《一瘦解千愁》 第一章 所有人都知道扬州知府家有三位小姐。可是只知道大小姐温柔贤淑二小姐颇为爽利，至于最小的三小姐，却是从未听闻过。虽然三小姐如今才十岁，可是扬州自古以来就是文人墨客的聚集地，连带的各家小姐的聚会也是一天接一天，游山玩水看尽扬州花。 可是这位三小姐却从来没有参加过聚会，大小姐和二小姐可是各家的常客，那帖子天天都往知府家送呢，说起三小姐大小姐和二小姐也是语焉不详，只说小妹身子不太好就不愿意再多谈了。 越是遮掩就越是好奇，这知府家的三小姐到底是何方人物。要知道大小姐二小姐虽然性子不同，但是容貌却都是一等一的出色。三小姐是不是也和前面两位姐姐一样呢？ 柳氏半靠在榻上闭目歇息，还有半刻钟就到午饭的点了。柳氏的身边的大丫鬟红珠轻声上前回话“夫人，三小姐那边派人来说了，今天还是不在正房用饭。” 柳氏眼睛没挣却露了几分笑意“这是第几天了？难道这次她真能坚持下去不成？”红珠也笑着回话“这是第四天了呢，三小姐这次好像是来真的。” “她来真的？我可不信！”柳氏一下子坐了起来，自行理了理发髻道“难道你忘记了？我记得好像是前年，让她少吃点，结果呢？她为了一盘点心能生生跟我哭晕过去，断了她的吃食就跟断了命根子似的。现在说要减肥，谁信呢！” 话虽如此说，柳氏嘴边始终都有一抹笑，心里也是盼望小女儿是真的想通了，不再一味的只知贪吃娇憨。 并不是自己只疼幺女，只是这孩子来的不易而且还是早产的，刚刚生下来的时候跟猫崽子似的，哭声几乎都听不到，连太夫都说这孩子很有可能养不活。看着她心就软了，几乎是日夜守着，好容易活了下来。 三个女儿自然是要一碗水端平的，可是总对小女儿偏袒些，结果却不知不觉变成了这个模样。小女儿不喜穿不喜戴，就喜欢吃！小时候还好，小孩子嘛，圆乎乎的可爱些，看着也喜气，她吃的越多自己越高兴。 可是现在都十岁了，都马上就是大姑娘了，还是圆乎乎的一团孩子气。好在她骨骼小，虽然肉多，但是配上粉嫩嫩的打扮，看着还像八岁的女童，勉强还算的上可爱。可是照她越吃越多的趋势发展下去，这可怎么得了？ 自己本来狠心一次，想慢慢减少她的点心的，结果那丫头为了一盘点心能生生哭晕过去！真的是又气又想笑，可是想到她小时候的孱弱样子，狠下的心又给软了。也不想管了，就由着她吧，到了该嫁人的时候，找个家里简单点的，穷点的都可以，再配几个厉害点的丫鬟婆子过去，也能安稳过完这一生了。 可是这丫头前几天又突然闹着要减肥了，而且还坚持几天了，天天都吃稀粥素菜，也不知道这次有几分的热度，希望她真的能坚持下去罢。扬州可不比京城，这里的女子一个比一个体态优美，小女儿那样的，一个都找不出来。 红珠弯着身子伺候柳氏穿鞋，扶着她坐到椅子上才道“三小姐自然能坚持下去的，虽然三小姐孩儿心性还未懂事，但是毕竟算是大姑娘了，爱美之心总是有的，这是女儿家的天性。” 又看了看旁边桌子上放的帖子，全是花签样式的，都是给小姐们的，只得一半，另外一半红珠已经退回去了。“夫人，给三小姐的帖子奴婢已经全部送回去了，还是以前那样的说法，年纪还小，身子不太好不便见客。” 想了想又接着说道“但愿三小姐是真的想通了，毕竟都十岁了，再推下去也不太好。总是拿身子不好来当借口，这样外面肯定认定三小姐是病秧子呢，名声不好。” 柳氏直接皱着眉眼睛一瞪“反正咱们也不会在扬州长呆，老爷也不可能永远都在这连任，早晚都要回京的！这里的人怎么看根本就无所谓！” 看到柳氏如此反应，红珠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心里也知道夫人这是无奈之举，病秧子总比被人嘲笑要来的好。扬州这地界，才女也是数不胜数，若是哪家小姐拿三小姐的体态开玩笑作成了诗文，那三小姐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恩，这道八宝七米粥做的不错，入口即化，一点都吃不出来里面放了红豆甜枣，全部都煮化在了米汤里，记下来，到时候给阿娘说说，厨房的师傅们手艺越来越好了，该赏才对。” 三小姐汤圆端着手里的碗，拿着勺子就往嘴里送。虽然说的是夸赞的话，但是表情却很木讷，眼神也是呆滞，一点都看不出来欣喜。面前摆了许多碟子，看着多，分量却很少。最重要的是，全是绿色的。 左右各站着一个丫鬟，两人对视了一眼。一阵眼神交流后，穿红衣的丫鬟败下阵来，犹犹豫豫的开口道“三小姐，这不是八宝七米粥，就是普通的小米粥。您让奴婢去厨房吩咐的，还说要特别稀的那种。” 汤圆往嘴里送粥的动作不停，点了点头“恩，这粥做的很好，记下来，让娘亲打赏。” “是。”红衣丫鬟低头应了，无奈的看着对面穿绿衣的。姐姐你上吧，我不行了。 绿衣丫鬟上前一步，用公筷夹了一筷子清炒豆芽放在了汤圆面前的碟子里，轻声道“小姐别光喝粥，用些菜吧。”汤圆顺从的点点头，放下了手里的碗，改用筷子把碟子里的菜送进了自己嘴里。 点了点头又木着脸称赞“师傅们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鸡丝居然也做出豆芽的口感来。既有鸡肉的嚼劲又有豆芽的爽口。也记下来，让娘亲好好赏赏。” 绿衣丫鬟闭了闭眼，最后凑近脸特别认真的看着汤圆“小姐，这就是豆芽，不是鸡肉！”闻言汤圆抬眼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丫鬟，伸手把她的脸往后一推头也跟着点“恩，我知道，这是鸡肉不是豆芽，记下来罢，记得给赏。” 汤圆继续用饭，两个丫鬟木着脸站在旁边侍候，两人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挫败。夫人，您不能再放任小姐减肥了，小姐已经减出幻觉来了！ 过了一会，汤圆放下了碗筷，低头看着自己突出来的肚子呐呐的开口“吃饱了，撤下去吧。”两个丫头低头看着桌上的菜，本来就分量极少，现在看起来几乎没怎么动，小碗里的稀粥也只用了一半。 “小姐……”劝阻的话还没说出口，汤圆就已经自顾自的站起身脚步虚浮的往里间走了“我休息会，不用进来伺候了，你们也去用饭吧。”脚步一顿又转过了身，眼睛终于有神了，来回在两个丫鬟身上打量。 两个丫鬟都站在原地不明所以，还自己打量了自己一番，没什么问题阿。 汤圆垂着脑袋想了好一阵，最后手一拍“有了！”手指向红衣丫鬟“从今天起，你不叫石榴了，叫红裳。”又对着绿衣丫鬟道“从今天起，你也不叫苹果了，叫绿袖。” 主子赐名是好事，总比全是水果好。两人齐齐行礼“红裳，绿袖谢小姐赐名。”汤圆点了点头，又继续往里间走，一边走一边嘟囔“这样应该算是高雅了吧……” 红裳绿袖对望一眼，齐齐转身直奔夫人正房，不能再放任小姐这样下去了！已经连续几天了，今天都开始神思恍惚了，在这样减下去，身子一定会受不了的。 刚用过饭，不能马上坐下。虽然真的很累很虚，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但是汤圆还是很顽强的在卧房来回走了几圈。最后实在没力气了，一下子瘫坐在梳妆镜前。低着头看着因为弯身而更突出的小肚子，饿了几天，一点都没有减少。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从头到脚都是圆圆的，好在肤色甚白，年纪还小，看着还有一丝可爱，并不是梦里那位腰壮臀圆的胖姑娘。可是汤圆知道那就是自己，出嫁后连夫君都不愿意碰，所有人明里暗里的嘲笑。 最后忍不住上吊自杀，结果绳子一下子就断了。太过绝望，连自杀都成了一件娱人之事。 汤圆知道自己再也不是那个只要有吃的就可以高兴一整天的傻姑娘了。前几天睡醒后就多了很多的记忆，可能又看不分明，只是在触碰到某些人的身体后，脑子里会自动浮现那些人以后的场景或者结局。 摇了摇头，把脑子里的思绪给丢了出去。虽然现在脑子突然变灵活了，看一个人也知道不止看表面了，也知道了原来其实自家下人就有很多嘲笑自己的，只是被娘亲下了死命令，谁敢说出来，一律乱棍打死。 可是汤圆还是知道自己根本就不聪明，所幸全部都不去管，安心过自己的日子就可以了。反正自己看到了爹娘日后的情景都很好，没有出什么大事。 凑近了铜镜仔细看自己的脸，隐隐看到了一丝青色，怔怔道“爹娘取名的时候真有预见性，这可不就是汤圆么，不过现在变成绿豆皮的了。” 捂着明明刚吃过饭还是在不停叫着的肚子“晚上换几样菜吧，不能再吃绿色的了，再吃整个脸都得青了。” 第二章 结果晚膳的时候，汤圆就被红裳绿袖架着去正房了。的确是架着，因为汤圆已经饿到没力气走路了，基本就是一路拖过去的。 中午那会听到红裳和绿袖的回话，柳氏什么也没说，只让汤圆晚上的时候到正房来和自己一起用饭。还顺便赞了句，现在这两个名字确实要高雅一些了。原来小女儿房间的所有大小丫鬟全部都是用水果来命名的。 红珠在门口早早的等着，远远的看见红裳和绿袖架着三小姐从走廊而来，走近几步看清了人，直接当场笑了出来。 三小姐还是一身粉色衣裳整个人都挺圆润，垂着脑袋看不清楚表情，但是原本黑亮的头发看着都没精神气了，整个人都散发着无力的感觉，完全就是两个丫鬟给拖过来的。红珠笑着走进弯着腰凑近了小声喊道“三小姐？” 汤圆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垂着脑袋。红珠站起了身子，好笑的说道“几日不见，三小姐清减了许多。” “真的吗？红珠姐姐我真的瘦了吗！”汤圆一下子就抬起了头，瞪圆了眼急切的问着。 红珠本来是想打趣汤圆几句的，只是看着汤圆抬头的时候，心里一下子就难受了。才短短几天，三小姐的身形没变化，只是原本红润的脸色变的卡白卡白的，就连瞳孔都好像无神了，眼底的青色更是吓人。 上前一步按着汤圆的肩膀说的认真“三小姐现在年纪尚小，减肥之事慢慢来即可，不必急于求成，伤了身子反倒不好。” “这个不重要！”汤圆一下子挣开了，然后抓着红珠的手再次问道“红珠姐姐我真的瘦了吗？” 红珠怔怔的看着汤圆，被她眼底的急切吓到了，就像抓住一个救命稻草的那种感觉。然后慢慢的点头“三小姐确实瘦了些。”吧？ “真好！”汤圆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原本无神的双眼就一下子亮了起来。笑眯眯的就往里面跑，跟刚才要死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反差，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快饿晕的人。 红裳和绿袖怔怔的看着汤圆直接进去的背影，对望了一眼，从彼此眼里都看出了自己是个傻瓜的意思。两人和汤圆一个年纪，都才十岁左右，一路拖着汤圆也是特别费劲的。早知道夸小姐一句就能有这效果，该天天夸她的！ 瘦了瘦了，瘦了！红珠姐姐说自己瘦了！汤圆一路傻笑一边往里面走，脑子里只有这句话了。兴奋往里面走，绕过屏风就甜笑着大喊“娘！”刚刚喊完就愣在了原地，死死的盯着正在用饭的柳氏。 大姐和二姐去别人家玩了，要小住上几天还没回来。父亲这几日公事繁忙，也没有在家里用饭，所以现在只有柳氏一个人坐在桌子前用饭。汤圆紧紧的盯着桌上的饭菜，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走上前去，就这么站在桌子边上死死的盯着。 柳氏好笑的看着汤圆可怜巴巴的样子，就这么站在旁边吞口水，恨不得把饭菜全部装进肚里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心疼，但是又想到万一小女儿真的被人嘲笑的话，还不如现在心狠一次！ 悠哉悠哉的夹了一片肉送进自己嘴里，脸上也是一阵陶醉“恩，确实是好吃。这可是今天刚送过来的野兔呢，你父亲今天跟友人在外面亲手猎的。”又看了一眼汤圆，莫名的问道“站着做什么？坐下吃阿，这是你父亲送来给你补身子的呢！” 汤圆只是怔怔的看着柳氏，不停的吞口水，但是却没有挪动脚步。 好像真的下定决心了？柳氏挑了挑眉站了起身走到了汤圆旁边。 拉着她的手指着桌上的饭菜“看见那道扬州八宝鱼了吗？这可是珍宝楼的招牌菜，平时轻易吃不到的，你不是不是经常闹着想吃吗？也是你父亲听闻你最近闹着减肥命人早早定下来的，今天才送过来的。” 继续再指“还有这个，你大姐二姐虽然没有回家，但是也知道了你的情况。也劝你悠着点，派人送回来的青笋鸡崽汤和鲜藕合，也是给你补身子的，你真的不吃？你要辜负你父亲和你大姐二姐的心意吗？” 汤圆根本就不敢看桌上的饭菜，只是盯着柳氏，或者说是盯着柳氏的旁边。 柳氏旁边站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弯弯眉眼看着很是喜人。汤圆并没有觉得害怕，直觉告诉自己，那个小男孩已经在母亲肚子里了，只是母亲还不知道而已，自己终于要有弟弟了。 母亲一共生了三个女儿，至今无子，这几乎快成了母亲的心病了。生完自己调养好身子后，一直不停的喝药，就是再也无孕过，请了无数的太夫也没用，就是怀不上。母亲都绝望了，那时候都准备给父亲纳小妾的。 是父亲自己不愿意，一直都不纳妾，只说自己命里无子。若是一直没有，从旁支过继一个来就是了。父亲越是这样，母亲就越是愧疚，日日汤药不断，可是肚子始终没有消息。 汤圆努力的看着柳氏旁边的小男孩，努力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可是耳朵里还是传来母亲介绍食物的声音，能控制眼睛不往那边看，却不能控制口水越来越多。 柳氏几乎是把桌上的饭菜都指了一遍，就想看看小女儿是什么反应，是不是真的下定决心了。结果小女儿只是盯着自己的身子出神，压根就没看桌上的饭菜，只是还是不停的吞口水，看来真的是饿狠了，也真的下了决心了。 柳氏心里真的是松了大大的一口气，小女儿能自己想通并且下定决心就真的太好了。蹲了下来平视着汤圆的眼睛问的认真“你是不是真的作出决定了？你如果真的要这么做，母亲就帮你，并且会一直执行下去，中途不能退步，你能做到吗？” 汤圆看着柳氏的脸。母亲很漂亮，很大气的那种漂亮，虽然已经年近三十，但是保养的非常好，看起来最多二十三四。两位姐姐也是，容貌都是一等一的漂亮，只有自己那么黯然。 又想起了梦里的那个胖姑娘。做一件衣服的料子别的姑娘都可以做好几件衣裳了。太过肥胖，脸上全部都是肉，把眼睛都挤的没了的那种感觉，满脸的油光真的是看着都觉得腻味。 点了点头，把口水全部吞回去后说的认真“恩，想和大姐二姐一样动人，不想要可爱了。” 柳氏笑着摸了摸汤圆的包包头“果然和红珠说的一样，汤圆大了，也知道爱美了。放心吧，既然你自己有了这个想法，母亲一定会支持你的。事实上前几天母亲就派人送信给你外祖母了。” “你外祖母毕竟人在京城，让她来运作方便些。母亲让她找你找一位精通调理的嬷嬷，咱们要健康的清减下去，不能仍由你一个人就这么瞎折腾，你这么减下去，肉还没掉，人先倒了。” 柳氏揉着汤圆的包包头，说的宠溺“到时候不仅我心疼，你姐姐们和你父亲也会怪我，说我怎么不看好她们的小汤圆！” 汤圆轻轻的扑进柳氏的怀里，小心的没有碰着她的肚子。 知道娘亲对自己很好，但是汤圆不敢把这些事全部告诉娘亲，不想让娘亲以为自己是个怪物。犹记得父亲说那些奇闻异事，那些与众不同的人都死的很惨。但是又真的想回报给娘亲一点什么，哪怕一点点都好。 抿了抿嘴换了一副有些不解的口气说道“娘，女儿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拍着汤圆的背柳氏并没有放在心上，打趣的问道“做什么梦了？难道梦到自己大吃特吃了不成？” 汤圆小脸一红，连忙辩解“不是不是！女儿昨天晚上梦到一个好可爱的弟弟呢，女儿也不知道他是谁家的孩子，但是和他觉得好亲近，就一直跟他玩。后来有个老和尚说，这是娘亲给女儿生的弟弟呢。” 拉住着柳氏的手问的兴奋“娘，真的有弟弟了吗？” 儿子一直都是柳氏心里的痛，吃了那么多年的苦药没有一点效果，一提到这个眼睛马上就红了，但是也不愿在汤圆面前表现出来。站起了身子，眨了眨眼睛才又摸着汤圆的头顶笑着道“没有弟弟呢，那只是你的梦而已。” 见娘一点都不信，咬了咬下唇说的倔强“可是那位老和尚就是这么说的，他还说弟弟现在就在娘的肚子里呢，只是娘不知道而已！” 柳氏还是没有放在心上，吩咐人把这桌菜给撤了，换一桌清淡的上来。拉着汤圆在位置上坐好“今晚你就跟着娘吃饭吧，少吃点肉荤就是了，你这不吃东西可不行，等嬷嬷到了，到时候听嬷嬷的，这几天你少吃些就可以了。” 汤圆直接对着旁边站着的红珠吩咐道“红珠姐姐我不舒服，我哪里都不舒服，我浑身都疼！你快去给我请个大夫来好好看看！” 虽然小脸煞白的看着没精神，但是也没到浑身都痛的地步，明显就是在乱说。红珠不敢乱来，只是看着柳氏。汤圆也一下子拧着眉看着柳氏，摆明了就是今天这太夫必须得请！ 柳氏一看汤圆这样子就知道她的牛脾气又上来了，直接手指就朝汤圆的额头点去“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到底是哪辈子作的孽今生才有了你这个冤家！” “你说你认死理就认死理吧，偏偏又没有用在正道上！先前为了吃的你就能跟我哭晕过去，这几天为了减肥又能生生饿几天几乎不吃东西。现在可倒好，越来越离谱了，做了个梦就非得要请太夫来！” 汤圆还是拧着眉看着柳氏，双颊也鼓了起来，活脱脱的一副包子样。 柳氏真的想忍，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小女儿这副现在真的是太可爱了，本来肉就多，她还把脸给鼓起来了，圆圆的眼睛也控诉般的望着自己，最可笑的地方就是她这几日眼底留下的青色，小女儿肤色很白，眼底的青色就特别的明显。 这么一加起来，倒像自己虐待了她似的！ “行了行了，我真的是怕了你了！”摆着手对着旁边的红珠吩咐道“你去把家里的那位太夫请过来吧，不然这丫头今天又要哭给我看了！”红珠笑着应了，出门吩咐去了。 家里就有坐镇的太夫，每月的月初也要请平安脉的。正好到月底了，就当是平安脉了。正好也给这丫头好好看看，虽然现在是暮春时节，天气正好，但是也算的上是饿了几天了，看看安心，别真的出什么毛病了。 得到了满意的结果，汤圆也不嘟着脸了，就这么笑看着柳氏，圆圆的眼睛笑成了弯月，像极了偷吃了鱼儿的小猫。柳氏直接白了她一眼，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这丫头，上一秒能把你气的跳脚，下一秒又能马上娇憨的让你气都气不出来。 太夫就在家里，很快就到了正房。刚刚行完礼，汤圆就急不可耐的拉着他往柳氏这边来，边走边说“大夫你快帮我娘看看，我娘肚子里是不是有弟弟了！” 柳氏和大夫脸上都是一片平静，怎么可能呢？柳氏是经过多年已经绝望了，太夫呢，也知道知府夫人的情况，也不把汤圆的话放在心上。慢悠悠的在柳氏手腕上搭上白布后，手才放上去跟平日请平安脉没什么区别。 过了好一会太夫的眉头却慢慢的皱了起来，又过了好一会才不确定的睁开了眼，有些不可置信。斟酌的开口道“夫人的脉像确实有些像滑脉，只是日子尚浅，要过几天才能真正确定是否真的怀孕了。” 柳氏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大夫，完全不能相信多年没有消息的自己真的再度怀孕了。 第三章 不仅柳氏怔住了，正房所有的丫鬟婆子都不敢相信了。她们能站在这里当然是柳氏的心腹了，也明白夫人多年的心结，事实上夫人已经在从旁支物色人选了。这个时候大夫说夫人怀孕了？ 汤圆却不满意，直接对着大夫说道“什么是像滑脉，母亲就是怀孕了，还是弟弟呢！” 大夫这会也不敢小瞧汤圆的话了，微微弯着身子回话“夫人的脉像尚浅，确实看不分明。”又转头问红珠“夫人这几日可有什么异常？小日子可曾来过？”这大夫都已经是六十多的人了，而且一直都在汤府坐镇，问问小日子这些尴尬的问题也是平常的。 红珠这才回过神，仔细想了想了，惊喜的说道“夫人这两日确实觉得有些乏，很多时候多觉得身子无力想困觉，这月的小日子还没来呢！”红珠先前还以为是这两日夫人事情多，才会如此，现在想来可不就是怀孕的征兆么！ 闻言太夫点了点了头“那倒是有八分的把握了，夫人的身子并无其他的异样，再过两三天就能真正确定是否怀孕了。”顿了顿又看向了汤圆“只是不知道三小姐是怎么知道夫人怀孕了的？还一口断定是男胎呢？” 这大夫自从汤家来了扬州后就一直在汤家，自然也知道汤家的三位小姐。大小姐二小姐自不必说，将来必定是高门贵妇的。只独这三小姐，虽然夫人最是宠爱，但是孩子心气甚重，说严重点就是没心没肺，除了对吃情有独钟其他一切都不放在心上。 今天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 柳氏这会也回过了神，顾不得大夫还在场，直接拉着汤圆的手问的急切“你把你梦里的事情全部跟母亲好好说说！” 汤圆眨巴眨巴眼睛说的无辜“就是在梦里看到了一个小娃娃，觉得他很可爱就和他玩了好久。后来有个老和尚过来，说这是我弟弟，还说弟弟还在娘肚子里没出来呢。” 想了想又笑着说道“那个老和尚可气派了，他身上都在冒金光呢，就像仙人一样！” 大夫听到这样的童言道是一下子想开了，亏自己还以为三小姐突然开窍了呢，看着满脸稚气的样子，还没懂事呢。只是这事未免有些凑巧，如果是真的，那说明三小姐倒是挺具有慧根的，不然为什么会托梦给她呢？ 又仔细打量了汤圆一番，虽然眼底依然清澈，只是面上的懵懂也不是装出来的。摇了摇头，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傻人有傻福吧，三小姐虽然不是真傻子，但是也差不远了。 弯身对着又愣神的柳氏说道“虽然现在不能有十分的把握，但是也有八分了，再过几天就能确定了。夫人这两日还是切勿操劳，一切以身子为主。虽然话说的有些早，但是小老儿在这讨个头彩，恭喜夫人多年夙愿终于如愿以偿了。” 大夫的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由不得柳氏不信了，小心的捂着自己的肚子，只会傻傻的看着自己的肚子。红珠不用柳氏吩咐，自动递上了一个大大的荷包给大夫，还亲自把他给送了出去。 过了好久，柳氏才低头擦了擦眼里的泪，眼眶微红的看向汤圆想跟她说些什么。结果却看到汤圆侧着头死死的盯着旁边，手捂着自己的小肚子，嘴唇也抿的紧紧的。柳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噗哧一下乐了，原来饭菜已经重新上桌了。 听到柳氏的声音，汤圆这才回了神，小脸通红的看着柳氏，干巴巴的唤了声“娘。”话音刚落，肚子也跟着响了一起来，一声接一声的。汤圆艰难的捂着自己的小肚子，小脸更红了。 汤圆这样子，柳氏就是有再多的话想跟她说，这会子也没这个心情了。笑着站了起来，拉着汤圆往饭桌上走“行了，今晚就跟母亲一起用饭吧，少吃些就是了。” 接下来的用饭，柳氏还是很满意的。虽然知道自己腹中可能有孩子了很高兴，但是也没有忽略了汤圆。看来小女儿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了，饿成这个样子，也没有狼吞虎咽，一直都拣素菜吃。 唯一动了一片的肉还是经过自己的允许才动的。碗里的饭也没有吃完，用了半碗就停下了。然后盛了一碗蔬菜汤慢慢喝着，汤也只用了半碗就彻底停下了，然后乖巧的等着自己用完才下桌子。 看来是真的下定决定了，这样很好。自家的女儿，怎么可能比别人差呢，小女儿小时候的眉眼其实比两位姐姐都要精致，只是现在整个人都圆乎乎的，看着仅有一丝可爱罢了。 柳氏也很想看看小女儿长成窈窕淑女的样子。 汤圆用完饭后就从柳氏的正房出来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不可能瞒着爹的，已经有人去报信了，自己可不想在中间夹着。幸福的揉着肚子，虽然没有吃太饱，但是前面饿了这么几天，现在就觉得好幸福了。 慢慢走回自己的院子，对周围奴才的请安打量一律装没看见，就像以前一样。 红裳和绿袖一直跟在汤圆后面，红裳的性子软些，也和汤圆一样，对那些人都无视了。绿袖的性子就要烈些，虽然没有叫嚷出来，但是眼神狠狠的瞪了回去。看什么看！小姐性子再软也不是你们这起子小人可以编排的！ 红裳拉了拉绿袖的袖子，让她别再这样了。跟这些人浪费时间做什么，反正小姐也不在意。你越是表现的在意，她们越是传的厉害。好在夫人手腕高明，这些人虽然眼神能够表现出来，但是也不敢明说出来。 夫人可是早就说了的，一旦发现哪个嘴碎的，不管是不是家生子或者外买婢，一律乱棍打死。 绿袖也知道不应该，但是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理了理心情，上前一步笑着对汤圆说道“小姐今天晚上想怎么玩？奴婢陪您簪花儿？踢毽子？编花篮？” 以往汤圆不会这么早回房的，会在夫人房里打发时间，或者和大小姐二小姐玩。现在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在别人家里玩耍呢。 汤圆直接摇了摇头“不玩，我要回房去练字。” “练字？！”红裳和绿袖一同喊了出来，两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汤家虽然在京城是鼎鼎有名，还有位老祖宗汤国公坐镇的。但是自家老爷却没有受家族荣宠，是正经走科举的路子踏入官场的，那学问肯定是上好的。大小姐二小姐也继承了老爷的文人风骨，一个在诗文上出色，一个在画艺上了得。 唯独自家小姐，什么都不会。因为小姐只对吃的感兴趣，其他的连敷衍都不想做。老爷也不想强求她，好歹练一手好字吧，小姐勉强答应了，结果出来的效果，还不如管家写的好呢！老爷最后也无奈，由着小姐去了。 现在小姐居然肯自己练字了？以往可只有老爷问的时候才会装模作样写几个的。 “恩，练字。”汤圆点了点头，又嘀咕了一句“得向大姐二姐看齐才行，脑袋不灵活，只能选择最笨的了。天天练，照着写，总能写出来阿爹说的那种意境的。” 红裳和绿袖这次也不说话了，小姐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脑筋不灵活。 汤圆从来都没有在晚上练过字看过书，红裳还专门跑到后面去把夜里点的半扇琉璃的烛台拿了出来，这个夜里点着亮些，不会伤着眼。绿袖在旁边研磨。汤圆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努力回想阿爹以前教的。 挺胸，收腹，直背，胸口离桌子一拳的距离，小脸严肃的开始临摹。 虽然汤圆真的很想坚持，虽然自己晚饭并没有吃太饱。但是小肚子那是一直都在的，收腹一会就觉得呼吸困难了，结果就慢慢的，收进去的小肚子就一点一点突出来了，身子也不知不觉的歪了。 “咳！”绿袖还是在低头研磨，头也不抬的咳了一声。汤圆立马又坐好了身子，继续严肃的临摹，红裳差点笑出来了，转过身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结果转身却看到了满脸喜色从外面进来的老爷。 “请老爷安。”红裳连忙福身行礼，绿袖见状也连忙请安。 汤圆一下子丢开了手里的笔站了起身，一边喊着爹爹一边小幅度的动了动，维持坐姿真的好难受，比饿还难受！ 汤老爷如今都是三十多的人了，膝下居然无子，虽然女儿也是自己的心头好，自己也不是非要儿子补课，但是挡不住家里的话阿，而且自己心里也是有那么一点想头的，女儿终究无法继承香火。 本来都已经绝望了，但是夫人居然又怀上了，而且这事最开始就是小女儿说出来的，还是仙人托梦呢，汤老爷已经完全相信了，这次一定是个男胎，自己有儿子了！ 忍不住欢喜，直接走到汤圆面前，一下子把汤圆抱了起来，用胡子扎她的小圆脸，大笑着问道“汤圆今天可让父亲好生欢喜！说吧，想要什么想吃什么，父亲一定给你弄来！” 汤圆不自在的动着身子，好久都没有被阿爹这样抱过了，好像是七岁后自己变圆了阿爹就没抱过自己了。真的很痒，拧着眉头躲着汤老爷的胡子“女儿没有想要的，也没有想吃的，爹爹高兴就可以了。” 还是抱着汤圆不撒手，汤老爷也知道女儿这几天闹着减肥了，也不说吃的了。皱着眉头好好想了一番才道“不然明天你跟着爹一起去庙里还愿吧！你不是说梦里有仙人么，我们得去诚心拜佛！” 想到小女儿还从来没有出过门呢，这个她一定会喜欢的！ 可是汤圆并没有如汤老爷想象那般高兴，甚至还抱住了汤老爷的脖子不让他看见的脸，过了好久才闷闷的说道“汤圆不去，阿爹自己去吧。” 若不是抱着汤圆，汤老爷真想拍自己脑门一下，太过高兴把汤圆的情况都给忘记了！小女儿现在开始爱美了，自然也想和大女儿二女儿一样，日日和别家小姐一起玩耍的。 外面对自己的这个小女儿可是很有期望的，主要是前面两个很出色，自然也以为藏在家的小幺也很出色。想必汤圆也是知道了外面的传言，才会突然闹着要减肥吧，还下了那么大的决心。 皱了皱眉小心补救“无事的，明天阿爹陪你坐马车去，我们直接从后山进去，不会有人看见的。”只要不坐有自家标志的马车，没人知道的。 汤圆紧紧的抱着汤老爷的脖子，脑袋也埋进了他脖子里，过了好久才传出了一声恩。 这本是父女美好相处的情景，汤圆也很感动自己阿爹对自己真的很好，要知道，阿爹一直都喜欢骑马游街的，甚至都没有陪母亲坐过马车的。想到这，更加感动了，就这么紧紧的抱着汤老爷的脖子。 过了好久，汤老爷的脸色都有点涨红了，最后还是咬了咬牙说了出来“汤圆儿，阿爹，阿爹抱不住了，手酸了。” 汤圆收起了所有的感动，木着小脸从汤老爷身上滑了下去。 第四章 汤圆第二天一大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把自己捣腾好就去了柳氏的正房。第一次出门，本来会以为兴奋的睡不着的，结果可能是因为吃了半饱，跟前几天比起来就算是天堂了，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到了正房的时候柳氏也已经起床了，看着汤圆从外面奔进来。小女儿所有的衣服都是自己打理的，年纪在那，也全都是小女儿粉嫩的。汤圆今天穿的是一件嫩绿的百褶裙，眼底还是有些青色，但是比昨天好多了。 更重要的是小脸红扑扑的，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看来真的很期待出门。 扬州可不是京城。京城的小姐们平日也会和自己的闺阁好友互相玩耍，但是也不会日日都是如此，一个月能有几次也就够了，而且一般都是在家里或者是别院小玩几天。 扬州不一样，扬州的文人墨客风流韵事太多，这里的小姐们也各个都是能诗会画，闺阁小诗传到外面也属平常，她们以这样为荣，才女众多。而且每次聚会也都选择风景优美的地方，不是踏青游玩就是看湖泛舟。看来以往看着大女儿二女儿出门，小女儿不是不羡慕，只是没表现出来而已。 压住心酸，笑着帮汤圆理了理额发“你爹已经在小门等着你了，快过去罢，今天就不在家里用饭了，你爹带你去吃庙里的斋饭，很好吃的，快去吧。” 听到柳氏的话，汤圆恨不得马上飞奔过来，但是还是快速的嘱咐“是！那娘你记得好好休息，要听大夫的话，不能累着弟弟了！” 柳氏看她着急的样子，连忙笑着答应了“是，知道了，快去吧！”汤圆这才转身往小门的方向而去，红裳连忙跟上了。汤老爷果然在马车边上等着了，看着汤圆，一下子把她抱上了马车，自己也跟着进去了。 红裳也跟着进来坐好后，马车就出发了，这是汤圆第一次出门。虽然极力按捺，但是汤老爷怎么看不出来她一点都坐不住的样子？就在旁边笑看着，看她什么时候才忍不住掀开帘子看看外面。 汤圆坐在窗户旁边，侧着耳朵自己听外面的动静。 现在还是大清早，春尽夏还未到的时候，早起的天还是有点凉意的。虽然看不到，但是也听到了，各式各样的嘈杂声，人声，车马声，更多的是小贩的吆喝声。从来都没有听过这样嘈杂的生机勃勃，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个样子的。 怪不得大姐姐二姐姐这么喜欢出去玩了。 汤老爷一直注视着汤圆，本来还想打趣她的，可是看到她脸上的黯然，嘴边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可是汤老爷是个男的，若换成柳氏可能就把汤圆抱在怀里了，汤老爷可做不出来，直接开口道“把帘子掀开吧，看看外面，真的很热闹的。” 汤圆抿了一抹笑，摇了摇头。早晚会看都外面的，光明正大的看。 想了想睁大眼睛问汤老爷“阿爹我们今天去的什么寺庙阿？好玩么？”汤圆从来都没有去过外面，自然不知道扬州有什么寺庙是比较出名的。 其实刚才话刚说出口汤老爷就后悔了，因为自家夫人千叮咛万嘱咐了，小女儿好不容易开窍了，她现在正是下决心的时候，千万不能让外人知道她就是知府家的三小姐。万一她在外面被人嘲笑了，回来一定找自己算账。 既然汤圆给了台阶下，汤老爷自然不会不接，立马笑着说道“我们要去的这个就是扬州最出名的寺庙了，也不知道成立多少年了，反正寺里很多千年古树的，源头已经不可考据了。扬州人基本都去那上香拜佛，还有好多俗家弟子在那专研佛法呢。” “那寺庙名唤千佛寺，整个庙宇从半山腰开始一直到山顶，庙内的佛像足有上千。” 这寺庙就在扬州城外的一座山上，隔的很近，谈话间早就出了城了。汤老爷掀开自己这边的帘子往外瞅，果然，已经上山了。连忙招呼汤圆来看“你看，这边是坐马车上山的。你看这这一路上有多少马车？全部都是上山拜佛的。” 汤圆闻言小心的往外面看，果然，不停的有马车从面前跑过。今天只是平常日子，并没有过年过节。平日就这样的人多，想来重大日子更是香火鼎盛了。 汤圆看了一眼就要回位置做好，汤老爷却一把拉着她让她微微探出身子朝山上看。“你看，那就是千佛寺了，从下面往上看是不是更加宏伟？” 这条路是专门给达官贵人坐马车上车的，汤圆只这么小小看一眼不会有事的。 飞快的看了一眼，果然，从半山腰开始就有庙宇了。一直直到山顶，隐藏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里面，只有庙顶的飞羽金瓦露出了真颜，再深深的吸一口气，还在山脚，这里就已经全是庙宇独有的檀香味了。 只看了一眼汤圆就自己放下了帘子，然后看着汤老爷道“那待会爹你自己进去拜佛吧，我在马车里面等着你就是了。”这大清早的就那么多人上山，庙里面肯定好多人拜佛的，自己和爹一起进去，别人都知道自己是谁了。 “不必。”汤老爷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无碍的，我昨天就已经派人给主持传了消息，我们会直接上山顶，他在佛室内等着咱们呢，咱们不去拜，直接去看主持。” 纵然是佛前众人平等，但是哪里又能真正的平等起来了？这条路是给这些有资格坐马车上山的人开辟出来的，另外一边却是寻常百姓只能徒步上山。平等么？不平等。但这就是现实，永远都不可能一样的。 况且这千佛寺的主持也是一位妙人，根本就不像一个和尚。 沿着盘山的弯路，过了小半个时辰才真正的到了山顶。结果下车的时候汤圆已经顾不得是否会有其他人看到了，脑子晕乎乎的，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晕车。 早上出门游玩的兴奋早就没了，从上山开始就一直反胃恶心，都只是在强忍着。这会下了车，红裳连忙扶着汤圆，一直不停的给她拍着背，着急的看向四周，这是一间独立的小院，正准备张口询问老爷是否知道哪里有洗漱的地方，就有一个和尚从里面出来了。 看到汤圆的情况，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弯身道“两位女施主请随小僧来。”红裳连忙扶着汤圆跟着那个和尚去了后面。 等汤圆整理好自己从后面出来的时候，自家爹爹已经和一个老和尚相谈甚欢了。汤圆抬脚过去走到了汤老爷的身边，细细的打量眼前的和尚。这还是汤圆第一次见到外人呢，可是，怎么跟想象中慈悲为怀的感觉不一样呢？ 这位和尚大约六七十岁的年纪吧，看不来并不显老态，五官看着还很和蔼，可是怎么也联想不到慈悲为怀上面去。主要就是这个老和尚看起来红光满面的，而且他身上批的袈裟，汤圆敢保证，那绝对不是渡金，而是纯金。 正件袈裟的做工，比以前看到母亲大婚时穿的嫁衣还要考究，材料针线看上去还要精致些。 汤圆在打量别人，别人也在打量汤圆。 并不是第一次听汤老爷说自家的三女儿，听了很多次，今天才算见了真人。可是和汤老爷的描述差的太远。汤老爷总说小女儿孩子气甚重，十岁了还是个懵懂孩童，天真到了无知的地步。但是还有是一点好的，这孩子心大，根本就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因为她全都看不懂也根本就不看。 可是今天看来，这哪里是无知，明明就是扮猪吃虎呢。天真懵懂是真的，可是眼底那抹与她年纪不符的成熟也是看的真真的。虽然不太明白这丫头的眼里为什么会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思想，虽然矛盾，但是确实是一体存在的。 这丫头一点都不天真，甚至可以说是绝情了。照着汤老爷的话来看，她哪里是不在意别人的话，而是她根本就没把那些人放在心上，或者说完全给隔绝了，那些人是生是死她都不在乎。 摇了摇头，不去再想。只是看她不自觉拉着汤老爷衣摆的样子心里也松了口气。别人的生死可以不在乎，在乎至亲就可以了。人活在世，若是只顾着别人的看法，那得累死了。这丫头这样的未尝不好。 “阿弥陀佛，初次见面，老衲是千佛寺的主持，慧真。” 汤圆连忙回神，也跟着手立在眼前弯身回话“汤圆见过慧真大师。” 本来以为虽然看着不太像出家人，但是也真的是出家人阿，所以汤圆自报名字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其他的。结果这位主持居然直接笑出了声，一点都不给汤圆面子的。 汤圆拧着小眉头，也没有不悦，就这么看着大笑的慧真。慧真笑够了才喘着气道“女施主这名字实在是取的好，果然是人如其名。”汤圆还是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慧真。 “咳咳。”慧真尴尬的咳了两声，这丫头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心虚呢？指了指旁边道“是老衲失礼了，老衲观施主脸色，想必身子还是有些不舒服的，这里有专门针对晕车来调的果茶，小施主喝完后就不会难受了。” 汤圆确实还不太舒服，虽然已经不再反胃恶心了。听了慧真的话却没有行动，而是直接看向了汤老爷。汤老爷却是大笑一声道“汤圆赶紧喝，慧真平日可没那么大方！”听到如此说，汤圆才把旁边的茶一饮而尽。 入口酸甜，果然，已经不再有恶心的感觉了，而且还挺好喝的，本来汤圆还想问问这是什么果茶的，结果慧真看汤圆把茶给喝下去了，直接对着汤老爷行了一个礼到“老衲确实不大方，所以这杯是要十两银子的。” 十两银子！汤圆一下子瞪大了眼，自己一个月的月例才五两呢，还不够喝一杯茶的。 “你这是强买强卖！这茶里不就是放了些山楂进去么，你居然敢跟我要十两银子！”汤老爷可不是汤圆，直接就给拒绝了。 慧真却是不急，慢悠悠的摇了摇头才道“阿弥陀佛，汤施主您也是知情的，为了把山下的路修到山上，这浪费了多少的人力物力阿？既然享受了就该付出才对，十两银子对您来说，根本就无伤大雅。” 汤老爷又不是第一次跟慧真打交道了，哪里会买他的账。“这可不行，这里的斋饭贵我也就忍了，是我自己愿意来吃的。可是这杯茶，却是你给小女赔礼的，你现在反而来找我要钱，天底下可没这个道理！” “这里的斋饭很贵么？”汤圆听到这直接就问了出来。 汤老爷自毁形象的翻了一个白眼“一点都不贵，一个人二十两银子而已！” 汤圆直接倒吸一口冷气，总算明白这慧真大师身上的袈裟从何而来了，原来大师也有贪财的。 看到汤老爷油盐不进的样子，慧真叹了一口气，对着汤圆招了招手，让她走到自己面前来。死死的拧着眉，从怀里掏出了一串佛珠出来，特别不舍的看了好久，然后一下子套在了汤圆的手腕上。 “这个才是赔礼，茶钱必须要给！” 汤圆低头看着手腕上套着的佛珠，并不知道这物件是好是坏，只是觉得戴在身上就有一种安宁的感觉，心里的浮躁好像都少了些。汤老爷自然也看到了，眉毛一挑，这次毫不犹豫的道“行，茶钱一定给！” 慧真也看着汤圆的手腕，特别的舍不得，然后瞪着汤老爷“涨价了，十两金子！” “行，金子就金子！”汤老爷还是一口就答应下来了。汤圆这下也明白了，看来自己是得了好东西了。 第五章 即使说了金子，慧真还是一脸我很舍不得的表情，自家老爹就在旁边笑的欢乐。汤圆也不敢在人的伤口上撒盐了，没有当着问这串佛珠有多好，而是放下了袖子，把佛珠给挡住了。 刚才带汤圆去后面梳洗的小和尚又来了，这次端了一些斋饭过来，汤圆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二十两银子一个人的斋饭呢。凑近一看，对慧真的贪财又见识了好大的一番。 一碗清粥，几样下粥的小菜，平常之极。这若是换在平常的人家，大约几十文的钱吧，这里居然要二十两银子，还是一个人的！不过汤圆是好孩子，不会当着面问这么失礼的问题，只是揉着肚子看着汤老爹。 汤老爷揉了揉汤圆的包包头笑着说道“去吃吧，看着不怎么样，味道还是可以的。”慧真在旁边哼了哼“那是，我们千佛寺的斋饭可是附近一绝，虽然看着不怎么样，但是味道绝对值那个价！” 自家女儿得了好东西，汤老爷今天也懒得和慧真争辩了，只让汤圆去吃。汤圆乖乖的去用饭，这还真让慧真对她有了些好感。要知道前面有好多位也是带着孩子过来的大官，啧啧，二十两银子而已，当面就大呼小叫的，一点礼貌都没有！ “你这个女儿还不错，比你这爹好多了，就没见你这么抠门的！” 自家女儿被夸，汤老爷脸上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那是，也不看看那是谁的女儿！”顿了顿又摇了摇头说的心酸“她是不当家不知油盐贵，当然不会跟你计较这几个钱！” 汤老爷和慧真在这边聊天，汤圆安静的在旁边用饭。这味道确实好，明明只是普通的菜色，但是味道却不一般，也说不上有多好，只是觉着吃下去比自家做的鲜的多，只放了少许佐料却更显味美。 一边用饭一边听着两人的谈话，越来越觉得这根本就不像一个大师，倒像话本里市井里为了一文钱费一大堆口舌的婆子们。 慧真对汤圆有了好感，又想到汤老爷平日说的，这个女儿，因为家里怕她自卑，所以从未出过门，这是第一次出门，也是坐着马车连外面的样子都没看到。又想起了托梦一说，如果是真的，自己也少不了送她一场善缘了。 等汤圆用过了饭又站到汤老爷的旁边时，慧真开了口“老衲与你父亲倒是有些话要好好谈谈，小施主一个人在这难免无聊，不若去我这千佛寺的后山转转？虽然风景比不上扬州城，但是也相差无几了。” “这后山平日里并无人过去，里面也没有大型的猛兽，小施主可以尽情的看看。” 汤圆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可是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期待的看着汤老爷。汤老爷也感激慧真的好意，点了点头“你且去罢，好好看看，为父说完了话自去寻你就是。” “这倒不必。”慧真又命旁边站着的和尚拿出了一个信号弹模样的东西递给汤圆“小施主若是逛的累了，直接把这个放出来就是。这后山平日有武僧巡山的，他们看见了自然会过去接你的。” 汤圆接过后递给了红裳，认真的给慧真大师鞠了一躬“汤圆谢过慧真大师的好意。” 慧真也给汤圆回了一个礼“小施主不必言谢，只是这东西制作不易，想必汤老爷必然愿意出这五十两银子的？” 汤老爷眼皮一抽，可看到汤圆期待的样子，狠狠的瞪了一眼笑的得意的慧真，忍痛笑着对汤圆说“去罢，玩高兴点。”汤圆上前轻轻抱了一下汤老爷，拉着同样兴奋的红裳就出了门，顺着和尚指的路，就沿着石梯走了下去。 慧真的话没错，这里的风景确实比扬州城不差几分，虽然汤圆也不知道扬州城是什么样子的。 沿着石梯一直往下面走，周围全是参天的古树，并没有做任何的修整，完全就是最原始的样子，不时的有各种各样的鸟儿飞过，树香鸟鸣。汤圆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心里更加坚定了，以后定要好好出门游玩一番。 一边走一边看，明明是同样的景色，但是汤圆还是非常的兴奋。红裳也是如此，红裳是家生子，有时候也会跟着自家妈妈跑出去玩的，但是也只是在城内。汤圆没有出门游玩，红裳也自然没有机会见识扬州到底有多美。 现在的兴奋不比汤圆少一分。左顾右盼，最后眼睛一亮指着一棵树对着汤圆兴奋的大喊“小姐你看，那边有松鼠！” 汤圆顺着红裳的手看过去，一颗树的半腰上正停着一只小松鼠呢。那小松鼠手里还抱着松果在啃，它也注意到了汤圆主仆二人，歪了歪脑袋，似乎有些疑惑。可是汤圆刚刚动了一步，它就受惊的往林子里窜去。 慧真大师说了的，这后山并没有猛兽，而且还有武僧的巡逻，再加上大师给的信号弹。汤圆毫不犹豫的追了过去，红裳也连忙跟上了。两人直接就偏离了石梯跟着小松鼠往深处跑去。 这林子深处可不像石梯那样的好走了，可以说连条路都没有，枯叶满满的铺了一层又一层，汤圆二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踏过去，不一会就没了小松鼠的影子。不过汤圆也不在意，依旧高兴的和红裳两人在这里看来看去。 过了好一会，兴奋稍减，有些觉得累了。主仆两站在高处四周张望一番，发现前面不远有条小溪，两人手拉手着望着小溪的方向而去。到了溪边，汤圆左右看了一遍都看不到头。和红裳一起捧着清澈的溪水洗手。 又互相把两人身上的落叶清理了一番，就这么席地坐在了地上，看着旁边的野花，汤圆转身跟同样红着脸的红裳保证“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带着你和绿袖把扬州都玩个遍。”同样都是小姐，同样都是大丫鬟，可是红裳和绿袖跟着自己却受了委屈了。 红裳从小就侍候汤圆，知道汤圆虽然性子软，但是从不苛待下人，连句重话都没有的，红裳已经很知足了。笑着点了点头“恩！待会家去一定要好好跟绿袖炫耀一番！” 主仆两靠在地上就这么坐在地上暂且歇息一会。过了一会，两人不约而同的皱了皱鼻子，然后互相疑惑的看了对方一眼，汤圆直接问了出来“你，有没有闻到烤肉的香味？” 红裳皱着鼻子嗅了一番才犹豫的问道“好像，真的是烤肉的味道。”可是这里是寺庙阿，怎么会有烤肉的味道的！ 汤圆直接站起了身，顺着香味就这么一路闻了过去。口水又不可自控的冒了出来，汤圆这几天是真的馋肉馋狠了，虽然刚才用过了斋饭，但是在林子里晃悠了这么长的时间，肚子里早就没有东西了。 汤圆现在脑子里除了肉还是肉，红裳还好，跟着汤圆走，还知道看周围的情况。然后突然眼睛瞪的老大，发出了一声惊悚的尖叫，就一下子倒地晕过去了。来的太快，汤圆的思想还停留在一向柔弱的红裳居然能发出这么尖锐的声音，就这么转身愣愣的看着倒地的红裳。 然后汤圆就感觉到了自己双肩传来的重量，和野兽急促的喘气声。 汤圆愣愣的扭着脖子往后看去，只看到黑色的毛发，视线接着往上，就看到正在低头俯视自己的大狗，舌头长长的伸了出来，一直在哈气，汤圆已经围到了它口里传来的气味。 这只狗有多大呢，前肢搭在汤圆的肩膀上，站起来比汤圆还高一个头。浑身漆黑，一身黑色的长毛，只有四只脚上面有白色的毛。汤圆不敢动，就这么愣愣的抬头看着这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狗。 一人一狗对视了好一会，大狗似乎没耐心了，低头在汤圆身上嗅了嗅，然后放下了搭在汤圆肩膀上的两只前爪，汤圆还没来得及松口起，大狗突然窜到她的面前，对着她中气十足嚎了一声“汪！” 汤圆歪着脑袋不知道它想干什么，还是没有说话。不过这狗真的好大，四肢着地的高度也已经到汤圆的腰了。 大狗又接着对汤圆叫了几声，看汤圆始终都没有反应，直接往前一扑，坐在了地上，前肢却抱住了汤圆的腰，然后就这么一直看着汤圆。虽然这狗真的很大，但是汤圆并没有从它眼里看出凶恶的情绪，但是也不知道它到底想干什么。轻轻的扭了一下身子，发现根本就做不到，完全被大狗给抱住了，动都动不了。 汤圆一动，大狗更加兴奋“汪汪汪！” 汤圆真的不知道它到底想干什么，大狗越叫越急，汤圆被逼的没办法了，尝试的看着它的眼睛，动了动嘴巴“汪？” 大狗歪着脑袋，不明所以的看着汤圆，然后一下子就兴奋，直接把汤圆给扑到了地上，在她脸上一阵乱舔，非常热情的用口水给汤圆洗脸。汤圆死死的被大狗按住，根本就没办法挣扎，然后就听到了一阵跑动的声音，紧接着声音传了过来。 “将军！那个不能吃，那个不好吃的，赶紧放开！” 汤圆直接木了小脸，什么叫不能吃不好吃？ 第六章 努力避开热情的大狗，侧着脑袋看了过去。只见一位侍卫打扮模样的人从旁边的小林窜了出来，方脸，剑眉，瞅着大约是二十左右的年纪。看到还被压着汤圆和旁边彻底晕过去的红裳，一下子瞪大了眼，几步就跨到了汤圆面前。 直接上前抱着大狗的脖子往后拖，一边拉一边喊“将军听话，这个不能吃！肉马上就烤好了！”可他看起来挺壮的一个人，居然没能把大狗从汤圆身上拉下来。大狗反而更加兴奋，尾巴不停的摇，更加热情的给汤圆洗脸。 汤圆只是静静的注视着他汗都流出来了，还是没有把大狗拉下去。 拉扯了一番都没能把将军给拉下来，停在旁边踹气，顺便打量被压在下面的汤圆。仍由将军给她洗脸，不哭也没闹，也没见害怕。挺好奇的，寻常男子猛然看到将军扑过去都会吓的三魂跑了七魄，这丫头胆子还挺大的。 等等！心里的赞赏刚过，仔细盯着汤圆的眼睛，黑亮的眼睛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自己，明明没有情绪，可是为什么觉得这丫头在嘲笑自己呢？！ 居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给嘲笑了，简直不能忍！双手一撸袖子，坚决要把将军给拉下来。深呼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行动，后面就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将军，过来。”这个声音一出，将军马上就放开了汤圆，欢快的奔向来人。 汤圆询声望去。大狗这次就老实多了，虽然飞奔过去但是并没有扑上去，只是一下子坐在了来人面前，尾巴摇的欢快，扇飞了好多落叶。可是那人却没有回应大狗的热情，而是皱着眉看向了汤圆。 隔的有些远，眉目看不分明，只是看清了他眼里的不耐烦，整个人都露出不耐烦的样子。 汤圆现在的样子可谓是狼狈之极。汤圆的脸实在是太圆了，柳氏就给她额头盖了一层厚厚的齐刘海，这样看着可爱的多。可是现在被大狗一舔，整个刘海直接凌乱的外飘，有些直接被大狗给舔上去的，湿腻腻的沾在头发上。 汤圆从地上爬了起来，满脸的口水，衣裳也全是脚印，脏的不能再看了。红裳还晕着，也不可能指望那边的主仆了，汤圆自动走到了小溪边清理自己。 狠狠的掬了几把清水，把自己的脸使劲洗了几次，彻底感觉不到脸上口水的存在了才作罢。然后开始清理自己的衣服。 旁边传来了声响，汤圆依旧蹲在溪边抬眼望去。 那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公子也带着大狗来到了溪边，汤圆这才看清了他的脸，他长的真好看。五官很精致，只是整个人的气质给人感觉很不好，特别是抿着嘴的样子，明明年纪尚小，却给人很不好亲近的感觉。 “再看就把你眼睛挖出来！”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汤圆直接吐出了这句来。 真凶！汤圆抿了抿嘴，略微移了视线没有再看他，看着同样蹲在溪边的大狗。 那大狗很听他的话，就这么蹲在地上抬头看着他，浑身都散发着高兴劲儿但是却没敢往他身上扑。汤圆没有抬头看他，只是听着他强压着烦躁的指着溪水对着大狗说“喝。” 大狗很听他的话，听到这话，马上就低头在溪边喝起水来。舔了几口水后又伸长着舌头抬头看那人。结果那人又继续说喝，大狗歪头看了他一阵，又继续喝水，反复重复了好多次。 汤圆已经忍不住弯起嘴角了，虽然大狗看着看威武的样子，但是汤圆发誓在它的脸上绝对看出了无奈的情绪。又反复了几次之后，大狗不肯再喝水了，汤圆看到它的肚子都已经涨了起来。 还是没有抬头看那人的表情，只是看着他来回走了几步，最后也蹲了下来，拧着眉死死的看着大狗，最后在汤圆震惊的眼神下，一把按住了大狗的头，力气很大，直接把大狗的头死死的按进了水里。 大狗也蒙了，刚要挣扎，那人直接冷声到“不准动！”然后大狗就真的不动了，可怜兮兮的被按在水里来回晃过来晃过去的，就像在给它洗脸一样。汤圆刚想笑，然后突然想到了一个事。 他给大狗洗脸，难道是因为大狗刚才碰过自己？而且还喝了那么的的水，难道是因为大狗舔了自己？ 来回洗了几次终于放过大狗的头了，然后又转向了大狗的两只前爪，把两只爪子都拨到了水里，大狗前面被整的晕呼呼的，然后更不会反抗了。分别把大狗的两只爪子在水里来回晃悠的好几次，才彻底满意了，终于不再死死的皱着眉了。 好吧，汤圆确定了，他确实是在嫌弃自己，刚才大狗的前爪搭在自己身上的。 大狗已经彻底没了精神，整只狗都焉巴巴的，特别是大狗的毛很多很长，身子的毛看着很蓬松，可是整个脑袋都是湿漉漉的，毛全部都沾在了一起，看着和他的大身子极其的不协调。 不过汤圆可没有笑它的心思了，因为自己的样子也和它差不离了，继续清理自己的衣裳。 刚才那名侍卫模样的人也凑到了这边来，最先看的也是大狗，然后毫不犹豫的捧着肚子笑了起来“哈哈哈，将军你也有今天！看你以后还敢乱跑不！”大狗现在很不高兴，直接脑袋搁地上，前爪搭在了眼睛上。 眼不见心不烦！ “哈哈哈哈哈。”看到大狗这个样子，又发出了一阵大笑。笑够了之后才走到了汤圆旁边“这位小姑娘。”汤圆停下了洗袖子的动作，抬头看着那人的眼睛。 明明阿娘说过的，别人跟你讲话的时候要看着那人的眼睛，这是礼貌。但是现在汤圆很不高兴，特别的不高兴，甚至想跟大狗一样直接脑袋埋地上眼不见心不烦。 刚才洗脸的时候，汤圆随便就把头发左右一拨就开始洗脸，现在分明的从那人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那人继续笑，汤圆低下头，继续清理自己的衣裳。 “对，对不起阿小姑娘，我不是故意的，噗哧，哈哈。”想道歉，但是看到水里倒影汤圆现在样子，又笑了起来。这姑娘的样子太好笑了，头发湿漉漉的分成两边，再配上她认真的眼神，特别的有喜感。 汤圆还是不说话，清理完一只袖口就换另一个袖口，然后露出了手腕上的佛珠。 侍卫也不笑了，看着汤圆手上的佛珠串，眼里闪过了一抹了然，怪不得将军那么亲近她呢，原来她也有这个。然后看向了一直没有说话少年。 皱着眉看着汤圆手腕上的佛珠，摸了摸自己的右手腕，直接跋扈的对着汤圆喊“喂！你手里的佛珠串是谁给你的？是不是慧真给你的！” 汤圆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一直在清理自己。 “喂！跟你说话呢！”少年又问了一声，可是汤圆还是没有答话。直接上前推了汤圆一下。下手真的不重，至少比刚才对大狗那样的力气温柔多了。可是汤圆一直都蹲在地上，早就蹲麻了，还微微探着身子在洗袖子，这么一推，直接把汤圆给推溪里去了。 汤圆以一个圆润的方式头先落水的栽了进去。 还没回过神，就把人拉着衣领从水里提了起来。水并不深，只要腰部的地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提着自己衣领的正是把自己推下水的罪魁祸首。 汤圆是真的生气了，拧着秀气的柳眉，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对面的人。 “喂！我不是故意的，哪知道你这么经不起！”少年半身也在水里，还是提着汤圆的衣领没放手，也死死的皱着眉，明明是在解释，可是话听着真让人高兴不起来。 汤圆还是不说话，黑亮的眼睛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 “喂，我说你不是这么小气吧？我推将军的时候它可没掉下去！” 直接拿自己跟狗比了，汤圆更不会开口了，还微微抿起了唇。 汤圆这副不合作的态度彻底让对面的少年没了耐心。汤圆本来穿的衣裙比较宽松，加上她年纪小瞅着还挺可爱。可是现在经水一泡，圆滚滚的身子彻底暴漏无疑。 歪着嘴角笑了，上扬的尾音看着汤圆说的高兴“长这么胖下盘居然这么不稳，给你吃食完全是浪费阿。你跟我说说，你这些年浪费了多少粮食阿？”凑近了脸，嚣张的看着汤圆。 就不信你一直不说话！ 第七章 自从前几天莫名其妙多了很多记忆后汤圆就一直在忍，一个人也不敢告诉，怕别人以为自己是怪物。隐约知道自己好像比别人多了一世的记忆，其他的都还看不分明，唯独对减肥的执念一直刻在了心里。 在家里所有人都不敢明说出来，自然心里是怎么想的汤圆也不想去在意，只要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就好。 对面这位笑的嚣张的少年，是第一个如此直白讲了出来的人。心情一下子变的很奇怪，既是庆幸又是无奈。无奈的是自己确实是个胖姑娘，他的话并没有错。庆幸的是自己现在醒悟了，还有挽救的机会。 凑的极近不放过汤圆脸上任何的表情，发现这个丫头片子心理还挺强大，只是短短一瞬的无奈就没了，若不是自己看的仔细，说不定就错过了。眉尖一挑，咧嘴笑了“说话阿，等着你回话呢！你不是还学了狗叫嘛，装什么哑巴！” 汤圆拧着眉头，所以刚才那只大狗最开始扑过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看到了？这两主仆真的很无聊，既然早就在看戏，又何必装出一副急忙冲出来的样子？白白浪费了一副好样貌。 动了动肩膀，衣领还被那人提着挣脱不了，汤圆眉头拧的更深了“放手。” “哟呵，终于舍得说话了？”笑的更开，然后恶劣的看着汤圆说的认真“就不放！” 满脸都写着有本事你来打我阿！ 汤圆深呼吸了一口气，还是没有说话，然后直接低头解自己的腰带。 “喂喂，你要干什么！”手还是抓着汤圆的衣领不放。 汤圆还是不答话，直接就把腰带给解开了，然后把外裳给脱了下来，然后直接转身往岸上走。少年看着手里空空的衣裳，然后直接回头对同样愣住的侍卫大喊“看什么看！还不快点把眼睛给我闭上！” 侍卫闻言立马闭上了眼睛，甚至抱着将军和自己一起转过了身背对着汤圆。 汤圆走到了还晕着的红裳旁边，伸手把她怀里的信号弹给掏了出来，打开了火折子直接点燃丢到了天上。抬头望去，在天上绽了一个很漂亮的烟火出来，在白天也看的很清楚，然后视线一下子就变黑了。 一把把突然丢在自己头上的衣服扒拉下来，又是那个讨人嫌的家伙！然后又变的怔怔的了。那位少年身上只有雪白的里衣，外套正在自己手上。 漂亮的眉死死的皱着，看着汤圆说的无语“你还是女人么？就算你长的胖也没人会对你有非分之想，随意当着陌生男子的面脱衣裳就是你的家教吗！” “还不赶紧穿上！” 汤圆默默的把外套套在了自己身上。自己的外裳已经彻底湿透了，少年的这件还好，至少上面的部分是干的。穿好后就抓着衣服低着头，衣服上是好闻的青草香，虽然嘴巴挺让人讨厌的，但是，至少不是坏人。 “啧。”直接头一撇连看都不愿意看汤圆一眼。然后又斜着眼去看汤圆现在的样子，一看就乐了。两人年纪差不多，少年比汤圆要高一个头，可是汤圆穿着少年的外套居然还有点小的那种感觉，紧绷绷的。 “你看看你这一身的肉，身为一个姑娘，你真的好意思吗？你不觉得丢人吗？” 汤圆的头埋的更低了，默默的把心里刚升上来的一点点好感给掐死了。汤圆不说话不代表少年不说话，继续说道“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这手串也是慧真给你的？他为什么要给你？他收了你多少钱？” 也？汤圆闻言向少年的手腕看去，脱了外套就露出了手腕上也戴着的佛珠，和自己的一摸一样，只是他的那个珠子要大一些。 所以慧真大师你刚才那一副心疼的样子其实是装出来的？见人就给的？ 汤圆还来得及回话，就有几个穿着短打衣服的武僧从旁边而来，有些诧异的看着身批男装和倒在地上的红裳，行了一个礼道“阿弥陀佛，女施主现在要回去了？” 汤圆也马上回了一个礼“是，麻烦师傅了。”又指了指红裳道“这是我的婢女，她晕过去了，也麻烦师傅了。”和尚摇了摇头示意没事，其中一个和尚脱了自己的外衣把红裳也裹了起来，然后放在了另一人的背上。 “女施主，请随小僧来。”汤圆点了点头正要随他离去，可是却被人一下子抓住了手腕。 “你这人怎么回事！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就这么走了？” 汤圆侧过身，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楞了一小会才抬头看向那位少年，本来以为又会“看”到他以后的事情，结果这次居然什么也没出现，脑子里没有浮现任何的讯息，一下子就愣住了，呆呆的没有回话。 为什么看不到他的呢？难道是因为不认识，还是因为自己只能看到亲近或者相熟之人的？ 漂亮的眉头再次拧的死紧，抓着汤圆手腕的手也更加用力，耐心已经快要耗尽了“我就想知道这东西是不是慧真给你的，为什么要给你，他跟你要了多少钱，快点说！” “女施主，可否需要帮助？”本来已经要离去的武僧又回过了头，走到汤圆旁边询问。 “没事。”汤圆先对着好心询问的小师傅摇了摇头，才回答少年的问题“这确实是慧真大师给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给我这个，他问我爹要了十两金子。” “十两金子？！”少年一下子瞪大了眼问道。汤圆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一下子丢开了汤圆的手，转身向着大狗和侍卫走去，一边走一边暗骂“梁子结大了这回，给别人就是十两金子，居然问小爷要了一千两金子！” 一千两金子。汤圆也听到了，突然觉得慧真大师肯定和自家阿爹感情不错，不然自己这个怎么会那么便宜呢。 “阿秋，阿秋！”慧真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一拧鼻子直接对着汤老爷道“是不是你在心里骂老衲呢？” 汤老爷直接把手里的茶杯一放，眼皮都不抬“我骂你的时候都是光明正大的骂，我用的着在心里骂你么？”慧真一楞也跟点头“也是，你从来都是当着面骂的。莫不是刘员外在骂老衲，昨天跟他要了一百两银子来着。” 汤老爷摇了摇头劝道“其实你根本不必如此，这些钱你全用在那些百姓身上了，他们也不知情，你又何苦操这些闲心，别人也不会感激你，安生当你的主持不好么？” 这慧真实在是一个妙人。你说他贪财，他确实贪财。每个来这个进香拜佛的官员都会被他拔掉好些银两。你说他不贪财吧，他也不贪财。百姓上来是不花一分钱的，甚至还免费提供香烛。斋饭也是免费。 还有许多上门来求助的，主要查明情况属实的，都会给一些银两资助他们。正是因为如此，千佛寺的香火才一直如此的鼎盛，可是慧真也确实把很多人都得罪狠了。 慧真直接摇手说的无谓“老衲只求问心无愧，其他的死后见了佛主自有定论，反正他们也不敢拿老衲怎么样。倒是你那个女儿，今天看了她，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了。其实，你上次让帮你女儿推命的时候，其实推出来了，没敢告诉你。” “哦？很不好么？”汤老爷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以前拿汤圆的生辰八子来算过，让慧真推命，当时慧真直接摇头不语。 眉头一皱就说了实话“其实，当时推的是死局，最多活不过二十五，而且还是她自杀。反复算了好几次，又听闻你说你女儿的种种的事情，倒真的像有可能自杀之人。当时没敢告诉你。” “那现在呢！你今天看到她本人了，还是死局吗！”汤老爷忙不迭的问了出来。 “你先别急。”慧真忙安抚了一句，然后仔细想了想才开口“我今日观她，与你口中所描述的有些不太一样，后来又心算了一番，发现她的命已经改了，不像上次算的那样灰暗了，已经呈紫气东来的大富大贵之相。” “你女儿最近有什么奇遇吗？”想了想慧真还是问了出来。世上的隐士高人何其多，但是慧真能保证，还真没人能做到改命一说，如自己一样，为人推命都已经是窥探一丝天机了。而且汤圆的命不像是强改的，倒像是重来了一番。 汤老爷直接摇了摇头“哪里来的什么奇遇，她一直都没有出过门的，在家只知道懵懂玩耍，一直都像个没有长大的孩童，只是最近闹着减肥了，估摸是女孩爱美，但是她确实没有出门也没有遇到其他人。” “再然后就是托梦一说了，太夫也说了有八分的把握，只是日子尚浅还不能确定。” 两人都沉默了，最后慧真开口道“或许是那孩子真的有慧根吧，连仙人都给她托梦了。不过你也要注意，虽然命势已改，结局是呈大富大贵之相，但是中间却并不是非常的顺利，还是有些小磨难曲折的。” 这个汤老爷倒是很看的开，直接挥手道“只要人活着，其他什么都好说。” 第八章 红裳还晕着，自己也是一身的狼狈还穿着男子的衣裳，自然不可能瞒着自家爹爹的。汤圆也算是说了事实，只是说红裳是被吓晕的，自己是失足掉进溪水里的，并没有提及中间发生的那些事情。 汤老爷倒是没有多想，一来汤圆虽然十岁了，但是看着就是个孩子。二来，她身上套的这件男裳看着最多也就是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男孩的，真的没往别的方向想。在寺庙里简单清理了一下，没有换洗的衣服，只能快马赶回去了，虽然现在天气已经不再寒冷，但是湿衣服穿在身上也一定会得风寒的。 虽然下山比上山要好一些，但是汤圆还是被巅的胃里翻滚。好容易到了家，汤老爷先行下车吩咐人来接汤圆，总不能穿着一身男装在家里走。 汤老爷前脚下车，后脚红裳就醒了，醒的可真够及时的。 刚醒过来就愣愣的坐了起来，过了好几拍才看向了汤圆，结果发现汤圆这样的一个狼狈相，甚至还穿着的是男子的衣袍！瞬间瞪大了眼睛，看着汤圆脸上闪过了好多情绪，最后定在了惊恐上面。 “小姐，你不会是被人非礼了吧！”一下子抓着汤圆的手臂，皱着眉低声问了出来。 汤圆瞪圆了眼还没来得及回答，红裳就已经哭出来了“呜呜，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没用，居然被吓晕过去了，都是奴婢没用，才让小姐受这样的委屈！” 汤圆在一旁无奈，红裳已经哭的梨花带雨了，还不忘拿汤圆身上批的这件衣裳来擦鼻涕。突然又想到了那位少年，想起他强迫大狗漱口又洗脸的样子，若是他知道自己的衣服被这样对待，估计会气的跳脚吧？ 抿了一抹笑出来，突然觉得心情好多了呢。 自己的手帕子也早就湿透了，伸手从红裳的怀里掏出她的手帕子给她抹泪“你想到哪里去了，不过是我当时也吓着了，掉到旁边的小溪里去了，这衣裳是那个狗主人的，阿爹也知道的，不用放在心上了。” 红裳接过手帕子给自己抹泪还一边打着嗝“嗝，嗝，真的只是这样？” “真的，真的，就我这样的，别人也不可能对我有什么想法阿！”汤圆直接摊手表示。 闻言红裳上下把汤圆给打量了一番，还真不是一般的狼狈，最主要的就是遮羞的没了。以往穿着宽松的衣裳往嫩上打扮，再配着夫人特意给剪的齐头帘儿，整个人看着圆乎乎的，还挺可爱的。 现在呢，头发已经彻底撂到一边去了，而且身上的这件衣袍明显藏不住小姐身上的肉，小肚子这些明晃晃的展现出来了，一身的肉，所以的劣势都暴漏无疑。 不由得点头“也是，是奴婢想差了。”马上就收住了眼泪。 汤圆突然觉得刚才的好心情又没有了。 绿袖这会也赶过来了，后面跟着两个小丫头。并没有让小丫头上马车，自己接过了小丫头手里抱着的衣服，上了马车。一上车就看到了汤圆的狼狈样子，也来不及多问什么，和红裳一起先给汤圆把衣服换了再说。 整理好衣服后又用干毛巾给汤圆擦头发。这个时候才有空档问出口“小姐这一身是怎么回事？”不等汤圆回话，红裳就已经把事情给绿袖说了一遍，绿袖可后悔了，早知道今天就不家去了，自己也可以跟着去玩了！ 直接指头对着红裳额头一点“你这个没胆子的，一只狗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了，以后小姐还能带你出去吗？什么事都帮不上只会添乱的！”绿袖才不承认自己这是迁怒呢。 红裳有心反驳，但是也知道今天确实是自己不称职，只好嘟着嘴不再说话。 “好了。”汤圆一搂身子，换了干净衣裳感觉已经好多了。可是汤圆觉得脑袋闷闷的，或许已经得风寒了。“回去吧，我有点不舒服了。” 红裳连忙伸手探汤圆的额头，发现确实有些烧了，连忙扶着汤圆下车，一边还不忘问绿袖“姜汤可准备好了？”待绿袖点头后又对汤圆嘱咐道“小姐呆会热热的喝上一碗，再盖好被子好好的睡一觉就不会难受了。” 汤圆一直都不喜欢喝药，每次喝药都跟要她的命似的，所以是能不吃药就不吃药。 马车走偏门进的府，回汤圆小院的路也是条偏僻小路，主仆一行人快速的往前走。汤圆觉得自己真的受风寒了，头昏昏的，接着红裳扶着往前走，根本就没有抬头看路。结果转角的时候就碰到了一个人，撞到一起去了。 汤圆还没说话，那边已经骂开了“要死阿，不知道看路的！”汤圆抬头一瞧，是秋姑娘。秋姑娘骂完后才发现是汤圆，悠悠的笑了才福身请安“原来是三小姐，冲撞到三小姐倒是奴婢的不是了，想必三小姐一定不会跟奴婢计较的不是？” 话刚说完，也不等汤圆说话就自顾自的站了起来。缕了缕头发，就这么斜着眼看着汤圆一行人。绿袖眼睛一瞪就要上前，红裳却拉住了她，示意她看汤圆。绿袖看了过去发现汤圆的脸色一下子变的卡白卡白的。 上前探身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更烫了。也顾不及还在一旁的秋姑娘，冷哼了一声，就和红裳一起扶着汤圆往回走。 那秋姑娘笑着退让到了一边，等汤圆一行人走过后才变了脸色“呸！不过就是投了一个好胎而已，这样的懦弱性子，若非夫人护着，哪里能长这么大！”骂了一句才扭着水蛇腰离开了。 一行人快速的回到了汤圆的小院。红裳过去铺床，绿袖连忙端上了姜汤递到了汤圆手边“小姐喝了这个就睡一觉，睡醒了就不会不舒服了。”可是汤圆愣愣的垂着眼帘没有说话，绿袖又接着劝道“小姐何必为那种人置气，不值得，快喝了罢。” 汤圆这才回过了神，也不和绿袖多解释什么，仰头把一碗姜汤都给了下去，嘴里辣辣的，肚子里也热乎乎的，脸色也变的红润了些。红裳那边也铺好了床，两人一起侍候汤圆躺了上去，细细的把被角给理好。 “你们去吧，不用守着了。”汤圆只露出了一张小脸。 “是，小姐醒了再唤我们吧。”红裳和绿袖一起福身，把床幔给放好后就去了外间。 头很闷，脑子也很乱，可是汤圆却一点睡意都没有，睁着眼无神的看着床顶，脑子里全都是秋姑娘。府里一共有四位姑娘，春夏秋冬。全都是京城那边祖母送过来的。 母亲一直无子，父亲不在意，可是祖母却非常在意，只是人都不在身边，她也管不了，只能送姑娘过来了。名义上是婢女，但是各个都容貌出众身段纤细，不用想也知道是干什么的。父亲能挡住同僚送的美人，却挡不了自己母亲送的。 不过父亲一位都没有碰，全部都放在了一个院子里，也不让她们真的当奴婢，也是好吃好喝的侍候着，府里一干上下全称她们为姑娘。 母亲本来也有为父亲纳妾的打算，奈何父亲一直不愿意。祖母送了人过来，母亲也不会为难她们。但是想是一回事，真正把自己夫君推出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也就由着父亲就这么晾着她们了。 也不是没出妖蛾子，只是父亲一直呆在母亲的正房，要么就是直接去书房。书房是任何人都不能够去打扰的。她们曾经尝试过偶遇之类的，被父亲狠狠的罚了。又没那个胆子在母亲的正房去拦人，只好安生的在给她们的小院里呆着。 倒没有限制她们的行动，除了家里有客人时不能乱走动外。平日里，除了父亲的书房，其他地方都是可以随意去的。 刚才撞到的秋姑娘，汤圆并没有在她身上“看”到什么情景，只是脑子里有一段讯息。秋姑娘要死了，而且是淹死的，捞起来的时候身子都已经泡的发白了，是失足落水，但是却是她跟下人幽会的时候落水的。 跟她幽会的下人怕事情闹大了，根本就没有救她，独自跑了。 汤圆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脑子不好使，根本就不像大姐姐二姐姐那样灵活善变。管好自己就已经是艰难，这辈子只希望自己的家人能够平安喜乐，其他的事情，却无能为力了。 强迫自己把秋姑娘的事情丢到脑后，开始分析这几天的事情，已经很确定了，自己比别人多了一世的记忆，或者说，自己是重生的，可是记忆并不完整，需要某些时机才会出现。 自己能“看”到阿娘和阿爹以后的某些情景，或许是因为那是自己上辈子的记忆经历过的，所以才会有具体的情景在脑海中浮现。至于秋姑娘这件事，并没有情景出现，只有一段讯息，说明自己上辈子没有亲眼看到过，只是听人说过。 再有就是那位少年，碰着他，什么事也没有在脑海中出现。这应该就是说自己上辈子并不认识他吧，所以什么信息都没有。 东想西想了大半天才朦胧的睡去，再睁眼时，外面已经点亮了烛台。隔着床幔看不真切，只是朦胧的烛光，脑子还有些浑沌，并没有马上开口唤人。 外面有些喧闹，隐隐有婆子的声音传来“吓死个人了，那秋姑娘捞起来的时候身子都已经泡白了，你说怎么会一个人就落水了呢……” 汤圆侧了侧身子，额头抵着手腕上带着的佛珠。阿爹说的，这是千年沉木所制，又在佛前开光供养了数百年，最能宁气静神，千金不换。 第九章 出了一身的汗，已经没有发烧了，红裳和绿袖侍候汤圆沐浴。 汤圆坐在浴桶里玩着水上飘着的花瓣，脸上是异样的天真。红裳绿袖对望了一眼，最后还是绿袖开的口。“小姐，今天下午咱们碰着的那个秋姑娘死了，落水里淹死的。”口气是掩不住的快意，恶人自有天收！ 汤圆的手一顿，眨巴眨巴眼睛道“管好自己就可以了，别人的事不要在意，也不要多费唇舌，母亲自然会料理的。” “是，以后不会再提了，那种人确实不值得！”绿袖吐了吐舌头答应了。 “恩，也记得提醒下面的人，别的人我管不了，但是我这边的人，要是发现谁乱传这件事一律交给母亲处置，决不留情。” 察觉到汤圆对这件事的情绪并不高，一点好奇都没有，甚至隐隐还有些生气。红裳和绿袖一起福身行礼“是，奴婢省得。” 不敢再提这件事，红裳又换了另外一个话题“对了，下午的时候夫人派红珠姐姐来查问过，那时候小姐已经睡了，奴婢就自己做主让红珠姐姐先行回去了。后来夫人又派了一个婆子来，说晚饭让小姐去正房和她一起用。” 汤圆看了看外面，已经过了晚饭的点了。点了点头道“那动作快些吧，别让母亲久等了。” 去柳氏正房的时候，同样是红珠在门口等着。看见汤圆过来了，连忙上前请安“奴婢给三小姐请安。”汤圆连忙把人给扶起来了，红珠的脸色并不好，有些犹豫，汤圆并没有马上掀开帘子进去，而且看着她等她把话说出来。 红珠看着汤圆懵懂的眼睛，几番犹豫还是把话给咽了回去。三小姐太过天真，现在都还不知晓怎么从各方面看出一件事情的不同方面。罢了，只要三小姐在眼前，夫人就会高兴的，根本就不需要劝导了。 笑着掀开了帘子道“三小姐快些进去吧，夫人都等您好久了。这晚饭的时间早就过了，三小姐可得劝夫人多用些，现在夫人可是双身子呢。” 汤圆笑着点了点头，径直就进去了，根本没有任何询问的意思。红珠心里叹气，三小姐这样到底是好是坏呢…… 柳氏沉着一张脸半靠在榻上，薄毯搭在小腹上，并没有发现汤圆的到来。汤圆直接走到榻边坐下，伸手拉着柳氏的手摇了摇“娘，你怎么了？” 柳氏这才回过了神，微微坐起了身子，虽然还是皱着眉，但是手却探向了汤圆的额头，发现温度正常才说道“你这孩子，明明都有些发烧却不愿意吃药，这次也就算了，下次可不行了，一定要吃药才成。” 汤圆讨好的摇着柳氏的手，撒娇的说道“娘你别皱眉了，再这样皱下去，弟弟以后生出来肯定是一个小老头呢！” 柳氏直接不优雅的翻了一个白眼“当初你生出来的时候跟个小猫似的，浑身皱巴巴的，比小老头还难看呢，现在居然嫌弃娘肚子里的这个了。” 突然想起了问后面跟着的红裳“那件衣服你们是怎么处理的？”柳氏自然已经清楚在千佛寺发生的事了，老爷说那边他自然会去问，等问清楚了会备礼上门的。至于为什么问红裳不直接问汤圆，以柳氏对汤圆的了解，肯定早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果然，经柳氏这么一提，汤圆才想起来还有那件衣服呢，也侧着身子看向后面的红裳。 红裳福身行礼“回夫人的话，小姐并没有说这件衣服如何处理，奴婢就自己做主把衣服给清洗了，现在正晾着了，准备衣服干了之后再来问夫人如何处理的。” 柳氏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暂且好生收着罢。”现在也不知道如何处理，老爷那边还没有消息。汤圆抿了抿嘴，幸好红裳没有问自己，若是她来问自己如何处理的话，想起那张讨人厌的脸，肯定会让丢掉的。 柳氏的眼神又转到了汤圆身上。汤圆立马坐直了身子，拉着柳氏的手继续摇“娘，肚子好饿的，先开饭了罢，弟弟也饿了！”怕柳氏不信，还捂着肚子拧着小眉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柳氏，一副被饿狠了的模样。 “噗哧。”柳氏被汤圆给逗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虐待了小女儿呢。伸出指尖点了点汤圆的额头“就知道吃！等嬷嬷来了再收拾你！” 汤圆吐了吐舌头，下定决心的事情自然不会更改，在嬷嬷来之前先欢快两天吧。扶着柳氏从榻上起了身，丫鬟婆子们已经摆好了菜，同样还是清淡为主，肉菜只有少许几盘。 食不言寝不语这套在汤家同样适用。汤圆默默的巴拉眼前的青菜，并没有主动去夹其他的。时不时的用公筷给柳氏夹些肉食，吞着口水看着柳氏吃了下去，又回头继续啃自己的青菜。如此反复了几次，柳氏的心情彻底好了。 打趣的看着汤圆可怜巴巴的样子，突然开了口“秋姑娘死了，这事你知道吗？就是你今天回来的时候撞到的那一个。” 汤圆头也没抬的点头“恩，知道，绿袖已经告诉我了，说是落水死的。”继续和碗里的青菜奋战，对柳氏所说的话没有一点好奇心。 “喔？那你就不好奇她到底是怎么落水的，又是为什么落水的吗？”这也是柳氏烦心的所在。 既然闹出了人命，就算再不想管那几个人，也由不得柳氏不管了。结果没想到深查下去，结果出乎柳氏的意料，那秋姑娘，竟非完壁之身了。汤府所有的一切都在柳氏的掌握之下，若她真的想知道什么，很快就能查清楚的。 原来，竟是与人苟合幽会的。 这件事自然不能闹出来的。虽然老爷并没有碰过她们，但是名义上她们确实是送过来给老爷当小妾的，这也算是另类的绿帽子了，根本就不敢告诉老爷。那名下人也被柳氏给控制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如何处理。 若秋姑娘是自己寻来或者在外面买来的，那自然不用说，秘密处死就完了，可那秋姑娘可是京城那边送过来的。老夫人一直都埋怨自己没有生儿子，现在又死了一个，肯定更怨自己了，若是以后发作出来，人已经死了，自己拿什么去说？ 只得先把人给控制起来，又不敢告诉老爷，只说她是失足掉下水的，真是闹心。 汤圆咬了咬嘴唇，现在只有落水的事情闹了出来，后续的苟合却没人说出来，想必是母亲给按住了，毕竟这事对爹来说不光彩。只是不知道这事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给闹出来？ 摇了摇头看着柳氏说的认真“阿爹说过的，非礼勿视，非礼勿言。这件事我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所以我没有评论的资格。” “再有就是，虽然我和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是我们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交集。她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名字而已，我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而已，连相熟都谈不上。” “那么她的生死我为什么要关心？” 又抬头看了柳氏一眼，说的有些嗔怪“阿娘也是的，就为了这件事心情不好了很久吗？难道阿娘觉得她比肚子里的弟弟还要重要吗？阿娘的心情不好，弟弟在肚子里也会不高兴的。现阶段弟弟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柳氏一下子被汤圆给点醒了，摸着自己的小腹笑的开心。 是了，自己肚子里还有一个呢，这个最初也是汤圆发现的，还一口要定是个男胎。自己当然也希望这胎是儿子，如果真的是儿子，那么秋姑娘到底是如何死的老夫人必定不会在意的了，她只是想要孙子而已。 再退一万步来说，如果自己命里真的没有儿子，这胎依然是个女儿。可是自己怀胎这十个月也是免死金牌呢，生产之后老夫人若再想发作，也晚了。 想通后心情也变的格外的顺畅，笑着摸了摸汤圆的包包头。这个女儿虽然一团孩子气，但是看事却是意外的直白，大约真的是傻人有傻福吧，她心里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一下子就能点明最重要的。 叹了一口气说道“是母亲糊涂了，想的太多了，竟然没有汤圆看的透彻。” 汤圆直接露出一口小白牙笑了，然后又讨好的看着柳氏“那，阿娘我可不可以吃块肉？”努力的吞回了口水，眼神也不断的往肉菜那边瞄。 柳氏直接失笑的摇了摇头，小女儿永远都是如此，刚要感动的时候她又开始娇憨了。直接给汤圆夹了一大筷子的肉放进了她的小碟子里，笑着说道“吃吧。”汤圆立马就埋着脑袋开始吃了。 这样就很好了，母亲想通了，后面的事母亲自然能够处理，自己脑子笨，还是别想那些了。 用过晚饭后，汤圆陪着柳氏又说了好一会的话才回了自己的小院。自然是不能懈怠的，说了要练字就一定要练字。可是刚刚写了不到两篇阿爹就派人来传话了，说明天还让自己跟着去千佛寺一趟，说要当面道谢。 道谢哪里需要当面的，况且自己是个未出阁的女孩儿，这样的要求未免太过无礼了。但是一想到那张跋扈的脸，这一切又能解释清楚了，想必又是他的意思罢。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身份，阿爹居然也同意了？ 第十章 汤老爹并没有详细的对汤圆解释，只是含糊的说那人身份有点不好说，更多的是嘱咐汤圆不要怕，他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并不会真的要做什么。大清早的又上了千佛寺，同样是一路到山顶昨天的那个小院，结果进去后汤圆就愣住了。 慧真大师你昨天还有的胡子今天怎么就没有了？而且下巴一片红肿，好像是被人给硬生生给拔掉的。虽然没有问出来，但是就站在慧真大师面前，睁大着眼睛望着，汤老爷倒是不意外，只是在旁边捂着嘴笑。 “咳。”慧真大师惯性的想摸一把自己的胡子，结果最后却扑了一个空。老脸一红，对着汤圆解释“老衲这胡子可值钱了，一千两金子呢！这还得多亏了女施主呢。” 汤圆懂了，原来是那名少年给拔下来的，还是自己惹的祸，也不敢再盯着慧真的下巴看了。 慧真也不是真的要跟汤圆计较，本来就是自己让她去后山玩的，没想到后山这么大两人居然真的撞到一堆去了。就那人的脾气，看到汤圆的佛珠串肯定会询问的，汤圆看着这么老实一姑娘，会说也是常情。 看着汤圆说的真切“女施主请不要觉得无礼，他只是行事在世人眼里看来比较有违常理而已，但是绝对不是什么奸诈恶毒之辈，这点老衲是绝对可以保证的。女施主只管过去便是，不会出什么事的，这件事也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外人知道。” 听了慧真大师的话，汤圆看向了旁边的汤老爷，汤老爷点了点头，汤圆才抿着唇跟旁边的小和尚去了。跟着小和尚走了一长段的山路，大约过了半刻钟的时间小和尚才对汤圆行礼道“女施主顺着这条小路一直走到尽头即可。” 汤圆点了点头，顺着小和尚指的小路走了过去。转过一个弯后就看到独自站在山顶的那名少年，也没有看到那条大狗和侍卫。少年站的地方倒是有些害怕，是在山顶的悬崖边上，山风把他的衣袍都吹的鼓了起来。 汤圆捏了捏手里的包袱，里面装的是少年昨天那件衣袍，红裳晚上的时候给烤干了。走上前去，不敢看旁边的悬崖，把手里的包袱递了过去“昨天谢谢你了，衣服已经洗干净了。” 并没有接汤圆递过来的包袱，而且拧着漂亮的眉头很诡异的看着汤圆，直到汤圆的手都酸了才说道“你叫汤圆？”语气是很不可思议。 话里并没有嘲笑的意思，只是特别的诧异，汤圆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自己不能叫汤圆？ 少年一下子扭过头，暗骂了两句，汤圆并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然后接过汤圆手里的包袱，看也没看一眼，一下子就丢下了山崖。 “别人碰过的东西我都不会再要。” 然后换了一副认真的神色，上前一步看着汤圆的眼睛问的认真“慧真说你是有慧根之人，所以才会仙人托梦。可是我从来都不相信这个，长的这么胖，名字还这么难听！怎么可能会有慧根的！” 汤圆眉头一拧，长的胖这没错，自己名字怎么就难听了！少年却是接着不停的继续问下去。 “柳氏多年未孕，你是如何得知她有孕并且一口咬定是男胎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能力，或者先知能比常人先知道以后的事情？” 问一句就靠近一步，眼睛死死的看着汤圆的眼睛，汤圆被迫退后了好几步，身后就是悬崖，不敢再退了。汤圆垂下了眼眸，不敢去看少年的眼睛，他的眼神太锐利了，好像能洞察一切一样。 少年倒也没把汤圆逼的太急，只是好整以暇的站在汤圆的面前，微弯嘴角的看着低头的汤圆。 过了好一会，又传来了少年清冷的声音“真的不说？” 汤圆还是低着头死死咬着唇，最后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少年说道“你既然不相信这个，那为什么要让慧真大师给你这串佛珠呢？肯定不是大师愿意给的，不然也不会要你一千两金子的。” “很好。”听了汤圆的话，少年也不恼，甚至还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可是话音刚落就变了脸色，突然一阵大力推向了汤圆，汤圆身后可就是悬崖！汤圆惊恐的瞪大了眼向后面倒去，完全没有想到这少年居然干的出来这种事情！慧真大师竟然还说他不是奸诈歹毒之辈！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停了，死死的闭上了眼。 并没有下坠的感觉传来，睁眼一看，少年单手抓着自己的腰带，自己半个身子都仰在半空中。还没等汤圆行动，那少年又说话“不准动，动了我马上就松手了。” 然后皱了皱眉，看着汤圆说的烦躁“你怎么这么胖！我刚才差点没有拉住！” 这话一出，汤圆差点被气的一口气提不上来，被气的小脸涨的通红。 显然少年是误会汤圆的表情了，还以为她是害怕才会变的这么激动。笑着凑近了几许，看着汤圆的眼睛说的认真“害怕就老实交代，别拿什么仙人托梦这套来忽悠我，我是绝对不相信的，说实话我就让你上来。” 汤圆头一撇，强迫自己看下面。下面并不是真正的绝壁，这里是山崖，到处都是树木，而且就在自己的正下方其实突出来了好大的一块平地，并不高，摔下去可能会疼会受些伤，但是绝对不会死的。 然后狠狠的瞪着犹自笑着的少年，心一横，就去掰少年抓着自己腰带的手，结果吃奶的劲儿都使上去了，根本掰不动！汤圆的脸更红了，不过这次是尴尬的，是羞红的！ 少年疑惑的挑眉，不知道汤圆这是要闹哪一处。这丫头刚才不是怕的很么，都不敢回头看的，这会掰自己手做什么？还没等他问出口，汤圆接下来的行为彻底把他给震惊住了，这丫头居然松开了站在崖边的双脚，整个身子直接往后仰腾空了。 并没有想到汤圆会突然这么做，少年也不可防备的被汤圆给带了下去，两个人一起掉了下去。 汤圆现在老后悔了，整张脸都皱成包子脸了。 自己倚仗的不就是这地不高，摔下来也不会死人，少年应该不会无聊的跟着跳下来。而且阿爹还在寺里面呢，自己长时间没有回去，他一定会来寻自己的，只需要等待就可以了。可是这少年居然到现在都没有松开自己的腰带，还是牢牢的抓着！ 本来就是直接摔下去的，现在上面又压了一个人，肯定会被压成肉饼的！ 两人视线一直在对望，少年也看清了下面的情形，自然也知道了汤圆是个什么样的打算。看到了汤圆脸上特别明显的后悔，甚至还对汤圆露出了一个笑容，咧着嘴笑的特别得意，特别的恶劣。 越来越近，汤圆已经分不出心神来想其他的了，整个脑子都被自己马上就要变成肉饼给占据了。然后还没等汤圆闭着眼等死，腰间又传来一阵大力，然后汤圆就瞪大了眼看着少年在半空中生生和自己换了一个位置，现在换他被压在下面了。 汤圆不知道为什么这少年的行为这么怪异，刚才还想把自己给丢下来，这会他又自己跑下面垫着去了。可是那少年并没有看汤圆，而且微微侧着脸看向了旁边，脸色没变，汤圆却发现他的耳尖微微泛红。 所以他这是害羞了吗？ 还没等汤圆想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两人就一起摔到了底。汤圆没有感觉，但是却明显听到了身下少年传来的一声闷哼。 对于自己有多重汤圆很有自知之明，阿爹都不能抱自己多久的。这位少年虽然看着是习武之人，身体比一般人要强壮些，但是也经不住自己的体重阿，而且还是从高处摔下来的。连忙从少年身上爬了下来蹲在了旁边担心的看着他。 仔细的看了看他的嘴角，还好，没有被自己压出血来，这应该表明不是很严重吧？ 可是少年捂着胸口，漂亮的五官皱成了一团，根本就没有睁开眼。汤圆抿了抿嘴唇，伸手轻轻了推了推他小声的询问“你，你没事吧？” 可是少年还是没有睁眼，就是就不搭理汤圆。 汤圆也不敢再说话了，就蹲在旁边等少年自己起身。阿爹说过的，受伤之人如果自己不懂就不要轻易去碰，不然可能会伤的更厉害的。 少年一直都没有反应，汤圆无聊的打量他的穿着打扮。昨天就知道了，这名少年肯定非富即贵，衣袍的料子都是自己没见过的。虽然自己没见过这种到底是什么料子，但是能肯定必定是上好的。 连阿爹都遮遮掩掩的，想必是京城里的人了。可他为什么会来扬州呢？ 眼神被一抹绿色吸引，仔细看去，原来是少年挂在腰间的玉牌，可是已经碎成好几块了。汤圆小心的拿了过来，玉牌只是碎成了三块，一下子就拼好了。表面雕的是一只动物，可是奇形异状的，并不像汤圆认为的龙凤麒麟之类的。 然后又看向了玉牌的背面，背面一片光滑，并没有雕刻之类的。只是在玉牌的右下角小小的刻了两个字。汤圆仔细去看，愕然是元宵二字。 汤圆愣愣的看着那两个字，然后直接对仍然闭着眼的少年问道“你叫元宵？”和最开始时少年询问汤圆名字时候一样的诧异。 少年一下子就睁开了眼，惊异的看着汤圆，然后看到了汤圆手里的玉牌也愣住了，没有否认。 还是捧着玉牌，汤圆木着一张小脸继续说道“恩，你说的没错，汤圆这个名字确实挺难听的。” 第十一章 一下子起身抢过了汤圆手里的玉牌，恼怒的瞪着汤圆，恨不得把汤圆给吃了似的。汤圆默默的站起了身，不敢再继续得罪他了，万一他又发狠把自己往下推怎么办。微微垂着头，抓着自己的裙子，不敢再说话了。 元宵瞪了汤圆好一阵，看着汤圆低垂的脑袋看似很乖巧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最后扶额无奈且快速的说了一长串。 “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一个人蠢也就罢了，一家子人也都蠢！” “你父母虽然没有大肆宣扬这件事，但是也没有一点隐瞒的态度，居然就这么任其自然了，随便有心的想就能查到！” “你既然坚持不说，也希望你以后也是如此，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快速的说完，也不看汤圆是怎样的表情，直接几步就窜上了崖去，几下就消失在汤圆面前。汤圆抬头看着他一下子就没了影，突然想起了慧真大师对自己的保证。大师，你说的没错，他确实算不上坏人，但是也不是什么好人。 并不发愁，自己没有回去，阿爹肯定会来寻的，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本来还以为要等上好一会呢，结果才过了一刻钟就看到了阿爹在崖边探头探脑。 汤圆在心里默默的把对少年的印象又往好人那边拨了一点点。 回府的路上，汤老爷把汤圆上下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除了衣服有点脏之外，并没有其他任何受伤的地方，这才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并没有询问汤圆是如何掉到那下面去的，而且看着汤圆说的认真。 “这件事是爹没有考虑周全，一开始就没有想过防范，以后再也不会了。” 汤圆一下子就想到了，阿爹说的根本不是刚才的事，而且刚才元宵的说那件事，说一家人都蠢。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并没有再深问下去。阿爹既然看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自然就会处理好的，自己多说无益。 接下来的几天，汤圆又恢复成了以前的日子，只是吃的少而已，等着嬷嬷的到来。大姐姐和二姐姐也从外面回来了，听闻汤圆最近的趣事，见天的在汤圆的小院里晃悠，每次都带着不一样的吃食。 今天更是齐整，两个一大早就来到了汤圆的小院，因为嬷嬷今天就到了。 大姐姐叫汤慕青，二姐姐叫汤醉蓝，两个姐姐的名字都这么好听，只有自己叫汤圆。阿娘说的，当时自己太小了，太夫都说养不活了，就取了一个圆字，希望自己长胖一点，能健康的长大。 阿娘你成功了，真的圆了。 大姐二姐一左一右的坐在汤圆旁边，两人容貌都是一样的出色，身形更是杨柳扶风。坐在中间的汤圆瞅瞅这个，再瞅瞅那个，突然觉得压力好大，拉低了水准一样。明明都是一个娘生的，为什么差距这么大呢？ 汤慕青伸手捏了捏汤圆的小脸“今天嬷嬷可就到了，你要是再想反悔可不行了。以往是咱们自家的事儿，娘依着你也就罢了，可是现在这个嬷嬷可是外祖母从京里找来的，可由不得你胡来了，哭是不顶用的。” 话刚说完自己就捂着嘴笑了起来，小妹最好玩了，为了一盘点心居然能哭晕过去。不过这几天小妹好像真的下定决心了，自己带了那么多她以往爱吃的东西，她居然都没吃，希望她真的能坚持下去。 “就是！”二姐汤醉蓝也在旁边点头，也伸手捏了一把汤圆的小脸。 汤圆的眉头都快皱成一个死结了，大姐二姐最喜欢捏自己的脸了，有那么好捏吗！ 捏了一把还觉得不过瘾，看着汤圆堵起的脸颊，整个脸显得更圆了。汤醉蓝手痒的又捏了上去，面上还是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小汤圆儿，你这次要是再敢耍脾气，丢人的可不止你一个，你给我好好掂量着点，再敢横，一定狠狠收拾你！” 小妹的脾气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只要是她认准了的，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两只手一起上，直接把汤圆的脸都给揉红了，看着越发的像一个苹果了。汤圆敢怒不敢言，二姐的脾气爆，听阿娘说，是随了外祖父的性子，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是个炮仗，一点就燃的那种。 只得求救的看着大姐。汤慕青被汤圆给逗乐了，小妹这样单纯未尝不好。伸手把汤醉蓝还在汤圆作怪的手给拍了下来“行了，你别欺负她了，待会娘问起来，被骂的可一定是你！而且娘现在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你要是把娘给惹急了，爹也会生气的！” 柳氏已经确诊了，确实是又怀上了。这对汤家可是一件大大的喜事。报喜的信也已经送去了京城那边，对于秋姑娘的死柳氏也提了几句。不过，并没有提及这件事是汤圆发现的，更没说汤圆一口咬定是男胎。 娘最心疼的就是小妹了，偏偏醉蓝每次都要欺负她。汤醉蓝悻悻然的收回了手，每次娘都要念叨好久。可是小妹真的很可爱嘛，实在忍不住。 红裳笑着从外面走了进来福身道“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夫人那边派人来传话了，说嬷嬷已经到了，让三位小姐去见见呢。” 汤慕青汤醉蓝同时起身，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而对望了一眼，两人眼里是同样的认真。两人当然知道自己只是顺带的，可是小妹再傻那也是自家的事，就算这人是外祖母找来的，如果人不怎么样，也不会由着她来调理小妹，小妹只能自家人才能欺负。 汤圆也跟着站了起身，同大姐二姐一起去向了柳氏的正房。心里也有些忐忑和期待，不知道外祖母找来的是什么样的嬷嬷呢？ 三人很快到了正房，进去就看到柳氏旁边站着一名富态的嬷嬷，汤慕青汤醉蓝一起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这嬷嬷虽然看着挺齐整，容貌也蛮近人的，气质倒还不错。看着三人进来后马上就微微低了头，但是却没有给人低人一等的感觉。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没有马上盯着汤圆看。 只是，找嬷嬷来是为了给小妹瘦身的，这嬷嬷的体型看着就挺大的，真的能帮小妹瘦身？ 柳氏看到三人进来后，直接指着那名嬷嬷道“这位是竹嬷嬷。”其他的就什么解释都没有了，连身份这些都没有介绍。然后就笑看着三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竹嬷嬷走到三人面前，正正经经的行了一个礼道“老奴竹青，见过三位小姐。”三人也都回了半礼。 汤慕青身为长姐，自然该她先说话的。嘴角弯起了一抹笑，语调平缓“不知竹嬷嬷在宫里侍奉的是哪位主子呢？”刚才这位竹嬷嬷行的可是宫礼，外祖母找的人可真不一般。 竹嬷嬷依然低着头不卑不亢的回话“回大小姐的话，老奴先前服侍的是先太后，先太后去世后，老奴得了恩准，出宫了。老奴家里并无人，幼年时和老夫人倒有一些交情，承蒙老夫人照顾，这次是老奴自请来照顾三小姐的。” 竹嬷嬷口里的老夫人，指的自然就是汤圆的外祖母，镇国将军府的老夫人。 汤慕青笑着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那不知嬷嬷当年侍奉先太后的时候主要负责哪一个部分呢？”竹嬷嬷也笑着回话“老奴不才，是专管先太后膳食的。” 汤慕青一下子皱了眉，但是没有直接询问出来。 汤醉蓝上前一步，看着竹嬷嬷直接问了出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先太后的身子一直都不好，从来都是汤药不离身，所以才会这么早就离世，而嬷嬷你负责的又是先太后的膳食，我们怎么相信你能照顾好小妹？” 竹嬷嬷脸色沉静，先是对汤醉蓝行了一礼才看着汤醉蓝的眼睛说的认真“虽然先太后已经离世几年，虽然这是二小姐自己家里，但是太后就是太后，那也不是二小姐可以随意评论的，还请二小姐以后慎言。” 然后又微微低下了头接着说道“当然，先太后身子确实不好，这点是不能够否认的。只是，那其中是有很多因素的，不是老奴能够随意妄言的。” “老夫人既然肯让老奴前来，自然是相信老奴的，老奴也自信，一定能让三小姐改头换面。” 汤醉蓝倒是不生气，直接点头应道“嬷嬷说的是，是醉蓝失礼了。” 柳氏坐在上面笑的还挺满意。大女儿一直都很优秀，刚才的表现也说明了一切。二女儿虽然性子急了点，说话直来直往不知道委婉，但是好在眼力不错，认错也痛快，这样的性子也还算可以。 只是不知道小女儿会怎么样呢？不仅柳氏看向了汤圆，汤慕青和汤醉蓝也一起看向了汤圆。竹嬷嬷也看着汤圆，不知道这位让老夫人都颇为头疼的三小姐，到底天真无知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呢？ 汤圆上前两步走到了竹嬷嬷面前，抬头仔细看着她的眼睛没有说话。看了好一会，在所有人的注视中问出了一句“嬷嬷你既然是管先太后膳食的，那你会做吃食吗？” 所有人一起无奈扶额，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吃呢！ 竹嬷嬷也楞了，有些莫名的回答“老奴会一些。” 汤圆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然后语气有点快速的问道“那嬷嬷你会做既能填饱肚子又不长胖的吃食吗？”饿肚子的感觉可难受了，都睡不着觉的！ 所有人都对汤圆彻底无语了，柳氏直接扭过了头，都不忍再看下去了，完全没救了！ 竹嬷嬷这次楞的久一些，总算明白老夫人为什么对这位三小姐这么无奈了，甚至用缺心眼来形容她，现在看来，是真的缺心眼。 直接笑着点头“老奴也会做。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瘦身，三小姐您说是不是？” 汤圆直接兴奋的快速点头，能吃饱又能瘦身就最好不过了！ 第十二章 竹嬷嬷就在汤圆的小院内安顿下来了。红裳绿袖很有自知之明，虽然自己的是三小姐的大丫鬟，但是年纪尚幼，根本就不能管事。况且三小姐虽然有了自己的小院，但是一应用度还是直接夫人房里来。 这次竹嬷嬷一来，夫人就直接把三小姐院里的所以一切大小事宜都交给了竹嬷嬷，这样明显的态度，红裳绿袖当然也不会上赶着去给人下马威，这是夫人看准的人呢。 竹嬷嬷走到汤圆面前，笑着给她行了一个礼“奴婢见过小姐。”待汤圆点头后才起身，又笑着开口道“小姐您不知道，奴婢过来的时候老夫人可是下了死命令的，若是奴婢不能让小姐改头换面的话，以后回京都不让奴婢去拜见了。” 一本正经的脸色，偏偏又说的可怜兮兮的，汤圆被竹嬷嬷给逗笑了，还不忘保证“嬷嬷你放心好了，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不会让你失望，也不会让外祖母失望的。” 竹嬷嬷却是摇了摇头“这个不急，小姐如今年纪尚小，慢慢来即可。”又看了汤圆一眼，汤圆这会还坐在书桌前，因为没有写字了，姿势不知觉就歪了，在竹嬷嬷看来，完全没有任何一点的仪态，但是竹嬷嬷却没有点出来。 而是笑着道“小姐想必身子有些乏了，奴婢在宫里的时候倒是跟其他人学过一些按摩的法子，舒缓疲惫是最好的。” 汤圆到现在还不能习惯坐正姿势练字，练了一会总会不自觉的动动，没想到这个都被竹嬷嬷给发现了。不过汤圆从不知道矫情为何物，直接大方的点了点头，起身后就坐到旁边的小榻上去了，摆好姿势等着嬷嬷来按摩了。 竹嬷嬷却笑着摇了头“不是这样的，这个法子不是这样按的，而是在沐浴的时候加入一些特质的香料再按的话，肤色会更白更光滑。”这样就可以具体的知道这位三小姐到底需要注重的是哪些地方了。 汤圆闻言看了看外面，又不是盛夏，白天沐浴。抿了抿嘴，也想到了什么，竹嬷嬷刚来做的第一件事根本不是随性所说。点了点头就吩咐红裳去准备热水了，绿袖也跟着进去先把里面布置好。 所有的一切都布置好后，红裳和绿袖都退了出去，只留汤圆和竹嬷嬷在里面。 汤圆是自小都被人服侍习惯了的，在贴身婢女面前赤身果体也不会觉得羞涩，只是今天在竹嬷嬷的眼神下，有点不自在了，刚脱完衣服就自己跑去浴桶里面去了，整个身子都埋进了水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看着竹嬷嬷。 虽然早就对汤圆的情况有些了解了，但是说不失望是假的。竹嬷嬷是经年的老嬷嬷了，眼光何其毒辣，汤圆衣服一脱，一眼就基本看出了汤圆的所有毛病。衣服一脱，身形一览无遗，整个身子都是圆润的，虽然她骨骼小，看着还不太明显，但是，已经有点微微的驼背了。 这是肥胖的通病，照着这个趋势长下去，三小姐日后的身形真的可以说丑陋了。 而且竹嬷嬷关注的不仅是这些地方，虽然汤圆才十岁，但是某些地方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了。身上这么多肉，该长的地方却一点都没长，一马平川。 只是看着汤圆望着自己乖巧的样子，竹嬷嬷的心不自觉软了些。自己从小就进宫，见过各种各样的主子，一个比一个难缠，却从未有过像三小姐这般天真的。 不过这些必须得改，既然脑筋不好，至少要会看人脸色。柳氏不可能护着她一辈子，女孩子总归要嫁人的，如果不能安守内宅，至少要在容貌上出色，能抓的住夫君的心，这样，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当然，抓住男子的心不仅仅靠一张脸就能够的。但是，一位容貌出色的美人至少能增加不少的好感，草包美人也不是一无是处，只要是遇到了对的人，那就是最好的。只是现阶段三小姐还未懂事，这些不必教，先瘦下来是正经。 好在现在还来得及，三小姐的五官还不错，瘦下来之后，也会是位美人。 竹嬷嬷并没有像红裳侍候汤圆沐浴时的那样，直接拿毛巾帮汤圆清洗，而是站在浴桶旁边，把自己的双手清洗了一遍之后直接上手给汤圆按摩。 汤圆歪着脑袋感受了一番，竹嬷嬷的手上有些粗茧，但是并不觉得难受，反而觉得挺舒服的。最主要的是，以前红裳最开始帮自己按的时候，纠正了好几次才有了最适合自己的手劲，而竹嬷嬷只是上手了几下，就已经掌握了最舒服的力度了。 汤圆被按的有些昏昏欲睡了，然后朦胧的想起一件事，正准备问出口，结果竹嬷嬷一下子力气变的特别大，直接让汤圆叫出了声“嬷嬷，疼！” 竹嬷嬷却没有收手，还是加重力气按着汤圆脖子和肩膀连接的部位“疼就对了，小姐是否也时常觉得这个位置有些酸痛？自己按下去也会觉得有些疼？” 汤圆疼的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但是并没有挣扎“恩，特别是这几天开始练字之后，总觉得有些酸疼酸疼的。”虽然忍住了不挣扎，但是总不自觉的动身子，在浴桶里扭来扭去的。 竹嬷嬷也没有制止汤圆的行为，汤圆动她的，竹嬷嬷按自己的。然后直接的点了出来“那是因为小姐你平日的姿态一点都不正确，这几天突然纠正当然就不习惯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如果小姐您一直这样下去，以后会变成驼背的。” “小姐，您想当一个驼背吗？” 汤圆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一动不动的任由竹嬷嬷给自己按，疼的眉头都拧成一个死结了，但是也没有再挪动了。竹嬷嬷这才满意了，又按了一会后就收了手，这些都是要慢慢来的，急不得。 按完后，刘嬷嬷直接就扶着汤圆起了身，也不看她还皱着的一张小脸，直接让她躺在了旁边的木制榻上，拿了一个大毛巾把汤圆的上半身给盖住了。然后从旁边拿过一个小瓶子，倒了一些在自己的掌心，双手合拢揉搓一阵后直接覆在汤圆的两条腿上。 刚刚从浴桶里出来，身子都是发热的，汤圆的肤色很白，刚刚泡出来的时候是白里透红的。可是竹嬷嬷的手心碰到自己的双腿后，汤圆觉得两腿更热了。动了动肩膀觉着没有刚才那么疼了，仔细的看着竹嬷嬷的动作。 看不懂竹嬷嬷的动作，只是觉得她掌心所碰之处的皮肤都在发热，把自己的两条腿都揉上了那瓶里装的东西后，竹嬷嬷又把双腿一处不漏的按了一遍，两条腿都红红的。 汤圆坐起了身子，凑近伸鼻子嗅了嗅，这个味道很好闻，有些诱人但又不至于醉人，仔细闻下去好像又没有了，但是它又确实存在的，若隐若现的。好像是花香，但是又闻不出来是哪种，好像是很多花合成的。 “嬷嬷这是用什么做的？它的效果是什么？”汤圆直接好奇的问了出来。 竹嬷嬷直接笑着回答“这是宫里的法子，小姐若是有兴趣，以后奴婢教您做就是了。至于效果嘛，自然滋养肌肤了，如果一直坚持下去，肤若凝脂那是绝对可以的，而且还会自带体香，和那些寻常熏香是不一样的。” 想了想又看着汤圆问的认真“其实这种法子很多大家小姐都知道，只是做法不同味道和效果也不同。重要的一点就是坚持，得一直坚持下去才能有那样的效果。很多人只是尝试以后就草草结束了。” 汤圆这倒有些不明白了“虽然看着是有些麻烦的，但是像嬷嬷您这样懂的人也很多阿，她们自然也是有人服侍的，只要躺着就好了，为什么不能坚持下去呢？” 竹嬷嬷直接摇了摇头“哪里这么容易，这只是第一步而已，只是小姐您的皮肤还算好，而且今儿是第一次，所以直接简化了，等小姐您以后适应了，奴婢就会做全套的。” “再有就是，这种香味虽然能短时间维持在自身，但是毕竟是外物，是不能长久的。若想长久自带体香，那还得必须配着吃食一起来。这东西是用花做出来的，吃也要吃这些花才可以。” “吃个三年左右，就能真正变成一个自带体香的香美人，就算以后断了这种味道也不会断，因为它已经和您的身体自成一体了，浑然天成。绝对不是外面那些所谓的脂粉香可以比拟的。” 汤圆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原来光是一个味道就有这么多的讲究，还得吃几年花才行呢！ 手里的动作不断，抬头笑问“这种法子出来以后，尝试过的人很多，但是真正坚持下来的人只有寥寥几个，小姐想成为其中一个吗？” 汤圆看着竹嬷嬷的眼睛，里面只有笑意，并没有其他的情绪在，可是汤圆总觉得竹嬷嬷有话还没说完。垂着眸想了一阵，然后也看着竹嬷嬷的眼睛问道“传闻，先太后身子固然孱弱，但是她有一张极美的脸，先帝宠爱至极……” 竹嬷嬷直接点头，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不仅是脸。” 汤圆突然又想到了那个前世的自己，因为肥胖，因为丑陋，夫君不愿意碰自己，婆家随便一个小丫鬟都敢当面嘲讽自己。脑子笨改变不了，也算不来心机那些，但是，如果自己是个美人，那么，结局不会那么难堪了罢？ 又看着继续低头给自己按摩双腿的竹嬷嬷，外祖母找的人可不一般。竹嬷嬷的目标也很明显，她显然是不满足仅仅只是瘦下来的，而是想把自己从内而外的改变。 美人和胖姑娘，这两种结局选哪一个自然是不言而喻。 拧着小眉头，最后磕磕巴巴的问道“可是嬷嬷，我小时候偷偷吃过花瓣儿，味道可苦了！” 汤圆已经给出了自己的答案，竹嬷嬷这次也是真心的笑了出来，总算没有让自己失望，这世界上永远没有哪个女子是真丑，只有懒待的丑姑娘。只要三小姐能够坚持下去，自己也有绝对的把握。 笑着回话“小姐忘记奴婢以前是干什么的了？绝对不会苦的，和寻常的吃食没什么两样的。” 第十三章 等竹嬷嬷给汤圆全身都按摩了一次后，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全程汤圆都无比的舒服，甚至都差点睡着了，中途只做过一个动作，就是翻了一下身让竹嬷嬷按摩后面。 整理完一切后，汤圆在自己的身上嗅来嗅去，果然，身上全是这个味儿，而且变的更淡了些，一点也不会觉得浓郁，反而刚好适合，闻着还挺舒服的。伸手在自己身上摸了摸，好像真的比以前滑了点，效果这么好？ 竹嬷嬷一边伺候汤圆穿衣，看着汤圆眼底的疑惑，笑着回话“因为是第一次，所以一下子就有效果了，以后就不会如此了，而是在慢慢改变，不会那么明显了。” “小姐您如今年纪尚小，也不该用胭脂那些，市卖的胭脂其实都不好，再有就是，熏香也不要用了，免得影响您自身的味道。” 汤圆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她其实也不爱用这些，每次都是由着红裳绿袖顺着阿娘的意思来打扮，自己根本就不在意这些。收拾好了出去后，直接对着外面的红裳绿袖吩咐道“你们两也跟着嬷嬷学吧。” 嬷嬷虽然现在年纪还不大，但是毕竟都五十出头的人了，既然她说的这么繁琐，这还只是开头，以后肯定更累，一个人怎么能忙的过来呢。 汤圆突然说这话，红裳和绿袖还有些不明白，疑惑了看了过去。竹嬷嬷先对两人解释了一番才又笑着对汤圆说话，这次的笑容更真了些，竹嬷嬷是宫里的老嬷嬷，虽是奴婢，但是主子在高处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如今虽不在宫里了，但是多年的习惯仍在，汤圆对她好，她自然也会更加用心。 “小姐如今年纪尚小，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慢慢来，在小姐定亲之前，一定能够让所有人都满意，不必过于节食，对身体不好。”这边的女子一般都是十五左右定亲，然后会在十七左右嫁人。 “而且您现在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这个时候节食太亏损身子了，那是一辈子的遗憾。”汤圆现在的身量真的很小，明明都是十岁的姑娘了，很多姑娘这个时候都开始抽条了，可是汤圆看着还是小小的，跟八岁的女童似的。 汤圆一下子就来劲了，眼睛都亮了起来“所以我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吗？” 这点竹嬷嬷却是不会妥协的，直接摇头“那不行，小姐您必须得听奴婢的。” 还不等汤圆瘪嘴竹嬷嬷又笑着说道“一定会小姐吃饱就是了，但是必须得奴婢说的小姐才能吃，奴婢说不行的，绝对不能碰。” “好吧。”汤圆撇了撇嘴，能吃饱就已经不错了。现在时辰还早，还不到准备午饭的时候，又兴冲冲的看着竹嬷嬷“那嬷嬷你打算怎么让我瘦身阿？” 竹嬷嬷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而且上前拉着汤圆的手让她站在墙边。在汤圆不明所以的眼神下轻轻把汤圆推在墙边背靠着站好。“抬头，挺胸，收腹，提臀。”随着竹嬷嬷的声音，汤圆反射性的做了出来。 竹嬷嬷在旁边看了看，伸手继续在汤圆腰上按了按，让她继续收，反复几次才收手了。然后又抵了抵汤圆的背，让她死死的贴着墙。然后又死死的拍了拍汤圆的后腰，后腰部分离墙半拳的距离才收了手。 “恩，就这样，每天站半个时辰。”竹嬷嬷直接端了一个小凳子就坐在旁边看着，汤圆稍有松懈就马上给她纠正。 这个姿势刚刚一开始还好，可是坚持不过短短几息汤圆就觉得好累，可是嬷嬷就在旁边看着，只得奴婢吸气，然后可怜兮兮的问道“嬷嬷，为什么要这样站着阿？挺难受的。”红裳绿袖也觉得莫名其妙，都疑惑的看着竹嬷嬷。 竹嬷嬷却没有回答，而是丢出了一个问题“小姐认为什么样的美人才算的上只真正的美人？仅仅是身姿窈窕？容貌出众？” 不等汤圆的回答就接着说道“那可算不上是美人，顶多就是一赏心悦目罢了，不过短短数月就会被人厌倦。” 汤圆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但是又抓不住，只是疑惑的说道“可是，我脑子笨，学不会其他的。”只能做到这表面的两样了。至少底子在，瘦下来就好了。 虽然汤圆现在看着还小，还不知道以后的情况，但是，竹嬷嬷却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学不会其他的内在不重要，只要维持她的本性就可以了，其他的才艺，都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汤圆最大的缺点就是脑筋不知道转弯，思想太天真也太直接，但是这也是她最大的优点。特别是这种懵懂的天真，不经世俗的污染，其实是对男子最大的诱惑。只要真正拿住了男子的心，什么后宅私斗都是扯蛋。 所以，竹嬷嬷不会去试图改变汤圆的本性，相反还会一直维持下去，这样就很好了。不仅脸美，就连身子也比别人美，尝过汤圆的滋味别人都会变成糟糠。就像当初的先太后，从来都不会去考虑那些，因为先帝已经全部帮她解决了。 而且性子那么的不谙世事，谁都会忍不住保护她，给她最好的，所以，只要找对了人，汤圆以后的日子也一定很好过。 伸手在汤圆有些松下来的肚子上拍了拍，让她又收回去后对着旁边的红裳绿袖问道“小姐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小姐最喜欢做什么？” 红裳瞅了一眼明显已经有些坚持不住的汤圆道“以往小姐除了吃就是在夫人的正房玩乐。”其实夫人已经对小姐很好了，大小姐二小姐天资聪颖，根本不需要夫人怎么教，唯独自己小姐，怎么教也教不会。 夫人也是无奈，只能办事的时候都把小姐带着，指望她能学到一点半点，可是小姐对这些完全没有兴趣，每次看着看着就能睡着。 “最近这段日子是在夫人房里用过饭后就回房来练字的，没有其他的喜好了。” 竹嬷嬷点了点头，并没有去看汤圆努力练字的成果，而是站起来身，在汤圆身上捏了几把，皱了皱眉，笑着对汤圆说道“小姐喜欢舞吗？要不要学练舞？” “学跳舞？”汤圆不明所以的反问了一句。 绿袖也在旁边搭腔“小姐现在学跳舞晚了些吧，那些都是自幼学习的，现在小姐都已经十岁的。最重要的就是，那些都不是正经人家姑娘该学的，会被人瞧不起的。”那可是戏子才会做的事，自家小姐怎么能学这个呢。 “那不一样。”竹嬷嬷摇了摇头头。“又不是让小姐一定要有所成就，只是让她学跳舞而已，又不会去跳给别人看。只是让她多活动活动，学会一些基本功就可以了，这样也能瘦的快一些。” 听到可以瘦身汤圆马上就答应了，连忙点头“好，那我学就是了。”然后在竹嬷嬷严肃的眼神下，继续维持刚才的姿势，小脸都拧成一团了。 竹嬷嬷点了点头又继续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其实学跳舞可以瘦身那只是顺带的，最主要的是要让汤圆身体变的柔软些，做不到柔若无骨也要比别人的身子要柔软才行，成亲后好处多着呢。 又过了半刻钟，汤圆实在坚持不下去了，竹嬷嬷在旁边看着也不管用，不知不觉就软下来了。竹嬷嬷只是看着汤圆问了一句“小姐，您还是想驼背吗？想那么丑陋吗？如果真的是这样，老奴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回京城了。” 汤圆深呼吸了一口气，又挺直了背，把小肚子也收了回去。红裳绿袖在旁边看着心疼，这天还不热，可是小姐的脸上都在出汗了，劝解的话也说不出口，这都是为了以后，而且自家小姐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不能拖后腿。 只得伸出帕子把汤圆脸上的汗水给擦去了。 竹嬷嬷这才满意了，只要汤圆肯听话，其他的都不重要。又笑着说道“这个也只是开头难罢了。一个人的习惯如果要养成，大约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只要小姐坚持了一个月，以后身子自然就会习惯，也不用刻意去收腹这些。” “到时候就不必这样难受了，坚持一个月就好了。” 汤圆没有回话，只是死死的抿着唇靠墙站好。一旦自己想放弃的时候，就想想那个胖姑娘所受到的屈辱，是真的屈辱，连死都会被人嘲笑。好容易到了半个时辰，嬷嬷终于发话说可以了，汤圆觉得自己腿都快软了。 从来没觉得光是站着就这么让人难受。 红裳和绿袖连忙扶着汤圆要去旁边的椅子上坐着，竹嬷嬷又出口阻止了“现在不能坐，先扶着小姐在房间里走几圈，不能马上坐下。”汤圆又在房间里走上了几圈后得到嬷嬷的点头才坐下了。 竹嬷嬷来到汤圆的旁边仔细看她的脸色，虽然很疲惫很不舒服，但是绝对没有一丝怨恨的情绪，说明她自己心里也是愿意的。竹嬷嬷也松了口气，虽然自己确实为了她好，但是她若心里有了怨言，自己也不会尽心尽力了。 又搬了小凳子坐在汤圆的脚边，伸手把她的两条腿放在自己的腿上，伸手给她按摩小腿，没过一会汤圆就觉得酸痛得不得了的小腿已经舒服多了，抿了一抹笑说的真心“谢谢嬷嬷，不会忘记你做的一切的。” 竹嬷嬷摇了摇头“这都是奴婢该做的，只要小姐能坚持下去，就是对奴婢最大的奖赏了。” 红裳绿袖对望一眼，也仔细盯着竹嬷嬷的动作，总不能让她一个人把小姐所有的事都做完吧。 元宵盘腿坐在千佛山的崖顶，就是上次和汤圆一起跳下去的地方，旁边也没有侍卫跟着，而是将军坐在旁边。 伸手给将军摸背上的毛，把将军给舒服的，嗓子里都打了咕噜。本来一切挺好的，突然又不高兴了，伸手揪了一把将军身上的毛，将军一下子跳了起来，不敢对着元宵凶，只是离的远了些，不肯再亲近他了。 元宵也不在意，自言自语道“这丫头天天在家里做什么呢，难道不觉得无聊吗？也没听说她出门阿。” 脸色一变又说的愤愤不平“怪不得那么胖！哪家小姐跟她似的，能大半个月都不出门的！” 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就变激动了，甚至站起了身，不顾将军的反抗一下子双手捏住了他的狗脸，看着将军的眼睛，瞳孔里反射的是自己兴奋的样子“那丫头长的又不怎么样偏偏遇事也不惊慌，我还真想看看她变脸的样子。你说，让她哭出来怎么样？” 将军又不会说话，当然不会真的回答他了。而且脸被捏着，根本就反抗不了。而且直觉告诉他，现在的主人惹不得，肯定又想干坏事了。 自己这个主人真是莫名其妙的，天天都往这里跑，这里有什么好的，连肉都没有！ 现在汤圆真的很满足，竹嬷嬷做的饭菜果然好吃，而且她也不会让自己饿肚子，竹嬷嬷果然是个好人！ 看着汤圆吃饱了就很幸福的一张小脸，竹嬷嬷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又吩咐红裳道“既然小姐每日都要喝牛乳的，以后也照常就可以的，但是要加些木瓜进去，把木瓜清蒸后，捣碎了混在牛乳里即可。” 汤圆眨巴眨巴眼睛“怎么会突然要加木瓜进去了？难道给我洗澡的那个里面也有木瓜吗？”汤圆还不忘嬷嬷说过的，要配合着吃食。 竹嬷嬷看着汤圆纯真的小脸，旁边的红裳绿袖也是一脸不解，最后还是不忍心告诉汤圆实情，只是笑着道“恩，确实加了的，小姐每日都要喝的，可以早晚两次。”希望这样能拯救小姐的胸，咳咳。 说话间红珠突然过来了，汤圆扬着一脸笑看了过去，可话还没问出口就楞住了，只是木木的盯着红珠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张花签，这种东西汤圆见了很多次。每次大姐姐二姐姐都是拿着那个出门赴约的。然后每次都是一半被退回去，汤圆知道，那些是给自己的，母亲做主退了自己也松了口气，自己这样子出门，丢的可是汤家的脸。 可是今天，红珠怎么给自己送过来了？ 第十四章 红珠抿着唇走到汤圆面前，行了一个礼把手里的花签给递了上去，汤圆还是木木的看着，没有接。红珠只好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看着汤圆的大眼睛道“三小姐，这是夫人让送过来的，说这个，不能退。” 不能退？汤圆现在脑子里一片茫然，根本就不会去思考了，脑子里只有一个讯息，就是自己得出门见别人了？在自己刚要下定决心减肥的时候。 竹嬷嬷在一旁皱眉，既然要来扬州，肯定把这边的事情了解了一番的。想了一下直接开口道“是永安老王妃下的帖子？”汤老爷是扬州知府，这里的官员都没有他的职位高，柳氏不能退的，也只有这位了。 前任永安王已经去世，永安老王妃喜欢扬州的风景，不耐烦在京城呆了，所以来扬州买了一处宅子就当养老了，多年虽然也偶有聚会，但是毕竟人上了年纪了，也不爱多闹腾，所以倒没有多少关于她的事情传出来。 总觉得事情不简单，看着红珠点了头后又接着问道“有说是什么缘故吗？有哪些小姐得到帖子了？” 红珠回话道“扬州所有十岁以上的小姐都收到了帖子，说是三日后去王府别院就是了。”皱了皱眉又接着说道“坊间有传闻，说是世子爷过来了，老王妃是要给他选世子妃或者定侧妃呢。” 这个消息一出，好多人的春心都按捺不住了，虽然谁也没见过这位永安世子爷，但是谁不想登上枝头当凤凰呢？侧妃也是皇家的人了。 听到这个原因，竹嬷嬷反而松了一口气。竹嬷嬷是从京城来的，自然也知道这位世子爷，容貌才干自然是不用说的，但是，却跟汤圆没多大的关系，虽然以汤家的人脉，当上世子妃也是可以的，但是，年纪不相当。 那位世子爷都快十六了，怎么可能等的到汤圆出嫁呢，估计只是顺带的，大小姐倒有可能。大小姐今年都快十五了，柳氏已经在着手相看人家了，这样倒也算是好事一桩。 回头看着汤圆还愣住的小脸，笑着蹲在她面前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的认真“小姐不怕，一切都有奴婢在呢，这次会送帖子，大抵也只是因为您从未出门过，所以老王妃有些好奇而已。您放心，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最喜欢您这样的孩子，不会为难您的。” 汤圆抿了抿唇还是不说话，只是看向了旁边放着的花签。 因为是给姑娘家的帖子，所以做的非常漂亮。粉色的大秋牡丹，旁边绘的是暗金色的云纹，既典雅又不失可爱。 以前羡慕过吗？不羡慕，因为那时候自己根本也没有想过出门见识，有吃的就可以了。现在羡慕吗？羡慕，可是根本就不敢出去。 怕的从来都不是老王妃，而是其他人。汤圆一直都知道自己很受老人家的喜欢，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都很喜欢自己，可是她们越喜欢自己，自己的那些表姐堂姐就更不高兴，虽然她们没有明说出来。 亲戚都尚且如此，更何况这里并不相识的其他的小姐呢？装作没有看见不代表真的不知道，以往是不在乎，现在，是太在乎了。 而且红珠也说了，这次传闻是选世子妃呢。扬州的才女何其多，自己并无一技之长，甚至还不敢出门见人。如果老王妃也真的很喜欢自己，那么，自己的处境一定更艰难。想到那些难堪的场景，突然就回到了梦里上吊自杀的那一幕，那么绝望。 一下子抓住了竹嬷嬷的手，隐隐带了些哭腔“嬷嬷，我不想去。我不想去见那些小姐，我，我不想丢汤家的脸。” 看着汤圆有些泛红的眼眶，这是竹嬷嬷第一次见到汤圆的脆弱和，自卑。抓紧了汤圆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的认真“小姐，您这样想就把自己看的太轻了。第一，这次的重点是选世子妃，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但是您的年纪在这，所以其他的小姐们也不会过多的关注您。” “第二，汤家的身份已经足够尊贵，虽然老爷目前只是扬州知府，但是老爷才三十出头，未来的日子只要仕途顺畅，将来一品大员是铁板钉钉的事情，更何况京里还有汤国公在坐镇呢。您的身份比她们都要尊贵，就算她们有什么怨言，也绝对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 这也是之前柳氏为什么能拒绝所有人也没人敢乱传什么，因为别人得罪不起。再有，身份地位在那摆着，再多的才艺都只是锦上添花，在还没有飞上枝头之前，她们绝对不敢在汤圆面前说些什么。 “第三，人生在世，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咱们只能选择去适应。汤家的身份再尊贵，那也贵不过皇族去，所以这次夫人不能拒绝。” “最后。”竹嬷嬷笑的轻松反问了一次“小姐难道忘了奴婢是来做什么的了？绝对不会让您丢脸的，您这次只管放心大胆的去。” 竹嬷嬷的一番话好歹起了些作用，汤圆的心稍稍放宽了些，可是马上又紧了起来“可是三日后就要去赴约了。三天时间能做什么呀？三个月还差不多。” 垂头丧气的看了一眼自己圆滚滚的身子，难不成一刀把多余的肉肉给砍了？ “您放心。”竹嬷嬷说的胸有成竹。“本来想循循渐进的，但是现在特殊情况自然也有特殊办法，小姐只管放宽心就是了。” 汤圆一下子瞪大了眼问道“嬷嬷要怎么做！” 竹嬷嬷却是摇了摇头“现在不急，时辰已经有些晚了，小姐现在该做的是让奴婢给您沐浴按摩，然后上床睡觉，其他的事我们明天早上再谈。” 接下来不管汤圆怎么询问，竹嬷嬷都不说，只要按捺住自己的心情，按摩完后，喝了满满一碗的木瓜牛乳后，乖乖的上床去了。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但是没过一会就觉得困倦了，渐渐的睡熟过去了。 竹嬷嬷让人在牛乳里加了一些安神易入眠的东西，见汤圆真的睡着后才放下了帘子。召了一个小丫鬟在旁边守着，自己带着红裳和绿袖去了隔壁的小耳房内，今天晚上是不能睡咯。竹嬷嬷有着自己的傲气，这次绝对不会让汤圆丢脸的。 这不仅关系着汤家的脸面，更是汤圆第一次踏出汤家面对其他人，如果对她的心性有了影响，以后再想改就真的难了，所以这次一定不能失败，装也必须装的跟真的一样，要瞒过所有人才行！ 这一觉睡的无比的舒服，睁眼时外面已经微微有些亮了，只觉得浑身舒爽，好久没睡的这么踏实了，前段时间都会半夜饿醒，然后一直捂着肚子强迫自己睡觉，那滋味真的太难受了。幸福的在被窝里滚了滚。 “小姐醒了？睡的可还好？”竹嬷嬷这边察觉到动静，笑着把帘子掀开挂在了勾上，红裳绿绣也都在旁边站着。 汤圆一下子坐了身，扬着一脸甜笑道“恩，睡的可香了！果然吃饱了再睡觉就是最幸福的事了！”然后看向了站着的三人，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愣住了。 虽然三人的精神看着都还好，甚至脸上都是一副笑意，但是根本就掩盖不住眼底的青色，分明就是一晚没睡的样子。红裳绿袖还好，年纪轻，但是只是有些疲倦而已。可是竹嬷嬷都已经五十出头的人了，熬了一夜，感觉就跟老了几岁一样。 根本就不像初见时精神饱满的样子。 汤圆垂了眼帘，揪紧了手里的被子，然后低头跟竹嬷嬷保证“嬷嬷你放心好了，只要你说的，我保证我一定会努力做到的，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然后又笑着看向红裳和绿袖“我答应过你们的，我会带着你们看尽扬州风景，我一定会做到的，不会让你们白跟着我来扬州一趟，却根本不知道扬州有多美。” 红裳绿袖一起笑着点头“小姐当然会做到的，我们一定都很相信小姐。”心里却对竹嬷嬷佩服极了，这一刻是真的服气了。 本来她们还想抹些胭脂把眼底的青色给遮住的，但是却被竹嬷嬷给拦住了，当时还有些不悦，做下人的为主子分忧那是应当的，不该拿此来邀功才对。现在看来，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小姐的心更坚定了。 竹嬷嬷也在旁边笑着点头附和。 改变一个人的容貌身形这很容易，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但是改变一个人的内在，那就得需要她自己下定非常大的决心才行。 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是竹嬷嬷基本已经看清楚汤圆是个怎样的人了。虽然她表面不在乎，但是确实又在意别人的目光，只是表现的没有那么明显。当然，这或许是她还没有经历真正的难堪。 然后，她想瘦身，她想改变，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汤家的脸面。血脉的关系固然重要，日常亲近真心对汤圆好的人，她也非常在乎，红裳绿袖一定在汤圆的自己人之中，自己将来也会在汤圆的心里占一个位置。 虽然自己昨天的话给了汤圆一些信心，可她的内心依然彷徨，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动力，只是无奈的听着自己的话行事而已，可她根本就没有一点把握，还是自卑。 这一切就是做给汤圆看的，就是要让她看到，为了她，周围的人是多么努力，所以她自己也必须要努力起来，不然辜负了这么对真心对她的人，只要她自己认准了，接下来的一切才可以顺利进行。 第十五章 今天要在柳氏的正房用早饭，本来还以为会得到些嘱咐的，可是柳氏并没有对汤圆说些什么，还是平常拉家常的话，好像对三日后的赴约一点都不担心，倒是两位姐姐有些担心的看着汤圆，等用完早饭后三人一起离开。 汤慕青拉着汤圆的手说的真切“你放心，其他的小姐们，虽然不是个个都非常好相处，但是也不是什么逮着一点错处就不能放的人，有姐姐在，你不用担心，她们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就是！”汤醉蓝脸一冷“她们也不敢把你怎么样！除非她们想彻底的得罪汤家！到时候是看谁吃不了兜着走。”盯着汤圆的眼睛说的认真“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就当寻常见亲戚那种就是了，有谁对你不敬的，不用给她面子，直接损回去就是，有我呢，不怕！” 虽然一直觉得醉蓝的脾气过于急躁了些，但是今天汤慕青倒是没有开口说她，只是看着汤圆，希望她真的能如醉蓝所说的那样，不要怕，只管抬起头就是。 汤圆看着分别被两个姐姐一左一右拉着的手，又想到了早上做的保证，大大的点了点头“恩！我不怕的，有姐姐在呢，有什么好怕的！”阿爹说过的，言出必行，做到就必须做到才是好姑娘。 然后又扬着一脸莫名的笑意分别瞅了瞅汤慕青和汤醉蓝，只是不知道这位永安世子爷会是哪位姐姐的夫君呢？大姐姐十五了，二姐姐也十四了，两个都到了该定亲的年纪了。 汤圆自然也“看”过两人的以后，感情都很和睦呢，只是不知道两位姐夫叫什么姓什么，等赴约的时候看到那位世子爷的长相就可以知道了。 看到汤圆如此神情，汤慕青也想到了些什么，嗔怪的看了汤圆一眼却没有说什么。汤醉蓝就直接手指一点汤圆额头“白担心你了，你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害臊！”横了汤圆一眼就拉着汤慕青离开了。 别的姑娘们都在卯足劲准备呢，大姐二姐也不能例外，汤圆就不必了，她才十岁呢，怎么着也越不过两位姐姐先定亲的。 带着竹嬷嬷和红裳绿袖回自己的小院，然后直接问道“嬷嬷你们昨天晚上做了什么东西出来吗？”不然怎么会一晚上没睡觉的。 竹嬷嬷伺候着汤圆坐好后，吩咐红裳和绿袖把昨晚做的东西全都拿过来。然后看着汤圆提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要求“小姐，您看看我。” 汤圆不知所以的看着竹嬷嬷，眼神是一如既往的清澈，天真懵懂和不知事，心里想什么的完全的展现了出来。 竹嬷嬷摇了摇头，闭着眼睛了一会，再睁眼看着汤圆的时候，汤圆整个人都愣住了，原来眼神就可以让一个人的气质变化这么大！ 