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时光为誓》 第一章 被背叛了 月光皎洁，空荡荡的旷野上，通体雪白的独角兽踩着流动的风，穿过旷野，直奔北荒主城而去。 女生坐在独角兽背上，把玩着手里的紫色水晶。 手指触碰到，水晶边上弹出一个对话框——建国水晶，s级材料。 s级，是材料中最顶级的一款。 女生满意地哼笑一声，把水晶收进包裹。 建国水晶啊，想必可以卖个好价钱。 这次公测是删档付费公测，等游戏正式上架以后，同一个id下的内测公测消费金额都会累计到正式服并以双倍价值返还。 要是把这个建国水晶卖了，再氪一笔…… 还没等她盘算好，疾驰的独角兽嘶鸣一声，猛地停下脚步。 女生抬眼看过去，就看到旷野的尽头，一排攻城弓弩摆得整整齐齐，弓箭大开，对准她的位置。 看到独角兽停下来，有人从弓弩后的一众玩家中走出。 那人是精灵族的外形，身姿窈窕，弱柳扶风一般，姿容出色，或可闭月羞花——虽然游戏里可以自己捏脸，但不管是捏的还是真实的外形，都不可否认，这位精灵族的姑娘是个美人儿。 “溯光。”对方开口，声音空灵，“你已经没有退路了——交出建国水晶，我可以放你离开。” “哟~”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对面那些人是什么来历，被称作溯光的女生从独角兽上一跃而下，抱臂打量说话的女生，“建国水晶是我打到的，你说给你就给你，那我多没面子？我说潇湘，你们流月阁一次性出动这么多人来劫我的建国水晶，楚辞他知道吗？” 听到楚辞的名字，女人得意一笑：“溯光，你是个聪明人——我们从哪里得到建国水晶的消息，你不会猜不到吧？你以为，没有阿辞同意，我能调动流月阁这么多人？” 哦，所以说，楚辞把她卖了。 哎，游戏里的感情果然不可靠啊，那个狗男人还和她绑着姻缘结呢，转头为了一个建国水晶就把她给卖了。 “实话告诉你好了，溯光，楚辞会和你结姻缘，陪你去刷怪打材料参加比赛，都不过是为了建国水晶而已。”女人走上前两步，远远地，盯着对面的少女，眼神里藏着一抹妒忌，“你的确很厉害，不过楚辞可不会喜欢你这种人妖。” “人……人妖？”溯光瞪大眼睛，似乎被这个词惊到——不是，她虽然没有捏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可看看她的胸和腰，这死女人怎么说得出人妖这个词的！ 女生没有反驳，人群里响起低低的议论声。 “都说溯光是男生玩女号，原来是真的？” “那可不是，哪个女生捏脸会捏这么丑？一看就是直男审美。” “而且看她操作那么厉害，我可从来没见过哪个女生能这么牛批。” “我们老大也是可怜，为了建国水晶竟然要忍痛和人妖谈恋爱~” “……” 女生把议论声当作耳旁风，只看着对面的敌人：“楚辞出轨的小情人就是你？” “你错了，我们一开始就是情侣，你才是第三者。”潇湘冷笑，“阿辞答应了我，他会是这个游戏里第一个建国的人，然后以我的名字来命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听到这里，溯光单手按住胸口，微微弯腰：“哎哟喂，有点难受。” 她竟然已经识人不清到这个地步了吗？天呐，知道真相以后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看女生这样，潇湘总算觉得出了口恶气。 她扬声：“溯光，不想死，就把建国水晶给我。”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距离公测结束还有一个小时。 她必须尽快拿到建国水晶，在公测结束前完成建国——她要在这个游戏里创造第一个传奇。 对面，女生从包裹里拿出一个紫色的水晶球，轻轻抛起又接住。 随着她的动作，一群人屏住呼吸，视线紧紧跟随着水晶球起起落落。 “想要这个？”再次接住水晶球，女生挑眉一笑，落了风流之色，“来我手里抢好了！” 话音落，一群人只看到影子一闪而至，刹那间到了潇湘身边。 手起刀落。 “她是个刺客，大家小心！” 游戏里无所不能的溯光，是个刺客，而且是个据说敏捷度和攻击力都点满了的刺客。 只是两句话的间隙，众人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精灵小姐头上血条清零，倒在地上成了一具尸体。 女生踢了脚地上的尸体，在回城时间冷却结束前，从包里掏出一个黄色的符按在女生的脑门上。 “好了，这定身符可以定你一个小时，嗯，刚好公测结束——你就在这里躺到公测关服吧，小姐姐。” 女生说完，抬眼看向对面的一群人。 “……” 场面陷入了诡异的安静，旷野上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半分钟后，有人回神：“打她！” 杀了一个法师又怎么样？他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搞不定一个刺客吗？！ 一阵五颜六色的技能外加攻城弓弩宛如倾盆大雨对准女生浇去。 “轰——！！！” 待到烟雾散去后，女生原本站立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死了吗？” “不会吧？她要是死了，建国水晶肯定会掉的。” “没死？人呢？” 聪明人输入id搜索了一下，面无表情：“她下线了。” “……” 溯光下线了……唯一拿到建国水晶的玩家下线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觉得意兴阑珊——所以啊，他们弄了这么大的排场，结果人家直接下线遁，临走前还弄死了他们的领队……还第一大帮呢，说出去真是丢人。 溯光下线后，原本等待见证北荒大陆上第一座城池拔地而起的玩家们得到消息，气得在世界上疯狂咒骂流月阁。 本来嘛，溯光拿到建国水晶以后，北荒大陆会成为四大陆之中最早建国的大陆，所有公测在北荒大陆注册的玩家等到正式开服时都可以得到相应的道具奖励。 结果，因为流月阁围剿溯光，人家直接一气之下，下线了！ 晚上十一点五十分，大型实感体验网游《九歌》公测即将结束。 北荒大陆上，有悠扬的钟声从守望塔传出，一声一声，响彻四洲大陆。 烟花在空中炸开，巍峨的城池拔地而起，映衬着漫天的烟花和悠扬的钟声，向整个八海四洲昭示着，北荒大陆上有人建国成功。 零点。 女生推开游戏仓的门，曲腿坐起身，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一眼看过去，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两条大长腿，长且直，脚踝纤细，宛如琉璃般充盈着易碎感。往上，是盈盈一握的腰，很细，露出白皙的一截，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拿着游戏头盔的手指纤长匀称，肤似美玉，衬得小巧的黑色头盔都显得厚重起来。她的脸部线条生得偏凌厉，却又不会显得刻薄，多情的桃花眼，眼角微挑，总让人想起故事书里那种倾国倾城的狐狸精——她上一部电影获奖时，有媒体曾评价她是娱乐圈少有的锋利且多情的美女，天生适合大荧幕。 “这破游戏倒有几分意思~”美人放下头盔，拨弄自己波浪卷的长发，似有所思，“应该可以赚不少钱。” 第二章 代理人 女生呢喃的话音刚落下，白毛猫咪叼着不停震动的手机跳到她腿上。 女生摸摸猫头，接起电话：“喂？” “顾渺兮！”电话那头的声音又急又怒，“你怎么回事？！不是前天才答应我安安分分不惹事的吗？你又诓老娘是不是？！” “啊？”女生把手机离远了些，“徐姐，你别激动，有什么话慢慢说……” “慢慢说？！”徐翊气得炸毛，“你看看热搜！你还有心情慢慢说？！” 顾渺兮一愣：“热搜？” 徐翊察觉不对劲，她语气有些迟疑：“顾渺兮，你……不会又在玩游戏吧？” 顾渺兮：“……”你是不是在我家安装了摄像头？ 对她这个样子早就习惯，徐翊吼过之后慢慢冷静下来：“你和萧则上热搜了。” 萧则？顾渺兮嘴角抽了抽，语气夸张：“怎么会这样~” 其实不用猜，肯定是两人一起进出公寓被狗仔拍到了。 “顾渺兮，这是你第几次和男人一起上热搜了？”对她时不时戏精上身早就习惯，徐翊不为所动，一个一个数给她听，“言励，陈昭，舒溯，萧则……你这个渣女，你能不能收收心？！你不收心可以，你换男朋友时能不能低调点？！” “徐姐，你先冷静，听我狡辩，不不，听我解释！” “我不听！”徐翊恨不得捂住耳朵，“这次的事情我会处理好，接下来几天你给我安分点，别再惹麻烦，听到没有？！” 顾渺兮老老实实：“知道了，徐姐。” “我正在帮你对接张佳佳导演的新电影，要是因为你的各种八卦绯闻搅黄了，我唯你是问，明白吗？！” 顾渺兮语气怂怂的：“明白，徐姐。” 徐翊怒挂电话——每次都是明白，结果下次还是敢。 …… 宸印娱乐旗下流量小生萧则和当红女演员顾渺兮深夜一同回到萧则的公寓，次日清晨顾渺兮才独自一人离开公寓。 这则八卦新闻爆出后，顾渺兮和萧则疑似谈恋爱的热搜迅速由热到沸再到爆。 两个正火的明星爆出绯闻，其中一个还是一天到晚绯闻不断的绯闻女王…… 顾渺兮高中时被导演陈芝芝看中，出演电影《北风》的女主角，该影片获得国内电影节最高奖项金鹤奖最佳导演和最佳女主角两项荣誉，顾渺兮因此一炮而红，进军娱乐圈。 女生外形出众，演技优秀，又以双料第一的成绩考入帝都电影学院，可谓是十分出色的青年演员……唯一遗憾的就是，这位自从踏足娱乐圈以后，身边的绯闻就没断过。 先是上影帝言励的豪车被拍，紧接着又和同剧组的男演员陈昭爆出绯闻，后面陆陆续续，几乎可以算是半年换个绯闻对象。 让一众男明星的老婆粉们气得牙痒痒，只恨不得学个变身术取而代之。 这次和萧则被爆出绯闻后，萧则的女友粉各种冷嘲热讽，都在哀叹自家哥哥被渣女玩弄了感情，竟没有一个粉丝支持。 刷着微博的顾渺兮：“……” 她抱着猫，哀声叹气：“我怎么这么惨啊？游戏里被人算计，现实生活里还要被人骂……哎，小白，你说我怎么这么惨啊？” 白猫：“喵~” 顾渺兮还在自怨自艾，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私人手机。 看到来电，她皱眉，接起电话。 “溯光。”电话那边是陌生的男生，唤的是她游戏里的昵称，“你这次做得有点过分了。”世界上通知建国水晶只掉了一个，北荒大陆能建国，说明溯光把建国水晶给了别人。 嗯？做的过分？顾渺兮扯扯嘴角，换了个声线，懒洋洋地说道：“过分吗？你这么正大光明地背叛了我，不会还指望我把建国水晶拱手奉上吧？你不是这么天真的人啊，楚辞。” 男人沉默了几秒，淡淡道：“你说得对——大家游戏里朋友一场，这次就好聚好散吧，我会把你的电话微信拉黑，以后都别再联系了。” 他说完，挂了电话。 顾渺兮：“？？？” 失策了，应该一下游戏就把这家伙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丧失主导权的滋味真不好受。 顾渺兮挂断电话，越想越后悔，正在考虑要不要黑进狗男人的电脑再把他骂一顿，私人手机又有电话进来。 来电显示只有一个字母：s 顾渺兮眉头皱得更狠：“喂？” s向来温柔的声音难得有些阴沉：“阿粟，出事了。” 顾渺兮抱着猫从游戏仓里爬出来，坐到电脑桌边，戴上耳机。 “怎么了？” “你之前拜托我跟着的那位线人，今天早上被发现在家里自杀了。” “嗯？”顾渺兮移动鼠标的动作一顿，嘴角柔和的弧度转冷，“自杀了？有意思啊……” 她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移动着，电脑频幕上，白色的代码也在不停地滚动。 s沉默三秒，问她：“你在做什么？” “借用一下我们可爱的北队的数据系统，我要看看那家伙小区附近的监控和他的手机通话记录。” s嘴角抽了抽，懒得阻止她，反正阻止了也没用：“你小心点，最近北戈那边查乘风查得很紧。” 乘风，a国最大的情报网机构，与其说是情报网，不如说代理人机构更加合适。只要价钱合适，乘风可以为客户解决一切麻烦——当初s把这个宣传打出去的时候，顾渺兮对她的夸大其词很是赞美了一番。 乘风一般不接华国的代理工作，这次也是因为同组织的顾渺兮有请求，s才勉为其难地同意了这次的行动。 谁知，第一次在华国行动，被刑警大队队长北戈盯上不说，他们的目标竟然在家自杀了……现在说自杀为时过早，可人死了，也就意味着这次行动的失败。 s有些挫败。 说话的间隙，顾渺兮已经成功黑进数据中心，查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说，这次的目标，和你是什么关系？”乘风组织里的代理人大多是没有见过面的，包括s和顾渺兮。 s对顾渺兮的了解，仅限于一个代号——粟。代理人多用字母和数字作为代号，唯有她一人用了华国文字，所以s猜测她是华国人。 这次的目标也是华国人……说不定就是粟的仇人。 “不认识。”顾渺兮粗暴地解释，“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s：“……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相信你吧。” 不想和她多废话，顾渺兮道了声谢后，挂断电话。 章强死了……真是巧了，那家伙从狱里出来五年都没什么事，刚好她查到他，他就死了……呵。 第三章 我是你的影迷 南朝路花园小区，月色正好，将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年轻的刑警大队长站在走廊里，嘴里叼着烟，却没有点燃。 他的脸部轮廓线条硬朗，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是凌厉，窄腰长腿，一身制服硬生生被他穿出了时尚大片的感觉。 小汪走出案发现场，摘下手套，看了眼发呆的队长：“老大，物证科的同事还在取证，暂时没有发现什么疑点，自杀的可能性很大。” 死者章强，以前因过失杀人在牢里蹲了十年，五年前出狱时，妻子已经带着儿子改嫁他人，现在孤家寡人一个，还是邻居察觉不对劲报警以后才发现人已经死在了客厅里。 “大门从里面反锁，屋子里暂时没有发现其他人进出的痕迹，窗户也都是从里面反锁的，书桌上还留下了遗书……”小汪翻看着手里的资料，喃喃，“简直是完美的自杀现场。” “我知道了。”北戈含糊地应了一声，往电梯走，“你在这里盯着，我下去抽根烟。” 乘风最近在华国活动，章强又在这个时候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十五年前的那件事有关…… …… 南朝路商业街，古玩店从外面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只方便一人进出的玻璃门紧闭着，屋檐下的风铃在夜风里发出叮铃的轻响。 门口两株文竹长势很好，纤细的叶子左右摇摆着，蹭过女生的手背。 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店里的基本情况，暖黄的灯光下，有几位客人正在玻璃展柜前挑选着东西。 顾渺兮压低鸭舌帽的帽檐，推门而入。 风铃的叮铃声并没有惊动其他客人，他们甚至来头都没有回一下。 顾渺兮装作挑选东西的样子，慢悠悠地边看边往里面走。 没什么特别的，和普通的店铺没什么区别……难道自己想多了？ “这位小姐，里面是员工休息室，客人止步。” 温和的声音从顾渺兮身后传来，阻止她继续往前的计划。 没有听到脚步声，女生皱眉回头，看向说话的人。 来人的身影映入眼帘的瞬间，顾渺兮微微睁大眼睛，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褪去了颜色——时间风景万千，却唯有他一人是着了色彩，落尽她的眸中。 男人身姿挺拔修长，着一身黑色绣边的唐装，乍一看好似从古画里走出来的世家公子。长衫从领口到袖口，一丝不苟扣得整整齐齐，只露出线条柔和的脖颈和有些女气的腕子，白得有些过分，但也温润，似养了千年的古玉。眉眼是最上好的水墨丹青，一笔一划都来自造物主的精细雕琢，不会过分凌厉逼人，只觉让人过目不忘。 真真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顾渺兮呆滞了两秒，回过神，便客客气气地笑了：“抱歉，我……”顿了顿，找了个理由，“想借用一下卫生间。” 她说得理直气壮，对面的美人儿似乎愣了愣，嘴角有了一抹笑意。 “卫生间的话……”他指了指顾渺兮身后的水墨山水屏风，“屏风后有楼梯，二楼走廊左手边就是。” 顾渺兮道了谢，大摇大摆地上楼去了。 反正她戴着口罩，这人不可能认出她——只是没想到这种地方竟然有这般外形出众气质绝佳的美人，比之言励萧则更胜一筹，哎，早知道出门应该化妆的！ 正在盘算下次要不要化了妆再来找他的顾渺兮忽然听到身后那人的补充说明。 “顾小姐，二楼是我的私人空间，还请你不要随意碰里面的东西。” 这话是提醒？还是……意有所指？顾渺兮脚步顿住。 店铺里的客人已经离开了，她站在屏风边，打量着年轻的老板。 他认出了她，好像还知道她此次过来的目的。 既如此，再找什么借口也没必要了。 顾渺兮摘掉口罩，对着男人扬起礼貌的笑：“这位先生，我们认识吗？” “顾小姐是明星，我自然认识。”男人眉眼间笑意温和，似乎没听出她的咄咄逼人，温温顺顺地做了自我介绍，“我叫单遥知，是顾小姐的……影迷。” 影迷？顾渺兮自然不会傻到相信对方的客套话——本来以为只是古玩店的老板，如今看起来，这人倒是有几分意思。 顾渺兮还没说话，美人发出了邀请：“顾小姐，我这里有今天刚到的明前龙井，要试试吗？” 顾渺兮盯着他看了片刻，颔首：“多谢邀请，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从外面看，二楼的面积不算大，可真正上楼了，顾渺兮才发现自己误会了这个店铺的占地面积。 客厅，卧室、书房、茶室、放着藤椅和茶几的大阳台……明明深处闹市，却好似隔绝了外面的车水马龙，神秘且安静。 造型精致的炉子上烧着水，单遥知摆弄着桌上的茶具，期间抬眼看向明目张胆打量四周的顾渺兮，眼里笑意温润：“顾小姐来这里，是想买什么东西么？” 明知故问。顾渺兮收回视线，也不隐瞒，直接拿出手机调出里面的照片：“单先生认识见过这个人吗？” 男人只瞟了眼手机，回：“叫我的名字就好。” “嗯？”对待美人，顾渺兮向来好脾气，“你也叫我的名字吧。” “好，渺兮。”对面比她更会顺竿爬。 顾渺兮有点相信他是她的影迷了，很可能还是很狂热的那种。 不过，这个想法只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她的注意力就被他接下来的话转走了。 “我见过这个人，他是我店里的常客。”美人稍作思考，轻笑着摇头，“说是常客其实也不准确——他经常来我店里，不过只看不买。” “只看不买？”顾渺兮若有所思，“他看中了哪件商品？” “是一套青花瓷器的茶具。”水开了，单遥知拎过水壶，开始泡茶，“他说他儿子很喜欢茶具，所以想买一套送给他儿子，作为大学毕业的礼物。” 章强想买青花瓷器的茶具给他儿子作为大学毕业的礼物？顾渺兮垂下眼眸，似有所思。 第四章 私生活不检点 章强当年入狱以后，他的妻子嫌他是个杀人犯，带着儿子改嫁，十年来，母子二人从来没有到狱里探望过他。 他出狱以后，妻儿更是对他避如蛇蝎，据说还曾经因为他想见儿子而报过警……这么看来，章强和他妻儿之间的感情应该不是特别好。 他想买茶具给他儿子作为毕业礼物，是为了缓和和儿子之间的关系？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顾渺兮喝着茶，随口问道：“他最后为什么没有买？” 老板白玉似的手指握着小巧的杯子，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抬起低垂的眼帘，似有所思：“因为买不起。” 顾渺兮诧异：“恕我冒昧，那套茶具的价格……” “我买回来花了300万，不算贵。”男人喝了一口茶，眼里笑意淡了些，“我看他喜欢，想给他打个折，结果他还是买不起。” “三……三百万？”顾渺兮结巴了一下。 倒不是觉得这茶具贵，只是东街这个地方虽是商业一条街，但主要的消费群体来自周围几所高校的学生。 直到老板说出价格以前，她都以为，楼下展柜里的那些东西，是做工精致的仿品……结果，竟然是真品吗？ 不是，这老板为什么要把店开在这种地方？ 顾渺兮实话实说：“章先生对你报的价格没有怀疑吗？” 老板愣了愣，神色无辜：“为什么要怀疑？” 顾渺兮：“……”哦，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一杯茶见底，她换了个话题：“关于章先生的儿子，你……” “我什么都不知道。”单遥知这次回答得很快，“我对客人的家属不感兴趣。” 也对，哪位老板会莫名其妙去关注客人的家属，更何况这条街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顾渺兮没有再问。 单遥知说，章强每次来都只看不买，他来了多次，说明他相信单遥知店里的东西是真品。如果他坚持想买那套茶具给他的儿子做毕业礼物，他就会需要一笔钱。 章强出狱以后没有找到工作，五年里到处打零工赚生活费，他想要却没钱买的东西……他会怎么做？ 想到这里，顾渺兮轻轻叹了口气。 她放下茶杯，起身告辞。 老板客客气气地送她到楼下。 “多谢单老板的招待，我……” “遥知！”有人影推开玻璃门，发出“哐啷”一声响，“我跟你说！你上次让我……额？你有客人？” 单遥知拧眉：“风清，不许对客人失礼。” 被他温润的提醒了一句，风清缩了缩脖子，哦了一声。 “单老板，我先告辞了，多谢款待。”顾渺兮戴好口罩，对着男人微微点头后，转身出门。 “这姑娘看起来有些眼熟啊……”后来的青年盯着顾渺兮离开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他才转头继续和好友说话，“遥知，哎哎哎，你要去哪里？” 跟着单遥知上楼，风清终于想起离开的那人是谁：“我去，刚离开的那女的，不是顾渺兮吗？！” 收拾茶具的动作一顿，单遥知微微一笑：“你认识她？” “当然认识！”说起女明星，风清如数家珍，早就忘了自己过来的目的，“顾渺兮，极光娱乐现在的当家花旦，十五岁出道，如今十九，帝都电影学院大三的学生，出演过两部电影，获得过金鹤奖和千星电影节最佳女主角，还有b城国际电影节金熊奖的提名，现在微博粉丝过四千万，看趋势，很快就要突破五千万了……前途无量啊前途无量。” “你对她……这么关注？” 没听出男人语气里的变化，风清还在开心地碎碎念：“其实也不是啦，主要是这妹子这两年大火，有点风吹草动就能上热搜，喏，这两天不就又在热搜上挂着吗，还是和我们公司旗下的那个萧则一起……” 听到最后一句话，单遥知慢条斯理地拿起手帕擦干净手上的水珠，接过手机。 “顾渺兮演技不错，长得也好看，就是私生活不怎么检点。”风清见他感兴趣，叭叭说得更起劲，“之前还和言励传过绯闻，这次被拍到和萧则进出公寓，我们公司特意发了申明——倒不是反对旗下艺人谈恋爱，就是萧则现在正是大火的时候，和这种私生活不检点的女星传绯闻……” “私生活不检点？”打断风清的话，单遥知抬眼看她，“国家有规定一个女明星只能谈一个男朋友？” “啊？”怎么还扯上国家规定了？ “先不说这些绯闻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她没有谈恋爱的权力？” “额……”等等，他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 “萧则是被她绑进公寓的？还是事后报警告她性骚扰了？亦或者，她的哪任绯闻对象跳出来指责被她劈腿玩弄感情了？” 明明男人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和以往没什么区别，眼里依然带着笑意，风清却下意识屏住呼吸，脑子有些懵：“……” “萧则和她一起进出公寓时，不知道她之前的那些绯闻么？双方你情我愿的事，挨骂的却是女方，挨骂的是女方，发申明撇清关系的却是男方……”单遥知若有所思地笑了声，“有趣，真是有趣啊。” 他笑声一落，风清只差没双腿一软当场跪下：“老、老大，我错了！我不该看点八卦新闻就到你面前胡说八道！我这就吩咐公关团队把申明撤了，我……” 呜呜呜呜呜，现在是什么情况？老大原来喜欢顾渺兮那款的吗？他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啊！可要不是喜欢，他怎么会替顾渺兮说话？要死啦！谁能来告诉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不用。”把手机还给风清，单遥知继续清洗茶具，还不忘问他，“有新到的恩施玉露，你要不要带点回去？” 风清摇头如拨浪鼓：“不用不用。” 所以，老大现在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还是…… 没等风清弄清楚单遥知的想法，有人打电话过来，他下意识接起，电话里传出一个甜腻的女声：“风总，今天是我生日，你真的不过来吗？” 女孩的抱怨在安静的房间被无限放大，听声音已经不是上次那个可爱型的姑娘了。 “不检点？”清澈的水滚过男人的手指，他的眼里是和水一般透明的虚无，语气幽幽，“呵呵。” 风清直接给跪了：老大，我真错了！我回去就和女朋友分手，并且以后再也不嚯嚯任何一位女性了！你饶了我吧！ 第五章 怪她不识时务 “那个顾渺兮……”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女人翻看着手里的资料，眉头越皱越紧，“到底怎么回事？” “额。”很想说事情就是热搜说的那样，秘书思考着措辞，简单明了，“就是和萧则一起去了男方的公寓，被拍了。” “萧则那边发申明了？”即使翘着二郎腿，女人的坐姿依然优雅，“徐翊那边怎么说？” 秘书打量着总裁的脸，见她没什么不悦的表情，这才说道，“徐翊的意思仍然是冷处理。” “哦？”女人淡淡笑了笑，“随她吧，反正是她的艺人。”说完，她把手里的资料扔到一旁。 这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秘书不敢接话了。 极光娱乐隶属于苏式集团，如今坐在这里的是苏家的大小姐苏琳琅，也是现任集团ceo。 这个极光娱乐本来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却因为签到一个最近两年爆火的顾渺兮而有了点起色，本来，集团应该给与一定的支持，不过嘛，好巧不巧，这个顾渺兮的经纪人徐翊，曾经拒绝过苏家大爷、也就是苏琳琅父亲的示爱，还闹得圈子里人尽皆知…… 徐翊曾经是圈子里的金牌经纪人，因为这件事被公司排挤，本来一开始把顾渺兮扔给她也没指望能火，结果顾渺兮又偏偏火了，而且越来越火，连带着本来被打压的徐翊也翻了身。 不知道苏琳琅对这两人是什么态度，公司里的人都尽量不在她面前提起这两人。 秘书抱着资料出去以后，苏琳琅看着电脑上弹出来的娱乐信息，微微牵起嘴角，笑意轻蔑。 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很吵，听声音应该是游戏厅或者ktv。 “苏琳琅，有屁快放！” 说话的女声透过电话也难掩尖锐，刺得人耳膜疼。 苏琳琅把手机稍微移开，漫不经心地说道：“琉璃，看新闻了吗？” “看什么新闻？唱歌呢！” “萧则和一个女明星一起回公寓，被狗仔拍到了。” “你说什么？！”电话那头的声音又拔高了两分，紧接着，电话被挂断了。 苏家有两位小姐，大爷的女儿取名琳琅，二爷的女儿取名琉璃，都是苏家人捧在掌心的宝贝，不像大小姐精明能干，这位苏二小姐从小养得纨绔性子，野得很，谁也管不住。 娱乐圈里，只要长得好看的小鲜肉，有被她看中的，总是要想方设法把人弄到手再说。 这不，最近看上了宸印娱乐的萧则，正在死缠烂打中。 顾渺兮可能不清楚，和苏琉璃抢男人的女人，最后的下场有多惨。 哦，她倒不是针对顾渺兮，她只是看徐翊不顺眼，连带着看徐翊下面的艺人也不顺眼罢了——谁让那个女生不识时务得很，让她换经纪人她偏不肯换。 …… 次日一早，顾渺兮接到徐翊的电话，让她到公司一趟，说是接到了一个新的拍摄任务，让她到公司确定接下来的工作。 顾渺兮掉转车头，去了公司。 徐翊在停车场等她，见到人，她没等她下车，直接拉开副驾驶的门上了车：“去我公寓。” “怎么？”看她脸色不好，顾渺兮随口问道，“那个男人又来找你了？” 比起艺人和经纪人的身份，徐翊和顾渺兮更像闺蜜。她也没准备隐瞒，烦躁地说道：“对啊，真是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徐翊结过婚，丈夫出轨还家暴，纠纠缠缠两年总算离婚成功，她现在带着女儿过。 谁知那个男人生意失败，开始想到前妻的好，回头对她软磨硬泡，还时不时到公司堵她。 也是渣得可以。 “要不我替你教训教训她？”顾渺兮跃跃欲试。 在她看来，对付这种渣男，最好的办法就是一次性揍到他下不来床——不是说，家暴的男人都是欺软怕硬的渣渣，解决不了外面的麻烦，就只敢对妻子动手泻火。 “你又想上热搜？”徐翊瞥了她一眼，“开车。” 顾渺兮啧一声，开车离开公司停车场，还不忘哼哼：“我都听徐姐你的，你让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不揍他就不揍他，让他多蹦跶几天，没事儿~” 徐翊：“……” 结果，事与愿违，顾渺兮的车刚开出地下停车场，还没转上主路，斜地里开出一辆改装越野车，大刺刺停在路口，挡住了顾渺兮的去路。 踩下刹车，顾渺兮眯眼。 那个渣男做生意赔得倾家荡产，现在可没钱买这么高档的越野。 徐翊和顾渺兮想法一样，排除渣男，前面这车的阵势，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越野车车门打开，强壮的男人从副驾驶座下来，黑色的t恤包裹着块块分明的肌肉，露在外面的手臂被晒得黝黑，上面纹着腾云驾雾的青龙。 顾渺兮看了一眼，移开视线。 察觉来者不善，徐翊锁住车门和窗户，拿出手机，准备情况不对直接报警。 “这人想干嘛？” “不知道。”顾渺兮趴在方向盘上，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这人肌肉太多了，不是我的菜，长得还丑，辣眼睛。” 徐翊：“……小祖宗，这种时候，你的关注点能不能转移一下？” 顾渺兮从善如流：“哦，他说不定是萧则的脑残粉，为自己的偶像打抱不平来了。” 你还知道自己欠下的风流债啊？！徐翊直接无语。 那人走到顾渺兮的车边，打量了一下紧闭的车门，回头看了眼越野，似是得到了某种信号，抡起手里的棒球棒砸在了车子的挡风玻璃上。 哗啦一声。 “啊啊啊！”周围有路人被这一幕吓到尖叫。 “小心。”玻璃破碎的瞬间，顾渺兮抬起胳膊拦在徐翊身前，挡下了溅落的玻璃碎片。 护住徐翊，她没有躲，甚至没有移开视线，只是看了眼一脸痞气的刺青男，又飞快地移开视线——太丑了，真的辣眼睛。 很快，有公司保安出来，然而看到那辆越野车的车牌，一时间也没人敢上前制止。 0888——是苏家二小姐苏镜萱的车。 砸了挡风玻璃，男人有恃无恐，吹了声口哨：“顾小姐，我们头儿想见你，不下车的话，我可就直接砸车了啊。” “你别去！”感觉女生的身体动了动，徐翊连忙拉住她，“渺兮，我已经报警了，你别冲动。” “没事。”拍拍经纪人的肩膀，顾渺兮松开她，推开车门下车。 “哟？”女生从车上下来，刺青男眼里闪过一抹惊艳，他上上下下打量女生，眼神下流，“长得比电视上还要标志些啊，难怪有胆子抢头儿的男人。” 看到顾渺兮，围观的群众很多都拿出手机想要拍照，又被围上来的保安阻止。 “顾小姐不想再上头条的话，还是跟我走一趟吧。” 顾渺兮没有回应，跟徐翊交代了一句“不必担心”后，跟着男人上车。 第六章 再一次偶遇 极光娱乐门口发生的事很快被人传到网上，不一会儿，顾渺兮和极光娱乐再次登上了热搜，然而不到五分钟，所有和此事有关的消息全部被删除，热搜也从前十迅速掉到了五十开外。 “嗯？”苏琳琅拧眉刷新了一遍网页，“热搜被撤了？” 顾渺兮是公众人物，苏镜萱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公司门口把人带走，还惊动了警察……这件事肯定不可能善了。 苏老爷子如今身体不好，她的父亲每天花天酒地不管事，她知道苏家二房在蠢蠢欲动，要是今天这件事闹大了，不仅苏镜萱吃不了兜着走，还可以挫挫她家二叔的锐气，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热搜竟然这么快就被撤掉了……会是什么人？ …… 带着顾渺兮的车子驶出市中心，看路线应该是要去帝都有名的酒吧一条街。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顾渺兮默默扯过安全带系好。 心里默数“3、2、1”后，斜地里冲出一辆车，直接撞上越野车，将其抵到路边的花坛边，才勉强刹车。 还好车速不快，车里几人没有受伤。 “靠！”坐在顾渺兮身边的男人骂了一声，就要推开车门下车教训对方。 只不过他刚握住门把手，动作便顿住。 破碎的玻璃窗外，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他太阳穴上，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阿瑜小姐。”深色西服的年轻管家拉开车门，无视了车上其他几个一脸土色的男人，对着女生伸出一只手，“只是一段时间没见，您又胡闹了——这种地方可不适合您这样的小淑女，请随我下车吧。” 快四五年没被人喊小淑女的顾渺兮嘴角抽了抽，抖落一身鸡皮疙瘩，解开安全带，握住男人的手，跳下车。 “阿瑜小姐，接您的车在那边等您，这里我会替您处理好。”似乎早就猜到顾渺兮想说什么，管家笑意温和，说出的话却不容反驳，直接截断了顾渺兮想好的借口，“哦，对了，热搜也已经帮您处理好了，不用担心。” 顾渺兮：“……哦，谢谢。” 她叹了口气，遵循男人的指示，向停在路对面的车走去。 …… 没有关注到热搜风波，苏镜萱翘着二郎腿，坐在酒吧的大厅里等保镖带人过来。 “你真这么看中萧则？”她身边是一起玩的何家少爷，“那个顾渺兮是个美人，你吓唬吓唬就行，别真把人家怎么样了。”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苏镜萱嚼着口香糖吹了个泡泡，含糊道：“你要玩？给你好了。” 何少满意地拍拍她的肩膀：“就知道你够哥们！听说最近宸印游戏工作室推出的那个九歌要上架了，我送你一个游戏仓！” “小弟弟，你觉得你姐姐我是缺那点钱的人吗？！一个破游戏仓，你也有脸说？” “哎，一千块也是钱呢，你可别瞧不起！” 一群人说说笑笑，只是最后没等到顾渺兮，而是迎来了一身刑警制服的警察。 “苏镜萱？” 向来仗着家大业大对警察没什么敬畏心理的苏镜萱眼皮子也没抬一下：“什么事？” 最看不惯这种目无法纪的富二代，警察同志语气平平：“有人打电话举报你们聚众嗑药，还有，你安排绑架顾渺兮的几个混混到警察局自首了——你现在涉嫌吸毒，绑架、教唆伤人，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哈？”苏镜萱一愣，带队的警察已经拿出搜查令和拘捕令，对身边的同事道，“把人拷了带走，让小杨那边好好搜查一下这家酒吧。” “等等……”想起包间里的东西，何少慌了，“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们是良民，没有……” “有什么话到了警局再说。”男人淡淡，“带走！” …… 苏镜萱进门，正好遇到顾渺兮从警察局出来。 笑容温和的女警送她到门口，客客气气地向她道谢：“具体情况我们这边已经了解了，顾小姐，后续有问题我们会再联系你的，感谢你的配合。” 顾渺兮礼貌地和警察姐姐告别，一回头看到以苏镜萱为首的几个富二代正灰头土脸地往这边走。 见苏镜萱在看她，她对着女生扬起柔和的笑容，只如雪后初霁，明艳动人，然后在苏镜萱愣神的间隙，她抬手比了个中指。 苏镜萱：“！”极光娱乐旗下的艺人，竟然敢对她比中指？！好啊，顾渺兮！她记住了！ 没理会苏镜萱是什么想法，走出警察局，顾渺兮拿出口罩戴上。 看了眼西沉的夕阳，她正想联系徐翊来接她，就看到一辆银色的迈巴赫滑到她面前停下。 后座车窗放下，露出了让她过目不忘的脸。 美人含笑，看着她：“好巧，又见面了，渺兮。” 他说渺兮时，声音很轻，好似未消融的雪散在三月的暖风里，清冷又温柔。 被那张脸晃得失了下神，顾渺兮露在口罩外的眼睛弯了弯：“好巧。” 偶遇美人，她有些烦躁的心情瞬间舒畅了不少。 单遥知下车，单手扶着车门：“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顾渺兮没跟他客气，道了谢：“多谢。” 他凤眸落了光，看起来温顺无害：“不必这么客气。” …… 知她要去极光娱乐，司机打开导航，很识趣地升起了驾驶座和后座中间的隔音板。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过，这司机先生的动作可真是熟练啊！可见这位单先生平日里…… 看出顾渺兮的疑惑，男人本来淡漠的神色僵了僵，白玉不及的脸颊上染了一抹薄红：“咳……”他清了清嗓子，解释，“你不要误会，我坐车会处理一些文件，不喜欢别人打扰。” 算是解释了司机熟练的举动，让顾渺兮不至于太尴尬。 本来还在胡思乱想的顾渺兮被他这么一解释，忍不住笑了。 出于礼貌，她摘下口罩：“我不介意。如果打扰到单先生工作，倒是我的问题了。” “没有。”他很快地回了两个字，又觉得唐突，补充，“并没有打扰。” 他似乎想解开衬衣衣袖的纽扣，但碍于有女性在场，只是摸了摸袖扣，便放下手。 因了他无意识的动作，顾渺兮忍不住打量了他今天的着装。 和上次见面的唐装不一样，他今天穿了正装，或许车里温度比较高，他脱了西装搁在手臂间，内里是白色的衬衣搭配黑色的长裤。衬衣没有花纹，只在第四颗纽扣下别了浅金色玫瑰纹的领带夹，垂落的深色领带工整而服帖。袖箍颜色偏浅，被束缚着的白色衬衣下，隐约可以看见手臂紧致的线条弧度…… 依然是一丝不苟的着装，全身上下似乎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禁欲气息。 顾渺兮的视线转了一圈，不受控制地再次回到男人身上。 他微微垂着眼帘，睫毛很长，浓且密，嘴唇颜色很浅，总给人几分凉薄的感觉，倒是合了他冷清的气质。 他应该参加了聚会，身上有很淡的酒味，似有似无，有些勾人，却不会让人心生反感。 女孩的目光很是肆无忌惮，男人尝试着无视她的打量，却又控制不住脸颊的温度。 直到美人脸颊浮上绯色，连带着耳朵尖尖似乎都烧了起来，顾渺兮才惊觉自己的失礼。 她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装模作样地看向窗外，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东西。 唔，人家好心好意送她一程，她却像个流氓一样盯着人家看……失礼，太失礼了。 “单先生。”她试图改变此刻有些尴尬的气氛，“今天真的谢谢你，我请你吃饭吧，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抱歉，我今晚没空。”单遥知略有遗憾，想了想，道，“我现在身上没带名片，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他其实带了名片，所以在想要联系方式而撒谎以后，男人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纠结。 知他什么意思，顾渺兮拿出手机：“你有微信么？我加你微信吧。” 单遥知愣了愣，没有立刻回话。 不会……没有吧？顾渺兮眨眨眼睛。 这个年代，还有不用微信的人吗？亦或者，他不想把这种私人联系方式留给陌生人？可他不是说过自己是她的影迷吗？ “哦，我快到了。”顾渺兮看了眼窗外，好似浑不在意地换了个话题，“要不你记一下我的电话号码？” “好。”这次，单遥知回得很快。 她报了一遍自己的电话号码，他重复了一遍，便算是记下了。 正好，车子稳稳停下。 他送她下车。 “渺兮。”他神色些许不自然，“你如果习惯用微信，我可以申请一个账号加你。” 顾渺兮啊了一声，看他认真的表情，忍不住笑：“你平时不用微信吗？” “嗯，不怎么用。”微信qq这类的社交软件他都很少用。 “其实我也不怎么用。”她觉得现在还有不用的微信的人，真的是，古板的有些可爱，“短信和邮件也可以的。” 第七章 不是你能惹的人 和单遥知告别后，顾渺兮径自走进公司大门，直奔徐翊办公室而去。 因为苏经世纠缠徐翊闹出的丑闻，公司那些人明里暗里排挤她，办公室也从以前的十八楼搬到了二楼。 顾渺兮到徐翊办公室时没什么人注意到，徐翊早就接到了她的电话，此刻见她平安无事，她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就好。”她到了一杯红茶给她，“要是再没有你的消息，我就要亲自去派出所报警了。” 徐翊眼睛深处的惶恐散去，她坐回到椅子上，长长松了一口气，呢喃：“好在你没事……” 顾渺兮尝了口杯子里的红茶，抬起眼帘：“不是说有新的拍摄任务？” “是这样的。”徐翊拿出一叠资料堆到顾渺兮面前，“张佳佳导演的新电影《天问》已经立项了，她那边对接了我，给了女主相关的资料，问你有没有兴趣。” 顾渺兮拿起资料，只看了第一页，她难得露出诧异的神色：“科幻？” 徐翊点头：“这也是我迟疑的原因。” 华国的武侠电影世界闻名，但科幻电影向来是短板——各种主观和客观存在的因素，导致科幻电影无论是在特效还是剧情方面都给人小孩子过家家的敷衍感，拍得不好便没有市场，没有市场就越拍越烂，后来很多大导演也就避开了科幻这个题材。 国内科幻题材不被看好，市场受众不多，使得投资方只想赚快钱，也就是所谓的粉丝经济——找一些有粉丝基础的流量明星，就算电影评价不好，也有粉丝买单。 但出演这种电影的明星最后肯定躲不过被群嘲的命运。 顾渺兮的确算是正当红，粉丝基础不小，活粉也多——西柚们的战斗力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彪悍。 张佳佳导演想邀请顾渺兮，肯定也是经过各方面的考量。 但徐翊考量的要更多一些——顾渺兮本身绯闻缠身，粉丝多黑粉也多，她现在靠着作品支撑，也就是所谓的实力说话，路人缘还算不错。要是这部电影只是做表面功夫，最后搞出一个和以往那些披着科幻皮的粉丝电影一样，会对顾渺兮的形象产生不可估量的损失。 公司对她是放养状态，她这个经纪人肯定要好好替她谋划前程，不能有丝毫差池。 就这么拒绝……张佳佳导演为了表示诚意，给了剧本大纲，说实话，只看剧本和人设，《天问》真的是个不错的本子。 很快翻完了手里的资料，顾渺兮放下文件，曲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徐姐，能不能帮我约一下张导，我想和她具体聊聊这部电影的相关事宜。” 顾渺兮会有意向，徐翊并不奇怪。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她点头开始联系张佳佳商量接下来的安排。 她去外面打电话。 顾渺兮拿出手机看新推送给她的消息：“哟，九歌这么快就确定了上架时间啊……一个月以后？嗯，不错不错。”她喃喃着，心里有了决定：等九歌开服，她一定要重回游戏把楚辞和潇湘那对狗男女一百遍掉！ 正准备详细查一下游戏相关消息，桌子上手机“吱吱”震动起来。 是徐翊的私人手机。 顾渺兮看了眼来电显示。 哟？她挑了下眉头，没经过徐翊的许可，直接拿起电话划开接听。 “徐翊啊，我说的交换条件，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锋利，只是说话的语气，就让人感觉到了传递而来的压迫力。 顾渺兮神色没变，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坐姿，倚在沙发扶手上，眉眼间有笑，只是笑得很冷：“交换条件？” 她刻意压低了声线，又有电磁干扰，电话那头的人没有听出来：“你知道的，镜萱那丫头向来无法无天，老头子又宠着她，我这个做大伯的不好出面说什么，不过，既然你求到我这里来了，我自然不会推辞，只不过，我提的条件……” 没等他说完，顾渺兮笑了一声：“苏先生，你这是多久没回家了？你们苏家确实没把苏镜萱教好，所以啊，我只能请警察帮忙好好教育教育她了——怎么，你们不会还没有去警察局把她捞出来吧？嗯？” “你！”惊觉接电话的不是徐翊，苏家大爷先是一愣，随机冷笑，“你是顾渺兮？” 徐翊手下，现在就这么一个艺人，今天求他帮忙，也是为了这个艺人。 “对呀，我是顾渺兮。”没有理会男人的怒火，顾渺兮看着自己的手指，思考着是不是该换个美甲造型，“苏先生，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种趁火打劫的事儿还是少做得好……” 她眼神阴沉，对着手指吹了口气，吹走看不见的灰尘：“做得多了啊，会有报应的。” 幽幽地说完，也不等男人回话，她直接挂断电话，顺手把号码拉黑。 徐翊早就进来了，看着她做完一切，把手机放到桌子上，她舔了舔嘴唇，莫名紧张：“渺兮，我……” “我知道。”顾渺兮打断她的话。 她起身伸了个懒腰：“我知道一家新开的火锅店不错，要去试试吗？” 她没有多说，徐翊松了一口气：“好。” 等徐翊收拾桌上文件的时候，顾渺兮背靠在门边，曲起一条腿抵在墙上，语气是和往常一样的漫不经心：“不用为我担心，不管遇到什么事，你要优先保护你自己。苏经世那边，我会帮你解决，让他以后不敢再纠缠你。” 很久以前，在她还没和上一任丈夫离婚时，她就习惯了很多事自己扛，因为除了自己，再没有人能帮到她。后来她离婚了，所有的事更要自己抗，因为不只是自己，她还有囡囡，她要尽到作为母亲的责任……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我会替你解决麻烦，哪怕是她曾经带出来的艺人。 在苏家绝对的实力碾压下，普通人所有的挣扎似乎都是徒劳的。 今天会求到苏经世那里，也是因为她的确无路可走——她知道苏镜萱的肆无忌惮，想救出顾渺兮，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苏家长辈身上。 那个人提了什么要求，其实也没有明说的必要。 她几乎就要妥协了。 所以，只有她自己知道，在看到顾渺兮平安回来的时候，她有多感谢命运。 她以为是命运的眷顾，她也总想着去保护她身边的人，哪怕自己本就已经伤痕累累。 突然，有人告诉她，没有命运的眷顾，但她也可以不用勉强支撑。 第一次有人跟她说，我可以替你解决麻烦。 徐翊眼眶微热，没有抬头，收拾文件的动作加快了些，含糊：“知道了，谢谢。” 她没有问顾渺兮准备用什么手段。 朋友间总要相互保留一点秘密，就像，她从来不会问，那些试图潜规则顾渺兮的男人最后为什么都下场凄惨。 她尊重她的隐私，也不会去探究她的秘密。 第八章 查无此人 被子公司下的一个小小的艺人威胁了，苏经世回到苏家庄园的时候脸色很差。 苏管家见他这样，还以为工作上遇到了什么麻烦，便提醒他：“先生，二爷回来了，在后院陪老爷子散步。” 苏经信回来了？ 想起电话里女生冰冷的提醒，苏经世径自去了后院。 苏家二爷快五十的年纪，保养得很好，看起来三十多岁，见大哥过来，他扬起一个客气的笑容，站起身：“大哥，你回来了。” 苏经世先和老爷子打了招呼，看向苏经信：“二弟，你在这里啊，正好我有件事找你。” 苏经信态度很乖巧：“大哥有什么事？” 苏家二爷最是笑里藏刀阴险狠辣，生意场上的人都这么评价他，身为和他一起长大的人，苏经世当然不会对这个弟弟掉以轻心。 对弟弟乖巧的态度熟视无睹，他语气很生硬：“我听说，镜萱进局子了？” “嗯？”苏镜萱胡闹，老爷子宠着，苏经信对她一直放养，听到这话，他愣了一下：“大哥听谁说的？我中午打电话时，镜萱还说和朋友在唱歌呢。” “现在呢？”苏经世拿出兄长的气势，冷冷道，“镜萱没给家里打个电话？” “大哥，这……”苏经信话未说完，半闭着眼睛好似置身事外的苏老爷子睁开眼睛，打断他的话，“给镜萱打个电话。” 苏式集团现在的总裁是苏琳琅，但苏家当家作主的还是老爷子。 老爷子本就偏爱苏经信，后来又因为苏经世追求徐翊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老爷子对他更是不满意。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可以看弟弟笑话的机会，苏经世当然不愿意错过。 他抱臂站在一旁，等苏经信打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只不过接电话的人不会苏镜萱，而是刑警大队的警察同志。 三言两语问清楚了苏镜萱的情况，苏经信火急火燎地准备去局子里捞人。 “等等。”全程旁听的苏老爷子摸着花白的胡子，叫住二儿子，“先别去。” 苏经信就这一个宝贝女儿，闻言皱眉：“爸？”教唆小混混绑架未遂，在酒吧里嗑药藏药……现在不快点去想办法，苏镜萱就真的要吃牢饭了。 “镜萱最近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苏老爷子神色冷冷，“竟然为了一个小明星闹进警察局，还有酒吧里嗑药的事——先让她在警察局呆一晚上，长长记性。” 苏经信迟疑：“可是……” “后面的事，你自己处理，不许把苏家牵扯进去，知道吗？”能用钱解决的事都是小事，苏老爷子没把绑架嗑药放在心上——反正，只要肯出钱，总会有人愿意出来顶包。 他说完，抬手，示意长子扶自己回去回房间。 苏经信看着父亲和兄长的背影，回了一句“知道了”，垂着眼帘没有多说什么。 …… 终于见到弟弟吃瘪，苏经世心情大好，哼着歌回到房间，正想拿出手机给新到手的小情人亲亲我我两句，手机显示有新邮件。 他不甚在意地点开，看清邮件内容后，脸色陡然大变。 “苏先生，你以后要是再敢骚扰我的经纪人，这些照片可就不仅仅是出现在你的邮件里了。 不要妄图使什么小手段，我既然有能力拿到这些照片，自然也有能力在你惹我生气的时候，让它们遍布整个网络。” “顾！渺！兮！”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低吼出女生的名字，苏经世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狠狠把手机砸到墙上。 …… 合上电脑，顾渺兮打了个哈欠，拿起睡衣准备去洗澡。 白猫从猫窝出来，绕着她的腿轻蹭，不停地喵喵叫。 “你超重了，小白。”用脚把白猫拨开，顾渺兮教训它，“今天没有零食。” 白猫不死心，继续蹭着她的腿撒娇。 正在顾渺兮即将沦陷在白猫的撒娇攻势下时，公寓门铃被人按响，她扔了白猫过去开门。 门口没人。 有个包装精致的快递盒放在门边。 “给我最爱的顾渺兮小姐——你的粉丝敬上。” 顾渺兮看了眼上面的字，拿起快递，喃喃：“粉丝吗？私生饭吧……”找到私人住所，还是安保设施一流的私人住所，不是狗仔就是私生饭了。 看着女生把快递抱进去，拐角处，两个戴着口罩的女生眼神兴奋，说出的话却如毒蛇一般，阴冷恶毒。 “等着吧，等着吧！哼哼，这次一定让她长记性！” “要是能把她吓死就最好了！省得她再去祸害别人。” “别人我可管不住哦，她以后离我们哥哥远一点就行了！不要脸的**！” “就是！去死吧！**！” 两人脑部着女生被吓得涕泗横流的狼狈模样，心满意足地离开。 …… 房间里，顾渺兮看着桌子上的快递盒，拿起桌子上的美工刀拆开，只看了一眼。 血淋淋的动物尸体旁，造型诡异的小丑嘎嘎笑了两声，开始说话。 离我们哥哥远一点！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嘎嘎！ 小丑摇摆着重复威胁的言论，顾渺兮合上盖子，重新封好：“无聊。” 女生拿起快递盒，面无表情地扔回到门外。 …… 第二天，来接顾渺兮去和张佳佳见面的徐翊看到门口的包裹，诧异：“有私生饭混进来了？” 这里属于高档住宅区，安保设施很好，顾渺兮搬到这里，就是因为上一个住处总是被私生和黑粉骚扰。 昨晚睡得很好的顾渺兮今天心情也很好：“哦，这个快递，你帮我交给警察——里面是一只小猫的尸体，还有威胁信，让警察处理。” “黑粉？”徐翊很不悦，决定再去跟物业好好沟通沟通。 “不是，应该是萧则的狂热粉。” “……”徐翊揉着眉心，“你看，渣女的报应来了吧。”玩笑过后，她正色，“你和萧则现在进展如何？” 说起来，这两人一点也不像在恋爱，昨天她们在一起这么久，萧则竟然一个电话也没打过来。 “没进展。”徐翊这么问，顾渺兮莫名的想起昨天傍晚偶遇的那个人。她状似随意地问道，“那个圈子里，有没有姓单的家族？” 看那人的装扮和举止，绝对是哪家的大少爷，可单这个姓，她从来没有听说过。 “单？”这个姓氏不多见，徐翊想了想，摇头，“没印象。” 她警惕：“你不会……” “什么？” “又移情别恋了吧？！” “……你想多了。”那人的长相和气质确实不俗，但她早就过了一见钟情的年纪，最多也就是馋他的肉体罢了。 “最好没有。”徐翊看她脸色，又想到一个问题，“萧则是不是和你分手了？” “嗯？”就没谈过，怎么分手？ “他公司发了申明，他又是正火，公司只怕不会许他谈恋爱。”徐翊分析得有理有据，“公司发申明也是为了固粉，你别太放在心上。不过，作为你的朋友，我是觉得他和你不怎么般配。” 顾渺兮虽然才十九岁，可她给人的感觉太淡了，就像水一样，活泼和爽朗都是浮在表面的，涟漪之下，是毫无波澜的近乎冰塑般的平淡。 这样的顾渺兮，就她了解的那个萧则，只怕镇不住。 “徐姐。”坐到车上，顾渺兮闭目养神，“你话好多啊，今天。” 被嫌弃的徐翊：“……” 第九章 一起吃个饭呀 顾渺兮和张佳佳沟通《天问》相关事宜的时候，顾渺兮工作室的官号发了一则微博，传了几张照片，小猫尸体严谨地打了码，并配文表示东西已经交给警察，因为涉及到虐杀小动物和威胁恐吓，相关部门调查取证后会严肃处理。 此微博一出，西柚们又是心疼又是愤怒，纷纷跑到微博留言安慰，并要求工作室好好处理这件事，杜绝艺人以后可能遇到的同类型伤害。 顾渺兮再次因为被黑粉威胁恐吓而上了热搜。 古玩店里，男人靠坐在藤椅上，翘着二郎腿哼着歌，刷微博正好看到这条热搜。 “嘶……”风清啧啧有声，“现在的黑粉可真是疯狂，什么仇什么怨送这种东西。” 想起新闻主人公似乎是好友的特别关注对象，风清掀起眼帘偷看安静看书的男人。 他坐着的姿势很放松，双腿交叠着，书搁在腿上，展开的那一页是一堆鬼画符似的文字，他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是哪国文字。 “咳咳。”把注意力从书上移开，风清清了清嗓子，试探着说道，“遥知，你这两天有联系过顾小姐吗？” 单遥知抬眼看向他：“暂时没有。” 认真回答了，果然是对顾渺兮有意思！风清道：“我刚看到她的新闻，是工作室发的，她好像被人威胁了。” “嗯？”冰雪般清冷的眸子里，光影暗了几分，“威胁？” “就是有人给她寄了一只被剥了皮的死猫，她工作室报警了。” 单遥知抿了抿唇，合上书放到桌子上。 在好友八卦的目光中，他拿出手机，按下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迟疑两秒，又退了出来。 从风清的角度只能看到好友低头点着手机屏幕，他伸长了脖子，好奇：“你在给顾渺兮发短信吗？” 单遥知头也没抬：“下载微信。” 风清：“哦……嗯？”这家伙不是不喜欢微信qq类的聊天软件吗？啧啧，这顾渺兮倒是厉害，竟然能让这个连手机都不怎么用的家伙下载微信。 …… 和张佳佳导演谈完后，天色尚早，顾渺兮刚走进电梯，手机收到一条提示，有人加她微信。 她看着对方一片黑的头像和备注，直接点了同意。 “渺兮，我是单遥知。” 对方做了自我介绍。 顾渺兮回：“嗯，我知道。”备注过，还是一本正经的介绍。 “你现在在哪里？”问完后似乎觉得唐突，立刻补充，“我看到新闻了。” 新闻？哦，是工作室发的那条微博？顾渺兮低头回消息：“不是什么大事，我刚刚对接完新的电影，准备回家。” 她回完，微信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然后消失，很快又是对方正在输入…，再次消失——如此反复，终于，对方输入完发来一句话。 “你说请我吃饭，今天方便吗？” 电梯到达一楼，顾渺兮盯着手机上的文字，失笑，喃喃：“是在害羞么？” 她回：“好呀，你在古玩店？我开车去接你？” 顺便，老爷子的生日要到了，她想去古玩店为老人家挑选一件生日礼物。 …… 单遥知发了几条消息后，客客气气把风清请出了古玩店，收拾收拾茶具准备等女生接自己去吃饭。 接到沈琢的电话在意料之外，电话那头男人声音很冷，一字一句：“单先生，点绛那边收到灵芝草了吗？” “没有。”修长的手指慢腾腾系好松散的纽扣，单遥知神色不动，似乎感觉不到对方的急迫，“灵芝草是稀罕东西，就算点绛，也不是想拿就可以拿到手。” 对方沉默了几秒，道了声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看着黑屏的手机，单遥知勾了勾嘴角，摇头叹息：“现在倒是急了。” 帝都四大家族之一的沈家公子，也会为了一株小小的草药犯愁啊，竟然找到了点绛，看来沈家这位少爷，是个有几分本事的人。 似乎感知到他在想些什么，工作手机再次响铃，单遥知看了眼来电显示，眼里有了笑意。 真是巧了。 “先生，我们拿到灵芝草了。” “嗯，给沈琢送过去。” “不拍卖，直接送给沈先生？”灵芝草生长环境苛刻，成长周期长，他们拿到手不容易。 “免费送给他。”从二楼阳台看到熟悉的身影到了楼下，单遥知简短地道，“沈家家主的人情可比两株灵芝草有价值得多。” 电话那头没有多问:“是，先生。” …… 一楼没人，顾渺兮顺着展柜一一看过去，想挑一件合适的生日礼物——老爷子好像挺喜欢收集鼻烟壶来着，家里收藏室好几套鼻烟壶。 鼻烟壶……恰好，这里没有。 顾渺兮叹了口气，听到脚步声后抬眼看向下楼的人。 嗯？他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装，看起来像没毕业的学生，朝气蓬勃，要是走在大学校园里，肯定会吸引不少小学妹的目光。 顾渺兮在心里感慨:都说人靠衣装，其实不然，长得好看了，披个麻袋在身上也好看。 “你……”女生每次看到他似乎都会出神，单遥知失笑，“你在看什么？” 顾渺兮淡定地挪开视线，左右看了看，又重新回到他身上，实话实说:“你今天这身衣服很好看。” 青春洋溢的，像极了那些和她传过绯闻的小鲜肉，就是气质更稳重些。 原来她喜欢这样的啊。 单遥知若有所思。 他看过她的那些花边新闻，那些和她有过交集的男明星，除了言励以外，都是最近几年新出道的鲜肉——年纪不大，长得不错。 她眼光很高，在审美这方面，但似乎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只要好看就行。 虽然知道那些新闻都是假的，不过看过了，难免会忍不住思量思量，比较比较。 …… 顾渺兮自己是公众人物，时时刻刻都要注意狗仔和摄像头，吃饭选的餐厅也是保密度比较好的高档西餐厅。 她很想去吃火锅，可是……看他清清冷冷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总觉得火锅不是很适合他。 顾渺兮这么盘算着，却在到达餐厅看到休息区和别人聊天的女生后，后悔了。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真是失策。” 听到她的碎碎念，单遥知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他手里有顾渺兮的资料和她家族成员所有的信息——从她五岁被顾家人收养，到隐瞒身份独自去娱乐圈打拼，这期间她接触的人，他都有过详细的调查。 如果没有记错，休息区那个女人是顾家二房唯一的女儿，顾家的三小姐顾筠兮。 据说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有过接触的人都对她的为人处世赞口不绝。 才女……么？单遥知收回视线，不置可否。 第十章 不会拒绝他 在顾渺兮踏进大门的瞬间，顾筠兮就看到了自己的这位姐姐。 和当家做主的长姐相比，顾筠兮在这位二姐姐面前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 什么顾家二小姐？不过是顾老爷子一时心血来潮收养的孤儿，顶着顾家小姐的名号养到大而已。 下贱人就是上不得台面，即使在顾家长大，锦衣玉食，绫罗绸缎，样样不缺，她却偏要跑去娱乐圈里鬼混，还弄得绯闻缠身，连带着她们姐妹都跟着成了笑柄。 好在她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不然，顾家真就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顾筠兮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装作不认识一般，继续和身边的人说话。 不过…… 女生脑中闪过年轻男女并肩而立的画面，下意识又把视线移回去。 刚才现在顾渺兮身边的那个男人，好像不是前几天和她传绯闻的萧则了吧？ 她这么快又换了交往对象？ 这么想着，女生找了个借口和同伴分开，一路跟着顾渺兮走到拐角，目送两人被经理带进雅间。 果然又换了个男人……这男人看着面生，应该是娱乐圈里的新人。 顾筠兮看着手机上拍到的两人的照片，勾了勾嘴角。 …… 替女伴拉开椅子，等顾渺兮入座，单遥知收回手，走到她对面，没有立刻坐下。 “外面那个，需要我帮你解决吗？”那个女人跟了他们一路，还拍了照片，不知道做什么打算。 顾渺兮知道他的意思，她摇头，白皙的手指点过菜单:“不用——那是我妹妹。”她把菜单推到他面前，“这家的玫瑰虾球很不错，我每次都会点。” 光影温软，落在女生的眼中，为她枯井似的眸子添了几分生气。 她说喜欢，单遥知便点了。 他点菜的时候很认真，修长的手指划过菜单，稍作停顿后会询问她的意思，合上菜单以后会客客气气地和服务员说谢谢……顾渺兮托腮看着他，只觉得看他一言一行，都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我记得上次我拍完代言商那边的广告，有个制片想请我吃饭。”她想起上一次在这个餐厅发生的不愉快的经历，嘴角笑容不减，“听说那个男人家里很有钱，在业界评价也很好，说他德高望重，是个很有声望的制片。可是，我一点也不喜欢他。” 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单遥知抿了抿唇，不是很喜欢柠檬水的味道:“为什么？” “他对餐厅里的服务员呼来喝去。”顾渺兮回忆着男人高高在上的嘴脸，“还趁机对年轻的女服务生动手动脚，很恶心。” 她说这些话时，像个找家长告状的小孩子，终于透露出几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孩子气。 “我讨厌这样的人，所以，在他借口坐到我身边时，我故意打翻酒杯泼了他一身红酒。” 娱乐圈里的破事无非那几种，那位制片打着什么主意，单遥知不用想也能知道。 “他为难你了吗？”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顾渺兮轻笑，“我是个演员，演技还行，他信了我的话。” 就这么简单？就算不是故意的，泼了红酒不也是给了那个人得寸进尺的借口？ 单遥知没有笑:“然后呢？” “然后……”顾渺兮捧着玻璃杯，眨眨眼睛，“我说去替他买一件更换的衣服，然后，溜了。” “之后，他有找你的麻烦吗？” 找她麻烦？那家伙之后好像进医院了吧，再见她，就像老鼠见了猫……对不熟悉的人不想说太多，顾渺兮含糊地回道:“没有，之后没有见过了。” 聊完，刚好服务员敲门，进来上菜。 这个话题便结束了。 单遥知用餐时很安静，顾渺兮也习惯食不言寝不语，两人莫名的和谐，即使没人说话，也丝毫不觉得尴尬。 …… 和美人一起吃饭，是顾渺兮最近这段倒霉日子里经历的难得让她舒心的事，不过这轻松的氛围没有维持多久，便被一通电话给截断了。 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来电人名字，顾渺兮几不可见地皱起眉头，接起电话。 “萧则？”因为绯闻，她最近这几天断了和萧则的联系，连打游戏组队都没有叫他一起。 “渺渺……”明明比她大了两岁，男人的语气怎么听都像是在撒娇，“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顾渺兮的手机振动时，对面的单遥知放下刀叉，没有继续用餐。 顾渺兮用口型道了句“抱歉”，起身出门接电话。 “怎么了？”出门以后，女生的声音温和了些，哄小孩子似的，“那家伙又找你麻烦了？” “没有。”萧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累，含糊，“她最近没有找我——你教训她了？” “算不上教训，不过能让她长点记性。”要是她动手，苏镜萱如今坟头草都该三米高了。 “哦。”萧则嘟囔，“我要过生日了，你不会忘了吧。” 听这语气，在讨生日礼物。 顾渺兮无奈，温温吞吞地笑:“我记得，没忘——你今年生日不是要举办生日会，和粉丝一起过嘛。” “你不来么？”他委屈巴巴，“我也想和你一起过。” 顾渺兮从来不会拒绝萧则的请求。 这次也不例外。 她盘算了一下从帝都到清凌的往返时间，回道:“九月十二是老爷子的生日，我要回一趟清凌，不一定可以赶回来。” 这话的意思就是赶得回来就会来参加。 萧则心满意足:“哦，你回来了我们可以一起切生日蛋糕，你要是来不及，我给你留一块最大的蛋糕。” 被他欢快的语气感染，顾渺兮眼里落了笑:“好。” 得到承诺，萧则道了晚安后挂了电话。 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顾渺兮叹了口气，想抽烟，摸了摸口袋，放弃。 单遥知找出来时，女生正靠在餐厅走廊尽头的窗户边发呆。 她的侧影落在斑驳的光里，安静又孤独。 餐厅开了空调，室内温度偏低。 单遥知走到她身边，将手臂上搭着的外套递给她。 “当心着凉。” 顾渺兮接过，披在肩上:“谢谢。” 她拢紧肩膀上的外套，道歉:“牛排都凉了吧，我本来想抽根烟再进去……” 她没有瘾，心烦的时候会抽一根，女士香烟，味道不重，徐翊知道以后还是没收了。 听到抽烟，单遥知眉头微蹙，看着她沉默片刻，忽然问道:“想吃烧烤吗？” “哎？” “我看你刚刚没怎么吃东西。”他微微笑，“不如，一起去吃烧烤？” 顾渺兮睁大眼睛，诧异:“你……吃烧烤？” 那样的烟火气，怎么想都和他的气质不是很搭。 “我有个朋友，咳……”单遥知咳嗽一声，“把没用的庄园改成了农家乐，这个点应该没什么人，你不用担心遇到除我以外的其他粉丝。” 顾渺兮被他的话逗笑了。 她笑起来大眼弯弯，冲淡了外貌凌厉逼人的美艳。 “嗯，我的确没吃饱。” 第十一章 你被甩了吗? 两人到达“农家乐”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单遥知轻车熟路地停好车，半人高的篱笆墙外，已经有人提着八角宫灯等候。 等他们下车，小女孩立刻提着灯上前，语气熟稔:“单先生怎么这个时间过来啦？” 单遥知以前多是中午过来，难得这个点，还带着女伴。 女孩好奇地打量着男人身边的女孩，长得可真是漂亮，和那种老的黑白电影里的女明星一样。 没有介绍顾渺兮的意思，单遥知只是摸了摸小女孩的发顶，温声:“我自己过去就好。” 小女孩没有多问，把手里的灯递给他:“还是老地方，东西已经准备好了——篝火晚会九点半散场，你要是早点来，还可以看到轻媛姐姐跳舞。” 女孩说着，又不动声色地瞅了顾渺兮一眼。 发现小姑娘的视线，单遥知接过灯笼，轻拍她的后脑勺:“这位是我很重要的客人，不许无礼。” 小女孩吐了吐舌头，找了个借口跑开了。 两人说话时，顾渺兮已经把偌大的庄园扫了一遍。 庄园是复古式的建筑，花香悠远，曲径通幽，远处隐约可以看见跳动的火光，应该就是小女孩所说的举行篝火晚会的地方。 她知道这里，和陈昭一起拍戏时，听他提起过几次。 据说老板是个懒人，每天接待的客人有限，不管是什么身份，都要提前预定，不然就会吃闭门羹。 听单遥知和小女孩谈话的内容，他应该是这里的常客。 “走吧。”进门那段路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设计的，灯光很暗，单遥知一手提着灯笼，另一只胳膊递给她，“前面光线很暗，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挽着我。” 顾渺兮很想说没关系，然而看着男人的动作，她迟疑一瞬，默默挽上他的胳膊。 晚风悠悠，灯笼在风中摇摆不定。 走过一段鹅卵石的小路，拨开低垂的枝叶，视线豁然开朗。 平整干净的草坪，造型简单的小木屋，未燃尽的篝火，叮咚的水声，以及空气中弥漫的幽幽的暗香，让顾渺兮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单先生。”有戴着工牌的工作人员过来，客气地说道，“雅间已经准备好了，我带您过去。” 单遥知把灯笼挂到一旁的架子上，跟着工作人员往前走，低声向顾渺兮介绍:“这里是举行篝火晚会的地方，八九点的时候会很热闹，前面是雅间，要是白天，从二楼看下来，风景很好。” “那边呢？”顾渺兮指着一处，“植物园？” 她说的地方是一片绿植围绕而成的高墙，不知道墙里面是什么。 “那里面是迷宫。”单遥知轻笑，“我去过一次，没什么难度，应该是为小孩子打造的。” 顾渺兮恍然:“我在网上见过。” 有很红的博主过来打过卡，刚好，她看过那个打卡视频。 当时那个博主在迷宫里绕了近一个小时没能找到出口，最后还是联系工作人员才得以脱身。 给小孩子打造的？顾渺兮看向单遥知:这位大美人好像总是喜欢无意中说些很惊悚的话。 比如“没用的庄园改成的农家乐”，又比如“给小孩子打造的迷宫”。 二楼，有人居高临下，看着楼下年轻的男女。 “咦？”女生顺着男人的视线看过去，诧异，“二姐姐怎么……”她不是在西餐厅么？怎么到这里来了？ 被她一语惊醒，男人回过神:“是你二姐姐啊，我还以为认错人了。” “嗯，是二姐姐。”顾筠兮看向身边的男人，迟疑道，“微扬，我听我爸说，爷爷想撮合你和二姐姐，你要下去和她打声招呼吗？” 男人收回视线，冷笑:“没有打招呼的必要。” 顾家和凌家是世交，顾老爷子有意撮合他和顾渺兮，不过，那女人不是顾家嫡亲的小姐，在娱乐圈里名声也差，哪怕顾老爷子把她夸得举世无双，他也不可能娶她进门。 想起那些和顾渺兮有关的桃色新闻，凌微扬笑容更冷，关上窗户。 顾筠兮跟着他回到桌边——凌微扬来帝都是为了新的项目，今天有空便约了以前的同学出来聚聚。 她听说他来帝都以后，特意找了理由找到这里，本来想找机会把拍到的照片给男人看，谁知，老天助她，顾渺兮竟然也来了这里。 顾家和凌家有联姻的打算，她知道。 顾家只有三个女儿，顾若兮是老爷子钦点的家主继承人，当然不可能用来联姻。 老爷子中意的联姻对象是顾渺兮，不过，以顾渺兮现在的情况，凌家人肯定看不上她。 两个姐姐都不合适，那凌微扬的联姻对象，只剩下一个人……想到这里，女生微微红了脸，连忙端起面前的酒喝了一小口，掩饰自己的小心思。 “哎，微扬，这么多年了，你和筠兮妹妹这算是正式确定关系了吗？” 在场的都是凌微扬的老同学，也都知道顾筠兮和凌微扬之间的暧昧关系，有一个人问，其他人跟着起哄。 “微扬，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结婚的事了哦——不抓紧啊，说不定筠兮妹妹就被别的男人拐跑了！” “就是，筠兮妹妹这么优秀，微扬，你可得抓紧机会啊。” “……结婚记得给我们发请帖！” 一群人起哄，顾筠兮脸颊更红，没有否认两人的关系。 凌微扬放下酒杯，不轻不重的一声，打断众人的起哄声，无奈道:“筠兮就是我妹妹，你们不要胡说。” 起哄的几人见他否认，也没纠结，彼此交换着“你懂我懂大家懂”的眼神。 顾筠兮一张小脸却陡然白了。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用力握紧，许久后，起身:“我去一下卫生间。” …… 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到顾筠兮，顾渺兮抽了一张纸巾擦干手上的水珠，从镜子里看着僵在门口的女生，挑眉:“好巧啊，筠兮。” “巧么？”顾筠兮心里不痛快，说话带了刺，“我看你是故意跟过来的吧，顾渺兮。” 对顾若兮，她还会客客气气地喊声大姐姐，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顾渺兮，她从来都是直呼其名。 没理会妹妹的冷嘲热讽，顾渺兮把纸巾扔进垃圾桶，对着镜子拨弄着头发:“怎么，你被凌微扬甩了？” 老爷子想让她和凌微扬订婚，她知道。 顾筠兮喜欢凌微扬多年，她也知道。 所以，顾筠兮对她的敌意，她完全可以理解。 不过嘛，理解不代表接受，她这个人，向来不会委屈自己，哪怕是为了所谓的亲人。 第十二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女生问出口的话听起来满是嘲讽，顾筠兮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压制住快要冲破理智的怒火。 “我和微扬只是朋友关系。”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冷声道，“顾渺兮，爷爷有意让你和微扬订婚，你知道的。” “我知道啊。”只是不会同意罢了。 “微扬今天也在，你不去和他打招呼吗？”没等顾渺兮回答，顾筠兮冷冷一笑，讥诮道，“哦，我怎么忘了，你今天也不是一个人来这里，当然没脸去和微扬打招呼。” “果然被甩了啊，语气这么冲，可不像你。”无视了女人的嘲讽，顾渺兮转身看向她，“顾筠兮，平时在别人面前装乖卖萌，很累吧？毕竟啊，你是个什么性格，我可是比任何人都了解。” 从她被顾老爷子带回顾家开始，这位顾家的三小姐表面上表现得温柔亲近，实际上，明里暗里总爱对她踩上几脚，似乎这样才能确定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 这种事，于她而言是小事，她不甚在意，所以也没和她计较。 如今看她为了个男人撕开伪装的面具，她竟然生出了几分感慨。 苦苦经营多年的形象，竟然为了个男人，全部不要了——不过如此而已。 又是这种语气，她最讨厌的就是顾渺兮这种故作淡然的冷漠，明明就是个冒牌货，却表现得好像无理取闹的人是她一样。 虚伪得让人恶心！ 从小的教养让顾筠兮说不出更加恶毒的话，她只是盯着自己的姐姐，沉默片刻，忽而一笑:“顾渺兮，你想嫁进凌家吗？” 凌家那样的豪门世家，凌微扬的婚事可由不得他自己做主。 顾渺兮现在这样的名声，凌家人怎么可能接受她？ 她真是庸人自扰。 何必和这个女人置气，看她不自量力，最后撞得头破血流，不是更有意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卫生间的熏香味道有点重，顾渺兮放缓了呼吸，不想多待，“我对凌家没兴趣，你要是喜欢，送给你好了。” 她对着女生微微一笑，绕过她走出卫生间。 大门开了又合上。 听到轻轻一声响，顾筠兮紧握的拳头松开。 她走到洗手台边，拿出唇釉补妆。 嫣红的色彩在嘴唇上蔓延开，宛如沉积的血。 “哼哼。”她收起唇釉，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喃喃，“一个戏子，凭什么和我斗，呵。” …… 出了卫生间没有多远，顾渺兮撞上了出来抽烟的凌微扬。 男人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当做没有看见一样，低头点烟。 对他这反应很是满意，顾渺兮经自从他面前经过，同样当做不相识的陌生人。 “这次回清凌，我会让家里人拒绝顾老爷子的提议。” 擦身而过的瞬间，男人低声说了一句话。 顾渺兮颔首:“可以。” “你……”和顾渺兮接触不多，凌微扬对她的所有印象都来自于各种八卦新闻，“你到底是顾家的小姐，在外面多少应该收敛一点，不要给你姐……你家里人惹麻烦。” 这话可真是语重心长啊，只是不知道说这话的人是为了什么呢？ 顾渺兮讥诮的笑了，点头:“明白。” 她回的很敷衍，脚下也没停步，表明了不想和他多说。 目送女生进了雅间，凌微扬靠在墙边抽烟，没多会儿，看到顾筠兮从卫生间出来。 他把烟撵灭了扔进烟灰桶，站直身体看着顾筠兮，等人过来。 以为他在这里等她，顾筠兮快步跑到他身边，伸手要挽他的胳膊:“微扬，你……” 凌微扬不动声色地避开她的手，沉声道:“筠兮，你和顾渺兮见面了？” 两人都从卫生间过来，肯定见过了。 好似没发现他的闪躲，顾筠兮自然而然地放下手:“见过了……二姐姐不喜欢我，我们没怎么说话。” 凌微扬点点头，停顿片刻，又问:“这次老爷子生日，你们三姐妹都会回清凌老宅？” 顾筠兮细细打量他的神色，试探着说道:“对，听爸爸说，大姐姐已经回去了，这几天家里很忙，我买了后天上午的机票，二姐姐的话，应该也是这两天了吧……” “刚好，我也要回清凌。”不知想到了什么，凌微扬神色柔和了下来，“你跟我一起回去？” 顾筠兮的心往下沉去，面上依然带着笑:“好呀。” “顺便问问顾渺兮。”记得那个人对这个妹妹很是宠爱，凌微扬道，“要是她愿意，让她一起吧。” 顾筠兮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 果然，最后还是要带上顾渺兮一起，凌微扬这样的人，也会被顾渺兮那张脸迷惑吗？ 不知道在她出来之前，顾渺兮跟凌微扬说了什么。 既然凌微扬有意，那这次顾老爷子生日宴，她一定要彻底切断凌家对顾渺兮的期待。 什么大明星，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肮脏货色，有什么资格和她争抢！ …… 没想到单遥知烧烤手艺不错，顾渺兮咽下一块烤好的牛肉粒，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单遥知，看不出来你的厨艺这么好！” “算不上好。”美人挽起袖子，慢条斯理地往牛舌上撒调料粉，给出的回答也很谦虚，“偶尔会下厨，所以有点经验。” 顾渺兮咬着可乐吸管，嘟囔:“我还以为你和神话故事里的仙女一样，喝露水长大的呢。” 他听力不错，把女生的碎碎念尽数听进耳里，一时间只觉哭笑不得。 “我给了你这样的错觉吗？” 顾渺兮反问:“只是错觉吗？” “……”她问的一本正经，单遥知无言:他是不是不该打破她这么高的期待？ 牛舌好了，单遥知夹到女生面前的碟子里，再把调好的酱料一起推给她。 顾渺兮看着他的动作，好奇:“你说你是我的影迷，是真话吗？” “嗯。” 这回答怎么感觉很敷衍。顾渺兮又问:“你最喜欢我的哪部电影？” 她出道到现在，总共也只演了两部电影，恰好，两部电影成就都还不错。 “北风。”单遥知认真，“我看了十二遍。” 她十六岁时出演的第一部电影，女孩那时的演技已经足以秒杀现在很多的小花小草。 顾渺兮:“……”谢谢你的支持，真的。 “你在里面的表现很出色。” 这评价真官方。 “特别是……最后那场哭戏。”她站在漫天的风与雪中，咬牙强忍着不哭出声，却控制不住眼泪往下落，又用冻得僵硬的手擦掉眼泪的画面，他记了很久。 “哦，你喜欢那场戏。”顾渺兮没觉得意外，“那场戏是一条过。” 有点小炫耀。 “因为很冷。”她已经忘了自己演了什么，只记得那天的风雪很冷。 “如果不快点拍完，感觉自己就要冻死在雪原里了。”那种刺骨的寒意唤起了她内心深处的记忆，让她本能的驱使着自己快点离开。 不知道女生想起了什么，单遥知看了她一眼，把她手边的可乐换成了酸奶。 从低落情绪中抽身的顾渺兮盯着酸奶看:“我……” “可乐喝多了会胖。” “……哦。”她愤怒地戳开酸奶，用力吸了一口，“单遥知。” “嗯？” “谢谢你。” 面对突如其来的道谢，男人愣了愣:“什么？” “我这几天，心情很不好。” 章强死了，线索中断，她这几天有些烦躁。 “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第十三章 你做梦还没醒么? 《天问》定在九月底开机，徐翊留下来和剧组对接接下来的工作，顾渺兮独自一人回清凌，为顾老爷子庆生。 拒绝和顾筠兮同行，顾渺兮特意晚了两天。 知道她要回来，来接她的是长姐顾若兮。 女人一头黑色的长发垂在肩侧，质感很好的长风衣包裹着高挑的身材，她戴着墨镜，靠在跑车边上，点了根烟，姿势慵懒又惬意，引得偶尔路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顾渺兮最先看到的是那辆招摇的酒红色跑车，然后才看到跑车边立着的女人。 她压了压鸭舌帽，快步走到她身边。 “小兮兮～”女人也看到了她，她扔了烟，张开手臂想拥抱许久不见的妹妹，“来，给姐姐抱抱！” 顾渺兮躲开她的胳膊——明明三姐妹名字中都有“兮”，她不明白，顾若兮是怎么能喊出“小兮兮”这样肉麻称呼的。 “哎呀，好不容易见面，别这么冷淡嘛。”顾若兮知道妹妹现在是公众人物，她压低了声音，“我亲自来接你，感不感动？” “感动。”顾渺兮面无表情地回了两个字，催促她上车。 “知道啦知道啦，别这么着急嘛。”顾若兮嘟嘟囔囔地拉开车门上车。 …… 酒红色的跑车驶出停车场，顾若兮开了音乐，轻声哼着歌。 顾渺兮看着窗外。 她在清凌长大，这里的一草一木对于她来说，都充满了熟悉感。 回到生活了多年的城市，她却没有觉得放松。 “凌家那边怎么说？”她这次回来还有一件事，就是解决自己的婚事。 “凌夫人昨天特意来老宅找了爷爷，坦言凌家没办法接受你的工作性质，暂时不考虑联姻。”顾若兮哼笑道，“爷爷是个聪明人，能听懂凌夫人的意思——你放心吧，你嫁去凌家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能微乎其微。”顾渺兮注视着窗外快速倒退的风景，喃喃，“这个可能性必须是零。” 她不介意多个名义上的未婚夫，可凌家那些人摆明了想干涉她的工作，而她为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被别人指手画脚。 顾若兮给她出主意:“筠兮那丫头不是喜欢凌微扬么？要是爷爷真想联姻，让筠兮去好了。” 她想起一事:“筠兮这次和凌微扬一起回来的，凌夫人亲自去机场接的人送回到凌家，呵呵，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如果真是这样，倒是省了我的事。” 在整个顾家，顾渺兮最尊敬的就是顾老爷子，顾若兮知道，这事儿要不是顾老爷子提出来的，顾渺兮肯定懒得多给一个眼神。 可生在顾家这样的家族，总会有很多的生不由己。 她叹了口气:“回去的路还远，你先休息会儿。” 顾渺兮合上眼睛，安静了片刻，轻声问道:“姐，你还在找那个人吗？” 前面红灯，顾若兮踩下刹车，侧头看了妹妹一眼:“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就是好奇。”好奇，一个人的喜欢，在得不到回应的情况下，可以维持多久。 顾若兮也好奇:“兮兮，你不会有喜欢的人了吧？” “没有。”顾渺兮回答得很干脆，“就是，我接了一部电影，里面的女主角，一生都在爱着男主，却从来没有告诉过他。” “嗯哼。” “我觉得这样的感情肯定不会出现在我身上，所以，我很好奇。”顾渺兮眯着眼睛，提醒姐姐，“绿灯了。” 顾若兮踩油门:“你继续说。” “如果无法和故事里的人物共情，就不可能演出好的角色，创作出好的作品……可我真的不能理解女主角的爱情观。”顾渺兮道，“那么喜欢，可直到死，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天问》的故事很简单，大致就是地球不适合人类居住，于是人类打造了太空船前往外太空寻找新的家园。 女主和男主都是太空船上的工作人员，两人是学妹学长的关系，在工作中，女主也受到了男主的很多引导和帮助。 后来，他们跨越光年的距离到达新的家园，却发现一切都只是虚幻后，这所人类最后的诺亚方舟上发生了叛乱和争斗。 有人支持寻找新的栖息地，有人坚持回到地球……总之，人性的丑陋和伟大，在这一座流浪的太空船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最后呢？”顾若兮道，“女主和男主，是什么结局？” “女主死了。”顾渺兮道，“女主坚持寻找新的栖息地，而男主，则同意返航回到地球。” “……成为了敌人么？” “最后，返航党在斗争中取得胜利，女主作为战俘，被流放在太空。” 直到被从舱门推向太空的那一刻，她都没有将自己的爱意宣之于口。 “真是个大悲剧。”顾若兮啧啧两声，“但你问我女主怎么想，我也没办法给你答案——渺兮，那是你的角色，你将会成为她，她的想法，只有你才能理解，而你的想法，也将会成为她的想法。” “……” “这是你的新电影？”顾若兮话题一转，“投资方是谁？” “宸印集团。” “宸印啊。”顾若兮有点小疑惑，“我记得，宸印下面有个宸印娱乐——宸印怎么会同意找你出演女主？” “可能……”顾渺兮想了想，“宸印集团的大boss是我的影迷？” 顾若兮微微一笑，“你做梦还没醒么？” 顾渺兮:“……”好气哦，她难道不是能吸引到成功人士的偶像么？ …… 两人到老宅时，正好碰到胡霏和顾筠兮送客人出来。 穿着光鲜亮丽的富太太看到两人，含笑和顾若兮打招呼:“若兮回来了？”直接无视了顾渺兮。 顾渺兮干脆闭眼装睡。 这位凌夫人和顾家二夫人胡霏交情不浅，本来就不喜欢她，后来出了联姻的事，更加看她不顺眼，总觉得她拱了凌家根正苗红的大白菜。 呵，凌微扬那长相真不是她的菜，她可没有非他不可，也不知道这凌夫人在戒备什么。 几人还在虚情假意的寒暄，顾渺兮这下真的听困了。 “听筠兮说微扬拿到了帝都大学国际画展的邀请函？这次帝都大学的画展好像有陈正老先生的秋霜故居图，我记得凌老爷子很喜欢陈老师的画。” “对啊，微扬拿到邀请函以后可把老爷子高兴了好久，可惜，这次展出的陈老先生的画只有这么一幅，而且不对外出售，展出完以后直接赠给帝都博物馆。” “这样啊。” 听到熟悉的名字，顾渺兮微微侧身，想把这些杂音隔绝到车窗外。 “凌阿姨，我在帝都认识一位学姐，家里和陈家有些交情，凌爷爷那么喜欢陈老先生的画，我可以联系那位学姐，看看她那边能不能帮帮忙……” “哎呀，筠兮，要是你那位学姐愿意帮忙，那可就真的太感谢了！” “凌阿姨太客气了，能帮到微扬我也很开心。” “你这孩子真是……” 凌夫人又夸赞了顾筠兮几句，顾若兮听得无聊，找了个借口先行一步。 听不到杂音后，顾渺兮睁开眼睛，问道:“姐，你说爷爷会喜欢秋霜故居图吗？” 第十四章 艺术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秋霜故居图？顾若兮对绘画了解不多，但对陈正先生还是知道不少——这种艺术界的大师，常年出现在学生时代的课本上，她想不了解都难。 陈老先生的画从来不对外出售，除了赠与好友外，大多数都捐赠给了各方的博物馆或是美术馆。 凌家老爷子爱画，特别爱陈老先生的画，于是，为了讨得老人的欢心，凌家两位爷没在这上面少花心思。 这次帝都大学国际画展不对外开放，嘉宾都是主办方亲自邀请，不知道凌微扬从哪里拿到了两张邀请函，可把凌老爷子高兴坏了。 “爷爷喜不喜欢我不知道。”顾若兮道，“前天凌爷爷来找爷爷下棋，在他面前好好炫耀了一番，爷爷嘴上不说，心里可劲儿羡慕了。” 年轻时在商场上厮杀，看的是事业成就。年纪大了退居幕后，优秀的晚辈就成了攀比较量的资本。 顾老爷子马上七十大寿，心里肯定也希望小辈们能整出些让他惊喜的礼物。 “哦，那就是有点喜欢。”顾渺兮自言自语，“刚好，我还没买寿礼。” …… 长亭深深，夕阳西下，老人立在亭里，面前的桌子上是铺成好的笔墨纸砚。 等候在不远处的助理从兜里翻出震动的手机，眼里闪过诧异的神色，推到拐角接起电话。 “顾小姐？” “老爷子在作画？”陈老先生作画时，不喜欢任何人打扰，也不会带手机。 “是，已经画了一整天了。”助理低声道，“您有什么事，待会儿我替您转达给老师。” “那个……”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秋霜故居图，要展出了是吗？” “您喜欢那幅画？”助理敏锐地察觉出女生的言外之意，“我待会儿跟老爷子说一声，给您寄过去就是。” “那展出……” “画展对外宣传只说是老师的画，没有说明是哪一幅，没关系的。” “这样啊……”电话那头的人爽快地道谢，“我把新的地址给你，麻烦你寄给我。” “好的。”助理怕她忘了，提醒她，“顾小姐，你上次答应赠给老爷子的……” “我已经画完了，装裱好了就让我经纪人送过去，我经纪人在帝都。” 助理放心了:“多谢顾小姐，老爷子收到画肯定会很开心的。” 顾渺兮嗯了一声，道了“再见”后挂断电话。 女生收起手机，开始研究带回来的新剧本。 …… 楼下，胡霏和顾筠兮送走凌夫人，回到客厅，前者抬眼扫了一下二楼，冷哼一声:“我还以为，这个顾渺兮今年不会回来呢。” 顾筠兮装作没听懂母亲的牢骚:“爷爷生日，二姐姐怎么会不回来呢？妈，你想多了。” “呵，她要真不回来，我才要感谢她呢！”有人应和，胡霏越说越来劲，“好好的公司不去，非要去娱乐圈里鬼混，还惹得一身骚，现在啊，我和小姐妹出去喝茶，都要被人家笑话！看看，我们顾家养出来的好女儿。” 女人刚说完，有淡淡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二婶，渺兮是我爸妈养大的，下次要有人笑话你，你让你的小姐妹去找我爸妈好了。” 说话的是顾若兮，她陪顾老爷子散步回来，还没进门就听到了胡霏的抱怨。 要只有顾若兮，胡霏肯定还会反驳，可看了眼顾若兮身边拄着手杖的顾老爷子，胡霏缩了下脖子，把到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 “渺兮年纪还小，有时候做事难免缺了点考量。二婶你是长辈，照顾晚辈本就是应该的事。”顾若兮没准备轻易放过她，“你的那些小姐妹要是为了一个晚辈笑话你，想来也不是什么值得交心的人——这种小姐妹，二婶还是不要深交得好。” 顾渺兮被顾老爷子带回顾家以后，养在顾家大爷顾思文名下，顾思文夫妇意外身故后，顾渺兮则转给顾老爷子照顾，从头到尾没有顾二爷和这位二夫人什么事。 没有养育之恩，却能理直气壮地对长大成人的顾渺兮呼来喝去——谁给她的权力？ 顾若兮本就看不惯胡霏欺软怕硬的性格，和她说话时也懒得客气，直把胡霏一张脸说得阵青阵红。 顾若兮现在是顾氏集团的负责人，顾老爷子选定的家主，她本人又是霸道护短的性子，胡霏面对她时多少有点顾忌，怕把人惹急了，这位姐真做出让她下不来台的事。 面对顾若兮的咄咄逼人，她只是看了眼老爷子，便把求助的目光转向自己的女儿。 顾筠兮的目的已经达到，接收到母亲求助的眼神，她走到胡霏身边，温声道:“爷爷，大姐姐，我妈就是这样的性子，说话间失了分寸，还请大姐姐不要生气。” 顿了顿，她把话题转到正轨:“今天凌阿姨过来，提到了二姐姐和微扬的婚事，不知道爷爷是什么打算？” 联姻是顾老爷子提出来的，取消联姻自然也要顾老爷子亲口说，才不好坏了两家的交情。 “渺兮看不上凌微扬。”顾老爷子撇撇嘴，“既然她看不上，那就算了。” 老人家看够了戏，嘟嘟囔囔，“凌家还真以为他家小子是个宝，人人都抢着要？呵呵，我家渺兮才不稀罕。” 老人说着，哼着小曲儿往书房去了。 听到了老人的碎碎念，顾筠兮站在原地，脸色阴沉。 顾渺兮和凌微扬的婚事不用担心了，不过顾老爷子刚才那席话可真是自欺欺人。 顾渺兮看不上凌微扬？明明是凌家不肯接受她，现在老爷子这话说的，不只贬低了凌微扬，连带着喜欢凌微扬的她也踩了一脚。 顾筠兮抿紧嘴唇，看着老人离开的背影，冷冷笑了。 看来，只有把顾若兮和顾渺兮全部踩进泥里，爷爷才能看到她的好。 …… 不知道自己回来的第一天便引起了一场争吵，顾渺兮当晚睡得很好。 第二天一早，管家来敲门，告诉她有帝都寄过来的快递，要求她本人亲自签收。 没想到陈助理动作这么快，顾渺兮抱着签收好的快递，给徐翊打电话，让她去把自己装裱好的画取了给陈老爷子送过去。 “又是给那位老先生的画？”不明白自家艺人什么时候开始从事艺术行业了，徐翊忍不住问道，“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隐藏了自己的身份，其实你是很厉害的画家大佬。”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顾渺兮回，“不过我更倾向于你称呼我为，平平无奇的绘画小天才。” 徐翊骂她:“狗屎。” 顾渺兮:“徐姐，骂人是不对的，你要知道，你骂的人可能是华国艺术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没等她说完，徐翊怒而挂断电话:她有病，才会觉得顾渺兮是个艺术家。 第十五章 魔女归来 上午收到帝都寄过来的秋霜故居图，下午又收到陈昭寄给她的游戏仓。 作为她曾经的绯闻男友之一，陈昭的留言很简短。 “九歌明天上线，记得加我好友。” 看着微信里的留言，顾渺兮让管家安排人把游戏仓抬进她房间。 《九歌》明天开服，她可不会忘记，有个叫楚词的狗男人欺骗了她的感情还恶人先告状地拉黑了她的手机号，等到明天上线……就算那家伙跪下来叫她爸爸，她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 清凌的秋天来的格外早，九月底已经有了初秋时节的凉意。 一场秋雨一场寒，伴随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一起到来的是骤降的温度，打开的窗户上，风景在朦胧的雨里叮铃作响。 顾渺兮被一阵阵涌入房间的寒意惊醒，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起身关掉窗户。 九歌九点开服，她看了眼桌上的闹钟，洗漱完后下楼吃早饭。 因为下雨，顾老爷子的晨练取消，老人早早的坐在花房藤椅上看报纸。 留声机咿咿呀呀地唱着婉转的曲子，老人戴着老花镜，翻报纸发出轻微的响，偶尔跟着留声机哼唱两声。 顾渺兮走到他身边，替他把杯子里的茶倒满。 “渺兮啊。”顾老爷子摘掉老花镜，抬眼看身边坐下的女孩，“怎么起这么早？” 顾渺兮双手托腮，语气懒洋洋的:“天冷了，睡不着。” 顾老爷子靠在藤椅上，晃晃悠悠:“不喜欢清凌的气候就早点回帝都去。” 要是旁人听了，会觉得老人在逐客。 顾渺兮煞有介事地点头:“要不是你生日，你以为我愿意回来？” 顾老爷子额角青筋跳了跳，哼她:“你不回来，我生日还是一样过！” “我不回来……”顾渺兮顿了顿，“怕你哭鼻子。” 顾老爷子有一年生日，顾渺兮正好要配合片方跑宣传，没能回来陪老爷子过生日。 后来顾若兮打电话给她，告诉她老爷子生日那天去看了她的新电影，出来的时候眼睛都哭肿了，还扬言要把电影里欺负他孙女的混账打断腿…… 顾老爷子:“……”要不是看在你演技不错的份儿上，我一定揍你。 …… 远远看到花房里说笑的爷孙俩，顾筠兮拢了下头发，移开视线，问顾管家:“顾叔，早餐快准备好了吗？” “快了快了。”顾管家笑眯眯地应了，“三小姐待会儿要出门？” “嗯，我在红袖馆订购了一套玉器，今天去取。” 这玉器，自然是给老爷子准备的寿礼。 顾管家没有多问:“三小姐你先过去，我去请老爷子和二小姐去餐厅。” 顾筠兮点点头，又看了眼女生的背影，冷冷哼了一声。 …… 顾老爷子的生日宴安排在清凌大酒店，顾家包了整个宴会厅，顾若兮吃过早饭后去酒店查看工作进度，似乎生怕错过什么，胡霏坚持跟她一起去。 闻言，顾渺兮打消了出去逛逛的念头，找借口回房间休息。 …… 九点整，《九歌》开服。 顾渺兮登陆游戏，扫了眼跳出来的一系列说明和注意事项，点击确认。 “欢迎来到九州大陆，恭喜您成功创建角色，奖励已发送至您的邮箱，请注意查收。” 顾渺兮继续下一步。 进入游戏第一幕依然是背景介绍。 天地之间，有世外之地名为九州，上有北荒、西陵、南炤、东徊四大陆，生活着人族、翼族、妖族、魔族等多个种族，常年混战，不死不休…… 没等背景介绍完，顾渺兮点了跳过。 九歌可以人脸扫描后生成角色外形，本着避免被粉丝认出的心态，顾渺兮选择了游戏自带的角色形象。 “请选择您的种族。” “人族。” “请选择您的职业。” 顾渺兮迟疑了一下——她内测公测都玩的刺客，这次开服了，要不换个职业？ 考虑了几秒钟，顾渺兮开口:“剑客。” “请选择降临的大陆。” “北荒。”不回北荒，怎么找那些人算账？ “请输入您的昵称。” 顾渺兮输入溯光，停顿片刻，改为渺渺。 嗯，这么软萌的名字总不至于被人误会是人妖了吧？ 创建角色完成，眼前画面轮转更替，顾渺兮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顶着“渺渺”昵称的女剑客已经站在了新手村入口。 新手村人声喧哗，来往各种职业的玩家，有单独一人，有三五成群，没有人注意到出现在北荒大陆新手村的小小剑客，当然，也没有人知道，这个剑客就是曾经被冠以“魔女”之名的刺客溯光。 “哎，小姐姐要和我们一起组队吗？我们是内测玩家，对这游戏比较了解，可以带你啊。” “你接到的什么新手任务？村长竟然让我去打一百只北极獾，还不给我地图！北极獾在哪里打呀？” “我去！你可真是欧气满满啊！新手奖励竟然开出了c级匕首！” “我没参加公测啦，不是说公测北荒大陆建国成功，所有参加公测的玩家都有奖励吗？你们有谁是公测玩家？” “哦哦，有谁拿到建国奖励了？看看是什么！” “北荒大陆的其他玩家好像奖励的是武器打造材料，建国的玩家应该奖励更多，有亿点点羡慕。” “公测建国的帮派叫什么名字？我看看能不能申请一下。” “我去翻一下论坛，论坛上有的……嗯，是北风？那个帮派叫北风——艹，不会是顾渺兮的粉丝吧？” “东南西北风，和顾渺兮有毛线关系……我搜一下，没有啊，没有北风，排第一的是流月阁……” “不是吧？流月阁？论坛里说流月阁和魔女之间恩怨可多了，入会需谨慎啦。” “魔女？” “公测时候的一个刺客玩家，叫溯光，建国材料就是她打出来的，据说那天流月阁派了上百号人拦截她，还是让她给跑了。” “这么厉害？我搜搜……额？好多溯光……什么溯光、溯光sg、溯光我老婆、溯光来娶我……这，哪个是真的？” “我觉得，说不定都是假的……” 绕过聚在一起八卦的新人玩家，顾渺兮走进新手村，去找npc村长接任务。 一边走，她抽空翻看了自己的包裹。 除了新手礼包奖励的铜币和f级材料各一百份以外，还有100枚金币和一份橙色大礼包。 金币应该是建国奖励。 游戏里购买材料药品道具都需要花钱，初期玩家间流通的货币多是铜币和银币。 银币与rmb等价换算，一金币等于一百银币，100枚金币对于很多不氪金的新人玩家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不过…… “这游戏真小气。”顾渺兮对包裹里的100枚金币表示嫌弃。 她把金币扔到一旁，打开了橙色礼包，愣住。 “这……”竟然是a级矿石？ 游戏里打造武器需要对应的材料和矿石，材料可以到副本去打，也可以到商城购买，矿石却只能自己去矿地开采，或者和别的玩家交易获得。 矿石最低等级是f级，最高等级是s级，她记得公测时，她到了60级才挖出第一个a级矿石。 这个矿石礼包可比金币值钱多了。 但是。 “这游戏真小气。”怎么说她也是唯一一个打落建国材料的玩家，就给她这么点奖励，小气。 …… 到了指定的新人任务分发点，npc老爷子正坐在屋檐下抽烟，看到有人过来，他吐出一个烟圈，叹气。 顾渺兮礼貌地和他打招呼:“村长，你好。” 村长还在忧郁地吐烟圈:“我儿上山为他母亲采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这位女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我去山上找找他？” 他说完，顾渺兮面前弹出一个对话框。 “任务:替村长寻找采药的儿子。接受，拒绝。” 顾渺兮:“……”奇怪，之前的新手任务都是打一定数量的初级野怪，让玩家适应操作和装备，怎么这次变成了找人？ 不过不做新手任务不能离开新手村，顾渺兮点了“接受”。 “你真是个好人。”村长继续抽烟，“山上多野兽，我有一件家传宝物赠给你，可以护你平安。” 村长转身进屋，拿出一个卷轴递给顾渺兮。 “这是我们村代代相传的宝物，还请这位女侠妥善保管。” 顾渺兮倒了多谢，打开卷轴看了一眼。 淡黄的绢布上是各种鬼画符的线条。 顾渺兮嘴角抽了抽，收起卷轴放进包裹。 “我儿身穿蓝色布衣，腰上佩戴着艾草香草，烦请女侠将我儿平安带回，老朽必会重金酬谢女侠。” “村长客气了。” 女生客客气气地和村长道别，转身往任务地走去。 她还没出新手村，身后有人被村长家养得大白鹅赶了出来，一路鸡飞狗跳。 “啧，新人呐，知不知道尊老爱幼。”曾经年少无知的她也尝试过挑战村长的权威，然后被这个新手村的npc……家的大白鹅教做人。 以后再见到游戏npc，她都乖巧听话不惹事，避免一不小心被追杀几百米。 新手村热热闹闹，顾渺兮收拾收拾行囊，带上系统分配的新手长剑出发了。 她的新手任务很特别，不知道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藏任务……不管了，先完成任务离开新手村。 刚才听那些人聊八卦时好像有提到，流月阁已经成立，而且现在是帮派榜单第一？ 第十六章 新手任务 顾渺兮避开来来往往的新人玩家，独自一人走出新手村。站在门口，她拿出地图看了一眼，确定自己任务的方位。 她查看地图的时候，新手村村口古树下站着的两男一女就一直盯着他，见她收了东西要走，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走上前拦住她的去路。 “小妹妹，你一个人啊？”那人正正挡在顾渺兮前面，微微挑着眉，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那张脸不是系统自带的，应该是他自己捏的，顾渺兮只看了一眼，移开视线，绕过男人准备离开。 “哎，别走啊小妹妹！”男人在她身后追了上来，“我看你刚才去村长那里领了任务，你要去哪里做任务？我们新手任务已经做完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你，你的任务是什么？” 他追着顾渺兮，另外一男一女只是远远看着，没有上来帮忙的意思。 “与你无关。”被吵得烦了，顾渺兮皱眉打断男人的喋喋不休，不耐烦，“烦。” “哟，小妹妹挺有脾气啊。”男人叼着一个狗尾巴草，绕着顾渺兮转了一圈，忽然问道，“看你这动作，挺熟练的，不会也是内测玩家吧？” 《九歌》公测对所有玩家开放，但内测的名额是特定的，有官方抽奖的幸运儿，也有通过关系拿到内测码的关系户——后者的话，能和宸印集团扯上关系，怎么想也应该好好拉拢拉拢。 “不是。”顾渺兮算了下时间，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在天黑之前赶回来，她懒得和男人啰嗦，“麻烦让一下，我未成年，赶着做任务，不然会被防沉迷制裁的。” “我说我带你，你又不要。”男人继续跟着她，“或者我们加一下微信，我是内测玩家，你有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顾渺兮停下脚步：“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新游戏，结交一下朋友。”被女生当作变态一样盯着，男人神色不变，“我看你一个人，也没同伴，就想带带你。” “不用。” 说了这么多，女生还是直白的拒绝，他叹气：“哎，妹子，有没有兴趣考虑加入帮会呀？” “嗯？”顾渺兮终于正眼看他，“你在拉新人？”她恍然，现在各大公会都是成立初期，最是缺人的时候，这三人守在新人村入口，只怕是想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你们……”顾渺兮眯眼，“哪个公会的？” 见她似乎有了兴趣，男人亮出id旁边的公会名——红月亮。 “红月亮？”这名字顾渺兮不陌生。 公测时，红月亮是整个北荒大陆初期唯一一个能和流月阁相抗衡的公会，她当时和楚辞绑着姻缘结，为此和红月亮的老大海底月打过好几次竞技场。 当然，无一例外都是她取得了胜利。 后来，流月阁越来越强大，红月亮也就慢慢销声匿迹了。 顾渺兮若有所思：“公测时候这么鼎鼎大名的公会，已经沦落到要到新手村拉人了吗？” “你知道我们？”男人一愣，回过神，“等等，你不是说你没参加过内测吗？” “我说了内测吗？”顾渺兮反问。 的确没说。男人噎了一下。 可他就是觉得这女人是个内测玩家——别问他为什么，男人的直觉。 想起刚才听到的那些新人聊的八卦内容，顾渺兮道：“听说流月阁现在位居北荒大陆公会榜单第一名？” 流月阁有公测时的名气加成，又有楚辞那种高手坐镇，初期要壮大公会简直轻而易举。 “有了流月阁，你们公会想招人应该挺难的吧？” 男人没有否认：“切，什么流月阁，你真以为他们有多厉害？还不是靠着公测时溯光的名气才吸引了那么多新人。” 这话顾渺兮爱听。 她看着眼前颇有些愤愤不平的男人，叫他的id：“春不眠。” “什么？” “你们这样站在新手村拉人是没用的。”不等男人反驳，顾渺兮继续道，“我要是新人，选择公会肯定会参考榜单，而且，到新手村拉人，这举动真的很low。” 女生措辞直白，春不眠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回话。 “送上门的都是下等货，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顾渺兮慢悠悠地说道，“拉人的公会都是低级公会，高级公会都是新人想进也进不了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一个内测玩家，不懂？” “哎呀，说是这么说！”春不眠没被她的话惹恼，只是扒拉着头发，“既然你知道我们公会，就该知道我们公会之前和流月阁是死对头，现在也是——我们会长这次直接把干翻流月阁挂在了公会通知里面。结果，好不容易进来个新人，直接被通知给吓跑了。” 不知道会长和流月阁有什么仇，不管怎么劝，她都不肯改了通知。 “实在没办法，我们只能出来碰碰运气。” “干翻流月阁？”顾渺兮呢喃一遍。 春不眠觉得这话现在说有点丢人：“你想笑就笑吧。” “我决定了。”顾渺兮点头，“我加入你们公会。” “啥？”春不眠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和流月阁有仇？”这女人突然变了态度，就是因为他提到干翻流月阁。 “嗯。”顾渺兮大大方方地承认。 “你……” “你不就想拉人入会吗？”顾渺兮急着去做新手任务，“我都决定加入了，你还犹犹豫豫干嘛？” 她说完要走：“新手任务结束，我会去你们公会报道的。” 新人十级才能加入公会，就算她现在想入会，也只能先做任务。 盯着女生离开的背影愣了愣，春不眠果断追上去：“新手任务？我陪你一起啊！” 顾渺兮本来准备拒绝，忽然想起自己的打算，摇头改为点头：“多谢。” 春不眠回头给两位好友比了个ok的手势，感叹：果然有了共同敌人就是好说话。 …… 不知道在山里走了多久，越往里，光线越暗。顾渺兮停下脚步，拿出地图重新翻看。 春不眠立刻把举着的照明用的晶石往她面前凑近了些。 “多谢。”顾渺兮头也不抬道了谢。 春不眠那两位好友也跟着一起来了，男人还好，女孩子走了一路，累得靠着同伴休息，看顾渺兮还在研究地图，她皱眉道：“你是不是迷路了？要不你把地图给我们帮你看看？” 眼看天要黑了，天黑以后，山上多有野兽出没，以他们现在的等级，只有被立刻送回城的份儿。 顾渺兮继续看地图：“不用。” 这份地图是她接了任务以后，系统自动生成的，上面标明了任务目标地。 新手村的任务只是为了帮助新人熟悉游戏环境和操作，肯定不会设置得很难。他们现在跟着地图走了这么久，按理说，早就应该到了目的地……怎么回事？ 顾渺兮还在纠结，春不眠凑上去看了眼地图，迟疑：“渺渺，你是不是……把地图拿反了？” “啊？”顾渺兮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你看。”春不眠把她手里只有线条没有文字的地图翻了个方向，“这边是北边，我们应该往右边走。” 顾渺兮尝试着摆弄了两下地图，发现——春不眠好像确实一定肯定是对的， “……” 跟着走了冤枉路的女生一见这情形顿时怒了：“我说你怎么回事？你真的是公测玩家吗？！地图都不会看！让你把地图给我们你也不给！你知不知道你浪费了我们多少时间？” 顾渺兮抿唇。 担心两个女生吵起来，春不眠正想说些打圆场的话，顾渺兮已经先一步开口：“抱歉，这次是我的错。” 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低头认错，春不眠连忙道：“没事没事，我看目的地距离我们不远，我们现在过去，十几分钟就到了。” “我不去了！”对好友的偏袒很是不满，女生甩开同伴制止的手，怒道，“这种新人，加入公会也是拖后腿，不眠，你要有闲情雅致，就陪她继续浪费时间好了——我要去做任务升级。” 她说完，直接转身原路返回。 和她一起的同伴心里也有气，看了春不眠一眼，直接去追女生：“晓晓，你等等我！” 顾渺兮没把女生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态度诚恳地再次跟春不眠道歉：“对不起。” 习惯了她沉默寡言的拽样，她这么低声下气地一开口，春不眠连忙摆手：“不是什么大事，晓晓就是累了，她说的话你也别往心上去。” “嗯。” “我们继续？” “你不下山？” “这不是都走到这里来了嘛。”春不眠怕头发，“再说，以你的方向感，我怕你明天也到不了目的地。” 顾渺兮沉默两秒，“谢谢。” “……”奇怪，明明只是个新人妹子，听她说谢谢，他怎么心里慌慌的。 …… 有了正确的指引，两人终于成功到达目的地。 森林深处是一片幽兰色的湖，各种造型奇特的植物散发着颜色各异的光，年轻质朴的npc被藤蔓束缚在一棵古树上，生死不明。 古树周围，四只森林狼正绕着猎物转圈，听到动静，它们齐齐回头看向闯入者。 “等等！”春不眠查看了野怪资料，惊愕，“你的新手任务野怪怎么有等级？！” 第十七章 战利品的争夺 新手任务的野怪和新手一样，都是一级小怪，给新人练手用的，可这四只森林狼三只是五级的野怪，还有一只是十级的boss。 让一个一级小萌新去打十级boss？开什么玩笑！ “大概……”顾渺兮打量着对面的森林狼，拔出身后背着的长剑，“我就是天选之人？”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春不眠是个法师，看到顾渺兮的举动，他召唤出法杖，“新手任务的猎物击杀只能是接任务的人自己来，我帮你把它们打残血，你再上。” “你？”顾渺兮实话实说，“我觉得你不行。” 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别人说自己不行！更何况还是在一个萌萌哒的妹子面前！春不眠怒：“我行！” 顾渺兮意识到自己戳伤了男人的自尊心：“……好吧，你行。” 春不眠：“……”你回答得可真是敷衍！ 他走出两步，挥动法杖释放了一个冰刃，击中森林狼。 有人攻击，野怪顿时放弃了到嘴的猎物，转头就冲两人跑来。 “恭喜你，引怪成功。”顾渺兮给与肯定，“给我五分钟。” “什么？”本来想指挥顾渺兮打配合的春不眠眼睁睁看着女生一跃而起，巧妙地避开冲过来的森林狼，直奔古树而去。 “渺渺！你别……”别冲动！没说完的话被冲过来的森林狼打断，春不眠只能集中精力和野怪周旋。 顾渺兮回头就看到男人被野怪追得满地乱跑。 她叹了口气，挥剑砍向那些缠着npc的藤蔓。 随着藤蔓的血量越来越少，她头顶的等级开始飞快地往上跳。 等把npc从藤蔓里救出来，顾渺兮已经成功升到十级。 “不错不错。”拖着昏迷不醒人事的npc放到一边，顾渺兮把随着等级增加的十个异能点全部点到攻击。 看着自己的技能等级面板，她撇撇嘴。 进入游戏选择不同种族后，初始面板也会有微小的诧异——比如人族防御初始值最高，妖族灵敏度初始值最高…… 现在的防御值还可用，暂时不用加，先升级攻击技能，会让她更有安全感。 等她加完异能点，春不眠已经被四只森林狼追咬得只剩下一点血皮，眼看就要坚持不住回城了。 “春不眠。”顾渺兮扬声，“让开！” 眼见血皮要没，听到命令，男人没有犹豫，迅速抽身后撤。 余光里，女生的身影仿佛一道划破幽蓝世界的闪电，倏然之间已经冲到了野怪面前。她的剑很快，虽然攻击力不高，但每一次挥动都能带出一串血珠。她的身影飘忽不定，在四只野怪之间游走闪避。不似新人做任务时的狼狈，她每一次的进攻看起来都像是在舞蹈，飘逸又洒脱。 竟然，短短几秒钟之间将四只野怪的仇恨全部拉走了？！ 男人瞪大眼睛，眨了眨，又揉了揉，也没看清女生的攻击方式和使用的技能。 不到五分钟，三只野怪血条清空，爆出奖励，还剩最后一只boss锲而不舍地追着女生咬。 顾渺兮游刃有余地逗着boss，招呼同伴：“春不眠，平a。” 看呆了的男人条件反射放出一个技能。 随着冰刃刺进身体，boss血条清空，凄惨地嚎叫一声后倒在地上。 春不眠头顶的等级从十一级直接升到十五级。 男人有些呆：“我，我好像……抢怪了……” 她辛辛苦苦打下来的boss，被他一个平a给抢了——这是什么低级玩家才会犯的低级错误啊！ “没有。”顾渺兮检查爆出来的奖励，声音平静，“是给你的，作为感谢。” “啊？”春不眠听懂了她的意思，他脸颊有些烫，“这、这怎么好意思啊。”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顾渺兮认真，“照顾菜鸟是每一位大神的责任。” 内心感动不已的春不眠：“……”你是大神，我是菜鸟，你厉害你说什么都对。 “你运气真好。”顾渺兮道，“boss爆了c级材料——我看你的法杖可以升升级了。” c级材料？春不眠走过去，把材料收起来，又找出顾渺兮的id点了赠送。 看到对方赠送过来的礼物，顾渺兮挑眉：“干嘛？” “这东西是你打出来的，我不能收。” “你给我也没用。”顾渺兮没点接收，“这掉的是法师武器的升级材料，我用不上。” 春不眠这才认真查看掉落的材料，确定顾渺兮没有骗他，他收起材料:“这次是我欠你人情。” “那你记着吧。”顾渺兮也没和他纠结，直白道，“你以后会越欠越多。” 春不眠:“……” 不知道自己这句话给男人脆弱的心灵带来了多大的伤害，顾渺兮走过去检查npc的情况。 春不眠跟在她身后，盯着昏迷的npc，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你这个真的是新手任务吗？” “是啊。”顾渺兮道，“我的新手任务就是帮村长老爷子找他儿子，这个就是他儿子。” 她指着npc腰上的香包。 春不眠道:“那森林狼……” “哦，是这样的。”顾渺兮拍拍手站起身，“我的任务是救人，救人就得把那些藤蔓砍了，这就是我的新手任务——至于这些森林狼，应该是运气好撞上的。” “运气好？”春不眠看了眼她飞升的等级，嘴角抽了抽。 还好他们……不，还好她的实力够强，不然两个人现在都得回城泡温泉，只怕新手任务都完成不了。 不过—— 春不眠盯着顾渺兮的侧脸，皱眉:“渺渺，你应该是个刺客吧？” “啊？”顾渺兮眨眨眼睛。 “你的攻击方式，比起剑客，更像刺客。”春不眠道，“你公测玩的刺客？” 顾渺兮没有隐瞒:“对。” “你……不会是……”这么厉害的刺客，他脑海中莫名其妙冒出一个人的名字。 溯光。那个有“魔女”之称，以一人之力拿下建国材料的刺客玩家。 “不是。”顾渺兮打断他的话。 “你知道我要说谁？” “不管你要说谁，我都不是。” “……” “我还有一个问题……”两人收拾收拾，春不眠帮她扶起npc，准备返村提交任务，“你刚才攻击森林狼……为什么没用技能？” 顾渺兮想了想:“为了熟悉剑客的进攻模式——新手任务啊，不就是给新手练操作的嘛。” “你不是公测玩家？！” “你不是说我以前玩的刺客？” 春不眠:“……” 顾渺兮擦着自己的剑，收回剑鞘:“换了个职业，可不得好好熟悉熟悉新的打架模式？” 春不眠:“……” 他扯了扯嘴角，扛着npc就走——他这种菜鸡和大神讨论什么打架模式？自取其辱！ 顾渺兮走了两步，停下脚步:“等等。” 春不眠:“啊？” “有人来了。” “什么？” “到了。”顾渺兮走出两步，挡在春不眠前面，冷笑，“别躲躲藏藏的，出来吧，我听到脚步声了。” 春不眠:“啊？？？”什么鬼？怎么有种误入了武侠世界的感觉？这游戏还能听到脚步声的啊？他怎么从来没有注意到？ 好像为了向他证实顾渺兮的话，低矮的灌木一阵窸窸窣窣，从粗壮的树影后走出五个人。 看了眼那些人头顶的昵称和公会，顾渺兮嘴角笑容更深，喃喃:“流月阁啊。” 她的目光定格在为首的女生身上，眯了眯眼睛:“啊，潇、湘？” 楚词的小情人，带了百来号人围攻她想抢夺建国材料的妖族精灵妹子。 这都从内测到公测，又从公测到正式开服，这姑娘还是用着同一个昵称——挺好，免得她费尽心思去找。 潇湘看着对面的两人，柔声道:“你们两个，杀了这里的森林狼？” 因为只有两人，她没把他们放在心上，说话也保持着惯有的优雅和温柔。 “是我。”顾渺兮双手抱在胸口，“我一个人打死的。” “你一个人？”潇湘和身边的同伴交换了一下惊讶的眼神，笑容愈发柔和，“小姐姐，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公会？” “你们公会？” “她已经加入我们公会了！”早就看流月阁、特别是这位号称北荒大陆第一美女的潇湘不爽，春不眠义正严词地拒绝，“她绝不会加入流月阁！” “哦？”潇湘瞥了眼春不眠头上的公会，眼神轻蔑，“红月亮？” 她拨弄着头发，温声笑，言辞却锋利:“我以为，红月亮早就没了，没想到啊……也对，秋后的蚂蚱还会蹦跶两天呢。” 她说完，她身边几个同伴都呵呵笑了起来。 “你才秋后蚂蚱！”春不眠没好气，拉着顾渺兮衣袖，“渺渺，我们走！” 顾渺兮哦了一声，跟着他走了两步。 “等一下。”潇湘出声阻止两人。 看他们的相处模式，她猜测两人应该是情侣或者熟人。春不眠是红月亮的人，那这位剑客玩家肯定也不会加入流月阁。 既如此，她就没必要对他们客气了。 “你们打死了这里的森林狼，爆出来的东西呢？” 上上下下打量了两眼潇湘，春不眠恍然:“你是为了法师手杖的升级材料？” “知道就好。”潇湘冷了声音，抬起下巴，冷冷道，“把材料交给我，我可以放你们离开，不然——” 她无视了春不眠，只盯着顾渺兮，一字一句:“我们就只能动手抢了。” 第十八章 他们不敢 春不眠是个法师，森林狼爆出来的材料也是给法师法杖升级用的，这两人来这里肯定是为了替春不眠的法杖升级。 不过，这位渺渺说，森林狼是她一个人打死的，看她等级，应该是刚从新手村出来的新人——解决森林狼？内测玩家？还是，她在说谎？ 等顾渺兮回答的间隙，潇湘在内心盘算着。 不管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森林狼被这两个人干掉了，她需要的材料在这两个人身上。 这两人，一个十五级，一个十六级，等级没有优越性。他们来了五个十级以上的玩家，不管怎么说，最后肯定能将两人击杀。 只是不能确定，杀了人一定可以爆出材料。 现在是公会发展的关键时期，要是这两个人到世界频道胡说八道，会影响流月阁的声望。 不到万不得已，潇湘也不想通过强制手段拿到材料。 女人即使说着威胁的话，也依然保持着优雅。 顾渺兮想，她被她干掉的时候那张扭曲的脸，可比现在这样故作的姿态看起来有意思多了。 “你们想怎样？”春不眠警惕地说道，“我们不同意交易，你就要硬抢吗？” “我们也不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以为他被唬住了，潇湘微微一笑，“只要你肯把材料卖给我们，我们愿意出高价。” “多高？”听到对方愿意出钱，顾渺兮来了点兴致。 “一百银币。” 材料不像矿石那么难拿到手，一百银币对于c级材料来说，算是不错的价格。 “一百银币？”顾渺兮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晃了晃，“一百金币——你肯出，我就把材料卖给你。” 一百金币？潇湘脸上的笑容一僵，脱口道:“你怎么不去抢啊！” c级材料而已，后期堆在仓库用不完的垃圾材料，她好意思开口要一百枚金币？ 把她当没脑子的萌新耍呢！ “如果有人愿意出的话，我干嘛要去抢？”顾渺兮反问得理所当然。 “潇湘，她在耍你！”潇湘身边的同伴之中，有人怒了，“别这么多废话！直接动手好了，省得浪费时间！” 他话音一落，春不眠和潇湘身后几人同时拿出武器，看气势都像要冲上去把对方大卸八块。 “干嘛？”顾渺兮无视了春不眠的动作，指了指来时的路，“回去了。” 还在考虑要不要从公会里叫几个人来撑场面的春不眠愣住:“不打？” 顾渺兮直言:“他们不敢。” 剑拔弩张的一众人:“……” 潇湘直接被她气笑了:“我们不敢？” “这里不是竞技场，你们在野外杀人，会红名，堂堂流月阁，欺负小萌新，只要我到世界上哭两声……” “你在威胁我？” “当然不是，我只是在跟你分析可能发生的情况。”顾渺兮道，“当然，到时候你可以辩解说，是我们抢了你的怪，你一时生气才杀了我们泄愤——你看，我已经给你想好借口了，你要是想动手的话，最好快点。” 顾渺兮说完，招呼春不眠下山。 这个女人看似在给她出主意，其实把她的退路都给堵死了。潇湘没有立刻回话。 先前叫嚣的男人皱眉:“潇湘，就这么放他们走？” “放他们走。”女生直直盯着剑客的背影，冷笑，“游戏才刚刚开始，材料不急在这一时。” “可是……” “那个叫渺渺的剑客，安排人盯着。” “……知道了。” …… 没想到真的可以平安下山，站在新手村的入口，春不眠回头看向来时的路，砰砰狂跳的心脏慢慢平复下来。 “还以为要死了呢。” “放心，他们不敢。”顾渺兮拖着村长他儿子去结算奖励，“就算真的打起来，死的也会是他们。” 不打，是因为红名以后行动起来很麻烦。 听到她的大言不惭，春不眠嘟囔:“这种牛皮也就你敢吹。” …… 向村长结算完新手任务，顾渺兮看着拿到手的奖励，很是满意。 “时装？”凑上去看了眼她的任务奖励，春不眠挑眉，“这衣服挺好看啊。” “属性也不错。”顾渺兮果断抛弃了空白属性的布衣，换上新的时装。 黑发梳成高马尾，蓝色长裙，飘带束腰，很是英姿飒爽。 “这衣服的属性是防御加成。”春不眠摸着下巴，“人族防御基础点高，你这身衣服过不了两天就成了鸡肋。” 顾渺兮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你菜，我原谅你浅薄的见识。” 春不眠:“……”好想揍她，可是揍不过，怎么办？ “衣服，好看就行。”顾渺兮在原地转了个圈儿，对自己这身时装很是满意，“春不眠，人活着，要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知道吗？” 男人面无表情:“你说的都对。” 顾渺兮看了眼自己头顶的等级，皱眉:“我记得，二十级以后，就可以把等级隐藏起来，对吧？” “嗯。” “还差一点。”游戏前期升级很快，拿到新手奖励，她又升了两级，现在十八级，“我要去刷怪，你要一起吗？” “等、等等！”春不眠拦住她，“你不是答应我要加入我们公会，你不会反悔了吧！” 顾渺兮想起这件事:“哦，不反悔，我刷完怪就加。” “你就是反悔了！”春不眠哀怨地指责她，“你想跑路对不对？” 顾渺兮:“我没有，你别胡说。” “那你现在先入会！”男人说着，把入会邀请发给她，“快！点同意！” 顾渺兮点了同意。 “你等我一下，我让会长同意。” 春不眠说着，私信给海底月，提醒她通过女生的入会请求。 顾渺兮正想问他是不是可以走了，就听到“叮”的提示音，她打开通知。 “您的入会申请已被红月亮公会拒绝。” 被拒绝了？顾渺兮咂舌，拍拍春不眠的肩膀，把通知递到他眼前:“兄弟，我被你们公会拒绝了。” 春不眠一愣:“胡说！刚刚会长还说马上通过呢！” 他的视线停在眼前的邮件上，额角青筋跳了跳:“真被拒绝了？” “我走了啊。”顾渺兮收回手，看地图，“我去升级去了，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去！”她这样的高手，放她一个人行动，她肯定再不会回头考虑红月亮，春不眠决定跟紧她。 顾渺兮换了个话题:“你知道商城怎么走吗？” “知道。”春不眠没问她去商城做什么，直接在前面领路，“这边。” 他领着女生去商城，先给海底月发了消息，然后直接在公会里问话:“哪个管理员拒绝了渺渺的入会申请？她是我拉进来的人。” 红月亮公会还处于初级公会，最多可接纳一百号人，现在公会一共有五十三人，其中一名会长和两位秘书，剩余除了海底月的熟人以外，大多数都是第一次玩九歌的萌新。 春不眠在公会里算是大神级别的人物，他一开口，公会的频道顿时热闹起来。 汪汪爱喵喵:不眠大神，你现在在哪里呀？不是说今天去刷神之塔吗？ 爱的小树苗:刷本？大神带我一个！ 小可不爱碎冰冰:队伍还缺人吗？我也要！ 请叫我小可爱:艹，我刚去刷神之塔第二层，死好惨！ 爱的小树苗:很难？ 请叫我小可爱:有点难，主要是那个怪长得太可怕了！我特喵的当场吓尿！ 海底月:小可爱，公共频道注意言辞哦～ 请叫我小可爱:是是，老大我错了。 晓晓:是我拒绝的。 晓晓:一个连地图都不会看的公测玩家，不如刚玩游戏的萌新，你把她拉入会干嘛？吃闲饭吗？ 春不眠没回。 公会频道一瞬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公会元老大神吵架，萌新只有躲在角落里吃瓜的份儿，没人敢插话。 过了十秒，春不眠说话了。 春不眠:刷本，有谁要来？ 公会一众人:嗯？还以为要吵起来呢！怎么突然要组队刷本了？ 汪汪爱喵喵:我来！不眠给我留个位子！ 请叫我小可爱:我我我！蹭经验请带上我！ 春不眠:好，神之塔第二层，你们去副本门口等着，我和渺渺买了东西以后过来。 神之塔可以单刷也可以组队，五十层以下，队伍人数上限是五人。五十层以后，上限升到八人。 汪汪爱喵喵:不眠大神，你那边还有人吗？ 春不眠:嗯，我还有个朋友，渺渺。 他刚说完，公会频道有提示:玩家渺渺加入公会。 渺渺？这不就是刚刚两位大神争论的那个人？一个不会看地图的公测玩家？ 晓晓拒绝了她，又是谁把她拉进来的？ 海底月:欢迎渺渺～我们公会福利多多，加入绝对不会后悔der！ 会长开口，下面立刻有人出来迎新。 听到一阵叮叮叮的消息提示音，顾渺兮揉了揉眉心，回了“谢谢”后，把公会消息屏蔽。 “我们会长把你拉进去了？”春不眠笑眯眯地说道，“会长人很好的，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跟她说。” 顾渺兮:“知道了。” 刚才的入会申请被拒绝后没多久，海底月亲自给她发来了入会邀请。 要是以前，被拒绝一次后，她绝对不吃回头草——她这个人，小心眼得很。 不过，她知道海底月会主动邀请她，肯定是春不眠为她说了什么。 不想让同伴太难堪，顾渺兮点了同意。 其实刚刚陈昭给她发了消息，公会天问已经成立，让她玩够了就快点入会。 她回复完陈昭以后，开始挑选合适的靴子。 春不眠:“你来买鞋？” “嗯。”顾渺兮拎起自己的裙子晃了晃，“你不觉得，这身时装需要搭配一双好看的靴子吗？” 春不眠:“……”大佬，你说什么都对！ 第十九章 不和无知的人计较 在商城逛了一圈，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顾渺兮有些失望，回到第一家买了最先看中的短靴。 “又是防御加成？”春不眠觉得自己完全无法理解她的脑回路，“你这么缺防御，为什么不直接买个盾？” “你让一个女孩子扛着笨拙的盾去打架？”顾渺兮付了款，换上鞋子，“你的审美被狗吃了？” 春不眠:“……”他做最后的挣扎，“我只是觉得，人族基础防御已经很高了，你还一直防御加成，不觉得浪费了时装？” 顾渺兮又买了一把更加轻薄的长剑，在空气里比划了两下:“这个，好用。” 春不眠看价格，嘴角抽了抽:“十金币。”不是银币，是金币。 “我看到了。”顾渺兮点了交易，把剑鞘挂在腰上，“走了。” 春不眠眼皮子不停地跳:“没看出来，你是个氪佬。” “不氪。”顾渺兮教育他，“这个游戏，氪金没意思——要靠智慧，靠谋略，懂不懂？” 春不眠不想跟她说话了。 …… 神之塔副本入口，汪汪爱喵喵和请叫我小可爱蹲在一块石头上，等春不眠过来。 想起两人出发前，晓晓跟他们说的话，汪汪爱喵喵扯扯请叫我小可爱的衣袖，小声:“晓晓说，那个新人是个二百五，刷副本肯定会拖我们后腿，让我们小心一点，别被连累掉等级。” 神之塔是刷建国材料的副本，死了会掉经验。萌新升级不容易，掉等级不划算。 请叫我小可爱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含糊道:“没事，还有不眠呢。” “对对，不眠大神也厉害。”汪汪爱喵喵是纯萌新，现实年纪还小，对公会里所谓的大神怀着无比诚挚的崇拜之情，“过不定那个渺渺只是不会看地图，其实刷图很厉害？” “渺渺……喵喵……”请叫我小可爱喃喃两句，忽然道，“你们两个的名字很像哦。” “啊？是吗？”哪里像了？两个字和五个字，你是不是傻？ “没事。”请叫我小可爱也是海底月身边的老人，看出萌新的不安，他拍拍喵喵的脑袋，“还有我呢，那个女人要是拖后腿，我就踢了她——跟着哥，不会有事的。” “你不是在公会频道里说，你被神之塔二层的怪吓死了？” “……”我就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 …… 远远看到蹲在门口的两人，春不眠招呼两人:“喵喵，可爱，这边。” 两人跑到春不眠面前，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扫向他身后的女生。 “她就是渺渺，刚加入公会的新人。”春不眠给他们做介绍，“你们在公会频道打过招呼了。” 一看对方是个萌妹子，请叫我小可爱顿时笑开了花:“你好你好，我是小可爱，你可以叫我小可爱！” 顾渺兮点点头:“你好。”小可爱是绝对叫不出口的。 喵喵也打招呼:“渺渺姐，你好。” “你好。” “好了好了，别站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打断三人的寒暄，春不眠道，“可爱，喵喵，你们刷到哪一层了？” 请叫我小可爱:“二层。” 汪汪爱喵喵:“我还没打过。” “那好，我和小可爱去二层等你们，喵喵，你跟着渺兮过了一层去二层和我们汇合。” “啊？”汪汪爱喵喵愣了愣，“我跟着渺渺姐？”总感觉有点慌。 “快点。”看了眼时间，春不眠道，“别浪费时间了，渺渺待会儿还有事。” 不敢反驳大佬的话，汪汪爱喵喵老老实实跟着顾渺兮进一层。 就……很担心她们两个过不去第一层。 …… 对神之塔的结构早就烂熟于心，顾渺兮没看地图，领着汪汪爱喵喵直奔野怪所在地而去。 “渺渺姐，是往这边吗？”停在岔路口，汪汪爱喵喵迟疑，“要不，我看一下地图？” “不用，我记得。”顾渺兮道。 “啊？”喵喵紧跟着她，“你也是公测玩家？” “嗯。” “你公测也玩的剑客吗？”喵喵好奇。 “不是，刺客。” “哦。”喵喵没话找话，“你这身衣服是时装吧？真好看。” “还行。”顾渺兮道，“新手任务领的。” 喵喵不满:“为什么我的新手任务没有时装！” “可能……”顾渺兮道，“我是天选之人？” 喵喵:“……”小姐姐，你好自恋哦。 神之塔每一层除了野怪和boss以外，有些地方还设置了迷宫，解锁迷宫也可以拿到奖励。 不过这一次的汪汪爱喵喵没怎么体验过解开迷宫的乐趣，因为顾渺兮带着她转来转去，很快就遇到了第一波野怪。 “加我好友。”顾渺兮提醒她，“不然蹭不到经验。” “哦哦。”喵喵第一次进副本，见到造型诡异的野怪有些慌。听了顾渺兮的提醒，她手忙脚乱地添加好友，问，“我们待会儿怎么打？” “你找个地方蹲着。” “啊？”她话音未落，顾渺兮已经如离弦之箭一般，直奔野怪而去。 雪白的剑光流转，嚯嚯连成一张网，将所有的野怪笼罩在其中。 汪汪爱喵喵睁大眼睛，只觉得眼花缭乱，不明白那些野怪怎么突然就只剩半管血了。 “喵喵。”顾渺兮勾着野怪，引到喵喵身边，“给你打。” “我？”汪汪爱喵喵也是剑客，闻言立刻拔出剑想要攻击。 晓晓口中的这个不会玩游戏的“傻子”打得这么轻松，第一层的怪好像不是很难打呀。 知道她是萌新，顾渺兮耐心地引导她:“用普通技能攻击，练习进攻技巧和闪避技巧，别把仇恨引走……” 顾渺兮还没说完，喵喵已经一个大招扔到野怪身上，然后，被仇恨失控的野怪回头一口咬死。 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顾渺兮:“……” 三两下解决野怪，顾渺兮叹气:“我忘记买复活丹了，你自己复活回城再过来，我在这里等你。” 喵喵欲哭无泪，也知道是自己的问题，只能老老实实复活回城。 …… “哎？喵喵？” 没想到在复活点会遇到公会的熟人，汪汪爱喵喵急着去和顾渺兮汇合，只是草草打了个招呼就往城外跑。 就算她是个萌新，也能看出顾渺兮是个高手——有这样的大腿在等自己，当然要抱紧了。 “喵喵，你急什么？”公会那人拉住喵喵，皱眉，“你不是和不眠大佬去刷神之塔了吗，怎么死了？” “被野怪打死了。” “啊？不会吧？” “我现在要回去啦，渺渺姐还在等我，先不和你说了。” 等汪汪爱喵喵离开，那人点开晓晓的私信，把刚才见到的情况说给她听。 “……她现在又往神之塔去了，我看她好像掉了一级，哎，有点可怜。” “我知道了，我问问春不眠。” 接到好友的私信，晓晓直接在公会频道@了春不眠，询问他们刷塔的情况。 “不眠，你们刷到哪一层了？” 春不眠没回。 晓晓又问:“刚刚偏偏在复活点遇到喵喵，喵喵掉等级了。” 她这话一出，请叫我小可爱回话:“啥？她挂了？” 晓晓:“不然呢，怎么会掉等级？” 请叫我小可爱不说话了。 对春不眠的性格有所了解，如果喵喵和他在一起，掉了等级，他肯定会在公会频道解释一两句。 他不说话，说明他很可能每和喵喵在一起。 等了五分钟，还是没人回话，晓晓再次发话:“@春不眠，你是不是没和喵喵在一起？” 在原地等着无聊，顾渺兮看到本来在逛论坛，退出时看到公会的消息，她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这个叫晓晓的管理员想听到什么回答。 她打了一行字，回复晓晓:“喵喵和我在一起。” 然后关了消息，继续逛论坛。 看到这个渺渺的回复，晓晓直接被气笑了。 她气得直接打了一串字:“你们怎么回事？春不眠，你是傻子吗？渺渺连地图都不会看，你让她带新人！你是脑子不好使？还是做事不过脑子？” 春不眠依然没回。 公会频道里，其他人也不敢说话。 最后还是海底月出来打了圆场:“好啦好啦，后期让不眠带喵喵升回来就好了，晓晓，别气别气哈。” 本来对海底月把被她拒绝一次的顾渺兮拉进公会的决定就不满，此刻见她又在和稀泥，晓晓顿时怒火中烧。 晓晓:“我知道会长和不眠是熟人，不把我们这些后来的人放在心上，既然如此，那就我们就有缘再见吧！” 说完，直接点了退出公会。 “晓晓退公会了？” “不是吧？有必要吗？也不是什么大事啊。” “会长应该会把她劝回来的。” “晓晓为什么这么生气啊？” “听说晓晓和不眠他们帮那个渺渺打新手任务，结果那女人故意带着晓晓他们在山里转圈，浪费了好久时间。” “你可别胡说了，晓晓不是说了，她不会看地图。” “公测玩家不会看地图，你们信吗？” “说不定就是为了引起不眠大佬的注意故意为之，绿茶都这样。” “晓晓为人如何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会长为了这么个陌生人逼得晓晓退会，不觉得很过分吗？” 红月亮公会讨论得热火朝天，世界上忽然刷出一条通知。 “恭喜红月亮公会玩家春不眠、渺渺、汪汪爱喵喵、请叫我小可爱成功通过神之塔第十层考验，解锁新剧情《九州的过往》。” 第二十章 是个高手 世界通知一出，世界频道顿时热闹了。 “这么快已经有大佬通关神之塔第十层了啊？” 神之塔副本对九州所有玩家开放，整个副本一共是一百层，每十层设置一个大boss，通关后可以解锁《九歌》游戏剧情，并且第一支通关的队伍可以拿到建国材料相关的信息。 今天是开服第一天，很多萌新还在努力升级摸索前进时，已经有大佬通关了第十层。 “我查了一下，是北荒大陆的玩家，红月亮公会……公会排行榜上没有啊。” “我去，不会是隐藏的大佬公会吧？” “又是北荒大陆？我记得公测建国的公会好像就是北荒大陆的。” “别好像了，就是！那个，魔女溯光，没听说过？” “这次不会又是……” “不是啊，我看了那个队伍玩家的资料，没有溯光，也没有刺客。” “有北荒大陆的玩家没？有谁知道这个红月亮？出来唠叨唠叨。” “北荒玩家在此，没听说过这个公会。” “北荒现在最厉害的公会是流月阁，我朋友在流月阁，听说他们打到第七层了。” “流月阁？就是那个抱溯光大腿后来又把人家一脚踹了的流月阁？” “流月阁垃圾！” “胡说八道！我们什么时候抱溯光大腿了？！” “流月阁公测时搞得恶心事，论坛都扒烂了，还胡说八道呢？” “……” 世界频道的玩家在互相伤害，顾渺兮全然不知。 她站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看着面前摊开的一卷文书，脚下是boss化成白骨的尸体，角落里是一脸懵逼瑟瑟发抖的队友。 “当你走近时，天空划过流星，海面燃起流动的火……” 她手中是和建国材料有关的第一份资料，看样子像是谜语。 顾渺兮呢喃一遍，把卷轴扔进包裹。 回头看三个呆滞的队友:“还继续刷吗？” 她现在等级早就过了二十级，没有了急切升级的愿望，所以对刷图也没了执念。 作为队长，春不眠此刻还有些晕乎乎的，不知道自己一路走来都做了些什么。 他们好像就是被命令跟在身后，然后她去开怪，打残血，再让他们补刀。 就这么轻松地通关神之塔第十层。 “如果继续刷的话，接下来可能会慢一点。”顾渺兮给出自己的分析，“我现在是三十二级，武器和时装没有升级，带你们三个有点麻烦。” 看着拿到手的奖励，春不眠跃跃欲试:“你还想刷吗？” “不想。”顾渺兮道，“我们这队伍配置，今天刷再多次也不可能过二十层，纯粹就是浪费时间。” 春不眠明白她的意思:她在委婉地告诉他，他们三个太菜了。 正好，汪汪爱喵喵防沉迷时间到了，女生和顾渺兮告别，念念不舍地下线。 喵喵下线，请叫我小可爱才回过神。 他几步冲到顾渺兮面前，夸张地比划着:“大神！你是大神吧！你怎么这么厉害？！大神，你收不收徒？你看我怎么样？” “不收。”避开男人凑近的脸，顾渺兮皱眉，“我不是大神。” 之前可没人叫她大神，他们都叫她魔女——说她脾气不好，杀人不眨眼，永远是红名……总之，公测时她的名声实在不怎么样。 既然顾渺兮不想继续刷图，春不眠只能退而求其次:“我陪你去刷材料副本？” “你是法师，我是剑客，我俩需要的升级材料不一样。” 春不眠迟疑:“你不会跑路吧？” “我都加入红月亮了，怎么跑路？”对男人的小心谨慎，顾渺兮很是无奈，“不用担心我逃跑，至少这段时间不会跑的。” 春不眠很心痛，因为他听出大神的意思了——这几天先混着，过段时间她就会跑路。 像顾渺兮这种高手，大公会肯定赶着拉拢她，让她待在小小的红月亮，的确很屈才。 春不眠叹了口气，正想打开公会频道问有没有人一起刷本，就看到公会频道有消息不停地闪动——是新人入会申请。 请叫我小可爱也看到了提示消息:“哇，不眠，我们公会来了好多新人。” 他们还在副本里，看不到世界通知，不过春不眠能猜到新人入会是为了什么。 “咦，我们上世界频道了？”请叫我小可爱看着好友发过来的截图，“我去，我这算不算成了名人？” 春不眠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回去公会，有些话不该说的别说。” “什么话不该说？” “就……”瞥了眼顾渺兮，见女生一脸淡漠，他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没什么。” 一行三人出了神之塔第十层，正好撞见对面一行人匆匆往这边走，看样子也是准备刷第十层的玩家。 “晦气！”看清楚那些人头顶的公会名称，春不眠小声骂了一句，“怎么哪哪都能碰到他们。” “是流月阁。”请加我小可爱同样看流月阁不爽，“第十层我们先过，首通奖励最丰厚——他们来晚了。” 顾渺兮抬头看了眼对面的一行人，低头继续研究地图。 两队人擦身而过。 “请稍等。”流月阁队伍为首的男人伸手拦住顾渺兮的去路。 “嗯？”顾渺兮掀起眼皮子，淡淡，“什么事？” “你就是潇湘提过的那个剑客。”男人用了肯定句。 世界通知出来以后，潇湘特意私聊他，跟他讲了猎杀森林狼的事。 “所以呢？”顾渺兮盯着男人头顶的名字，勾唇，“还想把爆出来的材料抢回去？” “不是。”男人放下手，诚挚地发出邀请，“我只是想问问你，要加入我们流月阁吗？” “……”这对话有些耳熟。 公测的时候，他站在她面前，用同样的语气发出邀请，她同意了。 为了参加官方举办的情侣大赛，他还邀请她绑姻缘结，也是这样的语气，她也同意了。 然后，在建国材料掉落以后，他毫不犹豫地把她卖了，据说，只是因为他答应了潇湘，会为她建立九州大陆上的第一个国家。 真是……浪漫的承诺啊。 这话要是别人说，春不眠一定会骂回去。 可说这话的男人是楚辞，是流月阁的会长，春不眠舔了舔嘴唇，没吭声。 顺便扣住请叫我小可爱，示意他不要太冲动。 女生陷入了沉思，楚辞抿成一线的嘴唇有了细微的弧度——这位剑客是个高手，和红月亮比起来，流月阁这样的大公会更适合她。 他有信心，女生会答应他的提议。 “加入流月阁，也不是不可以。”沉思片刻，顾渺兮开口。 楚辞嘴角弧度愈发明显:他就知道，她不会拒绝。 “不过，我有个要求。” “你说。” “你把潇湘踹了。”顾渺兮抱着剑鞘，眯眼轻笑，“你做得到，我就加入流月阁。” 楚辞笑容微敛:“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她想抢我的怪，还威胁我。”顾渺兮道，“我这个人，小心眼得很。” 这次换楚辞沉默了。 他身边的同伴也互相交换了眼神，神色各异。 顾渺兮也不急，要不是现在气氛有点古怪，她都要哼首曲子以示自己舒爽的心情了。 根据论坛上广大吃瓜群众的八卦，这位楚辞和那位潇湘现实中也是情侣，就算不是情侣，也是熟人，她笃定楚辞不会为了一个陌生人把潇湘踢出公会。 她提这个要求，就是为了恶心恶心楚辞。 最后，楚辞拒绝了她的提议。 “抱歉，这个要求，我没办法答应你。”他微微点头，“如果你改变主意，流月阁随时欢迎你。” 这话说的倒是大气。 哦，楚辞这人，一向说的比唱的好听。 “多谢抬爱。” 两人都笑眯眯的，场面看起来十分和谐。 请叫我小可爱抖了抖身子，抖落一身鸡皮疙瘩:“不眠。”他凑近春不眠，小声，“我怎么觉得这两人有仇？” 春不眠默然。 他想起渺渺改变主意加入红月亮，就是因为他提了红月亮和流月阁之间的敌对关系。 现在他可以肯定，渺渺的仇人，只怕就是这位流月阁的会长楚辞。 …… 查看了时装和长剑的属性，顾渺兮和春不眠告别，独自一个人去剑之阁刷材料。 …… 晓晓和两个好友从副本出来后，查看了一遍信箱。 没有消息。 海底月居然没有发消息来邀请她回红月亮公会？ 海底月信任她，她知道。 她是公会的秘书，很多管理工作需要她来做，她很自信在自己和那个新人之间，海底月会选择自己。 她退会，不过是为了告诉公会所有人，她在公会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哪怕对方是海底月的熟人春不眠，也不可能取代她的重要地位。 只是……她们刷了两遍神之塔第五层，海底月还是没有来找她。 难道中间出了什么意外？ 女生疑惑着，慢慢放缓了脚步。 “哎？晓晓！”副本外面遇到熟人，“你们红月亮还招人吗？” “怎么，你要跳到我们公会啊？”晓晓开玩笑似的回了一句。 这人现在所在的公会排在公会榜单三十多名，哪会跳槽到籍籍无名的红月亮？ “你要是还要人，我就跳过去。”熟人半真半假，“不过我猜你们公会现在肯定挤爆了，毕竟第一个刷过神之塔十层的公会，世界公告大家都看着呢。” 晓晓一愣:“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熟人忽然注意到她头顶，诧异，“哎，晓晓，你退出红月亮了？！” 第二十一章 奖励不要了? 从熟人处得知自己离开后红月亮发生的一切，晓晓一时间神色有些复杂。 她对春不眠几人有了解，只凭他们三个，不可能过第十层。 所以，这次刷过第十层是因为有那个女人在。 一个连地图都不会看的白痴，在游戏开服第一天，带着队伍刷过神之塔第十层。 怎么想都宛如一个笑话。 可事实就摆在面前。 托这个女人的福，红月亮现在一跃成为北荒大陆最受欢迎的公会。 可就在不久前，她辞去了公会秘书一职，退出了红月亮。 好友观察着女生的脸色，试探着说道:“要不，你联系一下会长？” “联系她做什么？”被好友的话唤回神，晓晓沉下脸，冷笑，“离开红月亮，就没别的公会要我了？” “不是。”知道她心情不好，好友好脾气地解释，“我就是觉得，你为红月亮做了那么多，就这么离开，太不划算了。” “有什么划不划算的？”女生往前走，不让好友看到自己的表情，“那个女生在红月亮，我看她不爽，回去也待不长久——玩游戏，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她这么自我安慰，好友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沉默地和她一起离开副本。 …… “不是，你这家伙真败家啊！九金一颗的复活丹，你买一百颗，当饭吃吗？！” “花我自己的钱，你有意见？” “没没没意见。我就是觉得……你又不准备长时间玩，这么挥霍不划算啊。” “你太菜了——你说跟着你什么都不用管，我跟着你已经死了六次。” “……” 顾渺兮停在剑之阁门口，打量着不远处说话的两人。 他们应该刚从剑之阁的副本出来，咋咋呼呼说话的男人是个剑客，肩上扛着一把看起来又宽又重的大剑。 他语气很激动，还夹杂着些无奈。 也对，游戏初期花金币去买一百颗复活丹，要是被她知道，她也会炸毛。 只能说，有钱人不懂游戏的乐趣。 剑客还在为自己辩解，站在他身边的白衣法师听不下去了。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出声:“你不刷的话，我就下线了。” “等等！”剑客忙拦住他，“好不容易给自己放个假，多玩会儿放松放松……我保证这次安然无恙带你出副本。” “呵。”白衣法师笑了一声，明显没有相信他的话。 然后，他转身，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的顾渺兮。 男人目光一顿，本来准备下线的动作停下。 他松开手，念出顾渺兮的昵称:“渺渺？” 尾音微微上扬，若有所思的语气。 不知道为什么，站在他身边的剑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咦？有个妹子！”剑客随着好友的视线看过去，也发现了顾渺兮，他热情地和顾渺兮打招呼，“妹子，你也来刷材料啊？一个人吗？” 对方这么热情，顾渺兮走近了两步:“一个人。” 剑客诧异:“难得看到单独刷本的妹子，你不会……是个男孩子吧？” 顾渺兮闻言冷冷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妹子一个人刷剧本怎么了？男孩子又怎么了？谁规定妹子不能一个人刷本，男孩子不能用女号了？” 不会真是个男人？剑客咂舌:男生用女号没什么，可你不觉得你这昵称太女性化了吗？ 等剑客被震慑，白衣法师温声开口:“我们也要刷剑之阁，要不要组队一起？” “不要。”顾渺兮毫不留情地拒绝。 “为什么？”剑客咧嘴笑，“小兄弟，组队更快，我们一起刷啊。” “谁是你兄弟。”听了他的称呼，顾渺兮皱眉，“一个剑之阁副本，你带着他死了六次——和你们一起刷，只会拖我后腿。” 剑客:“……” 白衣法师认真:“你要是嫌弃他，可以不带他。” 嗯？没想到就这么被兄弟卖了，剑客怒:“这是剑之阁副本，不带我，你进去干嘛？” 白衣法师微微一笑，淡然从容:“升级。” 这人说话的语气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顾渺兮打量着白衣飘飘的法师——这人用着系统给的原始人设，甚至连脸型都没有稍作改变，可顾渺兮就是觉得，无比普通的系统装也被他独有的气质衬得仙气飘飘。 她想，这个角色背后的那位玩家，一定是位美人。 而她，对美人向来包容。 “好。”顾渺兮打断剑客的碎碎念，眯眼笑，“我和你组队，但是进了副本以后，你要听我的，不许随意行动。” 她看他的昵称:“这样可以接受吗，一。” 白衣法师柔声回道:“可以。”听语气，乖巧得很。 “哎哎哎！你们两个！真的不带我？！”剑客追在两人身后，委屈巴巴，“一个人刷本很无聊的，带带我嘛。” 顾渺兮停下脚步:“你如果保证你在副本里能一直闭嘴，我就带着你。” “啊？” 顾渺兮直言:“你真的好吵啊，大哥。” 剑客:“……”他吵？别人都是求他多说两句，到了游戏里竟然被别人嫌弃话多……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他也有被人嫌弃的时候。 带了两个人进本，没过两分钟，顾渺兮后悔了。 “你们……”清了一波小怪，顾渺兮站在两人面前，认真问道，“有看过新手教程吗？” 剑客甩着手里的大宝剑，吊儿郎当:“不用看，哥我这种天才，游戏通常都是无师自通。” “无师自通的天才，你刚才快没血了。” 剑客喝了瓶补血的药:“有了。” “你这一路，喝了四瓶回血药水。”顾渺兮摇摇头，“我突然可以理解你的同伴——和你这样的队友结伴同行，的确需要准备充足的复活丹。” 看着立在女生身后，仙气飘飘的法师，还有他头顶满满的血条，剑客不服气:“他一路也没干好事，你为什么只骂我？” 他委屈。 顾渺兮冷声：“他至少知道不添乱，你呢？——菜，还不自知。” 剑客：“……” 这小姐妹说话太毒了！他撇下嘴，委屈巴巴地走到同伴身边，告状：“你听到她说什么了没？” 白衣法师点头：“听到了，说你菜还不自知——这个评价非常可观。” 剑客：“……”要不是他们现在是组队状态，他一定一刀劈了这对狗男女。 两人说话的间隙，顾渺兮已经挥剑冲向另一批野怪。 剑光凌厉，女生动作干净利落，在没有队友的帮助下，很快清理掉成批的野怪。 “这姑娘……”剑客摸着下巴，一边欣赏女生优雅的打怪过程，一边给出评价，“是内测玩家。” “你知道？” “看她的熟练度就知道了——先不说她对技能的运用，就说这剑之阁，她进来以后没看地图，直奔boss而去，可见，她对这里非常熟悉。”剑客道，“剑之阁的内部设置，临界测试和公测时都做了调整，现在采用的是临界测试的版本。” “……” “还有啊，这姑娘不只是内测玩家，还是个一顶一的高手。”以她这出招和闪避的灵活性，现实生活里打起架来一定也挺狠的。 跟同伴解释完，剑客开始嘀嘀咕咕：“奇怪啊，内测公测里厉害的玩家论坛里都有列表，好像没有女剑客……难道是登记漏了？” “为什么一定要是剑客？”白衣法师听到好友的碎碎念，皱眉，“这个游戏又没有规定不能更换职业。” “也对哦。”剑客嘟囔，“可就算是别的职业，女性玩家比较厉害的我就知道一个溯光。就算是溯光，也有很多人说她玩的人妖号呢。” 不远处的小巧身影已经把野怪清理干净，白衣法师没理会剑客的话，径自走向远处的人。 “哎？你等等我……”把疑惑抛到脑后，剑客颠颠地追上同伴。 顾渺兮收起野怪掉落的材料，反手把剑收回鞘中，等两人跟上来。 “再往前，就是剑阁第一层的boss。”剑客看着手里展开的地图，试探着问高手，“那个，小姐妹，你有把握过boss吗？” 剑之阁总共有三层，每一层又设有多个小关卡。副本根据玩家等级开放，以他们现在的等级只能挑战第一层。 刚才他们两人刷的时候，每次都死在第五节的小boss那里，虽然现在顾渺兮一人扫清了前面所有的障碍，他还是很担心大boss会把他们拍死。 “你不捣乱，我就有把握。”顾渺兮回忆着第一层的副本设置，“其实应该带个奶妈，不然你们两个死了只能回城，拿不到奖励。” 这女人还真是嚣张啊，不是考虑怎么过关，而是想着如何分配奖励吗？剑客看了眼同伴，一挥手，很是潇洒：“我们不要奖励。” 顾渺兮等的就是这句话：“那就好。”首通奖励丰厚，不分给外人的前提下，足够她把手里的剑升到初阶。 要是把首通奖励三等分，她还得再刷好几次剑阁，太浪费时间了。 女生的开心写在脸上，剑客：“……”到头来还是被嫌弃了。 不过，他倒是很好奇这姑娘要怎么在没有奶妈的情况下，一个人通关剑阁。 “你……”剑客正想问有没有什么攻略，就见面前的少女身影闪了闪，然后消失不见。 “嗯？” 白衣法师拉出设置菜单，淡淡：“她下线了，估计有什么事，我也下了。” “等等！”剑客拦住好友，“现在下线的话，副本奖励就没了啊。” 这一个两个的，辛辛苦苦打到这里，奖励不要了？ 第二十二章 情况不太好 有人打电话过来，游戏自动退出登录。 顾渺兮摘下头盔，等着会儿才想起自己现在不在公寓，没有小白帮忙叼手机。 她呆滞了三秒，电话挂断了，不过很快又重新响了起来。 顾渺兮从游戏仓爬出来，抓起桌上的手机。 “周姐？”来点人是周敏，萧则的经纪人。 周敏是她安排在萧则身边的人，平日里没事，不会轻易给她打电话。 眉头微微拧起，顾渺兮接起电话：“周姐。” “渺兮。”周敏的声音压得很低，不难听出周围环境的嘈杂，“你看到热搜了吗？” “没。”顾渺兮直接问道，“萧则出什么事了？” 能让周敏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她能想到的只有萧则出了什么问题。 “萧则拍mv的时候出了点意外，现在人在医院。” “严重吗？” “右胳膊骨折。”知道顾渺兮这人不喜欢听别人说废话，周敏尽量说得简洁，“这个比较严重，其它都是些擦伤。” “怎么回事？”只是意外，周敏不会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 “拍mv有一场打戏，萧则的威亚被人做了手脚——我已经报警了，公司也说会严肃处理。” “嗯。” 萧则是歌手出身，天赋不错，去年推出的单曲各种音乐节的新人奖拿到手软，如今宸印娱乐正在捧他，应该没什么人敢去找宸印的麻烦。 “就是……”周敏声音压得更低，“萧则现在情况不太对，你要不要来看看他？” 情况不太对？顾渺兮眉间刻痕更深：“我现在人在清凌，你跟萧则说，我争取明天回来。” 从清凌到帝都，飞机只要两个小时。 她现在走，傍晚可以到帝都，处理完萧则的事，刚好可以赶回来替老爷子庆生。 顾渺兮算好时间，又去和顾老爷子打好招呼，让管家安排车子送她去机场。 …… 顾筠兮今天心情很好——她为老爷子七十大寿定制的礼物比她预想的还要精致，帝都那边的学姐也回了她消息，答应帮忙引荐陈老先生…… 刚好又在路上遇到了凌微扬，便邀请他过来坐坐，谈谈学姐说的事。 她本来心情很好，如果没有一进门就撞见出门的顾渺兮的话。 顾渺兮也看到了她，还有她身后的凌微扬。 她没有停步，对着顾筠兮点点头后，绕过两人出门：“顾叔，车子准备好了吗？” 老管家应道：“在门口等着了。” “谢谢顾叔。” 听到两人的对话，顾筠兮撇撇嘴：顾渺兮在顾家时，礼节做得很到位。就是因为太过于滴水不漏，她才觉得这女人虚伪。 “二姐姐，你要去哪里？酒店吗？”顾渺兮现在出门，十有八九是去酒店找监工的顾若兮。 “不是。”顾渺兮回了两个字，没有多说的欲望，径自离开。 全程没有给凌微扬一个多余的眼神。 目送女生走远，凌微扬跟着顾筠兮进屋。 等凌微扬和顾老爷子问好后，顾筠兮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顾爷爷，我们进来的时候看到二姐姐出门，她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出了什么事吗？” “渺兮啊？”故老爷子听着评弹，摇晃着脑袋，“她朋友出事进了医院，她去看看。” 朋友？顾渺兮在清凌可没什么朋友。顾筠兮抿了抿唇，疑惑：“二姐姐回帝都去了？” “嗯。” 顾筠兮无声地勾了勾嘴角：果然回帝都去了。 她露出关切的神色，喃喃：“也不知道二姐姐的朋友伤得严不严重，希望二姐姐能在爷爷生日前赶回来……” 顾老爷子微微睁眼，看向她：“你要是关心你二姐姐，等她下了飞机可以给她打个电话。” 顾筠兮低头，细声细气地应道：“知道了，爷爷。” …… 帝都朝阳医院，十八楼是vip病房，走廊里很安静，偶尔有小护士脚步匆匆地走过。 年轻的男人躺在床上，睡得很熟。 他的皮肤过于白皙，睫毛纤长，嘴唇颜色浅淡，第一眼容易让人联想到古堡里常年不见阳光的吸血鬼——漂亮、阴郁，且缺少生气。 即使熟睡时也保持着警惕，门口发生争执的那一刻，他从梦中惊醒，本能地坐起身看向病房大门。 周敏堵在大门门口，纤细的身体此刻就像一座巍峨的山，阻拦着门外的几人。 “苏小姐，这里是病房，你要是胡来的话，我可就打电话报警了！” 只是，和门外一身黑衣肌肉剽悍的保镖比起来，经纪人弱小的身板实在不够看。 失了气势，说出口的警告也变得有些滑稽。 门外，女生尖锐的声音响起，很冷，很不耐烦：“周敏，识趣的就给我滚一边去，别打扰本小姐的好事。” 高跟鞋敲打地板的身影响起，走近两步，女生的声音抬高了些：“我和萧则相识一场，听说他受伤，来看看他——你不过是他的经纪人，谁给你的权力在这里堵着我？” “你不能进去。”知道苏镜萱的为人，周敏双腿不自主地发颤，可她依然没有让步，“阿则还在休息，你们要探病，等他醒了再来。” “没关系。”苏镜萱眯眼笑，“我可以进去等，等他醒过来。” 说着，她给身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立刻识趣地上前两人，一左一右地扯着周敏的胳膊把她拉走。 “苏小姐！你不能进去！”周敏挣扎不了，只能大声叫嚷，“医生！医生！护士！有没有人啊！这里有人闹事！” 然而，任凭女人怎么叫喊，空荡荡的走廊里没有一个医护人员出现。 “医生！来人呐！医生！……” 被吵得烦了，苏镜萱回手掐住女人的脸，冷笑：“别叫了，大经纪人，我既然来了，绝不可能空手而回——你再怎么叫，也不会有人来帮你的。” “够了。”房间里，男人眼里的光沉了沉，“苏镜萱，别为难我的经纪人。” “咦？”甩开周敏，苏镜萱探头往病房里看了一眼，笑眯眯地说道，“萧则，你醒了啊。” 她挥手让保镖把周敏拎下去，自己走近房间，顺手锁上房门。 “听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你。” 她说着，抬眼看向病床上的男人。 夕阳西下，房间没有开灯，光线昏暗，她中意的人坐在暗处，有几缕橘色的光落在他身上……光与影的交织，在他身上没有一点违和感，反而平添了几分神秘，就像诱人坠入黑暗的堕天使。 她明知道这个男人不属于她，却无法停止自己渴望得到他的心。 她想要他，从第一次见面，这个念头就在她心底疯涨。 越是压抑，反噬得越是厉害。 萧则没有看女生痴迷的脸。 他垂着眼帘，视线长时间的停留在被子上，说话时声音透着倦意：“苏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是说了，来探病。”苏镜萱很是自来熟地走到床边坐下，目光落在男人无法移动的右臂上，心疼：“除了手臂，还有哪里受伤了吗？” 女生说话时，有意地往他身上贴近，浓郁的香水味萦绕在呼吸间，经久不散。 萧则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避开女人柔软的身体：“不是什么大事，多谢关心。” “你知道我关心你呀？”察觉到他的闪躲，苏镜萱挑眉，追着他贴上去，“萧则，我可从来没有像在乎你一样在乎过别人——你看我这么关心你，你干嘛总是对我不冷不热的？” “苏小姐。”避无可避，男人只能抬手把女生推开，“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也知道我给不起——我们不是一路人，苏小姐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我们不是一路人？”苏镜萱想起他的那则绯闻——她调查过，萧则出道这么久，洁身自好，没有和任何女明星传过绯闻，除了那个顾渺兮。 “你和我不是一路人，那你和谁是一路人？”苏镜萱嘴角的笑冷了下去，她从鼻孔里哼出不屑的一声，“顾渺兮？” 只是听到这个名字，男人阴郁的眸子里有了一抹亮色，好似平静的湖面上被扔了一粒小小的石子，漾出一圈圈涟漪。 “你误会了。”他温声，“我和渺渺只是朋友。” 渺渺？朋友？苏镜萱冷冷盯着他的脸，总觉得他现在这样的表情看起来很刺眼。 “萧则，据我所知，顾渺兮的绯闻对象好像一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吧？”见不得他这样的表情，苏镜萱只想把他外露的那点柔情全部碾碎，“你能和那种不干不净的女人做朋友，都不愿意接受我？” “渺渺不是你说的那种人。”萧则沉下脸，冷声，“苏小姐，你若是没有其它的事，还是请回吧。” 这是被戳中伤疤，恼羞成怒了？苏镜萱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男人的神情，不退反进：“萧则，你看要不这样，你先跟我一段时间，怎么样？——反正那个顾渺兮也不知道和多少男明星金主睡过，你为他守身如玉多不划算。” “……”鲜少和苏镜萱这种人打交道，教养让他只是推开女人伸过来的胳膊，说不出更加难听的话，“苏小姐，你请回吧。” 真是可爱啊，这么生气了，说话还是这么克制，真是让人……很想撕碎他的理智，拉他一起下地狱呢。 第二十三章 他是我的人 克制、温润、守礼，把分寸把握得刚刚好，这样的人，总让她心生向往，很想撕碎他温润如玉的面具，看他情难自制，深陷欲望的枷锁又无法挣脱……苏镜萱这么想着，眼里燃起了热切的火。 她陡然倾身，在男人没有来得及避开的时候，扯住他的衣领，贴近他的呼吸:“萧则，你在为顾渺兮守身如玉吗？” 萧则垂眸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任何波动，就好像，她这样的大美女，在他眼里就是个死物。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也不需要回答，她知道，她已经得到答案了。 女生嫣红的嘴唇绽放出危险的弧度:“真的在为别的女人守身如玉啊，怎么办～我对你更感兴趣了～” 说着，她伸出舌头，舔过男人的脸颊——唔，真香呐。 “你……”平静的湖面终于有了波澜，萧则往后躲，似是被她的逾矩举动逼出了怒火，“滚开，别碰我。” 啊啊，说气话的模样更可爱了呢。 苏镜萱笑意更深。 他躲，她就进。 “萧则。”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仰头想吻他，“陪我睡一觉，我保证把你捧到顶流，怎么样？” 怎么样？ 真是，无药可救。 他右臂不能动，抬起左手握住女生的手，在她惊喜的眼神中，一根一根掰开她扯着他衣领的手指。 他的动作很粗暴，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掐得她手指泛红，很疼。 然而，苏镜萱眼里的痴迷更深，喃喃:“生气的时候比平时更帅呢。” 他甩开她的手。 苏镜萱也不气，从容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病床上的男人:“萧则，缠了你这么久，我想，你对我肯定有所了解——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谁敢忤逆我。哎，你不肯陪我玩，我只能去找你的小女朋友咯。” 从没见过这般不讲道理胡搅蛮缠的女人，萧则喘了口气，压抑着胸口翻腾的怒火，沉声:“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苏镜萱悠哉游哉地说道，“找几个男人，陪那个顾渺兮玩玩成人游戏，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萧则抿唇，因为压抑着怒火，苍白的脸颊上泛出一抹浅淡的绯色:“你……” 他的声音有些颤，显然被女生的言论气得不轻。 “我什么？”苏镜萱重新坐回到床边，嘻嘻笑，“我这个人，不讲道理，认识我的人都知道。喜欢什么人，就会不择手段弄到手，陪我睡过的男人都知道。呵呵～” 她说这话时语气骄傲，是那种常年身居高位养成的理所当然。 在被苏镜萱缠上时，他就听说过和这个女人有关的一切传闻。 苏家的小公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娇娇小姐，从来不会为别人着想，想要什么必须得到，哪怕不择手段。 周敏告诉他，以前极光娱乐有位实习生被她看中，一通纠缠之后，被她逼得跳了楼。 不知道苏家最后用了什么手段，那位实习生的家属同意私了，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周敏说，他当时就不该心软，为她披那件衣服。 是啊，如果知道顺手帮的忙会为自己惹来这么大的麻烦，他当时一定不会管她。 他本就是个自私的人，哪怕进娱乐圈，也是因为那个人在——他只想守在她的身边，离她更近一些，就是这么简单的愿望，竟然也要被莫名其妙的人百般阻拦吗？ 真是……让人生气。 男人忽然抬眼看向坐在床边的女生。 她离他很近，洋洋自得，毫无防备。 他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掐住她的脖子。 那么纤细的脖颈，稍微用力，这个打扰他生活的女人就会消失。 只要…… “砰！”萧则抬手的瞬间，病房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男人神色微变，抬起的手重新放回到原位。 他看向门口。 门外走廊里，黑衣保镖们东倒西歪躺了一地。 女生活动着手腕，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在萧则身上稍作停顿，然后移到阴沉着脸的苏镜萱身上。 “苏小姐，好久不见。”顾渺兮脸上笑容未变，走进房间，“看来上次警局一日游还没让你长记性？” “顾渺兮？”她不提警局还好，一提警局，苏镜萱整个人都炸了，“上次果然是你在搞鬼！” “是我，又如何？” 顾渺兮走向气急败坏的苏家二小姐。 这女人这样坐在萧则身边，看着可真是碍眼啊。 上次的惩罚的确太轻了，让她生出了某种误解，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在这偌大的帝都为所欲为。 区区一个苏家的小姐，也敢觊觎她身边的人。 看着萧则的右手，顾渺兮眼里有难以掩饰的戾气:“苏镜萱，萧则的胳膊，是你安排人弄的？” “你别血口喷人！”人还没弄到手，她哪舍得去动他胳膊？要是留了疤，多不好看。 “不是你……”女生的语气不似作假，顾渺兮换了个怀疑对象，“那就是你父亲了。” “顾渺兮。”被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苏镜萱不适地皱眉，果断站起身，冷声，“说话要讲究证据。” “来这里之前，我联系过北戈队长——威亚被人做了手脚，可惜，那人做事不够利索，被监控拍了个正着。” “那又如何？”别说不是她做的，就算真是她做的，那人敢说出她的名字？ “苏镜萱，与其在这里和我争吵，不如回去问问你父亲，这件事是不是他安排人做的。” 听说萧则出事，威亚被人故意剪断，她最先想到的就是苏家。 不管是为了报警察局的仇，还是因为那些照片……她在清凌，消息封锁得很紧，那些人能欺负的只有正在和她传绯闻的萧则。 来的飞机上，她一一筛选了萧则身边可能存在的隐患，最后还是把目标定在了苏家。 无论是这位苏二小姐，还是那位苏二爷……她不认为他们知道什么叫“忍气吞声”。 保镖全部被打倒，苏镜萱恍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似乎有些低估眼前这人。 她在娱乐圈这么些年，除了自己主动传出的绯闻，好像……从来没听说过被哪位金主潜规则。 顾渺兮长得不错，没什么背景，为什么可以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而没被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盯上？ 就她知道的，那些公子哥和大老爷们玩起小明星，可比她疯狂多了。 可那些人似乎从来没有打过顾渺兮的主意？ 巧合？还是……畏惧着什么？ 不管顾渺兮背后有着什么样的势力，苏镜萱知道，此刻不宜在这里和她纠缠。 “原来……”她回头看了眼神色莫辩的萧则，似笑非笑，“你喜欢这种泼辣的？还以为是个多矜持的人呢，也不过如此而已。” 她语气不屑，拎起自己的包，不看顾渺兮，抬脚就走。 和女生擦身而过的时候，她的胳膊被人扣住。 没等她呵斥出声，一股大力扭住她的胳膊，反剪到身后，然后把她整个人按在了墙壁上。 “艹！”脱口而出的怒骂表明了女生的怒火，颤抖的声音则出卖了她的痛楚。 “夺！”一声，雪亮的水果刀贴着她的脸，擦出一串血痕后，钉进墙壁。 透过光滑的刀身，她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惊恐的脸。 “顾渺兮！你、你做什么？！” “事不过三。”把人按在墙壁上，顾渺兮轻轻拍了拍她被挤压得变形的脸，在她耳边温声细语，“以后不要再打萧则的主意，再有下次，我可就不会像今天这么客气了。” “你……你威胁我？” “是忠告。”把女生扔到地上，顾渺兮拍拍手，拔下墙上的匕首，比划了两下，“萧则是我的人——想必你不知道，上一个觊觎他美色的家伙，已经被我扔到江里喂鱼去了。” 当然，这话是骗人的。 她是个好学生，不会随便意伤人性命。 不过吵架嘛，要的就是气势。 能唬住人就行。 不知道苏镜萱有没有被唬住，反正她听了这话以后，她没有再胡搅蛮缠。 女生从地上爬起来，狼狈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狠狠瞪了顾渺兮一眼，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顾渺兮！你给我等着！” 出门以后，她回头看了眼门里，放了一句狠话。 顾渺兮:“……真是没长大的小孩子。” 回头，萧则冷漠的表情陡然一变，扬起爽朗的笑:“渺渺，你来看我了，我好想你呢～” 他张开手臂表示要拥抱。 顾渺兮打量他两眼，皱眉:“不要用这张脸说这么恶心的话。” “哎。”爽朗的笑容稍作收敛，男人嘴角挂着笑，眼里却坠了冷色，“真是绝情的女人呐。” 他单手托腮，意有所指:“你还是太温柔了，顾渺兮。” “……” “你这样，不仅保护不了萧则，还会害了他。” 顾渺兮反问:“所以，你想怎样？” 男人笑得憨态可掬:“当然是……让那个女人永远地，闭嘴。” “然后，萧则代替你，去牢里蹲一辈子？”顾渺兮嗤笑，“萧喻，明明是同一个身体，为什么你这么没脑子？” 早就习惯了她的冷嘲热讽，男人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回道:“你这女人嘴巴真毒，难怪没男人要。” 他躺回到床上，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睡了，别打扰我。” 等了片刻，被子里的人呼吸恢复正常，顾渺兮轻轻把被子拉下来，露出他的脸。 他闭着眼睛，安然入睡。 顾渺兮关掉房间的灯，只留了床头一盏暖色，轻声:“晚安。” 第二十四章 我很忙 萧则在夜半醒来，房间的光线昏黄，拢出温暖的一片天地。鼻翼间萦绕不散的消毒水的味道，提醒他现在身在何处。 他尝试着活动身体，立刻惊动了身边的人。 她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看向他，眸色比暖光的灯光还要温柔。 “醒了？” “渺、渺？”他喃喃，觉得自己在做梦，“你……怎么……” “听说你受伤了，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顾渺兮扶着他从床上坐起来，扯了个枕头垫在他背后:“要喝水吗？” 短暂的迷失后，男人恢复正常，温声道:“谢谢。” 顾渺兮起身去倒水。 随着水落进杯子，饮水机发出“咕咚咕咚”两声响。 “我受伤的消息，是周敏告诉你的？” 身后，萧则皱眉，声音很沉，夹杂着一丝无奈。 周敏是宸印娱乐的王牌经纪人，后来因为个人原因调过来单带他一人。 不知道顾渺兮和她的关系怎么突然变好了，他出什么事周敏都会第一时间联系顾渺兮。 就像……顾渺兮是他的家长一样。 明明她才是需要被照顾的那个人。 “渺渺，这种事情，不需要你为我费心。” “我知道啊。”关掉饮水机，顾渺兮端着温水回到他身边，递给他，“我只是担心你。” 如果不回来看一眼具体的情况，她会彻夜难眠。 总是拿她没办法，萧则叹气:“你今晚住哪里？” “就在这里。”顾渺兮道，“马上是爷爷的生日，我明天要赶回清凌。” 所以她特意过来，就是为了看他一眼？ 萧则放下杯子，涩声:“我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顾渺兮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拿出手机开始翻看新闻，“萧则，我说过，我会护着你，只要有我在，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要是有谁欺负你，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她说最后一句话时，不似往日的漫不经心，语气又狠又冷。 萧则沉默地注视她片刻，忽然勾起一抹温和的笑。 他笑起来很好看，眼底的柔情冲淡了身上的阴郁气息，就像桎梏在黑暗中的昙，开出了雪白的花。 “刚才睡太久了，有点睡不着。”他从床头柜里翻出一本书，“渺渺，要听故事吗？” 顾渺兮的注意力顿时从八卦新闻上转移。 她收起手机，趴在沙发柔软的扶手上:“听。” “想听什么？”男人翻开手里的童话故事。 “小美人鱼？” “好。” 他开始讲小美人鱼的故事。 他的嗓音温醇，是最上好的酒，让人不自觉间已然沉迷其中。 顾渺兮听了一会儿，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 “萧则。”她迷迷糊糊中，低声呢喃了一句他的名字。 “我在。”他放下书，柔声应了。 “我不会再让他们把你抓回去，我会保护你。” “好。” 她睡着了，眉头拧得很紧。 就像小时候在孤儿院，哪怕在他身边睡着，她也会保持警惕，似惊弓之鸟，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把她惊醒。 萧则放下书，起身走到她身边蹲下。 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脸颊上，很久，伸手，在触碰到她脸颊之前，又慢慢蜷缩起来。 他叹了口气，拿起床边的毯子给她盖上。 右臂受伤使得他行动不是很方便，不过好在女生睡得很沉，没有被他的动作惊醒。 给她盖好毯子，他俯身撩开她额前的碎发，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渺渺，好梦。” …… 次日清晨，晨星挂在泛白的天空，东方的云层逐渐被染上橘色的光，沉睡的街道苏醒，人来人往，声色嘈杂。 萧则醒过来时，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毯子放在沙发上，叠得整整齐齐。 他看了眼空荡荡的病房，再次闭上眼睛。 有人轻轻推开门看了一眼。 “顾小姐，他好像还没醒。” “嗯，他昨晚睡得比较晚……我刚才去见了院长，医院的事他会安排好，你让萧则安心养伤，不用担心别的。” “你不留下来多陪他几天吗？” “我爷爷过生日，需要去一趟清凌——等那边的事处理完了，再说吧。” “好。对了，这次意外受伤，我已经联系公司取消生日会了。” “嗯。你是他的经纪人，这种事，你做主就好。” “……顾小姐，要不，等他醒了，你跟他说一声再走？” “不用。”顿了顿，“我现在去机场。” “这样啊，我送你下去。” …… 两人说话的声音渐行渐远，萧则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 不管是为了他，还是为了她，他们两个还是少见面为好。 周敏告诉他，上次两人进出公寓被狗仔拍到，第二天就上了热搜。 虽然周敏听了顾渺兮的话，不许他看各种娱乐新闻，但他在娱乐圈这么久，可以想到舆论会带给女生的困扰。 不过，比起舆论，他更担心，那些人通过八卦新闻，发现顾渺兮的真实身份。 她说，她要保护他，不再让那些人把他抓回去。 可在他的心里，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他也想保护她，让她远离危险，远离囚禁了他们很多年的过去。 “你醒了？”周敏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她把打包好的汤包放在桌子上，笑道:“顾小姐已经赶回清凌去了，她说你喜欢吃汤包，我给你打包了一份，还有肉丝粥。” “嗯。”萧则道了谢，起身去洗漱。 “你现在右手行动不便，要不要我给你请个护工？”她是女人，他又有女友，很多事情她不适合帮他处理。 “不用。”萧则拉开浴室的门，“周姐，最近这段时间的商业活动都替我取消掉，我想安心养伤。” “我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样子，也不适合接工作。”周敏试探性地说道，“马上就是你的生日了，准备怎么过？” “在家里过。”对于即将到来的生日，萧则的语气里多了期待，“渺渺说，她会来陪我过生日。” “哦。”周敏觉得有些酸——不管是在镜头前，还是在外人的眼里，萧则永远都是温驯有礼进退有度的温柔男神，可只有和他接触时间久了，才会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沉默，阴郁，疏离，不苟言笑……只有在提起顾渺兮时，才会露出少有的温柔表情。 在顾渺兮找到她并说服她接手萧则时，她就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 可她总觉得这对恋人的相处方式很奇怪。 他们可以几个月不见面，不通电话，不聊微信，就在她以为两人已经分手的时候，他们又会以各种奇奇怪怪的方式告诉她，两人的感情依然深厚。 就像上次深夜同去萧则的公寓，就像这次萧则受伤以后，顾渺兮急吼吼地赶来医院。 “真是奇怪的恋人啊。”周敏嘟囔了一句，帮萧则整理被子。 被子温暖，她的手却扔到冰冷坚硬的一角，周敏掀开枕头看了一眼——童话故事书。 哦，萧则的怪癖。 这家伙无论去哪里，接什么工作，都会在包里带上这本童话故事。 她以前以为他喜欢看，后来注意到他好像从来没有看过。 现在书在枕头底下，难道是昨晚看了？ 所以，喜欢童话故事的不是萧则，而是顾渺兮？ 啧，无形之中又吃了一把狗粮。 …… 顾渺兮戴着口罩走到医院停车场。 她联系了徐翊，让她在停车场等她。 只不过，没有等到徐翊的车，她被人拦下了。 五个黑衣保镖围成一个弧形，挡在女生的身前。 “顾小姐。”对面的车窗放下，中年男人噙着一抹冷笑，“闻名不如见面——如果顾小姐不嫌弃的话，我想和顾小姐单独聊聊。” 顾渺兮沉默。 对方等了几秒，淡淡:“顾小姐，不用想着谁会来帮你——你要是自己不肯跟我走，我只能用些不怎么绅士的手段了。” 顾渺兮正眼看他，拧眉:“你谁呀？” 男人:“……” 他嘴角抽搐两下，体面的笑容有点维持不住了:“忘了自我介绍，顾小姐，我是苏经信。你昨天在医院和小女苏镜萱见过一面，顾小姐应该不会忘记吧？” “哦……”顾渺兮想起这人是谁了，“原来是苏家二爷。” 她活动着手腕，温吞地笑:“我今天很忙，恐怕没办法接受苏先生的邀请了。” 她抬头看了眼停车场的监控，判断自己在这里打人会被哪几个监控拍到。 “顾小姐要拒绝我的邀请？”苏经信沉声，“你们，请顾小姐上车。” 保镖们齐齐往前踏出一步。 顾渺兮算好监控的角度，正想甩包砸人，就听到不远处有熟悉的声音响起，温润清雅，如水一般，浇灭了她心头的火。 “渺渺？” 顾渺兮动作一顿，乖巧站好，看向来人:“单遥知……” 男人正在打电话，四目相对后，他说了声“回聊”，挂断电话，抬脚走向她。 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年纪不大的年轻男女，看外貌应该是一对龙凤胎。 男孩空着手，一只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单手插兜，一副拽拽的表情。 女孩拎着一个探病专用的花篮，笑容宁静温和。 此刻两人看着顾渺兮，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第二十五章 探望一位故人 没有看一眼车里的男人，单遥知旁若无人地走到女生面前，把她歪了的帽子扶正。 “怎么在医院？生病了吗？” 温声细语，好似熟稔的故友。 可其实两人也不过见了三次。 “朋友住院了，我来探病。”顾渺兮看了眼单遥知身后跟着的两个孩子，“你来探望朋友？” “一位故人。”单遥知自然而然地拉住女生的手腕，“我的车在那边，你要去哪里，我可以送你。” “我……”想说不用。 他们算不上特别熟悉的朋友，若他真的是她的影迷，她更加不能给影迷惹麻烦。 “阿雪。”没给女生拒绝的机会，单遥知叫了声身后的孩子。 “在！”女孩跑到他身边，乖巧地歪头，“遥知，怎么啦？” “我有事离开片刻，你和小月去病房等我。”单遥知说完，扫了眼周围警惕打量他的几人，简单明了，“去之前，把这里的麻烦解决掉。” “ok～”女孩捧着花篮，笑得人畜无害。 单遥知带顾渺兮离开，路过少年时，他微微皱眉，交代:“看着点她，别让她玩得太过。” 少年不耐烦地撇嘴:“知道啦！” …… 直到单遥知把人带走，苏经信都没有说话。 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傻子。 虽然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但他那一身六位数起步的高定服饰告诉他，这人身份不简单。 教训一个小小的明星，他有恃无恐，可若为此得罪她背后的金主，就得不偿失了，特别是在无法确定男人身份的前提下。 不过，那个男人是顾渺兮的金主吗？看他的反应，难道是顾渺兮的追求者？ 帝都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号人物，他回去该好好调查一下了。 至于顾渺兮……他早就调查过顾渺兮的背景，孤儿，没有亲人，虽然和很多男明星传过绯闻，其中也不乏豪门公子哥，可到头来没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要教训这种小明星，他有的是手段。 对了，还有她这次特意来探望的那个萧则……听镜萱回家哭诉，顾渺兮应该很宝贝那个男人，不惜为他动手打人。 这人呐，就不能有软肋，不然，可不就是直接把刀递到了敌人手里？ 萧则还在医院，他不急，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可以慢慢玩，也好让顾渺兮知道，得罪苏家会有什么下场。 “我们走。”苏经信扔下一句话后，升上车窗，吩咐司机，“开车。” “扣扣。”车窗被人敲响，苏经信侧脸，忽然愣住。 刚才站在十几米外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车边，他敲响窗户后，单手搭在车顶，等他放下车窗。 “喂，老头，你还不能走。”少年语气不耐，声音硬冷，“单遥知说了，要给你一点教训。” “哈？”少年的话没头没尾，苏经信愣了愣。 少年转头看向女孩，拧眉催促:“单雪，你快点，别磨磨唧唧。” 女孩正把花篮放在台阶上，闻言不紧不慢地调整了花篮的位置，确定不会被波及，这才回身:“知道啦，小月，你怎么和花花一样话这么多？” “不许叫我小月！”少年怒目而视，“给你一分钟，我计时了。” 单雪满脸天真:“这种东西，哪需要一分钟？” 她踏上前，扣住保镖的一只胳膊，用力一拧，动作之快，根本没给人反应的机会。 “咔嚓”轻响，是关节错位的声音。 踢了脚萎顿在地上的男人，在对方的痛呼声中，女孩慢悠悠地说道:“四十秒。” …… 从少年敲开车窗到少女重新拎起花篮，苏经信还没看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带过来的保镖已经全部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女孩拎着花篮，拍拍篮子底部的灰，看单月:“如何？” 少年抬眸:“三十六秒，不错。” 单雪眼神里透出一丝小得意:“你姐还是你姐，不认也得认。” 少年撇撇嘴:“呵呵。” 呵完，他回头看向呆滞的苏经信:“你的保镖，太垃圾了。” 苏经信吞了口唾沫，看向身姿单薄的少年，喃喃:“你……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少年恢复了拽拽的表情，胳膊搭拉在车窗上，“苏先生，以后，不要再找那个女人的麻烦，不然，你的下场绝对比这些保镖更惨。” 他拍拍苏经信的脸:“听懂了吗？” 苏经信年纪快比他们大了两轮，当然不会被这种话吓到。 他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尽量把声音里的颤抖压下去:“你们和顾渺兮认识？” “不认识。”看出他的故作淡定，单月微微倾身，“不过单遥知喜欢她，他那个人护短，得罪他的人，下场都很惨。” 单遥知？完全没有听过的名字。 单，帝都有这个姓氏的家族吗？ 如果不是帝都哪个家族的大少爷，面对这种威胁，苏家似乎也没必要太忌讳。 想通这一层，苏经信淡淡看了眼少年，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我只是想邀请顾小姐喝杯咖啡，并无恶意。” “你们这些大人，说谎眼睛都不眨一下。”单月摇摇头，叹气，“看来，只是教训这些保镖，你好像不能理解我刚才那些话的严重性。” 不想继续和这两个乳臭未干的男孩子浪费时间，苏经信直视单月，沉声道:“今天是我唐突了顾小姐，改日……” 银色的寒芒贴着脖颈划过，带出温热的血，刺骨的寒意让苏经信张着嘴，却失了声。 他僵硬地抬手，按在自己脖子上。 好在手术刀只是划破皮肤，没有刺得更深。 他回过神，全身如坠冰窖，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们……你们真敢……” 手术刀在指尖流转出明亮的光，少年笑得肆意:“苏先生，我刚才说的话，听明白了吗？” “……” “好了。”他站起身，拍拍车顶，“苏先生，一路顺风。” 少年说完，不再搭理苏经信，单手插兜走到女孩身边:“上去啦……真是浪费时间。” “刚刚那个女孩子是顾渺兮吧，真人比电视上长得好看。” “还行吧。” “你说，遥知是不是喜欢她呀？不然干嘛帮她解围？” “不知道。” “小月……” “说了多少遍，不许叫我小月！” 少年少女渐行渐远，依稀可以听见两人的说话声。 脖子上的伤口已经不再出血，苏经信忘了放下手，一双眼睛牢牢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 没得到吩咐，司机不敢随意发动车子，只能悄悄从后视镜里观察老板的神色。 “这里让人来收拾了。”沉默中，苏经信靠到座椅后背，哑声，“开车——回庄园。” “是，先生。”司机如释重负，立刻发动车子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苏经信今天会来这里，是为了他家那位掌上明珠。 苏镜萱昨天在顾渺兮手里吃瘪，回家又哭又闹，扬言不能成为萧则的女朋友就离家出走…… 他被这个无法无天的女儿吵得没法，也心疼她被划伤的脸——他的女儿，从小被他捧在手心里养大，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他安抚苏镜萱，答应帮她解决顾渺兮，又给她转了一笔钱让她和朋友出去放松放松，小公主总算把离家出走的话收了回去。 他倒不是一味纵容女儿，而是苏镜萱最近做事有点出格，惹得向来宠爱她的老爷子很不开心——他不想再因为一个男明星而让老爷子对女儿生厌。 对于他来说，对方只是两个小明星，其中一个还在他们集团旗下，只要用对手段，要解决这种麻烦简直轻而易举。 只是没想到，这个顾渺兮，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单遥知……完全陌生的名字，回去得让亲信好好调查一下对方的身份。 顺便，顾渺兮的身世也要重新调查一遍。 至于苏镜萱的要求，还是等调查清楚以后，再做打算吧。 …… 萧则吃过早饭后，周敏收拾好打包盒带出病房。 门口，听到动静，女生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又重新闭上眼睛。 陆曦，“cf”的a级代理人——当然，这个名字可能也是为了方便沟通而临时取的假名。 顾渺兮离开时说会找个人来保护萧则，她怎么也没想到来的会是“cf”的成员。 她对“cf”这个机构了解不多，只知道总部在国外，里面的成员很少接华国的代理工作。 顾渺兮通过什么渠道请来cf的a级代理人？ 周敏越想越觉得，女生的身份是个谜。 …… 迈巴赫飞驰在通往机场的公路上，司机依然很识趣地升起了中间的隔音板，不过这一次，顾渺兮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和s沟通完，确定了陆曦的工作，合上手机，看向身边闭目养神的男人。 她发消息的时候，他没有打扰她，全程安静得好像不存在一样。 然而顾渺兮看向他时，他好像有所感应，睁开眼睛:“工作，处理完了吗？” “嗯。”顾渺兮道，“这次又麻烦你了，谢谢。” “不客气。”单遥知眼里有笑，坠了星辰般，温柔明亮，“苏经信为什么找你麻烦？” 顾渺兮惊讶:“你认识那个人？” “有过一面之缘，不算认识。” “他女儿看上了我一个朋友，昨天去医院闹，被我揍了一顿……或许，她自己打不过我，就只能回家找爸爸告状。” 单遥知失笑:“萧则？” “这个你也知道？” “嗯，有所耳闻。”苏镜萱纠缠萧则不是什么秘密。 萧则是宸印娱乐的签约艺人，这事儿风清当八卦在他面前提过好几次。 “我看过。” 男人声音幽幽，顾渺兮下意识问道:“什么？” “你和萧则的绯闻。”他轻声道。 听起来只是很普通的陈述句，不知道为什么，顾渺兮莫名腾起一股子心虚。 第二十六章 那个小明星叫什么名字? 顾渺兮和萧则的绯闻。 都说了是绯闻，当然是假的。 顾渺兮第一次跟粉丝解释:“我和萧则是朋友。” 似乎没料到她会认真解释，单遥知一瞬间的愣神后，眼里的笑意愈发温柔:“这个，我也知道。” 你怎么也知道了？你没听到自己刚刚那酸溜溜的语气？ 顾渺兮语重心长:“我的经纪人告诉我，真爱粉就算知道自己的偶像恋爱结婚，也会含泪祝福。” 她随口找了个话题，单遥知秒接:“我不是你的真爱粉，我是你的脑残粉。” 顾渺兮:“……” 她无话可说，只能默默地拿起手机，装作有新消息。 单遥知却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问:“会厌恶吗？” 顾渺兮装傻:“啊？” “脑残粉，会厌恶吗？” 顾渺兮想了想:“就，彬彬有礼的脑残粉，就还好……吧。” 彬彬有礼是形容他，至于他到底是不是脑残粉，有待考证。 毕竟，以粉丝名义接触她，然后想睡她，又被她揍得下不来地的公子哥可以装满辆大卡车。 她不会自恋到觉得所有接近她的人都不怀好意，但有了以往的教训，再和所谓的“粉丝”接触时，总会多留几个心眼。 好在，单遥知为人进退有度，不会让她觉得反感。 托了那张皮囊的福，她可以接受他不太过分的玩笑——她对美人向来宽容。 单遥知把分寸拿捏得很好，看她隐约有了抵触，他很是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对了，最近宸印游戏工作室新推出了一款游戏，你知道吗？” 没想到他这样的人会关注游戏，顾渺兮反问:“九歌？” “看来你也有关注。” “嗯，这游戏还不错，我偶尔闲的时候会玩一玩。” “这样啊。”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单遥知道，“除了游戏，你休息的时候还会做什么？” “睡觉。” 她这段时间通告不多，比较闲。 等到《天问》开拍，她进组以后恐怕就难得有休息的机会了。 “我朋友开了一家射击俱乐部……渺渺，你要是可以接受这种运动，可以去试试。”单遥知道，“很适合用来缓解压力。” “射击……”顾渺兮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可美人提出的建议，直接拒绝好像也不太好。“我还没有玩过这种，有空可以去试一下，说不定我很有天赋呢。” 单遥知点头:“好，你哪天想去，可以联系我。” 嗯？不是你朋友的俱乐部，联系你难道可以打折？顾渺兮在心里吐槽两句，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她很清楚，这种俱乐部，哪怕闲了，她也是绝对不会去的。 两人聊着天，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好像缩短到十几分钟。 车子到了车场停车场，司机下车替顾渺兮拉开车门。 顾渺兮向司机道了谢，看向车里的男人:“单遥知。” “嗯？” “今天又欠你人情了。”她叹了口气。 自从遇到他以后，她好像总在欠人情。 “没关系。”男人漆黑的眸子注视着她，眸光温顺谦和，让人不自禁的深陷温柔迷局而不自知，“你可以欠着。” 自认为见惯了各色美人，早就对美色生出了免疫能力，然而看着眼前这张脸，听他声色温柔的说话，她心脏跳动的频率似乎不受控制地加快了些。 呼吸一滞。 顾渺兮再次道谢，戴上口罩往售票厅去了——脚步匆匆，好似落荒而逃。 …… 第一医院的vip病房里，双鬓斑白的女人靠在床上，翻看着摆在被子上的书。 单雪和单月两姐弟到达病房时，女人正摘下眼镜准备休息片刻。 “夫人，上午好。”没有了在外人面前的随心所欲，龙凤胎乖巧地向床上的女人问好。 “小雪，小月，你们怎么来了？”女人露出惊喜的表情，看向两人身后，见没有其他人，她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很快恢复笑容招呼两个孩子，“快坐。” “夫人，这是给您的花。”单雪把花篮放在床边的桌子上，“是您最喜欢的百合。” 女人柔和的笑:“谢谢你们。” 看出她笑容的勉强，单月坐在沙发上，迟疑一瞬，道:“遥知和我们一起过来的，不过他在楼下遇到了一位朋友，送那位朋友去机场了。” 女人眼睛亮了，好奇:“朋友？是什么朋友？” 她虽是单遥知的母亲，但因为一些不言说的原因，她对单遥知了解不多，对他身边的朋友更是知之甚少。 单月和单雪对视了一眼，后者回道:“是个女明星，叫顾渺兮。” “女明星？”女人不太赞同地皱眉，“遥知那孩子，怎么和女明星扯到一起去了？” 两个孩子齐齐摇头，表示不清楚。 想着等单遥知来了亲自问问他，女人收回思绪，笑道:“柜子上有你们轻媛姐姐带过来的水果，我腿脚不便，你们自己洗了吃，不要太拘束。” 两个孩子齐齐摇头，表示不吃水果。 单雪是女孩子，心思比弟弟敏感:“夫人，沈轻媛今天来探望过您？” “昨天下午。”提起沈轻媛，女人眼睛弯成月牙，“你们轻媛姐姐是个好孩子，自从上次和遥知一起来探望过我以后，之后有空都会来陪我聊聊天。” 单雪皱眉，声音冷了很多:“夫人，沈轻媛是沈家的小姐，她来探望您，不是为了讨好您，是为了讨好遥知——您要是不想给遥知惹麻烦，最好和这位沈小姐保持距离。” 没想到一直以来对她毕恭毕敬的单雪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女人被她一席话说得满脸通红，想说什么，又被气得直咳嗽，忙抬手掩住嘴。 看着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人，单雪依然笔直地站着，没有过去帮忙的意思， 单月瞅了姐姐一眼，拿出耳机塞上。 终于顺过气，女人瞪着单雪，沉声:“这种话，谁教你的？” “不用谁教。”少女冷声，“这是常识，我们这些下人都懂，夫人是遥知的母亲，本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你也知道你是个下人！”自从她认回单遥知，哪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女人气得瞪大眼睛，一只手颤抖着指向单雪，“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我是遥知的母亲，我见见遥知的朋友，还需要你们来教我怎么做？！” 女人情绪激动，单月塞着耳机，懒洋洋地接话:“沈轻媛不是遥知的朋友。还有，我们是单家的下人，不是你的下人。” “你！你们！”女人捏紧手里的书，怒斥，“简直没教养！” 沈轻媛推门而入的时候，正好看到女人被气得脸颊通红的模样。 她微微拧眉，在门上叩了叩，柔声:“成阿姨，有客人在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女人强行按下怒火，扯出僵硬的笑:“轻媛来了？快进来。” 沈轻媛拎着保温壶走进房间，看了眼两个孩子，笑得温柔:“我记得你们，你们是遥知的保镖——我这里炖了鸡汤，你们要尝尝吗？” 单月垂着眼睑不吭声。 单雪乖巧地一笑:“不用了，谢谢沈小姐。” 她扯了把单月:“走了。”又看向成薇:“阿姨，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你和沈小姐了。” 不等成薇回答，她拉着单月离开了病房。 等两个孩子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里，沈轻媛这才收回看着门的目光，走到桌子边放下保温壶，为女人倒了一碗鸡汤:“阿姨，这是我亲手炖的鸡汤，您尝尝。” 成薇接过汤碗，喝了一口，夸赞道:“轻媛你真是心灵手巧啊，这汤味道真好。” “阿姨您可别夸我了，我这厨艺哪称得上心灵手巧。” 想起刚才的难堪，成薇叹了口气:“你是个好孩子，我现在啊，只盼着遥知能找个和你一样温柔体贴的姑娘结婚生子，我就算死了，也没什么遗憾。” “阿姨……”沈轻媛试探着问道，“那两个孩子是遥知的保镖，刚刚他们惹您生气了？” “哼，两个下人，也敢对我指指点点。”成薇轻蔑地说道，“那些人不会以为跟着遥知时间久，就可以在我面前为所欲为了吧？我才是遥知的母亲！” “这……”沈轻媛安慰成薇，“您别气，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有了个可以说心里话的人，成薇便把刚才发生的事详尽地讲了一遍，“遥知那孩子，有你这么好的姑娘不要，非要去和小明星搅在一起，我就说了一句，那两个小孩子竟然还教训我……” “小明星……”女人后面说了什么，沈轻媛完全没有听进去，她呢喃一遍，皱眉，“阿姨，遥知不是那样的人，那两个孩子一定是误解了。” “不是？” “对啊。”沈轻媛笑道，“遥知虽然待什么人都很客气，但他很有分寸，我认识他这么久，从来没听说过他和哪个女生有牵扯——他不是随便的人，阿姨你别担心。” 有了沈轻媛这番话，成薇松了一口气:“希望如此。” 见女人碗里的汤没了，沈轻媛重新给她倒了一碗，目光停在汤碗上，平静地说道:“阿姨，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替你打听打听——你知道那个小明星叫什么名字吗？” “好像叫……”不怎么关注娱乐圈，成薇想了想，“顾渺兮？” 第二十七章 你是哪位? 等成薇喝完鸡汤，沈轻媛收拾了碗碟，准备找个借口告辞。 她现在心里有事，说话时有几分心不在焉。 成薇丝毫不觉，只是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说着自己在医院的苦闷，以及不被单家下人尊重的苦恼。 成薇草草应付着，很想把手从女人手里抽出来，但想到自己的目的，又硬生生忍住。 她烦闷地安慰着女人，忽然听到走廊里传来脚步声。 是皮鞋摩擦地面的声音，不疾不缓，由远及近，停在了病房门口。 猜到来人可能是谁，她的心脏狂跳起来。 病房门被推开。 单遥知看到房间里有人，动作顿了顿。 “遥知！”成薇却好似有了依靠，眼里闪着水光。 单遥知打开病房门，走进房间。 他停在几步开外，看着床上的病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听说阿雪说了些过分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单遥知这么说，成薇哪还会和他纠结:“小孩子的话，我当然不会往心上去。” 她松开沈轻媛的手，招呼单遥知:“最近工作忙吗？别站着了，坐，快坐。” 单遥知没有落座:“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中午还有个应酬，就不打扰你……和你朋友了。” 他微微点头，要走。 “等等。”成薇没察觉到男人刚才话里的意思，她拍了拍沈轻媛的胳膊，笑道，“遥知，轻媛刚好也要回去——她特意过来探望妈妈，你方便的话，顺道把她送回去吧？” 成薇说话的时候，沈轻媛低着头，脸颊微红。 她百忙里抽空来探望成薇，为的就是这一刻。 她和单遥知在风清的那个庄园里见过两次，第一次见面，她对男人一见钟情。 说她爱他的脸也好，说她向往他的背景也罢，她不想欺骗自己，她想成为他身边的人。 从风清那里，她得知单遥知身边从来没有过女人，便想着，他和自家那个花花公子的二哥不一样，肯定喜欢洁身自好的女生，自己贸然接近说不定会惹他不快，以后再要追求就更难了。 那段时间，她一直在思考要怎么不动声色地接近又不引起对方的反感的方法，大概是老天被她的执念感动，给她创造了一个机会。 知道单遥知的母亲在医院，完全是个巧合。 那天风清受了单遥知的委托来医院送点东西，她刚好和风清在一起。 风清此人，神经比较大条，她随便找了个借口，他就带她一起来了。 刚好，那天单遥知也在医院。 成薇误以为她和单遥知是朋友关系，拉着她的手聊了很久。 她是沈家的小姐，从小的耳濡目染让她擅长察言观色，更懂得怎么讨好长辈。 成薇很喜欢她。 风清说过，单家就剩单遥知一个人，他身边没什么亲人。 想必，作为他的母亲，成薇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 单遥知心目中很重要的存在…… 女人低着头等男人同意——她只是缺少和他接触的机会，等他了解了她，就会看到她的好，接受她的好。 “不方便。”在女生胸有成竹的等待中，单遥知淡淡回了话。 他转身走了。 沈轻媛娇羞的表情僵在脸上。 成薇眼皮子跳了跳，又有被驳了面子的尴尬:“遥知！” “嗯？”温和且淡漠的声音，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 成薇哽住，想呵斥他不懂事，可话到嘴边，又因为莫名的恐惧而咽了回去。 “没事的话，我走了。” …… 单遥知离开病房的一分钟里，整个病房安静得好似坟墓。 沈轻媛脑中纷乱一片，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她回过神时，人已经跑出病房，追着男人到了地下停车场。 她无头苍蝇似的在地下停车场里乱窜，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终于在转过一个拐角后，找到了想见的人。 “单先生！”声音先大脑一步，叫了他的名字。 男人正在打电话，闻声侧脸看了她一眼，声音低了两度，继续讲电话。 她跑向他，在他身外三米被那对姐弟拦住。 “我……”被人拦下，她乱成一团的脑子逐渐恢复正常，“我有事，想和单先生谈谈。” 单雪乖巧地微笑:“遥知在打电话，不方便。” 沈轻媛咬了下嘴唇:“我可以等他打完电话……” 这话说出口，女生明亮的眸子蒙上一层水雾——沈家的沈轻媛，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从没有这么低声下气地求过人。 她把自己的姿态放到这么低，就为了能和那个人说上一句话。 她想，她这次是真的栽了，情毒入骨，无药可医。 可是他的表情始终冷漠，没有多看她一眼，好像……她和那些来来去去的过路人，没有区别。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心头的难堪愈发的明显。 就在沈轻媛几乎崩溃的时候，单遥知挂断电话。 他看向她，态度温和，眸光清冷，没有被打扰的不耐，也没有应付客人的敷衍。 他温和且有礼地询问她:“你好，你是哪位？找我有事？” …… 沈轻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地下停车场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联系司机的，等司机找到她时，从对方被惊慌的神色中，她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哭得狼狈。 他问她是哪位……她到医院陪伴他的母亲，他去庄园看她跳舞，她以为他们之间早就有了交集，可最后，他简单的一句话，就把她所有的幻想全部打破。 他……不认识她。 对于单遥知来说，沈轻媛只是一个陌生人。 这个认知让她无法接受。 她擦干眼泪，脑中自然地浮现出他打电话时的温柔浅笑。 她想起了成薇说的那些话。 单遥知最近对一个小明星上心了。 对了，上次去庄园，那里的工作人员也提到过，单遥知带了陌生的女孩去吃饭。 会是一个人吗？ 让他上心的小明星……顾渺兮。 她知道这个女人——正当红的女星，作品不多，演技还行，粉丝很多，围绕着她的话题也很多。 一个绯闻缠身的女明星——单遥知怎么会喜欢这种人？ 她，竟然被一个戏子给踩下去了？怎么可以！ 女人气势汹汹地往房间走，路过大厅时，正好遇到从花园方向过来的沈琢。 “替我谢谢你们先生，这份恩情我记下了，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尽我所能……” 他在打电话。 没心思听他说了什么，沈轻媛脸上神色一变，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整个沈家，她最怕的就是这个大哥。 沈琢是沈家长房唯一的血脉，七年前被沈老爷子找回。 十五年前，沈家的大少爷带着妻子和一对儿女出去旅游，在路上遇到车祸。 夫妻两人当场死亡，一双儿女齐齐失踪。 七年前，沈老爷子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沈琢的消息，做了亲子鉴定后立刻把他接回了沈家。 四年前沈老爷子去世，弥留之际立下遗嘱，把自己名下的所有股份全部转给了长孙，不动产则留给了老伴以及二儿子。 自那以后，沈琢成功接手沈氏，成为沈家现任家主。 他上任后，以各种手段迅速清理了她父亲、也就是沈家二爷埋在集团里的棋子，把沈氏的大权捏在手里。 她的父亲，精心谋划了多年的棋局，在她这位兄长面前就像一盘散沙，轻轻一吹便四分五裂分崩离析。 她接触过父亲的工作，也知道布局的不易，所以，更加明白男人的可怕。 她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余光瞟见女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沈琢收回视线，往外走。 …… 赶在顾老爷子生日宴之前回到清凌，来接她的依然是顾若兮。 只不过和上次的开心不一样，女人全程皱着眉头，不发一言。 顾渺兮靠在座椅上，状似关心实则幸灾乐祸:“怎么？工作不认真被爷爷骂了？” “你说，人老了，是不是都特别爱乱点鸳鸯谱？” 想到一事，顾渺兮微微睁大眼睛:“爷爷不会给你介绍对象了吧？” “本来是给你的。”顾若兮微笑，“你跑了，就成了给我。” 顾渺兮无语，果断选择沉默。 “不过还好，对方也没这个意思。”顾若兮冷笑，“不然，我就只能使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了。” 顾渺兮懒懒地问道:“你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刚好红灯，顾若兮停下车狠狠瞪了她一眼:“我像是这么暴力的人？” 顾渺兮违心:“你不是。” 顾若兮发动车子过路灯:“你和那个萧则，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你这次回帝都，不是为了见他？” 她在微博上看到了萧则拍戏受伤的新闻，刚好顾渺兮急着回帝都，十有八九是为了探病。 “是啊。”顾渺兮道，“那个倒霉鬼不小心把胳膊摔断了。” “不小心？”出于对妹妹的关心，她拿到了一些和这次意外有关的消息，“我听说，萧则出事后，剧组那边开除了好几个工作人员，还有，乘风的代理人开始在帝都活动了。” 第二十八章 你就是言励的绯闻女友? 听到乘风的名字，顾渺兮神色更加懒散，不咸不淡地说道：“乘风不接华国的生意，这不是圈子里默认的规则吗？”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顾若兮瞥了妹妹一眼，“我还以为是你……” “像我这么穷的人，像是请得起代理人的大佬吗？”顾渺兮夸张地回复。 顾若兮想想也有道理，但她嘴上没有放过妹妹：“你拍了这么多戏，接了这么多广告，还穷？” “穷。”顾渺兮懒洋洋地回，“你可看到娱乐新闻了，要养那么多男朋友，我可不得努力工作。” 没把她开玩笑的话放在心上，顾若兮哼笑道：“钱都花在男人身上了么……正好，我也快过生日了，记得给我准备一份拿得出手的生日礼物。” 顾渺兮举双手：“我穷。” “我想，为了给你亲爱的姐姐过生日，你应该不介意在这期间努把力吧？” 她阴恻恻地问出这句话，顾渺兮到嘴边狡辩的话吞了回去，老老实实回道：“好。” …… 老爷子的生日宴傍晚开始，顾若兮接了顾渺兮直接前往酒店，两人在酒店门口遇到了陪着凌家人往里走的顾筠兮。 看到两姐妹，顾筠兮脸上的笑容没有消失。 她软声甜甜地叫人：“大姐姐，二姐姐。” 顾若兮在外人面前始终维持着顾家继承人应有的礼节，哪怕见到不喜欢的人，她脸上的笑容也看不出任何破绽。 “凌阿姨，筠兮，晚上好。” 顾若兮的目光落在凌夫人右手边的女生身上：“这位是……” 她记性好，这次顾老爷子生日宴的请帖过了她的手，她对宾客都有些印象——在她的记忆里，顾家好像没有邀请这么个人物。 女生站在凌夫人右手边，周身气质不俗，神色冷傲，想来家世不错。即使听到顾若兮的询问，她也没有介绍自己的意思，只是把头微微扬了起来。 真是……高傲呢。 顾若兮嘴角的笑容微敛，倒也没把女生骄矜的态度放在心上。 “这位是帝都宁家的小姐，宁真真。”宁真真是顾筠兮为凌家请来的贵客，凌夫人当然不会让她受到冷落。 介绍完宁真真的身份后，她又对宁真真道：“真真，这位是顾家大小姐顾若兮，后面那位是顾渺兮。”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道，“渺兮很有名的，想必也不用我多做介绍了。” “顾……渺兮？”宁真真没有理会和她打招呼的顾若兮，而是直直盯着顾渺兮，打量片刻后，她眼底腾起一抹嫉恨和不甘，“喂，和言励传绯闻的就是你？” 言励？顾渺兮打着哈欠的动作一顿，眼角沁出生理性眼泪。她抬手掩住唇，含糊道：“你有事？”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宁真真冷着脸，冷笑道：“言励是我看中的人，给你个警告，以后离他远一点。” “你看中的人？”顾渺兮笑笑，疑惑地问道，“宁小姐，言励认识你吗？” 她不是挑衅，她真的好奇——是什么样的心态，才能驱使她在对方根本不认识她的情况下说出“是我看中的人”这种幼稚的言论。 这话要是传到言励那个混蛋耳中，他只怕要笑到打鸣。 脑补了一下男人可能给出的回应，顾渺兮嘴角抽了抽，也没等宁真真回答，她扯住顾若兮：“晚宴快开始了，姐，我们进去。” 顾渺兮抛出那个问题后，宁真真没有立刻回答。 气氛陷入了尴尬和紧张。 凌夫人到底是比小辈们多活了二十几年，她伸手拍拍宁真真的胳膊，柔声道：“这位顾二小姐是老爷子从孤儿院领养的，就算养在顾家，可这骨子里的东西是改不了的——你呀，可别和她计较了，反倒是降了自己的身份。” 宁真真被她这番话安抚，哼笑道：“我知道，区区一个顾家，我可没放在心上。” 听到这话，同样出身顾家的顾筠兮微微拧眉，偏过脸不吭声。 凌微扬目送两姐妹进酒店，闻言有些不赞同地看了女生一眼，想说话，可联想到女生的身份，他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帝都宁家，和苏、陈、沈并称帝都四大世家，算是现在圈子里默认的，位于金字塔顶端的家族之一。 近些年，沈家崛起，陈家逐渐隐于幕后，苏家重点转移到国外，宁家比之以前开始出现败落的迹象——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宁家这样的大家族，就算败落了，也不是凌家或者顾家可以惹得起的。 顾筠兮之前提到过的和陈家有些交情的学姐就是宁真真，宁真真这次出现在清凌，也是受了顾筠兮的邀请，来顾家做客，顺便推荐凌家人给她认识。 凌夫人感激顾筠兮的帮助，对宁真真也是客客气气，只差没把她当菩萨供着。 凌微扬知道母亲的打算。 就算最后没办法通过宁真真结识陈老先生，但和宁家小姐攀上关系，对于凌家来说也是利大于弊。 把几人抛到身后，顾若兮揉了揉笑得僵硬的脸，嘟囔：“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来了。” “宁真真，是帝都宁家人。”宁家，言励以前跟她提起过，倒也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家族，不过看这个宁真真的表现，想必是从小被家里人宠着养大的天之娇女。 “我知道。”顾若兮叹道，“既然是顾筠兮请来的客人，只怕不会想和我们好好相处。” “为什么要好好相处？”顾渺兮嗤了一声，“顾筠兮找她来，肯定是为了帝都大学画展的事，想替凌家牵线——我们家又没人去画展，和我们没关系。” 顾若兮挑眉：“你连这个都猜到了？” “那可不，我可是个双商在线的天才。” 难为这人夸起自己来都不脸红。顾若兮露出个牙酸的表情，扔下顾渺兮一个人往宴会厅走去。 …… 顾渺兮不喜欢应酬，也不喜欢宴会，更何况，整个宴会途中，那位宁真真小姐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因为是贵客，宁真真被安排在顾筠兮身边，正好和顾渺兮面对面。 这要是换做从前的顾渺兮，被她这么凶狠地盯着看，她早就一杯酒泼过去了。 不过嘛，现在的顾渺兮讲究修身养性，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再说，被看两眼也不会少块肉…… 顾渺兮喝了口牛奶，装作没看到对方的目光。 …… 早就听说言励有过绯闻女友，她知道后，调查过顾渺兮的资料。不得不承认，真人比照片和视频里看着更加漂亮，不是那种千篇一律的精致美，而是凌厉带着锋芒的、能一瞬间抓住人眼球却又绝不会引人反感的美人。 就像黑白电影里走出的绝色，携带着岁月赋予的气质和光芒。 言励曾经喜欢过的人，是这个模样？ 宁真真垂放在腿上的手指用力握紧。 她想起自己向他告白时，他说的话：“我喜欢顾渺兮那种类型的，你要是有她一半漂亮，我都会考虑考虑。” 他就这么毫不犹豫地说出伤人的话，全程没有正眼看过她——和外界传闻的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完全不一样，亦或者，对待不喜欢的人，他就是这般绝情。 喜欢顾渺兮的脸么？盯着女生白皙的脸颊，宁真真冷冷笑了。 她倒要看看，要是顾渺兮这张脸毁了，言励还会不会喜欢她。 …… 不知道自己一句话给顾渺兮惹了多大的麻烦，男人靠在沙发上，打着哈欠，泪眼朦胧地看着电脑屏幕。 “大哥，我拍新戏，这两天就睡了两个小时，好不容易休息半天，你能不能别来打扰我？” 电脑开着视频通话，那头光线比较暗，通过摄像头，只能看到隐在阴影里的模糊轮廓。 “小瑜已经三天没有联系我了。”男人幽幽地开口，“你知道她最近在做什么吗？” “大哥！你是不是玩我？！”言励揉乱头发，炸毛，“小瑜已经成年了，成年了你知道吗？你懂吗！你要是不放心就把她捞回去拴在裤腰带上好了！你干嘛把她放出来祸害别人，然后你又来祸害我！我上辈子真是欠你们的！” “言励。”男人清清淡淡一声，盖住了言励愤怒地咆哮，“你刚刚说什么？” 言励一愣，气泄了一大半：“什么？让你把她栓裤腰带上？” “不是。”男人又恢复了幽幽的语气，“你说她成年了……” “对啊，她十九了，早就成年了。” “我家小瑜长得那么漂亮，你说，会不会有狗男人想拱她？”男人似乎有些焦躁，站起身走了两圈，喃喃，“上次还有人想欺负她，还好秦隐动作快，才没让那些人得逞。” 言励眼皮子不停地跳：大哥，你是对你家小瑜有什么误解吗？她不去欺负别人就谢天谢地了，谁敢欺负她啊，也不怕被她扔到江里去喂鱼…… “不行。”男人说着，下了决定，“我要来一趟华国。” “等等！”言励被他的行动力吓到，忙阻止，“你这家伙别冲动啊——小瑜最近在拍新电影，所以才没联系你，你别急着来华国！” 他随口扯着谎：“等她忙完了，我让她立刻给你打电话！” “真的吗？”男人坐回到椅子，声音里的焦躁褪去，又回到深闺怨妇一般幽幽的调调，“你记得跟她说。” 言励敷衍：“记得记得，一定跟她说！” “谢谢。”他礼貌乖巧地道了谢，挂断视频。 言励靠在沙发上，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气势汹汹地走进房间找到手机，给某个祸害打过去。 …… 手机震了两下，顾渺兮接起：“喂？” 第二十九章 爷爷的生日礼物 电话刚接起，对面传来一个崩溃的声音:“顾渺兮，给你家长回个电话。” “言励？”顾渺兮皱眉，“你又换电话号码了？” “上个电话号码暴露了，总有私生饭打电话骚扰。”说起这个，言励声音里透着疲惫，“不说这个，记得给你家长打个电话——他刚刚跟我说，要来一趟华国。” “知道了。”顾渺兮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他又骚扰你了？” “不然呢？” “真是奇怪。”顾渺兮喝了口牛奶，嘟囔，“他有事直接打我电话不就好了，骚扰你干嘛？” “我哪知道？”言励困得想哭，“记得给他打电话，我挂了。” “你睡吧，我给他回个电话。”顾渺兮说着，起身避开灯光往外走。 一直盯着她的宁真真从她的口型中看出了男人的名字，见她离开，她眉间刻痕更深。 给她打电话的是言励？她刻意避开这里的人出去打电话，是因为不想让他们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 想到这里，女生胸口剧烈地起伏两下。 她端起酒杯，把杯子里的香槟一口饮尽。 早就注意到宁真真的表情变化，顾筠兮瞥了眼主桌那边，确定老爷子的客套话都说完了，她捧着早就准备好的礼物，起身走到老爷子身边。 顾老爷子那桌都是各个世家德高望重的家主或者长辈，虽然大家都是乐呵呵的，但是只是坐在那里，气场也比其它桌更加强大。 一桌的老人家，只有顾若兮这个年轻的顾家家主坐在顾老爷子身边。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顾筠兮素有才女之名，长辈对她的印象都不错。 她过来敬酒，大家也都没有推辞地接下了。 一桌敬下来，顾筠兮走到顾老爷子身边，捧上自己的礼盒:“爷爷，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是孙女为您准备的礼物，希望您能喜欢。” 虽然不喜欢二儿子重权重利的性子，但对这个小孙女，顾老爷子还是很欣赏的。 接过孙女的礼物，顾老爷子笑呵呵地道:“筠兮的心意，爷爷收到了，你也一直是爷爷的骄傲。” 见老人没有拆礼物的意思，顾筠兮在心里叹了口气，一脸期待地看向含笑不语的顾若兮:“大姐姐，听妈妈说，你也给爷爷准备了生日礼物，怎么没见大姐姐带过来？难道是准备待会儿给爷爷一个惊喜？” 对这种小儿科的挑衅，顾若兮没有放在心上。 她笑意盈盈地瞅着自己的妹妹，正想回话，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凌老爷子突然插话了:“别人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你这老头子虽然没女儿，却有三个懂事听话的孙女——今天是你七十大寿，不如把这礼物拆开，看看你家的贴心小棉袄们都送了些什么，给我们开开眼界？” 顾老爷子和凌老爷子相爱相杀大半辈子，早先顾家一直压着凌家一头，顾老爷子气势高得很，凌老爷子便憋了一口气。 后来顾家孙辈都是女孩，注重香火传承的凌老爷子觉得自己有了反嘲的资本，没少在顾老爷子面前夸赞自己的孙子。 特别是前两天，凌老爷子借下棋之名，跑来炫耀凌微扬送给他的帝都画展的邀请函特意，直把顾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好巧不巧，他的生日就在一个月以后，现在提出看顾家小辈送的礼物，其实也是想要提醒自家的晚辈，到时候别给他丢脸。 他有自己的心思，却正好合了顾筠兮的心意。 女生睁大眼睛，期待地看着顾老爷子，好似很期待老人看到礼物时的惊喜。 顾老爷子哼了一声:“我孙女给我的礼物，为什么要给你看？” 嘴上这么说着，老人还是炫耀似的抱过顾筠兮的礼盒，轻轻拆开:“我怕你看了，妒忌得几个晚上都睡不好觉！” 