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云台》 第一章 闻战 http://.biquxs.info/

此间天地苍茫,异族兽怪遍布天下。后有大毅力、大智慧者,化石为铁,开疆破土;以墨做字,传下文明。至此,华汉人族终能在沧海之滨、中原大地维系礼仪。/p /p 华汉人族虽欲扫清天下,戮怪破异族以开万世太平,然则天下分合岂是一朝一夕、一人一家能定之?兼之人心易移、权势倾覆,人族亦只能守住疆域,未能再有寸土之功。/p /p 而今华汉三分,桑、钦、秦三国呈“品”字型分列于大地之上。两百余年的励精图治、息兵养民,三国都有了开疆破土之心。不过,攘外必先安内,安定已久的天下,再次开始躁动不安。/p /p ……/p /p 张县,钦国北面边境的一座孤城。这城并不大,墙也不高,人亦只有千人。/p /p 之所以有此孤城,是张家为了方便做买卖,在几十年间建成的。以一家之力,能够建成此小城,足可以说明游走在两国之间,做这铁矿、兵器生意的暴利。/p /p 不过,任你张家财力雄厚、锦衣玉食,当兵锋所指时,一切皆是虚妄。/p /p 今日霜降,城西的城隍庙处开有庙会,热闹非凡,只听那老旦唱到:“君欲学贤定安康,破妖邪、平天涯;我待君名传四方,回家乡、醉一场。”/p /p 老旦声音已老,但对此词却捏拿的丝毫不差,韵味非凡,一时之间赢得满堂彩。/p /p 正在这时,台下一个小大人不等台上锣鼓合奏、不等叫好声停、不等那老旦起身半拜。直接捏着嗓子做女声高声对道:/p /p “闻说塞外雪花开,开满山、行路难;言将军已破天山,又转下一场……”/p /p 声音宛然回转,一字一句圆滑饱满,虽略显生硬,却胜在别有一番风味。/p /p 此声一出,众人立时回头看向那小大人。他长的不算高大,有点黑,笑呵呵的看着众人,不曾有一丝羞涩。/p /p 来人攥着一把折纸扇,腰插一把镔铁短匕,身穿青衣长衫,脚上是熊毛行军靴。一副打扮文不文、武不武。不过大家也都看习惯了,并不意这些,而是半带起哄的叫道:“张小善人”“张大公子”“张大才子”。/p /p 小大人名叫张辉,舞象年纪,是张家嫡长子。聪明机警,文武皆行,文武皆不精,不过吃喝玩乐倒是个中行家。只是一旦被他父亲知道他去鬼混了,肯定少不了一顿鞭子。/p /p 在张县人眼中,张辉稍显顽劣,不过并没有什么大过,面对大是大非时,也算是一条好汉。/p /p 他们所不知的是,张辉在三、四年前就参与到家族的买卖中,押运过几次货物,行走过江湖,手中亦有几条人命。/p /p 不管手中的人命是不是歹人的,既然入了这江湖,手中有了人命,对于老老实实生活的人来讲,都算不得什么好人。/p /p 三、四年前张辉不过十来岁,虽知道了好坏,但哪里懂得是非黑白,更何况他父亲用鞭子逼着他,也就入了这鱼龙混杂的江湖之中。/p /p “少爷,再过三日就是你结婚的日子了,快回去吧!”张武拉着张辉的手就往人群外走,不过起哄的人有点多,张辉也不愿意离开。/p /p 他伸着头,气鼓鼓的看着那些起哄的人,如果被老爷知道少爷在这里鬼混,回去和少爷一起挨打的可是他张武,而不是这些在笑的人。/p /p 在张武的努力下,张辉还是被拉出了人群,但张辉的心中却又有了坏主意,“武,我们再去看看那方家小娘子吧。”/p /p 方家小娘子就是张辉的未婚妻,及笄年华,是张县绸缎庄老板的女儿。/p /p 方家在各个方面都比不得张家,甚至还差很多。不过张辉母亲见那女子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就直接拍板拿下主意了。/p /p 张夫人是怎么说服张老爷的,张辉并不知道。至于张辉为什么答应这门亲事,则是因为和张武翻过那方家的院子,见过那小娘子。当然,张辉答不答应其实做不得数,一顿毒打,不答应也答应了。/p /p “少爷,就只有三日了啊。”张武有一些着急,十几天前才被老爷打了十鞭,背后才刚刚结疤,“老爷那鞭子可是真打啊!”/p /p “这次我们从后院翻进去,那里人少,还没有狗,不要怕,我们看一眼就走,父亲不会知道的。”张辉也怕他父亲,也怕那鞭子,不过少年人,尤其是张辉这样的,有几个会被打怕?/p /p “别,我们快回去吧。”张武都快哭了。事实上,张武胆子不比张辉小,只是张辉老爹毕竟不是他张武老爹,虽然从小一样对待,但毕竟有所不同,所以张武对张辉父亲还是十分害怕,这和胆子大不大没有什么关系。/p /p “你就不想去看那春雨吗?”/p /p 春雨是方家小娘子的丫鬟,当初两个人一起翻墙的时,张辉看中了方家小娘子,张武则看中了他认为好生养的春雨。/p /p “这…”张武有点为难吗,抓着脑袋,不知道要不要冒这个险,难以抉择要不要为了春雨挨一顿鞭子。/p /p “咦?”正在这时,张武突然脸色一变,面容严肃了下来。随后快速趴在地上,右耳贴着地面。/p /p “怎么了?”张辉见他的动作,下意识的问道。/p /p 张武从小感官就比常人灵敏,眼可观百米外微尘;耳可听堂外微风;舌可辨世间百味。是江湖行走、杀人行凶的高级人才;是探明敌情、防范敌人的天生斥候。/p /p 因此,张武趴下听声有点突然,但对张辉来说,并不突兀。/p /p “有骑兵,人不多,就两三百匹战马。”张武站起来看向北面,说着就往北门跑去。/p /p 张县地处钦国与桑国之间,这种边境给其做生意带来了便利,但两国时有小规模的烽火,也偶有军兵来这打草谷,亦是有一定危险的。/p /p 张辉想了一下,心中稍定,张县几十年的经营,两三百骑兵按照既定的应对方案就行了,也就随着张武先跑向北门,想先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p /p 张县城墙不高,只有一丈半高,表面抹的是一层泥土,似乎一下子就能被撕开。殊不知张家在这里面下了大工夫,城墙之中可是浇灌了两寸厚的百炼钢,比之一般城市还要奢侈。/p /p 张县内一派热闹景象,张县外就有点狰狞。眺目远望,远处的乌云已经压了过来,那狂风卷起的沙尘在远处拍打着天际。/p /p 松陵荒楼,墨断词绝亦难诉说这城外边疆之荒凉,可是这张县之中依然一派平和,难有几人看到这狂风卷北境的光景。/p /p “是全速而来。”张武站在城头上,眯着眼睛看着天际外的场景。猛然的,他大惊失色道:“精骑!清一色的精骑!”/p /p 精骑和普通骑兵不可同日而语,就算骑兵不善攻城,但是精骑的手段也不是张县的城墙能轻松挡下的。/p /p “怎么办?要不要动员全部人?还是先回家通知父亲?”在同样的地方,张辉看不见那一方场景。不过张武的话,已经让他有一点慌了。/p /p “等一下。”刚开始的时候,张武比张辉还慌张的,不过他慢慢的镇定下来了,脸上竟然慢慢有了一些喜色。/p /p 感觉到张武的语气没了惧怕,张辉的着急也少了几分。他眯着眼睛往北方看去,想要看那一队人马,不过只能看到黄沙滚滚,似有一队天兵奔袭而来。/p /p “是二爷!是二爷!”当张辉能够看见那小小的人影之时,张武已经大声的喊了出来。/p /p 二爷,张辉父亲的弟弟。/p /p 根据脑中的记忆,这个二叔是很疼他的,不过他很早就去参军了。张家能够有如今,也多亏了他这个二叔在军中周旋、打点。/p /p 因为二爷的存在,张辉幼时是想成为威风凛凛的将军的。不过因为是家中长子,肯定要继承家中的买卖,所以这个愿望在鞭子之下就化为了幻影,但这并不影响张辉对这个二叔的崇拜。/p /p “如此说来,二叔是因为我要娶妻了,特地回来庆贺的了。”张辉肯定的说到。/p /p “是了,是了。”张武也是一脸高兴。对于二爷的,他也是很喜欢,因为二爷不用鞭子。/p /p 正说着,只见那两三百人已经在快速靠近,他们坐下清一色的高头骏马,百马奔腾有着滚滚巨浪之势。/p /p 那两三百人,手持长枪、腰佩长刀、配有劲弩,身披鱼鳞甲。个个眼神锐利,气势十足,当的起“精兵”、“精骑”的称谓。/p /p 最前面的那个中年男子就是张辉的二叔,和张辉有两分相像,一身战甲威风凛凛,似有猛虎睥睨山林之意。/p /p 二爷很是优秀,这些年为了张家的发展,一直都在军中拼搏着,至今还没有妻子儿女。当然,按他自己的说法是还没有找到中意的。/p /p 风中旌旗飘飘,旌旗之上草书的一个斗大的“张”字,墨色的笔画犹如狂蟒一样霸道张扬。不过这旌旗似乎经历过了战火,已有斑斑血迹。/p /p “放吊桥,迎二爷!”张辉对着城门方向大声喊道,声音之中满是豪气,脸上喜不胜收,这是张家的荣耀,也是他张辉的荣耀。/p /p 随着张辉的一声高呼,吊桥缓慢的转动而下,咔咔作响的声音在诉说着这吊桥笨重。/p /p “二叔、二叔!”张辉在城门上挥舞着双手,兴奋的喊着他的叔叔。/p /p 二爷很明显也看见他了,握着马鞭指着张辉怒喊道:“你小子赶快给我回家!”/p /p “驾!”吊桥还没完全放下之时,二爷就一鞭甩在马身上。/p /p 战马吃痛跳起,跳上了吊桥,率先冲进城门,并没有因为张辉的存在而停下脚步。/p /p 路上行人见此,只能慌忙避让出一条路,不敢继续停留在路中。幸亏先前张辉大喊了几声,这些人都有了一些心理准备,才没有什么伤亡。/p /p 在二爷进入张县之后,他身后的队伍也很快的赶了上来。他们一路跟随在二爷身后,速度没有减缓。战马急速前行,犹如一道霹雳穿梭进张县。/p /p 张辉、张武两人站在高处,看着这样的一支队伍迅速的穿梭而过,眼中尽是惊叹与兴奋,不过也有一丝疑惑,不知二爷为何这般的着急,都不作停留。/p /p 张府是三进三出的大宅子,里里外外一共有三层。最中间的一层是各主人起居的地方,第二层是各个家生子、忠仆的住所,第三层则是住着诸如低等仆人的地方。/p /p 随着二爷的消息传回来,张家的各个大门被人缓缓的拉开。/p /p “你们在这里等着。”二爷对手下们吩咐到,接着就控着战马进入了张府。/p /p 那两三百人收到消息之后,竟不先减速再有序停下,而是同时拉住了缰绳,控制战马急停在原地。如此急停,非是骑兵中的精锐难以做到。/p /p 二爷纵马飞奔到了宅子深处,右手一按马头,凌空飞出,一个空翻就纵身落地。手中长枪用力往下一砸,枪尾砸进地面一寸深,随后快步走入大堂之中。/p /p “大哥,敌军不日就来,速速收拾离开!”还没进入大堂,二爷就大声的喊到。/p 第二章 二爷 http://.biquxs.info/

市井、江湖的传言中,顶尖高手可翻江倒海、偷天换日,甚至能倒转乾坤。这多是升斗小民以讹传讹,信不得的。/p /p 当然,顶尖高手做不到移山换影、颠倒阴阳,但抽刀断水、火中取栗还是可以的。/p /p 尤其是道门、佛门、仙山之中的寻仙修道之人。当修道有成后,武学造诣通常可傲视天下。同时,修道之人多有异法,或推演、或赶尸,皆是一般人不可企及,只是这类人极少,能成功的更是屈指可数。/p /p 顶尖高手行踪诡异,手段高明,却难以对天下大势产生巨大什么影响。/p /p 盖因天下间的重要人物要么本身是高手,要么有高手护身。就算行刺者会飞剑之术、变幻之法,重要人物也有一定的护身之能,不会被轻易刺杀。/p /p 顶尖高手太过遥远,也难觅行踪。/p /p 一流高手倒是时有耳闻,朝堂之中的杨业、江湖之中醉和尚都是各中翘楚,只是这一流高手也是常人难以达到之境。/p /p 想那二爷武学天赋就非比寻常,兼之幼时就开始苦练、日日不息,不到弱冠就到军中打拼,出生入死多次,到如今而立之年,也就只堪堪算二流高手。/p /p 二爷如此拼命,为的是振兴家族。/p /p 张家在两国边境做那铁矿、兵器生意,多为不法之事,辛亏二爷在军中上下打点,一批批的银子输送出去,才让张家有了如今的繁华。/p /p 除了有张家的财力做支持,二爷的能力也是非凡,除却武艺高超不说,带兵指挥亦是进退有据,待人接物能让人如沐春风。因此在军中才能如鱼得水,才能一步步的向上爬,才能护住张家的生意。/p /p 这样一个二爷自然是张家的荣耀,自然是张辉所崇拜的人,他的回来也让张辉感到欣喜。/p /p 可他在大堂外所说的话,让阴霾一下子笼罩了过来。/p /p 张老爷立时就坐不住了,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把二爷迎到了椅子上。/p /p “这是怎么了?这么多年安定无事,怎么说打仗就打仗?是不是和以前一样,雷声大雨点小?”张老爷一边说道,一边把桌上的茶杯递了过去,一脸焦急。/p /p 二爷接过茶杯,喝了一大口后答道:“不好解释,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反正是大败,二十万边军全被打散了,我见情况不妙,带着人冲出来,快马一天两夜到这里,具体的消息应该两三天后才能随着后面的散兵传来。”/p /p “这可怎么办?”张老爷能够把张家经营到如今的地步,并不能说是无能,现如今一脸着急,毫无头绪,主要是因为事发突然、局势不明。/p /p “还能怎么办啊?收拾细软跑啊。”二爷还是感觉到渴,就直接拿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嘴喝。/p /p “跑什么跑啊……”这时候张夫人拿着一盘水果进来了,她先是一脸的笑意,待看到张老爷、二爷的神色之后就明白出事了。/p /p 张夫人把果盘放在桌面上,座在张老爷的下手处,细细的问了一句:“怎么了?”/p /p 没有办法,二爷只能再解释一次,解释完还苦口婆心的补充一句:“大哥你赶快和嫂子走吧,这里太不安全了,现在去囚云关的老宅应该还是没问题的。”/p /p “咳,你知道辉儿三天后结婚吗?”张夫人也是看出了二爷的无奈,不过她还是试探性的小声问了一句:“几个月前给你的寄得信,你不会没收到吧?”/p /p “那个小兔崽子要结婚了?”二爷愣了一下,然后提高声音没好气的骂到:“这时候还结什么婚啊,把他们带去囚云关不是结啊?”/p /p “你一个大男人,肯定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让你嫂子好好的和你说说,这所谓的‘出入一门,婚后安平’指的是订婚时的聘礼出去和结婚时候新娘进来要在一个门里面,否则以后难以安平,还有……”/p /p 张夫人右手掰着左手的指头,一条一条的认真的对着二爷讲,丝毫不在乎面前的这对兄弟有没有在听她说话。/p /p 一听这些话,二爷脑袋立时大了起来,眼见张夫人还要继续滔滔不绝的说下去,他只能强行插嘴对张老爷说道:“大哥,真没办法啊,太危险了。”/p /p “对啊,父亲,收拾收拾走吧,还是命要紧。”边军溃败的事情,张辉从将士们口中知道后,就匆匆了跑了进来。/p /p “是啊,老爷,命金贵啊。”张武也附和的说到。/p /p “你们两个臭小子,说什么呢?”张夫人听他们两个这么说,气不打一处来,走到他们身前,两只手分别扭着张辉、张武的耳朵就拽,反正她就是想要让张辉在这里成婚。/p /p 张辉身上有武功,不过并不敢还手,只能不停的说着:“疼、疼、疼……”/p /p 二爷心中已经够烦了,也不想和张夫人一般见识,就把头转向张老爷那边去,看着他,那意思就是叫他拿个主意。张夫人见此,也是双手叉着腰盯着张老爷。/p /p 张老爷看了一下二爷,又扫了一眼张夫人和她身后的张辉、张武,叹了一口气对二爷说道:“现在是危险,但是这么多东西怎么带走?”/p /p “什么怎么带走?装在马车上带走不就行了?”二爷感到莫名其妙,很快就气不打一处来的骂到:“这都什么时候了,大哥你还贪恋这些东西,况且老宅那边不是还有八千金吗?”/p /p “这些都是你我这些年拼搏来的啊。”张老爷看向四周,眼中尽是不舍,似乎每一件东西上都有美好的回忆一般。/p /p 没想到张老爷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二爷气势一下子就消了下来,没有刚才那般强硬,不过他还是继续坚持自己的观点说道:“那又怎么样?能带走的就带走呗。”/p /p “不说其他的,你知道这张府上现在有多少金吗?”张老爷反问了一句。/p /p “多少金?多少金有什么关系,一次性直接带走不就行了吗。”/p /p “不计古董字画和家中藏的那些兵器铠甲,家中共有黄金十三万多两!”/p /p “十三万!”二爷眼睛瞪了出来,整个人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声音中尽是惊讶。这么多黄金,如果要用马车运,那是得用多少马车?/p /p “那也不行。城失人存,人城皆存;城存人失,人城皆失。你们还是快走。太危险了。”二爷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很快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了,还是坚持要张家搬走。/p /p 沉吟了一会儿,张老爷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这样吧,我现在就安排人把黄金往老宅那边运,运到明天晚上为止,能运多少运多少。辉儿的婚礼也提前到明天,尽量从简。”/p /p 二爷想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默认了。一天的时间,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敌军应该不会来,而如果在明天能喝到张辉的喜酒,能再在这张家中呆一天,似乎也不错。/p /p “我去通知方家。”张夫人是聪明的女子,知进退,懂分寸,所以才能把这偌大的张家打理的井井有条。/p /p “母亲。”正当张夫人要出去的时候,张辉开口叫住了张夫人。/p /p 只见他左手紧把右手拇指,左手小指折向右手腕,右手四指皆直,以左手大指向上。先后对张老爷、二爷、张夫人稍稍弯腰行了一个叉手礼,正色说道:/p /p “母亲大人如果现时去叫他们提前婚期,他们定然有意见,想来不会答应。不若告诉他们敌军在急速奔驰而来,请岳父岳母二人今日先走,留下娘子和几个仆人就好,这样我们明日离开的时候也能轻松一些。”/p /p 正当其他人不知所以,不明张辉要搞什么的时候。张辉嘴巴一咧,笑道:“当然,想来他们十有七八不会轻易离开,所以就让几个人‘带’他们走吧。”/p /p 张辉喜欢张家小娘子不假,但是不喜欢他的岳父啊。几个月前翻方家的墙时,就是被他岳父抓住的。现在有机会,他自然不会忘记出这种馊主意。/p /p “你小子。”张老爷也被张辉这话给逗乐了,这大堂之中的气氛也因此轻松了不少,不过张老爷竟然同意了,对着张夫人道:“就依他吧。”/p /p 张夫人被这一对父子气的啊,怎么可以这么对亲家呢?不过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离开的时候狠狠的扭了张辉的耳朵,以作惩戒。/p /p 虽说即将兵临城下,但既然有了打算,心中有了取舍,也就没有那么焦急了。况且张辉那馊主意也很好的调节了气氛,张老爷眉眼带笑的品了一口茶。/p /p 忽然,张老爷想到一个问题,急忙放下茶杯,看向二爷问道:“阿弟,你刚才一直说让我们走,你呢?你准备干嘛?”/p /p 二爷低头沉默了一会,然后抬起头对上众人的视线,一字一句的答道:/p /p “杨业将军待我不薄,十一年前我初临战场的时候,他救过我的命。还有乐兄,就在两天前,带着两百人帮我断后。这些年来,在军中混的不行,还习得了一些军中的秉性,这些秉性太坏了,希望大哥不要介意。”/p /p “两天前我本应该战死沙场”二爷说道这里,闭上了嘴巴,似在回忆。良久,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明日喝了辉儿的喜酒之后,我们就分别吧。”/p /p 这话在张辉的耳中就犹如雪夜惊雷,深深震撼着他。他呆呆的站在那里,那话不断的在他的脑海中重复着。/p 第三章 桑国太子 http://.biquxs.info/

二爷的话还在耳中回荡,张老爷就已经和二爷吵了起来,和街上泼妇骂街的样子没什么两样,只是这吵架中伴随着泪光。/p /p 他们两个这么热闹,张辉、张武两人却万万不敢说话,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殃及池鱼。/p 两人手插在袖子中,半弓着身子,眼观鼻、鼻观心,不为他们所动。/p /p 张老爷不会和二爷动手,如果动手了,那就万万没有说动二爷的可能了。/p /p 二爷也在等张老爷打他这个“没出息的兄弟”,这样他分离时才能更坚决一些。/p /p 过了小半个时辰,他们两个终于达成了一致的意见。张辉、张武此时还是站在原处,不敢有所动作,生怕无妄之灾。/p /p “走,阿弟,随我去运黄金,顺便布置辉儿的婚礼。”张老爷率先发话,一扫先前剑拔弩张的气氛,又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p /p “好,走。”二爷笑呵呵的答道。/p /p 两人并排着的往大堂外走去,好似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p /p 等两人的脚步声渐远的时候,张辉、张武才站直了身子,转过身看着他们勾肩搭背离去的背影。/p /p “少爷,二爷被老爷劝动了,明天跟我们走?”张武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p /p “应该不会。”这时候,张辉耳中又响起二爷说的话,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去的张辉,脑子中有了一丝清明。/p /p “不会?那老爷不是就被骗了?老爷不会那么傻吧?”张武也只是随口问了一句,突然出现了这么多事情,他和张辉一时之间都找不到重点。/p /p “应该不会。”嘴中囔囔的回答着张武的话。/p /p 二爷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他武功高,还有两三百的手下,到时候他自己留下来,张老爷能有什么方法?大不了带着骑兵往张县外一带,杀向战场,张老爷难道还能和他一起上战场?/p /p 不过,张辉知道他父亲的秉性,打可能打不过二爷,估计只能下药了,应该是在喜酒中下药。除此之外,张辉想不出其他方法。/p /p 同样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发生的事情或喜或悲。而在下一个时间,下一个地点,那或喜或悲的事情就可能会相遇,发生着下一个或喜或悲的故事。/p /p 桑钦两国边境交界处,赤霞道口。/p /p 一支气派威严的骑兵队伍正迅速的奔袭着,他们泾渭分明的分为左右两部,两部互不干扰共同行进,左边一部清一色的黑甲、长枪,右边部众则是裘衣、胡帽、弯刀。/p /p 在山岭之中快速的移动的骑兵们,好像两头桀骜黑龙在大地上狰狞着,那马儿激起的灰尘,滚滚袭来,似有天地之威。/p /p 在这万人骑兵的最前面,是一个壮年男子,他胯下是一匹黑色骏马。/p /p 此黑色和普通的黑色有天差地别,普通的马是黑炭一般的黑,给人一种松且散的感觉。这马的黑,就像黑玉一般,黑的浑然剔透,奔跑起来就好似天地画布上最灵动的一笔水墨。/p /p 再观马上之人,而立年纪,身穿白色长袍,后披深色披风,左手拿着一把铁扇,右手抓着缰绳,疾驰而来。/p /p 他面目俊美,潇洒却不失张扬、个性,乃是一代风流少侠之模样。/p /p “太子,过了这赤霞道,就是钦国了。”这时候,一个面色红润的胖将军催着战马赶上了他,在他身边报告着。/p /p 太子听到,一时就拉住了缰绳,止住了马儿。他身后的那些士兵见此,也都齐齐拉住缰绳。/p /p 太子轻拍着战马,控制其在赤霞道口走了一圈,眼睛环顾四周,似乎是在欣赏这天地的浩瀚一般。最后,他的眼神落到了那胖将军身上,问道:/p /p “张宇,我一直有一个事情想问你。”太子眼光微微向上,有一种从高处看向低处的感觉,但却不是盛气凌人的样子,而是天生气度使然。/p /p “太子请讲。”胖将军眉开眼笑的行了一个抱拳礼,不过好像因为肚子有点圆,并不能做出弯腰的动作/p /p 胖将军虽然胖,面色红润,不过并不给人滑稽感,甚至还有丝丝微微威严。/p /p “在都城的时候,与你见面的机会不多,也怕被言官说不成体统,所以一直没问,今日此地风光正好,那我就问了。”太子的左手的扇子啪的一下打开,微微扇着。/p /p 胖将军低着头,一副恭谨样子。/p /p “你是张须陀的后裔,怎么就吃的这么胖了?”/p /p 张须陀是桑国两百年前的名将,是那个时代的战神级别人物。/p /p 他带着二十万人抗住了钦、秦国的八十万联兵,给了当时国力正弱的桑国足够的时间。/p 后遭遇埋伏,被李密、徐世绩、王伯当等名将包围,虽力战得脱,但见部下依然被围,则又反身冲进包围圈。如此四次,部下都死了,遂下马力战而死。/p /p 死后,其旧部士兵嚎哭三日有余。/p /p “太子不知,我那祖宗其实也如我这样。”胖将军并不怒,含笑回答道,答完还咧嘴一笑。/p /p “如此呀。”太子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突然脸色一变,眼中含着刀锋,严厉的说道:“这钦国边境,好像有一家的姓和你一样,也姓张,乃是巨富。我们的前军估计已经到了他家吧。”/p /p 胖将军听了太子的话,顿时正襟危坐,一字一句字正腔圆的回答道:“太子教训的是,这前军的将领太不成体统了,等到战后,我就立地革了他们的职。”/p /p “恩”太子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虽然是钦国百姓,毕竟无辜。缴了他们的金银已是足够,造成太多杀戮就过了。”/p /p “太子仁慈。”/p /p 号角已经吹起,战马的脚步已经在逼近。/p /p 张县中的普通百姓则对此一无所成,张家也因乐观的估计形势,没有想到会有军队垂涎张家的财富,一路向此地赶疾驰而来,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撤离。/p /p 张辉有一些心绪不宁,就去见了他父亲。/p /p 此时,张老爷正在指挥着家丁,把一根根藏有黄金的木头装上马车。/p /p “父亲,要不然还是今天就走吧,我有一些心绪不宁。”说到底,张辉还是害怕,虽然听了二爷那段话,也被震撼到了,但是对于死亡还是天然的恐惧。/p /p 张老爷撇了一眼张辉,一边指挥家丁,一边答道:“小心点是好,但是过分小心就不行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有时候机关算尽还不如勇往直前,你可要牢记了。”/p /p “哦。”张辉并没有能够说服父亲的理由,甚至都没有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把担忧告诉父亲,是寻求心理慰藉的一种方式,并不是一定要达成什么目的。/p /p 正当张辉准备走开的时候,张老爷又讲到:“世界上最高贵的东西就是命了,所以应当要珍惜、小心,当然过分小心也是过错。像你二叔那样,我就不认同,虽说兄弟情义、同袍恩泽在这里面,但白白断送性命又有何意义?对得起生养他的父母吗?”/p /p “恩。”张辉似懂非懂,实为不懂,却不敢不懂,只能装懂。/p /p 思量了一下,张老爷又说道:“你去安排一下,让你五妹、六妹、七弟离开这里,先送他们去囚云关,他们都不足十岁,如果明天再和我们一起走,就有一些仓促了,现在让他们离开,既不会拖累我们,对他们也好。”/p /p “哦。”/p /p 张老爷见张辉依然面露愁色,就解释道:“这才是小心,让他们三个离开这里,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小,如果真有事情发生,他们只会添乱。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是张家的血脉,如果我们出事,他们亦可把血脉传下去,也算是对得起祖宗父母了。”/p /p 张辉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很想脱口而出的说:“我留下来也只会添乱啊。”不过看了看张老爷腰间的鞭子,他还是选择了沉默。/p /p 先去了五妹、六妹处,她们是双胞胎,母亲是张辉的三妈,三十多岁的人,乡下人,读过几年书,最守礼法,讲的是三从四德,算是这张家中最老实的人。张辉只是跟她说了一下事情,她就应予了。/p /p 比较麻烦的是张辉的四妈,只比张辉大三四岁,张老爷前年才娶的。是官宦人家的女子,想法有点不同寻常,不是一般女的能够比较的。不过也不似江湖女子那般大方、随性,张辉在这张府中最怕和她打交道了。/p /p “父亲说让你带着七弟今天先走。”张辉行了一礼,毕竟按辈分要叫他一声妈。/p /p “不是说明天喝完你的喜酒再走吗?”她声音平静,低着头刺着刺绣。/p /p 还没等张辉回答,她就自己接过话说道:“小孩子是累赘,先走也是对的。”/p /p “那?”张辉一脸尴尬的看着她,不知道要说什么。/p /p “那就走呗。”她打了一个结,咬断了线头,放下了针线,拿起绣着菊花的丝绸看了看,回答道。/p /p 张辉如蒙大赦,松了一口气。他这四妈是脾气虽然古怪,却是说话算话的人,既然说了走,就不会反悔了。/p /p 三妈、四妈没有什么好收拾的,让她们带了一些路上用的,就让他们上路了。毕竟囚云关那边一切都有,不用担心生活问题。/p /p 走的时候是和运输黄金的车队一起走的,张辉还挑了几个忠仆和两三个奴婢一路上保护、服侍他们。/p /p 也有普通百姓看到这车队,也有人察觉到了什么,不过大家都没有往深处里想,毕竟明天张辉就要结婚了,是大喜事。/p 第四章 成亲 http://.biquxs.info/

第二天将要破晓时,张武就穿戴整齐来到张辉屋中,还有几个丫鬟跟在他身边,手中拿着脸盆、红衣等物。/p /p 迷糊中,张辉被张武叫醒了。借着屋内的烛光,看见张武红光满面,一身新衣在烛光的映照下铮光发亮,精气神十足。/p /p “这天还没亮呢。”张辉抱怨了一句,不过还是拿过丫鬟手中毛巾,开始洗漱。/p /p “是夫人吩咐的。”张武打了一个哈欠。虽然很兴奋,但这么早起还是有些困。/p /p “知道了。”张辉有气无力的答了一句,就开始洗漱。/p /p 出了屋子,穿过院门。/p /p 只见到处挂满红色的灯笼,烛光透过灯笼上的双喜字,把这一方院子照耀的喜庆非常。/p /p 下人们穿着新衣,在东奔西跑的忙碌着,就算是张辉出来了,也没有一个人上来献媚。/p /p 不久,一队人迎了上来,簇拥着张辉上了一匹赤马。迷迷糊糊之中,张辉也不知道听到了几句恭喜,就笑呵呵的随着车队往城南的方家行去。/p /p 出了张府,见整个张县都挂满了灯笼,这是昨夜张夫人连夜吩咐下去。/p /p “出发!”张武走在最前头。/p /p 在他吆喝声后,整个张县就像是一下子“活”了过来,顿时锣鼓喧天、鞭炮长鸣,一支几十人的迎亲队伍,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出发了。/p /p 按照礼俗,张辉应该要乘着赤马走过张县的大街小巷,才能到方家去。一方面是寓意走过千山万水才娶得娘子,另一方面则是告诉邻里:张、方两家结亲。/p /p 到女方家后,按照成例是先忙吃三顿饭,先便饭,次面条,最后是酒席。饭罢,由迎亲的领头人也就是张武给女家长辈磕头,后女方家主妇在院子里支起案子摆陪奁,俗称陪房——衣服、鞋袜、化妆品、被毯等物,让来客看。/p /p 不过,由于张辉的“馊点子”,此时方家的长辈都不在,这些自然都是便宜行事。/p /p 随后由张武付给女方折仪、针黹钱,并叫张辉将陪房点清后装进箱子里加锁,带到张家。同时,迎亲人中的女客则去新娘房里给新娘梳妆,俗称“上头”。/p /p 上头时先把预先用硬纸剪好的提捡放在头发中心,把发挽起来用红头绳扎住,前后左右梳下,盖上红盖头。/p /p 上完了头就把伴女红布剪成约五分的小条,给新娘衣扣上拴一条,其余分给娶送人员佩戴。/p /p 回程时,由张家一个女眷背着方家娘子上轿,这时新娘要放声哭诉,一直要哭到离开娘家好远一段才停,哭诉父母的养育之恩及父母离别之情。/p /p 娶亲队伍起步后,春雨拿着鞭擀走在轿旁,这叫帮轿,寓意保卫新娘安全。/p /p 离开女方家时,张辉还要手拿一把筷子丢在门槛外,含义是不带走娘家的财运、福运。/p /p 这一切礼俗张辉都不解,都是在老仆的指点下才一一完成的。虽说闹出不少笑话,但在这般喜庆的日子,闹闹笑话也是无妨。/p /p 新娘进门,依然有一堆礼俗,最重要的就是拜天地了。/p /p 只见那大堂之上有香案,张家两位老爷分别坐在左右,张夫人坐在张老爷旁边,二爷身边空着一把椅子。其余人则按照辈分高低排下去。/p /p 拜天地并不是新郎新娘同时行礼,而是由新媳跪着,由新郎行祭礼。礼毕后由张夫人将新娘引入洞房,而张辉要矗立在婚房旁,等着张夫人出来后才能进去。/p /p 整个过程很是繁琐,一般需要一天时间才能走完全部礼节,如果两家相隔较远,则礼节就会更为繁琐。/p /p 碍于敌军的不日就来,张夫人把一些无关紧要的礼节都删减了,不过一切都差不多弄好后,时间也快到了正午。/p /p 张辉走进那屋中,只见所有的被子、毛毯等布料全部换成了大喜的红色,布匹上都用金线绣着龙凤。/p /p 同时,周围还多出了不少的器物,然而张辉都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用处、寓意为何。/p /p 其实,这一路过来张辉一直是迷迷糊糊的,全程半梦半醒的状态。一切都是那般的梦幻,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而一梦过来,他就有了这样一个媳妇。/p /p 似乎昨天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滴着鼻涕在街上到处跑的小孩,可是这梦却这般的真实。/p /p “娘子。”张辉试探的叫了一句,声音有疑惑、有紧张,也有高兴。/p /p 方家小娘子身子抖了一下,显然比张辉还紧张。她的身子绷的很紧,双手也紧紧的抓着衣角,低着头,呼吸很急促。/p /p 张辉也紧张,看到方家小娘子这么紧张,就更紧张了,不管生长在哪里,不管经历了哪些事情。他只是一个不到弱冠的人,在这种时候怎能不紧张?/p /p 屋外,张家正大摆流水宴,不收礼金、不计人数,只要是这张县的人家,都可以在这里上桌喝酒、吃肉、说着欢天喜地的胡话。/p /p 此时张家的部分人手已经押送黄金往囚云关老宅去了,所以人手并不是很充足,况且二爷还带着两三百的士兵在那边吃喝,这吃喝的速度就比上菜的速度快多了。/p /p 辛亏张夫人聪明,一早就把大部分吃食准备好了,十二头牛、三十六只猪在昨天夜里的时候就已经烤好,直接摆到了长桌上。还有各色鸡鸭鱼果不计其数,说是山珍海味齐全那不敢当,但说玉盘珍馐还是勉强可以的。/p /p 美中不足的是这些食物都是事先准备好的,都已经凉掉。不过张家自有纯粮酿造的上等好酒无限,一杯下肚,先是酒温冰凉,随后酒劲上来,那就犹如夏天的热浪从胃中冲上来,一扫寒冷、暖在心间。/p /p 由于生意关系,张家要养着不少武师,他们一部分是军中退下的,还有一些是走江湖的。他们现在已经和二爷座下骑兵喝成一团,似已微醉,其中已有几个武师脱了上衣说是比武,那些士兵则因为二爷在场,并不敢做出太“放肆”的举动。/p /p 张辉听着外面的嬉闹声反而越加尴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方家小娘子也是矜持,就和张辉在那里干耗着。/p /p 想了想,觉得自己是男儿,应该要打破这份尴尬。刚好看到床头有一把琴,就坐到床边拿起琴说道:“娘子,让我给你唱一嗓子。”/p /p 说完,也不等那新娘回应,就做女声唱道:/p /p “君欲学贤定安康,破妖邪、平天涯;我待君名传四方,回家乡、醉一场……”声音珠滑圆满,想来就这一嗓子,拿到金城去也能得个满堂彩。/p /p 这声音一传出,外面听到的人先是一愣,停住了动作看着新房的方向,下一刻,哄堂大笑!/p /p 这是戏台上的唱词,且是离别之曲,岂能这时候唱?/p /p “这个臭小子,我不揍死他。”张老爷那个气啊!/p /p “大哥,算了。”二爷把一杯酒递了过去。/p /p 不止外面的宾客笑了起来,那新房中的新娘也没忍住,笑了出声,不过可能是觉得失态,笑了一声之后就再次闭紧嘴巴了。/p /p 然而,那屋中的尴尬倒是少了不少。/p /p 那新娘深吸了一口气小声的问道:“你会凤求凰吗?”/p /p “凤求凰?会吧,怎么了?”/p /p “那我们两个合奏一首吧。”方家小娘子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轻如蚊声。她的手在旁边摸了摸,最后在床尾摸到一把瑟。/p /p 这在新床上,床头放琴、床尾放瑟,两人随意拨弄两下,就叫做琴瑟和鸣了,比喻夫妇情笃和好。不过没想到张辉竟然会全然不知,还用这琴来唱戏词。/p /p 张辉还没搞清楚的时候,方家小娘子已经开始拨弄瑟了。/p /p 手起滑落之间,清幽绕梁,皎洁之如月般清绝。抚下一把急促,叹一声高山流水,清澈的像一副水墨,宁寂不失典雅;抖一声舒缓,落下一笔惆怅,或明、或散、或亢、或缠绵。/p /p 见其开始弹奏,张辉也开始拨弄起来了,不过和她相比,差了不少。/p /p 张辉那边出了什么笑话,张武不关心。/p /p 他正带着春雨在张府中逛来逛去,出入各个院落、亭榭,张武也没有什么讲究,大大咧咧的就拉着春雨的手在大庭广众里穿梭着。/p /p 按照礼俗,春雨应该会成为方家娘子的陪嫁丫头,不过张武面子大,当初一下子就看上她,张夫人也就做了主,那方家也没有多说什么。/p /p 拉着春雨在灶台旁吃着各种瓜果点心,春雨也是大大咧咧,没有扭捏姿态。/p /p 正吃着东西和厨娘们说笑着的时候,张武突然表情一变,安静的下来,似乎是在听着什么东西。/p /p 察觉到了张武的异样,厨房众人慢慢也就放下了声调,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看向张武。过了一会,有个厨娘小心的问道:“怎么了?”/p /p 张武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他闭起眼睛,表情严肃。/p /p 众人见此都屏气息神,生怕影响到张武。/p /p 只见,张武皱着眉头,把手中的米饭放到了灶台上,然后把耳朵贴在了地上。/p 第五章 敌袭 http://.biquxs.info/

张武趴在地上听,听到的声音还很小,似乎还离得很远。/p /p 但在张武的脑中所形成的,却是无尽骑兵朝着张县纵马而来的画面。/p /p 张县不大,撑死一千人,除去老弱病残,加上二爷手下人手,能战者不超五百。这么多骑兵奔袭而来,跑是肯定会死的,不跑被堵住四门还是死。/p /p 昨天张武听到二爷的骑兵奔袭的声音,初时并不怕,待辨明对方是精兵时,就慌了。此时这么多骑兵在他脑中显现,他也慌了,能做的只有把消息告诉给张老爷。/p /p 也不管那厨房的众人的喊叫声,张武拉着春雨就跑。/p /p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张武狠狠的咽了一口气。/p /p “怎么了?”张老爷被他这么一说,面色立时就有一些不好看,毕竟是张辉大喜的日子,张武这话确实不吉利。看到张武这样,他的心中也咯噔一下,猜到了一些东西。/p /p “外面、外面,有骑兵向外面这边奔袭。”张武面色难看,说话也有一些结巴了,“很多人,至少一千!”/p /p 此时座在周围的都是自家人,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消息,听到这话虽难免惧怕,却也没慌乱,都在等待张老爷决断。/p /p “不可能?我昨夜就派了十几个斥候守在张县外二十里处,如果有骑兵出现,他们必然会察觉。”二爷摇了摇头,并不相信张武,接着说道:“就算有骑兵出现,你又为何会知道?”/p /p 张老爷二爷也怕有突发事件,昨夜就派了三十人出去,骑的是清一色的高头大马,如果遇到步兵肯定能过先行一步把消息传回来,如果遇到骑兵……/p /p “你有没有听错?”张老爷知道张武从小感官敏锐,故有此一问。/p /p “没错。”生怕自己听错了,张武又趴到地上认真的听了起来,听到的声音越发的清晰了。/p /p 二爷见张老爷认真,也就信了张武的话。他脸色有一些发白,觉得今日张家要亡在他们兄弟两人手中。/p /p 不过他还是镇定住自身,咬牙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来此。”/p /p “钱!”/p /p 在两国边境长袖善舞做着生意,张家积累巨富,也认识了不少人,结交了不少两国的将领,也给了不少银子。/p /p 就好像圈养老虎一样,平时喂它们肉,老虎都会乖乖的。当有一天笼子的锁忘记关时,老虎就会跑出来,把一切肉食都吃完,包括那个投食的人。/p /p 到了这时,张老爷知道张家完了。现在,笼子已经关不住这些老虎,他们要吃了全部的肉!/p /p 抬起头,太阳高挂在天空,但毕竟过了霜降,快要入冬,不时吹过的关北秋风,已经带着刺骨的寒意。/p /p 在那北风中,已经夹杂了一丝血腥的味道,只是微不可察。/p /p 婚房之中,张辉正和方家小娘子讲着小时候的故事,从五岁起一件一件的说下来,说张老爷是怎么凶他,说张夫人表面溺爱他,却是教导自己最多的那个人,比起张老爷的鞭子他更加怕张夫人的指甲。/p /p 方家小娘子听的入神,目光带着笑看着张辉,已没了刚开始的紧张与尴尬。随着张辉的讲述,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小孩,做着这样那样调皮的事情。/p /p 正当张辉讲到十岁那年夏天,在张县外的长河中游泳差点溺死的事时,婚房外就传来了一些动静。/p /p “你们两个赶快收拾一下,来大堂。”/p /p 张辉被张老爷吓了一跳,过了一会,他试探性的答道:“父亲,怎么了?”/p /p 不过外面并没有回答的声音,张老爷已经离开了。/p /p “怎么了?”方家娘子有一些紧张。/p /p “我也不知道,赶快和我去大堂那边。”张辉知道父亲的脾气,在这时候叫他们,肯定是有大事。/p /p 二爷看着张老爷转身去安排事情,心中的绝望又多了几分,不过还是泯了泯嘴唇,又问了张武一次:“真来了?”/p /p “我没听错,真来了,声音越来越大了,现在听的很清楚了。”听的越清楚,张武脑门上的汗就越多。/p /p 长呼了一口气,二爷拿起桌上的酒坛,喝了一口然后用力摔到地上,喝到:“众将合在?”/p /p 这边的异常,早已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力,虽然不一定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但那两三百骑兵见二爷如此动作,一下子就齐刷刷的站起,双手抱拳高声呼道:“末将在!”/p /p “着衣,备战!”说完,二爷就大步流星的往大堂走去。/p /p 这内府之中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兵士们开始着衣披甲,家丁、供奉也开始着手准备着。/p /p 外府的人则依然沉浸在美酒好肉之中,也有人看到内府之中的兵士在穿着兵甲,不过都没有多想,都没有想到大难已经临头。/p /p 带着方家娘子从婚房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张武和春雨,张辉就叫住了张武问怎么回事,张武也把事情大体的说了一下,/p /p 他现在已经确定敌军的动向了。/p /p “大约还有多久到?”张辉问到。/p /p “按照这个速度应该是两刻钟,不过他们应该会最后休整一下。”/p /p “从哪个方向过来?”/p /p “北方。”/p /p “北方?全都是骑兵?”/p /p “是。”张武不明白张辉为何一脸严肃。/p /p “这样,你去库房拿两套我们家做的衣服,给她们两个换上,顺便拿一下金条、散碎银子。”张辉咬了一下唇,吩咐到。/p /p 所谓的“衣服”,是内里绣有金线、金叶子的棉衣。/p /p “老爷还在大堂那里等外面呢。”张武看了一下张辉的脸色,有一些害怕的说了一句。/p /p “我叫你去就去,等下记得在这里会和,记得快一点。”张辉说完,也不等张武回答就直接走了。/p /p 按照张老爷所说的,这些敌军是为了财,所以几个人逃跑并不会引别人的注意力,有较大可能性跑掉,到时候骑兵一定会无视这些人,直扑张家/p /p 当然,如果现在张家的人就举家逃亡,或者有较多人逃亡的话,那么张县的人也一定会察觉到什么,当大部分都逃亡的时候,那敌军肯定会先进行追杀。/p /p 张辉没有张老爷那么大的责任,张老爷遇事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张家,刚刚结婚的张辉遇事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是他的妻子,他想把方家小娘子先行送走,并不是他有多爱她,更多的是在这种世道的一种本能反应。/p /p 张辉是要继承张家的人,对于下人的忠心、能力是有一定了解的。他很快就找到了两个人他认为合适的人选。同时,方家娘子和春雨也换好了衣服在原地等他了。/p /p “少爷?”张武脸色有一些难看,是怕的。/p /p “去南门。”张辉坚定了说了一句,拉着方家小娘子就往人烟少的地方绕出张府。/p /p 路上还是遇上了一些人,他们也很是疑惑,似乎有人猜到了什么,不过大部分人并没有看出什么,而是在打趣着张辉他们。/p /p 张辉自然不怕这些打趣,只是可怜方家娘子一路走过来,脸红的像熟透了一样。/p /p 离了人群,张辉就吩咐张武和其他两个下人:“这些年来,你们的功绩我都知道,等下你们从南门走,把我夫人送到囚云关去,想来现在就走还是安全的。这次去囚云关,你们只要到了。找到张叔,告诉他事情原委,你们至少能得五百金,我不骗你们。”/p /p “五百金?”那两名仆人吓了一跳。一百金就足够一个人过上小康的日子,一生不愁吃喝,五百金对他们来说确实算是大数目。/p /p “对,你想想她是什么身份,只要送到囚云关处,张叔是什么样的人你们比我更清楚,想来甚至不止五百金。”张辉边走边说。/p /p “夫君,你呢?”方家娘子小声的叫了一声“夫君”。/p /p 方家娘子说完,其他人都停下了脚步,看着张辉,等着他的回答。/p /p 张辉伸出舌头湿润了一下嘴唇,粗粗的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啊,我送你去囚云关是做丈夫的责任,我留下是作为张家长子的义务,我不可能就这样走,如果我走了,我都会看不起自己的。”/p /p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如若我今日离去不是坐实了这句话?虽说自见面不足一日,但我自幼熟读《仕女书》,明白道理,叫我离去万万不可。”/p /p 以前张辉是偷看她,她全然不知,只认为今日是第一次相见,但就算如此,她的语气也十分坚决。/p /p “既然熟读《仕女书》,就应明白什么是‘从夫’二字。”张辉刚刚说道这里,她就想插嘴,但张辉强势的打断了他:“我刚才离去的时候顺便写了这休书,虽说没有五印三盖,但是也是够效用了,你今日若不听我,就接了这休书吧。”/p /p “妻明白了。”方家娘子眼含着泪说道。/p /p “你们三个,一定要把她们两个送到老宅去知道吗?不为其他,想想能够得到多少金,以后能过上什么日子就明白了。这么着吧,我承诺我以后到了囚云关,会另给你们每人百金。”说服了方家娘子,张辉就继续交代张武他们了。/p /p “少爷,我不去。”张武沉默了一下突然说话了。/p /p “为什么不去?”/p /p 张武不回答,紧闭着嘴沉默着,过了一会,他坚决的说到:“我不去,没有为什么。”张武不够聪明,但并不笨。/p /p 从小和张辉、和张家在一起,他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能离开。/p /p 张辉看着他,张武也和他对视着,眼神十分坚定。片刻之后张辉松了口,说道:“好吧。”/p /p 第六章 上善若水 http://.biquxs.info/