竹嬷嬷的五官很柔和，而且她人又有些微胖，这两天的相处下来，也没见过她大声对谁说过话，偶有不对的地方，口里也是一堆的大道理，说的你心服口服为止，下面的人都很听她的话，但是看着还是挺和善的，并没有惧怕之类的。 明明没有变化的，只是看着没有情绪，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你，就觉得好大的压力，汤圆甚至想一下子从位置上站起来，但是竹嬷嬷伸手又把她按了回去。 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笑看着汤圆“小姐您想想，如果用刚才眼神看着你的是皇后或者太后，你会怎么样？” 汤圆直接毫不犹豫的回答“那自然是低头回避了！” 竹嬷嬷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的。其实，这就是上位人的威势，是她们身处高位时间长久后自然而然就会有的东西。老奴也只是因为在宫里伺候了许多年，所以学到了一点半点，如果是全部，小姐肯定马上就站起来了，断不会犹豫的。” 小小的开了个玩笑后继续道“虽然咱们不能跟皇族比，但是，在其他姑娘的眼里，小姐您的身份比她们高过太多，毫不夸张的说，她们的才艺再出色，如果没有什么奇遇的话，一辈子都不可能越过您的。” “您始终都要记得，您祖父是汤国公，外祖父是和先帝一起打江山的镇国大将军。这两位老爷子，如果哪位出了事，连皇上都会震怒的，所以您千万要记得，她们永远都不可能跟您比。” 汤圆拧着眉想了一会，好像懂又好像不是太懂“那为什么嬷嬷刚才要做那个眼神出来呢？” 竹嬷嬷又提了一个反问“假如，用刚才那个眼神看您的是皇后，您还会记得您之前想要做什么或者想要说什么吗？” 汤圆马上就摇了摇头，那种时候肯定紧张的不得了，怎么可能会问皇后娘娘问题呢。 接着点头道“这就是了。这就是所谓的震慑。虽然您的身份没有那么高，但是别的姑娘对您也一定有种所谓的畏惧心理。当然，她们畏惧的不会是您，而是您的身份，她们一定会来讨好你，然后在不知不觉中给您下套，来试探出您到底是种怎样的人。” 这种笑里藏刀的事情竹嬷嬷见的多了，笑的越暖心的人，捅刀子就越厉害。 “如果，当时大小姐二小姐并不在您的身边的话，您大可以直接这样看过去，她本身就有些心虚，您再这样一看，至少可以解燃眉之急。” 反正汤圆现在才十岁而已，那些人应该不会在才艺上多做计较，问起来，谦虚几句也就过去了。她们更想知道的是汤家三小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这样做也有不好的地方，会让人觉得不好亲近，但是，那又如何？ 汤家又不会永远呆在扬州，早晚都要回京的，这边的人怎么看根本就无所谓。再说了，难以亲近总比让别人知道汤家三小姐原来是个直肠子来的好。 汤圆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就想到了元宵。明明五官很好看，但是就是给人难以亲近的感觉，特别是他斜眼看人的时候，也是毫无表情，但是真切的让你感觉到他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哪里还会想问他什么，躲都躲不及。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那天到底有没有被我压坏呢？不敢对阿爹说那件事，自然也不能从阿爹那边知道他的消息了。 汤圆直接出了神，竹嬷嬷弯身在她面前探了探手“小姐，怎么了？” “阿？”汤圆一下子回了神，摇了摇头道“没事，在想嬷嬷说的话呢，嬷嬷继续说吧。” 仔细看了看汤圆的脸色，发现确实没有什么，竹嬷嬷才又继续道“小姐您只要保持这个模样就可以了，大小姐二小姐一定会带着您认识她们，到时候跟着大小姐二小姐行礼就可以了，点头就好，不必多说，多说多错。” “好。”汤圆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眼神就飘向了镜子的方向，不知道自己做出竹嬷嬷那个眼神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 竹嬷嬷顺着汤圆的眼神也看到了那边，了然一笑道“奴婢昨晚和红裳绿袖给小姐连夜赶了一套衣服呢，奴婢先去内室等着，小姐好了就进来换上吧。”说完行了礼就下去了，这个时候需要汤圆自己琢磨练习，别人说的越多，她就越乱。 汤圆走到镜子面前左下，然后侧了侧脸，学着元宵的样子斜着眼看了过去。也一样微微拧着眉，但是根本就没有元宵那种感觉，自己的脸太圆了，作出这副样子，反倒像得不到糖果吃的孩子似的。 又坐直了身子，学着刚才竹嬷嬷的样子，面无表情的瞪着镜子里的自己。可是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总觉着像小孩子在生气的那种感觉，根本就没有竹嬷嬷所说的威慑。越凑越近，眼睛越瞪越大，最后…… 终于把自己瞪成了斗鸡眼。 甩了甩脑袋又接着坐直了身子，伸手理了理被甩乱的头帘，突然，就想到了一件事情，垂着头想了好一阵，才慢慢的抬起头看着镜子的自己。 原来，自己看自己也可以那么陌生。 还是一样的容貌，什么都没有变化，只是眼神变了，变成了当初看秋姑娘的眼神。明知道她要踏上死路，自己却一点提醒都没有，一样的天真，但是却有一半的冷漠在里面。再侧着脸斜看过去，微微抬高下巴，倒真的和元宵看人的眼神有些相似了，只是自己没他那么重的戾气，看着有些清冷，还不至于不近人情。 是自己太笨，其实根本就不用嬷嬷教的，早就会了，只是没想到那里去而已。 再次晃了晃脑袋，一下子站了起来，把这些不愿意深想的全部都丢在脑后，反正想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办法，还不如就这样呢。不管什么，只要不是自己至亲之人，好的坏的，全部都当没看见就好了。 就像元宵说的，不然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笑着走到内室的时候，竹嬷嬷并红裳绿袖已经早早的在里面等着了。汤圆望过去，床上平展了一件很漂亮的衣裳，然后旁边摆了一件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东西，这是什么？ 第十六章 临出门前，汤慕青汤醉蓝终于看到了几天都没有出现的小汤圆，然后两天都睁大了眼睛，特别的不可置信，两人微微张大着嘴一左一右的站在汤圆面前死死的瞅着。 柳氏倒是很满意，笑看了竹嬷嬷一眼。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 汤圆今天穿的是一件鹅黄广袖束腰罗裙，上面斑斑点点的的散步了银蓝色的小花，看着介于女童和女孩之间，既有女童的童趣，又有女孩的腰肢。最重要的是腰肢，汤醉蓝不可置信的伸手戳了戳汤圆的腰。 傻乎乎的问道“小妹，你的肉呢？几天就没有了？”眉头一拧“不对阿这，就算你三天都没吃饭，也不可能马上就有这效果呢！”以往汤圆的衣裳都是柳氏准备的，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衣服，因为会把汤圆圆滚滚的身子暴漏无疑。 汤圆还没来得及回答，汤慕青也上前一步看着汤圆的脸，甚至捏着汤圆的下巴左右看了看“还有你的脸，怎么觉得小的那么多呢？变尖了些。” 汤圆抿了抿嘴，只是看向了竹嬷嬷。 竹嬷嬷笑着弯身回话“回大小姐二小姐的话，三小姐里面穿了件西洋番外那边传来的物件，他们那边叫束腰来着，就是把那个紧紧的绑在女子的腰间，可以暂时达到收腰的效果。” “至于三小姐的脸，奴婢早前跟人学习了一些化妆之术，也能暂时让人看着觉得脸小一些，也只是暂时的，洗了以后就没有了。” 汤圆先如今确实还没有胖到让人难以接受的地步，只是整体看着圆圆的，是真的挺可爱的，只是相较于别人要丰满一些。如今经过竹嬷嬷这么一弄，是真的可爱到没边了，而且小脸面无表情，但是又不会让人觉得冷漠，只会让人觉得故作成熟而已。 汤醉蓝上前仔细的盯着汤圆的脸颊，还是没有上胭脂，只是两边比中间的颜色要稍稍暗一些，仔细看才能看出来。又退后两步再看，确实觉得脸瘦了很多。柳眉一挑，就想去捏汤圆的脸。 竹嬷嬷连忙出手拦住了“二小姐可不能捏，捏了就得重新上妆了，该出门了，不然得晚了。” 汤慕青也出口了“醉蓝不要胡闹！今天你可是有任务的，要牢牢的跟着小妹身边，不要让人欺负了她，可不能由着你的性子乱跑了！” 汤慕青和汤醉蓝共同出门了不知道多少回，醉蓝性子活泼，总是玩着玩着就跑去捣鼓稀奇古怪的东西了，得罪了不少别人家的小姐呢！ 汤醉蓝在几人不悦的眼光中行悻悻然的收回了还停在半空中的手，讨好的对着也沉着一张脸的柳氏笑了笑，而后拍着胸脯保证“娘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好好看着小妹的，绝对不让别人欺负她的！” 柳氏无奈的摇了摇头，醉蓝的性子向来如此，若能改早就改了，也不会留到现在了。笑着上前一步摸了摸汤圆的头帘道“不要怕，有汤家给你撑着呢，不管谁说了你什么，不用顾虑什么，直接回过去就是，万事有母亲给你担着呢。” 汤慕青也笑着附和“大可不必在意别人说了什么，如果她们让你不高兴了，你也让她们不高兴就是，什么都不需要顾虑。” 汤醉蓝在一旁撇嘴，自己出门的时候总会被娘嘱咐不要闯祸，大姐还寸步不离的看着自己。怎么到了汤圆这里就随便她怎么来了呢？不过也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小妹的性子和自己不一样，她该硬些才好。 汤圆重重的点了点头，看着柳氏说的甜心“阿娘放心，不会有事的。”又摸了摸柳氏的肚子“弟弟在阿娘肚子里要乖，不要胡闹，姐姐出门去玩一天就回来。” 再次笑着理了理汤圆的衣服“行了，差不多了，去太晚可不好。”汤家作为扬州身份最高之人，自然不可能最早去，压轴的当然是最后才到场。只是今天这次宴会又不一样，是永安老王妃宴请的呢，自然不可能太晚了，比其他人稍稍晚一些就可以了。 三人一同点头，汤慕青汤醉蓝一左一右的拉着汤圆的手上了马车。三人的丫鬟也上了后面跟着的一辆马车，然后齐齐离开的汤府。 柳氏看着马车离去后才对着竹嬷嬷道“有劳嬷嬷了，我这个小女儿一切就都靠你了。”竹嬷嬷低头回的谦虚“这都是奴婢该做的，是奴婢的职责所在，当不得夫人夸奖。” 柳氏摇了摇头，竹嬷嬷在宫里待了许多年，仍它多稀奇的东西也见过不知道多少了，自然不能用寻常物件来打动她，她本身也从来都不缺银钱。 “你放心，今日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等到汤圆出阁的那一天，我是不能够再管她了，一切都得靠嬷嬷你了，我可是把汤圆的一辈子都交在你手上了。” 这是要让汤圆给竹嬷嬷养老的意思了，竹嬷嬷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真心对她好能给她养老的人。竹嬷嬷也明白柳氏的意思，当初来扬州也有这样的打算，好在汤圆确实没让她失望，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人，待人的心更诚，要求真的不多，只求养老。 “老奴一定不会让夫人失望的，三小姐以后的日子，一定过的无比苏畅。”竹嬷嬷也笑着保证。 三个一起坐在马车上，汤慕青和汤醉蓝都是懒懒没形象的靠在位置上，虽然坐姿不对，但是两人又有自己的风流态度，看着还挺舒适。只有汤圆，正正经经的坐在位置上，挺的直直的，跟正襟危坐似的。 汤慕青疑惑的看了一眼汤圆“现在还早呢，别院在郊外，得小半个时辰的路呢，你这坐的久了身子会乏的，而且阿爹不是还说你会晕车么？所以特别嘱咐开的慢些，时间更久，也无外人，怎么舒服怎么来就是。” 汤圆拧着小眉头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家大姐，委屈道：“不是我想这样，是只能这样。”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腰。被竹嬷嬷绑的很紧，若是不一直挺胸收腹的话，会连呼吸都困难的。 这件东西绑久了也不好，但是嬷嬷说今天情况特殊，只好先拿出来了，本来是打算让自己一天只戴一两个时辰的，适应坐姿，有这东西绑着，要松乏松乏都不行，必须得保持。 现在只但愿嬷嬷说的是真的，只要以后自己自觉的坐下就收腹挺胸，就不必戴这劳什子玩意了。为了好看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更加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快快的瘦身，不然就竹嬷嬷的性子，不定拿出多少东西来收拾自己呢。 见如此情况，汤慕青只好摇摇头表示爱莫能助了。在汤醉蓝的打趣中好容易到了王府别院，下了车后汤圆还没来得及看周围情况就先好好的松了一口气，虽然同样绑着，但是站着比坐着舒服多了。 “老奴见过三位小姐。” 一名大约六十多岁的嬷嬷迎了过来，汤圆看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其他小姐的车辆，好像自己家是单独停这的？ 看到三人眼里的疑惑，那名嬷嬷笑着回答了“其他小姐都已经进了院子了，老奴是在这里专门等着三小姐的。”笑看着汤圆道“老王妃请三小姐过去一趟呢。” 请自己过去一趟？汤圆牢记着竹嬷嬷的话，多说多错，只是平静的看向了旁边站着的汤慕青，藏在袖子里的手捏成了一个拳头。汤慕青脸色未变，只是笑着问话“不知老王妃单独见小妹是为何事？” 旁边的丫鬟自动给那名嬷嬷递上了一个鼓鼓的荷包。嬷嬷并没有推辞，而是直接收下了，汤慕青心里的气也松了，说明没什么坏事，大抵只是对小妹有些好奇所以要先见见吧。 “老奴也不清楚，或许老王妃只是想先看看三小姐而已。”虽然用的是疑问的口气，但是表情也是一本正经，想来也是□□不离十了。汤慕青点了点头对着汤圆道“去吧，姐姐在前面等你，不要怕。” 老王妃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了，不可能跟汤圆一般见识的，而且汤圆自从就很会讨老人的喜欢，还真没有多大的担心。汤圆顺从的点了点头，跟着嬷嬷就去了，步伐沉稳，一点都看不出来紧张。 汤慕青和汤醉蓝对望一眼，竹嬷嬷真是太神奇了，几天时间就把小妹调理的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本来慕青还会以为汤圆会哭闹着不肯去了，那就真的是刚进门就丢大脸了。 汤圆跟着嬷嬷的步伐半垂着眼帘走，根本就没有抬头看四周的景色，小脸平静的很，还牢记着嬷嬷的嘱咐，若有似无的弯着嘴角，看起来还有些闲庭散步的悠闲。 嬷嬷领先了半步弯身在前面带路，不折痕迹的打量这位传说中的三小姐。虽然如今年纪尚小还未抽条，看着还不如大小姐二小姐出彩，但是小小的人儿，遇事一点都不惊慌，也没有东问西问的，已经有稳重的做派了。 不愧是汤家，教养果然极好。不自觉的更加弯了些身子在前面领路。 汤圆根本就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是嬷嬷突然停住了低声指着前面“三小姐顺着这条路走进去过去便是了。”汤圆矜持的点了点头，直视那嬷嬷的眼睛道“有劳嬷嬷了。”嘴角的幅度弯的更深了些，竹嬷嬷说过的，小鬼难缠，见人三分笑。 汤圆最大的优点就是脑子里在想什么眼里就会明显的展现出来，现在又直视着那名嬷嬷的眼睛，很清楚就能让她知道是在真诚道谢。 有些受宠若惊的弯身回话道“这都是老奴的职责，当不得小姐的赞誉，小姐快些去吧。” 凡事过犹不及，小姐就是小姐，不可能跟一个奴婢感恩戴德，这样就是最好的了。汤圆再次点了点头就顺着嬷嬷指的路进去了，依旧的步伐稳重，不见一丝慌乱。 只是心里不停的念叨，我祖父是汤国公，我外祖父是镇国大将军……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好大，都快跳出胸膛了。 那名嬷嬷看着汤圆的背影，心里的感叹更深了些，汤家的家教果然好。就算三小姐如今年纪尚小，也没有张扬跋扈，家世这么好，在还没懂事的年纪就已经懂得了谦逊，说不定三小姐以后还会比前面两位更加出色呢。 依旧站在原地看着汤圆的背影，然后表情一下子愣住了。明明看着很稳重的人，为什么上楼梯的时候会那么大的一个踉跄？ 汤圆心里想着事，根本就没注意该上楼梯了，一个踩空，身子一歪，差点摔一跤。吞了吞口水，根本就不敢回头看有没有人，整理了一下裙摆，依旧步伐稳重，背挺的直直的，只是速度加快了一些，不一会就消失在了那名嬷嬷眼前。 嬷嬷失声的笑了出来，摇了摇头，果然还是个孩子，不过表面上这样已经非常不错了，倒是个很可爱的姑娘呢。 汤圆根本就不敢想自己刚才的囧样有没有被那名嬷嬷看到，只是走到小路的尽头了，远远的看着有一个亭子，可是并没有看到嬷嬷所说的老王妃，只是看到了一名男子的背影，莫名的觉着有些眼熟？ 还没来得及深想就已经有了答案，看着迎面扑过来的大狗就知道那人是谁了。看着大狗的兴奋劲儿，汤圆根本不能和它反抗，只是拿袖子遮着自己的脸，今天可不能让大狗舔自己的脸了。 预料之中的被扑倒地并没有出现，大狗只是蹲在了汤圆旁边，元宵也来到了汤圆的面前“怎么？十多天不见，你这张脸丑的越发不能见人了？”拧着眉头仔细的打量汤圆的身子，这丫头怎么瘦了这么多？ 汤圆一下子放下了自己的手臂看着眼前的元宵，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影响心情，只是仔细看着他的脸，发现面色红润，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还好，他真的没有被自己压出什么毛病。 汤圆的脸露了出来，元宵的表情更加诧异了，挑高了眉仔细的盯着汤圆的脸，甚至还围着汤圆走了两圈“人们常说女大十八变，我现在倒真的有些相信了。不过……” 话锋一转又站在了汤圆的面前，眼底是明白的笑意：“不过你这个可有点假了，距离上次见面还不到一个月，你真的能变成现在这个模样？脸上有东西吧？身上也有东西吧？” 元宵的问题还是没有影响到汤圆，汤圆只是怔怔的看着元宵“你到底是谁？” 元姓可是皇族的姓，当初知道这个名字的时候并没有深想，毕竟，不是只有皇族才可以姓元。可是现在这元宵居然能出现在王府别院，可是他的年纪和世子可对不上号，而且，好像没有哪位皇子世子叫元宵的。 你到底是谁？居然还能调动老王妃的人？ 第十七章 本来元宵还兴致勃勃的看着汤圆的脸和身子，试图找出来到底用了什么东西才变化这么大。结果汤圆的话一问出口，脸色马上就变了，甚至脸色都涨的有些通红。 “你是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知道小爷的身份！” 烦躁的看着汤圆，话说的无比嫌弃“你不过就是一个官员家的嫡女而已，就算汤老爷子身份重要那又如何？小爷要你死你就得死！” “不要以为对你脸色好一点你就可以肆意妄为！” 显然名字和身份都是元宵的痛处，汤圆一下子就给全踩到了。汤圆并没有哭也没有争辩，只是木着小脸微微垂了眼帘。准确来说，元宵是汤圆第一个接触到的外男，慧真大师当然不算。脾气很坏这是真的，可是，他口里的话再难听，也从来没有打心里瞧不起自己过。 元宵和那些背地里说人坏话的人不一样，他是明目张胆的表达他的厌恶，说实话，汤圆很羡慕这样的人。背地里的那些人心思太坏，行为太小人。元宵做的出来也不怕别人知道，偏偏还让人觉得理所当然的感觉。 这大概就是嬷嬷所说的久居高位之人的气势了吧。 汤圆一直垂着脑袋不说话，元宵自顾自的说了一阵后发现小姑娘老老实实的站在面前听着，也没哭也没吵，和他以前见过的姑娘都不一样，若是其他人，这会怕是早就哭出来了？ 抿了抿嘴，有心补救可说出来的意思又变了“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好奇心太重可不是好事，而且你脑子还那么笨！今天也就是我还在这跟你说话，若换了一位脾气差点的，说不定你已经死了！” 话一说完，元宵就想跟自己一个巴掌，明明心里不是这个意思，怎么说出来就变味了呢？ 汤圆一下子抬头，看着元宵的眼睛说的认真“对不起。” 元宵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汤圆这玩的是哪一出，怎么她还跟自己说对不起了？ 汤圆继续道“这些确实不该我问，是我错了，对不起。”阿爹说过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有些事不是别人能问的。况且，自己和他连熟稔都谈不上，这样的问题，确实有些唐突了。 而且嬷嬷也说过的，除非至亲绝对信任之人，问问题的时候不要那么直接，得绕着弯来，自己刚才确实是问的太直接了，这样不好。 抓了抓自己的衣摆，低着头又再次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元宵一下子凝神看着汤圆的头顶，看不到她的脸，只能看到头帘。汤圆的发质很好，乌黑柔亮，睫毛也是，长长的，还有自然的微微向上弯曲，浓密的像一把小扇子。紧紧的抿着嘴唇，扭头把心里的某种情绪给抛到一边。 退后一步双手抱胸侧着脸看向了旁边“这本来就是你的错，光道歉就可以了？嘴上说说就行了？我可是大度的饶了你一条命。说吧，你要怎么跟我道歉。” 汤圆抬头望去，只能看到元宵漂亮的侧脸，虽然没有看向自己，眉头还是死死的拧着，总是给人一种无比烦躁的感觉。再次低头想了想，最后还是摇头道“不知道怎么赔罪，你说吧，要我怎么做才能不生气。” 汤圆是真的不懂，从来都没遇到过元宵这种人。明明都先低头了，还纠缠着不放，偏偏态度还那么理所当然。 “啧。”元宵一下子回过头，漂亮的眼睛定定的看汤圆，眼里的嫌弃一览无余。 “你说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也亏了你们家后宅安宁，没有那么多的其他女人，也没有其他的庶子庶女。不然照着你这么蠢的样子，你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都是吃的吗！” 汤圆轻咬着下唇没有辩解，因为元宵说对了。以前自己脑子里确实只有吃的来着。 阿娘每次处理事情的时候都会把自己带着，希望自己能听进去一点半点。可是自己根本就听不进去，左耳进右耳出，听不到一会就能睡着，完全没有一点效果。 汤圆还是不说话，元宵也不指望她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了。眉头拧的更紧了些，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希望汤圆怎么样的赔罪。眼睛一瞄，看着汤圆的腰间，兴致一下子就来了“你让我看看你里面穿的什么！” 满打满算才二十天，怎么可能一下子瘦那么多！对这个还真的挺有兴趣的。 汤圆一下子挑高了眉，小小的后退了一步，手挡在胸前有些防备的看着元宵。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行动已经表明了汤圆的意思。 元宵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喊“喂喂！你这是什么意思？” 汤圆还是不说话，直接又后退了一步，离元宵更远了些，清亮的大眼定定的看着元宵。 见如此情况，元宵眼睛瞪的更大，一个跨步就来到了汤圆的面前，低头俯视着汤圆“就你这身材，你觉得我可能对你有意思？你未免对自己太有自信了些！就你这样的，就算脱光了送到我面前也不会多看一眼的！” 汤圆一下子拧紧了眉头，袖子里的拳头也捏的紧紧的。就算再不知事，也不能由着元宵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自己，哪怕他是有口无心的！第一件还能说是自己的错，所以不能辩解，那么现在呢？ 自己里面穿了什么关他什么事！男女授受不清不知道吗！ 这一刻汤圆和元宵靠的极近，本来是死死的瞪着汤圆的，然后不自觉的就低头嗅了嗅，然后微微的埋了埋头接着嗅，怪了，这丫头身上是什么味道？若有似无的，更重要的是闻着居然不讨厌…… 元宵一直都对气味敏感，最厌恶女子身上浓重的脂粉香。所以上次看到将军舔了汤圆的脸的时候，才会强迫着将军喝了一肚子水。要是将军身上沾到了那种味道，是绝对不会准将军近身的！ 也幸好汤圆年纪尚小，而且她本身也不喜欢脂阿粉阿的，所以没有让元宵讨厌的味道。不然也不会有接下来的一切了，因为元宵根本就不会靠近汤圆的。 元宵还在低头嗅着汤圆身上的味道，试图分辨出这是一种什么味道，好难得遇到一种自己并不讨厌的气味，汤圆却一下子抬了头，依然是木着一张小脸，在元宵不解的眼神中说了出口“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元宵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汤圆的思维了，什么叫打算什么时候娶她？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要娶她了！眼睛瞪的更大，不解的和汤圆对望。 歪着脑袋，汤圆还小小的抿了一个笑容出来，说的无比天真“阿娘说过的，女子的身体只有自己的夫君才能看。如果未婚前被其他的男子看了自己的身子的话，就一定要嫁给他的。你什么时候才会上我们家提亲？” 一边说一边低头准备解开自己的腰带。 元宵一下子退了回去，甚至直接背对着汤圆不敢再看她了。侧着手指着汤圆：“你！你，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知羞耻的姑娘！居然在光天化日下就要当着男子的面脱衣裳！” 汤圆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来，这是自己第一次捉弄人呢，没想到还挺好玩的。自己还是挺有眼力的，元宵果然不是那些个小人。上次在河边也是，这次也是，他应该只是嘴上毒了一点，其实人并不坏。 努力平静但还是带了点颤抖的尾音“你说的阿，你要看看我里面穿的是什么才能不生气，我只是想让你别再生气了。” 元宵刚才只是一时间太过惊讶了，汤圆这一说话，他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一下子扭过了头就看到了汤圆衣裳完整的站在后面，大眼笑成了弯月，亮晶晶的，像极了偷着吃了东西的小奶猫。、 只觉得自己脑子里的一根弦砰的一声断了，自己居然被这么一个蠢丫头给耍了！ 眯着眼面无表情的看着汤圆，直接吐出了一句“都是你逼我的。”也不顾汤圆一脸的疑惑，直接扭头从另一边离开了，将军见状对着汤圆汪了一声也跟了过去，一人一狗很快就消失在了汤圆面前。 汤圆不明所以的站在原地，自己逼他什么了？低头想了一阵也没有想明白，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得罪他的地方。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自己怎么离开这里？周围一个丫鬟婆子都没有。元宵刚刚离开一小会，刚才那名嬷嬷又出现在了汤圆面前。 笑着走进后弯身道“奴婢刚巧有些事情，所以把姑娘放在这里等了一会，想必姑娘是不会怪罪的？奴婢这就带姑娘过去见老王妃。” 对方既然已经给了台阶下，汤圆自然不会不领情，弯了一抹笑容“如此，就有劳嬷嬷了。” 心里的疑惑更甚，显然元宵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打点好了，可是他到底是谁呢？连永安王府里的人他都可以自由吩咐。 又弯身带着汤圆走了一段路，这次倒真的是老王妃了，远远的就看着一堆丫鬟婆子围了一圈。见到汤圆二人过来，都纷纷低头让出了一条道来。汤圆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走到最中间福身请安“汤圆见过老王妃。” 刚刚行完礼就有一双满是褶子的手把自己给扶了起来，汤圆顺从的起身抬眼望去，是老王妃亲手把自己给扶起来的。 老王妃已经满头银发了，五官很是祥和，一点架子都没有。笑着把汤圆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看着汤圆的眼睛良久才道“你叫汤圆？很可爱的名字呢，和你很配。” 很明显的向自己散发出了善意，可是汤圆却不知道这股善意从何而来。自己再讨老人家的喜欢，那也不过是自己的祖母祖父，而其他人，不过是碍着身份的讨好而已。老王妃的身份已经足够尊贵。 自己根本就没有理由让她对自己散发善意，这一点汤圆很有自知之明。 也没有给汤圆回话的时间，老王妃一下子起了身，还是拉着汤圆的手没放，笑着道“走罢，别让其他的姑娘等急了，不然到时候该说我这个老婆子待客不周了！”看出了汤圆的紧张，还小小的开了一个玩笑。 汤圆抿了一抹笑没有说话，只是从老王妃手里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出来，然后慢了半步扶着老王妃的手往前走。 显然，老王妃很满意汤圆的举动。依旧抬头看着前方，只是另外一只手也搭在了汤圆扶着自己的手上，轻轻了拍了几下“虽然他的形式章法有些和别人不一样，但是也绝对不是有什么大奸大恶之人。”这个他自然指的就是元宵。 闻言，汤圆嘴角的幅度更弯了些，笑看了老王妃，眼底依然清澈。老王妃也笑看了汤圆一眼，却是什么话也没再说了，只是盖在汤圆手上的手没有收回去。 果然，这一切都是因为元宵。 此时正是暮春之际，天气正好，扬州风景最美的时候。花园里各色花卉竞相开放，最美的却不是花，而是站在院子里的姑娘们，一个个都是精心打扮，林林总总站了约有十多位，真真是人比花娇。 汤慕青和汤醉蓝站在一起，并不像其他姑娘们赏花玩笑，有些担忧的对望了一眼，也不知道小妹那边怎么样了。 一名嬷嬷高声唱到“老王妃到~” 所有姑娘都站直了身体，有些还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或者询问友人自己的妆容是否精致，然后汤慕青为首，依次按着家世整理的站了一列。所有人都抬头看着，然后视线一下子就转移了，扶着老王妃出来的那位是谁？ 脑子快的已经想到了，听闻汤家三小姐这次也会出来的，莫非，那位就是传说中的汤家三小姐？可是，没有听过汤家和永安王府有什么交情阿？为什么老王妃还笑着扶着她的手出来了，似乎对这位三小姐极其喜爱？ 又想起了这次聚会的目的，有几位不动声色的细细打量着汤圆，袖里的手都快把上好的帕子给拧成了一团。 第十八章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在转念间，谁也没有吵嚷出来，面上都是得体的笑容，齐齐福身道“给老王妃请安。”汤圆扶着老王妃上座后，也退后了两步请安。老王妃笑着点了头，温声道“都起来吧。” 仔细把下面的姑娘都打量一番后，颇为感概道“扬州果然是个好地方，这里的姑娘们也都跟水似的。在扬州呆了许久，虽然喜欢这里，但是人老了，总不爱出门了，所以今儿都劳烦你们来和我这个老婆子聚聚了。” 老王妃的话刚落，就有与姑娘同人数的一溜嬷嬷走了过来，手上全都端着一个精致的盘子，送到了各位姑娘面前。汤圆面前自然也有一个，仔细一瞧，是一柄象牙玉扇，汤圆接了过来，刚刚拿在手里就闻到一股清香，而且触手生凉，夏天用肯定是最好的。 老王妃果然出手不凡，见面礼就这样贵重。汤圆并没有回头看别的姑娘们是否也一样，这是汤圆第一次出门，理所当然的认为所有人都一样才对。 见所有人把东西都拿在手里后老王妃才又笑着道“这种玩意儿果然是要年轻的姑娘们拿着才最配，搁我这反倒糟蹋了。” 所有人又齐齐弯身道“谢老王妃赏。” 再次摇了摇头道“不必如此拘束，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怎么玩就可以。年纪大了，就喜欢热热闹闹的。” 话虽如此说，但是下面的姑娘可没一个敢动的，都还是安静的站在一起。若是今天的情况一视同仁的话，或许还有几个爱拔尖的这会已经搭上老王妃的话了。可是汤圆没发话呢，她们若是随意搭讪，给老王妃留下争宠的印象可不好。 谁让汤圆刚才扶着老王妃出来的呢？两人还有说有笑的，这会理应汤圆来起这个头才对。很多人的视线都若有似无的盯着汤圆的后背。 汤醉蓝嘴巴一张就要救场，汤慕青却轻轻拉了她的袖子示意别轻举妄动，现在这个状况极其平常，只是把话题延续下去而已，若是小妹连这个都不能应付，那以后面前更棘手的情况又当如何？万一家里的人都不在她身边呢？她又靠谁来救场。 一下子冷场了，汤圆不说话，别的姑娘也都不说话。老王妃也不恼，只是哀怨了看了一眼汤圆“挨，我知道，你们都嫌弃我这个糟老婆子，不愿意同我说话的。”话虽如此，但是只看着汤圆一人，甚至还调皮的对她眨了眨眼睛。 这一刻，汤圆才真的感觉到，原来如芒在背是这种感觉。 别人的注目汤圆不是没有感受过，但是以往都是家里那些个下人，她们虽然敢在背后指指点点，但是没一个敢当着汤圆的面说出来的，更没人敢逼着汤圆做任何事。 现在这种情况，这种带着恶意试探和若有似无的眼光，更让汤圆难受，而且以前装作不知道，现在是太在乎了，自己必须说话，必须圆场。汤圆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不能丢汤家的脸。 深呼吸了一口气，扬着甜笑看着老王妃，遥想自己以前和祖母祖父相处时候的情境，嗓音清亮，带着小女儿的娇羞和俏皮道“您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糟老婆子？您这样的才是福寿双全的安逸人生呢。” 然后又瘪着嘴说的不高兴“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您还这样说！若您觉得这样的日子真的不顺心，那汤圆跟您换换如何？” 歪着脑袋，说的很是天真贴心。 “哈哈！”老王妃一下子就笑了出来，伸手把汤圆拉到自己的跟前，自己让她坐在自己旁边半揽在怀里一顿揉搓“你这孩子，说的话怎么那么让人高兴呢！你要换我还舍不得呢，花一样的年纪！” “哪能说换就换的！” 汤圆靠在老王妃的怀里，仰着小脸说的认真“我真的是这样想的！如果您高兴的话，换换也可以阿！”然后小声的嘀咕“这样就没人管我了，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声音很低，只有老王妃能听到。 听到这话老王妃更是乐不可支，果然是个小孩子心性！老王妃直把汤圆抱着怀里，两人的亲热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孙女呢！ 老王妃一笑，底下人自然也都跟着笑，可是只有汤慕青和汤醉蓝才是真心的笑，小妹果然不会让人失望，其他的姑娘们，只是嘴上矜持，拿着手帕捂着自己的嘴角，笑意却达眼里。 老王妃却没有理会，只是又低着头又跟汤圆说了好几句悄悄话才笑着抬头“三小姐今儿我可是见识了，不知汤家的另外两位小姐又是怎么样的？上前来看看。” 这话可又坐实了坊间的传闻，这次确实是给世子爷选妃的，不过，这正妃嘛，只能从汤家的两位嫡姑娘当中选，其他的姑娘只能有可能定下侧妃而已。 汤慕青和汤醉蓝笑着携手向前，她们不比汤圆，早已知道今天是什么样的情况，柳氏已经跟她们说过了。两人上前几步走到老王妃面前，笑着福身“汤慕青，汤醉蓝，见过老王妃。”两人都态度坦然，没有一点羞涩。 还是揽着汤圆，仔细的把汤慕青和汤醉蓝打量了一番，眼底是一副满意之色，又笑着对汤圆道“你娘是怎么教导的你们的？不仅你这么可爱，连你的两位姐姐都这么出色，我都不知道该夸哪个好了！” “那就两个都夸呀！”汤圆眨巴着眼睛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一点都没听出来老王妃这是客气话，也是有想听听汤圆看法的意思，本来还想从汤圆的口里知道她两位姐姐平日性格的，现在看来…… 站着的两人一下子就被汤圆给逗乐了，人家这是客气话，偏偏汤圆还当真了！老王妃也失笑的摇了头，果然还是个孩子。拍了拍汤圆的小脑袋“好！那就两个都夸！”直接对旁边站着的嬷嬷点了点头。 嬷嬷点了头去了后面，很快又端了一个盘子出来，上面放着两个一摸一样的墨玉。直接走到了汤慕青和汤醉蓝的面前，两人皆是笑着接过了。两块玉一摸一样，根本不知道老王妃心仪的是谁。 老王妃好像对汤圆特别感兴趣，看着两人接过了，反而笑着问汤圆“你的两位姐姐可都有了，就你没有，你心里有没有不高兴？” 说的有些意味深长“会哭的孩子才有好东西拿呢。” 闻言汤圆低着头思考了一阵才答到“为什么要哭？该是我的就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不是我的，抢也抢不过。”然后又笑望了一眼两位姐姐“阿娘说过的，我还小……” 本来汤慕青和汤醉蓝两人至少面上还是挺镇定的，突然听到了汤圆的打趣，汤慕青是微微羞红了脸，但是也没有说什么。汤醉蓝的反应就大些了，直接瞪了一眼汤圆，大有秋后算账的意思。 汤圆直接吐了吐舌头，扑进了老王妃的怀里。 老王妃笑看着她们姐妹三人的互动，已经对下面的两人有个大致的了解了，果然和传闻一样，一个稳重文静，一个活泼英气，都是好姑娘，还真的不知道该选哪个呢。拍了拍汤圆的肩膀道“是呢，你还小，将来有好东西等着你呢。” 这可不是空话，只是这好东西不是自己给的，而是有些人给的。 又和三人说了一些话，老王妃直接回房休息了，让所有人自在玩乐，怎么高兴怎么来就是，中午在出来陪大家一起用饭。 老王妃这样的身份当然不可能陪着所有人玩一天，而且她的精力也跟不上。不过老王妃虽然走了，但是姑娘们其实还是放不开，刚才的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正妃肯定没自己的事了，侧妃还是有可能的。 老王妃不在，周围的丫鬟婆子可一个都不少呢，这些定都是老王妃的眼线了，一定要好好表现才可以。汤慕青拉着汤圆在旁边坐着休息，本来以为汤圆很镇定的，可是拉着她的手才发现她手心里全都是汗。 甚至还有些微微的发抖。 汤慕青和汤醉蓝一左一右的拉着汤圆的手，自然不可能在这个场合说出什么安慰她的话，只能这样给她鼓气。 汤圆也不想发抖，可是老王妃一走，自己就控制不住了，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笑着小声向两位姐姐问道“大姐姐二姐姐，我，我没有丢汤家的脸吧？”说话也有一些小结巴。 汤慕青没有回答汤圆的话，同样也是小声的用下巴点了点其他的姑娘们“你看看她们，你告诉我，从她们的眼里你看到了什么？” 闻言汤圆仔细看过去，可是那些人明明都在关注着自己三人这边，可自己看过去的时候都回避自己的眼神了。直接小声对着汤慕青老实道“不知道，她们都不跟我对视。”汤慕青点了点头，笑着道“这就是了。” 看着汤圆的眼睛说的认真“她们为什么不敢看你呢？那是因为你做的很好，因为老王妃对你的喜爱，所以即便她们现在对你还不了解，就已经有了畏惧，她们怕你，怕得罪你，所以不敢和你对视。” “你做的很好，你没有丢汤家的脸，爹娘也会为你自豪的。” 汤圆直接抿了一个小小的笑容出来，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就是为了不丢汤家的人，现在终于得到肯定了。可是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一会，嘴边的笑容就僵硬了，甚至身子又不受控制的小幅度发抖了。 因为其他的姑娘们都结伴走过来了。 汤醉蓝现在也顾不得其他，直接伸手在汤圆的小屁屁上掐了一把，一点都不带留情的。汤圆身子一愣，眼睛一瞪，控诉的看向汤醉蓝，不过效果马上就出来了，真的不发抖了，木着一张小脸看着众人靠近。 第十九章 有几位结伴而来，其余的都在旁边笑看着。所有人都是笑颜如花，汤圆木着一张小脸，其实不用想嬷嬷的叮嘱就自动带上了面具，因为这些人没一个是真心的。人傻，眼睛可不傻，至少分的清好坏。 随着汤慕青和汤醉蓝一同起身，虽然不像两位姐姐那般悠闲自若，但至少面上也看不到惊慌的情绪了，微微抿着唇面无表情，还真有点像元宵。 虽然家世有高贵之分，但是现在大家都是未出嫁的女孩儿，所以都是见面行半礼。汤圆跟着两位姐姐行完礼后就微微垂了眼帘，等着汤慕青给她介绍。 汤慕青拉着汤圆的手，并没有按着家世之分，而是直接依次从右往左介绍道“这位是张姑娘，这位岱姑娘，这位是赵姑娘，这位是钱姑娘。”没并没有说她们谁是谁，这几位都是其他人指使过来当先头军的。 并没有什么可值得介绍的地方，就连称呼都是冷淡至极，连姐姐都算不上。而且把她们的家世说出来汤圆也记不住，这些人也不需要浪费费心记住，连说的必要都没有。 汤慕青指一个，汤圆就点头示意一个，介绍完了以后就任由她们打量。自家姐姐的情绪汤圆还是能感受到的，虽然还是弯着嘴角，但是并没有什么真心的笑意。汤醉蓝在旁边更甚，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分给她们一个，直接看周围的景色去了。 汤家三姐妹的冷淡并没有影响到对面的四位女子，眉心有颗美人痣的岱姑娘笑着上前一步，仔细的把汤圆看了一番后垂下了眼帘掩去了所有的心思，而是对着汤慕青和汤醉蓝笑着说道“恭喜两位姐姐了。” 大家都知道今天此行的目的，说的当然就是老王妃单独赠与她们东西的事了。这也算是明说的，世子妃的位置必然要从汤家出了。 两人还没回话，她又用手帕子微微遮着用看似小声其实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两位姐姐这也算是雀屏中选了吧？只是不知道会是哪位姐姐呢？”笑看着汤慕青和汤醉蓝，等着她们两争起来。 这倒有些挑拨离间的意思了。反正自己不可能，恶心恶心别人也是可以的。 汤圆也仔细看了一眼这位说话的岱姑娘。眉间有一颗朱砂红的美人痣，让她本来只是有些清丽的五官倒有些出彩的地方了。只是这穿着打扮却让人有些皱眉，从头到脚，衣裳和头上带的簪子都是金色的。 浑身金灿灿的，感觉好像那些话本里一夜暴富的人，恨不得把所有值钱的家当都穿在自己身上，深怕别人不晓得似的。 汤慕青冷着一张脸看了四周一遍，把好的坏的全部都收在了眼里，大多人都在看笑话呢。弯了弯嘴角，笑意不达眼里“岱姑娘最好低头看看你站着的地方是哪儿，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 自上而下把岱姑娘打量了一番又恍然大悟的道“也不怪岱姑娘不知道说话的分寸，岱家的家教，也就是这种程度了，不该高估的。” 岱姑娘脸色有些微微涨红，手里的帕子一拧还没来得及回话，汤醉蓝又直接嫌弃的开口“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为了攀高枝什么都不顾了？” “也是，你这样的人家，除了攀高枝，也确实没有其他的出路了。” 这话可有点狠了，可是周围的人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显然平日里汤醉蓝就是这副模样。不过汤圆倒是对自家二姐有点刮目相看了，虽然是同样的脾气，但若在家里的话，二姐姐定会抢在大姐姐面前说话的。 怪不得阿娘不管二姐姐呢，原来二姐姐虽然性子直接，有点刁蛮莽撞，但是在外还是有分寸的，从来不会抢了大姐姐的风头。至少是姐妹同心，不会让别人有机可趁。 岱姑娘眉头一拧“你们！” 本意是想让这两位同是贵女的二人有些隔阂的，而且自己提的话题又那么敏感，若是寻常家的姑娘，提及这种事情，往严重了说，这都已经涉及到女儿名声的问题了。就是想她们恼羞成怒。 自然知道这里是王府别院，若是她们恼了，说不定就会口不择言，到时候有些话传到了老王妃的耳里，这样的话，谁胜谁负还真的不知道了。 只是没想到这两位完全不接招，居然两个都这么难缠！果然是城府极深，这种问题都回避的那么好！深呼吸了一口气，把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就算她们最后不是世子妃，也不是自己能够得罪的。 又把视线转向了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汤圆，眼睛一暗，大的得罪不起，小的也搞不定？ 脸上又浮现了皮笑肉不笑的假笑看着汤圆“这位想必就是三小姐吧？果然是闻名不如一见呢。大家都很想见见你呢，只是夫人一直不让你出来。今日一见，果然和大小姐二小姐一样出色。” 在出色上面故意加重了语调。 虽然竹嬷嬷已经极力了，但是现在汤圆只是看着可爱，毕竟再怎么遮掩脸也是圆的，总不可能把脸型都给变了。比起已经抽条的汤慕青和汤醉蓝来说，确实要逊色不少，就算她现在已经变了很多。 汤圆还是木着一张小脸，漆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岱姑娘没有说话。所有人也都注视这这位汤三小姐，一出场就那么震惊，老王妃看样子对她可喜爱的狠呢，若非年纪不相当，很多人都会认为内定的世子妃就是她了。 可是看着看着就有些犹豫了，这位三小姐虽然看着年幼，但是还只是个女童，但是抿唇不说话的样子反倒让人觉着不怒自威？可是仔细一看，明明就是一个小孩而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最直观感受的就是汤圆直视的岱姑娘了，她甚至还小小的后退了一步，而后马上就拧着眉不解的看着汤圆。为什么刚刚会想退步呢？这位三小姐明明就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自己而已，眼底好像没有任何情绪。 对了，就是没有任何情绪，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底的那种感觉。这种不说话的态度比汤慕青和汤醉蓝口里的嫌弃更甚，连话都愿意说。明明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而已，自己怕什么！眼神一飘，就看到汤圆还拿在手里的象牙白玉扇。 心里的嫉妒一层层的，都快控制不住了。连忙把自己手里的劣质玉扇子藏进了袖口里。 冷了冷脸色道“不知道三小姐平日里在家喜欢做些什么？大小姐二小姐一个在诗经上出色，一个在画艺上出众，不知三小姐平日里喜欢做些什么，说出来，姐妹好好切磋一番也是一件打发无聊日子的趣事。” 哼！整不了汤慕青和汤醉蓝，还整不了你一个小孩子呢！ 汤圆还是没有回话，而是看着岱姑娘反问了一句“不知道岱姑娘家里是做什么的，父亲官任几品？”这只是一个很平常的问题，没想到岱姑娘却一下子涨红了脸色，甚至比刚才汤慕青汤醉蓝羞辱她的时候还要红。 周围诸人也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汤圆疑惑的看向了汤慕青，本来照着两位姐姐的态度，想必这位姑娘的家世一定不高，但是她又能来做出头鸟，有些疑惑，所以才会有此一问。自己没什么出众的才艺，只能先了解她的情况从其他地方入手。 汤慕青没有回话，汤醉蓝直接挑高了眉大声的说道“这谁不知道岱家是扬州最出名的盐商呢？她们家的银钱，能把你生生给埋咯，你可千万别得罪她！” 扬州之所以繁华，不仅风景出色，最重要的就是盐商的聚集地，而岱家，是盐商之首。 汤圆了悟的点了点头，还是木着一张小脸却恍然大悟的道“怪不得岱姑娘能出现在这里呢，原来岱家是盐商之首阿。” 并没有跟刚才的岱姑娘一般把什么字给加重了语气，偏偏就是这种恍然大悟的态度让人不由得笑出声来。盐商的女儿能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因为有钱咯，但是权势更重要，所以她就算再精心打扮也不过一个有可能的侧妃而已。 又把岱姑娘打量了一番更加了悟的语气道“怪不得岱姑娘一身都金光闪闪呢，原来是家里的银钱多的只能往身上穿了！” “哈哈！”汤醉蓝直接笑弯了腰，小妹真的是太好玩了！周围其他的姑娘也没了看好戏的心情，完全都被汤圆给逗乐了。汤慕青也笑看着汤圆，小妹这样的态度和形事，偏偏又能把人噎的话都说不出来，还真的是挺好玩的。 不仅别的姑娘在笑，就连跟着岱姑娘一起来的几位也都捂着帕子在笑，只是憋着没有笑出声。岱姑娘涨的脸色绯红，眼镜瞪的老大，生生把自己清丽的容貌瞪成了一个市井泼妇。直接推了一把站在她旁边的赵姑娘。 一点都没留情的，差点把人给推倒了，一点心虚的意思都没有，直接恶狠狠的道“笑什么笑，不准笑！” 然后又回头瞪着一脸无辜的汤圆“没想到汤家的家教也不过如此！居然当众羞辱一起赴宴的姐妹，这就是你们汤家的家教吗！” 汤醉蓝上前一步就要说话，岱姑娘却抢在她的面前开了口，还是只盯着汤圆一人“怎么？现在不知道怎么说话了？什么事都要靠着你姐姐来帮着你吗？原来你不仅在容貌上比不上你的两位姐姐，就连为人处事也比不上她们！” 汤慕青直接上前一步把汤圆挡在了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岱姑娘“小妹年纪尚幼，岱姑娘如此咄咄相逼，原来不仅家教不怎么样，连品行也不怎么样！” 周围诸人虽然没有看到汤圆的反击，但是听了汤慕青的话也觉得是对的，也都觉得岱姑娘太过不饶人了。虽然听闻汤家三小姐已经年满十岁了，但是如今看来，身量很小，估计知事也比寻常人要晚些。 岱姑娘这样的做法，确实有些不妥了。 元宵站在假山后面，看着微微垂着头站在汤慕青身后的汤圆，隔的有些远，看不清楚她此刻的神情，只是突然觉得，心里特别的别扭，似乎特别不愿意放汤圆一个人无助的站在那。转念又给否决了，自己不就是为了看她哭才弄这场聚会的么！ 犹豫了好一会，狠狠的拧着眉暗骂“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直接骂回去不就好了么！”心神一转，就要放将军进去砸场子，结果这时候汤圆却有行动了。 伸手拉了拉挡在自己面前的汤慕青。汤慕青疑惑的转头，脸上还是面无表情，很是严肃。小妹是自己的妹妹，由不得别人胡乱欺负！而且小妹今天进步已经很大了。可是看到汤圆的表情后，却楞住了。 没有沮丧，没有挫败，也没有害怕，小脸还抿了一抹微笑出来，可是总让人觉得有些不一样了。汤圆对着自家大姐笑了笑，然后提步走到了岱姑娘的面前。 笑着行了一个半礼才道“岱姑娘刚才说我羞辱了你，那么，请问，我哪里羞辱你了？” 岱姑娘正准备和汤慕青理论了，没想到汤圆自己站出来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楞楞的看着汤圆。 汤圆继续抿嘴笑着，甚至还有些微微的天真“难道岱家不是盐商？难道岱姑娘不是岱家的女儿？难道岱姑娘你今天一身的装扮不是金光闪闪？” 岱姑娘只是木木的瞪着汤圆，不知道该如何回话了。 自己的身份又不是秘密，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不过汤慕青这些虽然看不起她，平日里也不会跟她多说一句话，但是，从来没有哪个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她的身份给点出来，这么久以来都习惯了。 所以当汤圆直白的问出来后，才会觉得是羞辱，毕竟，这里所有人的家世再低，那也都是官家的女儿，只有自己，是盐商之女。可是自己却不能回答汤圆的问题，因为自己，确实是岱家的女儿，汤圆只是说了事实，算不上羞辱的。 不回话汤圆也不恼，只是静静的等了一会才接着说道“看来岱姑娘你自己也不能回答了。我真的是特别的不明白，真的想要请教一下岱姑娘，原来你身为岱家之女，却觉得你自己的身份是羞辱？” “你觉得你的父母生你下来赐予你的身份就是给你的羞辱？” 这下不仅是汤慕青所说的家教人品不行，这已经牵扯到了不孝的层面上了。在这里，不孝可是大罪，若是传了出去，岱姑娘以后的日子绝对不好过。至少，岱家不会再尽心尽力的培养她了，以后这样的聚会绝对不会出现她的身影了。 反正，岱家对她而言，不过是羞辱不过是拖累罢了。 后退了几步，震惊的看着汤圆现在还是有些天真的脸，实在不能明白，看着还像女童的人，怎么说出的话比汤慕青还要狠！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而是先把眼前的事给混过去再说，不然这事要是传到了家里，真的不敢想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你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强词夺理！我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这一切都是你在曲解！我说的羞辱是你说我衣裳的事！什么叫家里钱多的必须要穿戴在身上了！”喘了几口气，就咬定羞辱是说衣裳的事了。 汤圆直接无辜的反问“难道不是吗？你看看周围的姑娘，不是玉石好歹也是珍珠，最少也是金镶玉，只有你一个，浑身上下都是金灿灿的，难道不是钱多的没地使了？” “再退一万步说，这也就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我真的想不通跟羞辱沾上什么关系了。” 周围又是一通大笑，姑娘们连手帕都不捂了，直接笑开了，岱姑娘完全就是自取其辱。本来她的身份大家也都是知道的，心里瞧不起嘴上也不会明白说出来。今天汤圆直白的问出来了，看她变脸的样子，确实还挺好玩的。 最主要的就是她今天的装扮，确实看着很俗气，很多人看一眼就不忍再看了，总觉着把眼睛都给闪花了。只是汤圆的形容太过生动，这不就是金灿灿的吗？盐商就是盐商，没见过好东西，只当金子就是最好的呢！ 不说其他的，就汤圆戴的粉色珍珠耳环，看那颜色和整颗珠子的饱满，肯定是海外找来的好东西，就那一对耳环就顶得上岱姑娘全身所有的穿戴呢！偏偏那人还不知趣，还在那沾沾自喜不知道收敛。 当真是班门弄斧，真真可笑呢！ 众人的笑声让岱姑娘更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给埋起来，早已没了刚才找汤圆事的气势。汤圆却是上前一步更靠近了她，漆黑的瞳孔看着她，天生的天真都去了，可爱的小脸也变的清冷至极。 “最后，请岱姑娘记住一件事。攀高枝这种事，是你个人的选择，谁也管不了你，我在这里也预祝岱姑娘你以后能如愿以偿。” “但是，请你记住，不要随便攀亲戚，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姐妹！” 场面一下子就静下来了，就连汤慕青和汤醉蓝都彻底的惊讶了，微微睁大了眼镜看着汤圆，觉得现在的汤圆儿好陌生，完全就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小妹了！ 其他人更明白了一个道理，汤家三小姐看着小，可气性一点都不小，偏偏她的话还都是有理有据的，让人都反驳不能。 汤圆说完也不看岱姑娘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只是木着一张小脸又走回了汤慕青和汤醉蓝的旁边站好。三人靠的极近，自然能感受到汤圆现在又在发抖了。汤慕青和汤醉蓝同时想笑又都给憋住了。 小妹好不容易威风了一次，自然不会去拆穿她的。两人一左一右的拉着汤圆满是汗的手心，冷冷的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的岱姑娘，就带着汤圆去旁边休息了。 元宵还是站在假山后面，他自幼习武，感官自然比寻常人要敏感些，一眼就看出了汤圆的不对劲，虽然极力掩盖，但是元宵能肯定，她这会肯定紧张的不得了，说不定都在发抖了，不然汤慕青和汤醉蓝为什么要带着她去旁边休息？ 笑着蹲下摸着在旁边乖乖蹲着的将军，一边给它顺毛一边说的有趣“就是这样才好玩是不是？你说她能撑到什么时候？” “什么能撑到什么时候，你又想干什么坏事了？”元宵话音刚落，旁边的小道上就传了一个清朗的声音。兴奋的站起身看着来人，终于来了！ 第二十章 元北翼从小道过来就听到了元宵的自言自语，直接笑着发问了。来到元宵的面前，隔着假山看了一眼那边成群的姑娘们，好笑的看着元宵接着问道“那些姑娘们跟你又没仇没怨的，你招惹人家做什么？” 一身玄色云纹衣裳，声音清朗，人也干净，好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正是永安世子。 不过元宵却不买他的账，直接白了他一眼，然后手指点了点里面的汤家姐妹三人“那里面可有位是你的世子妃呢，你喜欢哪个？我刚刚看了，老王妃对两个都很满意呢，根本不知道定哪个，要不，你自己来选？” 等着看元北翼变脸的样子。可是元北翼却没有趁了元宵的意，依言看了那边一眼，眼神平静，兴致，尴尬具无。事实上，祖母已经跟自己打过招呼了，刚才自己就是打祖母那边过来的。 不过，当然不会告诉元宵这件事了。 而是点了点竟然称赞了起来“两位姑娘确实都很好，这得看祖母的选择。婚姻大事岂非儿戏？自然要长辈做主才是。”还是一脸的温润，仿佛口里所说之话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一般。 元宵却是毫不留情的戳穿他“心口不一的典型就是你。” 虽然两人年纪差了几岁，但是对方有几斤几两都是心知肚明。元北翼也不辩解，脸上还是一副温润的笑，又向着汤家三姐妹看了过去，重点看的却是汤圆。正如元宵了解自己一般，自己当然也对元宵很了解。 虽然汤家大小姐二小姐容貌都很出色，但是元宵是个什么人元北翼还不清楚？那个是形事作风都会别人与众不同的主儿，他在意的，一定是汤家三小姐。 只是不知道这位小姑娘有什么出色的地方，凝神注意着三人的嘴型。 元宵今天叫元北翼过来的目的就是如此，因为元北翼会唇语。虽然自己不在意，但是毕竟不是自己的地方，不能由着自己胡来，可是又想知道汤圆那边的情况，只能这个样子了。 撇了撇嘴，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真不爽。但是只能耐心等着元北翼说话。 过了好一会元北翼才移开了眼神，不顾元宵迫切想要知道的神情，皱着眉想了好一番，心里也有一番感叹，这汤家三小姐果然和别的闺阁小姐不一样。太过真实。偏偏小脸还是一片淡然，只有亲近之人才能感觉到她的真实。 怪不得元宵会感兴趣呢。若非她年纪太小，自己也会感兴趣的。 看着元宵，眼底是一片了然“说吧，你今天想做什么？” 这元宵还等着元北翼传话呢，谁知道这厮居然还反问自己来了！直接挑高眉回到“我想做什么关你什么事，你老实告诉我她们说的什么就可以了！ 面上是一溜的不耐烦，元北翼也不生气，依旧笑的胸有成竹“如果你只是想恶作剧的话，我劝你不要这么做，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刚才姐妹三人的话元北翼都看的清清楚楚，特别是汤圆的努力维持，很认真的小姑娘，就是为了维持自家脸的脸面，她已经做的很好了。只是元宵让自己过来，好像是为了作弄人家看人家出丑的。 元宵现在年纪还小，只是对小姑娘有些好奇而已，还不懂其他的情绪，或许早已有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可是自己不同，自己已经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纪，对男女之事也有些了解了。好奇，往往就是纠缠的开始。 而且看那个小姑娘做事这么认真的，想必是性子很犟的人，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如果元宵今天真的把她得罪狠了，或者真的让她出丑让汤家出丑了的话。 以后的路肯定不好走，如果他们最终在一起的话。 “后悔？”元宵一下子太高了音量，特别的不可思议“在我的人生中从来都没有后悔这两个字！”说的那叫一个斩钉截铁。 沉着一张漂亮的小脸，紧紧的抿着唇“怎么可能会后悔，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玩笑！”只是面上一片镇定，视线却看向了旁边，没有看元北翼的眼睛。 元北翼摸着自己的下巴，笑容更开了些，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强作镇定的元宵。如果不是心虚，怎么会不停的重复？甚至都忘记了开始问自己的问题。更主要的是，居然不敢看自己的眼睛了，不是心虚是什么？ 唔，突然很想看看元宵后悔的样子呢，一定很好玩呢。 无奈的一摊手，面上还是人畜无害的笑容“好吧，我也只是作为亲戚给你的一个建议而已。当然，那也只是个小丫头而已，自然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反正她也不敢拿你怎么样是不是？” “说吧，你想怎么做？我都配合你好了。”说的那叫一个云淡风轻。 元北翼对元宵有多了解，元宵就对他有多了解。元宵敢对天发誓，这会对面笑的无害的那个混蛋肯定在等着看笑话呢！不过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只得打破牙齿往肚子里吞了。 侧着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根本没有任何感觉的的汤圆，都是你害的！ 汤圆随着两位姐姐在旁边一个无人的亭子里坐下，后面靠着的是一片湖泊，湖心还有几座小岛，湖面很大，眼都望不到头。汤圆一坐下就自动往汤慕青这边靠，手也抓着汤慕青的手不放，防备的盯着汤醉蓝。 本来汤醉蓝还想故技重施的，看到汤圆控诉的眼神和汤慕青责备的神色，悻悻然的收回了又想捏汤圆的手。 梗了梗脖说的理所当然“我也是为了小妹好，我刚才那么做她不就不抖了吗！现在再来一次就是了，来了也就不抖了！” 没错，虽然稍稍远离了些人群，汤圆还是在不停的发抖。而且因为不在人群中了，发抖的幅度更大了些。四月的扬州，天气已经很凉爽了，这里又背靠着湖，阵阵湖风吹了过来，汤圆打了个冷颤，可是脸上也冒出了虚汗。 不停的喘着粗气，紧紧的靠在汤慕青的怀里。 汤慕青心疼的把汤圆揽在怀里，拿着手帕帮她轻轻擦着脸上的虚汗，口里也是不停的安慰“小妹你真的做的很好。刚才大姐二姐都被你唬到了，所有人都觉得你很厉害呢。” 可是汤圆还是没有说话，还在不停的发抖，显然这样的安慰没有起任何的作用。汤慕青又接着劝了几句发现还是没用，怀里的小人儿根本就没反应了。最后狠了狠心道。 “你现在这个样子要是被别人看到了，她刚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她们就都会知道汤家三小姐其实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你让阿爹以后怎么在同僚面前做人？你让阿娘以后怎么面对其他的夫人小姐！” 声音不大却严厉至极。 汤圆还是没有回话，把脸也埋进了汤慕青的怀里。过了好一会，才慢慢的不再发抖了。从汤慕青的怀抱里出来坐直身子，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大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了。” 很是挫败和沮丧。 阿娘，外面的世界果然很精彩，可是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说话间就能逼着自己做不想做的事情。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嘴里居然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虽然是那位岱姑娘挑衅在先，可若不是为了不想丢汤家的脸，自己一定会无视的，根本就不可能去反击的。 汤慕青低头看着汤圆现在的样子，大大的眼镜里全都是迷惘。叹了一口气，也不想再安慰什么，只是又揽着她的肩让她靠着自己。 小妹的心思太纯净，准确来说是阿娘把她保护的太好了，从小到大就没有接触过所谓的内宅阴司。就算阿娘后来狠心让她见见这些，可是她的思想已经定型了，每次都是直接无视，看到了也当作没有看到。 这种事只能她自己想通，别人说再多都没用。 姐妹三人都不再说话，亭子一下子就静了下来。汤醉蓝就算有心想说什么，可是口才最好的汤慕青都闭嘴了，一向直来直往的汤醉蓝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无聊的四周张望，然后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 指着湖里突然出现的一艘画舫，有些兴奋的说道“这是要让我们坐船游湖吗？” 闻言，汤慕青和汤圆都侧着身子向湖面看去。果然，在对面的岸边上，几个船娘划了一艘画舫出来。 汤慕青的眼里却是疑惑居多。虽然在扬州，坐船泛舟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那得有主人家陪同才对。老王妃年纪大了，没有那么大的精力陪姑娘们玩一天也是情有可原的。那么，现在又是谁来作陪呢？ 没有人来解答汤慕青的疑惑。只是有几位嬷嬷走了过来，把所有的姑娘们都迎上了船。等姑娘们都上了船之后也没有来说什么，就这么把船向前面划去，弯过了一个弯后发现前面有一艘更大更精致的画舫。 可是甲板上并没有站人，只是隔着隐约的帘子能看到里面站了人。 这时候船娘也停住了划动，两艘船相隔不远的就这么停在湖面上。对面的甲板上还是没人出来，只是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早就听闻扬州才女众多却从来都没见识过。今日有幸得见实在很想领教一番。” 那边还是没人出来，这边却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是来干什么的，能出现在这里的，自然是世子爷了！姑娘们都在窃窃私语，有的还拿帕子半遮半掩的挡住了自己的脸，可是却没一个人走回船舱的，还是都站在了甲板上。 那边的声音继续传来“今日也不拘什么韵脚，姑娘们都可随兴发挥，一炷香的时间为限。元某静等拜读。” 这声元某就已经坐实了身份，对面所坐之人确实是永安世子。好多姑娘都羞红了脸，可是，也有犹豫的，虽然暗地里大家都知道今日的宴会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把自己的东西就这么大刺刺的给男子看，也怪不好意思的。 若是传了出去，那万一自己并没有和永安王府扯上什么关系，那以后可怎么嫁人！ “元某在这以永安王府的名声发誓，今日们姑娘们所作的诗文，绝对不会流传出去。” 那边传来的保证打消了很多人的顾虑。少女情怀总是诗，虽然这件事总归会传出去，但是这毕竟是永安王府要求的，说不定这就是挑选侧妃的标准呢？只要诗作不传出去，谁也不知道写了什么。 这艘画舫很大，说话间，船上的嬷嬷们已经摆好了很多的案台和文房四宝。有些心急或者才思敏捷的姑娘已经坐了下去在提笔写了。 很多人都认定这是挑选侧妃的标准了，说不定世子爷就喜欢才女呢。很多人都坐在了案台面前冥思苦想，一定要做到惊艳世子爷才行。这会倒没人来关注汤圆这边了。 汤家三姐妹还是站在一处，汤慕青和汤醉蓝都是担心的看着汤圆。她两自然是不用担心的，随便作一首也不会丢人的就是了。可是汤圆不同，汤圆在作诗这上面，一窍不通呢。 还没等她两给汤圆安慰几句，汤圆却抿了一抹笑，脸上倒没有丝毫的担心，甚至还安慰她两“大姐姐二姐姐这是什么表情？你们也快去作诗吧，不然她们等会都写完了你们还没动静呢，那可丢大人了！” 汤慕青这会也顾不得其他的，只是低头在汤圆旁边耳语了一句“你也去写，不用担心，我作两首出来，呆会给你一首就是了。”汤圆笑看着汤慕青没有回话，汤慕青却以为汤圆懂自己的意思了，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和汤慕蓝一起坐上了旁边的位置。 汤慕青纵然在这上面出色，但是要作两首风格不同的出来还是有些难度的，而且还得贴合汤圆的年纪和性子，不能太明显让人一下子瞧出来。倒没精神去查看旁边的汤圆提着笔有没有写什么出来了。 而汤醉蓝在这上面并不是十分擅长，倒也苦想去了，两人都没关注汤圆在做什么。 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位嬷嬷端了一个盘子出来，有些作好的姑娘直接把纸放了上来，还羞涩的看了一眼对面的画舫。汤慕青这边也好了，站起了身，顺手就把一张纸放在了旁边的汤圆手里，就笑着向那位嬷嬷走去。 汤圆低头一瞧，抿嘴笑了。大姐姐果然很能干，虽然不知道这首诗是好是坏，但是字迹居然也跟自己有些相像。汤圆却是没有拿这张纸，而是拿着自己原本的，上面一片空白，只有右下角落了署名。 在汤慕青和汤醉蓝震惊的眼神中，把空白的纸张放进了嬷嬷的盘子里。 第二十一章 其他人这会还真没有关注汤圆这边的，都是欲语害羞的看着对面的画舫，只有汤慕青和汤醉蓝和端着盘子的嬷嬷注意到了。嬷嬷只是震惊的看了一眼白纸就低着头没有没有说话了。汤醉蓝也顾不得其他的，一把把汤圆儿拉到了旁边。 漂亮的柳叶眉凑成了一团，低声说的恨铁不成钢“汤圆儿你做什么！大姐刚才都已经帮你作好了，你居然还放白纸上去！” 而汤慕青虽然没有说话，也是拧着眉凝视着汤圆等着她的解释。汤圆抬头看着眼前的两位姐姐，汤圆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可是…… 大大的眼镜有些迷惘的看了一眼二人又低下了头“我知道这样做不对，可是，如果我把大姐姐作的放了进去，这样就算对吗？这样就是真的保全了汤家的颜面吗？” 低着头说的小声但是又倔强“不会就是不会，谁说不会作诗就是丢人的。” 汤慕青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拉着汤圆在旁边的小桌坐下，认真的看着汤圆的眼睛道“姐姐知道，你不愿意撒谎，可是，这只是权宜之计而已。阿爹阿娘知道也不会怪罪你的，你只是迫不得已。” 汤慕青觉得汤圆儿现在的思想进了一个误区，想把她给拉出来。 可是汤圆却也是抬头问的认真“迫不得已，权宜之计就可以撒谎了吗？我知道大姐姐的意思，只是想把这关过了而已，然后回家再继续学就好了，学会了作诗以后就不会这样子了，对吗？” 汤慕青点了点头，汤醉蓝也在旁边附和，她们两就是这个意思。虽然今天的行为确实有些不好，但是汤圆儿这是第一天出门，不能打击她的积极性，只能出此下策。作诗又不是特别难的事情，回家请个师傅认真教，学会了以后就不会这样了。 看到两个姐姐如此，汤圆抿了抿唇，摇了摇头说的挫败“没用的，我学不会的。” 汤圆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对这方面确实没有任何的天赋，甚至看到这些都会想睡觉。练字已经是最大的毅力了，因为那个不需要动脑子，可是作诗自己绝对学不会的。 就像阿娘本来想教自己管家一样，再怎么教，学不会就是学不会。 看到汤圆的样子，汤慕青劝解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汤圆又接着说了，小脸还抿了一抹笑容出来“大姐姐不用安慰我，我就是这样，脑子笨，不像你和二姐姐那样灵活。我没有失落，也没有挫败，因为我就是这样。” “可是我真的不想撒谎。说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今天过了，那以后呢？我是学不会的，难道以后每次参加这种聚会都要靠姐姐们的帮忙吗？这样根本就不对，这样不好，不可以的。” “阿爹说过的，人可以随着事情的发展适当的做些改变，可这不是适当的改变，而是把我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根本就做不到那样的人。” 还小小的开了一个玩笑，笑望着汤慕青和汤醉蓝说的有些俏皮“而且现在是有姐姐们的帮忙，那以后呢？我就是学不会，以后你们不在的时候我怎么办呢？你们出嫁以后我就要呆在家里不出门也不参加任何聚会了吗？” 汤慕青和汤醉蓝的年纪相差不大，不过一岁而已。可是汤圆儿现在才十岁出头呢，她们两出嫁也就是明年后年的事情，那剩下的几年，汤圆有可能几年不出门吗？ 那是不可能的。 汤慕青和汤醉蓝也明白汤圆说的是对的。可是她们就是不忍心，不放心汤圆待会要面对的事情。汤圆还小，这是她第一次出门呢，真的不忍心。 可是汤圆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汤慕青也不在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权力，汤圆想怎么做是她自己的事情，旁人只能规劝但是却不能替她做决定。 拉着汤圆的手笑着道“好，你想怎么做都可以，姐姐都在旁边陪你。”汤醉蓝也拉着汤圆另外的一只手道“你放心，待会要是有人敢说你，我一定抽她！” 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汤圆儿已经很知足了。有这样两个全心全意对自己的姐姐，就已经足够了。只要家人和睦安康，其他的都不重要。 这边的元宵和元翼北却是没有心思看其他人的诗作，一翻就把汤家三姐妹的找出来了，然后两个人都愣住了，汤慕青和汤醉蓝的暂且不评论，可是这三小姐交一张白纸上来做什么？上面只有一个署名，其他的一片空白。 元北翼已经大概猜到汤圆的意思了，她这样就是很明白的在说，她不会作诗。如果是元北翼一个人，是不会跟汤圆计较的，不会就不会，也不会当众点出来，反正别的姑娘们也不知道其他人这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只是今日这一切都是元宵闹出来的，自己已经说了配合他，自然要看他的脸色行事。侧着脸挑眉询问元宵的意思。 元宵早已经兴奋难耐“我就说嘛，她脑子这么笨，绝对作不出来的！”脸上是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神情。元北翼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笑看着他的表情，仔细的记住了，等着他以后后悔的那一天。 元宵也不理会元北翼，只是去旁边把一架都西洋那边进贡的玩意放好了。这个东西还挺神奇的，能看的很远，还能把面部表情看的清清楚楚。调准了对着汤圆后，皱着眉不满的对着元北翼道“楞着做什么，说话阿！” “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没看到我已经准备好了吗！” 元北翼继续忍，早晚有一天一起还给你。 清了清嗓子，还是坐在船舱里向着对面道“诸位小姐的诗作元某已经看过了，果然如传闻一般，扬州才女实在众多。各位小姐的诗作元某都有认真拜读，但是在这里就不能一一评论了，各位小姐都很出色。” 这边甲板上的众女听到如此说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也有想力压群芳的主。但是世子爷开始就说过了，这些诗作是不会流传出去的，所以现在不评论也是常情。有些是不满的瘪了瘪嘴，有些却是松了一口气。 其中最明显的就是汤家三姐妹。汤慕青和汤醉蓝的诗作拿出来单独讲也不会丢人，最重要的就是汤圆。也对这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世子爷有些模糊的好感，汤圆交的是白纸，他没有说出来，至少人还是挺大度的。 元宵眯着眼睛把对面的各色表情都收到了眼里，自然不会放过大大松了一口气的汤圆。挑眉一笑，我看你是不是还能木着一张脸没有反应。已经迫不及待的等着看汤圆的变脸了。 直接对着旁边的元北翼道“快点，把她的事说出来！” 元北翼点了点头“好吧，如你所愿。”继续对着对着道“不过……”。 这边的姑娘们本来都歇了心思，那边的画舫好像又出现了转折？都纷纷凝神注意听对面的动静。汤慕青的眉头一皱，心里对元北翼的好感已经全部都没了，直接划拉到心眼比肚脐眼还小的那类人去了。 汤圆虽然交的白卷，但是意思也很明显了，她不会作诗！居然还跟一个小女孩斤斤计较，堂堂一个世子爷居然只有这种度量，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汤圆也察觉到事情有变，心跳的好快，快要蹦出来一般，但是小脸还是沉着没有变化。汤慕青也跟着站了起来，拉着汤圆的手对她笑了笑。 不要怕，姐姐陪着你呢。 那边的画舫继续传来“不过不知道汤家三小姐是何意思？交上来的只是一张白纸而已。”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汤圆，实在不能理解汤圆为什么会交白纸上去。虽然这三小姐看着还小，但是这里的姑娘们都是自幼都会请女师傅教学的，虽然没有天赋的人也占大多数，但是好歹也不会交白纸才对。 纵然天姿平平，也会作一两首的。而且这次又没有主题也没有限韵，已经很容易了。就算拿平时练手的来充当也是可以的。 人群之中的汤圆一左一右的手都被两个姐姐拉着，对着她们笑了笑表示没事，松开了两人的手，抬脚走了几步到了最前方。遥遥的对着对面的画舫福了一礼，姿势标准，姿态平稳，一点也没有尴尬忐忑之色。 “回世子爷的话，我并不会作诗，所以交的是白纸。”袖里的手捏的紧紧的，手心的都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好几个月牙印。 场面一下子就静下来了，不知道汤圆为何会如此干脆的承认，这边没说话，那边船舱里也没有说话。事实上，元北翼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他真的没有想为难一个小姑娘。只是侧着脸看向了元宵。 可是元宵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看着汤圆，还是没有变脸色的汤圆，抿着唇，没有给元北翼一点提示。 元北翼也不能都听元宵的话，这里毕竟是自己的王府别院，那边的烂摊子还在等元北翼开口呢。姑娘们还没有说话，那是因为主人家还没有发话的缘故。 再度清了清嗓子，有些诧异也有些欣赏的说到“汤家三小姐果然是心直口快，不会就是不会，元某倒是挺佩服这种人。不会作诗也无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兴趣爱好，也不是所有人的爱好都在这上面。” 还站起了身子遥遥的抱拳对汤圆行了一礼“是元某唐突了，还望三小姐不要怪罪。” 元北翼这也是好心，话已经说的非常漂亮了。把汤圆不会作诗归到了没有兴趣上面，并没有接汤圆说她不会作诗的话。虽然看不清自己这边情形，但是却能隐约瞧见元北翼对汤圆的行礼，对汤圆的抱歉。 可是元北翼忘了一件事，如果是和汤圆单独在一起自然是没有错的，也算是有礼有节了。可是这不是汤圆一个人呢，而是一群的姑娘。 而且这群姑娘还是为了竞争世子妃和侧妃来的，看到元北翼如此做事，又联想到刚才老王妃对汤圆的偏爱，就算明知道两人的年纪不相当，那心里也过不去了。更重要的是，世子妃的位置几乎都预订的汤家的大小姐二小姐呢，这会老三明明只是顺带的也得到了世子爷的礼待，凭什么！ 汤慕青的脑子转的很快，当时自己给汤圆写的诗还放在桌子上呢，当时是担心汤圆给忘了。可是扭头一看，已经没有了！眉尖一动，不动声色把其他姑娘都打量了一番，不知道是哪位动作这么快，一下子就没了。 岱姑娘这会可算是翻身了，反正自己估计也没机会了，也顾不得丢脸不丢脸的问题了，直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笑的志得意满，挑衅的对着汤圆说道“刚才不知道是谁说没有我这样的姐妹呢？” 点了点头又道“是呢，我这样的人身份卑微，是不配和三小姐做姐妹的。只是我好歹也会作那么一两首诗的，虽然我们岱家不能和汤家比，但是也知道请师傅来教导的，怎么三小姐你连我这个商人之女都比不上呢！” 狠狠的看着汤圆，誓要把方才的羞辱给还回来！ 这次也没有人站在汤圆这边了，其他人都是静静的看着汤圆，准备看她出丑。 汤圆闻声看了过去，还是木着一张小脸，袖里的手紧紧的捏着，甚至手心都已经感觉到了尖锐的疼痛，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阿爹阿娘，对不起，汤圆让你们丢脸了。 微微抬着下巴笑着回问“那又如何？谁规定世家子女就一定会作诗的？”面上还是一片清冷，一丝尴尬都没有，还是如开始那一般，明明什么都没做，但是却能让人清晰感受到汤圆对岱姑娘的不屑一顾。 岱姑娘眉头拧的死紧，上前一步沉声说道“是！没有人规定谁都要学这个。但是你身为汤家嫡女，居然连这个都不会！说出来你不觉得丢人吗？你觉得这样很光荣吗？” “你刚才还说我呢，说我不把岱家放在眼里丢了岱家的颜面，可是你呢？你就是这么回报汤家的？身为汤家嫡女，你简直是把汤家几世的脸面都丢尽了！只知道享乐，连面上的功夫你都做不好！” “这么传出去谁不笑破大天？世家嫡女又如何？还不如寒门庶女！只是名声好听而已！” 每次看到汤圆清冷的小脸，明明什么都没错，但是隐隐的高傲藏在了骨子里，那是自己没有的，世家的底蕴。在那样家族里出生的孩子，他们生来就有这种气质，是自己怎么追也追不上的。 忍不住就想把汤圆的面具给撕下来，哪怕在世子爷面前形象毁了都可以！ 汤圆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岱姑娘，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手里更加的用力。 元宵这边一直死死的看着汤圆，没有翻过一丝一毫的表情。然后表情一愣，瞳孔都放大了几分。元宵发誓自己刚才绝对没有看过，汤圆藏在袖子里的手滴了一滴血下来。 第二十二章 看着对面手心在滴血面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甚至有游刃有余的汤圆，元宵死死的拧着眉看了良久，最后松开站到了一边，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胸膛，心跳的很快，很不解，为什么会这样呢？ 从来都没人敢逼迫元宵做什么，元宵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就是谁敢让自己不舒服，就一定要让对方全家不舒服！真的不能理解，汤圆已经被逼到了这个份上，为什么还要冷着脸仍由别人说？这种人直接丢出去就是了阿，有什么好忍的？ 还有就是，自己应该高兴才对，虽然汤圆面上还是没变化，但是她确实是变脸了。但是为什么会觉得心疼呢？像是有人抓着心脏一般，一抽一抽的疼。 可能确实如元北翼开始所断一般，自己这是，真的后悔了罢？ 元北翼这边也关注着汤圆那边的情况，心里倒真的对汤圆有些佩服了。也知道知道说错了话把汤圆陷入到了更难堪的地步，可是小小的一个姑娘，还能如此镇定，纵然没有出色的才华，也坎配大家主母了。 而后又转头看着愣住没有说话的元宵，漂亮的小脸一片茫然，从来都没有看到元宵露出这副模样过。 现在也真正确定了，这汤家三小姐，确实是入了元宵的心了。就是不知道两人以后的结局如何，身份倒也配的上，这个倒不是阻碍。 阻碍却是他两的性格，完全是南辕北泽。一个喜静隐忍，一个却是炮仗，一点都燃。 这边岱姑娘还在不停的对汤圆挑衅，虽然汤圆功夫装的很像，看起来一点都不为她所动，那边的岱姑娘却像一个到梁小丑一般。但是，你不能否认她说的都是事实，而且汤圆本来就不善言辞，只能沉默已对。 看她话越说越难听，根本就顾不得其他，汤慕青直接站在了汤圆面前，俏脸冷着，沉着脸道“嘴巴放干净点，有些事不是你能够编排的。你现在倒是说的痛快了，倒是逞口舌之快了，就是不知道你爹你娘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 实在不能忍受别人这么对汤圆，汤慕青这是直接拿身份压了。 可是这边的岱姑娘居然一点都不怕。汤慕青这话原也没说错，确实，自己家的钱再多，但是顶头上司却是汤知府。可是…… 摇了摇头笑的有些意味深长“我爹我娘的反应我不知道，我只是在想，若是其他百姓知道了汤家三小姐是如此的不中用就也罢了，那也只是说三小姐不学无术而已。可若是别人知道一向人人称赞的汤家大小姐竟然直接拿身份压人呢？” 汤醉蓝直接上前一步站在了岱姑娘的面前，叉着腰对着岱姑娘，竟是一副要和她对骂的架势“嘴巴放干净点！你现在说的高兴，我们家的事情用不着你来评论，因为你根本就没有那个资格！你真当你自己是哪个名牌上的人了？” 汤醉蓝的性子有些火辣，惹急了她真的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岱姑娘倒不敢直接跟汤醉蓝对上，而是跳过两人看着汤圆继续笑着说道“是了，我根本就没有资格说这些。可身份再低，也比三小姐好，居然肚子里半点文墨都没有！” 看着大姐二姐为自己出头，汤圆说没有感动那是假的，但是今天的事是自己闹出来的，是自己选择的，不能让大姐二姐面对。提步越过两人来到了岱姑娘的面前。 大大的眼睛毫无情绪的看着对面挑衅的岱姑娘，看着她满脸的快意，实在有些不能理解。自己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开始的交集也是因为她主动找上门的。得罪了自己，得罪了汤家对她而言一点好处都没有。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自己的事都想不清楚，怎么可能费脑子去想一个讨厌之人的事。 顿了顿直接开口“对，我肚子里确实没有文墨，我不会否认，因为这是事实。” 虽然汤圆已经干脆的承认过一次了，但是没想到她在岱姑娘面前也能这么干脆的承认。虽满了十岁，但是身量很小可是算是女童了。站在已经十五的岱姑娘面前一点都不弱，甚至还直接压了过去。 看着岱姑娘的眼睛说的认真“我是汤家人，我从来不认为我丢了汤家的脸，我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汤家颜面的事。” “你说的也没错，我确实不会这些，是比不上有些寒门庶女。但是，我想请问你，我朝哪条律法有过这样的规定？没有。而且，一个家族的颜面并不是靠这些来维持的。” “至于你说的传出去丢人的事。说实话，我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就是我，别人怎么说也不会改变。我也相信我的家人，她们不会因此嫌弃我，冷落我，她们一样会对我疼爱如初，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永远也改变不了。” 一口气说完终于落下了心。这就是汤圆的底气所在，因为坚信，阿爹阿娘绝对不会因此责怪自己的。 虽然确实有些不同于人，但是至少是个坦荡的姑娘。不少人都改变了看法，刚才是被世子爷给激了，现在稍稍平稳些，看到汤圆如此的样子，心里已经对她没有意见了，怎么看她和世子爷都没可能。 而且，这位汤家三小姐确实和别的姑娘不同，至少，她很诚实。如果换成自己，很多人扪心自问，绝对做不到像汤圆这样坦荡，怎么着也会想办法掩饰过去。 更多的却是羡慕了，羡慕汤圆能这么明白的说出来，羡慕汤家人关系如此的和睦。如果自己让家族蒙了羞，说不定就是随便找个人嫁了了事，怎么可能还疼爱如初呢。 汤慕青和汤醉蓝一左一右的站在汤圆的旁边，没有说话，行动也表明了一切。就像汤圆所说的，就算她再怎么无能，汤家也绝对不会嫌弃她，汤家永远是她最忠实的依靠，一辈子的依靠。 站在甲板最外围的一个姑娘，看着汤家三姐妹团结一心的样子，暗了暗眼神，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其他的，最后在袖子里淘出一个纸团，就这么直接丢了湖里，被水一湿，很快就沉了下去，没有一点痕迹。 对面的人被汤圆震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愣愣的看着。汤醉蓝直接上前嘲讽“就是，我们小妹不管怎么样都是我们的小妹，她高兴怎么样就可以！她不需要那些锦上添花，这辈子也一定会锦衣玉食的过下去！” “小妹出生后娘就把她的一切都准备好了，所以她根本就不需要努力，只要高兴就好。她活的开心快乐，就是对汤家最大的回报，这也是汤家对她唯一的要求。” 汤慕青却是拧了拧秀眉，直接训斥的对汤醉蓝说道“你跟她说这些做什么，她那样的人家那样的环境，全部都掉到钱眼子里面去了，哪里还有什么亲情可言？你跟她说这些她永远都不会懂的，别说了。” 这话是在说汤醉蓝，可话里的意思都是在骂岱姑娘呢。汤慕青也算是真的生气了，她聪慧，但是从来不会口出恶言，这已经是最大程度的辱骂了。 岱姑娘这会也算是回神了，刚才她确实被汤圆给震住了，因为她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在岱家，虽然自己是嫡女也得宠，但是那也得有前提的，要和各位小姐打好关系，今天会针对汤家，也是因为有人指使的。 有人承诺了，会让岱家更上一层楼。不然自己绝对没有那个胆子出来当出头鸟的，虽然自己心里确实看不上汤圆。 但是，又真的很羡慕她。羡慕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轻轻松松的获得所有人的关爱，就因为她投胎了一个好人家，一个真心关爱她的家。哪怕会因此让家族蒙羞，她也可以自由自在坦荡的活着。 对面的汤家三姐妹自然不用说，一眼就能看出来很齐心。可是岱姑娘在四处看其他人，发现别的人也都是同样的目光看着自己，都是责怪的脸色。一瞬间觉得心好凉，这些人，刚开始不是看的很起劲吗？ 着重看了几位，那些人都纷纷回避了自己的眼神。抿嘴一笑，突然就醒悟了，自己这算是弃子了吧？虽然今天这事父亲已经知道了，甚至是吩咐自己这么做了，可是现在看来根本没有任何的效果。 汤圆没有丢人，汤家也没有丢人，坊间最多会觉得汤圆不会作诗有些奇怪，但是也不会损害了汤家的颜面，因为汤圆很坦荡，也很诚实，至少她的人品没话说的。 还从某种意义上帮汤家宣传美化了一番，他们家的和睦是别人家拍着马都比不上的。 脸上继续浮起嘲笑，不过这次嘲笑是对着自己的。但是却看着汤圆继续道“那又怎么样？你家人对你这么好，你居然都不知道回报她们的。可见你就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一点都不知道感恩，完全辜负了！” 事情已成定居，现在只能继续了，希望汤圆能发怒，事情能有转机，自己不会当弃子。 这边的话音刚落，对面的画舫突然砰的一声从里面船舱里直接破窗丢了一个黑色的物件出来，直接沉出了湖底。在姑娘们不知所以的眼神中，一位穿着黑色暗绣云纹的少年直接从里面走了出来站在了甲板之上。 有些姑娘是马上转过了身，有些却还是在看着没有回避。因为这少年年纪有些小，看着最多十一岁的样子。最主要的是，这位少年长的太漂亮了，一张小脸粉雕玉琢的，比姑娘都要长的漂亮。 只是他死死的拧着眉头，看着满脸的戾气。而且他还是从那画舫里走出来的，显然是和世子爷一起的。这位少年的容貌这么出众，但是在扬州并没有听闻过。那么，他到底是谁？ 元宵站在甲板上，没有看汤圆，而是看向了一样觉得莫名的岱姑娘，紧抿的薄唇清晰的吐出了几个字“放你娘的狗屁。” 明明说的是市井之流的浑话，但是偏偏一身的傲气与贵气，竟是份外的协调。 第二十三章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元宵是在针对岱姑娘，虽然年纪看着尚小，但是周身的气势一点也不小。最主要的就是他是从世子爷的船舱里面走出来的。岱姑娘也不敢对他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只是和众人一般，都闭着嘴看着他站在对面，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汤圆紧紧地拧着眉看着对面站着的人。元宵，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到元宵曾经说过的，是自己逼他的？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元宵安排的，那么，他出现在这里也是理所当然的。 垂下了脑袋不再去看对面站着的人。失望吗？或许不是，更多的是失落。人心险恶汤圆不是不知道，可是，虽然元宵的脾气确实是很差，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设计自己，而且，根本就不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 还以为，是朋友呢…… 元宵的字典里面从来都没有怜香惜玉这四个字，根本就不耐烦看对面甲板上的诸人，撇了一眼汤圆，发现这姑娘低垂着脑袋，厚厚的头帘挡着，根本就看不清她的神情，心里的烦躁更甚，直接开口吩咐“把这人给我丢出去。” 虽然没有明说这人是哪个，但是谁不清楚呢？都看着岱姑娘。有几位嬷嬷听到元宵的吩咐，直接上前走到岱姑娘的面前，没有说话，只是弯身行礼，意思非常的明显。脸上也没了开始的客套，非常的冷漠，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 岱姑娘急了，但是好歹也估计元宵的身份，因为嬷嬷的行为已经表明了一切。只是沉声对着对面还在船舱里还没有出来的元北翼道“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错，世子爷竟任由别人把我从这里赶出去？” 敢针对汤圆，可不敢针对永安王府的人。 元北翼还是没有出来，只是沉声回了句“他的意思就是永安王府的意思。” 听到这话，这边又在议论纷纷了，请注意元北翼的用词，他说的永安王府的意思，而不是他自己本人的意思。也就是说，不管对面少年做了什么，永安王府都会一挺到底？到底有谁，有那么大的能量？ 汤圆听到这话也疑惑不解，能让永安王府力挺的也只有皇子了。可是真的没有哪位皇子叫元宵的。或许这并不是他的本名而只是小名？以前或许汤圆也会跟着好奇，但是现在却不会了，元宵和她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根本就没有交集的可能，也不需要再去在意了。还是低着头，根本就不看对面的人。木着一张小脸，并没有因为元宵的出现有任何的动作。 元宵紧紧的盯着汤圆垂着的脑袋，心里的暴躁一波胜过一波，这丫头是在怪自己了？她猜到这一切是自己所为的了？眼睛一扫，发现那个讨厌的女人还在对面，直接对着嬷嬷道“都是死的么！让你们把她给我丢出去！” “还等着我亲自动手是不是！” 这边嬷嬷们见元宵发火了，也不再留情了，拉着岱姑娘的手就把她往连接着的一艘小船上去，这里是湖中心，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把人直接丢在水里。那边世子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自然也不敢再对着干了。 不过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手里的挣扎不断，眼睛也死死看着元宵那边，心里真的很不解，他是谁，为什么要针对自己。然后就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发现他一直都看着汤圆。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为了给汤圆出气呢！ 最开始并不是有意针对汤圆的，只是听命行事而已，结果没想到最后了了，把自己都搭进去了。这次回家，以后是定没有机会再出来了，爹不会再在自己身上使力气了，最好的出路大约就是当小妾而已。 凭什么？凭什么汤圆她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就可以毫不费劲的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一切？而且她根本不需要努力，因为她的人生早就被安排的妥妥当当了。 这些原也想得通，谁让自己没有投在一个好人家呢？谁让自己家没有她们家那么和睦呢？这些也怪不得她。虽然心里嫉妒，但是也没有到嫉恨的地步，只是非常的羡慕，仅此而已。 可是为什么最后还有贵人来助她呢？而且身份来永安王府都有顾及。永安王府自己都高攀不上，而汤圆……死死的看着站在边上垂着脑袋没有反应的汤圆，一下子发力挣脱了抓着自己的嬷嬷，径直向汤圆冲了过去。 嬷嬷们根本没有想到她会反抗，更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向别人冲过去，连忙追了过去。可是甲板的空间本就不大，岱姑娘几步就蹿到了汤圆的面前。 “你做什么！”汤醉蓝直接厉声问道，隐隐的护在汤圆的面前，汤慕青也是一样的神情。 岱姑娘却只是定定的看着汤圆，眼神复杂至极，羡慕，嫉妒，悔恨都有之，没有回答汤醉蓝的话，只是微微抿嘴一笑，看着居然还有些温婉的做派，然后在诸人都不解的时候，突然一下子横冲直撞的向汤圆撞了过去。 事情发展的太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这么生生的看着汤圆和岱姑娘一起落了水。 “小妹！”汤慕青和汤醉蓝两人瞪大了眼惊声叫了出来，伸出手却连汤圆的衣裳都没沾到。汤圆和岱姑娘一同落了水，两人都在水里浮沉，岱姑娘不清楚，可是汤圆却是一点水性都没有的！ 元宵这边也被惊到了，然后一下子也跳进了水里，几个动作就划到了汤圆的旁边，伸手揽着还在扑腾的汤圆就往岸边游，另外一个却是没有理会，看都没看她一眼。 汤圆儿紧紧的攀附在元宵的身上，刚才的那一霎那简直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岱姑娘居然会想拉着自己一起死！元宵的水性不错，但是汤圆力气太大，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渐渐的也有些吃不消，直接对着汤圆呵斥“放松！你再这样下去咱两得一起死！” 怎么可能呢？元宵动作快，别人的动作也不慢，已经有好些个奴才跟着跳下了水。 只是汤圆现在眼里心里就只有一个元宵，虽然怕的狠了，但是也不敢违背元宵的话，略微松了松紧紧抱着元宵脖子的手，浑身都湿透了，头发也都沾在脸上，一次比一次狼狈，但是却木着脸定定的看着元宵。 如果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那为什么要下水呢？现在这个样子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船娘也把船划向了岸边，汤慕青见汤圆并没有性命之忧，连忙吩咐红裳拿着披风在岸边等着，又吩咐绿袖马上回府一趟把这边的情况说清楚，顺便把竹嬷嬷也带过来。汤慕青可没有忘记汤圆的脸和身上都是竹嬷嬷打理的。 虽然是在王府别院出的事，老王妃也不可能连套新衣服都不给汤圆换，但是还得竹嬷嬷来帮忙才行，不然小妹开始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然后才看着下面由着奴才带着也往岸边游的岱姑娘，眼神暗了暗。岱家这次是真的把汤家给得罪狠了，你既然敢这么做，就得承受汤家的报复！ 岸边离的并不远，眼看着就要到了，汤圆也看到红裳拿着披风在等着了。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定定的看着元宵漂亮的侧脸“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如果仅仅是为了看自己出丑，那么现在又何必下来？ 虽然元宵自幼习武，比寻常人的力气肯定要大些，但是汤圆本来又不轻，又落进了水里，刚才还死命的抱着元宵，真的还是很吃力的。脸色有些微微泛红，还有些轻微的喘气。 听到汤圆的问话，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居然连耳尖都开始泛红了。虽然没有侧过脸去看汤圆的神情，但是能感受到汤圆的视线一直都在自己身上，脸色越来越红，直接低声吼了句“我乐意！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听到这样的话，汤圆也不再问了，算是彻底明白元宵到底有多古怪了。 不过元宵的脾气差，但是汤圆是好脾气，一码事归一码事，现在确实是元宵救了自己，这个不不容辩解了，低低的在元宵耳边说了句“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 元宵的耳尖变的更红，但是还是没有回话，甚至脸都侧到了一边不让汤圆看了。几个使劲就把汤圆带到了岸边，红裳早早的伸手准备来拉人了。元宵把汤圆递给红裳，手按在岸边一使劲也跟着上了岸。 汤圆刚刚上岸，红裳就用披风把汤圆整个人给围住了，甚至连脑袋也没放过。汤圆挣扎了几下把脸给露了出来却只看到元宵离去的背影。 元宵身上也湿透了，可是背脊挺的笔直，一点也看不出来狼狈之像。汤圆张了张口却还是没有喊出声来，只是沉默的由着丫鬟婆子簇拥着往厢房而去。 他和自己到底不同，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了，就这样罢。 元宵快步离去，拐角处的时候回头一看，却只看到汤圆离去的背影。伸手在脸上随意一抹，眉头拧的紧紧的，心里的烦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越来越多，最后烦躁的直接往旁边的假山上踹了一脚。 一脚还不解气，又连着踹了好几脚才停住了。 低垂着脑袋看着地面，木着一张漂亮的脸没有表情，甚至眼神还有些阴霾，最后一下子闭上了眼帘，动了动几乎不可闻的说了句“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变成这样……” 然后又一下子抬起了头，满脸的怒气，也不知道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是在生汤圆的起，愤愤道“就没见过这么犟的丫头！”又想起了汤圆手心滴的血，愤怒又没了，脸上的神情非常复杂，心疼，后悔，挫败…… 汤慕青和汤醉蓝一左一右的陪着汤圆往厢房而已，可是汤圆却突然停住了脚步，抓着汤慕青的手说的有些可怜“大姐，我想回家。” 汤慕青脸色一冷，有些犹豫的说道“汤圆儿，姐姐知道你现在不好受。可是咱们毕竟是出来做客的，而且那边也传话来了，已经惊动了老王妃，老王妃已经在厢房等着你了。你看，要不然这样，我们进去跟老王妃请安再回去好不好？” 汤慕青也知道汤圆今天遇到的事情太多了，已经超乎她能承受的范围了，可是，在外面始终要讲究个礼数的。 汤圆却还是停着脚步不敢往前走，垂着小脑袋不发一言。汤慕青向前一步走到她的面前正准备接着再劝的时候汤圆却抬起了头，大大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珠儿，两个手心向上的摆在了汤慕青的眼前，哭着道“大姐姐，我现在就想回家。” 不想再面对别的人了，哪怕是善意的老王妃也不想再看到了，就想回家。 汤慕青低头看去，然后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汤圆两个白嫩的手心全是自己指甲掐出来的伤口，都破了皮在流血，刚才又在水里泡过了一回，整个掌心都是红红的，有些甚至还在渗血丝。 连忙用自己的手帕和汤醉蓝的手帕把汤圆的两只手给分别包好，勉强笑着道“好，我们回家，我们现在就回家。”转身吩咐汤醉蓝好好把汤圆给带回去，自己却是跟着婆子们去拜见老王妃。 总要有一个人善后才对，就算汤圆今天有天大的冤屈，这理也必须足了，毕竟老王妃没有错。 元北翼赶过来的时候，元宵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甚至头发也已经擦干了。走到元宵的面前，把两个小瓶子放好后却是直接问到“你跟人家道歉了吗？” 肯定是后悔了，如果不是后悔，绝对不会跳下去救人的，而去在上面笑着看好戏。 元宵却没搭理他，而是看着他的眼睛说的认真“今天的事，关于汤圆的，一件也不能传出去。不然我全部都找你算账！”元宵也知道今天自己救人的事情有点不妥，毕竟传出去也算是毁了汤圆的清誉了。 就算可以用情况紧急来形容，但是说出去也会不好听的。 元北翼点了点头保证“你放心，这点事我绝对能办好的。”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岱家你打算怎么做？” 照元宵的脾气，绝对不可能轻易就放过的。 果然，元宵只是皱了皱眉就毫不犹豫的说道“打算怎么做？消失就好了。反正女儿不怎么样，家人也一定不怎么样了。女儿做错了事，自然要一家人一起承担才行。” 一句话就决定扬州第一盐商的命运，元北翼也没有异议，直接点了点头。 说完元宵就带着两瓶上好的金创药给汤圆带了过去，自然知道汤圆在哪个厢房，一路不停的就直接到了门口。看着房门紧闭也不以为意，以为汤圆在里面洗漱换衣服呢，只是靠在墙边看着手里的药瓶，神情特别的怪异。 看着看着就自言自语起来了。 “蠢丫头，也不知道好好爱惜自己，身体发肤授之父母，你既然能这么犟的维护你们家的颜面，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爱惜自己了！” 脸色又有些微微泛红的看着手里的药瓶说道“虽然小爷没有亲口跟你道歉，这个就算是道歉了！你可不准再生小爷的气了。” 元宵这边特别别扭的好不容易做好的心里建设，就这么一直在门口等着。结果等了好久里面居然一点声响都没有，眉间挑的老高，一下子把禁闭的房门给推开了，一瞧，好家伙，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出门随手抓了一个奴才询问才得知原来汤圆早就离开回府去了！ 烦躁的把人给使开了，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手里的两药瓶，一抬手就要往地上砸去，最后半空却还是停住了。看着手里的药瓶就跟看杀父仇人似的，死死的瞪着。瞪了好半响还是放回了自己兜里。 抬脚往元北翼那边走，一边走一边说的咬牙切齿“都是小爷欠你的！” 第二十四章 柳氏这边已经早早的得了消息在汤圆的小院子里等着了。没过一会就看到连湿衣服都还没换的汤圆被一群丫鬟婆子带了回来。眼眶一红，但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拉着汤圆往房间走，还不忘问红珠“热水准备好了吗？” 红珠也跟着往里走一边回话“已经准备好了。” 柳氏又看着汤圆两只手都包着手帕，眼睛更红了，小声的对汤圆解释到“你手上有伤，阿娘就不让你去温泉里泡着了，快进去吧，先梳洗一遍，别又风寒了。”伸手轻轻推着汤圆的后背，让她快些进去。 汤圆却停住了脚步，转过了身大眼睛定定的看着柳氏，眼里是显而易见的内疚“阿娘，对不起，我让你丢脸了，让汤家丢脸了。” 低着头抿着嘴说的倔强“可是我真的不想说谎。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汤家三小姐就是这样的人，不想撒谎，也不想骗别人。” 看着汤圆这副模样，柳氏却是真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伸手把眼角的泪给抹去，然后笑着蹲在了汤圆的面前，抬头笑着看向汤圆的眼睛“阿娘的汤圆儿最乖了，阿娘最欢喜的就是汤圆了。汤圆听话，先进去洗澡好不好？” 看着柳氏笑着带泪的样子，汤圆也不知道知道该说什么了，楞楞的点头，就乖乖的进房去梳洗了。柳氏站在门口笑看着汤圆走了进去，等汤圆消失在转角的时候，却一下子捂住了自己嘴哭了出来。 “夫人！”红珠连忙上前把人给扶住了，扶着到椅子上坐好。柳氏一直都在捂着嘴哭，红珠伸手用手帕给柳氏擦泪却被她给觉了，摇了摇头表示不需要，一直在垂泪。 红珠皱着眉劝道“夫人何必如此伤心呢，虽然这次有些意外的情况，但是却是三小姐第一次出门，有些不适也是情有可原的。” 红珠一直都呆在柳氏的旁边，那边过来回禀的时候她也听的一清二楚。又接着说道“而且奴婢以为，三小姐这次已经做的非常出色了。都是岱家那个拧不清的闹的，真的不怪三小姐。您不要再伤心了。” 柳氏却是挥了挥手摇着头说道“岱家没那么大胆子，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那岱姑娘这次只是当了出头鸟而已。” 见柳氏肯说话了，红珠连忙把手帕子递了上去，见柳氏接过了才又小心的问道“夫人既然知道这次的事情三小姐是白遭罪了，那还哭什么呢？”照着夫人以往对三小姐的态度，这会应该是小心安慰才是阿。 一回到这个话题，柳氏却是不愿再提，也不想再多，只是坐在位置上沉思。见柳氏如此，红珠也不敢再多问什么了，只是安静的守在一旁。 柳氏看着汤圆后面的那道小门，小女儿就在里面沐浴呢。其实刚才的话不是哄汤圆的，是自己的真心话，自己最欢喜的就是这个小女儿了。虽然她没有大女儿出色，没有二女儿伶俐，但是却最得自己的心。 为什么最得自己的心呢？因为她最贴心，也最真心。在小女儿的世界里，没有坏人，只有好人，她只愿意接触那些好的，所有的一切坏的都被她给屏蔽了，全部都装作没有看见。自己生的女儿自己还能不了解？早就知道她这个性子了。 可是，每次想狠下心来的时候，看着她的眼睛就会软下来。毫不保留的相信，一眼就能看到她在想些什么，明明已经十岁了，眼神还和稚儿一样干净。这样的眼神自己根本就抵挡不了。所以才会一步一步的纵容成养成现在的模样。 不是说汤圆不好，只是她这样的性子根本就生存不下去。现在自己还能护着，那以后呢？出嫁了又该靠谁？男子的恩宠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那不会是汤圆一辈子的依靠。 那么，小女儿将来又该如何？青灯古佛亦或是隐居山林？那样的环境才最适合汤圆生存，没有钩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但是，真的忍心让她一个人就那样过一辈子吗？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不可能看着她孤老一生。 哪怕是竹嬷嬷的到来也感觉没有多大的用处，完全不给自己任何的信心能把小女儿改造成适应这样环境的性子。 竹嬷嬷听到绿袖传来的话马上就收拾东西往王府别院赶，结果刚好和汤圆一行人错过了，现在又忙不迭的赶了回来。进来的时候看到柳氏还是眼眶有些微红，没有说什么，行了礼就进去伺候汤圆梳洗了。 结果进去的时候发现红裳绿袖都站在外面没有进去伺候，直接挑了眉询问。红裳直接小声回到“小姐不让我们伺候，说要自己洗，让我们在外面等着。” 竹嬷嬷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沉思了一会，还是轻声推门走了进去。结果刚进去就听到汤圆小声的啜泣声。顿了顿，轻手轻脚的走到汤圆旁边，看着她坐在浴桶里哭的满脸泪水，小脸都涨的通红。 伸手理了理汤圆有些凌乱的头帘，笑着问道“小姐怎么了？哭成这个样子。谁欺负小姐了，告诉奴婢，奴婢帮您打她！” 直到竹嬷嬷出生，汤圆才回过神，双眼通红的看着竹嬷嬷，一边说话一边打嗝“嬷，嬷嬷，你回来了。”还不忘伸手抹自己脸上的泪。 竹嬷嬷直接笑着点了点头，好笑的看着汤圆眼睛哭的都布满了血丝，继续打趣道“奴婢可是听闻小姐今日在别院里可威风了，其他的小姐们都很喜欢也很佩服您呢，怎么回了家就哭的跟个小猫似的？” 汤圆没有回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 竹嬷嬷原本以为汤圆会为什么是不是很没用之类的，都已经想好了措辞来安慰汤圆的。谁料汤圆看了自己手心好一阵后才抬头问道“嬷嬷，我是不是很自私？” 一下子挑高了眉，完全不明所以。“小姐为什么会这么说？” 汤圆咬着自己的下唇，咬了好久才一口气说道“大姐姐明明已经帮我想好了办法，可是我还是没用做，只是因为我不想撒谎而已。” “我因为不想撒谎，就让别人知道了汤家三小姐原来是这样没用的人。因为我不想撒谎，我辜负了大姐姐的好心，也辜负的阿娘的欺负，更让汤家的颜面有损。” “今日之事，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但是让家族颜色受损也是事实，都是因为我。” 终于把自己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觉得心里真的舒服多了，然后撇了撇嘴看着竹嬷嬷又说道“岱姑娘说的也没错，我就是一只养不熟白眼狼。”说着眼泪又来了，又哭的跟一个花猫似的。 竹嬷嬷伸出帕子轻轻的给汤圆擦泪，也不开口劝，就让汤圆哭，哭出来才好。过了好久，汤圆哭够了，看到嬷嬷只是在旁边静静看着自己，不觉有些尴尬，小脸更红了“让嬷嬷见笑了。” 竹嬷嬷摇了摇头“小姐这是哪里的话，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呢，以后别说这么见外的话了，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汤圆眨巴眨巴眼睛，竟又认真的跟竹嬷嬷道歉起来“嬷嬷对不起，让您这些天做的都是白做的，还是没有骗过所有人。”竹嬷嬷就是喜欢汤圆的这个性子，只要是真心对她好的人，她都会放在心里，哪怕是奴婢，也会放下身段认真道歉。 想了想说道“其实奴婢从京城过来的时候，确实是接受了老夫人的意思，想把你改造成一个合格的贵女。但是来到扬州之后，我的想法改变了，我不希望改变您。” 汤圆不名所以的把原本就大的眼镜瞪的更大了，一片迷惘。 “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更没有一摸一样的两个人，即使双生子也是如此。”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习惯，哪怕是一丁点的区别，在别人眼里都是巨大的分别。同理，每个人也有适合自己的，和不适合自己的。贸贸然学习别人的做法和习惯，那只是东施效颦，邯郸学步而已。” 汤圆只是歪着脑袋，一脸的问号，根本就不知道竹嬷嬷到底是什么意思。 竹嬷嬷直接起身伺候汤圆洗头，一边洗一边笑着说“总之小姐要相信奴婢，奴婢大老远的从京城过来，绝对不会让自己白跑一趟的。您呢，只需要做您自己就可以了，不需要改变，保持本心，这就够了。” 汤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白嬷嬷具体的意思，但是又觉得脑子里轻松了很多，不像开始那般烦闷了。 即使回家就泡到了热水里，汤圆儿这次还是风寒了，而且比上次厉害多了，洗了澡出来就开始发低烧了，这次喝姜汤也没用了。柳氏请了大夫来，开了药房熬好了药，哪怕汤圆再也不乐意也被灌了下去。 喝完了药就被盖的严严实实在床上睡觉，不准再想其他的任何事。就连后来回家来的大姐姐想来探望都被拦住了。 大约是因为药物的关系，汤圆很快就睡沉了，竹嬷嬷坐在旁边小心的给汤圆的两只手上药。姑娘家的肌肤都是很宝贵的，不管是哪个部位的，不能留下一丝一毫的伤疤才行。 汤圆这一睡就睡了一天，晚上迷迷糊糊醒了一次，结果更加严重了，发烧鼻塞咳嗽都来了，被竹嬷嬷又灌了一大碗苦药下去后，又昏睡了过去。 汤圆是被渴醒的，疲惫的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觉得自己的嗓子快冒烟了，侧着头正要开口唤人，结果却发现自己床边上好像坐了一个人？！那人背对着自己，汤圆仔细瞪大眼看过去，这背影好像是元宵的？ 抿了抿嘴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只是愣愣的盯着床顶。这元宵大半夜的跑自己房间里来做什么？ 第二十五章 元宵在汤圆床边坐了好一会，最后直接起身点亮了床边小桌子上的烛台，晕晕的烛光点亮了汤圆的小房间。可是奇特的是，守着的竹嬷嬷和红裳绿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都睡的死沉死沉的。 汤圆还是躺在床上没有起身，只是隔着床幔侧头拧着眉看着对面榻上睡着的柱嬷嬷，心里疑惑更甚。虽然竹嬷嬷来的时间短，但是嬷嬷夜里都很警觉的，经常自己翻个身她就醒了，今天动作这么大居然还没反应？ 瞅着元宵转过身了，连忙闭上了眼睛装睡。 元宵背着手悠闲旁若无人的在汤圆的房间走了一圈。瞅瞅这边，瞧瞧那边，眉为挑的老高，眼里的嫌弃那是一点都没掩饰。汤圆的闺房是柳氏布置的，一溜的粉色浅青淡蓝的，就是小女儿家的闺房。 在元宵眼里完全不能接受，看了一遍完全不想再看了，又走回了汤圆的床边，皱着眉看着床上的汤圆。 汤圆傍晚的时候又被迷迷糊糊的灌了药进来，风寒就得出汗才行，所以身上盖了两床被子。药效早就出来了，不然汤圆也不会被渴醒，脸上都是汗，头帘也是乱糟糟的，小脸卡白卡白的，因为躺着，从上面往下看，整张小脸更圆了。 汤圆也能感受到元宵看着自己的视线，还是闭着眼装睡，心里也有些别扭和不高兴。为什么自己每次见到元宵的时候都是特别狼狈的样子呢？ 元宵自顾自的打量的好一阵，眉头死死的皱着，从怀里掏出手帕，也不见怜香惜玉，就这么在汤圆脸上胡乱抹了一阵，把汤圆脸上的汗给抹掉了，顺手就要这么一丢，然后动作一愣就给停住了。 大拇指和食指就这么轻轻的捏着手帕的一角，那上面可都是汤圆的汗水。苦大深仇的看了好一阵，最后直接叹气一声，又从窗户跳了出去。听到没声了汤圆才睁开了自己的眼，怔怔的摸着被擦干的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元宵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很快元宵又从窗户跳了进来，手上空无一物，显然那条手帕已经被处理掉了。又来到汤圆的床边，从袖里把白天准备给汤圆送过去的药瓶又拿了出来，直接从被子里淘出了汤圆的手臂，力气很大，汤圆皱了皱眉，但是还是没睁眼。 看到汤圆皱眉，元宵瞪大眼仔细看她，确定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瞪了一眼汤圆，但是手劲小了很多。把汤圆两只手臂都从被子里掏了出来，又皱着眉看见汤圆干裂的嘴唇。 最后直接骂了出来“都是我的欠你的！” 起身去旁边倒了一杯温水过来又坐回了床边，伸手拦着汤圆的脖子半坐起来，一边做还一边嘀咕“小爷这可是第一回伺候人，你就知足吧你！”说着就把水往汤圆嘴里灌。 汤圆口是很渴，但是从来没遇到元宵这种横冲直撞的人，还是病人呢，直接就往嘴里灌，喝了一些就开始咳了起来，呛的衣服都沾上了些，但是还是没有睁开眼，就是想知道元宵这半夜跑自己房间里想干什么。 汤圆一咳元宵就慌了，一下子瞪大了眼，结果水杯也一下子从手里松下去了，直接就撒在了被子里。幸好这杯子小，刚才又灌了汤圆大半，一小半水撒下去还不是太严重。 只是这样一来，元宵更慌了，一下子松开了揽着汤圆脖子的手，汤圆又直挺挺的倒了回去。后脑勺磕在了枕头上，紧紧拧着眉发出了一声闷哼，但是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明天一定让嬷嬷换一个最柔软的枕头。 汤圆发出一声闷哼，元宵甚至从床上跳了起来，双手背在后面，木着一张漂亮的小脸特无辜的望着床上的汤圆，眼神四处漂浮一副与他无关的模样。过了好一会汤圆还是没睁眼，小心的探着身子看汤圆的神情。 虽然汤圆仅仅皱着眉，但是还是没有睁开眼。元宵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看到汤圆打了一个冷颤，这才想起被子还没改好，伸手小心的把被子给汤圆盖好，还伸手捋了捋被面上的水珠。 幸好汤圆要发汗，所以嬷嬷给她盖的是厚被子，刚才倒在上面的小半杯水已经看不太出来了。 又再次回头看了看依旧睡的死沉的竹嬷嬷，元宵直接嘀咕了出来“北翼这家伙还挺靠谱的，这么大声音都没醒。” 汤圆这次也总算明白了，原来是迷烟之类的东西了。幸好自己风寒了，不然也不能知道元宵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居然更神经了。 又再次坐回了床边，把竹嬷嬷给汤圆包扎好的手心给拆开了。看着汤圆手心的斑斑驳驳，又想起了血滴下来的那一幕，可是印象最深的不是这个，而是汤圆的表情。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依然木着一张小脸，甚至还隐隐有自傲。 身为汤家三小姐的自傲。 叹了一口气，伸手想掏手帕把原本上的药给抹去，伸手才想起了，自己的手帕已经被丢出来毁尸灭迹了。四周张望一番，也不敢拿别的，万一丫鬟婆子明早发现了，以后再来就不好进来了。 最后直接一咬牙，直接就把自己带来的覆在了汤圆原本的伤药上面，绿色的液体从瓶子里小心的倒了出来，一股子清香味儿，特别好闻。确定伤处都覆盖了，又照着汤圆的另外一只手，小心的又给包扎回去。 两只手都做完后，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又把瓶子小心的收好了。然后就这么坐在床边看着躺着的汤圆，眼神复杂的看了好久又恶声恶气的说道。 “这药可是我父皇赏的，我自己都从来没用过呢！” 汤圆心中一跳，果然，能让永安王府这么维护的人，只能是皇子才对了。可是，好像真的没有哪位皇子叫元宵的。 元宵可不知道汤圆是装睡的，继续不停的说道“我知道这次的事跟我有很大的关系，我也承认最开始是我提出来的，我只是想看你变脸是什么样子而已，我根本就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总之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对，我道歉，对不起。” 汤圆还是闭着眼睛在床上一点反应都没有。说不是失望是假的，虽然猜到了，但是亲耳听到也还是有很大的冲击的。确实不知道元宵这么做的原因，没想到仅仅是这么可笑的理由。 皇家的人都是这么无聊的吗？ 一口气把话说完元宵也松了很多，虽然他现在认为汤圆是晕的，如果汤圆现在是醒的，就是打死元宵他也说不出来这番话的。心里的结解开了，思绪也放松了。反正自己道歉了，她听没听到就不关自己的事了。 又一副恨铁不成刚的样子对着汤圆教训“你说说你怎么就那么犟呢？你既然都有胆量承认了，为什么要还做出这种举动？” “或者说你明知道承认了的结果会这样，既然已经有心里准备了，那么就该好好承受。做出这样的事情，只会让你父母和你的两个姐姐心里更难受！脑子笨也就罢了，也不知道听人话，听你姐姐的就是了，哪会闹出后面这一串的事！” “又笨又不听人劝，还是一条路撞到底拉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当时画舫上的嬷嬷们自然是注意到了汤慕青做的事的，不过她们不会乱传给其他小姐，但是自家主子还是要上报的，元宵当然也知道了。 对汤圆的性子算是有个深刻的了解了。 元宵这边自顾自说的高兴，汤圆这边又不乐意了。 本来听到元宵的道歉觉得他还挺好玩的，本来以为他的性子是做不出来这种事的。如果不是今天自己风寒睡了一觉，可能就看不到这么好玩的事情了，虽然失望责怪，但是心里还是高兴的。 阿爹说过的，只要道歉了就是好孩子。 但是这话怎么越说越不对劲呢！你到底是来道歉还是来找茬的！ 对汤圆的心里话元宵一点察觉的意思都没有，不停的在数落汤圆，从今天的事到汤圆的体型，从头到尾数落了个遍，把汤圆说的一无是处。小汤圆呼吸越来越急促，最后人不可忍的直接睁开了眼睛。 定定的看着一下子瞪大眼的元宵说道“你说对了，我就是一条路走到底的性子，所以，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元宵眼睛瞪的老大，嘴巴也微微的张开，极其漂亮的小脸看着都有些傻气了，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威风，只是愣愣的道“你，你你……” 你怎么是醒的！ 汤圆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大的眼睛也看着元宵，继续刺激他“你进来的时候我就醒了，你还没点蜡烛的时候我就醒了，你做的一切我都看到了。”看着元宵的脸色都涨红了，汤圆笑了笑还是继续刺激他。摸了摸后脑勺白了一眼还楞在原地的元宵“我算是明白了，你是真的不会伺候人，我一点都不觉得光荣。” 元宵完全石化在床边了，木木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汤圆颇有兴致的单身撑在床边，就这么一直看着元宵发愣。看了好一会，眨巴眨巴眼睛又觉得不好意思，因为元宵一直木着，脸色涨的绯红，好像被自己刺激大发了。好像是自己过份了？虽然认识他的时间不长，但是几次见面也大约知道元宵的性子了，能做到这样子已经很不错了，自己不该这样对他的。 张了张嘴正准备说点什么来挽救，结果元宵也一下子回了神，狠狠的瞪了汤圆一眼，直接就快速的奔向窗边一下子跳了出去，直接消失在了汤圆的眼前。 汤圆跟着探出身子看向窗户外面，一片漆黑，哪里还有元宵的身影？微微拧着眉回过头发呆，刚才元宵的眼神好像不是发怒而是害羞了？还在想着元宵的眼神，耳边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响，马上回头看过去，刚刚还开着的窗户已经关的严严实实了。 汤圆直接笑出了声，大大的眼睛也弯成了月牙儿。 好吧，这次完全确定了，元宵他确实是害羞了。 第二十六章 汤圆早上再睁眼的时候，嬷嬷和红裳绿袖已经早早的在旁边伺候等着了。见汤圆睁开了眼，还是一脸朦胧的小摸样，竹嬷嬷笑着把床幔给勾好，伸手用手背探了探汤圆的额头，温度正常才笑着开口“小姐昨晚睡的可还好？” 汤圆揉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还没回过神来，仍由竹嬷嬷给她穿衣。直到开始洗漱的时候汤圆才想起了。把脸上的水珠拭去后帕子放回盘子里看着竹嬷嬷道“嬷嬷昨晚睡的可好？”这么大声音都没动静。 竹嬷嬷并不疑有它，虽然有些莫名但是只当是汤圆在关心她了，笑着回答道“奴婢昨晚谁也不知道回事，睡的特别香，早上起来的时候精神也特别好，好像很久都没有睡过这么饱的感觉了。” 见竹嬷嬷说话做事和往常依旧，汤圆又看了红裳和绿袖，发现她们两也是，精神饱满，甚至没有才起身时的困倦，这才真的松了口气。 昨天元宵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把所有人都给迷住了，但是肯定是药物了。今日看来，这药没有其他的坏处呢，这样也好。 笑着道“那就好，以后也能这样睡的这么满足就好了。”说着就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一脸的满足“天天能这样就好了。” 如果每天都看着元宵扑腾害羞的话，确实也是一件好玩的事。 红裳并不知道汤圆的意有所指，只是昨天汤圆还是一身狼狈的从外面回来，后面又病了一场，虽然今天已经好了。但是也很佩服汤圆的性子，一般的小姐们遇到这种事情，少不得好多天都不会出门的。 自家小姐可好，第二天就自动好了，还不需要别人劝的。 也跟着笑着附和“小姐今天心情看来很不错呢。”以后也要天天这样高兴才行。 绿袖直接白了红裳一眼“我们家小姐什么时候心情不好了？” 这倒是大实话，汤圆是个没心眼甚至都不看人脸色的，只要没有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她每天都可以过的乐呵呵的。以前更甚，只要有吃的，一定都是开心的。最后虽然开始闹着瘦身了，但是竹嬷嬷并没有限制汤圆的吃食，所以一直都很高兴很满足的小模样。 红裳脾气好，不和绿袖争辩，只是笑着点头。汤圆这边收拾的差不多了，就直接去柳氏的上房一起用早饭。结果刚刚到了上房还没来得及进去呢，就看到柳氏忙忙的从里面出来了，甚至还边走边理衣裳，显然是很急的事情。 汤圆连忙迎了上去“阿娘这大清早的忙着去做什么？”下人们回事的时辰可不是这个点，娘早上一般都是悠闲的。又责怪的摸了摸柳氏还没有明显的肚子“阿娘自己不注意，也不注意肚子里的弟弟了？” 柳氏却没有回答汤圆的问题，看着汤圆只是拉着她的手往外面走，走到正门处停下了，伸手摸了摸汤圆的额头，见她没有发热了才松了气，又亲自帮汤圆理了理衣服。而汤慕青和汤醉蓝两人也忙忙的赶过来了。 汤圆见这大阵仗，直接问了出来“难道有谁要来咱们家做客了？”而且必定是位身份很贵重的夫人了，不然也不会让大姐二姐都站出来迎接。 可是这扬州什么时候有比自家母亲身份还要贵重的夫人了？ 汤慕青和汤醉蓝显然已经知道了些很多，两人都是抿着嘴笑却没有回答汤圆的问题，只是笑望着一脸严肃的柳氏。汤圆更加疑惑了，一脸问号的看向了自家大姐。汤慕青还是没有回答，也如刚才柳氏一般探向了汤圆的额头，发现温度正常了才罢手。 两个姐姐都神神秘秘的，汤圆更加好奇了，瞪圆了眼睛，摇了摇柳氏的手臂“阿娘~” 柳氏从来都抵不过汤圆的撒娇，虽然心情不怎么好，直接皱着眉回话道“你祖母下扬州来了，而且马上就要到了，已经派人去码头接了。” 眉头拧的死紧，就没见过这种老太太！你要来扬州写个信通知一下怎么了？难不成还不让她来了？非得快到了才派人传信，这一通忙活的，什么都没准备好！ 当然，这些话柳氏不可能当着汤圆三姐妹说出来的，只能在心里抱怨。 汤圆还是维持着装着柳氏手臂的动作，抬着头也愣在了当场。祖母下扬州来了？而且马上快要到了？！ 说实话，汤圆已经不太记得京城里面祖父祖母外祖外母的具体模样了，五六岁的时候就跟着父亲来扬州了。只是模糊记得她们都对自己很好，并没有因为是女儿身就忽略了，甚至对自己好像比哥哥们都要偏爱些。 汤圆自己不记得，汤慕青和汤醉蓝可都记着呢，祖母最疼的就是汤圆了，两人也都深知祖母和自己的母亲其实只是面上的和气，甚至有时候面上的和气都维持不了。 汤慕青笑着摸了摸汤圆的头帘，见她抬头望向了自己，黑黑的大眼里还是震惊和惊讶，并没有出现其他的情绪，也知她并没有想到其他的，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是笑着道“汤圆可要好好陪陪祖母，你小时候祖母最疼你了，这次祖母来扬州，你可以好好表现，一定要让祖母高高兴兴的才好。” 祖母有汤圆陪着应该就没时间来找母亲的事了吧。 汤圆还在努力回想小时候的事情，听到汤慕青的嘱咐只是木木的点头，还是一脸的震惊。若是平时，柳氏可能还会说汤圆几句，这会却是没心情了，只是沉着一张脸，不停的想着老夫人怎么会突然想到下扬州来了？ 猜到了无数的可能，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只能寄希望于汤圆的梦是真的，这胎真的是男胎。夫君虽然很爱自己，也会为了自己抵抗老夫人，可那是因为老夫人不在身边，反正隔得远，有再多的手段也使不出来。 可是现在不一样，这人都亲自过来了，就算再也不愿，也不能够违背自己的亲娘。而且柳氏自问，到时候也不能看着自己夫君左右为难，难不成，若自己这胎依然是个女儿，那么，就真的要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了？ 三妻六妾确实很平常，可是，自己过了这么多年的安稳日子就要这么被打破了？不自觉的捏紧了手，确实不愿。 可是，生不出儿子是事实，夫君已经做的非常好了。 汤圆这边想了好久都还是想不起来具体的，依然是模糊的记忆，最后摇了摇脑袋不再去想了，抬头看着柳氏一脸的沉闷还有隐隐的不安，继续摇了摇柳氏的手臂道“阿娘别不高兴，不然弟弟生出来后也沉着一张脸，那样可难看了。” 这倒是大实话，记忆中的弟弟好像就是特别的严肃，小小的人儿，总是冷着一张脸，特别的不好亲近。 看着汤圆说的跟真的似的，还拧着小眉头好像在认真的思考。柳氏也一下子乐了出来。是了，反正生男生女都是天注定的，有一半的机会呢。而且汤圆口口声声就说是男胎，如果不是汤圆发现，自己也要迟些日子才能知道自己又怀上了。 也不再多想什么，又摸了摸汤圆的头顶温声道“好，阿娘不沉着脸，给汤圆生哥活泼可爱的弟弟出来。”就但愿真的是个男胎吧。 汤圆不高兴的扭头，为什么都喜欢摸自己的头顶呢！ 柳氏这边看着汤圆使小性子，正准备打趣她几句的，外面已经有婆子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喊。“来了，来了，老夫人已经到了！”后面已经跟着抬了几顶轿子进来，柳氏连忙整理了表情，带了三姐妹迎了上去。 汤圆站在汤醉蓝的后面，仔细的盯着最前面的那顶轿子。 婆子打开了轿帘，旁边跟着的一个嬷嬷连忙弯身向里面的人伸手，汤圆最先看到的就是一只带着绿色宝石戒指的手。戒指很漂亮，隔的有点远都能看到青翠欲滴的模样，显然绝对是商品。 