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样美男孙富贵》 引子 引子 “救救……救……请救救……我……” 月光熹微,只见一个颤巍的身影挣扎着想要起身,抓住面前那个人的衣角,却又被ta一脚踢开…… 路灯昏黄交错,忽明忽暗,只见路的尽头,一辆像要报废的汽车正向此处驶来,此刻街上空荡荡的,老牛同志坐在驾驶位上吞吐着烟雾,烟头映出他微微泛红的脸,没办法,老牛同志算是老来得女,可老伴儿生下老小没几年也去了,留下老牛同志一个人拉扯着姑娘长大。老牛同志吸了一口烟,嘿嘿笑了一声,开始想当年过的苦日子,老大老二又是没隔两三年出的生,大家都是紧紧巴巴过得日子,一家几口能靠着他吃个饱饭就算父爱了。后来日子算是撑过来了,总算开始有结余了,可两个姑娘都大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也不需要他管了,所以全部的疼爱父爱自然都给了自己那个小闺女,现在小姑娘也大了,嫁到县城去了。正也是我们的老牛同志大晚上为什么急撩忙慌开车出来的原因,这个原因,还是在他与村头儿老李头喝酒喝到开始瞎扯皮的时候接到的小女儿的一通电话。 想到这里,老牛同志不禁嘿嘿笑了两声,这辈子他没本事,生了仨闺女,就差点让她老爹老娘气的背过气去。可谁知道到了他这辈儿,大闺女二闺女的肚皮也不上道,给他添了俩外孙女。不是他老牛同志不喜欢女孩儿,可谁这一辈子不想看看自己还没记事儿时候的前几岁时候的家长里短呢?老牛同志也是如此,从心底还是很希望从个带把儿的小孩儿身上看看自己光辉过去的。 当然老牛同志作为一名光荣的传统的,从初中就开始背朝太阳面朝地的跟自家土地亲密接触的农民兄弟,是想不出那些弯弯道道的。只是单纯觉得他没疼家里小闺女,嫁到了县城不说,还给他鼓捣出来一个大外孙子,啥叫本事,这就叫本事,本来就有些醉的老牛同志这个时候更是满面红光,下意识地一脚把油门儿踩到了底。突然之间,就在他傻乐的时候,车前面跳出了一道黑影,横在了本就坑坑洼洼的道路中间,老牛同志也顾不上即将抱在怀里的大外孙子了,只因为,那个闪出来的,是个人!他心中顿时一惊,酒也瞬间醒了十之八九,这条路他很熟,以前经常来这边探望他的女儿,所以知道路右边有条小巷子,他想也没想一打把就拐了进去。 进了小巷,本想松一口气的老牛同志更是猛地一惊,小巷里面竟也有个身影飞快地闪了出来!老牛想把自己的脚抽起放在那该死的刹车上,也许是酒精的麻痹,将大脑的应激反应也给麻痹了,自己那只脚怎么也抬不起来,终于,脚踩下去了,刹车,给我去他niang的刹住!老牛双眼通红,没系安全带的他“咚”的一声撞在了方向盘上,老牛感到眼前一黑,紧接着一股剧痛从脑门处席卷全身,可他这会儿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因为他刚才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车子撞到了什么东西。 老牛的酒彻底醒了,下车,巷子里没有灯,老牛破旧车子上的车灯早先修了几次,前两天又坏了,他不打算修了。所以这会儿巷子里一丝灯光也没有,只能依稀辨认出不远处,有一个人躺在地上。走近一看,老牛“啊”的大叫一声,只见那个人满脸鲜血,双眼睁的紧绷绷的,关键的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老牛哆哆嗦嗦伸手在他鼻下一探,竟然没气了! 老牛这会儿彻底懵了,手忙脚乱从自己缝在内衬衣服的兜里摸出手机,这是前段时间他小闺女买了新手机后,把她用剩的手机给了他,当时爱不释手,还在感慨社会发展先进的老牛,这会儿颤抖的双手却连屏幕的解锁也划不开,嘴里边骂骂叨叨,深吸一口气,总算划开了,120急救电话是多少来着?去……就是120,先打120吧,没电了! 老牛同志也不想手机是小闺女送的了,把手机在地上摔了两下,“什么破玩意儿,这要是换了以前的电话,一个星期充一回电就行。”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来,这条路不远处有个投币的公共电话亭,摸摸身上还有几个毛嗑儿(硬币),马上朝转角跑了过去…… “也许,这都是命运的催驶,将你我拴在一处,但这序曲,未免显得有些太过仓促…… 不知你我,是否已做好扬帆起航的准备,去奏响这一曲,华丽的乐章。 呵,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可以坚持到哪里,希望,可以走到,你期盼的地方。 我沉溺在泥沼里,喷怒的血液在体内咆哮着,可我却只能静静地,蚕食着自己,直到,黑暗将我吞噬,殆尽…… 我不怕死亡,怕的却是不能将他一起埋葬,我想看到他在鲜血里挣扎,恐惧,不甘,让这一切负面的情绪聚集成一副美妙的图画,祭奠,她…… 祭奠,他们……” 那个身影坐的笔直,消瘦的身影,在幽暗的灯光下,显得更显单薄,却隐忍着一种充满破坏气息的力量。 他合上本子,斜靠在椅背上,点燃了一根香烟。青渺的烟在空中久而不散,像是在凝集成一个奇特的图腾。 他不是个不耐烦的人,可现在却显得异样的急躁。 他,等的太久了。 那一幕幕犹如地狱般的场景充溢着他的脑海中,悔恨,愤怒等等等等的情绪似乎要将他埋葬在一片虚无之中。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又将会把他渡向何方?谁也不会知道…… 这是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便已注定下的因果宿命。 站在彼岸的两端,摇摇相望,当年他在明,他在暗,一失措,步步错。 现在他终归也隐去黑暗,这盘棋,总算又回归平局…… 是时候,再来一局了,以身为棋,以血还血! 第一章 我叫孙富贵 第一章我叫孙富贵 二○一八年三月15日。下午十三点十三分。 a县作为a市地图上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县城,不是旅游城市,也没有发展成什么发达工业城市的打算,人们的生活节奏很慢,很安逸。时间已入秋,风儿开始肆无忌惮的撕扯着一切可以发出响声的东西,而这条大街上,除了遛弯大爷买菜小贩外本就门可罗雀,再加上从昨晚上就被扯出的警戒线,街面上就更是人影了无,荒凉的有些让人害怕。 裴弘建今年四十出头,脸上略微有些老向,显得有些不怒而威,站起身来整个身体都是紧绷着,没有一丝大腹便便的迹象,也根本没有作为一名合格中年人的觉悟,转身像现场外走去,带着风。本来作为a县公安局刑事侦查大队大队长,今天是没有必要因为一桩交通事故出动的,可是在交警队接到报案后进行现场勘查后,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物证,他们没有轻易下结论,将物证移交给刑警队,而这就是裴弘建今天到这里的原因。 只见裴弘建出了警戒线后脱下手套,点上一支烟,轻喘了一口气,目光似乎有些凝重,也有些狐疑,将烟放进嘴里深深吸了一口,重重地吐了出来。就在这时从旁边跑过来一个人,停在了裴弘建跟前。 “调查出来了?”裴弘建问道。 “是的。”那个年轻警官点头道。 “一边走一边说吧,”裴弘建不知想到了什么,坐进了停在路边的警车。 “死者名叫顾冠宇,男,四十三岁……” “停,”裴弘建皱皱眉,“我不是让你念他家的户口,说点有用的,对了,去幸福村。” 年轻警官似乎早已经习惯了队长的性格,也不多说什么,刚才在报告之前他就已经将这份调查背下来了,将车打上火,大略回想了一下调查上的内容,对裴弘建说道:“死者顾冠宇生前是个老板,不过已经破产了,更让人怀疑的是他在破产的前不久,给自己买了意外伤害险。” “哦?买了多少?”裴弘建捏着烟的手一紧,心中有了个想法。 “两千多块。”年轻警官如实回答。 “才两千多?”裴弘建疑惑道,毕竟是一位老板,才买两千多块的保险,他觉得有些少了。 “您老人家可不要小瞧这两千多块,”那个年轻警官苦笑了一声,知道他这个上司对这些都不太关心,“如果像这种事故真发生而且确定是意外死亡的话,最高能赔人家一百六十万。” “哦?”裴弘建抖了抖衣服上落的烟灰,“这么说,这其中有骗保的嫌疑?” “保险公司也在等我们的结果,如果最后结案是意外的话,那么保险公司应该就会往下走流程了。”年轻警官回答道。 “那个牛建国呢?”裴弘建又问起了案件中关键的一个人。 “牛建国,男……”年轻警官注意到了裴弘建的眼神,“老大,这是流程。” “都说了不是让你来当传话筒的,长脑子不就是思考的吗?给我说重点。”裴弘建教训道。 “据调查,牛建国跟死者并无任何关系,出现事故当天夜晚他正跟同村李大壮喝酒,后来接到小女儿家电话说小女儿生了,一时激动下才趁着天黑出发,谁知道竟然会撞死人,交警队从查出他血液中酒精超标,属于酒驾范畴。”年轻警官没有反驳,继续说道。 “这么说是喜事变丧事?还有没有其他需要注意的?他怎么会车开进那条巷子里的?困了吗?”裴弘建皱眉问道,话说到这里,除了骗保嫌疑外,怎么看都是一起交通意外事故。 “据当事人牛建国陈述的情况并不是这样,是他为了躲避车前突然出现的人然后拐到了那条小巷子里。”年轻警官回忆道。 “哦?调出的监控怎么样,有没有可能是他喝醉后出现的幻觉或者是为了以后减刑而撒的谎?”裴弘建问道。 “当时交警队也有这种怀疑,所以调了那条路上的监控录像,的确出现过第三个人。而且有他向那条路走的影像,但奇怪的是却没有他回来时候的影像。”年轻警官似乎也有些踌躇,但还是将报告如实说了出来。 “会不会是他当时慌不择路然后从另一条路跑了。”裴弘建说出了一种可能。 “不排除这种可能,只不过可能性较小,交警调出另一条路的监控时并没有发现什么人经过。但由于那条路年代久远,监控器材有些老旧,所以偶尔……会出现间歇性停止工作的情况。”年轻警官斟酌了下用词。 “呵呵,也就是说那个人消失了?”裴弘建冷笑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思索了一下,然后开口:“甚至可以说是以第一目击者的身份消失了?” “是的,的确如此。” …… 裴弘建从警车上下来后,看着面前不远处幸福村的匾楼,快步走了过去,匾楼不远处,只见有个年纪不大的青年倚着个三轮车坐着,车上平躺着两个半人高的箩筐,上面蒙着白布,而白布上面放着个大喇叭,喇叭里的声音是个操着一口浓重乡音的播音腔,“方馍圆馍杠子馍,花卷糖糕喽~。” 裴弘建快跑了几步,现在是午后还没到饭点,所以小伙子没有什么生意,只是懒洋洋的坐在一旁玩儿着手机。裴弘建站到了青年面前,就见青年抬起头看了一眼他,眼神带着空洞,有些倦意,却没有什么意外,但裴弘建却不知为何有种被面前这个小伙子看穿了的感觉,甩甩头赶走这种奇怪的感觉,然后掏出警guan证正准备说话,却被面前的青年抢了先。 “是来调查牛叔的事儿的吧,进村子往里走,206号,就是牛叔家,牛叔家就他一个人,没其他人。哦对了,李叔家是173号,家里跟他儿子儿媳妇一起住。牛叔应该是凌晨将近一点出的家门,按他那辆破车子的速度的话,最快到达城里的时间应该在半小时之后的一点半到一点四十之间,而根据我对牛叔的了解,他对外孙子的渴望程度,我相信这个时间点应该无限接近于前者,而有了这个从进城到出事路段的时间差,我相信对于你们而言,应该是有些作用的,好了,两位警官大人,我知道的就这些了,可以不要打扰我玩儿游戏了吗?”青年低头玩儿着手机,没再抬头。 裴弘建仔细听着青年的话语并没有开口,只是开始上下打量着面前的青年,只见他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形消瘦,顶着个鸡窝似的头,一脸认真跟手机较着劲儿,不知想到了是否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一下,“我就想问问你叫什么,说这么多干什么。” “……”那青年没有说话,双手使劲的摁着屏幕,头恨不得钻进去。 “问你话儿呢,听不见啊。”年轻警官有些看不下去了。 “小董,别。”裴弘建伸手拦住了那个叫小董的年轻警官,示意他别着急。 等了大约有十分钟,那个青年突然大叫了声“fuck”,吓了两位警官一跳,小董刚想说话,就看到了上司的眼神,下意识的闭上了嘴。 “还没走?”青年抬头疑惑道。 “不急。”裴弘建微微一笑,“我倒是对你比较好奇。” “我?”那青年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装作非常夸张的样子,“我可是大大滴良民啊。” “哦?我可没听说过良民没头没尾的就告诉警察这么多东西的。”裴弘建接住青年的话说。 “……警官大人你也看到了吧,我就是个卖馒头的,为大家填饱肚子做出贡献的,俗话说的好,‘民以食为天’对吧,大家没了我,晚上就要吃不饱,吃不饱……”青年突然很激动,口水似乎都要喷到裴弘建的脸上了。 “你……”小董插到两人中间,双手止住青年,有些生气。 “没事没事。”裴弘建拦住小董,无所谓的笑笑,而小董转过头来很惊奇的看着自己的上司,似乎是第一次看见上司这样的一面。 随后,裴弘建拉住小董,笑着对那青年说道:“既然你这么不配合,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可你应该知道,以你说这些话,我有权利把你带到局里面慢慢问,所以,你懂得。” 那青年低着头嘟囔了两句,才又对着裴弘建说道:“我家住在牛叔隔壁,当天晚上我还在游戏做任务,所以才知道牛叔那破车从家里出去了,当然就以他那破车的动静,估计睡着了也得被他吵醒,至于到达时间,是因为我时常偷开,咳咳,借他的车去城里,所以很熟悉。” 裴弘建听完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小董跟着离开,而小董只是略带惊奇的看着那名青年,是因为他隐约听到刚才那名青年低声说的话,好像是“就知道你每回都来这招”,当然,那个青年嘴里的“你”肯定是被某些敏感词语代替了的,这里不再赘述。 “喂,小子,你叫什么。”裴弘建走到一半突然停下来问道。 “孙富贵。”那名青年回声道。 “好名字。”裴弘建哈哈大笑道。 “我也觉得。”青年,不,孙富贵附和着笑道。 只不过小董更加惊起了,因为他听到裴弘建也低语了一句: “起的名字还是一样没水准。” 还?小董彻底凌乱了…… 第二章 翻滚吧,疑点重重(上) 第二章翻滚吧,疑点重重(上) “队长……”小董欲言又止,没想到本来威严无双的刑侦大队大队长竟然到了个村头儿同个普通卖馒头的青年谈笑风生,不对,从那个孙富贵的言谈来看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可队长又是怎么认识他的呢?我想任谁再怎么自诩不八卦也抵挡不住这个诱惑吧,所以不可避免的,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就闪现在了小董脑海中——有情况,难道说这么多年队长没孩子是因为……不行不行,这太邪恶了,可是,这怎么解释两个人见面时候那么光芒四射的对话呢,好吧,作为一名光荣的,生活在21世纪,受到无数小说电视剧荼毒的小董同志,就这么沦陷了。 裴弘建没有回答,反而开始观察起村子的景色,与县城上相比,村里的人自然是少了很多,所以挨家挨户彼此都很熟识,倒显得气氛非常的和谐悠哉,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唠着嗑,也许是因为村里的老牛头出了事,看见两个警察过来,行动上突然变得有些拘谨,谈话的声音也小了很多。 裴弘建让小董去向村民搜集资料了,而自己则一边想着刚才孙富贵的话,一边快步向牛建国家走去。 “那小子说的时间段是什么意思?真的是意外巧合?不对,以那小子的个性,如果真的是意外,肯定就不会特别给我们说出这个时间段了,那也就是说,这个时间段里面透露出了什么线索,会是什么呢?可单纯来看,如果跟那小子说的是真的,从时间上的吻合程度来讲,牛建国那个时候的确很急,到达那个路段的时间也没有什么出入,可到底有什么关系呢?靠,这小子总是会说些有的没的让人猜,就不能明明白白说出来吗?” 就这么想着,裴弘建来到了牛建国的家,也就是幸福村206号。他走的有些急,出了汗,头发也开始有了抱团纠结在一起的迹象,看了看旁边没什么人,将领带松了松,解开了上面的几个扣子,并且脱下警mao给自己扇了扇,这多少使他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 多半是因为常年独居的缘故,大门看起来有些破旧,墙上的红漆也因为长时间无人关照而离家出走。裴弘建掏出钥匙打开了门,不禁回想起当时自己对牛建国说出现场有疑点需要检查他家后配合的表情,那是个典型的农家汉子,老实而且顺从。 打开大门后,一个独立的院子映入裴弘建眼帘,各种杂七杂八东西堆在一起,风萧萧未止,院里的落叶打着转,遍布了一整个院落。裴弘建只是打眼一扫,并没有太过关心,因为他并未发现什么可以作为干掉一个成年人的工具,除了那把墙角已经落了一层薄灰的破旧锄头。 此行的目的,裴弘建心中早已规划妥当,虽然知道这次行动可以达到目标的成功率渺茫,但他知道要了解到一个案件的真相,绝不能错过任何一个可能性,当然,作为一个百分百思考后就行动的男人,他会把他能想到每一种可能当成事情的真相去调查。 至于在来时车上表现出来的不耐烦,也不能说是完全装出来的,那是因为涉案几个人的资料全部已经背下来了,至于再让小董复述一遍,则是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他自认不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所以他还是很听身边人建议的。 除了在村口会遇见那个臭小子这个意外,说话说的一点不着四六的,裴弘建想到了孙富贵,像是闻到了粑粑一般的表情就不自觉的浮现在脸上,而且一想到那个臭小子的态度,心中就开始满怀恶意的想要不要把他请到局子里吃个午饭,反正他也习惯了,顺便大发慈悲让他作为一名光荣的人民协助下警方破下案。 打开了里屋的房门,一张床,一张桌子,桌子上面东西不多,却有一张照片吸引住了裴弘建的眼睛,那是一张黑白照,照片嵌在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相框里,区别于其他物品的随意程度,这张照片明显被保存的很好,相框也肯定经常性的被擦拭,干净的竟然让裴弘建感到跟这个房间有些格格不入。 那张照片上面明显看出是对情侣,男的依稀可以看出牛建国的影子,笑的很开心,打扮的也很朴实。而他怀里的女子,长得还算可以,只是打扮得有些……奇怪,对,就是奇怪,这种打扮不说贵贱美丑,只是在当时那个年代,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走在时代前沿了。