说是可笑,也真的可笑,明明刚刚新婚,却又要立刻分开。/p /p “少爷,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一个下人问道。/p /p “我们去那边一点。”张武拉起春雨,并以眼神示意另外两人,让他们也走开一会,给张辉和方家娘子腾出一点时间。/p /p 到了这时,敌军已经停下来休整,做着最后前的冲锋准备。/p /p 也有一些人发现了异常,也有一些人猜到了什么,不过他们只是把不安放在心中,没有做出什么反应。/p /p 大多数时候回过头去看,就会发现有些事情的预兆是那么强烈,但当身处其中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忽视它们,这不是智商的问题,是有没有魄力,敢不敢与时代潮流对抗的问题。/p /p 不少人站在历史的高度去评价历史中的人,说他们可笑,说他们愚不可及,这是在欺负历史伟人不会开口反驳。/p /p 很简单的例子,风波亭中的岳飞是那么可悲,似乎还很愚忠,不过那时的岳飞怎么可能想到那人敢如此!/p /p 张县中也有聪明人,也看到了张家的异动。但这么多年的安康生活,没有明确的敌军来袭消息,他们怎么可能放弃现在的一切逃跑?/p /p “今日一别,不知再见何时了。”对于这个刚刚结婚的妻子,说实话并没有多少感情,但既然已经结婚,就多了一份羁绊。/p /p 方家小娘子低着头捏着衣角,不语。/p /p “到了囚云关,找到张叔,他会打点好一切的,等我去找你。”张辉明白,此次敌军的来袭,与以往完全不同,只是张辉不愿意多想。/p /p 说着,张辉抽出了别在腰间的那把镔铁短匕,交到了她的手中并说道:“这是父亲在我十二岁那年送我的,我很喜欢,今日就送于你,你留着防身吧。”/p /p 此镔铁短匕锋利小巧,可以藏在袖子中、长鞋中,用来防身最好不过。/p /p 当初张辉拿到此匕时就爱不释手,经过这些年把玩,用起此匕已如挥臂,今日送给她,也是一时兴起……/p /p 她接过短匕,放入衣裳中藏在胸口处。低着头红着脸捏着衣角,不语。/p /p 张辉见她没有要说的话,就朝张武几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同时说道:“你们快点走吧。”/p /p 今日一别,生死茫茫。/p /p “少爷,你想少奶奶吗?”看着他们四人的背影渐渐的往南走去,张武率先开口打破这份宁静。/p /p “有一点吧。”张辉说的是真话。/p /p “我也有一点想他们,但好像老爷更想我们。”/p /p 顺着张武的目光,张辉看到有一仆人正气喘吁吁的向他们跑来。/p /p “嗯?”/p /p 张县不大,从南门走到张家并不算远,更何况还是用跑的,用不了多少时间。/p /p 然而在这种时候,张辉他们跑的再快,在张老爷这里都是算慢的。/p /p “你们两个到哪里去了?不是叫你们来这里吗?怎么这么久?”张老爷大发雷霆的骂到,右手也按在了桌上的鞭子上,接着又补充一句:“你的媳妇呢?”/p /p 张辉张武清楚这种时候要怎么办,他们两个走到大堂上,直直的跪下,动作毫不拖泥带水。/p /p “禀父亲,孩儿不孝,一知敌军大军来袭,心中想着不能对不起结发之妻,就让其先一步往南去了。”张辉一字一句,声音洪亮高亢。/p /p 听完张辉的话,张老爷右手离了鞭子,拿起了桌面上的茶壶,问到:“那你们为何不走?”/p /p “禀父亲,我是张家长子,此时自然要留下来和张家共存亡,如若一走,岂不是无家无父之徒,和禽兽有何差异?”/p /p 说完张辉就仰着头直视张老爷,张老爷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眼中的神采变了又变,终究还是没有继续纠缠这事。/p /p 与张辉对视了几刹,张老爷就移开了目光,看向四周的人。喝了一口茶后说道:“大家也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桑国的军队马上就来,我们张家今日估计就走到头了。”/p /p “老爷?就不能用银子吗……”张辉的二妈很快的发言了。/p /p 不过,随着张老爷把目光盯向她,她的声音也就越来越小,最后默默的退回人群之中。/p /p 见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张老爷就把目光转向了别处,顿了一下向着堂上的人,“攻破了这张县,杀了我们,这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他们的。”/p /p 见张老爷没有追究自己,张辉就拉着张武悄悄的站起来,退到了人群之中。/p /p 瞪了一眼站回队伍中的张辉,张老爷继续说道:“思来想去,已经没有什么办法了。敌军入城,吾等要么等死,要么受俘,又或者战死。我张家,虽发际不久,亦不算什么大族巨姓,但是该有的规矩还是有的。”/p /p 说到这里,大家都盯着张老爷,等着他说出安排。/p /p 这时,张夫人拖着一个素色方盘出来了,方盘上是一条条白绫。/p /p “吾张家女眷者,皆拿着白绫在堂后的祖宗灵牌面前西归。下人、仆人女眷者,亦可拿着白绫在此西归,张家如有子孙躲过此浩劫,需把所有在此西归之人当作张家先灵。吾子张凯从小体弱多病,料想躲不过这一劫,亦随女眷西归。”/p /p 张家孙辈有七人,张辉老大,老二小时夭折,张家三女为张英,和张辉同父同母,以前都跟在张辉的后面,不过后来文静下来了。/p /p 张凯是张家四子,也是张辉同父同母所生,不过张夫人怀孕期间动了胎气,导致张凯一直体弱多病,至于五妹、六妹、七弟,则昨天就走了。/p /p “儿明白。”张凯在侍女的搀扶下慢慢的跪倒在了张老爷、张夫人的面前,虽说面容憔悴的让人心疼,但却一脸的不卑不亢,视死如归。/p /p 张老爷也想叫人护送张凯回去,不过他毕竟从小体弱,如此奔波十有八九受不了。同时,张家的人都死了,敌军才会越安心。/p /p 为了让敌军安心,让他们疏忽,张老爷决定让大部分人都死,死的其所,那么剩下的人活的几率才越高。/p /p 看着张凯入了内堂,张老爷继续讲到:“张家男丁者、包括供奉、幕僚、长工等,如若想走者,这边有黄金万两,你们能拿多少拿多少,出了这张府,我祝你等安平顺利,如若念及旧情,不愿走者,随吾战死。”/p /p 敌军来的事实已经不可改变,这些男丁虽说身上多少有些武艺,但面对正规精骑,留下来是死,离开张家也多半活不了。当然,只要激发他们的斗志,他们肯定也能先咬敌军几口!/p /p 一箱一箱黄金被搬来此处,大约十箱,黄金万两!/p /p 大堂中的人越来越多,张家的人基本都赶到了这里,把大堂堵着水泄不通。/p /p 见四周没有人出头,铁脚三清了请喉咙,咳了几声,走了出来。他是供奉中数一数二的任务,有“一腿荡关北”的名声,先对张老爷行了一礼,然后说道:/p /p “这些年来,张家对我们怎么样,我们都清楚,该给的一份都没有少过,逢年过节、红白喜事的礼节也没有落下过,押货的时候有起程金,伤了有抚恤金,况且老爷你对我有再造之恩,今日张县大危,我等轻易离去,岂不是对不起张家?”/p /p “不过,话虽如此,但敌军若破城,我等亦是白死,不如我等先离开,以后张老爷如果有需要,我铁脚三必将万死不辞!”/p /p 铁脚三的话那是起转平陈、句句精辟,一脸表情也是慷概激昂、随心而变,喜怒哀乐转变就在转瞬之间。观其色、听起音,就好像他把心窝子都掏出来的那种感觉。/p /p 最后,他作遗憾样抱了一拳,抬头挺胸大步向前拿了几块的金条,揣进怀中就头也不回的走掉了。/p /p 这些人都不傻,知道敌军这么快到这里,就是冲着张家的金银来的。呆在张家试图抱团反抗,必死无疑,出去街上装作穷人尚有一线生机。/p /p 大部分人都是碍着面子在坚持,有了一个铁脚三带头,还说的这么不卑不亢,他们自然是有样学样,留下一句“以后张老爷如果有需要,我某某某必将万死不辞!”的话语,就拿上几根金条大摇大摆的走了。/p /p 离开的人并没有和宾客说明情况,只是搪塞其词的说出了一些小事故,可能是想着利用这些宾客作为挡箭牌。宾客中也有一些聪明的察觉到了什么,也有极少数人先行离开,大部分人则依然在把酒言欢。/p /p 大部分的人都拿上金块离开了,脸皮薄的少拿一些,脸皮厚的多拿一些,偌大的一个张家也就这样一夕之间散了,只留下张家的本家人和一些忠仆。/p /p “二弟,你的士兵是怎么打算的?”张老爷丝毫没有被下人、幕僚等人的离开影响,面色依旧平常,言辞之中甚至多了豪迈,既然已知要死,自然要死的坦荡一些。/p /p “死战、战死!”二爷的回答简短而有力。/p /p “虽说要死战,但万事皆有生机,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每人一双我们张家特制的军靴,鞋中有黄金一斤,如若他们侥幸不死,也有钱财傍身。”/p /p 二爷点了点头,并不反对,那边张老爷也接着说道:“张家这些年来除了出售珍贵金属,还有一些上等的金属积压着,其中有一部分早已经打成军甲武器,武装二百余人还是有的,铠甲就在后院的密室之中,等下去搬吧。”/p /p “善。”/p /p 一天之前,张老爷是计划着把值钱的都弄走,顺便下药弄晕二爷,带着他离开此地,继续做他的张老爷。此时,则多了些决然。/p /p 其他人都得了张老爷的安排,离开了大堂。只剩下了张辉、张武在那边垂着头等着。他们两个是一直都很害怕张老爷,从小就怕起了。/p /p 张老爷盯着他们两个看了一会,最后把视线停留在张辉身上,说道:“大难已然临头,你刚才为何不随着你那媳妇一起去那囚云关?”/p /p 张辉并不答话,他知道张老爷明白他的想法,他也已经答过了。张武见张辉不说,也不敢说什么。/p /p 见他们两个垂着脑袋不说话,张老爷踱了踱步,叹了一口气,自顾自的说道:“也是了,也是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张家的气运用完了。”/p /p 过了一会,张老爷转过身对着他们两个说道:“你们两个知道武学的最高境界吗?”/p /p 张老爷的话,引着张辉、张武两人同时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p /p “不可否认,张武你的武学天赋难得一见,假以时日,必成一方大家,但是成就也仅仅只能到此了,因为你不够聪明,不懂得什么是上善若水。”/p /p 张老爷捻着胡子继续讲到:“水倒在杯子中,水就成了杯子,水倒在壶中,就成了壶,张辉,你或许以后能够懂这个道理。”/p /p “我现在就懂啊。”张辉回答到。本来嘛,水倒在杯子中就有了杯子的形状,水倒在了壶中就有了壶的形状,这点就算是张武也明白。/p 第七章 青枪鬼 http://.biquxs.info/

关于水倒在杯子中后是变成了杯子,还是一直都是水的事情,张老爷并没有和张辉深入研究,或许张老爷自己也搞不明白。/p /p 张老爷说张辉有小聪明,有一点机灵,但少了在战阵之中置之死地而后生,一往无前的气魄,遂叫张辉跟着即将上阵的二爷。/p /p 至于张武,则被张老爷留下来。/p /p “家破人亡时…”走出了大堂,张辉小声嘟囔了一句。/p /p 此时府中已经乱成一团,张县中的百姓也都得到了消息,满眼过去,只剩下绝望,还有几人记得今天是张辉的大喜之日?/p /p 不知何时,天上已经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黑云,遮天蔽日倒不至于,只是阳光却难以透进来,让人感觉十分压抑。/p /p 二爷的手下穿戴好甲胄,骑上战马,等着二爷的命令。/p /p 张辉站在一旁,心中想到:“我刚才没有和方家小娘子走是孝,如今到了这种光节,如果我能活下来,保住张家的香火,亦是孝。”/p /p 一众士兵,气势沉稳,如蓄势待发的猛虎。/p /p 至于二爷,内衬丝绸内衣,外套银色雪花镔铁甲,手中斜提盘蛟长枪,看过去森气凛然,令人不寒而栗。/p /p “众将士,我等两日前就该随着同袍兄弟战死在赤霞道外,由于张某我的一点私心,硬是让你我苟活到今日。现在,敌军已来,我亦决定战死沙场,可有随我着?”/p /p 说完,他的眼神在众人脸上扫过,不时的点着头,眼神中有不舍、有感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湿润了眼眶。/p /p 被看到者则抬头挺胸与其对视着。/p /p 二爷身下的马还是那匹马,只是现在不断踢着腿,显得躁动不安,显得十分兴奋,就好像已经等待今日良久。/p /p 小时受二爷的影响,张辉也曾梦想成为一位将军。今日虽说在考虑着出路,但在面前军阵的感染下,他慢慢变得的心无杂质,竟有了身披战甲共赴敌阵的“蠢”想法。/p /p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二爷面对着众人,从胸膛中拿出了一张青色的面具。面具应是用贵金属制成的,上面雕着一只狰狞的厉鬼。/p /p 面具有一些古旧,似乎已有了一些年头,上面的点点锈迹凹痕也在述说着沧桑。/p /p 当二爷带上面具的那一刻,张辉身体打了一个寒战,目光不由自主就被吸引到了二爷身上。/p /p 在二爷戴上这面具后,竟给了张辉一种陌生感,就好像那个人不是二爷,或者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鬼、一只厉鬼!/p /p 正当张辉感到丝丝寒意时,二爷胯下的战马扬起了前腿,开始嘶鸣,开始咆哮。/p /p 兵士们也在这时扬起了手中的武器,大声的叫道:“青枪鬼!青枪鬼!”/p /p 一时之间气势无两,杀势如洪。/p /p 张辉从不知道二爷有这样一个面具,也不知道“青枪鬼”代表了什么。不过没关系,他只感觉身体在颤抖,那隐藏在身体中的热血在一声声的“青枪鬼”声中被了起来。/p /p “咦!”二爷已不再说话,而是发着犹如厉鬼嚎叫的声音,音节只有那几个,却都尖锐、高亢,就好像来自于死亡世界的召唤一般。/p /p 二爷不再训话,但这些简单的音节却让兵士们更加的兴奋。/p /p “呀!”二爷带上了面具之后,声音就有了很大的改变。/p /p 只见二爷手中缰绳一甩,胯下战马就冲了出去!/p /p 两三百余骑紧随其后,在张县的街道上狂奔了起来!/p /p 这时的街道已不像他们来时那样,居民都得到了敌军将来的消息,大家都在慌乱中逃跑着。对于在街道上阻路的人,二爷都是手中长枪一挥,血溅三尺!/p /p 此时他的身份先是青枪鬼,其次才是二爷!/p /p 张辉没有战马,只能跟在后面跑过去,张辉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吸引过去,他只感觉内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点燃,好像有一股火在他的身体中燃烧。/p /p 二爷手下的人士气如虹,张县外的敌军亦是当仁不让。出了张府的时候,张辉就隐隐的听到了北方传来了战马奔驰和马号声。/p /p 声音越来越大,已经能够想象那北方来敌的声势浩大,他们就好像一群饿狼,朝着张县这块肥肉席卷而来。他们嚎叫着、疯狂着想要把张县这块肥肉吞进嘴中,而一切挡在这块肥肉面前的人与物都将被撕碎,就算是猛虎也不行。/p /p 慢慢的,能够看到张县外卷起了漫天的黄沙,与平时软绵绵沙尘不同,这些风沙很凶,起落的很快。/p /p “咦…”二爷依然在发着那犹如厉鬼的嚎叫声,一众兵士也看到了那漫天的黄沙,不过他们眼神嗜血,并不害怕战斗,不害怕死亡!/p /p 不久,二爷就带着人冲出了北门,朝着那“狼群”冲去。/p /p 跟到了城门处,看着二爷带着人冲进浩瀚的沙丘之中,看着远方那由敌军战马冲起的飞沙,张辉犹豫了……正如他父亲所说的那样,他缺少一往无前的勇气,或者更明白的说——他怕死。/p /p 踌躇再三,心中虽亦有上阵杀敌的想法,可惧怕还是占据了上风,愧疚的看向那带头奔驰的二爷,思量再三还是没有出城,只是上了城墙。/p /p 二爷左手捏着缰绳,不时甩动。右手提着长枪斜指前方,身上的盔甲随着他的一起一浮,金属碰撞的声音响彻着荒原之上,是那般的肃杀!/p /p “哈!”二爷手中的长枪一舞,低沉的笑声从他的口中传出,这声音就好像有千斤重量一般,所过之处,花草皆一蹶不振,犹如被重压压塌了一般。/p /p 这是来自厉鬼的笑声,说是笑声,却十分的渗人,就好像每一声笑声都鞭打在耳朵上,轰击进听者的血肉之中,令人心神俱荡。/p /p 上了城墙,但见那北边黄沙滚滚,隐隐约约的能够在黄沙之中看到一些身影。他们嚣张着爪牙,没有丝毫的掩饰,直朝着张县扑来。/p /p 张辉面色难看,心中很是紧张,咽了一口口水想到:“这敌军来势汹汹,二叔虽然有必死之决心,但毕竟敌强我若,兵力悬殊,况且是在这荒原之上,胜负已成定局。”/p /p 抬头看天,已经下起了蒙蒙细雨,雨不大,但很快就湿透了这北疆的土地,给这张县内外景色蒙上了一层阴霾。/p /p 张县百姓行动的,已经收拾好银细软准备逃离张县,想要活命,然而无序的逃跑,还是让这街道市井乱做一团。/p /p 把目光从城中的百姓身上收回,张辉又把视线交给了二爷处。只见他们此时已经停在原地,静待敌军攻来。/p /p 这群人,没有想过生。/p /p 他们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死。/p /p 张辉看着这些兵士,一时如鲠在喉,不知该说些什么,该想些什么,他抚着额头,心中戚戚。/p /p 二爷本想再看一眼身后的兵士,不过余光却瞄到了孤零零的站在城楼的张辉,先是一愣,随后摘下了面具,大声喊道:/p /p “辉儿,男子汉大丈夫行走在这世间,不可成为奸邪恶人,却亦要明白私下里的各种勾当,不用这些勾当对付君子,也只是用来防身。如若到了非死不可的情况,需放开心胸,死得壮烈、死得不枉此生。”/p /p “你此时还未到弹尽粮绝之时,亦有活命的希望,必不敢颓废,需用尽十分力气,以求一分生机,你先回去,大哥必定有所安排。”/p /p 说完,二爷的目光又再次的落回了众位兵士的身上。接着带起面具,面朝前方,只等那强军来袭,战死沙场,不再理会城墙上的张辉。/p /p 或者每个将死之人都会回忆,都会以旁观者的身份重新审视自己的一生。思念之间,记忆一下子涌进二爷的脑海之中,从幼时的事情开始,一件件的在他的脑海之中回放着,其中有喜乐,但艰苦凄绝却占了大部分。/p /p 而回头看时,却是那般的从容,到了此时今日,二爷也放下了一切。/p /p 张辉是在两军短兵相接那一刻离开的,正如二爷所说的那样,只要有一线生机,就当尽万分努力,张辉觉得自己有机会活,所以他想再争一争。/p /p 况且以张老爷的性格,想来是不会让他这个长子赴死的。如果张老爷没有办法,张辉自己也可以穿的破烂一点装作乞丐,说不一定也能逃过一劫。/p /p 是日,天下着蒙蒙细雨,不大,但是却浸透了万物,一点一滴的飞到人们的脸上,慢慢的渗透进去,带来丝丝寒意。/p /p 雨水慢慢的把二爷那青色的面具润透,那原本渗人的面具更显得的栩栩如生,恍惚间,使人觉得那是一只青面獠牙的恶鬼。/p /p 一马当先的是二爷,手中的长枪左突右进,一路直朝对方中军处的男子杀去。/p /p 看那男子,花翎碧银盔、精钢百炼甲,手中一把墨色长剑,想来就是这支队伍的一把手。/p /p 二爷一路向前冲杀,一路发着鬼嚎魂鸣,其声呜呜然,阻挡之敌未曾对上他,心中就已经胆怯了三分。/p /p 以二爷为头,其后士兵展开成锥子形的向前冲击,就像一颗钉子一样狠狠的钉进木板那样。/p /p 这种锥子形的冲杀队列,因为威力强大、实用性强等原因一直都是骑兵惯用的阵列。/p /p 其优势在于分割敌军,强大之处是在于两军刚刚交接的那一刻,不过随着骑兵冲进敌军之中,这种阵型会越来越乏力。/p /p 就像是钉入木板的钉子一样,刚开始的时候很轻松,越到后面就会越举步维艰。所以这种阵列一般后面还要跟有步兵、长枪兵等等进行辅助。/p /p 二爷没有后手,没有支援,他已经准备战死了,都到了如今的地步,也只有战死一条路了。/p /p 敌军是知道这张县有多少兵力的,二爷这队骑兵的突然出现,让那敌首有一些吃惊,不过也仅仅只是有一些吃惊。/p /p 锥子形阵列的冲击,敌军在最开始的时候,显然是被碾压的。二爷一手把着缰绳,一手挥舞着长枪,片刻不停连刺死了八人之后,才得到了一些有力的抵抗,速度才放慢下来。/p /p 这边势头生猛,一下子就有近百敌军被砍杀落马,而二爷这边则仅损不到十人。/p /p 被二爷锁定的那个人,也在第一时间就锁定了二爷,他虽然鬓角已有白发,但是眼神却依然锐利,纵然二爷气势一时无两,他也没有后退过一步,依然不动如山。/p /p 就在这时,只见他高举右手,并迅速握拳下落。/p /p 手势一出,但见敌军顿时动了起来,两千余骑驱赶起战马,立时就把二爷等人包围在其中。/p 第八章 困兽之争 http://.biquxs.info/

说到马战,就不得不细数下当世的几支骑兵。/p /p 桑国的御帐亲骑向来是世间公认的第一骑兵,其前身是古乌军的骑兵队。当初指挥这支队伍者乃是项羽,几百年来一直都被传诵的一个人。英武神俊,力抗泰山,乃是一时人杰。/p /p 当年,项羽被万余骑兵包围住,手下仅仅两百余骑,他没有夺路而逃,更没有胆怯。只见他一骑当先,一人身先冲了过去!二百对一万,那是一场神话,但在几百年前确确实实存在!/p /p 项羽,带着二百骑杀透了一万人组成的包围圈,并来回冲杀了四五个来回,杀的那万人心惊胆寒,竟溃不成军,被二百骑追杀。/p /p 此战过后,项羽被称为霸王!/p /p 御帐亲骑就是项羽这支队伍的延续,虽说这支队伍已经两百余年没有征战过,但其第一骑兵的位置却没有人能够撼动。现今它为桑国京都的拱卫骑兵,和钦国的奉日军、捧日军等军性质差不多。/p /p 桑国有御帐亲骑,钦国有重甲银骑,乃是一支用上等精钢浇筑出的骑兵,战马身上也都覆满了银甲,有坚不可摧之说。/p /p 秦国重文轻武,有名的大型骑兵并没有,只有几支小骑兵队名气较大。其中又以秦绵草原上的秦绵骑兵最出名,组建以来的百年间,虽说没有打过大战,但未曾一败。/p /p 历史洪流之中有名的骑兵队伍很多,不过泯灭在历史之中的骑兵队伍也很多。/p /p 不可否认的是,杨业是当世的名将。边军在他手中打磨多年,手中精骑队不少,尤其是他重点打磨的百人骑兵队——百鬼骑,二爷就是这“百鬼骑”中的一员。/p /p 先前时候,二爷因为挂念张家,率领着手下脱离了队伍,离开了“百鬼骑”,带着手下来到了张县。/p /p 杨业对二爷有大恩,有再造之恩。“百鬼骑”也是二爷的归宿,当初离开是有家事要处理,此时愧对杨业和“百鬼骑”的二爷,只有战死一种选择。/p /p 二爷不是项羽,他手下的骑兵亦不是古乌军。虽说面对的只有千人,但依然没有什么希望,以少胜多向来不容易,他只有奋力搏杀,让死亡多一些壮烈。/p /p 锥形阵厉害就厉害在锥子头那一点,只要最前面的人能够打开局面,后面的人亦是能够长驱直入!当初的霸王项羽就是以无人抵挡之力,冲杀万人,其身后的古乌军才有如此辉煌战绩。/p /p 二爷不是项羽,但还是连斩了三四十人,虽说身上已经有了一些伤痕,但靠着盔甲,并没有什么大碍。他身后的骑兵也随着二爷,冲杀了进来,手中的刀枪剑斧也都嗜了血。/p /p 然而,随着越来越深入,没有了冲势,那二爷很快就难以前进了,四处受敌,就好像陷入在沼泽地中那样,进退皆难!/p /p 敌首第一时间就锁定了二爷,对于二爷能够连斩多人很是惊讶,不过他很快就做了一个手势,下达了一个命令。/p /p 只见敌军两翼人马快马加鞭,围了过来,把二爷的两百余人包围在其中。/p /p “今日战死!”被包围住后,二爷的手下也是发了狠,知道活命不了,就想着能杀一个是一个。/p /p 正所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他们不要命了,敌军自然有了顾忌。/p /p 二爷往后望了一下,发现手下皆陷入了鏖战,虽说表面占了一些上风,却也明白这时候敌军只是在暂避锋芒,是在等他们的的“疯狂”过去,然后再分割他们,覆灭他们。/p /p 二爷明白这些,但他已经无力回天。/p /p 转过头,直面面前的敌人,二爷先是大笑两声,然后一声断喝。与此同时,他胯下的骏马也急促的在狭小的空间中前行了两三步。/p /p 骏马先行,随后长枪已至。先是横直的向前突去,然后向着左边扫去,扫至一半时,左手握住了长枪中部,控制住它。右手快速抽回,带着长枪旋转一圈朝着右边了一人当头砸下。/p /p 又有两人被二爷杀翻落马,他们身后的人迅速的补上空位,挡在了二爷的面前,似乎进退有据,但明显被二爷杀的心惊胆寒,不能自已。/p /p 敌首望了一眼张县的方向,又很快把目光收到了二爷等人身上。/p /p 他脸色难看,有了一些不耐烦。“下马,重装,分割!”/p /p 收到命令,一些骑兵很快就下马,拿上盾牌,往人群之中挤进去了。/p /p 和骑兵战斗,最吃亏的是在空旷的地方,要想打赢他们,至少要先追得上他们。/p /p 骑兵最弱的时候,是战马被限制的时候,就像现在的二爷和他的手下们,被困在了人群之中,难受至极。虽说早已经有了必死的决心,但现今真的是断送了一切生机。/p /p 敌军很快就拿着的盾牌往前挤,他们冲上前,进一步的压缩着二爷等人的行动空间。周围的敌军在伺机而动,只要二爷他们之间有了的空隙,他们就会操纵着战马挤入空隙之中,把二爷等人分离开来。/p /p 有人哭了,不要说他怕死,今日敢随着二爷一起冲锋已是不怕死之人,都是铁骨铮铮的男子汉。/p /p 只是在面对死亡,面对没有一点生还机会的绝境时,他们的心理崩溃了,所以泪从眼出,不过他们依然在战斗着。/p /p 或许他们觉得让鲜血和泪水混在一起,这样才不会感到丢人。/p /p 就这样,众人相继被敌军分割开来,他们前后不能相顾,左右不能互帮,一个个被敌军包围着。/p /p 见状,二爷拉动缰绳,想要抽马而回,要杀回到手下身边,与同袍共同战死。/p /p 他一声长喝,手中的长枪奋力舞动,想要杀退敌手,不过此时敌军的重装之士,已经双手持盾顶了上来。/p /p 持盾之人皆是高头大力之人,手持着百余斤的长盾依然能够小步急行。/p /p 然而,他们显然是慑于二爷的威势,持盾之士都把头埋在长盾之后,不敢伸出。/p /p 如若有冲锋的空间,这样的长盾想来是奈何不住二爷与他胯下的宝马,奈何此时已然进退维艰,纵然有一天通天武艺,也没有施展空间。/p /p 这时如果站在高中之中,俯视这一场注定不会被历史记住的战斗,或许也会看到那么几分来自于小战斗的风采。/p /p 桑国的黑色精骑已经完全把张县的白色铁骑包围在其中,黑色精骑不时还穿插到白色铁骑之间,把白色铁骑一个个分散开来。白色铁骑很努力,不过慢慢的就淹没在了黑色之中,最终只剩下那一点白。/p /p 鲜血模糊了二爷的视线,有人放了一只暗箭,直取二爷的脑袋。二爷心有所感,脑袋迅速的右撇,堪堪躲过这一只暗箭,不过暗箭却是射中了二爷脸上的面具,把面具带飞了出去。/p /p 环顾四周,袍泽尽亡,只有几只没了主人的战马在惊慌失措着。二爷心中戚戚然,但面色却依然坚决如山,他看向敌首,眼中怒火难熄。/p /p 敌首也在这时看向了二爷,然后笑了。/p /p “杀!”失去了面具的二爷,声音如初。一抽缰绳,长枪一指,大有鱼死网破、奋力一搏的姿态。/p /p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正当二爷操纵着战马一步步的向前之时,一把长刀不知道从哪里伸出,一下子斩断二爷胯下战马的马腿,战马也在第一时间就向前载过去。/p /p 二爷不备,摔了出去。/p /p 这时,应该是杀死二爷最好的机会了,不过敌军竟然在二爷摔出来的时候,急忙后退,生怕二爷摔到他们面前,与他们相斗。/p /p 二爷也是百战之士,第一时间就调整了过来,他压低着身子,虎视眈眈的看着四周的敌军。就好像是一只饿狼那样,眼神之中含着疯狂。/p /p “退!”敌首高喝了一声。/p /p 士兵们听到命令,立即在敌首和二爷之间退让出一条道路。那些原本面对着二爷的人也是松了一口气,向两边挤去,不愿面对他。/p /p 见敌军退后了,二爷也退到了战马边。/p /p 战马扑腾的身子,似乎想要站起,二爷抱住它的脖子,不断的抚摸着它,让它安静下来。/p /p 战马看着二爷,眼中竟留下了泪水,似乎是在哭诉,好像在表达着报歉,二爷并不说话,只是抱着它。/p /p “你就是青枪鬼吧。”那敌首下马来,在离二爷还有十几步的时候说到。/p /p 战马扑腾的那被斩断的前腿,把面具推到了二爷的面前。那是刚才被射下的面具,就射在这附近。鲜血无疑是染到了面具之上,那面具也更显狰狞了。/p /p 二爷拿起面具,看向战马,战马就静静的看着他,似乎他们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一样。/p /p 二爷嘴中无序的小声道:“我明白,我明白。”似乎是在自语,又好像是说给战马听。/p /p 一会儿后,二爷拿起面具,戴在了脸上。/p /p 青枪鬼与他的战马对视着,战马虽然前蹄在喷涌着鲜血,但是看到这张脸,在这个人的怀抱之中时却是那样安详。/p /p 突然!青枪鬼抬起了头,仰天长啸,其声犹如厉鬼一般,在这一方战场上轮转回旋。在他周围之人,都汗毛直立,面露惊恐状。/p /p 战马听到这声音,就好像回光返照一般,一改刚才的阴霾,闭起双眼,也开始长啸。似乎回到了那一场场厮杀之中,似乎忆起了那一次次的并肩战斗。/p /p 二爷的动作很快,在战马回忆到最美好的地方的时候,一把短匕从长靴之中抽了出来,刺进了战马的后脑之中,一击致命。/p 第九章 微尘蛆虫 http://.biquxs.info/

拔出匕首,杀了爱马,二爷的身子颤了一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他缓缓的站了起来。/p /p 此时匕首已入靴,长枪已握在手中。/p /p 敌首向前走了两步,直面重新戴上面具的二爷,眉毛微皱的说到:/p /p “青枪鬼,你若降我,我许你宣威将军,领兵两千。”/p /p 宣威将军是从四品的官职,而且是实权将军。想来这敌首是见二爷如此能耐,起了爱才之心。/p /p “呼、呼!”二爷低声的咆哮着,仿佛有一只猛虎在那边匍匐着,等待着猎物,在舔舐伤口,准备着最后的雷霆一击。/p /p 见二爷不答话,敌首眉毛皱的更厉害了,手按在腰间的长剑上,不悦的说道:“你是知道自己的处境的,不用我多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自己考虑一下吧。”/p /p 说完,敌首抬头看了一下太阳所在的位置,又转头看向那来时的路。/p /p 此时飞沙已尽落下来,大雁在远处的天边盘旋、清鸣。/p /p 一个副将走到敌首旁,凑到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p /p 待副将讲完,敌首冷冷的扫了那人一眼,就朝着张县方向望去,见不少张县百姓已经在跑路,就低声的吩咐了那个副将几句。/p /p “是!”副将应了一声,带着一群士兵朝着那张县冲去,目标就是正在逃难的张县普通百姓。/p /p 桑国是军事大国,重武轻文,武将辈出,将才络绎不绝。同时,在这样的环境中,让桑国的军纪十分严格,很多事情在桑国的军队中都是不允许发生的,比如这屠杀平民就是其中一条大忌。/p /p 不过,足够的利益能够吸引来无数疯狂的人们。/p /p 敌首姓叶,乃是桑国正三品的怀化大将军,是此次桑国南征的三号人物,也是以前一直驻扎在桑钦边界的桑国大将,以前和张县的张老爷有过几次交易。/p /p 正是这几次交易,叶将军知道到了张家的豪富,同时还有不少珍惜矿石、兵甲。所以在战争刚刚开始,就带着这两千心腹直朝着这张县而来。/p /p 既然是心腹,自然会毫不犹豫的跟着叶将军做一些勾当,只要事后他叶将军打点得当,那还怕什么?至于张县的百姓,最省事的方法就是全杀了,那些逃走的自然需要有一队人追上去,然后杀掉!/p /p 二爷的视线早已经模糊,近一点的还好,远一点的地方早已经变成了一片血色,就好像一道鲜血瀑布展开在他的面前,只是这血色瀑布是无声的,周遭都无声了。/p /p 应该是刚才的那一棍,打在他的太阳穴上的那一棍,使他变成这样。/p /p 二爷晃了晃脑袋,尽力的使自己清醒,他右脚往前跨出,右手提着长枪指着敌首沉声叫骂道:“我青枪鬼岂会投降?”/p /p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和平时竟没有一分相像的地方。/p /p 敌首冷笑了一声,无所谓的说道:“倒是小看你了。”随后就大手一挥,下令动手。自己则坐上战马,面朝张县,不再看二爷一眼。/p /p 在敌首说完话之后,敌人的持盾之士一下子就聚集了过来,挡在了敌首的面前,重新把二爷包围其中。/p /p 显然,对方没有和二爷单挑的意思。/p /p 显然,对方就是要用人海战术。/p /p 在这种地方想一个人突围出去,非是高手中的高手不可。想这二爷也算是一员猛将,但是四面楚歌之时,也只能做困兽了。/p /p 二爷不甘,怒吼一声,犹如奔马一般瞬时加速到极点,朝着敌首冲了过去。挡在敌首和二爷之间的士兵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只能潜意识举起盾牌,挡在面前。/p /p “哈!”/p /p 二爷低吼一声,蓄力拔地而起。竟然跳起了一人高的高度,随后踏在了敌军的盾牌上,借力再次跳起,他一下子就把目光锁定在了敌首身上,敌首也察觉到了异样,视线对上了他。/p /p “死!”二爷的发声很模糊,“死”字的音调变了又变。此声一出,在他身旁的士兵都全身一震,感觉一股寒风席卷而来。/p /p 借着盾牌跳起,二爷在空中旋转着身子,在锁定住了敌首后,右手的长枪脱手而出。/p /p 调整好方位之后,靠着身子的旋转,二爷右脚一下子就踹在了枪尾之上。长枪也在这一腿的作用下,犹如脱缰的奔马、出笼的猛虎朝着敌首冲去。/p /p 二爷一刹那发难,震慑了周围的众人,然而其他人还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在二爷一脚踢出那长枪之后,就有十几支箭失射中了他。/p /p 敌首在二爷跳起之时就有了反应,心中有了戒备。见他踢出长枪之时,心中巨惊,没想到二爷的武力竟有如此。不过他也不可能坐以待毙。只见他双手向前压去…/p /p 那长枪刚好“来”到他的手下,他一下子按了下去,身子借着下压力量,腾空而起。整个动作顺畅漂亮,犹如跳舞一般美感十足。/p /p 只能说艺高人胆大,敌首也是十分不俗。双手按在飞驰而来的长枪之上,借力飞出,同时稍稍改变长枪的方向,使自己能够安然。整个过程时间之短,需要的胆识之大,需要的能力之强,稍有差错,都可能命丧当场。/p /p 长枪被稍稍改变了方向,但威势不减,一下子从敌首胯下战马的马背上刺进,从马腹下冲处,入地三尺。战马仰天嘶吼了几下,扑腾了几下,就再没了声音。/p /p 不过它却倒不下了,那柄长枪已经狠狠的把它钉在了地上。/p /p 张家给二爷的战甲绝对是好东西,箭失难以射穿。只是战甲不可能包裹住整个身子,诸如脚踝、手臂等部位都部位都多多少少被射中了。/p /p 吃了痛,掉了下来,想这下面都是敌军,自然第一时间就被砍了十几刀,很快就没了生机。/p /p 敌首落地之后,看了一眼被钉死的战马,又看向二爷所在的方向,虽说二爷已经死了,但任心有余悸。/p /p 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平复了心情。/p /p “此乃忠国猛将,战死是他的归宿,我们切莫做出搜尸等勾当,让他就此上路。”敌首刚刚说完,那些聚集在二爷周围的人很快就散开了。/p /p 这时,有人给敌首牵来了一匹战马,跃上战马后,敌首又回头看了一眼戴着面具的二爷,就马鞭挥在马屁之上,直朝着张县而去。/p /p 另一边,张辉很快就回到家中了,不过却花了一些时间才找到张老爷。事实上,二爷死去的时候,也是张辉找到张老爷的时候。/p /p 张家很乱,丫鬟、仆人在争抢的细软,似乎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p /p 大堂后面此时却很安静,那张老爷正跪倒在张家祖先的灵牌之前,在他身后则是一个个抱着白绫的张家家属,他们在哭泣着,却没有出声。/p /p “父亲……”张辉思绪很乱,心中似乎有千言万语,但不知从何说起。/p /p “你二叔战死了?”张老爷很平静,一边问张辉,一边磕头。/p /p “应该是吧。”张辉想活命,他不想死,没有人想死,他张辉不是英雄。/p /p 最开始时他没有和方家小娘子走,是因为心中的那份责任感。/p /p 在看到了敌军之后,在感受到死亡后。他只想说狗屁的责任感、狗屁的男子汉,他想活命,他不想死。但在看到父亲如此镇定时,他内心竟又开始安定了下来。/p /p 跪起跪下三次后,张老爷向前把手中的香插入了香炉。抬着头看向上面的灵牌,头也不转的说道:“你也上一炷香吧。”/p /p 张辉内心很着急,但在他父亲的话语下,也学着他父亲的样子,拿起了三支香,开始跪拜起祖先。/p /p 毕竟是这种时候,有张老爷在旁边,张辉依然没法平静,整个上香的过程还是比较仓促,不像张老爷那么慢条斯理。/p /p “跟我来吧。”张老爷瞥了张辉一眼,就背着手往外走去。/p /p 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张辉知道今日一别,从今以后就是天涯了,一时之间竟然已经湿润了眼眶,他微微的嘟囔道:“母亲、三妹、四弟。”/p /p “好孩子,去吧。”张夫人比张辉矮,不过她还是抚摸着张辉的头,就好像小时候那样。她的眼神很和煦,面容带着笑,就好像春日的风一样,给张辉带来丝丝凉爽。/p /p 沉吟一下,张辉就跟在张老爷的身后走了出去。/p /p 天边,下着细雨,雨不大,湿不了身,但张辉的心早已经凉了半截,这是怕的。耳边,战马在嘶鸣,那马蹄声一起一浮,把周遭的全部声音都排斥走了。/p /p “父亲。”张辉又叫了一句。/p /p 张老爷听到了他的话,却一言不发的走到了大堂中一根柱子旁边,这是整个大堂的立柱,整个大堂大部分的力量都压在这跟柱子上。/p /p 张老爷气沉丹田,双腿站开稳住下盘,开始蓄力,身上的青筋一下子暴起。/p /p 随后,一声爆喝,右手凝气成爪,一下子朝着前面的柱子抓去,竟然一下子就抓了进去,整只手掌都没了进去。/p /p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到。如果一爪抓去,把柱子抓下来一块,那算是个角色,算有些能耐,张辉目前就是这样的能力,这种能力不能说是不高,毕竟要好几年的练家子才有这种实力,但绝对算不上什么高手。/p /p 张老爷这一抓,是直接没进去,不是抓下一块木材。前者可比后者难多了,这直直的抓进去,靠的可是指尖的爆发力,抓下一块木材那靠的是指头的力量和腕力,两者一比就知道高低。/p /p 就这一手,张辉就明白以前小看了父亲,想来也是,能闯下这偌大家业的人,手底下没有一些真章还真说不过去。/p /p 这还没有完,那张老爷又是一声爆喝,右手用力往外一扯,一把长枪竟然被张老爷扯了出来。/p /p 长枪是直直的从柱子拉出来的,就好像柱子被人开膛破肚了一般。往柱子的“伤”处看去,可以看到那“伤口”还是十分湿重,不像老木材那般枯干。这样看来,那长枪应该是以前在柱子上打个洞,弄进去的。/p /p 这一手,也是彻底的让张辉认识到了他父亲的厉害。/p /p “父亲,你这是?”张辉很快就从惊讶中回过神。/p /p “敌军以来,现在已是避无可避、逃无可逃,横竖都难逃一死了。既然如此,何须做女儿姿态,应该要拿出男子气魄,慷慨赴黄泉。”张老爷正色道。/p /p 其实也是没办法,他张老爷毕竟是这张家的老大。/p /p 叶将军想吞下张家的财钱,以桑国的军纪的严厉,只有杀人灭口一条路,屠城是在所难免的,张家肯定是重点照顾的对象,如果他张老爷不死,想来那叶将军也不会安心。/p /p 被张老爷这么一说,张辉心中有了松动,又想起那大堂后的张家人,一时之间竟然有了惭愧之情。/p /p 张辉刚想说话,张老爷就又接着说道:“我儿,我知道你聪明,但是你那都是小聪明,用小聪明活在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p /p 说到这里,张老爷声音渐渐变得深沉,他舔了一下嘴唇继续讲到:“你是男子汉,张家的男子汉,该聪明的时候要聪明,该慷慨就义的时候就要慷慨就义。有时候事情关乎的不仅仅是能不能活,还有关乎人的精气神。”/p /p 顿了一下,张老爷叹到:“儿,你可以卑微如尘土,但不能扭曲似蛆虫。”/p /p 张老爷说完,张辉心中的愧疚越来越重。他坚定了自己抬起头,直面张老爷要说些什么。/p /p 可是他眼前一黑,就软软的倒了下去。/p 第十章 生死何惧 http://.biquxs.info/

是张武用棍子敲晕张辉的,用的是木棍,只是太过太用力了。/p /p 张武丢下木棍,抱住已经昏过去的张辉,抬起头看向张老爷,一脸的不知所措。/p /p 张老爷并没有上前,表情也只是微微的波动着,他说:“张武,我吩咐你的你都记得吧。”/p /p “老爷,我知道…我害怕。”张武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连声音都在颤抖了。也是,到了这种时候,以张武的年龄、阅历怎么能够不害怕?/p /p 张老爷的手习惯性的抄了一下腰间,发现那一根用来教训张辉、张武的鞭子已经不知到了哪里去,随即又想都已经到了这种时候。/p /p 叹了一口气,想要好声的劝张武,却发现自己早已经是一个严父的形象。/p /p 他只能干咳了一声,以一种半严厉半慈祥的尴尬语气说道:“我问你记不记得我的吩咐。”/p /p 张老爷不骂张武,他反而越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心中的害怕也更盛了,声音变得更加颤抖,用那几乎已经变形的声音说到:“我记得。”/p /p 一边说的,他的眼泪也一边流着。/p /p “记得就好。”张老爷很镇定,或者只是在故作镇定,在张武的面前坚强着。他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的天赋很高,记得要勤练武功,将来必能成为一方高手。”/p /p 说到这里,张老爷看了一眼张武怀中的张辉,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以后记得要好好照顾你家少爷,你家少爷是聪明,不过一直不学无术,如果他继续浪荡,你也要劝着点他,如果遇到大事,记得要听你家少爷的,他聪明,知道怎么做。”/p /p “我明白。”此时,张武的眼泪混着鼻涕已经打湿了衣袖。张老爷这些年待他如何,不要多说,张辉这些年待他如何,也无须多言。/p /p “那去吧。”张老爷在笑,笑的有一些无奈。/p /p 抹了一把眼泪,张武抗上张辉就往西门走去。其中,张武好几次回头,每次回头都看到张老爷在笑着看着他。/p /p 等张武出了西门之后,张老爷也回过了头,他收起了笑容,一脸的决然,一步向前,朝着前方走去。/p /p 桑国军队已经入了张县,在面对普通百姓的时候,这些骑兵表现出了强大的战斗力,杀起人来还井井有条,分工明确,一路过来鲜血铺路,伏尸遍地。/p /p 张县之中的人成不了什么气候,敌军也没遇到有力的抵抗,倒是原先张家的供奉、长老等对这骑兵造成了一定的麻烦,不过也仅仅只是那样,面对铁蹄的包围,这些人还是差了不少。/p /p 很快,敌军在张家府前下了战马,叶将军带着人一步步的向着张府的深处走去。/p /p 张府中只剩下了稀稀拉拉的一些人,这些人露了面,也就成了刀下亡魂,鲜血染红了当场。/p /p 不过,这鲜血再怎么红,都红不过这张府的张灯结彩,都难以掩盖不久之前这里的那场喜事。/p /p 张老爷和叶将军都看到了对方,他们依然保持着原先的步伐,一步步的向对方走去。/p /p 临近时,叶将军抄起桌子上的一坛酒,稳稳的朝着张老爷扔去。张老爷凌空一抓,就把酒坛抓入手中。/p /p 叶将军对着张老爷笑了笑,拿起桌面上的一坛酒,对着张老爷说道:“对不住了。”接着仰头就把一坛酒全部喝下去了。/p /p 张老爷没有骂对方无耻,也没有求饶,一脸平静的喝起手中的酒。/p /p 叶将军和张老爷也是有过几次很愉快的交易,可是这机会一来,他叶童就如狼的向张家扑来,确实有一些不厚道。/p /p 然而这钱实在太多了,他叶童鄙视自己归鄙视,但下手还是不能留情。见到张老爷之前,他设想了张老爷很多种反应,心中也有了很多说辞,不过这张老爷一言不发的平静看着他,他倒是不知道要从何说起了。/p /p “哈哈哈……”叶童干笑两声,又拿起了桌上了酒坛便喝。/p /p 喝完后,他对着张老爷抱了抱拳说道:“张兄,对不住了,你今日是必定要死了,听说你尚有一个在襁褓之中的孩子,如若他还在这张家之中,我决然不会杀他,定会好好抚养他成人,不过我定然不会把今日之事告诉他的。”/p /p 叶童不想这里有活人,怕的是某些不识好歹的人去桑国告状,虽说无伤大雅,但这桑国历来治军就严,况且今年以来皇帝身体也大不如前,近来做事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才好。/p /p 张老爷波澜不惊,听完叶童的话并不做声。而是右脚向前一步站定,手中长枪握在手中夹在腋下,枪尖直指叶童。/p /p 叶童也不再说话,冲着张老爷微微一笑,往后退了一步。/p /p 与此同时,他周围的士兵一下子冲了出去。/p /p “呀!”张老爷大叫一声也冲了过去,手中的长枪开始翻舞着。/p /p 敌军把张老爷包围在中间,而张老爷的枪法却霸气十足,大开大合的把敌军挡在一丈开外,不敢轻易上前。/p /p 张老爷右手提着枪,左手成掌对外。以左脚为基,右脚绕着左脚在慢慢的转圈。他的视线在每个人的眼睛上扫过,就像一只猛虎一样,目光充满了嗜血的侵略性。/p /p 终于,有个士兵按耐不住,乘着张老爷背对他时,大叫一声给自己壮胆,同时也是给周围的同伴信号。/p /p 只见他手中的大刀一下子提起,向前猛扑了一步,朝着张老爷的后脑勺砍去。/p /p 张老爷听到声音,右手用力往后一顶,枪尾一下子就顶在了那人的腹部上,减缓了他的速度。随后压低枪头用力一扫,枪尾就直接打到了那人的下巴,打出好几颗牙齿。/p /p 与此同时,张老爷也转过身来,长枪旋转一圈,往前一刺,就穿透那人的喉咙。/p /p “开!”张老爷大喝一声,长枪往前一扫,又在面前扫出了一些空间,至于那些来不及退下的,下场也只有死。/p /p 见张老爷应对自如,那些原本要冲上前的人又马上停下脚步,继续和张老爷对峙着,伺机而动。/p /p 叶童抬头看了一下天,此时依然在下着微微细雨,很湿润的一场雨,似乎是让人欢喜的一场雨,可现在却有一些不那么喜人了。/p /p 皱了皱眉,叶童朝着身前的士兵们下达命令道:“上!杀了他!”/p /p 听到叶童的指挥,聚在张老爷周围的人来不及多想,大喊一声就冲了过去。/p /p 张老爷隐藏的很深,武功之高已经超过了二爷,在面对来势汹汹的士兵时,他虽然应对的有些艰难,身上也受了几下刀剑,不过却镇定自若。/p /p 偶尔,有几个士兵突破张老爷的枪围,冲到了张老爷的面前,举刀便朝着他砍去。但张老爷身上却藏了不少的短刀,只要一被人近身,他就会从腰间、鞋子、胸膛中抽出一把短刀,或者其他短小精悍的利器结果了对方。/p /p 就这样,边打边退,张老爷靠在了一面墙上面对着众人,这样他就可以专注前方,不用担心后方了。/p /p 已经被杀了十几人,还没有对张老爷朝成实质性的伤害,叶童有一些恼怒。/p /p 见到张老爷背靠土墙、枪拒众人,叶童终于出手了,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对上张老爷,而是来到张老爷旁边不远处,那面墙前。/p /p “哈!”叶童面色狰狞。/p /p 他一脚踢在了前面的墙上,墙体马上出现裂缝,裂隙迅速朝着周围蔓延开来。这时候,他左脚一蹬,离地而起,在空中旋转了三百六十度,凌空踢出了右脚,再次踢打了刚才那一点上。/p /p 这两脚,踢塌了墙!/p /p 这是内院的墙,不可能用精钢等金属浇灌而成。事实上,这面矮墙只是用泥土堆成的,不过也有一尺半厚,硬度、强度都是有的。况且叶童这两脚,一下子可是踢塌了五六米的墙,威力不用多说。/p /p 大家都是一愣,随后敌军爆发出了一片喝彩声,围在张老爷周围的人一时之间士气大涨,神情亢奋,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就一起冲了上去。/p /p 张老爷身后的墙已经塌了,背后没了依靠,一些敌军绕到背后也包围了过来……/p /p 不一会,就有人在张老爷的右大腿上划了一刀,比起刚才所受的伤,这一刀显然割的很深,影响很大!/p /p 这一刀,限制了张老爷右脚的行动,大量的鲜血从大腿处涌出,那鲜红的血一下子就浸透了他的裤子,丝毫不要怀疑,他如果不赶快包扎的话,会流血流死的。/p /p 终于,因为这一刀的原因,他的行动范围小了很多,也有人利用这一点,从背后冲上前,一刀从他的背上刺进去。/p /p 张老爷倒吸一口冷气,眼皮也因为极度痛苦在颤抖着。/p /p 他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左手抄到背后,抓在那人的脖子上,大拇指和食指同时用力,只听得“嘭”的一声,直接捏碎那人的喉咙!/p /p 张老爷实力强悍,但在众人的围攻之下,终究支撑不住了。/p /p 当然,敌军也因此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大约二十几人,他们的死法各异。/p /p 张老爷的身形有一些不稳了,大量的鲜血从伤口处流出,让他难以继续支撑,他感觉脑袋很沉,眼睛有一些睁不开,四肢无力,能够站着完全是靠着一股意志。/p /p “让!”/p /p 在张老爷即将倒下的时候,叶童出声阻止了手下继续进攻。/p /p 到了现在,其实随便上去一人,随便砍张老爷一刀,他都会直直的倒下去。但只要没有这一刀,张老爷就都会憋着最后一口气不倒下。/p /p 士兵们很快就让出了一条道,叶童一步一步的缓缓的走向前去,他没有想要在最后的时候羞辱那张老爷一番,他只是想要上去和他的朋友道一声别。/p /p 不要说叶童虚伪,他也有一颗向善的心,也希望能够和朋友把酒言欢,只是这比钱财实在是巨款,如果不被他叶童所拿也会有其他人出手。/p /p 何况这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两人又分属于两个国家,谁杀了谁都有道理。/p /p 张老爷的视线已经模糊了,他的视野之中已经没有了颜色,只有黑白的模糊身影。/p /p 还没等那叶童开口说话,张老爷突然挺直了身子,右脚狠狠的向前跨了一步,晃动了身子右手的长枪在空中挥舞了一圈,面容金刚怒目、狰狞可怖,口中大喝道:“呀哈!”/p /p 敌军都是心中一紧,以为张老爷突然向叶童发难。可叶童却不慌不忙,甚至依然向前走去,不做防御,他早就看出这张老爷是强弩之末。/p /p 长枪挥舞一圈,重重的往地面砸下,枪尾一下子就砸入地面,砸出了一拳头深的坑。/p /p 张老爷的右手青筋暴起,紧紧的握着长枪。/p /p 此时,叶童停住了脚步。/p /p 他看到张老爷在把长枪砸进地面之后,右手依然坚硬如铁,身体犹如石碑一样矗在地上,但是那头颅却垂了下来,没了生机。/p 第十一章 家破人亡 http://.biquxs.info/

“时间不多,拿走金银财宝就好,重的物品无须在意。注意寻找密室,大宗金银应该都在密室中。”/p /p 叶童站在张老爷面前指挥着众人,目光则一直停留张老爷身上。沉吟了一会,叶童又补充说道:“见到人就杀掉,不要留活口。”/p /p 听到叶童的话,士兵兴奋了,欢呼一声绕过叶童、张老爷,就往内府中跑去。/p /p 这绝对是一个发财的机会,搜完张家虽说大部分要上交,但还是可以截流一部分的。/p /p “注意点军纪,小心军法伺候!”/p /p 副将见这些士兵欢喜的没了队形,就大声的呵斥了一声,不过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p /p 副官并没有一起搜家,他是军中高层人员,自己不动手,也会有他的那一份。他走到了叶童的旁边,对着叶童说道:“老大,这具尸体怎么办?”/p /p 叶童左手捏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耸了耸肩答道:“今日我们对他做这种事情,算我们不仁,他死前既然要这样子,就让他一直保持这样子吧,没必要怎么样。”/p /p 副官并没有感受到叶童身上那股淡淡的悲凉之意,看了一眼四周感慨的说道:“这么好的房子,烧掉可惜了。”/p /p 叶童很自然的转过头看向副官问道:“为什么要烧掉?我有说要烧掉吗?”/p /p “毁灭证据啊。”副官没想到叶童反应会这么大,他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道:“更何况此时是太子在指挥整个关北十六城的战局,他若知道我们这样,会大发雷霆的。”/p /p 桑国太子一直主张从严治军,仁政爱民,如果被他知道此地有桑国军队在屠杀百姓,定然会大怒,就算这些百姓只是钦国百姓。/p /p 叶童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他知道就知道了,我还怕他怎地?他只是一个皇子,还不是皇帝,我叶童忠的是皇帝。”说到这里,叶童瞥了一眼副官,那副官被这一眼瞥的心中大骇,急忙底下了头。/p /p 见此,叶童继续说道:/p /p “况且,我已经把这里所有的人都灭口了,还有谁能指证我?我说是戈壁里面的马贼干的不行?就算有活口,他指证是我,我就要承认?圣上就会信吗?”/p /p 或许因为杀的人多人,或许是以为“朋友”的死让叶童有一些感伤,他的话中带了不少的怒意。/p /p 叶童对张老爷确实有那么一点愧疚,他不想欠别人的,所以要找一个发泄口,那副官自然就成了“替罪羊”了。/p /p 当然,发脾气归发脾气,叶童心中却有着清楚的计较,他不相信那个一直当“出头鸟”的皇子能坐上那个位置。/p /p 皇帝是爱才之人,但也是好疑之人。/p /p 一个太子好好的东宫不呆,天天到处跑,扬名声,打胜仗,是想做给他皇帝看,还是做给桑国的百姓看?/p /p 此时的张武、张辉藏在张府之中,不是藏在什么密室,在这么多人的搜寻下,密室都已经不安全。/p /p 根据张老爷先前的指示,张武背着张辉来到了西面,这里居住的是张府的下人,相对于张府的其他地方,这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的,搜寻的人应该会少一些。/p /p 在此处,有一个茅房,是供张府大部分人使用的,相对于其他茅房,它大很多,也臭很多。/p /p 背着张辉,来到了茅房之中。他一步步的走进去,口中振振有词的说道:“第二排第三个坑位,第二排第三个坑位。”/p /p 不久之后,他就找到了张老爷告诉他的那个位置,把张辉放了下去后,他也捏着鼻子自己跳了下去。/p /p 直接跳下来,脑袋直接被这里的臭气冲晕了,不过张武还是他很快的就调整好状态,抱住已经昏迷的张辉,调整好身形,一只手向四周抹去。/p /p 找到了张老爷所说的“厕所中的密室”,拖着张辉,张武很快就在厕所旁安置好。/p /p 这里比较干燥,基本也没屎尿,但隔壁的味道冲过来,还没有通风的地方能,张武只能憋着气,却还是感觉到一丝丝的臭气冲进他的肺中。/p /p 安顿好后,张武摸了一下张辉的后脑勺,发现已经肿起一个大包,知道自己力气用大。心中想着张辉以后如果问到这件事情,一定打死都不能承认。/p /p 靠在墙边后的不久,或许是撑过了最开始的那一段时间,或许是思绪转移了,味道也就没有多“伤”人了。只是想到了张老爷,张武的眼眶不禁一湿,嘴中微微的喊到:“老爷。”。/p /p 也可能是这底下缺氧,也可能是被臭味熏的脑子有点模糊,张武的脑中开始回忆以前的事情,回忆与现实开始交叉在一起,让他难以分清哪个是真实的自己。/p /p 他的父亲和张老爷是名义上的主仆、实际上的挚友,他在六岁的时候就被他的父亲送到这里的。/p /p 张武来到张县的时候,张县的发展陷入了瓶颈期,缺人、缺粮。可张老爷从来没有少给过他张武一口饭吃,甚至学业都是张老爷亲自教授的。/p /p 也就是在那时,张武结识了张辉,按照张武父亲的话,见到张辉的时候要叫“大少爷”,可那时的张辉却拍着他的肩膀,装作大人样拍着胸脯说道:“以后就叫我老大。”/p /p 当然,也是在这时,张武见识到了张老爷的鞭子,挥鞭子的理由则多是张辉的不学无术。/p /p 又过了一两年,张县进入了高速发展的时期,张老爷更忙了,再也没有时间教授他们学业。/p /p 张夫人则适时的接过担子,相对于张老爷的厚重,张夫人犹如那流水一般,温润如玉、润物无声。/p /p 同年,张辉和张武一起开始学武。/p /p 张武表现出了超高的武学天赋,这引起了张老爷的注意,特意叫了一个供奉单独教导他,张老爷有空时也会特意指导他。/p /p 十几岁时,张辉就参与到家族的事业中,张武作为张辉的副手也开始闯荡江湖。在这时开始,张武越发的觉得张家的厚待,他心中也越加的有归属感,对于张老爷、张夫人有了一股发自内心的感激、爱戴。/p /p 不过,这一切都没了。/p /p 一切都犹如飞花飘雪一般的消散了。/p /p 经营了这么久的张县,在那铁蹄之下终究是飘絮夏蝶,张家输了,输的太惨了,几代人的经营在这一场秋雨之中尽皆散去,张武那美好的梦也在这一场铁蹄之下破碎了。/p /p 追忆起这一场梦,不知不觉间张武的泪水已经控制不住,他以手掩面,心中悲痛万分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p /p 此地的味道很臭,一阵阵的扑到他的身上,冲击的他的肺部,影响着他的心脑,使得他昏昏沉沉的。/p /p 张武很累,他今天丑时就起床准备张辉的婚礼,从迎亲到逃到此地一直都是绷着神经。此时一坐下来,想到从前的事情,虽说鼻中味道十分难受,但睡意还是一阵阵的袭来。/p /p 不过张武不敢睡,外面的敌军已经来了,张辉还随时都有可能醒来。况且,当时张武问张老爷什么时候才能出这厕所,张老爷沉吟了一下回答道:/p /p “你就一直呆在里面,守在那里,然后你会困,但你这时候不能睡,你要一直撑着,等你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你就睡着了,而等你醒来的时候,你就可以带着辉儿出来了。”/p /p 现在,他张武只是困,他还能撑着下去,他守着张辉,心中想着近日来的一切,听着张府之中的动静。/p /p 张府中人,除了张辉、张武和一些跑掉的人外,其他的都死了。其中,大部分女眷都吊死在大堂后面。/p /p 先行的士兵进了大堂后面,见到三十多人吊死在横梁之上,一时心中大骇,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做到了地上,他脑门冷汗直冒了,赶忙去向叶童禀报这里的情况。/p /p 叶童果然有大将风范,三十多具尸体挂在横梁之上,他依然巍峨不动。/p /p 看着眼前的景象,叶童更加惭愧,不过面色却不显。/p /p 他抬着头看着这一个个吊死的人,很快就把目光锁定在张夫人身上,那是一张慈祥、自信、温润的脸,就算是吊死,却依然好像在笑,没有丝毫狰狞。/p /p 副官也得到了消息,闯了进来。见到这些尸体,他有点吃惊,来到叶童的身边问道:“老大,这里怎么处置。”/p /p 看着那张微微在笑的脸,叶童的心渐渐的平静。他缓缓的说道:“就这样吧,这里就保持这样吧,我们都出去吧。”/p /p “那不搜了?”这祠堂、灵堂等地,一般都是殷实之家藏金的首选之地,富甲之家的暗格、密室也一般都会在这种地方。/p /p “这张家这么大,你能搜得完吗?”叶童摇了摇头就走了。/p /p 最开始的时候,桑国的士兵一边搜着金银,一边也在找着活口,每个角落都找的较为认真。到了后面,他们发现叶将军似乎并不在乎有没有活口,这里的金银如此之巨,他们也就无暇顾及活口,开始专注的寻找财宝。/p /p 西面的厕所边确实可能会有一些财宝,可那么臭,有几个人愿意去?这里还有这么多的金银还没收拾好,为什么要去厕所那边找罪受?/p /p 就这样,张辉张武两人躲过了一劫。/p /p 时间上的关系,叶童不可能在这里呆太久。在傍晚时分,他带着军队从张府撤离了,每个人都满载而归,那副官还特意的做了三驾简易板车,拉着一些珍稀金属、大型财物离开。/p /p 在夕阳开始落下时,军队往东方疾驰而去,准备找一个时机绕道回到大军中。/p 第十二章 谢安不出,将天下何? http://.biquxs.info/