早就习惯了两人的争锋相对，桌上其他人只笑眯眯地看热闹。 顾筠兮的礼物是一个白玉雕琢的马踏飞燕图，白玉温润通透，骏马神态飞扬栩栩如生，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这是……”有人看到了礼盒里的印章，“这是红袖馆的新作吧——早就听说红袖馆有新作，没想到筠兮动作这么快。” 听到红袖馆的名字，一众人露出了然的神色。 “红袖馆最近好像就这一个新作吧？想必价值不菲。” “只是不知道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 红袖馆重在发展金玉产业，在业内声名斐然，推出的作品也是重金难求，更别说这种新作。 顾筠兮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麻烦红袖馆最新推出的作品，可见费了不少心血。 听到长辈们的夸赞，顾筠兮落落大方地笑道:“做小辈的，只要爷爷能开心，就是最重要的。” 凌老爷子酸酸地哼了一声:“老顾，你这孙女不错。” 不过只是红袖馆，他们凌家想要，也不是弄不到。 凌老爷子又把目光转向沉默不语的顾若兮:“若兮啊，这筠兮的礼物都拿出来了，你给你爷爷准备了什么惊喜，也一并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吧。” 知道两个长辈在暗中较劲，顾若兮无奈地拢了下头发:“我没准备什么好礼，比不上筠兮，就不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她摆明了不想说自己准备了什么，凌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听说，你前段时间和ifa那边谈了合作？” 和联盟那边谈了合作吗？ 桌上其他人神色一凛。 ifa独立于各国体系之外，内部构成成员据说都是背景强大的世家精英，只不过联盟保密工作做得好，即使到了现在，也没有传出其内部相关的消息。 不过，上一个和他们合作的是宸印集团，宸印如今早就超越了四大世家，一跃成为帝都的领头羊……宸印集团以后，联盟的势力再没有出现在华国。 无视了其他人惊讶的表情，顾若兮神色不变，浅浅笑道:“凌爷爷消息灵通。” 没有否认，那就是谈成了？ 顾老爷子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他微微睁大眼睛，露出了今晚第一个堪称“惊喜”的表情:“真的？” “联盟那边本来想要合作的是苏家，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让我捡了便宜。”顾若兮简短地解释了一下，“本来我想等您生日以后再和您说这件事的，没想到，凌爷爷比我还心急。” 凌老爷子本来只是听到一些小道消息，此刻得到了证实，他撇撇嘴，语气酸酸的:“老顾，你养了个好孙女。” 可不是嘛，这次合作成功，顾氏很可能变成第二个宸印。 一桌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你一言我一语地道恭喜。 没想到顾若兮会以这种方式抢了自己的风头，顾筠兮咬了下嘴唇，想起自己的目的:“大姐姐，我看二姐姐的礼物你也一起带过来了，不如……” “渺兮不在，她的礼物还是等她回来亲自送给爷爷——不管礼物如何，也是她的一片心意。” “二姐姐好像有事离开了……”顾筠兮指了指空缺的座位，“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猜到她在打什么主意，顾若兮冷冷笑了:“筠兮，既然礼物送完了，你的心意爷爷也看到了，你回去好好招待宁小姐吧——礼物早晚都能看，也不急于这一时。” “渺兮的礼物也带来了？”顾老爷子此刻心情好，听说顾渺兮的礼物也带过来了，他看向顾若兮，“若兮，拆都拆了，渺兮的礼物就不要藏着掖着，我一并打开看看。” 两个孙女给他长脸，让他出了一口被凌老爷子欺负的恶气，顾老爷子现在的想法很简单:不管顾渺兮送的是什么，都只是锦上添花，要是能把凌老爷子妒忌得睡不着觉，那就更好了。 老人这么说，顾若兮不好当着这么多人驳了他的面子，只能让管家去把顾渺兮的礼物拿过来。 期间，她给女生发了条微信:“你给爷爷准备了什么？” 没人回。 礼盒窄而长，顾老爷子捧在手里，喃喃:“莫非是画？” “爷爷，快打开看看。”顾筠兮好奇，“不会是陈老先生的画吧？” 最近总听凌夫人和凌微扬提起陈正老先生，她想到了就随口一说。 凌老爷子离得近，听了这话，笑了一声:“筠兮眼光倒是不错，只是这陈正先生的画，可不是想拿就能拿到的。” 老人家的画作，就算是展出，邀请函也是千金难求，更别说购买。 “那可说不准。”顾老爷子拆着礼盒，不忘怼人，“我家渺兮厉害，你拿不到的，说不定她能拿到呢？” 厉害？一个演戏的能厉害到哪里去？凌老爷子忍住了内心的吐槽:像顾渺兮那样的戏子，只怕还没进陈家大门就被轰出来了！ 圈里人都知道顾渺兮不是顾家的血脉，也都知道顾渺兮现在的处境，自然没有人把顾老爷子的话放在心上。 不管顾渺兮送的是什么，有了顾若兮和顾筠兮的礼物在前，她的礼物只要不太丢脸，就没关系了。 他们没指望一个养女，一个小明星，能制造出什么惊喜。 顾老爷子得意洋洋地展开画，嘴角笑容一僵，脱口道:“秋霜故居图？！” 凌老爷子闻言一跃而起，凑近，难以置信:“这……这怎么可能？！” 第三十章 这幅画是假的! 红瓦白墙，霜叶胜花，笔触遒劲，洋洋洒洒晕开降霜的秋景，右下方，有红色的印章，刻出作画者的大名。 陈正。 陈正，秋霜故居图。 顾老爷子觉得自己可能没睡醒。 倒不是说这幅画有多么珍贵，当然，这画的确珍贵，不过……他立刻转眼看凌老爷子的表情。 果然，后者一脸的震惊很快被羡慕嫉妒恨取代。 他紧紧盯着顾老爷子手里的画，眼睛里几乎冒出星星来。 “这、这是陈老先生的秋霜故居图？” “看这个印章，是陈老先生不错。” “我看过陈正先生的画，画风确实很像。” “……” 一片议论声里，顾老爷子觉得自己的脸要笑僵了。 他慢腾腾地收起画:“我就说，我们家渺兮，是个好孩子。” 凌老爷子:“……” 没想到盒子里竟然是秋霜故居图，顾筠兮脸色几经变化，最后回归到难以置信:“我听微扬说，秋霜故居图不是要在帝都大学的画展中展出吗？怎么会……”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怎么会……在这里？” 她这么一说，凌老爷子也反应过来:“等等！” 他皱眉:“你这个秋霜故居图……” “我这个画怎么了？”顾老爷子也听到了顾筠兮的嘀咕，他警告似的瞪了孙女一眼，看着凌老爷子，“你没有，就要说它是假的？” 凌老爷子噎住。 他的确怀疑这幅画是假的，而且越想越觉得是假的。 先不说陈正先生的画从不对外出售，就算这画真可以买，她顾渺兮一个小小的演员，人家凭什么把画卖给她？ 帝都陈家，就算是顾家去了，人家也未必会给面子。 想到这里，他坚信这幅画是假货。可今天是顾老爷子的生日宴，礼物又是他孙女送的，自己堂而皇之地要求鉴画，实在有失礼节。 凌老爷子捋着花白地胡子，气哼哼地坐下了。 主桌闹出的动静不小，隐约听到了秋霜故居图，宁真真皱眉走到顾筠兮身边:“筠兮，发生什么事了？” 顾筠兮天真地笑了笑:“没什么大事，就是二姐姐送了爷爷一幅秋霜故居图，爷爷很开心。” “秋霜故居图？”宁真真冷笑，“你二姐姐把一幅假画送给你爷爷做生日礼物？呵呵，那可真是费了一番心思呢。”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够让在场的人听到。 顾筠兮脸色一变，扯扯宁真真的衣袖，好似要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顾老爷子看了宁真真一眼，脸上的笑容早就消失不见，不过碍于宁家，他没有多说什么，只道:“筠兮，好好招待你的这位朋友。” 顾筠兮怯怯道:“知道了，爷爷。” 她握住宁真真的手，柔声:“学姐，我们回去吧……” “我说错了吗？”宁真真没理会顾筠兮的劝阻，反而往前踏出两步，“我们宁家和陈家世代交好，这么多年，陈爷爷也只送了一幅画给我爷爷，还是在我爷爷七十岁的寿宴上——区区一个顾家，就凭一个顾渺兮，想要陈爷爷的画，简直是做梦！” 以她对陈正的了解，甚至不用看，她就能肯定顾渺兮作为礼物的那幅秋霜故居图是假的。 一个戏子，也配碰陈正先生的画？ 这话说的难听，却也透露出几条关键信息。 其一，这姑娘是帝都宁家的小姐，和陈家人很熟，和陈正老先生也很熟。 其二，陈老先生的画的确不容易求得，连宁家也只收到过一幅。 其三，这位宁家小姐似乎和顾渺兮有过节，看这气势，只怕定要打了顾渺兮的脸才会收手。 最后，顾渺兮的这幅秋霜故居图，十有八九是假货。 其他人不说话，宁真真继续道:“我来清凌前，听爷爷说，秋霜故居图是这次帝都大学画展的压轴作品，就算陈爷爷真的要送画，也不会送秋霜故居图。” 她的视线扫过顾老爷子铁青的脸，又看向脸色阴沉的顾若兮，丝毫不惧:“还有，这幅秋霜故居图是陈爷爷为了纪念他爱人，特意作的，你们顾家这样随意抹杀他的心血，要是被陈家知道了，我看你们怎么收场！” 她本意是为了壮大气势说的最后一句话，可听到顾老爷子耳朵里，就是明摆的威胁。 老人猛的站起身，冷眼看着滔滔不绝的小辈，一字一句:“你在威胁我？” 顾寻芳纵横商场近五十年，从来没有谁敢这么直白地威胁他。 一个小辈，在他的生日宴上，指着他的鼻子大放厥词，把顾家的声望扔在地上践踏……这个宁真真，真以为这天底下只有他们宁家了吗？ 被老人的气势骇住，宁真真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脸色有些发白。 “哎哎，老顾，你一个老家伙，和人家小姑娘计较什么呢？”见势不对，凌老爷子连忙出来打圆场，“过生日，开开心心最重要，画真的假的又有什么关系，都是渺兮的生日，说不定渺兮也是被别人骗了……” 他本是圆场的话，落在顾老爷子耳中无异于火上浇油。 听这话，这些人都信了宁真真，觉得他家渺兮送的画是假的？！ 老人正想发火，旁边角落里，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打断了凌老爷子的话。 “什么画是假的？我又被谁给骗了？” 女生清越，如酷暑艳阳下的潺潺溪水，瞬间把人心头的燥郁冲刷干净。 众人条件反射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明亮的灯光下，女生的容貌更添了几分惊艳，她神色很淡，琉璃黑的眸子里盛了些冷意，目光落在宁真真身上，片刻，她扬起了一抹浅笑。 冰消雪融，惊艳绝世，天地为之失色。 “你说，哪幅画是假的？” 她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凌厉凛然，和嘴角柔和的笑意形成了奇异的反差，却又毫无违和感的糅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美人图。 即使和顾家不对付的凌老爷子也不由感慨顾老爷子眼光好，收养个小姑娘竟然也能长得这么水灵。 被顾渺兮冰雪般的目光盯着，宁真真只觉得身体僵在原地，舌头也跟着麻木，本来理直气壮的指责变得结结巴巴。 “你、你难道要说，你这幅秋霜故居图是真的？” 挤出这句后，她说话流利起来。 “顾渺兮，你一个娱乐圈演戏的，哪有机会接触陈爷爷？就算你有幸见过陈爷爷，他又凭什么送画给你？这种假货——” 她指着桌子上没有合起来的礼盒，轻蔑地道:“骗骗这种小地方没见过世面的人还行，很可惜，我不会信你。” 宁真真这话一出口，顾筠兮倏然变了脸色。 在场其他听到这话的长辈也不由皱眉。 宁家的确是世家名门，可在座的哪位不是世家出身？虽比不上宁家，可也不是能任人轻视的。 宁真真一句话把清凌所有世家豪门都嘲讽了进去，顾筠兮听出不对劲，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对，我是个演戏的。”顾渺兮不愠不火，拿起桌子上的画卷，展开，“你和陈老先生熟，他的话你认识，来，仔细看看——” 把画递到她面前，顾渺兮认真:“宁小姐，看仔细了，这落笔，这画风，这印章，你看看，这幅画，是不是真的秋霜故居图？” 宁真真哼了一声，目光移到画上，脸上神色变了好几次。 “这是……”她紧紧盯着那个印章，“这不可能！” 陈正的印章独一无二，外人不可能仿造，所以，一幅秋霜故居图…… 她直接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她开了扩音，那边响了两声，被人接起。 “你好？” “陈叔，我是真真。”宁真真咄咄逼人的声音瞬间乖巧起来，“陈叔，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我这里有件事，想找你确认一下。” “真真啊。”被唤作陈叔的男人呵呵笑了两声，“方便，你有什么事，说吧。” “我听说这次帝都大学的画展有陈爷爷的秋霜故居图，我有个朋友很崇拜陈爷爷，托我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 她打电话时，顾渺兮小心地卷起画轴放回到礼盒里。 她现在确定了，这姑娘不是不会说话，她是分人——面对他们是，趾高气昂，面对陈家人，瞬间就软了。 电话那头的陈叔笑道:“先生的确有画要在帝都大学画展上展出，不过不是秋霜故居图，是先生最近刚完成的一幅新作——你朋友要是有兴趣，到时候也可以去看看。” 宁真真追问道:“那秋霜故居图呢？” “听说是送人了。” 听到这里，宁真真已经知道后面的话不必再问了，不过她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涩声道:“陈叔你……知道那画送给谁了吗？” “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听阿昭说，好像是送给一个女演员，就是老爷子很喜欢的那个，姓顾的女明星……哎哟，你知道的，我们老爷子难得有喜欢的演员，他平日里连阿昭都看不上……” 陈叔还在絮絮叨叨，宁真真却陡然想起一件事。 顾渺兮和陈家并非毫无交集。 她参演过陈芝芝导演的电影，还和陈家未来的家主陈昭传过绯闻！ 她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表情挂断电话的。 电话挂断时，顾渺兮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看来宁小姐已经得到有用的信息了——如何？现在，宁小姐还觉得，我这幅画是假的？还是说，你要再打个电话给陈老爷子，找他本人确认一下？” 第三十一章 我只喜欢好看的 手机停在她面前，宁真真的视线在手机上停顿两秒，移开:“不用了。” 陈叔是跟着陈正多年的老管家，既然他说了，那顾渺兮手中这幅画肯定是真的。 顾渺兮这么有恃无恐，宁真真不会再傻到自取其辱。 她拍开了顾渺兮拿着手机的手，撇着嘴嘟囔:“不过是靠男人，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你这小姑娘……”凌老爷子听不下去了，“先说人家的画是假的，现在确定是真的了，是不是要给人家赔个不是？” “你让我给她道歉？”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宁真真双手抱在面前，高高抬起下巴，讥诮道，“就凭她，顾渺兮？我道歉，她敢接受吗？” 真是可笑。 她屈尊降贵来清凌，本就是看在顾筠兮的面子上，这些人不感恩戴德，多多巴结她也就算了，还想让她给顾渺兮道歉？ 做梦！ “我敢。”顾渺兮把手机扔到包里，悠然轻笑，“宁小姐，你在外面这般胡作非为，宁真廷他知道吗？” 宁真廷是宁真真的兄长，宁家未来的家主继承人。 “你认识我哥？”宁真真警惕地绷紧身体，怒，“你为什么会认识我哥？你是不是勾引我哥……” “宁真真。”面无表情地打断女生的尖叫，顾渺兮失了耐心，“相信我，要是我把今天的事告诉你兄长，你绝对会被他扫地出门。” “你……”被顾渺兮的气势震慑住，又因为她提到了宁真廷，宁真真一时间没敢回话。 不等宁真真回话，顾渺兮恢复了悠闲的状态，手指缠着自己的头发，低声道:“我实话告诉你，你的消息没有错——一开始要放在帝都大学画展上的画，的确是秋霜故居图。” “是因为我想要，所以陈家快马加鞭把画送到了清凌。” 那又如何？！差点脱口而出的反问卡在女生的嗓子眼，宁真真死死盯着顾渺兮，恨不得用眼神把她射穿十几个洞。 她在告诉她，除了她兄长外，她的身后还有陈家。 宁真廷，陈昭……都是一群被美色迷晕了脑子的蠢货！ 凭什么、凭什么她要向一个听都没听说过的顾家小姐道歉？这个顾家小姐还是混迹娱乐圈的小明星！ 可是……如果不道歉…… 宁真廷对她这个妹妹本就不冷不热，比起宁家更受宠的小妹妹宁真心，她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工具人。 不能、绝对不能让兄长对自己生出偏见，哪怕只是一点点，也不可以。 沉默许久，宁真真微微低下头，声音宛如蚊蝇嗡嗡:“对不起。” “不是对我。”顾渺兮纠正她，“是对我家的长辈，对在座的这些长辈。” 她刚才那些话，侮辱了在座的所有人，这些人都是顾家的客人，侮辱宾客，等于侮辱东道主。 向这么多人道歉……宁真真咬唇。 顾渺兮扣住女生的胳膊把人扯到身边，乖巧地笑:“这孩子年纪小，说话不过脑子，各位叔伯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说完，一巴掌拍在宁真真后脑勺:“道歉！” 宁真真被她一系列的动作整蒙了。 此刻她脑子嗡嗡地疼，眼泪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哽咽:“对不起。” 说完，撇撇嘴，眼泪噼里啪啦掉了下来。 “哭什么哭？丢不丢你们宁家人的脸？”顾渺兮嫌弃地塞了张纸巾给她，扯走，“跟我来，我爷爷过生日，你这样哭哭啼啼像什么样？” …… 直到顾渺兮拉着宁真真出去，顾筠兮才回过神。 “哎……”宁真真是她的客人，她不敢放任宁真真和顾渺兮单独相处。 女生下意识想追出去，却被人用力扣住胳膊。 “筠兮。”顾若兮扣着她的胳膊，不慌不忙地起身，声音很温和，态度则是截然相反的强硬，“跟我出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顾筠兮心里“咯噔”一声，条件反射看向顾老爷子，后者完全没给她一个多余的眼神，只是笑容和蔼的和周围人聊天。 没有人搭理她。 顾若兮扣在她腕子上的手收紧，见她不动，她扯了她一下:“走吧。” …… 等年轻人离开后，凌老爷子往顾老爷子那边挪了挪，眉眼含笑，和蔼可亲:“老顾啊，那幅秋霜故居图，再给我瞅瞅呗？” 顾老爷子瞥他，哼一声:“你不是说，这画是假的么？” “误会，误会。”凌老爷子笑眯眯地说道，“你家渺兮送的画，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顾老爷子似笑非笑:“我家渺兮？” “你家渺兮有出息，不像我家那几个没用的。”凌老爷子只盯着礼盒，嘴里把凌家的晚辈一通贬低，“让他们弄张邀请函都大费功夫，太没用了，比不上渺兮一根手指头……” 不远处的凌家晚辈们齐齐打了个喷嚏。 “你啊。”顾老爷子把画递给他，无奈，“真是个画痴！” 为了看陈老先生的画，竟然把自家的晚辈一通数落，也是难为他了。 凌老爷子欢天喜地地接过画。 能看到画就行，晚辈有什么用，不就是拿来卖的吗。 …… 把宁真真拉到酒店外面，顾渺兮甩手把人扔到一边，她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宁真真脑子依然是蒙的，根本没听见顾渺兮说了什么，只是不停地擦眼泪。 “顾渺兮。”她生气地碎碎念，“等我回了帝都，一定要你好看……” 顾渺兮懒得搭理她，继续讲电话:“对，在我这里——宁真廷，你要是管不好你妹妹，我不介意帮你管管。” 宁真真的抽噎声顿住。 “回来的时候一起带回来？宁真廷，你有病吧？她是你妹妹，又不是我妹妹，我干嘛要帮你把人带回来？”顾渺兮的语气越来越恶劣，“我说你，你是有两个妹妹的吧？我没记错的吧？你在一心一意照顾你小妹妹的同时，能不能分点心出来管管你家另一位？小孩子都有叛逆期的，现在不管，非要等她闯祸了你才知道后悔吗？”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宁真真的位置只能听到那人的声音。 只是听到声音，她便忍不住瑟瑟发抖。 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跟她那位罗刹似的兄长说话，宁真真只想躲在一边尽量降低存在感。 “也不算什么大事，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我当然不会和她一般计较——”顾渺兮走到台阶边，声音抬高了点，“宁真廷，你没听说过一句话——熊孩子不懂事，都怪家长没教好。你有脸指责你妹妹？你怎么不反省反省你自己？” “……” “知道了，我明天回来，帮你带回来就是——不用谢，记得下次让她别来惹我就行。” 不耐烦地挂断电话，顾渺兮侧身看向瑟瑟发抖的宁真真，粲然一笑:“宁小姐，你哥哥让我回去的时候顺手把你一起带回去。” 本来还想在清凌多玩几天的宁真真不敢有异议，僵硬地点点头。 “你今晚住到我们家去，明天我们一起走。”顾渺兮道，“我让阿姨给你收拾间客房。” 宁真真再次点头。 “哦对了，提醒你一件事。”顾渺兮走了两步，想起最重要的事，“顾筠兮那个蠢女人和你一样，心眼多，但人很笨，容易闯祸——你以后，离她远一点，知道吗？” 顾筠兮自己胡闹就算了，要是一不小心把整个顾家牵扯进去……那种傻子，就该趁早断了她所有闯祸的可能性。 宁真真:“……”你这样说你妹妹，真的好吗？ 顾渺兮问:“听懂我的话了吗？” 宁真真忙点头，小鸡啄米似的。 顾渺兮满意了:“进去吧。” 宁真真被动地跟着她走了两步，突然问道:“顾渺兮，你真的喜欢言励吗？” 这个问题真傻x。 顾渺兮忍住烦躁，回头，看鹌鹑一样的宁真真:“宁真真，我忘了告诉你，我是个极端的外貌主义者，言励那个外貌，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你是说，言励长得不好看？”偶像被批评外形，宁真真怒了，“言励可是娱乐圈男星的颜值天花板！你说他不好看，那你说，谁好看？！” 小姑娘像只炸毛的母鸡，叽叽喳喳地为自己偶像辩护。 说起好看，顾渺兮脑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我有一位朋友，长得比言励好看得多，我……” 女生说着，眼角余光瞟见一辆保时捷缓缓滑到酒店大门口，有门童立刻迎上前打开车门，男人自后座下来。 他目光温和，低声跟门童道谢，说话时，接过身边助理递过来的黑色外套。 然后，他抬眼，看到了她。 “我……我去！”顾渺兮喃喃，“这难道就是天定的缘分？！” “你在说什么呀？”宁真真见她眼神直直地盯着她身后看，她跟着转头，看清走向她们的人后，她抽了一口冷气，“啊……这家伙，长得真好看啊……” 就像陈爷爷家书房里摆放的那些古画里走出的精灵，翩翩公子，温润如玉，见之不忘。 看了眼呆滞的宁真真，顾渺兮哼笑道:“看呆了？你现在还觉得，言励是最好看的？” 宁真真回神，用力甩甩头从美色中抽身，坚定地握拳:“虽然他长得好看，但是我坚信，我家言励是最好看的！” 怎么就成你家的了？顾渺兮撇嘴，不想和小女孩争辩。 两人说话时，美人停在她们面前。 他眉眼带笑，凝视着顾渺兮:“渺渺，又见面了。”嗓音清润，瞬间安抚了女生心底的小烦躁。 第三十二章 给你姐姐打电话 自从第一次见面以后，他们之间的缘分变得很是微妙。 总是能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遇见。 不过，顾渺兮这人随性惯了，美人在前，她的好心情也不加掩饰:“单遥知，你怎么在这里？” 宁真真看了她一眼，撇撇嘴。 她现在相信她的话了——顾渺兮是个极端的外貌主义者。 听听，她现在说话这乖巧的语气，哪还有和她说话时的不耐烦和冷淡？ 哼，看脸的女人。 “出差，助理帮忙订了这家酒店。”在这里遇见顾渺兮，完全是意外之喜，单遥知的视线落在女孩光裸的肩膀上，又迅速移开，“清凌夜间有点冷。” 她穿着露肩的礼服，波浪卷的长发自然地垂在肩膀上，更衬得肤白胜玉。 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总会有人时不时地往她身上瞟两眼。 把搭拉在臂弯里的外套递给她，单遥知轻声:“当心着凉。” 外套上有淡淡的莲香，似有似无，撩人心弦。 早就习惯清凌夜间的气温，顾渺兮不好拒绝美人的心意，接过外套披在肩上:“谢谢。” “渺渺，跟我不用这么客气。” “……” 两人相顾无言。 单遥知身后，年轻的助理看了眼时间，低声提醒道:“先生，还有五分钟就到时间了。” “是么？”比起和顾渺兮说话时的专注，单遥知的回应显得很漫不经心，“让他们等等也无妨。” 说这话时，他眼底的温柔笑意转为冰凉的嘲讽。 “你有事要忙？”顾渺兮扣住宁真真的腕子，防止女生找机会溜走，“我这边正好也还有点事——” 单遥知颔首:“你去忙，不用管我。” 本来……也没准备管你什么。 这种出门有专车接送，随身带着助理的人，需要她管什么？她就是个小演员而已！ 可他说这句话时，微微垂下眼睑，看起来像只受了委屈的猫。 顾渺兮顿时觉得自己宛如一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她迟疑一瞬，尝试着发出邀请:“你要是不忙，等我那边处理完了，可以带你逛逛清凌的夜市。” 古城清凌的夜市，也是被称为华国花园的清凌市的一大特色。 单遥知嗯了一声，修长白皙的手指落在她外套的衣领上，仔细地撵平衣领:“我不着急，你忙你的事就好。” 他收回手，示意她不用管她。 明明是微凉的夜，顾渺兮的脸颊却有些反常的烫。 她道了谢，扯着宁真真飞快地逃离了男人的视野。 目送顾渺兮离开，收回视线后，男人脸上温柔的笑意消失无踪。 他揉了揉眉心，抬脚往大厅走:“让他们去贵宾室，告诉他们，我只有十分钟的空闲时间。” 助理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 回宴会厅之前，顾渺兮一脸诡异的表情盯着宁真真。 被女生盯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宁真真抱紧胳膊，炸毛:“知道啦知道啦！那个男人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顾渺兮满意地点点头，拍拍她的肩膀:“孺子可教。” 宁真真:“……” 这女人百度百科上显示比她年纪小，算起来，她应该和顾筠兮一样，喊她一声学姐。 结果呢，看看她，这语气，像是和学姐说话的语气吗？！ …… 为了给顾老爷子庆生，顾家承包了宴会厅所在的上下两层，方便宴会结束后没有离开的客人休息。 带着顾筠兮到了楼上的套间，顾若兮拉开阳台的门，走到外面。 拂过被夜风吹乱的头发，顾若兮在脑后束了个马尾。 她回头招呼顾筠兮:“筠兮，过来。” 顾筠兮抿唇，走到她身边。 顾若兮看了看脚边的游泳池，脸上露出恍惚的神色，好似在回忆:“你还记得吗？渺兮刚来我们家，正好赶上你的生日宴上，也是在这个酒店，生日会快结束的时候，工作人员把她从泳池里捞起来……你说，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竟然会自己不小心掉进游泳池里去。 “从那次以后，我就觉得，爷爷领养回来的这个孩子有点笨，一不小心就会被别人欺负了去，岂不是很丢我们顾家的脸面？” 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顾筠兮不看波光粼粼的泳池，低声道:“姐，你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就回去了。” “筠兮。”叫住妹妹，顾若兮轻笑道，“我是长姐，是顾家现任家主——我有义务保护顾氏，保护我身边的每一位亲人。” 顾筠兮冷眼看着她:“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我曾经看书里说，像那些传承百年的大家族，从外面杀过来，一时间是杀不死的，可若是从里面自杀自灭，倒是很快就会一败涂地。”高跟鞋在地上敲击出清脆的回响，顾若兮走到妹妹身前，温声浅笑，“三妹妹，书文里说的明明白白的道理，像你这样博览群书的才女，怎么能不记在心上呢？” 被长姐的气势震慑，顾筠兮无意识地辩解:“……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当年渺兮落水，不是意外——是你推她下去的。” “！！！” 应上妹妹惊慌失措的目光，顾若兮毫不犹豫，抬手在她肩膀上用力一推。 “扑通！” “啊啊啊！” 落水声和女生的尖叫声同时响起。 顾筠兮在水里扑腾两下，喝了好几口水，总算浮出水面。 “顾若兮！你疯啦！” 女生的头发湿哒哒贴在脸上，礼服裙摆凌乱的飘在水面，乍一看好似从泳池里爬出来的水鬼。 顾若兮在水池边蹲下，居高临下俯视着顾筠兮。 “我知道是你把渺兮推进水里，她不说，我也不好替她出头，顾筠兮，那一次，是渺兮给你的宽恕，你不应该得寸进尺。” “我得寸进尺？哈！我是顾家正牌的小姐，她一个养女，我对她做什么，都不叫得寸进尺！那是理所当然！”顾筠兮重重砸了一下水面，尖声道，“她要是受不了，她可以滚！滚出顾家！” “顾筠兮。”淡淡一声，成功打断女生的尖叫，顾若兮失望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叹气，“这和养女没有关系——我今天教训你，是因为，你把整个顾家牵扯进了你的算计里。” 宁真真是谁的客人？宁真真那些话说给谁听的？ 要不是顾渺兮最后逼着宁真真道歉，今晚以后，顾家在整个清凌，就成了一个笑话。 “你就是偏袒……” “我的确偏袒渺兮。”顾若兮摸了摸妹妹的头发，在她愤怒的目光中，用力拽着她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顾筠兮，但凡你有一点脑子，我也不至于去偏袒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女！” 头皮被扯得一阵发麻，顾筠兮强忍着眼泪，倔强地瞪着长姐。 “这是最后一次。”松开妹妹的头发，顾若兮起身，掏出手帕擦干净手，“再有下次，教训可就不是泡泡凉水这么简单了。” 她转身离开套间。 很快，有两位女佣进来，把顾筠兮从水里扶出来，给她披了件外套后，交给门外的保镖。 顾筠兮挣扎:“你们带我去哪里？我要回去找爷爷！” 她要让爷爷看看她的样子，让爷爷知道，顾若兮对她做了多么过分的事！ “抱歉，二小姐。”没理会她的挣扎，保镖架着她往vip电梯走去，“大小姐吩咐我们送您回庄园。” “我不回去！”顾筠兮还在挣扎，“你们放开我！我不回去！” 电梯门打开，保镖强行把人塞进电梯，按了负一楼。 知道自己怎么做都没用了，顾筠兮站在电梯最里面，沉默。 顾若兮把自己推进泳池，又安排这些人送自己回家，肯定不想让她在宴会上露面。 毕竟啊，她一身狼狈去了宴会厅，哭诉两句，顾若兮在外精心营造的形象可就全部要毁于一旦。 只要给她机会去宴会厅…… 电梯门上的数字不停地往下跳，到了八楼的时候，停下。 电梯响起开门的提示音，外面有人进来。 看到了希望，顾筠兮睁大眼睛，双眼雾蒙蒙地看向进来的人。 年轻的男人单手拦在电梯门上，等身边的青年先进电梯。 随着青年走进来，整个电梯的温度似乎陡然降了好几度，跟着顾筠兮的两个保镖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护在顾筠兮身前。 “去负一楼。”没有看他们一眼，青年说了一句后，低头看手机。 微信上，头像是自己表情包的女生发了一个表情:望穿秋水jpg.，用的同样是她自己的表情包。 青年无声的勾起嘴角，回:在电梯上了。 对方:乖巧jpg. 等他收起手机，电梯已经到了一楼，顾筠兮看准机会，忽然扑上前紧紧抓住男人的袖子。 “先生！先生救救我！我不认识这些人！”她连声道，“我是清凌顾家的二小姐，他们想绑架我！先生，救救我！” 这男人气质不俗，能从贵宾电梯下来，肯定也是有点背景的。 顾筠兮挤出两滴泪，哭得梨花带雨。 “请你，救救我……” 男人身边的助理踏出一步，用力扣住顾筠兮的腕子，强迫她松开抓着男人衣袖的手。 他十分没有绅士风度地推开顾筠兮，冷声:“再敢靠近先生一步，小心你的手。” 没想到对方如此不懂得怜香惜玉，顾筠兮撞到电梯壁上，感觉整个电梯都颤了颤。 “二小姐，您没事吧？”呆滞的保镖这才回过神，连忙把女生扶了起来。 “顾筠兮？”漂亮得有些过分的男人微微笑了，“我认识你长姐顾若兮，不介意帮你打个电话，让你长姐来接你。” 他看过顾家的资料，顾氏现在是长女顾若兮当家，他也记得这个顾家的才女，在庄园里找过渺兮的麻烦。 听到长姐的名字，顾筠兮脸色一变，脱口道:“不用！” “叮——”电梯到了负一楼停车场，门打开。 男人没再看她一眼，经自走出电梯。 助理冷眼瞅她:“不是被绑架了么？给你家人打电话，你还不乐意了？” 第三十三章 逛逛夜市呀～ 谎言被方面拆穿，顾筠兮脸上一阵发烫，眼神依然倔强，狠狠瞪着男人不说话。 助理只是怼了一句，便跟着自家老大出了电梯。 迄今为止，找各种借口接近他家boss的人不计其数，这女人的手段完全不够看。 小小年纪的，学什么不好，学撒谎。 助理回头看一眼电梯里的泪眼婆娑的女生，从头到脚都写着两个字:嫌弃。 …… 听到脚步声靠近，顾渺兮压了压帽檐，担心被人认出来。 不过那个脚步声没有从她身边经过，而是停在了她面前。 “你好，女士，请问清凌夜市怎么走？” 男人声色温柔，染了笑，客客气气地问路。 顾渺兮抬起帽檐。 漂亮的脸撞进视线，她低低吸了一口气，顺口回答:“正好我要去夜市，一起吗？” 她是演员，说台词时字正腔圆，语调合适，不知不觉间，就将人带到了自己的戏里。 单遥知没忍住，眼睛的弧度愈发柔和:“渺渺，你在等我？”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顾渺兮撇开脸，十分傲娇地哼了一声:“我才没有等你，我就是找个没人的地方玩手机。” 单遥知顺着她的话，配合地点头:“那是我打扰到你玩手机了，作为补偿，我请你逛夜市？” “你请？”顾渺兮神秘兮兮地问，“是那种‘随便买，刷我的卡’的请吗？” “嗯，只要你想要。”美人拉开车门，单手挡在车门顶檐下，等她上车后，他关上门，看着车窗里露出的小脸，悠悠地说道，“我说过，我是你的脑残粉——在我这里，你可以为所欲为。” 等在不远处的小助理看着车里车外互动的两个人，难以置信地抬手揉了揉眼睛。 他退到柱子后，掏出手机在微信群里发了条消息。 洛风:老大是不是谈恋爱了？ 单雪:？？？？ 单月:哦，你们不会遇到顾渺兮了吧？ 洛风:？？？顾渺兮是谁？ 单月:一个明星，老太太很喜欢她的电影，之前在家里循环播放的那个。 说起这个，洛风记忆深刻。 洛风:我没看清楚，不过感觉这姑娘比电影里的好看？ 单月得出结论:那肯定就是顾渺兮了。 单雪这才想起来:我们上次去医院探望夫人的时候，也遇见过她，遥知还特意出面为她解围。 风清:果然呐！那家伙想老牛啃嫩草！人家顾渺兮才十九岁，还是个大学生呢！ 单月:已截图。 风清:！！！你截图干嘛？ 单月:发给遥知。 风清:喂喂喂！小月月，你怎么能这么没有同事爱？你发给单遥知，不就暴露我们私底下有小群的事了吗？ 单月:你觉得他会在意？还有，你死了。 风清:…… …… 从微信群里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洛风退出微信群，在联系人里翻出一个人，点开。 “老大有女朋友了。” 停顿许久，他又把这句话全部删除，重新打了一行字。 “你什么时候回华国？” 对方没回。 洛风收起手机，从柱子后走出，愣住。 等等，刚才还停在不远处的车呢？ 老大开着车带着妹子丢下他跑了？！ …… 两人到夜市时，临近十二点，主街已经没什么游客，很多小商铺也准备关门。 夜风袅袅，灯光璀璨，两人的影子被拉得长而淡薄。 “你晚上吃了什么？”顾渺兮戴着口罩，说话瓮声瓮气，“我记得前面有家店的馄饨和饺子味道很好。” “可以……刚好，我晚上没怎么吃东西。” 单遥知跟着她的步调，目光扫过路两边的摊位，偶尔回到她身上。 他生得过于引人注目，有可爱的姑娘们和他擦身而过的时候，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又有小姑娘偷偷拿出手机拍他，顾渺兮压低帽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抱歉。”单遥知声音里透着无奈，“看来给你惹麻烦了。” “还好。”顾渺兮轻声哼，“她们都挺可爱的。”没什么坏心思，只是单纯的欣赏美好的事物，表现得过份热情了些。 到了顾渺兮说的那家店铺，铺子面积很小，里面摆了四张桌子，这个点没什么人，老板正坐在厨房门口的椅子上玩手机。 听到脚步声，他收起手机，乐呵呵地站起身:“要吃点什么？” 顾渺兮看着墙上的菜单:“老板，两碗鸡汤馄饨。”转头问单遥知，“你想吃什么？” 这是单遥知第一次来这种店里吃饭。 男人没有掩饰自己的好奇心，正四下里打量着小小的店面。 听到询问，他回道:“你做主就好。” 顾渺兮道:“老板，再加一笼蒸饺，一碟红糖糍粑。” 她小声，好像在分享秘密:“老板家的糍粑都是他们自己手工做的，你一定要尝尝。” 她在清凌第一高中读书的时候，每天晚上下晚课都会来这里买一份打包带回公寓。 “不过我过几天要上镜，最近在减肥。” 顾渺兮遗憾地叹了口气。 就在晚宴开始前，徐翊还特意给她发消息，让她注意饮食，免得上镜时皮肤状态不好。 两人找了个靠角落的位子坐下，单遥知看着老旧但是擦拭得很干净的桌椅，耳边是顾渺兮的碎碎念，他伸手，指尖摩擦过桌面，触感冰凉。 “你……”顾渺兮摘下口罩，注意到他的动作，她失笑，“放心，桌子老板都擦得很干净。” “我不是这个意思。”单遥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引起了误会，他放下手，抬眼看顾渺兮，“我第一次到这种地方吃饭，觉得很有意思。” 这解释听起来更加让人误会。 单遥知试图解释:“就是，以前身边人都会比较在意饮食方面的安全问题，所以长辈一般不允许……” 似乎越解释越奇怪了。 单遥知默默闭嘴。 顾渺兮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看他努力组织言语却又解释不清楚的模样，她抬手掩唇，忍住笑:“那你有口福了，我对这一带的各种美食了如指掌，你如果有兴趣，我可以整理一份美食旅游指南给你。” 听出她声音里的笑意，单遥知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不用这么麻烦——我明天下午回帝都，这次恐怕没机会享受清凌市的其它美食了。” “这么赶？”不是今晚才来吗，明天下午就要回去了？ “嗯，清凌这边的合作本来是另一位同事的工作，不过他被前女友打伤住院了，所以只能换我来。”单遥知道，“明天上午开会，下午回帝都。” 顾渺兮的重点在前一句上:“被……前女友打进了医院？” 这是什么奇葩的住院理由？要不是这话是单遥知说的，她一定觉得是对方为了罢工随便找的借口。 “那姑娘是个散打高手。”想起断了只胳膊又扭伤了腰的好友，单遥知嘴角抽了抽，“他莫名其妙地提了分手，然后那姑娘很生气，就把他打了。” 其实不是莫名其妙，是上次在店里被他吓到了，某人决定“改过自新”，不再去祸害妹子，谁知道……没等他反省自己到底错在什么地方，直接被妹子揍进了医院。 “莫名其妙提分手？”顾渺兮感同身受，“那的确挺欠打的。” 两人聊天的时候，老板把馄饨和蒸饺端上来。 鸡汤的香味瞬间在小小的空间里散开，乳白的汤汁，晶莹的馄饨，汤面上撒了少许的葱花。蒸饺是虾仁馅的，颗粒饱满，晶莹剔透。 顾渺兮晚上吃的不多，闻到香味后，她迫不及待抽出一双一次性的筷子，想了想，递给对面的人:“你尝尝蒸饺。” 单遥知接过筷子，掰开，夹起一个蒸饺。 “等等。” 顾渺兮熟练地调好味碟，推到他面前:“蘸酱。” “谢谢。”他沾了酱，喂到嘴里，细嚼慢咽。 顾渺兮自己吃了个馄饨:“怎么样？” 男人白皙的脸颊慢慢染上红色，他停顿片刻，把嘴里的虾饺咽了下去:“嗯……很好吃。” 说完，不出声地吸了口冷气。 顾渺兮:“……” 她试探:“你，是不是不能吃辣？” 她喜欢吃辣，所以蘸酱调得也辣。 单遥知:“……”是不怎么擅长。 看他这反应，顾渺兮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笑。 她转身从后面的冰箱里拿了一瓶豆奶递给他:“不能吃辣就吐出来呀，咽下去不是更难受，真是笨。” 说着，又从包里抽了张湿面巾给他，抿唇，憋住笑:“我给你调一碟不辣的。” 单遥知眸中凝了水雾，咬着豆奶的吸管，小声:“谢谢。” 说完，脸颊上的绯色似乎更浓了一点。 …… 单遥知不见了。 虽然知道他们这次行动绝对保密，也知道以单遥知的身手，一般人奈何不了他。 可就这样把人弄丢了，洛风依旧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还没找到？”微信群里，风清发问，“打电话也没人接。” 单雪:我觉得，我们不用这么着急，要是遥知真的和顾小姐在一起，那不是约会吗？风哥跟着才奇奇怪怪吧？ 风清:说的也是。我查过那个顾渺兮，背景很干净，除了花边新闻有点多以外，其它没什么问题。 被他们悠闲的态度激怒，洛风爆手速:以前那些安排来接近老大的人，难道背景不干净吗？ 单雪:…… 其实很想说，如果老大真的出事了，你追上去也是白给。 群里安静片刻后，有人发了一串语音。 “遥知失踪了？” 是个女人的声音，很冷，很傲，还有不加掩饰的怒火和责问。 第三十四章 下次可得小心点 女人说了话以后，微信群再次陷入安静。 没有人回话。 看到那人的微信名，风清直接扔下手机，哼唧:“哎哟，我胳膊疼，护士姐姐，你看看我的胳膊，它是不是断了？” 过来查房的护士小姐姐看他一眼，面无表情:“没断，就算断了，也被我们刘医生接回去了，别担心。” “真的吗？护士姐姐，我怎么觉得我胳膊动不了啊？” “你胳膊断了，当然动不了。” “你看，你也说它断了！” “风先生。”这位病患来医院的一个小时后，他的光辉事迹就在医护人员之间传遍了。 花花公子，勾引小姑娘，玩过以后又把小姑娘给抛弃了，然后被小姑娘揍了一顿，给揍进了医院。 一开始她有点不相信，可现在看他油嘴滑舌，护士姐姐打心眼里嫌弃这样的公子哥。 “你要是不闭嘴好好休息，你这只胳膊可能就好不了了。” 护士说完，转身离开病房。 走廊里传出说话声。 “脸色这么差，那个大少爷欺负你了？” “没有。” “我说啊，那种随便欺骗女孩子感情的混蛋，就该把他第三条腿打断，那姑娘下手还是轻了。” “就是就是。” “……” 护士姐姐们说的义愤填膺，风清只觉得身下一紧，他默默拉起被子遮住脸。 这是什么世道啊！他是伤患！是受害者！为什么这些人一点不同情他就罢了，还全部在嫌弃他？！ 他哪有玩弄女孩子的感情？他那些女朋友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心甘情愿的！他也没有亏待过她们…… 越想越委屈，风清从被子里探头，用唯一能动的手给好友发消息。 “遥知，我好累。” 等了许久，单遥知没回消息。 他又发:“你是不是在和顾渺兮约会？遥知，我跟你说，你还是小心点，顾渺兮是个演员，演技很不错的。” 单遥知还是没回。 风清满腔委屈继续打字:“遥知，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这次，收到回复了。 “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您还不是他的好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风清:“……”红颜祸水，他和单遥知之间二十多年的兄弟情，说没就没了。 …… 帝都，单家老宅，灯火悠悠，树影重重，空气里飘荡着早桂的幽香。 女孩躺在摇椅上，一下一下地晃悠着，昏昏欲睡。 少年摘下耳机，曲指在摇椅扶手上敲了两声。 女孩睁眼，眯成缝:“怎么？” “你不回花姐的消息？” “关我什么事？”单雪文静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讥诮的笑，“你要是想回，自己回好了。”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单月，闭眼继续睡。 单月盯着手机屏幕看了片刻，按下锁屏键，把手机扔到桌子上。 “我去休息了。” 知道他没有回消息，单雪闭着眼睛，嘴角扬起得意的小弧度。 “小月。” 少年怒:“说了不要叫我小月！” “小月，我不喜欢她。”单雪喃喃，好像在说给他听，又像在自言自语，“当初要不是她，洛风也不会抛弃我们。” 她用“抛弃”来定义当年的分离，单月脚步微顿。 他没有回话。 单雪也没想过等他回话。 单月是男孩子，对于他来说，理智永远高于感情。 在洛风和洛花离开时，他一句话不说，甚至没有露出难过的表情。 在他们回来后，他也没有任何怨言，十分有风度地表示了欢迎。 她不行。 她是个小心眼的人，无论是当年的分离，还是洛花说的那些话，她永远不会原谅她。 更何况，那个女人就算回来了，也不是为了他们姐弟。 她摆出长姐的温婉态度，都只是为了做样子给那个人看。 她不傻，已经做过一回弃子，这次，她可不会再被洛花耍得团团转了。 她不会在单月面前隐瞒自己的感情——她讨厌洛花，如果有可能，她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和那个女人产生交集。 单月的脚步声去而复返。 柔软的毛毯扔到她身上，少年没好气地提醒她:“你要是感冒了，我可不会照顾你。” 脚步声再次离开。 他也没有回洛花的消息。 …… 微信群里没人说话，洛风知道女人身份的尴尬之处，他点开她的头像，给她发消息。 “别担心，遥知是个成年人了，知道照顾自己。” 女生的消息回得很快:“洛风，你怎么回事？遥知那样一个大活人你也能跟丢，我看你是安逸太久，早就忘了自己的工作本分！” 这是他回国后，洛花第一次这么迅速地回他的消息。 洛风摸了摸鼻尖，好脾气地回道:“这次是我工作上的失误。” “呵呵，与其在这里跟我认错，不如快点去确认遥知是否安全。” 女人冷冷回了一句，再也没有消息。 洛风收起手机，仰头看着路边的霓虹灯，直到眼睛开始发酸，他才闭了闭眼睛，低下头。 正准备联系秋问定位单遥知的手机，迎面一个急匆匆走来一个女生，一头撞进他怀里。 “唔！”对方退了两步，低着头，揉着撞疼的鼻子，没有看他，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她绕过他准备走。 洛风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单遥知身上，根本没分一点注意力给女生。 听到道歉，他随口回了一句“没关系”后，继续在夜市里游荡，寻找自家老大。 女生走到拐角处，回头看向四下里张望的男人，满意地勾起嘴角:“任务完成，他没有发现异常。” 黑发遮掩下的耳朵戴着耳机，滋滋两声电流声后，里面传出回应:“我这边定位到了，你准备撤退吧。” “是。” …… 顾渺兮晚上吃的不多，最后结账时，她碗里的馄饨还剩了一点。 她要请客，单遥知乖巧立在一旁等她付钱。 “我记得这家店铺斜对面有一家卖糖葫芦的老店，每次白天来都有很多人排队。” 刚结束一家，顾渺兮的目标已经转移到下一家。 “我高中吃过一次，酸酸甜甜，不腻味也不黏牙。” “你馄饨没吃完。”单遥知提醒她不要浪费粮食。 顾渺兮和他并肩往外走，理所当然地说道:“买一串，你吃，我尝一颗就好。” 说着，她舔了舔嘴唇，开始回忆糖葫芦的味道。 “自从拍戏以后，这些在徐姐看来是垃圾食品的东西，我再也没有碰过。”顾渺兮述说着自己的心酸史，“年轻时不懂事，有一次拍广告的前一晚睡觉前吃了点烧烤，第二天下巴冒出一个痘痘，被徐姐指着鼻子骂了一上午……太可怕了。” 她说年轻时不懂事，神色恍惚，好像自己走过了岁月变迁，沧海桑田。 但其实，她也不过十九岁，正是青春年华。 明明还是个孩子…… 单遥知扣住女生的手腕，隔着外套冰凉的布料，他牵着她，穿过街道。 正在碎碎念的顾渺兮张着嘴，没有发出声音。 她落后了半步，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他逆着灯光的侧脸，光影勾勒出柔和的线条轮廓，眸子是清澈的一泓泉，落在暖光里好似沉了万千的星辰，美的不可方物。 直到他买了一串糖葫芦，递到她嘴边，她才从美色中抽身。 “作为你请我吃晚饭的回报。”单遥知浅笑，“让你吃一颗。” 她微微红着脸，张嘴咬了一颗。 糖葫芦铺子的老板娘被他们两人的举动和对话逗笑了，感慨:“现在的小情侣真有意思啊。” 她盯着顾渺兮看了看，忽然觉得这姑娘有些眼熟:“小姑娘，你长得好像我女儿喜欢的那个明星。” 顾渺兮腮帮子鼓成小仓鼠，不方便说话，单遥知替她回话:“嗯，我也觉得她长得很漂亮。” 没想过真能遇到大明星，听年轻人夸赞女朋友，老板娘笑着说道:“你女朋友漂亮，你也好看，你们两个要是明星，肯定都能大火，比我女儿喜欢的那个明星还火！” 不是第一次被人夸外貌，单遥知坦然接受:“谢谢老板娘。” 道完谢，他像来时一样，牵着顾渺兮的腕子，继续逛夜市。 终于把嘴里的糖葫芦咽了下去，顾渺兮舔舔嘴角，单遥知把只吃了一颗的糖葫芦串再次递到她嘴边。 顾渺兮挣扎:“……说好只吃一个的。” “没关系，你明天不用上镜。”单遥知含笑，“难得回一趟清凌，可以允许自己放肆一次。” 既然美人这么说了，顾渺兮放弃挣扎，又咬了一颗糖葫芦。 …… 远远看到牵着腕子逛街的两人，洛风一眼认出单遥知的背影。 “先生！” 找到自家老大的那一刻，他差点激动得哭出来。 “总算找到你了。” 正准备把最后一颗糖葫芦喂给女生的单遥知:“……” 他叹了口气，语气里有被扫了兴致的无奈:“你找我做什么？” 他问话时，一直盯着糖葫芦的顾渺兮默默接过竹签，自己咬下了最后一颗糖葫芦，确定周围没人后，她做了个抛投的动作，竹签正好落到几米外的垃圾桶里。 有顾渺兮这个外人在，洛风没有明说自己在担心老大的安危，他垂眸:“先生，凌晨了，你明天上午还有会，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这么说，意思很明显——提醒女生不要继续缠着他家老大，识趣地找个借口离开。 单遥知无奈表现得更加明显:“先送渺渺回去。” 洛风连忙道:“先生，我会安排人送顾小姐回去，你……” “等等。”顾渺兮忽然出声，打断了洛风的话。 洛风嘴角抽搐两下，不满地看向她——自己说的这么明显了，她不会还要继续打扰他们老大吧？ “你……”顾渺兮盯着他的领带，“来的路上遇到什么人了？” 话题转的太快，洛风一愣:“什……” 下一秒，顾渺兮抬手扯住了他的领带，截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男人被拉得踉跄一步，正想格挡，就见女生纤细的指尖划过他的领带内测，夹出一枚细小的金属物。 洛风大惊:“这是……” “这可是个好东西。”顾渺兮把小金属放到单遥知手里，瞥了眼呆滞的洛风，啧啧两声，“小哥，你这警觉性不行呀，下次可得小心点哟～” 第三十五章 自导自演 小小的金属制品落在手心，单遥知看了一眼，合拢手指，将其扣在掌心。 “先生，这个是……”洛风警惕地将手按在腰间，打量着四周的情况。 这次来清凌是临时做的决定，又有秋问封锁消息，按理说，单遥知的行踪不该这么快暴露。 他想起那个装作看手机不小心撞进他怀里的女生。 当时他一心都在寻找单遥知的下落，没注意到那个女生长什么样。 没有回答洛风的话，单遥知把那个小金属收进西装外套的口袋里，转而看向顾渺兮：“渺渺，我送你回去。” 他的语气自然温柔，好像刚才的事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顾渺兮打了个哈欠，眼角有了生理性的眼泪，含糊：“谢谢了。” “洛风。”单遥知喊了声神经紧绷的助理，“我送渺渺回家，你到酒店等我。” 洛风变了脸色：“先生，还是我安排人送顾小姐回去吧——现在这个情况……”要是有心人真的在打单遥知的主意，让他和顾渺兮单独相处，不是更危险吗？ “现在这个情况，怎么了？”单遥知揉了揉眉心，“洛风，你太紧张了。” 只是一个小小的窃听器就让这位助理失了魂一样，洛家训练出来的所谓精英，还不如他们单家放养的那对双胞胎。 “那个，单遥知。”总觉得刚才那个小金属看起来有点眼熟，顾渺兮想了想，问道，“你们住酒店不方便的话，我家今天倒是比较空。” 虽然还不清楚眼前这位美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不过看他现在似乎遇到了不大不小的麻烦——比起酒店，顾家总要安全得多。 至少，自从她升级过以后，顾家庄园的安全系统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被人攻破过。 “不行！”单遥知还没有回话，洛风已经抢先一步拦在顾渺兮面前，“酒店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多谢顾小姐的好意。” 单遥知眉头之间的刻痕又加深了两度。 他绕开助理，只看顾渺兮：“我先送你回去，渺渺。” 顾渺兮觉得单遥知这个人虽然长得不错，但是眼光不怎么好——他这位助理，行事不谨慎也就罢了，脑子还不太好。 无论是生活中还是工作中，助理就该有助理的样子——清楚自己的本分和职责，越俎代庖是大忌。 就算是秦隐那种十项全能的管家，也从来不会擅自替她做任何决定。 “先生……”洛风跟在两人身后，还在思考着怎么劝说单遥知。 他很感激顾小姐发现他身上的窃听器，可是，明知道有危险，还这样开车到处跑……这不是在增加他们的工作难度么？ “洛风。”等顾渺兮先上车，单遥知关上车门，侧身看向刚调回来没多久的助理，“从清凌回去以后，你先去跟着风清学习一段时间。” 洛风呆在原地。 跟着风清学习……先生这是觉得，他的工作不合格吗？ 的确，今天是他的疏忽，要不是顾小姐发现，他很可能会给先生带来更大的麻烦。 他的确要跟着风清好好学习。 单遥知上车后，顾渺兮看了眼窗户外面蔫了吧唧的男人，没忍住好奇心：“你骂他了？” 看他这样子，实在难以想象他生起气来是什么模样，也难以想象他冲着下属发火时会说些什么。 “没有。”长长的睫毛微垂，掩饰了男人眼底的情绪，“只是交代了一些工作上的事。” 顾渺兮哦了一声，没有再多问。 …… 洛风在原地站了片刻，忽然想起一事。 他联系了秋问，让他把女生不小心撞上他的那段监控截下来。 他一向谨慎，调到单遥知身边以后更是如此，出现在领带下的微型窃听器，十有八九是那个女生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放上去的。 可惜没有看清那个女人的脸，不过，有了监控，花些时间肯定可以查到些蛛丝马迹。 “找到遥知了？” 群里，无聊的风清冒泡了。 洛风：找到了，他现在在送顾小姐回家的路上。 风清：还真是和顾渺兮一起啊？啧啧，遥知这家伙，老牛啃嫩草啃得还挺开心。 洛风：老大不是这样的人！ 风清：你老大就是这样的人！你是没看到，他第一次见顾渺兮的时候，眼睛都快黏到人家妹子身上去了，什么君子礼仪绅士风度，统统喂了狗。 洛风：…… 单月：已截图。 风清：小月月，你又截图做什么？！ 单月：发给遥知，你又在背后诋毁他。 风清：我哪里诋毁他了？我就是形容得夸张了点，但绝对没有诋毁他！ 秋问：洛风，你要得那段监控我截下来了。 洛风：多谢。 风清：监控？什么监控？ 风清：洛风，你不会截到了单遥知和顾渺兮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吧？ 洛风：这群有没有管理员？能不能把这人踢出去？ 插科打诨几句后，洛风把晚上发生的事大致讲了一遍。 洛风：“……这次真的多亏了顾小姐，不然，还不知道我会惹出什么麻烦。” 风清：会不会是那边的人？ 单月：八九不离十了，除了他们，还有谁会这么无聊？ 洛花：洛风，你的意思是，现在遥知和那位顾小姐单独在一起？ 女人一冒泡，群里再次回归鸦雀无声。 洛风：是老大坚持要送顾小姐回家。 洛花：你没长脑子吗？遥知坚持，你就任由他胡来？你有没有想过，那个窃听器很有可能是顾渺兮准备的，为了获得你和遥知的信任。她一个小明星，哪来的机会接触这种东西，而且还能在你自己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一见面就发现你身上的窃听器？ 洛花虽然措辞比较尖锐，但说的话却是句句在理。 洛风被她一语点醒，也顾不上在群里聊天了，直接开车去追送人的单遥知。 …… 病房里，风清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大段分析，撇撇嘴。 “哎，女人呐，总爱把事情往对自己有利的方面拉扯。” …… 不知道自己被列为了怀疑对象，顾渺兮带着几分倦意地打着哈欠，看着窗外地夜景，没话找话：“单遥知，你把那个窃听器戴在身上吗？” “嗯。”单遥知专注地开车，“信号已经截断了——你给我的时候我看了一下，这款微型窃听器不是现在市面上流通的任何一款，我怀疑是联盟那边传出来的东西。” “啊。”他这么一说，顾渺兮想起来为什么觉得这个窃听器看着眼熟了。 这tmd不是她以前最喜欢的那款耳钉的造型吗！ 顾渺兮扒了扒头发，有些心虚：“单遥知，要不，你把那个窃听器给我瞅瞅，我听我助理说，现在很多私生饭在黑市里买了窃听器，不仅可以偷听录音，还可以定位哒！” 而且，这玩意儿不仅可以定位，还可以…… 怎么听你的语气里有点小骄傲？单遥知瞥了她一眼：“在我外套口袋里。” “哦。”顾渺兮伸手去摸。 “另一边。”单遥知轻声。 “哦哦。”顾渺兮伸长了胳膊，去摸另一边的口袋。 哎，系着安全带行动都不方便了，还是她手太短，竟然摸不到另一边的口袋？ 如果这款窃听器真的是从联盟那边传出来的，她一定要让某人改了这个造型，看着膈应。 是在这个口袋么？没有啊，难道还在下面，还是没有啊…… 顾渺兮正在准备开口问他是不是记错了，飞驰的保时捷降低车速，靠边停车。 嗯？发生什么事了？顾渺兮想起身，就感觉单遥知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拍脑袋是什么意思？等等，他都停车了，不是可以自己把窃听器拿出来给她了吗？ “扣扣。”玻璃被人叩响，没等顾渺兮说话，窗外传来严肃的声音：“这位先生，开车途中最好不要和副驾驶座的人打闹，你们刚才那些不文明行为不仅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还可能伤害到其他人……” 不文明行为？哪里不文明行为了？她不就是摸个东西……额？顾渺兮后知后觉。 她倏然从男人腿上爬起来——刚刚路过的红路灯作证！她真的就是在找东西，爬他腿是为了更方便摸另一边的口袋，这位警察叔叔你不要想太多了啊！ 她戴了口罩，那位交警只打量了她两眼，想着小姑娘脸皮薄，于是继续教训单遥知。 “知道你们年轻人精力旺盛，但是开车的时候最忌讳注意力不集中，以你们刚才的车速，要是出了意外，连医院都不用去了……” 顾渺兮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出来。 单遥知好脾气地和交警解释，他们没有做任何危险举动，只是为了捡东西才造成了误会……做完酒精测试确定两人没喝酒，又看在他们认错态度良好的情况下，尽职尽责的交警叔叔开了张罚单后放两人离开。 “抱歉。”单遥知从口袋里摸出窃听器递给她，“给你添麻烦了。” 顾渺兮嗯嗯两声，降下车窗，把脸探在窗口，企图物理降温。 “渺渺。”夜风呼呼声中，男人的声音被衬得如夜色般温柔魅惑，“不要把头探出窗口，不安全。” 不等顾渺兮回答，他又道：“你要是热，我可以开空调。” 顾渺兮：“……”现在，根本不是热不热的问题了啊，混蛋！ 第三十六章 一早就走了 将顾渺兮送回到顾家庄园，一直到女生的身影彻底看不见，单遥知才发动车子离开庄园。 洛风把车停在路口，等单遥知出来，他忙下车走到单遥知的车边。 “先生，回酒店还是……” “去别馆——这辆车开回酒店。” 单遥知交代完，上了等在路旁的另一辆车。 洛风跟在他身后，停在车门外：“先生，那个窃听器需要一起带走吗？” “窃听器给渺渺了。”单遥知扯开领带，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那东西，我们留着也没用。” “那个东西对顾小姐来说，更没用。”本来只是怀疑，如今洛风开始相信洛花的猜测。 如果不是顾渺兮自导自演，她为什么要拿走那个窃听器？ 可如果真是她自导自演，她的目的是什么？ 单遥知不知道他们一行人在小群里讨论的事，不过他听得出洛风这句话使什么意思。 男人闭着眼睛，手指揉着眉心，淡淡道：“洛风，洛家没有教过你们，作为助理最基本的工作要求么？” 听出单遥知语气里的不悦，洛风低头：“抱歉，先生，我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多为你自己想想就好。”单遥知升起窗户，留下轻飘飘一句话，“不要试图干涉我的事。” 他不是个多话的人，当然，也不是一个喜欢被别人指手画脚的人——如果洛风和风清关系再好一点，一定能从那里得到更多的关于单遥知的信息。 哪怕只是稍作了解，他也不会在简单的思量后，做出了一个让他后悔无比的决定。 目送单遥知的车辆消失在道路拐角，洛风抬手招呼身边跟着的下属：“去调查一下顾家，特别是那位顾渺兮，如果可以，把那个窃听器给我偷出来。” “是。” …… 还没踏进客厅，顾渺兮便听到了从客厅里传出来的哭诉声。 “爷爷，你一定要替我做主！你看看我的胳膊，大姐姐她……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呜呜呜呜呜！”这是顾筠兮委屈的抽噎声。 “哎哟，就算我们筠兮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若兮她也不该把筠兮推进游泳池啊。”这是胡霏无奈又不满的控诉，“不管怎么说，筠兮也是她的亲妹妹，哪有这样欺负自己亲妹妹的……” “行了行了。多大点事，也值得你们在这儿哭哭啼啼的惹爸心烦。若兮做事是有不对的地方，但筠兮你也要好好反省一下，你姐姐教训你，那肯定也是有原因的！”看似和稀泥实的声音属于顾家二爷顾念国。 他说完，停顿了几秒钟，又道：“若兮啊，你妹妹从小被我宠坏了，做事不像你考虑得那么周全，要是有哪里做的不好，你跟我说，我一定好好教她。” 看看，这顾家二爷多么的识大体知进退——不需要争吵先认个错总不会有问题。 “不过……”他话锋一转，“你今天这样把你妹妹推进游泳池，是不是做得有些过了？筠兮是个姑娘家，酒店又有那么多宾客，要是被外人看到，传出去，坏的是我们顾家的名声。” 等顾念国大义凛然的说完很久以后，顾渺兮才听到顾若兮不咸不淡的声音:“二叔教训的是。” 顾老爷子咳嗽了两声。 顾若兮又道:“这次是我冲动了，好在筠兮妹妹能理解姐姐的一片苦心，不然传出去，坏的是我们顾家的名声。” 她把顾念国的话重复了一遍，笑意盈盈。 “时间不早了，二叔，早点休息，明天公司还有会。” 顾若兮说完，扶着老爷子起身，送他回房间休息。 从头到尾，顾老爷子只在临走前交代了一句:“今天的事到此为止。”便没有再多说。 等两人离开客厅，顾筠兮止住眼泪，委屈地抱着父亲的胳膊:“爸爸，这件事就算了吧——刚才大姐姐也说了，这要是传出去……” 传出去坏的是顾家的名声。 在顾念国用这句话警告她以后，顾若兮把话还给了他——她意在警告他，不要把今晚的事外传。 女儿吃了亏，找不到人撑腰，还要被长姐冷嘲热讽。顾念国摸了摸顾筠兮的发顶，柔声哄她:“筠兮，今晚的事，爸爸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爸爸。”顾筠兮扬起笑容，“我知道你心疼我，但今晚这事儿，爷爷明显是站在姐姐那边的，我们还是不要去触姐姐霉头了。” “哼，你爷爷什么时候站在我们这边过？”说起这个，胡霏一肚子火。 她坐到沙发上，冷笑道:“以前大哥大嫂还在的时候，他偏爱大哥一家，后来大哥他们去了，他偏爱若兮，连带着，那个被大哥收养的顾渺兮都能骑到我们头上撒野……” 没等胡霏说完，顾渺兮揉了揉鼻尖，刻意踩重了脚步声，走进客厅。 胡霏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渺兮扫了眼客厅里的一家人，又看向顾筠兮，脚步顿了顿，问道:“宁真真呢？” 宁真真是顾筠兮邀请来的客人，她交代过顾若兮今晚要把人带回庄园，方便她明天顺路把人拎回帝都。 提起宁真真，顾筠兮蹭一下站起身，怒视顾渺兮:“你跟宁学姐说了什么？” 她邀请宁真真来清凌，本是为了替凌微扬和陈家牵线。 谁知道，宁真真在宴会上说出那些话，几乎得罪了到场的所有宾客。 好在，顾渺兮送的那幅画确是真的。 不过宁真真得罪别人和她有什么关系？那是顾若兮要去处理地问题。 她只需要宁真真帮到凌家，帮到凌微扬，其它便都无所谓了。 可是，不知道这个女人跟宁真真说了什么，跟着顾若兮回来以后，宁真真一个人去了客房，不管她找什么理由，她都没有理会她。 顾筠兮本来还想着明天约凌家人见面，如今看来，只怕计划要临时变更了。 “没说什么——她是你的学姐，又不是我的，我和她没什么话好说。”她不喜回顾家，就是因为不想和二房这几位拉扯，顾渺兮回答完，经自往楼上去了。 胡霏盯着女生的背影，忽然压低声音说道:“老公，你说这个顾渺兮，怎么会有陈老的画？” 不是说陈老的画千金难求，顾渺兮的画是哪里来的？ 以前总觉得这个养女没什么用处，今晚倒是让她起了心思。 “顾渺兮在娱乐圈里混了这么多年，总能认识些帝都圈子里的人。”胡霏道，“或许，我们暂时不该和她把关系闹得太僵。” 顾念国还在气老爷子的偏心，闻言冷笑:“一个小小的戏子，你觉得帝都那些大爷，谁会把她放在眼里？” 丈夫心情不好，胡霏懒得和他争辩。 她这次没有认同丈夫的话——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那顾渺兮怎么看也是个标准的大美人，就算放在娱乐圈里，她的外貌形象也是处于金字塔最顶端的那一类。 说不定真有哪位公子哥要做风流鬼，愿意为了这样的美人赴汤蹈火呢？ 顾筠兮听懂了母亲的意思，她迟疑着问胡霏:“妈，我们什么时候找人调查一下顾渺兮在帝都的交际圈子？” “找人调查？”胡霏摇摇头，“你的学校不是和她学校挺近？你要是有空了，可以多去找找你这位二姐。” “我不去。”顾筠兮双手抱在身前，明摆出拒绝的态度，“我才不要让大家知道我和她的关系。” 她压低声音，和胡霏咬耳朵:“妈，你不知道她那些绯闻，我周围的同学都知道，好多人讨厌她，说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就会勾三搭四，像个狐狸精……我才不要被同学知道她是我姐姐，丢脸死了。” 女儿到底还年轻，没什么小心思。胡霏握着顾筠兮的手，温声笑道:“你呀……行，你在学校安心学习，剩下的事，妈妈这边会安排人调查清楚的。” “嗯。”顾筠兮脸颊贴在母亲的手臂上蹭了蹭，“你明天要约凌阿姨出来喝茶吗？刚好，我可以把宁学姐介绍给她。” 看穿女儿的想法，胡霏失笑:“你是想和凌阿姨喝茶？我看你是……” “哎呀！妈！不许胡说……” …… 送老爷子回房间，顾若兮转身出门，走到门口的时候，老人沉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若兮，下不为例。” 老人闷声咳嗽着。 “筠兮她，毕竟是你的亲妹妹。” 顾若兮关门地动作稍作停顿，她温声:“知道了，爷爷。” “咔”。房门被合上。 脚步声逐渐消失在走廊里。 老人看着床头柜上的全家福，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次日清晨，顾筠兮早早起床化了个妆，下楼去找宁真真。 “三小姐，宁小姐今天早上已经离开了。”看她在敲门，路过的佣人好心提醒，“和二小姐一起走的，听二小姐说，她们要赶上午的飞机回帝都。” 笑意温柔的脸出现了短暂的扭曲，顾筠兮难以置信地说道:“她和我顾渺兮一起回帝都？” 宁真真什么时候和顾渺兮关系这么好了？而且，她怎么能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她今天约了凌家人，准备安排她和凌家人见面呢！ 第三十七章 配得上它的人 胡霏被女儿从床上拉扯起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些懵。 “妈妈！”顾筠兮扑到母亲怀里，哽咽，“顾渺兮把宁学姐带走了！她怎么能这样！她明明知道，我邀请宁学姐来清凌是为了什么，可她都没有跟我说一声，直接把人带走了！” 听到女儿委屈地控诉，胡霏只是下意识轻轻拍她的肩膀，半晌，她回神:“宁真真被顾渺兮带走了？” “嗯。”顾筠兮抹了把眼泪，“李婶告诉我，她们一早就走了……现在肯定已经上飞机了。” 她哽咽:“妈妈，怎么办呀？我还约了微扬……” 女人间的茶话会，凌微扬本来是不参加的，顾筠兮以引荐陈老为理由，约了凌微扬一起，谁知，关键时候，宁真真跟着顾渺兮跑了。 “不是什么大事。”胡霏安慰女儿，“到时候就说宁家出了点事，宁真真连夜赶回去处理。你凌阿姨和我关系好，不会为了这种小事责怪你的。” “可是……”顾筠兮不甘心。 她好不容易才约到了宁真真，好不容易才把宁真真请来清凌，好不容易可以做一件让凌微扬刮目相看的事……就因为顾渺兮，现在一切都化为泡影。 “别哭了。”安抚好女儿，胡霏起身洗漱。 “顾渺兮现在的人际关系网……”女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若有所思，“应该好好调查一下。” 顾筠兮只看到她把宁真真带走让她难堪，却没有想过，宁真真为什么会乖乖跟着顾渺兮一起离开清凌。 那个宁家大小姐可不是个吃素的纸老虎，能把她治得服服帖帖，这个顾渺兮，只怕比顾若兮还要麻烦些。 …… 顾渺兮是明星，虽然这次行程属于私人行程，但为了避免被认出，飞机落地后她直接和宁真真分道扬镳，熟门熟路地摸索到停车场找徐翊。 远远地看到自家艺人鬼鬼祟祟的样子，徐翊拉开车门:“这边！” 顾渺兮动作敏捷地钻进车里，呼出一口气:“徐姐，回家还是去公司？” “你马上就要进组了，今天先回去好好休息。”徐翊想起一件事，提醒她，“萧则的生日快到了，你……” “我去陪他过生日。”顾渺兮压下帽子，挡住刺眼的阳光，“哎，今年给他买什么礼物呢……真头疼。” 徐翊比她更头疼。 “我说，你们两个刚上了热搜，萧则那边又发表了申明，你去陪他过生日，要是再被狗仔拍到，你们真就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这两个祖宗，就不能安分一点，让她少操些心么？ “没关系的，反正被拍到了，那些人骂的也是我。”顾渺兮无所谓，“让他们骂好了，我又不在乎。” 她思考着该送什么礼物，没把徐翊的话放在心上。 想了想，她戳开一个用她的表情包做头像的微信，输入:“我有个男性朋友要过生日了。”发送以后过了十几秒，撤回。 立刻输入一句:“不好意思啊秦隐，我发错人了。” 微信顶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的几个字消失了，很快对方回了一句语音。 秦隐:需要我替小姐准备生日礼物吗？ 顾渺兮要的就是这句话。 不过，看到对方的回复后，她还是装模作样地回道:“秦隐，这样会不会很麻烦你呀？” “不会。”对方回得很快，“替阿瑜小姐分忧，本就是我的工作。” 顾渺兮笑眯眯地敲上三个字:“谢谢你！” 想起言励教给她的讨好秦隐的办法，她又追加了一个表情包:爱你哟jpg. …… 光线昏暗的地下室，金属撞击的轻响声中夹杂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惨叫，凄惨至极，入耳不自觉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审讯室的椅子上，犯人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貌，只有嘴巴一张一合，发出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声。 年轻的男人一身黑色的西装，侧身站在地牢入口的位置。 他站得很直，宛如一柄出鞘的剑，又似冬日积雪下宁折不弯的松。他站在污秽的地牢里，衣着光鲜整洁，连衬衣领口的褶皱都被熨烫得服服帖帖，他戴着黑色的手套，修长的手指握着手机，低头回复着来自异国的信息，微微抿唇神色无奈的模样像极了面对熊孩子的家长。 不管怎么看，他都和这个灰暗肮脏的地牢格格不入。 然而，他却没有丝毫的不适，回完消息后，他收起手机，避开地上的血水，走到男人面前。 “还是一个字都不肯说么？”他打量着男人无一完好的皮肤，眼里闪过一丝悲悯，“我突然有点好奇，给你任务的那个人到底出价多少，值得你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犯人垂着头，闻言挤出讽刺的笑:“在你们这些人眼里，除了钱，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了。呵呵，这是你们的悲哀……你们真可怜。” “原来会说话啊。”秦隐给守在男人身边的金毛少年使了个眼色，少年伸手扣住男人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 “我耐心有限，问你最后一遍。”秦隐眼睛眯成一线，“谁，安排你来调查沈瑜？” 沈……瑜？ 男人灰暗的眸中爆发出热切的光:“她真的是沈瑜？秦隐！你们秦家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你们想独吞那份宝藏——唔！” “咔嚓！” 没等男人吼完，少年手上用力，卸了他的下巴，让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宝藏？”秦隐眼里讽刺更浓，“原来如此。那种鬼话，竟然真的有人信？呵呵，竟然真的有人信了……” 他摇摇头:“这人留着没什么用了，记得处理干净。” 口袋里手机震动了两下，他拿出手机，是某人发的消息，又秒撤回。 又来？ 秦隐叹气:阿瑜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昵称名为阿瑜的女生过了两秒钟，回复:秦隐，我突然想起来，你的生日也快到了。 他的生日？ 秦隐一愣。 他从来不记得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我刚刚路过一家店，看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买了给你寄过来，作为生日礼物。” “对了，你过生日，不能便宜了那几个家伙，我让他们也必须给你准备礼物。” “秦隐，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你告诉我，我让他们买给你。” 她平时很少和他联系，除非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难得像今天这样打这么多字。 秦隐凛冽的眸光渐渐温和下来，他走出地牢，回复她:“我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 “那我就让他们给你包个大红包！”对方这次换成了语音，“你等等，你现在在哪里呀？把你的地址给我一下，这边发国外的快递操作起来有点麻烦。” 他把地址给她。 过了会儿，她又发了语音过来:“我弄好了，秦隐，生日快乐～” 金毛少年从地牢里出来，就看到男人站在门口抽烟。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抽烟，可刚刚阿瑜小姐才给他发了消息，他现在应该心情不错。 “隐哥。”金毛少年走到他身边，目光落在他的衣袖上，“你的衣袖，有血。” 应该是刚才不小心蹭到的。 秦隐这人什么都好，长得好双商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修得电脑打得流氓……要说唯一不好的，大概就是，这人有严重的洁癖。 严重到，今天这身衣服，哪怕洗干净了，他以后也绝对不会再穿第二次。 金毛少年盯着他袖口不甚明显的血迹，觉得自己实在没办法理解一个重度洁癖患者的想法。 秦隐低头看了眼袖子，皱眉:“真脏……” 也不知道具体在评价什么。 隐哥和老大一样，总是喜欢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金毛少年呆呆地想着:那个人说的什么宝藏，又提到了阿瑜小姐……似乎，到目前为止出现在山庄里的敌人，都是冲着阿瑜小姐来的。 可是，老大他们却一次也没有告诉过阿瑜小姐，为什么？ …… 顾渺兮寄东西的时候，徐翊始终跟在她身边。 “那对袖扣……寄到国外去的？”徐翊愈发觉得自家艺人的身世是个谜，“你在国外还有朋友？” “我在国外不能有朋友吗？”顾渺兮反问。 “……”徐翊实话实说，“我只是好奇，能让你这样的铁公鸡花大价钱买下那对袖扣作为礼物，你那位朋友面子挺大。” 至少，迄今为止，顾渺兮在圈子里的朋友过生日，礼物都是徐翊帮她准备的。 连萧则的生日礼物，她都不知道扔给什么人去挑选了。 “那不一样。”顾渺兮对那对红宝石袖口一见钟情，“有些东西，你一看到它，脑子里就会自动浮现出适合它的人。” “比如……那对价值六位数的袖扣？”徐翊若有所思，“那配得上它的人，想必比它更贵哦。” “那是当然。”顾渺兮得意洋洋，“那可是我的老师，能教出我这么厉害的徒弟，可见他的价值有多——么的不可估量。” 徐翊:“……呵呵。”以你为标准的话，我一点也不觉得你在夸奖他。 “等一下。”她抓住了顾渺兮话里的关键，“你不是在清凌长大的吗？你的老师，生活在国外？” 第三十八章 不适合这个工作 你的老师生活在国外？ 顾渺兮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瞥了眼徐翊，认真反问:“徐姐，听说过外教吗？” 徐翊:“……”不好意思，我的大学生涯里没有外教这个东西的存在。 “是我小时候的语言老师。”顾渺兮挑能说的解释给她听，“一直生活在国外。” 徐翊:“……懂了。”其实还是觉得奇怪，顾渺兮在清凌生活这么多年，但能听她提起来的，除了那些和她传过绯闻的男明星以及她的姐姐顾若兮以外，她在国内似乎没什么朋友。 …… 寄出袖扣没一会儿，顾渺兮收到了顾若兮发给她的监控截图。 顾若兮:“这个傻x昨天晚上跑到庄园偷东西，刚被警卫扭到警察局去了。” 还真有人来偷东西了？顾渺兮第一反应是跟着单遥知的小尾巴找到了庄园。 可她昨晚就把那个窃听装置毁掉了，那些人跟到顾家庄园是想做什么？ 顾若兮:“就跟你说一下，多亏你升级了安全系统，不然可就被他给黑了。” 顾渺兮回:“是什么人有问出来吗？” “交给警察处理了。”顾若兮道，“我马上要飞y国，具体情况回来以后再详谈。” 顾渺兮收起手机。 徐翊问道:“家里出事了？”每次顾渺兮露出这种表情，肯定是顾家出了问题。 “不是什么大事。”顾渺兮道，“有个傻x跑到我们家偷东西，被保安送到警察局去了。” “没损失什么吧？” “没。”顾渺兮觉得好笑，“小偷还没来得及下手就被发现了——我们顾家的安全系统做的很不错。” 主要是她升级得很不错。 以后要是不演戏了，还可以凭这一技之长混口饭吃。 顾渺兮胡思乱想时，手机有人打电话进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觉得这个号码很是眼熟。 “你好？” “渺渺。”单遥知的声音透着几分涩意，“抱歉。”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顾渺兮一头雾水:“单遥知？” “昨晚潜进你们家的那个小偷，是我的人。”单遥知的声音愈发低沉。 说了这句话后，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陷入了沉默。 “你的人？”顾渺兮疑惑，“他要干嘛？杀人灭口？” “不是。”单遥知脱口否认后，忍不住苦笑，“是为了昨天那个窃听装置……” “哦～”顾渺兮装作难以理解的语气，“你想拿回去吗？想拿回去你直说就好了，没必要让人偷偷摸摸潜进去拿。” 单遥知再次陷入了沉默。 许久后，他低声:“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他的声音低落，重复了一遍道歉的话，没有多做解释和反驳，却莫名让她想到了耸拉着耳朵的小狗。 顾渺兮:“……” 她轻轻笑了，靠在椅子上，难得好心情地逗他:“单遥知，为什么不解释呢？” …… 别馆二楼的落地窗前，男人单手握着手机，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花园里的秋菊。 窗外秋风萧瑟，然而书房里的温度竟比外面还要低了许多。 洛风低垂着脑袋笔直地站着，垂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 其他几位来汇报的分部高管虽然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受书房内低气压的影响，他们纷纷抱紧资料，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眸光阴沉的男人抿成一线的嘴角有了细微的弧度，他收回视线，眉眼间染上温柔的笑:“不是不解释，是……麻烦的确因我而起，哪怕不是出于我的本意，但是，因为我的疏忽，给你带来了困扰，这是事实。” 女生停顿了片刻，轻轻笑了声，听声音心情似乎很好:“单遥知，看在你这么真诚道歉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你的歉意吧。” 他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不过，那个窃听装置昨晚被我倒腾坏了，你要想要，我可以弄个新的给你。”她一本正经地教育他，“不告而取是为窃，告诉你手下的人，偷鸡摸狗的事还是少做为好——我比较好说话，下次遇到不好说话的，难道也要你出来替他们解决？” “嗯，我知道。”单遥知温声应了，换了个姿势靠在落地窗边，话题也换了一个，“你到帝都了？” “到了，马上到公寓。” 隔着手机，可以听到她那边各种嘈杂的声音。 单遥知叮嘱她:“回去好好休息。” “好。” “我今天下午六点多钟到帝都，要一起吃晚饭吗？” 顾渺兮的声音远了些，他想小女孩应该在跟经纪人确认行程。 很快，捂着手机的手拿开，她的声音清晰起来:“好啊，不过我没办法到机场接你。” 单遥知轻笑:“你把现在的住址给我，我来接你。” “嗯，我待会儿发你微信。”她强调，“可是，我不想去上次那家店了。” 那种地方，总能遇到熟人，怪没意思的。 “好。”他很有耐心地听她的要求，“你想吃什么，有什么忌口，都可以微信告诉我。” “那就这么说定了。”她又和经纪人说了两句话，回他，“我到了，单遥知，你先忙，我们晚上见。” “嗯，晚上见。” 等女生挂断电话，单遥知放下手机。 他回身走向沙发，抬了抬手:“几位，请坐。” 温和有礼的声音响起，书房里的几位高管齐齐抖了抖——有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倏然冲上天灵盖，引得头皮一阵发麻。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宸印集团这位当家人。 以前宸印集团的工作都是交由风清老总全权处理，大大小小的决策、企划、活动……包括总公司的年会，这位幕后老板都没有参加过。 风清长了一副笑脸，看谁都是笑眯眯的，人畜无害，不像眼前这位。 眼前这位……就像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遗世独立，飘然出尘，只是站在他面前，都会生出一股莫名的紧张感——明明，是个说话自带三分笑意的温柔角色，然而偏偏他只是站着，就让人无端端地冒出一身冷汗。 …… 直到会议结束，吩咐别馆的管家送客人离开，单遥知自始至终没有多看洛风一眼。 “先生……”等客人走了，洛风踏出一步，曲腿单膝跪下，“这次是我的失误，请先生责罚。” 是他吩咐下属去顾家把那个窃听装置偷出来。 他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完全没考虑过，他手下的人会失手的可能性。 对付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顾家，他对自己带出来的人有绝对的自信。 只是，事与愿违。 顾家庄园的安全装置异常难以攻破，程序里还设置了好几处引导陷阱，他的人一时不查，被顾家安保工作人员抓了个正着。 人是顾若兮吩咐送进警局的，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警局那些人给顾家面子，不敢随随便便把人放了。 而且，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们理亏。 他不知道单遥知从哪里知道这件事，他被叫到书房时，单遥知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阴沉。 知道瞒不住，他只能如实相告。 他已经做好了挨罚的准备，说出领罚的话时，他低着头，腰背挺得很直。 “你的失误……”单遥知单手搭拉在桌子上，食指有节奏地轻敲桌面，“洛风，我问你，你的失误，是指什么？” 洛风头垂得更低:“我不该擅自安排人去顾家盗取窃听器。” 单遥知摇了摇头，站起身，没再看一眼地上的下属:“我觉得你的性格，不适合待在我身边，这次回帝都以后，我会亲自和祖母聊聊这件事。” 洛风惊愕抬头，眼里闪过慌乱:“先生，我真的知道错了，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先这样吧。” 不带任何感情的一句话，为今天的谈话画上了句号。 洛风呆呆跪坐在地上:先生要送他回老宅了吗？当年跟着洛家离开帝都以后，他时时刻刻都在盼望着能重新回到帝都，回到单家。 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竟然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错误，成为了于单遥知无用的弃子。 这样，他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单雪和单月，更别说，还有始终对他不离不弃的洛花。 …… 下午五点，顾渺兮在闹钟的铃声中挣扎着坐起身。 她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呆坐一分钟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下床去卫生间洗漱。 九月的帝都还没有摆脱夏季的燥热，顾渺兮打开门的瞬间，被走廊里扑面而来的燥热空气糊了一脸。 她关上门，趁着等电梯的时候给徐翊发消息:我这个公寓的公区今天又没有开空调！ 徐翊秒回:投诉他！ 顾渺兮:你去！ 徐翊:等我找找投诉电话。 顾渺兮:……算了，我记得为这个事投诉过好几次，说多了人家跑到网上去曝光我怎么办。 徐翊:…… 你还有担心被别人曝光的时候呀？ …… 路过大堂的时候，顾渺兮特意留意了一下:嗯，大堂倒是挺凉快。 单遥知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腿上放着今天的报纸，他正低着头，认真地看报纸。 人来人往，语笑嫣然，她偏在往来匆匆的人群中，一眼看到了他。 美人温润，可入画。 可惜，以她的笔和技，描绘不出他万分之一的美。 第三十九章 偶遇沈轻媛 她一出现在大堂，他好似有感应一般，抬眼，正正看向她。 美人温柔浅笑，把报纸折好放回书架上，起身走向她。 顾渺兮站在原地没有动，等他走近。 随着他的面容越发清晰，周围的景致齐齐褪了色彩，她只能看见他的温柔眉眼。 谦谦君子，风度怡然，清风朗月所不及。 顾渺兮僵硬地移开视线，担心自己的颜控属性是不是又严重了。 她很怕下次遇到好看的人，自己会像个花痴一样流口水而不自知。 不过，见过单遥知这般出类拔萃的人物，她觉得她以后会对美色产生抗体。 不知道短短十几秒，女生脑中已经划过无数个念头，单遥知停在她身前，把她歪着的帽子扶正。 “帽子，歪了。” 感觉头上一轻一重，帽子被他重新放好，顾渺兮:“……” 很想告诉他，这个帽子就是这么歪着戴的。 她别扭地摸了摸帽子，小声:“谢谢。” 似乎很满意被扶正的帽子，他收手时轻轻碰了一下帽子上毛茸茸的装饰。 顾渺兮缩了缩脖子。 面不改色地收回手，他问:“晚上想吃什么？” 她嘀咕:“不知道，反正不想再去那家吃烧烤。”那种网红店太可怕了，一不小心，她明天又会上热搜。 单遥知想了想:“海鲜，吃吗？” 顾渺兮摇头:“马上进组，不吃海鲜。” “火锅呢？” “中午刚吃过了。” 顾渺兮回完，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在特别矫情地挑三拣四。 难为单遥知没有不耐烦，只是猜测着她的喜好，又问:“日料……” “单遥知。”顾渺兮觉得这人耐心真是好，或许，这就是偶像的力量？“不用这么迁就我，要不是你邀请，我晚上就是一盘蔬菜沙拉——你想吃什么？” 蔬菜沙拉？看着女生纤细的胳膊和腿，单遥知疑惑:“你的经纪人要求你减肥了？” “没有。”顾渺兮示意他一起离开大堂，解释，“上镜的话本来就会显胖，所以我平日里还是会比较在意塑身，除非剧本需要。” 对娱乐圈不是很了解的某人边听边点头。 看他有兴趣，顾渺兮道:“徐姐告诉我，以前她带过一个女明星，身高一米七二，体重最重的时候没有过一百，但是因为本身骨架偏大，只要一出席活动就会被各种嘲笑长胖了……后来，那位前辈就淡圈了。” 她眨眨眼睛，半开玩笑似的:“我现在黑粉那么多，可不能让他们抓住什么把柄——毕竟啊，我的粉丝能拿来反击的，除了我的作品，就只剩我的颜值了。” 她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小得意，单遥知无声地笑了笑:“你很在意粉丝？” “那必须的呀。”顾渺兮道，“你看我这种一身绯闻和黑料的演员，他们还那么坚定地维护我支持我，我很感激他们。” “为什么不解释？”他听风清说，她和萧则被曝光的当天，萧则方就放出了申明。 “我是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顾渺兮回忆自己的第一个绯闻对象及传出绯闻的原因，“喜欢我的人会继续喜欢，不喜欢我的人，无论我怎么解释，他们也不会听的——你看那么多传绯闻的女明星，即使解释了，还是会有人骂她们。” 娱乐圈里最不缺嘴巴恶毒的喷子，隔着屏幕，互不相识，动动手指头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敲出一堆伤人的话。 “后来……”顾渺兮遗憾，“徐姐告诉我要解释，我想解释的时候，已经晚了。”同时她也明白，更加没有这个必要了。 网上都说，顾渺兮是绯闻女王，月更男友，专门祸害小鲜肉…… 苍天作证！和她传绯闻的那些男人，年纪都比她大！ 怎么没人说他们老牛啃嫩草啊？！ 怀着某种隐秘不可告人的心思，单遥知试探着问道:“除了萧则，还有那些……” “你说陈昭他们？”顾渺兮眉眼间都是嫌弃，“我最开始因为陈芝芝导演认识了陈昭，然后那家伙打游戏喜欢开黑，就他那技术，特别菜，你懂吧，然后和他一起玩的人也特别菜！最后就剩我一拖四，很累的呀，他们就会偶尔请吃饭什么的……” 其实狗仔没拍到的还要更多。 一开始还只是拍到一起聊天吃饭的照片，标题也不如现在这般大胆，只敢写“顾渺兮与某某疑似恋爱”。 后来，干脆故意挑暧昧的角度，再配上她的名字一起发出去，瞬间就能被粉丝吵上热搜。 “当然，还有一些是故意的。”说到这里，顾渺兮冷笑一声，“我有热度呀，不蹭白不蹭。” 比如在萧则之前，有一位她连名字都没有记住的小鲜肉。 两人一起合作一支公益广告，拍摄期间，那只小鲜肉自己跑过来和她套近乎，然后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请人拍了几组照片——从拍照的角度看起来的确很暧昧。 接着就是一番炒作，小鲜肉的名字第一次上了热搜。 “上热搜以后我仔细研究了一下那只鲜肉的长相，嗯，完全没达到我的审美。” 可通稿当然不会这么写。 徐翊怒气冲冲地把手机摔在她面前，咆哮:“说什么被你顾渺兮勾搭过的男明星都是盛世美颜，吹他家哥哥颜值能打，就差没说自己的颜值脚踩陈昭舒宿力压楼玹言励了！” 听到这里，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单遥知只剩下:“……” 顾渺兮比单遥知还要难以理解:“他们一边骂我渣女，一边又肯定我的审美，然后还以我的审美来断定男方是不是真的好看……你看他们多奇怪。” 单遥知煞有介事:“是挺奇怪的。” “而且，我跟你说……”从来没有和谁吐槽过这种事情，顾渺兮小声地碎碎念，“那些和我传绯闻的，除了言励长得的确好看，其他没一个我觉得好看的，都比不上我家秦隐……” 脱口而出那个名字后，她陡然住口。 又在心里肯定，对，都比不上她的管家好看。 更别说和眼前这位从骨子里透着风雅的美人相比。 她吐槽的时候喋喋不休，像啃坚果的小仓鼠，和平日里静如止水的模样完全相反。 单遥知不是个多话的人，他自认为自己也不喜欢多话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听她絮絮叨叨，他就只觉得可爱。 活泼率性，偶尔撒娇，现在的她才像十九岁的小姑娘该有的样子。 顾渺兮扒拉下头发，不知道话题怎么从晚上吃什么转到了她的绯闻男友上去了。 她清了清嗓子，强行把话题拉回来:“单遥知，晚上吃什么？” 话题终止得猝不及防，单遥知沉默许久，道:“你要是不介意，我朋友推荐给我一家私房菜，味道不错。” 顾渺兮:“可以呀……单遥知，你是不是有很多这种什么都知道一点的朋友。” 比如，我朋友的庄园改成的农家乐，我朋友推荐的私房菜，我朋友…… 她相信继续接触，她能从他口中听到更多的“朋友”。 单遥知认真想了想:“其实我朋友不多，平日里会给我推荐这些的也只有一个风清。” 顾渺兮想起上次在商业街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风总:“风清……宸印集团的那位风总？” “对。”单遥知用导航确定了要去的餐厅，“风清平日里很会玩，各种吃喝玩乐的地方，他比我了解。” “我听说过那位风总的风流名声。”顾渺兮想起了平日里看到的小八卦，“根据圈子里的说法总结一下，我的风流是虚的，他是实的。” 单遥知笑了笑:“对，他是实的，所以被揍进医院。” 原来被揍进医院的是那位风总。 顾渺兮脑补了一下那位风总被揍的样子，嘴角抽了抽:“哎，单遥知，你如果去探望风总，记得替我向他问好。” 本以为她会追问他的身份，不过听她的语气，她似乎对八卦新闻更感兴趣。 果然心大。 …… 说是私房菜，更像是家庭餐厅。 老板娘坐在门口的摇椅上扇着扇子，看到单遥知，她忙站起身，诧异道:“单先生，您怎么这个时间……” 单遥知含笑点头:“老板娘晚上好，我带朋友来吃晚饭。” 老板娘的眼睛在顾渺兮身上扫了两眼，笑着引导两人进屋。 餐厅面积不大，两层，全部是用造型古典的屏风隔断的小包间。 老板娘带两人上了二楼。 不知是忽然想起来，还是一直含在嘴里，到了楼梯口老板娘指了指二楼尽头的雅间，低声道:“沈小姐今天也来了，在那间。” 顾渺兮脚步一顿:沈小姐？沈家人？谁？沈轻媛？还是其它她不知道的旁支？ 单遥知皱眉想了想，反问:“哪位沈小姐？” 他神色疑惑:“是风清的朋友？还是……” 见他表情不似作假，老板娘呆了呆，脑子立刻转过弯来。 她呵呵一笑，声音大了些:“就是风先生上次带过来吃过饭的那位沈小姐，我还以为和您也是认识的，这才说了一嘴，您别介意。” 单遥知这人，过目不忘，当然不会忘了沈轻媛这号人物。 在医院知道她总是去和成薇套近乎以后，他对这女人的印象便大打折扣。 女人在背后使的一些小手段，他知道，以前是懒得管，现在嘛，他是某知名演员的粉丝了，不能让自家偶像误会。 第四十章 她哪来的机会? 老板娘是个生意人，最懂得察言观色。 单遥知跟着风清来过一次，她知道这位单先生是比那位风总更不好惹的存在。 她不傻，当然不会在单遥知明显回避的情况下，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戳破他和沈轻媛之间的关系。 只是，不知道那两位是真没关系，还是这位单先生在新欢面前的刻意否认。 不管怎样，都只能说明，那位沈小姐在单先生心里，没有那么重要。 想通了这一点，老板娘顿时把沈轻媛抛之脑后，引导两人进了雅间。 菜单上来，都是些家常菜，单遥知把菜单给了顾渺兮，顾渺兮大致看了一下，问了两个他推荐的菜，自己加了一道后，把菜单还给老板娘。 “就这些？”单遥知眉头拧成一团:用风清的话来说，这都不够风清塞牙缝的。 “我说晚上吃的不多是真的。”她想了想，觉得自己用词不准确，“是拍戏的时候都吃的不多。” 要是休假，她可以横扫一条美食街。 单遥知没有继续加菜——他晚上吃的也不多，今天忙了一天，现在更没胃口。 约她出来吃饭，主要是想着，她马上要进组，之后可能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面。 等老板娘出去以后，单遥知重新找了一个话题。 “你明天进组，开机仪式地点定在哪里？” “北河影视基地。”顾渺兮道，“我明天早上的飞机飞北河市。” “我记得飞机过去两个多小时。” “嗯。” “你说过的那个电影？” “对。”顾渺兮道，“其实九月底开机，不过明天先去处理一些事，导演特意交代过。” “方便透露一下，是哪位导演吗？” 以他的能力，就算不说，她也应该很快就会查出来了。 顾渺兮道:“是张佳佳导演的新戏。” 张佳佳。 他知道，张佳佳最近只有一部新电影——天问。 宸印是这部电影最大的投资方。 因为是科幻电影，投资这部电影的时候，风清还特意来询问过他的意见。 他对这个剧本印象比较深。 风清想借着这个电影捧宸印娱乐的新人，张佳佳导演却坚持用已经大火的顾渺兮。 风清这人做事随意，见张佳佳坚持，也没继续自己的要求。 不过。 “没想到你会接科幻电影。”张佳佳导演之前的电影评价中规中矩，没有拍出过让人眼前一亮的片子，这次的天问，虽然张佳佳坚持对接顾渺兮，但他没想到顾渺兮会方会接。 他果然知道是什么电影。 也对，风清是宸印集团的老总，他和风清关系匪浅，天问又是宸印集团投资，他知道很正常。 “嗯，我很喜欢张导的这部电影。”顾渺兮道，“我以前不怎么关注张导的片子，这次本子给到我的时候，有让我眼前一亮的感觉。” 电影还在筹划阶段，单遥知了解不多:“嗯，这部电影是宸印集团投资的，当初会选择它，张佳佳导演的演说能力功不可没。” “你……”很想问他在宸印是什么职位，想了想，顾渺兮换了个问题，“你觉得这部电影怎么样？” “挺好的。”单遥知实事求是，“如果，宸印投的钱，能全部用在刀刃上的话。” 顾渺兮咬着喝酸奶的吸管，认同他的话:“对，科幻电影嘛，主要还是看视觉效果，除非，你的剧情可以弥补视觉效果的短板——显然，天问的剧情还没有强到这个地步。” 对这部电影，顾渺兮的态度很简单——自己尽量做到最好，不只是不给电影拖后腿，而是要让它锦上添花。 “自己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了。” 每次选择一部作品时，她都会这么跟自己说。 漆黑的眸子注视着她许久，单遥知眼里沉了光，温柔且清亮。他轻轻笑了一声，声音放低了:“渺渺，我祖母……特别喜欢你。” “什……”祖母？ “她是你的粉丝，大概是别人口中很疯狂的那种粉丝——她曾经在大堂里循环播放你的电影，放了好多天。” 顾渺兮:“……” “她为了你，特意去注册了一个微博，上次你新电影获得电影节的提名，她还在微博超话给粉丝抽奖。” 顾渺兮:“……” 因为太过震惊，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 “我想，如果你哪天有空，跟我回单家看看她，她肯定会很开心。”单遥知不动声色地抛出了诱饵。 对待粉丝向来慎重，顾渺兮认真思考他的问题:“最近这段时间肯定不行，等天问结束以后，我就比较闲了。” 这段时间除了拍摄《天问》以外，她还有两个代言广告要拍。 她给出回应，单遥知默默退到安全距离:“不急，你的事重要。” 顾渺兮思来想去，不甚理解:“单遥知，你祖母为什么会喜欢我？” 老人家不都会比较喜欢那种乖乖女吗？ “她说你有灵气。”单遥知双手交握着放在桌上，像面对熊孩子的老师，“渺渺，你很好，不要妄自菲薄——老人家的眼睛总是雪亮的。” 老人家容易老花眼……顾渺兮默默吐槽。 而且，她这个人从来不会妄自菲薄，她只是太惊讶，没找到自己粉丝的年纪竟然涵盖如此广阔。 …… 吃过晚饭，和苏琳琅一起出门，沈轻媛瞥了眼送菜出来的服务生，透过门缝的微光，觉得雅间里的身影有点眼熟。 不过想想他现在也不会在这里，沈轻媛随着微光消失而收回目光。 没有多想。 苏琳琅对这家餐厅还算满意，味道上佳，环境清幽，不怕被别人打扰。 听说是宸印风总的朋友以后，她心里有了计较，出来和老板娘说话时，语气不似刚来时的清冷。 “老板娘，请问洗手间在哪边？” 今晚客人不多，老板娘正在前台追剧，听到询问，她随手一指:“那边，拐过去第二个门，女卫生间。” 苏琳琅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一眼:“谢谢老板娘。”不愧是风清的朋友，有个性。 和沈轻媛交代了一句，她转身去卫生间。 等苏琳琅离开以后，老板娘才抬头看向旁边等待的沈轻媛:“沈小姐，你朋友啊？” “嗯。”沈轻媛对老板娘很客气，“琳琅她很厉害，是苏家重点培养的小姐，也是苏氏集团现在的当家人。” 老板娘不知道苏琳琅，但对苏氏集团有点了解。 她嗑着瓜子，淡淡:“看出来了，是个很有性格的大小姐。” 沈轻媛来这里次数多，和老板娘比较熟，两人说起话来没什么避讳。 “琳琅就是这样的性子，其实人不坏的，也很好相处。”沈轻媛为自己的朋友说话，细声细气地解释，“她只是在陌生人面前比较放不开，所以看起来有点凶。” 对沈轻媛的评价，老板娘没有回应。 想起楼上看到的熟悉身影，沈轻媛始终不放心:“老板娘，我刚刚在二楼好像看到了遥知……” “哦，你说单先生？”老板娘好似随口一提，“他带了朋友过来，在二楼风总专用的那个雅间。” 果然是他？！沈轻媛眉眼间闪过一抹喜色，脱口道:“老板娘，我上去和他打声招呼……” “这……不好吧。”打断女生兴奋的提议，老板娘吐了嘴里的瓜子壳，为难地说道，“单先生带了朋友过来，特意交代不要随意上去打扰。” “这样啊。”沈轻媛叹了口气，提起单遥知的语气很熟稔，“我和遥知上次见面还是在医院探望阿姨的时候，之后他一直在出差，也没机会一起吃个饭。” 听听，就是这个故作熟悉的语气，她才一直以为这位沈小姐是单先生的什么人，结果，今天闹了个大乌龙！ 老板娘继续嗑瓜子，看剧:“要不，你给单先生打个电话，看看他方不方便？” 听出老板娘似乎话里藏话，沈轻媛嘴角的笑容僵了僵，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来拢了拢头发:“遥知有客人吧，说不定是工作上的事，我还是不打扰他了。” 老板娘嗑瓜子，嗯了一声:还算识趣。 总觉得老板娘今天的态度有点奇怪，沈轻媛皱着眉，正想大大方方问出来，苏琳琅踩着高跟鞋回来了。 “轻媛，我好了，走吧。” 沈轻媛走过去挽住好友的胳膊:“直接回去？还是再去逛逛？” “去天街。”苏琳琅道，“铂亿首饰新到了一款项链，我很喜欢，一起去看看。” “也好，我觉得他们家的满天星系列还挺不错的，造型设计我都很喜欢，就是手链上的钻石太碎了……” 好姐妹挽着手准备离开，二楼雅间的门打开，女生握着手机走到走廊里，低声打电话。 沈轻媛离开的脚步生生顿住。 那个雅间——不就是风清专用的雅间吗？！ 怎么会是女人？ 和单遥知一起吃饭的是个女人？还有其他人吗？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好友突然停下脚步，苏琳琅被迫跟着停步。 “轻媛？”看到好友雪白的脸，苏琳琅回头看向二楼，眯眼，脱口道，“顾渺兮？” “……顾渺兮？”被提醒女生是谁，沈轻媛瞬间记起了成薇说的话，还有自己拜托私家侦探调查的结果。 成薇说，单遥知最近迷上了一个小明星。 私家侦探给她的资料里，顾渺兮出身孤儿院，身世平庸，除了演员的身份，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样的人，哪来的机会接触单遥知？ 第四十一章 没有人敢这样跟我说话 二楼，打电话的顾渺兮同样看到了楼下的两个女人。 托了好记性的福，她立刻想起了这两个女人的身份，以及自己知道的和她们有关的信息。 沈轻媛，帝都沈家二房的长女，现沈氏集团旗下知名服装设计师。 苏琳琅，苏家大小姐，苏氏当家人，她现在的东家，不过似乎看她很不顺眼，放养她也就算了，还总是有事没事找她麻烦。 可能，有些人，天生就八字不合吧。 “……我这边有点事，空了再给你打电话。”顾渺兮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温声和电话那边的人告别，“你在家听秦隐他们的话，不要给他们惹麻烦知道吗？” 电话那边的人念念不舍:“小瑜，你什么时候回来看我？” “我这边要拍戏，结束以后我就飞回来陪你。”不似和其他人说话时的漫不经心，她一本正经，“还有，以后有事直接打我电话，别去骚扰言励。” “好呀。”等的就是这句话，电话那边的人乖乖应了，又道，“小瑜，你那边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知道啦知道啦。”顾渺兮又叮嘱两句后，挂了电话。 楼下两人没走。 苏琳琅刚看到她有过短暂的惊讶，此刻已经恢复了淡定。 她看着紧抿嘴唇的沈轻媛，试探着问道:“轻媛，你认识顾渺兮？” 看这模样，不仅仅是认识那么简单。 “不认识。”沈轻媛嘴上说着不认识，却放开苏琳琅的胳膊，抬脚往楼上走去。 顾渺兮单手搭在栏杆上，没走，正居高临下地打量两人。 不认识？听了这个回答，苏琳琅没有跟着沈轻媛上楼。 她站在楼下，退到前台，就听到老板娘嗑着瓜子，悠闲地说道:“有好戏看咯。” 好戏……连老板娘都知道么？看来不是不认识，而是不想说认识的原因吧？苏琳琅扯了下嘴角，摆出看戏的姿势。 因了徐翊，苏琳琅早就看顾渺兮不顺眼。 虽然这个女人现在是极光娱乐的摇钱树，但在她看来，太过顺遂的经历让她还没学会娱乐圈的生存法则。 明知徐翊和苏家的过节，明知苏家和极光娱乐的关系，这个女人还是拒绝了她的提议，坚持跟着徐翊。 她不是没给过她机会，她没眼色，自己拒绝了。 既如此，那就不能怪她将她作为弃子，扔给徐翊陪葬了。 顾渺兮在娱乐圈，并非独一无二不可替代。她手下能捧红一个顾渺兮，自然也可以捧红第二个、第三个。 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 离得越近，女生那张脸便越清晰。 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女。 不像某些流水线生产出的千篇一律的美人，她的美带着岁月也打磨不掉的凌厉感和侵略性。 让人眼前一亮，且记忆深刻。 难怪，她能仅仅凭借外貌，就吸粉无数。 沈轻媛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抽动了一下，随即用力握紧。 单遥知他……就是被这样的美色迷了眼睛，对她不理不睬，却让这个女人随身左右吗？ 就因为这张脸？！ 想到这里，沈轻媛深深吸了一口气，扬起礼貌的笑，伸出手:“初次见面，顾小姐，我是沈轻媛。” 顾渺兮没有和她握手的意思。 她一手握着手机垂在身侧，抬起一只手，却没有去碰沈轻媛的手，而是将自己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 她的动作不紧不慢，别有风情，也漫不经心。 这个回应对沈轻媛来说，是排斥，更是挑衅。 “我和沈小姐不熟。”顾渺兮神色很淡，也很冷，“想必沈小姐特意上来，也不是为了跟我做自我介绍。” 她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只差没把我讨厌你写在脸上。 沈轻媛似是有些奇怪。 她收回手，大方地说道:“只是想认识一下顾小姐。” “为什么要认识我？”顾渺兮继续恶言恶语，“我想，我对沈家大小姐来说，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吧？” 明确感受到她的敌意，沈轻媛脸上客套的笑容慢慢消失:“顾小姐，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个女人对她有敌意……难道说，她早就知道自己和单遥知之间的关系，所以在提防自己？ 没等沈轻媛想明白，顾渺兮道:“难道不是沈小姐对我有敌意？——我这个人，看人还是很准的。” 沈轻媛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呵。”她低低笑了一声，冷下眉眼，“顾小姐，你很有勇气……我活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那是你见识太少。”顾渺兮麻溜地接话，“你要是早点遇到我，就不会有这种‘全世界的人都畏惧你’的错觉了。” 这语气，轻浮又傲慢。 沈轻媛脸颊涨红，冷笑:“顾小姐倒是伶牙俐齿。” “不敢不敢，比起沈小姐笑里藏刀的本事，我还差得远呢。” 对方明显不想和她好好沟通，说话时夹枪带棒冷嘲热讽，时时刻刻注重举止优雅的沈大小姐被激出了怒火，阴沉着脸，直接放出威胁:“顾渺兮，我今天来和你说话，不是为了拉拢你，这一点，麻烦你清楚这一点——一个小小的明星，再怎么火，我要捏死你，也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嗯，不是为了拉拢我，是为了威胁我，我知道。” 一听语气就知道顾渺兮没把沈轻媛的威胁放在心上。 “顾渺兮。”沈轻媛的声音压低了好几度，“我知道你和单遥知一起来的——识趣的话，以后离他远一点。” “呵呵。”被威胁了，顾渺兮反而笑了起来，“沈轻媛，活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蠢。” 这话有点奇怪。 沈轻媛愣了愣:“你认识我？” “你不是做了自我介绍？” 顾渺兮握着手机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好似在克制什么情绪，她移开视线。 “你……” “你的废话说完了？”截断女人的话，顾渺兮侧身，“沈轻媛，说完了的话我就进去了——我的同伴还在等我用餐。” 她挥挥手:“沈小姐，再见。” …… 女生挥了挥手，扔下沈轻媛回雅间去了。 沈轻媛站在原地，眼神冷厉，目光长久地钉在紧闭的雅间拉门上。 许久，她慢慢呼出一口气，转身时，脸上已经恢复了温柔的笑容。 苏琳琅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楼梯口。 看到她的笑容，苏琳琅扬起同样不及眼底的笑，扬声:“打过招呼了，逛街还去吗？” 高跟鞋重重踩在楼梯上，沈轻媛拖长了音调:“去，好不容易你有空，当然要逛。” 她走下楼，重新挽起苏琳琅的手。 “轻媛。”苏琳琅回头看了眼楼上，压低声音，意有所指，“顾渺兮是极光娱乐的人。” 沈轻媛懂了她的意思。 要教训顾渺兮，苏琳琅的确更容易安排。 “不用。”没有考虑地拒绝了好友的要求，沈轻媛微微抬着脸，语气冷静，“那种货色，哪需要浪费你的时间。” 苏琳琅含笑点头:“我这不是担心那种人脏了你的手嘛——和我这种在商场上厮杀的人不一样，我们轻媛可是设计师，要好好保护你的那双手。” “这个你就不懂了吧。”沈轻媛掐了掐好友的胳膊，轻笑，“设计师的手，可不只会拿笔。” 苏琳琅应和地笑了:“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沈大设计师。” 和好友说笑了两句，沈轻媛垂下眼帘，笑容转冷。 那个顾渺兮，她们以前见过？ 还是说，和她一样，顾渺兮早就对单遥知有想法，所以也找人调查过单遥知身边出现过的女人？ 不管怎么说，看顾渺兮今天说话的态度，这女人，很可能和她想的不一样。 顾渺兮很自信，对她的敌意不加掩饰——她没有在意她的身份，对沈家也毫不畏惧。 她这么有恃无恐，是因为背后有不为人知的势力撑腰？ “还是要重新好好调查一下啊。” “什么？” “……没什么。” …… 送走两位女士，老板娘回到座位上继续嗑瓜子追剧。 电视剧正播放到高潮部分，女主和男主的婚礼上，女二跳出来当着各大媒体的面指责女主是第三者，闹到最后发现女主是她失散多年的妹妹…… 老板娘嫌弃地关了视频:“啧，这电视剧真是越来越狗血了。” …… 柔和的灯光落在顾渺兮的身上，化不开她眼底的冰寒。 他听力不错，两个女孩在走廊里的争论一字不漏地被他听在耳朵里。 此刻，看着顾渺兮用力咬吸管，他放下筷子，看她:“你认识沈轻媛？” “对。”顾渺兮松开吸管，盯着上面的牙印，“我很讨厌她。” 她说这话时，神色没什么变化，可眼底又添了三分寒。 “我讨厌她。” 她又重复了一遍，仿佛在强调。 单遥知往她面前的玻璃杯里加了水。 他放下水壶，重新看向她:“不奇怪。” 顾渺兮抬眼:“你也讨厌她？” “如果我说，她的有些行为让我很反感，这会不会显得很没有绅士风度？” “不会呀，人又不是神，有权力表达自己的厌恶和喜欢。”知道他在安慰她，顾渺兮哼笑一声，“可是即使她做了让你反感的事，你也不会讨厌她——你只是厌恶她的某些行为。” 她移开注视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而我，我讨厌她，是如果做梦梦到她死了，我会从梦里笑醒的那种讨厌。” 她不是反感她的某些行为，而是带着恶意的，非常直白的厌恶和仇恨。 第四十二章 脑残粉的自我修养 她讨厌沈轻媛，很直白的、不加掩饰的厌恶。 说话时放轻了声音，听起来幽幽的、却带着一字一顿的咬牙切齿。 单遥知点点头，没有多问为什么:“渺渺，作为你的脑残粉，我希望你每天都能开开心心，哪怕是在梦里。” 所以，你要是能从梦里笑醒，我也会很开心。 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顾渺兮本来因为和沈轻媛对峙而阴郁的心情陡然放晴。 她忍不住扬起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冰凉的水滑进胸腔，冷却了最后一点燃烧的心火。 “单遥知，我很开心。”她舔了下嘴唇，说秘密似的小声道，“你是我的粉丝这件事，真的让我觉得很幸运。” “那是当然。”单遥知靠到椅子上，单手搭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坐姿看起来很大佬，“风清说我是福星，渺渺，你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幸运。” “你这话的意思是你以后会一直喜欢我？”顾渺兮半开玩笑地说道，“那的确很幸运。” 单遥知点点头:“嗯，所以，作为你的脑残粉，你有没有为我准备福利？” 福利……好像还没真没有想过。顾渺兮倾身，盯着他:“我给你签名？” “签在哪里？” “？？？”顾渺兮反问，“你想签在哪里？” 不等单遥知回答，顾渺兮自己试探着说道:“给你签名照？” 单遥知:“……”在已经和本人一起吃过饭以后，签名照对他而言没什么诱惑力。 人就是这样，一旦得到了，就会得寸进尺，不知餍足。 一锤定音，不给单遥知反驳的机会，顾渺兮拿出手机给徐翊发消息，让她准备一打签名照，回馈粉丝。 单遥知:“……” 男人忍了忍，还是忍不住笑了声:“渺渺，你的粉丝能对你不离不弃这么久，的确都是真爱。” 顾渺兮有点小骄傲:“我家粉丝福利很好的，你不要抹黑我。” 粉丝福利很好？单遥知不置可否。 他记得风清说，顾渺兮马上要五千万粉丝了，可她两千万粉丝的福利还没有发。 他看过她的微博。 她发个人微博不多，大多数都是广告，每天微博下都有粉丝催福利的回复。 单遥知百忙之中，很认真地挑了几条催福利的回复点了赞。 …… 第二天一早，徐翊来公寓接顾渺兮去机场。 看到顶着黑眼圈开门的女生，徐翊咽下到嘴边的教训，没好气地问道:“你昨天晚上又玩游戏了？” 听说陈昭送了她一个游戏仓，她几乎可以想象自家艺人以后沉迷游戏会带来的各种后果。 “没。”顾渺兮拖着沉重的脚步去洗漱，“昨晚做噩梦了，没睡好。” “你还会做噩梦？”徐翊吐槽，“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百毒不侵呢。” 卫生间传来电动牙刷嗡嗡的声音，顾渺兮含糊了两声，不知道说了什么。 …… 她昨天晚上的确做噩梦了，梦里是一望无际的雪地，她一个人走在雪地里。 风很大，将她的声音吹得支离破碎。 雪很冷，虽然在不停地往前走，可她的身体逐渐麻木，失去知觉。 她只是凭借着本能，不停地往前走。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雪原看不到尽头，天与地之间只有她一个人。 “……” 她在哭，哭声被大风吹散，其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呼喊。 “哥哥！” “哥哥！你在哪里？” “哥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 没有人来，没有人回应她。 荒芜的雪原上，只有呼啸的风和飘落的雪。 白茫茫一片。 看不见任何人。 “哥……哥哥……” 女生从梦中挣扎着醒来，抬手抹了下脸颊，满手冰冷的眼泪。 你为什么没有来找我？ 你为什么没有来救我？ 你为什么，将我一个人丢弃在冰冷的雪原上。 你没有来找我，骗子。 骗子。 吐掉嘴里的牙膏泡泡，顾渺兮喝水漱口。 水流哗哗。 她接了一抔水扑在脸上，让因为噩梦乱成一团的脑子勉强清醒。 门外，徐翊在帮她喂猫。 小白蹭着徐翊的腿，喵喵叫唤着，等待徐翊的投喂。 徐翊打开装猫粮的桶盖，舀了一杯猫粮倒进碗里，又给它换了一碗干净的凉白开。 趁着小白吃东西的时候，她去抽屉里找零食，拿了一袋小鱼干后，徐翊合上抽屉，目光停在桌子一角。 她弯腰捡起桌角的被揉成一团的纸。 普通的信纸，被揉得皱皱巴巴，隐约可以看见上面歪歪扭扭的文字。 徐翊把信纸展开，愣住。 信纸的一面潦草地写着一堆名字——沈旭，沈君诺，沈君颜，沈轻媛……有的名字被画上了大大的叉，有的名字下写了一串她不认识的字母。 这些名字，是沈氏的人。 她是金牌经纪人，或多或少会认识一些圈子里的大佬。 对于沈家的八卦，她听说过一些。 沈家作为帝都四大世家之一，据说十五年前发生了一场意外以后走向没落，五年前沈老爷子找回嫡长孙并将沈家家主之位交给他，自那以后，沈氏才重新崛起。 顾渺兮在清凌长大，入圈后也和沈家没有交集，为什么要在纸上写下沈家人的名字？ 徐翊把信纸翻过来。 背面一片空白，只在角落里十分潦草地写了两个字——沈琢。 沈琢，不就是沈家现任家主，那位失踪了十多年的沈家嫡长孙？ 不会…… 一瞬间，徐翊脑子里闪过各种信息。 不会，顾渺兮和沈家这位家主，也有过什么不可言说的往事吧？ 徐翊还在愣神的时候，手里的信纸被人抽走了。 她一惊抬头。 顾渺兮低头看了眼信纸，随手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徐翊迟疑:“抱歉，我在书桌角落里发现这个……” “没事。”顾渺兮走到梳妆台上坐下，拿起一瓶精华水，“我昨天和沈轻媛吵了一架，她之后肯定会找我麻烦，你也要有个心理准备。” 徐翊知道她顾家小姐的身份，也知道她不想给家里添麻烦，所以在圈子里还算谨言慎行。 这么明目张胆地得罪沈家人，不像她平日里的作风。 “你和沈家……” “没什么关系。”顾渺兮拍着脸，“我就是讨厌沈轻媛。” “沈家现在是沈琢当家，沈轻媛是沈家二房的长女，据我所知，沈琢和沈二爷关系不是很融洽，只是得罪沈轻媛，应该不算特别麻烦的事。”徐翊就事论事，“不过到底是沈家的小姐，要给你使绊子还是很容易的，所以接下来还要小心些。” “我知道。”做完护肤后，顾渺兮打开防晒霜，手上动作不停，头也没回地说道，“徐姐，你说沈琢和沈二爷关系不太好，你怎么知道？” “啊？” “这种事情，也算是家丑了吧？你怎么知道他们关系不好？” “上次和金制片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听他们说的。”徐翊道，“听金制片说，沈琢接手沈氏后，找借口停了他叔叔好几个项目，还把公司里的一批老员工给换了……” “这么说来，这个沈琢，是个有手段的啊。”顾渺兮笑了笑，“原来沈家有过这么腥风血雨的时候么，有意思。” 见她似乎对沈琢很感兴趣，徐翊把自己听来的八卦告诉她:“关于这位沈大少爷，还有一个八卦，你要不要听？” 顾渺兮盯着镜子化妆，不甚在意地问道:“什么八卦？” “我听金制片说，这位沈大少爷有位小情人，被他金屋藏娇养在外面，当初沈二爷和沈琢斗得最狠的时候，安排人绑架过那位小情人。” 顾渺兮画着眉毛:“然后呢？” “然后？然后肯定救出来了啊，帮着救人的就是我们的北戈队长。”徐翊走到沙发边坐下，“金制片还说，就是因为那次绑架，沈琢才动手把公司里沈二爷的人连根拔了，可见，那位小情人在他心里很有分量。” “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金制片见过那位小情人？” “说起这个，我这里还有一个八卦。” 小白吃饱了，跳到徐翊腿上求抚摸。 徐翊摸着白猫柔顺的毛，也没等顾渺兮接话，道:“金制片没见过那位小情人，刘导倒是见过一次……说是偶遇沈大少爷陪女孩子逛街，打招呼的时候，沈大少爷介绍那妹子，说是他的妹妹。” “咔。” 眉笔在女生手指间断成两节。 “妹妹？”她喃喃自语。 没注意到顾渺兮的反常，徐翊摸着猫:“对啊，说是妹妹——不过这种话听听就好，沈家小姐就两个，沈轻媛和沈君颜，沈琢哪还有什么妹妹？” “徐姐。”顾渺兮扔了断掉的眉笔，换了一支新的继续画眉，“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徐翊脱口问道:“什么秘密？” “沈家的确还有一位小姐。”顾渺兮幽幽地说道，“沈琢有一位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只可惜，死在了十五年前的一场意外里。” 沈家十五年前的确发生过一场意外。 但那场意外的相关消息全部被沈家封锁，外人只知道沈家十五年前经历过一场惊变，长房一脉就此没落。 徐翊其实也不清楚沈家到底发生过什么，只是偶尔会从别人那里听到只言片语，但她万万没想到，看起来对娱乐八卦不感兴趣的顾渺兮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想起信纸上的那些名字，徐翊莫名感受到了压迫感:“你……你知道？” “我知道啊。”顾渺兮道，“不管怎么说我也是顾家的小姐——顾家虽比不上沈家，但这种消息还是能查到一二的。” 徐翊:“……”哦，她怎么忘了，自家这位小祖宗也是豪门世家出身的千金小姐。 第四十三章 纯洁的革命友谊 《天问》定在月底开机，不过张佳佳导演已经带着人到拍摄地做前期的布景和准备工作。听说顾渺兮要过来，她自己开车到机场接人。 《天问》前期没做什么宣传，只是很低调地公布了导演和制片，为此在微博上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一顿冷嘲热讽。 顾渺兮这次的行程没有对外公布，但是还是有不少粉丝得知了她的行程，在机场等她。 西柚们都知道，顾渺兮出门很少带自己的保镖，如果活动方不配备安保工作人员的话，很多时候看到她都是孤零零一个人。 这次也不例外。 女生穿着高腰的牛仔裤，搭配休闲款的衬衣，衬衣下摆在腰测侧打了个结，远远走来时，只能看到一双腿又长又直。 “啊啊啊！是渺渺！”有粉丝压抑着尖叫声，拼命挥动手里的横幅，“渺渺！看我看我！” 她旁边的女生按住小姐妹的胳膊，提醒她：“小声点，别打扰到别人。” 徐翊走在顾渺兮身边，看到粉丝，她叹气：“看来以后你的行程还要做加密处理才行。”没有对外公布的行程依然有粉丝接机，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顾渺兮压着帽子，走过去和粉丝打招呼。 来的人不多，有带小礼物的，也有写了信的，顾渺兮都一一收下。 “谢谢。” 她眼里有温柔的笑，接过礼物时会礼貌地道谢。 “谢谢你们特意过来，回家的路上要注意安全。” “啊啊啊啊啊，渺渺，你比大屏幕上还好看！”小迷妹把花递给她，闪着星星眼，“等我赚钱成为富婆了来娶你呀！” 顾渺兮抱着花，笑得很无奈：“要赚钱的话先要好好学习，少追星。” 女孩子长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年纪不大。 “乖，以后别来接机了，耽误成为富婆的时间。” “……” 目送偶像上车离开，娃娃脸姑娘嘤嘤两声：“渺渺让我好好学习……” “渺渺竟然单独和你说话了！”有小姐妹酸酸地说道，“下次我也要找话题引起渺渺的注意！” “渺渺笑起来真好看，呜呜呜，漂亮妹妹怎么样都好看。” “不过，渺渺这次来北河市不会是有新电影要拍吧？” “微博上没消息啊。” “……” …… 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小尾巴似的粉丝，张佳佳不由感慨：年轻就是好啊，可以追着自己喜欢的明星到处跑。 不过，她现在的注意力不在粉丝身上。 要知道，如果《天问》拍毁了，现在追在顾渺兮身后的这些小尾巴，就会是电影出来以后骂她骂得最凶的群体。 顾渺兮上车后，助理发动车子离开机场。 “张导，麻烦你这次特地过来接我们。”徐翊抱着一堆礼物，客客气气地和张佳佳打招呼。 “张导好。”顾渺兮也跟着问好。 “哎，渺兮好。”上次谈话以后，张佳佳对顾渺兮印象不错，此刻听了女生打招呼，以为她觉得拘谨，便道，“接下来一段时间大家就要同进同出了，渺兮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顾渺兮的情况，圈子里的这些导演制片都心知肚明——演技过关，自带流量，粉丝和黑粉体积都很庞大。 这次她坚持选择顾渺兮，除了她自身所带的话题热度以后，更多的也是看重了她的演技。 她和顾渺兮以前没有接触，上次谈过一次后，对女生的印象有了些改变，此刻见她乖巧地坐着，不像某些当红女星骄矜傲人，心里对她的好感又上升了两层。 “张导，上次听您提了一句《天问》的男主角，不知道您那边确定了没有。”比起说客气话，徐翊更在意工作相关。 提起这个，张佳佳露出为难的表情，叹了口气：“上次我也说过，这次男主我比较中意千惟，和他经纪人接触了几次，对方不是很看好，最后拒绝了。” 千惟是童星出道，虽然没有顾渺兮火，但是因为自幼积累的粉丝和很多观众的童年滤镜，使得他路人缘非常不错。 本来《天问》这个题材的作品就不具备特别强的市场竞争力，初次接触后，对方就处于犹豫阶段，后来得知女主是顾渺兮，千惟的经纪人直接就拒绝了。 “张导，倒不是我们不想和您合作，可这女主角……您也知道，简直是男星百草枯，谁沾谁倒霉——我们千惟也正在上升期，实在不想和那位扯上关系。”这位那位经纪人拒绝时说的原话。 张佳佳觉得他的评论有些过。 顾渺兮在某些方面的确名声不太好，可男性百草枯这个说法完全是胡说八道，至少，迄今为止，和顾渺兮传过绯闻的那些男明星，还没哪一个真正枯了。 相反，就她知道的，有好几个小明星就是靠和顾渺兮子虚乌有的绯闻才走进大众视野。 炒作这玩意儿，圈里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那位经纪人显然不想接这个本子，只不过不想得罪她，所以把理由推给了顾渺兮。 “千惟？”徐翊道，“我记得千惟是北尚娱乐下面的？” “嗯。”张佳佳道，“北尚旗下的艺人大多是放养状态，千惟的经纪人是个狠的，挑剧本眼光比较高。” 顾渺兮：“张导你的意思是，他的经纪人看不上《天问》？” 张佳佳：“……可以这么说。” “好吧。”顾渺兮不说话了。 徐翊皱眉：“那现在男主角有确定的人选了吗？” 张佳佳默然。 她现在正处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位子——她看中的，对方不愿意来；看中她这个本子的，她对对方不满意。 张佳佳头疼：怎么就不能再冒出一个和顾渺兮一样好说话的演员呢？ 徐翊和张佳佳聊天时，顾渺兮低头发微信：“我到北河了，张导来接的我，现在去酒店。” “到酒店了好好休息。”对方回得很快。 “知道。”顾渺兮打字，“你也是，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就让周姐去帮你买。” 对方回了一个“明白”的表情包。 “……其实我之前还想联系舒宿。”张佳佳瞥了眼顾渺兮，实话实说，“我看了本子以后，觉得男主的气质和舒宿很像。” “舒宿？” 舒宿和千惟一样，都是童星出身。不同的是，舒宿自十二岁出道便大火，一直火了十三年，直到现在，算得上是国民养成偶像最成功的例子。 “舒宿最近不是很闲吗？”顾渺兮随口接话，“上次还在群里问有没有人开黑……” 徐翊一巴掌拍在她后脑勺：“小孩子家家的，胡说什么呢！” 顾渺兮：“……” 张佳佳干笑：“倒不是闲不闲的问题。”是对方同样没看中《天问》。 “舒宿这家伙什么时候眼光这么差了？”顾渺兮没接收到徐翊的警告，或者说她根本没觉得自己说话有什么问题，“他难道准备在小清新爱情片里翻滚一辈子？一把年纪了都。” 徐翊：“……”这话你再说大声点，我保证你出门会被舒宿的妈妈粉砍死。 而且，二十五岁，怎么就一把年纪了？！她这种三十二岁的，是不是该入土了？ 对顾渺兮和舒宿之间的传言有所耳闻，张佳佳被顾渺兮的话逗笑了：“渺兮，你和舒宿应该是比较熟了。” “不熟。”顾渺兮停下打字的手，抬眼看向张佳佳，认真，“他游戏太菜了，不值得我和他搞好关系。” 张佳佳：“？？？”等等，他不是你的前前男友吗？！ 徐翊僵硬地接话：“呵呵，张导，别听她胡说八道，呵呵，呵呵呵呵……” 顾渺兮翻出一个微信，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对方回得很快：“开黑？” “你在休假？” “对啊。这几天难得清闲。” “张佳佳导演的新电影找过你？” “张导？没有啊。” “哦，我要出演张导的新电影，她说男主准备找你，所以我来找你联络联络感情。” “？！！！”舒宿一个问好和一连串感叹号以后，“你等等，我马上买机票回来！” 顾渺兮：微笑jpg. …… 正躺在酒店阳光房里享受阳光浴的男人一跃而起，夹着拖鞋哒哒哒往房间里走。 “林哥！林哥！” “怎么啦？叫魂呢！”经纪人从吧台探头，没好气，“嚷嚷什么？” 舒宿语气很冷：“张佳佳的新电影联系过你？” 林威莫名其妙：“科幻哎，你要接？” 舒宿装模作样：“剧本我瞅瞅。” 林威：“……”他瞥他，“是不是顾渺兮找你了？” 被经纪人一眼看穿，舒宿面色镇定地回道：“林哥，相信我，顾渺兮选的剧本，绝对不会差。” 林威：“呵呵，我看你就是对那个女人不死心。你啊，你是不是傻？人家都和萧则同进同出了，你还在巴巴地等什么呢？你……” “林哥！”舒宿头疼，“我和渺兮之间，真的只有纯洁的革命友谊，真的！” 那种从小挥着拳头揍人，一点也不淑女的家伙，谁要和她传绯闻啊？他又不瞎！ 他永远记得那家伙小小年纪骑在他身上扯他头发时的凶狠模样。 就那一次以后，每次春节窜门，他都会被老爷子他们组团笑话——明明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老人家就是乐此不疲反复提起。 第四十四章 你的要求真苛刻 不知道舒宿和林威说了些什么，林威最后还是妥协了，硬着头皮去联系张佳佳。 直到挂断林威的电话，张佳佳仍然处于震惊的状态。 林威一开始不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吗，现在态度怎么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还说什么是舒宿斟酌剧本后觉得非常好，所以改变主意想要寻求合作……这话听起来就像随便找的借口。 不过，管他是借口还是啥，舒宿同意进一步详谈就是好事，值得庆祝。 …… 到了酒店，顾渺兮被带去剧组定好的房间。 她是主演，又是大热的明星，剧组单独给她安排了一个套间。 导演助理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把她和徐翊送到房间以后便逃跑似的离开了。 顾渺兮瘫到沙发里，把手机扔到桌子上，闭眼。 徐翊把行李箱拖进房间，出来时看到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收到两条微信。 舒宿：已和张导谈妥，我们现在可以联络感情了。 徐翊额角青筋狠狠跳了跳。 单遥知：你到北河市了吗？ 徐翊皱眉：单遥知是谁？她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号人物？ 她忽然想起上次顾渺兮问她的问题——圈子里有没有姓单的家族。 难道……这小祖宗真的又移情别恋了？！ 想到这里，徐翊装作随意地推了推顾渺兮：“你手机有消息。” “不管。”昨晚没睡好，她现在眼睛疼，想睡觉。 “单遥知——”徐翊道，“你清凌的朋友？” “嗯？”顾渺兮瞬间清醒了。 她拿起手机，解锁，回消息，顺便指责徐翊：“徐姐，你怎么能随便看我微信？！” 徐翊坐到她对面，云淡风轻温柔恬静：“顾渺兮，你是不是又瞒着我在外面瞎勾搭了？” 攻势一秒逆转，顾渺兮缩了缩脖子，反驳：“就是普通朋友，徐姐，你的措辞有问题。” “顾渺兮，别忘了，你男朋友受了伤还在医院呢，你能不能收收心？”徐翊觉得自己说累了。 顾渺兮觉得自己解释累了：“徐姐，我和萧则真的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我以为的什么样都没关系。”徐翊语重心长，“现在的重点是别人以为的什么样，是你们的粉丝以为的什么样——渺渺，虽然我觉得人设对你来说不重要，可是评价太差，会影响到以后接工作。” “萧则不是已经发表申明了吗？”顾渺兮专注地点手机，“男方都声明和我只是普通朋友了，徐姐，这件事你不用操心。” “普通朋友？”想起萧则方的申明，徐翊替自家艺人不值，特别是得知她在自家长辈生日前夕往返清凌和帝都，“如果只是普通朋友，你会在他受伤以后屁颠屁颠从清凌赶回帝都？” “徐姐。”顾渺兮回了微信，打断徐翊的话，淡淡，“萧则和我之间的关系说起来比较复杂，我只能说，我们不是你以为的那种情侣，但是萧则对我来说很重要——那些人怎么说，我不在乎，你也不用在乎。如果有一天，我因为这种事在圈子里混不下去了，那退了也挺好的。” 你为了那个男人都想好退圈了？徐翊不知该怎么回复艺人郑重其事地强调。 她靠在沙发上，打量顾渺兮，眸色沉沉：“渺兮，我不干涉你和谁恋爱，我只希望不管那个人是谁，你不要让自己受伤。” 顾渺兮是她的艺人，也是她的朋友，她给了她无条件的信任和帮助，她自然也会回报全部的真心。 她不担心她以后爆出恋情或者退圈回家结婚……她只是害怕。 感情就是双刃剑，若是对方没有她这样的坚定，她担心她会受伤。 “我是个聪明人，不会随便让自己受伤。”顾渺兮吐了吐舌头，趴到沙发上继续发微信，“徐姐，笑一笑啦，十年少呢。” 徐翊:“……”她更长地叹了口气，拍拍手站起身，“你早上没怎么吃东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顾渺兮甜甜:“谢谢徐姐，爱你哟～” 徐翊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火速远离了她。 …… 手机解锁，最先看到的是舒宿联络感情的消息。 可能看她没回，没等几分钟，舒宿又发来一条消息:“开黑！带我上分！” 第一次见抱大腿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人，顾渺兮回:我和你不熟jpg.。 舒宿:劳资飞起一脚jpg. 顾渺兮:大人，食屎啦jpg. 舒宿不发表情包了，他改语音:“顾渺兮，你能不能淑女一点？你看看你的表情包，我要是发给营销号，你绝对被黑。” 顾渺兮冷笑:“舒宿，你发给营销号，所有人就会知道，你和顾渺兮的绯闻是真的。” 舒宿秒回:“我和你的绯闻？我们有什么绯闻？小时候打架你差点把我捋秃了吗？！顾渺兮，你这个大力怪！” 比起舒宿愤怒的控诉，顾渺兮笑得悠然自得:“比你小五岁的女生你都打不赢，舒宿，你真没用，略略略～” 舒宿:“……” 男人气得从沙发上跳起来，咆哮两声后，看向一脸呆滞的林威，吼:“给我立刻取消和张导的合作！劳资不演啦！” 林威回过神，捡起掉在地上的下巴，他喃喃:“你和顾渺兮是青梅竹马？” “什么青梅竹马？！”舒宿去吧台给自己倒了杯牛奶，一口气喝下去，“她就是灾星！大力怪！第一次和我见面的时候就和我打了一架，把我头发扯下一大把！你说，她还是女人吗？” 舒宿是清凌舒家的小少爷。 他这个身份没告诉过媒体，不过作为他的经纪人，林威对他的家庭情况还是了解一二。 他现在完全听不见舒宿的吐槽，只关注自己的重点:“顾渺兮和你青梅竹马，那她是……” “顾家的小姐啊。”舒宿脱口一句后，陡然想起对方和他一样，也是隐瞒身份的打工人。 他瞅林威:“顾渺兮不想把她的身份告诉外人，你今天听了就给我烂在肚子里，不许跟任何人说，知道吗？” 林威点点头。 他依然好奇:“之前你和顾渺兮的八卦新闻，你知道吧？” “知道啊。”他嗤，“我们就一起吃了个饭，也难为那些媒体能写得那么生动，我自己看了都怀疑顾渺兮是不是暗恋我了。” 林威:“……所以，你当时为什么不澄清？” 他当时建议冷处理，舒宿同意了。 就他们两个这种情况，完全可以发通稿说是青梅竹马好朋友。 “顾渺兮不让澄清啊。”舒宿撇嘴，“哼，她想保护别人，所以把我推出去挡刀……女人哎，真是绝情。” 保护别人？林威知道自己听到了惊天八卦:“保护谁？” 舒宿不耐烦:“我怎么知道？反正她是这么说的。” 林威:“……”哎哟，这八卦听一半，真是让人抓心挠肺的难受！ …… 噎住舒宿，顾渺兮开始回单遥知的微信。 顾渺兮:我已经到酒店了，可爱jpg. 对方显示正在说话，几秒钟后，一串语音发了过来。 “嗯，好好休息，注意身体。” 语重心长，宛如送女儿远行的老父亲。顾渺兮在心里吐槽两句，回他:“下午和张导对剧本，然后去拍摄现场看看，今天的工作就结束了。” “听起来不会太累。” “嗯……”顾渺兮拖长了语调，“张导说，下午还会有几个演员过来，让我一起见见。” “男主会来吗？” “不会。”顾渺兮道，“男主是舒宿，现在还在国外休假，最快也要后天才能赶过来。” “舒宿演技不错，张导眼光很好。” 顾渺兮认可这个结论:“我也觉得。” “不然也不会找你。” 聊到最后还是夸了她，充分体现了他的脑残粉属性。 顾渺兮坦然接受了他的夸奖:“单遥知，谢谢你这么认可我。” 被骂得多了，有人表露出善意的肯定时，总是比较能触动心扉。 …… 古玩店二楼，茶香袅袅。 楼下车水马龙，楼上安然静谧。 等单遥知放下手机，坐在他对面的青年同时放下手里的茶杯。 青年生得隽秀，有着刀削斧凿般轮廓分明的脸，像极了杂志封面上的模特，只是眉眼间沉积着凌厉的寒意，眸光森寒，看人时总有一种独属于猎食者的危险感。 单遥知无视了他打量的目光，语气慢条斯理不疾不徐:“沈少，这茶，还合你胃口吗？” 沈少，沈琢，沈氏现在的家主，集团的负责人。 沈琢不喜茶，闻言直接回道:“我不擅长品茶。” 单遥知遗憾:“可惜了——这清潭绿萼是今天上午风清安排人送过来的，据说是今年最上好的一批。” 东道主这么说，沈琢再次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味道太轻，失了茶味。” 单遥知没有反驳:“嗯，我很喜欢它的味道。” 沈琢意有所指:“就像那位顾小姐？” 沈家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 视线从沈琢身上移到茶杯上，单遥知明亮的眸子沉了笑意:“沈少也知道她？” “我妹妹很喜欢她。”想起叶染歌房间里贴的海报，沈琢客观评价，“作为演员来说，她还算合格。” 还算合格？ “沈少，你真的很严格。” “……” 白皙的手指摩挲着杯子，单遥知敛了笑，问道:“沈少，你今天特意登门，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话题已经打开，沈琢直言:“我想从点绛买一条消息。” “买消息？”单遥知摇头，“点绛是拍卖行，不是情报网。” “先生不妨听听我的要求？” “……请说。” “我想买和顾渺兮有关的消息。”沈琢道，“我这边调查到，顾渺兮是顾家从孤儿院收养的孤儿，我想知道，她被孤儿院收养前的所有信息。” 第四十五章 我是你们的cp粉 沈琢想从点绛购买顾渺兮的消息，不是清凌顾家的小姐顾渺兮，而是，还没有被顾家收养时的顾渺兮。 哦，对了，在被顾家收养之前，顾渺兮并不是她的名字。 单遥知短时间里没有回话。 在蒹葭认识顾渺兮以后，风清调查过顾渺兮相关，他也看过那些资料。 他知道她是孤儿，被顾家收养。 但在被顾家收养之前，风清拿到的资料里，只写了她生活的孤儿院。 “沈少想调查顾渺兮？”短暂的沉默后，单遥知放下手里的茶杯，正色道，“想必沈少知道我和顾渺兮之间的关系，冒昧问一句，沈少调查顾渺兮，为了什么？” 沈琢抿了抿唇，阴沉的眸子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单遥知道:“在我看来，对于你沈琢来说，顾渺兮唯一有价值的身份就是顾家的小姐——可沈家要和顾家合作，顾渺兮并不是必要的途径。况且，我也不认为，区区一个顾家，能吸引你沈大少爷的注意。” 沈琢没有否认。 “既如此，沈少能告诉我调查顾渺兮的原因吗？” 承过他的恩情，沈琢没打算瞒着他:“联盟那边准备和顾氏合作。” “哦？”单遥知颔首，“我知道——顾若兮已经和那边的人见过面。” “我想知道联盟选择顾家的原因。” “……”联盟上一个合作的对象是宸印集团，更准确的说，是单遥知所在的单家。 选择单家的原因有很多，家势、人才、单遥知的本家……现在的联盟选择了顾家，和单家相比，顾家简直就像皓月下的萤火虫，没有任何能吸引人目光的地方。 联盟选择顾家，为什么？ 沈琢微微倾身，紧盯单遥知:“这个问题，先生难道不感兴趣？” 单遥知神色不变，淡淡笑了:“我对联盟选择谁，并不感兴趣。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联盟选择顾氏，你为什么会觉得是因为顾渺兮？” 顾氏现在的当家人是顾若兮。 就他所知，那个女人是个有手段的，自她掌权以后，所表现出来的领导力和洞察力并不比顾家以往的家主差。 顾若兮是注定在商场上厮杀的战将，她本身也有这个实力。 沈琢摇了摇头:“只凭顾家，或者顾若兮，并不足以让联盟动心。” 的确，整个华国，比顾家家底殷实的家族不计其数，比顾若兮厉害的人物更是不计其数。 联盟选择顾家，必然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先生，我这边调查到了一些有趣的消息，是关于顾渺兮的。”沈琢问道，“先生想听听看吗？” 单遥知坐直身子:“沈少请说。” “在被顾寻芳领养之前，顾渺兮并不是天使福利院的孩子——就在顾寻芳决定收养一个小孩，并前往天使福利院的前一周，顾渺兮被人送到了天使福利院。 “她的出现太过巧合，就像，她去天使福利院，就是为了被顾寻芳看见并收养。 “顾寻芳这个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狠角色，商场上的老将，这种人通常敏感又多疑。他在收养一个孩子之前，不会不做背景调查。 “只要他稍作调查，就能得知顾渺兮身份的可疑之处，可他还是把顾渺兮接回顾家，并给了她顾家二小姐的身份。 “出于好奇，我安排人调查了一下顾渺兮到天使福利院之前的生活。”沈琢顿了顿，眯眼，“结果，什么也查不到。” “哦？”单遥知来了点兴致，“什么也查不到？” “对。”沈琢道，“对外公布的资料显示，顾渺兮一直生活在天使福利院，可这明显是为了隐瞒她身份制造的假消息。那真相如何呢？真相就是，在前往天使福利院之前，顾渺兮叫什么名字，生活在哪里，接触过什么人……她所有的信息，都是一片空白。” “……” “在成为顾渺兮之前，她就像没有在这个世界出现过，我查不到任何她存在过的痕迹。” “被人刻意抹除了？” 沈琢点头:“能把顾渺兮的过去完全抹除的人，这背后的势力，想必不容小觑。” “但不管顾渺兮如何，都和你沈家没关系。”单遥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影响的是顾家。” 这些消息沈琢可以查到，顾寻芳自然也可以。 可顾寻芳还是领养了满身疑点的顾渺兮，说明他不在意顾渺兮的背景，或者说他知道顾渺兮对顾家来说是无害的。 顾家都不在意他们家小姐的身世，沈家少爷又何必去刨根问底呢？ “本来是没有关系的。”沈琢眼里的凌厉压迫褪去，他叹了一声，“如果……” 如果不是叶染歌无意中说的那句话，他不会注意到顾渺兮。 单遥知没在意沈琢突然而来的感慨，问道:“你怀疑顾渺兮和联盟有关？” “是。”自被顾家收养，顾渺兮的所言所行没有任何问题。他唯一能想到的可疑点，就是这次联盟突如其来的合作。 如果，联盟选择顾家，是因为顾渺兮呢？ 把一个人生存的痕迹全部抹除，再伪造一份新的资料，对于联盟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顾渺兮真的和联盟有关，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沈琢呢喃一遍，苦笑，“我不关心她和联盟之间的关系。” “……”这话不是自相矛盾么？“你调查顾渺兮，不是因为联盟和顾家的合作？” “不，确切地说，我是希望通过顾渺兮和联盟之间的关系，调查顾渺兮以前的身份。” “你更感兴趣的是顾渺兮这个人？” 沈琢默认。 “抱歉，这个委托点绛只怕接不了。” 听过他和顾渺兮的聊天，此刻见他拒绝了委托，沈琢并意外:“先生不在意顾渺兮的身份吗？” “我在意。”单遥知道，“不过我想她想说的时候，会自己告诉我。” 不经过她的同意去调查她背后的势力，被她知道了，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的一点信任也会土崩瓦解。 这种得不偿失的买卖，他不会去做。 “她不会伤害我，知道这点于我来说就够了。” 似是没想到他的想法这么简单，沈琢嘴角有了细微的弧度，微讶:“先生能这么肯定，她是无害的？” 单遥知平静地回道:“是。” 沈琢便没有多说。 从蒹葭出来时，等在楼下的助理立刻上前:“大少爷，回公司吗？” “嗯。” 他回头看了眼装修古朴典雅的古玩店，隐约可以看见二楼阳台吐露出的一点绿芽。 单遥知这种人，竟然也会有认为另一个人完全无害的时候？ 真是难得。 他想起了叶染歌说的那些话。 他打量她贴满房间的海报，觉得新奇:“你竟然也会追星？” 小女孩抱着枕头坐在床上，闻言开心地把自己偶像安利给他。 “渺渺可厉害了，十六岁出演第一部电影就大火，还得了好多奖，她现在在帝都电影学院读书。就在我学校的隔壁，四舍五入她就是我学姐了！” “渺渺？” “就是我偶像！”小女孩从抽屉里翻出偶像封面的杂志，“你看你看，她真的特别漂亮！” 他对明星不感兴趣，扫了一眼:“嗯，是挺漂亮的。” “还有啊还有！哥哥，我觉得，她和你长得很像哎！”叶染歌把杂志举到他眼前，“你看你看，特别是眼睛！还有脸型！你可以看渺渺的动图，动起来和你更像！” 和他像？ 他的目光定格在杂志上——女孩画着精致的妆，精修过的照片把她脸部线条勾勒得愈发清晰，使得本就带着凌厉气息的美貌更添几分勾魂夺魄。 和他……很像？ 因为叶染歌这话，回家以后，他把顾渺兮参演的电影搜出来看了一遍。 电影的最后，女孩站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上——天地间大雪纷飞，雪原荒芜人烟，唯有她，立在大雪之中，成了不容忽视的一抹颜色。 她在落泪，又用僵硬的手胡乱擦掉眼泪。 透过漫天的飞雪，他看到了她的眼神。 倔强而明亮。 只是一眼，似乎可以忘穿他的灵魂。 他合起笔记本电脑，闭上眼睛，许久没有说话。 …… 顾渺兮接到通知到拍摄现场时，正好有其他演员也到了。 女孩挂着甜美地笑容和张佳佳聊天，她的经纪人正在把带来的小礼物分发给在场的工作人员。 顾渺兮晃悠着到了现场。 最先看到她的是旁边摆弄仪器的工作人员。 “顾老师，你来了！” 有人打招呼，其他人也跟着注意到顾渺兮。 “顾老师，下午好。” “顾老师你好。” “……” 门口热闹，聊天的人也自然而然地看过来。 张佳佳哦了一声，抬手照顾顾渺兮:“渺兮，过来认识我们的小伙伴。” 顾渺兮悠闲地晃悠过去。 “顾老师你好！”没等张佳佳介绍，女孩自己伸出手，“我是周可儿，是常倦的扮演者，很高兴见到你！” 常倦，《天问》的重要角色，女主许愿的好友，在最后那场争斗中选择站到男主一方，成功活了下来。 “你好。”周可儿是宸印娱乐的新人，顾渺兮对她了解不多。 简单地握手以后，顾渺兮收回手，说着客气话:“很高兴认识你。” 周可儿表现得很兴奋:“顾老师，我是你的粉丝！我真的太喜欢你了！待会儿你一定要和我拍张照！” 女孩的兴奋浮于表面，见多了粉丝的顾渺兮一眼看穿，只当她是客气:“谢谢喜欢。” “顾老师，你在这边拍戏，萧则会来探班吗？”周可儿继续说道，“我是你们的cp粉！你们两个特别般配，真的！” 第四十六章 嗑cp的你家房子塌了 周可儿话音落下，拍摄现场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所有人看看周可儿，再看看面无表情的顾渺兮，齐齐抹了把冷汗。 这周可儿是北尚娱乐塞进来的关系户，北尚娱乐和宸印集团一样，也是《天问》的重要投资方之一。 周可儿是投资方爸爸塞进来的关系户，清楚这一点，在场的工作人员包括张佳佳都不会故意去得罪她。 顾渺兮不一样，顾渺兮现在大火，又是周可儿的前辈，本身有奖杯傍身，粉丝基数大……而且，顾渺兮是出了名的独断专行。 从她那些月更男友就可以看出来，顾渺兮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 这种性格的前辈，可没人觉得她会给一个关系户面子。 周可儿说完，顾渺兮还没回话，周可儿的经纪人扯了一把周可儿，对着顾渺兮赔笑:“这孩子年纪小，口无遮拦的，顾老师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这话说的，好像顾渺兮把周可儿如何如何了。 经纪人赔着笑脸的同时，不忘扯周可儿的胳膊:“快，给顾老师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周可儿噘着嘴，一脸不解，还有些委屈，“我真的是顾老师和萧则的cp粉！追cp又不犯法！” 追cp的确不犯法，可在男方已经发表申明否认恋爱关系的情况下，当着一众人的面询问女方两人的关系……这不是追cp，这是当众给人难堪。 不过，周可儿的表情太过无辜，被经纪人训斥后，一双大眼里弥漫上水汽，看起来楚楚可怜，让人不忍心苛责。 知道她是投资方塞进来的人，虽然不满女生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情商太低而有的表现，张佳佳还是清了清嗓子，想把这个话题略过去。 “你磕cp啊？”张佳佳开口前，顾渺兮先一步出声了。 她露出了一个比周可儿还要无辜的表情，语气听起来很是无奈，又有点同情:“你真可怜，难道没听说过，在娱乐圈里不能真情实感的嗑cp吗？” 她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会塌房子的，真的。” 不等周可儿回答，她喃喃自语:“哎，嗑cp的孩子真可怜，心疼你。” 这话说的，直接把她和萧则之间的那些绯闻八卦打成了炒作吗？ 可她偏偏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让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把她这些话当真还是当调侃…… 顾渺兮这么回应，本来以为她会甩脸色的工作人员们跟着松了一口气，接到导演的眼色后，大家说说笑笑的把话题带了过去。 周可儿:“……” 她似乎还想说什么，经纪人悄悄捏了下她的胳膊，女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 回到房间，周可儿踢掉鞋子，经自走到沙发上坐下。 剧组帮她定了房间，因为要和其她女演员合住，不方便活动，她便自己重新要了间房。 知道房间里没有旁人，经纪人跟在她身后关上房门，直接道:“你和顾渺兮有过节？” 周可儿为人还算圆滑，虽然是新人，但很懂得讨公司高层的欢心，刚进公司就被管理层定为重点栽培的对象。 这次《天问》的剧本也是公司为她争取的，不然以她现在的咖位，不可能接触到这种大成本大制作的电影，更别说出演电影里的重要角色。 顾渺兮硬实力在前，又有粉丝撑腰，得罪她对于作为新人的周可儿来说不是好事，她今天完全没必要故意去招惹顾渺兮。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她和萧则的cp粉？” 周可儿抱着枕头缩在沙发上，闻言不屑地笑了:“谁是她的cp粉？我就是想恶心恶心她。” 经纪人不解:“她得罪你了？” “哼，我听王董说了，这次的《天问》他本来想推我做女一号，结果张导偏要指名顾渺兮，也不知道张导看中她什么。” 王董是她的金主，现在正是腻歪的时候，知道她想参演张导的新电影，他答应推她做女主。 北尚娱乐是投资方之一，她本以为带资进组十拿九稳，谁知道中途杀出一个顾渺兮，硬生生把她挤到了女二号。 她看了剧本，她那个角色有几个出彩的镜头，可怎么也不可能胜过女一号，再加上出演女一号的是自带热度的顾渺兮，有她在，其他人演得如何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听了她的抱怨，经纪人没有立刻给出回应。 自家艺人自从跟了王董以后，眼光越来越高。 这次张导的电影能拿到女二号，对于非科班出身的周可儿来说已经是不错的进步。 其实她并不建议周可儿接这次的角色。 她是偶像团队出道一年后转演员，之前出演的都是网络偶像剧，有人设和剧情加成，观众不会太在意演技如何。 但到了电影里就完全不一样了。 电影时常短，情节发展紧凑，对演技要求高，拍摄方式和电视剧也有很大的区别……很多在电视剧里并不明显的缺点，转移到大荧幕上就会被无限地放大。 特别，在有对比的情况下。 说实话，周可儿的演技还没有厉害到让她可以自信说出“大荧幕完全没问题”的地步。 在接常倦之前，她很委婉地给周可儿提过建议，可惜，女生完全没有听进去。 不过嘛，既然已经接了这个角色，现在也不可能后退，只能把她当做一个挑战了。 说不定，周可儿天生适合大荧幕，就此一炮而红了呢。 “刚听张导说，男主是舒宿？”没发现经纪人的沉默，周可儿一边发着微信，随口说道，“你说舒宿是不是也是冲着顾渺兮来的？他不是和顾渺兮传过绯闻么？” 经纪人回忆着看过的八卦，说道:“就是吃饭被拍，其实算不上绯闻，我记得当时舒宿和顾渺兮都没有回应。” “冷处理嘛，我懂。”周可儿哼哼道，“舒宿以后就是萧则，鬼知道其中有什么恩恩怨怨——你看我今天提萧则，顾渺兮也没有否认啊。” 萧则方虽然发表了申明，可娱乐圈里情侣真真假假，一道申明能说明什么？ 这点经纪人没有反对:“不管顾渺兮和萧则舒宿之间是什么情况，拍摄期间你不要再去招惹她了——那个女人是个特立独行的，真惹毛了对你以后的发展也不好。” 最讨厌经纪人口中的那些默认的规则，周可儿敷衍地摆摆手:“知道啦知道啦。” 说话时，她盯着手机上收到的信息，轻轻嗤了一声。 …… 吃晚饭时，徐翊已经从别处得知了顾渺兮和周可儿之间的交锋。 她觉得莫名其妙:“你认识周可儿？” 顾渺兮同样莫名其妙:“不认识——鬼知道她今天发什么神经。”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个女人在故意给她添堵。 “可能……”早就习惯了顾渺兮吸引各种牛鬼蛇神的体质，徐翊淡定地说道，“她脑抽吧。” 早就听说过各种跨咖位碰瓷，今天倒巧，直接遇到了一个。 “不用理她，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来。” “我没想理她。”她可没这么闲，“萧则生日要到了，我还得抽空回去陪他过生日呢。” 徐翊:“……”不说萧则生日的事，她都快忘了。“记得跟张导请假。” “知道。你看我像那么不敬业的打工人么？” 对待演员这份工作，她可是认真且专业的。 …… 当然，这次顾渺兮回帝都仍然没带徐翊，毕竟片场有位能惹事的，留徐翊在片场，她放心。 于是，买了就近飞机票赶到北河影视基地的舒宿完美地和顾渺兮擦肩而过。 听说顾渺兮回帝都了，男人一张笑脸黑成了黑炭:“我知道，她去给萧则过生日去了！” 怎么听，都像是被抛弃的受害者对渣女愤怒的控诉。 舒宿:“她就是不想带我上分啊混蛋！” 林威嘴角抽了抽，跟目瞪口呆的张佳佳和旁边的工作人员解释:“他打游戏菜，想抱顾老师的大腿上分呢，大家不用管他，呵呵。” 自从知道舒宿和顾渺兮是青梅竹马老熟人后，林威觉得自己腰杆子直了底气也足了再也不怕绯闻了。 随便八卦怎么传，狗仔怎么写，到时候把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小时候顾渺兮打架捋掉舒宿一戳头发的事发出去……什么刻骨铭心的感情都会成为兄弟情。 张佳佳哦了一声，推推眼镜:看来，传说顾渺兮和舒宿感情不错，是真的？ …… 到机场接顾渺兮的是周敏。 经纪人在停车场接到顾渺兮，直接把人送去了萧则的公寓。 为了防止狗仔偷拍，萧则再次更换了住所。 “这环境挺不错的。”一路过来，从窗户看到窗外的绿意盎然，顾渺兮道，“就是交通不太方便。” 萧则这次换的住所靠近郊区，从市区出来以后还要花半个多小时才能到目的地。 周敏道:“这小区治安不错，门禁查得很严，能暂时避开狗仔也是好的，而且萧则很喜欢这里。” 听到萧则喜欢，顾渺兮便没有多说什么。 萧则很少表示自己的喜好，哪怕成为明星，也是因为她随口提的一句建议。 自从那件事以后，他似乎剥夺了自己的喜怒哀乐，就像被抽去了灵魂的玩偶，漫无目的地活着。 或许，萧则活着，仅仅只是因为顾渺兮希望他活着。 正是因为是她的希望，所以她才要更加地对他好。 她很清楚，她亏欠他什么。 更加清楚，她要偿还什么。 第四十七章 她是他所有灾难的开端 秉持着不做电灯泡的信念，把顾渺兮送到楼下后，周敏没有上楼，直接开车回家。 本来想邀请她一起给萧则过生日的顾渺兮来不及说话，就听到女人说了声“再见”，回头已经只能看见远去的尾灯。 嘴角抽搐两下，顾渺兮独自一人上楼。 周敏给了她公寓的电梯卡和萧则家的钥匙，顾渺兮很自觉地自己开门换了拖鞋。 进了玄关，可以闻到厨房里飘出来的浓郁的香味。 顾渺兮踩着拖鞋走到厨房门口：“红烧鱼？” 似乎早就习惯了她的神出鬼没，萧则回头看了她一眼，眼里带笑：“闻出来了？” “嗯。”她盯着他的右手，“你胳膊恢复得怎么样？” “不怎么能动，不过还好。”他不怎么在意，“我用左手也是一样的。” “嗯。”顾渺兮看着桌子上的蛋糕，后知后觉自己应该带蛋糕过来，“我忘记买蛋糕了。” “没关系。”萧则轻笑，“周姐买了个大的，在外面桌上。” 他说没关系，顾渺兮就心安理得地把蛋糕的事抛到脑后。 她蹭进厨房，探头看着锅里香味四溢的鱼，舔了舔嘴唇：“萧则，你现在还经常做菜？” 他把她凑上来的脑袋往边上推了推：“我又不是厨娘——让开些，别被油渍溅到。” 被嫌弃了，顾渺兮自觉地离开厨房到沙发上打开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放晚间新闻。 顾渺兮看得无聊，开了把游戏。 “你上游戏了？”有好友上游戏提示的舒宿立马发来消息，“快，拉我！” “你谁啊？”顾渺兮反问，“我认识你吗？” “顾渺兮！”舒宿炸毛，“你别回北河，我就在北河等着你呀你这渣女！” 顾渺兮装没看到：“我进游戏了。” “带我上分呀！”舒宿嘤嘤，“顾爸爸，大腿给我抱一下。” 这还差不多。顾渺兮哼了一声，拉他进队伍：“记住了，别拖爸爸后退。” 舒宿：“知道了烦不烦呀。” 进了队伍，某人觉得自己又行了。 顾渺兮懒得搭理他。 她打游戏的时候，萧则那边把做好的菜端出来摆好，又把蛋糕挪到桌子上，拆开放好。 他走到她身后，倾身看她玩游戏。 “舒宿，你他妈大都能大歪来？爸爸用脚都比你用手玩的好。” “你跟着干嘛？滚回你的中路去。” “再吃一个兵就给我死泉水里去。” “……” 萧则轻轻拍她的脑袋：“渺渺，不要说脏话。” 顾渺兮：“哦。” 她轻声细语：“舒宿，你今晚就会被我暗鲨！” 萧则失笑，又拍了拍她的发顶，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知道萧则做好晚饭了，顾渺兮火速结束游戏，和舒宿说了再见，下线摘了耳机，看向坐在一旁看电视的萧则：“吃饭？” “嗯。”萧则把电视的音量调小，起身道，“我做了你喜欢的红烧鱼和番茄牛腩，好久不做菜了，不知道还是不是你喜欢的味道。” 顾渺兮蹦跶到桌边，深深吸了一口气，扯住萧则的袖子，认真：“萧则，你是神仙吧？你一定是神仙吧！” 被她夸张的语气逗乐，萧则眼里笑意更深，冲淡了掩藏在深处的阴郁：“你喜欢就好。” 他拉开椅子，等她落座。 “对了。”萧则想起今天上午受到的快递，“我今天收到了快递，是a家最新款的手表，是你买的么？” “嗯，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让秦隐挑了一堆适合男士的礼物，我从中间选了那款手表。”顾渺兮看他手腕，左手空空如也，右手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中间串着一颗木色的珠子——是她帮他求的平安符。 顾渺兮收回视线，问道：“手表你收到了？” “在房间里。” “怎么不戴？你不喜欢？” “没有。”萧则浅笑，“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 顾渺兮把这个问题抛到一边，开始张罗点蜡烛许愿。 明明只有两个人的生日，硬生生被她折腾出了一群人的热闹感。 吃过晚饭，顾渺兮是负责收拾的那个，她草草洗刷完碗筷后，钻进萧则的房间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萧则从书房出来，就看到女生捧着他收到的那个表盒。 “萧则，过来。”她招呼他。 萧则走到她面前。 “左手伸出来。” 看穿她的想法，他没有拒绝，伸出左手。 顾渺兮把手表扣到他左手手腕上，举起来左看右看：“好看，我眼光真不错。” 萧则认同她：“嗯，你眼光很不错。” 他从来不会反对她的话。顾渺兮松开他的手，抿紧嘴唇，沉默片刻后，她推他去房间：“你看看你脸上的奶油，快去洗干净！” “奶油？”萧则下意识抬手抹脸。 “鼻子上，还有眉毛上。”顾渺兮把人推回房间，“我也要洗洗睡觉了，明天一早还要赶去北河市，我接了张导的新电影，出演女一号，男主是舒宿。” 她随口交代着自己的近况，又提醒他：“你胳膊还要修养，最近就不要接工作了。”本来就是担心他太无聊，她才会随口问他要不要来娱乐圈试试——歌手或偶像，都不是他必须要做的工作，她更希望他能开心。 “周姐已经把接下来一个月的工作都推掉了——你们在北河影视基地？我空了，可以去探班么？” 只要是和她有关的事，他决定之前都会问她的意思。 “当然。” 顾渺兮把人推进房间，自己退出来随手关上房门，道晚安，“萧则，早点休息。” “渺渺，晚安。” …… 刚刚吃饭的桌子已经被收拾干净，桌子上还留着两块没有吃完的蛋糕，顾渺兮走到桌边坐下，拿过叉子慢腾腾地消灭剩下的蛋糕。 她和萧则第一次见面，是在茫茫雪原的水池边。 他发现了冻僵的她，然后把她带回家。 她记得，萧则有着这个世界上最清澈的眼睛和最温暖的双手。 直到认识她。 她看到他的眼睛蒙上阴郁，她看着他一步一步与幸福背道而驰…… 她是他所有灾难的开始。 少年有着不算富裕但是很幸福的家庭，他的父母笑起来和他一样温柔，他们没有嫌弃来路不明的她，还带着她去办理领养手续。 那时的她刚刚经历失去父母、被兄长抛弃的绝望，见了谁都像竖起全身尖刺的刺猬，那一家却能包容她的任性和歇斯底里，把她当作亲女儿对待。 只是，那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 入室抢劫，夫妻双双遇害，她再次成了孤儿，只是这一次，她身边多了萧则。 顾渺兮闭上眼睛，那段不愿再被回忆起的过往如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过。 她单手撑着额头，吐出一口浊气。 她知道，和她父母的车祸一样，她养父母遭遇的入室抢劫并不是简单的意外。 那些人本来是冲着她来的，只不过那天她和萧则一起外出参加义工活动，于是，没有得到她消息的人残暴地杀害了那对无辜的夫妻。 是她，害死了萧则的父母。 他本该风平浪静的顺遂人生，因为遇到了她，自此后便灾难不断。 善良的人应该被上帝偏爱，可是，他却受了那么多的苦难和折磨。 都是因为她。 都是她的错。 握着叉子的手被人轻轻扣住。 顾渺兮睁开眼睛。 萧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 他垂眸注视着她，漆黑的眸中倒映出她的身影。 “小瑜。”他柔声唤着她的名字，拿走她手里的叉子。 自从她被顾家收养以后，他便改了称呼，再没有唤过她小瑜。 久违的温柔的称呼，顾渺兮静静看着他，眼眶慢慢浮上了一层雾气。 “不要哭，小瑜。”单手扣住她的肩膀把人拉进怀里，温暖的掌心抚过她的发顶，萧则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平静，“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所以，小瑜，你早该放过你自己。” 鼻翼间萦绕着熟悉的香味，顾渺兮吸了吸鼻子，闷闷地嗯了一声：“我只是……” 只是突然间有些触景伤情。 “小瑜，不要让过去影响你的未来。”他揉乱她的头发，半开玩笑似的说道，“如果实在不行，就找个人谈一场恋爱吧。” “什么呀……”顾渺兮喃喃，脸颊埋在他怀里不肯离开，“我才不要谈恋爱……秦隐说了，外面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不知道秦隐都跟她灌输了什么思想，萧则无奈：“不要听秦隐胡说八道，他自己都没有谈过恋爱呢。” “你也没有谈过。”顾渺兮反驳，“你怎么能说秦隐是胡说八道。”她嘟囔，“我觉得秦隐说得很有道理。” 外面的人都是坏蛋。 好在，她身边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顾渺兮小声：“萧则，你是天使。” 他失笑：“不是神仙了？” “都是。” “那不是四不像了？” “我不管，都是。” “……” 或许真的是触景伤情，顾渺兮再次梦到了小时候的事。 她梦到了孤儿院，院长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工作人员远远躲着她窃窃私语，她蹲在台阶边的柱子旁，等萧则做完义工回来接她。 正是盛夏，天气很热，周围蝉鸣声不断，夕阳落在身上依然带着灼热的余温。 她等得昏昏欲睡。 “小瑜。”少年冰凉的手覆在她的发顶，他温声唤醒她，“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快醒醒。” 她睁开眼睛，看到他嘴角的伤：“萧则，你受伤了？” 他避开她的视线，摇摇头，故作轻松的语气：“回来走得比较急，摔了一跤。” 自幼被父母兄长捧在手心里护着的小女孩尚且年幼，哪怕经历过绝望，也依然对这个世界怀有善意。 她天真地相信了他的话。 直到，真相在毫无预兆的时候，全部砸到她的面前。 第四十八章 你是我的福星吧 她和萧则一起在孤儿院生活了半年，半年后，那个名叫秦隐的男人找到孤儿院。 那天，她依然和往常一样，蹲在台阶边等萧则回来。 感觉身前的阳光被挡住，阴影笼罩而下，她揉着眼睛，抬头看向出现在她面前的人。 那时的秦隐还是少年模样，一身黑色正装，气质干净清冷。 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很淡，不带任何温度，打量她片刻，他摘下黑色的手套，弯腰，单手递到她面前：“沈小姐，我受了少爷的委托，来接你去秦家。” 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她睁大眼睛，呆呆地看着他：“你是谁？” “我是秦隐，是未辞少爷的管家。”他是这么自我介绍的。 后来，她去了秦家，他就成了她的管家。 她没有去握他递过来的手，很有礼貌地起身回礼——自幼在y国长大的母亲教导过她，哪怕对陌生人，也要保持淑女应有的礼仪。 “谢谢你，不过，我要等萧则回来。” 她一字一句地回绝了他的提议。 “你在等和你一起的那位少年？”秦隐收回手，叹了口气，“沈小姐，他暂时不会回来了，所以……” 暂时不会回来？ 一句话，宛如霹雳砸在她头上。 她脑子一阵嗡嗡，好似又回到了发现自己被兄长抛弃的那一刻。 年轻的管家还在继续解释：“……我们根据调查到的线索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 她呆呆看着他，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现在人送到了最近医院，警察那边秦家会安排，至于整件事的幕后主使……沈小姐？” “……”没听管家说什么的她撇撇嘴，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不让自己在外人面前露怯，她呜咽一声，紧紧咬住嘴唇，扯了袖子胡乱地抹着眼泪。 “沈小姐？”秦隐冷漠的声音出现明显的迟疑，“你……你别哭啊……” 即使在梦里，她也能想象出秦隐说这句话时的表情。 顾渺兮忍不住笑了笑。 后来，她在医院见到了萧则。 少年戴着氧气罩，旁边的机器发出短暂的提示声，她知道，那是他微弱的心跳声。 她趴在玻璃上，隔着玻璃看着他。 曾经健康矫捷宛如幼狮的少年如今脸色惨白的躺在病床上，她进不去病房，所以看不见他身上的伤。 可她见过那些照片。 她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一个人咬牙扛下了所有本应落在她身上的伤害和苦难，见到她时还要摆出温和的笑容安抚她的不安。 “还好你身边有个这样的傻子。”秦未辞把照片扔到她脚边时，说出的话如锋利的刀，在她的心口挖出一个血淋淋的洞，“要不是有这种傻子替你挡着，说不定还没等我们找到你，你就被那些家伙玩死了。” 同一天，她在医院见到了那个被萧则刺伤的男人。 那个肥头大耳的金发中年男人已经手术成功，正在病房里大发雷霆。 “给我把那个臭小子千刀万剐！……嗯？不，我要把他扔到地下城去！看他怎么被其他人玩死！” “就是这家伙。”秦未辞语气讥诮，“他本来看上了你，不知道怎么最后选了萧则。” 他告诉萧则，只要你把我伺候开心了，我就暂时放过你妹妹。 她站在病房门口，紧紧盯着那个油腻的中年男人——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把她的萧则，把她的恩人…… 秦未辞问她：“你想怎么处置他？” “让他去死。” 顾渺兮从梦里醒来。 让他去死。 对，那个时候，八岁的她看着病房里的男人，第一次生出了毁灭一个人的欲望。 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秦未辞无条件满足了她的愿望。 短短两天，那个男人之前做过的各种龌龊事全部被挖了出来被公之于众。 表面上做着各种慈善的钻石大亨，实际上就是个披着人皮的魔鬼——玩明星，到孤儿院找没有背景的漂亮的小孩，找人开车撞死了握着他把柄的秘书并且伪造成意外…… 原本以为会永远埋在黑暗里的秘密暴露在阳光下，男人惊慌失措地来找秦家人求饶。 秦隐抱着她站在走廊上，让她更加方便地看清楼下发生的一切。 她亲眼看着男人被警察带走，出门时还有佣人对着他吐口水。 “小瑜。”秦未辞告诉她，“我们秦家欠你母亲人情，所以我会代替你逝去的母亲照顾你——你想回沈家吗？想回去的话，我可以帮你。” 那个时候秦未辞正被秦氏族人逼迫着放弃秦家家主的继承权，她从秦隐出听说了和他有关的事，本着不给他添麻烦的想法，她拒绝了他的提议。 她的确要回沈家，为了自己逝去的父母，也为了找到她的兄长，她要亲口问他，那天在雪原分离后，他为什么没有回来找他。 但她不需要秦未辞送她回去。 那个时候，她就在心里下了决定:总有一天，她会回到沈家，亲手把伤害过她的人，送下地狱。 …… 在大街上遇到顾渺兮完全是个意外。 帝都的午夜是侵入骨髓的凉意，远离了市中心的繁华，郊区的路灯也惨淡淡的没什么热度。 顾渺兮穿着单薄的t恤在压马路。 “停车。” 司机也同样注意到了路边的女生，听到吩咐，他急忙踩下刹车，把车子稳稳停在路边。 青年推门下车。 女生没有注意到路边的动静。 她脚步有些拖沓，踩着铺满地面的黄色树叶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单遥知本来想出声叫她。 正想出声，路边跑出来一只橘色的小猫，又瘦又小，身上的毛露水打湿，拧成好几团。 它可能太饿了，忘了惧怕生人，跑到顾渺兮脚边，绕着她，沙哑的喵喵叫。 顾渺兮停下脚步。 她低着头看它。 小猫蹭蹭她的腿。 她蹲下身，拎着它后颈肉把它提了起来。 小猫蜷缩着爪子，继续喵喵。 她拎着它往前走，看样子应该在找宠物店或者宠物医院。 单遥知跟着她走了一段距离，忍不住出声叫了她的名字。 “渺渺。” 顾渺兮回头，就看到有点眼熟的美人穿过蒙蒙的雾，走向她。 眉眼似画，皎皎如月，清扬婉兮，见之不忘。 她觉得自己在做梦。 “夜里凉，当心感冒。” 直到美人把外套披到她肩膀上，她才确定眼前这人不是幻觉。 “单……单遥知？”她结巴了一下，难以置信，“你怎么在这里？” 如果说是巧合，那他们也太有缘分了吧！ “我最近这几天会住在这边。”单遥知指了下不远处的小区，“我在那边有套房子。” “啊。”顾渺兮发出一个单音，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此刻复杂的心情，“你、你也住这里呀。” “你也住在这边？”他知道她公寓的地址，离这里有点远。 “不是。”顾渺兮道，“萧则搬到这边了，今天他生日，我来陪他过生日。” 听到这个名字，单遥知微微拧眉:“陪他过生日的话……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你们吵架了？” “没有没有。”顾渺兮拎着猫，不敢大幅度动作，“我晚上睡不着，出来走走。” 不想继续讨论和萧则有关的事，顾渺兮把猫举到单遥知面前:“我捡了一只流浪猫，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宠物店吗？” 单遥知回忆了一下沿途过来时看到的店面:“我回来时看到一家宠物医院还开着，不过离这里有点远，我送你过去？” 手里的小猫软绵绵喵了一声，没什么力气。 顾渺兮没有拒绝男人的好意。 司机等在路边，看到女生后客客气气地和她打招呼。 顾渺兮注意到，上次跟着单遥知一起的那位助理不见了。 …… 到达宠物医院是凌晨一点多钟，医院不大，只留了值班室和大厅走廊的灯。 单遥知按住顾渺兮开门的手，顺势接过她放在腿上的橘猫:“你是公众人物，又没戴口罩，我带这猫下去，你在车里等我。” 顾渺兮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那谢谢你了。” 她把猫交到男人手里。 等他打开门，感受到涌入的冷空气，她叫住单遥知:“外套给你，外面有点冷。” 单遥知没接:“我很快回来，没事。”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猫，对着她点点头，轻轻合上车门。 随着一声轻响，顾渺兮浆糊一样的脑子慢慢清醒过来。 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s告诉她，沈家家主沈琢最近安排人在调查她的相关消息，为了保证她的个人信息安全，s放出了伪造好的资料。 顾渺兮冷冷扯了扯嘴角。 隔了这么多年，沈琢终于想起来调查一下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的消息了么？ 不过可惜，不管是为了自己的计划，还是遵从本心，她最近都没有和他见面的想法。 毕竟，他现在是沈家家主，而她活到现在的目标，就是让整个沈家彻底消失。 他们会成为敌人。 …… 不知等了多久，单遥知回来了。 他拉开车门回到车里，染了一身清寒。 “猫刚刚做了检查，没什么大毛病，医生建议留下来观察几天，费用我已经结清，过两天安排人来取猫就行了。” “多谢。” “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 “……谢谢。”认识他以后，她说的最多的好像就是这两个字。 说完，顾渺兮自己先笑了。 “单遥知，好像你每次出现，都恰好能帮我解决遇到的麻烦。”她感慨，“你真的是我的福星吧？” 第四十九章 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单遥知的住处和萧则的在同一个小区。 车子停到路口，顾渺兮下车。 远远地，有挺拔的身影立在楼下。 听到车声，他看向她的方向。 顾渺兮同样看到了站在晨雾里的人。 没想到他会等在楼下，猜到自己又让他担心了，顾渺兮愧疚地清了清嗓子:“萧则。” 青年快步走到她面前:“这么晚了，你跑出去做什么？”他摸摸她被雾气氤湿的头发，连忙脱了外套裹到她身上，“手机也没带。你知不知打不通电话我有多担心？” 顾渺兮低头听训:“对不起，萧则。” 从来拿她没办法，萧则再次摸摸她的头发，低声:“回去冲个热水澡，免得感冒。” 顾渺兮点点头。 萧则这才抽出空来看向送顾渺兮回来的人。 真真是位美人啊。即使混迹娱乐圈，萧则也不禁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注意到萧则的目光，顾渺兮这才想起来介绍两人认识:“萧则，这位是单遥知，是我的朋友。” 这美人应该挺符合顾渺兮的审美，不然……她也不会把他介绍给他。 莫名有种自家大白菜要被端了的感觉，萧则眼皮子跳了跳，客客气气地向单遥知道了谢:“多谢单先生送我妹妹回来——渺渺这孩子很任性，给你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说完，把顾渺兮往自己身后拨了拨，一副“你离我家大白菜远点”的警惕模样。 没想到两人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单遥知看了眼垂头丧气的顾渺兮，眼里盈了笑:“我和渺渺是朋友，萧先生不用这么客气。” 感觉女生扯了扯自己的衣角，本来准备告辞的萧则回头看向顾渺兮。 “萧则，你先回去，我有话和单遥知说。”顾渺兮保证，“也就三分钟，很快的。” 她盯着他凝了小水珠的鬓角:“你穿这么少，会感冒的。”他的外套在她身上。 早知道萧则会等在这里，她下车的时候就不该脱了单遥知的外套 不想给她添麻烦，萧则叹了口气:“早点回来休息，你明天还要赶飞机。” 顾渺兮推他进去:“知道啦，你回去了记得用热水泡脚。”宛如交代上了年纪的家长。 萧则:“……” 男人警告似的再次向单遥知道谢后，不情不愿地回去了。 等萧则进了电梯，顾渺兮收回视线。 “没想到，你和萧则……”单遥知注意到萧则对她的称呼，“是兄妹？”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把他当做朋友，顾渺兮没有隐瞒，“他是我养父母家的哥哥。” 养父母？她的养父母不是顾家人么？ 单遥知心里疑惑，没有多问:“看得出来，你们感情很好。” 顾渺兮裹紧身上的外套，没有否认:“萧则对于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到了晚上容易多愁善感，她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我和他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他对我很好，养父母也对我很好，就像我真的是他们的亲人一样。可是……” 单遥知走到她面前:“顾渺兮。” “嗯？”她应声抬头。 “你今晚是不是做噩梦了？” “……你怎么知道？” 他神神秘秘:“我猜的。”他回身敲了敲车窗，司机会意，开车离开。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他看了眼不远处还亮着灯的咖啡厅，“我祖母告诉我，如果做了噩梦，说出来就好了。” “说出来？” “说出来，以后就不会再做同样的噩梦。” “真的？”顾渺兮对这个说法持怀疑态度，“那……”她看向咖啡厅，“你要陪我去咖啡厅坐会儿吗？” 他颔首:“乐意之至。” …… 咖啡厅里光线温暖，这个点已经没有客人，只有一位年轻的娃娃脸女生坐在收银台里面看电视。 顾渺兮找了个靠近角落的位子坐下，单遥知留在前台点餐。 女孩听到动静后，抬头就看到男人漂亮的脸和女孩纤细的背影。 她呆了呆，神色间没什么变化，视频按下暂停键，面无表情:“你好，请问需要什么？” 单遥知看了下饮品单，道:“给我一杯热牛奶。” 热牛奶？女生道:“需要加料吗？”她在饮品单最下方点了点，“这里是加料区。” 只看一眼，单遥知道:“热牛奶就好，别的不用了，谢谢。” “好的，一共十八元，扫码还是现金？” “现金。”单遥知拿出钱包抽了张红票票递给女生。 已经很久没有遇到用现金付款的客人了，女生接过钱:“找您八十二元，稍等。” …… 顾渺兮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单遥知还没来，她探头寻找男人的身影。 那位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不知道会不会点饮品？ 又等了片刻，单遥知端着热牛奶过来了。 看到放在面前的玻璃杯，顾渺兮抿唇:果然是热牛奶…… “你不喝点什么？” “我喜欢喝茶。”单遥知在她对面落座，“这里好像不提供。” 顾渺兮喝了口热牛奶，身上的寒意散去不少:“单遥知，听我讲故事会不会觉得无聊？” “不会。”他直白，“你说什么我都爱听。” 顾渺兮也没和他客气:“你猜对了，我今晚做了噩梦，梦到了一些小时候的事。” “在顾家？” “不是。”顾渺兮摇头，“爷爷对我很好，姐姐也很照顾我，我在顾家，很幸福。” 幸福两个字从她口里说出来，听起来格外感慨。 在顾家，虽然有不安分的因素存在，但因为顾老爷子的偏爱和顾若兮的支持，她在顾家顺风顺水，没受过委屈。 “是在去顾家之前。”顾渺兮道，“爸爸妈妈带着我和哥哥出去玩，我们在路上出了车祸，爸爸妈妈在车祸里去世了。” 她说这些的时候，清澈的眸子里染上了一层阴翳。 “我和哥哥逃了出来……那天的雪很大，有人一直追着我们不放，哥哥让我藏起来，他去找人求救，然后回来找我。” 她用了“逃”和“求救”，还说有人追着他们。 听到这里，单遥知恍然。 他似乎知道她是谁了。 “我在雪地里等了很久，没有人来，哥哥没有来，也没有人来救我，我以为自己会冻死在雪地里。”顾渺兮喝了一口牛奶，“好在，我遇到了萧则——萧则把我带回家，我成了他的妹妹。” 她回忆着那段日子，眼里阴翳散去，有了些许暖意:“那段日子也很幸福。后来……” 后来，是她真正的噩梦的开始。 顾渺兮忽然顿住，没有继续说下去。 “后来，那些人找到你了？”单遥知问道，“最开始制造车祸的那些人。” 在她决定向他倾诉自己噩梦的那一刻，便已经准备将自己的过去告诉他。 她不说，以他手下的势力，查出她的身份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不惊讶他立刻理清其中的恩恩怨怨，顾渺兮道:“嗯，他们找到了我养父母。” 后面的话不需要继续说。 如果她的养父母还活着，她不会出现在顾家。 的确是噩梦。 对于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来说，打破安逸的生活，直面血淋淋的现实……她能长成现在这样的性子，已经是很幸运的事。 “沈琢找过我。”她将自己的秘密全盘托出，他也没有隐瞒她的必要，“他在找你。” “找我？” “他拜托我帮忙调查你的身份，想必不是一时的兴趣，他还在找你。” “那又如何？”顾渺兮声音冷了下去，“我在原地等他的时候，他没有回来找我——现在才想着找我么？早就没有意义了。” 被萧则家收养以后，她每天都会回自己躲藏的地方等，从早到晚。 可她的兄长没有回来。 他没有回来找她。 如果没有萧则，她会死在那年的大雪里。 “十五年前，他没有回来找我。七年前，他也没有找我，四年前，也没有。” 十五年前，车祸发生的时候。七年前，他被沈老爷子接回沈家的时候。四年前，他正式掌权的时候。 他有很多次的机会可以找她，可他没有。 “沈琢有妹妹。”顾渺兮捧着玻璃杯，感受着掌心的温度，“徐翊姐告诉我的。” 他不找她，她也没有刻意去关注他。 知道他有个妹妹，还是上次徐翊无意中提起她才知道。 “你说叶染歌？” “你知道？” “嗯，沈琢和点绛有合作。” 点绛，帝都最大的拍卖场，很多市场找不到的东西，只要价格合理，都可以在点绛拍到。 “他想要什么？” “灵芝草。”救命的药。 “为了他那位妹妹？”顾渺兮冷冷嗤了一声，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小女生对沈琢那位素未谋面的妹妹敌意满满。 单遥知盯着她看了片刻，若有所思:“你要是讨厌那个女人，我可以让沈琢以后再也拿不到一株灵芝草。” 顾渺兮抬眼瞅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这话是真是假。 单遥知任她打量，神色自若。 “不用。”顾渺兮哼了一声，喝奶，“我不是个喜欢连坐的人——我讨厌沈琢，可并不讨厌他那位妹妹。” 不管那个姑娘是什么身份，需要灵芝草救命，想来活得也很辛苦——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第五十章 你和萧则暴露了 第二天一早，单遥知到楼下接了女生，送她去机场。 萧则送她到楼下，念念不舍:“真的不用我送你吗？” “不用。”顾渺兮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不停地打着哈欠，“你快回去好好休息。” 她看到单遥知的车，转身推萧则回去:“把身体养好，要是太想我，可以去探班，舒宿也在。” 萧则继续念念不舍:“那我抽空去探班？” “嗯嗯。”顾渺兮推他进门，“回去吧回去吧——对了，上次那个妹子，最近这段时间我会安排她保护你。” 知道她说的是谁，萧则没有反对:“如果她不介意，可以给她安排助理的身份。” 他身边只有经纪人周敏，助理职位暂时空缺。 顾渺兮觉得可以:“我让周姐安排——陆曦中文不太好，我会让她平日尽量不要打扰你。” “没关系。”对陆曦印象不错，萧则道，“反正我一个人也很无聊。” 萧则不喜欢和除了她以外的人沟通，哪怕是他的经纪人周敏，他私底下说的话也很少。 顾渺兮不想他继续这样:“萧则，要不，我送你一个游戏仓？” “游戏仓？”什么东西？ “就是宸印游戏最近推出的那个《九歌》，挺有意思的。” “啊，我知道，之前听陈昭提起过。”萧则迟疑，“不用了，我不擅长这种……你玩的开心就好。” “好吧。” 又和他交代了两句后，顾渺兮垂头丧气地上车。 单遥知没有下车打扰他们告别，等顾渺兮上来，他把早就准备好的草莓吐司和牛奶递给她。 “吃点东西休息会儿，从这里到机场大概要一个多小时，在不堵车的情况下。” 顾渺兮说了谢谢，打量单遥知。 “怎么？”他任她看着。 “你为什么没有黑眼圈？”顾渺兮气呼呼，“昨天晚上你也熬夜了，为什么没有黑眼圈？” 早上起来看到自己两个熊猫眼，她几乎可以想象到到了北河影视基地被徐翊按在椅子上教训的场面。 单遥知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可能……我作息比较良好？” 顾渺兮好奇:“你平时都是几点睡觉？几点起床？” “不加班的话，十点睡觉，六点起床。” “真幸福啊。”顾渺兮感慨完，觉得不对劲，“你不会一年有三百六十天在加班吧？” “没有。”单遥知给出致命一击，“一般不加班，除非风清出什么意外不能正常工作。”比如上次清凌一行。 顾渺兮:“……”她忿忿咬了一口吐司，在心里发誓自己一定要成为一个富婆。 …… 吃过早饭，周可儿回房间的路上刷着手机，看到微博热搜，她轻轻嗤笑一声:“萧则昨天过生日啊，你看看粉丝给他送的祝福，真是感天动地。” 经纪人瞥了一眼她的手机，道:“萧则挺有才华的，自从出道，各种音乐奖项几乎拿了个遍，圈里前辈都说，再给他两年，他可以有超越楼玹的成就。” 楼玹算是华国音乐界的前辈扛把子，如今虽然处于半隐退状态，可只要说起华国音乐，大多数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看着萧则微博下十几万条评论以及粉丝真心实意的祝福，周可儿说不上是嫉妒还是羡慕:“难怪宸印这么捧他。” 听出她话音里的酸味，经纪人抿唇，没有接话。 电梯来了，两人走进电梯，随着电梯门合上，刷着微博的周可儿爆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我的天呐！啧啧啧，萧则粉丝只怕要疯。” 直觉有大新闻，经纪人探头:“怎么了？” “喏。”周可儿把手机递给经纪人看，“顾渺兮去给萧则庆生被人拍了照片。” 发微博的是位普通网民，下面放了四张未打码的照片。 “早上出门跑步，无意中撞见两位大明星，哇，顾渺兮真的比电视上要好看，萧则也好帅啊！两人太般配了！萧则还替顾渺兮整理衣领，互动真的太有爱了！！！” 四张照片，从两人站在一起说话到萧则帮顾渺兮整理衣领到顾渺兮把人推进电梯再到顾渺兮上车。 1080p高清无码，把萧则脸上的表情都拍得一清二楚。 “顾渺兮果然去给萧则庆生去了，我就说昨天怎么没见到她。”周可儿哼笑道，“这算什么？粉丝辛辛苦苦做着生日应援，结果哥哥在家和女朋友恩恩爱爱——我要是萧则粉丝，肯定粉转黑。” 看着下面的评论，经纪人也忍不住啧啧两声:“这波要是处理不好，萧则麻烦不小。” 顾渺兮为人，粉圈几乎有了固定印象——月更男友，绯闻女王。 上次两人被拍，顾渺兮方没吭声，宸印娱乐出来发申明否认了两人的恋爱关系。 如今被拍到，萧则要是继续不承认，只怕会被打上“渣男”“懦夫”的标签。 想必他的粉丝也没办法接受偶像这种没担当的行为吧？ 可如果现在跳出来承认恋情，之前公司发的那则申明，简直是自打脸。 不管怎么看，这次宸印娱乐都没办法做到完美公关。 顾渺兮有麻烦，周可儿心情大好。 从电梯里出来，正好遇到舒宿和林威准备下楼。 周可儿笑容甜美地和舒宿打招呼，状似随口提了一句:“宿哥，你有顾老师微信吧？记得提醒一下她回来的路上小心狗仔，你看微博上说的那么明显，狗仔很容易推算出她的航班。” “什么微博？”听到顾渺兮的名字，舒宿瞬间来了精神，“顾渺兮又惹麻烦了？” 他第一反应是又有狗仔制造了顾渺兮的绯闻八卦。 “你不知道吗？”周可儿道，“微博上热搜了。” “哦？我看看。”舒宿兴致勃勃的打开微博。 “顾渺兮萧则恋情”已经荣登第一，后面跟了一个黑红的“爆”。 看到萧则的名字，舒宿顿时失了兴趣:“又是萧则啊。” 他点开新闻，简单扫了一眼，懒洋洋道:“这些网友真无聊。” 顾渺兮和萧则的瓜他都吃腻了，这些人还这么乐此不疲，真是闲得慌。 舒宿也是和顾渺兮传过绯闻的，周可儿打量舒宿的神色，一时间辨不出他的情绪。 她试探着说道:“我记得上次萧则否认了他和顾前辈的关系……” 没等她说完，舒宿不咸不淡地看向她，意味深长的眼神成功把她后半句堵了回去。 “吃早饭了吃早饭了，林哥，我们下去，再晚点酒店都收摊了。”警告地瞥了眼周可儿，舒宿拖着疲惫的身体往电梯里走。 林威跟在他身后，正专注地盯着手机，吃瓜。 “啧，萧则和顾渺兮都被骂得好惨。” “活该，谁让他们两个偷偷摸摸……哎哟，昨天萧则生日，我忘了给他发红包——艹，顾渺兮那个死女人回来了肯定会找我麻烦的！” “你给萧则发红包？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好到这个地步了？” “……” 电梯门合上，隔绝了里面的声音。 周可儿握紧手机，终于从舒宿极有杀伤力的眼神中回过神。 “这顾老师挺有手段啊。”同样听到了舒宿和林威的对话，经纪人嘀嘀咕咕，“竟然能让自己的绯闻男友们这么和谐共处？” 周可儿撇撇嘴，快步回到自己房间。 …… “卧槽，顾渺兮和萧则是真的？上次萧则不是否认了吗？” “恭喜萧则粉丝求锤得锤，这下可别骂人家顾渺兮倒贴你家哥哥了，看照片，你家哥哥也挺乐意被顾渺兮贴的。” “等官方消息，如果是真的，我们粉丝也会祝福。” “我倒觉得萧则配不上顾渺兮，人家好歹双料影后?b城国际电影节提名，火了这么多年，萧则才出道多久？” “谁配不上谁啊？我家哥哥出道这么久从来没有传过绯闻，你家影后呢？早就被人玩烂了！” “哎哟某男星粉丝气急败坏了～玩烂了这种话也说得出口？这年头女明星自由恋爱都不行了？醒醒吧，现在21世纪不是11世纪，大清早亡了！” “萧则粉丝也是女孩子比较多吧？女人何必为难女人？人身攻击的话还是少说，别搞得好像我家渺渺很稀罕你们哥哥一样。” “烦请萧则粉丝说话注意措辞，西柚们不出声是不想引战，你们不会真以为plmm没粉丝了吧？” “……” 网上吵得热火朝天，两位当事人全然不知。 有顾渺兮的交代，萧则很少上网冲浪，周敏虽然早就看到了新闻，不过她没有惊动萧则，而是尝试联系顾渺兮。 顾渺兮从上飞机就开始睡觉，一觉睡到飞机落地，从飞机上下来，她才想起关了飞行模式。 手机疯了一样的不停震动。 徐翊:你出机场小心点，门口有很多记者，我在停车场等你。 周敏:你和萧则被拍了，要公开吗？还是冷处理？ 舒宿:哎哟喂，我已经把红包补给萧则了，记得带我上分。还有，恭喜你和萧则上热搜～ 言励:你和萧则怎么回事？ 陈昭:你和萧则暴露了。 顾若兮:老妹儿，你又被拍了？要不要姐姐我帮你撤一下热搜？ 顾渺兮:“……”等等，现在是什么情况？ 第五十一章 让她们羡慕嫉妒恨 顾渺兮正盯着手机愣神，有电话进来。 “单遥知？” 电话那头有点吵，听起来有人在嚷嚷什么，不过很快，随着一声不轻不重的关门声，嚷嚷声被隔绝到门外。 “我算的很准时，渺渺，刚下飞机？” “嗯。”顾渺兮落在人潮最后，“准备出去，徐姐在停车场等我。” “回酒店好好休息。”单遥知交代了一句，想起自己打电话的初衷，“你和萧则的新闻，需要我帮你处理吗？” 萧则是宸印娱乐旗下艺人，风清是宸印的老总，单遥知和风清是好友，要处理应该很方便……顾渺兮在脑子里盘算着其中的关系，没有多想，拒绝:“不用，我自己可以处理好。” 比起她和萧则的绯闻，她更关心另一件事:“那个路人没把你拍进去吧？” 她现在最担心把他牵扯进来——他好意送她去机场，要是因为她而被牵扯进狗仔八卦和粉丝骂架中，她以后都不好意思跟他见面了。 “我吗？我没关系的。”单遥知声音温温的，听起来还带着几分愉悦，“有点可惜，他没有把我拍进去。” “哎？” “如果拍进去了，好像这件事解决起来会更简单。”既然没拍进去，那也没有必要多说，“你到酒店了给我回个消息，可以吗？” “可以的。”顾渺兮道，“先这样，拜拜～” “照顾好自己。” “嗯。” …… 顾渺兮和萧则的恋情还没有进一步消息，有营销号又爆出《天问》开拍的消息。 橘子君v:“网传张佳佳导演的科幻大作《天问》在北河影视基地开机，女主许愿由顾渺兮出演，男主周维钧由千惟出演。” 下面配了九张偷拍的酒店图，其中有张佳佳导演，有被拍了侧影的顾渺兮和徐翊，还有很多工作人员的工作照。 此消息一出，千惟的粉丝先炸了。 “我家哥哥正在拍摄新剧，勿cue。” “千惟刚进月中刀剧组拍戏，哪来的电影？营销号别带节奏了。” “千惟真倒霉，这是被推出来挡枪了吗？” “心疼哥哥，这条这么快上热搜，什么情况大家心里都清楚。” “千惟小演员一个，就不劳烦各位费心关注了，抱走不约。” “……” “啧啧，不会是顾渺兮要拍新电影，所以拉着萧则和千惟炒作吧？” “她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一有新电影就狂吹演技，碾压这个碾压那个，我可看不出她演技好在哪里。” “她演技本来也就一般般，只能说营销包装的人设太好，导致观众把她捧得太高。” “我也觉得，演技碾压她的演员一抓一大把，也没看人家天天营销演技好啊。” 渐渐的，热搜评论从《天问》转向顾渺兮的演技，且一堆人冷嘲热讽。 这一下，西柚们坐不住了。 “嘲我家妹妹演技的，你蒸煮糊了。” “天呐，渺渺的演技虽然不算十全十美，但十九岁的双料影后，怎么也不至于被贬得一无是处吧？” “有些酸黑急得跳脚了，我家妹妹就是火，就是演技好，奖杯摆在那里呢，你眼红也没用。” “路人，对顾渺兮无感，但要说新一代小花里她算是成就最高的了吧？别不服，不服的把你正主的荣誉拿出来和人家掰头呗。” “我家妹妹才十九岁，已经是双料影后了，你家主子呢？” “……” 网上吵得不可开交时，顾渺兮成功避开机场的狗仔在停车场找到徐翊。 接到人，徐翊火速离开机场。 “既然已经爆出来了，张导那边决定把《天问》的宣发做了，待会儿官博会@你，你记得转发一下。” “知道了。”昨晚熬夜，顾渺兮觉得自己还没睡醒，她靠在椅子上，揉着眼睛，“网上有没有骂萧则？” 萧则上次出了澄清，这次又被拍到，不知道网上那些人会怎么骂他——好在她交代过让他不要逛微博。 “还有心情担心你的小男友呢。”徐翊怒其不争，“为你自己想想，网上骂萧则的没见到几个，骂你的评论都盖了快一万楼了。” “那就好。”顾渺兮闭上眼睛，“我睡会儿，到了酒店叫我。” “不是，这事你准备怎么解决？”她不拿自己的声誉当回事，徐翊无奈了，“现在有新电影转移注意力，等《天问》的热度过去，吃瓜群众的视线肯定会回到你和萧则身上。” 被拍得这么清楚，冷处理对两人以后的发展都不好。 眼下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公布恋情，可要是现在公布恋情，顾渺兮这边还好，萧则那边…… “我还是建议你们公布恋情。”徐翊道，“不然以后见面都要偷偷摸摸，狗仔能拍一次就能拍第二次，老是藏着掖着对萧则的发展也有影响。” “公布恋情？”顾渺兮头疼，“徐姐，我和萧则不是恋人关系。” “你们最好是恋人关系。”徐翊冷冷，“就算以前不是，今天以后，也只能是。” “可我们的确不是……” “不是恋人关系，你在他家过夜？被拍到了不只一次，你要怎么跟媒体和粉丝解释，难道说是**？”徐翊没好气，“只是普通朋友，你觉得网友会信？” 大家又不是傻子。 比起徐翊的激动，顾渺兮语气很平静:“他是我养父母家的哥哥。” “嗯？”嗯嗯嗯？是什么？徐翊懵了:养父母家的……哥哥？！ “你说，要是被他的粉丝知道，我们小时候睡一张床，他还经常讲故事哄我睡觉，他粉丝是不是想鲨了我。”好似没看到徐翊震惊的表情，顾渺兮自说自话，“哎哟，她们现在骂我这么凶，等我和萧则的关系曝光以后，我要在微博上疯狂回忆童年和萧则的点点滴滴，羡慕死她们，啧啧啧～” 徐翊:“……你不觉得自己的报复很幼稚吗？”顿了顿，她挤出一句话，“既然是兄妹，为什么不说清楚？” 顾渺兮沉默一瞬，淡淡:“想找我麻烦的人比较多，我怕牵连他。再者，我也不想萧则的过去被有心人利用。” 听起来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徐翊没有追问:“可现在萧则已经和你捆绑，与其被误会情侣，不如解释清楚，还可以借机宣传一波。” “随缘吧。”顾渺兮不急，“比起我和萧则，我更好奇《天问》的消息是什么人放出去的。” “你觉得有问题？”徐翊还没来得及仔细研究那条微博。 “那里面有几张照片，我看了一下拍摄角度，只可能是内部工作人员拍的。”顾渺兮道，“不过，这事儿张导肯定会处理好，我们负责吃瓜就好。” 内部工作人员？徐翊心里有了大概:很多公司会养营销号，到酒店以后查一下爆料的营销号属于哪家公司，就大概能知道这次消息是什么人放出去的。 …… 《天问》还没官宣，粉丝们热火朝天的讨论中，千惟的工作室首先发了申明，表示并没有出演张导的新电影。 申明一出，粉丝欢呼雀跃，奔走相告。 《天问》随后官宣男女主，分别@了顾渺兮和舒宿。 本来正开心吃瓜的舒宿粉丝懵了。 “不是吧？男主是舒宿？我记得舒宿和顾渺兮以前也是情侣吧？真就不避嫌？” “说不定人家就准备借戏旧情复燃呢？” “舒宿和顾渺兮不就一起吃个饭吗？有官方认证是男女朋友？真就造谣一张嘴呗。” “我想不通啊，舒宿又不缺人气，干嘛接这种电影呀？” “你觉得顾渺兮缺人气？说到底他们是明星又不是艺术家，钱给够了什么片子不接？” “难道只有我很期待舒宿和顾渺兮的组合？两个都是演技颜值双在线哎。” “我也期待，可我不敢说。” “期待啥啊，科幻电影你去看爱情？” “国产科幻片不看爱情你觉得还能看啥？看特效？看剧情？别搞笑了好嘛。” “……” 一片热火朝天的讨论中，舒宿默默转发了官宣微博，只配了一个小心心，没多说什么。 于是评论下有人开始玩梗:“哥哥，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看到舒宿的转发，顾渺兮照葫芦画瓢，配了一个努力的表情。 “啊啊啊！渺渺终于营业了！新电影！” “期待渺渺，期待许愿！” “渺渺看我看我！我在认真学习，等我包养你呀！” “我女鹅终于营业了1551” “你好，许愿。” “爱你，不要被网上的流言蜚语影响心情呀，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哟！” 扫了眼她微博下的评论，徐翊失笑:“你的粉丝，嗯，倒是无条件信任你。不过被别家看到了，又要说脑残。” “我家粉丝又不出去闹事，怎么脑残了？”顾渺兮冷笑，“你看那些一天到晚在微博上面挑事的，对比之下我家粉丝都是小天使好不好。” “是是是，你家粉丝是小天使～” …… 皮了两句，顾渺兮接到周敏的微信，是语音。 “渺渺，萧则在公寓楼下被堵了，还好有人解围，又有陆曦护着，这才没出事，你那边注意安全，肯定也有记者去堵你。” 萧则被堵了？ 顾渺兮正准备详细问一下情况，微博弹出一条消息，看到熟悉的名字，她点开。 萧则被堵了，还引发了踩踏事件，还好保安反应快立刻进行疏散，受伤的粉丝也被及时送到医院就医。 察觉到身边的人气压越来越低，徐翊唤她:“渺渺？” 顾渺兮回了周敏消息，按下锁屏:“我没事。” 她转向窗外，沉默片刻，忽然勾唇冷冷笑了。 第五十二章 祖安渺渺 踩踏事件发生后，迅速顶替了顾渺兮萧则恋情的热搜，一跃成为热搜第一。 “不是吧，这些狗仔都这么疯的吗？跑到人家家里去围追堵截？” “还好伤的不重，这小区安保工作不行啊，都有人受伤了保安才来维持秩序。” “醉了，保安又不是神仙，谁知道会发生踩踏事故？” “宸印发了申明，会追究那些狗仔的法律责任。” “宸印还有脸告别人呢，先把自家艺人恋情的事处理好了再来说话吧！” “这次踩踏事件难道不是萧则的主要问题吗？要不是他和顾渺兮的恋情炒作，娱乐记者怎么可能跑去小区堵人啊？” “不是，竟然还有人为狗仔说话，我是万万没想到的。受害者有罪论就是这么来的吧？女孩子被qj你是不是都怪她穿太少？” “萧则粉丝可别混淆视听了，这根本不是一回事。” “……” 最后看了遍微博评论，顾渺兮退出微博回萧则微信:“我知道了，你不要担心，我没事。” 被记者堵了以后，萧则才知道两人再次被拍，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顾渺兮发消息。 “既然被拍了，渺渺，这次你来做澄清吧，随你所想的就好。” 他想保护顾渺兮，让她远离那些人的视线。 可如今两人再次被拍，闹出这么大的新闻，有心人顺藤摸瓜总能查出些什么。 想到那个被踩伤的粉丝，还有网络上各种对顾渺兮的谩骂羞辱，他知道，一直以来他被她保护得太好了。 这次如果继续退缩，只会伤害更多的人。 徐翊锁了车门，四周看了看，确定酒店停车场没有记者，她看向顾渺兮:“直接上楼？” “刚舒宿给我发消息，说有记者堵到酒店门口了。” 看到女生冷冷的笑，徐翊一惊:“你不会是想……” “反正已经爆了，不如让它更爆一点。”顾渺兮拎着包进电梯，“走，徐姐，我们去看看，那些记者们到底想做什么。” …… 顾渺兮出演天问的消息传出后，立刻有记者寻着线索找到酒店。 他们本意是守株待兔，不过等了许久没有等到顾渺兮，等来了天问的女二号周可儿。 有天问剧组的人，记者们顿时蜂拥而上，堵住了周可儿的去路。 “请问周小姐你也参演了天问，想必和顾渺兮见过，顾渺兮现在在酒店吗？网友拍到的那位和萧则一起进出公寓的是不是顾渺兮本人？” “请问周小姐你知不知道顾渺兮和萧则之间的恋情？” “请问……” 镜头和话筒几乎抵到她脸上，好在周可儿早有准备，此刻也没有惊慌失措，只是从容了捋了捋头发，保持着温柔的笑容:“这些问题各位记者朋友还是等见到顾老师以后再问吧，我不是很清楚。” “顾渺兮现在在酒店吗？” “我不知道哎，不过前两天倒是听顾老师说起过萧则前辈的生日，我还拜托顾老师帮我送生日祝福呢。” 女人优雅地笑着，一脸天真地自说自话。 “顾老师和萧则前辈关系应该挺好的，就算是恋人也不奇怪吧？我之前还听顾老师说萧则前辈要来探班呢。” 记者都是人精，周可儿虽然说不清楚顾渺兮和萧则之间的关系，也回答说不确定顾渺兮在不在酒店，可她这个回答等于间接承认了顾渺兮和萧则之间的恋情，顺便也间接说明了网友拍到的就是顾渺兮本人。 这其中，有网红在做直播蹭热度。 直播间里等着看热闹的观众顿时沸腾了。 “这算是捶死了吧？顾渺兮和萧则。” “原来真的在谈恋爱啊，哎，谈恋爱干嘛不承认呢？难道萧则也觉得顾渺兮见不得人？” “人身攻击有意思吗？顾渺兮这长相都见不得人，你说娱乐圈里还有谁能看？” “这位小姐姐也是天问的演员吗？长得好漂亮哦。” “三十秒内，我需要知道小姐姐的所有信息！” “小姐姐是我们家可儿哦，会唱会跳会演戏的宝藏女孩，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 知道有记者等在酒店门口，周可儿故意画了精致的妆，装作外出被堵的样子。 看了今天的热搜，她很清楚顾渺兮和萧则的处境。 照片被拍得那么明显，这次不管萧则怎么洗，都不可能洗得干干净净。 一旦萧则承认恋情，顾渺兮本就壮大的黑粉团体会再扩充一圈，到时候有了萧则的激进粉和吃瓜群众，她只需要利用营销号在背后推一把，投资方说不定就会重新考虑天问的选角。 想起自己的计划，周可儿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还准备再多说两句，忽然听到身后有人疑惑地接话:“萧则要来探班？我怎么不知道？” 这声音…… 记者们循声望去。 最先吸引目光的是那双修长匀称的长腿，往上是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女生戴着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等他们看过来，她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朝他们走来。 高跟鞋在地面摆出清脆的响声。 每一声，似乎都落在众人的心口。 她抬起墨镜，眼神慵懒，语气也很懒:“你们，打扰到酒店工作人员和其他客人了，基本的素质呢？喂狗了吗？” 她一开口，有年轻的记者回过神，不期然想起了和顾渺兮有关的传言。 顾渺兮其人，可以说是娱乐圈里一朵勇于放飞自我的大奇葩。 对绯闻置之不理，对各种批评充耳不闻，我行我素，不拘一格，面对娱记也向来很敢说，好几次在镜头前怼得八卦记者哑口无言，所以也被粉丝送外号“祖安渺渺”。 而且，娱乐圈里还有一个关于她的恐怖传闻——所有得罪过顾渺兮的人，最后的下场都很惨。 比如某家娱乐报社，比如某位被爆料在庆功酒会上对顾渺兮动手动脚的投资人…… 当然，顾渺兮自己揍过的狗仔也不计其数，之前他们公司有位前辈把顾渺兮打人送上过热搜，后来……后来热搜和那位前辈都莫名其妙消失了。 想到这里，小记者抱紧自己的话筒，缩到了人群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顾渺兮出现，记者们宛如疯了一样涌向她，瞬间把精心打扮过的周可儿丢到一边。 也有路人认出了顾渺兮，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录像。 “顾小姐，热搜新闻你看到了吧，能不能解释一下你和萧则的关系，你们……” “我去陪我哥哥过生日你们都要这么关注——是不是没了我，你们今年的kpi就完不成了？”顾渺兮看着怼到面前的话筒，淡淡一笑，“还是说，陪自家兄长过生日，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嗯？嗯嗯嗯？什么情况？记者们陷入了短暂的茫然。 她说她去陪自己哥哥过生日？她哥哥是谁？萧则？ 这两人是兄妹？开什么玩笑！ “顾小姐，你……你说你和萧则……”最先回过神的记者结结巴巴地说道，“萧则是你的……” “哥哥——听不懂人话？”顾渺兮冷眼扫了一圈围过来的记者，一字一句，“告诉你们，不要再去打扰他，我哥脾气好，不会对你们动手，我可不一样。” 说着，她拨下墨镜，丢下一群呆滞的记者，转身走了。 …… 顾渺兮脾气不好。 顾渺兮在镜头前骂人。 顾渺兮威胁记者。 顾渺兮…… 然而此刻，不管顾渺兮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及她扔出的这个重磅炸弹来得有杀伤力。 记者们:“……” 吃瓜路人:“……” 直播间的观众:“……” …… 好像觉得自己说的话不够惊悚，顾渺兮经纪人徐翊的微博很快扔出了两张照片。 第一张看起来年代有些久远，像素不是很好，照片上的小女孩不过七八岁的模样，竖着高马尾，面无表情地瞅着镜头。她身边的少年笑容温柔，丝毫没在意小姑娘的冷淡，对着镜头比了个v。 第二张是自拍照，男人捧着蛋糕，笑得无奈又宠溺，女生头上戴着生日快乐的王冠，挤在他身边，眼睛笑成了月牙儿，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快乐。 徐翊v:渺渺说，她哥从小拍照就傻。 最先看到这个消息的是顾渺兮的粉丝。 顾渺兮微博不营业，徐翊经常发一些她的日常，很多西柚便蹲在徐翊的微博等着吃粮。 只不过今天这粮有些结实，着实惊呆了一众粉丝。 “……我是不是眼花了？这是渺渺和萧则？” “5555我女鹅从小就是美人～” “等等，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他们不是恋人吗？怎么突然变成了兄妹？”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原来是真的？” “果然！美貌是家族遗传的！你们看渺渺！再看萧则！再看看你自己！” “别说了别说了，已经在整容医院门口了。” “渺渺和萧则竟然是兄妹！我还在欢快的嗑cp啊5555，我的cp没了。” “是兄妹cp不好嗑吗？去看我们渺渺的霸道总裁发言，把一群记者吓懵逼，场面一度十分搞笑。” 徐翊发了照片没多久，有酒店的吃瓜路人发了视频。 现场虽然比较吵，但记者和顾渺兮的对话还是被录得很清楚。 “……是不是没了我，你们今年的kpi就完不成了？” “……听不懂人话？” “……我哥脾气好，不会对你们动手，我可不一样。” 看完整个视频的吃瓜群众只有一个想法:祖安渺渺这个外号果然不是白拿的。 第五十三章 我也想得到正版认证! 在线吃瓜的风清同样刷到了顾渺兮相关新闻，男人托住自己的下巴，认真:“顾渺兮和萧则是兄妹，你知道吗？” 坐在病床边看杂志的单遥知头也不抬:“知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单遥知想了想:“昨天？” 你这个疑问的语气是怎么回事？风清怒了:“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顾渺兮和萧则被拍以后，我绞尽脑汁在想怎么帮你保全你的小偶像，你知道我死了多少脑细胞吗？” 单遥知放下杂志，瞥了眼炸毛的风清，神色间染了疑惑:“他们第一次被拍，萧则不就说了，他们之间不是恋人关系，你还让人发了公告。” 那我以为萧则是为了甩责任挽留粉丝嘛！哪知道他们真不是恋人，是兄妹！风清嘴角抽搐两下，想起单遥知对顾渺兮的偏爱，他冲冠的怒火噗嗤灭了，小媳妇似的哼哼唧唧:“那宸印这次还要不要发申明？” “不用。”顾渺兮说了不需要他帮忙，单遥知叹了口气，重新拿起杂志，“渺渺自己能解决，不需要我多管闲事。” 这语气真心酸。风清瞬间来了精神:“萧则和顾渺兮是兄妹，既然是亲人，你说为什么他们一开始要瞒着粉丝啊？” “有瞒着吗？”单遥知反问，“你不是说他们早就被拍到过？而且萧则也否认两人是恋人。” 不是恋人也没人会往兄妹上想啊！“哎不对啊，顾渺兮不是清凌顾家的……”话到一半，风清顿住。 哦，她是顾家的养女，不是真正的顾家人。 所以说，她和萧则才是亲兄妹？ 这两人虽然都长得挺漂亮的，不过其实外貌看起来没什么相似点，不会是干哥哥干妹妹……也不对，顾渺兮的经纪人发了两人小时候的合照，就算不是亲兄妹，也该是表亲之类的。 风清一边翻看新闻，一边在脑子里飞快地思考着。 一本杂志看完，单遥知起身要走:“你这胳膊看着没什么大碍，拾掇拾掇可以上班了。” 还沉浸在八卦新闻里的风清瞬间泪流满面:“单遥知！你这是压榨你知不知道！” “是吗？”对好友的指控不为所动，单遥知看了眼手表，“下午有个会，我先走了。” “你……”风清想起小群里的消息，他脸上的愤怒被幸灾乐祸取代，“你听说了没，洛花回来了。” “所以？” “估计今天下午到老宅吧，你要不要回去看看她？毕竟也是好几年没见……” “风清。”面无表情地叫了好友的名字，等风清住嘴看向他，单遥知温和地笑了，“我看洛风最近在老宅很无聊，你要不要回去陪他？” 风清炸毛，立刻认怂:“我错了！我再也不在你面前提那个女人的名字！我发誓！” 单遥知笑得愈发温和:“记得下午开会。” “是是是老大！” …… “顾渺兮和萧则……竟然是兄妹？”办公室里，苏琳琅关掉新闻页面，轻轻揉着眉心，“这下，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 “哇，我家哥哥和顾渺兮是兄妹我的天呐！简直和做梦一样！” “看你这表情……你家哥哥就算没和顾渺兮在一起，你也没机会呀真是的。”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家哥哥唱歌厉害，他妹妹演戏厉害，这一家都是什么神仙？” “演戏厉害？刚才是谁嚷嚷着，顾渺兮那种要脸没脸要演技没演技的绯闻女王配不上我家哥哥！我家哥哥一定是被她欺骗了感情！……现在承认人家演技厉害了？” “哎呀呀！不许笑话我！那不是立场不一样了么！” 两个女生说说笑笑地从身后经过，沈轻媛皱了皱眉，因为听到了熟悉的名字，特意留了心思。 顾渺兮和萧则？ 听苏琳琅说过，这个萧则好像是苏镜萱看上的男明星吧？ 兄妹…… 沈轻媛拿出手机搜索最新的娱乐新闻。 顾渺兮和萧则是兄妹的新闻已经登顶热搜，词条里大家正讨论得热火朝天。 沈轻媛挑了评论最多的那条微博点开，是网红直播的视频剪辑。 只不过和别人关注顾渺兮的发言不一样，她最先注意到的是那个叫周可儿的女生的采访。 周可儿说的话不多，不过短短几句里涵盖的内容倒是不简单。 这个周可儿和顾渺兮有过节？ 看完周可儿的采访，沈轻媛直接关了视频，把手机塞进包里，往电梯走去。 …… 苏家别院，三楼房间。 桌上的手机不停嗡嗡震动着，苏镜萱从被子里伸出手，划开接听键，懒洋洋地说道:“不是告诉过你没事别打扰我吗？” 电话那头是男人兴奋的声音:“镜萱，你看了今天的娱乐新闻没？” 苏镜萱不耐烦:“谁他妈没事看娱乐新闻？刚睡醒呢。” “你看上的那个，萧则，上热搜了！”男人连声道，“卧槽，你一定没想到吧，他和顾渺兮是兄妹，不是恋人！艹，现在微博都炸了，你快去看看！” 谁和谁？苏镜萱清醒了不少。 她挂了电话，打开微博。 顾渺兮和萧则的名字正飘在热搜最顶上。 女生一目十行看了一遍热门，有些愣神。 顾渺兮那么护着萧则，原来是因为两人有血缘关系？ 哈！真是……早知道这样，她就没必要拐弯抹角地去找顾渺兮麻烦了！和她搞好关系才是王道啊！ …… 宁真真此刻正陪着长辈在陈家喝茶。 捧着茶杯，宁真真不时看一眼好不容易回一趟陈家的陈昭。 她好奇陈老先生为什么会同意把画卖给顾渺兮，可是她不敢问。 犹豫片刻，她干脆放弃，随意地打量客厅。 “咦？”在清一色的水墨画中，那幅出现在正中央的油画就显得格外惹眼。 “少女牧羊图么……”她盯着油画看了会儿，正准备收回视线，陈昭开口道，“你喜欢那幅画？” “嗯，很有生命力。”让人只是看着画中笑容明艳的少女，就忍不住跟着露出会心的笑容。 “我也很喜欢——那是莉莉最新的作品。” “莉莉？”宁真真诧异，“就是y国横空出世的那位油画新秀？” 油画界的新秀，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露面，最早的一幅作品《向日葵和星夜》于五年前从联盟流出，斩获无数大奖，后来也陆续通过联盟推出过作品，每幅画都估价不菲，只是少有对外出售。 “我知道她，上次帝都外语学院有她的画展，我没拿到门票。”莉莉的个人画展，一票难求。“最近没听说有莉莉的新作啊，这幅画……” “是爷爷用自己的画和她换的。”说话时，陈昭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幅画作上，温柔沉静，“那个人有点懒，这幅画拖了快一年才完成。” 原来是陈老爷子用自己的画换的。 宁真真不再怀疑这幅画的真伪:“陈爷爷见过莉莉？” “嗯，算是见过。” 算是？这是什么奇怪的回答？想来是他不愿意多说，宁真真也没有继续追问。 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见见这位大名鼎鼎的画师啊。 …… 阳光温柔的别墅花园里，男人坐在秋千上，看似漫不经心地刷着手里的平板。 年轻的管家穿过鹅卵石小径走到他面前，停下。 “秦隐。”男人扔了平板电脑，抬眼时眸中积了怨气，幽怨地说道，“网上那些人都说，那个萧则一看就是小瑜的哥哥。” 管家摸了摸蓝宝石的袖扣，神色淡淡:“是阿瑜小姐自己在记者面前公布了两人的关系。” “可他们又不是亲兄妹！”秋千晃悠着，男人靠到椅背上，看着湛蓝的天空，喃喃，“你看，都过了这么久，小瑜都不肯叫我一声哥哥，说起来，她和萧则那家伙也就一起生活了一年时间。” 他找到沈瑜后，把人带回秦家。沈瑜现在拥有的一切——画技、防身技能、语言技能……都是他教给她的。 可是…… “秦隐，小瑜都不肯喊我一声哥哥。”男人闭上眼睛，垂头丧气。 萧则是她哥哥，顾若兮是她姐姐，那他呢？明明他们才是相伴彼此最长久的呀。 男人委屈巴巴:“秦隐，我也想被正版认证！” 秦隐无奈:“阿瑜小姐说了，您是她的老师。” 男人记仇:“她还说你也是她的老师。” 秦家的这位家主耍赖的时候无人能解，秦隐默默闭嘴。 “你不说话了……”男人恢复了幽怨的语气，“小瑜果然不爱我。” 他摸出手机给女生打电话寻求安慰。 电话响了两秒，被对方挂断。 男人一副天塌了的表情:“……秦隐，她挂我电话……” 不想继续听他抱怨，秦隐直接扔出正事:“先生，我这边接到了一条消息，和阿瑜小姐有关的。” 秦未辞心不在焉:“什么？” “章强自杀前，和苏经世见过面。”秦隐道，“沈琢在调查阿瑜小姐的身世。” “哈？”秦未辞扬起讽刺的笑，“沈琢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亲妹妹了？” 秦隐垂眸，对那个男人的所作所为不置一词。 秦未辞对前者更感兴趣:“说说，章强和苏经世是怎么回事。” …… 手机振动的时候，顾渺兮正在听《天问》的编剧谈创作情感。 她工作时不喜欢被外界打扰，所以条件反射挂断了秦未辞的电话。 等她结束工作想起打过去时，连着打了两遍，秦未辞都没有接。 顾渺兮嘀咕:“唔，我那位老师好像又闹脾气了？” 走廊里，徐翊看到她以后立刻迎上来:“渺渺，沈总的秘书刚刚联系我，他想约你见面。” 第五十四章 沈瑜的过去 沈琢？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顾渺兮垂下眼睑，遮住了眼神里复杂的情绪。 沈琢为什么忽然想见她？ 他已经从章强的自杀中联想到了什么吗？ 即使看到了s放出的假消息，他还是选择过来见她吗？ 本来打定主意暂时不和男人见面的顾渺兮，在得知他自己找上门以后，瞬间改变了主意。 