这种奇怪的情侣搭配还不算是让裴弘建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照片中的女人,竟然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总感觉自己在那个地方见过她,这种感觉很莫名其妙,却又真实的有些可怕。下意识的,裴弘建掏出自己的手机对着照片照了一下,才又环顾起了房间,可脑海中总是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东西,却又好像没有抓住,让他觉得有些烦躁。 按耐下心中升腾起的烦躁感觉,环视了一下整个房间,发现没有更多的发现便离开了这里,转向去了李大壮家。 李大壮家的大门跟牛建国家如出一辙,像是同一家师傅的手艺,当然相比于牛建国家的门,要新上很多,裴弘建核对了门牌号,伸手在大门上轻轻地敲了三下。 “是谁呀?”门内的声音有些低沉干涩,很明显这个声音的主人年岁上偏大。说话的人还没等裴弘建回答就开始向门口大门处走来,只听见那个人一边走还一边说着:“是大妞和柱子回来了?今天咋回来这么早?” 裴弘建知道对方口中的大妞和柱子就是李大壮家的闺女女婿,那门内声音的主人便不言而喻了。裴弘建略经思忖了一下,回答道:“我是警察。” 意外的,又不意外的,门内的脚步声消失了一下,便又出现了,随后房子的大门往内打开了。裴弘建组织着自己一会儿该问的问题和话语,抬起头便看到一个身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李大壮。 虽然做好了思想准备,提前看到了对方的照片,但裴弘建脸部的肌肉还是不自觉地抽动了两下。明明是叫李大壮的人,身高却在一米五五上下,瘦弱的身躯,蜡黄色的脸颊,脸上沟壑遍布,皱纹丛生,裴弘建其实不算太高,可一米八二的身高在李大壮却面前犹如巨人一般。而就在这时,裴弘建发现对方眼神中除了天生对执法人员的畏惧外还不时流露出一种眼神,那个眼神带着惊讶,还有如释重负的释然,就仿佛是在告诉裴弘建一句话:“竟然真的来了?”的感觉,让裴弘建开始有些摸不准了。 第三章 翻滚吧,疑点重重(下) 虽然做好了思想准备,提前看到了对方的照片,但裴弘建脸部的肌肉还是不自觉地抽动了两下。明明是叫李大壮的人,身高却在一米五五上下,瘦弱的身躯,蜡黄色的脸颊,脸上沟壑遍布,皱纹丛生,裴弘建其实不算太高,可一米八二的身高在李大壮却面前犹如巨人一般。而就在这时,裴弘建发现对方眼神中除了天生对执法人员的畏惧外还不时流露出一种眼神,那个眼神带着惊讶,还有如释重负的释然,就仿佛是在告诉裴弘建一句话:“竟然真的来了?”的感觉,让裴弘建开始有些摸不准了。 裴弘建深深地吸了口气,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李大壮?” 李大壮低下头咧嘴一笑,显出因常由于年吸烟而有些残缺不全的黑黄色牙齿,不敢盯着裴弘建的眼睛,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没剩几根的头发,有些拘谨,然后才开口:“是的……我……我是李大壮,您是裴弘建裴警官吧?”他的声带因过度紧张而显得有些发颤。 裴弘建的眉头皱了一下,感觉到很意外:“你认识我?或者是我们在哪见过?” “没……没有……我没事……我怎么可能见过您的?”李大壮努力挤出一个笑脸,赶紧否认裴弘建说的话,可李大壮的回话让裴弘建更加疑惑了。 “那你快说,你是怎么认识知道的我!”裴弘建声音变得有些大,神色变得有些严肃,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李大壮的情绪带入这种一问一答之间,而李大壮果然受到了裴弘建话语的压迫,他的声音虽然变得更加颤抖起来,语速却开始加快,“不关我的事,是老牛头邻居那个孙小子告诉我说今天会有个叫裴弘建的警官过来问话,是关于老牛头那天晚上跟我一起喝酒的事,让我提前做好心理准备,跟你有什么说什么,不要隐瞒,我真没有犯法啊警官大人。” 裴弘建捂住了额头,感慨了一声,“我怎么把那臭小子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两个人,一个警察在感慨,一个老头低着头不时抬头看着警察在感慨,竟然就这么开始沉默了起来…… 不过一会儿,裴弘建发现自己之前组织好循序渐进的说法全都不管用了,索性准备直奔主题。 “那个……警官,要不进来说?”李大壮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腰请裴弘建进去。 裴弘建说了一声“好吧”,便跟在李大壮的身后,他发现李大壮的脚部有些蹒跚,像是左腿有些残疾。李大壮像是觉察到了裴弘建的目光,主动开口道:“这条腿老毛病了,当时年轻时在工地给人家干活儿,从楼上摔了下来,当时就摔晕过去了,还是老牛头把我背到了医院,工地上的领导来了一趟留下了一个星期的住院费就不见人影了,老牛头看不过,可是人家哪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形势比人强,后来手术费还是老牛头给凑的,可是有些晚了,后来就这么着了。所以警官,老牛头真是个好人,他不会故意犯事儿的。” 进到屋里,灯光稍有些许昏黄,裴弘建没有回话,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屋子还算不小,打扫的质量至少比牛建国家强上不少,竟然还赶时髦的弄了个开放式的厨房,再往里则是起居室,裴弘建不好再进去看了,毕竟不是当事人,他还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可以肆意去搜查一个人的家。 李大壮请裴弘建坐下,裴弘建也没有客气,坐下便开始直接切入正题:“李大壮,刚才你说的警方自然会调查,今天来找你,咳咳,你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 “知道了,警官,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晚上就闲着没事,也睡不着,就去找老牛头喝酒,别看老牛头有仨闺女,可到头来还不是自己一个人住。哪像我,虽然就一个姑娘,天天……额……”李大壮说了没两句就开始跑偏了,裴弘建皱了皱眉,咳嗽了一声,而听到咳嗽声的李大壮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题无关紧要,尴尬的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啊警官,那天我们俩喝到后半夜,别看我个小,酒量可不输给任何人,老牛头也是,当时我们俩可是喝翻半个工地的人。” “那你们那天喝了多少?”裴弘建发现自己不能这么干听着了。 “我们俩那天晚上喝的不快,估计每个人最多喝了六七两的样子。”李大壮想了一下,给出了个不太确定的界限。 “然后呢?”裴弘建还没有感觉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嗯……那就是后来理赔,老牛头突然接了个电话,然后就突然兴奋地推着我的肩膀一直大叫‘生了生了’,然后非要开车出去,后来我才意识到是他小闺女生了,我本来想着虽然喝的不多,但还是把我女婿叫起来送他过去吧,你不知道,老牛头为啥叫老牛头,一旦决心干啥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死活不让,非得自己去,后来我想后半夜了,街上肯定也没人了,就没拉住他,,唉,谁知道……” 李大壮的声音竟然听起来有些哽咽,像是有些自责,裴弘建本来想安慰下他的,可当他目光扫到屋里饭桌一旁的角落放的东西时,下意识的问道:“你跟牛建国平常都喝什么酒?” “老村长啊,喝惯了。”李大壮有些奇怪警官的问话。 “那你那天晚上也是喝的老村长吗?”裴弘建感觉自己要抓住些苗头了。 “那个……不是,有一个当年工地上的兄弟来看我,顺便提着两瓶酒,那天晚上就是喝的那个,其实也是,要不是想那天晚上想尝尝鲜,尝尝人家好酒是什么味道,我也不会叫开是老牛头了。”李大壮指了指房间的某个位置,那里摆着个纸袋,纸袋外有个酒瓶,而纸袋里明显还有一瓶酒,酒的名字很大众——泸州老窖,作为平时同样小酌两口的裴弘建,价格自然是知道的,肯定是李大壮和牛建国永远不会去消费的类型。 “你那个兄弟,就是来看你的那个,你们多久没见面了。”裴弘建目光开始变得有些犀利了。 李大壮老实回答道:“从工地上回来就没见过了吧,我都没想到他竟然找到我家了。”声音有些兴奋,许是对自己还让年轻时候朋友来找自己的自豪吧。 “他是专门来找你的?”裴弘建又问道。 “不是的,他说他是来这边办事儿,突然想到我住在这里,就来看看我,聊了十几分钟,突然说自己还有事就走了,临走说没空见老牛头可,带的两瓶酒就给我和老牛头喝了吧。”李大壮讪讪一笑。 “他的穿着怎么样?开着车吗?”裴弘建继续追问。 “就穿着一身运动服,打着出租来的。李大壮回答。 “也就是说,一个你常年不见的人打着出租来看你,就为了你说了十几分钟的话,还附送了两瓶好酒?”这已经不是什么线索了,这已经明显就是金光闪闪三个大字打在裴弘建面前说“有问题”了。 “不过他是怎么知道牛建国小姑娘那会儿会生孩子,不,更确切的说他是怎么知道牛建国那天晚上出门的?会去县城,而且还火急火燎开着车去?最后的问题就是……为什么会挑上牛建国?就为了骗保,需要费这么大功夫弄下这么大一个局?” 知道这其中有问题后,非但没有解决问题,更多的问题却又铺面而来,裴弘建觉得自己现在脑子有些乱,本来一些有过的猜测已然全被打破,他似乎隐隐约约抓到些什么,又似乎没有,纷纷扰扰的思绪在裴弘建脑海里开始纠缠,甚至开始绕节…… 第四章 猜测(上) 第三章猜测(上) “队长!”小董看见裴弘建从李大壮家出来,正了正警服警mao,敬了个礼。 裴弘建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从兜里掏出烟点上,深吸了一口,然后才对着小董说道:“一边走一边说。” “队长,刚才经过我在村子里的走访调查,村民普遍对牛建国说的最多的是朴实憨厚热心肠,出了事情后都特别惋惜,而且牛建国平时的活动除了那个去看看女儿外就剩跟李大壮喝酒了。”小董跟在裴弘建身后说道。 “嗯……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裴弘建沉默了一会儿,才又突然问道。 小董发现裴弘建从李大壮家出来后就处在一种莫名的状态当中,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东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额……倒是有些奇怪的东西,有村民说出事那天从村外来了个人找李大壮,没问李大壮家怎么走,却直接问的那个门牌号是哪一家,村民问他谁谁,只说自己是李大壮年轻时候工地上的朋友,来看看他,其他再问什么就什么也不说了。”小董想了一下,将自己觉得奇怪的地方说了出来。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裴弘建听完以后回答道。 小董愣了一下,这才想起队长是刚从李大壮家出来的,只能无奈的笑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不过你说的话也从侧面证实了我刚才的一些猜测。”裴弘建笑着对小董说道。 “嗯?”小董适时地表现出自己的疑惑。 “你刚才说那个人来了之后直接问的李大壮家的门牌号怎么走,却没有问李大壮家怎么走。”裴弘建吐出一个烟圈,才说道。 “这里也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小董如实回答道。 “刚才我在李大壮家还有些不太确定,现在倒是可以了。”裴弘建并没有等小董提出疑问,便接着开始说了,“刚才我在李大壮家听李大壮说他那个朋友已经几十年没联系过他了,而一来就直接问门牌号所在,这说明什么?我能想到的有两种情况:第一,到现在为止,一切都是有预谋的;第二,李大壮是在撒谎,他跟那个朋友一直有联系。” “那队长你感觉……”小董佩服着说道。 “我暂时还不能肯定,但第一种的可能性偏大。”裴弘建长出了一口气,不禁又想起了刚才出门前的情景…… 李大壮看着裴弘建在思考,想起昨天孙小子对自己的交代,所以并没有打扰他,反而颇有些紧张的开始盯着屋里挂着的钟表看。 约莫过了有十分钟,李大壮才小心翼翼地轻咳了一声,扰醒了还在沉思的裴弘建。 “怎么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裴弘建有些不悦,他讨厌正在思考的时候被别人打扰。 李大壮被裴弘建的眼神一扫,有些慌乱,心中不免腹诽起了孙小子,“这不是让老头我找不痛快的嘛,有什么说不就好了,还非说什么如果这个警察在我说完刚才那些话以后没有继续开口,那就等十分钟再告诉他另外的;如果开口告辞,也不必留他,看电视上的,这不会算是知情不报吧,幸亏幸亏。不会才发现那个孙小子这么聪明,从裴弘建开始找我到现在,分析他的言行定点不差,那小子不会是个妖怪吧。” 幸亏孙富贵不知道他口中的李叔已经把他划归到妖怪的行列里面了,不过就算知道,他估计也会淡然一笑,不可置否吧。 “是……是有些线索,不过……也不知道有没有价值。”李大壮口中不停,虽然很佩服孙小子的未卜先知,但一看裴弘建的眼神就情不自禁的一阵心虚,语气登时便软了下来,“孙小子说既然有人想害老牛头,就肯定可以用某种理由在一个恰当的时间点把他叫出去,而只是那个时候恰好是她小女儿打电话而已。” “你是说‘害’?”裴弘建明显抓住了其中的关键点,猛地站了起来。 “不是……不是我说的……是……是孙……孙小子就是这么说的。”李大壮都快哭了,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裴弘建这时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了李大壮的身边,他拿出了手机,调到浏览照片的模式后送到李大壮眼前,“你看看这个人,认不认识?” 李大壮拿过手机把身体后仰,他的眼睛早已老花,眯缝起双眼看着手机的显示屏,不过他很快就摇了摇头,“不认识,这个照片里面是个老板吧,我怎么可能认识人家呢,我这辈子见过最有钱的就是我们包工头了。” 裴弘建流露出一丝失望的表情,拿回手机,而手机中照片的正主就是这次事故身亡的顾冠宇,又说道:“那个臭小子还说了什么没有?” “没了,这次真没了……”李大壮下意识舔了下嘴唇,连忙摆手道:“昨天孙小子来找我问了些问题,然后跟我说今天会有警官来找我问问题,还说十有八九就是裴弘建裴警官你了,然后说你可能会问的问题,让我如实的回答就行,再然后刚才的话必须是等你在我交代完之后,如果开始思考,就等十分钟左右再跟你说那些。还跟我说,警察问话大体环节就那些,让我不要紧张。” “哦?等我十分钟?如果我听完就走呢。”裴弘建冷笑一声。 “孙……孙小子说……不用拦你,也不用跟你那些。”李大壮说话的声音更颤抖了。 “哼!”裴弘建重重冷哼一声,声音更显冷冽,“你可知道这是知情不报,我可以把关起来再审问。” “……不关我的事啊,都是孙富贵让我这么说的啊,我一点也不知情啊。”李大壮一听要被抓起来,大惊,一把攥住裴弘建的衣服,本就爬满皱纹的脸上此时更显扭曲。 裴弘建紧紧盯住李大壮的脸,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可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他,面前这个人现在的神色并无一丝一毫的破绽。 裴弘建收回目光,对李大壮说道:“我希望你不要放过一条可能的线索,你不是也说牛建国是你的恩人吗?你再仔细想想吧,比如说案发当天来找你那个人的情况。不要放过你觉得任何奇怪的感觉。” “没了,真没了。”李大壮真的被裴弘建镇住了,只是摇头。 裴弘建有些无语,倒是不知现在该如何去做。只能起身,对李大壮告辞,又想了想,从自己随身携带的本子上撕下一页纸,写上自己的联系方式,再次告诉李大壮如果想到什么情况,随时联系他。李大壮赶紧点头称是。 裴弘建在李大壮期待的眼神中走出房门,无奈的笑笑,是啊,一个平头小老百姓,本来还在为自己有朋自远方来感到不亦说乎,可情况却急转直下,那个人反而导致自己被警察问话,牛建国也可能因此背上一个酒后肇事意外致人死亡的罪名。如果时间能够倒转,李大壮肯定一见到那个人就会关上房门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吧…… “队长?队长?”小董眼睁睁看着裴弘建没说去哪,自己叫他也不理,就这么直愣愣地向前走,都快撞上路边的电线杆了,这才大声叫了两声。 “嗯?”裴弘建这才结束回忆,看着离自己鼻尖仅剩十几公分的柱子,有些尴尬地向后退了两步。 第五章 猜测(下) “队长,现在我们去哪?”小董这才问起现在的目的地。 “嗯……先回局里吧,这次来又掌握了些情况,这次的案件恐怕有些复杂,确切来说,这次的案件应该不仅仅是有骗保的嫌疑,还有可能有更深层次的内幕。”裴弘建脑海中突然闪现出来孙富贵的身影,说不定让他帮帮忙的话,这次的案件会很快解决,随后又摇摇脑袋,总不能一碰到稍稍复杂的案件就请人帮忙吧,再说了,那货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每每注意到他那双眼睛,总有一种在他面前裸奔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让他很不爽,很不喜欢。 好在小董并没有太拘泥于队长反射弧比来之前长的问题,他答应了一声,就又跟在裴弘建身后,气氛变得有些沉默。 走了不久,便又回到了村口,只见孙富贵此时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本封面颜色特别华丽的书,盖在脸上打着盹儿,馒头摊儿也不看了,村民们好似早就习惯了这种情况,充分发扬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伟大理念,当然钱也很自觉的放在了一旁的盒子里。 裴弘建饶有兴趣地看着了面前的这幅景象,也许是想到了什么,等到一波买馒头的人全离开了,走向了孙富贵。 裴弘建用脚踢了踢还在轻声打着呼噜的人,饶是他勇气满怀也实在是不敢用手去碰那本封皮满是不明污渍的有色画本,“喂,臭小子,起床了,光天化日下就敢看这种书,信不信我判你个有伤风化,把你抓局子里呆两天泄泄你的冲动。”小董这会儿总算看清了封面上的图案,嗯,这个女孩儿胸怀很宽广。 “唔——别吵我,正跟波多老师忙着呢。”孙富贵挣扎了下,书从他脸上滑落,竟然还流着口水! 