第二天,张武醒来时。张辉已经在旁边冷冷的盯着他,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p /p 张武刚刚醒来,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张辉的脸,这吓了他一跳,身体往后移开了一些。/p /p 看着张辉那一张臭脸,仿佛脸上写着“你给我解释清楚”这几个字。张武咳了一声就开始组织语言。/p /p 张辉却率先一步开口了:“这一切都是父亲的安排吧,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p /p 他还心存一些希望,没有亲眼看到在乎的那些人死去,他就会憋着一口气的他。/p /p “是老爷安排好的,是他让我这么做的。”张武有一些心虚,说话有点小心翼翼。伸展了一下手脚,继续说道:“现在就可以出去了。”/p /p 吸了两口气,张辉用手捏了捏鼻子讲到:“既然可以出去那就快点吧,这里可够臭的。”/p /p 说到臭,张武还特意的吸了两口气,比起昨天刚来时,现在已经习惯了一些,似乎没那么臭了。/p /p 突然,张武想到了什么,伸手抓住就要往外爬的张辉的衣角讲到:“少爷,老爷说出去之前,要先交代你一些话。”/p /p 张辉现在的心情比较烦躁,一方面他很紧张,虽知道父母亲没有活下来的可能,但还是心存侥幸,所以他很想出去一探究竟。另一方面,他害怕,怕看到失望的结果,所以他又踌躇到底要不要离开这里。/p /p “父亲还有什么交代你一次性说完。”/p /p 张武回到:“当时时间急,老爷交代的很短,他就让我在这个时候和你说:‘大男子立于天地之间,要智计百出、要巍峨严正,有时候还要懂的取舍。该前行的时候要有虽千万人,吾亦往矣的决然,该舍弃的时候要有壮士断腕的魄力。最重要的是:要明白当断不断必受其乱!’”/p /p 张武说完就开始和张辉对视着,这里的光线很暗,但是两道目光却是那边的彷徨。/p /p 张武讲的很好,张辉却没有什么反应,良久,张辉泯了泯嘴说道:“就这些了吧,那我们出去吧。”/p /p 和来的时候是一条路,先爬到旁边那个粪坑,再通过它爬出去的,出来时两人都沾了一身屎。/p /p 他们已经有一些习惯这些味道,也就没有十分在意。/p /p 张府除了一些散乱在地上的财物、零落的桌椅板凳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少了往日的热闹。/p /p 确定没有敌军后,张辉就径直的走向大堂后面的灵堂处。/p /p 因为叶童的吩咐,此地并没有什么变化,那挂在横梁上的尸体依然在那。他们随着风微微飘荡着,似乎只是沉睡了,随时都会醒过来一样。/p /p 张辉在这之前就想到了这样的场景,但在真正面对的时候他还是承受不来,就好像有人对着他的心脏重重的打了一拳。/p /p 他张大了嘴巴想要嘶吼着什么,却一个音节也发不来。他紧紧闭着双眼想要逃避这一切,那一幕却在他的脑中不断的重复、重复。/p /p 张武是后一步进来的,看到这样的场景,他的脑袋好像变成的一个哑弹。随着“嗡”的一声,这颗哑弹虽然没有爆炸,但内里的东西却已经燃烧殆尽了,脑袋中也不断的嗡嗡作响。/p /p “母亲。”良久,张辉终于喊出了这两个字,他的声音沙哑无力,就好像嗓子在这之前已经喊坏了一样。他的身体没了知觉,就好像这具身体已经是别人的一样了。/p /p 随着这两个字喊出来了,张辉也就慢慢的有了知觉,一幕幕的幻觉慢慢的在他的脑中消退,但事实却摆在他的面前。也在这时,他的双眼犹如赤阳一般充满了血丝,眼泪犹如涌泉一般长流不止。/p /p 受不了的张辉大喊了一声,飞也是的往外逃去。/p /p 相对于西面,这里是张府的主区,也是搜索最厉害的地方,那空地中的石阶都已经被翻起,鲜血也在这里铺张着,诉说着一场无声的暴虐。/p /p 突然,张辉看到了一个背影,很坚定,也很有安全感,透过那面断墙,可以看到墙外那个屹立的伟岸男子,他一动不动犹如高山一般。/p /p 张辉喜出望外,刚刚灵堂上所看到那一幕,让他内心急需安慰,因此他哭着、笑着跑到了他父亲的面前。/p /p 可是映入他眼帘的是那右手,那坚硬如铁的手,随后看到了那入地一拳深的长枪,最后他看到了他父亲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沉默着。/p /p “父亲,你知道吗,母亲,母亲,她……”还是像以前一样,就好像以前被人欺负回家哭诉那样,在遇到问题的时候他依然还想着依靠,而他的父亲就是他最后的避风港,可是……/p /p 张辉似乎知道了什么,他张着嘴站在原地,看着垂着头的父亲。沉默,只有沉默。/p /p 慢慢的,张辉伸出了他那颤抖的手。/p /p 慢慢的,张辉伸着那颤抖的手往张老爷的鼻下探去。/p /p 天边一道霹雳,秋冬的雷来的如此突兀,一场暴雨即将倾盆而来。而此时的张辉已经瘫坐在地上,目光空洞,只是泪水却一直紧紧的流淌着。/p /p 对于张辉来说,在他的世界中,张老爷是那座顶着天的高山,张夫人是孕育万物的清流。虽然先前心中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这山却塌了,河枯了。对于张辉来说就是天塌了、地陷了。/p /p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p /p 在张辉陷入深深的沉痛中时,在钦国的首都金城中,一个翩翩少年自那天香楼缓缓走出,在他的后面还跟着两个大块头。/p /p 这两个大块头穿着黑衣,脸上阴沉沉的,给人就是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应该是十分无趣的两个人。/p /p 再回头看那少年,一副书生打扮,头戴粉蓝天洗巾,身着粉蓝镶白银边儒袍,腰束了一七晶斑玉带,手持一把洒金黄竹白香扇,扇动那扇子,走起步来,给人就是一种名士风流的感觉。/p /p 少年不大,似乎不到弱冠。他的长相一般,但气质非常,是扔在人群中都会吸引所有人的气质。/p /p 看那少年,洒脱自然,没有一丝的惺惺作态,一步一行似乎都和这天地相得益彰。走在路上,就让你觉得这天地之中本来就有他一样,感觉他是生于这天地,是这天地的一部分,感觉要融于这天地一般。/p /p 却说这种洒脱之人,应该要游荡于世间之外,不为世事无常所困。但看他眉眼流露出的感情,却是一副慈悲心肠,看不了世间苦难轮回,想来若是有机会,必然是造福一方的好人。/p /p 只是他的眼神中却偶尔露出一丝孤傲的精光,似乎觉得自己已然是仙人,和周围的凡尘之人不同。/p /p 刚刚在天香楼中耍了一夜的少年,要带着两个大块头要往城北走去,那城北是鱼龙混杂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好玩的东西。/p /p 如果说是平时,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谁都只知道这是一个宅门子弟,一夜风流后要去城北玩耍,如果这个事情还需要加上一些累述,那么就是这个宅门子弟气质非常。/p /p 可今日注定不平常,又一个气质非常的人从天香楼出来,是一个中年人,风采神态清秀明达,穿着不算华丽,但气质却也非同一般。他一出现,就有人惊呼:“谢安公!”/p /p 谢安有名,从小就有名,有名到皇帝要他做官,他却多次辞病不出,带着歌姬游览天下。当时正是钦国比较困难的时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了一句“谢安不出,将天下何?”/p /p 后来,他的弟弟谢万在战斗中指挥不利,谢家因此到了岌岌可危的时候,谢安就出山了。/p /p 当然,也有恶意的揣测说谢家是打好算盘的,一个谢万在朝中树立谢家的旗帜,一个谢安在乡间树立名声,这是“战略谋划”,只是因为谢万的失败,谢安才不得不出山。/p /p 后来谢安也确实为钦国做出了很大贡献,夸张点说:钦国这些年有如今的和平安定,有一半是靠他的努力。/p /p 那大喊“谢安公”的人只能是这天香楼的人,为的也只是借用一下谢安公的名号,为天香楼扬名罢了。/p /p 谢安聪明于世,用屁股都能想通其中的关键。不过他并不否认,还朝着那大喊的人笑了笑,算是承认。这一承认,顿时就有大把的人围了过来,顺便把那少年也围了进去。/p /p 大家只是把谢安围在了中间,没有任何人敢上去。/p /p 这谢安不止文人尊重他,武人亦尊重他,不敢上前恰恰是把其奉若神明。当然,既然都奉若神明了,他从天香楼出来肯定是有道理的,而且还是很有道理的。/p /p 谢安对着大家笑了笑,见惯了这种场面的他表现的十分自然。/p /p 缓缓的走到少年面前,他淡然的说道:“八王爷好闲心,来这种地方,不怕被太后知道?”/p /p 听他这么一说,少年后面的两个大块头顿时脸色一变,杀气森然。/p /p 少年微微一笑,不做解释,只是凑到谢安面前,低声的回道:/p /p “钦国那么多王爷,我怕什么?倒是谢安公,钦国只有一个谢安公。”说道这里,少年玩心一起,说道:“谢公入天香,将天下何?”/p /p 听完少年的话,谢安眼睛一亮,心中一喜随即却又是一叹,不过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上下打量了一番少年,突然哈哈大笑起,说到:“我谢安少时就携美姬出游,今日来找美姬,想要继续游历山川有何不可?”/p /p 少年养气的功夫显然不到家,微声说了一个“切”字,心中想着:“都是来寻欢作乐的人,就你理由多。”/p /p 想到这里,少年又凑过去对他说道:“也是,你马上就要去游历山川了吧。”说完,也不等那谢安回话,就仰天大笑的往外走去。/p /p 看着少年离去,谢安继续挂着那他淡然自信的微笑,心中却暗想:“倒是一位精明的王爷,倒是一位妙人,就是不知是好是坏了。”/p /p 谢安很快就自嘲着摇了摇头,如今他已经被太后、皇帝所妒,毕竟功高盖主,想来不要多久后就要携着美姬游历天下了。/p /p 到了那时,还管什么世事浮沉?/p 正文 第十三章 鬼子张起 http://.biquxs.info/

暴雨倾盆而至,乌云压城而来。看这境况,这雨至少要下到了晚上去了。 张辉瘫坐在张老爷的身前,只感觉脑袋要炸开了,他能够感觉到外面世界的一切,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也不想去控制自己。 就好似灵魂出窍一般,他无意识的看着四周的一切景物,能够看到周围的每一滴雨水落下的痕迹,时间在此时似乎变得很漫长却又似乎很短暂。 不过,在外人看来,张辉只是呆坐在那里,眼神空洞。 张辉能够感觉到周身的一切,却不在意周围这一切,他所在意的是那回忆中美好的画面。 雨水冲打着他的身子,敲打着回忆的音符,水滴顺着他的脸庞流下,带走滴滴的不舍。当然,他的那一身屎尿也在这暴雨之中被冲刷干净,流入四周的土地之中。 不知是过了多久,可能很久也可能只是一瞬。天地之中的光线已经被这暴雨侵蚀了,世间中也只剩下雨落下时的滴答声。 “啪!” 一个巴掌落在了张辉的脸上,就这一掌,把他打的恍惚,好似要回过神来。接下来,又是几掌打在了他的脸上,而且声音越来越响,力气越来越大。 又一巴掌甩来,极其用力,打了张辉一个踉跄,把他打倒在地,也把他打了醒来,他抬起头往前方看去: “二叔!”张辉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喜出望外。 也不管自己多么狼狈,想要冲上去抱住他。他踉跄着身子往前爬去,一边爬一边嚎啕大哭着。 不过二爷此时的身形很模糊,能够透过他的身子看到后面的景色,到了小腿下面的地方就已经完全透明了。 暴雨倾盆而下,却都绕过他的身子,好像不敢接近他一般,似乎是传说中的魂魄。 他手中抱着一个小孩,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孩子。那小孩睡的很安详,没有哭闹,那是张辉的七弟。至于张辉的四妈,估计凶多吉少了。 张辉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现在沉浸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之中,他觉得二爷是一个依靠,唯一的依靠。 就算看到了某些东西,他也不想承认,他所唯一承认的是:二爷确确实实的站在他的面前,不管是人是鬼,他确确实实的存在着。 “啪!”二爷又给了刚刚爬到面前的张辉一巴掌,再次把他打到泥水中去,随后他摇了摇右手,安抚着怀中的小孩,对着张辉呵斥道:“张家男儿难道只知道哭?大哥就教了哭吗?” “二叔,我父亲他……”张辉哭着,手指着矗立在那里的张老爷,他想要解释着什么,不过二爷可不等他说完,又是一巴掌过来了。 理了理头发,二爷看着一脸呆呆的张辉说到:“不就是死了吗?我们早知道要死了,现在你活下来了,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可你现在的表现却让人很失望。” 二爷微微抬起头,从南门往里面看去。他的眼神很深邃,就好像能够透过这些建筑看到里面的一切,事实上也正是如此。他看到了张武,眼神微微一亮,就绕过张辉往里面走去。 “还不和我一起进去?”经过张辉身边的时候,二爷恨铁不成钢的怒道。 “哦?哦!好的。”张辉也被二爷的这几巴掌打醒了,虽然依然悲伤,但这几巴掌下来,还是让他明白目前的处境了,知道需要振作起来。 看到张辉虽然还是魂不守舍,却也慢慢开始恢复,二爷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不过还是厉声的说道:“难道不把你父亲搬进来,让他在外面淋雨吗?” “是,是。”张辉快速的回答到,生怕自己再被二爷打巴掌。他张辉不是怕痛,怕的是二爷打他时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张辉试着掰开张老爷紧抓着长枪的手,发现那手已经和长枪合在了一起,接着又想拉伸张老爷的关节,发现早已经定形,难以伸展,最后还是决定先把尸体搬进大堂中再做打算。 他来到张老爷身后,呈马步形半蹲着,双手环抱在张老爷腰部。 “起!”张辉低吼一声,从腰部到腿部向上用力,往上拔起,把那柄入地一拳深的长枪从地上拔出,接着背着张老爷的尸体赶上了二爷。 当张辉走进大堂后的灵堂时,张武已经跪倒在二爷的面前不断的磕着头了,一下一下撞到地上,脑门处都已经出血了。再看他的右脸处的巴掌印,看来也是被打的不轻。 这时候,二爷怀中的孩子,也就是张辉的七弟开始蹬脚,他的脸一下一下抽泣着,似乎马上就要放声大哭一样。 二爷察觉到了异样,他看了一眼四周,把目光锁定在张武的身上,捏了捏鼻子说道:“你先去外面的雨中,把自己冲干净一下。” 二爷似乎闻不到气味,在张武出去之后,他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粪渍,转过身对张辉说道:“昨天你们是躲在西面的那个粪坑中吧。” “恩。”张辉有一点不好意思。 听完张辉的话,二爷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右手向前用力一扫,衣袖翻飞,顿时阴风大作,外面的雨夹着着一股幽气打了进来,把这里面原先的屎粪味都冲散了,把地上的粪渍都吹走了。等风停之后,除了地板外,一切都没有改变。 张辉武功不行,在江湖上也只能算个四五流的人,不过走过南闯过北的他还是积累的一点见识,知道二爷这一手,非绝世高手绝对弄不出。 在道上混的,对于神鬼之事并没有太多的害怕和敬畏,张辉也知道平常的神鬼也只有平常高手那样的实力。 近几十年来这世界相对比较和平,只有在局部还有一些战争,在死人多的地方就会发生一些事情了。 当初张辉走江湖时也闯过这种地方,也杀死过一两只鬼。至于鬼死后应该叫什么,好像是叫魙,而魙死后叫什么张辉就不清楚了。 像二爷这种情况,死后魂魄离体,还保留着生前记忆,张辉倒是第一见,此前也没有听说过。 把手中的孩子递给了张辉,二爷悠悠的说道:“你父亲没告诉你大丈夫能屈能伸吗?张家能保住你们这两条血脉,就算让你们吃屎你们也要吃,何况只是躲在里面?” “可是,可是……”张辉想的是二爷和父亲也可以躲在里面,也有机会逃过一劫,但是为什么他们不这么做,不过张辉还是没敢问出来。 二爷嘴角微微一勾,显然是看穿了张辉的内心,“哼”了一声继续说道:“我们两个死是因为我们有必死的理由,我死是因为这里是战场,百鬼骑只有战死,没有逃兵。你父亲死是因为他若不死,敌军肯定不安心,如果搜起来连你们两个都没有什么机会。” 推此及彼,张家女眷们不选择逃生,也要吊死在张家的列祖列宗前面,估计也只是为了给那叶童吃一颗定心丸,为了给张辉、张武更大的生存几率。 不久之后张武就回来了,他小跑的来到张辉身边,有点畏惧的看向二爷。 见到张武进来了,二爷向后走了几步,坐到了堂前的椅子上,背靠在椅子上,缓缓的抬起手指了指横梁上的尸体说道:“先把他们弄下来吧。” 一个鬼魂要两个人去把横梁上的尸体放下来,这确实很可怖,但因为都是亲人,所以并没有什么好害怕。 张辉手中抱着七弟,做起事情有点不方便。不过摄于二爷的虎威,倒是不敢偷懒。 没一会,三十多具尸体就躺在了堂前。微风吹过,横梁上的白色布匹微微卷动。 搬完之后,张辉心神有所缓和,脑中也生出了不少疑问,比如二爷是怎么变成这鬼的,比如怀中的七弟是怎么回事等,不过他硬是憋住没问出来。 “大哥对你们两个交代了什么。”二爷的两只手指敲打的桌面,声音低沉幽远,使人不寒而栗。 对于张老爷交代的话,张武记得很牢的,在二爷问了后,就把张老爷在最后时刻说的话有复述了一遍,一字不差的复述一遍。 听完张武的话,二爷抽了抽鼻子,“你们两个好好记住这话。” “我们都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什么是取舍?我们怎么取舍?”张辉弱弱的问道。 似乎猜到了张辉会这么问,二爷回答道:“你们以后会明白的,你们现在要取的是你们的命,既然已经活下来了就要好好的努力活着。你们现在要舍的是对于大哥的依赖,你们当然还要继续思念我们这些死去的人,不过也仅仅只要思念,千万不要为了我们而做出过激的事。” 二爷讲的很轻松,张辉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是表现出来给张辉张武看?还是死对他来说比生好?张辉有很多猜测,然而答案似乎都不会正确。 不管张辉如何胡思乱想,二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张辉、张武的面前踱步,继续说道:“你们两个就这一两天内收拾收拾,往南走去囚云关,去我们的老宅,那边有不少钱财,昨天也运回去不少,你们两个若是有能力,也是有机会重建张家的。” 说到这里二爷顿了一下,目光从两人的脸上扫过,见他们两个表情没有异样就继续说道:“大男子立于世,不怕心高,怕的是不脚踏实地。你们两个若是想替我们报仇,我们很高兴,但是若是没有实力,那是送死,我们这么多人的命换了你们两个的命,你们要好好珍惜才是。” 张辉、张武自然是点头应诺,不过二爷却不管他们,而是指了指地上的尸体说:“既然说到了我们,你们这两天就去把我们火化埋了吧。还有,我的尸体你们要快点搬回来了,那边有狼群出现了。” “那七弟呢?”看着怀中的七弟,张辉疑惑的问,“还有四妈呢?” 被问到这个问题,二爷揉了揉太阳穴,鼻子眼睛瞥到周围,不与张辉对视,有点支吾的说道:“四嫂死了,具体怎么死的我也不太清楚,你七弟还活着我就把他带回来了。对了,你七弟应该还没满一岁吧,应该只有小名吧。依我看来,就叫张起吧,取的是张家崛起之意。” 在这句话中,二爷还加重了“依我看来”这几个字。 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习俗,一般的小孩没满周岁之前都只有小名,老人家说这样小孩子好养活。小孩子周岁的时候是由孩子的父亲取名,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才由其他长辈取名。 二爷膝下无子,而且还主动帮张辉的七弟取名,并特意强调“依我看来”,那意思就是委婉的告诉张辉要让张起过继到他的名下。 这个年代不能算是什么乱世,但也不算是好时代,像过继这种事情还是很平常的。二爷一说完,张辉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想了想,张辉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二爷这些年为家族做了很大的牺牲,就算张老爷在这里也是会同意的,想到此,张辉郑重的点了点头道:“那就叫张起吧。” 正文 第十四章 宿命轮回 http://.biquxs.info/

见张辉点头了,二爷微微一笑。 “大哥把家学传给你们了吗?” “没有。”张辉摇了摇头。 按照二爷的意思,是要把家学传给张辉张武。张武对此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却还是踌躇的说道:“我毕竟不是老爷的儿子…” 二爷摆了摆手,安慰着说:“大哥一直把你当成子侄,从没有把你当成外人。你父亲和我和大哥都是生死交情,只是你父亲认死理,非要摆什么规矩。况且以后张家还是要靠你们两个,这张家的家学自然你们两个都要学。” 张家的家学是那套枪法,是张家在这边疆地界立足的根本。 的确,这枪法在江湖之中算不得顶尖,堪堪能够入围二流,还只是残本,只有招式,没有专门锻炼体魄的方式,对身体强度的要求也较高。 这导致张家人只能不断加强体魄,在成年后,体魄足够强键时才能练这枪法,张辉张武二人显然达不到要求,不过现在情况特殊,没法考虑那么多。 说完,二爷就示意两人跟上,自己则离开椅子,一步一步就往外飘去。 天慢慢黑了,雨也小了很多,黑夜来临前的最后一缕余光照着这片土地,好似在掩盖着什么。 “我只练一遍,你们两个要好好的看着!”二爷一脚挑起地上的一把长枪,握在手中。 雨避开他的身子下着,隔着一堂之隔,张辉、张武看到了一个很模糊的二爷,却很清晰的看到了那期望的眼神。 “哈!第一式,落雁!”二爷自然是放慢了速度,一招一式都演练的十分细致,每一个动作都会定在原地几秒,以便他们两个记忆。 武学,靠的是领悟力、天分和努力。张辉、张武从小就开始习武,习的武功是精心挑选出来为学这枪法做准备的,天分不敢说,领悟肯定能领悟一些东西。 况且这枪法也就九式,不算繁多,张辉、张武两人也经常看到张老爷演练,此时学起来就算一时不懂,单纯的记忆下来还是可以。 枪法只有九式,不代表只有九种出招方式。 可以看做是,创此枪法的人对于枪法的所有理解,都融会贯通在这九式之中。这九式可以随意组合,每一式还可以任意拆分,就有了多种变化。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纵然招式天下第一,如不能夯实基础,加强理解,把自己与招式相融合,那么也无没有多大用处。 因此,这枪法还是要从第一式开始学,练熟了,并融会贯通,能够在对战之时用出合适招式之时,就算有所小成;能够完全掌握这九式,做到枪随心而动,招式变化无穷之时,就是登堂入室,臻至化境。 “第九式,破阵!”很快二爷就演练到了最后一式,只见他收回长枪,在腰部旋转一圈,然后冲天刺出,犹如一只蛟龙冲天而起。 长枪的快速移动,带动着周围空气摩擦,产生了一次次的音爆,犹如惊雷怒电一般。 九式,并不多。从头到尾的演练一次也就一刻钟的样子,不过二爷却已经气喘吁吁。 把自己和二爷对比了一下,张辉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他知道自己很弱,但在看到二爷这一枪一枪的有排山倒海之势时,在震服的同时也充分的认识到自己和高手之间那难以超越的鸿沟。 舞了一个枪花,把枪收了回来,立在右手边,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你们两个记住了?” “记住了。”张辉张武合声回答到。 深深看了两人一眼,二爷点了点头。 抬起头看了一眼西方,见天色将要尽暗了,泯了泯嘴唇对张辉张武二人说道:“记得帮我们入土为安,记得去囚云关,记得把张起带大,如若可以记得要,记得光复张家。” 顿了一下,二爷又继续讲道:“我要走了。” 一时语塞,双方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张辉有很多问题要问二爷,只是一时之间不知从何问起,也知道错过今日,很多问题就再也得不到回答,可就是无法开口。 “二爷啊!”相较而言,张武较为单纯、纯净,在二爷即将走的现在,再也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被张武这么一哭,张辉也想起自己这两天的过往,悲伤的感情一下子从心中涌了上来。 与刚刚从粪坑中出来不同,过了那阵最初的痛,张辉已经有所成长,他红着眼忍住泪。不让二爷失望,不让二爷担心。 有的人为情所困会一夜白头,有的人经历巨变立刻成长也很自然。 见到张辉、张武的“娇柔”姿态,二爷不做言语,站在原地微笑的看着他们两个,是那么阳光的微笑。 不多时,二爷的身体慢慢变得虚幻,好像一张被水打湿的水墨画,画还在,但是墨已经散开了。 张武见此冲了上去想要留住二爷,然而他的身形却越来越模糊,就好像手心中的沙,越是用力,越是留不住。 张辉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二爷,他很努力的让自己保持着微笑;很努力的想朝着二爷做出一个笑脸;很努力的想让二爷安心的走。 就在这时,张起悄然醒来,看着二爷渐渐模糊的身影,他探出手想要触摸,嘴中一直发着咯咯咯的笑声,纯净的笑声传遍了张县的每个角落。 看到这一切,二爷给了张辉一个坚定的眼神,然后笑了,笑的很开心。他向大家挥了挥手,就彻底消失在了张辉的视线中, 模模糊糊中,好似看到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出现在二爷的身旁,彻底的带走了二爷。 在二爷离开的那一刻,天完全的暗了下来,淅淅沥沥的雨也终于下完了,在张县这片土地上,泥泞的黄土混着鲜血在滋养着万物,在下一个年头,这里的草木一定十分茂盛。 经此一劫,原本近千人的张县,逃的逃,死的死,躲在张县中还活着的,也只剩下了小几十人,如果不是时间不够,这人数还是更少。 或许是觉得叶童他们走远了,有一些人终于按捺不住,在张县之中悲哭了起来。 不久之后,整个张县都笼罩在了哭声之中,那远处山中的狼狐鹰雀,似乎也被张县中的气氛所影响,在夜下悲嚎着。 一时之间,原本张县的大红喜事,竟然变的家家素缟,悲哭天地。 受此气氛的感染,张辉、张武的眼睛又红了。定了定神,张辉忍住眼泪对张武说道:“现在只剩下你我二人,还带着一个小孩,我们应该想想有什么出路,而不是哭哭啼啼的了。” “少爷,我都听你的。”张武虽然止住了眼泪,但是声音明显带着哭腔。 “你先去杂物间扯一块白布挂在外面门上,顺便拿两个白灯笼来。”张辉仔细的回忆着相关的习俗。 “好。”张武抹了一把脸就往杂物间跑去。 此时天色已暗,但在这个地方生活了这么久,就算闭这眼睛也能找到路。 站在张府中,抱着张起往四周看去,感受到的是一望无尽的黑暗。前路茫茫,而且这一路他失去了一切依靠,甚至还要成为别人的依靠了。 也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夜枭的悲啼,声声皆凄厉。那张县之中的几个白灯笼发着惨白的光线,就犹如鬼灯一般,可是鬼灯却怎么能够引导的了孤魂的幽咽。 从今以后,这张县就此败落了,杜宇的声声啼血,只有这座荒城能够听到了。 有那么一刻,张辉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觉得这都是命,序幕已经开启了这宿命的局。 宿命轮回,谁人能言? 找了一件长衫,兜住张起把他绑在了自己的背上。他很乖,眨着明亮的眼睛尽量的配合着张辉,等张辉绑好之后,他自己调整了一下身子,又深深的睡了过去。 “少爷,只找到一个白灯笼。”张武很快就回到了张辉身边。还带回了一些防身武器。 看着张武提着一个白灯笼,而且已经有点破了,张辉愣愣的说道:“先去外面把二爷的尸体带回来,然后收拾一下,明天就离开这里吧。” 张武任凭张辉计较,看到张辉向前走去,也就提着灯笼跟了上去。 此时街上很冷清,晚秋雨后的风吹来显得阴冷,就好像是一根根棉花针,往人的身子里面刺去。 “武,怕吗?”张辉看了一眼张起,发现他依然睡得很熟,心中稍安。 “少爷,我不怕。”张武也是见过鬼的人,对于这些东西并不恐惧。只是在此时的张县之中,就算明白鬼魂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但身体还是本能的颤抖着。 “嗯。”张辉用鼻音重重的回答,又走了两三步复又讲到:“对了,今日以后,你也不要叫我少爷了,就叫我大哥吧。” “少爷,这不合规矩吧。”张武很自然的接到。他的脑中闪过了他父亲的面容,他怕自己回到囚云关之后,如果被他父亲知道自己竟然不叫“少爷”,而叫“大哥”,那么以他父亲的古板,非扒了他一层皮不可。 “我们此次回去,只有我们两个人,如果你叫我少爷,在路上容易被歹人盯上了。你叫我大哥,别人只会觉得我们是逃难的兄弟了,能少一些麻烦。” “哦…那好吧。”张武稍微考虑了一下就点头了,只是声音还有一些不情愿,又接着说道:“那等到了囚云关之后再叫你少爷吧。不能让我父亲知道了这件事。” 没有回答张武的话,张辉点了点头就继续往前走去。 一路走来,遇到不少悲哭的人,也有人在街头大骂着,骂天骂地骂一切。 看到那人的模样,张武问张辉要不要学他的样子骂桑国几句。 张辉摇了摇头。 出了北门,又走了几百米就是战场。可以感受到的是,杀气很重。什么是杀气?张辉说不清楚,只是感觉很压抑,就好像四面都有刀剑在对着你一样。 那些尸体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张辉却能想象出他们的壮烈,甚至能够在耳边幻听到他们在生命最后一刻的怒吼。 “少爷,这里这么安静,连虫鸣声都没有,我们是不是明天再过来。”张武察觉到了异样,警惕的看着四周。 瞪了一眼张武,张辉说道:“还叫我少爷?这里都是二叔的人,他们怎么会对我们不利?” 这个时代,主流观念是以入土为安,打了胜战的一方都会带走战友尸体,如果尸体过多也会原地火化,带走骨灰。叶童那方伤的多,死的不多,还有马匹能运输,尸体自然都带走了。 说完,张辉就拉张武往前走了几步,跪了下来大声的说道: “各位兄长叔伯,你们都是英雄,我张辉、张武、张起三人对你们佩服至极,也感激不尽,如今我们活着,自然会让各位入土为安。” 正文 第十五章 背尸 http://.biquxs.info/

说完行完礼,张辉就准备去死人堆中背出二爷的尸体。 这时,天空的乌云突然散开一角,月光透过云层照到这里,月光十分稀薄,只堪堪照亮前行的路。 同时,张辉、张武都感觉心胸突然一松,环绕在身体周围的杀气徒然撤去,就好像从一个污浊不堪的地方突然到了山清水秀之地,连呼吸都顺畅了。 如此,张辉知道周围肯定萦绕着不少鬼魂,只是不像二爷那样能被人看到。当即,张辉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 “诸位叔叔,二叔已经仙逝了,临终之言是要把自己和家人葬在一起。我想你们和我二叔生前为兄弟,死后必定也要共赴黄泉,征战地府。遂我想把各位葬在一起,我现在就动手了,如有冒犯,各位多多海涵。” 张辉一喊完,天上的乌云就又散开了一角,月光也变得更加明亮了。抬起头看了一眼月亮,又环顾了一眼四周,张辉走到张武身边低声说道:“先找二爷。” 相对于其他人,二爷的尸体还是比较好认,那一身特制的盔甲在月光下也十分显眼。 找到二爷尸体后,两人不敢多留,张武背起二爷的尸体就提着灯笼往张府走去。 当他们走出这死人堆时,天上的乌云又再次聚起,笼住了月亮。见此,二人就再次加快了脚步。 背尸体有背尸体的讲究,一般来说是一个人在前面背,一个人在后面扶住尸体头颅,让尸体头朝上,不能让尸体的的嘴鼻凑近背尸者的口鼻,也不能让尸体的眼睛看到背尸体人的脚。这样子不容易尸变,不容易被鬼魂缠上。 张辉、张武何曾做过这种事情?又怎么懂得这些?幸亏二人身体本就阳刚,二爷也不可能有害他们的心思,这样才让他们安全回到家中。 说来也奇怪,张起一直都很乖的呆在张辉的背上睡觉,等张辉一踏入张府,他就醒了,并一直哭着,还一直大哭不止。 “你先把二爷背到大堂那边,和爹放在一起。”张辉一边哄着张起,一边指挥着张武。 摇晃着胳膊逗着张起,不过不管怎么逗,那张起就是一直大哭不止。 其间,张辉还怀疑是有鬼魂在作怪,还大声的的朝着周围喊,想要吓退不干净的东西,不过都不管什么用。 “前几天还是一个孩子,现在就要带孩子了。”张辉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干笑了两声。 没向前走几步,张武就提着灯笼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焦急的说道:“少爷,有贼。” “都说别叫少爷了,你还叫。”张辉瞪了一眼他,然后皱着眉继续说道:“什么贼?怎么回事?” “哎?怎么不哭了?”讲话讲到一半的时候,张辉注意到张起停止了哭声。然而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继续和张武说到:“你带我过去看看。” “让我给抓住了,就在大堂那边呢。” “抓住了?”张辉疑惑的随口一问,一边问一边快步走向大堂那边。 大堂此时正停放着三十多具尸体,横梁上的白色凌布在风中还在轻轻的摇摆。那两个蟊贼被绑在那里,怎么可能不害怕?哆哆嗦嗦着身子,眼泪鼻涕一起流。 从张武手中拿过灯笼,照了一下他们的样貌,虽说叫不出名字,却可以肯定他们是这张县里面的人,属于泼皮那一类。 把灯笼递回到张武的手中后,张辉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把刀,冷冷的对他们说道:“你们姓甚名谁。从何而来,来我张府干什么?都干了什么?快给我仔细招来,我不管你们招的是什么,如果你们说的话让我认为你们骗了我,那么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那两人早就被吓的不轻,被张辉一炸,一五一十的就把什么都说了。 原来这两个泼皮也是家中的人都死了,想着要跑到南方去,不过苦于没有积蓄。又想到张家在此地经营了这么久,定然会有不少金银,虽说经过了桑国军队的搜刮,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肯定会遗漏一些东西。 因此,二人就从外面翻墙进来,经过了一下午的“捡漏”,确实也让他们找到了一些金银。 只是因为第一次进到内府之中,再加上天黑,竟然迷路了,一直在这里面打转都没有出去,直到刚才遇到了张武才抓住了。 他们刚刚说完,张起就又哭了起来,哭得比刚才还凶。一下子就把张辉、张武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了,谁还有空理会那两个小蟊贼? 其中一个蟊贼却壮起胆子抬起头,偷偷看着那只懂得干着急的张辉,咽了一口口水紧张的说道:“他应该是饿了吧?” 张辉、张武听到这话,都有点尴尬。 张武干咳了一下说道:“少…咳,大哥,他好像有一天没吃饭了。” 听完这话,张辉没有一刻促足,抱着张起就小跑的往厨房跑去。张武愣了一下,在后面喊道:“大哥,这两个蟊贼怎么处理?” “把他们两个绑在那里一晚就可以了,你快点过来搭把手。” 张武和那两个蟊贼对视了一眼,也是觉得张起比较重要,就头也没回的跑了出去,不理会他们两人的哀求。 大堂之中一下子就剩下两个生人,且没有一点光亮,风吹过他们的身子,都会让他们大打寒颤。 不久之后,就在黑夜之中传出了他们两个的哭喊声。 张武、张辉两人算是大家少爷,平时都有人照顾起居。不过毕竟是混江湖的,生火煮饭的基本技能还是有,虽说煮出来的东西味道不一定好,但还是可以下咽的。 “我们也一天没吃了,一次性多煮一些吧。”张辉一边哄着越哭越大声的张起,一边对张武说道。 张武此时已经把火烧大,把一些水倒入了锅中,“先弄一些粥吧,阿起才一岁,也只能喝一些稀粥,还要煮厉害了。那边有一些剩菜剩饭,我们两个先将就点吧。” “那煮狠一点。”张辉看着张起点了点头,现在的第一要务就是要养活这个七弟。 不久之后,张武开了一次锅,顿时饭香四溢,他舀起几粒米尝了一下说:“大哥,现在可以吃了,就是还没烂,给阿起吃,最好再煮一会?” 到了现在,其实也不差那么一会了,张辉抱着张起站在灶台边答道:“也不差这一会了,先把这个小鬼喂饱了再说。” 埋着头鼓捣着柴火的张武点了点回道:“也是。” 他不时的翻开锅盖,用锅铲搅动一下稀饭,偶尔还会舀起一点试试烂了没有。 不久之后稀饭终于出锅了。 张武盛起一小碗稀饭捧到张辉的面前,一边用嘴吹着刚刚起锅的稀饭一边说道:“辛亏这是秦国来到精米,才会这么香。而且煮烂后虽然稠,却比一般的米管饱。” 张起见到稀饭盛起来了后就一下子止住了哭声,朝着稀饭伸着手,一副要把它揽入怀中的样子。稀饭刚刚起锅,张辉可不敢让他碰,只有舀起一勺放在嘴前吹凉了才敢给他吃。 精米煮的很烂,吃进嘴中很滑,根本不用担心会被噎到。不过张起一个一岁的小孩竟然能一下子把放在嘴前的稀饭一口咽下,确实让张武、张武两人啧啧称奇。 有了吃,张起就坐在桌子上嘟着嘴,看着张辉一勺一勺的吹稀饭,只有张辉把稀饭递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才会咧嘴一笑然后一下子把稀饭吞下去,然后又嘟着嘴看向张辉。 如此,吃了几口之后,张起可能是觉得吃的不尽兴,作势就要爬上前去拿那碗。 张辉、张武自然不让,阻止了他。当然,从这时起,张武也加入到了喂张起的行列,和张辉两人一起喂他,才跟的上他吃的速度。 本以为他吃了一碗就应该差不多了,哪知道他一连吃了三碗才停下。张辉怕他吃撑了,中途的时候还想不给他吃,可是他当时就立刻哭了,哭的那叫一个委屈,就好像张辉张武虐待他一样。 吃了三碗之后,应该是觉得差不多,张起就闭着眼喘着气享受着。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就躺了下去,在桌子上睡着了。 张武有点不敢置信的问道:“少爷,小孩子都是吃这么多吗?” 张辉此时也没心思管他叫大哥还是少爷了,想了想说到:“能吃是福。” 张武也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看来这次我们去囚云关还要多带一些精米,饿了我们是小,如果耽误了他长肉就不行了。” 此时的张起,则是在睡梦中打了一个饱嗝,留着口水翻了一个身。口中咿咿呀呀的发着一些简单的音节,应该是梦到吃的了吧! 正文 第十六章 火化 http://.biquxs.info/

吃饱喝足,自然不能忘记那些战死的士兵。 避免夜长梦多,也为了兑现对战死英灵的承诺。张辉背起张起,带着张武找了一辆板车就往外走去。 路过大堂的时候,正好听到那两个蟊贼的哭喊声,张辉很不客气的就威胁他们,让他们拉着板车一起去战场拉尸体。 两个蟊贼胆子不大,对于鬼魂之事更是害怕,拉尸体这种事情自然不愿意,奈何张辉右手有刀、左手有钱,他们两个只能哭丧着脸答应。 这么多尸体,自然不可能一个个土葬,也不可能做法事,一切只能从简。按照张辉的意思,全都火化,装在骨灰盒中,烧三炷香,跪拜几次就好了。 事急从权,就算是自己的父母也只能如此。做出这个决定,张辉心中也多有不安与愧疚,不过战争既然蔓延来了,多留一天就多一分的危险。 在生死面前,张辉无法很好的去处理父母双亲的后事,只能愧疚的把能做的都做好。 再次来到战场,先拉着张武等人先跪拜,行了礼,然后大声的喊到:“各位兄弟叔伯,我要把各位带回张府之中,由于人少,只能用这板车拉,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各位多多担待!” 和刚才一样,当张辉喊完之后,那笼住乌云的月色再次散开了一片,照亮着他们前行的路。 两个蟊贼见此,脸色变得苍白,嘴中不停的咽着口水,双腿不断颤栗,就差没哭出来。 张辉皱着眉头瞪了他们一眼,呵斥道:“你们也知道这些人是谁!今日你们好好做,这些英雄只会保佑你们,你们害怕什么?你们如果做的不好,我现在就结果了你们!” 两人被张辉一吓,顿时不敢造次,虽然心中依然害怕,却也只能听任张辉的摆布。 战死的兵士二百多人,盔甲装束都保存的较为完好。因为敌军是精锐,对这些东西的需求不大,也为了能够速度行事,所以这些盔甲都没有被扒走。 张辉是准备火化的,也就不打算把盔甲也拉回去,那样太重,不好搬运。但有些盔甲连着破损的尸体,一时不好处理,也只能连带着盔甲一起运回去。 一辆推车一次可以载三具尸体,其实还可以载更多,只是张辉推不动了。 三具尸体,再加上有些尸体带有盔甲,就算是从小开始练武的张辉,拉了几趟后也开始吃力了。两个蟊贼更是不堪,拉了一两趟就不行了,如果不是害怕,早就不干了。 大约是天刚亮的时候,在几人的努力下,终于把尸体都搬到了张府之中。 一夜没睡的众人,本想好好的休息一翻。可是张辉不让,他让那两个蟊贼去把附近的香烛店中把骨灰盒、香烛都拿来。 也不怕那两人会逃走,昨夜搬运尸体的时候,张辉、张武二人都没什么事,他们两人则一直被“开玩笑”着。 张武被要求去煮一些饭,顺便照顾着张起。张辉自己则拿着镔铁短匕,跨越在各具尸体之中,把尸体上的盔甲一个个认真的解下来。 这些士兵都是死过一次的,张辉不敢马虎,尤其是有些手脚连着盔甲一起被砍下的,处理起来更要小心,本来就已经血肉模糊,如果用刀不仔细,可能一下子就又割下一块肉,对英灵更是不敬,因此这些尸体,只能连带着盔甲一起拉回家慢慢处理。 一般火化之前,都要给尸体好好处理一翻,擦拭身体,整理面容都算是最基本的。 张辉却没办法太仔细,处理完盔甲,还要为一个个手脚找到原本的主人,已是诸多不易,不时的还要在嘴中嘟囔着:“这位大哥,这是不是你的手呀,不是的话你就刮阵大风。” 太阳爬上半山腰时候,张辉终于把尸体们都整理好了,整齐的排列在张府之中。 那两个蟊贼拿回了不少的骨灰盒,不过昨日张县遭此大劫,这种东西自然不够。为此,张辉还指挥他们去拿了些坛子、酒坛等东西拿来充数。也没有什么不敬的,张辉问过了各位叔伯,没有刮什么风,他们都同意了。 “等下还有事情做,先去吃些东西吧。”张辉与张武都很困,不过身体素质比常人好很多,熬一两夜还是可以扛的住。 另外两人,熬过了最初一阵的害怕之后,胆子也大了不少。况且都是张县内的人,平时都有见面,几人之间的气氛页慢慢的缓和了。 “这么多尸体,土葬的话挖不了那么多坑,火葬的话把张家都烧光掉都不一定够。”环顾四周,摆在张辉眼前的问题依然不小。 “把我张家的所有木头都拆过来,张县中的房屋,但凡无主的木头能搬也搬过来。你们两个去问问有没有其他人愿意过来帮忙的,今日之后大家肯定都要逃离此地的,身上没有盘缠肯定不行,你们告诉想帮忙的人,一人十两黄金。” 抱着已经熟睡的张起,张武踌躇的走到张辉面前讲到:“那外面张县百姓死的不少,他们的尸体……如果外面把其他房屋的木头也拆过来……” 张辉泯了泯嘴唇无奈道:“世事无常,只能先按照远近亲疏来了,我又不是什么大将军?又不是县太爷,哪里还管的了其他人的洪水滔天?” 一切准备妥当,开始火化尸体时,太阳已经落下一半,张辉带着众人把木材分了一下,搭出了一摞摞的柴火堆,把一具具的尸体放在了上面。 是张辉点起第一把火的,点的是张老爷那摞木材,他很平静,至少表面很平静,他静静的看着那火焰在他面前吞噬掉他父亲的尸体。 待那火焰大盛的时候,他跪下磕着头说到:“父亲…以后再没有父亲你打我了。”说完,他把手中的那条鞭子扔进了火焰之中。 张武和一众过来帮忙的人跪在张辉的后面,张武和张辉感受相同,待张辉说出那话时,他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突然,张起挣扎的哭了起来,张辉以为他是饿了,但当看向他时,才发现他伸着手,向着张老爷的方向抓呀抓,似乎也明白自己的父亲已经离他远去。 张辉扶着张起,让他在张老爷的面前跪拜了几下。抽了抽鼻子,张辉继续对张老爷讲到:“父亲,我已经答应二叔,把七弟过继到他那一支了,想来你也会同意。不过你们都已经走了,过不过继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了。我以后一定会把七弟带大,带到他成家立业的。” 又用力的对着张老爷磕了几个头,张辉就带着众人来到了二爷处,作为二爷的继子,这火理应要由张起来引,不过他还小,只能由张辉包裹着他的手掌,握住火把去点柴火堆。 “二叔,你安心,我会把起儿带大的。”张辉磕了三个头,并引导张起行三跪九拜的大礼。 随后,张辉又按照顺序,点燃起了张夫人、远近亲属的木堆。 亲手点燃了主要几人的火堆之后,张辉把火把分发了下去,让众人分头去跪拜、分头去点燃木堆。 很快,就看到一簇簇火焰在张府之中张扬着。 火烧的很旺,不能说烧红了一片天,但也照亮了张县整个上空,方圆数十里内都能够看到这里的火焰。 此时夜色已经落下,在远处往这里看,在这苍茫的荒漠之中,那一抹不时卷动的火红色火焰是那般的艳丽。 然而,不管这一场大火是因何而起,又要因何而灭,张家在这一场大火之中算是消逝去了,这张县也就这样完了。 “这火能烧的这么旺啊。”看着木材在火焰中一点点的消失,闻着尸体烤熟时发出的那种焦灼味,感受那一股股扑面而来的热浪,张辉的心情犹如墙头的一根独草,在寒风中被吹得东倒西歪,不过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并且立刻找到张武说: “快,今晚别睡觉了,把事情弄完,明天早上天一亮就走。” “怎么了?”张武有点不明所以。 “火烧这么旺,还是在大晚上的,这不是告诉别人我们在这里吗?今晚肯定会有敌军察觉,明日早上就可能会有大股敌军来这里了。”张辉看了一眼背上的张起,发现他已经睡了,就压低了一点声音。 “那其他人怎么办?”张武指了指在旁边的帮忙的众人疑惑的问道。 “他们交给我了。”张辉摆了摆手回道:“我们家中应该还藏着不少的黄金没被找到,你去把它们取一些出来,把它们做成武器样子。再去挖一些镔铁出来,做成枪头,融到黄金上,这样我们两个路上也就有依仗了。” 见到张武点头答应,张辉继续接下去说:“我等下会去收拾一下我们路上的衣物和其他东西,明天天一亮我们在这里吃完最后一顿就走吧。” 说完,张辉就径直走向其他人,守着那火灭,又等了不短的时间,又和众人花了不小的力气把骨灰都装进容器中,张辉终于松了一口气。 “各位,今日多谢各位,多余的话不讲。那边的军靴中都藏着一两金子,你们去撬开,能那多少就拿多少。但是今天过后,如果你们以后再回来拿的话,不但我不会愿意,我想这些战死的英灵都不会放过你。” 突然,狂风大作,一时之间竟然在原地刮起了漫天的沙土,树叶枯草也被卷起漫天飞舞。众人见此,脸色大变,无不心生畏惧,不敢有其他想法。 然而,害怕是会随着时间流逝不断的衰减的,不知道这些人以后会不会做出什么不明智的选择。 过了几息时间,风渐渐的停了下来。张辉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扫过去,一脸威严的继续说道:“各位,都差不多了。我想那敌军这一两日就差不多要来,众位还是尽早赶路前行吧!在此多谢各位了,以后大家就各奔东西了,在这里恭祝大家都有一个好前程!” 正文 第十七章 御账亲骑 http://.biquxs.info/

