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妃难寻》 第一章 初过鬼门关 七月十五，鬼节午夜，鬼门大开，百鬼夜行。 阴森森的鬼门口，一位脖子上缠挂着白绫的女子牵着一个低着头的小姑娘的手，慢慢随着众鬼走出鬼门。小姑娘一身血红色的衣裳，手里拎着一个用血纱盖住的篮子，默默无声，着实与身旁的白衣女子形成了一道诡异的风景线…… 突然，守在鬼门旁的一名冥官喊道：“站住!” 白衣女子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却又一瞬而过。 “嗬，五娘，这小鬼是谁啊？怎么之前没有见过啊？”那冥官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身着血色纱裙的小姑娘，接着说道：“这过鬼门的规矩——你可是知道的啊。” 闻言，那位叫五娘的白衣女鬼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叹息道：“她啊，她是我前世的干女儿，在我走后，她误喝了药，就随着我到了这儿，先前让她呆在这冥府一直没有出来，如今家中婆婆年事已高，这孩子挂心，就随着我出来了。唉，我这苦命的孩子……” 冥官半信半疑，见红衣小姑娘头垂了垂，未有其它动静，便摇了摇头，道：“别，我还是去查查，鬼王历劫人间，府中鬼怪妖物甚多，得防止它们出去作怪，扰乱人间。”说着，还看了那小姑娘一眼。 “哎，官爷，您等一下！”五娘急忙拉住冥官的袖口，说道：“何必这么麻烦呢，您大可以问一下这周围的鬼是否知我这闺女，如此不就可证明了嘛！” 冥官想了下，又看了看四周，这才拦住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问道：“你可知这五娘和她的、干女儿？” “五娘？”那鬼想了想，说道：“知道知道，她啊，有个误喝了药的闺女……哎呀，老朽还要赶回家去看看我老伴和孙儿呐，回聊了啊。”说完，便急急走远了。 这时，五娘赶紧上前说道：“官爷您看，咱娘俩还得乘着这会子赶紧回家呢，耽误了您的时间也实在是不好意思。”她靠近了些，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锦囊塞到冥官手里，轻声道：“这是五娘我的一点心意，您拿去和兄弟们吃好喝好，您看成吗？” 那冥官掂了掂分量，转眼笑道：“也是，本官今日太忙了，哪里还有空再去查呢？你们赶紧走吧。” “是是，您说得对。”五娘重新握住小姑娘的手，笑道：“丫头，还不给爷道个谢？” 小姑娘这才抬起头和冥官笑了一下，随即跟着五娘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了脸色发白立在原地的冥官。 …… “哈哈哈哈……”出了鬼门，进了鬼竹林，五娘顺了顺胸口，一脸的笑意，道：“芊芊，你瞧见那憨货看到你脸后的呆样没，哈哈哈哈！” 闻言，芊芊抹了抹嘴角的血渍，默默地看向五娘。 “咳咳，芊芊啊，你别看我，我这心里瘆得慌。”说罢，五娘抬起食指在芊芊额间一点，念了一声“诀破”。 一瞬间，刚刚还不能见人的小姑娘瞬间就变了另一幅少女模样：精致的面容，白哲细腻的皮肤，大大的眼睛如汪汪清泉，额间一抹血色花瓣更衬出她的绝美…… 就在出鬼门之前，三生石用法术将芊芊的脸变得面目全非：双眼如同被挖出一般幽空，还翻着点点血沫，脸上尽是褶皱，惨然的鲜血从鼻间、嘴角一点一点地流下来，再加上她的“倾城一笑”…… “你们两个还顺利吗？”不远处飘来一声略微清冷的声音，说话的正是刚刚路过被拦下的老人。 “是呀，很顺利！”芊芊一见他便面露喜色，说道：“这多亏了莫爷爷呢！芊芊在此谢过您了！” “呵呵，哪里的话，这本就是爷爷该做的。”莫爷爷走近了些，语重心长道：“孩子啊，莫爷爷和五娘只能送你到这了，下面的路就得靠你自己了。” “是啊，芊芊，这里我们会帮你看着，你就大胆地向前走吧，若是真找不到鬼王，那就回来，我们都在这儿等你呢！” 这时，莫爷爷从腰间取出一块有着凤凰印记的金色玉佩，递给芊芊道：“这块玉佩随着老朽入棺，在世的时候一位朋友赠送与我，它也伴着老朽这么多年了，现在莫爷爷把它送你。这块是凤佩，还有两块分别是龙佩和麒麟佩，它们虽形状不同，但却双双契合，爷爷希望这块凤配能够带给你好运……” “哎呀，好啦莫老，您说了那么多，咱们芊芊哪能都记得住啊。”莫爷爷话未说完，就被五娘打断了，五娘从怀中翻出一个钱袋，递给芊芊，说道：“这钱你拿着，大伙凑的，是人间所使的钱币，虽然不是很多，但我们想，你在路上一定用得着。” 芊芊接过玉佩，又接过钱袋，一一放好，然后笑着对他们说：“这些芊芊都收下了，谢谢大家了。放心吧，我一定能找到他的，毕竟我还有染七……” 说到这时，她手中的篮子里面立刻飞出一只体型微小似猫之物，纯白色的毛发贴在身上，靠着背后一对几乎透明的翅膀“扑扑”地舞动，在空中晃了一圈，最后落到了芊芊的怀里。他缓缓伸了一下懒腰，慵懒的双眸环视了四周，又睡了过去。 “也是，染七在人间游历了百年，有他陪着，总是好的。”五娘温柔地笑着，说道：“芊芊，你赶紧走吧，这里我们帮你撑着呢，他们发现不了的。” 芊芊看了看五娘，又看了看莫爷爷，这才说道：“那你们保重，也替我谢谢大家！”说完，便抱着染七走了。 “唉，若是我家孙子也这般乖巧就好了。”留在原地的莫爷爷叹息道。 