裴弘建无奈地叹息一声,随后就又是一脚。 “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孙富贵从身上把书拿开,非常珍惜地将它用塑料袋包起来,然后又用一块儿布把塑料袋包起来,然后又拿起车上挂着的一个提兜,拉开提兜里面的拉链,卧槽!竟然还有个暗兜!小董不禁开始略带些敬佩地看着孙富贵,只见他一边藏还一边对裴弘建道:“限量珍藏版,已经绝迹于江湖了,说了你也不懂。” 裴弘建眼角开始抽搐,很想大吼一声“尼玛老子是有媳妇儿的人”,可一想面前这人二百五的性格,很大可能自己只是浪费体力,也就做算了。 “好饿啊,果然藏东西什么的是最累的。”总算是藏好书的孙富贵抬头冲着裴弘建咧嘴一笑。 裴弘建无奈地点点头:“走吧,收拾收拾你的摊子,我请你。” “不用,放这儿就行。”孙富贵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睡意惺忪,伸了个懒腰,然后无所谓地摇摇头。 “……”裴弘建看着面前三轮车横平八马嚣张无度的占道经营,又看着一脸无辜的孙富贵,竟然瞬间有些恍惚,难道是自己关心错了?我去,就是,谁关心你了,没收你车子算是给你面子了,再往中间走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堵门寻仇呢。 裴弘建抬抬手,示意小董帮忙把三轮车推到路边不碍事的地方,小董瞅了瞅孙富贵,只见孙富贵竟然还一脸嫌弃,差点当场就撂挑子跟他来个全武行了,气愤道:“队长,他……” 裴弘建摆摆手,说道:“他就这个脾气,小董你忍忍。”然后用眼神示意孙富贵,你差不多就行了啊。 三人坐上警车,也没去太远的地方,就在附近找了个川菜馆,要了个小包间,等菜上齐了,裴弘建示意小董出去告诉饭点的人没事别打扰到这里,这才跟孙富贵开口说话。 “说吧。”开场简洁明了。 “唔……我知道的……吸溜……都已经跟你说过了,我连现场都没去过……哇哦……那还想我知道什么……你当我半仙啊。”孙富贵嘴里塞满了菜和米饭,说话的时候竟然还不时的往嘴里塞着东西。 “不知道的话就告诉我为什么这次这么积极给我提供情报,你有什么企图?”裴弘建凑近孙富贵,问道。 “牛叔平时待我不错,本来我也以为只是单纯的车祸,可是突然想到那天村子里面来那个人,觉得有些不对劲,然后找李叔问了点情况,这才发现里面有些不对劲。”孙富贵仰起头往嘴里灌了一杯水才把菜咽干净。 “怎么个不对劲法?”虽然知道那个人的不对劲,裴弘建还是想听听面前这个人有没有不一样的说法。 说起案件来,孙富贵停下了筷子,反而拿手沾了沾水,在桌子上开始比划,并开口道:“首先,我虽然不知道他是从那个地方来的,但那天他来的一定很急,虽然装作来办事的,顺便探望老朋友的,但却破绽满满。”裴弘建刚想问破绽是什么,就听对方开口问道:“如果是你,从外地过来,第一件事是什么?” “如果是我的话,先找到落脚的地方,休憩一下。”裴弘建回答。 “很好,但就我观察,那个人下车的时候,衣服褶皱,满面风尘,而且衣服上的味道还依稀残留着火车上的味道,裤脚后和鞋底上满是干巴的泥泞,我们这里已经长时间没下过雨了,所以没太可能是从我们这里踩到了,所以结论就是他从一下火车,目的地就是我们这里,而我们更可以大胆的推理一下,既然他一下火车,就赶来我们这里,说明没有行李,除了他手里的酒之外。那这又说明什么,一个人,从外地赶过来,没有行李,除了手里的两瓶酒,下了火车,打上出租车,直奔这里,就为了跟李叔说十分钟的话,呵呵,你信吗?当然,是否真的像我说的他是直接从火车站赶过来的,你可以去出租车公司调查一下。” “……你还说你什么也不知道?”裴弘建默默听完了孙富贵的话,恨不得拿自己的巴掌啪啪啪扇对方的嘴几下,不知道还说这么多。 “我说的这些情况也只能证明对方有问题,而你也同样已经知道了,这只是加深你的确定而已。我还没有说完,就像我刚才让李叔替我转告给你的情况一样,这个人的问题出来以后,那么第一个问题就来了,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我们第一个念头肯定是李叔,但李叔瘸着条腿,威胁性太小,那么关键就在于送酒这上面了,他背后的人肯定秘密调查过李叔跟牛叔两个人的关系和李叔的性格,都爱喝酒,牛叔还救过李叔,那么,有好酒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拉上牛叔喝上两杯。那么,他的指向点就出来了,是牛叔。”孙富贵用水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圈,然后一点,看着裴弘建。 “那么我们接下来就要调查牛建国为什么会成为他们目标的原因吗?”裴弘建注意到了孙富贵的眼神,开口问道。 “这是一方面,但是,我刚才是说过那个人背后的人了吧。”孙富贵这次没说很多,只说了裴弘建刚才没有注意到自己说的那句话。 “你的意思是……这不是结束?”裴弘建不太确定的猜测。 “……也可以这么说吧,只是现在来看,事件不会这么单纯罢了。”孙富贵想说的话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中默默说了一句,“也许该布置早已结束,只是那个幕后人还未让人发现罢了。” “你这次……想要主动帮我?”裴弘建语气有些不太确定。 “只是想帮帮牛叔罢了,”孙富贵叹了一口气,“虽然牛叔一个酒后驾驶致人死亡是逃不了了,但事件的真相一旦大白,牛叔的内疚自责也会稍稍减少吧。” 第六章 尸体才是最诚实的 第六章尸体才是最诚实的 一顿饭的代价就是孙富贵被裴弘建和小董压着去了现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的英明无比的队长已经将真凶绳之以法,来指认现场来的。 “这些都是什么人啊?你不管管?”孙富贵看着旁边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务人员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的,那模样脱了制服活脱脱就是一群八卦的大爷大妈。 也许是存心想让孙富贵尴尬尴尬,裴弘建并没有阻止旁边同事的目光,反而有些找话茬似的凑到孙富贵耳边开始嘀嘀咕咕,“怎么样,受人注目的感觉怎么样?要我说,前几年你老哥我都准备特别招收你进我们局了,靠,你知不知道当时你老哥我都跟上面汇报过了,好不容易人家同意了,你这儿竟然敢跟我撂挑子跑了,幸亏老哥在局子里罩得住,要不然造成笑柄了。” 孙富贵没有回答,他并不想解释太多,虽然他也知道裴弘建是好意——但就以自己的情况,似乎只能给他们带来灾难…… 呵,孙富贵自嘲的一笑,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呢?若非这件事情涉及到牛叔,他真的不会再出手了。他知道,自己其实是个理性到极致却也感性到极致的人,前几年浑浑噩噩,为了找寻一份心的安宁,去过梵蒂冈,耶路撒冷,西藏,拉萨,武当,甚至一些隐世多年的地方也偷偷潜进去过,却一直未见成效。直到找到了这里,竟第一次有了扎根在一个地方的冲动…… 他真的不想让这些无辜的人跟自己有太多的牵连,从而跟自己原本呆的那个世界挂上勾连。他们,根本对那个世界毫不知情,犹如魔沼一般,吞食着每个陷进去人的血肉,再想脱离出来,就要有湮灭自己灵魂的勇气。就连自己,也好不容易才将将从那里逃脱出来,付出的代价……是一种痛苦……是一种一旦回想,遍目鲜血之中,无数利爪开始撕扯你灵魂的磨难…… 裴弘建看见孙富贵突然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开始从他额头上掉落,立马扶住他,略显关切得问道:“怎么了?没事吧。” “没……没事,只是刚才吃的太快,估计撑坏肚子了。”孙富贵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脑海中那噩梦般的记忆除去,装作无奈的一笑,露出尤其洁白的牙齿,然后还拿自己的手抠了抠牙缝。 裴弘建这才放下心中的担心,一巴掌拍到孙富贵的背上,笑骂道:“你这个臭小子,真是白瞎了我担心你了。多大人了,还没个饥饱。” 孙富贵虽然装作如此,可由于刚才的确吃了不少,被裴弘建这么一拍,反而真有种想吐的冲动,“喂喂喂,你再拍我信不信我吐你一脸。” 裴弘建立刻向后退了两步,生怕孙富贵一个故意的不小心,殃及到自己这条池鱼。 因为孙富贵来这条街的次数虽然不是很少,但也不多,所以地形只记了个大概,戒严线还立在小巷口,地上也依稀残留着当时留下的血迹。孙富贵抬起条幅走了进去,漫不经意的扫视着现场,但就是这么漫不经意间,裴弘建就发现孙富贵的气质变了,少了些玩世不恭的疲赖,眉宇之间多了些严肃与认真,现场的有工作人员刚想拦下他,却不知为何的,当他们看到孙富贵的眼神时,都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生怕打扰到面前这个刚才还在嘲讽的人。 裴弘建苦笑,他知道警方以前不是没有树立过几个破案天才,当然也见过他们,只不过都是些在偶尔现场灵光一动,再加上警方帮他们造势,媒体吹捧出来的产物罢了。是故他对于所谓的天才,打从心底是不屑一顾的,破案其实有时候没有那么复杂,大多数情况是靠现场细致考察和常年办案经验来作为依据的。可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面前的孙富贵,虽然当时的他还不叫这个名字,自己也没有来到这个小县城当个小队长。 孙富贵还在四处游走,沾取了些许带有血迹的泥土收进了袋子,又抬头看了看周围,突然眼前一亮,手脚麻利地爬上了离这里不远处的楼房,将附近的地形尽收眼底。嘴角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笑意,就从高处直接跳了下来,倒是吓坏了旁边几个注意着他的工作人员。 走到旁边一家受到破坏的店面,那是一家服装店,店门口的玻璃似乎被人用暴力给砸坏了,孙富贵的身子从破了的玻璃橱窗探了进去,东瞅瞅,西望望,果然是这样,孙富贵心中暗想。 “怎么了?”一直跟在孙富贵身旁的裴弘建问道。 “这家店什么时候被砸的?”孙富贵问道。 “好像是案发前半夜吧,遭贼了。”裴弘建回想了一下,案发后的调查报告就是这么写的。 “遭贼?”孙富贵不可置否的笑笑,“损失多少?” “零,除了玻璃外。”裴弘建也发现不对劲儿了,然后提出了一个可能,“会不会是当时惊动了其他人,然后小偷就跑了。” 孙富贵没有回答裴弘建的问题,反而在地上找着什么东西,终于,他从地上捡起来一块儿带血的玻璃,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裴弘建忍住想问的冲动,他清楚当孙富贵沉浸在某些事情的时候,是不会在意身边的任何事物或是人的,他问了也白搭。 孙富贵站起身来,活动下刚才有些发酸的脖子,跟裴弘建说道:“走。” “走?去哪?你调查完了?”裴弘建一时有些愣不过来神。 “怎么可能,我想先去看看尸体。”孙富贵无奈地耸耸肩膀,面前这家伙不会真把自己当半仙儿了吧。 “额……好吧。”裴弘建有些尴尬自己刚才的行为,赶紧转过身去,朝着警车走去。 尸体还停在停尸间里,也幸亏当时交通部门发现了现场些许疑点,将案件转交给了刑侦部门,要是按普通交通事故来办理的话,这会儿尸体早已经被家属领回家变成一抷尘土了。 等两人到了停尸间,孙富贵开始接触面前顾冠宇尸首的时候,竟然惊奇的发现,这次的事件好像真的有些让他意外的东西出来了。 看到孙富贵略带惊奇的表情,裴弘建这次却是忍不住了,问了一声怎么回事。 孙富贵没有立即说话,继续在尸体上按压着,然后拿起旁边的尸检报告,并开口道:“尸检报告上写的没错,上面写出的问题也的确存在,死者肋骨骨折,且其中一根刺穿肺部,死因应是肺部大出血,导致呼吸道被堵,进而呼吸衰竭而死。但奇怪的是解剖发现,死者肺部出血量没有达到预计值,并不能构成死亡威胁,所以交通部门怀疑死者并非死于车祸撞击。” 孙富贵此时并没有对话的欲望,所以没等裴弘建回话,就放下手中的尸检报告,再一次开始自己的检查工作,他对比了下死者的身高,又回忆了下牛叔车子的高度,“死者身高一米七出头,不会超过一米七三,当他与车子剧烈接触时,先接触的位置,应该在腰部,不管他是正面还是反面被撞,腰部受到的创伤应该是最猛烈的,而他,我想他应该不是赛博坦星球变形金刚来的吧,背部竟然一点损伤变形也没有。” 孙富贵随后又从死者遗物中拿起死者当时所穿的衣物,说道:“从衣物上的血迹上来看,死者应该是背部受创,这就更加印证了我刚才的说法,但奇怪的是,死者前面衣物上面除了沾染了些灰尘外竟然没有一丝破损情况。这就说明死者当时被撞之后并没有在地上摩擦,而是直接撞地上静止不动了吗?开什么玩笑,真当牛顿棺材板够厚没人压啊。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刚才发现死者脑后还有那么明目张胆的外伤,一看就是被人后面打了一闷棍……” “呦吼吼,看我发现了什么?”孙富贵像是献宝似的将自己的发现举到裴弘建面前。 “这是……卫生纸和一小块儿鸡蛋壳?”裴弘建听到孙富贵的问话这才开口回答。 “是的,那什么情况下这两种不太相关的东西可以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或者说……一个死人身上?”孙富贵似乎感觉手中的东西没了用处,随手将东西扔在一旁,“我们需要再回现场一趟。对了,嗯……还是算了,如果这次没有出乎我意料的东西出现的话,一会儿一起交给你,省的费事。” “诶呦?还有能出乎你意料的事情?”裴弘建像是发现什么奇异的东西似的。 孙富贵白了他一眼,“你真当我是神啊,你当时可没跟我这起案件交通那儿交给你们的原因,我原本只猜测到这个案件不单单是骗保案和陷害牛叔这么简单,可今天看过尸体后才发现,这个案件里面的水也许比我想像的更深一点。” 现场。 裴弘建发现这次孙富贵回到现场后,并没有将步伐局限于现场,反而开始在现场四周开始寻找,又紧挨着现场寻了一处人家不知问了什么,点了点头后,回到现场,向现场里面走去,一转眼竟不知钻到了哪里。 裴弘建跟着孙富贵的步伐也向现场里面走着,走着走着突然被一双手拉了进去,裴弘建本能的想要反抗,却听到了个熟悉的声音,那是孙富贵的声音,“是我。” 裴弘建这才放弃反抗的想法,观察起了被孙富贵拉进了一个什么地方,这是一个被两堵墙围成的一条不起眼的小道,不起眼到就算刚刚经过这里的裴弘建都没有注意这个地方,路的前面是个死角,没有通向某个地方,只是有个垃圾堆,是这里墙两旁居民平时倒垃圾的地方,裴弘建想到了刚才孙富贵给自己看的东西,特别惊讶地突然说道:“你是说这里才是……” 孙富贵还在低着头蹲在地上找着什么东西,很小心,也很仔细,把裴弘建扒拉到一旁站着示意别碍着他的事。 终于,孙富贵笑了起来,掏出自己刚才从警察局顺出来的镊子从地上捡起来一张支离破碎的树叶,树叶上面虽然很少,却也能清晰的看到上面沾染着血迹! 血迹并非就这一滴,地上也模糊的能发现一些,隔着很远才有一滴,很规律,孙富贵将树叶放到袋子里,交给了裴弘建,并说道:“去查查吧,希望跟我想的是一样的,还有,你把你那个跟班儿叫来,我需要她跟我去见一个人。” 裴弘建没有拒绝,拿起孙富贵交给他的东西,顺便用随身携带的对讲机让小董在警车旁边等孙富贵,自己则是上了另一辆车,拿着孙富贵给自己的三个袋子回警局去了…… 第七章 亲爱的朋友来相会 第七章亲爱的朋友来相会 当孙富贵晃晃悠悠走到警车边的时候,小董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略微有些焦躁的在原地掐着腰踩着脚。 “hi,我亲爱的董警官,我们走吧,希望你没有等我太长时间。”孙富贵热切地跟小董打了声招呼,便坐进了警车,扣好了安全带。 “你……”小董才刚刚开口,就被孙富贵笑眯眯地打断了。 “我亲爱的董警官,请不要浪费我们宝贵的时间好吗?毕竟人命关天来的,这样很不好,请不要让我怀疑你作为一名光荣人民警察的荣耀好吗?”孙富贵努力装作煞有介事地说道,可他演技上面的天赋的确有限,脸上的表情让小董怎么看都像是在便秘的样子。 小董无奈,只得跟着上了车,也不知道裴队怎么就从那里捞出来这么个奇葩,到现场一点东西没发现外,还架子这么大,关键裴队还对他言听计从的,不会是中了什么邪了吧。小董这么一想,瞟着孙富贵的眼神立马变得有些奇怪了,一边上下打量着孙富贵,一边询问道,语气还是冷冰冰的,“去哪?” “这个案件你们刑侦队接到手以后肯定第一时间以为骗保案吧,不会没去保险受益人那儿调查吧。”孙富贵故作很惊讶的样子看着小董。 “直接说去哪,少说其他有的没的。”小董担心自己被这家伙气炸,所以决心不理他。 “我说我亲爱的董警官,我现在有些怀疑你真的是警校毕业的吗?你的警察zheng不会是买的吧?”孙富贵一副八卦的样子。 小董没再搭话,他感觉自己如果再跟这货说上两句话,说不定会忍不住掏出自己的枪ding进对方的嘴放上两枪,“是去受益人那儿是吧。” “我没说去那儿啊。”孙富贵装作很无辜的样子,他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总想逗逗面前这家伙,这种感觉很奇怪,却让孙富贵久违的感到一丝丝愉悦,他想到了以前总是这么挑逗自己身边的跟屁虫。 “刺啦——”车子猛地刹住,小董转过头面对着孙富贵,咬着牙说道:“那我们去哪儿现在?” “哦,去死者家属那儿。”孙富贵理所应当的说道。 “哦。”小董本能的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一时间却也没感到哪里有些不对,直到他开了一会儿,才发现这条路跟自己原本的路线是一样的,也就是说…… “你故意的?” “啥?” “你肯定早知道受益人就是死者夫人吧?” “我没说不是啊。” 接下来就是一阵沉默,可就在孙富贵期待对方的反应时,车子停了,停在一处破败的建筑群前。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孙富贵奇怪看着眼前的这群建筑,坑坑洼洼的泥地上,耸立着一幢又一幢没有完成的楼面,五颜六色的垃圾遍地铺陈,令腐朽这个词在这里被诠释的异常丰满。 “当年的开发商跑了,留下一片烂尾楼,后面也没有人接下这片工程继续干,久而久之的,就成了城市里面一些流浪汉,乞丐的避风港。”小董看见孙富贵有些惊讶便跟他解释道,“顾冠宇他老婆本名叫做穆瑞云,很不容易,原来本是个富家贵女,顾冠宇那时候也还是个穷小子,后来穆瑞云不顾家人的反对跟了他,怎么说也是唯一的女儿,她爸爸便扶持着顾冠宇开公司,给了顾冠宇不少的资源。只可惜天意弄人,后来遇上变故穆瑞云家一夜之间就倒了,顾冠宇看着岳父家破败了,发现上面没了压迫,自然开始肆意妄为,还眼睁睁看着岳父家破落没有帮助。