几十里外,桑国太子带领军队已经扎营,千顶帐篷连绵在荒漠的小山坡上。 这支军队只会在这里暂留一晚,却每五步一个火盆,每百米一堆篝火,每五百米米一座瞭望高塔,照亮了一片边疆。 太子在这空旷的地方搞了这么大的排场,就是要告诉别人他在此处。 桑国军队如果看到此地行营景象,必能继续保持如虹之势;钦国士兵此时大势已去,要想力挽狂澜,非兵行险招不可,此地大账必然能吸引一部分人饮鸩止渴。 万人的队伍,轮流睡觉,同一时间睡眠者不超过七层,入睡者都是和衣而睡,战甲不脱,兵器在手。同时,在外巡逻的有近千士兵,斥候百人,此地之安全无须累述。 在行营的中心,那座小山的山头处,有一顶巨帐,长宽各有十来丈,装饰豪华,内里有各式精美的生活用品,仅仅是案头那支毛笔就是用白狼王的尾尖铸成,可值五十金。 坐在案头的太子风华绝代,容貌犹如刀削斧劈,坚毅却又暗藏着柔美,眼神睥睨如电却又不失仁善,一身戎装桀骜群雄,手书时行笔如风,笔下生花。 当真乃是当世文武双全、冠压群芳的奇男子。 但人无完人,如此太子亦有缺点。细细的看去,就可发现其眉宇之间有一些凌乱,行事有时候过急,额头稍稍有点高阔,做人有点刚愎自用。 正当太子行书之时,胖将军跑了进来,单膝跪下行了一礼,指着张县的方向说道:“殿下,张县那边起大火了!” “起大火了?”太子皱了一下眉头自语了一声。 抬起头,平静的对胖将军讲到:“是那人带兵抢了张县大户的金银吧,是在点火掩盖证据吧。” 胖将军很有做手下的觉悟,听了太子的话先做出很是赞同的表情,然后才补充说道:“殿下说的对,也只有这个可能了,那属下要不要派一些人去看看?” 太子略微的想了一下吩咐到:“现在去也没必要了,都放火那肯定早就抢光了,我们等明天的时候要去那边,到时候顺便进去看看就好。” “殿下英明!”胖将军一脸崇拜的表情可不好装,“那属下就先告退了。”说完,胖将军就微微站起慢慢往后退了几步,才转身往外走去。 “等等。”太子抬起了头叫住了胖将军,他捏着下巴想了想吩咐到:“这样吧,你派一小队御帐亲骑去张县的周边调查一下。” “是的殿下,属下明白。”胖将军高呼了一声之后,就跑去安排人手了。 御帐亲骑乃是项羽的古乌军改编而来,后隶属桑国皇家专门卫队,编制大约万人,主要任务就是保护重要人物的。此次太子来到北地,共有二十支小队,总数百人的御帐亲骑随行保护。 出了大帐,胖将军就挺直了身体,眼睛虽小却精光焕发,身体虽圆却威严十足,看着前方的苍茫大地,他嘴中嘟囔着:“杨业啊杨业!” 此次南征,太子能够一往直前,打过赤霞道,直逼关北十六城,这胖将军也是要占一半功劳的。北地的局势稳定了这么多年,在他张宇的策划下,加上太子好大喜功,果断出兵,才有了现在的居民。 张宇是张须陀的后代,是战神的后代,作为有理想有抱负的他,一直想着要重现祖上的荣光。 然而,这次南征的成果,大部分的功劳都会被太子拿去,不会有多少人为他的出谋划策喝彩。 如若要想在此次战斗中就立名于世,那么只有靠昨天就跳出包围圈的杨业了。 杨业会怎么做?张宇站在杨业的角度,发现唯有孤注一掷,冲破桑国的指挥营帐,乃至于杀死太子,才可以起到扭转局势的目的。 杨业虽为当世名将,不过张宇能力也是非常,几次闪电战直接把钦国北地防线打烂。杨业好几次想要组织人手反击,奈何张宇一点机会都不给,在占尽先机之后,依然步步为营,继续压缩着杨业的操作空间。 前面的多次指挥,出谋划策者多是张宇,拍板者都是太子,如果战果只能维持在现在这种水平,不能有更大的突破,张宇还是无法恢复祖上荣耀,依然无法成为口口相传的名将。 时代是需要交接的,一个强者的崛起往往伴随着一个英雄的落幕。张宇在寻求和杨业的决战的机会,在寻求闻名天下的机会。 太子同样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他在这北地的行营这么大,这么显眼,就是要以自身为饵,就是希望杨业这条大鱼上钩。 “何人更无敌?征战二十年。”张宇看着遁入黑暗中御账亲骑小队,轻声的念到。 同一时间,张辉开始了这趟旅途前的最后准备。 先是找了一些衣物,衣物中要绣着金线金叶子,天凉了还要带上较厚的衣物。吃的方面,尽量带品质上乘的精米与一些干粮,为了张起能吃到稀粥,还要带上一口锅。 除了一些路上会用到基本东西,张辉还去了大堂后的灵堂,拿了一个锦盒。 锦盒古典高雅,采用沉香木雕刻而成,味香却淡雅,刷漆大气磅礴,浮雕龙凤更是栩栩如生,想来就这个锦盒就值不少金银。 锦盒中装着一把短匕,大约一尺来长,刀鞘黝黑,看不出深浅。拿起短匕,只见匕柄处雕着一个“张”字,拉出短匕,只见刀身都是电光状的纹路,可见其是镔铁铸成。 镔铁又被称为乌兹钢,是极品金属,天然极难形成,需要极热之地中的极冷之处或极冷之地中的极热之处才能形成。 人工打造则要在冰、火两种环境中,用上等百炼精铁不断淬炼,使得精铁受热不均,慢慢成型。 由于不断淬炼,这种精铁硬度、韧度都是绝佳;因为在冰火之中锤打,所以在捶打的时候接触口容易出现纹路,这种纹路就是成品之后刀身、剑身上的“雪花纹”“电纹”“裂纹”等等,因为纹路不同,成品又会被叫城“雪花镔铁刀”“裂镔铁剑”“电镔铁枪”等。 镔铁兵器,好看是一个优点,主要还是吹毛断刺、坚韧非凡。然而镔铁的产量极低,非是常人能够拥有。 张辉手中这把镔铁短刀,做工并不好,拿在手中重量也不对,其实就外面一层是镔铁浇灌的。能被放在此处,完全是因为它是张家先祖的贴身匕首,一件纪念意义大于实际价值的兵器。 作为张家的子孙,张辉肯定要带走它。 从锦盒中拿出短刀,耍了一个刀花,张辉就把它放入长靴之中了,至于那个贵重华美的锦盒则被他直接扔了。 “正好。”张辉拍了拍鞋侧,又跺了跺脚,感觉很合适。 在这祠堂中找了一会,没有找到需要一起带走的东西,张辉就回到了那些灵牌前,点燃了三炷香,跪倒在地上叩首说到:“列位祖宗…此次回囚云关,你们要多加保佑,待我功成名就之时,我定然会再回来祭拜你们。” 说完,张辉啪啪啪的磕了三个响头,把香插在香炉之中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后院的火房中,张武则在锻造着武器,锻造着长枪,相对于其他兵器,枪打造难度较低,而且张家的家学也是用枪。 枪有多种,总体上可以细分分为矛、槊几种,打造起来的难度也各不相同,简单的一两个时辰就好,难点的如槊,工艺复杂到需要三五年才能弄好。 今日是为了把黄金藏在武器之中,以备路上会有不时之需,所以整个锻造过程还是比较随意。 生长在北地最大的民间“军火”集团内,张武打造武器的技术还是有的,可能打造的并不算好,但好歹能够弄出来。 确定了将要打造的长枪的尺寸,随便弄了一个磨具,生火把黄金融化,倒入磨具之中,用冷水淬火之后长枪的样子就出来了。 打出了枪身后,张武就开始融化半成品的镔铁了,镔铁熔点很高,但加入碳粉和磷粉就能把熔点降低不少。 同时,张武还在黄金的枪身外浇上了一层百炼钢,让它可以更好的用于战斗,更顺手。 萃水之后,张武拿起其中一把舞了几下,自言自语道:“是有一些难看。” 正文 第十八章 关北十六城 http://.biquxs.info/

张老爷也是个狡猾人物,要不是此次敌军来的出乎意料,张老爷怎会折戟在此? 狡兔三窟,张老爷一直都在准备,他所留下来的张府,表面已经被搬空,但还是有几个密室依然完好无缺。 张府中一共有五个密室,叶童找的急,只找到了两个密室,也搬空了两个密室。剩下三个密室,两个藏在黄金细软,一个藏着这些年张府收集到的各式有价值的杂物。 最开始的时候,只有张辉、张老爷、二爷、张夫人四人人知道这些密室。 此时,只有张辉张武两个人知道这些密室了。 其中一个密室在后园,出入口是在那一方池塘中间。 池塘是建在一口活泉之上,除非是这口泉枯了,否则这密室难以显露出来。 不过,就算泉水枯了,这密室依然十分隐蔽。 首先,需要清理掉池塘中的淤泥、石块,其次在假山处扳动隐秘的机关,盖住池塘的钢板才会打开,露出一个一平方大小的垂直密道,密道往下两丈深才能真正找到密室。 由于是在池塘下面,这里常年蓄满着水。要想从密室中拿一些东西,需要憋气潜入其中拿出来。如要把东西藏入其中,则需要包一层牛皮油纸,防止被水腐蚀掉。 这个密室,张老爷是用尽了心思。深三尺,一般勘察的人,从上面垂直插东西下来也碰不到铁壁;为了密室不塌,用了十几根上等百年檀木,外包铁皮、牛皮。 如此密室,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要想找到,除非是运气顶好。 张辉打开这个密室,不为别的,就是张老爷生前所用的那把枪,二爷那套铠甲,还有一些从战场上拾捡回来的部分盔甲,把它们包了一层牛皮之后,就从密道口扔了下去。 也没有去看密室中还藏着什么东西,反正这次去囚云关东西带不了,这些东西藏在这里面也不会没掉。更何况囚云关的老宅还有一定的金银,以后生活用度并不成问题。 关起密室,重新填上淤泥、石块。 把一切都收拾妥当后,已经是半夜,熬了这么久的时间都没有睡觉的张辉与张武,终于呼呼大睡了起来。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张辉张武起床生火煮饭,准备吃完最后一顿就离开这里。 或许以后还有可能回来,还有可能在这里面煮饭,可是这种可能又有多少?张辉不知道,谁也不知道。 还是老样子,弄了一些粥,加了一些碎肉来提味道。当然,要远行了,张辉张武自然不可能只喝吃粥,他们每人还拿着半只鸡在那边啃。 张起全程都在看着他们吃烤鸡,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不过好似知道自己目前只能吃流食,所以终究没有哭出来,只能生着气,大口大口的喝着粥。 大宗的金银都缝在衣物之中,身上只留着散碎银子。衣服不可能多带,事实上张辉张武都不带换洗的衣服,只带了张起要用到衣物。 怕张起皮肤娇嫩,张辉不敢带粗布,带的都是丝绸的。由于逃难不想惹事,张辉把这些丝绸布料都藏的很紧,避免被人盯上。 一步踏出张府的大门,张辉和张武转过身来,对着大门跪下磕了一个头。从外往张府里面看去,看到的是什么?是回忆,是那一幕幕过往。 随着大门被缓缓的关上,过往的一切都消失在了张辉的眼前。 今日之后,张辉还是那个张辉,却又已经不同于过往的张辉了。 出了张府,往南走去,此时的街上只有零星两三人,背着行囊也在逃离此地。再看这张县之中,萧条尽显。 从今以后,张县没有了人,定然会破落下去。张家在这边疆之地辛辛苦苦打拼了这么多年,才把张县做的如今的样子。可是一场兵灾,张县就没了。 不能怪这些世界太残酷,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仁慈过。要怪只能怪张家自己,来到了这机遇与风险共存的边疆,古语说的好啊,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一步步的远离这县城,在张辉背上的张起,对着张县伸着手,眼中好像都是不舍,想要把张县攥在手心,可伸出手抓住的只有带着马粪味的北方。 张武见此,心中有一些不忍,摸了摸张起的头,故作轻松的说道:“起儿啊,我们回老家去,那边有好多好吃的。” 张起自然听不懂张武的话,不过张武做了一个吃的动作,竟让张起破涕为笑。 在朝阳升起的那一瞬间,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张起的脸上那一刻。张起仰着头,握着拳头笑了。 阳光洒落人间,照亮了前行之路,那一缕缕的赤色光线照在张辉的身上,一扫前几日的阴霾。虽说现在还为失去亲人而伤,却也看淡了不少,明白逝者已逝,活着的还有面前这阳光大道要走。 心情好了不少,张辉大声的对着前方的大路唱道:“年少纵马且长歌,夜枕因果星河阔。瑶河温酒伴月落,酒极卧云外山河。” 此时路上还有零星几人,见到张辉如此“开心”,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有人认出他是张家大少爷,此时大家都是逃亡之人,他们自然不会多管闲事。只是暗暗摇了摇头,心中骂张辉不知孝道。 “可惜所有的马都被没了,否则去囚云关也容易,这一路靠脚,如果走的慢了,明年大雪纷飞的时候都不一定到的了老家。”张武的心情也被影响了,那憨憨的浅笑再次回到了脸上。 “慢又如何?这大雪纷飞的关北十六城的风景,你我还没有好好的看过呢,这一路回去正要好好的领略一番,说不定还能咏出几首千古流传的诗句。只是担心张叔,还有那方家小娘子,还有这个小不点。如果不行的话,就入了幽城之后再买马骑回去。” 关北十六城是指:幽、顺、儒、檀、蓟、涿、瀛、莫、新、妫、武、蔚、应、寰、朔、云十六城,是钦国在关北之地的边疆城市,一直以来都有重兵把守,是钦国关北千里疆土的人造屏障。 十六城中,张辉大部分都是可以绕过去的,不过幽城地形险峻,乃是夹在两座高山之中,可以说是关北的最重要的一个屏障,此城不管张辉想不想见识一番,都必须要入城门通过的。 当然,什么事情都要从脚下的一步步开始的,不管以后怎么样,现在摆在张辉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大路。所谓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此时这大路上聚集了不少来自四面八方的逃亡的人。 另一条不算路,是山林小道,更加准确的说是山林,没有小道。这些山并不高,一般都是一两百丈高丘陵,却连绵百里,不知尽头。只要顺着这些山脉往南行去,那么就能够一路行到幽城。 山林中的树并不多,更因为秋天叶落而更显萧瑟,只能遮掩两三个人。大队人马肯定不能在这里面通行的,而人一旦少了,山林中的猛兽也就敢行凶了,手底下没有一点真功夫的话,还真的不要往这里面来凑。 按照张武的说法是:“穷山恶水出刁民,他们背着这么多的粮食往大路上走,难免有人起歹意?不是说解决不了这些刁民,也不是说不忍心下手,主要是没空搭理这些人。” 为了不搭理这些刁民,张辉就带着两人走向了山林之中。 “武啊,如果遇到什么狼啊犲啊之类的东西,就弄一些骨头炖一些汤给起儿喝,光吃稀饭可不行的。”张辉拿着长枪探路,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张武搭着话。 运气十分不好的是,只在这山中行了不过百丈之余,就有人挡住去路了,是藏在树上突然跳到他们面前的,张武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察觉不到他们,只能归咎于他们隐藏的很好。 面前的这两人身上穿的是皮甲,背上背着一把长弓,腰悬太刀。张辉也算是见识广,一眼过去就知道他们这身装备看似古朴,但价值肯定在百金之上。 他们眼神如电,身形如山,步伐沉稳。在这满地都是落叶的山林之中,一步步的向着张辉他们逼来,竟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张辉和张武对视一眼,就准备跑路了,不过他们一转身,就双双撞上在了别人胸膛之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有三人站在了他们身后。 这五人,就是昨天晚上桑国太子派出的御账亲骑小队。他本来是要回张县复命的,不过正好撞上了从山下上来的张辉三人,就藏了起来。 “你们干嘛?”张辉与张武手握长枪,背对在一起。 从张辉的声音中,还是可以听的到颤抖。 “你们放弃抵抗、放下武器吧。”一人站了出来,沉声对张辉说道。“你们是谁?从何来,往何去?” 张辉自然不可能放下手中的武器,这是目前唯一能够自保的东西,虽然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处,却是他最后的稻草,想了一下,张辉咽了一口口水答道:“我们只是难民,要往南方去。” 对于猛虎来说,狗和鸡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张辉虽然拿着一根“棍子”,但对于御帐亲骑的他们来说,和普通的难民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并不想找张辉他们的麻烦,实在是张辉张武直直的朝着这山行来,直接撞上了他们。 他们昨夜出来,绕着张县找了好几圈,没发现什么军队,没发现什么能交给太子的“证据”、“把柄”,没有什么收获,正好就随便抓几人拷问下。 正当那人要动手的时候,张起从张辉的背后探出了脑袋,对着那个御帐亲骑笑,还探出手和他打招呼。 也不知道是张起自己弄的,还是张辉没有弄好,那夹在张起裆部的丝绸尿布露了一角出来。 很多人都说自己是铁石心肠,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尤其是那些杀了很多人的人,他们会越发的想要爱,想要爱别人,想要被别人爱。 然而,御帐亲骑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是恶魔,爱对他们来说是奢侈的,所以他们对于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都很爱护,因为除了小孩子之外没有什么人会接受一个恶魔的爱。 张起是可爱的,尤其是当他笑的时候。那名御帐亲骑揉了揉自己脸,使它能微微的弯起嘴角,给了张起一个自认为很友善的笑脸,不过杀人都杀麻木的他,笑脸怎么会好看? 对着这张起笑了两下,就注意到张起裆部的那一角丝绸。他指着那丝绸,阴着脸对张辉说道:“你这还说自己是普通的难民?” 正文 第十九章 冉闵张须陀 http://.biquxs.info/

张辉还想解释一下,御账亲骑却不给任何机会,几下擒拿手炉火纯青,瞬间就制服了两人。 貌似是由于张起的缘故,御帐亲骑对张辉张武还算客气,至少没用绳子把他们给绑住,甚至连武器也没有缴掉,估计是因为有足够的自信,觉得张武、张辉实力不行,无须防备。 刚刚拿住张辉张武,一声鹰哨声就从张县的北门传来,声音高亢深远,犹如一只雄鹰在广袤的土地上盘旋,发出的声声长鸣。 以前的时候,张辉也熬过鹰,不过并没有成功,把鹰养废了,后来因为喜欢上其他玩乐,也就没有再熬过鹰。但对这鹰哨声还是很熟悉的,当初他还跟着一个北地的熬鹰人学过两个月的鹰哨。 鹰哨说白了就是模仿鹰的声音,是用来把鹰召回来,难不难听不在首位,能把鹰召回来才是重点,但如果能吹的好听,那么也基本能把鹰召回来了。 张辉学了两个月的鹰哨,是能够发出声,不过一把声音拉高,就完全不像鹰叫,更别说像此时传来的鹰哨声这般高亢深远。 张辉暗暗赞叹吹哨人的技艺高超时,那队御账亲骑却为之一怔,立刻分出三人各自夹起张辉、张武、张起往北门跑去。 这鹰哨声一直都是御帐亲骑的传令讯号,随着声音的变调有着不同的意思,刚才传来的声音是在催促外出斥候赶快返回。 这种传令手段是桑国开国皇帝冉闵传下来,伴随着他的各种传奇,这鹰哨声一直在华夏汉族中传颂着。 当年匈奴、羯、氐、羌、鲜卑等异族入侵中原,把汉家儿女视为二脚羊,白天用以烹煮,晚上用以享乐,汉族一度到了灭种时候。 这时候冉闵横空出世,整肃乞活军,整合御帐亲骑,建立桑国,颁布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杀胡令,也就是这个杀胡令激起了汉家儿女的血性,保住了汉种。 五族自然不甘,几次来讨,冉闵几次御驾亲征。 一战,千余骑兵对阵七万士众,一轮冲锋就斩落敌军三千头颅,把敌军打得丢盔弃甲,夺路而逃。 二战,八万对十万,斩敌首三万。回军途中,万军归附,军队扩充到三十万人。 三战,十万步骑对战十万精骑,各有胜负。 四战,被困与王城之中,与外界失联。于绝境之中亲率全城兵马杀出,打败七万敌军,乘胜追击,斩敌首三万有余。 五战,亲率八千骑兵解救常山,敌军闻风丧胆,未战而溃。 后被抓住机会,被五千骑兵围困,冉闵鏖战半日,斩杀三百精骑后被射下战马,终被擒,并在遏陉山斩首。 之后,遏陉山左右七里草木全部枯萎,蝗虫大起,自五月起天旱不雨,直至十二月。慕容儁派使者前往祭祀冉闵,谥号为武悼天王,当天降大雪,后天灾异象才绝。 冉闵死后,五族亦无力继续南征,汉家儿女与五族安稳修养三十年。秦国、钦国也在这三十年间崛起。后组织雄兵三十万北征,北征大元帅乃是冉闵幼子冉盛。 虎父无犬子,三年时间扫平北疆,五族只剩二十万人匆匆逃亡西北之地。 同年,冉盛借着父亲威名与自身的能力,复国了。至此,桑、钦、秦三国鼎立之势出现。 那鹰哨声在那时就开始吹起来了,一代代的英雄轮番登场谢幕,只有这一声声高亢深远的鹰哨声在这北地的上空几百年不落幕。 当这鹰哨声传出的时候,依然会有许多北地的英雄,在这荒漠之中快速的奔驰着。 那五人跑的很快,通常一步就能跑出三四米的路程。 一步跨出三四米的距离比较简单,但每一步都要跑出这么远的距离,且没有停歇,保持速度不变,那就需要很高的实力。 “是谁?”胖将军见到他们,皱了一下眉上前一步大声问道。 “此三人好像是富户,所以特地带回来。”御帐亲骑的队长向前走一步,抱拳对着胖将军微微弯腰行礼。 “富户就富户,你们难道没见过富户?该杀该放你们难道不知道怎么办啊?你们这些年白活了?几个富户就带回来?”胖将军用余光看了一眼身后的太子,然后继续喊道:“太子殿下这么忙?你们带着这几个人回来干嘛?” 什么叫会做人?这就是会做人,胖将军虽说把御帐亲骑骂了一通,却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没有下达任何命令、 因为此时这里权势最大的那个人,是站在他身后的太子,他不会越过太子下达命令,何况这些御帐亲骑是太子的属下,他也无权处置。 太子近来很是高兴,从懂事开始他就被立为了太子,这些年来,他也是兢兢业业,早上读书、读史,午后手中武功不断,励志要做一个文治武功的帝王。 舞象年岁,他就开始辅政,开始接触各种公文,不说有什么大的成就,却也一直小心翼翼,勤勤恳恳没有出过什么错,国中的不少大臣也是对他赞誉有加。 弱冠时,他开始游历国家的山河乡镇,在文治上有了一些小建树。 同时,也是这几年的经历,让他知道底层人民的疾苦,也在这时他立志做一个仁君,要做天下百姓的父母,庇护着天下百姓。 同一时期,他认识到勋贵们是百姓的威胁,侵占田地,贩买良家。在这时,他就对勋贵露出了一点獠牙。 帝国的勋贵也在这个时候开始,对这位未来的帝王有了排斥之心。 又过几年,他加入了北汉军,成为一名普通的中级将领。 北汉军乃是桑国常设的军队,十万人守在桑国的最北端,依仗着天山山脉阻挡着匈奴、鞑子等异族,防备他们卷土重来。 天山的北边已经不适合人类居住,所以匈奴、鞑子等异族才会经常掠边,而北汉军驻守一代又一代,已经有两百余年。 历史的原因,华夏汉族有差点被灭族的经历,使得他们在面对异族、兽潮、海灵等问题时,不会有任何的放松。 不管华夏汉族之间如何内乱,抵抗这些异族鬼怪的军队永远都不会撤走;不管汉人之间打成什么样,边疆上对付异族鬼怪的一个兵都不能调动。甚至各国抵御异族鬼怪的军队之间还会时常互相帮助。 北汉军就是抵御异族的军队,其中大部分人都是来自与桑国,还有少部分兵士来自于钦、秦两国。 钦国最西边是恶铁山脉,十万钦国西汉军兵士依着恶铁山脉,抵御着山另一边的野兽!据说那群野兽也有自己的王,也有自己的国度,它们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军阵,但它们悍不畏死! 为了汉族儿女,这西边的十万军队也是不管什么在时候,都不能撤退一步。 秦国,临海而居,时有海怪上岸,不过规模不大,所以抵御海怪海灵的人数相对较少,不过历来都会有文坛圣人,以浩然之气镇守在海岸边,压得那些海怪不敢靠近作乱。 不管恶铁山脉、沧海的状况如何。 当年太子加入了北汉军之后,大振人心,士气高扬,尤其是他每战必先,强悍无比,勇冠三军,被匈奴人称为活天王、冉闵再世。 更有一次,太子以三千骑兵绕过大草原,深入敌军,直取女真最大部落的王帐,虽说没有杀死女真最大可汗,回来时也只剩残军千人不到,却直接打怕女真,其威名所到之处,女真部无不退避三舍。 当然,也是这一次。因为不听调遣,擅自行动,致二千多名北汉军精骑死在天寒地冻的荒原之中,太子受到了处罚,并被调遣到了赤霞道。 太子会是一个好皇帝,至少也是一个守成之君。文武双全,风度翩翩,还仁爱百姓。 可是他也有着极为明显的缺点,他有些刚愎自用,优柔寡断,说严重一点可以说是志大才疏。 三千骑兵深入敌军确实取得了不错的战果,但二千精骑的死和他的优柔寡断分不开,当时如果能够急早撤退的话,也不会死伤那么惨烈。 最最关键的一点是:他太急了。他只是太子,皇帝还健康,六十几岁的人每天吃的比壮年人还多啊,虽说近来身体出了一些问题,但太医说再活个十来年没问题。 他太子这么急着表现?是有什么想法吗?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会什么想? 身在局中的人,是很难看清棋局的,尤其是太子,他觉得需要更大的功绩,才能得到他父亲的认可。 来到赤霞道的太子,成为了一个高级将领,表面只是参谋,可这赤霞道众人谁敢命令他? 张宇张将军是聪明人,朝廷的局势也看的清楚,知道皇帝把太子放在这边只是做做样子,主要是要熬他,想让他安分点。 不过,张宇有他的骄傲,他是张须陀的后代,是战神的后代,而且他不认为自己只是战神的后代,他觉得自己也可以是战神。 可这是赤霞道,这里三十年没有发生什么战争了,这怎么给他表现自己的机会? 但凡提到赤霞道,谁不是先想到杨业?杨业的名声太大了,大的他张宇嫉妒了。 所以,张宇虽然明白皇帝想让太子混日子,但张宇还是一直在“帮助”太子,把太子推上战线。 终于,在太子的一声令下,进攻的号角吹响了。 桑军直扑钦国军队,杨业也当得起“名将”两个字,虽说战争爆发的让人猝不及防,但他还是很快的做出了反应,在战争的第一天就站稳了脚跟,阻止了太子前进的脚步。 张宇如此自信,甚至到了自负的地步,自然也是有一手。 他并不急着继续打杨业的直系部队,采取围而不攻的方式。同时派出各部骑兵,日夜急行,对没有得到消息的钦国部队发起进攻。 没有杨业这种名将坐镇的部队,再被切断了联系,被骑兵冲锋的那一刻,大部分的边军都难以站稳脚跟、难以守住驻地,只能一边后退一边试图联系杨业。 钦国在这赤霞道多年的布局,在意想不到的两三日的急攻之下,被冲散掉了,杨业见此,也只能带着人弃城突围。 战局基本上算是一边倒了,张宇证明了自己,只是现在的功劳似乎还不够大。 太子很高兴,这一场战争是他发动的,整个作战过程都是他在发号施令。张宇是献了几条计谋,不过这些计谋不都是他通过的吗?从他的角度来说,这是有识人之明。 来到张县外的时候,他是挺高兴的,因为这座小县城已经都是桑国的了,而拿下这座城镇的意义在于整个关北之地,除了关北十六城,都归入了桑国了。 心情好的时候,看到御帐亲骑带几个人回来的时候,也就很是耐心的挥了挥手,下达命令道:“把人带过来。” 脸上还带着点点微笑。 正文 第二十章 百鬼将 http://.biquxs.info/

御帐亲骑听到吩咐,喏了一声就擒住张辉张武,压着他们向前走去。 混江湖的,对于江湖上的风声都会有一定了解。这太子也较为高调,对于他的为人处世,江湖上还是有不少传闻。 张辉观那太子脸色,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十分不错。定了定神,心中有了计较,觉得只要应对得体,这一关还是能过的。 如果遇到脾气古怪的上位者,自然要以“奇”来吸引他的注意力。对于太子这种仁义,又好大喜功的上位者,只要不要做出、说出太过分的事情,那么保命还是较为简单。 见到太子,自然需要先跪下。大丈夫都能屈能伸,更何况张辉这种“老油条”。 只见张辉先装腔作势的“扭捏”了一会,稍微表现出一下气节,在被周围的人呵斥几声之后,就带着张武一起跪下了。 太子心情很不错,尤其是那个小孩咧着嘴对他笑的样子,更让他感觉心情舒畅。 “哪里人啊,叫什么?”太子其实并不关注张辉三人,他所享受的是胜利之后所带来的荣誉感。 跪在他面前的张武、张辉两人,就是他胜利的见证者,越多的人承认、见证了他的胜利,他也更加满足。 太子随口一问,张辉可不敢随便答,如果说辞有一些破绽的话,是有生命危险的。想了一下,张辉指了指前方的张县回道:“就是本地人,叫张起。” 在张辉眼中,太子和那叶童就是一会的,所以张辉不敢报出真名。 “张起?这里人?那你知道两天前的那场战斗吗?”太子想了一下问到。 他已经知道两天前来这里的人是叶童,他还需要更多的信息,来让整件事情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知道。”张辉微微抬起头偷偷看了一眼太子,发现他面容十分俊美,皮肤如雕玉一般光润,五官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可能是经常在太阳底下行动,他的面色有一些黝黑,不过这黑却让他更显刚毅。 感叹自己为什么没有这样的面容后,张辉就回过神来继续讲到:“那时下着蒙蒙雨,张县中那个张家正在办喜酒,然后就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两队人马在这边打了起来,然后其中一支人马就冲进了张县,直奔着张家去来了。” “你说的那两队人马是不是在这里打起来的?” 其实,大家都在同一个国家中,一般不会轻易得罪对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当然,太子如果非要不计后果对叶童动手的话,还真不要什么理由,只要对那胖将军吩咐一声,立刻就会有一大堆的证据了。 张辉点了点头,回了一个:“是的。” 听到回答,太子的目光又在战场上扫视了两眼,然后说道:“你口中那个张家怎么样了?全被杀了吧,昨晚的大火想必把张家全烧光了吧?” “大火?”张辉愣了一下。 想起昨晚自己烧骨灰的事情,想来肯定是太子刚刚来这里,还没有进张县。再加上主观判断,也就把昨晚的大火想成是张家着大火。 “是的吧,我不太清楚。”张辉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他可不想知道太子看到张家没有被烧,还多出几百个骨灰盒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见到张辉点头,太子也没有多想,挥了挥手就准备让张辉三人离开这边。可是…… “太子殿下。”还没有等太子开口,胖将军就在低声的叫了一句,并以眼神示意太子。 太子疑惑的看着张宇,张宇也不慌不忙,来到张武的身后,打开麻袋,拿出一把精米走到太子的面前。 “小人从小就喜欢吃东西,我这鼻子可是各种美食养出来的,这米……”说完,胖将军的目光聚在张辉三人的身上,然后快速抽出腰间长剑,犹如霹雳一般对着张辉砍下,剑间精准的在张辉的衣物划过,划破外面的衣物,露出里面的金丝。 张辉大骇,脑袋如捣药一般不停的磕着,张武也知道情况不好,也学张辉样磕着头。还别说,可能是磕着脑袋磕开窍了,张辉灵光一闪,有了一套说辞: “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错了。小人不该贪图那张家财物,昨夜小人不该跑到张家之中捡散落在地上的金银。” 张辉说的那是声泪俱下,脑袋都磕破了,好像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听完张辉的话,太子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世人爱财竟然如此。” “太子,那…”胖将军很合时宜的提着剑向前走了一步,按照他的意思,就是在问太子要不要杀了面前这两人。 叹了一口气,太子对胖将军说道:“张宇啊,这就是人的劣性啊,为了财他们能够做出多少事?他们是如此,叶童也是如此。” 胖将军听完话,收回了长剑,身子绷直一字一句的回到:“等此战结束一下,我必然好好管教一番叶童。” “嗯。”太子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走到张辉面前,太子说教道:“张将军要杀你们,可是我要仁,不想多杀,况且这个小孩又这般可爱。”捏了捏张起的小脸,太子继续说道:“这样吧,你们只要说出一个理由,我就放你们走。” 太子不喜欢张辉这种“爱财”的小市民模样的人,但是他一心要做一个仁君,知道天下底层之人多是如此,所以虽然不喜,却没什么杀心,况且也对那个小孩子挺有好感的。 他要张辉说出一个理由,只是一个借口罢了,他需要的是给胖将军一个台阶下,不管张辉讲的理由够不够好,都能够算是一个台阶,大家顺着台阶下就好了。 而这对于张辉,就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了。 额头都出汗了,张辉也没有想出什么理由,越想不出去越是着急,越着急就越是想不出。 “这样吧,你先跪在这里,我先去张县中逛一圈之后,你再告诉我你的理由。”太子仁慈,不愿多计较,说完上马就要往那张县之中行去。 张辉大急,如果让太子进了张县,进了张府,就会看到那么多的骨灰盒,如果再给太子抓几个张县的人当面对质,他张辉的机会就更加渺茫了。 待那太子即将进城门的时候,张辉心中一狠,把头磕在地上大声的说道:“我能救太子您一命,这个算不算理由?” 太子听到张辉的话,一拉缰绳,好奇心起。翻身下马走到张辉面前,在张辉的周围踱了一圈。 “救我?”太子笑了,笑的有一些放肆。他在嘲笑张辉的自不量力,也在嘲笑自己为什么会被这样的话所吸引过来。 “对。”都这时候了,张辉抬起头,一双黑眸对上了太子的眼睛,一脸都是刚毅。 太子的铁扇啪的一下打开,嘴角微翘的看着张辉,一会儿之后他缓缓开口道:“不要让我觉得你是一个口出狂言之徒就好,只要理由稍微有那么一点正确,我都让你走,否则……” 说道这里,太子啪的一声狠狠的收起铁扇,然后弯下腰凑到张辉的面前,突然变脸低沉的说:“死!” 张辉咽了一口口水,既然已经赶马上驾,已然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往后看去,张起微笑的看着他,张武阴沉的脸但也对他点了点头,表示信任。 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态,张辉讲道:“那杨业也算是当世名将,此时败了,必然不甘心。况且他如若就这样回金城中去,那么以前的一切荣华富贵都会烟消云散。他要想扳回局面,要么重整散兵游勇打回来,不过这一点貌似不可能,那么只能对你这个太子有一些想法了。“ 这几天来,张辉也是有听到一些消息的,不过传来的消息都很散,说什么暗虎部被破,说什么杨业逃往幽城啊。消息很杂乱,但所有的消息都证实着杨业依然没有战死或者被俘。 “呵呵,继续说。”这些天来,太子带着一万骑兵大张旗鼓的跑来跑去,就是想要引蛇出洞,希望能够生擒杨业。 张辉所说的,他和胖将军也都想到了,不过太子不觉得杨业还能组织起一支队伍,不觉得能够对他的这一万骑兵造成威胁。 自对钦国发起进攻以来,他就一直无往而不利。 当初所谋划的“骑兵分,步兵合”的战略也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利用大股的骑兵在整个战线上分割钦国边军,随后步兵围上,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对方包围起来,最后再针对一个个包围圈,一个个消灭。 “骑兵分,步兵合”的战略打的就是速度,以大量的兵力行诡道,是兵书中的“以正和,以奇胜”的一种很好的阐释。 就这一战,张宇、太子的名头也算是打出来了。 当然,太子还有一个遗憾,就是杨业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并组织了反击,最后还被杨业跳出了包围圈。 “杨业一世名将,岂会这样就认输?”张辉时常能够听到杨业的消息,一些传说也让他对杨业有所了解。 脑中快速的把有关杨业的记忆梳理一遍,心中也越发的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是雷霆一击。” “哦?”太子讥笑了一下,手指旁边的将士对着张辉说道:“我的这些将士比起你们钦国边军如何?这一百御帐亲骑比起杨业的百鬼将如何?” “百鬼将?”这是张辉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可能算是边军中的一个小机密,没有一定地位的人难以知道。 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张辉也想起了二爷那个青色的面具。 “哈哈哈?连百鬼将都不知道。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和你啰嗦。”太子有一些好大喜功,喜欢自己的荣耀被他人所知道。 “太子,那他们怎么办?”胖将军很合时宜的走了上来,笑着请太子做出决定。 “只是几个乡野之人罢了,不用理会他们,让他们自生自灭就好。”太子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什么,转过头对张辉说道:“这个是你的孩子吧?本太子还缺一个书童,看他十分惹人喜爱,你愿意让他跟我吗?吾保他一生荣华富贵。” 张辉不可能把张起送给人的,他低着头不说话,当作没听到太子的话一样。 太子轻笑了两声,对着胖将军讲到:“张宇,看到没,天家有天家的富贵,乞丐有乞丐的活法,竟然有不愿做天家的乞丐,今日真是有点大开眼界了。不过本太子仁慈,就不怪罪他们了,我们走吧。” 说完,太子就扇着扇子缓缓的走进张县中。胖将军赶忙牵着太子的战马追上去,嘴中还说着“穷山恶水的刁民,不识好歹。”等话。 张辉自然不在乎这些,待那太子刚刚进城,就拉着张武往东边急速跑去。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白蛇 http://.biquxs.info/

相对于太子,张辉的格局太小,如果对太子说实话,太子也不会为难张辉。 只是张辉害怕,觉得太子和叶童是一伙的,并以自己“斩草除根”的思想去揣度太子,所以他不敢说出真实身份,下意识的撒谎了。 在张辉的想法中,太子如果识破自己的身份,自己连带着张武张起肯定死无葬身之地。因此在离开了太子的视线后,就开始狂奔逃跑。 张县东边有一条裂谷,谷高三丈,其中有一急流,河流宽三四丈,深一丈左右,就是张辉十岁那年差点淹死的那条河。 没有马匹,走陆路肯定会被追上;专门找羊肠小道,张辉也不觉得能逃脱那些御账亲骑的手掌心。唯有此地急流,占着从小水性好,或能够逃出升天。 当然,此时的张辉,只想着逃,只认为一被抓住肯定死。慌不择路的他,没有想到太子根本不会理睬他,根本就不想为了他而多费一点点脑子。 来到河岸边,低头看着湍急的河水,张武咽了一口口水向张辉说道:“这水实在急,我们还没事,可是起儿……” “没办法了,被追上肯定死!” 紧了紧身上的衣物,张辉拿下张武背上的锅,在里面铺了一层张起的衣物,让张起坐在中间。起儿也是乖巧十足,不哭不闹任由张辉摆弄。 看了一下锅,还有一些空间,张辉又把一些粮食放了上去。朝张起做了一个笑脸,张辉抬起头对张武讲到:“等下我先跳下去,你水性好,记得在后面看着他,让他别被淹了,被别水碰到。” 张武坚定的点了点头,说道:“我会看着起儿的,你也要小心一点。” “张县啊张县。”又看了一眼张县,张辉长吸了一口气就跳了下去。 张辉、张武两人从小学武,身体的平衡性、协调性自然不错,兼之两人从小浪荡,戏水争流都会,在这急流之中虽说不能如鱼得水,但也能进退如此。 抱着锅,张武十分谨慎,看到张辉已经在河中调整好身体,随时都能做出反应,又见张起小手紧紧的抓着锅边做好了准备,就叫冲着裂谷中的张辉喊道“我跳了!” 跳到急流中,张武不断的抬高双手,想要保护锅中的张起,可身形还是有些不稳,差点让一个小浪打翻那口锅。多亏了张辉手疾眼快,搭了一把手,扶住了锅。 “咯咯咯……”张起似乎不受影响,大声的笑着,拍着手笑着。在这急流之中,笑这苍天!笑这秋日不够寒冷!笑这急流不够湍急! “大哥!以后当如何?”在河流之中,水声掩盖着声音,张武只能提高声音。 “以后如何?”听到这问题,张辉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了。 两人护着一口锅不断游动,在锅中一个小孩不断的拍手笑着。他们转过一个又一个的急弯,闯过一层又一层的急浪。 突然之间,在一个急弯之后,他们的前面就是夕阳,那夕阳红色的光辉照在长河之中,波光粼粼,红光反射在众人脸上,一扫几日以来的阴霾。 在张起的笑声中,张辉心中升起豪情,大声的回答张武: “以后如何?当为轻狂客!阅尽世间风华,傲骨不折直上云霄!” 等张辉说完,在他们的前面出现了一个瀑布,听那瀑布声,浩然磅礴,让人不敢接近。 “大哥,找个地方上岸吧!前面就是瀑布了。”张武的扯着嗓子喊道,不过还是盖不过那瀑布的激荡之声。 “从今以后我们都是狂客,一切随心,就算风雪加身,就算日暮穷途,也要傲狂于世!那太阳就在我们面前!那瀑布能为我们洗净身灵!怎么能惧?”张辉豪气冲天。 “啊!”从高空掉落而下,身体完全失去控制。张辉、张武忍不住的大叫了出来,唯有张起,紧紧的挂着锅边,瞪大的眼睛看向四周,似乎一点都不害怕。 从高中掉落而下,就算底下是水,可是在身体接触到水面的那一瞬间,巨大的冲击力还是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疼痛。 况且两人还要护着锅中的张起,一些规避的动作无法做出,在掉落水中的时候受到了不小的震荡。 “噗!”巨大的力度以及高空掉落的眩晕感,让张辉一下子吐了出来,接着他感觉到一股撕裂般的疼痛感从右脚传来。 “武啊,我右脚好像抽筋了,好痛…会不会废了…”张辉的脸已经惨白了。 张武脸色一变,赶忙潜入水中检查张辉的右脚。捏了几下关节处,发现是因为受力太大了,一时没蹦住,骨头相互挤压、碰撞,才带来的剧痛,伤的并不重,只是骨折而已。 张武心中松了一口气,双手抓住张辉右腿,用力往外一拉,纠正骨头位置,往上一接就治好了。 等张武的头伸出水面时,只看到张辉的脸都疼的变形了。 “没啥事,只是骨折了。” “以后再也不当什么狂客了。”张辉疼到头皮都发麻了,在长呼了几口气后,张辉气呼呼的说到,“干什么不好!非要当什么狂客!妈的,去囚云关找你爸好好看看,这么疼,不会落下什么后遗症吧。” 然而,世界并没有给他们太多是时间。 来到此处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这里面的“原住民”。 是蛇,水蛇,无数通体白色的水蛇,白的十分的醒目。它们缓缓的围了过来,不过就只是游在周围,把他们三人围在了中间。 它们很“安静”,微微抬起对着张辉等人,漂浮在水面上,偶尔摆动一下身子,却从没有张开嘴露出獠牙。 见此情景,张辉、张武如临大敌,不敢轻举妄动。 张起却丝毫不怕,他笑着,嬉戏着,爽朗的声音传遍这四方,那瀑布急流之声,在这笑声之下似乎也慢慢沉寂下去。 不多时,一只手指大小的水蛇从瀑布深处游了出来,出现在众人眼前。 它和其他水蛇十分相像,只是个头小了不少,然而,它显然是这窝水蛇的绝对领导者。 待那水蛇游到近处,可以发现它通体透明,直视过去,能够看到它那乳白色脊椎。在它头两边,微微鼓了一点角出来。 它给人一种庄严神圣的感觉,并不像平常蛇类那般湿滑、恐怖。 以前的时候,张辉听过不少关于蛟的传闻,却从没来见识过,没想今日在这一方水潭之中遇到了。 见到它径直游来,张辉心中害怕,却不敢露出一点恐惧,口中不敢有一丝颤抖说道:“今日叨唠了,不小心路过宝地,还望海涵!” 那白蛇已经通了人性,听到张辉的话,微微抬首盯着张辉看去,就这一看,看得张辉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它只有手指大小,却已不是平常野兽精怪能比较的了,非是高手不能与之一战。 另一边,张起却朝着白蛇嘤嘤的笑着,不时拿手指它,冲他挥手,似乎在召唤着它。不过张辉、张武不敢冒险,只能挡在张起面前。 “我等也是没办法才会打扰您的清修,望不要伤害我等。”张辉又朝那蛇拱了一下手。 白蛇闻言,朝着张辉点了点头,似乎在回答张辉的话。 它张了张嘴,发出几声微响,那周围的白蛇在它发声之后都无声无息的游开了。 只剩下那只已经透明的白蛇,不时歪下头,似乎在看张辉后面的张起。 沉吟了一下,张辉只得转动身子,让开了一条路。 白蛇速度极快,况且身体小还透明,游动起来肉眼难以捕捉,转眼就消失在张辉、张武的眼底。 下一刻,那白蛇就出现在了张起的手中! 这吓坏了两人,刚想阻止。张起就把白蛇放在自己脸上摩擦,嘴中发着清脆的笑声。 嬉耍了一阵,张起就把白蛇放入水中,白蛇也呼的一下就消失在这水潭之中。 “少爷,这是…….”在不知所以、恐惧的情况下,张武还是潜意识的叫张辉为“少爷”, 张辉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见张武一样茫然,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以后这事得忘干净掉,谁也不能说。” 张武不傻,只是有点迟钝,想了想就点了点头,不再提及这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太子进了张县,就感觉有一些不对劲。太安静了,只剩下了风吹过的声音。 御帐亲骑也敏锐感觉到了异常,战场嗅觉让他们开始警惕,开始蓄力,开始出鞘。 胖将军皱了一下眉,看向前方的一处犄角处。 太子有太子的骄傲,他不可能被眼前的这点小危险吓退,他甚至要仰首挺胸、步步坚定的往前走。如若这种小困难都闯不过去,那何谈治国安邦? 那犄角处中藏着五人,都是兵士装扮,领头者乃是一位正七品的致果校尉。 他们右手手腕处绑着黄巾,手中拿着已经拉满的弓弩,他们在害怕,他们在颤抖,但是他们不曾后退。 五个陷阵之志的勇士的心跳和太子的脚步在重合,勇士的身体在亢奋着。 “国破山河在!”在太子迈出那一步时,在他们的心脏即将跳出喉咙的那一刻,致果校尉从阴影处闪身而出,手中的弓弩微微瞄准,就应声射出。 “国破山河在!”剩下的四个兵士也在第一时间就冲处,箭失也随后而至。 御帐亲骑的神经早已经绷紧了,在致果校尉冲出来的那一刻。 五名御账亲骑从背后拉出长盾,跳到太子面前,铸成铁墙,挡住一切。另外五人从腰间翻出手.弩,第一时间就锁定住了敌人。又五人腰间弯刀已经出鞘,顺着路边弓着就冲了上去。 差距实在太大,御帐亲骑这边又不轻敌,五个勇士所射出的箭失尽数都被拦下。而御帐亲骑射出的弩箭,则全部射到了他们的要害部位。 五个手持弯刀的御帐亲骑冲了上去,看到敌手已经尽数倒下,检查了一番确定没了危险,就缓缓的收起了弯刀。同时,挡在太子面前的长盾,也在第一时间就收了起来。 太子走到尸体面前,眼睛从他们的尸体上一一扫过去,表情无悲无喜。良久,他跨过了尸体继续向前走去,往着张府走去。 见太子没有指示,胖将军也没有多说什么,稍微摸了一遍这些尸体,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基本可以判断这些人只是边军中的散兵游勇,不是杨业派来的。 张宇嘴角微微一笑,世界并不缺勇士,但少有能创造奇迹的英雄。 站在张府外,看到外墙并没有被烧灼过的痕迹,太子就猜到自己被张辉骗了。这时候再想起张辉的那副嘴脸,他自嘲的一笑,觉得或许当一个市井小民也不错。 “太子,要不要?”胖将军走上前低声询问。 太子摇了摇头说道:“没必要,一个小人物,除了奸猾了一点倒是没有什么,况且我也不在意张家,我在意的是我军军纪,这张家的生死和我桑国有什么关系吗?” “殿下仁慈。”胖将军很自然的又拍了一句马屁。 讲到这里,太子脑中突然想到一点好玩的,带着戏谑的笑道:“如果下次抓到他,记得把他带到我面前,死罪能逃,但是还是要吓一吓他的。” 说完,他又摇了摇头,毕竟是太子,这话说的很不合规矩。不过既然都说出口了,也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夕阳西下,一切都将过去。一股清风吹过,张县街道萧瑟的只剩下战死边军所留下的黄色手巾,在随风飘扬着。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南去 http://.biquxs.info/

一路上,张起都是坐在锅中的,一路上他也是手舞足蹈、欢天喜地的,哪知一上岸就变得萎靡不振,脸色发红,发着烧。 “这怎么办呀?”张武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应该是在河上呆的时间太久了,虽没有直接接触到水,但毕竟河上风大,而且这几日他也很奔波,发下烧很正常,你赶快去捡些柴火回来取暖。”张辉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条白蛇,不过并没有说出来,而是在其他方面找原因。 这种时节,北地到处都是枯木杂草,用来生火取暖、烘烤衣物正合适。 怕张起出事,张武赶忙去找了不少的柴火回来,也烧了不少的水给它喝。怕身上的寒气伤了张起,还把那浸了水的衣物全脱了,放在在旁边烤着。 可是,一直到夜幕落下,放在旁边烘烤的衣物都干了,周围地方的枯木荒草都烧差不多了,张起依然不见好转,身体依然滚烫。 着急的张武一路飞奔的往外跑去,想要找到村庄,想要在火烧光之前扛一些柴火回来。 在张武走后,在张起昏睡之后。 张辉抱着张起在火堆旁祈祷着,祈祷张老爷、张夫人、二爷显灵保佑张起,不识草药的他也只能无能为力的干着急。 夜晚的北地风更大了,一阵阵风扑向那火堆,吹起点点火星往四方飞去,给了孤寂的北地一丝光亮。 忽然,周围的声音消失了,远处的兽嚎声消失了,近处的虫蛙鸟鱼都同一时间消失了。 察觉到异样,张辉左手抱着张起,右手拿起长枪,缓缓的站起。 下一刻,那条河亮了起来,河面出现了一条条发光的线。张辉眼神凌冽,眯着眼神看去,看到了一条条长蛇,一条条发光的长蛇 在长蛇的中间,是一直小蛇,拇指大小的小蛇。可,光芒却是最盛,幽蓝色的光照亮了一片河面。其它长蛇虽然长的大,但发出的光十分微弱,只如荧光一般。 张辉有理由相信那蛇就是白天遇到的那些蛇,白天它们还和张起很亲昵。然而,它们此时的突然出现,让张辉不敢冒险,转身就跑。 明知道敌不过,那就转身逃跑吧!可能有一些可耻,但很管用。 不过这次却不管用了,那蛇的速度太快,张辉根本跑不掉,一下子就堵在了张辉面前,不过它并没有动手。 “你想干嘛?”见它没有动手,张辉心中稍安,但还是不放心。 白蛇歪着头看了张辉一眼,又看向张辉怀中的张起。它缓缓的把嘴中的一片叶子放在地上,并往后退了一两丈的距离。 捡起那片叶子,看向那白蛇,刚想说写什么。那白蛇就冲着张辉点了点头,就不疾不徐的朝着河边游去。 随着河面上的光芒尽数消失,张辉愣愣的回过了神。 看着手中的叶子,张辉不敢随意施为,可张起的病情越来越重,只能逼着他做出选择。 自己先吃了一点叶片,等了一会,身体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张辉终于就着稀粥,把叶片一点点的送入张起的肚子中。 事实也是朝着好的方向走去,等张武抱着柴火回来的时候,张起的病情好转了很多,让人心疼的脸上终于再次出现了微笑。 没有告诉张武今晚发生的事情,张辉决定把今晚的事情藏在心里,自己一个人去承担这份记忆。 当张辉决定隐秘此事,让此事不被世人所知时,却有一僧一道一圣女早已感应到。 他们离此地很远很远,却在那白蛇出现在河面上的时候,都把目光看向了此地,似乎能透过重重黑暗看到这里的一切。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张起的病已经好了七七八八。煮了一些粥,在张起的哭泣声之中,只能在粥中加了不少肉干,吃完饭,收拾好之后,就继续上路了。 因为顺着河流而下,远离了张县,到了荒郊野外,没了人烟,张辉、张武也判断不了位置所在。 不过只要往西南方向走的话,应该可以找到去囚云关的路。 走了一上午的路,在中午的时候,他们就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快死的人。 张辉、张武也不是什么良善人家,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除了多看几眼,就没有其他动作了,倒是张起嘤嘤叫唤的想要做些什么,奈何被张辉背着没法行动。 再次遇到人已经是傍晚了,天都黑了不少。 张武视力好,在很远的地方就注意上了他。 是一个士兵,断了一只手,看样子应该是这几天刚断的。他好像在给他的同袍们挖坟墓,那边有几具尸体和一个刚刚挖的土坑。 他警惕的看着张辉三人,黑着脸微低着头,左手提着已经缺了一角的刀。像是一匹受伤的老野狼,已经没有多少战斗力了,但身上的那股戾气却永远不会褪掉。 见他有所敌意,张辉有一点不舒服。不过张辉自负他对自己构不成什么威胁,就爽朗一笑抱拳问道:“敢问这位兄台,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村子?这条路是不是去那幽城的?” 张起似乎不喜欢那人,对着他龇牙咧嘴,还伸出手做势要抓他的样子。 那人听完张辉的话,把头埋的更低了,似乎是在想着什么问题,不过偶尔露出的目光却具有很强的攻击性,让张辉很不舒服。 张辉其实不喜欢多事,不多数时候他都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那人的目光不友善,张辉也只是心中不爽,面上并不显。 良久,那人提起了刀指了指南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那边,小村子。” 得到回答,张辉抱了一拳,行了一礼,就带着张武往南方去,准备今晚去小村子过一晚再说。 走了近百米,正当张辉想开口对张武说事的时候,张武却先开口了:“大哥,刚才那人是在把坟里的人扒出来,在搜尸。” “真的?”张辉看向张武,“怎么说?” “他旁边的尸体身上都是泥沙,耳鼻之中也都是土灰,而且有一具的衣物都散落在一旁了?” “真的吗?”张辉当时没注意那么多,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张辉的精神状态比较差。 那张武还没回答,张起就在张辉的背上一直点头。 张辉张武见怪不怪,也就是逗了他几句,夸了几句聪明。 “大哥,要不要?”对着张辉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张起看到了,也学着他的样子,笑嘻嘻的用手在张辉的脖子上划着。 沉吟了一会,张辉说道:“都说入土为安、入土为安,那人如此做派,确实应当要有人收拾一下他。” 在每个时代,在每个背景中,都有一些事情都是不能触碰的。触碰者肯定是要受到千夫所指,万人唾弃。 入土为安,就是这样十分重要的事。 战场上死亡的人,不得不弃尸荒野,那是迫不得已。二爷的魂魄告诫张辉要让他们入土为安,那些兵士们在张辉承诺帮他们入土时,释放出善意,都是源于入土为安的思想。 的确,张辉用了火化的方式,最后时间紧急,也没把骨灰盒埋入土中,确实不算是入土。但好歹也给了尸身一个安眠之地,不至于抛尸天地间。 张武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精米、肉干,提起枪就往来路跑去。 “起儿,你是不是真的想杀那人?”虽然这样问一个小孩子似乎有一些不妥,但是张辉还是问了。他把张起放在米袋上,半蹲在他的面前。 正在这时,秋风起,卷起点点黄沙拍在杂草身上,发出飒飒的声音。泯了泯嘴唇,张辉帮张起整了整衣物,然后自嘲的干笑了一声。 刮了刮张起的鼻子,自言自语道:“也是,为什么会问你这些。” 拍了拍张起的脑袋语重心长的说,“快点长大吧。” 张武杀过人,杀一个面前这样的人,对他来说并不会有影响。这个世界本就是这样,没有太多的理由,真理往往只站在实力这边,如若想匡扶正义,那么就站在最高吧,不过等你站到最高端的时候,还能坚守正义吗? 那人想抵抗,手中的刀不曾放下下,就像是一头老狼那样盯着张武。 张武冲了过去,长枪抡起,往他的头上砸去。那人只剩左手了,虽抬起刀挡了一下长枪,但力量太小,被长枪砸下。 一击,张武就占据了绝对的上风,接着张武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趁他立足未稳,一下子抽回长枪,再向着他的胸膛刺去,洞穿了他。 抽出了长枪后,张武就转身走了,也不再理会身后的人怎么样。 这是张老爷教他的,说是杀了人后就别去看他的眼睛,这样就不会心神不宁。 死人的眼睛可怕不可怕张武不知道,他只知道张老爷的鞭子厉害,张老爷这般吩咐,他也就这般做。如今张老爷不在了,但习惯却已经落下了。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老来向恶 http://.biquxs.info/