可是，这手好像肉太多了点？戒指紧紧的陷进肉里的感觉了。祖母也该六七十岁的人了，想起昨天永安王府的老王妃，手上青筋毕现的，毕竟人老了嘛。然后转移视线，眼睛一下子又瞪圆了。 虽然隔了几年没多大的印象了，但是瞧见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自己的祖母了。因为什么呢？因为汤圆终于想起了，祖母也是胖乎乎的，六十多岁的人了，脸都还是圆圆的，身子也比别人大了几号。 老夫人一下轿子就看到了恭敬站在旁边的母女四人，本来也和柳氏一般沉着脸，丝毫没有几年未见的亲近。然后看到了站在汤圆盯着自己的汤圆，诧异的把她上下打量了好一番，最后甚至丢开了嬷嬷的手直接站在了汤圆的面前打量。 汤圆不明所以的看着老夫人眼里的诧异，有些不自在，就直接福身请安“汤圆见过祖母。祖母舟车劳顿，还是进去歇歇吧。” 还讨好的抿了一个甜笑出来。汤圆可没忘记汤慕青的嘱咐，要好好的陪着祖母的。 可是老夫人对汤圆的请安没有一点反应，只是伸手把汤圆给拉了起来，还是继续打量着她，最后甚至动手在汤圆的手臂上捏了捏。最后眉头一皱，直接对着旁边也不明所以的柳氏怒道“我会让你把汤圆带走是因为你是他亲娘，我以为你会好好待她！我好好的一个姑娘教给你，你就是这么虐待她的？！” 柳氏也被这问话给惊呆了，直接反问“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儿媳不懂，儿媳什么时候虐待过汤圆了？”明明三个女儿中自己最偏疼的就是汤圆儿了！ 听到柳氏的回话，老夫人的眉毛挑的更高了，胖胖的脸上一脸的质问“你没虐待她，她怎么瘦这么多了！当初离京的时候我怎么跟你交代的？汤圆儿打小身子就不好，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她要什么给她什么就是了，不必拘束着她！” “天塌下来有我给她顶着呢！就算我死了她的哥哥们也都会护着她，你不必强迫她做她不喜欢的事！”汤家有三房，汤圆这边是第三子。虽然这边没有男丁，但是大伯二伯那边可以有好几个儿子的。 这也是为什么汤老爷不着急的原因，反正汤家的香火有人继承了。 如果不是因为汤圆在场，老夫人就会明说了，嫁不出来又如何，汤家养她一辈子。当初还没离京的时候老夫人可是天天和汤圆在一块的，自然知道她对吃的执念有多大！ 柳氏自然也听懂老夫人话里的意思呢，莫不成还以为是自己逼的？可是这话确实不好当着汤圆来解释，只好闭嘴了。 汤圆听到这话却是高兴了，也顾不得其他的，直接拉着老夫人的说急切的问道“祖母，我真的瘦了吗！”兴奋的两只眼睛都在发亮。这么多天还真没人发觉汤圆瘦了，毕竟天天在一起，汤圆的变化是一点一点的，还没怎么察觉。 可是老夫人的刺激就大发了，汤圆虽然当初离京的时候还小，那会真的是枚汤圆，又白又胖。就算现在长大了，没有了婴儿肥，也不该是这个样子才对。老夫人的思想还留在汤圆当初的模样，现在只觉得她瘦的可怜了。 现在老夫人已经认定是柳氏逼着汤圆瘦身的，根本就不看汤圆兴奋的表情，而是直接把汤圆揽进了自己怀里“我可怜的小汤圆受苦了！你放心，现在祖母来了，你母亲绝对不敢克扣你的吃食的，你想吃什么就跟祖母说，祖母一定让你吃的高兴！” 靠在老夫人的怀里，汤圆能真切的感受到老人对自己的爱护。正想抬头解释的，老夫人又接着说道了“不用在乎别人说什么，胖有什么不好的！你看看祖母我，不一样过的顺心顺意的？汤圆儿以后也一定能和祖母一样，不仅身形像，就连以后的日子也一定会一样好过的！” 汤圆一下子愣住了，然后默默的从老夫人怀里挣扎了出来，木着一张小脸直言的问了出来“祖母心疼汤圆，只是因为汤圆和您的体型最像么？” 第二十七章 汤圆问的太直接，场面一下子就静下来了。老夫人也愕然了，脸上还维持着刚才的对汤圆心疼的表情，也和汤圆似的，木木的和汤圆对望，完全没想到汤圆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汤圆的表情太认真，汤慕青只是微微转头抿着嘴笑，汤醉蓝却是直接笑出了声。听到声音汤圆拧着小眉看着自家二姐，问的认真“难道不是么？除了我，其他的哥哥姐姐妹妹，好像都是身姿悠长的。” 说到这更委屈了，上前一步拉着依旧楞着的老夫人的手，抬头看着她的眼睛，瞳孔里映出来的是圆圆的自己，抿了抿嘴开始解释“祖母，真的不关母亲的事，母亲虽然也想让我瘦身，但是从来没有逼迫过我，更没有克扣过我的吃食。” 汤圆今天穿的是一件广袖罗裙，包扎好的手藏在袖子里，刚才伸手一拉就暴漏出来了。老夫人没有回话，只是沉着脸盯着汤圆的手。 汤圆没有发觉，看着老夫人沉了脸色，心里更加着急“祖母，您相信我，阿娘真的没有苛待过我！是我自己想要瘦身的，不关阿娘的事！是我自己想要变的体态轻盈一点的，想和其他的姑娘们一起而已！” 老夫人还是不说话，汤圆更急了，两只手都抓着老夫人的手臂。 “祖母，您相信我，我从来都不撒谎的。” “这个问题先不谈。”直接扭头就把这个给跳过了，然后弯身把汤圆的两只手抓了过来，手心向上仔细看着。手帕包的上好的，但是周围还隐隐有药流出来，一股子药味根本就藏不了，一看就知道手心受伤了的。 汤圆诧异的挑眉，也跟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诺了诺，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汤圆不回答，老夫人也不会逼迫她，只是沉着脸看向了旁边的柳氏“你来说，这是怎么回事。”不仅是沉着脸，连怒气也出来了。好好的一个孩子交给你，你就给管成了这个样子！ 看到汤圆的手，柳氏也是心里苦，又想起了昨天的事情，眼睛微红，微微低了头没有回答老夫人的问题。汤慕青左右看了看，笑着上前一步站到了老夫人的面前福身请安“祖母还是先进去坐坐歇会吧，这些事情母亲自然会跟您解释的。” “而且爹那边也派人过去传了消息，相信一会就能赶回来了。若是他赶回来发现您老人家舟车劳顿好不容易到了扬州，居然是站在院子里说话连口热茶都没喝上，爹爹一定会大发脾气的。” 轻轻拧着一双秀眉，上前挽住了老夫人的手臂“爹爹大发脾气一定会怪我的，说我身为大姑娘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祖母，您忍心看着我受罚么？” 不仅疼汤圆，汤慕青和汤醉蓝老夫人也是疼的。只是虽然有些意动，但是还是没有动脚，还是看着低头的柳氏。汤慕青也不恼，汤圆是自己的亲妹妹，况且祖母从小就偏疼汤圆，汤慕青也早就知道的。 而且小妹也确实值得别人怜惜。 更加亲密的靠着老夫人，小声的打趣“祖母就是不心疼自个，也要心疼心疼娘阿。您忘记了？娘肚子里还有一个呢，说不定就是您盼望已久的金孙呢？”老夫人自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就下扬州来的，这么多年都没来，偏偏这边消息刚送回去她就下来了，肯定也是为了娘肚子的。 汤慕青猜的不错，老夫人确实是为了柳氏的肚子来的。经汤慕青这一提，老夫人才想起来自己主要是为了什么来的。放下了汤圆的两只手，抬头看了柳氏的肚子一眼直接抬脚拉着汤圆的手腕往里走。 一边走一边吩咐“去外面请个太夫来，我要看看我以后的孙子有没有什么大碍。” 这话一出，不仅柳氏冷了脸色，就连汤慕青和汤醉蓝的脸色也一下子变了。不过三人也没说什么，只是随着老夫人的脚步也往里面走。 去外面请个太夫来看。老夫人肯定知道汤家有自己坐镇的太夫，却非要让人从外面请一个回来来瞧，摆明就是不相信柳氏怀孕了。这么多年没有怀孕，突然就有了，而且还那么巧合，刚好是自己人死的时候。 至于后面这句以后的孙子。意思也非常的明显了，就算柳氏是真的怀孕了，如果这胎依然是个女儿，自己是绝对不会罢手的，老三不可以无子。 唯独汤圆没有听出来老夫人的意思，看着老夫人贴心的拉着自己的手腕，甜笑着回答道“祖母放心，娘和弟弟都很好的，不用担心。” 老夫人侧头笑看着汤圆的眼睛，一览无余的清澈，笑了笑，最喜欢就是汤圆的眼睛了，永远都是那么干净。伸手摸了摸汤圆的头顶“好，祖母不担心，小汤圆说的都是对的，小汤圆从来不撒谎，你娘和你弟弟都好好的呢。” 汤圆却是眉头一拧，非常严肃的说道“祖母您以后不要再摸我的头顶了，那样会长不高的！”嘟着嘴不高兴的小声的嘀咕“现在这么矮，都是你们摸出来的，以后不可以这样了。” 老夫人直接失笑，本来还想伸手摸汤圆的头的，但是看她满脸的不高兴，直接摇了摇手保证“好好，祖母以后不摸汤圆的头顶了，别人也都不准再摸了，让我们家小汤圆长的高高的，比所有人都高！” 得到了保证汤圆这才高兴了，继续抿着嘴笑。 老夫人直接坐上了主位，也让汤圆坐在了旁边，伸手把她揽在自己的怀里，又笑着吩咐汤慕青和汤醉蓝入座，直接无视了下面端着茶的柳氏。柳氏没有任何的不满，依旧在下面端着茶静静的站着。 汤圆刚刚想说些什么，直接被老夫人的一个眼神给震住了，眨了眨眼睛不敢说什么了。 见汤圆老实了，老夫人这才满意了，又重新抓过汤圆的手，动作轻柔的把包扎好的手帕给解开。竹嬷嬷给汤圆敷的药几乎是透明的，元宵又给上了一层，但那是浅绿色的，所以汤圆的手心老夫人还是看的一清二楚。 老夫人的眼睛可毒了，一眼就看出来是汤圆自己的掐的。又联想到汤圆刚才说的话，也猜的□□不离十了。大约是女孩长大了，知道爱美了，也知道和别人比较了。能这么用力的掐自己，想必也是有很大的决心了。 这事也确实怪不到柳氏头上了。 不过还是没有叫柳氏入座，只是把汤圆的手心又给小心的包好了。做完了这一切才看向了下面依旧站着的柳氏，依然沉着脸。 就算这事怪不到柳氏的头上，是汤圆自己下死劲掐的。可是能对自己这么狠心，显然是遇到了很难接受的事情。柳氏身为汤圆的亲娘，明知道自己女儿是什么性子，居然让她一个人去面对，还是她的错！ 一想到这就更心疼汤圆了，虽然小时候是养在柳氏身边的，自己并没有抱过来自己养。但是也和自己养差不多了，几乎日日都在自己房里，只是晚上的时候回柳氏那边睡。 真的是掏心掏肝的疼的心坎儿去了！ 老夫人不说话，别人也都不敢开口。汤圆瞅了瞅下面端着茶静立的柳氏，最后还是忍不住，摇了摇老夫人的手，见人回过神连忙撒娇道“祖母~”一边喊一边摇着老夫人的手，又看了看下面的柳氏，意思非常的明显。 白了不争气的汤圆一眼，自己这是帮她出气呢，结果还两头都不得好。算了算了时间，太夫也差不多该来了，又看了一眼柳氏还没有显怀的肚子，最好是真的有了。 也不让柳氏敬茶，直接下巴一点道“你也坐吧。” 柳氏直接点头应了声是就转身入坐了。反正她和老夫人的相处一直都是如此，只是面上的和气而已，现在看来老夫人是面前的和气都不愿意维持了，自己也不必虚伪的去说些什么。 反正自己怀孕是事实，老夫人也不能拿这说些什么。 大堂里又静了下来，最后一个丫鬟上前来回话，说太夫到了。老夫人直接点头让把人请进来。虽然这去请太夫的人还是柳氏的人，可是自己来扬州的事可是瞒的严严实实的，柳氏这么短的时间里不可能安排这么多事的。 而且看汤圆三姐妹的表情，怀孕之事怕是真的。 大夫进来后老夫人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让他给柳氏把脉。大夫给柳氏把完脉后又起身弯身对着老夫人回话“回老夫人的话，这位夫人身体并无大碍，肚子里的胎儿也很健康，只是夫人大约最近有些情绪不宁，所以微微有些虚弱乏力，不过不是大的妨碍，好好的歇息便是。” 大夫的回答让老夫人放了心，直接让人给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给送了出去，才微微笑着对着柳氏道“既然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就该好好保养才是，你不为了你自己想，也要为了我的孙子好好着想才是。” 还是又强调了男胎。 柳氏也笑着回答“是儿媳的错，儿媳以后一定注意，把肚子里的孩子养的白白胖胖才是。”并没有一口咬定自己怀的是男胎，生男生女天注定，如果这胎还是女儿，那只能说自己这辈子确实是注定没有儿子罢了。 老夫人也明白柳氏的意思，点了点头正想接着说些什么，柳氏的大丫鬟红珠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跑了进来，直接下跪回话道“回老夫人，夫人的话，永安老王妃过来了！” 柳氏一下子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老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柳氏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虽然昨天不是汤圆的错，甚至汤圆还是受害者。但是，以老王妃的身份，能在事发的时候去厢房等着汤圆，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 可是汤圆却是直接回了家，根本就没有去见老王妃。后面慕青去赔礼道歉了，听说老王妃并没有生气，甚至还叫汤圆在家好好休息，自己也稍微松了口气。本来今天是打算亲自登门去赔礼的，只是没想到老夫人来了，就把这个给忘了。 柳氏一边扶着老夫人往外走一边问旁边的红珠“老王妃有没有说是来做什么的？” 红珠直接看着也跟着出来迎接的汤圆道“回夫人的话，老王妃说，她，她是来给三小姐赔礼道歉的……”眼里也是大大的震惊和完全的不可思议。 王妃给三小姐道歉？这是红珠完全不能相信的。红珠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着汤圆，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可是汤圆本人也是一脸茫然，完全是一头雾水。 第二十八章 一行人急冲冲了又赶到了大门处，老王妃正好从马车下来，众人纷纷弯身请安。老王妃或许是久未出门了，连忙叫众人起身后，又亲身把汤圆给扶了起来，然后就这么拉着汤圆的手四处张望了一番。 汤府是典型的江南风格，到处都是假山流水湖泊，不远处有一片竹林，微风吹过阵阵竹香传来。老王妃抬起下巴深深嗅了一口才看着汤圆说道“我老了，太久没有出过门了，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了，小汤圆不会怪我吧？” 其实扬州这边的风格都差不多，王府别院比汤府还要精致一些的。 摇了摇头，说的特别的老实“不会的。”然后就睁着大眼睛看着老王妃没有后续了。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恭维几句么？真会抓机会的就直接说带老王妃到处看看了。也就汤圆这个傻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在汤家众人也都知道汤圆是个什么性子，只要她不说错话就阿弥陀佛了，根本就不敢奢求其他的。 好在老王妃也大约了解汤圆的性子了，还挺喜欢的，也没有在意什，这才看向了后面的诸人，然后眼睛就瞪大了，惊讶的出声“你什么时候也来扬州来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的。” 是真的惊讶，刚才叫众人起身眼里其实只有汤圆一个，根本就没发现老夫人也在这。老夫人和老王妃自然是相识的，两人年纪不差多少，当初也都是在京里活动的，或多或少都知道对方的事，只是没有很多的深交而已。 老夫人笑着上前一步回话，当着老王妃的面自然不会把不和给露出来。只是嗔怪的看了一眼柳氏，笑骂道“还不是我这三媳妇，你也知道的，她这么多年都没消息急的我不得了，现在好容易有了，我自然要下来看顾着的！” 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在京里呆的够久了，还从来没来扬州看过。就怕她们不肯，所以这次是瞒着她们偷偷下来的，这刚刚才到呢。” 柳氏也上前一步挨着老夫人说的特别亲密“是呢，今儿一大早就有奴才来传话了，说人都马上到码头了，忙忙的整衣出来迎接。”又看着老夫人也不高兴了“母亲也真是的，以后万不可这样做了！” 老王妃直接惊喜的看着柳氏还没有显怀的肚子“又有拉？这可是大喜事呢，怪不得你婆婆要从京城赶过来了，确实是值得重视的事。你婆婆也是为了你好，你还责怪她做什么呢！” 柳氏刚想回话老王妃连忙摆手“行了，我们进去吧，别再这拉家常了，你是有身子的人了，我们进去坐着说。” 自然没人不赞同的，都簇拥着老王妃往里面走，人人脸上都是笑意。汤圆还是刚才像老夫人那般的待遇，被老王妃轻轻的拉着手腕亲昵的一同往里走。 汤圆木着一张小脸乖巧的跟着往里走，心里却不怎么高兴，大人的世界真的好难懂。祖母和母亲刚才还连话都不愿意说呢，这会还能手拉手迎着老王妃进去。这也就罢了，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汤圆还是懂的。 可是老王妃呢？明明知道祖母和母亲说的是假话，根本就没有拆穿的意思。刚才汤圆一直站在老王妃的旁边，抬眼就看到她的眼底，分明一丝笑意都没有。 突然又想到了元宵那张脸，如果是他会怎么做呢？眉头一拧就想到了，然后失声笑了出来。如果是他，肯定是毫不犹豫的开口嘲笑了，哪会给你留什么面子，说不定还会损的你面子里子都没有呢！ 汤圆这边想事情想的太入神，老王妃直接拿着她入座了，然后就发现这个小丫头半垂着眼帘在发呆，饶有兴致看了一会。你还别说，这丫头虽然长的不是最美的，但是她的五官很有福气像。 白白胖胖的，大眼睛鸭蛋清，一脸的懵懂和天真，再配着她的身形最讨上了年纪人的喜欢了，老人家就喜欢这样的孩子，好养活也听话！ 正准备拉着她说说话的时候，这丫头却一下子傻乐了出来，一口小白牙都露了出来，显然是想到了很高兴的事情。直接笑着开口打趣“想到什么了这么开心？说出来让我们大伙也高兴高兴？” 心里也是一阵诧异和无语，这样的场合下都能出神发呆到忘记别人的地步，这得多没心眼才能到这样的程度。 经老王妃这么一说汤圆这才回过神看着满眼堆笑的老王妃，眼神漂浮，发现上至祖母下至丫鬟婆子们都是无语的表情看着自己。小脸一红，瞬间低下了头，小声的回答“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好玩的事情而已。” 柳氏看着汤圆那个样子，也不指望她做什么了。只是笑着对老王妃说道“昨天的事确实是汤圆失礼了，本来今日要带着她上门道歉的，只是有些事耽搁了，倒没成想还劳烦您跑这一趟。” “就请您看在她年纪尚小的份上，原来她这一次任□□。” 老王妃还没回话，老夫人倒先不高兴了，这是摆明了说自己耽搁了么？不过现在也不好闹着出来，只是笑意不达眼底的看着柳氏道“我这刚来，什么事都还不知道呢。你跟我说说，汤圆儿昨天怎么了？” 汤圆抿了抿嘴没有看任何人，拉着她手腕的老王妃却是感觉到了。直接挥手制止正要开口说话的柳氏道“这些事你们娘俩私下里说就是了，我今天可是来办正事的，可没功夫听你们说。” 然后又笑看着汤圆，轻轻的摇了摇她的手腕“小汤圆原谅我好不好？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反正岱家的任何人永远也不可能出现在汤圆的面前了。 汤圆一下子站了起身，忙忙的挥手否认“这不是您的错，是我自己造成的，这不关您的事。而且阿娘说的对，最后是我任性了，当时只是想着马上回家，所以没有去跟您拜别，是我不对，请您原谅。” 汤圆最大的优点就是心里在想什么眼睛里就能反应出来什么，这也是最大的缺点。现在又紧紧的盯着老王妃的眼睛，老王妃自然也感受到汤圆的诚恳，这就是她的心里话，绝对没有任何一丝的水份。 老王妃眼神一暗，心里阵阵叹息，这么好的孩子，毁了可惜了…… 面上却一点都没表现出来，而是很感动的把汤圆拉近了怀里一顿揉搓，当然还是没细心的避过了汤圆的两只手。过了好一会才揽着汤圆道“我实在是太喜欢她了。上次虽然不是我的，但是主人家是我，我也有责任。” “所以这次我再补一个宴会给汤圆好了，让扬州的其他姑娘们看看我们小汤圆有多出色。” 也不顾其他人一下子就愣住的神情接着开心的对老夫人说道“想必你也会在扬州呆一段时日的，怎么着也得等孩子生下来才回去呢。这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呢，难道你都不见见扬州的其他人？趁这次机会正正好，都见见。” 虽然老夫人不知道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柳氏和汤慕青汤醉蓝的神情都算不上好，汤圆更是直接的木了一张小脸了。直觉的就像要拒绝“可是，这好像不太好，我这才到扬州呢……” 本来老夫人是想说才到扬州先休息两天再说吧，老王妃却是直接接了她一半的话道“也是，这样是不太好，毕竟是你见别人呢，我来办确实不太妥。” “那这样好了，就这几日吧，你们家办个宴会，正好见见其他人，我也来参加就是了。” 老王妃的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太拒绝就是不识抬举了，柳氏只好强笑着答应了下来，根本就不去看汤圆的脸了。汤圆只是抿了抿嘴没有说话，还是乖巧的呆在老王妃怀里看着她们又接着谈笑风生。 今天老王妃走后，汤圆受到了一大家子人的安慰和鼓励，最后被说的不耐烦了，又使了小性子直接回了房谁也不见，就连竹嬷嬷她们都不准进来，也不需要人守夜，就这么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汤圆躺在床上无神的盯着床顶发呆，过了也不知道多久，转头去看外面，夜已经黑的很深沉了，就连最开始有的隐隐人声都没了，估计都睡了吧。无声的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墙边，直接挺的笔直的靠墙站着。 这几日虽然自己心情不好，事情也挺多的，但是嬷嬷却一点都没放松。几天下来，确实如嬷嬷所说的一样，人的习惯都是养出来的，开始确实是非常的难受，坚持了几天后也没多大的感觉了。 汤圆就这么站在墙边静立，盯着窗户的方向，小脸一片清冷。 明明都没声音了，显然所有人都已经入睡了，可是为什么汤圆房间的灯还亮着？元宵等了好一会，确认房间没有任何人说话了，轻轻的推开窗户的一条缝，然后差点吓的往后跑。 汤圆那个死丫头就这么站在对面死死的盯着自己！ 好在元宵并不相信鬼神一说，只是猛然瞧见被吓到了。不管还站在墙边的汤圆，无声的扫了房间一圈，确定没有任何人后，直接大摇大摆的翻身进了汤圆的闺房。直接走到汤圆的面前，低着头俯视她。 汤圆一直看着元宵，但是木着一张小脸，房间里只点了一盏烛台看不清汤圆眼里是什么情绪。元宵直接拧着眉开口问道“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墙壁贴着装鬼准备吓谁呢？”问的理直气壮，一点都没有自己不是也没睡觉的自觉。 而且还是半夜私闯民宅。 汤圆没有回答元宵的问题，只是微微抬头仔细的想要看清楚元宵的眼睛。可是越想看清就越看不清，最后声音有些沙哑的求证“老王妃所说的，都是你的意思吗？”语气中出现了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没有想到汤圆会这么直白的问出来，不过元宵只是稍微愣了愣，也是直接点头道“对，就是我的意思。”眼底一片坦然，承认的非常干脆利落。 第二十九章 元宵已经做好了面对汤圆质问的准备，脸上甚至还扬起了笑，只要汤圆敢哭闹绝对会毫不留情的嘲讽回去。可是汤圆闻言只是怔怔的看着元宵，而后又微微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才又抬起了头看着元宵。 还是和刚才一样的表情，并没有失望或者愤怒，只是有些茫然很自然的询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难道你又无聊了吗？” 爹爹说过的，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自己和元宵并没有任何的交集，他没有这样做的理由。如果仅仅是因为日子太无趣想找点乐子的话，未免太费周折了。 把原来就大的眼睛睁的更大，努力想要看清楚元宵的眼睛，可是发现他的瞳孔好黑，黑到看不清楚任何的情绪，冷冷的，把人都给陷进去了。元宵脸上早已没了笑容，冷着一张脸，也凝视着汤圆的眼睛。 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清澈，心里想的什么眼底就表现出什么。这样的单纯，居然长了这么大，是怎么活下来的？弯了弯嘴角想挤一抹嘲笑出来最后却没能成功，不能否认，很羡慕这样的人。 非常羡慕这养单纯的人。 汤圆等了好久都没听到元宵的回答，他好像出神了？伸手在元宵面前晃了晃，元宵这才回了神，皱着眉特别烦躁的盯着汤圆，一直死死的盯着，把汤圆看的毛骨悚然的，不直觉的贴着墙更近了些。 贴着墙壁，自然就把小胸脯挺了起来。 元宵弯着嘴角一笑，眼神下移，挑着眉停在某个地方。汤圆也顺着元宵诡异的眼神下移停在某个部位，平平的没有任何起伏。也跟着挑了挑眉，继续抬头无神的盯着元宵。元宵直接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意味却非常的明显。 汤圆直接撇过了头，明天得好好问问嬷嬷，食疗还有没有救。 汤圆憋屈的样子总算是取悦了元宵，也不再多说什么了，直接转身走到了旁边的小桌子坐下。看着汤圆还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直接开口道“过来。”汤圆顺从的走到旁边坐下，本来以为元宵会回答自己的问题。 结果元宵只是从兜里掏出了昨天的那个药瓶，也不看抬头，直接开口“伸手。”汤圆抿了抿醉，乖巧的把两只手都伸了出来。两只手还是包扎的上好，虽然不让嬷嬷进来守夜，但是嬷嬷还是给换了药的。 一个都不温柔的直接把包着的手帕给一下子扯开了，露出了心里白嫩的手心。几遍是昏暗的烛光下，汤圆的手心还是非常白嫩，所以就成衬着手心的月牙印的伤痕更加的明显。 元宵倒药的动作一顿，突然又想到了那天的汤圆。 眉头又再度拧的死紧，也不知道她这样的性子是怎么养出来的。异样的单纯，好像什么烦恼都没有，又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可是又有自己的坚持，哪怕是那样的场面也依旧坚持，不为所动。 不懂人事又犟的跟头驴似的，这样的性子，闺阁之中还好，而且还多亏了汤家很和睦，三房又没有其他的妻妾庶女，所有人都对她是真心爱护，所以她现在还活的不错。 那以后呢？汤家不可能护着她一辈子的，除非她一辈子都活在汤家的庇护之下，永远都不嫁人也不接触外人。但是这种可能性显然是很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这样的性子必须得改，不然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汤圆拧着小眉头有些不高兴的看着元宵，虽然他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但是看着他大半夜跑来给自己上药还是挺高兴的，可是他怎么又出神了呢，自己的手心有那么难看么？眉头拧的都可以夹死一只虫子了！ 动了动手想从元宵的手里把自己的手给抽出来，可刚动了两下元宵就回过了神，直接抬头就对着汤圆低吼“再动就把你的手砍下来！” 明知道是假的，可是元宵说的太斩钉截铁，汤圆还是被吓住了，不敢再乱动了。元宵还是皱着眉，直接把自己的带来的药倒在了汤圆的手掌心，然后直接把开始丢在一旁的手帕又重新给包上了。 经过了昨天的比着包扎，今天已经不需要对照了。然后另外一只手也是同样的动作。做完后马上就放开了汤圆的手，然后看着还是一脸迷惘的汤圆直接丢出了一个问题“你知道今天外人都怎么说你的么？” 没有嬉皮笑脸，没有烦躁，只是冷着一张漂亮的小脸，是和他的脸和年纪很不相符的成熟。 元宵的表情太过随意，偏偏元宵能感觉到他的认真，也不敢胡乱回答，而是低着头仔细想了一阵。外人的话当然传不到汤圆耳朵来，就连自家下人虽然眼神异样但是也绝对不敢在汤圆面前说什么，更别提其他的人了。 但是汤圆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对于那种异样的眼神，汤圆总是能很快察觉，然后在自己还没有做出行动来的时候，大脑就直接把它给忽略掉了，以后看到这个人也会忽略掉。 仔细想了一阵后，汤圆很确定今天阿娘没有任何异样的眼神和心思，就连红珠姐姐都没有。以前阿娘有什么不方便对自己说的，就算她极力掩藏，但是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的。今天却是绝对没有的。 直接老实的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元宵一点也不意外，也不说什么，而是直接就着小桌子上的杯盏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还顺手给汤圆倒了一杯放在她的面前，看着她只是握在手里没有喝也不说什么，自己喝了大半杯才又放了回去。 神情也变的有些诡异，甚至是不近人情“汤家三小姐原来是个废物，不仅长相不出众，就连才艺也比不上寒门庶女，甚至连才艺都没有，相比起大小姐二小姐，简直是天与地的区别，完全不像一母同胞所出。” 不顾汤圆一下子愣住的表情，甚至微微探身看着汤圆的眼睛接着说道“真的不知道汤家是怎么养的，同样都是嫡出的姑娘，怎么三小姐就是个废物呢？” 汤圆怔怔的看着元宵的眼睛，太过冷漠了，他甚至是笑着说出这些话的。 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竟是直接摇头看着元宵的眼睛说的认真“你骗人！这些话外面绝对没有传，不可能的！” 如果真的传出了这些话，如果真的是这样的难听，就算阿娘没有表现出什么，家里的下人也会表现出来的，不可能所有人都会瞒着自己，也不是所有人都对自己好的。 元宵坐直了身子，双手抱胸看着汤圆说的更加冷漠“确实，这些话并没有流传出来。”如果不是自己提前给元北翼打了招呼，把苗头给掐死了，这些话早就传遍扬州城了。 闻言汤圆只是垂下了眼帘，再傻，没有流传出来和没有人说还是分的出来的。两只手都抓着元宵刚才倒的那杯温水，手心暖暖的，可是心却如寒冰一样。自己已经知道这样不对，可是，为什么会来的这么早呢。 连一点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不管决心有多大，还是丢了汤家的脸了，辜负了阿爹阿娘和姐姐们的心了。 元宵看着汤圆的神情，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不变继续笑问道“觉得很委屈？是不是你觉得只要没有上次的那场宴会，别人就不会知道你是一个怎样的人？你就可以一直瞒下去，然后直到你爹回京？” 这里的嘲讽意味太过明显，汤圆想忽视都不可能。 汤圆没有抬头，直接摇了摇头小声说道“不是的，只是觉得太快了，我还没有准备好……”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是不可闻了。 元宵直接站起了身，甚至是带着笑音开了口“准备好？你跟我说你没有准备好？”语气是特别的不可思议。汤圆不解的抬起头，这句话有什么错？自己已经在改了啊，只是来的太快了，真的没有准备好。 “世间上的事永远都是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下一秒就会发生什么，你能认识到你的错误这点是值得肯定的，但是你的态度还是不够。最好的态度是时时刻刻都要面对最恶劣的情况，并且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你的心理承受能力显然不够，你根本就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坚决！” “汤家把你保护的太好了！你以为你做的已经够好了，其实根本就是微不足道！因为汤家对你太包容了，所以你已经理所当然的认为这就是你的极限了！他们没有把你逼到绝路，你就永远不知道你的极限在哪！” 不顾汤圆瞬间瓦解的表情，眼里也有了泪珠儿，怜悯的开口“你应该庆幸，这样的情况是发生在扬州而不是在京城。” 如果是在京城，自己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到时候汤圆的地步才是真正的难堪。 这是第一次有人在汤圆面前如此直白的把话都给说了出来，这样的狠，把所有的伪装都给拆开了。汤圆也不知道这时候该想些什么，觉得脑子里面一片混乱，根本就不知道能说什么，眼泪也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自己也不想这样的，真的不想，可是已经变成这样了。 元宵冷眼看着汤圆趴在桌子上小声的啜泣，本来就小的身子团成一团就小了，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可怜劲儿，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但是还是没有说劝慰的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丢在了桌子上。 见汤圆还是没有反应依旧趴着不抬头，也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去了。 过了好久汤圆终于哭够了，红肿着眼抬起头，眼睛都有些看不清楚东西了，迷瞪着眼翻元宵留下的东西，然后眼睛瞪的圆溜溜的。侧过头看向窗户的方向，早已没了身影，连窗户都关的严严实实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第三十章 半个月之后，汤家的宴会如期举行。今日来的就不仅是各家的小姐了，夫人们也都来了，因为毕竟是京城汤家的老夫人下扬州来了，没看到老王妃这么多年不出门的人都赴宴了么？其他人就算没有帖子也会想法子来的。 而且她们也想看看，自家女儿语焉不详的汤家三小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汤家今天作为主人家，自然也要好好准备的。说实话，来了扬州几年，只有最开始的办过两次宴会，后来汤圆长大了，柳氏就再也没有提过举办宴会的事了。汤慕青和汤醉蓝自然也清楚这其中的缘由。 这次虽然是借着老夫人下扬州来的由头举办的，柳氏也是真的用尽了全力了，争取做到不怠慢任何一位来客，府中的花园也早早的就预备好了。好在柳氏怀有身孕，老夫人也了解汤圆的情况了，就大手一挥，把所有事都给揽下来了，就让柳氏好好安慰汤圆，虽然自己也很疼汤圆，但是总比不上亲娘的。 柳氏自然也放不下汤圆的，可是汤圆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谁都不见，柳氏有次直接不顾汤圆的意思冲了进去，这丫头还把柳氏给撵出来了。 不过心里是松了口气的，只是为了看汤圆好不好，看她精神气都很足，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气馁和挫败也就由着她去了。 反正，再怎么样都是自己的女儿，不管结果怎么样，她都是自己的女儿。 大清早的，就连汤老爷都在外面预备着接待男宾了，柳氏既然办了这场聚会，汤老爷那边也不会闲着。实际上，岱姑娘针对汤圆那件事汤老爷也清清楚楚了，也摸到了不少的事情，今天也好好好算算。 胆子可真够大的，一个盐商，竟然敢和自家对上，说没人借他胆子汤老爷是绝对不相信的！ 老夫人，柳氏，汤慕青和汤醉蓝都已经在正房等着了，所有人都在，就独独缺了汤圆还没到。老夫人和柳氏都没说话，汤慕青和汤醉蓝也不敢开口说话，这半个月她们也没见着小妹，小妹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门都不出，也不要人去看她。 不过柳氏已经去看过一次，也微微放了心。两姐妹的想法是一样的，汤圆再怎么也是自己的妹妹，而且小妹真的很好，只是性子不太适合这个世界而已。 过了一会红珠直接打开帘子笑着说道“三小姐到了。”一时间，所有人都看着门口的方向。 汤圆一身鹅黄色的广袖罗裙直接笑着进了正房，脸上一点也没有大家开始所以为的沉默和不愿意，老夫人都已经准备好好安慰她了，结果汤圆一脸的笑意，脸上还是天真烂漫，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汤圆走上前去笑着请安“汤圆给祖母阿娘请安了。”然后又笑着跟同样愣住的汤慕青和汤醉蓝笑着打招呼“大姐姐二姐姐。”一口小白牙都露出来了，显然是非常的高兴了。 汤醉蓝性子直，想不通的事情就不会去想，而是直接拉着汤圆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还伸手在汤圆的脸上试了试，并没有一点胭脂的感觉，又在腰部捏了捏，束腰还在，但是瞧着比以前更细了些？ 犹豫的开口“小妹，小妹你又绝食了半个月么？”短短半个月不见而已，小胖脸尖了好多，隐隐有瓜子脸的雏形了，因为脸小了，眼睛更大了几分。可是汤圆的脸色真的很好，白里透红，即使没有胭脂，也是正常的红晕。 而且身上也瞧着更瘦了些。 汤圆直接扬着小脸笑着回答“没有阿，每天吃的可饱了。”也不卖关子了，直接把后面跟着的竹嬷嬷给推了出来“都是嬷嬷做的，嬷嬷每天都帮我按摩，脸上也在按，每天吃的饱饱的但是都没有长肉！” 竹嬷嬷直接笑着弯身回话“都是小姐配合的好。”一点也没有提自己的功劳。这也是大实话，自己让做什么汤圆就做什么，一点都没有闹腾的，比当初来时预计的好太多了。 老夫人也回过了神，直接笑着招手“来，到祖母这来。” 汤圆闻言乖巧的走了过去，甚至直接就扑进老夫人的怀里开始撒娇了“祖母~”老夫人很吃汤圆这一套，可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汤圆就开口了“祖母对不起，这些天都没有陪您，您没有生气吧？” 直接举着手发誓“祖母您放心，后面我一定天天都陪着您！” 柳氏也乐了，自己的女儿自己最了解，汤圆现在的状态真的很轻松，不知道她这半个月到底干了什么？不过这也好，她不愿说自己也不问了。直接笑着接口“你这泼猴，没事别烦你祖母，谁还经得起你闹腾了！” 又笑着说旁边站着没有说话的竹嬷嬷道“有劳嬷嬷了。”汤圆的改变柳氏都看在眼里，这一切自然是竹嬷嬷的功劳，不会忘记的。 竹嬷嬷也明白柳氏的意思，直接谦虚的称不敢当。 汤圆根本就不理会柳氏直接和老夫人笑闹了一阵，瞅着时间差不多了，柳氏去前面等着，三姐妹和老夫人一起去了花园。说不紧张是假的，可是汤圆面上真的一点都没显露出来，而且也没有再发抖了，比上次已经好很多了。 上次去王府别院的姑娘们除了岱姑娘都来了，还来了很多汤圆没有见过的。 汤慕青拉着汤圆的手继续给她介绍，感觉到她并没有发抖，心也放下一半。而且今天的宴会是自家举办的，并没有作诗这些活动，只要好好玩耍就是，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汤圆用心分辨汤慕青的语气用词，亲近的都给记住了，还奉上了笑容，语气冷淡的就点头就可以了。 最后汤慕青带着汤圆走到了一位穿着明绣柳青大纹芍药的姑娘面前。这位姑娘长的怎么样说呢，五官其实并不出色，但是合在一起让人看着就觉得很柔和，忍不住想去要亲近她。“这位是牧姐姐，你以后要多经常找她玩。” 看汤慕青笑着的脸，汤圆就知道这两位关系肯定不错的了，刚要打招呼那位牧姑娘却是直接上前拉着汤圆的手，好好的打量的一番，目光还是带着笑意，最后直接对着汤慕青抱怨“我说你怎么从来不带你妹妹出来呢，原来是这么好的妹妹，怪不得要藏着呢！” 这位年纪和汤圆差不多，估摸着要大一两岁，至于为什么没有出现在王府别院，上次确实是不巧，她生病了。 汤慕青确实是很轻松，显然两人的关系非常的不错，直接白了一眼甚至还把她的手给拍了下去，把汤圆拉到自己面前道“这可是我妹妹，你别跟我抢，你要是想要妹妹，让你娘生去！” 又转头对着汤圆解释“她和我们一样，只是父亲在这边任职而已，早晚也要回京的。她娘就生了她和她的两个弟弟，这丫头做梦都想要个妹妹呢，你以后好好跟她玩，有什么想玩的想要的，跟她说就是，她一定给你巴巴的送过来！” 京城牧家？汤慕青这么一解释汤圆也明白了，现任宰相就姓牧。 刚刚想明白又被牧姑娘给拉了过去，甚至还伸手在汤圆脸上捏了捏，直接下巴一扬“你妹妹不就是我妹妹么！就这么决定了！” 汤圆好笑的看着她两人争吵，两人脸上都是扬着笑意，显然是闹着玩而且是关系真的很好，睁大眼道“姐姐们吵什么呢？牧姐姐比我大，本来就是姐姐阿。” 这话一处牧姑娘更激动了，直接把汤圆抱了个满怀，她人比汤圆高一个头，还顺手摸了摸汤圆的头发“就是，本来就是姐姐！”然后低着头小声的跟汤圆道“你放心，今天绝对没人敢再欺负你的。” 还是一脸柔和的笑意，眼底却非常的认真。应该也是知道了那天发生的事情了。 今天汤家是主人，汤慕青带着汤圆，汤醉蓝就只有去招呼其他人，这会也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其中大多数都是那天见过的。她们也都看着汤圆，并没有汤圆以为的嘲笑或者看不起，甚至还隐隐有畏惧？ 眉头小小的拧了一下，她们为什么会畏惧自己？ 肯定没有人来给汤圆解疑惑了，都是笑着上来打招呼。已是夏初，花园里的花也都开的争艳，花团锦簇，可是这面的姑娘们却一个比一个娇俏，那边坐着的夫人人也都笑望着这边，老王妃也到了。 汤家和永安王府有意联姻的事情大家也都是知道的，但是不知道这定的是哪位姑娘。虽说要姐姐定了才会轮到妹妹，但是大小姐和二小姐的年纪相差不多，而且品德容貌也都很出众，就看老王妃喜欢哪位了。 其中一位夫人也直爽，直接笑问到“老王妃今日恐怕不是为了单单找老夫人叙旧来的吧？”老夫人和老王妃当初同在京城认识也是正常的，刚才两位也是相谈甚欢，但是肯定不止这个原因的。 老王妃也爽快的点头“当然，跟她有什么好说的，我是来看姑娘的！” 老王妃虽然当初老夫人并没有什么深交，但是也没有什么私怨的，如今两家更是有意结成亲家，自然是你来我往的好不亲密了。也直接笑着回了句“那行，既然你跟我没什么好说的，那就别看我家的姑娘阿！” “别，别，别！”老王妃连忙打住，连连回道“是我说错了，是我说错了，我可喜欢你们家姑娘了，你可别在这棒打鸳鸯，坏人姻缘可是要被雷劈的！” 这句话几乎就是实打实的认定了汤家的姑娘了，老夫人也没有反驳，依然笑着回话打趣，显然也是默认了。这两人说的高兴，周围人的心更痒了，这说了这么大长串，还是没说到底定的哪个姑娘。 不管定的是哪一个，还有一个也该定亲了呢。虽然这里人的家世都比不上汤家，而且嫁女一般都是高嫁，其中一个已然是世子妃了，另外一个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但是自家不行，还有亲戚呢。 这里也不乏有京城当大官的亲戚呢，也还真有人托问汤家小姐的情况的。虽然人在扬州，早晚也是要回京的，已经有人在打听了。 还是刚才那位夫人，反正两位已经说的这么明显了，还是直接开口问道“老王妃您就别吊人胃口了，大伙都想知道呢，您到底喜欢的是哪一个呀！” 老王妃还是没有回答，只是笑着对旁边吩咐“去，去把姑娘们都叫过来。”夫人们都坐在这里谈笑，而姑娘们都是在花园里玩耍，还是有段距离的，根本听不到这边的谈话。 婆子领命过去了，夫人们纷纷对视，这还是要当众宣布的意思？ 汤圆这边的情况真的很好，汤圆面上笑着心里的疑惑真的是一层一层的。元宵说的对，自己该做好随时面对最恶劣情况的准备，这半个月以来天天都在给自己打气，也认为已经做好的心里的准备，可是，为什么情况会是这样的？ 所有人都在笑，是真的在笑，哪怕是虚假的，没有人敢挑衅自己，甚至一句带刺的话都没人说。自己的记性不错，那天的那些人也都记得住，也记住了她们的某些神情，明明想做却不敢上前的神情。 这么说来，她们应该是讨厌自己的才对，为什么今天她们也在讨好自己呢？ 猜想到这一切都是元宵的作为，可是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就被打消了。这半个月来，虽然元宵天天晚上都教会自己很多，但是口气是真的恶劣，说的话也特别的直白，一次次的戳自己心里的最深处。 又想到他那张特别漂亮的脸上总是挂着嘲讽的表情，怎么可能呢，不会是他的。 婆子过来传话，说老王妃让诸位姑娘过去。姑娘们听到这话，都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然后汤慕青领头一起向老王妃那边走去。到了地后，齐齐福身请安“给老王妃请安，给老夫人请安，给各位夫人请安。” 老王妃笑呵呵的点头“都起来吧。” 这里虽然有老王妃在场，但是姑娘们的娘亲也在场，也倒没有多少拘束的，虽然没有直接笑谈起来，但是脸上也都是轻松的笑意。 汤圆也睁着眼睛看了一圈，发现所有夫人们的眼神虽然在自己身上停顿了一下，但是最后的却是看向旁边的大姐二姐。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老王妃几乎已经默认了世子妃的位置不是大姐就是二姐，别人看她们也是正常的。 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看谁都好，别看自己就成。就算面上装的出来，但是心里的惧怕却是欺骗不了自己，一点都不希望被别人所瞩目。 谁料老王妃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笑着对汤圆招手“来，汤圆儿到我这边来。”老王妃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着汤圆了。姑娘们是羡慕或是嫉妒，夫人们却是震惊了，难道老王妃心仪的是三小姐？ 汤圆深呼吸了一口气，微微弯了嘴角，乖巧的走到老王妃的旁边就准备请安，老王妃却不让汤圆请安，直接拉着她坐到了自己旁边，伸手给半揽在怀里，笑着对夫人们说道“我最喜欢的就是小汤圆了。” 除了汤家的人外，其他人都变了一下神色，姑娘们的心思就不说了，夫人们也大大的诧异。虽然这三小姐看着并没有出格的地方，但是也没有出彩的地方。对比下面站着的大小姐二小姐，除了可爱几分，甚至可以说是平庸了。 那为什么会最喜欢的就是她呢？ 别人的目光汤圆看都没看，只是笑看着老王妃没有说话，心里的疑惑再次波澜了起来。因为柳氏的偏爱，或者更小时候祖母祖父的偏爱，汤圆总能感受到很多异样的眼光，好的坏的都有。 那些坏的一律被自己给无视了，但是无视并不代表不知道。汤圆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前面老王妃虽然对自己有善意，但是最多估计只有三分左右，在一个并不讨厌的程度上，根本谈不上多喜欢。 可是今天一样和上次一样和老王妃靠的这么近，但是却莫名觉得亲近了许多，老王妃眼底的笑真了很多。短短半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 汤圆心里有疑惑，老王妃心里何尝不是？她也很想知道，汤圆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居然会让他心软了。不过这些可以以后再慢慢观察，现在只要知道汤圆确实被他放在了心上，这样就够了。 把汤圆揽的更紧了些对着众人笑道“你们不知道，我年轻时候特别喜欢苏婉音的字，但是你们也知道，她的真迹难寻，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女弟子，我倒是寻找了好久终于找到她写过的一个字帖。” 苏婉音算是前朝的一个奇女子吧，她本也是官家贵女，只是后来家里犯了事，虽然那是她已经嫁人并没有被波及，但是也依然受到了影响，夫家对她没有那么重视了，后来就越来越怠慢，甚至小妾都能明目张胆的坐到她头上了。 她也硬气，一怒之下直接告上了公堂，把她夫君和她夫家纵容小妾做大，甚至还想下药把她女儿给毒死的证据给抬了出来。但是她却没有求其他的，而是直接求的和离。 很多人不能理解她的行为，虽然夫家对她真的很差，可是和离了后她又当如何？她的家人都没有了，她又该做什么？而且还有个女儿，她都闹到这个地步了，就算是亲女儿，以后也不一定好到哪去了。 谁知道和离成功后她就直接带着女儿去当姑子了！ 所有人都不能理解，她太过冲动了，你脾气硬受不了这样的结果，可以。但是你凭什么决定你女儿的人生？她还那么小，你就直接带着她去当姑子了。 当然，这件事当时虽然传了一段时间，但是随着时间的慢慢过去，很多人也不记得当初有一个为了和离直接闹上公堂的苏婉音了。可是十多年后，苏婉音的字体却被当时的一位书法大家所称赞。 苏婉音又出现在了世人的面前，以一种全新的姿态。而且她的女儿听说也嫁的很好，当年虽然是带着一起进了庙，但是却只是怕被夫家报复，而是偷偷的寄养在了一户农民家里。 虽然不知道老王妃为什么会突然说到这个，但是众人也纷纷附和“是呢，我也很想看看她的字呢。” “就是，她这个人太有气魄了，能做我辈不敢做也做不到的事。” “可是就是她太有风骨了，作品流传的很少，而且也不收弟子，想看都没地方看呢！” 老王妃直接哈哈一笑道“那你们今天可就有眼福了！”然后笑着对汤圆眨眼道“小汤圆给她们露一手看看，让她们开开眼！” 其他人这才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会得老王妃的青眼呢，原来三小姐的爱好刚好对上了老王妃的喜好了！下面站着的姑娘们也有些惭愧，三小姐虽然不会作诗，但是她擅长的却原来是在这上面。 如果是自己的话，当时一定会提出来的，可是三小姐却什么都没说。 汤圆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向任何人，只是嘴角抿着一抹笑走向了下人刚刚摆出来的文房四宝。面上十分从容的提笔一书而就，直接就拿给了老王妃和其他的人去观赏，面对众人的称赞也是微微笑着。 没有自傲也没有过分谦虚，是恰到好处的笑容。 昨天就想到了昨天晚上元宵说的最后一段话。 你不愿意说谎，可以，但是你必须要学会适当的沉默，未知的状况不知道该怎样应对，但是已知马上要发生的事情，你必须要学会用你的人脉关系和所有的准备来应对，哪怕是最坏的情况。 坐以待毙只会让自己陷入最被动的局面。 抬头笑看着老王妃和众人的称赞，汤圆并没有说话，只是更加害羞的缩进了老王妃的怀里，却迎来了众人更加善意的笑容。 元宵，如果这一切都是你做的。那么，你教我的，我学会了。 元北翼和元宵在王府别院听完下人的回禀后就挥挥手让人下去了。元宵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嘴角上扬了一些。 元北翼的表情就古怪一些了，甚至微微探身仔细看着元宵的神情“你当初的安排可不是这样的，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居然是会心软的人。苏婉音的字帖，我记得你好像没有带过来，难道是让人快马加鞭送过来的？” 元宵挑了挑眉没有回话，当初调查汤圆的情况后，听说她在练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让人把东西给送过来了，没想到还真的派上用场了。 元宵不说话不代表元北翼会放过他，更加探近了身子说道“岱家我就不说了，所有家产充公全家流放也算是他们罪有应得，确实是很多手段都拿不上台面。那其他人呢？你为什么要一个一个去告诫不准得罪汤家？特别是三小姐？嗯？” 元宵直接一下子站起了身，烦躁的开口“关你什么事，你管好你自己就得了！” 元北翼也不生气，坐直身子后悠悠的喝了口茶才跟突然想起似的说道“听说柳家也有人下扬州来了，就是这两天就该到了。” 不再揪着开始的话题不放，元宵也松了一口气，实际上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心软，或许只是看到汤圆连续半个月几乎每天都是五个时辰以上的临摹那个帖子被感染到了吧。虽然真的很想让汤圆狠狠的摔一次来面对事实。 但是确实是心软了。 又坐了下来也跟着喝了一口茶才无所谓的说道“柳家派人下来很正常阿，汤夫人一直都没有生男胎，也就是表面看着和气罢了。这汤老夫人没预兆的下扬州，柳家那边派人过来看看也是合理的。” 点了点头，元北翼也赞同元宵的话。而后又有些诡异的看着元宵笑道“可是听说来的是汤圆的表哥呢，而且还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表哥呢，只差了几个时辰而已，从小的玩伴，几乎是关系最好的了。” 元宵一下子愣住了，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只是又举起了茶杯喝了一大口茶，然后直接皱眉嫌弃“你家的茶该换了，都能闻道陈年的旧味了！” 元北翼也不乐意了，这可是今年刚摘的雨前龙井，扬州的第一批，就连宫里都还没送过去呢，什么陈茶！ 也不再卖什么关子了，直接说道“听说三小姐刚生下来的时候身体特别的不好，连大夫都说很难养活的，后面情况虽然好了，但是三岁之前也是汤药不离口的，那时候柳将军本来是想让他俩定亲的，这样可以更好的照顾三小姐了……” 元宵一下子站起了身，面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匆匆丢了句“我还有事要办，先走了。” 元北翼撑着下巴悠哉的看着元宵明明是落荒而逃偏偏又强作镇定的背影，我看你这次怎么办，你不让我管，我就看好戏看到底。 第三十一章 宾客散尽后，汤家的气愤却不像刚才那些轻松。除了还在前面送男客的汤老爷，其他人都齐聚在正房了，和早上的情况一样。不过早上的时候大家都是关心并等着汤圆，这会却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汤圆。 汤圆什么时候学过苏婉音的字了？别人不清楚，自家人可是清楚的很。 虽然老夫人最为年长也该她最先发言，可是她毕竟才来扬州，对汤圆的情况也不是十分的了解，但是也知道她是绝对没有学过的。只是看向了下面站着的柳氏。 柳氏回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面上带笑走向了站在中间有些手足无措的汤圆。摸了摸她的头发才笑着问道“你告诉阿娘，你从哪学到苏婉音的字的？” 虽然柳家是武将起家的，但是柳氏也不可能不通文墨，该学的都学过。今天自然也看过了汤圆写的字，虽然笔法还有些稚嫩，但是确实已经有了苏婉音字体的味道，已经有些形似，显然是见过真品的。 可是自己家确实没有的。 汤圆抬头看着柳氏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心，并没有其他的情绪，心里松了口气，只要阿娘没有想其他的就好。而后垂着头抿着唇没有开口，倔强的站在中间，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是不会回答柳氏的问题了。 老夫人正要开口接着询问，柳氏却眼神示意她不必了。老夫人虽然小时候和汤圆呆的时间很长，但是还是不够了解汤圆的性子。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汤圆她不想说的，是怎么样都不会开口的。 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的脾气，犟起来撞破南墙都不会回头的。 心里叹了一口气，也不打算逼问汤圆了，反正她这些天都在家里没有出门的，藏的再深也会有蛛丝马迹的，仔细调查就是了。脸上的笑意更暖了些“行了，你不说阿娘也不问了。” 已经说了不问了，可是汤圆还是没有抬头，依然垂着脑袋不出声，柳氏知道她这是心里不高兴了。扬着笑脸拍了拍汤圆的肩膀，对着老夫人和汤慕青汤醉蓝道“今天我们的汤圆可威风了，所有人都称赞呢！” 其他人也明白柳氏的意思，这是要汤圆别再想太多了。老夫人马上就笑着称赞了“就是呢，所有人都说我们汤家女儿个个出色，所擅长的都是别人比不上的，而且最小的三小姐原来是最出众的那一个。” 这话倒也不假，汤慕青和汤醉蓝虽然有自己擅长的并且十分出色，但是那都是别人也能学的，只是没有她们这么精通而已。但是苏婉音的字，流传的十分少，传闻她女儿有学过并且也传过后人，但是从来没出现过。 苏婉音的事能被传这么广这么久，就是因为她能做别人不敢做的事，而且还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在姑娘们中是很受推崇的。 汤慕青也笑着开口“就是呢，现在扬州谁不知道汤家三小姐有多出色呢？”憋了憋嘴有些可怜兮兮的意味“以后出门大姐可得打着你的名号了，谁也不敢小瞧我了！”说的颇有一人升天鸡犬得道的味儿。 汤慕青是个很负责的人，从未露出这种模样出来。柳氏和老夫人都有些吃惊，也被逗乐了，只是汤圆虽然抬头看着汤慕青，但是还是没有说话。大大的眼睛特别冷静的看着汤慕青，一点笑意都没有。 汤醉蓝就更直接了，直接上前走到汤圆的旁边，拍着她的肩膀说的豪气冲天“你明儿就把你平时练的字给我一篇，我随身带着！以后谁要是敢敲不起我，我直接把纸拍她脸上！好好看着，这可是我妹妹写的！” 众人的安慰和逗乐并没有让汤圆有一点点的轻松，反而更加的沉重了。同时也非常的庆幸，自己真的有一个很好的家，和非常好的家人。不过，元宵那句话也没有说错，汤家对自己，确实是太过包容了。 就连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自己不愿意说她们也没有逼问。 可是这种事真的不能说，女儿名声反而是次要的，反正这里只有自己的家人，也相信她们不会怀疑自己的品行，也绝对做不出有碍闺名的事。重要的是，元宵那边。 非常确信没有哪位皇子是叫元宵的，怕自己记错了，还特意问了祖母，确实没有叫元宵的。可是自己是从他的玉牌上看到的，又不是听他亲口说的，或许是小名也不一定，但是这个也不重要。 再傻，也不知道皇子是不会轻易离京的，而且元宵的年纪和自己差不多，连建府的年纪都还不到，怎么会离京的？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了。 性格行事都不评论，但是他帮了自己，这是事实。回报不了什么，至少不去拖他的后腿。 一下子抓住了柳氏的裙摆，抬头有些急切的保证“阿娘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汤家的事情。但是这件事真的不能说，你不要再问了好不好？” 汤圆的情绪变的太快，刚才还是闷闷不乐，这会又变的有些急躁的模样了。柳氏一下子愣住了，并没有马上回答汤圆的话。见状汤圆更加的急切了，两只手都抓着柳氏的裙摆“阿娘，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撒谎的！” 汤老爷刚刚踏进就听到了汤圆说的话，直接开口道“行了，你们别追问她了，是我让她不要说的。”一时间所有人都看着从外面进来的汤老爷，汤慕青和汤醉蓝也连忙请安，汤老爷也走上前去给老夫人请安。 所有的一切都做完后，才看着正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汤圆，并没有跟汤圆解释什么，而是直接对着柳氏道“这些事我过后再跟你说道，你不用管了，一切交给我就是。” 交代完后才挤出了一个笑容拍了拍汤圆的脑袋，拉着汤圆道“跟阿爹去趟书房，阿爹有事要和你说。”并没有等汤圆的回答，略微使劲就带着汤圆往外走。不止汤圆一脸茫然，其他人更是一脸茫然。 汤老爷的书房平日是不准别人进出的。 汤圆乖巧的跟着汤老爷往书房走，抬着头看着汤老爷的侧面，微微拧着眉抿着唇，显然心情不是很好，甚至和自己刚才一般，有些急躁了。心里更加不安了，元宵又做了什么，阿爹这么不高兴？ 内宅的事情阿爹是从来都不过问的，全部都交给阿娘打理的。就连阿娘都还不知道元宵半夜跑自己房里来的事，阿爹更不可能知道的。又想到了元宵的性子，他是不屑隐瞒什么的，说不定直接光明说的。 到了书房后，汤老爷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自己亲手给汤圆倒了一杯温水让她在椅子上坐好，然后自己也坐在对面，眼神颇为复杂的看了汤圆一眼又转过头没有说什么。 汤圆现在心如雷鼓，阿爹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如果他问，自己又该怎么回答？更加不敢说话了，汤老爷不说话，汤圆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在书房里。过了好久，汤老爷却开口了，问的却不是汤圆心里想的。 “你喜欢苏婉音的字么？” 汤圆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还是老实回答“阿爹你知道的，我对这些根本就不精通，之所以会选择练字，那是因为不用动脑子，只需要勤快一点就好了。至于喜不喜欢苏婉音的字……” 有些小羞涩的回答“我根本就看不懂好与不好。”在汤圆眼里，所有的字体都一个样。 汤老爷却紧紧的拧着眉死死的看着汤圆，又再次问了一遍“你想清楚告诉阿爹，你真的不讨厌么？” 汤圆也拧着小眉头和汤老爷对视，完全不知道阿爹为什么会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摇了摇头道“不讨厌。”反正都是练字，练哪种字体没有区别，自己本来也没有特别喜欢的。 看汤圆一脸的茫然汤老爷就知道她根本就没有搞清楚自己到底在问什么。罢了罢了，反正现在两人的年纪也都还小，谈情爱或许是太早了，也许只是有些兴趣而已。而且也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纵然身份尊贵，但是汤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若是汤圆后面表现的有一点的不情愿，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换她安好的。 笑了笑道“你喜欢就好，你什么时候不喜欢了告诉阿爹便是，练不练都无所谓的。” 汤圆总觉得阿爹的神情有些诡异，总觉得有那么一点无可奈何的意味，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询问。也不给汤圆发问的一会，汤老爷又接着说道“你待会回去就让丫鬟给你收拾些衣服是家常用的东西，老王妃特别喜欢你，要让你过那边去住一段时间，陪陪她。” 汤圆又再次瞪大了圆眼，这又是什么情况，好好的去王府小住什么？汤老爷好像一下子累了，并不愿意回答汤圆的疑惑，只是笑笑挥挥手就让她回去收拾了。 第三十二章 第二天一大早，柳氏就来到了汤圆的小院。汤圆刚刚沐浴出来，有些迷瞪的看着心情好像不太好的柳氏，想也不想的直接开口说道“阿娘你怎么了？跟你说了很多次了，不要皱着眉，弟弟也会变成小老头的！” 看到汤圆仍旧一副天真的模样，甚至还在揉着眼睛，柳氏心里也不知道是悲是喜。喜的是汤圆如今确实没有其他的想法，她还不知人事。悲的是她还没有懂过这些，就已经差不多决定了结局了。 而且汤圆这个性子，就算低嫁到寻常人家都会担心她过的好不好。如果真的进了那个地方，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汤家根本就帮不上忙。 刚才洗澡的时候迷迷糊糊的，竹嬷嬷按的又特别舒服，汤圆几乎是又睡了一个回笼觉。现在喝过红裳递过来的温水，稍稍清醒了些。看到柳氏没有回话只是站在原地罕见的发愣，不由着的上前。 伸手拉了拉柳氏的袖子“阿娘，你怎么了？” 柳氏这才回过神，低头看着汤圆扬起的小脸，伸手在汤圆脸上捏了捏，半个月没捏了，手感又变好了很多，更加的白嫩了。笑着说道“要去王府小住汤圆不担心么？要是老王妃不喜欢你了怎么办？” 汤圆脸上一点担心的情绪都没有，不由得想吓吓她。 谁知汤圆只是眨巴眨巴眼睛马上就回到“这次是老王妃邀请我去做客的，为什么要担心？如果老王妃真的不喜欢我了，那我回家就是了。难道还不能回家么？” 难道还不能回家么？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柳氏这才一下子想通了。汤家是建朝以来就延续至今，从来都没有出过什么大的岔子，而且自己的娘家也不是好欺负的。只要不是站错位这种不可饶恕的大罪，是不会出事的。 这一点是绝对可以放心的，汤家和自己娘家之所以可以几百年都延续下来，就是因为从来不参与储君的事，只忠于圣上。 如果汤圆真的进了那个地方，相信竹嬷嬷可以护她后宅阴司，只要不是天大的罪名，汤家都可以保她下来，回家就可以了。 而且，小女儿的性格，在家里呆一辈子或许是最好的出路。 看着柳氏又出神了，汤圆小小的叹了口气，难道母亲怀孕的时候就喜欢出神么？ 听到叹气声柳氏才又回过了神，然后就看着汤圆特别无奈和无聊的站在自己的身边，背着手垫着脚尖自己转圈圈玩，但是并没有离开自己的左右。摇头笑了笑，小女儿总是这样，永远天真烂漫，但是却总能在小地方让人非常暖心。 拉着汤圆在椅子上坐下才笑着说道“这次你去那边小住也是有任务的。反正你现在年纪尚小，也不必过多的避讳什么，世子爷也住在那边，你可以好好观察一下他的人品，回来仔细说给阿娘听。”而且有那位在，世子爷也不可能对汤圆有什么心思的。 汤圆正无聊，听到柳氏的话也来了兴致，立马兴奋的问道“确定是哪个姐姐了？昨天老王妃并没有说阿。” 柳氏伸手点了点汤圆的小鼻子才不争气的骂道“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家？那边又是什么样的人家？婚姻大事岂非儿戏，就算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也不可能当众这么草率的宣布出来的，问话之前先过过你的脑子！” 汤圆还是盯着柳氏继续问道“到底是哪个！” 看汤圆的样子，柳氏也懒得跟她绕圈子了，直接说道“是你大姐姐，前段时间已经合过八字了，不过说出来还有段时间，还得回京告诉圣上，要请指婚的。” 汤家和永安王府，足够份量请指婚了，这也是汤慕青该得的脸面。 汤圆眨了眨眼睛，感觉有些复杂。阿娘说的也没错，自家的分量却是足够请指婚了，而且 也算是很平常的了，以前京里那边有姐姐出嫁的时候，也有指婚的，所以并不觉得是太大的惊喜。 只不过这是第一遭是自己亲姐姐要面临指婚了，所以又觉得与有荣焉。纠结了一小会只得喏喏的说道“大姐姐命真好，以后也一定会更好的。”柳氏也只是笑了笑，没有说出口的是，如果不出意外，小女儿的命会更好，说不定还能得到圣上的亲自主婚呢。 临行的时候，柳氏心里纵有太多的话想对汤圆嘱咐，只是看到她一脸的懵懂，并没有一丝的担心或者其他负面的情绪，最后只是捏了捏汤圆的小脸道“什么时候想回家了，打发人回来说一声，阿娘接你回来。” 汤圆直接拧着眉头不高兴的。揉了揉自己的脸，心里又做了一个决定，什么时候得求着祖母让别人再也不要捏自己的脸了，不让拍头顶全都转捏脸了，会越捏越圆的！ 见汤圆一脸的不高兴，柳氏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送她上了马车。看着马车渐行渐远，也不知道小女儿将来的路到底如何了，端看她自己了，汤家能帮的忙已经是微不足道了。 汤圆其实也不笨，老王妃并没有喜欢自己到要让自己去王府陪她小住的地步，估计也是元宵做的吧，可是为什么要让自己去王府呢？这也是汤圆想不明白的地方。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到时候就知道了，所以汤圆才会那么轻松。 本来以为至少会见到老王妃一面的，结果根本连人都没瞧到，只是隔着屏风看了一眼。老王妃毕竟年纪大了，昨天出了一趟门晚上回去就有些不舒服了，刚才让汤圆隔着屏风说了几句话，只是怕她以为自己不待见她。 满屋子的药味和老王妃有些虚弱的嗓音是作不得假的，汤圆关心了几句就让老王妃接着休息了。老王妃很贴心，并没有随便派丫头过来贴身伺候汤圆，只是派了一个嬷嬷在外间候着，有什么想吃想玩的跟嬷嬷说就是，随身伺候的还是竹嬷嬷和红裳绿袖。 虽然老王妃给汤圆准备的房间什么东西都应有尽有，甚至比自己的房间还要好上许多。但是汤圆带的东西也不少，好多东西也需要归置，竹嬷嬷也不让王府这边的人帮忙，就三人忙的团团转。 汤圆只是把房间打量一番后就放下了，对汤圆来说，住哪都一样，反正自己也不爱出去玩的，就连去自家的花园玩耍的次数都很少。见三人都很忙，也不叫她们了，自己走到书桌旁边就开始练字了。 刚开始确实很累，练不到一会手腕就开始发抖了，最严重的时候笔都握不住，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只是看到最前面那本用金线装裱的字帖，又想到元宵。 不知道元宵这时候在干什么呢。 不过一下子就摇头把这个念头给丢出去了。不管元宵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帮助自己，那都是他自己愿意的，但是自己不能上赶着上去。别人对你的好，得感激，但是不能理所当然的认为他该对你好一辈子。 而且自己也没有资格管他在做什么。 长安自元宵出生起就是他的贴身侍卫，这会特别诡异的小心的抬着眼皮瞅着元宵。长安能用自己脑瓜子做担保，自家主子这会子的心情不错，不止是不错，而且是非常好的地步了。虽然依旧的面无表情，但是没有皱眉，没有烦躁，嘴角居然还微微上扬！虽然幅度很小，但是绝对没有看错！ 自家主子心情好那也很正常，但关键是这才刚刚看了京城那边的来信呢！ 来扬州的日子已经不短了，每次看了京城那边的来信自家主子就要发好大的一通火。不过别人都不知道，但是长安身为贴身侍卫，自然是知道的清清楚楚，那个时候，就连自己也不敢随意说话的，只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自家主子年纪不大，威势可一点都不小。 元宵心情甚好的处理完了手边的事情，不过还是没有起身，只是有节奏的敲着书桌，侧着脸看向了窗外，像是在等着什么。长安顺着眼神看过去，那个方向是王府的客房，那三小姐就住在那边。 长安耳朵一动侧头就看到外面有人在探头探脑，直接点头。然后上前对着元宵回道“主子，李嬷嬷来了。” 李嬷嬷就是老王妃给汤圆安排的那名嬷嬷。元宵早就吩咐过了，李嬷嬷来的话直接进来就是了，不必通禀了。待元宵点头后，李嬷嬷进来也不抬头，只是垂着脑袋道“回元公子的话，汤小姐已经过来了。” 王府里的人都称元宵为元公子。 元宵坐直了身子，点了点头就等着嬷嬷的下文，眼神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可是李嬷嬷还是低着头站在下面，长安疑惑的看过去，嬷嬷好像拧着眉有些犹豫？难道汤小姐那边出什么岔子了？ 嬷嬷不说不代表元宵不问，元宵也从来都没有什么耐心，直接挑着眉问道“然后呢？她现在在做什么？” 嬷嬷头垂的更低的些“汤小姐正在房间里练字。” 元宵也没有想到汤圆到这边第一件事就是练字，也真够能心宽的，什么地方都能静下心来。不过这样也好，练字最需要的就是静心和持之以恒，汤圆能做到这两点就足以了，天赋还是次要的。 嘴角的幅度更大了些，甚至脸上都开始和颜悦色起来了。笑看着嬷嬷问道“那你有没有照我说的做？就说我很忙，没空见她。”汤圆再傻也该猜到是自己让她来别院的，怎么着也会询问上一次的。 已经在想象她吃瘪的样子了！ 元宵暗自乐了好一会才发现嬷嬷根本就没有回话，而且头更低的站在下面。直接疑惑的开口“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呢！”心情好，还算是平常的语气，若是换成往日，早就吼出来了。 李嬷嬷直接闭着眼快速说道“汤小姐并没有提及您，也没有询问您的情况，所以奴婢也没办法照您说的做！” “什么！”元宵一下子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死死的盯着下面站着的嬷嬷，一字一句问的清楚“你说她根本就没有问过我的情况？” 嬷嬷这下子连肩膀都缩了起来，根本就不敢回话，只是点了点头。 站在旁边的长安低头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来。好久都没有看过这样的主子了，一下子就从开心到无语，脸色由白变青又到黑，换了好几个颜色，最后脸都有些绯红了，不过不是兴奋，而是恼羞成怒！ 长安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但是还有露了点声音让元宵听到了。元宵直接扭过头盯着长安，眼神嗖嗖跟冷箭似的，盯的长安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元宵直接抬脚就往外面走。正当长安以为不会受罚正准备跟上去的时候，元宵直接丢了句“不准跟来。还有，接着笑，要大笑，笑满一个时辰才准停。” 长安只能无语问苍天了，是汤小姐让您没面子的，不关我的事阿！ 第三十三章 又是似曾相识的场景，上一次来王府的时候也是，明面上说的带自己去见老王妃，结果却是见到元宵。这次也是，汤圆又被带到了一个小花园内，周围一个丫鬟婆子都没有，肯定又是见元宵的。 汤圆也不急，自顾自的走到花园里的亭子坐下，上面已经摆好了热茶，汤圆倒了一杯拿在手里暖手。一开始确实是悠哉悠哉的，可是等了好久，手里的热茶都凉了，还是没有看到元宵的身影。 周围静的可怕，开始东张西望，有些坐立不安了。 元宵比汤圆还先一步到小花园，只是没有出现，想看看汤圆有什么反应。本来是憋着一股气来的，可是看到汤圆木着的小脸就奇迹般的消了气，心里正觉着不对，结果就看到汤圆悠哉的开始喝茶了？ 无名火又冒了出来，这丫头心可真够宽的，私自见外男，难道应该是这样大方的态度吗！又想到马上就到扬州的某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玩伴，感情特别好？见鬼去吧，等人走了再放她回家！ 就站在旁边树丛里，借着大树挡着自己的身形，想看汤圆能悠哉到什么时候，还低头瞪了瞪没多大耐性乱嗅的将军，直到它老实趴在地上不动弹了才作罢。果不其然，过了有一会汤圆就开始不安了。 兴致刚刚起来，想看这丫头找不着人的惊慌模样，结果她只是左顾右盼了一会就站起了身，难道只有这点耐心？ 汤圆站起了身，打量了一番周围的境况。全是树木和花草，浓浓郁郁的，藏个人是完全可以的，或者说还得加上一只狗？从亭子里走出来站在旁边的小道上，深呼吸一口气，直接开口道“将军！” 将军早就无聊的紧了，碍于元宵的威胁，可怜兮兮的趴在原地没有动弹。这会听到汤圆的声音，叫的又是它的名字，一下子站起了身，元宵还没来得及按住它，它就直接从草丛里蹿出来极其热情的扑向的汤圆。 黑色的大狗从草丛里跳了出来，汤圆笑咪了眼睛，元宵果然在这！然后张开双手接住了扑过来的将军。将军真的很大，站起来比汤圆还高，不过这次它只是趴在汤圆的两个肩膀上，并没有给汤圆洗脸。 看来那次回去后估计又被收拾了一回。 汤圆并不怕狗，虽然将军的体型真的很大，但是狗的眼睛其实比人的眼睛来的更直接和友善，从将军的眼里，汤圆看不到任何的一点不好的情绪，满满都是热情。仍由将军继续趴着自己的肩膀，努力伸手摸它的头顶给它顺毛。 将军显然很吃这套，舒服的喉咙都打起了咕噜。见它高兴，汤圆更加卖力的给它顺毛。一人一狗玩的高兴，把元宵都给丢到脑后去了。 元宵站在后面，全部看不到汤圆，只能看到将军的后背，将军整只站起来直接就把汤圆给挡住了。将军一身漆黑，因为养的好，后背上的长毛都亮亮的，整只站起来就像一匹上好的绸缎似的。 可是元宵现在一点好心情都没有，只恨不得再次把将军丢回去关禁闭！ 也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见一人一狗都没分眼神给他。将军眯着眼睛一脸舒服的表情，汤圆也弯着眼睛在给将军顺毛，小脸红彤彤的，显然是特别高兴了。元宵直接冷了脸“摸够了没有！” 汤圆这才转身木木的盯着一脸不高兴的元宵，不知道他怎么又发火了。将军也侧着狗头过去看元宵，也是一脸的茫然。一人一狗的表情神奇的同步了。 元宵看到她两这样的表情，一肚子的火神奇的又压下去了，哭笑不得。最后也懒得解释什么了，直接走到亭子坐下，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里的茶是用一个小巧的炉子温着的，温度一直都维持着。 然后拿了一个空杯子，又拿起旁边的另一壶温水满满倒了一杯。 元宵不看旁边的一人一狗。汤圆眯着眼再次给将军顺了顺毛，然后贴着将军的耳朵小声说道“我们过去吧，你主子又生气了。”怎么这人那么爱生气呢。将军耳朵动了动，竟然好似听懂了似的，把爪子从汤圆的肩膀上放了下来。 对着汤圆汪了一声就径直向元宵跑了过去，然后直接在元宵脚边蹲下。汤圆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微微张大嘴也走了过去坐下，然后直接傻乎乎的对着元宵道“将军它可真聪明，它能听得懂我说话。” 将军好像知道汤圆在夸它，又对着汤圆汪了一声。看将军这样，汤圆兴致更高了，又把元宵给忽略了，只稀罕的一个劲的对着将军瞧。 元宵突然后悔了，好像不该把将军也带到扬州来的。 直接把手里的茶杯重重的一放，发出好大的声响。汤圆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盯着元宵，将军也抬头盯着自家主人。见一人一狗的视线终于聚集在自己身上了，元宵总算没有那么憋屈了，也回答了汤圆的问题。 “将军确实很聪明。” 没等汤圆继续发问又接着说道“比你聪明多了。” 本来汤圆还是一脸高兴的准备接着继续问将军的事的，听到元宵说这样的话也歇来了心思，抿了抿嘴，老实的坐在位置上。就在元宵以为她会和前几次一样，不高兴就闭着嘴怎么样也不说话的时候，汤圆又有动静了。 眨了眨眼睛，仔细的看着元宵的眼神，说的认真“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帮我。 元宵一时间有些发愣，真的从来都没有遇到过汤圆这种人。自己的脾气很差，就连贴身的奴才都不敢轻易的靠近。不过也从来都没有想过改变，自己的性子就是这样。但是真的没有遇到过汤圆这种对她恶语相向她还能认真的跟你道谢，一点也感觉不到疏离，非常的认真和真挚。 她好像把一切的负面情绪都给覆盖了，只留下了她想要的。 “为什么要道谢，我不认为我帮了你，我不需要你的道谢。” 这是大实话，如果不是自己无聊闹出这一出，汤圆根本就经历不了后面的这一系列事情。后来会心软，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补偿，所以，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汤圆的道谢。 谁料汤圆直接摇了摇头反驳道“不管是因为什么发生了这些事情，但是结果是你帮了我，这点是不能够否认的。我不能回报什么，但是道谢是必须要的，一码事归一码事。” 自己不介意元宵开始闹出来的一切，因为元宵后面说的也没错。就算没有元宵，人生的事情也有很多都是未知的，就算他不出现，也有可能会有别的诱因而出现这些事情，万事皆有可能。 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会在自己准备好之后才出现的。 但是元宵教给自己的真的很重要，是家人给不了的，家人对自己永远都是那么包容，她们不像元宵，根本就狠不下心。自己的性子也一直都是得过且过，没人逼，根本就做不出来什么改变。 所以，真的很感谢元宵。 元宵一下子侧过了头不看汤圆，耳尖有些微微的泛红，口里吐出的话完全就没有过脑子“教了也是白教，你根本就学不会！”话一出口马上就后悔了，根本没想说这样的话，平时太习惯了，根本就说不来好话。 侧着眼打量汤圆的神情。谁知道汤圆一点都没有被打击到，只是抿了抿嘴，还是一脸的坦然。教训人的心思又上来了，又坐直了身子对着汤圆说教“难道不是么？刚才带你来的那嬷嬷，是老王妃派给你的，你说什么她都会听的，也一定会告诉你的！你刚才为什么不问？” 汤圆眨了眨眼睛直接道“因为猜到是你阿，根本就不需要问阿。” 元宵差点气的倒仰“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拿这个举例！我教过你什么？要你学会运用你自己的人脉关系！就拿这事来说，老王妃是对你有好感的，她指的人也一定会听你的话。如果下次你再遇到这种情况拿不住是谁的话，至少可以旁敲侧击！” “不要人通报一声你就什么都不问直接跟着人了，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那是因为在这王府别院除了你谁还会有这么无聊阿！汤圆顿了顿，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要是说出来了，指不定会被训到什么时候。又低着眼看着蹲着的将军，调皮的对将军吐了吐舌头。 将军一下子从元宵那边走到汤圆这边，蹲坐在汤圆的旁边，两只前爪搭上汤圆的腿上，拉长着舌头哈气热气就这么瞅着汤圆。汤圆被它看的可高兴了，特别的喜欢将军，接着伸手给将军顺毛。 侧着脸看着桌上摆着几盘点心，想也不想的直接伸手拿过一块递到将军的嘴边。元宵看到这样的情况也没有制止，只是好笑的看着汤圆的举动。汤圆还有些莫名元宵为什么突然又笑了，现在明白了，将军只是闻了闻，并没有吃。 有些小尴尬也有些小失望的把点头放回了桌子上，还以为将军也很喜欢自己呢。 元宵本来就是在等着看汤圆失望的样子的。可是看到她虽然有些微微抿嘴，但是还是笑着给将军顺毛。真的不能理解她这样的人，其他人遇到这种情况不是远远的避开不再亲近了么？ 怎么觉得她这种虽然被拒绝但是还是很喜欢的样子给惊奇到了呢？ 想了想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出来，东西刚刚拿出来，将军马上就来劲了，立马抛弃了汤圆的抚摸又回到了元宵的身边，兴奋的看着他拿出来的东西，甚至还叫了几声，开始在原地转圈圈了。 元宵却是直接把东西丢给了汤圆，汤圆接过打开来看，是一包烤好的牛肉干。看将军的行为汤圆也知道元宵的意思，立马拿起了一块递到将军的嘴边。果然，将军立马就张口咬住了，动作很快，但是却没有咬到汤圆的手。 看将军吃的高兴，汤圆再次高兴的摸着他的头顶，又笑望着元宵，黑黑的瞳孔亮晶晶的。 元宵有些尴尬的眨了眨眼睛，清了清喉咙才道“将军从小就受过训练，其他东西它从来都不吃的。”没有说出口的是，如果不是自己在场，就算汤圆给的也是牛肉干，将军也是绝对不会吃的。 见将军吃完了一块，汤圆又接着再继续喂，但是眼睛却没有离开元宵，这次算是对元宵有一个很大的改观了。 从第一次遇见到现在，好像从来没有看过元宵给将军什么好脸色，一直都是将军随打随骂也不离开左右的。当时还想过，这么好的狗狗，偏偏遇到脾气这么坏的一个主人。 但是，元宵居然会随身携带将军的吃食。汤圆绝对没有忘记第一次见面时就因为将军舔了自己元宵就强迫它喝了一肚子水，甚至还把将军按在水里洗了好大一通。可就是这样的人，居然会随身携带将军的吃食。 一小包牛肉干很快就让将军给消灭完了。元宵见状，拿起最开始倒温水的杯子，伸手握了握，已经凉的差不多了，就要拿起放在地上，摆明是要给将将军喝的。 汤圆见状连忙阻止“那水你都倒了好一会了，都差不多冷了，你给它倒杯热的罢！”开始还不知道元宵干嘛要单独倒杯白水，原来是给将军准备的。 元宵直接白了一眼汤圆“不懂就别乱说。狗的舌头和人不一样，我们觉得温度正好对它们来说就是很烫。” 汤圆这才闭嘴不敢再说什么了。就静静看着元宵弯身把水杯放在地上的侧脸，还是一直拧着眉，一脸的不高兴，就像别人欠了他好多银子似的。但是，他真的对将军很好呢。可是这样的感动才维持了一小会就被元宵给破坏了。 将军才吃了一小包牛肉干，本来就渴，看到元宵放下的杯子马上就要开始喝水。结果元宵直接恶狠狠的开口“你要是敢把水洒出来，今天晚上就不准吃饭！”将军动作一顿，显然明白了元宵的意思，而且也肯定不是第一次了。 小心翼翼的用舌头舔着杯里的水，动作非常的慢，就怕水撒出来了。喝一口就抬头看元宵一眼，发现元宵还是盯着它，又继续更小心的舔。明明是一头很威风的大狗，偏偏让人觉得可怜兮兮的。 汤圆捂着嘴偷笑，不仅将军可爱，觉得元宵也很可爱！ 第三十四章 元宵这边盯着将军真的一滴水都没撒出来后才移开了眼神，然后就发现汤圆在旁边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眼睛一瞪，自己刚才好像在汤圆面前跟将军较上劲了？ 眉头一拧，见汤圆还在那边笑的欢乐，直接吼了过去“不准笑！”声音的气势很足，可是绯红的脸色和通红的耳尖把元宵给出卖了。 汤圆闻言笑的太欢了，肚子都笑痛了，弯身捂着肚子还是不停的笑。 将军喝足了水，歪着脑袋瞅了瞅生气的元宵，又瞅了瞅笑个不停的汤圆。最后明智的选择了汤圆，起身就跑到汤圆的身边做好，大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的。汤圆过了好一阵才笑够了，看元宵的脸已经黑的和将军有的一拼了，不敢再笑了。 伸手摸着将军光滑的后背，一边想着该怎么哄又发脾气的元宵。 睁大眼看着元宵的侧脸。元宵真的长的很漂亮，即使他浑身的戾气再重也还是会在第一面就被他给惊艳到，侧面轮廓清晰，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很漂亮。小小的自卑了一下，怎么比姑娘还要漂亮呢。 也没有哄他的心思了，直接开口询问道“你叫我过来做什么？” 元宵自然知道汤圆在看他，自幼五感就比寻常人要敏感些，习武之后更加敏感了，而且汤圆的目光还那么直接，想忽视都忽视不了，明晃晃赞赏和羡慕。可是奇特的是，心里并不觉得恼怒。 以往谁要敢这么看自己的脸，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呢。为什么对汤圆这么宽容呢？ 没等元宵想明白，汤圆提出的问题又让元宵措手不及了。把汤圆弄到这边来只是为了不想让她见某个人而已。当然不可能把这个原因说出来，因为自己都没想清楚是为了什么，就是特别不愿意而已。 眉尖一挑，特别欠揍的说道“我乐意，我无聊，我没事做。” 看着元宵一脸欠扁的模样，汤圆突然觉得手很痒，特别想一拳头挥上去。 深呼吸了几口气又把这个冲动给压下去了，关键是打不赢，也就不去自找没趣了。好在汤圆体宽心更宽，反正早就知道元宵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了，把他的话瞬间就丢到脑后去了。接着又想起了柳氏的交代。 到现在都还没见过那位世子爷长什么样子呢！ 直接对着元宵丢出了一大串的问题“那世子爷是位什么样的人？容貌如何？品行如何？度量如何？平时是个好相处的人么！”问的仔仔细细的，大姐姐对自己很好，也希望大姐姐能遇到一位良人。 汤圆话题转的太快，元宵一下子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直接控制不住自己了。自己在这，你居然问元北翼的情况？还问的那么仔细！ 一下子站起了身，双手撑在桌子上，探身上前盯着汤圆的眼睛，一字一句也回答的仔细“奇丑无比，阴险小人，度量比针眼还小。”看着汤圆一下子瞪圆的眼睛，弯了弯嘴继续道“好不好相处我倒不清楚，只是听说他贴身伺候的奴才没几天就要换一批新的。” 汤圆是真的极度震惊了，不可能的阿。虽然没有声如其人这个词语，但是……“但是那天在床上听世子爷的声音，他的声音很清朗，就算容貌和声音不相当，也应该不至于像你说的那么差阿！” 大姐姐到底遇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人！汤圆想哭的心情都有了。 声音很清朗？元宵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觉得自己理智的那根筋都断掉了。一张漂亮的小脸都快笑出花了。“当然，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弯身凑的更近的盯着汤圆“怎么？你很失望？”都快哭出来了。 汤圆再也没心眼也察觉到元宵现在的不对劲了，虽然笑着，却有种陌生的阴霾感，和以往的戾气都不同，这种感觉是第一次感受到。愣愣的看着元宵，没有回话。 汤圆不说话不代表元宵不问，笑着又站直了身子，负着手走到了汤圆的面前低头俯视着她，就这么静静看着也不说话。汤圆被看的浑身不自在，伸手想从将军身上找点安全感，结果伸手一弹却扑了空。 低头一瞧，刚才还趴在她脚边的将军已经连影子都没了！向外一看，好家伙，将军好好的趴在小路上，而且是拿屁股对着这边，一点往这边看的意思都没有！ 这个叛徒！ 低着头不敢看站在旁边的元宵，太有压迫感了。头顶传来冷的如有实质的声音“说话，我等着呢。” 汤圆吞了吞口水，小声老实回答“是，是挺失望的。”未来的大姐夫居然是这副模样这种人品，大姐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汤圆这边还在撇嘴，还在为汤慕青以后的日子默哀，下巴却一下子被元宵抬了起来。 元宵单手捏着汤圆的强迫她抬起头，没有错过她眼里深深的失望。闭了闭眼，理智这次是真的断了。不自觉的用力的捏着汤圆的下巴，汤圆白嫩的皮肤都起了一抹深红。汤圆被元宵眼底的暴虐吓到了，不知道他的情绪为什么突然会转变成这个样子。 可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下巴真的很疼。伸手去想要掰开元宵的手，却发现他人虽然看着精瘦，但是手臂却跟铁一样硬，汤圆两只手都用上了，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结果一点用都没有，反而越来越紧，越来越疼。 最后只得放弃，带着哭腔看着元宵“疼……”因为下巴被死死捏着，只发出模糊的气音。 元宵这才回过了神，看着汤圆的样子，立马就松了手。汤圆白嫩的下巴被捏出了好几个清晰的指印，都有些微微红肿了。后退了一步有些无措的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出神了。” 汤圆没有回话，只是低着头用手背轻轻的按着自己的下巴，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不是汤圆想哭，而是真的太疼了，眼泪完全不受控制的就流了出来。 元宵有些木木的看着汤圆哭的样子，心里的感觉太复杂了。最开始一直想看汤圆哭的样子，结果一直都没有看到。现在终于看到了，反而一点都不觉得开心，甚至心还像被人揪住似的，一阵一阵的疼。 右手捂上了自己的心脏，现在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自己好像，真的喜欢上汤圆了？ 看着汤圆还是低着头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直接丢下句“等我回来。”很快就消失在了小路上。 将军并没有跟着元宵离去，而且见元宵走了后又跑回了汤圆的身边，蹲坐着前肢搭在汤圆的大腿上，还舔了舔汤圆的手，好像是在叫汤圆不要哭了。 汤圆用手背把脸上的泪抹去低头瞪着将军“你现在回来做什么，刚才跑的那么快的！”将军当然不可能回答汤圆的话，只是又伸舌头舔了舔汤圆的手。刚刚哭过，眼睛还有些蒙蒙的，这会止住了，就看的清楚了。 突然低头仔细看着将军的眼睛。将军的眼里竟然是无奈和同病相怜？！好像在说习惯就好了，他这个人就是这么喜怒无常的。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我为什么要习惯他？我又不是他的 谁！” 将军歪着脑袋不解的看着汤圆，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看到将军这个样子，汤圆也一下子被自己给逗笑了，伸手给将军顺了顺毛。自己跟将军较真什么呀，它又听不懂自己的话。不过，将军再可爱也掩盖不了元宵确实很讨厌的事实，是真的不想再理他了！ 根本就不打算等元宵，站了起来就准备离开，反正别院就这么大，乱闯总能碰着奴才的！ 可是刚要抬脚就发现自己的右腿好像抬不起来？低头一瞧，将军还是稳稳的蹲坐在旁边，眼睛特别无辜的看着汤圆，只是前肢抱着汤圆的大腿。汤圆又使劲动了动，发现根本挪动不了，将军实在太重了。 这下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元宵走的时候将军没走，原来在这等着呐！ 大大的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好好跟将军说让它放开自己，可话还没张口，元宵就已经到了。 看到一人一狗的状态也明白了些什么，抿了抿嘴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的走上前，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瓶子。汤圆闻声看去，也看到元宵手里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用来敷自己的脸的。 可是汤圆真的很怕也不敢再和元宵接触了，在元宵靠近的一瞬间后退了一小步，防备的盯着他。将军在元宵来的时候就自动放开了抱着汤圆的前肢，又趴在一边装死。 元宵的动作顿了顿，张口道“刚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失神了而已。” 可是汤圆还是没有回话，只是又退后了一小步。 元宵上前一步，看着汤圆的眼睛说的认真“我用我皇子的名义发誓，以后，我若是再动你一分一毫，我就五雷轰顶死也不得超生。” 这是很重的誓言，元宵的表情也绝对不是开玩笑，可是汤圆还是没有回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看了好久才道“我想回去了。”一刻钟也不想再跟元宵呆下去了，他的情绪太喜怒无常了，根本就不敢再接近了。 看汤圆的样子元宵也知道今天的事只能这样了，再逼下去只能让汤圆离自己越来越远。也不再靠近了，后退了一步道“行，你要走可以。但是你必须回答我，你刚才为什么要问世子的情况？还问的那么仔细。” “你说了我就让你走。” 元北翼那个混蛋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追着问么！ 汤圆真的很莫名其妙，元宵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是还是直接回答了“因为阿娘让我问的阿，说世子爷这边基本已经定下我大姐姐了，就等着圣上下旨赐婚了，让我好好打听一下世子是个怎样的人。” 元宵的表情瞬间龟裂了，手里的药瓶也掉在了地上摔的粉碎。 第三十五章 到了晚间的时候，老王妃已经好很多了，虽然还是在床上躺着，但是已经能半靠着枕头跟汤圆说说话了，精神也看着好了很多。 汤圆一直都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一个下午都守在老王妃旁边的。没办法躲开元宵，脸上还有些印子更不敢回去让竹嬷嬷见到，只有到老王妃这里来躲着了。就不信元宵胆子那么大，还敢把老王妃给迷晕了！ 他太喜怒无常了，真的不敢招架了。 汤圆刚过来的时候老王妃正好是醒着的，当时本就想开口让汤圆回去的，免得过了病气。结果等汤圆走近一瞧，看见她下巴处的红印子，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了，只是让嬷嬷给汤圆准备热帕子敷脸。 睡了一下午精神终于好了，撑着半坐看着在床边坐了一下午都没有丝毫无聊的汤圆笑着问道“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沉得住气呢，这大半天的时间，你不无聊么？你若不想出门，让嬷嬷给你找些玩的也可以的。” “不爱看那些四书五经，看着杂记也是挺有趣的。” 汤圆抿嘴一笑“我不爱看书，每次看着看着就能睡着。” 歪了歪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也不是沉得住气，只是脑子放空了，什么都没有想，然后就觉得时辰过的挺快的，一会就到晚上了。” 汤圆的日子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柳氏忙或者汤慕青和汤醉蓝出门做客的时候，都是这么过来的。又不爱看书，更不会女红，也不喜欢和丫鬟婆子玩笑，每天除了吃的就是发呆，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若是前两天老王妃或许还会打趣汤圆两句，年纪小小的，怎么就跟老僧坐定似的，不过这会是真的没那心思了。仔细看了看汤圆的下巴，已经没有任何印子了，但是中午那会自己确实没看错，汤圆脸上有伤。 皱着眉，不知道该怎么问这个问题。 伸了伸手，让汤圆坐到床边，拉着她的手问道“这里没有旁人，你告诉我，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元宵，眼睛也仔细的看着汤圆，没有放过一丝一毫的情绪。 老王妃和元宵是一伙的汤圆当然清楚，但是现在人在王府，又不能像家里那样，不说就不说。如果不回答，下的就是永安王府的面子。虽然两家基本确定快要联姻了，但如果因为自己有了疙瘩总归不好。 只是这话该怎么说呢？ 低着头好好想了一阵才犹豫的说道“他人是挺好的，只是，和常人太不一样了，挺怕他的。”说的已经十分含蓄了。 老王妃一直看着汤圆，自然没有错过她的犹豫，更没有错过她的小心翼翼以及说到元宵时候眼底的那抹惧怕。心里又再次叹了一口气，这孩子终究和以往不一样了，也知道看人说话了，也只有留有余地了。 只是，这样的改变真的是你想要的么？ 笑了笑，拍了拍汤圆的手才道“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并不清楚，事实上，我也觉得挺匪夷所思的，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碰到一起的。” 汤圆也只有撇了撇嘴，自己第一次出门怎么就遇上元宵了呢。 好在老王妃并没有追根究底这个问题，只是理了理背后靠着的枕头。汤圆见状连忙伸手帮忙，换了个姿势舒坦多了，还是抓着汤圆的手不放“当然，我不会追问这个，这个不是我该管的，凡事天注定，你们既然能相遇，想必是老天爷的意思。”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话里话外还是有些为元宵说好话的意思，汤圆只是静静听着，没有回答什么。见状，老王妃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说道“你大概也清楚他是什么样身份的人了，对吧？” 用的是大概，汤圆也只能点头。虽然知道他是皇子，但是却不知道是哪位。 老王妃点头继续道“别的我虽然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没有谁一生下来性子就这般怪异的，那都是成长的环境所决定的，并不是自己愿意的。” “就像你的性子，如果不是你娘把你保护的那么好，或者说你们家的后宅其实并不安宁，你有庶弟庶妹的话，你母亲的对你的关注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多，她对你的关注少了，你的日子就会难过许多，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宁静。” 汤圆也默然了，因为老王妃说的是对的。阿娘把自己保护的太好，从来没人敢在自己面前嚼什么舌根，还随时都把自己带在身边。一应用度甚至比大姐姐二姐姐都还要好上几分，是自己不争气。 虽然没有答案，但是老王妃这样年纪的人眼睛可毒了，一眼就从汤圆看到了认同。笑了笑才又继续说道“我只能说，他那样的性子，并不是一天就养出的，是被逼出来的。如果不是这样的性子，说不定已经没有这个人了。” 汤圆只是拧着眉看着也有些沉重的老王妃，知道她说的不是假话。 可是，元宵那样的人，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是唯我独尊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谁敢逼他呢？ 汤圆相不相信是她的事情，老王妃该说的都说了，也只能说这么多了，再多就是口无遮拦了。伸手拍了拍汤圆的头顶“行了，这也到晚膳的点了，你在这跟我呆了一下午，我真不能留你用饭了，到时候真病了就不好了。” “等我明儿好了，一定好好陪你玩几天。” 汤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已经感觉不到红肿了，这才稍稍松了心。又认真的跟老王妃嘱咐了几句才起身回了客房。 汤圆刚刚回去，竹嬷嬷和红裳绿袖就迎了上来。竹嬷嬷上下把汤圆打量一番后，亲自扶着汤圆进了里间，里间并没有其他的丫鬟婆子，小声抱怨道“哪有这样的，就算想让小姐您去陪她说话解闷，也好歹让我们跟着才是。” “这一去就是一天，都不知道小姐是什么情况，真能把人急死！” 竹嬷嬷是真的有些不高兴了。按理来说，汤圆这次本来就是被老王妃邀请过得，陪她说话解闷是常事，但是，怎么丫头婆子一个都不让跟呢？还一去就那么久！ 元宵把自己叫过去用的就是老王妃的名义，当然也不好跟竹嬷嬷解释。只好干笑道“嬷嬷别气了，我这不是上好的嘛，难道在这里还能出什么事？别不高兴了，快点开饭吧，我都饿了！” 舔了舔唇说的有些馋“也不知道王府这边的菜是不是更好吃一点。” 竹嬷嬷还在不高兴，直接回道“小姐您就死了这条心吧，您答应过奴婢的，吃什么都听奴婢的，反正奴婢一定会让您吃饱就是了。今儿你不在，奴婢跟李嬷嬷说了，借了小厨房给您做的，反正老王妃今天也不会一起用饭。” 反正今天老王妃身子不好，肯定不会一起用饭的，难道还去前面和世子爷一起用？肯定不会的。他们做的肯定是上好的，这个是不用讲的。但是小姐现在在减肥呢，外面的东西，还是能少吃就少吃一点。 听到这话，汤圆的兴致直接就下了一半，甚至连肩膀都松下去了。不是竹嬷嬷做的不好吃，只是，怎么说呢，太清淡了，而且是一直都很清淡！ 瘪着嘴坐在桌子边等着上菜，果然是自己常吃的那几样，卖相都很好，味道也很好，但是。吃太多次了，就算变着花样来也总觉得还是那个味道，太清淡了！总想着吃点有味的，但是嬷嬷在这上面很坚持，绝对不可能。 出门做客随主人还可以吃点，但是席面上又有谁是真正能吃饱的？不过是装着样子吃几口罢了。这个竹嬷嬷还可以睁一眼闭一眼，但是让她做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这个也是自己早就答应过竹嬷嬷的，吃什么都要听她的，也不能闹脾气。暗自捏了捏确实比以前瘦了许多的腰，暗自给自己打气，瘦下来最才是重要的！也不再抱怨了，埋头就开始吃起来。 可是吃到一半的时候李嬷嬷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两端着菜的丫头。给汤圆请了安才道“老王妃今日身子欠安确实不能陪着小姐一起用饭，这是老王妃让奴婢给小姐您送过来的。” 等丫头把菜放好了后才道“这是今日世子爷他们在外打猎得的野兔，说让您尝尝鲜。”虽然说的是世子爷，但是汤圆总觉得有一股意有所指的感觉在里面，然后就看到李嬷嬷悄悄给自己眨了一下眼睛。 明白了，是元宵的杰作。 李嬷嬷并没有留下伺候汤圆用膳的意思，行了礼又退了下去。 并不多，只是一个精致的白色小盆装着。红彤彤的一片，上面撒满了剁碎的辣椒，闻着就知道肯定很辣。汤圆的口水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就望着那一小盆兔肉不停的吞口水。 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竹嬷嬷，竹嬷嬷很坚定的摇头。 汤圆又回过头默默的盯着兔肉良久，最后异常艰难的夹了旁边的清炒竹笋…… 元宵，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今生才会遇到你！ 听完李嬷嬷的回禀，元宵顿了顿，什么也没说只是沉着脸让李嬷嬷下去了。 李嬷嬷一离开，元宵直接转身一脚对着旁边的长安踹了过去“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她一口都没有动！”长安还没来得及回话，元宵又接着说道“该不会是你这几天憋够了才想着出去打猎是不是！” 长安这下真的是比窦娥还冤了“不是，爷，奴才是那种没耐心的人么？是您自己说的呀，怎么哄汤小姐高兴。奴才也没和汤小姐接触过，更没和其他姑娘接触过，哪里知道怎么哄姑娘！” “奴才只是瞧着汤小姐身形挺圆润的，想必是好吃这一口了。” 元宵一愣，也跟着道“也是，这丫头长这么圆，肯定是喜欢吃了。” 然后又继续对着长安怒道“那她为什么一口都没有吃！” 长安眉头都快打成一个死结了，过了好一会才犹豫道“或许，或许是汤小姐不爱吃兔肉？”然后手一拍，说的无比确定“肯定是这样的！汤小姐肯定是不吃兔肉的，不然怎么一口都没动呢！这还是特地从宫里带出来的御厨做的呢！” “反正今日去的那个猎场动物也挺多，汤小姐不喜欢吃兔肉咱就换呗，一天三顿不带重样的试，总能试着汤小姐喜欢的！” 长安说的斩钉截铁，元宵想了想，好像也只有这么个原因了。那行，那就接着试呗，对那丫头不能硬来，越硬她就越跑的远，只能这样慢慢来了。 第三十六章 汤圆并不是不能吃肉，竹默默给汤圆准备的膳食是荤素都有的，只是味儿太素淡了些。刚开始吃的时候还好，偶尔清淡对身子好汤圆也是知道，但是天天如此就不行了，嘴里总没味道，总想嚼点什么。 不是馋肉是馋味道！ 竹嬷嬷本来是存了看笑话的意思的，这些原也能吃，只是现在是关键时间，还不能吃，等以后稳定了少吃些也是无妨的。但若是汤圆实在馋的狠了，想要吃上那么一点也是可以的。毕竟年纪还小，不能要求太过了。 可是汤圆虽然手都在发抖，但是真的没有动那兔肉。只是吃着自己碟子里的，眼神一刻也没离那肉半分，颇有几分看肉止渴的意思。 咳咳，看着真挺想笑的。 不过这次也算是对永安王府有点了解了，世子爷受圣上器重绝不是假话。老王妃这还是在扬州呢，竟然也有御厨呢。竹嬷嬷在宫里呆了这么些年，伺候的又是先太后，见识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这道菜不是经年的老御厨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摇摇头又把脑子里的想法给丢开了，自己现在伺候的是汤圆，再也不是宫里的主子了，想这么多做什么，现在只要专心伺候好汤圆就可以了。 看在汤圆这么可爱的份上，用完饭后竹嬷嬷又去小厨房捣鼓了一阵，再出来的时候端了一小杯东西出来。汤圆还以为是饭后的甜汤呢，直接摇了摇头道“嬷嬷不用了，我现在很饱了，吃不下去了。” 虽然吃不着，但是看看也是好的，比以前多用了一些饭，确实已经饱了。 竹嬷嬷走到汤圆的面前，把手里的东西盖子揭开后才递到了汤圆的面前“奴婢知道您今日用的多了些，想必现在饱腹感太过了些肯定是不舒服的。这里不比自家，也不能出去散步消食什么的。” “所以奴婢给您调了一些水果和山楂配出来的消食小玩意，您试着喝喝，应该会舒服些的。” 竹嬷嬷说话从来都是不温不火的，偏偏又有一股子让人信服的味道在里面。虽然汤圆真的很饱了，还是听话的拿起旁边的小勺子准备意思意思的吃上几口。低头看去，就是一杯水的感觉，不过颜色很漂亮，微微的绯红。 可是尝了一口之后就停不下来，连着喝了好几口才笑着看旁边站着的竹嬷嬷，一口小米牙又露了出来“嬷嬷你真好！” 这喝下去酸酸甜甜的，连续喝了几口吧，有些涨的肚子真的觉得舒服一些了。更重要的一点是，，这有味道，嘴巴终于有味了！不像刚才似的，淡的吃什么都没味儿！ 伸手用帕子细心的把汤圆的嘴角抹了抹才道“也是奴婢太过严苛了，小姐现在这个年纪正是重口欲的年纪，虽然奴婢做的那些确实是为了小姐的身体好，但是也忽略了小姐您的感受了。” 汤圆正要说话，竹嬷嬷却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只是奴婢还是很开心，小姐您真的说到做到了。这些东西少吃些也无妨的。您再坚持一段时间，等奴婢把您的身子调理好了，以后就算天天吃，只要不是过多食用，都没大碍的。” 虽然汤圆现在看着挺圆挺结实的，而且也没有生什么大病。但是从调理方面来说，以往柳氏纵着汤圆，想吃什么就给什么。小孩子年纪小，其实很多东西都该忌口的，或者根本不能过多食用的。 现在看着没什么，等以后大了毛病就会出来了。特别是姑娘家，更该注意这些。 本来这也是竹嬷嬷的肺腑之言，是真心的对汤圆好，也没有想过汤圆当场跟自己保证什么。结果汤圆只是盯着竹嬷嬷良久，突然就拉着竹嬷嬷的手开始撒娇“嬷嬷，你今晚陪我睡好不好？” 怕竹嬷嬷不同意，甚至还小幅度的摇起手来，把对柳氏的招用到竹嬷嬷的身上了。 竹嬷嬷一愣，还以为是汤圆虽然表面不在意，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或许是想要跟自己谈谈心说说悄悄话？便点头答应了。结果稍晚些和汤圆一起躺在床上的时候，自己都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来开导汤圆，结果久久都没听到汤圆开口。 侧身一瞧，汤圆已经闭着眼睛入睡了，小脸睡的热乎乎的，哪有自己担心的样子？失笑的摇了摇头，起身给汤圆把被角又给捂了捂，才吹灭了床前的烛台，也跟着睡了。 过了好久，等着竹嬷嬷的气息彻底平稳下来后汤圆才睁开了眼睛。根本不敢动弹身子，竹嬷嬷睡觉挺容易惊醒的，只是侧着眼睛观察了好一会，发现竹嬷嬷已经睡熟了，这才下了心。然后就一直盯着只是隐约有些光线的床幔。 其实，若元宵还是用以前的招数把房里的人都给迷晕的话，竹嬷嬷睡在旁边也没用。只是，只是不想再单独见元宵了，哪怕是睡着的人陪在身边也好。 盯着床幔良久，眼睛都有些疼了，眨了眨眼睛，好像他不会过来了？ 别人睡不着是数羊，汤圆是问问题。 他今天会过来？他今天不会过来？问着问着眼睛就睁不开了，头一歪，彻底睡熟过去了。 第二天汤圆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旁边早就没了竹嬷嬷的影子。坐起身来揉了一会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件事，掀开帘子一望，红裳和绿袖已经在旁边等着了。看着汤圆起身了，连忙过来服侍。 汤圆由着两人倒腾，迷迷糊糊的确定了一件事，昨天晚上元宵没有过来。 等汤圆收拾好去外间后，竹嬷嬷已经在摆早饭了。看着汤圆有些迷糊的样子笑着打趣道“小姐昨晚睡的可好？快醒醒神，早饭的点都快过了。” 汤圆脑子还有些迷糊，没有回答竹嬷嬷的话，只是依言乖巧的坐在了桌子旁边。竹嬷嬷也知道，汤圆每天起来的时候都得迷糊好一阵的。也不说什么，只是盛了一碗粥放在了汤圆面前“小姐快吃吧。” 拿起勺子的手一顿，直接抬着头问“嬷嬷你今天怎么了？” 居然会做肉粥挨，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肉，但是这味儿绝对没错。不是嬷嬷不让汤圆吃肉，只是早饭的时候嬷嬷是绝对不会做这个的，清淡更清淡。也变了很多花样，各式各样的水果和花瓣都出现在汤圆的早饭中。 但是绝对没有肉的。 虽然汤圆没有说是什么，但是竹嬷嬷却听懂了，直接笑着说道“这不是奴婢做的。今早奴婢刚刚起来，老王妃那边就传话来了，说给您炖了点野鸡肉，也是昨儿猎的。” “奴婢想着昨晚那肉您都没吃，今早老王妃又过来派人传了，再拒绝下去会伤了大家的脸面。况且奴婢也看了，这东西确实是好东西，虽然不适合早上吃，但是偶尔吃吃也无妨，您快些吃，别凉了。” 汤圆却是直接把手里的小勺子放进了旁边的小碟子，拿起筷子就夹了一个素锦玲珑饺啃了起来，接连吃了几个，显然是不准备动那个粥了。竹嬷嬷一头雾水，小姐这是怎么了，难道还不喜欢吃肉了？ 吃了几个饺子汤圆就下了筷子不吃了。指着桌子上的那碗粥对着竹嬷嬷道“嬷嬷你起的早也忙活了那么久了，这粥我没动过的，你吃吧。” 转身又对着同样一脸莫名的红裳绿袖道“我去个老王妃请安，你们不必跟着了，在屋里好好歇着罢，我一会就回来。” 说完不看三人的脸色，直接对着李嬷嬷点头走了出去，李嬷嬷连忙跟了上去。一路上两人并没有什么交谈。李嬷嬷小心的打量汤圆的脸色，清冷着脸直视前方，看不出来有什么不高兴的情绪。 又想起了刚才的那一幕，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今天老王妃的情况比昨天要好一些了，虽然还是没精神，但是还有力气跟汤圆聊了好一会的天。等汤圆从老王妃房里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同样还是李嬷嬷在外面等着。李嬷嬷领先半路在前面带路，走的却不是回汤圆客房的路。 汤圆什么也没说，就一直跟着李嬷嬷走。走了半刻钟，来到了一处独立的小院子，门口还有侍卫在把守，不过他们看到汤圆直接低头让路，李嬷嬷也停住了脚步。汤圆顿了顿，直接抬脚走了进去。 元宵端正的坐在椅子上，看到汤圆走进来也不发一言，就这么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进自己，漆黑的瞳孔是汤圆看不懂的情绪。 汤圆走到元宵面前站定，也不饶什么弯子了“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元宵本来是有一肚子火气的，第一次讨好一个人，居然连着失败了两次。可是看到汤圆的认真和确实的不理解，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了。最重要的是，汤圆问的太直接，说明，她一点心思都没有。 或者，她在这方面根本就还没有开窍。 没有回答汤圆的问题，从椅子上站了起身走到汤圆的面前，颇为惊奇的把汤圆打量了一番才说道“我收回以前的话，你也不是特别的笨，还是有点救的。今天早上是故意不让丫头跟着的吧？还在老王妃那耗了半个时辰，就是为了让李嬷嬷有时候给我通风报信？” 汤圆拧了拧眉，看着元宵的眼睛再次问了一遍“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元宵也看着汤圆的眼睛“那你说，你为什么要拒绝？” 虽然不懂为什么角色突然就互换了，但是汤圆还是毫不犹豫的说道“阿爹说过的，这世上，除了亲人，没有哪个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如果突然有什么好事发生，那一定会付出代价，是不怀好意的。” 这一板一眼的样子还真挺像背书的学生。 这话也没错，不过元宵还是反驳了一点“你爹说的也有道理。但是，这世界上，除了亲人，还有一个人会对你好，有没有原因暂且不论，但是他对你好，是不需要你付出什么的。”只要你一辈子在身边就可以了。 两人靠的很近，元宵又闻到了汤圆身上的味道，比上次更浓郁了些，但是更加舒服了。虽然冷着一张漂亮的小脸，但是耳尖却有些微微的泛红，眼底的戾气也淡化了很多，多了一抹柔情在里面。 但是汤圆完全没有接收到。 眉头拧的更紧了些，脸上也带了些许不满“你别跟我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我听不懂！你直接明白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元宵直接撇了脸，这丫头哪里是没开窍，她是连这根筋都没有！ 元宵不回答不代表汤圆会放过他，就这么一直盯着元宵的脸，圆圆的眼睛瞪的老大，执着的要一个答案。元宵正想回答说这是昨天那件事的赔礼，眼神一瞟就看到本该在外面的李嬷嬷又进来了。 连忙问道“嬷嬷可有什么事？”语气是大大的轻松。 李嬷嬷从未见过元宵这么客气的样子，还以为自己私自闯进来会大发脾气呢。连忙上前弯身回话“奴婢是来找汤小姐有事禀告的。” 闻言汤圆也看向了李嬷嬷，跟自己说什么？ 李嬷嬷直接弯身答道“是京城柳家的公子柳云非过来看您了。说是昨儿晚上到的扬州，听说您在这边做客，他就过来了，现在正拜访老王妃呢。” 汤圆和元宵两人齐齐瞪大了眼，不过一个是惊讶，一个恼怒。 这小子居然还找到这来了？是有多想念阿！然后就转头死死的盯着汤圆的表情。 汤圆是真的发了好一会的愣，仔细想了好一番才不确定的问道“是排行第七的那个？” 元宵心里出现了大大的两个字：完了。 待嬷嬷点头后，汤圆立马惊喜的问道“小七哥哥真的来扬州了？他现在在老王妃那？我马上过去见他！”实在是太高兴了，直接把元宵给忽略了，话还没说完人就开始往外冲了，结果被元宵给拉住了。 回头看着阴沉着一张脸的元宵，不知道他做什么又生气了。不过现在可没心思哄他，小七哥哥居然下扬州来了，直接对着元宵道“放手，我现在有事，没空陪你打发时间。”挣脱了几下，发现挣脱不了，更加不高兴的看着莫名其妙的元宵。 元宵也是一脸的不高兴，甚至不顾李嬷嬷还在场就直接说道“我不许你叫他小七哥哥！” 汤圆这边更莫名了“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反正我说不许就是不许！” 元宵的声音一下子变的很大，甚至是吼出来的。汤圆也来脾气了，直接用力的把元宵抓着自己手腕的手给甩开。 “你真的很莫名其妙，凭什么你说不许就不许？就算你的身份尊贵，但是这件事情，就算皇上他老人家亲自来了也不会说这样的话！这是亲戚伦常，这是该有的称呼，这是亲戚，你说不许就不许？” 也不等元宵的回答，说完就直接往外跑了。元宵追了一步，最后还是停在了原地，周身的冷气又凝固了。李嬷嬷吞了吞口水，不敢再说什么话了，也跟着退了出去追汤圆去了。 长安在外面探头探脑了好久，发现元宵只是低着头站在原地发愣。刚才汤小姐一脸怒气的跑了出去，李嬷嬷也跟着追了过去，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犹豫了好久，轻手轻脚的走过去问询“爷，您怎么了？” 元宵没有回话，还是低着头，周身的低气压都快让长安喘不过气来了。 但是人都来了，现在又不能什么话都不说就又退回去吧？长安就站在元宵旁边陪着他发愣，最后还是长安熬不过“七爷，您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汤小姐那边有什么事，您跟奴才说说，奴才帮你想法子！” 元宵一下子抬起了头，直愣愣的盯着长安“你刚才叫我什么？” 长安这才回神，连忙认错“是奴才忘记了，在外面不能叫七爷的，以后不会了！”当初出宫来扬州的时候就说好了，一律叫主子，不能再叫七爷了。 元宵还是面无表情，直接指着墙道“去，倒立一个时辰。” 长安一下子瞪大了眼连忙叫冤“不是，爷，奴才刚不也是担心您么！而且这里就咱两，也没外人阿！” “去！”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长安默默的走向墙脚倒立，真想狠狠扇自己一巴掌，让你烂好心！以后主子和汤小姐的事自己绝对不会再开一句口了！才两天就因为他两的事受第二次罚了！ 第三十七章 汤圆和柳云非面对面的大眼瞪小眼。两人都挑高了眉，一脸的不可置信，最后，同时发声“你，你怎么瘦这么多了！” 没错，两人会从小就能玩的来，那是因为两人都胖！汤圆小时候是圆乎乎的，柳云非也是圆乎乎的，就两圆球。可是现在，虽然两人一天的生辰，但是个子长的好快，汤圆只能微微抬头仰视，高出很多了。 更重要的是，现在柳云非一点都没有小时候圆乎乎的样子，不仅个子长了，身子也变的结实了许多，虽然年纪尚小看着还有些稚气，但是已经有了稳重的态度，也隐隐能窥见日后挺拔的身姿。 开始还不理解他为什么会下扬州来，现在也有些明白了，大约是外祖对他也很放心吧。 不过，倒是比以前黑了许多？以前是白胖白胖的，现在有些黑壮的感觉。本来只是比常人更黑一点，现在站在汤圆面前对比就强烈了许多。 柳云非也察觉到了这点，尴尬一笑，觉得脸有些发热，好在皮肤黑，根本看不出来。“你也知道，祖父一生戎马，呆的最多的不是家里反而是军营了。他也最瞧不起那些文弱书生了。你走了后吧，我就被祖父丢到军营去了。” 汤圆的外祖父，柳大将军，那可是十战九胜的镇国大将军，现在都是兵权在握，虽然已经隐隐有退居的征兆了，但是最核心的部分依旧在柳家的手中。 汤圆盯着柳云非，有些后怕的问道“那很辛苦吧？”汤圆的外祖父非常的严厉对男丁。对姑娘都是尽量轻声细语的说话，但是对男丁，特别是柳云非这种第三代抓的更严，就怕他们变成知道玩乐的世家子弟。 柳云非手一挥说的特别无所谓“开始是很辛苦拉，祖父天天抓着我，后来习惯就没什么了。难道大哥他们可以我就不行了？”不服输的劲儿又露了出来。 “噗哧。”汤圆直接一乐也想到了小时候的事。两人从小关系为什么好呢？那是因为都爱吃！而且还特别喜欢抢对方的吃的，越抢关系越好。那时候，柳小七因为抢汤圆的吃的，不知道被揍了多少回。 每次被揍都是闷不吭声，等大人一走，又开始抢汤圆的。 汤圆想起了刚才的事“你不知道，刚刚嬷嬷说你过来的时候，说的你名字，我都没反应过来。后来想了一会才问是不是排行第七的那个，她说是，我才知道是你来了。”柳家第三代全都是男丁，没一个闺女，所以柳大将军才对汤圆这么疼，外孙女也是孙女嘛。 一共七个男孩子，平时都不称呼名字，直接喊排名。 “对了，你怎么会突然下扬州来了？” 柳小七一愣，看着汤圆懵懂的样子，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为了什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什么都不懂。憨厚的表情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表妹身形变了，但是心思一点都没变，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反正有自己护着，她也可以永远的天真下去。 直接咧嘴一笑，大白的牙齿露了出来“来看姑妈嘛，祖母想得紧，你们都好几年都没有回京了。祖母年纪大了，也不好大老远的从京城跑到扬州来。身体跟不上，也给你们添麻烦！家里就我最闲，大哥他们军营都有自己的事儿，就让我下来了。” 汤圆眨了眨眼睛，虽然柳小七这段话下来并没有哪词哪句有特别的语气加重，可是，怎么觉得有种意有所指的感觉呢？特别是给你们添麻烦的时候，这种感觉尤为明显。可是看着柳小七还是一脸憨厚的笑，摇摇头又把这个念头丢出去了，小七哥哥才不会指桑骂槐的说祖母呢，绝对不会的。 虽然祖母确实是毫无预兆的就下扬州来了。 汤圆的表情只是在一瞬间，但是还是被柳小七给察觉了，微微挑了挑眉尾，原来小汤圆也变聪明了。笑的更开心了“你还没说呢，你现在也变了好大的模样，我现在是真信女大十八变了，难不成是长大知道爱美了？” “贪吃的小丫头也知道爱美了？” 最清楚汤圆对吃的执念有多深的不是别人，正是柳小七。汤圆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直接反驳“你也别说我，咱两小时候都是一个德行，这可是外祖父说的，你不能反驳！”直接抬柳将军来压柳小七了，柳小七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柳将军。 柳小七一顿，突然特别失望的摇头说道“看你如今的样子，想来也不像小时候那般贪吃了。只可怜的外祖母我娘还有几位嫂子给你准备好些吃食，特特让我给你带过来呢。说你在扬州久了，京城的吃食想必惦记的狠了。” 汤圆眼睛睁的溜圆，像极了讨食的奶猫，不受控制的吞了吞口水。其实也不是惦记的那么狠，都过了这么些年，都忘的差不多了。主要是京城那边的口味和扬州这边不同，这边是清淡为主，那边却是各种重味道的接着上。 馋的太狠了。 有些心虚的看着还是一脸憨厚模样的柳小七，小声的开口“其实，其实少吃些也无妨的，不能辜负了外祖母的心嘛。”越说越小声，最后都不敢看柳小七了。 柳小七直接大笑出来“你这丫头怎么那么傻！一说到吃的你就满脑子只有吃的了！你也不想想，我从京城下到扬州得十天呢！就算点心之类的能放这么久，到了这地也硬了也没那口感了，我怎么可能带吃的下来！” 汤圆直接木了小脸，冷冷的瞅着柳小七不说话。就跟小时候那样，每次柳小七抢了汤圆的吃的，汤圆不哭也不闹，就这么静静的瞅着，直到大人来了，一看汤圆这样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直接劈头盖脸的开始凑柳小七，问都不必问的。 柳小七却没有像小时候那样乐的跳起来或者一开始的惊慌，反而是有些怀念的走到了汤圆的面前。憨厚的笑容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青涩之间的成熟。笑着拍了拍汤圆的头顶“怎么还和小时候一个样呢。” 你一定要这样单纯下去，外面的世界很脏也很乱，不要怕，我会护你一世安宁。 汤圆小小的后退了一步，并不是不让柳小七接触，只是觉得他的情绪转变的太快了。柳小七很高，后退一步抬起头才能看清他的神情，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成熟的小七哥哥，也深刻的感觉到，小七哥哥长大了，不是当初那个人了。 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胡闹了。 汤圆垂着脑袋不说话，柳小七还以为她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直接哭笑不得道“你这丫头越大脾气也越大了，小时候可不像这样的。” 汤圆还是没反应，只是低着头想着自己的事情。柳小七无奈，直接上前一步再次伸手把汤圆的头帘给揉的乱飞“放心好了，说了带了就是带了。吃食不能不能带，带到这也坏了，我直接给你带了几个厨子下来。” “以后想吃什么，让他们给你做就是了。” 一说到吃的，汤圆全副心思就都在这上面了。一下子抬起头，抿着嘴笑了起来，还不忘道谢“谢谢小七哥哥！”柳小七再次无奈的点了点汤圆的额头“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到底是哪来的，不管什么事，只要给你吃的，马上就笑了。” 汤圆吐了吐舌头，看在马上就有好吃的份上，不和柳小七计较了。 长安这次学乖了，等人禀告之后，一声不吭的站在旁边，绝对不说话了。就算元宵的脸黑的跟锅底似的也绝对不说话了！绝对不参合他们的事情了！ 过了也不知道多久，元宵的神情终于好一些了，看着旁边低着头装死的长安，直接笑着开口“长安~”后面还拉长了调子。长安浑身一下子就紧绷了，上前一步沉声回话“奴才在。”还是不问元宵想做什么。 元宵也不恼，看着低着头的长安拉家常似的说道“你说说，这柳家一门都是武将，个个能以一敌十，都是好将士，这个我承认。但是他们也有武将的通病，性子直，从来不会拐弯抹角的，最擅长的就是用暴力解决一切问题。” “怎么这柳云非就不一样呢？难道他娘生他的时候吃错东西了？” 皱着眉似乎特别的苦恼。 长安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低着头死死的闭着嘴更不敢说话了。元宵的手指有节奏的在桌子上敲着，一声又一声，长安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随着那声音在跳动了。 过了好久，实在忍不下这折磨了，犹豫的开口“爷，您其实不必过多在意的。汤小姐如今年纪还小，根本就不懂这些事情。在奴才看来，她不过是拿柳公子当哥哥罢了，再说了，本来就有亲戚情分在的。” 元宵也一下子笑了“是了，不过是柳云非一厢情愿而已，汤圆根本就不懂他的心思。” 见元宵笑了，长安也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开口再继续劝慰几句的，谁料元宵好像一下子想到了什么，挑着眉看似高兴的问道“你说，他是用那只手碰汤圆的？左手还是右手？” 长安直觉这问题出现的有些诡异，怔怔的看着元宵，不敢回答。 等了一会也没听到长安的回答，元宵一下子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就朝外走“既然你也不知道的话，那也不必在意到底是哪只手了，都砍掉就是了。” 长安不可置信看着元宵和将军出去的背影，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完了，主子被气疯了。 第三十八章 主子做错了事或者做了错误的决定，那就是奴才没有及时劝导的结果。就算是主子一意孤行，最后还是奴才的错，这就是长安从小所收到的训练。从他第一天当元宵护卫的时候，元宵的一切，他都该承受。 不管好的坏的，不管是否真是他的错。 这次可不能由着元宵胡来了，忙忙的追上去，也顾不得其他就把元宵给拦住了。“爷，您不能动柳七爷，您和他现在所存在的矛盾，并不值得您为了汤小姐而坏了柳家的关系，不值得，而且，柳家是也汤小姐的外家呢。” 没有往日的嬉皮笑脸，说的很是认真。 元宵只是静静看着拦在面前的长安，没有说话，漆黑的瞳孔看不出情绪。长安却知道，元宵越平静，后面的行为就越诡异。这么多年，一直如此。也不肯让步，主仆两就这么僵持住了。 过了好一会，元宵才扶着额头叹了一口气，看着在面前死死守着好像自己一动就会扑上来拦住的长安“原来在你眼中，我就是做事这么不经大脑的人？柳家的关系我不会破坏，也没有想过要去破坏它。” 坏了以后还怎么娶汤圆？就那丫头的性子，是铁定不会搭理自己了。 长安却还是没有让步，直接开口道“那可不一定，您的性子奴才还不知道？肯定不会轻易算了的。”长安一直陪在元宵旁边，虽然不知道元宵接下来会做什么事情，但是诡异的直觉告诉他，绝对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 元宵直接拧了眉“让开，不放心就自己跟上！”直接就绕过长安往外走去。 见状，长安也只得跟上见机行事了，也不能强行留住元宵，不能以下犯上。 柳小七毕竟是男客，但是世子爷此时并不在别院，老王妃年纪大了，况且身体也不好，真的没精神招待他，而且柳小七是小辈，也不能让老人强撑着身体招待他。虽然和汤圆是亲戚，但是汤圆也是在做客呢。 打扰太久不好，两人说了一会子的话，汤圆就起身送柳小七回汤家了。 两人并排而行，柳小七一边走一边问“你要在这边呆多久？”语气没有一点着急，只是寻常一问。自己并无军职，这次下来想呆多久就可以呆多久。当然，如果汤老夫人回京的话，自己也不好再呆下去了。估计也是姑妈生产之后了。 所以并不着急，反正汤圆总不可能在这做客好几个月的。 虽然这次家里人对汤老夫人的行为全部都特别无语，但是自己还是挺感激她的。若是没有她这神来一笔，自己也不可能下扬州来了。更不可能知道汤圆已经不是小时候那样了，对汤圆的变化还是挺惊喜的。 傻丫头也知道该有改变了。 放缓脚步侧着身子等着汤圆的回答。 汤圆眨了眨眼睛，边走边惊奇的看着柳小七。小七哥哥确实长大了，以前和他玩的时候，永远都是他在前面大步的走，自己在后面奔着追，远远的瞧不见人影了才会皱着眉不高兴的吼快着点。 也不知道以后是哪位嫂嫂这么有福气嫁给小七哥哥呢？ 汤圆太久没回话，柳小七挑高了眉询问，汤圆这才回神，笑着回答了“我不知道呢，老王妃最近身子欠安，想来大好还需要几日的。等她老人家大好后，我还要陪她几天呢，或许是十天半月的样子吧。” 这次来名义上就是来陪老王妃的，总不能人身子一好就告退说想回家吧？总要陪几日的。不然来这一趟就是来别院住几天，那到底过来干什么的？ 柳小七也明白汤圆的意思，又揶揄的笑着赞了句“现在果然聪明了，还知道想事情了。若是换成以前那样，一定是说什么不知道，老王妃什么时候让你走你就走是吧？”汤圆直接扭头一甩不理柳小七快速往前走。 “你快些回去吧，好好陪陪我娘，这又不是咱家，不方便你多呆的！” 一副送瘟神的模样。好在柳小七也不恼，反而更高兴。这说明汤圆还是拿自己当很亲的人，若是其他人，她肯定不会做出这番小女儿姿态的。脸上的笑容更深笑着追了上去“我知道了，你毕竟在客中，我也不好把厨子就送到人家这来。你好好在这边呆着，想家了就回来，我让他们做给你吃。” 汤圆胡乱的点头，却没有在意柳小七的话，只是更加加快了脚步往大门的方向走。佛珠保佑，千万别碰上元宵。 突然又想到了元宵的那句我不许你叫他小七哥哥。这要是碰上了，该怎么办才好。想到这，更加加快了脚步往外走。柳小七快速两步追了上去，正想询问汤圆怎么跟火烧屁股似的，难道有人在追不曾？ 可是还没来得及拉住汤圆，就看到汤圆一下子愣在了原地。