到了后来,顾冠宇开始流连风月场所,养了好几个请人,甚至还公然带回了家,穆瑞云自然是看不过的,本来就不是什么良善软弱性子,便起了争执。再然后顾冠宇便开始家暴,越发放肆,穆瑞云实在受不了了,带着孩子便离家出走了,刚开始还有钱可以租房子住,后来没了钱,也算是硬气,没服软去要钱,靠自己打些零碎小工挣钱,但挣到的钱也只够两人母子二人紧巴巴的花销,所以就搬到这里。后来顾冠宇的公司快倒了,情人一个个看从他身上榨不出来东西了,就都跑了,也许是良心发现吧,受益人就写的穆瑞云的名字,唉,真是个可怜人。” 孙富贵默默听着小董的话,如果不是这个案件更深的内幕,听完小董的话,估计会转身就走,说这是场没有任何意外的意外,但这没有可是,凶手留下了马脚,那就没有任何一个人是无辜的…… 这里的巷道很狭窄,到处残留着当时剩下的建筑废物和在此居住的人扔的垃圾,路边昏暗的老旧灯光散发出忽明忽暗的诡异气氛,空气中更是弥散着一股腐旧的阴暗气味。 与之相对比的,是离这里仅仅数百米的区域,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霓虹闪烁,倒映着一个个不同角色却又相同欢乐的人们,而这里,只是被这个繁华城市抛弃的龌龊边角罢了。 巷路上到处躺着肮脏的污泥,孙富贵却对此浑然不顾,在小董小心一会儿一躲地引领下,他就那么径直的走到了一间矮屋的前面,甩甩鞋上的泥,看到屋旁还有棵歪脖子树,也不知道是开发商忘拔了还是后来看此地土壤营养丰富倔强自己长出来的,就上前蹭了蹭自己的鞋,这才扭头看看小董。 小董看明白了孙富贵的意思,伸手在木门上轻轻地敲了两下。 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小朋友,一只手放在门后,孙富贵从这里的门缝看去,隐约看到那是根有些破旧的棒球棒,小孩儿的脸有些苍白,却有着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目光中带着一丝强装的凶恶,但更多的是紧张与害怕。是啊,在这个地方,鱼龙混杂,如果有人想要强行闯入,那个木门起到的作用绝不会比装饰来的强上多少,与其这样,还不如大方开门,表现出自己的凶狠,这个孩子,也许是经历太多,有着不属于本身年龄的成熟。 当小孩儿看到门口站的是小董后,总算是放松了警惕,这才开口道:“是董叔叔啊,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我们可以进去说吗?”就在这时孙富贵从一旁闪了出来,努力装作一副很和蔼可亲的样子。 小孩儿看到突然出现的孙富贵,似乎被吓到了,大叫了一声,然后下意识的拿出自己手中的棒球棒朝着孙富贵就抡了过去。小董心想可算有人帮自己出来的路上的气了,就站在一旁那么看着没有管,可就在棒球棒快要落在孙富贵脸上的时候,却被孙富贵单手抓住了,另一只手还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说道:“喂喂喂,我有那么像坏人吗?” 小董心道一局“你不是像,你本来就是”,眼看借小孩儿手报复不成,只能上前拦着,对着小孩儿说:“小雨,这是叔叔的同事,不是坏人。” “是这样啊。”小雨这才不好意思的收回棒球棒,对孙富贵说道:“对不起啊,叔叔。” “不对不对,”孙富贵表情严肃,双手放到小雨的两个肩膀上,很是郑重,“要叫哥哥。” “哦……是……是,哥……哥……”小雨被孙富贵整的有些磕巴。 “这才乖嘛。”孙富贵摸了摸小雨的头,向屋内走了进去。 小董看孙富贵这么自觉,生怕他又干出什么不着调的事情,赶紧拉着小雨跟上。 孙富贵进到屋内,虽然很是简陋,却有种很干净的感觉,放了一张床和灶台外便放不下其他东西了。也许是听到门外的动静了,灶台旁正在做饭的穆瑞云放下手中的活儿,转身看到一个陌生男子进来,本能的抓起手边的刀架在身前,直到看见后面跟上来的小董和小雨,这才放下手中的刀具,招招手抱住跑过来小雨,这才抬头问:“董警官,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哦,我的这位同事有些事想来问你。”小董这才开口。 “是这样啊,这位警官有什么事呢?”穆瑞云转头看向孙富贵。 孙富贵刚才一直在打量面前这个女人,名字很美,人也不丑,常年风霜雨露的生活并没有给她留下太大的痕迹,柔弱中带着点刚强的感觉,三十多岁的年纪,却有着一种不同寻常的魅力与味道,屋内还弥漫着刚才做饭的油烟味,孙富贵抽动了下鼻子,露出了一个有些意味深长的微笑。 孙富贵并没有问什么特别的问题,只是想唠家常一样的跟他们谈起过往的生活,也许是说到了伤心处,穆瑞云开始抹眼泪,而当孙富贵将谈话对象变为小雨时,小雨情绪变得更加激动,“我没有那种父亲,我只有一个妈妈!”眼神中透露一种真切的恨意…… 又交谈了一会儿,小董并没有从中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孙富贵便起身跟两人道了别…… 回去的路上,小董在沉默,孙富贵也没有话说,路上的车子很少,所以画面更显寂寞。 “我没有觉得你刚才的问话可以发现什么。”小董想了想还是打破了沉默。 “是啊,没有发现什么,的确是两个可怜人。”孙富贵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反驳。 “……我不知道裴队把你请过来的原因是什么,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帮到我们,但到目前为止,我并没有看到你对这个案件的帮助,反而感觉你在拖累我们的进度。”小董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哦?然后呢?”孙富贵满不在意的挑挑眉。 “所以我希望你认清楚自己的位置,不要把我们当猴儿耍!我相信队长的判断,但请不要把这种判断当成你可以为所欲为,浪费警力的理由!我有我的章程,也有我的尊严,如果你再敢践踏,我不管你是谁推荐的,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小董开始咆哮,右手打了方向盘一下,这导致他们的车子猛地在路上打了个转,差点撞上了路边的防护栏。 “呼呼……呼呼……”小董平复了下自己快要爆掉的心脏,然后恶狠狠地看着坐在副驾驶上的依旧悠哉的孙富贵。 “眼神不错,语气也很不错,不过我很想知道这个代价是你作为一名警察说的,还是单纯作为一个很讨厌我的人说的。”孙富贵并没有因为小董的话而在意,反而笑眯眯地跟他计较起来字眼。 “……”小董这次是真没辙了,他发现这个孙富贵就是个滚刀肉,水火不侵,油盐不进。 就在这时,孙富贵的电话响了,抬眼一看,是裴弘建的,然后扭过脸冲小董一笑,摇摇手机,“你不是说我不干实事嘛,这不,实事来了。” 孙富贵接了电话,嗯嗯嗯只顾着点头,然后就挂了电话,眼睛里面似乎开始闪烁出一种奇异的光彩,虽然身体还是软塌塌的,但小董发现自己此刻竟无法直视孙富贵的眼睛,那抹光刺到他的脸上,隐隐有些疼痛,“走吧,送我回家,等明天。是时候往前走一步了。凶手等我们走这一步应该很久了,快不耐烦了吧。” 说完,没再搭理小董,合上眼睛,将椅子放平,开始打起了呼。 小董恍惚了,猜想刚才散发出王霸之气的人是不是面前这个二百五,心想一定是错觉,忍住想把对方踹下车的冲动,长舒一口气,启动车子,向孙富贵的家里开去。 第八章 都散开,我要开始破案了(1) 第八章都散开,我要开始破案了(1) 翌日,太阳早已上了三竿,孙富贵挠着头从自己的狗窝里面钻了出来,打开窗户,如烂泥般瘫卧在窗户上往下看,有气无力地叫着:“喂喂喂,谁啊,大早上的,扰民了知道吗?110就是在这个时候给我们这些良好市民服务的知道吗?” 楼下车内的小董紧紧咬着牙,放下窗户,对着楼上大声喊道:“不用打110,警车候着你吼了快一个小时了,你是猪吗?敲门不开,手机不接,车喇叭都快被我摁废了你才醒。” 孙富贵这才揉揉眼,软塌塌地伸了一个懒腰,就又趴在了窗户上,轻眯起自己一只眼,看着楼下脸色涨红的小董,摆了摆手,算是打过招呼了。 “给你十分钟,要不我踹门了。”小董威胁道,暗骂自己一句,早上裴队问谁来接孙富贵,自己脑子被驴踢了才义不容辞接下了这个任务,现在看来,自己非但是被驴踢了,还是把自己脑子里的水和面踢成了浆糊,怎么就手贱地敬礼了呢,怎么就矫健往前一迈就出列了呢,队长怎么就不拦拦我呢。小董打了自己嘴一下,让你没个把门儿的。 孙富贵饶有兴趣地看着小董在楼下自残,也不信他敢破门而入,反正他那个门推一下都掉渣,酥脆的一塌糊涂,如果小董真敢冲着他的门来一脚,他倒是也不介意换个新门。再次伸了个懒腰,看看屋里唯一能走针的表,算了一下时间也差不多,就站起身来从床上努力挑了件褶皱的还没变成球的衣服给自己套上,拿水抹了一把脸就下了楼。 小董还在门口一边围着车子转圈,一边焦急地看着手表,心想一会儿十分钟到了是不是真要踹门,不过一想昨天孙富贵开门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寒颤,那货不会是故意想让我踹门然后给他换门吧。想到这里,再结合孙富贵的性格,小董突然有种悲伤的感觉油然而生,感觉自己的钱包今天变得很瘦很瘦。 也许是上帝的光芒总算照耀到小董一次,在小董真准备双目含泪,英勇就义时,孙富贵小心翼翼地拉开了自己的门,还疑惑地瞅瞅小董,眼神好像在说“小董你为啥还不踹门,要不我再等等”这句话。 小董嘴角抽搐了一下,只能装作面无表情的上了车,语气冰冷地冲着孙富贵说道:“上车,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可不是嘛,小董心里在流泪,再拖拉会儿就该下班吃饭了。 孙富贵失望地瞄了瞄自己的门,看来它还得再服役一段时间了,但也没废话,跟着小董的话上了车。 上车后,孙富贵冲着小董问道:“今天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比如说?”小董奇怪瞟了孙富贵一眼,心道一句难道还有比接你还特别的吗。 “比如?”孙富贵看懂了小董的眼神,故作惊讶地大声叫了一声,“你是警察我是警察啊,特别就是特别,你让我比如?” “……你还知道我是警察啊……”小董无语地看着旁边都快跳起来的孙富贵,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语气有些沧桑,有些看破红尘的寂寥…… 接下来两人一路无话开到了警局,可等小董停好车,却发现孙富贵早已没了人影,“靠!”小董忍不住踹了车轮一脚,旁边刚回来的同僚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心想难道传闻有误?小董脾气看起来也听暴躁的嘛。经年累积的好同志形象顷刻崩溃…… 当小董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准备休息下时,却发现孙富贵坐在不远处正跟一位西装革履的眼镜男说话,嘴角咧着,二郎腿翘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刚被抓进来的流氓呢。 小董也顾不上休息了,就起身走向他们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等他走近以后才发现,两人谈论的内容竟然是穆瑞云保险赔付的事宜,刚才在远处没发现,走近了才发现这个正在说话的眼镜男他竟然认识!是前几年跟着裴弘建一起办案时见过的,眼镜男名叫赖豪俊,是当地一个小有名气的律师,当初给他们帮了不少忙,小董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再次见到他。赖豪俊这时也看见小董了,笑着打了声招呼,竟然又跟孙富贵聊了起来。 这些都不是让小董感到最稀奇的,最让小董奇怪的是,两人在谈论的时候,孙富贵竟然一直在赞同眼镜男的话,那种感觉恨不得自己就是保险公司,立刻把钱给了对方似的。小董是知道孙富贵性格的,怎么可能明知道其中有问题的情况下还一直附和对方,这本身就是个伪命题,嗯,其中一定又问题,很大的问题。所以小董这时也不敢太过打扰他们俩了,怕自己说错什么话,一会儿再次受到那让人厌恶的嘴炮攻击,也怕离开漏过了什么重要消息,就只能在旁边安静的听着。 过了不大一会儿,就在小董听两人互相奉承听得快要吐了的时候,裴弘建进来了,身后跟着两个人,在小董还没看清楚都是谁呢,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抢了过去,然后一道黑影从自己身旁闪过,刚想大叫声“抢劫了”,一想自己就是个警察,不禁有些脸红,悻悻了。 “啊,今夜,玫瑰花开在何方?一滴清音自尘埃坠落,背影里那朵不肯开放的花儿,让我落泪。啊,比黑暗更黑的,是死亡的默许,比明亮还要亮的,是燃烧的激情。揭开春天的帷幕,距冬天太近,离夏天太远。哦,我最亲爱的,请允许我卑微的向你祈求,祈求你如神迹般的芳名,然后成为你最忠诚的仆人……” 静,死一般的宁静。 冷,冰一般的寒冷。 刚想拍拍孙富贵肩膀说话的裴弘建仿佛石化了一般,手还停留在半空,人却不可置信地僵直住了,时间,在此刻仿佛没有了意义,所有人都在静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面前出现的这么奇特的生物引发的事件。 第九章 都散开,我要开始破案了(2) 当然,除了我们伟大的主角孙富贵外,他仿佛没有注意到此刻气氛的尴尬,看看自己身上套着刚从小董身上扒下来的衣服,幸好,还算合身,只是里面那件有些不搭调,那是一件不知道多久没洗过的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短袖衬衫。还好自己有逆天的颜值撑着,孙富贵这样想着,一边想着还一边觉着自己的发型是不是有问题,就朝着手心吐了一口吐沫,在头发上蹭了蹭,然后再一次伸出了自己的手。 看到这一幕,众人更是犹如被雷击中般说不出什么话来,当然如果这个想法让周围人知道刚才孙富贵的想法,肯定都会再次受到成吨的伤害,然后面带鄙夷的瞅着他,然后问一句哪里来的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而这次事件的另外一名主角,是一名女警,此刻她呆愣愣的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然后单膝跪地的生物,小嘴微张,有些不知所措。 还是我们强悍的裴弘建裴队长见多识广,抢先恢复了冷静,咳嗽了一声,这才让众人惊醒,只是他们都情不自禁的感到一阵冷风由体内吹过,然后就是一阵阵节操粉碎掉落地上的声音…… “富贵,咳咳,那是益清,刚放长假回来,别看她表面上瘦瘦弱弱的,可是我们队格斗冠军。益清,你面前的,咳咳咳,叫孙富贵,额……是我请回来帮忙调查的人。”裴弘建对着两人介绍道,尤其是介绍益清是格斗冠军时,用警告的眼神看了看孙富贵。 名叫益清的女警有些踌躇看着面前的孙富贵,想伸手又不敢伸手,想了半天最后只能朝孙富贵敬了个礼,差点没让旁边几个人憋出内伤来。随后益清才听见裴弘建的话,说道:“你好,我叫益清。” 益清不是那种打眼一看特别漂亮的女孩子,是属于那种越看越耐看型的,气质很好,当然,格斗冠军嘛,身材自然是不会差的。 孙富贵的眼睛像是扫描仪般上下打量着对方,哪还在乎敬礼什么的啊,连忙站起身来,谄媚道:“益清妹妹啊,放假回来了啊,累不累啊,要不要我给你去泡杯茶啊,那个谁,小什么来着,对,小董,没看见益清妹妹累了吗,快去泡茶。” 裴弘建满脸黑线,很想把孙富贵抓起来然后团成一团放马桶里冲进下水道,强忍住这个念头,继续跟他介绍道:“这是李武,部队里面退下来的,电脑技术特别厉害。” 孙富贵这时才在两人中间来回转着视线,看看益清,再看看满身肌肉疙瘩硬邦邦,又高又壮赛张飞的李武,最后又转头看看裴弘建,说道:“裴老头,你确定你没介绍错?” “噗——”众人听到孙富贵队裴弘建的称呼后全喷了,就连益清也开始饶有兴趣的看着孙富贵了。 也许是注意到益清的目光,更是自信的挺了挺自己的犹如鸡胸脯般的身材,骄傲的抬起了下巴。 裴弘建有些苦笑不得,也不知道自己四十郎当岁的年纪,怎么就是老头了,摇摇头没管他,这才注意到赖豪俊的存在,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我记得我见过你,当时帮了我们局里的不少忙,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而在一旁的李武悄声凑到孙富贵旁边,低声问道:“喂,小子,你跟裴队什么关系?” “我?”孙富贵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了笑道:“哦,我让他栽过不少坑。” “就你?”李武是知道裴弘建当初的身份的,有些不敢相信。 “就我啊,”孙富贵耸耸肩,知道几句话让李武相信不太可能,所以就转向了自己比较感兴趣的话题,“喂,大个头,你能打过那个谁不能?”说完还向益清的方向瞟了瞟。 “谁啊?哦,益清啊,额……这个嘛……”李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倒是不介意别人叫自己大个头。 我去,不是吧,看李武的样子是没打算了,这么大个头不会是绣花枕头吧,孙富贵就这么恶意的想着。 说回这边,赖豪俊听到裴弘建的问话,回答道:“裴队你好,我是赖豪俊,是穆瑞云女士委托我全权代理她的索赔事宜,是故今天前来询问警方是否可以出示证据,来证明我的当事人具有索赔的权利的。” “这个案子什么情况?”李武悄声问孙富贵,而益清听到李武的问话,也向孙富贵身边走了过来。 “嗯?裴老头来的路上没跟你们说?”孙富贵有些奇怪的看着李武。 虽然已经听到了一次,但李武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孙富贵对裴弘建的这个称呼,连忙道“没有,什么也没说。” “额,到现在为止,简单来说就是疑似骗保案。”孙富贵归纳成了一句话。 “哦?有证据证明是骗保案吗?”益清不自觉的开口问道。 听到益清开口,孙富贵更是得意洋洋,说道:“何止是证据,哥哥出马,一个顶俩。麻溜溜给你们破了这个案子。” “哦?是吗?”益清眼角带了些笑意,接着怂恿孙富贵道:“那你怎么不上?” “我……”孙富贵刚想解释,却突然话锋一转,说道:“上了有啥好处?”一脸猪哥相的瞅着益清,就差口水横流了。 “你先解决了在说。”益清没有上钩。 “好,包在我身上,咳咳……”孙富贵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咳嗽了起来…… 李武有些无语的看着面前瘦瘠麻杆的孙富贵,就他还能破案,这是刚破产吧。 孙富贵的咳嗽声打断了在跟赖豪俊解释原因的裴弘建的声音,两人转头看着孙富贵,而孙富贵在接过小董递过水咕咚咕咚喝完之后才把气喘匀实了,说了一句:“都散开,哥要开始破案了。” 