既然他主动来了，那就把困扰她的过去做个了结吧。 …… 叶染歌不愿意搬到沈家去，沈琢便为她在学校旁边买了一间公寓，空闲的时候会去探望她。 每次见面，女生说得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偶像，她以顾渺兮为目标，津津乐道和她有关的所有新闻。 偶尔，也会说出“哥哥，你和渺渺长得有点像呢”这样让人不得不深思的话。 这次约顾渺兮见面，也是因为叶染歌无意识的提醒。 “哇哦，渺渺和萧则是兄妹吗？”女孩子抱着手机刷八卦新闻，不知看到了什么，兴奋地跑到他面前举着手机给他看，“哥，渺渺竟然和萧则是兄妹耶！真是太——让人惊讶了！他们两个明明长得一点也不像！而且，而且之前两个人还在传绯闻！哎呀呀，竟然是兄妹……不过！他们一家颜值都好高呀，真羡慕萧则可以和渺渺成为家人呜呜呜……” 因为听到熟悉的名字，他分神多看了两眼新闻。 他想起了被单遥知拒绝的那个交易，与其说是为了弄清楚顾渺兮和联盟之间的关系，不如说是为了知道那个女孩的过去。 在终于鼓起勇气面对以后，他总要知道，那个小女孩的过去，是不是出现过他的身影。 想到这里，沈琢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 “叮铃叮铃”咖啡厅大门口传来响动，服务员客气地说着“欢迎光临”，脚步声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而来。 就像有心灵感应一样，沈琢抬眼看向停在桌子对面的女生。 “沈先生，顾小姐到了。”助理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完后，退出小小的包间，顺手拉上了隔断外人视线的移门。 “沈先生，初次见面，我是顾渺兮。”女生摘下墨镜，一双清澈的眸子里映出他那张和她有着七分相似的脸，她微微含笑，又道，“沈琢，好久不见。” 沈琢，好久不见。 …… 沈家长房孙辈有两个孩子，长子沈琢，次女沈瑜。据说大夫人生沈瑜的时候难产，险些没保住孩子，所以沈家对这个经历了一番波折才来到世间的小公主很是宠爱。 他第一次见妹妹，是在医院。 她躺在小床上，已经褪去了初生婴儿红彤彤的肤色，白白嫩嫩，不哭不闹。 她的眼睛很亮，未经俗世的侵染，澄澈清明，是他所见过的最漂亮的眼睛。 她还没长牙，嘴巴开开合合，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似乎是对他好奇，他打量她的时候，她也直勾勾地瞅着他，不时眨巴眨巴眼睛。 “小瑜很喜欢你呢。”耳边是母亲温柔的笑声，“你看她一直看着你。” 一直看着他，是因为她喜欢他吗？ 他伸手，轻轻戳了戳她白嫩的小脸，然后被她抓住手指塞进嘴里。 咦……都是口水…… “哎呀小瑜，手指是不能吃的！”被他呆滞的表情逗乐了，母亲笑得更开心。 好不容易从她嘴里救出自己的手指，他扯了纸巾擦拭上面残留的口水。 她躺在小床上继续咿咿呀呀，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真是不讲卫生的小家伙，不过……真的超级超级可爱啊！ “小琢，妹妹是不是很可爱？” 他不情不愿地点头。 母亲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他看不懂的悲伤的表情。 “沈琢，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以后如果爸爸妈妈不在了，妹妹就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爸爸妈妈不会不在。”他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听到母亲的话，他有些不悦地皱眉，“妈妈，请不要做这种假设。” “都说了是假设嘛。”母亲揉揉他的脑袋，笑，“如果爸爸妈妈不在了呢……你愿意像保护妈妈一样，保护妹妹吗？” 他认真地考虑母亲的话。 如果父母都不在了话，她就是他唯一的亲人，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念想和归处。 他点头：“愿意。” “哈哈，竟然还想了这么久吗？”母亲被他慎重的态度逗得捧腹大笑，“你这小子，真是，和你爸一样谨慎得很啊。” 她笑够了，在他恼羞成怒的表情中再次拍拍他的头：“沈琢，既然给出承诺，以后，你可就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知道吗？” 他躲开母亲的手，别扭地应了：“当然。” 不知道是不是被母亲的笑声感染，在他回答后，小婴儿咿咿呀呀两声，露出一个软乎乎的笑。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尚且稚嫩的少年第一次有了兄妹和责任的概念。 “哥哥！哥哥！”后来，小婴儿慢慢长大，她学会说话，学会走路，每次他放学回家，她就会迈着小短腿跑过来抱住他的腿求抱抱。 她的眼睛依然清澈，笑起来又甜又软，喊他哥哥时奶声奶气…… 嗯，他的妹妹比学校里见过的任何一个女生都要可爱。 再后来，她又长大了一点，要去幼儿园开始新的人生。 幼儿园的小男生为了引起她的注意力，总是幼稚地扯她头发，故意弄脏她的衣服……她和小男生打架，打掉了对方的一颗牙齿，被叫了家长。 虽然是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可是父母并没有纵容她的胡作非为。 沈家承担了小男生的医疗费，她被要求向对方道歉，回家还被爷爷用戒尺打了屁股。 他知道这个消息后逃了晚课回来看她，她趴在床上“养伤”，看到他后立刻哭得声嘶力竭。 “他们都欺负我！明明是他先扯我头发的！他还用颜料弄脏了哥哥送给我的裙子！爸爸骂我！爷爷还打我屁股！” 她委屈狠了，哭得打嗝，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他一时间心疼又好笑。 “别哭，等你屁股不疼了，我带你去教训他。” 他带她去教训小男生，面对他这位“家长”，对方期期艾艾许久，才说只是想和沈瑜做朋友…… 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小男生，在听到对方的解释后，他瞬间炸毛——好啊，小小年纪，牙都没长齐，竟然就开始觊觎他家的小白菜了！ 他把觊觎他家小白菜的猪拎起来打了一顿屁股，并再三警告对方不许打他家小白菜的主意。 最后的结果，他被家里人关了禁闭。 老爷子让他在书房跪一整晚，她半夜溜进来看他，往他膝盖下塞了毛垫垫。 “哥哥对不起，爷爷说你会被罚都是因为我……”她撇撇嘴，比自己受了罚还委屈。 “别听爷爷胡说。”他安慰她，“爷爷是老顽固，根本不懂年轻人的世界。” “是吗？” “就是，上次教爷爷用手机下象棋，他学了半天都没学会。” “真的吗？”她睁大眼睛，“爷爷这么笨呀？” “嗯哼。” “哥哥你腿疼吗？” “不疼，我早就习惯了。” “哥哥。” “嗯？” “我最爱你了——妈妈说，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最爱你了。” …… 要回去找她，她还在雪原等他，必须回去找她…… “少爷！求您跟我们走吧，就算现在回去，也救不了小姐！”有人紧紧扣住他的胳膊，哽咽道，“先生和夫人已经死了，现在能为他们报仇的只有您，只有您了啊！您要就这样回去送死吗？！” 他们拦在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些人既然决定今天动手，肯定不会只是一场车祸，您能逃出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求您，跟我们走吧！” 那天的雪很冷，落在他的脸上，将他好不容易燃起希望的心再次狠狠冻住。 他看着护在他身边的心腹，最后看了眼白茫茫望不到边际的雪原，回身，一字一句：“我们走。” 风声呼啸，他听见了她绝望的哭喊声。 “哥哥！你在哪里？” “哥哥！不要丢下我！” 他知道，那是他的幻觉。 他让她安静等着，她便不会随意跑出来。 她还在原地等他回去接她。 但他永远不会回去了。 …… “好久不见啊，沈琢。” 他以为她已经死了。 摆脱危机后，他安排心腹私下里调查过她的消息，得到的回复是失踪。 失踪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 如果她还活着，被人所救，肯定会回沈家。 但是没有。 “我以为……”看着眼前明艳张扬的少女，听到她感慨的打招呼，沈琢嘴唇动了动，挤出一句话，“你已经死了。” “所以你没有回去找我？”顾渺兮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闻言似有所思，“既然觉得我已经死了，那沈先生，你今天找我，是为了什么？” 沈琢沉默。 找她是为了什么？他没有想过。 只是听了叶染歌那些话，看过和她有关的那些新闻后，他觉得自己应该见她一面。 见了面要说些什么，他完全没有想法。 只是想见她。 “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吗？”顾渺兮单手托腮，就像小时候和他说话时一样，目不转睛注视着他，“沈琢，其实你只是想确认一下，现在的顾渺兮是不是你心中已经死去的沈瑜，对吗？” 他约她见面或许存了试探之心，只是没料到她会直接承认身份。 没做好和她坦诚相见的准备，所在在她表明身份后，他才会哑口无言。 第五十五章 被踢了 的确，他没想到顾渺兮会直接承认自己的身份。 他的猜测没错，顾家这位小姐，的的确确是他的妹妹，是沈家嫡系一脉死里逃生的女儿。 她记得自己的身世，却没有回沈家，而是成了清凌顾家的养女。 为什么？是因为察觉到了暗处的危机，还是因为……对他当年的抛弃怀恨在心，所以以自己的死亡来报复他？ 眼下嘴里的苦涩，沈琢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点：“我听秘书说，你最近在拍张导的新戏？” 嗯？这话题转得也太生硬了吧？顾渺兮撇撇嘴，懒懒地回道：“对呀，现在不还在热搜上挂着么？” “那些新闻我都看了。”见她似乎没有特别抵触和他聊天，沈琢问道，“需要我帮忙处理吗？” “啊？”这人怎么回事？对当年的事，连句对不起都没有，就理所当然地跑来和她套近乎吗？ “骂他！骂他！揍他！揍他！把凉水泼到他脸上！” 心里有个小人不停地叫嚣着，顾渺兮沉默两秒，平淡地回道：“不用。” “这样啊。”话题终结，商场上杀伐果断的男人再次陷入语塞。 “如果你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本以为他有什么必须要见她的理由，如果只是排排坐纯聊天的话，还是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等等。”沈琢跟着起身，“小瑜……” “沈先生还是叫我顾渺兮吧。”顾渺兮讥诮地笑了笑，“毕竟作为哥哥来说，沈琢心里的沈瑜已经死了，不是吗？” “我……”男人垂在身侧的手蜷缩着，用力握紧，“我在来之前，回了一趟老宅——顾小姐，奶奶她最近身体越来越差，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我一起回老宅见她老人家一面。” “我介意。”顾渺兮冷声拒绝，“沈先生，你见我如果是为这件事，下次不用再来了。” …… 顾渺兮离开后，沈琢把杯子里的水一口气吞下，勉强压抑住心头复杂的情绪。 “先生，顾小姐还在外面。”见他出来，助理低声道，“好像是她姐姐来了。” “姐姐？”知道顾渺兮就是沈瑜后，他下意识把她和顾家划清界限，听到“姐姐”两个字，他愣了愣，才恍然助理说的是谁。 沈琢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没有立刻出门。 “姐，你干嘛呢……” “这不是太想你了嘛！好不容易来这里出差，可不得百忙之空抽空来看看我的好妹妹~说，是不是很感动？”女人的声音张扬且肆意，透着一点小调皮。 “并不。”顾渺兮的声音有些无奈，“你离我远点，别把口红蹭我脸上了。” “哎哟，别这么嫌弃嘛~我可是千里迢迢……” “别说你是为了我来北河市，你刚才说你是来出差的。” “哎哎哎，你可真绝情哎。” “……”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渐渐地，听不清了。 沈琢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敛下了所有的情绪。 “沈平，我们回帝都。” …… 顾若兮的确是来出差的，约着顾渺兮吃了个中饭，下午就要赶去帝都。 “我明天回清凌，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带回去的？” “没有。”顾渺兮想起一事，“你要先去帝都？” “嗯。怎么？” “我有个东西，你帮我带过去给萧则。”顾渺兮说着，回自己房间翻翻找找。 “不是吧，你们不是才分开没多久？”顾若兮跟进她房间，看到她翻出一个绣着平安喜乐的护身符塞进香包里，“这是啥？平安符？” “对，你帮我给萧则。” “你绣的？” “我求的。” “哇哦，给我也求一个呗。”顾若兮接过香包，左看右看，“平安符就算了，给我求个姻缘符。” “你不是要联姻吗？求姻缘符干嘛？祸害别个小鲜肉？” 顾若兮是顾家长女，也是顾家现任家主，她的婚事，在她自己眼里也是生意场上的筹码，甚至不需要家长多做安排——如果能得到绝对的利益，顾若兮不会反对所谓的家族联姻。 “哎，你这话说的。”顾若兮把香包放进自己包包里，拨了拨头发，叹道，“就算你姐姐我不反对联姻，但不代表我不想要一场甜甜的恋爱呀——女人嘛，都会渴望爱情的滋润。” 顾渺兮：“……” 顾若兮回过神：“啧，差点忘了，你也是个单身狗，我和你说这些干嘛，真是闲得慌。” 顾渺兮：“……” …… 吃过晚饭后，张导确定了明天开工时间，赶着大家回房间休息。 “对了，可儿，你留一下，我有点事想跟你谈谈。” 晚饭时，顾渺兮和舒宿没有下来，大家关注的重点对象就变成了带资进组的女二号。 见周可儿被叫住，其他人纷纷加快了离开时的步伐，不忘小声谈论。 “张导单独找可儿是有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啊。听副导说好像是为了顾老师那件事吧。” “哦哦，你一说我想起来了，那些照片，还有可儿在采访时说的那些话。” “到底是年轻人啊，沉不住气——好在没真的惹出什么乱子，不然啊……” …… 周可儿的房间和舒宿在同一楼，男人看了一下午剧本，此刻正头晕眼花拉着经纪人出门觅食，刚出门，就听到走廊里传来一声重重地关门声。 大脑瞬间清醒。 “是周可儿。”林威啧啧两声，“看那怒气冲冲的样子，肯定是被张佳佳骂了。” “就她在记者面前说得那些话，顾渺兮只是通过张佳佳给她一点警告，已经很仁慈了。”舒宿冷哼，“她是不知道，上个得罪萧则的蠢货被整得有多惨。” “你是说，张佳佳找周可儿是顾渺兮示意的？” “不然呢？”回想起那个曾经对萧则动手动脚后被顾渺兮打掉牙的制片，舒宿抖了抖肩膀，“欺负顾渺兮也别欺负萧则，顾渺兮对萧则，就跟护崽的母鸡一样。” “毕竟兄妹嘛。”顾家的千金，萧则的妹妹，林威自己有些晕，但潜意识已经明白不能得罪顾渺兮，“不知道周可儿会不会吃一堑长一智。” 舒宿往电梯走，路过周可儿的房门时，他加快了脚步，轻哼：“谁知道呢。” 谁知道呢，有些蠢货，总是喜欢不撞南墙不回头。 …… 砰一声撞上房门，周可儿正准备随手捞起桌子上的花瓶往地上砸，却在看到沙发上的男人后猛地停下动作。 “这么大的火气，不知道是谁得罪我家可儿了？”男人笑呵呵地看着女生，一双本就不怎么大的眼睛被脸上的横肉挤成两条缝。 “王哥~”若无其事地放下花瓶，周可儿撅着嘴走到男人面前，在他张开手后顺势靠进他怀里，“你怎么来了？” 男人搂住她的腰，视线落在她胸口，嘴上说道：“听说你们剧组出了点事——当初这电影是我力排众议决定投资的，我可不得好好关照一下？” 周可儿嗔他：“原来是为了电影，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我来的呢，哼~” “我投资这电影是为了谁，你难道不清楚？”王董搂紧她的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听你经纪人说，张导找你了？” 说起这个，周可儿顿时露出委屈的表情，红着眼睛，期期艾艾地说道：“记者采访的时候我有几句话说错了，惹得顾老师不是很开心，张导教训我两句也是应该的。” “顾老师？你说顾渺兮？”想起女生的纤腰长腿，男人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没想到她和萧则是兄妹，这家人长得都挺不错的。” 要说他们这些人平日里小聚时会讨论的女明星，顾渺兮绝对不会缺席——姿容绝色，身材姣好，更重要的是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桀骜的野劲儿，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想驯服的类型。 可惜她现在已经大火，不像那些小明星一样，随随便便就能弄到手。 一听这话，周可儿也不哭了，低头不轻不重地拧了男人的胳膊，佯怒：“王哥，你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她含羞带怒，男人便笑了，哄她：“当然啦，顾渺兮再好看，也比不上我家可儿啊哈哈。” 周可儿很懂适可而止，闻言娇嗔一声：“就你会哄我~” 调笑得差不多了，男人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可儿，收拾一下跟我出门。” 周可儿天真地眨眨眼睛：“去哪儿？” “有人请我吃饭，点名了要我带着你一起。” “啊？”以前除非他和那些狐朋狗友聚会，否则绝不会把她带在身边，今天听说对方要求带着她，周可儿不喜反惊，试探性地问道，“是谁呀？我认识吗？” “沈氏集团的大小姐，沈轻媛！” …… 顾渺兮从浴室里出来，正好看到扔在剧本上的手机闪了闪。 送走顾若兮后，她躲在房间看剧本，直到徐翊送了晚饭过来才短暂地休息了片刻。 点开手机屏幕，是陈昭发来的微信。 “今晚有空的话记得上一下游戏，你被红月亮踢出公会了。” 顾渺兮看了眼被她仍在桌子上的黑色头盔——游戏仓太大，带出门不方便，她只带了头盔过来，游戏体验肯定不如游戏仓那么好。 不过，这么多天没上线，等级肯定被拉开了，被踢了也正常。 剧本看得差不多了，徐翊本来让她好好休息，不如就抽出两个小时上线练练级？ 顾渺兮很从心地定好下线时间后，登陆游戏。 第五十六章 渺渺是未成年吗? 她上次下线匆忙，再次上线依然在剑阁的副本里。 没了打本的念头，顾渺兮决定先去城里换点材料给自己的装备升级。 刚出副本，收到好友消息。 请叫我小可爱：大神！你上线了？ 顾渺兮看了眼好友列表，只有请叫我小可爱在线，春未眠的名字后面显示一天未上线。 渺渺：上来升级。 请叫我小可爱：大神，我们还以为你弃游不玩了。 对方回复很快，顾渺兮注意到他头顶的公会已经不是红月亮，她诧异：你退公会了？ 听他和春未眠聊天的语气，他们应该是海底月的熟人，红月亮的元老级玩家。 “对啊，海底月和春未眠他们都退游了，之前的公会换了老大，呆着挺没意思的，我就退了。” 自己也被踢了，顾渺兮没有多问，回：“我知道了，玩游戏，开心最重要。” “大神说的对。”请叫我小可爱回了这句后就不说话了。 上线时间有限，顾渺兮火速在城里买好装备，独自一人去剑阁刷级。 她没上线的这几天，神之塔已经打到第四十层，四十层尚未通关。 顾渺兮在剑阁刷了一个小时，研究了一下自己的材料和等级，决定去神之塔碰碰运气。 出了副本才注意到有人给自己的消息。 顾渺兮打开通讯栏。 第一条是陈昭发来的：“上线了？来我公会。” 第二条是请叫我小可爱的消息：“大神，你没上游戏这几天，老大又把晓晓请了回来，中途老大有事让晓晓代管公会，当天趁着元老不在，红月亮就和流月阁做了结盟，紧接着晓晓就把公会里的元老全部踢了。” 顾渺兮：？？？？ 好啊，一个游戏完成了宫心计，倒是挺有意思。 她回了请叫我小可爱：我知道了。 又问：我要去刷神之塔，你要一起吗？ 请叫我小可爱:…… 他鬼哭狼嚎：我正在极北之地的副本里，没办法出来！ 顾渺兮遗憾：可惜可惜。 她背着合成好的剑往神之塔去了。 …… 南荒之地的副本里，刺客玩家不时看看自己的通讯，眉头越皱越紧。 “昭，怎么了吗？”他身边的女法师语气担忧，“你有点心不在焉的。” “没事。”陈昭关了通讯。 顾渺兮在干嘛？明明上线了，为什么不回他消息？ 女法师昵称叫月见草，是公会天问的秘书，也是公会里难得操作不错的女性玩家，再加上外形出众，所以在公会很受欢迎。 不过她喜欢黏在会长身边，其他玩家便默认了他们是一对，对这位公会会花抱着“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尊敬态度。 月见草也习惯了大家对她的追捧，此刻被陈昭敷衍两句，她的不开心表现在脸上：“昭，大家都是队友，有什么事你应该告诉我，我会和你一起面对的。” 陈昭淡淡：“是我的私事。” 月见草识趣地没有多做纠缠：“你想说的时候也可以告诉我。” 自认为自己表现得很体贴，谁知陈昭只是再次敷衍地嗯了一声，就撇下她一个人往前去了。 “会长今天心情不好？”队友们也注意到了会长的反常表现，议论纷纷，“我看他一直在看通讯，不会在等人吧？” “等谁？” “我哪知道？不过难以想象，会长这种性格的人竟然也会等人么？” “额，我上次迟到了，直接被会长用眼光杀死——太可怕了，那样的眼神，我这辈子不想再见第二次。” “最近流月阁发展越来越快，眼看就要成北荒大陆第一帮派了，会长心情不好也可以理解啦。” “流月阁前几天不是和红月亮合并了么，那个剑客渺渺好像不在红月亮了。” “我看论坛里说她都好几天没上线了，很可能是游戏方的托儿。” “有道理。” 两个玩家还在小声讨论，公会提示有新人加入。 “欢迎玩家渺渺加入天问……” “嗯？这谁？” “我眼花了？” “是剑客吧？不是剑客就是冒牌货！” “是剑客！艹！一只大妹砸！” “是第一天就通关了神之塔第十层的大佬！” “欢迎大佬！” 看着公会里不停刷新的消息，陈昭阴沉的脸色总算有所好转。 渺渺：谢谢大家，以后请多指教。 渺渺：我在刷神之塔，有人一起吗？ “大佬！我我我！带我一起！” “大神，我也在刷神之塔，组队吧！” “小姐姐我们队伍还差一个人，一起？” “大佬，我在神之塔的入口，你刷第几层呀？” 渺渺：第十一层。 公会一众人：？？？？？ 不是，四十层都快被打通了，你才刷到第十一层，你这大佬怎么回事？！ 短暂的空评中，有人回消息了。 昭：你先刷着，我出副本了来找你。 咦？会长要带小姐姐刷副本？会长不是最不喜欢带新人的嘛，今天竟然主动提出带小姐姐刷副本……会长不会和小姐姐有一腿吧！ 众人还在浮想联翩，渺渺回消息了。 渺渺：不要，我现在就要找队伍吃经验。 众人：…… 哇，原来你就是想找个队伍蹭经验？大神连偷懒都这么理直气壮的吗？ 渺渺：我现在等级有点低，要留着时间打四十层，等你这菜鸡从副本出来，天都亮了。 吃瓜群众：…… 小姐姐说会长是菜鸡，第一次有人敢说会长是菜鸡，还是在公会公屏里说的。 会长会杀了她吧！ 昭：你现在这等级，好意思说我是菜鸡？你是什么？菜鸡蛋？ 出瓜群众：会长，你的笑话好冷啊。 被骂了菜鸡蛋，渺渺不回话了。 又过了三十秒。 渺渺：我蹭到队伍了，待会儿就去打四十层【微笑】 微笑？微笑个屁啊！大神你还连十一层都没通关呢！ …… 发完消息，顾渺兮关了通讯看向面前两人。 “这么些天了你怎么还在十一层？”扛着大剑的剑客绕着顾渺兮转了一圈，啧啧，“刚好我要刷本升级，免费带带你吧。” 他身边，白衣法师温柔含笑：“他脑子有点不清醒，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顾渺兮乖巧：“他没说错，我的确需要一个大神带着蹭经验。” 法师点了点头，把立在一旁哼歌的剑客扯过来:“渺渺就拜托你了，云淡淡。” 剑客的昵称从他嘴里说出来，莫名有些搞笑。 顾渺兮忍住笑，继续乖巧状:“云淡淡大神，请多指教。” 被好友拜托，又被女孩两声大神叫得脑袋发晕，云淡淡拍拍自己的胸口:“包在我身上！” 于是，接下来顾渺兮全程没有多动一下，只等着最后boss残血后补刀。 她隐藏了头顶的等级，过了三十九层以后，云淡淡没有立刻进新本:“渺渺妹子，你现在多少级？” “你查看不了我的等级吗？”顾渺兮反问。 云淡淡嗯了一声:“是锁定状态的。” “哦，低等级查看不了比他高的玩家等级，九歌好像是这样的等级设定。”顾渺兮摸着下巴，“所以我现在等级应该比你高一点。” “什么？！！”从来没有好好研究过游戏设定的某人怒了，“你等级比我高，还跟着我蹭经验？！” “蹭经验和等级没关系呀。”顾渺兮活动了一下手腕，拔出身后背着的长剑，“而且，我是要去首通神之塔四十层的人，不想浪费太多体力。” “首通神之塔四十层？”云淡淡嘟囔，“你这丫头吹牛还真是不打草稿哎。” 他带队打过四十层，被最后的boss吊打。 据说四大陆都有队伍试过四十层，可惜暂时还没有队伍通关。 昵称为一的法师走到顾渺兮身边，法师袍腰上的缎带被风吹着，扫过女生的手背。 顾渺兮侧脸看他:“你有兴趣吗？” “可以。”一微微颔首。 这两人站在一起还真是和谐哎。云淡淡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跑来跑去:“什么可以？” “我们两人，通关神之塔四十层，可以。” 云淡淡咂舌:“大哥，你确定？” “确定。” “那我上次喊你一起，你为什么不来？！” 一面无表情地表示自己的嫌弃:“因为知道带着你们过不了。” 云淡淡:“……”你把这话收回去，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 顾渺兮想到一件事:“我记得神之塔四十层队伍配置设定是六个人？我们三个人可以进吗？” “进不了。”打过一次的云淡淡有经验，“系统会提示人手不够。” “那我再叫三个人过来。” 算了算时间，顾渺兮联系陈昭:“出副本了没？神之塔四十层，过来带你飞。” 陈昭很快回复:“稍等，马上来。” “再带两个人过来。” “ok。” 等了一分钟，陈昭带着月见草和另一个昵称为“绿蚁新醅酒”的男玩家一起过来了。 “动作这么慢，我游戏时间快到了。”顾渺兮没好气，“还有十五分钟就要强制下线了啊！” 早在公会频道看到两人的对话，月见草就知道这个渺渺和他们会长的关系不一般。 她和陈昭是公会默认的一对，虽然陈昭从来没有承认过，对她偶尔的示好和暧昧的小动作也有所回避，但她坚信拿下陈昭只是时间问题。 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据说是大神的女生…… 这次过来，也是为了摸清女生的身份。 此刻听她说起强制下线，月见草最先想到的是防沉迷系统。 她跟着陈昭走到顾渺兮身边，状似好奇地问道:“渺渺是未成年吗？” 如果是未成年的话，就不需要防备太多。 第五十七章 不要拖我的后腿 女生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明显带有敌意，提问也带了几分试探的味道，本着不给自己添麻烦的心态，顾渺兮没有否认她的话，而是看向陈昭：“带了小姐姐过来也不介绍一下？” 陈昭原话奉还：“你有朋友在也不介绍一下？” 两人视线在空气中接触，劈里啪啦一阵火光。 最后，谁也没有介绍，反而是云淡淡嘻嘻哈哈地主动打破了僵局。 互相介绍认识后，陈昭说起自己这边查到的攻略。 “我之前看过神之塔的攻略，前面的小怪没什么稀奇，骑士带个嘲讽技能，队伍伤害够的话可以无脑推。就是最后的boss千足有点麻烦。” “怎么麻烦？”顾渺兮看向云淡淡，“你不是带队打过？” “我还没带最后一关呢。”云淡淡无奈，“上次忘了带骑士，队伍配置也不达标，在倒数第二关全军覆没~” “啊啊？真丢脸。”顾渺兮小声嘟囔，“竟然连boss都没见到就被送回城泡温泉了。” 云淡淡冷漠：“我听到你说什么了哦渺渺。” 无视两人的斗嘴，陈昭继续讲解：“最后的boss千足红血后的大招是单体爆发向攻击，自动锁定队伍里防御最低的队员，如果杀死，则会瞬移到下一位，同时伤害提升百分之五十。” 顾渺兮时间不多，等陈昭说完，她挥了挥自己手里的剑：“ok，情况了解，现在进本。” “等等。”月见草拦住她，皱眉，“刚刚会长说了，前面需要骑士，不然很可能像云淡淡他们那次一样，见不到boss就全灭。” 神之塔的boss本机制是同一天一个人只能打一次，他们现在进本，如果中途死了，二十四小时内便没办法再打第四十层。 二十四小时内会发生什么情况，会不会有队伍通关，都是无法预料的。 这也是为什么副本越往后，需要的时间越久，各个公会也更加谨慎。 现在流月阁是北荒大陆第一公会，他们天问紧随其后，在神之塔的攻略上，都不想落后于对方，更别提还有其他大陆的公会在虎视眈眈。 “我已经在群里叫了骑士玩家过来，对方是我们公会操作很厉害的大佬，现在还在副本里，需要稍微等一等。”月见草看向陈昭，显然只是在征询会长的意见，“大概需要十分钟。” 陈昭点点头，问顾渺兮：“你觉得怎么样？” “我赶时间。”顾渺兮没看月见草，直接道，“你们谨慎点没错，我现在要进本。” 她打开通讯器，准备在世界上随便就叫人组队。 “行，”阻止了她叫人的动作，陈昭一锤定音：“那就进本。” 顾渺兮诧异：“要是死了，接下来一整天你都没办法再打这个本了。” “我打不了还有别人呢，我们公会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陈昭随意，“你开心就好。”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月见草瞬间黑了脸。 她咬唇，想坚持自己的意见：“可是会长……” “月见草，你回公会，换个别人过来。”陈昭道，“如果我们这次失败了，你可以重新组队。” 这是眼下最谨慎的安排，月见草却闹了脾气：“不要，我要跟你一起进去。” 说完，瞪了眼顾渺兮：“反正你不把神之塔当一回事，我干嘛要辛辛苦苦替你带队？我要跟着蹭经验。” 陈昭无可无不可：“随便你。” 接受到女生的不满，顾渺兮笑了笑，没放在心上。 云淡淡等得不耐烦：“既然要打就走呗，别浪费时间了！” 一立在他身边，白色的长袍下摆在风里摆动。 等顾渺兮走近，他看了眼阴沉着脸的月见草，低声：“看来，接下来的旅途不会很愉快啊。” 知他所指，顾渺兮哼：“不相关的人，无视就好。” 她是陈昭的朋友，那个女人是陈昭公会的成员，她们之间的联系仅此而已，连熟人都算不上，何必在她身上浪费心思。 “渺渺说的是。” “等等。”停在黝黑厚重的大门前，云淡淡想起一事，“我们，不仅没有骑士，也没有奶妈？” 他们队伍两个法师，两个剑客，一个刺客，一个机械师……这样的配置真的没问题吗？ 月见草早就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此刻云淡淡提出来，她哼了一声，直白道：“我们公会奶妈玩家很多，只不过渺渺赶时间，现在叫人恐怕来不及了。” 这话真是阴阳怪气。 被同伴扫了眼，云淡淡后悔自己提出这个问题。 同样听出了女生话里的讥诮，陈昭淡淡：“如果不想一起，你可以现在退出。” “会长！”没想到陈昭会这么直白地落她面子，月见草委屈地咬紧嘴唇。 “不需要奶妈。”一看了眼新加入的队友，悠然道，“喊你们来，是因为这个副本机制必须六个人。” 他说了顾渺兮想说的话，女生只负责在一旁点头认可。 如果不是规定了六个人，她真没闲情逸致去拉扯不认识的小菜鸡。 一说完，径自走到入口门前，抬手推开了厚重的大门。 入眼是一片虚无的黑暗，随着悠长的“吱呀——”，虚空里由外至内，依次燃起幽蓝的火把，照亮了前进的路。 跳动的蓝色火焰飘渺不定，映照出各种形状诡异面色狰狞的雕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挑战者，神秘而威严。 “哇哦。”顾渺兮踏进幽深的长廊，“九歌美工做的真不错。” 云淡淡符合：“那是。” 顾渺兮被他小得意的表情弄得莫名其妙：又没夸你，你得瑟什么？ 绿蚁新醅酒和月见草都是第一次打这个副本。 前者是男生，看到眼前的景象只是有些紧张地吞了下口水。月见草直接走到陈昭身边，声音微颤：“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她嘀嘀咕咕：“这场景设计得也太恐怖了点吧。” 不知道后面几个人在磨磨蹭蹭什么，顾渺兮一马当先：“冲鸭！” 转眼就跑得不见了身影。 陈昭扶额：这么久了，她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这神经病一样的设定？ 云淡淡拉着一紧紧跟在她身后：“渺渺妹砸，你跑慢点！” 声音也渐渐远去了。 陈昭带着两个第一次打本的队友悠闲地逛着副本，时不时介绍一下副本里的雕像设计。 “那啥，会长，我们不追上去吗？”绿蚁新醅酒良心不安，“渺渺妹子他们已经没影了。” “不急。”陈昭道，“她有分寸，没把握的话会在副本门口等我们的。” 绿蚁新醅酒：“……”你的意思是，他们三个可以自己通关吗？ 他想起了那个白衣法师的话。 如果不是副本机制要求六个人，他们根本没有组队的想法。 不会吧……男生在心里吐槽，不会那三个家伙真的可以通关吧？ …… 等陈昭一行三人逛到第一个副本门口时，顾渺兮正风风火火从里面跑出来。 “哎呀，你们走路都这么慢？”她的剑上挂着小怪紫色的血，说完就在陈昭衣摆上擦了擦。 陈昭往里面看了一眼——小怪已经一只不剩，白衣法师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沾染的紫色，剑客则大大咧咧地哼着歌，走向他们。 “我还有十分钟。”顾渺兮健步如飞，直奔下一个目的地，“搞快点搞快点！” 剑客跟在她身后，问道:“你说的十五分钟是真的？” “不然呢？骗你玩？”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 白衣法师从房间里走出，路过陈昭时，他脚步微微停顿:“渺渺现在是你们公会的人？” 听了他熟稔地叫出渺渺，陈昭生出这人和顾渺兮是熟人的感觉。 他打量着对方，脑中闪过所有自己知道的顾渺兮认识的人——没有一个人和眼前这人的气质相合。 “对，她刚刚加入我们公会。” 一含笑，温声:“你们公会还缺人吗？” 明白了他的意思，陈昭也扬起礼貌的笑:“当然，你是渺渺的朋友，我们公会随时欢迎你的加入。” 一没和他客气:“那就现在吧。” 陈昭:“……”这家伙这么积极，不会是顾渺兮的追求者吧？ …… 在顾渺兮和云淡淡一通乱砍之下，六人到达boss所在的房间时，只花了不到十分钟。 云淡淡趴在门上听了片刻，回头问顾渺兮:“里面没动静啊，要怎么打，你有想法了没？” “没有。”顾渺兮活动着手腕，头也不回，“你们别拖我后退就行。” 经常一起开黑，陈昭对她的毒舌早就习惯:“大佬，你上，我负责喊666。” 月见草撇撇嘴，对女生的实力有所了解后，她识趣地没有跳出来反驳她。 白衣法师走到她身边，并肩而立:“进去吧。” “嗯。” 顾渺兮推开门。 和外面幽暗的光线不一样，房间很亮，刚刚推开的瞬间射出的光有些刺眼。 顾渺兮下意识眯起眼睛。 身形高大的boss千足坐在正对着门的高座上，狭长的眼睛泛着红色的光。 看到他们，他哼了一声:“又有无知之徒来挑战孤，刚好，可以陪孤打发打发时间。” 自带混响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夹杂着周围小怪尖锐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他明明只有两条腿，为什么叫千足？”顾渺兮走进宽广的房间，迎面一阵阴风吹过，她抖了抖，“不会是只蜈蚣精吧？” 第五十八章 来呀～单挑呀～ 蜈蚣精？为什么你的关注点在这里？云淡淡努力回忆这个boss名字的由来，最后无奈放弃:“可能，他真的是只蜈蚣精？” 两名剑客一人一边，由大厅两边往前，以相似的速度往boss所在点走去。 “小怪交给你们了。”顾渺兮不忘提醒陈昭，“boss红血前我会给出信号，你们记得闪避boss大招。” 公测时和她一起玩过，两人还保持着当时合作达成的默契。陈昭摆手:“知道了，我自觉，你随意。” 顾渺兮:“嗯。” 她挥剑，弹开了一只扑上来的小怪，直奔高台上的boss而去。 “哇！她速度好快！”这是第一次见顾渺兮打怪，绿蚁新醅酒惊呼一声，在陈昭警告似的瞥了他一眼后，惊呼转为喃喃，“不愧是大佬。” 和顾渺兮灵巧得宛如开了挂的速度相比，云淡淡落后了一段距离，正好将追着顾渺兮一起涌上高台的小怪们掀飞出去。 女生最初的攻击都是平a，落月斩、破风斩、平击……然而因为她的速度实在太快，导致一连串的普通攻击也打成了连击，剑光嚯嚯，晃得人眼花缭乱。 小怪很快被清理干净，陈昭收起匕首，靠在一旁等顾渺兮收尾。 “会长，就……就这样不管了吗？”绿蚁新醅酒看得眼花缭乱，直觉他们现在没办法插手，可就这样站在这里看戏似乎也不太好。 “让她玩。”陈昭道，“小心boss红血。” “那个法师……”同为法师，月见草的注意力多放在一身上，“很厉害。” 他虽然没有像剑客一样直接冲上去攻击，但他每一次出手，都是卡在剑客连击的断裂点。 也就是说，渺渺能这么顺利的将boss控制在自己的攻击范围内，并且能完美躲开boss的攻击，这位法师功不可没。 “他是冰系术师。”见了好几个减速魔法，月见草道，“无论是装备还是实力都是上上层。” 一？ 这名字可真好记。 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之前没有听说过？ 看他那么执着的入会，难道也是渺渺的朋友？ 听了月见草的话，绿蚁新醅酒问陈昭:“会长，你认识他吗？” 会长和渺渺是旧识，渺渺的朋友，说不定会长也认识。 陈昭摇头，对男人的身份不感兴趣:“不认识。” 顾渺兮背后的势力很复杂，鬼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是联盟那边的什么人。 三人聊天的时候，顾渺兮已经在一的配合下，成功将boss的血量压低。 眼看boss要红血了，女生忽然收剑，一跃而起，直奔云淡淡而去。 一淡然地补了一记冰刃。 boss红血。 “嗷嗷嗷！你们这些无耻的愚昧之徒！竟然将孤逼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boss嚎叫着系统设定好的语音，张嘴一口红炎喷了出来。 按游戏设定，剑客的基础防御点比刺客和法师都要高，在后两者不特意把技能点点防御的情况下，在场防御点最高的就是顾渺兮和云淡淡。 其他几人都做好了防备红炎的准备。 谁知…… boss一张口，对准顾渺兮的剑客喷了过去。 顾渺兮正好窜到云淡淡身边，听到身后的动静，她毫不客气一把抓住云淡淡挡在了面前。 本来笑眯眯等着看戏的男人在看到红炎方向的瞬间便察觉到不对劲，刚想拔腿跑，已经被女生用力拽住。 “哇啊啊啊啊艹！”红炎迎面扑来。 顾渺兮抹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蹲在云淡淡身后，小声:“还好我反应迅速～” 云淡淡防御不错，第一记红炎攻击力不高，在满血的情况下，完全可以防住这次攻击。 要是换了她……就算被红炎舔一下衣角，她也只能回城重造了。 硬生生挨了一记红炎，云淡淡头顶满格的血条刷一下掉得只剩下一点血皮。 攻击结束，顾渺兮从他身后跳出，看了眼他头顶的血条，用力拍拍他的肩膀，沉痛地安慰他:“兄弟，红炎攻击后会有三十秒的僵持，你忍一忍哈。” 说完，挥剑再次冲向boss。 云淡淡:“……”骂女士是不是会显得很没有绅士风度？ 绅士风度个屁啊！ “渺渺你吖没良心的渣女！是谁陪你一路打怪升级练到现在的！你竟然把小爷当盾牌！渣女！” 顾渺兮对男人愤怒地咆哮充耳不闻，还不忘抽空对他报以诚挚的微笑。 三十秒后，boss哀嚎一声摔到在地，世界弹出公告。 “恭喜玩家渺渺，一，云淡淡，绿蚁新醅酒，昭，月见草成功通关神之塔第四十层考验，解锁新剧情《九州之外》。” 因为六个人不是一个公会，所以系统只公布了玩家昵称。 “？？？？四十层拖了这么多天，终于有人过了？” “我瞎了吧，是个散装队伍！” “等等，这个渺渺，我记得开服第一天通关第十层的也是她！” “就是她！好多天没上线，还以为大神汽油了！” “她不是红月亮公会的吗？怎么换成天问了？” “哈哈哈流月阁试了这么久，结果还是被人抢先一步吗？” “流月阁垃圾！流月阁垃圾！” “我现在严重怀疑，二十层和三十层首通记录被流月阁拿了，是因为大佬前段时间没上线～” 四十层已经通关，云淡淡的身体也从麻痹中恢复正常。 他对掉落的奖励没兴趣，此刻正兴致勃勃地翻看世界频道。 那条猜测流月阁拿到首通记录的消息后面，有人接话了。 渺渺:恭喜你，你猜对了。 消息还在飞快地滚动，有人回过神。 “哇！刚才大神闪现？” “猜对了？什么猜对了？” 又有人往前翻了一下，发现了上条消息。 “大神的意思是，流月阁可以拿到记录，是因为她没有上线？” “流月阁公会的人呢？你们被大佬骑脸输出了，快出来对线！” “出来对线！出来对线！之前欺负普通玩家不是挺厉害的嘛！出来对线！@楚辞@潇湘狗男女，出来对线！” 这位@两位正主的玩家，显然是和流月阁有过节的。 遇到这种情况，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别理会。 流月阁一开始的确也是这样处理的。 不过，后面被人骑脸输出，作为北荒大陆第一大公会，要是还不说话，就显得过于怂包了。 潇湘:恭喜@渺渺拿下首通记录。 潇湘:副本记录本来就是凭实力，这次是流月阁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 潇湘在三测时凭借一张照片成为了很多九歌玩家的女神，论坛里还有她的粉丝真爱楼。 此刻她站出来说话，嘲得狠的男玩家给她面子，没有继续穷追不舍，至于女玩家……为了避免日后被流月阁追杀，还是默默选择了不说话。 渺渺:哦，那你以后都会技不如人了，好好珍惜眼下还能吹牛批的日子【微笑】 看到这条，云淡淡瞥了眼不远处嘴角含笑的女生。 “哎。”他悄悄用手肘撞了下一，提醒他，“你看一下世界频道。” 一没兴趣:“干嘛？” “渺渺在世界频道跟人撕逼呢。” 一罕见地愣了一下，失笑:“撕逼？”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有股莫名的违和感——明明和他周身的风光霁月云淡风轻分外不相配，却又诡异地不显得突兀。 他打开被屏蔽了很久的世界频道。 因为顾渺兮一句话，世界上早就被各种消息刷疯了。 蛇精病也要恋爱:我的妈呀！大佬这是和流月阁有仇吗！ 老衲不是秃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世界核平人人有责。 jcl的圈外女友:大佬好帅，又帅又飒，请问你还缺女朋友吗？ 小鬼不怕黑:我们副会说的是客气话，@渺渺你不会真以为我们流月阁怕你吧？！ 渺渺:流月阁不怕么？单挑啊，来不来？ 我的恋爱物语果然没问题:@小鬼不怕黑艹让你单挑！快应战！ 曼珠沙华:单挑！单挑！ 小鬼不怕黑:谁怕你？单挑就单挑！@渺渺 渺渺:要单挑让潇湘或者楚辞来，你算哪根葱？ yyqx的小迷妹:啊啊啊大佬祖安也好帅～ 一拳一个嘤嘤怪:嘤嘤嘤大佬们要打架了人家好怕怕～ 猫猫最可爱:单挑的话会不会收门票？收门票的话会不会很贵？ 渺渺:流月阁的二傻子，单挑啊来不来～单挑啊单挑啊～ 看热闹的一群人:大佬，你的这个~就很有灵性。 渺渺:我还有三分钟要下线了，要单挑搞快点！ 在顾渺兮持续不间断输出一分钟后，流月阁公会的会长终于冒泡了。 楚辞:下战帖吧。 看到这个回复，顾渺兮秒下战贴。 系统:玩家渺渺向公会流月阁发起单人挑战，是否接受。 九歌设定玩家可以对玩家发起单人挑战，也可以对公会发出单人挑战，接受挑战的公会只需要派出一位本公会的成员接受挑战即可。 流月阁直接接受了挑战。 渺渺:有胆子接，不错啊，等我从神之塔出来，你们流月阁先商量好由谁出战，别到时候夹着尾巴认输哦【可爱】 围观完顾渺兮从挑事到发战帖的全过程，陈昭扶额:“你真要去单挑流月阁？” 顾渺兮心情好，脚步轻快地从高台上跳下:“战帖都下了，当然是真的。” 知道她和流月阁之间的恩怨，陈昭没有多说:“你小心。”别把人揍得太惨。 顾渺兮:“放心，我知道分寸。” 她今天心情好，不介意陪潇湘和楚辞玩一玩，就当做回收一下两人欠她的利息好了。 第五十九章 果然是个怂货 一行人从神之塔出来，陈昭总算想起一件事。 他提醒顾渺兮:“你是不是快下线了？” 顾渺兮:“啊？我……” 话没说完，一阵丁玲丁玲的响动，把她从游戏里扯了出来。 顾渺兮摘下游戏头盔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拿过手机看了一眼:“两小时这么快呀……” 想着待会儿还要上线揍人，她跳下床在房间里走了两圈舒展身体。 …… 神之塔前，女生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陈昭嘴角抽了抽，叹气:“果然……我就知道会这样。” 云淡淡诧异:“她到时间了？” 月见草有些担忧:“是防沉迷吗？如果是防沉迷时间到了，她今晚都不能上线了。” 渺渺现在是天问公会的成员，她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自己的公会。 天问和流月阁属于竞争关系，她对流月阁发起单人挑战，若是赢了，不只她可以一战成名，天问也可以从中获得利处。 可若是她输了，或者临阵脱逃……天问会被她牵连着，一起成为大众的笑柄。 “不是防沉迷。”陈昭没太在意，“她待会儿就上线了，我们先去流月阁。” 对公会的单人挑战，需要发起挑战的玩家登门踢馆。 顾渺兮上线后肯定会直接到流月阁公会总部，他们先过去总不会错的。 顾渺兮下线了，云淡淡看向一，小声:“我见过楚辞和潇湘打怪，我觉得以渺渺妹子的身手，捶翻这两个菜鸡不成问题——要去看热闹吗？” 一颔首:“去。” 顾渺兮刚才的表现有些反常，他上论坛详细了解了一下魔女溯光和流月阁之间的恩怨。 “当时北荒大陆有人建国成功，是谁？溯光吗？” “对呀，溯光。”云淡淡道，“她当时所在的公会叫北风。” 正式开服后，溯光和北风都没没有重新注册，不知道是弃游了还是改了名字。 “我记得后台有游戏注册玩家的资料？” 云淡淡一惊:“动用私人关系的游戏是没有乐趣的！” 这句话嚷得有点大声，好在陈昭几人已经走远，没听到他说的话。 嚷嚷完，云淡淡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左右看了看。 一沉吟:“的确……你说的有道理。” 虽然，他只是想确认一下溯光和渺渺的身份，不过好友说的对，以顾渺兮的性格，要是被她知道他私底下调查她，必然会生出隔阂。 …… 渺渺的战帖还在世界上挂着，在陈昭一行人到达流月阁的竞技场之前，那里已经被看热闹的观众团团围住。 顾渺兮还没有上线。 “我刚看了一下，渺渺不在线。” “不是吧？那家伙临阵脱逃了？” “啊？有必要吗？她今天这么挑衅流月阁，除非以后不上线，不然肯定会被流月阁追杀到天涯海角。” “可能临时有事，再等等。” “希望只是临时有事，我可是鸽了女朋友就为了等这场决斗。” “老哥，你真拼。” “……” 听到周围人的议论，月见草眉头越拧越紧，看了眼时间，过去五分钟了，渺渺还是没上线。 “昭，你和那位渺渺是熟人的话，能不能联系一下她问清楚情况？” 在世界频道吵得声势浩大，把流月阁和天问都卷进了这场风波，要是渺渺临阵退缩，放了所有人鸽子，天问的声誉可就跟着她掉没了。 “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如果能上线，待会儿就会上线。如果有事耽搁了，就算我催她，也没用。” 看来是个无比我行我素的人。 月见草叹了口气，无奈道:“如果她今天不来，会长，我们要怎么处理接下来的……” “没必要处理。”不似她这般想法复杂，游戏对于陈昭来说不过是个打发时间的工具，如果没有顾渺兮，他甚至都不会成立公会，“渺渺自己会处理好。” 听出他对顾渺兮的信任，月见草移开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良久未说话。 那个叫渺渺的剑客的确很厉害。 一起打过副本之后，哪怕对她这个人不喜，她也必须承认她的实力。 这样的人愿意加入天问，对整个公会来说是好事。 对于她个人来说……从渺渺和陈昭的相处中可以看出，这两人虽然是熟人，可似乎对彼此都没有那个意思。 这般看来，渺渺便没什么威胁可言。 现在北荒大陆的公会，流月阁位列第一，天问紧随其后。 所以，同样是公会秘书，同样是外形出众的女性玩家，潇湘的知名度就比她要高得多。 据说，九歌还有意邀请潇湘本人为九歌拍摄宣传片。 那个女人并不比她优秀多少，仅仅只是因为身在第一公会，就获得了让她可望不可即的赞美和关注度。 她不喜欢渺渺，但比起潇湘，她对渺渺的厌恶根本不值一提。 …… 嘟嘟两声响，游戏提示有好友上线。 一打开通讯录，果然看到渺渺的名字亮了起来。 同时，竞技场大门打开，一行人气势恢宏地走向看台。 “是流月阁的人来了……” “楚辞真的好帅啊！据说他本人比游戏里还帅！” “真的假的？我只知道他家里挺有钱的。” “富二代吗？” “你看他那身装备，你可以去商城看看价格。” “哎，我和大佬玩的不是同一个游戏～” 在一片议论声中，流月阁一行人走到竞技场一侧，除了楚辞和潇湘之外，其他人都找了位子坐下，一副准备看戏的模样。 姿容俏丽的法师看了眼身边的青年，踏出两步。 “我，流月阁潇湘，代替流月阁接受渺渺的挑战。” 对方是个女人，虽然战帖是楚辞接的，可他作为会长，就算赢了，也不会为流月阁带来什么益处。 安排潇湘出战，首先可以避免“男人欺负女人”的尴尬，其次，潇湘是流月阁仅次于楚辞的二把手，同样也是个女孩子，她来迎战，可以充分说明流月阁对对手的重视，以及给与的尊重。 就这一点来说，流月阁把北荒大陆第一大公会的气量表现得十足完美。 “是潇湘出战吗？” “也就是说可以看见两个美女互殴。” “我还以为会是楚辞……” “想多了，单人挑战，人家楚辞可看不上。” “要我说，如果不是那个渺渺在世界频道上乱叫，流月阁只怕根本不想鸟她。” “踩着流月阁出名，流月阁能安排潇湘做她的对手，已经是给足了她面子好嘛。” 男人显然是潇湘的粉丝，说起自己女神时神采飞扬。 “哎，踩着流月阁出名？流月阁很有名吗？”他说得眉飞色舞，斜地里插进来一个声音，不咸不淡，“一个连神之塔四十层都过不去的垃圾公会，也配给人家大佬做垫脚石？” “哈？” 北荒大陆嘲流月阁的玩家不少，但在人家流月阁的地盘上正大光明放嘲讽的，这还是第一个。 一众玩家转身看向说话的人。 对方是个剑客，双手抱在胸前，斜眼瞅他们，神色讥诮。 “你……”为了维护女神，男玩家撸起袖子就想上前理论。 “哎，等等。”身边的同伴立刻拉住他，小声提醒，“你看他的id。” 云淡淡。 是这次和渺渺一起通关神之塔四十层的玩家。 “怎么？我说的难道有问题？”他们没动，云淡淡还在输出，“你去九州世界频道嚎一嗓子，你看认识渺渺的人多，还是知道流月阁的人多？一群大男人背地里议论人家小姑娘，也不害臊。” “别说了。”剑客身边的白衣法师按住好友的肩膀，视线看向一个方向，“渺渺来了。” 渺渺来了。 一句话，不只剑客，连那群剑拔弩张的男玩家都跟着回头看过去。 女生从大门口走来，似乎也没料到会有这么多人看热闹，她短暂地惊讶了一秒。 然后，她开口说话了。 “竟然来了这么多观众啊——这下好了，很快，整个九州都会知道，你们流月阁会长是怎么被我揍得鼻青脸肿跪地求饶的。” “嘶——”观众们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个渺渺果然是个不怕死的！还没打呢，嘲讽就先放出来了！ “说这种话有意思吗？”潇湘站在竞技场上等她，丝毫没有被她的垃圾话激怒，“还有，今天接你挑战的人是我，不是我们会长。” “楚辞让你来挨打？”顾渺兮看了眼站在台边观众席上的男人，讥诮道，“呵，果然是个怂货。” 观众席上流月阁的玩家坐不住了，纷纷跳起来反击。 “喂！你这傻x，要打就打！叽叽歪歪说什么废话呢！” “傻x，知不知道嘴炮一时爽，全家火葬场！” 顾渺兮走上竞技台，闻言看向说话的男玩家，勾唇一笑。 “夏未央？”她拔出挂在腰上的剑，“我记住你了。” 那个说“全家火葬场”的男玩家被她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一股寒意从脚底下只窜上天灵盖，冻得他大脑一片空白，瞬间把组织好的反击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顾渺兮没准备就这么放过他:“你等着，我会让你知道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台下的云淡淡抖了抖肩膀，低声:“遥知，你有没有看到她背后伸出来两片恶魔的翅膀？” 一含笑:“很可爱。” 云淡淡:“……”你忘了你的偶像兼女神顾渺兮了吗？你这么夸别的女生可爱，不怕顾渺兮把你开除粉籍？！ 第六十章 秒杀 很多人事后回想起那场让剑客渺渺一战成名的单人挑战，依然忍不住为作为对手的潇湘掬一把同情的眼泪。 “真的很惨……不只是吊打，简直是……” “猫捉耗子，逗着玩。” 如果只是单纯的秒杀或者吊打，或许会留下短暂地议论和讨论。 “大佬直接把流月阁的脸面扔在地上，还狠狠踩了两脚！” “极尽羞辱啊。” 当然，此刻现在台上的潇湘还不知道在接下来一段日子里，自己会成为一众游戏玩家背地里的谈资。 她保持着优雅的站姿，冷眼看着对方朝自己冲过来。 作为剑客来说，对方的敏捷度不会高于她，她有自信在对方攻击时放出技能。 法师不适合近身战斗，目测了两人的距离，确定技能发出后可以打出最高的伤害，潇湘举起她的法杖。 与此同时，本来跑向她的剑客身影一顿，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 “已经晚了。”她进去了“星落”的攻击范围，一旦星落落下，会有长达十秒钟的束缚。 哪怕是防御点较高的剑客，也不可能扛过她十秒的攻击。 星空在头顶展开，明灭不定的星子点缀其中，散落的光落在女生的身上，好似为她渡上了一层神圣的光晕。 “是星落！” “潇湘开大了！” “嗷嗷嗷潇湘小姐姐你是我的女神！” “潇湘！揍她！” 台下一片欢呼。 和她所想的不一样，剑客没有抬眼看头顶，也没有被台下的欢呼声影响。 在明灭的光影中，她看到她嘴角的弧度更加明显了些。 “是星落呀～”她听到她拖长了语调的声音，婉转的曲调宛如古老的民谣。 然后，在她绝对理性的筹划中，对方陡然加速了。 比坠落的星辰更快，她没有拐弯抹角，宛如撕裂夜空的闪电，直奔她而来。 “什……”来不及多想，她改变攻击方式，放出一连串的减速魔法，同时往后退去，妄图拉开与女生之间的距离。 “太慢了哦～”只是眨眼间，剑客冲到她面前，在她来不及格挡地刹那，挥剑上挑。 “唔！”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掀飞出去。 剑客的挑飞技能伴有三秒的僵持，观众只能看见精灵法师被掀飞又重重砸在地上。 “不过如此，太无趣了。”剑客还有闲情发表看法。 “你……”三秒僵持过去，潇湘从地上爬起来，“你不要太过分！” 法师陡然爆发，一连串的小技能对准敌人扔了过去。 竞技场被五光十色的光芒笼罩，一时间看不清台上的情况。 “潇湘！揍她揍她！” 观众席上流月阁的成员被法师的攻击迷了眼，兴奋地手舞足蹈，杂乱无章地发出加油的声音。 唯有楚辞，原本冷漠淡然的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他紧盯着竞技台，总觉得女生嬉皮笑脸的样子和记忆里那个熟悉的身影重合。 “喂，你就这么点本事？” “就你这样，和我搭档只会拖我后腿～” “我不是嘲笑你，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什么嘛什么嘛，才挨了两下就站不起来了？我对你表示嫌弃。” 一个人可以换昵称，可以换职业，也可以换种族，但是，她的习惯换不了。 渺渺，剑客，溯光，刺客。 想起从第一次见面，她表现出来的敌意，楚辞扶额叹了口气:“你还是回来了啊……” 男人出神的时间里，台上的潇湘再次被剑客掀飞出去。 没有人看清，在法师一连串的攻击下，剑客是如何近身的。 等光影散开后，潇湘已经四脚朝天十分不雅地躺在地上。 欢呼声戛然而止。 长剑挽出剑花，顾渺兮没有继续进攻，而是绕着竞技台走了两步，笑:“起来呀，别说躺在地上，就算你现在跪地求饶，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身体的僵直褪去，潇湘一跃而起，脸上再没有一开始的悠然自得。 愤怒和羞耻扭曲了她的五官，让她看起来有些狰狞。 “你给我等着！” “我就在这儿呢。”顾渺兮吊儿郎当地笑，“你尽管放马过来，打你这种菜鸡，还不需要我费什么力气。” “哇……这两人肯定有仇。”云淡淡和好友咬耳朵，“渺渺妹子不是这么咄咄逼人的人。” 一的目光始终落在娇小剑客的身上，闻言浅钱一笑:“嗯，她很善解人意。” 云淡淡:“……”你说这话的表情真恶心。 台上，潇湘再次被剑客掀飞出去。 “老大，这……”流月阁的玩家坐不住了，纷纷看向楚辞，“这家伙是故意的吧？” 就算是菜鸟，也能看出来，剑客有一击必杀的能力。 可她偏偏不，就像逗弄老鼠的猫，她悠闲的舒展爪子，把老鼠耍得团团转。 “够了。”在潇湘再次被剑客挑翻在地后，楚辞开口道，“我们流月阁认输，这局是你赢了。” “哈？”顾渺兮正玩得尽兴，闻言侧脸看向楚辞，“认输？” 楚辞颔首，语气平静:“技不如人，我们输了。” “哦。” 顾渺兮点点头，在潇湘再次爬起来以后，她闪身冲向她，挥剑。 “既然流月阁认输了，那我就给你一个痛快吧！” 剑光笼罩而下，好似凌风盛放的空谷幽兰，又似寥落凄凉的烟花。 法师的身影被剑光吞没。 “是剑客的大招百花盛。” 剑光散去，法师头顶血条清零，成了一具尸体躺在地上。 “呼，打完收工。”顾渺兮收剑回鞘，长出一口气，“舒服了。” 比起潇湘带着上百人来围剿她，她现在还给她的，只是点利息。 毕竟啊，她可是被欺骗了感情的受害者，又何必对玩弄她感情的狗男女手下留情呢。 “你！”看到女神变成了一具尸体，流月阁玩家夏未央趴在竞技台边上，怒道，“我们会长都认输了！你为什么还要欺负潇湘！” “欺负？”顾渺兮乐了，“原来在你们流月阁玩家的眼里，竞技场上的公平决斗是欺负？”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未央争辩，“大家都看得出来潇湘不是你的对手，你还……” “那是她菜，关我什么事？”顾渺兮冷笑。 夏未央噎住。 顾渺兮想起另一件事:“哦，是你呀——刚开始骂我的那个家伙。” 夏未央瞬间绷紧身体:“你想干嘛？！” “不干嘛，就是提醒你，以后出公会了记得小心点。”顾渺兮阴森森地笑了，“我不介意红名。” 玩家在竞技场和攻防战以外的地方杀人后会红名。 顾渺兮这句话就是明晃晃的威胁。 夏未央额角青筋不停地跳，努力镇定不让自己露怯:“你以为我怕你？！” 顾渺兮不再搭理他。 她的目光移到一言不发的楚辞身上:“这是你的女人啊……” 她看了眼地上还没去复活点的潇湘，意有所指:“答应为她建立九州大陆的第一个国家？” 楚辞默然。 顾渺兮鼓掌:“真是浪漫啊。”顿了顿，她勾唇轻笑，“可惜，你注定没办法实现对你女人的承诺了。” “果然是你。”猜测得到了证实，楚辞苦笑，“你回来，就是为了报复潇湘？” 报复潇湘？他想得可真美——渣男在欺骗了女生以后还妄图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做梦呢！ 好似没听到男人的质问，顾渺兮从竞技台上跳下去，正好落在一的面前。 以剑客和法师为中心，周围人齐刷刷往后退了两步，清出一块空地。 无视了周围观众看怪物一样的眼神，顾渺兮挑眉，问白衣法师:“一，我刚刚是不是特别帅？” 白衣法师浅笑点头:“嗯，特别帅。” “有眼光！”顾渺兮拍拍他的肩膀，哼着歌去找陈昭，“下次刷副本一起组队啊～” 云淡淡目送女生离开后才走到好友身边，戳了戳好友的胳膊:“接下来怎么办？你被始乱终弃了……” …… “你们注意到了没？渺渺把潇湘挑翻那么多次，用的都是剑客的基础攻击。” “对，太可怕了，最后那一次爆发。” “嗯？这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哎，你傻不傻，就是前面你看潇湘虽然很狼狈，其实没怎么掉血。也就是说，她那么厚的血条，最后相当于被对方给秒杀了。” “啊？剑客的大招有这么强的攻击力？” “所以啊，说她可怕。” 观众们离开竞技场的时候，还在兴致勃勃地讨论刚才的决斗。 “这次流月阁真是踢到铁板了，你说大神和流月阁之间有什么仇什么怨？” “鬼知道。” “你们听到她最后和楚辞说的那些话了吗？” “什么话？声音太小了，没听到。” “我也没听清楚，但是看楚辞的表情，我觉得他们以前应该认识——你们说，会不会是感情债？” “有可能哦，毕竟喜欢楚辞的女生那么多～” “……” 听到那些人的议论，云淡淡有了一个猜测:“遥知，我觉得这个渺渺，就是溯光！” “哦。理由？” “没有理由！男人的第六感告诉我，她一定就是魔女溯光！” “这样啊。”男人的回复表明了他此刻的心不在焉。 云淡淡用手肘撞他:“想什么呢你！” 男人停下脚步，沉思:“上次秦家不是约见面？待会儿你去联系秦隐，我同意见面，地点定在北河市。” 没想到他在游戏里仍然没放下工作，云淡淡感动得痛哭流涕:“遥知，你真是工作狂魔！” 感慨完后，他脑中灵光乍现:嗯？顾渺兮是不是在北河影视基地拍戏？ 第六十一章 他是我曾经的暗恋对象 门铃响了两声，正靠在沙发上看书的年轻男人放下书，起身走向大门。 这个点会是什么人？周敏？还是陆曦？ 显示屏上出现的是位陌生女子的身影。 身形高挑，长发微卷，即使戴着墨镜也无法隐藏她身上的攻击性。 想不起这人是谁，不过看样子应该不是狗仔或者记者，萧则打开门。 “你好。”他打量着女生，客气地说道，“你是不是走错门了？” “你是萧则？”女人拨了拨自己的长发，扬起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柔点，不那么具有攻击性，“我是顾若兮，渺兮的姐姐，她托我带了些东西给你。” “顾小姐？”虽然没有见过，可是他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也知道她在顾家的地位。 萧则侧身，放顾若兮进门。 “顾小姐，这边坐。”他把人领到客厅沙发上坐下，自己去厨房倒水，“喝水还是果汁？” 一整天都在来回奔波，身体接触到柔软的沙发后瞬间放松下来。顾若兮迟疑：“咖啡……可以吗？” “当然可以。”萧则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脚步声走近，又逐渐远离——他往吧台那边的咖啡机去了。 顾若兮趴在沙发上，目光盯着青年的背影——他们之间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很久了吧，当年冒着大雨闯进顾家的少年，她始终记得他的眼睛，像未经俗世侵染的星空，美而不自知。 顾若兮把架在鼻梁上的墨镜往上抬起，方便自己看清他。 好像还是和记忆里的少年一样单薄——真是可怜啊，宸印娱乐是穷得养不起他了吗？怎么能把人养瘦成这样？也不怕他在哪次演唱会的时候一口气接不上来晕过去？ 顾若兮胡思乱想的时候，萧则端着煮好的咖啡回到她身边。 “顾小姐，咖啡好了。” “哦，谢谢。”顾若兮摘了墨镜，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感觉快要冻僵的身体恢复了一点知觉。 鬼知道帝都温度降得这么快，清凌现在还是穿单衣的时节，帝都已经需要大衣了。 她穿着短袖短裙从飞机上下来后，直接被夜间呜咽的冷风教做人。 “顾小姐。”见她没有说话的意思，萧则主动开口，“你说渺渺有东西带给我？” “啊，对。”顾若兮放下咖啡杯，从包里翻出顾渺兮塞进去的护身符，“她特意替你求的。” 接过刺绣精致的香包，萧则整颗心都软了，说话声音也不像刚开始的模式化：“谢谢你特意送过来。” 其实快递就可以寄过来的东西，没必要麻烦顾家大小姐特意跑一趟。 “不客气。”顾若兮专注喝咖啡。 客厅再次恢复安静。 两人对彼此的了解多是来自中间商顾渺兮，此刻这样相对而坐还是第一次。 顾若兮还有工作，没有耽搁太久便起身告辞。 萧则送她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转身离开的女生：“顾小姐。” 顾若兮回头：“嗯？” “稍微等一下。”萧则说完，转身进屋去了。 顾若兮等在门口，猜测男人叫住她的理由。 他不会以为她要去北河市，拜托她给顾渺兮带东西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可能要让他失望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她估摸着自己都见不到顾渺兮。 胡思乱想时，萧则从屋子里出来，拿了一件男士大衣。 “帝都晚上比较冷，我这里没有女士衣服，你……”他说着，耳朵尖尖慢慢染上红晕，“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先将就一下吧——这衣服我之前没穿过。” 她看到了他染红的耳朵尖尖，莫名想起了自家养得那只金毛，乖巧、可爱还不自知…… 顾若兮面无表情地接过大衣，道了谢。 有了上次送顾渺兮被拍的教训，萧则没有送顾若兮下楼。 女生下楼后把大衣披到身上，等安排好的司机来接。 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灯影憧憧，人影来去匆匆。 “原来萧则是这个样子的。”好似在回味什么，顾若兮兀自笑了笑，“还真是，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知道萧则好看，知道他有才华，知道他粉丝多，因了顾渺兮的原因，她对萧则有所了解。 不过，真正接触这个人，这次是第一次，也是最直观的一次。 原来，是个把衣服借给女生都会害羞的人呐。 真是稀奇，在娱乐圈那样的大染缸里泡了这么久，竟然还这么纯情？是顾渺兮把他保护得太好，还是，这个人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 她不期然想起了记忆里少年的模样。 那是顾渺兮到他们家以后的第一个月，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消息，千里迢迢找到清凌顾家。 少年很单薄，鬓角染了晨雾，和管家说话时有礼有节，礼貌地表达了自己登门拜访的原因。 她抱着书从藏书阁回来，听到少年的声音，没有立刻进门。 沈瑜被沈夫人的故人带走以后，他再没有见过她一面。 那些人送他回国，给他安排最好的老师，负担了他所有的生活开支……他们为他安排好了一切，唯独不允许他和沈瑜见面。 得知沈瑜被送到顾家，他避开秦家的眼线，赶到清凌，想确认她的安危。 真是个好哥哥啊……可是，现在的顾渺兮更不方便和他见面。 “在小女孩还没有积攒起可以对抗敌人的力量前，任何可能暴露她身份的人和事都不允许她接触。” 她必须完完全全舍弃沈瑜的身份，成为顾家的二小姐。 少年的请求没有被许可。 他离开的时候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单薄的身影劈开晨雾，看起来挺拔却孤寂。 “安排人送他去机场。”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给管家安排了差事，“还有，今天的事，暂时不要告诉渺兮。” 后来，她没有再关注和少年有关的一切，直到他成为顾渺兮的绯闻对象，被营销号送上热搜。 越长越好看了啊，当年那个少年。 他的外形和气质都有了很大的变化，唯一没变的就是那双眼睛。 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眼睛，黑曜石般纯净，倒映着星空和大海。 司机开车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小姐低着头，嘴角含笑不知道在想什么。 总之，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 天问正式开机，顾渺兮开始了自己两点一线的生活。 影棚，酒店。 偶尔抽空会和舒宿陈昭开黑。 舒宿在游戏里依然是个菜鸡，不过演技却很老道，和他搭戏不会有入不了戏的烦恼。 对把他拉来演男主角这件事，顾渺兮觉得自己做了个正确的决定。 如果，没有看到今天的热搜的话。 看到热搜上再次出现顾渺兮的名字，徐翊从容不迫地点开。 要不是因为顾渺兮是她带的艺人，看这热搜频率，她会以为顾渺兮热搜包年了。 “这次是和舒宿。”徐翊含笑道，“恭喜你，和舒宿以旧情复燃的新闻上热搜了。” “旧情复燃？”顾渺兮正洗完澡在敷面膜，“我和那种菜鸡之间能有什么旧情？这届营销号不行啊，炒来炒去都是这几个，能不能换点新鲜的。” “你还想和谁？”徐翊忽然来了兴致，趴在沙发上探头看她，“娱乐圈里，有没有你特别中意的男明星？” “特别中意的？”顾渺思考片刻，道，“容与老师？” “谁？”徐翊以为自己听错了。 “容与。”顾渺兮道，“你不知道他吗？在我小的时候，他很火的，就是因为他，我才决定踏足娱乐圈，他可以说是我演戏的启蒙老师~” “可是容与他……”徐翊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不是因为欺负同组女演员被曝光，后来自杀了吗？” 因为顾渺兮说了喜欢，徐翊这里只用了欺负。 其实被爆光的事件更加恶劣。 女孩子是没什么名气的新人，被这位娱乐圈德高望重的前辈看上后，四处求救没有得到任何外人的帮助。 哪怕她最后奋起反抗，还是没有躲过男人的步步紧逼。 被折磨了一个多月，女孩终于鼓足了勇气走到镜头前，曝光了那个禽兽的所作所为。 一时间，舆论哗然。 粉丝觉得被偶像的人设欺骗，路人为受伤的女孩撑腰，所有的矛头齐齐对准了当时那位娱乐圈的顶流男星。 铺天盖地的指责和谩骂持续了很久，哪怕期间也有真爱粉提出了女孩话里的可疑之处，但得到的也只是更加疯狂的反噬。 期间，容与一直没有露面。 然后在一周后的傍晚，他从所住的公寓一跃而下，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呵呵，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呢？”顾渺兮对徐翊的话持保留意见，“那个女人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不仅没有损失什么，还成了所谓的德艺双馨的前辈？” “顾渺兮。”徐翊难得直呼好友的名字，沉声道，“你不能因为喜欢容与，就对受害者说出这么不公平的话——那件事以后，林玥老师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从阴影里走出来。她已经很勇敢了，现在她所有的一切，本就是她应得的。” “徐姐，我以前见过容与。”顾渺兮没和经纪人争辩，她闭着眼睛，回忆着自己对这个娱乐圈最初的印象，“他给我买了糖葫芦，笑起来很温柔，说话时声音也很温柔……那个时候我还不懂演戏到底是什么样的工作，不过看他演戏，就觉得，这样的工作肯定很有趣——如果真要说小时候有没有暗恋过什么人，我小时候的暗恋对象，大概就是容与。” 在徐翊震惊的表情中，顾渺兮慢悠悠地补充：“对了，容与做饭特别好吃。” 徐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这么喜欢他，那他爆出那样的新闻，你不是，不是更应该觉得失望吗？——顾渺兮，我可不认为，你是会被追星冲昏头脑的小女生。” 第六十二章 美食的诱惑 你不是会被追星冲昏头脑的女人。 “我不是吗？”顾渺兮取下脸上的面膜，并拢两根手指开始做脸部按摩，“徐姐，一看你就不了解我。” “……” “现在没有可以追的对象，我才没有表现出我疯狂的一面——悄悄告诉你，我是那种，追星的时候，特别疯狂特别没有理智的人。” “说实话，我真没看出来……”不仅没看出来，她一直以为顾渺兮这个人对任何明星都不感冒。 毕竟，不管面对的是作为前辈的言励楼玹，还是作为同辈的舒宿陈昭，她表现出的只有毒舌的一面。 各种嫌弃各种怼，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追星的人。 “徐姐，我再偷偷告诉你。”顾渺兮继续揭发自己的黑历史，“我以前为了追容与，一个人爬过他房间的窗户~” “等等！”徐翊觉得自己三观没了，“你那时候才多大？！” 不到十岁的小屁孩，去爬当红大明星的窗户？ 你怎么不上天啊你！ 顾渺兮笑了笑，溜达着去洗脸。 …… 徐翊觉得自己的三观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她呆呆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顾渺兮今晚爆出来的惊天秘密。 顾渺兮的偶像竟然是容与……这种小道消息要是爆出去，只怕又会在她的各种黑料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她一定要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一定。 徐翊还在收拾自己破碎的三观，顾渺兮放在床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徐翊看过去：“单遥知？” 这名字有点眼熟。 徐翊沉吟：顾渺兮果然背着她在外面有狗了？ 想着，她拿起手机去浴室找顾渺兮：“你手机响了——单遥知打过来的。” “啊？”顾渺兮抽了两张面巾纸擦干脸上的水，接起电话，“单遥知？” “休息了吗？” 手机里除了熟悉的男声还有其他人说话的声音。 顾渺兮走出浴室：“还没。” “我在你们酒店，马上上楼，风清订了酒香居的夜宵，你……”声音压低，多了点引诱，“要不要来尝尝？” 他这句话透露的信息太多，顾渺兮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酒店大厅里，风清给了好友一个大白眼，觉得他现在像极了摇着尾巴诱哄小朋友的大灰狼。 顾渺兮不说话，单遥知也没催促，就握着手机等她回答。 片刻后，顾渺兮吱声了：“你、你到北河了？” “嗯。” “和我们剧组住同一个酒店？” “嗯。” “你现在就在楼下大堂？” “嗯。” 顾渺兮再次沉默，足足三十秒后，她小声：“酒香居的菜不是不送外卖么？”可别见她是个吃货就诓她啊。 单遥知耐着性子回：“看人——风清定的，就送。” 竟然因人而异？！顾渺兮表示鄙视。 “我进电梯了，住在1608，要过来吗？” 依然是温柔的诱哄语气。 顾渺兮挣扎。 按理说，她已经吃过晚饭了，虽然吃得很少，但为了上镜保持身材，她不该再肖想宵夜…… 可酒香居哎，不送外卖，她来了这么多次也没订到位子，北河市美食餐厅排行榜排在第一的酒香居，各种博主推荐、吃过的人都说好…… “你口水快掉下来了。”徐翊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顾渺兮回神：“你才掉口水了！” 她拾掇拾掇准备出门。 徐翊见势不对，拉住她:“小祖宗，快九点了，你现在去找你那位……朋友？不管被谁看到，你十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徐姐。”酒香居的美味在召唤，顾渺兮淡然拨开徐翊的手，“你知道我喜欢容与后，学到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怎么又扯到容与了？ “是什么？” “不要过分在意旁人的眼光，特别是混娱乐圈的人。” 徐翊没被她唬住，一针见血戳穿她:“你就是想吃宵夜，我知道。” 顾渺兮吐了吐舌头:“我就尝尝，保证不多吃，我发誓！” 来来回回拉扯许久，徐翊忍痛松开她的手:“小心点不要再被拍了，别忘了你和舒宿还在热搜上挂着呢。” 顾渺兮头也不回地挥挥手:“知道啦！” …… 一到房间，风清便把自己扔到沙发上，宛如一条咸鱼，一动不动。 “只是坐了半天飞机，你这样子真丢人。”单雪拿起一个抱枕扔到他脸上，“下次该让洛风给你松松骨头。” “可别了。”风清扒拉下贴在脸上的抱枕，掀起眼皮，嘲笑道，“洛风那点本事，留着应付一下老宅的人还行，我就不劳烦他费心了。” “怎么，你看不起洛风哥？”单雪坐到他对面，“听小月说，洛风哥现在在老宅可吃香了，老太太贼喜欢他。” “老太太还喜欢洛花呢。”风清讥诮道，“人老了，只要有个人陪在身边，老人家就开心。” 老太太和狐狸一样精明，除了单遥知，哪会真心在意什么人？ 至于喜欢……又不是有深仇大恨的人，如果表达一下喜欢和看重能让对方更加卖命，何乐而不为？ 单雪撇撇嘴，没和继续和他争辩。 跟着他们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位娃娃脸的少年，一坐下就打开了手里的电脑开始敲打键盘，对两人的对话充耳不闻。 被他敲打键盘的声音吸引，风清凑上去:“秋问，还在工作呀？” 少年的目光没有从屏幕上移开:“处理一下北戈给的资料。” “北戈把他那边处理不了的资料扔给你处理？”风清为同伴抱不平，“他给你开工资了吗？” “只是帮忙。”少年一板一眼，“北戈人很好，还会抓坏人。” 这话倒是不错，配合警察叔叔的工作，人人有责嘛。 风清揉了揉少年毛茸茸的脑袋:“别太累。” 少年躲开他的手:“嗯。” …… 避开酒店的工作人员，顾渺兮扯了扯口罩，敲响1608号房的门。 房门很快打开，青年立在门后，看到她做贼似的装扮，他漂亮的眼睛弯了弯:“请进，我的贵客。” 环顾四周无人，顾渺兮脚步轻快地进了房间。 她扯下口罩，闻到了他房间淡淡的茶香。 “泡了茶？” “嗯。” 单遥知很自觉地接过她脱下的外套，挂在门边的衣架上。 顾渺兮不赞同:“晚上少喝茶，容易失眠。” 被关心了，单遥知眼里的光愈温柔:“以后不喝了。” 顾渺兮点点头，很自觉地走到沙发边。 套房的装修陈设都差不多，她没有多做打量，在沙发上落座。 单遥知拿了温牛奶给她。 顾渺兮接过。 他好像每次给她准备的饮品都是牛奶——在他看来健康的食物。 就像长辈对待小孩子一样，吃喝玩乐都照顾得面面俱到。 单遥知在她对面坐下，柔声问道:“拍摄还顺利吗？” “还好。”顾渺兮挑重点说，“就是今天被人算计，又上了热搜。” 还没来得及看微博的某人皱起了眉头:“有人算计你？” “下午有场我和舒宿的对手戏，到了拍摄现场以后我和他对了一下台词，中途剧组一个小姐姐给我们送水，结果不小心把水打翻了。”顾渺兮捧着温牛奶，说的漫不经心，“好巧不巧，水杯刚好泼在我胳膊上。” 单遥知握着手机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两分，柔和的眉眼间染上一抹阴翳。 “水有点烫，舒宿帮我把打湿的衣袖撕掉了。”顾渺兮道，“后来用冷水冲过几遍，又上了药，不怎么严重，我就没去医院，让徐姐帮忙送了新的衣服过来。中间舒宿借了外套给我，被人拍到发给营销号，说我们旧情复燃。” 单遥知没在意热搜:“泼你水的人，以前和你有过交集？” “咦？”难得有人想法和她一样，顾渺兮眨眨眼睛，“你也觉得重点不是热搜？” 小女孩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单遥知一愣，失笑:“这种没有事实依据的绯闻，只需要剧组发个声明就可以解决，说不定还能为你博一个敬业的好名声。” 顾渺兮不服气地嘀咕:“我本来就很敬业。” 单遥知忍住笑，一本正经地附和她:“对，你很敬业。” 绯闻可以澄清，但热水不一样。 如果那杯热水不是泼在顾渺兮的胳膊上，而是泼在她的脸上，或者，那杯热水再烫一点，现在顾渺兮就不是坐在这里和他说说笑笑，而是在医院里呜呜咽咽了。 “那个送水的妹子是剧组的场务，我们平时没什么交集。剧组其他人都说她人很好，这次肯定是不小心，连张佳佳导演都再三保证那妹子是个老实人——我要是多做追究，岂不是显得我很倚强凌弱？” 要是顾渺兮真的被烫进了医院，不管她怎么追究，那些人都不会多说什么。 在她没什么大碍的情况下，剧组那些人自然而然地偏向保护弱者。 “渺渺，你觉得她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剧组乃至导演说什么，他不关心，他只想知道她的看法。 顾渺兮是当事人，还是很聪明的当事人，他相信她的判断。 “哪有这么多不小心？”顾渺兮撇撇嘴，“平日里也没见给我送水，今天这么积极，积极就算了，偏偏又把水洒了，洒了也罢，又刚好洒在我身上……巧合太多，我想不怀疑都难啊。” “嗯。” “不过我和那妹子以前没见过，她泼我热水对她的事业发展也没好处，我很好奇，她今天这一系列的举动是为了什么。” 第六十三章 除非遥知不结婚 诚如剧组工作人员所说，那个女孩看起来十分老实，据说父亲早逝，家里还有一位正在读高中的弟弟和半身瘫痪的母亲，所以平时在剧组的时候，大家都很照顾她，特别是张佳佳。 “听说去年她母亲动手术，费用都是张导帮忙垫的。”顾渺兮回忆自己看过的资料，“张导对我不错，今天她开口求情，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我这个人，大度，打蛇只喜欢打七寸，不喜欢牵连无辜。” 当然，那女人也算不上无辜。 “让我猜猜……”单遥知若有所思，“你这么说，想来是已经知道背后捣鬼的人是谁了？”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有几个候选人。” “周可儿是其中之一？” “咦？你连周可儿都知道？” 单遥知点头:“宸印是天问的投资方之一。” 宸印是天问最大的投资方，其次才是北尚娱乐。 在知道顾渺兮出演天问后，他把天问剧组的相关信息都浏览了一遍。 他记忆力不错，除了顾渺兮和张佳佳，还记住了不少重要角色。 顾渺兮出事，整个剧组，最大受益者的是周可儿。往更坏的方向想，要是顾渺兮被开水烫伤或者毁容了，周可儿会成为女一许愿最有力的竞争者。 “只要北尚娱乐愿意从中周旋，让她担任女一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他说的很对。 可是顾渺兮怀疑周可儿和角色无关:“那个女人不喜欢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含沙射影恶心我。上次我和萧则被拍，她在采访时说的那些话，傻子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嗯，是个很有心机的人。” “很傻。”顾渺兮纠正他的说法，“都说谋定而后动，她没想，先动了，注定会下场很惨。” 女生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眼里的笑意明朗了起来。 没问她准备怎么做，单遥知抬手看了眼腕表:“酒香居的外卖该到了，我去看看。” “不送到你这里？” “风清在隔壁房间。”单遥知认真，“我不喜欢房间里味道太重。” 顾渺兮赞同:“不然梦里都会是各种美食～” 她话音落下，有人敲门。 “遥知，吃饭……”看到房里多出来一个人，小姑娘声音顿了顿，把多出来的人加进来，“遥知，顾小姐，吃饭了。” 认出小姑娘是上次在医院见过一面的女孩，顾渺兮跟着单遥知起身。 等女孩离开，单遥知低声道:“那孩子叫单雪，是我收养的双胞胎中的姐姐，小的男孩叫单月，你上次也见过。” “雪月……我记得上次陪你去清凌出差的那位助理叫洛风？”顾渺兮顺势猜测，“是不是还有一位洛花？” 风花雪月，人世美景。 单遥知笑了:“对，不过，另外那两位和单家这对双胞胎没什么血缘关系。” 双胞胎是他带回老宅，交给洛风带过一段时间。 后来，洛风和洛花跟着当时的单家家主离开，他们之间便失去了联系。 如今再见面，也不如以前那般亲密了。 …… 从单雪口中得知顾渺兮已经下来了，风清火速从沙发上坐起，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单雪睨他:“你干嘛？突然这么正经……还以为你发病了呢。” “你懂什么？我这是要给未来的单夫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哈？单夫人？”单雪停下手上的动作，连秋问都忍不住抬眼看向风清。 单雪:“你再胡说八道，回去老夫人撕烂你的嘴。” 单遥知什么身份？单家连成薇这种大家闺秀出身的媳妇都不满意，怎么可能接受顾渺兮？ 风清晃了晃手指:“我们可以打个赌，除非遥知不结婚，不然，这单家的少夫人，只会是顾渺兮。” 单雪盯着他看了片刻，撇嘴:“我才不和你赌。” “你看，你也知道我说的是事实。”以事实服人，风清洋洋得意，“以后遥知和顾渺兮结婚了，你们……” “咳咳！”吃瓜群众秋问重重地咳嗽两声，打断风清的话。 风清:“……”感觉不是很妙。 单雪一句话证实了他的感觉:“遥知，顾小姐，你们快来，菜都快凉了。” 风清僵着脖子不敢回身。 身后是熟悉的声音应了单雪的招呼，又低声说话:“卫生间在那边，先去洗手。”像叮嘱自家小孩子一样的温柔调调。 这话显然不是跟他说的，风清缩着脖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顾渺兮:“好。”她去洗手。 脚步声远去，风清顿觉自己大难临头。 他嗖一下站起身:“我出去买个饮料……” “不用。”单遥知从容不迫地按住他的肩膀，把人重新按回到沙发，“吧台冰箱里有。” 风清果断认错:“大哥，我错了，我再也不胡说八道了，你饶了我吧！” 说完，狠狠瞪了眼单雪——要不是这小丫头叽叽喳喳，他能说出刚才那些话吗？要是把顾渺兮吓跑了，他和单遥知这经不起风吹的友情也肯定没了。 接收到他的目光，单雪吐了吐舌头，只差没把幸灾乐祸写在脸上。 得不到回应，风清继续道歉:“老大，我真的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 “我没有生气。”揉了揉眉心，单遥知按在他肩膀上的另一只手加重了力道，面上云淡风轻地说道，“不过，以后当着她的面，不要再说刚才那种话了。” 被他捏着的骨头有点疼，风清忙不迭点头:“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单遥知松开他的肩膀，去寻顾渺兮。 单雪凑近风清，戳了戳他的肩膀，嬉笑道:“疼不疼？” 风清面无表情地看她。 单雪笑了两声，神色一敛，没好气地压低声音骂他:“你这口无遮拦的习惯也该改一改了，这次是遥知，要是被老太太听到，一定家法伺候你。” “家法？”单遥知不在，风清立刻又行了，“我又不姓单～” 单雪被他的变脸速度惊到，在心里感慨着男人的不要脸:“算了，不和你说，反正说多少你也不会听。” 她把饭菜从保温盒里拿出来，一一摆放在桌子上。 …… 温热的水划过手指，顾渺兮站在镜子前发呆。 她听到了风清说的话。 不怪她偷听，那家伙嗷嗷乱叫时的声音实在过于响亮，她想屏蔽都难。 他说除非单遥知不结婚，不然，单家的少夫人肯定会是顾渺兮。 “……” 顾渺兮抽出一张纸擦干手上的水，冷笑。 单家的少夫人？风清问过她的意见吗？自以为是的随便替别人做出决定，偏要摆出一副旁观者清的态度。 好啊，打赌是吧？ 那她就让他知道，她顾渺兮这辈子嫁给谁，也不会嫁给单遥知！ 板着脸从洗手间出来，抬眼正好撞进男人漂亮的眸中。 顾渺兮:“……” “去吃饭吧。” “你在这里等我？”风清的话还在脑海中回想，她难得别扭地移开视线，“这么点距离，我又不会迷路……” “知道你不会迷路。”每次看她时，他的眼里都有藏不住的笑意和柔情，“我就是觉得，忙起来很难见你一次，这次好不容易见到了，作为脑残粉，我自然要抓紧和偶像相处的时间。” 好似告白一样的话，被他这样半开玩笑地说出来，不会让人觉得唐突，特别是，顾渺兮是个很爱护自家粉丝的偶像。 女生别开视线，扒拉下头发挡住发烫的脸，哼了一声:“你这种行为已经属于私生饭了——私生饭是要遭唾骂的。” “私生饭？”又学到了一个新词，单遥知虚心求教，“你很讨厌私生饭？” “当然。”想起自己遇到过的私生饭，顾渺兮一板一眼，“之前有私生饭跟踪我进公寓，还妄图闯进我家。” “报警了吗？” “报了——报警之前，我打断了他两根肋骨。” 那个男人一身酒味，跟了她一路，在她打开门时拿水果刀抵在她腰上，想跟她一起进屋。 嘴里说着喜欢的话，手上却做着伤害别人的事。 “他要不是我粉丝，那就是个流氓，挨揍也是活该。他要真是我粉丝，我更有教他做人的责任。”顾渺兮语重心长地说道，“任重而道远啊。” 虽然是过去的事，单遥知听着，也没觉得轻松。 他不是很懂极光娱乐的发展思路。 极光娱乐签下顾渺兮这样的好苗苗，但从来没有给她安排过配得上她咖位的资源。 他们宁可花大价钱去捧不知道前途如何的新人，也不愿意在顾渺兮的各种负面新闻上做一下公关。 以前他以为极光娱乐对顾渺兮是放养状态。 如今他明白了，不是放养，极光娱乐在打压顾渺兮的发展。 否则以她的个人实力，从高中到大学，成就本不该仅仅如此。 那个狗公司，甚至连个助理都没有安排给她。 “渺渺。” “嗯？” 单遥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郑重，以免给她太大的压力:“要不要来宸印娱乐试试？” 宸印娱乐现在是娱乐圈三巨头之一，背靠宸印集团，自然不是极光娱乐可以相比较的。 她或许不在意前路坎坷，但他希望，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护她少些悲伤，多些欢愉。 第六十四章 演戏他可是专业的 他发出邀请，顾渺兮不假思索:“我的合约还没到期。” 她签约极光娱乐时已经小有名气，所以对公司提出的条约，她有更多的选择权。 她当时把十年的长约改成了五年，现在还有一年多时间才到期。 “这个你不用担心，宸印可以支付所有的违约金。” “合同到期前，我不准备跳槽去别的公司。”顾渺兮说完，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低落了好几度，她解释，“不能让这个狗公司多赚我一分钱。” 违约代价太大，不值得。 而且，她留在极光娱乐，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极光娱乐以前也有过辉煌。”顾渺兮道，“在我小的时候。” 极光娱乐是老牌娱乐公司，最近几年开始走下坡路后才给了苏氏可乘之机。 单遥知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时候:“你说容与？” 容与是极光娱乐造星案例里最成功的一例，华国顶流，粉丝无数，国内外各种电影节奖项拿到手软，多少知名导演指名最想要的男主角。 他是极光娱乐打造的一代传奇，也是华国娱乐圈再难以复刻的盛世。 可惜，在容与以无比惨然的姿态退场后，极光娱乐再也没有复刻出同样的传奇。 顾渺兮点点头。 她的表情有些复杂，似是怀念，又似感慨。 单遥知抿唇，迟疑一瞬，道:“极光娱乐成就了容与，但却把他毁得更彻底。” 在容与卷进舆论风波后，极光娱乐毫无作为，任由舆论发酵，对容与家的粉丝提出的各种疑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直到容与跳楼自杀。 “他们本来有机会可以逆转舆论。” 客厅就在眼前，顾渺兮忽然停下脚步。 单遥知一愣，回头看她:“渺渺？” “你说逆转舆论？”顾渺兮饶有兴致地打量单遥知，“单遥知，你相信容与没有做过伤害林玥的事？还是，你单纯从商人的角度分析容与事件中极光娱乐犯下的错误？” 女孩的目光温柔，长久的注视着他。 她要等待一个答案。 他不知道她在思考什么，也不想去过多猜测她这个问题背后的含义，只是直白地说出自己的见解:“容与并非林玥不可。” 以容与当时的身价，他可以选择的余地太多，并非要在林玥这一棵树上吊死。 当然，还有更关键的一点。 “林玥虽然出身北尚娱乐，却是苏氏集团的御用艺人。” 苏家入股极光娱乐后，本可以重点培养自己的艺人，可他们没有。 苏氏如今的代言人只有一个林玥，并且从林玥走出阴影宣布复出后，就一直用着林玥。 “如果没有苏家，林玥不会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这是实话。 那个女人或许算得上漂亮，可在娱乐圈里也就是中等水平，演技不错，却也没有登峰造极……要不是苏家对她的支持，容与事件的热潮褪去，她便会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大众的视野。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么。”顾渺兮没有继续追问，“你说的对，容与并非林玥不可。” 容与那般温柔的人，眼光可不会差到如此地步。 “当初那个剧组，容与最不喜欢后辈的就是林玥。”事实证明，他是对的。“那个女人踩着他爬上去，还要朝他的尸体上吐口水。” 听她这语气，她和容与是旧识？ 可容与已经去世多年，那个时候她才多大，九岁？十岁？ 单遥知对容与了解不多，仅有的一点关注也是因为当年那件事闹得人尽皆知。 自那以后，容与这个名字似乎成了一种禁忌。 只要谁在公众场合提起，一定会被群起而攻之。 现在这个时代，圈里人对流量背后的操作能猜到一二，大众却只能依靠营销号和各种媒体透露的信息来判断是非对错——要毁掉一个人实在过于简单。 “我听说那个女人明年有新电影，还是冲着金狮奖去的。”顾渺兮换了个话题，“刚好，同台竞技，才能知道谁是垃圾。” 女孩说着，握紧拳头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当初那么多公司联系她，她选择极光娱乐，是因为容与。 如今那么多公司挖她，她留在极光娱乐，则是为了林玥。 以容与后辈的身份把那个女人踩到泥里，也算她这个小粉丝能为偶像做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吧。 吃过晚饭，单遥知送顾渺兮回房间。 夜深，走廊里没什么人。 顾渺兮吃饱了就有点昏昏欲睡。 “单遥知……”她努力睁大双眼，“你等我在极光娱乐的合同到期。” 到期了就跳走，一分多余的钱也不给他们。 “你到时候还愿意要我的话，我就去宸印。” 安静的电梯里，他听到了自己加速的心跳声，一声一声，敲红了他的脸。 没有得到回应，顾渺兮歪头看他:“你怎么不说话？” “……”喉头滚动了一下，单遥知回，“好。” 顾渺兮满意地移开视线:“考虑这么久，你肯定是个假粉。” 小女孩嘀嘀咕咕的时候最可爱。 单遥知轻笑，揉了揉她的头发。 电梯门打开。 门口站着两个人。 四目相对。 舒宿惊掉了下巴:“顾、顾渺兮？徐姐不是说你不舒服，睡了吗？！” 他游戏连跪五把，憋了一肚子火，决定来找顾渺兮抱大腿，谁知道消息没人回，登门拜访被徐翊告知她已经睡了。 已经睡了？ 那电梯里出来的这个人是谁？ 舒宿立刻回头看向送客的徐翊。 徐翊扶额:“哎哟我头疼，先回去休息了……” 舒宿:“……”你的演技比起你家艺人差远了！ 目送徐翊溜回房间，舒宿瞪了顾渺兮一眼:“就说你不可能这么早睡，原来是溜出去约会去了！” 顾渺兮面不改色地说道:“我睡了，正在梦游中，勿扰。” “带我上分！”见到大腿，舒宿不准备轻易放过她，“你不带我，我就告诉营销号你始乱终弃！” 顾渺兮没好气:“还始乱终弃呢，就你这脸，也只有你的粉丝觉得我会看上你。” 舒宿怒:“顾渺兮！人身攻击太过分了啊！” 女生扯了扯身边青年的袖子，示意他走近一点。 看着两人斗嘴的单遥知不明所以，往她身边靠近两步。 “你看我家粉丝。”顾渺兮挑眉，“等你长成他这样了，再来控诉我始乱终弃，不然没有说服力。” 有外人在，舒宿当然不会和顾渺兮斤斤计较。 他顺势看向单遥知，一本正经地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舒宿，是顾渺兮的远房表哥。” 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说是表哥也不过分吧？ 顾渺兮没纠正他的说法。 单遥知握住他伸过来的手:“你好，我是单遥知，是渺渺的朋友。” 渺渺？舒宿不动声色地皱眉:这两人已经熟悉到这个地步了？ 他收回手，很是自来熟地引着单遥知进顾渺兮的套间:“打游戏吗？” “玩过宸印游戏工作室最近推出的那款。” “九歌？”顾渺兮插话，“我也在玩，你昵称是什么？我们可以加好友。” “边去边去。”按着顾渺兮的额头把人推开，舒宿道，“你不是在梦游吗，还不回去继续睡？” 顾渺兮撇撇嘴，自己去倒水喝。 没想到她把两个男人带了回来，徐翊在吧台找到喝水的顾渺兮，低声道:“你疯了？你把他们两个带回来干嘛？” 顾渺兮把责任推干净:“不是我带的，是舒宿。” “舒宿把那位……”徐翊看了眼客厅里坐着的男人——眉眼如画，风姿出尘，真真是美人，难怪能和顾渺兮成为朋友。 徐翊道:“那位大美人就是单遥知？” 顾渺兮和她并肩而立，一起欣赏客厅里端坐如松的美人:“是我活到现在见过的最好看的异性。” “异性？” “算上同性，那最美的人自然是我。” 徐翊用大白眼对这个自恋的回答表示无语。 一杯水喝完，顾渺兮放下玻璃杯，问徐翊:“徐姐，你拜托你帮忙的事，怎么样了？” 被泼水后，顾渺兮委托徐翊帮忙盯着那个场务。 “没什么特别的。”徐翊道，“意外发生以后，她一下午心不在焉的，张佳佳就让她回去休息。我跟了她一路，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看徐翊的表情，顾渺兮知道后续有发展:“徐姐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 “她回去的路上打了一个电话，我以有私生饭打扰的理由，借用了一下酒店的监控，然后看到我们那位女二号的经纪人去了场务妹妹的房间。” “果然是她啊。” “不过这不算证据——只是这一幕，周可儿完全可以解释说她的经纪人是去探望小贺的。”小贺是那位烫伤了顾渺兮的场务。 “没关系，加把火就行。”顾渺兮道，“徐姐，你明天先这样……” …… 两个女孩站在吧台后面说低声交流，顾渺兮不知道说了什么，徐翊瞪大眼睛，连连摇头。 注意到单遥知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他身后，舒宿回头，皱眉，扬声:“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快过来。” 说悄悄话的两人齐齐看过来。 目光在舒宿身上顿了顿，顾渺兮眼睛亮了:“徐姐。”她拉着徐翊过去，小声，“你不会演戏，让舒宿上。” 演戏，舒宿可是专业的。 第六十五章 任务对象是单家上任家主 舒宿最终没能抱上大腿就被顾渺兮赶出了房间。 男人进了电梯还在感叹女生的差别对待。 同样作为客人，他被扫地出门，那家伙却被顾渺兮客客气气地送到了门口。 见色忘义的女人，还想请他帮忙？他才不帮她。 …… 单遥知停在大门口，拦住了准备送他出门的女生。 “回去休息吧。”他看了眼她的胳膊，低声道，“手上记得上药。” 顾渺兮甩着手，表示自己没事:“早就不疼了。” “如果有什么麻烦，记得告诉我。” “好。”她想了想，还是道，“你也是，好好休息。” 至于刚开始因为风清那番话而对男人产生的迁怒已经早就不知道被她抛到哪里去了。 …… 客厅里，徐翊收拾好杯子，等顾渺兮回来，一双眼睛就紧紧盯着她，好像想在她身上盯出几个洞来。 顾渺兮举手投降:“徐姐，你想问什么？” “你和这个单遥知，怎么回事？” “他是我的脑残粉。”顾渺兮整理措辞，“就是，很脑残的那种脑残粉。” “我觉得你在骂他。” “实话实说。”顾渺兮顺势把徐翊推到门口，“徐姐，我要休息了，明天还要上镜呢，太晚睡会脸肿。” “你还知道你明天有戏呢，晚上吃那么多，肿了活该。” “徐姐，你真狠心。” …… 第二天，顾渺兮的戏在下午。 上午是男主舒宿和女二周可儿的戏，顾渺兮蹲在酒店看剧本，没有到现场。 中场休息时，舒宿走到旁边接过经纪人递过来的保温杯拧开喝了一口。 眼角余光里，看到女生绕过一众人，往洗手间的位置去了。 舒宿放下水杯:“我去上厕所。” …… “剩下的钱，你准备什么时候打给我？” 女卫生间没有人，狭小的空间放大了女生刻意压低的声音。 “说好了我把那杯水泼出去就给我钱的，你想反悔吗？！”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女生的声音激动起来，隐隐带着颤。 “我冒着被开除的风险做的！是顾渺兮自己躲开了，不然那杯水肯定能泼在她脸上！” 她声音压得更低，透出恨意。 “你知道我妈妈手术急着要钱，你还故意拖着我……我告诉你，周可儿，你今天不把钱转给我，我就把你教唆我泼顾渺兮开水的事说出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天问的女主角，可惜人家张导看不上你，选了顾渺兮…… “让我闭嘴？真是搞笑，你先把钱打给我再说——用我家里人威胁我吗？大不了鱼死网破，反正我也活够了！” 愤怒地挂断电话，小贺从小隔间里走出来，一抬头就看到年轻的男明星靠在女厕门口，一脸笑意。 “抱歉啊，我近视眼，好像走错厕所了。” 舒宿笑时会露出两颗小虎牙，人畜无害的模样不知道欺骗了多少无知的少女。 此刻，这位千万少女的梦中情人对她扬起张望肆意的笑容，她没有丝毫心动的感觉，只觉得一股凉意爬上后颈。 小贺怯懦地唤道:“舒……舒老师……” 没等舒宿说什么，她咬了咬唇，一股脑儿地说道:“舒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我妈妈马上要做手术，所以急着要钱，张导他们已经帮过我很多次，我不能再麻烦他们，我实在没办法……” “你在说什么？”打断女生卖惨的言论，舒宿装糊涂，“你缺钱的话，我可以借给你。” 撇开伤害其他人，她本来有很多种办法可以筹到钱，或许需要勇气开口，可…… 不管是找张佳佳，还是找他，亦或是找其他人，都是比泼别人一身开水更好的筹钱办法。 无论自己经历过什么苦难，也不能成为伤害无辜之人的借口。 小贺头垂得更低，眼里沁了泪水，哽咽:“舒老师，我真的不是故意伤害顾老师，我……我……” 还在狡辩么？原来她的眼泪都用在了这种地方…… “你泼了她一身开水后，哭着喊着跟我强调，你不是故意伤害她？”笑容消失，舒宿站直身体，垂眸看着女生的发顶。 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的眼泪里有几分真心:“真是抱歉，在我看来，伤害是事实，而我，对你所说的那些苦衷不感兴趣。” 舒宿说完，直接转身离开卫生间。 小贺呆呆抬头看向男人离开的背影。 他想怎么做？他会报警吗？还是让张导开除她？ 她是不是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 回到剧场，舒宿坐到休息区，给顾渺兮发微信。 “戏没演，狐狸自己露出了马脚。” 顾渺兮:“？” “那个妹子在洗手间打电话，被我听到了。”舒宿打字，“她可真傻啊，跑到卫生间那种封闭的地方打电话，还说得那么大声。” “她说了什么？” “没太听清，但大概内容是让对方支付余下的钱，不然就鱼死网破。” 昨晚顾渺兮拜托他今天帮忙演一出戏吓唬小贺，看看对方会不会在慌乱中露出破绽。 他跟着她去卫生间，本来准备好了应对她的台词，结果谁知道那女生自己打电话太大声，被他给听得一清二楚。 就算他什么都没有听到，也会依照顾渺兮交代他的，以知晓她和周可儿之间的合作来讹讹她。 “我知道了，谢谢你，舒宿。” 看到最后五个字，舒宿拧眉，敲手机屏幕:“能不能别这么恶心我，顾渺兮，真要谢我，晚上带我上分。” “今晚不行，我今晚有事。”顾渺兮拒绝得干净利落。 舒宿:“……不会又是梦游吧？” 这回轮到顾渺兮沉默了。 好在没等她沉默一会儿，张佳佳喊开机，舒宿只能放下手机投入工作。 …… “怎么样？”看到了她手机的聊天内容，徐翊道，“小贺都要鱼死网破了，舒宿这下火上浇油，她肯定会去找上家。” 顾渺兮思考了一下，起身开始翻找:“我的笔记本电脑放哪里了？” “房间最右边那个箱子里吧。” 顾渺兮进房间抱出电脑，打开。 徐翊坐在沙发里等她说明接下来的行动。 电脑开机后，顾渺兮抬眼看向徐翊:“徐姐，我饿了，能不能去酒店隔壁的小吃街帮我打包一份无骨鸡爪过来？” 一听到吃的，徐翊怒了:“说好的减肥呢？” “反正我又不会胖。” 你听听，你听听，哪有这样不注意身材管理的女明星？！就算你现在的确吃不胖，你就不担心年纪大一点会反弹吗？徐翊准备了一堆教训她的话，对上女孩央求的目光后，她嘴角抽了抽:“不放辣？” 顾渺兮的表情立刻从委屈巴巴变成了喜笑颜开:“谢谢徐姐！” 徐翊出门帮她买小吃，顾渺兮带上耳机，打开网站登陆了一个账号。 她的账号一上线，s立刻发来消息:“忙不忙？” 顾渺兮抽空回:“还行，有任务？” “嗯，老大接了一个任务，但是任务对象前段时间搬到华国去了，最近北戈盯太紧，我们这边不太方便出手。” “待会儿把资料发给我一份。” s发了一串送爱心的表情包，通过乘风内部网络把对方资料发给了她。 顾渺兮随手点开。 “单归心？”她看了眼资料附带的照片，觉得有点眼熟，“长得挺不错的……” “这位是单家上任家主，出身联盟，后来在华国定居，没几年重新回到联盟，最近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又去了华国。”s给了更详细的介绍，“单家如今算是大隐隐于市，不怎么在公众视野里露面，导致很多人不知道这个家族的存在，不过你可别小看单家，就我所知的，华国好多家知名企业成长初期都得到过单家的投资，算是家族史悠远的钟鼎世家。” 单。 哦，所以他能和宸印集团的老总风清成为好友。 “我就说怎么之前没听说过这个人……原来是这样。”顾渺兮嘟囔一句，打字:任务是什么？ “带他去见一个人。” 顾渺兮:“？” 不会是什么狗血的感情纠纷吧？ “对方具体是什么身份，我也不清楚。”s回复，“客户是老大亲自谈的，接了任务以后，客户身份进行了保密处理，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任务对象没什么危险。” “没什么危险是指那位客户不会要单归心的命？” “……”s回，“对，只是想见他一面。” “哦，懂了。” “老大是聪明人，不会傻到去和单家硬碰硬。” “拐走人家上任家主，还不算硬碰硬？” “他已经不是家主了，而且据我们得到的资料，单归心和单家现任家主之间多有不和，当初他从华国返回联盟，很可能也是因为这个。” “被人谋权篡位了？” “只是猜测。” “我知道了，搞定以后我会联系你的。”发送过来的资料上有任务对象的基本资料和任务完成期限，顾渺兮扫了两眼后关掉和s的对话框，开始查资料。 …… 没想到女生会直接找上门，周可儿的经纪人把人放进来后，只差没把不耐烦写在脸上。 “你来做什么？钱下午不是打给你了？”周可儿靠在沙发上玩手机，头也不抬地说道，“我可是好好履行了我们之间的协议——就算你没有达到我最初给的要求。” 她的要求是让顾渺兮无法出演天问。 “舒宿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了。”小贺说话声音有些抖，“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周可儿神色不变，“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不就是你母亲要动手术，我出于好心，给了你一笔钱作为手术费么？”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小贺瞪大眼睛，“如果舒宿把我们之间的事告诉张导，我们就完了！” “是你完了，和我无关。”耐心耗尽，不想再听女生说下去，周可儿放下手机，起身看向她，“泼顾渺兮开水的人是你，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你……” “你母亲的医药费我已经转给你了，也算帮你度过了这次难关，我要是还有点良心，想必也知道张导问起来要怎么回答吧？” 最喜欢看别人怒火中烧又无可奈何时的表情，简直和喜剧电影一样引人发笑，周可儿轻轻笑出声。 “你呀，不要这么不经吓，就算舒宿找了张导，他有证据吗？死不承认不就好了。” 女人说的轻巧，小贺咬紧牙关，不吭声。 的确，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张导不会为难周可儿，因为周可儿是北尚娱乐塞进来的人。 可她呢？ 张导要开除她，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她要怎么办？ 第六十六章 不配做她的对手 周可儿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如果舒宿真的去张佳佳那里揭发她的所作所为，她会成为周可儿的替死鬼。 “你也不用这么咬牙切齿地看着我。”迎上女生的燃烧着怒火的眸子，周可儿淡淡笑了，“贺巧，你和我这次生意，真要算起来，是你赚了——你没有真的毁了顾渺兮，又从我这里拿到了钱，人要懂得知足啊。” 小贺咬破了嘴唇，闻言冷笑道:“你说的可真是轻巧……” “看这样子，你是准备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咯？”周可儿绕过沙发，走到她面前，“贺巧，别忘了，这场交易从头到尾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我可没强迫过你——你现在拿了钱就想甩锅装可怜，自己想起来不觉得恶心？” “我没有！” “你没有？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周可儿双手抱在胸前，低头打量瘦小的女生，“你自己做事不动脑子被舒宿抓住把柄，却想要让我替你擦屁股？” 她讥诮地哼笑一声，“长得可真美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被女人的气势压迫，小贺退了半步，辩解道，“我不能丢了现在的工作，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高中辍学出来打工，要学历没学历，要技术没技术，在这个吃人的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久才有幸被张佳佳导演看中，愿意给她高薪把她留在剧组里。 她一直任劳任怨，深受领导和同事的喜欢，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建立如今的人脉关系，要是因为这种事被开除了……以后没有剧组愿意要她，她弟弟的学费怎么办？她母亲的医药费怎么办？！ “周老师，你帮帮我。”一想到看不见光亮的未来，女生服软，央求道，“我不想被开除……周老师，求你帮帮我。” 躲开女生伸过来的手，周可儿退回到沙发，重新拿起手机:“抱歉。我帮不了你。” 她扬声，“汪姐，送客。” 经纪人点点头，抓住女生的胳膊往外扯:“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两清，你快走吧，以后也别再来打扰可儿。” 把人推到门外，她又补充一句:“你也别太担心，舒宿未必听到了什么，顾渺兮都说不追究了，他应该不会多管闲事打你小报告的。” 女人说完直接撞上了房门。 小贺站在走廊里，看着紧闭的房门，沉默。 正准备转身离开时，走廊尽头的电梯响了一声。 电梯门打开，西装革履的男人从电梯里出来。 男人的目光在女孩的身上转了两圈，拧眉:“你是……可儿的朋友？” 小贺一愣，下意识点头。 “她不在？” “没有，她在的，我刚从里面出来。”早就听说过和周可儿有关的种种传闻，小贺避开男人油腻的视线，跑向拐角，“再见。” 女孩的身影消失不见，男人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很快，周可儿经纪人出来把门打开，放王董进去后，自己离开了房间。 角落里，女孩收起手机，看着拍到的画面，勾起满意的笑容。 …… “刘王哥，你来啦～”周可儿扑到男人怀里，委屈地抱怨，“你最近都不联系我，我还以为你不烦我了呢。” “怎么会？”王董搂着女孩的肩膀走到沙发上坐下，“最近在和沈家谈合作，忙。” “是沈轻媛牵线的吗？” 上次跟着王董出去吃饭，她见到了那位沈家的小姐，据说是位设计师，沈老爷子去世后，她陪着沈老夫人一起生活，很得老夫人的喜欢。 “嗯，虽然不是什么大工程，但我也是以个人的名义投资，最后可以稳赚一笔。”王董乐呵呵地靠在沙发上，捏捏女孩的肩膀，“你这边怎么样？那个顾渺兮……” “王哥，你放心，只要顾渺兮在剧组，我总能找到机会的。” 让她想办法顶替顾渺兮，是沈轻媛的提议，因为顾渺兮勾引了她的男朋友。 女人给出的条件很简单，只要她能顶替顾渺兮女主的位置，沈家愿意给这部电影追加一个亿的投资。 早知道沈家小姐不会无缘无故请她吃饭，不过好在对方提的要求正合她的心意。 她接受了沈轻媛的提议，之后才有了和小贺之间的合作。 当初指定的计划是直接烫伤顾渺兮的脸，然后让小贺以弱势群体的身份打感情牌，虽然会被指责，可如果成功了，她会承担她母亲和弟弟以后所有的开支。 可惜，那个女人缩手缩脚，连杯水都泼不准。 “可儿啊，你知道的，这部电影我本来就是想推你做女主角，可惜中途杀出一个顾渺兮，哎。”王董叹了口气，“沈轻媛说顾渺兮抢了她男朋友，能和沈轻媛处对象，想必男方家庭背景也不容小觑，所以，你行事的时候，要小心点，知道吗？” “知道啦！”以为男人在担心自己，周可儿甜甜笑了，嘀咕道，“也不知道哪个男人这么眼瞎，放着沈轻媛那样的大小姐不要，选择顾渺兮……图什么呢？” “一时新鲜呗。”王董心情好，忘了组织措辞，“那些个有钱人和小明星玩，不都是图个新鲜，你还指望他们真会娶个明星回家当老婆？” 他说的痛快，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怀里就有一个妄图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明星。 周可儿身子一僵，在男人疑惑地看过来时，她挤出调侃的笑:“王哥，你吃晚饭了吗？要不要我让汪姐送点吃的过来？” “我吃过了，我就是想我的可儿小甜心，所以过来看看你……” “哎呀王哥，我明天还要上戏呢。” …… 顾渺兮看着电脑屏幕上截取到的监控录像，只觉得无比辣眼睛。 早就听说周可儿有金主，本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哥出来玩闹，结果竟然是个已经结了婚的中年大叔……她这是在破坏别人的婚姻，一旦传出去，可就身败名裂了，她难道不清楚？ 不过，周可儿原来想成为她的竞争对手么？ 不是她自恋，那女人再修行个五百年，也不配做她的对手——微博粉丝刚过一千万的小姐姐在想什么呢，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是谁给了小姐姐这样的自信？ 遇到这种不知好歹的家伙，最简单的做法就是直接一脚把她踩回原位，让她再也蹦跶不起来。 呵，还好她是个好人，只喜欢借刀，不喜欢杀人。 最后看了眼电脑屏幕——瘦小的女生正收起手机离开。 顾渺兮笑了笑，关了电脑，钻进被子，睡觉。 …… 顾渺兮睡醒以后，催着舒宿去给逐渐熄灭的火堆泼了一股油。 直接结果导致张佳佳约谈完小贺后，把人开除了。 顾渺兮当时不在场，只听说小贺扯出周可儿要对峙，被周可儿轻描淡写地驳回。 女生情绪逐渐失控，直接在片场甩出了自己昨晚拍到的照片，直言周可儿被包养的事。 周可儿背后有人，剧组的所有人都知道。 可这个人到底是谁，大家还真的挺好奇。 不知道是谁录了视频，卖给了营销号。 周可儿是谁？营销号不太了解，不过顾渺兮他们都认识，于是，营销号发出的标题成了“顾渺兮同组女演员疑似被包养。” 有顾渺兮的黑粉看到顾渺兮三个字就兴奋了，直接冲到视频下面一顿留言。 “哈哈哈我就知道顾渺兮能走到今天背后肯定有人，事实证明我猜的是对的！” “被包养？顾渺兮真恶心！” “顾渺兮滚出娱乐圈！” “……” 西柚们吓了一跳，正准备冲出去和黑粉大战三百回合，定睛一看:好家伙，顾渺兮同组女演员……营销号，算你狠！ “不好意思，楼上几位都是我们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病人，疯言疯语的大家别见怪。” “你们这些黑子真是跑的比我们粉丝还快，看清楚标题了吗就来评论？” “我家妹妹不缺颜不缺钱，当然，也不缺男人，谢谢。” “看酸黑的评论，路人都有些怜爱plmm了。” “顾渺兮同组女演员？谁啊？有谁知道吗？” “周可儿吧，上次顾渺兮和萧则爆绯闻时，她出来装模作样接受采访的那个女的。” “哦哦我想起来了，那次直播我也看了，标准绿茶发言，可把我恶心坏了。” “我有个朋友在天问剧组入住的酒店工作，她跟我说，照片里那个房号的确是周可儿的房间。” “天问也是够了啊，还刚开始拍呢，就一直炒作。” “先是顾渺兮，后是周可儿，我合理怀疑这是剧组的炒作。” “怀疑剧组炒作的，点进去果然是周可儿的粉丝，可别洗了，你们家会唱会跳会演戏的妹妹晚上都在陪老男人呢，粉丝难道不伤心吗？” “这男的有人扒出来了哦，是北尚娱乐的大股东，姓王，已婚。” “靠，还是个第三者？插足人家婚姻不可原谅啊。” “女的男的都恶心！” …… 浏览着网友们的评价，顾渺兮哼着歌啃苹果。 舒宿借着对戏的理由跑来打听八卦:“热搜……是你买的？”这攀上热搜第一的速度，可太不正常了。 “我哪来这么多闲钱？”顾渺兮翘着二郎腿，“不过，她能上热搜，还真得谢谢我。” 顾渺兮三个字就是最好的流量招牌，哪还需要买？ “那吵架的视频是你卖给营销号的？” “你看我像是这么缺钱的人吗？” “所以，你什么都没做就上了热搜还顺带打击了自己的对手？” “我怎么什么都没做？”顾渺兮不满，“我不是请你演戏了吗？没你推波助澜的那两下，贺巧不会在片场闹起来。” “那也是我做的，你只是在看戏。” “我还带你上分——你知道带一个菜鸡上分有多耗费精力么？可比演戏难多了。” 舒宿:“……”收回这句话，我们还能做朋友。 第六十七章 你不会是说顾渺兮吧? 危机发生后，周可儿请了一天的假，缩在酒店等公司给解决办法。 经纪人去联系公司处理，虽然已经交代过让她别看手机，可她还是没忍住，打开手机确定如今的事态发展到什么地步。 真是倒霉，早知道那个女人那么不要脸，她当初就不该和她合作。 这下好了，贺巧自己被警察以故意伤害罪带走询问情况就算了，还拖累她也成了被怀疑的对象。 点开微博，周可儿看到热搜第一的标题，愣了愣。 顾渺兮同剧组女演员？ 什么叫顾渺兮同剧组女演员？她没有名字吗？还是在那些营销号看来，她连名字都不配拥有？！ 咬牙咽下怒火，周可儿点开热搜。 “那个姓王的是个惯犯，两年前也被爆出过和小明星的绯闻，不会只有我记得吧？” “哦哦，那妹子后来就销声匿迹了，不过这老男人的审美没什么改变啊，你看他包养的几个小明星，都是标准网红脸。” “我查了一下百科，周可儿今年刚满20岁，那个姓王的已经快50了，天呐，她怎么接受得了？” “为了钱，为了火，什么接受不了？” “才一千万粉丝，还不知道其中有多少僵尸粉，看来这王老板不行啊。” “这一千万粉丝还是上次蹭gmx的热度才涨起来的，之前更少。” “就这，还想和人家顾渺兮掰头，不怕人家把她头掰掉？” “他们掰头了吗？” “花瓣社区有爆料，说天问剧组有个工作人员被警察带走了，原因是被演员收买往顾渺兮身上泼开水。” “更准确的说是脸上【微笑】” “链接给你们，有图有真相，自己去看。” “看完回来了，我的妈呀太可怕了！我可太喜欢顾渺兮那张脸了，真被烫毁容了多可惜。” 评论歪楼，更多的网友被吸引到花瓣社区看新爆出来的新闻。 顾渺兮被同组工作人员泼开水。 “今天的热搜想必很多人都看到了，我也是剧组的工作人员，给营销号爆料的那位是我的同事，我这里还有个剧组的小八卦，也是和顾渺兮有关的。 其实顾老师会出演天问，是张导极力邀请的，为了顾老师，张导推掉了原本由某公司极力推荐的女一号扮演者z，于是z没有拿到女一号，只出演了一个重要角色。 后来顾老师被爆出绯闻，张导禁止剧组人员接受采访，只有z主动下楼，结果大家也知道了，被蹲在酒店的狗仔抓了个正着。 为了这件事，张导特意找z谈过话，给了一次警告。 再然后，整个事件的高潮来了！ 我们剧组有位工作人员h，弟弟高中母亲重病，张导和剧组的同事平时都很照顾她，她做事也很认真，很少犯什么错。 结果前两天，她在给顾老师送水的时候，竟然一不小心把热水泼到了顾老师的胳膊上。 本来差点泼脸上，顾老师躲了一下就泼胳膊上了。 当时s也在，把顾老师被水打湿的衣袖撕掉了才避免老师被烫伤，s还把外套借给顾老师，就是后来上热搜说两个人旧情复燃的那几张照片，至于照片是谁拍的卖给了营销号，我们大家心里都清楚。 说实话，h从来没有犯过错，一犯错就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当时我们都吓坏了。 顾老师没和她计较，张导训了她两句，这事儿就过去了。 今天上午有人找了张导，说听到h打电话，承认她是故意泼顾老师开水，张导喊了h来问，h承认自己做的事，顺便指出是z出钱让她这么做的，因为她急需钱给母亲看病。 张导很生气，叫了z过来对峙，z不承认，h和z就在片场吵了起来。 现在h被jc带走了，z请了假。我们都在等调查结果。据说顾老师还要追逐她们的法律责任【推眼镜】” 帖子内容详细写明了地点时间，还配有截图，虽然人名除了顾渺兮和张导以外都被用字母代替，但网友们神通广大，拾掇拾掇就一一对上号。 “s是舒宿，z是周可儿，h是那个剧组工作人员。” “一场大戏，女人狠下心来就没男人什么事了jpg.。” “没人觉得奇怪吗？周可儿一个三线开外的小演员，哪来的胆子算计顾渺兮啊？假的吧这个爆料，我看博主就是想红。” “周可儿虽然三线开外，但人家背后有人，又是带资进组，可不得硬气点？” “这是不是说明了顾渺兮背后没人，连个小演员都可以欺负到头上来？” “顾渺兮真要背后有人，还能一天到晚和男明星炒绯闻上热搜？” “顾渺兮被捶死的绯闻也就是上言励的车和陪萧则过生日吧？现在萧则成了她哥哥，鬼知道她和言励到底是什么关系。” “反正有关系，据说她是言励唯一的特别关注！” “艹，继有情人终成兄妹后，我决定去嗑影帝影后的cp，男强女强，我站在娱乐圈顶峰看着你一步步走向我，akswl。” “这么一说好甜啊，有姐妹写文吗？” “蹲一个？” “给大佬递笔～” “滚，渺渺是我的！” “那言励我抱走了。” …… 很快，“顾渺兮被泼开水”顶替同剧组女演员被包养的新闻，成了热搜第一。 西柚们气炸了，一股脑儿涌到张佳佳微博下面询问事情是否属实。 几分钟后，剧组发了一条申明，承认了顾渺兮被泼开水的事，并声明会追究对方的责任。 如此，更加增加了花瓣论坛上那个帖子的可信度。 西柚们又涌到周可儿微博下面，要求她公开道歉。 周可儿没有任何回应。 本来好声好气讲道理的粉丝开始转为冷嘲热讽。 “唱跳俱佳还会演戏的周可儿小姐，我知道你在家，出来向渺渺道歉！” “你妈生你的时候没教你害人之心不可有吗？长得人模人样，怎么心这么坏！” “不道歉的话，就祝你买菜必涨价！玩游戏必卡机！谈恋爱必被绿！演戏必扑街！喝水必长胖！” “上次接受采访的时候不是挺会说的吗？除了茶言茶语之外，对不起会不会说？会说就出来说给被伤害的人听！” “小姐姐你的粉丝呢？自己微博都控不住评，果然一千万里有九百九十九万是僵尸粉吧？” “不道歉就滚出娱乐圈！” 女生一条一条看下来，气得全身颤抖，终于忍不住把手机砸了出去。 “想让我道歉？呸！做梦！” 和公司沟通完的经纪人进来就看到周可儿在房间转圈。 地上是摔破屏的手机。 经纪人叹了口气:“别急，王总那边说了，马上会出钱把热搜压下去的。” “还要多久？！”周可儿烦躁地扒拉着头发，“还有警察那边，怎么处理？！” “警察那边倒好，你只要坚持否认自己没有做过就行。”经纪人道，“至于转给贺巧的钱，和以前一样，说是捐给她母亲治病用的——做好事还被反咬一口，你才是受害者。” 心里有了底，周可儿回到沙发上坐下，冷笑:“你说顾渺兮运气是不是挺好的？本来都已经过去了的事，偏偏被舒宿不小心听到了……老天可真是偏心她呢！” 最后一句，咬牙切齿满是恨意和妒忌。 经纪人摇了摇头:“这次风波过去，这个剧组只怕也不好待了。” “北尚有投资，我是北尚的演员，张佳佳难道敢开了我？” “你要留下来？” “合同都签了，当然要留下来！”周可儿舔了下后槽牙，恶狠狠笑了，“看我不恶心死顾渺兮。” 都这样了还想着和顾渺兮斗呢。经纪人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知道公司会解决这次的危机，周可儿放下心:“汪姐，去帮我买个新手机，我先休息会儿。” “知道了。” …… 北尚娱乐总公司会议室。 女人翻看着助理整理的资料，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冷。 她的右手边，男人的脑袋几乎抵在桌子上，不敢抬眼看她。 “看看，网上的吃瓜路人都是怎么说的。”女人把厚厚一叠纸扔在桌子上，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叠搭在腿上，“听说你还想出钱把热搜压下去？可以啊，王福，你拿着我的钱在外面包养小姑娘，我懒得管你，反正嘛，结婚前我们说好了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调侃的语气陡然一转，她冷声道:“但我真的没想到，你这个蠢货，能把自己玩死在一个女人手上！看看网上都是怎么说的！老娘的脸都跟着你一起丢干净了！” “对……对不起。”谁也没想到，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的王董，最怕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妻子。 王家家世不错，可比起刘夫人娘家的势力，还是差得很远。 两人结婚前做了约定，婚后互不干涉对方私生活，但不能被双方家族的长辈知道。 一旦闹大了，两人离婚，对王家没什么好处。 “给你一天时间，和那个女人断干净，让她给我滚得远远的，不要让我看见她。” 王福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热搜……还压吗？” “压个屁！”女人怒而起身，重重拍了下桌子，“知道刚才谁给我打电话了吗？” 王福吓得一缩，肚子上的肉跟着抖了抖:“谁……谁打电话给你了？” “单家人！” “单？”他们圈子里有姓单的吗？他怎么不知道？ “你个蠢货！你连那个女明星背后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你就去招惹她？” 王福结结巴巴:“我调查过周可儿，她……” “你以为我说的是周可儿？！”女人气笑了，“周可儿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单家人特意打电话来？！” “那、那是谁……”王福一愣，脱口道，“你不会是说顾渺兮吧？” “还能是谁？！”女人抓起桌子上的纸重重砸在男人身上，骂，“蠢货！顾渺兮身后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你没听说过？你去招惹她，是不是嫌自己活得太久，过得太舒服了？！” 第六十八章 丢了沈家人的脸 顾渺兮背后的传言……王福抹了把脸上的冷汗。 他当然听说过，可传言终究是传言，就像网上说的，顾渺兮背后真的有金主，哪敢随随便便和其他男人传绯闻？ 而且，每次绯闻，她都没有辟谣的意思。 “这件事你别管了。”女人在会议室来回踱步，走了两圈后停在窗户边，“周可儿和顾渺兮那边我去沟通，你这段时间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哪都不许去。” 王福点头如捣蒜:“是是是！” 女人冷笑:“王福，以后玩女人，记得把眼睛擦亮点知道吗？！再闹出今天这种丑闻，老娘就跟你离婚！” 王福疯狂摇头:“不会不会再也不会了！” 女人拿起包准备走。 “哎，晓利等一下。”陡然想起一事，王福叫住妻子。 女人不耐烦:“什么事？” “其实这次针对顾渺兮，不是我的主意。”迎上女人带刺的目光，王福结结巴巴地解释，“是沈家那边提出的合作……” “沈家？”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么一出戏，曾晓利回身，抬了抬下巴，“具体怎么回事，你快点给我说清楚。” 王福连忙起身，拉开身边的椅子让女人坐下，谄媚地笑道:“老婆你坐你坐，我这就讲给你听。” 等曾晓利坐下，他帮女人揉捏着肩膀，说道:“是这样的，前两天晚上沈家那位大小姐沈轻媛突然联系了我的秘书，说想请我吃顿饭，谈合作，还特意叮嘱我把周可儿带上……” 女人皱眉:“她怎么知道你和周可儿的事？” 王福一愣:“这，这我就不清楚了。” 女人:“……”蠢货！连对方的底细都没摸清楚，也敢去跟人家吃饭？ 发现女人周身的气压低了两度，王福只能硬着头皮把饭局上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沈轻媛要对付顾渺兮，是因为顾渺兮抢了她男人？”曾晓利对这个理由嗤之以鼻，“蠢货，这理由也就你这种没脑子的人才会信！” 王福懵了:“啊？”顾渺兮没抢沈轻媛男朋友？那沈轻媛干嘛要特意找她麻烦？ 被自己丈夫蠢哭了，曾晓利揉着眉心，拍开他的手:“以后再有人找你帮忙，记得告诉我，还有，沈轻媛的那个投资，给我立刻撤了，听到没？” “可是老婆，那个项目我看了，成本低收益高，我……” “收益高？”曾晓利也没有强迫他，只凑近他的耳边，低声道，“王福，相信我，如果你继续和沈家牵扯不清，那项目赚再多的钱，你也没命花。” 单家人特意打电话过来，可见那位顾渺兮背后不容小觑的势力。 得罪沈家的确不是明智的选择，但圈里人都知道，沈家可怕的人是沈琢，和沈轻媛以及整个沈家二房无关。 区区一个沈轻媛，如果不是背靠沈家，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高跟鞋的声音消失在走廊里，王福愣愣地抹了把汗，跌坐到椅子上。 想起曾晓利说的那些话，他拿出手机给周可儿打电话。 周可儿跟着他的时间不长，期间没有要房没有要车，如今要分开了，他得提点她两句，让她从曾晓利手里多为自己争取点好处。 他怀着怜惜之心给女人打电话，谁知接到的反馈却是对方已关机。 王福放下手机，叹了口气，喃喃:“可儿啊，不是我不想帮你，是你不想让我帮你啊。” …… 比起周可儿这种无足轻重的角色，曾晓利遵从女人的直觉，先去见了顾渺兮。 为了尽可能合理的利用时间，她把见面地点订在酒店隔壁的咖啡厅。 因为贺巧的事，张佳佳让剧组休整两天，顾渺兮没化妆，穿着一身休闲装来赴约了。 “顾小姐，初次见面，我是北尚娱乐的财务总监曾晓利。” 见到顾渺兮，女人客气地递出名片:“请坐。” 顾渺兮接过名片，礼貌地回礼:“你好，我是顾渺兮。” 等顾渺兮坐下，曾晓利隐晦地打量她两眼，更加确定了自己丈夫的确是个没长脑子的蠢货。 这个顾渺兮，一看就不是个简单角色，也就王福那种只靠下半身思考的蠢货，才会觉得她是个靠别人包养的小明星。 “顾小姐，是这样的，我知道我今天的拜访很唐突，打扰到你的工作，但我家那位做了蠢事，我觉得无论如何都要替他来向你道个歉。”女人放低了姿态，诚恳地说道，“关于周可儿给你带来的麻烦，你有什么问题或者需要什么赔偿，可以直接跟我说。” “嗯？” 知道这女人是谁，顾渺兮以为她今天来是为了威胁她闭嘴，没想到…… 对方态度好，顾渺兮礼尚往来:“王夫人言重了，我对你丈夫和周可儿之间的关系不感兴趣，也不需要你代替你丈夫给与赔偿——警察把贺巧带走了，我想后续怎么处理，很快会有结果的。” 听她这意思没准备对王福穷追不舍，曾晓利松了一口气:“顾小姐，我跟你说句心里话，我丈夫是个傻的，这次有人扔了点诱饵，他就没头没脑地咬了钩……你放心，他惹出的麻烦，我会处理好。” 有人扔出诱饵？听出话外音，顾渺兮抬眼看向女人，明眸清澈，笑意凉薄:“嗯，王董的确不是聪明人，想来，一直都要委屈王夫人你替他收拾烂摊子了。” 她当着她的面，直言表明对她丈夫的鄙视，曾晓利没有生气，反而很认可:“要不是家里人逼着，谁要和他结婚？” 顾渺兮点点头:“毕竟人活着要顾虑的东西太多。” 很少和外人提起自家的情况，如今说出口，曾晓利莫名觉得出了口气:“所以，当初结婚的时候我和他有过约定，在不惹出大麻烦的前提下互不干涉对方的生活。结果——” “结果，王夫人你还是要不停地为你丈夫擦屁股……么？”顾渺兮喝了口柠檬水，“王夫人，我和王董无冤无仇的，我挺好奇，他为什么要唆使周可儿来对付我？” 终于说到了重点，曾晓利露出纠结的表情。 两个女人都是小狐狸，顾渺兮自然看出了曾晓利纠结背后真实的意图。 她淡淡笑了:“您放心，我只对开枪的人感兴趣，至于那个人用的什么枪，我想，我并不是很在乎。” 真真是个聪明人。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曾晓利没有隐瞒:“是沈家。” 女人说完，观察着顾渺兮的神色。 “沈家？”顾渺兮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眼里的凉薄更加明显，“沈家么……” 看她这反应，曾晓利试探着说道:“顾小姐是不是和沈轻媛有矛盾？” “沈轻媛？”顾渺兮愣了愣。 她以为是沈琢，结果是沈轻媛？ 她轻轻哈了一声，笑出声:“那位沈大小姐告诉王先生她和我有矛盾？不会是……”她眨了眨眼睛，直言，“她说我勾引了她男人？还是说我抢了她男朋友？” 一猜即中。 “女人和女人之间的不快，这些理由更令人信服。”曾晓利道，“更何况，顾小姐你是娱乐圈的人。” 要诋毁一个人非常简单，只需要在别人对她的固有印象上顺势补上几笔。 大多数人随波逐流惯了，很少有人会特意去思考真相。 顾渺兮没有反驳曾晓利的话。 看来沈轻媛是爱惨了单遥知，竟然不惜降了沈家小姐的身价，去和周可儿合作。 “真是丢了沈家人的脸。”顾渺兮懒洋洋给出评价，“要是被她哥哥知道，恐怕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她没回沈家，可沈家到底是谁做主，大家心知肚明。 “多谢王夫人告诉我这件事。”时间差不多了，顾渺兮起身告辞，“王夫人，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曾晓利送了出门:“慢走不送，顾小姐。” …… 双方达成一致，曾晓利却没有觉得轻松多少。 还好这次她反应快，直接找了顾渺兮面谈。 要是交给王福处理，还不知道他会把事情闹到什么地步。 圈里人都说顾渺兮背后有势力撑腰，说包养她的那位金主说不定就是帝都四大世家其中哪家的公子哥。 经过今天见面，她推翻了听过的那些谣言。 那些男人看她，都说她背后有人。 她却觉得，顾渺兮本身就是不能招惹的存在。 她能走到今天，不是因为她背后有谁，而是因为，她是顾渺兮。 …… 周可儿电话不通，曾晓利的助理转而联系了她的经纪人。 得知公司高层要见她，周可儿精心化了妆，匆忙赶到咖啡厅。 “你好，我是周可……”女生话说到一半，在看清女人的脸后，她僵在原地。 “看来你知道我是谁？”曾晓利也没跟她客气，只抬了抬下巴，“坐吧。” 周可儿僵着身体，走到曾晓利对面坐下。 “客套话我们就不用多说了，我今天来见你，是为了你和我丈夫之间的事。”曾晓利从包里拿出一张填好数字的支票，推到周可儿面前，“你伺候了他这么长时间，这个是你应得的。” 周可儿瞟了眼支票上的数字，微微睁大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 混在娱乐圈，她见多了正房教训小三小四的戏码，认出曾晓利的刹那，她已经做好了被责骂或殴打的准备。 “你不会以为，我会像那些发现丈夫出轨的市井泼妇一样，对你拳打脚踢吧？”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曾晓利勾了勾嘴角，“大家都是体面人，没必要闹得那么难看——我知道，你是我们公司的艺人，事情闹大了，对公司没什么好处。” “……所以你给我钱，让我离开王福？” “给你钱，是为你在他身上浪费的时间买单。”曾晓利淡漠，“我和王福有约定，互不干涉对方的生活……在你之前，他有过很多女人，我不感兴趣。这次要不是你们闹得收不了场，我也不会跑来和你聊天。” 原来是这样？周可儿拿起桌上的支票收到包里:“王夫人，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她是个能屈能伸的人，当初傍上王福，本来也不会因为有多爱他。 “明白就好。”曾晓利戴上墨镜，拿着包起身，“周小姐，给你一句忠告——还想在娱乐圈混下去，就不要再去招惹顾渺兮。” 第六十九章 你最好现在道歉 没想到话题最后会回到顾渺兮身上，周可儿抬头看向曾晓利，恍然：看她这表情，她在见她之前，已经见过顾渺兮？ “曾总，我不懂。”周可儿紧紧盯着女人，一字一句，“如果我能取代顾渺兮成为天问的女主，极大可能会一炮而红，对我自己，对公司都不是坏事。” “取代顾渺兮？”曾晓利被女孩的天真逗笑了，“周小姐，看来你还没看清楚自己所处的位子。” 她单手撑在桌子上，微微倾身，盯着女孩精致的小脸，眼里却看不出一丝欣赏：“周小姐，在占有先机的情况下，你被顾渺兮反杀。如今网上对你喊打喊杀的，你凭什么还觉得你可以把顾渺兮从女主角的位子上挤下来？” “只要公司愿意出钱把热搜……” “别做梦了！”打断女孩天真的话语，曾晓利冷笑，“周可儿，你已经二十岁，不是十二岁，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 周可儿一愣：“什、什么？” “这个世界上，厉害的人太多太多，不要愚蠢地用自己有限的眼光去衡量别人的人生。”曾晓利说完，移开视线，拉开门往外走。 停在门口，女人最后回头看了女生一眼：“公司要是能压热搜，早就压了，我也不会特意来见你一面。”来见你，就是因为你和王福两个蠢货这次踢到了铁板，很可能连累整个公司。 “最后给你一个忠告，在娱乐圈混，聪明很重要，但脚踏实地更重要。” 她见多了各种艺人的各种生存方式，有厚积薄发的、有一夜爆红的、也有沉沉浮浮的……但无一例外，走得远站得高的前辈，都拥有着不容旁人质疑的实力。 “就算顾渺兮败了，获胜的那个人也不会是你。” 张佳佳选择了顾渺兮担任女主角，表明了她挑选演员的标准。 顾渺兮不行，她只会选择另一个和顾渺兮实力相当的女演员——不管她选择谁，周可儿都不会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 热搜没有被压下去，网上的骂声越来越激烈。 汪萍在酒店急得团团转，好不容易等到周可儿回来，她一把扯过女生：“怎么样？” 周可儿失魂落魄地走进房间：“汪姐，曾晓利来找我了。” “曾总？”汪萍做了最坏的打算，“你们……起冲突了？” 周可儿摇摇头：“她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和王福断干净。” “啊？”这个举动有点出乎意料，汪萍拧眉，“她还说了什么？” “她还说，让我向顾渺兮道歉。” 周可儿坐到沙发上，双手捂住脸，后知后觉地有了悔意。 “怎么办啊，汪姐，公司要放弃我了……” 说完，女生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惊惧，哇地一声失声痛哭。 汪萍坐到她身边，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别急别急，你把曾晓利说的话告诉我，我来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可儿哭了一阵子，好不容易收起眼泪，正准备说话，房间门被人敲响。 汪萍从沙发上起身，过去开门，十分不耐烦：“谁啊？这个时候……顾、顾老师？” 经纪人惊愕的声音惊动了客厅里的女生，她陡然站起身，看向大门口。 “顾老师，您怎么来了？”经纪人没有立刻请女生进门，“我们可儿身体有些不舒服……” “汪姐，这种客气话就别在我面前说了。”女生的声音清清淡淡，飘进周可儿的耳朵里，“我来找周可儿，有正事。” “顾老师，这……” 汪萍还想再说，周可儿出声：“汪姐，是顾老师来了吗？请她进来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顾渺兮都找上门了，她躲得了一时，还能躲得了一世么？ 对着顾渺兮挤出一个尴尬的笑，汪萍把人迎进房间。 “顾老师，请坐。”待人坐下后，汪萍去吧台倒水。 周可儿刚哭过，眼睛和鼻尖都是红的，声音有些嘶哑：“顾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 有了曾晓利的提点，她这次和顾渺兮说话，客气了很多。 顾渺兮开门见山：“你现在在微博上跟我道歉，记得把道歉声明写诚恳点。” 她见过不少同行，也有不少前辈，第一次有人登门要求道歉的，还叮嘱她道歉声明写诚恳点？！ 周可儿嘴角抽了抽，眼眶比之前更红了：“现在道歉还有用吗？！”她咬牙，“道歉了难道那些人就不会骂我了？” 顾渺兮反问：“既然你怕被人骂，为什么还要做招人骂的事？” 周可儿噎住。 汪萍倒了水回来，放在顾渺兮面前。 她也听到了顾渺兮的要求。 经纪人比艺人更加清醒，汪萍道：“如果可儿道歉，顾老师会原谅她吗？” 道歉只是其一，道歉得到原谅，才能尽可能挽回周可儿所剩无几的声誉。 “会。”顾渺兮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翘着二郎腿，单手搭在沙发靠背上，乍一看像个混黑涩会的小流氓，“贺巧那边我已经拜托经纪人去对接，你这边，我也不准备死咬，你不想被张导单方面解约的话，最好现在跟我道歉。” 汪萍迟疑：“顾老师特意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当然不是。”顾渺兮用看傻子的表情看了眼经纪人，“她想害我，你不会以为我会做她的救世主吧？” 经纪人噎住。 成功噎住两人，顾渺兮看向周可儿：“你，有沈轻媛的联系方式吗？” 既然是合作对象，总要留个联系方式方便汇报进展。 “给沈轻媛打电话。” 把一张名片推到周可儿面前，顾渺兮继续道：“约她在这里见面——告诉她，如果她不来，她做得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明天就会出现在在各大媒体上。” …… 顾渺兮走了。 周可儿看着面前的名片，陷入两难。 顾渺兮约沈轻媛见面，显然知道了女人对她的算计，她现在要以牙还牙。 能和沈家大小姐打对手戏的女人，她一开始怎么会觉得自己有资格做她的对手？ “先发道歉声明，再给沈轻媛打电话。”看出艺人的纠结，汪萍替她做出选择，“得罪沈家，总好过现在直接被封杀。” 沈轻媛是沈家的大小姐，并不混娱乐圈，她对沈家了解最多的人是沈家二小姐沈君颜，现宸印娱乐当红小花，只靠着富二代、大别墅就上过好几次热搜。 “而且打电话本来就是顾渺兮逼你的，就算你不打电话，顾渺兮也总能找到别的办法。”汪萍提点她，“跟沈小姐说话时注意措辞，不要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就行。” …… 热搜吵了一整天，傍晚时分，周可儿在微博上发表了道歉声明。 女生写了一篇上千字的小作文，深刻地反思了自己的错误，郑重地为自己失礼的行为向顾渺兮道歉并请求原谅。 评论自然是清一色的冷嘲热讽。 顾渺兮方很快有了回应，只回了三个字：没关系。 网友：“顾渺兮这算是原谅了？怎么感觉不情不愿的，不会是被资本强迫了吧？哎，娱乐圈真可怕。” …… 翻看着热搜里的评论，舒宿憋着笑，瓮声瓮气：“渺渺，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睛。” 顾渺兮化好妆正准备出门，闻言看向他：“你是不是应该滚回去了？” 舒宿撇嘴：“我在这里打游戏手感好。” “你确定？” “确定。” 顾渺兮不理他，开门离开。 反正还有林哥和徐姐在，不怕他闹出大事。 …… 自从和周可儿合作后，沈轻媛时时刻刻都在关注顾渺兮的动静。 那个女人敢明目张胆地挑衅她，她要是不给出点回应，她以后见了她还不得横着走？ 既然有胆挑衅她，就要做好被她踩在地上的准备。 只不过事情和她所想的有些出入。 顾渺兮没有离开剧组，反而是周可儿被骂上了热搜。 她接到周可儿电话的时候，很想骂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过，周可儿为她带来一个消息。 顾渺兮想和她见面。 见面么？ 知道被她针对了，所以想见面求和？也对，就算她背后真的有人撑腰，可对上沈家，她应该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沈轻媛答应赴约。 …… 顾渺兮约定的见面时间是下午，沈轻媛在上午到达北河市。 想起风清朋友圈的内容，她翻出风清的微信，询问男人现在在哪里。 风清没有回微信。 沈轻媛皱眉。 风清这人，在女生面前一向懂得维护自己的绅士风度，平日里给他发微信，只要没什么特殊的事情，他都会秒回微信。 难道在开会？ 沈轻媛收起手机，往外走。 “哇！快看快看！好帅啊！那些人！” “是什么明星吗？还是模特？都是大长腿！” “快拍照快拍照。” 耳边传来两个小姑娘的叽叽喳喳的议论，沈轻媛顺着她们所在的方向看过去。 时间缓停，人群似乎都安静下来。 那群人好像突然出现在机场，毫无预兆，引得小姑娘们惊呼连连。 队伍为首的男人很年轻，戴着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窄腰长腿，一身黑色的长款风衣衬得他身姿修长挺拔，气息凌厉，宛如出鞘的剑。 他的左手边，少女长发齐腰，姿容清绝，翠色的眸子似最上好的钻石，远远一眼，勾魂夺魄。 她挂断电话，加快脚步和青年并肩而行，低声说话。 他们身后，年轻的男男女女全部是黑色正装，或目不斜视，或轻声交流。 “这些人是……”沈轻媛下意识追着那些离开的人走了两步。 是什么人？出现在北河市又是为了什么？ 第七十章 你是谁养大的? 沈轻媛追着那队人走出机场，目送他们坐上等在门口的几辆商务车离开。 “那个女人一直跟着我们。”最后一辆商务车车门打开，一头金毛的少年瞥了下沈轻媛所在的方向，“隐哥，要调查吗？” 秦隐上车，透过车窗看了眼女人:“不用，我知道她是谁。” “哦。”金毛少年点点头，拉开副驾驶座的门上车，“开车，跟上老大他们。” 距离有点远，然而沈轻媛却有一种和男人四目相对的错觉。 那个人，刚刚一直跟在队伍的最后，所以她一开始没有注意到他。 如今再回想，她也完全记不清那个男人的样子。 可是他最后看她的那一眼……那种居高临下仿佛俯视蝼蚁的眼神——没有敌意，没有轻视，也没有嘲讽，完完全全的无视。 他认出了她，而且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僵立许久，沈轻媛松开紧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才发现掌心已被冷汗浸透。 那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 一辆辆黑色的商务车低调地驶进酒店停车场，早就等候在酒店门口的客服经理步伐匆匆地迎上前。 “秦先生，您好。”他低着头和走在最前面的男人问好，“您的房间已经安排好了，我现在带您过去。” “不用。” 青年把墨镜摘下来，露出轮廓深邃的脸和墨色沉沉的眼。 他停下脚步，抬眼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他不说话时，跟着他的一行人也停下脚步。 一片鸦雀无声中，客服经理额头沁出一滴冷汗。 上面只交代了今天入住的这位爷是个不能得罪的，他本来以为是哪位管理层的亲属，如今看到这个排场，顿时明白自己大意了。 这位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也不知道比起前几天入住那几位怎么样……但是，让客人站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啊。 该说些什么……但就这么贸然搭话会被开除的吧？一定会的！ “我听说……” 就在客服经理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时，青年收回视线，出声了。 客服经理条件反射:“您说。” 男人稍作停顿，问道:“顾渺兮的剧组也在你们酒店？” 客服经理:“啊？” 他愣住。 他问谁？顾渺兮？怎么突然问到顾渺兮了？难道这位是顾渺兮的粉丝？还是包养她的金主？ 客服经理脑中闪过各种念头，在男人锋利的目光威压下，下意识点头:“是，顾小姐的剧组的确住在我们酒店。” “房号是多少？”男人又问。 “这……” “嗯？”一个字的单音表示了他现在的不耐烦。 “秦先生，是这样的……”客服经理脑中一片空白，只是出于多年养成的职业习惯，脱口回道，“顾小姐也是我们酒店尊贵的客人，我们在没有得到她本人的许可时，不能随便把她的房号透露给外人……” “你说什么？”男人未回话，他身边翠色眼睛的少女厉声道，“你这是在怀疑我们先生居心不良？” “啊对不起！”被女孩一呵斥，客服经理回过神，连忙道歉，“秦先生，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只是，这是他基本的工作职责啊。 客服经理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也没有透露顾渺兮房号的意思。 “嗯？没事。”男人盯着客服经理看了片刻，忽然勾唇笑了，“挺不错，你做的。” 他拍拍男人的肩膀:“你叫什么名字？” 完了——被男人问到名字的那一刻，客服经理脑中只有这两个字。 要丢工作了……而且以这些人的手段，完全可以让他彻底失业。 完了。 “先生问你名字呢！”翠眸少女沉声道，“快回答先生的问题！” 完了……还是应该把顾渺兮的房号告诉他的吧？反正顾渺兮也不会知道是谁说的……他现在有房贷还要养孩子，要是失业了，一家人真就要喝西北风…… 客服经理还在挣扎纠结，忽然听到身后有清冷的女声响起。 “哎，我说你们几个，带这么多人过来打群架吗？” 这个声音…… 客服经理猛地回头:“顾、顾小姐？！” “张经理，您辛苦了。”在酒店几天，顾渺兮对这位敬业的客服经理印象不错，“他们很烦人吧？” 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快步走到青年面前，在客服经理茫然的目光中，张开手:“鉴于你不远万里来看我，勉强给你一个拥抱吧。” 青年周身堪比严冬的冷气压散去，他似是不屑地哼了一声，却还是老老实实地伸手把女生抱进怀里。 “穿这么少，不冷吗？”轻轻拍了拍青年的后背，顾渺兮松开他，看向他身后的那人，“带了厚实的衣服吗？” 男人一脸懵逼:“啊……”老大的衣服又不是他整理的？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得问秦隐…… 咦？秦隐呢？ “哦，那看来是没带。”顾渺兮指了下不远处，“那边过去有商场，去给你们先生买件羽绒服来。” 北河市最近降温了，最低温度到了个位数。 这人穿这么少，也不怕晚上出门被冻成冰雕。 “啊——”男人茫然？羽绒服？ 翠眸少女瞪他:“还不快去？！” “哦哦这就去！” 顾渺兮看向站在一旁的少女，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安娜长高了这么多呀。” 不像刚才说话时的凌厉，女孩低着头，像只温顺的猫，任顾渺兮顺毛。 “走吧，进去了。”顾渺兮对着客服经理点点头，“他们房号是？” 客服经理回过神:“我这就带各位上去！” 他在前面带路，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的决定好像……误打误撞带来了好运？ 只是，这群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他们和顾小姐之间…… 顾渺兮是公众人物，身边跟着的这群人又太显眼，一路走来注意到的人不少。 “啊啊啊！那是顾渺兮吧？我竟然和我女神住一家酒店？” “她和那群人……” “好帅啊，是不是在拍戏？” “有可能，感觉造型好职责啊，是什么精英类的电视剧吗？” “电视剧？渺渺最近不是在拍电影？” “难道是其他剧组来串门的？” “有可能……”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秦未辞低声和安娜说话:“别让照片流出去。” 安娜点头:“明白。” 女孩刻意放缓了脚步，准备留下来处理那些人拍的照片，落到队伍最后时，有人单手按在她的肩上。 女孩侧脸:“隐？你刚才……” “去处理了一点小事。”秦隐看向队伍最前方的女生，“你跟他们一起上去，这里我来处理。” “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 安娜欲言又止。 秦隐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系，去吧。” 自从顾渺兮离开后，她再也没有和顾渺兮见过面，现在好不容易见到，该好好叙叙旧。 …… 秦未辞的房间安排在十五楼，避免意外，走的是vip专用电梯。 等在电梯门前，顾渺兮低头看手机:沈轻媛那种骄傲的性子，既然同意见面，肯定不会爽约，只是不知道她会选择什么时间到北河市。 “我们这么久没见面，好不容易我有机会来华国，你就这样一直盯着手机看？” 耳边响起男人抱怨的声音，紧接着手心一空，手机被人抽走。 顾渺兮跟着抬起头。 “和我聊天。”男人把她的手机塞进自己兜里，“不然手机没收。” 顾渺兮无奈:“聊天就聊天嘛，你把手机还给我。” 她去他风衣口袋里摸手机:“快点，有工作呢。” “不给。”秦未辞按着她的额头防止她靠近，“今天没收一天。” “秦未辞，你过分了啊。”顾渺兮挥着拳头想揍他，“我已经成年了，你不能干涉我的工作。” “哟，翅膀硬了就想造反了？也不看看你是谁养大的？”秦未辞垂眸瞅她，“没大没小的，别忘了你户口本还在我这里呢！” 电梯门打开后，单遥知一行人听到的就是这段话。 “秦先生？”正事面前，风清还是很有分寸的，只不过，他的目光慢慢转到气呼呼的女生身上，嘴角抽搐，“渺渺妹子……” “风总？”有外人在，秦未辞没有继续为难顾渺兮。 他松开按着她额头的手，把手机扔回给她。 顿了顿，想起风清对顾渺兮的称呼。 渺渺妹子？ 哦，真有胆大包天的猪想拱他家小白菜。 秦未辞悠然一笑，扯着顾渺兮的胳膊把人拉到身边，柔声问道:“小瑜，你认识风总？” “认识。”顾渺兮警告似的瞪他一眼，看向风清，“你们要出门？” 谈判的时间是明天，单雪吵着要去逛北河影视基地，他闲的没事，便拉着单遥知一起下来了，谁能想到…… 真巧啊，秦家人竟然也选择了这个酒店么？ “对，我们要去影视基地逛逛。”风清的目光里还有未散去的疑惑，“渺渺妹子，你和秦先生……” 风清问话的时候，单遥知的视线一直落在顾渺兮身上。 她看他时，他便温柔的笑笑，柔软且无害。 让人忍不住心软。 听了风清的话，单遥知的眼神终于移到秦未辞身上。 他眯了眯眼睛，眼底翻涌着莫辩的暗潮。 秦未辞自然注意到了男人打量他的视线，他回了冷冷一瞥。 呵，想拱他家小白菜的还不是一头猪。 顾渺兮挽住秦未辞的胳膊，一本正经地介绍道:“风总，单遥知，小雪，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爸爸秦未辞。” 秦家人:“……”爸爸？好吧，按理说小瑜小姐的介绍没什么错，可为什么听起来这么搞笑啊！ 风清:“……爸、啊，原来是伯父？” 眼底暗潮褪去，单遥知面不改色地温声道:“伯父看起来很年轻。” 秦未辞:“……” 第七十一章 单家也不错 单遥知话音落下，秦未辞一巴掌拍在顾渺兮后脑勺。 “胡说八道什么？” “唔！”顾渺兮捂住后脑勺，撇嘴，“那你自己介绍啊。” 秦未辞威胁地瞪了她一眼，扯出一个笑容，正准备开口，眼角余光就看见单遥知把顾渺兮拉到身边，轻轻揉着她的脑袋。 秦未辞:“……”呵呵。 他舔了下后槽牙:“嗯，小瑜是我养大的，叫我一声爸爸也正常。” 他要提醒眼前这两头居心不良的猪，想拱他家小白菜，就得认他做爹。 风清听出了男人话里的意思，他同情地扯了扯好友的衣角，憋笑憋得很辛苦。 这还没把人追到手呢，哥哥表哥爸爸全出来了……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单遥知和顾渺兮在一起后的家庭地位。 单遥知无视了秦未辞最后那句话，回道:“各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我们就不继续打扰各位了。” 他看向顾渺兮:“我要出门，你……” 顾渺兮指秦未辞:“陪这位大爷。” 她小声:“单遥知，你一定没有见过比秦未辞更加玻璃心的男人，他……” 听到自己的名字，秦未辞没等她说完，扯住她衣领把人拉回到身边。 “单先生，慢走不送。” 毫无诚意地告别后，他推着顾渺兮进电梯，扬声:“小瑜，早就跟你说过了，外面坏人多，你看人可得把眼睛擦亮点，不要被某些人的皮相给蒙骗了……” …… 等电梯门关上，风清打了个哈欠，嘀咕:“这秦未辞真幼稚。” 连风清都说他幼稚，单遥知自然没有被他挑衅到。 想起女孩子无奈的表情，还有最后下意识的解释，他笑着摇了摇头:“不用理他。” 刚才秦家人在，单雪一直没有说话。 如今就剩他们三个人，小女孩拍拍胸口，呼出一口气:“那个秦家的家主，气势好强。” 虽然说着玩笑话，可言谈之间是久居高位之人才有的锋芒毕露。 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气势不强，怎么镇得住秦家那些牛鬼蛇神？”风清对各方八卦乱熟于心，说起来滔滔不绝，“秦未辞以前身体不好，据说是少年时被他老爹的私生子算计过，秦家上任家主去世时，秦未辞尚且年轻，秦家的势力便分散到了旁支手上。 “后来，秦未辞消失过一段时间，回来后雷厉风行地解决了所有反对他的人，坐上秦家家主的位子。 “据说，当初为了拿回秦家的权柄，他可是把自己的亲叔伯一个不留地全部——” 风清单手划过脖子，比了个“咔嚓”的动作。 跟着单遥知往餐厅走，单雪不忘听八卦:“现在秦家没有旁支了？” “没有了。” “那秦家和联盟之间……” 这次想和单遥知谈合作的是联盟，来的却是秦家人，说明秦家和联盟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联盟那边的事，我就不清楚了。”风清耸肩，“你可以问遥知，他在联盟待过一段时间。” “遥知在联盟待过？”单雪惊讶地看向单遥知，“我怎么不知道？” “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久到他似乎已经忘却了那段时光。 “你当然不知道，你那个时候还没睁眼呢。”见单遥知不愿多说，风清随口一句岔开话题，“渺渺妹子竟然是秦未辞养大的？这个关系就很有意思了啊。” 秦未辞的养女，顾家的小姐，又和沈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个顾渺兮牵扯到的势力，随便一个，也不容小觑。 哦，以后说不定还会和单家扯上关系，有了单家，也就有了宸印集团…… 扯远了，看两人相处的样子，渺渺妹子好像根本没看出单遥知的意思……哎，追妻路漫漫啊。 “我听到秦家主好像叫她小瑜？”单雪看起来大大咧咧，实则谨慎且小心，“顾渺兮应该是她去了顾家以后改的名字，在那之前，她姓秦？” 女孩自言自语:“不对啊，秦家主说他是顾渺兮的养父……既然是秦家的养女，又怎么会去顾家？而且，萧则和顾家秦家没有任何关系，萧则又怎么会是她哥哥？” 这顾渺兮身上的谜语也太多了吧？！ 小女孩纠结地咬着手指头，风清看不下去了:“你这么好奇，不如直接去问她？” “我才不去！”单雪一眼看穿风清的小心思，“你不也好奇嘛？你怎么不去？” 风清举手:“我还没好奇到必须去问的那个地步。” 他揉乱了小女孩的头发，笑道:“其实你是不敢去吧？” 单雪打落他的手，哼了一声，没有否认。 不管顾渺兮背后是顾家还是沈家，她都不会放在眼里。可牵扯到秦家和联盟，她便不敢轻举妄动了。 “要不要请乘风的代理人帮忙调查一下？”乘风对客户的资料绝对保密，请乘风调查，不用担心暴露他们的信息。 “不用。”单遥知简单地回了两个字。 单雪也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我也觉得没必要……我要是顾小姐，整日里吃穿不愁无所事事，我也会选择到娱乐圈玩儿。” 风清疑惑:“为什么？” 单雪理所当然地给出答案:“娱乐圈帅哥多呀，时不时还要跟别人勾心斗角锻炼智商，多好。” 风清笑得更大声:“你说的有道理哈哈哈。” “我以前很不能理解，为什么顾小姐从来不解释那些绯闻，现在想来，人家根本不在乎那些——娱乐圈混不下去就回家继承家产，做一个真正的富婆，多好。” “听你语气，挺羡慕？” “那是。”单雪露出向往的深情，紧接着被颓败代替，“可惜，单月不争气，没办法让我这个姐姐成为混吃等死的富婆……” 合着您老都指望自己弟弟养活呢？风清在心里吐槽她。 玩笑过后，单雪想起一事:“既然顾小姐是秦家人，前段时间在清凌那件事肯定和她无关咯。” 因为窃听装置是顾渺兮发现的，在老太太那里，洛花坚持认为整件事是顾渺兮自导自演，要求调查顾渺兮的身世背景。 还好被单遥知驳回了请求，不然顺藤摸瓜查到秦家可就不好收场了。 听单雪一口一个秦家，单遥知叹了一声，道:“小雪，顾渺兮和秦家的关系，在得到我的许可前，不要告诉其他人，包括小月。” 顾渺兮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世，是因为她信任他。 他不希望因为他的缘故，给女孩带来任何麻烦。 和单雪只凭借猜测给出的推理结果不一样，他知道她的过去，知道她选择娱乐圈的目的，也知道她身上背负的仇恨和责任。 在得到她的允许前，他没办法名正言顺地为她做什么，但至少希望，不要打扰到她的计划。 没有问为什么，单雪点头:“好。” 在手机上点好菜，风清加入了八卦行列:“顾渺兮还在热搜挂着，不过和王福有关的消息被清理了——遥知，你是不是给曾家打过招呼了？” 单遥知默认。 “哎哟，没想到你第一次以单家家主的身份行事，竟然是为了顾渺兮……”如果没有顾渺兮，风清觉得他这辈子都不会提起这个身份。 …… 单家家主……么。 如果是单家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但听说单家有个很厉害的老太婆，单家的大多数权力都是握在老人手上，不知道单遥知如今算什么身份。 哎，养女儿就这点不好，嫁去哪家都怕她受委屈，果然还是留在自己身边最稳妥。 秦未辞躺在沙发上，单手遮在眼睛上，打哈欠:“这北河市怎么这么冷……” 车祸以后，秦未辞身体一直畏冷，到了冬天，只要不是必要的工作，他可以在暖房里待上一整个冬天。 “知道自己要冬眠，还选择这个季节来北河市？”顾渺兮扔了柔软的毯子给他，“联盟那边有新的工作了？” 秦未辞钻进毯子里，只露出眼睛，眨啊眨:“我就是想找个借口来看看你——你知道的，如果不是谈工作，我很难离开本家。” 那倒是。 顾渺兮感动:“特意来看我的吗？” “他约了单家人谈合作。”突然插入的冷漠男声代替秦未辞回答了顾渺兮的问题，顺便把顾渺兮一腔感动撵得粉碎。 秦未辞抱着毯子坐起身，诚恳地说道:“秦隐，你不说话的时候特别可爱，真的。” 秦隐站在玄幻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此刻正低头整理着衬衣的袖口，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接话。 顾渺兮扔掉感动，暂时把找秦未辞算账的念头放了放，她转身去找秦隐。 “秦隐，你戴了我送你的袖扣呀。” 小姑娘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倾身看他。 “果然和你很配呢！” 秦隐整理袖子的动作顿了顿。 他的目光在宝石蓝的袖扣上稍作停顿，不动声色地挪开:“嗯，我很喜欢，谢谢。” “我就说你怎么换了常戴的那对，原来是有了新欢！”秦未辞趴在沙发扶手上发表自己的不满，“小瑜为什么要送你袖扣？我为什么没有？这不公平！” 秦隐懒得理会他间接性爆发的孩子气，直接问顾渺兮:“喝茶还是果汁？” “不用，我约了人见面，马上要出门。” “我送你。”秦隐看向正在检查房间的翠眸少女，“安娜，车钥匙给我。” “好。”少女哒哒跑进房间拿车钥匙。 “你们不是有工作……” “今天刚到，不急于一时。” “好吧，那麻烦你啦，我……” 被无视的秦未辞额角青筋不停地跳动，他瞪着两人，忍了忍，没忍住:“喂！再无视我当心我冻结你们的银行卡！” 第七十二章 这只是一个开始 一番争论和抱怨后，秦隐无视了秦未辞巴巴的眼神，带着顾渺兮出门。 房门在眼前合上，秦未辞躺回到沙发，扯过毛毯盖上。 “先生。”安娜端着切好的水果出来，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阿瑜小姐离开时交代让你把水果吃了。” 掀开毛毯瞥了眼水果，秦未辞重新盖好毛毯，闷闷地回道:“我抑郁了，不吃。” “好吧。”安娜没有强求，嘟囔，“这兔子造型的苹果还是阿瑜小姐亲自切的，你不吃的话，我吃掉了。” “嗯？” “不然阿瑜小姐回来看到兔子苹果没人吃，她肯定会难过的。” 安娜说完，端起果盘要走。 “等下！”秦未辞叫住女生，沉声，“苹果我的，其它你吃掉。” 安娜:“……哦。”幼稚！ …… “就是这里？”保时捷停在咖啡厅外的停车场，秦隐透过车窗看向占地面积不大的咖啡厅，“我在车里等你。” 没有问她需要多久，直接给出自己的决定。 这人还是这样。 顾渺兮早就习惯了他这样的处事风格:“这家甜品店的奶茶评价很好，我待会儿给你带一杯。” 秦隐拒绝:“我不喜欢甜食。” “不是很甜，奶香味特别浓，网上都这么说，而且可以加小圆子～”没给他再次拒绝的机会，顾渺兮下车，“秦隐，你一定要尝尝！” 看着女生离开的背影，男人靠在椅子上，轻轻叹了口气。 还是这个样子。 总是自说自话替别人做了决定，完全不给别人拒绝的机会。 “秦隐，你尝尝这个小蛋糕，我烤的，别走嘛，你尝尝呀……” “秦隐，我今天不想上课，我可以不可以请一天假？就一天，我保证。” “秦隐，这是我用零花钱买的领带，送给你的礼物……问我为什么送礼物？我听秦未辞说今天是你的生日——不过生日？为什么不过生日？我不管，反正礼物给你了，你必须收下！” “秦隐，我要去乘风——没有理由，只是我想去。你在担心什么？如果有一天确定我对秦家有威胁，你可以处决我，就像处决那些叛徒一样。” 她说他是她的老师，是她的管家，是照顾她的人，也是引导过她的人。 可是其实，从最开始被分配到她身边，到她决定离开秦家前往清凌，她从来没有给过他选择的权力。 不过…… “秦隐，我听沈瑜的法语老师说她今天没有去上课？” “阿瑜小姐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带她去了医院。” “身体不舒服？怎么了？” “医生说可能是……压力太大？” “喂！你这个不确定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 “啧，我知道，这个秦家她最喜欢你，上次过生日不还用攒的零花钱给你买礼物……明明该讨好我这个家主才对，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 “我说你，别总是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平日里不是挺纵容她的吗？给你投喂的小蛋糕你也都吃了，还说什么不爱吃甜食……切。” “……” “你如果真的一点也不喜欢她的话，我可以给她换个管家，你觉得怎么样？” “……” “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我也觉得你适合带小孩，就你这性子，我要是小朋友早就吓哭了。” “……” “你觉得佐伊怎么样？那家伙很有小朋友缘……不过，上次他偷吃了沈瑜的小蛋糕，被沈瑜追着打了几条街……” “不用。” “什么？” “不用更换。” “哟？秦隐，你这是……” “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秦隐，你这是……是什么？ 闭上眼睛，秦未辞当时的八卦神色自然而然地浮现在眼前。 秦隐呼出一口气，把窗户降下一半，任冷风呼啸着卷入。 是什么？ 秦未辞想说任劳任怨么？还是……甘之如饴。 …… 沈轻媛比约定的时间迟到了十五分钟，作为对对方的一种挑衅。 顾渺兮一杯奶茶喝喝到一半，正在想方设法捞出沉在杯底的小圆子。 听到脚步声，她没有抬头。 “顾小姐，你的客人到了。” 老板是个笑起来很暖的年轻女孩，把沈轻媛领进门后，她体贴地帮忙关上了雅间的拉门。 顾渺兮没有接待客人的意思。 沈轻媛在门边站了片刻，见顾渺兮始终低着头和奶茶较劲，她扯了扯嘴角，自觉地走到顾渺兮对面坐下。 她把手提包放在桌上，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响，声音淡淡:“顾小姐，对客人视而不见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么？” 成功吃到小圆子，顾渺兮抬头，挑眉:“沈小姐，故意迟到让对方等待就是你们沈家的赴约礼学？” 沈轻媛盯着她，片刻，勾唇一笑。 真是伶牙俐齿啊，连求饶都这么故作高傲……她倒要看看，她能维持这样的淡然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顾小姐约我见面，有什么事？” 对方开门见山，顾渺兮也懒得和她拐弯抹角:“周可儿告诉我，这两天热搜上的种种，都是你唆使她做的？” 不是来求和，而是来兴师问罪的？沈轻媛悠然反问:“你指哪些？” 她的态度轻曼，暂时一般人肯定会被她不以为然的语气激怒，她以为顾渺兮也会如此。 “我怎么知道有哪些？”谁知，顾渺兮只是喝了口奶茶，疑惑，“事情是你让她做的，你不知道？” 沈轻媛眯了眯眼睛:顾渺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到底知道了些什么？如果什么都不知道，她今天来见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哦，其实不该这么说。”仿佛为了解答她的疑惑，顾渺兮换了个说法，“既然是你唆使周可儿，那她做的所有对我不利的事，都该算到你头上。” “那又如何？”不想在气势上示弱，沈轻媛冷笑道，“你既然能通过周可儿联系我，说明你知道了我和她之间的交易——顾渺兮，你见我，是来求和？还是来宣战？” 顾渺兮咬着吸管的动作一顿，她咽下奶茶，把杯子捧在手里，感受杯子传递出的热度。 求和？宣战？ 还真是自信呐，这女人似乎连对手是什么样的人都没有调查过就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了呢。 “你猜错了。”顾渺兮靠在沙发上，冷眼看着对面的女人，“我今天约你来，不是为了求和，也不是为了宣战——我就是想找个机会和你见一面，确定一些事。” “和我见一面？”沈轻媛调整着坐姿，不动声色地挺直背脊，“我们之间还有其他可谈？” “原来沈家大小姐的眼里只有男人？哈！沈老爷子要是在天有灵，只怕都要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了，沈轻媛。”顾渺兮的措辞陡然一转，如剑般锋利，“我知道你针对我是因为单遥知，我也要告诉你——沈轻媛，就凭你，还不配做我的对手，我今天来见你，不是求和也不是宣战，我就是来告诉，我要像撵死蚂蚁一样撵死你。” 被女生陡然爆发的气势震慑，沈轻媛睁大眼睛瞪着顾渺兮，脱口道:“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顾渺兮没有闪躲，清冷的目光直视她，“是陈述事实。” 被对方的气势压住，沈轻媛咬唇:“你以为，我会怕你？” “你不会吗？”顾渺兮忽然倾身，逼近女生，轻声，“不会？” 藏着暗涌的眸子好似不见底的漩涡，要把她整个人吸进去，沈轻媛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 她听到了自己心脏砰砰跳动的响动，一声一声，宛如擂鼓，收缩时会牵扯出震震的刺痛，让她呼吸逐渐困难。 紧张—— 她竟然在面对着一个戏子时，生出了紧张的情绪？ 片刻的对视后，顾渺兮收回身体，恢复成靠在沙发上的姿势，凌厉的气势消散，她扬起明艳的笑:“我开玩笑的，沈小姐别这么紧张呀～” “顾渺兮！你！你太过分了！” 惊觉自己的失态，沈轻媛心有余悸，拿起包要走。 “既然你是这样的态度，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顾渺兮没有阻止，重新和杯子里的小圆子斗争。 只是在女生准备拉开门的时候，她用仿佛哼歌一样悠长的调调哼道:“挂电话的那个人是你吧，沈轻媛？” 手停在门把手上，沈轻媛皱眉:“你说什么？” “挂断那个求救电话的人，是你，是吗？” 幽幽的声音重复了一遍问题。 没头没尾的问题，和她们刚才的对话没有丝毫联系。 沈轻媛有刹那的失神。 某段被她刻意遗忘的记忆随着女孩的问题经自涌进大脑。 有寒意瞬间将她包裹，侵蚀，从皮肤直入骨头，让她牙齿都忍不住颤栗起来。 “你……” 她控制着自己濒临失控的情绪。 “你……是谁？” 你是谁？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你怎么会知道那个人是我？ 你…… 她有很多问题，各种疑惑纠结成了一团乱麻，击碎了她的理智，冲口而出的却是最简单的一个。 你是谁？ 她不敢回头，所以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她按捺不住想再开口质问时，身后响起那人的笑声。 “看你这反应，果然是你啊。” 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和脚步声，女生停下她身侧，低声道:“沈轻媛，你的报应，很快就要来了。” 女生说完，直接拉开门走出雅间，留下她一个人呆滞在原地。 惊慌失措。 第七十三章 逐渐浮现的真相 顾渺兮离开了。 沈轻媛反而不急着走。 她踉跄着退回到沙发上坐下，脑中依然是乱麻似的一团。 女人低着头，双手插进头发里，手指无意识地痉挛着。 顾渺兮知道。 当年那件事，顾渺兮知道挂断电话的那个人是谁。 她今天约她见面，根本不是为了周可儿。 她是来找她算账的。 可是，当年那件事和顾渺兮有什么关系？打电话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啊！ 死了……吗？ 沈轻媛悚然一惊。 沈琢没有死，那……只是失踪的沈瑜，真的死了吗？ 顾渺兮来见她，是不是因为她背后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沈瑜？ 沈瑜还活着。 只是有了这个念头，沈轻媛眼里就涌上了深切的厌恶和恨意。 她的妹妹，沈家嫡系一族的小姐沈瑜，还活着。 哈，她当初挂断那个电话，就是为了让她去死，她怎么能还活着呢？ 她就该去死。 …… 爷爷的手机响起的时候，老人家正在书房里看书。 手机在客厅的茶几上，不停地播放着幼稚的儿歌。 她看到手机来电上备注的小瑜，很想挂断，但又怕沈瑜回来告状，于是准备置之不理。 只是似乎特意和她作对，铃声刚停，又立刻响了起来。 她看着屏幕上那个刺眼的名字，迟疑一瞬，按下接听键。 “爷爷！”电话那头是各种杂音，女孩的声音又快又急，“爷爷！快来救我们！我们出车祸了，那些人要杀我和哥哥……爷爷！我和哥哥在……爸爸妈妈……死了……快来……救我……” 不知是不是信号问题，后面的声音断断续续，但不妨碍她听懂电话那头的人想表达的意思。 车祸？求救？ 大伯一家遇到了什么危险吗？ 她抓着手机往楼上书房跑。 电话那头，女孩还在用稚嫩的声音不停地喊着信任的长辈。 “爷爷，爷爷你听得见我说话吗？……爷爷……救救我……哥哥他……爷爷，我不想死……” 女孩的呜咽混着“呲呲啦啦”的杂音通过电话传到她耳中，她陡然停下脚步。 死…… 是了，她说他们出了车祸，有人要杀她…… 如果，爷爷没有接到这个电话，就不会有人去救她了。 沈瑜会死。 沈瑜会死的话……不是太好了吗？ 被所有长辈捧在手心里宠爱的沈瑜死了的话，爷爷奶奶就会爱她了吧？ 她会成为沈家最受宠的小公主，再也不用看人脸色，再也不用刻意迎合，再也不用担心被长辈厌烦。 她会拥有沈瑜现在拥有的一切。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去死好了。 有恶意在心头不停地放大，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挂断了对方的电话。 她挂断了那通求救电话。 她茫然看着手机，似乎还没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书房传来响动。 她一惊回神，又抱着手机跑回到客厅，手忙脚乱地删掉了上面的通话记录。 等做完一切后，她把手机放回原位，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没过几天，有消息传来:沈家家主带着妻子儿女在国外度假时发生了车祸，夫妻双双遇难，一对儿女失踪。 接到消息的当天，沈老爷子吐血进了医院，沈家陷入一片混乱。 沈老爷子接受了儿子儿媳的死亡，却坚信没有找到尸体的孙子孙女还活着，一直安排人调查沈琢和沈瑜的消息。 她不敢告诉老人自己接到过沈瑜的求救电话，同时，她在心里也确定，沈琢和沈瑜都死了。 爷爷只是因为太过悲伤，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而已。 她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某一天中午，老人领着年轻的男人回到沈家，对在场所有人宣布沈氏一族家主继承人回归的消息，她才惊觉，自己的判断过于武断。 沈琢还活着，那沈瑜很可能也活着。 顾渺兮到底是谁？ 她是沈瑜？或者，她认识沈瑜？ 她知道当年挂断电话的人是她，所以，她要怎么做？ 揭穿她的所作所为？还是不留情面地报复她？ 女人深吸一口气。 她抬起头。 没关系的，沈轻媛。 不管顾渺兮想做什么，她都没必要惧怕。 沈老爷子已经死了，当年的事口说无凭，接电话时她全程没有出声，顾渺兮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挂断电话的人是她。 就算证明了，那有如何？ 她有千万种理由解释——那种电话，不是更像恶作剧吗？谁会放在心上？更何况，那个时候的她还是个孩子——孩子犯错，是可以被原谅的。 想通这一点，沈轻媛顿时轻松了很多。 她整理好自己的衣着，起身走出雅间。 …… 敲开窗户，顾渺兮趴在窗户上，把奶茶递给驾驶座上的男人。 “三分甜，加了我最喜欢的小圆子和燕麦。” 秦隐接过。 顾渺兮拉开车门:“回去我开。” 秦隐没有拒绝，下车挪到了副驾驶座。 等顾渺兮离开后，咖啡厅大门内测，沈轻媛放下手机，翻看着自己拍到的照片。 “呵，你说萧则是你的兄长，这个呢？也是兄长么？” 距离有点远，又是透过窗户，拍的不是很清晰。 沈轻媛把照片放大，目光定格在男人的侧脸上，愣住。 这个人，是不是她在机场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男人？ 难道这次来北河市的那群人和顾渺兮有关？ 和顾渺兮有关，也就意味着和沈瑜有关…… 打消了把照片发给营销号的念头，沈轻媛草草整理一下头发，戴上墨镜，快步走出咖啡厅。 先回帝都，这些人的相关消息可以回帝都以后再调查。 …… 车上，秦隐终究还是喝了顾渺兮买给他的奶茶。 顾渺兮停车等红灯，看他向来高深莫测看不出情绪的脸，好奇:“喜欢吗？” 秦隐:“……”咽下嘴里的小圆子，淡淡，“还行。” 顾渺兮已经学会了自动分辨他话里的意思。 还行就是很喜欢。 “我的品味一向很好。”顾渺兮只当他在夸她，“晚上带你去吃烧烤——我们酒店旁边那条街有家烧烤特别好吃，我每次来这里都会……” “绿灯了。”打断女孩的碎碎念，秦隐提醒她。 顾渺兮“哦”一声，跟着前面的车龟速移动。 女孩撇撇嘴不再说话，秦隐注意到她的小表情，下意识反思是不是自己的语气过于生硬，让小姑娘有了疏离感。 他挑了自己熟悉的话题问她:“你这几天不拍戏？” 顾渺兮秒回:“导演让休息两天呢。”可不是她偷懒不工作。 “我看过新闻了。”秦隐道，“听说你安排了乘风的人在萧则身边保护他？” “嗯，八卦闹那么大，那些人很快就能顺藤摸瓜查到萧则和我的过去。” 那些人……自然是说当年杀害她父母和养父母的那批人。 “章强死了。”章强就是当年开车撞死顾渺兮父母的那个货车司机。 他从侧面的小路突然冲出来，直接撞到他们乘坐的小车，车子被抵到护栏上，好在经过改装，没有被彻底压扁。 她被母亲紧紧抱在怀里，呼吸间都是呛人的血腥味。 父亲在驾驶座，已经失去意识，不知是死是活，副驾驶座上的沈琢只是短暂的昏迷后很快清醒过来。 “车祸发生的时候，妈妈还没有死。”顾渺兮淡淡，“可是她的腿被卡住了，没办法移动……章强当时也受了伤，行动不是很方便。” 过了差不多五分钟，他才恢复神智从车上下来。 就是那短短的五分钟。 “我蹲在路边的灌木丛里，亲眼看到他，杀了我妈妈。” 他无视了受害者的呼救，用车上的扳手砸破了她母亲的头。 然后，他开车，把载着她父母的小车撞进了护栏外的滚滚江水里。 “那些人把他保护得很好，我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查到他。” 当年的所有消息都被沈家封锁，包括犯罪嫌疑人的相关信息。 她知道，沈老爷子希望能自己抓出凶手，所以不想让外界多做干涉。 “章强在案发后一天去了警察局自首，称自己是疲劳驾驶，否认故意杀人。”因为和顾渺兮有关，秦隐对这个案子也有所了解，“五年前出狱，出狱以后独自一人生活……我记得，他还有个儿子。” “对。”顾渺兮道，“我查看过当年的调查案卷，除了被破坏的监控以外，没有其他可以证明他故意杀人的证据。”顾渺兮百思不得解，“没有转账记录，也没有任何交易记录，章强进监狱后，他妻儿的日子很不好过。” “而且这个人没有不良嗜好，不嫖不赌，工作勤勤恳恳，邻里同事对他评价也很好——这样一个人，本该和沈家毫无交集。” “对，完全找不到动机，他的口供里也找不出任何破绽。”顾渺兮苦笑，“在看那些资料时，我甚至也开始相信他说的都是实话。” 他只是不小心，并不是故意的。 他主动自首，认错态度良好，应该给与宽容处理。 他是个好人，只是因为大意犯了错，以后还要背上杀人的罪名生活，已经很可怜了，大家不该更多的苛责他。 他…… 他们议论纷纷，言语里都是对章强的同情，听得多了，她差点就信了。 如果，没有亲眼看到他动手的话。 “我这里有一条消息。” 到了酒店停车场，等顾渺兮停好车，秦隐侧身看向她。 “章强的儿子章奕晖明年大学毕业，实习期间直接被苏氏集团录用了。” 第七十四章 沈瑜的故人 章奕晖被苏氏集团录用？ 这本不是什么特别的消息，大学生毕业，被好的企业看中并录用……当初萧则读大学的时候，也有很多公司在他没毕业就抛出了橄榄枝。 “我不知道像苏氏这样的集团公司对人才的选拔录用是持一套什么标准，我这里只有章奕晖的相关信息。”秦隐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平板，在屏幕上点了两下，调出一叠份资料。 “他就读的是一所很普通的二本院校，在学校表现不算优异，曾经因为考试作弊被通报批评，在被苏氏录用前，没有任何工作经验——这样的简历，要是投给秦氏名下的公司，连初审都过不了。” 这是实话。 虽然很多人会自我安慰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可不能否认，对于普通人来说，学历是一块敲门砖——它的确不能代表成功，可有时候没有它，你连通往成功的大门都敲不开。 “苏氏……”她和苏氏之间的恩怨，源于死去的容与。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秦隐关掉当前文件，打开另一份，“这是容与的一些资料，你看看。” 文件夹里放着一些照片和当时的新闻报道。 “这些都是苏老爷子从媒体报社手里截下来的。” 顾渺兮只看了一眼，直接关掉文件夹。 “我知道。”在秦隐略带诧异的目光中，她闭了闭眼睛，“苏经世来找容与的时候，我在他家里。” 他把她藏在书房里，她从书房爬到他卧室，躲在窗帘后，听到了很多不该听到的话。 苏经世离开后，青年从窗帘后抱出她，笑容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依然温柔又明亮。 他说:“你怎么这么不听话，知不知道要是不小心掉下去会有多危险？” 他把她放在床上，拿了毛巾来帮她把脚上的灰尘擦干净，又细心地找来干净的拖鞋给她换上。 他做这些的时候，始终低着头没有看她。 “容与，他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 他没有抬头，随意地应了:“嗯，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他说不重要。 那些足以把人心凌迟成千万片的话，他就那么淡然地无视了。 她以为，他无视了。 “秦隐，你以前说，只有软弱的人才会选择自绝生路。”顾渺兮看着已经锁定的平板电脑，上面映出她模糊的面容，“可是容与他不是这样的人。” 他是很温柔的人，一个人咬着牙穿过黑暗走来，哪怕背负着满身的伤痕，也依然把最好的一面留给喜欢他的人。 “可他还是自杀了。” 他从公寓窗户跳了下去，粉身碎骨。 “阿瑜小姐。”看出女生的伤感，秦隐好似叮当猫一样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份资料，“这是容与的个人资料，我想，这里面有些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见顾渺兮要打开，他按住顾渺兮的手:“回去再看吧。” 她自幼倔强，要是想哭了，有他在的话，她也只会强忍。 不如，让她一个人待在房间。 可以随心所欲，可以嬉笑怒骂。 …… 沈瑜第一次见到容与，是在她母亲乐音的生日宴会上。 年轻的男人坐在宴会厅角落的沙发上，尽量避开其他宾客的寒暄和打量。 可尽管如此，还是会有女孩红着脸上前搭话。 那个时候的容与已经是红透半边天的娱乐圈神话。 沈家的小公主早早注意到了角落里的男人，因为他长得真好看，笑起来也好看。 她从爷爷腿上滑到地上，捧着小蛋糕，迈着小短腿穿过人群，扑到他腿边。 “哥哥，给你。”小姑娘把蛋糕举到男人面前，白嫩的小脸被灯光打下一串绯色。 “给我？”认出小女孩是谁，容与有了短暂的惊讶，不过很快被笑意取代，“谢谢。” 他接过她捧着的小蛋糕。 “哥哥，你收了我的蛋糕，要和我合影的。”她顺势爬上沙发，在他身边坐下，晃悠着小短腿，一本正经，“礼物要有来有回，我们才能成为好朋友。” 容与有些飘忽的眼神落在小女孩脸上，眸中浓郁的阴翳散去，盈满了柔和的笑:“可是蛋糕也不是你做的，不能算作礼物。” 一听这话，小姑娘顿时不乐意了。 她鼓着腮帮子，双手抱在面前，小大人一样，一板一眼地说道:“妈妈说，和小孩子较真的大人都是幼稚鬼。” 容与失笑，清了清嗓子:“行吧，那谢谢你的蛋糕。” “合影呢！”她扯住他的衣袖，一双眼睛水汪汪的，一眨不眨看着他，“你收下了我的小蛋糕，大人不能耍赖的！” 小姑娘小小一只，努力作出大人的样子，和他谈条件。 因为陌生的纠缠而阴郁了一整晚的心情稍有好转，他摆出思考的模样，继续逗她:“我是大明星，你听说过我的名字吗？” 小姑娘点点头:“当然！” “想和大明星合照，只是小蛋糕，还不够呢。” 小姑娘扬起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垮下去，她委屈巴巴，忍痛割爱:“那……我可以把我的零花钱都给你。” “咳咳……”容与笑出了声，又用咳嗽声掩盖，迎上她宝石般清澈的眸子，他忽然认真，“你很喜欢我吗？” “喜欢！” “为什么？” “因为你长得漂亮！”小姑娘不假思索，“我喜欢长得漂亮的哥哥姐姐！” 容与啊了一声，似乎没想到答案是这样的。 不过，小孩子嘛，总不能指望她说出什么深沉的言论。 他看着舞会的中心，那里，新的一支舞曲已经开始了。 “要不然……”看他发呆，小女孩对着手指头，作出让步，“你邀请我跳一支舞吧！” 他收回视线看向她。 小姑娘别别扭扭:“你一直看着跳舞的那些人，你是不是想跳舞，但是没有人邀请你？” 她从沙发跳到地上，提着公主裙的裙摆走到他面前，行了个屈膝礼:“请问，你愿意与我共舞一曲吗？” 人小鬼大，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学到的这些话。 容与那双桃花眼里的墨色更浓，眼尾微挑多了几分冷艳，然而眼里的笑很温柔，泠泠然宛如春日的溪水，清澈明亮。 他最后看了眼舞池，轻轻握住小女孩的手:“好。” 容与有过很多追求者，无论是狂热的粉丝，还是那些被他皮相所迷惑的富家千金们。 可惜，没有人得到过男人的青睐。 容与自杀以后，再提起他时，那些被他拒绝过的小姐们会换上惋惜的表情，说些听者有意的话。 “我猜，他可能喜欢男人，连有娱乐圈第一美人之称的程凪都被他拒绝了。” “我姐姐说，之前邀请他跳舞，他都不愿意，冷漠得很，可见在粉丝面前表现得那么风度翩翩，其实都是假的。” “哎，说不定他不会呢哈哈哈。” “那可不，他不是和沈家小姑娘跳过吗？在乐音的生日宴会上。” “哦，那倒是。我也记得那次……那次，好像是他唯一一次……”陪女生跳舞。 “听说后来沈小姐经常找他，每场电影必包场，小小年纪的，骄奢淫逸倒是学得挺快。” “我看他那些新闻肯定是假的——看他和沈瑜，要说他恋彤我还觉得有可能，囚禁折磨林玥那种货色……呵呵，除非他瞎了，或者脑子坏掉了。” “这种事还用说？沈黎和乐音要是没死，你看极光娱乐敢这么折腾他？” “……” 沈家嫡系一脉出事后，沈瑜再次见到容与，完全是意外。 他在拍新戏，她和秦隐走散以后遇到了袭击，一路逃跑正好闯进了他拍戏的地方。 工作人员抓到小女孩后一顿教训，措辞十分不雅，年轻的大明星出面阻止，然后，他认出了她。 他把她带在身边，说是自己哥哥家的小孩，不懂事跑过来找他。 或许是碍于容与的身份比较特殊，那些追她的人暂时没有上门打扰。 秦隐解决麻烦后找到她，她难得任性了一次，赖在容与的公寓没有走。 在舍去了沈瑜这个身份后，她的过去也跟随着沈瑜一起被埋葬。 只有在他眼里，她是最初的沈瑜，是还没有经历过任何波折、单纯任性的沈家小姐。 唯有他，踏足她最天真烂漫的岁月，携刻着她少不更事的幼稚……他是只属于沈瑜的故人。 翻看到资料的最后一页，顾渺兮紧锁的眉头松开，她瞪大眼睛看着资料上的亲子鉴定报告，难以置信，却又似乎在意料之中。 “这才是原因吗……”她知道这是最好的解释，可又总觉得这样的结果太过荒唐。 苏经世来找容与的那天，她躲在厚重的窗帘里面，听着外面男人的冷嘲热讽。 “容与啊，你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不该这么天真啊——沈黎和乐音已经死了，骨灰都下土好多天了，你在这里跟我犟，不会是指望还有谁能来救你吧？” “只是再陪一次，这一次以后，我保证让那些人不再来骚扰你，怎么样？” “又不是第一次睡，装什么呢？你该庆幸，我愿意回头找你，是你的福气——你这次的麻烦，除了我，没人能帮你解决。” “看来啊，不该让你和乐音扯上关系——捧得太高了，人就会忘了本分。” “我当初能送你进极光娱乐，如今同样可以动动手指头碾死你。” “和我犟，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本。” “好好考虑清楚，现在该听谁的话……我耐心有限，可别让我等太久。” 那个油腻的男人说话时，容与一直沉默，直到他摔门离开后，他把她从窗帘后抱出来。 “容与。”她抓紧他的衣袖，“虽然爸爸妈妈去世了，可等我长大了，也可以保护你。” 妈妈说，容与是爸爸的好朋友，所以，她要像对待家里长辈一样尊敬他。 她很认真地给出承诺，他只是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好啊，等你长大保护我。” 她给出了承诺，他却没有等她。 “在拿到这份亲子鉴定以后，沈老爷子准备把他名下沈氏的股权全部留给容与。 “在长子不幸去世以后，他宁可选择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也没有选择续弦所生的儿子。” 所以，她爸爸妈妈死了，容与也死了。 第七十五章 她今天不开心 认真看完了秦隐给她的所有资料，顾渺兮觉得自己想清楚了其中的所有关系，又似乎更加迷糊了。 自认为这些年经历的各种恶意并不少，可只要一想起曾经对自己宠爱有加的二叔一直在暗处打磨着暗箭，只等着在时机到来时给出致命一击……顾渺兮蜷在沙发上，把脸颊埋在臂弯里。 沈家二爷沈旭是沈老爷子和续弦所生之子。 外人都说沈家二爷是个温柔沉静的翩翩公子，他无意于沈家的家业，沉浸在艺术的世界里，呼朋唤友，谈笑风生。 即使沈老爷子对两个儿子存在明显的偏心，沈旭对父亲的安排也没有任何异议，不争不抢，坦然接受。 “沈家二爷啊，只要和他接触过的人都说他是好人，性子好，做慈善，不像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花天酒地，难得的好男人啊。” 她想起小时候，每次她惹出麻烦，面对沈黎的戒尺，都是沈旭帮她求情。 小时候的她，天真地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富庶的家族，恩爱的父母，和蔼的长辈。 直到鲜血把虚伪的假象撕裂，她才有所觉悟。 无论是她的父母，还是沈家的长辈，都和她所想的不一样。 因为她愚蠢的天真，牵连了萧则和她的养父母。 真恶心…… 明明是留着相同血的亲人，为了地位、为了权力、为了金钱，互相算计，撕扯出人性里最黑暗的一面。 真恶心。 …… 秦隐上楼时，正好遇到陪着单雪逛完基地回来的单遥知，几人进了电梯，秦隐看了眼男人拎在手里的甜品，若有所思。 “那家甜品真不错，不枉我们排那么久的队。” “哎，就是太冷了，我的手都冻僵了——下次再要吃，你自己去排队。说什么逛基地，其实就是为了吃甜品——女人就是会骗人。” “说什么呢？不是有小姐姐要了你微信么？你赚了好不好。” “赚什么赚？我已经改邪归正很久了！你看我微信，都没通过呢！” “切，我信你的鬼话~” 电梯里，单雪和风清在小声地聊天，从普通对话渐渐转为互相伤害。 秦隐听了一会儿，看向单遥知：“单先生，你要去找阿瑜？” 他直觉这男人的甜品是带回来给顾渺兮的，如果不是……就当他没问。 他一开口，单雪和风清同时住嘴。 目光在两个沉默的男人身上转悠两圈，风清戳戳单雪的肩膀示意她往后退两步，降低存在感，以免被误伤。 “嗯。”简单的一个字的回应。 “阿瑜应该回自己房间了。”电梯到了秦家所在的楼层，秦隐没有再多看他一眼，走出电梯，“她现在心情不是很好。” 顾渺兮心情不是很好？之前遇到的时候不是挺开心的嘛…… “难道，顾渺兮被秦未辞骂了？”风清小声嘀咕。 不像啊，秦家那些人看着应该和她关系不错吧。 电梯门合上，单遥知按了顾渺兮房价的楼层，没有接话。 男人微微低下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只不过拎着打包盒的手指收紧了几分，隐约可以看见泛青的骨节。 风清还在碎碎念，被单雪用小蛋糕堵住嘴：“就你话多！” 在秦隐说出顾渺兮心情不好以后，单遥知明显不开心了，也就风清这没心没肺的还敢嘀嘀咕咕。 …… 秦隐说她心情不好。 她身上的谜很多，她不说，他也不会刻意去查。 即使到了如今，两人似乎可以以朋友的身份沟通，但其实，他们之间依然阻隔着很多秘密。 就像，顾渺兮从来没有询问过他关于单家的一切。 她理所当然地接受了来自单遥知这个人的善意，又很理智地划清了和他背后势力的界限。 他知道，一旦他做出越线之举，她会立刻把他从顾渺兮的生活轨迹里剔除。 从认识到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没有任何进步。 单遥知叹了一声，敲响顾渺兮房间的门。 房间里响起脚步声，还有女孩熟悉的声音：“哪位？” “是我。”没等他说出名字，房门打开，小姑娘顶着红红的眼睛出现在他面前。 “单遥知。”她说话时鼻音很重，闷声闷气地没什么活力，“进来吧。” 看这样子，比他所想地还要严重一点。 单遥知跟着她走进房间。 “坐。”顾渺兮不看他，“我去给你倒杯水。” “渺渺。”突兀地扣住女生纤细的手腕，单遥知问出了自知很冒昧的问题，“你在哭？” 小姑娘吸吸鼻子，不吭声。 “有谁欺负你了？”他放下甜品，尝试哄她转过身，“你可以告诉我……渺渺，你要是难过，我会很担心。” 他走到她面前，低头看她。 顾渺兮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移开视线。 “你是我的粉丝。”她再次吸了吸鼻子，“在粉丝面前哭，可不是一个好的偶像该有的行为……我要给你树立榜样。” 不能让你看到我狼狈的一面。 没有戳穿她随便找的借口，单遥知顺着她的话说道：“可是，让粉丝担心，也不是一个好的偶像该有的行为。” “……” “比起偶像在我面前哭，我想，看到我的偶像躲起来偷偷的哭，我会更寝食难安。” 顾渺兮又吸了吸鼻子。 她往前踏出一步，含糊道：“你不要低头。” “好。” 话音落，她倾身贴近他，脸颊埋在他怀里，低低的呜咽声听起来像只受伤的兽。 依她所言，单遥知没有低头。 他抬手，揽住她颤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 周可儿在顾渺兮房间门口徘徊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敲响了顾渺兮的房门。 不知道顾渺兮和沈轻媛谈得如何，她不敢随便联系沈轻媛，只能联系王福，谁知道王福把她的电话拉黑了。 无奈，她只能来找顾渺兮。 顾渺兮说只要她道歉，并且帮忙联系沈轻媛，她就不再找她麻烦，让这件事翻篇。 那沈轻媛呢？ 她现在不想得罪顾渺兮，可更不想得罪沈轻媛。 沈家的大小姐，在她没有任何人撑腰的情况下，她要碾死她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 顾渺兮是和沈轻媛面对面沟通的人，她肯定更清楚沈轻媛的态度。 敲门后，等了片刻，没有动静。 周可儿皱眉。 汪萍在剧组打听过，徐翊说顾渺兮已经回来了。 她不开门，是没听到敲门声，还是故意晾着她？ 周可儿不死心，再次敲门，一声比一声重。 在她耐心即将耗尽时，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年轻的男人出现在门口，冷眼看着她。 和娱乐圈里的那些男明星完全不一样的出尘气质，温柔和清冷完美糅合。 黑眸点墨，似寒玉，不可近。 周可儿呆了呆，喃喃道：“你……你是谁？” 男人皱了皱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走廊里响起谈话声，周可儿回过神，抓住问题的关键：“你怎么在顾老师的房间。” “你找她有事？”单遥知没有放人进去的意思，“她睡着了，你要是有事，等她醒了我让她联系你。” 男人的声音很温和，周可儿本来准备了一堆质问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 不过，对方也没想过等她的回答。 他说完那番话，点点头后关上了房门。 周可儿：“……” 她往回走，脚步有些飘。 回到房间，汪萍等候多时。 “怎么样？顾老师怎么说？” “我没见到顾渺兮。”周可儿眼神飘忽，“我见到了顾渺兮的金主……额，可能是她真正的男朋友。” 汪萍惊了：“顾渺兮的男朋友？” “对。”周可儿握拳，“那个男人在顾渺兮房间，还说顾渺兮在睡觉……我要是把他拍下来发给营销号，顾渺兮肯定会被骂。” 汪萍扶额：“你拍了？” “没。”周可儿颓然，说实话，“我不敢。” 那个男人虽然说话温温柔柔没什么攻击性，可莫名地，她面对他时下意识想逃跑。 总觉得自己所有的小心思都被他一眼看穿。 那种被猎手盯上的压迫感让她毛骨悚然，即使离开他的视线，紧张感也没有消散。 “还好你没拍。”汪萍道，“有王总在，你还是搞不赢顾渺兮，现在王总怂了，你可别再去招惹她。” “我知道。”周可儿叹气，“王福那个没用的东西，比起他老婆可差远了，真不知道那个女人怎么看上他的。” 汪萍诧异地看向周可儿：“你……”你这是在夸赞曾晓利吗？ “等这件事解决，就算他再回头找我，我也不会继续和他纠缠。”周可儿趴在沙发上，刷微博，看那些骂她的评论，“你看这些人骂的真难听，我现在真有点佩服顾渺兮了，你说她每次被骂那么惨，怎么能做到视而不见的？” 汪萍安慰她：“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偷偷躲起来哭？” 周可儿继续看微博，附和经纪人的话：“对，说不定她也会躲起来哭……” …… 周可儿走了没多久，顾渺兮从房间里出来。 她打着哈欠，头重脚轻地走到吧台里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喝了两口。 听到客厅里的动静，她喝着水转身看过去。 咦？客厅里有人？单遥知？单遥知怎么还在这里？！ “咳咳！”险些被呛到，顾渺兮放下水杯，双手撑在吧台上，“单遥知！” “嗯？”男人把茶几上的资料整理好放在一起，头也不抬地应了，“醒了？” 语气十分老夫老妻，让顾渺兮一时间不知该怎么给与回应。 第七十六章 给你转正 顾渺兮给杯子里添满水，安静地走到单遥知对面坐下。 后者只是看了眼她的杯子：“冷的？” 淡淡一眼，似有责备的意思，顾渺兮一阵心虚：“嗯。” “壶里有热水，我设置的保温，温度应该刚刚好。” 顾渺兮小小地一点头。 这人真和秦隐一个样，管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他说了，顾渺兮又起身想去换杯温水。 “给我。”单遥知接过她的水杯，自己去帮她重新换了一杯，“睡的时间这么短，感觉好些了没？” 他提起，顾渺兮脸颊几乎埋进杯子里：“嗯。”又问，“你怎么还没走？” 不是说好了她去休息，他就离开嘛。 “我担心你。” 现在她一觉睡醒了，单遥知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已经没事了。”顾渺兮看向桌子上整理得整整齐齐的资料，低声问道，“你都看过了？” “没有。”这是实话，“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我不会随便翻看别人的东西。” 不过想来她今天心情不好，和这些资料有关。 还真是有原则啊。顾渺兮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她沉默，单遥知又补充了一句：“你如果想告诉我，我很乐意做你的听众。” “不是什么重要的资料，你如果想查，很快就能查到。”顾渺兮道，“以你们单家的情报网。”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单家。 没有否认她的这个观点，单遥知道：“你想告诉我自然会说，我没必要特意去调查。” “你对谁都这么……”想了想，顾渺兮用了一个词，“放纵么？” 要猜到单遥知的身份其实很简单，他也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刻意遮掩，甚至不需要刻意调查，她就可以把男人的身份和周边的关系网全部挖出来。 她又想起了风清那个大嘴巴嚷嚷的那些话。 顾渺兮问完，又用开玩笑一样的语气说道：“单遥知，你是不是喜欢我？” “嗯，喜欢。”男人自然而然地接下话，“我很喜欢你。” 连说喜欢都这么平静啊……顾渺兮撇撇嘴：“你为什么喜欢我？” 她嘴角含笑，眼里却是冰冷一片：“可别说什么喜欢一个人没有理由这种鬼话，我不信这个。” 听到喜欢以后，她像被冒犯的刺猬竖起了浑身的刺，戒备他，稍有不慎，就会被她锋利的言语滚上一圈刺得鲜血淋漓然后一脚踢出局。 单遥知很清楚这一点。 可他还是说了心里的想法：“可能，是命运注定。” 命运注定，我对你，一见钟情，再难自拔。 “命中注定？”顾渺兮嫌弃地摆摆手，“单家家主，就靠这种话哄女孩子的嘛？这么幼稚的情话，没有小姑娘会信的。” 她顿了顿，垂着眼帘，似嘲似讽：“也不对，就凭你这张脸和单家家主的身份，多的是小姑娘对你前仆后继吧。” “暂时好像还没有。”单遥知同样认真地在想这个问题，“风清说，我这个人没什么女人缘。” 顾渺兮一口水呛住。 你信风清的鬼话！ 傻不傻？ 女生咳得惊天动地，单遥知扯了张纸巾给她。 好不容易换了口气，顾渺兮打量对面的人，啧啧有声：“你竟然觉得自己没有女人缘……”那沈轻媛算什么？更别说还有她不认识不知道的…… 单遥知不知道她为什么反应这么激烈：“至少，我从小到大，没有收到过任何女性的告白。” 顾渺兮：“？？？” “所以，并不存在你所说的哄骗女生这样的情况。” 哦，原来记仇呢，听这委屈巴巴的语气。 顾渺兮单手托腮：“那我是你第一个喜欢的明星嘛？” “我以前不追星。”没这么多闲暇时间。 “你不追星，那你还说看过我的电影，很多遍。”顾渺兮抓住他话里的破绽。 他不自在地解释：“……追喜欢的女生不算追星。” “可我就是明星！……你是骗子，哼哼。” 她明显在找茬，男人叹了一口气，不和小女孩计较地这么清楚。 顾渺兮继续没事找事：“你肯定是故意的，知道我喜欢好看的人，故意接近我……”完全忘了是她主动走进他的店，两人才得以结识。 她像小孩子一样胡搅蛮缠。 单遥知耐着性子纠正她的发言：“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你先……” “你看你还狡辩，你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我。”继续不讲道理。 单遥知噎住，无奈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单遥知，现在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吧？”她眉眼间冰冷散去，有点小得意，“非常不讲道理，暴躁又任性，把我惹毛了我还会动手揍人——你喜欢的女明星就是这个样子。” “嗯，所以呢？”他抬了抬下巴，意思很明显：你继续编，你给我继续编。 顾渺兮：“……” 她有些意外地扬起嘴角，认输：“行吧，你要是觉得我这样也无所谓，那要不，我们在一起试试看？” 这次换做单遥知愣了。 他想过小女孩无事找事的各种理由，也考虑着要怎么应对她一时兴起的刁难，他想了很多，怎么也没想到，她最后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你……”一向聪慧过人的男人问了个蠢问题，“又在开玩笑吗？” 顾渺兮：“……” 她瞪着男人看了两秒，笑了：“行叭，我在开玩笑……” 最后三个字，又轻又淡，好似松了一口气般，尾音很快消散在空气里。 两人再次沉默。 顾渺兮喝着杯子里的水，等了片刻，不满:“喂，你怎么不说话？” 男人抬眸看她，一眨不眨。 他抽了一张纸擦拭手心的冷汗，认真:“顾渺兮，刚才你说的话，就算是开玩笑我也当真了。” 顾渺兮放下杯子，转脸看向窗外:“哦，你当真了，所以呢？” 话题莫名其妙转了回来。 敏锐地觉察到女生拐弯抹角地在试探什么，单遥知点起身走到她边上落座:“顾渺兮。” “嗯。”应一声，不回头看他。 “我很喜欢你，要不要和我交往？” 本以为难以启齿的直白的告白言论就这么自然地说出口，单遥知面色从容，耳垂却控制不住地染上一层深色的红。 顾渺兮依然不回头，语气里的小得意更加明显了:“那你追我吧。” 她嘀嘀咕咕:“追到了我就和你交往。” 果然准备了这个回答呢。 单遥知没有拆穿女生的小心思:“好，我追你……不过，风清说我这个人很无聊，希望你不会觉得厌烦。” 就算厌烦了也没用，他不会放手的。 “那得看你的表现咯。”没有谈过恋爱的女生说起话来很是老气横秋，“表现好的话，我就给你转正。” 这回答也在意料之中。 单遥知嗯了一声，笑音温柔:“我给你带了小蛋糕，你睡觉前没没来得及吃，我放冰箱里了，现在要尝尝吗？” 话题怎么突然转到吃东西上了？ 不会拒绝美人和美食的顾渺兮毫不犹豫地点头:“吃！” 单遥知从冰箱里拿了蛋糕回来，就看到顾渺兮把桌子上地资料重新铺开。 她似乎在研究什么，盯着一处许久没动。 她既然摆出了资料，就表明并不介意和他一起看。 单遥知拆开小蛋糕放在她面前，顺势看向桌上的白纸黑字。 “容与……”心理有过一些猜测，可是看到真相，他还是小小地惊讶了一下，“是你的亲叔叔？” 容与是沈老爷子的私生子。 就像他之前说的，容与并非林玥不可。 有了这层关系，容与却是非林玥不可了。 在沈黎一家遇难的情况下，沈旭不会允许意外的出现——林玥是早就为容与准备好的陷阱，只等时机成熟。 “沈家先留着。”顾渺兮在一张纸上点了点，冷笑，“从苏家开始好了。” 容与和苏经世之间的纠葛，在沈黎找到容与之前。 那个男人握着容与的把柄，所以在容与得了沈黎的庇护逐渐脱离他的控制后，他才会那么气急败坏。 “现在的苏家，表面上是苏琳琅当家做主，其实背地里还是看苏老爷子的脸色行事。”单遥知道，“要对付苏家那两兄弟，其实很简单。” 苏老爷子还在，权力的柄没有放开，那两兄弟就不会和平共处。 离间计永远不会过时，特别是对付本就心有芥蒂的两人。 “这两个人的弱点也很明显。” 苏经信虽然心狠手辣，但对唯一的女儿苏镜萱宠溺非常。至于苏经世…… “苏经世身上可以挖的东西就太多了。”苏经世骚扰徐翊时，她为了警告那家伙，黑过他的电脑。 “苏经世情人很多，而且大多数都是娱乐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私藏了不少照片和视频，一旦传出去……”顾渺兮叹了口气，“传出去，受到更多伤害的是那些女明星。” 世人总对女子多苛责。 这是她没有把照片公之于众的原因。 “我讨厌苏经世，但也不想因此牵扯到无辜的人。”除了林玥。 在苏经世珍藏的那些照片里，可有不少是属于林玥的。 听她说完，单遥知看着资料上夹着的苏家大爷的照片，淡淡:“我这里还有一个关于苏经世的传言，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第七十七章 这是原则 还有关于苏经世的传言？ 顾渺兮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是什么？” “关于苏经世的妻子景妍的死。” “哦——”顾渺兮想起了这一茬。 “苏经信娶景妍的时候，正是景家最辉煌的日子，后来景家败落，没过多久景妍跟着病逝。”单遥知道，“听我祖母说，景妍去世没多久，苏经世向你的外公提过联姻，可惜，被你外公无情地拒绝了。” “哈？”苏经世想娶乐音？他脑子有坑吗？ 她父母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虽然后来乐家不如沈家繁盛，但也不至于需要靠卖女儿来寻求庇护。 “你是说，苏经世和沈旭合作，也是为了报复我父母？”不仅仅是为了名和利，还有感情纠葛。 单遥知摇摇头：“这个不是重点。” “哦，你说景妍的死很蹊跷？”顾渺兮捧着脸叹气，“我倒是也想过这个，但是景妍死了这么久，就算想调查也无从查起啊，头疼。” “我知道有个人也在调查景妍的死因。” “谁？”难道还有其他人也想把苏经世一脚踩死？ “苏琳琅。” 景妍是苏琳琅的亲生母亲，母亲去世，父亲断了和她外公一家的联系，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对女儿不闻不问……不管苏琳琅调查景妍的死是为了什么，或许，她也可以作为一个突破口。 “苏琳琅这女人很有几分手段的。”顾渺兮回忆着这位大小姐接手苏氏后的所作所为，给与肯定的夸赞，“苏老爷子眼光不错，他这个孙女的本事不输给他那两个没用的儿子。” 苏镜萱那个蠢货和她姐姐一比，根本不够看。 顾渺兮正在思考要找个什么理由接近苏琳琅，手机震动了一下，有人加她微信。 “哟。”顾渺兮嗤了一声，“鱼自己进网了。” “嗯？”单遥知看过去。 加她微信的人是苏家那位无法无天的二小姐苏镜萱。 女生发了个乖巧的问候语：“你好，我是苏镜萱。” “看来，这位小公主是真的想要萧则啊。”不管是出于占有欲还是喜欢，顾渺兮感慨道，“那她注定求而不得了。” 说着，同意了苏镜萱的好友申请。 对方立刻发消息过来了。 “顾小姐，我是苏镜萱，这次加你微信是想就之前的误会给你道歉。” “以前是我不懂事，给你和萧则造成了很多不便，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我计较。” 单遥知看完女生发的一连串的话，笑着摇了摇头：“真的是个小孩子。” 被家里人保护得太好，还没看清这个世界的面目，就先养出了一身恶意。 顾渺兮把手机扔给单遥知：“给你回，我不想和小孩子过家家。” 苏镜萱加她微信肯定是为了萧则。 媒体把她和萧则的广而告之，苏镜萱这就跑来和她套近乎了。 单遥知很体贴地替准女友回了微信，过了两秒，他叹气：“渺渺。” “怎么？”顾渺兮蜷在沙发上装死。 “萧则来北河了，现在在北河机场。” 顾渺兮噌一下跳起来：“他和苏镜萱一起来的？！” 这不科学！ “不是。”单遥知回，“苏镜萱说他们是偶遇。” 偶遇？顾渺兮冷笑，肯定是那女人盯上了萧则，故意跟着过来的。 偶遇？骗小孩子呢！ …… “啊啾！”苏镜萱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嘀咕，“谁骂我呢。” 萧则冷冷看了她一眼，目光再次落在女生光裸的双腿上，他皱眉，“你跟着我做什么？” 女生撇嘴：“怎么就跟着你了？机场这么大，谁规定这条路只能你走？” 胡搅蛮缠。 萧则不理她。 “萧则，你别对我这么冷淡嘛，你看华国这么大，我们能在这里遇到也是缘分对不对？”苏镜萱锲而不舍地跟着他，“你再这么对我不理不睬的，我就大声喊你名字了！” 和顾渺兮猜的不一样，苏镜萱这次还真没有故意制造偶遇。 她来北河市找老同学，遇到萧则完全是意外之喜。 既然遇到了，说明他们之间有缘分。 苏镜萱窃喜的同时，下定决心紧紧跟着男人，不给他甩开自己的机会。 “苏小姐。”听到她的威胁，萧则身边存在感几乎为零的女人抬手拦住苏镜萱的去路，“到此为止了——你要是继续给萧则带来困扰，我会在你有所行动前打晕你。” “你是谁？萧则的保镖？”虽然女人的脸被墨镜遮了三分之一，可只从脸部轮廓也能看出是位美人，苏镜萱很有危机意识，“你知道我是谁吗？” 都叫你苏小姐了，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谁？萧则为这孩子的智商捉急。 “陆曦，别和她一般计较。”这位苏小姐脸皮之厚，他是见识过的，和她讲道理纯粹就是浪费时间。 “萧则，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呀？！”陆曦收回手，苏镜萱就继续跟着他，“我承认我以前做事很过火，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不用。”萧则被她缠得没法，叹气，“苏小姐，我以前说过，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如果想玩，可以去找和你志趣相投的人。” “志趣相投的人有什么意思……”苏镜萱嘟囔，追着萧则不放，“萧则，你别这么快拒绝我，我这个人很有意思的，你和我试试，不亏，真的！” 这种话也真亏她能说出口。看了一路戏的周敏不禁给苏镜萱点了个赞。 不过，不能让她继续这么咋咋呼呼地跟在后面跑了。 经纪人好声好气地说道：“苏小姐，接我们的车到了，你既然是来找朋友的，我们还是就此分开吧。” “谁来接你们？”苏镜萱伸长了脖子四下里看，“顾渺兮吗？” 周敏默认。 “哦，我记得顾渺兮在影视基地拍戏？”苏镜萱笑眯眯，“刚好，我也要去影视基地找我朋友，萧则，捎我一程呗？” 苏镜萱说的理所当然，周敏噎住。 我行我素的大小姐真是太讨人厌了！ 萧则看她：“你去影视基地找谁？” “沈君颜。”萧则和她说话，苏镜萱顿时笑得更开心，“她在这边拍戏，让我来看看热闹。”刚好她闲得无聊，又不想待在家里看老爷子眼色，就收拾收拾行李来了。 沈君颜是新晋四小花之一，去年凭借一部历史剧的女一号获得了金玉兰奖视后，成为流量小花里人气最高的一个。 当然，她的成功和她背后的沈家也脱不开关系。 这个娱乐圈里，谁会不长眼的去得罪帝都沈家的二小姐呢。 沈君颜的身世在刚出道时就被媒体扒得明明白白，经常被粉丝调侃“演不好戏就要回家继承亿万家产”。她的工作室明显也是想把她往有实力有家世的白富美方向塑造，所以从来没有处理过相关的报道。 沈家…… 一听到沈君颜的名字，萧则脸色便冷了。 “我们不顺路。”他面色冷冷地回了一句，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眼委屈巴巴的苏镜萱，忽然问道，“苏镜萱，我听到过一些关于你的言论……” “什么关于我的言论？”苏镜萱想也没想，“那肯定是假的！” “你有沾过毒品吗？”萧则的问题很认真，“在你们那群小孩子一起玩的酒吧，警察搜出了藏匿的毒品。” 顾渺兮也是凭借这个把苏镜萱送进局子关了好几天。 “这个真没有！”吃喝嫖赌就算了，毒品可是大事，至少在她有限的认知里，是绝对不能碰的东西，“我发誓！我之前不知道酒吧里有那种东西，真的！我知道以后都不和他们一起玩了！” 这是实话，只不过没有人相信她。 包括一向宠爱她的爷爷和父亲。 想起不管她怎么解释最后还是被关了禁闭，苏镜萱撇撇嘴，委屈：“你不信就算了。” 她的亲人都不信，萧则本就对她不喜，想来更不会相信了。 “我知道了。”他又看了眼她光裸的双腿和明显塞不下外套的手提包，让周敏找了件呢子大衣给她，沉声，“毒品不是好东西，以后也不要碰。” …… 萧则最终没有捎她一程，不过他在临走前让周敏给了她一件大衣。 北河市的夜不比帝都，她在帝都也是这副装扮，早就习惯了凛冽的风和刺骨的寒。 她并不觉得冷。 可他还是给了她外套。 “呜，我眼光果然不错……”苏镜萱嘻嘻笑着，到停车场等出租车，“萧则真的太好了，我要粉他一辈子~” 当然，能睡到就更好了。 …… “你呀，就是人太好。”周敏对萧则送衣服的举动表示不能理解，“那丫头无法无天的，你送她衣服，她肯定以为你对她有意思，说不定以后会变本加厉。” “送衣服？”驾驶座上的顾渺兮好奇，“送什么衣服？” 周敏就把机场发生的事大致讲了一遍：“……就只这样。我担心苏镜萱误会萧则的意思，以后……” “我会拒绝她。”被叨叨了一路，萧则揉着眉心，“周姐，我下次不会了。” “你还想有下次？”周敏没好气，“我们最好祈祷以后都别遇到那位大小姐！” 萧则点点头，看向沉默的顾渺兮，不安：“渺渺，你也觉得我不该……” “啊？”顾渺兮一愣，对上他小心翼翼的目光，失笑，“不是，我就是在想，你把我捡回去的时候，是不是也和今天一样的想法。” 萧则就是这么温柔的人，哪怕经历过黑暗和恶意，也依然能保持为人的初心。 也是因为这样的善良和温暖，沈瑜才得以在那片冰天雪地里获得救赎，才会有现在的顾渺兮。 “要是不管她，才不像你的作风吧，萧则。”顾渺兮认真，“你只需要遵循你的内心选择，其他的事，我会帮你摆平的。” 第七十八章 你别落到我手上 一行人到酒店时遇到了顾渺兮的小粉丝。 小女生和男朋友一起来旅游，没想到会和偶像住同一个屋檐下，看到顾渺兮的那一刻激动得狠狠掐了男朋友的胳膊。 “渺渺！真的是你呀！”女生脸颊通红，眼睛亮亮的，闪着恶狼般的光，“呜呜呜你比电视上还好看！比精修图还好看！”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夸人的话啊。顾渺兮笑了笑：“你好。” “可、可以合影吗？”小姑娘试探性地问道，“不可以的话也没关系，我……” “可以。”顾渺兮摘下口罩。 “给你！”女生把手机塞给男朋友，恶狠狠地威胁，“不许把我偶像拍丑了知道吗！” 男朋友抱着被掐后活动不便的胳膊，委屈：“我也想和渺渺合影——” 哦，原来是两个都喜欢顾渺兮。 萧则有些同情拍照的男生：“不介意的话，我帮忙拍吧。” “不介意不介意！”以为是跟着顾渺兮的工作人员，男生感激地把手机递给萧则。 女生则在萧则出声的瞬间瞪大了眼睛：“萧萧萧萧则？” “嗯，你好。” “啊！”女孩捂着嘴尖叫，在原地拼命跺脚：啊啊啊啊！是渺渺和萧则！啊啊啊啊啊！神呐，让我死了吧！啊啊啊啊啊！ 和顾渺兮拍完合影，女孩子意犹未尽，巴巴看着萧则。 “那个……” “我帮你们拍。”顾渺兮识趣地接过手机，自卖自夸，“我拍照技术很好的，保证把你男朋友拍得比萧则还帅。” “不用不用。”