疑惑的上前一看，柳小七也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小路的对面将军正以飞奔的姿态朝这边狂奔而来。汤圆吞了吞口水，将军在这，说明元宵也在这了。可是来不及去看元宵是否在对面，就被越来越近的将军给震住了。汤圆已经被将军扑过几次了，但是这次明显不同。 以前几次将军都是很欢快的，几里之外就能感觉到它的热情劲儿，所以从来没有惧怕过将军。但是今天这次，将军的表情是意外的凶狠，若非知道它是狗，肯定会以为它是一匹凶狠的饿狼。 将军越靠越近，汤圆也来不及想它到底怎么了，上前一步就要试图给抱住将军。将军却灵活的向旁边一闪避开了汤圆的手，而后直直的扑向汤圆后面的柳小七，一下子就把人给扑到了地上，甚至还后背划动了一段距离。 汤圆顿了顿，真的被将军给吓到了，回过神连忙也跟着扑了过去。幸好将军只是把人扑倒了，只是一直凶横的盯着被压在下面的柳小七，全压都露出来了，喉咙也发出了威胁的低吼。毫不犹豫，只要柳小七敢反抗，一直会朝着脖子咬下去！ 柳小七这会也没空反抗，同样也是呲牙咧嘴的。这条小路是石板铺的，上面有些碎石细渣，刚才直直往下面，后面的疼痛直接让柳小七倒吸了一口冷气。汤圆蹲在旁边，焦急的询问“小七哥哥你怎么了？伤到哪里了？” 柳小七咬着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要不是看汤圆明显认识这只狗，自己会这么轻易被它扑倒？狗在这，主人肯定也不远，而且它明显就是奔着自己来的，索性也不挣扎了。自己倒要看看，这才到扬州一天，谁给自己这么大的下马威！ 看柳小七是真的没什么大问题，汤圆吞了吞口水，有些颤抖的喊“将，将军？”主要是将军现在的样子太吓人了，完全是野兽的感觉，汤圆也不敢过于的亲近了。 将军耳朵动了动，但是还是死死的盯着下面的柳小七没有看汤圆。汤圆再次吞了吞口水，深呼吸一口气鼓起了勇气，但是手还是有些颤抖的摸向将军的头顶“将军乖，把他放开好不好？” 好在将军并没有反抗汤圆的抚摸，也没有朝汤圆呲牙。汤圆这才放心了，卖力的给将军顺毛，一边顺一边哄“将军听话，你把他放开，我给你吃肉干喔。”将军的耳朵再次动了动，这次终于有反应了，侧着头木木的盯着汤圆。 汤圆还以为将军真的听自己的话要放开人了，刚要继续哄，谁知道将军只是低头舔了舔汤圆的手，然后又回头死死的盯着柳小七，犬牙又露了出来，喉咙又发出了低吼。 柳小七“……” 汤圆“……” 汤圆被将军弄的哭笑不得，现在非常肯定这是元宵的意思了，将军只会对元宵一个人的命令执行的这么彻底。张嘴就要唤人，但是话到嘴边又吞回去了。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肯定马上喊元宵出来的。 可是，小七哥哥还在这呢，直呼元宵的名字好像不太好。先不论小七哥哥会不会误会自己和他的关系，只是，这好像是他的小名？皇子的小名外人好像是不可以随便称呼也不可以随便告诉外人的。 一时哑口不知道该怎么办，将军又不听自己的。 元宵本来还想多看柳小七吃一点苦头的，特别是看到汤圆脸上真切的担心，更坚定了让柳小七在地上多躺一会！看汤圆的嘴型明显是要喊自己了，可是最后却又收回去了，只是伸手去努力想拉开将军。 将军的力气连男子都挣不开，汤圆那点力气哪里够看的。掰了好一会，将军没反应，自己倒累的满头大汗了。可是如此，她还是没有喊自己。 抿了抿嘴，无声的走到两人旁边，居高临近的看着狼狈的柳小七，说的好无诚意“不好意思，狗不听话，惊扰到你了？”还是没有马上叫将军把人放开。 柳小七早就等着看到底是谁在针对自己了，这会听到元宵出声，抬眼看去，然后瞳孔都缩了缩，七皇子！并没有马上回答元宵的话，太过震惊，他怎么会到扬州来的？而且京里一点消息都没有的。 元宵和柳小七本就认识，只是不熟，双方都只是偶然见过几面，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而已。 汤圆见元宵终于出来了，连忙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元宵的手臂“快，你快让将军把人放开！” 元宵低着头看着汤圆拉着自己的手，笑了笑，说的温和“好，只要你说的，我都一定会做到。”然后直接对将军道“将军，起来。”话音刚落，将军就放开了柳小七，蹲坐在元宵旁边，大尾巴不停的摇。 汤圆又再次愣住了，元宵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元宵这时候却顾不上汤圆的情绪了，仍旧是一脸温和的笑意看着柳小七，只是眼底那抹深深的挑衅准确无误的传达了过去，挑了挑眉尾。看到元宵这样，又看了看汤圆还抓着元宵手臂的手，柳小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也咧嘴笑了笑，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没事，狗只是狗，当然有不听话的时候，好好教训教训就是了。” 元宵一下子冷了脸色，不过不是因为柳小七的话，而且因为他起身后就露出了原来压在他身下的匕首。柳小七也顺着元宵的眼神看了过去，弯身把匕首捡了回去插回自己的靴子里。 “这个嘛，想必公子也清楚，出门在外，还是要有自保的东西比较好。就像刚才的这种情况，若是换成了人莫名其妙的扑过来的话，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刚才若非汤圆迎上去的时候那只狗躲开了她，现在这匕首绝对不会是落在地上！ 汤圆站在两人中间，瞅瞅这个，瞧瞧那个。两人都在笑，可为什么觉得冷呢？汤圆在发愣，然后柳小七在元宵杀人的眼光中直接把汤圆拉回了自己的旁边，还是一脸憨厚的模样“你这丫头，怎么这个时候发呆呢？快给我介绍介绍，这位公子是谁，怎么称呼呢？” 第三十九章 明明就知道自己是谁，还拉着汤圆装模作样的询问，元宵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也是疑惑的问了汤圆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问题“你确定他真的是你的小七哥哥？莫不是出生的时候被谁掉包了吧？” 嘴边始终都有一抹笑意，却不会让人觉得舒适，反而是寒毛都竖起来了。 汤圆抿了抿嘴，看不懂元宵脸上的神情，明智的选择沉默，谁的问题也不回答。 柳小气自然知道元宵的意思，不过，谁也别说谁，谁也不比谁好到哪去。还是一脸的憨厚的笑意“这位公子的话我确实是听不懂。我确实是柳云非，却并没有公子口中所说的掉包之事。也真的想不明白，公子何出此问？” 竟是争锋相对，一点都没有让步的意思。直直的看着元宵的眼睛，也是无所畏惧。皇子又如何？他能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有要事的了，关键是，京里一点消息都没有，肯定是要瞒着别人的。 况且，自己和他虽然都知道彼此有这么一个人，但是确实没有什么交集的地方，不认识这也是常态。今天这闷亏，他吃定了。 不过，他和汤圆到底是怎么认识的？看起来还好像很熟的样子？ 元宵点了点头，竟是直言道“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在这装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柳家的门风都被你败坏了。若是柳老将军知道自家的嫡系子孙竟是这样一个口是心非，两面三刀的人，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柳老将军一生光明磊落，从来不屑于说任何的假话，什么都是直来直往。甚至在金殿之上面对圣上，也是直言不讳。所以柳家在柳老将军的带领下，战术练兵都是一等一的好，但是除此之外，其他的人情往来事故就不好说了。 跟他们说话，绕弯子能把自己憋死，最好的办法就是直言。 所以，柳云非这样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听到这里，柳小七还没来得及反驳，汤圆先出声了，看着元宵的眼睛说的认真“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我一句都没有听懂。但是小七哥哥不是这样的人。”并没有特别维护的意思，表情坦然，只是寻常的反驳，语调也是不急不缓，显然她心里就是这样认为的。 元宵和柳小七的表情同时出现了细微的变化，一个真了些，一个假了些。 元宵静静的看了汤圆一眼，并没有汤圆以为的他会马上打发雷霆，只是居然还笑了“是了，是我出言有误，我道歉。” 汤圆吞了吞口水，若不是柳小七还在场，一定会去碰碰元宵的额头。一定是发烧了，肯定是烧坏脑子了！柳小七也被元宵的爽快给震住了，不知道他来的是哪一出，也闭了嘴没有接话。 还在后面躲着没出来的长安眼睛一闭，完了，这次彻底完了。 见两人都不说话，元宵挑了挑直接直接道“行了，别在这站着了，今天是我说错了话，反正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补偿就是了。但是这里呢，毕竟是永安王府的别院，我们三个也不要喧宾夺主。” “站久了也不是个事儿。” 笑着拍了拍汤圆的头顶，漂亮的眼睛微微弯起，眼底柔和异常“走吧，我同你和你一起把你的小七哥哥送出去。”汤圆是直接楞了，就连元宵拍自己头顶的事也没在意了，只是木木的点头，然后就跟着元宵的步伐往外走。 柳小七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反正自己本来就要走的，只是多了一个人送出门而已。至于他和汤圆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回去问问姑父吧，或者等汤圆回家后再好好询问便是，现在却是不方便了。 三人慢悠悠的往外走，不过一个是似笑非笑，一个傻乎乎的，一个也是满腹心事。 走了一段路后，汤圆终于回过了神，左右打量了一番，有些不对劲，这好像不是出去的路？虽然自己也才来这里两次，但是出去的小路自己却是记得的，这里明显不是往外走的。 侧着头看着元宵一路前行没有停顿，小声的开口“这好像不是出府的路。”不自觉的有些小心翼翼，虽然现在的元宵看起来很无害。可是就是这种感觉，觉得总有什么东西被压抑着，随时要爆发一样。 元宵闻言回头，嘴角还是有一抹笑意“恩，这条不是直接出府的路，是另外一条。我正好有点事，可以一起处理了。” 汤圆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事情，元宵就下巴一点，到了。汤圆侧身看去，这不是上次游过的那个小湖么？来这里做什么？元宵带着将军走到了湖边，直接道“下去。”将军很听话，一个飞扑就跳了下去。 在水里显然很欢快，甚至还来回的游来游去。 虽然元宵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将军在水里玩的欢快，但是汤圆总觉得不对劲。突然就想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那时候将军也是被元宵按着在溪边洗甚至强迫漱口的。今天是整个都下湖了，难道是…… 果然，元宵直接开口了“洗干净点，不然晚上没有饭吃。” 好吧，确实是在嫌弃将军刚才碰到小七哥哥了。就说嘛，元宵怎么可能一下子变了这么多，现在他这么做，反而还安心了，这样才是真的元宵。看到这样，汤圆自以为很小心的松了一口气。 元宵撇了一眼汤圆，什么也没说，而是看向了汤圆旁边的柳小七。柳小七自然也听到元宵的话了，自然也明白是什么意思。虽然脸色变了，但是也没有开口说什么。元宵是皇子，他出口恶言，自己可以反驳。 但是，绝对不能主动挑衅，就算现在他并没有表明身份。 柳小七不说话，不代表元宵不说。上前两步走到柳小七面前站定，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颇为疑惑的说道“柳公子不稍加整理一下？这次并没有丫鬟随行，况且又是别人家，能不麻烦还是不麻烦的好。” “而且柳公子弄的这一身狼狈，直接从大门出去，别人还会以为永安王府对你做了什么事呢，传出去未免影响不太好。” 元宵的话说完，汤圆才注意到刚才柳小七被将军扑到地上，身上是一身的灰，手也是脏兮兮的，前面甚至还沾了好些将军的毛，样子确实有些狼狈。刚才只注意到元宵了，忘记柳小七都没整理了。 也连忙上前站到后面帮柳小七拍后背的灰，一边拍一边说“是了，小七哥哥你也洗洗吧。”要是这个样子直接从别院出去，外面不定怎么传了。 柳小七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刚才只顾着应付元宵了，完全忘记自己的事了。回身对着汤圆道“行了，你别忙活了，你在旁边站着就行，我自己洗洗就好了。”抬脚就往岸边走，还不忘回头制止汤圆，不准她跟过来。 见柳小七坚持不让自己帮忙，汤圆只好乖乖的站在原地等待。 元宵也抬脚往岸边走，也不忘回头嘱咐“不准跟过来，你这笨手笨脚的，肯定会掉下去。你要是敢过来，我直接把你丢下去，也省的你自己掉下去！” 汤圆直接翻了一个白眼，侧头看都不愿意看元宵一眼。 元宵蹲在岸边逗将军，柳小七蹲着清理自己。 柳小七侧头看着元宵平静的侧脸，京里对于七皇子的谣传很多。暴戾，不按常理出牌，偏偏皇上疼到了心尖上，本人也似乎特别的聪慧，只是，性情太过古怪了些。可是，看到他对汤圆的态度…… 想了想，还是小声开口“汤圆的性子你大概也清楚，她并不适合你的生活和环境。” 元宵还是在逗将军，挑了挑眉，没有回头，有些无所谓的回答“那又如何？”笑了笑，回头看着柳小七，眼里的戾气一点都没隐藏“父皇从小教导我的就是，只要我想要的，不论什么方法，就一定要得到。” 原来，这才是真的七皇子，看来外面的传言一点都没错。 皱着眉，柳小七继续道“汤家和柳家虽然不及你尊贵，但是也绝对不是好欺负的。我们两家也不需要汤圆高嫁来光耀门楣，她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们两家虽然微不足道，但是也能给汤圆一个她想要的生活。” “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你。” 元宵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甚至微微弯身靠的更近，盯着柳小七的眼睛“不会是我难道是你？”也不等柳小七的回答又收回了身子，对着还在水里欢腾的将军道“行了，上去吧，再泡下去一身皮子都得皱了。” 将军听到元宵的话，显然不知道后面这句是什么意思，不过前面的倒是听懂了。直接几个扑腾句窜上了岸，然后直直的对着汤圆冲了过去。 汤圆在稍远处确实有些无聊，远远的瞧着元宵和小七哥哥好像在说些什么，但是也听不到。并没有想过偷听什么的，既然他们不想让自己知道，那就不要知道比较好。他们总不会害自己的。 无聊的开始踢路边的石子的时候，就看到将军对着自己冲了过来，然后一下子就笑开了。原先将军可威风了，谁知刚从水里爬出来，一身的毛都沾在了一起，身形一下子缩小了一倍。一路奔，一路都在掉水，偏偏它满脸的热情和高兴，一点都不觉得丢脸。 直接捧着肚子笑了出来。 听到汤圆的笑声，元宵也笑了，看着旁边的柳小七道“你知道么，如果你不是她的表哥的话，就算你依旧是柳家的嫡系，现在也只是一具尸体了，你该感谢汤圆，让你活了一命。” 柳小七还没反应过来元宵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直接被元宵给带下了水。现在天气已经开始回暖，湖水也不是那么冰凉了。只是刚刚落水，柳小七被水迷了眼还有些看不清到底什么情况的时候，只觉得左手臂一痛，直接被人生生拉脱臼了。 睁眼看去，正去元宵干的。 脱臼之后元宵马上就收了手，然后在柳小七不可置信的眼神下，直接手里一拉，把自己的右手臂也给拉脱臼了。这还不算，还从身上摸出了一把刺陵，对着脱臼的手臂一划拉，很快就变的血肉模糊。 刺陵是军营里的一种武器，浑身都是尖锐的刺，圆圆的一个，在人身上滚一下就能变的血肉模糊，还看不出来到底是怎样造成这样伤口的。 做完这一切，元宵直接把手里的东西一丢，就往水边上浮，柳小七见状也跟了上去。 刚刚浮出水面，柳小七甚至顾不得抹一把脸上的水，直接对着元宵低声吼道“你是故意的！从最开始你就牵着我的鼻子在走！” 怪不得一开始敌意那么大，等自己开始应战的时候，马上就听汤圆的话变了态度。态度变的太快，不仅汤圆在意他的行为，就连自己全部的心思也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完全忽略了自身的情况。原来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刚才！ 抬眼看了一眼在岸边愣住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汤圆，在看了她旁边一直缠着她的大狗，连汤圆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甚至连最开始汤圆会出口维护自己他都算到了！ 元宵脸色有些苍白，歪了歪嘴角“你也不是太笨。”然后又面无表情道“可惜，太晚了。” 柳小七盯着元宵的伤口，一片模糊流血不止，可是他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如果是要陷害自己，自己身上就有匕首，刚才汤圆也看到了，直接用匕首刺一刀就是了，伤口很明显就能看出来。可是为什么选择了刺陵呢？ 元宵却没有回答的意思，直接左手撑着爬上了岸。 第四十章 刚才将军在旁边甩毛,那一身的水都溅到汤圆身上，眼睛也被迷住了，然后就停到了噗通的一声,再睁眼瞧的时候,岸边已经没了元宵和柳小七的影子,一下子就愣住了。然后很快两人又纷纷浮了起来…… 这两人,难道约好一起下去泅水么？见两人爬起来后,两个都是浑身湿漉漉的一副狼狈相。可是,为什么元宵的手在滴血？手臂的衣服也破了好大一块，都能看到里面还在流血模糊的伤口。 “你……” 可是元宵根本就没有理会汤圆的意思,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汤圆身上。还是面无表情，好像伤口流血不止的不是他。直接开口“长安。” 长安听到元宵的声音，从暗处走了出来。 “爷。”看了一眼元宵的伤口，满眼的不赞同，可是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元宵点了点头,竟是直接带着长安和将军离去了。 汤圆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看着元宵离开的背影，一路上手都在滴血，可是他步伐依旧稳健,背脊也挺的笔直。过了好一会才回神,转身拉着柳小七的手臂询问“小七哥哥他怎么了？是怎么受伤的？你们是怎么落水的？” 拉的正是柳小七的左手臂，一点都没发现异常。 柳小七这会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哭的是汤圆一点都没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笑的是汤圆并没有怀疑是自己干的，这点还是值得庆幸的。不过满心都是深深的挫败，一直以为自己足够聪明，原来只是井底之蛙。 初次见面就能把别人心态把握的这么准的人，确实少见。 柳小七没有回答反而若有所思的样子，汤圆更急了，摇了摇柳小七的手臂。 手臂传来的剧痛让柳小七回了什么，不过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就笑着说道“我刚才是在回想呢。我们两好像是一起踩滑掉进去的。至于他怎么受伤的我也不清楚，我也是浮上来之后才看到他的伤口的。” 自己也很想知道，元宵把自己弄伤，到底是为了和汤圆说什么。 汤圆拧着眉头摆明不信，哪有这么巧一起就踩滑了？而且刚才柳小七明明就知道些什么，只是不想告诉自己而已。 可是柳小七这会也确实没有心情再和汤圆多说什么了，右手拍了拍汤圆的头顶“你考虑这么多做什么。他既然能出现在这里，肯定也和你一样，是永安王府的客人了。这里的一切自然有老王妃做主。况且，他又没有性命之忧，你这么在意做什么？” 汤圆满腔的疑惑就被柳小七给堵在嘴边了。是了，自己这么在意做什么？ 看到汤圆这个样子，柳小七更不知道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了，好像一件明明很久以前就属于自己的东西，一下子就归别人的那种感觉了。 “现在时辰也不早了，你送我出去吧，回去晚了，姑妈得担心了。” 汤圆点了点头，正要抬步往前走，然后一下子想起了，满脸歉意的道“小七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把你给忘记了的。你现在要不要先去换一身衣裳？风寒了不好。”真是该死，刚才一心都在元宵身上，把小七哥哥给忘了！ 柳小七直接咧嘴一笑“没事儿，我在军营训练的时候，经常一身都被汗湿透的，不会风寒的。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方，老王妃身子又不好，就别去打扰她了。待会我直接坐马车回去就可以了。” 直接坐马车出去，就不会有人看到了。 看柳小七长的这么壮的，身体看着就很好，汤圆也不再坚持了。把柳小七领到门口，看他上了马车后才转身离去。却不是回自己的客房，而是凭着记忆去了元宵现在暂住的院子。 长安正在给元宵的伤口敷药。这药也是从宫里带出来的，敷上后伤口愈合的速度会比寻常的金创药要快一些，但是这药很刺激伤口，就连很多的侍卫敷这药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疼叫声来。而元宵只是皱着眉，眼里若有所思，显然这疼痛根本就没有影响到他。 虽然很不想说，但是长安还是问出了口“爷，如果，奴才是说如果，万一汤小姐并没有如您所愿自己找过来呢？” 刚才已经对外面吩咐过了，若是汤小姐过来，不必通报，直接放行就是。可是，就连自己这伺候了这么多年的人都不知道自家爷到底在想什么，汤小姐看着就是一没长大的姑娘，她肯定更猜不透了。 元宵垂了垂眼帘，说的毫不犹豫“不会，她一定会来的。” 元宵显然没有详细解释的意思，只说了这句就没有下文了。这么多年，长安也了解元宵的脾性了，主子不愿意说的，等着便是。索性把这个问题丢开了，把刚才一直想的问了出来。 “爷，恕奴才愚钝。奴才真的不知道您这样做的理由。您既然这么做是为了汤小姐，可是为什么刚刚一句话都没有对汤小姐说呢？而且这伤口，虽然不是很重的伤，但是血一直流是实打实的，刚才汤小姐也全部看在眼里的。你为何不说呢？” 汤圆看不出来不代表长安看不出来，两人一上岸长安就看到了，柳小七的手臂绝对脱臼了。但是想不明白的是自家爷怎么手臂也脱臼了？而且比柳小七还要更为狼狈。柳小七是绝对没有胆子还手的。 那就是自家主子自己弄的了。 “更重要的是，您这一句不说就走了，留他们两人在那，万一柳小七把一切都说透了呢？不是奴才泼您冷水，那毕竟是汤小姐的亲戚，他说的话，汤小姐是必然相信的。您现在等着汤小姐自己过来，不是失了先机么！” 元宵直接侧着头不悦道“我教过你什么？” 长安一下子愣住，不知道元宵说的是什么。 “我告诉过你很多次，看人不能光看表面。就算不熟悉的人，你也要联系他的家世，他的亲人以及，别人对他的谣传来判断他大概是一个怎样的人。” “柳小七这人，虽然出生在将门，我不否认他有做好将领的天赋，柳老将军把他培养的很好，至少表面看起来已经是个合格的将士。但是他也不仅仅是将士，相比其他柳家人来说，他脑子里的弯弯绕绕多的去了。” “看似憨厚，其实骨子里的傲气一点都不比别人少，甚至，多了很多。” “才被我摆了一道，他现在心里肯定是挫败居多。况且，我刚才没有理汤圆，汤圆只注意到我，没注意到他，挫败更甚。他绝对不会告诉汤圆实情的，他大概也知道汤圆待会会来找我，说不定还想从汤圆身上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肯定不会说，而是直接离开给汤圆过来的时间。骨子里有傲气的人，若是莫名其妙的输了，一定会找到原因。” 长安怔怔的看着元宵，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眼睛是满满的佩服，再次行礼道“是奴才愚钝，这些话爷确实教过很多次了。” 又抬头期望的看着元宵，可是元宵却没有说话的意思了，只是看着门口的方向出神。长安心里也跟着挫败了。爷，您说了这么大一通，还是没有说您为什么要这么做阿！ 汤圆也不敢问别的丫头婆子，只好凭着记忆找了一圈，还好找到了。可是看到门口依然是带刀的侍卫，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自己是来拜访谁的？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正在犹豫的时候，明明微微低着头的侍卫好像头上有眼睛看到了汤圆似的，齐齐后退了一步弯腰。 意思很明显，直接进去就是。 汤圆吞了吞口水，总觉得越来越诡异了。但是人已经到这了，也确实想知道元宵这边是怎样的情况，最后还是抬脚踏进去了。刚刚走到门口，就和元宵的视线撞上了。隔的有点远，看不分明他到底是怎样的神情。 长安自然也看到汤圆了，再一次感叹自家主子的神机妙算，悄无声息的退出去了。 汤圆有些小心的走进，元宵还是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弹，只是目光一直紧紧的锁定在汤圆身上。并不觉得压迫，只是觉得特别的不自在，汤圆甚至觉得自己都快同手同脚了。可是走近后就看到旁边的药和染血的绷带。 也顾不得其他的，两步走到元宵的面前“你伤口怎么样了？都包扎好了吗？你到底是怎么受伤的？你们只是掉下去了一瞬间阿。” 一出口就丢了一长串的问题出来。 元宵笑了笑却没有回答汤圆的问题，微微仰头看着面前站着的汤圆丢出了一个问题“刚才你的小七哥哥手臂脱臼了你知道么？” 汤圆一下子瞪大了眼满眼的不可置信，小七哥哥什么时候手臂脱臼了，他刚才没说阿！ 汤圆不说话，元宵又接着道“是我把他的手给弄脱臼的。” 汤圆眨了眨眼睛，又给愣住了。 元宵单手撑着椅子站了起来，这个角度互换了，换成了汤圆微微仰头看着元宵。低头看着汤圆的大眼里一片迷惘“我的手臂也脱臼了。” “难道是小七哥哥做的？”汤圆直接发问，可是语气是满满的不相信，小七哥哥不会这么做的。就算是元宵先动的手，应该也不至于吧。 直接摇了摇头“不是，也是我自己做的，手臂的伤口也是，都是我自己弄的。” 汤圆直接倒退一步，好像看神经病似的看着元宵。过了好久才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和汤圆脸上见鬼似的表情不同，元宵脸上始终都是浅浅的笑意，听到汤圆的问话，嘴角的幅度更深了些，弯身凑到汤圆的面前，靠的极近，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了。漂亮的眼睛里星星点点，好像要把人吸进去似的。 “我为什么这么做？当然是为了你了。”声音低到就和情人间的呢喃一般。 第四十一章 汤圆拧着眉头,虽然没有后退，但是却一下子低下了头，避开了元宵看似柔和其实有些逼人的视线。元宵眼神暗了暗,还是维持刚才的语调“怎么不问了？刚才不是还很着急么？你问,我一定告诉你。” 若有似无的诱惑和暗示。 可是汤圆却没有中招,后退了一步,眼神清明。看着元宵的眼睛问的认真“如果你告诉我,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并没有准确的分析,只是一种直觉，元宵做这一切,又把一切都说的分明，那他图什么？ 元宵一下子站直了身子，颇为意外的看了汤圆好久。从刚才汤圆进门的时候就一直跟着自己的节奏在走，本来以为她已经一步一步的跟着了，没想到最后居然收住脚了。 “以前我不相信傻人有傻福这句话,现在看来，这傻人确是该有傻福。”傻人没心眼，只会直接看到最真的结果。 汤圆丝毫不觉得这是夸赞,还是站着原地有些防备的盯着元宵。 元宵现在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也没有面无表情，却是有些悠扬的模样。慢悠悠的走回位置上坐好，还邀请汤圆在旁边入座，可是汤圆没有理会，只是站在原地。 手一挥，说的有些无奈“好了，算我怕了你了。我呢，确实是有条件的。但是鉴于你今天终于聪明了一次，还是要给点奖励的。这样，你问什么，我就回答什么，我的条件呢，可以留到最后再来说。” 这句话汤圆还是相信的，虽然元宵行事诡异，但是他从来不屑说谎。 抿了抿嘴道“什么叫为了我？为了我去伤害小七哥哥和你自己？这中间有什么联系么？” 元宵下巴微抬，漂亮的下巴是圆润的弧线，面上的表情有些清冷“为什么要伤害你的小七哥哥，那自然就是我看他不顺眼了。” “至于为什么要伤害我自己，那自然就是因为你了。如果你不是柳家的外孙女，我就不会这么做了。”如果没有汤圆这层关系，就算柳家又如何？更何况，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种的法子能让一个人消失，别人绝对查不到。 又起身走到汤圆的面前，把右侧的伤口露给汤圆看“看清楚了，这可是真的。我知道你会生气，我也知道你会难过，可是我已经自我惩罚了，你小七哥哥脱臼的是左臂，我是右臂，我还是伤上加伤。” 汤圆闻言看向了元宵包扎好的手臂，绷带上还有新渗出来的血迹。元宵微微低头，只看的清汤圆的睫毛，看不清她眼底到底是何种情绪，有些烦躁的皱眉，其实最讨厌汤圆沉默的样子，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柳小七有挫败，自己又何尝没有？ 从来都没有遇到过汤圆这样的姑娘，明明笨的要死，偏偏又有自己坚持的事情，而且还是个牛脾气。从来都没有什么耐心，但是对于汤圆却是出奇的容忍，本来想慢慢来的。只可惜，来了个柳小七。 软的不行，只能先用硬的让她明白自己的态度才行。要不然等这丫头开窍不知道等到哪年哪月去了！可是又不能把话说明，若把一切都挑开了，这丫头指不定会躲到什么地步呢。 汤圆大概也明白元宵的意思了，他是不喜欢自己和小七哥哥亲近？可是为什么要介意呢，自己和小七哥哥本来感情就很好。而且，这也管的太宽了不是么？当然，这种话汤圆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抬眼看着元宵“你的条件是什么？”自己有什么好值得别人图谋的。 元宵一下子站直了身子，看着汤圆一字一句道“不准你叫他小七哥哥。” 汤圆直接瞪大了眼，直接反问“什么？”好像没听清楚似的，连身子也凑近了些。 汤圆的反应让元宵的火气直线上升，这个蠢丫头，果然没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 直接小声吼了出来“我不准你叫他小七哥哥，听清楚了没有！”横眉竖眼的，脸色也有些微微的涨红，似乎特别的生气。 可是汤圆早就不怕元宵了，更何况在这个匪夷所思的时候？ 自认脾气已经很好了，可是今天还是被元宵给逼破功了。“你就为了这个？就为了不让我叫他小七哥哥你就做了这么多事情？伤害他又伤害你自己！这么做值得么？你直接跟我说就好了阿，你做这些干什么！” “我说过的，你不听阿！”元宵直接理直气壮的反驳。 汤圆一愣也想起来了，元宵好像是说过这个话来着。可是当时自己明明跟他讲清楚了，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极端。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按着你的意思来办，你以后还会做这种类似的事情？”把心里的猜测给直接问了出来。 “对！”直接毫不犹豫的点头。 你不是在乎你的家人么？你不是可以为了你的家族把自己的手心也掐出血么？柳小七也算是你的家人了，看你要怎么做。 看着汤圆发怒的眼睛，元宵反而冷静下来了。看着汤圆的眼睛说的有些残忍“我发誓，只要以后再听到你喊他小七哥哥，我听到一次收拾他一回。这次只是脱臼，下次一定是断手，再下次一定断脚。” 汤圆知道，元宵这不是假话，他一定会说到做到。 低头深呼吸了好几次，可是还是压不住，最后直接大喊“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从来都没有骂过人，这已经是汤圆能说的最难听的话了。 元宵一点都不以为意，甚至对汤圆笑着挑了挑眉。就差没在脸上写出你能把我怎么着了。 汤圆气的浑身直打哆嗦，就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直接转身就往外面快步走去，真的是一刻都不想跟这个无赖呆下去了！可是走到门口又顿住了，竟是又转身往回走了。元宵诧异的挑眉，这节奏不对，这丫头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接受了？ 照她这牛脾气，不是得好多天才肯面对现实么？ 汤圆脸上还是满满的怒气，步子迈的很大，蹬蹬的走回元宵的面前站定。在元宵惊恐的眼神中，直接挥起小拳头对着元宵的伤处用力的锤了下去。 “嗷！~”元宵直接一声就痛的喊了出来，捂着伤口不停的吸冷气，人也跟着蹦了起来。 原地跳脚了好一会才缓过了劲，喘了好几口气才对着汤圆吼道“你这个刁蛮的女人！”做梦都没有想到她居然敢这么干。没把人给逼出来，居然把她的胆子给逼出来了！ 汤圆这下子舒坦了，也学着元宵刚才的神情，笑着挑了挑眉，你能拿我怎么样？反正元宵自己说过的，绝对不会再打自己了。在元宵马上就要翻脸的时候迅速转身直接跑了出去，一会就没影子了。 长安瞧着汤圆一脸笑意的奔了出去，笑的可欢乐了，小脸蛋都红彤彤的，猜想里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好事。直接笑着进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差点被迎面飞来的茶杯给砸个正着！好容易躲了过去，还没说话呢，就听到自家爷咬牙切齿的喊“滚出去！” 这声音怎么有点发抖呢？又杂了这是！ 竹嬷嬷觉得汤圆怪怪的，虽然进门时还笑着和自己打招呼，可是后面就一直木木的的坐在椅子上发愣。红裳绿袖问了她好几次，都是后知后觉的回答，显然在想着什么事情。 这不是送柳少爷出门的么？自己本来也是要跟着的，只是被柳少爷给拒绝了，说有些话要单独和汤圆讲。虽然觉得于理不合，但是也不好初次见面就驳了别人的面子，好在本来也是亲戚，也就没有跟着了。 后来经过红裳和绿袖的话才知道，原来曾经有意联姻呢，怪不得了。 可是，这会是怎么了？站在汤圆旁边想问又不知道该怎么问，难道柳少爷单独和汤圆说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先不说汤圆现在年纪尚小，或许她自己根本就不懂这种事呢？但是女儿家的心思谁又说的准，万一她心里懂呢？ 可是如果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贸贸然问出来，更加失礼了。 好在并没有让竹嬷嬷纠结太久，汤圆自己就发问了。 想了很久还是想不到到底该怎么处理现在这样的局面。现在人又在这边，又不在家里，也不能问阿娘和两位姐姐，只能问问旁边的竹嬷嬷了。 “嬷嬷。” “我说假如，假如有一个人，他对你很好，只是这个方式让你接受不了，甚至说想要逃避，那该怎么拒绝他呢？” 竹嬷嬷眼睛一睁，并不知道汤圆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但是心里好歹也松了一口气，幸好自己刚才并没有把心里的猜想给问出口。 虽然不知道汤圆为什么会问，但是也是有问必答“那得分情况了，如果真的不想接受的话，就远远离开就好了。如果关系亲近的话，可以慢慢疏离。如果关系并不十分亲近，那就直接不见面就可以了。” 汤圆直接接着急促的发问“可是如果那个人的身份很贵重呢？贵重到根本就不敢得罪他呢？如果得罪了他，那么自己的家族都有可能遭到灭顶之灾呢？这种情况怎么要怎么拒绝才不要让他觉得没有面子？” 元宵对自己好，这是实话。但是，真的不想接受，一点都不想。 第四十二章 汤圆的表情显然不是开玩笑而是在认真的询问。竹嬷嬷直接脱口而出“难道,这不是假设，而是小姐您真的遇到了？”脑子里也是思绪万千，这么可能呢？ 在家里的时候除了睡觉的时候,都有人在旁边跟着伺候的。难道晚上还有梁上君子不曾？应该不太可能的,不是竹嬷嬷灭自己威风,汤圆现在这个模样,又没有出名在外,谁会来当梁上君子的,还是身份贵重的？ 那就是王府别院这边了？小姐这两天确实是在单独行动来着。 可是这也不对阿，老王妃在京城里的名声一直很好。是她邀请汤圆来做客的,如果汤圆真的在永安王府别院遇到了什么人，坏了名节，那王府也是说不过去的，而且两家不是还要联姻么！ 汤圆抿了抿嘴，并没有回答竹嬷嬷的问题,而是有接着问了一遍“嬷嬷，你说，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才能最好的留住他的颜面？” 想了想又加道“而且这人的脾气有点坏有点燥,如果把他惹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竹嬷嬷蹲在汤圆的面前，双手放在她的膝盖上，抬头看着汤圆的眼睛问的真切“小姐，您老实告诉奴婢，是不是真的遇到什么麻烦了？”侧过头避过了竹嬷嬷的眼神，还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竹嬷嬷自然也清楚汤圆这个毛病，只要她不想说的，别人再这么问也不会说的。当下也不再问了，直接站起了身快速说道“既然小姐您不愿意说奴婢也不再问了，但是，老夫人既然让奴婢过来伺候您，奴婢就会尽心尽力。” “您不愿意说，可以，那咱们现在就回府。”不呆这了，总没有那么被动了。 说着就要起身去收拾行李，还挥手想招呼在外面站着的红裳绿袖。汤圆连忙一把把人给拉住了，皱着眉看着竹嬷嬷，过了好一会才小声道“回去也没用的，只会给阿爹阿娘添麻烦，这事，他们知道的。” 阿爹肯定知情的，不然也不会问自己那样的话了。 阿爹的意思自己明白，若是自己真的不愿意，他拼了全力也会保全自己。可是，自己凭什么让汤家付出这么多？都说在其位司其职，自己出生在汤家已是投了一个好胎，这么多年也从来没要求自己付出什么。 还有什么颜面看着阿爹难做呢。 竹嬷嬷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惊讶的几乎是用气音问出来的“您是说，老爷默许了？” 摇了摇头道“阿爹没有默许，他有问过我意思的，是我误会了。现在看明白了，所以后悔了。”是真心以为只有玩伴的，显然，元宵要的显然不仅是这样…… 竹嬷嬷叹了一口气，现在的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果问汤圆详细过程，想必也不会说的。 过了好久才开口“既然您说对方身份贵重，甚至汤家和柳家都要顾及，那想必一定是皇子龙孙了，这样的话，确实不好办了。” 汤圆只是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竹嬷嬷，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一脸的无辜。 竹嬷嬷无奈扶额“说实话，奴婢以前还担心您不会看人说话，或者说话间就遭了别人的陷阱之类的。现在看来，奴婢完全是白担心了，只要您不想说，只要用这种神情望着也不接话，也没人逼你说什么了。” 好吧，汤圆并不认为这是夸奖，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是没有开口。 元宵人不坏，虽然别人看着挺坏，但是对自己真的不坏，不可以嚼他的口舌。 纵然竹嬷嬷的好脾气，也忍不住扭头。出去吩咐红裳绿袖在门口守好，如果有人要硬闯就大声喊出来，然后又进来把门也给关上了。现在房间里就只有汤圆和竹嬷嬷两人，汤圆被这气氛弄的，不自觉就挺直了腰板。 竹嬷嬷端了一个小板凳坐在汤圆的旁边，顿了顿认真的说道“既然您不愿意说，奴婢也不敢强问，只能用您给出的一些消息来给出一点建议，至于怎么用，就得真的看您自己了。”毕竟这事老爷居然都默许了…… “首先，这必定是是位公子爷了，而且他的身份连老爷都觉得很棘手。但是老爷既然默许了，想必那位公子并不是十分的难以接受，或者说还是可以接受的？只是现在您不愿意了，这个原因老奴就不问了。” “人于人之间的磨合分很多很多种，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有可能成为翻脸的诱因。就算没有因此而翻脸，心里也会留下芥蒂。现在奴婢想问您的是，您是否真的确定了，不想在跟他继续联系下去了？” 汤圆闻言轻轻拧眉。元宵是个好人，或许在别人眼里不是，但是在自己眼里真的是个好人，只是方式有些不同而已。说实话，开始他因为无聊而设计的一点，真的从未放在心上，后面也是真心感谢他的。但是，也只是感谢而已。 元宵的情感来的太快或者太侵略，根本就不知道从何而来，也不明白他的感情具体是什么。也不敢去明白，总觉得，如果明白了，是件很恐怖的事情。 过了好一会，虽然缓慢，还是摇了摇头。 竹嬷嬷也明白汤圆的意思了，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小姐您要知道，再完美的一个人也有他的缺陷或者说是弱点。老爷会觉得棘手，那是因为畏惧身份，而您不同。他显然是想要得到些什么，而且是您身上的。” “换一句话来说，您就是他的弱点。” “我？！”汤圆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是的。”竹嬷嬷点了点头。 现在竹嬷嬷也大概了解了，或许那位公子是喜欢上自家小姐了，可是偏偏小姐连人事都还没通，情事怕是还得等好几年。大概是太直接，把人给吓到了，人若是被吓到了，第一个反应自然是逃了。 “对，他的弱点就是您，唯一能让他心软的人，也是您。”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让他心软阿？他这人真的有些奇怪。”这些话汤圆是直接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的。 “奇怪？”竹嬷嬷挑了挑眉有些诧异。然后直接开口猜测“是有多奇怪？是性情暴戾还是性格怪异阿？” 汤圆吞了吞口水，很想承认这两点元宵都有，但是还是没有说出口。 虽然汤圆没有明说，竹嬷嬷也明白汤圆的意思了。脸上的神情有些怪异，对汤圆的可怜，对元宵的嫌恶或者嫌弃融合在一起了，嘴角也紧紧的抿着，从来都是挂在脸上的淡定微笑都不见了。 汤圆直接弯身伸出两只手，分别捏着竹嬷嬷的双颊，微微用力，楞是让竹嬷嬷嘴角弯出了一个幅度才作罢。 “嬷嬷，他是好人，至少，对我而言，他是非常好的人。” 傍晚的时候汤圆说要去见老王妃，竹嬷嬷已经没有说要跟着了，还鼓励的看了汤圆一眼。甚至还主动拦住了后面都是面带疑惑之色的红裳和绿袖。老王妃身子不好，小姐端这么大补和油腻的猪脚汤去做什么！ 这汤是竹嬷嬷熬了一下午的，而且汤圆也在旁边看了一下午。 到了元宵的院子的时候，门口的守卫有些诧异的看了汤圆一眼，不过还是什么都没说，直接弯身让路了。汤圆有些费劲的端着汤往里面走，原本跟着过来的李嬷嬷，也是到门口就不肯再往里面走了。 元宵看到汤圆进来的时候，神情也变得非常快。最开始的惊讶，而后的惊喜，后来的貌似平静，最后定格在一个颇为傲娇的神情上，侧着脸微微抬着下巴“哼，你过来做什么！” 这丫头这么这么快就过来了，还以为最少也得三天了，都和守卫打招呼了，若是几天后看到汤圆也不必通报直接进来就是了，没想到她居然今天就来了。 汤圆没有回话，只是有些费劲的端着汤缓步前行。汤圆不说话，元宵侧着面撇过去，然后眉头拧着，不悦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一边走向汤圆一边嫌弃道“手短脚短人又笨，拿这个做什么！回头烫了手又是我的不是了！” 一边说一边伸手就要接汤圆手里的汤。 汤圆却直接转了个半圈绕过了元宵的手，然后面无表情的瞪着有些疑惑的元宵“手受伤了还不消停，去！老实坐着！” 汤圆难得强势一回，元宵有些诧异的挑眉，而后点头回到位置上老老实实的坐好。撑着下巴悠闲的看着汤圆慢悠悠的走到自己面前。脸色有些微微涨红，不过还是不理会元宵，只是用碗直接元宵盛了一碗汤，直接放到面前。 “喝。” 汤是好汤，闻着就很香，可是，一看到碗里的猪脚，元宵就觉得胃里在翻滚，从来都不喝这么油腻的汤。看了看汤圆，有些期待的询问“这是你做的？” 汤圆没有回话，只是直直的盯着元宵，大有不喝就这么一直看下去的意思。 汤从汤圆那边端过来，温度已经降下来了，这会喝正好。元宵也懒得在一直被汤圆盯着，不耐烦的端起汤，然后闭着眼睛直接当酒似的，一口干的，碗里的猪脚却是碰都没碰。还锤了几下胸口，似努力压住反胃的恶心。 看着元宵喝完了，汤圆才笑着说道“不是我做得，我不会。”然后在元宵翻脸之际马上补充“不过我一直在旁边看着。” 这还差不多，元宵翻了个白眼，继续微微锤着自己的胸口，过了好一会还是觉得恶心，直接开口问道“你说你这脑子里想的什么？难道你不知道病人都是以清淡为主么？你送这汤来，你是诚心不让我早点好是不？” 汤圆眨了眨眼睛，说的极其无辜“阿娘说的，吃什么补什么。” 元宵直接无语，敢情在你眼里，我的手臂就等于猪脚是吧！ 第四十三章 好在元宵也知道目前的状况好像是自己在有求于人,或者说是在强求，所以并没有和汤圆争辩什么的。可是也实在脑不准汤圆这么快过来到底是几个意思，偏着头偷偷的瞅汤圆。 可是汤圆静静的坐在旁边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元宵偷偷瞅了好几次,发现汤圆显然就在出神,耐心都快被耗完了,直接动手敲了敲桌子。声响把汤圆给惊醒了,侧着头看着元宵,一脸的不明所以,显然正处在茫然状态。 元宵直接拧着眉“我开始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阿？” 头一歪,不耐烦这几个字都差点写在脸上了。“我说，不准你再叫他小七哥哥！” 虽然不懂元宵为什么又生气了，但是汤圆也听到他的话了。抿了抿唇，过了好一会才犹豫的看着元宵，有些小声的说“我可以不叫他小七哥哥,但是你可以答应我一个事么？”不安的看着元宵。 说实话，汤圆现在的状态一点都不适合谈判，她已经露了弱点,满脸的犹豫不决,就等着元宵狮子大张口呢。可是现在元宵满心就想弄成这个事，听到汤圆这样说，所有的聪明都丢到脑后了，立马就应了“行！不管什么事，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一定答应你。” 元宵说的信誓旦旦，但是汤圆却有些不放心，手臂撑在桌子上，凑近了些看着元宵的眼睛问的认真“确定不反悔？” 挑了挑眉说的绝对“当然，我决定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反悔这一说。” 话音刚落，突然想到前些日子元北翼对自己下的决断，对汤圆所做的一切绝对会反悔……好吧，只反悔过一次。 汤圆的反应就很奇怪了，好似松了一口气，又好像心提的更紧了，还没等到元宵询问，汤圆就一下子站了起来，匆匆丢下句“我过几天再告诉你，你先好好养伤，我明天在过来看你。”说完就快速离开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汤圆居然会真听自己的话，但是这一刻元宵是真的高兴，特别的高兴。 看在桌子上摆着的还有些温热的汤，皱了皱眉，竟有动手给自己盛了一碗。苦大深仇的看了好一会才又一干二净，喝完后才小声道“你明天要是再送这样的汤来，小爷一定不喝了。” 汤圆回去后，也不看竹嬷嬷关切的眼神，也不管红裳绿袖的询问，自顾自的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然后一个人坐在床上发愣。 过了好一会，自己跟自己生气似的，连着锤了好几下被子，可是还是不解气，又整个人一下子仰躺在了床上，看着帐顶出神，又侧着头打量周围的环境出神。 这里的一切都很好，比自己家里还要好，老王妃也对自己很好。这一切都是元宵给的。可是，这样的日子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再好，也抵不过自己家里好。 第一次出门就遇到了元宵，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外男。 他很不同，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就连嫌弃都是理所当然，从来不会去掩饰什么，喜的明显，厌的也明显。可是，不论起因和过程是什么，但是就结果来看，元宵教会了自己很多，也救过很多。 就他那样的性子，或许还有更多自己并不知道的。 可是，自己真的不知道元宵为什么会这么做，本身也没有什么值得他企图的。他什么都有了，好的容貌，好的家世，有些常人企及一世也没有的尊贵。他为什么要对自己好呢，真的不明白。 侵略的意味太浓，连朋友也做不了…… 小七哥哥这件事也让自己明白了元宵实际上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是一个能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人。就为了堵住自己的嘴，他甚至不惜自残。结果追根究底居然只是一个称呼问题而已，太过诧异了。 翻了个身，整张脸都埋在了软软的被面上。过了好久才细不可闻的喃喃自语“对不起，我真的想拿你当朋友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些哭腔。 竹嬷嬷和红裳绿袖在外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都不说话。最后还是绿袖耐不住性子，直接小声问竹嬷嬷“嬷嬷，小姐到底是怎么了？昨天你和小姐单独谈了那么久，她跟你说了些什么？” 红裳知道昨天嬷嬷不说肯定是有原因的，况且小姐也没主动告知，根本就是不能说的事了。做下人的，好奇心自然不能重。可是，小姐已经一个人在里面呆了好久了，心里实在焦急，也没有阻拦绿袖，也望着竹嬷嬷等着她的回答。 这样的事情让竹嬷嬷怎么说？虽然红裳绿袖是汤圆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但是，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汤圆打从外面回来就一言不发直接把所有人都赶了出来，连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情况如何阿。 可是看着两人关切的眼神，知道她们也是为了汤圆好。过了好一会才犹豫的说道“昨天的事情我确实不好说，但是，小姐应该没什么事的，她只是想一个人静静罢，或许，过一会就没事了。” “可是……”红裳的话还没说完，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 汤圆看着外面站着的三人，笑着出声道“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趁这个空好好歇歇？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了你们呢。”面带笑容，神情如常。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竹嬷嬷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小姐您一个人在里面呆了那么久，现在也过了吃晚饭的点了，奴婢一直在小厨房给你温着饭呢，现在给您盛一碗？”眼睛也仔细的盯着汤圆的神情。 好在汤圆并没有拒绝，摸了摸肚子，有些傻呵呵的道“是有些饿了。” 竹嬷嬷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愿意吃饭就好，说明至少汤圆本人没什么事。连忙招呼红裳绿袖伺候汤圆梳洗一番，自己忙忙的去小厨房了。用完饭后汤圆却拉着竹嬷嬷的手，让她教自己做荷包。 汤圆不会女红竹嬷嬷是知道的，反正不会也没什么，也从来不觉得这是缺点。这会听到有些诧异，直接就问了出来“小姐怎么会想着做荷包了？” 汤圆直接拉着竹嬷嬷的手撒娇“嬷嬷你就别问了。你去找块布料吧，唔，要纯色的，墨黑或者深蓝最好。上面的图案的话，尽量不要有图案的，有的话，也最好是适合男子戴的，不要太花哨了。” 本来是想自己绣的，但是，自己从未接触过刺绣，短短几天，绝对来不及的。 听到汤圆这样的话，竹嬷嬷大概也明白汤圆的意思了，是要给那位做的。当下也不问什么了，直接点头找布料去了。没过一会，竹嬷嬷就过来了。汤圆接过嬷嬷手里的布料一瞧，是墨黑的，上面并没有什么花样，只是边上有金线勾了一圈云纹。 拿在手里看了一会，想着近几日看到元宵他都是穿的纯色衣服，这个给他做荷包也合适。然后就直接让竹嬷嬷开始教。 这几天元宵很暴躁，非常的暴躁，就连将军都不和他呆在一起了，长安更不用说，直接有多远离多远。 汤圆过来的时候，正好碰上长安在门口张望。看到汤圆终于过来了，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连忙冲到了汤圆的眼前“汤小姐！小姑奶奶！您这几天怎么没过来了？”这几天的主子实在太恐怖了！ 汤圆眨了眨眼睛“我不是让人每日都送汤水过来的么？” “可是您人没过来呀！” 长安也不想多跟汤圆说什么，现在只有汤圆能对付里面那个。直接弯身道“小姐您快些进去把，主子等着您呢！”汤圆瞅了瞅有些奇怪的长安，依言直接抬步进去了。 进去的时候，元宵正在书桌前看书，听到有人进来，皱着眉抬头看了一眼，表情特别的烦躁，好像马上就要出口撵人似的。结果看到是汤圆，楞了一小下，然后又低头看书，根本就不理会汤圆了，整张脸又变得面无表情了。 汤圆也不恼，走到书桌面前站定，直接开口询问“你的伤怎么样了？”元宵不答话，也没有动作，直接当汤圆是空气了。可是汤圆侧了侧头，难道自己刚才出现幻听了？好像听见一声细不可闻的哼？ 好吧，元宵始终不说话，汤圆就这么站在书桌面前看着元宵。 真的过了好久，最少都过去了一刻钟，元宵终于耐不住性子了，也不抬头，直接出声“有事说事，没事就别站这挡着光线！”汤圆这才醒悟，怪不得刚才元宵看的书都不翻页的，他一直都停在那页，原来是自己给挡住了。 走了几步到旁边，也不说话，直接把荷包拿出来放在元宵面前“这个是给你的。” 元宵的眼光何其毒辣，什么样的好东西他没见过？汤圆放在面前的这个，虽然料子看着不错，但是这做工就只能摇头了，有些线头甚至都还在外面，针脚也是歪歪斜斜的，一看就知道是新学的。 不由得抬头直接问道“这是你做的？”特别的不可思议。 然后又突然的楞了一下，不着痕迹的动了动脖子。刚才低头的太久，脖子都僵硬了。 汤圆点了点头“恩，我不会做荷包，是这几天跟嬷嬷学的，只能这样了，你不要嫌弃。” 元宵却没有高兴，又一下子皱了眉，不悦道“手伸出来。” 虽然不明白元宵是什么意思，但是汤圆也知道今天是来做什么的，异常的听话。闻言直接把双手伸了出来。元宵直接把左手扯过来拉在眼底细看。果然，白嫩的指尖上面，有好几个针眼。 “不会你学什么！这些自然有丫鬟婆子做，用不着你操心！” 起身就去里面拿了一个小瓶子过来，把汤圆拉到旁边坐下，细心的给汤圆上药。 汤圆看着元宵低头给自己擦药，同样还是紧紧的拧着眉头，一脸的不高兴。但是他的动作很轻柔，很小心。也跟着拧了眉头，突然觉得心里有些触动，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从何而来。 药上好后元宵才看着汤圆问道“说吧，这几天都没有过来，你要我答应的事是什么？需要考虑几天？ 汤圆低头看着自己已经擦好药的指尖，深呼吸了一口气，也抬头看着元宵的眼睛。 “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第四十四章 元宵还是拉着汤圆的手没放开,虽然没有说话，汤圆却感觉到了，他抓着自己的手顿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出口道“我让你很讨厌么？”声音很轻,只有两人才能听的清楚。 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汤圆最大的优点就是她心里在想什么,只要她愿意,她眼睛里就能完整的呈现出来。 “那你为什么要提出这个要求？” 汤圆还是没有说话,提着头看着元宵仍然拉着自己的手。过了好一会,轻轻挣开了。 突然间很难受，觉得手里空落落的,在汤圆收回手的瞬间，元宵也收回了自己的手。闭了闭眼又深呼吸了一口气，竟是笑着看着汤圆，眼里是汤圆从未见过的情绪。暴戾，阴霾,很多很多的负面情绪。 “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如果不是父皇让我来扬州，我是这辈子都不可能来的。” 凑近汤圆的眼前，笑的有些渗人“你猜我来扬州做什么？” 汤圆强忍住想要往后退的冲动,紧紧的看着元宵,没有后退，摇了摇头。 察言观色在元宵这里，已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自然没有错过汤圆眼底的害怕和隐隐的发抖。 我就那么让你害怕么？ 站直了身子，竟是负着手悠闲的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次却没有给汤圆倒了。可是汤圆却狠狠的松了口气，元宵的威势太强了，特别是他的眼神，明明那么漂亮的一个人，却那么的凶狠。 汤圆的出气声在元宵耳朵里是如此的刺耳。把杯里的茶一饮而尽，转身再次看着汤圆。单手撑在桌子上，有些无所谓的道“当然，说的太复杂你也听不明白，我直白点说好了。有人参了你父亲一本，不过被父皇给按下来了。” “而我，就是来调查这件事的。”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第一次出门就有人针对你？” 汤圆却没有完全相信元宵的话，元宵的话是真的，但是也不是完全真的。如果真的有人参了父亲一本，圣上要派人下来调查的话，就算是想要锻炼皇子，那也该是成年的才对，怎么会让元宵下来呢？ 而且，他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想必圣上也是十分宠爱的。 可是，元宵他根本就不屑说谎。这种事有什么好作假的？自己也不可能永远呆在王府别院，早晚有回家的一天，到时候一问父亲便知。只是恐怕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事情可能就是这样，但是他来的原因可能要复杂了许多。 汤圆想着事情就没有出声，元宵却觉得自己的耐性越来越少，动手敲了敲桌子。见汤圆抬头看着自己，伸手理了理袖口，面无表情却也问的认真“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我来的原因。那么，你还坚持你刚才的事么？” 汤圆抿了抿嘴，声音很小却很坚定“对不起。”袖子里的手也捏成了一个拳头。明明刚才元宵帮自己上药的时候都不痛的，为什么这会指尖却顿顿的疼呢。 又是死一样的寂静，两个人都不说话，元宵微微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次却是汤圆耐不住性子了，动了动站的太久有些僵硬的身子。最后，直接抬步就往外面走了。刚刚要走到门口，元宵出声了。 “如果我说，你依旧坚持你的决定的话，你父亲，甚至汤家都会因此而受到牵连呢？”声音并不楞，甚至是平常的情绪，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汤圆回头看去，只能看到元宵依旧挺的笔直的背影。声音还是坚定，就和刚才一样的坚定“不会的，如果真的是我父亲本人做错了什么，那么，这也是我汤家命中注定的。如果我父亲没有做错，那么，你也不会这么做的。” “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 这话一出，好像触怒了元宵，他甚至一下子转头，眼睛有些微红的瞪着汤圆，说的蛮横“你知道我什么？你有什么资格知道我！” 就算不是自己理亏在先，汤圆也从来不擅长和人争辩什么，只能又和刚才一般，木木的看着元宵，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元宵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是什么样的心情。从小在宫里长大，什么样的狠角色都遇到过。对付那些人的法子也是随手掂来。可是，从来就没有遇到过汤圆这样的，真的很好奇，也真的很想独占。 可是她却不愿意…… 强扭的瓜不甜，也从未真正想要强迫汤圆本人的意愿。如果强行把人留在身边，就算身体在，她也不是当初那个自己想要的汤圆了。自己想要的，是虽然傻，虽然笨，但是坦率，纯真，逼急了也会想跳脚的汤圆。 明明笨的要死，却偏偏要坚持自己原则的汤圆。 像是泄了气一般，一身的气势突然一下子就没了，又转过了身背对着汤圆。 “你走吧。” 汤圆上前一步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是徒然的。定定的看了元宵的背影好一会，他一点都没有转身的意思，整个人如雕塑一般。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了。 直到汤圆彻底离开后，元宵才回过了身，脸上的神情不管是汤圆还是别人都从未瞧见过的挫败和无措。这两种神情元宵从来都不会出现在元宵脸上。 我只是想对你好一点，为什么你会害怕我呢。 长安本来是想瞧自家主子会怎么对汤小姐的，是不是也会和自己一样，毫无顾忌的发脾气，没成想，居然看到了这样的发展。长安也知道，主子是难过了，虽然方法很诡异，但是，确实，这是第一次对一位小姐有兴趣。 而且，真的对汤小姐有太多的包容了。其他的姑娘，不论是谁家的贵女，更或者是主子的妹妹，就连那些公主们主子都不会留任何颜面的。只要冲撞到了，公主虽然不可能发落，但是数落却是跑不了的。 对于公主们来说，这种才是最不能忍受的。自家主子脾气来的时候，不管时间场合，说吼就吼，完全不会留一点颜面的。 明明对汤小姐这么好的，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长安自然也知道这会主子是想一个人静一静的，可是，这未免静的太久了一点。饭点早就过了，已经是深夜了，主子还在一个人发呆，这样下去，身子这么受得了？轻手轻脚的走进“爷，时间不早了，吃点东西就寝吧。” 元宵一直看着手心的荷包，听到长安的话直接回话“不必了，你下去吧，不用守着了。”语气平静，没有一点发怒的征兆。 长安眉头深深的皱着，却不敢再劝。主子的脾气自己自然清楚，如果他现在对自己吼一顿才是正常的。现在这般平静，显然是真正伤着了。这样的元宵长安也是第一回撞见，也不知道该这么劝，只好弯身退下。 谁料走到一半却突然被元宵唤住了。 “等等。” 元宵还是维持刚才的动作没有变化，依旧盯着手心的荷包。 这个荷包的做工真的很差，完全就把一块好料子给毁了，差到如果戴出去一定会被人嘲笑的那种。现在天色已晚，已经不是白天瞧的那样分明了，可是元宵的手指轻轻的摩擦界线的部分。 那上面有些微红，是汤圆的血。一下子就把荷包紧紧的握在手心。 “你打发人去告诉老王妃一声，就说她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不必强留。”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汤圆。 长安自然也听的明白，虽然不知道主子为什么会突然放手，这不像他以往的作风。自家主子，只要是他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可是现在也不是询问的好时机，应了一声就沉默的退下了。 元宵郑重的把荷包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现在怕我不要紧，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耗，一辈子足够了。” 第二天汤圆去看望老王妃的时候，正好老王妃醒着，见汤圆过来了，连忙招呼她过来“难为你这些天都早早的到我这老婆子这来了。”汤圆走到旁边还未来得及请安，就被老王妃拉着右手坐在床边。 汤圆笑着答话“这是身为小辈应该做的事情。” 老王妃却一下子收了笑意，手在汤圆的手腕摩擦了几下“你这手是怎么回收？这天已经不冷了，你的手还这么冰，还有点发抖？”又细细的打量汤圆的脸，发现眼下的乌青特别的明显。不由得问道“你不会是一晚上没睡吧？” 汤圆也没掩饰，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老王妃您知道的，我不喜欢出去玩，也不喜欢那些花儿草儿的。成日里就是呆在房间里，昨天闲着没事，白天就在屋里睡了一天，到了晚上反而没有睡意了。” “就练了一晚上的字。” 老王妃叹了一口气，也猜着汤圆今天过来是什么意思了。伸手给汤圆揉着手腕“你是个好孩子，大好的日子来陪我这老婆子确实是浪费了，是老婆子自私了。我待会就打发下人们收拾你的东西，送你回家。” 汤圆今天确实是来辞行的，可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昨天元宵并没有明确的答应什么。本来只是想探探老王妃的口风，没想到老王妃直接把话给说出来了。楞住了，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看到汤圆的神情，老王妃还以为她想多了，连忙解释“你可别多想，我是真的喜欢你。可是你也瞧见了，我这身子确实不太好。等下次的，等下次我身体彻底好了，我再邀请你过来玩，痛痛快快的玩。” 汤圆反手抓住了老王妃的手，看着老王妃的眼睛问的认真“是他的意思么？”语气里有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失落和不安。 老王妃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只是点了点头。那位的意思是不必强留，但是今天汤圆过来不就是为了辞行么，自己怕她难做，汤圆也确实不善言辞，提前说了不好么？ 汤圆笑了笑，微微垂着头，厚厚的头帘遮住了汤圆脸上所有的情绪。 果然，被讨厌了…… 第四十五章 汤圆回家的时候并没有通知汤家,而是直接坐着王府别院的马车就回去了，反正离的也不远，不需要通报什么的。谁料进了大门换了小轿到了内院后,门口等着的丫鬟婆子们发现汤圆回来了,都是诧异的表情。 不过也只维持了一瞬,有个婆子是跟着祖母下扬州来的,见着汤圆,也顾不得其他了,挣开另外两位拉着她手的婆子一下子跑到了汤圆面前“三小姐，您行行好,救救我的姑娘吧！”抱着汤圆的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汤圆还没说话，竹嬷嬷先怒了。直接上前一步一下子扯开了那婆子的手，先是伸手给汤圆理了理裙摆，才回头沉着脸说道“我倒是不知道原来老夫人的人都是这么知规矩的！姑娘才回家，你这上来就哭,哭丧呢你！” 竹嬷嬷虽是汤圆房的，但是一，老夫人很疼汤圆。这二嘛,竹嬷嬷可是柳老夫人专门给汤圆送过来的,自然腰板硬些，也不怕老夫人随意训斥。更何况，这事本来就是那婆子做的不对！ 那婆子平日傲气的很，仗着是跟着老夫人下扬州来的，根本不把这里的人看在眼里。现在被竹嬷嬷一推，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发髻也散了，看着很是狼狈，可是周围的丫鬟婆子们居然没一个上前扶着的。 汤圆顿了顿轻轻的开口“你家姑娘是谁？又为什么要我救？” 小脸没有一点表情，只是冷清的瞅着，没有心烦更没有关切。 婆子脸上有些慌张。这，这三小姐这么和传闻不一样？不是说还没通人事么，自己专门在这等着就是为了撞运气能不能碰见三小姐回来，没想到回来了可是怎么是这个样子？难道不是该马上问自己所求之事么！ 可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连着爬了几步到了汤圆跟前，倒没敢抓着汤圆的衣裙了，只是磕了个头道“三姑娘您行行好吧！那冬姑娘是我家的姑娘！她来扬州也好几年了，这次老夫人下扬州，奴婢就是想来瞧瞧她也跟着下来了！” “可是，可是老夫人居然要把她打发出去！” 丝毫没提为什么老夫人会突然想要把人给打发出去，只是一味可怜的看着汤圆，就等着汤圆开口！原本还是很肯定的，来这也好些天了，下人们对三小姐的看法也都打听的差不多了，这就是个傻的！ 可是刚才倒觉得不像那么回事了，心里还颇为忐忑。 竹嬷嬷一听这话就不对，这是给汤圆下套呢，要是应了就麻烦了！可是刚才自己能出口训斥这婆子，却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拦住汤圆，这是下汤圆的面子，绝对不能做的！只是皱着眉看着汤圆看她要这么应对。 汤圆心里也了然了，怪不得阿娘当初明明把秋姑娘的事给瞒住了，后面怎么会闹出来的，原来是祖母闹出来的。 静静的看了一眼还跪在面前的婆子，一点都不为所动“这些事不是我该管的，自然有祖母和娘做主，你求我却是没有用的。”说完也不看那婆子一下子僵住的神情，转身就离去了。竹嬷嬷一行人连忙跟上，心里也大大的松了口气，好在小姐没想管这事。 那婆子还想追上来，被竹嬷嬷回头一个狠厉的表情给震慑在原地了。 这回来自然要去给老夫人和夫人请安的，一行人直接往正房走。竹嬷嬷跟在汤圆旁边，有些犹豫的开口“那婆子说的如此可怜，小姐怎么问都没问为什么呢？”虽然汤圆的性子一向冷清。 汤圆直接侧头反问“我为什么要问？”眼底是一片坦然。 “家里主事之人一直都是阿娘，我连打下手都不曾有过的。而且她说了这么长一串，只说了她姑娘出事，却没说原因到底是为何。而且这次是祖母做的决定，我若是应了，岂非让祖母寒了心？” “再傻，也知道不可能为了一个奴才驳了祖母的面子，祖母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 竹嬷嬷今日倒对汤圆又有些刮目相看了。诚然，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汤圆也确实比最开始相处的时候懂事了一些，但是也只是一点点而已，比其他的小姐们，还差了一些，日日跟着，就怕她什么时候着了别人的道都不知道。 可是如今看来，根本就不是如此，汤圆心里明镜似的。 点了点头“小姐说的极是，以后也要如此这般才好。不管是什么人，不关咱们的事，就千万不要随便答应什么。”想了想有看着汤圆平静的侧面，犹豫的轻声开口询问“小姐可有什么不舒心的事？” 从王府别院出来后汤圆就一直不发一言，虽然表面看着没有什么，甚至红裳绿袖开玩笑的时候她也会捧场的笑笑，但是竹嬷嬷总觉着不对劲，隐隐猜测肯定和那位有关，但是又不知道该这么询问。 汤圆脚步一顿，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笑依旧往正房赶。 心里也觉得诧异的很，就像嬷嬷说的，当初明知道秋姑娘会死，自己也能视而不见，因为那是和自己不相关的人。其实下人们那些话，不用听也知道他们会说些什么，但是从来都没有理会过。 一是自己本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贸贸然告诉母亲，也只是让母亲徒然生气罢了。 二来，那些本就是和自己不相干的人，虽然住在一个宅子里面。他们背后这么谈论自己根本就不重要，因为自己根本就不在意。所以，他们的生死，自己也不在意。 可是，为什么会在意元宵呢？他也是和自己不相干的人阿。为什么心里总觉得不舒服呢？特别是知道是他让自己离开的时候，特别的不舒服，极其的不乐意，还有，一丝丝的后悔。 到了正房的时候，除了自家阿爹，所有人都在正房呆着，就连柳小七都在里面坐着。已经有人通报过了，所以这会看着汤圆进来也不觉得特别的诧异，只是老夫人招手到“来，到祖母这来。” 汤圆看着大姐二姐笑了笑，又对着柳小七点了点头，依言坐在了老夫人的旁边。柳氏现在也不是以前站在下面的待遇了，而是坐在了下首。 老夫人把汤圆揽在怀里，虽然脸色有些不好，但是还是笑着问汤圆的情况“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也不打发人回来说一声。可是老王妃那边给你什么气受了？” 汤圆连忙摇头“没有的事，是老王妃身子欠安，几日了都没见好。我白白住在那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老王妃也不让我和她呆太久，说过了病气不好。” 若是以往老夫人肯定也要接着问几句的，可是现在明显若有所思想着别的事情，只是点了点头道“这也是常有的。人老了，自然什么毛病都来了。你回来了也好，等日后老王妃身子好了，你再亲自过去探望再是。” 然后就不再说话了，就连下面的柳氏，汤慕青汤醉蓝柳小七都没有说话。脸上都有些沉重，显然汤圆进来之前她们正在谈论某些事情，而汤圆的到来把这些给终止了，而且，并不想当着汤圆的面说。 若是以往，汤圆或许还会撒娇活跃下气氛，但是现在，汤圆本人也没这个心思，总觉得特别的烦闷，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烦闷的！ 顿了一会直接对着老夫人道“祖母，我有些累了呢，想先回房去歇歇。” 老夫人还没回话，柳氏先接口了“也好，你这才到家，回去歇歇也好，待会午饭的时候再过来就是了。”汤慕青汤醉蓝两人虽然还没有出阁，但是这两个女儿都到了要出嫁的年纪，这些事情她们原本也要学的，为了日后打算。 但是汤圆现在还小，还不必着急，这些事她却是不宜听见的。 又转头对着坐在自己旁边的柳小七道“你送她回去吧，你这大老远的下来，还没好好和她说说话呢。” 柳小七还有些不愿，但是看到柳氏坚持的样子，又看了一眼在上面明显因为自己更不高兴的老夫人，只要点头应了，起身和汤圆出去了，两人一路无话，都在各自想着事情。 自己这一趟下扬州来，虽然是为了看汤圆，更重要的也是为了姑妈。刚才若不是自己强行要留在那，还不知道那老夫人要怎么对姑妈发难呢！自己送的小妾和别人偷了情，这能怪到姑妈头上？还怪姑妈把这事给瞒下了，真是莫名其妙，难道这事还得闹的满城皆知？真当我柳家无人了！ 想了好一会才发现汤圆也一直都没有说话，木着一张小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由得笑着开口问道“小丫头这是怎么了？难道去了一趟王府别院就有自己的心事了？” 汤圆这才回神，连忙笑着答话“没有的事，是昨晚没有睡好，脑子有些沉闷，所以不想说话。” 虽然汤圆是笑着的，但是柳小七还是看出来汤圆的心情并不是太好，也没有开口询问，只是有些神秘的笑着“你就不想知道刚才正房发生了什么？”提了另外一个话题来转移汤圆的注意力。 可是汤圆根本就没有买账，还是直接反问“我为什么要好奇？” “你们不说自然有你们的理由，我也相信肯定是为了我好才不说的。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好奇呢？阿爹也说过的，人不可以有太多的好奇心，这样不好。” 本来柳小七还想问问王府那边的事的，前几天的事情一直都还记着的，本来想等汤圆回来就问的。但是现在看来，这会子显然不是好时机。心里叹了一口气，面上还是憨厚一笑“好吧，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我们晚点再说话。” 说话间习惯性的想揉揉汤圆的头顶，可是这次却落了个空。手停在半空，一下子愣住了。 汤圆也楞住了，木木的看着诧异的柳小七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自己刚才怎么就躲开他的接触了呢？都没过脑子的，身体就直接避开了，这是为什么？ 第四十六章 两人大眼瞪小眼,汤圆自己都没想清楚为什么，当然更不知道该怎么跟柳小七解释了。怔怔的看着柳小七，诺诺的动了动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柳小七看着汤圆脸上的尴尬和无措,心里有些泛酸,虽然和汤圆分开了几年,但是俗话说三岁看到老,这话用在汤圆身上就更为合适。虽然不是十分把握,但是也确定汤圆绝对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改变她的。就连姑妈都做不到。 七皇子，我果然小瞧你了。 心里的思绪万千面上却没露一点痕迹,收回停在半空的手，一下子拍向了自己的脑门，一脸的憨厚和懊恼“是我不对，我娘也早就说过的，男女七岁不同席,我却偏偏混给忘了！” 又讨好的跟汤圆求情“你也知道的，我从来都不喜欢读书，那些大道理四书五经什么的对我来说就是催眠的玩意！看着就脑仁疼！所以礼教这些也都经常都丢到脑后去了,你原谅我这次吧,以后再也不敢了！” 柳小七越说，汤圆就越心虚，而且还不知道到底在心虚什么！ “我……”＼ 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柳小七给打断了，收起了笑意看着汤圆的眼睛说的认真“你这样做，我觉得很好。女儿家就该自持，即使你我是亲戚也该有些堤防的，毕竟你也是大姑娘了。”然后又挑着眉把汤圆上下打量了一番，自以为小声的嘀咕“虽然看着还是一个女娃娃……” 汤圆刚刚升起的感动一下子就全没了，定定的看了一眼还在咧嘴笑的柳小七，直接扭头走了，边走边道“我回去了，你不用送我了，你还是去看看我娘吧。”祖母一直都不喜欢阿娘这事自己也是知道的。 今天实在提不起劲去夹在中间，反正柳小七来这的主要任务也是维护娘，今天这个重任就教给他好了。 柳小七大声应了，直到汤圆转入小路彻底没了影才回过头继续回正房去。眉头轻皱，完全不似刚才的憨厚，一脸的若有所思。快到正房的时候停了下来，拍了拍自己的手，又恢复了老实的模样。 汤圆的事不急，先把姑妈这边的事看好才是正紧。 汤圆回到自己的小院，几天没住，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因为竹嬷嬷并红裳绿袖几人已经手快的把汤圆的卧房整理好了，外间自然有小丫头在整理。 竹嬷嬷抬头见汤圆进来了，这会里间也只有主仆四人并没有其他的外人在场，也就直言不讳的问道“小姐刚才在上房可是问清什么缘由了？好好的，老夫人怎么会突然要把人打发走呢？还是她自己送来的。” 竹嬷嬷是汤圆房里的人，对其他人并不怎么上心，只是知道老爷有那么几个老夫人送的房里人而已。不，算不上，只是名义上的。心里也大概猜到是老爷自己不愿意，但是又不好驳了老夫人的脸面，只是勉强收着了。 当然，这些和汤圆没什么关系，要心塞也该是柳氏，还轮不到汤圆来。所以，对她们的事情并没有刻意的打听，只是听过就算了。 汤圆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我过去只是请了安娘就让我先回来休息了。”不管祖母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什么，这些原也不该自己管的，本身也没自己什么事，竹嬷嬷知道与否根本就不重要。 红裳也没有回答的意思，只是给汤圆添了一杯热茶让她坐着好好歇歇。绿袖性子活泼些，直接对竹嬷嬷道“嬷嬷你来的晚，不知道开始的事。老夫人原是送了四位姑娘来的，结果前些日子死了一个。” “死的那个也是莫名其妙死的。你说说，那会都三月进四月了，虽然天已经转暖了，但是毕竟还是有些凉意的，而且那位还是掉湖里死的，这湖边的风吹着人脸生疼的，她好好的去湖边做什么？” “而且还是那么偏僻的一个地！那地方原是夏天傍晚乘凉的地方，四周都是树，湖边连着岸边有一座小桥，里面有个亭子。我们这都是盛夏的时候才去的，那地凉快。其他日子，因为位置有点偏，轻易没人去的！” 脸上的嘲讽和不屑是一点都没掩饰的“嬷嬷你是没看着她那个张狂样子，还是老夫人送过来的人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青楼女子呢……” “行了！”红裳见她越说越不像样，连忙出口给制止了。小姐当时就说了，不准再谈论这件事了，偏偏绿袖好像完全丢到脑后去了，当着小姐的面又浑说了。 经红裳一瞪，绿袖才想起汤圆以前说过的话，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小心的瞅了瞅汤圆，发现汤圆只是捧着茶在出神，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而生气，松了口气，还无声的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幸好小姐随时都在发呆。 虽然绿袖的话并没有说话，但是竹嬷嬷是谁？从宫里出来的人，什么样的阴司没遇见过？大概也猜出来是为了什么了。见绿袖说到一半被红裳叫住了，两人有齐齐看向了汤圆，很显然，汤圆早就打过招呼的。 心里又在暗暗点头，这样很好，虽然是一家人，但是有些事情却是不好管的。为人子女，断没有说自己长辈是非的道理，这种事情，只能沉默。 见汤圆又在出神，以为她是累了或许情绪不佳，上前两步刚想开口让汤圆上床去歇歇，午饭的时候再起来。结果刚刚走进，汤圆就看着竹嬷嬷开口了“嬷嬷，你当初不是说要让我学舞么？夫子找好了么？” 兴致也来了，小脸上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全然不复刚才的沉默。 虽然不知道汤圆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了，竹嬷嬷只是楞了楞就马上回答了“前些日子事情多，所以奴婢并没有提起。况且虽然只是学学基本功，但那也是要请好师傅的，奴婢也跟夫人说了，夫人说一直在找。” “想必也就是这几日了。” 虽然扬州繁华，笙歌夜舞从未少过。但是那大多数都是青楼里的舞娘，那些却是不能够来教导汤圆的，不求功底有多好，但是绝对要家世清白的才可以，所以，还得慢慢找，急也急不来的。 汤圆点了点头，一副兴致浓浓的样子，好像特别的迫不及待。竹嬷嬷现在也看不分明了，这汤圆的情绪实在转变的太快了。 现在左右无事，汤圆也不想去躺着，直接去书桌练字了。红裳研磨，绿袖赶忙要把那本字帖拿出来，却被汤圆给制止了。坐在端正垂首写字，头也不抬的道“不必拿出来了。” “小姐不是要学这个字体么？现在怎么不临摹了？”这段日子汤圆天天都临摹的，虽然自己并不懂，但是确实越写越好了，怎么现在放弃了？ 汤圆手一顿，面不改色的继续写，还是头也不抬的答道“我是要学她的字，但不是完完全全照搬她的所有。我练了也有这么多天了，我应该从她的字体中找到最适合我自己的，而不是一味的照搬。” “从中找到最适合我的，然后再加入我自己的进去。” 汤圆说的似是而非的，不仅绿袖没听懂，就连红裳和竹嬷嬷也没有听太懂。汤圆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低头写字“那本字帖好好收着吧，我现在暂时用不着了。”说完就专心写字，也没有说话的打算了。 三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也只好由着汤圆，把字帖给小心守收好了。 想了一个早上的时间，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烦闷，朦胧知道这是因为元宵的缘故。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因为元宵烦闷呢？他又不是自己的谁，连朋友都只是勉强，或许他根本就不这样认为。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想，反正以后也不可能有交集了。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不可能再做出以往那样的举动了。时间是最好的老师，就算依旧不明白学不会，但是，会慢慢遗忘。这就够了。 先好好改变自己才对，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时间一点点过去，汤圆再专心练字，竹嬷嬷在旁边绣东西，时不时的瞅一眼，眼底是满意之色。现在汤圆的坐姿已经非常标准了，已经不需要时不时的提醒她了。过了好久，就看到绿袖在外面探头探脑。 放下手里的活计，无声的退了出去。 “怎么了？” 绿袖兴奋的小声说道“嬷嬷您不知道！原来那秋姑娘是跟人偷情的时候掉进湖里的！她偷的那个汉子怕被人发现跑了，没救她！本来夫人是打算瞒下来的，结果老夫人直接闹出来了，把另外三个都打发走了！” 竹嬷嬷本来也猜到大概了，现在听着也不觉得诧异了，只是有些疑惑“不是，虽然那几位姑娘老爷并没有真正收进房里，但她们名义上确实也算是老爷的人了，老夫人怎么会这么明白的闹出来了？不怕老爷脸上没脸么！” 这绿帽子的事说出去多难听。 绿袖顿了顿道“我也不清楚，我是跑去求了红珠姐姐好久她才告诉我的，我也问了这个问题的，红珠姐姐语焉不详的，好像是因为老夫人责怪夫人没把人看好，被柳少爷给刺的，不知道怎的，就直接闹出来了。” 竹嬷嬷也楞了，柳少爷的模样看着挺憨厚的，他是怎么把老夫人给刺的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来的？ 第四十七章 虽然没有闹的人尽皆知,但是汤家有脸面的丫鬟婆子们也都清楚老夫人为何会突然想要把人打发走了。当着主子的面自然是不敢露出半分情绪来的，私下里却是不能够沉默了。 这事丢人的不仅是老爷，就连老夫人自己的面子都挂不住。谁让那秋姑娘是她送来的呢！而且还是她自己闹出来的,明明最开始的时候夫人都已经瞒下来了。汤圆到正房的时候,大丫头们还好,小丫头们倒是三三两两在窃窃私语。 红珠脸色也不太好,可是看到汤圆过来,还是勉强笑着给汤圆打帘子,汤圆却停住了脚步，定定的看着那边那群小丫头,冷清的表情也没有生气。汤圆从来没有发过火，甚至没有大声说过谁。 是以，那群小丫头根本就不怕汤圆，隔得远，依旧笑笑闹闹。 红珠也看到了,先是连忙对着旁边的另外一位丫头低语了几声，看着她走向了那群小丫头才有些尴尬的对着汤圆道“三小姐您别恼，这群丫头是刚调教上来的,还不是太好,以后奴婢一定好好管教。” “您快些进去吧，老夫人和夫人都等着您呢。” 汤圆从来都没有脾气，红珠原以为这样说完汤圆也就该进去了，而且她脸上并没有生气的表情。汤圆却是伸手把红珠打着帘子的手也给拉了下来，走到一边后才对着一脸莫名的红珠道“红珠姐姐，把那群小丫头叫过来我看看。” 声音软软的却是不容置疑。 红珠一顿，自然不会违抗汤圆的命令的，让旁边去叫后才小声道“她们才刚上来当值，有些规矩确实还不太熟悉，这种事情确实要教，但是也得让她们上几天才知道厉害，现在说也是没用的。” 这些小丫头们都是家生子，虽然是奴婢，但是能到夫人房里才当奴婢的，家里的人在汤府也是有头有脸的，规矩她们自小都是清楚的，可是仗着老子娘的脸面，是有些浮躁。而且这事吧，老夫人都已经闹出来了，也都知道了，瞒也瞒不住的。管的再严，也管不了人嘴巴，私下说的话夫人有通天的本事也不知道阿。 只能下了死命令，绝对不能外传，对外就是打发了几个生病的丫头。谁要是敢传到外面去，一律打发到庄子上去，不管是多久的奴才多少的脸面。这点夫人还是能保证的，就说三小姐的事，外面可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汤圆没有回话，只是看着那群小丫头们你推我我推你的，慢悠悠的走到自己面前。真是一点礼仪都没有，连红珠都看不下去，想开口呵斥又顾及着汤圆在这不好开口。可是汤圆依旧没有生气，还是木木的看着人靠近。 “奴婢，给三小姐请安。”声音倒是一致，只是动作都不整齐。 而且，汤圆还没开口，就已经全部起身了。有些是忐忑的看着汤圆，有些却是直视汤圆的眼睛，半分畏惧也无。汤圆把这些人打量了一番，都是*岁的女孩子，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可惜，有些事情，绝对不能忍。 直接侧头问红珠“当汤府的奴才，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 隐隐知道汤圆是真的要做什么了，红珠反射性的回答“不能嘴啐，绝对不能将府内之事传到外人口中。”夫人坚持的只有后面的这一点，前面的却是真的管不了，要是真的不嘴啐，除非全都是哑巴。 三姑六婆那么多，怎么可能没有私话说呢。 汤圆点了点头，还是有些天真的小脸直接看着那群小丫头吩咐“这些小丫头们我看着年纪有些小，想必有些事情她们并没有真正的理解。全部送回去吧，让她们的老子娘好好教导一番再说吧。” 语气软软的，却是说的认真，显然不是商量之语，而是直接做了决定。 先不管小丫头们的反应如何，红珠却是一下子愣住了。三小姐，什么时候也会说这样的话了？并不是质疑汤圆的决定，也绝对没有不遵命令的意思，只是从未见过这样的汤圆，所以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愣住了。 竹嬷嬷虽然现在还没想透汤圆为什么会突然发作这些小丫头。但是，身为小姐，发作几个丫头片子怎么了？就算这是夫人房里的，又不是前面伺候的大丫鬟，只是刚刚当值的小丫头而已，汤圆想发作谁还能拦？ 根本就不必通知夫人的。 见红珠没有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咳了几声。 红珠这才惊醒过来，感激的看了一眼竹嬷嬷。自己知道自己只是发愣，并不是违抗汤圆的命令。可是在别人眼里就不是这样了，这是公然不理会三小姐的话呢！被夫人知道肯定落不了好的，即便自己是大丫鬟。 看了一眼也同样愣住不知所措的小丫头们，直接对旁边的二等丫头呵斥“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人带下去！通知她们老子娘来，全部带回去！”小丫头们想哭闹，却被红珠的眼神给吓住了。 转身想跟汤圆求情，或者狡辩刚才只是在开玩笑，并没有说其他的。谁料汤圆根本就没有听的意思，竟是直接打开帘子进去了。 今天的午饭吃的异常冷清，虽然有规矩说食不言寝不语，但那是有客人在才是这样的。平日里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哪有不说笑的？可是今天，老夫人，夫人，就连汤慕青汤醉蓝都沉着一张脸。 也没有看到柳小七，他平日都是在外面和阿爹一起用饭的。 大家的心情都不好，汤圆勉强打笑了几句，虽然都回了笑意，但是也都看的出来是强笑，汤圆也就住了口不再提。用过饭后，几人明显还有要商量事情的意思，汤圆也自觉的提出了回房。 出了正房本来想去找柳小七的，但是，照绿袖的话来看，如果这里面真的有柳小七的手笔。那么，阿爹现在肯定在说教他呢。 算了，还是晚些时候再找他吧。 回房以后，不想出去，但是用完饭以后不能马上就歇下，虽然刚才已经走了一段路，汤圆还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又转悠了几圈。虽然只是短短一会用饭的功夫，汤圆刚才发作人的事情好像已经传遍了。 冷眼瞧着自己院里的小丫头们都老实了几分的样子，甚至都不敢抬头看自己。以前，只要大体规矩不错，歇息的时候玩笑也是可以的。 垂了垂眼帘，回了自己的屋子，坐在书桌前又开始练字。 红裳和绿袖在外面吃饭，竹嬷嬷一个人在里间陪着汤圆。一边研磨，一边看着汤圆平静的侧脸。虽然瞧着不太明显，但是现在已经不用当初抹胭脂来掩盖了，圆圆的小脸确实瘦了，身形也抽条了些许。 还有些许的天真和烂漫，却不像当初完全的女童了。 就连性格，好像也变了些。 想了想，竹嬷嬷还是出声问道“小姐，恕奴婢直言，奴婢来的时候也打听了好多事。其实当初您的事，下人们……” ，“我知道。”不等竹嬷嬷说完汤圆就把话给打断了，手里的笔不停“我知道，她们说的很难听。只是阿娘给压住了，所以没有传到我耳朵里，红裳绿袖也不敢讲，特别是绿袖，只敢在暗地里生气。”小脸依旧平静，好像谣言的主人并不是自己一般。 又笑着说道“也不知道绿袖哪来的这个脾气，像个小炮仗似的，她爹娘都不是这样的。” 还有心情在这说笑，竹嬷嬷就更不解了“既然当初您自己也知道那些话难听，可您从来都没有在意过阿，更没有责罚过哪位。那今天又是为了什么？”今天怎么会好端端的就发作那些小丫头了。 而且根本就不管那群丫头是否真的在谈论今天发生的事情，连询问都没有，直接做了决定。 汤圆垂首把手里的这个字写完才放了笔，然后抬头看着竹嬷嬷的眼睛，是少有的不可更改“我当初没有责罚过别人，那是因为她们虽然说的夸张了些，但是那会的我确实是烂泥扶不上墙，这些话原也没错。” “先不说下人不能议论主子的事，嘴巴长在她们身上，谁也管不了，就连阿娘都不能完全的掌控，更别说我了。” “最重要的就是，她们说的我完全一点都不在意，对我来说根本不痛不痒。甚至，就连她们的生死，我都没有放在心上。那些话，就更不会放在心上了。” 不顾竹嬷嬷愣住的表情继续说道“那么今天为什么要发作呢？那是因为，你随便怎么说我都可以，只要不是恶意的造谣或者捏造我都无所谓。但是，绝对不能说我的亲人，有一点点的苗头都不行。” “我不能管住所有人，但是，让我撞见一次我就发作一次，绝对不手软。” 竹嬷嬷眼里有震撼，但是一瞬间就没了，然后皱着眉严肃的问道“那小姐您有没有想过。你今天发作的那些人，她们虽然都还小，不成气候，但是她们能到夫人的房里去当值就已经说明问题了。” “她们的老子娘在汤府都是有头有脸的，甚至还有些是从京城汤家那边带过来的老家奴，那些可都是伺候过老夫人老太爷的，那些老人一出来，就连夫人，少说也得给面上的情分才行。您今天发作的那些人，也有他们的后代呢。” “如果，她们闹到老夫人那，您又该怎么办？”紧紧的盯着汤圆的面，不放过一丝一毫。 汤圆却是毫不在意的一笑反问“那又如何？” “祖母会因为下人责罚我吗？” “阿娘会因为下人说教我吗？” “那些被发作的小丫头们敢到我面前说我的不是吗？” “就算她们说的再难听，就算她们在背后怎样诋毁我，我都随便，反正我不在意。就算我在意谣言，我也还是会这么做，这是我的原则，绝对不能碰的地方。” 也不等竹嬷嬷回话，伸手拉住了竹嬷嬷的手笑的暖心“嬷嬷，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担心我以后也这样，不分地点的随便来脾气，不知道迂回，还是像今天这样直接。” “你放心好了，我今天会这么做，是因为绝对有把握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影响到了和阿娘祖母的关系，她们不会责怪我的。至于以后嘛……” 再次笑了笑，甚至有些傻气的天真“你忘记我第一次出门时候遇到的事了么！我不会丢汤家的脸，但是我也不会横冲直撞。” “我是挺傻的，但并不是无知。” 竹嬷嬷听到汤圆这样说，心里的大石也落了地。刚才确实是故意这样问的，就怕汤圆以后也是这样。现在在家里还好，以后出嫁了在夫君里可不能由着这样的性子。幸好，自己是白担心一场，小姐心里清楚着呢。 反握住汤圆的手说的欣慰“好，好，这样老奴就放心了。” 晚饭并没有去正房，而是单独在自己房里用的。本来想吃完饭就去找柳小七问问，顺便散步消消食的，结果还没来得及起身，老爷那边就传话就汤圆过去一趟。汤圆依言过去，到了书房只有汤老爷一人。 汤圆走上前去请安，然后笑着问道“阿爹找我做什么？”然后又凑近了仔细看了看，疑惑到“阿爹你怎么了？眉头皱的这么紧，都可以夹死蚊子了！”汤老爷眉头紧皱的坐在书桌边上，一脸的沉重。 听见汤圆回话，笑着招手让她走到自己身边上，然后一伸手像小时候一般让汤圆坐在自己的腿上。太久没有坐在阿爹身上了，汤圆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然后接着问道“阿爹，你到底怎么了？” 怎么会突然想到抱自己了？ 汤老爷顿了顿道“汤圆，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阿爹做错了事情，甚至牵连到整个汤家，而这一切，只有你能救，你会怎么做？” “那自然是万死不辞了。”汤圆直接毫不犹豫的答道。然后又笑着拍汤老爷的马屁“不过阿爹这么厉害的，怎么可能做错事呢？阿爹你今天到底了，说话怪怪的，还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汤老爷低头看着汤圆的眼睛，明明亮亮的，一点尘埃都没有。心里叹了一口气，又收紧了双臂把汤圆抱在怀里，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过了好一会才沉着声说道“阿爹没有做错事，可是现在有人在给阿爹使绊子，可是阿爹没办法……”语气是深深的无奈和挫败。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说是谁，但是汤圆一下子就听明白了。竟是直接从汤老爷怀里挣扎了跳了下去，站在面前说的绝对“不可能，他不是这样的人！” 汤老爷的语气很怪异，没有质问汤圆难道不相信自己，而是有些试探的问道“你这么相信他？你对他了解的很彻底吗？” 摇了摇头，还是说的绝对“不彻底，但是我绝对不相信他会做这种事。” 元宵是性子怪，是和常人不一样，但他只是方式不同，很难让人接受而已。如果他真的是这种人，第二次见面坠崖的时候，在明知道自己是故意的情况下，他还甘愿去做垫背。所以，他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绝对不是。 有些焦急的接着开口“或许是您搞错了吧，肯定是别人做的，您再好好查查！” 看着汤圆一脸的焦急和担心居然是为了另外一个人。明明大女儿都还没出嫁，怎么就有小女儿要出嫁了的感觉了呢？心里更加不爽了，当然也不可能对汤圆发脾气，直接应付了几句就让汤圆离开了。 汤圆一头雾水和担心的离开，刚刚离去，书房的屏风后面就走出了一个人，正是元宵。房门已经关好，也看不到汤圆的身影了，但是元宵却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嘴角始终都有幅度，意外的柔和。 走到还楞着的汤老爷面前笑着道“汤大人怎么样？我没有乱说吧。三小姐并不讨厌我，相反的，她还挺了解我。”用的是我而并非本皇子，显然是想拉近彼此的关系，但是汤老爷却不怎么买账。 马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退后了两步拉远了两人的距离，弯身行礼道“七皇子，请恕微臣直言，微臣小女儿的性格，似乎不太适合您和宫里的环境。”抱拳垂首，礼仪做了个全，显然说的也是真心话。 元宵也不恼，还是温和的笑着“汤大人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没有让你现在就做主把三小姐许配给我，或者说承诺什么。” 又侧着头看向了汤圆刚才离去的方向“我只是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在三小姐十五岁生辰之前，不要给她许配任何人家，连口头的定亲也不要。” 汤老爷这会也跟刚才的汤圆似的一脸茫然了，不知道元宵这玩的又是哪一出。本朝女子出阁，大多都是在十五岁生辰之后才开始正式相看人家的，然后会在十六十七的时候出嫁。就算开始已经相看好了，也只是暗地里商量，过明路也会在姑娘满了十五岁之后才会做的。 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就为了这个？ 元宵却没有解释的意思，还是笑着看着汤老爷“是请求汤老爷答应这件事，不是要求。” 元宵什么时候求过人？就连皇上都没享受过这待遇。汤老爷虽然人不在京城，但是对七皇子还是有所耳闻的，他这样性子的人居然会说请求？虽然十分不乐意这件事，好像自己辛辛苦苦劳动了十多年，这还没长大吧，就有人惦记上了，特别不爽。 可是，这心里奇异的自豪满足感是怎么回事…… 明明很讨厌面前这人，偏偏他的身份又得罪不起。可是，为什么突然觉得印象好了些呢！ 最后汤老爷还是一脸纠结的答应了，元宵也满意了，脸上的笑容越发开了，又再次看向了房门的方向。 小汤圆，快点长大吧，耐心真的不多。还有，离你那什么破表哥远点！ 汤圆莫名其妙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就连要去找柳小七这事都给忘了。然后突然鼻子痒了起来，毫无来由的打喷嚏“阿秋，阿秋！”过了好一阵才缓过来了，摸了摸鼻子嘀咕“肯定是谁在骂我了。” 第四十八章 竹嬷嬷看到汤圆的神情不太好,一下子就联想到王府别院的那位，也有些紧张的问“怎么了？是不是老爷那边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了？”那位主子真就这么小气？不太可能吧，这也太快了,才回家呢。 汤圆这才回过神,笑着回话“不是,阿爹只是找我说了些事情,不用担心。” 可是竹嬷嬷怎么可能看不出汤圆脸上的勉强？正要开口接着问几句,就听见红裳进来道红珠过来了。红珠进来请安后笑着说道“三小姐,夫人请您过去一趟呢。” 点头应了，略微清理了一下衣裳就跟着红珠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询问“阿娘可有说是什么事？”汤圆现在脑子还有点混乱，并没有联想到白天的事情上去。红珠也是直接答道“夫人知道了白天的事情，所以想找您谈谈吧。” 又笑着说道“三小姐不必担心，奴婢看夫人的神情不是生气，反而有些高兴呢。” 这还是三小姐这小十年来第一次发作人呢,而且居然不是为了她自己。自己都能想到三小姐这是为了夫人呢，夫人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想不到呢？也有些感叹，怪不得夫人那么疼三小姐呢。 原来三小姐的可疼之处在这呢。 汤圆到正房的时候已经没看到祖母和两位姐姐的身影了,只有柳氏一人半靠在榻上,腹部盖了一个小毛毯。看着汤圆过来了，连忙笑着招手让汤圆道自己面前来。汤圆走到柳氏旁边坐着，看着柳氏现在还不明显的肚子，伸手理了理毛毯。 “祖母和大姐姐二姐姐都回去歇着了？” 柳氏没有回话，从汤圆进门就一直笑望着她，看着她给自己理毛毯更加欣慰了些。又突然想到，如果没有汤圆发现的这么及时，后面又接着出了秋姑娘的事，自己肯定会为这事烦闷。到时候，就算这孩子能保下来，估计情况也不太好。 略微坐直了身子，故作惊奇的把汤圆上下打量了一番，摇了摇头道“我养了十年的女儿，我竟不知道你原来也是个有脾气的，我还当你真的什么事都不在意呢！” 汤圆小脸微红，虽然和柳氏很亲，这件事也确实是为了柳氏做出来的，但是汤圆也没当着柳氏的面邀功的意思，被这么直白的打趣，倒也有些不好意思。直接板着小脸道“阿娘你就不能正经点！以后弟弟出来也是这个样子可怎么好！” 一说到肚里的孩子，柳氏的心更软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你放心，不管这孩子是男是女，在娘的心里，小汤圆永远都是最招人疼的。” 汤圆糯糯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确实不擅长这种煽情的话语，只是木木的看着柳氏。柳氏也知道汤圆是什么性子，她做的出来，但是开口却不一定了。也就不提这事了，一直记在心里就是了。 想起了老爷刚才的话，心里又沉重了些，拉着汤圆的手把以前从未说出来过的话道了出来“娘也不瞒你，其实，以前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你以后的人生。你这样的性子，高嫁必是不可能的，可是低嫁的话，就咱们家的情况来看，再低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到时候你一样会面对后宅的诸事。”是真真的为难，总不可能留汤圆一辈子。 这一刻，汤圆才真正看到了柳氏脸上的为难，也知道了自己以前有多任性。只顾着自己喜欢的，不喜欢的，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做，一律不管不听不看，只顾着自己高兴，却没想到阿娘这么为难。 忙忙的保证“阿娘你放心，我真的在改了，一定会坚持下去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如果不是知道你这么坚持，我是不会说这些话给你听的。”虽然这段日子汤圆不在柳氏的身边，但是她平日做什么柳氏都是知道的。天天都在练字，每天最少五个时辰。 竹嬷嬷说的话也全都坚持下来了，一点都没有抱怨的。 而且现在至少表面的效果已经出来了。竹嬷嬷没有急于求成，而是一点一点改变汤圆的内在，身形已经抽条了，面色也比以前好了些。最重要的就是性子，虽然还和以前一样沉静，但是，也知道一些变通了。 比以前从来不知道转弯的性子好太多倍了。 说的有些抱歉“也是阿娘的错，如果你小的时候阿娘能够坚持一点，心狠一点，你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可是真的狠不下心，当初的汤圆那么小的一点，活都活不下来，谁还管以后呢！ 等她身子好了，对她的好又成了一种习惯，根本就变不了。只要她一哭，就什么都软了，只想依着她。而且，不仅自己疼她，夫君，两个女儿都疼她，汤圆也没有养成什么骄奢的性子，只是和常人不同些。 这样的小女儿，怎能不心疼呢。 汤圆不知道柳氏的情绪为什么会转变的这么快，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子又眼中带泪了。连忙拿帕子给柳氏擦泪，又忙忙的保证“阿娘你别哭了！我这次是真的想改了，也一定会坚持下去的！不会让你和阿爹难做了，你别哭了！’ 柳氏还是笑着拉着汤圆的手“傻孩子，阿娘这是高兴！小汤圆终于愿意长大了，阿娘这是高兴的！” 想了想，最后还是说出了口“你和那位的事你爹已经都告诉我了。你现在告诉阿娘，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汤圆真的不情愿，那就只有博一把了，而且这两人的性子差的太远，并不是良配。 一提到这事汤圆也泄了气，垂头想了好久闷闷的道“我不讨厌他，我知道他是好人。不管别人怎么看，但是他确实帮了我很多。” “可是，可是很多时候还是挺拍他的，知道他没有恶意还是怕……”对自己越好，就越怕，总觉得侵略的意味太浓。可是，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元宵图谋的呢？自己什么都没有，而他什么都有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更加害怕了。 如果柳氏刚才还是十分担心的话，现在却是生生降到三分去了。虽然是自己的女儿，但是汤圆现在还小，也不能直白的跟她谈论婚姻的事情，只能旁敲侧击。可是看现在汤圆的回答，她是一点都没往那个方向上去想。 显然那位已经心急，可自家女儿都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为什么突然那么想笑呢？ 理了理面部表情，把心里的笑意给压了下去。揉了揉汤圆的脑袋说道“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今天你阿爹是逗你玩的，没有这样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反正以后也没什么交集了，忘了吧。” 这段话的重点明明是让汤圆忘记那位，谁料汤圆却一下子笑了出来“我就说嘛，他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柳氏嘴边的笑意一顿，虽然汤圆现在还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她心已经隐隐偏到那边去了！这怎么可以呢！ 严肃的看着汤圆，说的认真“原本你还小，所以我从来没有跟你提过这些。但是，你要知道，虽然男女大防并不是十分严重，扬州更是开放些。但是你始终都要记得，你是没出阁的姑娘，即便是女童，也要和男子保持距离的。” 汤圆一头雾水“我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阿。” 柳氏再次顿了顿，好像说的太直白了些。连忙挽救“阿娘当然知道你没有做不该做的事。但是，通过今天的事你也该知道了，别人可不管你做没做，她们只会相信她们看到的，人言可畏，姑娘家的闺名更是要紧。” “你现在也回家了，他不日也要回京了，以后你们两个没有交集了。不要再谈他，也不要再想他了，就当他是个过客，就这么散了吧。如果被有心人知道，又是一件风流趣事，对男子无伤大雅，对你却是致命的。” 哼！让你惦记我女儿！ 可惜汤圆又抓错了重点，看着柳氏有些无措，有些茫然的问道“他要走了？” 如果不是半靠在榻上，柳氏一定会被汤圆气个倒仰！现在也终于知道老爷刚才为什么一脸纠结了，一半高兴一半无奈的。不着痕迹的深呼吸了一口气，反正现在小女儿没开窍，只是那边一头热而已！ 笑的更柔和了“是呢，几天后就会走了。所以，你不用再为他烦恼了，反正，也不会再见了。”至于老爷答应的事，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几年后的事谁说的清呢，说不定只是一时新鲜，回京一段时间也就忘了！ 汤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情绪低落了，胡乱应了两句，就说想回房歇着了。柳氏也知道这事急不得，反正也不急的，等人走了，再过个几年，汤圆肯定也忘的干净了。又笑着嘱咐了几句就让汤圆回房歇着了。 等汤圆在回到自己小院的时候，发现院子里居然站满了小丫头和婆子们，就连竹嬷嬷和红裳绿袖都站在外面，而且红裳还紧紧的靠在绿袖后面，所有人都望着里面。不由得出声询问“怎么了这是？都站在外面做什么？” 红裳看到汤圆回来，跟看到救星似的就要往汤圆这边奔。可是，另外一个动作更快，汤圆的话音刚落，就从里面飞奔出来了一个欢快的身影。 汤圆的眼睛一下子瞪的老大，不可置信的喊出来“将军？！” 第四十九章 听到汤圆叫自己的名字,将军更加的兴奋了，飞快的往汤圆的面前冲。看着将军兴奋的舌头拉的老长，汤圆挑了挑眉,只能站在原地等着将军的飞扑,只能暗自祈祷,别被压倒在地上就好了。 谁料将军只是冲到汤圆的面前就停下了,乖巧的蹲坐在汤圆的面前,极其的兴奋“汪！” “汪汪汪！” 汤圆蹲了下来抱着将军的脖子给它顺毛,眼神往屋里瞧去。将军在这，元宵又在哪？可是里面并没有元宵的身影,而且他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怎么可能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自己的屋子呢。 直接问竹嬷嬷“这是怎么回事？” 竹嬷嬷比红裳要好些，虽然眼神还是很谨慎的看着体型有些庞大的将军，但是比红裳躲在绿袖后面的样子好多了，直接回话“奴婢也不清楚,是刚才老爷送过来的。说是朋友家的，让您养几天。” 竹嬷嬷虽然很想说这么大的狗让汤圆来养多不合适，小巧些也就罢了,可是这……蹲坐在汤圆面前都到汤圆的腰上了！这明明就是恶犬,和藏獒子的体型都差不多了，老爷到底在想些什么！ 汤圆只能默然了，前面才听阿娘说元宵要走了，这马上就把将军给送过来了。元宵，你到底是几个意思！现在也由不得汤圆抱怨，笑着对周围的丫鬟婆子道“不要紧，这狗不会伤人的，只要你们平时别去招惹它就行。” 所有的丫鬟婆子齐齐摇头，躲都躲不及，谁还敢去招惹它！ “行了，都散了吧，别围在这了。” 将军这次很听汤圆的话，准确来说眼里只有汤圆一人。汤圆走哪跟哪，别的人都被它给无视了。汤圆坐在椅子上和蹲在下面的将军大眼瞪小眼，对视了良久，最后话也没过脑子的直接问了出来“你家主子呢？” 将军依旧热情的盯着汤圆，歪了歪脑袋，不知道汤圆在说啥。话问出来，汤圆也懵了，尴尬的摸了摸将军的头顶。而后抬头看离的有些远的三人，笑着安抚道“别怕，它不咬人的。对了，阿爹有说它吃什么吗？” 没记错的话，别人给的东西好像将军不会动的？ 这次还是竹嬷嬷回话“老爷派人说了，每日都有人负责它的吃食，这个咱不管，也不要随意给它喂什么。” 红裳还是在绿袖后面，哆哆嗦嗦的好久，最后有些结巴的出声“小，小姐，这不是咱们上次遇到的那只狗么！”上次红裳直接被将军给吓晕了，印象特别深，第一眼就认出了，实在怕狠了，现在才问出来。 这话一出绿袖就炸了“就是它？！”指着将军说的诧异。 绿袖的胆子大些不像红裳这样害怕，而且现在将军被汤圆摸的可舒服了，就差没有打呼噜了，一点威胁的感觉都没有。壮了壮胆子走到了将军的面前，将军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只顾着瞧汤圆。 绿袖瞪大了眼，伸出手去也想摸将军的头顶。就在手刚刚要触碰到将军之际，将军一下子转过了头，没有叫也没有威胁的低吼，只是冷冷的盯着绿袖的手，大有再往前就一口咬掉的架势。 绿袖也泪奔了，和刚才的红裳一模一样“小姐，你，你不是说它不咬人的么！”这狗刚才的眼神好恐怖，明明是只狗，可是眼神居然和人一个样！警告！它刚才在警告自己！ 还不等汤圆回话，绿袖一收回手将军也转过了头继续盯着汤圆。满目的热情，拉长着舌头哈气，尾巴也不停的摇，和对刚才绿袖的态度简直就是天差地别。绿袖被气的倒仰，最后帕子一甩，离了将军又站回了红裳旁边。 不让碰就不碰，谁稀罕呢，哼！ 汤圆蹲在将军的面前，费力的举着将军前面的两只爪子，看着将军的眼睛说的认真“不知道你主子跟你说了什么，但是你要知道，住在我这里，不可以乱咬人喔，不然就把你送回去了，知道不？” “汪！” 清脆无比的回应了一声，但是还是一狗脸的热情，尾巴摇的飞快，根本就没听懂汤圆说的啥。 汤圆真想无奈的抚额，但是两只手都还抓着将军的两只前爪呢。最后直接抓着将军的爪子上下摇动，嘴里不停道“知道不知道不！不听话就把你送回去喔！就算你主子不收我也不会心软的！” 皱着眉努力说的严肃，两个小眉头也紧紧拧着“绝对不会心软的！” 将军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莫名其妙的兴奋了起来，一下子挣开了汤圆的手，然后极其快速的在原地转了几圈，然后就死死的盯着汤圆，连着叫了好几声“汪汪汪！”快点，接着来玩呀！ 汤圆楞在了原地，不知道将军这是闹的哪一出，这，这是狗来疯？！ 汤圆没有动作，将军更加难耐的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又急促的叫了好几声。见汤圆始终都没有动作，最后直接一个飞扑就对着汤圆扑了过去。汤圆最后的视线就停留在将军腹部柔软的细毛，然后，整个视线就黑了，彻底被将军压在了身下…… 现在该我啦，我来找你玩！ 将军到汤圆小院的第一天，人仰马翻…… 汤老爷老老实实的站在床前，屋内一个丫鬟婆子都没有。而柳氏则半靠在床上，妆容已卸显然已经准备就寝，可是汤老爷连衣服都还没换呢。可是柳氏却没有管的意思，自顾自的理了理被子就准备睡了。 见柳氏真的不理自己要睡了，汤老爷连忙喊冤“这事我真的不知道！他是人走了后才把狗送过来的！开始没有提过！”如果他开始提过这事，自己怎么可能会信誓旦旦的跟柳氏保证没事只是虚惊一场呢！ 一提到这个柳氏就来气，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瞪着喊冤的汤老爷“你自己没有问清楚！我都跟汤圆儿说了把这人给忘了！结果呢，我话才说完呢，那狗就送到她院子去了！你让我脸往哪搁！” 最恼人的就是，这意思太明显了，京城里谁不知道七皇子有条大狗，养了五六年从未离身的！现在放到汤圆这，意思还不是显而易见么！ 汤老爷也知道自家夫人并不是生自己的气，而是心疼汤圆，迁怒到自个这来了。忝着笑脸走到床边坐下，伸手去拽柳氏的手，见柳氏并未挣脱，只是侧着脸不说话，又坐近了几分笑着道“别气了，其实，也是我们家高攀了。” “我们家不需要汤圆儿去攀高枝！”柳氏一下子回头反驳。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着急！”柳氏还怀着呢，汤老爷自然不敢和她对着来，拍着背把人哄了好一会才又接着说道“我说的也是实话，虽非太子，但是七皇子的身份也不比太子差的哪里去。” 又凑近了几分几乎是耳语的说道“而且虽然现在已经立了太子，但是依我看来，这位置，太子爷不一定坐得稳……”皇上襁褓之中就给了太子的尊贵，可是偏偏，一点提拔太子的意思都没有。 甚至，还和别的皇子没有什么区别，一视同仁。 太子虽为嫡子却并非长子，前头已经有好几位皇子了，而且有些母家也不比皇后母家差到哪里去。这些年皇上暗地里不知道，至少明面上真的没给太子多大的优待。看朝里几位年长皇子的势力就知道了。 而且身为太子，更忌讳结党*，相比起来，势力单薄的有些可怜。 柳家在京里也是鼎鼎有名的，虽然柳氏是女儿身，但是对这些还是有些了解的。过了好一会才不可置信的说道“你的意思是，七皇子他有可能……” 京里人人都知道皇上最疼的就是七皇子，但是一直以为那是对小儿子的疼爱，毕竟，前头的几位都已经长大成人了，都有了自己的势力了。可七皇子才十一阿，还在幼年，虽然皇上如今还是壮年，但也不太现实阿。 汤老爷直接食指比在嘴边“嘘！这种事不是咱们该谈论的！” 当初自己也以为皇上对七皇子是小儿子的疼爱，人嘛，总会有偏心的，就连皇上也不意外。可是，见了七皇子本人以后才知道，谣言真的不可信。性情乖戾，嚣张跋扈，这些也是真的，但是却不尽然，这些都是表象。 皇上绝对不是单纯的宠小儿子，肯定有其他的打算。短短接触了几次，就已经觉得骇人，七皇子这人太聪明了，对人心的把握简直让人愕然，很难让人相信他还是个孩子。七皇子是皇上一手教导长大的，说句不尊的话，比太子更像太子。 皇上如此用心的教导，又给了无上的尊荣，可是偏偏前头有个太子挡着…… 心里一顿，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了出来。难不成，难不成太子其实是七皇子的挡箭牌？ 可是，可是除了太子，前面还有好几位年长的皇子呢！而且已经长大成人形成了自己的势力了！就算太子爷真的是七皇子的挡箭牌，那其他皇子呢？就算废了太子，其他皇子也不会轻易让七皇子坐上太子之位的！ 到那时候，七皇子的处境不是更加艰难？ 过了好一会才叹了一口气，果然皇家之事不是自己能够随意猜测的，皇上的心思谁也说不准。摇了摇头不再去想，伸手略微用力把愣住的柳氏按回了床上，给她仔细理好被子才道“行了，别想这些了，这些原也不该我们议论的。” “好在现在还在扬州，能清净几日是几日吧，等以后回京再说吧。” “至于汤圆儿的事，真的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话说到这，柳氏也歇了其他的心思，脑子里一团浆糊。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第五十一章 汤圆的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守夜的丫鬟也不见一个，只有将军趴在汤圆的床边。将军站了起来瞅了一眼还睡的香甜的汤圆，静静的望了一会,又接着趴着,脑袋对着汤圆床的方向,大尾巴扫了扫,接着守着汤圆。 这个点平时汤圆小院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外面天都已经微亮了,主要是昨天晚上闹腾的太久，都起的晚了。外间的丫鬟婆子们倒是起来了,可是里间没开门，她们也不敢吵闹。 “还没起呢？” 柳小七过来的时候，见里面的门还是紧闭，随便问了一个小丫头。 小丫头请安后低声回话“还没起呢，柳少爷先在厅里坐着等会吧。” 柳小七点了点头,在外间坐下了。 元宵每天早上都有训练，将军也已经习惯元宵起身的时辰了，将军已经等了好久,可是汤圆一点都没有起身的迹象。百无聊赖的时候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耳朵动了动就一下子站了起来。瞅了瞅汤圆还是没有动静，悄无声息的跑了出去。 柳小七早起没有喝茶的习惯，只是拿着茶杯在手里放着，突然听着丫鬟一声压抑的惊呼，抬头一瞧，眼睛也一下子瞪大了。七皇子的狗怎么会在汤圆的小院的！ 将军也没有如上次一般直接对着柳小七凶狠的扑过去，这次反而有些平静，只是定定的盯着柳小七。隔的有些远又站在暗处，若不是刚才丫头的惊呼，柳小七还不能这么快就发现将军。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果然主子讨厌狗也讨厌！不过，这玩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刚才那个小丫头只是惊呼的一声，虽然畏惧，但是却没有大声喊叫，肯定是知道原因的。也就直言问道“三小姐什么时候养狗了？还是这么大一只？” 皱了皱眉道“女孩子养小动物还是小巧些上佳，这个未免太大了些。”说的有些忧心忡忡。 一听到柳小七这样说，那小丫头也止不住话头，离将军更远了些才道“谁说不是呢！这不是我们小姐养的，是老爷昨天派人送过来的，说是朋友家的狗，让小姐养一段时间。而且，我们瞅着，这狗好像跟小姐挺熟的？” “它只跟小姐一个人玩，其他人轻易不能碰它的，就连昨天绿袖姐姐想碰都不行呢。” 柳小七心里一沉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听到丫头这样说，也就笑了笑“我说呢，就算是三小姐养的，也不该一来就养这么大的，原来是别人家的，那样也没什么了。” 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接着笑着道“这日头也差不多了，进去把人叫醒吧，睡太久也对身子不好。”小丫头笑着领命进去了，将军看了一眼进去的小丫头，还是没动，只是盯着柳小七。 主人说过的，这人要是出现，绝对不能让他靠近！ 小丫头一走，柳小七也沉了脸，定定的看着将军。姑父让人送过来的，意思就是姑父也知道王府的事情了？或者说姑父从头到尾都知道，现在的态度就是，不反对他两的来往，或者说事乐观其成？ 但是，汤圆不知道，姑父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人？而且姑父也不是那种为了求荣就要卖女儿的人，关键这人还是汤圆。慕青醉蓝也就罢了，就算不知道以后如何，她们本来也聪明，也能博一把。 汤圆呢？送进去只有被人吃的份，想都不用想了，姑父怎么会这么做呢！ 又把念头转回了依旧盯着自己的将军身上，眉尾一跳突然就明白了，肯定是七皇子要求的！ 也是，汤家虽然不错，但是绝对不可能和皇子抗衡的，更何况，本来就是个脾气古怪的主！但是肯定不是强制的，那人那么聪明，如果他真的对汤圆有意，是不会明着得罪汤家的，估计是恩威并施。 想明白了，心里更加不爽，一股子邪火冒了上来，死死的盯着将军。 将军一直都盯着柳小七，对他的情绪也有所感应，动物的感官比人来的更加直接，呲了呲牙，喉咙也发出了低吼，前肢压低，死死的盯着柳小七的举动，摆出了攻击的姿势，柳小七却是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汤圆被竹嬷嬷叫醒的时候，一坐起来，浑身酸疼，没忍住嚎了一声，伸手在身上左敲敲右揉揉。昨天晚上将军闹的太狠了，这院里又没男的，根本就没人制的住它，也没人敢制住它，生生闹到了半夜才停下了。 竹嬷嬷也是睡眼朦胧的，只是披着外衣，见汤圆的动作，也伸手给她揉了几下“无事的，奴婢待会给小姐好好按按就没事了。好在它只是爱玩闹，并没有伤到小姐半点，这样也不算坏事。” 虽然汤圆现在比以往好很多了，有事没事会在院子里走走，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去花园逛逛，但是总觉得懒怠了些，总是不愿意动弹。现在有了这狗和她玩闹，也能更好些，不然总在屋子里呆着，迟早得呆出毛病来。 汤圆没有回话，扭了扭脖子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垂着脑袋盯着床边然后愣住了，过了好一会才抬头问竹嬷嬷“将军呢？” 昨晚上将军死活不让别人进这屋，谁进就撵谁，闹了好久，最后没办法就没人守夜了，将军就睡在床边来着。本来汤圆还以为元宵会来的，反正他以前也干过这事。瞪着眼又等了好久，最后等睡着了也没见人。 本来还以为睁眼看到的第一个是将军，结果没影了。 竹嬷嬷眨了眨眼睛，刚才进屋的时候也发现没看见将军，可是已经很晚了，没来得及问就先叫汤圆了。 “奴婢也不清楚，想必是出去玩耍了。或者那个，不是说有专门人负责它的吃食么，可能是吃东西了。小姐放心，它那么大一只，也没人敢欺负它的，在府里乱跑也没事的，门房的人也不会放它跑到外面去的。” “咱们还是快些起来吧，已经很晚了。” 汤圆点了点头，起身梳洗了。 竹嬷嬷的手法果然好，沐浴的时候一直帮自己按摩，虽然按的时候酸疼更加的明显，但是现在已经舒服多了，虽然昨晚确实没有休息好，精神依旧有些不好，脑仁也有些疼，但是比刚才好多了。 果然有对比才知道好处在哪。 刚才已经有小丫鬟进来禀告过了，说柳小七一大早就过来了，汤圆收拾好就往外面走，一打开门就看到柳小七和将军站在中间大眼瞪小眼，或者说是对峙更恰当？虽然两人都没动作，但是看起来好像都不太友善。 “你们在做什么？” 柳小七刚要回话，将军动作比他更快，对着汤圆就奔了过去。然后又跟以前似的，大屁股一下子坐在汤圆脚边，前肢抬起来抱着汤圆的腿。可是和以前的热情不同，这次居然是可怜兮兮的？特委屈的望着汤圆，然后侧着头瞪了一眼也同样愣住的柳小七，指责的意味特明显，然后脑袋一甩，拿后脑勺对着柳小七。 汤圆“……” 柳小七“……” 柳小七差点维持不住自己面部的表情，这狗是成精了吧！ 诚然，自己确实是有迁怒的意味在里面，谁让它是七皇子的狗呢！而且自己本来也没打算把它怎么着，最多揍它几下也不会怎么样，长的这么壮挨几下揍又能怎么了？它上次扑过来的时候可一点都没留情的。 非常相信，如果当时七皇子开口，它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对着自己的脖子咬下去。 当然，也没忘记这还是汤圆的屋子呢，要收拾它，肯定不能是自己先动手。刚才主动走到它的面前明里暗里的挑衅了好几回，甚至还虚晃了好几下，可是这狗！它居然只是防卫，不让自己碰着它，它也不主动行动！ 上次它的敌意那么浓，而且今天一出来就盯着自己，显然是没有忘记自己的，今天敌意依旧，只是没有上次的凶横而已。还以为是七皇子嘱咐过它，让它不要伤人，本来还想说虽然人不怎么样，但是狗还教导的不错，没想到原来在这等着呢！ 柳小七没有马上回话，汤圆也呆呆的站着，也想起了上次在王府时候的情况，那会将军可凶了，这会是怎么了？见汤圆没有动作，将军更委屈了，打脑袋在汤圆的腿上蹭了蹭，发出了几声呜咽。 又再次瞪了一眼柳小七，然后又把后脑勺对着柳小七。 这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柳小七被气的倒仰，可是又不能跟狗争是吧？可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对汤圆解释，一脸的尴尬，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汤圆定定了看了一眼柳小七，黑黑的瞳孔看不出其他的情绪。蹲下来摸了摸将军的头顶，见它还是一脸的委屈，又笑着摸了摸将军柔软的腹部。肚子扁扁的，显然是还没有吃东西呢。 再次给将军顺毛“将军饿了没？先把早饭吃了好不好？”哄小孩子的语气。 可是将军不买账，又瞪了一眼柳小七，意思非常明显，汤圆不帮它出气它就不走！ 汤圆也不恼，继续哄“很多很多的肉喔~” 将军耳朵动了动，肚子也诚实的发出了响声。主要是汤圆今天起的太晚了，或者对寻常人来说只是晚了一些，但是对将军来说就太晚了。将军一直都跟着元宵起身的时辰的，元宵起的早，将军吃东西也早。 将军肚子里不停的发出响声，可是还是没行动，干脆松开汤圆一下子趴在地上，脑袋搁在地前肢上。这下子连汤圆也不看了，侧着脑袋自顾自的生气。见汤圆没有动作，快速的看了汤圆一眼，又马上转过了头去。 选他还是选我，你自己看着办吧！ 汤圆直接楞在了当初，刚才在将军眼里看到了泪？委屈成这样了？！ 第五十二章 蹲着走过去摸将军的大脑袋,将军虽然一下子测过了头，但是却并没有抗拒汤圆的顺毛，耳朵也立的直直的,仔细的听着汤圆的动静,大尾巴也不自觉的摇了起来。汤圆咧着嘴笑,这么大一只,性子怎么这么好玩呢！ 将军耳尖动了动,肚子里又传出了一阵更响亮的叫声,一阵一阵的。汤圆还好，顾着将军可怜的自尊心,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屋子里的其他人就没这顾忌了，捧着肚子笑出了声。 这大狗太好玩了！ 将军的反应是直接脑袋搁地上，两只前爪盖着自己的脑袋。 屋子里的人笑的更欢了。 柳小七现在也是忍俊不禁，这狗实在有些聪明又有些好玩。罢了罢了,跟一只狗争什么！也不忍心看汤圆为难，汤圆到现在都没说话，应该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对。至于她从头到尾都在安慰那只狗。 恩,一定是错觉,一只狗怎么可能比自己重要，绝对不可能的！ 还是一如既往的憨厚笑容，突然想起似的“我都忘了，姑父昨晚说了，今早找我有事呢。现在看时辰也差不多了，我先过姑父那边去，你先去用早饭吧，都快过早饭的点了，我待会再来找你。” 汤圆笑着点头，目送着柳小七离开。等人彻底没影了，让小丫头们都散了，然后直接拧着将军的耳朵低声教训“果然是他的狗，性子也这么古怪！他是我的亲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呢。以后不许了，知道不？” 这两个不对眼是真的，虽然自己没有看到事情的经过，但是就将军这样的体格和性子，怎么可能吃亏呢？元宵绝对不可能这样教它的，看柳小七的样子也是哭笑不得，显然是被这大家伙给摆了一道。 一想到这心里更不平，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站在柳小七那边。心下烦闷，捏着将军的两只大耳朵上下摇着泄愤。 将军对汤圆所说的所做的一点反应都没有，从柳小七出声那一刻就定定的看着他，一直到人没影了才收回了视线。然后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汤圆这会还蹲在地上，微微仰望将军。一狗脸的高兴，哪还有刚才的委屈？ 眼泪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将军这会很高兴，主人，你交代的事情将军都办好了哟，而且她也没有生气哟。高兴的在原地转了两圈，然后肚子又发出一阵越发响亮的叫声。将军动作一顿，然后中气十足的对着汤圆嚎了一声。 “汪！” 我现在去吃饭，你乖乖在这里呆着，不要让那个讨厌的人靠近你，不然主人会生气哒！ 汤圆和将军自然是没有心有灵犀的，当然不知道将军什么意思，只是呆呆的看着将军。将军现在饿的狠了，讨厌的人已经走了，它也没多少耐心了，又对着汤圆嚎了一声，直接往外奔去了。 速度很快，一阵风似的，瞬间就没影了。 肉，我来了！ 竹嬷嬷也是忍俊不禁的，这狗看着吓人，性子还是挺讨喜的。笑着伸手把汤圆从地上拉了起来，弯身给汤圆整理裙摆笑着道“想必是饿的狠了找吃的去了，它那么聪明，吃完了自己就会回来的。” “咱们也先去把早饭用了吧。”红裳绿袖也已经把饭菜摆好了。汤圆点了点头，微微探身看了外面一眼，已经彻底没了将军的影子，也跟着用饭去了。 柳小七的时间卡的很准，好像算好了似的，汤圆刚刚用过了饭他就已经到了。四下张望了一番笑问“那只狗呢？它居然还离开你的左右？我还以为它要一辈子守着你一步都不离开呢。”