第十章 都散开,我要开始破案了(3) “很遗憾,赖豪俊大律师,您此行恐怕要失望了。”孙富贵非常绅士的冲着赖豪俊鞠了一躬,满含歉意的说道。 裴弘建不禁捂住了脸,根据自己对这货的了解,只要是能在为了在美女面前表现,耍宝什么的,下限什么的,已经统统不存在了。至于那个律师,估计在那小子心中,已经作为他突出自己英明神武形象的垫脚石了,为律师默哀一分钟。 赖豪俊倒是没有这方面的自觉,看到孙富贵颇为礼貌的举动,再加上刚才交谈时留下颇为不错的好印象,也礼貌的微笑了一下,说:“孙先生,您不用这么客气,如果可以,请务必告诉我您这么说的原因。” “当然,为您解惑是在下的荣幸。”孙富贵的笑容愈发明显了,看看哥完美无瑕的姿势,再看看哥白璧无双的优雅,是个女孩儿都会拜倒在哥的魅力之下的…… 裴弘建忍着想要把隔夜饭都吐出来的冲动,赶紧冲益清使了个眼色,这会儿估计也就她能制止住这货分泌过多的雄性荷尔蒙了,作为合作多年的同伴,看到裴弘建眼神的益清了然一笑,冲着李武悄悄耳语了一番,而这番话,恰巧不巧刚好能让这在跟赖豪俊扯皮的孙富贵听见。 “……他到底行不行啊,怎么看着这么假正经呢?长得丑不是错,再出来扮丑吓人我是不是就能抓他了?” 孙富贵明显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没想到自己还在想像美好场景的时候,场景中另外一个主人公正在谋划着在用什么罪铐住自己。想到这里,孙富贵也顾不上再装什么优雅了,索性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就从旁边取过一把椅子坐了上去,翘起了腿,语气也开始变得平淡。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再等等吧,那个谁,小董是吧,把我们另外一名主人公穆瑞云穆小姐请到这里来,律师先生你也不用着急,坐着等一会儿吧,好戏才刚刚开始。”制止住想要说话的赖豪俊,孙富贵这才转头看向小董。 小董在一旁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本能的站了起来答了一句“是”,可一看是孙富贵说的,脸上立刻变得有些不乐意,心想你到底算是哪根葱姜蒜啊,指挥我成习惯了,你是警察我是警察啊,警局你家开的啊,警民合作那是我让你合作好不好,什么时候反过来我得配合你了,董哥我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就不去咋的。可是万一真有事怎么办,我不去是不是就耽误案件进度了,裴队会不会发飙啊,那我岂不是会很惨?到底去不去咧…… 裴弘建看着一旁想坐又不坐,站又站不直,脸上表情纠结宛如便秘的小董,只能无奈说道:“小董,去把穆瑞云接过来。” 小董总算得到了正规途径的命令,应了一句是便跑了出去,跑出去的同时还翻个白眼瞥了孙富贵一下,那傲娇的小眼神仿佛在说“我这是听裴队的命令,不是听你的”。 “孙先生,我说过了,本人已经被委托全权代理此事,我想应该不用穆瑞云女士亲自过来了吧。”赖豪俊皱起眉头,说出了自己的异议。 “别着急,眼镜男,这件事不是你说全权就能全权的了的,等到一会儿主人公来了,你再全权也不迟。”孙富贵拿起旁边也不知道谁的水杯,吹了吹上面的还在升腾的热气,喝了一口然后说道。 “孙先生,请你放尊重,如果你再出言不逊的话,我随时可以给你递律师函的。还有裴队长,这是你的人吗?能请你管好你的属下吗?”赖豪俊听到了孙富贵对自己称呼的改变,也知道对方刚才是在装模作样跟自己套近乎了,虽然不知道现在语气改变的原因,但自己也必能落了士气。 “诶呦诶呦,律师大人我好怕啊,”孙富贵装作一副受惊的样子,然后突然目光转向益清,“益清妹妹,这个律师威胁人家,人家好怕怕啊。” 而站在一旁的裴弘建则是故作难办的看着赖豪俊,说道:“赖律师你也看到了,这家伙不归我管,要不这样,我们先等穆瑞云穆小姐过来,然后在听他能说出什么来,如果他敢胡说八道,我一定抓他关两天。” 赖豪俊也算是看出来了,裴弘建明显是在偏帮孙富贵的,什么说不出什么来就关上两天,难道你说关两天,我还能四十八小时一直在这儿盯着不成,我前脚走你后脚把他放出来我能有什么办法,不信,等我回去一定要给这家伙递律师函,让他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喂,眼镜男,你是不是在想回去一定要给我递律师信然后给我好看啊。”孙富贵捧着水杯,悠哉悠哉的翘着椅子看着赖豪俊说道。 赖豪俊心下一紧,心道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难道他会读心术?怎么可能,如果他会读心术,就不用在这费什么劲儿了,巧合,一定是巧合,勉强笑笑,说道:“怎么会,孙先生你在开什么玩笑。” “你这会儿不会再想我是不是会读心术吧,哈哈哈哈哈,怎么会,要是会读心术,你怎么可能还能安生坐在那儿。”孙富贵也笑了一下,仿佛开玩笑般的说道。 赖豪俊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连带着椅子也被掀翻在地,震惊的看着孙富贵。而当他看到孙富贵也正似笑非笑的紧盯着自己时,心下更是有些慌乱,“不可能,不可能,他难道真的知道我在想什么?” “喂,眼镜男,你站起来干什么,难道是想上厕所?”孙富贵调笑了一句,然后好像随口的就那么说了那么一句,语气略带些猥琐,“你不会是看上人家穆瑞云了吧?”说完还用一个不用明说我懂得的眼神看了赖豪俊一眼。 第十一章 都散开,我要开始破案了(4) “孙先生,如果你再敢造谣的话,我将会非常认真的保留起诉你的权利。”赖豪俊厉声道,但语气怎么都听的有些色厉内荏。 “哦吼?那能请你告诉我为什么一个身处那样一种环境,仅仅能维持温饱线的母子俩能聘请你这么一位资历颇深的律师吧?别告诉我你是同情心啊,也别告诉我你准备等他们受到钱以后再收款什么的,你不是这种人的,这种事稍微一调查就会很清楚,所以眼镜男,告诉我理由。”孙富贵扣着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的说着。 “我……”赖豪俊一时语塞,脑筋急转,想编出个什么理由来,就听间见小董的声音。 “队长,穆瑞云带到。” “呦,事后你要是能安全,记得请小董吃个饭啊。我记得律师不都是靠嘴皮子吃饭的嘛,理由都编不出来,失望。”孙富贵嘴角一撇,很嫌弃的说道。 “你……”赖豪俊指着孙富贵的鼻子,声音却哽住了,一时之间说不出什么来。 “那个,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吗?”这时,旁边一个弱弱的声音传来,是穆瑞云的声音。 “那个,我们需要了解一些事情,所以把你请到这里来。”裴弘建出面解释。 “好……好的,我知道的一定会说。”穆瑞云很配合的说道。 “好了,演员到齐,好戏开锣了。”孙富贵拍了一下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环视了一圈,终于开口。 “这小子有点意思啊。”这是李武的声音。 “嗯,的确比刚才稍微好点。”这是益清的回答。 “哼,装模作样。”这是小董一个人的声音。 “看你能说出什么来。”这是赖豪俊的稍显紧张的声音。 “孙……孙先生,你站到椅子上了。”这是穆瑞云低喃的声音。 “┑( ̄Д ̄)┍”好吧,这是裴弘建站在一旁的表情。 众人的表情孙富贵全都收入眼底,微微一笑,然后说道:“现在,让我们回到案发现场吧。事发当晚,巷口的那个服装店遭窃,橱窗被人故意打破,但奇怪的是,服装店的损失也仅仅就是面玻璃而已,当时裴老头说也许是声响太大,被人发现,然后逃跑。” “对,我当时就是这么所说的。”裴弘建点头回忆道。 “可事情真相果真如此吗?”孙富贵跳下椅子,问了众人一句,没等回答便接着说道:“当然如果我当时没有提前仔细检查过现场,我兴许也会这么认为,但是,那个时候,我在车祸现场的对面楼顶发现了一些东西,再结合服装店的大洞,你们能想到什么呢?”孙富贵说着,让裴弘建昨天拿出自己转交给他的一些东西——那是几个塑料密封口袋,一个口袋里面装着个铁环,仔细看的话上面锈迹斑斑,中间却有什么拉扯过的痕迹;另外一个口袋里面装着的则是一些碎烂的皮状物体,边缘处有些乌黑;最后的那个袋子里面则是几块碎玻璃,上面隐约可以看见有些残存的红色凝固体。 “很好,就是这个表情。”孙富贵微笑着看着除去个别都开始思索的众人,接着说道:“我们假设当时的场景,顾冠宇为了骗保,打碎了服装店的玻璃,拿着一根橡皮绳,将它的一头紧紧系在服装店对面的房顶上面的铁环里,然后将准备好的假人放在自己打碎的橱窗里,再然后,橡皮绳穿过路灯高处的三角固定口,然后开始等待,等待的过程中也许会回忆自己的一生,他既然良心悔过,一定会很后悔自己对待自己妻子的态度与自己过火的行为……就那么等啊等啊……”随着孙富贵低沉的语气,众人仿佛回到了那天晚上的场景,好似随着顾冠宇一起在等待,穆瑞云甚至开始低声抽泣,只有知道不对劲的裴弘建和小董,才一脸怀疑的看着孙富贵…… “当他看到有车经过的时候,当然,深夜嘛,一定要开车灯的,出行你我他,安全靠大家嘛。”孙富贵调皮了一句,便接着说道:“等到车子一接近,他就趁势一拉绳子,假人从橱窗里面跳了出来,那个时候但凡不想出事的司机,第一个反应会是什么?对,躲避,而当他们意识到旁边有条小巷子的时候,紧接着的反应是什么,对,拐进去,这个时候,就是顾冠宇舍身就义的时候了,在车子拐进来的时候像张开怀抱去迎接它,抓着绳子的手一松,橡皮绳的回缩力会将假人带上连着铁环的屋顶,然后再找夫人或者朋友趁着夜色一收拾,完美无缺,天衣无缝。” 孙富贵张开双手,像是在学顾冠宇当时的姿势。就听见赖豪俊笑了两声,说道:“哈哈哈,厉害,孙先生,只不过你也说是天衣无缝了,而且这些东西应该不足以证明我的当事人骗保。” “当然,我当然知道,这些只是证明我推论的一个个小的堆砌点罢了,而第二个袋子里面就是后面那个人解不开铁环上面橡皮绳的时候,用随身携带的打火机之类的东西,烧过后留下的痕迹吧。如果按照我的推理,顾冠宇的手上肯定会留有橡皮绳拉扯后残留的印记,而且,看到这个了吗?”孙富贵放下第二个袋子后又举起最后一个袋子,说道:“里面的是橱窗破碎的玻璃渣,很不巧,估计是顾先生当时了无生趣,打碎玻璃以后不小心被玻璃划破了皮肤都不在意,如果我去拿这些去跟顾先生的血液比对的话,我想会有些收获的。我想,当这些东西全部指向一个人的时候就应该就足以证明那个人是在骗保了吧。”孙富贵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余下众人除了不知情的益清和李武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外,裴弘建和小董看着孙富贵的眼神愈发奇怪,因为他们明明知道这不是一起简单的骗保案,可为什么孙富贵却偏要把这起案件往那个方向说呢?虽然很想问出来,但为了不打扰到孙富贵,裴弘建对小董使了个眼神,让他先不要说话,静观其变。 “哈哈哈哈,孙先生,如果你真的可以调查出两者匹配的话大可以去调查,到那时我自然心服口服,相信这是一桩有预谋的骗保案。”赖豪俊听完孙富贵的推论后暗自松了一口气,然后哈哈笑了起来,而旁边的穆瑞云还在流泪。 “是吗?那你怎么可以那么肯定两者的血型不会匹配?!”孙富贵听完赖豪俊的话突然大声问道。 “我……我……”赖豪俊登时说不出话来了。 “是不是你觉得顾冠宇不会这么傻的留下证据吧。”孙富贵略带诱导的对着赖豪俊说道。 “对对对对对,我就是这么想的。”赖豪俊赶快承认。 “好吧,算你过关。”孙富贵摊摊手说道,“好吧,很可惜,我已经匹对过了,玻璃上的血迹跟死者的确不是同一个人的。” 赖豪俊气焰愈发高涨,“那孙先生是否可以给顾先生一个清白,说自己是错的。” “好吧,我错了。”孙富贵非常坦然的道歉。 “你……”赖豪俊明显有些跟不上孙富贵的思路,“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没有啊,谁说你们可以走的。”孙富贵歪着头疑惑道。 “孙先生,请你不要耍我和我的当事人。”赖豪俊声音也开始大了。 “呵呵,别着急,我是说我错了,是因为这不是一桩骗保案,而是一桩赤果果的谋杀案!”孙富贵语出惊人。 “什么?谋杀案!”不知情的二人众有些转不过来弯来。 “益清妹妹,马上就给你解释哦,别着急。”孙富贵扭脸给了刚才出声的益清一个笑脸。 “哼哼,果然如此啊。”知情二人众这时才满意的笑了起来。 “孙先生你是说有人谋杀了我的丈夫吗?”穆瑞云也停止了哭泣,抓住孙富贵的衣角询问。 “我说的对吗?眼镜男?”孙富贵没有回答穆瑞云的话,反而问起了赖豪俊。 “呵……呵呵,孙先生,你问我,我去问谁啊……呵呵……”赖豪俊的声音立刻变小了,额头上也开始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唉,其实,如果案件真的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其实我是不会管的,一个连自己亲人都伤害的畜生,如果真的生出了悔意,想用自己的死来偿还一些自己生前的债,我真的可以放过他的,让他成功又如何,一百多万现在很多吗?当然对于我而言算是不少,但对于他们母子而言,我觉得不多,这只是一笔可以稍稍弥补他们母子二人过去受到磨难的安慰罢了,可凶手最不应该的,第一,是牵连上牛叔;第二,是漏掉了我的鼻子。”孙富贵突然叹了一口,说道。 而旁边,小董跟不知情二人众解释了牛建国跟孙富贵之间的关系,二人恍然大悟。 “穆瑞云穆小姐,那天我去你家,虽然油烟弄得满屋子都是,当时还很奇怪你为什么只是虚掩着窗户,而非打开窗户把油烟放出去,后来我知道了,那天你是故意的,不,准确的来说,那几天你应该都是那么过来的,是想让油烟掩盖住你身上的味道,但你还是小看了我的鼻子,那天虽然感觉你身上的味道很清新,但当时我没有在意,只是单纯觉得你爱干净刚洗过澡罢了,但今天你身上的味道没了误导之后,我才惊奇的发现,你身上的味道,我以前在一位法籍友人的身上闻到过——它的名字叫做arpege,是法nvin公司推出的一款香水,我记得那位友人曽这么跟我介绍它,‘这是第一个以现代芬芳花香系列为主题的香水,arpege的含义是古典吉它,用它来作香水的名字是形容香水的层次分明,有古典吉它的典雅旋律。’当时听她说的这么厉害,我还问她这瓶香水很贵吧,她笑着说,还好,折合成人民币也就八百多而已,只是很喜欢那种清雅纯朴,不从众的味道罢了。”孙富贵摆摆手,然后冲着大家比了两个八字的手势,“穆瑞云女士,作为一名刚刚失去丈夫的,生活仅仅维持温饱上面的弱势群体,我想问问你,你不会省吃俭用委屈自己的孩子去买一瓶八百多块的香水吧。” 穆瑞云低下了头,不知该如何解释,可就在这时,一旁的赖豪俊突然出现挡住了孙富贵的灼灼目光,说道:“好吧,到现在不得不承认了,的确,这瓶香水是我送给瑞云的,而且你刚才说的也没错,我是喜欢瑞云,但是这不足以证明这是谋杀案了吧。” “诶呦,刚才不敢承认现在承认了?”孙富贵拍拍手,微笑道:“就当你说的对,理由也帮你想好了,是不是害怕别人闲言碎语,被别人说刚死老公就跟别人好啊?” “就是……就是这个理由。”赖豪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开始一滴滴往地上掉,心中从刚才不知为何有种恐惧感,那种恐惧正在引领着自己一步步走向对方的陷阱当中…… 第十二章 都散开,我要开始破案了(5) 第十二章都散开,我要开始破案了(5) “那好,既然你承认了,那么接下来的就更顺理成章了。”孙富贵笑着眯起眼睛,像是一只得逞的狐狸。 “……”赖豪俊这时似乎也放开了,听到孙富贵的话,右手紧紧地握住了站在一旁的穆瑞云的手,指尖有些发白。 “小董,你刚才去接穆瑞云的时候我让你偷偷去换的东西换回来了没有?”孙富贵这时转头问向了一旁的小董,好像是刚才交代给他什么任务。 “嗯,”小董点头,“已经交给同事去采集了。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找你们队长。”孙富贵立刻知道小董想问什么,把球丢给了裴弘建。 “说吧,什么问题。”裴弘建开口说道。 “那个……队长,我刚才买的棒球棒能给报销不?”小董搓着手,讨好的看着裴弘建。 棒球棒?买那东西干什么? 众人心想。 可赖豪俊此刻却暗自向穆瑞云递了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表示自己一切都处理干净了。 “小雨心情怎么样?”孙富贵笑着问小董。 “很开心,然后我就偷偷把那根旧的棒球棒拿回来了。”小董回答道。 “很好,那我们可以继续了。”孙富贵再一次面对着赖豪俊说道。 而此时赖豪俊自以为知道孙富贵接下来会说些什么,说话的声音开始变得底气十足,“是的,孙先生,我也很期待你接下来所说的话。” “凶手很聪明,想将死者伪装成车祸死亡来掩盖其真正的死亡原因,甚至还大胆的想化被动为主动,以防被人怀疑,还主动提出向保险公司索要赔偿,这,也就露出了我刚才所说的凶手的第一个破绽——一个仅仅生存在温饱线上的女人,怎么可能请动一位资深律师帮其办理所有事物。然后就是凶手为了隐藏他在这起案件中扮演的角色,故意弱化自己的存在,虽然提出了保险索赔,但在提出后,仿佛遗忘了这个事情,全部交给保险公司处理,直到今天,不对,准确的说是昨天我出现在穆瑞云家之后,他意识到自己该行动了,因为他的职业素养告诉他,当警察三番五次出现在同一个地方的时候,就是哪个地方出现纰漏的地方。”孙富贵不紧不慢的说着,还饶有兴趣的看了看赖豪俊,问了一句:“不知道我说的对吗,律师先生?” “这个恕我不知该如何回答。”赖豪俊在经过刚才的慌乱后,愈发觉得事情会朝自己预期的方向发展了。 “好的,虽然我不是很同意你的说法。”孙富贵并不奇怪赖豪俊此刻的反应,满不在乎的说道:“那我就接着说,当凶手开始意识到哪个地方自己出现纰漏的时候,他告诉自己可以行动了,因为凶手知道,那个出现纰漏的地方,才是真正的第一案发现场!凶手先是回到那个地方,竭尽自己的努力去弥补自己可能存在的漏洞,但是,有一个漏洞是凶手短时间补不上的,或者说是连凶手自己都忽略了的,这也就是我刚才所说凶手露出的第二个破绽——穆瑞云身上的香水味道,虽然身上的味道很淡,还想利用当时的油烟掩盖,但还是没有完全消散,现在嘛,还算对的起我的鼻子。”不顾周围人震惊的表情,孙富贵一边说着,一边还用鼻子用力吸溜了一下,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 “让我们先跳过这个破绽,凶手很清楚的知道发现疑点并不代表掌握证据,所以下一步,就是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同理心给警方压力,想让警方尽快结束这个案件。