女孩直言，“他硬件设施就这样了，精修都拯救不了，渺渺别难为自己了。” 顾渺兮：“……”小姐姐你这样说你男朋友真的好吗？ 于是最后，男生气呼呼地退出了和萧则的合影，又心甘情愿地帮女朋友拍了一张和两位偶像的合影。 “渺渺，可以发微博吗？”小姑娘临走前不忘询问顾渺兮的意见。 “没关系的。”反正经历过上次绯闻事件后，媒体早知道她住在哪里。 小粉丝心满意足地走了，一路还在兴奋地碎碎念：“真的是渺渺，呜呜呜和渺渺站在一起我怎么这么丑？你怎么拍照的！你看我这脸和我偶像搭吗？你……” 萧则目送两人离开，隐约听到女孩子的抱怨，忍不住笑：“年轻真好啊。” “说得好像你很老一样。”办好入住登记，顾渺兮把房卡塞给他，“先去把行李放了，我带你去我新发现的店吃晚饭——我跟你说，他们家的粉蒸排骨简直一绝，超级好吃！” “你想吃我下次可以给你做。” “好呀好呀~” …… 早就让助理把顾渺兮所住的酒店地址摸得一清二楚，苏镜萱来之前定好房间，决定不管萧则如何看她，先和顾渺兮打好关系。 沈君颜得知她预定的酒店名字，丝毫不给面子地嘲笑她:“为了萧则，你竟然要去讨好一个小明星？苏镜萱，我可真是瞧不上你。” 她则毫不留情地骂回去:“你不也为了一个游戏里认识的男人要死要活，还说我呢，我才瞧不上你，切。” 两个人互相伤害了很久，沈君颜愤怒地挂断电话。 然后，她晚上有戏，没有过来接她。 苏镜萱也不气，自己跑到酒店办理入住，找了个酒吧混到凌晨。 拒绝了搭讪的男人，眼看天快亮了，女生醉醺醺地离开酒吧往酒店走。 “这酒吧里的男人质量太差了，比不上萧则一根手指头，嗝～”路上，她抱着手机和刚下戏的沈君颜吐槽，“我还以为，影视城周边的男人，都长得很好看，大意了……” “谁给了你这种错觉？”沈君颜正在卸妆准备补觉，“我们剧组，除了男主还行，其他都是丑逼。” 她措辞很直白:“很多脸长得还行，可你一看气质，就觉得也就那样……真要说起来，还是我们圈子里的那些大少爷小少爷好看些。”至少气质上更胜一层。 “胡说，萧则就……好看。”苏镜萱口齿不清地反驳，“萧则最好看……嗝儿。” 她和好友细数萧则的好:“我昨天在机场遇到他，他给了我外套，还让我不要和那些公子哥混……” “萧则说的对，你也该收收心，想想以后的出路了。”沈君颜打了个哈欠，道，“你大学毕业以后准备去干嘛？总不能一直在家混吃等死吧？你姐姐那么牛批，你不怕等你爷爷一死，她直接把你们一家扫地出门？” “她敢！”想想苏琳琅好像真的敢，苏镜萱改口，“我让爷爷把股份留给我，她就赶不走我了。” “你做不出点成绩，你爷爷凭什么把股份留给你？”知道好友醉醺醺的脑子不能用，沈君颜不和她细扯，只道，“反正你好好想想，趁着你爷爷还能做主，借他的手给你自己谋条出路。” “君颜，你怎么和我爸一样，啰啰嗦嗦没完没了的。” 苏镜萱正在抱怨，有个身影挡在身前，拦住她的去路。 女生抬头，就看到刚在酒吧和她搭讪的三个男人堵在小路出口。 “你们……”苏镜萱本就是各种酒吧混的，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想干嘛？” “看你一个人回家我们不放心。”站在苏镜萱前面的男人单手撑在墙壁上，露出一个自以为很帅的笑容，用自以为很好听的声音说道，“美女，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呗？” “不用。”被酒精泡晕的脑子清醒了一点，苏镜萱道，“我就住在前面酒店。” 电话那头，沈君颜要去洗澡:“你被人搭讪了？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不用。”苏镜萱冷声，“你刚下戏，快去休息，我先挂，晚上来找你。” “行叭。”沈君颜道，“注意安全，我可不想去医院或者警察局捞你。” “知道啦老妈妈！”挂断电话，苏镜萱冷了眉眼，瞅着挡路的男人，“让开。” “给谁打电话呢？男朋友？”好似没看到女生的不耐烦，男人勾起她的一缕头发，语气轻浮，“不是说晚上才去找他么？白天没事，不如就和我……” “让你滚开，听不到吗？”一把夺回自己的头发，苏镜萱抬腿撞在男人两腿间，骂，“什么东西，也敢打我的主意！” “嗷！”一脚正中命根子，男人捂着裆弯下腰，嗷嗷乱叫。 “艹你行不行啊。”旁边的两个哥们看戏似的开口，“丢脸。” “他妈的还说！给我抓住她！”男人恼羞成怒，也顾不上耍帅和保持优雅，破口大骂，“***！劳资今天一定要……” 苏镜萱一巴掌糊在他脸上，把他后半句话打了回去。 “一定要什么？”她冷冷笑着，看向男人的哥们，“以为女孩子去酒吧就可以随便搭讪？觉得女孩子一个人走在路上就可以强买强卖？也不看看你们是什么东西，呸！” 这三个人是这一带的小霸王，家里有点小钱和小权，平日里不务正业，每天就穿戴着爸妈买的一身名牌，刷着爸妈给的卡在各个酒吧夜店泡妞。 能用钱泡到的女生就用钱泡，用钱泡不到的就耍点恶心的小手段，今天遇到苏镜萱是三人第一次吃瘪。 眼看同伴被女生打得不停惨叫，另外两个人终于回过神上前帮忙。 打一个还好，再多两个帮手，苏镜萱就有点招架不住了。 她向来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平日里折腾人都是一呼百应，还从来没输过，所以完全忘了自己此刻不在帝都，没人撑腰的事实。 被两个男人按着胳膊压在墙上时，女生还在愤怒地踢着腿。 被踢中要害的男人从疼痛中缓过神，一脸狞笑地走到苏镜萱面前:“看不出来，美女挺辣。” 他抓起她的头发，强迫她抬起脸:“长得真不错，搞得我都舍不得下手打了。” 说完，一巴掌重重扇在女生脸上。 男人手劲大，苏镜萱只觉得半张脸火辣辣的疼，耳朵嗡嗡的响，暂时听不清男人恶毒的咒骂。 她吐掉嘴里的血腥味，冷笑:“你们别落在我手上！”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扇耳光，这三个家伙要是落在她手里，她一定叫他们后悔生在这个世界上！ “哟，还拽呢？”男人活动着手腕，呵呵笑着，准备再打两巴掌出气。 “她那身衣服，紫罗兰定制款，我记得价格好像是六位数。脖子上那个红宝石的项链，wj定制款，价值七位数。左手腕上的手链也是wj的，好像也是六位数。哦，手表比较便宜，十万出头……”淡淡的声音不远不近地传来，“你打她前，记得算一算她这一身值多少钱。” “哈？”三个男人齐齐转头看向说话的人。 青年戴着口罩，怕冷似的缩着肩膀，见他们看过来，他诧异:“看我做什么？我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路人？”动手的男人转向新来者，似笑非笑地说道，“兄弟，你挺懂啊？” “还好吧。”青年笑眯眯，“不算特别懂，不过比你们稍微懂一点。” “哈？” “当然，告诉你们她这一身的价格也不是看不起你们不懂行。就是想提醒一下你们，她也是比你们懂的人，你们动手打她之前，记得想好怎么善后。” 青年说完就要走。 “我让你走了吗？”男人追上去一把扯住男人的衣领，“你他妈……嗷！” 清晨安静的空气里传来清脆的骨裂声，紧接着就是男人的惨叫。 “我以为我说的够明白了。”烦躁地踢开惨叫连连的男人，青年叹气，“自己不懂，就不要去随便招惹别人，明白了吗？蠢货。” 第七十九章 我不喜欢你了 领头的人被打断了胳膊，剩下两人吓破了胆，哪还顾得上教训苏镜萱，连滚带爬地跑过去扶起同伴跑路。 苏镜萱捂着红肿的脸，狠声:“你们给我等着！” 青年回头看她一眼，缩着脖子走了。 “你等一下！”想起他刚才打断人胳膊的动作，苏镜萱冒着星星眼追上去，“你叫什么名字？谢谢你救了我。” “你最好先去医院。”那人扯了扯口罩，闷声道，“还有，你离我远点，你身上的香水味太重了。” “有吗？”在酒吧混了一夜，她早就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你先告诉我你的名字，我要报答你。” “顺手，不用报答。”男人加快了脚步。 苏镜萱跟着加快脚步:“那不行……你救了我，我这个人最知恩图报，一定要回报你。” “……”早知道就不多管闲事了。 “你叫什么名字呀？”脸颊肿了，苏镜萱说话时牵动了伤口，不停地抽冷气，“快告诉我嘛！” 眼看酒店就在马路对面，男人无奈报出一个名字:“秦隐。” “秦隐？”苏镜萱重复一遍，拍拍他的肩膀，“好，我记住了，秦隐，你住在这个酒店对吧？我先去一趟医院，你等我回来找你。” 女生说完，拦了一辆出租车去医院。 青年呼出一口气，快步走进酒店，扯下口罩，嘟囔:“这鬼地方怎么这么冷啊，冻死我了……” “秦未辞。”熟悉的声音在喊他的名字，“你这么早出去干嘛去了？” 顾渺兮跑到他面前，看他一身寒意，忍不住皱眉:“不是怕冷吗？穿这么单薄，我给你买的羽绒服呢？” 秦未辞抖了抖身体:“出去跑步。” 这理由真敷衍，骗鬼呢。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晨跑的习惯？”她逼近男人，嗅了嗅，“一身香水味，你不会跑去勾搭妹子去了吧？” “胡说八道。”秦未辞没好气，“香水是我路见不平救的那姑娘留下的。” 总觉得那姑娘有些眼熟。 见到顾渺兮，秦未辞总算想起那人是谁了。 “啊，早知道是她，我就不管她了。” 他记得那女人以前为难过顾渺兮，还是他出手帮忙解决的。 苏家的二小姐，苏镜萱。 不过没事，他报了秦隐的名字，让她去找秦隐好了。 没听清他在嘀嘀咕咕说些什么，顾渺兮把抱着的暖手袋塞给他:“我要去吃早饭，一起？” 秦未辞心安理得地抱着暖手袋，跟着顾渺兮往餐厅去:“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马上要拍戏了。” “哦哦，你去拍戏，刚好我去见单家家主谈点生意，完了你就可以空出时间来陪我了。” 这安排真完美。 “秦家？” “当然。”联盟那些老家伙可不会选择和单家合作，他们只会选择顾若兮那种看起来很软的晚辈拿捏。 可惜，顾若兮不像她看起来的那么循规蹈矩，联盟有些家伙的如意算盘注定落空。 “哎？你又上热搜了。”秦未辞刷着微博，手机推到她面前，“你的小粉丝放了你们的合照——萧则来探班了？” 顾渺兮看一眼合照，继续啃包子:“嗯，昨晚到的——他手受伤，最近这段时间休息，闲得无聊，就过来了。” “那个苏镜萱是追着萧则来的？” “说是偶遇，苏镜萱来找沈君颜。” “沈君颜……”秦未辞没有多问，继续聊苏镜萱，“要是那个苏镜萱继续缠着萧则，你想怎么处理她？” 顾渺兮喝了一口豆浆，闻言皱眉:“听萧则的意思，她最近收敛了很多。她对我来说还有点用，先暂时放一边别管她，看她后续的动向。” “你和那个单遥知，”话题忽然换了，“怎么回事？” 单遥知明显不怀好意，但他家小白菜是个重度颜控，他担心她被男人那张脸给骗了。 “他在追我。”顾渺兮如实回答，“等他追到我了，我就把他带回秦家见你。” 听，那头猪果然在拱他家小白菜。 不过，单遥知真追到顾渺兮的话，他就是秦家的女婿，见了他就要喊他一声爸…… 等等，怎么这么别扭？ 女大不中留啊，秦未辞心情复杂:“你别太容易给他追上，知道吗？” 他辛辛苦苦养大的白菜，不能便宜了那小子。 顾渺兮反问:“你看我像那么随便的人吗？” 面对这个问题，看透了她本质的秦未辞保持沉默。 要是别人，你肯定不会随便，可单遥知不一样，他有那张脸就够了！ 颜控没有原则，更何况她还是个重度颜控。 …… 顾渺兮上戏去了，秦未辞捧着她的暖手袋溜达回房间。暖手袋被认出，秦未辞险些被秦隐用眼神杀死。 男人灰溜溜地进了房间，装作没看到秦隐指责的目光。 不过，只要一想到不久以后苏镜萱也会经历这比刀剑更锋利的眼神，他突然就开始期待苏镜萱找上门了。 萧则去探班顾渺兮，还和同住一个酒店的小粉丝合影留念。 “靠，帅哥美女可以的，不愧是兄妹，遗传基因就是好。” “我还是很好奇，为什么他们一个姓萧一个姓顾，是艺名吗？” “可能一个随爸一个随妈？” “@顾渺兮女鹅你微博都快长草了，刚好萧甜甜去探班，要不考虑一下发点福利吧？” “@萧则哥哥你微博也长草了刚好去探妹妹的班要不考虑一下直播？” “直播直播！” 粉丝先跑到萧则的工作室账号下面留言，见工作室没回应，又溜到宸印娱乐的官方账号下留言，希望能看到兄妹一起上镜的直播。 “萧则不是宸印娱乐的签约艺人吗？”单雪推风清，“你看微博上嗷嗷待哺的小粉丝，快让你们公司的公关团队去联系顾渺兮，一起做直播。” “直播个毛线啊！”风清被她吵得头疼，“这两个人现在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要看出门就能看到。” “直播热闹啊，你懂个屁！”单遥知去见秦家家主不在房间，单雪说话没了约束，“和大家一起刷弹幕的快乐你不懂，你和我们之间有代沟叔叔！” “你才叔叔！”风清怒了，“男人二八一枝花没听说过？” “什么花？菊花吗？” “你……” 两人又互相伤害了两句，单雪刷到了萧则工作室发出的直播宣传。 “我去，你们宸印动作挺快啊，你看微博，萧则真要和顾渺兮一起直播了。” 风清:“哦。” 这么好的合作宣传的机会，除非萧则的公关团队是傻的，不然哪能放过？ 休息的间隙，徐翊和顾渺兮商量直播的事。 “直播可以作为你的四千万粉丝福利，我和张导商量了一下，借用你们的拍摄场地，刚好也给电影做宣传。” “行。”顾渺兮刚刚结束了一场吊威亚的戏，正在活动手脚，“下午直播吗？” “晚上六点，你微博记得转发宣传。” 顾渺兮道好，接过水喝了一口，愣住:“徐姐，你开始红枣泡水了？” “不是我。”徐翊道，“是单先生给你准备的。” 说着，偷偷观察顾渺兮的神色。 “哦，我就说……”顾渺兮又喝了两口，“徐姐你不像这么细心的人。” 徐翊:“……”感觉有被冒犯到。 …… 顾渺兮抽空转发了直播的宣传，配文:让你们深刻体验一下“国欠哥”的悲伤【开心】【开心】【开心】 西柚们:顾渺兮，做个人，ok？ …… 顾渺兮萧则直播很快上了热搜，下午五点五十分，周敏打开直播。 直播间已经蹲了一堆卡点的粉丝，此刻都在疯狂刷小心心。 周敏调整手机角度，对准沙发:“这样应该可以看到了吧？” 陆曦正从茶几前走过，闻言看了眼手机，又面无表情地过去了。 “谁？” “刚刚飘过去一只可爱的小姐姐！” “高冷的小姐姐！” “是工作人员吧？那么淡定。” “肯定是工作人员啊。” 周敏抽空回:“刚过去的是顾老师的朋友，我们在顾老师拍戏的那个酒店，有挺多顾老师和剧组的朋友在这边，不要大惊小怪哦～” “这个角度怎么样？” “萧则？萧则出去了，马上回来。” “顾老师还在剧组，对，就是张导的那部电影。” “你们想看剧组的情况？等萧则回来吧。” “萧则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哦，今天纯聊天，不谈工作，萧则说的。” “他胳膊还没好，还在养，养好了会出新歌，嘘，我就悄悄告诉你们，你们可别传出去。” …… 六点，萧则还没回来。 出门找人的陆曦在酒店拐角处看到了萧则和……苏镜萱。 “萧则，我说的是真的。”苏镜萱正一脸认真地说话，“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你以后见了我也不用黑着脸，真的！” 萧则点头:“恭喜你。” 女孩红着脸:“萧则，你是个好人，以后肯定也会遇到真心喜欢你的女生。” “谢谢。” “对了，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谢谢。” “还有，以前给你惹出那么多麻烦，我很抱歉。” “没关系。” “那个……”苏镜萱对着手指头，小声，“萧则，我想问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秦隐的男生？” 萧则:“……？” 陆曦:“……？？” 秦隐？这小姑娘把目标从萧则换成了秦隐？ 她是如何想不开？ 第八十章 直播 苏镜萱把目标从萧则换成了秦隐。 萧则为自己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为苏镜萱捏了一把冷汗:“你……” 他不知该怎么给出善意的提醒:“你最好离秦隐远一点。” “为什么？”提起这个名字，苏镜萱开始冒星星眼，“你认识他吗？萧则，他今天早上从一群混混手里救了我，我想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萧则:“……”扪心自问，在他眼里，秦隐不是这种会多管闲事的人。 很想问女生是不是认错人了，可她又能准确地说出秦隐的名字……萧则实话实说:“秦隐的确在这个酒店，但我和他也只是有过一面之缘。” “不是朋友啊。”苏镜萱好奇，“他是我们圈子里的人吗？”他能认出她这身衣服和首饰的品牌，还能准确地说出价格，想必也是一道的人。 萧则淡淡:“和你是一个圈子里的。” 他看了下手机:“我晚上有直播，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苏镜萱转移目标后不再和以前一样死缠烂打，她笑眯眯地摆摆手，“我会一直粉你的！” 萧则笑了笑:“谢谢。” 送走萧则，苏镜萱哼着歌转身回自己房间。 不急，只要知道名字，她就能查出这个秦隐到底是什么身份。 …… 周敏还在和粉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听到开门声，她回头看去，告诉粉丝:“萧则回来了。” 萧则放下拎着的零食和水果，问周敏:“渺渺还没回来？” 周敏让出位置:“还没，她今天下戏比较晚，张导说你如果有兴趣可以带你直播间这群小粉丝去探班。” 萧则迟疑:“会打扰到剧组吧，还是算了。” 他走到镜头前坐下。 弹幕从听到萧则声音的那一刻起就疯了。 “哥哥回来了！！！” “555一回来就问渺渺在不在，我承认我慕了。” “我已经化身成一颗柠檬姐妹们。” “我也叫渺渺，我不管，哥哥在叫我！” “渺渺+1” “渺渺+2” “渺渺+” “哥哥去探班啊！让我们看看明星拍戏是什么样子的！” “我也想看！求哥哥去探班！” “探班+1” “探班+2” “探班！探班！” 一时间，屏幕上除了各种礼物轰炸，就只剩下一条条探班的弹幕。 萧则微微皱眉，似有苦恼:“原来你们不是来看我的？” 粉丝立刻表忠心。 “不然你以为呢？” “我们是来看妹妹的，顺便看看你。” “你不会真以为我们是来看你的吧，不会吧不会吧【给你小心心】” “妹妹！要看妹妹！妹妹在哪里～” 萧则一边读评论，一边把手机从支架上取下来:“那我们被看看，被赶出来的话我不负责。” 周敏接过直播手机:“我给你找个防震动的手机支架。” 一听真要探班，弹幕顿时刷疯了。 “好不容易挤进来了5555哥哥在哪里？” “我的网不允许我和大家一起看直播5555。” “怎么卡成这样？” “能不能好了，我已经掉出去两次了！！！” “弹幕又卡了，手机也卡了，救命！” 等直播间好不容易恢复正常，萧则已经到了顾渺兮拍戏的地方。 得了张佳佳的许可，周敏拍了些无关紧要的道具，萧则简单地给粉丝做了解说。 “天问是科幻题材，对，科幻题材当然也会有吊威亚的戏……我没拍过，有机会当然想尝试一下……” 萧则的目光在休息区扫了一圈，发现坐在椅子上休息的人。 “舒宿在那边。” 说着，周敏把手机镜头转向舒宿。 “嗷嗷嗷是舒宿！” “天呐，今天直播赚了！” “过去打招呼，我想听舒宿说话～” 萧则看着弹幕，无奈:“那过去打个招呼。” 今晚的直播张导有特别叮嘱过工作人员，舒宿作为主演，自然也知道。 看到萧则过来，他站起身:“你怎么才来？” 萧则无语:“不想打扰你们。” 舒宿熟练地把他拨到一边，凑到镜头前和粉丝打招呼:“哈喽大家好，我是舒宿，是萧则的朋友～” 萧则扯着他的衣领把人从镜头前拉开:“你能不能不要凑那么近，会吓到我的粉丝。” 舒宿怒:“开玩笑，我这惊天地泣鬼神的美貌会吓到谁？” 弹幕从“啊啊啊啊哥哥！”变成了“？？？他们两个关系这么好的吗？”。 顾渺兮没有下戏，舒宿拉着萧则在休息区坐下，天南海北的开始胡扯。 “上次游戏拉你，你为什么不来？” “我不会玩游戏。” “让渺渺带你不就好了。” “不要，会给她添麻烦，我又不是你。” “我现在技术很厉害了好吧，你可别看不起我。” “上次你们开黑，我还听到渺渺骂你是菜鸡。”萧则学着顾渺兮的语气，“舒宿，你今晚会被我鲨掉。” 舒宿:“……” 舒宿喜欢打游戏，并且打游戏菜都不是什么秘密，此刻被调侃了也没放在心上。 “那是顾渺兮太变态。”他为自己辩解，“等你和她一起玩就知道了，她不只骂我，陈昭也被她骂过，哦，上次带言老师开黑，她只差没把言老师按在地上打一顿。” 萧则一愣:“言励还有时间玩游戏？” “谁没有忙里偷闲的时候？” 弹幕:“？？？？？” “言老师是言励？” “我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舒宿陈昭言励顾渺兮一起组队玩游戏？” “这下好了，再加上萧则，顾渺兮的绯闻男友可以组一队开黑。” “我的绯闻男友其实都是为了抱我大腿上分的菜鸡……” “言励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和晚辈一起打游戏还被嫌弃，这个前辈有点菜啊【笑哭】” “言励:有被冒犯到。” “原来他们都是认识的吗？我以为他们几个除了是顾渺兮的绯闻男友以外，应该没什么交集……” “舒宿和言励没有合作过吧？和陈昭也没有。” “那他们怎么认识的？听舒宿的语气还挺熟～” “这啥？绯闻男友？”舒宿聊天的时候还在看弹幕，“营销号为了业绩发的消息你们也信？萧则你的粉丝都傻乎乎的……” “你闭嘴吧你！”萧则锤他一拳，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顾渺兮下戏过来时正好看到两人在互相嫌弃。 周敏:“他们在聊你的八卦。” 顾渺兮凑近:“聊我的八卦？” 漂亮的脸陡然出现在屏幕前，还是放大版的，直播间出现了短暂的空屏。 顾渺兮疑惑:“聊我的什么八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额滴神呐我女鹅越来越美了！” “女鹅！渺渺！看我看我！” “这滤镜都把女鹅的盛世美颜p得变形了！” “渺渺他们两个说你坏话！” “还聊你的八卦！” “聊你的绯闻男友！” “渺渺你和言老师是什么关系呀？” “言老师？”顾渺兮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谁？” 舒宿扶额，小声解释:“言励。” 顾渺兮恍然，离镜头远了点，喝水。 她不说话，弹幕更疯狂了。 “听说有八卦我就来了～” “请问八卦聊到哪里了？我有没有错过什么？” “为什么突然不说话啊？吊胃口！” “女鹅不想说可以不说的，反正是私事。” “合理怀疑蹭热度【微笑】” “热搜准备！” “蹭热度蹭到言励身上，也不怕被荔枝们群殴？” “顾渺兮的粉丝叫西柚，言励的粉丝叫荔枝，还挺配。” 顾渺兮喝完水:“西柚和芒果配，拉郎都不会。” 观众:“？” “我蹭言励热度？我现在这热度还需要蹭别人？说这话的人心里有没有点数？” 观众:“？？” “绯闻男友？都说了是绯闻，绯闻什么意思还要我解释吗？问这种问题是不是傻？” 观众:“？？？” “营销号真是会恰烂钱，像舒宿这种……”顾渺兮指舒宿，“从小到大打架从来没打赢过我——男朋友？我又不瞎。” 本来看戏的舒宿怒了:“顾渺兮，还能不能做朋友了？打架打不赢那是我有风度让着你，你还骄傲上了？你小时候长蛀牙疼的满地打滚的事我有说给别人听吗？” “你这不是说了？”顾渺兮放下水杯，“你小时候骑自行车耍帅摔进臭水沟的事我也没说啊！” “顾渺兮！” 萧则的粉丝弱弱地提醒:“哥哥，他们两个要打起来了，要不你劝劝架？” 看到这条弹幕，萧则把镜头转向自己，温柔一笑:“没关系，他们两个从小就这样——渺渺下戏了，我们待会儿去吃饭，现在我带你们参观一下这里……” 观众:不！请把镜头转回去！ 萧则带着粉丝闲逛三分钟后，顾渺兮收拾好了。 女生卸了妆，素面朝天蹦蹦跳跳地跑到萧则面前:“走，去吃饭。” 看她微红的脸，萧则把直播手机塞给周敏，解了把自己的围巾给她系上:“外面冷，你怎么穿这么少？” 顾渺兮闭着眼睛任他把围巾系好:“美少女都是防冻的。” 萧则瞅她。 顾渺兮立刻改口:“我下次会记得穿厚点。” 没想到两人是这种相处模式，萧则的粉丝纷纷酸成柠檬。 “我也想被哥哥骂。” “哥哥，请我围巾勒死我，我受得住！” “国欠哥【流泪】” “我家渺渺不化妆也这么漂亮，羡慕。” “请问你们两个平时都是怎么保养的，为什么皮肤这么好【柠檬】” “只有我注意到舒宿不见了吗？” 第八十一章 谁上谁的车 果不其然，顾渺兮和萧则的直播又双叒叕上了热搜。 “顾渺兮萧则直播”，后面跟着“沸”。 有了热搜加成，直播间的人越来越多。 直播时间是两个小时，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周敏提前定好了酒店的包间。 萧则和顾渺兮到的时候，舒宿已经等在里面了。 “开黑吗？”短暂的分别后，再次见面的第一句。 顾渺兮拒绝:“不开，我饿了，要吃饭。” 舒宿开始刷微博:“好吧，不介意我跟着蹭一顿吧？刚好蹭蹭你的热度。” “你还需要蹭我的热度？” 因为要保证镜头，顾渺兮坐到舒宿身边的位子，拿出纸巾擦了擦桌面，随口道:“你不是自带热度么？” “那也比不上你，你看，又上热搜了。”舒宿当着直播间一群观众的面点开热搜，看评论。 菜是萧则提前订好的，几人落座没多久，服务员开始上菜。 “看了直播我更懵了，顾渺兮和舒宿到底是什么关系？” 舒宿读评论，顾渺兮一边吃菜一边回复。 “我们两个真要说应该算是标准的损友？” 舒宿不满意:“我是你表哥，没大没小。” 顾渺兮撇撇嘴，懒得纠正他——隔着不知道多远的亲戚关系，哪门子的表哥？ 舒宿:“顾渺兮炒作女王名不虚传，萧则舒宿也被她传染了……说这话的人十有八九是nt。” 顾渺兮:“还是治不好的那种。” 舒宿认真:“如果我被你拖累得混不下去了……” 顾渺兮:“舒爷爷会很开心。” 舒宿:“……”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萧则夹了块粉蒸排骨放在顾渺兮碗里:“尝尝这个。” 顾渺兮咬一口，跟直播间的粉丝说:“这家酒店的粉蒸排骨不错，你们有机会来的话一定要点来尝尝——其实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店的排骨做的堪称一绝，可惜今天加班，没办法带你们去看看……” “为什么突然变成美食直播了？”舒宿继续读热评，“听说我家言励被cue了，特来观摩gmx无下限的炒作技巧。” “gmx？”不冲浪的萧则愣了愣，露出呆呆的表情。 顾渺兮咽下嘴里的菜，给他答疑解惑:“我名字的首字母。” 舒宿比了个请的手势:“回复吧，gmx小姐。” 顾渺兮:“这人有妄想症，言励什么时候成他家的了？就他嘴臭的样子，言励能看上他？想p吃呢。” 舒宿鼓掌:有道理。 弄清楚了gmx的意思，萧则重新回到旁观的状态，顺便把鱼肚子上的两片肉剃下来夹给顾渺兮。 舒宿:“这次直播到底是干嘛的？为什么和顾渺兮有关的新闻总是能上热搜？这热搜买的也太多了吧！” 顾渺兮喝了口果汁，冷笑:“直播是给粉丝的福利，你不爱看别看就是，至于我怎么总上热搜，营销号要冲业绩就盯着热度高的人——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难啊。” 这语气真欠揍。 “顾渺兮整过容吧，为什么直播里顾渺兮的脸看起来那么假？” 否认她的颜值，顾渺兮生气了。 她放下筷子，凑近手机看评论:“这人什么眼神？她去整容能整出我这样自然漂亮不僵硬的脸，整容费我给她出！” 舒宿应和:“就是，我们渺渺从小美到大。” 顾渺兮怀疑:“为什么你读的评论都是骂我的？一万多条评论难道没有夸我的？” 把手机举到她眼前，舒宿委屈:“因为骂你的都被粉丝顶上来了啊，热评自然都是骂你的。” 只不过热评下面也都是粉丝骂回去的。 顾渺兮满意了:“我家粉丝最可爱……”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笑弯了双眼，感慨一般重复一遍:“我家粉丝最可爱了。” 弹幕之前都在“5555我女儿真好看”，此刻变成了“对对对我最可爱”。 想起她和那位漂亮得有些过分的单先生之间的关系，舒宿牙酸，也不读评论了，专注吃饭。 “为什么不说话？” “还以为我卡了。” “渺渺说句话嘛～” “我注意到哥哥替渺渺夹了好多次菜。” “柠檬树上你和我。” “……” 有萧则夹菜，顾渺兮最先吃饱。 她放下筷子，眼看还有最后几分钟，便重新看弹幕，回应着一些问题。 “拍完《天问》以后会回学校，接下来会专注学业，暂时不会接新戏。” “嗯，推荐的电影么？我看老电影比较多，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喜欢。” “电视剧？不，暂时不考虑接电视剧。为什么？可能因为最近找我的剧本里没有我心仪的。” “第一次拍戏是什么感受……我第一次拍戏就是《北风》，感受嘛，拍戏挺有意思的，很有挑战性的工作，还有就是北原的冬天真的很冷。” “言励最近在做什么？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你们真想知道可以去他工作室下面问。” 时间快到了，顾渺兮的目光落在一条弹幕上。 “上言影帝的跑车是不是很爽？” 顾渺兮呢喃了一遍问题，有些好奇问出这个问题的人是带着恶意还是纯粹只是开玩笑。 停顿片刻，她勾唇一笑，慵懒地回道:“怎么说呢，其实比起上言励的车，还是言励坐我车的机会比较多，既然你这么好奇，不如去问问言励？” 这个回答就是完全恶意的引导了。 顾渺兮回答完，弹幕全是“？”。 没想到最后几分钟顾渺兮会爆出这样的言论，周敏紧张的手心冒汗，考虑要不要通知徐翊准备公关处理。 “好了。”扔了个重磅炸弹，顾渺兮起身，准备退出镜头，“直播时间到了，大家晚安～” “等等！妹妹别跑！言励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呀呀呀呀呀呀～” “感觉妹妹像在宣誓主权……” “顾渺兮和言励……不会是真的吧？” “我觉得就是真的！被问得恼羞成怒了！” “言励才看不上顾渺兮，整容女！绯闻女！” “我还想再看一眼我家哥哥！萧则！我永远爱你！” 弹幕还在继续。 顾渺兮起身往门外走，萧则来收尾，跟粉丝告别。 没等顾渺兮走到门口，有人敲了敲包间的门。 顾渺兮停下脚步。 来人推开门，目光在其他几人身上稍作停留后，看向顾渺兮。 他扬起清浅的笑，走到她面前，把暖手袋放到她怀里:“风清说你直播结束了，我来接你。”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足够直播间那群竖着耳朵的粉丝听到。 “？？？？？” “声音吼吼听……” “一定是帅哥！” “他来接谁？” “废话！当然是顾渺兮啊！” 萧则也看到粉丝的弹幕，只不过还没等弹幕刷起来，他果断关了直播，退出直播间。 顾渺兮抱着暖手袋，提醒单遥知:“直播还没关呢。” 单遥知愣了愣:“会不会对你有不好的影响？” 他刚谈完工作回到房间，风清那个混蛋就说直播结束了，让他快点下来接人…… “不会。”顾渺兮懒洋洋地回道，“比起我，他们肯定更关心言励。” 没问言励是怎么回事，单遥知和在场两位女朋友的哥哥打过招呼后，牵着顾渺兮的手离开。 留在包间的两人相顾无言。 “那个……”舒宿吐掉咬着的鸡骨头，指了指门口，“你知道那个单遥知吗？” 顾渺兮被领走，萧则让周敏收拾直播道具，心不在焉地回答:“见过一次。” “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挺不错的。” “她和顾渺兮之间……” “渺渺高兴就好。” 说是这么说，舒宿盯着萧则略微阴沉的脸色，懒得拆穿他。 …… 言励最近在拍新电影，半夜下戏回酒店，发现剧组工作人员看他的眼神十分诡异。 早就习惯了各色各样的目光和打量，言励经自上了保姆车。 “励哥。”助理小田给他准备了热牛奶，等他坐好以后递给他，又吩咐司机，“回酒店。” 喝了两口热牛奶，围绕在周身的寒意被驱散，言励靠在椅背上，揉着眉心，声音里满是倦意:“今天有什么新闻？” 被经纪人交代过不要让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绯闻八卦打扰他，小田迟疑。 言励道:“剧组那些工作人员的眼神告诉我，今天有和我相关的八卦。” 不愧是演员，真会察言观色。小田吐了吐舌头:“是顾老师今晚的直播。” “顾渺兮？”言励头更疼了，“直播怎么了？” 小田从后视镜里看他的表情，想判断他有没有生气:“不是什么大事，顾老师今晚直播，有弹幕提到她和你传的绯闻，被她怼了。” 言励闭着眼睛，太阳穴青筋跳了跳:“她说了什么？” 小田深吸一口气，一股脑儿说道:“弹幕有人阴阳怪气问顾老师上影帝的车感觉怎么样，她说平时都是你坐她的车比较多。” 言励克制着翻白眼的冲动，冷哼:“就她那开车技术，谁敢坐她的车？真是不要命了……” 听着语气，言老师和顾老师真的是老熟人？小田眼里冒出八卦的光，屏住呼吸，只盼望影帝能多说两句。 “上热搜了？” “嗯。”以你们两个的名气和流量，这是肯定的。 “芬姐怎么说？” 小田道:“芬姐说不用回应，不是什么大事，励哥你安心拍戏就好。” 以前的种种绯闻，顾渺兮从来没有给出过回应，这次突然在直播里怼人，言励直觉不对劲。 他拿出手机给秦隐发消息:“小瑜是不是谈男朋友了？” 第八十二章 专抢你的怪 手机震了震，秦隐摸出手机，看到言励发来的消息。 小瑜是不是谈恋爱了？ 很想不理他，不过考虑到顾渺兮今天特意在直播上做的引导，秦隐回:“应该是有喜欢的人了。” 所以，和你有关的绯闻快点澄清吧。 什么谁上谁的车，听起来都别扭。 言励肃然:“难怪会在直播间骂人，原来是有心上人了。哎，女大不中留啊。” 这人一旦婆婆妈妈起来简直没完没了，秦隐无视他的感慨，把手机塞回口袋。 电梯门打开，迎面女生急匆匆地走出，不小心撞到他的肩膀。 秦隐没动。 女生踉跄两步，险些摔倒。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 苏镜萱站稳后，活动了一下穿着高跟鞋的右脚，脚踝处传来一阵刺痛。 赶着赴约的女生怒了，指着秦隐道:“你撞了人对不起都不说的吗？” 秦隐避开她伸过来抓他胳膊的手，不想和她过多纠缠，淡淡道:“抱歉。” 说完，准备进电梯。 “你等等！”被他冷淡的态度激怒，苏镜萱几步跨过去挡在电梯门前，挑眉，“我脚扭了，你觉得只是道个歉就够了？” 眉头微微皱起，秦隐看她:“你想如何？” “我……”正想说要他赔偿医药费，苏镜萱张嘴地瞬间抬眼看到走近的人，一愣下意识收回拦路的手。 顾渺兮。 还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男人。 顾渺兮也看到了他们。 她拉着同伴走近，先向苏镜萱点头示意后，看向秦隐:“秦隐，你怎么在这里？” 她看了眼手表，疑惑:“这个点，你平时不是都睡了吗？” 秦隐冷漠的眸中多了一丝柔色:“正准备回去。” 顾渺兮点点头，又看向苏镜萱:“苏二小姐，好巧。” 白天还在微信上道歉呢，晚上就见到了。 苏镜萱没听见顾渺兮说了什么，她满脑子都是顾渺兮称呼男人时说出的那个名字。 “你……你你你是秦隐？”苏镜萱指着秦隐，结结巴巴，“你，原来你长这样啊！” 早上他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她没看清他的长相。 不过，这人摘了口罩以后和她幻想的一样好看，不错不错。 顾渺兮讶然:“你们认识？” 一改刚才的胡搅蛮缠，苏镜萱扬起甜甜的笑，轻声细语地说道:“秦隐，我们早上见过，在酒店外面，你从几个混混手里救了我，你还记得吗？” 嘴巴上这么问，苏镜萱心里已有了答案。 就是今早的事，肯定记得，他又不是金鱼。 秦隐想也没想，回:“你认错人了。” 顾渺兮也觉得这位苏小姐认错人了。 秦隐可不是会多管闲事的人。 更何况，是和她有过节的苏镜萱。 不过，苏镜萱一说起早上，顾渺兮立刻想起偶遇的那位借口出去晨跑的秦家家主。 她嘴角抽了抽。 没想到秦隐会否认，苏镜萱眨巴眨巴眼睛，委屈:“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感谢你……” “不是我。”不知道苏镜萱现在上演的是哪一幕，秦隐头疼。 苏镜萱撇嘴:“怎么不是你，难道这个酒店还有第二个秦隐？你这名字这么大众化的吗？” 女孩还在喋喋不休。 十点是他的睡觉时间，男人看了眼手表，很想直接把女生推开。 但今天不解释清楚，这位苏小姐绝不会就这么放弃。 “秦隐，你真不记得了？就今天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我从酒店对面那条小路……” “咳咳，苏小姐。”眼见男人脸色越来越差，顾渺兮适时开口解救他，“我想，你的确认错人了——因为有工作在身，秦隐今天早上没有离开过酒店。” 顾渺兮也这么说，苏镜萱闭嘴，认真打量眼前的男人。 难道真的不是他？这个酒店还有第二个秦隐？还是说…… 想到一个可能，苏镜萱握紧拳头。 还是说，救她的那个男人不想告诉她自己的真名，所以随便说了个假名字？！ 等等，苏镜萱倏然看向秦隐，若有所思:“救我的那个人知道你的名字，他肯定是你的熟人。” “那又如何？”秦隐耐心耗尽，冷冷道，“我熟人那么多，你要一个一个去调查吗？” 刚好电梯门打开，秦隐绕过女生走进电梯，看向顾渺兮和单遥知:“上去吗？” “哦哦。”顾渺兮拉着单遥知快步走进电梯，按上关门键后，她说实话，“早上我在大堂见过秦未辞。” 秦隐冷笑:“我知道。” 从苏镜萱说什么救命之恩开始，他就猜到是秦未辞那个蠢货。 “你可以去把秦未辞打一顿。”顾渺兮合理地给出建议，“他那个人，不给教训就不会长记性。” 秦隐瞥她，总觉得这丫头在给秦未辞找不痛快。 单遥知全程处于观戏的状态，此刻两人不说话了，他不动声色地靠近顾渺兮，和她说悄悄话:“苏镜萱转移目标了？” 顾渺兮同样小声地说道:“我觉得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转回来。” 不管是秦隐还是秦未辞，都不是苏家可以惹的人。 苏镜萱碰几次壁以后说不定就会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到男明星身上。 “她会来找你。”单遥知肯定。 顾渺兮点头:“我也觉得。”无论是为了秦家那两位还是萧则。 两人正大光明地在他面前咬耳朵，秦隐很想装作视而不见，可这两人太明目张胆，他移开视线，重重咳嗽两声，提醒这两人收敛一点。 顾渺兮很自觉地立正站好，轻轻戳了戳单遥知，提醒他收敛点。 单遥知顺势勾住她的手指。 秦隐觉得更没眼看了。 好在电梯门这个时候打开，到了秦家所在的楼层。 秦隐还没说话，单遥知已经按住开门键，看秦隐:“苏镜萱的事情适合速战速决，秦先生放心，我会把渺渺安全送回去。” 秦隐:“……”看向顾渺兮。 顾渺兮举着右手，小幅度地挥了挥:“晚安～” 秦隐:“……晚安。”哎，女大不中留啊。 …… 回到房间，顾渺兮把单遥知堵在门口。 “我明天还有戏，谢谢你送我回来。” 看穿她的小心思，单遥知道:“徐翊说，只要她不在，你下戏了都会偷偷玩游戏到很晚。” 被拆穿，顾渺兮推他:“你别说出来，装作不知道我们还能做朋友。” 单遥知无奈地笑:“还能这样？” “当然能。”把人从房门口推开几步，顾渺兮趴在门上探出身子看他:“晚安。” 单遥知摸摸她的发顶，把手里拎着的糕点递给她:“不要玩太晚。” “知道。”顾渺兮拎着糕点，笑，“你别听徐姐夸张的形容，我很有分寸的。” 见单遥知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她竖起一根手指:“就玩一个小时，我会定时下线。” “九歌？” “嗯嗯。” 单遥知试探:“我去下载游戏申请你的好友？” 顾渺兮想了想:“还是不要了，我怕破坏在你心目中的形象。” 她在游戏里那么暴躁，一点也不小仙女，被他看见了多不好。 单遥知准备好的说辞被女生无情地拒绝堵在了喉头，他叹了口气，再次摸了摸女生的发顶。 看来还是先不要告诉她好了，听她说得这么一本正经，他真担心她知道他的身份后删他好友。 …… 几个认识的好友都不在线，顾渺兮上线后自己一个人去了剑阁刷材料升级装备。 距离通关神之塔四十层过了好几天，现在神之塔的进度推到第四十六层。 顾渺兮不急着去打神之塔，决定先观望观望各大陆的队伍通关情况。 材料刷到一半，路边冲出一只队伍，三两下抢了血条几乎见底的怪。 小boss倒下的瞬间，顾渺兮抽身后退，跃上一块巨石，居高临下打量抢她怪的队伍。 哦，流月阁。 这些人，有几个很眼熟，好像是上次她和潇湘决斗时，出现在观战台上的吃瓜群众。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故意来找她麻烦？还是想挑战她？ 那群人抢了顾渺兮的怪，呼啦啦瞬间散得一干二净。 一句话没说就逃了？ 顾渺兮挑眉，没有追。 她继续往前走，开始打下一个关卡。 她刚刚大概看了一下，那支队伍的队员大多是五十级以上的玩家，也就是说这是流月阁的高玩队伍。 他们之中没有剑客，这个时间点刷剑阁纯粹是浪费时间。 所以，他们是特意来找她麻烦的。 三两下解决小怪到了boss点，顾渺兮没有迟疑开始打boss。 果不其然，在boss血条即将清空的时候，流月阁的队伍再次冲出，直奔boss而去。 顾渺兮冷冷一笑，剑光乍起，宛如盛放的烟花，刹那间将boss笼罩其中。 面对着如此凌厉的剑气，冲过来的几人脚步齐齐减缓了两分。 烟花散开，boss倒地。 娇小的剑客一跃而起，对准跑过来的其中一人疾冲而去。 “小心！” 队友的提醒刚刚出口，剑客已经冲到法师面前。 冰冷的双眸近在迟尺，等法师想拉开距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面对潇湘那般有战斗经验和法器加成的厉害法师，顾渺兮可以打出碾压的决斗局。 此刻教训这种空有等级的普通法师，又是在她生气炸毛的情况下，法师玩家还没看清她的动作，已经变成一具尸体倒在地上。 “怎……”怎么回事？法师玩家的视线变成一片灰白。 他不能说话，不能动弹，但只要不回城复活，视力和听力就还在。 灰蒙蒙的视线里，他只能听到队伍频道里接二连三的惊呼。 “她冲过来了！大家快散开！” “她来了疾冲，等她法力耗尽我们再攻击！” “小心！” “额？她是怪物吗？我根本看不清她的动作！” “我死了……” “我也……” 死了？死了？又死了？还是死了？这些队友，有他的经验在前，他们竟然也没撑过三分钟？ 第八十三章 红名 解决了抢怪的一队人，顾渺兮直接打开世界频道，敲下一行字。 “流月阁，pk输了就暗戳戳抢我的怪，恶不恶心？下次再抢到你爸爸面前来，爸爸见你们一次杀你们一次。” 说完，还把现场几具没来得及回城的尸体拍照发到了公屏上。 “怎么回事？渺渺大神又和流月阁杠上了？” “看样子是流月阁抢怪不成反被艹啊。” “不是决斗输了吗？暗戳戳抢人家怪要不要脸？” “流月阁不要脸！楚辞潇湘不要脸！” “楚辞潇湘不要脸+！” “这么多人抢怪还被反杀，我现在严重怀疑流月阁的牛批都是吹出来的。” “楚辞呢？潇湘呢？出来说句话呀。” “@渺渺大神你在哪里呀？要不要一起刷本，我超厉害的！” 世界频道上议论纷纷，过了片刻，流月阁的人终于冒泡了。 楚辞:？ 潇湘:@渺渺流月阁向来敢作敢当，你杀了我们的人反过来诬陷我们抢你的怪，我还想问一句，有意思么？ 一见似乎有反转，吃瓜群众来了精神。 “？？？感觉背后有什么阴谋。” “难道有隐情？” “看起来也很奇怪啊，流月阁要真想抢怪，肯定暗地里偷偷摸摸，会给她还手的机会？更别说抢怪的人全部被砍成尸体，再厉害的大神也做不到吧。” “莫非是大神对流月阁怀恨在心故意杀人灭口又颠倒黑白？” “@渺渺大佬出来解释一下呗。” “@渺渺我们兄弟几个刷本刷得好好的，你突然冲出来偷袭，现在还在世界上颠倒黑白，大神，有意思吗？” 这个@顾渺兮的就是带队去抢她怪又最先被她杀死的流月阁元老暮雨。 暮雨和潇湘都是流月阁的元老，一直以来和潇湘关系不错，上次潇湘和顾渺兮决斗时他没上线，后来听公会其人讲了大致经过以后就想着教训一顿顾渺兮替潇湘出气。 可惜顾渺兮接下来好几天没上线，好不容易等到她上线了，他带着几个高级成员去抢怪又被杀得一个不剩。 顾渺兮在世界上喊话之后，潇湘联系了他，询问事情经过。 他不敢告诉潇湘真相，便把事实做了颠倒。 反正当时在场的只有渺渺，其他几个都是他的队友，他不担心被人拆穿。 被杀的是他们，现在只要咬死是渺渺恶意找茬就好——世人总会对弱者抱有同情。 暮雨发言后，以他的队友为首，世界上一堆人@顾渺兮出来对峙。 打过最后一节关卡，顾渺兮接到一堆私信。 “你被人抢怪了？” 顾渺兮以剑撑地，抽空回消息:“是流月阁的傻缺。你怎么知道？” “你看世界。” 猜到流月阁在世界上回应了，顾渺兮点开被屏蔽的世界频道，就看到一堆人@她。 往上翻了翻消息，她勾了勾嘴角，不屑:“真是无趣。” 以为是个厉害的对手，原来竟是个傻子。 她截图发在世界上，只要是有心人都能看出谁在说谎，流月阁那些蠢货却在世界上明目张胆的颠倒黑白，偏偏还有一堆人信了。 这些人都不长脑子的吗？ 无趣，太无趣了。 顾渺兮慢悠悠地发出一行字:“你们流月阁来剑阁刷副本？” 她终于冒泡，暮雨心里一喜，立刻回道:“怎么？谁规定了剑阁只能你这种大神刷吗？” 渺渺:“本来以为你只是游戏菜，原来你的脑子还不如你的操作。” 女生一言不合就开骂，暮雨本着维持流月阁形象的原则，果断以“人身攻击”为由点了举报，才回道:“大神说话就是硬气，抢了别人的怪还振振有词，那以后被我们杀回来了可别怪我们以多欺少。” 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杀一遍顾渺兮出气，暮雨先在世界频道上打出预告。 这样，就算他们之后把剑客一百遍掉，她也没理由往流月阁泼脏水了。 渺渺:“就凭你？以多欺少还被反杀，你哪来的自信威胁我？” 只从字面上也能看出女生的轻蔑，暮雨在心里咆哮:上次是我们大意了！这次我带一百个人过去，不信你还能全杀了！ 打出去的字却保持着风度:“话不投机半句多，只是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大神，枉费那么多玩家相信你的话替你出头，你真不配。” 这话说的多有水准，把自己所受的欺负放在一边，只为正义的吃瓜群众诉委屈，让人想不共情都难。 顾渺兮笑笑:“这人带节奏有一手啊，不过还是太嫩了。” 她在娱乐圈什么白莲绿茶没见过，这种小儿科的带节奏方式，她都不屑于嘲笑他。 “大神真的不解释一下吗？” “不管怎么样，大神我永远支持你呀！” “什么大神，欺软怕硬的东西。” “欺软怕硬怎么样？还不是暴打流月阁。” “她什么时候暴打流月阁了？说话不过脑子的嘛？” “潇湘不是流月阁的代表吗？上次决斗不是暴打？你们流月阁还真是喜欢自欺欺人哎。” “就算是大神，也不能欺负普通玩家吧？” “就是，故意抢人家的怪算什么？” “上次她和潇湘决斗，我就怀疑她和流月阁有仇，这都决斗完了还追着人家不放，太掉价了。” “……” 因为暮雨一番带节奏的言辞，世界上对顾渺兮所作所为表示不满的玩家越来越多。 一片声讨声中，忽然有人开始刷屏。 云淡淡:“@暮雨你们一队人去剑阁刷副本？” 云淡淡:“@暮雨你们一队人为什么要去剑阁刷副本？” 云淡淡:“@暮雨你们一队人去剑阁刷什么材料？” 云淡淡:“@暮雨你们一队人谁武器的升级材料需要到剑阁去刷？” 这个叫云淡淡的玩家连续发了十几条信息，全是疑问句，瞬间将世界频道填满。 没等暮雨回话，他又发:“你们一队人一个剑客都没有跑去刷剑阁的副本？哥们你撒谎能不能过过脑子？抢怪不成被反杀是挺丢脸的，不过也比不上你现在这样自导自演更丢脸，呵呵。” 嗯？ 嗯嗯嗯？ 这个云淡淡怎么知道暮雨那队人之中没有剑客？他也在现场？ 等等！ 有人立刻想起关键，返回去仔细研究顾渺兮发地那张尸体图。 哦，可不是一个剑客都没有。 “？？？？流月阁这是在干什么？” “#年度迷惑行为大赏#” “啧啧，流月阁这是准备仗着人多颠倒黑白结果翻车了吗？yue～” “还好大神拍照了，不然可真是十张嘴也说不清楚，流月阁太恶心了。” “流月阁恶心！楚辞潇湘恶心！” “流月阁恶心！楚辞潇湘恶心+！” “@暮雨你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不是挺大义凛然的吗？” “@潇湘流月阁是不是要给渺渺道个歉？” “@暮雨我已经替你想好借口了，你就说你暗恋你们公会的剑客妹子，带了一群不是剑客的玩家刷剑阁副本是为了替那个妹子打材料～你看这个借口好不好？感不感人？” “流月阁就仗着公会排行高欺负玩家呗，辣鸡！” “……” 流月阁。 看着世界上和公会频道的各种讨论，潇湘砸了手里的水杯，怒:“你们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楚辞喝着茶，没抬眼看他们，也没说话。 从没见潇湘发这么大的火，一想到自己也是为了给她出气，暮雨的解释里多了一丝委屈:“这次是我的错，我忘了那个渺渺有拍照。” “也就是说，你们真的跑去抢她的怪了？”潇湘气红了脸，“那我刚才问你，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暮雨看了眼楚辞。 他知道楚辞和潇湘是公会甚至北荒大陆所有玩家公认的模范情侣，他有着男人的自尊心，不想当着情敌的面承认自己的技不如人。 “够了，潇湘。”楚辞放在杯子，阻止潇湘继续追问，“这件事到此为此。” 议事厅里其他几人愣住。 潇湘皱眉:“到此为止？就让那些人在世界上抹黑我们流月阁？” 这件事是暮雨几人的个人行为，却牵扯到整个流月阁的名声，怎么能置之不理？ 楚辞不看几人:“让他们议论好了。” 以他对溯光的了解，就算这次暮雨不去主动挑事，她也会找各种机会来找流月阁的茬。 她和流月阁之间的矛盾爆发，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男人不再多说，起身离开议事厅。 潇湘沉默片刻，吐出一口气，冷声:“这是最后一次。” 她去追楚辞，和暮雨擦身而过时，稍微放缓脚步，低声警告:“以后不要再自作主张。” 女生离开后，暮雨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凌晨转钟，他直接退出了游戏。 …… 在世界频道发了一串问话后，云淡淡关掉世界频道，看向身边的站着的好友:“我要下线了。” 鬼知道文件批到中途被人拉着玩游戏是一种什么生草的心情。 一没有挽留他:“多谢。” 云淡淡无力地摆摆手，正准备下线，余光瞟到熟悉的身影正往他们这边走来。 “渺渺妹子？”云淡淡恍然一笑，不急着下线了，“我决定玩会儿游戏放松放松。” 好似没发现他的故意为之，一默然，算是许可。 两人等顾渺兮走近，云淡淡一眼看到她昵称的颜色，脱口道:“渺渺妹子，你红名了？” 第八十四章 想逃的时候可以到我身边来 红名？ 顾渺兮不以为意。 “不对啊。”云淡淡绕着顾渺兮转了一圈，疑惑，“副本里杀人不是不红名吗？” 暮雨几人在剑阁抢怪不成反被杀，怎么顾渺兮红名了？这不科学。 “出来的时候遇到了埋伏。”顾渺兮道，“我把他们都宰了。” 世界上没有人说这件事，一沉吟:“还是流月阁的人吗？” “嗯。”顾渺兮戳了戳自己红透的昵称，“阴魂不散。” 现在世界还在嘲笑流月阁抢怪被反杀、撒谎被打脸，流月阁在这个点继续安排人伏击顾渺兮，不怕把事情闹得不可收场？ 一稍作考量，又看了眼时间，他走到顾渺兮面前:“今天已经很晚了，要不你先下线休息，明天再上线洗红名？” 顾渺兮也有这个意思:“嗯，我明天还有工作，晚上上线，你们呢？” “我们也是晚上有时间。”云淡淡抢先回答，“那就约晚上吧，我们陪你去洗红名。” 顺便研究研究流月阁那群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互道晚安，顾渺兮下线休息。 一没立刻下线，而是看向云淡淡:“我记得你说过你在游戏里人脉很广？ 问这话难道是有求于他？云淡淡翘着尾巴，抬下巴:“那是当然。” “帮我调查一下，今晚埋伏渺渺的那批人是怎么回事。” 楚辞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刚抢怪失败就立刻来围剿，这不符合楚辞谨慎的作风。 “你也觉得这事没这么快结束？”云淡淡没有拒绝好友的请求，他对渺渺那妹子印象不错，而且看好友的态度，他几乎可以把渺渺和现实里那位大明星画上等号，“我这就联系人调查一下。” …… 单遥知从游戏下线时，微信有消息进来，是顾渺兮的晚安微信。 女生想通过晚安短信告诉他，她游戏下线了。 单遥知回了晚安后，打开电脑开始查看今天收到的邮件。 风清动作很快，没过一个小时，他就把游戏里的情况调查清楚。 “埋伏渺渺妹子的的确是流月阁的人，领队的是流月阁一个元老，叫夏未央，据说是潇湘的迷弟，和今天抢怪的那个暮雨是朋友。” 风清没来他房间，直接在微信上做了说明。 “我这里的线人说，夏未央这次带人伏击渺渺妹子，就没指望能全身而退，他们的目的就是让渺渺妹子红名。” 红名以后被杀，会成倍掉经验，也更容易被爆装备。 “我怀疑流月阁那群人想把渺渺妹子洗白。” 先带一群人去送，把对方送成红名，然后再带一群更厉害的高手去围攻把对方干掉，让对方疯狂掉经验。 如此反复，不过几次，对方就会被洗成一级。 当然，因为过于消耗人力和时间，这种恶意洗白的手段多是公会处置叛徒用的，平常游戏很少有人会如此。 洗白？单遥知对这种游戏专业用词还不是很懂，可结合风清的话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风清的微信还在继续。 “据可靠消息，流月阁的老大楚辞放了话，不对这次的闹剧做回应，也不许公会成员再回应。这么看来，夏未央带人围攻渺渺妹子应该不是楚辞的意思。” 很可能还是瞒着楚辞做的。 “你有渺渺妹子的联系方式吗？”风清明知故问，“有的话记得通知她，明天晚上上线小心一点，别被流月阁的人定点。” 既然夏未央想洗白顾渺兮，明天肯定会遍布眼线对顾渺兮的行踪定点，方便他们行动。 微信终于安静了。 单遥知回:“我知道了，多谢。” 这么客气？风清觉得自从认识顾渺兮以后，这人好像变得有人情味了些。 他以前也温和，说话不紧不慢，处事云淡风轻，可那种温和只浮于表面，内里还是疏离冷漠。 现在这样嘛……可能为了在顾渺兮面前装乖。 …… 没把流月阁的事放在心上，顾渺兮在片场待了一整天后，临下班前接到陈昭的微信。 “你和流月阁怎么回事？”陈昭发的语音，语气平平淡淡，可顾渺兮总觉得自己从中听出了幸灾乐祸。 “流月阁又怎么了？” “他们好像安排人在定点，你今天上线的话要小心点。” 定点？顾渺兮见怪不怪。 溯光比渺渺还要招人恨，她以前被定点追杀的次数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区区一个流月阁，还是在刚开服没多久，她倒要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来。 今天下戏比较早，顾渺兮从片场出来，单遥知已经等在外面。 他不是圈子里的人，剧组没什么人认识他，不过他外形过于出众，身姿似竹气质如兰，来来往往的路人忍不住侧目。 没有在意周围人的眼神，单遥知握着伞等在休息区。 察觉到来往路人对他的青睐，顾渺兮鬼鬼祟祟走到他身后，压低声音:“嗨，小哥哥，要不要交换一下电话号码呀？” 在纷乱的脚步声中，他清楚地分辨出她的脚步声。 听到她的问题，他眼里盛了光，嘴角带着笑，回道:“不用交换电话号码——我是特意来接你的。” 被识破身份，顾渺兮挪到他面前，看看屋檐外淅淅沥沥的冬雨，又看向明显等候多时的男人。 “是不是等了很久？” “还好。”帮她把羽绒服拉链拉上，单遥知撑开雨伞，遮在她头顶，“去吃晚饭？” “好。”顾渺兮握住他的手，皱眉，“手这么凉？” 她握住他的手，塞进自己的羽绒服口袋。 “下次记得戴手套，北河市的冬天可冷了。” 两人并肩往影视基地外走，顾渺兮哈了一口白气，看它被风吹散。 “听张导说，下个星期温度会降到零下，天气预报说会下雪——今年第一场雪，记得许愿。” “许愿？” “对啊，初冬的第一场雪，许愿很灵的。” “是吗？”单遥知记下，“你每年都会许愿？” “……不会。”顾渺兮看着飘零的雨丝，“很久以前，我就不相信神明了。” 单遥知侧脸看她。 “看我做什么？”她嘟嘟囔囔，避开他的视线，“这个世界上要真的有神明，为什么好人过的那么辛苦，坏人却可以肆意妄为？” 车祸发生的时候，她躲在雪原里快要冻死的时候，养父母被杀害的时候，萧则为了保护她一个人咬牙忍受黑暗的时候……她总是会想，大家都是好人，明明那么善良，没有做过伤害别人的事，可为什么这样的噩梦会降临到他们身上？ “如果神明真的存在，他一定没有眼睛。”被遮住了眼睛，才会对好人的苦难视而不见。 他收回落在她侧脸上的视线，修长的手指和她十指相扣。 “对，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神明。”他低声道，“从我懂事的那天起，就很清楚。” 想要什么，只有付出与之对等的努力，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神，是怯懦者才会有的选择。 “你也不信呀？” 她看过单家的资料，猜测那样传承百年的大家族内里的信念会是如何。 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总会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和做派。 “我以为你们家会很信这种，我家一到新年，爷爷就会装模作样地烧香拜佛。” “装模作样？”本该虔诚的事被她这么一修饰顿时失了原本的味道。 “就是装模作样。”顾渺兮悄咪咪说长辈的坏话，“我知道他不信佛，每次看他到云影寺烧香拜佛听经论禅就很想吐槽他。” 雨下大了，单遥知抬手环住她的肩膀，顺势又把伞面往她那边倾斜了些。 “虽然我不信这种，可是爷爷每次去寺庙祈福时，我也会跟着一起。” “祈福？” 顾渺兮吐了吐舌头，自我批评“嗯，我也很装模作样。”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父亲离家去了外面，母亲扔下我回了娘家，我跟着奶奶长大，老人家信佛，经常去寺里听禅。”单遥知回忆着自己小时候的经历，眼里的笑意淡去几分，“每当那个时候，我会一个人等在寺外，从早上一直站到太阳落山。” 顾渺兮脑补了一下小小少年立在寺庙前的画面，她好奇:“你为什么不进去？” 就算不信佛，也不用刻意等在外面——把界限划分得如此明白。 “可能就是觉得，一旦踏足那里，就等于给了自己一个可以逃避的选择。” “额？”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要是撑不下去了，我可能就会想，去求神拜佛好了，说不定佛祖会保佑我呢。”单遥知说的云淡风轻，“逃避一旦成了人生中的一个选项，很快也会成为常态，不管是以什么样的形式。” 无论是想着依靠父母朋友，还是依靠不存在的神佛。 因为不允许自己逃避退缩，所以干脆利落地斩断所有的可能……么？ 看他平日里温吞柔软的模样，顾渺兮有想过他凌厉的一面，只是没想到原来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顾渺兮轻声:“那就是说，你也有过想逃避的时候吗？”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来说，这个问题很失礼。 “虽然很想让你觉得我无所不能，但很遗憾。”他没有回避这个话题，坦然，“说实话，我长这么大，有过很多想逃避的时候。” “想逃避，就是最后没有逃避。”顾渺兮忽然停下脚步。 单遥知跟着停下。 清冷的雨落在伞面发出滴答的轻响。 她抬手，轻轻摸摸他的发顶。 “以后，想逃的话，你可以到我身边来。” 第八十五章 渣男等于傻狗 目送单遥知把人接走，张佳佳眉头皱成一团，问因为没带伞而没有立刻离开片场的徐翊:“他们这么明目张胆真的没问题吗？” 徐翊已经不想管顾渺兮了:“随便她。”反正这女人绯闻上热搜也不是一次两次。 张佳佳道:“影视城狗仔很多，游客也多。” “没关系，她不走流量路线，只要不胡闹，谈恋爱无所谓。” 万万没想到这位业内鼎鼎大名的金牌经纪人会说出这种话，张佳佳瞪大眼睛:顾渺兮以前的那些绯闻还不算胡闹吗？ 她几乎可以预想到，如果知道顾渺兮找了个圈外男友，娱乐媒体和黑子会迎来一场多么盛大的狂欢。 那些人，隔着互联网，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 夜幕降临，有一条微博引起了有心之人的注意。 今天也在想桃子吃:“逛北河影视基地，偶遇最喜欢的女星和她的男朋友，没错，我问了，plmm很大方地承认是男朋友，他们两个真的太般配了！我和小姐姐拍了合影，但是答应小姐姐不发微博，所以不能给你们看小姐姐和她男朋友有多好看！果然漂亮的人都和漂亮的人一起玩～” 北河影视基地，喜欢的女星，还有女星的男朋友…… 有刷到这条微博的人点进去博主的主页，翻看了转发和点赞，得出结论。 那个女明星是顾渺兮。 博主关注的女星很多，但最近这段时间大多数都在转发和点赞顾渺兮相关微博，可见顾渺兮是她的新欢。 不过这只是根据她微博做出的猜测，得不到本人的肯定回复，一切猜测都是白搭。 不过有了这条微博的提醒，很多媒体开始偷偷关注顾渺兮最近的动态。 可惜，一直到《天问》结束拍摄，顾渺兮都没有再爆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新闻，反而是裹着大棉袄出现在帝都机场的照片上了一次热搜。 当然，这是后话。 …… 有了陈昭的提醒，顾渺兮上线后直接从副本传送回了主城。 她去了一趟武器工坊，留下自己的剑和材料等铸剑师给她的剑升级。 铸剑师是个很年轻的小姐姐，自己捏的剑，竖着高马尾，走路时马尾在身后晃来晃去。 看到顾渺兮的名字，她惊讶地凑近:“哎哟，第一次见红名，原来长这样么。” 她拿起顾渺兮放下地剑和材料，翻看属性，疑惑:“你这些材料都是加速度和攻击的，防御完全不管？” “嗯。”顾渺兮道，“只要我的速度够快，别人就追不上我。” 铸剑师深有所感，点头道:“就算追上你，也未必打得过你。” 她拿着剑和材料走到铸剑炉边，指了指门外:“总觉得你这个名字很耳熟，看到门外那些鬼鬼祟祟的人，我总算想起来你是谁了。” 她拉动风箱等火烧旺后，撸起袖子举起一个比她人还长的铁锤。 “渺渺，听说你找流月阁的麻烦是因为你和楚辞有感情纠纷？”说着，一锤子砸在剑上，发出一声脆响。 顾渺兮靠在前台，对着门外探头探脑的流月阁成员挥挥手，看那人吓得瞬间缩回脑袋，她啧啧两声，分神回答铸剑师的问题:“外面都是这么说的？你觉得我像是看得上楚辞的人吗？” 她眼光还不至于也差成这样吧。 “哐——！” 铸剑师挥动锤子敲打剑身。 “不像。我一直觉得，除非女孩子眼瞎，不然不会看上楚辞那种男人。” 楚辞可是北荒大陆多少姑娘的梦中情人啊，第一次听到有除她以外的小姑娘这么评价他，顾渺兮好奇:“为什么这么说？” 铸剑师把材料扔进铸剑炉。 “哐——” 她又敲了一下剑身。 “就从楚辞放弃溯光选择潇湘，就可以看出这男人人品不好。” 小姑娘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口气轻蔑。 “一个大男人，竟然想利用感情去诓骗女生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建国水晶，不管他的借口有多么好听，都不能掩饰他是个渣男的事实。” 她做了个呕吐的表情，越说越大声。 “什么为心爱的女人建立九州大陆上第一个国家，话说的好听，事做的缺德，活该被溯光算计。” “哐——哐——” 她还在锲而不舍地打铁。 “可惜溯光没玩这个游戏了，不然我一定免费赞助她白来把匕首，让她去把楚辞戳成刺猬。” “哐——哐——哐——” 在此起彼伏地敲击声中，顾渺兮笑了笑:“看不出来老板你是性情中人啊。” “我就是讨厌渣男。”拿出打好的剑放进铸剑池里冷却，小姑娘以锤撑地，气势汹汹，“渣男都该下油锅。” 门外监视顾渺兮的流月阁成员抖了抖身子，觉得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 顾渺兮应和地点点头。 这小妹妹真可爱。 渣男等于傻狗。 她看了眼她很有个性的昵称，决定下次铸剑还找她。 “下次你要暴打流月阁的那群傻狗前记得联系我，我申请现场观战。”小姑娘把升级后的剑还给顾渺兮，“你接下来要去揍流月阁的人了？” 顾渺兮回头看了眼人来人往的街道，轻笑:“如果他们不识趣的话。” “你是条真汉子！”小姑娘夸人的话也很有个性，“看在你这么刚的份上，这次就不收你的钱了。” 她蹲下身在柜子里翻翻捡捡，半晌后摸出一瓶蓝色的药水递给她:“这个是我的药师朋友研发的烟雾弹，送给你逃命用。” 顾渺兮收下:“谢谢，额，我该怎么称呼你？” “叫我狗狗就好。”小姑娘也知道自己的昵称很有个性，她撇撇嘴，“我就叫你渺渺。” 顾渺兮检查完长剑，收回剑鞘，和狗狗告别:“多谢狗狗小妹妹的剑和药水。” 铸剑师怒:“我不是小妹妹！” 从店铺前路过的玩家循声看过去，看到叉腰而立的小女孩后忍不住窃窃私语。 “你看，人妖号……” “这个游戏太可怕了，感觉到处都是披着萝莉皮的宅男。” “我上次来铸剑的时候还夸过这个铸剑师可爱呢，艹。” “……” 铸剑铺子里飞出一个铁锤，哐一声砸在地上，吓得那群指指点点的男玩家们迅速逃之夭夭。 …… 从武器工坊出来，顾渺兮对跟着她的小尾巴视而不见，开始在主城里闲逛。 红名没办法隐藏。 她一个红名玩家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你看红名玩家。” “是渺渺，我听说她干掉了不少流月阁的玩家。” “流月阁？天呐，第一次听说北荒大陆玩家敢和流月阁杠上的。” “这算什么？上次她可是在竞技台上猫逗耗子一样把潇湘耍得团团转——你现在去论坛还可以看到当时决斗的视频。” “我去看看。” “……上个得罪流月阁的，据说被洗白了。” “这么狠？” “不然你以为楚辞是什么神仙菩萨吗？” “……” 几个人议论着，看到不远不近跟在顾渺兮后面的那个男玩家，他们避到一边。 “看到了没？流月阁的玩家，跟着渺渺呢。” “他们不会真想洗白渺渺吧？” “估计是。” “技不如人就把人洗白，流月阁这么恶心的吗？” “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不过他们势力大，很多人敢怒不敢言。不过我觉得他们这次可能踢到铁板了，那个渺渺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要不，我们很上去看看？” “你疯了？没听说过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 每走一段路，身后的小尾巴就会增加几个人。 知道跟着她的是流月阁的玩家，顾渺兮只装作没看见他们。 她逛了两个时装店铺，大摇大摆走进不远处的酒楼。 天香楼是北荒大陆最大的酒楼，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客人进进出出，其中还有其它大陆闻名而来的玩家。 顾渺兮踏进酒楼的瞬间，热闹的一楼出现了诡异的安静。 所有人都看着她，包括端茶倒水的店小二。 红名玩家，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主城，还是主城最大的酒楼。 她想干嘛？ 要不是主城不能杀人，他们几乎都要怀疑这剑客是不是来这里试剑的。 一片安静中，店小二迎了上来，客客气气地问道:“客官，几位？” “一位。” “好勒，您这边请。”店小二引导她到一张空桌前，等她坐下，店小二把菜单放在她面前，“您先看，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谢谢。” 天香楼以名菜佛跳墙和名酒醉红颜闻名四大陆，顾渺兮直接点了两个招牌又配了七个小菜。 店小二看了眼她的菜单，迟疑:“客官，您一个人？” “嗯。”顾渺兮反问，“怎么了？” “您点的这些菜，够五六个人吃了。” “所以，我不能一个人吃？” “可以可以。”看了眼她头上的红名，店小二不敢多言，“我这就帮您下单。” 天香楼外，跟着顾渺兮的小尾巴们进退两难。 “她去天香楼吃饭去了？她是不是有病？”夏未央烦躁地扒头发。 红名玩家容易被爆装备，也容易掉等级。 按理说，玩家红名以后，都会偷偷摸摸躲在野区洗红名，只怕被人发现来爆他装备。 哪有像她这样，招摇过市，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红名了。 “夏哥，我们怎么办？”她在天香楼吃饭，还不知道会待到什么时候，他们总不能一直蹲在天香楼外面吧？傻不傻。 夏未央沉默。 他倒是也想跟进去，可天香楼的老板和他们老大楚辞不和，就这么冒冒失失进去，很可能会被护院赶出来。 第八十六章 洗白计划 和武器工坊、医馆一样，天香楼也是玩家经营起来的。 据说经营天香楼的玩家是位大佬，一侧时稳居财富榜第一，那个时候的天香楼还不叫天香楼，叫美人居，后来名字被举报了，才改为天香楼。 夏未央没有参加一侧，对这些往事的了解来自于论坛小八卦。 但，天香楼老板和楚辞不和这件事，是流月阁少数高层亲眼见证过的。 那是流月阁的一次管理层聚会，潇湘把地点定在天香楼，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天香楼，还没进去，就被护院堵在大门口。 护院大哥是个npc，背着一把大刀，说话一板一眼:“我们老板说，天香楼欢迎五湖四海的朋友，但楚辞和狗，不得入内。” 潇湘当场大怒，险些和npc大哥打了起来，还是楚辞拦了一把，一行人改了地点，才避免一场纠纷。 不过那天以后潇湘发话，所有流月阁管理层都不许再去天香楼。 夏未央在门口纠结，眼角余光瞟见剑客点了一桌子菜，佛跳墙，红烧肉，莲花血鸭…… 风里似乎有香味飘来。 夏未央一拍大腿:“我们也进去！” 不进去，顶着流月阁的名字在天香楼外面晃悠，太丢脸了。 早就在等这句话，小弟们开开心心地簇拥着夏未央进了天香楼。 “欢迎光临。”店小二迎上来，“几位？” “五位。” “好的，客官这边请。” 店小二引着几人上二楼。 夏未央没动:“一楼没位子吗？” 他们去了二楼，坐在一楼的渺渺跑了怎么办？ “一楼暂时没有四座以上的空桌。”店小二礼貌地解释，“二楼风景更好，价位和一楼都是一样的。” 夏未央依然没动:“我不想去二楼。” 店小二愣了愣，迟疑:“那我在一楼给五位客官开两桌，可以吗？” “行。”夏未央乐呵呵地跟着店小二走，直到看到店小二给他安排的桌子，他愣住，脱口道，“你什么意思？” 他声音有些大，周围的客人都转头看过来。 店小二被吼得一愣，连忙解释:“一楼只有这边有空位了，客官你有什么不满意吗？” 店小二说完，坐在旁边座位上的女生对着咬牙切齿的夏未央举起酒杯:“嗨，又见面了～” 夏未央咬咬牙，在顾渺兮对面地桌子边坐下。 跟着他的小弟们很自觉地挤到隔壁的桌子上。 “客官，这是菜单。”察觉到此处气氛不对劲，店小二把菜单放下后溜之大吉。 “天香楼的物价不便宜呢。”顾渺兮喝了口醉红颜，笑眯眯地说道，“你要是钱没带够，我可以借你一点。” “神经病！”夏未央简单地扫了眼顾渺兮点的菜，秉持着“既然坐对面就绝不能被女生看扁”的心态，依葫芦画瓢点了一份一模一样的。 听到他报菜名，顾渺兮举杯喝酒，轻轻扯了扯嘴角。 “您这边记好了，那边的几位……”店小二看了眼巴巴望着这个方向的小跟班们，意有所指。 夏未央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包裹，忍痛挥手:“让他们随便点！” 天呐，一盅佛跳墙一金币？这天香楼怎么不去抢啊！ 顾渺兮每道菜都尝了一遍，确定和内测时一样的味道，她感叹两声，考虑要不要转生活玩家算了。 开开店打打铁就能日进斗金，多好。 夏未央那边还在等着上菜。 他紧紧盯着顾渺兮，偷偷和暮雨发消息，说明现在的情况。 “既然被发现了。就正大光明地跟着她，只要她一出主城，立刻动手。” 夏未央能从字里行间看出暮雨对剑客的厌恶。 他关掉通讯录，盘算着自己的小心思。 暮雨现在瞒着楚辞和潇湘行动，等楚辞发现以后，肯定会立刻把他踢出公会，到时候，暮雨的那个位子，就该轮到他来顶替。 这样，他距离潇湘便更近了一步。 至于说这次行动他也有参加么……他是暮雨的下属，暮雨吩咐的事他没有拒绝的权力呀——不管怎么算，这笔账都算不到他头上吧，哈哈。 思来想去，这个计划简直天衣无缝，夏未央喝了口茶，差点自己笑出声。 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一个人傻乐什么呢？顾渺兮懒得看他，移开视线。 时间差不多了，那人向来准时，这个点也该到了吧。 正想着，白衣琴师踏进天香楼。 他的目光在一楼搜索了片刻，定格在顾渺兮所在的位置。 几乎同一时间，夏未央僵在桌前，惊愕地瞪大眼睛。 楚辞——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衣琴师没有继续往里面走。 天香楼的那位老板对他有意见，放言不允许他踏进天香楼一步，他没兴趣去刻意给自己招惹麻烦。 不过，隔着纷杂的人群，娇小的剑客坐在靠窗的位子，朝他远远举杯示意。 她果然在这里。 这么说来，那些传言和议论都是真的。 暮雨安排定点，想洗白她。 为了私人恩怨，把整个流月阁拉到流言的泥沼。 只不过，以他对溯光的了解，那个女人是宁可被洗白，也不会对外人示弱的性格。 她今天约他过来，为了什么？ 求和？还是…… 不，溯光不是这种人。 她不会求和。 上次的建国水晶让他对女人的性格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与其说她单纯，容易相信他人，不如说，她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自信。 她就像未经世俗浸染的孩童，用最清澈的目光看待身边来来往往各色各样的人，报善意以善意，还恶意以恶意。 他们对她抱有恶意，所以，她只会以更大的恶意来回报他们。 连对方是什么人都没有调查清楚就莽撞地去挑衅滋事。 一群蠢货！ …… 北荒大陆认识楚辞的人不少，此刻他站在门口不进不退，天香楼的客人忍不住打量他，伴随着低声的议论。 “是楚辞，他来这里做什么？” “渺渺在这里，我看流月阁的人也跟进来了，楚辞出现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也是来截杀渺渺的？” “竟然亲自出手去洗白一个孤狼，楚辞真是把脸扔下水沟了。” “……” 周围的议论，顾渺兮听到了。 她吃了一块红烧肉，细嚼慢咽，很是享受。 楚辞是她叫来的，地点定在北荒大陆主城最热闹的天香楼，为了让更多的人看到他，也为了让更多的人知道，楚辞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剑客渺渺。 流月阁想洗白她，不管这个命令是谁下达的，有没有得到过所有人的同意，是否告诉过楚辞和潇湘……这些都不重要。 在楚辞出现在这里的瞬间，天香楼所有人都会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也是为了洗白渺渺而来。 私人恩怨，小小的剑客，流月阁竟然从上到下集体出动——说出去，可真是丢了北荒大陆第一大公会的脸面。 如果，他们没有成功的话，那就更有意思了。 …… 见到楚辞的瞬间，夏未央恨不得直接钻到桌子下面藏起来。 楚辞怎么会突然出现？不是说天香楼的老板和他有私人恩怨吗？他出现在这里不怕和上次一样被护院赶出去？ 没时间想这么多，知道自己已经被看见了，夏未央只好硬着头皮起身走向楚辞，装作偶遇。 “会长，你来吃饭？” 看了眼夏未央和他身后跟着的小尾巴，楚辞默不作声地转身走出天香楼。 夏未央一行人立刻跟上。 …… 人走了，二楼雅间里的年轻男人用折扇轻轻挑起朱红色的垂帘，看着一楼靠窗的女生，轻笑:“那位就是你们先生的心头好？” 厚重的大剑扔在一旁，云淡淡正在无聊地嗑瓜子，闻言嗯了一声:“别小看她，打架可凶了——我一开始以为她是个人妖号。” “怎么会小瞧她呢，开服第一天通关神之塔第十层，前两天又带队通关了神之塔第四十层……”男人盯着剑客，嘴角的弧度更深，“你知道吗，她让我想起来一个人。” 云淡淡换了个坐姿继续嗑瓜子:“谁？” “溯光。” “哎。”找到有相同想法的人，云淡淡激动地点头，“我也是！我觉得她和溯光很像，超级像！” 虽然，他们都没有和溯光接触过。 不过，男人的第六感嘛，准得很。 “你们先生什么时候来？”男人放下帘子，回到桌边坐下。 云淡淡撇嘴:“你别想了，他上线也是为了渺渺妹子，不会来找我们的。” “真是绝情呐。”雪白的折扇打开扇了扇，男人感慨，“用过一次就丢，我就这么不值钱？” 他幽幽地说着暧昧的话，云淡淡止不住抖了抖肩膀，没好气:“朱雀，你能不能正常点？不就是买了一次情报嘛……再说，我们买一次情报你竟然收了三十金，绝情的是谁啊？你不值钱谁值钱？” 朱雀呵呵一笑，一改幽怨，笑眯眯地说道:“欢迎你们下次再来买情报，只要价格到位，我一定知无不言～” 云淡淡给他一个大白眼。 …… 二楼有人在注视她，虽然没有感受到恶意，可那样躲在暗处的目光让她很不舒服。 顾渺兮放下筷子，正准备上二楼探个究竟，有熟悉的人影进了天香楼，直接朝她走来。 顾渺兮看向他。 “一？” 白衣法师停在她面前，看到她点的一桌子大鱼大肉，他露出诧异的表情:“你要请客？” “……”正想问他有什么事的顾渺兮无语一瞬，换了说法，“我自己吃，不行么？” “哦。”一乖巧地点点头，明智地没有继续追问。 他看了眼二楼雅间，准确地捕捉到云淡淡所在的房间。 “渺渺，我带你去楼上见个人。” 第八十七章 打地鼠 现在这个时间点，去二楼见其他人？ 顾渺兮毫不迟疑地拒绝:“今天没空，我要走了。” “现在？” “嗯，今天有点小事要处理～”顾渺兮语气轻松，仔细听还能听出其中隐隐约约的小兴奋，“我要去打地鼠。” 送上门的地鼠，就要一个不留地全部锤进地里。 想起进门时见到的流月阁一行人，一皱眉:“我陪你一起去。” “不要。”顾渺兮拒绝，“一起去，你会和我绑死，对你我都不好。” 她说的有道理，可一还是有点不开心。 他叹了口气，还想说什么，顾渺兮忽然凑近他，认真道:“我有男朋友的，现实生活里，所以啊，你不要打我的主意哦。” 这话真自恋，可她说起来一点也不觉得羞耻，极其理所当然。 一愣住，耳朵有点烫:“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一个刚认识没几天的男人，却对她诸多照顾，别告诉她，这人只是想和她拜把子。 “是云淡淡昨晚说，今天要上线陪你洗红名。”一理智地临时把好友拉出来顶锅。 哦，云淡淡好像的确说过这话。 她今天都在想着流月阁的事，忘了。 为自己的自恋尴尬了两秒钟，顾渺兮坚持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游戏态度，平静地转移开话题:“暂时不用洗红名了。” 流月阁和她之间必定要有个了解，今天洗了明天再红，浪费时间。 知道她的考量，白衣法师试探着说道:“你要一个人去应对流月阁的埋伏？” “当然。”顾渺兮拍了拍腰上的剑，“一个人把他们都打趴了，才值得吹牛啊。” 一嘴角抽搐两下，无言以对。 楼上，雅间里的男人看着楼下的一男一女，一脸八卦:“你们老大来了～在楼下和剑客妹子聊天呢。” 云淡淡见怪不怪:“你看，我就说他不会上来找我们吧。” 朱雀摇着扇子，拖长了音调:“你这么一说，我更想和那个渺渺聊一聊了……嗯？” 听到他的疑惑，云淡淡抬眼:“怎么了？” “妹子走了。”朱雀皱眉，“一个人。” 他特意强调了一个人，云淡淡忍不住好奇，跑到窗户边上往下看，喃喃:“还真让渺渺妹子一个人走了？这不科学……” 他不是知道流月阁对渺渺心怀不轨，让她一个人出去，他就不担心流月阁把渺渺一百遍掉？ 云淡淡还在疑惑，一楼大厅的男人突然抬眼，看向他们的窗口。 四目相对。 云淡淡下意识想躲，又强行稳住，故作淡然地挥挥手:“嗨～” 一没有理会二楼两位吃瓜群众，经自离开了天香楼。 云淡淡收回手:“他要去哪里？” 朱雀比他更疑惑:“我怎么知道？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他不会跟着渺渺妹子看戏去了吧？” “不是英雄救美？”看戏是什么鬼？ “……我们老大可能不是这么浪漫的人。”真要英雄救美，他一开始就不会放渺渺一个人离开。 云淡淡拾掇拾掇装备，准备出门:“不行，我也要去看戏。” 朱雀跟在他后面:“我和你一起。” “你也和流月阁有仇？” “没有啊。” “没仇你为什么不许楚辞进你的天香楼？” “我和流月阁没仇，可我和楚辞有点私人恩怨～” 哦。云淡淡想，楚辞那家伙真不讨喜，四处树敌，活该被溯光教训。 …… 跟在楚辞身后走出天香楼，夏未央的脑子里闪过各种借口和理由，然而男人却一个字也没问，只是沉默着，似乎在思考什么。 小弟们紧张地不敢说话，只能扯扯夏未央的衣袖让他出声。 夏未央硬着头皮走到楚辞面前，张了张嘴:“会长，我们……” 楚辞打断他的话，问道:“是暮雨安排你们跟踪渺渺的吗？” 能把锅甩出去，夏未央连忙点头。 楚辞又道:“然后呢？准备怎么做？洗白她？”他看到了剑客的红名。 夏未央不敢给出肯定的回应，只能模棱两可地回道:“这个要看暮雨的意思……” 楚辞看他，凌厉的目光似乎能直接将男人洞穿。 只是瞬间的接触，夏未央果断移开视线，垂头不语。 “要做，就做彻底点。”没有指责他们，楚辞扔出一句话后经自离开。 从天香楼出来以后，他便明白了溯光的算计。 他知道暮雨想洗白她，于是她把他约到这里来，断了他以及流月阁所有的退路。 她利用了他对她仅剩的一点愧疚和怜惜，妄图置他于死地。 如此，他也不必手下留情。 要做，就做彻底，把从前的溯光，现在的渺渺，彻底从这个游戏里抹杀掉。 穿过灯火通明的街道，楚辞回到公会。 潇湘正准备和队友一起出门刷副本，见到他，她驻足拦住他。 “外面关于流月阁的传言，你都听说了吗？” 潇湘敏感，对各种信息都拿捏精准，楚辞没想欺骗她:“暮雨带人去围攻渺渺了。” “我就知道。”潇湘让队友先去副本，自己跟着楚辞回到公会议事厅，“你见过暮雨了？” “没，我见过夏未央，他们在定点。”只可惜，被当事人发现了。 潇湘冷笑:“一群蠢货——他们是觉得我们流月阁丢人丢得不够？” 上次决斗，昨天的抢怪事件……流月阁从创建公会到现在，还没出过这么丢人现眼的事。 和顾渺兮交过手，潇湘对她的实力有点了解，她毫不掩饰自己对暮雨的嫌弃:“以暮雨的实力，他们再带十几二十个人去，也别想按死那个渺渺。” “我知道。”那可是魔女溯光，曾经单人通关神之塔五十层拿到建国水晶的魔女溯光，虽然现在转行做了剑客，可以她现在所展示出的实力，流月阁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你知道，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们？” 他是会长，公会成员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他难道准备不闻不问？ “我没阻止。”楚辞靠在椅子上，淡淡道，“我告诉夏未央，他们要做，就做彻底。” “你……”惊讶于楚辞的决然，潇湘眉头皱得更紧，“楚辞，你不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渺渺和流月阁的矛盾还没到不可调和的地步，楚辞完全没必要纵容暮雨一行人的胡闹。 脑中再次浮现出女生远远对着他举杯的模样，楚辞按住眉心，苦笑:“渺渺就是溯光。” 渺渺……就是溯光？！ 直到走出议事厅，潇湘耳边依然回荡着这句话。 她握紧手里的法杖，喃喃:“她还是回来了啊。” 也对，那个女人本就是个有仇必报的性格，在北荒荒原拦截她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会被她报复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她舍弃了声名远扬的魔女之名，选择成为转职业从头开始。 既然是溯光的话，那就没必要手下留情了。 …… 北荒大陆主城往南两公里是一片死水沼泽，平日里除非执行任务，很少有玩家往这边来。 首先，这里没有特别厉害的怪；其次，这里风景太差，不适合约会。 同样的路程，情侣们大多选择去北边的萤之森。 顾渺兮坐在死水沼泽外围的一颗榕树上，轻轻哼着歌，晃悠着两条腿，等待着地鼠冒头。 最先出现在死水沼泽的是一直跟踪她的夏未央，知道自己的行踪早就暴露了，夏未央也没想着继续躲躲藏藏。 好在他们这次的行动已经得到了楚辞的允许，可以正大光明地把剑客一百遍掉。 夏未央昂首挺胸地带着小弟们走向顾渺兮，张嘴放出狠话:“渺渺，你要是现在跟我们老大和潇湘道个歉，我说不定可以……” 没等他说出“放你一马”四个字，耳边响起小弟们的惊呼。 “夏哥！她冲过来了！” 眼前白影一闪而至，夏未央来不及拔剑，已经被对方屈膝一腿撞到半空。 她甚至没有拔剑，用的都是所有职业都会的基础格斗攻击。 然而…… “这、这女人也太可怕了吧……”小弟们看着被暴打的夏未央，惊得连连后退。 比起游戏里各种花里胡哨的招式，女剑客此刻和本职业没有任何关联的攻击反而让人毛骨悚然。 “要不要上去帮忙？” “额，要不，你去试试……” “你怎么不去？！” 几个人推推搡搡间，夏未央已经被女剑客一拳砸到地上。 她对着他的脑袋补了两拳，力道之大，直接把夏未央的脑袋锤进了松软的土里。 小弟们眼睁睁看着夏未央头顶的血皮清零，又看到女生从包裹里摸出一张定身符贴在他身上，让他没办法立刻回城。 “呼——”打完第一只地鼠，顾渺兮站起身，活动着手腕，踢了脚地上的“尸体”，抬眼看向对面几个小弟，“你们，要一起上吗？” 小弟们齐齐后退两步，没人说话——这可是徒手把流月阁元老打死的暴力剑客啊，他们上了也只有送死的份儿！ “冤有头债有主，我不找无关之人的麻烦。”顾渺兮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揍你们这种菜鸡没什么成就感，去让你们老大来。” “菜鸡”们频频点头，果断扔下夏未央溜之大吉。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的妈呀！她徒手把夏未央打死了！” “快走快走！离开这里就申请退出流月阁，然后把id改了，实在不行换个大陆，太可怕了！” 低等级玩家们的议论飘进顾渺兮耳朵里，她又踢了一脚夏未央:“听到没，你们流月阁就快招不到人了～” 第八十八章 围剿和反杀 夏未央死了，他的画面一片黑白，他没办法移动视线，可他知道，女生在不停的踹他的“尸体”。 她给他贴了张定身符，让他没办法立刻回城。 他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尸体”是没有痛觉的，她这样定着他的“尸体”，不过是浪费一点他的时间而已。 没等他想明白剑客的目的，固定的视线里看到女剑客就着他的“尸体”，一手比着“v”，拍了张照片。 夏未央:“……” …… 世界频道上，渺渺再次冒头。 这次依然是一段文字配合着一张照片。 渺渺:“流月阁的，也别定点了，你爸爸我在死水沼泽，想和这位作伴的就一起过来好了。” 下面配了夏未央被定住的“尸体”。 本就热热闹闹的世界一频顿时沸腾了。 “天呐！大神这是正式对流月阁宣战了吗？” “打起来！打起来！” “我就说流月阁今天一整天到处跑是为了什么，原来是为了定点啊。” “流月阁想洗白大神？” “又是这种手段，真恶心。” “见不得别人比他们强么？楚辞也就这点肚量了。” “死水沼泽，有要一起去看热闹的吗？” “这里这里～” 渺渺:“建议看热闹的最好别来，我可不保证到时候能明确出分辨观众和敌人。” 也就是说，你来了，被杀了，可别怪我。 “……还是算了。” “我也觉得。” “大神会在世界上直播吗？” 顾渺兮本就是这个打算:“会，要是我长时间不说话，就说明我被流月阁打死了，你们也就不用等后续洗洗睡吧。” 她在世界上打字的时候，暗地里有尖锐的利刃直奔她而来。 女生闪身躲过，关了世界频道，回头就看到昨天刚见过的那张脸。 “你叫暮雨对吧？”顾渺兮拔出腰间的剑，挽了个剑花，“这次不错，带了这么多人过来。” 一眼看过去应该有十五六个，还都是高等级玩家。 看来，流月阁这次是下了血本。 …… 蹲在不远处的树干上，云淡淡百无聊赖，揪起一根树枝开始数上面的叶子。 朱雀悠闲地立在他边上，轻轻摇着手里的折扇，不抬头看树梢上立着的白衣法师:“真的不去帮忙？” 一注视着远处的战场，眉眼间看不出焦急的神色，说话声音也是四平八稳:“不用。” 过于干涉她的决定，会适得其反。 “她玩得开心就好。” 朱雀对这个回答付之一笑，飞快地摇了两下扇子后，他长出一口气:“这个场景，让我想起二测时的那件大事。” 没有参加过未开服的测试，但作为游戏公司上层决策者，云淡淡对《九歌》多有关注。 说到二测，云淡淡立刻想到自己在论坛看过的那篇帖子。 “你是说魔女溯光和千里阁之间的那段恩怨？” 千里是二测时北荒大陆知名公会，后来因为和魔女溯光之间的纠葛，硬生生被溯光杀得退出了北荒大陆。 “论坛上只说是因为私人恩怨，朱雀，你知道溯光当时做那么绝，是为了什么吗？” 二测后期，溯光也不急着升级，专门撵在千里阁公会的高层玩家屁股后面，见一个宰一个。 很多玩家因为受不了整日里提心吊胆，最后选择退会…… 退会之后，溯光就不再搭理他们了。 由此，po主猜测，溯光和千里阁的会长或者副会长有纠葛。 不过这些猜测，也随着千里阁退出北荒大陆而逐渐被玩家们遗忘。 “那个帖子说，那段时间，溯光的名字就没有下过红名单。”稳居第一，无人可以超越。“也不知道是什么仇什么怨～” “原来你也知道。”有人一起聊八卦，朱雀合上扇子，坐到云淡淡身边，“我这里的信息也不全面，不过有一则小道消息，说是当时千里阁的会长和溯光有仇。” 云淡淡凑近，压低声音问道:“什么仇？” 千里阁解散，会长也再没有回归游戏，关于千里阁的消息对朱雀这种情报贩子来说已经没什么价值，他很乐意把它们作为八卦拿出来和云淡淡分享。 “千里阁当时的会长叫木木，是个女人，操作不怎么样，但架不住人家有钱，硬生生用钱把千里阁砸进了世界公会排行榜前十。 “我见过那个女人，她的脸用的系统脸，说话声音也是系统音，这在游戏里是很少见的。” 《九歌》的开发商为了保护玩家的隐私，除了根据玩家轮廓塑型和自己捏脸以外，也设置了系统脸和系统音。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木木是个公众人物？”而且是个家喻户晓的公众人物，至少她的脸和声音出现在游戏里，是有被认出的风险的。 “bingo！”朱雀打了个响指，又问，“你猜猜，那个木木是哪种类型的公众人物？” 有钱，声音和外形被大众所熟知……云淡淡想也没想:“是个女明星？” 朱雀再次打响指:“你真聪明。” 如果对方真是女明星，云淡淡不由对朱雀刮目相看了:“你知道那个女明星是谁？” 朱雀勾了勾手指，让他凑近点:“你过来，我告诉你。” “两个大男人凑这么近不别扭么……”云淡淡嘀嘀咕咕，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凑过去，“谁？” 朱雀窃窃私语:“……林玥。” 云淡淡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难以置信地发出一个单音:“哈？” 林玥？北尚娱乐那位当红花旦林玥？ “据不可靠消息，是这么说的。”朱雀补充。 云淡淡皱眉，依然保持怀疑态度:“不可能吧，如果木木是林玥，那溯光和林玥之间有仇，难道溯光也是什么女明星？” 他知道溯光和渺渺是同一个人，也知道她们都是顾渺兮的马甲。 正因为知道是顾渺兮，他才觉得不可能。 顾渺兮出道这么久，和林玥之间从来没有爆出过任何不和的传言，甚至在他的印象里，这两人好像都没有产生过交集。 要说顾渺兮仇视事业有成的前辈……也不至于啊。 她可是华国至今为止最年轻的双料影后，还冲击过国际电影节的奖项，林玥虽然是前辈，可无论是流量，还是奖杯重量，都和她有一点点差距……等她到了林玥的年纪，只会比现在的林玥更成功。 她没理由刻意去找林玥的茬。 “嘻嘻，溯光是不是明星我不知道，不过，她为什么找木木的麻烦，我倒是有点小小的猜测。” 看着身边嬉皮笑脸的男人，云淡淡回头瞅了瞅自己的好友，问道:“你又有什么猜测？” 这两位是大客户，花钱如流水，朱雀乐得跟他们打好关系:“溯光和木木以前是情敌。” “噗——！”云淡淡喷了。 被打扰，沉默观战的法师施舍给两人一个警告的眼神。 云淡淡忙捂住嘴。 朱雀的声音更低了两度，幽幽地说道:“你别不信——我这里有不可靠消息，溯光是容与的小迷妹。” “啊……”容与？云淡淡收敛了玩笑的表情，难得一脸认真，“既然是不可靠消息，当八卦听听就行，你怎么还一副当真的样子？你这百事通不行啊，我现在都有点怀疑你以前卖给我的消息是不是都是瞎编的了。” “哎，你别看不起不可靠消息，就算它不可靠，那也是有可靠来源的！”被质疑专业程度，朱雀怒了。 这什么跟什么？云淡淡懒得继续跟他胡扯:“你的可靠来源是什么？你连木木是不是林玥都不能确定。” 朱雀噎住。 好吧，他的确不能确定。 成功堵住男人的嘴，云淡淡起身拍拍屁股，看向远处:“渺渺妹子她……哎哟我去！她这就打完了？！” 和他的惊呼声同时响起的还有朱雀的提醒:“看世界一频。” 远处的顾渺兮不知道跑来跑去在做什么，云淡淡看不清楚，闻言麻溜地打开世界频道。 一频暂时被顾渺兮刷屏。 渺渺:【图片】 渺渺:【图片】 渺渺:【图片】 …… 剑客十分有耐心地把围攻她的十五人包括暮雨在内的流月阁玩家的“尸体”用定身符定住，然后挨个拍照发到了世界频道。 最后，还居高临下来了一个大合照。 渺渺:“爸爸打完了，流月阁还有人没？有人就快点过来送，爸爸要下线了～” 一众被惊呆了无言以对的吃瓜群众:“……” 云淡淡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下巴，喃喃:“渺渺妹子太猛了。” 朱雀鹦鹉学舌:“渺渺妹子太猛了。”停顿两秒，补充，“简直是我的偶像！” …… 没想到。 现在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开始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暮雨那个蠢货，带了那么多人，竟然还让溯光反杀……啊，那个人是溯光，被反杀了也不稀奇。 楚辞屏蔽了世界频道，给潇湘发消息:“通知公会的成员，最近尽量避开渺渺。” 潇湘还在世界频道潜水，抽空回楚辞消息:“不把她杀一遍，让她这么嚣张，真的没问题？” 她这次可是把流月阁踩进了泥里，不完美地反击一次，流月阁以后还怎么混？ 楚辞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 “现在还是游戏初期，我们公会只怕暂时没有人是她的对手。”暮雨也算游戏老手，依然被按在地上摩擦，更别提其他小白了。 “继续派人过去。”潇湘和他意见相反，“她再厉害，也会有法力耗尽的时候——不管如何，今天总要杀她一次。” 不光彩又怎么样？是她先挑衅的。 不杀她一次，流月阁以后就会成为所有玩家的嘲笑对象——虽然杀回来也依然不可避免这个结局。 结局相同，当然要选让自己爽的那个。 第八十九章 你心情不好? 潇湘坚持，楚辞不好继续和她争辩。 因了公会高层的决定，很快，流月阁安排了第二批人前往死水沼泽。 …… 看着世界频道热闹的讨论，云淡淡无聊地扒扒头发，唉声叹气:“一，你说流月阁还会继续派人来吗？” 第三波了，本以为暮雨那群人全部挂掉以后，流月阁会消停一段时间，谁知道没过几分钟，流月阁的第二波高级会员就到了。 算算这都第四波了，流月阁这是不把顾渺兮干掉不打算收手吗？ 可是干掉一次有什么用，经验掉再多，也至于一次就把她洗白吧。 他不觉得流月阁可以每天都安排这么多高级会员来围堵顾渺兮。 太无聊，云淡淡再次和朱雀提起刚才的话题:“雀儿，我问你个事。” “啥？”朱雀已经等得哈欠连连，正想找个借口溜。 云淡淡一开口，他来了精神，抖抖肩膀，拖长了音调:“奏～” 云淡淡翻了个白眼，不和他计较:“你怎么知道木木是林玥？” 这个问题嘛……眼珠灵活地转了一圈，朱雀嘿嘿一笑:“淡淡～这个问题要收费～” “停！”被他两个字的称呼激起一身鸡皮疙瘩，云淡淡果断抬手比了个暂停，“请叫我的全称，不要只叫后面两个字。” 听起来怪怪的。 用扇子轻轻拨开他举起的手，朱雀笑得轻浮:“行，云淡淡，这个消息是付费内容，请付费收听。” 云淡淡收回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以此来表示自己的嫌弃:“木木都退游了，你这个消息还要收费？你是掉到钱眼了吗？” 朱雀举起扇子掩住嘴，勾唇笑，一副笃定他会给钱的样子。 “是因为当时的那个传言吧。”清冷的声音插进两人的谈话，“网上都说《九歌》会聘请林玥做代言人。” 朱雀的笑僵在嘴边。 他微微张着嘴，回头看向站在树梢上的男人，啧啧两声:“兄弟，你消息也挺灵通的呀。” 云淡淡还在状况外:“什么代言人？”作为公司高层管理人，他怎么不知道《九歌》要找林玥做代言人？ 帮云淡淡省了一笔金币，一对接下来的问题再不多说一个字。 反正问题有人回答了，朱雀也不和他继续兜圈子:“《九歌》内测的时候，网上有传言，说当时宸印游戏准备找林玥做代言人——林玥的小助理在聊天的时候和好友透露说林玥那段时间都在玩《九歌》，了解游戏设定和详情，结果谁知道被游戏里一个神经病杀得再不敢上游戏。” 女明星想得很长远，如果《九歌》真的找她代言，接受采访的时候总不能对游戏各种信息一问三不知。 而对游戏的熟悉度，也很大程度地影响到游戏受众对她的评价。 认真的代言人总是更容易引发玩家的共鸣，吸引更多的游戏粉。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传言，云淡淡没好气:“宸印没说过要请她做代言人。” 朱雀瞥了他一眼，疑惑:“我也没说宸印官宣她呀，我是说网上有这个传言。” 云淡淡哼了一声。 朱雀道:“后来联系了一下二测游戏里发生的大事件，我才有了木木是林玥的猜测。” 云淡淡不吱声，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九歌》没有确定代言人，暂时也没考虑过请知名明星做代言人，但谣言不会空穴来风，为什么会有“请林玥代言《九歌》”的传言？ 他百思不得解，最后归结于女星的炒作。 炒作的话，林玥有必要特意来玩《九歌》？也不对，林玥是木木本就是一个猜测…… “哎哟！”一声惊呼打断了云淡淡的纠结。 朱雀一边尖叫一边抓紧云淡淡的胳膊:“那个女剑客挂了！” 云淡淡没有抬眼看，只在心里感慨:总算挂了……这妹子可真抗打。 …… 在解决第四波人以后，顾渺兮的法力和药水终于耗尽，女生在第五波人赶来前，果断……选择了自杀。 自杀和被杀不一样，虽然同样掉等级，但不会掉装备。 顾渺兮回到主城后，和一打过招呼，原地下线。 关于渺渺和流月阁的恩怨在世界频道和游戏论坛掀起了长达一个星期的讨论。 闲来无事的玩家从起因到过程再到结果，从普通酱油到配角再到主角……各种分析贴霸占了游戏论坛，其中不乏一些猜测渺渺身份的帖子，很多人直接把渺渺和溯光画上了等号。 流月阁安排了四波高等级成员对渺渺进行围剿，又纷纷被渺渺反杀，在他们第五波人到达死水沼泽前，渺渺选择自杀。 整个洗白计划中，流月阁宛如傻子一样被剑客按在地上摩擦，最后没能把人家洗白就算了，自己人还被杀了一堆又一堆…… 一个星期内，流月阁公会的成员流失了百分之六十，入会率也出现了历史新低。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剑客渺渺，自杀回城后，直接下线了。 并且，在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上线。 …… 今天在游戏里耽误得有点久，顾渺兮下线后，按照惯例，给单遥知发“晚安”，表示自己没有通宵游戏。 单遥知很快回了消息:“我这里查到了一些和林玥有关的消息，可能对你有用。” 他去调查了？顾渺兮看着单遥知的回信，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回:“好，你可以发我邮箱。” “ok。” 男人回了两个字母后没动静了，顾渺兮抱着手机在床上翻滚一圈，打了“谢谢”，又删掉。 她趴在床上，下巴搁在枕头上，纠结片刻，干脆打开远程监控看她家的小白。 她拍戏经常外出，徐翊在的话会去帮她喂小白，徐翊跟她一起出门，就会帮小白请一个钟点工，每天中午准时去帮忙换水喂粮铲屎。 她为小白准备的游戏间面积很大，里面摆了好几个大型猫爬架和各种猫抓板，小白正蹲在其中一个猫爬架的顶端，晃悠着尾巴朝镜头喵喵叫。 看样子似乎有肥了一圈。 真是……嫌弃。 顾渺兮关掉监控，手机顶端跳出新邮件的提示。 她没有立刻点开，而是再次打开微信，把刚才录下来的一段自家蠢猫的视频发给单遥知。 “给你看我家的小白。” 对面很快回了消息:“很可爱。” “对吧，比上次那只流浪猫好看一点点，也不知道上次那只流浪猫怎么样了。” “我让助理问问。” “不用，我回帝都了抽空去看看就好。” “好。” 然后，好像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顾渺兮撇撇嘴，扔下手机去洗澡敷面膜。 水声哗啦，热气袅袅。 顾渺兮想起临分别前，她和单遥知说的那些话。 ——你想逃的话，可以到我身边来。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当时莫名其妙蹦出那么一句话。 自认为不是什么感性的人，做任何事说任何话之前，她都会做全面的考量。 对方是单家家主，虽然现在对她有所偏爱，可突然说出那种话，会被当成笑话的吧。 所以，单遥知听到那句话以后，一脸错愕，直到两人分开都没有给出回应。 早知道就该管好自己的嘴。 顾渺兮，你最近飘了啊！ …… 等吹好头发敷完面膜，顾渺兮躺在床上拿起手机一看:嚯？那家伙怎么发了这么多微信？ 而且全是语音。 正想点开第一条，门铃响起，一声比一声急促。 顾渺兮走过去开门。 “单遥知。”她贴着面膜，尽量不活动嘴唇发出声音，“你怎么来了？” 看到她的瞬间，男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发消息你没回，我不放心，上来看看。” 穿着睡衣贴着面膜，想必刚洗完澡。 是了，她下游戏没多久，和他发消息，逗猫，查看他给的资料……不回消息肯定是抽空去洗漱了，完全没必要这么紧张。 完全没必要。 紧绷的心弦放松，男人没有进房间:“你早点休息。” “嗯？”他上来就是为了和她说句早点休息？ 直觉这人有点不对劲，顾渺兮稍稍拉开门:“要不进来坐会儿？” 单遥知:“……” …… 回来的路上，她轻轻摸他的头发，认真说，以后你想逃的话，可以来我身边。 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种话。 “你不能躲避，不能逃走！” “整个单家都是你的，单家需要你，我们需要你，你肩上的责任注定了你不能只为自己而活。” “看看你身边的人，不想被别人踩到脚下就必须不停地往前跑，让他们都追不上你！” 在他年少不知事的时候，他们将单家拱手送到他面前，他们说赠与他的是权力和身份，是财富和地位，是很多人努力上百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 他们强迫他接受，并不停地强调是为他好。 当然，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他如今所有的一切，礼节、学识、言谈、品味、甚至所有的小习惯，都来自于他家族的栽培和教养。 他们从来没有亏待过他。 可，在听到女孩温声细语地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竟真的在一瞬间生出了逃避的念头。 哪怕只是一瞬间。 单遥知自嘲地笑了笑。 “单遥知，你心情不好吗？” 小姑娘敷着面膜，本来懒洋洋躺在沙发上玩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摘下面膜放下手机，严肃地看着他。 他抬眼正好迎上她审视的目光。 单遥知眼里有疑惑。 心情不好？ 他给了她什么样的错觉，让她觉得他心情糟糕？ 第九十章 骂我的人那么多 她为什么会觉得他心情不好？ 单遥知是聪明人，只是想了想她的反应，他大致有了猜测。 “我没有不开心。”单遥知兀自笑了声，“应该说，我今天很开心。” 很开心？顾渺兮撇撇嘴:“完全看不出来。” 他平日里就温温吞吞看不出任何情绪，今天听了她的那些话，他当时的表情整个儿僵了，别说开心，有一瞬间，她以为他要打她。 听了顾渺兮嘟嘟囔囔的抱怨，单遥知一时间哭笑不得。 “顾渺兮。”他严肃地叫她的名字。 顾渺兮条件反射睁大了眼睛，又觉得自己的反应不符合她的人设，她凶:“干嘛？” 单遥知被她气鼓鼓的样子可爱到，他单手握拳抵在唇边以咳嗽掩饰自己的笑意:“我没有不开心……渺渺，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那样的话，我很开心。” 很开心，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配得上你给与的温柔。 “你这人真奇怪。”顾渺兮自己做脸部按摩，实话实说，“单遥知，刚认识你，我觉得你是那种……什么都不缺，被长辈和同龄人簇拥着长大的天之骄子，后来嘛，我看风清和那些人对你的态度，又觉得你可能是个非常‘表里不一’的人，表面上看起来温柔谦逊，实际上很冷漠，可能还有点凶。现在……” 她碎碎念的时候，单遥知安静听着。 此刻她停下了，单遥知顺势问道:“现在，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顾渺兮抽纸擦手，想了很久:“现在，我觉得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人本来就是多样的，他说他是她的粉丝，所以在她面前，他乖得很。 可每次看风清被他一个眼神吓得战战兢兢，很明显，他在外人面前，和在她面前，是完全不一样的。 可相处到如今，她知道，这些都可能不是他本来的样子。 真正的单遥知到底如何，她不知道，不过，对于她来说，这个问题或许也没有那么重要。 “单遥知。”她给出自己的结论，“在我觉得我和你不是一路人之前，我今天跟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算数的。” 顾渺兮说完后，盯着看不出喜怒哀乐的男人，等待他的回应。 单遥知半晌未答。 顾渺兮又凶了:“单遥知，你说话。” 这么一言不发的，搞得就像她在拼命倒贴。 单遥知嘴唇动了动，轻轻:“哦。” 顾渺兮:“……”好气哦，她起身跑去洗脸。 单遥知默默跟在她身后，很有分寸地停在房间门口。 “渺渺。”他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你觉得什么样的人，和你不是一路人？” 顾渺兮:“……”我告诉你，然后你就可以完美地避开我的雷区，是么？ 她觉得，自己可能高估他了，单家花了这么多心血，培养出的继承人或许是个……傻白甜？ 单遥知最后什么也没问到就被顾渺兮从房间里赶了出来。 男人看着紧闭的房门，轻轻叹了口气，无奈笑了。 他又恢复成往常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刚才那瞬间的犯蠢只是别人的错觉。 他微信给顾渺兮发了晚安，下楼回自己房间。 …… 又过了两天，秦未辞离开华国，回了秦家。 他这次来本来就是为了和单家谈合作，好不容易找各种借口拖延了快一个星期，还是被秦家长老们催促着回去加班。 他走的那天，安娜告诉他，后面有车跟了他们一路。 过了会儿，安娜补充，是苏镜萱的人。 已经被秦隐教训过的秦未辞一听到苏镜萱的名字就头疼，只能庆幸还好他要离开华国而且最近这段时间都不会回来，苏镜萱就算想查他也不会有机会。 “盯着她一点儿。”秦隐同样发现了后面跟着的车，“别让她惹出什么麻烦。” 阿瑜说，苏镜萱留着有用，虽然他很想给女生一点教训，不过，既然是对阿瑜有用的人，他不介意暂时纵容她几分。 …… 秦未辞离开的那天，顾渺兮因为有戏没有去送行，男人回到秦家后，发了一连串的微信来骚扰她，指责她的无情无义。 顾渺兮好不容易安抚好闹脾气的秦未辞，趁休息带着萧则去逛街。 萧则的衣服，除了品牌方赞助，剩下的多数都是顾渺兮帮忙买的。 顾渺兮也很乐意替自己这位兄长挑选衣服。 毕竟……有个长得好看身材又好的免费模特在眼前，她完全可以明白败家子为了美人一掷千金的心情。 不过今天逛街时，萧则有点心不在焉。 和认出她的店员小姐合照完，顾渺兮扯扯萧则的袖子:“萧则，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男人游离在外的神智陡然回到身体里，他条件反射摇摇头:“没……不是什么麻烦事。” “嗯？那就是真的有事？”虽然不是麻烦事。 一想到她也是顾家人，萧则没想瞒她:“顾氏珠宝最近推出了新品，想请我做代言。” 周敏的意思是最近这段时间让他安心养病，不要接工作，专心准备接下来的新歌。 可对方是顾家。 顾渺兮拎着一件衬衣在他身上比划，没想到他在纠结这种事，她真诚地给出建议:“我要是你，我就接了。” “嗯？” “顾家做珠宝行业发家，虽然后来跨领域挺广，但珠宝业一直是顾家的重点发展项目，如果和联盟的合作能谈成功，以后重点可能会转向海外。”顾渺兮道，“接下他们的新品代言，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可顾家……” 顾渺兮说的没错，顾氏算是华国珠宝行业的领头羊，顾氏珠宝以前的代言人都是程凪楼玹那样的国内超一线明星，这次顾氏愿意找他，其实算是给他抬了咖位。 这才是他纠结的真正原因。 顾氏珠宝的新品要找代言人，没必要降咖位选择他。 “你担心顾氏找你是因为我？”一眼看穿他的想法，顾渺兮失笑，“萧则，我那位大姐姐可不是会感情用事的人。” 顾若兮选择萧则，不管是看中萧则的潜力，还是看中他女友粉的购买力，总之，不会是为了给她这个妹妹面子。 “要是因为我，顾若兮不至于到如今才找你。”顾渺兮一手拎一件衬衣，左右对比，“我这个妹妹都没有在她那里得到支持，除非她想泡你，不然她选择你绝对是因为你身上有利可图。” 选择困难症发作，顾渺兮干脆把两件都取下来塞给萧则:“去试衣服——哦，就算她真的想泡你，也是因为你能给她带来利益。” 顾若兮心上有颗朱砂痣，正是因为这颗朱砂痣的存在，导致圈子里一群对她投怀送抱的小鲜肉都被她无情的打回原形。 她那位姐姐，可不会轻易对别的男人动情。 既然顾渺兮这么说了，萧则心头的石头落地，他乖乖进去试衣服，想着回去就告诉周敏接下顾氏的代言。 …… 明亮的办公室里，年轻的总裁喝着咖啡，正想跟身边的助理交代新工作，忽然扯过纸巾捂住口鼻，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顾总？”助理是个同样年轻的女生，见她这样，露出担忧的神色，“休息室有感冒药……” “没事。”随手把纸巾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顾若兮开玩笑似的回道，“不是感冒，我猜是有人在骂我——毕竟，我最近做得招人恨的事挺多的。” 小助理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一听这话就知道她在说什么。 自从联盟要和顾氏合作的消息传出去以后，以前那些因为顾若兮接手顾氏而逐渐和顾氏疏远的“叔叔伯伯们”开始一改态度，殷切地登门拜访。 他们看不起顾若兮的女儿身，指望顾老爷子把公司交给顾二爷。事成定局后，又在背后议论着顾氏迟早要被顾若兮败干净。 当然，对于这些两面派，顾若兮也懒得花时间应付他们。 就这半个月内，小助理已经以“身体不适”“开会”“约会”“出差”“回家陪老爷子”等各种理由，拒绝了数十波想见顾若兮的昔日合作伙伴。 “顾氏珠宝的新品要上市了，通知下去，这周五下午三点半开会。”顾若兮看着营销部推上来的代言人候选名单和资料，皱眉，“让营销部的肖总过来一下。” “顾总，我马上去通知。” …… 顾氏珠宝确定萧则作为代言人，萧则没在北河市多停留，很快赶回帝都。 他过来时带着一个行李箱，回去时多出来一个，其中全是顾渺兮这几天帮他挑选的衣服。 徐翊送他们去机场，看着萧则的两个行李箱，她忍不住笑:“满载而归呀，欢迎下次再来哈哈。” 萧则微微红了耳朵:“我们回去了，徐姐，渺渺就拜托你了。” 徐翊豪迈地摆手:“放心！交给我！” 没好意思说，大多数时候都是顾渺兮在照顾她。 “徐姐。”等周敏和陆曦去办理托运，萧则低声道，“渺渺和那位单先生……” 以为他在兴师问罪，徐翊举双手:“我也不清楚他们两个怎么回事，真的。” 萧则按下她的手，舔了舔嘴唇，还是认为自己应该尽一个兄长的义务叮嘱两句:“麻烦徐姐帮忙照看渺渺，她年纪还小，别让她乱来。”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长辈对自家女孩谈恋爱的担忧吧。 徐翊:“……好。” 片场拍戏的顾渺兮被威压挂在半空中，忽然打了个喷嚏。 离她最近的舒宿被吓了一跳，回头:“你被谁骂了？” 在外人面前失态的顾渺兮揉着鼻子，恼羞成怒:“骂我的人那么多，我怎么知道！” 舒宿:“……”你为什么被骂了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第九十一章 喝个下午茶 单遥知一行人也是过来谈工作的，本来谈判地点应该定在宸印集团位于帝都的总部，可是因为两边的大boss都对北河市莫名的向往，于是把谈判地点改为北河市。 如今谈判结束，合作顺利达成，单遥知和风清都还有成堆的工作，自然也不可能在北河市久留。 送走了一堆祖宗以后，顾渺兮再次回归到两点一线的生活。 拍戏，睡觉，玩游戏。 被她教训过以后，流月阁消停了很长一段时间，顾渺兮在野外洗红名洗了两天，等级突飞猛进。 等到她的戏份杀青，已经临近新年。 顾渺兮穿着厚实的羽绒服回帝都，在机场被记者拍到，在热搜上挂了半天。 《天问》预计明年上映，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除了代言必要的宣传和活动，顾渺兮没有给自己安排其他工作，就准备在学校上课和回公寓撸猫。 有一段时间没见到顾渺兮，小白陷入了深深的自闭。 哪怕顾渺兮已经回来好多天，它依然每日蹲在窗口，一脸忧郁地看着街道上的车水马龙。 一开始，顾渺兮以为它病了，带它去看过一次医生，得到的结论是身体健康，但可能有些抑郁，需要主人陪伴。 自觉冷落了它很久，顾渺兮自我反省后，只要没课就呆在家里看书兼陪伴小白。 徐翊家的小女儿最近也要考试，她忙着照顾女儿，没时间每天往顾渺兮这里跑。 想着也没什么工作，顾渺兮干脆给她放了个大长假。 自己开车去学校，上完上午的课，顾渺兮拒绝了同学一起吃饭的提议，一个人走出学校。 天空飘起了小雪，纷纷扬扬，恍若柳絮。 顾渺兮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撑开伞准备去停车场。 银色的法拉利滑到她面前，停下，挡住她的去路。 车窗放下，露出青年那张和她有几分相似的脸。 “去哪里？”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沈琢说话不自觉温柔了下来，“我送你。” 顾渺兮没动:“不用，我自己开了车过来。” “这里离停车场有点远。”被拒绝了，他换了个说法，“我刚好也要出去，顺路……” 沈琢的这辆车太抢眼，顾渺兮又是公众人物，路过的学生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想起自己今天要去的地方，顾渺兮没有坚持，上了沈琢的车:“谢谢，麻烦送我到东门。” 车子发动后，沈琢回忆着停车场的位子:“不去停车场？” “我要去的地方不方便开车，我先去东门买点东西。” 学校东门外是后港，吃的喝的玩的应有尽有，就算是寒暑假也非常热闹。 后港的入口处有一家小小的花店，常年供应各季节的新鲜花束。 顾渺兮买了一束洋桔梗，让店员搭配满天星包装好。 沈琢在门口等她，看到她买的花，他忽然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 等她出来后，男人没有放她一个人离开:“我送你过去……我也，很久没有去看过他了。” 说到“他”时，他眼睫微垂下避移开了视线。 这次，顾渺兮没有拒绝他。 …… 大雪簌簌，将安静的墓园披上了一层银衣。 沿着台阶往上走，一直到里面最偏僻的地方，是容与的墓。 容与去世以后，极光娱乐连最后的情意也撇得一干二净。 在明知他没有亲人安排后事的情况下，也没有处理他留在殡仪馆的遗体。 那个时候的容与，千夫所指，污秽满身。 对于这般凄惨的下场，大众也只是拍手称快，感叹恶有恶报。 对啊，他们在受害人的眼泪和哭诉声里，恨不得再往容与的尸体上吐口水，哪还会在意有没有人替他收尸？ 她知道无人为他收尸，可是她也不行。 得到容与去世的消息后，她被秦未辞关在家里，防止她闹出什么动静，给暗处那些人可乘之机。 “我就不上去了。”知道她今天要去祭拜谁，沈琢没有和她一起上去。 他停在墓园大门口，点了一根烟。 “本来，我和他也不熟。” 容与当时和沈黎乐音交好，但整个沈家，除了年幼的沈瑜外，他和剩下那些人的关系都是泛泛。 沈琢知道妹妹喜欢容与，还帮她买过容与的海报。 对于容与之后发生的事，他猜测其中有资本操作，但毕竟和他无关，他也就没有过多关注。 本来想邀请沈琢一起上去的顾渺兮把话咽了回去。 她微一颔首，独自一人走进墓园。 是了，容与对她来说是特别的。 她知道他的身世，知道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可沈琢不知道。 现在，也没必要让他知道了。 …… 孤零零的墓碑前面，放着一束新鲜的红玫瑰，上面落了薄薄的雪。 顾渺兮蹲下身，可以明显地看出墓碑被人擦拭过，周围的残枝落叶也被清理干净。 那个人果然还是来了么？ 这么些年，年年如此。 容与自杀后，经纪公司没有处理他放置在殡仪馆的遗体。 那个时候，无论是谁，只要和容与扯上关系，都会被大众疯狂指责谩骂。 他们为受害者鸣不平，恨不得把他的尸体扔进乱葬岗喂狗。 娱乐媒体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天天在殡仪馆外蹲点，就想看看这位娱乐圈的一代传奇会迎来什么样的落幕。 曾经的朋友，在这种情况下，也全部沉默了。 短暂的沉默后，在国外拍摄新电影的女人匆匆赶了回来。 她无视了那些人的责难，以女友的身份去殡仪馆接走了容与的遗体，并且毫不避讳地表明了自己对整件事的怀疑。 直到那一刻，大众才知道，容与原来是有女朋友的，而且女友还是当时当红花旦之一的程凪。 他们指责容与的所作所为，同时把以“容与的女友”自称的女星划进恶人的同一阵营，以连坐的罪名一起辱骂。 可尽管如此，那个女人也依然我行我素，毫不避讳自己对男友的爱意和崇拜。 外人都说她疯了，说不定也和容与一样是个变态。 只有顾渺兮知道，容与根本没有女朋友。 那个女人不是容与的女友，却在那种旁人避之不及的情况下，以他女朋友的身份，承下了所有的侮辱和指责。 后来，风波过去，对于他们这些晚辈来说，程凪依然是娱乐圈让人敬仰的前辈，没有人再去关注她曾经遭受过的莫须有的指责，甚至连百度上，也没有出现前男友这样的关联词。 已经过了年轻气盛时期的影后再没有在镜头前提起过自己逝世的“男友”，偶尔被问及最想合作的演员或者最喜欢的明星时也只是笑而不答或一语带过。 顾渺兮想起上次两人在这里偶遇时，她说过的话。 她说:“我这个人很自我，从小到大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哪怕不择手段也要紧紧握在手里，容与也是一样。他活着的时候不肯接受我，死了也别想摆脱我——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他的女友，虽然他自己并没有承认过，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死人不会反驳。” 顾渺兮不能理解女人的偏执，但她也说不出劝阻的话。 她听说过一些和她有关的传言。 林玥修养的那一年里，她试图找机会和女人沟通，每次都被拒之门外。 她也动用程家的关系调查过事情的真相，可最后不了了之。 她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回归的首部电影是程家投资，她凭借那部电影获得了b城国际电影节的影后……如果不是有家族做支撑，如果没有一鸣惊人，她复出的道路会更艰难。 “值得吗？”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 “你不懂。”她笑得云淡风轻，似乎早早放下了往事，“少年时期要是遇见太惊艳的人，偏偏又求而不得，人呐，这一辈子也就完了。” 顾渺兮把捧着的洋桔梗放在玫瑰花旁边，手指轻轻抚摸过墓碑上照片的轮廓。 “容与，你要是在天有灵，请保佑那位送你玫瑰花的女士。”她在这场得不到回应的爱情里，翻滚挣扎了半辈子，依然深陷其中无法自救。 纷扬的小雪逐渐转为鹅毛大雪。 “就快有结果了。”她收回手，说话时哈出白气，“容与，我会把那些伤害过你的人，全部踩到泥里。” …… 没想到顾渺兮会主动联系她，苏镜萱看着手机，结巴了一下:“顾、顾渺兮约我喝咖啡？” “谁？”她爸正窝在沙发里看球赛，闻言伸长了脖子看她手机屏幕，“你不是跟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出去和那些小王八羔子鬼混……” 他看清了屏幕上的名字，声音都高了八度:“顾渺兮？！” 一看到这个名字，苏二爷就控制不住想起了医院停车场发生的种种。 那个顾渺兮…… “爸，你这么大声干嘛？”苏镜萱自然不知道自家老爸为了替她出气做过什么，她疑惑地瞅着苏二爷，“我现在和顾渺兮已经冰释前嫌了，她约我喝下午茶呢。” “顾渺兮，约你，喝下午茶？”苏二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谈不上关系好。”苏镜萱道，“顾渺兮不是萧则的妹妹嘛，我想追萧则的话当然不能和她关系闹太僵，再说了，那个秦……” 想起救她那个人，苏镜萱陡然闭嘴。 苏二爷皱眉:“秦？” “没什么啦，反正我和顾渺兮已经和解，要是性格合得来，说不定还会成为好朋友呢。” 不懂女人的友情为什么能来得这么突然，苏二爷觉得曾经勇猛地为女儿出头的自己就是个二傻子。 第九十二章 合作伙伴 为了见顾渺兮，苏镜萱特意画了个美美的妆，想着不能美到萧则，也要美到萧则的妹妹，让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 问她不是移情别恋了么……没有人规定一个女人只能喜欢一个男人吧，对萧则，她现在只想远观，清心寡欲得很，又不犯法。 顾渺兮约的地点是个很偏僻的咖啡厅，在帝都电影学院西门对面的小巷子里。 下午两点半，没什么学生出来闲逛，咖啡厅很安静。 苏镜萱刚一走进咖啡厅，站在前台撸猫的小姐姐立刻道：“是渺渺的客人吧？我现在带你进去。” 她口中的渺渺十有八九是顾渺兮，顾渺兮的粉丝都这么称呼她。 苏镜萱跟着她往里面走，好奇：“你怎么知道我是顾渺兮的朋友？”说到朋友时，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第一次觉得这个词很受用。 小姐姐温柔一笑，解释：“渺渺进去的时候说她朋友大概一小时左右回到，我看时间差不多，这个点我们店里很少有其他客人。” 苏镜萱点点头：“顾渺兮经常来这里吗？我听你的语气，你和她很熟？” “还好，渺渺平时拍戏很忙，偶尔会过来坐坐。”小姐姐耐心地解答完客人的疑惑，带她上了二楼的包间。 “你们这边环境挺不错的呀。”苏镜萱随口夸赞着，“平日里生意怎么样？” “勉强糊口吧。”小姐姐笑眯眯地说完，停在一扇门前敲了敲，“渺渺，苏小姐来了。” 苏镜萱听到里面熟悉的女生：“请进。” 小姐姐拉开门送苏镜萱进去，又问：“苏小姐想喝什么？这里咖啡奶茶果汁都有。” 苏镜萱很是自来熟地坐到顾渺兮对面的沙发上，随手把包放在旁边，问顾渺兮：“你不是经常来？有什么推荐的？” “芋泥奶茶，三分甜。”顾渺兮不假思索地给出答案。 “行，那就这个。”虽然从来没有喝过，不过顾渺兮推荐，她不介意尝试一下。 “好的，稍等。”小姐姐离开包间，顺手合上包间的门。 …… 包间面积很小，摆放一张桌子和两张小沙发后就没了活动的地方，不过好在窗户够大，不会让人觉得憋屈。 苏镜萱打量着小包间的环境，又看了眼窗外的鹅毛大雪，撇撇嘴：“顾渺兮，你不会穷得连正宗的下午茶都请不起了吧？约我来这种地方喝下午茶……” “不然呢？”顾渺兮喝着柠檬水，双手捧着杯子，漆黑的眸子盯着对面的女生，一眨不眨，“去铭华广场的高档咖啡厅，然后被人撞见以后汇报给你姐？” “啊？”不知道话题为什么会突然转到她姐姐苏琳琅身上，苏镜萱皱眉，直白地表达自己对长姐的不喜，“莫名其妙提她做什么？我和她可玩不到一起。” 对方没听出她的画外音，顾渺兮叹了口气，隐隐为她的智商担忧。 “我知道你不喜欢苏琳琅，我还知道，自从苏老爷子把苏氏集团交给苏琳琅后，你的父亲苏经信三番五次设计想把苏琳琅挤下来，结果都没成功。苏琳琅现在有老爷子撑腰，又和沈家二房交好，据说马上还有和联盟的合作——一旦这个合作谈成，你和你父亲将在苏家彻底失去立足之地。” 顾渺兮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苏镜萱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自己的脑子跟不上她的语速，没办法分析她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苏镜萱，听说苏老爷子很宠你，但你比起你的那位姐姐，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你父亲这么火急火燎地想把苏琳琅挤下去，无非是担心自己不在了，你会被你姐姐和你大伯生吞活剥。” 顾渺兮说完，曲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呆滞的女生陡然回神。 脸上的茫然被恼怒取代，苏镜萱像只炸了毛的猫，张牙舞爪地发出质问：“顾渺兮，你约我来，就是为了说这种话？” 她以为她是谁？他们苏家情况如何，关她这个小明星什么事？就算她以后被大伯一家扫地出门，也和她没关系吧？真是多管闲事。 “可不是嘛。”对她的愤怒视而不见，顾渺兮往后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副很欠扁的表情，“在北河市接触的那几下，让我对你有所改观，苏镜萱，你要是被苏琳琅扫地出门，我可是会很困扰的。” 她怎么就笃定她会被扫地出门？苏镜萱更怒：“我爸有公司的股份，就算他死了，苏琳琅也不可能把我扫地出门！” “你这么确定，你爸的股份会留给你？” “那当然！”苏镜萱冷笑，“他就我一个女儿，不留给我留给谁？” “呵。”顾渺兮失望地摇摇头，似乎不想和她多说，“既然你这么肯定，那就喝奶茶吧。” “顾渺兮，你什么意思？”苏氏二小姐苏镜萱第一次被人用这么轻慢的态度对待。 她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她纵容她，审视她，却也轻看她。 女生吼完，刚好小姐姐送奶茶上来，暂时打破了小包间里僵硬的气氛。 苏镜萱抿唇，接过奶茶喝了一大口，等小姐姐再次离开，她才出声：“顾渺兮，你把话说清楚！” 顾渺兮偏偏开始卖关子：“你真的想听？” 苏镜萱讥诮道：“你叫我出来，不就是为了说这些话给我听么？” 她是玩世不恭，也的确一事无成，可这并不代表她一点脑子也没有。 顾渺兮约在这种地方，根本就不会单纯为了和她打好关系而请她喝下午茶。 她见她，是为了说一些很重要的事。 “先申明，我接下来这番话，完全只是从我自己的角度来考虑。”对方终于能够静下心来听她说话，顾渺兮不继续拐弯抹角，直接道，“如果我是苏琳琅，在明知我的叔叔和我不合，而且明里暗里给我制造了无数麻烦的情况下，我绝对不会对叔叔的女儿生出什么包容之心——就现在你和苏琳琅的情况来看，我说的也没错。” 苏镜萱：“哼。” “我手握苏氏集团的大权，在苏老爷子还在世的情况下，我只需要按部就班，不出任何差错，便没有人能威胁到我的地位，因为和我一辈的妹妹是个混吃等死的混子。” “……”你才混子！你全家都是混子！ “那接下来的工作就很好做了啊——对我那个妹妹包容一点，不计较她胡闹犯下的过错，偶尔还可以在爷爷面前为她求求情，就这样把她当作一个混子养着，然后等老爷子去世，不管老爷子的遗产怎么分配都无所谓，因为我那个妹妹是个混子。” “……”这话你要说几遍？ “老爷子去世以后就是二叔，二叔只有那一个女儿，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觉得他的遗产会留给女儿，可要是这个时候他忽然多了一个儿子呢？或者他忽然决定立遗嘱呢？” “你在胡说什么？”苏镜萱忍无可忍，“我爸没有私生子，有的话我妈早就扒他一层皮了！” “没有可以造一个。”顾渺兮悠然地提醒她，“就和遗嘱一样，私生子，情妇，这些东西都是可以伪造的。当然，如果是我，就直接在遗嘱上动手脚，只需要花点钱就可以让律师心甘情愿地为我工作。哦，再不济，等苏二爷一闭眼，我找个人把她女儿撞死、勒死、溺死……总之用可以伪造意外的手段弄死，不就可以把苏氏所有的权力全部收于掌中了？” “你疯了？”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苏镜萱瞪圆了眼睛，喃喃，“你是说苏琳琅为了拿到苏氏的股份会去做杀人放火的事？” “哈，不会吗？”顾渺兮用吸管戳着杯子里的柠檬，淡淡道，“苏镜萱，在你睡过的所有小明星里，有多少是自愿和你睡的？又有多少是你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强迫的？” “……”对于这个问题，苏镜萱下意识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又瞬间词穷。 “只是男色就足以让你动用各种下流的手段，更别说放在苏琳琅面前的是苏氏集团的大权——只要握紧它，什么金钱、地位、美色，不就全都有了吗？” 苏镜萱咬紧下唇，不吭声。 “你不会觉得苏琳琅和苏经世是什么好人吧？”顾渺兮呵呵笑了两声，从包里翻出一叠照片扔到苏琳琅面前，“看看这些东西——现在他们没有动手，是因为你父亲护着你。苏镜萱，没了苏经信，你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蚂蚁。” 苏镜萱迟疑地拿起照片，看清上面的画面后，她夸张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这是……” “这是你那位好大伯玩弄过的女孩子。”顾渺兮体贴地解释给她听，“他用各种手段折磨那些姑娘以后，还全部拍了照片作为纪念品珍藏——你看这张，这姑娘你应该有印象吧，青城娱乐的新人，去年抑郁症跳楼自杀的那个；还有这个，北尚娱乐的训练生，拍了条饮料广告走火，被称为国民妹妹的小姑娘，后来忽然就查无此人了；还有这个……” “够了！”看着画面上那些血迹斑斑的女生，苏镜萱忍住了想吐的冲动，扔了照片，“你给我看这些，就不怕我告诉我大伯？” “你去说好了。”顾渺兮无所谓，“反正我已经发过一份给他了。” “什……” “苏镜萱，我给你看这些，只是为了告诉你，在苏经世和苏琳琅眼里，人命根本不值钱。你和照片上那些姑娘一样，都只是台他们眼中的玩具而已。” 第九十三章 合作对象是你爸爸 都只是玩具…… 苏镜萱闭上眼睛，那些女孩子染血的脸浮现在脑海中，迟迟不肯散去。 沉默半晌，她挤出一个问题：“她们，全部都死了吗？” “啊，有些死了，死因嘛，就是我说过的各种意外，还有一些疯了，失踪了，反正……”提起那些可怜的姑娘，顾渺兮的语气也低沉了下去，“反正，没一个完好的。” “这些人……”苏镜萱睁开眼睛，直视顾渺兮，“这些人之中，是不是有你的亲人？” 谈到这一步，顾渺兮找她来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她想借她的手，给苏经世和苏琳琅惩罚。 为什么？ 顾渺兮为什么要对付苏经世？她又是从哪里拿到的这些照片？ “没有。”顾渺兮矢口否认，“这里面没有我的亲人。” “那你……” “但是，苏经世曾经用同样肮脏的手段，伤害过一位对我很重要的人。” 这算是解释。 苏镜萱没有追问那个人是谁，和她是什么关系——能和照片上的种种扯上关系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你有这些照片，为什么不直接报警。” “你以为，没有人报过警吗？”白皙的手指一一扫过照片，停在其中一个女孩的脸上，轻轻点了点，“这个姑娘叫时苗苗，是我们公司，也就是极光娱乐的签约艺人。五年前失踪，她的父母报警以后，警察有找过苏经世问话，因为有她闺蜜说时苗苗最后见面的人就是苏经世。” “结果就是没有结果么？” “这种操作你不是挺得心应手？”顾渺兮讥诮道，“草菅人命这种事上，你和苏经世不过是一丘之貉。” “胡说！”苏镜萱伸长了脖子反驳，“我和那些小明星都是你情我愿，我可没强迫过他们！更没有玩……玩这么狠。”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渐渐小了。 “你也别觉得我冤枉你，你当初是怎么逼迫萧则的，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苏镜萱僵着脖子，不吱声。 的确，在普通人眼里，她或许算不上好人。 她自己清楚。 可在看过这些照片以后，听顾渺兮把她和苏经世划为一类人，她还是莫名不爽。 “既然你觉得我和苏经世是一丘之貉，那你还和我合作？” “我可不是跟你合作。”顾渺兮道，“我是想和你父亲合作——你太嫩了，比苏琳琅苏经世差了十万八千里，我和你合作，只会死得快。” “……原来是想通过我找我爸爸？”苏镜萱冷哼一声，“你说得对，我爸爸和我大伯不和，我和苏琳琅不和，而且都是那种如果对方死了，另一方做梦都会笑醒的那种不和……合作也不是不可以，你想说的话我可以帮你带给我父亲，但有一点我要问清楚。” “什么？” “如果你成功了，等苏琳琅和苏经世下台以后，你还要继续对付苏家么？” “你觉得我是这么闲的人？”对这个问题，顾渺兮扔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苏镜萱自动理解了她的答案，她拿起桌子上的照片，“这些东西可以给我吗？” “随你开心。”顾渺兮道，“反正我电脑里还有一大堆——这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苏镜萱点点头，又问：“时苗苗的父母现在怎么样了？” “哟，你竟然会关心不相关人的生死？”顾渺兮嗤了一声，语气冷淡，“死了。” “死……死了？”只是调查不到结果，为什么会……死？ “不只女孩的父母，还有她那个作为证人的闺蜜，都死了。” “……警察不会怀疑吗？” “车祸。”顾渺兮道，“在路上被大货车撞了，货车师傅也死了，警察就算怀疑，又能怎么办？”事故双方都不幸去世，货车师傅的妻女一问三不知，其中没有可疑的资金流动，警察又能如何？ “我大伯，可以做到这样吗？” “为什么不可以？”顾渺兮冷冷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没听说过？” “可……”苏镜萱还想说什么，被顾渺兮瞪了一眼，她结巴两声，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这些照片是我黑进苏经世的电脑里拿到的，你带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别被你姐姐看到了——这些照片，就作为我和苏二爷合作的一点诚意。当然，如果苏二爷愿意合作，我这里还有更多的东西，对你们有利。” …… 从咖啡馆出来后，被门外的凛风一吹，苏镜萱猛地打了个寒战，被暖气熏得晕晕乎乎的脑袋瞬间清醒。 她握紧自己的包，就像里面装了定时炸弹一样的慎重。 “先回家……”女生喃喃，忽然想起，到了最后，她好像都没有问过顾渺兮的来历。 顾渺兮显然是做足了功课，把苏家调查得很彻底。可她是什么人，背后还有什么势力……她竟然全部没有问！ …… 没等顾渺兮离开咖啡厅，徐翊打电话过来。 “渺渺，你现在在学校？” “在外面，怎么了？” “北队找你。” 北队？顾渺兮想起那位能跟他们公司小鲜肉比一比颜值的刑警队长，疑惑：“他找我有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徐翊说话声音很低，“人在我办公室，一个人，说是想和你谈谈。” “那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我在学校西门外面的那家咖啡馆，就是我们经常一起来的那个，北队要是不介意，可以来这里找我。” “好，我跟他说。”徐翊好奇，“你怎么知道不是什么大事？” “警察取证都要两个人以上，他一个人来找我，想必不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既然不是工作上的事，那就不算大事。” 徐翊：“……” …… 北戈过来前，顾渺兮闲得无聊，于是微信骚扰单遥知。 “【在吗】【你的小仙女突然出现】” 临近年底，单遥知最近比较忙，隔了十几分钟，回了一个字。 “在。” 顾渺兮：“是不是很忙？” “嗯。” “我今天见了苏镜萱。” “为了萧则还是秦未辞？” “都不是。为了和苏经信合作。” 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没了。 手机响起。 顾渺兮秒接。 “你想和苏经信合作？”单遥知也没绕弯子，直接说道，“以我对苏经信的了解，他做事还行，但要说心狠手辣，比他哥哥还是差了些。” 顾渺兮趴在桌子上，懒洋洋的好似没长骨头：“没事，我还有一个合作对象。” “谁？” “还没确定，不过对方马上送上门，我得争取一下。” 单遥知：“……”所以你的第二个合作对象，也没有考虑我，对吗？ 第九十四章 受害者 单遥知挂断电话号，风清偷偷瞟了他一眼，发现男人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已经完全消失，整个人好像从冰窖里拎出来一样，全身散发着一种碎冰渣子的味道——又硌又冷。 风清清了清嗓子，试探:“渺渺妹子最近忙啊？” 单遥知闲闲地瞥他:“这么关心她，你自己不会问？” 风清:“……”就你这态度，活该被渺渺妹子甩！ 单遥知又坐了两分钟，终于忍不住，再次在手机上敲敲打打:“晚上一起吃饭。” 想了想，把句号换成了问好。 等了十分钟，顾渺兮没回。 单遥知:“……” 男人推开椅子起身，扯了扯领带，冷声:“通知各部门，开会。” 风清啪一下合上电脑，震惊:“现在？” “只是……”单遥知看手表，“只是提前了四十五分钟，我下午有事，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里。” 风清认命地拎起电脑跟上他的脚步:“你去会议室，我让小田通知他们会议提前。” “辛苦了。” 风清:“……”看看！看看！就是这样！每次任性地麻烦别人后又会乖巧的道谢，于是他想发火都发不出来，更别说罢工了！ 一听说会议提前，宸印集团总部各部门负责人心里一紧，哆哆嗦嗦地带着装备赶往会议室。 好在一进门就看到了风总的笑脸，才让他们紧绷的心弦不至于当场崩断进医院。 …… 北戈来得很快，裹着长款的羽绒服，携着一身寒意穿过风雪到了温暖的咖啡厅。 依然是小姐姐带他上楼，顾渺兮擅自做主帮他点了一杯锡兰红茶。 “谢谢。”脱了羽绒服搭在沙发扶手上，北戈落座后，先客客气气向小姐姐道了谢，等小姐姐出门，他单刀直入，抛出问题，“顾小姐，萧则身边那位cf的成员是你出钱请的？” “你说陆曦？”猜到他此次过来是为了“乘风”，顾渺兮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北队对陆曦感兴趣？” 北戈颔首:“我记得那些代理人说过不接手华国的工作——如果那位陆曦真的是乘风的成员，那他们破坏了这个规定。” “哦，陆曦不是。”顾渺兮从善如流地改口，“她只是我为萧则请的保镖。” 北戈:“……” 男人敲敲桌子，线条凌厉的眉眼染上几分无奈:“顾小姐，我和徐翊有些交情，这次找你也只是作为朋友提醒一下你，如果……” 他话音未落，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北戈看了眼来电显示，没有避讳顾渺兮，直接接起电话:“说。” “北队出事了！”电话那头应该是刑警队的队员，语气急促，音量惊人，“北城河发现一具女尸，被好事者拍照发到了网上，宁局让你现在过去。” 出现了女尸？北戈抓起羽绒服就要走，也顾不上和顾渺兮掰扯。 “北队。”顾渺兮叫住北戈，意有所指，“下水沟里才是适合老鼠生活的地方。” 北戈回头看了她一眼，神色复杂。 顾渺兮又优哉游哉地补充一句:“猫抓耗子的时候还要当心被耗子反咬。” …… 北城河是帝都郊外的一条水渠，早年因为周围的工厂把污水排到这里，渠里一众小鱼小虾通通灭绝，剩下的只有各种垃圾和臭不可闻的气味。 这周围本就人烟稀少，如今天寒地冻，更是连只鸟都看不见。 只不过平日里荒无人烟的北城河今天却很热闹，几辆警车停在路边，黄色的警戒线围绕尸体拉出一片空地，不停有警察进进出出。 江流正在和报案人沟通，看到北戈，他将工作暂时交给同事，快步迎上自家队长:“我们是下午三点十分接到的报案，报案的是住在这附近的大爷，遛狗的时候路过这里，狗突然不受控制跑到冰面上乱刨乱叫，大爷觉得奇怪跟着过来看了一眼，就看到……” 尸体已经被打捞上来，正平放在地上，周围有物证科的工作人员在取证。 “死者身份确认了吗？” “确认了。”江流道，“这个死者有点特殊，是个公众人物，所以身份确定的比较快。” “公众人物？” “死者名叫谭璐，十九岁，是北尚娱乐的艺人。” 对娱乐圈不怎么关注，北戈看着笔记本上的内容，问道:“很有名？” “还是实习生，参加过一个选秀节目，但是没有出道。”江流道，“我们赶来之前有路过的年轻人认出了死者，拍照发到了网上，不过我已经通知让把照片都删了……不过热搜没压住。” “嗯。”北戈走到尸体旁。 女孩还很年轻，身上没有任何遮挡物，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少，深浅不一，宛如蜈蚣一样布满她的身体。 这样的伤口…… “老大，受害者这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十年前，有个案子的受害者身上出现的伤口，和眼前这位受害者很像。 北戈知道他说的是谁。 那是他刚入职没多久后协助的第一起大案件，因为案件涉及到的是一位红透半边天的大明星。 “我查过局里的档案，老大，其实当年容与那件案子有很多疑点。”只不过那些疑点都随着容与的自杀而无人关注。 大众普遍觉得自杀等于默认罪行。 再者，也没有人相信，有姑娘愿意在身上留下那么多伤痕只为了指责一个没什么交集的男人。 “小汪。”北戈叫来队员，“你回档案室把容与案的相关资料都调出来仔细研究研究。” “是！” “聂琼，你联系一下受害人家属，再带人去北尚娱乐探探底，排查受害人的关系网、资金流动以及她失踪前接触过的人和最近一段时间的生活轨迹。” “是！” “江流，你跟我去见一个人。” 江流跟着他走:“去见谁？” “容与的案子结案时，有人到警察局闹过。” 那时候江流还没参加工作，闻言一惊:“林玥的亲人吗？” “不是。”北戈道，“是容与的女朋友。” 那个女人闹到警察局，坚持认为容与是被冤枉的，可是让她提供证据，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容与，程凪，还有…… …… 咖啡厅里，顾渺兮刚看完热搜上的新闻，徐翊再次打电话过来。 “渺渺，你看到新闻了吗？北尚娱乐的那个小姑娘……” “我看到了。”顾渺兮喝着小姐姐刚送上来的热茶，眼神冰冷，“徐姐，我记得今晚ug有活动邀请了我？” “嗯，毕竟你是他们的全球品牌代言人。不过不是什么大活动，你不想去的话……” “我去。”顾渺兮看着窗外积雪的建筑，轻声，“该去为那些冤魂讨一个公道了。” 第九十五章 最想合作的男明星 傍晚六点，ug主会场。 迷离交错的光影下，顾渺兮站在ug总公司代表的身边，笑得十分敬业。 男人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有记者用中文发问时，他会偏头看顾渺兮一眼，微微低下头，等女生翻译给他听。 一旁跟组的翻译员宛如摆设，最后无聊地悄悄玩起了手机。 “请问艾维斯先生，这次ug推出的新品星与月灵感是否如传闻所说，来自您和家人一起的旅途之中？” 等顾渺兮翻译了一遍记者的问题，衣冠楚楚的男人摸着袖扣，微微笑着回答:“不，这次星与月的灵感来自于我前段时间观看的一部电影，我非常喜欢，正好那天遇到了百年难得一遇的流星雨，所以才有了这次推出的星与月。” “是什么电影？” “一部非常老的影片，主演是你们华国一位非常有实力的演员，我很喜欢他。” 按照营销的套路，记者们已经猜到这位代表会把话题引向他们的代言人顾渺兮，于是也就顺势问道:“是顾小姐的电影吗？” “哦，当然不是。”代表皱了皱眉，露出疑惑的表情，“我们可爱的莉莉正是青春年华，我怎么会用老这样不礼貌的词来形容她呢？” 莉莉是顾渺兮的英文名。 记者一愣。 顾渺兮出道太早，红的时间很长，导致很多人有种她已经上了年纪的感觉。 但其实她现在也才十九岁，她参演的电影的确不能用“老”来形容。 没等记者继续追问，代表温和一笑，吐词清晰地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容与——他是除了莉莉以外，我最喜欢的华国演员。” 全场出现了诡异的安静。 似乎没看出气氛的凝重，男人继续道:“可惜他已经去世，我错过了和偶像见面的机会。” 记者们互相交换着眼神:显然这位年轻的代表还不知道发生在容与身上的一切，依然把他看做偶像。 代表还在补充:“我能认识这么厉害的演员，还得感谢莉莉，多谢她当初给我推荐了容与的电影，我也从这些电影中更多的了解了华国的文化，我喜欢这个国家，也喜欢这个国家的文化……” 然后，这位代表开始疯狂表达自己对华国的喜欢，从饮食谈到建筑，从历史谈到艺术。 顾渺兮站在他身边，全程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在他提到容与时，微微挑了下眉头。 最后，采访结束前，有个靠近顾渺兮的记者把问题抛向顾渺兮:“渺渺的新电影已经杀青了，接下来有什么工作计划？” “接下来一段时间会专注学业。” “这次《天问》是和舒宿合作，舒宿在直播里透露你们是表兄妹关系，是真的吗？” “算是吧。是爷爷那一辈的交情。” “除去已经合作过的舒宿陈昭外，渺渺最想要合作的男演员是哪位？” 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女生眼里有温柔的光盛开，她看着提问的记者，笑意清冷:“容与。” 似乎怕周围的人没听清楚，她又凑近话筒清晰地重复一遍:“容与——我最喜欢的男明星，最想合作的男明星，都是容与。” …… 作为顾渺兮的经纪人兼好友，徐翊自认为对顾渺兮有所了解，也万没想到她会在采访上说出这样的话。 采访结束后，顾渺兮和ug总部过来的那位代表去吃饭，徐翊一个人回公司后，战战兢兢地开始刷新闻。 果不其然，这段采访被人单独截出来放在了网上，营销号还配了一段话。 “电影也是文化输出的一条重要渠道，没想到艾维斯最喜欢的华国演员竟然是容与，据他所说还是顾渺兮推荐给他的，大家都有哪些喜欢的演员呀？评论里回复。” 热评第一条:“我华国电影届没人了吗？没好电影了吗？文化输出要看ry那种垃圾？说出去丢不丢人？” 热评第二条:“gmx是不是脑子有病？我赞同每个人都有表达喜欢的权利，可她作为一个公众人物，这么大张旗鼓地替一个罪犯打广告，是在鼓励她的粉丝都向ry学习吗？” 第二条评论下面全是西柚的回复。 “脑子不正常就去治，顾渺兮的粉丝可不像你这么脑瘫，没有自己的是非观。” “我是渺渺的粉丝，我不喜欢容与，但我不会干涉渺渺喜欢容与，也不会因为渺渺喜欢容与，所以也跟着喜欢容与【微笑】” “渺渺只是推荐了容与的电影给她的朋友，不能否认，容与的电影的确很不错，不然也不可能国内国外获得那么多奖。” “5555我一直不敢说，我也很喜欢容与的电影。” “麻烦把作品和他的为人分开看待，容与的电影的确不错，渺渺作为演员，学习前辈优秀的演技也没什么问题吧。” 当然，比起西柚们的回复，更多的吃瓜群众还是对顾渺兮的一番言论进行了嘲讽和批判。 很快，关于容与和顾渺兮的讨论霸占了热搜。 有好事者把容与当年的案子整理成文字，贴了出来。 那个帖子隐去了受害者林玥的大名，以ly代替，但其他人，包括最后替容与收尸的程凪，都用了真名。 此贴一出，当年经历过这件事的网友似乎回忆起那时的愤怒，激情开麦，对这件事没什么了解的网友吃完瓜以后表示震惊全家，全力输出。 不到一个小时，顾渺兮和容与的名字紧紧联系着，被全方位无死角问候了祖宗十八代。 这也是自容与案结案后，容与的名字第一次登上了热搜。 …… “老大，你看新闻。”从程凪的住处出来后，江流坐在副驾驶座上刷新闻，“容与的案子果然被重新翻出来了。” 北戈:“哦。” “哎等等。”看完新闻，江流愕然，“老大，不是因为这次的案子，是……一个明星在采访中表示喜欢容与，然后容与那件事被网友整理出来了。” “明星？”心里有不祥的预感，北戈还是问道，“谁？” 江流:“顾渺兮。”他刷着采访视频，小声，“我女神还是这么帅气～” 听到同事的嘀咕，北戈诧异:“你喜欢顾渺兮？” “对啊。”江流大方承认，“她演技好，长得漂亮，还特别宠粉～” 你看看你这花痴的样儿！北戈嫌弃他。 “老大，程凪不愿意见我们，怎么办？”他们在和程凪的经纪人约定的地方等了快一个小时，最后还是没有见到程凪。江流叹气，“她是容与的女友，难道不该是最想替容与翻案的人吗？” 第九十六章 送上门的证据 江流刚抱怨完，接到了程凪经纪人的电话。 “江警官您好，程凪刚刚到家了，现在有时间，您如果方便的话，可以现在过来一趟。” “现在吗？当然方便，麻烦你跟程女士说一声，我们现在过来，大概……”他们还没开出很远，“大概十五分钟到。” 没等江流挂电话，北戈调准了一个红绿灯掉头回程凪所住的小区。 “女人真是反复无常哎。”江流把玩着手机，感慨。 北戈却想得更多:“可能，她也看到了热搜？”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现在热搜上都是骂容与的言论，她要是还对容与有一点点情意，也不会无动于衷。 …… 程凪正靠在沙发上打电话。 女人留着一头漂亮的黑长直，三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却和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没什么区别。 她说话时轻声细语，不急不缓，彰显出她良好的家教，只不过说出的话却是一针见血。 “顾渺兮，你疯了吗？看现在网上的趋势，你很可能会被主流媒体封杀知不知道？” “程老师，你关注今天下午北城河发生的那起命案了吗？” “命案？” “今天下午，北城河发现一具女尸，尸体身上的伤痕和当年林玥身上的伤痕一模一样。” 顾渺兮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到她耳朵里，程凪握着手机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血液似乎呼啸着冲到了头顶，把她的大脑冲击得一片空白。 她喃喃问道:“你的意思是……” “你和我一样，都相信容与当年没有做过那件事，程老师，我想替容与洗清他蒙受了十年的冤屈，请你帮帮我。” 深深吸了一口气，程凪用平板电脑搜索同城新闻，果然看到了顾渺兮所说的那个案子。 “程老师，那些人好不容易露出马脚，错过这次机会，我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 “这次出事的女孩叫谭璐，和我同龄——她还非常年轻，程老师，她本该有着美好的未来，而不是在零下十几度的冬天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臭水沟里。” “够了。”程凪咬牙，“你希望我做什么？” 电话那头的女生似乎松了一口气:“只需要老师你在警察过来的时候，把我给你的那些资料交给警察，以容与女友的身份。” 程凪闭上眼睛，苦笑:“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经纪人观察她的脸色，温声提醒道:“小凪，顾渺兮的资料已经传过来了，需要我打印出来吗？” 她是她的经纪人，也是陪她走过风风雨雨的朋友。 容与出事以后，她亲眼看着她四处投诉无果，日日消沉。 如果那个顾渺兮可以让她从昔日的噩梦里走出来，她不介意配合警察的调查。 既然要说，就要让所有人都听到。 北戈和江流再次返回程凪的大别墅，女人亲自接待了他们。 “抱歉，我刚刚工作回来，麻烦两位警官又跑了一趟。” “没事没事。”江流连连摆手，“我们今天来，是想就容与当年的案子，和程女士您聊两句。” “这都过了十年，怎么突然想起聊这件事了？” 听出她话里的嘲讽，北戈神色未变，直视着程凪:“程女士，当年容与的案子是我协助师父一起调查的，我记得容与自杀以后，你来队里找我师父，说容与是被冤枉的。” “你们不是不信么？”程凪冷笑，“那个时候，不管我说什么，你们都和外面那些不关心真相的人一样，认为林玥说的是真的。” 无视了女人竖起的刺，北戈把手机推到她面前，手机上是同事传过来的照片:“今天下午在北城河发现一具女尸，尸体身上的伤口和林玥身上的伤口很相似，林玥当年说，她身上的伤口是容与用鞭子打的……” “她放屁！” 视线只在照片上停留了一瞬，程凪的注意力就被北戈的话吸引。 女人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两下，爆出一句粗口打断了北戈的话。 她再次看了眼照片，对经纪人道:“李姐，把文件给他们。” 经纪人立刻把抱在怀里的文件袋放到北戈面前。 “容与自杀以后，我花了十年的时间，调查当年发生的事。”在江流震惊的目光中，程凪神色复杂，“我查了当年林玥指认的那处囚禁她的房产，我知道那间房子里有你们警察所谓的凶器，凶器上有她的血，房间里有容与的指纹，林玥和容与在之前完全没有交集，没必要诬陷他，所以你们认定她说谎的可能性不大。” “这是你调查得到的资料？” “对啊，一切看起来都天衣无缝，别说你们警察，连我这个容与的女朋友，都要相信林玥的话了。” “可是你还是坚持容与是被冤枉的。” “因为，我在调查中，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程凪冰冷的眸中涌上深切的恨意，“那间房子的确是容与名下的，可出钱的人，并不是容与。” 刚好翻到这里，江流险些从沙发上跳起来:“苏经世？！” 北戈喃喃:“苏经世……” 这是当年完全没有调查到的信息。 “当然，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自己再去核实一遍。” “……” “我不知道苏经世和容与是什么关系，不过不难猜，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和外形出众的大明星……呵呵。苏家大爷男女不忌，这在圈子里也不是什么秘密吧？” 她用听起来很平常的语气说出和男友有关的秘密，握着水杯的手恨不得在杯子上抓出几个洞来。 “林玥说，容与的爱好很特殊，那些用在她身上的东西都是经过特殊改造的，因为那样才能留下独一无二的伤口……”在说这段话时，程凪险些恶心地吐出来，“独一无二的伤口……如果不是独一无二，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吧，警察同志，你说对不对？” 北戈记得作为证物带回警局的那条鞭子，上面有细小的倒钩，一鞭子下去，连皮带肉撕扯出血淋淋的伤口。 当时的林玥也不过二十岁，她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痛楚来诬陷容与？ 从女孩的角度来看，这是没有道理的。 可如果容与和苏经世之间真的有特殊的关系呢？ 中间多了一个苏经世，林玥和容与便不是毫无联系了。 如果他没有记错，林玥不仅是北尚娱乐的当家花旦，还是苏氏集团的形象代言人——在已经有了极光娱乐，有了号召力不比林玥低的顾渺兮以后，苏家为什么还坚持用林玥？ 这其中，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交易？ 第九十七章 取证 容与的名字在热搜上挂了一整晚，下半夜的时候，忽然冒出一个叫“往事如烟”的po主在花瓣论坛发了一篇名为《关于北城河凶案的不负责推测》的文章。 po主就北城河的凶杀案做了详细的说明，然后给出了一些不负责任的猜测，比如尸体身上的伤口的可疑点，比如当年容与案匆匆结案的猜测，比如尸体的身份和死因，比如…… po主的帖子在花瓣论坛引发了热烈的讨论，又有好事者把贴子引到微博，很快，微博上的风向出现了微妙的转变。 “艹看了这个分析我怎么觉得容与当年很可能是被冤枉的啊……我一定三观不正。” “其实……我也觉得，可我不敢说——如果他真的那么变态，爱好那么特殊，有程凪那么漂亮的女盆友，还去盯着ly？当然我不是嫌弃ly不漂亮，只是比起程凪没那么漂亮。” “攻击女性的外形你很骄傲？你们这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论，女孩子被qj你们是不是也指责她穿太少？” “这个完全不一样吧？如果容与真的是冤枉的，那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可就太多了。” “容与案是要重新调查了吗？” “现在的重点难道不是谭璐的案子吗？扯上容与是几个意思？搞得好像容与被冤枉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一样。凶手就是凶手，不值得同情。” “就是，同情容与的都是三观跟着五官跑的zz吧？要我说，自杀真是便宜他了，这种人就该凌迟！” 微妙的摇摆讨论中，有人转发了这条评论。 顾渺兮:“如果容与是冤枉的，你会跪下来为你今天这番话向他道歉吗？”小兔子乖乖:“就是，同情容与的都是三观跟着五官跑的zz吧……” 无比主观、片面、没有任何事实依据、乍一看好似发泄个人情绪的挑衅言论，被一个公众人物在使用用户上亿的公众平台上发出来，别说顾渺兮的黑子，连顾渺兮的粉丝都觉得自家妹妹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哎哟卧槽，顾渺兮这是被人下降头了吗？” “说的这么信誓旦旦，有本事你让警察站出来证明容与是被冤枉的啊！” “戏子就是戏子，没脑子也没情商，可怜。” “容与真是冤枉的也和你没什么关系吧？你这波热度蹭的可以啊。” “虽然容与很变态，可蹭死人的热度，你不怕他晚上上门找你聊天？” 本来被顾渺兮转发，小兔子乖乖有点怂，担心被顾渺兮的极端粉人肉，可一看这么多网友支持自己，他顿时硬气了。 小兔子乖乖:“你一个公众人物竟然能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容与要真是被冤枉的，别说给他磕头，让我下去陪他都行，可现在警方没有说他是冤枉的，你是不是要先给我磕两个头？”顾渺兮:“如果……” …… 办公室里，徐翊一把抢过顾渺兮的手机，恨不得给她跪下:“小祖宗，你饶了我吧！这个节骨眼儿，你在网上凑什么热闹？” 顾渺兮还想继续转发那条微博:“徐姐手机给我，我骂死他。” “你骂他骂爽了，又要让你的粉丝为你伤筋动骨的控评挨骂吗？”徐翊搬出粉丝，顾渺兮迟疑，“徐姐，要不你发条微博告诉我家粉，让他们闭麦？” 他们闭麦，你自己亲自上？ “让粉丝替我挨骂，还不如我亲自上。”顾渺兮拿回手机，不急着去转发微博，而是给苏镜萱发了条消息，“按照计划来吧。” 苏镜萱秒回:“我演技不好，被看穿了你别怪我。” “没关系，我演技好，可以教你。” 苏镜萱:“……” 顾渺兮又发:“别怕，要真出什么事，你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就行，就说是我逼你的。” 苏镜萱发了一串愤怒的语音:“顾渺兮，你小看谁呢？我苏镜萱是这么胆小怕事的人吗？！” 顾渺兮:“【摸摸头】” 徐翊震惊:“你什么时候和苏镜萱感情这么好了？” 顾渺兮转手机玩，闻言笑眯眯地回道:“只要我想，没有人可以拒绝我～” 徐翊很想把手边的抱枕砸到她脸上，不过考虑到她靠着这张脸吃饭，徐翊愤怒地登上微博:“她让大家乖，不要随便和别人吵架，她会处理好一切问题【给你小心心】” 顾渺兮的粉丝此刻被偶像的一系列不负责行为搞得心惊肉跳，看到徐翊的微博，他们好似吃了一大颗定心丸，莫名松了一口气。 “告诉渺渺不要在意网上的言论，我们会永远和她在一起【爱心】” “渺渺喜欢容与，我也喜欢容与，四舍五入渺渺喜欢我。” “卧槽我也和喵喵一样喜欢容与的电影，说实话，容与以后，我们国内影视圈还真没出一个能和他比肩的演员，我永远记得他捧回第一座国际电影节奖杯的时候才只有十五岁【大哭】【大哭】” “我还以为没有人喜欢我家哥哥呢，只要提他的名字，在哪里都会被骂，明明我家哥哥是很温柔的人啊！当年的新闻我一个字也不信！” “我妈喜欢容与，她到现在还经常跟我提起自己去北河电影城探班的事，她也一直不相信容与会做那种事。托我老妈的福，我对容与也是莫名好感。” “渺渺！你竟然和我喜欢同一个男人！我们是情敌了！” “……” 徐翊看着微博评论，第一次从心底里佩服这些追星的娃。 “这要不是我自己的微博，我会以为我看到了什么邪教组织搞宣传。” 顾渺兮没看微博，有人给她私聊。 “顾小姐，你现在不忙的话，我想和你谈谈。” 发件人:北戈。 顾渺兮拎起外套出门，顺便回头交代徐翊:“徐姐，为了防止某个变态狗急跳墙，你最近几天不要来公司。” 她是用玩笑的语气说的，徐翊依然抖了抖:“我知道了。” 她起身，认真道:“渺渺，我虽然还不清楚你准备怎么做，但，我为曾经用不好的言论评价你的偶像向你道歉。” 不是大家都讨厌他，也不是没有人想替他喊冤。 只是那部分的声音太小，被淹没在了沸腾的讨伐声中。 而现在，顾渺兮要做的，就是让那样的声音被人听到。 “渺渺，我相信你的眼光——能让你为他付出这么多的人，我想，他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 聂琼和同事到北尚娱乐总公司时，天还没黑透。 接待她们的是曾晓利。 女人画着精致的妆容，吩咐秘书给两位访客上茶。 “不知道两位警官过来是有什么事？”还不知道北城河的命案，曾晓利第一反应是王福又惹出事了。 “曾女士，照片上的这姑娘是你们公司的实习生吗？”聂琼从包里拿出女孩的照片，递给曾晓利。 一听是姑娘，曾晓利确定是王福惹事了，她仔细看了看照片，摇头:“实习生那块不是我负责，最后也不会报告给我，这个姑娘我真没印象。” 她举着照片问秘书:“你认识这个实习生吗？” 秘书推了推眼镜，思索片刻:“是去年进公司的实习生，参加过青春年华的训练营，没有成功出道。” 曾晓利点点头，看向聂琼:“警官，这女孩子怎么了？” “今天下午三点十分，我们接到报案后赶到现场，在现场发现了谭璐的尸体。” 曾晓利大惊:“死、死了？！” 第九十八章 证人 一听女孩不幸去世，曾晓利脸色大变。 她看向秘书，沉声:“联系王福，看看他现在在哪里，让他立刻回一趟公司！还有，让负责这个实习生的经纪人现在过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同样被命案惊了，秘书点点头后飞快的退出会客室打电话。 “王福是您先生？” “是。”曾晓利皱眉，“警官，我给您说个实话，王福这人平日里和这些实习生混得比较多，这个姑娘的情况，您也可以等他来了，找他具体问问，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 聂琼愕然:她这话的意思是，这姑娘的死很可能和她老公有关系吗？ 两个年轻的刑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无语。 这些有钱人啊，扒了光鲜亮丽的外表，内里剩下的就是一团腐肉，又脏又臭。 王福回来前，负责谭璐的经纪人找到了。 女人穿着职业装，戴着厚重的黑边框眼镜，其貌不扬。 “曾总，您找我？” “谭璐出事了。”曾晓利没有直接说命案，只是冷着脸训斥道，“你是怎么回事？带个新人都带不好？现在警察找上门，我看你要怎么交代！是不是不想做了！” 经纪人被吼得一个机灵，眼角余光里瞟到两位穿着制服的警官，吓得说话都结巴了:“曾、曾总，谭璐出什么事了？我、我真不清楚，她前天下午说身体不舒服，找我请假没有来参加训练，这两天我都没见过她呀！” 曾晓利怒:“你带的艺人两天没见，你没联系过她吗？” “这……”经纪人额头冒出一滴冷汗，欲言又止。 “这什么？还不快说清楚！” 冷汗从下巴滴落，经纪人抖着嗓子:“就……王总最近经常找她，也说了、说不让我打听，我……我以为她这两天……” 还真是王福那个混账！曾晓利很想两眼一闭不管不问，可心里早就有了假设，真听到这话，她反而淡定了。 好像得到了什么关键的信息，难道这案子和容与案没有关系，是那位王总…… 可死者身上的伤口……不对，如果谭璐的死真和容与案有关系，那说明王福很可能也牵涉其中，只是不清楚他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曾晓利揉着眉心，苦笑:“警官，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聂琼道:“你最后一次见谭璐是什么时候？具体时间记得吗？” 经纪人想了想:“是前天下午四点多钟，她说她来例假，身体不欺负，找我请了两天假，这两天都没来参加训练。” 也就是说，谭璐遇害的时间在1月8日下午四点以后？ “除了王总，谭璐最近还和其他什么人闹过矛盾，或者你有听她提起过其他什么人，让你印象比较深刻的。” “没、没有。”经纪人道，“我负责的实习生比较多，谭璐在里面不算特别亮眼，平日里除了训练和必要的公告，我和她沟通不多，她有什么事也不会跟我说。而且这姑娘平日里都心事重重的，神龙见首不见尾……” “那谭璐平日里关系比较好的训练生，有吗？” “……有吧。”经纪人迟疑，“谭璐平时不怎么合群，就和同寝室的周周走得比较近。” 聂琼点点头，征求曾晓利的意见:“这个周周，现在方便叫过来吗？” 曾晓利二话不说同意了，对等在门口的秘书道:“叫周周过来。”又对经纪人道，“把周周的情况跟警察同志说说。” “周周和谭璐是同一批进公司的训练生，她各方面条件都比谭璐要优秀，最近新接了一部剧的女二号，马上就要进组。” “也就是说，谭璐这个室友，发展得比她要好，对吗？” “可以这么说。” “行，我知道了，谢谢。” 比周周更快一步到会客厅的是王福。 男人正在酒店里和新勾搭上的小姑娘醉生梦死，被老婆的秘书一通电话吓得瞬间清醒，立马收拾收拾赶回公司。 “晓利，出什么事了？这么火烧眉毛的……”王福一边抱怨一边走近曾晓利，余光瞟见沙发里的两位警察，他脚步一顿，脱口道，“警察同志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这个蠢货！曾晓利恨不得一脚把男人踩到地板底下去。 她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对啊，警察同志就是来找你的。” 王福僵住:他最近没犯什么事儿啊，和他睡的那个姑娘也是心甘情愿的，他都好久没去那个地方潇洒过了，怎么…… “王先生，这次找你是想跟你了解谭璐的情况。” “谭璐？”王福懵逼，“谭璐是谁？” “嗯？”曾晓利皱眉:他不知道谭璐是谁？那经纪人怎么说…… “这个女孩。”聂琼把照片给他看，“王总有印象吗？” 王福一眼认出:“啊，她啊，我知道，是我们公司的训练生，我见过她几次。” “见过几次？”聂琼沉声，“刚刚她的经纪人说，你最近经常找她，王先生，你确定只是见过几次？” “骚扰？”王福怒了，“谁会去骚扰那种母老虎？我又不瞎！” 聂琼重复:“母老虎？” 王福嘴角抽了抽，在妻子锋利的眼刀中，一五一十地交代自己的近况。 …… “所以说，那个王福是对谭璐同寝室的周周有想法，谭璐和周周感情好，把王福给揍了？” “嗯。王福说他每次去找周周都会被谭璐挡道，最后一次，也就是8号中午，他骚扰周周被谭璐揍了，谭璐还扬言要报警，他之后就没敢再去找她们——我们去调了监控，王福没有说谎，再之后他就去酒店……咳咳……中途没有外出过，酒店监控也拍到了。和他一起的那姑娘也这么说的，应该没问题。” “这么说来，王福的嫌疑暂时排除了？” “嗯，暂时找不到他说谎的点。” 电话那头的江流开了免提，北戈听着聂琼的汇报，又问:“那个周周，怎么回事？” “周周……这姑娘知道谭璐的死讯后直接哭晕了过去。”聂琼叹了口气，“人还在医院，我刚才找她聊了，她的说法和经纪人一样，下午四点以后就没有见过谭璐，也不知道谭璐去了哪里。” “这样啊。”北戈不说话了。 江流挂断电话。 他们刚从程凪的住处出来，正准备回警局。 “老大，我觉得这事儿可能真和王福没关系。”江流道，“我更倾向于苏家那位。” 苏家早年也是黑白两道通吃，后来才慢慢洗白成现在这样——这种玩完以后灭口的手段，苏家以前肯定没少做过。 北戈道:“不管是王福还是苏经世，最重要的是找到证据。” 没有证据，说再多都没用。 江流嗯了一声，忽然啊了一声:“老大，网上骂得越来越厉害了。” “不用管他们。”北戈冷笑，“一群人吃撑了没事儿做，闲的。” 正说着，有人打电话进来。 北戈看着陌生的来电号码，划开接听键:“哪位？” “是我，单遥知。”对方报了名字。 北戈以为自己听错了:“单遥知？”不怎么美好的记忆冒了出来，“有事？” “我看到了北城河的新闻。” “所以？” “我见过死者，昨天傍晚。” 第九十九章 那是她姐姐 一听单遥知这话，北戈也不跟他继续磨蹭，直接问道:“你在哪里？我现在来找你。” 单遥知报了地点。 等北戈挂断电话，江流咂舌:“这地点不是宸印集团的总部么？老大，你这朋友是宸印集团的员工？” 北戈嗯了一声，很敷衍。 江流没发现老大的心不在焉，他还沉浸在刚才得到的消息里，绞尽脑汁地分析:“老大，你这朋友昨晚见过谭璐，那就是说，谭璐昨晚还活着？她前天下午四点钟以后失踪，昨晚和你朋友偶然撞见……” “不觉得奇怪吗？”北戈打断江流的话，一针见血，“在现场没有死者照片流出的情况下，单遥知竟然能认出死者，还能准确地记起自己昨晚见过她……一天偶遇那么多路人，他偏偏准确地记住了谭璐的长相，谭璐的长相应该算不上让人过目不忘。” “老大，你的意思是，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到了就知道了。” …… 宸印集团总部，钢筋水泥的大楼立于夜幕之下，宛如藏在暗影中的巨大怪兽。明亮的灯光缓和了建筑本身的冰冷，宽敞的大厅里有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来来去去。 知道他们要来，年轻的助理等在门口，礼貌地引导两人上楼。 “风总在会客厅，我带两位上去。” 小姐姐人美声甜，笑得和善可亲，江流稍稍放松警惕，和自家老大说悄悄话:“老大，风总是风清？那个单遥知和风清认识？” 宸印集团崛起以后，出席各种活动的都是风清，他对宸印这位风流的总裁有些了解——通过各种娱乐八卦新闻。 “嗯。”北戈道，“他们算是朋友。” 说起那两个人，北戈再次想起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他冷着脸，拍了下江流的后脑勺:“关于案情的疑点你好好想想，待会儿有什么问题就大胆地问。” 要是查出单遥知和这起案子有关系就更好了。他不厚道地设想。 …… 风清看着电脑上女孩的照片，眉毛拧成一团。 “这姑娘……”他想起昨晚的偶遇，“是和林玥一起吃饭的那位？” 说起来还真是偶遇。 昨晚他顺道送单遥知回家，单雪嚷嚷着让带点泡芙先生家的泡芙回去，他就绕了个道儿，然后偶遇了北尚娱乐的那位当红花旦林玥，两人还随口聊了几句。 当时单遥知在车里等他。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竟然还记得林玥身边跟着的女孩长什么样？ “今天下午三点多钟，警察在北城河发现了她的尸体。” “卧槽！”风清果断，“我觉得和林玥脱不开关系。”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你想啊，林玥什么身份，这妹子没权没势的，林玥凭什么要和她一起吃饭？还有啊……” 那个女人的目的性很强，无论做什么事，接待什么人，都必须有利可图。 一个没钱没权的训练生，林玥特意请人家吃饭，别说她是一时心血来潮。 他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助理带着两位警官进了会客厅。 “北戈，是你啊。”风清很是熟稔地招呼老朋友，“我刚还在和遥知说呢——你来是为了北城河的案子？” 北戈绕过沙发坐到单遥知对面:“你们昨晚见过谭璐？时间，地点，她身边还有什么人？” 第一次见自家队长上来直接问问题，江流看看队长，再看看对面的年轻人，恍然:原来队长和这两位这么熟的吗？ “昨天晚上九点半左右，在江宁路的那家泡芙先生，我和风清去买点东西，刚好碰到林玥和这姑娘从隔壁餐厅出来。” “林玥？”江流脱口道，“就是北尚娱乐的那个？” “对啊。”风清正在研究刚拿到的魔方，头也不抬地回道，“我和林玥见过几次面，还算熟悉，昨晚遇见以后聊了两句……你们可以去查一下监控。” 北戈记了一笔，又问:“除了林玥，她身边还有别人吗？” “没有。”风清道，“就她们两个。” 他回忆了一下，似想起什么:“那妹子当时状态不是很好，眼睛很红，不知道是不是哭过。” 江流追问道:“后来她们去了哪里，你还有印象吗？” 风清摇摇头:“我买完泡芙就回去了，没注意到——林玥那样的人，肯定会有司机来接的。” 知名女艺人，又是那个时间点，她不可能徒步或者坐公交回去。 “刚听说那妹子死了？”和北戈是熟人，风清说话很随意，“北戈啊，你可得好好调查一下林玥，那女人和苏家那位不清不楚的，她要是不干净，苏经世肯定脱不开干系——你要真查到苏经世有问题，记得提前通知我。” 北戈睨他:“通知你做什么？” “苏家最近发展得不错，我眼馋。有占他们便宜的机会，我当然要抓紧。” 北戈:“……” 江流:“……”你们这群邪恶的资本家！ 等风清叨逼叨完了，单遥知把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夹递给北戈:“这里有我无意中查到的一点东西，你们可以看看。” 没有怀疑他，北戈打开文件夹。 “谭璐有一个姐姐叫谭艾，这个谭艾有个好朋友叫时苗苗。时苗苗是极光娱乐的新人，五年前意外去世，时苗苗的父母把苏家那位大爷告了，当时，谭艾是证人。”单遥知简单地说明了资料上的内容，“之后没多久，时苗苗的父母和谭艾在一次交通意外中去世，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这……”江流呆了，“单先生，你为什么会去调查谭璐？” 谭璐的尸体今天下午才被发现，上新闻也是三点半以后的事了，这么短的时间里，单遥知就把她的人际关系摸得一清二楚。 他为什么要调查这个？ 对这个问题，单遥知避重就轻:“真要问为什么……警察先生你就当是我看苏经世不顺眼吧。” 风清插话:“你们那边查到这层关系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我们这不是想着替你们减轻工作任务嘛。” 北戈淡淡:“江流，把资料传给聂琼，让她去核查一下。通知林玥到局里了解情况，越快越好。” 谭璐的父母已经在警察局，只需要找她父母确认一下就好。至于林玥，如果女人自己不来，他们就只能上门请她了。 第一百章 她在说谎 林玥被连夜带到警察局调查，负责问话的是北戈和聂琼。 女人脸色平静，坐姿随意，要不是知道这是审讯室，别人会误以为她在喝下午茶。 “林女士。”北戈在她对面坐下，“麻烦你这个时间点特意跑一趟。” 说着道歉的话，语气里却听不出丝毫的歉意。 聂琼在他身边坐下，面目表情地打开笔记本电脑。 林玥靠在椅子上，闻言勾唇一笑，风情万种:“北队，我们是老熟人了，这种客套话就别说了——这次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他们的确是老熟人，十年前容与的案子，他们已经打过交道。 北戈也不跟她客气，直接把谭璐的照片给她:“这姑娘，你认识吗？” 瞥了一眼照片，林玥道:“认识——我们公司的训练生，谭璐。” “她出事了。” “哦？”林玥总算露出一丝诧异的表情，“我看了同城新闻，北城河那个……是谭璐？” 不知道她这个诧异的表情是真是假，聂琼冷冷:“不是早就上热搜了？死者姓名都在热搜上挂着。” 察觉到聂琼的冷淡，林玥道:“抱歉，我就是随便扫了一眼，没注意看。” 她翘起二郎腿，单手搭在桌子上，曼声道:“我最近在对接新的电视剧，很忙，没那么多时间去关注网上的新闻……不过，死者是谭璐的话，我能猜到你们找我的原因。对，昨天晚上我见过谭璐，还和她一起吃过饭。” 承认得这么爽快？聂琼道:“你为什么要和她一起吃饭？据谭璐室友所说，你和她之间应该没什么交集。” “她室友，你说那个叫周周的女人？”林玥嗤了一声，“我和谭璐的确没什么交情，我就是同情她罢了。” “同情？” “你们和周周聊了，想必也知道，周周最近一直被王福，就是我们公司的王总骚扰——她和谭璐是室友，谭璐就是她的挡箭牌。”林玥讥诮道，“每次周周被骚扰，都会让谭璐帮她解决，大家都是女孩子，没有谁比谁更大胆，谭璐自然也怕得要死，可架不住室友的请求，她只能硬着头皮上。 “被她挡过几次后，王总对周周失去了兴趣，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把王总惹恼了，她的新剧角色被换，马上要出席的活动也被同公司的训练生顶替了。 “她架不住压力，刚好家里就她一个独生女，所以最近在考虑要不要回老家。” 北戈:“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吃饭的时候她告诉我的呀。”林玥道，“我邀请她吃饭，是因为我看到她把王总打了，我看着爽——这么说自己的东家可能不太好，不过那个油腻的老色鬼，我想打他很久了。” 这个理由……好像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吃过饭以后，我们从餐厅出来遇到了宸印集团的风总，不信我的话，你们可以查监控或者去找风总确认。” “你说风清？” “对啊，宸印的老总，总不至于配合我说谎吧。” “吃过饭以后呢？你们去了哪里？” “没去哪里。”林玥道，“我把我的名片给了她，告诉她有什么麻烦可以找我，然后……我们就各自回家了，我家大门也有监控，你们可以去查的。” “……” 林玥很从容，很淡定，所有的回答听起来天衣无缝，时间、证人、监控……可以查到的记录通通证明了她没有说谎。 …… “老大……”聂琼端着热茶，吹着上面的热气，“小许和小雷正在追踪谭璐昨晚的行动路线，这个范围比较大，可能需要点时间，要不你先休息会儿？” 北戈揉着鼻梁:“我看看容与案件的档案。”他把手机扔到桌子上，抬抬下巴，“想吃什么？给大伙儿点个宵夜。” 聂琼欢天喜地地捧起手机:“老大！爱你！” 北戈挥手:“去去去，别烦我。” 在出现新的证据前，林玥那边显然问不出什么东西了。 至于谭璐的父母，对大女儿谭艾的车祸原因一无所知，只以为是意外。对二女儿最近的生活情况也一无所知，因为谭璐每次打电话都报喜不报忧。 接到女儿的死讯后，谭母直接哭晕了过去，谭父现在还守在警察局，等着警察还惨死的女孩儿一个公道。 谭艾死的时候二十岁，谭璐只有十九岁，时苗苗也是，十九岁的年纪，青春正好，未来可期。 如果这一切都是人为设计，那不管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他一定、一定会将凶手绳之以法。 …… 次日清晨，北戈好不容易找机会眯了一小会儿，就被江流用力的大嗓门嚎醒。 “老大！你快看热搜！顾渺兮和网友掐起来了！” 北戈起床气严重:“滚！劳资对女明星不感兴趣！” “不是女明星老大，是容与。”江流把手机塞给他，“老大，顾渺兮在微博上给容与撑腰，坚持认为容与是被冤枉的。” “什么？”顾渺兮疯了？还是他耳朵出问题了？ “你看你看。” 北戈坐起身:“顾渺兮这是……徐翊也不管管她么……” “老大，你说顾渺兮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什么？” “你不觉得时间太巧合了吗？”江流道，“这次北城河案子上热搜，顾渺兮忽然公开表示自己喜欢容与，还转发了辱骂容与的微博——要是没有顾渺兮在这中间站队，微博和论坛上哪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是么？”北戈揉着乱糟糟的头发，起身伸了个懒腰，“你有时间看八卦东想西想，不如找点有用的事儿做，比如——” “比如？” “盯着林玥，看她接下来的动向。” “对呀！”江流恍然大悟，“要是林玥……她最近说不定会和凶手见面！” …… 北戈约的地方是上次顾渺兮见他时的那个咖啡厅。 他进门的时候，女生已经等在上次见面的小包间。 “北队。”看到他，她眼睛弯成月牙状，挥挥爪子对他的到来表示欢迎，“又见面了呀。” 北戈在她对面坐下，看着桌子上已经摆好的柠檬水，道了声谢。 “北城河发现了女孩的尸体，北队在这个时间约我见面……”顾渺兮单手托腮，眨巴眨巴眼睛，“我猜，是为了微博上的事吧？” 北戈颔首:“你在微博上信誓旦旦保证容与是被冤枉的，你有证据吗？” 顾渺兮笑得更开心，又似乎不解:“找证据这种事，不该是你们警察的工作吗？” 北戈:“……” “我只是作为一名公民，把我的想法说出来而已。”顾渺兮道，“容与是冤枉的，林玥在说谎，这就是我的想法，至于证据，我要是有证据的话，哪还需要在微博上和人吵架？” “你没有证据，却敢在公众平台发表那种带节奏的话，你不怕被封杀？” “哈？我说的是真话啊，为什么要封杀我？”顾渺兮晃了晃玻璃杯，看着里面冒着气泡的柠檬水，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笑，“北队，你们见过林玥了？我想，那个女人一定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了吧。” “……她说的都是事实。”有监控，有证人。 “她在说谎。”顾渺兮用吸管戳着杯子里的柠檬片，慢慢地，一字一顿，“她肯定在说谎。” 第一百零一章 脑洞大开 顾渺兮又强调了一遍林玥在说谎，北戈凭直觉认定这姑娘知道些什么，只是没等他多问，江流打过来电话，说小雷那边通过轨迹追踪确定了谭璐前天晚上最后出现的地方。 “谭璐一月八日下午四点以后缺席公司训练，一月九日晚上和林玥一起吃饭，被风清和单遥知撞见，林玥没说谎，谭璐和她分开后的确回了自己租住的公寓，然后在晚上十点十七分，她从公寓出来，在小区门口上了一辆出租车。 “之后，就失去联络了。那辆出租车我们也调查了，不是出租车公司登记在册的——出租车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里，是在南明路十字路口，被监控拍到。” “南明路？”南明路再往前，就是城市北边的郊区，也就是北城河附近？ “老大，你看会不会是一时兴起的杀人抛尸……” “你傻吗？”打断江流的猜测言论，北戈怒道，“一时兴起会特意伪装一辆出租车？” “哦哦对对。”江流忙了一天一夜，脑子已经停止转动，被老大吼了两句，他清醒了些，“那辆车在小区外面停了一会儿，乍一看就像在等客一样。” 出租车在等客，客人就是谭璐。 “有人早就知道谭璐会在那个时候出门，所以刻意在那里等她？”江流道，“我调查了谭璐的通话记录，那个点没人给她打电话。” “其它通讯软件呢？” “也没有。” “我知道了。”北戈道，“等我回局里再说。” 他挂断电话，一直默默喝水的顾渺兮忽然说道:“谭璐的随身物品都不见了。” “嗯。”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是裸着的，周围什么也没有。 “如果只是普通的抢劫，没必要把衣服都扒掉。”顾渺兮说完，自己先笑了笑，“哪有普通的抢劫会留下那样的伤口？” 北戈默然。 “看来，谭璐遇害时的随身物品，被凶手带走了。”顾渺兮叹气，“凶手特意带走那些东西，其中肯定有什么让凶手很在意。” 北戈道:“监控显示，她十点多钟出门时，只随身带了一个很小的包，看容量也就够装个手机钱包之类的。” “那说明她没准备在外面过夜。”顾渺兮道，“她十点多钟匆匆出门，其实晚上还打算回公寓的。” “……可能。” “那她这个点，出门做什么？和朋友吃饭？可能性不大，因为她没赴约也没有人报警——北队，你说，她会不会是为了见某个人，或者给某人送东西？” “送东西？” “比如，我和你一起吃饭，然后趁你不注意把我的手机落在你的包里，然后我给那个手机打电话，你要是接了，我就说我现在没时间过来取，但又急着用这个手机，让你帮我把手机送过来，车费我给你报销之类的——这样，凶手不就可以在不留下通话记录的情况下，把谭璐骗出公寓，刚好，他还可以知道谭璐出门的时间，安排个假出租车蹲在门口守株待兔，北队，这计划是不是很完美……” 顾渺兮还在继续说，北戈却陡然一惊，想到了一个可能。 他看向顾渺兮，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顾小姐说的是——这的确可以解释为什么在手机没有可疑记录的情况下，她刚回家后又匆匆出门。” 顾渺兮咬着吸管:“嗯哼，我都要被自己的脑洞折服了。” 嘴上这么说着，顾渺兮低垂地眸中染上笃定的色彩。 她只需要给自己的手机打一个电话，就可以完美地掌握女孩的行动轨迹。 在女孩死亡后，带走她的包和随身物品，就可以轻松地消灭所有证据。 然后，把她的尸体抛到人烟稀少的北城河，等待她被人发现。 只是，这其中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失误——女孩身上的伤口过于特殊，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这个失误，对于某些人来说，是致命的。 就像小小的火星，风一吹，就会卷起滔天的火浪。 …… 和合作商应酬完，苏经世让司机送他回苏家庄园，还没到，手机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苏经世被铃声吵得头疼，毫不客气地直接按掉。 然而对方根本不知道自己打扰到别人的休息，他按掉一个，他就锲而不舍地拨打第二个。 苏经世眉头皱得更紧，划开接听键:“哪位？” “是我。”女人的声音压得很低，低沉的声音使得内里掩藏的怒火更加明显，“苏经世，你疯了吗？你自己想死，能不能别拉我下水！” “林玥？”听出对方的声音，苏经世烦躁地扯开领带，冷笑，“那个女人我已经解决了，你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你解决了？！” 林玥尖锐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就像被掐着脖子的母鸡，刺得男人耳膜疼。 这是两人认识十多年，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失态。 “你解决了什么？苏经世，你的解决就是把被你玩坏了的尸体丢到北城河里吗？！” “你在胡说什么？”苏经世扯领带的动作一顿，“什么尸体丢到北城河里？我把那个女人的尸体……” 男人回过味儿，改口道:“你是说，谭璐的尸体在北城河被发现了？” “不然呢？！”林玥尖叫，“我刚从警察局回来！谭璐也就算了，你看新闻了没？现在差不多网上都把容与的案子和这次的案子联系起来了！” 苏经世:“……” “苏经世，警察已经查到我和谭璐一起吃过饭，我想很快也能查到她失踪前的路线，我问你，谭璐随身的东西你都处理好了吗？” 谭璐的包里，有她的名片和她故意遗留在她包里的手机，那些东西一旦被警察发现，她的嫌疑便洗不清了。 “她的包，我和尸体一起处理了。”苏经世揉着眉心，“我待会儿让人去确认，你等我消息。” “你最好快点。”发泄完后，林玥逐渐平静下来，“我可不想再被请进警察局喝茶。” …… 挂断电话，苏经世直接对司机道:“掉头，送我去倾城时代。” 倾城时代位于帝都北城区，是一家大型娱乐会所，提供各种娱乐设施和娱乐项目，保密工作一流，只要客人愿意花钱，没有买不到的服务——圈子里很多公子小姐老爷夫人都是这里的会员。 作为倾城时代的投资人之一，苏经世一出电梯，立刻有西装革履的保镖迎上来。 “带我去鸩巢。” 保镖颔首，在前面引路。 与此同时，年轻的男人从二楼往下走，在看到脚步匆匆的苏经世后愣了愣，下意识停下脚步。 他身边的客户经理问道:“沈总，怎么了？” 沈琢移开视线，继续往下走:“那边那部电梯，是往哪里去的？我看楼上好像没有对应的电梯出口。” 经理看他指的方向，笑道:“那是员工专用梯，平日里厨房搬货用的。” 沈琢点点头，没有多问。 第一百零二章 鸩巢 电梯门打开，外面不是停车场，而是一条铺着深红色地毯的走廊。 走廊灯光昏暗，渲染出暧昧的氛围，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尽头一个房间传出的音乐声。 倾城时代负一楼反复开辟的这片“净土”被称为鸩巢，是“毒鸟”们栖息的地方。 保镖道:“苏先生，还是以前的房间吗？” “嗯，让左非来见我。” “好的，先生，您稍等。” 苏经世所在的房间里，面对房门的墙壁上，摆满了各色各样的“道具”——每一样都是他精心设计过，是给他无趣的人生带来满足的良药。 当然，良药里不可或缺的，还有那些充满朝气的小姑娘。 有中意的目标后，他会用各种手段把她们带到这里，尽情享受一番后，再把人丢出去。 那些娇嫩的猎物，有很多没等游戏结束就死掉了，也有很多被吓得失了魂，活成了行尸走肉。 他在这个房间里，唯二面对的两个咬牙忍到最后的女人，一个是林玥——现在已经成了他的合作伙伴，两人合作愉快；另一个，就是前两天被人发现的谭璐。 谭璐那种外形的姑娘本不在他的狩猎范围内，如果不是知道她在暗中调查他们的话，她根本没有和他产生交集的机会。 她被扔到这个房间时，还在昏迷。 他坐在沙发上品着红酒，等她清醒。 脑补着女孩醒过来后吓得脸色惨白的可怜模样，他觉得自己平静了很多日的血液开始沸腾起来。 只可惜，她醒过来以后并没有被吓得尖叫或者求饶。 她似乎早有准备，倔强地瞪着他，说了些威胁他的话。 “我知道是你！当年姐姐的车祸是你一手策划的——时苗苗是你害的，我姐姐也是你害的！你等着，警察一定会抓你。” 他被她幼稚的话语逗笑了。 真是天真呐，无权无势的小女孩，竟然妄想着凭借一己之力和他抗衡。 不过，他想要的就是她那份倔强。 只要一看到她那双明亮如星子的眼睛，他就忍不住兽血沸腾。 想毁掉她，想让她哭着求饶。 回想起让他尽兴的夜晚，苏经世闭上眼睛，长长呼出一口气。 真是个不错的猎物……如果，后面没惹出这么多麻烦的话。 房门轻响，鸩巢的负责人左非停在一米开外。 “苏先生。”他微微低着头，语气不卑不亢，“找我有什么事？” “前天我扔给你们的那个女人，你怎么处理的？” “杀了。” “尸体呢？” “处理掉了。” “处理掉了？”苏经世站起身，沉声质问，“你的处理掉，就是把她送到警察面前？” 左非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苏先生，尸体是我安排人处理掉的，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 “可你处理掉的那具尸体出现在了北城河，现在正躺在警察局！” 左非皱眉，低声和身边的那人交代了两句，那人退出房间。 “苏先生，您稍等。” 鸩巢的规矩很简单——客人出钱，他们负责解决客人在鸩巢里遗留的一切麻烦，当然前提是客人首先要遵守鸩巢的规矩。 不到五分钟，离开的保镖带回来一个人。 来人四十出头的年纪，缩着肩膀，目不斜视，说话声音带颤:“左先生，您找我？” “前天我交给你的那个女人，怎么处理了？” “那女人送到我这里来的时候已经死了……”那人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把尸体扔进炉里烧掉了——” “还在说谎！”直接把手机砸到那人头上，苏经世怒道，“人烧了，现在新闻上那个是什么？鬼魂吗？！” 那人吓得一颤，噗通一声跪下:“左先生，是我的错！是我的错！那女人送到我那里的时候吊着一口气还没死透，我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活不了了，于是就把她扔在边上出去上了个厕所，谁知道回来以后发现她竟然跑了！” 那种半死不活的样还能跑？苏经世好似听到了笑话，忍不住哈了一声。 男人抖得更厉害:“她伤的重，没人远，我找到她以后本来想把人弄死了带回来，谁知道那时候边上忽然来人了……我、我吓了一跳，就、就扔下她的尸体跑了……” 苏经世听不下去了。 一脚把男人踹翻在地，苏经世来回走了两圈，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挥挥手让保镖把坏事的男人拖出去，左非道:“抱歉苏先生，这次是我们的问题，我会安排人替你处理干净。” “你会处理干净？”苏经世冷笑，“怎么处理？” “这个就不劳您费心。” 苏经世将信将疑:“给你一天时间，明天傍晚，我需要看到这个案子尘埃落定。” 左非点头:“如您所愿。” …… 撤了一肚子火，苏经世回到苏家庄园，正准备回房间休息，路过客厅时听到了女孩子清脆的说话声。 “爷爷，你看过那个新闻了吧，我听认识的小伙伴说，警察今天已经传林玥去问话了——林玥，就是给我们公司做代言的那个大明星！你知道的吧？”说话的是苏镜萱。 从来没把这个混吃等死的蠢货放在心上，苏经世想着直接上楼，双腿却不知道为什么停了下来。 “为什么要把林玥叫过去问话？” 两个孙女之中苏老爷子本就更偏爱苏镜萱，这段时间她没出去惹事，苏老爷子对她的态度逐渐回到以前。 “网上都说这次死掉的那个女的身上的伤和当年林玥揭发容与时的伤口一模一样，一看就是同一种东西造成的，于是警察就把林玥叫去问话了。” “哦？” 苏镜萱神秘兮兮地说道:“不过爷爷，我这里有一条信得过的消息，你要不要听？” “什么消息？”听苏老爷子这敷衍的语气就没把苏镜萱的话放在心上。 “林玥……和大伯关系很不错呢。” “你说什么？”苏老爷子的声音严肃起来。 “我有个圈里的朋友说，林玥私底下和朋友透露过，说她和大伯关系不错呢，所以我们苏家的代言全部都找的她。”苏镜萱道，“而且，我今天还听到消息，说苏家现在和林玥合作，是因为当年林玥帮着大伯陷害容与，手里握着我们苏家的把柄……” “你听谁胡说八道！”听到后面那段，苏老爷子一口气放回到肚子里，“容与一个小明星，哪值得我们苏家去陷害他？编排这种话的人也不动动脑子。” “也对。”苏镜萱附和了一句，嘟囔着继续说自己听到的八卦，“那爷爷，容与和大伯的事，是真的吗？” 苏老爷子不答反问:“这些话，你在哪里听说的？” 当年的照片都被他压下来了，按理说，苏经世和容与之间的关系除了当事人和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怎么现在好像传的天下皆知了？ “就，一起玩的大家都在议论啊。”苏镜萱的回答没过脑子，“反正现在我们那个群里，好多人都在讨论容与的案子，大家都觉得容与是被冤枉的——爷爷你可以自己去网上看看，网上也有很多议论呢。” “……” “如果容与真是被冤枉的，林玥可就惨了哦——爷爷，你还是让大伯离林玥远点，我觉得那女人真要被查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说不定会拖大伯下水呢。” 第一百零三章 挑拨离间 如果容与真的翻案，那林玥就惨了。 苏经世站在走廊的阴影里，脸上神色莫测。 苏镜萱的话提醒了他——就算左非可以解决谭璐的遗留问题，那容与呢？ 要是警察真的追着这条线调查容与当年的案子，查到林玥那里…… “爷爷，我还听说了一件事。”苏镜萱还在说话。 苏老爷子的语气正经起来:“什么事？” “有人雇了私家侦探的人，在暗地里调查林玥。” 说到这一步，苏老爷子已经明白苏镜萱突然和他聊天的意图，老人摸着胡子，顺势问道:“……那你听说那个人是谁了吗？” “顾渺兮。”苏镜萱道，“就是那个在微博上替容与喊冤的女明星——她好像和容与有什么关系，这次北城河的案子上热搜以后，她就坚持容与是被冤枉的，还出钱雇了私家侦探的人帮她调查。” 顾渺兮？想起自己纠缠徐翊时，顾渺兮发给他的那封邮件，苏经世陡然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知道顾渺兮从哪里拿到的那些照片——那些照片本应该珍藏在他电脑上了锁的文件夹里面——当时收到邮件时，他被怒火冲昏了头，也没考虑过顾渺兮真的有胆子和他作对，所以没有多做调查。 虽然那些照片算不上直接证据，甚至没人能证明那些照片出自他之手，可如果顾渺兮和容与有牵扯…… 她知道他的本来面目！ 她只需要顺着这条线深入调查，说不定就能把他挖出来！ 顾渺兮…… “镜萱啊……”客厅里沉默了片刻的老人说话了，“你这心血来潮地和爷爷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呀？” 苏镜萱吐了吐舌头，实话实说:“爷爷，其实看了那么多分析，我也觉得容与是被林玥冤枉的——林玥要是出事，对我们公司的影响可就大了咯，特别是大伯。” 苏老爷子安静地听她说话。 “爷爷，防范于未然啊，不管这件事结果怎么样，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在林玥那一棵树上吊死。” 代言人这种事，苏老爷子向来不太管。 对林玥，他的第一印象还行，所以苏琳琅一直选择她，他也懒得多做干涉。 今天听了苏镜萱一席话，他不由开始考虑苏镜萱所说的各种可能性。 是了，以苏氏集团的实力，的确没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还是棵已经烂了根的树。 …… 回到自己的房间，苏经世重重撞上房门。 真是可笑，苏镜萱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傻子竟然跑到老爷子面前说工作，还分析得头头是道。 明面上，她在说林玥，可林玥背后是谁，老爷子不清楚？苏镜萱不清楚？ 哦，苏镜萱真可能不清楚，清楚这其中利害关系的是她身后那个人。 苏经信，他流着相同血的弟弟。 以为抓住林玥的把柄就是抓住了他的命脉吗？呵，他可以造就现在的林玥，同样可以造就第二个，第三个……不过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没有用扔掉就好。 男人这么想着，还是拿出手机给林玥打了个短信:“谭璐的事，明天会有人出面解决，稍安勿躁。” 林玥和容与的事可以先放一放，倒是那个顾渺兮…… 走到房间的窗户边，男人居高临下看着庄园的夜景。 防范未然，早点解决掉顾渺兮，以绝后患。 …… 倾城时代三楼的贵宾雅间里，男人点燃一根烟，不耐烦地把贴上来的女人推开。 他吐出一个烟圈，双腿交叠着搁在茶几上，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喂，你们负责人怎么还不来？非要我亲自去请？” “风先生稍等。”客户经理点头哈腰，赔着笑，“左小姐很快就到，很快就到。” 风清靠在沙发上，叼着烟，看着头顶的挂画，没事找事:“你们这挂画也太丑了，能不能换个审美好一点的装修公司？” 客户经理尴尬地笑着，解释:“这些画，都是大东家那边送过来的。” 也就是说，他们也没有选择的权力。 风清含糊哼了一声，起身撵灭香烟，又道:“苏经世是你们这里的常客？” “是的。苏先生和沈先生关系好，所以……” 哦，倾城时代那位左小姐好像和沈二爷沈旭关系不错。 风清点点头，挥手让雅间里的人先出去。 客服经理悄悄松了口气，退出雅间。 左菲儿踩着高跟鞋不紧不慢地走近雅间的时候，风清正在和单遥知打电话，交代倾城时代的情况。 看到左菲儿，他说了再见挂断电话。 女人五官偏欧式，眼眶深邃，眼睛清凉，只是和明亮的眼睛相比，她透露的气质却是混沌且暧昧的，笑起来更是。 “这么温柔的调调，我打扰到风总和小情人聊天了？” 女人往干净的红酒杯里倒满酒，端着酒杯，自来熟地挨着风清坐下，顺势把杯子递给风清。 风清接过美人递过来的杯子，又理所当然地放回到桌子上。 他侧脸打量左菲儿，若有所思:“原来，倾城时代的老板，长这么漂亮呀，难得有传言是真实的。” 听惯了男人虚以委蛇的话，左菲儿不为所动:“漂亮又怎么样？风总你还不是看不上我这个小破地方……” “怎么会？”风清泫然一笑，整个人似乎由内而外发着光，恨不得晃瞎人的眼睛，“虽然没来过这里，可我对左老板向往已久，平日里没少关注倾城时代。” “哦？原来风先生这么关注我们？”左菲儿咯咯笑着，眼神微冷，“那风总都关注到了些什么呀？” “左老板，听说只要有钱，没有您这里买不到的服务？” 左菲儿挑眉:“广告可不得夸张点说？” “我想要一个房间。”风清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放在桌子上，“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不被任何外人打扰的房间。” 叫左菲儿皱眉想说话，风清竖起食指点在女人的唇上，柔声:“左老板不用这么着急拒绝我。” 手指间变魔术似的多了一张名片，风清把名片压在支票上，拿起外套起身:“我是很有诚意想和左老板合作的，左老板考虑好了可以联系我。” 他走了两步，回头对女人抛了个飞吻:“左老板，等你消息，不要让我失望啊。” 送风清离开后，客服经理回到雅间，看着靠在沙发上有些疲惫的女人，他迟疑:“那位风总……” “他想成为鸩巢的客户。”左菲儿冷笑，“我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不过，那男人真让人讨厌——自以为是，油腔滑调……” “鸩巢可不是有钱就能进的。”老大不喜欢，客服经理陪着一起吐槽，“那家伙看起来毫无教养可言！” “教养？那种二世祖，哪来的教养？”把支票上的名片弹飞，女人嫌弃地拿起支票，“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可以……” 女人轻蔑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嘴唇动了动，又数了一遍支票上的零。 “老大？” “咳咳。”左菲儿清了清嗓子，面无表情地收起支票，“风清毕竟是宸印集团的老总，能打开这层关系其实也不错……” 客服经理:“……”老大，你刚才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第一百零四章 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过了一夜，微博和论坛上的热度逐渐褪去。 北戈回到警察局，小汪在门口等他:“北队，按照你的吩咐，以尸体发现的地方为起点，周边我带人仔仔细细搜查过，没有发现谭璐的衣服和随身物品。” 对这个结果不意外，北戈道:“如果那些东西里真的有可以指认凶手的东西，凶手拿走以后肯定会销毁，不会留在那里等我们去找。” 小汪道:“那接下来……” “容与案的档案你看过了？” “嗯。” “有发现疑点吗？” “暂时没有。”小汪道，“主要是……容与自杀得太突然，林玥说的很多情况根本没办法向当事人核实。” “小江还没回来？” “没有，我打电话问问。” “不用，你先忙你手上的工作，我来打电话。” 江流带人盯着林玥，一夜没消息，想来是没什么进展。 北戈想起顾渺兮说的那些话。 林玥在说谎。 她一口咬定林玥在说谎，可证据……林玥说谎的证据……该从哪里入手呢，真是让人头疼啊。 北戈想着，给江流打了个电话:“情况怎么样？” “没有异常，从警局回来后，林玥一直待在住处，没有外出。” “我让聂琼盯着她最近的通话，你那边继续盯着，不只林玥，还有和她有过接触的人，包括快递员和外卖员。” “是。” 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天衣无缝的局，只要有凶手的存在，他们一定可以将其绳之以法。 …… 思考了一夜，苏经世还是给左非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男人很快回话:“苏先生，我这边已经安排好了，你……” “左非。”苏经世扶着额头，低声道，“我这里有个人，你帮我一起解决掉。” 左非似乎愣了一下，问道:“鸩巢以外的工作？” “对，一个明星。” “谁？” “顾渺兮。” 就算是不关注娱乐圈的左非也对这个名字不陌生，他知道那个女人大火，粉丝多，他身边有两个小弟平日闲的时候就会刷她的视频…… “苏先生在和我开玩笑？”顾渺兮和谭璐不一样，解决一个粉丝千万的明星，一旦出了差池，说不定会牵连整个鸩巢。 “你听我的语气像在开玩笑？”苏经世道，“我也直说了，顾渺兮知道我和那些女人的关系，放任她一直查一下，总有一天，她会知道鸩巢的存在。” 左非淡淡:“苏先生，你在威胁我？” 苏经世道:“左非，我们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威胁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 “顾渺兮虽然大火，可她背后没人，火成现在这样完全是运气使然。”苏经世道，“她的确火，但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新鲜血液。没了顾渺兮，很快会有其他人取代她的位置——她没有你以为的那么重要。” “苏先生，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至于价格……”苏经世听出话外之音，“只要你处理好，价格我们好商量。” 左非沉默片刻，道:“我明白了。” 顾渺兮……一个女明星，为什么要执着地调查苏经世？ 而且，鸩巢处理目标时不会留下任何把柄，顾渺兮怎么会知道苏经世和那些女人的关系？ 不过，反正那个家伙本来也是要替苏经世背锅的，背锅前再带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明星也没什么问题。 …… 没想到会在北尚娱乐总公司见到顾渺兮，林玥放缓路过的步伐，摘下墨镜，看向说话的两人。 顾渺兮和曾晓利。 这两个女人是什么时候产生交集的？ 看出她的疑惑，助理小声提醒道:“上次周可儿惹出来的乱子，是曾总出面解决的。” 原来如此。 她迟疑的片刻，曾晓利也看到了她。 和以往主动打招呼的亲切态度完全相反，曾晓利只是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后便收回视线。 倒是顾渺兮，笑眯眯地挥挥手。 林玥火了这么多年，高傲惯了。曾晓利给她脸色，她也没刻意去跟两人套近乎。 更何况，这个顾渺兮在微博论坛搅混水蹭热度，泥沫子溅了她一身，她看到她就觉得晦气。 林玥上电梯，直奔自己的休息室而去。 助理跟在她身后，一路走过来，终于在进了休息室后忍不住嘀咕:“那些人怎么回事？” 眼神闪躲，议论纷纷。 经纪人从总裁办公室下来，落后她们一步走进休息室:“小林，有件事跟你说一下。” 林玥敏感，早就注意到其他人的眼神，直觉出了不可控的问题，听到经纪人的话，她心脏忍不住重重跳了一下。 “谭璐的事你也知道了，公司开会以后做了决定，你先休息一段时间，配合警察调查。”毕竟是她一手带出来的艺人，说到这个处理决定，经纪人叹了口气，“还有，苏氏集团那边……” 听到前半段话时，林玥只是皱眉，听到苏氏集团，她下意识抬眼:“苏氏集团怎么了？” “考虑到你最近的情况，苏氏那边派了代表过来，提出更换部分产品的代言人。” “哈？更换……代言人？”林玥一字一字往外挤出一句完整的话，即使她努力控制语气，仍然难以掩饰其中的愤怒。 没等经纪人回话，她道了声“我去卫生间”后，快步走出休息室。 …… 更换代言人的事，苏经世也是在林玥打电话过来以后才知道。 女人尖锐的声音让他好不容易有所好转的心情再次暴躁起来。 “苏经世，你什么意思？昨天发消息让我稍安勿躁，今天就跑来北尚要更换代言人——好啊，玩够了想过河拆桥是吗？” “你说什么？”苏经世没好气地说道，“我还在家，没去公司——什么更换代言人？我怎么不知……” 昨晚苏镜萱和苏老爷子的聊天忽然浮现在脑海中，苏经世声音一顿，险些咬了舌头。 “你想说什么？说你不知道？”当年的旧事被翻出来，自己还成为了警察的怀疑对象，林玥昨晚一晚没睡好，此刻语气比苏大爷更恶劣，“苏氏是苏琳琅掌权，苏琳琅不是你女儿吗！她做决定的时候不会通知你？你现在说你不知道，你以为我傻吗？” 苏经世无奈:“你冷静点！我现在去公司，具体情况……” “我不管什么具体情况，苏经世我告诉你，你现在想甩开我已经完了，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谁也别想讨到好处！” 吼完，林玥直接挂断电话。 女人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机扔进口袋。 当年是他拖她下水，现在他在水里泡够了想上岸，就计划一脚踹开她？ 休想。 林玥咬牙切齿地想着，一转身，看到女生靠在门口，神色慵懒，姿态悠闲，不知道已经听了多久。 第一百零五章 顾渺兮:我来嘲笑你 顾渺兮靠在门口，看戏一般的姿态，把她所有的愤怒和狼狈尽收眼底。 林玥身子一僵，得心应手的表情管理有瞬间的失控，不过好在她很快就调整状态——在娱乐圈过了这么久，她见过不知道多少尴尬场面，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后辈的突然出现而失态…… “啧啧，过气女明星的垂死挣扎啊，真狼狈。” 顾渺兮轻飘飘一句话，成功让她好不容易建立的防线瞬间崩塌。 林玥冷了脸:“顾渺兮，你什么意思？” 顾渺兮走到她旁边的水龙头前洗手。 哗哗的水流声中，她幽幽地说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咯，林玥，我是容与的粉丝，你不会以为我能给你什么好脸色吧？自作多情也要有个限度～” “容与的粉丝？”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林玥露出一个近乎恶毒的笑容，“粉一个死人——顾渺兮，你很有个性啊。” “那也比粉一个杀人凶手来得好。”扯了张纸巾擦拭手上的水珠，顾渺兮徐徐道，“林玥，要是被你的粉丝知道自己粉了一个你这样的杀人凶手，你说他们会不会后悔？” “顾渺兮你不要血口喷人！” 在女人近乎低吼的呵斥声中，顾渺兮倏然贴近她，细声问道:“林玥，害死那么多无辜的人，你晚上会做噩梦吗？” 这句话是挑衅，和以前遇到的各种挑衅一样，无视它，再回以颜色……脑中出现了应对这种情况的方法，可在听到这句话后，林玥身体本能地僵住。 她知道……她知道什么？ 她是谁？ “我听说苏氏集团要更换部分产品的代言人，理由是现任代言人品行不端，有待考证——苏家是什么背景，你难道不清楚？苏经世要碾死你，不过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她知道她跟苏经世之间的关系……她都知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听不听得懂你自己清楚，自欺欺人也要有个限度啊蠢货。”顾渺兮把擦手地纸巾扔到垃圾桶里，回头看僵立的女人，“苏经世是不是告诉你，谭璐死后，你留在谭璐那里的东西被他处理掉了？” 她观察着女人变化不定的神色，叹息般道:“林玥，你相信那个男人的话？你相信苏经世会毁掉所有的证据？留下那些东西，必要的时候，你可是只上等的替罪羊。” “你在挑拨离间。”从惊慌中回过神，林玥细品顾渺兮的话，得出结论，“你想挑拨我和那人之间的关系。” 她很警惕，甚至没有直说苏经世的名字。 顾渺兮笑了:“挑拨离间？呵呵……你和苏经世之间还需要我挑拨离间？他不是已经在慢慢把你剔除苏氏集团了么？林玥，实话告诉你，我来这里，只是作为容与的粉丝，来看看曾经陷害他的女人，会有什么凄惨的下场。” 顿了顿，顾渺兮嘴角的笑容更盛:“顺便笑话笑话你～” …… 顾渺兮离开洗手间后，林玥良久未动。 她脑子有些乱。 这是她和苏经世合作十年来，第一次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怀疑。 她手上握着苏经世的某些证据，所以坚信男人不敢轻举妄动。 但顾渺兮有句话说得很对，苏家那样的背景，要碾死她和碾死一只小虫子没什么区别。 合作十年没有出现纰漏，偏偏苏经世在谭璐的事情上疏忽大意？ 是真的无意为之？还是他在计划把他从合作中剔除？ 若是后者……呵。 女人一脚踹翻垃圾桶。 若是后者，她定要让苏经世尝尝后悔的滋味！ …… 很快，林玥代言被替换的消息传遍整个北尚娱乐，以前见了她都要恭敬问好的同辈和后辈们无形之中也发生了一些改变。 他们维持着表面上的恭敬，可一旦她移开目光，他们就会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看表情，聊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自从签约北尚娱乐，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她干脆离开公司，回到自己的别墅，等经纪人和苏经世的消息。 …… 从北尚娱乐离开后，顾渺兮先去了一趟公司，然后准备回自己的公寓。 徐翊被她放了长假，这两天她都是自己开车。 颜色张扬的跑车驶出极光娱乐停车场后，路边一辆出租车悄无声息地滑出，不远不近地跟上跑车。 …… 和江流对接完林玥最近的行动轨迹后，北戈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谭璐的随身衣物估计被凶手销毁了，现在能在谭璐这条线上挖的东西不多。 容与呢？容与当年的案子几乎没留下有用的证据，如今再次察，还能查到什么？ 或者，可以从五年前时苗苗的案子着手？谭璐是谭艾的妹妹，谭艾的死又和时苗苗脱不开关系…… 真是……一团乱麻。 “老大～”聂琼路过他时，戳了戳他的肩膀，“你的手机响了。” 北戈睁开眼睛坐起身:“顾渺兮？” 她这个点打电话来，莫非……她有了容与案的线索？ …… 顾渺兮驾着跑车一路避开车流多的路段，驶向北城河。 出租车跟在她后面，随着来往车辆渐渐减少，出租车顿时显眼起来。 到了谭璐的尸体被发现的地方，顾渺兮把车停在一旁，推门下车。 谭璐的尸体是在这里被发现的，如果不是被人刻意抛弃在这里，那她的尸体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呢？ 顺着喝水飘过来的吗？还是……她抬眼看了看两岸枯黄的草丛和低矮的灌木。 她会不会是不小心失足从按上摔下来的？ 不对，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是冻在冰面下，如果她是失足跌落，不应该在冰面下，而应该在冰面上。 她的身体是被冰面下的暗流带过来的。 那真正出事的地点是哪里？ 顾渺兮沿着厚实地冰面往上游走。 她走得很稳，直到，侧面忽然冲出来一个人。 他握着一把水果刀，从顾渺兮身后冲出，趁着女生没有防备的时候，借着惯性用力把她撞向冰面。 以他的估算，他现在这样的速度，手里的刀可以插进女生的后腰。 等她受伤倒地，他再补上两刀就可以完成任务。 只是，刺出的刀并没有如所想一样刺进血肉之躯。 女生好似背后长了眼睛，在他撞上的瞬间，她极为随意地往旁边让开一步。 一刀落空。 没等他调整身体的平衡，手腕被女生扣住。 一阵天旋地转后，他被她抓着手腕以标准的过肩摔狠狠砸在地上。 第一百零六章 顾渺兮:就凭你 把男人砸在地上，顾渺兮紧跟着补上两脚，正好踢在男人最重要的部位。 “嗷嗷！”男人捂着裆蜷成一团，扯着嗓子惨叫。 “袭击我，就凭你这种垃圾？”顾渺兮没有继续动手，“你背后那人可真是太小看我了。” 她扯着男人的衣领子把人从冰面上拖到岸边，蹲下身，把他里里外外翻了个遍。 除了水果刀，没有其它有用的证据。 “我看你开的出租车，当时从小区门口接走谭璐的人就是你吧！”又补了两脚，顾渺兮看着不停抽气的男人，冷笑，“告诉我，你背后的人是谁？” “我……听不懂你说的话……”男人身上受着“酷刑”，嘴巴却很严实，“我就是……想抢个钱……” “我知道了。”顾渺兮无视他的辩解，“你是苏经世的人，因为我在调查他，所以他让你来解决我，对不对？谭璐也是你带走的，你带走谭璐，交给苏经世——谭璐也在调查她姐姐当年的死因，而这谭艾的死，苏经世脱不了关系。” 男人蜷着身体，不吭声。 “你……”顾渺兮还想说什么，余光瞟见有车驶近，她踩在男人身上的力道松开。 自以为有了机会，男人挥手把顾渺兮掀在地上，也来不及去捡被顾渺兮甩飞的水果刀，他扑上来卡住顾渺兮的脖子，冷笑:“你既然知道这么多，就该在制服我的时候直接杀了我，顾渺兮，我们无冤无仇，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你……” “砰！” 陡然响起的枪声打断了男人的喋喋不休，他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一只手已经无力地垂落——子弹穿透肩膀，鲜血溅到他脸上。 “警察！不许动！” 趁着男人愣神的瞬间，顾渺兮奋力挣扎把人掀开，跑向举着枪的男人。 “北队！他要杀我！”顾渺兮拉下毛衣的高领，露出脖子上的掐痕，“他还说，是苏经世让他这么做的！” 他没直接提苏经世的名字，但结合她之前说的话，她咬定苏经世也并不是没有凭空猜测。 “老大！” 聂琼和小雷紧跟着北戈跑过来，两人冲上去把呆滞的嫌疑人按住。 “队长，你看他的车！”小汪一眼看到出租车的假车牌，“那天接走谭璐的人就是这辆车！” 北戈收起枪，道:“把嫌疑人带走，先处理伤口，别让他死了。” “知道了，队长。” 顾渺兮清了清嗓子。 北戈看向她:“顾小姐，你脖子上的伤，也要去医院处理一下。” 她是个明星，要是伤了声带……以后还怎么在娱乐圈混？ “啊？这个伤？”顾渺兮扯了扯衣领，“没事，小问题，我以前拍戏有次差点被道具勒死——和那时候相比，这次简直……” “顾小姐，你早知道他在跟踪你，为什么还要往这种没人的地方跑？”北戈严肃地教育她，“你知不知道，要是我们没有及时赶来，你会遇到什么危险？” 接到顾渺兮的电话后，他就一边让人定位顾渺兮的手机，一边按照顾渺兮说的往北城河赶。 还好他来的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要是在人多的地方晃悠，他不会动手的。”顾渺兮无奈，“这不是给他创造机会嘛。” “你这是钓鱼执法知不知道？” “北队，你别欺负我不是警察，钓鱼执法我还是了解一点点的，你别诬陷我！” 她一脸“你别欺负老实人”的不爽，北戈懒得说她。 “北队，刚才他掐我的时候，我看到那个……”顾渺兮指着北城河上游一个烟囱似的建筑，说道，“那东西距离有点远，我看不清楚，北队，那是什么？” “那个……我记得是一座废弃的砖瓦厂，那烟囱是以前烧砖用的。” “现在没用了？” “工厂搬走了，现在就剩一位大爷留下来看场子。因为距离北城河近一点的就那个厂房，上次我们着重调查过。” “……” “那个大爷是本地人，老伴已经去世了，一儿一女都在外地工作，只有过年几天会回来陪他，他住在厂房里，就是以前的保安室，改成了他的卧室，说是方便他注意大门口的动静，避免外人随意进出。” “哦。” “厂子内内外外我们也检查过，没发现问题。” 顾渺兮指着冒头的烟囱:“北队，陪我走走呗？” 知道她有话要说，北戈让队里的人先回去。 两人沿着北城河往砖瓦厂走去。 “北队，虽然抓住了那个人，不过我觉得你们别抱太大的期望。” “嗯？” “他既然敢这么正大光明地来袭击我，说明，他已经成了一个弃子——我猜，你们问话的时候，他不仅会把袭击我归为他个人的原因，还会把杀死谭璐的罪名一起承担下来。” “……”北戈也是世家出身，见惯了那些黑良心的家伙玩弄手段的方式，顾渺兮一说，他便明白背后的操作。 男人眸光冰冷，沉声道:“他为什么自己你？” “可能因为苏经世以为我知道些什么。”顾渺兮道，“我让他产生了某种错觉，觉得我是必须要除掉的对象——我想得没错的话，那个袭击我的家伙，很可能本来就是苏经世推出来的替罪羊，反正要死了，干脆再多带走一个。” 她就是那个计划中应该被多带走的谭璐案的附赠品。 “要真是这样，难为你还笑得出来。” “我倒是想哭鼻子，可哭出来啊。” “……听说苏氏集团更换了部分产品的代言人？” “北队消息真灵通～” “你做的？” “怎么可能？”顾渺兮狡黠地眨眨眼，“那可是苏氏集团哎，苏经世的老巢，怎么可能有我插得上手的地方？” “……”你这表情说的话谁会信呢？ …… 两人走到砖瓦厂，不巧，老人今天不在，砖瓦厂大门紧闭。 顾渺兮从窗户往里面看，只能看到废弃的厂房里蒙了灰尘的机械。 “没有人啊。”她失望地叹了口气，“下次再来吧。” “你怀疑这里有猫腻？” “北队不觉得奇怪吗——谭璐的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北城河，为什么只有谭璐的尸体出现了？除去谭璐和时苗苗外，北队有调查过，这十年之间失踪了多少女孩子吗？” 时苗苗不是第一个，谭璐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除去那些疯疯癫癫的姑娘，被苏经世带走的，至今仍然下落不明的女孩们，都被怎么处理了？ 第一百零七章 不许胡来 顾渺兮回到公寓的时候，单遥知已经在楼下等了很久。 看到立在公寓门口的男人，顾渺兮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她跑到他面前，仰头看他:“你怎么……” “打你电话关机，猜你应该在有事，就想着等等。”单遥知抬手压下她被风吹乱的头发，顺势摸了摸她的脑袋，“忙完了？” 落在发顶的手指微凉，顾渺兮输入密码开门，放他进屋:“我手机没电了——我要是晚上不回来，你就在这里等一整夜？” “我想，你总不至于一整夜手机都不开机。” 顾渺兮从鞋柜了翻出一双大码的男士拖鞋放在他脚边，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哭笑不得:“听你这语气，你是真准备在门口等一夜？” 单遥知扬起嘴角，没有给出直接的回应。 帝都最近温度很低，不过好在房间里暖气很足，没一会儿，略微有些僵硬的手指已经恢复了往常的灵活。 顾渺兮回房间换了身休闲服，又切好果盘端出来。 她坐到客人身边，询问他的来意:“你特意过来看我？” “嗯，你这几天好像很忙。”微信和电话都没有之前积极。 很怕被冷落几天后就会被彻底遗忘，于是他纠结再三后，亲自登门了。 “还好，就是今天处理了一点小麻烦。” 用星星果针戳了块苹果，顾渺兮看向身边喝热水的人，递给他:“喏。” 她本意是让他接过去，谁知道单遥知微微侧身，直接留着她递过来的手咬下苹果。 他一连串的动作很随意，顾渺兮在瞬间的呆滞后，默默戳了一个塞到自己嘴里:唔，这次买的苹果还挺甜的。 两人没有说话。 单遥知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女生的住处。 客厅的装修偏暖色系，除了生活必需品以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处处透露出单身姑娘独居的痕迹。 简单地打量两眼，单遥知收回视线。 腿上忽然传来一阵异样的触感，他低头，白色的猫正挤在他双腿和茶几的缝隙间，脑袋抵在他腿上轻轻蹭来蹭去。 弯腰拎着白猫后颈的皮毛把它提到腿上，单遥知摸摸猫头:“这就是小白？” “是不是很肥？”顾渺兮捏了捏白猫的耳朵，被对方嫌弃地躲开，“我最近正在督促它减肥，它心情不好，和我闹别扭呢。”连手机都不帮她叼了。 “是有点。”单遥知回答得比较委婉。 这猫蜷在腿上的时候简直就是个球，重量感人。 因为和铲屎官闹别扭，小白今天对客人格外热情，在单遥知腿上一动不动，任其顺毛。 “它好像很喜欢你。”顾渺兮吃着水果，数落小白昔日的英勇战绩，“它刚到我家时，抓花了我的手。第一次见徐翊时，又抓花了徐翊的手。今天见你竟然没有呼，太神奇了。” “它抓花了你的手？”单遥知盯着腿上的胖墩看了片刻，默默把它从腿上挪放到沙发上，“小白的体重超标了，是该减减肥。” 以为他抱不动了才把猫放下去，顾渺兮感同身受，拼命点头:“就是就是，我每次抱它出去遛弯回来以后手臂都会酸好几天。” “你抱它出去遛弯？”单遥知多看了白猫一眼，不说话了。 感受到一丝杀气，小白抖起全身的毛，对着单遥知龇牙咧嘴:“呼——” “你又呼人了！”见它旧病复发，顾渺兮越过单遥知一巴掌拍在猫头上，“不许呼人——再呼没有猫罐头。” 小白被打得一脸懵逼，一双蓝宝石色的眼睛汪汪地看向自己的铲屎官。 她怎么这么凶？是不是在外面有猫了？是不是不爱它了？ 教训完小白，顾渺兮忽然发现自己现在的动作有点奇怪——虽然她的本意是教训猫，可看起来，就像她趴在他腿上一样。 顾渺兮回过神，猛地起身，只不过还没等她坐直，又被一只手按了回去——这下是真的趴在他腿上了。 “单、单遥知？” “别动。”他按住女生不安分扭动的身体，另一只手拉下她毛衣的高领。 他看到了她脖子上的伤痕。 深色的淤痕落在雪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这个……”单遥知伸手，轻轻碰了下深色的痕迹，低声问道:“疼不疼？” 被他按在腿上，顾渺兮动弹不得，干脆也不挣扎了，别扭地摇摇头:“不疼。” “你被袭击了？”苏经世折腾对家的手段无非那几种，他看不上眼，但不能否认，对付敌人很有效。 “嗯，袭击我的人就是带走谭璐的人，我想应该是苏经世推出来的替死鬼。”苏经世很聪明，在警方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时，推出一个替死鬼结案，是最简单地脱身方法。 单遥知检查过伤口，放松了压制她的力道，顾渺兮蹭一下坐起身。 她扯扯毛衣领子，遮住泛红的耳朵。 从只言片语中猜测出女生的计划，单遥知皱眉，扒拉下女生抓着毛领的手，扣在手心:“顾渺兮。” 他一严肃，顾渺兮下意识坐直身体:“在听。” “我知道容与对你很重要，但是，如果你要继续用这种方式来为容与翻案，那我会用我的方式帮你把问题解决掉。” 他向来追求效率，最有效的就是最完美。如果他动手，就不会和苏经世猫捉老鼠一样折腾这么久。 “不许。”顾渺兮瞪着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凶一点，“单遥知，你要是敢插手，我就和你绝交。” 怕他不相信，她强调:“我说到做到。” 嘴巴上这么说着，爪子却很诚实地任男人握着。 单遥知:“……” 男人一沉默，顾渺兮就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把话说得太重了。 他好心想帮她，她这么凶，说起来挺不识好歹的。 他不说话，估摸着也在心里委屈…… “咳咳。”顾渺兮左右挪了挪身体，尝试放柔语气去沟通，“单遥知……其实我的计划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很快就可以看见效果，你不用替我担心。” 苏经世和林玥都是疑心重的人，要挑拨这样两个人，太简单。 他们两人的合作，本来就不是基于势均力敌的基础上的平等的合作。 对于苏经世来说，林玥只是他用得比较顺手的棋子——没有林玥，他可以换一个。 所以，在危机逼近的时候，苏经世会毫不犹豫选择舍弃林玥，就像蜥蜴断尾求生。 等那两个人狗咬狗时，她和苏经信的合作才正式开始。 第一百零八章 弃子 在顾渺兮地再三保证之下，单遥知暂时做出退让。 女生悄悄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情况有点不对劲。 “等等，你在追我。”她拽着男人的袖子，强调，“你怎么能凶我？” “我没有凶你。”单遥知不承认，他云淡风轻温文尔雅地笑，“渺渺，我是在关心你。” 说完，避开她的目光，手法娴熟地替小白顺毛。 小白眯着眼睛，发出震天响的呼噜声。 顾渺兮的注意力顿时转移到一脸享受的猫身上。 “小白。”她皱眉，“你是女孩子，要矜持一点知道吗？” 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小白耳朵忽闪两下，继续呼噜。 等小白享受好了，单遥知洗完手出来，准备带顾渺兮出去吃饭。 女生姿势懒散地靠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手机打电话，一手把不停蹭过来的猫推开。 “嗯，是时候再加把火了……怎么做？你随意发挥，实在不行就让你爸上……放心，你爸比你聪明多了……你在搞笑吗苏镜萱，想要苏家的是你和你爸比，我只是想看苏经世笑话……对啊，你不也想看苏琳琅笑话么？早就说了，我们有共同的利益……萧则？苏镜萱，是广袤的森林不香吗？你为什么要吊死在萧则那一棵树上？傻不傻？……” 她听到他的脚步声，回头看了他一眼。 “好了不说了，我要出去吃饭，等你好消息，拜拜～” 顾渺兮挂断电话，从沙发上跳起来，期待满满:“去哪里吃饭？” 他已经替她拿好出门穿的羽绒服，闻言反问:“你想吃什么？” “我知道一家音乐餐厅味道不错。”一说起吃饭，顾渺兮陷入了纠结，“可他们是西式的，我想吃烤肉，火锅也不错……” “你最近没工作？”她有工作的时候吃东西都比较克制。 “没，考试考完我就又放长假了。”顾渺兮道，“我大概是全世界最悠闲的演员。” 进娱乐圈是为了自己的爱好，也为了不让那些喜欢她的人失望……挑不到喜欢的剧本，遇不到谈得来的导演，她可以一直在家吃存粮。 等她穿好衣服，单遥知牵着她往外走:“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她出道四年，除去刚刚杀青的《天问》，只有两部电影——四年两部，其实也不算少。 小孩子嘛，学业为重。 “哎等等。”锁上门后，顾渺兮抓住单遥知的腕子，在门上点了两下后，示意他，“来，给你录个指纹。” 单遥知没有多问，乖巧地录入自己的指纹。 “这下好了，免得下次你来了我不在，你又在门口吹冷风。” 四面墙壁，哪来的冷风？ 顾渺兮简单一句带过自己的小心思，不给男人说话的机会，果断转移话题:“走吧，去吃饭。” …… 对于爷爷突然要求更换代言人的事，苏琳琅没有反对。 听闻父亲和林玥之间不清不楚，对于这个代言人，她早就想换掉了。 女人虽然成名多年，但现在的粉丝引导力远不如一些刚刚爆火的新生代，再加上当年和容与之间牵扯不清……她有种直觉，要是一直和林玥合作下去，这女人迟早有一天会拖累苏氏集团。 不过显然，她那个游手好闲的爸爸和她的想法完全不一样。 苏琳琅刚到公司，秘书就迎上来告诉她苏总在办公室等候她多时。 真是有意思，女儿面临困境的时候从来找不到他这个父亲的影子，如今外人出了点小问题，他倒是挺上心。 面对女儿，苏经世一改浮于表面的稳重，直接冷下脸吩咐道:“我知道更换代言人是你爷爷的意思，但我要你想个办法把林玥换回来。” 苏琳琅被他理所当然的态度气笑了:“爸，你也说了是爷爷的意思，你要我找什么借口换回来？别说借口，不管是什么理由，只要把人换回来，不都是在打爷爷的脸？” 他不敢顶撞老爷子，于是把她推出来背锅——这算盘打得真响。 苏经世烦躁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老爷子不是挺喜欢你的？他把公司交给你，你说的话，他肯定听得进去。” “爷爷喜欢我？”苏琳琅冷笑道，“爸，你为什么会觉得爷爷喜欢我？是，现在公司的执行总裁的确是我，可是董事长还是爷爷，他要是真的喜欢我，为什么不直接放权？” 苏经世知道自己说了蠢话，听到女儿的质问，他干脆闭嘴不答。 “你心里很清楚，我在爷爷眼里只是一个暂时帮他管理公司的道具。”苏琳琅道，“他更爱苏镜萱，也一心想栽培苏镜萱。” “苏镜萱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栽培有什么用？”苏经世厉声打断女儿的话，怒道，“琳琅，你是公司的现任执行总裁，也会是公司未来真正的负责人！只要……”只要你表现得更亮眼，让老爷子改变看法。 明白苏经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苏琳琅失望地扯了扯嘴角。 这就是她的父亲。 其实她挺妒忌苏镜萱的，外人都说，苏家琳琅是天之骄女，是苏氏集团的继承人，以后会成为掌管苏家命脉的人，而二小姐苏镜萱是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她的存在就是为了衬托姐姐的光芒。 对于苏琳琅，他们羡慕她，嫉妒她，拉拢她；对于苏镜萱，他们议论她，嫌弃她，贬低她。 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在这个世界上，她最羡慕的就是苏镜萱。 混吃等死又怎么样？苏镜萱有爸爸和爷爷的宠爱，她可以任性，可以随便惹麻烦，因为总有人会替她解决问题，总有人护着她。 而她呢？她的父亲就是个混子，无法给她依靠也就罢了，还总是拖她的后腿。 无论她多么努力，只要一提起她的父亲，爷爷就会皱眉。 这么多年，她只能靠自己。 “爸，我上午有会，林玥的事爷爷决定了，我无能为力。”苏琳琅说完，想送苏经世出去，“爸，说句不该说的——你身边女人那么多，一个林玥，不值得你和爷爷翻脸。” 看着神色略显疲惫的女儿，苏经世到嘴边的话顿时说不出口了。 他拍了拍苏琳琅的肩膀，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连苏镜萱都知道林玥的形象会受到此次案件的影响，苏琳琅肯定也心知肚明。 此时更换代言人，从公司的角度出发，是完全没问题的。 再等等，等左非那边出结果——如果左非可以完美的解决这件事，他就不用多加干涉。 可要是左非那边出了意外，他……是不是要准备舍弃林玥？ 那个女人……可不是轻易能被甩开的角色啊。 第一百零九章 沈氏兄妹 和顾渺兮猜想地一样，被抓以后，出租车司机把袭击顾渺兮和杀死谭璐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并且坦率地交代了杀人的凶器。 在他的住所，警察搜查出带着倒钩的鞭子和其它一些“情趣用品”，还有一堆散落在地上的照片，谭璐的照片也在其中。 “谁说我是随便行动的？我盯着她很久了，孤身一人在外打拼的小姑娘，又不怎么合群，就算失踪也不会有人知道——这样的猎物对我来说最合适了。 “问我怎么确定她那个时间点会外出？这个真是纯巧合，我就是开车到那个小区附近转悠转悠，谁知道她刚好外出，又刚好上了我的车。 “我没想过杀她，是她自己不经玩，没几下就断气了，我就把她的尸体扔到北城河，哪知道这么快就被警察发现了。 “你说容与？冤枉啊，那种大明星关我屁事，不过，我的确向他学了一点东西，要是可以的话，再用林玥试试也不错，可惜林玥现在太火了，我没什么机会……” “……” 看着审讯室里夸夸而谈的男人，北戈冷笑:“他在说谎。” 聂琼同样觉得奇怪，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你看，每次江流问他问题，他连思考的时间都不需要就直接给出答案。”北戈道，“就像是他早就知道自己会被抓，提前背好的答案一样。” 特别是，当江流询问和顾渺兮有关地情况时，他卡壳可好几次，却在回答谭璐的问题时顺畅无比。 按理说，顾渺兮才是最后一位受害者。 “为什么袭击顾渺兮？不是说了吗，我对她有兴趣……”男人还在喋喋不休。 江流打断他，好奇地问道:“你对顾渺兮有兴趣就光天化日之下去袭击她，据我所知，顾渺兮现在可比林玥名气大——对林玥，你觉得自己会失败所以即使有兴趣也没有动手，为什么这么自信对顾渺兮动手可以成功？” 男人拧眉想了想:“因为顾渺兮身边没保镖……” 江流:“哦……原来是这样。” “张横，顾渺兮说，是苏经世指使你袭击她，是吗？” “苏经世是谁？”男人一脸迷茫地反问。 “……” 不想继续听男人编故事，北戈推门而出。 男人回到办公室坐下，点了根烟。 张横十六岁来帝都打拼，三十多年过去也没混出什么名堂来，老家那边的亲人早就断绝了往来——孤家寡人，无牵无挂。 而他本人，一旦定罪，他剩下的日子只能在监狱度过。 这样的人，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心甘情愿站出来顶罪，还不用担心被他出卖？ 聂琼泡了杯咖啡放在他桌子上，低声道:“老大，我去查查张横的社会关系？” “嗯，你……”北戈话没说完，有人打电话进来。 他摸出工作手机，看到来电人以后挑了挑眉。 聂琼凑近看了眼屏幕，诧异:“周周？” 周周是谭璐的室友，据经纪人说，也算是谭璐唯一说得上话的人。而且通过经纪人和林玥的谈话也可以确定，谭璐帮她挡过王福的骚扰。 谭璐去世以后，这个和谭璐同龄的小女生直接哭进了医院，后来问话也是一问三不知，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北戈接起电话:“你好。” “北队，我是周周，谭璐的室友……” “嗯，我知道。” “你现在方便吗？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单独？”北戈放下手里的咖啡，问道，“是和谭璐的案件有关吗？” 女孩子沉默许久，小声:“……是的。” 北戈道:“可以，你约个地点吧。” “那……就我们公司楼下的咖啡厅，可以吗？” “好，我现在过去。” 北戈起身，拦住端着咖啡晃悠出门的聂琼:“有谁是那姑娘没见过的？” 聂琼道:“小汪他们几个她都没见过呀。” “行，你让小汪带个人跟我一起过去。” “北队，人家约你单独见面呢。”聂琼挤眉弄眼地笑道，“小汪去了，把人家吓跑了怎么办？” 斜眼看聂琼，北戈冷哼:“穿便衣，蹲边上偷听会不会？” 聂琼明白他的意思，比了个“收到”的手势:“明白了，老大！” …… 天空铺着深沉的灰色，黑云压城，风雨欲来。傍晚的城市亮起明亮的灯光，映着钢筋水泥和车水马龙，等待着飘摇的风雪。 狂风大作，吹得窗帘呼呼作响。 沈君颜关上窗户前，最后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 “要下雪了啊。”她喃喃。 沈君诺正在作画，闻言头也不抬:“天气预报昨天就报道了。” 从小和这个沉迷艺术的哥哥没什么共同话语，沈君颜撇撇嘴，准备回自己房间找个电影打发时间。 走到书房门口，她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回头问道:“最近和苏家有关的那个新闻，你看了吗？” “看了。” “没什么想说的？” “哦，你这么关心时事，记得去提醒一下爸爸，以后离苏经世远一些。” 沈二爷沈旭和苏经世关系好，圈子里的人都知道。 “你觉得苏经世要完？” “不知道。”沈君诺描完最后一画，走到桌边的清水里洗笔，动作温顺小心，眉眼间却透着几分凉薄，“我只是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难得和兄长意见一致，沈君颜懒洋洋地靠在门边，打量自己的哥哥:“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提醒他？” “他会嫌我多管闲事。” 沈旭有一子二女，最得他宠爱的是长女沈轻媛，最惹他生厌的是儿子沈君诺。 沈轻媛天资聪颖，现在是沈氏集团最年轻的设计师，而沈君诺，好像在报复父亲的偏心，他自成年后就沉迷国画，一年有三百六十天在外面寻找灵感，见了沈旭也没个好脸色……于是，沈旭偏心得更狠了。 倒是小女儿沈君颜，进入娱乐圈以后走得顺风顺水，虽然不像姐姐那样被父亲看重，但也不像哥哥那样被父亲厌恶。 听到沈君诺的回答，沈君颜耸耸肩，无奈地摊手:“他也会嫌弃我多事儿。” 她摇摇头，感慨:“他就喜欢沈轻媛，也只听沈轻媛的话，我们还是别狗拿耗子了。” 女人说完，听到楼下有脚步声响起。 她歪头看了眼走廊，嘀咕:“这个点，沈轻媛应该在公司才对……嗯？大哥？” 听到声音，沈琢看向说话的人，皱眉道:“君诺呢？” 沈君颜不像沈轻媛那么惧怕沈琢，她抬手指向书房里:“在这里。” “我有事找他。” “哦。”沈君颜放下手，识趣地给两人腾出位置，“我回房间了。” 两人每次见面都会吵架——城门失火，她可不想做池子里的鱼。 第一百一十章 我有证据 沈君颜识趣地给两人挪位置，路过沈琢时，青年把拎着的袋子递给她:“红幺新出的甜点，回来时路过，给你打包了一点。” 早就习惯了沈琢的投喂，沈君颜接过袋子，笑眯眯地回道:“谢谢大哥。” 她拎着甜品开开心心地回房间去了。 听到轻轻地关门声，沈琢这才走进书房，随手关门。 “君诺，奶奶最近身体还好吗？”沈老夫人身体不好，最近一年都在江城的沈家老宅修养。 沈君诺没给他多余的眼神，淡淡回道:“还行。” 沈琢点点头，开门见山地说道:“你这几天有没有空？” “怎么？” “染歌最近在学画画，我跟她说了你的事，她想向你请教……” 沈君诺停下收拾书桌的动作，他抬头看向自己的兄长——他们虽然不是亲兄弟，但眉眼间还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眼里闪过一抹厌恶，沈君诺移开视线，强忍着骂人的冲动，冷声回道:“没空。” “君诺……”知道弟弟在介意什么，沈琢试图解释，“染歌的爸爸妈妈……” “我知道，救过你的命。”打断兄长的话，沈君诺继续整理书桌上的东西，表明不想多说，“你欠她人情。” 沈琢看着疏离的亲人——比起娇生惯养的沈轻媛，他们兄妹和沈君诺关系要更加的亲密。 可自从知道他身边有了叶染歌后，沈君诺对他的态度顿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我知道，你在替小瑜生气。”这是他重回沈家后，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沈瑜，“君诺，你觉得染歌取代了小瑜的位子，所以对她生了偏见。” “没有。”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沈君诺嗤了一声，语气鄙薄，“那个女人又没有流着我们沈家的血，她怎么可能取代小瑜的位子？” 沈琢:“……” 窗外风声呼啸，撕扯着树枝的影子投映在窗户上，忽明忽暗，张牙舞爪。 沈君诺绕过兄长，拉开紧闭的门。 走廊里，来不及闪躲的沈君颜挤出一个尴尬的笑，举起一只手认错:“我下次不敢了。” 不等沈君诺说话，她飞快地退回到自己房间，砰一声关上房门。 “你没什么事的话，我……” “小瑜还活着。”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高一低，又同时停下。 沈君诺握着门把手的手指陡然收紧。 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沉默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真的？” 不同于他剧烈的情绪起伏，沈琢平静地回道:“真的，我已经和她见过面。” 他走到他身边，把准备好的名片塞进他手里:“想见她的话，就去吧——我想，她不会拒绝和你见面。” 沈琢离开了庄园。 因为要照顾叶染歌，他很少在沈家庄园留宿。 沈君诺看着名片上的名字和联系方式，生出了久违的荒唐感——上次让他有这种感觉，还是爷爷告诉他大伯一家出车祸的时候。 “顾渺兮……”他喃喃念出名片上的名字。 顾渺兮是小瑜。 那个闪耀的大明星是他失踪多年的妹妹？ 哈！如果不是沈琢为了报复他而捉弄他，那这么多年，他在这种公众平台上见过那张脸——是他瞎了？ …… 北戈在咖啡厅的角落里找到周周。 女生把自己包裹成一只木乃伊，只露出一双眼睛。 开着暖气的室内，她能保持这样的装扮，也是厉害。 “北队。”等他来了，她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听语气好似送了一口气，“这个给你。” 她没有多说废话，直接把紧握在手里的u盘递到北戈面前，“这是谭璐交给我的，我想可能对你们有用。” “谭璐交给你的？”北戈拿起u盘，疑惑，“能具体说说吗？” 周周犹豫着，没有立刻开口。 看她这身装扮就知道女孩子不想惹祸上身，北戈道:“周周，我知道你和谭璐关系好，我还听说，她为你挡过好几次你们上司的骚扰……” 一说起这个，周周的眼眶又红了。 是的，在所有的训练生中，她和谭璐关系是最好的。 她们两人虽然是室友，但最开始的时候也并不亲近。 谭璐长得不是特别漂亮，才艺在所有训练生中也不是最优秀的，她还不爱说话，给人感觉又清高又阴沉…… 她有点怕她。 直到有一次她痛经，疼得满身冷汗动弹不得，是谭璐帮她请假，煮红糖水，准备热水袋，煮了粥，还特意留了纸条叮嘱她睡醒以后吃掉。 女孩子的友情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她和谭璐成了好朋友——她们一起训练，看电影，躲在被子里说悄悄话，吐槽电视剧剧情太傻…… “她们都说谭璐不好亲近，其实不是的——谭璐人很好的，就像大姐姐一样懂得照顾人。”周周开口时，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她很照顾我，有一次我开玩笑说我要是有亲姐姐肯定都没有她这么照顾我，她说……她说她有个姐姐，很爱护她，后来出意外去世了，她姐姐一直是她学习的榜样…… “后来，王董不知道在哪里弄到我的联系方式，约过我好几次。公司里的人都知道王董是什么德行，可是，我不敢拒绝他……那时候也是谭璐帮了我。” “谭璐帮了你？”北戈道，“是自愿的吗？” 周周愣了愣，被眼泪模糊的视线里看不清男人脸上的表情，但她不傻，可以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好坏。 “你觉得，是我故意把谭璐推出去应付王董的？” “林玥是这么说的。”北戈道，“林玥说，这是谭璐和她一起吃饭的时候亲口告诉她的。” “她在说谎。” 北戈:“……”这已经不是第一个在他面前说林玥撒谎的人了。 “谭璐在调查林玥，怎么可能会跟林玥说贴心话。”和顾渺兮的纯靠直觉不一样，周周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你怎么知道谭璐在调查林玥？” “谭璐告诉我的！”周周紧张地舔了舔嘴唇，低声道，“谭璐自己在外面租了房子，有一次我上门去找她，发现她和一个男人在说话，谭璐说那个人是私家侦探，在帮她调查她姐姐去世的真相。” “然后呢？她怀疑和林玥有关？” “她让我别问……” “那你怎么确定她在调查林玥？” “u盘里有……有她偷录的一些东西，和林玥有关的……”说到这里，周周忽然崩溃一般大哭起来，“我早该发现的！我要是更早一点发现，她就不会死！是我害死她的！都是我的错！” 第一百一十一章 再补一刀 女生崩溃得大哭，不擅长安慰人的北戈摸出一根烟，顺势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他不说话，任凭女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还好两人在角落里，这个时间点咖啡厅没什么人，没引来其它麻烦。 等周周终于哭够了，北戈手里的烟也没点上。 自知失态，周周擦掉眼泪，哽咽着说道:“这个u盘，谭璐很早之前就给我了，她说里面有一些很重要的资料，暂时存放在我这里，让我不要告诉别人。我当时没在意，就……就放在钱包的夹层里，结果，结果给忘了。” 现在都是移动支付，钱包里除了身份证和银行卡以外没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她扔在抽屉里很久没有动过。 直到昨天要用身份证翻出钱包，她才陡然想起谭璐给她的u盘。 “我……”似乎难以启齿，女生重重地喘了口气，涩声道，“我插到电脑上，看了……一点点，是和林玥有关的一些东西，还有对话，我不知道谭璐是怎么录到这些东西的，我其实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她、她录到了这些，为什么不去找警察？”周周低声道，“她如果早点告诉警察，可能……”可能就不会死。 “所以，你昨天找到东西，却到了现在才联系我。” 好友宁可把东西交给她保管也不愿意去警察局，说不定是因为警察不可信，说不定……好友已经死了，她不得不考虑得更多。 周周抓紧衣角:“我只是害怕。” “现在不害怕了？” 闻言，女生挤出一抹苦笑:“北队，我已经决定和公司解约了。” “嗯？解约？”北戈挑起半边眉毛，叼着烟含糊不清地说道，“你们签了合同以后，解约不是要赔偿一大笔违约金么？” “嗯。”周周继续揉着衣角，小声解释，“我是瞒着爸爸妈妈出来的，这次发生了这样的事，爸爸知道以后还是不同意我进娱乐圈，不过好在爸爸和我们公司的陈总有点交情，所以……” 北戈:“……”闹了半天，这姑娘是个瞒着家里人出来历练自己的小公主？ 周……圈子里有哪家是周姓？他离开那个圈子太久了，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北队，谭璐是我的朋友，如果有什么能帮到你们，你随时可以联系我。”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周周起身要走，忽然想起一事，她道，“对了，我之前听谭璐和私家侦探打电话，好像提到了‘zhenchao’这样的地点，我在手机地图上查了一下，没找到，不知道你们警察能不能查到。” 女生走出咖啡厅，门口有等待多时的保镖护着她上车离开。 北戈坐在沙发上，点燃叼着的烟。 “老大，这里不许抽烟。”周周走了，小汪卸了伪装绕到北戈身边，指着墙上的牌子提醒他，“当心被罚款。” 北戈叹了口气，把烟撵灭。 小汪道:“老大，她说的鸩巢……你有听说过吗？” 北戈摇摇头。 他拿起大衣，起身拍拍衣角:“回警察局——看看谭璐都调查到了些什么。” …… “这是什么？”办公室里，苏经世把助理刚送过来的资料扔在桌子上，怒道，“不是已经替换了一部分吗？这资料是什么意思？” “苏总，是这样的……”助理推了推眼镜，从容地回道，“根据可靠消息，林玥这次没那么容易脱身，很可能会被送进去吃牢饭，所以公司管理层会议后决定，替换掉林玥的全部代言。” “可靠消息？哪来的可靠消息？”苏经世怒道，“还有，管理层开会，为什么我不知道？！” “苏总，消息是苏董那边送过来的，至于开会……小苏总的意思是，苏总您和林玥有些交情，怕您为难，所以……没有通知您。” 苏琳琅吩咐不要通知他的吗？ 怕他为难？哈！是怕他反对替换林玥吧！ 助理本着工作职责，继续解释:“顾渺兮作为苏氏集团下属公司的签约艺人，本身的形象以及公众知名度都远超林玥，这次把林玥更换成顾渺兮，与会人员都表示赞同。” 有隶属于本公司又正是爆火、粉丝凝聚力更强、带货能力更好的顾渺兮，为什么不捧自己的艺人，而要把肥水流给外人田？ 公司那些股东和管理层都是老狐狸，哪个选择对自己有利，他们很清楚。 “这些话是谁说的？” 助理微笑:“运营部的苏总。”苏经信。 苏经世冷笑:“顾渺兮也是他推荐的？” “是的。”助理道，“苏经信总监还说，顾渺兮的商业价值远不止于此，只要苏氏愿意捧她，把她打造成第二个容与，不成问题。” 突然听到容与的名字，苏经世强忍的火气彻底爆发。 他甩手挥落桌子上的茶杯，厉声道:“容与已经死了！把顾渺兮打造成容与？他也是让顾渺兮去死吗？” 这话真是莫名其妙。助理微微皱眉，提醒上司:“苏总，您失态了。” 这种带着明显个人情绪的话，不该由苏经世这样身份的人在办公室这样的公众场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说完了具体情况，助理拿起桌子上要送到其他部门的资料，转身往外走。 “等一下。” 助理回身:“苏总，还有什么事？” “你刚刚说，老爷子有准确的消息说林玥会被送进去吃牢饭？关于这个，会议上有提到吗？” “啊，听说负责谭璐案子的警队拿到了谭璐留下的证据……”看着上司疑惑的表情，助理后知后觉，“苏总，林玥被捕的消息已经上热搜了，你没看到嘛？” 上热搜？ 苏经世挥手让助理出去，立刻打开电脑点进新闻。 “谭璐案进展”——挂在热搜最上面的五个字比窗外的风雪还要冷，刺得他整个人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点进热搜，第一个新闻就是林玥被带上警车的照片。 “怎么……会这样？”左非那边不是处理好了吗？得到的回信也是替罪羊进了笼子。 既然有人认了杀害谭璐的罪名，为什么警察还要带走林玥？ 第一百一十二章 都是棋子 带着周周的u盘回到警局，北戈来不及进自己的办公室，直接占用了聂琼的电脑，插上u盘打开文件夹。 文件夹是一段视频，明显是透露的，打开以后最先映入镜头的就是坐在正对面沙发上的林玥。 “这是……从门缝还是窗户缝里偷拍的吧？”聂琼咬着面包，感叹道，“这妹子胆子真大啊。” “你要的那姑娘我已经帮你约出来了，这是最后一次，你给我处理好，别让警察发现，不然我和你都要玩蛋！”林玥的神色很不耐烦，又隐隐透着恐惧，“还有，下次不要随便到我家找我，被拍到了，你麻烦我也麻烦。” “知道了。”男人所在的位置要稍远一点，声音听得不是特别清楚，“你真是越活越胆小咯，这么多年，要发现早就发现了。” “那不一样。”林玥侧过身子，看目光应该在看说话的男人，“当年的技术是什么水平？现在又是什么水平？可别小看了那些警察。” “哈哈，那要是换成现在，你是不是一开始就不会跟我合作？” “合作？”林玥狠声道，“我们是合作吗？一开始就是你威胁我！陷害容与是，帮你钓鱼也是！你就是个魔鬼！” “啧，这话说的，我听着可真是难过啊。”对林玥激烈的指责，男人不以为意，“陷害容与是我提的意见，可做那些事的都是你呀——你们女人疯起来真是可怕，林玥，当初你帮我陷害容与，难道不是因为想爬他的床没成功所以怀恨在心？” “闭嘴！”林玥陡然站起身。 她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偶尔会走出镜头以外。 “我是不想让他好过，但没想让他死！你呢？你一开始就想让他死！”她咬着牙碎碎念，“我问你，容与不是你一手捧出来的么？怎么说也是陪你睡过的人，你逼死他的时候，难道没有一点难过？” 林玥问出这个问题后，男人沉默了很久没有回话。 就在聂琼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视频里再次响起他的声音。 “不是我要逼死他。” 又停顿几秒。 “是有人想让他死，我只是做了个更划算的交易而已……再说了，他翅膀硬了想自己飞，攀上沈家以后，沈黎可没少找我麻烦。” “沈黎和乐音都死了……” “对啊，容与也死了。” 林玥重新坐回到沙发，给自己倒了杯酒:“我不想成为第二个容与，所以，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真是绝情呐，你这女人。”男人道，“合作终止的话，集团的代言也就终止了哦。” “随便你！”林玥毫不犹豫，“我现在只想离你远一点！魔鬼！” 忽然，视频里传来另一个声音。 “喂！你在那里做什么？！就是你！” 镜头一阵剧烈的抖动。 “你给我站住！不许跑！” 镜头又晃动了两下，黑掉了。 整个视频到此为止。 聂琼咬着的面包掉到地上，她却浑然不觉:“我的妈呀，这是什么惊天大瓜？” 她觉得自己就像蹦跶在没有人管理的瓜地里的猹，吃撑了消化不良。 “还瓜呢！”关掉视频，北戈重重拍了下她的脑袋，“去，再给我把那位林玥女士请回来。” 这次可就不是配合调查这么简单了。 …… 看着热搜排名飞快上升迅速抢占第一，顾渺兮单手托腮，盯着屏幕发呆。 原来，谭璐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么？现在，该再去那个地方走走了。 …… 女生裹上外套出门，正好在公寓大门口撞见拎着猫粮来窜门的单遥知。 风清的车还没开走，见到顾渺兮愣在门口，他放下车窗:“哎哟，渺渺妹子要出门？” 他单手搁在窗户上，推了把单遥知:“他来看你家小白，可真不凑巧了。” 被他两嗓子吼回神，顾渺兮扯上羽绒服的帽子走到单遥知面前，看了看他拎着的猫粮，又看向单遥知:“我要出去一下，小白一只猫在家，要不你先去家里等我回来？反正密码你也知道。” 趴在窗户上看戏的风清闻言张了张嘴，吃了一嘴的飞雪。 知道密码？这两个人……已经亲近到互通大门密码的地步了吗？！ 大雪纷飞，单遥知哈出一口白气，把看戏的风清按回到车里，拉开后座的门:“我们送你过去。” 正好不想自己开车，顾渺兮果断钻进后座，看向单遥知:“你要一起去么？” “去。”单遥知关上门，绕到副驾驶座，交代风清，“去北城河。” 风清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嗤他:“你用我用得真顺手啊——单遥知，接下来我不是送你，我是渺渺妹子的司机。” 他回头看向顾渺兮，“渺渺妹子，你要去哪里呀～” 顾渺兮系好安全带:“去北城河。” 风清:“……”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心有灵犀了？ 单遥知补上一刀:“可以开车了吗？” 风清:“……” …… 北城河荒凉一如往日，盖上厚重的积雪后，白茫茫一片模糊了天与地的界限。 车子停在废弃的砖瓦厂大门口。 风清推门下车，仰头打量紧闭的大门:“有人在呢。” 他敲了敲窗户，示意单遥知:“我去瞅瞅。” “不用。”后座的顾渺兮也下车了，她叫住风清，“我去。” 风清看向单遥知，意在询问。 单遥知颔首:“让她去。” 他没有下车的意思。 “行。”风清抖了抖身上的雪，回到车里坐好，目送顾渺兮去敲开厂房厚重的大门，“单遥知，这厂房一看就废弃很久了，渺渺妹子来这里做什么？” 看着女生不知道说了什么，哄得守门的老爷子乐呵呵地把她迎进去。 单遥知收回视线，道:“你看到新闻了？” 风清点头:“林玥这次真完了，容与的案子可能会有反转。” “嗯，但仅仅只是录音，还不够。”不够牵扯出整个案件中的罪魁祸首。 林玥只是棋子，没有了林玥，那个人可以再找其他人。 “渺渺妹子这是想一脚把那人踩死？”风清摸着下巴，似有所思，“姓苏的和鸩巢有牵扯……” “他可没有那么重要。”单遥知冷笑，“就像林玥之于他，他对于鸩巢来说，也只是个棋子罢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盛开在黑暗中的花1 老人领着顾渺兮进了休息的地方，炉子上正咕嘟咕嘟煮着热茶，茶香在不算宽敞的室内蔓延。 “老爷子，这茶好香啊。”顾渺兮凑近炉子嗅了嗅，“这是什么茶叶？” 老爷子洗了一个干净的杯子过来，闻言乐呵呵地说道:“不是什么名贵的茶叶，是小魏前两天送过来的。” 说起小魏，老爷子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团:“小魏是个好孩子，这么些年，他没事就会来这里陪老头子我撩两句，还经常带各种东西过来——前年我要去我女儿家过年，拜托他帮忙看场子，他也没推辞。” “小魏。”顾渺兮好奇，“听起来人真的很不错呢……老爷子，方便的话，我可以参观一下吗？” “我带你去？” “不用。”顾渺兮笑道，“我就看看这里环境怎么样，可以的话，我那边的工作人员会联系厂子的老板商量合作的。” “哎哎。”老爷子道，“你随便看看，茶好了我给你倒一杯。” 顾渺兮道了谢，走出保安室。 …… 一辆面包车碾着落雪艰难地爬到工厂门口。 看到门口停着的和废弃工厂十分不协调的豪车，男人从面包车上跳下来，忍不住多打量几眼后，拎着大包小包往大门走去。 “徐爷爷，公司新发了年货，我吃不完，给你送点过来。” 听到声音，老人从保安室出来，满脸惊喜:“小魏啊，这么大的雪，快进来坐，刚好我煮了茶……” “爷爷，那车里是什么人？”小魏看了眼不远处的迈巴赫，“是您的朋友吗？” “不是。”老爷子领着他往里面走，“是一个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啊，还来了个大明星，说是想借用这个旧工厂拍戏，今天来看看厂子，合适的话他们就会去和老板谈合作咯。” 一想到自己也是见过大明星的人了，老爷子眉开眼笑:“小魏啊，那个大明星长得真漂亮哟，又懂礼貌，刚才还答应我给我签个名，我小孙女可喜欢她了。” “大明星？”小魏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看着雪地里的一排脚印，神色阴沉。 “对啊，我记得是叫顾渺兮？我小孙女房间里贴了好多她的照片，还说以后也要和她一样考帝都的电影学院，哈哈哈。” 顾渺兮？！小魏心头一惊，想起左非交代过的话，他抹了把脸上冰冷的水，沉声问道:“徐爷爷，顾渺兮去哪里了？” 老人没听出他话里的森然，给他倒了一杯茶:“去参观厂子去了——你也喜欢她吗？” 小魏含糊:“还行。” “那正好啊！”老爷子拍拍他的肩膀，“你对这里也熟，去给她做导游，还可以找她合影……” 老人给了机会，男人放下茶杯站起身:“徐爷爷说的是，我去看看。” 老人没有多想，摆摆手:“去吧去吧。” …… 工厂大门开了又关上，等了片刻，进入的男人没有出来。 风清盯着白色的面包车，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 “你说，那个面包车里，会不会有什么东西？” 不然，鸩巢怎么处理那些女孩子的尸体？ 单遥知看了看腕表，心不在焉地回道:“想看看么？” “当然想。” “下车。” 风清听话地下车，半开玩笑似的说道:“你不会准备直接去撬门吧？撬门是犯法的小哥哥。” 单遥知换到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降下车窗示意好友:“让开一点。” 瞬间明白他想做什么，风清额角青筋一跳，伸手:“你等等！我去撬门也可……” 话音未落，黑色的车陡然加速，宛如开弓的箭，“砰”地一响，一头撞上面包车。 “以……”风清吐出最后一个字。 他扶额:“我刚买的新车——单遥知你这个败家子！” 制造了一起交通事故，单遥知推门下车:“打交警电话吧。” 说着，走过去拉开面包车被撞变形的门，拿出手机打灯翻找起来。 风清一边打电话，一边走到面包车另一边，他靠在打开的车门上，客客气气地和交警交代情况。 “对的，下雪天路比较滑，一下没刹住车……车主也在呢，我马上通知车主，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这么冷的天麻烦你们特意跑一趟，地址？哦，地址在北城河东三路……” 男人说着，四下里打量的目光忽然顿住。 他掀开有点变形的椅子，看着椅子下亮晶晶的耳钉和一小块暗红色，倒抽了一口冷气。 “风先生？你还在听吗？”电话那头的交警得不到回应，连声追问道，“风先生？” “这是你的血？”风清声音不大不小，问单遥知，“你受伤了？” “没有。”单遥知也看到了藏在椅子底下的东西，他眼里闪过一抹叹息的色彩，“我觉得现在不仅仅要处理交通事故了。” …… 因为厂房已经废弃多年，没有人打扰，地面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顾渺兮四下里打量着，沿着一件件厂房往里走。 凭借着烟囱的位子判断出窑炉所在地。 窑炉外的铁门上挂着黑色的大锁，上面“闲人免进”的提示语特别清晰——和外面积灰的设备工具不一样，无论是锁还是门，都明显有人经常使用和打理。 没有钥匙，顾渺兮活动了一下手腕，抓起边上的砖块对准门锁砸了下去。 刺耳的声响后，门锁“吧唧”掉到地上。 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一条缝。 顾渺兮拉开大门。 窑炉内和外面一样，蒙着厚厚的灰，地上凌乱的脚印，墙壁上挂了蜘蛛网。 “这些脚印是上次过来取证的警察留下的。”有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渺兮早就听到男人的脚步声靠近，她头也不回地说道:“警察取证？谭璐的案子？” “不然呢？” 男人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灯光把他的影子投射进窑炉房里，宛如迎头落下的黑云。 “顾小姐把门锁砸了也要进来看，不也是为了谭璐的案子？” 他慢慢走进来，有意无意的站位，正好挡住顾渺兮离开的路。 “你知道得挺多。”顾渺兮观察着地上的脚印，顺着其中一对脚印往里走，“你应该就是老爷子口中的小魏了？你对这里很熟？” 她每走一步，男人的脸色就会发生细微的变化。 直到她停在内壁一出，回头看向他，悠然一笑，男人的脸色彻底变了。 “看来就是这里了。”顾渺兮拿起墙边立着的一个看起来很像锤子的工具，重重砸在墙上。 “咔嗤——”老旧的墙壁发出无法承受的呻吟，哗啦啦破出一个洞来。 和光线昏暗的窑炉房不一样，有明亮的光透过破碎的洞洒落。 顾渺兮往洞里看了一眼，甩甩开报废的工具，感慨:“狡兔三窟，你这个洞倒是挖得挺深，难怪警察什么都没查到。” 第一百一十四章 盛开在黑暗中的花2 在顾渺兮扔掉工具的刹那，男人一脸狰狞地扑向她。 那位苏先生有句话说对了，顾渺兮的确在调查他，而且已经查到了很多东西，包括和他有所牵扯的鸩巢。 她能找到这里，发现砖瓦厂的秘密，说明她是有备而来。 不能让她活着离开这里。 这里是他的地盘，也是他处理那些尸体的地方，他在这里解决她，烧掉尸体，没有人会发现。 哦，对了，还有和她一起来的那两个男人，找个借口骗进来，全部做掉。 他处理了那么多年轻的女孩子，自认为对付女人最是得心应手，他知道她们害怕什么，也知道她们在面对危险时会有什么反应。 不过，那之中没有像顾渺兮这样的大明星……呵，倒也是个新鲜的体验。 几乎在出手的瞬间，他脑中已经浮现过女孩血溅三尺的场景——啊，就像盛开在黑暗里的花一样。 他这么想着，就见顾渺兮在他冲上来的刹那退开一步，时间卡得刚刚好，让他来不及收势，也来不及改变方向。 白皙的手指扣住他的后颈，明明是纤细柔软的手指，掐着他后颈的时候却宛如冰冷的铁钳——她卡着他的后颈，顺势推了一把。 看似轻轻地一推。 “砰！” 男人一头撞上墙壁，把本就破了个洞的墙壁彻底撞塌。 “啊，下手重了点。”顾渺兮拍拍手，挥开弥漫的烟尘，咳嗽两声，“不过，你的脑袋比锤子好用多了，我就谢……” 她看清了密室里的情况，调侃的话语戛然而止。 温暖的密室里，靠墙的地方摆放了两排冰冷的货架，上面整齐划一地堆放着透明的玻璃罐。 有的里面存放着头发，有的里面存放着骨头，还有一些则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货架的角落里，堆放着一叠照片。 顾渺兮眯了眯眼睛，喃喃:“原来你们都在这里啊。” 被陈放在这不见天日的密室里，等待着被重见天日的一天。 当那一天到来时，它们会在黑暗之中，开出明亮的花。 “你们等到为自己报仇的一天了啊。” …… 鉴定科的同事在密室里收集证据，北戈停在坍塌的墙壁边，往里面看了一眼。 “这里竟然有密室……”江流啧啧称奇，“这群人真比电视剧里那种犯罪分子还精明呢。” “艺术来源于生活，你没听说过？”北戈冷笑，“你们这群大老爷们，还不如人家一个小姑娘——这么大的密室，你们搜查了那么久竟然没发现？！” 要是发现了，谭璐的案子，还有过去十年间的失踪案，早就可以做个了结。 “主要是谁能想到那家伙会利用老爷子……” 老爷子什么也不知道，在厂房里发现密室后，老爷子震惊得下巴落地。 “我也不清楚啊，里面的卫生都是小魏帮我做的，我不经常去窑炉那边……小魏是经常来，有时候还会帮我值夜班，他是个好孩子……” 老人年纪大了，每天就守着那个小小的保安室，防止外人进来偷盗设施设备。 他从来没有防备过热情礼貌的“好孩子”，所以对“好孩子”在这个砖瓦厂里埋下的罪恶也一无所知。 …… 现场虽然没有发现尸体，但是发现了很多属于女士的物品，以及罐子里收集的那些姑娘们曾经活过的证明。 而面包车里则发现了谭璐的耳钉和不明血痕，经检查后确实是谭璐的血。 顾渺兮和单遥知被带回警局录口供。 得知找到女孩子们遗体的瞬间，本来还指望苏经世能把她捞出去的林玥彻底崩溃。 聂琼把谭璐录好的视频放到她面前，声音又冷又狠:“视频里你说的那些女孩子的遗体我们已经全部找到了，帮忙处理尸体的人也承认，他是帮苏经世办事的——林玥，即使到了这一步，你还是不想说实话吗？” 自从进了警局以后，林玥一直保持着沉默。她的律师是个难缠的，一张嘴说起话来天花乱坠，让人恨不得一拳头砸掉他的牙。 聂琼很想这么做，可是她不能。 她是个警察，只能用证据和事实说话。 现在，证据有了，事实也有了。 “林玥，看看这些照片。”把从密室带回来的照片一张张铺开放在桌子上，“这里面有多少女孩子，是你认识的？” 那些女孩子被折磨，被伤害，身体化成灰之前还要被有着恶趣味的处理人拍下照片。 “看看这些无辜的女孩子！你晚上睡觉不会做噩梦吗？！” 面对着聂琼的质问，林玥慢慢止了眼泪。 她盯着照片看了片刻，抬眼看向聂琼，微微笑着，低声问道:“警察同志，你一定没有吃过什么苦吧？这些人……”她随手拿起一张照片，鄙夷地笑，“就是过去的我——我被苏经世那个疯子囚禁折磨的时候，你们这些警察在哪里？你们为什么没有来救我？！我只是为了活下去！只是为了保命！我有什么错？！” 聂琼冷声:“为了保命？来，说说吧，为了保命，你都做了些什么？” 视频有了，女孩子们的尸体也找到了，明知自己逃不过，林玥反而平静下来。 她靠在椅子上，问聂琼:“可以给我一支烟吗？” 聂琼看向不说话的北戈。 北戈掏出一包烟递到她手边。 叼着烟点燃，林玥深深地吸了一口:“我很小的时候从家里出来，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很多年，终于混到了一部电影的女配，没错，那部电影的男主角就是容与，我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容与。” 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到容与，聂琼正想说话，北戈用眼神阻止了她。 “容与真好啊，长得好看，演技好，粉丝多，拿过那么多奖，还那么有钱……我真是太喜欢他了。”林玥笑了一声，“我想陪他睡一觉，免费的，不收他的钱，可是他不要，他把我从房间里赶了出去，还说让我自重……呵呵，就是那个时候，我被来找容与的苏经世撞见了。” 说到这里，林玥的声音透出一股恨意。 “苏经世的兴趣爱好，你们看这些照片就知道了咯。我被他折磨了三天，生不如死，可惜却死不了，我很害怕，我不停地央求他放过我，他本来想处理掉我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然后，就有了容与的案子。” 林玥看向北戈，笑容中多了一丝轻浮和鄙视:“北戈队长，容与的案子，你应该不陌生吧——没错，当时是我陷害他，苏经世说了，我不这么做，死的就是我。可是……我没想过他会死。” 她苦涩一笑，语气自嘲:“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诬陷他的时候，没想过他会自杀。” 只是把他的名声搞臭，让他无法在娱乐圈里立足，这样，他就只能回头找我——苏经世是这么说的。 为了保命，也为了自己的前途，她照做。 她背负着魔鬼给她的伤口，踏上了和魔鬼合作的道路。 “容与死了以后，我沉寂了一段时间，再回归，顺风顺水，因为有苏经世为我保驾护航——我们成了合作伙伴。 “我是娱乐圈的前辈，只要有他看中的猎物，又刚好是我们圈子里的，我就会帮他把猎物约出来。 “就像对付谭璐一样，趁着吃饭或者聊天的时候把手机落在对方的包里，再打个电话让她把手机送到我指定的地址……很简单的方法，却能百试百灵。 “谭璐那个小妮子很聪明，偷偷调查了我很久，我一直没发现，还是苏经世提醒我，让我找借口把她约出来解决掉。 “她很戒备我，给我送手机的时候还偷偷开着录音，可惜…… “其实经我手的猎物不多，这些照片里有很多女人我都没见过，你们要是好奇，可以把苏经世叫来问问。” …… 不知道是不是生了悔改之心，女人知无不答，还主动提供了自己和苏经世的聊天记录，以及通话录音。 …… 从审讯室出来，聂琼沉默了很久，问北戈:“江流和小汪在审苏经世，老大，你要去听听吗？” 现在人证物证俱全，就算那个混账把天王老子请来，也只能进监狱吃牢饭。 “不了。”对那种人渣毫无兴趣，北戈叼着烟，含糊，“我去见见另外两位——苏家那个硬骨头就留给你们磨牙吧。” 聂琼并不感谢他:“老大，我该说谢谢吗？” “嗯，不客气。” …… 警察局暖气温度有点高，顾渺兮扯下围巾挂到单遥知脖子上，歪着身子靠在他肩膀，闭目养神。 “听北戈说，你用人头把墙壁砸开了？”握着女孩的手，单遥知低声和她说话，“那人竟然还能到警察局录口供，头很结实。” “你在说冷笑话吗……”顾渺兮闭着眼睛嘟嘟囔囔，“是那个墙年久失修岁数大了，还有啊，我下手很有分寸的，刻意避开了要害。” 不然，警察叔叔们只有到殡仪馆去找那位证人了。 “接下来的事，你准备怎么办？” 顾渺兮打了个哈欠:“我相信我们北队不会让我失望的。”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在阻止苏家出手干涉的情况下，彻底踩死苏经世。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顺便牵扯出十五年前她父母车祸的案子。 第一百一十五章 扭转舆论 苏经世被警察带走以后，不知道被谁拍到照片发到了网上，一时间，苏氏集团的老总涉嫌杀害谭璐及多位无辜女孩的消息不胫而走，在网上越炒越热。 苏氏集团的股票迅速呈山体滑坡式下跌。 洛风已经被调回到宸印集团，跟在风清身边，眼看着男人语气各异地和不同的人打电话，他盯着男人电脑上那堆看不懂的各色线条，自叹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洛风。”挂断电话，风清道，“算算时间，差不多可以去警察局接人了。” 洛风点头，又问:“苏氏那边……” “苏家现在自顾不暇，可没时间去搭理苏经世。”风清转着手机，微微笑道，“苏家这次可是被苏经世带沟里去了——不过苏家家大业大，给他们点时间肯定能回血。” “那你刚才……” “趁火打劫啊。”风清吊儿郎当地笑着，“送到嘴的肉，不咬一口可不符合我的作风。” …… 苏氏集团很快就网上传言发表了声明，先是长篇大论地表示苏氏集团一直遵纪守法，从未做过违反法律道德的事，后直接说明公司现已解除苏经世所有职务，苏氏集团也会全力配合警方的调查，后续一切情况以警方通报为主…… 公司发了这样的申明，可见网上传言的可信度。 “不会吧不会吧？苏氏集团急着撇清关系，那传言十有八九是真的。” “谭璐真是苏经世杀的？我听一位记者朋友说不只谭璐，过去几年里还有好几个遇害的女孩子这次一次性全查出来了！” “有钱人的爱好普通人不懂。” “他这还叫爱好？他就是个变态！这种人就该死刑！” “死刑太便宜他了，用他欺负别人的那个鞭子抽他一百遍，问他疼不疼！” “现在觉得古时候的凌迟还是很有用的，给这种变态试试。” “呜哇哇！心疼那些无辜的妹妹，她们本来应该有美好的人生，都因为这种混蛋毁了啊！” “这么多年，现在才发现，警察都是吃闲饭的吗？” “我也想说，这次要不是谭璐的尸体被发现了，是不是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苏经世做的事？以前那些女孩子的尸体呢？细思极恐。” “谭璐身上的伤和林玥之前的伤是一样的，是不是说明，容与真是被陷害的？” “可别，说不定容与和他们是一伙的呢？只不过被林玥提前爆出来了。不管怎么说，林玥都是受害者吧，替凶手洗白是什么鬼啊？” “楼上还受害者呢？你家主子已经进局子了你还不知道吗？林玥和苏经世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事发了，一个也别想跑！” “……” 关于谭璐案的热度越来越高，有记者很有先见之明地去采访容与的女友程凪，在墓园大门口堵住了程凪。 女人眼眶还有些红，没有避开记者的镜头，眼神冷漠，直言:“我相信容与的清白，十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我也相信警察，我相信公理会还好人清白，会将恶人绳之于法。” “如果警方确定容与先生真的是被冤枉的，您……有什么想对凶手说的吗？” “凶手？凶手是谁？林玥吗？凶手只有林玥吗？你希望我说什么？恨他们夺走了我心爱之人的生命？还是感谢他们当年对我的嘴下留情？” “……” 这段采访放出去后，有人忍不住出来说话了。 “如果容与当年真是冤枉的，他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要自杀？” “如果是我，反正都被陷害成那样了，干脆拿把刀去和林玥他们同归于尽，捅死一个算一个。” “你们可以杀人，可以犯罪，可以践踏为人的底线，但是你们不能因为一个善良的人不杀人不犯罪而去指责他懦弱无能！” “因为他是容与【大哭】【大哭】【大哭】我家哥哥就是这么温柔的人！谁再骂他我就问候你全家！” 这段明显是粉丝留下的评论，若是放在以前，一定会被人群起而攻之，可这条评论下，全部是安慰的留言。 “你看，有些人就是这样。”顾渺兮关掉网页，冷笑，“随波逐流，毫无主见——隔着网络，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就可以肆无忌惮说些伤害别人的话，还美其名曰为民除害。” 他们以为他们站在正义的一方，用键盘，用唾沫，用一腔自以为是的热血去执行公理，殊不知，在其他人眼里，他们就像跳梁小丑，惹人发笑。 她心情不佳，单遥知顺着她的话说道:“对，所以才要多读书啊——贮备知识，开阔眼界。” 顾渺兮:“……”话题突然变得十分具有正能量。 远远地听到两人的对话，北戈停在休息室的门口，敲了敲门:“两位，口供录完了，暂时没你们什么事，你们可以走了。” 顾渺兮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乖巧地说道:“好的，谢谢北队，北队辛苦了。” 看着女孩子人畜无害的笑颜，北戈实在无法想象她是怎么抓着那个男人撞塌墙壁的。 他避开顾渺兮的目光，看向她身后的人:“单遥知，问你个事。” 单遥知正把羽绒服披到女孩身上:“什么事？” “你听说过鸩巢吗？” “没听说过。”回答得很敷衍。 “这样啊。” 北戈从门口让开:“路上注意安全。” 顾渺兮脚步轻快地往外走，路过他时，她礼貌地道谢:“北队，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单遥知跟在她身后，走了两步，回头单手搭在北戈的肩上，低声:“倾城时代，是个好地方。” …… 透过单向玻璃看着审讯室里面的男人，聂琼嗤了一声:“这位大爷以为自己是来警察局做客的吗？” 看他这悠闲的姿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咖啡厅喝下午茶呢。 小汪道:“上头下命令了，这次的案件性质太恶劣，必须严查严惩——你没看苏氏集团申明发那么快，还不是担心晚一点被苏经世拉下水。也就他，还把自己当个什么东西了，指望着苏家帮他撑腰呢。” “蛀虫！”聂琼甩出两个字的评价。 苏经世的确在期待着苏家的援手，哪怕在看到谭璐拍摄的视频，听到砖瓦厂发现女孩子们的遗物的消息，他也保持着优雅和淡然。 直到，江流把苏氏集团的申明甩到他面前，讥诮地询问他感想时，他才慢慢变了脸色。 “你指望苏家？害了人犯了法，别说苏家，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第一百一十六章 顺势而为 听说警察把父亲带走了，沈轻媛从外面匆匆赶回，正好看着警车从庄园里离开。 “怎么回事？”她拉住一脸无所谓的沈君颜，急声问道，“不是苏家出问题了吗？怎么警察把爸爸带走了？” 和这个长姐关系泛泛，沈君颜刷着手机，心不在焉地道:“听说挖出尸体的那个厂房之前是我们沈家的项目——之前是爸负责的。” “什么？” “你别担心——是已经废弃的项目，就留了一个老爷子守门，苏经世在里面做的那些恶心事，连守门的老爷子都不知道。” “这样啊。”沈轻媛松了一口气，心里隐隐不安。 爸爸和苏伯父关系要好，苏伯父出了事，对父亲一定也有影响吧。 沈君颜在网上吃瓜吃得正欢，手臂被长姐抓住，她头也不抬地问道:“你不是和苏琳琅关系不错？苏经世这样，你要不要去安慰一下她？” 被妹妹一提醒，沈轻媛这才想起好友。 “你说得对。” 她拿出手机走到一旁给苏琳琅打电话。 沈君颜看了姐姐一眼，往楼上走。 微信上，苏镜萱发来一堆语音。 “我的妈呀，没想到大伯做了这么可怕的事，他每天和我说话时都笑眯眯的，想想都毛骨悚然。” “看网上那些评论，我觉得大伯这次洗不干净了，还好爷爷心如明镜，早早让公关部作了申明。” “苏琳琅刚刚回来和爷爷吵了一架，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见爷爷骂她。说实话，爷爷平日里对她很严厉，可很少骂她，在外人面前也都是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这次爷爷发了好大的火，还说要是苏琳琅敢插手大伯的事，他就把苏琳琅逐出家门。” “我爸这两天可忙了，苏琳琅暂时不管事，我爸在公司忙进忙出，拼命刷存在感，就想着把苏琳琅从公司挤出去。” “哎哟，我就不懂了，你说公司有什么好？每天累成狗还要被爷爷骂，也值得我家老头这么拼命，哎。”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苏镜萱还能优哉游哉地和她发语音吐槽。 有时候，她还真是羡慕这个没心没肺的朋友呢。 沈轻媛打完电话，约了见面的地点，她叫住沈君颜:“君颜，君诺呢？” “二哥？”沈君颜想了想，“他一早就出门去了，还没回来呢。” 沈轻媛点点头，没有多问，又拎着包匆匆出门去了。 …… 对砖瓦厂发生的一切，沈旭称自己全然不知情，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得知沈旭的口供以及小魏的证词后，苏经世在审讯室发了一顿火。 “都是骗子！混账东西！我要见律师！没有律师我什么也不会说！我要见律师！” 疯狂咒骂的同时，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 完了，成了弃子……就像他考虑着舍弃林玥一样，现在的他，成了鸩巢的弃子。 一旦被发现，小魏直接把主使的罪名推到他身上，以此把鸩巢从整个案件中摘得干干净净。 “那些家伙……”男人咬碎了牙根，想起鸩巢的入会规定，终究没有说出和鸩巢有关的一切。 不能说……他是鸩巢的消费者，也是鸩巢的猎物——从他加入鸩巢的那一刻起，就时时刻刻生活在他们的眼线之下。 不能说。 …… 虽然警察那边没消息，不过网上对案子的讨论热度并没有消退。 顾渺兮被记者堵得烦了，干脆带着小白搬进了单遥知安排的住处。 新的住处是一栋独立的小洋房，屋后自带小院子，院子里种着各种花花草草。 小白到了没一天，后院的花花草草被它摧残了一遍，各个蔫了吧唧的。 还没走到后院，单遥知便听到了顾渺兮教训小白的声音。 “你看看这些花，寒冬腊月的，它们能长这么大容易吗？你一挥爪子就把它们折腾成这样，你良心痛不痛？” 小白:“喵？” 顾渺兮继续:“这里不是你妈我的公寓，你要是不听话，老板就把你赶出去，你只能去外面风餐露宿，知道吗？” 小白:“喵～” 顾渺兮不准备轻易放过它:“待会儿老板回来了，你记得给老板道歉，听到没？态度要诚恳，语气要温柔，他要是生气了，你就拼命卖萌，用你的盛世美颜萌翻他，懂不？” 小白看到站在玻璃门边上的人，抖了抖耳朵，拖长了音调:“喵喵～” 顾渺兮就当它听懂了，满意地摸摸猫头:“麻麻的好大儿，不枉我养你这么大。” 夸完小白，顾渺兮一回头，正好对上男人漂亮的眸子。 顾渺兮:“……” 小白蹭她腿:“喵喵～”早就提醒她有人来了，女人呐，自说自话起来想挡都挡不住。 抬脚把小白拨开，顾渺兮咬牙低声骂:“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货，接下来一个月零食减半。” 小白一听不干了，嗷呜嗷呜嚎叫着扑上来啃顾渺兮的裤腿。 “我给小白带了新鲜的猫罐头。”单遥知装作没听到她的碎碎念，也自觉地无视了院子里七零八落的花花草草。 他拎起小白放到桌子上，把拎着的猫罐头放在它面前。 小白瞬间被猫罐头勾引了目光，抱起一个隔着铁皮罐啃咬起来。 在单遥知的目光再次转过来时，顾渺兮火速认错:“院子里被小白损坏的盆栽我会赔给你。” “不用。”单遥知牵着她，扔下猫，回了客厅，“本来就是你的院子，你想怎么修理都可以。” 怎么就成她的院子了？顾渺兮想反驳，又被他接下来的一段话转移了注意:“下午我要回一趟单家老宅，处理一点事情，可能会耽误两天才能回来。” 顾渺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小小的失落:“哦，是很重要的事？” 单遥知挽起衬衣的袖子，露出线条紧致的小臂和略显纤细的腕子——他拿起桌子上盒装水果去厨房清洗。 “本家出了点小麻烦，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过本家老人多，做起事来程序比较繁琐。” 顾渺兮跟着他进了厨房，闻言道:“就像电视剧里那种深宅大院百年望族，吃个饭都一堆繁文缛节？” 细细的水流划过殷红的车厘子，哗哗声中，单遥知轻声笑了:“对，就是那样的。” 顾渺兮有点同情他:“他们要是欺负你，你别忍着。” 他关掉水龙头，擦干净手，回身看着她:“好——他们没人敢欺负我。” 望进他清澈潋滟的眸子，又迅速移开视线，顾渺兮觉得耳朵的温度不受控制地升高了些。 “渺渺。”他唤她，声音压得低，有些哑。 “嗯。” 她刚哼唧出一个单音，灼热的呼吸陡然逼近，温润的唇印在她的额头上。 她心头一跳，惊愕抬头。 刚好顺了他的心意，他环住她的腰，在她抬头的刹那，顺势吻上她的唇。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起吃火锅 单遥知在下午离开帝都，没让顾渺兮送他。 这次风清没有跟着他一起，问起原因，单遥知说本家有些人不喜欢风清，风清也懒得去凑热闹。 不过风清给出的回答是，最近苏氏集团的股价一跌再跌，正是他趁虚而入大把揽财的好时候，这种黄金时间，怎么能浪费在那些老东西身上？ 警察局那边很快给出了谭璐案件的通告，同时为当年的容与发布了声明。 公告出来的当时，顾渺兮最新微博下的留言暴增。 之前一堆骂她蹭热度、恶意引导粉丝的评论被轮番顶上来挨骂，最惨的就是被顾渺兮转过的那条微博博主，吃瓜群众纷纷到他微博留言问他什么时候去给容与下跪道歉。 好在顾渺兮很快又发了一条微博，平息了粉丝们的怒火。 顾渺兮:“我坚信引导我入行的前辈值得大家的尊敬和喜欢。很开心，我的坚持最终有了善意的回应。容与的温柔，只要喜欢过他的人都会明白，所以也希望仍然喜欢他的粉丝能把这份温柔传递下去。” 翻译过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别再去网暴别人，你们偶像知道了也不会开心的。 一群小粉丝虽然心疼她前段时间收过的压力，但还是乖乖留言表示会听话。 “我觉得我以前对顾渺兮的认知可能出现了偏差，艹，就凭她敢站出来撑容与，我觉得这妹子值得粉！” “plmm很佛系，只要是和她自己有关的绯闻，她通常都不会回应……莫名有点恨铁不成钢。” “谢谢渺渺这么支持我家哥哥，我也会一直支持渺渺！”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我家妹妹唱跳俱佳，演技一流，还会打流氓，大家有人的捧个人场，关注不亏啊！” 路人:唱跳演戏就算了，会打流氓是什么鬼？！ …… 按照手机导航到了顾渺兮现在的住所，徐翊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好在顾渺兮很快出来接她进去，让她不至于退回到小区门口再确认一遍。 打量着小洋楼，徐翊感叹道:“渺渺，我们才几天没见，你就悄无声息地买房了？” 闻到零食的味道，小白从游戏室跑过来对着徐翊大献殷勤。 只不过徐翊此刻完全顾不上搭理它，她随着顾渺兮参观后花园，啧啧有声:“不错不错，这品味不像你啊。” “本来也不是我的房子。”顾渺兮抱起小白，摸着猫头，“我的收入能不能在这里买房你不清楚啊？更别说这个小区的独栋小别墅了。” 说起收入，徐翊叹气:“你就是太好说话了——这次的《天问》，我听说你的片酬是整个剧组里最低的，除去群演，比周可儿低了一半。” “好不容易遇到喜欢的本子，就当送给张佳佳导演的人情了。”要是以她的正常片酬，电影还没拍，张导可能就要先破产了。 顾渺兮深有所感:“第一天见面，张导就开门见山地通知我，她没多余的钱给我——请我这个身价的演员意味着她要扣出后期的钱给我发工资。她心知肚明，却还是最先来询问我是否有意愿。” “只能说明张导眼光不错。”徐翊接话。 两人就最近的工作聊了会儿，徐翊开始抱怨女儿期末考成绩下滑，最近在补习班疯狂补习，搞得她也没时间关注新闻。 “等我有时间刷的时候，苏经世已经进去了。” 顾渺兮吃着她带过来的车厘子，被其中一颗酸得皱了皱眉头:“苏经世活该。” “我在网上看了谭璐案子的描述，只要一想到他曾经追过我，我就全身起鸡皮疙瘩。” 还好她没有因为苏家的权势对那个人委曲求全……说起来，还是要感谢顾渺兮。 “渺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徐姐，你想多了。”顾渺兮实事求是，“他要把你娶回去，肯定不敢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儿——不过我挺想不通，他为什么对你感兴趣。” 苏经世身边不缺女人。 除去那些被他用恶劣手段拐走的女孩，他出席各种公开活动时，身边并不缺乏女伴，而且还都是各个圈子里的大腕。 徐翊表示:“我也想不通。” 徐翊这次来，是为了确定她接下来的工作安排，聊到现在，刚好她女儿补习要结束，她也就收拾收拾起身告辞。 风清拎着大包小包过来时，正好碰到徐翊出门。 “风总。”徐翊先是问好，然后看向他拎着的东西，眼皮子一阵跳，“风总，你这是准备……” “煮火锅啊。”徐翊是顾渺兮的经纪人，风清自认为和顾渺兮熟，便顺带着也和徐翊熟了，“徐姐，留下来晚上一起吃火锅呗。” 被宸印集团的老总喊了声“姐”，徐翊小心脏受不了:“不了不了，我要去接我女儿放学。” “接女儿？”风清无视了她的拒绝，“那正好啊，带着女儿一起过来！刚好帮我带点饮料，我忘记买饮料了。” 对方如此热情，徐翊只能回:“我问问我女儿，她最近叛逆期……” “徐姐，你跟她说吃火锅的有很多帅哥。”风清对自己的颜值认识很充分，“实在不行，你给我视频电话，我来跟她说～” 各种拒绝的理由都被男人堵了回去，徐翊无奈应道:“好，我带她过来……” …… 风清开开心心地拎着一堆肉和蔬菜进屋，结果被小白堵在门口。 “喵喵！”没有零食，闲人免进。 对这只猫的套路有所耳闻，风清从另一个袋子里翻出一袋肉干撕开了上供:“猫大爷，让我进去呗。” “喵喵～”小白还没尝到肉干的美味，被人拎着后颈提起来。 “小白！你不能吃零食了！你看看你的体重！你超标太多了知道吗？”顾渺兮痛心疾首地教训它两句后，自然而然地没收了它的肉干。 接下来很长一段期间，小白都独自一猫蹲在游戏室的猫爬架上自闭。 单遥知有洁癖，他要是在家，绝对不会允许风清到他的住处吃火锅，所以哪怕风清觊觎他的小花园很久了，也只能忍到今天才逮到机会来享受一番。 “风总，你买了这么多菜，我们两个可能吃不完……” 顾渺兮用了很保守的“可能”，很担心这位风总把这一桌子菜吃完后撑进医院。 “待会儿还会有人来。”风清数给她听，“徐姐，徐姐女儿，单雪，洛风，还有秋问。” “徐姐？”没想到风清会把徐翊拦回来，顾渺兮点点头，“那应该没问题了。” 单雪那几位也是之前都见过面，就是那位洛风先生…… “我记得单遥知说他把洛风送回到老宅去了？” “前几天调回来了。”风清道，“遥知说他有点才能，放在老宅浪费。” 顾渺兮没有再多问。 看风清十指不染阳春水的模样，没想到收拾起来动作贼麻利，于是便衬得顾渺兮无所事事蹲在一旁打酱油。 “风总……” “你随遥知，叫我名字就行。风总风总的多见外。” “风清，你和单遥知一起的时候，是不是都是你下厨？”不然怎么能这么熟练？ “不然呢？”本人不在，风清抓住机会疯狂吐槽单遥知，“渺渺妹子，我跟你说，遥知那家伙，自己不下厨，还贼挑食！什么葱姜蒜不吃，羊肉不吃，西蓝花芹菜不吃……” 顾渺兮:“……”单遥知不吃葱姜蒜？可上次烧烤的时候他都吃了啊，烤羊肉也吃了。 没发现顾渺兮纠结的脸色，风清还在叨逼叨，大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女声:“这房子不是空着吗？怎么里面有人说话？” 第一百一十八章 打你就打你 听到那个声音，喋喋不休的风清脸色微变。没等顾渺兮询问，他放下手里洗到一半的娃娃菜往外走去。 见他出去了，顾渺兮接手洗菜的工作，开始蹂躏水池里的娃娃菜。 脚步声由远及近，女人看向出现在客厅的人，微微一挑眉:“风清？你怎么在这里？遥知不是回老宅了吗？” “这个问题该我问你吧？”风清皱眉，“洛花，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 单遥知肯定不会把钥匙给这个女人，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我到帝都出差，钥匙是老太太给我的。”说起老太太，女人高傲的语气里有了一抹发自内心的尊重，“我本来想住酒店，老太太说这里是遥知的房产，他平时不住，让我住到这里来。” 说完，她打量着风清，似笑非笑的表情里夹杂着轻蔑:“倒是你，风清，我可不认为遥知会把家里的钥匙给到你。” “这和你无关。”风清不想和这个女人多说，“这里有遥知的客人，你住进来不合适。” “遥知的客人？”洛花没有离开的意思，她抬脚往里面走，“遥知的客人就是我的客人，我去打声招呼。” “别说的好像你和遥知很熟。”最看不惯她对单遥知这种暧昧不清的态度，风清拦住她，低声警告，“相信我，打扰到他的客人，就算有老太太给你撑腰，他也不会跟你客气。” “哦？”甩开风清的手，洛花斜眼看他，冷笑道，“装的和遥知很熟的人是你吧，风清——什么宸印集团？风总？要是没有遥知，能有现在的你？也是了，风家的私生子，好不容易抱上单家家主的大腿，可不得抱紧一点。” 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风清早就生成了免疫，只当作耳边风吹过了。 不过，他的沉默显然被女人理解为心虚，导致女人说话更加肆无忌惮:“还有你说的客人——呵，风清，不三不四的女人也敢带到遥知的住处，老太太有句话说的很对，不能对养的狗太好，不然狗会忘了谁才是真正的主……” “喂。” 清冷的女声打断了洛花的嘲讽，等女人抬眼看过去的瞬间，一盆冷水裹着娃娃菜迎面泼到她脸上。 “哗啦！” 水花四溅，将她从外到内浇了个透心凉。 没来得及闪躲的风清也被浇湿了一片，不过，看到女人头顶两片湿淋淋的娃娃菜，他嘴角抽了抽，憋了很久才把笑意憋回去——被淋湿的衣服顿时变得无关紧要了。 “看来单遥知没把他奶奶的话听进去。”把盆子放到桌子上，顾渺兮单手撑在桌面，神色淡漠，“不能对养的狗太好，不然狗会忘了谁是主子，没大没小，嗷嗷乱叫。” “你……”摘下头顶的娃娃菜叶，在手心捏成一团，洛花喘着粗气，一字一句，“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 “你又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顾渺兮活动着手腕，走向女人，“单遥知堂堂单家家主，竟然教出你这样口无遮拦的下属——啊，不过说有其主必有其仆，狗养成了你这样，单遥知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风清待单遥知，可以算得上是任劳任怨，提起他时，虽然抱怨较多，但也能听出两人感情深厚。 结果，随便一个单家人，没有基本的礼仪和尊重也就罢了，竟然指着家主朋友的鼻子任意冷嘲热讽……可见，那位单家家主是个多么不值得交付真心的家伙。 看清顾渺兮的长相，又听她言语间对风清多有维护，洛花更加断定她是风清带过来的“不三不四的女人”。 看她走近，洛花扔掉手里的菜叶子，正想给她点教训，就觉眼前一花——“啪”一声脆响声中，她被人一巴掌掀翻在地。 和纤细的身材不一样，女生手劲很大，一巴掌下来，她半边脸颊肿成了包子，嘴巴里铁锈味蔓延，耳边也是一阵“嗡嗡”的耳鸣。 顾渺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慢悠悠地笑:“这一巴掌，是教训你不要随便挑衅你口中‘不三不四的女人’，因为你很可能会被揍到爹妈都认不出来。” 说完，她蹲下身扯住女人湿漉漉的头发，逼迫她仰头:“看清楚，也记清楚，今天打你的人叫顾渺兮，下次见到记得绕道走，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秦隐说过，有人挑衅，说明他自认为你是可以欺负的，遇到这种人就要还以十倍百倍，让他尝到苦头，才不会有第二次。 她不像秦隐那么多手段，向来只选最简单的一种，打到她再也不敢——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总会有成功的一天。 早在听说顾渺兮抓着别人脑袋撞塌墙壁的时候，风清就对她的武力值有所估计。 此刻见到被她一巴掌打得动弹不得的洛花，他立刻反省自己是不是低估了单遥知这位心上人的战斗力。 额，听她刚才话里的意思，她好像对单遥知产生了一些误会。 风清正想替好友解释，顾渺兮已经丢开洛花，扯了两张纸巾擦手，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 “难得可以大家一起吃个火锅，一点好心情都被这女人弄没了。”她连东西都没收拾，直接进游戏室抱出自己的猫，“我走了——客房里的衣服你找个钟点工收拾收拾丢掉吧。” 她挥挥手，施施然出门走了。 人走了，风清从她的话里回过神，也顾不上理会地上半昏迷的洛花，手忙脚乱地追出门。 四下里张望，找不到一人一猫的影子。 “完了，完了……我会被遥知暗鲨……”风清蹲在小洋楼门口，扒着头发，绝望地碎碎念。 渺渺妹子显然因为洛花的话对遥知产生了误会，而且，这个误会踩了渺渺妹子的某条底线……她连行李都没收拾，直接带着猫走了啊！ 得快点解释清楚，让遥知去解释……对！让遥知自己去解释！ 风清果断给单遥知打了个电话，三言两语说明了这边的情况。 “没关系，渺渺不是这么无理取闹的人。”单遥知安慰好友，“我会跟她解释清楚。” 好友这么胸有成竹，风清松了一口气，挂断电话等好友的回复。 不到十秒钟，单遥知的电话过来了。 风清:“怎么样……” “渺渺把我拉黑了。”电话那头，单遥知的声音不再像刚才那般云淡风轻，细听之下有了些不安，“你再把刚才的情况说详细点，越详细越好。”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起吃个冰淇淋呀 洛风带着秋问和单雪到约定的地点时，风清还蹲在门口发呆。 洛风:“你怎么蹲在这里？” 风清抓着自己的头发:“遥知很可能失恋了——我们在他家里吃火锅，会被他打死的吧！” 洛风没听懂他神经质的碎碎念，他领着两个孩子进屋，还在门口就看到客厅地板上躺着的半死不活的人。 一眼认出那人是谁，洛风扔下拎着的甜品，快步跑过去把人抱起来。 女人半边脸肿了起来，只能睁开一只眼睛，看到洛风，她动了动嘴唇，立刻疼得抽了一口冷气。 “先别说话！”洛风抱起她，“我送你去医院。” 他抱着洛花出门，经过风清时狠狠瞪了男人一眼:“我回来再找你！” 风清无视了他类似于威胁的言论，瞥了眼他怀里的女人，冷笑:“你要是跟着她犯蠢，就不用再回宸印了。” 洛花是个女人，又是老太太身边的人，他懒得和她计较，洛风是单遥知分配到宸印集团学习的，他不好好教育教育怎么对得起单遥知对他的信任？ 虽然被安排跟着风清，但单家出身的人心里总有自己莫名的骄傲，不然洛花也不敢当着风清的面对他冷嘲热讽。 听了风清的警告，洛风没吱声，抱着洛花走了。 后花园里，火锅已经烧开，红油咕嘟咕嘟的翻滚着。 单雪闻着香，踱步出来扯扯风清的衣领子:“小清清，渺渺姐呢？” 不是说过来陪顾渺兮一起吃火锅吗？主角不在，他们也不敢随便动筷子啊！ “走了……”风清双臂抱膝，脸颊埋在胳膊上，瓮声瓮气，“渺渺妹子带着小白离家出走了……” 遥知好不容易勾搭上一只妹子，就这样弄丢了，遥知要怎么办哟？ 你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和渺渺姐谈恋爱的人是你呢！单雪被他有气无力的回答激怒，用力推了他一把，把人从台阶上推下去，没好气地说道:“发生什么事了，你说清楚呀，要死不活的像个什么样儿！” 想起被洛风带走的洛花，单雪合计猜测:“是不是洛花欺负渺渺姐，把人给气走了？” “……算是吧。”风清道，“不过，最让渺渺妹子生气的应该是遥知的态度，也不算，应该是她以为的遥知的态度。” “什么她以为的你以为的，从头说！” 单雪一屁股坐到风清身边，扯着他的耳朵让他把事情交代清楚。 “要是洛花敢欺负渺渺姐，我去医院把她另一边脸也打肿。” 风清:“……”你们女孩子家家的怎么都这么暴力？ …… 从小洋楼出来，顾渺兮先把单遥知的微信拉黑，又给徐翊发了消息让她不用过来，然后带着小白去徐翊家蹭吃蹭喝。 徐翊的女儿小名叫萌萌，大名徐子萌，如今高一在读。 要说徐翊，感情也是传奇，远比很多电影还要惊心动魄。 她幼时认识之前的老公，两人青梅竹马，后来男方搬家，两人就此分开。 徐翊家里还有个弟弟，高中时，家里人想让她辍学结婚供弟弟读书，她一气之下跑到帝都自己打拼，在娱乐圈混了两年成为经纪人。 然后就是偶遇竹马，被热烈的追求，结婚，被家暴，被出轨，离婚，一个人把女儿养大，如今前夫生意失败，又回来对她纠缠不休…… 好在女儿是个贴心小棉袄，懂事又听话，替她省了很多麻烦。 只不过，最近贴心小棉袄进入了叛逆期，趁着徐翊不注意的时候把一头黑发染成了酒红色，又打了两个耳洞，夜不归宿的跟着学校里结识的小太妹出去混酒吧，导致成绩一落千丈，被老师叫了家长。 徐翊自觉工作太忙愧对于她，把人带回家后也只是教训了两句，给她办了个补习班，每天定点接送，防止她再去酒吧厮混。 徐子萌和顾渺兮也算是熟人，听说她要登门拜访，女孩子特意画了妆，坐在客厅里竖起耳朵等人过来。 “徐子萌！谁教你画这种大浓妆的？！在家化成这鬼样子！你看看你还有没有学生的样儿！” 顾渺兮有徐翊家的密码，进来时正好听到徐翊怒火中烧的教训女儿。 和徐翊相处这么几年，对她的脾气有所了解，难得见她发了这么大的火，顾渺兮喊了声“徐姐”，走进客厅。 对母亲的责骂充耳不闻，徐子萌坐在客厅里翘着二郎腿玩手机，听到顾渺兮的声音，她一跃而起，叫着“渺渺姐”，就哒哒地跑过去迎接顾渺兮。 小女孩一露脸，顾渺兮险些笑出声。 要不是听徐翊说她化了妆，她会以为她搞了个面具戴脸上了。 “渺渺姐，晚上好！”小女孩和往常一样乖巧地问好，完全无视了母亲的怒火。 “萌萌，晚上好。”顾渺兮把抱着地小白塞到女孩怀里，对着她眨眨眼睛，打断徐翊的怒吼，无奈道，“徐姐，我饿了，晚饭快好了没，要我帮忙吗？” 有外人在，徐翊顾忌小孩子脆弱的自尊心，勉强收敛火气，往厨房走:“就快了，饿了吃点水果。” 徐翊去厨房准备晚饭，顾渺兮推着徐子萌回房间，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萌萌哟，你这个妆太不适合你了！难怪你妈那么生气！哎哟你看看你，瞬间老了二十岁！” 被她笑话了，徐子萌也不恼，反而扯住她的衣袖:“那你教我。” “教你啥？化妆？” 小女孩用力点头。 顾渺兮道:“为什么突然想学化妆了？” “班上很多女生都会化啊，上次元旦学校举办舞会，就只有我不会化妆。”似是难以启齿，徐子萌有些委屈地说道，“那些男生，就围在我边上，笑话我……” “这件事，你跟你妈妈说了吗？” 徐子萌摇摇头:“妈妈没时间管的，跟她说有什么用。” 她抓紧顾渺兮的袖子，央求:“渺渺姐，你教教我嘛！” “……”摸摸小女孩毛茸茸的脑袋，顾渺兮轻笑，“好，你先去把妆卸了，吃完饭我教你——萌萌啊，你要知道，女孩子化妆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好，不是为了迎合别人，那些男生笑话你，是他们素质欠佳，缺乏男人应有的风度，不是你的错，明白吗？” “……” “当然啦，如果可以，哪个女孩子都希望自己能美美地出现在公众场合，享受赞美总是比忍受责难更让人开心，化妆也是为了自己开心嘛。” 这句话徐子萌赞成。 吃晚饭的时候，看到素面朝天的女儿，徐翊惊讶地看向顾渺兮，无声地询问:“你做了什么？” 不管她怎么说怎么骂这丫头都不听，怎么才和顾渺兮见了一面就乖乖听话了？ …… 吃过晚饭，顾渺兮再次窝进房间徐子萌的房间，教她化妆。 “萌萌，你正年轻，皮肤这么好，要懂得展示自己的长处，所以除了特定场合，没必要化特别浓的妆，不好看，还伤皮肤……” 徐子萌聪明，学得很快，消化得也快，看顾渺兮掩饰了一遍后就开始自己上手。 顾渺兮教了她一些基础，让她放假在家自己琢磨琢磨，听语气像极了她的班主任。 徐子萌自己对着镜子描描画画，等她补了个清新的淡妆以后，顾渺兮嚷嚷着带她出去吃冰淇淋。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女生，徐翊有种自己生了两个女儿的错觉。 “出去吃冰淇淋？现在？” “对啊，风清约我，说要解释解释今晚的事，我就把地点定在西街的甜品店。”牵着徐子萌的手，顾渺兮道，“徐姐，你要不要一起去？” 徐翊摆手:“我不去——记得早点回来，萌萌明天上午还有课。” 顾渺兮敷衍:“知道了知道了～” 难得晚上被允许出门，徐子萌对着母亲办了个鬼脸，颠颠地跟着顾渺兮出门。 …… 甜品店人不多，风清早就找了个靠墙的位子等着。 看到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生，他挥了挥手:“渺渺妹子，这里这里！” 又看向她牵着的女孩，挑眉:“你妹妹？” 小姑娘戴着贝雷帽，化着淡妆，一头酒红色的长发很是张扬，看起来年轻且充满朝气。 “徐姐的女儿。”顾渺兮摘了口罩，介绍小女孩，“徐子萌，小名萌萌，市一中高一在读，常年年级前三的学霸小天才。” 徐子萌还在盯着风清看，被顾渺兮这么一说，她一张小脸顿时红透。 “厉害厉害，我以前读书的时候就没进过年级前三十。”风清由衷地表示佩服。 发现徐子萌打量的目光，风清微微一笑，伸手:“你好，我叫风清，你妈妈的熟人，你可以叫我哥哥——初次见面，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他本就生得好看，笑起来更是布灵布灵发着光。 第一次被人像对待大人一样问好，徐子萌垂下眼睑，握了握他的手。 “你要不要脸？”顾渺兮白他，“还哥哥呢？叔叔还差不多。” 风清无奈:“哪有这么夸张？我看起来这么老吗？” 顾渺兮沉重地点头。 风清:“……” 他看向徐子萌，认真:“萌萌，你看我——以前有见过我这么帅气潇洒的叔叔吗？” 徐子萌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移开视线，诚实地摇摇头——没见过，他长得真好看，比他们学校的校草还好看，比电视里的很多男明星还好看。 难怪妈妈说晚上一起吃火锅的朋友里有大帅哥——妈妈诚不欺我。 第一百二十章 放出小黑屋 点了三份店里的招牌冰淇淋，风清清了清嗓子，决定先说正事。 “渺渺妹子，你把遥知拉黑了？” 顾渺兮舀了一勺冰淇淋吃下去，被冰得眯了眯眼睛:“嗯。” 拉黑了。 风清又咳嗽一声，道:“渺渺妹子，那个，你可能误会了。” 等顾渺兮看向他。 他解释:“其实遥知在单家没你想的那么好过，上一任单家家主，就是遥知的父亲，在遥知年幼时离家，单家家主就落到了遥知身上。可那个时候的遥知自己还是个孩子，哪里抵得住周围那些老狐狸？ “他爸离开后没多久，遥知大病了一场，辗转了很多医院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来才知道是被下了毒…… “他祖母单老太太为了保护遥知，以学习的名义把他送到国外住了很多年，直到他成年才正式把人接回来。 “托她的福，遥知总算是安然无恙地长大了。” 果然，豪门望族龌龊多。 勺子戳着杯子里的冰淇淋，顾渺兮抬了抬下巴:“继续说。” 猜不透她的意思，风清干脆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虽然老太太护着遥知平安长大，但这么多年过去，单家的权力从家主转到了老太太手里——年纪越大越好多管闲事，现在的老太太热衷垂帘听政，遥知做的所有决定都要经过她的同意……” 仿佛在听故事的徐子萌插话:“就像晚年的窦太后和慈禧。” 风清看她一眼，连连点头:“对对，学霸小妹妹说的对。” 顾渺兮若有所思:“那个洛花……” “洛花洛风，单雪单月，他们四个都是单家从孤儿院领养的小孩，单归心，哦，就是遥知他爸，离开单家时带走了洛花和洛风，小雪和小月则是在老太太身边长大的。” “这么说来，为什么那个洛花好像在单家很得势的样子？” “单归心不是回来了么？”说起单家上任家主，风清冷笑道，“单归心把他们送回到单家，不知道为什么，老太太没有多说直接收下了。这次遥知回单家本家，也是为了解决他爸留下的问题。” “单归心……”s拜托给她的任务对象。 风清道:“不知道单归心在想些什么，单家本家的人恨他当初甩手走人，如今坚持要老太太把他赶出去，还要求族谱除名，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老太太年纪大了，招架不住，只能把遥知招回去当靶子。” “哦～”顾渺兮拖长了音调，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愈冷。 “洛花在老太太面前得势，对谁说话都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大家也都懒得跟她计较……” “为什么懒得和她计较？”顾渺兮忽然道。 风清一怔:“啊？” “我又不是她爸也不是她妈，为什么要去纵容她？”顾渺兮冷笑，“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一样，就要做好被看不惯的人揍成二五八万——这么简单的道理，那位洛花小姐不会不懂吧？” “就是就是。”徐子萌在一旁帮腔。 学会无视洛花的风清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不过他这次来不是讨论洛花:“渺渺妹子，你什么时候把遥知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自觉误会了男人的顾渺兮装傻:“什么黑名单？” “啊？”被影后级别的演技蒙骗，风清疑惑，“遥知说你把他拉黑了。” 顾渺兮一脸“怎么可能？我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吗？”的震惊表情，敲了敲徐子萌面前的桌子，问:“你是不是动过我手机？” 徐子萌露出了风清同款疑惑表情:“没有呀。” 顾渺兮微笑:“那就是小白拉黑的。” 风清:“……”好了，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了，这么诬陷小白，你就是欺负它不会说话。 …… 顾渺兮借口上厕所，跑去卫生间把单遥知的电话号码和微信从小黑屋放出来，顺便还发了一句欲盖弥彰的解释:“不是我拉黑的，是小白不小心碰到的。” 发完，她心满意足地说服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 …… 顾渺兮去卫生间的间隙，徐子萌已经把面前一杯冰淇淋解决干净。 风清看着她空了的杯子，问道:“还有什么想吃的吗？他们家的黑森林味道不错。” 徐子萌研究甜品单:“想吃香草冰淇淋……” “你已经吃了一杯了。”风清不赞同，“女孩子吃太多冰的东西对身体不好。” “哎？”被教育了，徐子萌意外地抬头看向他，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男人没发现小女孩考究的眼神。 迎上她的目光，他以为她在坚持自己的想法，便顺着她的话问道:“确定只想要香草味的冰淇淋么？” 徐子萌重新低下头看甜品单:“吃冰的不好，那……还是黑森林吧。” 哦，小姑娘真乖，比以前遇到的熊孩子讨喜多了。风清满意地给她点了一份黑森林蛋糕。 徐子萌戳着盘子里的蛋糕，不时看男人一眼，欲言又止。 万花丛中过的风总对女生的眼神敏感得很，哪怕对方是个才上高一的孩子。 他抬了抬下巴:“有问题要问我？” 被看穿了，徐子萌放下叉子，双手交叠着放在桌子上，问道:“风清，你是妈妈的同事吗？” 这么好看，却没在电视上见过，徐子萌以为他和徐翊一样，也是幕后工作人员。 “不是。”小女孩这幅谈判的样子意外的有趣，风清靠在沙发上，嘴角噙着笑，一本正经地回答她，“我在宸印集团工作。” 小姑娘眼里多了异样的情绪:“宸印集团……那你很厉害。” 如果他理解地没问题，她好像对宸印这个名字很反感？风清问她:“你不喜欢宸印？” “也没有啊。”徐子萌装出无所谓的样子，“都说了你很厉害，我在夸你呢。” “是吗？”风清学着她的动作，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可是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不是这么想的。” “哎？”小姑娘一惊后退，皱眉，“你还学过心理分析？” 风清笑而不答:什么心理分析，你的一点小情绪都写在脸上啦。 徐子萌撇撇嘴，拨开颜色张扬的刘海，闷声道:“我们班有个男生，他的爸爸是宸印集团的老总，班上的同学都给他面子，上次他把我的钢笔摔坏了不承认，大家也都帮着他说话……说什么他爸爸是老总，家里不缺一支钢笔的钱……可是，那明明是妈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小姑娘说着，当时被围攻的委屈再次涌上心头。 她微微红了眼眶，小声为自己辩解:“我亲眼看到他把我的笔扔到地上摔坏的，就因为他家里有钱，大家就相信他颠倒黑白的话……连老师都不相信我。” 风清安静地听着，直到小姑娘不出声了，他忽然一拍手，露出恍然的表情:“我听说b.r今天上了新品，我带你去逛逛？” 前女友堆成山的宸印总裁在对付女孩子方面总结了一条至理名言——女孩心情不好时，带她去买买买，绝对可以有效缓解对方的负面情绪。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这条项链至少值七位数 顾渺兮从卫生间出来，发现原位上的一大一小不见了。 她四下里张望了半天后，给风清打电话过去：“你把萌萌拐哪里去了？孩子明天还要上课呢。”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吵，隐约能听到商场悠扬的隐约声。 “上课？不是已经放假了吗？”风清猫猫懵逼脸。 “补习班。”顾渺兮道，“你们跑哪里去了？” “在西街的中央广场，b.r专柜。” 顾渺兮心里腾起一抹不详的预感：“你带萌萌去b.r专柜干嘛？交小孩子怎么腐败吗？” “说什么呢？给小朋友送礼物哄她开心。”风清回得理直气壮，“渺渺你也来啊，想要什么我买给你~” 顾渺兮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直奔西街广场而去。 该死的风清，把萌萌当他那些前女友调戏了吗？！ …… 小姑娘第一次逛这种高档奢侈品专柜，看着柜子里各种造型或精致或简约但在灯光下都亮晶晶的饰品，只觉得眼花缭乱。 再一看价格，更眼花缭乱了。 她扯了扯风清的袖子，小声：“这些东西我用不上，不、不要了。” 要是被妈妈知道她收了陌生人这么贵重的礼物，肯定会罚她跪一天书房。 风清揪着她羽绒服的帽子，把人推到一个玻璃橱柜前，食指在玻璃上敲了敲：“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选你喜欢的。” 一眼认出风清全身上下装备的市场价值，柜姐挂着七月艳阳般热情的笑容迎上来给两人做介绍。 被柜姐的妙语连珠哄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徐子萌只能一个劲儿地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风清闲得无聊了，晃悠到休息区准备开一把游戏。 也就是他坐下后的十来分钟，外面惹出麻烦来了。 在四楼美食区吃完饭下来的男生女生们正好撞见一楼珠宝专柜挑选礼物的徐子萌，其中有个男生脚步一顿，目光定在女生脸上，有些发愣。 “祁少，看什么呢这么出神？”挽着他胳膊的女生跟着他停下脚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同样一眼认出不远处的同学。 “哎！你们看！”女生发出不大不小的惊呼声，“那不是我们班的学霸徐子萌同学么？” 她加重了学霸的称呼，不难听出其中的讽刺意味。 高一相处了半学期，徐子萌算是班上比较讨喜的那类型女生——长得乖巧，性子温和，学习成绩好。 不过，她在班上的日子却并不好过。 一切原因都要归结给眼前这位被称作“祁少”的少年——这位祁少家境好，外形好，花钱大方，算是同学老师眼中的大红人。 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从开学那天起就各种找徐子萌的麻烦。由他带头，班上的同学自然而然地跟着孤立徐子萌。 徐子萌最近认识了普通班里的一群小太妹，学会了逃课泡吧，这次期末考试成绩一落千丈，被老师重点点名批评，班上一群本就看她不顺眼的女生乐得看笑话。 看到讨厌的人过得不幸福，不就是枯燥的学生生涯最好的调剂品吗？ …… 在这里见到徐子萌，祁落星第一反应是上前搭话，然而被身边的女生一提醒，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他恍然一惊，克制了准备抬起的脚，满不在乎十分高冷地回了一个字：“嗯。” 把他故作的淡定当成了不屑，女生挽紧他的胳膊，笑嘻嘻地说道：“那可是b.r专柜，最便宜的饰品也是六位数起步，走，我们去看看徐子萌同学在那里逛什么呢。” 她这么说，其他人乐得看热闹。 “筱筱？”不是很赞成朱筱筱的举动，不过祁落星没有阻止，只是一脸不爽地跟着女生过去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到了柜台前，朱筱筱大声叫出同学的名字：“徐子萌！” 女生彷佛一只受了惊吓的鹌鹑，倏然转头看向他们。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朱筱筱的目光在同学和柜姐之间来回打转，惊讶地说道，“你不会是来这里买东西的吧？徐子萌，看不出来啊，原来你家这么有钱？” 徐子萌从来没有在班上说过自己的家庭，开家长会的时候她家长没来，班上都传言说她是单亲家庭，再加上有个看起来很是穷困潦倒的男人到学校找过她几次，于是各种关于她家世不堪的流言就在同学之中传开了。 “关你什么事？”班上同学孤立她都是因为眼前这一男一女，徐子萌移开视线，冷冷说道，“我和你们不熟。” 祁落星皱眉：女生永远都是这副模样，对所有人都温声细语，唯独一见到他就像竖起了刺的刺猬。 她不客气，男生也冷下脸：“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种地方逛，对学校影响不好。” 哈？徐子萌被他这番强词夺理气笑了：她又没穿校服，又没戴校徽，谁知道她是哪个学校的？再说，怎么逛个商场就是对学校影响不好了？ 她懒得理他们。 柜姐打量了两眼外面的不速之客：为首的男孩子和女孩子衣服倒是有点档次，不过有档次也比不上带小姑娘来的那个男人，至于剩下的那些，还不如眼前这个小姑娘呢。 柜姐是过来人，一看这些学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没理会叽叽喳喳的学生，继续带着徐子萌看项链。 “这条星月夜是我们b.r刚刚推出的新品，不知道你追不追星，就是顾渺兮广告里带的那款……”高中生嘛，说得太专业她估计听不懂，还是从生活出发，聊明星，她肯定能接上话。 果然，一直没什么兴趣的小姑娘一听到顾渺兮的名字立刻变了神色，漆黑的眸子闪啊闪，盯着橱窗里的钻石项链，喃喃：“我就说有点眼熟，原来是渺渺姐戴的那个……” 渺渺姐？听到她的嘀咕，再联想到陪她一起过来的那个男人，柜姐肃然起敬：靠，这小姑娘不会是顾渺兮的妹妹吧？！！！ “这个项链……”被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女生无视了，朱筱筱腾起一股怒火，见缝插针地说道，“我看至少值七位数——徐子萌，你喜欢啊？喜欢就买呗。” 七位数？同行的学生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后，脱口而出一声：“靠，这么贵？” 徐子萌也看到了项链下面的价格，她微微红着脸，没有接话——这么贵，买什么买？买这项链的钱拿去旅游和吃东西，不香吗？ “徐子萌，你真喜欢啊？”朱筱筱咯咯笑了起来，“你要是买不起，求求我咯，我可以借钱给你。” “谁要借你的钱？”自己不说话，这人就得寸进尺，徐子萌忍无可忍，回嘴，“你的钱那是你的吗？那是你爸爸妈妈挣的，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爸妈挣的，那也是我爸妈有本事，他们愿意为我花钱，”对方终于接招，朱筱筱总算找到了一点欺负人的乐趣，“总比你这种——没爸没妈也没钱——幸福得多咯。” “你才没……”自幼受到的教育让她骂不出更难听的话，只气得脸颊通红，“你说话怎么能这么没教养！” “你骂谁没教养呢！”朱筱筱大声嚷嚷，恨不得嚷得整个商场的人都听到，“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时在学校里连瓶饮料都舍不得买，却故意穿好几千的衣服，不就是为了显摆么？在外人模人样的，生活扣扣嗖嗖，你这样的人才是虚荣得让人恶心！” “……” “想装有钱人啊？还是你真有钱？真有钱你就把这项链买了啊！只看不买就是耍流氓你知不知道？” 托朱筱筱大嗓门的福，专心打游戏的风清总算听到了外面的嚷嚷声。 他私信秋问挂机后，双手插兜晃悠着出了休息室，于是一眼看到自己带过来的小姑娘被一群差不多年纪的男生女生夹在中间围攻的画面。 明媚的心情瞬间被乌云罩顶。 “我说，你们这么大的商场……”男人停在几步开外，语气不咸不淡，“竟然没有保安？” 他一开口，叽叽喳喳的朱筱筱下意识住嘴。 一群人齐齐看向他。 风清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但到底是宸印的老总，商场上浸淫多年养成的气场能把公司里的老油条吓得瑟瑟发抖，对付这几个小屁孩当然不在话下。 “先生，真是抱歉给您带来不便，我这就联系保安。”另一位看戏的柜姐一见客户火了，连忙出来道歉。 “萌萌。”风清走到徐子萌身边，瞥了眼柜台外的少男少女们，冷声，“你的同学？” 忽然间有了依靠，徐子萌嘴角往下撇了撇，很想哭，又忍住。带着鼻音回道：“嗯。” “公共场合吵吵嚷嚷，什么家长教出这样的素质？”男人冷眼扫过被震慑住的学生，不紧不慢地说道，“以后少跟这些人玩，知道吗？” 徐子萌：“哦。” 风清看向橱柜里的项链：“喜欢这个？” 徐子萌：“……” 看表情是真的喜欢。风清把卡递给柜姐：“这个，给我包起来。” 柜姐接过卡，面上很淡定：“好的，先生，请稍等。” 心里疯狂尖叫：卧槽，她果然没有看走眼，七位数的项链，刷卡眼睛都不眨一下，这就是电视剧里的霸道总裁么？ 等柜姐的间隙，风清又恢复到最开始懒散状态，问徐子萌：“还有什么喜欢的吗？”说完，转头看外面一群下巴贴地的学生，皱眉，“还不回家学习，真在等保安来请？”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回家过年 被男人凌厉的眼神扫过，一群高中生没敢多说一个字，灰溜溜地夹着尾巴离开了专柜。 走出商场，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朱筱筱被吓得停止运转的脑子清醒了些，她疑惑地说道：“刚刚那个男人是谁啊？要是徐子萌的亲戚，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 她的小姐妹附和道：“徐子萌最近不是和13班的那些女生走得很近吗？我听说那些女生都是有干爹的，你说徐子萌会不会也是……” “长这么帅的干爹？”另一个女生接话，“找她，图什么？” “图她技术好呗！” 从诋毁同班同学的言论中收获快乐，女孩子们笑成一团。 祁落星忽然觉得烦躁。 他甩开朱筱筱的手，双手插在兜里，冷声道：“我回去了，你们自便。” 男生抿成一线的嘴角表明他现在心情不佳。 他一开口，其他人顿时不敢多言，草草告别后各回各家。 …… 送走同学，祁落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他在商场门口靠墙站着，盯着来来往往的人发呆。 等了快半个小时，熟悉的身影没有出现，男生自嘲地苦笑。 商场有四个出口，徐子萌就算离开，也未必是从这个门出来。 可等不到人，他又觉得不甘心——至少，他想亲口找女生问一问，那个看起来很有钱的男人是她什么人。如果真的是她的“干爹”…… 不相信女生会做出这种事，祁落星烦躁地揉乱一头卷毛。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又过了几分钟，女孩从商场出来了。 只不过这一次她身边还多了一个人。 女人身材纤细，戴着口罩和鸭舌帽，这张脸遮住了一大半。她牵着徐子萌的手，气势汹汹地教训刚才给徐子萌买东西的男人。 “萌萌年纪还小，你怎么能教她随便乱花钱？知不知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再说了，这项链有什么稀奇的，品牌方送了我好几条，为这玩意儿花钱，浪不浪费啊？” 男人还在狡辩：“这是我送给萌萌的见面礼——委屈谁不能委屈孩子嘛，更何况还是徐姐家的娃儿。” “要是被徐姐看到你给萌萌买的项链，她一定骂你一百遍。” 男人委屈：“下次不买就是了。” 徐子萌没发现站在墙边等她的少年，她礼貌地向风清道谢：“谢谢风清哥哥。” 这一声哥哥把风清喊得心都化了，哪还记得顾渺兮教训他的话。 他摸摸小女孩的脑袋，夸奖：“萌萌真乖。”顿了顿，又道，“还是黑头发好看一点。” 这点顾渺兮也赞成：“我也觉得，或者栗色也挺不错，酒红色太张扬了，你hold不住。” 小姑娘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哦。”她决定明天就去把头发染回黑色。 …… 目送三人离开，祁落星没能从巨大的信息量里回神。 那个看起来有点眼熟的女人好像顾渺兮啊……她和徐子萌是什么关系？难道徐子萌是哪个明星隐婚生下的孩子？这就解释得通为什么徐子萌从来不提自己的父母，她的家长也从来没有来参加过家长会。 徐姐？娱乐圈有年纪适合做徐子萌妈妈的徐姓女明星吗？ 在脑中过了一遍知道的徐姓女星，发现好像没哪个的年纪适合做徐子萌的妈妈，祁落星带着满腹的疑惑离开蹲了半个多小时的商场，决定开学以后找徐子萌问清楚。 …… 单遥知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顾渺兮正在陪徐子萌练习英语口语。 小白把手机叼给她，自己跳到徐子萌腿上团着求顺毛。 徐子萌很识趣地拿出英语试题做，顺便竖起耳朵听顾渺兮打电话。 “抱歉，晚上有点忙。”单遥知的声音低哑，透着些有气无力的疲惫，“替我谢谢小白把我从小黑屋里放出来。” 顾渺兮心虚：“是我放你出来的，是它把你关进去的！” 单遥知笑了声，不和她计较：“好，谢谢渺渺把我放出来。” 顾渺兮：“嗯。”停顿很久，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她轻声问道，“家里的事很麻烦吗？” “有一点，不过还好，已经解决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年前。”单遥知苦笑，“抱歉，给你带去了不愉快的记忆，我本来应该这两天赶回来的，不过……”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措辞去评价单家的糟心事，单遥知叹了口气。 知他说的不愉快的回忆是洛花，顾渺兮道：“没什么不愉快，我把她打了，心情很舒畅——至于她愉不愉快，我就不关心了。” 被她轻快的语气感染，单遥知音调舒缓了很多：“我会处理好，你别担心。” “不要委屈你自己。”顾渺兮叮嘱他，“要是那些人让你受委屈了，你可以告诉我，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接你的电话。”当然，如果能当面说就更好了。 “好。”疲惫的声音了多了笑意，“渺渺，今年要回清凌过年吗？” 他一说，顾渺兮才想起马上要过年了。 她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日历：“啊，这么快就要过年了？我还没买机票……咦，你年前回来？不在家过年？” “不了。”单遥知回道，“年前宸印会很忙，我总不能把所有的工作都扔给风清。” “你们感情真好。” 单遥知在电话那头又笑了一声:“吃醋了？” “……不会吃醋，只会把你放回到小黑屋。” “别——”一听这话，男人果断求饶，“我和风清清清白白，没有任何不足为外人道的私情。” “我不信，他为了你被人指着鼻子骂都不还嘴。”顾渺兮和他持不同意见，“他对你是真爱。” “你这么一说……”单遥知警惕地说道，“你为了他直接把我拉黑了，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我……” “对不起。”顾渺兮火速认错，不和他皮了，“我再也不敢了，而且我不是为了他，你别污蔑我。” 她一怂，单遥知便又轻轻笑出了声。 听着男人放松后的轻笑，顾渺兮叹气:“年前我们可能见不上面了。” “我可以去清凌找你。” “你来找我，我也没时间陪你。”顾渺兮就事论事，“那你不是更可怜了？” “不会——只要能待在离你最近的地方，就很好。” 顾渺兮:“……”这话，让她怎么回呢？ 似乎察觉到她的纠结，单遥知换了个话题，两人东拉西扯聊了快一个小时，顾渺兮才在徐翊的警告目光中挂断电话。 …… 单家老宅，等女生挂断电话，单遥知放下手机，看向坐在对面不停擦汗的中年男人，温和一笑:“叔父，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困境 窗外风声潇潇，吹动树影婆娑，西阙山迎来了年末的最后一场冬雨。 梳着团子头的少女提着八角宫灯穿过空无一人的走廊，停在微阖的门前，唤了声先生，提醒书房交谈的人时间差不多了。 很快，书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单归宁出现在门口，看了眼态度恭敬的少女，没说话。 “初夏，送二叔回去。” 单遥知的声音是一贯的温和，从光影斑驳的书房传出。 初夏颔首:“知道了，先生。” 她微微侧身，比了个“请”的动作:“二爷，这边请。” 单归宁跟着初夏走了两步，回头看向书房。 青年正坐在窗户边翻看着桌子上的文件，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被柔和的灯光切割出锋利的棱角。 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他抬眼看向他，颔首微笑。 单归宁收回视线，跟着少女快步走了。 他的兄长于前段时间回国，还送回了带走的两位亲信，老太太竟然什么都没用就收下了，甚至把洛风派遣到单遥知身边。 族里那些人都说，单归心这是在向自己的儿子、单家现任家主示好，而单遥知，作为幼年时被父母抛弃的受害者，他势必不会接受父亲迟来的示弱。 他们兴致勃勃的议论，似乎已经亲眼目睹了单家两代家主互相撕咬的滑稽场面。 可惜没能让他们如愿。 单遥知接受了父亲的亲信，甚至把洛风调派到自己身边带着。 而单归心，除了从回归的洛风洛花口中得知单归心回国的消息，单家还没有任何人见过他。 时间久了，看戏的人逐渐失去热情，有人按捺不住，借着单遥知已经掌权的名头，撺掇老太太和长老们把单归心从族谱上除名，彻底驱逐出单家。 单遥知年幼时，他们保留男人的最后一点颜面，是想着他随时可能回来。 眼下单遥知长大成人，又有老太太在背后为他出谋划策，留着单归心也没什么用了，不如直接赶出去，省得以后他惹出什么麻烦来，拖累整个单家。 “近百年来，单家人已经习惯现在这样大隐隐于市的生活，不想再掺和进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麻烦事当中去。”单遥知问他对现在的单家有什么看法时，他是这么回答的。 现在的单家已经积累了足够后辈们挥霍的财富和人脉，也是到了把舞台留给年轻人的时候了。 “二叔说的是。”单家家主对这个观点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感叹似的说道，“这个家族……已经老了。” 老了，遵循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条律，握着老一辈打拼下来的资源，墨守成规，故步自封。 年轻的当家人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飘摇的风雨，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虽是他的二叔，但从小到大，他似乎从来没有看透过他的想法。 不管是被毒药折磨得不生不死的时候，还是被以保护的名义送到国外自生自灭的时候…… 很多次，看着这个年纪轻轻却静如死水的家主，他会有种诡异的恍然感——这样的人是最适合单家的，也是最不适合单家的。 “单归心回国前，去了一趟联盟总部。”年轻的家主自言自语，“他离开联盟后，联盟立刻聘乘风的代理人抓他回去。” 这个消息，单家早就知道了。 他回应家主的话:“是的，长老们要将他族谱除名，也是因为这个。” 单家好不容易急流勇退走到如今这一步，不能让一个单归心坏了全局。 他能理解族人的想法:“因为牵扯到联盟，他们比较敏感。” 要是别的家族也就罢了，偏偏是联盟，而且还扯出乘风……一群亡命之徒组成的组织，什么事做不出来？ “关于祖母说的事，二叔是什么看法？” “……”他哽了一下。 单归心是他的兄长，他能怎么办？ 面对他的沉默，家主只是微微笑了笑，温声道:“我明白二叔的意思了。” 初夏停在院子门口，把八角宫灯搁在墙边的架子上，拿过门边立着的雨伞递给单归宁。 “二爷，慢走。” 在单家老宅这八进八出的大宅院里，单遥知的院子位于东南角最不起眼的角落。 这是他幼时生活的地方，接手单家后，老太太提出让他迁到历代家主所居的永安阁，被他拒绝了。 不懂这位年轻的家主在想些什么。 单归宁接过初夏双手捧上的雨伞，道了声谢，走进雨幕。 …… 等单归宁走了，单月从书房内室出来，走到桌子边立住。 单遥知合上手边的书，靠在椅子上揉着眉心:“这么晚了，回去休息吧。” 单月心里有疑问，看他心情似乎不错，犹豫了片刻，问道:“遥知，顾小姐把你从小黑屋放出来了吗？” 听单月说，洛花在顾渺兮面前出言不逊，结果被顾渺兮给打进了医院，然后顾渺兮迁怒单遥知，把他给拉黑了。 揉着眉心的动作一顿，单遥知放下手，侧脸看少年，似是好奇:“要是没放出来，你能帮我吗？” 想起那个气场有点点强大的女明星，单月毫不掩饰自己的无能为力:“我可以让单雪去顾小姐面前替你多说说好话。” “……” “你会回答我的问题，说明顾小姐把你放出来了。”从小跟着单遥知，单月对他的脾气有所了解，“遥知，风清常说女孩子最会无理取闹，我以前觉得他这话有失公正，现在看来，挺有道理的。” 少年年纪不大，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单遥知笑问他:“你认为渺渺在无理取闹？” 单月点点头:“洛花今天的举动不是受你指使，她不该迁怒于你。” “坐。”示意少年在对面坐下，单遥知给他倒了一杯茶，“你以为，顾渺兮生我的气，是因为洛花对她出言不逊？” “嗯。”单雪是这么说的。 “不是这样的——顾渺兮生气，是因为洛花对风清的态度。” 对风清？“她对风清一直都是这样的态度。”单家很多人和洛花一样不喜欢风清，见了面少不了冷嘲热讽。 “是，洛花一直是这样的态度，所以，这是我的错。”风清作为他的朋友，他的下属没有给与对方足够的尊重，是他的错。 单月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 他换做顾渺兮的立场想了想，总算能理解女生的做法:“遥知，你要好好哄哄顾小姐。还有洛花那边，你已经放纵得够久了，要不要我去警告她？” 得了老太太的青睐，那个女人越来越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再不给她点教训让她收敛一点，指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嗯，顺便告诉老太太洛花的情况。”看看他的那位祖母是什么态度。 第一百二十四章 新年活动 腊月二十六，顾渺兮买了张机票回顾家。 得知单遥知年前回帝都，她本来想留在帝都陪萧则过年，谁知道，萧则接了顾氏珠宝的代言，在国外拍摄宣传片，要年后回来。 顾老爷子连着打了两天的电话，顾渺兮只能飞回清凌。 来接她的是舒宿。 “别问为什么是我，你姐在国外，现在正是睡觉的时间，不能来接你。” 顾渺兮:“……”她想到一个可能，越发后悔自己不应该听了老爷子的忽悠跑回清凌。 …… 因为工作安排，顾若兮也要年后才能从国外回来，整个顾家唯一能说上话的人不在，顾渺兮除了陪顾老爷子散散步下下棋，其它时间都躲在房间里玩游戏。 之前刷红名的时候，等级突飞猛进，如今好几天没上线，等级自然而然地原地踏步。 神之塔五十层已过，不过过本的队伍不是流月阁，而是东临大陆的一支队伍。 “没听说过。”顾渺兮翻看着系统公告里队伍成员的名字，摇摇头，“一点印象也没有。” 陈昭道:“这个队伍所在的公会叫长相思，是东临大陆新崛起的公会，现在排在东临大陆公会之首。” 建国以后的攻城战是跨大陆的战斗，了解其它大陆的高阶玩家也是为未来建国战做准备。 顾渺兮对这种情报兴致缺缺:“我要去刷年兽副本，你要不要去？” 新年活动是年兽副本，除了经验翻倍以外，还会掉落各种锻造材料，运气好的话，还能刷到稀有材料。 顾渺兮是个升级狂魔，陈昭不是。 他无情的拒绝了好友的组队邀请，让她自己滚去练级。 “快点升到70级，不然打不了神之塔六十层。” “为什么？” “你傻吗？等级不够初始血量不够，奶妈拿不住。” 被骂了，顾渺兮撇撇嘴，自己拖着剑出门练级去了。 她的好友不多，唯一在线的只有陈昭，可是打年兽副本的硬性条件要三人组队。 “我最讨厌这种要求强制组队的副本！” 顾渺兮骂骂咧咧，在世界频道发了组队记录。 渺渺:“打年兽，有没有落单的小伙伴？” 年兽副本是全服副本，没有区域限制，她的消息瞬间被玩家们火热的聊天给刷没了。 顾渺兮叹了口气，准备再发一条，系统提示有人加她好友。 “君临申请添加好友，是否同意？” 对方的好友认证消息只有两个字:“年兽。” 这名字怎么有点眼熟？顾渺兮点了同意。 君临:我在副本入口，你过来。 对方言简意赅，正合她意。 渺渺:ok。 她去商城买了个传送水晶，直接传送到副本入口。 为了烘托新年的氛围，最近这段时间游戏处处张灯结彩，一眼望过去一片喜庆的大红色，连副本入口处两根高耸入云的柱子上都贴了红色的花纹。 副本外人来人往，全是组队来刷本的玩家。 顾渺兮打量着新出副本的建筑，再次给宸印游戏美工点了个赞。 消息“滴滴”两声。 君临:我看到你了，我在入口右边的柱子下面。 入口右边的柱子？顾渺兮关掉私信，往队友所在地走去。 君临所说的柱子下面，四男一幕正在聊天。 “喂喂，君临，你真的约到那个女剑客了？” “我在论坛上看到了她和潇湘的决斗，太特喵的帅了。” “你们说会不会是个人妖啊？看她有些动作，明显现实里也是个练过的。” “人来了不就知道了……男生女生说话方式、语气语调啥的，还是有区别的吧？” 男生们讨论得热火朝天，唯一的女性玩家无聊地叹了口气，走到立在一旁的男生身边:“君临，人怎么还没来？” 刺客玩家抱着胳膊，简短地回:“快了。” 他话音刚落，身形小巧的剑客游鱼般灵活地避开人群，走向他们。 看到女生头顶的昵称，女玩家皱眉:“就是她？”用的系统脸，要么是深藏不露，要么是不能见人。 “咦？”剑客也看到了他们，她脚步放慢了点，没有立刻走近。 “她怎么不过来？”女玩家看向同伴，“君临？” “我过去。”君临道，“你们先别过来，在这里等我几分钟。” …… 对方加她好友，她以为他也是一个人，所以才需要组队刷本，结果……这家伙有这么多队友，为什么还要特意加她？ 不想和一群人一起刷本，顾渺兮犹豫要不要婉拒这人的组队邀请。 而且，这一队人还不是北荒大陆的玩家，是东临……哦，顾渺兮总算想起来为什么觉得对方名字眼熟了——君临，这不是过神之塔五十层队伍里那个领队的名字嘛。 “你好，我是君临。”她神游天外的时候，刺客已经走到她面前停下，做了自我介绍。 顾渺兮:“你好，渺渺。” “在世界上看到你要组队刷年兽，就想着邀请你一起。” “哦——”顾渺兮指着不远处朝他们张望的四男一女，“他们是你的队友？” “嗯。” “太多了。” 君临秒懂:“你想要几个人？” 嗯？听不出她刚才的意思是婉拒组队吗？顾渺兮道:“一共三个人就行——人多容易闹矛盾，影响进度。” 经验之谈。 君临道:“你稍等。” 他回了队伍，不知道说了什么，那边等待的人不时看她一眼，神色各异。 最后，君临带了那个玩奶妈的女玩家过来，还没等他开口，顾渺兮道:“不要奶妈，攻击力太低，浪费时间。” 女玩家被她这么一说，一张小脸顿时涨红了:“别说的好像我稀罕和你组队一样！” 她转身就走。 顾渺兮直接无视被她激怒的女生，问君临:“组不组队？不组队的话我随便拉两个人进本了。” 她说完，等男生的回答。 君临叹气:“本来可以组队的，现在估计不行了。” 不知道那个被顾渺兮气跑的女玩家回到队伍里说了什么，另外四个男玩家看顾渺兮的眼神顿时不怎么友好了。 “那可真是遗憾呐。”顾渺兮耸耸肩，准备临时拉两个队友进本。 “我这边没人了，要不你再找个队友？”君临跟着她。 顾渺兮一愣:“你跟我一起？” “对啊。”刺客露出一个懵懵的表情，“两个人不能进本，我们还缺一个。” 顾渺兮用眼神指指他的小伙伴:“那些……” “不用管，本来也不熟。”回答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顾渺兮认命:“……行，我来叫人。” 第一百二十五章 送给他当礼物 答应了自己叫人，好友没人上线，顾渺兮打开公会群聊:“年兽，缺一个人，有兴趣的来。” 她叫人的时候，君临去和他那群伙伴解释。 顾渺兮观察着那几人的脸部表情变化，觉得他们那种“想骂人又不敢骂”的表情格外有趣。 等了片刻，竟然没有一个人加她的好友，顾渺兮顿时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公会小伙伴孤立了。 正准备再发一遍，耳边“嘟嘟”两声，提示有好友上线。 顾渺兮拉出好友列表，发现一个黑了很久的名字亮了。 她心里一喜，果断给那人发消息:“春不眠，年兽，快来！”为了防止被拒绝，她干脆直接把定位一起发过去。 春不眠:“？” 想起请叫我小可爱提到过的红月亮的内讧以及春不眠弃游的原因，顾渺兮:“你不是春不眠？” 春不眠:“我是，马上过来。” “那你发什么问好。” “只是惊讶大神竟然还留着我的好友。” 顾渺兮:“……你看我像那么无情无义的人吗？” 把同伴打发走，君临回到顾渺兮身边:“找到队友了吗？” “当然。”顾渺兮道，“我在北荒大陆很有名的，世界频道上吼一嗓子就好。” 说完，发现男人正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盯着她，顾渺兮拧眉:“你盯着我干嘛？我有男朋友的。” 原来剑客渺渺是这个样子的？只是通过论坛视频脑补，总觉得她应该是个很高冷的人——强大的人都高冷。 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 君临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认识溯光吗？” 顾渺兮:“啊？” 要不是她现在完全换了个职责，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掉马了！ 她反问:“你为什么会认为我认识溯光？” “直觉。” “那可真是遗憾，你的直觉很不准。” 得到这个回答，君临面无表情的脸上划过可以称得上庆幸的喜悦，认真:“我想也是——溯光肯定比你正经。” 顾渺兮:“……”老哥，溯光当时可是被称为“魔女”哎！她是如何给了你她是个正经人的错觉？ 一段时间没上线，游戏地图进行过好几次更新，春不眠费了一番功夫才到达顾渺兮给出的定位。 人来人往的长街入口，他一眼看到朝他挥手的女剑客。 她仍然穿着两人一起逛商场时买的那身服饰，漫不经心地笑着，除了腰上的佩剑换了颜色外，似乎没有其它变化。 春不眠走到她面前:“大神，你加入天问了？” “对呀。”想起两人认识的经过，再看看如今的红月亮公会，顾渺兮颇有些感慨地拍拍春不眠的肩膀，“欢迎回来呀！” 春不眠道:“是小可爱告诉我，红月亮要解散了，我才想着回来看看。” 她离开红月亮后，那个曾经盛极一时的公会就像昙花一现般，迅速地衰败。 本就是看在春不眠的坚持入会，她对红月亮感情不深，听了这话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春不眠也只是随口一提，末了看向君临，问顾渺兮:“大神，他是你朋友？” “啊，不是。”顾渺兮道，“打年兽要三个人组队，临时拉的队友。” 春不眠:“……”这挺像你的作风。 简单地介绍两人认识后，三人组队进本。 年兽副本为森林地图，面积广阔，森林周边是城镇，有游戏npc生活在此，玩家的任务就是在年兽入侵村庄前，将森林里随机刷新出来的年兽打败。 一旦年兽入侵村庄，则视为玩家驱赶年兽失败，无法领取最终的奖品。 顾渺兮翻看着副本规则，说道:“最终的大奖是全服发放的？那些不打本的玩家不是赚大了？” 君临道:“不是全服发放，是只有参与过活动且产生过真实伤害的玩家才能领取。” 顾渺兮心理平衡了一点:“这次差不多。” 进了森林，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君临从包裹里摸出一个夜明珠充当照明工具，顾渺兮看了直呼有钱人。 三人运气不错，进了森林没走多远就遇到了一只年兽。 听着吉祥物的咆哮，顾渺兮拔剑冲了上去。 君临不甘落后，把夜明珠往春不眠怀里一塞，跟着上去了。 春不眠是法师，等两人冲上去后，他退开两步，拉开和年兽间的距离，时不时放两个技能束缚年兽的行动。 三人第一次合作，配合默契——主要因为顾渺兮和君临都是攻速双高的高手，一人单吃年兽只是时间问题，多了帮手自然打得更快。 很快，年兽头顶血量见底，轰然倒地。 地上散落了一堆礼包。 “啊？要一个一个捡啊？”顾渺兮头疼:这么多礼包，一个一个捡得捡到什么时候？ “对啊。”君临已经开始往包裹里拾掇，“让你体验拆快递的快乐。” 又吐槽了两遍活动设计，顾渺兮认命地加入了捡礼物行列。 “不知道我捡的这些礼盒能开出什么东西。” “要是你欧皇附体，说不定次次都能开出s级材料或者装备。” “所以其实全看脸对吧？最后还是要靠量取胜。”打得越多，获得高级材料的机会越大。 “是这么个道理。” “你有没有特别想要的装备？” 君临沉默了一瞬，道:“有——活动掉落的守月法杖，我想打一个送给我朋友，她是个法师。” “法师？我也有个法师朋友哎。” 君临看她。 顾渺兮:“看什么看？开出什么东西全看运气，你要是开不出来那是你运气不好，看我也没用。” 君临:“……” 年兽分为低级、中级、高级三个等级，他们这次运气不错，遇到了中级年兽，一共掉落了20个礼盒。 这种时候，君临发现了组队人少的好处。 “还好我明智地只要了两个队友。”顾渺兮适时发出感慨，“这要是十人队伍，一个人只能分到两个盒子，相当于白打。” 春不眠看向地上剩下的最后两个盒子，自觉让给出力多的两人:“渺渺，君临，还剩两个你们捡了。” 顾渺兮没跟他客气:“多谢，我就不客气啦！” 她看着包裹里多出来的七个礼盒，又想起君临说的守月法杖，突然多了动力。 “快点快点！找下一个年兽！” 除了经验和金币，她没什么特别想要的材料，要是能开出守月法杖，就送给一做礼物。 上次刷红名的时候，他可是陪了她很长一段时间。 再想起来，那家伙的一言一行…… 举着夜明珠穿行在光线昏暗的森林里，君临很快发现了第二只年兽，只不过他们来晚了。 “有队伍在打。”君临道，“我们走。” “等等。”顾渺兮多看了两眼，“这是只高级年兽哎——”她指着残血的队伍，“他们撑不住了，我们可以捡漏。” 说着，定睛一看，顾渺兮:“哈？” 晓晓，汪汪爱喵喵，夏未央……都是老熟人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 都是老熟人 对方也是三人组合，且三人都是顾渺兮的老熟人。 “是她啊。”之前对晓晓的同伴情在她解散红月亮带人加入流月阁以后散得一干二净，春不眠冷冷，“听小可爱说，她解散红月亮以后，在流月阁当了个秘书。” 君临发现两人语气不对劲，后知后觉地问道:“你们认识？” “老熟人。” 顾渺兮拨开遮挡视线的树枝走到三人可以看见的地方，大声道:“年兽还剩二十多万血量，你们加把劲！” 年兽的设定是先到先得，除非先手队伍成员全部阵亡，不然就算后来队伍杀死了年兽，也没有奖励。 顾渺兮抱着胳膊等着看三人被年兽喷死。 “是你！”被她揍过一次后，夏未央收敛了不少，至少没有一见面就冷嘲热讽。 “是我。”顾渺兮挥挥爪子，“好巧哦。” “大神！”汪汪爱喵喵也认出了顾渺兮，欢快地和她打招呼，结果一分神，被年兽的“烈焰”喷到，最后一点血皮见底，成了年兽脚下的一具尸体。 小姑娘很快回城复活，然后又借着队伍的坐标传送过来。 “大神！”她跑到顾渺兮身边，“你好多天没上游戏，我还以为你弃游了！” 小姑娘还是个有防沉迷系统的孩子，顾渺兮对她很是包容，说话语气都跟着温柔了:“前段时间有点忙，你加入流月阁了？” “对呀。”汪汪爱喵喵道，“我之前期末复习也没上游戏，再上来红月亮已经解散了，刚好遇到晓晓姐，她邀请我加入流月阁，我就去了。” “其实流月阁不怎么样。”顾渺兮当着流月阁玩家的面挖墙脚，“前段时间才被我从上到下揍了一顿，你要是继续待在流月阁，以后肯定也会被我揍。” 小姑娘一脸茫然:“啊？为什么？” “八字不合，我看他们不爽。” 汪汪爱喵喵陷入了深深的忧伤:“大神要揍我的话，我肯定打不过……” “所以——” “所以？” “退出流月阁来我们天问吧！” 正在卖力打怪的夏未央听到她这些话:“……”第一次深切地希望运营方封她的号。 君临实在忍不住，吐槽:“你这语气很像传销。” 春不眠深以为然。 汪汪爱喵喵这才看到春不眠，惊喜:“不眠大佬？你回游戏了？” 看他和顾渺兮在一起，她自然而然地理解为:“你也加入天问了吗？” 春不眠:“……额，算，算是吧。”天问是什么？最近冒头的公会？ 几人聊天的时候，晓晓撑不住被踩死回城了，夏未央本来还有半管血，可看着围观的几人，他眼一闭心一横，自杀回城。 ——与其在这里被围观至死，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对男人的识时务，顾渺兮给与赞赏，顺便毫不含糊地接手了他们打一半的年兽。 一只年兽每位玩家只能打一次，汪汪爱喵喵没机会了，只能蹲在一旁看他们打。 …… 主城复活点，晓晓看着突然出现在身边的队友，脸上仿佛被泼了颜料桶，一时间五颜六色精彩纷呈。 “你也死了？”半晌，她只挤出这么一句没有意义的话。 夏未央摊手:“我没死，你在这里能见到我？” “我记得我死的时候，你还有半管血。” “明知道打不赢了，没必要浪费时间。”夏未央实话实说，“打高阶年兽，我们两个带喵喵那种小白还是有点困难。” 想起那姑娘对渺渺的热情，晓晓冷笑:“现在没事了，估计她也不会跟我们继续组队，你再叫个厉害点的人吧。” 夏未央也正有此意。 他在公会频道叫人。 末了，看向阴沉着脸的晓晓，疑惑:“你和渺渺也有过节？” 他用了“也”——他们这些人可都是被渺渺打死了拍照发世界频道的，自然仇深似海。 流月阁和剑客渺渺之间的恩怨，晓晓吃过完整的瓜。 听出夏未央语气里的试探，她直白地说道:“我和她在新手村见过，闹了点矛盾，春不眠想拉她加入红月亮，我就直接退会了。” 红月亮公会存在时仅有的一点辉煌就是渺渺加入带来的。 那个时候的红月亮和流月阁正是争锋相对，他对红月亮的发展多有关注。 对于晓晓背叛海底月解散红月亮再自行加入流月阁的行为，他从心底表示嫌弃。 不过，潇湘喜欢，楚辞没有多言，他也懒得多说。 “你后来怎么又回了红月亮？” “渺渺有段时间没上线，海底月现实生活有事，又请我回去帮忙管理公会。” 女生说得得意洋洋，夏未央更加嫌弃:能把背叛说得这么理所当然，这女人果然是个狠角色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有加入队伍的队友赶过来，一行人再次出发前往副本。 …… 夏未央一行人到达副本入口时，顾渺兮那边的高阶年兽清理工作已经结束。 汪汪爱喵喵看着满地的礼品盒子，一脸羡慕:“高阶年兽掉了三十个盒子呀，我还以为是二十五个。” 顾渺兮麻利地捡盒子，抽空问她:“你打到多少盒子了？” “四个。” “你们打了几只年兽？” “四只。” “……”顾渺兮皱眉，“一只年兽，你就分一个礼盒？”初阶年兽也有十个盒子呢。 “对啊。”汪汪爱喵喵点头，“晓晓和夏未央带我打本，我出力不多——主要是想蹭经验嘛。” “他们两个回城了，之后估计不会带你，你接下来怎么办？” 汪汪爱喵喵茫然:“我再去蹭别的队伍啊。”她只想蹭经验，不要礼盒，应该有队伍愿意要她的……吧？ “算了。”顾渺兮问君临，“带她一个，你觉得怎么样？” “你把你的盒子分给她……”君临十分冷漠，“就可以。” 顾渺兮:“既然是我提出带她，当然不会让她占你的盒子。” 君临:“行，那就ok。” 顾渺兮拉喵喵进队:“待会儿打怪，你跟着春不眠站远点，知道吗？” 喵喵乐颠颠地点头:“好哒！” 顾渺兮:“搞快点搞快点！量变产生质变，冲鸭！” 在女生斗志昂扬的口号声里，一群人开拔，继续寻找年兽。 …… 一连打了六只年兽，君临总算明白顾渺兮的“量变产生质变”是什么意思了。 “喂，是不是该歇歇了？”君临指着自己头顶，“我的蓝快没了。” 女生回头看他:“你出来打本，怎么不多带两瓶蓝？” 她从包裹里翻出补蓝的药水扔给他:“记得欠我人情。” 君临喝了药水，迟疑些，问出盘旋在心头很久的问题:“你……不会想通宵吧？” 顾渺兮正有此意，一听这话，反问:“我通宵，你要一起吗？” 君临:“……”你这么拼，为什么等级还不满七十级？ 第一百二十七章 欧皇 有顾渺兮和君临在，一路砍瓜切菜般把整个年兽森林打了个对穿。 到达森林西部的小河后，汪汪爱喵喵和春不眠回头观望他们走过的路，为自己的打酱油行为深感羞愧。 顾渺兮在小河边的草地上坐下，看动作是不准备继续副本了。 “今天到此为止。”果然，她查看自己的包裹，道，“我拆完礼盒就要下线了。” 明天是年三十，她要早起陪着顾老爷子去天阙山上的寺庙上香。 听到她的解散宣言，三人没有立刻下线。 “你们干嘛？” 君临在她身边坐下:“看你拆礼盒。” 她屯了快一百个盒子，不知道能开出什么值钱的东西来。 顾渺兮撇撇嘴，没赶他们，随手从包裹里摸出一个礼盒，当着他们三人的面扯开缠绕在上面的缎带。 旁边三人瞬间屏住呼吸。 顾渺兮淡定地掀开盒子。 金色的光芒从盒子里溢出，逼得人不敢直视。 三人呼吸一滞。 汪汪爱喵喵小声道:“金光哎，是s级吧我记得……” 金芒散去后，一根银色的法杖躺在顾渺兮的手里。 顾渺兮:“这是……” 同时，世界上有公告弹出:“恭喜玩家渺渺在年兽活动中获得守月法杖……” 看到这条消息的玩家:“？？？？？？” “等等，我瞎了吗？守月法杖这么容易就被开出来了？” “渺渺？是北荒大陆那个？” “艹我记得她很久没上线了！她不会是游戏的托儿吧！” “这是什么神仙运气？我也想要s级武器！” “@渺渺妹子你是剑客，法杖对你来说没什么用，开个价，卖给我呗。” 活动限定s级武器，活动结束后会关闭其获得渠道，下次再进活动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这样的武器，就算基础属性不好，也是装杯的神兵机器啊！ “@渺渺美女我加你好友！你随便开价！” “小姐姐看我看我@渺渺，我想要守月法杖，给我留着！我马上加你好友！” 通知发出的一分钟内，顾渺兮的好友申请被挤爆了。 她握着守月法杖打量两眼，对法杖顶端众星绕月的造型很满意:“这玩意儿比我想的漂亮。” 送给一，不知道他会不会开心。 汪汪爱喵喵最先回神:“大神！给我摸摸！” 顾渺兮不甚在意地扔给她:“有点凉。” 汪汪爱喵喵抱着法杖，上上下下摸了个够，伴随着难以置信地碎碎念:“大神，原来你还是个欧皇！借我点欧气！吸吸吸吸吸吸！” 看着女孩手里的法杖，君临转向顾渺兮，觉得自己有点难受:“这个法杖……” “你想要？”顾渺兮想起他说的话，迟疑，“你想要的话……”大家同伴一场，送给他也不是不行，反正这法杖对她来说没什么特别的用处。 本来还想问她卖不卖，不过一看她这表情，君临改口:“不用——我肯定也能开出一支。” “你现在要开吗？我帮你开呀，我现在好像挺欧的。” 君临想了想，摸出一个盒子递给她:“你开。” 顾渺兮推开:“你让我自己选，你选的盒子继承的是你身上的非气。” 君临打开包裹:“你挑。” 顾渺兮左看右看，在一堆花花绿绿的盒子中摸出一个白色的礼盒:“就开这个吧。” 她三两下扯开上面的缎带，一束金光跳出。 春不眠和汪汪爱喵喵瞪大了眼睛:不是吧！ 系统:恭喜玩家君临在年兽活动中获得清泉刃…… 春不眠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艹！” 这是什么神仙运气？！ 汪汪爱喵喵也顾不上惊讶了，把自己的盒子全部堆到顾渺兮面前，流泪猫猫头:“大神！帮我开！随便开！” 清泉刃？看着手里锋利的匕首，顾渺兮心里不平衡了:“为什么你开出来的武器正好适合你的职业？” 这匕首一看就是给刺客用的。 君临却有些失望:“是匕首啊。” 春不眠:“……”你这是什么表情？这可是s级的匕首啊！ 君临收起匕首，向顾渺兮道谢:“多谢。” “没事。”顾渺兮专注地帮喵喵拆盒子，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看这情况，s级武器掉率挺高的，活动时间这么长，不着急。” 君临点头:“说的也是——我先下线了，晚安。” 等队友下线以后，汪汪爱喵喵才道:“大神，其实s级武器掉率不高的，活动都一整天了，我也就刚才看到了两个。”还都是一个人开出来的。 顾渺兮停下拆盒子的动作，认真:“哦，那说明我的欧气用完了，剩下这些盒子，你留着自己慢慢开。” 汪汪爱喵喵本来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她收起没拆封的盒子:“那大神，我也下线了。” “嗯，早点睡。” …… 陈昭也看到了世界通告，公会的聊天频道已经被帅爆了，顾渺兮一直没有冒头。 月见草刚从副本回来，看到聊天记录后感慨:“渺渺运气真好。” 陈昭正在给顾渺兮发消息，随口回道:“嗯，她很努力。” 前言不搭后语。 月见草喝了杯回复体力的果汁，准备重组队友继续出门刷副本。 “昭，你要去吗？” “不了。”陈昭道，“我等渺渺回来，有事跟她说。” 月见草看向他。 自从渺渺加入公会后，很多人都在她面前提过，或有意，或无意， “会长和那个渺渺是不是情侣啊？我看会长对她也太好了点吧。” “对，听他们说话的语气绝对不是兄妹，要我说不是情侣也肯定在暧昧期。” “渺渺厉害啊，我很少见玩游戏这么厉害的女生……会长会喜欢她也正常。” 在渺渺没有出现之前，她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月月，你说会长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不然他打本为什么只带你一个女生？” “月月，你和会长好般配哦。” “月月，你说会长什么时候会跟你告白呀？” 往日里恭维的话还在耳边，月见草苦涩地笑了笑，一个人走出公会。 …… 等月见草离开后，陈昭揉了揉眉心，直接下线。 他不是傻子，月见草的种种表现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要是早知道玩游戏都有这么多麻烦事，他当初就不该听顾渺兮的话接触九歌， 他想起魔女溯光的经历，忽然很想问她:她是怎么做到对游戏里的所有告白者都视而不见的。 第一把二十八章 一起过年呀 春不眠今天只是上线看看情况，好巧不巧被顾渺兮拉开打副本，最后又稀里糊涂地约了下次打本时间。 “你快点升级，到时候去打神之塔七十层。” 女生下线前语重心长地给他布置任务。 他们不是现实生活里的朋友，游戏里接触时间也不长，本以为只是萍水相逢的过客，谁知道她竟然想着带他过神之塔。 他本来都准备把游戏仓送人了，只能默默捡起账号开始练级。 拒绝了一堆好友申请，顾渺兮在世界上冒泡:“守月法杖送人了，不用加我好友，送给谁也不会告诉你们。” 看到此条消息的玩家:“……” 渺渺:“不过下次有人要开盒子可以找我，不包出货。” “……” “……” “大佬不愧是大佬，言简意赅。” “大佬不愧是大佬，个性鲜明。” “大佬不愧是大佬……玛德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只能说大佬会玩。” “@渺渺你等我，我攒够盒子就来找你！” “我只想知道什么人有幸白嫖一支守月法杖。” “@渺渺大神你还缺朋友吗？” “@渺渺@渺渺大神我现在去找你开箱子！你在哪里？！” “大神怎么不吱声了？” “……我看了一下，大神好像下线了。” “……” 手机收到徐翊发过来的照片，是小白蹲在窗户边的背影，还搭配了一段语音。 “自从你走了以后，你家小白每天晚上都这样蹲在我家窗户边上，活生生蹲成一坨望主石。” 顾渺兮:“我家小白是个好孩子，徐姐，请你善待它～” 徐翊回:“顾渺兮你这个渣妈【炸弹】【炸弹】【炸弹】” 顾渺兮:“【烟花】【烟花】【烟花】” 于是，徐翊又拍了一堆小白的背影发给顾渺兮，意在杀人诛心。 …… 因为顾若兮没有回来，又有顾渺兮这个惹人烦的人在，顾家今年的年过得不如往年热闹。 顾老爷子浑不在意，留下老二一家在家准备，自己带着顾渺兮去天阙山上拜佛。 站在威严肃穆的寺庙大门口，鼻翼间萦绕的是浓郁的香火味，顾渺兮忽然想起单遥知说的关于拜佛祈神的言论。 一旦有依靠菩萨的念头，就等于替自己找了一个可以逃避的借口…… 她扶着老爷子的胳膊，跟着小沙弥踏过石板路，往主庙走去。 顾老爷子对这里早就轻车熟路，挑了喜欢的建筑讲给顾渺兮听。 老人家去听禅的时候，顾渺兮一个人站在门口等。 禅房东面是一条幽深的小径，通往寺庙的钟楼。 有小沙弥捧着经书从廊下匆匆有过，走远了会回头看一眼等在走廊里的女生。 悠扬的钟声响起，浑厚低沉，一声一声回荡在天阙山上，惊动了檐下的鸟雀，扑棱棱扇动翅膀钻进云霄，又乘着山风落尽山下的人间烟火中去。 等了不知道多久，老人在僧人的陪伴下走出禅房。 他双手合十向僧人告辞，等孙女过来扶住他的手臂，他才转身走下台阶。 一路安静，爷孙两人都没说话。 上了车，顾老爷子面上有了疲惫之色。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顾渺兮把手机从静音调回铃声，看到上面有单遥知新发来的消息。 “上次寄养在宠物店的流浪猫今天被新主人领回家了。” 下面是戴着口罩的女孩抱着猫的照片。 那只瘦小的小猫在宠物店休养了这么些天，已经长了肉，圆嘟嘟的很可爱。 顾渺兮打字:“你去宠物店了？” 单遥知没有立刻回复，顾渺兮无聊地逛微博。 热搜无非是晚会的各种消息和参加晚会的各位嘉宾以及各家粉丝的评论。 顾渺兮往下滑，忽然看到一条消息，顿住。 程凪到北山公墓祭拜容与。 女人戴着口罩，抱着一束红玫瑰。 视频是狗仔偷拍的，从女人走进墓园大门开始记录。 已经不再年轻的女人熟练地绕过外围工整的墓地，走到最里面无人的地方，就是容与长眠的地方。 这里已经不似从前那般萧条，墓碑周围摆满了粉丝送来的鲜花和照片。 程凪摘了口罩，蹲下身把红玫瑰放在墓前。 距离有点远，听不清她说了些什么，不过可以看到最后离开前，她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了墓碑下。 女人离开后，狗仔特意去拍了盒子的近景，是个首饰盒子，看大小最容易让人联想到的就是戒指。 “程凪真的很爱容与吧，十年过去了，她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传过任何绯闻。” “容与新年快乐呀【爱心】程凪新年快乐【玫瑰】”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程凪，我忽然泪目了。” “她正在逐渐老去，而他将永远年轻。” “等程凪百年后再见容与，他还会记得她吗？还能认得出她吗？555好难过【大哭】【大哭】” “心疼我凪！林玥不得好死！苏经世不得好死！【怒】【便便】” “……” 顾渺兮退出网页，正好单遥知发来语音。 她不敢当着顾老爷子的面听，只能语音转文字:“是宠物店老板发给我的。” “被收养以后，会有工作人员回访的吧？” “会的。如果发现主人有虐待动物的举动，工作人员会将猫咪带回宠物店，这些在领养协议里都有注明。” “那就好。” 顾渺兮正在打字，身边顾老爷子幽幽地说了一句:“渺渺，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吓得顾渺兮险些把手机扔了出去。 女生迅速调整面部表情，拿出上镜时的演技，转头看向自家爷爷，一本正经:“是工作上的事。” 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她看了很久，顾老爷子好似接受了她的说法，移开视线。 就在顾渺兮刚要松口气的时候，顾老爷子道:“渺渺啊，你虽然还是个孩子，不过谈恋爱也没什么，要是真有喜欢的男生了，记得带回来给爷爷看看。” 顾渺兮:“……好的，爷爷。” …… 回到庄园，还没到晚饭时间，胡霏唆使顾筠兮过来陪顾老爷子聊天，顾渺兮懒得凑这个热闹，干脆一个人回房间。 趴在床上，顾渺兮继续和单遥知聊天。 “我陪爷爷去寺庙里听禅，刚刚到家，现在在房间了。爷爷听禅的时候我在走廊里等着，第一次有时间欣赏天阙的景致，发现天阙山上的景色真的很美。” 这句话发出去没多久，单遥知直接发了语音通话。 顾渺兮在床上滚了一圈，划开接听键:“你今天不忙呀？” 单遥知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听起来有些不真实，不过，在他开口前，另一个声音先传了过来。 “年画糖人儿，新鲜的年画糖人儿……” 声音不大，不标准的普通话带着一口清凌的口音。 顾渺兮对这个声音太熟悉了——以前她就读的高中旁边就有一个卖糖人的铺子，每天就能听到这样的吆喝声。 顾渺兮:“你在清凌？” 没想过自己会突然暴露的单遥知卡住，一时间不知该该不该回答她这个问题。 “你在清凌哪里？”他不出声，顾渺兮反而确定了，“订到酒店了吗？最近来清凌旅游的人很多。酒店不好订。” 女孩子的声音里透着不加掩饰的关心，单遥知无奈地笑了声，低声:“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现在看来，成了惊吓。” “没有。”顾渺兮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眼睛有些酸，“是惊喜，知道你来清凌是为了我，我很开心的，单遥知。” “那就好。”单遥知叹了一声，“我很怕给你添麻烦。” “不会的，没有什么事能让我觉得麻烦。” 有人千里迢迢从帝都赶到清凌，就是为了陪她过节，她怎么会觉得是麻烦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 姐姐和萧则上热搜了 吃晚饭的时候，顾老爷子明显感觉到顾渺兮的心不在焉。 等吃完团圆饭，顾老爷子想问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结果被顾筠兮拉到客厅看晚会，叽叽喳喳说了些杂七杂八的事，等顾老爷子再想起顾渺兮的时候，她已经换好衣服，往外走:“爷爷，有朋友约，我出去一趟。” 也不等顾老爷子同意，她脚底抹油，飞快地溜了。 顾筠兮一脸好奇:“爷爷，二姐姐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顾老爷子吃着水果，微一摇头:“你二姐姐没跟我说起过——你要是有空，可以问问她。” “哦。”顾筠兮若有所思，“之前她和那个萧则上热搜……爷爷，萧则真的是二姐姐的亲哥哥吗？” 顾渺兮是顾老爷子从福利院收养的，有亲人活着并不稀奇，只不过这个亲人刚好也在娱乐圈，刚好也是大火，这就挺值得深思的。 “是她上一任养父母家的哥哥。” 原来是这样……顾筠兮有点失望:“爷爷，公司请他做新品代言人，是为了二姐姐吗？” “新品代言人？”顾氏集团是顾若兮做主，顾老爷子很少插手，此刻听了顾筠兮的话，他皱眉，“这是你大姐的工作，你可以问问她是什么想法。” 他知道老二一家在考量些什么，他懒得管，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以老二这一家子的智商撼动不了顾若兮的地位。 顾筠兮装模作样地拿出手机刷微博，忽然看到大新闻似的惊呼一声:“天呐！大姐姐和萧则一起上热搜了！” 顾老爷子没被她夸张的演技吓到，甚至还在心里点评了一句“演技比渺渺差远了”后，才如她所愿看向她的手机:“什么热搜？” 顾若兮会和萧则一起上热搜不在顾筠兮的意料之中，看到的瞬间，她是真的觉得老天都在帮自己。 顾老爷子摘了老花镜，看不清楚手机上的字，干脆问她:“新闻说了什么？” 顾筠兮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刻绘声绘色地跟老爷子复述一遍微博上的内容:“萧则不是最近在拍我们公司的广告嘛，狗仔拍到他和大姐姐一起逛街，说他疑似恋情曝光，他粉丝多，大家都在猜女方的身份。” “哦。”顾老爷子继续看春晚，神色不变。 没想到顾老爷子是这个反应，顾筠兮打量老爷子的脸色，试探着问道:“爷爷，这个新闻需要公关部处理一下吗？就我知道的，网上那些粉丝都很厉害的，要是不处理，肯定很快就能把大姐姐的身份扒出来。”到时候对我们公司影响不好。 没等她说完，顾老爷子反问:“扒出来以后呢？” “啊？” “他们能跑到公司去指着若兮的鼻子骂她？还是能往她吃的饭里下砒霜？”顾老爷子盯着电视，一心二用，“你姐姐是个成年人，成年人知道对自己所做的事负责。” 老爷子不在意，顾筠兮撇撇嘴，缩在沙发上玩手机，不再多话。 除夕夜陪老爷子看晚会是顾家的传统节目，胡霏敷完面膜后也下楼来了。 母亲过来，顾筠兮立刻蜷到母亲身边，小声地和她聊八卦。 胡霏听着，不停地点头，最后问了一句不着边际的问题:“微扬今天有联系你吗？” 凌微扬最近进了公司，工作比较忙，几乎没有联系过她，她每次打电话过去，对方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开会。 顾筠兮委屈地噘嘴:“他忙得要死，哪来的时间联系我？” 胡霏点点她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那你不会主动一点？” 顾筠兮更委屈:“我主动了啊！他连电话都没时间接。” 正在抱怨，忽然微信有消息进来，顾筠兮定睛一看:呵，说曹操曹操就到。 凌微扬难得给她发了条微信，祝她新年快乐。 胡霏也看到了男生的祝福，忍不住笑话女儿:“你看，他这不是联系你了吗？” 顾筠兮吐吐舌头，想着要不要立刻回，对方已经发来第二条:“筠兮，你看到热搜了吗？你姐姐真的和那个男明星在谈恋爱？” 乍一看到这条消息，顾筠兮以为对方和自己一样八卦。不过仔细一品，她品出来一些其它的味道。 凌微扬什么时候这么关心顾若兮了？他不是忙吗？平日里她找他聊娱乐八卦时，他都表示自己不看这种新闻，怎么今天这么快就看到顾若兮的八卦了？ 她想到一个可能，陡然白了小脸。 顾家想和凌家联姻，顾老爷子中意的对象是顾渺兮，对此，凌微扬表示了明确的拒绝。 她知道他拒绝是因为不喜欢顾渺兮，可她从来没有问过他是否有其她心仪的对象。 他也没有提起过。 察觉到女儿情绪的变化，胡霏看向她手机屏幕。 女人细长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 她看了失魂落魄的女儿一眼，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膀，低声道:“回他消息。” 顾筠兮求助地看向母亲。 胡霏微笑:“按照你心里的想法，会给他。” 顾筠兮抿唇，迟疑片刻，给凌微扬回消息:“大姐姐在国外出差没有回来，我也是刚刚看到新闻，你要是关心的话可以亲自问问大姐姐。” 发完消息，她扑到母亲怀中，蜷着不动了。 胡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没事的，没事的。” 把母女两人的种种举动看在眼里，顾老爷子觉得自己被小孙女这要死不活的样儿给蠢到了。 他吃了块苹果，冷声:“凌家那小子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喜欢，也要看他配不配得上你——筠兮，可别被男人迷了眼，丢了自己的身份。” 一想通凌微扬心仪顾若兮，顾筠兮就萎了——要是对象是顾渺兮，她有自信把人踩到脚下，可对象换成了她那位无所不能的大姐姐……虽然平日里坚持自己可以活得比顾若兮更好，可她也知道，现在的自己比起顾若兮还是差了点。 被挫败感包围的女生也没了平日里的装模作样，听到老爷子的话，她气得坐起身，冲着老爷子嚷嚷:“爷爷就是偏心！只喜欢大姐姐！一点也不关心我！” 说完起身跑上楼，很快，二楼传来一声重重的撞门声。 被女儿忽然的爆发吓白了脸，胡霏战战兢兢地解释:“爸，筠兮她只是……” “行了。”顾老爷子摆摆手，“我还不至于为这点小事和自己的孙女置气。阿霏，你是她妈，筠兮在你心中什么分量，你肯定比我清楚——凌微扬配不配得上她，你心里也比我清楚。” 胡霏一愣。 顾老爷子又道:“算了，你们年轻人不喜欢看晚会，也不用勉强留在这里陪我这个老头子了。” 胡霏放心不下女儿，闻言便找了个借口上楼去了。 …… 在去酒店的路上刷到自己姐姐和自己哥哥的八卦，顾渺兮直接一个电话打给萧则。 结果，提示音响了两声，对方给挂了。 顾渺兮:“……” 第一百三十章 新年快乐 电话被萧则挂断，顾渺兮放下手机，装作自己没有打过电话。 想想有些担心，于是给萧则发微信:“你和我姐上热搜了。” 又给顾若兮发消息:“姐，你是不是看上萧则了？”就说她怎么挑这个时间出差，原来早有计划。 顾若兮倒是回得很快:“？” 一个问号是什么意思？顾渺兮回:“你和萧则上热搜了。” 顾若兮:“什么热搜？” 不等顾渺兮回，她又道:“萧则的手机被扒了，我们正在查餐厅的监控。” 顾渺兮:“……难怪把我电话挂了。” “挂你的电话？那就是说对方还没关机？” “我打电话的时候还没关机。”顾渺兮道，“你别急，我在萧则手机里装过定位，等我到民宿用电脑帮你定位一下。” 顾若兮放下心。 萧则是公众人物，私人手机里总会有些不方便让外人知道的消息，要是泄露出去，不知道会牵扯出什么麻烦。 一听顾渺兮说安装了定位，顾若兮松了一口气。 同时，她疑惑:“你在他的手机里装定位？” 顾渺兮理直气壮:“就怕遇到今天这种事嘛！” 顾若兮:“……” 她挂断电话，看萧则正瞅着她，她扬起笑，安慰他:“渺渺说她那边可以定位，别担心。” 萧则有些不安:“这种时候，还要麻烦她……” 顾若兮温声:“她本来也没事，还说自己到了民宿……” 顾若兮声音一顿，笑容稍微收敛几分:“我出去打个电话。” 她快步走出酒店的监控室，给顾渺兮打电话。 以为她来问她结果，顾渺兮正在往单遥知地房间走，接起电话直接道:“还没到呢，别急。” 顾若兮劈头盖脸地问道:“这么晚了，你不陪着爷爷看晚会，跑去民宿做什么？” 顾渺兮这才发觉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话。 她顾左右而言他:“哎，你说什么？我这边信号不好……哦，对了，我有个事想问你，你不是出差吗，怎么和萧则在一起？” 顾若兮鄙视她拙劣的转移话题的技术，淡定地回道:“他接了顾氏新品的代言，我出差过来，顺便看看他们的广告进度。” 对方一本正经地回答，顾渺兮反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顾若兮道:“说完了我，说你——你现在去民宿，和谁？” 顾渺兮含糊其辞:“一个朋友……哎哟，进电梯了信号不好，告诉萧则我马上帮他定位手机，让他别急哈！……哎，喂喂喂？挂了挂了～” 她火速挂断电话。 …… 顾若兮收起手机，回头正迎上萧则审视的目光。 男人的眼睛过于清澈，似乎能看透她的小心思，顾若兮一阵心虚，只能把顾渺兮拉出来挡枪:“渺渺她是不是谈男朋友了？” 萧则的注意力果然转移到顾渺兮身上:“嗯，之前去北河市探班的时候，她和一位姓单的先生关系很好。” “单……”顾若兮没怎么听说过这个姓氏，“我回头让助理查一查——娱乐圈里鱼龙混杂的，我担心她被有心之人给骗了。” 顾渺兮那边的定位很快发过来，定位离他们所在的餐厅不远，显然扒手偷了手机后还在附近徘徊。 顾若兮将定位发给助理，让他带人去把萧则的手机拿回来。 顾渺兮提了一嘴热搜，顾若兮知道不能在外面多耽搁，她看向萧则:“我送你回酒店。”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条唐人街，为了迎接新年，整条街道张灯结彩，大红色的灯笼坠在不算宽阔的街道两侧，映得来往路人脸上的表情都喜庆了起来。 临近转钟，街道上热闹非凡，一群人聚在街道尽头的广场等待倒计时。 萧则还不知道他和顾若兮上了热搜。 今天是拍摄的最后一天，周敏买了后天的机票回国。 拍摄前就听导演说公司的顾总要过来探班，直到结束，顾若兮才带着一身倦色出现在拍摄现场。 她和导演聊了两句，又给所有的工作人员点了咖啡和甜品，然后问他要不要一起吃晚餐。 她是顾氏集团的老总，也是顾渺兮的长姐。 就算只看在顾渺兮的那层关系，他也不能拒绝她，更何况，同在异乡，难得有熟悉的人可以一起跨年。 如果，手机没有被偷的话，今晚会是完美的一夜。 顾若兮提出送他回酒店，萧则却想到了另一件事:“你住在哪里？” “我入住的酒店是合作方订好的，离这边有点远。”说了自己入住的酒店位置，顾若兮披上大衣，“我先送你回去。” 萧则戴上口罩，陪她一起走到路边，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我先送你回去。” 他虚扶着她的肩膀，示意她上车。 顾若兮想拒绝，话到嘴巴，望进男人诚挚的眸子，出口的话变成了:“谢谢。” 萧则坐到她身边，报了地址。 车子路过广场时，广场大屏幕上出现闪动的数字，人群也随着数字一起倒数。 “十！九！八！……” 顾若兮看着大屏幕，在心里默默计时。 “三！二！一！” 广场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顾若兮收回视线，转向身边的人。 他也正好在看她。 “新年快乐。” 十分有默契地，两人同时开口。 顾若兮愣了愣，噗嗤笑了声，又重复:“萧则，新年快乐。” 也发现两人的举动很傻，萧则耳朵微微一热，眼里笑意温软:“嗯，顾小姐，新年快乐。” 顾小姐？顾若兮敛了笑，看起来不开心:“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萧则没想到她会纠结这个问题——在他看来，这不是什么需要纠结的问题。 他自然而然地改口:“可以，顾……若兮？” 连名带姓喊反而奇怪了。 “嗯。”她应了，“你什么时候回帝都？” “后天的机票。” 她默默记在心里，准备回去了让助理也给她弄一张后天回帝都的机票。 两人不算特别熟悉，顾若兮没话找话地问起了工作:“回去是不是还有一组宣传照要拍？” “嗯，时间还没定。” “辛苦了。”顾若兮干巴巴地回了一句，再次沉默。 她是顾氏现任的执行总裁，平日里做事雷厉风行惯了，难得像今天这样敛了一身气焰陪不熟悉的人聊天，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好在萧则也不是多话的人，两人就这么相顾无言也不会觉得尴尬。 一路沉默着到达她入住的酒店，顾若兮和男人道别后，决定有空了去找顾渺兮，旁敲侧击了解一下萧则的爱好。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故意诱惑我 顾渺兮在电脑上定位萧则电脑的时候，单遥知把温好的牛奶放在她边上后，拿着自己的笔记本坐到沙发上处理工作。 从他的角度，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女生纤细的背影以及乌黑的长发。 窗边是民宿老板种的绿植，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冬日里也开出了细碎的小白花，一层层，宛如堆积在窗边的雪。 风轻柔，吹得树叶沙沙。 大厅里，老板和客人们正聚在一起看春晚，时不时能听到压抑的说笑声和吐槽声。 岁月静好。 电脑右下角，微信闪了闪。 单遥知点开，是洛花发来的消息。 “遥知，洛风说要一起跨年，你不在帝都？” 单遥知回:“在清凌，还有，以后有事让洛风联系我就好。” 回完，直接把女人的微信给拉黑了。 在认识顾渺兮以前，他不习惯用手机，平日里有什么事，电话都是打给风清或者单月。 风清帮他申请了这个微信号以后，加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人，还把他拉进各种乱七八糟的群。 虽然后来他逼着风清把他从群聊里踢了，但已经加了的人，他懒得一个一个去清理。 这次在顾渺兮那里得了教训，他在网上查了一下微信的各种操作，包括怎么关小黑屋，正好这次学以致用。 拉黑洛花以后，风清很快发消息过来:“小雪说，你把洛花拉黑了？” “嗯。” “哇，你狠，小雪说，她们一起吃火锅，那女人气得连火锅都差点掀了。” “他们一起吃火锅？”自从洛花跟着单归心离开单家以后，单雪对她意见很大。 “洛风组的局。秋问也去了。” “你没去？” “我去干嘛？”风清回得很快，“巴巴凑上去看那女人的脸色？我又不是受虐狂。” 心上之人在眼前，单遥知很有良心地向好友表达了自己的关心:“你今晚一个人过？” “某人不是丢下我去见意中人去了么，可不得一个人过？”风清顺杆爬。 单遥知:“【微笑】” 风清:“【难过】” 单遥知:“新年快乐，祝你早日脱单【微笑】” 一击必杀，风清不吱声了。 隔了几分钟，他又开始骚扰他:“你猜我现在和谁一起跨年？” 单遥知很高冷:“不猜。” 风清给他拍了一张照片，一桌子的好菜，对面是一脸不耐烦的北戈。 单遥知:“你换口味了？”他一直不知道自己这位好友是男女通杀的。 “不，是两个单身狗的相互慰藉。” 一个没家可归，一个有家不能回，两个单身狗一拍即合，点了一堆外卖蹲到风清家里跨年。 单遥知:“你对自己的认知挺清楚。” 风清不和他计较:“你猜我打听到了什么消息？” “不猜。”依然是高冷的回答。 他不猜，风清继续说:“北戈说，苏家虽然给苏经世请了最好的律师，但有那个司机和林玥的证词，苏经世这次是绝对逃不掉的。” “嗯。”意料之中。 “你……是不是在中间做了什么？” “没有——要相信公理。” “哦对了，你上次让我用一个亿买的门票，那位左小姐给我回复了。” “如何？” “自然过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是真理。” 顾渺兮解决了那边的问题，捧着牛奶走到单遥知身后，看他发消息:“风清么？” “嗯。”单遥知没心思继续和好友扯些有的没的，直接回道，“你的认知太浅薄了，我店里的藏书阁随时欢迎你。” 发完，也不给男人反驳的机会，直接合上笔记本电脑。 已经把两人的对话看得差不多了，顾渺兮好奇:“你出一个亿，买了什么门票？” 什么门票能这么贵？她竟然不知道！ “过来。”单遥知拍拍沙发，示意女生坐到他身边。 顾渺兮绕过去坐下。 离得近，她闻到了男人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清香，眼睛便忍不住往他那里飘。 他已经洗过澡，穿了一件黑色的睡袍，腰带在腰上很随意地打了一个结，微微敞开的衣领下面，可以看见白皙的锁骨和肌理分明的胸膛…… 察觉到女生的视线在他身上打转，单遥知不动声色地扯了扯衣领，稍稍遮住了不小心外露的秀色。 耳朵彻底红了。 小动作被发现，顾渺兮不慌不忙地移开视线，点评:“看不出来啊。” “什么？” “你的肌肉线条很好看……”他给她的感觉太文静了，像古时候的那种教书先生，温文尔雅，又软又糯，还时不时脸红一下，让人……总会忘记他的身份，忍不住想调戏。 单遥知:“？？？” 有种被女朋友看扁了的恼羞成怒，男人侧身直面女友，沉声:“渺渺，我想你对我有什么误解——我可以脱了让你检查。” 顾渺兮:“……” 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打击到男人的自尊心，她想解释，又很想笑。 “单遥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嗯……我是夸你呢。” 并没有被安慰到。男人垂眸，眸色深深:“渺渺，这样的误会有碍你对我的客观评价。” 在女孩疑惑的目光中，他微微倾身，逼近她:“你可以亲自检验一下——亲眼所见总好过胡思乱想。” 清淡的香味将她包裹其中，顾渺兮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再次落在他的锁骨上:嗯，微博上说的那种可以养鱼的锁骨，现实里果然又欲又色……想咬。 她咽了下口水，感觉随着男人的靠近，自己整个人似乎被放在了蒸锅上，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要不要……还我一个清白？”他还在低声诱惑她。 还他清白？什么清白？顾渺兮脑子迟钝地转动着，后知后觉眼前这人还在纠结她最开始的评价。 她嘴唇弯了弯，清清嗓子，声音带笑:“单遥知，你说实话，你赶在我来之前洗澡，是不是算好了想诱惑我？” 女孩惬意的笑声冲淡了两人间暧昧的气氛，单遥知迎上她清澈的眸子，不由弯了弯嘴角。 微凉的手指触碰她的耳垂，又滑到她脸颊旁，他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含糊不清地回道:“不要拆穿我，渺渺。” 顾渺兮闭着眼睛，感受到灼热的呼吸落在皮肤上，给她的脸颊染上一层绯色。 男人的呼吸远离，她睁开眼睛，刚好，窗外有烟花冲霄而起，在房间里落下斑驳的光影。 客厅里，倒计时的欢呼声隔着门板传进房间。 “3！2！1！” 午夜的钟声响起，她勾起他的手指晃了晃，目光柔和，笑容清浅:“单遥知，新年快乐。” 第一百三十二章 微博大战 被男人一打岔，顾渺兮直接把“一亿买门票”的事抛之脑后，直到后来两人一起回帝都的飞机上，才再次想起来。 …… 对于顾渺兮除夕之夜彻夜未归的事，顾老爷子表示十分生气。 然而不等他有机会教训孙女，有被顾若兮的相关绯闻吸引了注意。 得知自己连累顾若兮上了热搜以后，萧则火速联系公司做了解释，说只是朋友见面吃饭，并且表示朋友是素人，不一样大家去打扰她的生活。 不过，过年期间正无聊的网友们早就化身名侦探，把女方能扒的地方都扒了个遍。 比如她的手表是ug家的新款，官网价格十九万六。比如她的包包是tk的新款，价格比手表还要贵了几倍。再比如……总之，扒到最后，得出结论，萧则的这位“朋友”身份不简单，十有八九，就是其背后的金主。 顾渺兮注意到一条金主论的微博，博主分析得有条有理头头是道，顾渺兮也看得津津有味，看完后还转发了该条微博。 顾渺兮v:分析得太精彩了！还有后续吗？天天爱八卦v:萧则深夜和一神秘女子幽会，其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众吃瓜群众:“……” 大家本就闲得慌，一看顾渺兮在线吃瓜，立刻涌到她微博下面留言。 “渺渺，你哥是不是谈女朋友了？” “渺渺，你哥哥过年竟然抛弃你在外面和别的朋友吃饭！你不是他的小公主了！” “渺渺，今天有自拍吗？” “24g冲浪小天才，姐你竟然在线吃你哥哥的瓜？” “看你这么评论，我就知道网上说的金主就是胡说八道。” “那女孩子是谁呀？渺渺，你认识吗？” “渺渺！新年快乐！新的一年万事顺遂天天开心！记得发自拍！” “新的一年，宝贝，你不发祝福就算了，甚至连张自拍都没有【流泪猫猫头】” “新年快乐，我能等到女神的自拍吗？” “渺渺新年快乐！美女就要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发自拍哒！” “看你这回复，那女生应该不是萧则的金主了，冒昧问一句，萧则真的有金主捧着吗？你是不是也有金主捧着？” 一众评价里，顾渺兮挑了这条回复:“你看我是需要金主捧才能火的人吗？瞧不起谁呢？” 一堆嗷嗷待哺的小粉丝里，她挑了个黑粉回复，小粉丝们顿时不干了。 “get到吸引渺渺注意的方法！骂她！” “女鹅你这是逼着麻麻说狠话！” “我也想被翻牌！姐姐你看我看我！” “……” 回完黑粉，顾渺兮在手机里找了找，找九张最近拍的照片，配上祝福的话发了微博。 “大家新年快乐【抱拳】” “嗷嗷嗷！美女发自拍了！” “姐姐你好美！我好爱！” “女鹅新年快乐！么么么么么么！” 一众祝福里，忽然有人评了一句:“第六章图的背景是清凌天阙的桃源小区吧？我记得这种红房子的建筑是那个小区的特色来着。” “哦哦对对！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上次有个我关注的up主拍视频也是在这里取景的！” “是景区吗？渺渺过年去旅游了？” “不是景区是小区，我查了一下房价，只想说，富婆包养我。” “明星真赚钱，一部剧的片酬抵得上很多科研人员一辈子的工资了吧？” “要是没这些脑残粉，哪个明星住得起桃源小区？” “这就是明星市场的扭曲啊，哪怕是十八线小明星赚得也比普通人多得多。” “难怪那么多网红争着抢着要去参加什么训练营，一部戏一栋别墅，是我我也去。” “明星赚钱怎么了？有这个市场还不许人家赚钱了？说自己去的，你有人家好看吗？你有人家演技好吗？你有人家努力吗？你就是眼红人家有钱，却从来不去看一下别人付出了多少努力。” “顾渺兮做公益的时候没人夸，一发自拍黑子全来了，这么盯着我家的，是你家的蒸煮糊了吗？” “什么鬼啊，开开心心点进来看美女自拍，结果全是黑子跳脚。” “渺渺住在桃源小区？我也住这里耶，四舍五入我和渺渺住一起【开心】” “靠，富婆贴贴！” “姐妹你还缺朋友吗？看看我怎么样？” “我也不是缺别墅，我就是想要你这样的姐妹。” 直到看到评论，顾渺兮才发现自己有张照片暴露了顾家庄园的位置。 担心狗仔和私生扒出些有的没的，顾渺兮挑了一条黑粉的留言回复。 顾渺兮v:没钱买房，兼职中，勿扰。 这是实话，她拍戏和代言赚的钱除了日常开销，大多数都用来做公益了——拍戏，或者说明星这个职业的收入真的不够她在桃源居买房。 当然，其他收入另说。 这条评论一出，黑粉炸了。 顾渺兮没钱买房？她还需要兼职？搞笑吗？ “晒富的明星很多，哭穷的明星我第一次见，还是个五千多万粉的爆红流量。” “你都叫没钱，那那些普通工人叫什么？” “姐姐是说没钱买房，没说自己没钱吧？以桃源居的房价，她买不起也正常呀。” “就是，一群人断章取义，不认识买房两个字，只认识没钱？” “就算是桃源居，以顾渺兮的咖位，会买不起？骗谁呢？” “她说买不起就是买不起啊，有必要为了这种事说谎吗？真搞笑。” “@萧则你妹妹穷成这样，你这个哥哥是不是赞助她一点？” “打扰萧则的有病？顾渺兮买不买房和萧则有什么关系？” “对顾渺兮路转粉，花着粉丝的钱还哭穷，太恶心了！” 微博上粉黑大战一触即发，徐翊那边贴出了顾渺兮出道以后的所有公益捐款和相关证明，以及和当地政府工作者的合照。 “她没有团队，平日里有用的资料都是我帮她整理收藏的，公益相关全部在这里。 她拍的第一部电影是《北风》，当时的片酬在@陈芝芝导演的帮助下，尽数捐给了山区贫困儿童救助联合会，金额和证书都有。 之后所有的代言和片酬除去日常需要外也差不多都捐了，证书在这里，想查随便查，电话我可以贴出来给你们。 她的确在做兼职，至于兼职内容我不方便透露，当然她做兼职也不是缺钱，而是纯粹出于爱好。 她自己没钱买房是实话，不过粉丝不用心疼她，毕竟她就算不演戏纯啃老也能过得很潇洒。” 或许是那一叠叠证书和合影过于硬核，黑粉暂时闭麦。 粉丝知道顾渺兮有做公益，可把第一部电影片酬全部捐出去……还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不过，很快，粉丝抓住了徐翊这段话的关键点。 “啃老？”原来这也是位富二代？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公布恋情 徐翊相关的说明发出去以后，黑粉暂时闭麦，粉丝纷纷表示支持偶像的所有决定。 也有不少粉丝讨论徐翊最后一句话的含义，猜测自己的偶像可能是个家底殷实的富二代。 不过没等这样的讨论出结果，有条微博悄无声息地爬上了热搜，并迅速抢占热搜第一。 “顾渺兮恋情”。 五个大字，后面坠了一个小小的爆。 粉丝:“？？？” 这次发微博的不是营销号，而是一个没有认证黄v的普通用户。 “啊啊啊啊！陪家人在清凌古镇游玩的时候遇到渺渺，嘤，她真的好漂亮，素颜比我化了妆还好看一百倍！差点以为我认错人了！我女鹅太美了麻麻一时找不到形容词【柠檬】【柠檬】，还有她边上陪着一个帅得让我想死的小哥哥！两个人一起买了糖葫芦！小哥哥还帮我们拍了合影！再说一遍，我女鹅太好看了嘤嘤嘤！” 下面配了自己和顾渺兮的合影。 博主自己又在评论里补充:“我征求过渺渺的同意，她说可以发微博的嘻嘻【开心】” 本来她只是发在自己的微博上，微博没有带顾渺兮的大名，一开始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力，刚刚忽然被一个大v转了，于是这个微博瞬间爆炸，评论从原来个位数上升为一万多，眼看奔着两万去了。 “新的一年新的瓜～” “热搜包年用户又来了又来了。” “这是顾渺兮第一次被粉丝拍到和男生出行吧？这是真的恋爱了吧？这次总不至于是炒作吧？” “自从萧则成了她哥哥，舒宿成了她表哥，我就觉得顾渺兮无论被拍到和谁一起都可能是亲戚，毕竟她家亲戚颜值高。” “说不定又是哥哥或者弟弟【doge】” “小姐姐，你拍的女鹅好美，你也好可爱！” “只有美女才敢直面梨子手机后置摄像头还不用p图【哇～】” “小哥哥在哪里？小哥哥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小哥哥？” “羡慕小姐妹，我也在清凌，可我没有偶遇到渺渺【大哭】” “清凌古镇吗？艹！我昨天刚去了！我为什么没遇到渺渺！柠檬树上挂着我！【柠檬】” 博主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火了，吓得连忙在微博下回复:“我没说小哥哥是渺渺男朋友，也可能是朋友或者哥哥。” 不回复还好，一回复总感觉欲盖弥彰。 没想到刚过新年第二天就来了这么一个大新闻，各个营销号疯了一样的转发和盗图，等徐翊看到艺人相关热搜的时候，她已经稳稳定在了热搜第一。 徐翊:“……”过年哎，能不能让我好好休息休息？ 不过没等她给顾渺兮发消息，正在清凌某民宿打游戏的顾渺兮抽空刷了下微博后，淡定地发了条微博。 顾渺兮v:是谈恋爱了，他不是圈里人，谢绝打扰。 粉丝:“？” 营销号:“？？” 黑粉:“？？？” 哪怕顾渺兮算不上流量明星，但忽然公布恋情，仍然让一众吃瓜群众震惊到失语。 等徐翊再刷新的时候，微博表示:“服务器累了～” 微博崩了。 发完微博，顾渺兮继续回到游戏，骂:“陈昭，舒宿你们怎么回事？这都能被对面大到，是不是故意拖爸爸后腿？！安润，你怎么又回去泡温泉了？你别出门了，真丢爸爸的脸。” 耳机里除了游戏音效以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顾渺兮:“人呢人呢？都回温泉挂机了？还玩不玩了？我举报你们啦！人呢！” 被女生气呼呼的声音惊动，单遥知放下笔记本电脑，起身走到她身后。 他摘掉她的耳机，提醒她:“渺渺，不要说脏话。” 被教训了，顾渺兮:“……单遥知，你和萧则好像哦。”萧则也是，每次听到她在游戏里祖安别人都会提醒她文明用词。 没人回应，顾渺兮一打五被捶死后干脆也挂机。 她扬起头看单遥知:“你工作处理完了？” “还没有。”男人把耳机放在桌子上，双手搭在她肩膀轻轻揉捏着，“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出去逛逛——总是坐在电脑前对身体不好。” “一个人有什么好逛的……”肩上的力度刚刚好，顾渺兮哼哼两声闭上眼睛，“单遥知，我刚刚发微博公布恋情了，以后你要是被扒出来，被我的黑粉骂，记得要骂回去。” 揉捏着她肩膀的动作顿住。 顾渺兮睁眼:“嗯？” 脸上看不出表情变化，单遥知开口回了一个音:“嗯。”语气也听不出什么变化。 不过顾渺兮盯了他一会儿，忽然道:“你耳朵红了。” 男人摸摸滚烫的耳朵，无奈地笑:“对啊，太开心了。” 他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欢喜，俯身勾住女生的腰把她从椅子上捞起来:“渺渺，我这算是正式转正了吗？” 顾渺兮捏着他的衬衣领子，闻言哼笑道:“明知故问是不是每个生意人的必备技能？” “不是。”单遥知吻了吻她的额头，轻笑，“生意场上我说肯定句比较多。” 揽在她腰上的手臂收紧了些，他额头碰碰她的额头，柔声:“渺渺，我很开心。” 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香，顾渺兮被他低哑的声音哄得有些晕，再开口声音紧了紧:“被骂了，也开心？” “陌生人的评价，我并不关心。”从来没把网络上的议论放在心上，他回复完，沉默一瞬，纠正自己的说辞，“如果他们骂你，我看到了会不开心。” “不是不在意陌生人的评价么？”顾渺兮逗他，“我以前被骂得多了，你要怎么帮我出气？” “封他们账号。” 如此简单粗暴的做法……顾渺兮噗嗤笑了，点评:“这样会被骂得更惨。” 她扯着他的衣领示意他低头，垫脚吻他时，还不忘补加评价:“单遥知，你真幼稚。” …… 微博崩了。 等徐翊再次刷进去，“顾渺兮承认恋情”已经取代“顾渺兮恋情”挂在第一，后面的“沸”变成了“爆”。 承认恋情？她抖着手点开，入眼是顾渺兮的微博:“是谈恋爱了，他不是圈里人，谢绝打扰。” 下面全是疯掉的粉丝的留言。 “？？？？姐你别吓我？” “女鹅恋爱了？额滴神呐，女鹅你还在读大学啊！不能早恋知道吗！麻麻不允许！” “事实证明，这位姐是真的刚，以前的绯闻从来不回应，真恋爱直接就公布出来，比某些结了婚还遮遮掩掩的明星好太多了。” “看来以前那些八卦都是假的了，要是真的只怕她也就像今天这样回应了吧。” “这不是被粉丝拍到顶上热搜才不得不回应的？” “她被拍到的次数还少吗？以前不也没有回应，这次回应，看来是真爱了，突然有点羡慕那位小哥哥。” “男方不是圈里人？那个粉丝说男方长得特别好看？真的假的？有谁知道？” “女鹅谈恋爱了，我失恋了【大哭】【大哭】【大哭】” “这公布恋情的时间挑得好，心疼一秒微博程序员小哥。” “总算挤进来了！微博告诉我它累了。” “@萧则你妹妹恋爱了！你快出来阻止她！她还是个孩子，怎么能谈恋爱！肯定是被男人花言巧语骗了！” “楼上是粉是黑？顾渺兮绯闻男友都能装一卡车，还孩子呢。” 舒宿v:你谈恋爱你爷爷知道吗？【doge】 陈昭v:还以为我眼花了，恭喜【撒花】 程凪v:恭喜 陈芝芝导演v:哎哟，恭喜恭喜呀～ ug官方v:恭喜渺渺遇到真命天子～祝新年快乐【玫瑰】 各位和顾渺兮有过合作的明星纷纷冒泡送上祝福，其中唯有一条评论与众不同，立刻被粉丝发现。 言励v:？ 第一百三十四章 顾渺兮的神秘男友 影帝吃瓜吃到自家人身上，只能用一个问号来表示自己的疑惑。 小瑜这丫头谈恋爱了？之前虽说被秦隐提醒过沈瑜可能有情况，可真正看到她这么堂而皇之地公布出来，言励还是感觉受到了冲击。 秦未辞看到了吗？看到以后会不会气疯？ 他甚至都有点担心秦未辞会不会安排秦家本部的人来把那个端走他小白菜的狗贼暗鲨掉。 不知道男方是什么情况，言励在微博表示完自己的疑惑后，给顾渺兮发了条微信:“你谈男朋友了？” 顾渺兮回:“对呀，我不是发微博了嘛【开心】” “秦未辞知道吗？” “知道呀，他们还见过【开心】” “……好吧，那就好，对了，我这里有一个本子还不错，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待会儿发你邮箱，你抽空看看。” 话题忽然转到工作，顾渺兮正色:“好，谢谢【给你小心心】” 言励现在接戏的频率不高，差不多两年一部电影，他前段时间新戏刚刚杀青，能被让他放弃休息时间研究的新本子，她顿时开始期待起来。 …… 言励的那条评论显然引发了不必要的误会。 “问号是什么意思？言励是被顾渺兮劈腿了？” “哥，你这是吃瓜吃懵了吗？” “一个问号表示出这位绯闻男友的疑惑和愤怒，鉴定完毕，言励被劈腿了。” “你和顾渺兮到底是什么情况？” “顾渺兮家那个据说好看得让人想死的小哥哥是真的有那么好看吗？你见过吗？” 大家还在猜测言励的问号是什么意思时，顾渺兮给了回复。 顾渺兮v:？？ 粉丝:？？？ 这两人在干嘛？打哑谜？还是玩什么情趣游戏？ …… 不再管微博上的议论，让单遥知帮忙一起订好回帝都的机票，顾渺兮回顾家收拾行李。 顾老爷子正在网上吃瓜，看到孙女，他头也不抬:“不把人带回来给我看看？” 顾渺兮坐到老人对面，剥了个橘子:“还不稳定，稳定了再带回来给您瞅。” “不稳定你也敢公布？不怕以后分手被骂？” “骂就骂呗，我又不是第一次被骂了，就一群键盘侠，闲得慌。” 她不以为意，顾老爷子看她一眼，叹气:“算了，反正我也管不住你，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一般老人家这样说，作为晚辈肯定要退一步给老人台阶下，顾渺兮偏偏不按套路出牌，回曰:“就是，我都这么大了哪能还让爷爷您操心呢！爷爷放心吧，我聪明着呢，没有哪个男人能骗到我！” 顾老爷子一口气憋在胸口，瞪她。 顾渺兮无辜:“爷爷，您说是不是？” 胡子都气直了，老人家烦躁地赶人:“走走走！别在我面前碍眼！” 顾渺兮从善如流地走了，上楼去收拾行李。 听佣人议论说二小姐回来了，顾筠兮颠颠地上了二楼，停在姐姐门口:“你谈男朋友了？” 听到她的声音，顾渺兮把衣服塞进行李箱，回头看她:“有事？” “没事，就是想关心关心你。”顾筠兮把玩着自己的头发，似笑非笑地说道，“看来没和凌家联姻是对的啊，不然你现在可麻烦了。” “……” “你男朋友，是上次陪你一起吃饭的那个男人？”顾筠兮想起那个长得过分好看的年轻人，皱眉，“他是哪家的？我好像没见过他。” “世界这么大，你没见过的人多了。”拉上行李箱的拉链，顾渺兮起身，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还有问题吗？没问题我走了。” “……”女生态度冷淡，顾筠兮咬了下嘴唇，还是问出自己在意的问题，“大姐姐和萧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顾渺兮盯着妹妹看，直把她看得不自在起来，别扭地问道:“你盯着我是什么意思？” “无论是顾若兮还是萧则，好像都跟你没什么关系。”顾渺兮一眼看穿妹妹地想法，她冷笑，“打听这个消息的人不是你吧？顾筠兮，在一棵树上吊死是最蠢的行为，知道吗？” 心思被戳穿，女生恼羞成怒:“要你管！” 她忿忿回了一句，转身就走。 顾渺兮才懒得管她，她拖着行李箱下楼，和老爷子告别后，让司机送她去机场和单遥知汇合。 …… 顾筠兮回到房间后一头扎在床上，捞过一旁的抱枕用力砸了两拳仍觉得不解气。 安静了片刻，她拿出手机翻看微博。 顾渺兮承认恋情的标题仍然在热搜上挂着。 看着顾渺兮发的微博，她只觉得越看越碍眼。 有男朋友了不起吗？区区一个养女还真以为自己是她姐姐了？竟然跑来教训她。 过分！ 很想在顾渺兮的微博底下留言骂她，可一看热搜已经有一堆黑粉在骂她了，想必她也不在乎。 女生撇撇嘴，正想关掉手机，忽然想起自己上次偷拍的照片。 是了，她问顾渺兮男朋友身份地时候，她没有否认。 也就是说，顾渺兮现在公开地这个男朋友，就是上次陪她一起去那个网红餐厅的男人。 想到这里，顾筠兮立刻翻看手机相册，果然找到了两人站在一起的照片。 她哼哼笑了两声，注册了一个微博小号，把照片发给了营销号。 “上次无意中拍到的顾渺兮和她男朋友，就是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是她现在公布的那个。” 有这样的照片送上门，营销号当然不会放过。 很快，顾筠兮发给营销号的那几张照片就代替了顾渺兮恋情，以顾渺兮男友的标题抢占了热搜。 “靠，这小哥哥真的挺好看的！这身材堪比时装周上走秀的模特～” “果然美女配帅哥！我就只配恰柠檬！” “这是顾渺兮的男朋友？我艹艹艹艹！太般配了吧！” “谁有小哥哥的微博账号？我要去关注他！” “……” 狂欢尚未开始，营销号发出的几张照片忽然被夹了，再点进去，连那条微博也找不到了，过了不到十分钟，“顾渺兮男友”这个词条从热一滑落，很快便在热搜上消失了踪影，取而代之，“顾渺兮承认恋情”再次登上热一。 营销号:“？” 吃瓜路人:“？？” 什么情况？这热搜怎么降这么快？照片也删得一干二净？还能不能愉快地吃瓜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鸩巢背后的势力 处理了网上和单遥知有关的照片，风清语气不佳:“秋问，查一下这些照片是从哪里来的。” 秋问那边早在照片发出来的时候便找到了源头:“我追踪到了那个营销号，不过发给他照片的是个刚注册没多久的小号，聊天记录里也只是提到照片，不是卖给营销号的，暂时查不到背后的人是谁。” 风清敲着桌子，沉吟片刻，冷笑道:“把照片发给渺渺，看这个照片背景应该是在我的那个餐厅，问一下渺渺妹子，那天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可疑的人。” 注册小号，不图钱，那他只能猜测那个人和顾渺兮有过节，故意发出来给她找不痛快。 秋问把照片发给顾渺兮，没有得到回复，他想起一件事:“顾小姐现在是不是和先生一起在飞机上？” 风清:“哦，待会儿还要去机场接人。” 他觉得自己完全成了单遥知的保姆，还是没有工资领的那种免费保姆。 “哎，谁让我是个好人呢。” …… 飞机上，顾渺兮戴着眼罩睡得香，空姐走过去后忍不住回头盯着她看——总感觉这姑娘有点眼熟…… 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女生身边的青年吸引。 靠，这男人长得真好看，简直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这两人是一对吗？太般配……额？这姑娘，好像顾渺兮哦。 空姐的目光呆住。 刚好，女生睡醒了，摘下眼罩往看书的青年那边凑了凑，含糊问道:“几点了？” 男人放下书，把她扒拉掉的毯子扯上来给她盖好，低声回道:“还早。” 女生便戴上眼罩继续睡。 空姐确定了，那姑娘就是顾渺兮！ 至于她身边那位，想必就是顾渺兮承认的那位男朋友了？ 天呐，没想到顾渺兮刚公布完竟然就让她撞见了！ 好像要签名……又不好意思上前打扰他们。 小姐姐纠结一分钟，决定等飞机落地再找顾渺兮要个签名，要是她不愿意就算了。 …… 短暂的瞌睡后，顾渺兮睡不着了。 闭眼休憩片刻，她摘掉眼罩，想起上次被自己忽略的问题。 “单遥知。” “嗯。”他放下书，侧脸看她，“怎么了？” “风清之前提到的那个一亿的门票是怎么回事？”上次被他的美色所惑，把这个问题给忘了。 “哦，你说那个……” 在女生炯炯的目光中，他伸手把她额角翘起的头发压下去，随意回道:“苏经世的案子背后应该牵扯到一些特殊的势力，我让风清带钱去探探底。” “特殊势力？” “嗯。你听说过和单家上任家主有关的传言吗？” “单归心？”顾渺兮慢吞吞，“你爸爸？”她的任务目标。 不过说来也奇怪，自从上次把任务分派给她以后，s就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了。 看来，下单的那位不是特别急？ “单归心当初离开单家，是因为得罪了一个叫鸩巢的组织。” “鸩巢？”对于这个名字，她的资料库里一片空白，“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感觉。” 单遥知笑了笑，应声:“对，是个见不得光的组织，总部设在国外，但我暂时还没有确定具体位置，甚至，很多时候我都在怀疑，它是不是真的存在——直到谭璐案爆发，苏经世被抓。” “苏经世和鸩巢也有联系？”顾渺兮恍然，“为他提供猎物还有帮他善后的人……” 单遥知颔首:“都是鸩巢在做。” “如果苏经世是鸩巢的客人，这次他被抓以后没有把那个组织供出来，说明那个组织的势力远远强于苏家，或者……”顾渺兮给出两个可能性，“他知道就算供出来也没用——鸩巢可以从这个案子里完美的脱身。”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这个鸩巢，都是块硬骨头。 “除了苏经世，鸩巢有很多客人，大多非富即贵——这次苏经世的案子扯出了鸩巢的小尾巴，我便让风清带着一亿去买一张鸩巢的入场券。” “……他买到了吗？” “算是买到了。” “买到以后，你打算怎么办？”那样庞大的组织正隐藏在帝都的地下，盘根错节，牵扯甚多，要想一次性拔除，除非找到绝对不容驳斥的证据。 “先等那边的人联系风清。”单遥知说道，“鸩巢对于合作者的筛选很严格，苏经世的案子闹得满城风雨，他们不敢立刻接受下一位合作者。” 顾渺兮点点头，又问:“你父亲和鸩巢之间……” “鸩巢曾经找我父亲寻求过合作，在刚刚进驻帝都的时候——单家发展到如今，已经是求稳不求变，资产结构早就定型，老一辈又思想顽固，我父亲考虑后，没有同意和鸩巢之间的合作。” “然后？” “然后，他不顾长辈的劝阻，扔下单家家主的位子，离开单家，远走他国。” 顾渺兮迟疑:“你是说，你父亲离开单家，背后是鸩巢的推动？” “嗯。”单遥知冷冷笑了，“不过就算如此，我也并不同情他分毫。” “可如果只是合作失败，鸩巢没必要为难你父亲。”如果只是因为没谈成合作而得罪单家家主，怎么看也不是明智的决定吧。 “不仅仅是合作失败。”单遥知看着手里的书封，淡淡，“他承了鸩巢的人情，却没有履行自己的义务。” “哎？” “他和鸩巢有过一次合作，当得知鸩巢具体是什么样的组织后，他后悔了，于是逃了。”为了不牵连家人和家族。 看着男人沉着讽刺的双眸，顾渺兮轻轻握住他的手，认真:“单遥知，你的父亲真是个懦弱的人。” 长辈被骂了，单遥知反而呼出一口气，轻声笑了:“一个人一路顺风顺水地长大，没有经历过任何挫折和磨难，哪怕他在外人面前表现得稳重得体，一旦遇到超出他承受范围的事，骨子里的怯懦就会原形毕露。” “之后，鸩巢没有找过单家的麻烦么？” “没有。”单遥知冷笑，“单家毕竟是潜在的大客户，鸩巢没必要为了一个已经逃跑的前任家主得罪整个单家。” 所以，如果单归心没有逃避，而选择和鸩巢硬碰硬，那个组织也不一定能将单家如何。 “这不会很奇怪吗？”顾渺兮道，“如果可以缓和，为什么你父亲还要逃走？” “我以前也觉得奇怪，认为他小题大做。”单遥知回忆着单归心留给他的那封告别书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组织，竟然让堂堂单家家主夹着尾巴灰溜溜避出国……不过现在我知道了，他忌讳那个组织，是因为那个组织背后的势力他惹不起。” “鸩巢背后还有其它势力？” “嗯，联盟。” 听到联盟二字，顾渺兮满脸问号:“联盟？”最后竟然牵扯到联盟？好家伙，那群老不死的果然又在背后作妖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顾渺兮教训渣男 虽说鸩巢背靠联盟，可联盟的组成势力也很复杂，要想调查清楚哪一脉和鸩巢有牵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秦家也算是联盟的重要一支。”顾渺兮道，“可我从没听秦未辞提起过鸩巢的事。” 自从那件事以后，所有和联盟有关的工作，秦未辞都不会瞒着她。 “鸩巢么，或者我可以让秦隐帮忙调查一下。”如果这个组织真的属于联盟，总能查出些蛛丝马迹。 “不用。”单遥知拒绝得干净利落。 顾渺兮瞅他:“为什么不要？” 单遥知似笑非笑地回道:“还没把你娶回家就要麻烦你的娘家人，我担心他们嫌弃我吃软饭。” 而且，联盟而已，并非什么不可触碰的存在，只要他想，就能查到。 顾渺兮撇撇嘴，不和他纠结这个问题:“你不需要，我自己查。” 苏经世和沈旭交情匪浅，章强的儿子张奕辉如今就在苏氏集团上班，且被录用原因不明，公司还送了他房子。 如果苏经世和鸩巢有关，那沈旭是不是也和鸩巢脱不了干系？ 哦，鸩巢用来处理女孩子们的尸体的那个砖瓦厂废弃前是沈旭的产业。 越想越觉得沈旭和鸩巢脱不开关系，顾渺兮思考着要怎么做才能把这两个鬼东西一次性拔除。 不管后续怎么处理，先要弄清鸩巢的具体情况。 “你知道鸩巢对接巢设在哪里吗？” 单遥知重新打开书，闻言摇摇头:“只有怀疑的地方。” “哪里？” “倾城时代。” “哦豁。”倾城时代也是沈家的产业，而且作为帝都最知名的娱乐场所之一，这鬼地方被查的次数不少。 那些个有钱人家公子哥，没事就爱在自己预定的包间磕磕药撩撩妹，估计北戈都要把倾城时代的楼梯踩踏了。 “那地方我熟。” 单遥知挑眉:“你熟？” 顾渺兮拍拍胸口:“沈家的产业，我都熟。”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老祖宗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等我回去了，就去那里溜达溜达。” 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单遥知捏捏她的耳朵，问她:“你以什么名义去？” 顾渺兮早就想好了对策:“让舒宿以庆生的名义广邀狐朋狗友好了。” 反正舒宿也是倾城时代的vip，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单遥知认真:“记得带上我。” “你不放心我？” “不是。”单遥知诚恳地说道，“我想告诉那些人你名花有主了。” 那些妄图拉着她炒作的，或者想趁机攀龙附凤的，要趁早断了他们的念头。 …… 徐翊要陪女儿去补习班，今天没时间来接她。顾渺兮干脆蹭了风清的车，麻烦他先送自己去徐翊家接小白。 单遥知有事需要回公司，临分别前约好了一起吃晚饭，念念不舍的模样直把风清酸掉了牙。 两人到徐翊家楼下，正好遇到徐翊接徐子萌回家，在小区楼下被前夫堵住去路。 两人似乎发生了争辩，穿得挺衣冠禽兽的男人直接甩了徐翊一巴掌，把人掀翻在地，一旁本来准备先上楼的徐子萌闻声回头，气得扑上去对男人连打带踹。 “不许打我妈妈！你混蛋！滚呐！你滚呐！” 家暴的男人打得了妻子，自然也打得了女儿。 被小女孩的尖叫声吵得烦了，男人扯着徐子萌的衣领把她甩开，却在拉扯间看到了她脖子上的项链。 “哟？” 一眼认出项链的品牌，他拽住徐子萌，一手捏住项链的吊坠，硬生生把项链从女儿脖子上扯了下来。 “哟，徐翊，你有钱了啊，给萌萌买这么贵的东西。”掂了掂手里的项链，男人冲地上被打得神志不清的女人歪嘴一笑，又看向涨红了脸的徐子萌，哄骗道，“小孩子家家的戴这么贵的项链也不怕被人抢，爸爸先替你保管着。” 说着，直接把项链装进口袋。 估摸着这玩意儿可以暂缓他的燃眉之急，男人丢下徐子萌，转身要走。 “你把项链还给我！”徐子萌追上去拽着男人的胳膊不肯松手，“那是我的项链！你还给我！还给我！” 女孩尖锐的哭喊声引得周围人都驻足，被人指指点点，好面子的男人不耐烦，怒道:“松手！” “项链还给我！” “我让你松手听见没有？” 见说的不行，恨透了男人的徐子萌低头一口咬在他裸露的腕子上，力道之狠恨不得咬下一块肉来。 “嘶——！！”男人猛地抽了一口冷气，用力甩开女儿，看着血淋淋的手腕，又惊又痛，抬脚就想踹她，“你这个不孝女！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柳巍！”没等他的脚落下，远处有个身影飞快地跑向这边，出声叫了他的名字。 他下意识抬头看向来人。 女生没有停步，近身后直接起身一个飞踢，正中胸口，把男人踹飞出去。 顾渺兮力道很重，男人摔到地上哼哼唧唧半天没有爬起来。 她不准备就这样放过他。 走到男人身边，顾渺兮抬脚踩在他胸口，把人踩得嗷嗷乱叫，她冷声:“闭嘴！不然我现在就打死你！” 明知道在周围一群围观群众的情况下，顾渺兮不敢真的把他打死。 可女生冰冷的声音钻进耳朵，柳巍打了个寒颤，生出一种自己可能真的会被打死的不祥预感。 “出轨，家暴，离了婚还追过来继续纠缠，动手打人，强抢财物……柳巍，我已经报警了，你给我滚到局子里去好好反省！”顾渺兮加重脚上地力道，威胁，“就算以后出了局子，你要是再敢来骚扰徐姐和萌萌，我就把你打进殡仪馆，听到没有！” 男人连连点头。 他疼得不停冒冷汗，怀疑自己胸口的骨头是不是被这个暴力女踩碎了。 好在，警车和救护车都来得很及时，警车把男人和顾渺兮带走了，救护车则接走了陷入昏迷的徐翊。 “萌萌，别怕，我从警局出来就去医院找你。”擦掉女孩的眼泪，顾渺兮柔声安慰她，“你先照顾你妈妈，需要钱的话给我打电话。” 徐子萌咬着嘴唇，点点头。 “我陪她们母女去医院。”风清侧身挡住吃瓜群众的镜头，等徐子萌上车，他看向顾渺兮，“你去警局，我已经给北戈打过电话——她们母女交给我，不用担心。” 急救电话是他打的，徐翊摔倒的时候脑袋磕在了花坛上，看起来情况不太妙。 顾渺兮道了声感谢，临走前和渣男擦身而过，一脚把他踹了个踉跄。 …… 单遥知刚到公司，秋问就识趣地把电脑举到他面前。 “顾渺兮动手打人”几个字飘在热点上，提醒他，他家那位又踩到狗屎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要得罪女人 顾渺兮打人。 这五个字比顾渺兮承认恋情还要让人难以置信。 粉丝们颤颤巍巍地点进去，就看到各种视频截图满天飞。 小区看热闹的人多，从男人动手打徐翊到顾渺兮把人踹飞再被警察赶来，断断续续还原了整件事的经过，甚至还有不同角度的特写。 粉丝们心头一紧后又松了一口气。 “靠渣男打女人！还抢女儿的项链！他妈的给我锤子我去锤死他！” “@帝都公安在线，这种人渣请不要放过，这已经是故意伤害和抢劫财物吧？可别说什么是家庭纠纷，人家夫妻已经离婚了。” “打完前妻还要打女儿，艹人渣没有心。” “出轨家暴，离婚后纠缠前妻，抢女儿的东西，你是穷得只能吃屎了吗？” “小姐姐帅呆了！真的像武侠电影里一样，飞起一jio就把渣男给踹飞了，教练，我想学这个。” “忽然想看小姐姐拍武侠拍，真刀真剑上的那种，感觉姐姐太适合英姿飒爽的女侠了！” “渺渺的这一jio告诉在座的各位朋友，别惹生气时的女人，她们爆发后会打得你找不着北【微笑】” “看这个我就想起两年前那件事，当时微博上还一堆人骂她炒作，呵呵。” “什么事什么事？放个耳朵在这里。” “就粉丝探班，被节目组的工作人员xing骚扰，顾渺兮把工作人员打了，然后被骂炒作……当时妹妹被骂得可惨了，想想都心疼。” “我也记得，现在那些骂人的截图我都还保留着，骂人的大多数还是女生，说的话一个比一个脏，也不知道爸妈是怎么教的。”后面跟了一张截图，微博昵称都打了马赛克。 当时顾渺兮正在和言励传绯闻，打人事件出来以后，言励的粉丝冲到她微博转发里各种冷嘲热讽——从她本人到她祖上十八代，无一幸免。 “我去，这些人也太恶心了吧？这么脏的话怎么说得出口？为什么女生对女生的恶意要这么大？” “好在妹妹现在火了，凡是不能打倒你的只会使你更强大【爱你】” “我很担心顾渺兮那位经纪人情况怎么样了，看视频好像磕到头，不会有事吧？” “希望徐翊姐姐没事【祈祷】【祈祷】” “我注意到了和顾渺兮一起过来的那位男士，后来跟着救护车离开的那位……是不是顾渺兮的神秘男朋友？” “靠，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姐妹是显微镜女孩【点赞】” “真的好帅啊，是他吗？是他吗？” “等等，这男的有点眼熟啊【便便】” “姐妹们，我刚刚截图放大研究了一下，那位和顾渺兮一起过来，疑似顾渺兮男友的男人叫风清，什么身份，大家可以自己上网查，回来记得给我点个赞。我只能说一句，顾渺兮牛批。” 一眼看到这条评论，单遥知皱紧眉头，把西装外套递给秋问，扯开领带，喃喃:“不该让风清去送她的。” 他转身往回走。 秋问追上前:“先生，你要去哪里？” “去警局。”他家那位进去了，他总要快点把人捞出来，不能让她在冷冰冰的审讯室过夜。 “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接过助理手里的车钥匙，单遥知又瞟了眼秋问抱着的电脑，“你联系一下风清，让他想办法说明和顾渺兮之间只是朋友关系，不能让顾渺兮挨骂。” 秋问:“……”顾渺兮那招黑体质，就算说明了也会被黑粉追着骂，这是不可避免的。 看着自家先生写在脸上的不悦，秋问后知后觉:先生这么生气，是不是因为网友误会了顾小姐的男朋友？那他是不是挺想和顾小姐一起上热搜的？ “那个，先生，还有一件事。”秋问挣扎一番，果断如实告知，“你和顾小姐在飞机上的时候，微博上有人发了你和顾小姐一起吃饭的照片，风清联系人把照片和热搜都撤了……” 单遥知:“嗯？” “因为担心你不喜欢被打扰，而且还有单家那边……” “哦。”单遥知对这个做法没什么意见，只道，“下次不用这么麻烦。” 果然还是在意了。秋问点头:“好的。医院那边……” “让风清去。”照顾伤患和小姑娘，没谁比风清更合适。“你盯着点舆论动向。” “嗯，明白。” …… 顾渺兮坐在审讯室里，脸色很冷，气压很低，负责审问她的小汪抱着胳膊欲哭无泪。 这工作明明是江流负责的！结果那家伙一看到自己女神就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半天说不清话，最后只能换他来了。 可他也想跟着队长去教训那个家暴的渣男啊，用言语教育他，用眼神杀死他…… 顾渺兮换了个坐姿，轻微的想动把小汪唤回神。 “那个……”他清了清嗓子，“顾小姐，具体情况我们调查了监控，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你的行为属于见义勇为，等手续完成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顾渺兮冷声:“那个渣男呢？” 小汪条件反射地回道:“队长还在问。” 顾渺兮点点头:“我应该把他骨头打断了，你们记得带他去看一下医生，别还没进牢里就先嗝屁了，这样我会很困扰的。” 小汪:“……” 顾渺兮:“以前他打徐翊和萌萌，报警以后，警察说是家务事不好管，只能做调解工作。现在他们离婚了，他追过来打人、抢东西，我想知道你们会怎么处理他？” 被女生漆黑的眸子盯着，小汪呆了呆，忘了回话。 “算了。”顾渺兮对这个回答失去了兴趣，“案件在查，我知道你不方便跟我这个当事人透露。” 小汪:“……”话都让你说了，那我还能怎么回答？ …… 北戈从审讯室出来，小汪堵在门口:“队长，顾小姐说她把柳巍的骨头打断了，要不要送他去医院瞅瞅？”可别死在他们警局了。 “骨头打断了？”北戈一愣，从门缝里看了眼脸色煞白的男人，嘀咕，“看他动作挺正常啊。” 保险起见，他还是让小汪去叫了一声。 结果一检查，断了两根骨头。 一听说自己骨头断了，神游天外的男人这才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叫，扬言要告顾渺兮故意伤人。 被吵得心烦意乱，北戈踢了脚椅子，发出刺耳的响声，截住男人的叫骂:“还告故意伤人呢？我告诉你，就冲徐翊额头上那伤，顾渺兮就算一脚把你踹死了，那也是见义勇为。” 柳巍根本没注意女人磕到了花坛，他梗着脖子反驳:“什么伤？我就是推了她一下，是她自己没站稳……” 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男人，北戈冷笑:“你当小区监控是摆设吗？还跟我狡辩？柳巍，对女人和孩子动手，你可真行啊，还不知悔改，挺骄傲是吧？啊？” 他又踹了一脚椅子，哐当一声，吓得男人缩起脖子，不敢再说一个字。 江流从医务室门口探头:“老大，顾渺兮男朋友来领人了，说要见见你。” 北戈更烦了。 顾渺兮男朋友？那不就是单遥知嘛！那家伙才是看到都头疼！祸害！ 第一百三十八章 要不要合作? 手续办好后，单遥知在休息室外面接到了自家小女友。 女生沉着脸，眉眼很冷，见到他以后，眼里的郁气散去不少。 她走到他面前，闷声道:“抱歉，麻烦你特意过来一趟。” 单遥知蹙眉，柔声道:“渺渺，不要跟我这么见外，我是你男朋友。” “嗯。”女生闷闷应了。 把手里的外套给女生披上，单遥知低声道:“风清打电话给我，徐翊那边手术已经结束，没什么大碍，不要担心。” 顾渺兮点点头。 单遥知揽着她的肩膀，把人带到休息室的椅子旁:“你等我五分钟，我和北队谈点事，好不好？” 他在哄她？顾渺兮抬眼看他:“是鸩巢有关的事么？” “嗯。” “好。”她坐下，“谈好了我们去医院。” 她用了“我们”，单遥知本来因为她那句道谢而阴郁的心情瞬间放晴。 他揉揉她的发顶，出门去找北戈。 …… “鸩巢？”北戈重复一遍陌生组织的名字。 他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可他知道苏经世的案子肯定不像男人交代的那样简单。 在苏经世背后，有其它势力在引导事情的走向。 只是一个苏经世，已经牵扯到那么多无辜的女孩子，若是那个组织还有其他的合作伙伴，毒鸟巢穴遮挡的阴影下，又该沉着多少未昭雪的冤案？ “你先把相关的资料发给我。”北戈沉声道，“如果真的有这样的组织存在，这件事就不是简简单单可以解决的。” “我知道，你要更加谨慎。”单遥知声音缓缓，很好地安抚了刑警队长的烦躁，“北队，我的诚意已经拿出来了，之后的决定，看你自己。” 他可以自己处理，但不管是单家还是宸印集团，这件事做起来都名不正言不顺。 他需要一个让他行事更方便的合作者。 没有过多思考，他想到了自己这位没什么交情的朋友。 北戈手里有多少未结的悬案和这个组织有关不得而知，一个苏经世已经那么难对付，谁又能保证这个组织还有多少和苏经世一样的合作者？ 合作，对于他们双方来说，是共赢的选择。 …… “哎，你说我们蹲在这里真的可以拍到顾渺兮吗？网上不是说她男朋友在医院，我们是不是该去医院蹲点？” 警局不远处的拐角处，一辆黑色大众里，男人握着镜头对准警局大门，不停地调整着角度。 听到他的碎碎念，他身边驾驶座上的同伴嫌弃地说道:“你有没有脑子？顾渺兮被警车带走是视频里明确拍到的，她会不会去医院你能确定？要是她不去医院怎么办？” 男人觉得有道理，继续盯着警局大门。 “还有啊，风清是顾渺兮的男友这消息只是网友们猜的，鬼知道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我们守在这里，说不定还能拍到顾渺兮的真男友。” “也对，女朋友进局子了，作为男友肯定要来把她接回去。” 男人正说着，对面走出两个人。 女生戴着口罩，披着一件男士大衣。 多和各种明星打交道的记者一眼认出女生是谁，他啧啧两声，镜头转向女生身边的年轻人。 青年身形挺拔修长，那身外衣一看就价值不菲，镜头拉进一点可以看清他的脸——轮廓分明，眉眼胜画，风度逸然，气质淡雅似水墨，清冷疏离而不可犯。 娱乐圈里说某位明星长得好看，都说那人被上帝偏爱，打磨时多描摹了几笔。 那眼前这人大概就是上帝的宠儿，是神之手精心雕琢而出的艺术品。 “艹，这外形不进娱乐圈实在可惜……” 他调整角度拍了好几张照片，就看到青年揽着顾渺兮的肩膀走向公路对面的停车场，很快，一辆银色的跑车从停车场驶出，消失在夜幕下。 男人收回相机，翻看拍到的照片，招呼同伴:“可以走了——这次可拍到了些好东西，还是你有先见之明。” 等这些照片发到网上，还愁没有流量？ …… 车子驶出停车场，汇入主干道的车流中。 车内钢琴曲悠扬婉转，顾渺兮懒洋洋靠在椅子上，盯着窗外出神。 单遥知把音乐声调小了一点:“要先睡会儿吗？到医院我叫你。” 顾渺兮摇摇头，说了个不相关的话题:“刚从警局出来时，有人在偷拍我们。” “我知道。”单遥知道，“我会让人处理……” “如果只是娱乐记者，随他们便。”她看到了风清发给她的消息，“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如果不介意的话，随他们去吧。” 他当然不介意。 如果可以，他不介意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顾渺兮的正版男朋友——什么言励陈昭萧则风清，都给我往边上靠。 …… 手术室的红灯一直没有灭，徐子萌坐在医院走廊冰冷的长椅上，低垂着脑袋，放在腿上的双手用力拽紧。 脚步声由远及近，是风清办完各种手续回来了。 “给你。”男人把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递到她面前，“漱口。” 经他提醒，徐子萌才后知后觉自己满嘴的血腥味。 她咬那人时用尽所有的力气，咬出了血。 她默默接过矿泉水，到卫生间漱口，可是无论多少次，嘴巴里的血腥味都没有淡去。 那个男人是她的父亲，虽然自她有记忆起，父亲就不喜欢她，也从来没有给过她应有的关爱。 他做生意，早出晚归，一心想要儿子继承家业，但妈妈只想要她一个孩子，两人就这个问题吵过很多次。 慢慢地，他回家的次数少了，难得回一次家，依然会和妈妈吵架，态度恶劣的时候甚至会动手打人。 在她的童年记忆里，除了学习，剩下的都是父母的争吵和亲朋好友的劝解。 后来，男人出轨被母亲发现，那个女人挺着大肚子在母亲面前耀武扬威，说他们托人帮忙检查出来自己怀的是个男孩…… 一听小三肚子里怀了柳家的孙子，爷爷奶奶的态度顿时变了，他们开始对母亲冷言冷语，各种挑剔。 母亲是个骄傲的人，再发现丈夫出轨以后，她收集了证据，找律师打官司，成功和那个男人离婚，并争夺到了她的抚养权。 离开那个男人后，她们灰暗的生活终于有了改变。 她改了姓氏，从原来的学校转学到帝都，远离了让人生厌的亲朋，开始新的生活。 如果，那个男人没有再次找上门的话。 他为什么要缠着母亲不放手呢？那种自大暴力又卑劣的家伙，去死就好了。 不只一次，她想，如果他死了就好了，哪怕他是她名义上的父亲。 等了许久，小女孩没从卫生间出来，风清喊了两声她的名字，没得到回应，他干脆走到卫生间门口，果然看到小姑娘蹲在地上捂着脸呜咽——像只受伤的小兽。 风清沉默两秒，退到一旁，叮嘱:“我在外面等你，哭好了自己出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以苦难为标尺 风清在洗手间外面等了快半个小时，徐子萌终于慢吞吞从里面走出来。 她垂着脑袋，蔫了吧唧的像只霜打的小白菜，走到他面前停下。 “你送我的项链……”她声音哑哑的，老实交代，“被我爸爸抢走了。” 一根项链而已。风清没放在心上:“你喜欢的话，我再给你买——项链手链随便挑。” 他注意到她的头发已经染回了黑色，束在脑后的马尾也和她的心情一样，蔫蔫的。 他把手里另一瓶矿泉水递给她，本着给小白菜浇水的心情:“喝点水，我刚刚联系了顾渺兮的男朋友，他正赶去警局，处理完那边的事就和顾渺兮一起过来。” 徐子萌没有接他递过来的水，道了声谢谢，绕过她重新回到手术室的门口。 刚好，手术室门上红灯灭了。 医生从手术里出来，徐子萌快步迎上去。 “你是伤患的家属？” “对，我是她女儿。” “手术很成功，你母亲没什么大碍，在医院好好修养几天就没事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只有一个小姑娘在外面等，医生感叹孩子父亲的失职，柔声道，“不用太担心，你妈妈没事的。” 徐子萌弯腰道谢:“谢谢医生。” 徐翊被护士从手术室转移到病房，麻药的效果还没消退，她闭着眼睛睡得很沉。 看着呼吸平缓的徐翊，徐子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才发觉自己的贴身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 “刚才坐在手术室外面，我就在想，要是妈妈去世了怎么办……”小姑娘眼眶依然红着，吸了吸鼻子，哽咽，“不是说老天会偏爱善良的人吗？我妈妈那么好，从来不会伤害别人，可为什么她过的这么苦？” 风清没有回话，徐子萌自觉小孩子的抱怨听起来无比幼稚——就像老师说过的，众生皆苦，你觉得自己累了乏了走不动了，回头看看那些还在为吃饱穿暖努力奋斗的人，就会发现其实你所谓的苦难和别人比起来，算不得什么。 风清挑眉:“你们老师是这么说的？” 徐子萌点点头:“嗯。” “你们老师也太搞笑了吧。”风清对这个观点嗤之以鼻，“为什么要以痛苦去衡量痛苦呢？把痛苦作为标尺，来对比自己活得好与不好，本来就是很傻缺的行为啊。” 因为不管你怎么比较，苦难依然存在——你所承受的苦难并不会因为“别人活得比你更艰难”这个事实而有所减少。 徐子萌抬头看他。 “每个人都会遇到各种不开心的事，不能因为让我不开心的事没有让你不开心的事那么严重，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不能不开心。”风清靠在墙壁上，曲起一条腿，歪头看了眼懵懵懂懂的小女孩，“你过得好不好，只能以你的所想为标准，和旁人没关系。” 徐子萌眨了眨眼睛。 小姑娘还没到纠结这种事的年纪，风清拍了拍她的发顶:“年纪小小的，想什么苦难不苦难的，那个男人已经进局子了，相信我，以他的所作所为，让他在牢里待个三五年不成问题。” 徐子萌眼里的光黯淡几分:“我都不记得爸爸上次对我笑，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她的记忆里，只有那个男人打骂时扭曲的脸。 “我都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笑。” 应该是会的，至少看到他那个儿子的时候，他肯定都是笑着的。 “记住那种人有什么用？白白浪费脑容量，不如多背几个英语单词。” “……” 小姑娘似乎并没有被他的话安慰到，她又恢复到之前那种无精打采的状态，完全不像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张牙舞爪。 曾经换女友如换衣服的男人一时间摸不透小女孩的敏感心思，他尝试换个思路去安慰她，被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是以前一起玩的那些狐朋狗友打来的电话。 “什么事？” “风少！倾城时代三缺一啊！快来！”电话那头的男人嗓门很大，嚷嚷着，“我跟你说，我在音乐学院遇到了一个极品美女，待会儿也要过来，她还要带上她的小姐妹一起，机不可失啊风少……” 刺耳的声音传进耳朵，徐子萌瞪大眼睛看着风清。 被小女孩纯净清澈的眸子盯着，风清蓦地腾起一股子心虚。 他比了个手势，故作淡定地握着手机走到走廊另一头打电话。 “混蛋，你给我小点声！我妹妹在边上呢！” “你妹妹？你啥时候多了个妹妹？咦～不会是情妹妹吧？快带出来给哥几个瞅瞅。” “情你大爷！我说你这脑子一天到晚除了情情爱爱还有没有别的东西？知不知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 “我去，风少，你被车撞脑子了？”对面一惊一乍，“你不会真改邪归正了吧？不行，你等会儿啊，我把美女的照片发你微信，你看看再说。” 以为他中邪了，对方火速挂断电话，不一会儿，又给他发过来一张照片。 风清瞟了一眼，冷笑:“什么玩意儿……” 顿了顿，仔细看看:“嗯，确实长得不错～”是他喜欢的类型。 他回消息:“等我这边事情处理好了过来，你们给我悠着点玩。” 对方秒回:“哈哈，就知道你是假正经！” …… 男人靠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打电话，徐子萌不时看他两眼，想从他的表情判断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不过……他说什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徐子萌收回视线，盯着脚尖发呆。 电梯叮一声，年纪不大的男生抓着一个玻璃瓶子摇摇晃晃地往这边走。 他一眼看到坐在病房外椅子上的女生，混浊的眼睛顿时亮了，不知不觉加快脚步。 “萌萌。”“柳子萌！”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前者来自打完电话回来的风清，后者来自扭曲着脸的男生。 徐子萌看向男生，下意识站起身，不太确定地问道:“你是……柳子乾？” 父母离婚时她年纪尚小，那个女人的孩子还没出生，她没见过同父异母的弟弟，却能从他和柳巍相似的五官猜出他的身份。 确认了女生的身份，少年挥手就把手里拎着的瓶子砸向女生:“柳子萌！你这个害人精！去死啊！你和你妈妈！你们都去死！” 玻璃瓶没有砸到徐子萌身上。 瓶子落在的瞬间，被赶过来的男人一把挥开。 里面的液体溅落，直觉不对劲，风清抬手护住小女生的脸，把人按进怀里。 大半瓶液体砸落在他的胳膊上。 玻璃瓶落地，摔得四分五裂，剩余的液体四溅开来，引得一片尖叫声。 “是硫酸！”路过的医生最先注意到男人被烫伤的胳膊，“快抓住那个男生！他在到处泼硫酸！” 大声喊人抓住凶手，医生快步走到风清面前:“你快跟我来，你的胳膊要尽快处理……” 直到柳子乾被热心群众按住，男人把她推进病房，自己跟着医生去处理伤口，徐子萌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呆呆站在门里，耳边是一声重过一声的心跳。 第一百四十章 给他点教训 顾渺兮和单遥知到医院的时候，正好撞见走廊里的喧闹。 男生被两个保安按在地上，依然在声嘶力竭地叫嚣:“放开我！我要杀了那个害人精！是她害了我们家！都是她和她妈的错！徐子萌！你出来！是你报警把爸爸抓进警察局的对不对！你出来！你这个害人精！” 来来往往的人纷纷驻足，对着疯癫的男生指指点点。 听到他叫出的那个名字，顾渺兮皱眉，驻足看向他。 男生年纪不大，看起来应该也就是上初中的模样，身形消瘦，眼眶深陷，一身酒气，混浊的眼睛只有在叫到徐子萌的名字时，才会爆发出深切的厌恶和仇恨。 围观群众在窃窃私语。 “这是怎么回事？这人谁啊？” “不知道，这人神经病吧，刚拿了一瓶硫酸过来，对准一个小姑娘就泼，还好被挡了一下，不然那小姑娘可就毁容了哦。” “是呢，喏，地上的碎渣子还没有清理，过去的时候可要小心一点。” “有人受伤了？” “对，不过还好是在医院，被医生带走了。不过那么一大瓶硫酸，我看半个胳膊要废了。” “哎，那可真是倒霉咯，其实那小哥长得挺帅的……” “……” 议论声钻进耳朵，单遥知隐约猜到路人口中的“小哥”是谁。 他和顾渺兮对视一眼，后者走向还在挣扎的男生。 女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男生，目光轻蔑:“你是柳巍的儿子？” 听到父亲的名字，男生住嘴抬头，觉得顾渺兮有些眼熟，但一时间没想起她是谁。 “柳巍和那个第三者的儿子？”顾渺兮又重复了一遍，语气讥诮，“我听说，柳巍生意失败后，那个小三直接卷了钱跑了——你妈是个拆散别人家庭的第三者，你就该夹着尾巴做人，竟然有脸来找原配的麻烦？往你姐姐身上泼硫酸？不愧是柳巍养的儿子，真有出息啊你。” 女生连嘲带讽，根本不给男生说话的机会。 “柳巍在小区打人，把前妻打进医院，报警的人是我，你该泼硫酸的对象也是我，下次想出气，记得找对人——啊，不过你没有下次了，故意伤人，你好像还没成年？我会送你进少管所，让里面的教官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 “你……关你屁事！”少年张嘴就是脏话，“臭婊子！你算个什么东西！我才不怕你！” 他没想起顾渺兮是谁，但从女人刚才那些话里，他知道她和徐子萌是一边的。 警察很快过来将故意伤人的嫌疑犯带走，带队的是聂琼，看到顾渺兮，她挥挥手打招呼:“顾小姐。” “聂警官。”顾渺兮指了指还在骂骂咧咧的男生，“柳巍的儿子，麻烦你帮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柳巍。” 不是最宝贝这个儿子吗？不是想让儿子继承他的亿万家产吗？刚好，把父子俩一起送进去，也有个伴。 聂琼比了个ok的手势:“明白。”她四下里看了看，“我听说有人被泼到了？” “风清。”单遥知面上不显，心里有些急躁，“正在处理伤势，处理好了我送他去警局配合调查。” “可以。”是熟人，又是公众人物，聂琼不怕他们跑路。 女警官带人离开后，围观的人群也散了。 有护士小姐姐陪着保洁阿姨过来收拾地上的玻璃渣。 顾渺兮接过单遥知拎着的打包盒，低声道:“你去看看风清，我在病房等你。” “好。”单遥知送她到病房门口，等她进去，他轻轻合上门，转身去找自己那位英雄救美被烧伤的好友。 …… 病房里，徐翊还在昏睡，徐子萌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发呆。 听到动静，她僵硬地转着脖子看向来人，见是顾渺兮，女孩通红的眼眶涌上水雾。 “抱歉，我来晚了。”放下打包好的晚饭，顾渺兮走到小女孩身边，轻轻拥住她，“那个男生被警察带走，剩下的事我会处理，这几天你留在医院好好陪你妈妈，不要操心。” “嗯！”女孩重重点头，好像找到了依靠，哇哇大哭，“都是我的错，风清受伤了，为了保护我，渺渺姐，都是我的错呜呜呜……” 轻轻抚着女生的发顶，顾渺兮低声道:“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况且，在你母亲的婚姻里，受伤害的一直是你母亲和你，该认错道歉的是那个男人和他教养的儿子。” 顾渺兮的声音似乎带着魔力，缓慢低沉，温柔坚定，很好地安抚了小女孩愧疚自责的心。 折腾了这么久，徐子萌一放松下来，肚子就发出“咕咕”的抗议声。 顾渺兮松开她，把带过来的保温盒打开，拿出里面的两荤一素和米饭摆在桌子上。 “你妈妈还在睡，你先吃点东西，等你妈妈醒了，我让附近酒店送点流食过来。” 徐子萌没什么胃口:“风清怎么样了？” 她看见了，那半瓶硫酸都泼在了男人的胳膊上。 “我问问。”顾渺兮给单遥知发微信询问风清的情况，很快得到回复，“处理及时，烧伤面积不大，不过胳膊上会留疤。” 徐子萌戳着碗里的米饭，更加吃不下去:“……他晚上好像约了朋友，要不是因为我……” 他总说自己是个帅哥，可见对自己的外形有多看中，以后胳膊留下伤疤，他会很难过吧。 顾渺兮道:“他救你是他的意愿，你既然被他救了，就更不能自暴自弃——萌萌，你欠了他人情，这人情是要还的。” “……” “现在你还没有能力还，等你长大了，成年了，有能力了，这个人情，你要还给他的，知道吗？”所以，更要努力地成长，不能驻足不前。 “嗯。”徐子萌咬了下嘴唇，“我会还给他的。” 等她有能力了，不管他的心愿是什么，她都一定会替他完成——作为救命之恩的回报。 …… 顾渺兮过来了，风清没有再回病房。 处理好伤口后，男人指使着好友把自己送去警局。 “臭小子，年纪不大，心思挺歹毒。”他心疼自己的胳膊，“还好我动作快，不然萌萌那小可怜可不得毁容——太恶毒了！太恶毒了！”得好好教训教训。 单遥知难得没有嫌弃他吵闹:“顺便把柳巍一起教训了。” “没问题。”风清吐槽，“大渣男小渣男，一家都不是好东西，就知道欺负女人，啧。” 可怜徐翊挺聪明一人，偏偏踩了屎，甩都甩不掉。 既然是屎，就要铲进粪坑，可别出来继续嚯嚯别人。 …… 看着审讯室里嗷嗷乱叫的少年，北戈合上审讯室的门，看向聂琼:“这家伙有点不对劲，你安排一下做个检查。” 聂琼也觉得这少年精神状态不太对:“队长，我这就去。” 如果这小子真的磕了药，说不定还能牵扯出卖家或者背后的团伙。 第一百四十一章 长安调 言励的剧本在第二天发到顾渺兮的邮箱，正好顾渺兮最近比较闲，便抽空研究了一下新剧本。 “女一号是个英姿飒爽女扮男装的侠女……”看着人物介绍，顾渺兮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打戏挺多，感觉挺有意思的。不过，电视剧么……” 比起电视剧，她更喜欢拍电影。 “《长安调》是孔学安导演正在筹拍的新作，对孔导的技术我还是很信任的，原创剧本，女主人设不错，我觉得你可以看看。” 言励发邮件过来的时候还附带了几句说明。 孔学安导演在电视剧领域的确是无人能出其右的天才，他拍的电视剧不多，但多是口碑收视率双高的精品。 要是能和这样的导演合作，对她来说也是百利无一害。 顾渺兮回言励:“我要是想演女主，是不是还要参加试镜？” “不用。”言励回得很快，“因为女主打戏很多，为了打得好看，孔导本身想找擅长舞蹈的女演员，我知道后把你的一段视频发给了孔导，他对你挺满意的，我这才联系你。” 顾渺兮抓住重点:“你把我的什么视频发给孔导了？” “就……你和秦隐打架的视频。” 顾渺兮:“……请不要在大导演面前败坏我的形象！” 她和秦隐那叫打架吗？那是她单方面被秦隐揍！ 言励:“【微笑】” 对方对她满意，顾渺兮不是不识好歹的性子，她敲字:“那孔导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拜访他。” “孔导最近不在国内，拜访的事，就等这片子选角开始以后，我通知你。” “ok。” …… 《长安调》的故事很简单，王朝末期，及笄之龄的长乐公主受不了宫里的憋闷，男扮女装悄悄溜出宫，邂逅寒梅山庄少庄主楚弈，两人携手行走江湖的故事。 天真烂漫的公主，背景模糊的少侠，王朝的败落和崛起，由暗线牵扯而出四个故事组成的快意恩仇的江湖。 顾渺兮看完剧本，闭上眼睛长长出了一口气。 “楚弈这个角色，孔导中意谁？”看起来年少轻狂实则老谋深算的老狐狸，这样的角色要是演员演技不够，会驾驭不住。 言励回:“我。” 顾渺兮:“……” 顾渺兮:“也就是说，如果我想演长乐，就要和你组cp？” “怎么？你有意见？” “……我说你，快三十的人了，还跑去演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你羞不羞？” “……”言励怒了，“我问你，快三十不也是二十出头吗？” 顾渺兮嗤他:“二十九也是二十出头吗？你要不要脸？” 言励回了一串省略号，懒得跟她计较。 顾渺兮又拍了拍他的头像，问:“你是不是贿赂孔导了？” 言励:“滚！【炸弹】” 调戏够了，顾渺兮不理他了。 她把蹲在她腿上打呼的小白扔到沙发上，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给萧则发消息:“你回来了吗？我要开学了，开学前一起吃个饭？” “可以。” “地点？或者，我买菜，你下厨？”说白了，她想念萧则的厨艺。 萧则发了语音过来:“明天可以吗？我去买菜，你想吃什么告诉我。” 只要能吃上萧则做的菜，什么时间都可以。顾渺兮:“那你今天有什么事？” 萧则不回消息。 顾渺兮本来是随口一问，萧则不回应，她反而更加好奇:“萧则。你是不是恋爱了？” 这下萧则回得很快:“没有。是工作上的事。” “哦哦。”他不想说，顾渺兮不再追问，“我想吃红烧鱼和粉蒸排骨。” 萧则:“【ok】” 蹭到了明天的晚饭，顾渺兮开开心心上游戏。 新年活动结束后，她的等级再次甩开普通玩家一大截。 新年之后，九歌开放了新的副本:逍遥谷。 山光水色，风景迤逦，转眼就成了新一轮的幽会胜地。 顾渺兮最近沉迷这个副本，因为这个副本除了掉落升级材料和武器铸造晶块以外，还会掉落萌宠兑换券。 九歌开放了萌宠系统，并且建立了一个大型萌宠交易会场，类似于现实世界中的花鸟市场。 npc贩卖各种外形和质量的萌宠，想要的，用金币或者兑换券去交易。 顾渺兮的金币都用来升级武器和装备，没有多余的钱买宠物，于是只能一天到晚泡在逍遥谷，疯狂刷副本。 年兽活动以后，君临再没有联系过她。 两人在不同的大陆，现在还没有大陆建城成功，所以大陆和大陆之间没有开放贸易往来。 玩家们最多在世界频道和论坛上碰一碰。 一想到这点，顾渺兮便开始琢磨建城的事。 和建国不同，建城不需要太复杂的程序，只需要公会等级和储备资金达到要求，就可以去商店购买建城水晶完成建城。 天问的等级距离建城还差了一点，流月阁应该快了。 建城以后，会有城池保卫战，只要打碎该城池的护城水晶，建城就宣告失败。 如果天问没办法第一个建城，那就在流月阁建城以后，在城池保卫战里把他们的护城水晶打破。 这么想着，顾渺兮又觉得无聊。 流月阁最近都不找她麻烦了，她这样跑过去算不算挑衅？总是和流月阁那群傻缺纠缠，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算了，先刷本，把萌宠搞到手再说。 自从被她带着打年兽以后，春不眠重新捡起游戏，加入天问，短短不到一个月就混到了公会管理的位置，陈昭说他是个合适的管理者，于是把很多事委托给他去办。 春不眠没时间陪她刷本。 顾渺兮只能一个人去刷逍遥谷。 好在，她刷了没一会儿，好友提示云淡淡上线了。 对方一上线就发了消息过来:“渺渺妹子，在哪个本？” 顾渺兮回:“逍遥谷。” “那个宠物券副本？你等我，我来找你哈。” “哦。” 顾渺兮盯着好友栏里另一个仍然黑着的名字，撇嘴:这么多天没上线，他这个等级是不是不准备跟着她一起刷神之塔六十层了？ 等云淡淡来了后，顾渺兮打量他两眼，问:“你那个朋友呢？” “工作呢，加班。” “你们形影不离的，难得看你一个人反复上线。” “我刚受伤了，最近在养伤，休假中……” 顾渺兮:“……”好了，这个憨憨是她认识的那位，可以确定了。 她道:“你有你朋友的联系方式吗？让他什么时候有空上下游戏，我有东西给他。” 一听有礼物，云淡淡果断:“他现在就有空，渺渺妹子你等等，我去喊他！” 顾渺兮:“……”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一定要今天送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开个宠物店 云淡淡下线没一会儿又上线了，这次跟着他一起上线的还有一。 白衣法师寻着云淡淡给出的坐标找到两人。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渺渺身上，清冷的眉眼染上柔色:“云淡淡说你有事找我？” “嗯。”顾渺兮在包裹里翻出守月法杖，点了对方的名字，选择赠送，“这个给你，上次年兽活动我开出来的s级法器。” 一听s级，云淡淡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他嘴巴开开合合，难以置信地吐出一句:“s级，还是绝版，渺渺妹子，你就这么送人了？”这放到游戏交易平台起码值五位数。 要是游戏短时间内不复刻，那就更值钱。 “法师用的，我拿着也没用。”顾渺兮在包裹里翻了翻，“可惜我就开出来这么一个，没有适合剑客的武器。” 云淡淡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渺渺妹子有这个心我真是太感动了！”就算真的有，他也不敢收啊……会被某人砍死的。 一收下守月法杖，直接换下了自己正在用的法器——银白色的法杖落在他手里，顶端繁星绕月，流转出温柔的光辉，好似给他一身白衣渡上了圣光。 一的眸色比银晖更清亮，注视着顾渺兮:“谢谢。” 被美色迷住了眼，顾渺兮觉得把这玩意儿送给他是自己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听到道谢，她淡定地点点头:“不客气——它很配你。” 一含笑:“这算是对我的夸奖么？” 顾渺兮眨眨眼，纠正:“是对它的夸奖。”能配上美人，至少说明它的造型是出色的。 这两人之间的日常越来越奇怪，一旁被无视了的云淡淡清清嗓子，拖长了音调:“我说——我们要不要——去刷本？” 见两人齐齐看向他，他摊手:“渺渺妹子不是想刷宠物券？” 顾渺兮的重点不在这里:“你们不是还要加班？” 云淡淡抢先道:“是他要加班，我在休病假呢。” 没理会好友的叽叽喳喳，一无视他的加班言论，道:“你要刷本？我陪你一起。” 云淡淡拆穿他:“你现在这等级，进去就是拖渺渺妹子的后腿。” 一:“你的等级也不怎么样。” 云淡淡:“我操作好啊，不像你，菜鸡。” 一:“……” 顾渺兮听不下去了:“你哪来的底气说自己操作好？” 有人撑腰，一果断补刀:“就是。” 云淡淡:“……” 他翻了个大白眼，对顺杆爬的好友表示鄙视。 虽然嘴上嫌弃两个操作垃圾等级还不高的男人，顾渺兮还是任劳任怨地带他们一起进本。 “你们逛了宠物交易市场没？” 两人齐齐摇头。 “我去逛了一下，我喜欢那个白毛狮子，威风凛凛的，摸起来手感也好。” 看过设计手册，知道她说的白毛狮子是什么，云淡淡道:“我记得雪狮子是s级的宠物吧？” 顾渺兮叹气:“所以，我刷了好几天，也没刷到它的兑换券。” 一闻言看着她，抿抿唇，试探着问道:“你这里有多少宠物兑换券？” “几百来张吧。”顾渺兮道，“都是低级宠物兑换券，没用，我准备抽空去市场卖了换铜币。” 几百张？你是准备开宠物店么？云淡淡嘴角抽了抽:“逍遥谷里约会的情侣肯定都认识你了。” 小情侣在里面散步聊天，女剑客在副本里一脸杀气地进进出出，脑补一下这画面也挺逗。 “那不是，逍遥谷里刷本的人可比约会的人多了多！”顾渺兮表示反对，“而且，游戏里谈恋爱算什么本事？你不知道很多都是见光死吗？” “嗯。”一附和渺渺的话，“隔着互联网，什么都可以伪装，玩游戏最好不要暴露太多私人信息。” 云淡淡:“……”你们这一唱一和的，我还能说什么呢？ 三人不是第一次一起刷本，配合默契，一轮刷下来比顾渺兮一个人刷本节省了不少时间。 刷了一下午，没刷出雪狮子兑换券，顾渺兮决定下线休息，明天再继续。 云淡淡道:“渺渺妹子明天继续刷？” “你明天有空？” “我有空。”云淡淡瞥一眼好友，得意，“我在养伤，无聊得很，刚好玩游戏打发打发时间。” 今天要加班，明天还有一堆工作要处理的某家主:“……” 偏偏，女生没发现他的无奈，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好友的提议:“那好啊，那就今天这个时间点，我们逍遥谷集合？” 云淡淡:“ok。” 等顾渺兮下线，云淡淡戳戳一，幸灾乐祸:“好友哟，最近这段时间麻烦你了哟～” 一冷冷:“你什么时候不麻烦我？” 云淡淡:“……那更多时候还是我任劳任怨好不好？” “是么？” “你这是什么语气？渣男！” 从两人身边路过的两个小姑娘疑惑地看向两人，对视一眼后，露出恍然大悟你懂我懂的表情。 一忍无可忍，没等云淡淡抱怨完，直接下线。 云淡淡:“……” …… 单遥知游戏下线没多久，接到北戈的电话。 “你还记得徐翊的那个前夫和前夫的儿子吗？” “我记性很好。”这才几天，他又不是金鱼。 “柳巍的儿子柳子乾被聂琼带回来的那天，我觉得他精神状态不对劲，尿检后发现那家伙是个瘾君子。” “哦？”单遥知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他转动椅子，朝向落地窗，看着天空的流云，“这是个好消息么？” “算是。”北戈道，“柳巍一家把这个儿子当宝贝，柳子乾嗑药上瘾，柳巍生意失败，没钱供他，所以找上了徐翊。” 单遥知冷笑:原来所谓的生意失败纠缠前妻求着复婚的背后还有这么一层原因在。 “审了两天，我们总算把柳子乾的嘴巴撬开了。”电话那边传来打火机摩擦的声音，北戈叼着烟，说话含糊不清，“他说给他提供东西的是个外号叫虎哥的男人，一般在北街旧城区出没。我带人过去，好巧不巧，直接在那个虎哥家门口把人堵住了。” “他背后还有人。”这是陈述句。 “嗯，这个虎哥也是个小喽喽，他们有一个买卖毒品的小团体，药都是上面的人给他，他再去找下家。”北戈道，“我让他联系了上家，就说有大客户，结果对方给出个地址，让他上门去取药。” 如果这个地址是真的，他们离那些贩子的老巢就会更进一步。 第一百四十三章 验货 北街以北是帝都的旧城区，低矮拥挤的房子，狭窄的街道，有商贩推着小车沿街叫卖大白菜，遛狗的大爷站在路边和人聊天，小孩子们握着糖葫芦穿过石板路。 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在公交站下车，左右看了看，压低帽檐汇入人群。 他穿过狭窄的街道，避开热闹的人群，转进一条小巷子里，再往里，是一个不起眼的酒吧，白天没什么客人，冷冷清清。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没有被人跟踪，才快步走进巷子往酒吧走去。 路边垃圾桶里寻食的野猫被惊动，警惕地盯着男人，直到他进了酒吧，猫咪才放松了紧绷的身体，继续翻找垃圾桶。 男人推门而入。 酒吧里面开着暖气，温度很高。和外面的清冷萧条不一样，酒吧里缭绕的烟雾，年轻的男女聚在一起，或打情骂俏，或推杯换盏——明明不到十个人，却喧哗得堪比菜市场。 门口守门的小弟叼着烟，看到男人打声招呼:“天哥，你来啦。” “老大呢？” “在楼上。” 卫天脱下帽子扔给小弟，避开舞池里疯狂扭动着身体的女孩，往二楼去。 熟门熟路地走到最里面的包厢，卫天在门上敲了三声，等了两秒，门从里面被人拉开。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看到他，露出一个近乎谄媚的笑:“天哥，这边坐！” 他随手把靠在他身上的女人推开。 女人柔软的身子跌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死了？”卫天瞟一眼女人，没放在心上，“注射了多少？” “没多少。”男人也是不在乎的语气，“她第一次过来玩，刚开始还能叫唤两声，这才没一会儿就不行了。” 他招呼门口的小弟:“把人弄下去，别放在这里碍眼。” 得到吩咐，很快有人进来拖着女人的尸体离开。 卫天这才在沙发上落座，男人立刻倒了一杯红酒放在他面前:“天哥，尝尝。” 卫天没动——跟着左菲儿混久了，他一直很警惕，到这种地方，他绝对不会碰任何东西。 “小动作就不必了，梁检，你找我什么事？” “啊啊，是这样的，天哥，你还记得之前来过这里的那个虎子吗？就是额头上有疤的那个。”梁检道，“他昨天联系我，说他那边有个大客户……” 对那个刀疤男有点印象，卫天皱眉:“大客户？” “对。”梁检道，“他那个圈子里有个富二代，把家里玩败了，就想介绍新人过来，换点新药。” 这种情况在他们这里不是什么罕见的事，那些败家子陷害身边的亲朋好友时可一点犹豫都不会有。 “有对方的资料吗？” “虎子说今天下午带人过来。” “下午？”看了下手表，卫天道，“几点？” “我约了三点。”梁检搓着手，支支吾吾，“天哥，这桩生意要是谈成了，我是不是也有……” “要真是大客户，少不了你的。”卫天翘着二郎腿，淡淡，“时间差不多了，让外面的兄弟盯紧点，要是出什么问题……” “不会！”梁检一拍胸口，“虎子是我带进行的，那小子精明着呢，绝对不会出问题。” 卫天点点头，不再多话。 …… 这不是于虎第一次到魅色酒吧，只不过这一次，男人紧张得四肢僵硬，走路都有点踉跄。 “淡定一点。”和他并肩而行的北戈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膀，“他们又不会吃了你。” 于虎并没有被安慰到:他们的确不会吃了他，他们只会让他生不如死——那些人的手段，他可是见识过好几次了。 “北队……” “叫我名字。”北队北队的，一听就是编制内成员。 于虎改口:“北……北……”北不出来，他直接道，“你的人跟在我们后面吧？可别就我们两个进去，那些家伙……不好对付的。” “怕什么？”北戈叼着烟，“放心，我是警察，不会让你死。” 于虎不敢反驳:“是是是。” 心里:你是什么警察，流里流气地跟个痞子一样！ 没想到于虎会直接把人带过来，梁检给身边的人使了个颜色，那人立刻上前搜身。 确定两人身上没多余的东西，梁检走到北戈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他:“这位小哥，怎么称呼啊？” “买货的。”北戈挑眉，懒洋洋反问，“你们卖东西还要问买家名字么？” “哟？”梁检瞥了眼颤巍巍的于虎，又看向北戈，若有所思，“小哥挺有个性啊。” 北戈微微一笑:“不是谈合作吗？你来？还是，另有其人？” 梁检啐了一下，转身:“跟我上来。” 又看向于虎:“虎子，你也上来。” “好好好嘞。”于虎点头哈腰地跟上，还不忘提醒北戈，“待会儿见到上面的，你态度好一点。” 不然人家一恼火直接把他们两个崩了，谁管你警察不警察。 北戈继续吊儿郎当:“知道了，就你话多。” 听说于虎的人来了，卫天扔了两粒药在已经开封的红酒瓶里，摇晃了两下等人上来。 谈生意？当然要谈，但怎么谈，什么价格，可得由他们说了算。 注意到舞池里嗑药嗑嗨了的年轻男女，北戈嫌弃地移开视线。 这些人，寄生虫一样，吸食着父母的血肉，只为了自己短暂虚妄的快意和虚荣心——又坏又蠢。 到了包间门口，梁检的表情明显变了，他理了理衣领，正色道:“天哥，我带虎子来了。” “进来吧。” 一行人进门后，守门的小弟合上门，背靠门站着，明显防备的状态。 北戈只是瞅了一眼，便不紧不慢地移开了视线。 “这位是什么天哥，上头的人。”梁检眉眼间都是得色。 “上头？”北戈没有多问，“我只想买过，至于货出自什么人的手，我不感兴趣。” 卫天打量眼前痞里痞气的男人，总觉得他的气质和这里格格不入。 这次的买家倒是有趣。 卫天示意几人坐下，倒了杯红酒给男人:“你想要什么货？” “我那朋友说，你们这里什么货都有，我实话说，我要这玩意儿不是自己用，是给别人用的。”北戈端起红酒喝了一口，淡淡道，“要最容易让人成瘾的那种。” 亲眼看到他把酒喝进去，卫天满意地移开视线:“可以。” “而且，在提货之前，我要验货。” “那得看价钱……” 北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推到男人面前:“这个价，买一次验货的机会，不知道够不够？” 第一百四十四章 叫爸爸 北戈将支票拍在桌子上:“这个价，买一次验货的机会，不知道够不够？” 看清支票上的零，梁检不出声的吸了口气，眼里羡慕的光很快被嫉妒取代。 卫天面上保持着淡定，但眼里也有惊讶之色:“买看货的机会？” “对，我今天来，也算表达了我的诚意。”北戈道，“我知道你们手里暂时没有那么多货，所以我想先看看样品——如果货让我满意，下次见面直接交易就好。” 卫天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什么。 梁检凑单他耳边低声道:“天哥，给他们看看也无妨，反正又不是今天要。”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那张支票上。 卫天没理会他，起身道:“我出去打个电话。” 他对着北戈点点头，出门去了。 卫天出去后，那个小弟再次移到门边站着，防止里面的人有所异动。 北戈摸出一根烟点上。 于虎坐在他身边，紧张地不停抖腿。 他觉得包间里空气沉闷，自己越来越呼吸不畅，额头沁出点点冷汗。 注意到他的失态，梁检挪到他身边，单手搂在他肩膀上，嬉笑道:“你这是咋了？见到上头的人紧张得气都喘不过来了？” 被发现了，于虎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干巴巴笑道:“那气场，能不紧张吗？” 梁检哈哈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别紧张，天哥人很好的。” 他们聊天的时候，北戈就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等了片刻，卫天还没回来，他睁开眼睛，起身，不耐烦地说道:“他一个电话需要这么久？我今天很忙，没时间在这里浪费，先走了。” 他拿起桌子上的支票要走。 “别啊兄弟。”梁检连忙拦住他，给守在门口的兄弟使了个眼色，“你去看看天哥是什么情况？” 等小弟出去，他重重一拍北戈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兄弟，做生意要有耐心……” “我有钱。”躲开他的手，北戈打断他的话，冷笑，“只要有钱，只要想买，我不是只能找你们。” 这倒是实话。 梁检尴尬地摸摸鼻尖:“你看你，来都来了，也不差这一分半秒，是不是？” 小弟很快回来，没有避讳北戈和于虎，直接道:“下面有个傻子嗑多了药快不行了，那群人在闹，天哥正在处理，可能要一会儿。” 有个富二代带着新欢过来浪，谁知那小姑娘体质差，一管子药下去直接休克了，那个富二代非要把人送医院，正在楼下吵呢。 一听卫天暂时上不来，北戈眉头紧皱，摆手:“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 他抬脚就走。 “哎等等！”梁检再次拦住他，“你今天就想看看货？” 他盯着北戈装支票的口袋，摸着下巴:“也不是不可以。”意思很明显。 北戈挑眉:“你能做主？” 梁检嗤笑:“这个酒吧是我的，你说我能不能做主？” 北戈坐回到沙发，微微一笑，重新把支票放到桌子上:“那还请大老板上货吧。” 梁检本来有点犹豫，不过这人只是想验货，好像没什么问题。 而且……只是为了验货就拿出一千万的支票，可见是个不缺钱的主。他又说货不是给自己用，而是给别人用的，梁检一瞬间脑补了一出豪门争权夺利的狗血戏码，想着对方要是真从他这里拿货，以后也能多一个把柄落在他手里…… 他一拍大腿，走向包间的内间:“哥们，你等我会儿。” 他刚离开，卫天回来了，男人站在门口，正准备进包间，接到同伴的电话。 “怎么？” “据点被发现了，那个于虎把你们买了，里面和他一起来的人是警察，你找机会快撤。” 同伴的信息不会错，卫天收回推门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楼下一片喧哗，有人鱼贯而入。 “警察！不许动！举起手来！” 卫天脸色微变，正要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包间的门被打开。 于虎正蹲在沙发边瑟瑟发抖，守门的小弟歪倒在地上，前来买货的客人握着枪，对准他:“警察，不许动。” 手机没有挂断，那头的同伴听到他这边的动静，直接道:“卫天，组织决定放弃这个据点，你知道该怎么做。” 据点的密室里藏着六公斤待交易的货，绝不能落到警察手里。 只要警察没搜出东西，他的同伴总能找理由把他捞出去。 卫天冷冷一笑，按下腕表上的引爆器。 藏货的保险柜连着屋顶的水箱，只要炸开保险柜，水箱的水会立刻倾斜而出，把保险柜里的东西冲进下水道。 以水箱的压力，这些臭警察就算把下水道翻一遍，也别想找到任何东西。 他安排得很完美，只不过，爆炸声没有响起，室内安静得宛如墓地。 “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炸弹没有爆炸？”客人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握着枪逼近男人，在他惊愕的目光中对着他的手机冷声说道，“你要是乖乖说出你们的据点，我就告诉你炸弹为什么没有炸，如何？” 对方不可能告诉他据点，这话纯粹就是挑衅。 电话那头安静两秒，啪一声挂断了。 …… 梁检捧着货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穿着制服的警察同志在包间里堵在包间门口，而他的顶头上司正被按着胳膊带走——他手腕上明晃晃的手铐比屋里的灯还要刺眼，让他一时恍然到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梦。 “还有这个，也带走。”于虎带来的客人说了句话，有人过来把他一并按走。 那位客人带着其他人往室内去了。 路过于虎的时候，梁检才如梦初醒，知道自己被出卖了。 他对着男人怒骂:“于虎！你这混账！竟然出卖我！你不得好死！” 于虎瘾大，家里又没什么钱，很多时候都靠他罩着——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敢出卖他！ 于虎低着头，不敢吭声，跟着警察上车。 …… 千米外的房间里，各种仪器有条不紊地运作，年轻的男人坐在电脑前，十指飞快地敲击键盘。 他的身后，左菲儿正烦躁地走来走去:“为什么引爆器没有用？那六公斤货要是落到警察手里，我要怎么跟上面交代？！” 男人不说话，专心地敲击键盘。 左菲儿不敢太影响他，只能停在他身后等着。 电脑屏幕上滚动着一行行她不认识的代码，晃得她眼花缭乱。 她闭上眼睛，耳边敲击键盘的声音忽然停了。 左菲儿猛地睁开眼睛，脱口道:“怎么了？” “被拦截了。”男人放下手，嘴唇抿成一条线，“对方的技术比我厉害。” 他话音刚落，面前的电脑屏幕闪了闪，跳出一行白色加粗的大字。 “叫爸爸！” 左菲儿:“……” 在她惊怒交加的视线中，那行字扭曲旋转后组成了一个白色的骷髅头，张着嘴发出刺耳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魔音贯耳，左菲儿忍无可忍:“艹！” 第一百四十五章 定位错了 警察局，江流的电脑前，顾渺兮单手按着后勃颈，活动了一下脖子，笑眯眯:“哎呀，还是公家的网络好用呀～” 女神就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着，江流端着泡好的咖啡，犹豫着不敢立刻靠近。 因为，女神身边站着那位，虽然风度翩翩礼仪周到，可怎么看都不是好惹的。 电脑屏幕上，一片黑色中，红色的坐标点闪了闪，定格在一处。 “定位到了。”黑屏亮起，露出一张帝都的地图，顾渺兮道，“在北街东宁路108号。” 守在旁边的警员立刻联系早有准备聂琼:“东宁路108号。” 秋问站在电脑桌另一边。 他是个黑客，自然看得明白顾渺兮刚才做了些什么。 她侵入对方的网络，截断销毁了对方的引爆装置，然后一番攻守战后，她破开了对方设置的虚拟位置，定位到卫天背后那群人。 想到这里，秋问再看单遥知的目光里充满了崇拜——先生不愧是先生，随便谈个女朋友也能捡到宝贝。 江流也全程关注到顾渺兮的所作所为。 他从顾渺兮出道就开始关注这个小姑娘，不知道她竟然还有这方面的技能——关键是她还很年轻，用心栽培以后必然前途无量。 可惜，比起电脑高手，她好像更喜欢演戏。 “累了么？”无视身边虎视眈眈的目光，单遥知适时把握在手里的牛奶递给她，“休息会儿。” “不累。”顾渺兮活动手腕，嫌弃，“对方就是一只小菜鸡——还以为是什么高手呢，不过如此。” 秋问和江流同时低下头，装作没听到这句抱怨。 她今天本来计划再去萧则家蹭饭，结果和单遥知打电话的时候，对方随口提了一句说秋问遇到了一点难题。 然后……她本着看热闹的心态，被男人接到了警察局。 顾渺兮喝了口牛奶，终于闲下来思考问题:“这次是……” “是柳子乾牵扯出来的毒品贩子团伙。” 顾渺兮点点头，转向江流:“我这算是配合工作？会给我发个好市民奖吗？” 被女神盯着看，江流竟然比第一次出警还紧张，结结巴巴:“让、让队长申请……一下……” 顾渺兮很慎重:“谢谢。” 旁边听他们聊天的警员插话:“好市民奖的奖金很低的，该让北队请你吃饭。” 顾渺兮转头看了眼屏幕，认真:“吃饭就不用了，有奖状认可，我的粉丝脸上有光～” 以后和黑子掐架可以理直气壮的用奖状和奖杯砸得黑子哑口无言，多省事。 …… 根据定位，聂琼带队赶到东宁路108号。 朱红色的大门看不出什么特别，两边还贴了迎春的对联和倒福——这要是犯罪分子的集合地，那这些毒贩子还挺有人情味儿。 聂琼吐槽一句，给身边的同事使了个眼色，对方一脚将门踹开，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尖叫。 聂琼:“？” 几个大爷大妈正坐在院子里的太阳下搓麻将，被突然闯入的警察吓得险些心脏病发作。 聂琼:“……” 让同事安抚好大爷大妈的情绪，聂琼带人把108号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一无所获。 “没有人？”江流道，“这不可能——就算人跑了，他们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仪器设备全部带走。” 聂琼无语:“会不会是定位错了？” 搓麻将的大爷大妈们就是住在这周围的左邻右舍，在东宁路住了几十年，这种一查便知的事情，他们没必要说谎。 更重要的是，这里太干净了。 和普通的人家没什么区别，充满生活的烟火气，不像是能藏得住毒贩子的地方。 “难道真的错了？”江流说着看向顾渺兮。 顾渺兮喝完了一瓶牛奶，随手把牛奶瓶子扔进垃圾桶，起身，勾住单遥知的手指:“走，我们去看看。” 单遥知也正有此意:“好。我去开车。” 他看向秋问，“你可以回公司了。” 秋问:“……”为什么让他回公司，他也很想去看看！ 看他一脸不情愿，江流按住他的肩膀，低声碎碎念:“难道你想跟去吃狗粮？哥们，你这爱好挺独特啊……” 秋问默默看他一眼，垂头丧气地挪开。 …… 顾渺兮和单遥知过来之前，聂琼已经把受到惊吓的大爷大妈们送回家，留下屋主夫妇。 两位老人是帝都本地人，只有一个儿子，在外地工作，过年单位值班没有回来。 两人皆已退休，如今领着退休工资，小日子过得很安宁。 “我们家就我们两个人。”老太太是个喜欢说话的，拉着聂琼喋喋不休，“儿子今年过年没回来，说要留在单位值班，亲戚呢都在外地，我们老两口闲得没事，就喊了街坊邻居过来搓麻将……哎哟，你们进来的时候可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地震了呢！” 聂琼含笑听老人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忽然皱眉道:“两位听口音都是本地人，怎么亲戚都在外地么？” “啊。”老太太脸色微变，老爷子瞪她一眼，没好气，“就你话多。” 老太太撇撇嘴，道:“他不让提，其实也不算都在外地，就是……我们和家里人关系不太好，已经很长时间没来往了。” 聂琼点点头。 她的视线在院子里转来转去——真的很干净，院子里绿植盎然，桌椅摆放随意，没有多余的杂物，可见两位老人平日里很爱收拾整理。 搜查遍，没有任何发现。 聂琼扶着老人进去，尴尬地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啊大爷，打扰到你们了。” 老大爷坐到椅子上，吸了口卷烟:“下次别这么莽撞，警察同志不都要小心谨慎点的嘛！真是的，年轻人呐……” 聂琼再次笑着致歉，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忽然定在摆放照片的桌子上。 照片上当了两位老人的各种合照，还有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只不过全家福里的男孩年纪很小，看照片应该是很久之前拍的了。 聂琼皱眉:这么多照片，有两老儿子的就那一张。 “大爷，方便问一下，您儿子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单位工作？” 鬓发斑白的老人有些茫然地转动视线，不甚明亮的眼睛盯上聂琼，冷声:“警察还要管我儿子姓谁名谁吗？” 态度一改之前的和蔼，语气更是咄咄逼人。 聂琼微微一笑，并没有生气:“大爷您别气，我就是随口问问。”只是好奇，为什么全家福只有这一张，而那位外地工作的儿子的成年照更是一张也没有。 第一百四十六章 挖开看看 老爷子态度强硬，他们又没能在屋子里搜出什么东西，聂琼退出房间，准备收队。 “你先等等，单遥知和顾渺兮往你那里来了。”耳机里传来北戈的声音，“我这边差不多结束了，先带人回局里。” “队长，人抓到了？” “嗯，不过都是些打酱油的，唯一一个有点分量的撬不开嘴。” 脏物全部收缴，就以货物的重量，酒吧里那些人一个也别想跑。 队长那边有收获，聂琼语气轻松了些:“我知道了队长，我这边的情况就等回局里再说。” 她挂断电话，让同事到周围仔细打听一下这家人的情况，自己站在院子里等单遥知和顾渺兮。 听江流说，那位顾小姐是位电脑高手，这次能截住那批货，她功不可没。 嗯，高手竟在身边，有时间可以请教请教。 …… 从监控里看到外面的情况，男人收拾好桌子上的重要文件，看向等候的左菲儿:“菲姐，警察撤了，你先从后门离开，车已经等在后门……” 左菲儿接过背包，皱眉看着男人:“卫宇，你准备怎么办？” 卫宇跟随她多年，是除去亲弟弟左非以外，她最信任的人。 “电脑里数据太多了，你先走，我销毁了数据后会立刻离开——如果可以，我会想办法毁了这里。” 作为联盟第一骇客，他对自己的技术很有信心，这次被人反杀完全在意料之外，导致他没有一点准备。 左菲儿不放心留下他一个人:“你跟我走，这里的东西我会想办法毁掉。” “不行。”卫宇道，“我必须要亲手毁了数据才能放心。” 左菲儿抿唇，没有动。 “菲姐，你离开这里以后，不要回鸩巢。”卫宇打开暗门，推她出门，低声交代，“去找那个人，他会为你安排后路。” “那个人？”左菲儿冷笑，“左非那个混账都靠不住，那个人能靠得住？” 知道她被左非的背叛打击到，卫宇安抚她的烦躁:“放心，那个人不敢出卖你，不仅不敢，他还会给你一个可以自由行走的身份。” 十五年前那件事发生以后，那个人再不可能切断和鸩巢之间的联系。 …… 警车在朱红色的大门口停下，车门打开，顾渺兮下车，等另一边的单遥知过来。 送他们过来的警员带两人过去找聂琼:“聂美女，人送过来了！” 正蹲在门口看蚂蚁搬家的聂琼抬头，最先看到的是女生让人过目不忘的漂亮脸蛋:“哇哦～” 真人看起来比大荧幕上更漂亮。 她大咧咧地和警员挥挥手:“多谢！” 又看向顾渺兮:“顾小姐，跟我来。” “好。” 单遥知没有跟着聂琼进去。 男人停在门口，目光从略显清冷的小路上扫过，他柔声笑:“渺渺，你和聂警官进去，我去周围看看。” 顾渺兮微一颔首，跟着聂琼往里走。 聂琼介绍屋子的情况:“院子进去是大堂，两边是房间，厨房在院子右边，边上还有杂物间……” 虽然没查出什么东西，但警员们仍然在仔细地做最后的收尾工作，看到聂琼，他们会熟稔地打招呼，然后好奇地打量两眼顾渺兮。 聂琼小声道:“听说这里是你定位的，他们对你很好奇。” 顾渺兮大方地点点头:“嗯，不会害你们白跑一趟的。” 聂琼尴尬地摆手:“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知道。”顾渺兮也实话实说，“你没有这个意思，可是让你们白跑一趟我会不好意思。” 她径自往屋里走:“听说这里住的是一对老夫妻？” “嗯，我们进来的时候，一群大爷大妈们正在搓麻将。” “我可以去见见那两位……大爷大妈？” “在房间。”聂琼指了指开着的房门:“那边。” 顾渺兮抬脚往房间走去。 房间里，老爷子还在抽烟，老太太正在擦拭桌子上的相框。 看到顾渺兮进来，老太太停下手，疑惑地转头，看向老爷子:“孩子他爸，这是你亲戚？” 老爷子凶她:“做你的事，管这么多！” 他起身瞪着顾渺兮，冷声:“你也是警察？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 顾渺兮无可无不可，跟在他身后走出房间。 老爷子停在门口，关上门，避免两人的谈话声传到老太太的耳朵里。 “说吧，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那些人藏在哪里？”顾渺兮双手环在胸前，态度很倨傲，“我知道你们刚才说谎了——我对自己的技术很有自信，既然定位在这里，那些人肯定也在这里，你们说谎也没用。” 被她的态度激怒，老爷子指着她，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警察很了不起吗？你们这些警察随便闯进普通百姓家里还有道理了？我告诉你！我要投诉你！” “你投诉我？去吧。”顾渺兮冷然一笑，“要是怕投诉，你觉得我会站在这里？” 她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打量老爷子，冷笑道:“投诉我也没用，那些人拿我没办法的。” 她说这话时，自认为演技发挥得很好，至少不了解她的人，会把她看作一个仗势欺人的垃圾警察。 老爷子显然也被她的演技骗了。 老人家握紧拳头，混浊双眸中的怒火快要把女生点燃:“你们这些警察、都不是好东西！” “你对警察有偏见啊，老人家。”顾渺兮忽然一改刚才的态度，笑眯眯地说道，“我觉得和你没什么好谈的，你儿子呢？我想和他聊聊。” “你想都别想！”老人家下意识瞥了眼聂琼所在的方向，怒道，“我儿子工作忙！没时间陪你们这些警察过家家！” “行叭。”顾渺兮无奈地摊了摊手，丢下老人走向聂琼，“聂警官，我没什么要问的了。” 女生说收就手，老人家一腔怒火没地方发泄，险些憋过气去。 “你叫什么名字！警号是多少！我要投诉你！” 沙哑的叫嚣从身后传来。 顾渺兮停下脚步，没回头:“老人家，你知道我们国家一年有多少缉毒警察死在毒贩子的手上吗？” 她是个演员，台词功底很好，认真说话时字正腔圆，哪怕是耳朵有点背的老人也听清了她的问题。 老爷子避开了这个问题，低声:“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 “你是普通的老百姓，你不知道。”顾渺兮冷笑，“所以你可以助纣为虐，还心安理得。” 她对自己的技术有绝对的信心。 电脑不会说谎，代码不会说谎，唯一会说谎的只有人。 穿过院子时，顾渺兮停在宽敞的杂物间外。 “这里面堆放的都是杂物，藏不了人。” “你们挖开看了？” 聂琼一愣:“什么？” “最适合打洞又不被注意的，不就是这种地方吗？” 而且刚才谈话时，那个老爷子一直在往聂琼那个方向瞟。 她一开始以为他在看聂琼，后来回想一下，或许，他在看的是和聂琼在同一个方向的杂物间。 第一百四十七章 逃无可逃 新春，柳枝吐出新芽，风过廊下，带得铃铛叮铃作响。 年轻的男人站在阳光下，神色温柔，耐心地听围在一起的街坊邻里谈天说地。 “我看警车来了，就知道老胡家肯定出事了。” “哎哟，要说这老胡也真是……哎，命苦啊。” “可不是嘛，本来一家人过得开开心心的，偏偏他那个儿子，不争气，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后来，就死掉了。” “听说是在外地，挟持了一个人质，然后被警察一枪爆头。” “从那以后，老胡家的那位看到年轻人都说是自己儿子，怎么也不肯接受儿子不在了的事实。” “我们当然也不会在他们面前提起这件事，会被打的——不管谁提，老胡都会直接动拳头，哎哟，一把老骨头了。” “听说就因为儿子的事，他们和家里人都断了联系，大家邻里街坊，平日里关系处的不错，有麻烦也会互相帮一帮。” “其实老胡人很好的，只是……哎，世事难料。” “这次警察来，是不是为了他儿子的事？” “不是说他儿子已经死了吗？老胡把儿子照片都给烧了，就怕家里那位发病。” “那是为了什么？” “谁知道呢？可能是小胡的案子有新进展了？那孩子是冤枉的？” “那孩子很好的，小时候可乖了，见谁都会甜甜地问好，后来，不知道怎么学坏了。” “不过我说呀，他就是吸毒，也没害到其他人，警察直接把人打死了，的确说不过去……” 老人们深有同感，纷纷点头。 单遥知含笑，未发一言。 “怎么没害到其他人了？”听起来有些稚嫩的声音插进长辈们的谈话中，说话的女孩儿看起来年纪不大，穿着帝都三中的校服，背着包，正准备出门。 显然，她听到了老人们说的话。 “知道毒品是从哪里来的吗？知道毒贩子有多凶残吗？知道我们国家为了禁毒牺牲了多少警察吗？”女孩声音清脆，一字一句，“他用来购买毒品的钱，落到毒贩子手里，用来做了什么？——收买线人，购买武器，扩充势力，然后运送更多的毒品入境，打死更多的缉毒警察——这不是害人吗？那些死掉的警察，也是别人家的儿子，别人家的丈夫，别人家的父亲……这还不是害人？一定要一刀捅死才叫害人？” 女孩子一口气说了一大串，直听得在场长辈们面面相觑。 她说完，重重地哼了一声:“胡爷爷家的儿子吸毒，就是在害人——你们要有那么多的同情心，不如多给山区的小朋友捐点钱，也好过在这里同情那些个瘾君子。” 她说完，扯了扯书包的背带，冷着脸走了。 老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一时间五味杂陈。 也有被晚辈教训以后老羞成怒的，直接扔下一句:“老全，你养的好孙女！”后气冲冲走了。 老人们散了开去，单遥知转身要走。 “那个年轻人……”女孩的爷爷出声叫住了单遥知，迟疑着问道，“你也是警察么？我看警察还没走，是不是老胡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我不是警察。”单遥知道，“也不清楚那家发生了什么事——我只是陪女朋友过来，她来找朋友。” “哦，这样啊。”老人吸了一口卷烟，叹气，“我之前见过一个年轻人来找老胡，拎了一堆东西。刚才你也听到了，老胡和家里人断了联系，他家很久没有亲戚过来串门了。” 意识到老人要说什么重要的话，他转身，安静听着。 “我好奇啊，就问了一句，老胡当时脸色有些不自然，说是小胡读书时的同学，听说了小胡的事，过来看看他们……” “小胡的同学？” “是啊。”老人坐在檐下的台阶上，阳光有些刺眼，他眯起眼睛，看不太清楚年轻人的表情，只能继续道，“后来，我买菜回来，在菜场那边的路上，又遇到了那个年轻人，上了一辆很不错的车。” “老人家。”单遥知微微俯身，温声请教，“方便告诉我，您记得那个年轻人上车的位置吗？” “就在菜市场那边。”老人家道，“哦，就老杨家的后门一直往外走……” “老杨家？” “啊，老杨是老胡的邻居，就110号那户，不过他们老两口现在跟儿子住，已经好几年没回来了——喏，就那家。” 单遥知顺着老人的手指方向看过去，挑了挑眉。 邻居，空置多年的房子，定位，消失的犯人……原来是利用了这种掩人耳目的方法么。 …… 杂物间的东西被一件一件抬出来，有警察拦着，老人无法靠近杂物间，只能指着顾渺兮愤怒地咒骂，措辞之不雅，聂琼听得不停皱眉。 她给同事使了个眼色，警员立刻上前强制性带着老人离开。 “你不生气？”她不是警察，出现在这里只是受了北戈的委托，没必要承受不必要的辱骂。 “没关系，让他骂好了。”顾渺兮面上一片祥和，眼神却很冷，“等我抓到了老鼠，我会骂回去的。” 聂琼:“……”哦，现在忍着，是因为没有证据，没办法理直气壮地还嘴。 为了印证她的猜想，顾渺兮冷笑着补充道:“我可不是什么尊老爱幼的大善人。” 她话音落下，杂物间有人叫了声:“这里！有个地窖！” 地窖？聂琼脸色微变，和顾渺兮对视一眼，立刻带人进去查看情况。 “晚了。”顾渺兮没跟进去，语气有些不甘心。 如果她猜的没错，108号杂物间的入口，在整个地窖布置完成后，就被废弃了。 那些人不是傻子，他们肯定留有其它出口。 想必，在警察破门而入的时候，他们就做好了撤退的准备。 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劲，就会全部从另一个出口离开。 …… 电脑，监控，池子里被销毁的“货”，聂琼在“地窖”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人的影子。 “聂琼，这边！有出口！”地窖更深处传来同伴的声音，她立刻带人追了过去。 小道狭窄曲折，聂琼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不远处的顶上泄下点点光斑。 她掀开头顶的扣门，从地下爬出。 “这里是……”怎么好像又回到108号的后门了？ “是110号！”东宁街双号的房子后门造型都是一样的。 110号？看屋檐上的蜘蛛网，这屋子应该空置很久了吧？ 聂琼往后门走去，推开后门。 眼光有些刺眼。 年轻的男人侧身站在门外不远处，淡泊悠然，温柔雅致，拂过他发梢的风似乎也失了凛然，渡上了七分的暖。 听到动静，他看向他们，好看的眉眼间多了几分了然，点点头，道:“你们来的正好。” 聂琼还没从眼前看到的这一幕回过神，茫然地目光从男人脸上往下，移到他脚下。 他脚下正踩着一个人，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第一百四十八章 线索断裂 聂琼呆愣两秒，还是她身边的同事先走向男人:“单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觉得可疑，过来看看。”单遥知移开踩在男人背上的脚，笑得温文尔雅，“正好看到他神色慌张的从里面出来，就随手放倒了。” 警察同志检查地上那人，大致估量他的伤势，听到“随手放倒”四个字，他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左胳膊断掉了，右腿小腿骨也错位了，鼻青脸肿的，可不像被“随手放倒”的伤情啊。 …… 被单遥知在后门堵住的那个男人叫卫宇，是酒吧被抓的那位卫天的哥哥。 两兄弟在警局碰面，对视一眼后又默契地移开视线——无论警察怎么问，这两人都不肯开口说一个字，不知道他们是毒贩子，会以为是心有执念的朝圣者，在拼死维护自己心中的那位神只。 此时的聂琼还不知道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是块多硬的骨头，她乐颠颠地让人把他送医院，又像北戈报告了这边的情况，并真诚地对单遥知表示感谢。 两人再次回到地窖，顾渺兮正在一台电脑前研究着什么。 看到单遥知，她敲着键盘的手停下:“就是这里了，逃走那家伙好像把电路板毁掉了，不知道还能不能修好。” 电脑开不了机，没办法确认是不是被她锁住的那台。 “人跑了？” “没。”聂琼道，“被你家这位在110号的后门口逮着了。” 说着，对顾渺兮竖起大拇指表示夸奖。 顾渺兮眼睛亮了亮，走过去握住单遥知的手，正想顺势称赞他两句，忽然想起自己的小发现，问道:“你抓住的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人。” “只有一个男人？”顾渺兮的鼻翼动了动，肯定地说道，“他还有同伙，从这里离开没多久。” “同伙？”聂琼当机立断，“我看了一下，110号后门出去只有一条路，路口有监控，我让江流那边查一查。” 简单地把自己这边的情况跟江流作了说明，聂琼等江流的结果，顺便好奇地问顾渺兮:“顾小姐，你怎么这么确定那人还有同伙？” 有同伙是必然的，只不过顾渺兮怎么能肯定那人不久前也在这里？ “这里有女人留下的香水味，你们没闻到？”顾渺兮深深吸了一口气，肯定地说道，“是yl家的新款春樱。” 这个香味太独特了，她绝对不会认错。 聂琼用力深呼吸，除了混浊的空气什么也没闻出来。 她放弃，同时又觉得难以置信。 在这种空气混浊的环境里还能闻出几乎不存在的香水味，且能一闻即判断出是什么品牌的香水——这就是女明星的素养吗？ 太可怕了。 很快，江流回了消息，电子眼的确拍到有人从110后门离开，但那人戴着口罩墨镜，看不出本来面貌。 “能追踪到移动路线吗？” “不行，在西海路地铁口那边跟丢了。” 聂琼叹气，把消息告诉顾渺兮。 顾渺兮撸起袖子往外走。 聂琼立在原地，疑惑地问道:“顾小姐？” “我去骂人。”顾渺兮的声音远远地飘来，“我说过，找到证据以后，我会骂回去的。” 那位老太太精神似乎有些问题，但那位老爷子却是精神抖擞口齿清晰——知法犯法还不知悔改，她今天就要教他好好做人。 聂琼想起她下地窖前说的话，她下意识看向单遥知，试探着询问:“单先生，你不跟上去看看？” 那两位老人毕竟年纪大了，她担心顾渺兮把人骂出什么问题来，不好收场。 “我刚刚在邻居那里得知，那位老爷子有个儿子，是个瘾君子，在一次警察围捕毒贩子的行动中，他劫持了一位无辜的人质，被警察一枪毙命。” 对于老人来说，比起失去儿子，他们宁可花钱养着那只寄生虫。 比起让儿子越走越偏的毒品，开枪击毙儿子的警察更不可原谅。 这可能就是老人知法犯法的原因。 聂琼抿唇——她很想说些体谅老人家的话，毕竟他们失去了唯一的儿子。 可是，嘴巴开开合合，反复几次后，她还是没能挤出一个字。 在看到老人的所作所为后，她说不出违心的话，也并不想去同情老人的所遭受的不幸。 老人的遭遇的确很可怜，可她的同事——那些死后连名字都无法刻在墓碑上的无名战士——他们的家属和亲人，更可怜。 …… 不知道顾渺兮说了些什么，老爷子是被警察抬着带上警车的，上警车时还在抚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顾渺兮跟在警察后面，颇有怨念:“……我还没骂完呢。” 警察同志憋着笑，努力维持自己的面部表情:“咳，顾小姐，我要带他们回警局了，不好意思啊。” “好吧。”顾渺兮失望地撇撇嘴，“辛苦你们了。” 等载着老人的警车离开，单遥知走上前握住女生的手，眼里笑意点点:“有没有出口气？” 顾渺兮嗯一声:“我约了萧则去他家吃饭，你要不要一起？” 单遥知很识趣:“如果你那位哥哥不介意的话。” 不是自己做饭，顾渺兮做不了主:“哦，我问问萧则。” 被她如此诚实的回答逗笑了，单遥知揉乱她的头发，无奈地叹息:“你呀……” 他按住她打字的手，阻止她询问萧则:“不用问——我今晚有事处理，去不了。” 眉头皱成一团，顾渺兮不开心了:“那你刚才不说。” 见她生气了，单遥知勾住她的手指。 她甩了甩，没甩开。 “抱歉。”男人把人拉到怀里，一只手虚虚还着她的腰，低声道歉，“我只是……有一点点自己的小心思。” 想看看自己在她的心里是不是特别的那一个，能不能得到特别的回应。 “单遥知，你幼稚。” “嗯，我幼稚。” “如果……”顾渺兮纠结了片刻，小声道，“萧则不想让你蹭饭，我会陪你吃晚饭的。” 意思是萧则不接受她男朋友，她就放萧则鸽子。 单遥知:“……” 他低声笑着，在她额头落在轻吻:“渺渺……谢谢你的偏爱。” …… 审了几天没得到任何有用信息——知无不言的于虎和梁检说来说去就想把责任推到卫家兄弟身上，其它都是一问三不知。而知道更多信息的卫家两兄弟自始至终不肯开口，一言未发。 北戈靠在椅子上，揉捏眉心，头疼。 关于货源，关于入境路线，关于买家……卫天和卫宇绝对知道些什么，可他们忠心得很，什么都没说。 现在只能盼望技术部那边给点力，把地窖回收的那几台电脑修复好。 不然，他们好不容易抓住的线索，又要断开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沈家二夫人 年初，沈氏集团正在假期中，沈琢也难得轻松两天。 叶染歌被他接回了沈家，以沈家小姐的身份，大刺刺入住沈家庄园。 沈家小姐？沈旭听到这个消息后，只是淡淡笑了笑，并没有多言。 沈家二爷都不说话了，其他人自然也没有异议，更何况现在的沈家是沈琢做主，别人就算有意见也不敢多言。 沈琢带叶染歌去见了沈老太太，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每况愈下，由专门的保姆照顾，听说沈琢来看望她，她很是开心。 “奶奶，这是染歌。”沈琢牵着少女的手把人领到老人面前，“是我养父母家的妹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的妹妹？”老人家眼神不好，脑子也不太清楚，只乐呵呵地招手，“小瑜啊，过来过来，让奶奶看看你。” 沈琢笑容一僵，下意识想说什么，叶染歌已经先一步过去握住老人的手，低声唤道：“奶奶。” “哎，小瑜啊，你总算愿意来看奶奶了，奶奶还以为你生气了……”老人努力睁大眼睛，温柔的目光落在女孩的身上，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梭，“奶奶年纪大了，没办法像小时候一样照顾你，你跟着你哥哥，要听他的话知道吗？” 叶染歌乖巧地点头：“知道了，奶奶，我不会让哥哥担心的。”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解下缠在腕子上的手串塞到女孩手里，“这个，你拿着——这是你爷爷给我，让我在你十八岁的时候送给你作为成人礼的，你收好咯，我到了地底下，也好跟你爷爷交代……” 老人说着，又开始回忆自己和沈老爷子之间的旧事。 聊了半个时辰，老人累了，沈琢喊保姆进来扶老人回房间休息。 他带着叶染歌离开老人居住的院子。 “哥，这个……”叶染歌捧着手串递到沈琢面前，“给你。” “这是奶奶给你的。”沈琢落在手串上的眼神很复杂，他没有接过手串，“你留下吧，别辜负了老人的一番心意。” “这不是给我的。”叶染歌强行把手串塞到他口袋里，黯然道，“这是给你亲妹妹的。”手串是沈老爷子留给沈瑜的成人礼，和她这个外人毫不相关。 叶染歌说完，一阵风过，她似乎被冷风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 沈琢侧身替她挡住凛风，又脱了外套披在她肩上，低声：“你身体好不容易好了些，这几天天气冷，多穿点。” 叶染歌心脏不好，没有找到适合手术的心脏，如今只能靠药物养着。 “哥，你太小心翼翼了。”叶染歌吐了吐舌头，小声，“我的身体自己清楚，我最近感觉好多了，你不用这么担心。” 知道女生只是不想让他操心，沈琢牵着她回自己的院子：“看来灵芝草还是很有用的。” “就是太贵了。”叶染歌撇撇嘴，替兄长心疼钱，“我用着肉疼。” 听了她抱怨似的嘀咕，沈琢轻笑一声：“放心，你哥哥我有钱。”就算没钱，也一定会想方设法治好你的病，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路过花园，偶遇的佣人停下脚步向两人问好。 叶染歌躲在沈琢身后，等佣人走远了，她才拽紧沈琢的袖子，问道：“哥，你什么时候把渺渺接回来？” 渺渺，也就是沈瑜。 沈琢沉默。 叶染歌又道：“渺渺人很好的，你多去找她几次，她肯定会原谅你——对了，还有奶奶，要是知道奶奶这么想她，她……” “我知道。”第一次没等妹妹说完，沈琢打断他的话，温声，“我知道的。” 他知道，他也这么做了，可是，她没有原谅他，更不愿意跟他回家。 “一次不行就两次！”看出兄长的沮丧，叶染歌拍拍他的肩膀，握拳，“两次不行就三次，总有一天她会答应的！” 沈琢看她，无情地戳穿：“其实，你就是想和自己的偶像见面，对吗？” 叶染歌义正言辞：“怎么可能！” 她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就看到二爷沈旭带着一个女人迎面走来。 她不是第一次见沈旭——沈家人都生得一副好皮囊，沈旭也不例外。 人到中年，沈二爷保养得很好，一举一动也是尽显绅士风度，又有岁月沉淀的稳重加成，在圈子里很是吃香。 只不过沈二爷很是不近女色，原配去世后，就一直保持着单身，鲜少传出绯闻。 今天，他难得带了女伴出现，连沈琢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女人身姿窈窕，一身修身旗袍将身体的曲线勾勒得刚刚好，有成熟女人的韵味，又不会过分得妖娆。 她画着淡妆，笑容甜美，依偎在沈旭身边，郎才女貌，倒也般配。 “二叔。”表面上的工作还是要做一做的，沈琢客气地道，“这位是？” “这位是严菲，是我的未婚妻。”沈旭看了女人一眼，笑道，“很快，就会是你的二婶婶了。” 未婚妻？ 沈琢嘴角抽搐两下，再次看向严菲的表情里多了几分捉摸不透：沈二夫人的位子有着落了？这个严菲倒是有点手段，竟然能让清心寡欲的二叔决定再娶？ 他点点头，没有多问：“恭喜二叔，恭喜严小姐。”还是没有唤二婶。 叶染歌跟着道：“恭喜二叔，恭喜严小姐。” 沈旭道：“我带严菲去看看我妈。” “奶奶刚刚睡下……” “没事，我先带她逛逛园子，等母亲醒了再去。” “……二叔请便。” …… 等两人走远，叶染歌收回视线，窃窃道：“老牛啃嫩草——你二叔正是恶趣味。” “男人都喜欢年轻漂亮的，这可不是恶趣味。”沈琢就事论事，“况且，二叔向来不近女色，这次突然带了人回来，说不定是动了真心。”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叶染歌做了个呕吐的表情：“有钱人家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 随即翻了个大白眼：“你也是。” 沈琢：“……” …… 沈二爷再婚的消息传出来后，最先跳脚的是苏镜萱。 彼时，她正和好友沈君颜一起喝下午茶。 “你爸要再婚？”苏经世锒铛入狱，苏琳琅在公司的地位一降再降，苏镜萱最近心情好，听好友说了家里的近况，她直接一拍桌子，怒道，“他是不是脑子不清楚？！” 那把年纪了，玩玩就好，再婚？图什么？ 沈君颜摊摊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可能，他玩够了，想找个老实女人娶了，好好过日期？” 苏镜萱嗤笑道：“这话你信？” “不信。”信才有鬼了，鬼知道那女人使了什么手段。沈君颜感叹：“哎，你说嫁进沈家有什么好？我妈就死得不明不白，说不定就和我那个冷血老爸有关系呢。” 苏镜萱想了想：“沈君诺和沈轻媛是什么反应？” “二哥向来不管事，能有什么反应？”沈君颜道，“至于沈轻媛……听说她最近经常往医院跑，好像是去照顾什么人去了，我也不清楚。” 苏镜萱喝了口咖啡，皱眉：“医院？你说……” “嗯？” “沈轻媛是不是怀孕了？” 沈君颜险些一口咖啡喷出来。 她对自己小姐妹的想象力表示由衷的倾佩：“你以为沈轻媛是你，随便瞎搞，搞搞就怀上了？” 苏镜萱也不生气，还很一本正经地和她分析：“说不定呢——有些人就是外表正经，你懂的。” 说不定沈轻媛悄无声息地有了意中人，然后一发入魂，直接结婚……或者，“你说是不是沈轻媛的男朋友住院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第一百五十章 你的意见不重要 苏镜萱是个疯的，沈君颜是个正常人，不会陪她疯。不过好友的话给她提了个醒，虽然她对沈轻媛的近况不感兴趣，但对方要是真的忽然带个男朋友回来，她还是要做点心理准备。 “成薇？”沈君颜接过资料，收进自己的包里，“说明一下。” 私家侦探尽职尽责地给出说明：“这个成薇没什么背景，以前的成家在帝都还有些名头，不过距离现在已经败落很多年了，成薇之前结过一次婚，离婚后一个人生活，开了一家咖啡厅，现在因为身体不好，一直在第一医院疗养。” “她的人际关系呢？” “她离婚后一个人过，没什么亲朋好友。” “……”这倒是奇了怪了，沈轻媛和这样一个人套近乎，为了什么？ …… 医院传来消息，成薇的病情恶化，需要尽快手术，主治医生希望和病人的家属见面详谈。 电话是顾渺兮接的——单遥知去洗水果，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听到铃声后让她帮忙接听一下。 顾渺兮挂断电话，想起两人在医院的那次偶遇。 那天，他带着单月和单雪，单雪还捧着一个花篮，说是到医院看望故人——原来，是他的母亲么？ “我知道了。”听了顾渺兮的复述，单遥知平静地应了，“我这就去医院。” 他擦干净手，拿起外套：“你在家等我回来？还是先去萧则那边？” 顾渺兮本来准备跟他一起去医院，闻言皱眉，反问：“你不带我一起去吗？”他给出的两个选项里，根本没有带她一起去医院的选项。 单遥知怔了怔，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抱歉——”他改口，“你想跟我一起去医院吗？” “嗯，去医院。”既然是他的母亲，就算是出于礼貌，她也该去探望。 …… 女孩似乎误会了他和成薇之间的关系，单遥知考虑着要不要跟她说明一下，顾渺兮扯住他的衣袖，示意他自己要去买束花。 她很在意这次见面……是因为那个人是他的母亲么？ 男人叹了口气，收回解释的心思——至少，此时此刻，他不该辜负了她的用心。 …… 沈轻媛在单遥知身上花了不少心思，包括让自己的助理关注成薇的情况，听说成薇病情加重，她每日里吃过饭以后都会在酒店里打包好鸡汤去医院探望她。 单遥知对这位母亲还算上心，她在医院等着，总能再次遇见他。 再者，先俘获未来婆婆的心，要拿下儿子，还不是早晚的事儿？ 她算得很完美，也如愿以偿地再次见到单遥知，只不过，男人不是一个人来的。 和他一起的，还有顾渺兮。 顾渺兮……有过上次的对话，猝不及防再次和顾渺兮面对面，沈轻媛一张脸瞬间惨白。 “阿姨……”仿佛没看到成薇诧异的眼神，她猛地站起身，急声道，“我公司里还有事，先走了，下次有空再来看你。” 单遥知没看她，牵着顾渺兮走到女人床前。 顾渺兮抽空瞥了女人一眼，意味深长的眼神让沈轻媛寒毛倒竖，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成薇自然看出沈轻媛的离开是因为眼前这个女生的到来，她眯眼打量着顾渺兮——长得太漂亮了，一看就是狐媚子，不安于室，心思深沉……这种女人，只适合男人养在外面，哪适合娶回家做老婆？ “这位是顾渺兮，是我的女朋友。”单遥知简单地介绍了顾渺兮，“听说您病了，她特意来探望您。” “顾渺兮……”上次单雪提过一嘴的那个明星好像就是这个名字，这女人这么早就开始打遥知的主意了？成薇呢喃了一遍女生的名字，没有和顾渺兮打招呼，只温柔地看向单遥知，柔声道，“遥知，刘医生今天在班，你要不要去他办公室一趟？” 她意在支走单遥知，于是又忍下厌恶，和蔼地对顾渺兮道，“顾小姐，你先坐会儿，我身体不好，不能下床，就不给你倒水了。” 顷刻间察觉到女人的敌意，顾渺兮挑了挑眉，乖巧地点头：“不麻烦阿姨，我自己来就好。” 她扯扯单遥知的袖子：“你去找医生吧，我留下来陪阿姨说说话。” 单遥知来医院的目的就是跟医生了解情况，听顾渺兮这么说，他低声说了句：“稍等我片刻。”转身去了医生的办公室。 单遥知一走，成薇的脸色顿时变了。 她冷眼看着顾渺兮，仿佛对方是只黏在她儿子身上的寄生虫，只是看着顾渺兮那张脸，她都能脑补出各种不存在的勾引和诱惑。 对于女人充满敌意的眼神，顾渺兮只当作没看到。 她在病房里转了一圈，找到一个空置的花瓶，准备接点水后把自己买的花插进去。 成薇冷冷提醒：“那个花瓶是遥知送过来的，听说是他店里的古董，外人最好不要随便乱动。” 自认为自己的厌烦表现得很明显，女生但凡要点脸，就应该知难而退。 谁知…… “哦。”顾渺兮拿起花瓶看了两眼，好似没听懂女人话里话外得意思，拎着花瓶到卫生间接好水，把自己买的花束解开，耐心地摆进花瓶里。 不喜欢她是么，不喜欢她的花是么，那她就得把花摆的漂漂亮亮，然后放在她病床对面，让她一抬头就能看到，气死她。 顾渺兮想着，抱着花瓶停在病床对面的柜子前，比划两下后，果断把花瓶放上去。 “阿姨，遥知的花瓶和我买的花很般配呢，你看，是不是？”十分刻意的，故作天真的询问。 遥知的花瓶是好看的，你的花太丑了！成薇心里恶狠狠吐槽一句，开口却是软刀子：“花是好看，可是太廉价，配不上这个花瓶。” “要是觉得这花廉价，那你这个花瓶可能一辈子也找不到配得上它的花了。”软刀子嘛，谁不会？“不过嘛，花瓶配什么样的花，还是花瓶自己心里清楚，别人的意见，一点也不重要。” 作为单遥知的母亲，成薇自认为对这个儿子的终身大事还是能指点一二的，此刻一听顾渺兮要否定她这方面的权力，女人顿时怒了：“顾渺兮，你还没嫁进单家，就已经不把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了吗？” 第一百五十一章 她的意见并不重要 厉声斥责过顾渺兮后，成薇不禁想起了沈轻媛的好。 沈家的大小姐，有家势，有家教，一心只想着单遥知，对她这个长辈也多有照顾……那样优秀的人，是眼前这个戏子绝对比不了的。 越想越觉得单遥知眼光差，她这个做母亲的要替儿子好好把关。 “我说什么了呀？”偏偏，被她呵斥的女生还一脸无辜地反问她，“阿姨，我那句话惹你不开心了？” 哪句话惹她不开心？成薇差点脱口而出的指责，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对啊，她也没说什么，两人只是在讨论花瓶和花罢了。 可她们心里都清楚，花瓶和花指代什么。 这女人，挑衅她以后竟然还能一脸天真地反问她在气什么？ 狐媚子！心机女！ “哦，阿姨，你要是不喜欢这花，我带回去就是了。”顾渺兮说完，连着花瓶一起抱在怀里，“不过这花已经插在花瓶里，不好再拿出来——阿姨这里花瓶这么多，这个花瓶就送给我作为见面礼，好不好呀？” 好不好呀？！好个屁！ 要是让她把花再带回去，单遥知看到了会怎么想？带走花就算了，她还要顺走她的花瓶！那个花瓶是遥知送给她的礼物！ “花很好，你……”女人深吸一口气，微笑道，“你放在那儿吧。” “哦，你喜欢就好。”恶心够了，顾渺兮适可而止，把花瓶放回原位。 知道这人看她不顺眼，她干脆找个借口去走廊里等着。 “你知道遥知的身份吗？”在顾渺兮即将走出病房前，成薇再次开口，这次，她的语气平静很多，“遥知有没有告诉过你？” “单遥知的身份？”顾渺兮回身，看着病床上的女人，“你是说宸印董事？还是单家家主？” 听她说得这么详细，成薇脸色微变：“你都知道？遥知告诉你的？” “他没特意告诉我，不过也没在我面前隐瞒，只要不傻，都能猜到吧。”顾渺兮淡淡一笑，“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她卸下了乖巧的伪装，整个人看起来像只懒洋洋的大猫，蜷着爪子没什么攻击性。 成薇皱眉盯着她看了很久，忽然问道：“你觉得，一个娱乐圈的女明星，单家会接受这样的你吗？” 又是这种话，这些人要棒打鸳鸯能不能挑些新鲜点的词？顾渺兮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反问：“不能接受的话，你难道有什么小妙招可以教给我？” 不愧是混娱乐圈的，真不要脸！成薇狠狠瞪了她一眼，冷笑：“我只是提醒你，不管你和遥知在一起多久，不管他有多喜欢你，只要单家不同意，你就不可能嫁给他。” “谢谢提醒啦。”被说得烦了，顾渺兮疑惑，“你这么喜欢沈轻媛，不会是因为你觉得单家能接受沈轻媛，所以才对她另有偏爱的吧？” “和你无关。”听她提起沈轻媛，成薇以为她在意沈家的家世，不由太高了下巴，语气都高傲了起来，“要说沈家，比单家还是差了点，但至少比什么都没有的你要强得多——轻媛名门出身，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待人接物也很有分寸，单家要是接受不了轻媛，你就更不用想了。” “哎，那我挺好奇。”完全没有被否认的失落表情，女生脸上的疑惑更重，“你们成家也不怎么样，单家怎么就同意单归心把你娶回去了呢？” 一击必杀。 成薇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加苍白。 她抚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只手指着顾渺兮，颤抖着，没说出话来。 顾渺兮语气悠然地补充了一句：“哦，所以你们最后还是分开了，原来如此。” 她笑眯眯地说完，按响呼叫的按钮，等护士小姐姐过来好好帮这位病人顺口气，免得她自己把自己憋死。 单遥知回来的时候，顾渺兮正站在走廊里，低头数着地砖。 没问她怎么在病房外，单遥知只是摸了摸她的发顶，自己推门进了病房。 成薇那口气已经顺下来了，一看到单遥知，她立刻落下两滴泪，哽咽：“遥知，你是不是还恨着妈妈，所以你不听妈妈的话，故意带那个女人过来气我？” “她是我的女朋友。”没有回答女人前面的问题，单遥知淡淡，“我不要求您喜欢她，但是请您给与她最基本的尊重，这也是为人处事最基本的教养。” 他用着最得体的措辞，却说着却薄情的话。 成薇本来硬生生挤出来的眼泪瞬间决堤，她捂着脸，呜咽道：“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在你最艰难的时候抛弃了你，可是遥知，那件事不能怪我，是你父亲，是他先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我是走投无路，我真的……” “我知道，您做了对您来说最好的选择。”单遥知随意回着话，目光流转间看到柜子上的花瓶，里面插着女孩新买来的花，百合花瓣在空气里轻轻颤抖着，幽幽的清香很好的安抚了他的疲倦。 他收回视线，重复道：“您的选择，并没有什么错。” “可是你还是在怪我！”成薇哭得更伤心，“我是你的母亲，我说的话，做的事，都是为了你，你呢，你什么时候为我考虑过？你从来没有听过我的话……” “我已经跟医生谈过了。”单遥知懒得听她的哭诉，直接道，“如果能找到肾源，就可以立刻安排手术，您这段时间养好身体，要是觉得无聊，我会安排新的看护过来。” “我做手术有什么意义？！”成薇咬牙，“我知道，你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摆脱我对不对？一旦手术成功，你就再不会管我！” “随便您。”没有面对母亲的指责时的自责和心慌，单遥知依然保持着良好的礼仪，对着女人点了点头，“我先回去了，您好好休息。” “遥知！遥知！你先别走，妈妈不是故意说那些话……”一听青年要走，成薇慌了神，也顾不上哭了，连忙出声挽留，“遥知，你等等……” 单遥知没有停步，直接出了病房，在女人的叫喊声中，很体贴地关上房门。 顾渺兮抬头看向他，正好对上男人染着倦意的眸子，她牵起他的手：“去萧则家蹭饭？我刚刚发微信，点了一份你最喜欢的龙井虾仁~” “嗯。”展臂把女孩捞进怀里，单遥知低头，脸颊埋在她颈弯蹭了蹭，“渺渺，我不知道她跟你说了什么，你不用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于我而言，她的意见并不重要。” 第一百五十二章 她以为的最好的选择 这话她刚才在病房也说过，顾渺兮环着男人的腰身，抬手拍拍他的后背，用平日里哄小白的语气哄他：“我知道的，我没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 那个女人的敌意表现得太明显，对于她这种应付惯了隐藏恶意的人来说，反而容易对付。 单遥知对她还算了解，从看到她站在走廊里，再到听到成薇的质问，他知道那个女人肯定说了不该说的话，惹怒了他家这只缩着爪子的猫。 不知道男人抱了多久，顾渺兮顶不住来来回回医生护士的暧昧眼光，戳戳单遥知的腰，小声：“我们先去萧则那边吧？” 一直站在这里也不是事儿呀。 单遥知闷闷笑了声，再次蹭蹭她的脸，直起身，牵着她的手：“好，先回去。” …… 他最终没有停步，毅然离开了病房。 成薇知道自己再怎么呼喊也没用，他不会回头，就像当年的她，决然离开，无论那个孩子哭得多么声嘶力竭，她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是她先抛弃了他，在单家和他最艰难的时候。 可是，她不是故意的。 她结识单归心，和单归心相恋，再到结婚，因为家世的差距，期间受到无数的阻挠和贬低，可是因为爱，他们最后还是走到了一起。 她以为自己终于苦尽甘来，可以陪着心爱的男人，守着小小的家直到白头，谁知，单归心忽然离家出走了。 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任何回音。 他抛弃家族，抛弃妻儿，销声匿迹。 单归心离开后，家主之位自然而然过渡到她的儿子单遥知身上，彼时，单家家主的继承人还是个年幼的孩子，自己尚且无法自保，又怎么担得起家族的重任。 她是他的母亲，这种时候，本该成为他最坚实的盾，陪他一起抵御外面的狂风暴雨。 本该是这样的。 可是，她没有做到。 她逃跑了。 在重重的危机下，她抛弃了生命垂危的儿子，一个人，落荒而逃。 逃离以后她就后悔了，她很想回去，很想回到儿子的身边，可是每每冒出这个念头，紧随而至的就是那个小小身影蜷缩在床上痛苦呻吟的一幕——如果回去，等待她的，也可能是同样的结局。 或许，她的儿子没有挺过来，已经死了……连老太太都没有办法的事，她回去了又能怎么样呢？ 她只是做了当时能做出来的最好的选择——她以为的最好的选择。 成薇捂着脸，无声地痛哭。 …… “就算你父亲离开了，单家还有你祖母撑着，她完全没必要逃走啊。”不明白女人的脑回路，顾渺兮就事论事，“她这个脑回路也太奇怪了吧？” 单归心离开，还有单老太太，她膝下又有单遥知这个单家嫡系一脉的独苗苗——这种时候，垂帘听政才是正道，抛弃年幼的儿子逃走？这是什么弱智的选择？ “她逃走，是因为我。” “有人用你威胁她了？” 单遥知苦笑道：“不是——我中毒了。找了很多医生，都没用。” “哎？”顾渺兮试探着问道，“她逃走，给你下毒的人会把解药给你？” 到了这种时候，他家渺渺还是在往最好的方向考虑。 他知道，那是他的母亲，所以她尽量以最大的善意来猜测她。 “我毒发以后，被查出下了毒的那壶茶，是佣人泡给她的。”不知道下毒那人的目标是谁，或许是单夫人，或许是单家幼年的家主，总之，最后那壶茶被他喝了。 “啊。”知道自己成了敌人的目标后，那个女人舍弃了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儿子，决然离开了单家……么？ 顾渺兮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的确，在自身生命受到威胁的前提下，她没有义务去保护自己的儿子，她可以逃跑，这是动物自保的本能。 甚至，没有人有立场去指责她，除了单遥知——可单遥知怎么会去指责她呢？她给与他生命，本就是恩情，更没必要陪他一起，葬送在那样阴暗诡异的阴谋中。 可是…… “我可太讨厌她了！”女生哼了一声，懒声，“下次她再敢对我出言不逊，我会直接把花瓶砸在她脑袋上。” 单遥知看了她一眼。 顾渺兮瞪回去：“看什么看？只是砸个花瓶而已，又不会死。” 和在生死边缘挣扎求生，却被告知被亲生母亲抛弃的痛苦和绝望来说，只是一个花瓶，算得了什么？ 知道她心里有气，这气还是为了他，单遥知嘴角有了弧度：“我想，你们不会再见面了。” 一次就够了，既然双方都相处得不愉快，以后也没有见面的必要。 “这样最好。”顾渺兮煞有介事，“我不喜欢太软弱又自以为是的人。” 她抛弃了年幼的儿子，在那孩子长大成人后，又妄图重新拿回身为母亲的主导权——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真是异想天开。 …… 自从来蹭过一次饭以后，顾渺兮似乎蹭饭蹭成了习惯，明明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被他提了一嘴，她竟然理所当然地带着家属一起过来。 好吧，她过来吃饭，他很开心，但带着家属过来……做着厨师的工作还要被喂狗粮，还有比他更心酸的兄长吗？ 不过好在单遥知情商不错，真正过来的次数不多，每次也都带了合适的礼物。 还是和聪明打交道最舒服。 萧则叹了口气，解了围裙，准备打电话问两人到哪里了。 门铃被按响，以为是顾渺兮过来了，他快步过去开门：“快进来吧，菜都要凉了……” 话音戛然而止，萧则皱眉看着门口站着的陌生人，稍微退开一步：“你好，你是哪位？” “你是萧则，顾渺兮是你的妹妹，是吗？”陌生男人缩着肩膀，神态猥琐，说话还有些口齿不清。 萧则点头：“是，渺兮是我妹妹。” “那就好。”男人忽然跨出一步，挥出了藏在外套下的刀，“去死吧你！” 同一时间，电梯门叮一声开了，女人拎着一瓶红酒走出电梯，正好看到男人挥刀的一幕。 “萧则！”她失声叫了声男人的名字，“小心！” 白刃刺下，鲜血滴落。 水果刀被男人单手握住，他冷冷抬眼，眼里是浓郁的阴鸷和讥诮。 ——真有意思啊，越过顾渺兮直接找上萧则，会是什么人呢？难道是当年那些…… 水果刀停在男人手掌间，他好似感觉不到疼一样，面无表情地看向他——猥琐男被吓了一跳，松手就想逃跑，谁知一转身，迎面一瓶红酒砸落，瞬间在他头顶开出一朵花。 猥琐男双眼翻白，软趴趴倒在地上。 “萧则。”顾不上倒地的男人，顾若兮绕过他走到萧则面前，一叠声问道，“你怎么样？伤哪里了？手吗？快把刀松开……” 她小心翼翼地握住手柄，提醒他：“你先松手，家里有没有急救用品，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切得这么深，肯定要去医院，我这就打电话叫救护车……” “你是……”手被人温柔地托住，男人冰冷的视线有了落脚点，“顾若兮？”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你不是萧则 总觉得现在的萧则和以往有些不一样，可看到他鲜血淋漓的手，顾若兮顾不上想些其他的，从包里翻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先报警。”男人按住她打电话的手，抬起下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地上被她砸得半死不活的人，“可别让他跑了。” 顾若兮执意先打急救电话：“你的手比较重要。”他是个明星，就算是掌心，留疤也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如此……”男人单手按在后颈活动了一下脖子，看着地上昏迷的凶手微微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顾若兮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就看到男人从房间里拖出一把椅子，劈头盖脸砸在猥琐男身上。 他毫不顾忌自己受伤的手，一下，一下，直把地上那人砸得血肉模糊。 鲜血溅落在她米色的大衣上，宛如开出了一朵朵红色的梅花。 “萧……则？”顾若兮呆呆看着男人，看到他嘴角细微的弧度，她不由打了个哆嗦。 椅子被砸得四分五裂，男人终于停手，抬脚拨了拨地上的人。 那人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 顾若兮看他似乎还准备继续动手，连忙抖着手报了警。 “报警了？”等她挂断电话，男人歪头看向她，脸上洋溢的是一种天真到近乎无害的笑容，只不过眼里的阴鸷并未散去半分。 他似乎觉得无趣，又踢了一脚地上的凶手，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翻出急救箱里的绷带在伤口上随便缠了两下。 等他再出门时，顾若兮依然站在门口。 她没有离开，而是等他出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他。 “顾若兮。”男人也没觉得被冒犯，而是自然而然地走近她，询问道，“你怎么来了？” 他问这个问题是纯粹的好奇，毕竟除了顾渺兮，萧则很少邀请其他人来自己家里做客。 顾若兮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退开两步，避开逼近的男人。 “你是谁？” 这个人虽然有着一张和萧则一模一样的脸，但是她知道，他不是萧则。 萧则就像一块温润的玉，安然，纯澈，握在手心里会有不灼人的温度，又不会锋芒毕露。 眼前这个人不一样，哪怕他时不时就会露出小孩子似的天真表情，但眼神里的阴郁、语气里的桀骜是掩饰不住的。 他不是萧则。 “我？”察觉到她的躲避，男人眯眼笑了起来，挥了挥被划伤的手，自我介绍，“我是萧喻。” 萧喻？萧则身边有这样的人存在吗？为什么爷爷调查到的资料里完全没有显示？ 顾若兮眼神转冷，沉声问道：“萧则呢？” “萧则？”萧喻再次露出小孩子脸上才会见到的天真表情，歪头眨眨眼睛，“不知道呢，可能有事出门去了吧~” 这个解释没有任何说服力，直觉萧则遇到了什么麻烦，顾若兮逼近一步，声音的温度比之前更低：“你说谎——萧则到底去哪里了？今天这个人的目标是你还是萧则？你是不是……” 没等她说完，男人忽然跨出一步，瞬间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微毫。 他低头，呼吸落在她的脸上。他拖长了语调，玩味的语气：“啊……这么担心萧则？你喜欢萧则，是么？” “你——”被陌生男人调侃，顾若兮眼里有了怒火，只不过两人之间的距离过于亲密，让她一时间无法施展——要是说话太激烈，会喷男人一脸口水吧……可就这么移开视线，她又觉得不甘心。 正想着怎么给出反击才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眼前漂亮的脸忽然放大，紧接着她唇上一热，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已经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撬开了她的唇齿。 顾若兮瞪大眼睛，愕然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脸。 他……在做什么？ 这个混账，在做什么？！ 回过神后，怒极的女人挥手就想将占他便宜的登徒子打开。 男人的反应更快。 他躲开她的手，退开两步，曲指抵住嘴唇，擦拭掉唇边的口红印记。 “你果然喜欢萧则啊。”彷佛恶作剧成功，他眼里的阴郁被得逞后的嘲讽取代，“身体比嘴巴诚实多了。” 顾若兮：“……” 她拿出纸巾擦掉口红，冷眼看着对面的男人，挑眉，几乎挑衅地：“吻技这么菜，谁给你的勇气强吻女生？” 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萧喻微微睁大眼睛，惊讶地“啊”了一声，像受了委屈一样，反问：“很菜？” 顾若兮：“……” 她看到男人身后几步外用来装饰公区用的绿植——要是她现在用这盆绿植把人砸了，是不是要付刑事责任？ 犹豫的时间里，警察同志到了，和警察一起上来的还有顾渺兮和单遥知。 “嗯？”女生看着地上不知死活的那位，又看向相对而立的年轻男女，眼皮子狠狠一跳，微笑道，“谁能告诉我，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顾若兮心头的火还在烧，听到妹妹的提问，她随手一指地上的人：“这个人拿刀捅了他，我亲眼见到的。” 她对着警察点点头：“辛苦你们跑这一趟——他身上那些上是他打的。”她又指了指萧喻，补充一句，“也是我亲眼见到的。” 警察：“……” 顾渺兮：“……” …… 萧喻和地上那位一起，被警察带去了警察局。 顾若兮还处于一点即燃的状态，顾渺兮不敢继续询问她，只能拉着单遥知去保安室调监控。 看到男人对萧则挥刀相向的瞬间，顾渺兮整张脸阴沉得可以滴下水来，只不过更让她无语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像脱了缰的野马，完全跑出了她的预料。 看完监控，顾渺兮：“……” 单遥知观察着她的脸色，意有所指：“萧则的行为有些失礼了。”不管对方是谁，萧则的那些行为对于一个女生来说，都是性骚扰。 顾若兮完全可以告他。 “他不是萧则。”虽然生气，但顾渺兮还是要为自己兄长辩解一下，“这件事和萧则没关系。” “可他用着萧则的身体。”不需要女生特意解释，单遥知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他无奈道，“就算为了萧则，你也该把这件事跟你姐姐解释清楚。” 这件事里，顾若兮才是最无辜的那个，莫名地被牵扯进来，还要被一个陌生的男人调戏。 顾渺兮咬牙切齿：“把他领出来以后，我一定要揍他一顿！”说过多少遍了，不能用萧则的身体做奇奇怪怪的事，那家伙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吧，混蛋！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只是朋友 放任萧喻在警局呆了一个晚上，顾渺兮先去找了自家姐姐。 洗了个澡，顾若兮已经完全冷静下来。 仔细回想着男人的种种举动，她心里有了个不太好的猜想。 顾渺兮到酒店找她时，顾若兮正收拾收拾准备出门。 “姐！”两人在大门口撞了个正着，顾渺兮尴尬地挥挥手，“你要出去啊？” “正好，我要去找你。”顾若兮偏头，“进来吧。” 等妹妹进来，她又问，“你男朋友呢？” “去警局了解情况去了。”顾渺兮叹气，“那个人是冲萧则去的，我必须知道他背后指使的人是谁，不然……” 不然，今天这种情况，以后还会发生。 “当时就不该让陆曦回去……”和苏镜萱和解后，顾渺兮做主结束了陆曦在华国的任务，此刻她有些后悔，考虑要不要再把陆曦调回来。 “那个萧喻……”再提起这个名字，顾若兮神色平静，“和萧则是什么关系？” “额。”顾渺兮想着要怎么解释才能简单明了又不至于让人难以接受，就听到顾若兮问，“他是萧则的第二重人格，对吗？” 没想着能瞒过顾若兮，顾渺兮微一点头，承认：“是萧则为了保护自己，分裂出的另一重人格。” 那是和萧则现在的人格完全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相反的另一重人格——阴郁、桀骜、冷漠、狠厉，是在那段最黑暗的日子里，表人格逐渐走向崩溃后，出于自我保护而分出的另一重人格。 这个人格出现的当天，那个折辱萧则的男人被他捅了好几刀，险些丧命。 顾若兮不说话了。 渺渺说，那个人格是萧则为了保护自己而造就的。 “那个时候，他很难过吗？”等了片刻，她只问出这么一句话。 顾渺兮抿唇，没有否认：“再难过，也还是挺过来了。” 不管怎么说，这次要感谢萧喻，如果不是他的存在，萧则所受到的伤害会更严重。 顾若兮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态，她气恼于男人的轻薄，却又做不到真的讨厌他。 “姐，你不会……喜欢萧则吧？”这种时候出现在萧则的公寓门口，总不能是巧合。 “我不知道。”顾若兮捧着一杯温水，如实道，“只是觉得和他相处很舒服。” 她习惯了照顾别人，习惯了将事事安排周到，习惯了一个人抗下所有的麻烦，或许是一个人孤独太久了，当另一个人不经意间对她表露出不带任何目的的善意时，她会在这份善意里迷失自己。 “其实，也算不上多喜欢。”顾若兮道。 顾渺兮听说过她大学时期的故事，出于对两人负责的态度，她不得不提醒她：“如果你不喜欢萧则，姐，我希望你以后能以普通朋友的心态和他相处——不要让萧则产生任何误会，他是那种认真以后就绝对不会放手的人。” 而顾若兮……她听说过她大学时期轰轰烈烈的爱情，也知道她心里还记挂着那个白月光，现在的顾若兮根本不可能一心一意去爱萧则。 对于妹妹的提醒，顾若兮没有反驳。 普通朋友么……是了，其实也没有多喜欢，不过是贪恋他不经意间给与的温柔罢了。 …… 那个捅了萧则的人被萧则打进了医院，在医院疗养的第一个晚上，他趁着看守的警察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出医院。 萧喻打出来的多是皮外伤，他很有分寸的没有伤到内脏和骨头，此刻处理过伤口的男人跑起来矫健如飞，转眼就消失在暧昧的夜色中。 …… 鸩巢总部。 年轻的男人听着下属的汇报，眉头越皱越紧。 “左菲儿手里那条线被警察连锅端了？”左非懒得看资料，只挑了最重要的询问，“左菲儿呢？被抓了？” “没有。”下属道，“卫家两兄弟都被抓了，不过暂时还什么都没交代。” 左非道：“继续查——我要知道左菲儿现在在哪里。” 那个女人手里握着一整条完整的毒品交易链，她和联盟里的人合作，对他隐瞒了实情。 当初他们两姐弟回国建立鸩巢时有过明确的约定，绝对不能碰毒品。 她违背了约定。 得知这一点后，他要求女人立刻从交易链里抽身，然而已经尝到甜头的女人毅然拒绝了他的提议。 “联盟那些老东西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当初愿意放我们走，只是看中我们身上的价值和华国的市场。”作为回到华国的条件，他们必须为那人建立鸩巢，发展势力。 他们两姐弟都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左菲儿竟然还会天真地相信联盟能给与她自由么？ “如果菲姐落到警察手里……” “一定要在警察找到她之前想办法把她救出来。”关在鸩巢或者送出国都可以，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下属颔首领命，转身要出门，想到一事，纠结片刻还是开口询问：“非哥，其实菲姐手上的生意是真的赚钱，你为什么……”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这个上司就像一个设定精密的机器人，不抽烟，不喝酒，不近女色，不参加任何年轻人的娱乐活动，明明才二十出头的年纪，硬生生把自己活出了八十岁的刻板生活。 他也很少发火，解决问题永远比抱怨问题更多。特别是面对左菲儿，对这个年长他几分钟的姐姐，他表现得宛如她爸爸。 唯一一次，两人发生激烈的争吵，就是因为他发现了左菲儿隐瞒的生意。 生意是好生意，哪怕只是在其中穿针引线，也比现在的生意更赚钱。 鸩巢现在所作的一切，比起左菲儿手中的生意，并没有轻松到哪里去，也并不会为他们减轻多少罪恶。 更何况，鸩巢的一些客户本就会沾染些那种东西，就算他们不做，这些客户也会从别的人手里拿货。 听到下属的问题，左非靠在椅子上，抬手遮住眼睛，许久后，冷声：“只有毒品是绝对……绝对不能碰的东西。” 一旦碰了，他心底最后一点坚持，也就失去了着落。 说他胆小也罢，说他迂腐也好，只有那东西，绝对不能碰。 第一百五十五章 顺藤摸瓜 那个捅伤萧则的男人叫艾旻，今年二十五岁，家里有个奶茶店，大学毕业至今没有找工作，是个无业游民。 在送到医院的第一个晚上，他从医院病房逃跑。 警察做了追踪，依然没有找到逃跑的犯人。 “那个艾旻是个瘾君子？”单遥知喝了口茶，若有所思，“你们怀疑是报复？” 北戈对这些茶茶水水不感兴趣，端起杯子一口饮尽，道：“从萧则的口供中，可以这么猜测。” 那个人找上萧则，动刀前问他是不是顾渺兮的哥哥。 “是为了报复顾渺兮。”但是顾渺兮身份比较特殊，最近身边又没离过人，那人找不到动手的机会，于是选择了萧则。 “这么说来，带渺渺去警察局是我考虑不周。”单遥知道，“你那边的线索断了？” 说起这个，北戈眨眨眼睛，秉持“严肃端庄”的为人之道的刑警队长露出一个八卦的表情：“要说断了，也差不多，姓卫的那两兄弟什么都不肯说——不过，我这边又有了另一条消息，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单遥知言简意赅：“说。” “沈二爷要结婚了。” 单遥知倒茶的动作顿住，他放下茶壶，似有深思：“再婚？” 沈二爷这么多年不近女色，突然再婚…… “北家和沈家有些交情，我家老头子接到了请帖。” 不仅要再婚，还要大张旗鼓地举办婚礼？不过，北戈突然提起这件事，单遥知理所当然地想多了一点:“那个新娘有问题？” 北戈打了个响指:“猜对了——新娘叫严菲，二十八岁，之前是某个百货公司服装部的职员，现在自己在经营自家餐厅。” “有什么问题？” “这是严菲现在的资料。”北戈道。 单遥知抓住关键词:“现在？” “严菲，五年前失踪，她的父母到警局来报过案，后来一直处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状态，直到最近——她突然出现了，还成为了沈旭的未婚妻。” 单遥知冷笑:“借尸还魂么。” 想来，那位严菲，也是苏经世或者鸩巢犯下的案件中的受害者，沈旭知道这一切，并且利用那个失踪的女人，给了另一个人一个合法的身份。 沈二爷那样的权势手段，要伪造一个身份再见到不过。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惜，只能想想。 严菲的父母欢天喜地地迎回女儿，对严菲的身份没有产生任何怀疑，严菲的身份也没什么破绽，就算怀疑，也只能怀疑。 “那可真是让人头疼。”单遥知十分不走心地表达自己的同情。 北戈:“……” 单遥知心里有了底，换了个话题:“你和你家老爷子什么情况？” 北戈当年放弃出国，留在帝都进刑警队时，他家老头子直接和他翻了脸，扬言和他断绝父子关系，并把他扫地出门。 六七年过去了，北戈一次江城都没有回去，也再没有回过北家。 “什么情况？能有什么情况？”北戈把斟满的茶杯再次一饮而尽，“反正我们家还有北诀，有没有我没什么关系。” 对他的情况了解不多，单遥知道:“老一辈的思想，总是很难改变。” 这句话纯粹是有感而发，北戈深有同感。 岂止难以改变，简直是顽固不化。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喝茶。 …… 北戈过来是为了告诉他严菲的消息，至于其他的，他不能明说，但知道这位单家家主能听懂。 送走客人，单遥知下楼。 楼下，顾渺兮正和几个小朋友聊的开心。 小朋友是附近学校的学生，过来逛街无意中走进这家古董店，撞见了靠在椅子上喝茶的顾渺兮。 “渺渺，天问什么时候能播呀？我一定带着全家去给你捧场！” “这个得问导演，我也不清楚。” “渺渺，这是你的店吗？我朋友说这里的老板是个大帅哥……” “唔，是我朋友的店。”顾渺兮趴在柜台的橱窗上，神态和语气都很懒，“我最近没通告，过来帮忙看店。” “就像招财猫一样。” “吉祥物。” “渺渺只要往门口一站，来来往往的客人都会争先恐后地往这里来。” “可是这里的东西都好贵啊，买不起……” 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顾渺兮含笑听着，不时摸摸其中一个小姑娘的小辫子。 小孩子好呀，无忧无虑，天真烂漫，可以放心大胆的说笑，嬉戏，追星……小孩子真好呀。 叽叽喳喳的学生忽然闭嘴，齐齐看向她身后，顾渺兮不用回头，便知道是那个人下来了。 美人果然在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北队也算大帅哥，刚刚从这里出去，没一个人注意到他，换成单老板，小姑娘们都看傻了。 顾渺兮忍着笑，等他走到身边，把端着的草莓分给可爱的小女孩们，她才看他，说悄悄话:“谢谢你帮忙把萧喻捞出来。” 不然那家伙还不知道要在警察局闹出什么麻烦。 “渺渺不用跟我客气。”单遥知和她咬耳朵。 小姑娘们吃着新鲜的草莓，看着两人的神态，有人好奇:“渺渺和老板在处朋友吗？” 顾渺兮微博表示自己谈恋爱了，男方不是圈里人。 小粉丝说偶遇两人，男方是个大美人。 联系种种，得出的结论就是，大明星和大老板的浪漫爱情故事。 “嗯。”顾渺兮大方地承认，“是在处朋友。” 一群小朋友顿时露出“哇”的惊叹表情。 身为吃瓜第一线，嘴里的草莓忽然都不香了。 …… 和一群小朋友告别，顾渺兮霸占了单遥知二楼的阳台，大大咧咧的瘫在他的躺椅上，动作之间像极了晒太阳的小白。 阳台外围摆放着各种绿植，即使在寒冬腊月也是一片绿意盎然，唯有一株文竹，叶子枯黄，蔫了吧唧，没什么生气。 顾渺兮盯着那盆文竹看了片刻，道:“单遥知，你养的这个文竹，要死了。” 单遥知养花很细心，早就发现了文竹的问题:“我尽力了，它一直这样，可能……我不是很适合养文竹。” “可能它有点水土不服。”顾渺兮翻了个身，朝向另一边，“水土不服容易死。” 听她话里有话，单遥知走到她身边坐下，轻轻抚着她的发。 顾渺兮忽然抬眼，提议道:“那位沈二爷的婚礼，你要不要去参加？”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参加婚礼的人 沈二爷的婚礼订在正月十六，听说是特意找大师算的吉利日子，宜婚嫁。 沈旭邀请了业内朋友和沈家的世交，以此来表明他对新娘的重视。 单遥知没有收到邀请，因为单家已经退居幕后很多年了。 不过好几个单家世交收到了邀请函，其中还包括宸印集团的总裁，风清风先生。 风先生最近还在养伤，接到邀请函后看也没看直接扔到一边，还是单遥知打电话问了，他才后知后觉自己扔了重要的东西。 “你要去？” “我不去。”单遥知道，“渺渺要去。但是她现在没有特别合适的身份，所以需要拜托你带她一起进去。” 风清把玩着邀请函，嘲笑他:“不是我说你，堂堂单家家主，弄不到一张邀请函？还让我带你女人过去，你诓我呢？” 早就习惯了风清说话的调调，单遥知道:“渺渺说，不需要我一起。” 他懂她的心思。 因为是沈家，她不想带他一起出现在那些人的视线里。 就像捧在手心珍而重之的宝贝，哪怕被讨厌的人看上一眼，也会觉得厌恶。 “我带渺渺妹子过去，被在场的记者拍到了，肯定又会乱写——到时候看到那些八卦新闻，你可别找我麻烦啊。” 听他幸灾乐祸的语气，单遥知给出两个字的评价:“无聊。” 风清挂断电话，收到了一条微信，点开，是徐子萌发来的照片。 “我们新学期开学，这是摸底考成绩。” 下面拍了张试卷的照片给他。 看到试卷上方鲜红的150，风清咂舌:“可以啊，数学和理综都是满分，这丫头是个学神啊。” 他回了点赞的表情包，顺便给她发了个红包，祝她开学快乐。 徐子萌没有领红包，手机上显示正在输入，过了会儿，她发来微信:“你的伤怎么样了？” “好得差不多了。”风清回，“本来就是皮外伤，养几天就没事了。” 徐子萌:“哦，我妈妈还在修养，我炖了鸡汤，待会儿给你送一份过来，你在家吗？” 风清已经借着受伤好多天没去医院，此刻躺在家里的大床上玩手机，正无聊得长蘑菇。 一听小姑娘要送鸡汤来慰问他，他秒回:撒花jpg 补充:在家，你打车过来，车费我给你报销。 徐子萌不回消息了，等了片刻，风清不禁猜测这小姑娘是不是在开他的玩笑。 …… 上次被风清随口提了一嘴，徐子萌把一头酒红色的头发染回了黑色，恢复到以前老师最喜欢的乖乖生模样。 这次考试，除了英语，数学和理综都是满分，语文145，老师看着考试卷笑得合不拢嘴，当着班上学生的面狠狠表扬了这位得意门生。 习惯了这样的成绩，徐子萌很是淡定地接受了老师的表扬，思考着回家炖好鸡汤去医院探望母亲。 从成绩公布以后，祁星落的目光便没有从女生身上离开，他看着女生清秀的侧脸，脑海中再次浮现那天商场里的偶遇，还有不久前刷到的新闻。 “徐子萌。”好不容易熬到放学，他让朱筱筱稍等片刻，自己追上女生，“我有话问你。” 自认为和他不熟，徐子萌急着回家做饭，淡淡：“我今天有事，你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她拎着背包快步走了，完全无视了少年涨红的脸。 不远处盯着两人的朱筱筱见状撇撇嘴，冷笑：“真是给脸不要脸。” “筱筱，星落什么时候和徐子萌这么熟悉了？”小姐妹八卦地说道，“上次我们在商场，不还看到徐子萌和另一个男人……你可得看着点星落，别让他学坏了哦。” 最看不惯徐子萌自诩清高的模样，朱筱筱嗤了一声：“星落看不上那种女人，放心好了。” “是吗？他以前从来不和徐子萌说话的，今天主动过去……” “可能有什么事吧。”朱筱筱敷衍地回了一句，按耐不住走向祁星落，“星落，海底捞还去吗？” 祁星落不知道想什么，有些出神，没有回应她的话。 朱筱筱走近他，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星落？” “啊？”男生陡然回神，下意识躲开女生伸过来挽他胳膊的手，魂不守舍地拒绝了女生的邀请，“不去了，我今天有事，要按时回家。” 他又发了会儿呆，连包都没有拎，快步往校门外跑去。 “他不会……”小姐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去追徐子萌了吧？” “怎么可能？！”朱筱筱怒了，“他说家里有事，要按时回家！” 见她真生气了，一群小姐妹立刻噤声。 第一次被祁星落当众打脸，朱筱筱一张小脸红了又白，良久未说话。 “筱筱，我觉得吧……”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给出建议，“就算星落真的对徐子萌没意思，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给徐子萌一点警告比较好。” “警告？”没少做这种事，朱筱筱立刻明白了好友的意思。 不过，对于徐子萌，女生有点顾忌——教训好学生和教训坏学生不一样，老师对好学生本就偏爱，徐子萌又从来没和她们厮混过，要是事情闹大了，老师肯定会站出来替徐子萌撑腰…… “你要是怕她告老师，就用以前的办法呗。”让女生闭嘴的办法太多了，她们用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朱筱筱皱眉：“我再想想。”孤立徐子萌这件事，最先带头的那个人是祁星落，说到底，她们和徐子萌之间没什么恩怨，上次那个和徐子萌在一起的男人似乎也不是好惹的……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几个女生对视一眼，拥着朱筱筱往校门外走去。 只不过没等她们出校门，就看到大门口拉着徐子萌说话的祁星落。 男生语速很快，好像在解释什么，徐子萌沉默许久，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男生便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松开紧握着她胳膊的手。 徐子萌离开了。 祁星落回头看到了她们。 他挑了挑眉，明显心情大好，招呼她们：“筱筱，走，去吃海底捞，我请客！” 在看到祁星落笑容的瞬间，朱筱筱心头敲响了警钟。 不，不对劲。祁星落……该不会真的对徐子萌有意思吧？ 回忆着男生和徐子萌闹翻的原因，似乎是因为他摔坏了徐子萌的钢笔——要是换做别人，他一定二话不说直接赔钱，可面对徐子萌，他却死皮赖脸地不认错……现在想来，就像小学生为了引起女孩子的注意力一样，幼稚又天真。 朱筱筱：“……” 女生的拳头握紧又松开，终于还是笑着走向祁星落。 第一百五十七章 渣男进化成人渣 徐子萌去医院前，先打车去了风清的别墅，结果被小区物业拦在了大门口不让进，一定要她打电话给业主确认身份。 徐子萌解释了半天，只能认命地掏出手机给风清打电话。 她拿手机的时候，有人从她身边经过，不小心撞到她拎着的保温盒，连忙说了声抱歉。 “江小姐来了？”保安认出女生，放她进去，“又来找风先生？好久没见到你过来了。” 女生点点头：“是有一段时间没来过了。” 她和保安聊天的时候，徐子萌握着手机在一旁打量她。 她来找风先生？风清的姓氏并不多见，这个江小姐是来找风清的吗？ 等江小姐进了小区走远了，徐子萌试探着问道：“大叔，那位江小姐是这里住户？” “不是。”大叔一脸八卦，“她是这里以为业主的女朋友——那位业主女朋友换得勤，我还以为他们早就分手了呢。” “业主？”徐子萌到，“风清么？” “哎？你也认识风先生？”大叔诧异，打量她两眼，“你是风先生的朋友？” 看来就是风清了。 那位江小姐是风清的女朋友。 徐子萌抿唇，随口编了个借口：“嗯，我妈妈和风清是合作伙伴，这次听说他生病了，让我送点东西过来。” 她年纪小，长得乖，保安大叔没有怀疑她的话：“你早说呀，风先生的别墅在那边，你顺着这条路走过去转个弯就看到了。” 电话不用打了。 徐子萌乖巧地谢过保安大叔，顺着他指的路往里走。 听到门铃声，以为是徐子萌到了，风清颠颠地跑过去开门。 看到门口光鲜亮丽的女生，他愣了片刻，没想起她叫什么名字，只能喊她的姓氏：“小江？” “听朋友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你死了没。” 小江是风清的前女友，两人在酒吧认识，周围有一群混圈的狐朋狗友，她就是从其中一个狐朋狗友嘴里听说了风清受伤的消息。 “没事。”风清堵在门口，并不准备放她进门。 他前女友多，没有晋级成女朋友的女伴更多，他向来留钱不留心，所以很多女伴的名字都没有记住。 不过这位小江同学让他印象深刻，因为在他提分手的时候，这姑娘直接动手把他揍进了医院……那一顿毒打，堪比单遥知的眼神杀，让他再不敢随随便便拈花惹草。 小江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被堵在门口也不生气，只是挑了挑眉，问道：“不请我进去坐坐？” “不了不了。”风清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待会儿有客人过来，今天不方便请你进去小坐。” 说着，伸长了脖子往女生身后看去——奇怪了，那丫头怎么还没到？不会又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吧？ 小江误会了他的意思，脸色冷了几分：“原来是新女友要来？” 她潇洒地转身：“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拜拜。” 她正要走，林荫路的拐角处走出一个小女生，风清看到那小姑娘，立刻兔子一样窜出去：“哎哟萌萌你可到了！” 无论是语气还是动作，都像极了跟踪高中生的痴汉。 小江：“……”小姑娘看起来还没成年吧？这才几天没见，这男人直接从渣男进化成人渣了吗？ “我给你炖了鸡汤。”小姑娘说话声音软软糯糯，把拎着的保温盒递给他，“我还要去医院看我妈妈，你自己拿回去喝吧。” 她看到呆滞的小江，小声：“可以和那个姐姐一起。” “什么姐姐？”风清本着分手以后绝不牵扯不清的原则，拒绝，“她迷路了，过来问路的。”本来想说前女友，不过想到徐子萌还是个小孩子，便随便编了个理由。 小江：“……”为了勾搭小姑娘连脸都不要了！你这个人渣！ 她走下台阶，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眼风清，又看向徐子萌：“小妹妹，你要出去么？我陪你一起啊，刚好，我不认识路，麻烦你帮我带一下路。” 什么不认识路？不认识路你怎么进来的？！风清很想拆穿他，不过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他翻了个大白眼，不理小江，摸摸徐子萌的发顶：“我送你去医院。” 注意到他动作的小江：“……”变态！人渣！ 徐子萌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和……”她看向小江，“我和这位姐姐一起出去就好了。我到了门口就打车。” 她这么说，风清只能点头：“到医院记得给我发消息。” “哦。” …… 离开男人的视线，小江迫不及待地开口了：“你是他新女友？” “啊？”没想到造成了这样的误会，徐子萌哽了一下，实话实说，“不是，他是我妈妈的朋友。” “你妈妈？”风清这是换口味了？ “嗯，他和渺渺姐姐关系很好，我们上次一起吃过冰淇凌。” 渺渺姐姐？又是谁？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女人？小江后知后觉自己似乎误会了什么：“你们是朋友啊？” 徐子萌点头，疑惑：不然呢？ 小江松了一口气，嘟囔：“原来如此，我还以为那家伙终于变态了呢……” 没听清她说了些什么，徐子萌好奇：“姐姐你是风清的女朋友吗？” “不是！”女生果断否认，“只是朋友——听说他受伤了，来看看他。”毕竟上次一生气把他揍进了医院，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愧疚。 “哦。”一说到风清的伤，徐子萌更加愧疚，“风清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都是我的错。” 保护你？小江只听说他被人泼了硫酸，第一反应是渣男遭了报应，此刻发现其中另有故事，她按捺不住好奇心：“硫酸……本来是要泼你的……么？” “嗯。”徐子萌头垂得更低，“还好医生说伤得不是特别严重，不然……”她抬眼看向小江，眼睛亮晶晶的，里面满是崇拜，“姐姐，风清真的是个好人！真的！” 不忍心打破小女生的幻想，小江忍痛点头，腹诽：嗯，或许他是个好人，但不妨碍他是个渣男。 不过，真的没想到风清还有这么助人为乐的一面——替小姑娘挡硫酸，要不是女生年纪太小，她会怀疑男人是不是想着以救命之恩为借口把人叼回去做媳妇。 …… 徐翊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医生让留院观察几天，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 徐子萌和母亲分完带过来的鸡汤，又把卷子拿出来给她看，刚好碰上顾渺兮过来探病。 “哟，萌萌厉害了！”看到徐子萌的成绩，顾渺兮大加赞美，末了，看着89分的英语试卷，忍不住笑，“萌萌，你这偏科有点严重啊。” 还有半年就要高考，这个英语成绩有点拖后腿了。 徐翊也头疼：“她不喜欢英语，学不进去。”报了补习班也没用。 徐子萌安静地啃苹果，不吱声。 单遥知看了眼女孩的英语试卷，道：“让风清带带她好了。” “嗯？” “还有半个学期，让风清带带她口语。”单遥知道，“口语练好了，考试不会太差。”至少听力不会错这么多。 徐翊：“风清？”那位风总不会很忙吗？ 顾渺兮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风清这段时间都在家养伤，请他帮忙带带萌萌，他应该不会拒绝。” 第一百五十八章 鱼已上钩 以往宸印的决策都是风清出面，最近他借着受伤在家休养，顿时明白了单遥知做甩手掌柜的乐趣。 胳膊上的烫伤好的差不多了，他正在思考要不要伪造一份检查多蹭几天假的时候，单遥知把徐子萌丢了过来，让他帮忙带半学期英语口语。 风清乐颠颠地接受了这个提议：“这样我算不算她的家教老师了？” “算。”单遥知不知道他在开心什么，“这是祖国未来的精英，风清，任重道远啊。” 风清继续：“那是那是，我肯定会好好教育她——所以，我接下来还有多少天的假？” 单遥知微微一笑：“随便你。你要是不想回去上班，可以一直休息到萌萌高考结束。” “哦？”还有这种好事？ “不过，如果萌萌高考考砸了……”威胁的话点到即止，单遥知起身要走，“对了，马上就是沈旭的婚宴，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风清比了个ok：“万无一失。” “辛苦——还有柳巍和柳子乾，记得顺手处理好。”那对父子，最好的教训就是让他们吃牢饭长长记性，以后出来了也不要再来打扰徐家母女的生活。 “早就处理好了，你放心。” …… 就这样，徐子萌被扔到风清那里，跟着他学英语。 “你英语为什么这么差？”对于数学和理综考满分的成绩来说，英语差成这样简直不科学，因为在风清看来，“英语不是所有学科里最简单的一门吗？” 最简单？被打击到的徐子萌默默拿出英语书开始记单词。 “别看书了，和我聊天。”两个手指夹走她手里的书，风清后面一句话直接换成了英语，“以后，都用英语和我交流——我会尽量放慢语速，听不懂的自己查字典。” 徐子萌：“……”你现在说的，我就没怎么听懂。 …… 元宵节将近，旧城区的小巷子里挂上了小小的红灯笼，沿街拉起一条条五颜六色的彩灯，将小巷子映得五彩斑斓。 男人戴着兜帽，避开人群，走到小巷子尽头的报刊亭，压低声音道：“老板，电话用一下。” “喏。”报刊亭的中年男人正在烤红薯，头也不抬地回道，“自己弄。” 男人叼了根烟，转过放在柜台上的座机，按下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十几秒，被人接起：“你好，我是严菲，你是哪位？” “是我。”男人捂着话筒，见老大爷没注意到他，才说出自己的名字，“艾旻。”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说了句，“稍等。” 他听到布料摩擦的声响，很快又有脚步声响起。 等那边终于安静了，女人冷淡的声音传来：“现在可以说了。” “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货呢？”艾旻压低的声音里是难以掩饰的急迫。 比起他的急切，女人不紧不慢地反问：“我说的是让萧则死，你做到了吗？” 他没做到。 那个叫萧则的男人就是个疯子，直接用手握住了他的水果刀。 而且，那个时候，他的眼里是有笑意的。 知道他要杀他，他还在笑。 疯子，不怕疼，更不怕死。 “你没有做到。”艾旻沉默，女人悠悠地笑了，“你没能宰了萧则，我凭什么要给你货？” 一听拿不到货，艾旻急了：“你到底想怎样？！” “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女人放柔了语气诱惑他，“你找机会杀了萧则，我可以给你提供取之不尽的货，让你这辈子再也不用为这件事发愁，怎么样？” “先给我一部分！”体内的火越烧越旺，艾旻揉着发痒的鼻子，声音不自觉拔高几分，“先给我，不然我没办法相信你的话！” “信不信在你。”女人道，“你有我的电话，完全可以找警察举报我，我没有骗你的必要——你好好考虑考虑。” 她说完，径自挂断电话。 被挂了电话，艾旻深吸一口气，克制住砸电话的冲动，把座机推回到原位，粗声问道：“老板，多少钱？” “打完了？”摊主从炉子里拿出烤好的红薯，撇了一眼通话时长，“两块钱。” 艾旻扔了两个硬币在台子上，转身走进巷子深处。 巷子深处有一栋破败的小阁楼，是他为了不让家里人发现他的爱好，专门租住的小单间，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小窝。 从医院逃出来以后，他避开绕了很久的路，避开路边的摄像头，回到这里暂住。 家里的奶茶店最近生意不好，他手头有点紧，而平日里给他供货的虎哥很久没有出现，就在他六神无主的时候，那个叫严菲的女人找上他，给了他足够的货，并且承诺只要他杀了萧则，她就能给他提供更多他需要的东西。 他不知道严菲到底是什么人，但只要对方能给他货，他可以满足她的任何条件。 他按照严菲给的地址去找了萧则，对方和他所想的太过不同。 他没有成功。 那个男人就是个疯子，严菲让他去杀一个疯子……也不知道一个毒品贩子是怎么和一个明星扯上关系的。 …… 男人走远了，报刊亭的大叔随手把台子上的硬币扫进钱盒子里，一手捏着烤得香喷喷的红薯，一手在手机上敲了几个字。 “鱼已上钩。” …… 挂断电话，严菲靠在窗户边，看着楼下花园里正在挂灯笼的沈家兄妹。 沈君诺举着灯笼，沈君颜在一旁优哉游哉地指挥往左往右，沈琢站在一旁看着，看模样像极了领导视察。 脚步声从身后靠近，严菲勾唇一笑:“你这一对儿女，和沈琢的关系挺好？” 沈旭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兄友弟恭，不是挺好？” 这个回答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严菲咯咯笑道:“我还以为你很讨厌你那个侄子，他命太硬。” 沈旭没有否认:“对啊，我真的太讨厌他了。”说着，温文尔雅的沈二爷扯出一抹轻柔的笑，低声，“你说，十五年前，怎么没把他一起撞死呢？” 沈黎乐音沈瑜都死了，只有沈琢活了下来。 “我还挺喜欢我那个小侄女的，可惜，她死了。”活下来的是拥有家主继承权的嫡长子。 男人用着最温柔的语气感叹着亲人的不幸，严菲抱紧胳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沈家二爷沈旭，外人眼里稳重持礼的老好人……要不是知道他背后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她只怕也会被他和善可亲的外表所迷惑，忘了这个男人其实是个连兄长侄女都能痛下杀手的魔鬼。 “严菲。”好似没看出她的抵触，他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就像在和最亲密的爱人耳语，“我遵守约定给了你合法的身份，你要小心点，别给我惹麻烦，知道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鸩巢的合作者 外人有传言说倾城时代的左菲儿和沈二爷沈旭关系匪浅，只有她知道，这些传言有几分真几分假。 作为鸩巢的合作者，曾经鸩巢最大的客户，严菲对沈旭为人处事有点了解。 他虽和苏经世交好，但却和自大狂妄的苏经世完全不一样——他懂得适可而止，也知道功成身退。 在鸩巢帮他解决掉最大的麻烦后，他便一次性付清了所有的款项，和鸩巢切断了全部联系。 这一次，无论是结婚，还是严菲这个假身份，都是她以以前的合作为要挟而得来的。 除了最开始见到她时的不悦，沈旭再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的情绪。 她即将成为沈二爷的妻子，马上就可以从“过去”和“左菲儿”的束缚下脱身，但她却并不觉得开心。 她习惯了高高在上俯视别人，如今要她寄人篱下，难言的憋屈感几乎把她逼至爆发的边缘。 还好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她知道帮助警察定位到他们的人是顾渺兮，卫家两兄弟被抓，都是那个女人的错。 好好的明星不当，非要参和进这种事里，她不给她一点教训，心头那股戾气就不会平息。 她虽然离开了鸩巢，可手下的很多势力还在，要调查到顾渺兮的人际关系再简单不过。 再三考虑后，她选择从萧则入手——不是哥哥吗？顾渺兮断了她的左右手，她就让她也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儿。 她要慢慢折磨她，在她濒临崩溃的时候再一脚踩死她。 只是没想到艾旻那个蠢货失手了。 一个毫无防备的男明星，那个蠢货也能失手，白瞎了她送给他的那些货。 她出神地咬了咬嘴唇，一只手伸过来，抵在她的唇边，她听到了男人宛如恶魔般的低语:“你的小情绪，以后记得收敛些——这种表情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他低笑，讽刺满满:“很蠢。” 严菲松开嘴唇，身体往后微仰，避开了男人的手，淡淡:“我知道了。” 男人收回手，扯了一张纸巾擦拭手指，看向窗外——花园里的兄妹几人已经挂好了灯笼，正站在树下说话。 曾经，他和他的兄长也会这样——元宵，中秋，只要是家里会过的节日，他们都会一起在花园里挂灯笼放烟花。 曾经是这样的。 男人眸色沉沉，阴冷的眸光淡化了脸部柔和的线条，使他儒雅的气质里多了几分凌厉。 后来，一切都变了。 他的兄长，宁可相信那个外来人，也不愿意相信他。 那个叫容与的家伙。 或许，血缘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 他们一起长大，到头来，沈黎选择了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哪怕这个弟弟自幼和他分离。 不过，这一切都无所谓了，沈黎死了，容与也死了。 只有他还活着。 这就够了。 …… 察觉到二楼的目光，沈琢抬头看了一眼二楼，就看到他家二叔和未来的二婶正站在窗户边。 等他抬头，女人还礼貌地微微笑了笑。 沈琢收回视线。 “那个女人干嘛一直盯着我们看？”沈君颜对这个即将成为她继母的女人没什么好印象，措辞也很锋利，“她不会再打你们两个谁的主意吧？” 沈琢听懂了她的意思，他皱眉:“这种话，以后别说了。” 沈君颜本就是随口一说，被提醒后也发现自己的说法很讨骂，她吐吐舌头，又问:“大哥，你怎么又把叶染歌送回去了？” 难得接过来一次，没住几天又送走，搞得好像沈家养不起多出来的一个人一样。 “二叔要举办婚礼，接下来几天我可能没时间照顾她。”沈琢道，“送走，我会安心一点。” “你想的可真多。”沈君颜耸耸肩。 她并不是真的关心叶染歌如何，纯粹是没话找话。 反而沈君诺瞥了眼兄长，冷笑:“你说，我爸的婚礼，那个人会来吗？” 他没有明说那个人是谁，沈琢却清楚。 他沉默许久，摇摇头:“我不知道。” 不想多说，他扔下一句“来不来也无所谓了”后，独自一人离开花园。 沈君颜被最后一段对话弄得莫名其妙，等沈琢走了，她才敢开口:“谁会不会来？那个人是谁？” “和你没关系。”看了妹妹一眼，沈君诺挑了挑眉梢，问道，“沈轻媛最近在做什么？” 沈旭要再婚——这么重大的事，作为沈旭最宠爱的大女儿，沈轻媛这段时间竟然都没回家？ “不知道。”自从知道长姐去医院照顾病人的消息后，沈轻媛再做出什么举动她都不会觉得奇怪，“可能……又去安慰她的好朋友去了？” 沈轻媛的好朋友只有一个，苏琳琅。 苏经世的事对苏琳琅打击不小，听说苏氏集团最近的决策人换成了苏经信，连带着苏镜萱都跟着水涨船高，可见苏琳琅最近的日子不是很好过。 “苏琳琅还在想法设法给苏经世减刑？” 以苏经世的所作所为，肯定会被判处死刑。 苏琳琅作为他唯一的女儿，肯定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枪决。 沈君颜点点头。 沈君诺讥诮道:“那她可能注定白忙活一场了。” 苏经世的案子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又牵扯到容与林玥程凪那样的大明星，还有正当红的顾渺兮……除非苏经世能立刻先出个双胞胎兄弟并且把责任全部推到对方身上，不然，就算苏琳琅有三十六计十八般技艺，也无济于事。 想到顾渺兮，沈君诺的神色转为黯然。 顾渺兮，小瑜。 不知道这次沈旭的婚礼，她会不会出现。 如果她真的来了，他要和她搭讪吗？要点名她的身份，和她相认吗？ 相认？ 男人忍不住苦笑一声。 他可真是自信啊。要是她还愿意认他这个哥哥，早就回沈家了吧，也不会独自一人在娱乐圈里打拼。 沈君颜不时瞅一眼兄长，眉头越拧越紧。 自从上次大哥和他谈过以后，二哥最近经常露出这种纠结又自责的表情……也不知道大哥跟他说了什么。 不过，这些都和她没关系。 女生随便想了想便决定去玩游戏:“二哥，我要去玩九歌，你要不要注册个账号——这游戏挺有意思的，我现在是大佬，可以带你这个小菜鸡。” 一腔愁思被妹妹没心没肺的邀请打断，沈君诺面无表情地回:“不用，谢谢。” 第一百六十章 找你有事 正月十四下午六点，高三的最后一节课终于在拖堂的抱怨声中结束。 明天便是元宵节，学校为了让高三的同学们能过个舒服轻松的节日，大发慈悲地发出通告——元宵节只上半天课。 在一片鬼哭狼嚎声中，徐子萌倒是很淡定地收拾好老师布置的试卷，背包准备去风清家。 这两天她跟着风清，体验了一把全外语交流生活，导致她梦里都是abcd，吓醒后一身冷汗。 不过一想到口语练习对她的成绩会有所帮助，她只能咬咬牙忍了。 风清休假，每天下午准时出现在她学校不远处接她放学，美其名曰既然成了她的家教老师就要全方位负责她的安全。 知道有人在等，徐子萌不敢耽误太久。 “等一下。” 只不过今天她没能如愿，有人挡住她的去路，说话的语气高高在上。 “徐子萌，筱筱想跟你谈谈，你跟我来一趟。” 徐子萌看了女生一眼:“抱歉，我今天没空，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完，绕过女生要走。 女生并不打算就这么放她离开，她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挑起一边的眉毛，声音也跟着扬起:“明天不行，就今天。” 作为同班同学，徐子萌不想和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生矛盾。 她尝试着挣扎，想甩开女生的手，没能如愿。 “你先放手。”她心里有了怒火，“有人在校门口等我，朱筱筱真有事找我，我也要先跟他打声招呼。” “不行，你必须现在跟我走。”女生不依不饶，扯着她就往厕所的方向走。 “喂。”早就注意到拉拉扯扯的两人，见徐子萌要被拉走，祁落星终于拦住女生，一脸好奇地问道，“你要带她去哪儿？” 男生个子很高，挡在两个女生前面时落下的阴影充满了压迫感。 紧拽着徐子萌的女生吓了一跳，下意识松手，唯唯诺诺地唤道:“祁哥……” “我找徐子萌也有事。”祁落星没有让开，“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朱筱筱是惹不得的主，祁落星更是。 女生一时间陷入两难的境地。 没等她想好答案，祁落星直接给女生使了个眼色:“走吧，我有事找你。” 他抬脚就走，走出几步后还不忘停下脚步回头催促:“还不走？等什么呢？” 就算两人不合，徐子萌也能看出男生是在替自己解围。 她追上男生，和他并肩往校门外走，不忘小声说道:“祁落星，谢谢你。” 哎哟，原来自己的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是这样的调调，她喊他名字的时候真是温柔呢～男生无视自己红透的耳朵，嗤一声:“谢什么？我又没做什么。” 他语气恶劣，徐子萌哦了一声，沉默。 祁落星:“……”玛德，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呀！回一句“不用谢”不就好了！哪来的这么多叨叨逼逼的废话！ 女生不说话，少年疯狂腹诽，也不知道该怎么重新打开话题。 沉默中，两人走到校门口。 徐子萌远远地看到被小女生们围观的风清，她回头跟男生说了声“再见”，加快步伐走向等待的男人。 祁落星同样看到了外形出众的男人——和稚气未脱的高中男生不一样，那个男人即使穿着最简单的卫衣牛仔裤，也能看出刻在骨子里的从容——是那种最能吸引小女孩的优雅成熟，关键是他还长得好看。 女生停在男人面前，她说了什么，那个人摸了摸她的脑袋，顺手接过她的背包，两人一起往街对面的停车场走去。 祁落星在原地站了很久。 顾渺兮是徐子萌的姐姐，那个男人是顾渺兮的朋友，所以才来接徐子萌的吧？ 不过这两天好像都是那个男人来接徐子萌……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 等风清接了徐子萌到家，餐厅里的火锅已经烧开了，香味弥漫在空气里，让人食指大动。 顾渺兮正坐在餐桌边玩手机，看到他们回来，她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可算回来了，等得火锅都凉了。” 单遥知把她放下的手机挪到一边，提醒她:“去洗手。” 顾渺兮乖乖去洗手，准备吃饭，顺便还领了徐子萌一起。 等两个女生离开了，风清走到桌边坐下，感慨:“现在的小孩真可怜，元宵节还要上课，哎～” 还好他的少年时光没机会在国内读书，不然说不定会留级留到现在毕不了业。 风清最近休假，单遥知便忙了起来，今天抽空过来，自然也不会为了和他讨论高中生的生活。 他挽起衬衣的袖子，靠在椅子上的姿势有点懒，语气也很低沉:“等了几天，那个人终于忍不住给上家打电话了。” 鱼已上钩。 “哦？”风清单手搭在桌子上，倾身问道，“上家是谁？” “根据通话录音和定位，十有八九是沈家那位即将进门的二夫人。” 果然是她。 这个消息对于两人来说都不算惊讶。 单遥知说:“我要请你帮我确认一件事。” “什么？” “还记得之前我让你带着一个亿去买一张门票么？” “嗯。” “我怀疑严菲和左菲儿是同一个人。”单遥知低声，“而左菲儿，很可能就是那天从108号逃走的女人——我需要你帮我去确认。” “没问题。”要确认这个可太简单了。 那个左老板收了他的支票却一直没有联系他——这就是最好的登门拜访的理由。 …… 吃过晚饭，顾渺兮要去一趟徐家，正好顺路把徐子萌送回家。 风清拎着她的书包送她出门，末了想起一事:“明天元宵节，你就不用过来了。” “啊？” “元宵节你不用陪你妈妈？”他被她懵懵的表情逗乐，“当然，你要是十分爱学习，也可以来找我补习英语。” 徐子萌这才反应过来:“哦哦……那我明天就不打扰你了。” 她接过书包，被男人扯了下头发:“喂，元宵快乐都不说的吗？好歹我是你的家教老师哎。” 徐子萌抿唇:“还没到元宵节啊。” 风清:“……”哎，小姑娘学习学成了小古板，忽然觉得她染红毛牛里牛气的样子也挺可爱的。 …… 元宵节将近，没有任何工作的顾渺兮早就做好了元宵节规划。 “听说白云寺的平安符很灵，我明天和徐姐一起上白云山求一个。” 单遥知在开车，没有看她:“你不信这种，却热衷求符？” 顾渺兮理直气壮:“徐姐信呀，我都陪她上去了，不求一个不是对不起自己爬那么久的山？” 对小女友的歪理邪说，单遥知从来听之任之，偶尔还会附和她，比如现在:“嗯，有道理。” “我求一个平安符，挂在你车上。” 单遥知脑补了一下寺庙里的平安符的造型，觉得和他现在开的这辆车不是很搭，于是认真问道:“我的车比较多，你要挂哪一个？” 顾渺兮:“……”无形之中被凡尔赛了一把，好气哦。 第一百六十一章 平安符 元宵节，白云寺人山人海，多是看灯赏月的游客，也有附近的老人上山为外地的子女求平安。 单遥知本是要陪着顾渺兮一起到白云寺求佛，结果临时接到本家的通知，需要他回老宅一趟。 开车来接他的是洛风，这次见面，这位助理不再像之前那般戒备，反而乖巧地向她问好。 “晚上一起吃晚饭。”男人勾着她的一缕头发，恋恋不舍，任助理等了半晌也没有挪动一步。 “嗯，那我等你。”顾渺兮腻在他的眸光里，也没有催促他快走。 倒是洛风看了眼时间，硬着头皮上来提醒单遥知:“先生，快到中午了。” 老太太说了午饭前要赶回去，回不去，挨骂的是他这个做助理的。 听出洛风语气里的哀求，顾渺兮把自己的头发从男人的指间拯救出来，推着他上车:“晚上见……在家里要照顾好自己，要是有人欺负你，一定要欺负回去，知道吗？” 单遥知笑，眼里柔色很浅:“放心，他们不敢。” 今天这么急吼吼地喊他回去，无非是因为除夕他这个家主不在单家，坏了那些人口中传承的规矩。 顾渺兮勾着他的小拇指摇了摇，低声:“我给你求个平安符，保佑你平平安安。” “不是要挂在车上？” 女生失笑:“挂哪里都可以。” “不如顺便求个姻缘？把我们两个生生世世绑在一起的那种。” “想得美。”顾渺兮声音更小了，“谁要和你生生世世绑在一起？” 不等他回话，她吧唧关上车门，透过玻璃对着他挥了挥爪子。 ——白云寺有求姻缘符的地方吗？她怎么听说只有平安符挺灵验的。 …… 即使是元宵节，倾城时代依然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为了烘托节日氛围，大厅挂上了大红灯笼和各种造型花纹的宫灯，宫灯下坠着写满灯谜的纸笺。 风清随意地扫了两眼，都是些他没听说过的诗句。 听说猜灯谜一等奖奖品丰厚，男人思躇着该把徐子萌带来，那丫头是个学霸，只要不和英语沾边，她肯定能杀遍天下无敌手。 哎，就这样和一等奖失之交臂，有点遗憾。 “风总，您来了，快里面请里面请……”听到这位大佬登门的消息，客户经理连忙拾掇两下，迎上来接客。 “嗯？”这次的客户经理不是上次引他和左菲儿见面的那个，风清挑眉，跟着他进了会客室。 “风总特意过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客户经理问话时透着几分小心翼翼。 宸印集团在倾城时代定有公司专用的雅间，交着高额的费用却很少有人过来消费，这次风清点名要见负责人，客户经理第一反应是这里有人惹了麻烦。 “上次我过来时，客户经理好像不是你。” “哦，你说卫经理？”客户经理笑得鼻子眼睛挤成一团，“他离职了。” “离职？” “对。” “那左老板她……” “左总调走了。”客户经理道，“听说调到了其他项目，也有说是国外的项目，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 风清翘起二郎腿，笑睨着客户经理:“卫经理离职，左总调岗，那我现在，该和谁谈？” “……您要谈什么？”被这个笑面虎似笑非笑的表情吓得小心脏扑通扑通，客户经理迟疑，“客户的问题都可以跟我谈，新的老总没来上任前，我可以做主这边的工作……” “哦。”风清打量着客户经理，良久，叹气，“我明白了，之后有合作会联系你，多谢。” “哎？”这就走了？ 客户经理送他出门，跟在后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位风总到底是来干嘛的？屁话没说就走，莫不是就来蹭杯茶？ …… 黑色的林肯驶进单家大门，家主归来的消息很快在佣人间传开，穿着红色绣花唐装的老太太放下茶杯，瞥了眼桌子上放置的肖像画册。 正在帮单老太太揉捏肩膀的洛花停下动作，询问:“老太太？需要我去请先生过来吗？” 问话时，她的目光始终落在那本画册上，神色复杂。 她知道画册是什么，她虽心有不甘，但也知道单家家主不可能娶她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下人。 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能嫁进单家成为单夫人，可当得知单遥知现在的恋人是顾渺兮以后，她便生出了一股不甘。 那个女明星，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别说比单家那些世交家的千金，就是比她，也是比不过的。 可单遥知就是选择了她，被她的美色所迷而不自知，甚至在大年夜离开帝都前往清凌陪她过节。 回到老太太身边以后，她有意无意中把关于顾渺兮的事透露给老太太。 果不其然，再怎么喜欢顾渺兮，单老太太也没办法接受孙子娶一个女明星。 “那种需要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工作，不好。”老人转着手里的佛珠手串，跟来陪她聊天的妇人们提了一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遥知那孩子……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了。” 妇人们都是人精，立刻领悟到老太太话语里的含义。 有人笑着接话:“遥知年轻，年轻的男人总是喜欢那些小明星——只是谈恋爱，老太太不用放在心上。” “是啊，我家那位，一把年纪了，还跟着女儿追星，也是没办法。” “不过遥知的确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了，古话说，先成家后立业，遥知这个业已经立了，没有后顾之忧，该考虑家的事了。” 老太太点点头:“说的是。” “老太太，我妹妹家有个女儿，今年刚留学回来，在自家公司担任技术总监，遥知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让他们见上一面……” “我姐姐家的女儿比遥知小了几岁，从小乖巧懂事，小提琴拉得特别好，高中时候就跟着老师参加过国内外知名的演奏会……” “哎，我哥哥家……” 总之，一听老太太有意为单家的嫡长孙娶妻的意思，那些人就跟看见天上掉馅饼一样，不遗余力地推荐着自己或亲戚家的女儿。 最后，大管事整理了这么一本画册，将那些妹妹家哥哥家的女儿们都印在了画册上，生辰八字兴趣爱好都备注得一清二楚。 就等着单遥知回来了，让他好好挑一个，择个良辰吉日娶进门。 第一百六十二章 此生非她莫属 洛花正盯着画册出神，年轻的家主出现在暖房的门口。 “祖母。”他在门外低声问了好，才推门而入。 洛花下意识看向他。 他换了一身青衣，从领口到衣摆都打理得一丝不苟，只露出白皙的脖颈和纤细的手腕，清冷且禁欲，让人不敢生出一点旁的心思来。 洛花苦笑了一下，迎上他的视线——精致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眸子是夏日的夜空，黑且清澈——是她最喜欢的眼睛，可是他的眼睛里从来没有过她的身影。 没在意女人打量的视线，他在老人右手边的椅子上落座，同样一眼看到了桌子上的画册。 年轻的家主微微挑了挑眉，嘴角的笑容淡了两分，措辞依然温顺谦和:“祖母找我回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没要紧事就不能找你了？”见到孙子，老人高兴，说话都是嗔怪的语气，“你在外面这么久，也没想着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太婆——今日要不是我让人通知你回来，你是不是就不准备回来了？” “祖母言重了。”单遥知微微含笑，态度不疏离不热忱，是距离刚刚好的客气，“最近手里事情比较多，所以耽误了时间。” 单老太太哼笑一声，手指点点他:“你也别哄我了，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喜欢在外面，不喜欢被困在家里，我知道的。” 正好有佣人端了杯沏好的茶过来，单遥知端起茶喝了一口，避开了老人的话。 “你在外面怎么胡闹，我懒得管你。”老人收回手放在膝盖上，叹了口气，“不过遥知啊，你年纪不小了，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终生大事。” 佛珠手串发出轻响，老人拿着画册放到他手边的桌子上:“这是你那些世叔伯家的姑娘，你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单遥知没有看画册一眼，悠然地放下茶杯，温声道:“祖母，我有心爱的姑娘了。” 他没有说“女朋友”，而用了“心爱的姑娘”，单老太太微微闭着的眼睛睁开。 她盯着孙子看了片刻，莞尔一笑:“是演《北风》的那个女明星？” 老太太喜欢《北风》，曾经在大堂里支了块幕布，循环放映了好多天。 “是。” “遥知。”老人轻轻摇了摇头，柔声说道，“那个小姑娘确实长得漂亮，我记得她还没满二十岁吧？正是女孩子最好的年纪啊。” “是。渺渺是个好姑娘。” “她喜欢你吗？” “我们相爱。” “真好——我记得那姑娘接下来有新电影要上映吧？以她的演技，肯定能拿奖，现在娱乐圈里还有她这样有灵气的女演员已经不多了……” 和洛花想的不一样，老人没有说什么尖酸刻薄的话，反而对顾渺兮大加赞赏。 单遥知只是听着，并没有因为女友得到了长辈的认可而表现出一点轻松或是开心。 “女人是男人最好的装饰品，漂亮点总是好的。”老人微微笑着，忽然话锋一转，“你结了婚，还想养着她，祖母也不会反对——这姑娘确实很好。” 确实很好，但别想进单家的大门。 听到老人最后一句话，洛花差点没憋住笑——夸赞了这么多，不过都是为了更加高高在上地把她踩下去罢了。 她嘴角抽了抽，看向单遥知，想知道男人会不会为了这个“心爱的姑娘”去违抗向来百依百顺的老人。 “祖母。”长辈如此评判自己喜欢的女孩，单遥知没有生气，语气平和，“谢谢你对渺渺的肯定——您也说了，渺渺是个好姑娘。我想，如果结婚的对象不是渺渺，那我也没有结婚的必要。” 老人捻着手串的动作顿住。 她瞥了眼桌子上的画册，抬抬手:“你先看看那些……” “不用。”单遥知心平气和，“我知道这册子上印的都是好女孩，但我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抵得上我家渺渺。” 迎上老人凌厉的目光，他不避不让，一字一句:“我此一生，非她莫属。” 了解单遥知的性格，所以知道他这样的态度意味着什么。 老人低声咳嗽两声，挥手让暖房里侍候的佣人都出去。 洛花最后一个出门，关门前看了眼眉眼清冷的男人。 妒忌吗？肯定的。 那个顾渺兮到底有什么好？能够让他说出一生非她莫属这样的话？ …… 等佣人退下后，老人盯着孙儿，沉声问道:“你想好了？” 不等单遥知回话，她将其中厉害关系一一挑明。 “你想挑破单家现有的规矩条例，可你背后除了单家，再没有任何依靠。若是你的妻子没有家族庇护，一旦遇到麻烦，你将孤立无援。” “我知道。”没了外人，单遥知语气柔和了许多，“祖母，我有计划，不用为我担心。” 老人放下手串，苦笑道:“遥知，你和你父亲很像——当年你父亲要娶你母亲，我也是反对的。可归心他不听，非要娶成薇进门，结果呢？” 结果，危机面前，那个女人抛下责任、抛下幼子，落荒而逃。 “你既然真心想娶那个女明星，奶奶不会反对——可是遥知，我还是希望你在做决定之前，好好考虑清楚。” 单遥知颔首:“我考虑得很清楚了，祖母——渺渺是个好姑娘，等您见到她，一定会喜欢她。” 在感情方面，单遥知和单归心都是一样的倔。 老人哼了一声:“既然你这么肯定，那抽个空，带她回来见我吧。” 家主的态度已经摆明，再拗下去也不会有多大的变数，不如把那个女人带回单家——她到底合不合适，走一趟便能知晓。 …… 特意等徐子萌放学以后，顾渺兮接了她，三人才一起上白云寺。 “萌萌这次坚持要跟着一起来，是想求菩萨保佑高考顺利？” “不是。”小女孩笑出两颗小虎牙，高高束起的马尾辫随着爬台阶一跳一跳的，充满朝气，“来为妈妈求平安符。” 徐翊笑:“我要你帮我求？你还是求个高考顺利，我就谢天谢地了。” 徐子萌撇嘴，明显不开心。 顾渺兮捏着小姑娘左右摇摆的马尾，笑眯眯地说道:“徐姐，以萌萌这智商，高考就是小菜一碟，哪还用特意求神拜佛？” 说着，问徐子萌:“萌萌，有没有信心？” 徐子萌点头:“当然！” 徐翊被两个人的对话逗笑了:“可别大言不惭了，我怕她考差了回来找我哭鼻子。” 徐子萌抗议:“才不会考差！老妈你别咒我！” “上次期末考不是考的一塌糊涂？” “那是我……”被顾渺兮拽了一下马尾，“故意的”三个字被徐子萌硬生生吞了回去，改口，“那是我大意了。” 说完，感激地看了眼顾渺兮:好险，差点说漏嘴，要是被徐翊知道她为了叛逆故意考差，只怕今天也不去求神拜佛了，就地捡根棍子直接打断她的腿。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不要委屈你自己 从白云山下来，天色已晚，路边的灯笼亮起，一排排，从山顶蜿蜒到山脚，映着来来往往的路人脸上，喜气洋洋。 顾渺兮把求到地平安符塞进包里，正想拦个车送徐翊母女回去，忽然闻到了路边传来的烤红薯的香味。 女生脚步顿住。 就算她戴着口罩，徐翊还是一眼看出她的想法。 “萌萌，去买两个烤红薯。”徐翊使唤挂在她臂弯里的女儿，“你一个，你渺渺姐一个，快去。” 徐子萌觉得今天比跑八百米测试还要累，整个人有气无力地挪到烤红薯的摊位前，要了三个烤红薯。 徐翊拉着顾渺兮避开拥挤地人潮，到花坛边等着。 “我们打车回去，你有什么计划？”徐翊扯了扯口罩，觉得有些闷，“去找单遥知？还是去萧则那里？” “去萧则那里。”萧则手受伤了，虽说请了护工照顾，但她还是不放心，更何况今天还是元宵节。 “自己打车过去？” “嗯。”顾渺兮道，“低调，才不容易引人注意。” 她想得很完美，不过等她到了萧则的住处，还是被路过的住户认出，拦着拍了两张合影。 “还好不是狗仔。”她窝在沙发上，向萧则抱怨，“不过狗仔也没关系，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什么秘密。” 元宵节，可不得跟自己的哥哥一起过？ 护工阿姨正在厨房里做饭，听了她调侃的话，萧则苦笑道:“渺渺，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他和萧喻感知并不互通，他不知道袭击发生以后，萧喻做了些什么，但单遥知把他从警察局领出来，想必，不是什么好事。 “萧则。”顾渺兮挪到他身边坐下，她拉过他的手，瘫在自己的手上——他的手上还缠着绷带，手指不如以往灵活。 “是我连累了你。”顾渺兮不敢碰他手心的伤，“那个人是冲着我来的。”他动不了她，所以选择了她的亲近之人。 “那个人……也是苏家找来的吗？”萧则对她所行之事的印象还停留在对付苏经世这个阶段。 “不是。”顾渺兮舔了舔嘴唇，低声道，“和苏经世有点关系，但和苏家无关——是苏经世的合作伙伴，我协助警察捣了他们老窝。警察抓了一些人，可有一个关键性的人物跑了。” “这样啊。”萧则摸摸她的头发，“我的渺渺果然了不起。” 这种时候，还是在夸奖她。 顾渺兮低头，脑袋抵在他的肩膀上，闷闷道:“没有了不起，我连累了你。” “没关系。”弄清了来龙去脉，萧则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转而劝解身边的人，“周姐给了我最近的工作日程，我的新歌mv要在国外取景，所以过了元宵节我要出国一段时间。” 不在国内，总能避开某些麻烦，不给她添乱。 “出国？”顾渺兮还是不太放心，“我让陆曦跟着你——刚好陆曦最近没别的工作。” 保护萧则，比起其他工作算是比较轻松的一项，她给的价格也不低。 萧则没有拒绝:“好，听你的。” 阿姨做好了晚饭，和两人打过招呼后，换了衣服离开萧则的公寓。 顾渺兮看着一桌子的菜，喃喃:“萧则，这个护工阿姨手艺真好啊。” “是周姐请的。” 萧则去冰箱里拿饮料，顾渺兮挑了卖相最好的几个菜，咔嚓咔嚓拍下照片。 “萧则，过来。”她举着手机示意萧则，“我们拍个合影。” …… 三分钟后，顾渺兮的微博更新了，这次她不和往常一样敷衍了事，而是发了九宫格的照片，配文:“元宵节快乐【烟花】” 八张美食，正中一张是她和萧则的合影。 闻风而动的粉丝们迅速赶到微博下评论。 “啊啊啊啊！是妹妹和哥哥！” “5555这是什么神仙颜值！” “女儿这是终于可以炫哥，所以要狂炫吗？” “果然帅哥美女都是一起玩的，这个颜值，我都可以！” “@渺渺，请问你还缺嫂子吗？你看我怎么样？【害羞】” “@萧则，你还缺妹夫吗？你看我怎么样？【害羞】” “妹妹和哥哥一起过元宵节，所以男朋友在哪里？” “@渺渺，想看男朋友的照片！听说是个大帅哥！真的假的？” “渺渺都说过对方是圈外人，不要去打扰啦，能不能不要在这个微博下问男朋友的事啊？【白眼】” “元宵节竟然没和男朋友一起过？不会是分手了吧？” “谈恋爱分手都被你们这些营销号说了，能不能换个新鲜点的词？女儿都懒得看你们一眼。” “天问什么时候上映？我迫不及待想吸新鲜的女儿了！” “美女！我要有你的颜值，我天天发自拍！绝对不会让微博长草！” “请妹妹多来点哥哥的照片，@萧则他好久没有发照片了【大哭】” “……” 顾渺兮发完微博就去吃饭，吃到一半，单遥知打来电话。 “渺渺，我回市区了，要我来接你吗？” “咦？这么快？”顾渺兮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八点钟，“我在萧则这里吃晚饭。” “我知道。”单遥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落。 以为他和家里人闹了矛盾，顾渺兮连忙表达自己的关心:“你晚饭吃了吗？” “还没。”语气更低落了两度。 “那……”已经八分饱的顾渺兮看着放下筷子的萧则和桌上的剩菜，提议，“你来接我，我陪你一起去吃晚饭？” “好。”语气似乎轻快了一点。 顾渺兮:“……” 等她挂断电话，萧则喝了口橙汁，和很多过年期间的家长一样，开始关心妹妹的感情状况:“你和单遥知现在是什么情况？” 顾渺兮想了想:“就……热恋期？” “他家里的情况跟你说过吗？” “嗯，说过一点。” “他家人对你们两个恋爱是什么态度？” “可能……不是很赞同？”看那个洛花对她的态度，她大致可以猜出单家人的态度，“不过嘛，他们什么看法，我不在乎。” 萧则皱眉:“如果他家里人欺负你……” “不可能。”顾渺兮否决了这个可能，“我不欺负他们就不错了，谁敢欺负我？” 说得这么自信，他倒是希望真能如此。 就怕她真的陷进去，为了顾忌男方，各种忍让。 萧则放下杯子，叹了口气:“渺渺，不管他家里人是什么态度，我希望，你不要委屈你自己。” 第一百六十四章 是不是分手了 萧则手上缠了绷带，活动不便，饭后的收拾工作落到了顾渺兮身上。 顾渺兮收拾的间隙，单遥知到了，萧则去开门。 他站在门口没有进屋:“我在这里等她就好。” 萧则也没坚持邀请他进去，他只是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你身上……” “什么？” “有女人的香水味。”明星就是这个好，代言的东西多了，接触的品牌多了，用心一点总能记住一些东西，比如……现在单遥知身上沾染的香味。 被女朋友的兄长指出身上有其她女性的香水味，单遥知皱了皱眉，低头闻了闻，无奈:“抱歉，之前的香水味太重，我已经闻不出来了。” 萧则:“见了家里人？” “是世伯家过来的客人。” 听说他回来以后，性子急的长辈直接找了个借口带着女儿登门拜访，有一个就会有第二个……虽然没有肢体接触，但待在暖房里久了，总会沾染到奇奇怪怪的味道。 顾渺兮洗干净手出来，闻言接了一句:“什么客人？” 她还没走近，鼻翼动了动，惊讶:“单遥知，你身上的香水味怎么这么重？你不会回家相亲去了吧？” 已经闻不出任何味道的单家家主:“……” …… 本来约好一起吃饭，顾渺兮受不了他身上的香水味，把人带回家扔进浴室清洗，自己打电话到经常吃的那家餐厅点了外卖。 单遥知洗完澡出来，擦着头发走到客厅。 顾渺兮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玩电脑。 他走到她身边，试图引起她的注意力:“点了外卖？” “嗯。”顾渺兮回话的时候抬眼看他，目光落在他身上，顿住。 他穿了一件白色衬衣，袖子挽到手肘，手腕纤细，小臂线条匀称，衬衣的扣子只随意地扣了中间两颗，露出了可以养鱼的锁骨和瘦劲的腰。 被衣摆遮住的人鱼线隐约可见，往下，被黑色的长裤遮掩。 顾渺兮舔了舔嘴唇。 耳边响起一声轻笑:“看够了？” 她从美色中拉回神，迎上男人透着笑意的眸子，她大大方方地承认:“没看够，想摸。” 大家都是成年人，又是恋人，只看看哪能满足？ 就该做点成年人该做的事嘛。 没想到她会说的这么直白，单遥知耳朵上泛起绯色，低低嗯了声，走到她身边坐下:“好。” 他刚一落座，顾渺兮便倾身扑上去，把人按倒在沙发上。 “那我就不客气了。”她很有礼貌地提醒男人自己要开始“用餐”了。 单遥知没有反抗，双手落在她腰上，桃花眼里笑意更浓，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顾渺兮觊觎他的美色已久，此刻可以名正言顺地上手，她自然不会客气。 女生的手指很软，皮肤有些凉，落在他的腰侧，顺着腰部的线条一路往上……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她微凉的手指在皮肤上游走时激起的小小颤栗。 男人的呼吸重了些。 顾渺兮全然不觉。 她还沉浸在美色的诱惑中。 唔，这家伙看起来有点单薄，身材倒是出乎意料的好呢，肌肉匀称，线条紧致……不愧是她一眼看中的美人。 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占便宜占得开心了，顾渺兮紧紧抱住他的腰，八爪鱼似的缠在他身上，俯身在他唇上吻了吻。 “单遥知，你身材真好！” 她回家后换了居家的单衣，此刻这样贴上来，单遥知呼吸一滞，耳朵瞬间红透，连带着脖子都染上了淡淡的绯色。 “咳……”他清了清嗓子，尝试扶住女生的肩膀把她推远一点，一本正经问道，“渺渺，还满意吗？” “嗯嗯。”女生用力点点头，嘀咕，“我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女明星喜欢包养小鲜肉了。”新鲜的肉手感肯定更好。 单遥知:“……” 他眼皮跳了跳，重重呼出一口气，起身，拎着顾渺兮的腰把人挪到沙发上，淡淡:“我去冲个澡。” 顾渺兮:“……” 她后知后觉，跟在他身后进了房间。 “会很难受吗？” 单遥知:“……” “我虽然小说看得挺多，但还没在现实里见到过——是不是特别难受？” 单遥知表示并不想回答她。 顾渺兮还在正经地探索这个问题:“如果不管它，会一直难受吗？” “砰”一声，单遥知关上浴室门，把女生关在了门外。 顾渺兮耸耸肩，回到客厅等外卖。 本来想着吸引小姑娘的注意力顺便逗逗她，谁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单遥知再出来时乖乖穿好了衣服，连衬衣最下面的扣子都扣的整整齐齐。 看他这幅打扮，顾渺兮失笑——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觉得自己是个见色起意的大色狼，而他是被她抓回来的娇娇小姐。 “吃饭啦。”收回视线，顾渺兮把送过来的外卖拿出来，让出沙发中间的位子给他，不忘调侃他，“放心，做压寨相公也要让你先吃饱饭。” 单遥知本来还有点小纠结，被她这么一说，他顿时笑了:“压寨相公？” “对啊。”顾渺兮摇头晃脑，说得头头是道，“像我这样的人设，放在过去，那就是见色起意的女土匪～” 单遥知无奈:“只有你会这么说自己。” 顾渺兮替他倒了一杯可乐，还没放到他面前，单遥知按住她的手:“我不喝这个。” “哦。”顾渺兮从善如流，挪到自己面前，又给他倒了一杯牛奶，“你喝这个。” 单遥知:“……” 他看了女生一眼，在她警惕的目光中，把那杯可乐挪到另一边——顾渺兮拿不到地地方——又把牛奶推到她面前。 顾渺兮盯着可乐许久，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嘀嘀咕咕:“我最近……没戏，也没拍摄任务……” “碳酸饮料对身体不好。”依然是老派的说辞。 顾渺兮认命地端起牛奶，气呼呼:“单遥知，你和萧则真的像！” 单遥知装作没听到。 顾渺兮蹭到他身边，又问:“你为什么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 “你有。”顾渺兮道，“你没有不开心，为什么不进萧则家门？” 单遥知:“……这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有——你在闹别扭。”顾渺兮戳戳他的胳膊，“是不是你家里人欺负你了？” “不是。”果断否认。 “哦，那就是我让你不开心了？” “……” 竟然沉默了？还真是她的锅？顾渺兮默了默，挑眉:“说，我哪里做错了——我斟酌一下，要不要改。” 哪有这么哄人的……单遥知懒得理她。 “说嘛说嘛，我改，绝对改～” “……” “单遥知，最后给你个机会，快说。” 他看她，她眨眨眼，一脸无辜。 “你的粉丝……”想起微博上看到的那些评论，单遥知垂下眼睑，涩声道，“说我们分手了。” 顾渺兮:“？？？” 她火速打开微博，碎碎念:“胡说八道，谁分手了？那肯定不是我的粉丝，是黑粉！绝对黑粉……” 第一百六十五章 没有分手 元宵节，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电视上播放着元宵晚会，元宵在锅里翻滚着，热水朦胧。小孩子聚在电视里前，吐槽晚会的节目，老人嗑着瓜子聊天。 女生无聊地刷了下微博，就看到特别关注发了一条消息。 顾渺兮v:没有分手，谢谢关心【爱心】 照片拍的是个年轻男人的背影。 看手上的动作应该是在打电话，他站在阳台上，白衬衣黑裤子，身形修长，双腿笔直，气质干净，只是一个背影就让人忍不住遐想他的模样……看背影是个大帅比啊！ 女生尖叫一声:“我家渺渺在微博上撒狗粮啦！” 她火速点了个赞，然后点进评论:“啊啊啊啊！看背影就是个倾国倾城的大帅哥啊！@渺渺，求正脸！” 评论里的小姐妹们和她一样，大多数都在“啊啊啊啊”的尖叫，也有@好友或者男友过来吃狗粮的。 “渺渺24g网上冲浪在线辟谣【耶】” “斯哈斯哈看背影都好帅！女鹅给女婿一个正脸啦！” “果然好看的人都和好看的人一起玩，我这样的丑逼就只能吃狗粮，还吃得很开心【柠檬】” “我哥哥长萧则那样，表哥长舒宿那样，我找男朋友肯定也找帅的。可是我没表哥，也没哥哥！【流泪】” “那个，不知道你们有人注意到小哥哥的手表了吗？那只手表的价格，估计三四线小城市一套房【看戏】” “艹，有钱人～不会是总裁和大明星的戏码吧？” “女明星最好的出路不都是嫁入豪门？你们以为谁都和沈君颜一样，出身即豪门？” “能别在渺渺的微博下面替别人吗？ky也要有个限度好不好？你家没微博吗？” “提一下怎么了？难怪说西柚是娱乐圈素质最差的粉丝，你们真给你们主子丢脸【吐】” “真是搞笑，沈君颜的粉丝跑到别家微博下面ky还倒打一耙，就你们姐姐一天到晚炒富二代人设，拿得出手的作品一个没有，也难为你们粉丝拼了命的想宣传语【吐舌】” “踩一捧一有意思？你们怎么肯定提君颜的一定是我家粉丝？现在我家是个人就能领粉籍了？搞笑。” “说我们没有宣传词的，我家妹妹可不像你家姐姐，我家妹妹来娱乐圈就是爱好，不需要拼尽全力嫁入豪门，你们随便黑，看我家妹妹给不给你们一个多余的眼神。” “第一次见到ky不自知的恶臭粉丝，你们粉丝真是把沈君颜一点好感给败干净了【恶心】” “沈君颜的粉丝有病吧？跑到这里来找存在感？” “真是搞笑，你家妹妹就靠着家里有点钱，怎么就自己是豪门了？她离了沈家屁都不是。” “一出道就宣传自己是富二代，富二代就回家继承家产啊，跑来娱乐圈嚯嚯什么呢？演技差得要死，还要摆着小公主的架子，娱乐圈的风气就是被你家小公主那样的人败坏的。” “@渺渺，来张合照！我想吃狗粮！” “能不能别在我家妹妹微博下面吵架？一群疯狗，真尼玛佛了。” “……” 单遥知在阳台上打电话，顾渺兮发了微博没有退出登录，把评论都看在眼里。 沈君颜。 她盯着那个熟悉的名字看了很久，勾唇轻笑。 她点开一条叫嚣得最厉害的评论:“顾渺兮不过是个戏子，拼一辈子也比不过我家君颜，人家是真正的白富美，懂吗垃圾？都说偶像越垃圾粉丝越跳脚，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微笑】” 顾渺兮敲字回复:“你说的对，粉丝随偶像，你自以为是的样子和你家偶像一模一样【微笑】” 打完字，点了发送，顾渺兮已经可以想象接下来会引来一串什么样的议论。 果不其然，“顾渺兮怼恶评”很快登上热搜。 “刚，这姐果然非同一般，连沈家小公主都敢得罪。” “顾渺兮真的会给自己引流啊【微笑】这波热搜蹭的，我给一百分。” “蹭热搜？顾渺兮需要蹭热搜？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搞笑的笑话，某家粉丝真就和蒸煮一样自以为是啊，你家什么咖位，也配让我家渺渺蹭热搜？” “就喜欢顾渺兮这态度，某家粉就是欺负别家温柔，逮谁咬谁跟疯狗一样。” “顾渺兮这么刚，真不怕沈家封杀她？” “做一个合计猜测，顾渺兮的男朋友是个大佬，顾渺兮背靠大佬好乘凉，才敢跟沈君颜硬刚。” “我家渺渺自己就是大佬【微笑】她不需要靠男人【微笑】” “顾渺兮这种垃圾偶像，希望沈家封杀她。” “沈家算个什么东西，想封杀谁就封杀谁？自以为是的粉丝还是回自家微博蹦跶吧，丢脸。” “……” 单遥知挂断电话回到房间，顾渺兮已经把桌子上剩饭剩菜收拾干净。 他瞟了眼她放下桌子上的手机，正好看到她刷到的页面。 他随手滑动两下，看着那些评论，目光里的柔意散得一干二净。 …… 顾渺兮端着水果出来放在单遥知面前，凑上去看他的手机:“看什么呢？” 单遥知放下手机:“和洛风聊了两句。” 顾渺兮没有多问，伸手:“给你。” 她的手心躺着一个小小的香囊，一面用金线绣着兰草花纹，另一面绣着“平安”二字。 “平安符在里面，香囊是我亲手绣的，不许嫌弃。” 单遥知接过香包，目光深深:“谢谢。” 顾渺兮仰起脸:“亲亲。” 单遥知克制守礼，她就更想调戏。 果不然，他好不容易恢复原色的耳朵再次染上绯色。 顾渺兮往前探了探，重复:“亲亲。” 明知她在戏弄他，单遥知还是拿她没法，只能红着耳朵在她额头落下轻吻。 …… 顾渺兮粉丝和沈君颜的粉丝在网上撕得昏天暗地，从热搜三十六硬生生撕到热搜第四，直看得一众吃瓜群众目瞪口呆，纷纷感叹当红小花粉丝超强的战斗力。 一片混战中，忽然有人注意到顾渺兮的微博下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点赞。 宸印集团v刚刚点赞了她的微博。 这是什么情况？不是宸印娱乐，而是宸印集团？宸印集团除了自家公司广告以外，好像从来没有点赞过哪个明星的微博吧？ 这是皮下工作人员吃瓜手滑，还是故意的？ 如果是吃瓜手滑的话，应该会立刻取消吧？可这个赞都点了这么久也没有要取消的意思，那就是故意点赞？ 宸印集团和顾渺兮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突然点赞她的微博？ 第一百六十六章 元宵节礼物 很快，也有营销号皮下工作人员发现这个情况。 生怕宸印集团把点的赞取消，营销号动作敏捷地按下截屏，然后火速发到自己的账号上。 “宸印集团点赞顾渺兮微博”的热搜飞速上升，把“顾渺兮怼恶评”往下踩了一名，停在热搜第四。 “宸印集团从来没有点赞过任何明星的微博，却在刚刚点赞顾渺兮秀恩爱的微博，不负责地猜测一波，顾渺兮的这位神秘男友很可能是宸印集团某位高层。” “某位高层”还是保守说法，能让佛系的官博直接点赞给小明星撑腰……很多人一瞬间都联想到了那位换女朋友像换衣服的集团执行老总。 “有没有大神做一下对比，顾渺兮的男朋友是不是风清？” “我记得上次顾渺兮打人地视频里，和她在一起的那个帅哥就是风清？” “真要是风清，就算顾渺兮得罪沈家，沈家也拿她没办法了吧【看戏】” “你们玛丽苏小说看多了？真以为一个集团公司的执行总裁会是个为了女人得罪合作伙伴的恋爱脑？” “霸总不是恋爱脑，为什么官博要给顾渺兮点赞？这不就明摆着撑腰吗？” “烽火戏诸侯听说过没？点个赞而已，为了博美人一笑，值。” “周幽王最后亡国了，你是说宸印集团也要倒闭？” “要总裁真是恋爱脑，这个公司离倒闭也不远了【大笑】” “现在是已经确定了顾渺兮的男朋友一定是风清？不是还没确定嘛，顾渺兮说过自己男朋友不是圈里人，风清算是圈里人吧，出席过那么多活动，绯闻八卦也很多【emmm】” “我也觉得不是风清，原因嘛，我觉得风清不是渺渺喜欢的类型【微笑】” “不管是不是风清，宸印集团下场，说明顾渺兮背后有人，这是在告诉那些黑她的人别以为她不是富二代就可以随便欺负她【哇哦】” “得了吧，人沈君颜是明明白白的沈家千金，正宗的豪门出身，和某些靠有钱男朋友的假货可不一样【微笑】” “阴阳怪气可还行【微笑】说渺渺靠男朋友，请问你家蒸煮不是靠爸爸吗？同样是靠别人，谁比谁高贵了？有本事刨开身世背景来和渺渺比啊，外形？作品？票房？演技？奖杯？你家有哪一点比得过渺渺？说难听点，要不是有个有钱的爹，你家那位能不能出道都还是个问题呢！【略略略】” “……” 粉丝大战还在继续，只不过战场从一个话题转移到另一个话题。 只不过这一次，顾渺兮的粉丝似乎卯足了劲要给自家女儿争面子 顾渺兮正是顶流，人气在年轻一辈中少有对手，西柚们倾巢而出组织有序，很快就把沈君颜的粉丝压得没了说话的机会。 …… 网上粉丝打架的时候，沈君颜正泡在浴缸里放松身体。 手机响了两遍，她才不情不愿地接起来:“喂？” 因为敷着面膜，说话细声细气，把对面的经纪人吓了一跳。 “君颜，你这是怎么了？” “敷面膜呢。”女生闭着眼睛，从唇缝里挤出问题，“打电话有什么事？” “网上你的粉丝和顾渺兮的粉丝闹起来了，公司这边的意思是冷处理，我就是告诉你一声，别去回应。” 粉丝撕逼，不是什么大事——粉丝撕得认真，路人看个热闹，今晚以后，谁还会刻意去记住这种事。 “和顾渺兮？为什么？”她和顾渺兮没有合作过，甚至没有同台过，她的粉丝怎么会和顾渺兮的粉丝撕起来？ “额，原因有点复杂，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而且不是什么大事，你想吃瓜的话可以自己刷刷微博，不过切记不要回应。” 不是什么大事？ 沈君颜打开微博，直奔热搜而去——顾渺兮是热搜体质，她也正是当红，她们的粉丝撕起来，肯定会上热搜。 果然，她在热搜里找到了来龙去脉。 女生看完时间线和评论，无趣地扔下手机，撕掉面膜做脸部按摩。 粉丝还真是闲得慌，这种事情也值得在网上骂成这样。 比起粉丝掐架，她对顾渺兮发地那张照片更感兴趣。 她和风清有过交集，那张照片上的男人明显不是风清。 宸印集团官博点赞顾渺兮的微博是事实，而且这么久也没有要删除的意思，说明顾渺兮那位男友的确和宸印有关系。 会是谁呢？ 女生在脑海里搜索了所有符合要求的男性，没发现有一个人和照片的背影对得上。 难道，宸印集团背后还有其它不为人知的势力？ …… 天心购物广场有灯会，光影交错，人山人海。 风清穿过人潮，寻着定位找到等在大熊玩偶下的女生。 “萌萌。”他扯了扯女生的高马尾，“看什么呢？” 四处张望的女生被扯得往后仰了一下，气得炸毛:“你干什么呀！幼稚！” 她夺回自己的马尾，瞪着面前的成年人，用眼神控诉他刚才的举动。 “这么凶。”风清毫无自觉，收手单还不忘摸摸她的发顶，“当心找不到男朋友。” “幼稚！”徐子萌重复一遍刚才的评价，撇撇嘴，“你吃饭了没？” “没，加班呢。”其实刚结束倾城时代那边的调查。 “先去吃饭？” “你也没吃饭？”风清皱眉，“你妈把你扫地出门了？连晚饭都不给你吃。” “你才被扫地出门了。”徐子萌嘀嘀咕咕，“我吃过饭才出来的——你不是没吃饭吗，我陪你去。” 风清露出一个夸张的感动表情，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天呐，我家萌萌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周围的行人被风清夸张的声音吸引，向两人投来隐秘的打量目光。 徐子萌怒:“闭嘴！” 天心广场餐厅很多，风清挑了个人少的西餐厅，点了两份牛排和一份披萨。 “要喝什么吗？” 小女孩摇摇头:“减肥。” 风清点点头，要了两杯柠檬水。 等服务员离开，徐子萌翻找小包包，摸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平安御守递给他:“送给你，元宵节礼物。” “啊？”风清接过花里胡哨的小东西，“这是什么？” “护身符。” “你买的？”就这质量，二十块一个，不能更多了。 “我在庙里求的。”徐子萌道，“会保佑你接下来的一年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风清翻来覆去看了许久，半开玩笑地说道:“你诚心诚意地求了，有效期竟然只有一年？” 徐子萌不以为意:“明年我再去求一个就可以了。” 她回答得理所当然，风清却是一愣。 这个小丫头就这么自然地把他划分进了明年的计划么？ 他垂眸看着手里的小东西，眸中情绪复杂，许久未言。 第一百六十七章 你的死期到了 破旧的出租房，打开窗户可以闻到楼下飘来的烤红薯和烤玉米的香味，男人蹲在窗户边上，听小孩子叽叽喳喳的谈笑声渐渐飘远。 自从他从医院逃离以后，他名下所有的银行卡和信用卡被冻结，好在他曾经在出租房的枕头底下放了两百块钱，不然现在肯定饿死在这里。 越想忽视，街上烤红薯的香味就越发诱人。 男人舔了舔嘴唇，起身抓起钥匙和桌子上仅有的二十块钱摔门离开。 巷子尽头的报刊亭和往常一样，老板人到中年，双鬓染了霜色，他靠在躺椅上，闭着眼睛听录音机里咿咿呀呀的曲调。 烤红薯的香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艾旻停在报刊亭柜台外，敲了敲玻璃:“老板。” 老板睁眼，问道:“什么事？” “给我一个烤红薯。” 艾旻放了张五元的纸币在柜台上。 老板看了一眼，挑眉:“一个烤红薯八块钱。” “这么贵？”一听价格，艾旻脱口抱怨一句，语气激烈。 老板没理他:“对啊，本来是烤给我自己吃的，你爱吃不吃。” 他继续看电视，不再搭理他。 “那……”艾旻忍住怒火，“给我一桶泡面。” “行。”老板收下五块钱，问他，“要什么口味？红烧牛肉？麻辣牛肉？老坛酸菜？香菇烧鸡？” “红烧牛肉。”说着，男人的肚子应景地咕咕叫了两声。 老板从柜台上拿下一桶红烧牛肉桶面推到他面前，似是好奇:“小伙子，元宵节，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听你口音是本地人吧？怎么没回家？” 艾旻低头拆开泡面外面一层塑料膜，没有回答老板的问题。 身后，有年迈的老爷子牵着小女孩路过。 “爷爷，我想吃烤红薯！”小女孩闻到了红薯的香味，扯着爷爷的衣袖撒娇。 老爷子乐呵呵地笑着:“不是刚刚吃过糖葫芦？你手上糖画也还没吃完呢。” “给你爷爷。”小女孩把糖画拍给爷爷，“现在我手上什么也没有了……爷爷，我想吃烤红薯。” 哪有老人抵得住孙辈的撒娇，老人嘴上说着“你妈妈让你晚上少吃点零食”，脚步还是停在了烤红薯的炉子前面。 “老板，烤红薯多少钱一个？” 报刊亭老板起身。 小姑娘甜甜地叫道:“叔叔元宵节快乐！” 老板呵呵一笑，从炉子里拨出一个烤得香喷喷的红薯，用袋子装好递给小女孩:“小丫头真懂礼貌，来，这个红薯叔叔请你吃。” 小姑娘没接，看向爷爷。 老爷子连连摆手:“那怎么成？多少钱？我们可不能白拿你的红薯。” “一个红薯而已，又不值几个钱。”老板把袋子塞给小姑娘，又摸摸她的脑袋，“吃多点，好长个儿。” 是巷子里住的老熟人，老爷子没有继续推脱，对孙女道:“快谢谢叔叔。” 长辈这句话意味着红薯可以拿着，小女孩笑弯了大眼睛:“谢谢叔叔。” 她低头剥红薯，注意到一旁有人注视着自己，便抬头看过去。 红薯一剥开，香味顿时更加浓郁，艾旻咽了口唾沫，忽然觉得手里的泡面都不香了。 “哥哥，你要吃吗？”小女孩举着红薯递给他，“给你。” 艾旻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目光有多么如狼似虎。 他尴尬地移开视线，粗着嗓子回答:“不用。” 玛德，要不是被严菲那个贱女人坑了，他怎么可能落到这么凄惨的地步！ 今天是元宵节，本来，他应该在家吃着父母准备好的饭菜，或者约一群狐朋狗友聚在包间里吞云吐雾，而不是像只丧家犬一样东躲西藏！ “哥哥吃泡面呢！”老板眼里闪过一抹讥诮，对小女孩道，“小丫头你自己吃，好好长大，然后像你爸爸一样，报效国家。” “那是！”一说起爸爸，小姑娘眼睛闪闪发光，“妈妈说过，爸爸是英雄，我长大了也要像爸爸一样成为一名人民警察！” 一听到警察两个字，艾旻下意识想调头逃跑。 似乎没发现他的僵硬，老板用只有他听得见的声音解释道:“小白的爸爸是个警察，两年前在一次任务里被毒贩子活活打死了，留下一家老小，哎，可怜，太可怜了。” 背后一阵冷风吹过，在小女孩天真的目光注视下，艾旻的后颈冒出一层冷汗。 小姑娘扯扯他的袖子，关心地问道:“哥哥，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老爷子也被孙女的问题吸引，看向艾旻，慈祥地道:“脸这么白，是不是病了？年轻人啊，别总是吃泡面，垃圾食品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许久没有被人这么关怀过，艾旻嘴唇动了动，挤出一个字:“不……” “哎，今天元宵节，小伙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老爷子道，“怎么没回家啊？是不是离家太远了单位要加班？哎，我们家离这里很近，要不要到我们家吃晚饭？你看你一个人……” 老人热情地邀请他，艾旻无意识后退两步。 “对呀，哥哥，到我们家吃饭吧，妈妈已经做好饭了，好多菜！妈妈说爸爸还在执行任务回不来，我们根本吃不完……” 小女孩的手伸过来的瞬间，男人像被烫了一下，一连退开好几步:“不用了！谢谢！” 他撒腿就跑，连拆开的泡面都没有拿。 年轻人飞快地跑进夜色里，消失身影。 报刊亭老板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摇头冷笑:“看起来有手有脚的，其实就是只蛀虫。” 老人家脸上的关切变为深深的叹息:“希望，他能回头是岸。” 他低头看向不说话的孙女。 小女孩紧紧盯着幽深的巷子，眼神里再没有属于这个年纪孩子的天真无邪，而是浓浓的阴郁和厌恶。 “小白。”老板叫了声小女孩，又给她装了两个烤红薯，“元宵节快乐。” 小女孩扬起甜甜的笑:“谢谢叔叔！” 送一老一小离开报刊亭，老板盯着远处的阁楼看了很久。 他刚刚说了一个小小的谎，小白的父亲并不是死于执行任务，而是被一群嗑药嗑嗨了的混混闯进家里殴打致死。 那个时候，小女孩被父亲藏在柜子里，透过柜门的缝隙亲眼目睹了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 女孩天真的眸子在眼前徘徊不去，艾旻抱头蜷在床上，牙齿轻轻打着颤。 为什么躲在这里还是躲不开警察，警察警察……那些警察一天到晚没别的事吗？为什么要阴魂不散地追着他？ 阴魂不散，是了，那个警察已经死了，被毒贩子打死了，四舍五入，就是被他打死了……难怪他会阴魂不散地缠着他。 可是，怎么能怪他呢？他也不是故意的，他当初纯粹是因为好奇才踏出第一步，他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他只是想从那个女人手里拿到货，他只是想要点货罢了！ 都怪那个女人！要不是那个女人，他怎么可能东躲西藏？ 他怎么可能…… “噔噔噔……”手机铃声在逼仄的室内响起，这是他花一百块钱买的手机卡，本来想着结束一切逃离帝都后联系父母用的。 除了卖卡的贩子，没有人知道这个号码。 男人像只受到惊吓的兔子，从床上一跃而起。 铃声断了两秒，再次响起。 他吞了口唾沫，盯着不停震动的手机。 等手机第三次震动后，他鼓起勇气按下接听键:“……喂？” “艾旻？”对方叫了声他的名字，不等他否认，对方继续道，“明天严菲要和沈家二爷结婚，你如果想报复她，必须在她嫁进沈家之前——一旦她成了沈二夫人，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带你入场 “……一旦她成了沈二夫人，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对方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艾旻保持着接电话的动作，许久没动。 他知道严菲是什么情况，也知道沈家是什么背景——毕竟是写进大学经济学课本里的成功案例，想无视都难。 严菲要结婚？结婚对象还是沈家人？ 他是那个女人的棋子，如果到最后他都没能杀了萧则，是不是意味着他不仅拿不到货，还会被严菲杀人灭口？ 可第一次是萧则大意才给了他近身的机会，有过一次以后，他哪还有接近萧则的机会？ 这段日子他落魄得很，除了他主动打进去的那个电话，严菲没有联系过他——其实，她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杀得了萧则……吧？说什么杀了萧则就把货给他，她知道他拿不到货，所以才答应得那么爽快？ 她欺骗了他。 男人呆呆坐在床上，目露绝望。 要去自首吗？如果告诉警察……不不，沈家家大业大，怎么能容忍二夫人闹出这种丑闻，他们只会想办法把这件事压下去，然后推他出去做替罪羊！ 不能立刻报警，至少要先想办法证明自己是被诱导的……至少……要拿到和那个女人有关的证据。 他用力撕扯自己的头发，心里所想，却无从下手。 正在这时，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看到同样的电话号码，他果断接听。 “考虑好了吗？”那头的人语气很淡然，“严菲明天结婚，婚礼地点定在沈家庄园，我有办法带你进沈家庄园，要去吗？” “你，是什么人？”他压低声音，尽量不暴露自己的紧张，“为什么要帮我？”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对方避开了第一个问题，悠然道，“至于为什么帮你——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帮你，我看沈旭不顺眼，严菲是他的女人……懂了吗？” 也就是说，他被迫牵扯进了沈二爷和外人的争斗中？艾旻在心里思量男人话里的可信度。 他沉默了，对方也不急于知道他的答案:“看来你没考虑好，等考虑好了，再联系我。” 挂断电话前，对方轻飘飘扔出一句话:“艾旻，我知道背负罪恶的感受，如果你想以后都这样生不如死地活着，那就不用给我回复了。” 背负罪恶的感受…… 小女孩天真无邪的眸子再次浮现在眼前，艾旻用力闭上眼睛。 努力不去想，那双眼睛却越来越清晰。 背负罪孽。 可那明明不是他的罪孽。 是那个女人教唆他，他被引诱，才犯下的过错。 那本不该是他背负的罪孽。 艾旻睁开眼睛。 “我想去找严菲。”在对方挂断电话前，他给出回答，“请你帮帮我。” “可以。”对方爽快应了，“明天下午六点，我的人会来路口接你，过时不候。” …… 挂断电话，洛风看向秋问:“如何？” 秋问合上电脑:“搞定。” 洛风扔下手机，坐到少年身边，疑惑:“这么一个人渣，先生还和他兜兜转转这么久。” “是为了他背后那人吧。”秋问摘下眼镜，合上，放进眼镜盒，转身看向逗猫的单雪，“为什么这只猫会在这里？” 这猫不是过感谢的吗？好像叫小白来着？ 单雪正在用逗猫棒逗猫，头也不回:“先生和顾小姐最近比较忙，小白暂时寄养在我这里。” 小白趴在地上，无精打采，对逗猫棒也视而不见:它又被主人寄养了，只不过这次换了个老板寄养，它就是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小可怜，主人根本一点儿也不爱它嘤嘤嘤。 天生不爱长毛的小动物，洛风不给小白一个多余的眼神，专注工作:“先生现在在哪里？” “在和顾小姐约会……可能？”秋问不是很确定地回答。 单雪道:“肯定，别可能了——元宵节，不和心上人你侬我侬，来和我们这群单身狗开party？” 同时中枪的两位男士选择沉默。 单雪:“行了，明天还有工作，现在该干嘛干嘛，别浪费时间哈。要记住，我们的对象是工作～” …… 正月十六，宜嫁娶。 顾渺兮撕掉日历上正月十六的那一张，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小时候听祖母说过，二叔娶二婶的时候，也是正月十六。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阴沉沉的天空压抑得人喘不过气，就像，老天爷也在反对那门亲事一样。 她记忆里的二婶婶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在沈君颜出生后没多久便病逝了。 顾渺兮有种直觉:由着严菲嫁进沈家，那个女人最后的结局不会和第一位沈二夫人有什么差别。 所以啊，今天他们所做的一切，其实是救了那个女人的小命。 偌大的公寓，没了小白顿时少了很多生机，还没到和风清约定的时间，单遥知刚刚接了个电话后出门去了，说是取什么东西。 顾渺兮闲得无聊，正想上一把游戏，单遥知回来了。 “渺渺。”他带回一个系着缎带的礼盒，放到桌子上，“过来看看。” 顾渺兮光脚走过去。 “我定制了一套礼服。”他打开礼盒，露出了里面的礼服，“去试一下。” 顾渺兮:“……”她有个疑惑，“你怎么知道我衣服的尺寸？” 没想到她一开口是这个问题，单遥知沉沉笑了一声，无奈:“找你经纪人要的。” 顾渺兮恍然:“哦～”还以为他像ur那位当家设计师一样，可以用眼神量尺寸。 礼服是深海的蓝色，无袖，束腰，刚好勾出她精致的锁骨和盈盈一握的细腰，腰间和裙摆上坠着点点碎钻，像夜幕云层中若隐若现的星子，冲淡了蓝色的单调，布料垂感很好，走路时带动的裙摆好似层层涌动的波浪。 顾渺兮从试衣间出来时，表情有些迟疑。 单遥知对这身礼服很满意，看到她的表情，他拉着她的手把人带到面前，柔声问道:“不喜欢？” “那倒不是。”顾渺兮提着裙摆晃了晃，“就是觉得，这身衣服活动起来不方便。” 她可是去砸场子的，这礼服不适合打架。 单遥知点点她的鼻尖:“放心，我已经安排妥当，不会有需要你出手的时候。” 顾渺兮将信将疑地瞅他。 男人没有说自己安排了什么。 他拿出礼盒里搭配好的首饰，让她转身面对试衣镜:“别动，我帮你戴上。” 顾渺兮乖乖不动。 红宝石项链落在锁骨处，触感有些凉。 女生看着镜子里青年的身影，不自觉流露出温柔的笑。 真好啊，他告诉她不用担心，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真好。 …… 虽是再婚，但沈二爷吩咐要好好办，下面的人自然不敢怠慢，只是婚礼现场奢华的布置就给足了二夫人面子。 顾渺兮挽着风清的胳膊出现在现场的时候，在场的媒体顿时把新郎新娘扔到一边，镜头对准俊男美女一顿狂拍。 顾渺兮含笑，小幅度地动着嘴唇，说悄悄话:“我们好像抢了别人的风头。” 知道她家粉丝现在还在微博上和沈君颜的粉丝掐架，风清苦笑:“我怀疑我会被遥知暗杀。” “不会的。”顾渺兮笑容得体，“单遥知是个讲道理的人。” 风清:“……”对，他讲道理，但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吃醋的男人没有理智。 第一百七十章 徐子萌在哪里 上课铃声响起，聊得热火朝天的学生们火速回到自己的位子，摸出课本或者试卷装模作样额的学习。 班主任抱着一叠试卷进来，让课代表领了发下去。 纸张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 年轻的班主任用眼神清点完班上的人数，皱眉，问道:“朱筱筱和徐子萌呢？” 班上一片安静。 祁落星意识到不对劲，正想起身，坐在他斜后方的女生举手，怯怯地回道:“徐子萌身体有点不舒服，在厕所，朱筱筱陪她一起，应该快回来了。” 班主任没有多想，点点头，开始安排晚自习的任务:“今天晚上是语文晚自习，大家把发下来的试卷做了，作文不用写，下节课我们抽空把卷子上的重难点讲一下——好了，做题吧。” 她自己走到讲台后的椅子上坐下，开始翻看手里的试卷。 把手里的卷子过了一遍，祁落星还是觉得心神不宁。 他回头敲了敲女同学的桌子，压低声音问道:“朱筱筱和徐子萌一起在厕所，你亲眼见到的？” 女生没敢抬眼看他，胡乱点点头。 祁落星还想继续问，讲台上，班主任清了清嗓子，道:“自己做题，不要讨论。” 知道班主任说的是自己，祁落星默默转回头，正在考虑要不要传个纸条，教室的前门被人一把推开。 年轻的男人站在教室门口，微微带喘，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瞬间冷如霜雪。 他的身后，保安一路追过来:“哎！你这人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这么没素质啊！我已经报警了我告诉你！” 没有理会保安的嚷嚷，青年的目光定在班主任身上，一字一句:“徐子萌呢？” 班主任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站起身。 她没弄清男人的身份，不敢随便回答，只道:“你好，你是徐子萌的什么人？” 这人虽然不顾保安的阻拦随便闯进学校，但从衣着打扮上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我是她叔。”想起那通电话，风清眸光更冷，沉声问道，“徐子萌呢？” 没听说过徐子萌有个叔叔啊，她不是单亲家庭，跟着妈妈过的吗？班主任迟疑:“抱歉，我这边需要联系一下徐子萌的母亲，因为她没说过……” “随便你。”男人打断老师的喋喋不休，语气逐渐暴躁，“告诉我徐子萌在哪里？我把小孩交给你们学校，现在是上课时间，她为什么不在教室？你们学校就是这么负责的吗？！” 攻守一秒转换，班主任连忙解释:“徐子萌身体不舒服，现在在卫生间……” “麻烦你带我过去一下。”说着麻烦，风清却没等老师拒绝，直接扣住她的腕子把人拉出教室。 “哎，你这人……”年轻的班主任哪里遇到过这么蛮横的家长，“你放开我，不然我要报警告你性骚扰了！” “随便你。”依然是这个回答。 等老师被拽走了，呆滞的学生们终于哄然议论开。 “卧槽，那是徐子萌的叔叔？长得真尼玛帅啊！” “没听说徐子萌有叔叔啊，她爸爸妈妈不是离婚了吗？为什么叔叔还会来找她？不会是想找她麻烦吧？” “找麻烦？开什么玩笑，你看那个男人戴的手表，七位数的好不好！” “啊？真的假的？” “还有他那个领带夹和袖扣是一套，我妈妈之前想买了送我爸爸，结果价格太贵没有买——六位数。” “天呐，徐子萌家里，这么有钱的吗？” 议论声中，男人和老师保安去而复返。 “徐子萌不在卫生间。”班主任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看向刚才替徐子萌解释的那个女生，严肃地说道，“乐乐，你什么时候看到徐子萌在卫生间？” 风清随之看向那个女生。 被男人冰冷的目光扫过，女生吓得一颤，眼眶通红，咬着嘴唇不敢回话。 “你说徐子萌在卫生间？”顾不上赶来的年级主任和几个保安，风清走到女生面前，重重拍了下她的桌子，厉声道，“卫生间没人，你说，徐子萌到底在哪里？” “呜！”女孩抖了抖，拼命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是说徐子萌在卫生间吗？怎么又什么都不知道了？” 男人态度越来越恶劣，班主任和年级主任上前拉他:“那个，风先生，徐子萌说不定自己溜出学校了，你先别急……” 没等他们劝完，教室外一群黑色西装的年轻人快步走近，停在教室门口。 “风总。”单雪往教室里看了一眼，“我这边人都带来了，现在搜吗？” 年级主任推了推眼镜:“……”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他们准备把学校搜一遍？ “你还有一个机会。”风清紧紧盯着瑟缩的小女生，冷笑，“告诉我徐子萌在哪里，不然……” 他头也不回，吩咐:“这个女生知道徐子萌的下落，单雪，把她扭了送去警察局，就说她涉嫌绑架。” 小女生哪里经历过这种事，眼看教导主任和班主任都被拦在外面，她只吓得失声大哭，恨不得缩进墙壁里去:“我不知道！是朱筱筱让我这么说的！我要是不说，她就会找我麻烦！我真的不知道她把徐子萌带到哪里去了！” “朱筱筱？”不知道朱筱筱是谁，风清看向班主任。 见到那些黑衣保镖，女老师就知道这个徐子萌的背景不简单，她吓白了脸，被风清一瞪，条件反射回道:“朱筱筱……朱筱筱的确也不在，但是……”但是她也不知道她们在哪里啊！ “我知道她们可能在什么地方。”祁落星陡然站起身，“朱筱筱她们教训人都会在老公厕那边，我带你过去。” 自从一中修建新校区以后，靠近老校区后门的公共厕所就逐渐荒废了，平日里除了保洁阿姨，很少有人往这边过来。 一行人往老公厕赶去，还没靠近，就听到里面传来女孩子的尖叫声和起哄声。 “把她头抬起来！我没录到她的脸！快点快点！” “玛德，她咬我！快让她松口！快点！艹！” 门口望风的女生远远看到一群人过来，起身就想跑进去通风报信。 祁落星喊了一声“站住”，那人没理，祁落星正想加快脚步追上去，余光里看到男人扔了个东西出去，打在女生右腿。 女生惨叫一声摔到地上，抱着腿再没能爬起来。 “好多血……”看到女生的惨状和扎在她腿上的蝴蝶刀，班主任双腿一软，险些摔到地上，还好被年级主任扶了一把。 风清没有停步，直接进了公厕。 祁落星也想跟进去，被跟着风清的少女抬手拦在外面:“现在这种情况，你进去不合适。” 只听声音也知道里面是怎么回事，单雪将一行人拦在厕所外。 …… 拍够了，朱筱筱直起身，心满意足地打量手机里的视频:啧，有了这些视频，看徐子萌敢不敢在老师面前胡说八道…… 没等她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做，一只手扯住她的衣领，用力甩向一旁。 “啊！”女生肩膀撞到墙壁，骨头发出沉闷的碎裂声。 朱筱筱的惨叫惊得正在狂欢的所有人都停下动作，回头看向闯进来的男人。 风清没有看她们。 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里蜷缩的女孩身上。 她的衣服被撕扯得七零八落，头发胡乱贴在脸上，可以看见的皮肤上分布着大片青紫的瘀痕，她正牢牢抓着一个女生的头发，咬着对方的胳膊不肯松口。 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困兽一般狼狈不堪的女生是昨天刚刚和他见过面的小姑娘，风清低声叫了她的名字:“萌萌……” 第一百七十一章 记得以牙还牙 被男人一身的戾气震慑住，那群对着徐子萌拳打脚踢的社会女青年们下意识退让到一旁，面面相觑，不敢吭声，连撞在墙上的朱筱筱都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萌萌。”风清蹲下身，尝试着对小女孩伸出手，“萌萌，是我，风清……我来了，已经没事了，你先放开她，好不好？” 徐子萌没有给出回应，咬着那人胳膊的手反而更加用力。 “啊啊啊！”胳膊上的剧痛让小太妹嗷嗷乱叫，又在男人威胁的眼神中强行憋回去——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要被这个女生扯下一块肉来。 这要换成别人，她早就挥着拳头砸过去了，可旁边蹲着个全身散发着冷气的男人，看到朱筱筱的下场，她毫不怀疑自己要是动手会被这个男人一巴掌呼到墙壁上抠不下来。 “萌萌，别怕……”风清的手指碰到了女孩的脸——她的脸颊又红又肿，在他指尖触碰到的瞬间，她抽了口冷气，下意识甩开抓着的女生就想躲。 风清眼疾手快地扣住她的胳膊，在她发出尖叫之前，他把披着的大衣裹到她身上，遮住了她狼狈的身体。 用衣服裹住徐子萌以后，他俯身把人抱了起来。 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冰冷的空气冻得失去了直觉，如今接触到温暖的布料，徐子萌已经冻僵的身体终于慢慢恢复了直觉。 她蜷缩在柔软温暖的布料里，呆滞的目光逐渐有了焦距。 “风清……”她没有哭，很冷静，就像刚才被拳脚相加、拍照羞辱的女生不是她，“她们拍了我的照片，你让她们把照片删掉。” “我知道。”直觉女生现在的反应很不对劲，风清皱眉扫了眼在场的一众女生，扬声道，“阿雪，这群人全部送去警察局——哦，送去之前……” 他眯了眯眼睛，似乎怕她们听不清楚，慢慢道:“记得以牙还牙。” 男人说完快步走出女厕所，路过单雪时低声道:“她们拍了照片，帮我处理掉。” 单雪看了眼他怀里被大衣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女孩，又看向厕所里头发染得宛如彩虹战队一般的社会女青年们，勾唇一笑:“放心，不就是教训小混混么，是我最拿手的。你放心～” 她单手按在后颈活动着脖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向那群小太妹:“来来来，欺负手无寸铁的学生算什么本事？我们比划比划，让我看看你们有多大的能耐。” …… 被风清的人拦在外面，祁落星和跟过来的学校领导都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年级主任不停地擦着冷汗，嘴里念念有词。 只到青年把人从女厕所抱出来，几人才松了一口气。 “徐子萌！”祁落星跑到风清面前，下意识想伸手掀开衣服查看女生的情况，“你怎么样？” 衣服包裹下的手臂颤了颤，往里面缩去。 男人退开一步，躲开了他的手，语气森然:“不要碰她。” 他没有多看他一眼，绕过他，抱着女生上了停在路边的车，消失在一行人的视野。 祁落星僵在原地。 他没有看清徐子萌具体的情况，可是他瞟到了她的胳膊——白皙的皮肤上有好几块深色的淤青。 他对朱筱筱教训人的手段太了解了，只不过这种事和他没什么关系，所以他即使看在眼里，也懒得管。 然而当这一切发生在自己喜欢的女生身上时，铺天盖地的后悔和自责宛如潮水一般，瞬间将他淹没。 早该发现的，朱筱筱的情况，徐子萌的情况……他要是早一点注意到，哪怕是一点点，也不会让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 “这……”公厕里惨叫声不断，年级主任战战兢兢，“不是早就报警了吗？警察怎么还没来？” 他看向一班班主任:“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徐子萌这又是怎么回事？她不是你们班上的学生吗？晚自习不在你也没联系一下家长确定她的情况？” 他心里很清楚，徐子萌发生这样的事，对于学校来说是严重的失责事件，学校必须尽快理清事情的始末，处理涉事学生，安排人去给徐子萌的家长道歉。 “你说，这高三一班都是我们一中最优秀的学生，怎么会搞出这种事来？徐子萌可是学校推荐的保送学生之一，你平日里都不会多留点心吗？”年级主任还在念叨，“里面的学生是谁？你刚才说叫什么……朱筱筱，是吗？通知她的家长，让她家长尽快来一趟学校！” 班主任还没从见血的腿软中恢复，只能不停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年级主任摸了摸自己的地中海，觉得这件事以后，地中海边上仅剩的一圈头发也要没了。 没一会儿，警察来了，公厕里一群被揍得面目全非的小太妹们被警察叔叔抓上了警车。 朱筱筱是被救护车接走的，因为她的肩膀骨头被撞碎了。 和她一起被接走的还有门口那个被风清刺伤腿的女学生。 …… 朱筱筱家和祁落星家是世交，朱筱筱的父亲在外出差，接到消息赶到医院的是她母亲，陪同的则是祁落星的母亲——来之前，这两个小姐妹正聚在一起戳麻将。 听说女儿被人打得进了医院，朱夫人二话没说，挽着袖子气势汹汹地找上门。 徐子萌正在做检查，徐翊在里面陪她——见到母亲，一直冷着脸一言不发的小女孩眨了眨眼睛，扑到母亲怀里嚎啕大哭。 风清站在门口，低头和顾渺兮发消息，交代这边的情况。 发完消息，一抬头就看到两个穿穿金戴银的女人冲到面前。 其中一人打量他两眼，怒道:“徐子萌是在这里吗？” 风清不答反问:“你是哪位？” “我是朱筱筱的妈妈！”女人的声音又拔高了两度，“徐子萌在学校里把我女儿胳膊打断了，我来找她家长理论理论！” “我是徐子萌的家长。”风清靠在墙边，态度随意，“还有，你女儿的胳膊是我打断的，你想理论，找我就行了。” 他摸出一张名片，体贴地递过去:“我今天没时间，这是我的名片，今晚以后，我随时有空。” 朱夫人接过名片，只看了一眼，脸上蛮横的表情便维持不住了。 “风……风先生？” “哦，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让我的律师去找你们。”风清客客气气地说道，“你女儿在学校里霸凌同学，找了一群社会上的混混围堵徐子萌——作为她的家长，我自然不能让她被人白白欺负了去。朱太太，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交个朋友呗 被风清的一张名片和几句话唬住，朱夫人拉着好友灰溜溜地回到女儿的病房。 “这个风总是真的假的？”祁夫人怀疑男人的身份，“我可没听我家老祁说过风清有什么亲戚和落星一个学校啊。” 祁落星的父亲是宸印地产的副总，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回家跟夫人叨念公司听到的八卦。 “名片在这里，总不能是假的吧？”得知得罪的人是风清家的小孩，朱夫人现在有点六神无主，“还是等筱筱醒了问清楚具体情况再做定夺。” 要是真是朱筱筱的问题而连累了整个朱家，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会跟着倒霉。 “你等一下，我打电话问问落星到底是怎么回事。” 祁夫人到一边打电话，不到三分钟，她重新回到病房，脸色很难看。 好友这个表情，朱夫人心里“咯噔”一下，急切地问道:“问清楚了吗？到底怎么回事？” “事情有点严重。”祁夫人迟疑，“我留下来替你看着筱筱，你最好去一趟学校。” “学校我肯定是要去的。”朱夫人握紧好友的胳膊，颤声道，“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先告诉我，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落星是这样说的……”把学校里发生的是简单说了一遍，祁夫人看着好友煞白的脸，略带同情地安慰她，“你先别急，具体情况还是要看学校老师怎么说——你先去学校见一见他们的班主任，实在不行就打电话让筱筱爸回来一趟……” “当然要叫他回来！”朱夫人起身，直接翻出手机给老公打电话，“筱筱那孩子一直是我在管，现在我管不了了，可不得让她爸回来好好管教管教她！” …… 回完风清的消息，顾渺兮为了看戏而准备的好心情已经烟消云散。 她沿着花园的小径徐徐走着，思考着要不要把那个朱筱筱的父母按在地上揍一顿——她不打小孩，管教不当的大人总能揍两下吧。 “哎，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苏镜萱不知道从哪个旮旯冒出来，追上顾渺兮和她并肩而行，“是不是不喜欢这种宴会？” 不等顾渺兮回答，她开始聊自己的感受:“我也不喜欢参加这种宴会，看着一群大人虚与委蛇——明明心里讨厌对方讨厌得要死，面上还要客客气气嘻嘻哈哈，恶心死了。” “你可以不来。” “我本来是不准备来的。”没听出她语气里的异样，苏镜萱道，“可沈君颜今晚心情不好，我不能丢下自己的朋友不管，你说是不是？” 顾渺兮轻笑:“她为什么心情不好？” “还不是因为那个严菲。”苏镜萱烦躁的语气好像要再婚的是她爸爸，“沈君颜不喜欢严菲，我也不喜欢。” “关你什么事，她又不是当你后妈。”顾渺兮说得很不客气，“再说，沈君颜有什么好不喜欢的，又不要她娶。” “哎，哪有你这么说话的？”苏镜萱回了一嘴，想想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可还是不服气地反驳，“毕竟是将来要一起生活的一家人呢，彼此之间关系太差，影响家庭和谐——就像我们家和大伯家。”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顾渺兮无力地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你怎么出来了？” 苏镜萱:“你不见了，我不放心，出来找找你。” “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长得漂亮啊，而且你混娱乐圈，很多人会觉得你好欺负。” 不知道她这话是真是假，顾渺兮也没深究，只道:“谢谢关心。” 苏镜萱不乐意了:“哎，我们不是合作伙伴嘛，你怎么还跟我这么客气？” 托了顾渺兮的福，她爸最近在爷爷面前混得风生水起，在公司也是顺风顺水。 她爸说了，能把苏经世收拾得这么干净，顾渺兮背后的势力不简单，以后学乖点，尽量和她保持现有的关系，别闹太僵。 为此，她把放在萧则身上的心思都收了回来。 两人一边聊着，往宴会厅走去。 从花园的玻璃门进去，穿过走廊，前面就是宴会厅。今晚的走廊两侧的壁灯都亮着，撒下的光驱逐了黑暗，也照亮了角落里发生的事。 年轻的公子哥单手撑在墙壁上，刚好挡住女生离开的路。 “喂，我记得你是沈琢的干妹妹，对吧？”公子哥挂着自认为风流倜傥的笑容，挑着眉毛逗弄眼前的女生，“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加个微信呗。”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要忙。” 女生低着头，想绕过他，却见男人换了一只手，再次挡住她的去路。 “别走啊。”他用只有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流氓语气说道，“加个微信呗，以后可以约出来吃个饭蹦个迪什么的，沈琢既然认了你当干妹妹，你总要接触我们圈子的吧，对不对？” 叶染歌冷冷看了他一眼，回:“不用——要是没其他事，可以放我离开了吗？” 男人并没有被她冷淡的态度吓退，他锲而不舍:“妹妹，加个微信嘛，微信不行，你留个电话号码？” 叶染歌低头就走。 “哎，你别走啊！”男人拉住她的胳膊。 “我说你这人！”顾渺兮一个没拉住，苏镜萱直接冲了出去，对着男人就是一顿教训，“哪有你这样泡妹子的？人家女孩子说有事，就是明摆着不想加你微信啊，你死皮赖脸地缠着人家，丢不丢脸？” 被指着一顿骂，男人疑惑:“你谁啊？” “我，苏镜萱！”苏小姐报出自己的名字。 苏镜萱这个名字显然具有几分威慑力，公子哥面上露出迟疑的神色，却也没有立刻松开叶染歌的手。 “原来是苏小姐。”对峙了片刻，公子哥作出退步，“这位是你的朋友？刚才是我唐突了，这就给你赔个不是。” 他松开叶染歌的手，弯了弯腰，转身离开。 苏镜萱哼了一声，也不看叶染歌，回头照顾顾渺兮:“渺渺，流氓走啦，我们也走啦。” 顾渺兮从拐角处走出，跟上苏镜萱的步伐，路过叶染歌时，能感觉到女生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她身上。 …… 回到宴会厅，宁真真正在找她们，苏镜萱立刻一头扎进好友圈子，再次把顾渺兮扔到一边。 女生摇了摇头，从路过的应侍生的托盘里拿了一杯香槟，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她记得宴会厅落地窗外面是一个大露台，可以把花园的景色一览无余——这个天气，露台里应该没什么人。 天不遂人愿，她还没走到露台，被人拦住了去路。 “小……咳咳，顾小姐。”沈君诺虚虚挡在她身前，敛了眉眼间的淡漠疏离，柔声道，“我想跟你谈谈，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便？”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成为嫌疑人 拦住顾渺兮的去路后，望进女生漆黑去夜空的眸子，沈君诺陡然有些迟疑。 她不肯回沈家，肯定有自己的原因……自己这样贸然冲上来和她搭讪，会不会给她带来什么麻烦？或许，他应该找其他时间……可错过了今晚，他根本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借口把她约出来。 “好。”出乎意料，顾渺兮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感或是拒绝，她举了举手里的香槟，询问，“是去会客厅还是露台？” 她毫不掩饰自己对庄园的熟悉，也没有掩饰自己对他的熟悉，随口道:“不过让你选的话，你肯定会纠结，那还是我说吧——去露台吹吹风怎么样？顺便看看后花园的夜景……毕竟啊，我也有好多年没看过了呢。” 听到最后那句感慨，沈君诺莫名的鼻尖一酸。 他知道宴会厅有很多人明里暗里注视着他们两人的举动，但他没有被那些打量的目光影响，吩咐佣人给顾渺兮拿了件外套过来，等她披上了，他才随她一起出了宴会厅。 …… “靠，君颜，你哥哥怎么回事？”同样看到了沈君诺和顾渺兮之间发生地一切，苏镜萱冲着好友挤眉弄眼，“他不会对渺渺有兴趣吧？” “不会。”沈君颜看也不看一眼，淡淡，“我二哥清心寡欲很多年，那么多送上门的美女都没能让他动心，一个顾渺兮，不至于。” “那你说，他拉着渺渺干嘛去了？”苏镜萱脑子里的车早就上了高速公路，“夜黑风高，孤男寡女，还是俊男美女，就算是一夜情，也不亏啊。” 沈君颜瞥她一眼，没好气地推着她往休息区走去:“想什么呢？我二哥才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而且，顾渺兮不是有公开的男友吗？” “也对哦——这里这么多人，还有这么多媒体，顾渺兮肯定不会……不对，顾渺兮那家伙什么时候在意过自己的名声？”她以前的绯闻男友排起来可以在沈家庄园外绕两圈，“你说，她的绯闻男友会不会是你二哥？” 苏镜萱思考了两秒，给出这么一个猜想。 不知道这货的脑子是用什么做的，宁真真和沈君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无语。 沈君颜道:“虽然我也很希望她的男友是我二哥，不过很可惜，她的那位神秘男友好像是宸印集团的哪位大佬。” “你怎么知道？” “你不看娱乐新闻的吗？” 苏镜萱:“……”自从她收敛了对萧则的心思后，真没怎么关注过娱乐新闻。 …… 露台面积很大，靠近花园的一侧摆放着藤椅和秋千，被佣人擦拭得一尘不染。 顾渺兮轻车熟路地走到秋千上坐下，随手把香槟杯放在桌子上，抬眼看向沈君诺。 他站在她对面，靠着栏杆，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其中的情绪浮浮沉沉，似海底深处的漩涡，让人捉摸不透，分辨不明。 顾渺兮移开视线，忽而笑了:“是沈琢告诉你的？” 问出这个问题相当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沈君诺眼里的复杂情绪褪去，只余下比星空还要温柔的光。 “是。”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如夜里的风，徐徐而来，“他想让我教叶染歌国画，所以给了我你的消息。” 乍一听，这其中没什么必然联系。 不过顾渺兮闻言轻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他对那个女生很上心。” 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找点绛谈合作，重金为她寻找灵芝草，可见，那位妹妹在他心中的分量。 “他没有选择。”听出顾渺兮语气里的感慨，沈君诺稍一犹豫，还是替兄长做了解释，“叶染歌的父母为了保护他死了，他欠叶家的救命之恩。” 顾渺兮摇摇头:“我对他欠谁的恩情不感兴趣。” 本来，她和沈琢之间的恩怨，从来只属于他们两人，不管沈琢身边出现什么人，或是她身边出现什么人，都不重要。 不想继续聊沈琢的事，顾渺兮双腿撑在地上推着秋千，注视着花园里的喷泉，问道:“你呢，还好吗？” “还好。”沈君诺道，“沈家二少爷的身份在这里，想过得不好都难。” 这话多少带了些自嘲，但也是实话。 她的这位二哥一直很实事求是，虽然从事的都是艺术类的工作，却很少有伤春悲秋的心思。 “那就好。” “……” 相顾无言。 他们是血脉相连的兄妹，可十五年不见，再亲的亲人，也失了往日的默契，至剩下出于礼节的客套。 “你……”安静了片刻，沈君诺道，“这十几年过得怎么样？” “也挺好。”顾渺兮靠在秋千上，看着夜空，喃喃，“我遇到了很多人，他们对我很好，因为有他们的帮助，我才能走到现在，在这里和你重逢。” 他的身边还是那些熟悉的面孔，而她的身边已经出现了新的朋友——那些人陪伴她，一路有过风风雨雨。 看着女孩明亮的眸子，沈君诺感觉一直压在胸口的石头落了地。 他露出了两人相见以后的第一个欣慰的笑容:“是吗？真好。” 陪伴你成长的人虽然不是我，但知道有人陪着你长大，知道你不是一个人，真好。 星空漫漫，夜风徐徐，花园里喷泉叮咚的水声散在风里，夜色温柔。 顾渺兮不开口，沈君诺便也没提要回宴会厅。 两人十分默契且很是享受这段无人打扰的清净时光。 直到，露台的门被人用力推开，苏镜萱气呼呼地出现在两人面前。 “渺渺！你来！”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顾渺兮面前，拉着她的手腕就要走，“你去替我作证！真是气死我了！” 顾渺兮被她拉着走了两步，疑惑:“发生什么事了？” “你还记得我们进来时遇到的那个女生吗？”担心她不认识那个女生是谁，苏镜萱道，“那个女生是沈琢的妹妹，叫叶染歌。” “我知道。” “刚才他们沈家的佣人来找我，说是沈琢发现叶染歌病发晕倒了，就在我们进来的那条走廊里，还说门口的监控拍到我和你一起从里面出来——沈家那位家主，现在想把她妹妹晕倒的事怪罪我头上呢！” “晕倒便晕倒了。”顾渺兮语气平平，“为什么一定和我们有关？” “我也是说啊！但叶染歌那位家庭医生说，她的病情控制得很好，除非受刺激，不然不会发病。” “哦？”顾渺兮挑了下眉，冷笑，“所以，被监控拍到的我和你就成了嫌疑人？” 第一百七十四章 我和他没完 监控装在走廊两头的门口，没有拍到走廊里发生的事，只能看到顾渺兮和苏镜萱一起从走廊那头过来。 叶染歌在走廊里，两人经过走廊时肯定能和她遇到。 两人之后，走廊再没有其他人进出。 如果两人遇到叶染歌时，叶染歌没有发病，那叶染歌发病肯定和两人脱不开关系。 可如果叶染歌当时已经发病晕倒在走廊里，两人也没有找人帮忙，相当于对叶染歌见死不救…… 沈琢一开始的意思很简单，只是想找苏镜萱了解清楚当时的情况。 谁知道苏镜萱听了来龙去脉后误会了沈琢的意思，直接跑来找顾渺兮帮忙证实自己的清白——主要是这位苏二小姐平日里的顽劣事迹太多，被别个家长找上门，通常都不是什么好事。 沈君诺也听到了苏镜萱的抱怨，他皱眉，打断苏镜萱的喋喋不休:“大哥不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他怎么不是这样的人？”苏镜萱还在告状，“他让管家来强行带我离场，说话时也板着一张脸，好像我欠了他五千万一样，他就是这样的人！” 沈君诺:“……” 这个苏二小姐一看就是脑子不好使的，沈君诺不想和她争辩。 他看向顾渺兮，温声:“顾小姐，我陪你一起过去看看。” “不用。”顾渺兮淡淡，“叶染歌如何和我没关系，我也不想去见沈家家主，如果他有证据证明叶染歌的发病和我有关，你让他直接报警好了。” 她还有事要做，可没时间浪费在沈琢和他那位妹妹身上。 不管叶染歌是因为什么发病，如果他有心，有苏镜萱的证词就够了，哪还需要她去说明什么。 除非，他怀疑叶染歌发病，和她有关。 见顾渺兮是这样的态度，苏镜萱顿时翘起尾巴，理直气壮:“就是，他要是有证据就去报警！哼！” 她挽住顾渺兮的胳膊，兴冲冲地说道:“我刚刚尝了一下新上的甜点，那个芒果千层特别棒，我带你去尝尝。” 沈君诺跟在两人身后，听着女生叽叽喳喳的声音只觉得吵闹。 他不是很懂，以顾渺兮的性格，怎么会和苏镜萱玩得这么好？ …… 三人在进宴会厅之前被沈家的管家拦住。 管家挡在顾渺兮和苏镜萱面前，客气地请二人上二楼:“先生正在书房等两位，顾小姐，苏小姐，麻烦两位抽空随我去一趟。” “不去！”顾渺兮开口前，苏镜萱抢先一步，“沈琢要是有证据就报警！把客人当做嫌疑人，这就是你们沈家的待客之道？” 我们并没有把你当做嫌疑人……管家叹了口气，无奈道:“苏小姐。您误会家主的意思了，他并不是……” “我不管，反正我不去！”苏镜萱道，“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其它我也不知道，沈琢要是不相信，可以等叶染歌醒了问她。” 苏镜萱说完，见管家没有让开的意思，她沉下脸，怒道:“你要挡着我们到什么时候？都说了和我们无关，沈琢不信的话，报警好了！” 管家:“……” 他叹了口气，让开一步，等两个女生进了宴会厅，他才看向自家二少爷，苦笑道:“二少爷，这……” “没事。”顾渺兮不在，沈君诺又恢复了不苟言笑的疏离模样，“你把苏镜萱的回答告诉家主就好。” 二十分钟后，一辆警车呼啸而至，把苏镜萱从宴会上带走了。 “沈琢！我曰你大爷！你给我等着！姐姐出来了一定把你拍进墙里去！混蛋！” 警察叔叔没好气:“行了，别嚷嚷了，有什么话回局子里再说。” 坐在警车上，苏镜萱后知后觉:“沈琢就报警抓我一个？”顾渺兮和她一起的，怎么只有她上了警车？ 她怒，“好啊，沈琢就是故意恶心我！我跟他没完！” 对于自己没有做过的事，苏镜萱一点也不担心被指责，她现在就想着等自己出来后要怎么教训沈琢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目送苏镜萱被警察叔叔带走，顾渺兮只觉得啼笑皆非，低声骂了一句“幼稚”后，她听到身边有人道:“她不是你的好朋友吗？她被抓了，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 回头，是东道主，沈家的二夫人严菲。 顾渺兮拢了拢肩上的衣服，微笑道:“苏小姐是无辜的，我相信法律，不会冤枉任何一位好人。” 她顿了顿，低声道:“当然，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严菲笑得温婉，细声细气地说道:“顾小姐说的对。” 两人对视一眼，严菲含笑道了声“失陪”后，走向不远处聊天的客人。 顾渺兮退到宴会厅角落，想着单遥知安排的戏什么时候才能上演，又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数星星。 沈琢在会客厅角落找到想找的人。 他避开过来搭讪的人，走到顾渺兮身边:“苏镜萱被带走了。” “嗯。” “没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没。” “……你和苏镜萱之后，监控再没有拍到过其他人。” “所以？” “……”沈琢彻底无奈了，“小瑜，我并没有怀疑你，只是想了解当时的情况……” “苏镜萱不是已经告诉你了？”顾渺兮道，“我和她从花园回来，经过走廊时遇到你妹妹被人调戏，苏镜萱头脑一热上去英雄救美，直到我们离开，你妹妹都还是好好站在走廊里。” “……”苏镜萱的确也是这么说的，沈琢不认为这顾渺兮会为了推卸责任而说谎。 可如果和她们两人无关，那叶染歌……又是怎么回事？ “咦？” 沈琢还想再说什么，忽然听到顾渺兮发出一个单音，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她站直身体，看向一个方向。 “那家伙……” 如果她没有看错，对面角落里那个穿着应侍生制服的男人，就是上次跑到公寓刺伤萧则的那个！ 他从医院逃跑以后失踪了这么些天，今天出现在这里，想必是冲着那位沈二夫人来的吧？ 只是，他想做什么？直接找严菲对质？或者敲诈一笔逃命钱？ 不知道顾渺兮在看什么，沈琢道:“小瑜，我……” 顾渺兮没听到他说了什么，目光所及，刚才还在和宾客谈笑风生的沈二夫人接了个电话后，阴沉着脸往宴会厅外走去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要去看戏吗? 沈琢话说到一半，就见顾渺兮往前踏出一步，似乎想要离开。 沈琢下意识伸手想拉住她:“小瑜……” “嘘——”顾渺兮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抬手在嘴巴上比了个闭嘴的动作，“想不想看戏？” 沈琢盯着她的手，结巴了一下，顿时忘了自己想说什么:“那个……”他脑子一片空白，嘴巴先发出声音，“想。” 顾渺兮满意了，拉着他低调地避开人群，跟着严菲出了宴会厅。 走到拐角处，顾渺兮不忘交代:“你注意一下，别让小尾巴跟上。” 沈琢随声回头，检查身后是不是有小尾巴。 …… 应付了几位熟人的客套，沈旭独自一人走出宴会厅，停在叶染歌出事的那条走廊里。 有人从走廊另一头过来，停在沈旭身边。 “顾渺兮和沈琢跟上去了，你真的不去救那个蠢女人？”女生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讥诮道，“她可是你新过门的妻子。” “妻子？”沈旭把玩着手上的高脚杯，淡淡一笑，“可别美化我们之间的关系了，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既然是相互利用，那她就是你的盟友，这样放着不管真的没关系吗？” “盟友——那是对有利用价值的棋子的称呼，既然没有了利用价值，那还留着做什么？”沈旭侧头看了眼身边的女生，温声道，“你来，不会是为了请我拉那个女人一把吧？” “关我什么事？”女生短促地笑了声，“我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就是……” 她转身看向身边年纪可以做她爸爸的男人，勾唇一笑，似有挑逗:“我就是好奇，这位新晋的沈二夫人可以活到什么时候。” …… 穿过花园往西百来米是庄园的后门，平日里搬运东西进出所用，这个点没什么人，远远地还可以听到花园里传来的嬉笑的声音。 严菲在后门口见到了约他出来的男人。 没想到这个胆小鬼真的有胆子找上门，严菲现在所想就是不能让他出现在一众宾客面前——今晚所到的宾客非富即贵，要是被他把事情闹大了，别说正在四处查她的警察，沈旭都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当初挑中艾旻，就是看中他胆小怕事却又冲动易怒的性子，她以货物引诱，让他得到满足后言语挑拨了两句，他果然如她所想去找萧则。 她本来想在计划成功后以提供货物为由把他约出来抹除，结果他被抓进局子，她失去了动手的机会。 不过，那个时候她不担心他把她供出去，因为他没有证据。 可他今晚出现在这里……严菲想到的第一个可能就是他背叛了自己，成为了别人手里的棋子。 确定没有人跟踪自己，严菲走到艾旻面前，冷声:“你约我出来，有什么事？” “我的事，你都知道了？” “知道。萧则毕竟是公众人物，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虽然警方封锁了消息，但要想密不透风是不可能的。” “那你也别忘了，是你让我去弄死萧则。”艾旻道，“……给我一笔钱，我要离开帝都。” “钱？”严菲挑眉，“你不想要货了？” “有钱自然可以买到货，如果不离开帝都，总有一天，我会被警察发现。到时候别说货，我会失去一切！”说到最后，男人的声音里满满的咬牙切齿，“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可别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严菲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是你自己答应和我合作，该给你的我也给你了。” “你现在想撇清所有的关系？” “不至于。”比起艾旻的紧张，严菲很悠然，“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妄想用这件事威胁我——你知道我现在的身份，就算我真的出了什么负面新闻，沈家为了颜面，也只会为我找一只替罪羊。” 这话威胁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艾旻垂在身侧的手青筋暴起，手指抽搐了两下——他在强忍着动手打人的冲动。 直到这一刻，他才开始为自己一开始的天真而感到后悔。 像他这样靠毒品制造的虚幻快感度日的人，就是那些毒品贩子网兜里的鱼——严菲是打渔的人，他早就在她的网中任她宰割而不自知，竟然还天真地以为可以靠谈判来为自己争取利益？ “不过——”严菲话锋一转，道，“我可以给你钱，让你离开帝都，避开警察。” “真的？”艾旻将信将疑，“今晚给我吗？钱在哪里？” “今天不行。”严菲道，“你也看到了，现在庄园里到处都是人，我又是宴会的主角，不能消失太长时间。” 艾旻忍了忍，还是没掩饰住眼里的讥诮，冷笑道:“那你什么时候方便？” “明天吧。”无视了男人恶劣的态度，严菲道，“明天下午三点钟，你到之前见面的那个酒吧等我，我把钱给你送来。” “你准备给我多少？” 严菲反问:“你需要多少？” 艾旻张开手，迟疑地说道:“五……五百万。” “可以。”严菲答应得很爽快，“五百万一口价——这是买断价，我把钱给你，萧则的事我们到此为止。你以后再有什么问题，也不许来找我，明白吗？” 艾旻抿唇:“当然。” 严菲看了眼后门，抬高下巴:“既然谈拢了，你先离开，我明天去找你。” 艾旻没动:“后门落了锁，我出不去。” “那就从其它的门。”严菲冷笑，“你穿着这身衣服，难道还担心出不去？” 艾旻还想说什么，小径拐弯处传来一阵木叶簌簌声，紧接着一个穿着佣人制服的年轻女生出现在两人面前。 似乎没想到这里会有人，女生连连鞠躬说对不起，正准备转身跑开，忽然看清了严菲的脸，诧异地说道:“二夫人，您怎么在这里？” 她的目光移到艾旻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和这个应侍生——咦，你是我们庄园的人吗？我怎么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 被人质疑身份，艾旻呼吸一滞，下意识退了两步，想把自己藏到阴影里。 严菲脸色微变，不过很快又被柔和的笑容代替:“哦，这个庄园太大了，我喝了一点酒，所以有些迷了方向……本来还想问他的，既然你来了，那麻烦你带我回宴会厅……” 女佣恍然，立刻道:“我这就带您回去。” 她又看向躲在阴影里的艾旻，脆声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告诉管家让他来认领你。” “认领？”严菲喃喃。 女佣分析地头头是道:“对啊夫人，我看他的脸很陌生，怀疑他是从外面混进来偷东西的！这两天庄园比较忙，总有些外面杂七杂八的人想混进来捞好处。” 