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 还是一脸的笑意，汤圆却是不太高兴，不过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平静的叙述“它再聪明也只是一只狗，狗的喜乐比人来的更直接，很多时候记事也比人记得更久。你又何必跟它计较，笑笑也就过了。” 并不是指责，可是柳小七的脸上的笑意却消失了，定定的看了一眼汤圆，咧着嘴又笑了，不过这次有些讽刺的意味在里面“原来在你心里，小时候的情分还比不上一个只见了几次面的人？甚至连他的狗都比不上？” 竹嬷嬷本来在旁边伺候，一听这话觉着不对劲，无声的示意红裳绿袖一起去外面守着。怎么，柳公子也知道王府发生的事？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别让小丫头们听去了学舌要紧。 汤圆微微拧着眉头，不知道柳小七的为什么会说到元宵身上去。 “我说的不是么？狗本来就是忠诚的动物，将军那么聪明，它只会听它主子的话，它只是听命行事而已。而你作为人，你自然不可能去和狗争辩什么。你现在这么生气，除了平添烦恼，还有什么？” 柳小七的视线一刻没离汤圆左右，也把她眼底的疑惑看的分明，明白她真的只是就事论事，并不是刚才自己话里所说的一般。有些懊恼，但是又不愿意承认是自己急切了，咬了咬牙又说出了口。 “对，我生气只是平添烦恼，那你呢？你就打算就这么一直得过且过置之不理么！” 梗着脖子等着汤圆的回话。 汤圆眨了眨眼睛，微微低头，过了好一会才出声“那我还能做什么呢。”该做的都做了，而且，元宵对自己来说，真的不是恶人，自己还能怎样说？他现在人确实没出现，只是狗在这里而已。 坏人可以不管不问，可是元宵不是坏人，真的不是。 话问出口其实就已经后悔了，明知道汤圆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还在这里逼她！这会看到汤圆脸上的黯然，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个嘴巴子！笑着赔罪“是我不好，这两日姑父天天念叨，本来心情已经就不好了，被那只狗一刺，就把气撒到你这来了。” “你不要在意，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汤圆真的没有生气“怎么会生气呢，咱两小时候感情那么好的。小时候你把我弄哭这么多次，你见过我真正的生气么？”提起了小时候，是真的没有生气。 柳小七也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汤圆旁边的椅子上，不停的抱怨“你是不知道我这两天有多难过！姑父一天三顿不落的逮着我讲大道理，一个脏字都不带的，说的我恨不得现在马上就回京去！” 最讨厌读书了，姑父就拿着这个说事，谁不知道他是给老夫人找场子呢！ 手一下子按在椅背上，说的愤愤不平“你来评评理，这事本来就不关姑妈的事，是老夫人自己弄这一大出！现在出了事，觉得面上没脸了，又想把一切都怪到姑妈身上，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就算她是长辈，也没有这个道理阿！” 祖父派自己下扬州来果然是对的，这汤老夫人就是下来找事的！ “我没有做错！凭什么姑妈就得受她的气！” 这句话想说很久了，今天终于说出来了！偏偏姑父从来不提这事，一点都不沾边的，给憋的，都快憋出内伤了！ 汤圆很给柳小七面子，直接笑着点头“恩，你没做错。” 可是还不等柳小七高兴有接着道“祖母也没做错，所有人都没做错。” 柳小七一下子愣住了，过了好一会才不可思议的惊愕“你居然认为她没有做错？虽然你是汤家人，但是那是你娘！你怎么能这样想呢！” 汤圆却是笑着反问“你能放下对祖母的偏见么？” 柳小七毫不犹豫的答道“当然不可能。” “那就是了。” 看柳小七还是一副气恼的样子，给他添了一杯温茶才接着说道“你对祖母的偏见都是源之于祖母对阿娘的不公。当然，祖母对阿娘不好这也确实是事实，我不会否认这一点。但是，祖母为什么对阿娘不好呢？” “我比你清楚的多。祖母对阿娘不好，就是因为阿娘没有生出儿子，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矛盾。你也看到了，祖母对我，对大姐姐二姐姐都很好，并不是她重男轻女只想要孙子，她只是想阿爹能后继有人而已。” “从这一点来看，祖母没有做错什么。至于那秋姑娘的事，那也不是我们能够预料的，谁知道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你不能改变对祖母的偏见，同样的，祖母也不能改变对阿娘的偏见。因为她心疼阿爹，这点她也改变不了。” 又笑着打趣“兵家作战不是分策略的么，亏你还是武将之家出生的，偏偏选了下下策。”目前看来是祖母受气了，可是柳小七总有离开的一天，柳家的人也不可能日日都守在身边。等人走了，祖母还不是一样要挑阿娘的毛病？ 柳小七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觉得汤圆的话是有些道理，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对。张口灌了一杯茶才又道“好，这事算我鲁莽了，不该去刺老夫人。但是咱们也不能这么置之不理阿？难道就一样这样下去？” “你忍心么！你忍心看着姑妈一直受气么！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汤圆瞪大了眼，直接反问“为什么要着急？弟弟在阿娘肚子里呢，弟弟出来就好了。”反正祖母只是想看到孙子，等弟弟出来了，不就什么都好了么，所以是一点都不着急。 柳小七木然了“你就这么肯定这胎一定是男丁？” “对阿，就是弟弟！” 柳小七侧着脑袋想了一阵，还是气不过。“好！咱们就算姑妈这次能一举得男。可是，前面受的这些气就白受了？姑妈嫁到汤家又没有做错一点半点，生儿生女那是天定的！老夫人凭什么这么对姑妈阿！” “就凭她是长辈，我们是小辈。” 不顾柳小七一脸的指责接着说道“不是愚孝，而是这件事我们确实没有资格去管。我说过了，阿娘和祖母的事我比你清楚的多。祖母不喜欢阿娘是事实，平日里也有挑刺的时候。但那也都是在家里，在外人面前从来没有下过阿娘一分面子。” “就说以前在京里的时候，几房人都住在一起。祖母最喜欢的是大婶婶，管家的也是大婶婶。但是我们心里都清楚，背后管家的依旧是祖母。可是祖母可曾短过我们一分吃穿？不止是我们的，阿娘的也没有。” “祖母不喜欢阿娘是事实，但是她没有短过阿娘半分，都是一视同仁。” 这也是汤圆佩服自家祖母的地方，所有汤家人都知道她不喜欢阿娘，甚至有些亲戚也知道，就比如柳家。但是几个儿媳妇，真的没有偏袒过哪个，就连大婶婶都没有，一直都是一碗水端平的。 该给的份例和权利，一分都没有落下。 平日里是会给些小气受，但是遇到事情的话，绝对不会把帽子一下子就扣在阿娘头上，会调查分明。阿娘也说过的，很佩服祖母这一点。所以，虽然真的也不喜欢祖母，但是从不曾在阿爹面前说过祖母的坏话。 这些事情，柳小七是真的不清楚，因为柳氏回娘家从来都不会说这些事，也没有说过汤老夫人的半句坏话。当然还都以为姑妈是在委曲求全，没想到还有这个原因在。气势一下子就委了，坐在椅子上木木的发愣。 汤圆瞅了一眼柳小七，把以前柳氏的话复述了一遍。 “阿娘说的：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总不可能事事都如意的。女子嫁人，其实就是第二次投胎。我很幸运，生在柳家，金尊玉贵的长大。嫁到汤家，能得到夫君的一心一意，我已知足。” 第五十三章 今天的将军有些反常,特别是入夜以后，总是往汤圆的屋子看，眼神也有些焦躁,好像催着汤圆快点入睡似的。汤圆很快就想到了些什么,并没有抗拒,而是真的比寻常睡觉的时辰早了些就进了房间。 今天将军依旧不准任何人进屋,竹嬷嬷等人也不敢和它争,给汤圆铺好被子就退了出去。 也没有给将军做小窝,反正现在天已经开始热起来了，而且将军那一身的毛,肯定也是个不怕冷的主。昨天它直接在汤圆床边趴了一夜，今天竹嬷嬷专门给汤圆床边铺了一层毛毯，就当是将军的窝了。 汤圆直接坐在毛毯上和将军大眼瞪小眼。 将军面对汤圆的时候总是无比的热情，无时不刻都在求抱抱，和它的体型一点都不符合。这会汤圆坐在毛毯上,将军直接把大脑袋搁在汤圆的腿上，抬着眼皮瞅着汤圆，入目所见的忠诚和讨喜。 汤圆却不知道怎么突然跳到白天将军一脸的控诉了。 白天和柳小七聊天的时候,将军也回来了。特别人性化的,本来很欢快的跑回来，结果看到柳小七坐在汤圆旁边，生生的停了下来。好明显的一顿，然后一脸控诉的看着汤圆。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咳，用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是逮着婆娘偷汉子似的…… 顺着将军的意思给它顺毛“你说说，你家主子到底想做什么？”上次虽然自己把话给说了出来，但是元宵并没有明确的答应。本来以为后面他放自己离开，已经算是答应了。可是现在又把将军放自己这来。 显然，他并没有答应。 将军自然不可能回答汤圆的话，只是咕噜了几声算是回应，大尾巴也慢悠悠的摇着。眼睛半闭不闭的，都快舒服的睡着了。然后动作一顿，看向了窗外。汤圆的动作也跟着停下了，也看向了窗户。 窗户是关好了的，自然看不到外面的动静，可是汤圆知道，是元宵来了。 呼吸一顿，心跳也跟着快了几许。又揉了几把将军的大脑袋，故作轻快的说“行了，不跟你玩了，该睡觉了，时辰已经不早了。”也不顾将军的反应，自顾自的爬上床，闭着眼睛，侧身向着床里。 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元宵。 果然，没过一会就听到窗户吱呀的一声，然后就是将军压抑的急促呼吸声。汤圆呼吸一顿，没有转过身，依旧在装睡。 虽然才一两天不见，但是将军还是很想元宵的，一直围着元宵转，就差往他身上扑了。元宵好好安抚了一顿将军才看向了床的方向。床帘并没有放下，看不清汤圆的脸，只能看到后肩和一头的青丝。 汤圆的房间都是柳氏布置的，被面选的也是少女闺房的风格，莹白色的面上绣着星星点点的明黄雏菊。汤圆的发质一直都很好，又黑又亮，现在长度已经过了胸口，想必再一两年就能及腰了。 元宵无声的走过去站在了床边，并没有探身看汤圆此刻是否已经睡熟，只是低头看着汤圆的长发。汤圆睡的外侧，发丝有些已经散在了床边，元宵伸手把散在外面的头发向里面拢了拢，触手微凉。 很想陪着汤圆一起长大，或者说现在就把人给定下来。 但是不行，但是时机还不成熟。宫里的事还没有定论，自己的前途都是未知，自然不可能把汤圆也给拉进来。既然已经确定了汤圆，又知道她是一个怎样性子的人，勾心斗角必定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再说了，就她这样的性子，跟谁斗都是一个输，估计连怎么输的都不知道。 现在还不能保证什么，只能看以后了。 我会尽我所能许你一个安稳的人生，如果做不到，我一定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如果我做到了，你以后就不能再拒绝我了。即便是绑，我也会把你绑在我身边一辈子。别想再拒绝我，永远不可能。 闭着眼站了好一会，突然悠的开口“我知道你醒着。” 汤圆心跳的飞快，但是还是维持侧身睡觉的动作，没有睁眼也没有说话。 元宵心情甚好的微微侧着身子看着汤圆的侧脸。几日不见，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还是圆圆的小脸，只是比最初见面时瘦了些，已经有些瓜子脸的轮廓了。装睡也装的不像，睫毛都在抖动。 摇了摇头“不必起身，也不用说话，听我说就好了。” “我要走了。” 汤圆还是静静的躺着没有一点反应，元宵也没有所谓的离别的伤感。甚至还觉得站着累，把旁边的椅子搬到了床前坐着，就这么看着汤圆的背影自说自话“我并没有骗你，朝里确实是有人在弹劾你爹。” “不过目的并不是想把你爹拉下马，而且想拉着汤家站队。不过也不用担心，这些事父皇都清楚，所以才会让我来扬州，并不会对汤家有什么影响。” 汤家自建朝以来就一直存在，延续至今，最重要的就是汤家从来都只对皇上忠诚，从来不参与皇子的斗争。可是现在父皇的心思真的很难猜，所有人都蠢蠢欲动，就连自己也不能完全的避免。 “据我猜测，汤家接下来可能有些磨难，但很大可能是明罚暗赏，所以，不用在意。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汤家是忠臣，父皇知道。但是，有时候不得不做给有些人看，好让那些人的心思都歇歇，分量最足的就是汤家，是要拿汤家来杀鸡儆猴。但是绝对只是一时的，虽然不能完全猜准父皇的心思。 如果汤家真的就此倒了，这边也不会和大小姐联姻了。 汤圆微微皱着眉头，并不是担心，因为很清楚，阿爹以后的官途还是很好的，说明汤家在这次的事件中并没有受到伤筋动骨的伤害。那为什么皱着眉头呢？自然还是因为元宵。自己身为闺阁女儿，这些事原不用告诉自己的。 就算担心，就算害怕，那也只能听天有命。 这是为了防止自己在接下来的事情中惊慌失措，所以提前告知么？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呢？明明已经说了那么难听的话了。那样性子的一个人，何必要对自己那么好呢，根本就不值得。 越想越乱，特别想知道一个答案。 元宵郑重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盒子，是上好的百年紫檀木，可是打开盒子，里面却是一块碎成两半的玉玦。玉玦的质地很好，昏暗的烛光下都看看到隐隐的玉光，莹润舒服。拿起一半放在自己的掌心。 怀念的看了许久，最后直接掰开汤圆的手放在了她的手心，手也没有离开汤圆的手，盖在上面紧紧的握着，过了好一会才沉重的说道“这是我母妃留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好好收着。” 汤圆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再也装不下去了，心里隐隐有答案呼之欲出。 可是还没等汤圆发问元宵又恶声恶气的道“你要是敢弄丢了，我一定打你屁股！” 打屁股？！汤圆满脑子的思绪都被这三个字给震飞了，最后只能无语，木然的睁着眼，僵硬的维持侧身的动作，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对元宵说话了。 元宵自然也看到汤圆睁眼了，话说出口也觉得尴尬，但是对汤圆又不能做狠事，脑子一懵，就把这三个字给蹦出来了。耳尖有些微红，一下子站了起身，故作镇定的嘱咐“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回京时再见了，抱歉，不能和你一起长大。 转身就要离去，汤圆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一下子坐起了身直接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甚至连熟稔也谈不上。我本人，我的身份，对你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你根本就没有必要做这些。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想得到什么？” 汤圆最怕的就是接受别人的好意。亲人的也就罢了，有血缘在那，就算将来出现了什么变故，总不会老死不相往来。可是元宵呢？自己和他没有什么交集。接受了他的好，以后，自己拿什么还？ 或者根本就还不起呢？到时候又该如何自处！ 元宵回头定定的看了汤圆好一会才出声“真的不懂？” “不懂。”汤圆毫不犹豫的回答。 原就没有多少的耐性，在汤圆身上已经出奇的包容。可是现在看到汤圆脸上一脸的不明，心里突然一股邪火冒了出来。是，知道她还小，知道她还不懂这些，可是，自己本来就没时间等，偏偏她一点懂事的苗头都没有！ 觉得自己做这一切特别像个傻子！还是一头热的那种！ 两步又走回汤圆的床前，突然笑着说了句“知道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不等汤圆发问，突然一下子把汤圆又按回了床上，两人靠的极近，鼻尖几乎都挨到了一起。汤圆甚至从元宵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此刻瞪大眼的样子。 元宵的样子也有些奇怪，定定的看着汤圆的眼睛，有些发狠有些急躁，又有些担心？最后变成了破釜沉舟。在汤圆惊恐的眼神下，直直的吻了下去。 并没有缠绵，也没有温情，横冲直撞的碰了上去，汤圆甚至觉得牙床都在疼了。 短短一瞬就放开了，脸色有些绯红，却是说的认真无比“记住我的名字，我是元玦。” 第五十四章 元宵走的潇洒,汤圆却几乎是一晚上都没合眼，早起竹嬷嬷叫了好几遍才起身，脑仁可疼了。不过却没有发脾气之类,只是乖巧的任由竹嬷嬷把人带到后面去沐浴,一直双眼呆滞,竹嬷嬷也没觉得意外,只当汤圆还没醒。 汤圆突然的一下子拉住了竹嬷嬷正准备给自己按摩的手,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嬷嬷,元玦皇子是个怎样的人？” 元玦竹嬷嬷自然是知道的，可是不知道汤圆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小姐怎么会突然问这个人的？” 并没有回答竹嬷嬷的问题,而是盯着竹嬷嬷的眼睛又再问了次。“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颇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思。好在竹嬷嬷虽然奇怪，但是，自己知道的，京里其实人人都知道，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笑着道“元玦皇子行七,是皇贵妃之子，皇贵妃生他之时难产去世，七皇子是由圣上亲自抚养长大的。” “圣上对七皇子宠爱异常,而且七皇子之后,后面再出生的都是公主，也算是幼子了。京里人人都道七皇子性情乖戾，反复无常，偏偏圣上对此没有一点改变的意思，反而越发的纵着，京里的人都不敢轻易沾惹他的。” “就连太子爷都是如此呢！” 元宵受宠这本是意料之中，就算同为皇子，不受宠的情况下，断不可能有元宵那样的性子和气势的。可是，如果连太子都不敢招惹他的话，那圣上是不是宠爱太过了？突然想到永安老王妃以前说过的，元宵也不容易。 现在想来，确实是不容易了。 “圣上真的疼七皇子么？”想也不想的就把这话给问了出来。 竹嬷嬷脸色一沉，直接道“姑娘慎言，有些话不是咱们可以评论的。” 汤圆还是一心都在元宵身上，略微笑了笑“我知道的，这里是咱家，而且我们还远在扬州呢，又不是在天子脚下，况且现在只有你我二人呢，不会有人知道的。” “嬷嬷，你就告诉我吧，你以前不是在宫里当值么，肯定比其他人知道的多。”有些可怜的望着竹嬷嬷，等着她的回答。 这些日子以来，竹嬷嬷真的对汤圆很用心，而且汤圆对竹嬷嬷也很好，自然不会拒绝汤圆的问话，可是还是嘱咐了几句“老奴也知道现在咱们远在扬州，可是日后早晚都要回京的。回京后就算在自己家，这些话小姐也不要再提了。” 竹嬷嬷在宫里体会最深的就是四个字，隔墙有耳。 “我知道的，嬷嬷你放心好了！”忙不迭的应了。 竹嬷嬷绕到汤圆背后，一边给她按摩，一边说着“其实，奴婢也没有见过七皇子，七皇子出生的时候，奴婢已经在准备离宫之事了。虽然未曾亲眼见过，但是奴婢也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七皇子是皇贵妃之子，其实那时候谁也想不到皇贵妃会难产。皇贵妃和圣上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的情分自然是不旁人可比拟的，一直都圣宠浓厚。而且皇后娘娘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当时很多人都道皇贵妃以后定能登上凤位的，谁知道竟是这么早早的去了。” 现在皇后娘娘早就不理事了，是真的身子不好，日常走动都艰难，后宫之事都是另外几位妃子共同协理的，平日里连皇上都甚少见的，只有太子日日去请安方可说几句话。可就是这样，皇后娘娘的身子还是越来越差。 “奴婢还听闻，七皇子的名讳，还是皇贵妃取的呢。” “单名一个玦字，好似是当初圣上和皇贵妃的定情之物就是一块玉玦，一分为二。” 汤圆一顿，低头看向了自己空空的脖子。并没有把那半块玉玦戴在身上，一来是思绪很乱，二来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对竹嬷嬷等人解释这块玉玦的来历，只好妥帖的收在了自己才有钥匙的盒子里。 没想到，居然还是圣上和皇贵妃的定情之物。 竹嬷嬷并没有察觉汤圆的心思，接着道“本来皇子出生后都是和母妃住在一起的，待皇子满四岁开始启蒙之时，就会统一住在一所殿内。可是七皇子至出生之日起，就是皇上带在身边的，后来启蒙也是皇上手把手教导的，也没有和其他的皇子住在一起，依旧住在皇上宫中的侧殿。” “宫里的人都是见风使舵的，虽然七皇子没了母妃，但是有皇上撑着呢，是以人人都是去巴结。当然，自然也是有小人看不过去的。可是，虽然从七皇子出生开始，针对他的种种事情就数不胜数，但是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而且，明里暗里的，就连暗算的那些阴谋诡计。就算所有证据都指明是七皇子干的，可是皇上都不管的，一律发落了事。” “圣宠一直到如今，偏爱到了极点。” 听到这里，汤圆再也忍不住，再傻，也该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而且皇上还做的这么明目张胆。“皇上真的疼七皇子么？”忍不住把刚才的话又给问了一遍。这样看来，不是真的疼爱，若真护在手心，何必人人都知呢。 竹嬷嬷动作一顿，想了一会才道“奴婢也说不好是不是真的疼。因为宫里的事并不只能单单看表面或者是看一件事。虽然皇上疼爱七皇子，但是太子已经立了，虽然在外人看来，七皇子的地位好似更加重要些。但是，废太子这种事情，是会动摇国之根本的，这种事出现的几率太小。” “再者就是七皇子的脾气了。” “虽然奴婢没有见过七皇子本人，也知道谣传不可信。但是所有人都道他性子古怪。这样的性子，是不太适合当一位明君的。就连奴婢都知道，皇上和那些大臣们自然更加清楚了。说不定，皇上一直由着七皇子的性子，没有让他收敛半分，也是有这样的顾虑呢。也算是明白的告诉众人，他只是疼爱，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而且七皇子本人对权势好像也不太热衷，一直都是怎样高兴就怎样来。”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七皇子的母族，虽然朝中有人，但是都是虚名，听着好听，其实没有多少实权的，他们也没有上位的意思，都是只享富贵，没有一点争权的意思，皇上这么多年也没见有过提拔。” “所以，这也是其他几位年长的皇子，甚至是太子能忍下的原因。” “七皇子日后登基的几率，太小。依着奴婢的猜测，等七皇子成年后，必定是享亲王爵位，富贵荣华一世了，如果没有出其他意外的话。” 听到竹嬷嬷如此说，汤圆没有放心，反而更加沉重了。帝王恩云烟过，虽然这话用在元宵和皇上的身上不太恰当，但是也算适合了。就算他两是父子，自然不可能是其他的妃嫔一样。就竹嬷嬷的话来看，元宵的一切，都是皇上的宠爱。 如果没了皇上的宠爱，或者有一日厌倦了，那他以后又该如何？而且，朝里也没有他的助力，母族又是靠不上的。 就元宵那样的性子，让他以后对别人低声下气是绝对不可能的。若真到了那样的地步，就他的性子来看，不是他死，就是对方死，没有第二个选择。现在是深刻的明白了，老王妃所说的艰难。 皇上，您这真的是爱么？ 汤圆沉默良久，竹嬷嬷却是止不住话头。侧着身子打量汤圆的神情，发现她又目光呆滞，显然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了。不由得出声询问“姑娘今天是怎么了？好好的问七皇子做什么？” 汤圆没有回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脖子。过了好久才低声问道“嬷嬷，情爱是什么？男女之情又是什么？”一脸的迷惘。昨晚元宵做的事就算汤圆再傻也该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可是，为什么呢？ 突然又想到，这两日阿娘已经在选大姐姐的陪嫁侍女了，有一半自然是大姐姐原本的贴身丫头，另一半却是给世子爷准备的。世子都是如此，更别提元宵了。就算是嬷嬷猜测的那样，日后是亲王，那又怎样呢？ 连元宵为何会喜欢上自己都不知道，更别说其他的了。 可是，为什么想到这里就不开心了呢？这原也正常阿，寻常男子都有几位美妾，更别提皇孙贵族了。像阿爹阿娘这样的，真的太过稀少了。 竹嬷嬷自从来到汤圆的小院，什么事都有自己章法，几乎都是胸有成竹了，汤圆的问题她都能回答。可是这次竹嬷嬷却犯了难，汤圆的年纪也到了，问这些问题也是应该，少年慕艾，少女怀春。 可是，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蹲在汤圆的面前，低头给汤圆按摩腿部，微微用力，直到脂白的肤色变得微微泛红才换了另外一个地方。仔细斟酌一番才道“老奴却是不能回答姑娘这个问题了。” “姑娘也知道，奴婢一生都没有嫁人的，没有经验，自然没有资格给姑娘说些什么。” 竹嬷嬷的脸上并没有沮丧，但是汤圆却觉得自己问这个问题好像有些唐突了，连忙道“嬷嬷我没有其他的意思，你不要多想。”竹嬷嬷为什么会到自己这来自己当然也清楚，连个养老的人都没有，自己居然问这样的问题，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竹嬷嬷直接笑出了声“姑娘您想多了，奴婢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奴婢没有嫁过人，自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对您说。至于其他的，真的是您想多了，奴婢都这把年纪了，怎么可能还会在意这种事情呢。” 想了想还是认真的说道“虽然奴婢没有嫁过人，但是姑娘也知道，奴婢是在宫里呆了那么多年的人，看了太多妃嫔争宠的伎俩。虽然奴婢也不知道情爱到底是什么，但是，遇上一个对的人很重要。” “只要人对了，他时时刻刻都想着你，你也欢喜他。不必靠计谋，不必靠手段来争宠，这样的情，应该就是男女之情了。宫里的女人都是没有情的，或许有，但是也只是一小部分，她们最重要的永远都是皇上的宠爱，情爱只是附带的。” 见时辰差不多了，起身给汤圆擦干身子又套上里衣。 “姑娘想这些也太早了，而且也是想不明白的。只有真正遇上了才能知道到底是怎样的。到时候夫人自会为姑娘把关，姑娘不必自恼。女儿家在闺阁中的日子其实才是最轻松的，好好享受就可以的，其他的，以后再说罢。” 虽然汤圆还是一脑子的浆糊，但是竹嬷嬷的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也不好再接着发问了。也是，反正现在还早，以后遇上了在说吧。想必到那个时候，自己应该也能知道什么是男女之情了。 用过早饭，本来是要去给柳氏和老夫人请安的，谁料柳小七又过来了。第一句话就把汤圆说的措手不及“我要回京了，已经跟姑妈说好了，明日就起程。” 汤圆楞在了当场，看柳小七的脸色不太好，也不是不太好，只是总觉得不复前几日那样的轻松和生气？有些郁郁寡欢的味道在里面，小心翼翼的发问“可是阿爹说你什么了？或者我祖母说你什么了？” 怎么会这么突然就要离开呢，不是要等到阿娘生产之后么？ 柳小七摇了摇头“并没有人说我什么，是我自己要离开的。” 定定了看了一眼汤圆，有些酸涩但也明白的承认了“是我错了，本来我以为姑妈过的不好，我也以为老夫人来扬州是不安好心的，一开始就打算来找茬的。可是，听你说过后，我才觉得，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句话是真的有道理的。” “就算我们两家的关系再亲密，毕竟还是有区别的，是我多管闲事了。” 更多的是看明白了，自己一直自视甚高，永远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遇上了七皇子载了一个大跟头还不知道反省，只是觉得是自己大意了。可是经过老夫人这事之后，才明白自己有多不成熟，根本就没有自傲的资本，看事只知道看表面，是真的愚蠢。 柳小七脸上的挫败太过明显，可是汤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你不要放在心上，你不知道这些事情当然会这么做，你只是担心我娘而已，你没有做错什么，以后不要这样就好了。你好不容易来次扬州，都没到处看看走走，就这样回京，外祖该骂我们了。” 看到汤圆脸上的担忧，柳小七却一下子笑了出来，在将军要吃人的眼神下，伸手揉了头汤圆的头帘“你想的太多了。你以为我的日子轻松么？这次来扬州就已经是休息了，我还好好多的事情没有完成呢。” “现在既然已经确定姑妈过的很好，我也没有偷懒的借口了。” 挑衅的看了一眼在旁边守着的将军，气死你！ 这趟来扬州，收获真的很多。原来姑妈过的还算不错，而且，汤圆的状态也很好。本来一直都很担心汤圆，可是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汤圆很努力的在改变自己，已经看到有些成效了，想必以后再见，一定是一个不一样的，非常出色的姑娘。 如果到时候，自己还是现在这个样子，拿什么去保护汤圆？又拿什么去和虎视眈眈的七皇子争？如果自己没有改变，就真的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了。 汤圆张口还想再劝，柳小七却是去意已决“我在京城等你们回来，到时候，一定要让我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汤圆。让亲戚们好好看看，汤家的三小姐，大器晚成，是最出色的那一个。”我也一定有能力站在你的旁边，哪怕有七皇子也不畏惧。 汤圆被柳小七脸上的豪气给逗乐了，知道再劝无用，笑着应了“好，我们回京见，我会努力，努力改变，不会让你和其他人失望的。” 第五十五章 几艘官舫在河上前行,过往的船只都小心翼翼的避让，准确来说有些唯恐不及的意味在里面。官舫上面赫然就是汤家的标志。可是外面过往的奴才们都没有脸上都没有轻松的神情，反而都是谨言慎行,就连外面没有管事的都没人在说笑。 其他船上的也觉得理应如此。 汤家虽然现在依旧无事,可是风声太紧,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不仅是京里人人都知道,就连外省的也都清楚三分了。而且汤三老爷这次回京,不是述职更不是升官,而是回京去调查的。也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笑话呢。 这汤家延续了这么多载，早几年都看着上好,怎么这次就偏偏参与到储君之争呢？而且圣上早已立了太子，汤家这又是何必？得罪了太子，就算这次圣上勉强绕过，他日太子登基，还能有汤家的好果子吃？ 唉,出了汤三老爷这个脑子拧不清的，汤家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咯。表面可惜，脸上的笑意却是掩都掩不住,就等着汤三老爷回京看好戏开场了。 现如今正是盛夏时刻,船内更是闷热异常，当然，这只是外面的，里面的主子们自然是冰盆放的好好的。竹嬷嬷从外面端了上好的冰镇西瓜给汤圆送过去。现在天热，少吃些也是可以的。 竹嬷嬷倒还好，脸上并无十分担心的情绪，和往常的样子没有什么不同。红裳绿袖如今已经十五，都是大姑娘了。但是还是还是掩盖不了面上的担心，遥望着外面，那边正是京城的方向。 对望一眼，彼此的担心都放在了脸上。不知道到了京里，又是什么样的境况。 竹嬷嬷刚刚进屋，就看到了红裳绿袖，脸色微沉，小声训斥“你们两这是做什么？难道还要让姑娘来安慰你们么！”也是极其的不高兴。竹嬷嬷的见识自然不是红裳绿袖可以比的，也早就安慰过她们了。 就差没有把形式给彻底讲出来了，汤家不会有事的，怎么还做这个样子出来。私下底也就罢了，可是现在正伺候小姐呢！ 红裳绿袖连忙低头小声讨好“嬷嬷别气，我两在姑娘面前自然不敢做这副样子的。姑娘练字已经有好一会了，嬷嬷快进去吧。”汤圆练字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在旁边伺候，是以，红裳绿袖都在门口候着。 竹嬷嬷也不是真心要说这两人，点了点头，进去了。 进去的时候第一眼看的就是书桌的方向，却没有发现汤圆的身影。直接绕过屏风去了后面，果然，汤圆正坐在床边逗将军呢。几年过去，将军外表倒是没有多少的变化，只是性子没有以前那般活泼了。 或许是在想它以前的主人也未可知，说是暂养，这一住都好几年了。 汤圆侧头看着竹嬷嬷站在外面，笑着询问“嬷嬷怎么了？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脸上也是笑意冉冉，一点都没有外间红裳绿袖的担心。葱白的手还是放在将军的大脑袋上，手指纤长，和将军的毛色黑白分明。 竹嬷嬷笑着上前“奴婢是看着将军有些懒懒的，这天这么热，它又一身的毛，想必更受不了了。只是现在已经快到京城了，下午咱们就能到码头了，这个时候倒不好放它下去嬉水了。”将军很喜欢呆在水里。 刚刚从扬州出发的时候，离了扬州，沿途船只少的时候，还是会放它下去泡泡的。只是现在快到京城了，到处都是聚京的船只，倒是不好放它下去了。 汤圆伸手拿了一小块切好的冰镇西瓜递在了将军的眼前，将军懒懒的瞅了眼，倒是没有拒绝，啊呜一口就吃了下去，还是懒懒的，趴在地上，脑袋搁在前肢上，上抬着眼皮静静的瞅着汤圆，没多少生气的样子。 汤圆心里叹气，知道将军这是想元宵了。蹲在将军面前，伸手捏着它的两只大耳朵，附身小声道“过一段时间就能见到他了喔。”手腕露出了那串佛珠，虽然不知道汤圆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佛珠将军认得，因为元宵也有一串。 只是紧紧的盯着汤圆的手腕，戴了几年，珠子更加的圆润了。见状，汤圆只是移动着手腕逗弄着将军，希望它能开心点。 虽然这几年都没有联系，但是专门伺候将军的人一直在，说不定回京将军就可以回家了。 竹嬷嬷也没有闲着，汤圆在逗将军玩，自己就在收拾书桌。已经不需要整理，收拾一下就好了，这些年汤圆每天都必练字的。虽然竹嬷嬷自己本人并不懂字如何，但是竹嬷嬷却是见过那本字帖的，知道汤圆是照着那个练的。 这些年冷眼瞧着，字体是越来越像，但是，又不尽一样，只觉得笔画间融入了汤圆自己的风格，并不是完全的照搬。探身看着还在逗将军的汤圆，脸上始终都有一抹淡笑，这本也不奇怪，只是，这几年都是如此？不管发生什么，好像都不在意，或者说胸有成竹更恰当？ 那时候夫人产子有些凶险，一天了都没生出来。那时候汤圆不顾旁边的劝阻，撞开了下人冲了进去，一直陪着夫人直到安全生产。结果刚刚听到母子均安的时候，汤圆又晕了过去，一阵忙乱的。 好在大夫说了没事，只是长时间精神太过紧张导致的。 也说不上什么有什么不对，只是从那时候起，汤圆好像更安静了些？ 本来以为将军的到来，会让汤圆活泼些，可是谁知道居然变的更安静了。每日除了请安就不出房门了，以往还有大小姐二小姐来串门玩，后来两位小姐出嫁，汤圆就变成真正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每天该做的都做了，一点都没有懒怠的，一天都排的满满当当的。每日早起先练一个时辰的舞，然后就是吃早饭。用过早饭就是给夫人请安，说些家常闲话，回房就练字直到中午。 下午也是练字，后来她自己还主动要求学女红，晚上依旧会练舞蹈。这所有的时间都安排好了，就连自己没想到的，她都做好了，不说违逆，这态度简直好的过头了。好像又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 可是自己日日都和汤圆呆在一起，她的事情自己也都是知道的，没人刺激过她阿。而且这也不像刺激，见谁都有三分笑，不管别人说什么，就算是说她自己的，她也是一笑而过，一点都不在意。 太过平静了。 汤圆逗弄了将军好一会，见它精神终于好了些也放了心，这屋子里面都摆了好几个冰盆了，但是将军还是一直拉长着舌头吐粗气。但是也只能如此了，这天对将军来说确实太过热了些。起身看竹嬷嬷又在发呆。 不由得笑出了声“嬷嬷以前还总说我发呆，今日你又是怎么了？这都连着两次看你在发愣了。难道，你也在担心回京后的事情？” 竹嬷嬷还没来得及回答，汤圆又接着说道“红裳绿袖那是因为再怎么说她们都会担心，毕竟她们是家生子，所有的家人都在汤府。”一旦汤家这棵大树倒了，奴才们也落了不好。所以，安慰了几次见没有成效，也就不再说了。 反正不会出事，以后就知道了。 “可是你也担心么？我不是说了么，不用担心，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语调轻缓舒心，不急不忙的，专注的看着眼睛，忍不住让人信服她说的话。 可是，一点理由都没有说出来的，只是说出了结果，而且这个结果还没凭没据的。表情又认真无比，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竹嬷嬷笑着回话“不是呢，只是许久都不曾回京了，在扬州呆了这么些年，现在回京，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上下看了一眼站在面前汤圆，说的欣慰“当初老奴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姑娘能变成如今的样子，怕是老夫人看到了也一定大吃一惊的。老奴也算没有辜负老夫人的心思，带了一个全新的小姐回来。” 现在的汤圆哪还有当初圆润的模样？巴掌大的小脸白皙无暇，即使一点妆容都没上都是清丽无比，本来眼睛大，脸瘦了下来后，眼睛更大了几分。可是年长后，眼尾倒是微微拉长了又上挑几分，即便不笑，侧面看去，也是在笑一般。 这样的眼形倒似那些魅惑人心的女子一般。可是，汤圆不是这样。 瞳孔，眼眉都是墨一样的黑色，一眼看过去，最先注意到的就是眼睛。五官最出色的颜色，最动人的，却是眼神。年纪大了，小时候的习惯也没变，说话时总喜欢定定的看着别人的眼睛，即使没有笑容，可是眼形在那，面无表情也会让人觉得她在笑。 而且是很温婉的那种，总不自觉想把她都告诉她听。 明明是一副未出世妖精的模样，却偏偏是最纯真的眼神。 本来夫人和前面两位小姐的容貌就已出色，汤圆现在的容貌，倒也算青出于蓝胜于蓝了。最主要的是体态，最想改变的也是体态。并没有深刻的学舞，这几年都是练的基本功，把柔软度给练了出来。 是真的杨柳小蛮腰，可不是束腰刻意弄出来的。 唔，要说唯一不足的就是，该长的地方，还是没怎么长…… 听到竹嬷嬷的话，汤圆低垂了眼帘，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神的思绪。而后又笑着答了“也是，你这么久没有回京了，有些不适应也是难免的。不用在意，只是暂时的，我们这次回京，就不会再回扬州了，过几天就好了。” 只回答了这个，对于竹嬷嬷对自己的赞赏，却是半句都没应。 说话间，突然外面一阵喧闹，还没来得及问外面的人是怎么回事就听到好些人在大声喊有人落水了。竹嬷嬷行了一个礼就出去问话，汤圆的房间就在船边上，站在窗边就能把外面的事情一览无余。 当然，汤圆不可能这么做，只是坐着等竹嬷嬷回来。 谁料将军却是一下子站了起来，盯着窗外半响，然后一下子窜起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 第五十六章 将军的加入让外面的情况更加混乱,汤圆追到窗户旁边只听到将军的落水声。倒没有多少的担心，将军在汤家呆了几年，几乎所有的汤家人都认得它,自然会看顾着它的,而且它本身也会泅水。 只是不知道,将军为什么会跑出去。 站在窗边掀开帘子的一条缝看外面的动静,自然最先看的是将军。将军果然没有一点不适,那么大的身体,在水里在自得的狠，旁人看它那么大个,倒是有些吓着了，将军反而还在得意洋洋，游的更欢了。 耳边还不停传来自家下人们喊将军的声音。 如此便也放了心，这才有心思去看刚才别人叫喊的落水之人。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哪位落水了，好几位成年男子都跳了下去,也没有看见哪位特别狼狈都会泅水的样子，所以，不是跳水轻生了？ 既然不是人命关天,汤圆便没有继续看下去的意思了,刚想转身让竹嬷嬷去把将军给唤回来。其他人的话将军都不会听，竹嬷嬷在汤圆身边呆的时间最久，她的话将军还是会听一二的。刚刚放下帘子，眼神突然扫过一人，一下子便顿住了。 帘子已经全部放下，手却还放在上面，人也木木的，表情说不出的奇怪。 过了好一会，深呼吸了一口气，又拉开了帘子，甚至忘记了外面人多，这次拉开的缝隙有点大，若是旁人有心，是会看到汤圆的全貌的。可是汤圆现在已经把这个事情都丢到脑后了，只看着水中的一位男子。 容貌还有些稚嫩，但是绝对没有认错，就是上辈子和自己成亲的唐少安。脸上还是没有过多的表情，眼神也只是定定的，只是纤手紧紧的抓着窗帘而不自知。 是的，已经全部都想起来了，所有的事，原来那些梦里的事情都是真正发展过的，不是预知，而是自己重来了一世。幼时模糊，只是隐约知道却不敢跟任何人说。直到那次，阿爹难产，昏迷之后再清醒，就把所有事都记清楚了。 并没有询问过唐少安最开始一届白身是如何认识父亲的，原来是这次。 时机挑的真好，在所有人对汤家都避之不及的时候自己撞了上来。以一己之力却不惧权贵的模样，怪不得阿爹后来对他那么赏识，甚至还把自己许配给了他。 平心而论，唐少安是个合格的谋士。抓住一点机会他都能上前，甚至无所不用极其。眼光也很独到，他确实帮了阿爹很多，又从来没有表现出过多的野心，一直都是依附汤家的模样，怪不得阿爹那么放心。 可是，他却不是个合格的夫君。不，不是这样，只是他从来没把自己当夫人看而已，自己只是他的踏板石，是他在汤家增加分量的筹码。后来他羽翼丰满了，踏板石自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成亲初期的那些你侬我侬，都是假的。有些嘲笑浮在面上，也真难为他，前世自己那般模样，他都能笑眼相对。 唐少安今日也算孤注一掷了，自己有些偏巧计谋，功业上却无大的进展，科举之路是行不通了。孤身一人来京，本来还以为京里贵人多，能让自己遇上几个，当了谋士，出头之日也就来了。 后来才知道，京里贵人是多，可惜，没有任何的机会。没有人脉没有银钱，又不敢去制造机会。浑浑噩噩的在京里呆了两年，每日雷打不动的注意打听周边的消息，关注着朝廷最近发生的大事。 好不容易盼到了汤三老爷回京，这是自己来京几年唯一的机会了，一定要抓住。 现在的时机多么好，所有人都在观望，甚至大部分人都等着汤家这棵大树倒了后来分一杯羹。真是一群不长眼的傻子，汤家延续了那么多年，这次只是捕风作影还没有真的证据，只是人云亦云而已！ 就算这次是真的，那也是三老爷拧不清，汤老爷子还好好活着呢，怎么可能出事。而且，汤家这事一出，自己一直都在汤家附近转悠，也渐渐摸到了一些规律。汤老爷子每日下午都会去一家茶楼听戏喝茶，看看民生。 这事出来后，汤老爷子还是没有变化，每日下午依旧出门，显然这事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肯定只是虚惊一场，不然他哪有闲心去吃茶听戏！ 一想到此，更加卖力的在水里扑腾，也不停的往汤家的船只靠近。 在没有绝对安全的情况下，唐少安做事一直都是一心二用的，看着再认真，也会分出一些精神来注意周围的情况。事实上，一直都知道有人在关注着自己，本来认为是船上的诸人，可是心里总觉得这眼神好像不对劲。 并不是单纯的看好戏。 越靠近汤家的船只这感觉就越明显，本来还以为是汤老爷注意到自己了，谁料一抬头，就和汤圆的视线撞的正着。很明显的一顿，然后马上就移开了视线，心跳快的有些异常。这位姑娘，可真美。 面上沾了水视线有些模糊，但是一眼看去，真的忘不了。没有一点妆容，只是素着一张脸，白玉似的，眉黛却如上好的黑墨。五官如此精致，却没有一点傲气，淡然的出奇，整个人就像一副上好的山水画。那样的气质，只有传承数百年的大族才能培养出来的。不必细说身份，一看就知道，是贵女。 大小姐二小姐均以出嫁，这位，虽然没有看到服饰，就气质而言，必定不可能是丫鬟之流，那就只剩下还没有出阁的三小姐了。 大小姐二小姐早就美名在外，虽然人在扬州，但是京里的人也都知道，前头两位小姐都是极其出色的。唯独三小姐，一点关于她的消息都没有。以前还能说年纪小并未出门，可后来也没听过她的消息。 原以为三小姐应该会平凡些，或者身子不好不爱出门，所以才没有传出她的消息，没想到，原来最出色的是三小姐。 再次抬头，帘子已然放下，已经看不到佳人的身影了。 心里没来由的涌上一阵失落，也不知道自己在失落在什么。如果不是现在周围都是人，一定会给自己两巴掌。想什么呢！大小姐贵为世子妃，二小姐嫁的也是周国公家的嫡次子。要上面的那位真是三小姐，这么出色的美人，怎么可能跟自己有什么瓜葛！ 勉强把这个念头压在了心底的最深处，现在最要紧的先攀附上汤家再说。话虽如此说，却把汤圆的容貌刻在了心上。 唐少安的视线一看过来，汤圆马上就放下了帘子。并没有失态，甚至还笑着对外面的红裳绿袖吩咐，去把将军给唤回来，看两人出去后才返回椅子上坐好。顿了一会，拿起竹嬷嬷专门给自己调制的果饮抿了一小口。 入口酸甜，润肠调胃，竹嬷嬷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 恨他么？当然恨。 上辈子就算再傻，也能分辨别人的好意和坏意，最多就不言罢了。不介意他把自己当踏板石，真的不介意，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是处世方式。他本是这样的人，这样做也不算什么。可是不该，欺骗自己。 当初真的以为，他不在意容貌也不在意自己的体态的。如果他最开始的时候能明说，自己也不会多说什么，相敬如宾的过一辈子就是了，谁离了谁活不下去呢。也绝对不会在阿爹面前诋毁他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怪也只怪自己太傻，居然真的相信。 不恨他么？也不恨。 如果没有他做的那一切，自己也不会重生，也不会有现在的生活了。依旧锦衣玉食，但是却活的坦然，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不用在意别人是否又在暗地里说自己什么，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没有什么复仇的心思，既然已经重头来过，就不会纠结于上辈子的事情了。这世他依旧出现了，但是自己却不会傻傻的送上门了。本来就没有任何交集的两人，他走他的独木桥，自己过自己的阳关道，再无瓜葛。 侧身看去，旁边正好放着一面明镜。轻轻拧着眉，镜子里的人也跟着皱眉。轻轻抚上自己的脸，瘦下来真的很美，即使皱眉，也是顾盼生姿。照着竹嬷嬷的话来说，这副模样，足以让大多数人倾心。 唐少安会倾心么？答应是肯定的。 唐少安独爱美人，只要容貌出色，他都爱。 自己不会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但是他那种人，给一点机会就会爬的飞快的人，还真说不准。如果他还敢出现再自己面前的话，该怎么做呢？ 离汤家并不远的一艘船只。整个船上并无任何的标志，看不出是谁家的船。但是肯定也不会是商流之类的了，看那船身都是用上好的黄杨木做的就知道了。元宵放下手里的望远镜，无声的对着那边已经放下的窗帘说了几个字。 欢迎回来。 已经长成，容貌还是一如既往的精致，甚至更妖孽了几分，笑起来的时候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却不敢直视，因为邪气也更甚了。长安静静的立在一旁，虽然微微低头，但是元宵也比他高大半个头了。 心里也有些恍然，这些年七爷从未刻意打听过三小姐的消息，本来以为只是幼年相见有几分情谊罢了，现在看来，绝非如此。偷偷看了一眼，马上又低下了头，眼底的愕然更甚。这几年，第一次在七爷脸上看到柔和的情绪。 柔和？！若是其他人知道，肯定会疯的。皇七子什么时候柔和过了！ “长安。” “是，奴才在。”低声回话，并没有抬头。只有觉着有些奇怪，刚才不还好好的么？现在声音有些太平静了点。每次七爷平静的时候，就是有人要倒霉了。 弧度分明的下巴一点“水里那个穿蓝色衣服的人，把他的身份来历都调查清楚了。” 长安闻言看去，点头表示明白了。 “是，奴才这就派人去查。” 元宵心情甚好的站在窗边看着下面的好戏，漂亮的凤眼笑意满满，只是不达眼底。看唐少安的眼神，跟看死人无异。 第五十七章 汤家的甲板上,一堆下人和侍卫都站在边上喊将军的名字，甚至还有好几个下水准备把将军拖上来的。可是将军大约是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了，在水里扑腾的厉害,一点都没有上来的意思。 下去的几个也碰不着它的身子,在水里灵活的很。 汤圆站在窗边听外面的动静,不停的人声和将军兴奋的叫声传来,摇了摇头,将军今天有点兴奋过头了,倒是好久没有看见它这般活泼的样子了。不过若是在别处，自然可以让它玩个尽兴。 可是现在都快到京城的码头了,到处都是船只，人多不说，到时候撞到船了怎么办？ 而且也听到了竹嬷嬷的声音，可是将军还是没有上来。 汤圆转身去内室把专门给将军装东西的小包袱拿了出来，里面全是吃的。这几年下来,竹嬷嬷也给将军做了好多小巧的零食，没事逗着玩给它吃的。拿起小包牛肉干，这是将军最爱吃的,起身去了外面让红裳拿出去给竹嬷嬷。 自己不方便出去,用这个勾引它好了。 竹嬷嬷也看到了红裳拿出来的东西，一阵恍然大悟然后又自顾自的懊恼一番。早该想到的，将军对自己的话是爱听不听，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听两句。用吃的来勾引它准没错，就爱吃的！连忙接过就打开，趴在甲板上逗将军。 将军在水里玩的高兴，竹嬷嬷叫了好久它都不带理人的。最后终于赏给了竹嬷嬷一个眼神，然后狗眼一下子就顿住了，死死的盯着竹嬷嬷手里的牛肉。 竹嬷嬷一看有戏，更加卖力的忽悠“将军快回来，给你吃喔！” 将军又不傻，知道上去了就下不来了，颇为不舍的看了一眼四周，可是又想吃竹嬷嬷手里的牛肉，添了添嘴巴，一狗脸的犹豫不决。 长安也和元宵一起站在窗边看外面的动静，仔细的打量了将军好一番，发现它没什么不适，这几年都过的很好，膘肥毛顺的，在水里一身黑色的毛都在发亮，显然这日子过的还不错。虽然将军是元宵的狗，长安也是日日都和它在一起的。 元宵发脾气的时候，一人一狗都是同样的待遇，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 笑着点头“看来汤小姐把它照顾的不错。” 元宵只是看着将军，眼底倒是有些真实的笑意。眼神一转，也看到了还泡在水中的唐少安。顿了顿，喉咙里突然发出了一阵很难辨别的咕噜声，频率忽高忽低的。声音也不算大，至少附近的人却没一个人注意到。 若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肯定能听清楚，可现在外面正吵闹着，根本没人注意到。 将军犹豫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吃的占了上风，拧着眉头就往回游。竹嬷嬷眼睛一亮，总算把这祖宗给哄回来了，更加卖力的呼喊，谁知道将军游到一半突然顿住了，在水里一下子急转身，定定的看着其中一艘船。 元宵站在暗处，也不见其有什么动作，只是看了一眼唐少安。 将军不知道为什么兴奋起来了，所有人都看的出来它在兴奋，甚至连狗刨式都不是，完全就是在水里打滚，一边滚一边往唐少安几人的方向游去。 “汪汪汪汪！”急促的叫唤声，跟看到什么好玩的玩具似的。 唐少安几人纷纷皱眉。这狗刚才是从汤家的船只里跑出来的，看船上这么多人都在喊，只能哄还不能下水来捉它。显然，这狗一定是重要之人养的了，也不知道它跑这边来做什么？看着将军越游越近，唐少安的眉头拧的更紧，这狗好像是冲自己来的？ 唐少安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心里一狠，反正也就是条狗，它想玩就陪它玩。若是弄出了什么事故，更好攀附上汤家了！在原地没有动弹，等着看将军到底想怎样，甚至一点防备都没有。 周围的几个人看着将军靠近，可都往后游了些。只有唐少安，一脸莫名的看着将军靠近，只是好奇，并无害怕。 元宵难得赞了一句“倒有些小聪明，可惜，选错了对象。” 元宵的眼光何其毒辣，一点点苗头就能把事情猜的*不离十。这人下水之后虽努力合群，总是不自觉的往汤家的船只靠，甚至还引着别人也往那边靠。也算沉着，只是还没有经事，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有眼光也算有胆识，现在所有人都对汤家避之不及，他倒好，还看准了。今天这一出闹剧，所有人都该知道他了，这是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了。 但是他刚才看汤圆的那一眼，虽极力掩饰，也没有掩饰掉他的野心。 这一点，绝对不能容忍。 将军撒欢似的往那几人游，想要跟他们玩似的，在这个那嗅嗅，那个那瞅瞅，一点恶意都没有的。旁边几人见它只是想玩，也就松了心，倒还有心情跟它玩闹几句。谁料将军只是一转头就盯着唐少安，定定的，也看不出恶意。 唐少安也不明白它到底要做什么，脸上的莫名更甚。心里的感觉更怪异，倒也没表现出来。只是学着其他几人一般，对着将军玩笑了几句。本来以为它会跟刚才似的，一下子转了眼神，谁知道唐少安一开口，将军更兴奋了，急促了嚎了起来。 “汪汪汪！” 这下子，谁也不知道它想做什么了，就连竹嬷嬷都停止了呼喊。 将军极其热情的往唐少安身边靠拢，甚至还小小的扑了几下，一看就知道是想跟他玩。唐少安现在的模样倒有些害怕了，只是尴尬的笑着，并不回应。旁边的诸人倒劝他了“你莫怕，这狗只是想跟你玩。” “就是就是，你看它那样，不伤人的！” “而且主人家肯定在旁边的，不会有事的。” 最后一句倒是把唐少安点醒了，是了，倒是把这事给忘了。汤家的人还看着呢！ 有些谨慎的去摸将军的大脑袋，将军并没有反抗，反而一脸的享受。见状，唐少安的胆子大了些，第一次怀疑自己的直觉，说不定是自己想错了呢，这只是一条狗而已，况且自己没名没钱的，谁会算计自己？ 倒还放了一半心和将军玩了起来。只不过还是防备着，毕竟将军的体型太大了，力气也大。 似乎被唐少安给摸舒服了，将军更来劲了，就算在水里使不上劲，也依旧热气的扑向了唐少安，一下子把人给按近了水里，狗爪直接按着脑袋把人给按近了水里。旁边的人一阵惊呼，可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将军又松开了爪子。 唐少安迫不及防的被一下子按进了水里，直接懵了，浮了起来愣愣的看着将军，连脸上的水珠都没空抹去了，完全不知道将军这闹的是哪一出。 旁边的人倒是哭笑不得了，这么大的狗，玩起来也让人费劲！ 将军兴奋不减，在唐少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一狗爪子把他摁了下去。 周围诸人“……” 谁家的狗，赶紧弄回去，都快把人给玩死了！ 汤圆听完红珠的话，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站回了窗边掀开帘子的一条缝看着外面。若是在扬州还好，可如今都回京了，而且现在在外人眼里，汤家正是风雨飘摇的时候，将军这般闹腾，确实不太好。 京城人多事多，还是把它先弄回来要紧。 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看将军又把唐少安来回按了几次后才制止笑意，直接温声开口“再不回来我就生气了。”声音并不大，只是寻常音量，外面的人都没察觉的，只顾着盯着将军。但是汤圆保证，将军肯定听到了。 并没有回头瞧汤圆，只是不舍的看着被折腾的踹不过气来的唐少安，还没玩够呢。可是主人说过，她说的话，必须要听，违背自己的命令都可以。叹了一口气，人的事怎么那么复杂呢，一边要收拾一边又不准！ “汪汪汪！”走了，下次再让主人撞见，可不是今天这么轻松了！ 见将军没有再摁自己下水的意思，唐少安连忙几个动作就离的将军远了些。耳朵鼻子进水也就罢了，反正自己会泅水。可是，自己居然被一只狗给摁进去了水里，它力气太大了，根本就挣脱不开！ 众目睽睽之下，被这只狗羞辱了这么多次！ 面色也是青白交加，镇定都维持不了。 早晚有一天收拾你！ 对于恶意，将军一向都能很快察觉到，这可是它从小就训练的。本来都转身回头了，又一下子回头定定的看着唐少安。 好心提点你，你还对我不满！ 然后在唐少安惊恐的眼神下，又对着他游了过去，然后直接抬起了狗爪子。 “啪！” 特别响亮的一声，唐少安的脸都被将军给扇到一边了。张大着嘴，完全木了，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将军这才高兴了，兴奋的汪了一声，心满意足的往回游了。 主人说过的，打人要打脸，狠狠的打他才知道疼！ 所有人都被将军的举动给惊呆了，不仅唐少安楞了，其他所有人也都楞了，就连元宵脸上都是笑意，几年不见，这将军倒是越来越聪明了，还记得教过它的，打人得打脸。 “哈哈哈！”所有人都在捧腹大笑，就连竹嬷嬷也不意外。 这人到底是谁，今后一定出名了，居然被狗扇了巴掌，哈哈哈。 第五十八章 汤圆蹲在将军旁边用大毛巾给它擦身子,其他几个小丫鬟只敢在旁边看着并不敢靠近，一个赛一个的狼狈，身上脸上都是水。刚才将军上来的时候就只往汤圆这边跑,丫头们给它擦身子反被它甩了一身的水。 这会蹲坐在汤圆面前可老实了,一点都不见刚才的调皮劲！ 汤圆在丫鬟们哀怨的眼神下有些哭笑不得,细细的把将军的毛发擦的半干,又把它弄到外面去晒了一会,伸手探进去试了试,发现已经八层干才松了手。轻轻的给它弹了一个脑瓜崩“还那么调皮！” 不过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一脸的笑意。 看着唐少安出丑还挺开心的！他都已经成这样了,应该没有脸面到自家来了吧？ 一想到这高兴了，伸手给将军挠下巴，干的漂亮！ 红珠过来的时候也是一脸的笑意，看着正一脸舒服享受的将军更是直接乐出了声。 “咳，三小姐,夫人说了，已经派人过去道歉了，只是还不知道刚才在水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所以先把人请上船了。反正咱们马上也要登岸了,顺便带他一程也就当赔罪了。”根本就不敢去看将军，一看就要笑场。 这狗实在太好玩了，居然还会扇人巴掌！ 刚才将军从汤家的船只跳下去所有人都看到的，虽然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咳咳，内伤估计比较严重。刚刚回京态度自然不能招摇，先把人请上来再说。汤圆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反正将军能羞辱他一场已是意外之喜，反正自己不会和他接触就是了。他的人生，于自己没有任何一点关系了。 只是点头然后就自动坐到了梳妆台前，等着竹嬷嬷来整理自己的妆容。镜里的人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马上就要到码头了。许多年不见的亲人，不知道如今变成什么模样了。也不知道她们看到自己，又会是怎样？ 京城汤家的人早早的就等在了码头，看着汤家的船只靠近，有些兴奋小声喊道“来了来了！”却有些克制的模样，好似真的高兴却不敢太过放肆一样。汤三老爷最先下船，看着自家的下人们有些谨慎的站着。 开始还不明白为何，眼神一转，看着旁边的人立刻明白了。 快速几步走到面前躬身请安“微臣见过七皇子。” 听到汤三老爷的话，后面跟着的诸人也都纷纷下跪请安。女眷们还在船上没有下来，听着外面的话，也就在船上遥遥福身。汤圆站在柳氏身后，低眉请安，面上没有一点情绪，更没有抬头瞧元宵如今的模样。 长长的眼睫盖住了所有思绪。 元宵穿着皇子的正式服装，后面跟着的随行侍卫一长列。见所有人都请安也没有自得，更没有笑意，只是点了点下巴“汤大人请起。”语气冷淡，一点都没有熟人相见后的热络，更没有一个好脸。 只是公事公办道“汤大人，父皇有旨，请你即刻入宫。”只是看着汤三老爷一人，并没有看向后面的意思。 柳氏站在汤圆面前，听到自家夫君请安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一下。本来这事自己都快忘的差不多了，这都几年过去了了，一点消息都没有的，以为都忘了，没想到他还记着呢！请安之后起身，小心的看了一眼前面的元宵，身子还无意识的挡在汤圆面前。 这位殿下已经十六的人了吧，模样已经完全长成，第一眼看到元宵的容貌倒是被震竹了。 从来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都是听别人的谣传。本来根本那些谣传来看，这位殿下应该是嚣张跋扈或者其他不是很好的气质才对，容貌上，应该不会太出色才对。可是没想到，居然五官这么精致，即便是人群中也能一眼瞧见他。 最总要的就是气势或者是威势，即使在所有人的瞩目下依旧自我，没有半点不适。 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傲气和尊贵，会让人理所当然的诚服，而不是只畏惧他的身份。 没想到，皇七子居然是这样的人…… 又侧身看了一眼后面的汤圆，本来还想说，自家女儿当时做的真的很好，即使没有见过，但是看到现在的人，也能想到小时候的容貌是多出色了。男女之情大多都是从第一面的好感开始的，汤圆能保持自我，真的很开心。 只是不知道，现在两人都已长成，又将会怎样？ 平心而论，七皇子出色，现在的汤圆也同样出色，看起来倒还蛮登对的。 谁知道一眼看过去又给震住了，这两人到底是几个意思？ 汤圆低头在后面老老实实的站着，一点抬头的意思都没有，面上也极其的宁静，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又快速的望了一眼那边的元宵，柳氏非常确定，元宵也没有看向这边，一点余光都没有分过来。 这，这到底是相见了还是没相见？亦或是，不如不见？ 汤圆见柳氏脸上的心绪转变的太快，小声询问“阿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柳氏一顿，直接答道“无事，我是担心你弟弟呢。”汤祖佑现在才三岁多一点，虽然沿途已经尽量照顾，但是小孩子身体弱，虽然没有生病，但总是弱弱的没什么精神气儿，所以柳氏刚才没有抱他出来。 这明明只是脱口而出的借口而已，而且虽然汤圆站在靠里的位置，但是她的后面不是舱内，刚才自己几次回头看的都是汤圆，这么近的距离，这么明显的借口，不相信汤圆会感觉不出来。不错过汤圆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 可是汤圆好像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居然还认真的安慰自己“阿娘不用担心了，这已经到京城了，请个大夫给小弟好好看看，再调养几日就好了。” 见状，柳氏只能木木的点头，完全不知道该说其他什么了。 再回头，自家老爷并七皇子等一行人已经离去赶进宫了。可汤圆还是一点都没有抬头看的意思，这两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就算没有其他的情愫，好奇总该有些罢？这样平静过头了，太不正常了。 现在自然不是询问这些的时候，汤三老爷一走，柳氏自然就得主持大局，连忙指挥着众人下船，京城汤家的下人们也都领着人上来搬东西了。 柳氏开始忙的时候，汤圆却遥望了皇宫的方向一眼，只能隐隐看到那群人的背影，领头的元宵却是半点也看不到了，脑子里闪过了一句话。 皇七子元玦，死于大都年历二百六十一年，年方十九。圣上大悲，罢朝数日。 已经知道他以后会死，会死在最美好的年华，根本就不敢看他如今的样子，更不知道该怎么做，连想帮他都做不到。这些年日日都有将军陪伴在左右，即使没有元宵的一点消息，也从来没有忘记过他。 可是，现在到底该如何应对。 也恨“上辈子”太不争气，只是知道他死了，可是连死因都不知道，从来都不关注这些！ 红裳绿袖先下去整理马车，即便是自家准备的马车，也要把里面好好检查一番才行。检查完毕后对着竹嬷嬷点了点了，竹嬷嬷便扶着依旧面色如常的汤圆登上了马车。没过一会，马车就缓缓行驶起来。 厚重的窗帘挡的严严实实的，即使是行驶的马车抖动也看不到外面的风景，但汤圆还是侧着脸看向了外面，并无不快，还是一脸的柔和。竹嬷嬷坐在旁边侧面看过去，汤圆甚至还是笑着的。 可也只是笑着，一点激动都看不到。 笑着开口“姑娘难道不忐忑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回京了。就连老奴心里都有些激动呢，不知道老夫人和柳老夫人看到您会是怎样的表情！” “一想到她们二老吃惊的样子，奴婢也觉得与有荣焉呢！” 自己总算没有辜负老夫人的意思，这一趟去扬州，也算是赌对了。汤圆虽然不是特别擅长经营后宅的女子，但是她对下人，特别是亲近之人真的很好。只要有这一点就足够了，值得自己为她赴汤蹈火。 汤圆这才好似回神一般，侧着头看向了竹嬷嬷，漂亮的眼睛里微微星点“为什么要忐忑？那些都是我的亲人。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亦或是她们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的亲人，这一点不会改变，自然不会忐忑。” 当然，这些亲人自然是指汤老夫人和汤老国公。其他的几位婶婶伯伯，堂哥棠姐，并没有归纳在亲人之列。见老夫人和老国公不会有忐忑，见其他人，只是有血缘关系而已，不值得激动。 语调舒缓，面上柔和，可见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忐忑。 竹嬷嬷面上也是笑着应了，可是心里却沉了许多。姑娘越大，自己反而越发的看不清楚她的想法了，幼时还好，一双大眼跟明镜似的，心里想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可是现在，双眼依旧明镜，却看不透她的内心了。 就好像，把所有的一切都藏起来了，只剩她想表露的。 姑娘听话是好事，可这也太听话了。游子归家尚有忐忑和不安，可是姑娘不仅没有这些，就连近乡情怯都没有，这到底是听话呢，还是，根本就无心呢？说是无心也过了，姑娘对自己一个下人尚且这么好，不是冷情才对。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第59章 汤家的大门早已打开,三老爷还没进家门就被宣进了宫里，所以大老爷二老爷也没有等在大门处，汤圆和柳氏直接坐了马车进入而后转小轿进了内院。三房的其他大件东西早半个月前就已经提前送回来了,院子也都收拾好了。 汤祖佑的精神不太好,柳氏也不让他去请安了,反正才几岁的娃娃,直接让奶娘抱着回自己的院子歇息去了,大夫也早早备着了。 内院里,老夫人早就带着人在等候着了。本来就只有老夫人一人是真心实意的高兴，其他人只是面上的笑容,后来得知三老爷还没进家门就被请进了宫里，这面上的笑容也维持不了了。所以，这气氛一点也不像欢迎久未归家的亲人。 一个个拉长着脸，跟谁欠了他们多少银子似的，柳氏和汤圆刚下轿子,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除了老夫人是笑着的，两个妯娌勉强拉了拉嘴角，其他的小辈们,都是肃着脸,顿了顿，愣住了。 汤圆上前几步扶着有些微楞的柳氏，略微使劲就带着她往老夫人的面前走。老夫人早已按捺不住激动自己就迎了上来，是真心实意的高兴，一家人总算团圆了！柳氏这才回神，看着直接原地下跪“不孝儿媳回来了，这些年都未在老夫人跟前尽孝，是儿媳的不是，请老夫人责罚！” 声音有些哽咽，是真的并非假装。老夫人向来都是如此，一码事归一码事，现在这样的情况，她还能真心欢迎自己一房归家，这就够了。 汤圆也跟着下跪，却是仰着脸笑看着有些泪意的老夫人“祖母，我回来了。难道祖母不高兴么？这是大喜事呢，可不许哭。” 纵然几年未见，跟老夫人撒娇却一点都不含糊，完全没有任何的生份。 老夫人看到轿子就已激动，加上人年迈了，看人已经有些不清了，走到跟前才发现汤圆的变化这么大，定了定眼神仔细瞅了瞅汤圆，眼睛瞪的老大。但是还是没忘弯身把两人给扶起来，只是眼神一直没离汤圆左右。 拉着汤圆的手上下打量了许久，甚至还吩咐旁边人把眼镜都翻了出来，越看越惊奇，眼睛越瞪越大。汤圆止住笑意等着老夫人会说什么样的话。 看了许久，老夫人木着脸把眼睛又递给了旁边人，眨巴眨巴眼睛，最后竟呆呆的对着旁边同样笑看着的柳氏道“这真的是我孙女？莫不是被谁掉包了吧！”变化太大了，只是隐约有些小时候的影子，可是真的不敢相信。 这是圆乎乎的汤圆？！ 这姑娘不说里子，外在真的十分出色，而且气质淡然，让人第一眼就忍不住心生好感，根本就不是小时候那个傻乎乎的汤圆，只会木木的看人。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想欺负她。 大夫人二夫人自然也是知道汤圆是个什么情况的，也诧异的瞪着汤圆，扬州的风水真有那么好？居然把一个人改变的这么彻底！后面的小辈们倒是有些懵懂，最大的也就和汤圆一个年级，年级大的都已经出嫁了。 只是也都盯着汤圆呢，长的真漂亮。 三房现在也算是多事之秋，三老爷人还在宫里呢，还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境况。再加上汤圆本人也偏爱素雅的服饰，如此一来，更素了些，只是耳饰戴的是粉色的珍珠耳环加了些少女的气息，发间也只戴了几件素银的发簪。 不施粉黛，一样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从未见过向来精明的老夫人露出这般傻的样子，柳氏噗嗤一声乐了，捂着嘴笑开了。汤圆拧了拧柳眉，有些不高兴的看着老夫人“祖母莫不是觉得我回来了，又会天天来您房里蹭吃的所以不认孙女了？” “既然这样，孙女远远离了您就是，不让您心烦，反正现如今在祖母的心里，也没有孙女的位置了，只有小弟了！” 小脸一转，似特别的生气看都不愿意看老夫人一眼，嘴角抿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老夫人自然关心小孙子的情况，还没进京之前柳氏就已经写信告知了，老夫人也知道情况。昨天晚上就早早的把大夫备着了，本来还想请御医的，但是柳氏的话也说明了，只是有些不适，没有生病。 现在事情多，还是不要那么张扬了。 刚才柳氏刚把人送进去，大夫已经在那边等着了，也有老夫人的心腹丫头在那边守着的。 汤圆小时候最爱偷吃老夫人的点心了，这些汤圆自然能吃，只是老夫人就爱看她吃不到的可怜样儿，总喜欢藏着让她自己去找。这话一出，老夫人真是哭笑不得，刚才只是太惊讶了，柳氏当然也不可能把孩子给掉包了。 柳氏比自己还疼汤圆呢，怎么舍得！ 也故作生气的模样，看似用力却一点都不疼的拍了汤圆一下“白疼你了！一回来就跟祖母使小性子，年纪大了，性子倒是一点都没改！” “罢了罢了，反正你现在也不好玩了，我找你作什么，我还是看祖佑去了！” 扭头就往里面走，汤圆连忙上前挽住了老夫人的胳膊，脑袋搁肩膀上撒娇“祖母，我错了~~”一直拉长的尾音，跟小时候一模一样，鼓着双颊，努力扮作以前圆圆的样子。看汤老夫人的眼神也是，和幼时一般的依赖，一点隔阂都没有。 “哼。”老夫人小小的哼了一声，倒是没有挣开汤圆的手，就这么把人给带进屋里了，后面的诸人也连忙跟上。 后面自然是一通的见礼，把后来加进来的几个嫂嫂和后面出生的几位都见了一次。柳氏也早早的准备好了见面礼，人还没进门，东西都已经送到各房去了。没有偏向那个，嫡出的都一样，庶出的低一等。 都是扬州的土产特仪和一些小巧精致的玩意。当然，长辈的东西都是用了心的。 柳氏担心小儿子的情况，老夫人也知道她的心思。而且现在三老爷在宫里还没个信，老夫人自然不担心的，只是底下的下人们有些闲话，其他人也没多大的好脸色。而且，大件虽然放好了，小玩意也要归置。 老夫人心念一转，就让柳氏先回去整理了，反正人也见了。 柳氏也确实担心那边的情况，看了一眼汤圆，汤圆笑着点了头，老夫人也给了柳氏一个放心的眼神。自己好好在这呢，谁敢欺负汤圆？柳氏心下明白，告辞一番，就回院子去了。 这些汤圆早晚都要面对的，早适应早好，反正是自己家，也坏不到哪去，只是人情交往而已。 老夫人自然有千言万语想和汤圆说，但是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只和汤圆一个人说，这边的小辈们和汤圆又不熟稔，而且汤圆一回来，老夫人高兴成这样，心里总有些闷闷不乐，更加不会开口说话了。 最得老夫人心的就是大夫人了，上前一步挑起了话头“我现在终于明白了，看你的样子是真知道什么叫女大十八变了！” 又笑着对老夫人打趣“也不知道扬州的风水是不是真的这样好，要不然我也把蓉下头送过去呆呆？制制她那个小暴脾气，我做梦都想要个汤圆这样听话乖巧的闺女呢！”这是夸汤圆，也不忘把自己的女儿带出来。 汤云蓉是大夫人的二女儿，和汤圆差不多年纪，汤圆没回来之前，她最得宠，有些骄纵。 早就有些不高兴了，只是这人才回京呢，也不好下人面子，就在一旁装死。如今被大夫人点了出来，又给她使了几个颜色，不情不愿的站了出来，对着坐在老夫人旁边的汤圆道“是呢，妹妹比我出色多了，母亲既然想，那就让妹妹当你的女儿吧！” 汤圆仔细看了汤云蓉一番，见她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可大夫人和老夫人都没有意外的样子，就知道她平时也是这样了。 大夫人也没有生气，只是不争气的瞪了一眼不情愿的汤云蓉，又继续道“前儿你们送回来给老夫人的那尊白玉观音可真是出色，那雕工可真是绝了，而且远远看着竟似真的一般，看着都有一股仙气！” 三房给老夫人送的是一尊白玉观音，老夫人很是喜欢，收到就放在自己的小佛堂里了。 汤圆松开老夫人的手，站了起来福了一礼才道“那白玉观音是父亲咋千佛寺求的，那里是扬州最大时间最久的庙宇，主持大师也是佛法出众。父亲求了两个月才给的，听说，一直都在佛前供养，想必沾染了仙气也未可知。” 虽然只是一笔带过，但是其他诸人也知道这东西得来不易了。 大夫人还没来得及说话，老夫人又把汤圆给拉回身边坐好。 “我知道你父亲孝顺，你也孝顺，你给我做的那件里衣我现在也穿着呢，特别的舒服，就连家里专用的绣娘都比不上呢，你以后可要常常给我做，就送这一件没有换洗的，那我还不得把白色穿成了黑色？” 笑着打趣也不忘给汤圆做脸，这人才回来，外面又出了事，老夫人急着给汤圆做脸，生怕别人怠慢了她怠慢了三房。也是明白告诉别人，自己疼汤圆那是有原因的，其他的孙女，虽然也做这些，不过就是香袋荷包之类的。 做里衣的可就汤圆一个。 汤圆也明白老夫人的意思，自是笑着应了，祖孙两又是一阵亲热，旁边的人都被忽视了。 汤云蓉越发的不高兴，她刚才确实是故意露出情绪的。一来，自己平日里就是这样的人，祖母也是知道的。二来，祖母平日里看到自己这样，虽然会笑骂几句，但那是祖孙的亲密，更能增加感情。 其他的姐妹只有羡慕的份。 但是今天居然都围着这才回来的汤圆转，连自己亲娘都把自己给无视了！再看那汤圆，长的漂亮又怎样，自己是她的姐姐，只顾着跟祖母邀宠，居然没想到旁边还有好几个姐妹呢！这么不会处事。 越想越气，最后竟是直接开口“我可听闻了，回京的时候可闹了一件大趣事呢！现在所有人都在谈论那件事呢！” “妹妹给我们讲讲当时到底是个怎样的情况，那可是你养的狗呢！” 这事谁不清楚？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了，说起来就想笑。 汤圆顿了顿摇头“我也不清楚的，大约是在船上的时间太长把它困的太无聊了些，当时听到船外有喧闹，还没来得及阻止它就跳了下去。我自然是不能抛头露面的，所以我也不太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 说了一大串，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汤云蓉更加不乐意了。皱了皱眉有些教训的口吻说道“妹妹这样就不对了。你的话也不错，确实不能出去抛头露面，但是那可是你的狗，你总得把事情的经过弄清楚才行，平白无故让人丢了这么大的一个脸面，就算是寻常百姓，万一他气不过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呢！” 又有些尴尬的说道“而且你们这房最近事又多，这么张扬，结果到了还不清楚事情的经过，未免不会让人觉得我们家自大了些……” 这是在影射三老爷还在宫里还不知道以后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呢。 三老爷被宣进宫所有人都知道，甚至还没进家门就被宣进去了，显然事情并不是太好。不过老夫人在这，所有人都没敢提，而且国公爷那边也没动静，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都不焦急，所以都还存了侥幸的心思。 谁知道汤云蓉仗着平日有些宠爱，直言了出来。老夫人立马就冷了脸色，大夫人回头瞪了一眼汤云蓉。汤云蓉没有反应，还是直直的看着汤圆。 汤圆仍旧是笑着，轻轻的拍了拍老夫人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然后站了起身，走到了汤云蓉的面前。没有发怒，更没有汤云蓉以为尴尬，只是笑问着反问一句“姐姐以为我该彻底的知道事情经过？” “想必事情的经过姐姐也知道了，主角是我的狗，我能和狗对话？” 汤圆确实是生气了。 从进门最初，除了祖母，没有一个是真心实意的。这也就罢了，虽然都是亲人，但是并未相处过，本来也没感情可言。而且自家确实出了一些事情，连本家都影响到了，有怨言也是常理。 反正就自己一个人，也没有真正的说些什么，异常的眼神，通通无视掉就好了。 但是汤云蓉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指桑骂槐，怎么说自己都可以，但是不能说阿爹。阿爹没有做错什么，只是顺着圣上的意思而已。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阿爹真的做出了什么，也该祖父祖母来教训。 身为小辈，怎能如此说话！ 汤云蓉也来脾气了，虽然汤圆面上平静，甚至还是温声细语的在说话，可是汤云蓉知道，她就是生气了。生气又怎样，自己说的是事实！ “你当然不能和狗说话，但是那是你的狗，所有人都看到从我们家的船上跳下去的，难道不该你管？难道你没有责任问清楚么！你是狗主人，它做的所有事情都该你负责。” “妹妹才回京，对京里人的口舌想必没那么清楚，我再说难听一点好了。” 这下就连大夫人都冷了脸色，甚至想上前一步去教训汤云蓉却被老夫人的一个眼神给制住了。蓉丫头的性子一直都是如此，虽然骄纵了些，但是她会当场发作出来，不会背地里搞些小动作。 更重要的事，想知道汤圆会如何应对，外在发生了改变，里子呢？ 对老夫人和大夫人的眼神交流汤云蓉一点都没注意到，此刻她全心都是想杀杀汤圆的威风。笑望着汤圆，说的有些怜悯“我们自家人自然清楚，妹妹肯定是和那位男子是素不相识的。可是，妹妹要知道，谣言可谓。就算人人都道是谣言，但是信的人多了，它就是事实了。” “若是有人传妹妹其实是有私怨呢？那狗也是妹妹教导这么做的呢？” 在私怨上面加重了语气，本来想说首尾的还是没有说出口，但是汤圆应该也明白汤云蓉的意思了。老夫人当时就听出了，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了一眼大夫人。大夫人连忙垂首，回去一定让蓉丫头好看，什么话都敢说！ 汤圆垂了垂眼帘，竟是直接张口把在外面候着的红裳绿袖喊了进来。 看着莫名的二人，直接吩咐“红裳，你去把将军带过来。绿袖，你现在去厨房，找块大的猪肉，要新鲜的。” 红裳绿袖莫名其妙的领命出去了。屋子里的人也不知道这是闹的哪一出，把狗带过来也就罢了，找猪肉做什么？还找新鲜的？难道那狗是吃生肉的？ 汤云蓉眨巴眨巴眼睛，直接问了出声“难道你还要在这里喂狗么？” 汤圆摇了摇头“自然不是这样的，只是想告诉姐姐，我没有教唆我的狗做什么事情。她们过来还有些许的时间，我们先说道说道其他的。” 其他的？除了这个还有什么？ 汤圆再次上前一步离的更近了些，盯着汤云蓉的眼睛，神色依旧温婉，可是汤云蓉却看出了认真和势在必得？不由得小小后退了一步，自己居然会被这个才回京的丫头给震慑？ “道歉，跟我父亲道歉，为你刚才所做的言行道歉。”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做出对不起你父亲的事或者话了！” 汤云蓉有些心慌的马上否认，刚才确实口不择言的隐射了三老爷，但是又没有指名道姓！ 汤圆寸步不让，甚至更近了一步，两人几乎贴在了一起，看着汤云蓉的眼睛说的认真“道歉。”根本就不听汤云蓉的解释，也不要她多说什么，只要道歉。 汤云蓉看着汤圆的眼睛，汤圆的眼睛真的很漂亮，眼尾微微拉长并且上挑，中间却是圆圆的，似妖却纯真。瞳孔也是纯净的黑，看久了就能把人吸引进去。明明是天生笑眼，但是现在眼神却变的异常执拗，只要自己不道歉，她一定会如此重复下去。 汤云蓉再次后退了一步，不愿意当众承认，只是对着旁边的大夫人道“娘！你都不帮女儿说话的，她都把女儿逼到什么份上了！又没有明说什么，哪有人像她这样的，步步紧逼只为道歉的！” 有些心慌，甚至不敢看汤圆。 大夫人没有说话，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汤云蓉，摆明了是要让老夫人来选择了。而且刚才蓉丫头已经惹得老夫人不快了，这个时候若还帮衬着说话，老夫人怕是连自己也要迁怒了。对亲孙女，再大的气总会有消的那天，对儿媳却是不一定了。 虽然汤圆背对着老夫人并没有看到汤圆的神情，但是从汤云蓉的表现来看，老夫人也能猜出一二了。不由得点头，对汤圆的表现很满意，虽然说是自家人有些问题不能太过计较，但是蓉丫头刚才确实失礼了。 她和汤圆再怎么闹，也是小辈不和的问题，但是不该牵扯到老三。蓉丫头刚才指桑骂槐，就是不遵长辈了。老三再怎么样，也轮不到蓉丫头来开这个口。 最重要的就是汤圆的行事了。刚才蓉丫头说她的话，可比说老三的话难听多了，可她一点都不为所动，只是坚持跟老三道歉这件事。由此可见，这是个实心的丫头，谁对她好，她都记着呢！ 原来瞧着面上好似冷清了许多，除了最开始的见礼，除非有人主动跟她说话，否则她一个眼神都不会分给别人，看在看来，只是藏的深了洗。 这些思绪自然是一晃而过，汤圆还是定定的看着汤云蓉，汤云蓉正想继续跟大夫人告状的时候老夫人开口了“蓉丫头，是你做的不对，快点道歉。” “我！”汤云蓉还想说什么，老夫人却是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道“不然我可生气了！” 如今虽然是大夫人管家，但是重要的事情老夫人依旧是说一不二。在老夫人面前，大夫人只有听话的份，汤云蓉自然也知道这个事实。本来也是自己错了，只是汤圆当众说出来，觉得下不来面子。 但是老夫人一说，脸色臊的绯红，低头快速的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就站在了大夫人的后面，不发一言，自顾自的生气。 大夫人拍了拍汤云蓉的肩膀，发现她还是低着头不肯抬头，也不理她，只是歉意的对汤圆说“是我的不是，我没有教导好她。身为姐姐不能引领妹妹反而口不择言，汤圆看在大婶婶的面子上，饶过她这一次罢！” “大婶婶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 大夫人说的这个份上，再不依不饶就真的是不顾亲戚脸面了。但是汤圆本也没想对汤云蓉做什么，只是要她道歉而已。她做错了事就该道歉，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么？有时候言语间的伤害比刀搁在脖子上还难受呢！ 摇了摇头“道歉了就可以了，不会放在心上的，大婶婶真的不必如此说。” 汤圆说话的时候总会直视别人的眼睛，虽然大夫人没有看其他的，但是，汤圆真的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情绪，好像她真的只是单纯要蓉儿道歉，而不是为了三房找场子。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口。 看着挺精灵的，原来是个实心眼的？ 外面传来了一阵阵的惊呼，汤圆就知道是将军过来了，连忙出声唤，免得它兴致起来又跑去吓唬别人！汤圆还真的猜对了，将军好不容易上了岸，到的又是一个新地方，自然好奇的很。听到汤圆的话，默默的收回来作势要去抓丫鬟裙子的爪子，乖乖跟红裳进了屋。 绿袖用托盘装着一大块猪肉紧随其后，因为汤圆点名要新鲜的，所以上面还有血迹。 屋子里也发出了惊呼，这狗未免太大了点！比外面好多了，压低了很多。丫鬟们自然是因为主子在不敢高呼，将军却是因为汤圆在不敢乱来，老老实实走到旁边坐下，抬着头瞅着汤圆，特别的乖巧，特别的听话。 找我啥事儿？ 汤圆可不会被将军的表象给蒙蔽，这些年也算是看清了，这只在自己面前无比的老实，在别人面前就一小恶魔，扬州那边的下人个个都被它欺负过，不敢还手连还嘴都没地，难道跟狗争？全部都吃了哑巴亏。 伸手在它的脑袋上拍了拍，回去再跟你算账。 转身对着同样有些诧异将军体型的老夫人道“那事发生的时候我确实意外，但是因为外面的事情自有父亲处理，所以我并没有问过当时外面的事情到底是为什么发生的。我也不能证明我完全没有教唆将军去侮辱别人。” “因为当时将军跳下船的时候，我身边只有竹嬷嬷一人。竹嬷嬷是我的人，我当然不会让她出来作证。” 汤云蓉也被将军的体型吓了一跳，这这，这完全是恶犬吧！然后听到汤圆的述说，她既然不能证明，那把这只狗叫来做什么？不知不觉忘记了开始的事，只盯着汤圆想要做什么，其他人也是一样。 “我唯一能证明的就是，将军当时真的只是跟他玩，而非羞辱。” 又转身对着汤云蓉道“我做这些，是为了你刚才所说的话，也不是为了你刚才所说的话。” “人言可畏的道理我懂，我也知道很多人都是用最恶劣的心态来猜测别人的行动，哪怕那些都是莫须有的，谣言说的人多了就会变成事实。”就像当初的元宵似的，说的人多了，他也就真的至少面上变成了那种人。 “外面的人怎么议论我管不了，也没有资格去管这些。但是……” 盯着汤云蓉的眼睛说的认真“我不希望在自己家里也会出现这样的谣言。” 也不看汤云蓉的表情如何，直接接过绿袖手上的托盘放在了将军面前，和将军一起默默的盯着还在冒着血珠的鲜肉，纠结了一小会，用手帕包着手，捏着肉块的一角，把猪肉翻了个个，猪皮的一片露在上面。 直接对着将军道“将军，拍。” 将军歪着脑袋看着汤圆不明所以，但是汤圆的命令它都执行的很彻底。立马一狗爪子啪的一声就拍了上去。听声音的响亮就知道力气之大，怪不得听闻还是位男子呢，居然被狗摁进了水里都挣脱不开！ 可是将军一狗脸的平静，显然根本就没有用力。 汤圆看着托盘里多了许多的血，吞了吞口水，强忍着生肉的味道继续道“抓。” 抓？！将军猛的抬头看着汤圆，一脸的控诉，狗也是有尊严的，我从来都不吃生肉的，恶心死了！而且我只吃牛肉，只吃牛肉！可是汤圆也不让步，只是默默的盯着将军，意思也非常的明白。过了好一会，将军坳不过汤圆，特别人性化的叹了一口气，再次嫌弃的看了一眼托盘里的肉，眼睛一闭，一爪子狠狠的挠了过去。 让你恶心本狗！ 然后一抬爪子发现抬不起来，再一使劲，结果把整块肉都给带起来了…… 将军举着自己的狗爪子，木木的看着还在滴血的生肉，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了。汤圆也木木的盯着，猜到将军的杀伤力大，原本以为应该只是抓出痕迹来，没想到居然爪尖的倒刺全都勾在里面了。 再次吞了吞口水，对着其他同样怔住的人道“今日所遇见的那位，虽然被将军扇了巴掌，但是他的脸上没有一点伤痕，如果将军真的对他有恶意的话……” 余下的话不用说其他人也明白了，就连汤云蓉也快速的点头，要真有恶意的话，妥妥的毁容阿，说不定肉都会被给划拉下来，这狗太凶悍了点！以后还是离这汤圆远点，要是惹恼了它，这狗把自己毁容了…… 一想到意想中的那个画面，立马摇头把这个念头给甩了出去。绝对不行！到时候就算杀了它脸也回不来了，遭罪的依然是自己！千万得离那一人一狗远点！ 将军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然后一下子定定的看着汤圆，意思很明确：你让我做的，你快点把它拿下来，恶心死了！ 不敢看将军控诉的眼神，汤圆又拿起了先前那条手帕想故技重施帮将军把肉给拔下来。可是将军抓的太深了，捏着肉块的一角根本拔不下去。使劲心一狠，整只手都捏了下去，勉强压住心里的恶心感，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结果还是拔不下来！ 将军的控诉越来越深，一狗脸的委屈，委屈到连老夫人都看出来了，都快飙泪了。真真是哭笑不得，这狗的性子未免太好玩了一点，怪不得这么大一只汤圆还养着呢，若是自己遇到了，说不定也会一直养着的，太好玩了！ 看到汤圆一脸的勉强，知道她是下不去手，正想开口说从外面找个小子进来就是了。也难为她了，从来没进过厨房的话，直接碰到了这个，还是滴着血的，很多人都会受不了的。谁知道汤圆一咬牙，直接另外一只手连帕子也不包就握了上去。 然后眼睛一闭，使劲把肉块给拔了下去，然后迅速丢到了托盘里。 爪子一得到解脱，将军立马就站了起来朝外面狂奔洗爪子去了。 呜呜呜，主人这里太危险了，你快点接将军回家吧！ 汤圆还是蹲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双手。帕子是丝巾的，包了根本就没用，两只手都是一手的油腻，生肉难以形容的味道直冲冲的钻进鼻子里，头昏脑涨。血也沾到了手上，在白皙皮肤的映衬下，特别的明显。 汤圆一直在地上蹲着，红裳小心翼翼的蹲下来“小姐？” 莫不是刺激受大发了吧！ 刚下伸手把汤圆给扶起来汤圆却一下子自己站了起来，木木的看着老夫人道“祖母，汤圆还有事，就先告退了。”虽然举着双手，但是还不忘给老夫人以及大夫人二夫人福身告别。看着挺正常，可是居然没听老夫人的答应就自顾自的转身离去了。 步伐也还是不急不躁，如果忽略她举着的手，单看背面的话，甚至还是身姿优美的！ 红裳绿袖跟在汤圆的左右，如果没看错的话，小姐的手好像在隐隐发抖？ 出了老夫人的院子，汤圆突然停住，表面还是木木的对着红裳吩咐“你快些跑回去告诉丫鬟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要特别多的热水。” “是！”红裳应了，连忙小跑往自家的院子赶了。 汤圆依旧举着双手木木的往自己的院子赶，把绿袖和周围丫鬟婆子们诧异的眼神给无视的彻底，现在满脑子就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嘱咐要新鲜的肉，那是因为觉得和人脸应该最像，照着将军的力度，划拉出几条血痕也更又说服力，可是小瞧了将军的战斗力，不对，是太过小瞧了。 我猜中了开头，可我没有猜中结尾…… 第六十章 御书房内，太子大皇子二皇子和元宵并列站在一排，皇上坐在上方。大皇子如今已经二十有三，是皇上的长子，母妃当初只是嫔，现在也升了妃位，不过皇上倒没有多大的宠爱，面上的情分，该给的尊荣倒也没少。 大皇子本人，一直都表现的有些平庸。身为皇长子，虽然没有起到带头的作用，但是也没有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尴尬的状态，母族在朝内也是不温不火的存在，既不会被看轻也不会被重视。 二皇子如今正好二十，长的是一表人才，只是面上的傲慢重了些。他的母妃和大皇子的母妃同样都是妃位，但是二皇子的母妃柳妃却是皇上一直宠爱，后宫之中，柳妃的雨露承受的颇多，再加上柳家在朝内的势力不错。 这些年，二皇子在朝内的势力越发的张扬，皇上看在眼里却没有动作，该宠幸的一样。造成了二皇子越发的傲慢。 太子现年十九，身为太子，自该以身作则，一直遵守皇上的命令，从来都只有执行没有反驳，可是，皇上对太子的喜爱，却没有明显的增加。垂首站在下方，和旁边的二皇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和右边的元宵对比更大。 大皇子老实，二皇子傲慢，太子稳重，三人至少都站的端端正正的。只有元宵一人，侧着脸好似对旁边的一幅画特别的感兴趣，一脸的漫不经心，根本就没有在御书房面圣该有的仪态，其他三人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皇七子一直都是如此，他与父皇相处的状态不似君臣，更似父子。 几人都不说话，旁边的奴才们更不敢答话的，皇上也垂首披着折子，对下面的人装作没看见。元宵眉头一皱直接开口“父皇，儿臣想起还有一些事要去处理，您注意身子，儿臣先告退了。”没耐心跟他们在这打哑谜。 皇上还没有开口二皇子倒先说话了“七弟你这样不好，这样的没耐心，将来如何堪当重任？”二皇子当然知道元宵一直都受皇上宠爱，只是见不得他这个张狂样子，太子都没开口呢，他倒想先跑了！ 元宵刚要行礼后退的动作一顿，上前一步跳过旁边不做声的太子看着二皇子，还是漫不经心“二哥有所不知，我这人没有什么大志向，更没有担当重任的资质。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混吃等死就可以了。其余的，就哥哥们去忙好了。” 没骨头似的，虽然看着二皇子，但是说的特没劲，就跟一宿没睡似的。 二皇子心下更不愤，这是对哥哥该有的态度？！ “真不知道你的礼仪到底学到哪去了！身为皇子，纵然每人的志向不同，就算你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但是身为皇子，你至少该保证你的仪态！你看看你，站没站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跑出来的顽固子弟！” 大皇子太子都没开口，二皇子倒是说的起劲，皇上更没有开口，甚至还看起了好戏。这老二也不知道咋回事，每次都要去小七那碰壁，几十年如一日，都不知道收敛点。 元宵面上还是漫不经心只是站直了身子，甚至都没有正对面直视二皇子，只是一个眼神斜视过去“给三分面子你就要蹬鼻子上脸了？”唇边甚至还有笑意，只是这话的意思可真够尖锐了，二皇子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甚至不顾这还是御书房，直接怒吼一声“元玦！” 掏了掏耳朵“在呢，没聋。” 和二皇子气愤异常的样子成了鲜明的对比，皇上甚至还心情甚好的开始品茶了，大皇子和太子依旧不做声。 “你给我好好解释下什么叫蹬鼻子上脸！我是你哥哥，我教训你几句怎么就是蹬鼻子上脸了！” 最近的天异常燥热，御书房内自然是冰盆放的足足的。可是纵然冰盆足，这面圣自然得穿皇子该有的服饰，一层比一层繁琐，这冰盆一点作用都没没有的。伸手拉了拉领口，也懒得跟二皇子多费唇舌了。 这就是个傻的，根本就不必多说什么，反正总要死的。 “我说错了？大哥和太子都没开口，你一个人上蹿下跳的算怎么回事？说我不尊兄长，你不是也一样么。谁给你的脸面让你越过太子和大哥了？还是你认为现如今的你，已经不需要尊重他们了？” 不给二皇子反驳的机会接着说道“还有脸说的仪态，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个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 “现在是恼怒，接下来是什么？是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呵，你这仪态也真够足的。” 这是把二皇子都比作女子去了，太子和大皇子的头垂的更低了些，肩膀有可疑的颤抖。二皇子从来都说不过七皇子，这是大家一直以来都有的共识。 二皇子刚想争辩皇子却一下子放了杯子“行了，越说越不像样了，都闭了。”刚才元宵回击的时候没叫停，等二皇子要还嘴的时候却叫了停，这心一看就知道是偏在哪边了。可怜的二皇子唷，怎么就学不乖呢？ 二皇子一口气被堵的下不去，但是又不能反驳皇上的话，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元宵，深呼吸几口气不说话了，早晚要你好看！ 皇上看了一眼下面的几个儿子，着重看了一眼始终置身事外的大儿子，暗了暗眼神开口“朕知道你们年轻气重，朕也从来没指望你们几个能像寻常子弟那样弟恭兄爱。但是你们也别忘了，这是御书房！”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皇上生气谁还敢说话，几人规规矩矩的站好请罪“儿臣知错了。” 皇上也没有真的生气，接着训斥了几句突然就起了一个话头“你们几个人也老大不小了？老大老二老三也该添侧妃了，朕记得你们侧妃的位置都没满。特别是小七，你也该成家了，老这么爱玩！” 重点把元宵给点了出来，显然，是想给元宵找个亲事了，其他三个只是顺带的。 大都的男子大都和女子一般，十七十八成家，但是皇子自然不一样，一般都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正妃了，元宵马上就要满十六了，连个正妃都没有，皇上隐晦提了几次都被打诨过去了，这次直接点了出来。 想起来就笑哭不得，这老七，前几次为了不成家连龙阳之癖都闹出来了！ 其他几人也想到了这点，二皇子的觉得找场子的机会来了，竟是笑着开口“是呢，七弟你这都这么大的人了，不仅正妃没有，就连个侍妾都没有，这说出去未免太难听了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 余下之言，只要是男人都懂的。 皇上也没有制止的意思，这老七一直不成家总不能就这么拖下去吧？ 元宵笑看了二皇子一眼，突然就问出了一个问题“不知道二皇嫂如今可还好？”二皇子的正妃是朝中一重臣的嫡女，家世自然不用说的，可是，这容貌却是不敢恭维。宫里人都知道，二皇子妃平日轻易不出门会客的。 “听闻二哥最近甚少去二皇嫂的房里……” 二皇子眉头一挑“你管天管地还管起我的家事来了，管好你自己再说吧！”面上也有些尴尬之色，回避了元宵的问题。 元宵直接不客气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为了势力怎样都可以。长的不还不如我的，娶回来作什么？我还不如对着镜子看自个呢！”这话太过自恋，但是别人也没有反驳，七皇子的容易确实精致，比大多数女子都精致。 皇上眉头一挑，这是有戏了？ 直接开口“行了，你们都下去吧，老七留下。” 皇上发话没人敢违逆了，纵然二皇子还有话想说，还是和大皇子太子一起行礼告退了。 几位皇子走了，皇上又把伺候的奴才都撤了下去，然后看着下面还是心不在焉的元宵直接笑着道“说罢，跟父皇说说，你看上的是哪家的姑娘？等了她这么多年。现在这姑娘长大了？”前几次一点缝隙都不留，这次居然还点明了。 唔，比老七长的好看的姑娘？ 甚至是从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在考虑老七的正妃了。老七是自己一手带大的，这些也没想瞒他，纵然皇子的妃子大多是强强联合，但是，在有限的条件下，还是以为老七能找到逞心如意的。 谁知道这家伙，一说就躲，甚至不惜闹龙阳之癖出来。开始只当他没玩够，可是这年纪越长，不要正妃，甚至连侍妾都没有。自己的儿子当然知道，老七肯定不是龙阳之癖。今日看来，原来是心里早就有人了。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家的姑娘能让他记那么久。 元宵眉头一挑，直接否认“谁说的，没影的事！” “父皇你什么时候也八卦起来了。” 皇上不以为意，只是笑着威胁“你要是不说的话，父皇可就自己做决定了~。” 元宵站在下面不发一言，直接沉默了。其实，现在跟父皇说了也没什么，汤家和自己，父皇不会反对的。只是那丫头性子那么犟，如果父皇下了旨，抗旨是肯定不会的。就是自己如果再想拿下她的心，就更费劲了。 先不着急，必须要她心甘情愿嫁给自己！ 皇上一直注视着元宵的神情，自然没有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势在必得？眉头一挑，原来还是单相思？如此一来自然不会再问了。老七一直很聪慧，自然知道什么样的姑娘自己才会同意， 点头道“既然你不说，父皇也就不再问。但是不可以拖的太久，十八生辰之前你必须给朕一个人选，不然父皇就真的帮你定了。” 顿了顿又道“如今老二暂时还不能动，你忍着些。” 听到这，元宵自然也严肃起来了，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这话父皇不该对儿臣说，应该对太子说。”拉拢汤家的就是二皇子做的手脚，虽然即刻宣了汤大人进宫面圣，但是却没有责罚，而是加赏。 所以今天，二皇子才会那么的目中无人。 皇上面色一沉“你知道朕的意思，朕也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朕想告诉你，很多时候，不是你不想就可以避免的。” 元宵自然不会和皇上争辩，只是弯身行礼“父皇，儿臣的志向从来都不在此。儿臣还有事，就先告退了。”也不等皇上的回应，后退几步就离去了。 皇上等着元宵的背影彻底消失了后才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老七是自己一手带大的，知道他说的不愿意就是真的不愿意，可惜，这件事真的由不得他。眉头一皱，又想起了刚才的事情。这么多年，老七一直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若有离开，只有扬州的时候了…… 直接对着空气吩咐“去查查七皇子在扬州的时候做了什么，重点查查他接触了谁家的姑娘。”心里其实也有猜想，去扬州是为了汤家的事，接触最多的就是汤家的。而且现在汤家的人才回京，老七的态度就变了。 还没等人回话直接又吩咐道“不必了，直接查汤三小姐就是了。”大小姐二小姐都已出嫁，还是自己指的婚，剩下的，就是没出阁的三小姐了。汤家倒也配得上，只是不知道那三小姐是否配得上老七。 是否配得上老七的日后…… “是！”暗处出现的侍卫听到皇上吩咐，得令去了。 柳氏这边还诧异红裳为什么会慌慌张张的跑回来吩咐人准备多多的热水，后来问清了事情的缘由，虽然忙的团团转，但是还在原地笑了好久。将军确实好玩，还不忘嘱咐红裳，记得也给将军洗澡。 由着它自己去池子里泡也不好。 汤圆足足在浴室呆了一个时辰才出来，红裳绿袖在外面早早的等着。红裳上前给汤圆擦干头发，绿袖给唐嫣整理面容。竹嬷嬷则是拿出先前在扬州做的护手膏子给汤圆擦手，一看到汤圆的手又乐了。 汤圆面上还好，一如既往的淡然，只是两手都被洗的通红，甚至有些地方隐隐有破皮了。 竹嬷嬷是又想笑又心疼，颤抖着手给汤圆轻轻擦手。 汤圆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身旁的三人都是一副诡异模样，想笑又使劲憋着。深呼吸一口气，无奈道“想笑就笑吧，憋久了对身子不好。”如果是发生在别人身上，自己也会笑的。可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谁也没心思笑了。 “咳，咳，咳。” 三人不约而同的咳出了声，脸上的表情更怪异了。 汤圆只是无语的看着镜子里的三人。 过了好一会竹嬷嬷缓过了劲，虽然今天发生的事有点出人意外，但是效果却意外的好呢。 “小姐您可不知道，这事家里的下人们都知道了，不过她们重点都不是您这事，而是您一回来就杀了云蓉小姐的威风呢。奴婢刚才也打听了些，云蓉小姐平日里仗着老夫人宠爱，可没人敢跟她对着干的。” 此事一出，也都知道了自家姑娘有一个凶猛异常的大狗，谁还敢招惹？ 汤圆并没有自得，放下了手里的胭脂膏才道“我没有想跟她对着干，是她不该说父亲的。”怎样说自己都可以，但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说父亲。 竹嬷嬷张口还想说什么，红珠却笑着从外面进来了。直接对着汤圆请安“小姐放心，老爷并无事，虽然没有升职，但是也不会外放了。皇上已经让老爷在京里留任了，是正三品的户部尚书！” 语气不无激动，这会看谁还敢小瞧三房！ 汤圆只是微笑，而且是有些勉强的微笑。阿爹现在得到的荣宠越多，以后就跌的越惨。虽然这事是早就知道的，阿爹也是清楚的，就算只是暂时，也是不愿的。只是看着红珠脸上的笑意，再想想以后她们的情绪，就真的不想笑了。 红珠也看出了汤圆的情绪不是太好，有些疑惑也没有问出口，只是又提了另外一个话头“对了，明日大小姐邀请您和府内的几位姑娘并已经嫁出去的二小姐一起到永安王府做客呢，帖子都已经下来了。” 本来今日大小姐该回来看看的，毕竟父亲回京了，当女儿的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只是真不巧，怀孕了，还不满三个月，实在不宜出门。 现在汤圆当然不会回避聚会了，而且这次是自家大姐和府内的亲戚们，有什么好避讳的。而且也好久都没看到大姐姐二姐姐了，确实也想的紧。点头应了，面上的笑容更开了些。 红珠见汤圆高兴，连忙把手里的一封信递给了汤圆“这是大小姐给您的信。” 把信拆开，里面都是一些思念的家常话，汤圆一眼看到最后，然后就顿住了。 大姐姐说，明日七皇子也会在永安王府。 第六十一章 夏日的天总是亮的格外的早，汤圆睁眼之际外面却只是微微发亮，四周寂静，丫鬟婆子们都还没有起来。起身无声的掀开身上的薄被，对面的竹嬷嬷睡的正熟，只有将军，懒懒的趴在床边，抬着眼皮看着眼睛。 还有些睡眼朦胧，今儿怎么起这么早了？ 汤圆下了床蹲在将军旁边给它挠下巴，又轻手轻脚的去旁边桌子拿起水壶给将军倒了点水。将军真的很聪明，知道竹嬷嬷还在睡，喝水的声音都很小。小半碗的水见了底，见它没有再喝的意思，也就没有再倒。 侧身看着依旧熟睡的竹嬷嬷，拿起钥匙，去了后面的小库房。汤圆有自己的小库房，逢年过节或者亲戚送来的年礼，柳氏都是直接交给汤圆，让她自己管着的。寻常或者一般的物件是竹嬷嬷在管。 贵重的是汤圆自己在管。 进了自己屋子后面的小库房，径直走向里面锁着的一个大箱子，打开箱子后，直接拿起了一个紫檀木的小盒子。打开来看，黑色的绸布上躺着半块玉玦。轻轻伸手触摸，夏日天热，这库房里也是闷热异常，玉玦也染上了些温度。 这块玉玦，从来都没戴过，一直都被妥帖的收着。 将军自然也跟着汤圆进来了，卧室里有冰盆这儿可没有，纵然现在是早上天气还算凉爽，可是不透风的库房还是很闷热。将军一身的长毛，进来没一会就开始吐着舌头哈气了，见汤圆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看手上的东西，好似出神的一般。 伸出了爪子碰了碰汤圆。 这里好热，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汤圆这才回过神，低头看着热的有些急躁的将军，对它笑了笑，又看着手里的玉玦。将军本来以为汤圆又开始发呆了，结果这次只是定定的看了一小会，最后，又把手里的东西放回了原本的那个大箱子里。 细心的锁上后才蹲到了将军的面前。摸了摸将军的头顶，有些迷惘“将军，我到现在依旧不知道情爱是什么……” 从来都没人讲过，除了有时候阿娘兴致来了，会请一班小戏来家里唱戏，听到戏文有时候能明白一点半点，可是越深却越不懂，男女之情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哪些戏文里的感情让人感觉那么深刻呢？ 将军现在很热，况且也根本听不懂汤圆在说什么，见汤圆又在愣神，有些急躁的咬住汤圆衣服的一角就往外拖。汤圆知道将军的意思，也不再纠结什么，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大箱子，和汤圆一起出了库房。 虽然不明白男女之情到底是什么，但是，既然知道了元宵十九岁有死劫，会尽可能的帮他，如果能帮的上忙的话。其他的先不论，就当，还了他小时候的恩。其他的，只能再次交给时间了，虽然到如今自己都还没明白。 汤圆回到卧室的时候竹嬷嬷刚刚坐起身子，侧头看着从外面进来的汤圆，瞪大了眼，眼睛有些沙哑的询问“姑娘这么早就起来了？怎么不叫奴婢起身呢？”一边说一边下床，揉着眼走到了汤圆的面前。 将军刚才热的狠了，一回到屋子就在桌子旁边转悠，汤圆给他倒了满满一碗水看它没一会功夫就喝光了，又给它添了大半碗。 “昨天你们收拾屋子累着了，醒的晚些也是正常的，我左右无事，只是到处看了看。” 昨天竹嬷嬷和红裳绿袖忙活到了大半夜才睡下，所以今早汤圆起身的时候竹嬷嬷没有察觉到。以往，汤圆起身的时候竹嬷嬷就会醒的。这会竹嬷嬷瞅了瞅外面的天色，发现也差不多了，直接笑着道“那奴婢伺候小姐沐浴吧，今天要去世子妃那边呢。” 汤圆点头，又跟将军玩了一会就去了后面。 这几年竹嬷嬷几年如一日的给汤圆按摩今天自然也不例外。不过后来汤圆的体形保持了之后，就换做了另外一种方式。是竹嬷嬷自己拿好多花配置的，做成了那种像油似的液体，每日都会用那个给汤圆全身按摩。 耗时很久，得全身都按摩一遍彻底吸收才罢手，得用差不多一个时辰。 按摩完成后重新沐浴的一番套上了里衣，低头闻着自己的手腕，味道比最初的时候浓了许多，却不会让人觉得太过浓重，说浓也淡，靠近极近才会特别的分明，就算是站在身侧，也只会是若有似无的味道。 因为听竹嬷嬷的话，一直都坚持在自己的饭食里加入各色各样的花卉，这几年也一直都没有断过。有一段时间还实验了一回，洗澡的时候不用竹嬷嬷的那个东西，身上的香气一个月后都还存在。 果然如竹嬷嬷所说的一般，即使日后断了，身体也会有自然的体香。 沐浴出来的时候，红裳绿袖也早已起身在外面等着了，她们自然知道汤圆早起是会沐浴很长时间的。红裳在梳妆镜前把要弄的时候全部拿出来放好，绿袖在整理汤圆今日该穿的衣服，站在衣柜前有些犹豫不决。 正巧看到汤圆出来了，也就直接问道“姑娘今日是去见大姑娘的，而且老爷也留任京城了。这么多高兴的事，选件颜色鲜亮点的罢？”手里抱着的是一件柳氏让人送过来汤圆还从未穿过的衣裳。 是今年流行的新款，要回京女儿家时兴的玩意柳氏自然都会打听的，甚至还没有回京的时候就已经全部做好了。京城时兴的和扬州不一样，如果扬州是小桥流水的温婉，京城就是大红牡丹的雍容。 华丽了许多，所以，汤圆一次都没有穿过。 汤圆走到绿袖面前，就着她的手把衣裳给展开了，眉头有些拧起，好像太过艳丽了点？夏日的衣裳当然不会用厚实的料子，这件却是用的青色的薄纱，层层叠叠了好多层。上面绣的是七色的芍药花。 并非一层而绣，而是几层堆积成一朵完整的芍药花。轻轻用手抖了抖，花瓣又有了不同的模样。 竹嬷嬷眼里也是惊艳，这衣服穿在身上，若是走到起来，就好像花瓣正一点一点的开放似的，肯定特别好玩。也跟着开口劝“奴婢知道小姐喜欢素净，但是如今不一样，咱们才回京，又是去王府做客。” “大姑娘也好久都没看到您了，而且府上的其他姑娘们也会去，咱们可不能让她们小瞧了三房。这衣服也是夫人早就派人送过来了的，姑娘今日就穿这件吧。”绿袖也使劲的点头，这衣服送过来的时候就觉得好漂亮，可是姑娘不肯穿！ 姑娘长的这么好看，再漂亮的衣服也压不住姑娘的，只会是陪衬！ 汤圆犹豫的看着眼前的两人，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到了昨天大姐姐的信，今天，元宵也会在那里。然后就，神使鬼差的点了头…… 还没等汤圆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点头，旁边的红裳也跟着激动了，一下子走到汤圆面前目光激动“既然姑娘今日要穿这件衣服，就不能像往常那般素着一张脸了，衣服华丽，也要上盛妆才算是相得益彰！” 汤圆的妆容一直都是红裳负责的，为此，柳氏还专门给红裳请了个女夫子教她化妆的。红裳学的也尽心，可是从来都没有用武之地，因为汤圆不化妆！ 怕汤圆后悔，也不等汤圆的回答，直接拉着她在梳妆台前坐好。 “姑娘你就好好坐着，其他的，都交给奴婢就是了！” 学了这么久，今天总算可以派上用场了，一定要让所有人都惊艳！ 红裳有些激动了，对着汤圆的脸折腾了许久，等大功告成的时候时辰已经有些晚了，来到老夫人上房的时候其他姑娘们都已经等着了，就差汤圆一人了。老夫人看着汤圆踏进房门，还以为是她昨天累着了，笑着开口“不碍事的，你们才回来，有些不适应起的晚了也是常事。” 等到汤圆走进的时候，老夫人一下子愣住了，木木的定了好久，然后又傻乎乎的对着旁人说了昨天一样的话“这真的是我孙女？一晚上的时间又被谁掉包了？” 其他的几位姑娘今日也都是盛装，但是比起汤圆，真的逊色了太多。汤云蓉也是木木的看着汤圆，虽然不喜欢，但是不得不承认，她这张脸，确实美…… 本来就肤若凝脂，就算不上妆两颊都是自然的红晕，其他地方红裳都没怎么动，重点是在眼睛上面。汤圆的眼形本来就是笑眼，确切的说是妩媚。只因汤圆平时看人都是淡然，所以被淡化了许多。 今天红裳把这些全部给重点突了出来，唇色也是明艳的大红色，白的极致也红的极致。这么一对比，美的十分大气，就算面无表情，也不会让人觉得凌厉，因为汤圆毕竟还不满十五，气质上达不到。 美人淡如菊却美艳胜牡丹，矛盾的搭配，却更吸引人。 不仅老夫人诧异，就连旁边伺候的柳氏也诧异，身为亲娘，柳氏也从来没见过汤圆盛装的样子。微微张大嘴走到汤圆的身边，拉着她的手把人上下打量了好久，不可思议的开口“娘都不认识你了。” 所有人都看着汤圆，汤圆有些不自在，不是别人的目光，是脸上的妆容觉得不自在。从未化妆，一直都是素淡着一张脸，总觉得胭脂抹在脸上有些不舒服。柳氏也看出了汤圆的不自在，笑着打趣“哪个姑娘不爱美？就你，从来不愿意在脸上抹些什么，今日总算是开窍了，也让你大姐姐好好看看，你这些年的变化有多大。” “你大姐姐一定会特别高兴的。” 去王府路上其他几位姑娘或多或少的嫉妒眼神自是不提，汤圆始终不发一言。对于不喜欢自己的，汤圆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听不言不问。到了王府的时候，汤慕青有身孕又是世子妃自然不可能在门口等着，由嬷嬷直接带着进了内院。 汤慕青几年来没什么变化，坐在主位上伸长脖子瞅着外面，屋里倒放了几个冰盆，只是她有身孕，放的有些远，后面站着的两个小丫鬟在轻轻打着扇子。好容易听到说姑娘们进来了，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大厅中间。 都是娘家的姐妹，自然会笑着打招呼的，可是汤慕青左看右看都没看到汤圆，最后直接问汤云蓉“我妹妹呢？”直接把站在汤云蓉旁边的汤圆给无视了。 “噗嗤。”汤圆一下子乐了出来。 “都说一孕傻三年，以前我不信这句话，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大姐姐肚子里有了小宝宝，连我都认不出来了？”然后在汤慕青的目瞪口呆中轻轻上前抱住了她。 “大姐姐，是我，我和阿爹阿娘回来了，以后也能常常相见，不会再分开了。” 容貌相差再大，汤慕青也不会忘记汤圆小时候抱着自己的模样的。虽然只比汤圆大五岁，但是自己懂事的早，汤圆又是个不省心的，天天都挂念着她，这情分比汤醉蓝重了许多。眼眶有些微红，回手抱住了汤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家常过一番后，其他的姑娘们暂时先在外面玩着，而汤圆则被汤慕青带到了后面说私密话。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可怨言的，毕竟，人家才是亲姐妹，又好几年都没见了，肯定有好多私话要说的。 汤圆本来以为汤慕青会跟自己说说其他的，自己也正好问问她的近况，就算时常有通信，但是不亲口问问总也不放心。可是汤慕青却直接进了主题“我知道你有好多话要跟我说，我也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可是今日七皇子是抽空过来的，他不能久待，所以，你现在先过去，等他走了，我们再仔细说话。” 汤慕青也知道汤圆和元宵两人的事了，元北翼已经全部都告诉过她了。本来还以为汤圆会有不愿意，可是今日看到汤圆虽然没有少女怀春，但是看装扮就知道是精心打扮过的，女为悦己者容，汤慕青觉得不用再问什么了。 笑着打趣“放心，这事没有别人知道，你快点进去吧，他就在里面呢。”伸手指着后面的一道房门。 汤圆觉得汤慕青误会了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呐呐的点头，抬步走到了门前，深呼吸了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元宵负着手背对着房门，听到推门声，转身看着站在门口的汤圆。面上没有一点情绪，甚至是冷静的，一步，一步走到了汤圆的面前，伸手一推就关闭了房门，隔绝了汤慕青在外面代带笑的视线。 关了门后没有停止步伐，继续一步一步靠近汤圆，汤圆不自觉的往后退，最后靠在了墙上退无可退。当年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元宵，现如今只能仰视他了。长大的他和幼时的他，一样的容貌精致。 两人贴的很近，汤圆觉得四周太静了，所以自己的心跳声才这么明显。 元宵低头打量汤圆，眼里有惊艳有怀念更有可惜。惊艳的是汤圆现在的模样，太过出乎自己的意料，容貌居然这样出色。怀念的是再也看不到小时候的汤圆了，可惜的是，自己没有陪她走过这段路，没有看到她破茧成蝶的过程。 对上元宵汤圆从来都争不过，他的眼神晦暗不明，根本就不明白他现在是什么意思。而且一直冷着一张脸，一丝笑容都没有，戾气太重，虽然不怕，但是总觉得不自在。张口想说些什么“你……” 汤圆开口元宵也跟着开口了，突然自顾自的笑了，挑眉仔细看着汤圆的眼睛“你就这么想嫁给我？” 汤圆是真的莫名其妙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你了？” “难道不是么？你今日的妆容，若非穿的不是新娘的嫁衣，都可以直接抬进府了。女为悦己者容嘛，我懂的，你早点告诉我阿，你早点告诉我，我今日就可以跟父皇禀明，为我们指婚！”脸上是一片的洋洋得意。 简，简直是不可理喻！长大了居然比小时候的脸皮更厚！不对，这完全是没皮没脸了！ 汤圆拧着眉，伸手就要推开近在咫尺的元宵，使了好大的劲都推不开，抬头正要开口元宵却一下子把汤圆给死死的抱在了怀里，身子一下子僵硬住了，回过神来想要挣脱，却发现根本撼动不了元宵半分。 “别动，让我抱抱。”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汤圆也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停止了挣扎。 元宵的头埋在汤圆的颈肩，深呼吸了一口气汤圆的味道，还是和小时候那样，一点都不讨厌，只会不知不觉的想沉沦下去。 “谢谢你愿意来见我，我没有白等这几年。” 这些年从未联系过汤圆就是给她长大的时间，也让她好好想想，要不要接受。今日虽然自己在这等，但是并未强迫，如果她没有出现，自己当然也不可能放手，认定了就是认定了，这点绝对不可更改。 只不过要采取其他的手段了，但是真的不愿强迫汤圆，想要的，是最真实的她。 幸好，没有到最坏的地步。 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如今的她，依旧不懂情爱。不过，没关系，日子长着呢，她愿意踏出这一步自己已经知足，剩下的，就由自己来走。 第62章 汤圆心里不知道作何感想，整个人僵硬在元宵的怀里，感受他的体温和味道。突然有想到了元宵的死讯，心里不知作何感想。长大后的元宵和小时候的元宵如出一撤，这样的他，为什么会死呢？ 是迫不得已还是无计可施呢？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希望这是真的，他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才对。 反手回抱住了元宵，该怎么办呢？连死因都不知道，该怎么救呢？ 汤圆的动作让元宵呼吸一滞，依旧埋首在汤圆的颈肩，心跳快的有些异常，这个傻姑娘，现在是在回应自己了么？ 还不等元宵的思绪想明白，汤圆一下子挣脱了元宵的怀抱，抬起脸来仔细的盯着元宵，丢出了一大串问题“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身体可有不适？有没有按时让太医来请平安脉？平日里没有出其他的毛病么？” 不知道他的死因，只能旁敲侧击的问了，先问过身体再说。 虽然现在元宵是真正意味上的毛头小子，但是这也不代表汤圆问几句他就会头脑发热的认为汤圆的心意和自己的一样。从来都没忘记过这姑娘到底有多蠢，或者有多不开窍。更重要的是，汤圆看着自己的眼神。 好像自己真的快命不久矣？这姑娘是从哪得出的结论？ 摸了摸下巴“这是对未来夫君的身体检查？” 下巴一扬说的无比欠揍“放心好了，你未来的夫君我呢，吃好喝好玩好，什么都好，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最后一句的时候还挑了挑眉，暗示的意味特别明显，或者说简直是浮夸了，汤圆再傻也不可能听不明白了。 柳眉一拧，到现在都还没有个正行！ 一把推开元宵就要离开，转身之际被元宵拉住了手又给转了回来，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眼底也多了些认真“好了，我不管你是从哪个地方得知我会死的，但是你放心，在你没死之前，我一定不会死的。” 这么笨的丫头，如果自己先死了，她不得死骨无存？ 顿了顿又接着道“当然，凡事都有个意外，我也从来都不说没把握的话。我只能说，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我真的要死，确实无力回天的话……” 看着汤圆的眼睛，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这绝对不是虚话。 “我一定会先杀了你，然后自杀。” 留你一个人在这世上，做鬼也不能放心，还不如一起死了，下辈子还能一起投胎。焉的就想起了和汤圆的初见，后来也证明了，这丫头确实有当神棍的潜质，真的生了一位弟弟出来。 心神一转就把这个念头给抛到了脑后，我命由我不由天，就算这事是真的，也绝对是自己一手策划的，绝对不可能是别人逼的。逼自己的那个人，一定死的比自己还凄惨。 啧，用自杀来逃避事实那是弱者才有的行为，我？绝对不可能。 汤圆嘴角一抽，原来救不了他自己的命也会搭上去么？ 拉着汤圆的手坐下，皱了皱眉最后还是开了口“我不知道你是从何知道的这些，我也知道你的话确实有几分可信度。但是，你要相信我，没人能够逼我去就死，你只要知道这点就足够了。”还没娶汤圆呢，怎么可能死？ 恶狠狠的盯着汤圆“把你想说的话全都收回去，我不需要知道这些，以后也绝对不要再提这件事情，跟任何人都不要提起，把这件事彻底忘记，听到没有！”扬州的时候还能瞒住，京城却是瞒不住了。 这里永远都不缺秘密，更不缺被挖出来的秘密。 而且更重要的是，父皇已经有些苗头在猜测了，说不定已经在让人调查汤圆了。之所以没有隐瞒那是因为汤家确实配的上自己，那已经够了父皇的条件。至于汤圆本人如何，只要表象做的好，父皇也不会深刻的调查下去。 父皇对于女人的关注，从来都只有一点点。哪怕是自己的母妃，依旧如此。 将军还在汤圆那呢，想瞒也瞒不住的。 父皇想用汤家来收拾老二，汤家现在只是棋子，虽不会被舍弃，但是终究会伤经动骨，或者连忠心都会有所减少。这点自己明白，父皇更明白，但是他依旧如此做了。为人子为人臣自然不能去反驳他的决定。 况且，这事本来就是老二不地道，父皇是顺手推舟让他死的更快一点而已。 当初把将军留给汤圆，就是为了让父皇知道，不要做的太绝。 真是！真想现在就把人敲晕带回家，啥破事都没了，汤家爱怎样就怎样！ 汤圆也想起小时候元宵在崖边对自己说的话了。那些话都记在心上的，除了弟弟这件事，其他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开过口，甚至连唐少安都没想去干涉他，可是对元宵，真的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 有些小心的瞅了一眼元宵，不知道他为什么又不高兴了，拧着个眉头，满脸的戾气。自是不敢再提先前的事了，也罢，反正和他的纠葛不会到此为止的，到时候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那，那将军呢？” “将军它很想你，非常想你。” 虽然有些不舍，但是还是把话给提了出来。这些年有将军的陪伴，平淡的日子增加的不少的欢乐，但是将军的主人，不是自己而是元宵。在将军心里，元宵才是它的主人，自己只能让它听命行事而已。 这几年下来，就算是将军欢脱的性子，很多时候都闷闷不乐，那是在想元宵了。 “将军还是留在你那，我会抽空去看它的。”元宵还在想自己的事情，听到汤圆的问话，毫不犹豫的答了。 又想到了那家伙现在膘肥体壮的模样。 “你别给它喂太多的吃食，长的太胖了，都跟你小时候有一拼了！明明是条狗，胖的跟头熊似的，谁家的狗长它那样阿！”当然，自己也从来没有亏待过将军的伙食。但是它跟着自己的时候每日都跟着自己训练的。 跟了汤圆几年，成天就是吃了玩，玩了睡，睡了吃！那样子，连自己都看不下去了，简直就是不忍直视了，有跟熊一样的狗么！ “我……” 汤圆张口想反驳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现在的将军确实比几年前又肥了一圈。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有人专门负责将军的吃食的，但是后来熟了吧，竹嬷嬷也给将军准备了很多小点心，吃着吃着，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突然的一顿，然后定定的看着元宵“你怎么知道将军现在的样子的？你又没来见它。” 元宵也顿住了，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又瞪了回去“不用想也知道阿！你以前那么胖，将军跟着你自然也会胖阿！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阿。跟着我的时候那么威风，跟你的时候就胖成了猪！” 打死也不会承认偷偷去看过的，这么丢脸的事，绝对不会承认的！ “我哪里胖了！” 汤圆一下子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小时候的事谁还提阿，我现在一点都不胖！”说将军呢，把自己带上算个什么事，什么叫跟着我就胖成猪了！ 元宵挑着眉看着站在面前的汤圆。恩，确实不胖，甚至可以说到了完美的地步，柳腰轻轻，减一分太瘦增一分太胖，是最完美的体态。惊艳之色只是一闪而过，快到汤圆都没有捕捉到，然后又不乐意了。 “你瞅瞅你现在的这个样子，瘦成风都能把你追跑了！” 什么呀！都是竹嬷嬷安排的，而且最开始瘦下来的时候阿娘还准备了大夫在家，就怕自己为了瘦身什么都不顾。大夫都说了，现在身体很好！ 又想到了关于唐少安的报告，啧，太□□想吃天鹅肉，哪凉快哪呆着去！ “以后不准再穿的这么花枝招展了知道不！成天穿成这样你想勾引谁呢？这次就算了不跟你计较，以后都不准穿这么艳丽的衣裳了，也不许涂胭脂！”免得勾引一堆不知所谓的男子，有一个柳小七就够了，来一堆算什么事！ 汤圆现在是连跟元宵说话的*都没有了，这人的脑子跳的太快完全跟不上，干脆的扭身就要离去，还是去找大姐姐好了。 元宵也没阻拦，和汤圆一起站了起来也要离去，今天事多，确实不能久待，上前两步拉着汤圆的手就递给了她一块令牌。 “这是我的牌子，你若有事，排个小厮送到城中的景泰酒楼就可以了，那是我的。不管什么时候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来找我。” 汤圆看着手心的牌子，黑色的方形，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却觉得有些重。皇子当然有自己的势力这点一点都不意外，可是。自己和元宵分别几年，幼年的时候也没有多大的接触，他为什么这么相信自己？ “你就不怕我出卖你么？”直接就给问了出来。 元宵直接挑眉一笑“就你这脑子，你能出卖我什么？好生收着，不要告诉旁人。出了什么事都能来找我。虽然我如今没有离宫建府，但是也不会受到出入的限制，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事，都可以来找我。” 京城不比扬州，主要是现在自己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不能像扬州那么随意的翻墙了。而且父皇这人，其他不论，对女人，他是真的没有放多少心。把将军放在汤圆身边表明态度就够了，但是被父皇发现时时都关注她的话…… 不用想，肯定是杀人灭口了。 汤圆捏紧了手心的牌子，见到元宵后，心里怪异的感觉一直不停的出现，似高兴又似忐忑，这次感觉更甚。 “好，我会好好收着的。” 第63章 汤慕青并没有离去还是开始那个房间等着汤圆，顺便休息休息。反正都是自家的姐妹，前面也有嬷嬷在招呼，也不必有那么多的礼节。汤圆从里面出来就看到了在卧榻上休息的汤慕青，元宵已经从后门离去。 周围并没有伺候的丫鬟婆子汤慕青一个人在榻上闭目躺着。汤圆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瞅了一眼还看不出来任何起伏的小腹，轻轻的把薄毯给汤慕青盖好。汤慕青没有真的睡着，只是闭目养神而已。 睁眼就笑着打趣“见过你的青梅竹马小情郎了？” “什么时候是青梅竹马的小情郎了？原来大姐姐嫁人后性子变的这么活泼了，以前的大姐姐可不是这样的，世子爷都不管管的？”汤圆坐在卧榻边上，伸手帮汤慕青理了理后面的靠枕。 “难道不是？你们两可是小时候就见过了的，听说，还私下见面了好几次呢。” 因着那次汤圆被元北翼当众为难，慕青对这位世子爷可是有成见的。可她纵然冰雪聪明，但是也知道事情已成定局也没想过悔婚，反正就这么过一辈子就是了。成亲最初的时候相敬如宾，在外人面前装的好好的，私下里连个好脸色都没给过元北翼。 元北翼也知道原因，后来实在坳不过慕青，就把元宵和汤圆的事告诉她了。 汤圆也不想跟汤慕青辩解什么，主要也不好辩解了，私下见面，在外人眼里已是大逆不道了。况且，自己心里，好像对元宵是有些感触的，就真不好辩解了。绕过了这个话题提了其他的“大姐姐今日可是累着了？若是累着了我带着其他姐妹回去了就是，反正都在京里，等稳定了再见也可以的。” 汤慕青成亲两年才了有了音信，不仅王府这边着急，自家也是着急的。若是因为自己出了什么岔子，那就真的万死都不足以赎罪了。 “哪里就这么娇弱了？” 汤慕青从榻上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整理妆容，汤圆在后面帮忙。 “你是不知道，我自从怀孕后吧，他们连路都不让我走了。这三个月过的，都快把我憋屈死了。今日好歹你们来了，我婆婆又去了庙里上香，我正好活动活动没人约束着，真要这么过十个月，我会疯的！” 汤圆看着镜子里面的汤慕青，虽然说着抱怨的话，脸上的笑意却始终都有，显然过的很好，也没有再多问，只是低头帮忙梳理长发。汤慕青透过镜子看着后面的汤圆，眼里的震惊不比初见少。 女儿家最大的温柔是在不经意的低头娇羞，小妹这张脸出落的这么明艳，低头时却是温婉至极，眼尾的笑意真真把人都给看醉了。