五娘搀扶着莫爷爷笑道：“咱们回去亲眼见着不就知道了吗。” “也是，走吧。” …… 告别后，芊芊抱着染七，慢慢地走在一片林子里，周围寂静无声。 过了会，她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芊芊轻轻地用手摸了摸染七的纯白色的毛发，开口道：“说到底，一个人走还是很孤单的，幸好我有你陪着。”染七悠悠睁开了眼，蹭了蹭芊芊的手。 看着远方，她想起了此行的目的，想起了二十年前的一些事情，那些往事仍记忆犹新…… 第二章 三生石旁的小彼岸(上) 芊芊，本是生长在奈何桥头、三生石旁的一株彼岸花，因为临近三生石，便总能得到诸路历劫神仙泪滴凝聚成的晶水的浇灌，吸收了不少灵气，渐渐有了自己的意识。 在那里，芊芊逐渐结识了一些留在冥府不愿离去的鬼魂，以及会熬汤的孟婆和会法术的三生石。但可惜的是，芊芊经过了百年仍是未全然开放的花苞，她不会说话，很多事情只能用她的肢体语言来表达。 一日，芊芊正吞食着刚历完情劫的霜霞仙子最后一滴眼泪时，突然听到三生石的传音：“芊芊别吃了，快蹲下！”芊芊一惊，被口中的晶水呛了一下，索性趴在了地上，做死尸状。 不一会儿，一阵脚步声渐近，紧接着，一声轻笑从头顶传来：“呵呵，本王还是头一回见到趴在地上的彼岸，怎么，这是幽冥府的新品种？” 趴在地上的芊芊听到那温和的声音后，愣了愣，这时，又一滴晶水缓缓下落在旁，她又默默把嘴边的晶水吞掉：都送到嘴边了，怎么能不吃！ “有意思，真有意思……” 芊芊刚准备抬头看一眼，却觉得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飞了起来，接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鬼王，请留步。”三生石见芊芊被鬼王收入袖中，略有些担忧，道：“鬼王，这彼岸只是个孩子，且整日在这，得到了各路仙气的浇灌，绝对没有叵测之心，还请鬼王将她留下。” 鬼王淡笑着，双手负在身后，轻轻说道：“本王何时说过要伤她了？” “那您……？” “呵呵，本王只是觉着幽冥宫里的玄纹瓷器放着也是无用。”语毕，便快步离开了。 听到“玄纹瓷器”时，三生石忽的一愣，随后欣慰地松了口气：“罢了，这孩子也算是遇到贵人了……” …… 似乎过了很久，芊芊迷迷糊糊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嘴边，和晶水一样的触觉，也没多想，便张口吞了下去，嗯~和晶水的味道似乎差不多？ 芊芊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透明容器中，周围飘着的都是圆形的液滴，还泛着诱人的香气。芊芊那个激动啊，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她左一口右一口地吞食起来。 “小彼岸，好吃吗？这些仙灵之气能助你早日修成人形。” 芊芊点了点头，蓦地，她觉得这声音似乎有点耳熟，便随着声源找去。 在她的面前，一男子撑着脸，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芊芊心里“咯噔”一下，心想：糟了，偷吃被发现了！ “不用担心，这就是为你准备的。此玄纹瓷器可是汇聚了无尽的灵气呢。” 似乎听见芊芊心中所想，男子又道：“本王可知你心中所想，芊芊。” 直至听到自己名字，芊芊这才开始上下打量面前的这位男子：一袭玄色清衣托着俊朗高挑的身材，面容如玉，他的双眸清澈无比，虽有淡淡的忧伤，但此刻却含着笑。 见芊芊不停地打量自己，男子嘴角一勾，温柔地笑起来。 注意到他的笑后，芊芊便移开了视线，之后，她终于想起来一个目前急需解决的大问题：“我这是在哪？” “呵呵，这里是幽冥宫——也就是本王的寝宫。” “……那你是——”芊芊想起了三生石经常提起的：“鬼王？” “很聪明——就和她一样。”鬼王的眼神渐渐变得温柔起来，他轻轻道：“本王的名字是墨君华，不过你也可以直接称本王君华，这是本王赐你的荣幸……” 墨君华顿了顿，缓缓说道：“小彼岸，从现在起，你就跟着本王吧。” …… 自此，芊芊就以本体的形式呆在了玄纹瓷器里，而墨君华也是找到了乐趣，一直待在她身边，他会给她讲一些她从未听过的趣事，会在观赏天界送下来的各异玩物时一起指指点点…… 直至一日，墨君华托起玄纹瓷，任灵气飘渺四周，叹息道：“常言，物修行千年方可成人形。芊芊，而你存于世早已有千年之久，却只有了三百年的灵识，这也罢了，但算算时日，你也该化为人形了，至少也能开个花亦或是说话吧？若是被那些不明真相的瞧见，还以为本王闲来无事弄了一株假花把玩呢。” 听此，芊芊沉默了，其实她也经常纳闷，为啥自己只会动却不会说话，莫非、莫非自己是哑巴？！芊芊欲哭无泪啊，她抖了抖身子，失落地垂了下去。 墨君华读出了芊芊心中的想法，不禁失笑：“不会的，就算你真的是哑巴，就这玄纹瓷的灵气也会将你治愈的……唉，也罢，不说这些了。” 芊芊抬起头，见墨君华正出神地望向窗外，俊朗的侧颜处在黑暗中竟隐约带着些许不知名的情感。 芊芊想起了之前在忘川水边听三生石讲述的一些人间真情、爱恨情仇，现在想来，墨君华的这莫不是悲伤，可他堂堂的鬼王，何来的悲伤？ “君华，你莫不是将所爱之人弄丢了？”芊芊小心翼翼地问着。 所爱之人？墨君华想起了百年前那个在彼岸花中的女子，不由得苦笑一声：“是啊，我是弄丢了她……” “……” “芊芊，睡会吧，等明天——”墨君华眼中突然闪过一抹复杂的神情，随后他又淡淡笑了：“等下次，若是有机会，本王就告诉你我与她之间的故事，可好？” “……那好吧。”