第一百七十六章 都是演戏 女佣说完，拿出对讲机就要联系管家。 趁着她不注意，严菲抬手砸在她后颈，把人劈晕了过去。 对讲机摔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人晕倒了，艾旻才敢从角落里走出来:“怎么办？她看到我了。” 要是把他当做小偷扭送到公安局，那他做的这一切不都白搭？ “别吵，让我想想。”严菲也有点头疼。 这个女佣是庄园登记在册的员工，失踪不久就会被发现。 不能让她叫人来确认艾旻的身份，可要是先让艾旻离开，这个女佣肯定会认为艾旻是她养在外面的小白脸，今晚来这里和她幽会。 这话要是传到沈旭耳中…… 想起那个男人深不可测的幽深双眸，严菲觉得后者比前者更恐怖。 “现在这情况，只能把她处理掉。”严菲话出口后，看到男人陡然惨白的脸，她嗤笑道，“你不是差点杀了萧则，现在这表情怎么回事？” “那不一样！”艾旻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脱口反驳。 “怎么不一样？”严菲温柔地注视着他，循循善诱，“现在这个女人比萧则更可恶，她见过你，也看到我和你在一起，要是被她把今晚的事传出去引起怀疑，我吃不了兜着走，你也一分钱都拿不到——到时候，你走投无路，也只能去监狱里度过余生。” 艾旻打断严菲的话，急声道:“那也不能杀了她。” “你说，要怎么做？”严菲干脆把问题抛给他，“不杀她，你有什么办法让她闭嘴？可别告诉我是给她钱。” “可是、可是给钱不是最好的办法吗……”不用杀人，完美地解决眼下的问题。 “ok。”严菲要被这个男人蠢哭了，但现在她还有事需要他帮忙，只能耐着性子说道，“给钱也可以——你知道她要多少？你有钱吗？你确定这次给了，以后她不会再找你要？” 被接连的三个问题问得哑口无言，艾旻眼神闪避，不敢看严菲。 “你不会是指望这个钱由我出吧？”严菲摊手，“请你清楚一点，今晚这个麻烦是你来找我才引起的，你如果想靠钱解决，这个钱我一分也不会出。” 艾旻:“……”他不是傻子，听懂了女人的意思。 要出钱，他出，不出钱，他杀人，总之，最后怎么解决这件事还是落在他身上。 不管选择怎么解决，背负罪孽的那个人都是他，而她干干净净，出事了也可以把问题推脱得一干二净。 袭击萧则，是他磕了药，大脑正处于兴奋的阶段，消磨了他的恐惧。 如今清醒状态下让他杀人，自问一句，他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么狠的心。 “你做不到？”严菲踢了踢地上一动不动的女生，语气颇为无奈，“那就让她躺在这里等人发现吧。” 她优雅地提起礼服长长的裙摆，跨过女生的身体要离开。 “你等等。”艾旻追上去，“要是她被发现了，指认我……” “那是你的问题。” “……”果然是这样的回答。 艾旻苦涩一笑，道:“如果她指正你，你可以说，打晕她的人是我，至于我是什么人，我可以是想趁着人来人往管理不严而混进庄园偷点值钱货的小偷，也可以是被警察追捕走投无路想进庄园找个藏身之处的罪犯——当然，不管是什么身份，都和你沈二夫人无关。” 察觉到他语气里细微的转变，严菲停下脚步，描画精致的眉毛微微皱起，眸中隐隐的戾气，让她柔和的面部表情有了一丝龟裂。 “严女士，我在来找你之前，遇到了一个老爷子和一个小女孩，他们是爷孙俩，孩子的父亲是名警察，在一次任务中被毒贩子打死了。” 直觉男人后面说的话不会是她想听的话，严菲回身直面他，方便看清他的表情以此做出判断。 “那对爷孙很热情，见我一个人，就邀请我去他们家过元宵节——你没见到那个小姑娘，她的眼睛可真是明亮啊，只被她看一眼，就让我觉得羞愧难当。” “羞愧？”严菲失笑，“你这是被洗涤了心灵，决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 “我想，可是我没这个机会。”艾旻苦笑道，“我知道，无论我逃到哪里，都不可能逃脱法律的制裁。我逃不掉的，你也逃不掉。” “既然知道逃不掉，你还来找我？” “找你，是因为我没有证据。”艾旻道，“我没办法证明沈二夫人是个毒贩子，是以毒品引诱我去刺伤萧则的幕后推手——空口无凭，就像你说的，沈家总能找到理由把你捞出去。” “现在呢？”被男人眼里决然的光逗笑了，严菲笑眯眯地问道，“你有证据了？” 不等艾旻说话，她又道:“不会是录音吧？我可要提醒你，在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录音是做不了决定性证据的，而且我大可以告诉警察，这段录音是你诱导我胁迫我的。” “严菲，我读过大学，知道录音做不了证据。”艾旻讥诮道，“我问你，刚才，你是不是想直接杀了那个女佣？就算我不动手，以后你也会找个机会除掉她，对不对？” “……”看不出这家伙在玩什么花样，严菲谨慎地没有回答。 “你不回答我也没关系，和你前面承认的那些事比起来，这件事只是一件小事。” “你是不是疯了？”严菲怒了，“一个人自说自话有意思？” “呵呵。”艾旻从制度腰带上取下配备的对讲机，扔到严菲面前。 对讲机在地上滚了两圈，停在严菲脚边——小小的黑色机器上，绿色的灯一闪一闪，表明它正在使用状态。 “你看看，这是什么？” 严菲没有捡对讲机。 她能猜到的、对于艾旻最有利的做法就是录音，所以她断定脚下的对讲机是个伪装好的录音机。 “这是对讲机。”艾旻说了一句废话，在严菲不耐烦的神色中，他做了补充，“只不过这个对讲机不是双向对接另一台机器，而是单向连接了宴会厅的音响。” 严菲冷漠地脸色彻底变了。 他的意思是，刚才他们两人的对话，只要在宴会厅里的人都能听到？！ 第一百七十七章 联盟的初衷 从舞池边上的音响突然冒出人声开始，整个宴会厅都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沈旭从外面进来，就看到在场所有人齐齐看着他，目光有同情，有感慨，也有幸灾乐祸。 沈轻媛快步走到父亲身边，低声道:“爸爸，出事了。” 音响里安静了几秒后，声音还在继续。 “二夫人，你怎么在这里？”女佣清脆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 会在沈家庄园被佣人称呼二夫人的，只有一个人——沈二爷今天刚刚娶进门的妻子，严菲。 小女佣的话无疑更加证实了那个和外面男人有勾结、指使人袭击萧则、私底下做些见不得人的生意的女人就是沈二夫人严菲。 宾客们为突然闯进两人谈话领悟的小女佣捏了一把冷汗，丝毫不怀疑严菲会杀人灭口。 果然，后面的对话也证实了严菲的确想杀人灭口，只不过和她一起的那个男人下不了手。 都说最毒妇人心，严菲这个女人可真是把这句话的意思演绎得淋漓尽致。 可以，无毒不丈夫的评价也不是白来的——那个约她出去见面的男人显然比她算计得更多，他不是为了钱或者货，最开始，他想要的就是毁掉严菲。 “哦？”沈旭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微微挑了下眉毛表示自己的惊讶。 沈轻媛挽着父亲的胳膊，一张俏脸随着男女的对话阵红阵白。 那个严菲是个傻子吗？听听她说话时志在必得的悠闲语气，她不会真以为自己做了非法的买卖，沈家会出面保她吧？！ 还有那个和她见面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这种事情明明可以早点说清楚，偏偏要在严菲举办婚礼的今天闹得人尽皆知——她几乎可以想象到之后一段日子，自己要面临什么样的指指点点。 察觉到女儿的紧张，沈旭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道:“没事的。” 他转向脸色难堪的管家，温声问道:“沈琢呢？” 管家用力摇摇头——系统被黑以后，他就去找了沈琢，可是无论是书房还是叶染歌的房间都没看到他的影子。 “你先安排人去找一下二夫人，看她现在在哪里，和什么人在一起。”沈旭的语气不急不缓，慢条斯理地说道，“不管二夫人和什么人在一起，一起带回来，知道吗？” 管家颔首:“知道了，先生。” 管家一边在心里感叹自家二爷情路坎坷，一边用对讲机叫人去找二夫人。 没等他走出宴会厅，音响里传出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是很清澈的女声，悠闲、利落、一字一句都藏着逼人的锋芒。 “原来刺伤萧则的人真是你安排的，严菲女士。” 这个声音是…… 一众宾客只觉得这个声音耳熟，却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靠，这不是顾渺兮的声音吗？”宁真真对这个女人的声音印象深刻，毕竟她当着她的面打电话骂宁真廷给她流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当时那个语气和现在差不了多少。 宁真真一提醒，沈君颜也回过神:这欠扁的语气，可不就是顾渺兮！ 旁边也有人听到宁真真说出的名字，一时间，“原来是顾渺兮”的议论如风般在宾客中散开。 “顾渺兮？”那边的严菲也认出这个打乱自己全部计划的女人，她的声音顿时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恼意，“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怎么会？”女生拢了拢头发，在外人面前维持自己优雅的形象，说话也是细声细气，“我和严女士你无冤无仇的……啊不对，现在是有冤有仇了——这个人去袭击萧则，是你安排的？” 看过一些八卦新闻，知道顾渺兮和萧则的关系，艾旻指着严菲道:“就是她！是她指使我的！” 身前身后都是威胁，严菲左右看了看，若有所思地笑了:“原来如此——顾渺兮，这个人是你安排进来的吧？你想陷害我？” “陷害？严女士误会了，我只是陪人散步路过这里，不小心听到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严女士可别把这么重的罪责推到我身上。” 顾渺兮的声音通过音响传出来，让人产生了一种坐在电影院的错觉， 有人听八卦之余不忘感慨:“不愧是华国最年轻的影后，这台词功底，真不错。” …… “陪人散步？”严菲冷冷笑着，手指不经意间抚上自己的腰带——被披肩遮掩的腰带后藏着她护身用的匕首。 顾渺兮只看了眼她的动作，便不经意地走向她，路过那个伪装的对讲机时，她一脚将对讲机踩得四分五裂。 确定说话的声音不会再传送到宴会厅，顾渺兮才再次开口:“严菲，或者我该叫你左菲儿小姐？” “呵，你早就知道了，何必再问？”左菲儿握紧匕首，冷笑道，“顾渺兮，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 “帮助北戈定位的人是你，你的黑客技术在卫宇之上——卫宇是我从联盟带出来的高手，他的技术在联盟也罕有敌手……顾渺兮，你也是联盟的人？”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顾渺兮踢开地上的对讲机残骸:“在我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左菲儿，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作为交换吗？” “也不是不可以。” 左菲儿抬了抬下巴:“你说。” “你上头的人是谁？”顾渺兮道，“更准确地说，是联盟里的哪只势力？” “……”能一口咬出联盟的势力，这个顾渺兮果然也是从联盟出来的人。 “我记得联盟有明确的规定，联盟下的势力不允许碰毒品。”无论是哪只势力，只要触碰毒品，会立刻被联盟除名。 “既然知道，那你也该明白，我不会回答你这个问题。”回忆起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切，还有那个一手提携过自己的人，左菲儿苦笑，“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想来你也不会回答我的问题——真是遗憾，顾小姐，如果都是出身联盟，我认为我们本该成为朋友。” “朋友？别开玩笑了。”顾渺兮摆摆手，认真回道，“就算是联盟，也从来不会以害人来获取自身的利益——我和你，一开始就不在同一条路上。” 联盟成立的初衷很简单，集合可以集合的资金，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联盟的组成势力越来越庞杂，其中也有失了本心的人，但对于联盟之中的大多数势力来说，最初的理念是没有改变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环环相扣 顾渺兮回答完，左菲儿沉默了很久。 从顾渺兮的话语里她能得到一个信息——她和她不一样，她是上面的人。 她记忆的最初是笼子，高高大大的铁笼子，里面挤了很多年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孩，吃喝拉撒都在笼子里，又臭又脏。 然后就是角斗场，欢呼的看客和满手的鲜血。 再后来，她被带到那个人身边，终于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可那个人从来没有让她接触过真正的联盟。 联盟是什么，需要什么，有哪些势力……和联盟有关的所有信息，都是那个人告诉她的。 她很清楚，即使那个人哄她吃哄她喝，悉心栽培她，但在他眼里，她依然只是一颗棋子。 离开联盟来到华国之前，她对联盟的了解全部都是那个人为她捏造的幻影。 当然，幻影或是现实是无所谓的。 她和联盟有什么关系呢？那里也不过是她千千万万的落脚点之一。 可顾渺兮明显和她不同。 她了解联盟，也坚持着联盟最初的信念。 她是生活在联盟且被联盟认可的那一类人。 既如此，她为什么要来华国？为什么要成为一个人人可欺的小演员？ 她到底，是什么人？ “不回答我的问题没关系。”顾渺兮的声音打断左菲儿的思考，“我对你上面的人不感兴趣，但我对鸩巢很有兴趣。” 提起鸩巢，左菲儿沉下脸，淡淡:“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你先别急着否认啊。”顾渺兮道，“要是我猜的没错，鸩巢的负责人除了你以外，应该还有一个人吧？你们很亲密，互相信任，可最近因为一件事而闹掰了，所以你去了北街东宁路的基地……那里是你的私人基地，并不属于鸩巢，对吗？” “……” “你之前是倾城时代的负责人，我猜，倾城时代就是你们鸩巢寻觅客户的一个窗口，对不对？倾城时代是沈二爷下面的项目，所以，沈二爷也和鸩巢有关系。不然，这一次你走投无路，他不会帮你。” 等顾渺兮说完，左菲儿轻笑道:“顾小姐，你故事编的真好，不去做编剧太可惜了。” 这就是要否认她的话咯？看来，就算进了局子，这个左菲儿也不会吐露和鸩巢有关的一切。 这样的话，说再多废话也没什么用，还是在人来之前打一顿出气好了。 顾渺兮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 本来被两个女人的一串对话弄得一头雾水，艾旻呆呆站在原地，为超出他意料之外的变故而手足无措时，就看到那个女明星提起裙摆打了个结，然后直接冲向严菲。 严菲后退一步，甩手挥出一把刀，寒光闪闪的刀刃在月光下搁在刺眼。 她的每一次挥刀都很敏捷，一看动作就是经过严苛的训练，可顾渺兮的动作比她更迅速，每次都能巧妙的避开的锋利的刃，随着她的动作而飞舞的裙摆好似在夜色里开出了一多蓝色的花，星辰点点。 “我……卧槽……”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吓得艾旻一阵腿软，他踉踉跄跄避开两个女人往后门蠕动。 没想到，严菲这么厉害……而他竟然脑袋一热就赤手空拳跑来和她对质，还算计了她。 他现在只在心里庆幸严菲脑子比他清醒，不然等套出那些话之前他就是一具尸体了。 不过严菲的身手也更加证实了他的想法:同意给钱只是严菲的缓兵之计，明天见面以后，她会找机会除掉他，杀人灭口。 还好……还好他明智地做了选择，去牢里蹲几年怎么也比直接送命好吧。 …… 两个女人的缠斗以顾渺兮的胜利宣告结束。 打落左菲儿的匕首反手把人按在地上后，顾渺兮还不忘开嘲讽:“实力不错，可惜比我还是差了点～” 左菲儿挣脱不了，干脆闭眼不语。 “说起来，你这个格斗技巧，让我想起了一个人……”顾渺兮在她耳边吹了口气，轻声道，“我想，我知道你背后那个人是谁了。” 左菲儿猛地睁开眼睛，瞪着顾渺兮。 没等她开口，顾渺兮一个手刀砸在她后颈，把人敲晕。 她站起身，松开裙摆上的结，整理整理自己的小裙子，回头看向站在拐角处没有露面的男人。 “这个女人交给你了，记得交给北戈，还有，不要让沈旭和她接触。” 她们之间的对话他肯定听到了，沈琢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处理接下来的事。 …… 接到顾渺兮的电话没十分钟，单遥知出现在沈家庄园。 因为艾旻引出的变故，宴会提前结束，沈家庄园恢复了平日的清冷。 沈君颜送宁真真离开时，女生指了指不远处说笑的客人，低声道:“她们都说，你爸爸好不容易娶了老婆，结果还没捂热乎就没了……” 好友在告状，也在提醒她接下来可能面临的流言蜚语，但她只有一个想法:有什么不好？ 那个讨厌的女人不会成为她的后妈，他爸也可以少祸害一个女人，我有什么不好？ 她看了眼愁眉苦脸的沈轻媛，不明白长姐在为什么而苦恼。 不过沈轻媛的苦瓜脸没维持多久，她的视线定在庄园门口的一辆黑色保时捷上，愁苦不知不觉间被惊喜取代。 “那个人是……” 沈君颜有点近视，因为不影响生活所以没戴眼镜。 离得远了，又是晚上，她看不清那辆车的主人是谁。 可她看清了走向那辆车的人。 蓝色的礼服，纤细的背影，可不就是顾渺兮前辈么。 顾渺兮走近，和等在车边的男人低声说了几句话，男人便揽着她的肩膀上了车。 保时捷很快驶离庄园。 沈君颜回头看向沈轻媛。 女人低着头，神色莫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所以，你早就知道艾旻的藏身之处了？” 顾渺兮试图找出自己忽略的点。 “艾旻今晚会找过来，也是你的安排？那个女佣呢？也是你的安排么？”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小环节，但是不能否认，那个女佣的出现使得宴会厅听广播的一群人正式确认了严菲的身份。 而且，艾旻和严菲的会面还多了一个重要的目击证人。 “嗯。”握着女生柔温暖的手，单遥知换了个十指相扣的姿势，解释，“还有，当初艾旻从医院逃跑，是我安排人帮了他。” 第一百七十九章 更加危险的存在 艾旻从医院逃跑，是我安排人帮了他。 顾渺兮歪头看他，诧异地挑起眉毛。 “你从那个时候开始……” “是从艾旻袭击萧则开始。”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特意调查清楚萧则的住址跑去捅了他一刀，就因为他是顾渺兮的兄长？有这功夫，不如直接找顾渺兮。 无论是警察还是他们，心里都清楚，萧则只是某个人用来报复顾渺兮的工具。 但就像卫家那两兄弟，抓了艾旻，也未必能从他嘴里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就算他真的愿意站出来指认幕后那人，在没有其他证据的情况下，那人肯定有办法脱身。 既然要做，就要斩草除根，让被踩下去的咸鱼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这是他处事的手段，哪怕其中可能动用一些不怎么合乎规矩的方式。 他帮艾旻从医院逃跑，保证他一路无忧地逃到小阁楼，无论是巷子口报刊亭的大叔还是那对和他偶遇的爷孙，都是出自他的安排。 “那个男人胆小怕事，借了药性才敢跑去找萧则。这种人，只要多给他一点压力，将他逼到崩溃边缘，再丢一根稻草，他会想方设法抓住那根稻草。” “你是在赌吗？”顾渺兮听了他说的话，抓出其中的漏洞，“要是艾旻本身就是个没什么道德底线，也没什么法律意识的人呢？他不会害怕，也不会感动……” “我调查过他的背景——他的学历不错，在学校表现正常，无不良嗜好，染上毒瘾以后没敢告诉家里人，说明这个人有为人的道德良知，知晓是非，但意志薄弱，经不住诱惑——这种人，面对违法乱纪的事，就像一根墙头草，有风吹一吹，他就会摇摆不定。” “那万一呢？” “万一……”单遥知拉着她的手拢在掌心，似是累了身子稍微往她身上看过去，悄声，“他不是还有父母亲人在么？” 顾渺兮皱眉。 她捏捏他的手心，语气里稍带调侃:“单先生，小学老师告诉我们，要做遵纪守法的好青年。” “我没在国内读小学。”被教育了的某人很诚实地回道，“我的老师也没教过我这种道理。” “……”你这个无赖。 他轻轻笑，追问:“既然渺渺的小学老师教你遵纪守法，那你今天怎么私下里斗殴打架？” 顾渺兮:“……单遥知，你不说话我们还能做朋友。” 单遥知默默闭嘴，脸颊在她颊边来回蹭了蹭，和小白撒娇时一个样。 顾渺兮撑着他的肩膀把人推远了一点，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没卸妆，当心蹭你一脸粉。” 单遥知失笑，抬手把人抱到腿上坐好，在她做贼似的心虚的目光中，他清咳一声，开车的司机立刻识趣地拉起了驾驶座和后座之间的格挡板。 顾渺兮:“……” 单遥知用十分贴心的语气问道:“现在可以了吗？” 知道被他看了笑话，顾渺兮瞅他，抬手捧住他的脸，微微俯身，在他清亮的眸光中，报复似的用力揉搓几下。 “唔……”漂亮的脸被小姑娘粗鲁揉搓完，还轻轻拍了两下，单遥知无奈，“出气了？” 白皙的脸颊染上浅浅的绯，黑亮的眸子浸染了一层雾气，打破了他平日里清风霁月的形象。 顾渺兮看了会儿，无意识舔了舔舌头，像只瞄准猎物的小狮子，倾身咬上他的唇。 …… 等扯乱了他系得整整齐齐的领带，在他白皙的脖颈上咬出两个红痕，顾渺兮才稍微拉开两人的距离，挑衅地看他:“现在差不多。” 差不多什么？消气了？ 脖子上有微微的刺痛，单遥知注视着她，慢条斯理地将被她揉皱的衣领整理平整，正好遮住了她的咬痕。 他的重新系好领带的动作很优雅，兼具无奈之下的退让和温顺的包容，可偏偏又让人查觉出一种挑衅的反叛感。 顾渺兮:“……” 她吸了一口气，承认自己被这家伙一系列的动作刺激到了。 可恶，这个男人长着一张让她过分喜欢的脸就算了，偏偏还掌握了引诱她的秘诀。 什么清风霁月？什么谦谦君子？他就是头大尾巴狼！ …… 把车开进车库，司机很识趣地没有关掉车里的音乐，孤身下了车，轻手轻脚地离开车库。 路上遇到前来汇报工作的洛风和秋问，也只是含糊不清地解释先生正在忙，让两人到会客厅等着。 “先生不是去接顾小姐了么？”作为一个极品大直男，洛风没明白接个人有什么好忙的。 秋问看他一眼，独自往会客室去了。 察觉到少年深藏在冷漠之下的嫌弃，洛风追上他，不满:“秋问。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哪里说错了吗？” 少年惜字如金:“没有。” “那你干嘛瞪我？” “……没有。”他什么时候瞪他了？他是希望他能开开窍，不然以他现在这情商，再努力一百年也追不上洛花。 “你瞪了，你还嫌弃我！” “……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就有！” 行叭。“……我有。” 秋问爽快的承认了，承认以后就打开电脑不再搭理他。 洛风:“……”虽然辩论赢了，可他还是觉得有点气。 …… 两人在会客室喝了三杯茶，单遥知总算姗姗来迟。 他似乎心情很好，眼里带着笑，还很客气地帮他们换了新茶。 已经喝饱了的两人对视一眼，总觉得今天的先生和往常很不一样。 虽然，他往常也很礼貌周到，可给人的感觉就是隔着一层雾，看不清摸不透。今天嘛……能直白地感受到他从内而外散发出的愉悦。 “先生……”洛风战战兢兢，“艾旻和左菲儿都被警察带走，沈旭也被北戈请回了队里，沈家请了律师，我觉得这件事对沈旭不会有什么影响。” “我知道。”左菲儿不过是沈旭这只精明老猫爪子下的一只小老鼠，玩腻了，扔了也不会觉得可惜。 “那我们接下来……” “先静观其变。”单遥知早就有了决断，“鸩巢不会只有左菲儿一个人，我想击溃的是整个鸩巢，左菲儿的下场，就算是给那些人一个警告。” 是警告，也是提醒。 他们的负责人要是聪明点，就尽快从华国退出去。 “沈旭那边，要怎么安排？” “沈琢会处理——秋问，麻烦你帮我调查个人。” 听顾渺兮说了沈家庄园里发生的事，他觉得沈家除了沈琢，还有个更加危险的存在。 第一百八十章 上天有好生之德 顾渺兮洗完澡换好睡衣，和徐翊打了个电话，确定医院没什么麻烦，得知风清还在医院，她表示要请风清吃宵夜。 “不用来了，萌萌没什么大问题，检查完我带她回家，明天抽空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这次是我欠了风总人情，要不是风总，我真不知道萌萌会怎么样…… “那孩子的母亲来找过我，应该是风总跟他们说过什么，她代替女儿过来道歉，我没有接受她的道歉。 “警察也来找过我，说那群小混混全部被拘留了，其中还有很多未成年。 “因为萌萌和那个女生都未满十八岁，校方和警察都建议我们和平解决，能私了的话尽量私了。” 他们在她耳边说着“要为女儿的将来考虑”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不停地强调事情闹大了对徐子萌会有多不好的影响。 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退缩，可这学期是徐子萌最重要的半年，她努力了这么久，不该被别人的过错耽误。 “我本来有些犹豫了，是风总说，他不接受私了，萌萌发生这样的事，不仅那个女生有问题，校方也有问题，他会安排律师起诉……” 一听到风清要起诉，徐子萌的班主任，那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生当场就吓白了脸。 朱筱筱的母亲也不停地鞠躬道歉，表示会好好教训女儿，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听了这么多，顾渺兮皱眉，提醒徐翊她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萌萌是什么态度？” 作为受害者，徐子萌是最有资格决定怎么处理施暴方的人。 “萌萌？”徐翊声音低了两度，“她精神不太好，哭过以后就不怎么说话，我不想再用这件事去刺激她。” “那就等她精神好些了，询问一下她的意见吧。”顾渺兮道，“徐姐，你该听听萌萌的想法。” “……” 挂断电话，顾渺兮在原地站了片刻，没有回房间，而是爬进了游戏仓。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该在游戏里大杀四方啊！ …… 交代完工作的单遥知回房间找了一圈，没找到人——有一瞬间，他以为她被拒绝后气得离家出走了。 寻寻觅觅许久，终于在游戏室里的游戏仓里找到戴着头盔的女朋友，单遥知着实松了一口气。 …… 北荒大陆此刻也是夜晚，繁星满天。 为了迎合春节的氛围，北荒大陆下了好几场大雪，积雪未融，一片银装素裹。 逍遥谷也落了雪，还关了灯，灯映着雪色，雪盛着星子，一眼望去，缥缈绮丽分不清模糊了天地的界限。 当然，也更适合小情侣约会了。 顾渺兮执着于宠物商城的雪狮子，一上线直奔逍遥谷而去，一进副本就被旁边灯笼树下接吻的情侣秀了一脸。 想起某人拒绝了自己更进一步的邀请，顾渺兮拔出佩剑，气势汹汹地朝着小怪冲去，惊起鸟雀声一片，为吓得那对亲热的小情侣火速转移阵地。 或许是自己的执念感动了上苍，在拿到第一千三百二十四张低级宠物券以后，她终于在第一千三百二十五个奖励盒子里开出了金色宠物券——s级宠物券，可在宠物商城兑换雪狮子、丹朱凤凰、水麒麟、独角兽等s级宠物。 看着金光闪闪的宠物券，再看看自己为了打这张宠物券而飞速上升的等级，顾渺兮抹了一把辛酸泪后，直接从副本出口传送回城领取自己的雪狮子。 正月十六，各大学校都开学了，今晚的北荒大陆明显不如过年期间热闹。 顾渺兮把自己包裹里低级宠物券全部卖了换铜币，为了节省空间，又把铜币兑换成银币，这才捧着金色兑换券往宠物商城走去。 “雪狮子～雪狮子～”女生哼着小曲儿，蹦跶着到了宠物商城的服务台，一抬眼就见到了熟人。 背着大剑的女生站在宠物商城的门口，脸色很差，脑袋后的高马尾随着她说话而左右晃动，幅度很大，可见她现在的语气有多激烈。 “骂你是傻狗怎么了？你要不是渣男，不就不是傻狗了？自己对号入座怪谁呢？渣了别人还想别人对你好言相对，你以为你是rmb，谁都喜欢呢！傻狗，对着镜子照照你这张脸，要不是这个游戏包容性强，你早就被系统八百遍掉了好嘛！” 她对面站着一群人，男男女女都有，为首的是个长得还不错的男人，正被狗狗小妹妹一连串的输出攻击得面红耳赤。 “你你你……我我我……”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最看不惯渣男了，你竟然还敢当着我的面渣我朋友？你可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我还以为……” “狗狗！”渣男等于傻狗小妹妹骂到一半，一个娇小的身影从人群里钻出来，急吼吼地抓住她的胳膊，“别说了！” “怎么不说了！”狗狗还在全力输出，“驼驼，这家伙前两天还在那么热情的追你，刚刚跑来跟我告白，说什么喜欢我，艹，这种王八羔子你还对他手下留情干嘛？我今天就要把他……” “狗狗！他没有追我！”小女生急得抬高了音调，“他找我是因为想打听你喜欢什么东西！他今天来宠物商城也是因为我告诉他你想买一只独角兽！他从来没有追过我，他一直都是喜欢你，啊不，是……暗恋你……” 女生越说，声音越小。 渣男等于傻狗:“……” 她愤怒的表情被惊愕取代，骂出一半的话卡在嘴里，灵活的表情逐渐僵硬，连带着呼吸都似乎停滞了。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比现在更尴尬？ 经历过人世百态的顾渺兮都忍不住同情这个小妹妹，谁知，这妹子的心脏显然比她所想的还要强大很多。 只见她僵硬两秒，一改刚才的怒发冲冠，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哥们，我认可你的眼光，可是抱歉，我对男性这种生物不感兴趣，谢谢你的抬爱。” 说完，她颇有侠气地抱拳行了个礼:“刚才是个误会，我为自己没有弄清楚情况而对你口出恶言表示诚挚的歉意，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一次。” 准备告白的男人还没从女生猛然转变的态度里回过神来，闻言也只是下意识地摆手:“没、没关系……” “哥们果然是个好人。”女生直起身，“上天有好生之德，哥们这样的好人，肯定会遇到一见面就对眼儿的良人，就不要在我这个既没素质又没钱财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了，我替自己感谢你！” 顾渺兮:“？”这话还能这么说？ 那边，女生说完，一把扯过好友转身就走，一边走还在一边碎碎念:“艹丢人丢大了，我要去改个昵称重新做人！” 第一百八十一章 我喜欢女人谢谢 直到女生拉着好友风风火火地逃跑，被骂的男生才从失语中回过神。 “等等！狗狗！”男人不死心地追上去，叫了声女生的昵称，等她不得已停下脚步，他继续道，“我是真的喜欢你，我……” “哥们！等等！”渣男等于傻狗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一脸无可奈何地说道，“我刚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对你没意思，真的，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配不上你，真的！” “我不管！”男人涨红着脸，大声道，“就算你今天拒绝我，我也不会放弃！我会继续追求你，直到你同意的那天！” 狗狗:“……”这哥们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放大招:“哥们，实话告诉你，我喜欢女人！” 男生呆了呆，脱口道:“喜欢女人……是什么意思？” “本人，性别女！”狗狗拍拍自己的胸口，声音比男生更响亮，“爱好，女！梦中情人是溯光，不接受任何男性同胞的追求，谢谢！” 男生一脸被雷劈中的表情，呆呆看着狗狗半晌，机械地转过身，失魂落魄地往外走。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顾渺兮嘴角抽搐着，能被这样有个性的小妹妹视为梦中情人，不知该不该说一句荣幸。 “咦？渺渺！”送走暗恋者的狗狗一转身就看到了躲在人群后吃瓜的女剑客，她一手紧紧拽着基友，举起另一只手用力挥了挥，“好巧，又见面了！听说你把流月阁的傻狗们揍得鼻青脸肿，给你点赞！” 她嗓音清脆，一开口像装了个扩音喇叭，方圆百米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顾渺兮能明显地感觉到，她说完后，有好几个路过的流月阁公会玩家充满敌意地瞪她。 顾渺兮:“呵呵，呵呵，还没好，我已经很手下留情了。” 敌视的目光更加明显。 狗狗没在意那些傻狗们，拉着基友和顾渺兮搭讪:“这位是我的闺蜜羊驼，你可以见她驼驼。” 又指着顾渺兮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渺渺了，你肯定听说过。” 羊驼显然也拿自己这位偶尔神经脱线的好友无可奈何，只能顺着她的话做自我介绍:“渺渺你好，我是羊驼，是一名药剂师，很高兴认识你。” 羊驼？ 顾渺兮看了眼她的昵称，想起三测时那个闻名九州的药剂师:“三测时无题公会的药剂师是你。” “……是。”羊驼表情有些不自然地点点头。 顾渺兮露出了然地神色，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她这位好基友会取这么个十分引战的昵称了。 “你也知道她？”狗狗撇嘴，“那肯定也听说了她和月落乌啼之间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了？简直写成一部狗血渣男上位史，拍电视剧绝对大火的那种。” 羊驼狠狠拧了下好友的胳膊，提醒她闭嘴。 顾渺兮也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试图换个话题:“我要去买雪狮子，你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好啊。”狗狗强行拉着好友跟上顾渺兮的步伐，“渺渺，你打架是不是特别厉害？” “……还行吧？”顾渺兮谦虚。 “那就是很厉害了。”狗狗道，“渺渺，你上次到我店里铸剑，我没收你钱。” 顾渺兮:“嗯——你的手艺很好。” “那可不，不管怎么说，三测时我也是——”说起三测，女生脑海里冒出不怎么美好的记忆，她及时止住这个话题，“渺渺，看在我上次没收你钱的份儿上，帮我一个忙吧？” 小姑娘露出小狗狗讨骨头时的可怜巴巴的表情，顾渺兮眨了眨眼睛:“什么忙？” “帮我去揍个人！” “狗狗！”羊驼猛地甩开好友的手，沉下脸，“你够了啊，这么麻烦别人你好意思吗？” “哎？”被吼得一愣，狗狗撇撇嘴，“那我还不是为了你嘛。” “你……” “你不会让我去揍月落乌啼吧？”眼见羊驼都要哭了，顾渺兮果断打断了两个小女孩的争吵。 “哎！渺渺真聪明！”狗狗竖起大拇指，补充道，“只要你帮我揍了人，以后你的剑再要升级，都可以找我！免费！” 哟呵，大手笔啊。 顾渺兮道:“这交易不错，说来听听。” 顾忌到好友的情绪，狗狗推了推羊驼，询问:“那我说了啊？” 羊驼抿唇，没有制止她。 “事情是这样的……” 三测时的无题公会是南沧大陆公会排行榜第一的公会，内有当时游戏里全服第一的狂战士月落乌啼，全服排行第一的药剂师羊驼和南沧大陆排行第一的铸剑师可爱小猫……可算是高手云集数不胜数。 就综合实力来说，当时的无题公会综合实力是在流月阁之上的。 顾渺兮曾经在全服副本里和月落乌啼撞见，目睹过那位狂战士砍瓜切菜一样大杀四方的英姿…… 后来，无题内部发生变动，羊驼和可爱小猫退会，在世界上引发了好一阵讨论。 据论坛里的八卦贴说，是因为月落乌啼劈腿，被羊驼抓奸在床，两人才一拍两散。 “八卦当然不会捕风捉影，月落乌啼那个王八蛋的确劈腿了。”说起那个渣男，狗狗可以吐槽个三天三夜，“他背着羊驼和公会里一个新人妹子搞上了，不过最后不是羊驼自己发现的，是那个新人妹子跑到羊驼面前耀武扬威……” “然后呢？” “我把妹子杀了。”狗狗耸肩，“然后我被洗白了。” 所以她后来转到了北荒大陆，要是继续待在南沧大陆，游戏开服还会被再次洗白。 “这次开服以后，那个妹子改了昵称，叫霜满天——渺渺，你说恶不恶心？呕！” 顾渺兮实话实说:“是挺恶心的。” “之前不是开了全服的年兽副本么，好巧不巧，我们在副本里撞见了！”狗狗跺了跺脚，“那个霜满天带队抢了我们的年兽后把我们全灭……” 她甚至都要怀疑那个女人是不是特意盯着她们，就为了杀他们泄愤。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杀一次月落乌啼？” “不是。”狗狗苦笑，“我们本来没打算和他们搞什么夸大陆的恩怨情仇，可那女人下了世界战帖。” “哟？”顾渺兮诧异，“你们接了？” “接了。”狗狗道，“她下的双人战帖，我本来想自己和驼驼去，但也知道胜算不大……” 那女人下双人战帖，肯定会带着月落乌啼一起——既保证胜算，也无形中秀一把恩爱。 “行！”没等狗狗说完，顾渺兮拍板，“我陪你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专业打狗一百年 没想到顾渺兮这么轻易就答应下来，狗狗愣了两秒，回过神后一把抱住顾渺兮，欢呼:“渺渺！你真是个大好人！” 顾渺兮心安理得地接受赞美，甚至接话:“我也觉得。” 羊驼扯了扯好友的衣袖，看向顾渺兮，尴尬地说道:“渺渺，事情没她说的那么夸张，你不用答应她这种无理的要求……” “没事，我喜欢打架。”顾渺兮拍了拍背着的长剑，“更喜欢暴揍渣男。” 月落乌啼那个傻叉三测玩个狂战士就被她按在地上摩擦，如今还是狂战士，套路都玩死了，她有信心可以继续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狗狗跟着欢呼:“对！暴揍渣男！渺渺，你和我的偶像溯光一样帅气！” 顾渺兮拱手:“承蒙夸奖。” 狗狗抱拳:“不必客气。” 羊驼:“……”难怪狗狗这么喜欢她，这两人脑回路是一样一样的。 世界战帖的决战时间是三天后，顾渺兮决定趁着决斗前去剑阁打点材料和银币给自己的剑升个级。 不过在此之前，还要先去宠物商城换她的雪狮子。 …… 客人拿出金色兑换券，门口的npc都表现得更加热情，让顾渺兮不得不感慨，连游戏世界都这么现实。 “这是我们两天前到货的雪狮子。”老板带着顾渺兮到了关着雪狮子的笼子前，滔滔不绝地介绍，“这只雪狮子产自北荒之北，极寒之地，血统纯正，脾气温和，忠心护主。客人，您看它的毛色，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摸上去手感顺滑，和锦缎似的，您摸摸看～” 说完，抬了抬眉毛，示意顾渺兮可以试试手感。 顾渺兮也没客气，伸出爪子摸了摸大狮子柔软顺滑的白毛，喃喃:“嗯，比我家小白摸起来舒服多了。” 被占便宜，狮子挪了挪屁股，不想搭理她。 “就是有点高冷。” 不过雪狮子的属性里写了，高冷是它身为王者的骄傲——它这么拉风，高冷一点可以接受。 顾渺兮摸出金色兑换券做了交易，系统将雪狮子绑定到她的名下，顾渺兮开开心心地领着自家宠物走出交易市场。 宠物商城北边是宠物交易市场，南边就是宠物用品商店。 想着好不容易领到心仪的宠物，当然要给它最好的装备，顾渺兮摸了摸雪狮子的脑袋，道:“我们去逛逛商城，给你买身属性好一点的装备。” 认主以后，雪狮子不像刚见面那么高冷，低头蹭蹭她的掌心。 对猫科动物毫无抵抗力，顾渺兮带着它走进宠物商店。 好巧不巧，还没进店，又见到了熟人。 白衣法师似乎已经等了很久，见面后，他先看了眼她身边和她差不多高的雪狮子，才和她打招呼:“渺渺，恭喜。” “啊？” “兑换了心仪的宠物。” “谢谢。”顾渺兮摸摸雪狮子缎子似的颈毛，问道，“一，我家大白是不是特别威风？” “大白？” “对，它的名字。”她家里那只叫小白，这只就叫大白，刚好凑一对。 白衣法师嘴角动了动，似乎想笑，又生生忍住:“嗯，很威风。” 除了名字以外。 她取名字真的随便。 “你要摸摸它吗？”顾渺兮推着雪狮子往前。 一听要被摸，雪狮子的前爪在地上刨了刨，摇晃着脑袋发出低低的咆哮声。 宠物明显不乐意，一识趣地拒绝了顾渺兮的邀请:“我怕它咬我。” “不会的。大白很乖。”顾渺兮也没有强迫他，只道，“我要去给大白买套装备，要一起去逛逛吗？” “好。” 在宠物商城逛了一圈，大白脖子上多了个金色的铃铛，走起路来发出叮铃叮铃的轻响。 “我以前觉得九歌的美工和建模都挺不错，逛了宠物商城以后，我改变了我的想法。”为什么他们给宠物设计的衣服饰品能丑得让人下不去手？ 一拍拍雪狮子厚实的背，轻笑道:“这个铃铛和它很配。” 顾渺兮摸摸大白的脑袋，被它抖着耳朵躲开了。 “三天后的晚上八点，我要参加一场决斗，世界竞技台。” “……你被其它大陆的人下战帖了？” “不是，替别人打。”顾渺兮道，“教训一个渣男——打狗，我是专业的。” 从流月阁到无题，专业打狗一百年。 至于为什么是打狗？渣男等于傻狗么。 几乎可以想象到这小姑娘又要在世界频道掀起一番怎样狂热的议论，一没有阻止她:“玩得开心。” “当然。”玩游戏就是为了开心，不开心的事她可不会去做。 …… 在剑阁刷了两个小时，顾渺兮退出游戏，掀开游戏仓坐起身，就看到单遥知正坐在游戏仓旁边，托腮看着她。 他看得认真，可以算得上目不转睛，顾渺兮吓了一跳，脱口:“你盯着我多久了？” “没多久。”男人慵懒地笑了笑，拉着她起身，“回来找不到你。以为我的女朋友气到离家出走了。” “气？气什么？”顾渺兮明知故问。 “气我不让你享受身为女朋友该享受到的乐趣？” 是这个吗？他这是偷换概念！顾渺兮扯住男人地衣领，把他拉近到呼吸相闻间:“单遥知，你也知道自己这个男朋友不称职啊？” 男人温吞地举起双手，认错:“以后不敢了。” “哼。”推开他，顾渺兮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从游戏仓里出来穿上拖鞋往外走，“我回房间休息了，洁身自好的单先生，晚安。” 单遥知跟在她身后，送她回房。 “停。”把男人拦在房间门口，顾渺兮只留一条门缝，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笑得不怀好意，“男女授受不亲，先生止步。” 她笑得像只小狐狸，单遥知停在门口:“……早点睡。” “你管我？”顾渺兮充分展示出“不被纵容的女朋友”的暴躁一面。 单遥知轻飘飘扔出一句重磅炸弹:“明天陪我回一趟单家老宅？” 顾渺兮:“……我可以拒绝么？” “当然可以。” 他这么回答，她反而不好意思直接拒绝了。 “我明天要去徐姐家探望萌萌。” “我陪你去。”单遥知道，“我不急，只是祖母让我晚上回去吃个饭，最好带你一起。” 原来是他祖母想见她？顾渺兮迟疑:“……要是我和你祖母吵架，怎么办？” “不会。”单遥知简单的一句话消除了她的疑虑，“我已经和她吵过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活得比他们都好 单遥知说，他已经和他家的老人家吵过了。 顾渺兮躺在床上，扯起被子遮住脑袋。 她记得他以前说过，他祖母很喜欢看她演的电影，哎，看来追星真容易塌房子——当演电影的女明星被孙子带回家后，老人家就不喜欢了。 “渺渺，我的祖母是个聪明人，她并不是不喜欢你。让她不悦的是我违背了她的意愿有了女朋友，对于她来说，失去掌控权会让她失去安全感。” “可你不是一件物品。”是人，就会有自己的想法和欲望，不可能一生一世听凭他人摆布。 “她知道，所以她做了让步——渺渺，我说了，她是个聪明人。当初我母亲弃我而去，是她将我养大，她远比我母亲有远见，也更懂得顺势而为。”单家嫡系一脉就这一根独苗苗，只要将这跟独苗苗握在手里，也就等于握住了单家的大权。 “……” “渺渺，我的家族已经老了——它在历史的长河里浮沉太久，早就忘记了随机应变，只一味的遵循着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墨守成规，不做出改变，就会被时代抛弃。” “……你想改变他们？” “其实就算不改变，单家现在积累的家底也足够他们挥霍很多年，百年以后的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会觉得不甘心嘛。”已经发现的弊端自然要解决，只是一味的沉默，最后也是被时间的巨浪拍成碎末罢了。 “嗯，会不甘心。”所以才有了宸印集团。 “单遥知。”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踮着脚凑近他，“如果我和你家里人打起来了，你记得躲远点。” 他吻了吻她:“好。” 于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 为了女儿的身体考虑，徐翊想去学校替徐子萌办理休学手续，让她在家休养一段时间。 “萌萌，要不要先在家休息几天？”她尝试着询问徐子萌的意见。 “……”女孩沉默地吃着早饭，没有回话。 “萌萌学习成绩这么好，今年参加不了高考，明年再考好了，肯定也能考上心仪的学校。” 面对沉默不语的女儿，徐翊第一次发现自己口笨舌拙，怎么说都不对。 “其实高考也不是唯一的出路，你要是想出去走走，妈妈可以陪你出国旅游，或者出国留学也可以……” 徐子萌忽然抬头看向母亲，问道:“那你的工作呢？” “什……” “陪我出国，你的工作呢？你不工作的话，出国的钱从哪里来？”徐子萌说着现实的话，一字一句，“而且，我一定要参加高考——她们想看我一蹶不振，我偏偏不让她们如愿。” 她们不如她，所以想用肮脏的手段把她踩下去，怎么能让她们如愿？ 就算因为这件事丢掉了保送生的名额，她也会凭自己的实力考上心仪的大学，将自己的名字写上学校优秀毕业生的光荣榜，让母校在大门上为她挂起祝福的横幅。 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她要她们一抬头就能看见她的名字，让她们明白，对于她徐子萌来说，所有打不倒她的都只会让她更加强大。 在女儿眼里看到了跳动的小火苗，徐翊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是母女俩第一次这样在早餐时聊天，也是第一次，她恍然发现自己的女儿已经长大成人了。 她工作忙，没什么时间管她，她很乖，学习和生活都不用她操心，渐渐地，她也就随她去了。 反正她听话懂事，不会给她惹出大麻烦。 没有人知道，在接到风清的电话时，在她赶到医院见到遍体鳞伤的女儿时，心里是什么感受。 她甚至想过抓起一把手术刀去找那些人拼命。 但徐子萌什么都没说，她哭过一场后就彻底沉默了，在医生处理伤口的时候也没吭声。 她担心女儿，不敢离开半步，也不敢在她面前提起学校发生的事。 或许她错了。 她的女儿要远比她强大。 “萌萌。”徐翊没有再劝，微微笑着，“吃完饭我送你去学校。” “嗯。”徐子萌点点头后继续低头吃饭。 …… 顾渺兮和单遥知过来时，徐翊和徐子萌正收拾好出门。 “去学校？”顾渺兮看着徐子萌，“没问题吗？” 很正常的询问语气，反而让徐子萌松了一口气。 “嗯。”她点点头，“不去的话，那些人会更开心。” 她咬着牙踩着刀刃往前走，就为了去争一口气。 顾渺兮打量她许久，直白道:“我建议你休息一段时间，调整好心态再去学校。” 徐子萌垂眸:“不用。” 她拒绝得果断，顾渺兮看向徐翊:“徐姐，接下来这段时间我没什么通告，你就不用来陪我了，休息一段时间陪萌萌吧。” “好。”这半年发生的事太多了，无论是徐子萌还是她，都需要好好调整一下现在的状态。 “我们刚好开车来的，徐姐，我和遥知顺路送萌萌去学校。” 单遥知接过小女孩的书包，想起自己那位无所事事的好友，道:“放学以后，萌萌还要去风清那里补习英语吗？” “要去。”徐子萌道。 “那我让风清放学后去接你。” “好，谢谢姐夫。” 单遥知挑眉，被这声“姐夫”叫得舒心了，给风清打电话的时候语气都温柔了许多，直把风清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补习英语？她没有在家休息，还去学校了？” “她坚持。” “……行，我知道了。放学后我去接她。” “麻烦你了。” …… 徐子萌踏进一班教室门的瞬间，整个教室陡然安静下来。 四十八双眼睛齐齐看向她。 没有人说话。 好似没发现教室里诡异的氛围，徐子萌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拿出语文课本开始复习。 “我还以为她不会来上课了呢。” “我也以为——听说朱筱筱她们把她衣服给……还拍了照片……太可怜了。” “就她这豆芽菜的身材，有什么好拍的？” “你怎么知道是豆芽菜？你见过呀？” “我……” “砰”一声，拳头落在桌子上的巨响，打断男生的碎碎念，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的几个男生抬头看到砸桌子的人，脸色微变，一声不吭坐回到自己位子。 成功让这些人闭嘴，祁落星拖动椅子坐下，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教室再次鸦雀无声。 徐子萌只当做没听到同学的议论，专心背书。 这些人，从来不会感同身受，只会幸灾乐祸，没关系，让他们笑好了，她总会更好，比这些嘲笑她的人，活得更好。 第一百八十四章 爱好挺广泛啊 回单家老宅是洛风开车，单雪坐在副驾驶座，一上车，两人很有默契地对视一眼，单雪悄无声息地把隔音板拉了起来。 自认为没这个必要的顾渺兮上车后又把隔离板放下来，问单雪:“小雪，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不方便的话可以不回答。” 单雪侧身:“什么？” “你和月月是兄妹？” “嗯。” “为什么你跟着遥知出来，月月却不怎么见？” “他在老宅。”单雪看了眼单遥知，见他没反对，才解释，“老宅那些人心思各异，只留初夏一个人，有麻烦没人照应，容易出事。” “初夏？”陌生的名字。 “是遥知现居小楼的主管。”单雪道，“是个很能干的人——在老宅，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她。” 顾渺兮又问:“上次被我揍过的那个洛花，是老太太的人？” “额，也不算。”说起洛花，单雪语气冷了，“她离开单家一段时间，回来以后被老太太要了去。” “老太太很喜欢她？” “喜欢吗？”单雪疑惑，“只要对老太太有用的人，她老人家都喜欢。” 顾渺兮感慨:“老太太爱好挺广泛啊。” 车驶进盘山公路，单遥知按住她的肩膀把人扣到椅子上坐好:“安全带系上。” 聊得差不多了，顾渺兮老老实实系上安全带。 山上路边还能看到未融化的积雪，有登山的大爷大婶们正在路边休息谈笑。 顾渺兮看了会儿景，觉得初春之色远不如自己身边这位秀色可餐，她转头盯上了单遥知。 闭目小憩的男人睁开眼睛，温温吞吞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看你好看。”顾渺兮说完，往他身上贴过去，“单遥知，你家还有什么规矩，现在告诉我，免得我去了出丑给你丢脸。” “你把我家想成什么了？”单遥知失笑，“规矩是订了用来约束自己的，不是用来苛责别人的，你放心，单家对客人向来宽松，更何况，你还是贵宾。” “外人？”顾渺兮拧眉。 单遥知笑容淡了几分:“对于现在的单家来说，我们都是外人。” 单家家主自幼出国，在国外长大，成年了才回到单家继承正式继承家主之位——在老一辈眼里，的确算得上外人。 顾渺兮抑扬顿挫地“哦”了一声，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可就不跟你客气咯，到时要是丢了你的脸，别事后跟我发脾气就是。” 单遥知握住她的手，轻笑着回:“放心，有我在单家，你可以随心所欲。” 其实还是因为在意，才会有意无意地询问他有关单家的一切。 她在意的人生在单家，她才会想要了解更多。 单遥知注视着女生片刻，低头轻吻她的额头，低声:“渺渺，谢谢你。” “什么呀。”顾渺兮嘀嘀咕咕抱怨两句，“在外面要注意形象啊大美人～” 没有闪躲，任他吻了。 …… “听说，遥知要带女朋友回来了？” 单二夫人结束了和小姐妹的牌局，一回家就拉着单归宁聊八卦。 “老公，真的假的？” 单归宁正在为上次单遥知提过的那个话题烦心，回答夫人的问题时便有些心不在焉:“听说是的。” “什么叫‘听说’？”单二夫人坐到老公身边，娇俏的脸上满是好奇，“你是他二叔，他带女朋友回来之前，都没跟你打声招呼？” “他是家主，哪需要跟我打招呼？”闻到老婆身上清雅的香味，单归宁混浊的脑子陡然清醒，他侧身握住夫人的手，“今晚遥知回来是老太太叫的，你呀，没事儿别去凑热闹，知道吗？” “我懂。”单二夫人生得一张精致的娃娃脸，表情灵动，语气活泼，四十出头的年纪却仍然保留着少女的天真，“我听说啊，前几天老太太网罗了各家适龄的姑娘，想着给遥知相亲用呢，想必，老太太对遥知的那个女朋友不满意。现在让遥知带回来，说不定就是要棒打鸳鸯！” 老婆的想象力一直很不错，单归宁扯着嘴角，附和她:“……说不定。” “你说老太太一把年纪了，还搞什么包办婚姻呢，她难道不知道，新时代里自由恋爱才是通往幸福的康庄大道？” “……” 发表完自己的一番见解，单二夫人又道:“老公，你知道遥知的那个女朋友是做什么工作的吗？他们怎么认识的？谈了多久了啊？那姑娘是不是很漂亮？为人怎么样？她……” 她一说起八卦就没完没了，单归宁指了指她的手机:“你的手机壁纸。” 单二夫人懵:“啊？” “遥知的女朋友，就是你的手机壁纸。”单二夫人用顾渺兮的写真照做手机壁纸两年了，算是一名忠诚的妈妈粉。 “你说遥知和我的手机壁纸谈恋爱了？”单二夫人夸张地吸了口气，“他是怎么把我女鹅从手机里抠出来的呀？” 单归宁:“……”哎哟，老婆太傻了怎么办？ 看到老公无语的表情，单二夫人才回过味儿来:“遥知的女朋友是渺渺啊？” 老婆的智商总算正常了。单归宁点点头。 单二夫人眉头紧皱，片刻后一拍大腿，怒道:“我女儿前段时间公布恋情时我还在想是哪家的猪拱了我的小白菜，原来是遥知！那个混小子啊，你看他平日里清冷寡淡的和白开水一样，哪有半点情趣可言？哎哟喂，他是不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逼迫我女儿啊？” 单归宁:“……”一般人听说富家公子哥和女明星谈恋爱，第一反应都是女明星高攀，也就只有他老婆这种妈妈粉才会觉得单家家主配不上顾渺兮，是真爱粉没错了。 “不行，老公！”单二夫人碎碎念着，猛然站起身，用力抓住爱人的肩膀，斗志昂扬，“今晚我要去老太太那里吃饭！你陪我一起！老太太就是个老狐狸，不能让她欺负我家渺渺！” 单归宁:“……那个，老婆，不是说好了不去的吗？”苍天作证！他是真的不想去趟那趟浑水啊！ “谁跟你说好的？我要去保护我女儿！”单二夫人痛心疾首，“老公，你说，你爱不爱我？” “老婆，我当然爱你！”这个问题回答慢了今晚肯定跪书房。 “那我女儿是不是你女儿？女儿晚上要被欺负了，你这个做爹的是不是要去给她撑腰？” 单归宁:“……是。” 无视了单归宁欲言又止的表情，单二夫人俯身在他额头重重亲了一下:“老公，你真好！” 单归宁:“……”得，撑腰就撑腰吧！难道老太太还能吃了他不成？ 第一百八十五章 导演也是这么夸我的 山上傍晚落了雾气，还有蒙蒙的细雨。车停稳后，有握着伞等在一旁的女佣立刻撑着伞走近，拉开车门等两人下车。 头顶是古树茂盛的枝叶，偶尔落一滴水珠滚在伞上，发出沉闷的响。 单遥知接过一把伞，亲自到另一边接顾渺兮下车。 “山上夜里有点凉，我让初夏备好了披肩。”等她的手挽上他的胳膊，他低头和她说话，亲密好似耳语，“是先去我住的地方加件衣服？还是直接去老太太那边？” 他把选择权交给了她，顾渺兮不假思索：“先去见你家长辈。”知己知彼，方能安心静气。 单雪要去找单月，先回了单遥知的小楼，洛风也有私事要处理，和单遥知打过招呼后先一步离开。 没有旁人打扰，单遥知带着顾渺兮往单老夫人的暖房去，一路向她介绍着老宅的情况。 “这宅子据说建成也有上百年，曾经毁于战火，后来我曾祖父又在原来的残垣上重新修建了现在这座。面积很大，老太太在南园，穿过花园，西北镜湖那边是二叔的院子，走路过去有点远，你要是想去可以让单雪叫辆车送你。” “你住的地方呢？” “我住的院子比较偏，待会儿带你过去。” 偏？ 单家家主住的院子，却在整个宅子比较偏僻的角落？ 看出她的疑惑，单遥知解释：“是我小时候住的院子——历代家主居住的院子叫永安阁，是整个宅子风水最好的一片。” “你为什么没有搬进去？” “我住哪里都可以。”单遥知温然一笑，“而且，留在那个院子，总能自己不要太过懈怠，被名利浮华迷了眼睛。” 那里是他幼年时生活过的地方，他所有痛苦和灾难的开始。 “我曾经在那个院子里度过了幼年时最痛苦的一段日子。”在单归心抛弃家主之位离开单家后，他和母亲被送到那个院子，是被牵连后的责罚。 中毒，挣扎，被威胁，被抛弃，无数个日日夜夜不死不活的折磨。 “单遥知。”顾渺兮忽然停下脚步。 “嗯？” “你低头。”她勾住他的脖颈，眯眼，“我要吻你。” 单遥知如他所愿，低下头。 伞往她的头顶倾斜，男人单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拢在怀里，挡住了明里暗里各怀鬼胎的打量。 …… “哦？”听了嫣红的描述，单老太太笑着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呐，真是胡闹得很。” 为了给自家女鹅撑腰，单二夫人早早就来了，同样听到了嫣红的话，她悠悠一笑，道：“这么无所顾忌，说明遥知是真的喜欢。” 老太太看了眼二夫人，轻笑道：“闵姝，你也是听说我让遥知把人带回来，所以过来看看？” 单二夫人早就习惯了老太太说话时的百转千回，自然而然地接话：“对啊，遥知好不容易带回来一个姑娘，听说还是大明星，我这不想着过来看看热闹么。” “热闹……”老太太淡淡地笑，眼角的皮肤挤成一团，“是啊，都当热闹看呢……连你也觉得那个姑娘上不得台面？” “哈？”你这个老太婆可别曲解我的话啊！单二夫人喝茶的动作一顿，继而扬起明艳的笑容，“怎么会？遥知喜欢的，就是最好的，上不上得台面，那是别人眼里的——我们单家都退了这么多年了，还在意别人怎么看我们么？” 单归宁清了清嗓子，示意老婆说话悠着点。 “再说了，根据工作职业就把人低看了的，自己又能高贵到哪里去呢？”单二夫人无视了老公的提醒，学着老太太最喜欢的大师说话的调调，“老太太，您走过这么路，见过这么多人，那顾渺兮究竟好不好，还不是您老人家一句话的事儿？想必啊，您说不好，遥知总不会说好，你说是不是？” 这话看似在捧老太太，实则是在嘲笑老人家管不住单遥知还多管闲事。 老太太脸上的笑有些绷不住了。 她冷冷扫了眼自己的儿子，眼含警告。 单归宁低着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阴阳怪气噎住了单老夫人，闵姝换了个坐姿，连喝茶的动作里都透露出几分洋洋得意。 不知道已经有人在自己前面把老夫人怼了一顿，顾渺兮进了暖房，直觉里面氛围不太对劲。 嫣红掀起门帘，细声细气地提醒老夫人：“老太太，遥知和顾小姐来了。” “祖母。”单遥知牵着顾渺兮走进暖房，“我回来了。” 老人家睁开眼睛，目光直直落在顾渺兮身上。 单遥知道：“渺渺，这位是我祖母，这两位是我二叔和二婶。” “奶奶好，叔叔婶婶好。”顾渺兮乖巧得像刚进校门的小学生。 “顾小姐是么？”老太太挥挥手，让帮她捶背的佣人出去，“坐，顾小姐，我身体不适，恐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顾小姐莫见怪。” 顾渺兮落座，拿出影后应有的素养，含笑回道：“您太客气了。” “遥知。”老太太看向站在顾渺兮身边的单遥知，“我养在花园里的兰花这段时间不太好了，半死不活的，你现在去帮我看看。” 单遥知没动：“兰花而已，死了我再送祖母就是。” 单老夫人：“……” 顾渺兮扯扯他的袖子，乖巧：“遥知，既然祖母说了，你去帮祖母看看吧。” 单遥知看她。 顾渺兮眨眨眼睛：“去嘛，兰花死了，祖母肯定会很难过的。” 摸了摸她的发顶，单遥知对着老人点点头，转身出了暖房。 看单遥知真走了，闵姝有点急：哎哟这小丫头怎么傻乎乎的？单遥知一走，老太太岂不是要把他拆筋扒骨？ “你叫顾渺兮？”果然，再开口时老夫人语气都冷了很多。 “遥知说您喜欢我的电影，看来是为了让我开心哄我的呢。”顾渺兮依然笑得乖巧，答非所问回了一句。 要是真喜欢电影，怎么可能会认不出她是谁？ 一时间分不清这丫头是牙尖齿利还是心直口快，老太太皱眉，闵姝也挑了挑眉，重新换上看戏的表情。 “我的确看过你的电影，你的演技很好。”老夫人意有所指，“不管演什么，都活灵活现。” “老夫人谬赞。”顾渺兮谦虚地低头，补充，“导演也是这么评价我的，呵呵。” 老夫人：“……“她确定了，这姑娘是个聪明人，在这里扮猪吃老虎呢。 第一百八十六章 技高一筹 暖房里，一老一小来回推拿几句，闵姝担忧的神情便被惊讶取代。 也对，顾渺兮毕竟是个演员，能在娱乐圈走到现在这位子，可不是什么人随随便便都可以做到的。 这姑娘长得就伶俐，肯定是个聪明丫头，不会随随便便被欺负了去。 试探了两句，老夫人和不和她拐弯抹角，直接道：“我和遥知谈过，他说，他这辈子非你莫属。今天见你，我还是想说，在我看来，你和我家遥知并不般配，希望你能离开他。” 听听，听听，这都是什么过时的台词？就算要棒打鸳鸯，能不能找点新鲜点的词汇？ 对方撕破了脸，顾渺兮一改刚才的乖巧态度，神色淡淡，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继续说。” 她对她不客气，那她只能成倍还回去——尊老爱幼？那也要对方先给与了她尊重才行。 单老夫人一愣，脱口：“什么？” “你继续说啊。”顾渺兮歪头，“你就准备了这么点词？” “你……” “不给我点甜头，我凭什么主动离开单遥知？” 闵姝：“……”乖乖，这姑娘不只是聪明，简直是个狠人。 单老夫人捻着串珠的手一顿，问道：“你想要什么？”怎么听，都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顾渺兮挑眉：“你能给我什么？说来听听。” 单老夫人冷笑道：“只要你想要，单家总能给得起。” “单家？不是你啊？”顾渺兮勾唇一笑，遗憾地说道，“既然是单家的东西，我为什么还要你给？” 单老夫人：“？”这女人到底想说什么？ “单遥知是单家家主，我嫁给了他，单家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为什么还要你给我？”顾渺兮说着，摇摇头，为这老人家落伍的智商感到悲伤，“还是说，这位老太太，你离了单家，就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捻串珠的动作顿住，单老夫人若有所思，看着顾渺兮：“顾小姐，其实你今天来，是来给老太太我下马威来了，是么？” 什么鬼？难道不是她先给她下马威么？她这叫正当自卫。这老太太自己说不过就开始死皮烂脸地推卸责任了么？顾渺兮打了个哈欠，认真回道：“您误会了，我是受了单家老夫人的邀请，来单家做客来着——只不过这东道主的待客之道太过热情，我有点消化不良。” “真真是伶牙俐齿，是我小看了你。”单老夫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抬眼，眼神冰冷，“顾小姐，你是不是没有问过遥知，现在的单家是谁做主？” 一个演员，一个明星，她就不信她还能翻了天去。 “你是想说，单家现在是你做主，所以你可以拿捏单遥知是么？” “顾小姐清楚就好。” “没关系啊。”顾渺兮笑得清清爽爽，“就算单遥知把单家给你，我一样养得起他。” “养他？你？”老夫人被她这席天真的话逗笑了，她摇摇头，心平气和地问道，“顾小姐，难道在你看来，封杀你是件很困难的事？” 老调重弹，了无意趣。 顾渺兮更想睡觉了。 “你是娱乐圈的人，想必听说过容与的事。”或许是觉得口说无凭，老太太选择了一个比较有威慑力的例子，“容与算是你的前辈，当初红极一时，直到现在也没有哪个明星能复现他当初的盛况。” 听到容与的名字，顾渺兮眼神冷了：“我该多谢您对容与的肯定吗？” 注意到她脸色的变化，单老夫人自认为打蛇打到了七寸：“容与的陨落，是因为什么，前段时间新闻也报道过——我想告诉你，像容与那样的人物，要踩死也不过一场小小的算计，更别说，现在的顾小姐，还没到达容与的高度。” “的确，我还没到达容与的高度。”顾渺兮点头，不慌不忙地说道，“老夫人，陷害容与的林玥和苏经世都已经进去了，你知道吗？” 单老太太眯眼：“知道。”进去又如何？她不会想说恶人有恶报这么天真的话吧？ “送这两个人进去的，就是我。”顾渺兮指指自己，在老夫人震惊的神色中，她悠哉游哉地扔出一句话，“老夫人，你在请我来之前，是不是没有调查过我的背景？” 顾渺兮话音落下后，整个暖房再没有人接话。 闵姝和单归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到了难以置信，当然，闵姝的眼中更多的是八卦。 单老夫人回过神，忽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她弯着腰，似乎快要把肺咳出来。 佣人都不在，闵姝和顾渺兮坐着不动，单归宁忙起身走过去帮老太太顺气。 谁知老人家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拿开捂着嘴的手帕，上面一团殷红。 “妈！”看到手帕上的血迹，单归宁失声惊呼道，“你这是——” “天呐，老夫人，你咳血了！”顾渺兮的声音比他更夸张。 她一惊起身，不知道是不是起身太急，身子晃了晃，吧唧摔倒在地上。 一动不动，宛如断了气。 “顾小姐？！”闵姝吓得一跃而起，跑过去扶起双眼紧闭的顾渺兮，冲门口喊道，“顾小姐晕倒了！快去把遥知叫回来！” 单老夫人也跟着起身，快步走到顾渺兮身边，急声道：“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晕倒了？！” “我不知道，她就突然……”闵姝说到一半，愣了愣，“您老人家没事吧？”不是咳血了吗？这中气十足的，好像没啥毛病啊。 …… “顾小姐身体没什么大问题，昏倒可能是低血糖造成的，先生不用担心。” 家庭医生检查了许久，只得出这么个结论。 让初夏送医生出去，单遥知停在床边，等外面脚步声走远，他俯身轻轻捏住女生的鼻子，低声：“还不醒么，我的睡美人？” 睡美人瓮声瓮气：“睡美人要王子亲亲才能醒。” 单遥知含笑，吻了吻她的额头。 “你知不知道，我在花园里，听说你晕倒了的那一刻，三魂七魄吓去了一半。” 顾渺兮睁开眼睛，勾着他的脖子顺势坐起身。 “不怪我，是你家老太太先装着咳血吓唬我，我想着，要是我不找个办法吓回去，她借此陷害我怎么办？” 结果证明，拼演技，还是她技高一筹。 第一百八十七章 你是谁(两更合并) 家庭医生从单遥知的院子离开后，直接被请到了老太太的暖房。 “顾小姐怎么样了？” 老人家喝着茶，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握着茶杯的手指却不自觉地收紧。 得知顾渺兮昏迷后，单遥知从花园赶来，直接抱起顾渺兮离开暖房。 她现在一闭眼就是家主离开时看她的那一眼，冰冷的目光里只有打量和怀疑。 她是他的祖母，对他能有什么坏心思，所做的一切无非是希望他能过得更好。 可是他呢？不仅不懂她的良苦用心，还处处和她作对。 医生道:“只是低血糖，没什么的大碍。” “那就好。”让嫣红送医生出去，单老夫人放下茶盏，靠在软榻上，喃喃，“老了啊，管不住那孩子了。” 闵姝踹了脚自己的老公，走神的单归宁立刻回道:“您说的是。” 单老夫人:“……”想发火，可又无从下口。 闵姝:“……”这是哪来的傻子哟。 …… 单老夫人遣了嫣红来问好，单遥知只说顾渺兮还在昏睡，让初夏照顾好顾渺兮，自己跟着嫣红过去探望咳血的长辈。 再见单遥知，单老太太神色有些古怪。 单遥知倒是神色如常，恭声问好后，又特意询问了老人家的身体情况。 “没什么大事，医生说就是天气干燥，上了火气。”老太太随意编了个借口敷衍，又问，“顾小姐怎么样了？” “只是低血糖，并无大碍。” “行了，你回去陪她吧，我这里没什么事了。”老太太叹了口气，“顾小姐来者是客，你要好好招待，别怠慢了客人。” “我明白的，祖母。”单遥知再次弯了弯腰，“您也保重身体。” 青年的声音谦逊而温和，这一次是真心诚意的关切，不带任何异样的情绪。 老太太闭上眼睛，摆摆手:“放心，我会保重身体——我啊，还等着吃你和顾小姐的喜酒呢。” 罢了罢了，既然是他喜欢的，既然那个姑娘也是个坚韧的性子，随他们去好了。 …… 单遥知离开后，嫣红替老太太揉着肩膀，低声道:“老夫人，我看那位顾小姐人挺好的，您……不喜欢她吗？” “我喜不喜欢有什么用？”单老夫人苦笑，“遥知喜欢，我说不行，他会听我的吗？” 能说出今生非她莫属这种话，这件事哪还有回旋的余地？ “老夫人，要是您不同意，先生就算真的喜欢，也不会忤逆您的意思……” “不会？”老夫人摇摇头，苦笑，“嫣红，知道吗，还好今天那个顾渺兮只是低血糖，要是她真的在我这里有个三长两短，你就见不到刚刚那样好声好气的遥知了。” “先生他……”他脾气很好，几乎没有发过火，平日里都是温温吞吞不急不缓的那种性子…… “遥知那种性子，实在难以想象会为了个女人与我倒戈，对吗？”老太太道，“他父亲当年和他一样的性子，不还是在我的再三反对之下娶了成薇？我现在就希望，那个顾渺兮别是第二个成薇。” 要是父子俩都栽在女人手上，就真成了笑话。 …… 单遥知去见老太太，顾渺兮一个人坐在床上看书。 房门被敲了两声，单雪探头进来:“渺渺姐，有人来看你。” “看我？”顾渺兮放下书。 “哎呀，渺渺！”一个人影从单雪身后窜进来，直扑向顾渺兮，“真的是渺渺啊！来来来，给我看看！真人比电视上好看多了哟！” 不等顾渺兮回话，她拿出手机，打开自拍对着两人:“渺渺，我们拍个合照！” “啊？哦。”顾渺兮配合着拍了个合照。 “哎哟喂，我的新屏保有了。”女人捧着手机，兴奋的碎碎念，“还是我和渺渺的合影～太棒了～老公！”她往门外走去，“你看我女鹅多好看！根本不用修图也不用开美颜！老公！你快看！” 全程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的顾渺兮:“……” …… 单遥知回来时，顾渺兮正坐在床上发呆。 “刚刚二夫人来过，和渺渺姐合影以后很开心地跑了。”单雪绘声绘色地解释。 单遥知了然。 “单遥知。”发现他回来了，顾渺兮跑到他面前，“你二婶婶好奇怪啊，不过她好像是我的粉丝。” “嗯，她很喜欢你。” “看出来了。”太热情，热情得她都没有开口的机会。 单遥知接过她手里的书放下，勾住她的手指晃了晃:“到吃饭的时间了，你要是想出去，我们就一起去，你要是不想去，我让初夏给你送过来。” “去。”顾渺兮想也没想，“我来就是为了吃晚饭，当然要一起去。” 她不去，那些人会以为她知难而退。再说了，她不是低血糖么，不吃晚饭不是更容易晕倒？ 一夜之后，单家直系旁系，各个世交叔伯家都知道，单家家主带回来一位未婚妻，对方是个当红的演员。 家主这么大大方方把人带回来，后续的事情肯定板上钉钉了，那些原本还打家主主意的人理智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也有不死心的小姑娘，打听到顾渺兮的身份，直接找上门，然后被顾渺兮一顿收拾，哭哭啼啼地回家告状。 “连单老夫人的威胁我都不放在眼里，那些狐假虎威的小丫头都不够我一根手指头弹的。” 她是这么在单遥知面前炫耀的。 当然，男人没有干涉她的所为，让她玩得开开心心，还在她忙不过来时自觉地掐桃花。 “自从认识了渺渺妹子，遥知身边连只蜜蜂都见不到了。”风清感慨，“以前还会有些花蝴蝶闻着香过来的。” 徐子萌似懂非懂:“那不是很好吗？你怎么好像很遗憾呀？” “你这丫头懂什么？”拍了下徐子萌的脑袋，风清兀自感慨，“这说明对女人来说，遥知的魅力大打折扣了，你知道吗？” 徐子萌:“？”她就事论事，“我上次还看到姐夫拒绝了一个要微信的女孩子。” “什么时候？” “就我们一起逛超市的时候。” 风清:“……怎么没人来找我要微信？” “她准备要的哇——就在你让我喊你爸爸的时候。” 风清:“……我什么时候让你喊我爸爸……哦。”是她要买巧克力，他说要买巧克力就要喊他爸爸……当时纯粹只是一时嘴贱，没想到，自己折了一只桃花！ 被打击到的风清自闭去了。 …… 从单家老宅回来的第二天，苏经世和林玥的案子开庭。 这样的大案，有记者守在法院门口，就想着守第一手新闻。 顾渺兮没去，程凪去了，由保镖护送着进去，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苏家去的是苏琳琅和苏经信，苏经世的案子多少给苏家造成了影响，苏琳琅憔悴了很多，苏经信倒是没什么变化，仔细看脸色好像更加红润了些？ …… 《长安调》开始筹备，顾渺兮抽空和言励一起去见了《长安调》的导演，确定了相关的拍摄事宜，从套间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 “渺渺。”单遥知给她发消息，“我在地下停车场等你。” 听到语音，言励戴上墨镜，挑眉:“介不介意我搭个便车？” 顾渺兮面无表情地拒绝他:“介意——我要和我男朋友去约会。” 言励:“……小瑜，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自从谈恋爱以后，你越来越不可爱了。” “很多人这么说。”顾渺兮微微一笑，“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好吧，你是对的，别人说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言励叹了口气，又摸出口罩戴上:“那我只能等助理来接咯。” 见顾渺兮专注看着电梯不回话，言励又道:“渺渺，最近有回秦家的打算吗？” 回秦家，也就意味着回联盟。 “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听说了沈家的事，那个严菲，是联盟出来的。”说起联盟，言励语气厌恶，“联盟会玩这种手段的人，无非那几个。” 秦家的那位也牵扯在其中。 “这次感觉不是那人的安排。”那人再会玩弄权术，上面还有个秦未辞压着，翻不出什么花来。 “这事儿就先放着？” “等长安调杀青。” 电梯来了，两人走进电梯。 “的确要回一趟联盟，我这边接了个任务。” “秦未辞分派的？” “乘风。” “什么任务？” “让我带着单遥知的爸比去联盟。” 言励:“……”你还真是什么任务都敢接哎。 他不接话，顾渺兮自言自语:“一开始就是单纯卖个人情，现在我倒想看看买家到底是谁。” “你这样不是坏了乘风的规矩？” “胡说八道。”顾渺兮狡辩，“任务交接的那一刻，我的任务就完成了。”至于任务交接以后发生什么事，就不是她可控的了。 听懂了她的意思，言励竖起大拇指:“阴险，真阴险。”不愧是秦隐教出来的。 不过，就算是秦隐，现在说不定也玩不过这只小狐狸，更别说小狐狸身边还多了只老狐狸。 …… 找到熟悉的车牌号，顾渺兮熟练地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进去。 等她关上门，单遥知把打包好的奶茶递给她:“路过的时候看到很多人在排队，我猜味道应该不错。” 顾渺兮接过来看了眼，是奶茶界很火的品牌，最近才在帝都开了一家分店，刚开业的时候据说有茶粉搬着小板凳去排队。 “排了很久？” “还好。”两个小时。 顾渺兮喝了一口，淡淡的茶香和奶香在唇齿间蔓延开，不腻，回味幽香。 对这个味道很满意，顾渺兮把奶茶递到他嘴边:“尝一下？” 单遥知低头喝了一口，不太习惯奶茶的味道。 顾渺兮道:“结果怎么样？” “一个死刑，一个无期。” 至于谁是死刑，谁是无期，单遥知没明说，顾渺兮也清楚。 “苏家还会上诉么？” “不会。”单遥知回，“苏家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精力。” “你威胁他们了？” “给了点小小的压力。”单遥知解释，“苏经世这个事爆出来以后，苏氏集团本就举步维艰，苏老爷子是个精明人，知道舍弃什么换取什么，他不只这一个儿子，用整个苏氏集团换一个不可能脱罪的儿子，苏老爷子可不是这么傻的人。” “有道理。”顾渺兮道，“不上诉是明智的决定，苏家要是上诉，就让苏氏集团跟着苏经世一起完蛋。” “嗯，苏经世那边估计套不出什么话来了。” “鸩巢也是有手段的，苏经世都要死了，还不肯供出鸩巢相关，可见当初是把命卖给了鸩巢。” “人活一世，总有比命更值钱的东西。” 苏经世会有么？顾渺兮咬着吸管:“他现在在意的，无非是苏家，更准确一点，苏琳琅。” 苏经世就这一个女儿，如果他还有点良知，这个女儿或许会成为他的软肋。 单遥知开车，分神提醒她:“安全带。” 顾渺兮系上安全带，继续咬吸管。 单遥知瞥了她一眼，确定安全带系好了，问道:“想怎么做？” “我想见苏经世——能安排吗？” 不管她有什么手段和计谋，总要见到当事人才好发挥。 …… 从案子爆出来的那一刻，苏经世就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 期间苏琳琅多次来探监，都被他拒绝。 听说今天有人想见他，本以为还是苏琳琅，谁知道来人竟然是顾渺兮。 女生坐在他对面，隔着玻璃打量他，浅笑盈盈，讽刺味儿十足。 “顾渺兮……”他对顾渺兮最深刻的印象就停留在她给他打过的那个电话——她慢条斯理地说着些威胁人的话，让他生出了毛骨悚然的紧张感。 “苏总，这么惊讶，没想到是我么？” “还真没想到。”她来，肯定是为了得到某些信息，苏经世破罐子破摔，“我知道的事情都跟警察交代了，说吧，你还想问什么？” “我想问的事和你无关，啊，准确地说，和你的案子无关。”顾渺兮也不和他弯弯绕绕，“苏老板，你们苏氏集团有个员工叫章奕辉，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 章奕辉？她知道了什么？ 苏经世下意识坐直了身体，语气是故作的悠闲:“苏氏集团下面有上万名员工，我怎么可能刻意去留意谁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么？”顾渺兮道，“那我提醒一下你——章奕辉大学在读的时候被你们苏氏集团录取，实习期间公司以表现优异为理由送了他一套房，还是在中心广场那边。” “……” “这么优秀的员工，要是苏总还没印象，那我再提醒你一下，这个章奕辉的爸爸叫章强——十六年前，沈家继承人沈黎一家四口在出行途中遭遇车祸，夫妻两人当场死亡，一对子女失踪……那场车祸的肇事司机，就是章强。” 顾渺兮话音落下，苏经世沉声道:“顾渺兮，你到底是谁？” “我么？”女生勾唇一笑，目光森冷，好似想用眼神把他千刀万剐，“我刚刚不是说了，沈黎乐音的那双儿女失踪了，沈琢已经被沈家寻回，我是谁，苏总这么聪明的人，还猜不到吗？” 第一百八十八章 对苏家不感兴趣(两章合并) 沈琢已经寻回，我是谁，苏总还猜不到吗？ 看着眼前少女绮丽到近乎锋利的眉眼轮廓，苏经世眯成线的眼睛慢慢睁大了。 仿佛看到了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他整张脸唰得褪去了血色，变得雪白。 “你是……沈瑜？”面对渲染死刑时都没有任何动摇的神色，在面对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女时，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顾渺兮也注意到了他眉眼间的惊惧，状似疑惑地问道:“苏总……这么怕我？” “……” 沈瑜还活着？怎么可能呢？鸩巢的人没有找到沈琢，可他们不是亲手把沈瑜杀了吗？他见过沈瑜死亡时的照片，沈旭也确定了照片上的人就是沈瑜，甚至，他们还做过dna检测…… 沈瑜千真万确已经死了。 沈瑜死了，那眼前这个女生是谁？她为什么会知道当年的事？又为什么要调查当年的事？ 她是沈黎的故人？不可能……她年纪看起来和沈瑜差不多大，难道真是沈瑜死而复生？ 苏经世很快从惊惧中镇定下来。 “你说你是沈瑜，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我可没说我是沈瑜。”顾渺兮柔声轻笑，“苏总，你很怕沈瑜？是心怀愧疚？还是做贼心虚？” 不等苏经世回答，她忽然转了个话题:“哎，苏总，说起来，你真的一点也没有考虑过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经世，我在容与的家中见过你。”提起容与，女生笑容渐冷，“那天你去找容与的时候，我在容与家中……我知道你为什么陷害容与，你心里也清楚。” “哈？”想起网上那些人说，顾渺兮是容与的粉丝，苏经世讥诮道，“既然你在容与家中，就该知道，我和容与的关系……” “我知道。”没有被他轻佻的态度激怒，顾渺兮道，“我也知道容与的身份——苏经世，你唆使林玥陷害容与，不是为了你自己，而是因为沈家那位，我说的对么？” 如果只是为了让容与听话，完全没必要害死他。 容与的死，想必少不了沈旭在其中的推波助澜。 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套话，苏经世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让我猜猜，你们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合作呢？”顾渺兮作出思考的表情，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苏经世身上，“当年撞死沈黎夫妇的那个司机章强的儿子现在苏氏集团就职，说明十五年前，你和沈旭之间已经有合作。 “你和鸩巢之间的关系我不想过多揣测，我知道，对于鸩巢来说，你只是随时可以抛弃的猎物。我比较好奇的是沈旭和鸩巢之间——鸩巢处理那些女孩子尸体的砖瓦厂是沈二爷名下的产业，还有那个严菲，哦，不对，应该是左菲儿，从警察手里逃走后也找了沈旭，左菲儿曾经的工作地点，倾城时代，好像也是沈二爷名下的产业…… “这么想来，沈二爷和鸩巢之间的关系，只怕比苏总你更紧密吧？ “哦，还有你和沈二爷之间的关系——苏总，冒昧问一句，是不是沈二爷把你引荐给鸩巢的？” 她猜对了所有。 苏经世喉结滚动了一下。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在顾渺兮疑惑的目光中，他笑得大声了些:“沈瑜，你很聪明，但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猜测只能是猜测，她要是有证据，也不会特意跑来这里见她。 她没有证据，那她现在说的这些话，哪怕全部猜中了，又有什么用？ “时间差不多了，沈瑜，知道吗，来见我是你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他知道了她的身份，而她却什么消息也没有从他这里得到。 他起身准备离开。 顾渺兮没有动。 她看着男人的背影，叹了口气:“你想多了，苏经世，我来见你，并不是为了从你这里得到什么消息。” 苏经世回头看她。 隔着玻璃，两人四目相对。 顾渺兮眼神清澈，嘴角的笑容带着些孩子气的恶作剧。 “苏经世，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我和苏经信之间有合作，托你弟弟的福，你才被送进来这里。” 她话音未落，苏经世瞳孔陡然收紧。 他握紧拳头，不顾警备员的阻拦，扑到玻璃上，狠狠瞪着顾渺兮。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接下来，我们要对付的，就是你的那位女儿苏琳琅——虽然不知道你对她有没有一点点的父爱，不过没关系，你们很快就能在地底下相见了，到时候，我会让她代我向你问声好。” 顾渺兮起身，把垂落的长发拢到耳朵后面，温柔浅笑。 “沈瑜！”苏经世握拳砸在玻璃上，嘶声，“你不要动我女儿！沈瑜！” 顾渺兮没有停步，直接往外走去。 “沈瑜！” 直到大门在身后关闭，顾渺兮似乎还能听到男人的嘶吼。 说实话，她对苏琳琅以后会如何真的没兴趣。 在苏家，她想复仇的对象只有一个苏经世，现在苏经世已经伏法，剩下那几个苏家人，让他们自己斗好了。 至于在苏经世面前说那些话……只要一想到他在临死前的每个夜晚，都在担心女儿的焦躁忧虑中不得安眠，她就觉得痛快。 死刑？给他一枪多简单。比起他给别人带来的伤害，简简单单的一枪，不觉得太便宜他了吗？ 更何况，他本就是她的仇人，她可不会对仇人心软——杀人诛心，是最有效的报复的方法。 …… 苏经世的案子全程有媒体跟进，今天宣判结果一出来，网上再次掀起热议。 “苏经世和林玥都判刑了，真是罪有应得，我只心疼那些无辜的女孩子和被他们陷害的容与。” “真是奇怪，容与既然是被冤枉的，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不告他们？” “告他们？说这话的人是有多天真？要真能告，苏经世还能为祸人间这么多年？可别小看了资本的力量。” “你们心疼容与，我心疼我的女神，她今天还亲自去了庭审现场5555她肯定难过死了。” “林玥那种渣渣，无期太便宜她了！” “就是就是，而且一想到这种人竟然有过粉丝，我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太可怕了。真的。” “gmx今天没去庭审？她不是容与的粉丝吗？” “粉丝也不一定就要去现场啊，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自己的工作。” “我在酒店上班，今天偶遇gmx和yl，好像是来谈新合作的。” “yl是谁？” “艹！不会是她的绯闻一号机吧？” “言励？不可能！言励不是在国外度假吗？怎么可能和顾渺兮到酒店谈合作？” “我不懂，谈合作为什么要去酒店？方便潜规则吗？” “因为导演和剧组的其它工作人员已经入住了啊，马上应该就会举行开机仪式了吧……” “哇，这位好像是内部工作人员，能不能透露一下是什么片子？电影还是电视剧？” “顾渺兮还没演过电视剧呢，莫名有点期待。” “……” 看到议论，西柚们一脸懵逼:他们家渺渺要演电视剧了？怎么粉丝都不知道？ …… 敲定好相关事宜后，长安调剧组官宣了男女主。 长安调v:一曲谈长安，曲终人未散。#电视剧长安调#终于要开机啦！下面有请我们的寒梅山庄少庄主楚屹@言励，长乐公主嘉瑜@顾渺兮【鼓掌】【鼓掌】【鼓掌】 “长安调？电视剧？额滴神呐！顾渺兮竟然演电视剧了？还有言励！艹！我瞎了吧！”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期待寒梅山庄少庄主楚屹@言励。” “期待@言励，期待楚屹【撒花】” “原创剧本，为您解决剧透的烦恼，还在等什么呢？跟我们一起随少庄主楚屹@言励领略未知的风景吧【期待】” 评论很快被言励的粉丝控住。 和言励的粉丝完全不一样的是顾渺兮的粉丝。 “我女鹅@顾渺兮要演电视剧了？是我没睡醒还是官博没睡醒？” “我一度怀疑官博@错人了……” “长安公主？是古装吧？不会是古偶吧？艹？最近的古偶剧我真的麻了啊，希望原创剧本不要让我失望嘤。” “终于有一个不是翻拍小说漫画游戏的原创剧本电视剧了！期待！@顾渺兮女鹅冲鸭！” 还有看热闹的路人挤在粉丝评论下面发表自己的看法。 “庄主和公主，我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到是什么剧本了。” “看主角感觉是好老套的设定啊，希望能拍出新意。” “言励和顾渺兮的演技还是不用怀疑的，只希望导演能给力，让这两人充分发挥自己的长处。” “我记得顾渺兮在采访的时候说过遇到好的剧本才会接电视剧，想必这个剧本不错哦。可以期待一下下。” “我也觉得，看她的电影，我觉得她挑剧本的眼光还是可以的。” “盛世美颜和盛世美颜的强强联手，不错不错，只要剧情不是特别弱智，我看脸都可以吃得下去！” “我有种预感，这个剧组会拿男女主来炒西皮。” “这不是剧组的正常操作么？” “但是顾渺兮有男朋友了啊，还是该避避嫌。” 转发官博的时候，顾渺兮瞟到了网友的评价，于是拿给单遥知看。 “什么？”单遥知看了个大概，“炒西皮？”什么东西？他只知道炒西瓜。 “就是炒作cp。”顾渺兮收回手，顺势坐到他身边，“你看这些人，真的好喜欢贷款吵架。” 明明还没发生的事，他们竟然也能讨论得热火朝天，让她生出了一种她和言励已经开始炒cp的错觉。 “为什么会想要接这个本子？”单遥知想起看到的评论，“很喜欢吗？” “当然。”顾渺兮道，“这个剧本要是拍的好，肯定可以爆。” 这么自信？单遥知好奇:“能不能剧透一点点？”等顾渺兮看向他，他一本正经，“我也是你的粉丝，还是脑残粉，当然也很关心你的事业。” 阳光从落地窗撒进来，落在身上，暖洋洋的，催人入梦。 “很简单的故事，王朝末年，自幼被养在深宫里的小公主在及笄之后偷偷溜出宫去行走江湖行侠仗义的故事。” “武侠？” “嗯，算是吧，有很多打戏。”顾渺兮吐槽，“言励把我小时候挨揍的视频发给了孔学安导演，孔导才定了我。” “挨揍？” “我小时候都是跟着秦隐练的，秦隐那家伙下手可狠了，好几次把我揍得鼻青脸肿下不来床。” 小姑娘只是随口一说，单遥知却是胸口沉闷，连带着嘴角的笑容都淡了几分。 “你小时候吃了很多苦。” “还好啦，你小时候也吃过很多苦啊。”顾渺兮握住他的手，“你还关不关心我的事业了？” “嗯，关心。”单遥知回道，“这种设定的武侠剧有很多，古偶也有很多。” “嗯。不过这部剧的反转挺有意思。” “哦？” “心思缜密的侠客和天真烂漫的公主一起行走江湖，最后护生情愫，公主脑子一热就去告白了，结果被楚屹无情地拒绝。” “因为身份？” “不不不，他不知道公主的身世，直到最后一刻。” 直到最后一刻？总感觉这个描述听起来就会让人产生一种不详的预感。 “男主死了？” 如果是天真烂漫的小公主，总感觉编剧应该手下留情。 很多电视剧，虐男主总比虐女主更能让观众心碎。 “楚屹没有死。公主死了。” “……这样啊。” “她的父皇老了，治国无能，邻国领兵来犯，公主男扮女装陪同兄长走上沙场，最终，为了保护太子平安撤退，公主战死沙场。” …… “那就是大魏这次领军的将领，要说用兵之道，倒是和定安侯您有几分相似之处。” “哦？与我有相似之处？” 年轻的侯爷驱马走到已经断气的敌国将领的尸体旁，没有撩开盖在她身上的草席。 不用看也知道，草席下的身体必然千疮百孔不堪入目——这位魏国的将军是在力竭之后被乱箭射死。 侯爷看了眼草席，下令:“明知毫无胜算仍能力战不退，有几分骨气，厚葬了吧。” 领命的士兵过来将尸体抬走。 “这次能这么顺利地攻入大魏，全靠侯爷之前送回的情报，只不过听说侯爷拒绝了王上的封赏……” “为王兄分忧，是为臣的责任。” “但我听说侯爷您求了一个恩典？……是为了一个江湖女子？” “嗯。以我的身份，王兄必不会同意我娶她进门。”他苦笑，“我想娶她进我定安侯府，便只能使些手段。” “是大魏的姑娘？能让侯爷您心悦的姑娘，有机会真想见上一见。” 是大魏的姑娘。 身手矫健，聪颖良善，偶尔会耍赖撒娇，宛如小狐狸一般灵动狡黠让他一见倾心的姑娘。 定安侯抬头看向一望无际的沙场，远处的城墙沐浴在夕阳下，被狼烟和鲜血所笼罩。 “再等我一段时日。”他看着大魏都城所在的方向，喃喃，“很快，我就可以回到你的身边。” 有乌鸦哇哇乱叫着落在一旁枯瘦的古树上。 荒原上多了一座新坟，无碑无名。 无所不能的侯爷再也没有找到他的姑娘。 第一百八十九章 要输了(两章合并) 眼看快到了约定好的游戏时间，顾渺兮没心思继续给男友剧透自己的新剧，扔下一句“等拍出来你就知道了”，风风火火地跑进游戏室。 正在猫抓板上磨爪子的小白被吓了一跳，尖叫着嗖一下窜上柜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家主人摩拳擦掌。 说起来，本来她的游戏仓放在衣帽间，可后来单遥知嫌弃游戏仓占地方，于是她只能委曲求全地和小白共用一个游戏室。 对此，顾渺兮愤怒地指责了单遥知的不近人情，被男人淡然的无视掉了。 “等我自己买个大别墅……”她戴上游戏头盔，不忘碎碎念，“我就在房间里摆上十个游戏仓，气死他。” 跟到游戏室，听到碎碎念的单遥知叹了口气，在小白跳上游戏仓的前一秒捞起它，抱出游戏室。 …… 顾渺兮上线后，按照约定的时间去了琉璃岛，在上岛的码头见到等候多时的狗狗和羊驼。 琉璃岛独立于四大陆之外，所有跨大陆的交易和决斗都会在琉璃岛举行。 三测的时候，顾渺兮上过一次琉璃岛，为了交易关于建国水晶的信息，结果因为暴揍卖家被管理员赶了出去。 真不怪她。 她百忙之中抽空来见卖家，谁知道卖家就是个骗子，妄图利用溯光的名气来抬高假消息的价格，再卖给其他笨蛋玩家。 再次踏上这座小岛，顾渺兮颇为感慨。 “渺渺～”狗狗一把抓住她，“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放我鸽子呢呜呜呜……” “哪有这么夸张？”羊驼敲了敲好友的脑袋，没好气地说道，“你别给渺渺太大的压力。” 小姑娘的脑袋毛茸茸的，顾渺兮用摸小白的手法顺了两下毛，问道:“你们谁和我组队？” “我。”羊驼举手，“可能会拖你后腿。” “没关系。”顾渺兮道，“我负责暴揍他俩，你负责貌美如花。” 月落乌啼和霜满天在南沧大陆都是鼎鼎有名的大佬，听闻大佬有世界对决，南沧大陆很多吃瓜群众表示要来看热闹，于是纷纷买票蹲场。 站在竞技场上往下看，乌压压全是人头，大多数都是顶着南沧大陆的蓝色id的玩家，只有极少数其他大陆误闯进来看热闹的小透明。 “终于能看到月落大佬打竞技场了，听说她和霜满天的配合堪称一绝。” “对手是谁啊？这才开服多久。就跑来跨大陆挑战了？真有胆。” “估计是内测时候的恩怨情仇哟……看我干嘛？你们不会不知道内测时候无题公会的瓜吧？去论坛搜搜，陈年老瓜吃撑你们。” “你是说，月落乌啼的对手很可能是羊驼？” “羊驼是谁？” “羊驼都不知道？草泥马知道吗？” “草拟马！滚！” “……羊驼是三测时一个很厉害的药剂师，听说最开始的无题公会资金筹备大多数都是依靠她贩卖药水。总之，是个很厉害的女人。” “后来呢？” “后来，月落乌啼和霜满天在一起后，羊驼就退游了。哦，那个时候霜满天还不叫霜满天，她是和月落乌啼在一起后才改了昵称，组了个情侣名。” “艹，那月落大佬不是渣男一只？” “渣男什么呀？月落当初根本没和羊驼在一起，都是那女人一厢情愿。” “这个竞技场好像是双人竞技场啊，羊驼不会带着她的男朋友过来夫妻双打吧？” “也不是不可能～”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月落大佬能赢，渣不渣男的无所谓啦，世界竞技场，代表的可是南沧大陆的排面。” “哎哎！快看！有人走出来了！” “我看看，好像是两个女孩子呀？艹，真是羊驼！还有一个是……日！” “怎么了怎么了？” “不就是个女剑客吗？你这是什么表情？” “……是渺渺，北荒大陆的那个渺渺！你不会没听过这大佬的名字吧？” “很有名吗？我从来只刷本，不吃瓜。” “草草草，你快去论坛上看看这大佬的瓜，不，是大佬的光荣事迹！” “真是渺渺啊，她和羊驼是什么关系？” “朋友呗，拉替朋友找回场子。” “本来觉得月落乌啼必胜，现在忽然有点期待对面赢了，毕竟对面是两个美女。” “霜满天也是美女好不好！再说了，那两女生都用的系统脸，你怎么知道皮下是美女？要是人妖怎么办？” “……你说得对。” “……” 台上，顾渺兮居高临下扫了眼围观群众，啧啧两声:“全是南沧大陆的玩家，北荒大陆一个没有？难道是我不够出名吗？我的竞技场竟然没人来看？” 跟在她身后的羊驼紧张的双手冒汗，小声道:“这么多人啊……” “那是，月落乌啼有名嘛。”顾渺兮活动着手腕，思索道，“我有点好奇，这种竞技场的门票多少钱一张。” “我记得是三百银币，贵宾席。” “那不算特别贵啊。”贵宾席呢！ “这个门票价格是根本玩家的身价来定的。”也就是说，越是有名的大佬，门票卖得越贵。 “啊？我还不够有名吗？”自我感觉很良好的顾渺兮表示疑惑。 羊驼:“……”可能，还没有月落乌啼有名？ “没关系。”顾渺兮自言自语，“等这场擂台赛结束，我的门票就会涨价了。” 羊驼:“……”大佬不愧是大佬，信心十足，完全没考虑过输了要怎么办。 “待会儿开始以后，你保护好你自己，遇到危险我不会救你的。”顾渺兮给妹子打预防针，“我很脆，很容易挂，所以我很追求速度。” 她以前打得比较多的是单人竞技，少有的几场双人，搭档也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原谅她，没学过怎么在竞技场上带小菜鸡。 “明白。”面对大佬严肃的语气，羊驼瑟瑟发抖。 顾渺兮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她可能没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羊驼:“……”莫名的，更紧张了。 …… 月落乌啼和霜满天踩点出现在竞技场。 这场决斗，月落乌啼本来不想参加的。 他知道羊驼为无题公会所做的贡献也知道自己卑劣的利用了那个姑娘的爱慕之心，如果可以，他很想补偿她什么，而不是这样和她在擂台上刀剑相向。 可是天不遂人愿，霜满天和可爱小猫在世界副本里相遇，两人一言不合就互相问候了祖宗十八代，嘴炮没打赢，霜满天回到公会就向可爱小猫，现在的渣男等于傻狗，发起了决斗。 对方也欣然接受了她的挑战。 她发起的是双人决斗局，他是她的男友，自然要陪她出战。 对手是羊驼和小猫，他对这两个人的实力很了解，确定自己这边不会输，便想着也不要让对方太难看。 只是没想到，对面来的不是可爱小猫，而是一个叫渺渺的剑客。 这个渺渺，他有所耳闻，行事作风独具一格，和曾经的溯光很像，或许是想模仿溯光走魔女的老路，只是比起溯光，这女人还是差了点。 “来了来了，月落大佬来了！” 看到南沧的大佬，围观群众发出热烈的议论声。 “霜满天好像还化妆了？果然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啊。” “艹，才知道这个游戏是可以化妆的吗？我out了。” “可惜对面是两个女的，要是全部换成一男一女混合双打，那才有意思。” “那个剑客渺渺，她暴打流月阁副会长潇湘的视频我看了好多遍，能这么近距离看她暴打别人，我觉得今天这票价值了。” “什么暴打别人？你能不能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看着，那两个北荒大陆的，即将被我们南沧大陆的大佬暴打！” “……” 暴打？顾渺兮眯眼，转着手里的剑。 玩这游戏这么久，还真没有谁暴打过她，要是月落乌啼和霜满天能有这个实力，她反而更加期待了。 “驼驼……”再见曾经的暧昧对象，月落乌啼神色有点尴尬，“一定要这样吗？” 男人这话一出口，在场三个女人齐齐看向他。 霜满天咬了咬嘴唇，没有吭声。 羊驼移开视线，冷声:“你把小猫洗白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个问题？” “洗白？”月落乌啼愣住，脱口道，“我什么时候……” “别污蔑人了。”扬声打断月落乌啼的话，霜满天道，“你们年兽副本抢我队伍的怪，还故意杀我们好几次，那个时候不是很嚣张吗？现在到了月落面前又装可怜，你恶不恶心？” 霜满天声音很大，距离竞技场近一点的看客都能听到，狗狗也不例外。 女生在台下气得跳脚，怒道:“谁抢你怪了？你这女人真喜欢血口喷人！明明是你们队伍故意跟着我们找茬！” “我们跟着你？”霜满天冷笑，“你们两个？”她轻蔑地哈了一声，“跟着你们有肉吃还是有汤喝？说谎也不打个草稿的吗？” “你这家伙——”都从三测到正式开服了，这女人还是这么不要脸！ 要不是台上已经有人了，狗狗真想爬上去暴揍她。 “抢你怪，又怎么样？” 冷冷的声音突兀地插进两人的对话，压下了霜满天尖锐的笑声。 等女人看向她，顾渺兮换了个抱剑的姿势，语气挑衅:“抢你的怪，又怎么样？——你要是有本事，怎么会被别人抢怪？玩游戏，能者得之，不是谁都要让着你的，小公主。” 看了眼顾渺兮的昵称，霜满天的语气不似刚才那般嘲讽。 面对顾渺兮这种在论坛上出了名的大佬，她不敢像怼羊驼一样怼过去。 毕竟，大家都知道大佬只和大佬玩，得罪渺渺，说不定无形中得罪了一批不认识的大佬。 “不是决斗么？叽叽歪歪这么多话，烦不烦？”顾渺兮挑眉道，“要打，就快动手，不打，你道个歉也行。” 霜满天怒道:“我为什么要道歉？” “没有为什么，我看你不顺眼。”顾渺兮的语气好似个小混混，狂妄又无赖，“你不道歉，我就只能把你揍得哭爹喊娘，你看，你多不划算。” 霜满天:“……”谁把谁揍得哭爹喊娘还不一定呢！混蛋！ 女友被怼了，作为男人，还是在这么多双眼睛注视下的知名大佬，月落乌啼只能开口把话接过来:“还没动手，我觉得还是不要把话说的太满，免得待会儿被打脸。” “哦。”顾渺兮从善如流地改口，“那就把你们揍得屁滚尿流？” 这改了和没改有什么区别？ “哈哈哈哈哈哈哈！”台下的狗狗笑得前俯后仰，笑出了眼泪。 要说目中无人和气死人不偿命，还是渺渺领略了其中精髓，今天这场对决就算输了，她们也不亏。 …… 在找顾渺兮过来的时候，她只是想给自己撑个场子，不至于输得太难看。 至于赢……她真没想过。 月落乌啼三测时玩的狂战士，单人决斗榜排行第一，除了输给过魔女溯光，再无败绩。 她没有天真到以为找了个新崛起的剑客就将他打败，她只是不想让霜满天太得意，只是…… 看着场上的剑客一剑挑飞了霜满天，又灵活地躲开了狂战士的横扫，狗狗忽然觉得，她们好像真的能赢。 霜满天被吹飞到竞技台边，头上最后一层血皮清零，再没有爬起来。 场上只剩下剑客和狂战士。 药剂师早就在开场后没多久被狂战士砍倒在地。 不过多亏她拖延了一点时间，让顾渺兮成功将霜满天砍残血。 “我怎么觉得，月落乌啼要输……” 两个拖后腿的姑娘挂了，台上的局势更加明了。 “我也觉得……艹，这个剑客真有两把刷子。” “岂止是有两把刷子？她刚才躲开横扫的那个腾挪，现实中没练过的人早摔了。” “为什么她速度那么快？她不会把技能点全点在速度上了吧？不对啊，我看她攻击也不低，艹！” 在观众的惊呼声中，剑客被狂战士的大剑扫到胳膊，头顶满格的血条顿时降了一半。 “刚才那一下掉了半管血，虽然大佬的狂战士攻击肯定不低，但这会不会太夸张了点？……那个渺渺不会没点防御吧？” “我觉得，她应该还是初始防御……” “原来速度和攻击，是用防御换的么？” “太可怕了，这个点技能的方式，真的太可怕了。” “完了，狂战士本来灵活度就不高，面对狂点灵敏度的剑客……我真觉得月落大佬要完。” “已经完了。他撑不过五分钟。” “就算对方正常加点，我觉得月落大佬可能也搞不赢。” 那个剑客的攻击和闪避角度都太刁钻，各种技能更是放得猝不及防，花里胡哨的崩人心态。 “要输了……”挥剑格挡着剑客的进攻，月落乌啼努力集中精神判断她的走位，心里却已经有了结论。 要输了。 上次把他逼得这么狼狈的，还是有着魔女之称的溯光。 没想到，这次会输在另一个女人手上。 真是，不甘心啊。 第一百九十章 打脸就要狠(两章合并) 就像台下议论的一样，南沧大陆的大佬最终败在了北荒大陆的女剑客手上。 买票来看比赛的吃瓜群众纷纷表示钱没有白花，先不说其中的恩怨情仇，至少这场比赛是精彩的。 决斗结束后，狗狗兴奋地冲上台，一把抱住顾渺兮，激动得说话都结结巴巴:“靠！靠！渺渺！原来、原来这里这么厉害的吗？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难怪流月阁那群傻缺被你按在地上摩擦！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新晋偶像！地位仅次溯光。” 这姑娘是自己的小粉丝，顾渺兮逗她:“为什么仅次溯光？你觉得我没她帅？” “那不是。”狗狗连忙解释，“你在我心里和溯光一样帅！不过嘛，溯光对我有救命之恩，嘻嘻。”救命恩人还是要大一点的。 “救命之恩？”顾渺兮愣了愣，没有想起自己和这个女生之间有过什么交集，哪怕是三测的时候，她也只是听说过她的名字，毕竟两人不在同一个大陆。 “对啊，不过大佬肯定不记得我了。”狗狗对手指，“那个时候我杀了霜满天，被月落乌啼下令洗白，被追杀的时候刚好遇到溯光大佬去打本。” 是活动时期的世界本，她和溯光撞个正着，然后被大佬救了。 “哇，溯光真的太帅了！一言不合就动手，把那些人打得七零八落屁滚尿流，从那个时候起，溯光就是我的偶像。”狗狗双手捧心，一脸幸福得要昏倒的表情，“也是那个时候，我坚信溯光大佬玩的人妖号！” 还在回忆自己英雄救美经过的顾渺兮听到最后一句话被口水呛到:“咳咳！” 她小心翼翼地询问:“为什么是人妖号？” 她说话做事很像男人吗？ “因为感觉很少有小姐姐能这么帅。”狗狗道，“一般女孩子玩这个游戏都选的那种软萌软萌的角色，而且溯光说话那个语气，就很男人……” 顾渺兮:“……”很男人？她那时候说话不和现在一个样？ “女孩子就不能帅了？”羊驼揪住狗狗的耳朵，反驳她的观点，“你自己都说男人都是傻狗，凭什么溯光就要是男人？而且我觉得渺渺也很帅，渺渺也是男人吗？” 顾渺兮秒回:“我不是。” “哎呀，不是啦！”狗狗气出了方言，“是因为溯光要是女人的话我就不能嫁给她了啊！” 顾渺兮:“……”她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懂不懂？”从好友手里救出自己的耳朵，狗狗揉着泛红的耳朵，嘟囔，“我可是幻想着能嫁给溯光……她怎么能是女人？” “别理她。”羊驼对顾渺兮道，“她脑子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顾渺兮默默点了点头:的确，好像是病得不轻。 三人交谈时，复活的月落乌啼带着一脸不情愿的霜满天走到三人面前。 “你们赢了。”男人很大度地认输，“恭喜。” “好说好说。”顾渺兮也很大方地接受了对方的道贺，“早就说了让你们认输，你们偏不听，你看，打一场还是输了……” “就是！”狗狗在一旁煽风点火，“还大佬呢！就会欺负小透明，丢人！” “小猫。”月落乌啼还是叫了她以前的昵称，“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狗狗一手指着男人的鼻子，骂，“你踏马都让人把我洗白了，还误会呢！你要不要脸啊月落？” 他们三人以前关系好，狗狗一激动还是叫了男人的昵称。 “我没有。”月落乌啼也觉得冤枉，“我为什么要洗白你？我和你之间根本没必要……” “哈？”听到他的解释，狗狗气笑了，“不是你们无题的人追杀我，难道是我自己把自己洗白的？你搞笑呢！” “我……” “是我下的追杀令。”霜满天忽然开口，冷冷道，“月落并不知情。” “啊？” “是你？” “霜？” 曾经的好友三人组同时出声，却都只发出了简单的疑问，又同时闭嘴。 “是你啊！”狗狗最先回身，她指着月落乌啼的手指转向霜满天，“自己打不赢，就存心报复？” “是。”霜满天承认得很爽快，“不只是存心报复，更是为了让你们离开无题。” “哟？都承认了？”狗狗道，“所以，当初月落和驼驼决裂，也是……” “狗狗。”注意到霜满天的脸色，看戏的顾渺兮叫住气昏了头的女生，一字一句，“你话太多了。” 狗狗一愣，没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帮霜满天说话，但还是下意识闭嘴。 “也是什么？”霜满天却好像抓住了她话里的把柄，顺势说道，“你不会想说，月落和羊驼之间决裂，也是我从中作梗？” 她已经把话说出来了，狗狗干脆直接问了:“难道不是？” 他们是好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月落乌啼和羊驼之间的感情，他们本该是一对，如果没有这个女人的出现。 “呵，你是这样想的？”霜满天短促地笑了一声，眼里是属于胜利者的骄傲和不屑，“可爱小猫，月落没有告诉过你，我是他的未婚妻？” 她用听起来很平静的语气甩出一句重磅炸弹，炸得两个女生都有些蒙圈。 羊驼白了脸，喃喃:“未……未婚妻？” 她看向月落乌啼，男人脸色难堪，避开她的视线，却没有反驳霜满天的话。 “你说，你是月落的未婚妻？”没办法相信这个回答，狗狗撇嘴，“反正你现在是他的女朋友了，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喂。”这场闹剧也差不多了，顾渺兮叫住狗狗，伸手扯住她的衣领子把人拉到自己身边，“你怎么话这么多？” 她压低声音，“你一定要让自己的朋友难堪吗？” 如果不是未婚妻，月落乌啼早就跳出来反驳了，他不反驳，说明霜满天说的是真的。就算霜满天说的假话，他默认，也等于承认他对这个女生有多看中。 再说下去，难堪的也是羊驼。 “可爱小猫，我没发现，你这么喜欢自欺欺人呢。”霜满天瞥了眼白着脸的羊驼，又看向狗狗，“你杀我一次，我只是把你洗白，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以你和羊驼当时的所作所为，我要是到论坛上随便开个贴，你们两个会被骂几万楼。” “够了，霜，别说了。”拉住未婚妻的手腕，月落乌啼无奈道，“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够了这种话，你该跟这两个人说。”霜满天冷笑，“是她们咬着我不放，认为我是第三者，破坏了你和羊驼小妹妹之间的感情。” 女人说完，冷眼看着脸色惨白的羊驼，挑眉:“小妹妹，这男人有未婚妻，你还这么不要脸的倒贴，不觉得自己很掉价——” “哎哎哎！等等！”顾渺兮伸出一只手放在霜满天和羊驼之间，强行打断女人慷慨激昂的发言，等两人都看向她，她收回手，打了个响指，“ok，我有个疑问。” 没指望霜满天和月落乌啼会接她的话，顾渺兮自说自话:“既然你是月落乌啼的未婚妻，为什么一开始没有和他一起上游戏？” “谁规定这游戏人人都要玩？” “那后来不玩的你怎么又上游戏了？” “自然是因为知道自己未婚夫身边出现了狂蜂浪蝶。” “哦，那倒是奇了怪了，连你这个不玩游戏的都知道是狂蜂浪蝶，你未婚夫看不出来？” “他？他……” “他看得出来，却不拒绝，不就说明他想趁着未婚妻不在身边，借着游戏里的身份勾搭单纯的小姑娘？” 月落乌啼忍不住开麦了:“我没有！” “你怎么没有？”顾渺兮冷笑道，“我问你，你知道羊驼喜欢你吗？” “……” “你告诉过羊驼你有未婚妻吗？” “……” “你即知道她喜欢你，又不告诉她你有未婚妻，你这不是欺骗别人感情是什么？你这种行为，我到论坛上随便开个贴，你都会被骂几万楼，渣男。” “……” 未婚夫再渣，那也是自己的未婚夫，霜满天冷着脸，讥诮道:“大神就是大神，倒是会转移重点呢……” “转移重点的明明是你——这场决斗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将大家之间的恩恩怨怨画上句号？你们输了就给我从哪儿来滚哪儿去，忽然跳出来逼逼赖赖这么多，有意思没？” 霜满天不甘示弱:“难道不是你们先说……” “是我们先说，那也是你们两个跑过来站到我们面前让我们说。”顾渺兮道，“对手把脸伸到你面前让你打，你打不打？” “我……” “我当然要打。”顾渺兮嗤笑道，“这巴掌不打狠一点，对手会以为她有多占理。” “……” 该说的话都说了，这女人要是聪敏点，以后大家就井水不犯河水。 扯住狗狗和羊驼领子拉着两人离开竞技场，顾渺兮回头补充道:“小姐姐，你这个男朋友，能瞒着你欺骗一个小姑娘，就可以欺骗第二个，第三个，有时间考虑到论坛上发帖引导网暴，不如想想怎么杜绝你未婚夫出轨。” 女人总是爱为难女人。 引出这场战争的是那个满嘴谎话的男人，可最终斗得两败俱伤的却是两个本没有任何恩怨的女人。 说来也是可笑。 …… 知道自己刚刚差点惹出麻烦，狗狗一路上很安静，直到回了北荒大陆主城，她才耸拉着脑袋向顾渺兮和羊驼认错。 “刚才是我一时口快，渺渺，驼驼，对不起。” 要不是渺渺及时阻止，她后面说的那些话不知道会给羊驼惹来什么麻烦。 羊驼安慰好友:“没关的，狗狗，你也是在帮我出气。” “知道错了就行。”顾渺兮不像羊驼那么好说话，“下次说话前先考虑清楚——人家都说了是未婚妻，你把她惹怒，上赶着让她开贴捶你吗？” “可是这件事本来也不是我们的错啊。”狗狗不服气，“是月落乌啼那个渣男欺骗驼驼感情！我们也不知道他有未婚妻……” “所以啊，打蛇打七寸，你骂月落乌啼，你和霜满天争执什么？人家也是这件事里的受害者。” “……” “说实话，她这还算是脾气好，这要是我，有其他女人勾搭我未婚夫，还跑来杀我一遍，只是把对方洗白可出不了气。”毕竟，在霜满天看来，是她们两个挑衅在前。 狗狗低头认错:“对不起，我错了。” 看这姑娘投缘，顾渺兮才多说了些。 此刻她蔫了吧唧的没了活力，顾渺兮又有点心疼。 她问:“刷本，去不去？” 狗狗看向羊驼。 羊驼点头:“刷什么本？” “神之塔。”顾渺兮道，“练级，方便接下来打一百层。” 打……一百层？ 七十层都没人打通呢，就已经考虑一百层了？ 三个人浩浩荡荡往神之塔去练级。 “说起来，神之塔七十层怎么还没队伍打啊？” “过不了呗。听说流月阁、长相思、北冥有鱼、日月星辰好像都打过，没一个过，无题倒是还没试过，就月落乌啼那个实力，十有八九过不了。” 狗狗说的都是世界公会排行榜前几的公会。排行最靠前的公会过不了，那后面的公会就更不用说了。 “长相思好像每天打一把，也是有毅力。” 顾渺兮道:“长相思是东临大陆的公会？” “对。” 顾渺兮点点头。 上次年会组队的那个君临，好像也是东临大陆的，好像还是个很厉害的高手。 不过年兽副本后，两人再没有联系，以后偶遇说不定都认不出对方。 不知道那家伙最后有没有刷出守月法杖。 刚想到守月法杖，私信有好友发消息过来。 春不眠:“大神，会长是不是准备退游了？” 春不眠加入了天问，他口中的会长只有陈昭。 顾渺兮回:？ 陈昭要退游了吗？没听他说过啊。 她看了眼好友列表，陈昭没上线。 春不眠:我是今天无意中听到月见草和别人聊天说的，说会长要出国一段时间，没时间上游戏。 会长长时间不在线，会被系统自动免职。 渺渺:哦。 出国？那应该是接了新的工作？待会儿下线了可以发个消息问问清楚。 春不眠:大神，如果会长真的退游了，你会竞争会长的职位吗？ 渺渺:不会，我不适合做这种领导工作。 春不眠:你会退出天问吗？ 渺渺:当然不会。 天问可是陈昭一手创立，她为什么要退公会？ 渺渺:哪怕天问最后只剩下一个人，我也不会退出。 春不眠打了个ok的表情包，没继续打扰她。 如果陈昭真的退游…… 顾渺兮有点头疼:她不适合做领导人，但要把这个公会拱手让人，更不可能。 第一百九十一章 蛛丝马迹(两章合并) 在神之塔刷了两个小时，顾渺兮和狗狗羊驼道了晚安，下线。 下线第一件事就是联系陈昭，询问他具体情况。 “嗯，因为接下来半年要陪着爷爷去国外修养，估计没时间上游戏。” “陈爷爷身体不舒服吗？” “那倒不是。”陈昭道，“爷爷想去散散心，刚好小姑姑邀请他去住两天，我爸不放心，让我陪着一起去。” “原来是陪陈爷爷出去旅游，我还以为你又接了新戏。” “接下来估计不会接新戏了，家里的公司还等着我接手呢。”陈昭语气有些遗憾。 顾渺兮:“……”这就是传说中不好好拍戏就要回家继承亿万家产的大佬么？ “我爷爷最近还问起你，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陪他聊聊？”陈昭发出邀请。 顾渺兮盘算着自己最近的行程，道:“我接了孔学安导演的新戏，是电视剧，马上要进组……” “那看来只能等我们回来以后再见面了。”陈昭也不纠结，“如果我真的没办法上游戏，天问就拜托你了。” 只听天问这个名字就知道这个公会是为谁建的，顾渺兮当然不会拒绝:“放心，交给我，会长位子给你留着，等你回来再还给你。” “哈哈，也不是不可以。”陈昭笑，“提前谢谢你咯。” 青年挂断电话，看着手机黑掉的屏幕有些愣神。 陈老爷子从他身后路过，走了两步又退回来。 “咳咳！” 老人清了声嗓子，把孙子吓得一个哆嗦。 “爷爷。”陈昭无语，“你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突然练嗓子？” “是你心有所思，才没发现我来了。”陈老爷子看了眼他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手机，问道，“给渺渺打电话？” “嗯。” “约到人了吗？” 陈昭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她马上要进组……” “没用的小子。”陈老爷子表示嫌弃，“跟着人家姑娘娱乐圈游戏到处跑，结果到头来还不如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臭小子，你说说你，养你这么大，一点用也没有。” 陈昭垂头听训:得，现在就一点用也没有了？ “追个姑娘都追不到，你能不能学学你爹，你看他当初追你妈，那叫一个不要脸……” 从走廊路过的陈爹听到这个话，差点脚下一滑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陈昭无语。 陈老爷子继续表达自己的不满:“还陪我出国？我要你陪什么？有这时间，不如好好想想，自己输在哪里了。可别以后再遇到喜欢的姑娘，又不敢下手。” 陈昭无奈点头:“知道了，爷爷。” “哼。”心疼孙子爱而不得，陈老爷子哼了一声，“人家渺渺有男朋友了，你也趁早收收心，知道吗？” “嗯。”是得收心了，不然，又能如何呢？ “知道渺渺的男朋友姓谁名谁家住哪里吗？”陈老爷子一脸严肃，“渺渺是个好孩子，可别让哪个渣男花言巧语给骗了。” “不会的……”顾渺兮精明得很。 陈昭话未说完，就看到自家爷爷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爷爷？” 陈老爷子用手杖敲了敲地板，转身就走。 “没救了没救了，活该你单身……” 听到了老爷子压低声音的碎碎念，陈昭:“……” …… 长安调开机在即，顾渺兮拾掇拾掇准备进组。 风清最近投身教育事业，一心只想陪着孩子搞学习，单遥知便只能接手他的工作。 休闲惯了的某人第一次体会到了风清的艰辛，再次见到风清时连语气都温和了许多。 不过，上班意味着不能陪在女朋友身边，对比，单遥知怨念很深。 无视了男人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风清穿着拖鞋在客厅来来回回找了两圈，没找到自己的电脑。 “我刚不是放在这里的吗？”风清一脸问号，“你要的资料都在里面。” “哦。”单遥知翘着二郎腿，手指在电脑键盘上敲敲打打，“我记得你进房间的时候拿进去了。” 风清哦了一声，回房间找电脑。 “不在房间啊，单遥知，你是不是记错了？” 不再搭理风清的问题，单遥知低下头，看着电脑下方弹出来的邮件。 他眯了眯眼睛，点开。 “尊敬的单遥知先生，经过慎重考虑，我司将于xx年xx月xx日在点绛拍卖行举行公益拍卖会，诚邀您的参加。” 没有落款，也没有账号。 “这是……”风清从沙发后探身，盯着笔记本电脑，“你电脑被黑了？” “不知道。”反正这个电脑上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慈善拍卖会？还是在点绛？那不是你的老窝吗？”风清啧啧两声，“点绛最近有接慈善拍卖会？” “我不清楚。”单遥知道，“我很久没过问点绛的事了。” “那现在是……单如故在经营点绛？”风清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既然邀请了你，说明对方知道你的身份。只是不知道，他知道的是单家家主？还是宸印董事长？” “无所谓。”单遥知把电脑放在茶几上，随手删掉了那封擅自出现在他邮箱的邀请函，“反正我不去。” 风清:“……”其实他还真有点好奇对方是什么来头。 …… 结束了一天的拍摄，顾渺兮回到酒店，泡在浴缸里看剧本。 手机叮铃一声，是秦未辞发过来的邮件。 “今天有封邮件发到我的个人邮箱，你看看。” 顾渺兮打开邮件，呢喃:“尊敬的秦未辞先生，本司决定于……”她顿住，皱眉，“点绛？”点绛不是单遥知手下的产业么？ “慈善晚会，你那边有什么风声吗？”秦未辞问她。 顾渺兮回:“没听到过，不过我可以打听打听。” 她直接点开单遥知的名字，打字:“秦未辞收到了一个慈善拍卖会的邀请函，地点在点绛，是你手下的人发出去的吗？” 单遥知很快给了回复:“秦未辞也收到了？” 顾渺兮提取出他话里的关键信息:“你也收到了？” “嗯。”单遥知回道，“不过我删掉了。不是点绛的安排，我也没听说过这个拍卖会。” 地点安排在点绛，却没有通知点绛这边的工作人员，这个派发邀请函的人有点意思哦。 顾渺兮给秦未辞回复:“我刚刚打听了一下，点绛那边没有接到通知，不过单遥知也收到了邀请函，我觉得，这背后有人在筹谋什么。” “我知道了。” 秦未辞的回复很简单，之后就没了消息。 剧本看得差不多了，顾渺兮从浴缸里出来。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正在疯狂的震动，来电显示为“s”。 看到这个名字，顾渺兮想起了自己没完成的任务，一阵心虚。 “粟。”s开门见山，“任务怎么样了？” 顾渺兮清了清嗓子:“我还没见到单归心。” “你最近很忙？”不然也不会这么久不回消息。 “我最近在拍戏。” “在什么？”s有点懵，“拍戏？”她拔高了音调，“你是个明星？” “对啊。”顾渺兮忽悠她，“剧组规矩多，暂时没办法空出时间做别的事情，等这边拍摄工作结束，我会尽快完成任务。” “额。”s还处在震惊中，喃喃，“没关系，工作要紧——或者我可以安排别人过来……” “嗯……”顾渺兮沉吟片刻，“也不是不可以。” “……你是不是想推卸工作？你纯粹就是懒！” “……” 顾渺兮无言以对。 顾渺兮理直气壮。 “是你说要换人的！” s怒回:“给你最后一个月，给我把人带到联盟，不然扣你奖金！” 一听要扣奖金，顾渺兮怂了:“有话好说，谈钱伤感情，呵呵。” s冷笑:“不想伤感情，你工作就给我积极点，不然扣你奖金！扣你工资！扣你提成！加班费不给你！全勤也不给你！”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顾渺兮气呼呼:s不知道跟着谁学坏了，竟然学会了用奖金和全勤威胁她。 …… 一组宣传片拍摄完成后，萧则回到酒店，周敏等在酒店门口，看到他，她立刻迎上来。 “你让我帮你订回帝都的机票，是帝都那边出事了？” “没有。”萧则道，“渺渺说那边暂时没什么问题，我想，这边的工作已经收尾，我们也该回去了。” 周敏送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她没继续说，而是看向陆曦:“陆曦，上次你说很喜欢的那个草莓蛋糕，我刚又去买了一盒，放在你房间的桌子上了。” 早就忘了自己什么时候说过喜欢草莓，陆曦感激周敏的心意:“谢谢周姐。” 等陆曦回房间了，周敏才低声和萧则说道:“确定回去的话，要不要联系一下顾小姐？” “我会跟她说。”萧则揉着眉心，“明天有空，去买点礼物。” “给顾小姐的？” “嗯，还有几位朋友。”说是几位，脑海中浮现的也只有一个顾若兮。 他能称得上朋友的人，好像并不多。 圈子里认识的，大多也是泛泛之交，谈不上亲近。 除了顾渺兮以外，似乎只有顾若兮，能称之为朋友的存在。 想起那个女人百忙之中打过来的慰问电话，萧则叹了口气。 是因为渺渺么？她对他似乎有点过度关心了。 …… 左菲儿落网，寻着左菲儿之前的工作经历，北戈带人查了倾城时代，然而那个内部空间巨大的巢穴已经人去楼空，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这里是仓库。”带他们进去的客服人员推了推眼镜，微微笑着介绍，“之前用来堆放不常用的工程设备。” 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 刑警队一队人无功而返。 “难道真不是倾城时代？”江流觉得不可思议，“左菲儿真的只是借着倾城时代打掩护？” “怎么可能？”聂琼拍了下他的脑袋，提醒他，“如果左菲儿真和倾城时代没关系，为什么沈旭会娶她？你信沈旭那些鬼话？” 沈二爷把所有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他说他不知道严菲这个身份是假的，也不知道左菲儿和鸩巢有关系，更不知道左菲儿之前是倾城时代的客户经理。 他就像个被女人玩弄了感情的纯情小子，只差没把“我是无辜的”五个大字贴在脑门上。 砖瓦厂的事他不知情，倾城时代的事他不知情，左菲儿改头换面的事他也不知情。 他都不知情，可偏偏所有的事都和他有关。 “哎，听说苏经世提出要见沈旭？” “毕竟以前的老朋友嘛。”江流道，“我看过他们见面时的录像，没什么特别。” 聂琼道:“都聊了些什么？” “监狱托孤呗。”江流道，“说什么他要死了，让沈旭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帮他照应苏琳琅。” “就这？”聂琼觉得奇怪，“我记得苏家还有个二爷吧？”女儿这样的至亲，不托付给自己的弟弟，托付给一个外人？ “那种家族内里龌龊多，苏经世信不过苏经信，只能选择沈旭咯。”江流道，“哦，还聊了另一个女孩子，叫沈瑜，我查了一下档案，是沈旭大哥沈黎的女儿，十六年前沈黎夫妇带着儿女出去旅游遇到车祸，夫妻两人当场死亡，沈瑜也在那个时候失踪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 聂琼觉得奇怪:“失踪十六年，苏经世为什么会突然提到沈瑜？”不会是什么暗号吧？ “听苏经世的意思，沈旭以前很宠爱那个侄女，苏经世就随口提了一嘴，还提了一嘴顾小姐。” “顾小姐？顾渺兮？” “嗯，说顾小姐和沈瑜长得很像。” “啊？隔了十六年，还能看出长得像不像？” “……可能，是什么暗语？” “好了，逼逼这么多，中饭还吃不吃了？”听到这里，北戈放下筷子，屈指敲了敲桌子，打断两人热火朝天的讨论，“吃饭！” 两人专注地消灭食物，不再吱声。 顾渺兮最近好像在拍新剧？北戈给单遥知发消息:“沈旭已经知道顾渺兮的真实身份。” 单遥知回了两个字:“谢谢。” 那家伙还真是高冷啊。 北戈收起手机，轻轻笑着摇了摇头。 真没想到，顾渺兮竟然就是失踪了十六年的沈瑜。 顾渺兮是沈瑜——这么一来，她的很多行动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要不是工作太忙，他真想去沈苏两人会面的现场，看看沈旭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是什么表情。 第一百九十二章 跳槽 把徐子萌委托给风清看护，徐翊赶到北河影视城处理艺人相关工作。 她到的时候，顾渺兮正在拍摄现场——女生一身红衣，骑着马，在竹林小道上转圈圈。 副导演正在和她说戏，交代她待会儿骑马飞驰的走位。 言励捧着保温壶坐在一旁休息，他的小助理蹲在椅子旁低声和他说话。 不远处有过来探班的粉丝，多是女粉，像扎堆的小蘑菇，在工作人员身后挤成一团。 没想到来这个地方拍摄还有粉丝循着消息来探班，徐翊不是很懂这些小女孩的心思：是学习不香吗？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明知不可能有交集的陌生人身上呢？哎。 “天呐，顾渺兮骑马的样子好飒啊！” “是我梦想中女侠的模样了，而且红衣服太好看了，衣服上还有刺绣，服装好精致~” “没想到渺渺还会骑马，瞬间觉得我配不上我的偶像了。” “言励这个造型也好好看，好久没见过言励的古装造型了，一如既往的帅。” “想去找言励要签名，不知道会不会被骂……” “别了吧，这样贸贸然上去打扰，太没礼貌了。” “哎，我也想找渺渺要签名……好不容易来一趟。” 小姑娘们叽叽喳喳议论着，就见举着喇叭的导演一脸凶相地对着那边吼：“无关人员说话小声点！” 这一嗓子吼的，别说那几个小女孩，连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噤若寒蝉。 孔学安导演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暴躁，特别是拍戏的时候——之前就有营销号爆出他在片场把一个新人演员骂哭了的消息，还引得那位新人演员到剧组官号下讨说法，又引得路人群嘲了一顿。 大导演从来不担心找不到演员，更何况还是孔学安这种名利双收获奖无数的名导。 所以，哪怕有很多合作过的演员或好友都在采访中提到过孔导的暴脾气，这位导演也没有收敛一点的意思。 这次两位主演都是演技派，很多镜头一条过，没让他多操心，孔导最近的脾气好了很多。 今天吼了一嗓子，纯粹是被探班的小粉丝们吵得心烦。 谁知他一嗓子吼出去，场边那匹正在休息的白马好似受了惊吓，一撅蹄子掀翻了工作人员，撒开腿就往路上跑去。 小路很窄，两边都是竹林，路中间站着顾渺兮和她牵着的黑马。 一人一马正在熟悉上镜时的走位。 “天呐！马跑出去了！” “快快！拉住小白！” “顾老师，小心啊！” 工作人员一阵兵荒马乱，连孔导都被忽然而来的变故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马拉回来！” 眼看白马直冲向顾渺兮，虎虎生风，势不可挡。 “啊啊啊啊！” 探班的粉丝发出一连串的尖叫声，有几个胆小的已经捂住了眼睛。 一回头就看到脱缰的白马直奔自己而来，顾渺兮叹了口气，微微侧身，在白马冲过来的瞬间，女生捞住缰绳，借力一跃而起，红裙飞扬，宛如展翅的蝴蝶。 等裙摆落下，她已经稳稳当当地跨上马背。 在场人员发出了更加此起彼伏的“哇靠”声和尖叫声。 孔学安导演也是一愣，呵斥：“闭嘴！” “哦哦哦。” 大家再次安静下来，驯马的工作人员追上去想领回自己的马。 白马又跑出一段距离，在女生的控制下放缓了速度，最后蹬着蹄子停了下来。 顾渺兮扯了下缰绳，它乖乖回头往回走。 “吓死我了。”工作人员牵住马，等顾渺兮翻身下马后，才抹了把汗，“顾老师，你没受伤吧？” “没。”顾渺兮活动着胳膊，拍拍白马的脖子，“你这马挺不错的。” “……” 其他人围了上来。 孔学安：“有没有受伤？让队医检查一下。” 言励：“不错啊，这么多年没练也没退步，值得表扬。” 副导演：“我的天呐，吓死我了，还好没事。” 场务：“顾老师，你是怎么上马的？太帅了！” 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还是孔学安听不下去，把人赶走了，让医生替顾渺兮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伤。 粉丝们一颗心宛如坐了过山车，直到医生说顾渺兮没受伤，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艹，我拍到渺渺上马的那段了。”女生低头看自己的手机，“本来是吓傻了忘记按暂停，谁知道竟然拍到了！我的妈呀，渺渺太帅了！”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女孩们聚在一起，发出一阵一阵压抑的尖叫。 “这是随随便便可以做到的吗？太帅了吧！” “我死了！我就等着我家渺渺骑着白马来娶我！” “艹，我以前从来不觉得古装帅，现在发现是我眼瞎了，顾渺兮真的又美又飒！” 已经吼过一遍差点吼出事的孔学安握着小喇叭，一时间不知该不该说话。 早就注意到导演的尴尬，言励跟小助理交代两句，早就习惯应对这种粉丝的小助理便带着那些小粉丝去喝咖啡了。 徐翊陪顾渺兮坐在太阳伞下休息，把手里的工作交接完毕后，她想起听到的那些女孩子的议论，很有先见之明地说道：“我预感你会上热搜。” 顾渺兮没什么兴趣，换了个话题：“徐姐，我要是跳槽了，你愿意跟我一起吗？” 徐翊在极光娱乐时间很长，说对极光娱乐一点感情也不没有是不可能的，不过自从极光娱乐被苏氏集团收购以后，她在公司的日子也不好过。 “你想跳槽？不考虑自己成立工作室么？” “不要。”顾渺兮遵从本心，“我懒，不想给自己找这么多麻烦。” “……”徐翊苦笑，“我自然是跟着你，所以呢，你想去哪里？宸印娱乐？” “哎？你怎么知道？徐姐，你好厉害哦。” “你还能夸奖得再敷衍一点吗？”看你和风清关系那么好，这点都猜不到我就可以退休了。 “当初选择极光娱乐，只是为了苏家和容与，现在苏经世已经进去了，我留在极光娱乐好像也没什么意思。”说起来，苏经世能进去，还得多亏了单遥知得帮忙。“跳槽去宸印有一个好处。” “嗯？什么好处？” “可以不上班纯领工资。” 徐翊：“……”为她竖起一个大拇指，违心地夸奖道，“渺渺，我以前只觉得你懒，现在发现，你才是真正会享受生活的人。” 换而言之，就是懒得没救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埋藏最深的棋子 因了严菲的事，沈旭最近深居简出，除了前两天去探望了自己的好友苏经世以外，再没有出庄园一步，连手下的工作都交给了沈轻媛。 叶染歌在宴会结束后就醒了过来，被问到走廊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茫然地摇头，说顾渺兮和苏镜萱离开后，她在走廊里站了片刻，正准备回房间时，被人从身后打晕了，之后的事她也不清楚。 也就是说，叶染歌没有看清袭击她的人。 听到这个回答，沈君颜只是嗤笑一声，和自己兄长吐槽：“走廊里就她一个人，她想怎么说都行，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儿。” 见惯了娱乐圈里女人们争斗的手段，沈君颜对叶染歌完全提不起一点好感，说话时便多了几分刻薄。 沈君诺对此不想发表意见：“这是沈琢该关心的事，和你我无关。” “怎么无关了？”沈君颜调侃道，“我看你不是挺喜欢那个顾渺兮？宴会那天晚上，你还和她在露台私聊了好久。” “……” “那天，要是大哥关心则乱，那个顾渺兮的下场只怕和苏镜萱一样，被大哥一个电话送进局子。”叶染歌晕倒，监控拍到进出走廊的人只有顾渺兮和苏镜萱，也就是说，如果这件事真的有凶手，那沈琢应该怀疑的对象就是顾渺兮和苏镜萱。 勾勒的动作一顿，一滴墨水在宣纸上晕染开。沈君诺看着笔下未写完的“谋”字，眯了眯眼睛。 是巧合？还是刻意的算计？ 沈君颜道：“不过有一点我没想明白，顾渺兮和叶染歌应该无冤无仇吧，你说她算计顾渺兮干嘛？或者，那天晚上的事真的是个意外？” 无冤无仇？沈君诺没有多言，放下笔，把写坏了的宣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你最近没工作？” “有啊，经纪人正在对接新剧，对接好了，我就进组。”能够离开庄园去外面蹉跎时间，沈君颜很是开心，“我很快就可以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二哥，你就惨了，只能留在家里给叶染歌当绘画老师，哈哈哈哈。” 女生笑得放肆，哈哈声里全是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 沈君诺淡淡道：“叶染歌现在的身体情况不适合学绘画，过几天我也要出门。” “咦？”沈君颜敛了笑容，皱眉，“你真就心甘情愿的把爸爸手下的产业让给沈轻媛？” 她和沈轻媛自幼不对付，又看不惯女生为人处世的风格，两人几乎是一见面就互相阴阳怪气。 沈旭退居二线，沈轻媛得势，没少在她面前摆弄长姐的架子。 “还好是亲姐妹，不然我早就找人把她套麻袋里揍一顿了。”沈君颜是这么跟苏镜萱宁真真吐槽的。 沉迷艺术的男人对自家的那些产业没兴趣：“又不是什么干净东西，我要来做什么？” 沈君颜叹了口气，表示遗憾：“二哥，你这心态太佛系了，出门在外容易吃亏。真的。” 她是没什么希望了，沈旭一直把她这个女儿当作空气，本来还指望二哥能争点气，谁知道二哥比她还佛系。 哎，只要一想到以后要经常看沈轻媛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她现在就已经开始呼吸困难。 两人正在说话，一个柔柔的声音出现在门口：“二哥，君颜，你们都在这里啊，我切了水果，给你们送过来。” 是叶染歌。 不习惯被女生叫得这么亲昵，但教养让他没办法当着女生的面给她难堪，沈君诺抿了抿唇，回道：“不用。” “哎呀，怎么不用？”沈君颜从桌子上跳下地，接过女生端着的果盘，笑道，“谢谢染歌，我刚好口渴了。” 说着，她捻了一块苹果吃下。 叶染歌笑了笑，识趣地说道：“那我先回房间，不打扰你们了。” 等女生走了，沈君颜把果盘放到桌子上，低声道：“她来找你，还带着水果——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是沈君诺的书房，叶染歌出现在这里，肯定是特意来寻沈君诺，可惜书房里多了个沈君颜，让她没能直接把自己的目的表露出来。 沈君诺写完一副字帖，端详片刻，满意了，才回妹妹的话：“不用理她。” 要是没有烦心的人在，他可以在庄园多待几天，现在嘛，他决定定明天的机票，直接离开帝都。 …… 回到自己房间，叶染歌坐到镜子前，看着自己惨白的脸，她轻轻叹了口气，双手托腮盯着镜子发呆。 沈君诺好像并不喜欢她，那她要通过沈君诺而接近沈旭的计划实施起来就有点麻烦了。 真是奇怪，她和沈君诺没什么交集，那个男人为什么这么讨厌她？ 算了，先留在沈家，后续计划再根据具体情况做更改吧。 …… 暗香浮动的花园里，双鬓微白的男人正托着一个水壶在给花园里的茉莉花浇水。 茉莉已经打出了白色的花苞，在微风里轻轻摇曳。 秦未辞停在男人几步外，等男人浇花。 “家主突然造访，有什么事么？” 他不说话，男人先开口了。 他放下浇花的水壶，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手，转身看向秦未辞。 “二叔，你的人是不是去了帝都？” 男人挑了挑眉，诧异道:“我答应过那个人不入帝都，家主为什么会这么问？” 秦未辞盯着他的眸子，隔着男人厚重的眼镜片，他看不懂他眼里的情绪。 “二叔，今天秦家又抓到了一个潜入的探子，也是来找小瑜的。”秦未辞道，“沈家当年的车祸，还有莫名其妙传出去的什么宝藏的传说，你是否知情？” “不知道。”男人扶了扶眼镜，淡淡，“乐音虽和我亲近，但也不是什么话都会告诉我。” “她不会告诉你，是因为那个所为的宝藏根本不存在。”沈家宝藏的秘密只是有人放出的谣言，为了让有心之人把沈家那两个年幼的孩子赶尽杀绝。 “或许吧。”男人目露叹息，“毕竟，沈黎和乐音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要真有宝藏，也该随着他们两人一起深埋地底了吧。” “二叔说的是。”秦未辞话锋一转，“二叔，你有听说过鸩巢……这个组织吗？” 隐在镜片后的目光似有深意，秦二爷眨了眨眼睛，摇头:“没听说过。” “那二叔认识单家前任家主单归心吗？” “不认识。”这次的回答更加干脆。 秦未辞微微颔首，没有继续询问:“二叔，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就不打扰你了。” 不知道沈家的谣言，不知道鸩巢，不认识单归心……明明当初在乐音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现在真的可以做到不闻不问？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能随便传绯闻 如徐翊所说，长安调路透上了热搜，内里第一条就是顾渺兮翻身上马的那个视频，是个粉丝拍的，声音没做过处理，把在场的工作人员的叫声都录了进去。 白马飞驰，黑发红衣的女侠扣住缰绳，翻身上马，飞扬的裙摆好似展翼的蝴蝶。 白马红衣，美人如花。 “艹，顾渺兮杀我！” “这是替身还是小姐姐本人啊？好像没吊威亚的样子，剧组这么虎的吗？不怕出事？” “听去探班的小姐妹说，那马是受了惊吓忽然冲出去的，plmm的马是她牵着的那匹，白马是男主的。” “这也太危险了，要这么一匹马朝我冲过来，我肯定吓傻了。” “妹妹太酷了5555，不愧是我的宝藏，你还有什么是麻麻不知道？” “拒绝路透哦，我们还是等官方宣传啊。” 下面粉丝谈论得正欢，这微博忽然被大v转了。 风清v：给侠女敏捷的身手点赞【鼓掌】【鼓掌】 风清？这是那个风清吧？那个之前天天都能看到他的花边新闻的宸印总裁？ 粉丝们战战兢兢地点进去。 嗯，微博认证，黄v，宸印执行总裁……没错，就是那个风清。 对了，上次宸印集团官博站出来给顾渺兮撑腰……所以，那个顾渺兮的神秘男友，真的是风清？ “得，明星配总裁，标准搭配，干活不累。【微笑】” “风清那种花花公子，哪里配得上我家妹妹？妹妹可别眼瞎啊！” “就是，他换女朋友和换鞋一样，之前不是还和那个谁和那个谁谈过吗？妹妹别捡人家用过得破鞋，又脏又磨脚。” “楼上真的是顾渺兮的粉丝吗？我怎么觉得是黑粉？” “顾渺兮的粉丝也太孝了吧，说难听点，风清能看得上你家妹妹，你家妹妹只怕要感激涕零了，说不定还就是你家妹妹自己上赶着投怀送抱呢，装什么清纯啊？” “顾渺兮也不是什么好鸟吧？没和风清在一起的时候，不也是月更男朋友，绯闻女王，这就洗白了？” “请问妹妹的那些绯闻都官方盖章了吗？造谣之前能不能看看澄清？风清的那些女朋友可都是板上钉钉，同进同出的！” “不管怎么说，要是妹妹真的选择风清，我们粉丝当然是祝福~” “还选择？别说的顾渺兮攀上风清是男有情女有意一样，不过都是玩玩而已，我还真没见过几个女明星和富二代修成正果的，霸道总裁小说里看看就好，现实里哪个总裁会娶一个戏子回去？丢不丢人？” “一口一个戏子，你老人家很高贵？怎么也没见去拿几个奖回来给我看看？都是工作，还分三六九等了？” “反正我不信这两人在谈恋爱，我甚至怀疑顾渺兮和风清之前就有一腿，只不过狗仔没拍到，这次顾渺兮宣布恋情，风清故意找她麻烦。” “楼上的脑洞可以啊，总裁的叛逆小女友什么的，忽然有点好嗑。” “顾渺兮一出道就是名导大电影，说背后没资本，谁信？” “说资本的，陈芝芝导演的澄清你们就视而不见呗。” 没想到自己随便一个转发能引起这么大的讨论，风清翻看着手机评论，感慨：“不愧是顶流，这热度，可以的。” 正在复习英语的徐子萌看到他手机上的评论，抬眼看向他。 察觉到小女孩的视线，风清疑惑：“怎么了？” “原来……”徐子萌用笔尖点点英语试卷，画出完形填空的关键词，嘟嘟囔囔，“你以前这么花心啊。” 花心？男欢女爱的事，能叫花心么？风清拍拍她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道：“萌萌啊，大人的事很复杂，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懂，现在么，你专心搞好学习就行，知道伐？” 徐子萌偏开脑袋，躲开他的手，皱眉：“别碰我的头，花花公子！” 风清从善如流的收回手：“不碰不碰，英语小白痴。” “你才英语白痴，我上次月考英语134。” “啥？”不知道小女孩每月都有考试，风清听了这个分数着实诧异了，“134？进步这么快？”不亏是学霸啊，这才一个月不到，这英语涨粉速度是开了火箭吧？ “这次会更好。”徐子萌露出一抹小得意。 “你这成绩已经可以了啊。”风清问道，“没必要继续来找我补习。” 徐子萌低头继续做题，老神在在地回道：“不是找你补习，是找个伴聊天。” 她想了想，继续道，“或许作为回报，我可以给你补习补习物理化学。”她理综满分。 “不了不了。”风清连连拒绝，嘀咕，“卸磨杀驴的臭丫头。” …… 片场，同样刷到热搜的言励把手机抵到顾渺兮的面前，让她看清楚上面的评价和转发。 “刚开始的时候就跟你说，让你遇到绯闻及时澄清，你不听，现在倒好，直接把你和风清划为一类人了。” 顾渺兮一目十行扫过评价，随口道：“不用管，他们讨论一下就过去了。” 言励盯着她。 顾渺兮：“怎么？” “的确，他们讨论一下就过去了，毕竟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新闻。”言励道，“不过啊小瑜，你不觉得，这样对你男朋友很不公平么？” “啊？” “你的那位神秘男友，明明官宣了，还要被别人取而代之，有点可怜。” 顾渺兮想了想，觉得言励说得很有道理。 对啊，已经官宣了，为什么还要让那些人传她和别人的绯闻呢？ 于是，顾渺兮火速登上自己的微博，转发了风清的转发。 顾渺兮v：下次转发记得备注我们只是朋友关系，毕竟我现在不是单身狗，不能随便传绯闻【微笑】风清v：给女侠…… “？？？这是澄清吗？这是澄清吧？艹，忽然有点好奇顾渺兮和风清到底是怎么关系了！” “黑子过来睁大眼睛看清楚，我们妹妹和风清只是朋友，谢谢关心。” “欲盖弥彰，就拼命炒作呗，不愧是炒作女王。” “……” 风清今天闲得无聊，看到顾渺兮的转发后，又转发了一遍。 风清v：是是，澄清一下我们只是朋友，关键是我澄清了你的黑粉也不会信啊【doge】 顾渺兮直接回复：滚。 吃瓜群众：？？？ 一开始他们觉得是双向利用的炒作，后来他们认为是小明星攀上富二代，现在看了顾渺兮言简意赅的回复，他们理解为舔狗总裁和绯闻女王的爱情二三事。 “反正，不管怎么说，他们就是觉得我和风清有一腿。”顾渺兮很头疼。 言励并不同情她，不过对网友的脑洞，他表示佩服：“下次文学奖获奖名单没有他们都是评委作弊。” 第一百九十五章 报复的伊始 顾渺兮和风清的澄清在各路吃瓜群众大开的脑洞中宣告失败，看到自家艺人纠结的小脸，徐翊表示同情。 “萌萌最近怎么样？” “嗯，上次月考英语考了134，进步很大。” “哎哟，风清这个老师挺厉害啊。” 徐翊回忆着徐子萌的吐槽，笑道：“就一天到晚跟她英语对话，听不懂就没饭吃，还会没收零食，然后故意当着她的面把零食吃掉，戴着耳机看电影……反正就是很拉仇恨。” 顾渺兮：“这么幼稚的吗？” “风总是个好人。”徐翊给风清发了一张好人卡，“我很感激他一直以来对萌萌的照顾。” 特别是那天在学校里发生的事，如果不是风清即使赶过去，徐子萌会面对什么，会变成什么样，她根本无法想象。 …… 回到酒店，顾渺兮刚从电梯里出来，一眼看到等在自己门口的青年。 她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单遥知？” 他怎么在这里？ 他怎么站在门外？ “渺渺。”男人歪了歪脑袋，示意，“你要把客人关在门外吗？” 顾渺兮这才回过神，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单遥知面前，伸手捏捏他的脸：“单遥知，你最近不是很忙吗？” 有时候连电话都没时间聊。 “忙完了，来看你。”他任她捏脸，单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掌心微凉，“我很想你，你呢？有没有想我？” 顾渺兮正向说话，有打扫卫生的服务员从走廊里经过，好奇地打量两人，她便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开门把男人推进去，又对着保洁阿姨说了声“辛苦”才把门关上。 没等她回身，单遥知搂住她的腰把人抱起来放在门边的矮柜上，微微仰头看着她：“渺渺，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想。”顾渺兮勾着他的脖子，轻笑，“只有那么一点点——”她一本正经，“你知道的，我和你一样，也很忙，每天早上四点多钟上戏，收工回酒店差不多都凌晨……” “所以只有休息的时候有一点点时间想我么？”单遥知充分表明了一位脑残粉加忠犬男友的素质，“我家渺渺这么热爱工作，还能百忙之中抽空想想我，我很感动。” “咦~”顾渺兮先受不了了，小声嗤他，“你哪学的这些肉麻兮兮的话。” 单遥知也笑了：“风清和他的某位前女友打电话的时候随口胡诌的，我觉得挺有意思，就记了两句。” 他吻了吻她的唇，低声：“话是随口胡诌的，但我很想你，是真的。” 他们分开快有一个月了，她忙，他也忙，平日里偶尔能视频，担心影响她休息，也是说了几句便会挂断。 如今总算处理好手里的麻烦事，能这样面对面的倾诉思念。 “渺渺，我……” 顾渺兮觉得这人性子太内敛，行动力着实不怎么样，肉麻的话说了一大堆，却完全做不到身体力行，哎，这样是追不到女朋友的。 不想听他继续说，顾渺兮捧住他的脸，低头吻他，把他后面的话吞入腹中。 …… 夜色深深，房间里没有亮灯，月光从窗户撒进房间，照亮了桌子上的相框。 沈旭坐在桌前，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猩红的火星已经快要燃尽。 他的视线落在照片上，许久未动。 照片是一张全家福，坐着的沈家二老，站在老人身后的两队年轻的夫妻，一脸不情愿注视着镜头的沈琢和沈轻媛，还有被沈老爷子抱在腿上的沈瑜。 和对待长孙的严厉不同，老人对待长孙女几乎算得上溺爱。 沈瑜自幼伶俐，聪慧机敏，长得像只大型洋娃娃，不只是自家人，连和沈家交好的那些长辈都很喜欢她，自然也包括他这位二叔。 他有女儿，沈轻媛同样也是乖巧可爱，不过比起沈瑜，总觉得少了点灵气，或许，孩子总是别家的更优秀，在他看来也是如此。 对兄长家的晚辈，他一开始并没有想过赶尽杀绝，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又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如果，没有容与横插一脚的话，一切本该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捻灭烟头，沈旭揉了揉眉心，仰头靠在椅子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或许血缘关系就是这么奇怪。 沈瑜和容与，本来应该是完全没有交集的陌生人，可就看了那么一眼，那孩子对容与的态度就变了。 因为她，老爷子才开始注意到容与。 其实说起来，容与的身世被查出，完全是巧合。 老爷子只是想调查一下和孙女亲近的明星，没想到意外地找到了自己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其实他早就开始怀疑他了吧，所以在调查到容与的身世后，在沈黎乐音出事后，他宁可把家主之位交给容与，也没有选择他。 “为什么要杀沈黎和乐音？你们之间，其实没有那么大的矛盾冲突。”在执行任务之前，左非这么问过他。 为什么呢？或许只是一时的妒忌和怨恨？或许……没有原因，只是因为想做，就做了。 沈旭低低笑了起来。 沈瑜回来了。 从苏经世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比看到老爷子带着沈琢出现在沈家还要让他觉得震惊。 沈瑜不是早就该死了吗？当初那具小女孩的尸体，他特意做过dna比对。 如果顾渺兮真的是沈瑜，那当年死掉的那个孩子是谁？ 有人希望他们以为沈瑜死了，所以给他们送了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这么说来，沈瑜背后还有其它势力？ 是乐音背后的那些人吗？还是其它相信了谣言而觊觎“沈家的宝藏”的傻子？ 沈瑜回来了。 替容与翻案，把苏经世和林玥送进监狱，配合警方捣毁鸩巢隐藏的据点，破坏了左菲儿手下华国的生意链，还把左菲儿送进了监狱…… 她在复仇，一步一步，给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以报应。 她的计划肯定不止于此，还会有更多。 他也会是她报复的仇人之一，想来，很快，她就会和他正面交锋了。 如果结局是这样，或许也不错。 男人轻轻笑了声，拿起桌子上的相框，拉开抽屉扔了进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正大光明秀恩爱(两章合并) 从助理那里听说有人来找顾渺兮，言励很识趣的替顾渺兮拒绝了孔学安的探望。 “听说她有朋友过来，刚刚打电话没有回，估计陪朋友出去了。” 孔导一副惊讶的表情，表示自己吃到了最前线的瓜。 “言励，你和渺兮，你们之间——”结束工作，孔导露出了八卦的本质，“你们之前不是有传闻……” 言励和孔学安算是老朋友，说话没什么顾忌，听到孔学安的问题，他想了想，回道:“我是看着她长大的——我看她就像看自己女儿一样。” 他瞥了眼孔学安，“孔导，你不会信了微博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吧？” 孔学安清了清嗓子:“这不是奇怪么，从来没有见你推过哪个女明星，顾老师是第一个。”当然，小姑娘演技也很好就是了。 两人分开后，言励回到自己房间，就看到小助理捂着嘴在沙发上扭成一坨。 “励哥！”看到他进来，小助理从沙发上跳起来，却怎么也遮不住嘴角的笑容。 言励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问道:“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小助理嘿嘿笑了两声:“在看顾老师的微博——顾老师在微博上撒狗粮呢。” 撒狗粮？言励走过去，小助理很识趣地把手机递到他眼前，解释道:“之前微博上都再说顾老师和风清是恋人么，粉丝黑粉撕得厉害，刚刚刷微博发现，顾老师男朋友来探班啦。” 果然是那个拱白菜的猪来了。言励皱眉，拿过手机，查看顾渺兮的微博。 最新一条微博评论已经过十万。 顾渺兮v:手好看，人也好看。 下面还有照片，是一只手，肤色白皙，骨节匀称修长，手掌很大，一看就是男人的手。 虽然背景做了虚化，不过仔细看不是床就是沙发。 言励和热一评论一样，发出一个单音:“艹！” 小助理被突然说脏话的老板吓了一跳，又想起关于两人的传言，惊愕:自家老板不会真的喜欢顾老师吧？不然他怎么会反应这么理解？ 言励却没小助理想得这么多，他直接给顾渺兮打了个电话过去。 “干嘛？”女生声音懒懒的，像刚睡醒。 言励的语气像极了担心女儿的老父亲:“沈瑜，你才刚成年你知道吗？” “我已经二十，成年很久了大哥。”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顾渺兮好心提醒他，“还有啊，别叫我沈瑜，被人听到你这语气会以为你隐婚生子了呢。” “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言励道，“你成年了，有没有点自我保护意识？什么东西都往微博上发？那微博是什么都能发的吗？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你的微博？你……” “哦，你说那个啊。”顾渺兮疑惑，“不是你说，我和别的男人传绯闻对我男朋友不公平吗？我想了想，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就想发个微博澄清一下。” 言励:“……” 他的确希望这丫头不要对绯闻视而不见，以免坏了她自己的名声。 可他也从没想过让她用这种方式澄清啊！ 言励挫败地挂断电话。 小助理瑟瑟发抖地上前慰问他:“老板，天涯何处无芳草，老板你这么帅，人又好，肯定……” “去去去！”言励挥手赶人，“想什么呢？给我一边去。” 说完，把手机扔回给助理。 小助理一溜烟地跑了，躲到角落里继续刷微博。 …… 微博上，和言励一样宛如吃了炸弹的吃瓜群众大有人在，粉丝反而是其中最淡定的——毕竟早就知道自家偶像是有男朋友的。 以前顾渺兮只要没有工作，几乎不发微博，如今有了男朋友，她在微博上冒泡的次数多了，粉丝很乐意跟着吃柠檬。 “艹（一种植物）” “天呐，这个手，这就是传说中的漫画手吧？” “我以前觉得自己是个颜控，后来觉得自己是个声控，现在我肯定了，我是手控。” “女鹅，女婿的手出镜了，脸能不能也出出镜？” “想看小哥哥的脸，@顾渺兮别不识好歹，不然我就跪下来求你了【柠檬】” “@顾渺兮要自拍不要看手，自拍自拍！” “@顾渺兮渺渺我不要看男人，我要看你！我要自拍！没有自拍我要闹了！【大哭】【大哭】【大哭】” “请问，这是在床上吗？是在床上吧？肯定是在床上【脸红】【害羞】” “好了，今晚做梦有素材了【害羞】” “@顾渺兮渺渺你不是在拍戏吗？小哥哥来探班了？” “盲猜小哥哥看到热搜，气呼呼地来找渺渺撒娇求名分。” “靠，脑补一出大戏……有没有哪个导演愿意拍，我出资一块——当红女明星和她的美貌忠犬？” “……” 顾渺兮刷着微博，看到评论大多数都在夸手好看，忍不住点头。 这年头，大多数人的审美还是一致的，不错不错。 她看得正开心，床上熟睡的人好像有转醒的意思，睫毛颤了颤。 顾渺兮放下手机，凑近看他。 一个大男人，睫毛这么长这么密，真是引人犯罪，嗯，下眼睫也是意外的浓密，妖孽。 单遥知睁开眼睛，正好看到女生凑近的脸，还有悬在他眼睛上当的手指。 想摸睫毛，不小心被当事人发现了……顾渺兮气定神闲地收回手，托腮笑眯眯地看他:“醒啦？” “嗯。”夜色温柔，灯光柔软，单遥知窝在被子里不想动，声音懒洋洋的有些哑，“我睡了多久？” “两个小时。”顾渺兮道，“单遥知，你来看我就是为了霸占我的床补觉啊？太过分了。” “抱歉。”单遥知笑了声，单手枕到脑后，眯眼，像只大猫，“主要是，看到你，就突然困了。” “你是说我无聊，让你一看就困？” “不是，是……只有到了你身边，我才能松一口气。”单遥知叹了口气，“渺渺，我最近这段时间，每天都会工作到很晚，还要应付单家那些老古董，特别累……” 大猫委屈巴巴的，在撒娇。 他一撒娇，顾渺兮的心便软了。 她摸摸他的头发，问他:“想吃什么？我知道这周边有几家餐厅味道特别好。” 单遥知也饿了:“我相信你的选择。” 他坐起身，作势要伸懒腰，又在看到顾渺兮明亮的眸子后，止住了动作。 顾渺兮:“嗯？” 单遥知放下手，一本正经:“在女朋友面前，要注意形象。” 顾渺兮道:“那倒不必——你刚刚睡着的时候打呼氪。” 单遥知含笑的脸一僵，他惊愕:“打呼？” 他还有这种习惯？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 看男人一脸天塌了的表情，顾渺兮笑得肚子疼:“骗你的！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单遥知松了一口气，瞪她。 顾渺兮还在笑:“单遥知，你怎么回事啊？睡觉打呼不是很正常吗？你这表情，我还以为天塌了呢！哈哈哈哈哈哈！” 没想到单遥知会在意这种东西，不过想想刚遇见他时，他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顾渺兮又觉得可以理解。 “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打呼的时候我肯定睡觉了。”单遥知点了点她的额头，“我要是睡觉打呼，那倒霉的是你。” “怎么是我了？”顾渺兮嘻嘻笑，“以后和你一起睡的还不知道是不是我呢。” “顾渺兮。”单遥知沉下脸，提醒她，“你是不是要挨打了？” 顾渺兮不怕天高地厚地挑衅:“你打我，我就报警！——哎！” 没等她挑衅完，单遥知扣着她的胳膊把人拉过来按在床上。 “你干嘛？”顾渺兮不安分地挣扎，“单遥知，你这是家暴！不对！你这是故意伤害！是犯法的！” “你可以报警。”单遥知无视她的威胁，低头吻她，呢喃，“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你说的……” 顾渺兮:“……”得寸进尺，单先生，你的小仙男滤镜碎没了！ …… 吻够了，顾渺兮洗了把脸，拉着单遥知出门觅食。 两人刚出电梯，便遇到了撸串回来的孔学安一行人。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 顾渺兮先开口:“孔导，吃完饭回来啦～” 软软糯糯乖乖巧巧，怎么看也不像敢在微博上拍照秀恩爱的人设。 孔学安:“哦哦，回来了。” 顾渺兮牵着单遥知的手:“孔导，林导，这位是我的男朋友单遥知，今天过来探班。” 孔学安含糊地回:“知道知道。”您都微博上大大方方秀恩爱了，我能猜不到身份么？ 顾渺兮试探:“那……孔导，林导，我们先去吃饭了？” “哦哦去吧去吧。” 目送顾渺兮离开，副导演收回视线，摇头笑:“现在的小孩子啊，都是会玩的。” 孔学安摸出一根烟叼着，没点燃:“为什么这么说？” 林副导道:“你看顾老师，男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现在干脆直接在微博上秀恩爱，下面粉丝也没说什么。” 孔学安皱了皱眉，没有多说，把话题引到工作上:“明天早上六点开始，天气预报报的有雨，先把后面那场雨中的打戏拍了……” …… 两人到烧烤店时，正是烧烤店最热闹的时候。 这家烧烤店开在影视城边上，凭着独特的装修和还算不错的味道一跃成为影视城的网红店，平日里经常会有各路拍戏的明星导演剧组工作人员过来撸串。 店里的工作人员对戴口罩的客人早就见怪不怪，听顾渺兮说要包间，便把两人带到了仅剩的一个大包间里面，给两人倒好大麦茶。 “大包小包和一楼大厅的价格是不一样的，这边是价格表和菜单，您先看看，需要什么服务可以按铃，或者直接扫码点餐。” “知道了，谢谢。” 顾渺兮道谢，等服务员出去，她拿出手机扫码，递给单遥知:“看看，你想吃什么？” “我为什么推荐？” “奶油馒头。” “……”看着一堆羊肉串牛肉串各种肉串，再听听她的回答，单遥知莫名想笑，“还有呢？” “茄子。” “……好。” “其它随便点，我除了花椰菜啥都吃。” “不吃花菜？” “不吃。”顾渺兮道，“味道很奇怪。” “知道了。”想起上次吃烧烤时她吃的比较多的几样菜，单遥知点了双份，又问，“喝什么？” 顿了顿，自作主张:“酸奶？” 顾渺兮巴巴看着他:“冰可乐。” “不要喝冰。”单遥知看看菜单里的饮品，又望进她湿漉漉的鹿眼，做出让步，“可乐不加冰？” 在他面前从来只能喝牛奶的顾渺兮只差没为这历史性的一刻欢呼:“好。” 点完餐，等上菜的时候，顾渺兮摸出手机准备开一局游戏，忽然看到陈昭发过来的微信。 陈昭:“明晚有空上一下游戏，我下个星期的机票，公会的事情要先处理一下。” 陈昭真的准备退游了？顾渺兮回:“ok。” 瞥见她的聊天对象名字，单遥知安静的喝着大麦茶，思考该不该告诉她自己的游戏id。 楼下，服务员正准备去后厨下单，被同事一把拉住。 “你刚带进包间的那一男一女，你看清脸了吗？” “没注意，怎么了？” “我看那女生有点眼熟，好像顾渺兮哎。” “……不会吧……”那种大明星也会来这里撸串？ “孔学安那批人不是才离开没多久，顾渺兮的新戏就是孔导的长安调，他们肯定是一起的。” “那更不对啊，顾渺兮怎么没和孔导一起来？” “你没看微博吗？她男朋友过来探班了！”同事说着，压低兴奋的声音。“你待会儿去上菜的时候，记得帮我看看是不是顾渺兮，如果是顾渺兮，你再看看那小哥哥是不是真长得特别好看……” “我才不要，会被客人骂。” “不会，渺渺对粉丝很好，听说偶遇求合照她都会同意，不会随便发脾气。” “真的？你别坑我啊。” “当然，你就帮我看看骂，我真的好奇！” “……” 两个女孩子躲在收银台小声讨论着，最后小粉丝以一包辣条作为交换，获得了包间客人的观察权。 …… 等顾渺兮和陈昭聊完了，单遥知这边的消息也回复完毕。 他放下手机，看向百无聊赖刷着手机的小女孩，道:“沈旭已经知道你的身份，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第一百九十七章 拱手相让是不可能的(两章合并) 她去见苏经世的时候，便想过会暴露身份。 顾渺兮无所谓:“知道也挺好的，以后他进了局子，至少知道是谁送他进去的。” 她要专注事业，所以得抓紧时间把那些历史遗留问题快点解决。 “这边工作结束了，我回去得请苏镜萱帮个忙。” “找张奕辉聊聊？” “哇——”顾渺兮双手捧脸，眨巴眨巴眼睛，“单遥知，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 “我并不觉得这是夸奖的话。” 顾渺兮噎了一下:“……”不解风情的臭男人，哼！ 两人正聊着，包间门被人敲响，服务员开始上菜。 进包间后，顾渺兮摘了口罩，所以小粉丝一进门就认出了自己的偶像。 我的妈呀！真的是顾渺兮啊！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双手，生怕一不小心把端着的烧烤摔到偶像脸上。 放下盘子，小粉丝顺势看向坐在顾渺兮身边的青年。 嗷！真的是位大美人！脸好看！身材好好！手也好看！ 她飘飘然晃出包间，很有职业素养地关上包间门，看到等在外面的同事，小粉丝压抑着尖叫一声，扑过去抱住同事使劲儿摇晃:“真的是渺渺！我见到活人了！真的是渺渺！” “哎哎哎，你冷静点！”同事被她晃得头晕，一叠声地求饶，“你先放开我！再晃下去我要吐了！” 又晃了两下，小粉丝松开手，在原地转圈圈:“渺渺真的好看！还有和她一起的那个小哥哥，是她的男朋友吧！我特意看了脸和手，都是绝色！玛德，漂亮的人都和漂亮的人玩，这话真有道理！呜呜呜，渺渺还跟我说了谢谢，我竟然忘记回她不用谢？我本来可以和她说话的！嗷！” 路过的客人像看神经病一样打量发疯的小粉丝，同事受不了了，拉着她下楼。 “这么激动，待会儿找顾渺兮给你签个名拍个合影好了。” “呜呜呜你以为我不想吗？我不敢！要是被拒绝了怎么办？要是惹她不开心了怎么办？” “你不是说你家渺渺从来不会拒绝粉丝，对粉丝特别特别好的吗？” “那我也不敢……” “没用！” 包间里的单遥知也听到了门外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他觉得有些好笑:“你的粉丝……咳，都很特别。” 顾渺兮抽了一张纸巾裹住有些烫的铁签，咬下一粒牛肉，含糊:“你在夸你自己？” “不是。”单遥知道，“刚刚进来的那个女孩应该是你的粉丝，我听到她出去后在走廊里尖叫。” 什么都没听到的顾渺兮竖起耳朵，还是什么都没听到:“我怎么没听到？” “已经下去了，当然听不到。”单遥知道。“我们一起吃饭被你粉丝撞见，待会儿结完账以后她会不会追出来骂我？” 顾渺兮为自己家的粉丝辩解:“胡说，我家粉丝最可爱，才不会像个泼妇一样当街骂人。” 她想起眼前这人的身份，挑了挑眉:“你不也是我的粉丝？要是我的男朋友不是你，你难道会追着那个男人骂？” 单遥知温柔一笑:“如果你的男朋友不是我，现在那个男人应该已经沉到清凌江里了。” 顾渺兮:“……”能不能不要用这么纯良的表情说这么可怕的话。 见她不出声，单遥知试图挽回自己纯良的形象:“我开玩笑的。” 顾渺兮拆穿他:“你这解释真敷衍……不过，说起来真是奇怪，我长得这么可爱，不算顶有钱也还是有点钱的，脾气也挺好，为什么在你之前从来没有人追求过我？” 她的那些绯闻对象，撇去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两个哥哥萧则和舒宿，其他的那些，哪些对她真心哪些对她另有所图，难道她看不出来？ 比如那个陈昭……就算只是在游戏里接触过几次，他也能看出那个男人对她怀着不一样的心思。 哦，还有秦家的那位…… 单遥知违心地安慰她:“可能，他们都眼瞎。” 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安慰，顾渺兮叹气:“这么一想，我被陈昭他们的女友粉骂了这么久，挺划不来的。” 单遥知替她把串好的馒头拨下来放在她的碟子里，像安慰小白一样:“多吃点。” “单遥知！”顾渺兮不满，“你知不知道，串儿就要自己从签子上撸下来才最好吃？” 单遥知看了看自己手里空了的签子，认真:“你需要我可以重新把它们串回去。” 她家男朋友越来越傻了，怎么办？顾渺兮猛摇头:“不用不用。” 她夹起一块馒头咬了一口，外皮酥脆，内陷柔软，口感微甜不腻，嗯，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她吃得尽兴，单遥知大多数时候就是帮她递饮料递纸巾递湿巾，吃得反而比她少得多。 看着桌子旁堆满的铁签，顾渺兮大致估算了一下:“我吃了三分之二。” 她说着，还竖起两根手指在单遥知眼前左右摆了两下。 “快十二点了，你明天还要上戏。”单遥知抓住她的手指，站起身，“回去吧。” “你为什么故意转移话题？”顾渺兮凑近他，整个人懒洋洋挂在他胳膊上，“单遥知，你的饭量太小了，还是……这家不合你的口味？” 托着小姑娘往外走，单遥知失笑:“渺渺，你说实话，你这么多天来，是不是第一次出来吃烧烤？” “你怎么知道？” “难得吃一次，很努力地想吃回本——我猜你是这种心态，所以吃得特别认真。” 顾渺兮沉默许久，很想反驳，又无言以对。 好嘛，干嘛拆穿她的小心思啊？这个大直男！ “你瘦了很多。”出门前，单遥知停下来帮她戴上口罩，“可以多吃点。” “嗯。”这次差不多。 “垃圾食品还是少吃。” “……哦。” 等了快两个小时，偶像终于下楼了。 小粉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顾渺兮，只差没把眼睛瞪出来。 不像其他明星私人行程时会刻意闪躲，知道对方是她的粉丝后，顾渺兮等单遥知结账的间隙，大大方方地问道:“你是我的影迷？” 被搭话了，粉丝用力点头。 顾渺兮笑了:“要合影吗？” 幸福来得太突然，小粉丝继续狂点头:要要要！ 等单遥知结完账过来，就看到顾渺兮对面站着一个周身冒着粉红泡泡的小姑娘。 果然是粉丝。他弯了弯嘴角，走到顾渺兮身边，先和对面的粉丝点点头，才看向顾渺兮:“回去么？” “嗯。”顾渺兮跟粉丝告别，“我要回去了，拜拜～” “拜拜！”小粉丝捧着手机，细声细气，“路上注意安全！” 送走偶像，粉丝转身，正好看到同事从收银台过来。 “你看！”她把手机举到同事面前，“我和渺渺的合影！艹！我要深呼吸！艹！太激动了！” “好了，下次再有人黑你的偶像，你就可以跳出来打他们的脸了。” “什么？” “网上不都说顾渺兮的男朋友是风清？” 小粉丝得意洋洋:“胡说八道！渺渺的男朋友可比风清帅多了！” “……” 远在帝都的风清猛地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尖，低声:“有人在骂我。” 被他的喷嚏声吓了一跳，徐子萌抬头看他。 “看什么？”单手按住徐子萌的脑袋，风清道，“专心写试卷。” 徐子萌低头写卷子。 风清看书看累了，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老腰，余光瞟见认真做题的小女生，他突然有了谈性。 “萌萌，大学想学什么？” “化学。” “报考帝都的大学么？” “嗯。” “有没有信心？” “当然。” 说起学习，她的语气是骄傲的，是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才会表现出来的自信。 风清给她点赞:“加油——考上了，你想要什么礼物我都送给你。” “什么礼物……”笔尖顿住，女生若有所思，“礼物么……” 没发现她语气里的异样，风清道:“对，还有不到两个月就高考了，你可要加把劲儿。” “嗯。”徐子萌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做试卷。 礼物……很少有挑选礼物的机会，他还说，只要是她想要的礼物——她对高考又多了一点其它的期待。 …… 按照和陈昭约好的时间，顾渺兮准时上线，上线前还特意问了单遥知要不要一起，被单遥知无情地拒绝。 男人抱着电脑走到沙发边去处理工作，等女生进了游戏，他才给风清打了个电话:“九歌，上线。” “啊？”刚送徐子萌回房休息，风清听到这个命令整个人一懵，“你不是和渺渺妹子在一起吗？竟然有时间玩游戏？” “不是我，是你。”单遥知道，“上线……渺渺今晚可能会遇到点麻烦，你替我上线照看她一二。” “哦，原来是这么个意思。”要照顾小孩，风清已经有段时间没上过线，今天被拜托，他乐意之至，“我这就上线。” 单遥知没挂电话，风清又问:“你不上线？” 单遥知语气闷闷的:“会暴露。” “暴露就暴露呗，你一个成年人了，难道渺渺妹子还能给你设置什么防沉迷？” “渺渺不希望我知道她的id。” “啧啧，你这个恋爱谈的，真可怜。”风清抓紧机会嘲笑他，“简直是个妻管严。” 没等风清收声，单遥知“啪”一声挂了电话。 …… 刚一上线，私信就收到了春不眠的消息。 “渺渺，会长召集管理层开会，你上线了记得过来。” 渺渺:“知道，马上来。” 她回公会，顺道去了一趟铸剑铺子，把剑和材料留下来让狗狗帮她升级。 …… 天问公会会议室，陈昭宣布自己要退游的消息，又问了管理层关于新会长选举有什么建议，底下一群人互相交换着眼神，最后都看向月见草。 月见草是公会秘书，算是会长的亲信，而且有传言她和会长是一对，会长好像也没有否认过……会长要退游，最好的处理方法难道不是把会长位置让给月见草？ 可听会长的意思，他好像并不是这个打算。 顾渺兮迟到了几分钟，见会议室一片肃穆，便低头从后门偷偷懒溜进去，找了个靠墙的角落坐下。 春不眠:“大佬，你到了没？” 渺渺:“到了，角落里蹲着呢。” 低头装哑巴的春不眠看到私信立刻抬头四下里查看，总算在角落里找到了顾渺兮，顿时松了一口气。 会议室没人说话，陈昭径自道:“既然你们没什么意见，那听听我的意思吧。” 众人看向他。 陈昭道:“其实我本人对游戏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当初会注意到九歌，完全是因为好友推荐。我玩九歌的时间很长，从一侧到现在，最开始创立的公会是北风，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 “北风？”有人窃窃私语，“是论坛里提到过的那个北风？” “成功建国那个北风公会？” “艹原来会长这么牛批！” “这么说来，会长和溯光……是旧相识？” 抬手制止了台下的一众议论，陈昭道:“无论是以前的北风，还是现在的天问，其实都是为了一个人，如今天问已经走向正轨，我也算是功成身退，所以，如果你们不反对，我想把公会交到她手上。” 听到这里，在座的管理层已经大概明白了，会长其实是有白月光的。那月见草……岂不是一厢情愿？ “渺渺。”陈昭看向角落里的女生，“过来。” 没想到陈昭会来这么一出，顾渺兮认命地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向陈昭。 “这位是渺渺，我想大家对她已经很熟悉了。”等顾渺兮站到他身边，陈昭道，“她就是我心中的会长人员，如果你们有什么意见，可以现在提出来。” “额。”陈昭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顾渺兮当然不会傻乎乎地驳他面子，她的视线扫过公会的一众熟人，道，“我和会长是老熟人，不过我进天问时间不长，对很多公会事务不是很了解，大家要是对会长的决定有什么异议……” 女生微微一笑，在众人以为她会说些公平选举的话后，就听到她扬声道:“等我成为会长，会设立挑战机制，奖品就是天问公会会长之位——欢迎大家随时来挑战我。” 挑战机制是一种选拔机制，设有特定的奖励，挑战成功后就可以获得奖励。 很多公会内部发生纷争，无法通过会议或者投票解决，就会设立决斗或挑战。 会长之位当然也可以通过挑战获得，可关键是，剑客渺渺继任会长后，会有人去挑战她吗？ 这位可是吊打潇湘，爆锤月落乌啼，凭一己之力把流月阁折腾得人仰马翻的剑客渺渺，谁敢去挑战她？ 顾渺兮说完后，怕众人不理解，她还特意解释:“有人挑战成功，会长之位，我会拱手相让。” 第一百九十八章 论坛大战(两章合并) 顾渺兮说完，在场没有一个人说话。 月见草低着头，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角，恨不得将衣服搜成抹布。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反对，大家似乎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会长的安排，任由那个渺渺接手会长的职位。 可是，凭什么？ 她是会长的秘书，是公会里贡献度仅次会长的人，凭什么要…… “会长，我觉得这不公平。”公会里元老多，有人和月见草想法一样，“渺渺是大神，可她加入公会时间不长，贡献度也不是最高的，就这样把会长的位置交给她，对其他人来说是不公平的。” “对啊，我们辛辛苦苦这么久，最后会长却给了一个刚入会的新人，就算是大佬，也不能这样吧？” “会长不是说了吗，一开始创立公会就是为了渺渺，现在你们谁要是接受不了，可以退会啊。” “说的简单，凭什么要我们退会？我们是天问最老的一批玩家，我们退会不是便宜了别人？要退也该后来的人退吧！” “就是！要是会长一开始说清楚建立天问是为了哄女生开心，我才不会到这个公会来！” “哎哎哎，说的好像你在这个公会只付出没回报一样——每周奖励你没拿吗？各种加成你没用？会长和渺渺他们过神之塔的奖励你没分？大家互惠互利，何必说的自己很委屈？” “……” 眼看会议室一群人要吵起来，顾渺兮清了清嗓子，及时出声制止众人。 “那个……这样吧。” 她一开口，会议室顿时安静了。 “过两天我会组队过神之塔七十层，你们要是信任我，麻烦多等两天，要是不信任我，现在退会也没关系。” 神之塔七十层……如果渺渺真的可以通关神之塔七十层，那天问就可以压下流月阁，成为北荒大陆第一大公会。 成为第一名，以后的公会周奖励和建设基金也会翻倍。 更关键的是，第一公会的成员，说出去多有面子！现在的流月阁里很多人不就出门横着走嘛！ “我有个问题。”见大多数人动摇了，月见草直接起身道，“不知道渺渺方不方便回答？” “你说。” “你说等你通关神之塔七十层，如果你没做到，大家可以随意退会——不觉得很可笑吗？你没做到，退出天问公会的人应该是你，而不是坐在这里的公会元老。” “哦？”顾渺兮笑眯眯地说道，“我是会长，为什么退会的人要是我？” 不等月见草回话，顾渺兮犹自说道:“给你这个承诺，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实力，不是让你顺杆爬的意思——天问是会长为我建的，它就是我的东西。你们加入公会，为公会做贡献，公会同样给与你们回报，说到底大家互惠互利各不相欠。当然，你要是觉得我说话难听，可以现在就退出公会。” 给他们挑战自己的机会，已经是她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 这是陈昭一手创立的公会，最初的活动资金来自陈昭，后期的管理运行也是陈昭，陈昭给了她，她不会把这个公会交给任何人。 这话说的不留情面，月见草紧紧咬着嘴唇，看向陈昭，想知道他的反应。 男人只是偏头注视着身边的女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双手握紧，月见草冷下眼睛，一字一句:“好，既然会长你不需要我们，那我们就告辞了。” 她取下胸口的徽章放在桌子上，冷笑，“朋友一场，大家后会有期。” “是你。”顾渺兮笑盈盈地说道，“不是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意志，他们要不要离开是他们自己的事，你无权左右。” 月见草一愣。 她转头看向其他人。 有关系一般的成员对着她笑笑，关系好一点的则避开了她的视线，也有跟着她一起摘下徽章的，但显然人数远没有她预计的那么多。 月见草的脸色又白了两分。 “月见草离开公会，秘书职位空缺，谁有这个意向可以联系我。”顾渺兮扔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欢迎大家踊跃报名。” …… “关于北荒大陆第二大公会天问的吃瓜实录”。 翻看着论坛上突然冒出来的帖子，春不眠戳戳顾渺兮的胳膊:“我们公会被挂了，啊，不，准确地说，你被挂了。” “为什么？”顾渺兮猫猫疑惑脸，“就因为我不肯让出公会会长的职位？” 她觉得有些人真是玩不起，“不是说了吗，如果他们挑战赢了我，就把会长之位拱手相让啊，这么简单的要求，他们还不满足？真是莫名其妙。” 春不眠眼皮子跳了跳:简单的要求？挑战你是简单的要求？大神，你对自己的实力没个ac数么？ 开贴那人昵称叫月下的狐狸，一看就是退出天问公会的那群月见草迷其中之一，在帖子里，他痛心疾首地描述了天问公会发生的一切，并义正言辞地表示自己在面对不公后的不屈不挠，最后，列举了一串渺渺招人恨的行径。 先是爆锤潇湘吊打流月阁，后又狠揍月落乌啼霜满天，渺渺这个名字虽然没上各种榜单，但也算大神级的人物。 大神有难，四方点赞。 帖子瞬间被顶到最上面，评论过万，还在不停地盖楼。 “课代表总结一下就是昭创立天问公会就是为了渺渺但是他一开始没说，于是公会成员聚在一起打拼，谁知道昭要退游，不经过众人的同意直接把会长之位让给渺渺，逼得一众元老退出公会。完毕。” “总结的这么麻烦，简单来说就是大佬为了逗姑娘开心把一众人当狗耍。完毕。” “这么一总结，问题不是出在昭身上吗？为什么感觉楼主对渺渺的怨气更重。” “楼主是觉得渺渺恃宠而骄，仗势欺人逼得公会元老退会很恶心吧。” “恶心什么？说难听点，以渺渺的实力，又不是非天问不可。你自己刚不赢别人就上论坛抹黑别人，楼主更恶心，鉴定完毕。” “不是啊，要是换做我，我也会生气。管你什么大佬大神，大家都是玩游戏的，都为公会付出了心血，凭什么大佬就可以随便践踏别人的心血啊？” “就是，大佬了不起？大佬就可以骗人？大佬就可以随随便便逼别人退会？就这品行还叫大佬呢？yue！” “我也觉得这次昭和渺渺过分了，这不就是耍着大家玩，玩够了就一脚把人踢开么？有点恶心。” “额，楼主说昭把会长之位让给渺渺是出于私情，为什么不能是他看中渺渺的实力，觉得楼主这些人都是菜鸡，不够格继承会长之位呢？” “靠，楼上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很有道理。大神和普通玩家中挑选一个人继承会长之位，是我我也选大神。” “还有啊，渺渺不是说了，有实力觉得不服气的都可以挑战她，你们要是觉得不服气，挑战她然后把她踹下来不就好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个人挑战是个人挑战，首先，公会本来就是大家一起建立起来的，更何况天问的排名不低，可见公会所有成员都付出了努力，为了一己之私将公会其他成员的意见弃之不顾，这就是很过分的事啊。” “楼上点赞。” “楼上点赞+” “……” 陈昭也看到了论坛上的言论和评价，正好月见草发消息过来，他点开。 月见草:昭，我一直以为我们算得上朋友，可是你今天的举动太让我失望了。 陈昭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直接拉黑了月见草。 月见草还在打字:“我曾经真心喜欢过你，也希望你越来越好。但对渺渺的所作所为，我不会原谅，因为我视天问为我最重要的存在，因为这是我和你一起走过的见证。昭，祝你现世安好。” 打下句号，她点击发送，却被提醒发送失败。 月见草皱眉，再次点击发送，还是显示失败。 “怎么会……”她喃喃，想到一个可能，她到好友搜索里找陈昭的id，发现也不见了。 昭把她删除了？ 还是……拉黑了？ 宛如五雷轰顶，月见草呆在原地，还没想明白，眼泪已经先一步涌上眼眶。 他们并肩走了这么久，昭竟然一言不合就把她拉黑了。 …… “论坛上的帖子，你要出面回应吗？” “回应什么？”顾渺兮无视一路走来对他们指指点点的玩家，语重心长地说道，“陈昭，你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还不明白，对待黑子，就要无视它——他们骂得再凶，难道还能影响到我玩游戏？让他们骂好了。” “爷爷说的对，你心眼很大，非一般人所能比。” “还是陈爷爷懂我。”顾渺兮问道，“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吗？” “好着呢，前两天还让我问你有没有兴趣办画展来着。” “没。”顾渺兮道，“从秦家出来以后，我已经很久没碰画笔了。” “要是我爷爷听到这话，又要耳提面命，不可荒废学业，不可……” “还好陈爷爷不是我老师。”顾渺兮打断陈昭的碎碎念，嬉笑道，“不过依我看来，陈爷爷这么碎碎念，也是因为你不肯继承他老人家的衣钵——他老人家难过，当然要对你耳提面命。” “我爷爷前段时间收了个徒弟，现在正是春风得意，连出门都不想带着我。” “陈老爷子收徒了？以老爷子的眼光，我还以为……” “是沈家的沈君诺。” 顾渺兮呆了呆:“谁？” “沈君诺——就是沈二爷沈旭的儿子。” “哦。”原来看上她二哥了。 “我见过沈君诺的画，很有灵气，爷爷喜欢他，不足为奇。” 早就听说沈君诺无心名利场，醉心艺术，为此没少被沈旭训斥，后来干脆把他扔到一旁任他自生自灭。如今有陈老爷子愿意教他，也算不负他这么多年的努力。 两人聊着，到了渣男等于傻狗的铸剑铺子。 狗狗已经等候多时，看到顾渺兮过来，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她面前:“我看到帖子了，你没被人追杀吧？” “这是主城。”顾渺兮摸摸这孩子的脑袋，叹了口气，“再说，你觉得谁敢追杀我？” 那些家伙也就敢在论坛上掰扯掰扯，真到了游戏里，见到她还不是绕道走。 狗狗点点头，看向陪她一起来的陈昭:“这位是你的cp？” “这是我朋友。”顾渺兮捏捏女孩的脸，没好气地说道，“我是个有男朋友的人，你可别胡说八道坏我名声。” 脸颊被捏住，狗狗口齿不清地辩解:“我看论坛上说的嘛。” 拿回自己的剑，顾渺兮看了眼狗狗的昵称:“狗狗，你和羊驼还没有公会？要不要加入天问？” 结合论坛内容，狗狗合理猜想:“你们公会的人跑没了？” 顾渺兮皮笑肉不笑地回道:“那倒不是——就是我明天要去打神之塔七十层，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七十层？”狗狗正色道，“是因为你在公会里做出的那个承诺？” “你想多了。”揉揉女孩子的脑袋，顾渺兮道，“本来计划要打，这次也就是顺水推舟。” “要是过不了怎么办？” “过不了就下次再打啊。”顾渺兮回得理直气壮，“一个人一天不是只能打一次？”过不了难道要赖在副本里过夜？ “好啊。”狗狗答应得很爽快，“你拉我进会，我邀请羊驼。” “你不问问羊驼的意见？” “她有什么意见？她还欠你一个大人情呢！”狗狗拍拍胸口，“放心，有我在，明天肯定能过。” 顾渺兮拉她进会，又和她交代了明天需要带什么东西后，和陈昭一起离开铸剑铺。 “那姑娘……” “可别小瞧她。”顾渺兮道，“三测时的铸剑师可爱小猫听说过没？就是这这姑娘。” 天问公会没有自己的铸剑师，意味着以后公会成员的武器升级全部要依仗外人——日子久了，会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而且，如果天问建立城市，铸剑师这个职业必不可少。 从外面吸收过来的后勤和自己公会培养出的后勤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狗狗是个可用之才。” 还有羊驼，三测时九州大陆排名第一的药剂师。 无题逼她换了大陆，倒是便宜了她。 …… 两人刚从铸剑铺出来，迎面撞见冲冲而来的云淡淡。 “哎哟渺渺妹子可算找到你了！”云淡淡挥着手跑到两人面前，“我看了论坛上的帖子，渺渺妹子，你没受什么委屈吧？” “没有。”顾渺兮看了眼他身后的人，疑惑，“这位是……” “这是朱雀，是天香楼的主人。”风清低声道，“也是个情报贩子，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情报，都可以找他。” “哦～”顾渺兮点点头，伸手，“你好，我是渺渺。” “久仰久仰。”朱雀虚虚握了握女孩的手，“听闻你们公会要去打神之塔七十层？” 又是这个问题。 顾渺兮无奈。 怎么刚刚在会议上宣布的消息，现在好像全服玩家都知道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打脸就要响(两章合并) 朱雀问完问题后，悠闲地摇着扇子等顾渺兮的回复。 顾渺兮抬起下巴，想了半天，反问:“你听谁说的？” 朱雀顿住，眨巴眨巴眼睛:“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我没说啊。”顾渺兮矢口否认，“你不会看了论坛上的帖子吧？那是别人为了抹黑我故意写的。” “你没说？”她表情太过认真，朱雀有一瞬间不能确定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那你们天问……” “关于公会的问题，帖子倒是没说谎。”顾渺兮道，“我现在是天问的会长，你要是想要会长，可以挑战我，赢了就是你的。” 女孩说着，双手交握捏得指骨咔咔作响。 看她跃跃欲试的期待表情，朱雀丝毫不怀疑真要有人挑战她，她能把别人揍得鼻青脸肿。 他很识时务地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对你们公会的事不感兴趣。” 顾渺兮遗憾地“哦”一声，意有所指:“我们现在要讨论公会的工作了。” 这是逐客令吧？朱雀扫了眼其他人头顶的公会名称，识趣地拱手:“那我就先告辞了，淡淡，有买卖记得到天香楼找我。” 他说完，展开扇子，脚步轻快地走了。 云淡淡翻白眼:“淡淡你个头。”说了多少遍喊他全名，“淡淡”是什么鬼？听起来不伦不类的。 “云淡淡。”顾渺兮看向他，“你那位朋友明天可以上线吗？” 哟？渺渺妹子这么关心单遥知的吗？等等，她好像还不知道单遥知是单遥知吧？ 风清脑中开始天马行空。 在不知道一是谁的情况下对他这么关心，渺渺妹子难道想网恋？这不好吧，毕竟是有男朋友的人呢…… “喂！”风清胡思乱想的时候，顾渺兮忍不住用剑柄砸了下他的肩膀，“问你话呢，发什么呆。” 肩膀吃痛，风清回神:“什么什么？” “一明天能不能上线？” “应该……能吧？” “让他明天上线，我要组织人去打神之塔七十层。” “真要去啊？”风清道，“一那么久没上线，等级肯定不够，会拖后腿。” 顾渺兮点头:“我知道。” 就在风清以为她要说出“我不怕他拖后腿，心甘情愿带着他”时，顾渺兮道:“让他上线把守月法杖先还给我——打本要用。” 风清:“……”是他想多了，渺渺妹子可不是什么儿女情长的性子。 “送出去的礼物还能要回去啊？” “守月法杖？艹，年兽副本的s级法器么？我还没见过呢！” “你想带哪个法师？春不眠？” “明天真要去打神之塔啊？是不是要先磨合一下？” 一时间，几人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吵得顾渺兮头疼。 “停！”女生比了个“暂停”的手势，“你们能不能一个一个说话？废话就别说了，有什么建设性意见或建议，可以说来听听。” “那个……”风清举手，“神之塔不带一？我呢？要不要？” 顾渺兮:“你当然要。” 风清最近闲得无聊在猛刷游戏，他本人又舍得氪金，武器和装备都是最上层的，至于一…… “一就算了。”顾渺兮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嫌弃，“那么多天没上线，等级被甩开太多，进本就是累赘。” 听到渺渺妹子这么直白地嫌弃单遥知，风清忍着笑，很想把这段话录下来在单遥知面前循环播放。 “让他上线转送守月法杖就行，结束以后会还给他的。” “ok。” “会长明天就不会上线了，从明天开始，公会的一切事务都由我来负责，打完神之塔以后我会召开公会会议，重新选举管理层，到时候不想留的，让他们走。” “明天么……”陈昭表示遗憾，“真是可惜啊，没办法留下来欣赏我家渺渺大展英姿。” 顾渺兮拍拍他的肩膀，叹息:“会长，你要是想看，我可以全程录像后发给你。” 陈昭干笑两声:“不用不用。”随口一说，你别放在心上。 …… 论坛上的讨论并没有因为当事人的缄默而褪去热度，等风清再次爬上论坛的时候，帖子已经盖到五万楼，回帖数还在持续性增加。 看到帖子，他才想起顾渺兮问他关于单遥知的事，眼看时间快到了，他火速给单遥知发短信。 “你媳妇儿让你今天上线把守月法杖转出去。” 单遥知:“？” 想象了一下男人此刻懵逼的表情，风清叹了口气，语气很是同情:“你先别问了，记得六点钟上线。” 单遥知:“？？” 等了片刻，对方不回消息。 顾渺兮拍完戏回酒店就看到男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她悄悄走到他身后，俯身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单先生～回～神～了～” 他歪了歪脑袋，避开她的调戏，却没有回头看她。 嗯？顾渺兮心里警铃大作，直觉这人现在心情不好，而且心情不好的原因很可能是她。 “单遥知，你怎么啦？有人欺负你啦？”她绕到他身边坐下，打量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试探。 他幽幽地看向她，问道:“渺渺，你是不是在游戏里有新欢了？” “啊？”顾渺兮愣了愣，用力摇头，“没有啊，我玩游戏从来不真情实感组cp。” 虚拟世界，大家礼尚往来就好，谈什么恋爱呢！ “你骗人。”不组cp，溯光和楚辞的绯闻是怎么回事？ 这语气……怎么怨气冲天的？顾渺兮盯着他看。 单遥知任她打量，眼里的委屈愈重。 “我对你一心一意。”看不出什么名堂，这个狗男人也没有直说的意思，顾渺兮举手发誓，“要是我变心了……”顿了顿，她歪头，“那你也拿我没办法～” 本来以为她会赌咒发誓说出些什么值得托付的话，结果，她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单遥知气得把人按在沙发上，扣住她的手腕举起来，好气又好笑，威胁:“快，发誓，说你这辈子只喜欢我，不然……” “我就不！”顾渺兮偏偏不让他如愿，“我说了，你要是变心怎么办？那我不是亏了？” 单遥知瞬间化身成三岁小孩，压着她不让她反抗，认真地和她掰扯这个问题:“那我先说我不会变心，你会给我承诺吗？” “不会。”顾渺兮瞪他，“秦未辞告诉我，男人的话都不可信，就算你现在发誓，以后也可以变心。” “顾渺兮，你是不是一点也不喜欢我？”单遥知眨巴眨巴眼睛，长睫下的眸子在灯光下晕染上雾气，看起来可怜兮兮，“你看，你一点也不信任我。” 他一撒娇，顾渺兮就心软了。 “喜欢，现在可喜欢了！”即使心软，也很理智。 “只是现在？”他更委屈。 “那你先说你会一直喜欢我。”顾渺兮也开始幼稚化，“你先说！” “我喜欢你，会一直喜欢你，永远喜欢你。”单遥知果断接话，低头咬了下她的唇，低声，“说你也会一直喜欢我。” 顾渺兮舔了舔嘴唇:“好吧，那我也喜欢你。” “顾渺兮。”他挠她痒痒，“你这回答真是勉强。” “哪有？”顾渺兮笑着闪躲，“单遥知！你幼稚！” “再说一遍。” “说什么？”她明知故问。 “说你会一直喜欢我，快说。” “就不～” “……” 两人玩闹了片刻，单遥知松开她，拉着她坐到自己腿上，扣着她两只不安分的爪子拢在手心。 “渺渺。”他抬头看着她，轻笑，“你饿了吗？我们出去吃饭好不好？” 反正不上游戏，不把守月法杖转出去，转给谁都不行。 “今天不行。”顾渺兮记得自己身为会长的指责，“今天我要上游戏打副本，约了六点钟，快到时间了。” 没发现男人陡然黑下去的脸色，顾渺兮挣脱他的束缚，拍拍他的脸，哄他:“乖，我点个外卖，我知道这附近有家餐厅味道不错，配送也方便。” 单遥知又恢复成她进来时的幽怨模样。 “这样啊。”他抱起她放在沙发上，“那我先回房间处理工作，外卖到了你联系我。” 男人离开得很快，顾渺兮那句“我们可以上游戏”便卡在了喉咙里没能说出来。 不知道单遥知为什么心情阴晴不定，顾渺兮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钟，便急吼吼地跑进房间登游戏，顺手设置了免打扰。 …… 按照顾渺兮的要求，春不眠在公会挑选了几位实力不错的玩家组成了今晚刷本的队伍。 加上云淡淡和狗狗，一行十一人等在神之塔的副本门口。 “大神怎么还不来？这都过了十分钟了。” “估计又是耽搁了，再等等。” “不眠，你能联系上会长吗？要不问一下她是什么情况？” “我也没有会长的联系方式。” 春不眠又看了眼时间。 以前有什么事，前会长会联系大神，现在前会长退游了，他们这群人好像都没有大神的联系方式。 不行，今天副本以后，得问大神要个联系方式，不然以后有事儿都不方便沟通。 又等了几分钟，顾渺兮姗姗来迟。 “抱歉抱歉。”顾渺兮把从羊驼店里买的各种药水分给队友，“我去羊驼店里买了药剂，七十层禁复活，奶妈的回血量会随着时间不断降低，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尽量保证自己的血量，小怪耗时长一点没关系。” 狗狗道:“可是我看攻略说，整个七十层限时三十分钟，要是小怪耗时太久，根本到不了boss。” “留给boss五分钟就好。”顾渺兮早就算好了时间。 “五分钟？” “我和云淡淡做主力输出，boss用强攻。” 摒弃了一切的布置和战术，用实力碾压……吗？ 其实这样做也不是不可以，但碾压七十层boss，玩家起码得是满级，还得配备最好的武器和装备，还要拼得起操作……要求太高了。 云淡淡双手抱在脑后，闻言啧了一声:“你还真是看得我啊渺渺妹子。” “那可不，要说实力，我最信任的就是你。”还有一，可是一长时间不上游戏，等级太拉垮，进不了本。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所以，我需要你们在到达boss之前尽量保留好血量，至少要抵得住boss的一次大招。” 要是抵不住死了，boss的单体顺发大招会变连发，所有人都会跟着玩完。 “骑士。”顾渺兮看向队里唯一的骑士玩家，“有件事拜托你。” 她的语气太过慎重，那位骑士玩家吞了口唾沫，紧张地说道:“什么？” “要是boss开大，你记得帮我挡一发。”不是她胆小，而是普通玩家吃一发大招可能只是残血，但她百分百会嗝屁。 替脆皮挡伤害本来也是骑士玩家在团队战斗里的作用，骑士玩家没有异议:“好。” 狗狗道:“进本吗？” “等一下。”顾渺兮问云淡淡，“你通知你朋友了没？” “通知了啊。” “那他怎么还没来？”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应该更清楚吗？你俩一个房间。 “你……”顾渺兮要揍他。 “哎来了来了！”刚好私信有消息进来，云淡淡躲开顾渺兮的拳头，把定位发给好友，催促，“快点，就等你的守月法杖了。” 一:“……” 云淡淡私信催得急，一干脆用传送阵定位到了副本门口。 “你终于来了！”云淡淡勾着好友的肩膀走到顾渺兮面前，“渺渺妹子，守月法杖来了。” “一，你先把守月法杖转赠给春不眠，我们打完副本出来，我让他还给你。”守月法杖加攻加速，自带冰冻技能，用来对付小怪还是挺好用的。 “副本？”她要守月法杖是为了神之塔的副本？一点了赠送，然后狠狠瞪了眼云淡淡。 关心则乱，这家伙故意扔下个模棱两可的回复，只怕就是为了给他添堵。 云淡淡憋着笑:“瞪我干嘛？我可是把渺渺妹子的话都带到了。” 一低声:“下游戏了给我电话。” 云淡淡炸毛:“谁要给你打电话？” 他挪到顾渺兮身边，催促:“渺渺妹子，联系完了我们进本呗！” 顾渺兮和一打过招呼后，挥手:“进本！” …… 论坛上，议论还在继续。 “今天快过了，七十层还是没人通关啊。” “看来就算是渺渺也不行了这次，哎枉费我这么期待。” “比渺渺厉害的大佬多了去了，还不是都没过，别对渺渺抱太大期待，我现在觉得她真就是天时地利人和才火起来的。” “也是。就她会炒作。” 一片批评声中，忽然弹出一条消息。 “靠！神之塔七十层被通了！是天问公会！” 第二百章 城池名为天问(两章合并) 神之塔七十层被通关了？ 看到这个消息的玩家第一反应都是立刻登游戏查看情况。 果然神之塔七十层已经显示通关，首通队伍来自天问公会:渺渺，云淡淡，春不眠，渣男等于傻狗，你说我睡不睡…… “艹！真的是天问！玛德！大佬果然是大佬，说到做到，牛批！” “什么玩意儿，说过还真过了？我还以为只是打嘴炮呢【佩服】” “这告诉我们，不要小看任何一位大佬，毕竟大佬的上线在哪里我们都不知道。” “请问天问还缺人吗？缺人我现在就换服去北荒大陆。” “大佬@渺渺我很能打，待会儿我申请入会你同意一下吧【星星眼】” “这就是为什么昭会选择渺渺做接班人咯，是我我也选择渺渺。” “请问楼主还好吗？” “冒昧问一句楼主，你之前是什么职位？我现在去天问公会你看对方会接受我吗？” “楼主楼主还在吗？是不是心态崩了躲着哭去了？” “……” 世界通知出来以后，世界频道直接炸了。 月见草今天下班以后就上线了，翻看了系统通知，发现七十层还没有人通关，她便一直泡在副本里没有下线。 她心里清楚，不下线是为了守着点看渺渺是不是能通关神之塔七十层。 她知渺渺厉害，可要说她可以通关七十层，她持怀疑态度——倒不是她低看渺渺的实力，而是她确信现在的天问无法组织出适合通关的队伍。 看了眼公告上的名单，月见草拉出好友的私信，问道:“那个渣男等于傻狗和云淡淡是怎么回事？” 云淡淡是之前和渺渺一起加入公会的，入会以后和透明人一样，千年难得见一次。 至于渣男等于傻狗，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显然是渺渺临时拉开的打手。 “我不知道。”好友正是在论坛上发帖的人。 天问通关神之塔七十层导致他的私信差点被聊爆，月见草找他的时候，他正在努力屏蔽陌生人私信。 “都是名不见经传的人物，你说他们是怎么通关神之塔的？不会是用了修改器吧？” 修改器？月见草一愣。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这个渺渺，一直以来走得太过顺风顺水了，那些难倒无数大佬的活动和关卡在她这里就像不存在一样……游戏里真会有这么厉害的人吗？ 这么想着，月见草关掉和好友的私聊，直接点开设置，找到客服，写了一封举报信。 《九歌》的客服都是二十四小时在线服务，接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给出回应，表示游戏方推崇快乐公正的游戏，对于玩家举报的开挂情况会立刻调查并给出回复。 收到回复，月见草这才感觉自己出了口恶气，继续刷本。 …… 神之塔副本出口，顾渺兮蹲在一块石头上，翻看手里的令牌——神之塔七十层掉落的奖励。 “渺渺，你真的是欧皇附身吧！”狗狗绕着石头打转，因为太激动，声音微微颤，“建城令，竟然直接被你摸到了！你就是天选之子注定一统江湖的存在！” “哪有这么夸张。”顾渺兮翻看七十层的副本说明，翻了个大白眼，“建城令就是首通奖励，你个笨蛋。” 狗狗呆住，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现了错乱:“啊？不是随机掉落吗？” “一百层的建国令是随机掉落。”春不眠道，“七十层首通奖励是建城令，首通以后再打本，建城令会恢复成随机掉落奖励。” 原来是这样。狗狗点了点头，兴奋不减:“艹，那我们天问是不是可以建城了？我们是不是九歌四大洲第一个建城的公会？！” “你这不是废话么？”云淡淡被小女孩叽叽喳喳吵得头疼，“我们是首通七十层的队伍，自然也是第一个拿到建城令的队伍。” “欧耶！”狗狗抱着顾渺兮欢呼，“渺渺！我们建城吧！以后出了北荒，我也可以八脚螃蟹一样横着走！” 第一座城池建立以后，四大陆会开通交流渠道，允许玩家往来。 狗狗脑补了一下自己挂着天问的铭牌趾高气昂到月落乌啼面前晃悠的画面，只觉得不要太舒爽。 “哦，等等。”顾渺兮查看好友，发现一已经下线了。 那家伙也是心大，守月法杖这样的武器直接不要了么？ 哎，美人不在，自己建立城池的英姿不就没人看得到了？ 她打了个哈欠，兴趣缺缺:“我累了，明天下午六点上线建城，就这样。” 她说完直接下线，留下狗狗欲言又止无人可说。 明天上线建城？她就不怕明天有人专门堵她来抢夺建城令？ 公会其他成员还沉浸在通关七十层的喜悦中，狗狗看了一圈不知道该找谁吐槽，于是把目光锁定在看起来很实诚的春不眠身上。 “不眠长老～”她蹦跶到春不眠身边，“你要不要继续刷本啊？” 女孩幽幽的语气让春不眠想起了童年看过的恐怖电影里的女鬼，他打了个哆嗦，结巴:“不，不刷吧？” “不刷么？”狗狗眯眼。 春不眠后背一凉，硬着头皮改口:“你想刷的话，也、也可以。” “那我们一起去刷本吧！刚好，我有好几个问题想请教。” 临走前，女孩不忘和队友们告别，约好明天上线建城。 云淡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线了，其他玩家有的去论坛水贴，有的跟着两人一起刷本。 很快，七十层副本外聚集的十二人散得一干二净。 有队伍从副本里出来，显然也是通关了七十层。 这群人的昵称旁挂着长相思公会的铭牌，所有人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通关的喜悦，更多的是无语。 “会长，没有掉落建城令，难道有队伍先通关了？” “嗯，天问。” “天问？靠，那个渺渺还真做到了？”说这话的哥们明显也看到过昨天的那个帖子。 “这个渺渺……”长相思的会长一寸相思看向身边沉默的同伴，问道，“君临，你上次和她一起组过队——你怎么看？” 被唤作君临的刺客正在发呆，被会长点名，他茫然地抬起眼皮:“啊？” 对自家公会这位天然呆的高手，一寸相思很有耐心，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你对那个渺渺怎么办？” “挺厉害的。”君临道，“操作比我、比我们公会的任何人都要厉害，现实生活里应该学过武术……之类的。” “这样啊。”一寸相思又道，“你觉得她比溯光，如何？” 听到溯光的名字，君临的脸色变得古怪:“她们，很响。” “像？” “嗯，操作、处事、说话语气……都很像。” “以你的经验来看，她们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不会吧。”君临还没回话，最开始说话的那个狂战士道，“溯光的刺客玩的出神入化，没必要舍弃自己最熟悉的职业换成剑客。而且溯光已经成名，本身自带流量，舍弃好不容易积累的流量和粉丝，多划不来。” “那是普通人的想法。”一寸相思道，“如果溯光不在乎这些呢？流量，名声，粉丝——她不在意这些，只图开心。” 溯光这个名字除了拥有流量和人气以外，还有和流月阁楚辞的那段感情纠葛，后者说出去，是笑话，是其它玩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背负着这样的议论，溯光这个账号已经无法让她继续开心，干脆换个账号——这么想来，也不是不可能。 心里有了计较，一寸相思拍了拍君临的肩膀:“等天问建城以后，你可以邀请渺渺来我们公会做客。” “好。”如果她愿意的话。 狂战士挠挠头，问道:“会长，现在怎么办？继续刷吗？” “继续刷。”一寸相思道，“第一枚建城令已经没了，我们争取刷出第二枚！” 首通以后，七十层关卡的难度并不会降低，过不去的还是过不去，他们能过能刷，成为东临大陆第一个建城的公会，也不枉长相思霸占公会榜首这么久。 …… 顾渺兮下了游戏，褪下游戏头盔后立刻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她爬下床跑出门——客厅里，单遥知已经摆好饭菜，正在帮她煮牛奶。 “结束了？”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洗手吃饭，刚送来。” 顾渺兮乖乖去洗手，再出来牛奶已经温好了，单遥知放下玻璃杯，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哎？”顾渺兮盯着他杯子里的红酒，抗议，“为什么你可以喝酒？” 单遥知温顺地回道:“因为我明天不需要上镜。” 正被导演要求塑型的顾渺兮有被打击到。 她愤愤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怄气似的:“我不吃晚饭，减肥。” 单遥知见招拆招:“只和牛奶，第二天容易水肿。” 说完，也不理会小姑娘气鼓鼓的仓鼠脸，给她夹菜:“这是你说的那家餐厅，我点了几个推荐的菜，多吃点。” 早就饿了的顾渺兮不和他客气，夹起一块糖醋里脊吃下，抗议的胃瞬间被安抚。 “渺渺。” “嗯？” “你知道乘风吗？” 夹菜的动作一顿，顾渺兮看向单遥知:“怎么了？” “我之前告诉过你，单归心惹了鸩巢，抛妻弃子逃到国外，直到最近才回国。” “嗯。” “我刚刚得到消息，乘风的人在找他。” 顾渺兮眼皮子猛地一跳:“啊，乘风……找他啊？” 单遥知好似没看到她尴尬的表情，道:“乘风找他，是因为联盟那边有人下了命令，必须带单归心会联盟，于是找了乘风，至于是谁的命令……” “你查到了？”单归心这笔单子幕后的买家是谁，连s都不清楚。 “查到了。”单遥知道，“是秦家人。” “什么？”顾渺兮脑子转的飞快。 他说是秦家的人，他知道她认识秦未辞和他手下那群人，他没有直接点名，说明找单归心的人不是秦未辞。 不是秦未辞，那秦家还有谁能越过秦未辞联系乘风，顾渺兮只想到一个人。 “你上次和秦未辞谈合作……”她想起单遥知和秦未辞在北河市的那次见面，双方都说是谈合作，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两人见面具体谈了什么。 “是。”合作就是在那次见面时确定的。“联盟的势力太复杂，我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干涉太多。”所以他找了秦未辞。 “刚好，秦未辞也需要找一个理由清理秦家不安分的因子。”顾渺兮接话，“你们两个一拍即合？” “嗯。”单遥知道，“他替我调查我想要的消息，我替他清理。” “原来如此。” 顾渺兮沉思事，感觉身边那人一直盯着她。 他突然说起这件事，想必已经把背后所有的交易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顾渺兮放下筷子，本着坦白从宽的选择，如实交代:“这个任务一开始不是我的，我是为了还同事人情，替他……” “替他执行任务，带单归心去联盟？” “我发誓，等到了联盟，我会处理好你父亲的事，不让他手一点点点点伤害……” 单遥知:“渺渺。” “在！”心虚的某人举手回应。 “这么微笑的事情，你是不是不准备跟我商量。”他相信她不会把他的父亲置于危险中，只不过她这种瞒着他处理问题的方式让他很不开心。 “你不是忙嘛，呵呵。”顾渺兮更加心虚。 单遥知盯着她不说话。 这次好像真的生气了……顾渺兮舔舔嘴唇，试图狡辩:“单遥知，你听我解释，我……” “你过来。”他忽然伸手。 “啊？”顾渺兮一愣，“哦。”她乖乖握住他的手。 她的手落在手心，他微微用力便把人拉进怀里。 他紧紧拥抱着她，好似要把她刻进骨血里。 “渺渺，我不想你有任何危险。”他低声，“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其他什么人，我希望你不要让自己涉险。” 他的声音有压抑的怒意，更多的是委屈。 顾渺兮吸了吸鼻子，小声:“我知道……我不会有危险，你放心。” “嗯，我知道你是个理智的人。”是他多虑，是他小题大做，可他控制不住自己总会去设想一些危险的事，一些不好的结局。 “知道就好。”她轻轻拍他的后背，“那我这个理智的人……勉强让你多抱会儿。” “嗯。”他闷闷应了，环着她的手臂加重力道。 天知道他刚拿到消息的时候有多担心……他反复地在脑海中演练，如果她不肯说实话，他要怎么说服她。 他甚至设想过，如果她知道他在调查后要分手，他该怎么回答。 好在，他家渺渺是个理智的小姑娘。 好在，她没有责怪他未经同意的调查。 单遥知呼出一口气，将她抱得更紧。 …… 第一枚建国令掉落，论坛陷入了开服以来的第一次狂欢。 “天问不是拿到了建城令吗？怎么还没建城？急死我了。” “不会内部出分歧了吧。” “我想看建城！快点建城！” “@渺渺大佬！建城吧！我盼星星盼月亮盼得眼睛都瞎了！” “……” 一片议论声中，九州第一座城池在北荒大陆建成。 皓月当空，城墙巍严，礼炮声声，大开的城门上方印刻着城池的名字——天问。 顾渺兮坐在公会大厅里，隐约能听到外围的欢呼。 “这建城效果太垃圾了。”经历过建国盛世的顾渺兮对建城的特效表示嫌弃，“竟然连烟花都没有。” 而且城池围墙就是围绕以前北荒大陆主城的城墙加厚了一圈，然后在外围加了个城门，上面刻了“天问”两个字……一点排场也没有。 云淡淡本来兴致勃勃地听着观众们的议论，忽然听到顾渺兮的评价，他嘴角笑容一僵，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复。 白衣法师则很淡定地接话:“嗯，没有排面。” “希望建国的时候特效能更华丽一点，要还是这么垃圾的特效，我会发邮件投诉游戏方。” 在场两个游戏方老总同时陷入了沉默——突然觉得要被投诉了，有点慌。 第二百零一章 突然的变故(两章合并) 花重金聘请乘风的幕后买家是秦家的人，不用多做猜想，能越过秦未辞直接联系乘风，秦家也只有那么一个人罢了。 秦家二爷秦勉。 顾渺兮看着新来的邮件，挑了挑眉。 “你们调查秦二叔的时候，是不是打草惊蛇了？” 单遥知单手桌子上，同样看到了电脑上的文件:“交易地点换成了帝都？” “对。”鼠标移到最后面一行字，顾渺兮道，“点绛。” 交易地点换成了点绛？这么说来，秦二爷要入帝都了？ 单遥知皱眉:“秦未辞告诉我，秦勉因为个人原因，这辈子都不会踏足华国一步。” “谁说的？秦二叔自己说的？他自己说的你们也信？反正我不信。”因为个人原因，这种敷衍的话骗谁呢？ 看了眼邮件上的交易地点，联想到自己收到的那封邀请函，单遥知皱眉:“那封邀请函，也是秦勉发的？” “邀请函？哦，秦未辞也收到了。”顾渺兮道，“说是点绛有慈善拍卖晚会，邀请他参加——你的邀请函呢？” 单遥知面无表情:“删了。” 顾渺兮遗憾地叹了口气:“那我只能跟着秦未辞一起进去咯？” “……”他捏了捏女孩的面颊，轻笑:“放心，就算没有邀请函，我也可以带你进去。” 他要进点绛，难道单如故还敢拦着他不成？ 顾渺兮哼哼唧唧两声，又道:“距离拍卖会的时间也就一个多月，在处理秦家的麻烦之前，我要先处理另一个麻烦。” “沈家？” “嗯哼。” “你上次拜托我调查沈家的那个人，我查得差不多了。”单遥知说道，“哎，说实话，我有点同情沈琢。” 顾渺兮冷笑:“那种傻x，有什么值得同情的？”眼瞎心盲，没救了，就该狠狠给他一巴掌才能把他打醒。 顾渺兮说得凶，语气里也多是嫌弃，单遥知没有拆穿她的口是心非，只摸摸她的头发，低声道:“我已经安排人盯着张奕辉，你有空了跟我说一声，我陪你去见他。” “好。先盯着，我怕某些人狗急跳墙。” …… 秦家庄园。 秦隐从书房里出来，一路走出大厅，到了门外，他脚步顿了顿，随手把一叠资料撕碎了扔进垃圾桶。 等秦隐从门口离开，有个穿着佣人制服的女人走到垃圾桶边，建起了里面的碎纸。 二楼书房，从监控里把门口发生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秦未辞单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摇头轻轻笑:“哎哟，这就上钩了？也太好骗了吧。” 旁边的电脑上正在视频通话。 顾渺兮看了眼监控，冷声:“我发现了所有的事——这个事实很快就被会她主子知晓，我明天会抽空去和张奕辉见一面。” “ok。”秦未辞道，“你注意安全。” 合上电脑，秦未辞目送那个女佣鬼鬼祟祟绕到庄园侧门离开。 “以为不和我说实话，我就什么都查不到了么，呵，天真。” …… 突然被领导传唤，年轻的男人坐在办公室里，低垂着头，连眼珠子都不敢转动一下。 “你怎么吓成这样？”苏镜萱靠着办公桌站着，好奇地打量面前的男人，用怀疑的语气问道，“张奕辉，你不会是挪用公司公款了吧？” 在她对公司有限的认知里，也就挪用公款的罪名大一点。 “没没没有！”男人连连摇头，“我没有！” “那你怎么这么害怕？”苏镜萱看向自己的父亲，“爸爸，我去人事那边问了，人事说这个胆小鬼是上面吩咐招进来——是你吩咐的？” 苏经信喝着茶，一派悠然自得:“不是——你爸爸我像是眼光这么差的人么？” “苏琳琅肯定也不会要他，那是谁把他招进来的？”苏镜萱皱眉，“还以公司的名义送了他那么好的房子。” “这个，我已经让秘书去调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苏经信说完，张奕辉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顿时全白了，还是那种死人般的惨白。 “苏……苏总……” 早在新闻里看到苏经世被抓，他就有种预感——他的末路也要到了。 他对父亲的印象止步于被人指着鼻子骂杀人犯的童年，因为他开车撞死了人，对方还是背景很厉害的阔少爷，担心被报复，母亲带着他搬离老家，和以前的亲戚朋友断了联系。 他们颠沛流离了很久，母亲认识现在的继父，继父不嫌弃母亲带着拖油瓶，娶母亲进门，把他抚养长大。 比起父亲，他对继父的感情更深。 那个男人从来没有养过他，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自己进了监狱还要扔一堆烂摊子给他们孤儿寡母…… 他是恨他的，恨那个叫章强的男人。 直到他大学快毕业，忽然收到了苏氏集团的入职邀请——一个不入流大学的应届毕业生，收到了五百强企业的邀请，入职的地方还是苏氏集团的总部。 被惊喜和喜悦冲昏头的他跑回家告诉母亲这个好消息，母亲怔忡了许久，颤颤巍巍地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个录音笔交给他。 他得知了所有的真相。 章强撞死人并不是意外。 他受人指使，故意开车撞死了姓沈的那对夫妻，甚至，撞车的时候人还没有死，是他亲自动手，杀害了两个和他无冤无仇的人。 章强受人收买，幕后凶手承诺他给幼年的儿子一个安稳的未来——穷困潦倒的男人知道自己给不了儿子任何东西，于是答应把命卖出去。 他的父亲是个杀人凶手，还是故意杀人…… 而他现在所拥有的机遇，是他的父亲拿别人的命换来的。 他的身上背负着两条人命。 得知真相的瞬间，负罪感差点将他压垮。 他想拿着录音笔去警察局自首，却被他母亲阻止——不再年轻的女人脸上是岁月刻下的痕迹，她的眼睛深深的陷进去，拉着他哭得声嘶力竭，劝他不要白费了父亲的苦心。 “你不是要和青青结婚吗？你觉得我们家有钱给你买房吗？没车没房没好工作，你凭什么认为青青愿意跟着你？贫贱夫妻百事哀，我和你爸的教训还不够吗？ “再说了，这些事情，这些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杀人的是章强！是那个王八蛋！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是他欠你的！你为什么要愧疚？！ “不要傻了儿子，苏家是什么身份，沈家又是什么身份，就凭这只录音笔，你能扳倒他们？你能吗！你只会害死你自己，还会牵连我和你叔叔！” 在母亲歇斯底里的哭喊声中，他扔掉了自己的良心，接受了苏家给与的馈赠。 直到现在。 张奕辉战战兢兢时，办公室的门再次被人推开。 助理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苏总，顾小姐到了。” “快进来吧。” 顾渺兮扳倒了苏经世，苏经信现在看到她就像看到亲闺女，哪还记得她曾经给过自己难堪。 “渺兮啊，这个就是张奕辉，你看看是不是你找的那个人？” 苏镜萱也在一旁帮腔:“渺渺，你看看是不是他——我们公司就一个叫这名字的。” “嗯。是他，多谢苏总。” 顾渺兮道了谢，苏经信很识趣地扯住女儿的胳膊:“走走走，陪爸比出去喝杯咖啡。” 苏镜萱不想去:“你刚刚……”不是才喝了茶吗？ 苏经信一把捂住女儿的嘴，强行把她拖出办公室。 等办公室的门关上，顾渺兮走到张奕辉面前，低头打量满头冷汗的男人。 “你好像很紧张？”顾渺兮退到办公桌里面，微微一笑，“不用紧张，你找你，只是想了解一些情况。” 抬头看了眼女人，认出他是谁后，张奕辉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低声:“顾小姐？” 顾渺兮是萧则的妹妹，怎么想也和沈家没关系……吧。 他松了一口气。 “嗯，是我。” 看到男人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顾渺兮眼里划过一抹恶趣味的讥诮。 “张奕辉，初次见面，我是沈瑜。”她做自我介绍，“是你的父亲章强撞死的那对夫妻——沈黎和乐音的小女儿。” “什——”好似被毒蛇咬了一口，张奕辉从椅子上弹起来，踉跄退了两步，“你……你不是顾渺兮吗？你怎么会……” 他不瞎，顾渺兮这样的明星他还是认识的。 “对，现在的我是顾渺兮，至于沈瑜……在你父亲开车故意撞上我爸爸的车时，沈瑜就死了。” “不是的！”面对死者的女儿，张奕辉只能结结巴巴地辩解，妄图减轻自己的负罪感，“不是的，顾小姐，我爸爸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顾渺兮单手撑在桌子上，倾身看着男人，黑眸胜雪，寒意入骨，“张奕辉，我在车祸现场，亲眼看到你爸爸杀死了我妈妈，又伪装成车祸，你跟我说，你爸爸不是故意的？！” “你……你看到了？” “呵呵，对啊，我看到了。”顾渺兮道，“亲眼目睹，你爸爸怎么用扳手砸死了我妈妈……他砸了好多下，血溅在车子的玻璃上，溅满了整面玻璃……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能听到我妈妈的惨叫声，她一直在求饶，一直在求饶，可是你爸爸没有停手，是他杀了我的爸爸妈妈！” 