就连自己身为大姐都会看入迷，更别提其他的男子了。 难道，这就是七皇子的魅力？小汤圆是为了七皇子改变的？ 在没见过汤圆之前，对这事其实有隐隐微词的。自家的小妹自己当然清楚是个怎样的人，嫁来了这边，更知道七皇子是个怎样的人。可是夫君已经答应了，本来想走一步看一步的，结果汤圆的改变也改变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现在小妹这么出色，而且，七皇子既然肯主动来见她，心里自然有小妹位置的。反正都要嫁人，嫁给一个从小就知道的人总比连面都没见过的强。现在小妹这么出色，两人看着也是登对。 就是那位的脾气差了点…… 对着镜子打量了一番“好了，我们出去吧，其他妹妹们还等着呢。”就算是自家的姐妹们，也不好晾着人家太久，到底是主人家，而且王妃也不在，也没人帮着招呼，嬷嬷到底是下人。 汤圆点头，扶着汤慕青往外走。 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丫鬟婆子，显然是汤慕青事先就把人给清理了。汤圆自然知道汤慕青是为了自己的名誉着想，也没有多问，谁知在转角的时候却撞到了两名男子。汤圆微微一楞，不知道两人是谁，但是汤慕青没有惊慌，汤圆就退后了一步站在汤慕青身后。 应该有一位是世子爷吧？当年只听过声音并没有看到容貌，就是不知道另外一位是谁了。 果然，汤慕青只是有些诧异的看着来人“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今日有事要晚归么？” “临时有点事，回来拿东西。”元北翼先是仔细打量了汤慕青一番，发现她脸色上好并没有累着才笑着答了话，然后看着后面垂目站着的汤圆，自然知道这是谁的。 眼里也是惊讶，当初也见过这位小妹的，没想到变化这么大，原来老七从小眼光就这么好？已经先知了这位会女大十八变？ 也不等汤慕青介绍了，直接对着后面的汤圆弯身抱拳“当初的事，还忘小妹不要记在心上，你姐姐已经深刻的惩罚过我了。” 这是汤圆第一次见到他的容貌。 五官比不上元宵的精致，但是周身气质很是温润，而且看自己的眼神，除了最开始的震惊现在已经清明无比看来大姐姐嫁了一个好人。倒是他旁边的那位让汤圆觉得有些无礼，即使低着头也能感受到目光死死的落在自己身上。 莫名的不舒服。 无视了旁边的那位对着元北翼福身一礼道“早已忘记，世子爷不必放在心上的。” 元北翼还想说什么汤慕青却是瞪了他一眼。当然不是因为他只关注汤圆，怎么可能吃小妹的醋呢，而且小妹的心思也不在他身上，是他旁边的那位。这人汤慕青也认识，往日还好，今天怎么跟个愣头青似的？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小妹，自己站在旁边都觉得这目光太碍眼了，更别说汤圆了。 也不等元北翼有所反应汤慕青直接拉着汤圆往前走了。 “前面还有其他妹妹等着我呢，你晚上早点回来便是。” 元北翼开始不知道自家媳妇为何要瞪自己，莫名的目送两人离去后转身看着旁人才彻底明白了。这目光死死的盯着，甚至还想追上去的脚步是怎么回事？ “咳。”咳了一声把人给叫回了魂。 萧远峥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看着元北翼，张口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说的模样。本来若是平时看到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元北翼肯定会张口询问。今天却没有，只是定定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连忙追了上去一把把元北翼拉住了，脸色有些微红，但是还是直接问出了口“那位姑娘是世子妃的妹妹？汤家三房的三小姐对吧？”萧远峥和元北翼是一起长大的，自然知道世子妃的家世了。 虽然汤家未出阁的小姐还有几位，但是能被世子妃带在身边的，就只有嫡亲的那位了。二小姐已经出嫁随夫君赴外任呢，自然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那么，就只是没还出阁的三小姐了。 一想到三小姐脸上的红就更深了些。 世子妃优秀，听说出嫁的二小姐也是位美人。当初无事的时候也想过，三小姐是不是也一样的出色，那也只是无事的时候偶尔飘过的一个念头。却从未想过，原来真的可以只凭一面就喜欢上一个人。 美的如此张扬，偏偏气质淡然如水，想不喜欢都难。 元北翼看着眼前明显情窦初开的少年，没有任何犹豫的说出口“确实是三小姐，她也没有婚配。”还不等萧远峥笑就接着下了决断“我是看在咱两情分还不错的份上，给你一个忠告，离她远点。” “不然，到时候我都保不下你。” 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这晴天霹雳给批傻了，只是愣愣的反问“为什么？” 元北翼当然不可能说元宵的事的，一边是朋友，一边是兄弟，只能隐晦的提醒。 “相信我，我不会害你，你只要离她远点就是了。” 今天事多，元北翼也没有时间跟他在这说些儿女情长的问题。反正也是没有可能的，碰到老七，这人只有死的份，以后看紧点不让他靠近汤圆就是了。转身继续往自己的书房而已，拿了东西还得办事呐。 唔，早点办完好回来哄媳妇，其他人自己折腾去吧。 萧远峥木木的看着元北翼的背影，又侧头看那边早已没了踪影的佳人，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心跳，感觉都快跳出来了。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原来一见倾心这个词是真的。可是，为什么要离她远点呢？ 晚上的时候几人就告辞回去了，本来汤慕青还打算留汤圆睡一晚的，好几年都没见面了。但是她现在有着身孕，就算汤圆真的在这边留宿，姐妹两也不可能睡一张床的，也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只是叮嘱汤圆一定没事就常过来玩。 离开了依依不舍的汤慕青，几人一起回了汤家，然后一起去正房给老夫人请安。汤慕青一直都是汤家的重点关注对象，如今怀了孕更是如此。不仅老夫人询问，就连大夫人二夫人也都问了几句她的近况。 得知她一切都好才放了心。 陪老夫人说话了一段时间才回了自家的院子，柳氏正在轻声哄小弟睡觉。汤圆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小家伙已经昏昏欲睡，眼睛一眨一眨的，没一会功夫就睡着了，嬷嬷把人给抱去了后面，柳氏这才有空看着汤圆。 还是和刚才老夫人一般，先把汤慕青的情况问过了一遍。身为亲娘，问的自然更仔细些，汤圆就差没有举手发誓大姐姐真的过的很好了。 “恩，那就好，我一直担心她，成亲了两年，现在终于有了消息，我这颗心算是落了一半了。我现在只盼她能够一举得男，就好了。” 柳氏自己吃够了没有儿子的苦，汤慕青嫁到了王府，不生儿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汤圆知道，大姐姐第一胎就是儿子，后面还有对双胞胎的女儿，但是也不敢再跟柳氏明说了。只是安慰了她好几句。然后就提出了另外一个话头“那位被将军打了一顿的男子现在怎么样了？爹爹怎么说的？” 这一世情况和上辈子的不一样，他丢了那么大的脸，连阿爹都笑了。要想像上辈子那般如此轻易的投靠上汤家却是不容易了，不知道这次又是怎样的情况？ 第64章 谁知道柳氏却是一下子笑出了声，看的汤圆莫名其妙的。 “噗嗤。” “你是不知道后面的事有多好玩。虽然将军确实不是故意的，但是平白无故让人丢了那么大的脸面，我们家总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的。本来你爹爹派人把他接上来了，并没有询问他开始为何会落水，那也不关我们家的事，只想着赔礼一番上了岸也就完了。” “你爹爹事多，上岸就被请到宫里去了，这事也就是管家去办的。也不知道他两人怎么说的，还把人给带回府了，我也没有问是什么情况，等你爹爹来解决就是。”两人的分工很明确，三老爷不过问后宅的事情，柳氏也不管外面的事。 汤圆没有发表看法，这本也是意料之内的事情。他闹出这一番的动静不就是为了攀附上自己家么，若是上了岸就自行离去，那也不是唐少安了。 “他虽是白身，但是管家见他谈吐还不错，就让他在客居那边的厢房暂且住着了，等你爹回来再做定论。” 汤府后面还有一座小的府邸，那是专门给汤家几位老爷的谋士居住的，一应的丫鬟婆子具备。 三老爷留京任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都没出什么事。不管是不是一时的繁华，但是先前还在观望的其他人这会也不会没有动作了，准备落井下石的人也都收了心思，纷纷都上门来送礼拜见。 不光前头老爷忙，柳氏这边也忙，收到了好多夫人的帖子，而且这才回京，也确实需要到处走动拜礼一番，哪有功夫理什么唐少安？两人都在忙，就把住在后面的唐少安也忽略了，老管家也忘记这回事了。 唐少安就这么在后面暂时安顿了下来，尴尬的状态。 本来这也是他的本意，虽然现在目标只达成了一半，连汤三老爷的面都没见到更别提当他的谋士了。但是好在人已经进来了，总不是什么都没得到。至于在水里的那件事，虽然丢脸丢大发了，至少，达到目的了。时间长了，也就没人记得这件事了。 可是唐少安想的太好了，将军居然跑到后面去找他了！ 将军只听汤圆一人的话，而且柳氏也知道它是谁的狗，自然是不敢管它的。好在它也不伤人，就是性子调皮了些，平日里也没怎么约束它，随它玩去了。今天汤圆出门做客，自己又忙着整理东西。 汤家的人也知道这是谁的狗，不敢去招惹它，谁知道，就让它跑出去了！ 一说到这，柳氏又噗嗤的乐了出来，在椅子上笑的喘不过气，汤圆更急不可耐了，抓着柳氏的手忙问“将军又对他做了什么？”眼里也是兴致勃勃，虽不恨他，但是看到他出丑，自然也是高兴的。 “将军，将军又给了他一巴掌！”而且是当着所有谋士的脸，听老管家讲，那位少年当时脸都青了。虽然说起来有些不厚道，但是，真的挺后悔没有亲眼看到。 柳氏直接笑倒在了椅子上。不仅柳氏在笑，旁边的丫鬟婆子们听到这事也笑的肚子疼，好多都在捂肚子，显然早已知道了这件事情，从她们的表现来看，整个汤家也差不多知道了。汤圆四处张望一番，却没有和她们一样，并没有笑，反正有些怔住的模样。 虽然将军不是自己从小养到到大的，但是这几年，自认对将军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它虽然性子皮，经常骚扰小丫头们，但是也是玩了就过了，也从来不曾伤到她们一点半点，只是单纯的吓唬而已。 怎么这次对唐少安这么诡异呢，而且还有第二次…… 突然又想到了元宵说将军现在胖的跟猪似的，他又没见过将军怎么知道它现在样子？唯一的答案就是，他来过，或者，他远远的看过。 唯一的可能就是，回京时候那场闹剧了，不仅看到了将军，还看到了唐少安。 柳氏笑了好一阵才回过了劲，发现汤圆居然没有附和，好奇的凑近打量汤圆的神情。近看小女儿的容貌还是那么精致，可是，这眉梢怎么感觉带了点春意呢？目光呆滞，显然在想事情，想到了谁？ 居然会露出这种小女儿情怀的模样？ 柳氏被汤圆可能有意中人这件事给刺激到了，甚至不顾周围还有别人在场直接推了推还在愣神的汤圆“你在想什么？”你在想哪个男子！不对，小女儿什么时候接触到别的男子了！除了七皇子就没有了阿！ 难道，他两又见面了？！ 柳氏脑筋转的快，这才回京，除了去了大女儿那边就没去别的地了。直接低声问出：“你今天除了见你大姐姐，你还见到了谁？” 汤圆不知道柳氏想到哪里去了，刚回神就被自家亲娘死死的盯着，缩了缩小声道“还见到了世子爷。”皱了皱眉又添道“还有世子爷的一位朋友，在路上遇到了。但是并不知道他是谁，大姐姐也没有介绍。” “还有呢！”既然大女儿没有介绍，想必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了。而且，小女儿说起这个人的时候很平常，一点扭捏都没有，肯定不是那个人！ 再有就是元宵了，汤圆是在说不出口这个名字。不会撒谎也不想骗柳氏，只是抿了抿唇，低头不敢看柳氏的眼神。 完了！柳氏的眼里明明白白印出了这两个字，这两人还真的见面了！在码头的时候自己放心的太早了，还以为两人都已忘了呢！ 而且这事还是大女儿帮忙的！ 不争气的瞪了一眼汤圆，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小女儿从小就是个闷葫芦，只要她不想说的，怎么问都问不出来的。谁不跟汤圆说什么了，还是先给大女儿去信问问情况，怎么连大女儿都帮着了！ 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汤圆低着头不敢去看柳氏的神情，好在现在柳氏不打算逼问，时机不对，这事可以先缓缓，先问过了大女儿再说，重要的是眼前的这事。 叹了一口气道“明儿也要早起，和我一起也带着你弟弟，一起去你外祖家。”这么多年没有回京，怎么可能不去娘家看看呢。 这事该高兴才是，怎么阿娘脸上还是忧心忡忡的呢？不等汤圆询问柳氏又接着道“我今天收了很多帖子，其他的不提也罢，但是焕王妃的帖子却是不能忽略了，说三日后请我们到府上一聚。” 二皇子已经二十了，早已封王，二皇子名元焕，焕王。 二皇子那边现在正想拉拢汤家呢，时间上也下了心思。知道汤家才回京事情肯定多，虽然自己的身份高贵些，但是也知道汤家回京首要的就是见各种亲戚，所以，把时间安排在了三天后，前面的几天都给留出来了。 二皇子那边越是如此，汤家三房这边越苦恼，偏偏又不敢跟任何人说。起初柳氏还以为汤圆人小不懂这些，可是后来看汤圆居然不喜不悲，对于自家的命运看起来好像毫不在乎，但是又一副了然于胸的安然。 柳氏自然是相信自家老爷的，三老爷也差不多把事情跟柳氏摊开来讲了，焕王那边目前还不能得罪，甚至还得靠上去才行。但是又不能靠的太紧，免得圣上以为假戏真做了，到时候真的哭也哭不出来了。 就是不好把握这个度。 汤圆也知道柳氏在顾虑什么，把所有的丫鬟婆子都撤下去了才道“阿娘不必烦恼，既然爹爹说现在还不能闹开，那咱们平常赴宴就是了，反正宴会上面焕王妃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对咱们做什么，他们不是还要拉拢我们么？” 对于汤圆把丫鬟婆子给撤下去这事柳氏很满意，小女儿也知道有些话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说了，可是自己担心的从来都不是这个。 “她怎么可能对我们做什么呢，我是怕她对我们太好了，我们又不能拒绝，到时候传到圣上耳朵里起了疑心怎么办？” 怕的是这个。都说伴君如伴虎，现在圣上的意思也只是暗地里，若是他起了疑心谁也不知道阿。万一到时候焕王真的倒了，圣上又把自家连坐了怎么办？现在这事只有一些人才明白，若是圣上真的发难，那些人也不可能站出来的。 汤圆眨了眨眼睛，问了柳氏一个问题“阿娘知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么？” “废话，当然知道了。” “那就是了。”汤圆眉眼一弯，笑意满满。 “我们去赴宴，不管焕王妃说什么做什么，我们照做就是了，不必反驳。大概猜的吧，就算焕王妃明面上不给我们什么，暗里也会给我们或则爹爹送东西的。” “到时候也不必拒绝，全部收下就是，然后让爹爹给圣上送过去就是了，反正都是他家的，我们只是过个手而已，反正东西最后是在圣上那边。爹爹有什么事情也会跟圣上明说的，这样一来，圣上还有什么理由怀疑我们家？” 汤圆想的很简单，我们拿焕王的东西是拿，圣上拿儿子的东西也是拿，都得手软！ 柳氏眨了眨眼睛，好像是这个理儿？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把这个事给想明白了，就把掌握不好这个度把汤家给拖累了。看着眼前的小女儿，先前的心思又来了，反正这会也没人，就直接了当的问了出来。 “你老实告诉阿娘，你是不是喜欢上七皇子了？” 汤圆眨了眨眼睛，一下子转过身不看柳氏，俏脸上偷偷爬上了一抹绯红。 第65章 看到汤圆这个情况，柳氏心里一跳，不会吧？也顾不得自身的形象了，甚至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到了汤圆的跟前，弯身死死的盯着汤圆的眼睛“你老实告诉阿娘，是不是？”不放过汤圆一丝一毫的表情。 就算汤圆现在有所改变，不像小时候那么傻和天真了。但是，柳氏还是真的不愿汤圆嫁到皇家去，总觉得那个地方，并不真的适合自己的女儿。大女儿二女儿都好，就是小女儿不行，就是接受不了。 其实，也是徒劳。 如果那边真的请了旨，自家难道还能抗旨？为人臣子怎么可能去反驳圣上的意思呢。小女儿现在的状态所不定还是好的发展。若她两真的成了，两情相悦的情况总比被押着嫁过去要强吧？ 想到这个可能，柳氏的气势一下子就焉了，也不等汤圆的回答，又回身坐到了位置上。心里不乐意，但是又是形势所逼，柳氏现在心里的滋味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就像柴米油盐混合在一起了一样。 汤圆一想到元宵心里就泛起了涟漪，根本就不敢看柳氏的眼睛，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侧头看柳氏，发现自家娘亲垂头丧气的坐在旁边，感觉一点精神气儿都没有了？虎了汤圆一大跳，连忙蹲在柳氏面前询问“阿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我现在就让丫鬟把大夫给你叫来瞧瞧！” 汤家自然也有坐镇的大夫守着，小打小闹的就是大夫，大病就会直接请御医的。 转身就要去叫小丫鬟却被柳氏拽住了。 叹了一口气把还不明状况的汤圆按回旁边坐好，看着小女儿如今姣好的面容。这样也好，虽然以色侍人不是永远无忧的法子，但是，世人总是对美人要宽容些，最初几年想必也能保证些荣宠。 只要生了孩子，即使日后失宠，有了嫡子也算是有了指望了。至于后宅的阴司，就算小女儿现在如今依旧不聪明，但是有了男主人的宠爱，再多的阴司也会有人替她挡了。男子都是如此，好的时候，就连再恶劣的事实都会视而不见。 不好的时候，再多的优点也会变成缺点，端看你是朱砂痣还是蚊子血了。 先前汤圆只是一时着急，现在回过神看着柳氏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了顿低声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他。只是他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心跳的比寻常快，感觉也是特别的复杂，高兴，忐忑都有……” 这是汤圆第一次说对元宵的感觉，可是柳氏却高兴不起来。这样的话如果是真的，那离喜欢也不远了，只是无语的看着汤圆，连劝都没有理由了。就是这样的无奈，因为根本就反抗不了，这样下去反而是好的，如果真的在一起了。可是世事变化无常，要是最后没有在一起，七皇子没有什么妨碍，自己女儿又该怎么办？ 这就是女子的悲哀。 柳氏不说话，汤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过了好一会才抿了抿唇低声道“阿娘，你就那么讨厌他么？”不管别人怎么说，至少，元宵真的对自己很好，哪怕他的好和常人有些异样。阿娘，你就那么讨厌他么？ 听到汤圆的问话，虽然有些不乐意，但是柳氏还是考虑了一番才回答。 “平日而论，阿娘并不讨厌他，只是觉得你们不合适而已，所以，就一直带了偏见。他是七皇子，我们家已是高攀，阿娘能有什么理由讨厌他？只是他的性子太过强势，你的性子又有些软，所以阿娘不放心。” 就算汤圆现在有再多的话想给元宵辩解，但是看到柳氏有气无力的样子也不敢开这个口了，只是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柳氏。 柳氏抬头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时辰也不早了，心里也烦躁，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阿娘只嘱咐你一句，他是皇子，很多时候我们也不能反抗。但是，你要记得，女子要自爱男子才会爱你。和他相处的时候，怎样把握尺度你要记得，不要让阿娘失望就好，也不要让旁人发现。” 这样，就算最后两人没在一起，只是小女儿心伤，旁人不知道的话，也不是最糟糕的情况。 汤圆想要反驳柳氏却不给她机会，直接起身去了后面，只留汤圆一人坐在位置上发愣。 身为元宵的贴身侍卫，长安自然是时刻不离的陪伴在元宵左右的。现在天色已晚，元宵还坐在案前处理皇上交代的事务。长安也心疼自己的主子，那些事都是见不得光的，偏偏这是皇上的意思。 若是主子真的像外间所传的那般无所顾忌就好了。 过了一会再次抬头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晚了，刚想开口提醒元宵该休息了侧头一看外面，发现有人在探头探脑。长安见状，看了一眼依旧没有抬头的元宵，无声的退了出去。 元宵自然知道长安出去了，不过并没有理会。很多的事情都是通过长安来过滤的，要是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来解决，那养那么一大群人摆着好看？长安同自己一同长大，他知道什么事情该禀告，什么事情该无视。 果然，没过一会长安就回来了，站在下面禀告。 “七爷，是关于三小姐那边的事情。”三小姐除了汤圆还能是谁？ 元宵动作一顿，停下了手里的笔抬眼看着下面的长安，下巴一点示意他继续，面上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但是长安却觉得这已是最好的反应了。七爷在做事的时候，除了皇上亲召，能让他分神的人也只有三小姐了。 其他人若是敢这时候跳出来，只有找死了。曾经焕王硬闯了进来，被主子羞辱了一番不说，还被按着打了一顿给丢了出去。是真的丢，整个人直接被一脚给踹了出去，就连皇上都没说什么。 “那边的事已查清楚，那人名唐少安，是南山那边一个小县的人，在京城已经呆了两年。此人在科举上并无什么建树，但是脑子聪明，有些小计谋，在京里也没有谋生的活计，是他家里供着。” “在西街那边租赁了一个小院。平日里也没有其他的消遣，不赌不嫖，只是爱到茶楼去听戏。” 顿了顿又道“他去的茶楼，是汤老爷子一直去的那家茶楼。” 话说到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人就是想找个靠山，这个靠山就是汤家。 元宵面上还是没有其他的表情，无所谓的点了点头“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虽然元宵没有下令对唐少安做什么，但是长安身为元宵的心腹，有些事情，不用明说也一定会去办。今天那人又被将军给羞辱了一顿，可是居然还没有从汤家搬出来，倒是有些隐忍。长安也没什么心思跟他耗，直接把人给引了出来。 “教训了一顿赶出了京城，再回来，杀无赦。” 长安回答的挺快，可是却不敢抬头看元宵的神情，甚至头也更低了些。接下来的长时间的寂静，长安根本就不敢抬头，冷汗也冒了出来。过了好久，视线了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靴子。小小退了一步，还是低着头。 元宵看着长安的头顶，这是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人。咪了咪眼神，悠的笑了出声“都说近墨者赤，长安，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心软的毛病还是改不掉？看来是我心不够狠，所以你才没学的彻底么？” 就算自己没有下令，长安也该明白，不是以后杀无赦，是马上处理了。 长安不敢抬头，只是低声回答“奴才只是认为那名男子并没有对三小姐有真正意义上的冒犯，所以，只是教训了一顿。”长安也明白，那种无名小卒七爷是不会搭理的，唯一会理会的原因，只有三小姐了。 但是当时，虽然瞧着他看了三小姐一眼，但是只是一眼而已，神情看不清楚，所以，只是教训了一顿，没有杀了。 “抬头。” 长安抬头看着眼前的元宵，嘴角甚至有些笑意，只是眼里晦暗无比。 “记住，以后只要是关于你未来女主子的事情，没有最狠，只有更狠，不然，那些过就你来承受。那人既然是你放的，那你就自己搞定，怎么搞定，你清楚。” “是！奴才记住了。”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长安怎么可能对他心软？是错在估错了汤圆在元宵心里的分量。现在既然已经清楚，自然就得杀了。 主子不是说了么，未来的女主子。 知道主子是饶过这一次了，可是还没得及松口气元宵又接着道“自己下去暗堂领三十鞭。” 暗堂是由皇上一手调教的，是皇上的暗卫，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事情。那些人，一个比一个心狠，他们的刑罚，自然比常人更要狠。在元宵十五的时候，皇上已经如数把那些人交给元宵调遣了，是送元宵的十五生辰礼。 三十鞭，是长安能承受第二天又能接着伺候的极限。而且去暗堂受罚的人，绝对不允许上药，只能任由它自己好转。暗堂淘汰了那么多人，不是挨不住罚，是挨住了，后面身体却垮了，或是伤口恶化就直接死了。 吞了吞了口水，长安真的是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不当什么好人了，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三十鞭，一个月是好不了。 元宵侧头回头看案台上的一堆事情，已经解决了大部分，还剩五分之一左右的事情。一直以来的习惯就是先把难的搞定，容易的留到最后，后面的事情都不怎么难处理，甚至，长安都可以搞定了…… 摸了摸下巴，反正长安和自己的字迹很像，刻意模仿的话可以到九分像。 回头瞅着还在懊恼的长安，突然弯身笑道“当然了，我是一个好主子，有赏有罚。你是我的贴身侍卫，我当然不忍心看着你伤口流血一个月了。虽然这件事你处理的确实不怎么样。” 每次元宵笑的时候长安心都紧了，反正处罚已经下来了，七爷向来说到做到，还能有什么赏？反正三十鞭挨定了，只是盯着元宵没有说话更没有上钩。 长安没有上钩元宵也没有在意，心思完全没有在这上面了。 唔，这才分开，怎么又想那丫头了？ 直接了当“你把那些事处理了，三十鞭后自己去取药。” 闻言长安瞅了一眼上面，也清楚元宵的习惯，这些事情自己应该能够处理。没有反驳的余地，好歹有药不用等自己长好是吧？再次瞅了瞅元宵，脸上依旧是笑意，不过却是发自内心的，显然又是因为自己未来的女主子了。也罢也罢，直接低头询问“那圣上问起怎么办？”虽然现在大晚上的，但是凡事有万一。 对别人的推脱当然是信口掂来，对圣上就不行了。 长安点头元宵就直接提步往外面走了，听到长安的问话，摆了摆手“随便怎么说，他要是问的紧，你就直接说我找他儿媳妇玩去了~。” 长安“……” 摊上这么个主子，自己一定会短寿的。 四下都无声，丫鬟婆子们都已睡了，汤圆却无一点睡意，躺在床上盯着床帐发呆，漂亮的言情里全是茫然。喜欢还不知道，可是有好感了这是真的。可是，阿娘那么不开心，就连阿爹，也不是很赞同。 该怎么做才是对的？不想阿爹阿娘伤心，一点也不想。他们会如此反对，也是因为怕自己以后过的不好。其实，就连自己也没有把握，该怎么面对以后的生活，如果，真的和元宵在一起的话。 先不说他的那个死劫，是不是会影响到自家呢？上辈子自家无事，那是因为自己和元宵没有一点交集，如果，自己真的嫁给了他，是否会影响到呢？他是皇子，如果他死了，自己也不会独活。 自己死了没事，那是不是会影响到汤家呢？生在汤家长在汤家，得到了太多的包容，不能回报什么，至少，不要拖累才对。 可是，又舍不得元宵。到底该怎么办？ 而且，他是皇子，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个的，今天看大姐姐和世子爷，两人的感情看来还不错，大姐姐也挺好的，分别几年，只是多了些妇人的风韵，身形和面容倒没多大的变化，显然成亲后的日子大姐姐很适应。 可是，世子爷有两位侧妃呢。 世子都是如此，更何况皇子呢。可是，一想到那样的生活，就觉得那真的不是自己想要的，一点也不是。 将军直接用脑袋把帐子给顶开，前肢搭在床边半立着身子瞅着汤圆，歪了歪脑袋有些困惑，她明明睁着眼睛为什么不看自己？而且眼睛红红的，好奇怪的样子。伸长脖子，用鼻子顶了顶汤圆的手。 你怎么了？很难过的感觉。 感觉手被湿湿的东西顶了下，回过头就看到了将军的大脑袋，狗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关心。眼睛更红了些，舍不得元宵，也舍不得将军，它陪了自己这么久。坐了起来，直接抱着将军的脖子，也不嫌热，把脸埋进了将军的脖子里。 “你也想走吧，我知道，你很想他。可是，舍不得怎么办……” 将军动了动脖子，知道汤圆是难过了，可是不知道她为什么难过，只能让汤圆抱着自己的脖子，一动也不敢动。过了好一会，汤圆和将军同时听到窗户吱呀的一声，汤圆愣住了，将军却一下子挣脱了汤圆的手跑了过去。 很明显，是元宵来了。 现在是盛夏，离了将军的毛发马上就凉快了许多，可是汤圆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知道这种心理不对，将军本来就是他的，自己只是代养的，现在这种被人抢走了东西的心态要不得！可是，真的不高兴。 将军太久没有看到元宵，把元宵折腾了好久知道元宵都冷脸了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自觉到角落里呆着，元宵这才有空看向汤圆。只是穿着里衣，正拿手揉眼睛。直接走过去询问“我吵着你休息了？” 汤圆眼睛有些红，木木的看着元宵“恩，快睡着了。” 眨了眨眼睛才似回过神一般“你怎么现在过来了？你好像说过，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意了。” 元宵并没有怀疑汤圆的情绪，是以为她真的被吵醒了，直接坐在床边看着汤圆的眼睛“我现在很严肃的问你一个问题。”事实上，这件事已经考虑很久了，一直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拖下去，早晚得闹出事来。 汤圆只是看着元宵等着他的后续。 元宵也没有拐弯，直接了当的丢出了一个炸弹“你想当皇后么？” 汤圆的反应很出乎元宵的意料，一般人听到这样的问题，大部分都是诧异吧？然后出现的要么是狂喜要么就是害怕，可是汤圆却只是楞了一下，定定的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就低着头，侧脸看来，还是淡然宁静，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就在元宵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汤圆抬头了，眼里竟是少有的尖锐，说出来的话也让元宵措手不及。 “我当皇后？” “也就是说，以后你会六宫粉黛佳丽三千？” 第66章 汤圆不说话元宵也不说话，元宵甚至站起了身子低头俯视着汤圆。现在已是夜深，汤圆屋里也就点了一盏微醺的烛台，光线有些昏暗。元宵站在汤圆的面前挡住了光线，汤圆抬头也瞧不清楚元宵的神情。 总觉得他现在的目光很诡异却瞧不真切，两人无声的对视了良久。 过了好一会，元宵慢慢的弯下腰脸一点一点的凑近，汤圆定定的看着元宵的靠近，没有害怕更没有害羞也没有后退，两人几乎是感觉到了对方的呼吸。元宵悠的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眼睛都亮了，汤圆看的真真切切。 “你在吃醋？” 是真的高兴，第一次见到汤圆这么尖锐的样子，这不是吃醋是什么？这丫头终于开窍了，她已经开始在意自己了！ 汤圆垂下了眼帘不去看元宵的眼睛。 “对，如果我是皇后，后宫无妃的情形绝对不可能。如果我是王妃，你也不可能只有我一个。”并没有特别大的情绪起伏，甚至是平叙的语气，平静的太过异常。 元宵挑了挑眉，自然察觉到汤圆的怪异了，吃醋的女人是这样？那宫里的那些妃子们，一个个表面看着端庄，私下里争宠吃醋的时候那可真是歇斯底里，怎么轮到汤圆这就这么平静了？还没好好享受这种感觉呢…… 虽然有些可惜，但是转念一想，汤圆从小就木，甚至不会大声对别人说话，这样的情况也算理所当然？撇了撇嘴角又坐回了汤圆的身边，这丫头依旧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了一眼外面，确实太晚了些，汤圆眼睛还是红的，想必困的紧了，也不再逗她了。 “我实话跟你说了罢，我从未想过上面那个位置。那个位置太冷太高责任太重，对于我这种人来说，只是负担。但是父皇希望我能坐上那个位置，不是希望，他已经开始行动了，但是现在我还不能反抗他。” 皇上的宠爱是元宵的保命符也是催命符，从小就对那个位置有抵触，但是现在又坳不过皇上，只是阳奉阴违，以前想着走一步算一步，反正也没有什么好挂念的，实在不能避免的时候再说吧。可是现在不同，现在有小汤圆了，自己出了事她又该怎么办？ 现在父皇已经知道她的存在了，在父皇眼里，她已经和自己是一条船的了。 汤圆的眼睛更红了些，背着元宵的手紧紧的揪着床单，看着元宵的眼神很是莫名。 所以，你是死在皇储之争么？如果真的是皇储之争，一旦元宵倒了，那自己，自己家必定没有好结果的了。自己死了没事，可是汤家不能倒，不能因为自己出了事，这点，绝对不能够容忍。 到底，该怎么做？你死了，我会陪着你死，但是，汤家不能陪着。 这些话元宵从未对别人说过，就连长安都不清楚，汤圆是第一个知道也一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你放心，我不会是皇上，你也不会是皇后。那个地方那么脏，在那活一辈子，真是想都不能想。”又笑着看汤圆“而且你这么笨，真让你当上了国母，你能处理好后宫的事情？那些女人能把你吃的渣都不剩。” 面对元宵的打趣，汤圆并没有生气，吞了吞口水，声音有些沙哑“那你打算怎么做？”有气无力的模样，脸上也染上了一层苍白。 元宵以为汤圆是困的狠了，加快语气道“现在暂时还不能动，因为朝中的那些事情父皇还没有清理完，而且我现在也没有能力反抗他，时机不够，事情也还不够成熟。最多两年，两年后这一切就是太子的了。” 是的，这就是元宵的打算，父皇帮自己清理的，以后都会送给太子。他担了那么久的虚名，后面总会有回报的不是？而且在外人看来，最名正言顺的就是他，自己，不过是个受宠爱的小儿子罢了。 笑的有些嘲讽“太子哥哥他这些年也确实忍的下来，父皇只顾着收拾老大老二，独独露了他。”现在开始的就是老二，后面就是看着最老实的老大，中间最沉默的太子，却是最能忍的那个。可惜，父皇忽略了他太久，忽略成习惯了。 就算是个虚名，能从襁褓之中到现在都保持着太子的位置，真的是个沉默的？呵~ 汤圆背后的手揪的更紧了些，重复了一遍“最多两年？”顿了顿，发现自己真的说不出口那些话又给收了回去，沉了沉气问道“那太子知道你的打算么？” 元宵下巴一扬“他不需要知道，他是个聪明人，到时候该怎么做不用我来教他。我也不需要他的感激，是我对那个位置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也不用怕太子事后算账，若是真到太子登基的那天，自己也不用受父皇的挟持了，自然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既然敢把这些拱手让人，自然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永远都要考虑到最坏的打算。 如果没有万全的法子，那太子想登基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汤圆一直看着元宵，自然没有错过他脸上的一丝阴狠。他说的容易，做起来肯定艰难无比，轻微的不小心就是万丈深渊。 到底，该怎么办？ 汤圆的脸色似乎更白了些，元宵以为她被吓到了笑着打趣“怎么？舍不得这些荣华富贵？最糟糕的情况也不过就是你跟着我四处流浪粗茶淡饭。”皇权再尊贵又如何，天下之大，总有容身的地方，而且，这也是最坏的情况了。 汤圆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元宵的眼睛，直接了当的问出了口“最多两年？你现在已经快十六了，皇上想必早就想让你娶亲了罢？”面上无所畏惧，心却一阵阵的疼，像针扎，不是很疼，却不能忽视。 一点一点，太难受了。 元宵坏笑着凑近“你想现在就嫁给我？”面上是坏笑，眼里却是最真的笑意，如此的直白，一丝戾气都没有，好像得到了最想要的。 汤圆的心被元宵眼里的高兴给刺的更痛了，侧了侧头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气。 “如果我现在嫁给了你，皇上绝对不会允许你只有我一个的。而且你也说了，他想让你登基。汤家是不错，但是并不足以支撑你的势力。或许在皇上的眼里我已经足够，汤家已经足够，也绝对不可能只有我一个。” 汤家都是文臣，但是汤圆的外祖家却是武将，如果汤圆嫁给了元宵，柳家就算依旧只忠于圣上，最后不得不站队的时候，选择的也一定是元宵。但是如此一来，汤圆在皇上的眼里又成了太过。 就像后宫的妃嫔，皇后的母家足够尊贵，可是后宫只有她一人珍贵么？那些高位的妃子们，并不比皇后差到哪里去，这就是平衡之道。 汤圆这样一说，元宵虽然没有发火，却是冷了脸色。 “我说过了，最多两年，父皇当然会给我指侧妃，我现在不能够拒绝，我唯一能保证的就是我不会碰她们。等事情成了，我把她们送走就是了。”元宵说不出来我只喜欢你，我只要你一人这种话。 事实上，就算汤圆没有说也会如此做，长到现在，连侍妾都没有，还不行么？从小到大遇到的女子，没有一个不讨厌的，除了汤圆。就算汤圆逼着自己去碰，自己也绝对不会多看一眼的！ 汤圆没有丝毫的退让，甚至是看着元宵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的清楚。 “我不能接受，表面上的都不能接受！” 从元宵有些怒意的眸子里，汤圆清楚的看到现在的自己是多么的无理取闹。 元宵一下子站了起来，也不看汤圆，直接丢了句“现在夜深了，你早点歇息吧，我走了。”转身就要离去，显然是一点都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了。汤圆看着元宵的背影，眼里的泪终于无声的流了出来，元宵却看不到。 伸手一抹，用更加坚定的语气，甚至是低吼道“如果你做不到，那你就不要再来招惹我！” 元宵动作一顿，静立了一会头也不回的就丢了两个字“做梦！”然后彻底离开了汤圆的屋子。 汤圆盯了窗户许久，确定元宵彻底没有回头之后右手抚上了心口的位置。如果这就是情爱，那么我懂了。可是后悔了，彻底的后悔了，如果一直都不懂，如果从来都没有遇到元宵，如果自己不知道他的死讯。 那么，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了？ 无声的哭了许久，连被将军蹭了好多次都没有反应，在床上坐了大半夜。接近破晓的时候才有了反应，对也没有睡觉陪着自己的将军笑了笑，有些踉跄的下了床直接把自己的帕子放进了冰盆里，然后盖在了眼睛上。 反复几次，确定眼睛没那么肿了才罢了手。还要去外祖家呢，不能让阿娘担心，更不能让外祖他们担心。 蹲在将军面前给它顺毛，笑的异常温柔。 “你放心，如果你真的出了事，我不会苟活的，不会让你在路上孤单的。” 第67章 竹嬷嬷轻手轻脚的进房间的时候发现一人一狗都还睡着，继续走进停在床边准备叫汤圆起床了。然后动作一顿，瞅了瞅在旁边趴着没有反应的将军，有些疑惑。以往刚进门的时候将军就睁眼了，今儿怎么睡这么死的？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转就过了，或许是昨儿将军在外面玩疯了罢？伸手轻轻推了推汤圆，还没开口汤圆就已经睁眼了，眼神清醒，一点都没有刚醒时的困倦，不用竹嬷嬷帮忙，自己掀开薄被坐起了身。 竹嬷嬷一边伺候汤圆起身一边打量她的脸，然后关切的询问“姑娘昨儿没有休息好？是不是这天太热了所以睡不着？”眼下有些乌青，眼里也有一些血丝。 汤圆原地扭了扭脖子和腰，活动了一番才笑着道“是呢，这天越发的热了，晚上总是睡不着，睡一会醒一会的，确实睡不好。”又走到镜子跟前仔细端详自己的脸，唔，眼下的乌青确实重了些。 “今天要去外祖家，上点妆吧，这样看着不好，免得外祖父他们担心。” 巧笑嫣然，和往常没有一点的不同，竹嬷嬷却总觉得姑娘今天的笑和以前比起来，总有一点勉强？用商量似的语气开口“不然，奴婢让夫人再给小姐加一个冰盆？”也有些不好意思，这都是自己要求的。 汤圆的房里当然不可能缺冰的，是竹嬷嬷要求的。别的屋子最少都要放两个的，只有汤圆这是一个，而且还隔床挺远的。女孩子最忌体寒，就算是盛夏，竹嬷嬷都不准汤圆沾凉水的，这冰更是得远远的离了才行。 自己当然是为了汤圆好，可若是因此连睡觉都成了困难，岂不是好心办坏事了？ 难道上了年纪的人总喜欢想太多？汤圆拧着眉道“嬷嬷，你再不伺候我沐浴，待会了得迟了。”汤圆起身的时间已经比其他的主子们早了很多了，但是别忘了，汤圆要做的事情也多，光是沐浴就得很久。 仔细打量了汤圆的神情，确定她没有任何怪罪自己的意思，竹嬷嬷才歇了心思伺候汤圆了。 红裳听着汤圆今天也要上妆，兴冲冲的准备了好多东西，把整个梳妆台的面上都摆满了。绿袖那边也准备好了，姑娘今日既然要上妆，衣服自然也要接着鲜亮不是？挑了好几套汤圆从来没穿过的抱了出来。 两个眼睛都在冒光等着汤圆出来。 自家姑娘美美的，贴身丫鬟也有光不是~ 汤圆沐浴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红裳绿袖眼睛都在冒光，挑了跳眉，她们在激动什么？ 绿袖一把拉过了汤圆站在床边，上面已经放了好几件衣裳，一件塞一件的鲜亮。 “姑娘，今儿穿哪件？”也不等汤圆的回答，直接拿了一件大红牡丹边绣金云纹的展开在汤圆面前“这件怎么样？这件虽然是去年做的，但是款式没有过时，而且京城这边也没有这边的款式呢。” 绿袖手里拿的这件是去年在扬州做的，那时候柳氏也想着，汤圆正在长个子，做的稍稍大了些，今年穿刚好。扬州和京城流行的款式并不一样，所以也不存在过时一说，或许还能是新颖呢。 “今天要去见柳家的亲戚们，姑娘要穿的漂亮一点才好！” “是呢！今天奴婢也准备了好多的簪花，一定把姑娘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让所有人看到姑娘都眼前一亮！”红裳也在旁边帮腔。 汤圆看着眼前绿袖举着的衣服，确实很漂亮，当初这件衣服刚做出来的时候自己看到也是眼前一亮，牡丹绣的太过细致好像活的一般。而且这衣服是扬州那边一位老绣娘绣的，出了名的手艺好，所以当时阿娘才会让人做了大一点。 并非舍不得做衣服，只是那位老绣娘年纪大了，这样的手艺，以后不会再有了。 伸手在牡丹上面碰了碰，嘴边也是微笑，就在绿袖以为汤圆同意了的时候汤圆却是摇了摇头“收起来吧，今天只是见自家亲戚，并不需要盛装打扮。”脑子里想的却是元宵那天说的，不要打扮的太好看了。 “姑娘！”红裳绿袖还要再劝，汤圆却不给她们说话的机会，自顾自的走到衣柜旁边，随手拿了一套素白上面绣着点点鹅黄小雏菊的衣裳出来。 “这套也可以，看着也挺好的，就这套吧。” 无视了绿袖的欲言又止，更无视了红裳的委屈，自己动手在脸上捣鼓。并没有过多的妆容，甚至也算是素脸了，只是把眼下的乌青遮了遮，看着不太明显了就罢了手。竹嬷嬷帮汤圆梳妆，笑看着绿袖和红裳委屈的模样。 手里的动作不停，没一会的功夫就给汤圆把头发梳好了，看着梳妆台上的各色珠钗然后开口“姑娘今日既然选了那件衣裳，这些簪子倒不太配了，不如我们在外面院子里摘些花来配如何？” 汤圆年纪在这，今日选的也是活泼的衣裳，配些金簪子银簪子，真的不太合适。 汤圆无所谓的点了点头，红裳绿袖又找到了事情做，兴冲冲的就跑去摘花了，汤圆和竹嬷嬷一起看着两人奔出去的背影。竹嬷嬷摇了摇头，两个也是大姑娘了，性子还是有些跳脱，并不是太稳重。 侧身想跟汤圆说什么却一下子顿住了。 姑娘虽然是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嘴边也有一抹笑意，可是眼里却没有任何的情绪。还没来得及张口询问是否有心事了，汤圆却已坐直了身子笑着打量镜子里的自己，好像刚才看到的事错觉一般。 “嬷嬷，你怎么了？”汤圆透过镜子看到了竹嬷嬷若有所思的模样。 竹嬷嬷眨了眨眼摇头“奴婢没事。”顿了顿又道“将军现在还睡着呢，可是姑娘昨晚和它玩的太久了？要不要现在叫它起来？”下意识把刚才的事给藏在了心里，不管怎样，主子不想说的，当奴婢的不该多问。 这几年下来，竹嬷嬷也和将军有些感情了，自然也会问上它几句的。 汤圆侧过头打量还在床边趴着的将军，似乎是嫌太吵了，两只爪子直接搭在了耳朵上，瞧着还有些委屈，好似别人都不让它好生睡觉的似的。摇了摇头“让它睡吧，睡好了自然会想着吃东西，饿着谁也不会饿着它的。” “反正，说不定过几天它就回家了……”这句声音很低，只有汤圆自己听的清楚。 竹嬷嬷确定这次自己绝对没有老眼昏花，刚才在姑娘脸上真真切切的失落是怎么回事？虽然是转瞬即逝，但是绝对没有看错。姑娘一直都和自己在一起，而且这才回京城，能有什么伤心事？ 不等竹嬷嬷询问红珠就已过来说夫人那边早饭已经准备好了，红裳绿袖也拿着花回来了。也不好再询问了，麻利的给汤圆搭配上就把人送去了上房。瞅着汤圆离去的背影，心里也在打着草稿，姑娘一直安静，很多事不问她绝对不会说的。 今晚和姑娘好好聊聊吧。这个年纪的女子或者男子都有自己的心思，确实需要别人的开导，这么放任，要么极端要么沉默，都不是好的选择。 柳氏今天很激动，坐在马车里的时候，不停的整理自己的衣裳，甚至不顾形象微微掀开了帘子瞧着外面，看还有多久能到柳家。今天本来要带着小弟回去的，可是昨晚小弟有些发热，今天也看着没多少的精神。 虽然有些遗憾，柳氏还是把他留在了家里，反正现在也在京城了，见面也方便了。 汤圆拉了拉柳氏的手，亲自给她整理衣服：“从未见过阿娘这么心急的样子，就连爹爹那次因为公务数日不曾回家阿娘都未如此心切，现在这个样子要是被阿爹看见了，不知道是不是会吃醋呢？” 柳氏直接反手拍了拍汤圆的手“好的不学坏的学！居然敢笑话娘了！这些话该你是这种没出阁的姑娘家该说的话么！看我不告诉你爹，让他收拾你！” 汤圆直接摇了摇脑袋，吐了吐舌头：“阿爹才舍不得呢！” “是！你是你爹的贴心小棉袄，我阿，就该靠边去，你们爷两亲近去吧！” 柳氏优雅的翻了一个白眼，吃起汤圆的醋来了。汤圆直接扑进柳氏的怀里撒娇，母女两亲亲密密的靠在一起说话儿，柳氏呢，不再去想还有多久到柳家，汤圆呢，也不再去想元宵如何了。 这样就很好了，只要阿娘高兴，只要汤家平安，其他的，就忘了吧。 柳家的正门大开，甚至柳老将军亲自站在门口，后面跟着一长串的小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接圣旨的架势呢！柳氏和汤圆一下车就看到了眼前的阵仗，快步走到柳老将军面前，直接下跪“爹，我回来了。” 只说了这一句话就泣不成声，汤圆也跟着下跪“外祖父，汤圆来看您了。” 柳老将军直接把柳氏和汤圆一起拉了起来，眼里也有泪光却是虎着脸就开骂了。 “哭什么！老夫还好好的呢，没死，不准哭！”脸上也有些发红，是激动所致。柳老将军就柳氏这么一个女儿，虽然是嫁在京城，可是外放了这么多年，孙子孙女都大了女儿才回来，如何能不想？ 听到柳老将军中气十足的吼声，柳氏真是哭笑不得，他一直都是如此，一开口就让人说不出话来。跟后面的哥哥们还有侄子们见了一面才不赞同的看着柳老将军道“爹何苦站在外面，弄这阵仗，叫外人看着不好！” 柳老将军直接脖子一扬“老夫接自己的女儿，谁敢说三道四！” 不仅柳老将军是这模样，汤圆瞅着后面站着的舅舅和哥哥们，一个个也是如出一撤，不仅体型像，就连表情都是一模一样，一看就知道是亲生的……怪不得别人都说柳家的人都是直肠子，还是特别直的那种。 不过，怎么没看到柳小七？虽然又有几年没见面了，其他的几位哥哥汤圆虽然已经分不清楚谁是谁了，但是很确定，这其中没有柳小七。 柳氏被柳老将军噎的说不出话来，柳老将军的视线就移到了汤圆的身上，上下打量了好久最后点了点头“恩，你娘把你照顾的很不错，你外祖母在里面等着呢，快进去吧。”虽然面目依旧严肃，但是语气却尽量温和。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对别的哥哥们，外祖父都是直接用吼的，对汤圆只会用说的，虽然在外人看来或许只是寻常，但是一对比，就知道了。 汤圆看着柳老将军并后面的舅舅和哥哥们，都是穿的一身军装，知道他们要去军营。 “那，中午回来陪汤圆吃饭好不好？”上前了一步离的更近了些，歪着脑袋对着柳老将军撒娇，一点儿也不惧怕柳老将军一身的气势和威严，一如小时候的模样，只有汤圆敢如此做，其他的几位表哥，看到外祖父，跑的比兔子都快。 小女儿的声音清清冷冷却是一身的娇俏，衣裳上的小雏菊和鬓间的齐兰花都不如她脸上的笑容美。柳老将军在心里点了点头，这些年也担心她，害怕她还跟小时候一样，如今看来，小七的话没错，汤圆确实变了。 柳老将军没有说话，只是特别严肃的点了点头，仍旧拧着个眉头，只是，你这一身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就算人家是你的亲外孙女，但是人家姓汤不姓柳！ 汤圆和柳氏站在一起目送着柳老将军一行人骑上马浩浩荡荡的离去，本来也没什么，只是突然唇边的笑意停了一下子。虽然现在是站在大门前，但是柳家这一堆人在门口，一个比一个蛮横，脸上都有凶气，就连下人看着也比别家的恶些。 过往的都是远远的避开了，根本没人敢明目张胆的指指点点。 这些目光汤圆都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刚才突然感觉到了一种特别的目光。汤圆从小就对这些特别的敏感，非常确定不是看热闹的。心里隐隐有个猜想，空了一晚上的心跳突然又加速了，脸上不自觉的染上了一抹绯红。 会是元宵么？ 抿了抿嘴唇回头看了一眼。虽然隔的有些远，还是看清了，不是元宵，是昨天在王府碰到的那位世子爷的朋友。 垂下了眼帘平静的转身，挽着柳氏的手进了柳家。 已经下定了决心还在期待什么，说了那么无理取闹的话，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直到柳府的大门重新关上众人都已散去萧远峥还是站在对面痴痴的望着，身边的小厮等了许久终于忍住推了推“爷，咱该去军营了，再不去就得迟了！”大清早的提前出门就为了在这等着！ 萧远峥一下子回神，然后特激动看着自己的小厮“她刚才回头看了我一眼是不！”两手特用力的抓着小厮的双臂。小厮楞了楞特别老实的道“小的可不知道，小的不敢看呀！”这是大实话，刚才确实不敢抬头看来着。 身为萧远峥的贴身小厮，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比如，自家爷从昨天开始魂不守舍的就是为了汤家三房的三小姐，柳家几位爷的妹妹。 萧远峥并不是真正想要听小厮的话，放开了他又痴痴的笑着，一看就知道是思春了…… 时间上确实来不及了，柳将军都去军营了自家爷还在这思春！直接把人用力一拉小声道“爷你忘记了么，那可是柳家几位爷的妹子！现在不能靠近那位姑娘，咱可以走迂回战术阿！先和那几位搞好关系再说！” 快点走吧，真的来不及了！ 萧远峥神情一顿，脑子也回来了，仔细思量小厮的话，对呀！现在不能靠近那位姑娘，贸贸然的冲上去肯定会唐突了佳人，而且也没有什么机会靠近她呀！今天这种情况只是碰运气，没想到还真撞上了。 以后肯定不能够了。 突然想起来似的，木木的对着小厮道“我没记错的话，柳七爷和我是在一个营对吧？”虽然平日见过也知道谁是谁，但是没有深入的交流，只是点头之交。柳家的几位都在军营，但是分布在不同的营里。 小厮仔细想了想然后点头“恩，那位确实是七爷。” 萧远峥直接翻身上马就往军营的方向奔去，小厮见状也上马追了上去。 目标确定，先搞定柳云非，然后再搞定他妹妹！ 第68章 对于萧远峥为什么会出现在柳家的旁边汤圆并没有放在心上，看他也是一身军装想必也是在军营锻炼的世家子弟也未可知。在汤圆心里并没有留下什么印象，唔，唯一的印象就是看着有点傻里傻气的？ 站那一动不动的，会让人觉得不舒服，任谁感觉到这样直白的情绪都会觉得是冒犯了。可是看到他的脸，就一二愣子似的，又想气又想笑的。不过，这也是一个念头而已，很快就被抛到了脑后。 柳家的所有人脸上都是真心实意的笑意，于昨日的汤家成了鲜明的对比。柳氏在外面刚刚止住的泪意瞬间又决堤了，松开了汤圆的手快步走到最前面的柳老夫人的面前，抓着老夫人的双人直接下跪“娘，女儿回来了。” 汤圆也是激动却没有柳氏的程度，仔细打量了一番老夫人的面容。现头发已经大多银白，但是面色红润，周围被几个舅母团团围住并没有大伯母她们看着亲近却刻意留了距离的亲疏。暗叹了一口气，武将和文臣的后宅也是有区别的。 男主子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女人的日子过的也能清净些。 汤圆也紧跟着下跪“外祖母，汤圆回来看您了！”柳老夫人还抓着柳氏的手，见状忙要扶汤圆起身，有人却比她快了一步。过了这么多年，几位舅母的容貌汤圆确实也记不清了，当时离京的时候汤圆才几岁刚刚开始记事的时候。 不过印象中，几位舅母都特别疼汤圆。 扶汤圆起身的这位直接把汤圆给拽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当年走的时候还哭哭啼啼团子一般的小丫头现在已然长成。没有过多的妆容，只是清浅的簪花便能让人过目不忘。开始是赞叹，最后竟是要哭不哭道“我就想要这么个闺女，为啥就不到我肚子里！”说的特别的委屈，配着她先前已有的眼泪，这委屈变成了十分。 柳家的三代全是男丁，没一个姑娘。 “噗嗤。”柳老夫人被这位给逗乐了，看着外孙女脸上的茫然，忙忙的给她解释了“这是你小舅母，你小七哥哥的娘！你别理她，她成天想要闺女想疯了，偏偏生了三个都是带把的！可稀罕闺女了，别搭理她！” 柳老夫人也记得呢，汤圆幼时和小七关系最好，还有，以前的那个玩笑话。见小儿媳如今的样子，看来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不过柳老夫人却是歇了心思，当年会如此提议，完全是觉得汤圆与常人不同。 身子不好又懵懂的可怕，连人心也不知如果分辨。这样的姑娘，不管嫁到再如何清白的人家只怕也会过的不如意。见汤圆的现在，虽然不知道处事如何，至少，不像幼时那般的天真了。况且她容貌又是如此的出色，也不需要自己来操心她的事了。她和小七的事，就顺其自然吧。 汤圆连忙弯身行礼“见过小舅母。”一番礼让后汤圆打量眼前的小舅母，年纪三十有余，包养的尚好，眼角的细纹比自家阿娘还少一些，心里一顿也该如此，阿娘以前没生小弟的时候，虽然日子看着如意，她心里却并非真正这样认为，总是添了一些愁。 小舅母却没有这样的顾虑，外祖母一提汤圆自然也知道她的事了。生了三个男孩子，虽想要女儿，但是这也只是心里的念头，是可惜并不似自家阿娘会愁。而且，最重要的是，柳家有家规，三十无子才可纳妾。 三代全是男丁，所以柳家的爷们没一个纳妾的。 小舅母是真的稀罕闺女，拉着汤圆的手就没放下来过，一双眼都恨不得长在汤圆身上了，旁边的大舅母二舅母倒是不乐意了，一左一右的把人给挤开分别拉着汤圆的左右手打量，眼神和刚才的小舅母其实差不多。 大舅母为人稳重些，只是上下看着汤圆，眼里的赞赏就没停过，二舅母的性子大约活泼些，直接对着还和柳老夫人腻歪的柳氏道“妹妹你是怎么养姑娘的？当初汤圆还这么小，是万没有想到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虽然有女大十八变这一说，但是也有三岁看到老这句话。 当初的汤圆离开的时候是一个团子，心里也会幻想她长大时候的样子。虽然不至于和小时候一样圆润，应该也是眉眼弯弯有些微胖，一看就知道很可亲也很讨老人家喜欢的福气像。可汤圆现在的样子，是真配的上那句话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三个妯娌的关系也不错，老夫人一向公正，大儿媳管家本来也是理所当然，该她们的也从来不少，而且也没有妻妾的斗争，平日的关系都不错。看着旁边还想挤过来的小舅母，挑了跳眉说的意有所指“现在某人的算盘只怕没有这么容易成功了~” 她们也想要女儿，生不出来也只是听天由命，可不像这位，怀小七的时候简直魔怔了，到处打听可以生女儿的偏方，到头来还是个带把的！本来以为她已经歇了这个心思，她倒好，把注意打到出嫁的小姑子身上去了！ 为什么当初的玩笑话会落到小七头上呢？自己和大嫂也是有两个儿子的，为什么非得是小七？当初，年纪相近这是一个原因，最重要的就是这位老夫人刚点出话头，她马上就开口了，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直接就把才几岁的儿子给卖了。 汤圆也听明白了二舅母的意思了，抿了抿唇低头装羞涩不发表言论，然后又被人给一把拽了过去，抬头一瞧是急于推销自己儿子的小舅母。 “汤圆刚才在外面没有看到你小七哥哥吧？他不是故意不见你的，知道你们回来的时候他可高兴了！可是昨天军营里有事，他连夜出任务去了。不然你放心，他说了，今天中午一定回来吃午饭的！” “都是自己亲戚也没什么可避讳的，你们小时候感情那么好，现在几年没见了肯定有很多的话想说，到时候舅母让你们单独聊聊！”这话一出，几乎就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了，汤圆直接羞红了脸不敢看别人了。 这刚进门柳氏只顾着和老夫人说话了，分了神见汤圆那边被围的团团转，几位嫂子也是好意自然没管，但是这话一出就有些过了，虽然是在柳家不会传到外面去。当初虽然有过商量，但是又没真的做什么，只能算当时的玩笑话。 而且柳氏虽然倾向于汤圆嫁到柳家，但是也不会强迫她什么，更别说，还有个七皇子等着呢！这话要是传到七皇子耳朵里，不知道又得闹出什么风波来！ 知女莫若母，虽然过了这么年没见，柳氏的情绪柳老夫人一下子就感觉到了，而且她也觉得这话太过了点。点了点头道“行了，都别在这站着了，这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连口热茶都没喝上你们就唠叨的没完！” 横了三个儿媳妇一样，领着柳氏就往里面走了，别人也知道老夫人这是不高兴了，二舅母不好意思的看了小舅母一眼，只是玩笑话，没想到倒惹的老夫人不高兴了。小舅母也没有放在心上，但是总觉的有些尴尬。 尴尬的不是周围成群的奴仆都看着，尴尬的是怕汤圆多想，好像表现的太急切了点。 汤圆伸手扶着小舅母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道“我确实好久都没见过云非哥哥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和小时候一样那么爱欺负人。”又抬高了些音量对着前面走的柳老夫人道“到时候外祖母可得在旁边看着，免得他又耍浑！” 既给了小舅母面子，又给了老夫人台阶下。至于为什么称呼从小七哥哥变成了云非哥哥，这会倒是被人给忽略了。 老夫人笑着应了，心里也有安慰，小丫头如今也知道说话的艺术了。小舅母的反应就更直观了，紧紧的抓着汤圆的手，眼睛一刻不停的都在汤圆身上，脑子就一句话：小兔崽子，你要是不把这媳妇给老娘娶回家，你也不用回来了！ “哈切！”刚刚结束了任务赶回军营的柳云非鼻子一阵发痒，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出来，摸了摸鼻子“谁又在后面骂老子了。”直接就转身对着周围几个好友打量，毫不犹豫的出口“说！是不是你们两个！”袖子一挽，大有打一架的意思。 先如今长成的柳云非比小时候更加的魁梧了，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根本就不像一个军人，反而是一身的匪气。再配上他现在凶神恶煞的模样，哪里像个军人，这简直就是占山为王的山大王了！ 不过，这里是军营，根本就吓不到别人，更何况是柳云非的好友？ 其中一个方脸横眉的直接哼了一声“谁有功夫在背后骂你！有那心思，我还不如想想美娇娘呢，想你这厮做什么？平白浪费脑子！”也不看柳云非更难看的脸色直接摆手离去了“累死老子了，我回去睡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 三人都是昨晚一同出的任务，虽说熬夜是常态，但是出了任务回来都是可以歇息一阵不用马上训练的，能偷懒凭啥要去训练？脑子进水了才去。另外一个也是打了一个哈切，摆了摆手也走了，连个眼神也懒得分给柳云非。 这厮也不知道是咋回事，昨晚熬夜出个任务精神一直都亢奋，一直都现在都亢奋，连一点睡意都没有。若是平常可能还会打趣几句，可是昨晚在那嘎达里蹲了大半夜，蹲守倒没什么，只是喂了一晚上的蚊子，还不能动！ 早就没耐心，这会只想洗澡睡觉，让他自己一个人发疯吧。 看着两位好友离去的背影，柳云非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也不觉得憋屈。这两人可以去休息，自己却不能够，自家的人可都在军营呢，就算有规定可以休息，当着外人的面外祖可能不会做什么，回家一顿揍可能去免不了的。 老老实实的往训练的方向赶去，也不知道小丫头现在是不是已经到家了，自家老娘是不是把人给吓到了？身为儿子，柳云非自然知道自家老娘是多想要个闺女。事实上，小时候也是有些叛逆，要不是自家娘随时提着耳朵警告自己不许欺负汤圆，自己也不会没事就去惹她哭了。 说不定，刚才是小丫头在想自己呢？想到这个可能，柳云非的笑容更开了些，吊儿郎当的前行，一看就知道心情特别的好。 萧远峥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就撞到了一脸笑容的柳小七。嘿，未来的大舅子看起来心情不错？此时不去更待何时！连忙几步就窜到了柳云非的面前笑着打招呼“出完任务回来了？现在还要去训练？” 一个营的，自然知道柳云非昨天干嘛去了。以前从来没放在心上，虽然这柳家在军营的势力是一家独大，但是自己本来也只是来锻炼的，以后走的也不一定是从军这条路，也从未想过刻意结交。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人可是自己未来的大舅子！ 想到这更关切的询问“你这昨晚一晚上没睡的，现在又要去训练，何必这么拼命呢！柳老将军也不会怪罪的，还是快点回去休息吧！”好好保养好身子，以后让我多见见你妹子就好了！ 柳云非停住脚步，冷着脸盯着萧远峥好久，把人看的不自在了才不耐烦的开口“有事说事，别在这跟老子装亲近，老子跟你不熟！”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根本就没有共事的情分。 好在萧远峥虽然没有和柳云非深交过，但是也不知道柳家那几位都是直肠子，跟他们说话，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截了当，绕弯子根本就不行。但是，这种事该怎么开口说？难道明说我看上你妹子了，你帮着撮合撮合呗？ 真说不出口，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柳云非欲言又止，希望他能自行领悟。 柳云非眉毛挑的老高，脸上更是莫名其妙。这厮脑子进水了？扭扭捏捏跟个娘们似的！一阵恶寒，大热天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直接扭头就走，连话都不想跟他说了。 “哎哎！！” 这会萧远峥也顾不上自己的小心思了，连忙上前几步把人给拦住了。这，这第一次见面，怎么就能把未来的大舅子给得罪了呢！ “到底什么事，忙着呢，赶紧说！”虽然柳云非真的很想直接凑这人一顿，军营里打架那是常有的事，基本没人管的。没人管是指的别人，自家哥几个那是重点观察对象，被祖父知道可不得了。 为了这么个脑子进水的自己再挨一顿揍不划算！ 看柳云非真的不耐烦了，萧远峥也不磨叽了，本来脖子一梗就想明说，但是话到嘴边想起了佳人的模样，脸都开始发红了，最后又磨磨蹭蹭的一阵在柳云非的耐心彻底用完的时候特别小声的说了句“那啥，你跟汤家三房的三姑娘感情怎么样？” “啥？”柳云非是真的没听清，掏了掏耳朵，好像跟小丫头有关？ 话已经说出口了就松了一大口气，这会提高了些声音又快速重复了一遍，眼神一刻也没离开未来大舅子的脸上。只是，这未来大舅子的神情怎么那么诡异？脸上的疑惑一下子就收了起来，变得面无表情。 最重要的是，这眼神分明是想揍自己一顿是怎么回事？抓了抓头发，没说什么奇怪的话阿，只是问感情好不好，又没明说看上你妹子了。实话说也没关系，主要现在什么事没做，不能败坏了佳人的声誉。 刚才柳云非还不明白眼前这厮在扭捏什么，现在总算是彻底明白了。 原来，看上自家小丫头了？啧啧，一个七皇子还不够，又来一个愣头青！收拾不了七皇子我还收拾不了你？拳头都握紧了。面上却笑了出来“感情还不错，只是，你问她做什么？你什么时候见过她了？”小丫头才回京阿。 这愣头青什么时候遇上了？ 若是刚才那两位还在，一定会非常同情的看萧远峥，每次柳云非露出这个笑容就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可惜，萧远峥和柳云非不熟，虽然觉得他笑的有些渗人，但是也别想多想，直接就交代了。 “上次去永安王府办事，刚好遇上了去看世子妃的三小姐。”顿了顿又接着补充“然后就是今天早上，三小姐去柳家的时候，在大门口远远的瞧了一面。”一说到汤圆，萧远峥的脸色更红了些，摸了摸脑袋，连柳云非都不敢看了。 柳云非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怎么办，拳头好痒，现在就想把这人大卸八块。 柳云非脑筋转的快，观察萧远峥的神情就知道这厮说的是实话。王府那次肯定是偶遇，但是今天早上就是必然了。看这思春的样就知道肯定是故意去守着的！萧家和柳家住的完全不是一个反向，来军营也走不到自家门前去！ 老子都还没见过小丫头现在的样子，就被你这个登徒子给尾随了！不狠狠的收拾你，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感情是不错，那是我妹妹，从小一起长大的。” 从小一起长大的？听到这萧远峥的眼睛都发亮了。柳家的几位都在军营，先找柳云非是因为他跟自己一个营的，想先碰碰运气，如果他跟三小姐不熟，再通过他找其他几位慢慢来，没想到一下子就撞到了真佛！ 大舅子助我，我一定会一生一世对你妹妹好的！ 看到萧远峥激动的神情，不用细想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侧了侧头，拳头好痒。深呼吸一口气把心里的念头给压了下去，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这会不方便细说，中午我得回家去，不然这样，晚上出来喝一盅？” 直接找个没人得地往死里揍！ 萧远峥哪有不应的理儿？拍了拍胸脯说他请客，想吃什么随便说。柳小七笑着应了，转身往训练场的方向而去，不行，得先发泄发泄，不然控制不住就在这揍人，被祖父发现了自己也不好过了。 柳云非一直笑呵呵的，萧远峥跟在旁边不停的套近乎，不管萧远峥说什么柳云非都是笑着点头。旁边的人倒是奇怪了，这两人什么时候有交情了？晨练结束后才是早饭时间，萧远峥还是跟在柳云非屁股后头。 端茶送水的殷勤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柳云非是萧远峥的祖宗呢！其他人都离柳云非特别的远，不知道这人今天怎么了，昨晚出了任务一晚没睡的精神那么好，晨练的时候直接把对练的几个人揍趴下了。 下手特狠，就连军营里的人都受不了。跟他对练的那几个，估计要躺上几天了。 发泄了一通本来以为会好一点的柳云非，看到近在咫尺的萧远峥，拳头又在发痒了，刚才的一点效果都没有。眼睛一撇，就看到从外面进来的人，也不等他走进直接站起了身走了过去。脚步一顿，对着后面茫然的萧远峥挑了挑眉道“跟上。” 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心塞不是？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长安。 为什么柳云非看到长安就直接过去见怪不怪了呢？那是因为熟了，这几年彻底的熟了。隔不到两天就要来找自己打一架，还不能熟？对着长安点了点头就径直往外面走。长安也没心思说话，对后面跟着的萧远峥直接当他是空气了。 柳云非大跨步的往前走后觉得不对劲，回头一瞧，长安这小子怎么了？走路的姿势怪异的很，走的有点慢，简直就是小碎步了，怎么几天不见，一个个都成娘们了？直接不爽道“咋的，难道你家主子真的是龙阳癖还对你下手了？” “啧，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也真下的去手！” 长安昨天是真挨了三十遍，又帮着处理了好久的事情，睡觉也只能趴着睡，浑身不舒坦。虽然上了药，后背还是鲜血淋淋的，绑上了绷带，虽然不至于行动不便，但是走到步子大了还是能牵扯到伤口。 柳云非这话也算是大逆不道了，可是长安这几年随时看他两打架，也懒得再纠正什么了，反正也没用，无视了柳云非的话继续小步小步的走。跟着的萧远峥更是云里雾里，怎么连龙阳癖都说上了？ 元宵站在军营外面的一个小树林里面，听见有几个人的脚步声。回头一瞧，除了长安和柳云非，还加了一个？ 等着几人走进，也不用他们请安，直接开口嘲讽“怎么，打不过还带帮手？”撇了一眼萧远峥，完全没放在眼里。这几年没事就找柳云非练手，反正他也想揍自己。男人嘛，直接打一架就好了。 今儿心情特别的不爽，也不想跟柳云非耍什么嘴皮子，直接扭了扭脖子。 “来吧。”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的情况只出现在元宵刚来找自己的前几次，后来也习惯了，习惯他没事就来找自己打架。倒对他还有些刮目相看，没做其他什么的阴谋诡计，直接就是打架，打完就算了。 自己是在军营长大的，他一个深宫的皇子，身手和自己也是不相上下，倒还真的改观了，双方输赢都有，谁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今天也看出了这位好像心情不是很好，但是呢，柳云非最擅长的就是火上浇油了。 看了一眼冷着脸色的元宵，下巴点了点萧远峥：“我以为，你今天最想跟他打。” 元宵纡尊降贵的看了一眼萧远峥，只一眼就又看回了笑着的柳云非，不说话，眼里一片的冷意。柳云非也不卖关子了，直接了当的开口“这人刚才跟我打听汤圆来着。”也不必装好人了，反正七皇子在这，祖父怪起来，全推他身上好了。 这下元宵彻底明白柳云非的意思了，也笑了，和柳云非脸上的笑容如出一撤。 摸了摸下巴“我们好像从来没有合作过？” 柳云非点了点头深以为然“我也有此意。” 一直当空气的萧远峥一楞，心里一寒后退了一小步看着两人逼近，这两人要做什么？！ 第69章 中午的时候果然所有在京的柳家人都回来了，虽然都是亲戚，但是汤圆毕竟不姓柳，而且这次是回京来拜访的，柳氏自然都准备了见面礼。可是，柳氏送出去的，还没有汤圆收的多，而且这还只是汤圆一个人的，小弟的那份回家的时候一起送到马车上。 所有人给汤圆的见面礼都很丰厚，不仅是舅舅舅妈，还有七个表哥。 柳氏也征住了，呐呐的开口“再多带她来几次，嫁妆都不愁了。” 来的时候就两辆马车，一车装人一车装东西，这回去估计得翻倍了。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几位嫂子特别喜欢姑娘，当初大女儿二女儿都是在京里出嫁的，娘家也出了不少的力，添妆也很丰厚。 只是没想到，没嫁的这个得到的更多。 汤圆垂着头看着自己腕上的一对镯子，这是小舅母给的，直接就套在手上了。是一对白玉贵妃镯，上面一点雕刻纹路都没有，整对镯子温润无比似天然而成。小舅母拉着汤圆的手对着阳光瞧，不住的点头。 汤圆的肤色从小就白皙，这对白玉镯子戴在汤圆的手上最合适不过。 “这对镯子原本是我的嫁妆，只是却不太适合我，一直都在库房收着。本来我今日准备的是一套碧玉的头面给你，只是现在看到了你，突然就想到这镯子了，现在看来，早就该给你了，你才是最适合它的。” 这话倒是实话，小舅妈的面容是比较英气的那种，肤色也比常人暗一些，戴白玉的镯子是不太衬。 长者赐不能辞，汤圆只是低头装羞涩没有接小舅母的话。早上老夫人虽然没有指名道姓的点出来，但是众人也知道她是不高兴了。这会小舅母又说什么原本是她嫁妆的话，心意是好的，就是太好了点，这意思未免太明显了点。别人也不敢再打趣什么，只是好笑的看着汤圆和小舅母。 就连中午才回家的哥哥们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一个个虽然还是虎着脸，但又偷偷的打量站在最后的柳云非，这意思也是不言而喻了。 老夫人确实心里不高兴，但是小儿媳也是好意，虽然只是玩笑话，但是毕竟当初是自己点出来的，这会也不好给她没脸。自己不会强求汤圆或者女儿答应什么，这一切都随缘，顺其自然为好。 小儿媳把汤圆弄的不自在了还不自知，看了那面一排自家的小子们道。 “你们妹妹还从来没看过咱家长什么样子呢！这一上午她就在这听我这个老婆子念叨了，左右你们现在还不用去军营，领着妹妹到处逛逛吧。” “可别欺负她，少了一根头发直接让你们爹收拾你们！” 不过是白嘱咐一句，自家的小子们从小就没妹妹，不仅他们娘稀罕妹妹，他们也从小就想要妹妹的。刚才见到汤圆都是眼睛不眨的，自然不会欺负她的，都长大了，还以为小孩子呢。 本来小舅母听到老夫人的话还有些不高兴，这会听到这个眼睛一亮，瞪了瞪在下面装死的柳云非，还不快点给老娘把握住机会！又甜笑着对汤圆道“我们家虽然不像扬州那般的风景如画，但是京城这边的也是独具一格呢。” “好好的跟哥哥们去逛，想吃什么想玩什么直接打发小丫鬟来告诉小舅母，小舅母一定给你准备的妥妥帖帖的！” 汤圆笑着应了，又跟柳氏说了声就随哥哥们出去了。 这会是盛夏，其他七个都是风吹雨淋都已习惯的。可是瞅了瞅汤圆，见她细皮嫩肉的模样，好像大声点就能把她给吓着似的，没有商量，直接把人给领到了湖边的小亭子里。小丫鬟们也早把了里面布置好了。 其他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视线一致看向了柳云非。大表哥最先有动作，说还有点事情先走了，其他人也一个个告辞，最后只剩了汤圆和柳云非还在亭子坐着。 柳云非好笑的看着几个哥哥挤眉弄眼的走了，又回头看也是哭笑不得汤圆。心里的感叹也不一般，这下终于明白萧远峥为什么会只见了一面就来尾随了。 是很美，可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我娘一直都是那样，没有把你吓到吧？” 刚才在厅内并非故意装死，只是自家娘自己清楚，如果当时自己搭腔了，娘肯定会激动的，就算老夫人在场都压不住，再说出更吓人的人，汤圆估计会被吓回去了。 汤圆摇了摇头，手里握着的是丫鬟刚端上来的冰镇梅子汤。小小的抿了一口，虽然是盛夏的午后，但是后面是湖周围是树荫，倒并不觉得酷暑难耐。端坐在位置上看着如今的柳云非，并不开口说话。 有一些小小的拘谨。 虽然柳云非现在长的很是魁梧，不说话时沉着脸也挺吓人，但是汤圆拘谨并不是因为害怕他，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再好的关系都是幼时了，而且这亲戚也是隔着一层的，也不能像亲兄妹那样无拘无束。 柳云非也看出了汤圆的拘谨，突然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脑袋“我没骗你，我娘她真是想女儿想的疯魔了。我爹告诉我的，当初我娘实在接受不了，我两岁的时候还被她穿了小裙子呢，就想要个女儿！” “噗嗤。”汤圆正在喝梅子汤，差点喷出来。 上下打量柳云非，实在不能想象他穿裙子的样子！ 汤圆一笑，眼睛亮晶晶的好像要把人给吸进去。柳云非总算知道刚才为什么会觉得不对劲了。 说实话，虽然现在没有娶媳妇，但是至少也见过很多的美人了，应酬多，推不过去的只能如此。现在的汤圆真的很美，但是这种美怎么说呢，像是一幅画，也只是一幅画，没有该有的灵动和生气。 太过安静，安静到让别人以为她没有任何的*或者想要的。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对汤圆也无需隐藏，直接问了出来“你对现在的生活，还满意么？” 汤圆眨了眨眼睛对这个问题不明所以，顿了顿才答道“很满意阿，所有人都很好。阿爹的仕途不用担心了，祖母也不再因为无子的事和阿娘有间隙。大姐姐现在怀孕了，世子也对她很好。虽然没看到二姐姐，但是每次来信看字里行间也不像强做欢喜。” “很满意了。” 看着柳云非，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提出这个问题。 “那你自己呢？你对你自己还满意么？”就没有什么想要的？ “我自己？”汤圆重复了一遍。不管满意与否，生活就是这样子。作为女儿的时候听爹爹的话，嫁了人听夫君的话，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不需要担心未来的事。 婚嫁之事本来就是父母做主，他们怎么说就怎么做。自己爹娘对自己很好，对自己以后的生活他们肯定会尽可能的安排到最好，这一点是始终坚信的。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别让他们伤心，别让他们失望，做他们想要的小女儿。 至于其他的，没有那么多的勇气和决心，做不到孤注一掷，就只能搁浅了。 这些也只是在一念之间，笑看着柳云非反问“难道你觉得我现在样子不好么？还是你还在想当初那个胖胖的小汤圆儿？” 汤圆巧笑嫣然，柳云非却笑不出来，汤圆回避了自己的问题，或者说，她并不想跟自己说这些事。本来还挺期待今天的见面的，等了那么久，和七皇子打了那么多次，没有输给他，却输给了汤圆的态度。 柳云非不说话，汤圆也不再开口，两人都静了下来。 过了好久，柳云非叹了一口气直接道“今天早上七皇子来军营找我了。”汤圆一下子抬头，定定的看着柳云非，眼里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关心。 见状，柳云非心中的酸楚更不知道该如何说了。把小时候的丑事拿出来玩笑，也只能逗她一笑，只不过提了一句七皇子，她就有这么大的反应。一个只是寻常笑话，一个却是心中所关心的，这就是差别。 “他跟你说什么？”柳云非一直不说话，汤圆直接就问了出来。 虽然面上还是沉静，语气却快到急不可耐的地步了。柳云非笑了笑“他也没说什么，就让我转告你一句话，说去焕王府赴宴的时候离焕王远点，最好不要碰到，不管是偶然还是有预谋的，能避就避。” “说，现在不能对焕王做什么，你碰上他，有点麻烦。” 汤圆还是没有说话，抿了抿嘴唇微微垂下了头，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昨晚，明明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了，为什么还要担心自己呢？甚至还让云非哥哥转告给自己，非常清楚，他是有多讨厌云非哥哥的。 居然会让云非哥哥带话，这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拜托吧？那么傲气的一个人，居然会这么做。 柳云非看着汤圆葱白的指尖不知觉的握紧到泛红，突然就释然了，这辈子，自己和她确实无缘了。玩笑话只能是玩笑话，娘的目标终于要落空了。大丈夫要能屈能伸，不该为了儿女情长的事伤心，更何况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人。 失落失望伤心都有，却被柳云非打包好了丢在心里最深的一个角落，再不去触碰。 汤圆还在想元宵，头顶却被拍了一下，不明所以的抬头看突然笑的特别灿烂的柳云非。 “小丫头不要那么愁眉苦脸的，外面的事，让男人做就好了。虽然他说了这话，但是就算真碰上了，如果他不能护你周全，那他也不是七皇子了。这话不过是句嘱咐，不要想那么多。” “不管怎样，哥哥都在，随时都会帮你的，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我能做的，哥哥一定万死不辞。小时候让你哭了那么多次，我总要回报阿，不然我爹又得揍我了，说我没有做好一个哥哥该做的事。” 第70章 其实，汤圆有好好思考过自己到底是否快乐，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不知道，一点都不知道。首先，自己很幸运，不仅有了重来一世的幸运，而且家人那么包容，从来强求过什么，也没有后宅的烦恼。 可是，重来一世好像也没有改变什么，除了自己的体态和容貌。其他的，一点改变都没有。先不说自己只是女子，而且还是个没有大志向的女子，就算提前知道了些什么，只要不会影响到汤家，也绝对会不看不管不问。 最在意的，只有家人，只要家人安康，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至于以后，还是那句话，对父母的绝对相信。就算自己和元宵没有什么结果，不，应该没结果了，说了那么难听的话。自己以后的婚嫁，至少在世人眼里，一定是很好的那种。那么，还需要担心什么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如此天经地义。 当然，父母总是为了儿女好，但是世事难料，就像上辈子的唐少安。并不怪谁，甚至连唐少安都不怪，怪只怪自己傻，怨不得别人。自己种的因，苦果就该自己来尝。不管以后会嫁给谁，守好自己的心，相敬如宾过一辈子也就是了。 所以，那句你自己快乐么，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生活平淡如水，没有想过改变，以后的日子也是如此，端看是活水还是死水了。 所以，快不快乐，真的无法回答。 今天，是去焕王府赴宴的日子，柳氏带着汤圆一起坐在去王府路上的马车。今日并非单独宴请自家，虽然所有人都以为自家和焕王的关系很好。算是明目张胆的掩耳盗铃吧，也有许多世家夫人受邀。 柳氏心里装着事，不停的想到了那边会有怎样的情况发生，一时把旁边的汤圆给忽略了。过了好久，掀了掀帘子看了看外面，已经差不多快到了。回头想要提醒汤圆，发现小女儿无神的看着窗外。 是的，还隔着帘子，根本就看不到外面。 面容姣好的年轻姑娘会是什么神态？柳氏自问，如果自己在汤圆这个年纪的时候去王府做客的时候，就算没有兴奋也该有忐忑或者不安，可是汤圆完全没有，天生的笑眼看侧面，不管什么时候都像在笑。 可是却是目光呆滞。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到了枯水这个词语…… 摇了摇头赶紧把这个词从脑子里丢了出去。想什么呢，小女儿只是安静了些，懒散了些，怎么能这样想她呢！ 柳氏摇头的动作换回了汤圆的注意力，侧头看着还有些心神不宁的柳氏，伸手给柳氏理了理并不凌乱的衣襟，笑了笑道“阿娘不必过于担心，现在爹爹正在风头上呢，焕王府的人不会对我们做什么的。” 至于元宵的提醒，汤圆自然不会告诉柳氏的，只是徒增烦恼，该来的总会来。 柳氏张口想要否认，这些事情汤圆都看得清柳氏又怎会看不清？自己担心的是小女儿，总觉得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可是，又说不上不好在哪里，只是模糊的感觉而已。摇了摇头，把想说的话给吞了回去，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已经快到王府了，准备准备该进去拜见了。” 汤圆点头，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 对焕王府的第一反应是……很大。进了王府后又换了小轿去内院，汤圆对焕王府的景致没有兴趣，只是这也坐的有点久了，换了小轿都坐了小半个时辰才听到外面的婆子们说到了。下了小轿后站到了前面的柳氏旁边，才有心思打量身处何地。 这只是内院轿子的一处停放处，四处看去，已经停了好几辆小轿，站着好些已经到来人的丫鬟婆子。柳氏和汤圆跟着一位嬷嬷往里面走，至于红珠一行人也在这里等待。进入回廊，绕过抄手走廊就到了王府的正厅，还未进门就已经听到了里面的笑声。 汤圆略微慢了柳氏一步的距离跟着她走了进去。 “给焕王妃请安。”两人一起福身行礼。 话音刚落就有人应了“快些起来，都是自家人，拘泥这些形式做什么！”声音来了，人也到了，直接走到了下面把柳氏给扶了起来，汤圆见状也跟着起了身，并未抬头看焕王府的容貌，微微低垂着视线。 焕王妃拉着柳氏的手说的亲密“也是我的不是了，这大热天的还让你们跑这一趟，谁让你们在扬州呆了那么久呢？姐姐不要怪我就是了。”世人都知焕王和汤家三房是一条船上的了现在，这番态度也是常理。 柳氏也笑了，有些谦虚“当不得，早就该来拜访了，只是刚刚回京事情多，还让王妃您亲自下帖子，实在是过意不去，还请王妃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这一番的礼让寒暄，旁边已经到了的夫人小姐们也笑着打诨，过了好一会焕王妃才把注意力放在了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汤圆身上。 看清了汤圆的容貌，心里一咯噔面上却不显。说实话，跟柳氏说了这么久，这其中固然有拉拢的意思，还有一层的意思就是冷落的汤圆。自己容貌不显，全凭个好家世才有了焕王妃的位置。 皇子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位妻子，可是昨天，听到了王爷话里的未尽之意，竟然是想要三房的三小姐做侧妃？虽是侧妃，那也是上了皇室宗谱的！如果自己的孩子以后出了什么事或者自己出了什么事。 侧妃也是可以抬为正妃的……而且，还是个家世相当王爷又想拉拢的人。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王爷已经有那个意思了，昨天就让人查了查这位三小姐，后来看到结果还稍稍放了心。这位和她前两个姐姐不一样，不爱拔尖，或者说在扬州根本就没有她多少的事，就连姑娘家的宴会小聚她都很少参加。 是个深居不爱出门的主。 原来想来，或者是不如前头两位姐姐出色，或者身子不好，总之一大串的原因来猜测，心里也放了些心。但是总归的不高兴，所以刚才是故意冷落汤圆的，甚至眼里根本没有她的存在，瞧都没瞧一眼。 可是现在才知道，这心放的太早了些。 并无过多的装扮，只是一身简单的月牙白绣兰竹的裙子，头上也没有戴特别贵重的珠宝，只是为了配衣裳上面的碧绿兰竹就戴了一根水绿的簪子，除此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配饰了。就连脸上，也无一丝妆容。 素颜却清丽至极。 刚才冷落了她这么久，居然不急不躁，甚至根本就没有抬头看自己和其他众人一眼。面上也没有其他的情绪，甚至是隐隐笑着的，这么能忍，怎么能放心！ 而且，王爷最喜欢的就是她这种类型的，美的像江南水桥的委婉。 绝对不可以，绝对不能让她进来，绝对不可以。 深呼吸的一口气把心里的烦躁压了下去，竟似才看到汤圆一般，小小的惊呼了一声松开了柳氏的手拉住了汤圆的“我竟不知道原来姐姐还有位这么漂亮的姑娘，我竟是才注意到！”特别的惊讶，特别的羡慕。 汤圆这才抬头看到了焕王妃的样子。 京里所有人都知道，焕王妃容貌不显，和焕王的感情也不怎么样，不过是利益结合罢了。汤圆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并非是容颜丑陋，只是国字脸和横粗眉，竟似男子一般，浓重的妆容和繁琐的衣服也压不住。 汤圆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焕王妃，脸色羞的绯红，而后马上就低下了头。不仅脸色绯红，就连耳尖都有些粉红，害羞到了顶点。 柳氏笑道“我这个女儿，也就是看着是好的。但是性子太静了点，认生的很，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样小气，见到人多就不敢说话。” 焕王妃一点都不在意，拉着汤圆的手也不曾放下，一边招呼柳氏入座，一边直接拉着汤圆坐在了自己的旁边，眼神也从来没离开过汤圆的身上。赞叹看了好一番才道“在家里都爱做什么？可有什么喜欢玩的？” 汤圆抿了抿唇，答的有些小声“也无特别偏爱的，只是比较喜欢练字。”说话间也不敢看焕王妃的眼神，虽然是对着焕王妃的方向，却是微微垂下了视线。 见她实在害羞，焕王妃也不确定她是否真是如此，眼睛一转就想到了昨晚王爷所说的，罢了，就试一次，反正今日只是试探，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也绝对进不来这王府！ 笑着亲手把自己手里的茶端给了汤圆“这天热，喝杯凉茶润润。都是自家人，熟悉了就不觉得害羞了，在这里不要烦恼，只当自家玩就好。” 汤圆抬眼看着眼前的茶杯，心跳的有些快，动作却没停直接伸手去接，可是还没接到，焕王妃就松了手。现是盛夏，上的都是凉茶，茶水倒在身上并不觉得有何的不适，只是，有点狼狈。 这边发生的事情别人都注意着，见状纷纷起身，柳氏也到了汤圆的跟前。 焕王妃一声惊呼手里的帕子不停的在汤圆染脏的裙子上擦，面上也是焦急“是我手滑了，你没事吧！”不等汤圆回答又对旁边的人怒斥：“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带姑娘下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汤圆站了起身，整张脸都已经发红，甚至身子都有些微微的发抖。 “是汤圆的不是，浪费了王妃的一番好意，请王妃责罚。” 太过惊慌失措的样子，就连旁边的夫人们都觉得可怜。 “别说了，王妃不会怪你的，快下去把衣服换了罢。” “是了是了，虽是夏天，也注意着点，别感冒了。” 汤圆低声应了，转身就要跟嬷嬷离去，转身走了两步却停住了，犹豫了一小会又回身走到了焕王妃的面前。似是特别的不好意思，手也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摆，深呼吸一口气的动作特别的明显。 眼睛也有些发红，看着焕王妃说的小心翼翼“不知可否让汤圆的丫鬟也跟着一起……真的，不太习惯别人近身。”后面一句说的特别小声，但是周围的人都听清楚了。 居然害羞到这个地步，就连近身之人也必须是自己的丫头。这也原本无伤大雅，姑娘嘛，总会有些娇气的，又不是特别难的要求，还说的这么小声。周围的夫人们倒是笑了，不过都是善意的。 焕王妃动作一顿，看了一眼四周，有些勉强的笑着应了。汤圆这才满意了，抿了一抹笑容出来，跟嬷嬷去了后面。 丫头们呆的地方离这很近，汤圆刚去了后面，红裳绿袖就已经赶过来了。两人看着汤圆有些狼狈的模样，可又不敢询问，还有嬷嬷在呢，只是紧紧的跟在汤圆身侧。嬷嬷把三人领到了一个房间内。 “姑娘暂且在这等等，热水正在准备，姑娘先沐浴一番，奴婢这就去给您找衣服。” 汤圆点头应了，看着嬷嬷出了房门。 等嬷嬷去了，汤圆面上的害羞也消失不见了，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衣服。瘪了瘪嘴真可惜，本来还挺喜欢这件衣服的，早知道不穿这件了。 看着一眼还不在状况的红裳绿袖“什么都别问也什么都别说，回家再跟你们说。待会不管发生什么，再我回去正厅之前，你两都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想着元宵的话，这里面必定有焕王的手笔了。 很显然，待会肯定会来个偶遇之类的。 让红裳绿袖跟着其实也没有太大的作用，只是取个心里安慰。该来的总会来，不会避，但至少不要是单独的两人。有两个丫鬟在场，自身的清白也可证明，焕王想做什么，也会有些顾忌。 而且刚才焕王妃的神情顿了顿，显然，她也没有料到这个。 “是。”红裳绿袖一起应了。 第71章 汤圆几人并没有等待太久的时间，没过一会就来了一群小丫鬟。齐齐行完礼后就把沐浴要用的东西全部都准备好了。大约是汤圆在前面说的话她们也知道了，并没有留下伺候，东西放好后就都离去了。 红裳绿袖伺候汤圆更衣沐浴。 在别人家自然不可能像在家里似的折腾一个时辰，汤圆只是草草沐浴了一番就出来了，绿袖在伺候汤圆穿里衣，红裳看着手里的外套却犯了愁。出门做客，又不是留宿，自然不可能自带衣服的，这衣服是王府的人送来的。 这几年在竹嬷嬷的调教下，红裳绿袖也不似面上那样的单纯。拿到衣服最先检查的就是是否有其他不该有的东西，甚至还微微拉扯了一番。这些不得不防，很多都是看着上好的，轻轻一扯就坏了。 人又这么多，丢脸的可不止自家姑娘一人。 这衣服倒是没其他的毛病，只是这款式…… 汤圆穿好里衣发现红裳在一旁发愣，走上前去一看也就明白了。 这衣服很漂亮，特别的漂亮，漂亮到了风尘的地步。现在是盛夏，虽然姑娘们的衣服还是依旧繁琐，但是料子多是薄纱，一层一层的，既漂亮也不会过多的闷热。手里的这件衣服也是薄纱，可是只有一层。 即使在室内不太刺眼的光线下都是透明的，在外面更不用说了。 汤圆现在也确定了，焕王妃确实对自己不满，最开始进门的时候的冷落不是自己感觉错了。但是她又不得不把自己弄到后面来，想必是焕王的意思了？送这样的一件衣服来，是该夸她蠢还是夸她蠢呢？ 要真把这衣服穿出去，谁都知道她的不满了。 不对，焕王妃怎么可能这么傻了，她是料定自己绝对不会穿了？侧身回头看自己原本换下来的衣裳，原本月牙白的染上了茶渍，整个裙摆都是，根本就遮掩不了。如果自己不穿这件衣服，那么就得穿原本的衣服出去了。 这样，就不是她处事不合，是自己不理情了？或者这也是一个试探，试探自己刚才在厅内的害羞是不是真的。如果真的羞涩到了那个地步，旁人若问起怎么还穿自己的衣服，必然说不出来原因的。 绿袖也看到红裳手里的衣服了，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心里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老爷前几天留京任职的消息说给小姐听的时候小姐并不是那么开心了。世人都道两家关系好，就是这么关系好的？ 性子急想也不想的道“不然奴婢现在马上出去，让家里送一套衣服来，反正隔的也不远！”好在还有些脑子，没有说出马上回家的话。 汤圆摇了摇头，不赞同绿袖的话。她的话也没错，自家和这里确实不远，快马加鞭的话也很快能送过来，可是，这衣服是在沐浴完后才送来的，这时间也把握好了。若是一开始就送到了面前，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看了一眼红裳绿秀，抿了抿唇道“红裳，把你的里衣脱下来。” 柳氏虽然当心汤圆后面的情况，但是也不能当面提出来，附和着众人的人，眼神时不时的瞧后面。焕王妃听到丫头附耳说的话，点了点头表示知道，抬头就看到柳氏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 挑了挑眉笑道“姐姐在担心什么，难不成我还能把你家姑娘吃了不曾？” 柳氏低头回话“王妃不知道，我那个丫头从小就不爱出门，性子特别的静，也不会与人交流，所以有些担心。”柳氏也感觉到了，今天带小女儿过来怕不是一个好的决定，早知道，让她装病了。 这里不仅有焕王妃，还有王爷呢。 要是这其中出了什么事，小女儿那边自己就真的无颜以对了，还有个七皇子呢！ 焕王妃点了点头安慰道“虽然妹妹现在儿子才两岁，但到底也是为人母了，也算是能体谅姐姐的心情了。” “姐姐实在不必过多的担心，孩子大了总要让她自己来处理一些事情的。姐姐永远把她放在羽翼之下，现在尚且在闺阁还好说，那以后出嫁呢？难道姐姐还能跟着她嫁过去不曾？而且这是在王府，姐姐不必忧心！” 这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甚至可以说是掏心掏肺了。毕竟刚才汤圆的表现在那，这姑娘实在害羞过了头。姑娘家害羞也是常理，但凡事得有个度，汤家的家世在这摆着，就算以后不是主母，也会是嫡次子之类的。 就算不管家，那也得是高门大户，人际往来那是必须的。照这样害羞下去，可怎么得了？ 周围的夫人们也都跟着附和，柳氏心里有苦说不出，只是笑着应了。心里的担忧更甚，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打起精神来和众人说笑。 汤圆换好衣服领着红裳绿袖往外面走，外面早有嬷嬷等在门口，见三人出来，看到汤圆的装扮瞳孔缩了缩，然后弯身道“现在日头已经出来了，来时的那条路日头正毒，奴婢带姑娘走另外一条有树荫遮挡的。” 汤圆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示意嬷嬷前面带路，红裳绿袖跟在汤圆后面不发一言。 汤圆一路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头，连打量周围的景致心情都没有，只是看着脚下的青石路板。反正，再怎么避免，这“意外”也肯定会发生的，只能见招拆招了。红裳绿袖的面色越来越严肃，这路绕的太远了点。 刚来时只几步的距离，这会虽是树荫遮挡，但总觉得越走越偏僻了，就连路过的丫鬟也看不到几个了。两人心下也明白了姑娘刚才说的寸步不离的意思。红裳还好，离汤圆更近了些，绿袖却是面上都看得出来怒气了。 这焕王府到底是几个意思！ 脚步一顿，直接对着前面带路的嬷嬷道“敢问嬷嬷还有多久？我们家姑娘已经走累了。”汤圆侧身看了一眼绿袖，虽是拧着眉头，到底没带多少怒气出来，声音也算是平稳，没有带多少的情绪。 绿袖出声一行人都停住了脚步，前头带路的嬷嬷看着汤圆有些不好意思道“姑娘暂且忍耐一小会，这原也是王妃吩咐的，说不要晒着您。奴婢绕了些路，虽然偏僻些，但是都是日头晒不到的地方。” “姑娘稍安勿躁，还有一会就便到了。” 这话也说的漂亮也算是事实。刚才一路走过，路是偏僻，但都有树荫遮挡，确实没有被太阳晒到。汤圆笑了笑“我这丫头有点急躁，还请嬷嬷不要放在心上。”绿袖还想说些什么，汤圆拉了拉她的袖子，隐晦的摇了摇头。 “姑娘想多了，这原本就是奴婢的职责。” 又指了指前面不远的一堆假山“穿过那里就不远了。” 汤圆抬头看她指的方向，那是一片在湖心的假山。连接假山的是岸边和木制回廊，周围一个丫头婆子都没有，想必，那位焕王爷就在里面了。对今天确实没有过多的担心，毕竟，焕王还得依靠汤家的。 只是，到底不舒服，一场有预谋的邂逅一点都不想要，还掺杂了焕王妃的不情愿和试探。 果不其然，刚进入假山没多久就遇到了在里面乘凉的焕王。不说其他，这里面还真是个乘凉的好去处。外面是湖，头顶是爬满了的绿油油的爬山虎，阳光隐隐晒了进来，又不会让里面觉得过多的阴暗。 进入假山就觉得一阵凉爽，心里的烦躁也去了几分。 那嬷嬷似是很惊讶，呆愣了一会马上跪地请安“奴婢不知王爷在此处，还请王爷责罚！” 红裳绿袖也跟着下跪，汤圆福身行礼“见过焕王爷。” 原本就是故意在这等的，当然不会责罚，只是虚应了几句就让几人起身了，然后直接看向了汤圆的方向。那些话其实是说给王妃听的，其实，只是想要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人，能让凡事不上心的老七念念不忘而已。 当初会叫红裳不是没有缘由的，红裳一直都喜欢红色。偏这两天她有些受凉，身子有些不舒服，虽然没到吃药的地步，但是绿袖还是按着她穿的厚里衣，里衣依旧是红裳最喜欢的红色。汤圆穿的绸子的白里衣，虽不透明，却有些贴身。 红裳这里是棉的，两人身形也差不多，倒没那么显眼了。 王妃送来的那件薄纱是透明绣百碟穿花的图样。原本瞧着不太明显，汤圆红色的里衣一衬，那些蝴蝶倒似活了一般。况且汤圆肤色又白，红色的衣裳一来，更显得汤圆肤若凝脂。原来头上就一枝翠绿簪子，汤圆索性不戴了。 不施一点粉黛更不带任何的首饰，就这样，焕王就移不开眼神了。 眼神一刻也没离汤圆的左右，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汤圆一直微垂着眼帘没有抬头，心里的不自在越来越大，总觉得焕王的眼神从最初的漫不经心变成了势在必得？皱了皱眉再次福礼道“前面王妃还在等着，臣女就先行告退了。” 原本以为他只是想看自己一眼而已。 焕王没有理会汤圆的话，而是对着带路的嬷嬷道“你先下去。”又对着后面的红裳绿袖道“你们也下去，本王有些话要单独跟你们的姑娘谈谈。”嬷嬷应了直接就下去了，红裳绿袖却没有动作。 两人一起跪在了地上，并没有离开汤圆的左右。 汤圆抬头看向焕王，朱唇亲启“不知王爷是什么意思？” 焕王几步走到汤圆的面前，满脸轻佻，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汤圆怔住了。 “不让你的丫鬟们退下，还是说她们也都知道你和七皇子早已有联系了呢？” 第72章 汤圆一直都知道人不可貌相，虽然现在眼前的焕王是那么的漫不经心，无所谓的态度，却料定汤圆不会拒绝，只是笑看着，等着汤圆的反应。汤圆直接低头对着红裳绿袖吩咐“你们在外面等我。” “姑娘……”红裳绿袖一起抬头担忧的看汤圆，还是跪着没有马上行动。这焕王明明就是不安好心，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离开呢！ 汤圆明白她们未尽的意思，笑着摇了摇头“去吧，我一会就出来，没事的。”红裳绿袖并不知道元宵的事情，就连竹嬷嬷也只是知道事不知道人。只是不知道，焕王又是从何得知自己和元宵早已相识的。 两人还想再劝，看到汤圆不能质疑的脸色，对望的一番，离去了。就在门口等着，若是里面发生了什么，就算不顾姑娘的意思，也会冲进去的。 焕王一直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汤圆，不可否认，她这张脸是真的很美，但是老七就是因为她这张脸？没有错过她低头安抚两个丫头的神态，那是确定自己不会出任何事的安然。一点都没有惊慌的成份在。 倒是有些好玩了。 笑着两步上前在汤圆面前站定“姑娘好像一点都不惧怕本王？”还微微弯了身子凑近，鼻翼动了动，脸上没变化，却是凑的更近了些。 汤圆后退了一步，脸上并没有焕王所期待的惊慌失措。 “王爷请自重，现阶段得罪汤家对王爷而言，并没有任何的益处。” 焕王根本就没有听汤圆在说什么，自顾自的点头“原来还是个香美人儿~”负着手绕着汤圆走了一圈，打量的眼神一点都没有掩饰，肆无忌惮的像在评估商品。最后又回到了汤圆面前站定“老七的眼光确实不错。” 很满意的点头，而后下巴微扬“怎样，有没有兴趣当本王的侧妃玩玩？”恩赐一般的口吻，莫名的让汤圆心里的烦躁更甚了些。 “虽是侧妃，但是本王的侧妃可有点都不比老七的正妃差。他也不过就是仗着父皇的宠爱罢了，等有朝一日，本王一定让他全部都还回来。”这个有朝一日，自然就是指皇上死后了。世人都知焕王的心思，就连在汤圆面前焕王也没有掩饰。 汤圆突然就不生气了，或者说连刚才的烦躁都没有了。脑子里就一句话：枪打出头鸟。焕王现在这地步，显然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偏偏本人还一无所知，甚至还在洋洋得意。 连生气都没必要，反正早晚要死的。 汤圆再次福身行礼“王爷话说完了么？臣女只是事出突然需要在后院叨扰一下，前面王妃和众位夫人都等着呢，不能过多停留，也不敢再耽误王爷的时间。” 汤圆发誓，本意只是想走了，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结果眼前这位显然是想多了。 焕王突然想起似的“难道，你想当本王的正妃？” 不等汤圆回答又继续道“这也可以的，反正汤家的家世也足够了。不过现在不行，现在时机还不够，本王还需要王妃母族的支持。等事成后，怎样？”一副本王都这么有诚意了，你还不赶紧投怀送抱的感觉。 汤圆会对现任王妃感到愧疚么？当然不会，因为那是焕王的一厢情愿，对这个位置完全一点兴趣都没有。再说了，王妃的态度跟友善可一点都沾不上边，汤圆怎么可能会对她愧疚，最多，觉得她有些可怜罢了。 可别忘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再次福身行礼“臣女告退。”转身就要离去，结果焕王却一下子拉住了汤圆手腕。脑筋还没转过来的时候手已经用力挣脱了，拧着眉头不悦：“王爷请自重。” 最从开始的时候汤圆就没变过脸色，一直都是一脸的平静。现在虽然努力维持，但是微拧的眉头却泄露了她的情绪。焕王也不乐意了，本王的态度这么好的，你还甩脸色给本王看。 “呵。”气笑了。 “本王一直都很自重，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明说就是了。你还劝本王自重，那你和老七的那些龌龊事又自重了？你身为一个姑娘，不好好自爱也就罢了，偏偏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谁给你的这么大脸面？汤家？还是老七？” “告诉你，本王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不管是汤家还是老七，都保不住你。” 说是盛怒有些勉强，如果不是他一脸的阴狠，语气和态度甚至还是笑着的。汤圆也没有退让，心下绕过千百的思绪面上也不显，抿了抿唇笑了“如果王爷坚持，臣女自然不敢反抗。” 不等焕王高兴又接着道“到时候焕王迎娶一具尸体自然也是一桩盛谈。” “王爷不用说臣女敢不敢的问题。让一个人活下去的办法很少，但是阻止一个求死的人，王爷却是有心无力。王爷也不用说什么臣女死了汤家会陪葬的话，臣女虽然不够聪明，但也会把汤家去的干干净净。” 笑容更开了些“比如，借用王妃的手如何？王妃肯定会很乐意帮忙的。” 汤圆真的会为了违抗焕王的话去死么？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这只是缓兵之计而已。等焕王倒了，他还有精力还管自己？能保命就不错了。 焕王眉头拧的紧紧的，阴霾的眼神一直狠狠的注视着汤圆，最后提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老七到底有什么好？你宁愿死都不愿意到本王这里来？” “他除了父皇的宠爱他还有什么！权利金钱他一样都没有，他只是父皇养的一个宠物而已！以后父皇不在了，他什么都不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现在看着他好，那只是暂时的，眼光放长远点！” 汤圆眉头拧的更深了些，倒不是因为其他，只是觉得这焕王好像对元宵特别的不满？他对自己的兴趣，好像也只是想要从元宵手里抢走什么？ 果不其然，焕王越发的烦躁，甚至音量也抬高了不少。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只要老七看上的，本王就必须让着他！什么都必须让，不管是什么！老七他凭什么，他哪样比的过本王！父皇为什么眼里就只有老七！他那么喜欢老七让老七当太子阿！” “如果父皇把给老七的所有都给太子本王绝对没有任何的怨言！但是老七他凭什么，就凭他死去的母妃？他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得到这一切？！” 汤圆越发肯定心里的猜测了，焕王连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说出来了。 他，这是在嫉妒元宵。 提到元宵的母妃，汤圆就想到了在家里收着的那半块玉玦，那是和曾经和皇上的定情信物呢。以及，那个吻……微微摇了摇头，轻呼吸了几口气把心里不知名的情绪给放开了，抬眼看着还在暴躁中的焕王。 “王爷慎言，对已故去的人，还是不要轻易谈论的好。” 汤圆出声，焕王的思绪就转到了汤圆的身上。阴霾的眼神不停的扫过汤圆的全身，嘴巴一裂“你还敢说你和老七没有什么龌蹉事？我说他母妃关你什么事，你这么急做什么，又不是你的母妃！” 摇了摇头“也罢，本王不在乎，没了清白也好，破了身子也好，本王不在乎，只要是老七想要的，本王就一定要得到！”以前是形势不由人，现在羽翼已丰，父皇也会有顾虑。而且，只是个女人而已，不是么？ 父皇完全不会放在心上的。 边说边一步一步靠近汤圆，汤圆退无可退，后背已经抵在了墙壁上“你说，要是本王碰了你，老七还会不会要你？” “本来还奇怪，他那只狗怎么突然就不养了，原来是送给你了。” 汤圆开始确实是想知道焕王为何会知道自己和元宵的事情，现在也算明白了，问题是出现在将军身上，回京那会那么多人看到，焕王有眼线看到也是常理。可是，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 “王爷最好想清楚一点您在做什么，王妃还等着臣女回去呢！”口里的话不停，手也没有停顿，在后面的石壁乱摸一阵，抓住了一块碎石，紧紧的抓着。 焕王好像魔怔了，他根本就不听汤圆在说什么，不停的凑近“老七那人，只要有一点的不好他就不会再要了。再贵重的东西，只要有一点点的缺点他就不会再要了。那么人呢？本王要是碰了你，你说，他还会不会要你？本王真的很期待呢。” 焕王越靠越近，汤圆眼睛一闭，手里的碎石就直接朝焕王的脑袋砸了过去。一点都没有留余地，可是落空了，并没有砸到他身上。睁眼就看到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元宵。 元宵还维持着手刀的姿势，焕王也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显然是给劈晕了。汤圆还没回过神，怔怔的举着手里的石头，元宵也不搭理汤圆，死死拧着眉头看着倒地的焕王，然后，一脚踹了过去…… 一点都没留情，汤圆看着换王在地上滚了几圈。 元宵还不解气，上前去还想再踹几脚汤圆连忙过去把人拽住了“你别这样！”元宵自己说的，现在焕王还不能动，他现在这个做法，不是在自己找事么，趁着焕王还没醒远远离了才是！反正这事没人知道，现在，焕王不会跟汤家闹翻的。 张口想让元宵离开，元宵却一下子瞪大了眼“你在关心他？！” 反手一把抓住了汤圆的手腕“我费这么大劲混了进来，你居然关心别的男人？！” 汤圆张了张口，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元宵，你把妻子爬墙奸夫当众抓住并且被始乱终弃的弃夫形象表现的淋漓尽致。 第73章 第一次看到汤圆的时候，是在扬州的千佛寺。在此之前，完全没有任何一点关于她的消息和讯息。唯一知道的就是，汤大人三个女儿，她是其中之一，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想法。在遇到汤圆之前，女人对自己而言，就是麻烦。 是的，麻烦，除了会一哭二闹三上吊还会什么？这一切的源头也无非是为了父皇的荣宠，还说的好听，是为了爱。加上一个好听的名头也掩饰不了最真的丑陋。女人这种东西，自己从来都不需要。 所以，不用对她们有好脸色，因为，根本就不需要。不管是谁，哪怕是公主也一样。 那时候父皇让自己去扬州查事，还让自己顺便去趟千佛寺，说那里确实灵验，说他年轻时候也在那里拜过。虽然很不乐意还是去了千佛寺，然后就见到了父皇口中所谓最有灵气的方丈大师。 明明就是个江湖神棍，一串佛珠而已，居然要千金。所谓的佛前供养数百年，谁知道呢，啧。懒得听他那些口中的大道理，什么煞气太重戾气太深。真是无稽之谈，宫里人人都是如此，有什么好奇怪的？ 直接带着长安和将军去了后山。对于属于自己的，一向都很大方。将军饿了，那就就地抓动物来烤就是。什么？你说佛门重地不能杀生？呵。才烤没多久，将军一下子就窜了出去，长安马上追了过去。 自己跟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了被吓晕的丫鬟以及被扑倒在地上狂舔的人。 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将军，你今晚否想吃饭了，什么东西都敢舔！虽然长安和自己一同长大，但是将军从来只听自己的话，长安脸上的青筋都爆了也没把将军拉过来。对于地上躺着的那个人并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唯一在意的就是将军居然沾上了别人的气息！ 即使那人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没有哭闹，还是没有分给她一个眼神，直接就把将军带到河边从头到尾的清洗一遍。那人也跟着来了，静静的清洗自己，只是总把眼神往自己身上瞅。太过直白的眼神，一点掩饰都没有。 直接侧身吼了回去，她似乎是特别的惊讶，黑黑的大眼顿了顿，又惊讶又害怕，像是受惊的奶猫。心里的躁意突然就没有了，面上还是恶劣的模样，为的就是看她哭看她炸毛的样子，是不是真的是一只猫。 可是这丫头居然很平静的扭过头，无视了自己，继续刚才动作。 生平第一次吃瘪，居然是在个丫头身上，虽然，在别人眼里，这并不算吃瘪。吃瘪了当然要找回场子才对。将军虽然不认生，但是绝对不会热情到随便一个陌生人就扑上去狂舔，只敢捣乱，绝对不敢像今天这么热情。 扫过她手腕上的佛珠就明白了，和自己的一模一样，肯定是那个神棍给的。态度更加恶劣的询问她佛珠从何而来的，只是为了看那个一直镇定的丫头变脸。可是，这丫头居然又忽视了自己！ 第二次吃瘪也是她给的！ 绝对不能忍，直接上去顺手拍了那么一小下，绝对不是故意的，谁知道那么不经拍一下子就掉进水里去了，长的这么胖，下盘居然这么虚！脑子还没转过来的时候人也跟着跳了下去，谁知那水很浅，自己跳下去的动作是那么的多此一举。 或许是为了掩饰尴尬，或许念头还没有打消，态度越发的恶劣和口不择言。可是，她的态度真的很奇怪，好像不管怎么对她，她都不会生气，什么事都影响不到她的那种感觉，这样坏的情况，还是呆呆的模样。 像个傻子，只是她虽然不说话，但是行动却没有任何的停顿，显然是不想多费唇舌，或者知道情况不能更改？大智若愚是这样的人？ 第一次遇到这么奇怪的姑娘，她和宫里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 当时一定是脑子发热了，看着她浑身湿透了居然把外套丢给了她。丢出去的瞬间就后悔了，不过君无戏言，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反正外套穿一次也不会再要了，就当施舍给可怜人好了。 不过，这个丫头居然连句感激的话都没有，第三次吃瘪！ 这口气绝对咽不下，随便一查就知道了她正是自己来调查的汤家三房的女儿，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可是还没来得及详细看她的调查结果，看到她的名字就顿住了，她叫汤圆，而自己，小名是元宵…… 这个名字，是母妃取的，发作的那天正好事正月十五。后来父皇告诉自己，是母妃抓着他的手求着让母妃来取小名，取元宵，一为应景，二为祈愿，希望真的能团圆。谁知，她还是走了，愿望没有成功。 这个名字除了自己和父皇没人知道，自己也从未告诉过旁人，只是刻在了随身携带的玉佩上面。不知道母妃是一个怎样的人，可是她为了自己而死，这点愿望，也只能像现在这样“圆满”了，好歹也一直在身边不是。 对于母妃的印象，实际上一点都没有，因为出生的时候她就走了。后来知道的关于母妃的一切都是从父皇和以前伺候母妃的人那里听来的。听说她很期待我的出生，听说她明知道身体熬不住还是坚持要留下自己，听说她给族人下了死命令，绝对不能因为生了个皇子就起了非分的心思…… 好吧，母妃也是麻烦，最累的那种，为了儿子牺牲自己这种最不想看到的麻烦。 父皇的心思真的很难猜，母妃做的那些他都清楚，他无比清楚母妃没有让自己当太子的意思，可是，他违背了母妃的意愿。是因为爱母妃么？不，绝对不是。虽然外人都这么认为，自己却不这样想。 如果他真的对母妃怀念不已，每年母妃的忌日，也没见他有任何的哀怨。身为帝王，当然不可能只有母妃一人，可是，忌日那天都不见他分任何的心思。既然如此，又何必对自己这般好？他越如此，自己就越叛逆，或者说，更加的肆无忌惮，并不想违背母妃的意思，可是又没有能力反抗父皇，只能在夹缝中生存。 从记事以来，所有的一切都是父皇包办的，待遇超过了所有人，包括太子。宫里从来都不缺少趋炎附势和明枪暗箭，父皇大约是真的对自己很好，不管什么，他都会给自己处理的干干净净。 这些好还是明面上的，暗地的好若是说出来，恐怕太子也不会让自己长这么大了。懂事以后就越发的烦躁，一切都好又一切都不如意，性子的张扬完全浮现在了表面，谁的面子也不给，就连父皇，自己也随时呛声。 外面的谣言不是不知道，没有一点掩饰的想法，甚至还推了一把让谣言传的更猛。这样一来，谁都知道七皇子是个不学无术性子怪戾的人，这样，父皇说不定就会改变想法了。毕竟，外在形象毁的太严重了。 可是，父皇还是如以前那般，甚至私底下更加的好了，还很赞赏，说这样做是最好的办法。说自己还很年幼，这是最好的保护伞，虽然不至于让别人消除疑虑，至少可以最大限度的让旁人有个勉强可以相信的猜测。 当时真的可以说是晴天霹雳了，第一次对上父皇就输的一败涂地，偷鸡不成还搭上了自个儿。想要挽救已来不及，父皇的手段不是自己能阻止的，不过几天时间，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偏爱七皇子，不过是对小儿子的偏爱。 自己先前做的，不过是小打小闹，班门弄斧而已。后来就学会了服从，学会了听父皇的话，只是心里的躁意怎么也拉不住，只能死死的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爆发。所以后来，不仅京城，就连外省，也听闻了皇七子的传言。 她是汤圆，自己是元宵，名字明明是“一样”的，可是生活为什么差了那么远呢？看起来那么傻的人，呆呆的木木的，可是她的眼神真的很清澈，清澈到一眼就能看清她的本心。如果是复杂的家庭，绝对不可能养出这样的人。 明明是一样的，她就可以这样顺心，而自己，只能在皇城这座大囚笼里接受现实。 母妃，我在扬州遇到了一个很不像麻烦的姑娘，她是一个很特别的姑娘，她有着我的求而不得。我和她应该算有缘分，一样的佛珠，一样的“名字”，我很羡慕她，我想拥有她那样的生活。 可是，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所以，母妃，我真的很想摧毁她的幸福，凭什么，她就可以，凭什么，我就要接受这一切。摧毁一个人的幸福很容易，但是我好像下不去手？不是所谓的道德，那玩意我从来不在乎，只是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脑子里就跟着出现了她平淡无波的眼睛。 明明是个小丫头，为什么会这么平静呢。 母妃，我该怎么做？我又羡慕她又讨厌她，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我想要她那样的生活，同时也想把她狠狠的拉下来，一起进入黑暗。人生在世，谁也不可能一张白纸直到死亡，终究会染上其他的颜色。 可是，又很想她眼底的清澈一直保留，这样的感觉，太奇怪了。 第74章 汤圆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元宵出现的那一刻心里是异样的惊喜，这点骗不了自己。可是，还没来得及感动就被毁的一干二净……看着眼前写满了一脸我不高兴样子的元宵，视线飘忽他到抓着自己的手上，一点抗拒都没有，根本就不想挣脱他的手，一点点想法都没有。 自己，大约是真的喜欢上这个喜怒无常的家伙了。 小声的辩解“我没有关心他的意思，你自己说的，现在还不能轻易动他。你听话，不要在这闹了，这里是焕王府，你快些回去罢。”刚才元宵自己也说了，费很大劲才进来的，这样贸贸然的，该让人察觉了。 还是挺庆幸，至少焕王选的地方还挺隐蔽。只是，他就这样被打晕了，醒了该怎么解释？要不然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焕王好面，这种事情他不可能四处张扬的，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查到这是元宵的首手笔？ 要是他查到了元宵的手笔，照他刚才的疯狂模样，他又会做出什么事？ 汤圆对元宵解释了一句就丢开了，眼神一直没离开地上的焕王。然后，元宵大爷的脸色更臭了…… 现在焕王风头正劲，哪怕元宵暗里有自己的势力要混进来也不是寻常事，还得不被任何人察觉，现在的焕王真的不能动，父皇还等着用他把老大给钓出来。千辛万苦的跑进来结果这丫头居然只关心他！ 刚才的解释只让脸色好了一点，可这丫头居然又看他！ 这厮有什么好看的，他有自己好看么！ 汤圆拧着眉头瞅着晕过去的焕王，不停的想后面发现的事情，把站在一旁的元宵给忽略了。然后眉尖一挑，这焕王身上怎么多了一只脚？力气之大，晕过去的人还发出了一声闷哼。抬眼一瞧，就看到面无表情的元宵一脚踩在了焕王脸上…… 还用力碾了碾，好像对他的脸特别的不满意。 汤圆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干嘛呢！”用了推了推想把人给推开，结果纹丝不动。 汤圆的动作让元宵的怒气更甚，呲了呲牙笑了，然后更加用力的在焕王的脸色碾来碾去。汤圆无语的看着焕王的脸被踩的一团漆黑，再次使劲还是无法撼动元宵分毫。咬了咬牙，一下子扑进了元宵怀里。 这可是汤圆第一次投怀送抱，元宵动作顿了顿，不自觉的松开了焕王的脸，展开双手轻轻搂着汤圆“你，你怎么……”突然这么听话呢，一下子乖巧起来还不知道是咋回事，前几天不是还拒小爷于千里之外么！ 汤圆靠在元宵怀里，看到元宵终于把脚从焕王脸上移开了才松了口气，然后，心里一松，感受着元宵看似瘦弱实则非常内敛的肌肉纹理，僵住了，然后就不知道就该怎么办了。刚才只是一时情急，但是好像把自己逼到更急的地方了…… 手环在元宵的腰上，跟个木头似的，动也不敢动了。 元宵感受着软香在怀，心里那叫一个高兴，面上面无表情实则心里傻乐了好久。过了好一会才发现汤圆根本没有回答自己的话，微微松开了些低头想看汤圆的反应，汤圆察觉到了元宵的动作，直接把脸埋进了元宵的怀里，更加用力的抱着元宵的腰，不让他看到自己早已羞红的双脸。 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做这样的事！被阿娘知道一定伤心死了，这就是伤风败俗！阿娘，汤圆对不起你，汤圆堕落了。 元宵看不到汤圆的脸，只看到她羞的粉红的耳尖，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只是胸口的振动泄露了他的情绪，没笑出声，嘴巴已经差不多咧到耳朵后面去了。地狱到天堂的感觉不过如此。 前几天还那么让自己伤心，完全不知道从何下手的感觉，女人果然是个麻烦，才几天而已，情绪起伏的那么大！ 不过，还挺喜欢这个麻烦的，也不强求，只是更加用力的抱紧了汤圆。 汤圆的心思早就吊在了嗓子眼，感受到元宵胸膛的振动，脸色更是绯红，已经快恼羞成怒了，刚想做些什么元宵又死死的把自己按在怀里，力气很大，甚至都微微有些疼。不过，还是不抗拒，甚至不想分开。 两人都没说话，只是静静的抱着。 红裳绿袖站在外面等了好一会，两人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都盯着假山里面，都恨不得长了一双顺风耳听听里面在说些什么。绿袖侧着身子努力听里面的动静，可是一点声音都没有。真急人，不知道小姐怎么样了！ 两人倒没什么心思看周围是否有人经过。这地方一看就很隐秘，而且这事焕王明显就是有备而来的。这里是焕王府，前面又有王妃帮忙打掩护，焕王这点事都处理不好的话，那也不是焕王了。 担心的，只是怕姑娘受了委屈又没地伸冤！ 绿袖性子本来就急，今天发生的事更让她上火，跺了跺脚，不管不顾的想要冲进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姑娘待自己那么好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吃亏一点作为都没有！红裳看到绿袖的动作连忙一把把人给拽住了。 “你干什么！”低声询问。 绿袖挣脱了一下没挣脱开，瞪着红裳低声吼“我们在外面等这么久了，你都不担心姑娘么！姑娘待我们这么好的，你居然都不担心她！要是姑娘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你觉得夫人会放过我们两么！” “早晚都是死，我宁愿姑娘没出事的时候死！” 话音刚落就想接着往里面冲，红裳连忙使劲把人给拽住了。 “你听我解释，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姑娘呢！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我对姑娘的情分不比你少！” “你冷静点，刚才姑娘让我们出来，虽然那里面只有她们两个人，但是姑娘脸上并没有害怕之类的情绪不是么！说胸有成竹或许过了点，但是姑娘她肯定有自己打算的，我们这样冲进去坏了姑娘的事怎么办！” “而且，而且刚才姑娘摆明就是支开我们你没发现么！” 这才是红裳阻止绿袖进去的原因，虽然红裳自己也急的不得了。但是，刚才焕王说的那句话并没有掩饰什么，怎么又扯进了一个皇子！姑娘就是听到那句话才让自己和绿袖走的，显然，焕王是抓到姑娘的把柄了！ 绿袖神情一顿，也想起了刚才焕王说的话了。楞了好一会才干巴巴的询问：“那我们怎么办，就这么一直等着？” 红裳低头思索了一阵，深呼吸了几口，提高了些音量对着假山喊“姑娘，你好了么，夫人在前面等着呢，咱们该过去了。”就算有王妃在前面掩饰，焕王也不会那么明目张胆吧，好歹好歹，老爷现在和他一条船上呢！ 红裳的话打断了还在假山里抱着的两人。汤圆一下子离了元宵的怀抱，也微微提高了音量回答红裳的话“我无事，一会就好。”声音听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外面的红裳绿袖好歹松了口气。 元宵低头看着空落落的怀抱，深呼吸了几口气把心里的不爽给压了下去，好吧，这是她的丫头，不能动。 红裳莫名的抖了抖，这大热天的，怎么觉得有些冷了呢。 现在时间紧急，汤圆把心里的心思再次给压了下去，指着地上还昏着的焕王“他怎么办？你打晕就打晕了，还把脸弄成这个样子。醒来后该怎么解释？你进来的时候有把一切都打点好么？” 元宵撇了撇嘴说的无所谓“不用担心，这就是个猪头，我知道处理。”每次做事都会抱着最坏的打算，现在的情况已经算不错了，又没少胳膊少腿的，已经很不错了。既然敢进来，自然有把握的。 然后神情一顿，眼睛瞪的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汤圆。 汤圆眨了眨眼睛，好像是这样？但是也不是这样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瞪大了眼睛楞在了当场。汤圆不说话元宵就当她默认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最后又变成了最开始的弃夫模样。 “我说你怎么突然主动起来了，原来又是为了他！他有什么好的，他除了比我老还有哪里比的上我！你别忘了，他是有王妃的，他还有儿子，他后院还有一堆的莺莺燕燕！你就别想去凑这个热闹了！” 汤圆觉得自己真的完全跟不上元宵的思维，刚才的感觉一定是幻觉，一定是，怎么会觉得这个家伙可靠呢！ 汤圆不说话更是激怒了元宵，眼睛瞪的更大，脸色也涨红了，上前一步抓着汤圆的双肩说的毫不犹豫“我告诉你，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准想别的男人，看一眼都不行！” “我死了都不行，我死之前一定杀了你！” 红裳绿袖在外面一直侧着耳朵努力偷听，元宵没有控制音量，声音隐隐传了出去。对望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疑惑，好像吵起来了？不过，这声音好像跟刚才的焕王不一样阿，听起来好像更年轻些？ 难道里面还有其他人？ 红裳眨了眨眼睛，不管了，继续开口唤汤圆“姑娘，姑娘~” 汤圆对着外面应了一声马上，然后侧头盯着元宵放在自己身上的爪子。俏脸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慢慢的把视线移到了元宵的脸上，没有情绪的盯了许久，直到元宵开始不自在了才开口“你再无理取闹，我就真的生气了。” 元宵脸上的怒气一下子消失的干干净净，眨了眨眼睛，盯了汤圆一会，挑了挑眉，默默的松开了手，眼神四下漂浮，不敢对上汤圆的。 汤圆懒得搭理元宵，低头自顾自的整理了一下衣裳道“我先走了，我娘还在前面等着呢。既然你说你会处理，那我就先走了。”转身就要离去，可是元宵又一下子拉住了汤圆的手腕。汤圆回头，不解的看着有些奇怪的元宵。 元宵一副想说话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样子，汤圆倒是有些诧异了，第一次看到元宵这般扭捏的模样，他不管做什么不都一直是理直气壮的么！这会倒也不急了，转过了身子准备听元宵到底想说什么。 汤圆面上有些微微的笑意，更让元宵觉得无所适从，都不敢看汤圆的脸了。汤圆说的没错，自己刚才确实是在无理取闹，就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她转变的这么快，前几天拒绝的意思那么明显。 汤圆面上的笑意越来越深，元宵深呼吸了一口气，有些小心翼翼的询问“你，你刚才的举动，我可以理解为，你也对我有意么？” 没有错过元宵眼里的期盼，这是第一次从他眼里看到这么脆弱的情绪。汤圆脸上的笑意没了，抿了抿唇，心跳的好像快要跳出来一般，全心全身都在雀跃，都在呼喊，好像真的不受自己控制了。 汤圆不回答，元宵直接做了结论“我不管，反正你抱了抱了，你要对我负责！”如果他能看着汤圆的眼睛说这话，更会有说服力的。 汤圆却笑不出来，甚至莫名的觉着有些心疼。元宵他不该这样的，他应该肆无忌惮，而不是现在这个模样。抿了一抹微笑出来，上前搂着元宵精瘦的腰，仰头看着他精致的脸点了点头“恩，我也喜欢你。” 元宵的眼睛一时间闪过太多的情绪，不敢相信，惊喜都有，可是汤圆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元宵的回应就是死死的把汤圆搂在了怀里。头埋在汤圆的颈窝，紧紧的抱着，一句话也没有说。汤圆也不再说话，回应的也把元宵搂的更紧。 阿娘，我真的喜欢上他了。 第75章 焕王妃早知汤圆不会这么快回来的，纵然心里有万分的不喜，但那是焕王的决定也不能违抗。在汤圆离去后，参加宴会的人都已到来，焕王妃左右逢源忙的不可开交，根本就不提汤圆久未回来的事情，别人自然也不敢提起。 柳氏早已是坐立不安，很显然觉得小女儿在后面发生了些什么事，有些夫人看柳氏的眼神还有些可怜。焕王妃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不过始终不提，更不看柳氏的眼神。就在柳氏实在按耐不住之际，外面终于有了动静。 小丫头进来禀告“汤家小姐换好衣服了。” 焕王妃这才想起似的，甚至还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瞧我这记忆，都快这事给忘了，还不快快的把人请进来！”小丫头应声去了，汤圆随即走了进去，只是似乎更加的胆小了，只是低头请安，连抬头都不曾。 焕王妃面上笑意不断，心里却不是那么高兴了。原本送那么一件衣服，就是想看这丫头会怎么办，能出丑最好，现在好像是锦上添花了？就算很不想承认，但是也只能说，美人就是美人，不管有没有华丽的配饰。 心里不断的猜测她和王爷发生了什么，口里的话也没断“在后面可还好？嬷嬷们可有刁难你？不过在意，有什么不高兴的，直接告诉我就是。” 还不等汤圆回话，突然想起似的，抬头看了一眼挂着的西洋钟表，有些犹豫的询问旁边自己的丫鬟“我恍惚记得汤家姑娘去了挺长时间的，怎么现在才回来？”