于是，芊芊又吞了一口晶水，往土里缩了缩，开始睡了。 许是那次寝宫里安神香加多了，芊芊快速入睡了，连耳边的叹息声也未能听见。 渐渐地，芊芊做了一个梦，梦里面，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正坐在大片彼岸花中，待听到一男子脚步声时，女子抬眸一笑，那笑，像是对那男子在笑，也像是在对着芊芊在笑。 芊芊没有做出任何举动，也没有去看那男子的面容，她被那女子的迷住了，那婉婉一笑，倾国倾城。 “可真是位绝世美人！”芊芊心想：“若是我日后也能这么漂亮就好了！” 还未来得及反应，突然，她感到眼前一黑，那些画面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芊芊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却发现只有墨君华的近侍凉夜站在身前…… 刚刚的梦，何意？ 第三章 三生石旁的小彼岸(下) 凉夜面色古怪地看着玄纹瓷里的芊芊，直到芊芊轻轻动了动，才从袖中缓缓掏出一个暗红色的盒子，他将盒子开口对着玄纹瓷，慢慢打开。 “……我知道你已经醒了，赶紧把这个服下去吧。”凉夜说完又加了一句：“鬼王吩咐的。” 芊芊看到盒子里渐渐飘来的一滴晶水，不由一怔，那是一颗红色的晶水，红得像血液，还隐约泛着金色。 见芊芊没有动静，凉夜了然，说道：“等你服下后，我自会解释。” 芊芊无奈，只好吞了下去。刚入口，便一惊，这是血的涩味，她再熟悉不过。 “这是鬼王的一滴心头血，他说一定要让你服下去，这对你修炼人形有很大帮助，昨夜鬼王已入人界渡劫。因此你就在幽冥殿潜心修炼吧，我还有要事在身护不了你，你莫要去其它地方了。” 凉夜说完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剩下芊芊一人独自发愣：渡劫？ 就在这时，芊芊突然感到十分疼痛，身上忽冷忽热的，竟是开了花瓣，不多时，花瓣的颜色越发浓郁了，这种痛苦让她直不起身，只得趴在潮湿的泥土上不断抖动。仿佛感受到了她的痛苦，玄纹瓷中漫出阵阵白雾，将芊芊包围住，使得原先那种像要被撕裂般的痛感渐渐得到了舒缓。 芊芊蜷缩起身子，此时此刻，她突然想到了君华，想到了他含笑的眼眸，想到了他温柔的声音，想到了他身上散着的淡淡幽香……. 芊芊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没多久，便晕了过去，她又一次做了那个朦胧的梦，梦里的女子正缓缓地站起身来向她走去，芊芊试图向前伸展，却被一阵冰凉唤醒。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竟趴在了殿内的地上，待站起身时，一袭长发落在了胸前…… “哎？这是头发吗……啊！我能发出声音了！”她吓得赶紧捂住了嘴，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的身体：乌黑的秀发散落下来，雪白的肌肤泛着光泽。 芊芊这下懵了，当目光触及到双腿时，她开始小心翼翼的迈开一步，“我能走路了！我真的能走路了！”芊芊激动地跳起来，心想一定要让墨君华见到自己！ 突然一瞬的恍惚，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想到自己还不知面容如何，便寻找着镜子。不想偌大的幽冥殿连快微小的镜子都没有。 “看来，我只好出去找找啦！”芊芊想到自己尚无遮挡物，便翻出了墨君华的一件衣裳，笨拙的套在了自己身上，她一路小跑出幽冥殿外。 殿外一汪水泉缓缓流淌着，她走到水泉边，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无比精致的面容，芊芊手指缓缓伸到脸颊上，眼里满是惊讶：“我怎么会和那梦中的人一模一样！”她抬手，额间一抹血色的花瓣显得更加妖娆…… “这真的是我吗？” 顺着宫殿往外走，她来到了忘川，忘川深不见底，水畔无一丝杂草，远远望去一座桥立在水上，桥边立着一块巨石，走了过去。 “三生石爷爷，您还记得我吗？”三生石睁开眼睛，面前的女子满脸的微笑，而她的面容却是似曾相识。“你是……芊芊吗？” “太好了，您还记得我！”芊芊张开手臂，道：“您看，我修成人形了。” 三生石表示十分安慰：“看来鬼王是真心待你，你可要更加努力学习法术啊，既然鬼王不在无法照料你，且你衣着也着实不妥，我便送你个礼。”说罢，从三生石那传来一阵渺雾缠绕着芊芊，不多时，雾散去，一件红色云裳已然穿在了芊芊身上。 “可真好看。”芊芊转了一圈，满心欢喜。 “抹前尘，除前事，往事不必念。快来尝尝老婆子的汤吧。”随着一阵苍老的声音传来，芊芊抬眼，瞧见一个鬼魂正要从奈何桥上缓缓过来，桥上一个老婆婆早已准备好一碗汤段给他，待那鬼喝完离去时，老婆婆面露笑容，轻声道：“奈何桥，忘川水，有缘再相会。” 芊芊见是孟婆，待那鬼喝完离去，她来到桥上，喊了声“孟婆婆”，孟婆拿着勺，满脸慈祥，知是芊芊，欢喜道：“这不是当初那个小彼岸嘛，可真是长大了。”就是这脸，怎么像极了……孟婆皱了皱眉，却不多话，身在冥界，该说的不该说的都需知晓。 “婆婆，你看看，我好不好看！”芊芊捧着自己的脸，又道：“这和我梦里那个姐姐的脸一样呢！可惜墨君华不在这啊，真想让他也瞧瞧啊！” “呵呵，莫急，鬼王殿去人界历劫，待劫数尽了，自然回来。”