以上,这就显出凶手的优点来了,但这些优点在某些瞬间就会变成无法逆转的缺陷,他,太过自信和谨慎了!”孙富贵目光如电,直勾勾的盯着某人说道。 “不……不可能,我已经将一切可能存在的痕迹全部都销毁了,他不可能有证据,不可能……”赖豪俊就这么告诉自己。 “先说他的自信,他想将死者伪装成车祸身亡,那就必定有其真正的死亡原因,而这就是他太相信自己甚至小看了整个警方的法医系统。死者脑后曽遭到硬物重击,导致颅内大出血,这,也就是为何肺部明明被刺穿却没有达到预期出血量的原因。第二个,再来说他的谨慎,这也是凶手这次犯下的最严重的错误。请大家想一想,当凶手和死者产生冲突,凶手产生杀意,当然会拿起身边离得最近,也最顺手的武器,在那么个小屋里面,不是床就是灶台,当然如果身边没有合适的武器,他也许会去拿离得稍微远点的菜刀,当然如果是这样,凶器很可能凶手就会处理掉了,虽然凶手也无法将死者伪装成车祸身亡了。但事实就是这么奇妙,凶手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棒球棒,一棒,两棒,三棒……”孙富贵演着当时的情景,面相凶恶的空手朝着地上打去。 停了一会儿,孙富贵收手,轻呼了一口气,并开口道:“凶手停手后,发现自己杀了人,很紧张,但紧张中又伴随着点兴奋,他把凶器上的血擦拭干净,他不能扔掉凶器,以小雨对他的喜爱程度,不可能突然消失;他更不能换成新的,因为以这个家的经济水准不允许有这么一根崭新的物品,而自己又不能暴露跟当事人的真正关系,所以凶手只能擦掉上面的血迹,将他放回原处。而就因为这样,不能处理的凶器成了他心头上的一根刺,再加上他本就紧微小心,昨天在我去过之后的行动却暴露了他,小董。”孙富贵就在这时叫了声小董。 就算此时孙富贵不说,众人也听出孙富贵所说的凶器是什么了,就是小雨的那根棒球棒! “根据鉴证科查验,上面的指纹有三处,经核验,分别是穆瑞云的,小雨的和我的。”小董听到孙富贵的话,拿起手上的报告念道。 第十三章 都散开,我要开始破案了(6) “眼镜男,你还没听出来问题吗?”孙富贵似笑非笑的看着赖豪俊。 “哦?如果我的耳朵没有问题的话,刚才董警官说的,上面貌似并没有我的指纹。”赖豪俊微微一笑,幸亏自己早有准备。 “唉……”孙富贵叹了一口气,“看来,你没有我想像的那么聪明。” “什么?我不懂你说的什么意思。”赖豪俊想了想自己并没有出错,便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要你们承认你们现在的关系吗?”孙富贵又叹了口气,“而最关键的是,上面少了一个人的指纹,你不知道吗?” “谁的?”赖豪俊下意识的问道。 “我的。”孙富贵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眯眯地说道:“看来穆瑞云不知道这件事啊,昨天我去你家的时候差点被你儿子用棒球棒打,幸亏被我身手矫健一把抓住了,要不然会毁容的。”孙富贵说着还不顾其他人想吐的表情,自恋地摸摸自己的脸。 “而这上面的没你的指纹,如果你真的跟他们没关系也无可厚非,但是,你自己承认你们了两个人的关系,上面没有你的指纹,就说不过去了吧,而且,我的指纹本该有的,却也没了,说明什么,欲盖弥彰,你昨天在我们走之后担心上面有自己的指纹被我们查到所以擦掉了吧。”孙富贵做出了一个擦拭的动作,用不用我再帮你想个理由啊,眼镜男?” “唉……我……”赖豪俊后退了两步,坐在了椅子上,露出一丝苦笑,“是我杀的,我承认了,孙先生,你不用再逗我玩儿了。” “赖豪俊律师,你现在清楚你自己在说什么吗?”裴弘建深舒了一口气,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他收回看向孙富贵的眼神,沉声质问赖豪俊道。 “呜!不是这样子的!”就在这个时候,站在一旁的穆瑞云突然泪流满面,扑向了面无血色的赖豪俊,目光中满是温柔。 “穆瑞云女士!”纵然是知道了两人关系的人,看到此时的场景,也不禁有些愕然了,作为死者的家属,竟然可以不顾众人眼光在杀害了自己丈夫的凶手怀中哭泣。 “对不起,瑞云。”赖豪俊苦笑道,他的眼神中流露着不甘与痛苦,摘下带着的金丝眼镜,擦擦自己留下的泪水,用力地抱紧自己怀里的女人,声音微颤,“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早点鼓起勇气……” “裴警官,求求你,放过他!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你想抓,就抓我……”穆瑞云本就生的柔弱,此时更是梨花带雨,将自己的衣服都已经沾湿了,对着裴弘建哀求道。 裴弘建转过头去,有些不忍看面前这个女人,实在有些可怜,“穆瑞云女士,对不起,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纵使他有万般理由,死者生前有种种是非,这也不是他可以用杀人为手段的理由,对不起我没有权利去饶恕一个杀了人的罪犯。我只能向法庭陈述案件的真相和发生这一切的缘由,赖豪俊已经触犯了法律,就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瑞云,你不要再说了,裴警官说的没错,我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赖豪俊连忙制止了苦苦哀求的穆瑞云,声音充满了不舍于内疚,痴痴地看着她。 孙富贵平静的看着面前即将分开的一对苦命恋人,伸了个懒腰,把本来准备好的下一个证据扔到一旁,唉,辛苦准备的竟然没用上就承认了,无聊。 赖豪俊紧紧抱住怀里的心上人,享受着最后的温存,两人脸上都挂满了泪水,彼此都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的,静静的,静的让所有人就这么默默的看着他们俩,不忍分开。 “瑞云,你以后的人生,没有了我,一定要好好的生活,一定要让自己幸福快乐的生活,那个禽兽以后不会再伤害你了,从明天开始,你,是一个崭新的你。还有,我早就预料到这一天的发生,我所有的东西,都转给了你”赖豪俊捧起穆瑞云的脸,轻吻了一下,凑到穆瑞云的耳边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不顾自己流着的眼泪,他只是一直擦对方眼中的泪水,嘴里还念叨着“别哭了,没事的”安慰对方,但是那泪水,却像是此刻彼此之间连接的桥梁,一断,彼此的联系,便真的断了…… 穆瑞云泣不成声,她的十指紧紧的扯着住了赖豪俊的衣角,不想放开他。 接下来,在裴弘建的示意下,李武和小董上前扶起了穆瑞云,这个身躯小小的女人此刻却发挥出了惊人的力量,即使是两个大男人,也差点被挣脱开来。而就在前者被拉起之后,裴弘建拉过一把椅子,并没有给赖豪俊拷上手铐,只是凝视着面前这个男人,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放弃了本是辉煌的人生,头发散乱,脸色苍白…… “赖豪俊律师,虽然我大概已经知道,但还是希望你告诉我你设计杀害顾冠宇先生的动机。”裴弘建看着面前刚跟穆瑞云分开就了无生趣,垂头丧气的赖豪俊,开口询问道。 赖豪俊还在沉默,待到裴弘建问道第二遍的时候,才回过神来,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噙起了一丝笑意,虽然他的声音仍旧颤抖:“我和瑞云,小时候就认识了,算是青梅竹马,后来他家发迹了,也就离开了,我们一直没见,直到后来她成为了顾冠宇的妻子,在一次宴会上重新相遇,虽然我们很久都没见过了,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我想走上前去告诉她我从小一直就很喜欢她,爱她,可当时看她过得很幸福,我不想破坏,所以我们当时只是像普通朋友重新相遇一样,平时偶尔聊聊自己的这几年的情况,从她的语气中,我可听到幸福的味道,所以我虽然失落,但还是真心祝福她的,但是,那一切都变了……” “他是禽兽,一个不择手段,只为了自己的禽兽!他根本不爱瑞云,只是利用当时瑞云对他的爱慕,用她父亲的资源帮他做生意!本来这也没有什么,瑞云幸福的生活着也就算了,可是这个混蛋他当生意越做越大,他就越不服瑞云父亲的压制,本来瑞云在家有他爸爸的撑腰,这畜生还不敢做什么,直到后来,瑞云父亲的公司垮了,这家伙非但没有帮忙,还趁机狠狠的赚了一笔。因为我很奇怪为什么一个那么成功的企业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败的如此迅猛,后来我偷偷调查才发现,竟然是那个畜生干的好事!借着一个岳父出于对女婿的信任,借着这个人是自己的亲人不会害自己的想法,就这么被出卖了……公司垮了,那个畜生可以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了,本来只是吵架,后来竟然开始动手,直到最后,竟然被他赶出了家……” 第十四章 都散开,我要开始破案了(完) “瑞云曾经给我看过她身上的伤,一道道,一条条,都像是拿着把刀插在我身上似的,全都是那个混蛋造成的,我恨,特别恨,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个时候我心中竟然有一丝丝窃喜,那丝窃喜像是一种毒药,慢慢侵蚀着我的内心,所以,我告白了,即使我知道在那个时候是瑞云最脆弱的时候,但我忍不住了,这个秘密在我心里埋藏的太久了,我,不能再忍了……”赖豪俊的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大,面色潮红,双目圆瞪,脖子上青筋暴起,就在裴弘建以为他要干什么的时候,赖豪俊的语气一下子舒缓了下来,“我成功了,因为那个混蛋不知道珍惜她,珍惜一个温柔善良的好妻子。我本来想让他们两个离婚的,以前又不是没打过这类的官司,可我没想到的是,瑞云告诉我说那家伙手里居然有一张债务欠条,署名竟然是瑞云的父亲!上面的数字,我干一辈子律师都换还不完!公司破产,她父亲过世后,财产分完零零散散的债务也差不多还完了,可我们没想到,那混蛋手里竟然还握着一张,所以瑞云告诉我说,现在的生活她已经很满足了,不需要那么多的,你们看看,就是这么一个女人,竟然还有人害她!我们的生活一直很平静,虽然关系不能暴露,但我们都很满意了,直到有一天,那个混蛋又出现在了我们视线里。他说他的公司快垮了,他知道错了,希望瑞云再回到他身边,跟他从新开始,开什么玩笑,挥霍无度的时候没想起瑞云,还伤害她,现在破产了想起她来了,还想重新开始?他怎么不照照镜子看看那他当时的嘴脸是多么丑陋,瑞云当然不答应……后来又过了好几天,他又来了,看见小雨出去了,竟然开始对瑞云拉拉扯扯,可他不知道的是,那天那个时候我就在门后,就像孙先生你说的那样,红了眼,抄起旁边的棒球棒一棒,两棒,三棒……”赖豪俊模仿起当时的场景,笑容狰狞…… 说到最后,赖豪俊叹了口气,用落寞的眼神望向在一旁倾听的孙富贵,“后来的就是你说的那样了,我就不再赘述了。” “穆瑞云女士,请你告诉我他说的事情是真的么?”裴弘建总算是知道为何面前的二人会爱的那么不顾一切,经历了太多的苦,尝到了甜,终于在快要云开雾散的时候,被孙富贵生生打散。裴弘建瞥了旁边无所事事的孙富贵一眼,心想这货真是害人不清,虽然自己也明白自己的责任,但还是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穆瑞云听着赖豪俊的叙述一边流泪,一边痛苦的点了点头,她忽然在大家的注视下,卷起了自己自己的袖子,只见那白皙纤细的手臂上,居然是一道又长又深的刀伤,伤口虽然早已愈合完整,可留下的那道疤,却是隔断他们夫妻之间联系的最后一道防线…… “这个是我当时逃出来时,那个人砍的。”穆瑞云虽然在留着泪,嘴角竟然弯着笑了起来,可那个笑容,却又是那么的苦涩,与绝望,“他说他被朋友骗了,说那把刀是古董,他买了之后去鉴定……的确是假的,但刀很快,很锋利……”穆瑞云咬着牙齿回忆道,也许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身子有些发抖,眼角的泪水再一次滑落,赖豪俊想要过去抱住她,却被裴弘建制止住。她清楚的记得,那天自己生日,那个男人喝醉了酒,他居然追着自己挥刀,嘴里还说着什么“你敢骗我”之类的话语,手臂上的伤,就是抵挡时,留下来的,然后自己就跑出来了…… 那些年里,她知道了自己选择度过一生的男人的丑恶嘴脸,却不知道自己差在哪,得不到丈夫的嘘寒问暖,她愤怒过,争吵过,哀求过,直到最后失望落寞绝望,都没有得到过作为她的妻子,应该得到从丈夫那里分到的一丝一毫的体贴和关怀。如果不是后来遇到了赖豪俊,也许早就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 听到这里,裴弘建也沉默了,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而其他人则同情的看向面如死灰的赖豪俊,除了孙富贵,眼神中依旧泛着不可捉摸的光芒,并没有说话。脸色难堪, “抱歉,穆女士。事情的经过我已经知道了,请你先回去吧,我们还有些事情需要确定。”裴弘建叹了口气,从腰间取下手铐,给赖豪俊带上。 穆瑞云已经没有力气哭泣,听到裴弘建的话,失魂落魄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目光有些呆滞,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瑞云,等我……如果我可以出来的话……” “不,我一定会等你的!”穆瑞云语气坚定。 “走吧,快走吧。”赖豪俊闭上眼睛,不敢再看面前的女子,他知道即使自己再看,留下的,也只会是更多的不舍罢了。 穆瑞云走了,擦干了眼泪,坚强的走了…… 孙富贵笑了,擦了擦嘴角,打了个饱嗝…… 裴弘建将赖豪俊交给小董去一旁交代细节,自己则坐在了孙富贵的面前,他刚才就一直在注意孙富贵的表情,虽然刚才的戏份的确很真切感人,但裴弘建明确的从孙富贵眼中捕捉到一丝莫名的神色,那是一丝带着嘲弄和不屑的眼神。 “益清妹妹,哥哥我可是破了个大案子哦,有什么奖励没啊?别感动了,如果是我,我肯定比他还要伟大。” 没等裴弘建说话,孙富贵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一蹦就跳到了益清面前,双手紧握住她的手,使劲地摇晃。益清想收回自己的手,孙富贵紧紧拉住不放。 益清注意到孙富贵满脸的猥琐,突然一收手,转身。将孙富贵扛在肩上,往前轻轻一扔,一个过肩摔,就听哗啦啦板凳桌子摔倒的声音伴着孙富贵“啊,呀,诶呦”的声音,孙富贵倒在了裴弘建的脚下。 “我跟你说过的,格斗冠军。”裴弘建眨眨眼,摊摊手道。 孙富贵摁着自己的腰哼哼唧唧站了起来,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说道:“其实我也不差的,只是一直没锻炼生疏了。” “少跟我废话了,案件应该不是这么简单对吧,”裴弘建打住了孙富贵想要从自己身上掏钱包的手,说道:“你为什么没提到血型对比的事,还有……” “等等等等……先给我点医药费,其他的,等到我先出院了再说。”孙富贵装作很痛苦的样子,爪子再次向裴弘建的钱包处伸去。 “能不能正经点。”裴弘建皱皱眉。 “我很正经,”孙富贵一看偷钱包大业不成,正正自己的衣服说道:“血液匹对找不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份,那就只能等第二个人的出现才能继续。” “你是说这个案子还有内幕?”益清在一旁问道。 “不是内幕,是这个案件的真正真相。”孙富贵说完便不顾众人的反应,跑了,一边跑还一边说:“裴老头,谢你的医药费了。还有益清妹妹,电话号码给你了,记得打电话。” “这臭小子……”裴弘建看着自己口袋上破的洞和失踪的钱包,冲着孙富贵消失的方向笑骂道:“信不信老子带队包围你家去。” 众人皆笑…… 第十五章 等待的日常(上) 第十五章等待的日常(上) 案件已经告一段落,虽然孙富贵已经说过接下来只需要等待,但是裴弘建在警局里面那是出了名的严于律己,身先士卒,将穆瑞云身边的关系全部调了出来,准备挨个排查。 而早已消失不见的孙富贵,后来又从门那边探出头小心翼翼举着裴弘建的钱包,朝益清挥了挥,问她是不是有空陪他吃饭,有大户可以宰。 而益清也是个耿直的妹子,那嘴努了努身边脸色已经泛黑的裴弘建,示意他不要太嚣张,再闹的话,你口中的大户估计会请你去小黑屋吃饭的。 “嗨~我最亲爱滴裴队长,有件事不知道可不可以请您老人家帮帮忙咧?”在益清惊讶的目光中,孙富贵摆出一副妖娆的姿势,用着恶心死人不偿命的语气朝着裴弘建叫道,叫完还自恋的朝对方抛了个媚眼。 裴弘建阴沉着脸说道:“你不会是想让益清提前下班陪你吃饭吧?” 孙富贵听到裴弘建的话后更是殷勤,努力点点头,然*住裴弘建的手大力地上下摇了摇,“还是裴队长最知道人家的想法了。” 对于益清来说,她其实挺反感像孙富贵这种人的,不修边幅,没大没小,除了脑子好点外几乎算是一无是处。可令益清自己都感到奇妙的是,她对孙富贵,竟然发现自己从心理上似乎不是很抗拒对方。也许是看见他在事件推理的推理中表现出来的自信吧;也许是看见他破案时候和现在表现出来的强烈对比吧;也许是,他刚刚看到自己时,不知为何眼神中竟然闪烁过一抹直刺灵魂的悲伤吧……益清好奇地看着裴弘建面前的那个男人,总觉得那副瘦弱的身体里,隐藏着太多的秘密…… “滚蛋!”裴弘建感觉自己是不是对孙富贵太纵容了,让他都忘了自己第一次见他时,就是被自己亲手抓进的监狱里面了,咬着牙狞笑道,“益清一会儿还有重要任务,怎么,一个人吃饭孤独啊,我让李武过去陪你怎么样?” 李武在一旁点点头,表示同意。 “喂,裴老头你过分了啊,你知道我从来不请男的吃饭的。切,不让去就不让去,不是都说了先等着吗,就你这种调查个东西就恨不得人口普查一次的性格,现在让你去找……你……也找不到什么的……别这样啊,我知道你的手铐已经拷住……眼镜男了,你可……吓唬不住我”孙富贵看着裴弘建手向腰间摸去,虽然明知道没有手铐了,还是不自禁地后退着。 “李武,摁住他,小董你去拷他,依照《警察法》第9条的规定,孙富贵涉嫌盗窃他人物品,可以对其留置不超过24个小时,一会儿我去申请,让他呆上四十八小时。” “是,队长。”李武敬礼后便张牙舞爪地向孙富贵扑了过去。 小董更是早就看孙富贵不顺眼了,一听孙富贵得罪了队长,配合着李武,掏出自己的手铐也向孙富贵跑了过去。 而一旁的益清则是有些震惊剧情发展的急转直下,没想到孙富贵这么快就被队长打入冷宫,让其闭门思过了。 孙富贵看着两个彪形大汉(小董:你才彪,哥是偶像派技术流好不好。)向扑向小绵羊般的自己,“喂喂,你来真的啊,还想不想知道你们该往哪调查啊?” “停!”