身边的丫头马上弯身回话“汤家小姐去了小半个时辰有余。” 汤圆还是低头站在下面，若开始时还觉得这焕王妃有些可怜，现在，就是可恨了。 焕王妃眼睛瞪的老大“怎么会这么久？我不是吩咐过了么，就在后面就近的隔间就行！”这次还是不等汤圆回话，直接对着外面吩咐“去把李嬷嬷给我叫进来！”李嬷嬷就是刚才带汤圆去的那位嬷嬷。 焕王妃没有回答，汤圆也不会凑上去答话，只是小幅度对着柳氏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焕王妃这一切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自己去了那么久，柳氏有顾虑不能问，其他人心里也会有想法的。 就跟焕王一样，她不会现在就和汤家闹翻的，不过是解了其他人的疑惑而已。 果然，那嬷嬷进来后说自己自作主张带了自己绕了原路，这时间上倒也对的上，其他人也明白了，怪不得那么久才回来呢。焕王妃等了回了话才又看着汤圆开口道“可累着了？那嬷嬷也是好心，你不要放在心上。” “估计是看你身子弱，这大夏天的，日头又毒，犯了暑热可不好了。” 这话说的可真巧，一句话就把奴才的自作主张归结到汤圆的身子上。其他人也都打量着汤圆，然后赞同的点头。这姑娘看着弱不禁风的，要是被日头晒了，这会说不定都晕过去了，如此也是好事。 看着挺好，就是身子未免太弱了点。 焕王妃的目的已经达到，自己不高兴，这丫头也否想高兴。看着柳氏有些不高兴的模样，面上也是不高兴，对着周围的夫人道“姑娘家本就娇弱，这也是常理，你们可别想太多了！”明明就是越描越黑。 柳氏死死的拽着自己的帕子，心下也做了决定，日后再也不带小女儿到这破王府来了！同时也暗暗做了决心，坚决不要小女儿嫁给七皇子，看这日子，不过一场宴会而已，几句话就让所有人都认为小女儿身子孱弱了！ 照皇上心疼七皇子那样儿，日后还不定有多少的后宅呢！ 柳氏心里的话汤圆自然不可能猜的到，这会心思完全不在这，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离了这里。虽然元宵说他会处理，但是焕王还在假山那晕着呢，照他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指不定干出什么事呢！ 暗地里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让脸色更加白了几分。 “臣女实在身子不适，想跟王妃告个罪，想先行回家了。”说话还有些摇摇欲坠，旁边的丫头赶紧上前给扶住了。柳氏一下子站了起来，几步走到了汤圆面前，关切的询问“怎么了？” 汤圆特别的不好意思，眼眶都有些微微发红“是女儿不争气，走几步路就觉得喘不过气来，这会竟觉得胸闷异常，实在是不舒服。” 柳氏不明所以的看着汤圆，这话，这话不就坐实了身子不好的意思了么！不出一天，所有人都会知道汤家三小姐是个病秧子的！手抓着汤圆的手臂，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说。汤圆感受着柳氏的用力，知道她的意思，但是这会也不是解释的好时机，只是脸色更加苍白的往柳氏怀里靠。 焕王妃也走到了汤圆的面前，看她的神情好像不似作假，连虚汗都冒出来了。心里自然不会那么轻易相信的，不过面上的功夫倒是坐的足足的“这是怎么了？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 请太医看看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就算柳氏心里有千百个不乐意，但是她也清楚不能请太医来，因为汤圆本来就是装的！也没有马上否认，而且低头好好看了汤圆一番才道“不必王妃费心了，我这个小女儿向来如此，从小就身子弱。” “现在这个情况只需要休息一阵再服下平日大夫开的温补方子即可，实在不用去太医了。” 心里那是真在滴血了，这会可真坐实了自家姑娘是个病秧子的事实了。 焕王妃当然不乐意了“这怎么行呢，年纪轻轻落下病根可怎么好，有病就得治，好好服药，彻底的根治了才行！小孩子不愿意吃药看病也是常理，你这个当娘的难道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么，这种事怎么能由着她的性子来呢！” 口里的话不停，手里的动作也没停，走到汤圆的另外一边，甚至亲自扶着她要去位置上坐着，一副必须要等御医来的样子。 汤圆就着柳氏的手艰难的给焕王妃又福了一礼。 “说来，也不怕王妃笑话。臣女小时候身子不好，祖父也是请了好多位御医来看的，甚至连太医院的院首大人都请来过。可是所有的太医结论都一样，说是臣女这是胎里没养好的缘故，身子要比寻常人弱一些。” “严格来说，根本算不上病，只是容易疲劳，只能好好养着。” 这些也都是大实话，汤圆小时候身子确实不好，这是好多人都知道的，只不过时间久远，除了一些亲戚，其他人，不过听听也就忘了。 这些话说下来好像让汤圆更加的疲倦了，脸色更加的苍白了几分，可是汤圆却没有停住依旧说道“王妃也知道，臣女一直随父在扬州，近日才回京。也不瞒王妃，刚回京的时候，祖父还请了太医给臣女把脉呢。” “太医的话还是和以前一样，身子还是不错，就是比寻常人弱了些，好好养着就是了。” 眼眶更红了几分，低头说的很是黯然“臣女也不想这样的，只是奈何身子实在不争气。祖父年纪大了，臣女实在不想因为这点事情就让他老人家再担心了……”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更何况汤圆句句不离汤国公，焕王妃若还坚持刚才的话，未免有些太过不让人了，而且，还得担上让国公爷担心的罪名。 焕王妃被汤圆给堵的说不出话来，心下已经认定，这人表面看着良善其实都是装的！一副狐媚子相，刚才还不定和王爷发生了什么呢！这会也不想着抓汤圆的把柄了，只想查清楚后面发生了什么。 深呼吸了一口气，也是忧虑的说道“也是，是我考虑不周了。既然你坚持，那你就快些回去歇息吧，好了打发人给我传个信儿，免的我担心。”汤圆应了，转身告辞，汤圆都走了，柳氏也应付了几句跟着走了。 上了马车离了王府后柳氏才冷了脸色，直接对着汤圆低声呵斥“来之时我嘱咐过你的，不知道怎么说话就别开口，端着小姑娘的害羞就可以了！你刚才说的那些话，肯定会传出去的，你知不知道女儿家的名声有多重要？！” “这些话传出去，今后还有谁敢来求娶你！” 汤家的女儿一直尊贵，先前的大女儿二女儿不说，那亲事也都是人人羡慕的！就算小女儿没有怎么出现在人前，就只是凭着汤家嫡女的身份，没回京之前已经有很多人打听了，只是柳氏没松口而已。 现在倒好，谁还敢来！娶媳妇就是为了传宗接代，但是小女儿今天这样一弄，谁还敢来，说几步路都会喘气的！ 汤圆上了马车后就面上如常，揉着刚才自己掐的腰间软肉，听了柳氏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反正，也确定心意了。不过，也没有瞒着柳氏的意思，等她教训完后才把刚才后面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不过，还是瞒住了元宵的存在，只是说自己拿石头把焕王给敲晕了。 “那也没旁人的，我也不敢张扬，只敢带着红裳和绿袖赶紧走了，焕王还在那晕着呢。” 柳氏从汤圆说到焕王的时候就顿住了，直到汤圆说完了也没有回过神来。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抓着汤圆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确定她没有任何的不妥才咒骂的开口“我知道没安好心，可是没想到居然禽兽到这地步！” 可是气的狠了，连眼泪都气出来了。 “是阿娘不好，是阿娘没用，明知道是个圈套，可是阿娘还不得不让你一个人去独自面对。” 汤圆连忙用帕子给柳氏把眼泪小心的擦干净“阿娘别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我知道刚才那样说以后会有怎样的情况发生，可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实在不想再呆在焕王府了，回去您记得告诉祖父一声发生的事情。” “阿爹那边肯定也要说的，焕王还在假山那晕着呢，也不知道他后面会怎么做。” “他敢！”柳氏眉头一皱说的毫不犹豫。 “就算他是王爷又如何，咱们汤家也不是吃素的！刚才你说的那些情况，他不过就是仗着你是个没出阁的姑娘没见过世面不敢张扬，要是你真的见一面就喜欢上他了，那他就称心如意了？做梦呢，我汤家的姑娘那么傻？” 直接冷笑出了声“找这么个隐秘地方，你不敢张扬他同样也不敢。不用担心，给你爹和祖父通个气就行了，他也不敢把我们家怎么样，以后再不去就是了，我就不信了，他还敢光明正大的到汤家来撒野不成！” 咒骂了焕王和焕王妃好一阵才住了口，摸了摸汤圆的头发“只是苦了你了，还不知道那起子小人会怎么传呢。” 汤圆摇了摇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阿娘不必担心，阿娘自己也说过的不是么，日子是自己过的，别人怎么看都不重要，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谣言也只是谣言，过不了多久就会随风散的。” 回到汤家后柳氏就嘱咐汤圆先去休息，其他事情都交给她。汤圆点了头，看着柳氏去了老夫人的正房。红裳绿袖肚子里早就装了一肚子的疑惑，这会回到了家也早就想问了。 汤圆却不给她们询问的机会“吩咐下去，我要沐浴。”看着身上的这件衣服就觉得烦躁，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就把衣服给退了，红裳去准备热水，绿袖连忙取来家常的衣服给汤圆换上了。 今天汤圆不在，竹嬷嬷左右无事，跑去找其他人嗑瓜子聊天去了。这会听闻汤圆并夫人这么早就回来了，竹嬷嬷心下诧异，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连忙赶了回来。进屋就看见绿袖在伺候汤圆换衣服，退下来的那件也不是早上穿的。 “这是怎么回事？”上前一步直接询问。 绿袖本来就是个藏不住话的，再加上本来也想问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看汤圆，直接一咕噜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竹嬷嬷。而后直接询问“姑娘，焕王为什么会说您和七皇子早已有联系呢？” 自己和姑娘一起长大，什么时候有七皇子了。 竹嬷嬷知道的比红裳和绿袖多一些，以前只是不知道具体到底是哪个，没成想居然是七皇子，怪不得姑娘那时候会问自己七皇子的事呢！ 汤圆坐在梳妆镜前没有说话，手边突然有些痒，低头一看是将军睡醒了，正拿大脑袋蹭自己。笑着弯身给它顺毛，看着它舒服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笑容更开了些。然后，直接回答“将军就是七皇子的狗。” 不仅竹嬷嬷和绿袖愣住了，就连刚从外面回来的红裳也楞住了。 竹嬷嬷反应最快，直接走到门口把红裳拉了进来，然后一下子把门给关了。而后走到汤圆的面前站定，以前姑娘不愿意说，也以为姑娘是不愿意的，所以才不说。那现在为什么会说了？而且，这些年，姑娘待将军好那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姑娘对七皇子也有意呢？ 今天受到的惊讶太多，不仅是七皇子，还有今天焕王的所作所为。这已经不是仅仅只是郎有情妾有意的事情了，已经参与到皇子的纠纷当中去了，这性质都完全变了。摇了摇头，把混乱的脑子清了清，直接蹲在了汤圆面上。 “那，姑娘，你打算怎么做？” 汤圆心里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三人说其实自己一点都不担心？反正焕王早晚都要败的，今天发生的一切，其实根本不必放在心上。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正当犯难之际外面传来了小丫鬟的禀告声“姑娘，夫人身边的红珠姐姐过来了。” 竹嬷嬷帮着汤圆整理衣服，红裳绿袖跑去开门迎客。 红珠自然也知道了在王府发生的事情，可是她这会却是一脸的笑意，看的红裳绿袖一脸的莫名。这一上午过的心惊胆战的，红珠姐怎么还有心思笑呢？ 红珠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对着汤圆行礼后直接道“咱们刚从王府出来，那边王府就出事了。有消息传出来，说焕王喝多了坠湖了，幸好小厮们发现的及时，赶紧把人给捞了起来，听说捞起来的时候还是满身的酒气呢！” 红珠说的那叫一个解气，活该！活活溺死了才好！ 汤圆脑子就飘过两字：果然。就元宵那性子，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算了的，幸好自己走的早，不知道那边这会乱成什么样了。焕王和焕王妃疑惑自己也没事，反正也不会再出现在她们两面前。以后若到了避无可避的地方，那一定是在所有人的注目下，绝对不会再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了。 就算元宵的手脚没做干净，焕王最后还是查到了他的头上那又如何？元宵现在不能动焕王，焕王同样也不敢对元宵做什么，皇上还好好的呢！这个闷亏，焕王吃定了。 第七十六章 不仅红珠觉得解气，其他三人也都觉得解气。至于焕王明明好好的却为什么会醉酒坠湖就不在她们的考虑范围了，反正，她们走的时候焕王可好好的。绿袖直接呸了一声“活该！”有些粗俗，红裳和竹嬷嬷却没有阻止。 甚至她两也想这么干呢。 红珠走到三人也没有放过汤圆，虽然没有问出口，不过三人都盯着汤圆，等着她回答开始那个问题。汤圆依次看了红裳绿袖竹嬷嬷一眼，这三人都是自己的心腹，有些事情她们确实也该知道。 只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低头思索了好一阵，理清了思绪才开口。 “今天的事情你们其实不用担心。我也就明说了，虽然在外人看来我们三房和焕王在一条船上，但是，今天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那些，都是表象而已，并不是外人所认为的那样要好，只是迫不得已而已。” 竹嬷嬷早已清楚，所以并不觉得诧异，难受的，是红裳和绿袖。当初回京之时的担忧，后来老爷留职的狂喜。现在才明白，不过是水中花镜中月吗。红裳顿了顿直接对汤圆抱歉“姑娘，奴婢对不起你，还以为，真的是好事呢。” 怪不得小姐和夫人没有一点高兴呢，想来是早就知道了吧。绿袖也是这样的表情，当初她比红裳还要兴奋，还沾沾自喜，三房刚回来就挣了这么大的脸面，那几天，走路都带风的，一脸的小自豪。 汤圆也只是点到即止，这件事，她们心里清楚个大概就行了，至于事实如何就不必细说了。不是因为她们是丫头没多少见识就不告诉她们，只是这事，自己都是旁观的，她们就更没必要知道了。 重来一世并没有改变历史轨道的意思，这些都是汤家该经历的，反正最后也能好的。 笑着安抚“这也不是你们的错，其他人也都这样认为的。这样反而是好事，别人相信的也能更真些，阿爹或许就是考虑到这点才没有告诫你们。”是的，应该就是这种原因，现在还不能和焕王划清界限。 若是把家里人告诫了一番，在外人看来破天的富贵三房个个反而小心翼翼，那样，别说旁人，就连焕王那边都会起疑心了。 最后直接总结“总之，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该笑就笑该闹就闹，不必因为今天的事就改变做法，那样别人会起疑的。我不能跟你们保证什么，但是你们得相信我爹，他不会做出糊涂的决定。” “这些都是暂时的，以后会好的。” 汤圆摆明不能详说，红裳绿袖虽然在嬷嬷的教导下也知道些事情了，但那也是后宅的，前朝的事她们哪里分的清，而且汤圆又说的一知半解的，两个都有些莫名。竹嬷嬷接过汤圆的话道“这些事我下来详细跟你们解释。” 两人看了一眼汤圆，又看了一眼竹嬷嬷，点头应了。 竹嬷嬷从来都不相信汤家会倒，老爷子还在呢，柳家那边也好好的，所以，一直没有放在心上，关注的地方也不在这。今天也不打算放过汤圆了，想知道她现在的状态到底是怎样。 “姑娘，咱们还是说说七皇子的事吧。” 汤圆瞅了竹嬷嬷一眼，看出了她今天必须要知道的神情。抿了抿唇，俏脸染上了绯红，最后直接几句话就交代了大概“我和七皇子在扬州的时候就认识了，在永安王府接触了几次。现在，我喜欢上他了。” 虽然自己和元宵确实没有做出礼仪之外的事，但是深夜被人闯闺房还不止一次的这种事情，汤圆是真的说不出口，就索性全部推到永安王府身上去了。 竹嬷嬷和红裳绿袖三硕际且涣车奈抻铮汗媚铮阏飧爬芰μ苛说恪趺慈鲜兜模趺聪不渡系模庑┮坏愣济挥兴蛋3 汤圆的娇羞只维持了一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就黯然了。挥了挥手道“我不想瞒你们，是我自己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你们记得，这事不可以告诉旁人就行了。” 竹嬷嬷莫名“奴婢们当然不会拿这事四处宣扬了。”事关姑娘的闺名，怎么可能到处说呢。 汤圆顿了顿，更加黯然了几分“我意思是，连阿娘也不能说。” 这会绿袖的脑子转的飞快了，既然将军能到姑娘这来，说明老爷和夫人其实是知道的？但是看姑娘的神情，好像并不是那么如意。想也不想的直接问道“难道夫人或者老爷并不同意么？” 一脸的不可置信，那是七皇子唉，这么好的亲事，夫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这亲事，比大小姐二小姐的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呢，别人求也求不来的福分！ 汤圆就是烦这个，还有很多事情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办，不想失去元宵，也不想让阿爹阿娘为难，更不想害到汤家。听到绿袖的话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脑子越来越乱，连脸色也白了几分。 竹嬷嬷看的分明，她知道的比红裳绿袖要多一些，直接对着两人吩咐“好了，这事咱不说了，等姑娘理好了再问罢。热水也准备好了，我去伺候姑娘沐浴，你们两该干嘛干嘛去吧，今天的事不要说与旁人就是。” 绿袖还想问，可是看到汤圆的神情，又瞅了瞅变严厉的竹嬷嬷，呐呐的应了。 汤圆现在的状态已经被竹嬷嬷调理的很好，已经不需要像以前那样繁琐和累人的程序了，只需要好好保养就可以了。一边给汤圆按摩一边小心的开口“姑娘，您打算怎么做，或者说，什么时候告诉夫人？” 汤圆坐在水中原本是无神的看着水中的花瓣，竹嬷嬷的话一出，一下子就变的僵硬了。竹嬷嬷的手慢慢移到汤圆的后脑勺，轻轻的按着让她能够放松些。察觉到汤圆变轻缓了些才接着开口道。 “其实，奴婢对这事也是一知半解的，所以，也不能够给姑娘很好的建议。” “但是呢，就奴婢看来，姑娘实在不必过分的忧心。姑娘不告诉夫人，自然是有原因的，奴婢也不会详问。但是，姑娘你有没有想过，即使小少爷出生了，夫人最疼的也是你。有些话，母女是可以无话不说的。” “或许找夫人谈一谈，就能够很好的解决了呢？” 夫人不同意的话竹嬷嬷大概猜到什么原因了，汤家又不是卖女求荣的人家，而且两位也是真的把汤圆捧在手心的，自然不愿意她嫁到那样复杂的环境中去。汤圆肯定也知道是这样，所以才不想看夫人为难。 但是，为人母，怎么可能犟的过女儿呢。 竹嬷嬷的话汤圆一直有认真在听，她的建议自然也会考虑。事实上，早就想跟阿娘好好谈一谈了，可是，不仅仅是这个问题。这个事可以说，那，元宵的死讯呢？这个是绝对不能说的，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还是那句话，不能回报汤家什么，但至少，不能牵连到才行。 也不想竹嬷嬷担心，回头笑望着竹嬷嬷开口“嬷嬷不用担心，我只是一时脑子很乱还不知道怎么跟阿娘开口，等我想好了，会跟阿娘说的。” 竹嬷嬷自认对汤圆还是有几分的了解，她总是这样，习惯把事情憋在肚子里不愿意告诉旁人。可是今天也不能操之过急，只能慢慢开导才行。当即也笑了“那奴婢就等着了，等着姑娘什么时候告诉奴婢是怎么喜欢上七皇子的了~” “嬷嬷！”汤圆直接扭过头不看竹嬷嬷了。 虽然看不到汤圆的脸，竹嬷嬷可能看到汤圆粉红的耳尖了，突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呢。其实怎样都好，只要姑娘自己喜欢就行了。这个环境对女子苛求太过，想遇到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实在太过困难。 很多人都只是将就的过日子。 不过她们两如何相识的，也不管她们以后的日子会是怎样，至少姑娘现在是高兴的，这就够了，已经比其他人幸运太多了。 将军怕热，一身的皮毛看着就让人觉得燥热。汤圆原本还动了想帮它修建毛发的念头，可是见到刚拿在手里，将军就一脸惊恐的跑了，后来发展到只要看到剪刀就不肯近身的地步。汤圆无法，只得作罢。 不敢直接给将军喂冰水，但是它又馋的狠，这入了夏天天都在冰盆面前趴着，稍不注意就看到它站起来舔了……汤圆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可是完全没用，只要自己不在，别人根本就管不住将军。 最后只得放了很高的架子，奴才们放冰盆都是踩着梯子上去的。将军转悠了几天，发现确实舔不到了，又不敢把架子放倒怕汤圆生气，最后更焉了，更不乐意动弹了。 汤圆蹲在将军旁边逗弄了将军好久，发现它根本就提不起劲，最后甚至转了个身子背对着汤圆趴着，直接拿大屁股对着汤圆。汤圆好笑的看着将军一身的怨气，站起了身自顾自的的往桌子边上走去。 “看来，将军今天晚上是不想吃西瓜了呢~” 将军很聪明，况且，入夏以来，每晚的冰镇西瓜是将军唯一能尝到的甜头了，汤圆才不相信它听不懂呢。果然，还没走到桌子旁边将军就已经窜了过去，蹲坐在桌子面前拉长着舌头讨好的看着汤圆。 西瓜西瓜！ 汤圆一点都不着急，慢条斯淼淖叩阶雷旁边闷鹨豢橹矜宙忠丫邢溉スさ奈鞴希志僭诎肟眨屯房醋畔旅嬖椒19偶钡慕盎垢腋胰銎2唬坎蝗媚愠员俏四愫茫慊垢胰銎2！ “要是闹了肚子，难受的也是你。” 将军这会根本就不听汤圆在说什么，眼里只有西瓜西瓜西瓜！汤圆一直举着不动让将军彻底的造反了，直接飞身一扑就把汤圆原本举在手里的西瓜给叼在了嘴里，然后，没控制住，连带着把汤圆也给扑倒了…… 太久没被将军扑倒过，汤圆也没回过神。好在将军一直都有控制力道，并不觉得疼痛，推了推将军让它起来，这家伙还趴在自己身上呢。推了推没动静，撑起腰发现将军木头似的望着窗户的方向。 顺着看过去，元宵站在窗户外面，冷冷的瞅着将军。 汤圆还来不及说什么，将军一下子跳了起来，然后，逃难似的奔了出去瞬间没影了…… 第七十七章 元宵看着将军飞奔出去的背影，冷哼了一声，走到汤圆面前一把把她拉了起来。“伤到哪了没有，你太纵容它了，这狗也跟人似的，不教训就会上房揭瓦。”将军躲在门口瑟瑟发抖，呜，刚才主人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在看狗肉火锅…… 这话听的很正常，可是，手是怎么回事？在汤圆身上左拍拍右拍拍的，重点拍的对象就是将军刚才扑的地方。 “噗嗤。”汤圆一下子笑了出来。 “这几年将军一直都跟着我，我不知道摸了它多少回了，你再怎么拍也没用。而且，将军是你自己送过来的，又不是我主动要养的。” 元宵动作一顿，小心思被汤圆察觉也不恼，脖子一梗“反正你离它远点！”拧着眉头仔细打量了汤圆一番，然后一下子把人给搂进了怀里“你是我的，只有我能碰，别人看一眼都不行，将军也不行！” 汤圆呐呐的靠在元宵的怀里，羞红了脸，怎么那么霸道呢。 好在元宵只是抱了抱就松开了手，献宝似的把他带来的一个盒子给了汤圆，拉着她坐在桌子边上“打开来看看。”一脸的小自豪，就等着汤圆来夸他了。 汤圆依言接过元宵手里的一个方形盒子，心里也在猜测，会是什么东西。打开一瞧，是一叠纸。疑惑的看了元宵一眼，元宵也不答话，起身把床边的烛台拿了过来放在了桌子上，借着烛光，终于看清了是什么。 厚厚的一叠，全是房契地契，不仅是京城附近的庄子良田，还有一半是扬州那边的。 “给我这个做什么？而且，扬州那边的你买这么多做什么？” 元宵咧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出来，像是讨赏的孩子，先回答了后面的问题。 “你不是在扬州生活了那么久么？而且那个地方也是我们最开始认识的地方。扬州那么美，环境也更适合懒人，你当初这么懒，也不怎么出门的，白在扬州生活那么长时间了。这些先放那，反正有人搭理的，等以后我们成亲了，随时都可以抽空去小住的。” 又凑近了几分在汤圆的眼前“到时候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汤圆看着近在迟迟元宵的笑脸，觉得心里更软了些。这原本也算自己的遗憾，当初还答应过红裳绿袖说好好带她们看遍扬州的，瘦身前是自卑，瘦身后是懒怠，也不怎么出门，让她们白在扬州呆了这么久。 答应过她们的也没有做到。 这些也只是心神一转，一下子就过去了，然后又被元宵现在的模样给逗乐了。双手撑在椅子上，弯身探前讨好的看着自己，跟将军讨食的表情一模一样，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么…… 汤圆只顾着乐，元宵等了许久都不见她有反应，瞬间不高兴了。 “喂喂，你有点表示好不好，你这样我很尴尬知道不！”马上又开始迁怒了，长安那个傻子，不是说女子都喜欢这些么！说什么给她最好的就是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她，这汤圆反应和他说的不一样阿。 这会不是应该感激涕零的投怀送抱么！ 元宵难得孩子气的一面让汤圆起了逗他的心思，面上一冷，直接把手里的一叠纸直接丢回了盒子里，拧着眉说的特严肃“虽然你的身份尊贵，我们汤家也不是那么让人小瞧的，你给这些，是认为汤家给不起我这些么？” 世家女儿的嫁妆那是从出生就开始准备的，汤圆的就更不用说了。虽然汤圆没有帮忙管家，但是很多事情柳氏也会告知的。汤家在扬州呆了那么久，怎么可能没有置产，汤圆的那份早就买好了。 地契那些柳氏也早早的交给汤圆自己保管了，每年庄子上来回消息的人也会在汤圆面前报告。照柳氏的话来说，反正这些迟早是你的，提前适应了。所以，汤圆还真不缺这些。 元宵长大了嘴巴，看起来傻乎乎的，万万没有想到汤圆居然是这个反应，马上就开始委屈了，先前嘚瑟的模样早就没了。一下子站起了身“你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给你而已！” “难道我给你东西也是错么！” 汤圆抬眼皮瞅了元宵一眼，这家伙一脸的委屈但是全身都散发着我生气了你快来哄我的气息。心里乐翻了天，使劲控制想要上弯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侧身撇了元宵一眼，小声的哼了哼，转过了身子背对着元宵还是不说话。 元宵也不说话了，走到了汤圆的面前站定。 汤圆低垂着脑袋看着元宵的黑色靴子，小脸冷冷的，心里早已不停的猜测他还会说什么。 元宵站了好一会才期期艾艾的开口“那，那你喜欢首饰珠宝么，这些年父皇赏的各种宝石我全都给你留着呢……” 不等汤圆回答又马上接着说道“不过你只能在家里戴，不准戴给别人看！在家里随便你怎样，在外面你给我老实点！” “噗嗤，哈哈哈。” 汤圆这会是真的憋不住了，直接趴在了桌子上笑的不能自已。这元宵怎么那么好玩，明明就是他在赔罪，最后还敢说这些。这么别扭的人，当初怎么会认为他不好亲近呢！ 元宵也回过神了“好哇，你居然敢骗我了！” 汤圆还是趴在桌子上不停的笑，眼泪都给笑出来了。元宵脸色涨的通红，生平第一次讨好女孩子就这待遇！深呼吸了好几次，又不能对汤圆做什么，一屁股又坐回了椅子上，背对着汤圆，笑去吧你就！ “哼！” 汤圆笑了好久才停住了，抬头就看着元宵背对着自己，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生气啦？”元宵的反应直接是头一扭，根本就不接汤圆的话。这下场景对调了，换成汤圆起身站在元宵面前了。 元宵快速的撇了一眼汤圆然后又把头扭了过去。 快点来哄我！ 汤圆直接一把把元宵从位置上拉了起来，上前一步垫起脚尖轻轻在元宵唇了碰了一下。 “我错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元宵眨了眨眼睛，还是扭着头不看汤圆，双手却拦着汤圆的细腰。过了好一会才磕磕绊绊的说道“这次就原谅，原谅你了，下，下不为例。”说话间还是不看汤圆，始终把头扭在一边。 这下，汤圆总算对元宵的别扭有了彻底的认知。怎么办呢，好像逗他上瘾了，他的反应太好玩了。咳，不过今天就算了，万一过头了，恼羞成怒了怎么办。 乖巧的点头“恩，以后再也不敢了。” 元宵的别扭也只维持了一会，听到汤圆的保证还来劲了，盯着汤圆就开始了说教“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可给我记好了，嫁给了我就必须什么都听我的，别的男人你看都不能看一眼，知道了不？” “那什么表哥还那什么萧远峥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后再出现，我直接把你锁着门都不让你出！” 汤圆的反应是直接松开了元宵又坐回了位置上。怪不得将军时时都蹬鼻子上脸没羞没臊的，原来是跟他学的。不过，眉头一拧直接问了出来“萧远峥是谁？”低头思索了一番，确实不认识这一号人。 元宵挥挥手说的毫不在意“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不必在意。” 也坐回了位置上，定定的瞅了汤圆好久，然后丢出了一个炸弹“我明天就去让父皇指婚。” 汤圆正在喝水，闻言直接被呛到了，咳了好几声才止住了，想也不想的回答“不行。” “为什么！” 不等汤圆回答凑近身子，死死的盯着汤圆的眼睛“难道你心里有别人了？你想都别想，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汤圆直接无语的伸手把元宵的脸给推开“怎么可能，我只是觉得太快了一点而已。” 听到汤圆的话元宵才放了心，自以为小声的嘀咕“我觉得很慢了，赐婚是一回事，等真的大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少说得一年呢，快什么快。”现在自己还没封王，大婚前肯定要先封王的，然后建府…… 少说一年呢，快什么快！ “反正现在就是不行。”然后也学会元宵小声的嘀咕“我娘还没同意呢，我爹我娘都不喜欢你，他们不同意，我是不会嫁的。”还没跟阿娘说呢，要是他明天就跑去求指婚，阿娘指不定被气成什么样呢。 不行不行。 他们敢不同意！元宵脖子一梗差点就把这句话给吼出来了。幸好，还带了点脑子，没在汤圆面前说出来。好吧好吧，那是未来的岳母岳父，不能用强的。直接对着汤圆道“也就是说，只要你爹娘同意了你就不反对了是吧？” 唉？汤圆眨了眨眼睛，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元宵直接双手一拍做了决定“好吧，我会搞定你爹你娘，你只要安心的等着就好了。”低头思索一番也坐不住了，得回去好好想想，直接对着汤圆嘱咐“夜深了，你快歇息吧，我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 也不等汤圆的回答直接就跳窗离开了。 汤圆木然的瞪着窗户好久，这人，忘记了焕王的存在了么，就算他想，皇上也不会现在指婚的。焕王不倒，汤家还和他绑在一条船上呢，这会要是把自己指给元宵，其他人怎么看？ 第七十八章 元宵到大殿的时候，其他大臣们差不多都已到齐，太子和大皇子成王也到了，独独缺了焕王还没来。现在时辰尚早，父皇也还没出现，还没到早朝的时候，众人也都三三两两的说话。倒是和以前有些不一样，往常焕王那党人个个都抬头挺胸，今天怎么都安静的杵着不说话了？ 昨天那件事，元宵自然没有放过。仅仅一天，所有人都知道焕王白日醉酒还坠湖的丑事了。可是却没有高兴的情绪，冷着一张脸跟成王和太子点了点头就站到了自己的位置。焕王的事传了出去，汤圆的事也传了出去。 虽然没有焕王的事那么张扬，但至少，很多世家夫人都已清楚，汤家三房的姑娘是个病秧子。 没过一会，突然没人说话了，元宵回头一瞧，果然，是焕王皱着眉来了。焕王径直上面对着前面站着的太子三人点了点头，直接对着沉着脸的汤大人抱拳“昨日的事，是王妃思虑不周，不知道三小姐回去后可有好转？” 汤老爷昨天听到自家夫人的回话，差点被气炸了，生生一晚没睡的，这会罪魁祸首还在这惺惺作态。把狰狞的表情给压了下去，弯身对着焕王回话“昨日的事并非王爷的过错，小女自小身子确实不好，怨不得旁人。” “倒是累王妃担心了，都是内子的不是，还请王爷王妃不要放在心上。” 汤大人的心也在滴血，我女儿身子好着呢，都是你逼的！ 焕王一直盯着汤大人的脸色，不停的猜疑昨天到底是谁干的。当时那丫头站在自己面前，自己是从后面被打晕了，当然不可能是她，而且她也没那么大的力气。并没有想过和汤家闹翻，所以，那时候是没有旁人的，连暗卫都给撤了，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干的！ 不过，自己不知道，那丫头那时候面对着自己，肯定知道是谁干的，说不定已经跟汤大人说过了。闻言硬挤了一抹笑容出来“昨日王妃是主，三小姐是客。客人出了什么事，那必然是主人家没有好好待客的缘故。” “汤大人放心，本王已经说过王妃了。王妃也是心有不安，所以还想等三小姐什么时候身子好了再次请她好生的赔罪呢。” 汤大人自然不肯，张口想要反驳焕王却不给他机会。 “汤大人可不要回绝，这是王妃的心意，要是不接受的话，王妃真的会一直念着的。本来她今日还想亲自去府上赔罪的，只是昨天三小姐的状态看着确实不好，怕叨扰了三小姐养病，所以只是送了些滋补的药材进府。” “等三小姐好了，是一定要再见一次面的。” 元宵一直在旁边和众人一样冷眼旁观，听到这里上前了两步站到了焕王的面前。挑着眉仔细瞅了焕王的脸好久，突然开口“二哥，你的脸怎么是肿的？”又好笑的弯着嘴角抱胸嘲讽“谁还敢跟二哥动手阿？难不成，是王妃打的？” 其他人经元宵一点，仔细瞅了焕王的脸，真的唉，居然有点肿，虽然看着不太明显。 这，这焕王才说过了，好好说了王妃一通，这会七皇子就说王爷被王妃打过了？汤大人看了一眼站在自己眼前的七皇子，再次弯身对着愣住的焕王回话“小女身子确实不好，但那也确实不关王妃的事，等小女什么时候身子好转了，自该让内子带着小女上门赔罪，当不得王妃亲自上门。” 至于自家女儿什么时候才会好，那可就说不定了。 刚才明明都可以逼着汤老爷就范了，偏偏老七来插了一脚“老七！本王和汤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你的教养在哪里？”冷着一张脸，不停的散发着怒气，本来就不爽，现在看到老七这张讨人嫌的脸更不爽。 元宵摸着下巴点头“恼羞成怒了，原来还真的是二嫂打的。” 负着手又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站定“至于我是不是有教养，这个问题二哥可以等父皇来了再问。二哥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都是父皇教大的。二哥要是有任何的疑惑，直接去问父皇就是了。” “你！” 怎么可能去问父皇教养的问题，那不是妥妥找打么！懒得和元宵争辩，转身想要接着忽悠汤大人，结果元宵离开的时候汤大人也撤了，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低着头不发一言，恭恭敬敬的等着皇上的到来。 瞅着早朝的时辰也快到了，焕王也没办法了，瞪了元宵一眼，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好，只有等下朝的时候再说了。 今天的早朝和平日也没什么两样，只不过皇上几乎是点出焕王了，让某些人注意自身形象，白日酗酒还闹的满城皆知这种事情以后不准再出现，谁都知道说的是焕王，只不过没有点出名字而已。 下朝后想要接着找汤大人，却发现人早就走了。袖子一甩，回府接着调查去了，一定要把那个贱1人给找出来！让本王平白无故丢那么大的脸面，还害的本王被父皇教训，这口气怎么能忍！ 汤三老爷趁着焕王还在原地羞愤的时候就遁了，结果中途还被人给拦了。长安恭敬了行了一礼才道“汤大人，殿下此时在内殿陪皇上说话，请汤老爷移步随奴才进侧殿稍等片刻，殿下一会就到。” 刚才七皇子帮了自己，汤大人也不会对长安甩脸色，当下点头应了跟着长安去了。心下也隐隐有个猜测，自家女儿说的是用石头把人给砸晕了，这焕王身上没伤口阿，脸上也只是有点微肿，倒不像石头砸的。 难不成是七皇子做的？ 昨天发生的事汤老夫人自然也是清清楚楚的，早上请安的时候把汤圆一直搂在怀里，心疼的不得了。这种事自然不会宣扬的，只能从其他地方补偿汤圆了，什么好东西都往汤圆的房里送，不要钱似的。 把汤云蓉给气的，差点又找汤圆吵架了，不过还没来得及就看到将军从外面跑了进来，直接跑了，才不要和那只狗对上呢。 汤圆好笑的看着将军跑来接自己。原来元宵对将军的影响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这家伙这么乖这么听话。以前也不是没有接过自己，只不过都是顺带的，一定是欺负哪个下人顺带的，今天倒没看到它欺负谁了。 笑着揉了揉将军的大脑袋“走吧，我们去阿娘那里玩。” “汪！”将军应了一声。我今天很乖很听话，你不要给主人告状。 汤圆好似听懂了将军的话一般：“你以后呢，要是天天都这么听话，不去欺负别人，也不去到处捣乱，我就帮你说说好话怎么样？”一边逗着将军，一边往柳氏的房间而去。心下也做了决定，早晚都要说的，还是，先让阿娘有个心理准备吧。 到了柳氏正房的时候，柳氏正在处理事情，看到汤圆进来了连忙招呼“从老夫人那边下来了？既然请安完了就不必到我这来了，好好回去歇歇吧。” 汤圆没有回答柳氏的话，四下看了一番没看到小弟，坐到柳氏旁边笑问“小弟又在睡觉呢？他不是才睡醒么。”小弟性子沉静，几乎不怎么玩闹的，小小年纪就静的不得了，三四岁的孩子正是好玩的年纪，偏偏小弟就不爱这些。 柳氏挥挥手道“小孩子本来就是这样的，吃了睡睡了吃，这样才好养活呢。他现在还没启蒙，喜欢怎样就怎样的，等以后进了学就没有这样悠闲的日子了。倒是你，不是让你好好休息么，不用过我这来了。” “我那是装的，又不是真的，阿娘你又不是不知道。”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汤圆也不再犹豫，吩咐别人都下去，还让红珠在门口守着。 柳氏不明所以的看着汤圆的吩咐“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要单独对娘说么？”汤圆看着柳氏，直接了当的开口“阿娘，其实昨天的事我没有告诉你全部。焕王后来确实晕过去了，只不过不是我打晕的，是七皇子打晕的。” 柳氏心里也早有疑惑，既然被打晕了又怎么可能坠湖呢。这下也算是知道了结果了，叹了一口气道“行了，我就知道事情没你说的那么简单，知道了。”只说这句就不想再说了，显然是不想谈论元宵。 好在汤圆原也猜到了柳氏会是冷淡的反应，并不气馁。 “我……”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柳氏给打断了“等等！” 皱着眉打量了汤圆许久，把汤圆看的莫名其妙的。 “你老实告诉我，昨天那事是不是七皇子让你这么做的？” “什么事？”汤圆是真的不明白。 “装病那件事阿！是不是他让你这么做的？你要是想马上离开焕王府，也不是只有装病那一个法子！”汤圆眼睛瞪的老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昨天那事，自己真的只是突然决定的，而且也是顺着焕王妃的话临时说下去的，关元宵什么事？ 柳氏气的桌子一拍“怎么能这样呢！就算他想娶你，也不该坏了你的名声让别人不敢来求娶你阿！他以为这样，你就必须嫁给他了吗？想得美！” 汤圆“……” 完了，现在好像变成越描越黑了。元宵对不起，我好像拖你后腿了。 第七十九章 皇上已经查到了汤圆的事，但是从未没有找元宵谈过，就是想看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今天看来，好像耐心还不错？不对，这不是耐心，是肯定昨天汤家那丫头发生了什么才对。身子好好的，怎么去了趟老二家就变成人人都知的病秧子了？ 皇上也没有批折子，和汤圆坐着对饮，元宵不开口，皇上更不会开口了。 元宵看着自家父皇稳坐泰山的模样，就等着自己开口了？也没有绕弯子的意思，反正父皇也知晓的差不多了。抿了一口父皇最爱的大红秋叶，白底青瓷的杯盏放回了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 “父皇您也知道了汤家三房的三姑娘和儿臣的事了，父皇是什么看法？”并没有上来就要求什么，得先满足父皇的好奇心才行，不然后面别想提要求了。 难得老七如此上道，父皇也不兜圈子了“朕也不问你们是如何认识的了，反正这些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追求过往总总实在是浪费时间。朕也说实话，朕对汤家那小姑娘没什么厌恶的，反正家世足够，你自己能喜欢自然是最好。” 是的，皇上为元宵原本看的那些世家女子首先就是看家世，容貌和品行反而是次要的，如果老七他自己能够先喜欢，这点倒也不会为难。反正对男子来说，哪怕是皇后，那也是附庸，如果她有手腕能摆平后宫诸事，那是她该得的。 如果她摆不平，也可像现在的皇后这般，老老实实的占个名分就行。 “但是。”皇上也放下了手里的杯盏，看着自己一手培养大的元宵说的认真“朕告诉过你很多次，女人，那只是锦上添花，喜欢可以，但是绝对不能放太多的心思。你今后要做的事情，不可能让你拘泥于儿女情长。” 说实话，皇上也吃不准自家老七对汤家那个小姑娘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毕竟中途确实没有任何的联系，除了把狗给了人家。但是说他不在意吧，人才回京老七就开始闹腾了，虽然只是些小动作。 所以真的有些吃不准，若是那丫头真被老七放在了心上，就免得要做棒打鸳鸯的事了。 元宵自幼就是皇上教导长大，虽说帝王心思谁也猜不准，但是元宵自认还是能猜到五分。眉头一皱，一点都没掩饰自己烦躁的心情，没有回答皇上的话而且提出了昨天的事“老二那个白痴，动谁不好偏偏要动我的东西！” 并没有在意元宵的粗口，反正从小到大他就是这个样子。 “动了你的东西？”着重在东西上加重了语气。 元宵挑眉一笑，弯起的嘴角是*裸的嘲笑“父皇又不是不知道，从小到大，只要是我的东西，老二都想沾一沾，他以为他动了我就不会要了。” “做梦，我的东西，哪怕毁了他也别想沾手！” 元宵毫不掩饰自己的戾气，皇上看着却不生气，因为是自己让他这么做的。就算他原本的性子不是如此，长到现在，性子也该变成如此了，这么多年的纵容也不是白做的。兴致来了一般，也笑了“那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好好教教亲爱的哥哥，别人的东西不要轻易乱动。” 说话间元宵并没有看皇上的表情，只是一门心思的想着怎么收拾老二。皇上挑了跳眉“你清楚，老二现在不能动，老大才上钩。”说皇上没有父子亲情也罢，说皇上没有把其他几个儿子放在心上也好。 从决定把老七亲自教养的那天起，就已经决定了。况且其他几个本也不是省油的灯，时时刻刻都盼着自己死呢，谁也没资格说谁。皇家生来如此早已习惯，若是最后还是没成，那也是他们的本事大，自己看走了眼，怨不得旁人。 元宵揉了揉眉毛道“儿臣明白，老大昨天才开始有些蠢蠢欲动，但是时机还不够。事实上，昨天老二和汤家那些事老大也清楚，他倒是有些耐心，甚至能传的这么快，不仅是儿臣一个人做的，老大也在煽风点火。”然后，太子一直在旁边观战，没有任何的举动。 “耐心还是不够，露出了马脚。” 老大看着老实，心也够狠，面上依附老二，背地里就……，只可惜，终究不够。 皇上一直看着元宵低头思索的模样，直接做了决定“这事朕不管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朕只看结果。反正这些也迟早是你的，朕也只能在一旁帮衬，老二和老大，你自己搞定。至于怎么搞定，你清楚。” 现在老七还是没有实权的皇子，自然不可能明着来。太子这些年是老实，但是他毕竟是太子，废储君一事也不能明着来，时机还不到，得等着老大老二倒了再慢慢一点一点渗透。 元宵点头应了。 “儿臣还约了汤大人有些事谈，那儿臣就先行告退了。”汤家是自己的人，是皇上给老二的诱饵，要查老二，自然要从汤家三房那边开始。皇上也没有异议，点了点头就让元宵离去了。元宵转身告辞，根本就没提汤圆到底该如何。 元宵走后，皇上沉思了一会，对着自己的心腹太监道“你去告诉皇后，让她下个口谕，让汤家那个小丫头好好保养身体。然后，把给皇后准备的那副药给那小丫头送去。” 皇后这么多年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可永远都死不了，就靠着那药呢。 元宵才到侧殿还没和等着的汤大人说话，这边长安听了旁人的禀告就把皇上刚才的话全部转给了元宵。元宵动作一顿，果然，父皇还是疑心病那么重，他永远都会留条后路。皇后那药，不会死人，只会越来越虚弱。 哪怕日后断了，也会身子孱弱，想要调理回来，没有几年的功夫不行的。罢了罢了，也算是成功了，至少，父皇没有直接把人赐死。 也不避讳汤大人在场直接对着长安吩咐“做的干净点。”让一个人虚弱的药方也有很多种，同皇后一样的也不是没有，当然，只是表面看着像，内里可不能真像皇后一般，一年年熬下去，都快油尽灯枯了。 小汤圆儿，你暂且忍忍，在家里呆一段时间吧。 长安离去后元宵阻止了汤大人行礼直接坐在位置上“汤大人也坐吧。”刚才长安说话的时候虽没有避讳汤大人，却是附耳说的，是以，汤大人并没有听到。虽然元宵说不必行礼，汤大人还是行了礼后才坐在了位置上。 “不知道七皇子唤微臣来是为何事？” 元宵手敲着桌子在想事情，听到汤大人的问题，突然丢了一个问题出来“汤大人可知皇后娘娘为什么突然就从一个身子健全的人慢慢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汤大人眼皮一跳“微臣不知，听闻是皇后娘娘日夜为后宫操劳所致。”这是皇家对外的说法。为什么突然提这个？汤大人心里总觉得不安。皇后身子不好又不是才发生的，几年都是如此了，就算皇后现在死了都不会觉得诧异。为什么现在才提这个？ 元宵平静的看着汤大人，笑了笑。 “是父皇做的，皇后死的时候，就是太子倒的时候。” 汤大人一下子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心里有猜测是一回事，可，可听人亲口说出来又是一场震撼了。元宵还是一脸的平静，甚至笑容更大了些“父皇刚才让皇后娘娘传口谕呢，说让汤圆好好保养身体，特地赏赐了补药……” 这事听着像是好事，可是汤大人看元宵的笑意怎么越看越诡异。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元宵开始说的话，眼睛瞪的更大，一下子就跪在了元宵面前“小女年幼无知，什么事她都不知道，微臣只想她能平稳的度过余生！” 皇上怎么会对汤圆儿出手了，难道是因为昨天的事？汤大人现在脑子一团乱麻，只是既然是元宵告知的，汤大人自然不可避免的想要寻求他的帮助。元宵起身，上前一步把汤大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汤大人不必忧心，已经吩咐下去把东西给掉包了，汤圆只需要装样子就可以了。” 也不等汤大人感激，元宵说的明白“因为父皇知道我和她的事了，父皇他现在也不确定到底该拿汤圆该拿汤家怎么办，所以……” 汤大人木然的看着元宵，此刻的心情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说了。事是因他而起，自然也起不了感激的心思，但是人家确实又帮了你。只得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元宵略微用力，让汤大人继续在位置上坐好。 “告诉你这些事，并不是让你感激我，只是希望你明白一个事情，不管现在在外人是否知道，父皇已经知道了，并且也做出了行动。不管你愿不愿意，在父皇眼里，汤圆早就和我联系在了一起。” “我没有强迫你接受，事实上，汤家如何，你如何，夫人如何，我都没有在意过，我在意的从来就只有汤圆那个人。” 走到汤大人面前站定，微微弯身微笑“我会尽我所能护她周全，她生，我生，她死，我死。所以，也希望汤大人能早早明白这个道理。希望你和你夫人能看清楚事实，不要再在汤圆面前表现出某些情绪。” “我的耐心不好，免得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第八十章 元宵本也没有期待汤大人的回话，只是告诉他这一个事实而已，说完就继续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也不催那边一直垂首的汤大人，给他一点时间想通。元宵手里的茶已经换了两次，汤大人才有了反应。 抬头看着上位的七皇子，汤大人现在终于确定。当年那个还很稚嫩的少年，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当年虽然也没有多少的尊敬，但至少，不像现在这样强势。而且，也不认为皇上会知道这件事是不是七皇子有意为之。 如果他是故意让皇上知道的，那么，他确实有护汤圆周全的能力。 顿了顿开口“既然七皇子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微臣若是再藏着掖着就不像样了。说实话，就汤圆而言，如果她和您有结果，是微臣高攀。但是，七皇子也知道汤圆是个什么性子，所以微臣及内子才不是很情愿。” “微臣斗胆问一句，七皇子日后是否只有汤圆一个人呢？如果不止汤圆一人，七皇子也明白，汤圆那个性子根本不可能参与到后宅私斗，她本来也不会那些。如果，嫁人后被人陷害或者陷入险境，七皇子您又会如何？” “就是因为担心这个，所以……” 其实，汤大人还想问七皇子是否对那个位置有想法，刚才那句话可没忘，太子和皇后皇上都会处理掉。那么，最后谁是赢家？很显然，七皇子的可能性最大。可是，他若当了皇帝，那汤圆就是皇后？ 想到这里心更塞了，连问都不想问了。 元宵转着手腕上的佛珠玩，这从千佛寺拿来的佛珠一直都戴在手下没有取下来过。到不是因为那个方丈说的这佛珠有什么好，只是因为汤圆也有一串而已。日日把玩，触感变的更加的温润也熟悉。 不同于汤大人的愁眉苦脸，元宵倒是云淡风轻。 “汤大人以为汤圆不嫁给我，她就能很好的过完这一辈子？” “汤家的门弟在那摆着，就算汤圆低嫁也不会低到哪里去。到时候她一样会面对很多的是非，汤大人也别说什么汤家会看顾着她。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娘家插手太多，一样会引来是非。” “还是说，汤大人能保证汤圆死前汤家都不会出任何的事？”照他们那个想法，一旦汤家倒了，汤圆的日子只会更悲惨。 除了汤圆，元宵不会跟任何人做保证。承诺都是狗屁，说的再好听也没用，实际做到了才行。 汤大人被元宵堵的说不出来话，也是，世间的事变化无常，谁能保证后面会发生什么。只是，到底不甘心，即使现在这个情况基本已成定局，还是不甘心。 元宵没有错过汤大人脸上浮现的一抹不甘，想了想直接开口“对了，关于焕王的事情，父皇已经全部交给我处理了。汤大人以后若有事，直接报给我就行了，不用再告诉父皇了。” 汤大人眼睛一闭，这下是真的确定了。皇上，是要让七皇子登基呢。焕王就不说了，成王也不是好相与的，还有太子。虽然这些年太子一直没有多少的存在感，但他是自幼就被封太子，也有很多人支持他的。 七皇子要登基，这条路，一点都不好走。这已经不仅仅是汤圆一个人的事了，一弄不好，整个汤家都会被牵扯进去。苦涩浮现在脸上，现在，是无比的后悔。当初为什么想到带汤圆去千佛寺呢。 现在已经没路可选了，退是悬崖，进是荆棘满布。好歹，还有一点生机不是？ 深呼吸一口气，站了起来低头对着元宵道“是，微臣已经知道现在的情况了。微臣回去同父亲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也会告诫内子，不会让七皇子您为难。”若是七皇子成了，汤圆就是皇后了。 不管汤家是否站在七皇子这边，已经不重要了，外人眼里，早就是一路人了。父亲那边也要去说了，现在汤家的掌权人可不是自己。汤大人刚做了决定准备告退，元宵却又笑了。“大人不必告诉汤国公，汤家还是如以前那般就行，不用支持我，暗里明里都不需要。” 汤大人不解的挑眉，元宵也就直接说出了口“我对那个位置没兴趣，我自己知道处理，汤家不用插手。汤家要是出了事，汤圆也会伤心的，我看不得她伤心。所以，汤家以前如何，以后依旧就是了。” 汤大人现在是无论如何也猜不到眼前这位到底在想什么了，都已经做好进入漩涡的准备了，结果轻飘飘的来句不用管就行了。被堵的彻底连话都不想说了，算了，回去好好想想吧，直接就告辞离去了。 汤大人离去后，元宵想了想，直接去了太子那边。 汤大人回家的途中心思是如何的百转千回就不说了，这边汤府也热闹的很。汤圆还在想怎么说服自家娘亲，这边已经有人满脸喜气匆匆忙忙的跑来报信了“皇上娘娘的口谕呢，三姑娘快出去吧。” 这下柳氏也顾不得生气了，连忙的给汤圆整理了一番就出去了。皇后娘娘这些年一直都在静养，突然传什么口谕？汤圆和柳氏到了正厅的时候其他人也差不多到了，皇后娘娘的口谕，来的却是皇上身边的太监。 “皇后娘娘口谕：听闻三姑娘最近身子略有不安，特赐补药望早日康健。” 所有人谢恩后，太监的红包自然有人送，东西也有丫鬟接着，汤圆只要安静的听着就好。等太监去后才炸开了锅，老夫人最先发问“汤圆儿，你什么时候还和皇后娘娘有交情了？”其他人也都是这样的神情。 汤家这样的人家，接旨都接了很多回，倒不是诧异这个。只是诧异为什么给汤圆发口谕，而且还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都几年不出宫门了，宫里诸事也是嫔妃在共同协理，怎么，找上汤圆了？ 旁人疑惑，汤圆更不知道原因了。 “我与皇后娘娘从未谋面，哪里来的交情？” 汤圆说的不是假话，柳氏自然也清楚。想了想还是找不到原因，只有等老爷下朝后再询问了。既然是皇后娘娘赏赐的补药，自然没有空放着的理。虽然汤圆身子没有什么毛病，只喝一次也就罢了。 让人拿下去煎了。 这边还在闹腾，那边又在说三老爷下朝了，让三姑娘去书房。汤圆疑惑，怎么今天一个个都找自己了？到了书房后也就直接询问“阿爹，皇后娘娘怎么会突然赏赐我补药呢？我从来没见过她阿。” 柳家和皇后的母族也没有什么交情，点头之交罢了。 汤三老爷直接让汤圆坐在自己的旁边，盯了汤圆一会，并没有隐瞒的意思“那不是皇后娘娘给的，是皇上给的。那药，你得天天喝才行。” “为什么？昨天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阿爹清楚，我身子没有什么毛病。皇恩难却，喝一次也就罢了。” “那药，不是补药……是让人越来越虚弱的药，所以，你得喝。” 自己碍着皇上什么了？汤圆脑子有点懵，开始是皇后，这会又变成皇上了。汤大人看到汤圆有点被吓到了，连忙补充“你不用担心，七皇子已经被药给换了，虽然依旧会虚弱，但是不会对身体有什么损害。” “只是做给皇上看的，你忍耐一段时间吧。而且，这事我也是一知半解的，根本就不知道具体的原因，等七皇子告诉你吧。” 跟元宵有关系？汤圆低头想了半天，想了许久也找不到原因，再抬头看自家阿爹，眉头紧皱，一副闹心的模样。直接开口询问“阿爹？还有什么事么，你今天叫我过来，不单是为了这一件事吧？” 闻言汤老爷抬头看了汤圆一眼，脸上的纠结更明显了，最后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汤圆说的特别认真又特别的不舍“既然你和七皇子双方都互有情谊，阿爹不会拦，你们好好过下去的。”然后又小声的嘀咕：“反正，我也拦不住……” 汤圆就坐在汤老爷旁边，怎么可能错过那声嘀咕。眉头一皱直言问了出来“他是怎么和你说的？”汤老爷不回话，脸上的表情更纠结了，还夹杂着委屈？汤圆眼睛都瞪圆了“难道，他威胁你了么？！”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的事！你可千万别找他说什么，绝对不要！”汤老爷连忙否认，手也跟着摆动，只是脸上的委屈更甚了，害怕都来了。 汤圆神情一顿，直接起身道“那阿爹你先休息，我回房去了。” 汤大人又嘱咐了几句千万不要找七皇子之类的才放汤圆离开。等到汤圆彻底没影了后才笑了，悠哉悠哉的喝了口茶。哼哼，我不敢收拾你，我让汤圆收拾你，皇子又怎么样，想娶我女儿也没那么容易！ 第八十一章 或许是心里作用，汤圆喝了那药，身体上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心里却觉得有丝丝疲惫，人也更懒怠，总想躺着，做什么都没劲，但是又没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这样也好，汤圆索性就直接天天在床上呆着。 反正，皇上那边也等着看不是么？至于元宵那边，汤圆没有任何的动作。阿爹说了，等着他自己来解释，所以，等着他上门就好了。 汤圆这一躺，其他人不能没有表示不是？老夫人和几个婶婶都先后来看过了，姐妹们也都看过了。不过，今天来的客人倒让汤圆有些意外了，居然连汤云蓉都来了？她一直和自己不对盘，回家后每次见面都是瞪眼，难道是大婶婶强迫她来的？ 汤云蓉也是第一次来汤圆的院子，对里面的装扮也没什么兴趣，径直就直接进了汤圆的房间。汤圆这会正靠坐在床上，腰后垫着枕头，云纹青丝的薄锦盖在了下半身，就穿着白色的里衣，一头的青丝披散。 侧着头看从外面进来的汤云蓉。脸上并没有汤云蓉以为的诧异或者不高兴，甚至还微微带着笑意，恰到好处的笑容，并没有让人觉得温暖，反正感觉到了距离。汤云蓉眉头一皱，不过没有说什么，只是先把房间四下打量了一番。 汤圆并不认为她是在好奇自己的房间，汤云蓉一直蛮得老夫人的喜爱，大婶婶又在管家。她屋子里的东西自然比自己这里好的。直接开口道“将军出去玩了，姐姐不必看了。”汤云蓉怕将军，这是汤圆众人都知道的事。 红裳已经摆好了茶，汤云蓉神情一顿，大大咧咧的坐在了位置上“我什么时候是看那只狗了，我是看你屋子的摆设而已。不过都是寻常之物，我还以为老夫人那么疼你，现在皇后娘娘都念着你呢，外面还有那么多人想要拜访，你的屋子该与众不同呢。” 皇后娘娘那道口谕所有人都知道了，都在诧异为什么皇后娘娘会知道汤家姑娘的事情。不知道并不影响别人的殷勤，柳氏那边收了好多的拜帖。也得感谢汤圆不爱出门，而且三房才从扬州回来，汤圆并没有什么知心的至交。 帖子全是给的柳氏，倒没有找汤圆的。 汤圆面上的笑意不变，直接摇了摇头，因为身子懒怠说话更柔了些“这些都是我母亲布置的，我对这些并没有特别的喜好。” 红裳和绿袖都在旁边守着，姑娘现在身子不爽了，这蓉姑娘一向和自己姑娘不对盘，自然不可能放任她们两单独呆着的，两人都防着呢。这倒是奇怪了，自家姑娘态度已经够好，这蓉姑娘怎么反而越发的不高兴了？ 汤云蓉听了汤圆的话，看着她唇边的笑意，心里的烦躁越甚。想也不想的直接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么？” 不等汤圆回答又接着道“三房和我们并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三叔他自己有本事，和我爹和二叔都是互相帮助的。按道理来说，我不应该讨厌你才是，我和你之间，更没有什么不可调节的矛盾。” 姑娘家最重要的就是亲事了，三房争气，大房也不是软柿子。而且那是亲娘，自然会给汤云蓉考虑到很好，汤云蓉也从不觉得自己的亲事以后会比汤圆差到哪里去。 “事实上，你刚回来的时候，祖母还嘱咐过我，说我性子急，要和你好好相处。” 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挑眉看着汤圆，明显就是等着汤圆来问。可是汤圆依旧只是笑着，伸手理了理后面的枕头让自己靠的更舒服些，只是看着汤云蓉。 你要说就说，不说我也不会问。 汤云蓉的火气好似一下子被挑起来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汤圆的面前，眉头死死的拧着“我就是讨厌你的态度！那时候祖母告诉我的时候，我还想着，我和你可以好好相处，至少不用像那几个庶出一般，做什么事都是先想着好处。” 庶出的那几个都是如此，什么事都是巴结，汤圆和自己一样，都是嫡女，三婶婶又是放在心尖里疼的，原本想着，真的可以好好相处的。 “是，你回来的时候，所有人的态度都不好，除了祖母。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三房这么久没回来，大家原本也没什么感情，而且当时你们三房确实是带着事回来的！这也不能怪大家不能热情相迎阿。” 虽然诧异汤云蓉突变的情绪，但是汤圆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所以，我没有怪罪的意思。” 汤云蓉的态度越发的诡异了，甚至都是冷笑了“你当然没有怪罪的意思，你压根就没把我们这些人放在心上。所以，我们怎样的态度，对你而言，根本就无关紧要。” 汤圆神情一顿，不过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唇边依旧是恰到好处的笑容。这让汤云蓉的烦躁直接到了顶点“在你眼里，我们根本就算不上你的家人，顶多就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而已，亲爱的妹妹，我说的可对？” 汤圆没有开口，直接默认了。 汤云蓉说的不错，确实是这样认为的，点出来也不觉得尴尬。回家这么多天，除了每日去老夫人上房请安，并没有和旁人有过多的交流。其他的姐妹们，要来就待客，不来也不强求，根本没有加深姐妹情深的打算。 准确来说，一直是被动，从未主动过。 汤云蓉说了这么大一堆，汤圆一点表示都没有，连尴尬都不曾有半分，这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真的很不爽！汤云蓉也没耐心说什么了，如果不是为了祖母，如果不是这些天冷眼看着自己的庶妹跑来巴结汤圆，但是汤圆从来没理会过的话…… “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希望你能改变什么。我只是好奇，三婶婶那么疼你，怎么会把你养成这个性子，万事不管，什么事情都不在乎。祖母那么疼你，你还把她的心伤那么惨！” 这话汤圆不赞同了，坐起了身子“我什么时候伤祖母的心了？” 汤云蓉依旧冷笑“是的，你没有伤祖母的心，你只是把我们这些人全都隔绝了而已。祖母人老了，老人最希望的是什么？是小辈和乐全家安康。你呢？你回来这些天，你主动过什么？除了祖母，你对其他所有人，都是恰到好处。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会让人觉得生疏，也更不会让人觉得温暖。” “你以为祖母看不到这些么？你才回来的那天祖母为什么会纵容我和你对上？你以为祖母真的看不出来么！她不过是让我逼你。结果，你真好阿，到了那种地步，如果不是我说了三叔，你依旧会不管不问。” “你知道么，这些天祖母一直都在担心你，一直都想着怎么才能把你转回来。你昨天受了委屈，祖母又在敲打我，让我对你好点。你凭什么？就因为你长年没回来？好吧，因为这个我也无话可说。” “但是你凭什么一直挥霍祖母对你的好？凭什么祖母就要对你小心翼翼的讨好？这是小辈该做的事么！” 说是当头棒喝有些过了，不过汤圆还真的有在反省。可是，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反省？是要开始和其他人交好才能让祖母放心么？可是，这样的方式并不是汤圆喜欢的，就算勉强去做，也不会有好的效果。 因为那是打心底抵触的，没有感情就是没有感情。 看到汤圆唇边终于没有了让自己讨厌的笑容，汤云蓉也不再那么烦躁了，好歹有了点效果不是？“我说这些，并不是让你和我交好，我开始不讨厌你，可是现在，我真的挺讨厌你的。我不会再针对你，你也给我装好点，别让祖母再担心了。” “把你那笑给我改了，装也装像点！” 汤云蓉说完就走，压根就不给汤圆反应的时间。好在汤圆心思也不在汤云蓉身上，而是在认真思索该怎么做才能让祖母放心，一直低头不语。红裳绿袖一直都在左右，汤云蓉的话她们也听到了，见到汤圆如此，连忙安慰。 “姑娘，蓉姑娘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不过是嫉妒老夫人对你好而已！”绿袖直接开口。红裳也在后面跟着劝“是呢，姑娘你做事一直都是如此，这么多年你都是如此，回京就要改，哪是这么好改的？” 汤圆没有理会绿袖的话，却把红裳的话给听进去了。抬眼看着红裳“这么说，你也认为，我做的不对？我哪里做的不对，我和她们没有感情，那些人，本也不想理会。虽说住在一个屋檐下，可是，我真的不想和她们接触。” 绿袖瞪了一眼红裳示意她别说了，红裳却没有听绿袖的话，咬了咬嘴唇还是说了出来。 “其实，姑娘，你确实太过冷淡了些。虽然咱们这么多年没有回来，但这毕竟是汤家，姑娘你也姓汤呢。你和她们没有感情不想交往也是对的，但是，她们不是普通人阿，是和你流着一样的血阿。” “这些日子咱们也接待了其他的几位姑娘。可是姑娘你的态度太过冷淡了，哪怕是拉家常，哪怕是意思意思的问几句她们的过往也是好的。可是姑娘你呢，话都是别人在说，你一直都是附和，从来不会主动提及什么。” “姑娘你就没发现，她们最开始来的时候还坐的挺久，话也说的多，现在都只是应酬了，草草说几句全了情分就走了。” “可是姑娘你根本就没有在意过，甚至还巴不得她们都别来呢。所以奴婢和绿袖，也不敢跟你说这些。” 听了红裳的话，汤圆微撅着眉头，红裳说的情况都是有的，自己也确实是觉得她们不来最好。这样，错了么？只要关心自己真正爱护的人就好了不是么？和她们感情再好又怎样，彼时嫁人，还不是天各一方？ 就算绿袖使劲拉着红裳的袖子不让她再说了，红裳还是开了口。 “姑娘，从咱们回汤家以来，我们这些亲近的人自然是不用说的，因为我们清楚你的性子，你向来都是如此。可是其他人呢？她们不会这样认为的。她们只会觉得，你太过冷淡了。” “蓉姑娘的意思并不是让你和她们多接触，是想要你多想想。” “其他人会认为，你，从未把自己当过汤家人，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融入到里面。一家人，哪怕关系再恶劣，至少你会关注她的事情，就算不出手帮忙，哪怕是恶意的嘲笑，也好过姑娘你不管不问。” “姑娘你这样说，摆明就是说，只要不是涉及到三房的问题，你们爱怎样就怎样。老夫人怎么能不寒心呢？” 第八十二章 说实话，汤圆真的有很认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然后反复想了一下午加一个晚上，发现，没有任何的解决办法。融不进去就是融不进去，哪怕都姓汤。可是，又不想祖母为难，这该怎么办呢？ 中途柳家那边也来人看汤圆了，代表的当然是一直对汤圆兴致不减的小舅母。或许是柳云非回去说了些什么，这次小舅母并没有热情过头。也许是看在汤圆确实情绪不高的样子，草草坐了一会就嘱咐汤圆好生休息上前头找柳氏拉家常去了。 汤圆情绪一直伪装的异常好，单看脸是绝对看不出来她在苦恼的。这个也只能骗骗旁人，红裳绿袖从汤圆晚上少吃了半碗饭来判断，姑娘肯定是心情不好了！实际上，汤圆只是单纯的没胃口而已。 为此，红裳遭到了绿袖和竹嬷嬷一致的讨伐，都是她干的好事！ 汤圆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特别这事还影响到了祖母的心情。虽然这么多年没有在祖母膝下承欢，但是祖母对自己的好一直都记着呢。要不然，学学前几日来找自己串门的几位姐妹的样子也去拜访她们？ 可是一想到她们明明跟自己不熟又努力找话题的样子，自己都替她们觉得别扭，自己学就更别扭了。神情一顿，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头看自己披头散发躺床上的样子，自己现在可是病人呢。 拜访别人也不能是现在阿！ 红裳三天在外面偷偷摸摸的探头探脑，竹嬷嬷直接一个脑瓜崩敲在了红裳头上“你看看你做的好事，姑娘心情都低落了！”竹嬷嬷一点没留情的，红裳撇着嘴揉脑袋也不敢吭声，虽然隔得远看不真切，但是三人敢保证，姑娘绝对情绪低落了。 刚才微微低了头就是最好的证明！ 红裳觉得好痛苦，这年头下人不仅不能对主子的事好奇太重，连说实话也得掂量掂量了！被绿袖和竹嬷嬷一齐推了进去，自己作的孽自己搞定。红裳慢腾腾的往里面挪，她们不知道怎么劝姑娘，自己更不知道阿！ 汤圆被脚步声吸引，抬头就看到红裳绕过床侧的屏风从外面挪了进来，一脸的不情愿和讨好？直接开口询问“你怎么了？莫不是和绿袖又吵架了？还是被嬷嬷收拾了？”虽然一起长大，矛盾还是有的，隔几天就得小吵一次，然后找汤圆断官司。 红裳站在汤圆床前，眼眶有些泛红，你看，这就是姑娘，哪怕她心里有再多的思绪也不会影响到旁人。反而是面色如常，这么好的姑娘，自己居然还伤了她的心！ 一想到此更加羞愤难当，觉得自己实在太对不起姑娘了。眼泪也流了出来“姑娘，奴婢错了，你打吧，骂吧，奴婢绝对没有任何怨言的！”汤圆不明所以的探身把红裳拉到了床边坐下，拿起手帕给她擦眼泪。 “哭什么呢？难道是上午的事？” 看到自己提及上午的事红裳的眼泪掉的更凶了，汤圆好笑的摇头“你想太多了，这些原本都存在，只是我一直忽略了而已。我还要感激你说出来了呢，怎么会打你骂你呢？这些都是你该做的事，你做的对，我还要夸你呢。” 汤圆这番作态，让红裳更不好意思了“可是，可是奴婢让姑娘心情不好了，连饭也少吃了……” 汤圆真的很想说只是确实没胃口而已，不是因为那件事。可是现在红裳可怜巴巴的模样，心里叹气，摸了摸肚子“肚子有些饿了，你去给我端点吃的好不好？”红裳眼睛一亮，其他先说，愿意吃东西就好。 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欢快的跑出去端竹嬷嬷早就温在小厨房的饭了。 再次用过晚饭后，汤圆就差举手发誓跟三人保证了，自己确实没人，绝对没有她们认为的自此一蹶不振。虽然三人有些不放心，但是看着汤圆说的斩铁截钉的，又看她精神状态确实不好，这会也到了就寝了时辰了，也就服侍着汤圆睡下了。 汤圆一直在闭目养神，等外面彻底没了声音才睁开了眼。不是不想跟她们说，是明白的知道她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导自己。毕竟，和家人相处这种事，是人生来就会的，只有自己是个例外。 不对，还有一个例外，或许他能告诉自己。 元宵在太子那呆了大半天，好容易敲定了一些事情，心下好歹也放松了些。嘱咐了长安几句就光明正大的溜了。长安对此已经习以为常，想也不用想的，肯定是去找未来的女主子了，直接沉默表示知道了，连挽留都没有。 反正挽留也没用的。唉，主子大了，下人也不该过多的询问了~ 为了配合元宵时不时的半夜溜过来，汤圆就寝的时间生生比别人提前了半个时辰。好吧，也是不忍他总是半夜到处跑，早朝又是那么早的，累着了也不好。元宵溜达到汤府的时候，外面还有人声，可是汤圆的院子已经静下来了。 汤圆不该这么早就寝才对，不过转念一想，她已经开始吃药了，虚弱入睡早也是对的。心下有些失望，都没好好和汤圆儿讲话呢。撇了撇嘴，还是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窗户，说不了话总得见上一面才算不枉此行。 结果进去的时候，没看到将军，只看到汤圆半靠在床上笑看着自己。 有些尴尬，毕竟半夜爬墙这种事情跟高雅可一点都扯不上边。可是转念一想，汤圆这么早就睡了，现在又一副明显等着自己的模样。这是为了早点和自己见面所以把下人都遣开了？这么一想一下子就高兴了，开始的尴尬早就飞到天边去了。 飞快了跳了进来关好了窗户就直接奔到床边挑眉笑问“你是故意睡这么早的？是不是早就等着我来见你了？” 说实话，现在元宵脸上的表情真的很欠扁，给一点颜色就要开染坊。不过汤圆秉着带着还要问他问题别先把人给得罪了的原则，不逗他了，老实的点头。 “恩。” 反正也是实话么，自己也想见他，也不想他太晚回去影响了休息。 本来是逗汤圆的，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结果汤圆这么老实的就回答了，元宵有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楞住了，一时间没有说话。汤圆手撑在床边探身看元宵，他怎么了？木木的。伸手扯了扯衣袖。 “你怎么了？” 元宵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拉住了汤圆的手，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床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看着汤圆笑，笑的有多开心呢？昏暗的烛光下都看清了一口的大白牙。傻乎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二愣子呢。 汤圆开口想嘲笑他的，可是还是忍住了，心上也泛了丝丝甜蜜，侧过头不看元宵，嘴角也悄悄的上扬。元宵傻乐完了就看到一副美人低头羞涩的模样，心念一动，慢慢凑近了毫无察觉的汤圆。 直到感觉到温润的呼吸汤圆才侧身，然后就看到元宵放大的脸，想也不想的直接用手抵着脸把人给推开了，同时冷着俏脸挑眉询问“你做什么？”手还停在元宵的脸上了，元宵想也不想的用另外一只手给抓住了。 扭头皱着眉瞅着汤圆，一脸的欲求不满。 汤圆好笑的从元宵手里把自己的手拿了回来。“让你晚上过来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了，我们两现在这行为叫什么？叫暗度陈仓。你还不知足的，你还想做什么？把那些龌蹉的心思给我收回去。再这样，以后不让你来了。” 闻言元宵更不乐意了，小声的嘀咕：“以前还有亲亲呢，现在什么都没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说明的好呢。而且，这哪里是什么龌蹉心思？虽然发乎情止乎礼，咱两现在这情况，哪还有什么礼可言？” “只是想亲一下而已，亲一下又不会怀孕，又不是没亲过！” 汤圆被元宵这么干脆的不要脸给震惊了，木木的看着说不出来话了。元宵见状，屁股挪动了几分更凑近了汤圆，汤圆见状想再次伸手把人给推出去。同样的错误元宵怎么肯能犯两次？直接伸手把汤圆两只手都握在了掌心。 汤圆背靠着床头看着元宵坏笑的凑近，如果非要形容元宵的表情的话。用最生动的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嘿嘿，小娘子～你叫呀，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 “噗嗤。”虽然受制于人，但是汤圆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元宵也弯了弯嘴角，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两人靠的很近，额头抵着额头，鼻尖靠着鼻尖，彼此的呼吸都溶在了一起。元宵最喜欢的就是汤圆的眼睛，里面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没有，现在她的瞳孔里满满的都是自己。 动了动唇，虽然才分开不到几天，但是还是想说。 “我想你了。”天天都想你，天天都想快点成亲，就不用像现在这样了。 汤圆定定的看着元宵没有说话，然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元宵清楚的看到汤圆睫毛的轻颤，知道她并不是像表面这样无动于衷。而且，现在这样的行为不也是一种邀请？汤圆闭着眼等了一会，唇上并没有传来触感，是落在了额头，轻轻一碰就离开了，呼吸还是近在咫尺，却没有其他的动作了。 汤圆并不知道亲吻额头是什么意思，虽然没有睁眼，但是却感觉到了元宵的珍惜。嘴角微扬，下巴一抬就吻上了元宵的唇。还是没有睁眼，只是感觉到元宵抓着自己的手一下子收紧了许多。 即使不用碰都知道他肯定浑身僵硬了，还没来得及笑出声元宵马上就回击了。这次不再是以前的两次一样轻轻一碰就离开了，是真正的唇齿相依，相濡以沫。 第八十三章 汤圆俏脸绯红，双唇微肿，低着头不好意思看元宵。元宵也有些不自在，第一次这么亲密，坐正了身子也没看汤圆。汤圆做了好一会的心理建设才抬头，然后就看到元宵砸吧砸吧嘴巴好像在回味……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已经掐上了元宵腰间的软肉。 元宵腰一软伸手把汤圆作怪的手给抓在了手里，看着她脸上还残留的绯红，也不敢再逗她了，左右四顾一番“怎么没看到将军？”好哇，又跟擅离职守，当初交代过它的，不能离开汤圆左右的。 汤圆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虽然元宵转移话题的技术并不是那么高超，还是收回了手“它今天跑出去玩了，这几天它嫌热，不肯进屋子里来，总在外面的花园呆着。”说来也怪，呆了几年了，往年也热，也没看它晚上在外面睡。 汤圆不知道元宵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在躲自己呢。哼哼，心里冷笑，我看你躲到什么时候。又讨好的看着汤圆“你先暂时委屈几天，我已经和太子商量了一些事，你再坚持一段时间，以后不会了。” “我会快点搞定焕王，然后就请父皇赐婚，到时候，你就不用那么累了。”就算到时候父皇依旧想除去汤圆，但是为了自己，或者为了自己的嫡子，也会留手的。现在重要的，就是除了老二。 阿爹说的不明不白的，元宵在这汤圆也就直接问了“皇上怎么会知道我的？又为什么要让皇后娘娘赏这种药给我？我的存在并没有影响到皇上什么阿。” 虽然汤圆一直很柔弱，但是元宵并没有把她当成温室的花朵。不需要她来帮自己什么，但是你得知道事情才行。理了理思绪直接答“父皇知道你是因为我的缘故。我一直不愿意娶亲，连侍妾都没有，父皇早就在催。我露了点你的消息出来，他就已经查到你了。” “至于为什么要给你这种药，不是因为你的存在影响到了他，是他觉得你的存在影响到了我。父皇不希望我在女人身上放太多的心思，但是他现在拿不准我是怎样的态度，而且汤家也有用，所以才弄成这个样子。” 元宵解释的很干脆，几句话就把所有的事情就交代清楚了，汤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楞了楞开口“就算你不愿意娶亲也不愿意有侍妾，可是，我不相信那些真的能左右你。”而且元宵自己也说过，就算以后成亲，也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个的。 “就像你说的，你可以选择不碰她们。那最开始，你为什么不这么做？正妃可以先不娶，侍妾总可以先有吧？反常即为妖，你总不会不知道这句话吧？” 元宵不回话，汤圆直接道出了“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让皇上知道我的存在的。” 被汤圆点出了自己的小心思，眨了眨眼睛说的无辜“谁让你当初那么讨厌我的，你还让我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你的面前了！我要是不给自己留条后路，我上哪找媳妇去！反正我认定了，你就是我的人，父皇知道自己未来的儿媳妇也没什么阿。” 汤圆更是无语“所以，一开始你就没打算放过我，实在不行就来强的？” “咳。”元宵低头咳了一声不敢看汤圆的神情。过了好一会小心的侧头瞅了瞅，发现汤圆还是定定的看着自己，伸手作扇在脸边挥舞“这天越来越热了，你这屋子的冰够不，要不要我给你送点？” 一脸的讨好，大白牙又露了出来。 汤圆直接扭头看都不想看他一眼。亏的当初还为了想怎么拒绝他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还专门请教了竹嬷嬷纠结了这么久。结果呢，人根本就没当一回事。小算盘当当的响，早就有自己的注意了。 “将军也是你故意留给我的是不是？焕王就是看到了将军才猜到我们的关系的！” “这个真不是！”元宵急忙否认。 “我当时只是想着你和将军的关系确实不错，而我又不得不离开扬州，我不能陪你，就让将军陪着你了。而且你别看将军一副傻样，那只是在你我面前而已，真遇到什么事，它比人还管用呢，我这不是想着保护你么！” “要是我不在身边你又这么傻，遇到什么事那不是喊谁都不应么！” 元宵一脸的真诚，可是汤圆并没有相信他的解释，只是往后靠了靠，抱胸看着元宵。元宵原本还振振有词的，可是看到汤圆的模样就焉了，顿了顿又小声的嘀咕“不是说睹物思人么，你看着将军也算是看到我了……” 所以把将军留给自己最大的用处其实就是提醒他的存在么。 汤圆看着元宵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样，虽然生气，但是又觉得好笑。他会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虽然方式并不是很让人接受，但是，结局自己是满意的。如果不是他这么坚持，自己早就认命了。 虽然依旧有平淡安稳的生活，但是心却不会再悸动了。 瞪了元宵一眼，扭头不看他“我渴了，我要喝水。” 元宵心知汤圆这是原谅自己了，对于这种使唤，那是非常乐意接受的！啥话也不说，直接起身去给汤圆倒了一杯水，虽然已经变凉，但如今是盛夏，竹嬷嬷也不像冬天那般一直用小炉子温着热水。 汤圆是真渴了，不顾元宵一脸想喂自己喝水的表情，接过水杯就喝了大半杯。元宵继续殷勤询问“还渴不，我再给你倒。”汤圆摇头，只是想润润嗓子罢了。看着又坐回床边的元宵，直接开口“你平日和皇上并几位王爷是怎样相处的？” 虽然诧异汤圆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但是汤圆既然是元宵已经认定的人，自然也不会瞒他。“还能怎样相处？父皇盼着其他几个赶紧消失，我盼着焕王赶紧死，焕王盼着我赶紧死。成王是秃鹰，再怎么掩饰也掩盖不了身上的一身腐肉味。” “太子就是狐狸，坐山观虎斗呢。” 虽然汤圆早就知道权利中心是不可能出现父子亲情的，听到元宵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还是有些接受不能，顿了好一会才消化完全。然后又再次发问“那你平日都是怎么跟他们相处的？你们，除了早朝和在皇上面前，私下还会有接触么？” 元宵更加的莫名“私下的接触？碰见了就彼此冷嘲热讽一番阿，还能怎样？要是哪天焕王忝着脸来找我，那肯定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了，我还能给他好脸？” 汤圆扶额，好吧，不该问他这个问题的。他们皇家和寻常人家那绝对是不一样的。汤圆不说话，不代表元宵不问。“你为什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家人的相处？难道汤家有人为难你么？” “当然不是。”汤圆直接摇手否认了，如果是为难那就好了。 元宵都算是掏心掏肺了，汤圆自然不会对元宵有所隐瞒，把今天的事都告诉元宵了。 “我是真的不在意那些人，可是我实在不想影响祖母的心情，小时候祖母对我真的很好，现在也很好。说句不孝的话，虽然祖母现在身子依旧健朗，但是毕竟年纪在那摆着，算是半截子身子入土的人了，我不想她不开心。” 而且根据上辈子的记忆，祖母的身子一直很好，后来却是突然中风瘫痪了，然后折腾了几年就去了。那时候已经出嫁，并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中风，但是这种一般是情绪太激动所致吧。虽然上辈子不是自己的原因，可这世若因为自己让祖母心情抑郁从而犯病，那就真的是罪人了。 搞了半天原来是因为这个，元宵不在意的瘪嘴。说是凉薄也好，说是无心也罢，元宵真的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我当是什么呢，日子是你自己的，别人怎么看很重要么？你爱怎么过就怎么过。你祖母总不能强迫你改变，你就是这样的人。” 一看就知道的敷衍的回答，汤圆直接一巴掌拍在了元宵身上。元宵瞅了汤圆一眼“好吧好吧，反正你家人就是比我重要，你都没这么关心我呢！” 顿了顿开口“她们不是说你溶不进去，是说你脾气太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生气，依你所言，你唯一一次生气是刚回家的时候你的姐姐说了你父亲，所以你才发了脾气。” “所谓的一家人，并不需要伪装，该生气的时候就生气，该任性的时候就任性，不需要顾虑太多，更不需要顾虑面子。面子那是给外人看的，在家人面前根本就不需要。喜欢怎么来就怎么来。” “总之一句话就是，有情况一致对外，没情况各种内讧。” 汤圆眨了眨眼睛，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原来，那些庶妹的各种试探，和大婶婶汤云蓉的各种明里暗里的挑衅自己从来没有放在心上，结果祖母却想了这么多？她是以为自己没有把心放在汤家。 原来脾气太好也是罪…… “该任性的时候就任性，该生气的时候就生气……” 元宵看着汤圆默默的重复自己的话，心里极其的不开心，家人比自己还重要么！不过这种话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可不敢当着汤圆的面说出来。敷衍的点头“是了是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她们就不会说你了，没事撒撒小性子，没事闹点事出来就更好了。” 汤圆已经懂元宵的意思了，困扰一天的问题也给解决了。抬头看着百无聊赖的元宵，既然问题已经解决了，那么，就可以开始收拾他了？居然敢威胁我阿爹！ 突然笑的特别温柔的询问“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对你任性和生气？” 虽然元宵莫名的觉得汤圆的笑容有点诡异，但是还是点了头“当然了，你都是我的人了，自然是想怎样就怎样，对我不需要隐瞒也不需要伪装，直说就是了。” 汤圆继续微笑点头，然后突然变脸“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埃？！ 第八十四章 昨天汤圆的小院可热闹了，为什么呢？因为闹贼了。柳氏急忙赶过去的时候发现并没有什么，只是汤圆说恍惚间好像看到有人在窗外，虽然没有什么财产损失，但是红裳绿袖也保证了，侍候完姑娘梳洗后门窗都关的好好的。 可是她们听到姑娘的叫声跑进来的时候窗户是打开的。 那会已经夜深，况且闹的又是闺阁姑娘的院子，也没有声张，只是嘱咐巡夜的婆子们重点在这附近搜搜，又让汤圆去她的屋子睡下才罢了。所以，汤圆今早醒来的时候是在柳氏的屋子里，柳氏已经起身，坐在床边。 因为药效汤圆脸色有些发白，精神也不是很好，况且又才起身，说话更是无力“阿娘，你这么早就起来了？”说话的声音跟小猫似的，柳氏连忙按住想要起身的汤圆“你接着躺着罢，身子不好也不用起来了。” 说不心疼是假的，汤老爷已经把事情都告诉柳氏了。好好一个女儿，别人觉得是病秧子也就罢了，反正自家女儿自己知道，没成想，还坐实了。 汤圆伸手摇了摇柳氏的手示意她别再说了，虽说这是自己家，凡事有万一。反正已经是实话了，更何况，实际意义上没有真的受到伤害。借着柳氏的手坐在床上问道“昨天的事怎么样了，可找到人了没？” 当然找不到，那是闹元宵的，不过面上还是要问问的。 昨天他不肯走非要问原因，汤圆索性直接张口喊人，元宵被弄的措手不及跳窗跑了。至于他以后还会不会来，这肯定是不用问的。但是今天过后，阿娘肯定会放在心上的，想再继续爬墙却是不易了。 日子太平淡，总要找些乐趣来的。 虽然不用去上房请安，既然已经醒了，梳洗却是要的。红裳绿袖也跟着到了柳氏这边侍候汤圆梳洗，柳氏在旁边搭手一边回答“昨儿太晚，我找人暗暗的查了，周围没有什么可疑的。是不是你看错了？” 汤圆还没回答绿袖就急急的保证了“奴婢听到姑娘的声音就进去了，东西是没少，但是窗户确实是开着的。姑娘睡相好着呢，连姿势都不会换的，总不可能是突然间梦游把窗户给开了吧？” 说起来红裳绿袖也是心有余悸，她两睡在耳房，听到姑娘的叫声马上就跳了起来，冲进去就看到姑娘小脸煞白的看着窗户。哪里来的小贼这般大胆，连汤府都敢闯，还摸到姑娘的院子来了，外面看门的小厮们都干的什么事！ 柳氏低头想了一番才道“毕竟你是没出阁的女儿家，这事又没有逮到人，也没有损失什么东西，不好到处张扬的。昨天太晚，你祖母已经睡了，刚才才让人告诉了她，这会想必已经知道了。现在管家的是你大婶婶，等着你祖母来说吧。” 管家的虽是大婶婶，后面做主的都是老夫人，照着老夫人疼汤圆的程度，必然会插手的。 果然，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汤圆这才梳洗完毕这边红珠就掀开了帘子“夫人，三姑娘，老夫人过来了。”柳氏并没有什么意外，只是觉得老夫人真的很疼汤圆，居然会亲自过来，连忙上前迎去。 柳氏刚走到面前还没请安老夫人就直接摆了手，径直往汤圆面前去了。汤圆刚刚梳洗完毕，站在床边给老夫人福身请安“祖母怎么过来了？”老夫人还是不答话，只是站在汤圆面前上下打量着她。 汤圆微笑着让老夫人瞧的仔细。老夫人是才起来的，连妆容都没上，只是披着个外套就来了这边，眼皮还有些微肿。说实话，没有任何的形象可言，汤圆却觉得暖心，老夫人这是为了自己呢。 祖母，是孙女不孝，让您担心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老夫人只是看着汤圆不说话，汤圆伸手拉住了老夫人坐在床边，伸手抱着老夫人半靠在她的怀里“祖母别担心，汤圆没事。”老夫人只是一时心急，见汤圆真的没事，拍了怕她的肩才看向了站着的柳氏。 有些生气但是又顾及着汤圆在此，只是冷声道“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不管多晚，你都得马上告诉我。早上刚起就听到了昨天的事，吓的我，一点都不敢耽误的连忙过来了！” 柳氏并未生气，知道老夫人这是关心汤圆。 “如果事情严重儿媳肯定会马上告诉您的。只是昨晚虽然汤圆受到了惊吓，但是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所以，儿媳也不敢叨扰了您的休息。” 老夫人还想说些什么，只是低头看着汤圆苍白的小脸又把话给收了回去。不理柳氏只是拍着汤圆的肩道“不怕，祖母在这呢。祖母已经派人下去暗暗的查了，我倒要看看，哪里来的小贼这么大胆敢到我汤府来作乱了！” 老夫人和柳氏的意思一样，没出阁的姑娘家，还是没张扬的好，最好就是暗暗的查。 汤圆真的很想说他还真有这胆子，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说不定还是光明正大的进呢，也没人敢拦的。不敢说话，只是笑着点头，把一切都交给了老夫人。老夫人还是搂着汤圆，思索了一番道“你在你母亲这也不是长久的法子，还有你弟弟呢。你直接搬我那去罢，等事情查清楚了再搬回去。” “让你一个人再回去睡我是不放心的了。”汤圆一直都很好说话，甚至都没有脾气的，老夫人也没问她的意思，直接就做了决定，谁料汤圆却是不愿意的。 这事只是跟元宵闹着玩的，搬到老夫人那去也没什么，在哪住都一样。只是元宵那性子，要是再来发现自己搬地了，指不定闹出什么事呢。从老夫人怀里坐直了身子“不要，不想搬到祖母那去。” 柳氏甚至都准备吩咐人收拾汤圆的东西了，她和老夫人一样，小女儿一直都没什么脾气，随遇而安，说什么就做什么。如今听闻汤圆这样说，和老夫人一样愣住了。 汤圆直接抓着老夫人的手轻轻摇晃撒娇“不是不想去祖母那住，只是，这事祖母既然已经知道了，夜里巡夜的人手多加些就是了，有了防备还能再怕那贼人？” 对于汤圆的撒娇老夫人很是受用，可是意思还是没变“加强巡夜的人那是一定的。可是这事情没查清楚之前，我是真不放心你一个人住了。”语气有些犹豫，已经在动摇了。汤圆直接扭头“反正就是不想搬去祖母那……” 顿了顿似是察觉语气太过生硬，又小声的嘀咕“祖母，我已经长大了，我喜欢一个人睡，我不喜欢旁人看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抿着唇看着愣住的老夫人，说的很是不好意思。又拉着旁边的柳氏道“娘，你快帮我劝劝祖母。” 柳氏反应的很快直接点头“是呢，您不知道这丫头长大后就不喜欢别人陪着了，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要丫头守着呢，只让她们在耳房睡着。” 这是汤圆第一次对自己提要求呢，老夫人又高兴又担心的，最后还是拗不过汤圆，只能吩咐汤圆的小院晚上周围都要人守着才行。汤圆这才满意了，又扑进了老夫人的怀里，眼咕噜一转又想到了什么。 小声的在老夫人耳边嘀咕“祖母，你下个令嘛，就说我要静养，别人不要来随意打扰了。” 老夫人爱极了汤圆这样亲密无间跟她说悄悄话的模样，玩心也跟着起来了。也小声的在汤圆耳边询问“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祖母这就让人请太医回来给你把把脉？”汤圆小脸微红，摇了摇头。 “身子没有不舒服的，只是觉得乏而已，不必再请太医了。”反正也看不出什么的。不是不相信太医的医术，只是元宵既然敢把这药送过来，连皇上都给瞒住了，太医院那边他肯定也是打点好了的。 扭了扭帕子，直接一鼓作气道“祖母，我直接跟您说了罢。” “我在扬州的时候不爱出门您是知道的，不擅长和别人交流。现在回来了，虽然大家都是亲戚不能跟旁人比，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们相处，根本就没有一点感情的。若是寻常的交流也就罢了，可是她们说的那些话和那些事，我真的不想管。” 汤圆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反正在这宅子里，又没有故意掩饰的事情，老夫人必然会知道的。那几个庶出的姐妹跑汤圆的院子最勤，特别是大房的那几个。还以为汤圆真的和汤云蓉对上了，总来汤圆这听消息。 大宅子怎么可能没有纠纷，可是汤圆真的不想参与这个。只要没有关系到三房的问题，汤圆是绝对不会管的，连看也不想看。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自家的事自己清楚，表面再和气私下也是不同的。不过心里却是高兴的，汤圆不是没有脾气或者不在乎，只是一直憋着不说而已。这场病倒是让自己看清楚了，也不算白生病了。 又把汤圆儿揽回了怀里“祖母知道，这些让汤圆烦心了。你放心，祖母不会再让她们来打扰你了，你只管好好养着，缺什么直接跟祖母说，不要不好意思。” “你要记得，这是汤家，你是汤家的孙女儿，想做什么都可以，不要憋在心里，我们是一家人。” 汤圆点了头也抱紧了老夫人，看来元宵说的没错呢，倒是问对了人了。要不然，下次对他好点？ 第八十五章 今儿早朝的时候就连太子都离元宵远远的，拉长着一张脸跟谁欠了他多少银子似的，不敢靠近异常烦躁的元宵，太子都是如此，其他人就更没说了。元宵脑子里就一句话：果然女人心海底针，翻脸比翻书还快！ 昨天居然被人当贼了……荒唐！身为七皇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憋屈气了，偏偏对象还是汤圆，又不能拿她怎么样！ 越想越憋屈，身上的戾气都快凝成实质了，站在元宵后面的几位大臣悄悄的挪后了几分。 汤大人站在后面心下诧异，昨天府里闹了贼今天七皇子心情就不好，莫不是汤圆干的？难道昨天那贼人其实是七皇子？ 每日早朝的时候太子是来的最早的，来的最晚的却是焕王。太子这边的人早就对焕王不满，太子是太子，当为表率，来的最早是毋庸置疑的。虽然不能强制要求焕王也和太子一样勤勉，但是来的最晚也说不过去吧？ 偏偏太子皇上都没有表示，其他人也只能再暗里怨恨，中立的也只觉得焕王未免张扬了些。但是他现在风头正劲，也没人敢去触霉头。焕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到齐了，不过今天的焕王的脸色和七皇子有的一拼，也是一脸的不爽。 能爽么？折腾了一天愣是查不出到底是谁干的，一群饭桶！唯一的突破口就是汤家的那个小丫头了，偏偏昨天皇后还给她口谕了，让她好好保养身体。如此一来，就算让王妃亲自上门都不行了，这是打扰别人休息呢！ 虽然皇后是个摆设，但是也不能明晃晃的打皇后的脸，只能先忍下了。 其他诸人都跟焕王打招呼，焕王只是点了点头，生硬的抿着唇又跟太子和成王见了礼，然后看向了没一点表示的元宵。心情不好，口气更冲，直接扬声道“老七，你没发现你二哥我来了么？” 元宵目视前方，根本就不搭理旁边的焕王。 元宵的无视让焕王的怒气直接到了顶点，其实心里也在怀疑是不是元宵干的，这人一直和自己不对盘。太子沉默了这么多年，老大也是个软柿子，只有这老七，仗着父皇宠爱，随时给自己没脸！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已经举了起来，当然不是想扇巴掌，虽然心里很想这么干，但是也没忘了这是金殿之上，只是想推他一把而已。元宵还是站在原地不闪不避，冷硬的吐出了两字“你敢。” 侧过头眼尾扫了真的停下动作的焕王，嘲笑是一点都没有掩饰的“你碰我一下，我就把你的手打断。二哥不信的话，大可试试~” 这话绝对不是假话，不仅焕王知道，就连周遭的大臣们也都清楚，因为七皇子以前就干过这事了，还不止一回！皇上那边什么表示都没有的，只是关了几天的禁闭而已，都等着看焕王的好戏呢。 回回碰到七皇子吃亏的都是焕王，偏偏每次都是焕王自己凑上去的！ 焕王脸色涨的通红，手举在半空尴尬不已，元宵懒得搭理他，继续看前方，脑子里想的还是汤圆，这丫头昨天为什么生气了。大皇子成王眼里的阴狠一闪而过，面上却是老实的模样，走到焕王面前“父皇要来了，站好吧。” 借着这个台阶也就下了，焕王原本也是这么想的。结果扫了周遭一通，发现所有人都憋着笑，就是看自己的笑话呢！又不敢对元宵做什么，你等着，等着父皇去了，我看你还拿什么嚣张！你今天给本王的耻辱，本王日后一定十倍百倍的还你！ 想也不想的直接把成王往旁边一推“不用你管！”看也不看成王一眼直接走回自己的位置站好。成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推开的手，面上没有任何一点的情绪，只是笑了笑也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元宵撇了一眼面色如常的成王，慢慢忍吧，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赶紧给我爬出来，收拾了焕王还得收拾汤圆那丫头呢！先把人娶进门，然后让她知道什么叫夫纲！居然让小爷当了一把贼。 不过，她到底是为什么突然生气了？明明亲她的时候还那么温柔来着。 这些日子也没有特殊的情况发生，早朝也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没一会就散了。元宵自己想不通，想从汤大人那边旁敲侧击一番，结果元宵还没行动，焕王已经走到汤大人旁边了。昨天让他跑了，今天可不行了。 事实上汤大人今天也没想跑，反正皇后娘娘口谕之事别人都知道了，焕王就算想接近汤圆儿最近也是不可能的。焕王笑问“听闻昨夜汤府居然闹了贼？家里可丢了东西，可有人受到惊吓不曾？” 也不等汤老爷回答又接着道“这些贼人胆子是太大了点，要不然本王借一队亲兵给你？” 这事虽然没有张扬但是也没隐瞒，准确来说隐瞒了一小部分。别人知道昨天汤府遭了贼，但是不知道是汤圆的院子。是以，对于焕王知道这事汤大人并不觉得稀奇。 元宵刚要上前的动作一顿，面上情绪不变，心里的小人儿已经在揍汤圆的屁股了，都是你这个鬼丫头闹的！ 汤大人一直在猜测昨天那人到底是不是七皇子，这会见七皇子在附近徘徊心下的猜测更多了几分。笑着对焕王回话“昨日微臣府中确实闹了一回，但是说来也奇怪，并没有什么财产损失，也没有抓到人，也可能是下人看错了也未可知。” “所以微臣也只是加强了守卫，也不用劳烦焕王了。” 开玩笑，怎么可能让焕王的兵跑汤府来？那样不是一举一动都摆在焕王眼里了么！ 焕王心下也明白，这汤家三房是自己用计给拉上船的，他心里本来也不乐意，自然不可能跟自己一条心的。不过没关系，反正要的也只是面上的支持而已，其他的不重要，所以对汤大人的拒绝并不意外。 当下也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又问了汤圆“不知道三姑娘的病情如何，现在好转了没有？” “有劳王爷关心了，小女身子一直不好，只是养着罢了，过些日子就好了。” 汤大人不想跟焕王说话，焕王今天也没什么心情再装热脸，双方也只是寒暄了几分就散了。汤大人等他离去后也跟着走了，不过不是出宫，而是去了七皇子的地盘。元宵早就等着了，见人进来，直接让入座了。 私事不急，先办了正事才对。 “昨天成王有些动作，但是不甚明显。我这已经拿到了成王在谣言中动手的证据，就由你透露给焕王了。”焕王的事会闹的人尽皆知，自己动手是一回事，但是又不是自己一个动了手，怎么能让老大不留名呢。 汤大人也清楚自己的位置，点头应了。双方就细节讨论了一番才罢了。 抿了一口茶又放下了杯盏，看着上首坐着的七皇子，汤大人也不管了，直接把心里的猜测给问了出来“请殿下恕微臣直言，不知殿下昨天是否来汤府做过客？” 元宵动作一顿，然后直接点头“恩，去找汤圆玩了。”本来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晚上跑进去只是为了不让旁人说汤圆的闲话而已，天知道多想光明正大的守着她。反正汤大人也知道自己的心思，不用藏了。 元宵答应的干脆，汤大人差点捏碎了手里的茶杯！好哇，你好歹是一皇子，居然干起来了登徒子才会的勾当！只可惜汤大人敢怒不敢言，只能往肚子里吞，捏着茶杯的手都在不停的发抖，那是被气的！ 元宵的心思并没有在汤大人身上，事实上他的心思一直都在汤圆身上。既然汤大人自己提了，元宵也不避讳了“那你可知汤圆最近怎么了？是不是心情不好，或者遇到什么事了？”不然怎么莫名其妙的跟自己发脾气！ 汤大人努力把面上的狰狞给压了回去，皮笑肉不笑的回话“虽然是微臣的女儿，但是内宅的事一直都是内子在打理，所以微臣也不清楚。” 虽然汤大人真的很想喊虽然你认定了，但是你能不能离我女儿远点！还没成亲前就做这种事会让人笑话的！可是也知道没有喊出来的必要，七皇子什么时候守礼过？只要他想的，连皇上都拦不住。 汤大人不说话，元宵见问不出来也没说话的心思了，嘱咐了他几句就让人撤了。 汤圆要静养，旁人要拦着，但是自家亲爹总不会拦着的。汤大人下了朝就直奔汤圆的屋子去了，先是嘘寒问暖了一番，然后又开始了支支吾吾。汤圆跟自家爹说话的时候更不会藏着掖着，从来都是直言。 “阿爹，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 汤大人自然不会怀疑自家女儿和那登徒子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自己女儿自己清楚，汤圆儿绝对不会做真正出格的事情，而且也是那个登徒子自己非要送上门的，汤圆儿一定是被强迫的，一定是！ 你不让我好过还想娶我女儿，没门！ 小心了看了一眼周围确定没人后小声的跟汤圆嘱咐“咳，阿爹知道你是好孩子，绝对不会做出什么有碍名声的事。但是阿爹又没本事，帮不了你。你，你以后注意着点，可别被他占了便宜。” 话说完，自己的老脸也红透了，直接就起身离去了。 汤圆楞在床上了，阿，阿爹是怎么知道这事的？肯定是元宵说的！难道昨天跟他发了脾气他就直接找阿爹问去了？还把夜会的事也告诉阿爹了？就他那个性子，肯定是特不要脸的直接明说的！ 越想越羞，粉拳在薄被上砸了几下，脸红的跟猴子屁股有一拼。 元宵，你给我等着！ 第八十六章 按理来说，虽说都是亲戚，但是毕竟都已长大还是该避讳着，可是柳氏却没有拦住柳云非，反而是来问汤圆的意思，问她见或不见。汤圆本来以为他是来探病的，细想一下，不对，这是来道别的。 点头让人进来了。 上辈子柳云非就是这段时间去的边关历练，然后一直都没有回来。那边出了些事情，边关传消息说他人没了，尸骨都没找到。这边丧事都已经做好了，空棺材下葬。结果过了几年他又出现了。 可那时候汤圆已经嫁人了。 一直没有想起这件事，但是汤圆还是不会劝。柳云非他的志愿就是在军营闯荡，很肯定，就算今天自己哭着求，他也还是会走的，而且自己也没有那个立场去要求他不要走。只能尽自己的能力，在他出事的时候，让外祖不要那么快放弃。 柳氏其实心里还是很看好汤圆和柳云非的，只是奈何闯了一个七皇子进来。柳氏也知道柳云非今天是来找汤圆儿告别的，虽然有些于理不合，但是还是把丫鬟婆子们都遣开了，让两人单独说说话。 不过短短几日而已，柳云非再见汤圆，她就从活蹦乱跳的姑娘变成卧病在床。好在汤圆的情绪很好，并没有唉声叹气，还是以前那样冷静，只是眉梢添了几许的柔弱。柳云非垂了垂眼眸，告诫自己，那是妹妹，不要再想其他的。 柳云非站在门口出神，汤圆直接笑着出声“快些进来阿。” 那时候自己已经出嫁，也不清楚柳云非消失的那几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只是后来再见，他变的太多，整个人都是血腥狠戾。那时候阿娘并不愿意告诉自己柳云非那几年到底遭遇了什么，想来也不是很好。 这次他依然会去，但是自己会让外祖一直不要放弃寻找的。 柳云非甩了甩脑袋把心里的那些心思再次丢开，大步走到汤圆的床边，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皱着眉说的直接“七皇子他就是这么好好待你的？你这才回来几天就因为他不得不在家装病。” “才开始就这样，日后指不定遇到什么事。我还以为他是个能干的，没想到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而已。” 柳云非一点都没掩饰对元宵的厌恶。 汤圆直接挑眉反问“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柳云非知道她不爱听，就是管不住嘴巴，还不准说说了？可是看到汤圆定定看着自己的目光，顿了顿还是把未尽的话给收了回去，转而提出自己的事。眉梢都是兴奋难耐“祖父同意我去边关了！” 柳家是武将世家，总不可能一直只在军营呆着的。至于什么时候去边关，那得柳老将军发话才行，不是你想去就让你去的。好将领都是在真正的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平日训练的再多都比不上一场战役来的直接。 看柳云非的表情就知道他期待了很久，汤圆根本就不会劝他，只是，得想着法子知道他的行踪才行。到时候出了事，外祖也好有个方向去找才行。 汤圆低头不语，柳云非自动认为汤圆这是在关心自己。咧嘴一笑，大大咧咧的拍了汤圆的肩膀一下“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我回不来了？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没用？” “放心啦，我保证，我会一根头发都不少回来的！” 汤圆直接瘪嘴，上辈子你就是这么保证的，结果呢？结果传来的消息是尸体都没找到。虽然几年后人回来了，可是柳家当时的伤痛可不是白疼的，是真以为他人没了。 直接摇头“不行，你得每个月都给我写信，要是出征的话，你必须提前告诉我你去的是哪个方向！”边关有好多个小国，方向也都不同。上辈子就是不知道柳云非去了哪边，如果这次提前知道了，外祖应该能找回他吧？ 柳云非神情一顿，不可思议道“每个月都写？别阿，偶尔报个平安就行了，哪有每个月写的！” 汤圆不理会柳云非的话，直接做了决定“行阿，不写可以，那我现在马上就告诉外祖你欺负我，让他关你紧闭，你别想去边关了！” 柳云非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柳老将军，汤圆直接按住他的命门了。 “行了行了，写写写！” “我真是怕了你了，年纪不大操心的事还挺多，祖父都同意我去了，肯定是觉得我能够上战场了，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祖父？”突然想到了什么，凑近了些许坏笑的看着汤圆“你这么关心我，就不怕你那位吃醋？” 汤圆直接一个枕头扔了过去。 柳云非讪笑着把枕头抱在怀里，见汤圆真的有些恼了也不再嘴贫，郑重的保证“你放心，虽然世事无绝对，战场上更是刀剑无眼。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活着回来，哪怕是爬，我也会爬回来的。” 探手像小时候那样揉了揉汤圆的头顶“我还要回来给你添妆给你撑场子呢，一定会回来的。”七皇子虽然现在看着对汤圆很好，可是谁能保证以后也一定会好呢？柳云非是真的不放心，七皇子那人，性情变化的太快了，不确定的因素太多。 可是偏偏，汤圆的一颗心都放在了他身上，也不知道以后是福是祸。 “我知道你现在的情况是无奈之举，也知道这个情况已经算是最好的，我相信七皇子他也尽了所有的能力。但是我不想看过程，我只看结果，结果就是他让你不好过了，这就是他的无能。” “我要是不活着回来，我怎么能放心呢？” 汤圆不傻，只是从来没有认真区分过对柳云非到底是什么感情。自己这边一直都是兄妹之情，也强迫自己认定柳云非对自己也是兄妹之情。可是渐渐长大，特别是明白了情爱之后，就知道，根本不是兄妹之情了。 可惜，柳云非虽然比元宵出现的早，但是，是元宵让自己懂得了情爱。 汤圆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可是心里总有丝丝愧疚。柳云非这些年早已历练出来，从汤圆的神情中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心里叹气面上却笑的更开心“虽然他是皇子，但是他还有一个身份是我的妹夫，如果他对你不好，一定要告诉我，我来收拾他！” 柳云非这样一说让汤圆反而更不好意思，呐呐的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又变成了啰嗦“你这是第一次去边关，我知道你很能干，但是你也要多听听前面几位哥哥的建议，他们去过几次，比你有经验。”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但是柳云非年少气盛，轻敌这个原因是很有可能出现的。自信和自负总在一线之间，汤圆怕他把握不好这个度，太过自信就变成了自负，战场轻敌是会出人命的。 柳云非最不耐听这些，直接挥手表示知道了，一脸的敷衍。 汤圆气闷，可是他这个性子，不狠狠栽个跟头旁人说再多都是扯淡，因为他根本不会听的。瞪了他一眼，懒得说什么了。汤圆不想再说了，这会倒轮到柳云非打开话题了。顿了顿，直白的询问“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非他不可了？”语气里有着柳云非自己都不知道的期盼。 柳云非现在也明白，这七皇子的路日后真的不好走。走好了就是万人之上，走差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他的死活不关自己的事，可是汤圆不能跟着他出事。 柳云非自己不知道，可是汤圆却看到了他的期盼。抿了抿唇说的认真“恩。”拒绝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给任何的希望。 有些夸张的叹了一口气来掩饰自己的心酸。柳云非真的很想狠狠给自己一个巴掌，汤圆的选择早就明显了，何必还要上赶着问！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不争气的瞪着汤圆“你怎么就在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了！” “他除了那一身的皮相，还有什么好的，一股子的麻烦！” 汤圆直接破罐破摔“恩，你记得来歪脖子树下来给我收尸就行了。” “噗嗤。”柳云非原本真是恨铁不成钢的，这会倒被汤圆弄的哭笑不得的。汤圆见他笑了连忙保证“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算最后真的那什么了，也一定会想尽办法让汤家摘出去的。 选择元宵是自己做的决定，自己的事该自己承担，不会让汤家来承受。 柳云非撑着腿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好吧，既然你坚持我也不再劝了，身为好哥哥，走之前我当然会送你一个大礼的，你且等着罢。我走了，不用担心我，好好养着罢。” 汤圆连忙探身拉住柳云非的袖子“你要做什么？”很诡异的直接认定了，柳云非口中所谓的大礼一定和元宵有关。 轻轻一挥就挣开了汤圆的手，柳云非笑的无畏“放心了，我能对你的情郎做什么？你难道忘了他是皇子了？就算我真的很想掐死他，我也不会这么做的。放心放心，我有分寸的。”口里的话不停，动作也没停，边说边往外面走。 汤圆木然的瞪着柳云非出去的背影，你这样说更不能让人放心了！ 第八十七章 对于柳云非派人传来的消息元宵还是有些诧异。虽然这几年和柳云非有些接触，除了公务的交流外，其余的都是元宵自己找过去的，柳云非倒没有主动过。没有什么犹豫，嘱咐了一番长安就离宫了。 柳云非约的地方也很好玩，是元宵的地盘，景泰茶楼。 景泰茶楼最初是皇上拿给元宵练手的一个地方，也不甚重要，最初只是传递一些情报和消息而已。最初皇上还在插手，后来已经全部转成了元宵的人，皇上已不再过问。元宵到了茶楼，径直上了二楼的雅间。 柳云非早已在里面等待。见到元宵的到来，只是抬了抬眼皮，连请安的意思都没有。元宵也不在意，直接坐在了对面。掌柜的进来摆好茶后就出了门，却没有离去，只是在门口守着。 两人的心情都谈不上好，而且都是因为汤圆。柳云非放下手里的茶杯，弯了弯嘴角下巴点了点外面的掌柜“怎么，他还怕我把你吃了不曾？我可没那个胆子～”这话说的阴阳怪气的，元宵侧身对着外面道了句“出去，没我的吩咐不准任何人靠近。” 掌柜的弯身应了一句，直接离去了。 待人离去后元宵不发话只是看着柳云非，冷淡的眼神就四个字：有屁快放。 柳云非知道这是七皇子的地盘，可是还是不愿意别人听到汤圆的任何事。这世界上，没有谁永远对谁忠心的，不得不防。好在，七皇子果然明白自己的意思。不过，明白又如何？柳云非并不会因此对他有什么好感。 也不卖关子了，直截了当的开口“我马上要去边关了，近期都不会回来了。” 虽然元宵没有管事，但是柳家的事元宵还是清楚的，特别是柳小七，一直都是重点关注对象。对于他的出行，元宵自然是清楚的。不过，元宵可不认为他是来道别的，两人可没这么好的感情。 还是不说话，静等柳云非的下文。 还挺沉得住气？柳云非笑的还很开心。叹了一口气说的不舍“我最舍不得就是小汤圆儿了。”果然，这话一出，元宵眼神就变了，死死地盯着。柳云非也不怕他，继续开口“刚才刚刚跟她道别呢。” “小汤圆也舍不得我，她还说，要我每个月都给她写信呢。要知道，祖父都说三个月写一次信就可以了，偏偏小汤圆还说每个月都得写，不写，她就不让我去边关了。你说，她是不是也舍不得我阿？” 看着元宵，笑的肆意。 元宵心里的醋坛早就翻了天，面上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着痕迹的深呼吸了一口气，嘴边也是一抹笑意“谁让你是她哥哥呢。”小汤圆你居然让他每个月都给你写信？！你把我放哪的，你是不是还想着他呢！ 这话一出，柳云非也跟着心塞了。 是的，最初就是哥哥，到现在还是哥哥，哥哥就是柳云非最大的障碍，因为汤圆只把自己当哥哥！也跟着不着痕迹的深呼吸了一口气，不能生气不能生气，今天是来气七皇子的，可不是自己来找罪受的！ 两人的笑容都如出一辙，都是那么的……扭曲。两个人都说的心肝疼，都不想让对方看到。 喝了一口茶把心里的火压下去，柳云非笑的更肆意“当然，我是她哥哥嘛，所以，我要更好的对她才行，得做好一个好哥哥该尽的责任不是？妹妹大了，就得好好看着，免得什么阿猫阿狗都跑来舔两口。” 手撑在桌子上，略微弯身凑近“七皇子你说是不是？” 元宵定定的看了一会明显来找事的柳云非，笑的妖孽，双手交叉放腹部，放松的把自己摔进了椅子里。“如果你是来激怒我的，那么，你成功了。”还不等柳云非笑又接着开口“不过，我是不会跟你争辩的。” “好歹，你也算是我的哥哥嘛～” 招不再新，管用就行！ 柳云非脸上的笑意直接就龟裂了，又来这招！深呼吸了好几口气都压不下去，这就是死穴！烦躁的拧着眉，把眼前的茶一口气灌了个干净。双手一抹直接冷声道“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告诉你，对我妹妹好点！” “把你身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脏事情都处理干净，别拿这些来烦汤圆！” “汤圆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她根本就不会处理这些事情，她最适应的生活就是平淡！我原以为你能处理好，也试着相信过你。可是你是怎么做的？如果你真的处理好了这些事情，汤圆现在还用在家里装病么？” “而且这还只是开口，这才刚回京呢！现在就要装病来保平安，以后呢？以后是不是还要假死来换安乐？” 柳云非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 这种劈头盖脸的质问就连皇上都没这么对待过，柳云非还是第一个。元宵的反应倒有些奇怪了，柳云非原本以为就算他不生气，也有可能甩袖子走人的。毕竟，自己可是明明白白的把他的无能给点了出来。 元宵却是若有所思的抿了一口面前的茶，最后竟点了点头“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是，以后还真的有可能假死。”至于为什么会告诉柳云非这件事，那是因为元宵确定，柳云非是真的为了汤圆好。 汤圆那性子，真的不适合呆在宫里或者王府。哪怕自己日后是个闲散的富贵王爷，也不可能真的从此不问朝事，就算自己不问，别人也会创造机会让自己问。到时候，汤圆又该怎么办？被人卖了心疼的也是自个。 而且，这个地方也真的呆够了。就想和汤圆两个人呆着，没有权利，没有纷扰。 柳云非怔怔的看着元宵，突然就觉得自己输的也不算冤了。虽然不知道皇上的意思，但是照着七皇子目前的宠幸程度，就算以后不能万人之上，最少也是亲王爵位。如果他要假死，就要抛弃掉眼下的一切。 最重要的是，放弃了身份，就算他以后后悔也没用了。而且也不能再重来，这就意味着，他以后要是敢负了汤圆，自己就可以收拾他了？没了皇子的身份，自己下手可就没什么顾虑了！ 想到这些，柳云非也不再说其他“那好，汤圆我暂时交给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去。不过这柳云非舒坦了，元宵可不舒坦了，什么叫暂时交给我？汤圆一直都是我的！ 冷哼的开口“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柳云非动作一顿，心里刚刚对元宵升起的一丝丝好感马上变成厌恶，而且是满心的厌恶！好吧，小汤圆对不起了，这都是他逼我的！走到元宵身旁站定，突然想起来似的说道“说起来，我和汤圆，还同床共枕过呢。” 元宵一下子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死死的瞪着柳云非。柳云非却没有下文了，笑的那叫一个得瑟，施施然的离去了，没有带走一朵云彩。掌柜的见柳云非离去正要进雅间请安，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彭的好大一声响。 唬得掌柜不敢进去了，只敢在外面呆着。 这厢汤圆也气狠了，主要这事做了一回事，被别人知道又是一回事，而且还是被自家阿爹给点出来的，怎么能这样呢！小十几年的面子都被元宵给丢完了！恼了大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让红裳拿了元宵给的令牌，让外面的小厮传了出去。 没有留任何的话，但是汤圆知道，元宵他肯定会过来的。 令牌送到景泰茶楼的时候，元宵还在雅间没有离去。掌柜的看着手里的牌子，这是最高的牌子，主人说过的，只要这牌子出现，不管什么时候，必须立马送到他的身边。可是，这里面的砰砰声就没停过…… 纠结了一会，咬了咬牙还是敲了门。 好好的雅间这会已经一片狼藉，能摔的都被元宵给摔了，听到外面的敲门声，直接烦躁的开口“进来！”掌柜的听到这种语气，双腿都在打颤，真心不想进去了，可，这是主子自己吩咐的，必须马上告诉他！ 深呼吸了几口气推开了雅间的门，也不敢抬头看元宵的神情，更不敢看脚边的茶杯碎片，只是弯腰几步走到元宵的面前，把手里的牌子双手呈了上去。 “这是刚刚传过来的，没有留任何的话，只是把牌子送了过来。” 元宵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掌柜手里的牌子。这个牌子只给了汤圆，其他人都没有的。掌柜的本来就心里发虚，害怕主子把气撒到自个头上来。这元宵一直没有动作，掌柜的努力控制打颤的双腿，腰也弯的更深了些。 过了好一会元宵才有动作了，伸手接过了掌柜手里的牌子。 “找人回去传个话，说我今晚不回宫了，在外面留宿。” 掌柜的连忙应了，静等了一会没有继续的吩咐才小心的退着出去了。走出了雅间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主子的眼神太吓人了，虽然没有抬头看，头皮一直在发麻，还以为要交代在这了！ 元宵抛着手里的令牌玩，面上一片冷清，心里不停地狂吼：小汤圆，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什么叫同床共枕过！ 第八十八章 晚饭的时候汤老夫人专门过来陪汤圆用的饭。大婶婶已经有儿媳，柳氏也早已没有伺候老夫人用过饭。今天老夫人来了这边，柳氏就让奶娘照顾汤祖佑，席上只有老夫人和汤圆坐着，柳氏站在旁边布菜。 老夫人年纪大了，重口欲，汤圆自从竹嬷嬷来了之后口味就被强行调理的清淡。听闻老夫人要来，大厨房那边又送了好些老夫人爱吃的菜来。所以，席上的菜品倒是成两个极端，一边清淡一边浓郁。 食不言寝不语只是在有客的时候，一家人倒不会注意这些许多。 老夫人还是不太放心让汤圆回她的小院，这白天暗暗查了好久都没消息呢。“不然，你陪我住几天？过几天再搬回去好了？”好在汤圆白天说的那些话老夫人还是放在了心上，并没有直接做决定，而是询问的口气。 汤圆如今总算知道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本来是想折腾元宵的，没想到把自己也给搭了进去。 想也不想的答道“祖母，我们不是白天已经说好了么！”微撅的双唇显示着主人的不高兴。 老夫人并没有生气，或者说还很高兴，这不代表着汤圆和自己亲么？笑了笑说的无奈“好吧，也就依你了，今晚我会吩咐巡夜的婆子着重在你院子附近巡逻的。” 柳氏本来也不放心，本想顺着老夫人的话劝几句的，结果老夫人被汤圆一撒娇，直接改了话口，柳氏也不好再说，瞪了汤圆一眼。 汤圆一点都不怕，吐了吐舌头笑的开心。果然，和家人也不能太过讲理，偶尔使些小性子反而更能让人放心。 用过饭后老夫人只略略陪汤圆说了几句话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她可没忘，汤圆现在生着病呢。汤圆也觉得现在的日子像是提前在养老，身子确实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是懒懒的提不起劲儿，就算一天都在床上还是觉得困。 柳氏本来想等着老夫人走完再说汤圆几句的，可是见她眼睛都睁不开了，也歇了心思，忙忙的让人伺候她上床睡觉了。至于刚用饭不能马上睡觉，现在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么。 汤圆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脑子里还在想今晚元宵会不会惊动巡夜的婆子，可是还没等汤圆想好，脑袋一歪就彻底睡了过去。 元宵好容易在茶楼等到了大晚上的，确定平常人都已入睡才跑了汤府。至于比寻常更多的巡夜人都被元宵给无视了。那些人也根本没发现元宵的踪影，最多就是听到树叶响了几声，根本看不到人影。 轻巧的跳进汤圆的小院再翻窗进入房间，憋了一天的气没处撒，想好好的和汤圆质问一番，结果朝床上一瞧，可好，睡的可香！ 撇了撇嘴，四处打量一番，还是没看到将军的踪影。悄无声息的走到床边坐下，看着汤圆的睡颜。入睡之后的汤圆，脸色比醒着的时候要好很多，看不到脸上的倦容，肤色也好上许多，有些泛红。 伸手碰了碰，触感意外的好。 元宵默不作声的盯着汤圆，没有戾气，没有烦躁，只剩平静，黑色的眸子意外的柔和了许多。汤圆是真睡死了，一点感觉都没有的，翻了个身，面对着元宵这边，长发飘散的遮住了小半张脸，意外的有些孩子气。 无声的笑了笑，轻轻的帮汤圆把头发拢在一边。 手还停在汤圆的耳边，唇边的笑意就顿住了，突然想起了柳云非所谓的“同床共枕”，眉头一皱，转而马上就松开了。笑望着汤圆，然后自顾自的打了一个哈欠“唔，有些困了呢，我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不回答就当默认了，元宵利索的脱了靴子和外套，大大咧咧的睡在了汤圆旁边。侧头在枕头上闻了闻，满意的点头，没有所谓的脂粉香，汤圆也不爱熏香这些，枕头上的味道都是汤圆自身的。 恩，和汤圆儿身上一样的好闻。 侧身看着还是一无所知的汤圆，笑的得意。只不过只维持了一小会就不乐意了，抿了抿唇，小心的把手臂从汤圆的脖子下方穿过，朝汤圆的方向挪动了几分，又略微使力把汤圆带在了怀里。 另外一只手臂占有的放在了汤圆的腰上。这才彻底的满意了，脑袋挨着脑袋姿势无比的亲密。哼，柳云非什么的都死开，汤圆是我的！ 汤圆这一晚睡的并不平静，好像是做了噩梦？梦里的情景已经记不清楚，只是总觉得有东西压在自己身上？明明努力跑开了可是它一会就黏了上去，推也推不走，心里越发的急躁，黏上来也就罢了，偏偏还热的紧！ 为了汤圆的身体着想，屋子里晚上已经没有放冰盆了，白天放的也是挪的远远的。本来就热，这什么东西梦里都不放过自己！汤圆眉头拧的死紧，最后忍无可忍的睁开了眼睛。迷瞪瞪的看着房顶喘着粗气。 原来是做梦…… 伸手想要擦去脸上的虚汗，抬手却发现手动不了，然后就觉得脖子痒痒的，好像有人在身边呼吸一样，再然后，后知后觉的看到放在自己腰上和腿上的手脚……呼吸都在一瞬间定格了，木着脸默默的转头看向了旁边的人，心脏都被揪紧了，都不敢出气了，然后，看到了元宵的睡颜…… 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他。 刚放下的心马上就被愤怒给替代了。好哇，还没跟你算账，现在可好，都会爬床了！眼睛一咪，想也不想的直接把元宵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臂一把掀开。元宵皱了皱眉头还是没醒，只是又把手臂放回了汤圆的腰上，甚至还捏了捏，估摸着手感不错？ 抿着一抹笑脑袋又埋进了汤圆的脖子。 汤圆的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深呼吸了好几次都没忍下去。忍无可忍时就不需再忍！再次把元宵的手臂一把掀开，再他还没有动作之前直接抬腿，一脚把人踹了下去！ 这么大的动静元宵当然会醒的，没有生气没有质问，只是坐在地上，虽然挣了眼，但只是木木的看着汤圆没有反应，显然，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往日整齐的形象这次彻底瓦解了，头发散乱，里衣也散开了，露出了精廋的胸膛…… 意外的，有些可爱也有些乖巧，更有些诱人…… 汤圆撇了他一眼，冷着脸直接下了床，走到桌子旁边灌了一杯凉水下肚，又用清水把脸上的虚汗给洗去了，做这一切的时候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坐在地上的元宵，直接把人给无视了。元宵的视线一直跟着汤圆走，但是表情还有些迷惘。 等汤圆这一切都做完的时候，元宵才彻底清醒过来。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指着汤圆说的特别的不可思议“你居然把我踹下来了？”汤圆闻声终于施舍给了元宵一个眼神，然后就看到了他的腹肌…… 快速的收回视线，耳尖有些泛红，冷声道“不然呢？难道还要我好心给你盖被子？我倒是不知道了，原来你不仅会爬墙还会爬床呢！” 汤圆说的毫不客气，元宵更加不会客气了，直接走到汤圆的面前站定“跟我睡觉你还委屈了？那你呢，你还和柳云非同床共枕呢！你可是我未过门的妻子，需要我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妇道么！” “我什么时候跟他同床共枕过了！”汤圆直接就反驳。汤圆坐在椅子上，元宵又站在汤圆的面前，视线里就是元宵腹部……汤圆抿了抿唇，直接转了个方向，背对着元宵。 “柳云非亲口说的，难道我还会污蔑他这个么！” 元宵想也不想的直接把柳云非给供了出来，然后看着汤圆的发顶。摸了摸下巴觉着有些奇怪，这丫头反应不正常阿，只说了一句就不说话了，也不像生气的样子，再次走到汤圆面前弯身询问“你怎么不看我？” 因为弯身腰线更加的明显，汤圆涨红了脸面，再次转身背对着元宵“还不赶紧把衣服穿上，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不是生气，分明就是害羞了！ 元宵努力严肃的又走到汤圆的面前站定“我不会，你帮我！”说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汤圆这次再也装不了淡定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死死的皱着眉头看着一脸正气的元宵，这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连穿衣裳都不会，你怎么长这么大的！” 汤圆一直瞪着元宵的脸，视线根本就不敢往下移。元宵心里笑的可开心了，面上当然不会表现出来“一直都是别人服侍我，我当然不会阿。” 论起不要脸的程度，汤圆是怎么样也赶不上元宵的。两人默默的对视的良久，最后还是汤圆败下阵来，侧头低声咒骂了一句，认命的伸手帮元宵把扣子扣好。始终侧着脑袋，没有看不该看的。 元宵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别人总喜欢□□添香，原来喜爱的人在身边的感觉，是这样好。面上的得意那叫一个明显，嘚瑟的看着汤圆。汤圆把全部的扣子都扣好后，冷着一张俏脸瞅着元宵。 瞅了好一会突然开口“云非哥哥说的没错，我和他不仅同床共枕过，还一起沐浴过呢~” 元宵的表情顿住了，过了好一会才不可思议的喊道“什么？！” 第八十九章 两人的情况马上就对调了过来，现在汤圆那叫一个云淡风轻，元宵倒火急火燎的了。不过，汤圆没有元宵那个欠揍，更没有他那个嘚瑟。所以，汤圆不会在元宵面前得意洋洋，直接采取了最有效的方法：无视。 “你什么时候和他还一起沐浴过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如果是我们认识以前，那小爷就不跟你计较了！你快点说，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装的大度！汤圆没好气的施舍给了元宵一个白眼。认识元宵那会才十岁，十岁以前不正是孩子么，当然不会计较了。 不管元宵怎么质问，汤圆都是三不政策：不看，不听，不答。专注的盯着手里的杯盏，是一套青花瓷的官窑，拿在手里转了一圈自己端详了一番，突然想起似的开口“下次再让人烧一套柳枝的好了，这日头越来越毒，也就岸边的杨柳还好好的飘着了。” 竹嬷嬷和红裳绿袖早就睡了，这屋子里只有元宵一人。不过元宵可没心思跟汤圆讨论这个，直接一屁股坐在汤圆的面前，然后伸手强行把汤圆的脸转到自己的面前。死死的皱着眉头不说话，就这么定定的看着。 汤圆儿本来要生气的，这怎么还动上手了？可是触及到元宵的眼神心肝儿一颤，不得不说，元宵板着脸不说话的样子还挺能唬住人的。就算汤圆明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还是会觉得害怕。 好吧好吧，绝对不是因为他眼里的那一抹憋屈取悦了自己，恩，绝对不是。 慢条斯理的把自己的下巴从元宵手里解救出来，又慢悠悠的抿了一口水才道“真想知道？”这副样子，活脱脱的就是姜子牙钓鱼，愿者上钩嘛。偏偏元宵今儿还就要做这条鱼，直接点头“恩。” 也不怕汤圆狮子大开口，反正自己的，她想要就拿去好了。 “唔。”元宵这般干脆利落倒让汤圆不知道怎么开口了，顿了顿，还是不知道该怎样说才对。 元宵是皇子，皇上又极尽宠爱，他的性子也是张扬的。他能对自己这么温和，已经是很注意在控制脾气了。虽然，那是自己的父亲，但是，爱屋及乌这个词语，好像在元宵这不太适用？可是自己又该怎么开口对他说对阿爹的态度好一点儿？ 这样的话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好像，很恨嫁一般，让他去讨好自己的父亲。 想了好一会元宵这厢耐心都快用完了，虽然汤圆没有再叫小七哥哥，可是这云非哥哥又是什么鬼？啧，真闹心！ “有什么条件赶紧提，我等着你的解释呢！” 明明自己是弱的那方偏偏还说的理所当然。 汤圆再次优雅的翻了一个白眼，也懒得跟他兜圈子了，直接道“我和他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他只比我大几个时辰而已，小时候不是他来我家，就是我去他家，自然也在一个床上睡过阿。我和他的关系好，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这样的解释还在元宵能接受的范围之内，拧着眉头勉强点了头，而后眉尖一挑“那沐浴呢？就算是再亲的小孩，就连亲兄妹都不会在一起沐浴的。你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副不依不饶的模样，不知道让汤圆今天第几次皱眉了。 “我和他一天的生日，两家又是亲戚。所以我们洗三的时候是在一起的阿！” 对于这个话汤圆一点都不觉得害臊，才出生几天的自己，哪里能够想到这些？而且大人们也觉得没有什么，也没有特别提过。只是小时候和柳云非关系好，祖母有次说，一起洗三的孩子，果然感情好。 汤圆也是这么才知道的。 做梦也没有想到所谓的一起沐浴是指才出生的洗三礼。微微瞪圆了眼睛，有些好笑，也有些好玩。难得看到元宵做出这么傻的表情，汤圆怎么可能放过？手撑在下巴仔仔细细的看着，一定要在脑子里留住这个模样。 不过汤圆只维持了一会悠哉，因为元宵问了“你刚才在考虑什么？” 不自觉的把撑在桌子上的手收回了回来，不看元宵，两只手一起捏着帕子。“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你有的，我都有。我没有的，我也不稀罕，也懒得跟你要什么了。”这番解释还是挺正常的，如果汤圆敢看着元宵的眼睛再说这话的话。 不敢看元宵，元宵这边也没有动静，房间里又静了下来。 又不是自己做错事自己心虚什么？汤圆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自己，转身看向元宵，然后头大力的猛的像后移去“你靠这么近做什么！”倒吓了好大一跳，刚才一转身就看到元宵凑近的脸，连眼睫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元宵坐直身子，双手抱胸“你是要现在说呢，还是等我动手之后再说？” 动手？动什么手？汤圆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楞在原地没有动作。元宵眼神一暗，直接长臂一挥揽着汤圆的后脑勺，然后直接用力往自己的方向送。头也略微往下移，目标很明确，是汤圆的唇。 汤圆手快的捂住嘴然后道“我是想让你对我爹好点啦！” 既然汤圆已经开口，元宵颇为可惜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红唇，但还是停止了动作。可是根本就没有听汤圆在说什么，好像能隔着汤圆的双手看到后面的红唇似的。那样的露骨，恨不得继续扑上去…… 汤圆羞红了脸，直接一把把人给推开了。 元宵也不恼，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才挑眉询问“我什么时候对你爹不好了？我对他的态度，已经赶上我对父皇的态度了。” 语气中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而是很认真的平铺直叙。 既然已经开头，后面的话也就不那么难说了。汤圆想了想又接着道“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对我爹稍微恭敬一点？虽然你和他身份有别，我也知道这是强人所难。但是，你不仅是七皇子，也是他未来的女婿……”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在我们家不适用。我爹本来就不乐意我们的事，碍着你身份，他肯定什么也不敢跟你说，但是心里肯定也是有怨言的。” 直接一鼓作气的说了个完全“我希望，如果我真的能嫁给你，我父亲和我娘，都是真心祝福的。而不是碍着你的身份，碍着我的坚持去勉强同意的。是他们真心实意的把我嫁给你，也很看好我们能一起白头才好。” 说完就忐忑的看着元宵，已经做好他要嘲讽自己的准备了。谁知道元宵听后弯眼帘向下沉思了一会，再抬头时唇边已有笑意，看着汤圆小心的模样，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把原本就散乱的头发弄的更乱。 在汤圆彻底生气之前住了手。 “好，我知道怎么做了。” 第九十章 该怎么讨好老丈人，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从汤府出来后，宫里已经留言说在外面留宿了，元宵自然也不可能回去了，汤圆狠心把人给赶了出来，只好又回来景泰茶楼。虽是茶楼，但是因为这是元宵的地盘，虽然他从未在此休息过，但是常备的房间还是日日都有人打理的。 听到消息掌柜的赶紧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忙忙整理好了自己就赶去了厢房。已经不断在猜想主子到底怎么了，一脸不快的离去了几个时辰，现在大半夜的又跑了回来。莫不是在谁那受了委屈回来撒气来了？ 想到此，进门的动作更加小心，弯身的更加明显。 根本不敢看元宵此时的神情，只是低头注视着自己的脚尖“主子这是要马上休息还是用完宵夜以后再就寝？”本来还想问这厢房的布置是否合主子心意，想了想还是没问。万一真的心情不好，这不是上赶着找骂么？ 元宵坐在椅子上摸着下巴想事，根本就没听掌柜在说什么。 老丈人该怎么讨好？旁人或许是殷勤讨好，那自己呢？就算自己真的能放下面子去殷勤讨好汤大人，就怕自己受得了，汤大人都受不了！就他那多疑的性子，说不定怀疑自己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呢！ 那送东西？想了想还是把这个给丢开了。 送东西得投其所好。虽然汤家没有皇家尊贵，但是汤家是几百年的大族了，朝中一直都有人在担当重任，从来都没断过。就算没有贪污，这几百年下来，该有的，不该有的，也都全了，实在想不到汤家还缺什么。 掌柜的等了许久都没听到元宵的声音。大着胆子抬起眼皮瞅了瞅，摸着下巴一脸的沉思，倒不像是受了气的样子。 略微松了口气“主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或许老奴还能知道一二呢？”身为一个合格的下人，主子的烦恼就是自己的事！ 闻言，元宵这才回了神，看着下面站着的掌柜。这掌柜当初还是跟自己母妃的，忠心是绝对有的。年纪也一大把了，头发都花白了。眉尖一挑“对了，我记得，你好像是有个女儿吧，前些日子连外孙都有了？” 虽然不知道元宵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个，但是掌柜的还是点头。提起孙子也高兴“是了，是个大胖小子，已经快一岁了。” 元宵的重点可不再大胖小子身子，随意的点头然后接着问道“那你女婿呢？你对你女婿满意么？当初你是怎么愿意把女儿嫁给他的？他对你做过什么？你是不是真心实意的把女儿许配给他的？” 丢出这一长串的问题直接把老掌柜给砸懵了。 掌柜的又不傻，问这问题显然是主子有心好的女子了，而且，女子家里还不是很同意？这才是老掌柜惊讶的地方。就我们家主子，谁家的姑娘娶不到？还有谁敢不愿意的！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震惊的眼神把一切都给问出来了。 对于伺候自己的老人，元宵并不觉得丢人。直言道“她家里是不太同意，我来问你，就是不想用权势去压迫。你就告诉我，你当初是怎么相中你女婿的？你希望你女婿对你或者说，给你什么？” 掌柜的这次是真的风中凌乱了。这，这到底是哪家的女子，主子的态度居然会放的这么低！若是真把人给娶进来了，以后这事不还得女主人说了算了！这还没进门就这样了，这进了门抓住了爷的心就更不得了了！ 还没见面，汤圆在掌柜的心中的地位就和元宵一样，并列成绝对不可以得罪的人了。 想了想才斟酌的答道“奴才的女婿当初是别人介绍来的。奴才只是拖人打听了他的人品相貌和家世，打听的有些久，确定了是真话没有假话才应了的。然后就是托人合了八字，后面的流程就和寻常人一样了。” “奴才并没有要求他多给额外的什么。” “最重要的就是性格，嫁女儿嘛，总喜欢她能找到一个好归宿。若是性情暴戾的话，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这话一出，掌柜的神情马上就变了，惊恐的抬眼看着元宵，果然，主子的脸都变黑了！ 麻溜的下跪，额头抵地求饶“奴才一时嘴快，请主子饶恕！” 真想给自己两个巴掌！性情暴戾不就说的面前的人么！居然还敢说出来！不过，话说回来，主子的性情，在外人看来确实不是很好，就算身份再尊贵也弥补不了。能被主子看上的，想必也是世家大族的贵女了，在外人看来或许是泼天的富贵，别人或许不稀罕呢！ 不得不说，掌柜你真相了。 现在元宵脸是黑，而且是真黑。但是并没有责怪掌柜的意思，虽然他说的是大实话。 “起来吧。” 跟了元宵这许久，自然分得清他语气中是否有责怪的意思。这次真没责怪，反而有些无力？掌柜小心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抬着眼皮瞅元宵。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手无意识的在桌上敲着。 掌柜的也算是看着元宵长大的了，这会也不由的感叹一声，小主子长大了。若是贵妃娘娘还在，会是何等的高兴。这样的问题，让贵妃娘娘出马就好了，何必让小主子自己愁呢。 想了想再次开口“其实，主子不必烦恼这许多。世界上的人这么多，性情也都不相同。主子你的性子从来都是如此，贸然改变，不说那位，就说我们这些亲近的都不会相信。” “古来嫁女，都是希望女儿过的好，其他的，都是身外之物。虽然老奴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但是想必那位大人也不是真的很反抗。”如果那位大人真的很反抗这桩婚事的话，早就闹出事了。 主子的情绪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只是无奈。 “对于那位大人，主子你只要做好该做的就是了，不必对他费太大的心思。相比起对他，奴婢以为，他更希望您能把心思花在他女儿身上。只要主子真心对那位姑娘好，她父亲是绝对不会反对的。” 只要儿女过的好，其他的都不重要。做父母的人都是这样的心思，真心爱儿女的人尤甚。 虽然掌柜说了一大堆，但是却没有真正解决的法子。自己对汤圆已经够好了，就差掏心掏肺了，这就样的，汤大人还横竖看不顺眼呢！果然麻烦，老丈人比父皇还要麻烦！ 直接挥手“行了，我知道了，夜深了，你也快点睡吧。” 见元宵的神情就知道他不愿再说，点头应了弯身退了出去。却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就在外面不远的椅子上守着。离上朝的时辰只有一个多时辰了，也不必再睡了，到时候还得早点叫醒主子，好赶回宫里去呢。 然后就在不停的琢磨，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让主子这么费心呢？ 老掌柜瞅了瞅外面的天色，正准备叫元宵起身，还没走到门口门就自动打开了。元宵还是昨晚的装扮，就连放在床边的衣服都没换上。 “主子怎么没换衣服？奴才现在伺候您换上？” “不必，我回宫去换。”抬手止住了掌柜的动作。然后直接道“我昨晚去的是汤府。”就说了这一句就顿住不再开口。 掌柜的静立在元宵身边，没有接话静等吩咐。就他对自家主子的了解，自家主子可从来没有报备行踪的好习惯。果然，没过一会又接着道“你小心些，把我昨晚的行踪露给“那位”知道，不经意的，装像点。” “那位”指的是皇上。 掌柜的动作一顿，没有任何的质疑“是，奴才马上去办。” 吩咐完元宵就直接出了门，跨马上街往宫门的方向赶去。黑色的衣裳黑色的骏马和夜色融为了一体。 第九十一章 掌柜的很有效率，这边元宵回了宫刚洗完澡，长安就在外面候着了，低声道皇上那边已经收到消息了。微皱着眉，有些疑惑主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先前把三小姐的情况保护的这么好，今天怎么还主动送上把柄了？ 元宵没有理会长安的疑惑，自顾自的走到正厅，已经摆好了早膳。布菜的小太监见元宵过来，低声没有声息布菜，没发出一点声响。元宵的殿内没有宫女，伺候的全是小太监。所以当初才会传出龙阳癖这种诡异的说法。 安静的用完膳，待人把东西撤下去后元宵动作顿了顿，突然想起来似的“昨天成王和焕王怎么样了？对上了么？”成王想要抽身没那么容易，昨天汤大人去了趟焕王府，应该有所作为才是。 提到这事长安也顾不得脑子里还在想汤圆的事了，低头回到“昨天汤大人去了焕王府后，汤大人前脚离去，后脚焕王就去了成王府。据那边的探子说，焕王和成王吵起来了，差点动手。最后焕王什么也没做就回了王府。” 为什么要用焕王来勾出成王，就因为成王藏的深。成王府的探子埋了好多年还是近不了身，根本就不知道当时说的什么。虽然长安没有讲明，但是元宵也明白他意思了。 点了点头，并没有深入询问的意思。反正只是让老二知道老大没那么老实就行了。怀疑的种子种下就行了，等着它自己发芽吧，然后，坐等狗咬狗。 瞅了瞅外天的天色，已经开始微亮，站起身，长安上前再次理了理没有任何皱褶的衣裳，提步就要往金殿赶去，长安紧随其后。走在半道上，周围并没有其他的人，伺候的宫人们见到主仆二人都是远远的避让了。 长安想了许久都没有头绪，最后还是出声询问“爷，您为何要让皇上知道您昨晚的去向？皇上不是已经在堤防三小姐了么？恕属下直言，这个时候把关于三小姐的一切都暴漏出来，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元宵脚步一顿，然后没有任何迟疑的接着往前走“这事我自有打算，你不必管。”自己又何尝不知道现在不是好的时机，可是，等不及一回事，老丈人那边也要安心又是另外一回事。既然两边在一起了，倒不如一起解决了好。 吃点苦头就是了。 闻言长安也不敢再问，静静的陪着元宵到了金殿，自己在外面候着。 到了金殿，时辰还算早，大臣只是寥寥来了几人。看在为首的那几人，元宵眉尖一挑，似笑非笑的上前“今儿是怎么回事？太子哥哥一直都很早这是弟弟知道的，大哥也早，怎么，二哥今天也来的这么早？” 摸了摸下巴胡乱信口开河“难道昨晚被哪个美妾赶出来了？” 焕王本来就不高兴，今天来的这么早是为了老大，可不是来跟这老七吵架的！白了一眼元宵，根本不理会元宵，只是看着一如既往沉默的老大，也学着元宵的表情，似笑非笑“怎么，大哥没话跟弟弟说？” 成王站的笔直看着前方“欲加之罪又何必非要听我的辩解？反正不管我承认与否，你已经认定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再问呢。” 元宵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太子，太子也看了元宵一眼，两人眼里都有一些疑惑。老大一直都很能忍，以往不管老二有多过分，都会忍下去，甚至还能笑着附和。今天是怎么了，居然还带刺的对上了？ 两人都没说话，只是静看他两。难道昨天错过了什么好事？ 成王这话一出，在焕王的眼里就算是撕破了脸皮了。 “呵，我倒是看走了眼，原来不叫的狗咬人最疼这话是真的~” 这话说完就不再说了，居然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规矩的站好。元宵面上不懂声色，心里更诧异。老二这个炮仗，今天就这么熄了？这和他性子完全的不合。除非，他已经找回了场子？眼神一转，直接看向了大臣的方向。 谈话间其余的大臣们也差不多都到了，元宵看的却是成王那一党人。首先看的自然是内阁大臣李大人，成王的母族，柳妃的娘家。 成王虽然很假，但是有一点倒是真的，他很孝顺柳妃。日日都会去请安，真的非常孝顺。这点就连父皇都赞同过。 今天的李大人显得有些焦躁，虽然他极力掩藏。但是元宵从他眉羽间的愁色还是看出了几许。平日成王沉默，他身后的那些人自然也是沉默，面上看着就是中立。这段时间朝上可没出现他们的事，李大人为何会烦恼？甚至在金殿之下都露了出来。 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柳妃出事了才对。 侧头看了一眼一脸阴狠的老二，祸不及妻儿这话在宫里可不适用，宫里是哪疼就往哪打，管你是男是女。 太子也和元宵一样，默默的观察了周围一番，也得到了差不多的结论。就是不知道柳妃出了什么事，对后宫诸事，元宵从来没有关注过。呆会下朝后倒可以让长安去好好调查一番，想知道老二到底做到了什么程度。 联系老大的态度，这事怕小不了。或许，呆会父皇就会说？ 上朝的时辰已到，可是皇上还是没有出现。没有交头接耳，也没有窃窃私语。虽然陛下现在还没到，但是既然没有来通知今日不上早朝，那就静等着就是。元宵再次撇了一眼李大人，那位眉头都快拧成死结了。 成王的脸色更黑的似墨一般。 反观焕王，一身的得意掩都掩不住。 过了小半个时辰皇上才姗姗来迟。一脸的风雨欲来，沉着脸色直接坐上了位置。免了众人的请安之后，最先看向的居然是成王。 “老大。” 成王上前一步“儿臣在。” 皇上死拧着眉头，沉着脸看了成王好一会，最后居然是有些安慰的说道“你母妃小产了，你下朝后好好陪陪她，让她宽宽心，不必再想那个没缘分的孩儿，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经。” 小产？听到这话，元宵也算是明白成王为何反应这么大了。柳妃以三十多岁的高龄还能再次怀有龙胎，本来就是小心至极，这还没到三个月呢。没有震惊或者觉得焕王做的太绝，这宫里本就是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反正最后只能剩下胜利者。和众人一样保持沉默，然后，看成王演戏。 成王震惊的抬头，极其不可思议的看着上座的皇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过了好一会才不可置信的开口“小产？母妃的身子一向很好，怎么会突然小产的？” 元宵差点在心里拍巴掌了，这神态这语气，倒像是真才知道的，演技真好。 皇上也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也顺着成王的话说的特别痛心“这事朕也是今早才知道的，所以早朝都晚了。朕已经吩咐让人下去调查了，务必要查的清清楚楚，若是有蹊跷，朕一定还你母妃一个公道！” 说的掷地有声，成王眼眶微红“是，儿臣知道了，儿臣下朝后就去陪母妃。” 居然没有再次要点好处。要知道，帝王的愧疚一般都只限于当时，一旦过了，再提及就是烦人了。可是元宵却很赞同老大此时的做法，父皇虽然去处理了那边的事，但是依然赶了过来早朝。 家事怎有国事重要？ 果然，成王的这番做派让皇上的脸上好了几分，好歹还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又安慰了成王几句，就开始处理了国事。 下朝后，不仅元宵被宣进了书房，连带着，成王也一并去了。 第九十二章 元宵和成王一起走向御书房的方向。过往的奴才们都是狠狠的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找个缝塞进去才好。往日七皇子就是小霸王，人看人躲，今天还加上了个倒霉催的成王。两人走在一堆，气场分明的写着生人勿近。 成王侧头看了眼沉默走着的元宵，老七相貌出众，脸上永远都是漫不经心。这个老七，也忒能沉住气了，居然问都没问一声。山不就我，我来就山便是。 “老七，你就没什么想问的想说的？” 直接了当的开门见山。 元宵依旧前行没有停住步伐，弯了弯嘴角，侧头也看向了成王。“大哥和二哥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就好了。我呢，一没权二没势的，没心思也没资格参与到其中去。所以，大哥还是什么都别对我说。” “我不想听。” 成王干脆，元宵更干脆，直接把所有话都给堵死了。 成王并不觉得意外，老七一直都是如此，看似玩世不恭实则是油盐不进，除了父皇，谁也别想套的话。也跟着笑了笑，揉了揉太阳穴说的有些苦涩“老七，你不明白。母妃一直都只有我一个，虽然日日都进宫请安，但是母妃终究是寂寞的。这次自从有孕，母妃天天都在和念叨，是个公主就好了，就可以一直陪着她直到出嫁了……” 成王这是要跟元宵诉苦，可是元宵一点反应都没有，嘴角一直都有笑意，可就是直视前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成王。 成王眼神一暗，神情更加的无奈“宫里的女人都是看着光鲜，实则里面都枯萎了，你母妃早早去了，或许还是好事呢。” 我看你是不是真那么沉的住气，这宫里谁不知道七皇子最忌讳别人提他母妃呢。 果不其然，元宵确实停下了脚步，虽然还是直视前方没有看向成王，但是面上的漫不经心已经没了，变成了面无表情。突然又笑了，侧身询问成王“大哥可知道二哥是怎么知道那事也有你的手笔的？” 似笑非笑，极其的诡异。 成王原本想激怒元宵，让他口不择言，现在马上快到御书房了。就老七的脾气，只要上来了，才不管在哪呢，一定会当场发作出来。前面父皇对自己还有愧疚，老七再一闹，反正父皇也不会惩罚老七的，只会加倍的补偿自己。 也没有针对老七的意思，反正对他来说不疼不痒，对自己的意味就不同了。 只是，怒是怒了，可发展的方向好像有点不对？这话的意思，是他干的？亦停住了脚步，收起了先前的唏嘘，等着元宵的后话。 元宵更干脆的道“没错，就是我干的。” 看着成王瞬间瞪大的眼睛再次笑道“弟弟早就说过，大哥和二哥是友是敌都不关我的事。我和二哥向来不合，所以我要对他做什么也不必隐藏什么，反正他也知道是我。可是呢，大哥，我可没有替人被黑锅的习惯。” “尤其是这种火上浇油的，真是让人厌恶呢。” 说完就直接提步扬长而去，根本就不理会一脸阴沉的成王。成王知道与否根本就不重要，反正只要挑起了他和老二的不合，至于是不是自己起的头，那个不重要。皇上都不会轻易在元宵面前提他母妃，成王居然敢这么做。 非要去撞火山口。 成王震惊的看着元宵的背影。说实话，原以为这事是太子发现然后告诉给老二，自己和老二斗起来，受益的就是太子！所以今天本来想把老七拉进来的，虽然他没有什么实际行动，但是父皇对他的宠爱就是最大的护身符。 可是，这事居然是老七干的……更重要的是，自己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从来都没往老七身上想过，一直以为是太子！ 原地呆愣了好一会，快步追了上去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可真是个傻问题，明明已经回答过了好么？元宵叹了一口气，似是特别无奈“大哥觉得我是好人么？”眼神淡笑，问的好似特别认真。 你当然不是个好人。成王抿了抿嘴，好歹有求于人，怎么可能回答这个问题。 看了一眼沉默的成王，元宵说的很是无畏“大哥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兄友弟恭这种事情，在我这不适用。我最后再申明一次，你们要做什么，要怎么斗都是你们的事，别拉上我。下次再这样，就别怪我让本来就乱的局势变得更乱了。” 不再理会再次沉默的成王“走罢，别让父皇久等了。” 两人到御书房的时候，皇上果然已经等了一阵了。皇上先是看了一眼元宵，这个儿子绝对不会关心之类的话，必定是老大拉着他说话了。看了一眼元宵就移开了，转过看着沉默的成王。 “你母妃的事朕正在调查，你不必放在心上，静等结果就是。” 这话一出，元宵没什么反应，成王却是瞳孔都缩了。父皇，您就这么偏袒老二么？不让自己插手就是代表这事就这么揭过了！随便找个人背了黑锅就是，对于老二根本就是不疼不痒！原来，金殿之上所有的妥协都是理所当然，还是比不过老二那个胆大妄为的人！ 成王依旧沉默，不说话，用沉默来抗拒。三人都不说话，一时间气氛冷的可怕。 最后竟是皇上妥协了，挥手让所有的奴才都下去了。 “朕知道你心里有怨言，朕也清楚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的老二还不能动，现阶段绝对不能，所以，你只能忍。这事朕也会补偿你母妃的，这么多年了，她的位份也该提一提了。所以，你劝她放宽心，静等着就是。” 妃位之上，就是贵妃和皇贵妃了。 成王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虽然这是皇上给的最大补偿了，但是别忘了，自己是“孝子”。憋红了眼眶“儿臣知道父皇有自己的难处，可是那个孩子对母妃来说，真的很重要。母妃时常寂寞，就盼着有人来陪她呢。” 名分哪有帝王真实的陪伴来的重要。有了感情，后面的一切都有了。 皇上微笑着点头“朕知道，朕会尽量抽空去看你母妃的。” 话说到此，成王若还提别的要求，那就是得寸进尺了。又和皇上虚情假意了一番就告退了。 成王的身影一消失，皇上脸上的父慈子孝的面容也消失了。看向从头到尾都沉默的元宵“你可知道朕刚才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说？” 元宵低声应道“儿臣会继续挑拨他两的矛盾的。” 皇上既然选择了唱白脸，元宵只能上红脸了。更何况，现在老二不能动，那是为了把老大一起拉进来一网打尽。 皇上满意的点头，老七是自己一手养大的，若是这个都看不分明，那就什么指望都没有了。父子两又同时沉默了，往前都有许多话说的。如今这般的寂静，分明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元宵袖口里的拳头捏了又忽的放松。 汤圆儿，我们一定会好好的。 皇上看着下面低头的元宵良久，抿了一口茶，青玉的杯盏发出一声清脆，惊扰了一室的寂静。 “昨天晚上，你去哪了？” 第九十三章 长安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一片的雪亮。自家爷自从成亲后就彻底的堕落了，每日早晨都坚持起来的打拳已经被彻底的放弃了。奴才的时辰自然是随着主子的时辰来，元宵晚了，长安自然也不会那么早了。 虽然晚，但是也比寻常人要早些。哆哆嗦嗦的套起外衣，哈着手推开窗户，迎面扑来的冷气让残留的瞌睡立马跑的没边。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扑了一地，花草都被掩埋，只剩下了一片天的白。 今儿是元宵呢。 站在窗子边上的长安本来心情平静的欣赏雪景，早起的奴才已经在清理积雪。看着看着突然又自顾自的笑了出来“也不知道厨房今儿打算怎么办，哈。”王府最忌讳的一样吃食就是汤圆，谁让王妃叫这名呢。可今儿偏偏是元宵，还是王爷的寿辰。 一想到这，长安也站不住了，麻溜的套好衣服，直接窜到厨房去了。王爷成亲后就老实了许多，再也不到处找事了，长安只能自己寻乐子了。 汤圆当然知道今天是元宵的生辰，可是早起真的是有心无力。日日都被他闹的身子疲的紧，每每都是直接晕过去了事，再醒已然是日上三竿。自从成亲后，早起这个词就彻底跟汤圆说了再见。 刚开始还坚持几天后来还是罢了。一来是真的累，二来是这府里也没有需要自己去请安的存在。在贤名和睡觉之间，现实的残酷让汤圆后来不得不选择睡到自然醒。 今儿也是，迷瞪瞪的睁眼，外面已经是亮堂堂的一片。 眼睛已经睁开，精神还在迷茫中，汤圆只是盯着大红的鸳鸯戏水帐顶发愣。那上面的鸳鸯活灵活现，还是自己成亲后绣的。只是过程有点曲折，从夏天一直绣到了冬天，每每有几个断折看着特别明显。 都是元宵在中途捣乱作的。 刚一想到元宵，横在腰间的手臂突然一个发力，直接把汤圆拦进了怀里，亲昵的用下巴蹭了蹭汤圆的头顶，刚睡醒的声音是该死的低沉和性感“怎么醒了？这天还早又那么冷，午间再起来吧。” 这还早呢？汤圆无言的看了一眼外面，都亮成这样了。 当初是精致，现在元宵的容貌依然是精致到妖孽的地步。只是人越发的成熟了，这种浮于表面的嚣张因着岁月的沉淀而到了骨子里，整个人如同深巷的酒，闻着诱人。再次把人往怀里一带“还是说，昨晚你的求饶是假的，恩？” 暗示性的胯间一顶。 明明是早上，汤圆的脸上还是染了晚霞，整个人都红彤彤的。元宵眼神一暗，汤圆整个人还没回过神，就已经被压住了。唇上传来熟悉的触感，还未反抗就已经沉浸其中。双手也不自觉的抱住脖子。 人生最得意的就是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元宵没有放在心上，这洞房花烛夜么，从最初一直到现在，这个才是最得意的。 红裳和绿袖都没有选择外嫁，都是在王府内选的小子配了，然后成亲后也在汤圆的身边当值。不过是从贴身的大丫鬟变成近身的姑姑，两人都挽上了妇人髻。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人，默契自然不是别人能比的。 两人一左一右的站在门外。后面一列端着里面两人洗漱用品的小丫鬟们却是站的远远的，确保她们听不到里面的谈话。就算两人都成亲了，可是听到里面的动静还是觉着不自在，王爷成亲后是越发的不要脸了。 嘤咛求饶的女声，低沉的喘气，床间的咿呀，交汇成了羞人的晨时。 两人面红心跳的等了好久的结束。声音渐歇，红裳动了动站了许久都有些发僵的双腿，正准备敲门时里面却传来了王爷的声音“不必进来伺候了，把东西都放到温泉汤去。”寝室后面专门引了一处温泉进来。 红裳应了，然后和绿袖一起带着小丫鬟们从旁边的一道小门进入，走过并不长的甬道，已经感受到了扑面的热气，后面一个四方的汤池，是王妃和王爷沐浴的地方。小丫鬟们把东西依次放好，红裳绿袖却是在池子里撒上了新摘的花瓣。 虽是寒冬，因着王妃沐浴吃食都要用到花瓣，所以王爷特特学了西洋人那边的法子，弄了一个劳什子暖房。那里面的温度四季如春，各种各样的花卉都有。每日清晨红裳和绿袖都会专门也摘些倍用。 把所有的一切都布置好后就带着人离开了，王爷不准别人看到王妃的身子。成亲后就算早上的伺候都一定穿好了里衣。就连竹嬷嬷给王妃洗澡的活都被王爷抢去了。为了学那一套法子，当初还拿长安来实验呢。 那段时间折腾的长安，见着王爷就躲。 屋子里烧了地龙并不冷，元宵还是细细的拿了一个薄毯把昏睡过去的人包裹在毯子里，双手一探打横抱起，眸子里是化不开的深沉情感，再次虔诚的在额前印了一吻，才抱着依旧昏睡的人儿往汤池而去。 汤圆儿被放进池子里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不过没有睁眼，继续装睡享受着元宵的服侍。成亲前后知道这人占有欲强，成亲后更甚，连竹嬷嬷和红裳绿袖的靠近都不准了。当然，他自己也做的很好，所有贴身伺候的人全是小厮。若非这样，汤圆肯定要闹上一场的。 元宵自然也希望汤圆来服侍自己的，可是每每到了最后人都昏了，只有自己动手了，唉。 汤圆闭着眼享受着元宵的按摩。元宵是习武之人，力道的把握比竹嬷嬷拿捏的更准些，泛酸的双腿在元宵灵活的双手下舒服极了，不自觉的舒服的哼了出来。 两人都在池子里，元宵让汤圆坐在小凳子上，整个身子都靠在自己怀里。从上而下的视线，把未着片缕的风景看的彻底。本来就是强忍着，心疼，也怕她实在被折腾狠了要闹脾气。这姑娘，看着软，一旦犟起来谁也制不住。 这会居然还跟小猫似的哼哼。 眼神暗了暗，没有拆穿某个装睡的傻姑娘，手里的动作也不停，继续卖力的按摩，听着怀里的姑娘更加舒服的哼哼。低头亲了亲圆润的耳垂，感受到她敏感的颤了颤还是死撑着不睁眼，笑的更开了些。 先把人伺候舒服了，待会才好讨好利息不是么？ 自己的姑娘皮肤那是真的好，肤若凝脂白莹如玉，触感更是滑不留手，偏偏又小气的很，轻微的用力就会泛红。情到深处总会控制不住力气，身上总是布满的青痕。看着又是心疼又是自豪？这可是证明，证明这是我媳妇！ 自然不会愿意别人看到，特别是尝到了她的好，连丫鬟都不可以，只属于我一个的。 汤圆的心思一直随着元宵在自己身上移动的手，刚开始还挺正经的，这会的方向怎么越来越不对劲了？身子都有些僵硬了，最后在元宵的手要靠向某个地方的时候一下子睁开了眼，一手拍开作怪的手。 抬头怒嗔“你做什么！”话音刚落，自己就皱了眉，声音沙哑，连自己都觉得难听。 还没尴尬就先害羞，然后又生气了，嗓子沙哑也是他害的！再次抬头怒瞪上方的人。结果元宵不急不缓伸出长臂拿起旁边的酒杯喝了一口，然后捏着汤圆的下巴嘴对嘴的渡了过去。汤圆仰着脑袋，被迫吞了下去。 这酒不烈，也是外藩进的酒，说是用葡萄酿的。并没有多少的酒性，女子喝了反而对身体好。 反复几次，汤圆被喂了好几杯的葡萄酒下肚。本来就被池子泡的发红的脸颊更加的泛红，眼睛也有些迷离。虽然这酒不醉人，但是汤圆一点酒性都没有，这会有些轻飘飘的，也有些发晕了。 喉结动了动，发出一声轻笑，低头昵的蹭了蹭脸颊“醉了？” 谁料汤圆竟是真醉了，直接一挥手把元宵的推开，然后从池子里站了起来木木的瞪着元宵。这是在温泉汤里，又不冷，元宵自然不会提醒她此时光着身子。好整以暇的双手靠在后面的池子边上，欣赏着眼前的风景。 美人出浴，大抵就是这副模样。特别是这个美人，已经醉了，更是美艳不可方物。 汤圆木楞楞的看着元宵，突然笑的像个孩子，在水里前行了几步走到了元宵的面前，就这么笑嘻嘻的盯着他，浑身的傻气。元宵还是靠在池边，笑等着汤圆下一步的动作。不知道这姑娘酒醉以后会做什么？ 汤圆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下子瞪的溜圆，说的狠是委屈“我忘记了一件事，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元宵还没说话，汤圆就自己扑进元宵的怀里求饶了。 感受着美人的投怀送抱，元宵很是享受的开始上下其手。 “忘记了什么？” 被元宵弄的有点不舒服，汤圆脑子迷迷糊糊的，摇了摇脑袋才想起来了。 “我昨晚本来就想跟你说的，可是你不给我机会。今天早上被你一闹又给忘了！” 先是指责了一番元宵的胡闹，发现这人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甚至还理所当然的模样。也懒得跟他比谁更不要脸了，最后抿了抿小嘴，额头抵着元宵的额头小声道“生辰快乐。” 汤圆看到元宵的瞳孔缩了缩，然后笑了，可是却轻轻推开了自己，再次靠上了池边。 “礼物呢？” 汤圆眨了眨眼睛，这个真没有准备，本来想亲手给他做一件衣服的，可是根本就没有时间嘛，天天都在睡觉。想了好一阵才道“今儿也是元宵呢，我去给你做元宵吃怎么样？”说干就干，抬步就要上去。 元宵怎么可能放她走？长臂一挥就拦腰把人给抱了回来。 点了点头也是赞同“是呢，今天该吃汤圆呢。” 然后就直接朝汤圆的脖子啃了过去。 长安这边围观了厨房费劲了脑子做出来的元宵，想看看主子那边是什么反应。这元宵节，大家都吃元宵，王府自然也不能免俗，可是，这女主子的名讳有些不同常人。可是平常也罢了，今日应景也该做一做的。 小厨房的都等着东西呈上去后王爷的怒火。结果一伙人等了许久，上边一点反应都没有。一个机灵的小子跑出去打探了，回来后一脸的莫名。“王爷和王妃一直没出门，也没传膳呢。”众人闻言纷纷抬头望天，这都过了午时了。 咳，王爷和王妃感情真好。 长安也是尴尬的笑，摸了摸下巴，是不是该准备小主子的东西了？王爷和王妃伉俪情深，自己这日子确实无聊的紧。等小主子出来了，王爷那小心巴拉的劲儿，必然不会让王妃分太多心思在小主子身上的。 至于王爷本人嘛，眼里心里除了王妃没别人了。 到时候自己就可以陪着小主子长大了，这样的生活，也还算不错。小主子呐，快点到这个世上来吧，虽然您有一双极其不靠谱的父母，但是有一个很忠心的奴才在期待您的到来呢。 第九十四章 随着皇上看似漫不经心的提问，御书房的气氛更冷了，偏偏皇上还是慈父，元宵也是孝子的模样，怪异之极。元宵抬头，不闪不避的看着上方的皇上，笑着应道“父皇已经知道，又何必明知故问？” 先前的紧张好像只是幻觉。皇上盯着下面站着的元宵，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连掩饰都不需要了？你就那么在乎她，在乎到可以得罪朕的地步？” 虽然皇上的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眼里的怒气却几乎成了实质，是深深的失望。即使所有的外人都不看好老七，可是老七是自己用心培养的。别人怎么看不在乎，只要自己知道他能够胜任就可以了。 帝王不需要仁慈，更不需要别人的闲言碎语，登上宝座，所有的闲话都会消失。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居然栽到了一个女人身上…… 元宵没有错过皇上一闪而过的杀意，心里一顿，嘴角的笑意更深，摇了摇头道“您是皇上没错，可在儿臣心里，父亲的角色要更深些。在儿臣的心里，您先是父亲，然后才是皇上。” “儿臣不愿意欺骗父亲。” 这话如果换了其他另外一位皇子来说，皇上一定会嗤之以鼻，因为那是明显的假话。可是，说这话的是老七，是从襁褓之中自己就一手养大的老七，至今都居住在自己的侧殿没有搬出去的老七。 皇上知道，这话是真的。 低头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说的有些无奈也有些不理解“她有什么好的？除了容貌出众些，朕真的不知道她有哪一点吸引了你，连一项出色的才艺都没有。如果只是容貌，等你坐到了朕这个位置，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你又何苦在一棵树上吊死？ 这话已是妥协，虽然仍然不同意，元宵心里的大石好歹落了些。其实，一点把握都没有，只是在赌，赌这么多年，父皇对自己是有真感情的。抬脚上前而去走到案台旁边停住，亲手给皇上添了一杯热茶。 双手呈上。 皇上抬眼看着努力谦逊的老七，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老七真的长大了，自己控制不住了是不是？不对，从来没有想过控制老七，不然也不会把暗堂教给他管，只是，他长大的方向不是自己期望的。 皇上沉思，不接茶杯。元宵也不急，就这么一直举着。 这么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居然还是因为一个女人，居然还生了一个情种出来。婉儿，朕该高兴，儿子继承了你的性子么？ 婉儿，是元宵母妃的闺名。 手还是举着茶杯，元宵低沉的开口“父亲，儿臣今天会这样做，不仅是因为汤圆。”元宵也知道，父皇的心结落在了汤圆身上，这可不是好事。 皇上没有抬头，没有接茶杯，静等元宵的下文。 元宵侧头看了一眼窗外，御书房后面有一个小湖，旁边栽满了杨柳。即使是盛夏，热风吹过，杨柳随风浮动也能感到丝丝的凉意。可是，却一声蝉鸣都没有，这一切都是那么死寂。这就是皇位，奴才们会考虑到方方面面，连小小的虫儿都不放过。 太过妥帖的安排，连夏日的一点趣味都没有了，只剩下苦熬。 有些迷惘的开口“父亲，为什么是我？” “儿臣既非嫡也非长，母妃也早早的去了，没有任何的助力。儿臣能长这么大，完全是父亲您一手护佑的。如果离了您的爱惜，儿臣什么都没有。在这深宫里，说不定早就变成了白骨一堆。” “论聪明，儿臣或许能胜任其他哥哥一筹。” “可是，帝王并不是聪明就能够胜任的。大哥，二哥，太子他们都有各自的长处，相比起儿臣，父亲您当初应该会选择他们才对。而且，您早早的就立了太子，为什么，为什么会选择儿臣呢？” 这是元宵一直都不明白的原因，也从来没有问过。 皇上没有回答元宵的问题，反而丢出了一个问题“那你又怎么知道自己不能胜任呢？没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谁才是胜利者。朕竟不知道你的性子里居然还有未战先败的成份在。难道，又是汤家那个小姑娘影响你的？” “当初让你下扬州竟是朕错了！” 皇上有些激动，语气也急了几许。 元宵低垂了眼眸，过了好久才叹了一口气道“父亲，小时候您教过儿臣的，只要是自己想要的，不管用什么方法就一定要得到，这点儿臣一直铭记于心从未忘记过。” “儿臣之所以会说其他几个哥哥们比儿臣更适合，那是因为他们都想要那个位置。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法想要坐上那个位置。比如张扬的二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大哥，一直在坐山观虎斗的太子。” 这席话让皇上的心稍稍稳了些，就算此刻再不喜，也不得不承认老七看的很透彻，把其他几个都看的分明。就这一点来看，自己的眼光也没有错。做帝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会看人，要会用人。 元宵闭了闭眼，再次睁眼已是坚定“儿臣之所以会说刚才那些话，是因为，儿臣从未想要这个位置。” 我不想，所以，我不会去争取。 皇上震惊的反问“万人之上的位置你不想要？！” 虽然老七从未对这个位置表现出任何一点的兴趣，但是皇上一直认为他只是还没有长大，还没有收心。这些都不重要，反正自己布置给他的任务他都很好的完成了，这些就足够了。他心性还不成熟，这不要紧，还有时间，可以等他慢慢成熟。 可是，他居然不想要？！ 元宵没有答话，皇上的心思飞转，一下子又绕到了汤圆身上。从下面人的调查来看，这个姑娘是个性子冷的，对什么事都不热衷。姑娘家爱的穿戴，喜欢的吃食，在她的眼里都不过是尔尔。 这个性子也算不错，只是太淡了些。 “难道又是她影响了你？！那样当真是留不得了！”皇上直白的说了出来。 元宵却是笑着反问“儿臣是父亲一手教大的，儿臣是这么容易受人影响的人？” 老七当然不是这样的人，就算那个姑娘再重要也不可能影响到老七，这点皇上很明白。只是皇上现在急切的需要一个理由，需要一个理由来解释好好的儿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汤圆就是现成的借口，所有的一切推到她身上都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反正这一切就是由她而起，皇上已经认定了。 时间过了许久，原本漂浮在水面的茶叶已经渐渐的沉入了底，水清绿透，看着还蛮喜人，虽然，和这里的气氛一点都不相符。 “这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永远都是自己，别人所认为的，都是他们所认为的。” “如果，没有汤圆的出现，儿臣或许会听话许多，会照着父皇的意思一直这么活下去。”忽的笑了，却是说的决绝“但是儿臣清楚，这宫墙，对儿臣来说，就是一个牢笼，无时不刻都想着把它摧毁。” “但是儿臣不能这样做，也不会这样做。虽然父亲您是按照您自己的想法让我怎么活，没有问过儿臣的意思，但是儿臣也知道，父亲您是为了儿臣好，所以，儿臣不会拒绝。” “可是呢，儿臣的性子或许太浮躁了，这么一直忍下去，早晚会有爆发的一天。”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儿臣的选择肯定是死遁。至于假死还是真死，那就得看那时候这世上是否还有儿臣留恋的存在了。” 换一句话的意思就是，如果皇上真的把元宵逼到了绝路，那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第九十五章 皇上悠的一下捏紧了拳头“你说的，都是真话？”眼神一刻不离的放在元宵的脸上，不肯错过他任何一点的情绪。 面对皇上的审视，元宵坦荡荡“发自肺腑。” 皇上顿住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元宵的脸，眼神有些漂浮，过了许久才苦笑“你长的和你母妃真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话元宵也是第一次听到，刻意的不去听母妃生前的事，也没有见过她的画像。 皇上也不管元宵的反应，好像陷入了回忆，一会笑，一会无奈。 “我原以为你们只是长的像，性子改是南辕北辙才对。你母妃性子真的很软，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看到什么东西都会惊呼，小小的软软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把她抱紧怀里好好呵护。” 或许是真的动过情，自称都从朕变成了我。 “后来才知道是我错了，你们外在的感觉或许不一样，其实，性子里都是一样的执拗。” “你和你母妃一样，在乎的从来都不是眼前的富贵，，再多的荣耀在你母妃眼里都是过眼云烟，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如果她在乎这些，说不定，在你母妃死前就已经封后了，我提过很多次，都被她拒绝了。” 蒙着眼睛说的苦涩：“她给我的理由是，可以有宠妃，不能有宠后。” 元宵只是在旁边默默的听着，手里还举着杯盏，面容很是平静，一点儿也没有第一次听到自己母妃事情的激动或者动容。说是冷血也好，说是现实也罢，父皇他或许动过情，但是，抵不过他的江山。 只是心上的一颗朱砂痣，独处时用来缅怀，也只是缅怀而已。是当时年少的一抹浓墨重彩，也只是当时。 不然，那一块玉玦，母妃为何要摔成两瓣？ 好在皇上也不需要元宵的慰藉，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了一阵，最后只一句话结了尾。 “是我负了她。” 手里捧的茶已经转凉，元宵沉默的换了另一杯热茶。发出的轻微声响惊扰了皇上的沉思，眼神一直随着元宵换茶倒茶的动作，做完这一切后，看到元宵再次呈上来的茶，皇上没有丝毫犹豫就接了过去。 这次，元宵心里的大石彻底落了地。 抿了一口茶后再抬头，刚才那个有些老态在怀念当初的男人已然不见，又回到了临危不惧的帝王本色，刚刚的一切，好像都是错觉一般。 直接对着元宵道“你母妃给你的玉玦呢？” 另外半块元宵一直戴在脖子上，听到皇上的话，从领子里拿了出来递给皇上，一直戴在身上早已染上了体温，变得温热。皇上把玉玦放在手里，眼里再次滑过怀念，手指轻轻的在上面触碰感受着早已了然于心的纹路。 “另外半块，朕没猜错的话，是在汤家那个小姑娘那吧？” 称呼的转换代表着皇上的缅怀已经过去，元宵也不会再去提及。已经不再隐瞒，就直接了当的应了，甚至还交代了更多的。 “当初在扬州的时候就已经给了她了。那时候儿臣太小，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保护她，甚至不敢去想父皇您听到这件事后会是怎样的震怒。” 皇上也是轻笑“所以你就把玉玦给了她？你猜的也算不错，如果朕真的要棒打鸳鸯，那半块玉玦，确实可以救她的命。” “可是朕居然不知道，原来老七你还是个赌徒。” 还有心思调笑，元宵知道，这代表着母妃彻底的过去了。 元宵也是淡笑“事实上，儿臣赌对了不是么？” 看着眼前的老七，皇上是自豪的。这个儿子自己真的很满意，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没有任何的定论，一个敢做大事的人就得要审时度势的决定自己的未来，哪怕是输，也要跪着走完。年少的老七都有这样的魄力，证明自己的眼光没有错。 可惜，他和婉儿一样，都不是心醉权势的人。哪怕自己这么多年一直给他最好的，在这权利中心熏染了这么多年，依旧没有改变。 “你确定了么，为了汤家那个小姑娘，你要放弃你现在和将来可能得到的一切？”皇上还是不死心，再次询问了一遍。 坚定的眼神代表了他的回答。 皇上了然的点头，心里确实是失望可又觉得庆幸。婉儿，这就是我当初负你的代价，咱们的儿子，也选择了和你一样的路。当初我不懂你，代价就是失去了你，你死的时候都没原谅我。现在面对儿子，我收了手，他日地底相见，你是否会原谅我？ “好吧，朕知道了。” “既然这一切都不是你想要的，朕会让你过继到庸亲王那一脉，继承他的亲王爵位。” 庸亲王是皇上的手足，不过去年已经战死在了战场，而且没有留下任何的子嗣。这些年一直都宠爱老七，就算他不能按照自己想要的去做也要给他留下后路才行。自己其他几个儿子，可没有手足情这种东西。 庸亲王？元宵的眼睛微瞪了几分，那不仅是亲王爵位，还有庸亲王的旧臣军队。这不仅仅是自保了，还是对其他人的一种震慑。庸亲王是皇上的幼弟，自幼就在军营混着长大，他的亲兵可一直驻扎在城外呢。 那一块肥肉谁都想啃一口，没想到，父皇给了自己。 眼眶微红，深呼吸了几次才低头道“儿子不孝，让父皇失望了。” 皇上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力，挥挥手道“朕乏了，你下去吧。” 元宵知道父皇这是想要独处的意思了，可自己事还没完呢，不能现在走！舔着厚脸跟皇上讨了一个赏赐。听着元宵的话，皇上是真的不明白“这是为何？”莫名其妙的让朕罚他，难道真是悠哉的日子过久了？ 面对自己的父亲，元宵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直接就承认了是做给汤大人看的苦肉计！ 皇上的反应却是一巴掌就是拍到了元宵的头顶“好哇，朕说你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就想着跟朕坦白了，原来又是因为汤家那个姑娘！人都道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可你是儿子，怎么这么快就外向了！” 元宵木着脸听着皇上的呵斥，不反驳也不辩驳，一副死鸭子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反正你不答应我就不走了！ 气的皇上直接一脚踹了过去，元宵不闪不避的应了，看似很用力的一脚，其实落在身上真不怎么痛。可是元宵却一下子弯了腰，有些浮夸的装出了快痛死的模样。 皇上被气笑了“滚吧，朕现在不想看到你！” 元宵还是没走“父皇，您就答应了呗，儿臣以后的幸福生活可都靠您了！” 回应元宵的是皇上直接一个杯子对着砸了过来，元宵连忙朝外面跑去。砰的一声，茶杯碎在了门口，然后外面伺候的奴才们都听到了皇上怒气十足的一声滚。 然后就看着七皇子沉着一张脸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居然还有些茶渍。没人敢去碰这个小霸王的霉头，都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努力缩着身子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等元宵彻底离去后，这些人才开始窃窃私语。 不到半个时辰，所有人都知道了，七皇子把皇上给惹生气了，还是滔天震怒那种。 第九十六章 宫里的事情不仅只是宫里知道，原来只是奴才们的口口相传，一个个说的绘声绘色的，但是两个主都没动静，也还是好多人都不相信。七皇子可是皇上一手带大的，从小到大不知道闯了多少祸，哪次皇上不是偏心到了极点？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这么多人传，估计也就是惹生气了，也不会有什么后续，闹一阵也就罢了，当权的人大都这样想。可是皇上接下来的行动让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不成，七皇子这次是真的失宠了？ 皇子三岁启蒙后就会搬到宫中的泰和殿统一居住，当然，太子除外。另外一个例外就是七皇子了，从出生起就住在皇上宫中的侧殿一直都现在都没有搬出。所有人都以为七皇子会一直住到封王出宫建府的时候。 结果，虽然皇上没有下什么口谕，可是，这七皇子的东西怎么全搬到泰和殿了？难不成，是真的是失宠了？ 这一切来的太快太匪夷所思，就连和元宵最不对盘的焕王都没发表意见，所有人都沉默了，静等第二天上朝父子两的后续。以前的经验告诉焕王和所有人，老七和皇上的事没有彻底下结论之前不要做任何的动作，不然倒霉的一定是旁人。 所有的谣言一下子都静止了，都在观望。 结果第二天发生的事又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七皇子和皇上居然在金殿之上吵起来了？但是所有人都是云里雾里的，父子两说话都冲，但是听了大半天也没听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好像莫名其妙就爆发了。 其中最可怜的就是汤大人了，皇上骂七皇子就骂吧，结果还稍带上了汤大人！而且也没有说是为了什么，只是被扫到了台风尾而已。可是，这么多人不点，为什么要把自己点出来？明明一直装死最近也没干什么坏事！ 不懂就得问，看着皇上拂袖而去的样子，汤大人自然不可能去触老虎胡须的，虽然七皇子面上的情绪也冷的吓人，但是好歹有点特殊关系不是？总不会看着自己死吧。上前几步走到元宵面前请安“七皇子。” 虽然拧着眉头，但是还是马上说了起身，明显是在控制暴躁的情绪。汤大人小心的瞅了瞅，也不敢绕弯子了，直接了当的询问“七皇子可知皇上今日这样是为哪般？微臣想破脑子也没想到最近出了什么事？” 元宵直接冷淡的点头，然后转身继续前行“跟我来。” 汤大人看看四周，暗骂自己没脑子，这才刚下了朝，虽然走了几步，但是视线之内还是有很多人，今天自己急了，忘记了这事了，连忙跟着七皇子撤了。原本汤大人以为七皇子会把自己带到一个隐蔽点的说话地方，结果，这人一直把自己领到了泰和殿。 原来，传闻是真的，七皇子真的搬出了皇上的侧殿。 元宵直接进去坐在首位，眼神示意汤大人也坐。汤大人吞了吞口水，觉得这事可能真的小不了了的。进屋后就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连屋里的陈设都没心思看一眼。 “您说吧，微臣有准备了。”说的有些艰难。 看着下面的人站着一动不动的头顶，元宵抿嘴想笑转念却又沉了心思，让你在汤圆儿面前多嘴！一想到此，声音更冷了些“我也懒得跟你绕什么圈子了，我就明说了。你先前大概也猜到了一点父皇日后想让谁登位吧？” 若是开始汤大人在扬州的时候还拿不准皇上的意思，现在回了京却是看透了八分，这皇上大抵是想要七皇子等基？太子，焕王，成王都是先头军而已，只是为了给七皇子铺路而已。 这牵扯到皇储上面了？ 吞了吞口水，汤大人再次艰难的点了点头，脸上也冒出了虚汗。 元宵一脸沉重的走到汤大人面前站定，沉声开口“昨日是我莽撞，顶撞了父皇，然后就索性把所有事都摊开说了。” 好死不死停在这！汤大人眼睛瞪的溜圆，你倒是接着说阿，摊开了什么！ 元宵心里暗笑，面上却更加的沉重“我已经和父皇明说，对那个位置我没有任何的兴趣。” 汤大人惊骇的后退了一小步，不可置信的看着元宵。这，这七皇子怎么那么沉不住气，就算不想，也不该在现在这个时机说阿！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没有，什么准备都没有，怎么能这样就说呢！ 汤大人的震惊远不止如此，元宵顿了顿，面容有些诡异。 “不仅这个，我还说了，我这辈子，只会娶汤圆一个，绝不会再有旁人。” 这些话元宵原本连汤圆都不会说的。这些只是口里说的好听，真正做到了才是难得。可是又想起了那天的话，父母都是希望儿女好的。外嫁的女儿自然最希望她有一个宠爱的夫君，这也是自己绝对能给汤圆的。如果，把这一切都挑明并且做出承诺能够让汤大人放心的话，提前说了也无妨。 最好一次解决的彻底，这些事不要去打扰到汤圆的心思。 再次后退了两步惊骇的看着元宵，汤大人怎么想也没想到这事居然和汤圆扯上了关系！可这并不是高兴，甚至是惧怕！ “你！你是皇子，你做错了事情皇上再怎么震怒也不会迁怒于你，可是汤圆不一样阿！你这么把她给点了出来是害了她阿！”连尊称都忘记了，汤大人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了，大逆不道什么的，也顾不上了。 汤大人的脑子转的飞快，现在皇上还没有做出任何的决定也没有风向知道汤圆也是原因之一，要不然趁现在就让汤圆远走先避祸一段时间？拼了汤家的老脸，事情没有闹出来，皇上应该也不会赶尽杀绝才对！ 想到就做，连请辞都没有，退后几步就要往外奔。 元宵看他几步就窜到了门口跟火烧屁股似的，心里的不忿也平了些。好吧好吧，再怎么样，他都是汤圆的爹，也是为了汤圆好。咪了咪眼开口“汤大人放心，父皇已经应允我，不会迁怒汤圆，更不会迁怒汤家。” 汤大人外出的步子一下子停住了，回头看着元宵，有些愣愣的。 过了好一会才回神。汤大人又不傻，刚才只是一下子被惊到了，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家闺女的安危，把很浅显的事情都给忽略了。如果皇上真的要迁怒汤家的话，刚才早朝就不该是扫台风尾了，而是直接进到台风中心了。 又是震惊又是后怕还有一些愧疚的看着依旧沉稳的元宵，过了好一会汤大人才小心的开口“那您答应了皇上什么？”或者说，付出了什么代价？ 汤大人也看的明白，皇上这么多年的铺路，哪能是说放就放的？ 要的就是你愧疚！最好一直愧疚下去，别在中间捣乱，再顺便给汤圆说点好话就更好了！元宵心里乐翻了天，面容却变的有些惨白，侧头不避开了汤大人的视线，看着窗外凝神。时间一下子停滞了下来，汤大人的呼吸都提到了嗓子眼。 “父皇说，你既不愿，那就干脆连皇子的身份也不要了。” 也不算说谎阿，过继到王府那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不得真正的皇子了。 汤大人这次是彻底的风化了，做梦也没想到七皇子能做到这个地步！居然能为了汤圆放弃自己的身份，皇子！说不要就不要了！汤大人现在的思绪一团乱，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木木的张大着嘴巴，眼神呆滞，显然被刺激到不能了。 元宵侧头看了一眼已经神游的汤大人，清浅一笑，汤圆儿，等着我来娶你把。 第九十七章 猪一样的生活对别人来说或许是煎熬，对汤圆来说却是如鱼得水。本来就不擅长人际交流，如今病了，正好闭门谢客。柳氏怕汤圆无聊，虽然身子没什么问题，但是也不能做绣花之类伤神的事，就特特从汤大人的藏书中搬了好些游记来给汤圆看着解闷。 没事就看书，看累了就逗将军玩，如此的反复，汤圆也是乐在其中。柳氏开始还不放心，还总陪她说话，后来发现这对小女儿来说反而是中叨扰，哭笑不得的由她去了。 所以，汤圆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看到柳氏又来了，直接开口道“阿娘你忙你的，我真的不无聊。”为了证明，还举了举手里看到一半的书。 柳氏却没有理会汤圆的话，只是挥手让周围伺候的人都下去。坐在汤圆的床边，微拧着柳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汤圆放下了手里的书，微探着身子询问“阿娘？” 汤圆出声柳氏才回神，话到嘴边还是止住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汤圆说。原来，是真的不满意七皇子的，可是，刚才老爷回来说的那一切，如果是真的，那七皇子他，他负的代价未免太大了点。 失去皇子的身份？难道是庶民？虽然皇上很宠爱七皇子，但是这次好像做的太绝了点。如果皇上真的怒气冲天，直接贬为庶民的话，那汤家欠他的就太多了。 本来还有些不待见的女婿，突然亏欠人家，这种心态的转换柳氏还真有点不适应。 更重要的，汤圆儿知道了会怎样？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柳氏又在出神，汤圆也跟着拧了眉头。阿娘性子爽利，有什么说的都会直接说。虽然自己在病中，但是丫鬟们都是好好的，还是有跟府内其他的人交流。绿袖一直个闲不住的，这府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一定是最先知道的那批人。 没觉得绿袖有什么异常，那么，就不是汤家出了什么事。 阿娘到自己这来，也许可能是因为自己？ 心里一跳，直接问出了口“阿娘，难道是焕王那件事有后续了？焕王查出来那天的事找阿爹的麻烦了？或者说他直接报给皇上了？”说完自己却摇了头，就算查出来也不该说给皇上，丢脸的还不是他。 柳氏没反应，汤圆有些急躁了。 “还是说，焕王去找七皇子的麻烦了？” 本来也只是猜测的问一句，可是汤圆提到七皇子柳氏立马回了神，抬起头愣愣的看着汤圆，眼神很是怪异。汤圆心里一顿，直接抓住了柳氏的手，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急躁询问“怎么了，他怎么了？” 柳氏吞了吞口水，再次掩饰性的低头，心里苦笑面上却不敢露出什么，这还没说就急成这样，说了还了得？连忙摇头“没事，只是我好像听闻焕王和七皇子闹起来了，具体什么事也不清楚，你爹也说的语焉不详的。” “但是你放心，绝对没事的。七皇子的脾气你还不清楚么，他是会吃亏的主？而且还有皇上给他撑腰呢，不要担心。” 汤圆定定的看着柳氏，漆黑的瞳孔看不出什么情绪。柳氏有些慌张，连对视都不敢跟汤圆对视。本来以为汤圆会抓着不放，会继续询问。可是汤圆看了自己一会，居然放手了。 抿唇笑了笑“那是我多心了。” “阿娘还没说，你到我这来是做什么的？” 柳氏知道瞒不过汤圆，可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委婉的对汤圆说。既然汤圆不问，柳氏也松了口气，还是让他爹来说吧！笑着点头，低头打开了进门就一直拿在手里的一个箱子。 汤圆低头看去，又是房屋地契，伸手翻了翻，却不是自己的那些。原本属于自己的那些，阿娘都给自己看过了，大概也清楚是哪些地盘。可是今天这些，却不是自己的。拿这些来做什么？疑惑的看向柳氏。 如果没记错，这些东西再加上原本自己的，几乎占了三房所有不动产的三分之二了。 柳氏摸了摸汤圆的长发“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弟弟还小，你爹也还年轻，以后可以给他慢慢挣。而且你弟弟是男儿，好男儿自该顶天立地，他以后娶媳妇还得靠他自己。” “女儿家，最重要的就是嫁妆，拿着钱心里不虚，做什么也有底气，在婆家面前也能抬头。” 如果，七皇子真的变成了庶民，那么汤家唯一能补偿的，只有这些了。 汤圆听完只是垂了垂眼帘，感激了一番，又和柳氏撒娇了一番才觉得有些困了，想歇息一会。柳氏也没有多留，也是怕汤圆再抓着先前的问题不放，直接就离去了。汤圆躺在床上看着柳氏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阿娘的话里破绽太多了，自己还没定亲怎么会提前这么多就把陪嫁的东西给了？而且这边男儿娶亲也早，那会小弟就算有功民有成就，那也没有媳妇本来娶亲的，还是得靠家里。阿娘把这些都给了自己，连小弟都没有考虑，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元宵到底做了什么？阿娘的态度转变的那么快，明明是不乐意不是么？ 想了想开始唤人“绿袖。” 红裳和绿袖一直在门外守着，听着汤圆的喊声连忙进了。 绿袖是家生子，她家里除了她还有哥哥，她哥哥是在父亲身边当值的。阿娘来的这个时间太巧，刚好是父亲每日下朝回家的时候，肯定是父亲告诉她的。而且，阿娘明明想说却说不出口，说明自己可以知道，但是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阿娘说不出口，父亲想必也为难。找个中间人去打听，兴许就知道了。 “绿袖，你家去一趟找你哥哥问些事情，也不必详说是什么事，你直接让你哥哥告诉老爷是我的意思就可以了。” 绿袖听的一头雾水的，想问是什么意思又不敢问，因为小姐虽然没有露出什么情绪，但是她现在面无表情就代表了一切。瞅了红裳一眼，她也是一脸的疑惑，也不敢多说什么，呐呐的应了，家去了。 果然，绿袖并没有去很久，很快就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和刚才的柳氏一样，表情说不出的怪异，特别是看向汤圆的时候，那种欲言又止的感觉又来了。汤圆拧着眉头看了红裳一眼，红裳会意的点头让屋子里所有人都出去了，又派人去找在外面的竹嬷嬷回来。 竹嬷嬷就在外间做事，听到就进来了。这会房里除了汤圆，就只有红裳绿袖和竹嬷嬷了。 所有人都看着绿袖，绿袖一直嘴快，今天却不知道怎么跟汤圆说了，只是不知所措的看着汤圆。 “说吧，七皇子做了什么？” 绿袖吞了吞口水，说的有些艰难，她们也都是知道姑娘和七皇子的事情的。原本还想说姑娘这是攀了高枝儿，再不济也是个王妃呢。可是，真的不知道七皇子会为了姑娘做到这个地步，连皇子的身份都不要了。 “姑娘，以后，以后可能就没七皇子这个人了。” 汤圆的姿势一下子从半靠在床边到坐直了身子。看着绿袖的眼睛一字一字的问的清楚“什么叫没有七皇子这个人了？你把话说清楚。” 绿袖也不敢再瞒，几句话就把事情给交代清楚了。 “老爷说了，七皇子跟皇上坦白了一些事情，这事咱不能听，反正皇上就是生气了。然后七皇子还说非您不娶，而且这生只会娶一个。皇上就更生气了，然后就说既然不愿，那皇子的身份也别要了。” “七皇子应了。” 不仅汤圆楞住了，就连红裳和竹嬷嬷都觉得无语了，两人木木的看着汤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这，放弃皇子的身份？虽然自己姑娘很好，非常好，但是七皇子也没道理做到这个地步阿。 两人回神后想看看自家姑娘感动的模样，结果发现自家姑娘只是松了口气然后就平静了下来？这也太淡定了一点！ “姑娘，您就没什么想说的？”红裳直接询问，还问的有些委婉。那可是为了你放弃了皇子的身份，皇子唉！ 汤圆笑的有些无奈，真放弃了那也是他自己愿意的，只是借着自己这个幌子做给父亲看的。好家伙，前段时间让他对父亲好点，就是这么好的？这哪是好，这明明是惊讶！看阿娘今天的表现就知道被吓的不轻！ 又是恼又是担心，不知道皇上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还真是庶民？应该不可能，他那样的性子，让他一下子成了平民百姓去看别人的脸色，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想到此还有什么精力去应付红裳几个的询问，只是罢了罢手就累了就要休息。如果不出意外，他晚上应该会过来跟自己解释一番，还是先养好精神等晚上吧。 第九十八章 当天汤圆早早的休息了，本来是预备着晚上好好和元宵聊聊的，顺带收拾下，怎么能这么吓自己的阿爹呢。结果，瞪着帐顶半宿都没见元宵过来，天将蒙蒙亮的时候才熬不住睡了过去。 第二天也没见到人，只是派了长安通知自家阿爹一声，说药可以断了，其他的都不必管，静等着就是，汤圆还特特问了，有没有话留给自己。结果汤老爹抖了抖才留不久的胡子，也是一脸的莫名，摇头。 汤圆知道元宵不会出事，上辈子他死也是在十九岁的时候，这会还没满十六呢，不急，不会出事。只是心里总是放不下，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鬼，他那个性子就是最大的不安。而且，上辈子，他的生活可没有自己的出现。 现在，自己成了最大的那个变数。 抿了抿唇，汤圆站在窗边有些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种情况并没有出现很久，不是汤圆突然就自立了，而是宫里那边派人来了，来的还是皇上的心腹太监，让汤圆入宫面圣。汤老爹上去东拉西扯了一番，楞是没从人嘴里撬出什么呢，总是笑眯眯的，但是一句该说的话都没露。 连圣上叫汤圆去是好是坏都没提点半句。 汤老爹的神色看起来不知好坏，汤圆却是突然就平静了，有种该来的躲不掉的冲动。沉默的应了，就随着更心惊胆战的柳氏去后面换装，进宫面圣，当然不可能穿常服。 结果出来的时候，本该在大厅陪着那位太监的汤老爹却在外面等着，见着汤圆出来，直接上前道“我实在没问出什么，七皇子那边也诡异的狠，我派人传消息过去，那边一点反应都没有，只说七皇子这会在陪圣上。” 这也是汤老爹不安的最大因素，以往只要是关于自己女儿的事，七皇子那边总会很快就有动作，这是第一次出现求救无门的情况，还是在这么个风声鹤唳的情况下。 也不等汤圆的回答，想也不想的继续道“现在再说什么都是无用，皇上应该只是问你和七皇子的情况，主要不知道七皇子那边是怎么说你们的情况的，你也不要太老实，有些话要考虑一番再说。” “但是也不要隐瞒，只是说的巧些，不要和七皇子那边对不上。” 这也是汤大人的考虑，不管那两父子是不是无话不谈，只能从七皇子的性子来判断，他不是会说谎的人，而且那人虽是皇上更是他的父亲。但是七皇子是那种会老实交代一切的人？显然不是。 所以，这个度只有看汤圆的现场发挥了。 刚在换装的时候柳氏一直在叮嘱，这会汤大人又来说，即便汤圆也是紧张的要死，但是也不敢在二人面前显露出来，只是笑着道“阿爹你放心，圣上既然没动汤家，又怎么动我一个小姑娘呢？” “我会好好的，不用担心。” 见二人还不放心还要继续说，连忙补充道“放心吧，真没事，不能再耽误了。七皇子他有告诉我一些事的，我知道怎么回答圣上的话，不必担心。” 见汤圆说的言之凿凿的，汤老爹也知道不能耽误了，再次叮嘱了一句就让汤圆去了。汤圆接过红裳从小库房找出来的那半块玉玦，用力的捏在手心。 进了宫门后下了轿子步行，既然汤大人都没打听出什么，汤圆更不会去讨旁边这人见谁都笑眯眯，但是什么也问不出的皇上的贴身太监陈公公的喜欢。微微低着头跟随着前行，一言不发，也没有去拉亲热。 刚才明明对汤大人都没露半点消息的陈公公，这会带着汤圆在花园子里到处绕，最后在一个四下无人的花坛旁边低低的说了句“姑娘不必担心，什么话都可以直说。”话在耳边，人却直视着前方，面容没有丝毫的改变。 还是笑眯眯却任何人都进不了。 汤圆脚步微微一顿，脑子还没想明白，手却已经伸了出去。拉住陈公公的衣摆，同样小声却很认真的询问“他怎么样了？” 能让陈公公安抚自己的，除了元宵还能有谁？ 听得汤圆的话，陈公公微微挑了挑眉，面上的笑容更真了些，心里也在点头，先不论其他如何，至少这个时候她先问的是七皇子的安危而不是自己。这一点，足够弥补其他所有的不足了。 “他很好，姑娘不必担心。” 汤圆随着陈公公到了皇上的御书房，进去之后一直低着头没敢四处打量，四周静的可怕，没有抬头也知道周围一个伺候奴才都没有。陈公公把汤圆带进去后，也沉默着退下了。殿内只有皇上和汤圆两人。 皇上不说话，汤圆更不敢开口，勉强沉着的下跪请安。原来俗套的以为皇上会先晾着自己，也做好了跪几个时辰的准备，可皇上居然应了。 “起来罢。” 声音听不出喜怒，汤圆谢恩后站了起来，还是低头垂首。心跳快到了嗓子眼，手也紧紧抓着那半块玉玦。 “抬起头来。” 汤圆一眼太高了自己的下巴，视线始终下垂，既能让皇上看清自己的容貌，也没有冒犯龙颜。可这番作态并没让汤圆的处境好转，皇上突然就笑了“长的是不错，还没完全长开就已经花了人眼，日后必定倾城。” 盛赞的话，语气却是冰冷。 “就是用现在这副看似冰清玉洁实则败絮其中的模样勾引的老七？” 汤圆微微涨红了脸面，笔挺挺的下跪，没有回话，后背挺的笔直。 “为什么不说话？对朕的话不屑一顾？” 汤圆跪拜“臣女不敢。”还是没有回答皇上的话。 过了一会，汤圆低垂的视线出现了一双明黄色绣飞龙的靴子。 “近看更美了，确实是个尤物。” “回答朕的问题，你就是靠这张脸勾引朕的老七？” 金口玉言，不是汤圆沉默就可以躲避的问题。汤圆稳了稳心神，再次扣头却是反问到“不知道皇上您是用哪个身份来问的这个问题，是皇上还是父亲？” “皇上又如何？父亲又如何？”语气还是听不出喜怒。 汤圆挺直，第一次看清皇上的容貌。久居高位，容貌再平凡的人都会染上凌厉。皇上的容貌只是一般，和元宵漂亮的脸没有一点相像之处，只有眼神，父子两都是目空一切。并非贬义，因为两人都是理所当然的坦荡。 皇家的高贵就是如此。 “如果是皇上，那么臣女的回答是臣女没有勾引七皇子。” “如果是父亲……”汤圆顿了顿，直视皇上审视的眼光“是七皇子勾引的臣女。” 截然不同的两种答案让皇上诧异的挑了挑眉，眼神一刻也没离汤圆，汤圆也没有回避，坦荡的对视了过去。过了好一会，皇上突然笑了，不可自己的大笑。 “朕的老七真可悲！” “他为你做了这么多，原来都是一厢情愿？” 汤圆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可是也知道没有自己发问的权利，只能顺着皇上的话去想去答，不能让皇上为自己解惑。好在，皇上马上就道出了缘由。 “早在扬州的时候他就把半块玉玦给了你，今日没见你戴，居然只是在手里捏着，玉玦上面也没有绳子，颜色还跟当初留给老七的时候一样，可见，你平日也没戴只是好生的收着而已。”玉养人，这话没错，常年贴身佩戴，玉身都会更加的莹润，而不像汤圆现在捏在手里的这样，好虽好，却没有一点人气。 “老七把一切都掏给了你，你居然是这个样子。” “朕的老七难道不可悲吗！” 这是汤圆入殿以来第一次看到皇上情绪失控，虽然只是加重了语气。汤圆不答话，皇上的语气更是诡异“一直收着，今天又把它拿出来做甚？拿出来换你一条命？拿出来换你汤家继续的荣华富贵？” 汤圆低头看着手里的玉玦，皇上的话没错，确实冰冷。 “臣女确实一直没有佩戴过，这个不能否认。今天带着它来，也确实有拿它当护身符的意思。但是绝对没有想拿它来换汤家的荣华富贵。” “汤家现在的一切都是臣女祖辈的心血，是他们兢兢业业攒下来的，靠的是对大都的忠诚，对皇上的忠诚，这半块玉玦，再重要，也没有汤家对圣上的忠心重要。” 皇上根本就没听汤圆的话，直接把这个话题给丢开了，拧着眉头仔细看了汤圆一番，然后话语更是诡异，但是，又字字见血。 “你说是老七勾引的你，所以，你根本就没有喜欢过他？你只是畏惧他这个人，畏惧他皇子的身份，怕影响到汤家，所以才虚与委蛇？从头到尾都是老七在强迫你，你只是不得已而为之？” 皇上用的词全是贬义，可话确实又是如此。 汤圆深呼吸了一口气，有些艰难“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拿他当朋友……” “哈。” 皇上又大笑出声。 “男女之间哪来的朋友，又不是亲戚！你就承认吧，你最开始的时候就是怕他，为了汤家不敢反抗他，你根本就没有喜欢他！” “够了！”汤圆还没回答，就从屏风后面传出了元宵的声音。 汤圆瞪大眼看着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元宵，怪不得皇上的语气总是那么诡异，总感觉是在给自己下套似的，原来是说给元宵听的。不知道他有没有误会什么的，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怔怔的看着来人。 元宵的双唇抿成了一条线，没有看汤圆，只是走到面前给皇上行礼。 皇上随手一挥“刚才你都听到了？这丫头进来到现在，不管朕说的多难听她都没有否认。唯一否认的话还是为了汤家不是为了自己。老七，你该看明白了，在她的心里，你不仅没有她父母重要，连汤家都比不上。” “真不后悔？” 汤圆的心跳随着皇上的话忽上忽下，突然间就失去了看元宵的勇气，根本就不敢看他现在是怎样的心情和神态，垂首看着地面，像是在等待判决。这么久以来，如果不是元宵一直坚持，自己确实没有和他在一起的勇气。 皇上的话再难听也不能反驳，因为……都是实话。 连时间的快慢汤圆都不能去判断了，整个人都空了，直到手臂被人拽住。汤圆急切的抬头，只是看到元宵轮廓分明的侧脸，他还是没有看自己。低头看着拉着自己手臂的手，骨骼分明，没有很用力，只是轻轻抓着。 然后在汤圆再次愣神的时候用力一提就把汤圆从地上拉了起来。 汤圆有些不明所以，呆呆的看着冷脸的元宵，他这是作什么？如果是生气，还管自己干嘛。如果不生气，那这一副谁都欠他几百万银子的表情是怎么来的？元宵也没有汤圆解惑，只是提声喊道“长安。” 长安从外面进来，后面跟着几个小太监，汤圆看到小太监端的东西整个人都静住了。第一个盘子装的是一个精致的小瓶，单看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但看到后面的匕首和白绫，谁都知道是什么了。 元宵下巴一点，直视汤圆，语气沉静“选一个。” 第九十九章 汤圆不受控制的退后了两步，元宵也松开了扯着汤圆手臂的手，一时间感觉手臂空落落的，汤圆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臂。不知道该想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整个脑子一片空白。 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之间变的那么快，明明说好的不用担心，明明说好的……可是汤圆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真是先前的话让他产生了误解？都不敢看元宵现在的眼神，视线停留在他抿成一条线的嘴唇前，然后再也不敢往上。 元宵的唇形也很好看，恰到好处的凉薄，是的，薄唇的人薄情。 汤圆久久没有动作，元宵好似也不耐烦了，下巴一凛，再次出声道“选一个。”汤圆再次后退一小步，眼神扫过无动于衷甚至是看好戏的皇上，然后停留在了垂首的长安和默不作声的三个太监的手上。 □□，匕首，白绫。 如果这不是御书房，如果皇上没有在此处，如果没有长安和那三个小太监，汤圆或许会质问元宵，问他为什么这么变幻无常，为他那几年的所作所为都只是好玩？问他是不是放弃了自己，问他是不是舍不得皇子的身份。 可是汤圆不能，这里的一切，地点，身份，都不是可以质问和无理取闹的地方。 姑娘的哭泣和质问，在这冰冷的大殿里，只是徒劳，就像是最后的谢幕，根本不可能改变什么结果。时间过的很快亦或是很慢，汤圆抬步走到三个太监面前，视线扫过，直接拿起了那个精致的小瓶。 至少，死的完整点，汤圆还有心思想到这些。 嘲弄的一笑，不知道上天让自己重生是为何，没有丝毫的野心，就连自己的生活都没有想过改变，平淡之极的一个凡人，为何要给自己这么大的一个机遇？不过说这些也都晚了，反正这世也是偷来的，现在还了也未尝不可。 手里拿着药瓶，转身看着不知何时到也到旁边站着的元宵。 眉头死死的拧着，一如既往的不耐烦。汤圆动了动唇，心思绕了千转，最后出口的却是一句“汤家会如何？”问完自己都觉得可笑，他连自己都下的去手更别说汤家，汤家被自己这个不孝女拖下水了。 不会爱屋及乌，肯定会恨屋及乌。 再次凝神看向元宵，自己的问话好像让他更加的不高兴了，眉心皱成了山峰，整张脸崩的紧紧的，不发一言，没有承诺也没有恶语相向。汤圆深呼吸一口气，再次出声“放过汤家，我马上就喝下去。” 没有任何的筹码，只是希望他能有一点点的不忍心和念旧。 元宵咪了咪眼神“在你心里果然只有汤家最重要，我为你做了这么多，还抵不过汤家。” 是太过失望的缘故？口里说的这些话，面上却是平常，连阴沉都没有了，好像是在说不相干的人和事，只是叙述。汤圆狠狠的低头，不敢去看这个陌生的元宵或是元玦，太过陌生，不敢再看。 只是低低的重复“放过汤家，我马上就喝下去。” 下巴被人狠狠的捏住，然后强迫着抬起头，看着逼近的元宵，和他眼里深深的怒火，嘲弄的嘴边，恶劣的话语“如果我说不呢？” “我凭什么放过汤家？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在你眼里不过是一场笑话，是一场不得已，既然你觉得汤家这么重要，重要到你宁可迎合我这个讨厌的人。那么，我让汤家下来陪你，让你们在下面继续阖家欢乐，不好么？” 汤圆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就这么碎不及防的落了出来，划过恼怒的脸颊，伸手把元宵捏着自己下巴的手狠狠拍落。 “我没有！” “最开始我是拿你当朋友，察觉到你心思的时候我确实是想着逃避，那时年少，根本不懂这是什么，我只是本能的觉得麻烦，觉得这样不好，所以才会逃避。而且我也没有瞒着你，我明明说过的！” 美人落泪和真情流露，元宵本该把佳人拥入怀中好好怜惜一番，可是他没有，只是退后一步，平静的面容和汤圆崩溃的模样成了鲜明的退避。低垂了视线，平静的询问“后来呢，为什么会接受我？” “因为我的死缠烂打？因为我帮了你？因为我能让汤家起死回生？” 汤圆只是低头喘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呵。” “我真可笑，我刚才竟然还在期待，你心里是有我的。” 汤圆没有看元宵的神情，只是听到他的话就觉得心好痛，痛到不能呼吸的那种。只是摇头，不停的摇头。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互诉衷肠和情人间的耳语厮磨，在私密的空间下汤圆都会觉得难以启齿，也从来没给元宵口头上的承诺，一直都是行动证明。现在这样的情况汤圆更加的说不出口，只是不停的摇头，不停的哭。 手里的瓶子突然就消失了，汤圆抬头就见原本在自己手里的瓶子到了元宵的手里。元宵冷冷的看着汤圆，满目的绝望。 “我真可笑，可笑到没脸活在这世上的地步。父皇跟我说要试探你的时候，我信誓旦旦的保证你的心思和我一样。父皇不信，可我深信不疑。现在看来，我就是一场笑话，一场自导自演被你狠狠打了一巴掌的笑话。” 然后不给汤圆一点反应的机会，毫不犹豫的拔开瓶盖往自己的嘴里送去。 汤圆瞪大了眼飞扑了过去抢下元宵手里的药瓶，可是已经晚了，他已经喝下去了一半，抢回来的瓶子轻了许多。药汁像血一样红，染上了元宵的唇，看起来更加的妖冶，配着他精致的容貌，像是饮血的妖孽，危险，又魅1惑。 汤圆低头看着手里的瓶子，眼泪不停的落下，实在不理解，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么赴死的人变成了元宵，整个人都在不停的发抖。 脸颊被人轻轻触碰，温柔之极，像是碰易碎的珠宝，手心还在轻微的颤抖，汤圆看着元宵，看到了他脸上的柔情和轻笑。 “我要死了，你能不能骗骗我，让我死的安心点？” 滚烫的眼泪滑过元宵的手心，汤圆只是木木的看着他，泪眼模糊，看了许久亦或只是一会，汤圆笑了，然后也重复了元宵刚才的动作，把瓶子送到了嘴边，把里面剩下的药全部都吞了下去。 瓶子滑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 汤圆低着头，一步一步的走到元宵身边，伸手环住他精瘦的腰，头依偎在元宵的颈部。闻着他身上好闻的龙延香，是最安心的味道，弯起了一抹甜蜜。 “我陪你，你去哪我都陪你，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双肩被人用力的环住，元宵急速的心跳告诉了汤圆他的答案，汤圆也死死的搂住元宵，静等死亡的到来。 “啪啪啪！” 莫名其妙的响起了一阵掌声，然后就听到皇上有些无奈的开口“好吧，朕输了，她确实和你一样，也配的上你，你的选择没有错。” 汤圆不明所以的抬头看着皇上，眼睫还有残泪，这是什么情况？元宵这次是真的大笑，笑道整个胸膛都在抖动，摸了摸汤圆的头顶，对皇上说的绝对“那是自然，儿臣的眼光什么时候错过！” 随着元宵的话汤圆终于回过了神，脑子也跟着回来了。元宵吃药的时候皇上一点都没惊讶，就连长安也没有来阻拦，所以他们都是串通好了的？这药是假的？再次抬头看着还无奈着的皇上。 是了，这里是御书房，就算贵为皇子，如果没有皇上的吩咐，元宵怎么可能让人送这三件东西过来？ 元宵跟皇上嘚瑟了一番才发现了汤圆的不对劲，低着头看不清楚神情，连忙解释“这个主意可不是我的想的，是父皇，他怕我识人不清，说如果我们的心思一样，那他就再也不插手我的事了。” 当着皇上的面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皇上的身上。 皇上抽了抽嘴角，可是看到自家儿子求饶的眼神，白了一眼，当了这个恶人。清了清嗓子，正想开口说几句，汤圆终于有了动静。 还是低着头，声音有些闷“自导自演被狠狠打了一巴掌的笑话？” 再傻都该知道汤圆这是生气了，更别说元宵这种脑子转的比常人还要快几倍的人了。连忙拉住汤圆的手想要把人给拉进怀里，汤圆居然没有挣脱，顺势又挨到了元宵的身边。元宵有些诧异，这丫头的脾气变好了？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觉得不对劲。 汤圆很快就解释了为什么又回到了元宵的旁边。 “啪！” 异常响亮的一巴掌在大殿内响起，皇上长安并几个太监全部都长大着嘴看着脑袋都被扇到一边的元宵。一点都没留情的，脸见的马上就开始红肿起来了。元宵被打蒙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汤圆退后一步，面无表情的看着摸脸的元宵。 “说的没错，确实是一场笑话。” 然手直接转身离开。 皇上这下终于舒坦了，还真有人能治住老七这个混蛋！看着还在发愣的老七，笑的那叫一个开心。 “啧，玩脱了？” 元宵：…… “明明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敢全部推到朕的身上来，让朕陪你演戏还得当恶人。” 元宵：…… “好在小姑娘的眼神好，知道朕是无辜的，得找你这个罪魁祸首才行！” 元宵：…… 伸手用了拍了拍元宵的肩膀“恩，这个儿媳妇朕很满意，以后不会插手你的事了。” 元宵的回答是直接追了出去，媳妇都跑了要你满意有个屁用！ 第一百章 陈公公一直都在外面守着，见着汤圆一人从里面独自出来，面色还很是不渝的模样，挑了挑眉把心里的诧异压了下去，快步上前走到汤圆的面前。汤圆脚步一顿，虽然尽力忍耐，但是面色还是更沉了几分。 这事是元宵的错，不能怪旁人，而且陈公公开始还好心提点过自己。但是汤圆只要一想到他们都知道，就只有自己一个蒙在鼓里，好心的提点也变成了看好戏的模样，总是按捺不住，刚才，是真的以为他要死了。 抛弃了汤家陪他赴死，最后居然是一场笑话！ 陈公公见汤圆呼吸都开始急促了，脸色也开始了绯红，显然气的不轻。只是笑了笑道“小姐对宫里的路不熟，奴才既然带您进来就该把您送回汤家去才对，不然汤大人可是会找奴才说道的。” 一边说，一边弯身在前面带路，对里面的事一句没问。 如此识相，汤圆莫名的觉得刚才好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勉强笑了笑“有劳公公了。” “不敢，这都是奴才该做的。” 汤圆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若是陈公公问起了里面的事，就算有几分的不乐意，若是他问了，汤圆还真的会说。已经做好了准备，结果瞅着陈公公弯着腰带路的背影瞅了一路，前面的人楞是没回头看一眼。 不得不说真的松了一口气，也不由得佩服，不愧是皇上的心腹太监，对事情拿捏的很准，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这会天气已经开始慢慢转凉，日头也没有那么毒辣了，走起来的风还很凉爽。 皇宫不愧是皇宫，四处的景致都不是旁的地方可以比拟的。陈公公带的路避免了大道，都是从花园的羊肠小道穿过去了，一路上都是各色花卉和湖泊，汤圆的心情渐渐的平静下来，甚至还有心情四处打量。 陈公公的脚步慢了下去，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汤圆并没有察觉，只是看着路边的景色。陈公公顿了顿，并没有回头，只是一边带路一边回忆似的说起“说来，奴才也算是看着七皇子长大的。” 汤圆脚步顿了顿，没有出口阻止，还是跟着陈公公的步伐前行。 陈公公也不看汤圆的反应，只是陷入了回忆“那会贵妃娘娘难产死亡，皇上伤心之余，就有些忽视刚出生的七皇子了。老奴说句托大的话，七皇子刚出生那会，全是老奴带着的，皇上处理完贵妃娘娘的后事之后才接手的。” “老奴也见过前几位殿下刚出生时的模样，没有哪一个像七皇子这么粉雕玉琢的。刚出生的孩子都是发红的，肤色越红说明以后长的越巧。可偏偏七皇子是个另类，生下来就是白白嫩嫩的，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他……” “长的太漂亮，要是不知道的，谁第一眼看着都会以为是个姑娘……” 说到这，陈公公的声音也带上了笑意，汤圆也弯了弯嘴角。元宵那脸确实比很多姑娘都要精致，照着陈公公的话来说，他那张脸，替换成姑娘的身子好像也没什么违和的。小时候说不定更加可爱呢。 这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元宵小时候的乐事，汤圆也从最开始的弯嘴角到现在的轻笑出声。 “真的？皇上那会真这么做了？”问的有些不可思议。 陈公公笑着点头“是呢，怪也只怪七皇子长的太可爱了，给他换上了小裙子竟比其他几位公主更漂亮。” 又悄悄的在汤圆身边耳语“奴才跟您说，其实那时候皇上还让画师给七皇子画了张画像呢，一直在皇上的私库里收着，七皇子还不知道这件事呢。”看着汤圆瞪大的眼，上道的直接说“奴才下次找出来给您看看？” 忙不迭的点头，居然还留了画像，可得好好嘲笑他！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了大半个皇宫，宫门已经遥遥在望了，陈公公抿了抿唇，还是不忍心看元宵难过，还是要为他说些好话。话锋一转，说的直接“其实小姐不说，奴才也大概猜到了里面发生了什么。” 陈公公提到这个，汤圆的笑意也没有，唇线抿直。 “七皇子性子跳脱，很多事情都是常人不能忍受的，皇上虽然是皇上，但是对七皇子而言，皇上更是慈父，连严父都不是，甚至到了溺爱的程度。” “不是老奴偏心，老奴只是摸着良心说。七皇子的性子您大抵也清楚，虽然乖张，但是从未主动招惹过什么事情，都是别人来招惹他的。他做事直接，手段更直接，全是摊在阳光下面，不削什么阴司手段。” “所以外面的传言才会那么难听，因为七皇子根本就没有隐藏过。” “这宫里的主子，谁手上没有条人命？人人都藏的好好的，面子功夫比谁做的都足，怕的就是别人的言论。可七皇子偏偏就反着来，谁让他不舒服了，他马上就会让对方不舒服，而且是不分时间场合的那种。” “说来好笑，七皇子这样的脾气性子，都是皇上一手惯出来的，谁不想无法无天？可是没人能做到像七皇子这般的干脆，哪怕是金殿之上也能说翻脸就翻脸。因为皇子只会对七皇子一个人如此。” 陈公公是好心，汤圆却一下子沉了脸色，直接打断“他们是父子，皇上对他好是应该的，那也不是我能评价的，你说的这一切和今天的事没有关系，我也不想听他的过往，更不想听他的性子是如何养成的！” 今天这事就是他不对，跟他以前没有关系！ 陈公公顿了顿，想劝也不知如何开口，看到汤圆此刻的神情也知道多说无益，越说她越听不进去。 “奴才没说这事七皇子做的对，他是做错了，但是没有错到不能挽回的地步。姑娘现在生气，奴才也只盼您气几天能消消气，然后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不要把人拒之门外。” 汤家的马车一直在宫门等着，红裳绿袖看到汤圆完好的出来了，至少面上没有受什么委屈，对视一眼彼此都松了一口气，红裳连忙拿着披风上前给汤圆围上了，绿袖也拉好了马车的帘子准备迎汤圆上车。 陈公公这说了一路的，汤圆有气也散的差不多了，当然，最主要的是这事人家是打圆场的，又不是主事的。本已经上了马车，又让绿袖打开了帘子，看着还在外面站着的陈公公道“公公快些回去罢。” “我不会拒之门外的，但是只希望公公能转达，我这几天不想看到他。” 这是有松口的意思了？陈公公笑着应了。姑娘家本来就该矜持，遇到七皇子这么个能气人的，多气几天也是可以的。 “奴才知道了，小姐好走。” 这边马车刚走，那边元宵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其余人偏偏低头行礼，元宵只是挥了挥手，直接窜到了陈公公面前“怎么样了？她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特别生气？要不然我现在追过去？” 这一来就问了一长串，陈公公却没回答，只是盯着元宵脸上的巴掌印愣神，看来是很生气呐。不过看七皇子现在的样子，也知道他这是陷入了，这可是七皇子小十多年的第一个巴掌呢，居然没生气，只想着道歉。 摇了摇头“汤小姐说了，说这几日不想见到您。” 说也奇怪，两人现在关系没公开，也没听到说七皇子什么时候去汤府拜访过，这汤小姐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回了京就去了一趟她外家和焕王府，这两人是怎么见面的？汤小姐为什么要说不想见到他呢？ 陈公公不明白元宵可是清清楚楚，这是说晚上不能翻墙了！ 那边元宵如何悔恨就不提了，这边汤圆也被红裳绿袖两人追问。两人眼也不眨的问了好长一串的问题出来，汤圆简单解释了一番，主题就是皇上不过找自己谈了一次话，没有任何的为难，不用放在心上。 好容易让两人放了心，汤圆接下来的吩咐又让两人莫名了。 “为什么突然要去柳家住一段时间？” 汤圆侧头看着窗外“没什么，只是好久没看到外祖母了，也好久没和几位舅妈说话了，我这回京到现在，也只是去看了一次而已。以前在扬州是没法子，现在回了京自然要好好尽尽孝道的。” 汤圆说的淡然，可是红裳和绿袖都觉着姑娘有些不对劲，总觉得姑娘说话间有些委屈的成份在里面？可是细看汤圆的神情，又觉得她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两人心里叹气，姑娘大了，这心思更猜不准了。 绿袖想的开些，既然家里没事，姑娘去柳家住一段时间散心也是好的。 “那奴婢回去就收拾东西，姑娘打算住上多久？奴婢好收拾东西。” 闻言汤圆也是一顿，低头想了一番才道“多带些衣服，把厚衣服也带上罢。” 厚衣服带上？绿袖看了红裳一眼，现在这天暑热刚过，正是初秋的天气，姑娘说的厚衣服应该是大毛的吧？那得住上好久了，少说几个月了，那就不是小住是长住了。 第一百零一章 虽然汤圆真的是用尽全力挥了那一巴掌，但是她一个深闺姑娘能有多大的力气？元宵连药也没上的，不过三天也就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这脸上的伤是好了，长安还是不敢靠近自家爷，就差称病躲着了。 爷不敢去找三小姐，想着先走曲线救国的路子，这脸上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明不是？结果顶着一个巴掌印去上了早朝，该看的人没看到，不该看的看全了！汤大人根本就没来上朝，称病在家休息呢！ 还被焕王好大一通的嘲笑！人都以为这是皇上打的，根本不知道这其实是三小姐打的！ 汤大人躲着不见，自己带着一堆好东西去了汤府，主子不能来，自己去总行是吧？结果还是没见着，不仅见不到三姑娘就连汤达人也没见着，东西是收了，这话一句也没带，那汤家总管也忒能装傻了！ 那厮肯定会太极，说了一大堆楞是没说到点子上，就连三小姐这几天的心情都没露！ 最恐怖的就是昨儿晚上，一直都现在主子那脸都是黑的！ 自己当然知道自家爷那是随时当墙上君子的，本来以为三小姐看着和气，这也气了几天了，怎么着也该缓下来了不是？爷再说些好话这事也就了了，谁知道三小姐根本就没在家，到柳家做客去了！ 这柳家可不比汤家，汤家是文人，家里的奴才们虽然有些拳脚功夫，那也是上不得台面的，最多糊弄下外面的小混混。柳家可是武将发家的，都持续好几代了，那些个奴才都能当侍卫用了！ 爷想翻柳家的墙可真悬。听说前些年有不长眼的宵小跑去翻柳家的墙，仗着有些拳脚功夫，结果刚落点就被逮住了，啥也没说直接打了个半死。要是爷也被逮住了，黑灯瞎火的一顿揍找谁说理去？ 而且这事咱也不占理呀，闹到金殿上柳将军都有话说的！ 这三小姐也真够狠的，直接去了柳家把爷的念头都给断了。长安小心的抬头瞅上面坐着的元宵，脸色好像更黑了……缩了缩肩膀，直接站到柱子后面去了，根本就不敢上前去说什么。三小姐，您早点出现吧！ 这边长安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那边侍从又在探头探脑，长安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你最好有很重要的事，不然这两天你去近身守着爷！” 这两天谁都知道七皇子心情不好，除了长安没人敢上去说话的，那人也不啰嗦，直接一挥手，后面一人一狗就跟着进来了。长安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揉了揉眼睛再看，这，这不是将军嘛！ “将军，你咋回来了！” 将军眼皮一抬，瞅了长安一眼就再也不看他了，甚至连脑袋都微微偏过去，一身的不削。 哼，好歹是和本狗一起长大的，看到本狗有那么吃惊么！傻成那样！ 两人没有共同语言但是长安很诡异的看懂了将军的表情，瞬间将军怎么会回来的念头直接被长安抛到了脑后，整个人的脑子都在不停的循环一句话：居然被一只狗给看不起了！就算是七皇子的狗也不行！ 直接飞扑过去一人一狗扭在了一团。 “呸呸！”吐了一嘴的狗毛。 “将军你打架居然把爪子往人的嘴里挠！呸呸，你这跟谁学的！” 长安直接骑在将军身上，手还掰着将军的爪子，不停的吐嘴里的毛。呸了好久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将军怎么没反抗了？这狗力气大着咧，自己就算能压着它也最多能压一时，怎么可能老实这么久？ 侧头看到一双黑色金纹的靴子，顿了顿，慢慢的抬头看到元宵冷冷的站在面前…… 长安：…… 将军：（爪子捂住眼睛）怎么能蠢成这样！ 元宵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一人一狗，盯得长安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还愣愣的坐在将军身上，都忘记起来了。 “既然要坐就别在这坐了，去御花园坐吧，正好晒晒太阳。”轻描淡写的就让一人一狗去人来人往的御花园丢人！ 血的教训告诉长安，这个时候如果敢求饶一定是加倍！默默的从将军身上爬起来，弯身退后，艰难的往御花园挪。长安甚至可以预见，明天别人肯定会传不仅七皇子有龙阳癖，就连他的侍卫居然跟狗有染…… 元宵静静的看着一人一狗离去的背影，罕见的没有生气，居然是无奈。 汤圆儿，是真生气了呐。 汤圆这边正在整理东西，不是把从汤家带来的东西整理到柳家的客房，而是把带来的东西全部整理到一辆更大的马车上去，基本都是厚衣服和大毛的衣裳，连暖炉这些也都备上了。 “姑娘。”红裳抱着一堆东西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边把东西递给车里的绿袖一边回话“总管刚才派人说了，将军已经送回宫里去了，也已经到七皇子的身边了。” 汤圆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继续低头整理自己的小东西，看不出喜怒。 那天回去后夫人又追着问了一遍，小姐好歹把情况都交代了一遍，虽然自己和绿袖也一样认为七皇子确实做的太过火，怎么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可是看现在小姐的样子，好像是心死了？居然连将军都送回去了。 更重要的，这还要去边关呢！虽然是跟着柳家的人一起过去再顺便看看柳七爷。但是，这柳七爷当初和姑娘差点有婚约呢，这七皇子虽然脾气差，但是对姑娘也是真的好，姑娘真就这么走了？ 那边七皇子知道姑娘去边关看柳七爷不得闹翻天？ 顿了顿开口“姑娘，咱就这么直接走了？”不给那谁留个信么？ 汤圆眨巴眨巴眼睛“是了，竹嬷嬷那边安顿好了么？她的旧友可都还在？汤家的人去打点了么？” 这次去边关路途遥远，小舅母还打的是边游玩边去的想法，少说得两月的时间耗费在路上。竹嬷嬷年纪大了，当初从扬州回京的时候走的是水路都有点受不住，这次坐马车她更受不了，汤圆也不忍她一把年纪的跟着自己折腾。 好在竹嬷嬷当初在京内也是有好友的，正好过去小玩几个月的。 看着汤圆顾左右而言他，红裳心里叹气也不再说其他的，只是顺着汤圆的话道“已经打听清楚了，竹嬷嬷也跟着过去了，夫人还派了两个小丫鬟去伺候嬷嬷，姑娘放心，等咱们回来的时候竹嬷嬷一定过的好好的。” “恩。” “我去小舅母那边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你们手脚也快点，午饭过后我们就要出发了。” 看着汤圆离去的背影，红裳绿袖对视了一眼，只能为七皇子默哀了。非得惹姑娘生气，姑娘基本不生气，生气起来谁也拦不住。 长安和将军在御花园呆了一个时辰后，实在受不了那些奴才们的诡异视线了，硬着头皮跑回来对着元宵道“主子，咱出宫去吧！这姑娘生气，不都得哄么？哄姑娘就是送东西送衣服这些了。” 反正早死玩死都是死，先逃过这一劫再说。 元宵还真的低头想了想然后不悦的反驳“她什么东西没见过？我连母妃的玉佩都给她了，这是世上最好的东西了，还能送什么！” 看着有戏，长安嘴巴一咧“爷，这些您就不知道了。汤小姐金尊玉贵的长大，那自然是什么好东西都见过的。可是，那也只是深闺里的东西呀！说不定，一支金簪子在汤小姐眼里还不如外面的一串糖葫芦来的有趣呢？” 是了，汤圆不爱出门，外面的东西她都没见过，这个倒是可以有。 说做就做，元宵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该拿汤圆怎么办了，人在柳家，见都见不到，话都说不上，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确实没有拒之门外，只是躲起来了而已。起身直接带着长安出了宫去外面闲逛了。 汤圆坐在马车里，大约是小舅母也看出了自己的心情并不是很好，没有选择坐一辆马车，而是让汤圆主仆三人乘坐一辆马车，想着她能静静心。绿袖耐不住性子，偷偷的掀开一条缝看着外面的情景。 大街上人来人往，小贩车辆到处都是，绿袖看的一脸兴起。 突然，扯了扯汤圆的袖子“姑娘姑娘！” 汤圆闻声看去，身子也跟着一顿，是元宵和长安。 两人都穿着常服，一看就知道很名贵的衣料和原本就出色的容貌，让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元宵身上。眉头又是微微的拧着，浑身写满了不耐烦和不爽利。和以前的他没什么两样，还是这般的不掩饰。 看来，过的挺好。 汤圆伸手就把车帘给拉上了。闭着眼睛作养神状“出门还有段官道可以好好的歇息一番，等转了小路就有的受了，都歇歇吧。” 红裳绿袖这会也不可能给七皇子说好话了，姑娘都气的去边关了，他倒好，还有心思在这闲逛！活该姑娘走了都不知道，哼！ 元宵若有所思的看向一列出城的马车，刚才好像有人在看自己？长安顺着元宵的视线也看了过去，探了探身子瞧的仔细些才开口“不知道是谁家的，没有家族标记。估计是哪家带着女眷出游去了。” 这会天刚转凉还不冷，正是出游的好时机。 元宵点头，把心里有些怪异的感觉丢出了脑子低头看有没有哄汤圆高兴的小玩意。 第一百零二章 汤圆一身浅绿色的薄袄，完全素着一张脸，手里抱着暖炉，懒懒的靠在马车的软垫上，一点精神气都没有。红裳绿袖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两人都不晕车，这连着两月都在马车里度过，中途的风景早在最初的兴头的时候就过去了。 现在都只盼着快点到了边关，好歇歇。 小舅妈拉开帘子的时候，就看到主仆三人都歪在马车里，噗嗤一声乐了。 “你们三个就跟那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再有两个时辰就到了，这里可是离边关最近的一个小镇了，真不出来看看？”一边说一边上了马车，拿起一旁的披风也汤圆围上，理了理她的头发，直接把人拉下了马车。 红绿绿袖见状也跟了下来。 骤然离了马车的温热，被外面的秋风一吹，汤圆瑟缩了一下，果然清醒了许多，听着小舅妈的话在马车四周慢慢的走动，耳边也是小舅妈关心的念叨。 “年轻姑娘不要总闷在一个地方，虽然这路上确实沉闷，但偶尔的风景也让人亮眼呢。” 汤圆笑了笑，小舅妈的话也没错，虽然还没到边关，这个小镇已经和京城那边有极大的不同。边关苦寒又苦热，听闻夏季的时候日头很大，这边人的肤色都要黑上几分，更主要的，是气质。 虽然不能说个个人高马大，只能说普通年轻男子身上都有肃杀的感觉。京城那边街上随处可见的公子哥儿这边几乎看不到，就算有，也是周身的蛮横。汤圆在打量别人，别人也在打量着汤圆。 看这一队马车，虽然没有任何的标示，但是其他人大概也能猜的分明。这里是离边关最近的一个小镇，随时都能看到车队在这里经过或者休整，都是去探亲的。看这马车，看这周围的守卫，就知道必是贵族了。 只是从来没见过这么白嫩的姑娘，比以前见过的都要好看。不施一点粉黛就人比花娇，一身绿色的衣裳站在风中，好像春天才能看到那种青兰，柔弱却不娇气，忒的吸引人。 小舅妈不着痕迹的挡住许多年轻男子的视线。虽然这里离边关还有些距离，但是靠着边关，谁还有心情养花弄草的？现在又是深秋，到处都是一片萧索。小汤圆这一抹绿，吸引了太多人的视线了。 引着汤圆围着马车走了几圈，活动活动了筋骨就把人送上了马车。 “我以前第一次来的时候，也和你一样累的紧。谁让你几个表格都喜欢往边关跑呢，我这当娘的放心不下，总要来看看才行。”不仅小七，前面几位表哥初次去边关的时候，小舅妈都亲自去看过的。 汤圆被竹嬷嬷按摩的了这些年，也学会了一些手法，一边应话，一边帮着在小舅妈的腰部适当的按着，虽然保养得仪，但毕竟人已经步入中年了，自己都是这般难受，更别说小舅妈了。 “云非哥哥虽然小时候有些顽皮，长大后却是很稳重的，小舅妈无需太过担心。” 对于汤圆的动作，小舅妈很是受用，再一次感叹自己没有女儿命，更得不到这样一个贴心的好媳妇。自己也隐隐知道了一些事情，这一路上很多风景都停下来让汤圆好好看，这大好山河最合适释放心情了。 虽然汤圆按着自己的话去做了，但是眉宇间还是有些郁郁寡欢。 拍了拍汤圆的手，让她坐好，看着她说的有些语重心长“我不知道你和七皇子到底是怎么了，但是也知道你两现在有些问题？” 汤圆垂下了眼帘，抿着唇没有答话。 这一路上几次想找汤圆谈心，她这都是这样避而不谈的样子，小舅妈已经习以为常。不过，当初离京的时候那人并不知晓，自己也想给汤圆放松的时间。这都过去两月有余，再大的气也该消了。 就自己了解的，七皇子的性子，肯定会追过来的。若人来了，汤圆还这般端着，不好。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还在意他么？” 在意么？当然在意，就是因为太过在意，才会这般的生气。太过儿戏，怎么能如此对待自己？ 小舅妈把汤圆脸上的那抹责怪看的清楚，好歹松了一口气。这孩子性子冷，很少有情绪化的时候，多数时候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虽然汤柳二家不需要姑娘进宫去增加门楣，但这两位不同，从小就纠缠在一起了。 不能当自己的儿媳妇有些遗憾，也希望她过的好。 要找个青梅竹马又两情相悦，最后又能称心如意的，实在太少。既然有这样的缘分，就该珍惜才是，错过了，太过可惜。 依旧捏着汤圆的手，只是笑谈“舅妈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男子，有时候真的很粗心大意。女孩子心思细腻，有些问题总爱东想西想，但是男子心宽，他们并没有想那么多。你憋在心里几天，他都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你小舅舅你也清楚，是个粗枝大叶的人，我和他混过了几十年就学会了这一点。” “生闷气是绝对没用的，他根本就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你越不理他，他反而也要生气，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才是上上策。” 汤圆头一撇，看着窗外闷闷的说“他当然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他也知道我是有多生气，当时就给了他一巴掌。” “你，你给了他一巴掌？！”小舅妈彻底震惊了。 汤柳两家也有自己的人脉，虽然不清楚事情的经过，但是也知道了结果。但绝对没人知道七皇子挨了汤圆一巴掌！而且事后一点风声都没有，显然是被人压下来。这个人是谁，当然是七皇子了！ 七皇子这人，连皇上都敢顶嘴的，居然能挨这一巴掌？ 吞了吞口水，看着汤圆还是倔强的侧脸，摇头，小姑娘性子直，生在福中不知福呐。又有些羡慕，当初自己刚成婚之时不也是这样？说生气就生气，你必须来哄着。现在，心思早就被孩子给分走了。 “舅妈知道你现在心里想不通，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我说再多也是无益。” “只劝你一句，既然你还在意他，适当的让一步，不要让以后后悔。” 马队只是在这个小镇稍稍休整一下，说话的功夫外面已经准备出发了，丫头在外面喊，小舅妈应了，对汤圆笑笑就回自己的马车上了，红裳绿袖也跟着上了马车，马上就要到了，终于不用忍受了！ 红裳下去走了一阵，精神好了些，又接着念叨这一晚上说了无数次的话。 “姑娘，不是奴婢说你，气性有时候不要太大了，这都过了两个月了，放宽些心罢。要是夫人知道，又要心疼死了。你这两月奴婢就没见过你笑，这是出来放松心情的，你这哪像出来玩的阿。” 绿袖喝了口茶也跟着劝“就是，不管姑娘生多大的气，但是你和七皇子那是自小的情分就在，而且老爷不是说了么，就连皇上也知道的。既然这样，事情肯定是不能更改的，姑娘现在跟七皇子生气，以后还不是要入他的府？” 汤圆直接敲了绿袖一个脑瓜崩。 “说话越发的没大没小，这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该说的话？” “你要是想嫁人了，明儿回家我就告诉你娘去，让她随便找个人把你打发了就是，用不着在这打趣我。” 对于汤圆的反击，绿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自己只是一个丫头，说这种事又不像姑娘一样需要顾及这顾及那的，而且又没有当着外人的面说。扭了扭头“姑娘你就犟吧，等哪天七皇子真的找过来了，奴婢看你还怎么犟！” 怎么人人都帮着那个混蛋说话？汤圆再好的脾气也按捺不住，当然也不会对着红裳绿袖发脾气，头一偏就直直的看向窗外表示不想再说话，自己生自己的闷气。红裳绿袖两人偷偷的对视一眼，捂着嘴笑了。 姑娘前些日子可是提都不准提的，今天还说上了，是不是代表着不生气了？ 柳家的车队刚走不久，约莫半个时辰左右，小镇又来了一位年轻男子。骑着一匹浑身漆黑的骏马，冷着一张脸，周身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来人正是元宵。随手把马递给了迎上来的小二。 “这位客官，包厢没有了，大厅可好？” 元宵随意的点头，随便点了几个菜，赶紧吃完得把某个不听话人给扛回去！ “刚才那姑娘可真好看，我瞅着比那飘香院的头牌还要好看！” 元宵旁边坐了一桌子的人，还在念叨刚才看到汤圆的事。元宵没有放在心上，本来嘛，男子在一起讲的就是这些事请，军营里的荤段子更甚，早已习以为常。谁料下一句就直接把元宵心里的火给彻底点燃了。 另外一人道“什么飘香园的头牌，那是柳家的姑娘！” 见旁人都看向他，那人得意洋洋的说道“我哥在军营里，我知道，柳家今年是柳七爷来边关。我哥说了，每次柳家那几位初去边关的时候，柳家的夫人总要来一趟的。刚那位姑娘，看那面庞，看那身段，看那气质，难道是丫鬟？” “肯定是小姐了！”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人就直接被踢飞到了门外。其他忙慌忙起身，只见刚才才进门看起来很冷的公子哥站在位置上，笑的渗人。 第一百零三章 外面传来奴才的欢呼，红裳绿袖也是一脸的惊喜，掀开帘子指着外面“姑娘，边关到了！”被两人的情绪感染，汤圆也激动了几分，伸手拉住帘子看向了外面，巨大的城门近在眼前。边关果然和京城不同，就□□墙都是肃杀的感觉，每隔一小段就有一个望台，士兵也在来回的巡逻。 “终于可以不用坐马车了！” 绿袖红裳一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柳家的车队没有排队，从旁边的小门直接进了内城。绿袖本来还拉着帘子看外面，只看了一小会，手一顿，忙忙的把帘子给拉上了，脸色也有些不自在。汤圆可逮着了，忙道“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绿袖也有怕的时候？” 刚才汤圆可瞧见了，这不仅是城墙上到处都是士兵，这城里巡逻的士兵也是一队接着一队的。这里的男子，不像京城那边的，就算内在什么都没有，外面好歹也会装出风度。这里的男子看都有些凶狠，非常直接，跟含蓄一点边都扯不上。 绿袖刚才被人看了一眼，分明是被吓到了。 “怎，怎么可能！”绿袖结结巴巴的反驳。 “我是怕别人看到姑娘你才放下帘子的！” 汤圆自是不信，红裳也不放过这个机会，一起跟着打趣绿袖，谈笑间，已经到了柳家的落脚地。柳家的爷们来军营肯定都是住在那边的，这边只是买了一处小宅子，专门给柳家的夫人们暂住的。 下了马车，汤圆打量这座小宅子。 是真小，就三进三出，伺候的奴才也只是寥寥几个，竟还没从京城那边带来的奴才多。不过收拾的倒是很利索，小舅妈她们几年才来一次，这边也是干干净净的，也不冷清，一直都有人气。 景色也就是有一处假山，不知道哪里引来的活水，清澈透明，能看到下面的鹅卵石。 这宅子的管家跟小舅妈说话，汤圆就左右的看了一番。等他们说完话，小舅妈这才有空到汤圆的面前来“宅子小，好在还挺干净的，你将就住几天，反正咱们呆的也不长久，就当是出来玩一趟了。” 红裳绿袖已经去客房整理了，汤圆挽着小舅妈的手一边走一边道“出门在外，能有个落脚地就是好的了。这宅子小是小，该有的一点不少，怎么会嫌弃呢？”几步就到了正厅，汤圆扶着人坐下，自己在旁边站着。 “快坐下，就咱娘两，讲什么理，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汤圆也不推脱，顺势就在下首坐下了。 还是刚才那位管家，四十出头的年纪，体态有些胖，一直笑眯眯的，看着很是亲切。 “三夫人今儿可有口福了！七少爷得知您和汤姑娘今天就在，早就说着要去打猎呢。这秋高气爽，外面那些个鹿袍子都是正肥美的时候。听那边人说，七少爷大清早的就出去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已经派人过去通知了。” 这军营外面就是一片望不到头的草原，无事的时候，那些士兵将领们都爱去打猎。 说到这个小舅妈也来了性子，转而对汤圆说道“这可真是有口福的，这里打到的，那可是真正的野兽，和京里那些猎场里面的可不一样，也不像外送的，到家门的时候要么死透了，要么也差不离了。” 对京城那些所谓的野味一点都不掩饰的嫌弃。 “噗嗤。”汤圆被逗乐了，连忙应了“好，那我待会一定好好尝尝，这可是云非哥哥专门给舅妈你打的呢，我也就跟着沾光了。” “谁不夸你嘴甜呢！”对汤圆的恭维小舅妈很是受用。 “客房那边一直都有人打扫的，红裳绿袖只需要把你常用的摆上就行了，这会想必也差不多弄好了。咱们在马车上过了几个月，都是乏的紧，我有事要处理，你不要陪着我了，去好好沐浴一番休息一下吧。” “热水也早早的准备好了，都已经送过去了。” 直接开口，把汤圆要说的话给堵了回去。 是累，但还在可忍受的范围内，汤圆本来想接着陪着小舅妈的，可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也不再推辞，叮嘱了几句注意身体的话，去了客房。 客房也和外在一样，虽然小巧，胜在干净，还算精致，红裳绿袖果然已经把东西都放好了。红裳翻出了换洗的衣裳，引着汤圆往后面走“刚才已经有嬷嬷送了好些热水来，连花瓣也备好了，姑娘好好泡泡去去乏吧。” 这些年竹嬷嬷天天给汤圆按摩，红裳也学了不少，先用温水过了一次，又给自己清洗了双手，正准备给汤圆按摩的时候汤圆却制止了“不必了，你和绿袖也一样，你们也累，也下去沐浴吧，不用伺候我了。” “快去，不然我生气了。” 也学小舅妈一样，抢在红裳回绝之前开了口。 红裳踌躇了一下，这些天虽然在客栈洗过，但总没有家里那么方便，都是草草了事，总觉得身上有些味道似的，这一到落脚的地方就按捺不住了，听得汤圆这样说，也不再推辞了。 “那姑娘您自己先泡着，奴婢一会就来。” “去吧去吧。” 这次来，一是为了避开元宵，二也是为了云非哥哥，如果没记错的话，上辈子他出事的时候好像就在这个时间段，因为上辈子是今年冬天的时候知道他失踪的消息的，柳家应该瞒了一段时日，应该就是这段时间了。 随意抚过水面的花瓣，低低的笑了，果然是个好哥哥。 这一路走来，就连宅子里都没看到花儿，这又没个女主人的，哪里用得了花瓣澡？想也知道是云非哥哥吩咐的。他这么细心，也不枉自己跑这一趟了。希望能改变他的结局，不要让他和上辈子一样。 唇边的笑意悠的顿住，微微噘嘴。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有没有，想自己呢？ 思念的情绪很快就被恼怒给覆盖了。小舅妈有心让自己散心，车队一路上都是走走停停的，比平常多费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到了边关，中途居然一个消息都没有！才不信他没发现自己离京了。 让人快马传个信也好阿，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就是一个泼皮，无赖，混蛋！ 舒舒服服泡了个澡，绿袖已经铺好了床，汤圆却不想休息。在马车上虽然累，但是一直昏昏沉沉的在睡觉，这会精神好些了，更不困了。让红裳绿袖就呆在房间里休息，自己去了正厅陪小舅妈说话。 谁知说着说着管家就匆匆忙忙的进来了，开始的笑脸早已不见，急的不得了。 “夫人，七少爷和人打起来了！” 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把人给急的，结果听到这话，汤圆和小舅妈都松了口气。小七和人打架多正常？他是从小打到大的。见两人都不着急，管家脚一剁“七少爷和七皇子打起来了！就在门口！” “什么？！” “什么？！” 两人同人喊了出来，彼此对望一眼，直接就往门口而去。 汤圆一边快步往门口奔去，脑子里就一句话，他居然追过来了？震惊的情绪一直持续到门口，睁大眼看着和云非哥哥打的不相上下的元宵。人瘦了，也有些憔悴，脸上居然还冒了些胡渣出来。 以往总是干净整洁的衣服上风尘仆仆。心一下子就被心疼给占据了，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汤圆站着没动静，小舅妈却是直接走到了两人中间“别打了！”旁人劝不住，小舅妈当然劝的住，一个的娘，一个的未来长辈，都得让着她。两人确实住了手，都有些微微喘气，还死死的看着对方。 小舅妈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扬声回头问汤圆“汤圆儿，冷不冷？”然后再回头，果然，两个人的视线都转到汤圆身上去了。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汤圆身上，汤圆下意识的避开了元宵火热的视线。 有些瑟缩的抖了抖肩膀。 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得几步脚步声人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手腕被人紧紧拽住，没回神人已经自动跟着他的脚步往里走了，抬头看去，是元宵绷的紧紧的侧脸，双唇抿成了一条线，显示了主人的不高兴。 他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 汤圆也抿着双唇，忽的停住了脚步，挣扎的想把手收回来。汤圆越用力，元宵就捏的越紧。 “你要做什么，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汤圆明明是在怒斥，元宵却突然明白似的点头“原来你是想我抱你进去，早说嘛。”汤圆的眼睛惊恐的瞪的老大，反抗的话和动作都还没来得及实施，人就已经被元宵拦腰凌空抱起来了。 第一百零四章 汤圆已经完全傻住了，心脏快的好像快要跳出来一样。被元宵抱着不敢挣扎了，怕他待会做出更吓人的事情来，仰头盯着他下巴的弧线，脸上一片绯红，木木的，老实的不敢再说什么。只盼快点到地方把自己放下来，太羞人了！ 汤圆安静了，元宵的脸终于没崩的那么紧了。看她羞的满脸绯红，坏心思的把人抱的更紧，看她想挣扎又不敢的模样更解气，让你跑，看你还敢跑不！ 院子太小，几步就到了正厅，元宵撇嘴，那么小的地！ 不舍的把汤圆给放了下来。 可是看到汤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瞬间又不爽了。一把把刚落地的汤圆又拽进了自己怀里，笑着在她耳边低语。 “再不听话，当众亲你。” 汤圆的脸一下子爆红了，恼怒的抬头瞪着元宵。元宵无所谓的挑眉，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不信试试。瞪了好久他依旧都是这副死不要脸的样子！汤圆心里暗骂却不得不服软“知道了，你快点松开。” 好在元宵也知道过犹不及，这才追上呢，前面的事还没解决别又闹上了。听到这话拉着汤圆在旁边坐下，倒也规矩了。汤圆根本不敢看元宵，更不敢看小舅妈和柳云非，只是低头害羞，谁也不理。 元宵也不招她，回头看后面跟着的柳云非。 上下打量了一番，和在京城的样子没什么区别，只是人黑了些，看着精神更好了点。挑眉开口“看来边关很自在，柳七爷适应的非常好。” 柳云非看着汤圆面若桃花的脸不知道心里是何感想，这会又听到元宵不阴不阳的问好，笑了“柳家一门武将，身为柳家人，我自然也会适应的非常好。”也学着元宵的样子上下打量“看来七爷有些不适应呢，有点狼狈呢。” 不等元宵回话又道“也是，养尊处优的日子过久了，当然不能适应边关的辛苦。” “还是早点回京吧，身子累出什么毛病就不好了。” 转身也坐到了椅子上“擅自离京可是大罪。” 柳云非从来都看不惯元宵，特别是汤圆的选择是他之后。但是想着汤圆，好歹给他留了面子。没有行礼没有请安，甚至称呼也变成了七爷，一切点出元宵身份的事情都没做。元宵正要反唇相讥，我狼狈你又好到哪去了？ 听到柳云非接下来的话，好歹把这口气给压了下去。 算了，看在汤圆儿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 转身打开自己随身带来的包裹，直接拿起明黄的圣旨随手的往柳云非的方向丢。 “我可不是擅自离京，我是奉旨来的。” 柳云非再次见识了元宵的大胆，就连圣旨都给随意乱丢！伸手接过直接打开，然后神情就顿住了，眉头一皱，直直的看向了汤圆。这一会的功夫汤圆已经把害羞给压下去了，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的互动。 这会见柳云非神情有异，挑眉询问，身子也跟着站了起来要拿圣旨。元宵快汤圆一步又把圣旨拿了回来，不看汤圆，只是盯着柳云非询问“对于这道圣旨柳七爷感觉如何？” 汤圆孤疑的瞅过去，这厮面无表情，为什么汤圆总觉得他在得意呢？再次伸手想要拿圣旨，元宵一个背身就躲过去了“刚才答应我什么？”身子也跟着凑近，汤圆连忙后退了一小步老实了。 柳云非的表情特别的诡异，定定的看了好一会的汤圆，又震惊的一直瞅着元宵。把汤圆的看的心痒痒的，特别想知道圣旨上写的是什么！过了好一会柳云非才一脸无奈加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样子拍了拍汤圆的肩膀。 语气异常的沉重。 “好好过吧。” “阿？”汤圆真的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柳云非也不解释，再次看了一眼元宵，拉着云里雾里的小舅妈出去了，还把所有的仆人都散了，还贴心的关上了房门，把时间留给了元宵和汤圆。 这会就剩元宵和汤圆两人，汤圆小心的看了一眼依旧在笑的元宵，没骨气的又后退了一小步。不对阿？错的是他又不是自己！一想到这汤圆马上就理直气壮了，仰头看着元宵。你想怎么样！ 说实话，这一路上，确实有很多的不满，可是在看到汤圆的那刹那，都奇迹的消失了，满脑子都是她。 你就是我这辈子心甘情愿的魔障。 上前一步在汤圆错愕的眼神下又把人给打横抱了来，不顾她的挣扎坐到了椅子上，双臂环绕，把汤圆牢牢的圈在了自己的身上。汤圆刚刚勉强压抑住的害羞这次这次的爆发了，坐的是大腿，靠的是胸膛。 这，这，这太过分了！ 强烈的挣扎起来，可汤圆这点力气在元宵眼里等于挠痒痒，还是把人圈在自己的怀里。 “你快放下我，让别人看见可怎么好！” 元宵不听，弯身亲昵的和汤圆面贴面，轻蹭了好一会，满脸的柔和。初见的不满和面对柳云非的戾气都消失了，只剩下满心的欢喜。汤圆顿了顿，见他笑的这样开心，突然在元宵脸上亲了亲。 诧异的睁眼，手上的力气也消失了，汤圆趁机从元宵身上跳了下来。 低头整理自己的裙摆，就是不敢看元宵，就连耳尖都染上了绯红。 弯曲手指在脸上刚才汤圆亲的地方蹭了蹭，笑着起身，站在汤圆面前看着她乌黑的头顶。“可累狠了？”虽是疑问却是陈述的语气。 汤圆动作一顿，不能控制的委屈上了。 虽然自己不晕车，但是也从未坐过这么久的马车。当初从扬州回来的时候，好歹是坐船呢，虽然沉闷，总不至于颠簸。这一路走来，红裳绿袖被颠的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又偏偏要安慰自己的心情。 只能冷下脸或者不出声，不让她们安慰，让她们好好省下点力气。 心里难受，身体也难受，可周遭人都是这样，也是自己要跟来的，怎好让别人担心？只能强撑，这一路下来，什么心思都没了，只剩下疲惫。 嘴也跟着撅了起来，汤圆很少做出这么孩子气的动作，元宵却觉得解气！直接一个脑瓜崩轻轻的弹了过去“活该，就该让你受点苦，胆子这么大，看你以后还敢跑不！”汤圆恼怒的抬头，却看到元宵满脸的心疼。 再次把人给抱进了怀里，满满的心疼。 “瘦了那么多，这得吃多少才能补的回来……” 扭捏的靠在元宵怀里，这次倒也没挣扎了。开始的时候是挺生气的，可是后来就越发的想他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在想，若是有他在，自己就不会那么累了吧？就算依旧要远行，他也一定给尽力的准备周全。 就是有这样的自信，他一定会做到最好的。 伸手抱紧元宵，侧脸紧贴着胸膛感受他有力的心跳。 可这样的温馨的场合只维持不到一刻钟，汤圆木着一张小脸僵硬的任由元宵的咸猪头在身上乱折腾，一会捏捏手臂，一会比划腰肢。 一边折腾还一边嘟囔“肉那么少，抱着全是骨头，一点都不舒服……” 汤圆深呼吸了几次没忍住，最后忍无可忍的一脚踹了过去！ 就是个混蛋无赖，白浪费了一副好皮相！ “咳咳！别闹。”被踹了一脚的元宵收敛了，居然还赖到汤圆头上。汤圆懒得搭理他，头一撇自顾自的看着旁边。元宵凑近动作了好几下发现汤圆都不回头，也不着急，拿起早被两人忘记的圣旨，拿到了汤圆的眼前。 圣旨？ 对了，还把这事给忘记了！ 伸手就要拿过，元宵又快一步给收回去了。 直接扭头怒视。 给我！ 元宵随意的拿着圣旨上下来回抛，那叫一个轻松。伸出舌头舔了舔上唇，意外的有些可爱，在汤圆愣神之际开口“看了这圣旨，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你确定你要看？”汤圆不解“看圣旨还有后悔不后悔的？” 元宵不回答，直接化身了神棍。 “看还是不看，你自己选。” 故作神秘！可是汤圆又忍不住，特别是想起刚才云非哥哥的神情，更想看了！犹豫了一小会，还是伸手拿过了圣旨。拿到手里也没有立刻打开，瞅了元宵好一会，发现这厮面无表情淡定着呢！ 无语的瘪嘴，低头，打开了圣旨。 然后整个人都僵硬了，这上面的字都认识，可加起来怎么就看不懂了呢？瞪大眼看的仔细，来回看了不下三遍，最后不可置信的抬头质问“赐婚了？为什么突然就赐婚了，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还有，为什么是王妃？你什么时候封王了，我怎么不知道？” 最诧异的就是这点，皇上不是很喜欢他么，为什么突然就封王了？还是过继到别的亲王一脉！ 伸手抓住了元宵的手腕，问的急切。 “你和皇上吵架了，你怎么不让着点，他是你父亲，你怎么敢跟他吵！” 汤圆已经认定两人闹翻了，不然怎么会过继呢！ 看汤圆担心的样子，就连赐婚都没询问就想问这个，元宵就知道，这些日子的奔波是值得的。反手拉住了汤圆安抚“不要着急，我没有和父皇闹翻，这些事我待会再跟你解释，你现在需要回答的是，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不再是皇子，也不会有其他的妃嫔，我此生，都只有你一个。” “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完余生吗？” 说实话，现在元宵的样子真的不是很好，甚至连衣裳整洁都算不上，冒出的胡渣，脏乱的衣摆，憔悴的面色，和他往前总是无可挑剔的装扮差别真的很大。可是汤圆却很喜欢他这个样子，他是为了自己才弄成这样的。 他的性子或许还是很别扭，或许以后生气的日子还会很多。可是，又能怎么办呢？幼时开始，他就进入自己的生活了。生气也好，闹脾气也罢，只要他愿意来哄自己，愿意来低头，就是好了。 低头浅笑。 “除了你，还能有谁呢？” 得到满意的答案，元宵笑了，那么开心，那么嘚瑟！ “除了我，谁还敢！”说的那叫一个豪气。 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汤圆是自己媳妇啦！眉飞色舞的摇头“那行，我待会传信让人回去可以去你们家宣旨了。”汤圆也高兴，闻言却奇怪“还没有去我们家宣旨？”以为早就宣了，不然他带着这一道没发出去的圣旨跑那么远做什么。 元宵直接伸手点汤圆的鼻尖。 “当然得你答应了我才敢让父皇宣旨阿！免得某个小气吧啦的人又说我自作主张了。”到时候煮熟的鸭子都得飞了。 汤圆心里的甜浓的想刚出来的蜜浆一样，舔到腻歪甜到不能呼吸也不愿意放手！笑着扑到了元宵的怀里，踮起脚尖在他做脸大大的亲了一口，眼波似水，柔情蜜意。 “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