孟婆又盛了一碗汤，笑呵呵的问：“丫头，要不要来尝尝婆婆的汤？” “嘿嘿，不了不了，我还想一直将你们记在心里。” “傻孩子，婆婆逗你呢，哈哈……” …… 在忘川的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芊芊每天都躲在三生石旁或是倾听各路鬼魂的故事，或是变成彼岸的模样吞食带有仙气的晶水，当她怀念墨君华时，便回到幽冥殿，待在带有泥土的玄纹瓷中。而三生石也每天教给芊芊他所知的法术控制，教给芊芊如何自保，许是鬼王心头血的作用，芊芊任何学术都一学就会，直到有一天…… “芊芊你看，那是什么？”顺着五娘的目光，芊芊抬眼望去，忘川河上飘着一轻舟，正缓缓而来，舟中载着一个泛光之物，芊芊跃起，用法术将其停至靠岸，芊芊走近后，发现里面是一个伤痕累累之物，纯白色的毛染上了许多的鲜血，芊芊立即抱起他，带到三生石旁。 “这、这不是神兽白泽吗？”三生石显得很惊讶，又道：“怎么变成了一只猫，还浑身是伤？” 芊芊听说过白泽，传闻中的上古神兽，能知晓天下万物。“他伤的好重，您看什么方法能救救他？” “芊芊，鬼王的玄纹瓷器汇聚天地灵气，你将白泽置于其中可为他疗伤。”果不其然，白泽在其中呆了六个时辰伤势便好去一半。 “我本从东海游至昆仑，路过楼州城外的穹山，探到妖气甚重，便停下前去查看，结果竟遇到了两个十分强大的花妖，花妖似乎知道我要来，合力对付我，是我太轻敌了。最后他们将我重伤，抢了我的内丹，我趁他们不注意，进了穹山旁的河川里，用最后一点法力进了忘川……”白泽醒后，芊芊带它来到了三生石旁，听他说了来龙去脉：“法力尽失，因此身体变成了我平时在人间的形态。” “那说来，我也是花妖……”芊芊尴尬的笑了笑。 “你虽为花妖，但整天在这忘川吸收仙气，如何害我？”白泽顿了顿，道：“原本是想来求助那位上神，他却历劫了，这该如何是好？” “既然有把握抢上古神兽的内丹，说明是做好准备的……我知晓鬼王此番历劫点是在他凡身弱冠之年，而如今算来时间也差不多了，这两者莫不是有什么联系？”三生石分析一番，想到：“妖界因百年前的那场战争而大批遭受残害，莫非他们算准了鬼王的这次历劫？” 白泽恍然大悟，他小小的身子飞身起来，说道：“我们得想个法子，莫要让他们得逞了才是。” “可鬼王的近侍凉夜已经派去别处了，若是惊动了天上的那几位，不免又是一场血光之灾啊。” “不然……”白泽飞着转了一圈，落到了芊芊的怀里：“让这小花妖带我前去可好？她伴着仙气修成人形，一般人不容易发现。” 芊芊看着蜷缩在怀里的白泽，整个一愣。 “如此，只能这样了，三天后便是七月十五，到时候就让五娘带着芊芊混出鬼门，你们觉得如何？”三生石问道。 五娘笑着拍拍芊芊的肩头道：“包在我身上！” “哎？是我带着白泽去找鬼王吗？”芊芊惊讶的问。 白泽在芊芊怀里翻了翻身，懒懒道：“是啊，小彼岸，不过白泽多生疏，叫我染七就好。” …… 第四章 凤卿 芊芊随着染七的指示，绕了数次弯，终于在辰时末来到一处城外。城外青草生长，混合着泥土的清香，别样风趣。此时城门大开，城墙上赫然“楼州”两字，城门出行的尽是来往商队，远远看去，城内繁华似锦。 这时，染七突然想到什么，他用小爪子抓了抓芊芊的衣袖，道：“芊芊啊，先别急，你先隐了额头的印记，而且进城后千万不要随意用法术，否则很容易被发现的。”芊芊点了点头，抱着染七进了城。 “染七，我们到楼州了。”芊芊进城一段路，路边摊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玩物，许多芊芊见过的、没见的，小贩们叫卖着自家东西，此番场景，好不热闹。芊芊一路东张西望，望着那些新奇的玩物，也看着对面迎来的不一样的人物，许是芊芊的相貌引人注目，一路上的行人都侧目瞧来。 突然，一面露凶相的男子直直冲过来，撞倒了芊芊，正当他准备离开时，衣角却被刚刚落在地的染七紧紧咬住。 “你这死猫，赶紧给老子衣服松开！”说完，便挥动拳头想赶走它。染七松开口将那男子扑倒，与此同时从他怀中掉出一个钱袋。 “哎，那是我的钱袋啊！”芊芊从地上爬起来，想去捡那钱袋，却被男子手快先一步抢了。男子恶狠狠的用蛮力甩开染七，站起身来，不顾周围人指指点点，竟一手抓住了芊芊手腕，另一手挥动拳头就要砸向她。芊芊吓得闭上了眼睛，结果等了半天却没有动静，她慢慢睁开眼，发现不知何时面前多了一个人。 “听闻楼州向来安安稳稳，百姓都乐善好施，是个繁华的安居之地，不曾想竟会见着你这种没三两本事还敢欺凌弱小的恶霸，本公子的好心情都被你打搅了，你说该怎么办呢？”一身着明黄锦缎的男子一手持扇，另一只手正紧紧抓住了那恶霸挥动的手腕。 恶霸动弹不得，恶语道：“怎么着？想英雄救美，今个没那么容易！”他用力从男子手中挣脱出去，这时人群中又跑出来几名持棍的恶霸。 见此，男子拉开芊芊到身后，轻声道：“丫头，走远点哦。”见芊芊往后走了些，便转身面向前面几人。 恶霸拿起同伴给过的棍子大喊一声“兄弟们，上啊”便向着男子挥动过来，只见男子收了扇冷笑一声，起身一跃让那几个恶霸棍子扑了空，随即又立刻转身，飞身用扇快速在几人身上敲击，处处到那恶霸的要点痛处，在围观众人未反应过来，几个恶霸已经惨叫连连，蜷缩在地。 周围人一阵目瞪口呆，而男子则是走到那领头恶霸那拿回了芊芊的钱袋，随后说道：“若无真本事，就别出来丢人现眼，光天之下，几个大男人，好好的良民不做，却做这偷鸡摸狗的事，真是伤风败俗啊，这次本公子只是戳到了你们的痛处，下次遇到别人可就没这么简单了。”