张武回来的时候,张辉正蹲在地上和张起玩,只见他的食指被张起的紧紧的握着。 还没等张武走进,张辉就笑着对他说:“这小子力气很大呀。” 一边说着,张辉“掰开”了张起的小手,抽出了食指,“你也来试试。” 张武不明所以,但还是伸出了一根手指到张起面前。 张起则故意咧嘴一笑,然后狠狠的咬了下去。 张起那刚刚长了一点点的牙齿,狠狠的咬住了张武的食指。张武不敢用力往回抽,怕弄坏了他的牙床。 在张辉的哄笑声下,张起终于张开了嘴。 “牙齿这么好,以后肯定是一个饭桶。”张武擦了擦右手的血渍,笑骂到。 “饭桶也要养呀!”张辉笑问“力气怎么样?” 看了一眼手指,张武回道:“好像是不小。” “应该是天生神力,他现在还小看不出来。如果长大了,力举千斤应该还是可以的。” 逗着张起,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个小村子中了。 村子早已经破落,看那断壁残垣,有些房屋估计已经荒废了好几年。 有几户应该是最近才逃难去了,屋子还都完好,里面的粮食、细软却已经不见。 迎接张辉三人的先是一条恶犬,斑白色的皮毛上沾满了沙泥,右侧的身子上的皮毛也有被烈火烤灼过的痕迹。 它很瘦,在这种时候瘦也是正常,但瘦的只剩骨头就有点可怖。 流着哈喇子,两只前腿撑开压低着身子盯着张辉三人,口中不时发着低鸣,似乎会随时扑上来。 张武往前跨了一步吸引住它的目光,慢慢的把脸朝向它,和它对视着,静静的笑着和它对视着。 “嗞!”突然!张武肌肉瞬时用力,脸上青筋暴起,眼珠充血好像要从眼眶之中爆裂出来一样。 恶犬被这么一吓,前腿因为害怕失去力量,一下子载倒在地。下一刻,它惊吠一声,夺路而逃。 恶犬逃了,张武也恢复了表情,转过身来爽朗的一笑,邀功似的向张起眨了眨眼睛,张起则笑呵呵的拍着手表示着高兴。 “那边还有炊烟,我们去看看。” 抬起头,还能看到一户人家的烟囱正冒着丝丝的烟气。 可能是听到狗吠声,那户人家已经站在了门口,五个老人,头发都已经发白,有一个靠着墙身体还在抖动着,看样子应该是病的很重。 他们手中都拿着菜刀、柴刀之类的“武器”。 “爷爷奶奶,你们好,我们是逃难的,看到这边有村子,今晚过来借宿一晚。”张辉笑着向他们打着招呼。 一位老人的眼睛在他们身上转了又转,最后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开口说道:“远来是客,进来坐坐吧。” “谢了。” 张辉、张武挺高兴的,人是群居动物,遇到一个“族群”时,会有一种归属感的。 奇怪的是,那原本一直笑着的张起,在见到他们几个的时候,就安静了下来,还不时的皱着眉头。 虽说皱眉这个动作对他来说很可笑,一个一岁的小孩哪来的眉毛?不过他确实皱了。 五个老人是这个村庄中剩下的所有人,边疆之地生养本就不容易,加上前几天的战斗,能逃的人也都逃了,只剩下他们五个老人聚在这里,等待着死亡。 说了一声谢谢,张辉双手接过一杯茶,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随口和他们问答着。“你们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活一日算一日,反正我们也都这么老了,再活下去也都是受罪,就是没有勇气自杀罢了。”领头之人叹了一口气,给张武也递过去一杯茶。 张武行了这么远的路,一路上都没正经的喝过水,这样一杯暖凉合适的茶,怎么能不一口而进?喝完一杯,他还又要了一杯。 张辉却微笑着,正当他要喝下去的时候,又把杯子放下站起来往厨房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问:“你们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应当对边军比较了解吧?” 那领头的人不动声色的拿起张辉那杯茶,走到张辉的面前,缓缓的说道:“活了这么久有什么用?还不是现在这样子?不过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老汉如果知道,一定和你说。” 说完,那人手中的茶就递到了张辉的面前,还拿着自己的杯子和张辉的杯子碰了一下,并一饮而尽。 张辉先是一愣,接过杯子就要往嘴中送去。不过他好像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们知道百鬼将吗?” “百鬼将?”那老汉见张辉没喝下去,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茫然的回答:“没听过。” “那应该算是军中机密吧。”张辉自言自语的说道,作势就要喝下去了,不过他放下了杯子,往灶台走去。 毫不客气的打开了锅盖,看到了里面的一块块白肉,一根根白骨。 肉已经炖烂掉了,应该一碰就会碎掉,那一根根的白骨在一点点的往外渗透着骨油,透着一股与鸡肉香味十分相像的味道。 “哇!”当张辉打开锅盖的那一刻,张起就哭了出来,被吓哭了。 听到哭声,张武站了起来,头看向这边,想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他脑子瞬时就变得混乱,视线也变得模糊。 张武定了定神,用力的摇了摇头,想要驱赶掉头脑中的“混乱”,却眼前一黑,整个人扑倒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没有丝毫的惊讶,张辉看着众人,看着昏倒的张武。 他眼神戏谑,就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一样。 那五人手摸着身边的武器,但惧于张辉,不敢轻易的上前。张辉轻笑的耸了耸肩:“你们应该打不过我吧。” 张辉有恃无恐,对付五个壮汉他都有把握,更何况仅仅只是眼前这五个牙齿都掉了一半的老人?泯了泯嘴,他半开玩笑的到:“只是一些蒙汗药吧?” 那领头之人还算是“识大体”,丢掉手中藏的一把匕首就跪倒下来,口中重复着饶命。 一个老成这样的人给他磕头,张辉可不敢受,赶忙侧过身子避开。 张辉脸色一紧,以为茶中不仅只有蒙汗药,三步走到张武的身边,试探了鼻息。见他呼吸沉稳,心中的石头也落地了。 “你们知不知道这边军现在是什么情形?”不过他又立刻摇了摇头自嘲笑道,“你们怎么可能知道?” 说着,提起张武就往房子外走去。那五人愣愣的站在一边,脸上的表情是变了又变,不过却没法做出什么动作。 这几个人的做法,让张辉觉得他们罪无可恕,但他们太老了,还不断的给他磕头,这让张辉很为难,虽觉得恶心,却没有办法痛下杀手,只能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找了一间空房子,把张武、张起放在床上,张辉就开始弄吃的了。当然,因为有五个老人在附近,张辉还是比较小心,避免阴沟里翻船。 弄好了饭,还是先喂张起。由于见到那样一锅东西,张辉、张起的胃口都不行,只稍微吃了一点。 喂完张起,就想要弄醒张武了。 然而蒙汗药药效比较猛,张武又接连喝了两杯,任凭张辉怎么摇他,他也是没感觉,甚至都拿冷水喷他脸了,他还是没有醒来,最后也只能作罢。 还是无聊的夜晚,还是在无聊的守着夜。一个人无所事事的发着呆的时候真的很容易犯困,幸好还有枪法可以练一下,要不然这种夜该怎么打发过去? 大约子时的时候,张武才醒。张辉也不管他一脸疑惑,就和他说饭还在锅里,让他自己去弄,还叫他吃完之后记得守夜,然后就直接去睡了。 这一日,实在累。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千古仁皇 http://.biquxs.info/

事后,张武也猜到自己中了蒙汗药。 打开窗户,看到那间映着零星灯光的屋子,张武想冲过去,问个究竟。转过头看了一下张辉、张起,就又抬起头看着窗外发呆。 今晚月色很美,月光皎洁,却不是所有人都能安然享受。 五个老人很着急,他们很不安,他们想乘夜色偷偷杀死张辉他们,却又不敢。他们想逃,却知道自己的身子没法逃。 坐在灶台边,他们小声的嘟囔着,脸上神色各异。 说实话,他们也想当个好人,就那样安然的死去,可是饿极了,是不能安然的死啊。最开始的时候吃这些肉他们是很抗拒的,到了后来也就适应了。 其实,谁都想当一个好人的,甚至大部分我们眼中的坏人,限制于时代、背景、思想等方面的局限,才会做出一些坏事,从最开始的被动失足,到最后的万劫不复。 心理变态,则多是因为巨大的变故、从小某些东西的缺失,或者非人道的教育等方面引起的。史上做出灭绝人性.事情的人,也多是这类人。 除此之外,人还会为了生存而改变自己。为了活下去,人类是会超出自己想象。为了活,往往会有无数理由去做一件灭绝人性的事。 五个老人就是如此,当了一辈子的老老实实的农民,到老了,受不了饥饿,做出了伤天害理的事情。 命运无常,竟至于此。 第二天的早饭是张武做的,照例是精米加一些肉干。 “大哥,我昨天是中了蒙汗药了吧。”张武一边扒拉着饭,一边问道。 张辉没什么胃口,吃到了一半就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水后回道:“应该是蒙汗药了,你昏迷的时间有点长,看来药效不错,等下走的时候向他们拿一点。”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歹人?” “其实我也不太确定,只因起儿看到他们时,一直皱着眉不高兴,就多留了一个心眼。” “皱着眉不高兴?起儿还会感觉别人的好坏?我们的起儿这么厉害?”张武囫囵一下,把口中的东西吞下去,仔细的瞅着张起。 “好像是这样,我们自己心里知道就好,别说出去了。” 张武端详了张起一会,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就又拿起了筷子吃喝了。 吃完饭,打开房门,看着初升的太阳,张辉随口说:“也不知道仗到底打什么样了。” “管他呢,等我们过了幽城就好了。到了囚云关,打不打仗也不关我们的事了。” 听完他的话,张辉点了点头,就往那些老人的屋子走去。 张辉敲了敲门,没有回应,就用力推了进去。 他们手中拿着武器,对着张辉,似乎想要抵抗。 “来找你们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问问你们的蒙汗药是哪里弄的?” 没有人回应。 张辉皱着眉头继续威胁道:“你们的蒙汗药不错,药效很强。快点告诉我在哪里,别让我自己找,如果让我去找,找到后给你们每人喂一斤。” 一个老人颤抖的问道:“你不是来杀我们的吧?” 昨夜他们五个讨论了很多,最后的观点是:逃跑多半是死,还是死在异乡;动手肯定打不过,也只能是死。唯一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做。 “你废话真多知道吗?”张辉瞄到了桌面上的饭碗,看到了桌上的骨头,肚子一时翻江倒海,面上也就越发不善了。 “我这就去拿,我这就去拿。”那老人注意到了张辉的语气变化,赶忙跑去旁边的卧室,给张辉拿东西。 拿到东西后,张辉打开那包东西,用手沾了一点点放在自己的舌头上。等了几下,发现舌头已经发麻。 确认后,张辉也没有再为难他们,就带着张武走了。 可走了一段距离后,那张武就忍不住开口了:“大哥,他们吃的是…….” 张武站在外面,把桌面上的东西看的一清二楚,他有点着急,有点愤怒。 “算了、算了,也没多久活头了,我们走吧。”张辉打断了他的话,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就往西南方走去,走上这片大地! …… 张县坐落于火烈马戈壁的北边,从火烈马戈壁的最北边往南走去,走的慢大约两个月的时间,就可以看到一座夹在两座高山之间的城,那便是幽城,是关北十六城的第一城,也是这西北之地钦国拒桑国第一座大城。 幽城之后,有十五座中形军事城镇,与幽城互为依仗、互为犄角,就是另外的十五城。 穿过幽城,继续往南,可以选择进入其他城镇,也可以直接穿过一片人烟稀少的草原,径直往南走。 走上一段时间,就可以到囚云关了。 囚云关继续往南,快马两三天的路程,就可以看到世界上最大的河。西起瑶山,东入沧海的瑶河。它在这片土地上或奔驰,或延绵,蜿蜒千里,养活了无数的生命。 过了瑶河,就是一马平川的地形,也是钦国主要的百姓聚集地,繁华程度不是北边城市能够比拟。 适宜的气候、舒缓的气氛让这片地区的人生活的很和平、安宁。 有了和平的前提,一切都得到了快速的发展。 金城,钦国的首都,一座有着百万人的大城市。二更时分金城边的汴河上的花船依然传着一声声娇笑,早时五更各大闹市就已经开始叫卖。 在金城中的那座宫殿,那座帝国最神秘的宫殿,让世人人仰望,让人从心底中仰慕,就好像有一条龙盘在上方一样,让人想顶礼膜拜。 寅时,金城中有官有阶的人已经梳妆打扮好,从四面八方汇聚到宣德门处,大部分的官员也只能止步于此,只有少部分官员能够走到大庆门前等候。 卯时,鼓楼的钟声敲响五下,大庆门洞开,官员鱼龙贯入。 进入大庆门后,如果是平常早朝,官员要通过小门转到旁边的文德殿去;如果是大型庆典、仪仗,则要到正中央的大庆殿举行早朝。 今日,三品及三品以上官员径直来到大庆殿,按照文左武右官职高低列好两班。 三品以下官员,则依次排列在大庆殿外,不管风吹雨打都不能有所动作。当然万事都有例外,翰林院和御史台的官职普遍都是六七品,却可以站在大殿上,还有一些人因为一些原因,能够受到殊荣站在殿上。 卯时过半,早朝在某个太监的干嚎声中开始。 略显年轻的皇帝在三五人的簇拥中,慢慢的出现在众人视线里,并缓缓的座上了宝座。 坐定后,皇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右后方的位置,那里本来有一块布幔,布幔后面本来有一张凤椅,今日已经撤去了。收回心思,皇帝用眼神示意身边的一个太监。 太监微微点头表示明白,低着头碎步往前移了两步,从袖子中拿出了一道圣旨,高声念到:“自朕幼时立地,太后娘娘垂帘听政……” 垂帘听政者,太后刘娥,其一生传奇。原为前太后侍女,后因被皇帝看上,一步步的成为太后。 其无子,后在先皇的默许下抱养了李妃的儿子,并和杨贵妃一起把他抚养大。 这个抱养的孩子就是现在的钦国皇帝赵祯,自赵祯十三岁登基,她就一直垂帘听政,直到前几日…… 这些年来,刘娥对赵祯并不算好。 但细细想来,一个女子把十三岁的皇帝带大,其中艰辛难以言尽。皇帝这些年都是在她的“霸道”下颤抖着长大的,但这种“霸道”何尝不是一种保护? 刘娥刚死,赵祯正伤心。八贤王与多位重臣就把身世告诉了他,并说其生母当初死的蹊跷,暗指刘娥太后对他生母动手。 赵祯震惊,亲自查看生母李宸妃的棺木。见李宸妃葬品如一品夫人,甚至身穿皇后服,赵祯大悔,叹道:“人言岂可尽信。” 来到刘娥牌位前拜谢自责:“从此后大娘娘的生平可清白分明了。” 上谥号之时,刘娥谥为四字:庄献明肃皇后,而一般太后只谥二字;生母李宸妃谥号也才谥为庄懿皇后。 不久,赵祯下诏刘娥和其生母同时迁葬永定陵。 灵柩起驾这天,赵祯先为刘娥发引,不但执孝子礼,还不顾文臣儒士的劝阻亲自执绋之礼,牵引棺材,伏在棺木上痛哭道:“劬劳之恩,终身何所报乎!”。 随后他才再去往李宸妃下葬的洪福院,为生母起灵。 刘娥曾有遗诏,命赵祯尊另一位养母杨太妃为皇太后。赵祯遵其旨意,尊封杨氏为保庆皇太后。 而今日,正是赵祯亲政的第一天,他身穿皇袍,衣上金线彩妆的五爪金龙显得别样神采,似乎活过来一般,甚至可以幻听到龙吟之声。 在皇袍之下是粗布麻衣,这就是披麻戴孝了,皇帝要上朝不能行全礼,只能在皇袍之下穿粗布,以表孝道。 本来,皇帝刚刚亲政,正是立威之时,八贤王及多位重臣“中伤”了刘娥,也给了他立威的理由。 可等那太监读完圣旨,依然没有要对哪个大臣动手的意思,这当初上书的臣子都松了一口气。 几个老臣暗想:“皇帝虽然亲政,但是性格好似没有什么变化,依然还是以前那般治下宽容,应该是一位明君。”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心纯 http://.biquxs.info/

此时,交通并不便利,马因为其速一直受到关注。 尤其是一些名马,乌骓、白驹、赤兔,这些名马往往伴随着一个个传说,代代相传。 还有一些上等马,速度也非常快,但注定名声不显,它们就是帝国关键驿站中的马。 自边疆被袭击,敌军采用骑兵分割战场的方式把边军打散。杨业虽觉得自己还有一搏之力,但还是按照规矩,签发出了六封翎羽信,盖上“马上飞递”四个大字,发了八百里加急。 八百里加急,非造反、边疆告急不能用。 此信一出,六人分从六路向金城快马加鞭,除非到达下一个驿站,否则吃喝拉撒全在马上。 战马也是死命的跑,这些马虽不如爪黄飞电这种名马,但不要命的跑一日也能跑出八百里,只是跑完不死也废了。 传信之人一路不能声张,因为敌军必有截杀之人。 且一定要在六天之内到达指定地点,否则迟到一日五十大板,二日一百大板,以此累加。 如此,有人超过时间过多就会潜逃,但只要六人中有一人到达,其他二十日还内没到者,就会被通缉。 当然,这么辛苦,回报也是极大的。不论金银赏赐,就说能跨马披甲飞驰到大庆门外,面见天子,那可是一世的荣光。 到了金城外,他们可以稍作休整,毕竟要面圣,沐浴更衣也是要的。 重新跨上一匹骏马,从京城门外开始奔驰,口中高喝;“八百里加急,金翎御羽,阻者死,逆着亡。” 随即便见烟尘滚滚,骑着已然离去!此时,古道凝云,晴空赫然。 如此大喊,宣德门已经洞开,送信之人无须下马,一路可骑至大庆门处。大庆门处太监见此,要高声嚎到:“八百里加急。” 如此一层层的往里嚎到,声音传至皇帝处,要历经五位太监,而群臣早已经炸开。 赵祯惶恐,第一日亲政就有如此大事。不过他明白自己此时要干什么,立刻示意身边的太监传呼送信之人。还是通过五位太监干嚎的方式,把消息传到了大庆门处。 此时,送信之人下马,一路飞奔。到了大庆殿外,要把信件双手捧过头顶,一路小步跑入大庆殿。而其他大臣不管是谁,都要避让三步。 送信之人到大庆殿外时,侍立太监要走下殿去,双手接过信件送到皇帝手中,皇帝亲手确认印章真伪之后,再确定下一步。 至于送信之人,会有礼部的官员悄悄带走,确认过罚赏,并把名字写入史书。 赵祯撕开信件,匆匆看了一遍,就把信件传给身边的太监,要他读给各位大臣。 “臣有罪,敌于十月初九袭我军营,臣竟不查......时年十月初十子时。”整封信不过两百余字,但是形势之急却已经述尽。 “众位,可有对策?”待那太监念完,赵祯语气之中有了些许急躁。 “应派重臣去重整士气,同时对杨业议罪。”站出来的是七品御史欧阳修。 御史属于文官,却有自己的小系统,有自己的一套“规矩”。 他们也是朝堂上最特殊的一群人,自太祖皇帝说过“言不获罪”之后,这些人的行事就越发肆无忌惮了。 关键是这些人不怕死,他们要的就是名声,他们就是要惹怒皇帝、惹怒大臣。一般来说,他们的下场越惨,名声就越好。 还真别说,这世上还真有那么一撮人是要名不要命的。 赵祯看了一眼欧阳修,心中有一些不快,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和这些御史争辩起来,受气的还是自己,他们只会以此为荣。 况且这欧阳修乃是文坛泰斗级人物,如果今日对他有什么动作,几日之后民间文章就要指责自己这个皇帝了。 当初刘娥在教赵祯的时候说:这欧阳修只是做文章的料,就嘴巴厉害,顶多做一方父母官,不可出任要职,不过念其也是一心为国,要以仁待至。 想起刘娥的教导,赵祯下意识的把头转到武官一列,看向最前面那个头发已经半百的巍峨男子。 刘娥说他乃是当世第一将,就是有一些小家子气,心胸不够大。所以只能说是当世第一将,离当世第一帅还有一点距离的,不过如果有军事上的事情,问他是没错的。 狄青接触到了赵祯的目光,心中微微一颤,当即出列,双手抱拳道:“禀陛下,那信可否让微臣一观?” 狄青现任枢密使,武职最高官,也是这满朝武官的领军人物。他出身卑微,本非将种,又非豪家,是从边疆一小兵一路杀上如今的地位。虽说后来也开始读书写字,但他的天地应该战场,而不是这朝堂。 作为武官的领头羊的他,自然受到御史最多的关注。那些御史们也是很经常“关照”他,他一个打仗出身的泥腿子,怎么可能在嘴巴上赢过这些从小就做文章的士子? 拿到了信后,狄青匆匆看了几眼之后就回答:“回陛下,此信上字迹清晰,笔笔渗纸,杨将军在写这信的时候应该还很平静。想那杨将军是当世名将,怎么可能如此轻易落败?不出一月,他必会有雷霆一击。至于此信,应该是例行公事所写。” 赵祯看了身边的太监一眼,意在询问上面的字迹是否如此。 秉笔太监虽说是太监,但多是千挑万选,如果参加科举的话,拿个进士并不成问题,字写的如何他们还是清楚的。 只见那太监点了点头,给了赵祯肯定的答案。 “那他会如何反击?” “这就猜不到了,微臣已经十几年没去过边疆,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如何。不过臣听说杨将军手下有百人,被称为百鬼将,战力非凡,如果要反击,估计和这百鬼将分不开。” “哦。”皇帝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懂,接着他又问道:“那何为百鬼将?” “具体的不太清楚,不过这些人战力非凡是真的。”大部分名将都有自己的一套练兵的方法,这些方法或好或坏,但是这种方法只能在自己的家族中流传着,不能公布出去。 狄青也能猜到一些百鬼将的情况,但他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算得罪杨业了。 见此,那欧阳修怎么肯就这样?只见他站了出来,弯腰奏道:“陛下,那可是边疆啊,按照信的意思是破了赤霞道,如果再攻入幽城,那么关北十六城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望陛下三思啊。”说完,欧阳修还向着身后的几个御史打了一个颜色。 御史平时都是拧成一股绳的,尤其是在面对武官的时候,他们更是觉得这些武人有辱斯文,一有机会就会“挤兑”他们。 三人成虎,四五个御史一个个站出来,还说的信誓旦旦,说的好像那桑国马上就要攻入金城一般,怎么让赵祯不心急? “陛下。”这时候一个老叟从文官的排头站了出来。 观其身上之气,扑面而来的尽是文章,虽有一些读书人的酸腐之气,但更多的却是看透文章,世事洞明的清新之气。 范仲淹,范首相。如果说欧阳修是文坛泰斗的话,那么这范仲淹就是钦国文坛的首峰,钦国学子心中的圣人。或许他的文章没有欧阳修的好,但是他活的无垢,道德无亏,一个当世学子都承认的圣人。 “太师。”赵祯见范仲淹出列,也站了起来,以示对范仲淹的尊敬。这是刘娥都连连称赞的人,虽然当初范仲淹一直在和刘娥作对。 这是三朝元老,是赵祯当初的太子太保,现在的首相、太师,虽然当初打他赵祯的板子打的很重。 但他就是这样一个值得尊敬的人,他的德行操守就是圣人,虽然现在已经权倾朝野,却依然保持着当初的入仕时的纯净。 对于文官,狄青是看不起的,他觉得文官只会夸夸其谈,打起仗来只会抱头鼠窜。但范仲淹不同,狄青就是在他的手下被提拔起来的,从一个脸上刺字的囚兵到现在的枢密使。 除了范仲淹,狄青还尊敬的文人就只有谢安了,那个风流的文人,或者那样的人,才能被称为文人,不过他在半月前就已经走了,据说是又携着美妓去游历山河了。 “边疆应该暂时无恙,陛下不要太过担心,还望陛下珍重身体。另,为了预防万一,当派遣一干将带三四万士兵飞驰幽城,以防万一。”范仲淹讲的很慢,但是一直一句却能够让人铭记。 “那当派何人领兵?”赵祯也被范仲淹的平静所影响,安定的坐在龙椅上,平静的问道。 范仲淹看了一眼旁边的狄青,如果他能够去的话,那么以他的威望实力,北地自然无忧。但其他文官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不会同意继续让这个武官第一人继续立功。 他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狄青后回到:“边境战事当问枢密使。” 狄青也明白这些。 他其实只是想报国,只是想上阵杀敌,为国牧边。可是,他这头猛虎却被框框条条钉在这个朝廷之上,他想要咆哮,可是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武将们,眼前又浮现了范仲淹的那一眼。 范仲淹不想打破这种文武平等的格局,那么只能牺牲他,让他继续站在这里当这个枢密使。 欧阳修此时也紧盯狄青,如果他敢请战,那么他就会立刻站出来反对。人心隔肚皮,文人也只相信文人。 狄青嘴上说的好听,但是欧阳修他害怕,害怕放虎归山,如果拿了那三四万人马,他不知道狄青这个当世名将会做出什么事情。 再想想那狄青家中的异事,家犬生角、坐骑吐珠,哪个不是要犯上作乱的异象?如果皇帝执意要狄青领兵的话,他欧阳修也想好了,就说狄青家犬昨日发光,有异象,不宜领兵。至于“家犬发光”,这肯定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但是谁叫他是御史? 狄青站了出来,眼神从全场扫过,最后定格在范仲淹低着头闭着眼的画面中。叹了一口气,狄青拱手向皇帝说道: “此次领兵,呼延赞将军、潘美将军都是极好的人选,若他们带兵去,则边疆可稳,杨宗保身为杨业的长子也是一时之选。如果陛下要为子孙选将的话,今日应当让种家的种宜之子种师道、折家折继世之子折克行去,以历练他们。” 一连推荐五人,呼延赞、潘美乃是百战大将,是老牌功勋的领头人物。杨、种、折则是钦国的三大将家,都是镇守一方的大家族。 其中,狄青认为杨宗保天赋平平,领兵一万已经勉强,推荐他是看在杨业的面子上。而种师道、折克行,他确实接触过,都是璞玉,都是以后的大将。 推荐五个人,武官群体基本都涵盖进去了,只除了他狄青。 御史见狄青没有亲自上阵的意思,也就没有多说什么退了回去。只有范仲淹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声。 “那就让潘将军带着杨宗保、种师道、折克行三人去边疆吧。具体的事宜你与太师商量一下就好了。”赵祯见没人反对,就拍板了。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白鹤观落鹤子 http://.biquxs.info/

走了十几天,所带米粮、腊肉已经吃的差不多。 尤其是这两日以来,张起已不再愿意吃这些米了,专门挑着粥中的肉拿来吃。没办法,张辉、张武两人只能开始打猎。 两人身上都有武功,普通的陷阱也会弄,打一些猎物倒是比较简单。 不过给张起吃的食物,要炖到烂掉才可以。此时又在野外,埋炤生火本就不容易,要把野味炖烂掉又要费不少功夫,因此他们的行程又被拖慢了不少。 这一日,张武打了一只老虎,已经日暮西山的老虎,曾经它可能在这一片称霸。可惜英雄迟暮,被张武一枪挑中脑袋,在它的脸上划出了一寸深的伤口,血一时就喷溅出来。 那老虎似乎也知道将丧命与此,就也不再做抵抗。只是在死前发出了最后一声咆哮,威震山林! “天气冷了,虎皮扒下来给起儿做披风用吧。”张辉踢了踢老虎,又用手翻了翻,确定它死透了,就拿出镔铁短匕开始剥皮。 张武也蹲了下来帮忙,翻了翻老虎的伤口说道:“都快入冬了,身上还没有什么膘,估计很久没吃东西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被杀掉。如果不是我们,也应该不会活过这个冬天。可惜的是这虎皮,毛都掉了不少。” 虎皮很快就被扒了下来,保暖是挺保暖的,就是卖相不好。 随后四肢也被卸下来,这是要做成烤肉留着路上吃,再然后就开始对其大卸八块。 这么老的肉,估计要煮两三个时辰,抬头看了看天,张辉叹了一口气,今日又只能就地休整了,不能继续前行了。 把肉洗干净,就直接扔入锅中开始煮,也没有盐巴之类的东西,味道会淡一点,但每天吃的肉都不一样,倒是不会腻。 一个时辰后,虎皮干透了,张辉就把它包在张起的身上,又在外面包了一层粗布。那虎腿也被熏干脱水,可以直接挂在身上带着上路。 只是锅中的肉虽然已经可以吃了,但还没有烂,只能继续加火。 正当张辉和张武闲聊之时,树林之中突然有股强风席卷而出,远处的鸟也全被惊飞起来。 不一会儿,可以听到树林中传来碰撞之声,似乎是金铁碰撞之声。 随后,前方不远处一棵一人粗的树径直倒下,显露出一个身穿佛衣的男子,朝着张辉他们疾驰而来。 张辉、张武大惊,抄起长枪就站了起来。如果有时间躲避,张辉还是会选择跑的,只是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快过奔马,在几瞬之后,就已经来到了锅边。 来者年岁似乎已高,连眉毛都已经花白,脸上皱纹密布,但是皮肤却十分坚硬,感觉身如玄铁一般! 他看过去十分的干瘦,似乎身无二两肉,但是肤色古铜,一走一立都犹如一尊铜人一般,给人一种气重千斤之感。 “阿弥陀佛。”老者双手合十,施了一礼。只见他一身钢筋铁骨,但却慈眉善目,犹如春日微风一般沁人心脾。 他只是微微一笑,张辉、张武就觉得他没有害人之心。 但手中的长枪却一直没有放下,身在江湖,什么样的人没有?还是小心谨慎一点为妙。 见两人依然在戒备着,那佛陀却丝毫不在意。他往来路看了一眼,然后对着张辉说道:“这里面的肉可否施舍老衲几块?老衲已经七日不进米水了。” “请便。”张辉不想知道一个佛陀为什么吃肉,也不想知道为什么一个人七日不吃不喝看过去还跟没事人一样。他只知道眼前这人很强,只想他快点离开。 “多谢施主。”佛陀微微一笑, 双手合十对着锅说了一句阿弥陀佛后,他就把手伸了下去,把右手直接伸到了滚沸的浓汤中,动作不紧不慢,似乎这沸水对他没有什么影响一样。 在两人的惊讶之中,佛陀从锅中捞上来了一根肋骨,肋骨上筋连着肉,味道应当不错。佛陀吃了一口,就运气准备离开,不过他的身形却一滞,又返了回来,停到了张武的面前。 突然有人出现在面前,张武条件反射,一脚踢出,同时长枪向下砸去。老者却纹丝不动,眼睛直视着张武。 虎口一震,长枪打在佛陀的头顶竟然像砸到了铜铁上一般,发出金石之声。而右脚就像是踢在城墙上一样,感觉坚不可摧。 张武一击吃亏,想要退走。 老者的双手却已经钳住了他的双臂,不让他继续动作。 接着,老者就在张武的身上乱摸,不时还捏一下骨头的大小,而脸上的笑容则是越来越盛。 “拜师了没?”老者的动作很快,摸遍张武的全身也没用几个呼吸的时间,还没等张武回答,他又问道:“现在学的是什么武功?几岁了?名字叫什么?” 张武一下子就蒙了,眼前的事情变化的太快了,他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正想张嘴回答一些什么话的时候。森林方向却传来了声音: “秃驴,没想到你是这种秃驴啊,竟然还有娈童的癖好啊。”声音之中尽是嘲讽、调戏之意。但是这声音空旷高达,足见主人的随心所欲、乐趣天然的心性。 老者本来一脸的和颜悦色,在听到那声音后却是一脸的不快。 他鼓着一口气,古铜色的脸皮似乎有一点泛红,运起气往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争辩道:“牛鼻子,你竟会放屁,这是我收的徒弟。” 说完,就转过头对张武交代道:“徒弟,记得去胜音寺找我。” 随后,也不管原地一头雾水的三个人,就径直的往北方跑去。他的速度很快,跑动起来时似乎周围的空气被他切割开来一般,发出呼呼的声音。 “秃驴的徒弟,我来看看长什么样。”正当张辉他们回过神的时候,那树林之中的声音又传了出来。而此时,已经可以看到他的人影了。 同样的,速度是极快的。 和佛陀那种势若奔马,犹如利箭一般的冲出不一样。来者动作随性自然,有点白鹤飞舞的感觉,他在树干上半飞半跑,脚尖轻触叶尖就能飞出十来米,而一路行来,竟然不带走一片树叶。 和老者一样,没几个呼吸他就来到了张辉面前,不给他们一点逃跑的机会。 和他那轻盈的动作反差的是,他十分的胖!就好像是一大一小两个球相切,在大的那个球上装上四肢一般。 胖的人一般都是给人一种沉重、气喘吁吁的感觉,而这个身穿道袍的胖子,除了带了一点痞气外,竟给人仙风道骨的感觉。 他急停在张武身旁,却不带来一丝微风,就好像与这个世界无关一般,无相无为。 张辉、张武都想有所动作,但都被定在了原地,动都动不了,似乎是这道士所为。 道士双手背在背后,绕着张武走了一圈,不时的点了点头。 随后就踱步到锅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个勺子,舀了一口老虎汤就喝了下去,吧唧了下嘴,看着张武说道:“不错、不错。” 喝了几口汤后,道士很快就被张起吸引了过去,因为那张起竟然还能够挣扎,还能够握着拳头凶巴巴的对着他。 伸出右手,大拇指在其他指节上点了点,又细细观察了一下张起,他笑了起来:“老道走背字十几年了,也该是我老道行运了!” 张辉心中一紧,但身子却动不了。 “小子,他跟你在一起,会把你害死的,要不然把他给我养吧,老道我绝对对他好,对亲手儿子那种。”道士对着张辉说到。 “不可能。”张辉此时已经能够行动,后退了三步,抱着张起的手紧了紧。 听到回答,道士并不急,伸出右手,大拇指又在各指点了点。 一会儿后,道士眉毛微皱,眼神微变。 “小子,你命里可是带煞呀,本就命途多舛,带着这个天煞孤星,你会死的很难看的。” “胡说八道。”张辉呵斥到。 “这样吧,叫声师傅,老道我救你一命。” 张辉先是一愣,随后小声回答:“有病。” “小子,你我命中有缘,你别想反抗。” “那你能教我什么?”张辉此时一头雾水,不知为何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给你改命担灾,保你二十年平安无事,化险为夷,青云直上!” “我问你能教我什么?” “什么都教不了,也没什么好教的,该会的以后自然会,不该教的怎么教你也学不会。” “那拜你能怎么样?不拜你,你又会怎么样?” “你拜我,我拿一块虎肉走,你不拜我,我拿两块虎肉走。”老道随口答道,同时还解了张武身上的道士,让他能够行动。 “不会害我们?” “我像那种人吗?” “你什么也不教,也什么都不做。为什么还我做你徒弟呢?” “老道心情好。” 看着那个胖道士,张辉还是拜了师。主要是怕他不高兴,主要是怕他不高兴后痛下杀手。像这种高手,张辉不敢得罪。 “哎呀!”在张辉拜完师后,胖道士一拍大腿,突然想到了什么。 “徒弟,我是白鹤观落鹤子。风紧,老道扯乎,以后再见。” 说完,又捞了几块虎肉就莫名其妙跑了。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本事仙童,又成鬼子 http://.biquxs.info/

容不得张辉、张武两人多想。 一个冰仙子就已经飞了过来,看样子是寻着佛陀、老道而来。 比起佛陀一路急行,老道树尖飞驰,来者一路升在空中,翩然飞来。 张辉三人一时间就看呆了,以为来了仙子人物,能被当成仙子,不可能仅因在空中飞。 如果仅从五官方去论述一个人的样貌的话,来着只能算是漂亮,甚至因为脸上的一些皱纹,而影响了整体的美感。 但是! 她有仙女一般的气质,她给人的感觉就是仙女。一袭素色白衣随风缓缓飘荡,长发舞于九天。 在她那脸庞之前,有一层淡淡的白雾笼罩着。当张辉的视线对上这张脸,他可以看得很清楚,但只要转过头去,这张脸在脑子中就变得模糊,变得白雾笼罩。 她停了下来,飞到了张辉旁边。绕着三人观察着,没有一丝烟尘气。眼神是无悲无喜的,面容是无乐无哀。 第一感觉是美,那么第二感觉就是——冷! 只感觉周围的温度下降了不少,往四周看去,附近的花草都已经覆上一层寒霜。 张辉、张武全身动弹不得,就好像全身的血液被凝固住了一般。只有张起,他从张辉的怀中爬了起来,警惕的盯着她。 冰仙子嘴角微微一提,伸出素手摸了摸张起的脑袋,然后轻轻一推,就把张起推回到张辉的怀中。 只见那女子朱唇轻启,声音就犹如画眉一般清脆高洁。 “本是仙童,又成鬼子。” 接着她看向张辉,“你应该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吧。” 张辉不想理她,但身体却不受控制的,下意识的点了一下头。 她掏出一块碧玉,碧玉通透非常,光线透过去素雅万分,上书一个“瑶”字。 把玉佩随手递给了张辉,张辉下意识的接过玉佩随手的放入了胸膛之中。 随后,那女子就对张辉嘱咐到:“他是鬼子,养活不易,会在不知不觉之中掠夺自己亲族的寿命来供养自己,如果我所猜的的不错的话,你们的父母几日前就已经身死在乱刀之下。你现在是他唯一的亲族,所以你应该要离他远点。” “狗屁!”虽然全身都顶着巨大的压力,就犹如潮水从四面八方往自己的身上压迫。但在听完那女子的话后,张辉额头的青筋暴起,看过去怒不可遏,就算被外力压迫的难以开口,他还是从嘴缝中挤出了这两个字。 听到张辉的话,仙子高看了他一眼,随后冷哼了一下,似乎是嘲笑张辉的无知,又好像是因为打断自己而感到愤怒。 打量了一下张起,那女子似笑非笑的说道:“他以后就是我徒弟了,你只要记得把我徒弟送到瑶山去就好了。至于瑶山在哪,你沿着瑶河走到源头就知道了。” 她可不管张辉他们的想法,只见她继续讲到:“不过我最近四五年有事,你们两个要在五年之后拿着玉佩送到就好了” 身为长子,在这种时候如果不能把自己的弟弟带大,那么就是不孝,会遭到世人的不齿,而且张辉更是在张老爷、二爷那边立了誓,要把张起带大。 张辉、张武想动,想开口,却完全动不了。 张起能动,也只能对着那女子怒目圆睁,呲牙叫着。 那女子看到张起如此,被他逗笑了,伸出右手在他的脸上捏了一下,不过也仅仅只是这样,就没有再理会张起了,飘然飞走了。 女子很快就走了,就和她来的时候一样,走的时候还是那么的风华绝代。她右脚轻轻一蹬,就凌空飞起,向着佛陀和老道的方向追去,也不知道那佛陀和老道为什么不分开跑。 在女子离开后,压在张辉张武身上的气力一下子消失了,就好像从深海中突然来到陆地上一样。 没了压力的他们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此时才发现他们的衣服早已经被汗给浸透了。 良久,张武才喘着大气对着张辉说道:“少爷。” 张辉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抬起头注视着张武说道:“记住,刚才都是一场梦。今日之事不可多言,以后烂在肚子里。” “大哥,那鬼子……”微微平复心情,张武还是觉得不放心。 听到“鬼子”两个字,张辉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对张武沉声说道:“我说过今日之事不可多说!今日之事回到囚云关也别告诉你父亲!” 张武怔怔的看着此时的张辉,从没见过他如此郑重过,一时不知道怎么是好,最后只能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好字。 佛陀所说的胜音寺是天下第一大寺,是天下禅宗之首,是佛家圣地。坐落于钦国与秦国分界线上的秦绵草原之上,千百年来香火不绝,佛音袅袅。 胜音寺中有个武宗,高手如云,有天下武功出武宗的说法,更有传言说武宗的千人倾巢而出,可抵百万精兵。 的确,这种以讹传讹的“传说”会夸张很多,然而武宗的厉害,还是可以从这些传言中窥斑见豹。 胜音寺有如此声名,除了确实厉害,还因为他们一直在帮助钦国抵御西疆的兽潮,在秦国东边的海岸线上也可以看到他们的身影。 常年行走天下,手底下有真章,这名声自然也就出来了。 那佛陀一身铁骨,又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定然武功玄绝,又精深佛法,在胜音寺中的地位定然不低。 那落鹤子身手和佛陀差不多的,至少感觉上是差不多。但张辉却没怎么听说过白鹤观,名声和一个三、四流的小门派差不多。 相对于胜音寺的声名远扬,白鹤观的薄有威名,张辉则完全没有听说过瑶山上有什么门派,也没有听说过这般仙子人物。 “哇!”正在这时,张起哭了起来了,是受到了惊吓。 刚才的一幕幕给了他太多的刺激,虽然他并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小孩子本就敏感,外界各种异常的气氛使得他紧张着,现在气氛恢复后,他终于大哭了起来。 张起一般不哭,平时哭都是因为饿了,不过那都只是小哭,更像是撒娇的哭法。 此时则是撕心裂肺的哭法,他不要嗓子般的嚎着,泪水布满了他的脸庞,哭声直捣张辉张武的心窝。 大约哄了半个时辰,张起才慢慢的安静下来,这时那虎肉也正好炖烂了,吃着东西的张起似乎也慢慢的忘记了刚才的不快。 太阳开始渐渐西移,已经不适合再继续赶路了,看了看怀中已经睡着的张起,张辉悄声对张武说道:“明天再赶路吧,今晚先在这里整顿一下吧,我们都累了。”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娘子 http://.biquxs.info/

张辉一夜没睡,他一直在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那三人实力谁高谁低张辉不知道,但肯定都比他高出很多,是高山和平丘的差别。 关于三人收徒的事情也莫名其妙,那佛陀一眼就看中了张武,张武本身就是练武奇才,天赋也高,收他做徒弟不奇怪,而那老道收张辉做徒弟则有一些值得商榷了。 还有张起……有太多的疑问,张辉不知道,也猜测不到什么。 翌日清晨,收拾妥当后就上路了。 中午时分,走到了这片森林的边缘处,只是在不远处的前方,又是一片枯树荒林。 饭点一到,张起就准时的哭了,表明他肚子饿了。 往四下看了一会,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长出一口浊气,张辉说道:“在这边休息一会,稍微弄点吃的再出发吧。” 吃完饭,张起就安静了。 “大哥。”张武走过来,推了推正在饭后休息的张辉。 “怎么了。”张辉回过头去,脸色平静。 “后面有一只队伍,还离我们挺远的。有几十人的样子,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张武自然是听到了声音。 张辉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太子派人来赶尽杀绝。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明白以御账亲骑的能力,不会被张武轻易观察到。 “应该是一些难民抱成团,你再认真听听。” 张武趴了下来,把整个右耳都贴在地面上,并掩住左耳。他皱着眉头,声音很模糊,但确实是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过来的。 又听了一会,他说道:“好像有一辆马车,也有一些人,不过应该不是士兵,他们的脚步太散漫了。” 张起可能是觉得无聊,从张辉的怀中挣脱出来,也学着张武的样子趴在地面上,他笑着,咯咯咯得笑着拍打着地面。 一把抱起张起,张辉看着远方的风景,说道:“走吧,别管他们了,我们上路吧。你这段时间辛苦点,如果有可疑的动静,要带着我们快点跑。” 走上一条小路,路上散落着不少的生活用品,还有一些粮食、武器,应该是逃难人匆忙跑路时所遗留下的的。 突然,张武大叫一声,往前方跑去,跑了十来丈的距离,捡起了一个簪子。 张武的声音有一些颤抖,眼中的泪水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少爷,这是春雨的簪子啊!” 张武很害怕,很害怕自己的春雨出事。 听张武这么一说,张辉心脏一紧,立时就想起了他那刚刚过门的媳妇。 “快快,在附近找一下,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什么东西。” 对于这个刚刚过门就分开妻子,张辉很是在意的,毕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回来的。虽然感情不深,但她是张辉的妻子,有一种无形的牵绊。 张辉找了很久,并没有发现什么。张武则很快在草丛中找到了两具尸体,是护送方家小娘子的那两个家丁。 看到尸体的时候,张辉很慌张,害怕方家小娘子发生什么事情,不过他还是强忍住心神,镇定的问道: “在尸体的附近,你有没有发现其他东西,或者找到什么线索?” 张武似乎有一些崩溃,他看着张辉,眼泪似乎就要夺眶而出。 这些日子来,他们两个承受了太多。本来不属于他们的问题,一夜之间他们就要面对;本来不该承担的东西,一夜之间他们就要全部扛起。 终于在这一刻,在春雨生死未卜的时刻,张武的情绪决堤了。他哭了,眼泪混合着声音说道:“少爷,我怕…” 张辉瞪着他,还没等他说完,就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张辉的眼睛也通红了,他的右手在颤抖着,可那眼神却坚决无比的盯着张武,逼着他把泪水憋回去。 张辉是在逞强,是在憋着一口气,他不敢说话,怕一说话眼泪也不争气的掉下来,这些日子以来,他的神经也绷得很紧。 “对不起。”过了几息,张武小声的说了一句。 他清楚现在的局面,明白两人要承担住责任。只是在那一刻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而那一巴掌则把他从奔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张辉不敢和张武对视,因为他的情绪也不稳定,他蹲了下来,开始着手检查尸体。 狠狠的擦了一下眼泪,张武也蹲了下来说道:“尸体三丈范围内我都认真寻找过,没有发现其他痕迹。” 翻动了一下尸体,可以确定他们死去多时,身体已经有一点腐烂了,有了一些腐臭味。 衣服被利器划开了,露出了里面的金线,不过凶手并不为财,这些东西倒都没有丢失。路过的难民应该也没有看到,否则金线也不会留到现在。 两具尸体,一人的伤口只有一处,是致命伤,直接刺进心脏处,一击毙命。另一人的身上则有争斗的痕迹,不过伤口并不多,似乎也很快就被解决。 剥开衣服,细细的检查这伤口,可以肯定凶器是匕首类的短小兵器。 “是我那把镔铁匕,你看着这伤口,大小和我那匕首一般。而且伤口中间不凸起,这是有放血槽才会导致的。同时,伤口两端明显有被锯过的痕迹,这是镔铁匕首上的倒齿造成的。” 张武半信半疑的也看了看伤口,问道:“那是大嫂杀了他?为什么呀?” 张辉摇了摇头,没有什么答案。有太多的可能性,只能确定这两人身上的伤口,是出自那把送给妻子的短匕,其它的都难以推断。 让人高兴的是,在尸体下面很快就发现了一封用布包起的血书。 大体内容是讲,两个家丁发现了木头中的东西,起了歹念。方家小娘就杀了他们,然后就走了。 整封血书写的极其简短,关于“地名”、“黄金”等词也是都不写出来。除非是张辉看到,认出这两个家丁,才能根据来龙去脉推个大概的事件。其他人如果看到这信,其实也推断不出有用的消息。 “她们应该没事。”张辉张武都松了一口气。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李进忠童贯 http://.biquxs.info/