裴弘建制止住兴奋的准备虐菜的两人,笑呵呵道:“早说不就没事了嘛。” 望着自己仿佛被利爪划过般的衣服,孙富贵欲哭无泪,完蛋了,下个月没衣服穿了,对了,这不裴老头的钱包还在自己手上嘛,不让它来个全身抽脂性减肥是不行了,哇哈哈哈,哥简直是个天才。 “你在想什么呢,臭小子,你不会是想把我钱包榨干净吧?”裴弘建突然打了个冷战,看着面前一脸坏笑,表情十分猥琐的孙富贵。 孙富贵回过神来,他摇了摇头笑道:“怎么会呢,我怎么会是那种无耻滴人呢,只是在想裴弘建裴队长黑的白的加起来也算是高薪阶层的人了,怎么也得接济下贫困人群嘛。” “喂,你过分了啊,什么黑的白的,这话可不能随便说,裴队长不是那种人。”小董这个时候走了出来,看着孙富贵很是气愤。 孙富贵连忙举起手表示投降,面带微笑看着小董,说道:“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再说了小朋友,裴老头什么人我还能不清楚啊,如果他是那种人现在也不至于被发配到这个破地方了,官衔儿还没京城的蚂蚱大,谁能看的上他啊,是不是啊,裴弘建大队长?” 闻言,小董有些惊讶的看着孙富贵,再看看毫不生气的裴弘建,他总感觉有哪里奇怪,因为孙富贵的这番话似乎透露出两人的关系很不一般,虽然早先自己就怀疑了,再看看旁边的李武和益清,也是面带疑惑的看着他们二人,心想着是不是要抽空调查下自己队长以前的身份。 “好了好了,你就别逗他们了,知道什么快点说。”裴弘建笑着挥挥手打散众人八卦的目光,对着孙富贵说道。就像孙富贵所说的一样,如果不是自己当初太过于厌恶当时杂七杂八的人给调查案件带来的泥沼深渊,自己怎么会主动提出要发配边疆,来到这里当个小小队长。 “嗯,好了,看在咱俩相爱相杀的份上,给你个提示,不对,应该是你们遗忘掉的线索,死者生前有心脏病,而死者的死因又是多发因素造成的。好了。如果再说就太没意思了,反正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还是等到凶手出手的那一刻抓住他,才是最让人沉醉的时候。”孙富贵伸了个懒腰,望着听了自己话后,除了裴弘建外都在翻看证词的众人,无奈的耸耸肩,准备离去。 “如果凶手不动手怎么办,你就准备一直等着?”裴弘建盯着孙富贵说道。 第十六章 等待的日常(中) “怎么会,这是我掌握凶手性格后才这么说的好不好裴老头,你现在抓到他能怎么样,最多判他个包庇他人罪,再加上他那副样子和过往跟死者的纠缠,很容易获得减刑的老大,而且,只有暴露在太阳底下的恶魔,才是他们最虚弱的时刻,才能一击必中。”孙富贵耐着性子对裴弘建说道,因为他知道以裴弘建一根筋的个性,如果他真的不解释清楚,他真会去搞人口普查,一家家挨着搜的。 裴弘建面无表情的听完孙富贵的话,似乎有些挣扎,沉默良久,才又展开笑脸说道:“你这个臭小子又想灌我迷魂汤,让我学你似的,偷懒都能偷的天经地义正大光明,可我跟你可不一样,我是一名警察,我有自己的责任和骄傲,所以,我还是想按照自己的方式去调查。谢谢了,我知道你聪明,给我指条路能让我省不少事。” “好吧,我就知道会这样,随你吧,”孙富贵好像不意外裴弘建说出这样的话,两人像这样的对话已经进行过无数次了,而裴弘建在这点上的执拗,孙富贵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胜算。 说着,裴弘建拍了拍孙富贵的肩膀,似乎在很是欣慰。 “那我是不是可以领走益清妹妹了。”孙富贵突然的一句把裴弘建搞愣了,手放在孙富贵的肩膀上一动不动,笑容僵硬。 “给我麻溜滚。”裴弘建微微一笑,声音柔和,像是看着自己孩子般的亲切。 “哦。”孙富贵看着是真没希望了,垂着脑袋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裴弘建看着孙富贵的背影,摇头道:“这个混账,一个不小心刚才差点就答应了。”转头又看向还在不时好奇偷偷瞄自己一眼的几人,头都有些大了,心中有些怀疑孙富贵是不是故意的,给自己净添乱。 “好了,既然现在我们有方向了,那就开始着手调查,我们县的大医院一共有三家,除去妇幼保健院,就是两家,还有注册在案的私人诊所有二十八家,死者顾冠宇生前去过哪家,根据调查,除了县人民医院外,个人私立诊所需要大家去了解调查,小董你去西边,我去东边和人民医院,益清你去北边和县中医院,李武你去南面调查,主要是调查是否跟死者生前有过接触的医务人员,还有跟穆瑞云是否有过接触的或者有关系的医务人员。”裴弘建拍拍手,开始下达任务。 “是,队长。”众人敬礼后应声回答道…… 孙富贵此时还在无所事事地走在大街上,手上抛着从裴弘建身上顺过来的钱包,思考着一会儿要去哪儿腐败下,就在这时,孙富贵的手机响了起来,发现来电的人,是裴弘建。 满不情愿的接起电话,孙富贵就听到裴弘建声音中满是欣喜的说道:“喂,臭小子,来一趟县人民医院,有发现!” 孙富贵听到裴弘建的话以后并没有应声,反而开始在路边寻摸起饭店来了,来县城跑了这么多次,别的不敢说熟悉,哪条路哪个饭店在什么位置,他闭上眼睛都能找到。 “不行啊,老头,”好不容易挑兵挑将选了个饭店,孙富贵走到门前,推门走了进去,将手机开启外放功能,饭店嘈杂的声音顿时涌进了手机的听筒里,“菜都上好了,现在走多浪费啊,要不你先调查着,我先吃?” 孙富贵一边说着一边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捂住话筒拿起菜单点了几个菜,对服务员轻声说了句“带走,请快点”,才又朝裴弘建诉起了苦。 可这个在孙富贵看来合情合理的要求在并没有得到裴弘建的批准,虽然很想说一句“关我屁事”然后就把电话挂了,可一听裴弘建说了一句“你要不来,我可就让益清陪李武去其他地方调查了”之后,说了声“等我”就咬着牙扣了电话,就知道裴老头会用这个说事儿,还好这个点吃饭的人还不多,提着打包好的饭菜晃悠悠的走出饭店,打了个车,朝着医院走去…… 等孙富贵到了医院,发现裴弘建一个人站在医院门口正面带笑意的望着他。 “喂,你不要告诉我就你一个人,我可是会杀人的。”孙富贵发现自己竟然被一个从上到下跟脑细胞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莽汉给骗了过啦,感觉自己智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走吧,富贵老弟!”裴弘建看到孙富贵下了车,跑了过来,看到他手中提着饭菜,竟然笑吟吟的亲自接了过去,然后指了个方向,便在前面引路,见孙富贵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跟在自己身后,“这次找你来,是在听了你刚才的分析后,我分派人手开始着手调查,只是没想到第一家医院就有收获。” “……我就想知道益清妹妹真的没在?”孙富贵咬着牙跟在裴弘建身后,就从刚才裴弘建那么亲切的态度其实他就应该接受这个现实了。放下心中想要暴打对方一顿的冲动,紧紧盯着裴弘建:“我亲爱的裴弘建大队长,你不要告诉我,你的发现就是来到这儿以后发现以前顾冠宇的主治医生这段时间请假了吧?” “额……”裴弘建被孙富贵一句话噎地说不出话来。 “顾冠宇生前毕竟是个老板,你总不会以为他跑去私人小诊所去看病吧,到后来他申请破产后,穷困潦倒,连保险都是破产前买的,哪还有钱去看病,后来又过了不久,就被人害死了。所以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咱们县也就人民医院和中医院符合要求了。” “你……你怎么不早说?”裴弘建指着孙富贵,气愤的说道。 “如果我没有说错,那个医生应该就是案发前后请的长假,而以你的脾性来看,我相信你已经调出来那个医生的档案和血型什么的进行比对了吧。”孙富贵无奈地说道。 “……是的,请假的医生名叫霍祥,在死者生前,准确来说应该是死者破产前的主治医生,前段时间说老家里面出了点事,就向医院请了长假申请。但奇怪的是,自从请假以后,医院就再也联系不上他了,排除霍祥老家信号不好的情况,再加上医院出示的血型与现场所发现的血型相比对,结果是一致的上来看,现场出现的‘第三者’很有可能就是霍祥。”裴弘建将自己调查到的全部说了出来。 第十七章 等待的日常(下) “唉……那么,然后呢?”孙富贵叹了口气,“你准备怎么调查?先去这个医生家里,如果没有再去老家,那如果再没有呢?报失踪人口?拜托,人家堂堂一个医生,脑子没洞四肢健全,就算消失两天,说不定去哪个地方度假放松身心去了。人家家里面都没说什么,你想怎么调配警力去调查一个除了我们没有任何人,觉得这个人是有生命危险或者是已经死亡了的?” “那你说怎么办?守株待兔,只能等着凶手出手?”裴弘建被孙富贵说的心烦意乱。 “不不不,这叫以逸待劳。”孙富贵摇摇手说道。 “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在等?”裴弘建烦躁的绕着孙富贵转了个圈。 “当然有,一样是等,守株待兔是被动的等,而我说的以逸待劳,是我掌握着主动权,不是凶手,这么着吧,既然你都已经调查了,为了不浪费你的辛苦,你……不能是你,找小董,以去看小雨的名义去找穆瑞云,然后把你刚才调查到的,要在交谈中不经意间透露给她。”孙富贵思索了一下,对裴弘建说道。 “……好吧,现在只能这样了,”裴弘建沉默了一会儿,虽然明白孙富贵看到了他的失落后调整了行动的计划,但他还是很不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谢谢了,不过你知道的,虽然我知道你很聪明,你也帮了我们很多。”裴弘建笑了笑,继续说道:“当然,如果你不是这么懒的话,我肯定想尽一切办法把你弄到我身边帮我查案。” 裴弘建已经将话点明,孙富贵更不是傻瓜,自然听明白话中他的意思。 “裴老头……算了,我知道你也不是我三句两句就能说通的,这样吧,你先按我的方式来,如果没有用,你想跑到外国调查我都不管你。”孙富贵有些无奈,他好久没有这么费劲口舌的想要劝过某人了,尤其好像自己在求着帮他一样。 裴弘建点了点头,皱着眉道:“就听你的,先让小董去探探风,很久没有像今天这么憋屈的了,明明知道凶手是谁,却因为一些原因不能去抓他。”兴许是想到了过去的某些事,裴弘建显得有些兴趣恹恹。 “好了,别想了,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他绳之以法的。”孙富贵点了点头,拍了拍裴弘建的肩膀,知道裴弘建以前因为一些龌龊而引起某些人的关注,拖到最后连他的顶头上司都挨不住压力,让他自行发配到了这里,只是世间有些事情真的很奇妙,竟然让他再次遇上了自己。 两人相视一笑。 这会儿确定没什么事的孙富贵从裴弘建手中接过自己的晚饭,转身离开了。看着手中已经凉透了的饭菜,孙富贵苦笑着,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会这么勤奋的去干一件事。 他掏出手机,发现有一个未接来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调成的静音,电话没有备注,孙富贵看不出来是谁。 “切,管他呢。”孙富贵按了返回键,准备开把游戏,可就在这时,刚才那个电话又打了进来。 “喂?” “我是小董,就想问问你让我去小雨家有什么注意的没?”电话那头儿响起了小董的声音。 闻言,孙富贵无语,就让我打会儿酱油会死啊,连这个都问我,那我自己去不就好了,“……去问你们老大,这种事情他干得最溜。” 说完就挂了电话,还好自己还钱包的时候从里面抽了两张土豪金,站在路边拦了个车,有钱坐车为什么要辛苦自己的11路。 晚上回到了自己的狗窝,孙富贵用脚蹬掉了自己的鞋子,换上平时自己在家穿的拖鞋。也不嫌串味,将自己点的饭菜一股脑倒进锅里面加热,然后就把自己扔在了沙发上开始发呆…… “你回来了……” 那声音,巧笑嫣然…… 孙富贵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会儿,然后道歉道:“是啊,回来了……对不起,我又出手了。” 孙富贵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将茶几上的毛巾搭在了脸上,微微冰冷湿润的感觉侵袭,让他身上的疲惫减少了两分。 “你是对的,我从来没有阻止过你,你知道的,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那声音再次响起,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面显得那么突兀却又那么和谐,孙富贵闭上眼睛,嘴角噙着几分微笑。 “我就知道是这样,你永远不知道怎么拒绝我。但我明明说过再也不出手的,可我……”孙富贵用毛巾狠狠地擦了几下脸,然后猛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用手撇开几缕挡住视线的头发,“可我……” “我知道的,都是我的错,你不用这么责怪自己的。”那个声音依然温柔。 “不,不对,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那次我计算失误,如果不是那次我忽略了那个人,不会变成这样的,我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一无是处,变成一个只知道打游戏的废物,变成一个萎缩在这样一个狗窝里面的枯败的残花,而你,你也不会死,还有跟屁虫,大飞,小猴,队长……”孙富贵突然大叫了起来,疯狂地摔打着屋子里面的东西,本就杂乱的房间在顷刻间变得更加犹如废墟一般。 “……你说过的,会把我的生命一起活着。”那声音沉默了一会儿,再次从房间的角落里响起。 “不,都是你,都是你,就是因为要替你活着,我现在才这么脆弱,他们对我而言本就是蝼蚁般的存在,都是你,不懂怎么拒绝,为什么,当初不让我跟你们一起死,为什么,当初要替我挡那颗子弹,明明死的应该是我!”孙富贵犹如疯了一般,赤红着眼睛状若癫狂。 屋子里面突然变得安静,除了刚刚热饭的锅发出呲呲的响声外,除了刚刚热饭的锅传出一股难闻的烧焦的气味来,针,落地,可闻…… “你出来啊,你给我出来啊……没话说了?给我出来……别……别留下我一个人,别留下我一个人,我以后都听你的,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姐,你出来好不好,我真的错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吼你的……”突然,孙富贵像是个小孩子般,抱着腿蹲了下去,埋在一片垃圾中,双目泛红,泪水,跌在地上,打碎了他的心…… 经历了无数生死,踏过了几何磨难,孙富贵曾经看过听过感受过的,是人世间最凄惨的地狱,他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因为他知道他不能也不配,拥有这种东西,他手上的鲜血,比他见过的眼泪更多……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东西是不需要付出代价就能得到的,感情亦是,生命亦是,但秩序维护的代价,有时候却是需要前面两者一起牺牲…… 这个道理,是当年孙富贵眼睁睁看着自己怀里姐姐吐着血摸着自己的脸告诉自己要活下去的时候,教给他的! 黑暗下,孙富贵站起身来,犹如行尸走肉般走向灶台,拿起已经煮黑的饭菜,努力往嘴里面塞着,伴着一颗颗晶莹的眼泪,只因为,那个女人告诉自己…… “要努力活着!” “要好好活着!” “要拼命活着!” …… 第十八章 隐藏的真相(1) 孙富贵又开始了每天村头卖卖馒头,太阳底下打个盹儿的生活状态,一切仿佛回到了牛建国出事前的状态。说到牛建国,孙富贵除了当初刚出事的时候见了对方一次,并安慰他说没事之外,并没有再找机会去见他。牛建国是个明白人,虽然孙富贵说这其中有猫腻,但他醉酒撞死人,这项罪名是跑不了的,所以也就认命了,让孙富贵抽空帮他去看看外孙子也就知足了。 时间并没有让人等待太久,当然这是对于孙富贵而言,至于裴弘建,自从让小董去借看小雨的机会将那个消息传达给穆瑞云之后,整天都处于紧绷的状态,时刻都在准备行动。 就在这天,孙富贵在村口依旧挂着牌儿卖着馒头,自己一旁玩儿着手机,也许是注意到面前多了个人,退出游戏,打开照相机,“啪!”的一声闪光灯亮起,手机中多了一张照片,那是为女警,一头乌黑的长发盘绕曲隐在警mao内,一双英眉,眸子中闪着亮晶晶的光芒,笔挺的站在孙富贵的面前,不是益清还会有谁? 孙富贵赶快将照片设成桌面壁纸,然后才朝着益清晃了晃手机,“益清妹妹不会介意吧?” 益清挑了挑眉,她实在是看不透面前这个男人,明明那么聪明,平常却总是这样吊儿郎当没个正形,“我如果说介意你会换了吗?” “当然啊,你说的话我肯定会听啊,不过如果不能白天一直这么看着的话,说不定会相思成病,晚上就会睡不着觉,然后就只能拿出手机看着你然后……。”孙富贵装作一副委屈的样子对着益清说道。 “……出事了,跟我走,上车。”益清很理智的结束了这个话题,一句话道明了来这里的原因,便转身回到了警车上。 “哦,知道了,马上到!”孙富贵朝益清的背影敬了个怪模怪样的礼,也没管对方看见了没,就跟着上了车。 “昨天夜里小雨后半夜离开了家,小董监守的时候害怕出事便离开那里跟着小雨,最后竟然跟丢了,随后小董回到目标家,没有发现动静。可今天一早,霍祥家失火,在家里发现一具尸首,dna比对还在进行当中,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霍祥本人。”益清简短的将发生的事情转述给了孙富贵。 “没想到这次裴老头这么上道,把你叫过来了,没派小董那个死鱼眼过来,这才叫办案嘛。”孙富贵还在一边怪叫着。 “你再这样,信不信我把你从车上踢下去,我相信这么做对我而言,难度应该不是很大。”益清美目斜了孙富贵一眼,看着他瘦弱的身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哦。”孙富贵立刻正襟危坐,欲哭无泪。 “你能跟我从头说说这起案件吗?”也许是突然的安静让益清有些不太适应,找了个比较关心的问题,挑起了话头儿。 “当然可以啊,”孙富贵再次兴奋了,“编故事……不对,破案可是我强项啊,前面的你都知道了,那就从你不知道的开始说吧。” “嗯。”没理会孙富贵口中故意还是无意的口误,益清点点头道。 “其实前面我说的,也是真相,只不过是一部分不完整的真相罢了。”孙富贵接着说道。 “不完整的真相?”益清疑惑道。 “是的,裴老头应该给你看过报告了吧,那份血液报告。”孙富贵听到益清的疑惑后并没有正面回答。 “对,分别是死者顾冠宇本人的,死者身下那滩血迹,服装店的,还有垃圾堆那儿的。”益清回答道。 “这几份血液标本,只有垃圾堆那儿搜集到的血液是跟死者匹配的,而死者身下那摊血迹是另一个人的,服装店里发现的又是一个人的,这说明什么呢?这就说明,砸碎玻璃的是一个人,被车碰到的是一个人,而顾冠宇只是个龙套在那里躺了一下罢了。” “龙套?躺了一下?还罢了?”益清被孙富贵的形容词气笑了。 “是啊,就是这样,从刚开始牛叔那里,就已经开始被设计了,当然我相信牛叔出来的原因是个意外外,而且牛叔牵连进来的原因我还没弄清楚。除此之外,我相信牛叔不因为这个理由出门,凶手也会编个理由把牛叔骗出门,而这样的意外出现,反而让凶手的计划变得更加充满偶然性,让人捉摸不清。凶手掌握了牛叔的路线,还必须准确地把握住牛叔出现的时间,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但凡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错,这一系列的设计精准度就会出现纰漏。” “这就是你一开始就说不是简单骗保案的原因?”益清知道刚开始孙富贵不知道顾冠宇尸体上有其他致命伤的存在。 “是啊,”孙富贵点头承认道,“刚开始裴老头竟然没告诉我,让我白费那么多脑细胞,直到验了那几份血液。那天晚上,被撞的是另一个人。当天晚上,牛叔撞了人之后,发现自己手机没电,跑去公共电话亭那里报了警和打了120急救电话。而凶手就是趁这个时候,将尸体给换了。这就是为什么地上的血迹和死者不同,而垃圾堆那里又出现血迹的原因。” “那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益清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点。 “刚开始我以为,他们这么做只是让我们以为牛叔撞死的,是一个单纯想骗保的人。”孙富贵承认了自己的失误,“后来又经过了一系列的查证发现后,我才发现,这个计划本来是完美的,凶手却是画蛇添足,想要一箭双雕,而这个,就成了这次案件出现的最大的破绽!” 第十九章 隐藏的真相(2) “破绽?!”益清惊讶道。 “对,如果不是凶手想要画蛇添足的想要一次将目标任务一次干掉,那我不会在现场轻易地发现这么多线索。”孙富贵肯定地道。 “然后呢?”益清继续问道。 “然后?哈哈,现在都说了一会儿说什么。”孙富贵笑着指指窗外,益清这才发现已经到了目的地。 霍祥算是县人民医院的青年骨干医生了,两年前在县里买了一套二手房,周围都是同事,方便联络。而就在接到报案的时候,霍祥的尸体就在里面。这个地方离孙富贵家不远,再加上益清的车技跟身手成正比,不一会儿便已抵达了目的地。 这一片的住宅区不算很新,也不算老旧,但还好算是坚固的砖混结构,火灾控制的很好,没有影响到周边范围。根据消防接到的电话报警时间和向周边群众的调查,还有火源燃烧时间来看,不难发现,消防接到电话的时候,火源才刚刚燃烧。也就是说,报案人就是凶手的可能性很大。 霍祥的住所在7号楼的三层,受灾范围控制的很好,仅限上下三层楼。 益清待到警车刚刚停稳,打开门便跳了下来,向着楼洞内快步而去。出事的单元门口正守着一个派出所的年轻警察,小董正在和他交涉,见到益清和孙富贵到来,他立刻摆摆手,让他们进来。 益清向那名年轻同僚出示了一下自己的工作证件,就带着孙富贵走进了楼栋。 霍祥家不算宽敞,毕竟还是够个单身汉住了,家里被火烧的一片乌黑,但还能依稀看出家里整理的比较整齐,死者被盖上了白布拉走了,只留下了一片狼藉的现场。 几名警员正在拍照,而取证部门则仔细的收集着现场的线索和证据,裴弘建这个时候见到孙富贵走来,他低着头对孙富贵说道:“死者被发现的时候被衣柜压着,而且经过法医现场检查,死者的腰部的确变形严重,胸部也受创严重。跟你当时的推论是一样的。” 孙富贵点了点头,他将自己衣服的袖管挽起,开始搜索现场。来到整个房间左侧衣柜的位置,也就是死者霍祥倒下的地方。 他慢慢的蹲了下来,神色开始变得有些认真,他从兜里面掏出手套,反复的验证脑子里面的思路和想法,虽然他早已确定了凶手的身份,却想要在现场再找一些确切的证据…… “带穆瑞云来这里吧,该结束这场闹剧了。”孙富贵退下手套,朝裴弘建说道,也许是在现场找到了什么,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找到证据了吗?”裴弘建问道。 “呵,我还需要一份详细的验尸报告,两份,尽快吧,你懂得。”孙富贵回答道。 “好吧,我来安排。”裴弘建听完孙富贵的话,就掏出电话开始安排。 “我竟然错了……”孙富贵站在裴弘建身旁,突然低声说了句什么,低的就连裴弘建都没听清。 “你说什么?”裴弘建转头疑惑道。 “没,”孙富贵摇头苦笑了一下,“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个故人罢了。” “你的故人?”裴弘建惊讶地叫了一声,然后又凑到孙富贵耳边悄声说道,“这件事他们参与?” “什么啊?”孙富贵奇怪的瞥了裴弘建一眼,心想这就想套我话啊,就连你以前还在京城当差的时候都不知道我的身份,现在倒想探究是不是有点迟了,笑了笑说道,“就是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知道自己的企图被孙富贵看破了,裴弘建尴尬的笑笑,没再说什么,转身接着安排工作去了…… 穆瑞云被带到了现场,眼神有些闪烁,而法医的尸检报告也随之到了孙富贵手中。 孙富贵嘴角噙着笑意,看着穆瑞云,说道:“夫人,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孙先生,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再一次见到你。”穆瑞云勉强一笑。 “据我所知,你的先生生前有心脏病。”孙富贵似乎不想多说什么,直入主题。 “是啊,有……有什么事吗?”穆瑞云没想到孙富贵如此直接,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而这里,你真的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吗?”孙富贵似笑非笑,“算了,知道你也会回答不知道,这里是你先生生前主治大夫霍祥的家。” “……是……是哦,”穆瑞云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记起来了,当时我跟他一起去医院的时候,就是这个一声给我们看的。那么孙先生,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豪俊杀死了那个人,我已经很伤心了。那现在你又跟我说那个人生前心脏病的事情,还把我带到了这个刚刚发生火灾的霍祥医生的家里面,我想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 孙富贵听着穆瑞云的话,始终保持着淡淡的一抹微笑,显然没有将她的质疑当做自己接下来推断的心理负担。 “知道我当时为什么没有把那个化验结果拿出来吗?”孙富贵看似漫不经心的回忆道,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看来我最近脑子是不太好使了。” “是……是吗?”穆瑞云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那倒是要注意下了。” 第二十章 隐藏的真相(3) “当时眼镜男属于冲动杀人吧,就连你也没有意料到当时眼镜男会冲出来敲上那一棒子。这也打乱了你的计划,同样的,你想当然的想要去完善你接下来的行动,却给我留下了破绽。你故布疑云,想要一箭双雕,却表现的太急了,将本身完美的计划分散的支离破碎。”孙富贵失望的摇摇头,对着穆瑞云说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穆瑞云脸色似乎更难看了,矢口否认道。 “你本身的计划是借这个医生之手弄死那个什么负心男的吧,”孙富贵摇摇手中其中一份尸检报告,“法医在验尸过程中,发现在死者的皮肤表面,有许多密密麻麻的针眼,显然是经常注射某些药剂,才会造成的。我相信,这些针孔,应该是这位被牺牲掉的医生所开的药剂,在注射过程中留下来的,而这些药物,我想跟你说几个名词,也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西地兰、洋地黄,如果需要的话,还有利血平……” “这些是什么啊,都是药吗?”穆瑞云装作一脸天真的问道。 “就当你不知道,让我来告诉你,你不知道这些药物,总知道一句话叫‘是药三分毒’吧,这些都是霍祥给你先夫开的药,适者治,过者毒,更何况还有利血平这种可以加重洋地黄中毒情况的安定剂!”孙富贵的声音映入所有人耳中,渐渐开始皱起了眉头。 而只有穆瑞云紧紧盯着孙富贵,咬着一口银牙道:“孙先生的意思是,霍医生也想害那个人了?这又是为什么呢?” 裴弘建明白了孙富贵想要表达的东西,他配合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就算是赖豪俊当时没有杀人,不久后也会因为洋地黄中毒而死?” “没错。”孙富贵点了点头,他从裴弘建那里拿过了一个袋子,里面有个针筒,“这是我们不懈努力的队长大人不辞劳苦从死者家垃圾桶里翻出来的。而且已经化验过这支针筒里的成份,其中洋地黄的用量的确可以造成中毒的现象。当时我们伟大的队长在被我说服之下,当天离开了医院,但后来还是很不服劲儿,就去县人民医院调查,竟然真的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当时死者已经破产,这个霍祥竟然还为他进行免费的治疗,提供药品。再往下查,就不得了了,竟然有医护人员看到你和那个医生在私下行为暧昧。”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穆瑞云脸刷得一下变得苍白起来。 “好,那我们说回正题,霍祥医生应该很清楚,如果过量地使用就会发生洋地黄中毒,在死者的情绪受到巨大的刺激,亦或是心脏的跳动规律紊乱,最终导致心力衰竭而死!巨大的刺激,我想,无非是当时眼镜男突然给他的那记闷棍吧。负心男在遭受到袭击的时候,如果没有注射药物,也许还能反抗一下,但在慌乱之中,注射在体内的毒素发作,刺激心脏,导致他瞬间心力衰竭,而亡!当时的你肯定也惊呆了吧,意外的发生总是那么突然,你的计划中突然多了一个意外身亡的死者,这让你变得开始慌乱,进而变得有些疯狂,心想着为什么不借着这次意外让自己手中设计的案件变得更加复杂,而且,安全系数很高,因为多出来的,不仅仅是死亡的人,还有个可以为你随时牺牲的眼镜男,尤其,是在他杀了人之后,你肯为他处理尸体。这就更让他感动,可他不知道的是,你是为了借帮他为名,来布置自己修缮过的局罢了,这,也就是明明在现场得到了你在现场的证据,当时却没有暴露的原因,你的牺牲者完成了任务,而我,则是为了引你这条蛇吐着信子,钻到网里面。” 安静,整个案发现场忽然安静了下来......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证据呢?”穆瑞云往常懦弱平和的样子全都不见了,声音变得有些歇斯底里。 “证据啊……额,不好意思啊,让我翻翻啊。”孙富贵接下来的话差点让在座众人吐血,明明刚才还一身正气,言语犀利呢,这会儿就变得像是个糊涂蛋一般,两者中间也差太多了吧…… “额……死者头部,背部,面部,腿部……血斑,好吧,这是你抬着他上楼时候磕碰造成的,不能用;死者胸部,背部……多处骨折,好吧,这得一会儿你自己交代,也不能用……”孙富贵翻着手上的验尸报告,嘴里的话却仿佛在帮凶手脱罪似的一条条否认着。 “喂喂喂,你到底行不行啊?”小董听了一会儿对着孙富贵吼道。 “别说话,你看他的表情。”这次拦着小董的竟然是益清,小董这才注意到孙富贵脸上依旧自信的表情。 “好吧,我承认,”孙富贵合上验尸报告扔到一旁,“短时间发出的验尸报告的确没什么卵用。” “哼,那么孙先生,我是不是可以走了?”穆瑞云这才放下心来,平复了下刚才紧张的心情,淡然道。 “你手上的戒指不错,一定要保护好啊,不过现场有这么多警察,一定会帮你看好的,放心。”孙富贵突然的一句话让众人都有些呆愣,怎么突然就扯到戒指上去了。 “我是说短时间出的验尸报告没有什么直接的用处,但尸体透露出来的信息,是最诚实有效的。死者全身多处骨折伴有致命伤,却没有治疗过得痕迹,虽然无法确定死者骨折的具体时间,但加上死者身体的烧伤分布面积和程度,很明显发现死者并未出现反抗行为,而且口腔鼻腔中并未发现死者吸入毒烟而被熏黑的痕迹,很干净,所以可以认定死者在火灾之前就已经身亡。这是第一点。”孙富贵竖起了一根手指,然后继续说道,“接着上面一点,才有第二点,正是因为死者的提前身亡,所以死者背部的受创情况并不是很严重,而除了磕碰受到的而出现的血斑外,法医还发现了一个痕迹,一个很奇怪的痕迹,一个长条状的血痕,这应该是你最后扛着死者放到地上的时候压住了吧。这就是我让你保护好你的戒指的原因啊。”孙富贵接着竖起了第二根手指,盯着穆瑞云不说话。 第二十一章 隐藏的真相(4) “我……我……,……不对,不是……这样的……”穆瑞云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右手的无名指,脸色难看的说道。 “怎么了?你不要跟我说你戴着的戒指刚换的啊,怎么也是贵重奢侈品嘛,说换就换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是不是啊?”孙富贵摇摇头,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 裴弘建从旁边捡起了孙富贵扔在一旁的尸检报告,翻阅起来,上面的确有一张照片的特写,是死者背部,正如绪方所说,上面有一个长条状的血斑,很像是戒指的模样。 “交出来吧,我想应该会跟死者背部的血印相吻合的吧。”孙富贵伸出手,想要讨要穆瑞云手上戴的戒指。 “……呵哈哈哈……”穆瑞云终于不再掩饰,开始疯狂的笑了起来,缓缓从右手上摘下那枚戒指,眼神迷离的说道,“没想到,功亏一篑,竟然被这种东西缠住了手脚。” 穆瑞云说罢,便将戒指向身后一抛,直愣愣的看着孙富贵,“我辛苦更改了这么长时间的计划,完全被你破解了。” “是吗?”孙富贵无所谓的耸耸肩,“我倒不这么觉得,估计是我太聪明了吧,哈哈哈。” “喂喂,你倒是谦虚点啊。”裴弘建在一旁提醒道。 “眼镜男是你修改计划后强加上去的牺牲品,你自以为是多加了一道保险,这也的确,那个傻瓜连基本的反抗都没有就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是怕再讨论多了,他会露出破绽吧,毕竟随后的处理你不想让他发现你真正的目的,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事情的具体情况。”孙富贵笃定的说道。 “没错,那个废物,不就是杀了个人嘛,至于那么紧张吗?还抓着我的胳膊问我怎么办,哼哼,可笑,我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到我可不可以利用他完善我的计划,可笑那个废物真的以为我还记得他,而且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跟个傻子似的跟着他?堂堂一个律师,见识过那么多黑暗,竟然还这么天真,切,丢人。”穆瑞云勾起嘴角,抿嘴一笑,但双眼冷漠的却如冰霜一般。 孙富贵看着穆瑞云,然后笑着说道:“是啊,那家伙到现在还期待着等他出来了给你幸福。” “切,那个傻子,真以为我稀罕他挣得那两个破钱,一个县城的律师,他有什么资本让我等他。”穆瑞云眼神中不自觉闪过一丝黯然,但很快就又消失不见,面露不屑道,一双美眸中闪烁着一丝阴冷,“他真是太懦弱了,我在顾冠宇那个死人没破产的时候,我把赖豪俊介绍给他打入他公司内部,只是想利用他帮我夺取那个人的公司,可是他竟然不敢下手!那我就只好另找办法了。” “然后你就找到了霍祥?我想你当时应该故意让霍祥看到你和赖豪俊在一起的场景,然后再故意让他威胁,让他以为他抓到了你的把柄,心甘情愿帮你做事吧。”孙富贵接着说道。 “……你的聪明还真是让人作呕啊,孙先生。”穆瑞云狠狠地说道。 “谢谢你的夸讲,我会心安理得接受的。”孙富贵微微一笑,说道。 穆瑞云看到孙富贵的微笑后不知怎么的也想到了什么,竟然也笑了,“是啊,赖豪俊那个人太懦弱了,所以我只能另想办法。接着,我就想到那个人有心脏病,而且是固定去找一个医生开药,接着我就偷偷去调查了那个医生,本来我还担心他是个好医生不会受我蛊惑,可我的担心白费了,那个霍祥也不是什么好人,经常给病人开一些提成药和贵药收回扣,而且竟然还借机会玩弄过女病人!所以我就开始找机会,那次我与赖豪俊在医院的角落里面暧昧,可他不知道,我故意把霍祥引向了这边,让他故意看见!” “而霍祥作为另外一个衣冠禽兽,作为顾冠宇破产前的主治医生,对我自然也很熟悉。我和赖豪俊被这个混蛋撞见后,他自然借机勒索我和赖豪俊,让我们给他一笔钱,如果不给的话,他就把我们的事告诉顾冠宇。”穆瑞云这个时候露出了一个自信的表情,然后开始变得有些狰狞,“为了引他入套,我自然会遵守约定给他钱,一次,两次,三次……他果然如我想像中的那么贪得无厌……他甚至想得到我……” “毫无疑问,他成功了。”孙富贵看着穆瑞云的表情,叹了口气。 “对,他成功了,我一步步放大了他的兽性,贪婪和胆量,他的确比赖豪俊优秀,更加附和我心目中复仇之刃的选择,至少……我让他在那家伙药里面做手脚,他没有任何犹豫,虽然见效慢,但胜在安全,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那个家伙。虽然后来那家伙破产了,但霍祥以对我迷恋已深,所以他心甘情愿继续帮我。前段时间霍祥跟我说差不多了,我就知道我的计划可以实施了……直到霍祥那个混蛋死的时候,我至今仍记得他那个时候的眼神,太美妙了,他到死才发现我是在利用他,到死都不敢相信是我要杀他,到死才知道自己只是我手中提线的木偶,玩具,棋子!到死之前还在幻想我跟他说过的远走高飞,哈哈哈,那个混蛋,怎么可能,他算是个什么东西!他被撞飞的时候,也许是在临死前发现了我的存在吧,那种难以置信的眼神,那种不敢相信的表情,到现在每每一回想都感觉自己快要飞起来了,太美好了,实在是太美好了。”穆瑞云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勾勒出了画面,她笑着,表情沉醉,“只是没想到,霍祥这个混蛋,都已经死了还要给我带来晦气,我明明已经很认真的检查了现场,尽可能把我来过的痕迹给擦出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