说完，便带着芊芊和染七走了。 待两人来到一人静处，男子停了下来，对芊芊拱手道：“在下凤卿，此来楼州游玩，不知姑娘如何称呼？”芊芊这才仔细看了看凤卿，不曾想在细弯的眉毛下竟有一双桃花眼，眼尾微翘起来，眼中满带着笑，似勾似引。 “嘿嘿，叫我芊芊就好了，我也是来游玩的，对了，刚刚的事，还要多谢你了。”见自己盯着别人有些失态，便赶紧向凤卿道了谢。 “无妨，那他是？”凤卿指了指芊芊怀里的染七。 “呃，这是——我的猫染七。” “猫？”凤卿将折扇抵在下颔，轻轻笑了出来。堂堂神兽白泽竟成了小花妖的猫；“真有趣。” 见芊芊有点摸不着头脑，凤卿突然起了兴致，他慢慢靠近芊芊，芊芊一惊，赶忙后退，待芊芊后退到墙边时，忍不住问道：“你想干嘛？” “呐，小芊芊，你不是说感谢我吗？”凤卿笑道：“所以——请我吃饭如何？” “哎？” 片刻后，凤卿拉着芊芊来到了一家酒楼，一进门，店家小二就热情迎了上来：“客官，您几位？” 凤卿持扇走在前头，见一楼客满，说道：“我们两人，你们这楼上可有空位？” “有有有，客官您随我来！”待上了楼，小二引他们来到二楼窗旁的一个位子，窗外是一条小河，河上漂浮着几艘客船，桥上行人络绎不绝，风景甚佳。 “客官，您点些什么菜？” 凤卿见着面前这个东张西望的傻姑娘，自知小花妖应该不知这些，便回道：“店里有什么出名的都上来吧。” “好咧！”小二应声下来，泡上一壶茶：“上好的龙井，您请！” 芊芊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免的对任何事都充满好奇，而染七则是从凤卿出现后一直在闭目养神，怎么叫都叫不醒。 这时，芊芊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站起身向窗外望去，不多时，外面的桥上出现一个人，虽然背对着芊芊，但芊芊心里仍然有那种强烈的感觉，是君华吗？ “芊芊，你看见什么了？”凤卿见芊芊在看些什么，有些不明所以。 “啊？”芊芊听到声音一惊，再看去，人早已不见了。芊芊心想：刚刚难道是我的幻觉？ “没事。”芊芊木讷地回了一句，凤卿也没多问。 “客官您的菜来啰！”很快，桌子上就铺满了各式各味的菜，就光是闻着，芊芊就馋了。 芊芊咽了一下口水，刚想用手直接抓菜吃，结果伸到一半的手被凤卿握住，凤卿无奈地摇了摇头：“小芊芊，菜不是这么吃的。”又拿了一双筷子给芊芊握住：“来，这样拿，把手指固定住。” 芊芊看向周围人，不免有些尴尬，她试图夹了几次，结果都失败了，又惹的凤卿一阵失笑。 “来，芊芊，张嘴。”凤卿夹了菜伸向芊芊，芊芊听话的张开嘴，入口中，仿佛感受到了人间极品，满脸欢喜。 凤卿笑着问：“小芊芊，好吃吗？” “嗯嗯，好吃！” “既然好吃的话——”凤卿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吃完了托着脸说道：“那就自己夹啊~~” “呃……”为了履行一个吃货的原则，芊芊毅然决然的拿起了筷子。 “小芊芊真棒，我为你鼓掌哦！”凤卿压制住内心的笑意，一本正经的鼓掌起来。 最后，当吃到那口菜时，芊芊表示很欣慰…… 第五章 邀至莫府 “凤卿，这家店好生贵，你看我钱袋里，来时鼓鼓，现在已经瘪了气……”芊芊手握着内侧所剩无几的钱袋，撇了撇嘴，嘟囔着;“如今看来，我怕是要露宿街头了。” 凤卿抱着染七，歪头斜视了一眼，好笑道：“慌什么，小芊芊，我瞧着你腰间那块玉也是个不错的东西，到时候若是没银子了，当了那块玉不就解决问题了。” 芊芊自知“当”是何意，她一手摸了摸那玉，摇了摇头，心想道：莫爷爷送我的东西，我珍贵着还来不及，怎可当出去。 “你若不愿，”凤卿捏了捏咱们白泽神兽的耳朵，无奈道：“那只好把染七给卖咯，你瞧他一身的好皮毛，甚过那雪山灵狐了，肯定能卖个好价钱。”说完，对上了染七微怒的双眸，心想这白泽也是个极有趣的，便眯起眼暗笑起来。 芊芊闻言立即从凤卿怀里将染七夺了回来，染七回眸瞧了芊芊一眼，传话给她道：“此时眼力倒是不错。”芊芊微叹口气，要是将染七卖了，估计自己这辈子倒是见不到墨君华了，可奇怪的是染七竟也未对凤卿指手画脚，倒是出奇的安静。 瞧着他俩，凤卿只觉得今日心情尤为好，眼见着将那些烦心事全部抛身后了。 这时，路旁一店内走出几位家丁模样的，为首的看着也是个沉稳的管事，只见他正四顾找着店铺，突然眼尖的看见芊芊腰间挂着的玉佩，急忙上前拱手道：“打搅您二位了，敢问姑娘腰间这玉佩能否让在下近观一番？” 芊芊见一旁的凤卿轻摇折扇，点头示意，便取了下来递过去。 那管事小心接过，对比一番，大喜道：“姑娘有所不知，在下是这莫府的管事，今见了这玉佩想求证一事，可否请二位到府中休息一番，您看如何？” 芊芊正疑惑着，凤卿却是收起扇，笑道：“我正也想知道这玉佩有何玄机，去便是。” 路上，芊芊不解凤卿意思，凤卿沉思一会，轻声道：“还记得刚刚我们讨论的事吗，既然有人亲自来邀请，哪有不去之理。” …… 不多时，一处府邸映入眼帘，芊芊瞧着匾额上“莫府”二字，竟不由得想起了莫爷爷。领头的管事将染七交给了手下一名唤“紫竹”的紫衣丫鬟，那姑娘笑着抱着染七走，染七竟也是未拒绝。随后管事又将他们招呼到正厅，领了丫鬟上茶后，他躬了身，说是去请莫老爷莫夫人前来。芊芊这才仔细看了这莫府，真是十分气派，只是比起那幽冥殿差了些。 她又瞧见这旁边的丫鬟们见到凤卿竟偷偷的脸红起来，四下娇羞笑着交流着什么。芊芊也是有些奇怪，这怎么跟以前从天上下界送礼给墨君华的那些女仙使们一般，都是偷偷瞧着，脸颊泛红。 