天下生变,北地已经战乱,到处都是难民,大量关外的百姓想要逃到幽城中去。 难民出逃,一般是宗族、村庄抱团,大约三四十人聚在一起,互相扶持。当然,单人而行,以及数人一队的也很常见。 路上也有人邀请张辉张武同路而行,张辉则都拒绝了。也有人为了财物而对他们动手,张辉张武也不怕,对付这些难民并不难。 不想惹麻烦的张辉,一路上都会刻意避开人群。可是幽城只有那么一个,大家的目的地也都一样,虽说有张武一直在注意观察,但总有一些人无法避开。 这一日,他们遇到了一支队伍。三十几人,一辆马车,马车周围有四五个便装男子,观他们的气度,应该训练有素的兵士。 其余男子都只是普通的难民,他们手中拿着锄头、铲子之类的武器,在马车周围防范着。 当时张辉正喂着张起吃肉羹,一个便装男子就走了上来,居高临下的说道:“你们两个,一起保护我家主子到幽城怎么样?到了幽城每人发一金。” 张辉不想惹事,想要平平安安的去幽城。和这种人就没多做纠缠,赔笑几句就想离开。 那人却不依不饶,举着手中的刀就威胁张辉。 张武本想动手。 张辉则本着息事宁人的想法,还是同意了对方。想着此地离幽城已经不远,一起走也没关系,况且如果情形不对,溜走也可以。 张辉假装犹豫了一下,小心的说道:“大爷,会不会有危险啊。” “危险什么危险?我们一群人,不比你们两人带着一个小孩安全?跟着我们一起走,安全还有钱财拿,这是你们的福分!” 那人以为张辉动心了,就扔给张辉一锭银子当做定金,又威胁了几句后就走了回去。 “大哥,你看?”那人的语气十分不好,连张起都一脸的不高兴,张武更是一脸的不耐烦。 “明后天先跟着他们吧,这段时间离人群有点久,消息都不通,正好问问现在是什么情形。反正到时候我们不想呆了,偷偷走就行,他们也拦不住我们。” “好吧。” 混过江湖的,尤其张辉这种老油条,很快就和周围的人打成一片。 这么多人,只有那几个便装男子有点功夫,其他都是路上的难民,被钱财吸引来的。 也向周围的人打听过保护的人到底是谁,大部分的人都不清楚,只有一两个贼眉鼠眼的人说车里坐着的是钦国的官,大官。至于到底多大的官,到底是谁,他们就不知道了。 也尝试的去接近马车,接近那几个便装男子,想要探听一些消息。 那几人的口风却都很严,还摆着一副臭脸。 张辉也只是好奇心起,想打听一下。那些人完全不理会他,张辉自然不会继续热脸贴冷屁股。 车上的人吃喝拉撒都在车上,难以看到他。 只有一次,便装男子把周围的人都赶走了,让车中的人透了一会风。虽然隔着远,但张武还是仗着眼睛好,观察了一段时间。 那是一个老人,岁月无多的老人。披散着满头的白发,眼中透着一股疯狂,更多的则是惊恐和不安。 “要不然走吧。”看到老人的模样,也就没了什么好奇心。 “算了,没两天就到幽城了,现在应该安全了。安生两天,不要再往小林子里钻了。” 只是在傍晚的时候,又有两个男子被拉到队伍中来,看过去和张辉差不多的年纪。他们一进来就四处套近乎,有意无意的打听着着消息。 “倒霉。”张辉暗骂一声,心中感觉这两个男人要搞事。 事实上,这两个男子身上都带有功夫,下盘很稳,上身摆动孔武有力,一看就是打磨过几年功夫的。 他们在看到张辉张武时,脸上先是一喜,随即就隐去笑意。 本以为他们会过来说些什么,可他们却一直没有动作,只是眼睛不时的看向他们,偶尔还向他们眨眨眼。 张辉张武见此,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想离开这群人,离开那两个刚刚加进来的人,奈何他们的目光不时的扫到这边,让他们想偷偷的离开也不行。 晚上的时候,大家都睡了差不多,那两人就过来了。 “嗨,兄弟。”其中一人推了推张辉。 身在野外,睡的自然十分浅,张辉一下子就醒来,盯着那人。 那人咧口一笑,指了指旁边的小树林,就自己先走向了那边。 张辉自然不想卷入什么是非之中,才不想去旁边的小树林。只是那两个男子明显是要搞事的,在这之前还是要先弄清楚事情原委比较好,不明不白反而更被动。因此,他带着张武张起去见了那两人。 “壮士哪方人士?也是和我们一起来除去此贼吗?”其中一人性情较为急躁,一上来就透露了秘密。 两人白天见到张辉张武,见他们都带着功夫,而且还都年轻,只觉得大家是一路人,因此才有了今晚的一出戏。 张辉心中一笑,知道他们肯定没有行走过江湖,是雏。 他脸色一变,换上了一脸郑重的脸色,皱着眉看向四周小声说道:“这等事情,你我心知肚明即可,怎敢如此大胆的说出来?” 那两人江湖经验不足,又先入为主的以为张辉张武和自己一样,都是重情义、轻生死的游侠儿,都为国除贼而来,在张辉的诱导下,他们很快就合盘托出。 他们两个,一人名叫李进忠,一人名叫童贯,都是幽城中的游侠儿,都读过几年书,好武艺,听到边军被破,就谋到了一处,想要为国效力。 李进忠这人性格略暴躁,为人仗义,只是有点口不择言,张辉知道的信息基本都是来自于他。 童贯则相对沉稳很多,生的极其魁梧,高张辉一个头多,长的也十分好看,一脸堂堂正正、不怒自威的样子。 他样貌上最大的特点是颐下生须十数,黑亮粗犷的十数根胡须给了张辉很深的印象。 两人认为,杨业一世英雄不可能轻易落败,根据传回来的各种消息,杨业之所以落败的如此之快,都是因为王侁这个太监监军在一旁干预指挥的。 经过确认,两人认定在那马车之中的就是王侁。 “杀官的罪名可不小。”张辉眼神闪烁,并不想参与到其中。 如果就一辆马车加上几个便装兵士,杀的话可以做干净点。可是那么多普通人,但凡走漏了风声,这下场就是一辈子亡命天涯。 那太监招这么多普通人保护,并不是渴求他们的武力多厉害,就是为了预防李进忠、童贯这种人。 “我们也不想伤及无辜,我们带了不少的蒙汉药,明天来他个神不知鬼不觉。”童贯从胸口处拿出一包东西扬了扬,“这是三百人的量。” “可王侁好歹算是高官,身边如果有高手保护怎么办?” “王侁狗贼,人人得而诛之,哪个高手愿意帮他?就算是他周围那五个普通兵甲,也是他用重金才收买的,没什么能力。” “但凡失手,但凡走漏风声,我们几人都……”张辉依然不想掺和这种事情。 然而,对方已经什么都说了,如果直接退出,那么双方无疑会先有一场打斗。张辉感觉他们两人并不弱,所以还是好言相劝,不想撕破脸皮。 “莫怕,莫怕。”李进忠摇了摇头靠过来小声讲到:“幽城中的旬将军算我们半个师傅,他也一直钦佩杨业,对这王侁颇有微词。我们就算做的有一些破绽,到时候他也能替我们兜着的。” 听他的意思,张辉觉得如果不做这件事的话,可能会得罪幽城中的旬将军,下场也可能很惨,思量再三,张辉还是选择上了他们的贼船。 只是心中暗骂自己多事,骂自己好奇心太重。 正文 第三十章 兵器之王 http://.biquxs.info/

深入了解后,张辉觉得他们两个还是不错的,这应该是二流子游侠之间的惺惺相惜。 以张辉的眼光来判定,他们算文武双全,就是有些自负,平时也不务正业,仔细想来,其实和张辉差不多。 他们都是穷苦出生,从小历经劳苦,白日练功,晚上做工,偶尔还要读书练字,才有了现在的能力, 因为本身水平明显超过农民,超过祖辈,他们潜意识中是看不起农民、看不起祖辈的,却也因为本身是农民,而对农民十分的关心与同情。 两人在张辉眼中不错,在其他人眼中可能就会不堪,两人身上确实还有不少的缺点,比如李进忠好赌,童贯好权等,只是张辉并不在意这些。 李进忠童贯在北地浪荡了这么多年,知道不少的消息,很快就猜出张辉是张县张家长子。 张辉没有细说张家的事情,两人也能理解张辉逃亡人的身份,都表示了充分的同情后就揭过这事,不再细细探究。 “不知张兄以后有何打算?不如就留在这幽城之中吧,我们如此投缘,一起在这幽城之中建功立业岂不美哉?”李进忠见张辉和自己是一路人,就把张辉引为知己了。 “此去囚云关,那边有个老宅。家道中落,想先回去看看情况再说。” “那真是可惜了。” “你们刚才所说的旬将军,可是幽城守将旬言旬将军?听说他一身武艺变化多端,善使各种兵器,有兵器之王的称号,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见到。” “等回到幽城,自然有机会见到,只能说传言并无半点虚假。”童贯对旬将军十分推崇,说话时一脸的与有荣焉的表情。 大家只是稍微的自我介绍一下,很快就入了正题,开始商量如何搞定马车中人的事情。 “其实大部分的流程我都同意,就是有一两个漏网之鱼,虽说有旬将军罩着,但能不出错还是尽量不出错,等下看看能不能抓一个兵士拷打一番,看看士兵愿不愿意帮忙,再多做一些打算。” 张辉很不想上这贼船,只是既然已经上了,就只能尽量的让这船开的稳一点,不要翻了。 机会很快就到,有两个士兵巡夜巡到了角落处。 本着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赶的态度,两个士兵很快就被抓住了。 也不需要什么严刑拷打,士兵很快就一五一十的招了。为了信息的准确性,李进忠还是动了刀子,让一个士兵吃了些皮肉之苦。 “爷,别动手了。爷您动手,我会忍不住叫的,这时候被别人发现就不得了了,我扛不住的呀!”一个士兵面色苍白,被割掉一个脚趾的他忍住不发声,身体却不停的战栗、抽搐。 按照两名士兵所说,王侁见边军败势一显,就跑路了。 王侁也明白会有不少人会找他麻烦,就找了不少的宦官,坐在马车中,装作他的样子,散开跑走,以混淆视听。 张辉所遇到的这辆马车中的人就是假身。 “哎,莫要气馁。虽然只是一个替身,但杀了他也算是有功于边军了。”童贯见李进忠兴致不高,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到。 这些太监,都是来自于监军队伍中的一份子,只是监军有大有小。王侁在关键时刻,权力甚至能大过杨业,这些太监平时也只能命令一下普通兵士了。 此时边军被破,各地都说是监军的责任,王侁首当其冲,自然是人人得而诛之。其他太监监军因为平时多有恶行,此时也成了众矢之的、过街老鼠。 张辉抽了抽鼻子,心中暗道幸亏。 从那两个小兵的口中所知,虽然不少人欲杀之而后快掉王侁,他却也用财物聚集了不少高手。这些人万不是张辉能够力敌的,如果遇到,不被找麻烦都算好事。 “你们想活命?”虽说是从小就开始混迹,一身武艺也还行,李进忠到现在却也没有真的杀过人,心中到底还是有些抵触,不愿亲自动手。 “我看还是杀了吧,留下活口不好。”童贯虽然和李进忠一样,心思却缜密很多,不愿意出什么披露。 “无须如此,无须如此。”李进忠摆了摆手,“他们虽然做那太监的走狗,却毕竟身不由己,杀之也抵不了什么用。” 听到这些,童贯并不做言语,似乎默认了他的话,不过眉眼间却多有不赞同。 “我看不如这样,我们把那些百姓迷晕掉,逼着这些士兵杀了那太监,这样他们肯定不敢去报官,我们可以安心的放他们一命,那太监也会得到应有的报应。”张辉从中调和道。 他还是一点没说,那就是这样就不用亲手杀那太监,到时候真的东窗事发,也有回旋的余地。 童贯深深的看了一眼张辉,点了点头同意了。李进忠虽然可惜不能亲手杀了监军,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你们两个也听到了,你们怎么想的?”看向那两个士兵,张辉轻笑的问到。 两个士兵此时自然无不应允。 “你们两个同意了,那剩下三人呢?”张辉冷笑的问道。 “大爷,我们几个是一个营帐里面的兄弟,我和他们讲明利害,他们肯定知道怎么做的。而且在那老妖怪底下做事,我们几个也是被逼的,实属无奈。既然有几位好汉的出现,我们也愿意做一回操刀之人。” 又重新梳理了一遍,把细节方面加强了一下,几人就行动了起来。 李进忠胆子大,穿成士兵模样,胁迫着一个士兵就回到了马车旁。 剩下三人也不笨,看到一个不认识的人穿着士兵服饰回来,也大概能猜出个一二三来。 “这怎么回事?”一个士兵走了上来,面色有些阴沉。 李进忠身边的士兵看了李进忠一眼,得到他的示意后,上前简单的解释了几下,顺便暗示了下李进忠几人的武功高强。 “好汉,你们终于来了!”听完,那人竟然老泪纵横,“我们也想杀了这老妖怪,奈何以前不敢动手,多谢各位壮汉替我下定决心。” “是是是,好汉要求的我们无所不应。”“我们必会尽心。” 剩下的两名士兵很快就回过神来,一起走上前表示愿意合作。 以无心算有心,被算计之人又没什么心计武功,自然马到功成。 天亮之后,一包蒙汗药下去,周围的百姓又再次睡了过去。那五个士兵心一横,拿起手中的军刀,就把那太监捅了个马蜂窝。 大约傍晚的时候,众人相继醒来。看到眼前的事情,都缄口不言的跑了。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兰台玉尺 http://.biquxs.info/

那太监留下了一些财宝,还有一辆马车。 财宝在民众的哄散中已经被抢走,只剩下那辆马车没人敢染指。 此时逃难,如果驾着一辆马车,确实会快不少,不过也会沾上一些麻烦。况且这马车属于军中制品,被认出来也说不清。 拉车的战马倒是好东西,可惜马掌上都有军中特质印记,一般人看不出,却逃不过老兵的眼睛,所以这马车只能舍弃了。 “你们两人先随我们两个到幽城,到时候给你们张罗两匹马,虽然比不上这战马,但是用来代步还是可以的。”李进忠拍着胸脯保证到。 “如此谢了。”张辉点了点头。 有了李进忠童贯的带路,一路上说说笑笑,倒是消解了不少的寂寞。 两天后,他们看到了两座高山,山峰直插入云,犹如两把巨刃插在这关北之地,铭刻着无数传奇。 高山不但高,而且延绵千里,唯有在两山之间有一条通道连通着南北。除了这条通道外,其他能够绕过高山的道路都极远,需要耗上不少时间。 幽城,就建立在通道之中,城墙已经完全和这高山的两侧和为一体。 城高近十丈,所用材料也不是寻常铜铁。城墙上箭楼十来座,城墙中暗堡不少、剑眼刀洞更是不计其数,这些都让幽城有着坚不可摧的名声。 又往前走了一会,可以看到一块石碑,石碑古朴圆润,上面长了不少青苔,似乎也是古老之物。 只见石碑上写着“兰台玉尺割阴阳,赤霞幽城分南北!” 兰台玉尺,指的就是这两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了。 如果顺着左侧小道,爬上山峰的半山腰处,有一个平台,上面都是兰花,一年四季各色兰花轮番盛开,时有青年才俊到此坐诗论道,留下不少“兰台”佳作。 更有传说,在这兰台上的顶峰处有一平台,号为云台,乃是羽化成仙、仙官接引的仙台。时有百姓抬头,可见云中五彩斑斓,七色神光照射四方,更有言辞凿凿者言,听过云中传来仙乐。 右侧的山峰受阳光照射比较少,上面的植物偏向墨绿,从远处看过去,就像是一柄墨色玉尺,所以才得名玉尺。 玉尺的传说并不比兰台少,其中最为玄奇者,言玉尺乃是仙官手中墨剑,待仙官重回仙界之时,又会化作本体,剑舞九天。 然则,仙神邈邈,不可追矣。 “话说这兰台玉尺高不见头,直插天宫,飞鸟难跃。不过有曾传言说有渺渺如人者,在两山之上飘飞潇洒,那应该是传说中的仙人了。”童贯以手指山,侃侃而谈。 李进忠这时候也是眉飞色舞,指着那兰台说道: “我幼时曾在那山根下玩耍,一日遇到一老童,年幼时我并不觉他有甚不同,现在回想才觉得他应是一仙人,童子样貌,却银须鹤眉,行走之时似走似飞。” “如若能够碰到仙人,得到一两神丹仙液,想来就算不能白日飞升,必也能延年益寿,百年不老,千年不死。”说到仙人,张武也掺和了两句。 行走江湖久了,对神鬼也没了多少敬仰和畏惧,只是因为达不到那种层面,感觉神秘,所以希望能够接近他们,甚至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能力。 张辉却知道鬼是人死后因为特殊的原因,特殊的环境而形成的一种生物,虽然和虎豹狼狗有很大的区别,却还是可以归结于生物。 至于神,几乎没有,但却肯定有。自古以来就有谪仙者,飞升之事也是百年就可出现一次,不少的地方都有留下仙神手笔,人力不可为之。 当然,世间盛传的神迹仙踪,如果细细推敲的话,其实不难发现多是强大的武人留下的。 “真乃天下第一雄关也。”甩了甩脑袋,把脑中的“神鬼”都甩出脑袋,张辉也加入了夸赞这座雄关的行列当中。 又走了一会,此时城墙上的“幽城”二字已能清晰的印在眼中,那巍峨的城墙阻挡着往来的行人,把这浩瀚的大地分为南北之地。 墙厚至少一丈,坚不可摧!和这两边的雄山连为一体镇守着这一方。墙甚高,站在底下抬头起望,一时竟眩晕觉得自己竟然如此渺小。 仔细看去,墙上有一些地方有拳头大小的小洞,只见其中寒光闪闪,应有利器藏在其中,随时准备取走攻城者的性命。 城门格式倒是中规中矩,是半圆形的拱状城门,但城门的门却做了大手脚。 第一道门,是由北地冰天雪地中取回的铁木制成,共重约千斤。只要完全关上,就可以开动机关,埋在地上的铁钩会勾住这大门,轻易别想推动。 第二道门,平时不会开关,只有战端开启时才可以从城中开启,是由精铁铸造的大门,要由二十余人转动机关,才能开闭大门。 这第三道,也是最后一道。开关是在城楼之上,这开关一开,城楼上的铁石会掉落而下,完全封死大门,里外不得相通! “再雄的关,还是要看守关的是谁呀。”不知道想到什么,李进忠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一路上几人相处的十分愉快,李进忠童贯身为旬言旬将军的半个弟子,也不时的讲起这位兵器之王。说他的智勇无双,说他战法无敌,却一直受到幽城府尹的牵制,难以发挥一身能力。 走进一点,就可以看到那城楼下正有几百汉字赤膊着上身在挖着壕沟。其中有一个高大、健壮的男子正在不断的高声鼓励大家,不时还讲一些黄段子,把士气鼓的很足。 “那人就是旬将军了。”童贯指着那向他们望过来的那汉子说道,脸上皆是自豪。 那旬将军也在这时看向了他们,口中的黄段子自然也就停下来了,他的嘴巴一停下来,其他人就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来。 待到认清所来的人时,旬将军回过头故作生气的骂到:“你们这些丘八,不好好干活,看什么看呢?虽说不能长别人气焰灭自己威风,但是那桑国皇子也不是省油的灯,现在多流汗,打起来才能不流血。” 众人也是知道他的脾气,都是哈哈一笑,就开始认真的干活了。 “你们两个这几天去哪里了。”旬将军走了上来,抬手就重重的在童贯和李进忠的头上打了个爆栗。打完,他们又看向张辉、张武问道:“他们是谁。” 童贯看了看四周,右手抹了抹嘴,压低声音说道:“气不过,就去外面宰了一个太监。他们是张县张家的遗人。” “张老爷的儿子?这么大?你应该就是张辉吧。”旬将军打量了一下张辉说道。 张辉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童贯李进忠说旬将军在幽城中没有实权,但能够做到这一城守将的人怎么会简单?他早就把附近的势力给摸清楚了,张家身为北地的民间最大“军火商”,旬将军自然会有一翻了解。 这时,那李进忠插话到:“旬将军,他们两个是要去囚云关的,不知道我们这边有没有骡子之类的能够给他们代替一下脚力,我看他们两个大男子带着一个小孩子也不容易。” 旬将军想了想,突然哈哈大笑,左右两手勾到了张辉、张武的身上,“现在这种时候,正是报效国家的时候。我也听到了一些消息,你们难道不想报仇吗?现在我这边缺人手,你们帮我们度过这段时间,我到时候给你们两匹上等宝马,保证不会耽搁你们时间。” 当童贯把杀了太监的事告诉旬将军后,张辉就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太监并不算什么,只是他们在边疆的身份是监军,就算只是一个小监军,有时候也不得不谨慎,对于旬将军这种“专业的军人”来说,这种事情就是要认真的处理。 旬将军对监军也是满肚子的怨气,不过他要谨慎,所以要留下张辉他们,以备不时之需。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备战 http://.biquxs.info/

旬将军留下张辉张武,怕的是事情暴露,以便必要的时候牺牲他们,换取安全。 当然,如果这事情就这么消散,麻烦不找上门,旬将军就会很喜欢张辉张武,因为他们两人挖壕沟的速度比常人快多了。 没错,旬将军在稍微和他们扯了几句,就给他们发了铁锹,让他们去挖壕沟,反正是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该挖还是得挖,只是他们一直背着长枪和张起。 士兵们一边挖土,一边打趣着张辉张武背着枪。倒是旬将军看出了什么,走过来呵斥士兵:“你们这群丘八,在这种时候还敢笑别人枪不离身,看来是要把盾牌拿过来,让你扛着盾牌挖壕沟。” 旬将军长着高大,却丝毫不给人笨重的感觉,尤其是那一身流线型的肌肉,给人一种流动动感的感觉。 他的脸稍微有点胖,黑黑的脸蛋看过去十分憨厚,可是嘴中却一直讲着各色黄段子,让人亲近。 除此之外,旬将军眼中偶有精光闪出,目光如炬,有一种洞明世事的气度。 “张老爷的银枪在这北地也是威名赫赫,当初去拜访他,他还和我耍了两下,只是一晃十年过去了,现如今却是再也没有机会请教他了。你把枪给我,我给你舞舞,你看看我比你父亲如何?”说着,旬将军就伸出了手,要张辉背上的枪。 张辉看着他,他善意的笑了笑。 深吸了一口气,张辉解下了背上的枪递给了他。 长枪在手,旬将军先是掂了掂,接着对张辉回了一笑。 旬将军舞起枪时是很美的,是那种刚柔并济的男子之舞。转动之时虽然柔,看似无力,却有多种变化。当他聚力刺出时,则仿佛能够刺破空气。 枪头好几次从张辉的面前掠过,甚至有一枪直刺张辉的面庞。 不过张辉并没有躲避,他知道旬将军只是在试探张辉的胆量,既然在试探,张辉当然不能弱了气势。 在枪尖刺到自己的面前时,那枪头在自己的眼前清晰的颤动时,张辉还是害怕了,虽说强撑住没有后退,却还是忍不住的闭上了双眼。 张家的枪法讲的是大开大合,有力破万法之意。旬将军的枪法则是柔中带刚,以柔御敌,看准时机再一枪突破防守,两者孰强孰弱,没人说的清楚,关键还是在人。 舞闭,旬将军收枪回来,给张辉递了回去。 当张辉接过长枪的时候,旬将军对着张辉咧嘴一笑道:“我这枪法比你父亲如何?” 旬将军一直在释放他的善意,一直在说自己与张老爷有旧。张辉自然不会拂了他面子:“吾少见吾父出手,不过其死前一战应算伟岸,死后紧握长枪而不倒,敌军见吾父神勇而不动吾父身首,想来这枪法一道吾父已然登堂入室。你这枪法和吾父大有不同,却各有千秋。” “哈哈。”旬将军仰天大笑,笑毕手探到腰间,解下竹筒抛给了张辉,“果然是张老爷的儿子,就是不知道酒量如何?” 拧开竹筒,酒香就飘了出来,淡淡酒香让人食指大动,应是上等好酒,可是喝下去却味如烈刀,火烧肺腑。 张辉小时候喜欢喝酒,还会偷酒喝,然而只要被张老爷发现一次,就会毒打一次,所以后来也就戒了。戒了但底子还在,只见他朝着旬将军咧嘴一笑,仰头就把一筒的酒滑进了喉咙。 “差了一点点劲道。”张辉抹了一下嘴巴,把竹筒拧好抛了回去。 旬将军见张辉面不改色,赞赏的笑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什么,不过很快就摇了摇头转身要走。 此时那些士兵正看着这边,旬将军就破口笑骂道:“这时候还有心思看我?我脸上长花呀?今天你们如果不能把这壕沟挖好,那就别想睡觉了。” “大哥,你不是和老爷说不喝酒了吗?”看旬将军走后,张武凑过来问了一句。 “父亲还说要变通呢?不就是一筒酒吗?”张辉伸出一只手,在手上哈了一口气,发现呼出的气味道清香,可是喉咙、胃中却烧的厉害。 张武也就是这么随口一问,张辉回答的也满不在乎,也就揭过这事了。 张武转动脑袋,看了一眼四周,然后低声对张辉说道:“桑国野会打到这里?” “是了。”张辉倒没张武那么多顾虑,但声音也压的比较低,“这里毕竟是南北方分界,又有天险可守,那桑国太子虽然厉害,但打下赤霞道一片主要是依仗边军没有准备。此时这幽城是不会给他什么机会了。当然,想来他定会在这城外巡视一番,如果见到城上防御松弛,也会尝试攻城的,如果没有机会也就会回去。” “那么说我们这边修壕沟其实不是用来打战的,只是用来摆出一个阵势,摆给那桑国太子看的了?”张武有一些惊讶。 “也不能这么说,按照我们一路上听到的传闻来看,那桑国太子似乎很想表现自己,所以还是有可能下令攻城的。”张辉揉了揉鼻子说道。 “那桑国的皇帝身体好像还挺好的吧,那太子为什么还这么急于表现自己呀。”张武想了一下,也八卦了一句。 “想那么多干嘛,反正我们以后又不住幽城,现在帮忙挖一下壕沟就好。”张辉用小拇指挖着鼻屎,弹了一下,就把鼻屎弹远:“这太子呀,是世界上最不好做的工作了吧。”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呀。”按照旬将军的意思,应该是要他们在身边一段时间之后再让他们走,但是张家此时家破人亡,张辉他们应该要尽早赶到囚云关的。 看了一眼远处正在认真挖壕沟的旬将军,张辉转过头对张武讲到:“这两天先看看,我们也找个机会到城中补充一些东西,找个时机跑掉,现在我们刚刚来到这城中,旬将军肯定会比较注意我们。” 张武哦了一声,就挥起了手中的铲子,开始干活起来。 张辉在这时候抬起了头,看着这灰蒙蒙的天空,眼中尽是迷茫。一阵秋风吹过,张辉紧了紧衣服,只觉得比往年冷了很多。 酉时,太阳落下,天完全黑了下来,大家支起了火堆连夜工作。 戍时,一大队的妇女挎着竹篮来到了城外,竹篮中是一些干粮,还有一些茶水。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干衙门衙役,簇拥着一个小腹微凸、小眼、八字须的青衫中年人。 “那就是本地的府尹了。”童贯喝了一口水,凑在张辉的身边,冷哼了一下他继续说道:“都这种时候了,还把着大半的军权,他一个文官懂的怎么打仗吗?” 张辉没有搭话,却也因为他的话,对这府尹的印象差了很多。 人,是自私的。不管敌人多么强大,能够为了大局着想而交出兵权的人寥寥无几,因为只有手中有兵,他们才是官。 府尹也是人,比平常人更加注重自身利益的人,在这种时候他自然会抓紧手中的东西。 张辉知道这个道理,而且以前也曾想过如果面临这种境地的话,自己会怎么选择,而他所选择的答案,正是自己所鄙视的。 一个能够鄙视自己的选择的人,在面对其他人和自己选择了同样的选择时,自然毫不犹豫的鄙视了对方。 “这幽城有多少守兵呀?想这幽城是南北的大关,守兵定然不少吧。”张武想到了敌军来势汹汹,心中有一些紧张。 “错了。”李进忠摇了摇头,“多少守兵是机密,但对于我们这种从小就生活在这边的人来说,也能猜出一个大概。对比这幽云十六城,幽城身为首关,也是最重要的一关,反而人数是最少的,因为此地有天险可守,敌军也只能攻一面城门,此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故而人数是最少的。” “最少是多少?”张辉转过头看向正在和府尹对峙的旬将军,像这种大关,守关大将要么实力高超,有万夫不当之勇,要么就是智计百出,能够依据一方城墙,撑起钦国北方安宁! “一万左右,排除掉老弱,应有五千雄兵。其中旬将军手中兵马差不多二千,剩下的都是府尹的人。” 府尹并没有久待,只是在这城门走了一圈,视察了一下工作,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就在众位衙役的簇拥下退回到了城中。 至于那些妇女,则一边和旬将军对骂着,一边说着荤段子,一边回到了城中。 妇女走后,大家就开始夯土了,要把白天挖出来的土给夯结实了。 “大哥,他这是在干嘛?” “管他呢。”张辉怂了怂肩。 张辉看过兵书,很多书上都记载着一句话“水无常形,兵无常势”。但攻城的方法逃不脱那几种,一是里应外合,二是围而不打,三是奇兵强攻,四是用人命堆。 桑国太子要打幽城,能不能里应外合除了当事人外谁也不知道;围肯定是不能围的,因为幽城只有一面城墙,不可能围;奇兵就只有御帐亲骑,但人数不多,打下幽城也不可能;用人命堆的话,则需要一系列的攻城器械。摆在幽城面前的这条壕沟和这一个个土堆,能很好的阻挡了这些器械的前进。 亥时,旬将军让所有人都回城休息,张辉三人也在童贯的邀请下去了他家。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攻城 http://.biquxs.info/

接下来几天,并没有再看到旬将军。据李进忠所说,这几天旬将军一直在部署,在和府尹不断的谈判着。 张辉是打算找个时间溜走的,奈何童贯李进忠两人热情非凡,留住了他们。 几日中,张辉把幽城的周遭都逛了一遍,风景名胜处都留下了足迹。只是因为兵戈的原因,这些地方都没什么人,失了几分生气,当然人少也有人少的妙处。 兰台山上的那一处高台,平时就少有人能攀登上去,此时更是别无他人。站在兰台处,往前方看去,北地的风貌一下子尽收眼底,心中顿时就被“浩瀚”二字填满。 美中不足的是此时已经初冬,这兰台又离地面有近千米,云高风冷,娇柔的兰花已经不剩多少。那童贯口中所述的:“兰花万千,蜂蝶蹁跹”的场景是没有机会见到了。 不过坐在那兰台之上,温酒看着夕阳落下,当真是舒展身心。 “当真是天下第一享受。”张辉小酌了一杯,看着眼前的美景,一时之间也是把心中的包袱都放下了。 “不知张兄以后有何打算?文?还是武?”坐在这兰台之上,总是会生出豪迈之感,又是一杯温酒入肚,童贯微醺的问到。 “我?”张辉指了指自己,随后摇了摇头回道:“我不行,我文不成,武不就的。先回到囚云关的老家,然后好好的把起儿养大。” 张辉一直生活在张老爷的安排之下的,所有的事情都是被安排好的,对于未来并没有什么主见。前些日子家庭突遭变故,张辉能够走到现在已经难得,心中想着是走一步看一步。 “男子汉大丈夫当立于世间,若有机会我定当开疆扩土,救济天下。”童贯不知是不是喝醉了,一下子拿起杯子站了起来大声的说道。 “我倒没有童兄这么大的志向,我只希望荣华富贵,哈哈哈。”李进忠比起童贯,为人十分随意。 这时,张起偷偷的爬上前去,拿起一杯酒就喝了下去,被人发现之后,就假装酒醉,瘫坐在地上,偷偷看了众人一眼,就开始抹泪假哭,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又过两日,桑国皇子终于来到那幽城外。 北地基本已经被桑国控制,边军被打散在各地还在艰难的抵抗着。 兵败如山倒,虽说两边的兵力基本相同,但在战争开始的那一刻,天平就已经倾斜。 此时,太子整合了三万兵马在幽城之外,看着那兰台玉尺中间的幽城。他的眼神有点疯狂,却也没有被胜利冲锋头脑,这可是天下第一关! 但,正因为这是天下第一关,他就更加的疯狂了,这可是分割南北的幽城! “机会不大。”这是胖将军张宇第一次亲眼看到幽城。 同时,他也看到了那幽城前的壕沟和土堆,知道这幽城中还有一位能将,已经明白他们的马蹄只能止步这里了。 “御帐亲骑可以吗?”太子也看出没有什么机会,只是如果不试试怎会甘心? 胖将军思量了一下,拱了拱手回答到:“如果有五百御帐亲骑倒是可以试试,一百太少了。” 叹了一口气,桑国太子有些失落的点点头:“也是。” “那现在如何?”胖将军其实心中亦有不甘,到目前为止他们只是打散了边军,拿下了赤霞道。但敌首杨业不知所踪,敌军主力没有歼灭,又没有拿下大城。虽说表面优势很大,然而深究下去其实并没有什么战果。 “这样吧,今日就让御帐亲骑全部潜入兰台玉尺山,让他们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如果没机会的话我们明晚就撤走吧。”太子略微沉吟。 “遵命!” 三万雄兵阵列在幽城外,这幽城内的人怎么能够不紧张?但旬将军还是很有底气的。 不久前他已经从府尹那把大部分的兵权拿过来了,能够指挥四千雄兵。 有这四千雄兵,背靠着幽城,旬将军有把握敌军就算再来三万,也能保幽城无虞。 旬将军不紧张,不代表其他人不紧张。那童贯李进忠二人一会说要披甲上阵,一会又说要先杀了府尹,把剩下的兵权也拿过来。 “大哥,这幽城…”张武看到他们两个这么紧张,自然而然的也紧张了。 “怕什么,天塌了有大个的挡着,况且旬将军是有真本事的人,这幽城又是天下第一关,有惊无险,莫怕莫怕。” 张辉看过兵书,知道守城容易,幽城身为天下第一关的名头也不是白来的。 只是边军说奔溃就奔溃,那杨业也是当世名将,至今都了无音讯。旬将军是有能力,但能比的了杨业老将军这位沙场宿将? 所以幽城张辉还真的不敢呆,只想等那战乱一起,就找个机会溜走。 敌军一到,幽城内也就乱了。战前的信心满满,面对城外的三万敌军,他们心怯了。 关键是他们还有后路,兰台玉尺分割了南北,也把敌军挡在了幽城外,他们只要往南走去,那么一切都是安全的。 大量的民众都收拾细软往南方避难,旬将军看这样的情形不行,这么多的人走,如果不组织好,很可能出乱子,甚至会卷跑一些意志不坚定的士兵。 看到这一点的旬将军迅速下令,让部分残弱士兵护送乡民往南暂避几天,留下精壮士兵守城,同时也在不断鼓励精壮男子加入守城队伍。 张辉张武就没少被鼓励。 命令一下,乡民士兵的紧张情绪明显被安抚了不少,留下的人战斗热情也更加高涨。 旬将军还提议让府尹一起往南,与民共进退;守城事宜则由他旬某全权负责,这叫兵者生死皆系于城。 府尹心中也是怕的,前方的战事传来时他也是胆战心惊的,杨业一代名将溃败的如此迅速,这幽城能守的住吗?所以当旬将军说出这个提议的时候,他动心了。 只是胜了还好,如果败了是不是叫弃城而逃?如果旬将军有自想法,这仗胜了,会不会挟势逼权;如果败了,旬将军会不会把一切都推给他,说他擅离职守?想到这,为了自己的前途,府尹还是留了下来。 让府尹和乡民一起退走,旬将军也确实有自己的小心思,毕竟只要他一走,旬将军就可以放开手脚施展了。不过府尹不去,他就也没办法了。 张辉其实挺想和这些乡民一起走,只是在旬将军的“鼓励”下,只能留下了。 夜晚,桑国太子就按耐不住了,虽说御帐亲骑没有什么有利消息,但这巍峨的幽城就在他的面前,如果不去尝试一下,真的会后悔的。 胖将军也是,一个职业军人,如果拿下这天下第一关,那是何等的殊荣?所以明知没有可能的他,还是默默的配合太子,尽力的谋划着。 进攻是在天黑,本来白天进攻比较有利,至少白天可以看清前方。只是太子和胖将军都认为幽城不是寻常城池,寻常手段必定没有效果,就选择了夜战。 等战鼓擂起,太子一声令下。桑军的刀盾兵率先冲了出来,顶着箭雨在前方冲锋,在冲锋的同时,他们还要清理前方的土堆,以让后面的攻城器械能够跟上。 自古以来,战场之上的兵戎相见,死的最多的都是先头的排头兵,冲锋在前,死伤众多。有些狠将会驱赶平民充做排头兵,以达到消耗对方箭失的目的,不过这种方法都会受到世人谴责。 跟在刀盾兵后面的是弓箭手,利用刀盾手的保护,他们会在一定距离,和那城楼上的人互射。只是毕竟处在城下,先天位置不利,通常需要四倍于敌方的兵力,才能够压制住城楼上的弓箭手。 对于此战,旬将军以有准备,当他知道边军奔溃的消息,就动员了大半个幽城的人。 此时,幽城粮马充足,固若金汤。 幽城中本就有一千弓箭手,加上新招不少新兵,新兵不一定射的准,但总知道拉弓往前方射吧? 当三千多的弓箭手一起在城楼上拉弓的时候,桑国军队明显抵挡不住了,难以继续前进。 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箭雨,太子和胖将军的脸色有些难看。半晒,太子咬牙说到:“三千,死的人超过三千人,如果还没大的进展我们就撤退。” 胖将军起初也是一脸吃到苍蝇的样子,随后缓缓了吐出一口浊气,望着那幽城上的覆甲男子说道:“这天下当真是卧虎藏龙,还是小看了天下英雄。” “就是几个弓箭手而已,莫要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太子一咬牙,既然已经发起进攻了,那么就算打碎了牙也要往嘴里咽了。 幽城有着天下第一关的名号,桑国的间谍自然不会漏掉它。就算弄不到机密情报,但这城中有多少大概有多少弓箭手,多少弓箭还是能猜到的。 为帅者,谋全局,需要高瞻远瞩。为将者,谋一域,需要功艰破难的能力。 而不管为帅还是为将者,就怕挡路的人是旬将军这种调度有方的将领,在一城一池的得失中,这种人真的难以战胜。 “下令下去,率先破城着,封爵,赏地百亩,金千两。取敌将首级者,连升五级,地千亩,金万两!”太子见前方的士兵停滞不前,一道命令直接下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三军之中,但凡觉得自己非比寻常之人都离阵而出,飞身上前夺取荣华富贵。 人在这个世界上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们都无需觉得低人一等。只是不要因为自己的独一无二,就认为自己有拯救苍生的能力,。 大部分的人只是历史的配角、历史的背景,他们会活出自己的风采,自然当他想在历史中留名时,都将被历史的巨流毫不留情的淹没。 在这时候上前的人,要么是想要荣华富贵想疯了,要么真的是人中龙凤。那些平时觉得自己有经天纬地之才,但身无半两金的人这种时候倒是能够定位好自己,不会上前。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时势英雄 http://.biquxs.info/

这个世界,到底是是英雄造就了时势,还是时势成就了英雄?或许可以从这幽城一战中窥探一番。 在太子的重赏之下,有近百号人从军阵中冲出。他们身上都有本事,或高或低,今日他们要么战死,要么搏一个出身。 百人中,大部分都在地上飞快疾驰,踏步十分有力,跑动起来犹如狂牛。有十来人是凌空飞起的,一路踩着其他士兵的头“跑”出去。 在这十人中,有一人尤为瞩目,他身材并不高大,铠甲并不威武,“跑”的也不是最快,但他俊美异常。 脸型是刀削过的一般,鼻子翘而高,犹如绝壁一般在孤高;嘴唇红而厚,犹如娇艳欲滴的巨毒之花;头发飘逸而顺长,不过并没有女性的柔美感,反而增添了几分男性的阳刚神采。 如果仅仅只是如此,那也仅仅只是漂亮。最为关键的是那双眼睛,犹如黑洞一般,会把所有的光芒吸过去,让人移不开双眼。 在他的背上有一把兵器,用一块灰布包裹着,看外形应当是一把长弓。 在“跑”时,他的右脚点到一柄长枪的枪尖之上,借力高高跃起,在空中翻腾了一个身子。于此同时,背后的灰布被他解开了,一把牛筋铁骨五石强弓落入了他的手中。 他扭动身子,修长的身子一下子肌肉膨胀,原本紧紧束缚在他身上的布甲一下子撕裂掉,露出了紧贴在他背上的一个箭袋。 箭袋只有手肘长短,袋里的箭失只有一尺左右,箭身则十分的细,只有筷子粗细。 他的手心都是茧子,尤其是右手虎口、大拇指、中指,茧子似乎已经石化,给人一种坚硬如铁的感觉。 抽出一根箭失,搭弓上箭,一下子拉开了五石强弓。随着弓弦震荡发出嗡鸣声,幽城上一位弓箭手应声栽倒,掉落城楼。 此人所用箭矢短小且细,配上五石强弓,虽说拉不满,但威力依然不同凡响。同时,因为箭矢的细小,容易被人忽略,发出的身响也小,杀人能于无形之中。 幽城上的士兵死了三四人后,他才刚刚落到地面上,满满当当的落在阵前。 “好箭法。”太子就在不远处,对于这样的箭术不吝赞赏。 “黑夜、强弓、空中射箭,却是当得了一时英雄。”胖将军张宇时刻关注着战局。 他明白个人勇武在战场上能够发挥一些作用,但对于真正的大战来说,个人勇武的限制也很大。 那箭法十分漂亮,那人也十分漂亮,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确实激励了桑国的士气,只是幽城上的人也很快注意上了他! 旬将军是守关大将,是一位有着不凡能力的大将,是那种在一城一池中有着强大指挥能力的大将。或许他成不了帅,但在这场战争中,他拥有恐怖的战斗力。 当那个漂亮的人出现时,旬将军就注意上他了,这样一个能够吸引目光的人,对于士气是会有不少的影响的。 在他射出那一箭后,旬将军就明白这个人非除不可,否则对士气不利。 今日,旬将军已经穿上了他的战甲,墨色制式战甲,和普通士兵的战甲差别不大。只是旬将军高大俊美,一套普通的战甲套在他身上后,也能把他勾画的伟岸。 所披的战甲和别人差不多,身上的兵器却与大家有着极大的差别。 只见他背上交叉着两柄漆枪,在两柄漆枪的交叉处又有一排箭失,在漆枪的下面别着一把弯刀;同时,他的右腰处挂着一把短剑,左腰插着一把二指宽的直刀;盔甲上则有一些凹槽、卡槽,里面放着铁针、飞刀等小物件。 这些,还是从表面上能够看到的,在那战甲之下指不定藏着什么武器。 一套战甲本就有一定重量,这么多武器挂在身上更是沉重,常人难以承受,但观那旬将军,气度自若,神态淡然。 取下挂在左肩的强弓,右手别到背后抽出一支箭失,搭弓上箭。只听见战甲之间发出的金属摩擦声,那三石弓就已经被旬将军拉满。 或许这是来自弓箭手之间的对决,或者是冥冥的缘分。等旬将军拉满弓之后,桑国那名弓箭手的目光就对上了旬将军。 旬将军嘴角微微上扬,右手一松,一支箭失就朝着那名弓箭手破空飞去。同时,他的右手再次伸到背后,摸向箭失。 那名弓箭手心中大骇,旬将军的箭又快又急,朝着他的面门飞来,他如若有所停顿,此箭必然让他一击毙命。 幸而对箭术有足够的认识,他心中虽慌,脚下却加快的脚步,堪堪躲过一击。 那只箭失则带着劲力,连穿了两名排头兵。 此时他已经到了最前方,由于被旬将军锁定,他只能急忙向后折去,想要躲回兵丛中。当然,躲避的时候也要反击,一支飞失从他的腰后飞出,直取旬将军。 “小子,有能耐。”看到对方竟能在背后开弓,准头也不错,旬将军夸了一句。 只是旬将军已经拉满了弓,弓上有三支箭失! 三箭齐出,一箭射落冲他而来的一箭,另外两箭直取那弓箭手。 那人也是厉害,两箭直冲着他来,竟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的身子抓住其中一支箭失,同时借力想要腾空躲避另一支箭失。可惜两箭接踵而至,他还没腾空而起,另一支箭失就已经射中他的腹部。 射中腹部后就简单了,疼痛感以及箭失上的力道,会使他短时内失去思考和反应力,旬将军乘胜追击的又射出三箭。 那人也不会坐以待毙,稍微做了些动作,躲过了要害部位。 此前那人风头一时无两,似有神兵天降之意。战场上有不少目光都在他身上。而后旬将军七箭直接击碎敌军的士气,把守城士兵的士气推向顶峰。 旬将军再次搭弓放箭,想要结果了他,箭失也已经射出。 可是。 “某来助你!”一身爆喝,一面铁墙就树在了那名弓箭手身前。旬将军射出的箭失则犹如蚍蜉撼树,在那铁墙上发出乒乒乓乓的碰撞声后,就尽数失了力落在地上。 铁墙高两米,宽近一米,厚度有两寸,看外形就知道重量不轻。其实,说是铁墙,不如说是一块铁板。 壮士高近半丈,比军中大汉普遍高了两、三个头。他赤裸着上身,身上都是横肉,肉中给人装了钢筋铁骨的感觉,犹如一面肉墙。 此时他半蹲在那两米高的铁板后,查看着那名弓箭手的生死。 “我身边正缺这样一个护卫。”看到壮汉,太子眼中笑意大盛。 “气度非凡!威风凛凛!”胖将军颔首点头。 射出的箭被挡下,旬将军自然知道。 捏了捏手中的箭失,旬将军心中有了计较,知道这种力度不可能对那壮汉造成威胁。稍稍思量,旬将军就朝着箭楼喊到:“破甲弩,对准那个拿着铁板那人,先射上一箭!” 破甲弩,至少二十石,一般是固定在弩车上或者城楼上的。其还有战神弩、床弩、军机弓等名字,就算在一国中,也没有统一的名称,完全看个人怎么称呼。 它的威力不用多说,力道之大不是人力能够拉开,只能利用机械、齿轮等。 幽城上的破甲弩.弓长有一丈,弦是用十二只野牛的牛筋熬炼而成,拉开需要有三十石的力度,更不要说拉满。 这种东西是用灵活换威力的。这样一个大家伙,移动、瞄准是个大问题。当然,如果准头好的话,这一箭出去可以射穿一、二十个带甲士兵。 移动破甲弩是繁琐的过程,关键是准头不好瞄准,要一个人趴在上面对准准头,对准后还要把一根大腿粗细的箭失放上去,然后搅动齿轮,拉开弓弩,最后射出。 那壮汉在看到了那破军弩的移动后,并没有躲避,而是选择了正面相抗!他缓缓的站了起来,提着铁板挡在自己的面前。 他回过头去,看向太子所在的方向。 随后,他下定决心,双手抓着铁板,用力的往地上砸去,铁板顿时入地半尺,甚是吓人。 “他想干嘛?”太子的眼皮跳了跳,有点不太相信的骂道“疯子!”,只是太子的眼神中却满是期待。 胖将军见此,倒吸了一口冷气。 对于太子来说,他生来就是皇子,并且只要比其他皇子优秀,运气好点就能够坐上那个位置。 张宇是张须陀的后代,一代战神的后代。虽说后来家道没落,但还是有了一定的起点,才能迅速到如今的地位。 那壮汉呢?他只有这一身本事,其他什么都没有。 他先前已经引起太子的注意,已经可以全身而退了。但他疯狂了,他觉得自己的本事不至于此!他要让太子重视他!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就是这种机会,就是这种一战成名的机会!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怒汉 http://.biquxs.info/

张辉等人上了城楼,只见鼓已不锤,箭也不发,两军之人尽盯着城楼上那缓慢移动的床弩与那名持盾的壮士。 “疯子!”待看清楚战局后,张辉嘴中低声的骂了一声,然而还是如众人一样,想要看看壮汉是否有这实力。 另一边,太子和胖将军也踮着脚张望着。 “我的壮士啊,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少能耐。”敢如此,太子已经对他有了很深的兴趣。现在就要看看他到底是在哗众取宠,还是确实有这实力。 “得此一猛将,可抵千兵。”胖将军眼神之中也是神采奕奕。 虽说个人勇武在大战局中起不了大作用,但如果运用得当,亦是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此时天气正寒,壮士赤膊上身,可身上却大汗淋漓,显然也是面临着很大压力。 壮汉侧着身子,让自己的左臂抵在铁盾上,右手抓盾牌后的把手。同时,他的双脚张开下沉,左脚抵在铁盾之上,尽量把所有的力都沉在地上,都压在这铁盾之上! 城上那几个转动床弩的人是敬佩那壮汉的,不过他们不能收手,如果连一面普通的铁盾都破不了,这床弩就可以烧了! 待到瞄准妥当、拉满弓弦后,那瞄准之人喊到:“底下那壮汉,可曾准备好了?这是性命之事,现在退走还能活命!” “哈…啊!!!”壮汉先是低头沉吟,然后渐渐的抬起头,声音也在瞬一间迸发出来,一声咆哮刹犹如熊哮虎咆般响彻四方,惊起鸟兽无数! 这声音中包含了那么强烈的自信,竟能惊的战马连连后退,可操纵床弩的那几人怎么可能会动摇必胜的信念? “底下的,我这边数三声就会取你性命!你现在退走还来的急。”见那壮汉没有回应,那人接着数到:“一、二、三,放!” 床弩在战场上一直会被关注,但从未有如此耀眼过,从来没有如今日这般,成为战场的主角。 破空而出隐隐带着风雷声,箭矢周围的空气都开始灼烧。 壮汉也不是不怕,他高声咆哮着,似乎这些声音能够让他勇敢,能够让他胜利。 整个过程难以形容,只看见壮士顿时血脉喷张、满脸狰狞,身上的横肉也一瞬间就硬如磐石。 那小腿粗细的箭失,也一瞬间就射在了那么铁盾之上! 巨大的力量顶着铁盾和那壮士前进了一段距离,在地上拉出一条小沟!不过,铁盾很快就承受不住力道,四分五裂,而巨箭的速度依然不减! 巨箭破开了铁盾,箭头落入了战汉手中。 又是一声巨吼,壮汉再次发力,血脉膨胀到极点,鲜血直接从他表皮的血管喷射而出! 电光火石之间,壮汉双手向下滑去,想要双手合力抱停住巨箭。 只是随着双手的滑动,对于巨箭的控制就少了几分。嵌入地下的双脚一下子就被巨箭拔起,整个人被巨箭带着飞出了三四米,最后随着巨箭斜射入地下停下而停下。 等到一切都停止后,再看壮汉,已经奄奄一息。他躺在地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只是已经是出多进气少了! 大量的鲜血从他的皮肤渗出,手脚发力处的血管爆裂了不少,此时还再往外溢着鲜血。 最可怕的是他的双手,由于抱住了巨箭,此时手臂内侧已经血肉模糊,被扯掉不少的血肉! 但是!这是英雄!此种力道,天下几人有? 太子回过神来,急忙就对一个御帐亲骑说道:“快去,去看看死了没有,看看还有没有救。” “太子,我们五人不能离开。”御帐亲骑面无表情的说道。 御帐亲骑五人一小队,其他小队已经被派遣出去,寻找机会。他们剩下五人保护着太子,是万万不可离去。 况且,御账亲骑是直属皇帝的,太子虽然能够命令,他们却也能够拒绝命令。 太子眼皮微微一跳,只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并以眼神示意胖将军,让他去安排。 胖将军自然清楚自己要干什么,他迎向太子的眼睛,给了太子一个放心的眼神,就走向旁边安排。 “旬将军,怎么还不射杀这厮!”面色惨白、眼中尽是惧色的府尹,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城楼上,走到了旬将军的旁边。 旬将军转过头看向他,与其对视了几秒,并没有作答。 府尹对于这场战争是害怕的,桑国太子威势正猛,敌军几倍与我军,他怎能不害怕?尤其是看到那壮士以一己之力抗住床弩,一时之间竟让他两股战战、心神不定。 而且,那旬将军,那旬武夫竟然无视他! 他想要用怒火来掩盖自己的恐惧,他想用怒火来回应旬将军的无礼。但他不敢,这是战场,不是他口中的文章!他不敢有什么动作。只能心中狠狠想着以后,如何如何! 张辉张武此时就在不远处,张武也不甚了解,就看向张辉,希望他能够给出解答。 张辉见周围都是人,不愿多讲,就用眼神示意张武保护好张起,其他的事情等以后再说。 旬将军是一个将军,想要克敌制胜,他觉得如果射杀了那壮汉,反而会激起敌军的士气,所以不愿下令。况且,强者值得强者的尊重。 幽城是大关,是天下第一关。有两架三十石的床弩,安放在城楼的左右两边。射向那壮汉的是右边的床弩,此时旬将军走向那蓄势待发的左边床弩。 “瞄准了吗!”旬将军盯着一个老兵。 老兵光着膀子,用那长满茧子的手抹了一下脸说道:“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了!可那太子会在那大帐中吗?” “管他在不在,先射了再说!” 胖将军的人很快就来到了阵前,都是高头大马的汉子。他们稍稍试探了一下壮汉的生死,就抬着他往后头急行。 正当士兵拖动着那壮汉往回走时,正当大部分的人注意力都在那壮汉身上,左边的床弩射出了一支大腿粗细的箭失! 桑军后部的大帐一瞬间就被穿过,箭上的倒勾勾中布幔,刹那间就把整个大帐都撕破!扯破!乃至大帐瞬间崩塌下去! 太子和胖将军在军帐前,人不在大帐之中,自然没事。 只是三万人的军队,见到后方的大帐突然崩塌,心中顿时无主,惶恐不安! 什么壮士,什么床弩一下子被他们抛到脑后!他们紧张的盯着前方的城楼,又用余光看向后面,想知道那太子、胖将军是否有事,同时也看向身边的战友,看他们是否有逃跑的迹象,如果他们逃跑的话,那么自己逃跑就…… 正文 第三十六章 骠骑 http://.biquxs.info/