而一旁的凤卿却是不紧不慢的端起茶，送到嘴边轻吹了一下，抿了一口，细品后笑道：“如此好茶，也是不错。” 不一会，管事回来了，在他前方的正是莫府的主人，待管事介绍后，芊芊取出玉佩递给莫老爷，他们仔细瞧后，莫老爷面露喜色，说道：“错不了，是和犬子相合的玉佩。” 莫夫人一听，便亲切的拉着芊芊的手，问道：“芊芊姑娘，这玉佩可是什么人给你的？” 芊芊一听傻眼了，总不能说是冥界的人送的吧，思来想去，她灵机一动，道：“这玉佩是我幼时一老爷爷赠与我。” “老爷爷？”莫夫人暗忖已逝的公公是说过在子宸年幼时与一户人家定了亲，玉佩为证，想来面前的女子面容出众，谈吐间也是她欣喜的单纯人儿，可她旁边这位……“芊芊姑娘，一直未曾问你，旁边这位可是你什么人？” “莫夫人，在下凤卿，今日遇见同来游玩的芊芊姑娘，相谈甚欢，打算结伴同行，于是来到了这里，望夫人莫怪。”未等芊芊介绍，凤卿已经淡笑着从容不迫的介绍了自己。 莫夫人心里已经有了底，她点了点头，道：“相见都是缘分，想必二位也都累了，一会我便吩咐人带二位去客房，二位休息一番吧，待小儿回府，我再将这玉佩之事讲与几位。”说罢，便吩咐了管事带人去布置房间。 管事将他们带到了客房后，吩咐了之前那位紫竹照料自己，而凤卿则是摆手不需要。随后，凤卿以自己一路奔波十分困倦为由，闭了门休息。紫竹则是见芊芊对正厅里的糕点十分感兴趣，便进厨房做起了糕点。 芊芊一见人都走散，便进了寝室，而那染七却是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见芊芊来，眼睛都不带抬一下。芊芊撇撇嘴，上前趴在床沿上，问道：“染七，怎么今日都不见你说几句话？莫非你今日被那恶霸伤到哪了？” 染七睁开一只眼，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道：“你也可以这么理解，不过我们今日虽有落脚的地方，但明日也要动身去找鬼王了，那花妖现在还未出什么动静，保佑千万别在我们之前找到鬼王便是。” 芊芊歪头想了一阵，又道：“其实今日来着莫府，总觉得亲近许多，不知为何？” “冥界那莫老不也姓莫吗？”染七理了理自己的毛发，又道：“说不准这家就是那莫老爷的子孙吧。” “嗯，也是……”不过芊芊仔细想来，这种异常的熟悉感似乎比莫爷爷更的更强烈，就这样想着，芊芊竟然趴在床边睡着了。 染七看着床沿的芊芊，又一次理了理毛发，这才对着空气说道：“她已经睡下了，殿下不必躲了。” 寝室的门帘旁，慢慢显身走出一个人，一身明黄锦缎，手持折扇，再加上脸上的淡笑，不是凤卿还有谁？ “你倒是认出我。”凤卿走近将睡着的芊芊直接抱起，待染七腾出地方后，轻轻地放她在床上：“真是个粗心的傻丫头，不过是我藏的太好还是这丫头资质尚浅竟未认出我？” 染七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走近说道：“我自知凤族太子出生时便受百鸟朝拜，是注定的下任凤王，殿下骁勇却不恋战，只爱游历山河。此番我于此犯错，若真是大战起来，凭我和这花妖之力根本无法抵抗，因此……”染七抬起头，十分诚恳地看着他：“还请殿下助我等一臂之力。”…… 听染七说了事情得前因后果后，凤卿轻轻为芊芊拨了拨她头上的碎发，收起了平日里的嬉笑，冷静的他竟突生出一股子帝王之气，他起身负手在后，缓缓道：“我凤族向来与世无争，遇神遇妖都不喜过问。不过鬼王么，当日我父君因事采神木被守护兽重伤落至昆仑虚，幸得墨宸上神路过救治，所以这个忙我是帮的，亦做还情罢了。至于你的内丹，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染七知晓他意，赶忙道了谢，又问：“那殿下可知鬼王现身在何处？” “鬼王？”凤卿抬头，眼里尽是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他目光看向前处，脸上无任何表情，只缓声道：“他来了。” 第六章 莫子宸 芊芊做了一个梦，梦里墨君华正带着已经修成人形的她在人界游玩，一阵开心，但突然，天空中闪现出来一阵一阵的黑雾，大地开始摇晃，她抬头却发现周围的人连同墨君华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地动山摇…… “……”芊芊睁开眼，入眼的便是染七那肉嘟嘟的爪子，她瞪大眼睛将染七推了出去，染七却是一个鱼跃稳稳的落到旁边站着的紫竹怀里。 紫竹见芊芊醒了，露出一丝尴尬之色，说道：“我从前厅那得知刚刚少爷回府了，便想着来找姑娘前去，您竟是睡了，正想再等等，不想这猫儿……呃，叫醒了你。”不用紫竹说，芊芊也知道，刚刚那地动山摇定是染七搞的鬼。 她揉揉眼睛，下了床，道：“我明白了，话说回来我怎么在床上睡着了……”突然又一阵异常的感觉传来，她皱了皱眉。紫竹见此，忧心问道：“姑娘可有什么不适？” 芊芊摆摆手，心想估计是睡多了。见染七躺在紫竹怀里乐的自在，也没管他，想来今日遇见的事十分玄乎，便对着紫竹问道：“紫竹，我对这莫府还一概不知，能否讲着关于这莫府的，我也有个底。” 话音刚落，门外凤卿走了进来，他恢复了之前的神色，淡笑着接了话：“我同你一样，也想知个细节，既然莫老爷莫夫人还未传话，可否请紫竹姑娘先讲一番？”…… 待有人来传话时，芊芊也对莫府知晓了大概，这莫府世代是专攻布料金银首饰等的商贾大家，从莫老爷祖辈也开始了发展政道，子孙或商或文，而到莫老爷这，已成了楼州三大商富之首。莫老爷夫人恩爱有加，对膝下独子莫子宸更是十分疼爱，而莫子宸也是年少有为，样貌俊朗，能文能武。凤卿自是猜的七八分，鬼王投胎，定是个家境极好的人家…… 厅堂里除了沏茶的几个丫鬟，还有三人，莫老爷和莫夫人自然是见过的，还有一位却是背对着芊芊。芊芊瞧见那男子一袭玄衣撑着高挑的身材，衣边构着精美的金丝线纹，隐隐出来的轮廓却是显得十分冷峻，黑色长发被一丝带紧紧系上，发尾顺着背部直直落了下来，背影间还透着冷傲孤清。待他转身，面部的轮廓棱角分明，微斜的浓眉下双眸仍旧清澈无比如，只是少了以前那份忧伤，微微抿起的唇，依旧是当初见他时容颜如玉的模样。 芊芊却被他惊得睁大了眼睛，若不是凤卿从后面暗暗拽住，她早已飞奔过去抱住思念了很多年的墨君华。见这莫家独子莫子宸便是鬼王渡劫的今世，染七仍是暗暗感叹了缘分之大，但他又很快收住了，因为他首先要做的就是传话给芊芊，让她冷静下来。 空气中带了点小微妙，于是凤卿率先干咳了一声，随后搭起了话：“如此不同常人的英气，想必这便是莫公子吧，在下凤卿，久仰大名了。” 莫子宸回府后已经从父母那听说了今日来的客人，出于礼貌，他也回了凤卿、芊芊二人：“二位无需客气，来者是客，唤我子宸即可，只是……”瞧着芊芊一直盯着自己，他略显淡然的问：“芊芊姑娘，我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你竟看的如此出神？” 芊芊这才收了目光，她略显尴尬，讪讪道：“没有，我只是、只是见你像极了我的一位故人……”说罢，她心想，为何他这班冷淡？随即心里又默默念，自己也真是傻，毕竟鬼王现在已经不记得她了不是？ 见此氛围，莫夫人连忙上前解围道：“子宸性子略显孤僻，芊芊你莫怪。既然子宸似你一位故人，那当真说明你们有缘。”莫子宸有些不解，问道：“母亲此话怎讲？” 莫夫人递给莫老爷一个眼神，莫老爷微点了头，他起身向前，问道：“子宸你的玉佩还在吗？”见莫子宸拿出玉佩后，他缓缓道来：“不妨让我给诸位讲一个故事吧……” 原来，在莫子宸出生后，其祖父身在外地，收到飞鸽传书后便急忙忙的赶回楼州，不曾想路上竟遭遇了劫匪，劫匪抢夺了一行人的钱财后将他们扔在路边，正直寒冬，他们很快就晕了过去。没过多久，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救下，救他的这户人家也是刚喜得了一位千金，他以为是天意，便与其相约为亲，由这玉佩为证，祖父共有三块玉佩，其一为亲，其二子宸，另一块已经跟随者入土为安了…… 一时间，在场的人都默不作声，仿佛都在沉思一件事，仿佛又是心中想法各异。芊芊拿起玉佩放在手中，仔细瞧了瞧，莫子宸果真如染七所言，是莫爷爷的孙子。可是若是这般说来，玉佩有三，看样子君华的是龙佩，那莫家是将我认成了麒麟佩？一想到这，芊芊便心虚的红了耳根，她忍不住说了出来：“其实你们应该是弄错了，定亲的那位不是我……” “什么意思？芊芊你不是说这是先父送你的？”莫老爷微微吃惊，弄不明白其中道理。此时的芊芊更是不好解释了，总不能说这就是莫爷爷棺材里那块吧，就在她进退两难的时候，莫夫人倒是看出了她的异样，直接她捂嘴笑了起来，给了芊芊一个“我懂”的眼神，随后道：“姑娘家如何能畅然聊这定亲之事，我看呐，芊芊定是害羞了。” 听了莫夫人的话，芊芊有些哭笑不得，这时一旁默不吭声的莫子宸倒又是十分淡然地开了口：“母亲，时候不早了，也该开饭了，这事明天再议吧。” “也好。” …… 回房时，芊芊见凤卿正要离去，眼下无人，便在门口拉住了他，她低着头问道：“凤卿，我刚刚在他们面前没法开口，如果我说这玉佩真是入葬的那块，你相信吗？” 凤卿听后倒是淡然一笑，他轻轻敲了芊芊的额头，回道：“小芊芊的话，我自是信的。”芊芊抬头不解：“但你不会奇怪吗？明明是已经入土的，却突然出现在我手里，换做旁人，一定会觉得我是邪门歪道吧？” “所以啊，为何要拿我和旁人比？”凤卿懒洋洋倚在门口，抬头看着浩瀚星空中的一轮明月，笑着说道：“我可是与旁人不同的，不过……”他顿了顿，看向芊芊，又道：“就算你告诉我你是妖，我也会这样待你无二。”说完，便以天色已晚为由头也不回的走了。 站在原地的芊芊倒是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她呆呆的留在原地，看着凤卿离去的方向，心里想着他是知道什么吗？ 此夜定是无眠夜。 凤卿躺在床上将今日一天发生的事都在脑海里回顾了一遍，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有多久没这样认真的想做一件事了，本是悠哉云游，随意走动，神使鬼差的却救下了小花妖，再又是陪着她来到莫府，恐怕自己也不知是为了乐趣、还情，亦是或是…… 晚风轻吹着翠竹在窗上留下缕缕倒影，莫子宸面无表情的走到窗前将窗子打开，晚风肆无顾忌的吹着进来，让他觉得格外舒心，他拿起玉佩放在眼前，想起了今日芊芊的玉佩，与那已入土的佩纹机器相似，但他没有点破，似乎是因为他想知道芊芊他们究竟是想做些什么，又似乎是记忆里什么触动了他，许今夜的月很亮，照得他许久都不得入眠。 第七章 识友安秦 仿佛有默契一般，一大早，几人便早早的起了床，莫夫人仍是以一种看着媳妇的眼神看着芊芊。芊芊解释不通，只得默认了。染七打着哈欠，许是当猫当的入迷了，竟不时学“喵”叫两句，倒是紫竹十分喜欢，一直抱在怀里。凤卿和莫子宸都是一致选择呆在一旁看着这边几位的互动。 早膳结束，莫夫人拉着这行人参观了莫府后，便吩咐莫子宸带芊芊和凤卿去楼州热闹的地方游玩一番，毕竟年轻人更谈得来。