太子大帐的崩塌,让敌人军心大乱。接下来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推力,敌军都将走到溃败。 纵观今夜战斗的整个过程,从太子下令雄兵攻城,旬将军守得固若金汤。逼得太子重赏武夫,让那弓箭手和壮汉出尽风头。 旬将军则迅速做出调整,把整个战场的目光移到那壮汉身上,再用床弩击退它,待众人收回心思时,突然的出其不意弄塌太子营帐,让敌军陷入短暂的无指挥时间。 旬将军之能,不低矣。 “拉弓,准备!” 创造了这样的机会,旬将军自然会乘胜追击。一波箭雨又带走不少士兵,让敌方排头兵的压力更大,让他们忐忑不安。 旬将军嘴角微微一笑,抽出腰间的佩刀,直指城下手足无措的排头兵,大声喊到:“听令!敌前军!再三轮,准备……射!” 幽城上的弓箭手不少,敌军站的密集,虽有盾牌挡着,但一轮一轮箭雨下来还是死了不少人。 太子胖将军也被大帐的突然倒塌而心惊不已,辛亏不在其中,否则肯定凶多吉少。他们也很快就反应过来,想要重整旗鼓。 奈何一鼓作气、再而竭,知道万不可能攻破这幽城了,只能撤退作罢。 撤退更考验功力,此时士气受到打击,前军的不少士兵都惶惶不安,稍不注意,撤退就有可能变成溃逃。 想着,胖将军抢过身边一人的火把,右手按在前方一个将军的肩膀上,双脚用力一蹬,那圆滚滚的身材就一下子就凌空而起,离地两丈有余! 随后,他竟然单脚站立在那那军旗之上,稳稳当当的站在了那旗杆之上! 一阵风吹来,吹得旌旗飒飒作响,吹得旗杆不断晃动,吹得张宇手中火把时明时暗。但他却丝毫不受影响,随着旗杆飘动,仙气凌然! “众将听我号令!”胖将军提身大喝,声音绵长传遍三军。 前军士兵听到声音回头望去,见到胖将军出现,顿时心神大定。 “前方冲锋军士三人一组,组成盾阵,抵御箭雨,莫要慌张!” 军士听到命令,立刻就行动起来,组成密集的阵盾墙,应对箭雨。 旬将军也看到了张宇,他手一翻,那把长弓就再次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这么远的距离,平射根本射不到。只能采用仰射,只是仰射从来都难以射中特定目标。 太子抬起头看张宇,笑了! 张宇的实力他看在眼里,此时临阵决断也如此干脆利落,真是难得的人才,正是他所需要的! 胖将军不知道太子在想上面,只继续指挥道:“后队改前队,慢慢后退!” 此时,凌空落下一支箭失,直朝着胖将军冲来。 胖将军瞳孔微微一缩,马上就反应过来,右脚向下用力蹬起,肥胖的身子在空中瞬间完成空翻,躲过箭矢再次落到那旗杆上。 眯着眼看向前方,见军队撤退有度,幽城守军也没有追出城来,张宇心中松了一口气,一个翻身跳下旗杆。 “罪臣该死!”来到太子面前,胖将军二话不说,直接单膝跪下:“当时情况紧急,没有请示太子您就指挥全军,罪臣实在该死!” “这是哪里的话。”太子先是错愕了,随后赶忙扶起张宇,心中则喜欢他了。 扶起胖将军,太子微微扬起头对着众将讲到:“张将军这是有大功,何罪之有?张将军临危决断,进退有度,真有其先祖张须陀将军之风范。” 周围的将领皆是点头称是,胖将军嘴中则说着:不敢当、不敢当。 长呼了一口气,太子原地踱了一步:“这场战争应该就这样了吧,张将军觉得我们下一步应该如何?” 泯了一下嘴,胖将军收起笑脸,沉吟了一会讲:“幽城乃是关北的命脉,进可攻退可守。打不下幽城,我们如果想守住这片区域其实很艰难,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不如直接退到赤霞道外。” “那我们这几个月来的努力不是都付诸东流了?那这场战斗还有什么意义?”太子自然看清情形,自只是心中多少些不甘。 “有意义,这场战争我们损失不严重,没有大的伤亡。而钦国边军被我们打散,很大程度上打击了他们的士气。同时,我们也在这场战斗中磨砺了一批精兵,并熟悉了附近的地形,等我们卷土重来时,将会是的席卷之势!”张宇说的很坚定。 太子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随后又指向城楼问道:“这敌军会不会趁我们退兵之时出城?我们真的没有一点希望拿下此城?” 张宇摇了摇头解释道:“想必太子也看出这守将之能,只是幽城中没有多少兵力,他就算再强,也不敢出城野战了?想来我们的伏兵也没有什么用了。” 张宇说完,周围的将领互相交换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这伏兵他们自始至终都不知,只是他们都很聪明,都是默不作声。 “那准备撤军吧,你也把消息发出去,让所有军队在十五天内退回赤霞道。” 这场战争太子已经打够了,他已经再次向他的父皇展示了他的能力。。 见到敌军退了,李进忠童贯很快的就聚到了旬将军身边,称赞着旬将军英明神武。 “看把,都和你们说过将军英勇非常,今日一战后,你们两个彻底信了吧。”李进忠笑着对张辉张武说道。 “信了信了。”张辉张武连连点头,这旬将军确实厉害。指挥时镇定自若,没有丝毫慌张,对于战场的把握也是非常到位。。 “大家今夜莫要放松!”在幽城士兵的欢呼声中,旬将军高声喊到:“想那桑国军队也不是无能,我们如果现在就放松,那么敌军如果卷土重来则城危矣。” 听到旬将军的话,大家慢慢的平静了下来,虽然脸上依然洋溢着笑意,却也已经克制了下来。 不过! 远方传来了鬼啸之声! 声音响彻四方,如泣如诉,让人不寒而栗。 随后,一阵阵阴风吹过,吹的火把、火簇呼呼作响。那被风吹起的火星在空中飞舞,就好像张牙舞爪的厉鬼,恐怖异常。天上的点点星光也在这时消失,这画面就和传说中鬼兵过境一模一样。 城楼上,士兵们万分惊恐,靠拢在一起。张辉张武对望一眼,这种声音他们听过,从二爷那边听到过,只是没有这般声势浩大,没有这般身处鬼蜮之中的感觉。 旬将军惦着脚眯着眼往前方看去,他很兴奋,只是有一些不确定。 桑国军队此时刚刚战败一场,士气正弱,听那声音,似乎是直冲着他们来,一下子就让刚刚稳定下来的军心开始不稳。 百鬼将!身处高位的将领不会不知道这支队伍。 “会有多少人?”太子的声音有了一些颤抖。 他有点紧张,亦很兴奋。 “不会超过一万人!”胖将军眼神凌厉,如果今日拿下这杨业,他的名声将会传开,到时候恢复祖上的荣光指日可待!“不过肯定都是精兵,都是骑兵!” “能赢吗?”这一刻,太子和张宇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他问的很简洁,张宇也回答的很简洁。 “就看太子愿意牺牲多少人了!”张宇盯着太子的眼睛,他紧握着双拳,胸脯起伏的也很剧烈。 “你要如何!”太子并不怪罪此时张宇的无礼。 “以我们此地三万人作为诱饵,确切的说是以太子您作为诱饵,以原先准备的二万伏兵作为援兵!我们诱敌深入,等他们和我们交战后,我们的伏兵再杀出……” “太子,不可!”守在太子身边的五个御帐亲骑跪倒在太子面前,“如此实在危险,此时战事一开,幽城守兵必定杀出,到时候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你们御帐亲骑还保护不了我吗?”太子重重的呵斥到,然后又转头看向胖将军交待道:“务必生擒杨业!”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地狱盛宴 http://.biquxs.info/

五千兵士正在纵马狂奔,他们拿着最好的武器,骑着最好快马,只为了这最后的一战! 他们的手臂上都绑着一条黄色方巾,这代表了他们是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敢死之士,这是他们最后的无上荣耀! 从边军被打散,杨业就一直四处奔逃,一直在伺机而动。对于他来说,挽回败局的唯一方法就是大破敌军,给敌军主力造成重击。 他也知道敌军正等着他落套,却也不得不进入这个圈套,以求绝处逢生的机会! 杨业,北地节度使,御赐玉腰带,同观文殿大学生,进出皇宫可佩刀。无数荣耀,无数传说。可是,一夜之间,边疆被破,囫囵之间竟一步步陷入绝境之中。 走到今日,他经历了很多,也和许多兵士再次汇合,也有无数英雄要为他抛头颅洒热血。而他,从中挑选了五千敢死之士,准备这场最后的战斗。 就像太子不断派出探子想要找到暗处的杨业一样,杨业也一直关注着太子的一举一动。 当得知太子对幽城发起攻击时,杨业就下令纵马飞奔,直奔敌军。 可惜,杨业先前离敌军太远,幽城这战又太快就结束了。所以当他赶到时,敌军已经开始撤离。 虽说没有了最佳时机,不能在敌军攻城的时候从背后袭击。 但杨业依然一往无前。 杨业五六十岁,头发已经发白。只是并不显老,也不服老,手中长刀依然能够上下翻飞! 他身下的火烈马怒睁圆目、嘶鸣长啸,带领着身后的五千匹骏马,朝着尽是死亡与希望的地方冲去。 聚在杨业周围的,是六七十位面戴暗色面具的兵士。面具之上刻画着各色猛鬼,猛鬼在嚎叫,用凄厉的声音宣告着他们到来,宣告着这是猛鬼世界、地狱盛宴。 百鬼将,乃是杨业的家底。 一百位家生子从小开始培养,教他们杨家最强的武艺、最核心的军策,直至成为最初的百鬼将。 后有一些百鬼将出了意外,才严格挑选外人补充进来,二爷当初就是被选入到百鬼将中的。 今日,这百人只剩下了这六七十人。 虽说人不满百,但气势不减。当他们走在一起,当他们一起嚎叫之时,就是地狱之门开启之时! 跟在百鬼将后的,都是边军的优秀兵士,都有必死之决心,就算面对几倍之敌,他们依然没有丝毫畏惧! 这样一支军队,是无数将军梦寐以求的军队。 站在城楼上的旬将军听到这厉鬼般的嚎叫声,听到这犹如山河倾泻的肃杀声。仿佛年轻了十岁,热血沸腾了起来,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大家莫要惊慌!此乃节度使杨业的百鬼将!那没毛的桑国太子怎会是我们杨元帅的对手?前些日子只是诱敌深入,今日就是取其性命之时。今日!就是我们弟兄们建功立业之时!” “今日,就是建功立业之时!”旬将军高举右手,摇手呐喊! 李进忠童贯听到此,都面带喜色,盯着旬将军,就等着他一声令下,冲出城门杀敌。 张武看向张辉,张辉则盯着城外。看那火光慢慢变大,听那喊杀声渐渐清晰。他心中的热情也被点燃,心脏也在重击的身子,只是胆小的他脑子中只有逃。 谁人年少不轻狂?张辉也想冲出城外,和那些百鬼将一起大声嘶啸,可如今还有谁能给他擦屁股?况且这是生死攸关的事情。 “再等一下,再等一下。冷静,冷静…”旬将军双手撑在城墙上,眼睛一动不动的观察的整个战场。他不断的自言自语,提醒自己不能冲动。 那边,杨业带人冲入了敌阵! “开城!随我出门建立千古不朽功!”旬将军大喊!背上的长枪已经落入手中。他往地上唾了一口口水,反身就要下楼出城门。 “我看谁敢!”这种时候,总要有一个不和时宜的声音。府尹挡在旬将军的面前,和旬将军对视着。 “这是干嘛?”旬将军皱着眉头。他不喜欢这府尹,自和他一起共治幽城起,旬将军就不喜欢他。只是旬将军讲的是忠义,府尹是朝廷任命,他不想得罪。 “我看那城外,敌军好几万,杨业不足万人,怎么能打过?此时我们如果开门冲出,万一这幽城守不住,这责任谁人能担?”府尹心一横,反口怼了回去。 “这种局面你还看不清!”旬将军还没有开口,李进忠一下子就抽出长剑,架在了府尹脖子上。 旬将军一惊,看向李进忠,而李进忠也在等他的命令。 府尹别的本事不大,察言观色的能力倒是一流,从旬将军动作表情就知他不会把事情做绝,胆子就大了几分。咽了一口口水,微微踏出一步,大声朝着李进忠呵斥道: “这幽城乃是关北第一城,此时关外多少敌军?我军加起来又有多少?如果打开这城门,倘若这幽城有失,这责谁能担!这过谁能担!” 一时之间,这城楼一片寂静。 旬将军的眼皮跳了又跳,手中的长枪握紧又放松。最后他深呼了一口气,用手把李进忠手中的剑推走。 “将军。”李进忠一直把旬将军当做偶像,此时心中多是不甘。 “不许开城门是吧!”旬将军盯着府尹,一字一顿的说道,如果眼神能杀人,此时府尹早就被杀了无数次。 府尹害怕,但他还是顶着压力回到:“这幽城中,我的职位比你高一级,平常军事自然归你管,但现在是幽城生死存亡之际,我自然要阻你!” “好!”旬将军咬牙切齿。 随后转过身对着众位将士喊到: “千古不朽奇功就在眼前!我辈岂能受这幽城的束缚,看那城外,杨业杨将军、杨业杨战神已经和敌军厮杀起来,如果我们能够生擒桑国太子,封侯拜相就在眼前。此时既然幽城不开,那么众位将士就随我跳下这城楼,飞援杨将军!旬某人先去也,诸位自便!” 说完,旬将军纵身跳下城楼,只见他身姿潇洒,动过干脆。 李进忠自然是第一个响应旬将军的人,随后而至。 人的名,树的影。杨业的战败让多少人失望,此时就有多少人身怀希望。虽说不少人都想着保命要紧,但有旬将军身先士卒,还是让不少如李进忠者前赴后继。 “旬将军莫急,我王某人来助你一臂之力!” “哈哈,今日能够与杨业将军并肩作战,就算死也值得了!” “前面的慢点,等等我冯某人!” 童贯武艺不错,做事也冷静,也十分坚信旬将军以及杨业的能力,自然没有躲在后面的道理,很快就跳下楼去。 “大哥。”张武看向张辉。 张辉低着头,突然笑了起来,是那种浅浅的笑,带一点坏,带一点阴险:“你保护好起儿,随我来,我们也出城。” “大哥,我们也随旬将军?”张武有一些不确定,他觉得不应该这样冒险。 “才不是,他们两只老虎打架,我们三只老鼠干嘛凑上去?上次去兰台的时候我就有注意了,那上面有一条曲径小道,十分难走。但能勉强绕过幽城,继续南下。” “那我们的家当怎么办?”张武这几天买了不少东西,准备回囚云关的时候带上,其中有不少是给张起准备的。 “不要了,这山中还怕没吃的吗?” “那为什么不从后面走,非要从兰台上面绕。” “第一,幽城中共有一万士兵,此时城楼上才三千多,剩下的应该都在后方。此时前方已经打起来了,后方士兵必定设卡,拦下往来路人。第二,那小道路险且歧,军队根本开不进去,这种小路就是为我们逃跑准备的。” “哦。”张武点了点头。 人做一件事,有时候就是凭着一个感觉。当两军大战时,张辉脑中就冒出了那条小道,感觉就是那个地方能逃命。 开路的是张辉,从城楼上跳下,顺着墙根往兰台山跑去。 而一切似乎都很顺利,他们躲过了战火,爬上了兰台山,爬上了兰台。 不过,当张辉拨开草丛,走上那小道的时。一个略带玩味的声音却出现了:“你们三个,又见面了哈。”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娘子 http://.biquxs.info/

张辉一夜没睡,他一直在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那三人实力谁高谁低张辉不知道,但肯定都比他高出很多,是高山和平丘的差别。 关于三人收徒的事情也莫名其妙,那佛陀一眼就看中了张武,张武本身就是练武奇才,天赋也高,收他做徒弟不奇怪,而那老道收张辉做徒弟则有一些值得商榷了。 还有张起……有太多的疑问,张辉不知道,也猜测不到什么。 翌日清晨,收拾妥当后就上路了。 中午时分,走到了这片森林的边缘处,只是在不远处的前方,又是一片枯树荒林。 饭点一到,张起就准时的哭了,表明他肚子饿了。 往四下看了一会,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长出一口浊气,张辉说道:“在这边休息一会,稍微弄点吃的再出发吧。” 吃完饭,张起就安静了。 “大哥。”张武走过来,推了推正在饭后休息的张辉。 “怎么了。”张辉回过头去,脸色平静。 “后面有一只队伍,还离我们挺远的。有几十人的样子,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张武自然是听到了声音。 张辉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太子派人来赶尽杀绝。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明白以御账亲骑的能力,不会被张武轻易观察到。 “应该是一些难民抱成团,你再认真听听。” 张武趴了下来,把整个右耳都贴在地面上,并掩住左耳。他皱着眉头,声音很模糊,但确实是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过来的。 又听了一会,他说道:“好像有一辆马车,也有一些人,不过应该不是士兵,他们的脚步太散漫了。” 张起可能是觉得无聊,从张辉的怀中挣脱出来,也学着张武的样子趴在地面上,他笑着,咯咯咯得笑着拍打着地面。 一把抱起张起,张辉看着远方的风景,说道:“走吧,别管他们了,我们上路吧。你这段时间辛苦点,如果有可疑的动静,要带着我们快点跑。” 走上一条小路,路上散落着不少的生活用品,还有一些粮食、武器,应该是逃难人匆忙跑路时所遗留下的的。 突然,张武大叫一声,往前方跑去,跑了十来丈的距离,捡起了一个簪子。 张武的声音有一些颤抖,眼中的泪水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少爷,这是春雨的簪子啊!” 张武很害怕,很害怕自己的春雨出事。 听张武这么一说,张辉心脏一紧,立时就想起了他那刚刚过门的媳妇。 “快快,在附近找一下,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什么东西。” 对于这个刚刚过门就分开妻子,张辉很是在意的,毕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回来的。虽然感情不深,但她是张辉的妻子,有一种无形的牵绊。 张辉找了很久,并没有发现什么。张武则很快在草丛中找到了两具尸体,是护送方家小娘子的那两个家丁。 看到尸体的时候,张辉很慌张,害怕方家小娘子发生什么事情,不过他还是强忍住心神,镇定的问道: “在尸体的附近,你有没有发现其他东西,或者找到什么线索?” 张武似乎有一些崩溃,他看着张辉,眼泪似乎就要夺眶而出。 这些日子来,他们两个承受了太多。本来不属于他们的问题,一夜之间他们就要面对;本来不该承担的东西,一夜之间他们就要全部扛起。 终于在这一刻,在春雨生死未卜的时刻,张武的情绪决堤了。他哭了,眼泪混合着声音说道:“少爷,我怕…” 张辉瞪着他,还没等他说完,就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张辉的眼睛也通红了,他的右手在颤抖着,可那眼神却坚决无比的盯着张武,逼着他把泪水憋回去。 张辉是在逞强,是在憋着一口气,他不敢说话,怕一说话眼泪也不争气的掉下来,这些日子以来,他的神经也绷得很紧。 “对不起。”过了几息,张武小声的说了一句。 他清楚现在的局面,明白两人要承担住责任。只是在那一刻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而那一巴掌则把他从奔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张辉不敢和张武对视,因为他的情绪也不稳定,他蹲了下来,开始着手检查尸体。 狠狠的擦了一下眼泪,张武也蹲了下来说道:“尸体三丈范围内我都认真寻找过,没有发现其他痕迹。” 翻动了一下尸体,可以确定他们死去多时,身体已经有一点腐烂了,有了一些腐臭味。 衣服被利器划开了,露出了里面的金线,不过凶手并不为财,这些东西倒都没有丢失。路过的难民应该也没有看到,否则金线也不会留到现在。 两具尸体,一人的伤口只有一处,是致命伤,直接刺进心脏处,一击毙命。另一人的身上则有争斗的痕迹,不过伤口并不多,似乎也很快就被解决。 剥开衣服,细细的检查这伤口,可以肯定凶器是匕首类的短小兵器。 “是我那把镔铁匕,你看着这伤口,大小和我那匕首一般。而且伤口中间不凸起,这是有放血槽才会导致的。同时,伤口两端明显有被锯过的痕迹,这是镔铁匕首上的倒齿造成的。” 张武半信半疑的也看了看伤口,问道:“那是大嫂杀了他?为什么呀?” 张辉摇了摇头,没有什么答案。有太多的可能性,只能确定这两人身上的伤口,是出自那把送给妻子的短匕,其它的都难以推断。 让人高兴的是,在尸体下面很快就发现了一封用布包起的血书。 大体内容是讲,两个家丁发现了木头中的东西,起了歹念。方家小娘就杀了他们,然后就走了。 整封血书写的极其简短,关于“地名”、“黄金”等词也是都不写出来。除非是张辉看到,认出这两个家丁,才能根据来龙去脉推个大概的事件。其他人如果看到这信,其实也推断不出有用的消息。 “她们应该没事。”张辉张武都松了一口气。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夜战 http://.biquxs.info/

杨业手中长刀上下翻飞,犹如一只银龙环绕在他身边,银龙咆哮狰狞,有吞尽山河之意。 胖将军已经接过指挥权,全权负责这场战斗。这是他等待多年的时刻,紧张及兴奋溢于言表。 “拒马阵!”张宇大声的呼喊着,让持盾士兵半蹲在前方,让后面的人把长矛架在长盾上,这是抵抗骑兵最普通也是十分有效的阵形。 “抛矛准备!” 这是破釜沉舟的一战,杨业知道会死去非常多人,甚至会全军覆没。可是,只有尽力一搏,才可能赢,才可能看到明天的朝阳。 抛矛,手扔式的短矛。把短矛向空中抛出,利用下落产生的力道来对敌阵造成破坏。 “我数三下,就把矛抛出,往他们最前面的战线抛去,抛完立刻把盾牌拿上,小心对面的箭雨。”杨业精确的计算着和敌军的距离,他目光如狼,把落入眼中的一切敌人都当做猎物。 “一、二、三!抛!” “拒马阵抵住!弓箭手射!”张宇手中令旗上下翻飞。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明白要怎么样去对阵杨业。但水无常形,兵无常势,他只能做到最好,至于结果到底如何,就要看天意了。 箭矢和短矛在空中相遇,擦肩而过相互错开,然后朝着它们的目标飞快的斜向下飞去。 一轮箭雨,能伤的人很多,但所杀的人其实不多。有盾牌顶头上,箭矢很难造成有效攻击。 在快速的冲锋路上,队友的落马,对于这五千赴死之士来说,反而是冲锋的号角,每一个士兵的倒下,都只会让这些士兵更加的疯狂。 抛矛对于桑国军队的破坏也不大,只有少量人倒下。 但这么密集的抛矛肯定会给他们带来压力,尤其是那些站在最前面的士兵。他们面对的是战神杨业,面对的是来自地狱的百鬼将。 两军这时只离不到百丈,战马几息的时间就能跑到。 “撑住!”张宇知道杨业不会这么简单,肯定不止于冲锋,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据马阵的兵士抵住,你们如果战死,功一等,子妻无忧!如果活着,升两级,金十两!”张宇大声的激励着士气,“其他兵士,此战过后,活,升一级,金五两。死,功三等,子妻无虑。” “呀!”戴着赤色鬼面具的人突然大叫,声音之高亢盖过了战场上的所有声音。他用力鞭打坐下的战马,那战马一下子提力,立时超过了杨业的战马。 随后大部分的百鬼将都跟上了他的脚步,冲到了最前方。 五十丈,百鬼将拿出武器,蓄势待发。 二十丈! “杀!”赤色鬼面具发出沙哑的巨吼,手中飞舞的流星锤被他倾注巨力。 流星锤击中了一面盾牌,那盾牌凹了进去,蹲在盾牌后的人被反震倒地,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接着,各位百鬼将各显其能,竟瞬间就在拒马阵中打开了一个缺口。 张宇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破阵之法如此简单暴力!他想重新组织士兵摆阵对敌。不只是那战马速度飞快,第一批的敌军很快就冲了进来。 “弓箭手!拉弓平射,射战马!边射边退!刀斧手,三人一队分割战场!先退后攻,围住他们,让战马不能自如行动!”张宇大声的喊道,“点燃所有能点燃的东西。” 战马受过训练,不会害怕火焰。只是动物对于火的惧怕是骨子里头的东西。多次训练能够让战马不害怕火,却改变不了血脉里面的东西。当大火燃烧时,战马的脚步还是迟缓了下来。 百鬼将冲进了桑军营地,立刻四散开来。他们武力都很高,每到一处必定死伤一片,少有能够抵抗者。 杨业随后而至,年龄以老,宝刀却不老,两鬓以白,刀锋却不钝。一路上大开大合,几息之间就杀死了四五个敌军。 “和你们御帐亲骑比起如何?”太子盯着一个个百鬼将问道。 保护在太子周围的御帐亲骑只有五人,面对来势汹汹的百鬼将他们感受到了压力,已经发出消息让其他人快速赶回保护太子。 面对百鬼将,他们自然会把自己与他们相对比,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他们就算在嘴上也不愿意示弱。 “莫慌、摸慌!”张宇大声的喊叫着、指挥着。 “按原定计划!”杨业高举手中的大刀,回头看了一眼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脸,徒然拉高声调激励道: “向生者死,向死者生!” 桑军与钦军接触的部分正迅速崩溃,防线正迅速的收缩着。张宇好几次想要反攻,奈何杨业不给一点机会,步步不让,逼着他连连后退。 原本以为杨业必定以百鬼将为刀刃、为先锋,集中兵力,直取大营。奈何百鬼将一冲入阵线,就四散而开,分兵为战,似乎要以五千骑兵打出五万骑兵的实力,要以五千骑兵的兵力全歼他们。 “莫要张狂!”张宇唾了一口口水,大骂道,“警卫营的人都死光了吗?五人一组缠住对面的百鬼将!” 警卫营是张宇从各军中挑出的好手,大约五百人。虽说比不得百鬼将这般从小培养的嫡系,但能力还是有的。 正指挥着,一只箭失就直冲张宇的面门冲来。 看那箭,翎羽是雏鹰的尾羽,细而轻,箭头是特质精钢。飞起来速度极快,声音又极小。 战场慌乱异常,张宇又忙于指挥,他很晚才发现有暗箭袭来。但他脚下生风,以右脚为轴,转动身子,肥胖的身子竟然灵活异常,犹如陀螺一般躲过了那一箭。 射出这一箭的是戴着半截夜枭面具的小个子百鬼将,看到张宇躲过他这出其不意的一箭,眼中也没有一点波澜。甚至站在原地等那张宇看向他,让张宇知道他的存在。而等时间流逝到了下一秒,他则又突然消失在乱军之中。 “哈!”突然,在张宇的左耳边发出了一声鬼啸。 一个百鬼竟然摸到了他身边,并突然向他发起攻击。那偷袭者,左右手各拿着一把三寸不到的弯匕,锋刃在火焰照映中依然寒气逼人。 一个守护在张宇左右的人迎了上去,一剑朝着偷袭者的面门刺去。 这百鬼将精通刺杀之道,也不知如何就躲过了这一剑。左手的弯短匕竟同时勾住了守卫之士,再用力一拉,那守卫之士的右手就被切了下来。 守卫之士拖延了一点时间,张宇也就反应了过来,手中长剑就舞向了那百鬼将。 这位百鬼将只精通刺杀之术,最强大一刻就是他突然出来那一刻。当他暴露后,正面的单打独斗其实不强,在与张宇对了几招后,就一个闪身跑入乱军之中,消失在夜色之中。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惊阵 http://.biquxs.info/

“保护大帅!保护太子!”百鬼将的神出鬼末,让警卫紧张不已。 “保护个屁!”张宇看到士兵把他围在中间,大怒道,“你们给我缠住百鬼将,分割战场!我不信他们还能捅破天!” 百鬼将的任务是扰乱敌军,以几十人扰动三万人。几十人在敌军阵营里四散而开,用武力去击垮面前的敌人! 也有高手上来阻止他们,可他们从不恋战。但凡遇到高手,绝不硬碰,往往虚晃一枪就遁走,杀向其他人。 百鬼将的摧枯拉朽,五千敢死骑兵的前赴后继。让杨业与太子的距离越来越近,让这场战斗的心跳越来越来快。 旬将军在跳下城楼那一刻,就已经把一切都抛到脑后了。大男子自然是金戈铁马,虽九死其犹不悔!此时他要和杨战神并肩战斗,要青史留名! “千古不世功就在前方!”李进忠转过头大喊,大丈夫死亦何惧?那千秋功绩就在前方。 旬将军带着千人从侧面切入,给了敌军又一重击。让桑军的第一条防线迅速破碎,转眼之间就有三千桑军被战马踩在脚下,再也站不起来。 张宇双眼赤红,喉中喷火。却只能下令大军后退,退到第二防线后。 第一防线是用盾兵堆出来的,本以为能够抵挡一会,可是顷刻间就被撕破。第二条防线是一条简易的壕沟,一条只挖了不到半天的壕沟,但壕沟后面有位太子! 此地战争火热,张辉在兰台上却如入冰窖。他们三个又被抓住了,又是那队御账亲骑。 “我们可真有缘啊……哈哈。”张辉赔笑着。 “确实是挺巧的。”御账亲骑的队长微微一笑,“是打算让我们绑你,还是你们自己走?太子上次说如果见到你要把你弄回去的。” 张了张嘴,张辉不知道要说什么,想要从背后抽出长枪,却明白没有一点赢的可能。 突然,张辉心中泛起阵阵苦楚,明明只要翻过这兰台就安全了,可还是遇到了他们,明明已经这么小心、这么努力了,可上天还是不想让他们活。 “放我们走吧,我这边有一百金,全给你们。”张辉跪下了,他没有办法。 上次刚刚骗了太子,他不觉得见到太子还有活路。眼前这些人虽然看过去凶神恶煞,但似乎对张起不错,或许求求还能有用。 不要说大丈夫要顶天立地,不要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张辉才不是什么大丈夫,他没有那么重的气节。跪下又怎么了?只要能活下来,一点可悲的自尊可以舍弃! 张辉都跪了,张武自然也跪下了,他也解下自己的上衣,撕开布料,露出里面的金线,摆到那御帐亲骑的面前。 “小子,挺能屈能伸的啊。”队长走上前去,收了一部分金银。 看了看旁边伸着手对他笑的张起,他踌躇了一下就走到张辉的面前,蹲了下来。 “我们是御帐亲骑,如果放你们走我们还是御帐亲骑吗?” “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吗?” 那队长耸了耸肩,微笑着点了点头! 因为觉得不可能战胜他们,没有一点胜算,所以张辉跪下想要乞求。当对方不给一点余地时,张辉明知不敌却只有拼死一搏。 一把镔铁短匕被他抽了出来,直刺对方腹部! 可那队长伸出了右手,用两根手指就夹住了匕首。他微笑的看着张辉,张辉愣在那里不知何如。张武见张辉有动作,也瞬间起身想要动武,只是张辉的迅速落败,让他只能又乖乖跪下。 “小子,如果被你给搞了,这些年我也白混了。”队长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并没有因为张辉的偷袭而生气,“太子是有大志向的人,是爱民如子的人,是有大肚量的人。他当初也是随口说要抓你们回去,他不会为难你们的,乖乖和我走吧。” “既然只是随口说的,你们为何要当真?”张辉不甘心。 “因为他是太子,我是御账亲骑呀。” 太子和张辉,一个是桑国未来的皇帝,一位有着远大志向的并确实有能力的未来皇帝;一个是流民,家破人亡的逃亡人。 这种差距导致了不在意,导致了无视。当初太子觉得好玩,随口说了一句要抓张辉回去,现在他早已经把张辉给忘记。 只是太子的一句随意话,御账亲骑却不敢随意。 队长见张辉老实了,拍了拍身子站了起来,转过身说道:“我看他们还是不老实,中途要跑的话还是麻烦,还是把他们绑了吧。” 张辉这时候说自己会乖乖的,不会乱跑。队长却不相信他,该绑的还是绑了。然后笑呵呵的就抱起张起往战场走去。 关键张起也笑呵呵的对着那队长。 往那战场走去的途中,可以从山上俯瞰整个战场,只是此时天已黑,虽说到处都燃起了火焰,但离的毕竟有点远,分不清敌我,分不清胜负。 张宇决定在这第二条防线前狙击敌军,至少要用这壕沟限制住对方的战马。 只是没想到的是,第二条防线被破的更加简单和暴力。 钦国骑兵完全不顾已故士兵的亡体灵康,提着尸体就往壕沟中扔,很快就用尸体把一段战壕给填了平,战马也在那尸体上不断飞驰而过。 “号箭!号箭!”本想在这第二条防线上消耗敌军一阵,没有想到杨业会如亡命徒一般行事,看着一个个如狼的敌军,张宇慌张了,赶忙叫身边的传令兵发号箭,通知伏兵速速支援! 同时,太子身边的御账亲骑见溃败如此之快,不敢再等,拿出鹰哨就吹了起来,声音一如既往的高亢深沉。 张辉身旁的御账亲骑,看到号箭、听到鹰哨声就脸色一变,扛起张辉张武就往山下飞奔而去。 号箭发的很高,一箭一箭的接连飞上天,鹰哨声传的很远,穿透了层层大山。杨业抬头也看到了号箭,也听到鹰哨声,但是他已经退无可退。 深吸了一口气,杨业眼皮一提,怒目圆睁。手中的大刀直指前方,直指太子营帐:“随我!直取中军!” 百鬼将在得到命令后迅速汇聚起来,阵成锥形,直对太子。 正文 第四十章 山河浩荡皆气壮 http://.biquxs.info/

冲在最前方的五名百鬼将皆为魁梧之士,高七八尺,身重三四石。所拿的武器要么是重锤,要么是巨斧。 五人并不是齐头并进,而是轮流不断冲锋。一人在力竭之后会放慢速度,让后面的人冲上前继续冲击敌军,以此让敌军所受压力源源不断,才能让钦军不断深入。 锥形阵的优点在强大的破坏力,能够迅速打开局面,打出缺口。如果冲锋之士足够强力,甚至能成为破局的关键。这五位百鬼将就是破局的钥匙,逃难都力大无穷,冲击起来难以阻挡。 “警卫营的都死光了吗?顶上去!”张宇咒骂着,百鬼将的势头太猛了。这样下去根本就等不到援军来就会大败。 身为张宇挑选出来的高手,警卫营的人自然不能后退,提着武器就冲了上去。 两边差距还是有的,第一次交锋,百鬼将一锤就结果了一个警卫营的士兵。差距太大,只能用人数来凑。 首先是针对战马,滚地一阵乱砍,百鬼将的战马就废了。当然,也有一些警卫营的士兵被战马踩死,但他们不惧,战场本来就是用来书写英雄的壮烈。 百鬼将从小被培养,身下的坐骑也不是随便来的,都是从小一起成长的,感情不比兄弟姐妹浅。跌落下马,看到战马凄惨模样,无不鬼哭狼嚎,震慑四方。 “太子,先撤吧!”守在太子身边的御帐亲骑慌张异常,百鬼将给了他们过大的压力。如果再不走,后果不堪设想。 太子坐在一把太师椅上,虽然紧张却一脸坚毅。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杨业都败成那样了,还能翻身?我今日如果撤了,还谈什么其它!”太子平时温文尔雅,此时虽在极力控制情绪,却还是失了态。 “继续催促他们回来!”太子不走,御账亲骑暂时不敢乱来,只能叫身边的人继续催促在外的御账亲骑,同时指挥周围的士兵构建防御。 “千秋功绩尽在今朝!”旬将军此时弄到了一匹战马,很快就冲到阵前。先是刺死了一名敌军,又甩出手中长枪,直接贯穿了挡在面前的敌人。 接着,他双脚一蹬,右手往下一压,整个人凌空而起。不知何时,他的左右手都多出了一把飞镖,只见他双手翻飞,一道道寒光飞出,前方七八个士兵竟徒然倒地身死。 同时,他左右手中的袖箭,都在微微调整角度后,瞬间飞出短矢,夺走不少性命。 落到马上时,他从背后抽出了一把长矛直指前方。双脚一夹,战马就再次发力前进。 “幽城守将旬某来助杨将军一臂之力!”旬将军很快就杀出了一条血路,带着人和杨业汇合了。 “今日共死!”杨业并没有转过头去看他,依然紧紧的盯着前方。 “共死!”旬将军是有大气节的人,自然不惧生死,能够和杨业这种传奇人物并肩作战,就算战死沙场又如何? “共死!”来到此地的钦国士兵哪个是贪生怕死之辈?山河浩荡皆气壮,千秋磅礴破生死! “杀!”旬将军杀声震动山河,遮星避月。 与此同时,敌军伏兵已经赶来,抬头远望已经可以看到点点火光照亮远山。 接下来,争分夺秒,是杨业再次创造神话?还是张宇续写祖上传奇? 天上的乌云已经挡住星月,地上的火焰已经点燃这片地狱。鲜血在每个人的身子中流淌,但这些鲜血很快就会流到这大地上,浇灌这北地的土地。 “随我来!”张宇啐了一口唾沫,抄起身旁的一杆长枪就向着敌军走去。周围的士兵想要阻止他,不想让大将涉险,但都被他那暴怒的眼神给瞪的不敢言语。 “擂鼓!三万人还能被几千骑兵给破了?我张宇好歹是名将之后!” 五千骑兵对阵三万步兵,结果多是两种。一为步兵胜,这也是常有之事。二为步兵大败,只因骑兵有马,败可远遁,胜可深追。 此时,五千骑兵就是要死战,百鬼将的势头依然汹涌。尤其是开路的五人,好似天兵下凡。寻常兵士在他们手中难撑一回合,军中好手在他们手中也只能走四五回合。 五名开路的百鬼将战马已经战死,只是徒步依然气势十足。他们赤膊着身子,不断的挥舞武器冲锋,掩护着后面的人。 开路的人战马没了,后面的人也只余百来匹的战马,大部分战马都被他们自己杀了!杀了之后乱堆在两旁,用来阻挡敌军的脚步。很残忍,却很有效。 “啊!”一声凄厉的鬼嚎。开路的一名百鬼将手中铁锤扔了出去,击中前面一人的胸脯。只见那人铠甲瞬间变形,鲜血混着破碎的内脏从他的嘴中喷了出来,死了! 而那名百鬼将的眼睛已经无神,他的眼皮好重好重,他好想睡觉。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他缓缓的转动身子,看向那把他抚养大的义父,还是那般的威严! 他听不到声音了,但他知道肯定有很多人在喊叫他。他的视线很模糊,只能看到一些影影绰绰的东西。他在想:那就是鬼吧,不知道有我几分厉害? 他是流血流死的,一路冲锋,虽然神勇无敌。但身上早就有不少伤口,有的口子还很大,虽都不是致命伤,但都没处理,鲜血流太多了,也就死了。 事实上,另外四人在他死后也没有坚持多久,甚至他们相距的距离不超过五丈。 五个开路的,两个流血流死,一个被暗箭射中头颅射死,一个被高手换命,还有一个则是被赶上来的张宇杀死的。 抽回长枪,张宇甩了一个枪花。 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的敌军,张宇一人就逼停了敌全军,虽然只逼停了一瞬间。 或许是前方开路的五人都死了,或许是因为张宇的突然出现,让活着的百鬼将失神了。然而他们明白时间宝贵,很快的就冲了上去。 “保护大帅!” 张宇平时待手下都不薄,此时见张宇被三名百鬼将困住,进退维艰,险象环生,不少人都冲了上前替死! 正文 第四十一战 战士 http://.biquxs.info/

杨业年纪已高,后劲不足,一路冲锋已经让他满身大汗,体力下降严重, 如果再年轻十岁,遇到张宇这个胖子挡路,他肯定先跳下马,先砍了这个胖子,再直取太子项上人头。现在则只能让这些不成器的后辈去缠杀张宇这个胖子了。 旬将军此时已经来到杨业身边,看到张宇勇武,豪迈笑道:“想来此人就是敌军大帅张宇了,再下不才,但是阻他还是可以的。” “将军高义!” 张宇的能力,杨业看到眼里,三个百鬼将都难以轻松制服。旬将军虽有兵器之王的名号,但会的兵器多了反而不精,对上张宇这种高手必然失败。因此,张宇以为旬将军是想用生命拖住张宇,想给他们争取时间。 杨业杀伐果断,对着旬将军拱了拱手,就把张宇让给旬将军。他下令吩咐道: “第一梯队和幽城弟兄们缠住敌军大帅和敌军高手。第二队冲上前开路,剩下敢死之人防守,半圆阵型守住,别让我们前后夹击!” “是!”在场的钦国兵士,有一个算一个,都齐声应到,声音响彻天地,势壮山河。 第一梯队在第一轮冲锋时就已经死伤殆尽,此时活着的不到百人;幽城士兵冲到这里也折了半数。他们汇到一处,由旬将军指挥着,向两边散开缠住敌军,拼命保护着冲锋路上的杨业和剩下的人。 第二梯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第一轮冲锋时一直躲在第一梯队身后,死伤不多。此时他们穿过第一梯队,要踏平前方百米的土地。 第三梯队则护着身后,防止身后的敌军围上来。 各个百鬼将,则因为能力不同,而被编入不同的梯队中去战斗。 他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在谋划这场战斗,是抱着必胜的信念在努力书写这次传奇。 然而,张宇、太子又岂会坐以待毙? 旬将军的长枪已经断为三截,腰间的长剑弯刀也都被弄丢。 他眼睛半眯,盯着张宇,盯着这个高手。此时,他的右手探到腰间,握住一把短刀,左手垂到膝盖处,抽出了一把短剑。 “千秋功绩!”旬将军大喊了一声就冲了上去。 从古至今,猛将勇将手中武器多为铁锤、巨斧这类重武器。因为在乱军之中要想不败,需要的是力度,讲的是大开大合,重武器则很好的满足了这些需求;武林高手一般则需要更为精细的进攻,因此轻武器多会被采用。 只是,不管是重武器还是轻武器,不管是战场猛将还是武林好汉,个人的自身素质才是最为关键的。 相对张宇的胖,他非常灵动,不过这一身的肥肉也确实影响了他的灵动。 旬将军很高大,却不显笨重,身上肌肉蓬勃而协调。这或许和他是兵器之王有关,因为什么武器都用,所以身体各个部分都能够得到协调的锻炼,所以他的身体很协调。 张宇的武功比旬将军高,这没法否认,他手中的长枪舞的太好了,枪出则如龙,能直捣黄巢;枪守又似钟,能抵万千攻。 只是旬将军更灵动,更敢打,更拼命。 短刀短剑用的就是险,他拼了命的想要近身强攻。张宇此时心系太子,手中枪法却依然稳健,一枪一击,时挡时退,竟能一次次的和旬将军拉开距离。 两人战做一团,身边围了不少士兵,奈何实力相差太多,都不敢轻易上前,只能在两人周围互相抵抗。 童贯李进忠就一直护在旬将军左右,他们很想帮忙,只是根本无法靠近张宇的枪围。只能一边拼命杀敌,一边大喊“千秋功绩!”、“千古不世功!” 身为兵器之王,旬将军精通各式武器,虽然不能出神入化,但基本都能登堂入室。此时舞起短刀短剑,则抓住了一个“险”字,加入了狗拳的身法。 狗拳是形意拳的一种,是模仿“狗”专“咬”下盘的一种拳法。融合了狗拳的短剑短刀,则以快攻为佯攻,偶有在地上翻滚,直取下盘才有重手。 张宇自然不可能让旬将军近身,他不断的后退,手中的长枪时常向下斜刺下去,只是旬将军灵活异常,难以击中。 就这样,张宇技高一筹,却被抓住了胖的缺点被不断强攻。旬言旬将军自知不敌,则利用“险”字不断纠缠。两人的战斗当着是险象环生,惊险连连,然而十几个回合过去了,两人依然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哈!”张宇突然怒目圆睁,枪尾由下而上就要打正在地上翻滚的旬将军。 旬将军此时身体已经离空,无法借力,只能用短刀护在手臂下,用力压向那枪尾。 长枪被顶了回去,张宇没有立刻反击。而是让长枪借力往后扫去,在空中甩了半圈,枪头斜向下向着旬将军刺去。 刚刚压住枪尾,身体失了平衡。可那长枪又不依不饶刺了上来,旬将军也不慌张,左手短剑刺地,借力弹起,近地翻了几圈,堪堪躲过刺来的长枪。 “滚!”张宇又刺空了,心下微怒,手中长枪横扫过去,想要把在空中翻滚的旬将军扫走。 长枪横扫而来,旬将军赶忙抬起右手,用短刀挡住那扫来的长枪,如果这一下被打结实,那他也不可能再战了。 扫走了旬将军,张宇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心中想着要对战杨业,想要支援太子。 自然不可能让张宇去支援,被横扫出去的旬将军身体难以控制,左手的袖箭却还是瞄准了张宇,三发袖箭瞬时就发出。 袖箭直朝面门飞来,张宇却还是很快就做了反应,把头歪向一旁。 张宇很胖,歪了一下头,三支袖箭躲过两支,还有一支则直接从他的面颊穿过去,穿透飞出去了。 没有造成有效伤害,这支袖箭也只是伤了张宇的皮肉,没什么大碍。 “将军!”童贯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倒飞过来的旬将军。李进忠则退到了童贯身后,对抗着周围想要冲上来的乱军。 旬将军的右手很痛,那一枪直接打断了右手骨头,他甚至能感觉到骨头刺入肉中。不过他要缠住张宇,此时自然不能后退。 现在就算战死,那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死法!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将行 http://.biquxs.info/

右手覆上面颊,一把鲜血就被抹了下来。 张宇龇着牙,冷眼盯着旬将军,却不做言语,长枪被他双手控住,直指旬言。 兵器之王的武功十分杂糅,想要打败他,可以学他一样集百家之长;可以只精通几招,破解万法;可以以力破之;可以以巧破之…… 的确,能打败旬将军的方法很多,只是这些方法又有几人能够做到?其本身就是二流高手中的高手,天下间硬实力超过他的人寥寥无几。同时他所学的十分繁杂,难以找到有效的克制招数。 胖将军是二流高手中的顶峰,只要时机一到,随时都能成为驰骋天下的一流高手。本身实力超过旬将军,只是少了些技巧,才会被一直缠斗。尤其是被抓住了胖的特点,被“咬”住了下盘。 现在,张宇放下了自己“未来战神”的骄傲,手中长枪斜拿,正视前方这个对手。 太子能够感受到敌军不断挺近,能够感受到死亡。 他的身体在颤抖,在害怕,身上的战甲在飒飒作响。只是他目光坚定的看着前方,心中有了一丝明了。 “太子,撤退吧。”守卫在旁边的御账亲骑随时都准备动手,抗命强行带走太子了。 听到声音,太子转过头,看向他的眼睛。四目相对,太子用那坚毅的眼神宣誓着自己的态度。 随后,太子就径直往前走去。每一步都是那样的从容,每一步都是那样的皇家姿态。虽然很紧张,虽然握着铁扇的手已经僵硬发紫,但还是那样气派。 很快就见到了杨业,那是一个两鬓发白的将军,是山林中的巨虎,从他的身上能够感受到獠牙,感受到利爪! 在杨业的眼中,太子是一只龙鱼,有龙的影子,也有鲤鱼的影子。然而这只龙鱼还太小,杨业他这只猛虎今日吃定他了! “众将听令!诛杀桑国太子,千古奇功。尔等受天下百姓敬仰,受文武百官之敬。”杨业长刀一指,刀尖直指太子。 鏖战至此,钦国骑兵已是强弩之末了。他们最后的机会,就是面前的太子。只要成功,将会在历史巨卷上狠狠勾画一笔,将在历史长河中掀起滔天巨浪。 和太子对视后,五个御账亲骑都不在想其他,都想与太子一起战斗。他们拿出武器,护在太子周围。 “御账乌军,千古依在!霸王之气,天王之名!众位随我守住,伏兵马上就来,敌大势已去!”御账亲骑大声激励着身边的士兵,让他们架起盾牌挡住敌军。 散落在外的御帐亲骑在拼命往回赶,两万伏兵也在全力奔马。他们从没有想过旬将军会如此快的攻进来,会如此快的破阵。他们想要诱敌深入,只是没想到把太子这诱饵真的放在杨业刀下! 这是断子绝孙的打法,杨业这一战也不能输,要么输,要么死! 鹰哨声再次在黑夜中响起,在这北地上空萦绕。只是随着一浪接一浪的喊杀声,鹰哨声也终于变得急迫。又是三道号箭从乱军之中发出,照亮四野,指明太子的位置。。 “挡住!死了老子保证你们妻儿衣食无忧!保证你们妻子不会改嫁,保证你们儿子跟你们姓!”一个将领扯着嗓子大声的叫骂着。其实不用他多说,也会有无数士兵蜂拥来保护太子。只因太子如果战死了,他们这些兵士也别想得好。 将领刚刚吼完,一支箭矢就射中他的喉咙。他用双手握住自己的脖子,他想要堵住不断流出的鲜血。张了张嘴巴,他想要说写什么,但是一个字都发不出。只有绝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能清晰的感觉到疼痛,那是一种用刀刮骨头的痛,是灵魂被剥离的感觉。 将领死相非常难看,但在这个晚上,死相难看的比比皆是! “怎么办?”一个百鬼将来到杨业的身边,敌人的固守让他们难以建功,敌人的援军又要至。 杨业脸色铁青,他的百鬼将中已经没有适合开路的,剩下的人也多是精疲力尽,全靠一口气撑着,此时对面结阵固守,很显然是要耗死他们。 丢下大刀,脱掉战甲,杨业随手抱起了一根木头。 “你们守住!”一个百鬼将指挥士兵,随后就和其他百鬼将拿起了木头,冲向敌方的盾牌。 是杨业的木头最先撞上盾牌的,直接把盾后人的双手撞断。随后,百鬼将也上来了,也有一些巨力之士用身体冲击着盾牌。 太子站在原地,他呼吸很急促,身体在不断冒汗,只是不曾后退一步。一个从小以家国天下为己任的人,此时不能后退,他需要向天下子民证明自己的勇敢。 太子紧张,杨业也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不段的有人死去,不断的有人在血泊之中魂归山河。 “啊!”杨业披头散发,一个月来的部署,一个月来的精心准备,都在这一个晚上。他的气力都用光了,但是他还是用自己的意志压榨着自己。 跨过尸体,他抱着木头又撞向下一面盾牌。 “义父!”一个百鬼将来到杨业的身边,摘下了面具,露出那张饱受风霜的脸。此时已经是绝境,一声“义父”胜过千言万语。 鲜血早已经覆盖了杨业的身子,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他转过头看向那个百鬼将,原想说一些激励的话,但话到嘴边,就只剩一句:“后悔吗?” 百鬼将用手抹了一下脸,把脸上的鲜血抹掉一大半,咧嘴笑道:“我们这些人,谈什么后悔?能够同义父一同战死沙场,也算是良好的结局了!” “战死?还没输呢!”一个百鬼将摘下面具,他很年轻,少年依然轻狂。把手中的圆木一扔,捡起两把军刀就凌空跳起,想要从上方前进攻入。 这名百鬼将是个轻功高手,身法绝对一流,底下的人不断拿着武器捅上来,但他身法飘逸,不断向前,不受片伤。 他想要直取太子,在离太子只有四五丈时,手中的军刀被他甩出,直冲太子面门。 御帐亲骑不是吃素,见有飞刀,瞬间就有一人凌空跃起,一脚就把飞来的军刀踢向一旁,同时,他直逼上去,想要了结那百鬼将。 百鬼将自知不敌,转身就朝外面杀去,想要杀出一处缺口,和杨业里应外合! “杀!”杨业见到那人往外冲,知道或许还有机会。顿时精神一振,好像回到当初年轻的时候,觉得自己还能创造奇迹。 正文 第四十三章 英雄之地 http://.biquxs.info/

见到同伴从上攻入,四名自认身法高绝的百鬼将也凌空跃起,想要从里面杀出。只是他们的轻功略逊了一筹,在凌空飞入的途中,一人被杀死,两人受了轻伤,一人脚底被捅穿。 活着的四人很快汇到一处,背靠着背,不断的向外推进。 就好像狼进羊群,在狼没有进入羊圈前,羊群秩序井然,找不出什么破绽。当一只狼进入羊圈,除非牧羊犬能第一时间咬死恶狼,否则这狼将很容易从内打开口子。 比喻或许并不恰当,但这四个百鬼将确实在咆哮,确实在疯狂的杀戮。 五名御帐亲骑要保护太子,不敢全部冲来截杀这四人,权衡利弊之下,由三人冲了上去,想要解决掉这四个百鬼将。 四个百鬼将背靠着背,由两人挡住三名御帐亲骑,剩下两人对付周围的人,同时不断的向外杀去! 御帐亲骑打的很凶,完全就是以命换命的打法,想要短时间内结束战斗。他们不顾自身的安危,一刀一剑都打的十分刚猛。两个百鬼将则是一味防御,不跟御账亲骑拼命,想要给背后的兄弟争取更多的时间! 太子身上的热血也在沸腾,那把铁扇被他打开又合上,合上又打开。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太子不断的在嘴中嘟囔着这一句话,他的声音很小,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好像是在问这苍茫天下。 留下来保护太子的两位御账亲骑也是十分紧张,他们绷紧了神经看着前方。这是争分夺秒的时刻,谁能把握住最后的时刻,谁就是最后的胜者。 “让我们再次成为厉鬼,让我们再一次在地狱中咆哮!现在,就是战死的时刻,就是成为厉鬼的时刻。孩子们,记住了!就算死,也要成为最强的厉鬼!”杨业知道这是最后的希望。 厉鬼的凄厉声再次在这片土地响起,把周围的其他的声音逼退,只留这厉鬼的嚎叫声在每个人的耳中肆虐。 战场已经白热化,英雄豪杰在不断的上场,无能之士要么退让,要么成就英雄。 抓住张辉三人的御帐亲骑很快就赶到了,随手把张辉他们交代给普通士兵,就冲向了英雄之地。 此时,大部分御帐亲骑都赶到了,都在努力的朝着太子方向冲去,他们速度很快,有人甚至直接凌空飞渡,如此迅速只因杨业的速度也极快! “大哥,你希望谁能赢?” 周围的人都在关注着战场中心,张辉心中有了计较。两手徒然用力,想要挣脱绳子,只是那绳子竟然没有丝毫松动。 “桑国赢。” “为什么?”张武有点惊讶。 “桑国赢了,太子心情好说不定还会放我们一马。”张辉又发力想要撑开绳子,不过还是徒劳无功。 太子与杨业,他们都不能退缩,因为有无数个理由。张辉则不同,他没有伟大的思想情操,活着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亲朋的安居乐业比其他人的生死重要。 打到现在,就算能征善战的百鬼将也只剩下二十多位。当然牺牲肯定是值得的,杨业与太子之间的距离已经不到三丈,挡在他们中间的只有一队御帐亲骑。 旁边普通的士兵是不断的在涌来,想要保护太子。然而杨业岂会收手?岂甘功亏一篑,分出十几个百鬼将带着剩下的敢死之士挡住这些士兵,剩下的就直面前方的太子。 “杀!”没有任何的拖延,杨业第一时间就冲向御帐亲骑。 “太子快撤!”守在太子身边的御账亲骑迎了上去,虽说队友马上就来,可是这个战场的胜负就在那一呼一吸之间呀。 五个百鬼将拖住了一队御帐亲骑,剩下几人在杨业的带领下直扑太子。太子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但很快就握紧了手中的铁扇,想要冲上去。 一根圆木突然从空中飞来,挡在了太子面前,挡住了百鬼将进攻的势头。跟在那圆木后面的,是披头散发,赤膊上身的张宇! 张宇满身鲜血,身上深浅不一的伤口十来处,犹如狂魔一般挡在众人之前,气势无两! “吾乃张须陀之后,张宇是也!谁敢造次?谁敢造次!” 他右手抓着铁枪,怒视众人。就算前方有好几个高手,依然无所畏惧。 杨业也不和他多说,此时敌军高手马上赶来,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们也需要继续往前冲去。 一道身影突然从暗处出现,是那个精通刺杀之道的百鬼将。战争刚刚开始时,他就突袭了张宇,一击不成就遁走了。此时在战争的最后时段中,他再次出现,朝着太子而去。 不得不说时机非常精妙,张宇的出现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所有敌人都面对着前方紧绷着神经,太子也在张宇的出现稍稍放松了神经,没有一人猜出他会在这时杀出。 只见身影一闪,他就从右边突然出现在了太子的面前。那把弯匕犹如鹰爪,在火光的掩映下更添恐怖,转瞬之间就到了太子的面门前。 “谁敢造次!” 张宇大喝一声,手中铁枪翻飞,枪尾从背后扫回,直接挡住了这一爪。 一击不成,那百鬼将不再遁走。挣脱开张宇的长枪,直逼着太子杀去。太子此时已经反应过来,手中铁扇向着那人扫去,同时身子不断后退。 张宇转身想要回身太子,不过三名百鬼将立即就缠住了他,剩下的人则直压太子。 太子平时待身边之人都很好,此时不少士兵都前赴后继的冲上来保护他,哪怕只能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一个呼吸的时间。 腹部很快就被抓了一爪,那弯匕之锋利难以想象,竟然一下子就破了太子身上的铠甲,幸亏及时后退,否则凶多吉少。 “杀!”太子把手中的铁扇旋转的扔出,打向那百鬼将。转身拿过身边一面长盾,就冲了上去。 右手往下一扫,铁扇就被打到地上。等他准备继续紧逼时,太子已经持着重盾冲了上来。 打到现在,他应该要撤了,他所精通的是刺杀之道,不是拼杀之道,拼杀的实力比那太子强不了多少。只是今日只有战死,没有后撤。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帷幕 http://.biquxs.info/