本着母命难违的原则，莫子宸准备带他们去楼州的街市上逛逛。芊芊倒也是十分欣喜，莫子宸虽然不认识她，但是呆在他身边总是有一种安全感。莫夫人看着出去的一行人也是欣慰极了，她看出芊芊是个好姑娘，只希望儿子能好好把握。 “这不是莫家少爷吗，听说莫府近日为莫少爷许了亲事？” “我看呐，他旁边那位姑娘便是了！” “那这楼州的姑娘们可不就伤了心？” “可不是嘛，哈哈……” …… “这街市看来是越发热闹了。”凤卿持扇走在一边，听着那些人的“窃窃私语”，露出一脸不知名的笑。莫子宸听着周围人的议论，也未制止，只是说道：“过几日便是楼州七月花节，到时候昼里百花争艳，夜间数多昙花盛开，也是个难得的盛景，两位可要来观赏？” “昙花？就是那个只在夜间开放，香气四溢的昙花？”芊芊在冥界听说过昙花，但却未曾亲眼见过，此番前来楼州，真是有眼福了。 “莫兄！”突然听身后有人唤莫子宸，芊芊顺着声音看去，一白衣男子正向他们招着手走来，他的身旁还站着一绿衣女子。眼前的男子面容清秀，身姿俊朗，估摸着年纪应该和莫子宸差不多，腰间还别着一把配剑，更有股英才之气。而女子也是笑意盈盈走来，她柳眉细长，纤长浓密的睫毛下一双灵动的水眸含着笑，一袭绿色纱裙，淡雅脱俗，衣袖下的纤纤玉手若隐若现，步伐之间透着温婉动人。 “你要知道‘隔墙有耳’这句话是多厉害，我今个一早就听说莫府的事了。”待上下打量了芊芊后，男子笑道：“昨天我们还一起出去办事了，怎么今却已经出现了个未过门的媳妇儿，莫兄，不给我们介绍下？” 莫子宸冷瞧了他一眼，道：“安兄，你不是见着人了吗，不过结果还未定，传言非实。所以，下次就不要与街邻妇人般如此八卦了，小心祸从口出啊。” 待莫子宸互相介绍后，芊芊才知道，原来这两位一是安府公子安江流，另一位是秦府二小姐秦洛笙，这两家与莫府同为楼州三大商贾，家境相似，又因年龄相仿，因此二位都是莫子宸挚友。 几位互相寒暄后，凤卿摆着扇，轻笑道：“这街上人这么多，我看呐，不妨先找个家店，再坐下来聊聊？” “哎，这挺好。”安江流点头道：“那我们还是去老地方吧。” …… “哎，这家店……”看到昨日刚来的这家店，芊芊挠了挠头，提议道：“我看我们还是去别处吧，昨日我和凤卿来这，花了不少银子呢！”芊芊捂钱袋，真是想想就心痛…… “哈哈，这家店这么贵的吗？”安江流看向秦洛笙，打趣道：“洛笙，你听见没，太贵了，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便宜些？” “哎？”芊芊有些不解。 秦洛笙倒是一改刚刚温婉的样子，笑着就是给了安江流一击，看着安江流捂着肚子，莫子宸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他耐心解释道：“楼州很多酒楼都是秦家的，虽有些贵，但也有所值。” “好啦好啦，我做东，芊芊你想吃什么菜就点什么哦！”秦洛笙温柔的拉住芊芊往里走，说道：“让我们把昨天花的钱今天都吃回来！” 又是昨日那个小二领着他们上了楼，不过这次却是到了一个雅间，一进门便传染隐隐一阵幽香。“好香的气味。”可能同为花，芊芊似乎对各种花类都是十分喜爱。 “对了，过几日便是花节了，芊芊和凤卿有兴致一起吗？”秦洛笙见芊芊对雅间里的香气似乎十分喜爱，便说道：“那晚楼州昙花全聚一起，一年才一次的盛景呢！” “当然去。”芊芊品了口茶，笑道：“我只是听说过昙花，却一直没有见过，想来这次也是十分有眼福了！” 听芊芊这样说，安江流倒是看了眼莫子宸，打趣道：“这不打紧，芊芊你若是极喜爱这些，等嫁给子宸了，可不就是年年都见？” 芊芊听后差点被呛着，凤卿倒是淡笑不语，而莫子宸则是托起脸颊，眯着眼睛道：“说道这个，你们二位婚事倒是何时办呢？”闻言，这次倒是换秦洛笙咳嗽了。她假装嫌弃道：“子宸，你说什么呢，谁要嫁给他了！” 安江流倒是换了语气道：“我也不想娶你的，不过像你这样表面这么温顺，实际上却是个暴脾气的，除了我谁会娶你？” 秦洛笙倒是不舒畅了，气道：“哼！你看人家凤卿，不仅温柔待人，还如此英俊，我宁可嫁给他！” 一旁的凤卿听了倒是看着他俩打趣，笑着默不作声。 芊芊见着眼前场景，倒也是觉得有趣。她看向莫子宸，却见莫子宸正看向窗外在思考着什么，似是感受到了芊芊的目光，他转头和芊芊进行了对视，愣了几秒后，芊芊还是红了脸看向了别处。 …… 午后，安江流府中因忙于花节而告辞，秦洛笙以帮忙为由跟随者去了，剩下芊芊三人回了莫府。 待回了厢房内，芊芊瞧见紫竹正和染七玩得热闹，便在旁边瞧着，暗中传话道：“染七，我怎么觉得你对紫竹很是喜欢呢？”突然，染七就停了下来，歪着头眯着眼睛看向芊芊，道：“芊芊，我可是大爱天下人呢。” 紫竹以为是染七玩累了，便摸了摸他的毛发，笑道：“小家伙可真是好看，摸着也是十分舒滑呢。” 芊芊点了点头，她微微俯身，笑道：“是呀，而且染七还很喜欢你呢。” “是嘛，既然小家伙这么喜欢我，我也不能辜负他啦，芊芊姑娘，我下去给您和染七做些点心了。” 待紫竹走后，染七跳到了桌子上，他瞧着芊芊，说道：“我今日听紫竹说过几日花节了？” “嗯。”芊芊点了点头，又道：“我也想去瞧瞧呢。” 闻言，染七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说道：“你是应该去瞧瞧，看看到时候会不会有花妖出现，以防她们在不经意间就出来伤了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