“你说我们的便宜师傅会来救我们吗?”张武天生气力惊人,但也挣不脱绳索。在死局中,他想到了那个佛陀和老道。 说起落鹤子,张辉抬头看向被士兵抱在手中的张起,又想起了当日事情,随后长呼了一口气回答到:“如果那个道士真救了我们,这个便宜师傅认了就认了吧。” “你觉得我们会活下来吗?”张武说的很平静,只是眼中尽是恐惧。 “或许吧。”张辉也害怕,只是一切都无能为力,只能祈求上天的保佑。 另一边,精通刺杀之道的百鬼将已经被杀死,暗影在暴露在光明之下,很快就有五六杆长枪刺穿了他的身体。他至死眼睛都盯着猎物,那是来自厉鬼的眼睛,深邃而可怖。 太子依然心有余悸,对手的速度太快,手中武器也锋利无比,就算是拿着一面重盾顶上去,也被他一爪割为两半。幸亏身后士兵勇猛,以命换命,一窝蜂的冲上去,总算是杀是了他。 两边都在用生命在战斗着,百鬼将的进攻非常凶猛,无所不用其极,五位御帐亲骑几个呼吸间就只剩下两人,强如张宇在顷刻间又添了几处新伤。 只是,命运就是这般无情。就算杨业那么努力,就算百鬼将使劲了全身的气力,他们明明只再需要一点点时间,或者在下一秒就能成功。 可是,太迟了。 英雄们终于赶上了,归来的御账亲骑挡在了太子的面前,军中豪杰都出现在了这里。就好像是一道天堑,把杨业所有的希望都破灭掉。 “去死!”杨业知道已经输了,但他还要做最后一搏。手中长刀被他甩出,直取太子胸膛,这是倾尽全力的一下,是杨业这个北地传奇的最后一击。 杨业的最后一击威力十足,太子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大量的失血使他神经恍惚,似乎是躲不开了。 只是一个士兵冲了上来,一面重盾挡在了飞刀面前。一刀穿透了重盾,穿透了那士兵,但太子活下来了。 “苍天!”杨业见太子无恙,顿时面如死灰。以意志支撑着的身体立刻就垮了,他跪倒到地上,眼睛直视上天,那浓浓的恨意似乎要把苍天都给淹没。 闪电划破夜空,在这十一月份的时候,在这已经异常寒冷的北地。 接着,大雨开始在这北地之中疯狂的肆虐。雨水浇灭了所有的火焰,让这片地区陷入黑暗之中。雨声很大,遮盖了一切声音。 这场雨后,这些战斗的痕迹会被清洗,这北地也将迎来真正的寒冷。 杨业是被活捉的,边军被活捉还有三个百鬼将、百来个敢死之士。幽城中的人拼杀的也很惨烈,最后被活捉的只有十来人,其中旬将军、童贯、李进忠三人都是力竭被捕。 桑国这边战死士兵超过二万,御帐亲骑折戟二十几个,太子和张宇都身受重伤,一度昏迷。 这种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很快。没有多久,雨水就稀稀拉拉了,又过了一会,就完全停下来了。 随着乌云的消散,天边渐渐有了一丝光亮,太阳慢慢的从天边的山爬了上来。 雨后的阳光让人很舒服,残酷战斗中活下来的人,这一刻面对着太阳,闭着眼,似乎都忘记了一切。 太阳完全升起时,太子就拖着都是伤口的身子升帐了。 “我们剩下的人能拿下幽城吗?”太子问身边的张宇。 “具体的伤亡数目还没有统计出来,但那幽城守将昨晚已经被微臣拿下。如果强攻的话,应该是可以拿下这天下第一关的。”张宇的伤比太子更重,只是一夜的休息让他恢复了不少。 太子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把重要的俘虏都带进来,注意,要善待,他们乃是勇士,此时被俘了也不要侮辱。” 以张辉的身份,其实是不配被带进大帐中的。只是以前太子下令要把他们抓回来,所以张辉很荣幸的就和杨业一起被压了进去。 “少爷,怎么办啊!”张武已经急不可耐,看来没有什么活路了。 “不要怕,太子赢了,心情好。”张辉心中也是着急如焚,面上却不太显。至少太子赢了,生擒了他身边的杨业,所以他张辉活命的机会又多了。 张辉的话让张武稍定,而其他人听到张辉话则多不高兴,好几人侧目过来,怒视他, 张辉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只是此时却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幽城之上,府尹一夜没睡,他盯着幽城外的这场战斗。虽然他只能看个大概,只能听到震天的喊杀声,但他依然在这城楼上站了一夜。 “府尹……”等那一切都平静之后,他身边的一个衙子走了上前,尝试性的叫了声。 “旬言误我…旬言误国!”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历史传奇 http://.biquxs.info/

我们活在历史中,或许相对于其他人,我们非常平凡,甚至非常渺小,没有一丝闪光点,就是一堆烂泥,但我们确确实实的存在着,并在某种程度上推动历史前进。 就算我们再卑微,也有无数存在的意义。少了你我,历史就有了缺失,历史巨河将改变轨迹。 我们独一无二,并且不可复制的活在历史之中。 然而,我们都不是历史所必须承载的,对于历史巨河而言,它只要随着时间往前走,或行或奔腾,总之只要往前走就可以了。缺失了你我,巨河最多改变一下移动的方向,但不会停止,更不会后退,所以历史并不需要我们任何人。 天道以万物为刍狗,万物在历史的眼中都是同等的,无有高低。 只是在你我的眼中,你我有了高低。我们所记住的一段段历史,我们所记住的一个个英雄,我们所记住的历史中波涛汹涌的某个段落,都是在你我不公平的眼中评判来的。 在我们所铭记的历史片段中,通常都有一个英雄、都有一个传奇。杨业毫无疑问是一个传奇,而且是一个很大的传奇,一个会被后世记住的传奇,但这个传奇到此为止了。 事实上,我们所传颂的每一个传奇,都只歌颂传奇中每一个值得我们歌颂的。但身处这段历史之中的人,他们有血有泪,他们只能用双手努力耕作,他们的悲惨,他们的痛苦却不是历史能够带给后人的。 没有哪段传奇是轻松的,封侯拜相哪有那么简单? 此时张辉面对的就是一个艰难的问题,怎么活? 他理不出任何思绪,只能在心理默默想着一些恭维的话,希望太子能够放了他们。 太子坐在上座,闭着眼似乎已经睡过去了。然而,没有一个人再敢轻视这只假寐的幼龙。 张宇坐在太子旁,平时他是万万不会坐下的,这样显得不懂规矩,只是今日他伤的实在重,右腿被旬将军砍了一刀,连骨头都伤到了。 士兵对杨业的态度很好,毕竟是传奇,值得所有人,包括张宇、太子的尊重。在杨业的身边,有三个大汉,都是百鬼将。和杨业一样,他们都是一句不发,只是他们并不如杨业那般气定神闲、毫无惧色。 幽城中,只有旬将军一人被押进来,童贯李进忠并不够格。旬将军全身上下绑满绷带,看过去就知道伤的十分严重,只是他依然一脸傲然,眼光依然高洁。 太子闭着眼并不说话,杨业也是闭着眼。 “本殿下很高兴。”太子的养气功夫还是差了杨业不少,语气中难掩兴奋高兴。 “我知道你不会投降,我叫你来也不是炫耀。你是当代名将,就算今日输了,你也应当受到足够的尊重,如果侮辱你就是侮辱了全天下士兵。” 杨业毫无反应,气息依然有条不紊,没有一丝波动。 “虽然知道你不会投降,但是我还是要试一试。只要你点头,你提条件,只要我能做的,我一定照做。” 杨业依然于动无衷。 等了几个呼吸,见杨业没有要接话的意思。太子微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失望,只是并没有立刻就做出决定,而是看向其他人,想要给杨业更多的时间,希望他能够回心转意。 “你们三个昨天也当了回敢死之士?”太子看到了张辉三人,有些意外,笑着随口打趣。 “回太子殿下,我们三人本想回老宅,只是正好遇到太子您的士兵,就被押来了。”在被抓住的时候,张辉就在考虑要说些什么了,这些话已经在心中模拟过非常多次。 “那你们运气可够差的。”太子嘴角微微上扬,半开玩笑的道。 “我们运气哪里差了?我们运气很好的,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见到殿下的天颜两次!” “油嘴滑舌。”太子知道什么是佞言,什么是良言。但这种话听起来确实让人舒服,尤其是在这种确实高兴的时候。 太子高兴了,也对张辉更低看了一些,觉得市井之徒多是如此。但张辉才不会在意这些,被低看了,活命的几率才更大。 张宇杨业对张辉的话并没有反应,或许心中会有反感,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倒是被押来的其他人,都瞪着张辉,鄙夷的神情毫无掩藏的挂在脸上。 张辉早就想到会这样,他在乎自己的尊严,但比起活命这点尊严算什么?张武也不管这样,少爷肯定是对的。他义无反顾的站在张辉一边,和那些人互相瞪着。 “百姓就是百姓。”太子感慨的摇了摇头,指了指张辉身边的御帐亲骑,“那个孩子是不是当初那个孩子?好像是你最小的弟弟吧。” “回殿下,是吾弟张起。” “报。”一个中年将领突然从大帐外走了进来。 “具体伤亡都清点好了?”太子看见他进来,就不再理会张辉。 进来之人眼底尽是惧怕,天气已经微冷,他的汗还是顺着面颊流下。 “到底如何!”太子眼神如电,直视那人。 “死两万三千有余,重伤千余。”那进来之人用手抹了一下汗,继续颤颤巍巍的讲到:“将领死伤百余人,战马死半,战车毁坏三十余辆,兵器损坏近千。” 太子已经猜到这场恶战会死很多人,却没想到会死伤这么多,就算对手是杨业,是一个活着的传奇,但自己就这么不堪吗? “不好。”张辉的心中咯噔一下,知道太子在生气,觉得今天可能要载在这里。 果然,怒气从太子心中升起,伴随击败传奇的兴奋,伴随着自己的骄傲,这些感情都卡在他的胸膛中,弄的他异常烦躁。 深吸了一口气,摆了摆手,太子闭着眼吩咐到:“算了,算了,把他们都推出去斩了吧,我们收拾一下准备回去吧。” 到了此时,太子兴致全无,已经无心理会张辉,只准备草草了结这边的事务,打道回府。 “太子!殿下!”张辉想要大喊。可那些士兵见太子烦躁,立刻就捂住了他的嘴巴。 抱着张起的御帐亲骑看着手中睡着正香的张起,嘴巴张开了两次,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准备执行太子的命令。 旬将军等人多有不甘,不过并没有像张辉那样,他们有士兵的荣誉感,他们不会做出张辉这种姿态。 至于杨业,表情变都没有变过,听到太子的话就转身过去,准备出去受死。 “怎会如此?”太子转过头问张宇,同时也是在问自己。 “杨业,毕竟一代战神,臣自愧不如。”张宇站了起来,叹了一口气,心服口服。 张辉挣扎着,但是被人控制着,难以反抗,只能一步一步的被拉出营帐。 然而,一个胖胖的人出现了,是那个道士,白鹤观落鹤子,他来的在意外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敢问 http://.biquxs.info/

有外人突然出现,周围的士兵自然手中刀剑出鞘,朝着落鹤子砍去。 落鹤子只抬起了右手,两根手指就夹住了刀。攻击的士兵心中大骇,手头却不敢停顿,左手压到了刀上,再次发力。 落鹤子没有伤人的意思,微微一笑,手指发力,刹那间就把钢刀震碎。 用巨力打断一把刀张辉也可以,用两根手指夹断一把刀张武勉强也能做到。但双指发力就震碎一把钢刀的境界,只在仙人传说中听过。 见此,周围的士兵明白落鹤子定然是绝世高手,超过一流高手的绝世高手,能在万军中取敌将首级的绝世高手。因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不敢上前,生怕激怒这位“仙人”。 “先别急着动手,不要现在就砍头。”落鹤子撇了一眼周围的士兵吩咐道,那些士兵自然不敢说不。随后,他一脚就踹在张辉的屁股上骂到:“小兔崽子尽给我惹事,道观前的白鹤还等我回去喂呢。” 被踹了屁股的一脚的张辉很高兴,落鹤子这种手段,今日有不活下来的道理?想着,就拍了拍屁股,拉着张武抱回张起,跟在落鹤子的身后。 这时候,张起悠悠开始哭闹,明显是饿了。 “看什么看啊,不知道我弟弟饿了啊!”听到张起的哭声,张辉对着那御账亲骑叫道:“还不去弄吃了?饿着了我弟弟,我师傅能饶了你?” 当今天下三大“仙门”,秦国胜音寺、钦国瑶山、桑国白鹤观。 说是仙门,也算是仙门,三教出世之人历来都是名动天下的绝世高手,都有仙人手段;说不是仙门,倒也真不算仙门,因为三教至今都无人成仙。 胜音寺盛名天下,乃是万寺之祖,也是天下第一大寺。其中武僧过万,修为有成的高僧不下百人,常常出动武僧帮助三国戎守边疆,对抗异族,是三教之中与世俗纠葛最多的。 瑶山最为神秘,也最不愿意参与世间之事,三教之中也唯有它以女子为主。只是它离“仙”最为近, 白鹤观则是一野道观,在俗世中名头不显,甚至薄有恶名,这可能和历来观主放荡不羁、生性自由有关。当然,明白者自然知道其不俗,尤其是白鹤观的卜算之术,号称无假。 落鹤子在没有成为白鹤观观主前也游历过天下,当年也是风云人物,留下不少传说。而今已过百年时间,落鹤子实际年岁超过二百,“仙”字或许担当不起,但也算是“神”了。 “各位。”落鹤子先是审视了一番四周,最后把目光汇聚到太子身上。 见到落鹤子,张宇先是思索,随后突然惊愕的站了起来,在太子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就侍立在一旁,丝毫不敢放肆。 “看来还有二十年前的小友啊。”落鹤子看了张宇几眼,认出了他。 “道长有礼了,二十年前我随着家父拜访您时,有幸见过一面仙容。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子我已经髀肉渐生,道长依然容貌不改。敢问道长所来为了何事?”张宇对着落鹤子说,却是希望太子能明白此人的不俗。 张宇的姿态摆的很低,他确确实实的见过这张面容,也明白眼前此人到底是什么样来头,虽说三大仙门不染世俗因果,然而能不招惹还是不招惹,而且落鹤子也算是张宇的指路灯。 当年张宇随父亲拜访落鹤子是,落鹤子给张宇卜过一卦,说张宇能复祖上荣光。只是三十几岁的他依然没有什么名声,所以才会急于求成,才会鼓动太子发动战争。 战争殃及张辉一家,乃至张辉后来的境遇,都与这场战争有着莫大干系。到了现在由落鹤子出面来救张辉。一切因因果果,道不尽也。 “我那不争气的徒弟被你们抓了,特地求你们放他一马。”说是求,落鹤子却说的风轻云淡,好似一切都顺理成章一般。 “敢问道长的徒弟是哪个?”太子皱着眉看向张宇,张宇也是一脸的疑问。 “是我。还有我这两个弟弟。”反正能活命,这便宜师傅认也不亏。 “是你呀。”太子并没有猜到是张辉,他觉得张辉太过市井,所以有些惊讶,不过面上却是微微笑道:“既然仙人开口了,自然无有不允。” 太子不愿和仙门扯上关系,仙门也不愿掺俗世。只是仙门手段确实高深,所以三国皇家都会有仙门有所交集,却敬而远之。 “那谢太子了。”落鹤子依然风轻云淡。 张辉心中则想到:你早在我面前早摆这种谱,摆这种风轻云淡的样子,那我当初也不会认为你是江湖骗子了。 张辉刚刚想完,落鹤子就转头看向他,对着他微微一笑,这让张辉不寒而栗。 太子不愿和落鹤子有所交集,落鹤子也只想救走三人,此时目的达到就准备带着张辉走了。 张宇明白落鹤子本领高绝,就小声的在太子耳边说道:“当年我父亲是得了重病去求药的,他说延我父亲十年寿命就延了十年。而且此人卜卦之事无一不准,太子若想完成大业,此人是一大助力。” 太子眉头紧锁看向张宇,一边是皇室的规矩,一边却是千古伟业。 张宇则很坚定的点了点头。 近来太子依重张宇,有要重用的意思。尤其是最来战斗,布置战略既合太子的胃口,又确实有效,所以此时太子选择了相信张宇。 “道长留步。”太子的声调略有提升,声音中也带了一些情感,不似刚才那般皮笑肉不笑。 落鹤子不想理会俗世,却也不好抚了太子的面子,就停下来转过身问道:“太子还有何事。” 太子并没有什么事,或许只是想留下落鹤子,或许只是想要得到他的帮助。总之,他并没有想好,沉吟了一下太子只问了一些治民之道。 落鹤子皱了一下眉,却也一一回答了,并没有深究。 张宇有些着急,赶忙给太子使眼色。太子踌躇了一会,还是问了出来:“道长,张将军说你算无遗漏,我不为自己,我自是怜那天下百姓。敢问道长,是以战整肃河山对万民有利?还是铸剑为犁,力保天下不起兵戈对百姓有利?”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惊人之语 http://.biquxs.info/

听了太子的问题,落鹤子终于开始正视这位太。踌躇了一会,他伸出右手,大拇指在手中点了又点。 “此乃天机,贫道修为过浅。”落鹤子摇头时也是风轻云淡的,“虽不得平天下之法,然则可向曲中求。我徒儿当初用了一个理由换了活命,太子现不如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说一个理由,让被你抓的人都活命。” 当初从张县逃离时,张辉三人被抓到太子面前,幸亏张辉机智说了一个理由,加上那时太子心情也不错,才逃了出来。 只是这件事可没人告诉给落鹤子,此时竟然能说出来,张辉张武都心惊不已。终于不敢再对落鹤子有任何怀疑,明白这真的是位“仙人”,虽然他说什么都不教,但能拜他为师,就是无上的造化了。 太子只当这些是张辉告诉落鹤子的,也不在意这些,“杨业是钦国数一数二的大将,我若放了他,以后又会有多少桑国儿郎丧命于他的手上。” “先听听一下我徒儿怎么说吧。”落鹤子始终面带淡淡微笑。 “我哪里知道要说什么呀。”张辉怂了怂肩,只要不涉及自己和亲友的生死,他就很无所谓。 落鹤子微笑的看着张辉,盯着他,盯到他毛骨悚然,让他开始怀疑人生,然后淡淡的说道:“这样吧,如果你想不出来,就也一起死在这边吧,就和你当初遇到太子的时候一样。” 张辉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太子哈哈一笑,觉得落鹤子是在开玩笑。 “师傅,我可是认你当师傅了呀!”张辉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算了,没什么的,我也就是随口问问,真人不要为难爱徒了。”太子始终认为他们两个师徒在演戏,但是嘴上还是劝了一句。 可是,落鹤子的目光却缓缓的扫过在场每个人的眼睛,带着微微笑意的脸加上坚毅的眼神,让所有人都明白他在认真的。 “闲杂人等都退走。”落鹤子说的很轻,却让人不可抗拒。 御账亲骑当然不肯,他们是保护太子的,此时岂能退走?他们抬起头,直视落鹤子的眼睛,只是没多久就全身大汗淋漓,随后就在太子的吩咐下退走了。 最后,只留下了太子、张宇、张辉、杨业、旬将军与落鹤子。 “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今天是会带你走的,你不要怕。” “你不是说讲不出理由我就会死在这里吗?” “你是我看中的徒弟,怎么可能会让你死?放心吧,你想到什么说什么就行。” 这时候,张辉心中很纠结了。首先,应该是落鹤子算到了什么,才敢这么说,只是到底算到什么张辉不知道。其次,这次和上次一样,也是给一个理由,上次说的是“救太子一命”的理由,这次应该也差不多。最后,既然算到了一定会活,那么随便讲几句是不是也可以? 杨业、张宇等人,哪个不是威震一方的人物?此时都盯着张辉,都在落鹤子的话语中,重视起这个北地的小痞子。 “有什么提示吗?”憋了好久的张辉,终于忍不住问道。 落鹤子摇了摇头。 “要不算了?”太子也被目前的氛围所影响,小心翼翼的问道。 落鹤子又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此答,可兴天下百万匹夫;此答,可缓异族野兽之危;此答,可助太子救济天下;此答,或可见仙道矣。” “这么厉害?你开玩笑吧。”张辉吓了一跳,口无遮拦。 “或许只是一颗小小石子,可波涛皆由水珠起,狂风需由空穴来。” 张辉又思索了一会,还是没有什么头绪,张宇见此则鼓励道:“小兄弟可畅所欲言,不要惊怕,你我所处不同,或有别的见地。或许对你来说很简单的问题,对我来说就很困难,既然真人都如此说了,也是算出你讲的是对的。” 作为太子张宇的对手,杨业研究太子的多,这些年来也经历的多,此时的他似乎想到了一些东西,只是那层纸还没用被点透,他也一下子想不出所以然来。 能活命,旬将军自然也不原意死,反正又不是求饶,也算得是英雄。想到此,旬将军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张辉与落鹤子。 “你就是旬言吧。”落鹤子并不着急,四处打量着,并把目光收聚到了旬将军身上。 “是的。”旬将军平时洒脱自然,此时却不敢在落鹤子面前放肆。 “可惜了。” 到底可惜了什么,旬将军没有问,落鹤子也没有说出来。而张辉接下来也说出了他绞尽脑汁所想出的东西,这到底可惜了什么也就没有人再注意了。 “我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张辉捏了捏鼻子,觉得自己将要说的上不了台面,但这确实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太子你大祸临头了!” “嗯,果然是我徒弟,我以前在街头算卦的时候,也常以这句开场。”落鹤子没说的是,那是两百年前,那时候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道士,靠给人卜卦为生的小道士。 “三国百年安定,无有兵戈。你起了这站端,必为天下恶首。虽说整肃山河,实能给无数百姓安宁。然则站端一起,多少白首流离失所。我见那人死鬼生,我见那妖兽纵横,我见那老人食人,皆为乱世之象。这些!都是,因为你!” 太子听后,连连退后几步,脸色已经泛白。他的理想是救济天下,是保护天下百姓安康,此时却被一个百姓这么说,他的心在滴血啊。 然而,落鹤子一脚就踹在了张辉的屁股上,“这些说的有用吗?讲重点!”随后笑着对太子讲道:“我这野徒故作惊语而已,做不得真,做不得真。我虽然算不出你所问的,但我游历天下两百余年,见过无数悲苦,觉得天下应当要有人整肃了。” 落鹤子的话自然比张辉可信多了,见落鹤子赞同自己的理想,太子心中阴霾没了大半,对他的好感提升了不少。 只是,张辉马上又说一句差点吓死太子的话: “我曾听那传言,太子要登帝耶!”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大争之世 http://.biquxs.info/

流言止于智者,可天下谁是智者? 太子想登帝也不是无迹可寻,近年来他的文治武功如此多,不就是在养望吗?况且他在军中、朝中都有一批忠实的追寻者,“登帝”也不是不可能。 太子之位,天下最难矣。 桑国太子,我们的冉盛太子,他真的只想要平定天下,仁爱天下。只是当流言来到时,他的对手、他的追寻者会相信什么?而且,不会有人把流言告诉当事人的,就算是太子旁边的张宇,也没有听过这流言。 当然,就像是窗户纸一样,被捅破后,风也就吹进来了,太子也就摇摇欲坠了。 最后,太子决定放了所有战俘,并对外说只是小胜,让外界对这场战斗少一些关注。同时,太子以重伤为由,打道回府闭门谢客,兵撤赤霞道。 在暗中,太子还对外散播落鹤子救走了杨业众人,差点杀死了张宇太子,是无数御账亲骑用生命挡住了落鹤子。当然,在这之后,确实有一部分的御账亲骑被清洗,回到桑国国都的御账亲骑只剩二十几人。 张宇则在这一日间彻彻底底的成为冉盛的人,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不止是敌人,也有不少曾经的同袍。 真真假假的流言在北地随风远摇。加上人们的主观判断,觉得太子不可能战胜一代传奇杨业,所有人都觉得太子是大败而归。 在这些流言中,总是有一些人名是被反复提及的,上将张宇、传奇杨业、真人落鹤子。而在某些故事中,一个叫做张辉的人也偶被提及。 “我败了。”杨业看着远去的军队,眼中的失意终于出现,瞄了落鹤子一眼,长叹道:“风起云涌兵戈生,仙鬼人妖又一劫。” “义父,我们回师,可重整旗鼓,到时杀向定军都。”一名百鬼将劝解道。 杨业摇了摇头默然不语。今日这场战斗,不管是胜还是败,他杨业都没有颜面回朝的,一个被赋予了“战神”的将军,却让边军溃败至此,传奇的落幕,就是他杨业消失的时候。 况且,他本想在最后的这场战斗中,做一个无冕之王,让冉盛太子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只是落鹤子、只是张辉。 或许,这就是命。兵戈再起已经无可避免,人间浩劫已经不可阻挡。而这次的历史传说中,他杨业的名字将不会再被提及。 “恭喜杨将军摸到了道,又要再进一步。”落鹤子抚须而笑。 是,怅然若失的杨业感觉到了自己的实力要提升了,他是在昨晚的战斗中蜕变了。只是他所感受的是悲伤,是失望,是鬼蜮中的绝望之力。 杨业摇了摇头,不做言语,带着剩下的百鬼将就往远处走去。一些敢死之士想要跟随,杨业劝阻说以后要归隐了,让他们跟随旬将军。大部分人都应了,却还是有一些人跟上了杨业。 传奇落幕,传奇再起。 在走之前,旬将军还是向落鹤子请教了武学之法。落鹤子也没有藏私,告诉他既然已经是兵器之王,那么接下来可以考虑集百家之长,自创兵器,自成一派。 闻言,旬将军又问:“剑刀枪斧,或势或速或力。说是百兵,其实皆为一物,如果再创一兵器,简单不若棍,繁杂多不实用。何苦?” “我不知兵,然你可精通一兵?”落鹤子一副神秘莫测的说到。 旬将军也没有多问,带着众人就往幽城走去。童贯李进忠在向张辉打了招呼之后也走了,并让张辉路过幽城时再续一下。 没了外人,落鹤子收起了自己的仙风道骨,找了一块石头就坐下,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块肉就啃了起来。 张辉有一些尴尬,不知道怎样面对这样一个便宜师傅。落鹤子倒很爽快的开口缓解了气氛,“莫要多想,你我师徒一场皆由缘分。你成我徒儿,我或者能窥视天道。我成为你师傅,可保你二十年扶摇直上。” “二十年之后呢?”张辉坐了下来,伸手拿过一块肉。 “那愣小子,你先去弄点吃的东西回来,往南走那边有只鹿,老道今晚想吃烤鹿肉。”落鹤子先生大声吩咐着张武,然后才长叹道:“二十年……那怕是仙人才能知道吧。” “你们到底在追寻什么?你口中的道、天道又是什么?” “不知道。”落鹤子有点怅然若失。 “你当初为什么说教不了我,你是我师傅,你为什么不教我?” “因为我的路不适合你,你也有自己的路。” 一顿沉寂之后,落鹤子又把话题引到了未来了世界。他说天下安定已久,三国皆有明君将出,英雄豪杰妖灵鬼兽都在待势而起,接下来的世间又要进入纷争之中。 张辉问落鹤子这些是不是算出来的,他说这些都是用心感受出来的。卜算之术从来都是如此,术是外物,心才是内里。 除此之外,落鹤子还讲了很多其他东西,讲的都是一些云山雾罩的东西,张辉并没听懂几句。他只知道,落鹤子并不打算教他白鹤观中的“仙法”,也不教什么武功。 讲到后面,双方发现两人的爱好十分相同,吃喝玩乐赌都是个中好手。落鹤子甚至拿出了骰子美酒开始对饮。 几杯雪地百年纯酿下肚,双方的师徒身份正是变为了兄弟。落鹤子也把当年行走江湖的卜算小术教给了张辉,相对于白鹤观的卜算之术,梅花易数、六壬卦也确实是小术,只是张辉却学不会。 落鹤子也不介意,哈哈大笑的说张辉没天赋,以后好好当小地主就好。 张辉不高兴,就和落鹤子比猜拳,赢了一本讲阴阳五行的普通道书。 正当两人闲聊之时,天边的云彩突然烧起,阳光照在白云之上,犹如烈火席卷天下,染红了整片天空。张辉翻开了道书,对着天边的火云用起了刚学的六壬卦。 “从今以后,百年兵戈又起!”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归一草 http://.biquxs.info/

张武很快就带回了一只小鹿,他看到张辉和落鹤子喝着酒划着拳放肆笑着,就像张辉以前在街上鬼混时。 落鹤子堂堂白鹤观观主,平时仙风道骨,私下里其实十分随意。 “听你这么一说,我们都是一脉单传的?”张辉翘着二郎喝着酒。 “我如果叫你去收很多徒弟,你愿意不。” 思索了一下,张辉摇了摇头,“不想,教别人多累,自己都不一定学会。” “我们白鹤观的历代师徒,脾气秉性都差不多的人,都是求安逸的主,都不愿意多教。我们也不是要求一脉相传,只是因为懒,每一代都只收一两个弟子。” 白鹤观不知何时开派,传承也断了好几次。其中缘由较为神秘,开山祖师功参造化,算定天下,但是性格十分的懒散,就布了一阵,阵中藏着一生所学。阵很好解,却很难破,只要性格与祖师差不多的人,这阵法对其就无用;如果性格不符,此阵就有滔天之威。 因此,白鹤观一派虽然传承断了几次,人都死绝了。但只要有性格相符的人,在机缘巧合下获得传承,白鹤一脉则又会延续。 如此神奇之地,张辉自然想要见识一番,落鹤子也表示以后去了白鹤观可以随意,自己去自学,能学多少算多少,反正他没空教。 心动不已的张辉,觉得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见识一番。当然,张辉不觉得自己能学成书中的卜算之法,落鹤子教的梅花卦他都看不懂,而且他对这些东西也没有什么兴趣,觉得预见命运的那一刻,命运已经是改变的了。他自是单纯的觉得好玩,想要去看看。 问到了白鹤观,自然不会漏掉另外的仙门。 “瑶山不好说,似乎门派之中有仙法,真正的仙法。”提及瑶山时,落鹤子脸上露出了难得的认真,“至于那和尚庙,就是靠人多呀,那么多和尚去练,总有几个练出来的。” “仙法?我们不也是仙门吗?不是仙法吗?”张辉好奇的坐了起来,疑惑的看着落鹤子。 “那不一样,我们的东西是祖师飞升之前留下的,是祖师自己创的。瑶山好像是有仙人留下了仙法。据我和那老尼姑脚手的情况看,应该也只能是仙法。”落鹤子喝了一口酒,又继续说道: “世间万法,何有对错?哪有高低?瑶山修长生不老,和尚走的是入地狱的路子。还是我们好,我们自在,能快活一天是一天,如果哪天能看到道,也就一生无憾了。” “对了,我那两个弟弟,一个被那胜音寺看中,一个被那瑶山看中,不会有事吧?” “能有什么事?”落鹤子耸了耸肩,表示很无所谓。“那秃驴小时候还和我一起用尿活土呢?那尼姑一脸欠揍,但也不是什么冷酷无情的人。能有什么事情?按照祖师爷的说法:世间之事,尽在阴阳五行之中,顺势而为则成,逆势则亡。” “你口中的秃驴,应该是上次在你先头出现的那个佛陀吧,那个尼姑是不是在后面追你的那个仙子?” 旁敲侧击了好久,张辉终于把当初的事情给理清楚了。 瑶山上有一株百年归一草,这事被落鹤子知道了,他一个人打不过那仙女,就叫上了和尚一起摸进去偷了归一草。 归一草有两片叶子,正好一个牛鼻子老道一个秃驴各一片。张辉并不知归一草的效用,只知道仙女很生气,就追了和尚和老道很久。老道和尚因为觉得自己偷了别人的东西,不占理,就一直没有反手的逃跑。 胜音寺还好,家大业大,除了那和尚,还有不少的高手,仙女自然不敢轻举妄动。白鹤观就一个人落鹤子,他暂时是不敢回去了,所以就在外面一直游荡,正好游荡到兰台上,想要欣赏一下美景,正好看到张辉被人抓到太子面前了,也就很正好的顺手救一下。 张辉不信,觉得不可能这么正好,觉得肯定是算的。 落鹤子摇了摇头,一付爱信不信的样子解释到:“算一次,我可是造报应一次的。我哪里会闲着没空去算这种东西?除非是大事,谁愿意算这些东西。” 心中半信半疑,觉得落鹤子还是在敷衍。在初次见面时,他就占卜了好几次了,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当张辉要开口反驳时,张武拿着几块烤熟的鹿肉过来了。落鹤子见此,拍了拍张辉的肩膀,就起身走向张武,不再理会张辉。 张辉在原地想了有一会,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落鹤子满嘴胡话。 正文 第五十章 谪仙新魂 http://.biquxs.info/

落鹤子本打算当天就走的,具体去哪里他自己也不知道,反正浪荡到哪里就是浪荡,落鹤子自己并不在乎。 张辉自然不愿意放弃向这种高手学习的机会,在百般纠缠之下,落鹤子终于答应留一夜教一些东西。难的东西也教不了,只教了一些混江湖的知识,一些察言观色、骗吃骗喝的伎俩。 夜深后,随着落鹤子对于“察言观色”的不断补充,随着理论的不断深入,讲到“面由心生”后,他终于讲起了阴阳五行,对于梅花易数等卜算之法又重新梳理了一遍。 然而,张辉确实天赋不高,学到最后也没学出什么东西,只学会了一些简单的起挂卜算。 落鹤子教的十分随意,想到哪里讲哪里,也一点都不避讳,就算张武在旁边听也丝毫不忌讳,一点也不担心本门东西被胜音寺学去。按照他的说法是:该会的都会会,该不会的还是不会。 后来,张武想让落鹤子指点下武学。落鹤子则说自己对武学一道不怎么会,并初步解释了学武和修道的不同之处。 不管是学武还是修道,不管目的如何,所求的都是突破自身的极限,只是所走的路不同。 学武注重的是身体上的锻炼,从小一步一步爬的过程。但凡天资好一些,加上勤奋刻苦以及拥有一些好的武功,那么在五十岁之前进入二流高手的机会还是非常大的。 二流高手可催生内力,只是微弱无序,甚至二流高手自己都难以感受到。在有了内力之后,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打破了人类的极限,只是微不可辨。 一流高手与二流高手间的差别是能否开始控制内力,他们已经在很大程度上突破肉身极限,寿命极限也从两甲子变为四甲子。一流高手之上的绝世高手则是当世罕见,民间百姓口中的仙人也多是这些绝世高手。 修道注重的则是精神上的感悟,大部分的修道者终其一生都只会是一个普通的学道者。但是,只要他们有所突破,只要摸到了那层东西,那么他们体内就会催生灵力,就会一举成为比肩二流高手的人物。 随着时间积累,二流修道者体内灵力不断增加,他们就能成为比肩一流高手的人物。如果加上一些运道,能够再次参悟,他们就能成为一个绝世高手。 内力、灵力,还有很多类似的东西,比如异族的巫力、妖兽的妖能、书生的浩然之气等。都是能量体的一种表现,都是物种个体突破自身身体极限所产生的气状能量体。 产生这种能量体,可以认为是三流高手与二流高手的分界点;领悟并且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这种能量,就是一流高手与二流高手的区别。如果能够自如控制这种能量,那么就可以称为绝世高手。再往上,落鹤子就不知道了,但他明白上面还有。 因此,落鹤子只是修道有成,对武学并没有什么体悟,也指导不出什么东西。他只说:那秃驴一身横练武功倒是高绝、一手拳法也是当世无敌,张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学学。 夜深后,张辉落鹤子的关系在酒精的作用下,再一次的被拉近。张辉也终于开口,侧面旁敲张起的身份。 落鹤子也不做隐瞒,说他可能是真正的谪仙,又或者是没有前世的阴阳中刚刚衍化出的新魂,所以才有种种神异,只是具体是好是坏很难讲。 说到这里,落鹤子拍了拍胸脯讲不要担心,就他们的师徒关系可保张辉三人二十年青云直上,以后再去白鹤观拜下祖师,肯定以后也没问题。 讲到这里,张辉就没什么兴趣继续听下去了,或许是真的醉了,躺在草地上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天亮醒来之时,落鹤子早就离去。也没有留下什么字句,也没有什么话语,就和出现的时候一模一样,来去都这么匆匆,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什么。 让张起很不高兴的是,落鹤子在走的时候带走了整只烤好的小鹿,这让张起早上的肚子受到了不小的委屈,张起就是受不了这种委屈! 落鹤子走了,倒有一位不速之客,那位抓了张辉两次的御账亲骑,和张辉一个名字,都叫辉,叫项辉。 以为他又是回来抓自己的,张辉就想搬出落鹤子的名头,虚张声势一番。那项辉就先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讲到:“太子说碰您两次,回想起来,也确实要谢谢您救了他两次,说谢谢您。同时想问您愿不愿意一起去桑国,入朝为官。” 太子张宇在“狼狈为奸”后,对外说被杨业击破,对内则进行了一轮清洗,从御账亲骑到普通兵士,反正最后又多了三千条人命算到了杨业头上。 除了清洗外,太子与张宇又在私底下制定了非常多的计划,包括针对钦、秦两国、北地异族、三大仙门、江湖门派、朝中各系,甚至是桑国的那个人。 张辉身为三大仙门中的白鹤观的首席唯一大弟子,自然是很值得拉拢的,只是前期的时候太子觉得张辉过于市侩,此时拉不下面子,就只派了项辉一人到来。 张辉的家破人亡其实是算到桑国、算到张宇、太子头上的,而且囚云关的老宅中还有张老爷出生入死的兄弟,还有主心骨,张辉自然不会前往桑国。 正文 第五十一章 魏忠贤 http://.biquxs.info/

昨日,桑国军队把士兵尸体火化后带走。今日,幽城中的士兵出城来收拾众位弟兄的尸骨。 张辉回来时,看到众人搬动着尸体,看到几位白发老叟伏尸嚎啕大哭,看到不少裹着白纱的妇人领着孩童在尸体前含泪哽咽。 穿梭在人群之中的那个旬言,那个重伤差点死去的旬将军。此时正在鼓励着每个士兵,正在安慰着每个失去了孩子、丈夫、父亲的家庭。 那些士兵、那些为了无上荣光的士兵,旬将军依然清晰的记得他们的豪气冲天,依然能够感受到那份跳动的热血。 看到张辉三人的到来,童贯与李进忠最先迎了上来。 “二位兄台,我李进忠粗人一个。前夜托你们的福,才活下来,我在这里先谢过了。”李进忠心直口快,抱拳讲话毫不拖泥带水。 “多谢!”童贯的话相对较少,却也干净利落,语气郑重。 “哪里的话?”张辉摆了摆了手,不愿意在这方面纠缠。毕竟他也只是动了动嘴皮子,实际上救了众人的是落鹤子,就转移话题问:“这仗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还有那杨业杨将军去哪里了?去金城了吗?” 童贯把张辉往城中引,一边走一边答:“杨业的去向是谁也不知,有传闻说他要继续行刺太子,但我觉得不太可能,想那杨业一世英豪,战场上或许会剑走偏锋,但定然不会行刺杀这种小道。而这仗,貌似是我们赢了。” “不知二位今后有何打算。”李进忠见缝就插嘴。 “先回囚云关吧。”张辉在心中计较多次,还是觉得要去囚云关。 跟着童贯的脚步,很快就来到一酒楼前。 席间,童贯李进忠再次表达了他们的感激之情,并在三杯酒下肚后,开始讲一些或荤或素,或野闻或历史,以及仙神之事。 “你那师傅应该是神仙吧?”李进忠语气中好奇占一半,羡慕占一半。 “张兄瞒得我们好苦,竟都不和我们说你是仙家子弟。”相对于李进忠,童贯的则是好奇占三分,羡慕占四分,嫉妒占三分。只是他行事磊落,又接着说:“若我能成为仙家弟子,必将做出一番大作为。” “那落鹤子也就你们看的时候是那样,其实和别人差不了多少。”顿了一会,张辉摆了摆手感叹道:“其实这世上哪有什么仙人?大男子自当有一番作为,何须受困于谁的弟子?” “倒也是。”童贯点了点头。想他也是心有报负之人,虽受了一些打击,是这并不会影响他的进取之心。 “那你和我们说说这仙家逸闻。”李进忠也明白这些仙神多不属实,只是好奇而已。 张辉哪里知道什么逸闻?他也就只知道三大仙门是哪三个,又不想把张起的事情说给其他人听,因此只随便捡了几个以前听到的故事,化用在落鹤子身上讲了一些。 李进忠童贯也只是当做听故事,没有深究。随着一杯杯的酒下肚,大家也就开始说着胡话了。 说到后面,难免互诉衷肠,自述空有屠龙技,无处定乾坤的壮志难酬、怀才不遇之情。 说实话,男子汉大丈夫谁没有想过兵戈铁马、醉卧山河?前夜的那一场战,胜则留名,败则死的英雄,后面虽然被救,却难免留下遗憾。 在张辉看来,他们两个有才,但并没有大才,大才不会被眼前的局给困住,不会拘泥于幽城这座小泥塘。 在两人的豪言壮语下,张辉心中的梦想,二爷威风凛凛的背影又在脑中不断浮现。他终于忍不住吐露了心声,口中说着兵卷残云、马席天下。 一夜大醉,张辉等人的感情又进了一步,但也更远了一步。早上天还没有大亮,张辉就要告辞了,童贯李进忠也没有多留。 “再去看一次兰台、玉尺吧。”童贯呼了一口气。 往那幽城外走去,此时太阳并未全部升起,去那兰台上再看一次日出,亦是人生一道美景。 攀上兰台那一刻,刚好是太阳全部升起之时,阳光普照大地,把整个天地照的金光灿灿,华丽非常。 “年少纵马且长歌,夜枕因果星河阔。瑶河温酒伴月落,酒极卧云外山河。”张辉再次吟起这首长歌。 “这里的云外山河听说就是指这兰台。”童贯也被这诗词的豪迈所影响,看着前方的太阳,忍不住感叹到。“天下第一美景当指此地。” “年少纵马且长歌…年少纵马且长歌。”李进忠低吟了两遍,对着前方的太阳喊道:“我李进忠可是受过仙人点首之人,怎能困束于此?” “我们当自强不息,共创历史,共书青史。”童贯高声发誓着。 “自然!”那太阳照在张辉脸上,驱走他脸上最后一丝悲伤,他指着前方的景色说道,“这诗词的最后一句‘瑶河温酒伴月落,酒极卧云外山河。’等我们老了以后,应当再次聚首在这兰台上醉赏日落。” “张兄,你这就不对了,诗中所说是在那瑶山,不是指这兰台,我这读书不多的人都知道这。”李进忠打趣的说道。 “何妨?”童贯接口说到,心中的豪迈之情已经被激起,胸中已有万千波澜。“我们几人正是年轻气盛之时,况且这诗书皆是因人而变,我们何须在意瑶山还是兰台?” 待到那日头升空后,张辉等人就相伴下山往南走去。 童贯、李进忠并没有送多远,出了幽城地界就停下来。张辉、张武也不婆婆妈妈,说了几句珍重后转身就要走。 “那个…”童贯拉住了张辉,斟酌了一下还是问了出口:“我听那白鹤观的传说,代代都是算无遗漏的仙人,你也是白鹤观的传人,不知道可否给我算算前程。” 李进忠、童贯都是心有大志向的人,一直跟在旬将军身边,一方面是忠义,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前途。 旬将军不是徇私舞弊之徒,不会为他们两个走后门。此时这场战斗打的莫名其妙,目前状况也是扑朔迷离,幽城的精锐在旬将军的“指挥”下又死伤严重,旬将军的前途一下子也变得迷茫,跟在旬将军身后,前途也无期了。 “我在师傅那边其实也没有学到什么,现在只会看点面相、卜卜卦,而且以前也没有给别人看过……” “那就随便看看面相。”既然都开口,李进忠就随意了很多,向前走了一步,把脸凑上去。 “嗯,那就随便看看。”张辉微点了一下头,就把刚刚学的知识一个个往李进忠的脸上去套。 落鹤子教了很多,从卜卦开始,但凡涉及到推演的都有讲个一二点。当然,张辉天赋不高,学的不咋地,只能看个大概 很幸运的是:李进忠的面相很标准,不似大多数人那样,面相由多种格局糅杂而成,基本没有什么变化。 “你这是蛮牛渡水的面相。” 李进忠眉毛一挑,看似淡然豪气,声音之中却透着紧张:“何解?” “牛乃瑞兽,面相以牛字为体的一般不差,尤其越老,越显尊贵。不过你这渡水就有问题了,就是有坎,而且是大坎,渡不过是死,渡过是荣华富贵。” “怎么说?”李进忠的声音更加紧张了。 “都说了这以牛字为体的面相不会差了,解法自然简单。渡水要有船,不过牛乃瑞兽,此船自然不可能是木竹之属,需以仁义礼智信忠六字为舟,方能乘风破浪,激流勇进。” 童贯李进忠都被张辉的话所吸引,显然在等他继续道来。 张辉也不卖关子,继续讲到:“就是取六字为名,方能化险为夷,你名字中有忠字了,所以六岁躲过一坎,接下来重要的坎是三十三岁,四十六岁,六十六岁,比如你如果改名为忠贤,那么三十三岁的坎肯定是没问题。” “那是不是我把这六个字全取了,我就可以活很久了?”李进忠笑道。 “理论如此,但是人之命限为两甲子,如果不能够突破人体极限,那么必然活不过两甲子。” 长叹一口气,李进忠讲到:“算了不改了。小时候家穷,父亲早亡,我随母亲一同改嫁到李家,我本姓魏,后来改姓为李。改姓本来就是对祖宗的侮辱,如今再把名字改掉,那么岂不是要愧疚一辈子?” 见那李进忠突然严肃下来,并且一脸黯然,张辉只能劝到:“我这面相之术其实也只是刚学会,你们一直觉得白鹤观乃是仙门,我师父落鹤子仙风道骨,其实白鹤观破落的很,我师父也懒散的紧,我这面相之术也是他随便教的,学艺不精,你不要当真。以后等你见到我师父时,我让他给你算一卦,一定给你指出一条明路来。” “是了,是了,你莫要在意,大丈夫自当胸怀天下。”童贯在旁边劝解李进忠,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继续说道:“大不了以后有作为了,能够面见皇上了,取了千古功绩,让皇上重新赐你魏姓,再赐名忠贤,如此就完美了。” 此时风气,姓名关乎祖宗,难以改动,就算在乡里之间变换名字,官府那边也需审核报备。童贯也只是随口玩笑,李进忠也知道面见皇上已是困难,立下千古功绩则是难上加难,知道改名无望。不过童贯的豪言壮语倒是让他豪气徒升,不再纠结改名之事。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兽国黑虎 http://.biquxs.info/

从幽城去囚云关的路还算轻松,虽然还是逃难,但没了威胁,少了压力,一路上的的愁云惨淡就少了很多。 行在道路上,看着往来的行人,张辉感受到了雨后的欣喜,所有的烦恼都被他抛在脑后。只是路上依然还有不少逃难的人,他们盯着张起手中的鹿肉,这引得张起十分不快。 张起不能怎么样,只能护着手中的鹿肉,用那一点点小牙快快的啃着肉。 难民中也有恶徒,看到张辉三人身上器皿粮食齐全,自然会生不轨之心。只是见张辉、张武二人正值壮年,又有武器傍身,也就没人敢惹。 年幼时,张辉看难看到民,会分一些食物给他们,只是那时的难民见到张辉分食物,就会一拥而上,偶尔也会引起一些龌蹉事。后来长大了,张辉也就不再理会这些难民了。 “如果有匹马就好了,顶多十天就可以到囚云关。”张辉一步步的走着,心中有了一丝烦躁。以前也走过这条道好几次了,可都是骑马的。 “毕竟兵荒马乱,幽城留着战马也是为了不时之需。倒是你,干嘛嫌弃童贯家那只驴丑?拿来运这些东西不好吗?”张武不满的说到,除了背张起,他还要拿这么多东西,这让他不高兴了了。 “就他家那只驴?正在掉毛好不,捋过去都要掉一把毛,而且看那性子也是野得恨,把起儿伤到就不好了。”张辉才不理会张武的不高兴,他天生力气惊人,多拿些东西正好。 张武白了张辉一眼,不再和他纠缠。 太阳慢慢下移,张辉等人枯燥的走着。正考虑今晚要打什么猎物的张武,看到远处百鸟惊起,似有什么东西出没,便竖起耳朵认真听。 “好像有一只老虎,我们今晚就再喝一次老虎汤吧。天也慢慢转凉了,也该给起儿补一不了。” “不对,是一支骑兵?”张武的眉毛皱了起来,“不对,是有一只老虎,一只骑兵在追一只老虎?” “不可能把?”张辉捏着鼻子想了一下,“前面肯定是钦国的援军,肯定是飞驰救援的前军。难道他们得到敌军撤退的消息了?所以才无聊的去打猎?” 慢慢的,张辉也听到了声音,骑兵快速前进的声音依然如此震撼,尤其是偶尔传出的虎啸之声,让人更觉得神异。 其实也不用多猜,那只老虎很快的就来到面前了。 一只通体为黑的老虎,甚至眼珠都是黑色的,只有眼仁之中一点白。它的身形较瘦,身上没有什么膘,行动异常灵动。同时,它的体型很大,比平常的老虎大了两倍有余,可称为巨兽了。 “这黑虎,不是寻常山林之中的黑虎,应该是钦国西部兽国的变种黑虎。”张武瘪着嘴巴讲到,以前也听过很多关于兽国的传说,但这是第一次见到实兽。 “那黑虎背上的应该是杨业之子杨宗保了,有传闻说杨业给他儿子弄了一只西部的黑虎,应该就是这只了。只是想不到这黑虎竟然如此的威风凛凛。”张辉看着虎背上的将军说道。 那人比张辉年纪长点,身穿黑曜光甲,手中所持武器和杨业一样的长刀。他的面容线条感很足,给人一种坚毅的感觉,和杨业有三四分相似,应该就是杨宗保无疑。 在那黑虎之后,是一队骑兵,约有千人。其中多是杨家的治下之兵,也是杨业的手中的子弟兵,是杨宗保此次出征最为倚重的力量。 “小黑,停下!”杨宗保一生断喝,黑虎那瘦长的身子就向中间折起,消去了大部分的惯性,很快就把速度停下。他身后的士兵们也很快勒住战马,停下了脚步。 “在下杨宗保,敢问还有多远到达幽城?”杨宗保停下询问张辉,说是巧合其实也是巧合,反正张辉并不想遇到这种巧合,只是这时候也只能指着幽城的方面说:“以你刚才的速度,沿着这条路,不出一个时辰就应该到幽城了。” “多谢。”说完,杨宗保就不再理会张辉,催促着黑虎带着众将士全力向前。 当初北地防线被破,杨业八百里加急传到朝中,赵祯让潘美携四万兵士,以杨宗保、种师道、折克行三位后生为偏将前来支援。 潘美乃是老将,战功赫赫,自然不可能携带四万兵士飞驰幽城。种、折两人是两大军世大家的重点培养后代,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接触战场,不是真正来打仗的。 杨宗保不同,北地的战争不管如何都与他父亲有关,这是关乎杨家生死存亡的时刻。当得到消息说幽城被桑国太子围困的时候,他就带着本部骑兵快马冲出了。在这飞奔的时间里,千余骑兵只做短暂休息,除了吃喝拉撒就全在马背上。 刚开始几天,他遇见难民时,还会问问幽城情况,只是有人说幽城已破,有人说太子被擒住,各种流言难辨真假。因此他现在只问距离,不问是非。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不缺赴死的决心,只是害怕改变不了什么。 当最后一匹战马从张武身旁飞奔而过的时候,张武看着离去的骑兵队,感叹到:“如果当日还有这样的一队人马,或许杨将军的计划就成功了,可惜了,可惜了。” “这下北地更精彩了。”张辉哂笑一下继续讲到,“北地很重要,钦国绝对不可能只派一个杨宗保,这些人肯定只是先头的人马,后面肯定还有不少人。此时这些士兵再入北地,肯定又会生起新的变故。” “难道太子会回来打?还是那个胖胖的将军会?”张武和张辉一边行走,一边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管他呢,我们去我们的囚云关,远离这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