被女生饱含愤怒和悲恸的质问逼得连连后退，张奕辉喃喃:“对不起……对不起……” 他就像被人扒光了衣服游行示众的不洁者，不敢面对别人审视的目光。 “对不起？”顾渺兮冷笑，“你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你父亲用人命换来的一切，现在说对不起，不觉得自己很虚伪吗？” “我没有！”瞳孔不停地颤抖着，男人哽咽，“我没有，我想过报警的，我知道真相的时候有想过把录音笔交给警察，可是我不能，报警以后，苏经世和沈旭不会放过我，更不会放过我的家人！” “苏经世已经要死了，沈旭也快了。”顾渺兮伸手，“把录音笔给我。” “给、给你？” “冤有头债有主，章强也死了，我对你不感兴趣——把录音笔给我，我不会再来找你。” “可是……” “你不好奇章强是怎么死的吗？” “不是……自杀吗？”警察调查以后说是自杀，他得知这个消息时，还因为自己不近人情害死了父亲而自责了很久。 “不是自杀。”顾渺兮道，“你父亲在自杀前两天还去一家古董店帮你挑选毕业礼物，他想送你毕业礼物，又怎么会自杀？” 张奕辉呆住。 “不过，他看中的毕业礼物有点贵，是一套青花瓷的茶具，最低价也要七位数——他想送你礼物，但他手里没那么多钱。” 话说到这个地步，张奕辉已经能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章强没钱，所以只能找以前的雇主，谈判也好，勒索也罢，总之最后他们谈崩了，于是章强死了。 原来是这样么？他想送礼物给他作为毕业礼物？真是……笨得很。 那种有钱人家玩赏的摆件，送给他有什么用！ 真蠢……真蠢！ …… 从张奕辉那里拿到录音笔，顾渺兮走出办公室，就看到苏经信和苏镜萱一脸惊讶地盯着她。 顾渺兮:“？” “渺渺，啊不，我该叫你什么？”苏镜萱揉了揉头发，试探地问道，“沈瑜？” 顾渺兮挑了挑眉:“啊？” “你是沈瑜啊？” 苏镜萱话音落下，顾渺兮接到单遥知的电话。 “沈旭接受了朝阳日报记者的独家专访，把你的身世抖出去了。” 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顾渺兮:“……哦。” 啧，沈旭到底在计划什么？这种时候对外公布她的身世，他不会以为成了她名义上的叔叔，她就会放他一马吧？呵。 顾渺兮是沈家失踪多年的女儿？ 这是什么惊天大瓜？ “炒作吧……前段时间顾渺兮的粉丝不还和沈君颜的粉丝撕得天昏地暗吗？” “说炒作的，顾渺兮哪来的权力逼沈旭陪她炒作哦。” “艹，看了下顾渺兮和沈琢的照片，分开看不觉得，放在一起看可太像了！” “如果顾渺兮真的是沈瑜，那我忽然有点明白顾渺兮为什么会在所有人都对容与避之不及的情况下坦言自己喜欢容与了。” “？？？沈瑜和容与之间还有瓜？他们之间差了十几岁吧？容与大火的时候顾渺兮还是个小孩呢！” “我不关心顾渺兮和容与，我就想说，顾渺兮是沈瑜的话，她和沈君颜岂不是成了姐妹？” “对于今天的新闻，我只想说从百草园到青青草原，全是草【草】【草】【草】” “……” 脚步声穿过走廊，到了书房门口，没有片刻的停留，来人一把推开书房。 “二叔。”沈琢把一叠亲子检验报告扔到沈旭的书桌前，“二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瞟了眼亲子鉴定，沈旭微微笑着，眼角的刻痕加深了几分:“这是我做的亲子鉴定，怎么？难道结果有错？” “沈旭。”直呼长辈的姓名，沈琢冷笑，“你不会以为，凭借一个顾渺兮就可以威胁到我吧？” “你想什么呢，阿琢，我只是想把失散多年的小瑜接回沈家，让她认祖归宗。” “你想？你问过小瑜的意思吗？” “小瑜难道不乐意？怎么可能？回沈家总比她在娱乐圈摸爬滚打来得强，你说是不是？”沈旭站起身，绕过桌子，拿起那叠亲子鉴定，看也不看直接扔进垃圾桶，“阿琢，小瑜是你的妹妹，你该对她多上上心，而不是一天到晚想着你的那个假妹妹。” 听他意有所指，沈琢冷冷一笑:“我的事就不劳烦二叔操心了——只希望小瑜回来，你别后悔。” “家主说笑了，我欢迎还来不及。” …… 不知道是谁透露顾渺兮在苏氏集团的消息，娱乐记者们早早把苏氏的大楼围得水泄不通。 苏镜萱看着楼下乌压压的人群，问顾渺兮:“要不要走vip电梯？” “不用。”顾渺兮戴上墨镜，“我要拿的东西已经拿到，现在回沈家，也不错。” 没听懂她在说什么，苏镜萱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 “今天这事儿多谢你。”顾渺兮再次向她道谢，“以后你有需要我的地方，只要我能帮忙，一定不会推辞。” “我们谁跟谁，你和我客气什么！”想不通的事苏镜萱也不想了，她勾住顾渺兮的肩膀，“那个张奕辉是你仇人？要不要我帮你把他——” “不用。”顾渺兮道，“祸不及妻儿，我和他爸爸有恩怨，跟他没关系。” “这样啊。”苏镜萱耸肩，“那我就不去找他麻烦了。” “多谢。” “顾渺兮，你再跟我这么客气，我可生气了啊。” “……” 看到熟悉的车听到大门口，顾渺兮下楼。 女生刚出现在门口，就被一群记者堵住去路。 “顾小姐，请问沈先生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那份亲子鉴定是真的吗？” “顾小姐，请问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你有没有重回沈家的打算？你养父母收养你的时候知道你是沈家的女儿吗？” “顾小姐，萧则其实和你没有血缘关系对吗？” “顾小姐……” 面对记者的长枪短炮，顾渺兮只是扶了下墨镜，淡淡:“我刚刚处理完公事，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她话音刚落，有黑衣的保镖从后面拨开人群。 年轻的男人穿过人群，单手护住顾渺兮，替她挡住了快要戳到脸上的镜头，低声:“我们回去。” “嗯。” 他护着她，没有多看一眼被保镖拦住的记者们，径自离开。 眼看问不到什么有用的问题，记者们只能架起相机对着两人一顿猛拍。 第二百零二章 用沈瑜来交换 顾渺兮在记者的围追堵截下，被一个陌生男人接上豪车离开。 这人是谁？他和顾渺兮是什么关系？是顾渺兮传说中的那个男朋友？ “艹，感觉我在追电视剧，这剧情，连电视剧也不敢这么演吧？” “我不知道电视剧敢不敢演，我只知道小哥哥好特么的帅！” “顾渺兮也不知道自己是沈瑜吗？” “怎么可能？她不知道的话会是现在这个反应？真不知道，现在该高兴疯了吧。” “她只是失踪了，不是失忆了。” “她知道，故意不回沈家，为什么？” “沈瑜是沈旭的女儿？” “不是，是沈旭哥哥沈黎的女儿，他们一家在十五年前出去旅游的时候出了车祸，顾渺兮就是在那个时候失踪的。” “脑补一出豪门争权夺利兄弟相残的大戏。” “我也。” “顾渺兮不肯回沈家的原因找到了【机智】” “这么一看，警察是不是该介入调查一下？” “调查个屁，网友瞎jr乱猜就让警察调查，警察这么闲的吗？” “坐等顾渺兮的回应。” …… 秦家，秦未辞同样看到了网上的消息。 男人冷冷笑了声，随手合上电脑，发出一声轻响。 “沈旭这是打的什么主意？”安娜在房间里转着圈，“他是不是故意在给小瑜找不痛快？” “安娜，小点声。”秦隐看了眼气得张牙舞爪的小女孩，提醒她，“注意你的仪态。” 安娜跺了跺脚，跑到秦未辞身边:“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去华国？” “急什么？”秦未辞道，“距离邀请函上的时间还有一个月。” “可是小瑜她……” “放心，这么点麻烦还难不倒她。” 他对沈瑜很放心——在知彼知己的情况下，沈旭想算计顾渺兮，只怕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 放下助理递过来的亲子鉴定报告，秦二爷摘下眼镜，靠在椅背上，轻轻揉着眉心。 “沈旭对外公布沈瑜的身份了？” “是。华国那边的新闻已经报道过了，现在网上还在热议。” 手指轻轻敲着桌子，秦勉喃喃:“为什么要公布沈瑜的身世，沈旭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要不要联系y，让她尽快执行计划？” “暂时不用。”秦勉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联系那丫头。” 那是他埋藏的最深的棋，是最锋利的刃，只凭一个沈旭，还不配动用这枚棋子。 …… 沈家庄园。 沈君颜趴在二楼的飘窗上，看着楼下和父亲吵闹的长姐，扯了扯嘴角。 沈轻媛啊沈轻媛，爸爸只是放出顾渺兮的身份，你就按捺不住了么？以为你在公司历练几年有所长进，看来是我高估了你。 蠢货就是蠢货。 花园里，因为大小姐和先生发生了争吵，佣人们都避而远之，尽量不去打扰两人。 周围没人，沈轻媛说话没了顾虑，便也再不隐瞒自己和沈瑜之间的纠葛。 “爸爸，你不能让沈瑜回来！大伯家出车祸那天，沈瑜给爷爷打过电话，是我接的，但我没告诉爷爷，沈瑜要是回来了，她一定不会让我好过的，爸爸！” “你想多了。”沈旭的安慰很敷衍，“你告诉她不是故意的，沈瑜不会和你计较。” “我是故意的。”父亲心不在焉的态度反而让沈轻媛冷静下来，她看着父亲，一字一句，“我是故意的，爸爸，我故意挂断了沈瑜的求救电话，故意没有告诉爷爷，我是故意的——我讨厌她，我恨不得她去死。” 第一次听女儿说出这样充满扭曲恨意的话，沈旭讶然看向女儿，又在看到她被憎恶填满的眸子后，恢复了平静。 “呵呵。”他没有问她为什么讨厌沈瑜，而是摇头笑了笑，语气里满是感慨，“轻媛，我一直想不通，在你们三兄妹之中，你并不是最聪明的那个，可我为什么独独对你偏爱。” 沈轻媛被父亲突然爆发的笑声吓了一跳，疑惑:“……爸爸？” “轻媛，你和我真像。”敏感，自卑，怯懦，又充满恶意。“我曾经也和你一样——轻媛，不愧是我的女儿，我们真像。” 若是以往，被父亲说自己和他像，沈轻媛会很开心，可今天听到这话，她莫名腾起一股怒火。 “爸爸，沈瑜回沈家，已经势在必行了，对吗？” 不能让她回来，必须想办法阻止她。 沈旭道:“嗯，新闻已经报道，现在公众都知道顾渺兮是我们沈家的女儿，我们自然是要把她接回来的。” 真的要回来了。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就让她在回来之前，去死。 “不要轻举妄动。”一眼看穿女儿的想法，沈旭冷下语气，慢慢道，“轻媛，我会安排好一切，所以，不要在其中做些多余的事。” 被父亲冷厉的语气骇住，沈轻媛咬了咬嘴唇，和沈旭对视几秒钟后，她做出让步:“我知道了，爸爸。” …… 回到公寓，顾渺兮踢掉鞋子，有气无力地走到沙发床边，一头扎到床上。 单遥知跟进门，把挂在胳膊上的女士背包放在柜子上，就听到女生闷闷的声音不停地碎碎念。 “好累啊，好累啊——单遥知，我要喝橙汁！冰的！” 看着沙发上蹬腿的女友，他走过去摸摸她的头发:“冰柜里有橙子，我去给你榨，稍微等会儿。” 她顺势蹭蹭他的手心:“好。” 听到脚步声离开，顾渺兮坐起身，从外套口袋里摸出录音笔。 录音笔里的声音很嘈杂，应该是在ktv或者酒吧包间之类的地方。 人声断断续续，听不太真切，而且因为录音笔质量不是很好，又放置了这么多年，使得播放出的人声都有些失真。 “是你要见我……你……什么事？”这个声音距离录音笔比较近，应该属于章强。 “这次是要人命的买卖，做不做？”作为一名演员，顾渺兮对各种声音比较敏感，只听了一遍，她便认出这个声音的主人——苏经世。 “是你？还是你身边这位？” “是我。” 这个声音…… 顾渺兮按下暂停键。 乍一听到这个声音，她好似回到了小时候，沈旭每次来找她父亲，都会给她带礼物。 “小瑜，是我，二叔。” 他总是这样跟她打招呼。 “看我给你带了礼物。” 可这是沈旭的声音吗？ 细细一想，顾渺兮又有些不确定了。 她和沈旭十几年没见，印象里沈旭的声音是这样吗？这么失真的声音，她本该没办法确认这是谁的声音。 是不是因为她急于报仇，所以无论听到什么人说话，都觉得是沈旭呢？ 握着录音笔许久，顾渺兮苦涩地笑了笑，按下播放键。 “你是苏先生的朋友？苏先生是鸩巢的老客户，你既然是苏先生的朋友，那我可以给你打个折。” 鸩巢？章强也是鸩巢的人？ 原来十六年前的那场事故背后也有鸩巢在出谋划策？ “哈哈哈哈哈。”苏经世哈哈笑了起来，“你这人啊，实话告诉你，我接触到鸩巢，就是沈旭介绍的，你可别班门弄斧丢人现眼了。” “啊……”章强诧异地说道，“沈先生也是鸩巢的客人？既然是鸩巢的客人，为什么还要找我？” 苏经世打断他的话:“这个问题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了——回答刚开始的问题，生意送上门，你做不做？” “当然要做。”章强道，“苏先生你也知道我老婆那个身体，我儿子马上要上初中了，我很缺钱……” “不，这一次生意，我不给钱。” “嗯？沈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给钱，不管做的多隐秘，都会有暴露的风险——这次生意，不能有任何一丁点失误的可能。” “那你想怎么做？” “我可以承诺给你儿子衣食无忧的未来。” 接下来的谈话就是顾渺兮猜到的那些内容。 沈旭承诺等章奕辉长大后让他入职苏氏集团，以合理的名义送他房和车，让他衣食无忧的过完一生。 双方谈妥后，沈旭很快离开，留下苏经世和章强喝了几杯，又说了些和鸩巢有关的话题。 章强本来替鸩巢办事，后来自己手里积累了一些客户，鸩巢不接受的工作，他便瞒着上司自己接了。 苏经世和他虽然在鸩巢认识，但两人之间的交易却都是避开了鸩巢。 这次沈旭和章强的买卖也是。 交易的录音到此结束，后面还有一段章强的自白。 “这次的买**较特殊，我把命卖给了沈旭，但我并不相信沈旭那种老狐狸能遵守承诺。 “我留下这段录音，说明一下交易的情况。 “沈旭给出的目标人物是他的哥哥一家，他告诉我他在他哥哥沈黎的车上装备了定位器，可以追踪沈黎那辆车的行驶路线，让我找机会解决掉那一家人并伪装成意外。 “我已经有了计划，希望到时候可以成功……不，就算不成功，我也必须让它成功。 杀死那一家人后，我会打电话报警自首，沈旭说这样可以从轻处理，他也会为我找最好的律师。 ……听说那家有两个孩子，比我家亦辉的年纪还小。哎，要不是生活所迫，我也不想做这种事。活着的时候犯下的罪孽，就让我死了以后下油锅来偿还吧。 这份录音我会备份存档，以防沈旭和苏经世不认账。 亦辉，爸爸爱你，爸爸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能生活得更好，希望你能明白爸爸的苦心。” 苦心……为了自己所谓的生活而处心积虑地剥夺别人的生命，这种人，也配说良苦用心？ 紧紧握着录音笔的手被人握住，顾渺兮抬头看向站在她身侧的男人。 单遥知放下玻璃杯，轻轻握住她的手，拿走了她紧握的录音笔。 “这样的录音无法作为证据。” 是提醒，也是事实。 先不说这个录音笔的来历，就算真的证实录音笔是章强的，偷录的录音根本无法作为直接证据。 “我知道。”顾渺兮端起橙汁喝了一口，降了降心头的火，她抿唇，不满地抗议，“你没放冰块。” “少喝冰的。” “……哼。” 单遥知研究手里的录音笔，不知想到了什么，道:“虽然不能作为直接证据，但可以作为钓鱼的饵。” “单先生。”顾渺兮捧着玻璃杯，轻轻笑，“容我提醒你一句，钓鱼执法是不对的。” “我不是警察。”能拿到直接有力的证据就行。 你这是知法犯法！ 顾渺兮腹诽一句，不和男人计较，默默喝果汁。 …… 叶染歌醒来时，正身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她被绑在椅子上，双手反剪在身后无法动弹，嘴巴被胶带封住发不出一点声音，耳边是滴答滴答的水声，时断时续。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不是应该在医院做检查吗？谁把她带到这里来的？为什么会把她带到这里来？ 清醒的瞬间，叶染歌脑海中已经冒出无数个问题，又被她一条一条地划过。 之前她也遇到过这种情况，绑匪是沈琢的对家找来的，绑架她则是为了威胁沈琢。 那次有惊无险，最后她被警察成功救出。 这次呢？也和上次一样吗？ 警察会来救她？还是，沈琢会来救她呢？ 不过嘛，她已经被绑在这里，这些问题都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叶染歌安静坐着，一动不动，好似没有自我的玩偶。 …… 顾渺兮睡得迷迷糊糊时，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她伸手在桌子上摸索很久，抓着手机缩回被子里。 “喂？” “小瑜，是我。” 顾渺兮醒了。 她睁开眼睛看了眼来电显示上陌生的电话号码:“沈琢？” “是我。”沈琢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小瑜，我有事求你帮忙。” 他用了“求”字，单刀直入，说了自己打电话的原因。 “染歌被人绑架了，对方刚刚给我打了电话，要求……要求你去做交换。” 最后一个音落下，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顾渺兮坐起身，扒扒头发:“要求我去交换？交换什么？” 她有瞬间的茫然——叶染歌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们两人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绑匪让她去交换，能交换什么？ 不过只是睡醒时片刻的茫然，她很快回过神，读懂了沈琢话里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绑匪让我去交换叶染歌？” 等了片刻，沈琢应了:“是。” “哈？”顾渺兮不解，“为什么要我去交换？” “因为……” “顾小姐，是这样的。”有人接过沈琢的话，“比起叶染歌，绑匪更看重你的身份——昨天刚刚爆出和你的身世有关的新闻，再加上你明星的身份，人质换成你，于绑匪而言，相当于增加了筹码。” 那人说了一串，顾渺兮听出他是谁:“北队？” “嗯，是我。” “辛苦了。”顾渺兮回了一句，又道，“那你们是什么想法？沈琢，你也觉得，我该去把叶染歌换回来吗？” 第二百零三章 当然不会去交换 你也觉得，我该去把叶染歌换回来吗？ 沈琢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男人沉默的间隙里，顾渺兮也没有说话。 她在等他的回答。 这个回答，其实她并不在意的。 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 十六年前，他选择放弃她，将她一个人留在雪原之上。 从那时开始，他所做的一切，他的所有选择，包括他这个人，她都不在意了。 他本就已经放弃过她了啊。 如果不是遇到萧则，她早就死在了那片冰天雪地之中。 不，更准确地说，沈瑜早就起了，活下来的是顾渺兮，是清凌顾家的女儿，和沈琢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她就是想听到他的回答，想知道，当选择再次摆在他面前时，他会选择谁。 虽然，她并不在乎这个答案。 “小瑜。”沈琢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听不真切，“对不起。” 他说对不起。 他心里有了取舍，有了答案，他只是说不出口。 忽然有点想笑。 在他心里，十六年前的沈瑜比不上他自己重要，十六年后的沈瑜比不上他妹妹重要。 也对，在沈琢眼里，叶染歌陪了他十六年，听说她的父母是为了救沈琢而死。 和她的养父母一样。 如果这样的选择题摆在她面前，对象变成萧则和沈琢，她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萧则。 没什么可抱怨的。 她知道没什么可抱怨的，然而，当沈琢的对不起出来后，她还是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 顾渺兮安静坐着，许久许久，没有改变动作。 房间门被推开，单遥知出现在门口。 “醒了？”他的声音很温柔，如炎炎夏日的清晨打开窗户后迎面拂来的第一缕风，瞬间将顾渺兮内心的燥郁吹散。 单遥知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阳光透过玻璃落进房间。 他将窗户打开，任风卷入房间，吹乱了桌子上的书页，发出哗啦的响声。 他坐到床边，单手撑在床上，倾身靠近她，问道:“好不容易休假，下午想去做什么？” 顾渺兮张开双手:“抱。” 他笑了，搂着她的腰把人抱到自己腿上。顾渺兮勾着他的脖子，趴在他肩膀上蹭蹭。 “北戈说他们给你打过电话了，让我来看看你。” 顾渺兮哼了一声，瓮声瓮气:“他是不是也让你来劝我？” “劝什么？” “去交换叶染歌。” “你觉得我是这么蠢的人？” “……”她脸颊蹭在他的颈间，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收紧，片刻后，闷声说道，“我好讨厌沈琢。” “他是个傻子，傻子通常都不招人喜欢。” 沈琢岂止是傻，他简直把天真和有眼无珠演绎到了极致。 “其实也不怪他。”顾渺兮道，“要是有人跟我说，萧则是坏人，是别人安排在我身边监视我的棋子，我会把说这话的人打得满地找牙。” 沈琢还只是让她去做个交换，其实已经很仁慈了。 “你啊。”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单遥知单手覆在她脑后，揉乱了她的头发，“我有个建议，要听吗？” “嗯，你说。” “今天时机刚刚好，或许，我们可以把计划提前。”单遥知说道，“那个女人占着不属于她的东西已经太久了，利息什么的都该一起算算清楚。” 不管绑匪是真是假，今天发生的一切是演戏还是事实，幕后那人的目的无非是离间沈琢和顾渺兮之间的感情，或许还是为了阻止顾渺兮回沈家。 大戏开场，看戏的观众也都坐上了贵宾席，不给个完美的落幕，真是对不起幕后那人精心布置。 …… 叶染歌被绑架后的第十二个小时，绑匪提出交换条件的第三个小时，沈君诺回到了沈家庄园。 “二哥。”推了新的活动在家看戏的沈君颜一看到自家二哥回来，惊讶地迎上去，“你不是陪着你的老师去y国旅游了吗？怎么……” “老师临时有点事，我提前回来了，飞机刚落地就看到了你发给我的短信。” “啊？我给你发短信的时候你在飞机上啊？我就说怎么这么久都没回。” “沈琢呢？”沈君颜脱掉外套递给佣人，快步往大厅里面走。 沈君颜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在会议室。” 本来准备上楼的沈君诺转身走向会议室。 男人的步伐越来越快，到了会议室门口，他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垂手立在门边的管家吓了一跳，脱口道:“二少爷？您怎么……” 一屋子警察和沈琢都看向出现在门口的人。 视线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沈君诺锁定兄长，直奔他走去。 来人气势汹汹，沈琢皱眉:“君诺？” 一路走来，沈君诺扯开领带，又解开了衬衣袖口的扣子，在靠近沈琢的瞬间，他挥拳，狠狠一拳砸在兄长的脸上。 他力道很大，沈琢被打得踉跄一步，差点摔到地上，还好被身边的北戈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啊！”温文尔雅的二哥动手打人，打的还是平日里极有威严的大哥，沈君颜失声惊呼，又连忙捂住嘴。 只是一拳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不过在他挥出一拳后，江流和小汪立刻冲过来架住他，防止他再动手。 “沈先生，冷静，冷静啊！” 挣扎两下没挣脱束缚，沈君诺逐渐冷静下来。 “沈琢。”他停止挣扎，冷眼看着自己的兄长，一字一句，“你没有心的吗？” 你没有心的吗？ 十六年前，为了你自己活命，你已经抛弃过她一次。 如今，为了你那个没有任何血缘的妹妹，明知道前面是刀山火海，你也要把她推过去，是吗？ 沈琢揉着脸颊，没有和情绪失控的弟弟斤斤计较，只对管家道:“把二少爷送回房休息，不要打扰警察工作。” 管家战战兢兢地上前，小声地劝道:“二少爷，您旅途奔波，今天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我当然要去休息。” 沈君诺冷静下来，江流和小汪对视一眼，慢慢松开他。 “我现在就去休息，可是沈琢……”他紧盯着兄长，沉声道，“你要是敢让小瑜去做交换，就算叶染歌平安回来，我也不会让她好过。” “呵呵……”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又似乎是情绪到了崩溃的边缘终于爆发，沈琢抬眼看着满眼怒火的弟弟，挑了挑眉，“你要怎么不让她好过？沈君诺，我早早告诉过你，告诉过你们兄妹——叶染歌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要打她的主意，不然，就算是你们，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你的救命恩人，所以你给小瑜打电话，让她去做交换？”沈君诺讥诮地回道，“大哥，既然是你的救命恩人，那你就用你的命去换回叶染歌，你有什么权力要求小瑜来替你偿还这个恩情？” 我没有要求她替我偿还，我只是尝试联系她，如果她不愿意，我也不会逼迫她……沈琢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扯出了一抹苦笑，没有争辩。 “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你以为全世界都是围绕你来转，全世界都要为你这套知恩图报的戏码喝彩吗？沈琢，我告诉你，你这幅慷他人之慨的虚假嘴脸让我觉得恶心。” 一口气说出了郁结多时的心里话，沈君诺喘了口气，最后看了一眼兄长，走向北戈，问道:“能联系上绑匪吗？” “你想做什么？” “能联系上的话，告诉绑匪，我来作为人质交换叶染歌。”沈君诺道，“我是沈家名正言顺的二少爷，要是换做我，不知沈琢要费尽心思救我，我爸也不会袖手旁观——我作为人质，他们可以把利益最大化。” 沈琢一愣，毫不犹豫否决了这个提议:“不行！” “为什么不行？”沈君诺反问，“绑匪指名小瑜，不就是因为她是你的亲妹妹，又是大明星，可以增加他们谈判的筹码。” 只是因为这个吗？沈琢还不清楚绑匪到底是为了什么，可他直觉事情并不像沈君诺说的那般简单。 北戈也摇了摇头:“绑匪要求顾渺兮去交换，肯定做了各种考量——就算不是顾渺兮，我也会排除你和沈琢。” 对于绑匪来说，女性人质要远比男性人质好掌控，若不是有特定的要求，很少有绑匪愿意把女性人质换成男的。 沈君诺还想说什么，有佣人急匆匆地进来:“先生，北队，顾小姐过来了。” 顾小姐？ 围在桌子上的几人呆了呆，才反应过来佣人口中的顾小姐是谁。 沈琢难以置信地喃喃道:“小瑜……回来了？” 她直接挂断电话，他以为她不想插手这件事，哪怕她因为那个电话恨上他，他都觉得可以理解。 他没想过她会回来。 …… 被佣人领到会议室，顾渺兮撇嘴:“这么多年了，这会议室还没换地方呢。” 知道她的身份，佣人尴尬地笑了笑，没接话。 到达会议室，看到里面熟悉的面孔，顾渺兮熟练地打招呼:“哎哟北队好巧啊，又见面了。” 北戈眼皮子一阵跳:“呵呵，好巧。” 沈君颜本来站在一旁装空气，看到顾渺兮，她忍不住张了张嘴，低声道:“顾前辈真是沈瑜？是我姐姐？” “谁是你姐姐？”顾渺兮随口回道，“我姐姐妹妹都在清凌呢，小姑娘可别看我比你火就随便套近乎。” “……”好吧，一开口就让她因为沈瑜这个身份而升起的一点好感消失得干干净净，沈君颜翻了个白眼，装作刚才的对话只是一场幻觉。 顾渺兮注意到了沈琢脸上的伤，也看到了沈君诺右手背上的青紫，她叹了口气，走到沈君诺身边，皱眉:“听陈昭说，二哥跟着陈老爷子出国了，怎么回来了？” 她称呼沈君诺“二哥”，语气自然，毫无扭捏，似乎长久以来都是这个称呼，早就烂熟于心。 刚才被否定姐妹关系的沈君颜再次翻了个大白眼，心里默默骂:沈瑜你这个双标狗！ 听到熟悉的称呼，沈君诺眼里的光影浮浮沉沉，最后定格成了两汪清澈的泉。 他开口，声音有些梗:“老师临时有事，我就先回来了。” 他知道她会来，在听说沈琢给她打过电话后，他就知道，她一定回来的。 因为沈瑜就是这样的笨蛋。 哪怕她改了名字，离开沈家十几年，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 顾渺兮和沈君诺说话的时候，电话再次响起。 北戈看了眼小汪，后者点点头。 沈琢接起电话:“喂？” “怎么样？顾渺兮愿意交换吗？” “你……” 没等沈琢把话说完，顾渺兮直接从他手里拿过手机，问道:“我为什么要交换？你谁啊？你认识我吗？你给我发片酬发奖金吗？你说交换就交换，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原来顾小姐在呢。”绑匪没有被她一连串的挑衅激怒，只是悠然地笑道，“既然顾小姐在，那就由顾小姐本人来给我一个答案吧。” 经历过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桀桀怪笑两声，平淡的语气有了点起伏。 “顾小姐，你愿意作为人质，来交换叶染歌吗？” “在我给出答案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顾渺兮不慌不忙，“你是谁？” “我？顾小姐真有意思，你演过那么多电影，有见过哪个绑匪会傻乎乎的自己报出姓名？” “其实你的目标是我吧？”顾渺兮道，“如果你的目标是沈家，你完全可以要求沈君颜去交换——沈君颜是沈家的小姐，有疼爱她的哥哥和爸爸，和我一样是公众人物，粉丝也是娱乐圈里出了名的脑残，你绑了她，就算她家里人不管，粉丝也会出钱把她赎回来。” 再次被cue的沈君颜嘴角抽了抽，低声骂:“顾渺兮你有脸说别人，你的粉丝才是出了名的脑残呢！” 绑匪没说话。 “你选择我，是因为你的目标一开始就是我，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如果我回答是，顾小姐会同意交换？” “不会。”顾渺兮道，“都知道你的目标是我了，我当然更不会同意交换——我和叶染歌没关系，如果你的目标真是我，你绑架叶染歌还不如绑架我的经纪人。” “那顾小姐这么说……” “我这么说，就是想确定一下，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顾渺兮轻轻一笑，“看来，你的目标不是钱，不是沈家，当然也不是我——费尽心思就为了挑拨离间看这么一场戏，值得吗？” 第二百零四章 叶小姐，你可以走了 说来说去，最后顾渺兮给出的回答是不愿意交换。 沈琢本来因为看到她过来而升起的一点希望又重新变成了失望，失望的同时，他心头压着的那块石头也陡然松了。 她说不肯交换，其实也很好。 沈君诺说的对，欠人情的是他，他没有资格要求她来替他偿还。 男人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听到顾渺兮后面那席话。 其他人却是一愣:费尽心思的演了一出戏挑拨离间？顾渺兮知道对面的绑匪是谁？ 顾渺兮的话似是而非，一时间让人摸不透她的想法，绑匪只是沉默了一瞬，便自动跳过了这个话题。 “既然顾小姐不愿意交换，那到此为止吧。” “等等，谁说我不愿意交换？”顾渺兮忽然改口，“换就换嘛，你们绑架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病人，不觉得很丢脸？” “……”绑匪沉默。 “怎么不说话？我都答应换人了，告诉我怎么换。”先不耐烦的人是顾渺兮，她道，“我的时间跟宝贵，明天还要进组拍戏，今天能解决的事就今天解决——快说，要怎么换？” 她这个态度…… 沈君诺按住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激怒绑匪。 “哈哈，顾小姐果然和屏幕上一样有趣。”绑匪哈哈笑了起来，道，“那顾小姐按照我说的做，一个小时以后，我会打电话来告诉你们叶染歌被关在什么地方。” …… 对方挂断电话后，北戈看向小汪:“怎么样？” “不行。”小汪摇摇头，无奈道，“对方做了反侦查，同时定位到了九十三个地点，经过二次筛选排除后还剩三十六个，分散在帝都的各个角落。” 一一排查会打草惊蛇，而且对方既然能做到这个地步，说不定现在定位到的三十六个地点也都是假的。 是他们扔出来的烟雾弹。 “急什么？我去交换，叶染歌自然就平安回来了。”对北戈的担心不以为意，顾渺兮放下自己的小背包，从中拿出化妆包补了个妆，又摸出耳钉戴上，这才抬头看向室内几个男人，“看什么看？那家伙说有人会来庄园门口接我，让警察别跟着，不然就车毁人亡。” “小瑜，你不能去。”沈君诺扣住她的手腕，看向沈琢，“说句话！” 眉头紧紧皱着，沈琢嘴唇动了动，挤出一句话:“注意安全。” 没有阻拦，也再没有多说一句话。 顾渺兮哼笑一声，讥诮道:“放心，我会把你那个好妹妹平安送回来的。” 还好他没有阻拦她，没有关心她，没有和沈君诺一样表现出急切和为难，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 …… 沈君诺一直把人送到庄园门口，刚好遇到了从外面回来的沈轻媛。 看到顾渺兮，沈轻媛脸色剧烈的变化，最终凝成了僵硬的惨白。 “哟，好巧啊。”好似好友见面，顾渺兮熟稔地跟她打招呼，“沈轻媛，又见面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想起上次两人见面时，女生在她耳边说的话，沈轻媛嘴唇颤抖着，质问道，“你怎么会和君诺在一起？” 她回来了？沈家这就把她接回来了？ “沈轻媛，我知道，是你挂断了电话。” 多日来每每把她从熟睡中惊醒的噩梦成为现实，沈轻媛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个差点被自己杀死的姐妹。 注意到女生脸色的变化，沈君诺皱眉，想着此刻另有要事，他没追问两人之间的恩怨，只对顾渺兮道:“待会儿到了那边，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优先保障自己的安全，知道吗？” “知道。”顾渺兮道，“我身手好着呢，只是一群小喽喽，不够我下菜。” 被她这个轻蔑的语气说的一愣，沈君诺没有松一口气，脸色更加阴沉。 “对不起。”他苦笑，“小瑜，明明该我们来保护你，可是……” “没有谁有义务保护谁。”顾渺兮道，“二哥，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你没有义务必须保护我，你也知道的。” 沈君诺摇头:“不是的，我有义务的，我……”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因为目光所到之处，有黑色的奔驰转过弯处，驶向他们。 看清车牌，顾渺兮勾唇:来了。 就是这辆车？沈君诺眯起眼睛，很想喊人把开车的司机截下来，然而他也知道，这种时候被安排过来的司机肯定不是什么重要角色。 车子停在三人面前，顾渺兮拉开后车门上车，关门前不忘和沈君诺打招呼:“回去吧，没事的。” 在一起都可预料的情况下，没什么可忧心的。 …… 顾渺兮离开会议室没多久，北戈接到单遥知的电话。 “你说什么？……你确定是你说的这个地点？我知道了……行，我来安排，你放心。” 简单地说了两句，他挂断电话，对在场的队员道:“江流和聂琼跟我走，小汪继续盯着带走顾渺兮的那辆车，其他人留在这里，等待命令。” “是！队长！” …… 回去的路上，沈轻媛犹豫许久，还是问道:“君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顾渺兮怎么会在这里？” “她是小瑜。”纠正了一遍女生的称呼，沈君诺不想多说，“叶染歌出了点意外，小瑜去救人去了。” “叶染歌？”两个女生都和沈琢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沈轻媛莫名地想起了花园里的谈话，面对她的不安，沈旭说他有安排，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难道，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沈旭的安排？ …… 缠绕在眼睛上的黑色布带被裂开，刺眼的光线让叶染歌下意识眯起眼睛。 “叶小姐。”温柔的男声从她对面传来，“你可以走了。” 等眼睛适应了外面的光线，叶染歌看清对面坐着的男人:“沈二爷？” 早猜到抓她那人的目的和沈琢有关，但怎么也没想到是沈旭。 蛰伏这么久的沈二爷，怎么一反常态做出了这么偏激的计划。 不过，他刚刚说什么？ 叶染歌诧异道:“你放我走？” “叶小姐还不想走么？”沈旭晃着手里的红酒杯，反问。 “你抓我来不会就是为了关我一天然后再放我走吧？” “当然不是。”沈旭放下酒杯，双腿交叠坐着，笑得温文尔雅，“叶小姐，我清楚你的身份，你也清楚，我没必要和你过不去。” “哦？”叶染歌挑眉，“那我就奇了怪了，沈二爷这么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 “顾渺兮同意来交换你——我有了新的人质，所以决定放你走。” 顾渺兮？叶染歌看着杯子里的红酒，沉吟不语。 沈旭抓她是为了让顾渺兮来做交换？既然他的最终目的是顾渺兮，那一开始绑架她，不是吃力不讨好？ 她和顾渺兮的关系可还没亲密到可以为对方拼命的地步。 “沈二爷，你这步棋走得挺有意思，我不是很懂。” 沈旭道:“知道顾渺兮为什么会来换你吗？因为沈琢给她打电话，请求她来换你，保你平安。” 叶染歌不语。 “顾渺兮会死在这里。”沈旭道，“当然，杀了她以后，我会把命赔给她。” “……”叶染歌笑了笑，“沈二爷，做到这一步，你图什么呢？” “叶小姐，你说，等顾渺兮死了，沈琢忽然发现，他用自己亲妹妹的命换回来的养妹，其实是别人安插在他身边的棋子——你说，他会不会崩溃？” 叶染歌嘴角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不过可惜，那个时候我已经死了，看不到他的表情，倒是遗憾得很呐。” “沈二爷，冒昧问一句，你和沈琢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么？” “这就不是叶小姐你该关心的事了。”从监控里看到黑色的奔驰驶进停车场，沈旭道，“接下来是我们沈家人之间的恩怨，叶小姐，慢走不送。” …… 见到沈旭，顾渺兮神色间没有一点惊讶，她很是淡定地走到沈旭对面，客客气气地笑道:“二叔，好久不见。” 沈旭呵呵一笑，宛如一个慈爱的长辈:“小瑜来了，快坐，陪二叔说说话。” 顾渺兮在他对面落座。 “沈先生，我人来了，叶小姐呢？” “你来了，我自然是遵守承诺让她回去了。” “这样啊。”顾渺兮道，“既然这么没有外人，那沈二爷，有什么话我们就开门见山地说吧，别再拐弯抹角遮遮掩掩的恶心人了。” 她一改温顺的态度，露出了咄咄逼人的一面。 “呵呵，小瑜想知道什么？” “我爸爸妈妈的车祸是你安排的？” “是。” 把录音笔放在桌子上，顾渺兮道:“章强录音笔里说，你承诺给他儿子未来，让他制造一场意外杀死我爸妈，哦，不对，是杀死我们一家——章强是鸩巢的人，你是鸩巢的客户，对么？” “前面是对的，后面有点不正确。” “哪里不正确？” “章强是鸩巢的人，我也是鸩巢的客户，但这笔交易，和鸩巢无关。” “你为什么没有找鸩巢？” “这个嘛，没什么，就是不想和鸩巢合作。” “你……”顾渺兮顿了顿，一字一句问道，“为什么要杀我爸妈？为什么要置我们于死地？” “小瑜。”沈旭喝了一口红酒，幽幽地笑了，“我和你爸爸，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你知道吗？” 同父异母？ “老爷子的原配在生下你爸爸没多久病逝，为了给儿子找个妈妈，老爷子娶了我的母亲，也就是你从小喊奶奶的那个女人。” 沈老夫人是老爷子的第二任妻子？难怪小时候他就觉得父亲对老夫人的态度有点奇怪——尊敬却不亲近，像对待恩人，而不是亲人。 “虽然同父异母，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待他，并无隔阂——我以为我们是亲密无间的兄弟，我以为我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结果，最后发现，这一切都是我以为的。” “我爸爸并没有亏待你……” “没有亏待？”沈旭冷冷一笑，“在你看来，亲兄弟之间，只是不亏待，就够了？” “……”就算亏待了你，也不是你一口气搞死我们你家四口的理由。 顾渺兮觉得自己的想法趋向恶毒:要说亏待，那不如当初直接杀死你。 以为她无话可说，沈旭道:“你说你爸爸没有亏待我，可是小瑜，容与出现以后，你爸爸是怎么对我的？你爷爷又是怎么对我的？明明我也是他们的亲人，可最后呢？最后啊……你爸爸护着容与，你爷爷把遗产留给容与，他们把一切都给了容与，只有我，一无所有。” 是在乎那些钱吗？是在乎沈家的名利吗？都不是。 他只是不懂，为什么无论是兄长还是父亲，都要偏帮那个私生子。 “原来，是妒忌？”顾渺兮一针见血，“沈先生，你妒忌容与？” 他最开始仇恨的对象是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弟弟，后来，在家人一次一次的偏袒后，他的仇恨扩散到了所有的偏帮容与的亲人身上。 “对啊，我妒忌。”沈旭很大方地承认了顾渺兮的猜测，“小瑜，连你这个只和他见过一次的孩子都那么喜欢他，我怎么能不妒忌呢？” 有些人就是这样，不做引人注意的事，不说哗众取宠的话，他就那么安静地站在那里，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容与就是这样的人。 正因为容与是这样的人，他才更加的意难平。 一个演员，一个戏子，越过沈家二公子的名头，成为众星捧月的焦点——自从他出现，就夺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怎么能不讨厌？ 面对长辈们之间的陈年旧账，顾渺兮听得心如止水:“苏经世和林玥合谋陷害容与，也是你幕后策划？” “这个还真和我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沈旭笑了声，淡淡道，“容与本来就是靠苏经世捧红的，翅膀硬了想自己飞，苏经世又不是吃素的，哪能让他称心如意？” “呵，你们倒是很合得来。”顾渺兮讥诮道，“难怪外人都说沈二爷和苏经世是好友。” 沈旭没有否认:好友么？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沈先生，听你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控诉我爸爸和老爷子的偏心，你现在设计这么一出，是想报复我和沈琢？” 第二百零五章 胜利的一方 扪心自问，他做了这么多，仅仅只是为了报复沈黎的儿女？ 沈旭看着杯子里殷红如血的酒，闭眼叹息一声。 他不回话，顾渺兮冷冷笑了，低声:“沈旭，你真可怜。” 沈旭睁眼看她，就像小时候哄她时的语气，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杀了你觉得愧对你的人，你逼死了可能和你争权夺利的人，这么多年过去，死去的人早就化成了一堆白骨，只有你，还囚禁在过去的记忆里，得不到宽恕和救赎。”顾渺兮起身，举手时，手里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对准男人的眉心。 “沈旭，你活得这么失败，干脆让我送你最后一程，让你解脱，怎么样？” 对女生突然拔枪的举动，沈旭没有表现出惊讶。 他依然坐在沙发上，放下盛酒的杯子，微微笑着:“你会杀了我吗，沈瑜？” “我为什么不会？”顾渺兮道，“你杀了我爸爸妈妈，害死了我养父母，还让人对萧则做出了那么过分的事，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放过你？” “真是遗憾呐。”沈旭张开双臂搁在沙发靠背上，一副任君处置的姿态，说出的的话尽是挑衅，“沈黎乐音的死是因我的算计，但你的养父母不是我的人杀的，还有孤儿院里发生的那些事，也和我没有一点关系——如果是为了报仇，你的仇人可不止我一个。” “我知道。” 顾渺兮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沈旭抬了抬下巴，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如果我不杀你，你就会杀了我。”顾渺兮冷笑，“今天发生的这一切，你的算计，在沈琢给我打电话，请求我换回叶染歌的时候，就已经成功了。” “哦？”这个回答倒是更加让他意外了。 “沈琢让我来交换叶染歌，你如约放叶染歌回到他身边——你会杀了我，然后告诉沈琢，叶染歌是某人安排在他身边的棋子，叶染歌对她从未有过真心，一切都是那人的阴谋和算计，包括所谓的救命之恩。”顾渺兮道，“多好，你杀了沈黎的女儿，还能让沈黎唯一的儿子往后余生活在痛苦之中，就算赔上你这条命，也是赚了啊。” 要不是他的人刚把顾渺兮接过来，他会怀疑顾渺兮是不是在外面偷听。 见他一脸惊讶，顾渺兮勾了勾嘴角:“我说错了吗，二叔？” 迎上女生漆黑的眸子，沈旭恍然:“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她知道叶染歌的身份，今天来这里也不过是将计就计。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久之前……”顾渺兮道，“大概是你和左菲儿的婚礼上？” “哦？”沈旭道，“我记得那天你和叶染歌见过一面，还有苏镜萱，你是如何会怀疑她的身份？” “因为她忽然发病了。”这话乍一听像是嘲讽，顾渺兮却说得一本正经，“走廊里除了我们没有其他人进出，她的病只有在受刺激的情况下才会发作。我知道和我无关，那就只有两个可能——她发病完全是一场意外，或者，她是装的。” 叶染歌为什么要装病？自然是为了借此挑拨沈琢和沈瑜之间的关系。 至于为什么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顾渺兮一点兴趣也没有。 “我觉得她那场病发作得太奇怪，就顺势调查了一下，结果就像二叔你猜到的一样。”她把叶染歌的底细和她身后那人的身份摸得一清二楚。 顾渺兮说完，沈旭慢腾腾地鼓掌:“不错，你很警惕，也很厉害，比你的父母要厉害得多——栽在你手里，也不算失败。” “……” “所以啊，你怎么不开枪？”沈旭站起身，绕过茶几，走到顾渺兮面前，方便他瞄准，“沈瑜，开枪打死我，你就可以替你的父母报仇。” “我不杀人。”顾渺兮依然用枪指着他，另一只手抹上耳垂，摘下耳钉，扔在茶几上，“从我进来开始，这里发生的一切全部被录下来同步到北戈的电脑上——沈旭，警察就在门外，你没有退路了，束手就擒吧。” “你……相信警察？哈，哈哈哈。”沈旭摇头失笑，“沈黎乐音怨死这么多年，你竟然还相信警察？该说你太天真，还是太傻？” 顾渺兮没有回话。 “沈瑜，开枪。”沈旭道，“现在杀了我，为你的父母报仇，你不杀我，我就会杀你。” 顾渺兮又看了眼茶几上的耳钉，冷笑:“北队马上就要进来了，沈旭，我不会为了你这种人渣赔上我的人生——我会风光无限开开心心的活到老，为了你这种人染上鲜血，不值当。” 说完，身后大门被人踹开，北戈带人闯进房间。 “警察，不许动！” 听到北戈的声音，顾渺兮放下枪，转身往外走。 她走得不快不慢，就像算计好的一般。 “砰！”枪响声回荡在房间里，久久未散。 手枪掉在地上，沈旭捂住被子弹贯穿的肩膀，跪到地上。 北戈举着枪，对身边的人道:“去，制住他，联系医生。” 他说话时，顾渺兮和他擦身而过。 没有回头，顾渺兮走出大厅。 看了眼顾渺兮，北戈啧了一声:这个顾渺兮真是个不怕死的，竟然直接转身背对沈旭，要不是他开枪，她就被沈旭一枪打死了…… 其实她是算计好了自己会开枪救她的吧。 北戈又在心底骂了句脏话。 “沈瑜。”忍着肩膀的痛楚，沈旭说话时声音在颤抖，“你为什么不杀我？” 他几乎是声嘶力竭地质问:“你为什么不杀我？你不想替你父母报仇了吗？你为什么不杀我！” 他做好了准备，死在她的手上，甚至觉得这样的结局对于来说再好不过。 可是，她不肯杀他，不肯给他一个痛快。 “不是说了吗，我不想为了你这种人赔上一生。”顾渺兮停在大厅门口，最后看了眼被警察制服的男人，“不要把多余的感情给仇人，这么简单的道理，你竟然不明白吗？” 她还不到二十岁，她的一生还有很长，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伤害过她的人葬送光明的未来？ 她想报仇，但她不是傻子。 “我已经报仇了。”顾渺兮道，“沈旭，要是爸爸妈妈泉下有知，也会为我感到开心。” 他想毁了沈琢和沈瑜，不只是绑架叶染歌后的那个电话，还有现在的这场对峙。 如果沈瑜被他所说的真相激怒，扣下扳机，这场对决中，获胜的一方依然是沈旭。 第二百零六章 有什么目的? 叶染歌直接坐电梯到了酒店的一楼。 沈旭的人拿走了她的手机，她现在身无分文，该怎么回庄园呢？ 想到这个问题，叶染歌忍不住自嘲地笑了声。 顾渺兮过来了，那沈琢的人肯定也会一起来，她只需要在酒店稍等片刻，就会有人发现她的存在。 好似为了证实她的猜想，穿着刑警制服的警察很快出现在一楼，带队的那人看了她一眼，正想说什么，有人道:“北队，这女生交给我，我送她回沈家。” 她看过去。 年轻的男人显然是跟着警察一起来的，他立在车边，扶着车门，安静地看着她所在的方向。 北戈没有多和他纠结:“行，麻烦你了。” 说完，又对着她点点头:“你哥哥还在家等你，快点回去吧。” 叶染歌没有拒绝陌生人的好意，坐上了年轻人的车回沈家。 …… 北戈离开后，沈琢坐在位子上许久没动。 沈君诺和沈轻媛回到会议室，前者脸色阴郁，一言不发地拿了手机直接上楼。 察觉到会议室里的气氛，沈轻媛迟疑着看向沈君颜:“发生什么事了？” “叶染歌被绑架了，顾渺兮刚刚去救她，我们正在等消息。”沈君颜简单地描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警察也跟着一起去了，还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希望没事。” 原来是这样啊……沈轻媛偷偷观察沈琢的脸色，脑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要是绑匪撕票，顾渺兮和叶染歌都死了，岂不是皆大欢喜？ 她这么想着，忍不住流露出一丝窃喜。 心里有了期待，在沈君颜问她要不要回房间休息时，她摇头表示不用，而是留下来等结果。 沈君颜离开后没多久，结果回来了。 挂断电话，小汪道:“叶小姐被平安救出，绑匪也被抓了，顾小姐平安无事。” 紧握成拳的手慢慢松开，沈琢闪烁的瞳孔逐渐聚焦，最后定个在小汪的脸上。 他嘴唇翕动，喃喃道:“都平安无事么？” “是的，都平安无事。”小汪也松了一口气，不过一想到绑匪的身份，他看向沈轻媛的目光中便多了几分尴尬，“沈先生，绑匪的身份有点特殊，北队让你尽快去一趟的警局。” 既然人质获救，警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 送警察出门，沈琢道:“方便透露一下绑匪那边的情况……” 不等他问完，小汪左右看了看，低声道:“是沈旭——队长说他现在的情绪有点不稳定，沈先生，你还是先做好心理准备吧。” 沈旭，二叔……早就猜到这个可能，沈琢淡漠地点了点头:“谢谢你们，辛苦了，我这边收拾一下马上去警局配合调查。” …… 顾渺兮和叶染歌都没死。 对于这个事实，沈轻媛很是遗憾。 眼看会议室里的人散得差不多了，她检查了一下房间，确定没有任何遗留物品，这才走出会议室。 刚到门口，送完客人的沈琢回来了。 两人迎面相逢。 沈琢眉头紧皱，看了眼妹妹，低声道:“你是沈家二房的长女，这次绑架是沈旭一手策划，待会儿你跟我去一趟警局了解情况。” 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沈轻媛问道:“你说什么？” “这次的绑架案是你父亲策划的，他已经被抓了，你收拾一下和我一起去警局接受调查。”沈琢冷声，“这样说，你听明白了吗？” “不可能！”沈轻媛的反应和他预料的一样激烈，“我爸爸和叶染歌无冤无仇，为什么要策划绑架案绑架她？这不可能！” “二叔怎么想，我也不知道。”沈琢道，“他已经被抓了，你要是好奇，可以到警察局亲口问他。” 当知道幕后那人是沈旭，再联想到绑匪要求顾渺兮去交换叶染歌，并且让他容易打电话，沈琢或多或少能猜到沈旭的目的。 他自嘲地笑了声。 现在猜到又有什么用？他还不是如了沈旭的愿，自发地跳进了他安排好的陷阱。 …… 绑架案是她父亲一手策划的，而且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他被警察抓了？ 天呐，这是老天在跟她开玩笑吗？为什么这种荒诞离奇的故事会发生在她的身边，会出自她最重要的人？ 她的情敌是她最看不起的戏子，可她偏偏抢走了她的心上人，还一跃成为了她的姐妹…… 这也就罢了。 在她最艰难的时候，她的父亲成了一名绑架犯，绑架的还是家主最在意的妹妹。 哈，还有比她现在的人生更讽刺的存在吗？ 沈轻媛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间，麻木地换了身衣服，又僵硬地挪动双腿下楼和沈琢汇合。 …… 单遥知把叶染歌送回来时，沈琢和沈轻媛已经不在庄园。 看到叶染歌平安回来，管家脸上露出一抹笑，热情地接待了送人回来的单遥知。 叶染歌看着被管家请进客厅的男人，很想阻止管家的举动，却又无从开口。 他们在车上没有交流。 他始终看着窗户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很冷——想必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情。 出于对情绪本能的感知，她和他保持着距离，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好在他为人绅士，直到把她送回沈家，也没有做出任何逾矩的举动。 可请他进来喝茶……叶染歌还是坚持自己的第一直觉，应该离这个男人远一点。 好在，全程都是管家在和他交流，她找了个借口便回了房间。 拿出电脑，叶染歌登录了一个从未登录过的账号——那人把账号交给她的时候告诉过她，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要动用这个账号联系他。 现在是万不得已吗？好像还不算。 可她总觉得要是今天不把她知道的情报传递出去，以后可能就没这个机会了。 登上账号，屏幕上跳出一个大写字母“y”——这是她的代号。 “叶小姐。” 房门被人敲响，叶染歌条件反射合上电脑，就听到管家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来。 “叶小姐，单先生有点事想向你咨询，能不能拿到你下来一趟？” “稍等。”单先生？哦，是送她回来的那个男人？叶染歌叹了口气，把电脑放到床上，起身过去开门，“你让他稍等片刻，我马上下来。” 那个男人回来的路上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如今两人回到沈家，他又突然找她，有什么目的？ 第二百零七章 你一直是局中人(两章合并) 接过顾渺兮报平安的电话，秦未辞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表示嫌弃。 “那个沈旭，真真是幼稚啊。” 秦未辞用十分锋利的言辞点评着男人的计划。 “我以为他是个野心家，原来只是个为情所困的可怜虫。” 这么说好像很容易让人误会，不过秦未辞想了片刻，也没想到更好的形容词。 秦隐站在桌子边，听了上司的评价，他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安娜趴在沙发上看书，晃悠着双腿，嘟囔道:“小瑜没事就好。”至于沈旭，她一点也不关心。 秦未辞看了眼小女孩，皱眉:“安娜，你的安全裤露出来了。” 小女孩忙扯下自己翘起来的裙角。 秦未辞冷了声音:“再次再这样，以后不允许你再进我的办公室。” 安娜一跃起身，乖乖坐好:“我下次不敢了。” 说完，看秦未辞的脸色并没有缓和，她机智地把话题从她身上引开，问道:“先生，小瑜会回沈家吗？” 她比沈旭年幼，算是从小跟在沈瑜屁股后面长大的，在整个秦家，除了秦未辞，她和沈瑜关系最亲近。 要是沈瑜回了沈家，是不是意味着她和秦家人的关系就淡了？毕竟沈家那些人才是她有些血缘关系的亲人。 “你不想她回沈家么？” “不想。”安娜说道，“沈家那些人算计她，对她不好，小瑜回沈家不会幸福。” 算计她……么？ 是啊，她走到现在，也是经历过各种阴谋诡计和死别生离，不过好在即使经历种种，她的那双眼睛也依然如幼时那般清澈明亮。 秦未辞想起第一次见沈瑜时，小女孩倔强清亮的眸子。 他们寻着线索找到那个男人家里，在现场发现了重伤昏迷的萧则，调查后才知道沈瑜被安然留在孤儿院。 萧则被送到医院，他在医院的走廊里等到了被秦隐带来的小女孩。 她跟在秦隐身后，因为营养不良，整个人看起来瘦瘦小小，不像正常人家小孩子在这个年纪的婴儿肥，她的脸颊瘦的凹陷进去，更衬得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宛如黑色的宝石，引人注目。 “少爷，这位就是沈瑜小姐。”秦隐微微侧身，更方便他看清小女孩。 她抬头看了看秦隐，往前走出两步，停在他面前，然后她提了提小裙子的裙摆，弯了弯腰，礼貌地向他问好。 那一瞬间，看着眼前这个洋娃娃一样的小姑娘，他突然很想笑。 不愧是乐音教出来的女儿，流落到现在这个狼狈的地步，依然保留着世家豪门所谓的教养？ 小女孩和她母亲长得很像，不似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眉眼间透着张扬的凌厉。 是个小美人呢，只要不长残，以后肯定会出落成和乐音一样的大美人。 在看过她的照片后，秦勉是这样评价的。 长辈的关注点在那张和乐音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上，他却更在意那双和乐音完全不一样的眸子。 他的父亲说过:“乐音妹妹在秦家时，生活的并不快乐。” 作为联盟最古老的成员家族之一，乐家到了乐音这一辈就只剩下一根独苗苗。 为了保护乐音，老爷子临死前将这根独苗苗交给秦家的好友代为照顾。 乐音在秦家长大，和秦家两位少爷算是青梅竹马。 秦未辞想起无意中翻出的长辈少年时拍的照片，外形出众的少年少女站在镜头前，敷衍地比着剪刀手。 只是从照片里根本看不出女孩是否快乐，可父亲说过，她在秦家并不幸福。 他出生后没多久，乐音跟着沈黎离开联盟，据说离开之前和秦勉闹得很不愉快。 对于长辈之间的恩恩怨怨，他没兴趣知道。 若不是后来沈家变故，沈瑜来到秦家，他甚至都快要忘了那位甚少联系的长辈。 初见沈瑜，他第一感觉是女孩像极了她早逝的母亲，第二感觉则完全相反，沈瑜和乐音完全不一样。 她活泼，张扬，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候，也没有让那双眸子蒙上阴翳。 那样的眼神，在他的印象里，从来没有在乐音身上出现过。 或许，这就是秦勉不喜欢她的原因吧。 明明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却完全是两种极端的性格。 比如，如果是还在秦家的乐音，绝对没勇气站在家主面前谈判。 “你帮我，我可以承诺，等我夺回沈氏集团，就把它送给你。” 听听，听听，身无分文的小女孩站在他面前，一本正经地和他谈条件。 把沈家送给他？还真敢说啊。 就算她真的回到沈家，集团也从来不是她的——沈家还有那么多男丁活着呢。 可她就是敢说，说她大言不惭，她还说得特别认真，似乎不知道自己说出去的话宛如一个笑料。 或许，那个时候的他就是被她那种浑然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吸引才兴致勃勃地配合她的演出，陪她走到今天这一步。 回想起来，她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吗？还是早就心里有数，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他，才能引起他的兴趣，从而达成她的目的？ 如果是后者，只能说，沈瑜那丫头有点可怕了。 “你在想什么？” 秦隐往杯子里倒满茶，低沉的声音打断了秦未辞的思绪。 男人扒了扒头发，叹息:“在想，一眨眼，小瑜就长大了。” 被他这养女儿一样的语气恶心到，秦隐默默移开视线，没接话。 安娜接话:“小瑜一直都是大人，从来没有过小孩子的时候。” 她这话一出口，书房两个男人都愣了愣。 短暂的失神后，秦隐低下头，神色莫辩。 秦未辞自嘲地笑了笑，道:“是啊，她哪来的小孩子的时候。” 无论是在孤儿院，还是秦家，她都不曾有过平常小孩子的童年和少年。 恐怕她真正快乐的时候，就是幼年时生活在沈家的日子了。 …… “沈旭被抓了？”双鬓斑白的男人咔嚓一声剪掉文竹多余的叶子，“我早说过，沈旭那种胆小鬼，不会是沈瑜的对手。” “先生说的是。”助理微微低着头，迟疑道，“可是，这次沈旭利用了y，我担心……她会暴露身份。” 给文竹浇了点水，秦勉放下小水壶，看着文竹深青色的叶子，道:“这文竹，剪掉多余的枝丫，现在精神多了。” 助理皱眉:“先生？” “没关系。”秦勉道，“我只需要我到帝都的时候，她还活着，便够了。” 他们对沈家的信息全部来源于y，如果y能嫁给沈家兄弟其中之一，以后要在帝都扩展势力，便不一定需要鸩巢——失去y对他们来说是个莫大的损失，可先生这话的意思，似乎已经把y当做弃子？ 没敢提出自己的疑问，助理道:“先生，请帖已经全部发出去了，点绛那边也已经对接好，我会再检查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嗯，辛苦。”秦勉看着窗外的小花园，淡淡道，“还有点绛——幕后老板还是没查到吗？” “暂时没有。”助理给出猜测，“不过点绛现在的负责人叫单如故，我怀疑它的幕后老板是单家人。” “单家……”单家人的话，有点麻烦了。 “毕竟是隐世的家族，我们的人顺着单如故查了，没得到有用的线索。”对方将可巡查的线索抹得一干二净。 秦勉道:“单家的话，没关系——我记得邀请名单上也有单家的人？” “是，单家那位家主。”助理道，“您说需要邀请一些有影响力的人物，单家也在推荐名单内。” “嗯，那就不用纠结了。”如果点绛真的属于单家，反而省了一个大麻烦。 话说到此处，他转而研究文竹旁边的栀子，喃喃:“气候不好，我的栀子都不开花啊。” …… 叶染歌坐在客厅里，隔着管家端上来的茶，尽量掩饰自己的不安。 她的目光时不时瞥一眼旁边的青年，猜不透他到底想做什么。 不是有事咨询她吗？她下来了，他怎么只喝茶不说话？ 又等了许久，对方依然没有说话的意思，叶染歌熬不住了:“咳，单先生，沈管家说你找我有事？” “嗯。”单遥知本来正在打量桌上的小摆件，闻言抬头看向叶染歌，扬起温柔的笑容，“是很重要的事，所以想等你哥哥回来后，大家一起讨论一下。” “我哥哥？”叶染歌道，“你说沈琢哥哥吗？” “对，沈先生是沈家的家主不是吗？和沈家相关的重要情报，还是当着他的面聊比较好。” 不是商量，他直接给出安排，并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 这男人是不是有病？他们很熟吗？跑到她家里摆出主人的样子颐指气使…… “单先生，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先上楼了。” “最好不要。”单遥知道，“叶小姐，啊，或者该称呼你y小姐？” 在女人陡然阴沉的脸色中，单遥知缓缓说道:“你最好待在客厅，因为接下来的消息，已经不方便让指使你来的那个人知道了。” 叶染歌警惕，即使被单遥知叫出隐藏的身份，她也能够保持表面的镇定。 看了眼管家，发现管家只是疑惑地打量两人，并没有听出男人的话里的机锋，叶染歌道:“沈管家，我和这位单先生有事要谈，能不能麻烦您吩咐厨房准备点水果和点心？” 沈管家识趣地回道:“好的，叶小姐，我这就去。” 他退出客厅，把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 管家离开，叶染歌脸上的笑容消失，她神色阴郁，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人和警察一起出现，还能让那位刑警队长信任他，可见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人物。 他知道她的身份，又说要等沈琢回来再讨论重要的事……叶染歌冷笑:“你是顾渺兮的人？” 没有否认这个猜测，单遥知说道:“叶小姐，不要激动——要是你现在发病，我可不会帮你叫医生。” “……” “我这个人小心眼，很记仇，也很护短——装病诬陷这种事被我遇到的话，我只会袖手旁观。” “呵。”叶染歌道，“果然是顾渺兮的人啊，你。” “你该称呼她为沈瑜，或者，沈小姐。” 叶染歌:“……” 男人的话无疑是在提醒她顾渺兮的身份——顾渺兮是沈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和她这种养女不一样。 “明珠永远是明珠，就算落在地上，蒙上灰尘，它也依然比鱼目要值钱——这个道理，叶小姐肯定比我更清楚。” 叶染歌道:“所以你这是特意来替顾渺兮讨个公道？沈家不是已经同意认回她，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 这人还真是会转移话题。单遥知弯了弯嘴角，道:“不，刚才那些话并不是我找沈琢的重点……那些话是特意说给叶小姐你听的，因为我真的很不喜欢你。” 男人为自己幼稚的言行做了总结，语气自然毫无愧疚——内涵别人不是他的强项，可并不代表他不会。 渺渺说叶染歌身体不好不能打，骂一骂总是可以的吧？ 厌恶女生对顾渺兮的算计，更厌恶她隐藏在无辜外形下的真实身份，一到她面前，单遥知的毒舌属性便自动觉醒了，充分展示了说话的阴阳怪气。 沈旭肩膀中枪，失血过多，正在手术室抢救，沈轻媛留在警局等待他的消息。 录好口供的顾渺兮被沈琢带回到庄园，两人一路上相顾无言。 “小瑜。”下了车，沈琢叫住顾渺兮，等女生停下脚步，他再次开口，“对不起。” 又是这三个字。 顾渺兮淡淡:“你没有对不起我。” “我有！”沈琢道，“十六年前，我把你一个人丢在雪原上，今天，我让你去换回染歌，这些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 “沈琢。”抬手打断兄长的忏悔，顾渺兮道，“事后说对不起，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你不要再说了，我也并不想再讨论那些已经过去的糟糕的事。” 沈琢苦笑，“小瑜，你有权力怪我。” “我不怪你。”顾渺兮道，“因为你一直是局中人，你比我更可怜。” “……”局中人？ “沈琢，叶染歌是你养父母的女儿对吗？”顾渺兮道，“你的养父母为了保护你死去，留下一个身体不好的孤女，你自觉亏欠她良多，于是对她照顾有加。” “是。” “沈琢，如果我告诉你，叶染歌根本不是那对夫妻的女儿，啊，更准确地说，现在的这个叶染歌根本不是真正的叶染歌，你会不会觉得为了她付出一切的自己就是个被欺骗了感情的可怜虫？” 第二百零八章 建国任务(两章合并) 沈家庄园的客厅装修风格偏冷色调，因为前任女主人乐音喜欢摆弄些花花草草，倒是给硬冷的色彩中添了几分暖意。 只不过，再艳丽的花束也挡不住此刻客厅里的低气压。 年轻的单家家主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喝着茶，对女生的愤怒和厌恶视而不见。 “你们……”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叶染歌先一步做出让步，“已经把查到的资料告诉沈琢了吗？” “暂时还没有。” “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单遥知抬了抬手，示意她继续说。 “我家先生想要的是倾覆整个沈家，我知道沈瑜在秦家长大，和沈家人只有仇没有情，既如此，我们没必要争锋相对，完全可以做到共赢。” 单遥知嗯一声:“继续。” “单先生想必也收到了我家先生的邀请函，以单先生和顾小姐的关系，到时候肯定会出席吧？”见男人有合作的意向，叶染歌再说话时语气镇定许多，“单先生要是在现在戳破我的身份，也就相当于和我家先生作对……” “你误会了。”打断女生的分析，单遥知无奈道，“你为什么认为，失去一枚棋子，你背后那位先生就会和我结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单遥知说道，“在棋子和合作者之间，聪明人都会选择后者——哪怕杀了你，只要我同意合作，相信我，你的死对秦勉来说，不值一提。” 叶染歌咬唇。 她知道，单遥知说的是实话。 对于秦勉来说，她只是一枚棋子，随时可以抛弃。 在她取代真正的叶染歌之前，她甚至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而只有一个代号，y。 秦勉手中棋子很多，失去她这一枚，并不是什么值得惋惜的事。 就像他放弃鸩巢一样。 一旦发现对方有变，便果断甩手，斩断与其之间的关系。 他可以这样对左菲儿，同样也可以这样对她。 …… 被顾渺兮突然的发言弄懵了，沈琢愣了许久，回过神，扯出一抹僵硬的笑，低声:“小瑜，你在说什么？” 早就猜到这个人不会立刻相信她的话，可见到他这幅脸色惨白的模样，顾渺兮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感慨。 到底是付出过真心的人呢。 “沈旭和严菲的婚礼那天，我和苏镜萱都没有碰过叶染歌，也没有说过什么过分的话，可叶染歌却突然发病了。在排除外部入侵篡改监控画面的情况下，叶染歌发病前，整个走廊里只有我和苏镜萱进出，一般人都会怀疑罪魁祸首是我或者苏镜萱——沈琢，你当时也这么想过，是么？” “……”他的确有过这个怀疑。 他并不是怀疑顾渺兮刻意为难叶染歌，只不过叶染歌心思敏感，他担心顾渺兮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刺激到她。 可这样的想法在见到顾渺兮，看到她那双眼睛后，被他彻底否决了。 她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只要她想，他可以把家主之位给她，把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给她，她完全没必要去为难一个举目无亲的孤女。 沈瑜不是这么刻薄的人，顾渺兮自然也不会是。 “这里还是要说一下，谢谢你那天给我的信任。”顾渺兮道，“因为你没有怀疑我，我也知道叶染歌发病不是我和苏镜萱做的，于是便顺势调查了一下她的身份。” “调查……染歌吗？” “对。不是我们做的，排除意外，那她这个病就是装的——她为什么要装病？为什么要在那种时候装病？我只是有了一点点的怀疑，顺势一查，嚯，查到了一些一般人查不到的东西。” 沈琢皱眉，隐隐猜到一个可能，却又觉得难以置信。 “沈琢，告诉我，你和我失散以后，遭遇了什么？” 女生的问题引出了男人内心深处蛰伏的黑暗，他移开视线，没有和妹妹对视。 “我被人救了，他们告诉我即使回头也不可能找到你，我为了保命，自己逃跑了。”逃跑了，然后一路被追杀，不得安生，“保护我的人为了保护我全部被杀，我没能回到沈家，被一对年轻的夫妻收养，我在他们家生活了两年。” 两年后，被发现，养父母被杀。 “那对夫妻平时里工作很忙，他们有个女儿，因为身体不好养在爷爷奶奶家，由爷爷奶奶照顾。” 顾渺兮问道:“他们临死前，拜托你替他们照顾女儿，是么？” “是。”沈琢道，“那个女孩，就是染歌。” 顿了顿，他喃喃，“你刚刚说，染歌不是他们的女儿……” “不，叶染歌的确是他们的女儿。”如果真相是这样，对沈琢来说，或许或许残忍，“只不过现在在你身边的那个女人，并不是叶染歌。” “……她，不是染歌……” “那对夫妻被杀，你却活了下来，其实那些人要杀你，很简单，可是他们没有——沈琢，你没想过为什么吗？” 哪怕案发当天他因为不在家而躲过一劫，可要弄死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对于那些职业杀手来说再简单不过，他们却没有再次行动。 “你以为自己运气好才躲过一劫，其实并不是。”顾渺兮苦笑，“他们刻意挑了你不在的日子，就回了送一个人到你身边。” 那些人找到沈琢，却并没有伤害他。他们杀了那对无辜的夫妻，只为了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把棋子送到他身边。 “真正的叶染歌早就死了，和她的父母一样，死在那些人手里。”顾渺兮拿出手机打开邮件，递给脸色苍白的男人，“现在以叶染歌的身份生活在你身边的这个女人，真名不详，代号为y，是秦家培养的众多杀手其中之一。” 一点一点翻看着邮件里的资料，沈琢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握紧，捏得指骨咯咯作响。 “y借用了叶染歌的身份来到你身边，方便窃取沈氏集团和沈家众人的相关信息，当然，也是为了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你的意思是……染歌也是二叔的人？” 如果叶染歌是沈旭的人，那今天发生的一切——绑架案，交换人质——都是他们两人联合起来演的一出戏。 为了离间他和小瑜之间的关系？ “不是。”这也算是个安慰吧，至少今天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叶染歌不是沈旭的人，她背后另有其人。” 沉默许久，沈琢才低声问道:“是谁？” “这个嘛，我现在还不太确定。”顾渺兮忽然换了个问题，“下个月在点绛会举行一场慈善拍卖晚会，你收到请柬了吗？” 想起那个差点被他删除的邮件，沈琢迟疑:“你也收到了？” “我没有。不过我家那位收到了，调查了一下，圈子里有名有姓的家族，当家人都收到了一模一样的邀请函。” 沈琢是个聪明人，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肯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顾渺兮从他手里拿回自己的手机，换了个轻松一点的语气:“船到桥头自然直，y背后是谁，有什么目的，到了拍卖会那天，都会水落石出。” 她走了两步，自顾自说道:“叶染歌就交给你处理吧，你随意。” 叶染歌和她没什么仇怨，她对欺负一个生病的女人也没什么兴趣。 …… 从客厅出来，单遥知的目光落在背对大门而立的女生身上。 听到脚步声，她回头看到他，露出一抹张扬的笑。 “单先生，辛苦了。” 在她明亮的眸光注视下，他走下台阶，顺势搂住她的肩膀，带着人一起往外走。 “真是遗憾，那位y小姐什么也不肯说。” 得知他没有合作的意向后，叶染歌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好在，他对她所知的信息并不感兴趣，不然保不准会对这位倔强的病人使出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顾渺兮学着他的语气叹了口气:“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y是秦勉的人。 顾渺兮没有把这条消息告诉沈琢。 一是因为秦勉的身份过于特殊，牵扯到了秦家和秦未辞，二则是因为她和秦勉的关系有点特殊，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她一定要走到那位长辈面前，解开自己所有的疑惑。 “秦勉的目标是沈家，y挑拨你和沈黎之间的关系，是想阻止你回沈家。”单遥知说道，“虽然我觉得不要把敌人想得太仁慈，不过，或许那位秦二爷针对沈家的计划并没有把你算在内。” 是的。顾渺兮没有反驳单遥知的话。 “这其中还有个疑点。”单遥知说道，“秦勉和单归心之间，难道只是因为鸩巢结下的仇怨？” 想想也不该是这么简单的事。 可无论是动用乘风的信息网，还是点绛和秦未辞手下的势力，都没能查出秦勉和单归心之间的恩怨起始。 顾渺兮摇摇头:“肯定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事。” “距离拍卖会还有一段时间，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 “我还要回去拍戏。”顾渺兮道，“请两天假已经拖了剧组的进度，回去肯定会被孔导骂。” 她请假回帝都的时候，孔学安脸黑得和锅底一样，如今又拖了一天，再不回去会被孔导暗鲨。 “不去看看沈旭？” “不了不了。”顾渺兮撇嘴，“我怕我忍不住揍他。” 她伸了个懒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你知道吗，握枪对准他的时候，我用尽自己所有的理智，才没有扣下扳机。” 那一刻，她脑海中掠过很多想法，最后全部定格在一点——杀了他，为爸爸妈妈报仇。 “如果北队他们再晚一点进来，沈旭可能就死了。” “即使如此，你也没有开枪。”揽在她肩膀上的手滑下来，握住她的手，单遥知温声道，“听说北戈开枪把沈旭打枪了？” “嗯，沈旭想开枪打我，北队为了保护我，打伤了他的肩膀。”不是致命伤。 “沈轻媛那边，你有什么想法？”沈旭被抓，不知道沈轻媛会不会想方设法去捞他。 “沈琢会处理她——沈家以后的事，我们没必要插手了。”她只想替爸爸妈妈报仇，现在，仇人被绳之以法，她的第一个心愿已经实现。 至于沈轻媛……没有了沈旭，那个女人成不了气候，不足为惧。 …… 叶染歌在客厅里坐了很久，沈琢终于步伐迟缓地走近客厅。 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叶染歌起身，直接问道:“顾渺兮都告诉你了？沈先生，你想怎么做？报警抓我吗？” 沈琢看她一眼，没有搭理她，独自一人上楼去了。 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叶染歌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又重新坐回到沙发上。 沈琢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沈瑜什么都没说？不，不可能，要是沈瑜什么都没说，沈琢不会是这个表情。 所以，沈琢这样的反应，是什么意思？ 思来想去没猜透沈琢的想法，叶染歌干脆回房间收拾东西。 既然她的身份暴露了，沈琢又不准备兴师问罪，那她先离开沈家回联盟。 “叶小姐。”管家站在她房间门口，手里抱着她的电脑，“您上来正好——先生说您身体不好，最近这段时间需要修养，麻烦将手机和电脑都交给我保管。” 他要收走她的联络工具？叶染歌握紧手机，皱眉:“电脑你可以拿走，手机我要留着，我也有朋友需要联系……” “叶小姐，请不要为难我。”沈管家态度强硬，一改往日的客气，“您是病人，我不想冒犯您。” 叶染歌沉默片刻，把手机递给管家。 “叶小姐，您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管家微微一笑，侧身让开，方便她进门。 叶染歌走进房间，听到房门关上，“咔嚓”一声落了锁。 果然，沈琢知道了她的身份，他没打算报警，而是想暂时囚禁她么？ 没关系的……叶染歌坐到床上，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她的工作已经结束，接下来先生的计划里不需要她，留在这里和待在警局对她而言没什么区别。 唯一可惜的是，她无法亲眼见证先生计划的成功——真想看看，看看沈琢的表情。 那时的沈琢，会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她呢？ …… 解决完沈家的事，顾渺兮重新回到剧组，安心拍戏。 沈二爷在爆出顾渺兮身世后没几天便因为绑架和故意伤人进了监狱，连带着沈家十六年前的旧案也翻了出来。 沈氏集团董事会决定将沈旭免职，配合警察彻查沈旭名下的所有企业，重点放在娱乐会场倾城时代。 沈家没有认回顾渺兮，网上讨论了一阵子便褪去了热度。 顾渺兮没有刻意去关注沈家的消息，她最近把重点放在了九歌上，因为，建国任务的消息出来了。 第二百零九章 我从头到脚都写着穷(两章合并) 天问建城成功以后，顾渺兮在游戏里打了好多天的酱油——为了显示自己这个城主的存在价值，她每天上线签到做日常，完了下午再上线组织一下城建，实在抽不出空就联系身为秘书的春不眠或狗狗。 一段时间下来，倒是春不眠和狗狗在天问里彻底吃开了，反而衬得顾渺兮这个城主像个蹭经验的。 昨天接到春不眠的消息，说东临大陆的长相思公会建城成功。两个大陆建城成功，世界公布了建国相关的消息。 “建国水晶，筑建基金1000万及以上，入城玩家1000人及以上，还有守城战……”顾渺兮眨眨眼睛，“之前建城怎么没这么多要求？这个守城战，如果输了，就是建国失败？” “是。”春不眠也很是头疼，“先不说守城战，你看看天问现在的筑建基金，刚到十分之一……” “为什么只有这么点钱？”顾渺兮觉得难以理解。 按理说就算是公会也不至于穷成这么样吧？更何况还是北荒大陆排行第二的公会。 “以前会长更注重打材料。”有天问公会的元老玩家解释道，“现在材料都在仓库。” 这些材料本来都是用来升级武器和装备的，后期玩家多数是自己打材料，而天问又没有一个厉害的铸剑师，导致那些材料一直在仓库无处销售。 “现在游戏机制已经发展成熟，老玩家本身可以去副本获取高阶材料，新玩家暂时不需要高阶材料。”春不眠道，“除非有铸剑师可以变废为宝，不然这些材料就只能低价售出，回不了本。” “铸剑师？”顾渺兮想起一个人，“这两天怎么没见到狗狗？” “狗狗？”春不眠道，“她昨天晚上上线做过公会任务，听说家里人今天给她安排了相亲，所以今天请了一天假……” “你找狗狗。”顾渺兮道，“把材料都给她，要求尽量打造a级或者以上的武器，到时候卖了钱公会和她六四开。” 铸剑师技艺越娴熟，铸剑过程花费越少，她邀请狗狗进会也是因为这个。 到了游戏后期，一个优秀的后勤人员的作用，抵得过好几名战士，毕竟再厉害的人也离不开吃喝拉撒用么。 “a级武器挂正常价，s级的话，记得到拍卖场炒一下价格。”顾渺兮道，“告诉公会最近没什么事儿的玩家，闲得无聊就去刷材料副本。” “这倒是个赚钱的法子。”春不眠道，“至于人的话，不用担心，天问是第一个建城成功的公会，现在入城的玩家很多，暂时没什么竞争压力……” 春不眠话音未落，世界上忽然跳出一个公告。 “恭喜北荒大陆公会流月阁建城成功……” 春不眠看到公告，默默住嘴。 同样看到一闪而过的世界公告，顾渺兮啧啧两声，感叹道：“乌鸦嘴啊，不眠，你这嘴可真是灵验。” 会议室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 顾渺兮道：“不过没事，就算流月阁建城成功，北荒大陆这么多玩家，人数不用担心。” “接下来就是建国水晶。” “嗯，听说这一次首通神之塔一百层的队伍可以拿到一个完整的建国水晶。”顾渺兮道，“至于后面的队伍，则需要集齐神之塔副本里掉落的和建国水晶有关的线索去搜集水晶碎片。。” 所以，要想成为第一个建国的公会，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首通神之塔第一百层。 现在已经有三个公会建城成功，接下来神之塔会成为热门副本，最后鹿死谁手，就看各家的本事了。 “不眠。” “嗯？” “关于公会资金这方面的问题，等云淡淡上线了，你可以请教他。”那家伙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看起来很不靠谱，不过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特别是赚钱的时候。 “云淡淡？”春不眠道，“我知道了。” “我现在需要组织一支队伍去神之塔刷本，大家帮我留意一下公会里合适的人选。” 有人好奇地问道：“是为了一百层做准备吗？” “嗯，一百层标配队伍是七人，除去我自己，我还需要一个奶妈一个控制，剩下四个位置全部要强力输出，最好是剑客或刺客，暴力法师也行，狂战士和骑士这种敏捷度不高的暂时不考虑。当然，如果对方身手好到我这种程度，其他什么都不是问题了。” 好到你这样……会议室里一众管理层都不想说话。 顾渺兮安排完最近的工作，决定出门逛逛。 毕竟自从建城成功以后，她还没什么机会逛逛主城池。 几个熟人没上线，顾渺兮简单地走了一圈，正准备下线，私信接到一条消息。 君临：“有空吗？我来北荒大陆做交易，要不要见一面？” 咦？这不是上次一起打过年兽的那个刺客小哥么？顾渺兮正是无聊，便回了：“好，在哪里？” 君临：“天香楼。速来。” 天香楼啊。想着或许可以蹭饭，顾渺兮马不停蹄地赶去天香楼，只不过还没进去，就在大门外遇到了熟人。 女生正从天香楼里出来，两人迎面撞上，看到她，她鼻子朝天冷冷哼了一声。 顾渺兮：“……”这个叫月见草的女人是不是有病？当初离开是她自己主动提的，末了在论坛给她泼污水她也没和她计较，让她不服气的话去挑战她不去，现在见面了还一副她欠她八百万的表情。 顾渺兮莫名其妙，学着女生的表情，挑衅的哼回去。 月见草：“……” 目送女剑客走进天香楼，月见草在门口站了片刻，就看到她走向靠窗边坐着的一桌人。 那桌人……月见草皱眉。 她记得那几人挂着长相思公会的铭牌，进天香楼的时候还向npc出示过大陆通行证，可见几人是从东临大陆来北荒大陆做买卖的。 渺渺怎么会认识长相思的人？ 月见草越想越不对劲。 现在四大陆建城的只有三个公会，天问和长相思都在其中，按理说，渺渺和长相思公会的人应该是竞争关系，他们约在天香楼见面，莫不是要做什么交易？ …… 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窗户边的君临，还有和他一起的一男两女。对方也看到了她，站起身挥了挥手。 顾渺兮走到他身边，扫了眼另外三人，看向君临：“你们长相思做生意，要会长亲自出面的吗？” 没想到她一眼认出一寸相思，君临诧异：“你见过我们会长？” “论坛上有啊。”顾渺兮回答完，在心里疯狂吐槽：一寸相思是有多喜欢这张脸啊，从内测到开服，他自己看着不腻么？ 君临看了眼一寸相思，后者起身：“渺渺，初次见面，我是一寸相思。” “幸会幸会。”顾渺兮拱手。 “请坐。” 等顾渺兮坐下，一寸相思招呼店小二上菜。 他身边的女生起身替顾渺兮倒了一杯茶：“上好的解无忧茶叶，不知道大神喜不喜欢。” 解无忧？靠，这长相思公会可真有钱啊，连带出门的茶叶都写着“我很贵”三个字。顾渺兮也不跟他们客气，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瞬间觉得神清气爽。 唔，这解无忧恢复疲劳度的效果真不错。 一寸相思轻笑：“渺渺你要是喜欢，我这里还有两盒，送给你作为见面礼。” “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消受不起。”顾渺兮连忙摆手，“这茶叶给我就是暴殄天物。” 一寸相思笑了笑，没有就这个问题多说。 君临安静地喝着茶，等没人说话了，他才看向顾渺兮，问道：“还没恭喜你建城成功。” “同喜同喜啊。”顾渺兮道，“也恭喜长相思建城成功。” “渺渺。”话题聊到这里，一寸相思干脆顺势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天问有建国的打算吗？” 说到正事了，顾渺兮微微一笑，回：“当然——建城都建了，不建国不是挺可惜的吗？而且听说建国奖励十分丰厚。” 一寸相思徐徐问道：“有没有兴趣做个交易？” “什么？” “我知道你们有实力打神之塔一百层，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如果天问先通关一百层，我想买你们的建国水晶。” “啊？”原来是这个目的啊。顾渺兮不解，“你是要我放弃建国的机会？” “可以这么说。”一寸相思说道，“当然，水晶的价格你来开，我可以直接给你转账。” 还不是游戏货币，而是直接真金白银的买。 要不是顾渺兮不差钱，一寸相思这个条件她还真会心动。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到今天的公告，北荒大陆不只有天问建城成功。”就算天问同意退出一百层的争斗，还有一个流月阁在虎视眈眈呢。 “你说流月阁？”提起北荒大陆第一大公会，一寸相思语气鄙夷，“一个靠女人拉扯起来的公会，不足为惧。” 只要天问、更准确地说是渺渺退出竞争，他有信心自己的公会会成为第一支通关一百层的队伍。 “说实话，就综合实力来看，天问比起流月阁还是差了一点。”顾渺兮道，“你连流月阁都看不上，为什么会觉得天问是你的威胁？” “不是天问。”一寸相思叹了口气，“是你——要是没有你，你觉得天问能第一个拿到建城令？” “额，好吧。”顾渺兮敷衍地夸赞他，“你眼光真好。” “不知道渺渺你对我刚才的提议怎么看？”一寸相思又把话题饶了回来。 “额，你是很想答应啦。” “很想？”很想，就是并不会答应。 “对啊，毕竟你也看到了，我从头到脚都写着穷、”有钱不赚是笨蛋，可关键是这钱她不好意思赚啊。顾渺兮哀声叹气，“我要是把建国水晶买了，我公会的那些个元老肯定会追杀我到天涯海角。” “渺渺。”一寸相思温声道，“容我说句现实点的话——这本来就是个游戏，下了游戏谁也不认识谁。游戏材料的买卖，没什么法律约束，况且天问要是能拿到建国水晶，必然也是要你牵头。” 更直白一点说，渺渺离了天问一样可以拿到建国水晶，但天问离了渺渺，就什么也不是了。 “哎哟，你这么肯定我的实力，夸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顾渺兮打了个哈哈，“我可没你以为的那么厉害。” 顿了顿，她无奈：“就算你这么肯定我，建国水晶我也不能卖给你。” “……” “游戏嘛，就是为了开心。对于我来说，玩了这么久，最开心的一刻肯定就是建国的那一刻——这种快乐是只能分享，不能礼让的，你懂吧。”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一寸相思默了默，苦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只能各凭本事了。” “那是那是。”顾渺兮拱拱手，“游戏就是要有对手才有意思嘛。” 谁都想建国，谁都想成为站在九州之上的第一人，她当然也想，不过，她想成为建国的第一人，主要是因为建国的烟花和庆典非常华丽，而且送的那套时装非常漂亮，她很喜欢。 如果一寸相思愿意把建国时装送给她，她倒是可以把建国水晶……额，打住打住。 要是真把建国水晶卖了，陈昭绝对会追杀她一辈子。 …… 这边顾渺兮刚喝完茶，另一边春不眠就看到了论坛上的热帖。 “建国水晶背后的交易……”春不眠挑了挑眉，本着吃瓜的心态点进帖子，“无意中撞见两知名大佬在天香楼见面，发现他们竟然是为了交易建国水晶……建国水晶不是还没打出来么？交易个屁啊。” 骂了一句，春不眠继续往下翻看帖子，看到被拍到的游戏昵称和公会铭牌后，他险些一口茶呛住。 好在他早就习惯了在各种热帖上看到自家会长的身影，很快调整好心态，给顾渺兮发消息：“会长，你和一寸相思在天香楼见面被拍了，还把你们谈话的内容都贴上了论坛，请问你真的打算打出建国水晶以后卖掉吗？” 顾渺兮秒回：“你会长我是这种人吗？” 春不眠：“你是，你也说了你从头到脚都写着穷。” 顾渺兮：“……” 顾渺兮：“小眠眠，你变了，你以前不会这么毒舌的，自从你跟了狗狗以后，越来越狗化了。” 这下轮到春不眠：“……” 第二百一十章 见一次杀一次(两章合并) 被春不眠提醒后，顾渺兮也爬上论坛去吃和自己有关的瓜。 发帖的玩家用的小号，和上次月见草发帖质问她的套路一模一样，顾渺兮翻看着帖子，喃喃：“这些人真是的，撕逼都不敢上大号，就这小鸡胆还敢在论坛上搬弄是非。” 渺渺，一寸相思。 天问，长相思。 这两位大佬见面，还是为了建国水晶……现在八十层还没通关，大佬们已经在考虑一百层的事了？ “我发现，渺渺大佬的八卦特别多，堪比内测时期的溯光。” “交易建国水晶？人家的私事，楼主这么直接贴出来是不是不太好。” “什么不顾公会利益私自交易，楼主这语气怎么听起来这么酸呢？楼主不敢上大号，不会也是天问或者长相思的成员吧？” “得了吧还私自交易呢，天问就靠着渺渺，没了渺渺天问去哪里打建国水晶？就算人家渺渺把建国水晶卖了，你就看看天问公会里谁敢说不行？” “可天问现在建城成功，一个城池那么多人，渺渺就这么私自和一寸相思做交易有点不厚道吧。” “楼上那些说吹渺渺说她没错的sb，真要换成他们会长，他们只怕要跳起来骂娘。” “我发现这个游戏的玩家，特别是男玩家，都特别喜欢捧女大佬的臭脚，省省吧，你们为人家说话，人家根本不会回头看你们一眼。#看了真觉得可怜#” “我发现了这个游戏的玩家，特别是女玩家，都喜欢诋毁比她们厉害的女大佬，省省吧，你们骂再多，人家根本不会把你们放在眼里。#看了真觉得可怜#” “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我记得哪个大陆第一个建国，整个大陆的玩家都可以拿到一整天的加成奖励？渺渺和一寸相思，一个北荒大陆的，一个东临大陆的，这已经不单单是公会和公会之间的问题了啊。” “搞笑，你想要加成自己去打建国水晶啊，凭什么要求别人？说不定人家大佬根本不稀罕那一天的加成呢。” “垃圾渺渺，垃圾一寸相思，垃圾长相思，艹，渺渺和一寸相思不会现实里认识吧？” “嘿，这些大佬圈最乱了，说不定就是千里送嘻嘻。” “……” 翻看评论的手顿住，顾渺兮接了张图，把最后骂人的两个都截进去，没有抹去id，直接发给一寸相思：“你看这人骂你垃圾。还说你千里送。你们大陆的。” 一寸相思：“……”你确定千里送是在骂我？ 算了，不管骂谁，先教训了再说。 很快，骂人的两位同志跑到论坛上哭诉，说被长相思公会的玩家围杀了。 “艹谁让你们骂得难听，又刚好在人家得地盘上，可不得吃教训么。” “垃圾长相思！有本事出来对线！” “你可别骂了，当心一寸相思把你给洗白。他们也不是没做过这种事。” “……” 大神公会的围杀还是很有威慑力的，所谓杀鸡儆猴，鸡死了，猴子们自然老实本分了很多，讨论帖里洋溢着一片祥和的氛围。 此刻，天问公会的群里，大家也在讨论这件事。 “我看帖子的意思是一寸相思想向会长买建国水晶？” “会长要卖吗？贴主说会长答应卖了？” “不知道一寸相思出多少钱，会长卖了水晶要不要现实世界里请我们吃饭啊？” “你别想了，会长自己说了，她从头到脚都写着穷。” “会长你不厚道@渺渺，卖了建国水晶记得请吃饭！” “别了，我们未必打得到建国水晶。”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既然现在论坛上都在谈论说建国水晶是我们会长卖出去的，以后就算打不到建国水晶，我们也可以说别人的建国水晶是买的我们的，机智如我，哈哈哈哈哈哈！” 眼看话题越跑越偏，顾渺兮冒了个泡。 渺渺：“叨叨什么呢？公会任务做了吗？基建任务做了吗？金币领了吗？材料打了吗？八十层还没过呢就想着建国水晶，你们和一寸相思一样，好高骛远！” 汪汪爱喵喵：“哎哟会长冒泡了！” 灯红酒绿：“会长，你真和一寸相思做交易了？” 渺渺：“没有，你会长我是这么贪财的人吗？再说了，玩游戏就是为了快乐，我现在的快乐就是建国！钱财乃身外之物懂不懂？【得意】” 不打不成器：“会长，要不你还是去论坛上澄清一下吧，我担心那些人黑你。” 渺渺：“孩子哟，你还是太天真。别人黑你，说明你牛批，懂伐，让他们黑好了，姐不在乎。” 当然，说是这么说，顾渺兮还是下了游戏沿着论坛上的小号一路深扒，很快查到了那个小号的号主信息，顺便还查出了号主的大号信息。 “呵呵。”顾渺兮搅着头发，叹气，“一次两次的你不长教训，这可就怪不得我了唷。” 她把相关的截图信息保存好，自己登录在论坛里开了个帖子。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惊天大瓜不爆不要钱啊！” 惊天大瓜？ 一看到标题，路人纷纷搬着小板凳入驻。 “等等？帖主是谁？我瞎了吗？” “哟哟哟！大佬亲自下场撕逼了！” “前排表白渺渺！我是你的脑残粉！” 目测了一下回帖增加速度，顾渺兮把敲打好的内容复制上去。 “刚才看到了关于我和一寸相思的帖子，我自认为这个帖子的内容有失公正，距离真相非常遥远，于是想和贴主私聊商量删帖，奈何贴主用的小号，又不回我的私信，本着诚信友善和谐相处的原则，我扒了一下这位贴主的小号，谁知一不小心扒出了她的大号，@月见草，哦嚯，原来是位熟人【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我这人比较记仇，这一点想必流月阁的玩家深有体会，不用多说。但我自认为对待其他玩家时待人接物还算有礼，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位@月见草小姐姐，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到论坛发帖抹黑我。 “哎，既然@月见草小姐姐对我这么情深意重，那我也只能好好回敬一番。 “从此时此刻起，别让我在北荒大陆见到你，不然见你一次杀你一次，直到把你洗白为止。小姐姐以后上游戏要小心咯【玫瑰】” 一石激起千层浪，帖子的热度一路飙升，很快取代了建国水晶的谈论贴，标题飘红，挂在了论坛热门帖子的最上面。 “我去，大佬下场就是不一样，大号小号一起扒出来了，有点可怕。” “这女人不是天问离家出走的那个秘书吗？之前跟着天问会长昭同进同出的那个。” “就是她。昭选择渺渺继承会长职位后，他们那批元老还在论坛哭诉过呢。结果，被渺渺piapia打脸。” “哦哦，就是建城令那次吧？” “这是黑一次不成功就黑两次？女人一旦狠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了jpg。” “@月见草小姐姐别怂，出来撕，就是个游戏，怕什么！” “撕逼就要用大号，@月见草小姐姐用小号也没用，还是被别人扒出来了。” 一众热火朝天的议论中，有个红色昵称的玩家发了条消息。 一寸相思：“我的确约见渺渺商量过建国水晶的事，可惜了，我想买，她不愿意卖，吃了个闭门羹。” 月落乌啼：“@一寸相思你要不要脸啊跑去买建国水晶？” 一寸相思：“连城都没有建的人自然不会明白我的焦虑。” 月落乌啼：“……” 北风有信：“@一寸相思所以说你想做倒插门女婿被拒绝了？呵呵，还好妹子没眼瞎。” 战无双：“还好妹子没瞎+1” 霜满天：“还好妹子没瞎+2” 江水流不流：“还好妹子没瞎+3” …… 九歌游戏论坛和游戏角色是绑定的，一般游戏里等级和贡献越高，id颜色越深——大佬都是红色id，小白都是白色id。 此刻，一个个红色id的出现，将帖子的热度推至顶峰。 “艹这是大佬团建吗？” “仰望ing” “北风大佬！我是你的舔狗！看我看我！” “兄弟，北风大佬是男的。何必呢？” “卧槽，现在告白都这么直接的吗？那我也来！无双大佬，我也是你的舔狗！贼会舔的那种！” “？？？合理怀疑楼上在搞黄色，建议大家点踩拉黑举报一条龙送他回家。” 热热闹闹的议论中，大家似乎都忘了这个帖子的初衷，直到有人贴了一张渺渺的图。 “【图片】就说怎么大神们团建渺渺不冒泡，原来是去游戏里逮人去了。月见草刚出副本，好家伙一片剑光嚯嚯，完了，妹子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吃瓜群众：“……” 火速去上一个帖子检查自己有没有留下什么带节奏或者骂人的话，有的话果断删除。 …… 她被杀了，被渺渺堵在副本出口杀了。 而且那个女人杀了她以后还在她身上贴了张定身符，让她没办法立刻复活回城。 无法操作的间隙里，她打开不停闪动的私信，点开好友的第一条信息，只简单扫了两眼，险些气得吐血。 “小草，那个扒渺渺和相思的帖子是你发的啊？渺渺在论坛挂你，你快去解释一下。” 渺渺怎么会发现是她发的帖子，她用了小号啊。 “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扒出你的身份的？”杀了她以后，渺渺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蹲在她身边和她说话，“我知道你肯定很好奇，好奇也没用，我不会告诉你。” 她像猫逗耗子一样，又问:“想不想知道我在论坛上说的话是真是假？” 论坛上的话？见她一次杀她一次么？月见草冷笑:不过是个游戏而已，大不了退游好了，她以为她会怕她威胁么？ 顾渺兮自问自答:“我也不会告诉你。” “……” “可能我心情好的时候就把今天说的话当成一个笑话，心情不好的时候嘛……呵呵。” 呵呵？你呵呵个屁！她今天下线以后就再也不会上线了！这个号她不要了！ “哦，其实我还可以给你出个主意，你待会儿下线以后呢，这个号就不要了，反正这号练度不算特别高，弃了也不可惜，大不了重新练一个，嘿嘿。” 嘿嘿你大爷！混蛋，话都让她说了，就算本来是这个想法，现在心里也憋了一肚子气。 又绕着她走了两圈，顾渺兮扔下她回公会去。 等定身符的作用褪去，月见草回城复活，打开聊天搜出渺渺的昵称，编辑一大串骂人的话。 她走到这一步都怪这个女人，反正她就要弃号了，弃号之前总得让她骂一次过个瘾吧！ 编辑完以后，她重新检查一遍，确定一吐心中的郁结之气，便狠狠地按下发送。 “提示:您已被对方拉入黑名单，暂时无法发送消息。” 月见草:“……” 完全无视自己正身处主城正中心，女生跺了跺脚，脱口骂道:“渺渺你个混蛋！” …… “啊啾——”顾渺兮捂住嘴，打了个喷嚏。 云淡淡退开两步，认真:“你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有人在背后骂你。” 顾渺兮没好气地回:“你关注一下论坛就该知道，我天怒人怨的事儿做得可太多了。” 从没见过缺德还能缺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人，云淡淡嘴角抽搐着，盯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哦，说正事。”顾渺兮道，“你最近抓紧时间练下级，把你的装备都升级一下，等着神之塔一百层，我要你配合我做主力输出。” “两个剑客，配合？”云淡淡道，“你该找个骑士或者法师……” “不行，别人的身手我不放心。” “……”我是不是该感谢你的信任？ 顾渺兮道:“而且找你可以节省资源。” “什么资源？” “你是剑客，装备和武器升级找铸剑师就行，刚好，我们公会有个超级厉害的铸剑师，可以省去一大笔开销……” 听不下去了，云淡淡抬手制止女生继续说下去:“所以，其实我就是个免费劳动力。” “谁不是免费劳动力来着。”顾渺兮摊手，“你看我，一会之长，还不是要为了公会这群嗷嗷待哺的娃儿四处奔波？” 云淡淡:“……” 渺渺的提议，他当然不会拒绝。 不过六月以后，他没理由继续请假，肯定要回公司了——以他的工作强度，游戏练级……算了，还是找个代练吧。 论坛上的讨论还没结束，月见草打了个毁号汽油的视频，控诉渺渺冤枉她还乱杀她，逼她退游。 只不过这个视频发出去没多久，再点进去就提示被删除。 “为什么删了？艹，不会说谎后又心虚，所以把视频删了吧？” 第二百一十一章 欺负人的乐趣你不懂(两章合并) 论坛帖子被删，月见草尝试注册了一个小号发了同样的帖子，却总被提醒内容有敏感词，无法发送。 反复几次后，女生险些气得砸了鼠标。 论坛上还在讨论的人则一致认为女生是做贼心虚才删了帖子，偏偏她又无法解释……真是奇怪，她的帖子里有什么敏感词汇，为什么就是发不出去呢！ …… 酒店里，顾渺兮笑眯眯地合上电脑，转动椅子朝向等在身后的人：“好了，我们去吃饭？” 单遥知放下杂志，挑了挑眉：“确定那个女生不会再找你麻烦了？”虽然虚拟世界无关紧要，但玩个游戏还被人追着骂也挺烦人的。 “那是，她哑巴了，估计现在气得要死。”顾渺兮心情好，哼着小调起身伸懒腰，“长安调马上就要杀青了，接下来一段时间我要回学校认真学习——缺课太多影响不好。” “天问是不是快出来了？” “不知道。”顾渺兮一问三不知，“张导最近好像挺忙的，我们没什么机会聊天。” 这回答好像很不负责任，顾渺兮又道：“其实我这个人很佛系的，一般导演找我拍戏，我拿片酬，拍完之后工作人员联系我做好宣传，其他我一般不关心。” “票房和口碑也不关心么？” “嗯。”顾渺兮道，“真要说起来，我走演员这条路，完全是因为喜欢。所以我挑剧本的时候也都是选我喜欢的，要是没有，那就宁可不演。我演戏的时候尽我所能，至于别人怎么看，我一点也不关心。” “……” “哦，其实也不算是不关心，我偶尔也会看看专业人士对电影的评价。”顾渺兮道，“比究竟要是口碑太差，好的本子和好的导演就不会找我，差的我又看不上，那就真没戏拍了。” “原来渺渺会担心这么多。” “那是，出来混饭吃的，可不得小心翼翼？” “小心翼翼？”单遥知哑然失笑，“你刚刚还在网上和人吵架。” “哎，那怎么能叫吵架呢？”明明是她单方面碾压。顾渺兮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单遥知，你是君子，所以啊，欺负人的乐趣你不懂。” …… 接连下了两场雨后，气温不降反升。 北河市似乎提前迈入夏天，万里无云的天空，太阳悬在头顶，炙烤着影视基地。 一场打戏拍完，顾渺兮身上的戏服被汗水湿透，导演喊了休息，让化妆师来替她补妆。 言励走到她身边坐下，递了瓶水给她：“你经纪人不能经常跟着你，怎么也没给你找个助理？” 虽然这丫头佛系，但毕竟是爆红的大明星，这么孤零零一个人看着委实很可怜。 “很快就有了。”顾渺兮喝了两口水，把手里的小电扇递给他，“麻烦帮我举一下，好累。” “拿个小电扇都累，懒不死你哟。”言励嘴上抱怨着，手很诚实地接过小电扇，替她举着，“你想换经纪公司了？我记得你的合同今年六月份就到期了？” “嗯。”顾渺兮道，“徐姐回去和公司谈去了，等她谈完了，我就负责挪窝。” “想换去哪个公司？”言励道，“或者自己开工作室？” “不开工作室。”顾渺兮道，“去宸印。” “宸印娱乐？”想起她和风清的关系，言励表示赞同，“宸印娱乐还不错，你去那边有人照应挺好的。” “nonono。”顾渺兮竖起食指晃了晃，“以我的实力，去哪里都挺好——我去宸印，是看在风清的面子上去给他们撑牌面，风清应该好好感谢我。” “……” 沉默两秒钟，言励只能用一个单音来表示自己对她这番话的感受：“呵。” …… 顾渺兮合约即将到期，微博上有营销号爆出顾渺兮不会和极光娱乐继续签约，很可能自己成立工作室。 对此，西柚们纷纷表示普天同庆。 顾渺兮在极光娱乐什么处境明眼人都看在眼里——没有营销，没有推广，没有反黑，她进入极光娱乐后几乎一直被放养，前期被黑粉和狗仔各种造谣，仅有的几个代言和作品还是投资商指名要她才拿到的。 这么说来，顾渺兮能火到现在这个地步，也算是个奇迹。 “不管怎么说，能和极光那个破公司说拜拜就该撒花庆祝了。我永远不会忘记这公司搞的破事，垃圾公司趁早倒闭！” “到现在我女儿身边还就一个经纪人，极光娱乐是缺钱缺的请不起助理了吗？” “希望渺渺自己开工作室。” “不可靠消息，顾渺兮接下来会签约宸印娱乐。” “？？？？” “为什么要签宸印啊，是因为萧则也在吗？” “等等，如果顾渺兮是沈瑜，那她和萧则是不是就没有血缘关系了？” “艹，没人提我都快忘记顾渺兮是沈瑜了emmm忽然有点替宸印娱乐的弟弟们担心，毕竟顾渺兮可是靠绯闻炒火的。” “顾渺兮靠绯闻炒火的？智商没个负二百五说不出这话。北风三十八亿的票房现在还在国产电影票房前十好吗，你是不是瞎？” “金鹤奖最佳女主角，千星电影节最佳女主角，b城国际电影节金熊奖最佳女主角提名，ug和lg两大高奢品牌的全球代言人……你跟我说她火是靠绯闻？你钓的是鱼，没的是马。” “我也不希望渺渺签去宸印，就担心某些没马粉丝的蒸煮拉着我们渺渺蹭热度【微笑】” “难怪宸印集团之前会下场点赞，原来是因为顾渺兮要跳槽去宸印了。” “极光娱乐在新一代小花中也就顾渺兮一个能打的吧，不知道管理层是不是脑子瓦特了，竟然放养她。” “不管渺渺去哪里，我们西柚都会不离不弃！支持渺渺的所有决定！” “……” 一众谈论声中，宸印娱乐发表了声明，表示关于顾渺兮签约的事正在和当事人沟通，如果没有意外，顾渺兮接下来会签约宸印娱乐，经纪人依然由徐翊担任，并且表示公司很看重顾渺兮的实力，会给与她相对应的支持和保护，希望粉丝能一如既往的支持她…… 当然，这么言简意赅的陈述是吃瓜群众总结的，宸印娱乐的那篇声明洋洋洒洒快写了近千字，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顾渺兮签约宸印的期待和狂喜，顺便还私底下把极光娱乐一顿猛踩。 官方下场，顾渺兮签约宸印娱乐的消息被坐实，粉丝纷纷到官博下留言。 “顾渺兮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请公司善待她。” “恭喜你们捡到宝了，请好好对我女鹅。” “要是公司肯捧着她，我家plmm肯定不只现在的成就，希望mm和公司能合作共赢，越来越好。” “给她配个助理吧球球了，不要临时工不要临时工不要临时工。” “我家女鹅就交给你们了，别欺负她知道吗，不然画个圈圈诅咒你们。” 宸印娱乐负责微博运营的工作人员看着最新一条下面的留言，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祖宗们哟，这是大boss的人，谁敢欺负她？你们看到的这篇声明还是大boss亲手写的呢！ …… “哎哟喂，你看我这声明写的真好，可把她粉丝都感动哭了。”把电脑转向单遥知，风清一脸洋洋得意，“是不是很佩服我的文采？” 单遥知扫了一眼，敷衍：“嗯，马马虎虎。” “什么叫马马虎虎？”风清不服气，“这么生动形象感人泪下……” “她只是换公司，不是渡劫，你没必要……”单遥知重复他的用词，“这么感人泪下。” “没情趣。”风清把电脑转回来，“难怪渺渺妹子邀请我打神之塔，不邀请你。” 说到游戏，风清不怀好意地眯起眼睛，提醒他：“哎，不是我说，渺渺妹子在游戏里和一的关系这么好，你不吃醋？” “你见过什么人吃自己的醋？幼不幼稚。” “那能一样？游戏里她又不知道一是你。” 不知道么？风清不会到现在还以为顾渺兮不知道云淡淡是谁吧？ “虽然渺渺妹子和一也没什么暧昧的交集，但我就是觉得她对一有偏爱！” “嗯。” “你嗯什么？不吃醋啊你？” 这人有时候脑子真的不太好使。单遥知不想和他说话。 …… 徐翊那边和宸印娱乐谈妥后，顾渺兮这边长安调的拍摄也接近尾声。 和其他电视剧不一样，长安调的女主没有挺到大结局，在故事的中后期就下线了，后面基本是男主的戏份，偶尔抓着合适的天气补一下女主的镜头。 最后一个星期，顾渺兮在剧组几乎就是打酱油顺便蹭吃蹭喝。 和她相处久了，工作人员偶尔会开她玩笑：“顾老师，最近孔导没在你耳朵边上叨叨让你注意身材管理了吧？” “嗯。”顾渺兮靠在椅子上，端着一杯奶茶，很是惬意，“没有奶茶的人生不是完美的人生啊。” “顾老师还有最后一段戏，拍完就可以杀青了？” “对。”顾渺兮道，“最后一段回忆杀。” 公主战死沙场，侯爷攻进大魏都城，宣布了腐败王朝的终结。 “听闻魏帝名下那长乐公主是位倾国倾城的美人，不妨带上来给各位大人瞧瞧？” “宣都之战，公主殒命沙场，实在……实在没办法带上来给各位大人……瞧。” “宣都之战？怎么，你们大魏是没人了吗？公主竟然和男儿一般披甲上阵，呵。” “……” 耳边是各种各样的声音，然而楚奕却什么都听不清。 他想起宣都之战胜利后，副将的那句无心之言——敌方将领的用兵之道和侯爷您有几分相似之处。 他在那具尸体前站了片刻，吩咐下属将其厚葬。 他没有掀开破旧的草席看一眼。 他不知道那个人的模样。 但是他恍然想起了自己和少女的初遇，他一眼看穿她的乔装，惹得她气呼呼地指责他。 “大胆！竟敢对本公……本公子这么失礼，我要让父皇……父亲砍你的头！” 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宛如盛开在乱世里的牡丹花，血雨腥风也遮掩不住的国色天香。 长乐。 大魏的长乐公主。 原来如此。 “楚奕，楚奕，我在这里呀，楚奕，你为什么不理我？” 模糊的视线中，有身着华服的少女撩开大殿的垂帘，露出半张脸，含笑望着他。 她唤他楚奕，她说，她要成为一名惩恶扬善的侠女，陪他一起踏遍千山万水，看尽人世繁华。 “我就要跟着你，你有本事就甩开我，没本事就只能让我跟着，哼。” 她站在垂帘后面，杏眼弯弯，笑得狡黠。 “楚奕，你来找我了吗？宫里真的太无聊了，父皇每天都让我跟着夫子读书，皇兄们都可以去猎场围猎，我就只能待在皇宫里，看这四面高墙，还不如墙头的鸟儿来得自在。” “楚奕，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楚奕……” “卡！”导演喊了卡后，把剧本卷成桶状，指着顾渺兮，“长乐公主怎么回事？长乐已经死了，楚奕看到的是长乐的幻觉，回忆的是你们幸福的过去，幻觉里的长乐是快乐的，你这恨不得杀了他的眼光是怎么回事？你不觉得用这么温柔的表情和声音配上你那个眼神，很奇怪吗？” 因为对方很少出问题，孔学安骂人的时候都和风细雨了很多。 “啊，快乐吗？”顾渺兮揉了揉头发，疑惑，“楚奕知道宣都之战死的是长乐，也就等于知道自己杀了长乐，就算是回忆过去，长乐也不该是只有快乐啊。” 或许他回忆的那段时光长乐是快乐的，但当记忆染上个人的情愫以后，再回看过去，会有完全不一样的体验吧。 “楚奕觉得，长乐应该是恨他的。”他夺走她的生命，杀害她的亲人，攻占她的国家，他做了许许多多伤害她的事，虽然她永远不会知道那个人是他。 楚奕愧对长乐，长乐成了他心头染血的刺，刺入心口七分，难以拔除。 所以她觉得，出现在楚奕的幻觉里的长乐，哪怕笑着，眼里也该有恨。 “额。”孔学安想了想，“可是你这样的感觉不对。” 他似乎有了新思路，挥手让大家休息几分钟，招呼顾渺兮和言励:“过来，我们再讨论讨论。” 第二百一十二章 团建活动(两章合并) 导演喊休息，一群人便缓缓散了，过了会儿，又默默集中在孔学安导演周围，听导演和两个主演说戏。 孔学安接受了顾渺兮的观点，但嫌弃顾渺兮的表演方式，强调她的表演缺了点灵魂。 两人纠结了半天，最后各退一步。 “其实你所想的并不重要，因为观众并不会去纠结你眼里的情绪，表演其实是个很主观的东西，有时候你所想表达的，和观众理解的可能完全是两个感觉。” “嗯。” “所以，纠结楚奕心里的长乐该是什么样子没什么必要，因为只要符合剧情的发展，没有人会去深究你的眼神想表达的情绪。” “那……” “那你用相对外放的仇恨的眼神盯着他，观众看起来就会觉得违和。” “所以孔导你的意思是让我内敛一点？” “额，其实哀怨一点会更好。” “……哀怨？”顾渺兮琢磨了一下，“导演是觉得哀更多一点？” “我是这么想的。与其说恨，其实悲哀会更多一点。” 他们之间是国与国、家与家的敌对，是注定的悲剧。 就算楚奕知晓长乐的身份，两人也没有走到一起的机会。 在得知长乐身世的那一刻，楚奕就明白了这一点。 如果长乐还活着，想来，想法也是和他一样的。 顾渺兮点点头:悲哀啊，相逢不相识，再见已是阴阳两隔么。 接下来的一段戏结束很快，提前收工的孔导心情好，大手一挥请大家撸串。 顾渺兮的戏份已经快杀青，一听撸串，她举双手赞成。 只不过还没等他们走到烧烤店，言励轻轻拍了下顾渺兮的肩膀，低声:“你被拍了。” “啥？”被拍了？拍啥？他们这么多人呢，总不能又捏造她的绯闻吧？ “你和孔导争执的那段，被人拍了。” 顾渺兮和孔学安争执的那段，被有心人拍了卖给营销号，其中掐掉了一些语音，重点放在孔导骂人和顾渺兮反驳孔导的那几句话上。 顺便，营销号看热闹不嫌事大，还配了文字:“顾渺兮老师不愧是影后，对自己的戏份永远有不一样的理解呢。” 阴阳怪气，引战意味明显。 微博上有很多营销号，前期为了吸引流量，会故意发一些引战的话题，引导粉丝掐架，制造话题。 这个营销号显然也是这么个想法，想通过阴阳怪气的语气来钓西柚的评论，给自己制造流量。 俗称，蹭热度。 当然只靠他自己是带不动话题的，于是他又买了一堆评论，全是辱骂顾渺兮耍大牌或者阴阳怪气她不尊重导演的。 很快，西柚们赶到现场，一番骂战后直接把“顾渺兮长安调”顶上了热搜。 “带你姑奶奶出场给出场费了吗？司马营销号” “明明是合理的讨论，为什么从你们营销号嘴里说出来就成了耍大牌呢？不引战会死是吧？” “拒绝路透，让我们一起期待渺渺的《长安调》和《天问》” “营销号明显引战的，趁机浑水摸鱼踩我家妹妹的，你蒸煮必糊！” “……” 顾渺兮只扫了一眼评论，登录自己的账号发了条微博。 顾渺兮v:既然上热搜了，让我蹭一下热度呗#顾渺兮长安调# 下面配了一张在剧组穿着戏服的自拍。 热度是要蹭的，眼神是一点也不会给营销号的。 “顾老师上热搜了？”同行的副导演也在刷微博，看到那条阴阳怪气的内涵博，他皱眉，“这个视频应该是我们剧组的工作人员拍的吧？” “什么？”听到剧组和热搜，孔学安歪头去看。 副导演指给他:“孔导，你看这个视频，这么近的距离肯定是剧组的工作人员拍的。” 孔学安拍戏最忌讳工作人员私自拍摄泄露剧组的情况，看到这条微博，他本就长了褶子的脸更加皱成一团:“去查一下，这个视频是怎么回事。” 剧组那么多工作人员，想查到到底是谁有点困难，不过导演心情不佳，副导演很识趣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去查。 孔学安放下手机，道:“剧组的微博谁在运营？让他说明一下情况。” “好。” “我看不用。”言励点了两下手机，按灭屏幕，把菜单递给孔学安，“孔导，我知道你不喜欢营销，不过这次的热度可是送上门来的，不蹭蹭有点说不过去了。” “蹭？”他像是这种会蹭自家演员黑热搜的导演吗？ 不过没等他说个不字，副导演啧啧两声:“言老师，你这动作很快啊。” 言励回:“毕竟热度过去了可就没了。” 孔学安:“……” 他自己不用微博，于是抢了副导演的手机，手机页面停在言励的微博上。 言励v:听说可以蹭蹭#顾渺兮长安调# 有言励带头，于是用着同样的格式，剧组一众演员开始蹭热度。 孔学安把手机还给副导演，问道:“你不蹭一下，这个热度。” “不了不了。”副导演连连摆手，“我要发了，可能真被骂蹭热度。” 孔学安:“……”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顾渺兮也看到热搜里的微博，她戳言励:“给你免费的热搜，你要怎么谢我？” “杀青以后请你吃饭。” “才一顿饭？小气。” “你就缺我这点谢礼？看把你穷的。” “……” 因了一众演员蹭热度，本来吵得不可开交的热搜顿时变成了长安调剧组的团建，各路吃瓜群众纷纷跑来看热闹。 “长安调是不是快杀青了？” “不知道啊，我还挺期待的，毕竟言励和顾渺兮都是电影咖，演技么得挑。” “我是被顾渺兮上马的那段视频吸引来的！想看小姐姐飒飒的打戏。” “孔导的剧里出美女，我已经捧好瓜子等着看美女了。” “言励我老公！下凡来演电视剧了！我可以看到四十多集，很可能是六十多集的老公！” “长安调有这么多集？” “姐妹，现在爆出来的长安调只有三十二集，别做梦四十六十了。” “只有三十二集？啊，我的快乐死掉了。” 话题引到电视剧上面后，反而是最开始的那个话题被完全无视。 等营销号背后的工作人员再点开时，发现账号被封禁了。 “怎么回事？艹，顾渺兮的团队把我封号了？极光娱乐怎么突然开始管事了？有病吧艹！” 骂了一句，忽然想起顾渺兮现在不是极光娱乐而是宸印娱乐旗下的艺人。 宸印娱乐向来财大气粗不怕事，他们这个圈子里都说宸印集团之前把好多个造谣的营销号告上了法庭，也封禁过好些个引战的号。 好不容易引来一点流量，结果号直接没了。 皮下工作者:“……” …… 长安调杀青，顾渺兮回学校准备临近的各科考试。 距离慈善晚会还有十来天时间，顾渺兮思考着是不是该去见见单遥知的那位父亲。 毕竟是她的任务目标，或许可以从他口中得知些原因——他回到帝都秦勉还不肯放过他，可别告诉她是因为爱情。 顾若兮找上门的时候，顾渺兮正在公寓复习，见到长姐，她整个人都活了。 “我一看书就好困，姐，我们去逛街吧！” 顾若兮摆摆手，脸色有些难堪:“不去，我来避难，让我先睡会儿。”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房间，整个人摔到床上，疲惫地说道:“别告诉爷爷我来这里了。” “嗯？”发现长姐的不对劲，顾渺兮蹲在床边，戳了戳她的胳膊，“你和爷爷吵架了？” “不是。”顾若兮含糊道，“梁浩然回国了。” 顾渺兮:“哈？” 梁浩然，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她长姐顾若兮曾经的男朋友，心头的白月光，让顾若兮心心念念这么久的男人。 当初梁浩然不辞而别后，顾若兮找了他很久，也等了他很久——对于男人的离开，她心头有个结，轻易不能解开。 这也是顾渺兮会说现在的顾若兮和萧则并不合适的原因。 “他回来了，不是正好？”顾渺兮道，“你不是一直在等他的解释吗？” 顾若兮:“……” 高中两年，大学四年，她最好的青春都耗在那个男人身上。 他一言不发的离开，她当然会纠结，会割舍不下。 可现在人回来了，主动找上门，她却完全不想见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你怎么知道他回来了？” “他去我们家找我了。”顾若兮用力揉乱头发，一向杀伐果决的女人露出了烦躁的表情，“他说想和我谈谈——爷爷还挺喜欢他的，最近总是有意无意地给我们两个制造独处的机会。” “爷爷可能不是喜欢他，只是想着让你快点结婚。”顾渺兮道，“你知道的，老人的想法就这样。” 顾若兮坐起身，看着妹妹:“可是我再见到他，发现我对他已经没有多少爱了——我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他当初的不辞而别？” “嗯——老娘在他身上花了六年时间，他吱都没吱一声就跑了，换做你，你不生气？” 没有正面回答顾若兮的问题，顾渺兮双手托腮，一脸八卦，道:“姐，你说会不会像狗血剧里玩的那样，他其实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为了不拖累你，只能独自一个人偷偷出国……” “你演电视呢？”顾若兮冷笑，“这种狗血的剧情早就不吃香了，哪个观众看了不骂一句傻逼。” “也对。”顾渺兮起身，“这种剧情放现实里的确傻逼。” 两姐妹达成了共识，却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让顾渺兮只能感慨一句:这世界上的狗血剧情没有傻逼，只有更傻逼。 …… 顾若兮原本的打算是避开梁浩然整理整理自己的思绪，谁知道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她的消息，从清凌追到帝都。 避无可避，顾若兮答应了男人见面的要求。 “我陪你一起去。”对这个让姐姐念念不忘的男人很是好奇，顾渺兮毛遂自荐，“到了店里，我就坐你旁边一桌，你当做不认识我就好。” “……你就这么想看热闹？” “胡说。我是怕你被欺负——他一个长手长脚的大男人，欺负你你肯定不是对手。” “……”不能否认，妹妹在身边的确增加了不少安全感。 两姐妹一前一后进了咖啡厅，然而当看到坐在角落里的一男一女后，顾渺兮愣了。 这梁浩然还带了参谋过来？ 顾若兮显然也是一愣，不过她把自己的惊讶掩饰得很好，走到男人对面落座，客客气气地打招呼:“抱歉，路上有点堵车，耽误了几分钟。” “没事没事。”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神色间满是尴尬，垂放在腿上的双手不自然地握成拳，他看向身边的女生，清了清嗓子，道，“小悠，这位是顾若兮，我大学同学。” 又看了眼顾若兮，声音更低:“这位是我的未婚妻，连悠。” 未婚妻？顾渺兮眨了眨眼睛，感觉一桶狗血兜头泼了下来。 她立刻看向顾若兮。 后者脸上的表情僵硬两秒，很快换上了落落大方的笑容:“连小姐，你好。” 无视了顾若兮的问好，连悠撇了撇嘴，没说话。 “那个，若兮，这次回来呢，其实也是因为我马上要结婚了，想邀请大学的同学参加我的婚礼……”梁浩然推了推眼镜，干巴巴地说道，“你要是有空的话，到时候我把请柬寄给你。” 顾若兮:“结婚？恭喜你啊，不过请柬就不用了，我最近比较忙，可能没时间参加你的婚礼，不好意思啊。” 她回答得很自然，一口气说了一串话，中间不带磕巴的。但了解她的顾渺兮知道，她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用这个语速说话。 这个梁浩然真有意思啊。 不辞而别六年，一回来就去前女友家里纠缠，结果竟然是为了送结婚请柬？ 呵，这种谎话也就哄哄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同样了解顾若兮的习惯，知道她生气了梁浩然眼里划过一抹暗喜，迟疑道:“若兮，其实我……” “梁浩然，你说完了么？”没等他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旁边的连悠不耐烦了，“老朋友见面见完了，我们是不是该去试婚纱了？” 女人一开口，顾渺兮就能肯定，这位未婚妻肯定知道梁浩然和顾若兮以前的关系。 她来这里，是为了宣示主权，给曾经的情敌一个下马威。 第二百二十三章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两章合并) 女人说完后，梁浩然便变了脸色。他冷冷看了眼女人，似有不满，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被他瞪了一眼，连悠好似被刺激到，她豁然站起身，怒道:“你瞪我是什么意思？梁浩然，你瞒着我来见这个狐狸精我还没说话呢，你倒是先摆上脸色了？” 她声音很大，引得周围的客人都看向他们这边。 梁浩然皱眉，放缓了语气:“小悠，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敏感？我和若兮真的只是朋友……” “朋友？”连悠还处于炸毛状态，“只是朋友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偷偷和她见面？你还去了她家对不对？顾若兮……”她转而看向顾若兮，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恍然，“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顾渺兮的姐姐！” 顿了顿，她冷冷一笑:“不对，顾渺兮是沈家的小姐，你撑死了也就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便宜姐姐罢了……该说你们姐妹真像吗，都生得一张狐媚子脸到处勾引男人！” 女人无理取闹起来，是什么道理都听不进去的。 顾若兮拿起包起身:“梁浩然，看来你和你的未婚妻有些误会，你们慢慢聊，我就不打扰了。” 她转身要走。 女生的态度太过潇洒，更加衬得她好似在无理取闹。 连悠拧了把未婚夫的胳膊，想让他为自己说句话，谁知对方只是看着顾若兮，一副欲言又止情难自制的模样。 被他眼里掩饰不住的情愫彻底激怒，连悠想也没想，抓起面前的咖啡对准顾若兮砸了过去。 看到女生抬手的时候，顾渺兮便猜到她接下来可能会有的举动，咖啡砸过来的瞬间，她更快一步，挥手打落了杯子。 猝不及防下，顾若兮被泼落的咖啡溅到胳膊，疼得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不过比起自己，她更担心顾渺兮的情况。 “有没有烫到？”拉过顾渺兮的手，反复检查确定没烫伤，顾若兮冷下脸，“你这是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要是烫伤了，你以后还怎么演戏？” 顾渺兮甩了甩手，满不在乎:“现在整容技术这么发达，只要骨头还在，总能整回来。” 好在人没事，顾若兮松了一口气，没有和她纠结这个问题。 “姐，你没事吧？”顾渺兮注意到了她被烫红的胳膊，皱眉，“你胳膊烫伤了。” 她看向对面大惊之下脸色苍白的男人和他身边气得满脸通红的女人，挑眉一笑，很是高高在上:“这位小姐，拿咖啡泼别人之前，不知道你有没有查过故意伤害罪是怎么判刑的？” 顾渺兮的突然出现在连悠的意料之外，她本来有点忌惮顾渺兮沈家小姐的身份，可转念一想，沈家到现在还没把她认回去，说不定就是因为不想要她。 想到这个可能，连悠说话都硬气了起来。 “教训小三，只是一杯咖啡，已经很仁慈了。” 她刻意放大了声音，方便周围的客人听到她的话。 这个社会对插足别人婚姻的小三零容忍，她把话放开，即便之后几人发生争吵或是肢体冲突，她也会是有利的一方。 更何况顾渺兮是个公众人物，难道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她争吵？ “连小姐知道的，我是个公众人物，习惯用法律解决问题。” 顾渺兮从包里拿出手机，直接拨打了报警电话，“我要报警，对，xx咖啡厅，这里有人故意用热咖啡把我姐姐烫伤了，对，人还在这里，不会让她走的，辛苦警察同志过来处理一下，谢谢。” 挂断电话，她收起手机:“警察马上过来，麻烦连小姐和梁先生在这里等会儿了。” “等就等，怕你么？”连悠用力掐着梁浩然的胳膊，阻止他开口，眼睛则死死盯着顾若兮，冷笑，“我们就要结婚了，你今天出来和我男朋友见面，到底安的什么心你心里清楚，顾若兮，我不和你计较，不是你蹬鼻子上脸的理由！” “连小姐。”周围的人越聚越多，顾渺兮抬手打断连悠的喋喋不休，慢条斯理地说道，“具体的情况我们等警察来了再说——当然，你现在说的每一句侮辱我姐姐人格的话，我都已经录音，后期我的律师会联系你的家长——别问我为什么找你的家长，因为从你现在说话的逻辑，我可以断定你脑子发育不太好，不适合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进行沟通。” 顾渺兮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堆，连悠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在骂人。 女生从小被家里人娇养着长大，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她指着顾渺兮，“你你你”了半天，也没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还有，梁先生，你为什么不说话？” 男人的沉默更加衬托出女人的可悲，顾渺兮对待连悠还能温声细语的开讽刺，转向梁浩然时，语气瞬间降到了零下。 “你和我姐姐只是大学同学，这样的话很难说出口吗？连悠小姐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可以理解，但请问梁先生，扪心自问，我姐姐这样的品貌和身价，会对一个有妇之夫动心，还是你这幅样貌和人品的……噗，这个笑话真的挺有意思。” “顾渺兮，你这话什么意思？”自己被怼的时候她气得说不出话，未婚夫被怼了，连悠说话立刻利索了，“你这是倒打一耙！我告诉你，顾若兮她就是倒贴，浩然也看不上她！” “不了不了。”顾渺兮摆摆手，笑眯眯地说道，“倒贴这种事和我姐姐的气质很不搭，梁先生这么一表人才的，和连小姐你最般配了。” 不等连悠回话，她看向梁浩然，冷声:“梁浩然，说话——你和我姐姐是什么关系，在这么多人面前，在你的未婚妻面前，说清楚。” “我……”被女生的呵斥吓得一抖，梁浩然看了眼顾若兮，又低下头，“我和若兮只是大学同学，是连悠误会了，给你们带来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自己手撕小三，男友还不站在自己这边，连悠气得口不择言:“只是大学同学？只是大学同学你钱包里还留着她的照片？梁浩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说清楚！你为什么留着她的照片！” 留着照片……吗？ 想起过去的六年时光，顾若兮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不辞而别，以后再没有联系，又留着她的照片，什么意思？告诉自己他有多深情么？ 真是……可笑至极。 “哦，留着照片？”顾渺兮道，“原来梁先生暗恋我姐姐么？不过我姐姐已经有男朋友了，梁先生也是要结婚的人，还请不要做这种让人误会的事——麻烦把我姐姐的照片还给我们。” 她伸手，停在梁浩然面前。 梁浩然身子一僵，下意识想拒绝这个要求。 围观群众的议论声渐渐大了，对着他指指点点。 顾渺兮加重语气重复一遍:“梁先生，麻烦把照片还给我们。” 连悠找顾若兮的麻烦时，他不说话。 连悠泼顾若兮咖啡时，他不阻止。 连悠污蔑顾若兮是小三时，他也没解释。 这个男人，从头到尾做着缩头乌龟，现在这幅深情款款的样子，做给谁看？ 恶不恶心？ 从钱包里拿出女生的照片，男人的拇指轻轻摩挲着照片上女生的脸。 分开这么些年，这张照片是他唯一的念想。 被父母逼迫离开顾若兮，接受家里人为他安排的未婚妻，为了濒临破产的公司在未婚妻面前低头做人——只有在看到这张照片时，他才会觉得自己的未来还有一点点希望。 靠着这张照片，靠着照片上女孩明艳的笑容，他挺过了无数个痛不欲生的日夜。 现在的他，只有这张照片了。 手心一空，照片被顾渺兮拿走。 女生看也没看，直接把照片塞进了包里。 梁浩然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正好，警察赶到咖啡厅，带着四人离开咖啡厅，围观群众吃够了瓜，也心满意足的开始发微博议论。 …… 单遥知不在帝都，徐翊陪徐子萌去补习班，顾渺兮联系萧则过来警察局接人。 “这是烫伤药，我路过药店买的。”把药膏递给顾渺兮，萧则用眼神示意她给顾若兮抹上，“我在网上查了一下，这个药膏治烫伤效果很好，不容易留疤。” “只是咖啡烫了一下，本来也不回来留疤。”顾渺兮嘟嘟囔囔。 萧则拍了拍她的脑袋:“手续已经办好了，我到外面等你们。” 等办公室的门合上，顾渺兮走到发呆的姐姐面前，托起她的胳膊，挤出药膏抹在烫伤的皮肤上。 顾若兮回神，低头看着自己的胳膊，苦笑:“萧则来了吗？” “刚刚就站在那里呢。”顾渺兮道，“他肯定在想，啊，顾若兮这女人真绝情，我贴心的带了烫伤药来接她，她竟然连招呼都不和我打～” “……抱歉，我有点走神。” “看出来了。”顾渺兮道，“姐，差不多得了——我本来以为梁浩然是个什么好东西，今天一见，啧，这么懦弱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哪个女人托付终身。” “是啊。不值得。”说这话时，向来流血不流泪的女人飞快地眨了眨眼睛，把打湿睫毛的眼泪逼了回去。 不值得。 她站在他面前，站在他就像的未婚妻面前，任凭指指点点。 在不告而别之后，他又一次把她的自尊扔在地上，踩得粉碎。 “我竟然为这种人纠结了这么多年……”从二十二岁到二十七岁，年轻时天真又单纯的感情，也该彻底画上句号了。 顾渺兮表示赞成:“就说啊，男人千千万，不行咱就换。” 顾若兮挤出一抹笑:“渺渺说的对。” …… 萧则最近在闭关写新歌，接到顾渺兮的电话立刻赶来警局，路过药店时还能想着买烫伤药膏，顾渺兮感慨他心细的同时，便想着请他吃饭。 “你和沈家的事儿我听说了。”说起沈家，萧则神色间多有郁郁，“沈家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顾渺兮道，“我也不关心——就算他们请我回去，我也懒得回去。” “还请你呢，人家根本拿你当空气。”萧则冷笑，“以后再来找你，也别搭理他们。” 难得听萧则用这么刻薄的语气评论别人，可见他是真的讨厌沈家人。 顾渺兮连连点头:“那是。” 萧则看了她一眼，又看向顾若兮:“我送你们回去——顾小姐，你现在住在哪里？” “姐姐和我住。”顾渺兮代替顾若兮回道，“我们先去吃饭再回家。” “好。”萧则问，“要不要买了菜去我那里？我下厨。” “好啊好啊。”顾渺兮求之不得，“我可以帮忙洗菜。” 顾若兮心情不佳，低声道:“你去吧，我先回去。” 知道她心里难受，顾渺兮没有强求她:“那我让萧则先送你回去，我去买菜。” “不用……” “又不是什么麻烦事。”顾渺兮一手推一个，“这里离萧则的住处比较近，我买了菜直接过去，萧则你送完姐姐以后回来，路上注意安全。” …… 顾若兮坐在后座，一路上只言未发。 萧则本就是话不多的人，顾若兮不说话，他便也沉默着，直到把人送到公寓楼下。 “稍等，我停了车送你上去。” “不用。”顾若兮道，“你在门口放我下去，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萧则从后视镜看了看她，没有多纠结:“好。” 他停车，放她下车。 “顾小姐，晚安。” “晚安。”顾若兮浅笑着挥了挥手，“萧则，谢谢你送我回来。” …… 电梯门打开，顾若兮走出电梯，抬头正好撞进男人微红的眼睛。 “若兮……” “你怎么在这里？”他不是在警察局吗？怎么比她更早一步出现在这里？ “若兮，我是来跟你解释的。”梁浩然握紧双手，低声，“连悠是我的未婚妻，但我们之间只是家族联姻，我对她没有一点感情。若兮，我心里一直都记挂着你，我……” “够了梁浩然！”顾若兮沉下脸，呵斥道，“不要辱没了你自己的身份！”她声音哽了一下，放低声音，“也不要看低我的为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若兮，我……” “你不是这个意思，你是什么意思？”压抑的情绪被男人一再的纠缠逼得崩溃，顾若兮质问道，“梁浩然，你有苦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好，你不说，大家散了就散了，可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订了婚有了未婚妻，你还跑来纠缠我？梁浩然，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病！” 第二百一十四章 你想怎么报答我?(两章合并) 顾若兮吼完后，梁浩然没有立刻接话。 他交握在一起的双手用力搅着，似乎要将骨头拧断一般。他的脸色是死人一般的苍白，眼睫毛轻轻抖动，嘴唇开开合合好几次，终究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要怎么说呢？ 他知道顾若兮是顾渺兮的姐姐，所以在得知顾渺兮和沈家的关系后，他萌生了一个想法。 或许，依靠沈家的势力，可以在不伤害梁家利益的情况下解除他和连悠的婚约。 如果，顾若兮对他还有感情，怎么会势必是要和连悠争一争的。 只是顾家的势力不足以对抗连家，但多了一个沈家，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他是有胜算的。 只要顾若兮还对他留有一点点情意。 就算没有，他也可以重新开始，就像高中追求她一样，直到她再次心动。 他是这么打算的，也这么做了。 可是连悠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他的下落，从清凌追到帝都，于是有了咖啡厅里那一幕。 顾若兮的态度模棱两可，在确定她接受自己的爱意之前，他不会贸然和连悠撕破脸。 连悠其人，占有欲强，几乎到了病态的地步，但她聪明，懂得审时度势。 今天在咖啡厅，他看出了连悠的刻意。 她表现的那么冲动莽撞，看起来没脑子，其实她的心里早就有了计划，并且完美的预估到了计划的结局。 结局就是，经过咖啡厅一役，顾若兮断不会再次接受他。 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演了一场戏，丑化自己的形象，表现得宛如一个泼妇——那么歇斯底里，那么不顾形象，换得他这辈子再不可能找回自己的爱情。 “梁浩然，你家里什么情况，你比我清楚——我不会给你和顾若兮复合的机会，你死了这条心吧。” 在警察局门口，她趾高气昂地表明了自己的心思后扬长而去，再没有多看他一眼。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恍然女人在咖啡厅不惜和沈瑜撕破脸面的冲撞是为了什么。 那个女人就是个魔鬼。 能够拯救他，一直在拯救他的人就站在他的面前，可是他再也不可能得到她的垂怜，再也不可能拥有她的爱。 想到这里，梁浩然通红的眼眶里落下两滴泪。 “若兮……”他哽咽着，摇头，“今天的事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我的气——我们和大学时一样，我们……” “够了。”被男人的眼泪刺痛，顾若兮移开视线，一字一句，“梁浩然，我们不可能回到大学时候，你比我更清楚这一点。” 女人躲避的视线给了他希望，梁浩然跨出一步，张开手臂将顾若兮紧紧抱进怀里。 “你这是做什么？”没料到他会突然做出这么逾矩的行为，顾若兮奋力挣扎，怒道，“梁浩然！你松手！” 男人和女人体能上的差异使得梁浩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女人的挣扎和反抗在他看来更像是一种撒娇和欲拒还迎。 “若兮，若兮，我们重归于好，好不好？”他紧紧箍着她的腰，觉得这样还不够，低头想吻她，“我们重新开始……” 男人的脸凑近，顾若兮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恍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这是她喜欢了六年的男人，是被对方甩了以后还藏在心底放不下的的男人——就是这么一个人？这么一个……混蛋。 她很想笑。 为了自己荒废的六年，和等待的五年，也为自己自以为是的深情——白月光瞬间变成了白米粒，还是黏在衣服上甩不掉的那种，让人看到了直觉得恶心。 她竟然喜欢过这样的人！ 梁浩然最终没能吻到自己的救赎，因为有人伸手挡在了他和顾若兮之间。 修长的手指堪堪拦在他嘴唇前，制止了他进一步动作。 在他愣神的瞬间，就看到宽大的手掌直接糊在了他的脸上，没等他回过神，整个人已经被一股外力推了开去。 男人迈着慢悠悠的步伐，挡在了顾若兮的前面。 他外形出众，脸部线条柔和，唯有一双眼睛阴郁又冷然，说话语调痞里痞气的，听起来满满都是挑衅:“喂，人家女生不想给你亲，看不出来吗？” 被他一只手推得撞到了墙壁上，梁浩然狼狈地揉着撞疼的肩膀，冷下脸:“你是什么人？这是我和我女朋友之间的事，不用你多管闲事！” “你女朋友？哈。”短促地笑了一声，男人揉着头发，疑惑，“顾渺兮的姐姐什么时候成你女朋友了？你谁啊？” 这人认识顾渺兮？本以为他是个路人的梁浩然一惊，陡然想起眼前这人是谁:“你……你是萧则？” 男人挑起眉毛:“原来你知道我是谁啊。” 萧则，顾渺兮承认过的哥哥，网上都分析他应该是顾渺兮养父母家的儿子，可顾渺兮不是在顾家长大的么？这个萧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顾渺兮的小情人之一？ 不对，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听他的语气，他和顾若兮也是熟人？ “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男人拿出手机，镜头对准对面，“不滚的话，我就把你录下来发到微博上，曝光你刚才强吻人家姑娘的行为，以我微博的粉丝数，送你上热搜不是问题。”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梁浩然只能暂时收敛心思。 “若兮——”他的目光越过萧则，看向被他挡在身后的顾若兮，“等你什么时候平静了，我们再谈……” “不用谈了。”一番暴风骤雨后，顾若兮内心已经平静如水，“梁浩然，你要是再敢来打扰我的生活，我会起诉你性骚扰。” 想起他刚才想强吻她的嘴脸，顾若兮一阵恶心。 “若兮……” “滚！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 等男人灰溜溜地走了，顾若兮松开握紧的双手，平复了一下心情，转向萧则:“谢谢你，萧……” 迎上男人似笑非笑的视线，她愣愣住嘴。 这个人，这种玩味的眼神…… 他不是萧则。 想起萧则遇袭的那天晚上，她见到的那个男人——那时的萧则有着和此刻一样的眼神。 “你是……”顾若兮试探着问道，“萧喻？” 萧则为了保护自己，分裂出的第二重人格。 “咦？这次一眼就认出我来了？”萧喻双手插兜，笑眯眯地凑近她，“看来，上次那个吻让你印象深刻啊，顾若兮～” 提起那个吻，顾若兮本来的心平气和被彻底打乱，她胸口剧烈地起伏两下，瞪他:“对，毕生难忘，毕竟我活这么久，第一次遇到吻技菜成你这样的男人。” “口是心非呢。”萧喻笑得更开心，“那时候你明明很享受。” “……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种错觉？”对待萧喻，顾若兮像是吃了枪药，哪有面对萧则时的半分温柔，“想必没有人告诉过你，普却信的男人最讨人嫌。” “普却信？”男人歪头，眼里是天真的疑惑，“什么意思？” 顾若兮:“……”她本来憋了一肚子的火，忽然就噗嗤一下，灭了。 火气散去，她顿时发现事情的不对劲:“萧喻，现在是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 “你怎么在这里？萧则呢？” “萧则放心不下你，跟上来，就看到那家伙对你动手动脚。” 顾若兮皱眉:“你的意思是，萧则不想帮我，所以换了你来？” “你们女人是不是都很喜欢把事情往不好的方面想？”萧喻又凑近了一点，“如果我说萧则故意不帮忙，你是不是就不肖想他了？” 我没有肖想他！看着这张笑眯眯的脸，顾若兮很想给他一巴掌。 “不过你知道的，萧则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萧喻叹了口气，“要不是他过来帮忙，哪有我出场的机会呢。” 顾若兮抿了抿唇，暂时相信了他的话。 走廊里说话不方便，她想进门，谁知对方比她更快一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顾若兮看他:“干嘛？” “我可是救了你哎。”萧喻拉着她的腕子，邀功，“你不准备报答我一下？” “报答？”顾渺兮说比起萧则的稳重，萧喻更像个孩子，善意和恶意都表达得很直接，顾若兮耐着性子，问道，“你想我怎么报答？” “以身相许就算了……”萧喻想也不想，“要不，你陪我去个地方？” 顾若兮警惕:“哪里？” “一个能让我开心的地方。”萧喻拉着她往电梯走去，“既然想报答我，今晚就陪我一起开心，我不开心，你的报答就算失败咯。” 幼稚。顾若兮嘀咕了一句，很想甩开他，可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又没能狠得下心。 …… 梁浩然刚下楼，就遇到了前来找人的连悠。 女人站在他的车旁边，低头玩手机。 听到脚步声，她抬头看向他，勾唇一笑:“这么快就下来了？” “你……”面对未婚妻，梁浩然眼里的光明明灭灭，最后定格成绝望，“你到底，想我怎么做？” 连悠爱他吗？他觉得是不爱的，一点也不。 就像他留着前女友的照片，连悠的手机屏保同样是她和另一个男人的合照。 听连悠的母亲说，那个男人是她大学时期谈的男友，在一场车祸中为了保护她，意外身亡。 有这样的初恋存在，她怎么可能对他这个家族联姻的傀儡感兴趣？ “我能想你怎么样？你这话说的真奇怪。”连悠收起手机，淡淡，“我只是希望你趁早死心，乖乖和我结婚……啊，就算你不和我结婚，顾若兮也不会再要你。” “那还不是因为你！”说起这个，梁浩然一腔委屈爆发，“要是没有你，我和若兮……” “就算没有我，顾若兮也不会选择你。”连悠冷笑，“梁浩然，同样身为女人，我可比你了解女人——顾若兮看你的眼神已经没有任何情意，你再纠缠，也不过是徒增人家的厌烦，何必呢？” “……”你胡说！你胡说！内心在疯狂的嚣叫，可他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瞪着女人，妄图用眼神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无视了他愤怒的眼神，连悠还在继续说:“说不定，还会因为你，断了人家本来好好的姻缘，那你可就造孽了，梁浩然。” 说完，连悠拉开车门，问他:“直接回去？还是一起吃个饭？” 梁浩然站着没动。 “不走？” “连悠，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和你结婚，这个问题，在我们的订婚宴上，我就告诉过你。” “你不爱我，为什么还要和我结婚？没有爱情的婚姻，对于你我来说，都是坟墓。” 仿佛觉得他问了一个很可笑的问题，连悠失笑:“正是因为我们之间没有爱情，结婚不是正好？梁浩然，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 “什……什么？” “没有感情，也就没有所谓的对彼此的责任，结婚以后，你玩你的，我玩我的，不是很好？” “……” “梁浩然，实话告诉你，我不需要一个深爱我的男人，我这辈子也不会再爱上别的什么人，如果我的结婚对象对我产生感情，反而让我很为难，你，刚刚好。” “刚刚……好？” “对，你可以一辈子记着你的顾若兮，让她成为你的白月光朱砂痣，而你和我，我们之间只需要利益，就够了。” 就，够了？只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吗？ 互不干涉，各自逍遥。 梁浩然盯着她看了片刻，走到驾驶座那边，道:“上车，我先送你回家。” 看来是说通了？连悠悠然一笑，最后看了眼公寓的大门。 呵，男人就是这样，只要符合他的利益，什么初恋爱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 听说公司领导找她有事，顾渺兮忍痛放弃去萧则家蹭饭的机会，打车到了公司。 徐翊已经等在大厅，看到她，她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你总算来了小祖宗。” “哪个领导要见我？”顾渺兮单手按在心口，“你知不知道，我本来要去萧则家蹭饭的。” “不知道。”徐翊道，“风总直接给我打电话，说对方已经在公司总裁办公室等候多时了。” “风清说的？”顾渺兮严重怀疑风清在和她开玩笑，不过本着对待工作和老板的认真态度，顾渺兮整理整理仪容，跟着徐翊往电梯走去，“你当时和宸印娱乐谈合同的时候，有特别反对或者看我特别不顺眼的人在吗？” 第二百一十五章 看来任务有着落了(两章合并) 听到顾渺兮的疑问，徐翊想了很久，将那天在场的各个负责人拉出来一一排查，最后摇了摇头。 “可能因为有风清的那层关系，宸印娱乐的那些个领导对我很客气。” “奇了怪了，那今天谁要见我？”顾渺兮喃喃，“能让风清亲自打电话的，肯定不是简单角色。” 徐翊本来有点紧张，听她这么一分析，顿时更紧张了。 “会不会是单家的人？” “不会。”上次单家一役，单老太太那关算是过了，有单老太太压着，单家人就算想打主意，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那……” “不管了，先上去。”来都来了，顾渺兮懒得多想，“是什么人，会一会就知道了。” …… 办公室里，男人穿着一身中山装，正坐在沙发上，垂眸看着手里的报纸。 风清倒了杯茶出来，放在男人面前的茶几上，乖巧地立在一旁:“伯父，喝茶。” “谢谢。”男人放下报纸，抬眸看向风清，微微笑着，“遥知出差去了？” 您不就是等着遥知出差才过来的吗？风清忍着吐槽的冲动，温顺地回道:“对，是最近新接的项目，对面指名要遥知到场才肯签合同。” “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 “哦？”男人摇了摇头，叹气，“听老太太说，遥知对顾家那姑娘……啊，应该是沈家才对，沈瑜对吧？遥知对沈瑜很是偏爱？” “额，我看到的……是这样。”听他终于把话题扯上正轨，风清本着推好兄弟一把的心态，猛夸顾渺兮，“顾小姐是个好姑娘，听话懂事聪明伶俐，和遥知也很合得来……” “合得来？”男人敛了笑容，淡淡，“只要想，谁和谁会合不来？” 这感慨的……担心越说越错的风清选择闭嘴。 没人接话，男人也不觉尴尬，一边喝茶一边看报纸。 风清立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单归心来得突然，一来就让他通知徐翊领顾渺兮过来聊一聊，他本来想趁机先给单遥知发个消息通知一声，结果被男人一眼看穿。 “我今天过来没有告诉遥知，他工作忙，就不要特意打扰他了。” 于是他只能把打好的字一个一个给删了。 不过这种另风清窒息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秘书敲门，告诉他们顾渺兮到了。 “让顾小姐进来就好。”男人叫了声秘书的名字，道，“你带那位徐翊女士去会客室休息。” 这人谁啊？秘书不知该不该听他的话，只能求助地看向风清。 风清无奈点点头。 男人又道:“风清，我想和顾小姐单独聊聊。” 说完，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等着他给回应。 风清:“……”得，不让徐翊进来，还要让他也出去，看来单归心这次来，真的是为了自家儿子的感情生活。 他点点头:“我知道了，伯父，有什么事您叫我就行。” …… 顾渺兮在进来时，在门口遇到了出来的风清。 一看看出顾渺兮想问什么，风清压低声音，道:“是遥知他爸比。” 爸比？顾渺兮愣了愣。 顾渺兮:“……” 原来是她的任务对象单归心？哦豁，这下好了，她的任务有着落了。 一改慎重的表情，顾渺兮扬起一抹笑:“这可不就巧了嘛～” 风清疑惑:“巧什么？” 顾渺兮摇摇头:“没什么。”说着，笑容加深了几分。 看着女生的笑容，风清莫名其妙哆嗦了一下。 …… 高跟鞋不疾不徐地敲打着地面，由远及近，停在他对面。 男人放下报纸，抬起眼帘:“沈小姐。”他笑得客气，“你来了。” “单先生，幸会。” “请坐。”男人抬手做请。 顾渺兮在他对面落座，乖巧:“单先生找我，是因为单遥知么？” “嗯？”没想到她会直接问出这个问题，单归心愣了愣后，失笑，“沈小姐多虑了，我今天找你来，并不是为了遥知。” 不是为了单遥知？顾渺兮继续乖巧状:“那不知道您找我是因为什么？” 单归心道:“听闻沈小姐接了关于我的任务，想着不能让沈小姐为难，所以来见见沈小姐。” 顾渺兮:“……”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他知道乘风的任务？也知道她是乘风的人？ “我和乘风的s有些交情，所以得知有人在乘风下单买我的命以后，我了解了一下情况。” 单归心和“s”是老熟人？ 顾渺兮回过味:所以之前s所说的什么不方便接任务，包括给出的那么一堆理由，全部都是诓她的谎话。 “s告诉我，她把任务移交给了代号为粟的代理人，知道是沈小姐接了任务，我便想着，正好可以来见沈小姐一面。” 听他话里有话，顾渺兮收起乖巧，冷冷盯着男人，问道:“单先生认识我？” 若不是认识，为什么他一副早就想见她的语气？ “我与你母亲，是旧时。” 顾渺兮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她只差没把问好写在脸上:“我母亲？您认识我妈？可是……” 如果是旧时，她为什么对他毫无印象？ “我和你母亲，还有秦勉，都是旧时。”单归心含笑看着她，“说是旧时，其实也不算，只是有过一段交集，在乐音遇到沈黎之前。” “等等等等。”顾渺兮道，“我妈和秦勉……” “秦未辞应该告诉过你，秦家欠你母亲人情。” “啊……我以为……” “你以为是什么？你妈妈帮过秦家？”单归心笑道，“乐家和秦家是故交，乐家败落以后，乐音被送到秦家，由秦家抚养长大，秦家那一辈没有女儿，所以秦勉他们两兄弟待乐音如自己的亲妹妹。” 顾渺兮安静听着，眉头拧成一团，喃喃:“原来……是这样？” “我和秦勉是同学，那时候秦勉几乎把他家妹妹挂在嘴边，后来有幸见过几次，所以算得上是旧相识。” “那我妈妈……” “你妈妈后来认识了你父亲，执意要跟你父亲回沈家，秦勉本来是不同意，奈何拗不过乐音，只能勉强同意。”单归心道，“不过，因为某些原因，不久以后，他和乐音便断了联系。” “直到我妈妈去世？” “是。直到乐音去世。” “那您……”你和秦勉之间，和我母亲之间又有什么恩怨？为什么秦勉想要你性命？ “当初乐音嫁给沈黎，秦勉托付我帮忙照看乐音。”单归心的声音低沉下去，“是我辜负了他的信任。” “您说秦勉断了和我妈的联系，又说他委托您照顾我妈——这不是很矛盾吗？”既然想照顾，他为什么不亲自来，还要拜托别人？ “秦家有家规，所有秦家的势力，都不允许发展到华国。” “啊？”还有这样的规定？顾渺兮道，“可秦未辞……” “所以秦未辞只能借助联盟的名头。” 原来是这样啊…… “秦勉觉得您辜负了他的嘱托，所以想找您的麻烦……”顾渺兮忽然道，“既然知道我是乘风的人，也知道我接了这个任务，您今天见我，是为了什么？” “听遥知说，他接到了慈善晚会的邀请函，刚好乘风这边的买家更改了交易地点，我想，或许我可以给你行个方便。” “哦，这就是您主动约我的目的？”顾渺兮道，“慈善晚会，您会去吗？” “会。” “您知道秦勉是幕后买家，还主动送上门……”顾渺兮摇了摇头，“若是单遥知知道这件事，肯定不会同意。” “遥知与我……并不像沈小姐以为的那般。” “那般？哪般？”听出他言下之意，顾渺兮道，“你觉得遥知并没有多在乎你是么？” “我当初离开得很匆忙，留下一堆烂摊子……我知道这么多年，遥知一个人很辛苦。” “咦？”想起一件事，顾渺兮挑了挑眉，“单先生，冒昧问一个问题，你当初离开单家，远走他国，真的是为了避开鸩巢？” 单归心喝了一口茶，垂眸看着杯子里深色的茶水，苦笑:“鸩巢……不过是那人手里一把剑，若我不走，那人会攀咬上整个单家。” 这么看来，单老太太和单遥知以为的单归心离开的理由，也是假的。 “这么大一盘棋啊……”顾渺兮把话题转回来:“单先生，我觉得既然是父子，您还是找个机会和单遥知谈谈。” 单归心默然。 看了眼腕表，顾渺兮道:“时间差不多了，单先生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告辞。” 单归心道:“沈小姐，我听说了一些你的事——你父母出事以后，你在孤儿院的事，还有被秦家收养之后……” “单先生。”听到孤儿院三个字，顾渺兮沉声打断单归心的话，“您只是受托照顾我母亲，她已去世多年，我的事，就不劳烦您操心了。” 他知道孤儿院的事，说明他调查过她的过去。 就算这人是她母亲的旧相识，她也不会因为长辈间这层老旧的关系而同意别人随意撕开她的过去。 更何况，那个过去不只与她一个人有关。 …… 顾渺兮到休息室找到徐翊，两人一起离开公司。 “徐姐，和风清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徐翊以前见了风清或多或少会因为身份上的差异而有所收敛，难得见到今天这样情绪外放的时候。 “风总在问萌萌考试的成绩。” “我发现了，自从找了风清给萌萌补习，他好像就当老师当上瘾了。”顾渺兮玩笑一句后，想到一事，意有所指，“徐姐，萌萌现在是个大姑娘咯。” “嗯？” “风清这人吧，虽然圈子里都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但在小姑娘面前，他还是很有魅力的，毕竟长得好看，学识修养不错，又舍得花钱……” 听懂了她的意思，徐翊无意识放缓了脚步。 “当然啦，风清算是阅尽千帆，肯定不会对萌萌有什么其他的想法。”顾渺兮点到为止，“徐姐，萌萌现在正是青春懵懂的时候——少年时见过太惊艳的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那人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小姑娘或许懵懵懂懂尚且不知情爱为何物，但不妨碍她悄然萌生出憧憬和希冀。 顾渺兮一提醒，徐翊便开始回忆女儿最近的状态。 临近高考，徐子萌最近一心扑在学习上，很少有和她聊天的机会，所以即使有心回忆，她也没发现女儿有什么特别之处。 或许，等她高考完，她该考虑把她送出国留学的事了。 …… 两人刚上车，顾渺兮忽然接到电话，来电显示是顾老爷子。 “爷爷？”自从沈旭在大众媒体前爆出顾渺兮的身世后，顾老爷子便很少和顾渺兮联系了，不知是为了避嫌，还是有其它原因。 “你姐姐……”顾老爷子的声音很低沉，“和萧则，是怎么回事？” “啊？”顾渺兮眨了眨眼睛，这才想起来她让萧则送顾若兮去她的公寓——不会是被狗仔拍到了吧？ “你不知道？”顾老爷子沉沉道。 顾渺兮如实回答:“我这边有点事，所以拜托萧则帮忙送姐姐去我公寓……爷爷，微博上很多消息都是营销号夸大其词，您别放在心上。” “送回公寓？”顾老爷子哼笑一声，“送到游乐场去了？” “游乐场？” 早在听到顾渺兮讲电话的时候，徐翊就翻出了今天的微博热搜，果然看到了萧则的大名。 她点开热搜，拍拍顾渺兮的胳膊，递到她面前。 顾渺兮一目十行地看完热搜，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扶额:“爷爷，热搜是假的，就算姐姐和萧则出现在游乐园，也只是朋友间的……” “朋友间的约会？”顾老爷子气恼地说道，“还狡辩呢！你们一个个的，翅膀硬了，谈了男朋友都不跟我这个老头子说一声，非要等新闻爆出来，我才知道！” “……”被翻旧账，顾渺兮秒速认错，“爷爷我错了，你别生气，我这就去找姐姐，让她亲口跟您解释！” “她电话关机了，你动作快点。”顾老爷子傲娇地哼了一声，挂断电话。 顾渺兮拿着徐翊的手机点开视频，确定视频里的两人是顾若兮和萧则，她咬牙:“萧喻，你这混蛋……” 萧则绝对不会做出这么不知分寸的事，能顶着明星的身份公然拉着女生去游乐园的，只会是萧喻。 “渺渺，要去游乐园接人吗？”被这么多路人拍到，萧则和顾若兮不知道会不会被堵在游乐园。 “不用。”顾渺兮扯了扯安全带，无奈，“麻烦徐姐送我回家。” 萧喻解决麻烦的本事和他胡闹的本事一样，有他在，两人肯定不会被堵在游乐场。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为什么选择天问? 顾渺兮回到公寓，果然，顾若兮已经在了。 听到动静，女人回头看向妹妹，眼神诡异:“萧则是不是上热搜了？” 看到姐姐诡异的眼神，顾渺兮本来准备好的话卡在嘴边，她反问:“姐，你是不是被萧喻绑架了？” 她问完，两姐妹大眼瞪小眼的沉默许久，顾若兮崩溃的“啊”了一声，揉乱自己的头发。 “早知道他要去的地方是游乐园，打死我也不会陪他去啊！”她弯腰，把脸埋进抱枕，嚎叫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好似喘不上气，“我这是造了什么孽，遇见这么个妖怪！” 以报答恩情为借口，他要求她陪他去一个地方。 “什么能让他开心的地方……”顾若兮悔恨地砸两下抱枕，发出“砰砰”的响声。 萧喻说那是可以让他开心的地方，她当时还在想，不会是什么少儿不宜的场所吧？要真是这种场所，她就捶歪他的狗头。 谁知，车子停在了游乐场外的停车场。 顾渺兮眼皮子不停地跳，说话时一字一字好似从唇齿间挤出来一般:“然后萧喻就带着你这么大摇大摆的下车了？” “没。” 萧则是公众人物，这点认知萧喻还是有的。 于是男人戴上口罩墨镜，全副武装，自认为伪装得粉丝狗仔都认不出，才拉着她下车。 谁知道，从萧则出门就有狗仔跟在后面一路偷拍了。 “从旋转木马下来时，被一个女粉抓了个正着。” “从……什么下来？”顾渺兮怀疑自己听力出了问题。 顾若兮生无可念地重复:“旋转木马。” 旋转木马……萧喻竟然喜欢旋转木马？ “噗——”顾渺兮抿唇，把到了嘴边的狂笑吞了回去。 顾若兮抬头看向她。 顾渺兮正色，装作刚才无事发生:“那个，姐，你继续说。” 顾若兮:“没了。” “没了？”顾渺兮一脸八卦，“可是我看微博上的视频，你们两个不是被粉丝追着跑了好久嘛……” 顾若兮:“你果然是来看我笑话的。” 顾渺兮忙摇头:“怎么可能？我这是关心，关心！”也不管长姐有没有用相信她的解释，追问道，“那个女粉认出萧则，你们就被粉丝追了？” 现在回想起当时混乱的现场，顾若兮还心有余悸:“对啊，那姑娘认出萧则后，直接扯着嗓子尖叫，周围就算不是萧则的粉丝也被她的叫声吸引过来……太可怕了……” “还好，萧喻还算靠谱。”顾渺兮能够想象当时的情景，“这要是什么踩踏事件，那才是真的可怕。” 游乐园那么多人，要是因为萧喻引发踩踏事件，萧则之后的星途就算毁了。 顾渺兮提起，顾若兮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看她吐槽完以后冷静下来，顾渺兮好心提醒她:“姐，你手机关机了，爷爷打你电话打不通，刚找了我大发雷霆，说你谈恋爱不告诉他，让你快点给他回电话。” “手机关机？”顾若兮从包里翻出手机，“没电了。” 一整晚的惊心动魄，导致她根本没时间关注手机的电量。 想起顾老爷子这段时间表现出的对梁浩然的满意，顾若兮揉着眉心，找到充电线给手机充电。 “手机可以开机了我就给爷爷回电话，你做你自己的事就好，不用管我。” 顾渺兮比了个“ok”的手势，回自己房间。 …… 从风清出得知单归心私自约见顾渺兮，单遥知阴沉着脸，直接给单归心打了个电话。 接起电话时，男人声音乐呵呵地，没有避讳:“难得给我打电话，是为了你那个小女朋友？” 被先发制人，单遥知反而一时失语，沉默片刻，无奈道:“你若是想见她，可以等我回来安排你们见面。” “又不是谈工作，哪需要这么正式？”单归心道，“你小子眼光不错，沈瑜是个好姑娘，你可别欺负她。” 不知道两人谈了什么，单遥知说道:“我的眼光自然是好的，还有，下次见面叫她渺兮。” “哦？”单归心能猜到女生的想法，也明白儿子是好意提醒，他呵呵笑着，回道，“知道了。” “二叔最近有联系你吗？” “没呢。”提起家里人，单归心语气低沉了起来，“不联系也好，省得给他们惹不必要的麻烦。” “你给家里惹的麻烦还少吗？”单遥知冷笑，“要是怕麻烦，我在你回国的时候，我就不会去见你。” 他挂了电话，单归心看着黑屏的手机怔怔出神。 他想起了顾渺兮说的那些话。 他知道自己是个不称职的丈夫，也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在妻子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远在异国他乡。 他也知道单遥知从小到大吃了很多苦，他听说了他在单家发生的事，知道他那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所以他更没有面对他的勇气。 若说他这辈子亏欠了谁，他最先想到的表示这个儿子。 …… 知道顾若兮可以应付顾老爷子，顾渺兮回到房间后火速上了游戏。 最近围绕神之塔的争斗已经到了如火如荼的阶段，有云淡淡帮忙运行公会，顾渺兮可以安心带队伍攻略神之塔。 天问的队伍在磨合阶段，八十层和九十层分别被长相思和流月阁拿下，如果他们没办法攻略一百层，想依靠神之塔额的线索找建国令碎片会很麻烦。 “今天去打九十一层。”现在正在磨合的这支队伍是她为了一百层准备的，除了云淡淡以外，剩下的几个她都不怎么熟悉。 队伍里的奶妈是个精灵族的妹子，长着一张小圆脸，笑起来很是可爱，她的昵称和外形则完全不一样，透露出一股子非主流的气息。 “放肆爱……”哪怕已经一起打过一段时间副本，顾渺兮叫这妹子的昵称时还是有些结巴，“我看你的装备还没满级，最近没时间刷材料吗？” “会长，这你都能一眼看出来？”放肆爱抬了抬自己的脚，“我就这双鞋子还没满级，其它装备都满了。” “剩下的时间不多，记得抽空把鞋子的等级也升满。” “鞋子也要升满？” “嗯，打一百层，多一点敏捷度就多了一分生还的机会。”顾渺兮道，“说不定就因为你鞋子等级没满，差了那么一两点敏捷，就被boss喷死了呢？” 对顾渺兮的话无条件信任，放肆爱点点头，看向一旁的法师:“多多，抽空陪我去副本呗，我鞋子还没满级。” 法师名叫钱多多，是个冰系控制法师，可控可输出，操作在公会的一众法师里算是最顶尖的——当然，要刨去不怎么上线的一。 要用人了，顾渺兮才有点后悔没有和一绑定情缘让他跟着吃经验。 他的操作胜过公会的任何一个玩家，可惜因为长时间不上线，账号等级在公会算是垫底，就算现在捡起来练，也赶不上神之塔的副本。 “你可以让他找个代练。”听到他的抱怨后，云淡淡给出了建议。 顾渺兮想也没想的拒绝:“玩游戏，找代练就没意思了啊。” 再说了，一不在意这种东西，她没必要给他压力——玩游戏就是为了开心嘛。 况且，一百层并不是非他不可，天问公会高手还是挺多的。 果然，没两天，春不眠发现了钱多多，把人推给她。 钱多多不怎么爱说话，和他们这群人一起练了这么久，从来没有主动开过口，也就放肆爱主动找他时，他会简单地回两句。 此刻，对于放肆爱的副本邀请，他和往常一样没有拒绝:“好。” 早在邀请他入队的第一天，顾渺兮就注意到他那一身的装备都是最上等的s级，包括脖子上加速度的项链和耳朵上加闪避的耳钉。 “应该是个衣食无忧的富二代。”她感慨，“有这么个氪金大佬在我们公会，竟然没有人跟我提起过。” 听到她的感慨，春不眠解释:“钱多多刚加入我们公会没多久，之前不显山不露水的，没什么人注意到他。” 等他注意到的时候，男人已经是一身s级装备了。 顾渺兮留了个心眼:“刚加入公会么。” 过神之塔的关键时期，要是这大佬是别家的卧底，到打本的时候突然退出公会……那她不是白练了？ 没想到玩游戏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春不眠道:“会长，你这担心是不是太过了？” “过什么过？一看你这孩子就还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顾渺兮道，“你难道没听说过溯光和楚辞之间的恩怨？连结过情缘的情侣都可以出卖，卧底算什么？” 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春不眠道:“那按你这么说，现在的七人队伍，除了你和云淡淡，剩下的几个全部都需要再安排个替代品？” “那倒也不至于。”顾渺兮道，“其他人我信得过——主要是这个钱多多……” “要不再观察几天，实在不行就找个理由把他换了？” “嗯，先这么办。” 说着观察几天，直到现在，顾渺兮也没发现男人有什么可疑的行动。 或许的确是她多心了？干脆趁着副本时聊聊天探探底。 “钱多多。”叫了男人的昵称，顾渺兮一阵哆嗦，觉得这名字的杀伤力和放肆爱一样强大。 “会长？” “那个，是这样的。”顾渺兮开门见山，“春不眠推荐你过来的时候，有没有告诉过你现在练的这支队伍是做什么的？” “嗯，说过——是为了攻略神之塔一百层。” “哦，既然他说过了，那我也就实话实说了，还请你不要见怪。” 听到这样的开头，钱多多皱眉:“会长觉得我不适合这支队伍吗？” “啊？”顾渺兮想了想，问道，“不眠是怎么跟你说的？” “副会说，会长要打神之塔一百层，队伍里缺一名控制系法师，他看我操作不错，让我先来跟队伍磨合，要是会长你觉得不满意，就算了。” 这是钱多多入队一来，第一次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同行的剩下五人都一脸惊讶的看向他们两人，放肆爱更是一副惊掉了下巴的表情。 没发现队友们震惊的目光，钱多多只看着顾渺兮:“会长是不是觉得我和队伍磨合得不好？” “不是不是。”没想到是个实诚孩子，顾渺兮也不兜圈子，直接问道，“我听不眠说你刚加入天问没多久，方不方便告诉我，为什么选择天问？” 钱多多一脸茫然地反问:“为什么？” 这孩子怎么看起来傻傻的？顾渺兮解释:“因为就算只看你这一身的装备，你想去任何公会，都不会被拒之门外，你却选择了争议颇多的天问，我很好奇原因。” “这个……”钱多多扯着自己的项链，“原因……可以不说吗？” “可以。”顾渺兮道，“神之塔一百层对每个公会来说都至关重要，现在站在这里的几个人，除了你，都是我们公会的元老，是在我看来可以信任的人，只要你——倒不是说你不能信任，只是你加入天问时间尚短，我没办法完全……” “我懂了。”打断顾渺兮的话，钱多多道，“会长担心我是别的公会安排来的卧底？” 顾渺兮大方承认自己的顾虑:“是。” “我加入天问，的确是有原因的，但是我并不是卧底。” “那，方便告诉我原因吗？” “额，可以不说吗？” 两人扯来扯去，放肆爱听不下去了。 她用力拍了下钱多多的肩膀，没好气地说道:“兄呆你怎么回事？既然不是卧底，那加入天问是为了什么，说出来大家心里也好有个底嘛，会长人这么好，只要不是卧底，肯定没关系的啦！” 练了这么些天，钱多多也就和放肆爱熟悉一点，听她也这么说，他再次看向顾渺兮。 顾渺兮点点头:“嗯，只要不是卧底，其他原因应该都没什么关系。” 钱多多盯着顾渺兮看了片刻，仿佛下了某种决心，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从三测开始玩这个游戏，当时很崇拜魔女溯光，但当时溯光的粉丝很多，所以她没有注意过我，但我一直有个想法就是告诉溯光我很崇拜她。 “后来溯光和流月阁的纠缠你们应该也听说过，九歌开服以后，我注册了现在这个账号，上线以后发现溯光没有上线，世界上的玩家也都说她可能a了。 “可我觉得溯光不是这样的人，于是就拜托我哥帮忙查了一下溯光这个账号背后的玩家信息，发现她果然还在游戏里，只不过换了个新号，然后我就来了。” 他一口气说完，一眨不眨地看着顾渺兮。 顾渺兮:“……”嗯？嗯嗯？她是不是一不小心暴露了什么？ 第二百一十七章 他不会说 钱多多说完后，一群人陷入了沉默，早就对渺渺的身份有所猜测的云淡淡瞅瞅顾渺兮，又瞅瞅钱多多，露出了然的神色。 剩下那群人，放肆爱是最先回过神来的。 她啊了一声，惊讶道:“你的意思是说，溯光在我们公会？” 她声音更大了一点:“谁啊？” 钱多多依然盯着顾渺兮。 放肆爱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顾渺兮，结巴:“你、你是说，会长和溯光是同一个人？” 她觉得难以置信，但似乎又在预料之中。 也对哦，渺渺找流月阁的麻烦时，论坛里就有人猜测渺渺是不是和溯光有关系。 如今看来，还真是。 一群人盯着自己，顾渺兮嘴唇动了动，忽然问道:“你哥哥为什么可以调查玩家的个人信息？” 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家兄长，钱多多只能硬着头皮道:“他在宸印游戏工作室上班——但是他只做了这一次，还是我缠了很久，他才帮我查的。” “所以……”放肆爱喃喃，“会长，你真的是溯光？” 顾渺兮道:“我说我不是，你们会信吗？” 一群人齐刷刷摇头。 渺渺这个账号风头太盛，论坛上很多人都开贴分析，说她可能是游戏的托儿，亦或者用了什么作弊器。 如果她是溯光……那只能说大佬从玩游戏开始就很牛批，玩什么职业都一样厉害。 放肆爱想不通:“会长，溯光那么厉害的账号，你为什么不要了啊？” “啊，那个账号很厉害吗？”顾渺兮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凡尔赛大师”，“也还好吧，主要是当时厉害的玩家太少了，就衬得溯光很厉害。” 放肆爱:“……”您可太谦虚了，溯光可是吊打过好多名榜上有名的大佬。 “大佬，你放弃溯光，是不是因为想换个职业？”钱多多问完，发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换职业也可以用溯光这个昵称。 作为内测时绑定的昵称，只要实名认证能合上，换职业也可以用。 “那倒不是。”顾渺兮觉得说出去很丢人，“不用溯光，是因为很可能会被人追着问，你是不是被楚辞甩了……类似这种的傻问题。” 哦。 吃瓜群众这才想起楚辞和溯光之间的感情纠葛。 也就是渺渺找流月阁麻烦的原因。 “会长……”放肆爱挪到她身边，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好奇地问道，“你和楚辞……” “为了打比赛结的情缘。”说起这个，顾渺兮依然火气十足，“那个王八蛋，跑来利用比赛奖励诱惑我——明明是他提出的结队参加比赛，结果最后竟然为了个女人背叛我们真挚的队友情谊，不杀他一百遍难消我心头之恨。” 更可气的是，他还安排人来围堵她，害得她差点建国失败。 深仇大恨啊，可恶。 “会长，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他吗？” 放肆爱话音未落，被钱多多一把捂住嘴拖到一边。 她呜呜两声表示抗议。 顾渺兮没好气:“当然不喜欢，那种小菜鸡，单人擂台被我按在地上摩擦，喜欢他什么？菜吗？” 流月阁的会长被人点名道姓的骂小菜鸡……在场所有人，除了神经大条的放肆爱，都感觉被内涵到。 好在弄清了钱多多的情况，顾渺兮没有再讨论这个问题，指挥一群人继续打本。 …… 从酒店的套间出来，单遥知低头看了眼手机，上面是风清发来的消息。 “告诉你一个秘密～渺渺妹子和溯光是同一个人，她亲口承认的。” 单遥知没有多想:“渺渺怎么会跟你说这个？她知道你是云淡淡了？” “不是你那个渺渺妹子是游戏里的那个渺渺妹子。” “……”他以前真不觉得，现在一看，风清怎么能憨成这样？ 单遥知懒得回复这么傻的消息。 他在门口停顿的几秒钟里，有人跟在他身后从套间出来。 “先生。”没想到先生还没离开，单如故停下脚步，“您还有事吗？” “没事。”单遥知收起手机，“点绛那边的工作暂时还要麻烦你，确定以后知会风清就好。” “是，先生。”单如故本来准备走了，此刻回头看了眼套间。 他们所在的位子已经看不到房间里的情况，不过想起会面的几人刚才的谈话内容，单如故道:“先生，为什么会选择和秦家合作？” 如果幕后那人真的藏在秦家，和秦家人合作不是很容易暴露吗？ 而且就算是谈合作，秦家也没有表现出什么诚意——这次来的是秦隐，秦家家主并未出现。 知道下属的想法，单遥知没有多作解释，只道:“秦家可信，到时候我们只需要做好我们的工作就成。” 单如故不敢多问，点头:“先生放心。” …… 送走单遥知，秦隐打开电脑，拨打视频通话，对方很快接起。 “谈完了？”秦未辞打着哈欠，懒洋洋地问道，“单遥知那边没问题吧？” “没问题。”秦隐道，“确定不告诉阿瑜小姐我们的安排吗？” “不了。”秦未辞道，“对于小瑜来说，知道得越少越好。”毕竟不是什么好消息，与其听那家伙胡说八道，还不如不知道。 秦隐没回话，一旁喝茶的言励出声了:“小瑜那么聪明，你们收到请柬的事有没有瞒她，她知道是迟早的事。” 秦未辞这才发现还有个言励在场。 “你还真是对我的安排没自信啊，言励，要不要赌一把。” “赌什么？” “只要你不说，小瑜永远不会知道我们今天开会的内容。” 真是自信呢这位家主。言励好意提醒:“就算我不说，还有一个单遥知……” “单遥知不会告诉小瑜。”秦未辞道，“他想护着小瑜的心意和我们一样——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心里清楚。” 既然这家伙这么自信……言励放下茶杯:“ok，赌就赌吧。”你就看单遥知会不会瞒着小瑜。 …… 顾渺兮下游戏时，萧则和女生同游游乐园的热搜还挂着。 顾渺兮对宸印娱乐的公关速度表示嫌弃:“能不能先把热搜撤了啊。” 也不知道等萧则醒了，看到这个热搜是什么想法。 第二百一十八章 人生赢家 事实证明，顾渺兮的担忧是有道理的。 虽然萧则的粉丝表示更看重哥哥的事业，但不妨碍黑粉在话题里挑拨离间。 萧则算是歌手出道，最近透露在准备新歌，黑粉们和对家雇的职黑借着这个话题唱衰，嘲笑粉丝塌房子还要替哥哥新歌买单。 更有人直接扒出了顾若兮的身份，一瞬间，各种富婆包养小白脸的言论甚嚣尘上，更有甚者，说萧则给粉丝带来不良影响，建议封杀他。 不过，顾若兮，顾渺兮……这两人的名字怎么这么像？ 不会是姐妹吧？ 比起吃瓜群众猜测纷纷，直接有黑粉跑到顾渺兮的微博转发里问她。 这件事本来和顾渺兮没关系的，阴阳怪气地跑到她微博提问，明显就是职黑为了恶心她，说不定顾渺兮一生气就回复了呢？她也不是第一次搞这种事了。 这些职黑们向来擅长利用明星的热度涨流量。 顾渺兮也看到了转发，她叹了口气，拿起手机出门找顾若兮。 和顾老爷子通过电话，安抚了爷爷后，顾若兮坐在沙发上发呆。 顾渺兮找到她身边，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提醒她:“看手机镜头。” “嗯？”顾若兮下意识抬眼看向她举起的手机。 “咔嚓”。 顾渺兮按下拍照键。 她收回手，看了眼照片，确定两人的表情都很正常，便直接发了条微博。 顾渺兮v:是我家漂亮的姐姐哦，这么明显的关系看名字就该看得出来吧。【图片】 “哇啊啊啊啊！渺渺和姐姐都是美女！” “姐姐的眼神有杀气【瑟瑟发抖】” “姐姐好帅气压，一看就是女强人！” “渺渺，你还缺姐妹吗？你看我是不是很可爱？【星星眼】” “晚上是姐姐和哥哥一起出去玩，把你一个人落下了吗？【笑哭】” 一众回复里，顾渺兮挑了这条评论:“对啊！说好的聚餐，凭什么我回公司加班，他们却能去游乐园浪！” 萧则的粉丝正愁自家哥哥被黑粉围攻，看到顾渺兮的微博，火速赶来澄清。 “笑死，人家自家人聚会都能被黑粉说成男女朋友约会。” “顾渺兮的哥哥是萧则，姐姐是顾若兮，沈瑜的哥哥是沈琢沈君诺，妹妹是沈君颜……然后顾渺兮和沈瑜是同一个人。玛德这是什么人生赢家？【柠檬】” “就算真的是约会，那也是人家的私事。萧则从来都不是偶像，只是歌手，请多关注他的作品。” “黑粉们尽管黑，反正你们再怎么黑，我哥依然能拿奖拿到手软【调皮】” “……” 借着顾渺兮的这个微博，宸印娱乐开始降话题热度，顺便把“顾渺兮姐姐”的话题顶了上去。 知道资本的运行模式，顾若兮见自己的大名登上了热搜，倍感无奈。 “难为你在娱乐圈翻滚这么久。” “姐，你今天怎么回事？”顾渺兮扔下手机，蜷在顾若兮身边，“你以前不是还说要花钱帮我解决绯闻吗？怎么到你自己了，反而没动静了？” “……” “等等。”顾渺兮想起一事，“你不会是想借着萧则的热度，做戏给姓梁的看吧？” 她说自己有男朋友，便借此告诉梁浩然，她的话是真的。 “……”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顾渺兮叹气，“哎，要是被萧喻知道你这么利用他，他肯定会难过的唷。” “他活该。”顾若兮回了一句后，苦笑，“就是对不起萧则了。” “是挺对不起萧则的。”顾渺兮道，“不过嘛，这件事主要责任在萧喻，你也算是受害者，错不在你。” 要不是萧喻那个混账要去游乐园，哪会有那么多事？ 现实里顾渺兮在抱怨兄长惹是生非，微博上，萧则转发了顾渺兮的微博:“旋转木马很有趣，下次带你一起去。” 萧则说什么？旋转木马？ 哦，对，粉丝就是在旋转木马那里逮住他的。 原来萧则这么个大男人，喜欢旋转木马？ “哦～原来想玩旋转木马的是萧则，姐姐完全是陪玩吗？” “艹！萧则是什么大可爱！竟然喜欢旋转木马！” “哥哥！我也喜欢旋转木马！下次你带我一起去！” “我还以为就我一个大男人喜欢旋转木马，终于遇到同好了，深感欣慰，握爪。” “哥哥哥哥！看我！我可以当那个马！” “姐妹网络并非不法之地，光天化日之下穿件衣服吧！” “……” 看到转发的顾渺兮得出结论:“现在还是萧喻。” 她怒了，给周敏发消息:“周姐，萧则的微博你记得没收一下。” 从来不干涉艺人个人账号的周敏回了个问好。 她觉得萧则的这个转发挺好的，不仅可以洗白白，还可以在给他贴个反差萌的标签。 顾渺兮:“我担心他会间歇性精神病发作，在网上胡言乱语。” 能让顾渺兮用这么凶残的措辞，周敏火速登上萧则的微博账号，修改了登录密码。 …… 六月，徐子萌高考结束，徐翊开始把重点放回到艺人的工作上——刚好顾渺兮平稳度过了考试周，徐翊便想着接一个新本子。 虽然顾渺兮很想就此咸鱼，但面对工作热情高涨的经纪人，她不敢说出拖后腿的话。 好在徐翊眼光也高，在各种剧本和邀约里挑挑拣拣多日，没有发现什么好的剧本。 “现在这些所谓的大女主戏，为什么一个比一个弱智？” 经纪人忍不住抱怨。 顾渺兮现在的咖位，演电视剧肯定不会给旁人做配角，可那些大女主戏都把女主写得无比弱智，谁演谁被骂。 “我想演电影。”顾渺兮实话实说，“电视剧好剧本太难得了。” “现在电影的好剧本更难得。”徐翊道，“你没看前段时间上的几部电影被骂成什么样了？” 说起电影，她道:“张佳佳联系过我，说天问下半年应该要出了，十有八九赶着国庆，到时候你要配合一下片方跑宣传。” “哦。”顾渺兮在沙发上翻滚了一圈，拖长了音调，“十月份之前我想休假～” “休假？你拍完长安调以后不是一直在休假吗？” “……”顾渺兮认真，“徐姐，我在搞学习，迎接期末考试。” “……你觉得我是三岁的小孩子，很好骗？”徐翊道。 “……”顾渺兮尝试讨价还价，“我要和男朋友出去旅游，拉近感情。” “你现在就可以去，趁我还没发现心仪的剧本。” “现在不行。”顾渺兮神秘兮兮，“我有个邀约，就在明天晚上，必须出席的那种。” “什么邀约？”她这个经纪人怎么不知道？ 顾渺兮眨眨眼睛，一字一句:“慈善晚会。” 第二百一十九章 和顾渺兮有点像 是夜，晚风和煦，点绛关闭了一年零三个月的大门敞开，香车宝马，衣香鬓影，宾客如云。 不少记者接到了邀请，声称联盟将在点绛举行一场慈善拍卖会，其中拍卖所得的所有金额全部以华国一位女明星的名义捐赠给贫困山区儿童救济会。 联盟举办的慈善晚会，最后的名义竟然是以华国女明星的身份捐赠——不只记者，今天被邀请的大多数大亨们都在猜测这是联盟的哪位大佬在捧新人，而这位即将一战成名的幸运儿又会是谁呢？ 点绛位于帝都热闹的商业圈，门口楼体外拉起长长的警戒线，久闭的大门打开，豪车一辆接着一辆经过大门口，笑容甜美的礼仪小姐替客人打开车门，引导他们往大厅走去。 路过的行人被警戒线远远隔离在外，纷纷好奇地拿出手机拍摄。 “艹点绛竟然开门了？今晚这里有拍卖会？” “看这阵势应该是的，而且还是s级别的拍卖会，不然不会来这么多大佬。” “有些都不是大佬，是巨佬了吧？” “我刚刚观察了一下，好像没看到什么明星？” 按理说，这种慈善晚会，不应该来一堆凑热闹的明星吗？怎么这次好像一个也没见到？ “所以才说是s级别的嘛，普通的小明星根本不会被邀请啊。” “哎？哎哎哎！你们快看虎鱼，有拍卖会的直播哎！” “什么频道？什么频道？” “就活动宣传栏里面就有。” “艹！快看！现在下车的那个妹子，是不是顾渺兮？” “谁？” “顾渺兮！” 听到过感谢的名字，一群人顾不上看直播，伸长了脖子往大门口的红毯尽头看去。 女生穿着一身酒红色的长裙，裙摆在夜风里微微扬起，露出一小节白皙纤细的脚踝。 她刚下车，听到人群里有人大声喊她的名字，便回头看向这边，微微笑着挥了挥手。 “天呐！真的是顾渺兮！她也是被邀请的来宾吗？” “渺渺哎！真是妈妈的好闺女，争气！” “你们是不是忘了顾渺兮是沈瑜这件事，她收到请柬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哦哦哦，女儿身边的那人是谁？我看好像不是沈琢或者沈君诺啊。” “想什么呢，沈琢那一大家子十分钟之前就进去了。” “那个男的是谁，艹，看起来好帅的亚子！” “是不是顾渺兮的男朋友？就她微博上晒的那个！不是有帖子分析说她男朋友是宸印集团的高层吗？” “谁有单反，拉进一点让我看清楚那男的长什么样！” “傻啊，去看直播，直接有正脸，说不定还是怼脸拍。” “……” 等围观的吃瓜路人挤进直播间，直播间也因为顾渺兮的出现而陷入沸腾状态。 弹幕刷刷刷的飘过，几乎布满整个屏幕。 吃瓜路人关掉弹幕，总算看清了顾渺兮和她那位男伴的脸。 “艹！真的好帅！” “还高！顾渺兮净身高一米六八，穿这双恨天高估计长了十厘米，这男的还比她高了快一个头，目测一米八五往上。” “555又高又帅的小哥哥，我可以！” “当明星真好，说不定哪天就被有钱的帅哥看中包养了呢。” “就你这尖酸刻薄的样儿，就算成了明星，也没哪个帅哥会愿意包养你，微笑。” “……” 直播间的弹幕乌烟瘴气，好在有房管及时封禁了骂人挑事的，这才没有吵起来。 顾渺兮进门后，直播镜头很快切到了主会场。 拍卖台后面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段vcr，看画面的清晰度，如果不是经过特别的处理，就是拍摄年代比较久远。 镜头对准大屏幕后停顿了很久，方便直播间的观众看清内容。 暖春的花园里，小女孩坐在椅子上专心的画画。 她的轮廓很清秀，眼睛又大又亮，小小年纪已经可以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风吹过她的头发，她浑然不觉，只是专注于眼前的绘画。 “还没画完吗？”有温柔的的男声入画，“阿音，你都画了一个下午了。” 小女孩放下画笔，一本正经地回答:“我的画笔没办法画出大自然的美，有点遗憾啦。” 她看到镜头，皱眉:“二哥，你有偷拍我！” “怎么能说偷拍？我拍之前不是跟你打过招呼了吗？还有啊，我拍了这么久你竟然才发现？” “不要拍我，快关掉。” “知道啦知道啦。” 画面一转，是布置得温馨漂亮的房间，三层大蛋糕放在桌子上，上面烛火跳动。 房间周围的彩灯闪啊闪，照亮了女孩眼里的惊喜。 “生日快乐！” “阿音，生日快乐！” “小公主生日快乐！” 这次出镜的人很多，除了上次入画的小女孩，还有一些年纪差不多的孩子，以及好几位年长的大人。 是在为女孩庆祝生日吗？ 看到这里，很多人都看出，今晚的慈善晚会，视频里的这个女孩是主角。 主办方说会把今晚所有的善款以华国一名女明星的身份捐赠给有需要的孩子，想必这位女明星就是视频里的这位了。 阿音？娱乐圈有这么个人吗？ 视频里女孩的年纪太小，只通过画面可以确定的是，女孩家庭条件很好，居住的地方是个自带花园的大别墅，收到的生日礼物也都是各种名牌甚至还有限量版。 排除那些被观众看着长大的童星，再排除那些励志类人设的明星，依靠那些限量版礼物的年份，大概可以锁定女孩的年纪。 应该是容与那一辈的某位女星。 可非常巧合，那一辈被观众了解的女星里，没有哪个名字是带“yin”字的。 会是谁呢？ 直播间里还在议论，镜头忽然从大屏幕上移开，转向一处。 聚焦一看，还是顾渺兮。 女生已经落座，从镜头所在的角度可以看到她的侧脸。 她正在和身边的人说话，微微低着头，笑容清浅。 “这个运镜是怎么回事？不会在暗示视频里那女生是顾渺兮吧？” “也不是没可能啊，小时候的沈瑜就是小公主啊。” “被你们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这小女孩和顾渺兮长得挺像的。” “是有那么一点点像……” “真是顾渺兮？” “你们是不是傻？clk的那款泰迪熊是四十多年前的限量款，那个时候顾渺兮还没出生呢！” “小公主想要，别说四十年前的限量款，四百年前的限量款都可以搞来，狗头” 观众们吵吵嚷嚷的时候，整个会场灯光一暗，提醒在场的各位和观看直播的人，慈善拍卖会即将开始。 第二百二十章 一千万 知道镜头正对着自己，顾渺兮克制住了打哈欠的冲动，探身问单遥知:“怎么还不开始？邀请函上不是写的七点开始吗？这都超时十分钟了。” “再等等。”单遥知看了眼腕表，道，“另一边应该快要有结果了。” “哪一边？”顾渺兮的视线在会场转了一圈，落在不远处的沈琢身上，呢喃，“奇怪，二哥最喜欢这种活动了，今天怎么没一起来？” 沈家来了沈琢，沈轻媛和沈君颜三兄妹，沈君诺没有出席。 单遥知装作没听到她的问题。 没发现男人异常的沉默，顾渺兮自言自语说完，又看向大屏幕。 视频还在继续播放，只不过已经放了一遍，重新开始循环。 “原来，她小时候长这样。”顾渺兮看着屏幕上的小女孩，喃喃道，“我记忆里，她温柔，理性，体贴，爱我胜过爱她自己的生命……我好像从来没有想过，她原来也有小孩子的时候。” 知道视频里的小女孩是谁，单遥知道:“你和她长得很像。” “对啊，小时候见过我们的人都会这么说。”顾渺兮双手托腮，盯着大屏幕叹气，“我小时候没有这么可爱。” 单遥知笑了笑，拧开一瓶矿泉水放在她面前。 顾渺兮很想喝酒，可是这个会场危机四伏，注定她今晚和酒无缘。 距离行程单上的晚会开始时间过去了十三分钟，会场的灯光终于暗了下来，宣布晚会即将开始。 主持人一男一女，是主办方请来，不是电视上常见的熟面孔，好在主持功底不错，很快就带动了现场的气氛。 第一件拍卖品是整套红珊瑚鼻烟壶，造型精致，保存完好，起拍价是两百万。 顾渺兮对拍品不感兴趣，所以全程听周围的大佬们喊价，自己则低声和单遥知聊天。 “你那个古玩店里是不是也有一套鼻烟壶，我记得上面画的仕女图。” “嗯，是我生日时，一位世伯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比这一套如何？” “养护更方便。”这是最明显的优点，“红珊瑚的制品，养护起来很麻烦。” “哦，我记得我妈有个红珊瑚的吊坠，爸爸送她的生日礼物，结果被沈琢不小心砸烂了，为这个，沈琢还挨了爸爸一顿揍。” “老太太喜欢红珊瑚，觉得是祥瑞之兆，所以老宅里有很多红珊瑚的藏品。” “……” 两人聊天的时候，红珊瑚鼻烟壶以八百万的价格拍出。 第二件藏品上来之前，主持人惯例照着手卡介绍了一遍藏品。 期间，会场的后门被人无声地推开，年轻的家主姗姗来迟，在礼仪小姐的指引下入座。 秦未辞本就生得出众，每次出行还会带上一堆“保镖护法”，格外的引人注目。 只不过这一次，他做了一个更引人注目的举动。 在礼仪小姐把他带到放着秦家人名牌的席位旁后，他对着工作人员道了谢，径自走向不远处的顾渺兮。 看到男人走近，顾渺兮自觉地让出一个位子给他。 秦未辞落座。 在场所有人:“……”顾渺兮不是顾家养女吗？不是沈家小姐吗？怎么又和秦家人扯上什么关系了？ 直播间的吃瓜群众:“……”这人谁啊？ “……”主持人忘了自己读到了哪里。 好在作为当事人的三人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这才没有引发在场众人太过热烈的议论。 秦家……和顾渺兮身边那位从未在公众面前露过脸，也查不到来历的男朋友相比，秦家是实实在在的声名在外的贵族，且，秦家是联盟最早的一批成员之一，在联盟拥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要是能得到秦家家主的看重……也就相当于打开了踏进联盟的门。 “你怎么才来？”对这人的迟到很是无语，顾渺兮抱怨，“我可喜欢那套鼻烟壶了，都没人拍了送给我，哎，伤心。” 明知道她在胡说八道，秦未辞还是瞪了眼单遥知，没好气:“你男人就坐在边上，你想要，不会让他出钱吗？” “啊，他还不是我男人呢，我怎么能花他的钱？”顾渺兮理不直气也壮，“你看我像是这么拜金的女人吗？” 秦未辞嗤她:“你不是像，你就是。” 他环顾四周，没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皱眉:“秦勉没有来？” “你是不是傻？幕后大boss这么早露面，还算什么幕后boss？” 秦未辞点点头表示认同，他又看向大屏幕，看到屏幕上表情生动的小女孩，眼神感慨。 “我家老头子还活着的时候，总是爱拿着他们三个人的合影看……他总爱说，乐音在我们家生活得不幸福。” “看不出来啊。”顾渺兮喃喃，又道，“秦未辞，秦隐呢？” 秦未辞去哪里都习惯带着秦隐，看到秦未辞孤身一人过来，顾渺兮还真有些不习惯。 “秦隐啊……”秦未辞不答，反问，“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他了？” “我一直很关心他。”顾渺兮认真，“毕竟你只会奴役他，根本不会关心他。” 无端端背了个罪名的秦未辞冷冷笑了笑，毫不客气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 让你说。 “唔！”顾渺兮捂住额头，怒目而视，“秦未辞，你幼不幼稚！”说不过就动手！幼稚鬼！ 两个幼稚小朋友唇枪舌战完，单遥知默默把顾渺兮拉到身边，揉了揉她泛红的额头，看向秦未辞:“你下手太重了。” 秦未辞呵一声:“心疼了？我养大的崽，给我弹两下怎么了？” 单遥知懒得和他斤斤计较:“秦先生说的是。” 秦未辞皱眉，怒:“单遥知，这人你还没领回家呢，就这么不知道珍惜了？” 面对如此的胡搅蛮缠，好修养如单遥知也不禁皱了皱眉。 顾渺兮:“秦未辞，你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最帅？” 秦未辞想也不想:“我什么时候都帅，谢谢。” 顾渺兮嬉笑:“你不说话的时候最帅！” “……” 两人互相伤害时，拍卖会已经进行到第五件展品。 展品是一幅画，线条稚嫩，一看就是出自小孩子的手笔，画的是春日的花园，红花绿柳，莺飞燕舞，大片大片晕染的色彩，明艳又张扬。 右下角署名乐音，签的正楷，一笔一划很是端庄。 起拍价1元。 一堆古玩名品中冒出一副小孩子的画，在座的大佬们低声交流着，没有人立刻举牌。 “一千万。” 清冷的女声响起在会场，叫出了这幅画的价格。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上钩(两章合并) 一千万。 顾渺兮报出这个价格后，全场一片哗然。 “那位是……” “是顾渺兮，一个女明星。” “不是沈家的小姐吗？你们看沈琢的表情，脸都黑了，沈旭给他认回这么个败家的妹妹想必让他很头疼吧。” “哎不是我说，沈家人这都是什么表情？顾渺兮挥霍的这点钱，对沈家来说算得了什么？” “自己花和别人花，那能一样？” 周围议论纷纷，沈琢充耳不闻，他盯着那副画——如果说一开始再看到那段vcr和那副画时，他还有过疑虑，那在顾渺兮喊价一千万以后，他仅有的一点怀疑也消失无踪了。 乐音，这幅画的作者，是他的母亲。 如此，今晚举报这场慈善晚会又擅自给他递请帖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乐音……”这个名字无疑在提醒沈轻媛她那位父亲曾经犯下的罪孽，她神色难辨，又忍不住回头看向顾渺兮。 她用一千万，买回了她母亲幼年时的画作。 她的语气一点也不惊讶，难道她早就知道这场拍卖会上会出现乐音的作品？ 这场拍卖会的举办方，到底是什么来头？ “会场上出现了伯母小时候的画。”沈君颜给自家兄长发消息，“大哥的表情可太可怕了，早知道这慈善晚会会出现这种情况，打死我也不来。” 沈君诺不知道在忙什么，没有立刻回消息。 沈君颜不是粘人的性格，也懒得继续骚扰他。 退出对话框，刚好看到有人给她发消息。 楚辞:你什么时候上线？我想再磨合一下队伍，明天试一试第一百层。 这么快就要打一百层了？沈君颜回:“今晚没空，明天可以。” “好，明天几点？” “晚上七点。” “ok。” 台上，拍卖锤响了三声，乐音的画被顾渺兮以一千万的价格拍走。 礼仪小姐把展品捧下台，不同于上来时的不以为意，这次她的动作无比的小心谨慎，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这幅价值一千万的画损坏了。 拿下今晚第一件展品，顾渺兮无视了周围人打量的目光，淡然自若地收回手放在膝盖上。 单遥知抬眼扫了眼或诧异或讽刺的好奇人士，凌厉的目光成功让其他人默默挪开了视线。 “花一千万拍下一幅画，现在的明星可真是赚钱啊。” “我只是不懂，她拍这幅画有什么用？挂在家里看？” “看见那个镜头了吗？”有人轻笑，讥诮道，“今晚这么多大佬，要想博人眼球，可不得标新立异一点？” 顾渺兮这种靠绯闻和炒作火起来的女人，最懂得怎么不动声色的抢镜头博关注。 “用一千万换流量？这手笔可真大啊。” “那是，也不看看她身边坐着的是谁？” “恃宠而骄吗？哈哈哈。” 直播间里，对于顾渺兮的举动也是议论纷纷。 “那副画值一千万？有钱人的世界我真不懂。” “那么多鼻烟壶啊陶瓷啊夜光杯啊啥的，我都不识货，就这画我认得，嗯，我可以确定它不值一千万。” “一千万哎，天呐撸，够我在我家那个五线小城市花一辈子，还是大手大脚的花！” “羡慕，顾渺兮什么时候来买我？我不要一千万，给我一百万就行。” “她买这幅画干嘛？不是，这种拍卖会，送这幅画来的人是想干嘛？” “人家想为慈善事业出一份力，关你屁事？” “顾渺兮这个真的是为慈善事业做贡献了，这画给我我都不会多看一眼。” “画师落款是乐音，我查了一下，网上查无此人。” “乐音？我记得之前沈旭案牵扯出的受害者，不就是这个名字？沈黎乐音。” “艹！！！我悟了！是顾渺兮她妈的画！” “天呐，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谁能告诉我现在是怎么回事？” 有人提出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把这幅画上的名字和十六年前去世的沈家主母联系起来。 如果这幅画的所有者真的是乐音，那顾渺兮直接开价一千万拍下这幅画，其中的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是她妈妈的画，她花一千万买回去了，我突然好心疼我家渺渺。” “她妈妈在她五岁的时候永远地离开了她，再看到妈妈小时候画的画，她肯定也很难过吧。” “粉丝先别煽情，这还没确定就是她妈妈的画吧？很可能是同名呢。” “同名那不是更虐了吗大哭，她愿意出一千万把画买下来，只能说明她很爱她妈妈啊。” “看粉丝这么感性，我合理怀疑这是一场炒作【微笑】” “你是说点绛的老板，在场那么多大佬陪着顾渺兮一起演戏？你在逗我？” “也可能这画就是顾渺兮送过去的呢，不负责任的猜测。” “艹阴谋论的人你们是生活得多黑暗？有人会拿自己妈妈出来炒作吗？再说了，渺渺离开沈家这么多年，哪来的画？” “别吵架啊，你们都没发现，这个画和最开始播放的vcr里的那个画很像吗？” “额终于有人说了，那个视频里的小女孩叫名字里也有音哎。” “完了，我怎么觉得自己不是在看直播，而是在看什么悬疑大片？” “主演顾渺兮和一众吃撑了没事儿做的商界大佬？” “我刚刚在网上查到了，后来坐到顾渺兮身边的那个男人是什么人。” “什么人什么人？” “秦未辞，网上有他出席一些活动的资料，大家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总而言之，是位大佬中的大佬。” “我去看了，我滚回来了，只想说，他好帅啊！” “还有钱。” “还有权。” “还绅士。” “还……还缺一个老婆，那就是我！” “从他直播露面的那一刻，我就决定，从今天起，我就是他老婆了！” “不能喝就少喝点～人家老婆说不定就是顾渺兮。” “有道理，不然怎么会径自走到顾渺兮那桌？” “不可能，他们两个都没什么情侣间的亲密举动，反而是顾渺兮和另一边的小哥哥更亲密些！” “……” 直播间突然从讨论拍卖会转而争论起在场两个男人谁是顾渺兮的正牌男友，各路粉丝和吃瓜群众吵得不亦乐乎，直到另一件展品被送上来。 直播间出现了短暂的空屏。 这次被礼仪小姐捧上来的是另一幅画。 画风和之前那副一模一样，一看就是出自从一个人的手笔。 “一千万。” 这一次，没等主持人开口，有人先一步出声。 所有人寻声看过去，连顾渺兮都忍不住侧目而视。 沈琢喊出了和妹妹一样的价格，拍下了那幅乐音的画。 现场大多数都是人精，有比直播间更早地将乐音、画还有沈家兄妹联系起来，细思之下，这场拍卖会背后所求，绝不是做慈善这么简单的事。 …… 沈琢开价，顾渺兮没有继续加价。 她只是不想母亲的画重新回到那个人手里，至于是在她手上，还是沈琢手上，她并不强求。 有沈琢出声，识趣的人自然不会傻到去抬价，更何况这画对沈氏兄妹以外的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 “那个人是什么意思？” 秦未辞早些时候在秦家见过这些画，都被那人精心收藏在自己的书房里。 现在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说明，那人真的已经决定放手一搏了？ 在点绛？单遥知的地盘？ 傻不傻？ “可能，他只是想挑衅我。”顾渺兮盯着画，扯了扯嘴角，“说实话，到了现在，我还是不懂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想法——沈旭已经被绳之以法，他想为我母亲报仇，该去监狱找沈旭，而不是……” 顾渺兮顿住。 而不是什么？ 找沈家的麻烦，给沈家人添堵，她也是沈家人……或许，秦勉在报复沈家所有人，而不仅仅只是沈旭。 “原来……是这样啊。”沈瑜也是他的报复对象之一。 …… 叶染歌已经不在意这是自己被软禁的第几个夜晚了，房门和阳台落地窗都被反锁，她能活动的区域就是这个面积不大的房间。 每天会有佣人准时准点松开三餐，一开始她会尝试着和佣人搭讪，发现对方缄默不言后，她便放弃了。 最初，沈琢还会过来找她，或者说来尝试询问一些问题，后来，他也不怎么过来，倒是沈君颜来过几次，隔着门，告诉她沈琢和顾渺兮的情况。 不知道是不是沈琢的授意，她从沈君颜的口中得知了那人的信息。 和最初的计划一样，即使在沈旭已经落网的情况下，他还是按照计划举办了慈善晚会。 非常盛大的晚会，也会为他失败的一生画上句号。 看着窗外的圆月，叶染歌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和那人见面的场景。 她自幼身体不好，家里的条件无法负担昂贵的医药费，后来父母有了儿子，对她这个长女更是不闻不问，任她自生自灭。 遇到秦勉，完全是个意外。 她发病了，在大街上。 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下后，路过的行人都自觉地避开了她。 他们聚在一起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助她。 他们就像在看戏一样，说不定还在讨论这人是不是在碰瓷讹钱。 是秦勉救了她。 他也没有碰她，但他让人送她进医院，为她请了最好的医生，还为她寻找合适的心脏。 最开始，她不懂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或许是老天看自己过得太辛苦，所以为她安排了一个救赎？ 她尝试猜测各种可能，又被她一一否决。 自幼生活得环境使得她敏感且自卑，她清楚的知道男人对她的好是有所求的，只不过他不开口提起，她也不敢多问。 取代叶染歌，是秦勉给她的第一个任务。 他安排人处理了那个无辜的小女孩，让她取而代之，目的是能以合理且不被怀疑的身份接近沈琢。 “这是我为你安排的，最好的生活。” 在她成为叶染歌的那一刻，他这么告诉她。 的确，因了为他而死的养父母，沈琢对她这个冒牌货妹妹几乎是百依百顺。 她成了沈家家主的妹妹，被他捧在手心，呵护备至。 她过上了以前从来不敢想的生活。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很多次，在看到沈琢那双漂亮的眸子时，她就会生出一种奢望:如果她真的是叶染歌，那该有多好。 奢望永远只能是奢望。 真正的叶染歌死了，她和沈琢之间注定无法善了。 女人苦笑一声，单手撑在窗户上，抬头看窗外的月亮。 “咔嚓”一声轻响，房间的门锁被人打开，一个身影闪身进来。 叶染歌回身，看向来人，是完全陌生的面孔。 “你是谁？” “左非。”男人面色很冷，快步走近扣住她的手腕，“先生让我来带你出去，跟我走。” 比他更了解沈琢的为人，叶染歌甩开男人的手，低声:“你怎么进来的？” 沈琢既然软禁了她，肯定是有所企图——他不可能毫无防备地放任她一个人留在别墅。 “这个不是你该操心的问题。”想起自己和那人的交易，左非道，“你跟我走，先生正在点绛等你。” “我想起你是谁了。”从男人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叶染歌皱眉，“你是左菲儿的弟弟？我记得左菲儿不是已经背叛鸩巢了么？先生怎么可能让你来救我？” 秦家不碰毒，鸩巢不碰毒，这是秦勉提出的要求。 左菲儿瞒着秦勉勾搭上联盟的其他势力，私底下贩卖违禁药品，秦勉虽没有直接抹杀她，但也将她从鸩巢的负责人名单里剔除掉了。 左非和左菲儿关系甚笃，左菲儿被除名，左非还会心甘情愿为秦勉办事？ “是交易。”左非言简意赅，“你跟我走，秦先生替我救出左菲儿。” “哈？”叶染歌脱口道，“先生答应了你这样的条件？” 至少在她的了解里，秦勉对毒品的态度和秦未辞差不多，秦家人都这样，秦勉怎么可能答应救左菲儿？ 而且，这里是华国，不是联盟，他哪来的把握一定能救出左菲儿？ 她恍然明白了什么，失声轻笑，喃喃:“你竟然会相信这样的交换条件？” 女人笑出了眼泪，看他的眼神都是同情，左非不由一愣。 “左菲儿你是别想救出来了。”房间屋顶的一角忽然传出一个声音，“市刑警队接到举报这里有可疑人员出入——两位，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交出携带的武器，双手抱头蹲下，重复一遍，交出携带的武器……” 第二百二十二章 被放弃的棋子 扩音器里传出声音的那一刻，窗外陡然亮起的灯光直直射进房间，逼得人睁不开眼睛。 光与影交错之间，左非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不是傻子，自然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也清楚自己被那个人利用了。 不，或许不该说是利用，他根本没想过用到他。 叶染歌只是他手里的一枚棋子，没有用了随手可以扔掉，哪里需要特别找人来营救。 安排这一出戏，先生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把他送进虎穴。 叶染歌显然早早想通了这一点，对于警察突然的出现，她没有丝毫惊讶。 她看了眼阴沉着脸的男人，低声提醒:“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不想死的话最好听话点。” 说话时，她淡然举起手，面对着窗户的方向，向对方表示她的无害。 有什么可反抗的呢？或许，在她看不见的黑暗里，有好几位狙击手正举枪对着他们呢。 警察查封倾城时代的时候，是先生的人安排他们撤退，并给他们准备了落脚点，这才避免他们被警察查到。 他以为自己对他来说至少还是有用的。 在这次行动之前，先生问他有没有什么心愿，他回答想救出左菲儿，哪怕最后两人背道而驰，可那个女人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无法对她弃之不顾。 亲人啊……男人呢喃了一遍，眼里似有动容。 他给出承诺，只要他能替他救出被囚禁在沈家的叶染歌，他便能想办法捞出左菲儿。 先生从不食言，所以他相信了他的话。 没想到……终究还是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 从监控视频里看到男人避开佣人溜进叶染歌的房间，对这两人的关系不感兴趣，沈君诺退开两步，转而看向蹲在门口抽烟的刑警队队长。 “北队，还不行动吗？” “不急。”北戈弹了弹烟灰，含糊道，“看这两人是什么关系——这个男人我看着有点眼熟。” “眼熟？”沈君诺又盯着监控看了两眼，没认出男人是谁。 “我想起来了。”北戈见过左菲儿未整容前的照片，“这家伙应该也是鸩巢的人，说不定还是个头儿。” 不知道鸩巢是什么，沈君颜只道:“你们快去把他俩抓了，我看着烦心。” 北戈疑惑:“烦心你还把叶染歌囚禁在家里？这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不是我。”沈君诺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我今天才知道她在我家，还有，那女人不是叶染歌，叶染歌早死了，那女人就是个冒牌货。” 听沈君诺这么说，北戈脑补了一些画面:“你哥是不是跟这个假的叶染歌有什么私情？” “我怎么知道？”沈君诺冷冷一笑，催促，“快点，把他们弄走。还有，我家禁止抽烟。” 已经抽完一根烟的北戈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碾灭，慢悠悠地站起身，一挥手:“通知各方就位，今天逮的是条大鱼，要是让他跑了，我就扒你们一层皮！” …… 等手下的人各就各位后，北戈最后看了眼监控，忽然问道:“沈君诺，谁让你报警找我过来的？” 沈君诺闻言笑了笑，一派温文尔雅，让人挑不出错处:“北队为什么这么问？我家里进了贼，难道不该报警吗？” 北戈哼了一声，低声骂:“我信你的鬼话。” 能让不食人家烟火的沈家二少爷掺和进这种麻烦事里，他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 顾渺兮。 “不要想太多，北队。”一眼看穿他的想法，沈君诺悠悠地笑，“再困难，小瑜也不会向沈家人求助。” 要真是沈瑜开口请他帮这个忙，他可要高兴坏了。 可惜，开口的不是白菜，而是拱了白菜的猪。 就很悲伤。 …… 拍卖会还在继续，继两幅乐音的画后，再没有出现过其它另类的展品。 整场慈善晚会顺利走向尾声。 “最后一件展品已经被陆先生拍得，今天的拍卖会完满结束，根据主办方的意思，我要在这里宣布一条重要的消息。” 临近尾声，两位主持人脸上也有了一丝疲惫，不过职业素养让他们维持着清爽的笑容，远不最后一条劲爆消息。 “根据主办方的意思，今晚这里的所有展品拍卖所得的费用，都将作为慈善基金，以顾渺兮小姐的名义捐赠给偏远山区贫困儿童救助基金会！感谢到场的各位先生女士对山区儿童的关注，也感谢顾渺兮小姐的慷慨！” 一片哗然。 虽然早就知道今晚所有的慈善款都将以华国一位女明星的名义捐赠，可是万万没想到，会是顾渺兮。 然而转念一想，也只有顾渺兮是最合理的。 因为，整场慈善晚会，只有她一位明星收到了邀请函。 还有乐音的画，以及顾渺兮和沈家人之间微妙的关系。 震惊过后，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丝毫没有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重磅消息而惊喜失措，顾渺兮站起身，遵循主持人的要求上台讲话。 主持人也是在临近尾声时才拿到最后一个环节的手卡，此刻的心情比当事人还要激动。 “顾小姐，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早就对各种颁奖典礼轻车熟路，顾渺兮笑得大方得体，声音轻柔婉转:“感谢各位对需要帮助的那些孩子们的关注，也很感谢主办方对我的厚爱，谢谢。” 她弯了弯腰，表示自己的感谢词说完了。 没想到这么激动人心的一件事，她只有短短两句感谢词。 主持人短暂的惊愕后，只能尴尬地接过女生递过来的话筒。 台下再次响起一阵掌声。 喧闹声中，秦未辞低声问单遥知:“你说那人到底打什么主意？” 单遥知摇了摇头:“静观其变。” “顾小姐，请留步。”主持人叫住准备下台的顾渺兮，简单扫了眼手卡，含笑道，“我们神秘的主办方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顾小姐。” 顾渺兮停下脚步，转向主持人，点头。 “请问顾小姐小时候比较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都喜欢。” “那您觉得是爸爸对你更好？还是妈妈对你更好？” “我小时候家庭和睦，父母对我都很好。” “那请问顾小姐，你觉得……”看到接下来这个问题，主持人皱了皱眉，觉得有点不对劲，但还是问出口，“您父亲配得上您母亲吗？”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失踪的女星 主持人问完第三个问题，台下秦未辞和单遥知同时皱眉，其他人也是低声议论。 直播间里弹幕一片骂声。 “这主持人怎么回事？竟然能问出这么弱智的问题！” “问题都是主办方给的，不怪主持人，人家也是拿钱好办事。” “这主办方和顾渺兮有仇吧？这么傻x的问题都问的出来？” “这不就很像那个经典的女朋友和妈掉水里先救谁的智障问题吗？” “还好吧，回答配得上不就好了。” “这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而是能问出这种问题的主办方本身就很傻缺。” “我现在合理怀疑这个拍卖会就是某位有钱大佬安排来整顾渺兮的。” “先把她捧到高处，再狠狠摔下来？” “用几个亿来捧她？那可真是花了血本了，我替贫困儿童感谢他全家。” “顾渺兮怎么不说话，她是不是生气了？” “换谁都会生气吧？可明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毕竟镜头正对着呢，哎。” 直播间讨伐声连连的时候，顾渺兮终于开口了。 “我爸爸和我妈妈真心相爱，所以有了我哥哥和我，我觉得配不配得上这种问题，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就算作为他们的女儿，在他们那段感情里，我也只是一个旁观者。” 顿了顿，顾渺兮又道:“我记得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说过一句话，她说，在很多人眼里，她家沈黎先生有诸多缺点和不足，但这所谓的‘很多人’的看法又有什么关系呢？要和沈黎这个人白头到老的人是她，在她眼里，沈黎是最完美的人，这就够了。 “小时候听这种话时不太懂，只觉得肉麻得很，今天听到主办方的这个问题，我觉得我妈妈真的很有先见之明。” 哦，这姐们在拐着弯子的骂主办方是多管闲事的“很多人”之一呢。 听了顾渺兮的回答，再看接下来的问题，主持人眼皮子重重跳了两下。 “我看您好像很为难。”顾渺兮歪头看到她的手卡，微微一笑，“不如我自己来回答吧。” 不等主持人回话，顾渺兮抽出他握着的手卡。 “嗯，问题都挺尖锐啊。”她挑起眉头，凑近话筒，“这个说法不是自以为是啊，但是我想，以我的身价，要问手卡上的这些问题，今晚的慈善款可能不够……不过，既然是慈善晚会，我当然不会和抠门的主办方来计较钱的问题，接下来这些问题，要是放在平时的记者见面会，那个提问的人肯定会被我揍得满地找牙。” 最后一段话是用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台下有善意的笑声响起。 直播间里弹幕唰唰，不停地滚动。 “哈哈哈我就喜欢这妹妹的刚！” “怼死这个没眼力见的主办方，有毛病真是。” “突然好奇接下来都是些什么问题，会不会问渺渺男朋友是谁，什么时候结婚？” “这问题太小儿科了，从前面三个问题来判断，接下来的问题还是和她爸妈有关的！” “我觉得你可能真相了，我听到第一个问题的时候就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主办方不会真和沈家有仇吧？” “沈黎和乐音不是被沈旭害的吗？要是乐音的亲人朋友，讨厌沈家人也很正常。” “……可是关渺渺什么事？十六年前，她还是个孩子。” 会场上，顾渺兮看向手卡，开始读手卡上的问题。 “问我是否知道我父亲与我叔叔之间的争端——怎么说呢，你问一个当时只有四岁的小孩子，你知不知道你爸和你叔叔有矛盾……问出这种问题本身就很弱智了吧。下一个。 “哦，这个有点意思，问我出车祸以后为什么是怎么逃离车祸现场的，为什么没有打电话报警。 “我想想啊，我脑子里关于车祸的印象，应该都是后面新闻报道里的那些，真要说起来，可能我知道的比很多群众还要少。 “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回沈家，是不是在逃避，不想为自己的父母讨回公道……哇你们看这种问题。” 顾渺兮轻轻笑了声。 “真有意思啊，这些问题。” 秦未辞换了个坐姿，方便自己能更舒服地看到台上的女生。 “秦勉那个狗东西，专挑女孩子欺负，可真是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沈琢就坐在这里，他怎么不找沈琢上去回答这些问题。 反正都准备放手一搏了，难道还怕沈大少爷找他麻烦不成？ 手机有消息进来，单遥知点开，是北戈的微信。 北戈:“我知道沈君诺的狗头军师是你。” 单遥知回:“【微笑】” 北戈:“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快老实告诉我。” 单遥知:“拍卖会呢，勿扰。” 北戈:“……” 男人合上手机，看着台上的女孩，眼里的光更加清亮。 既然北戈发消息来了，说明计划很顺利。 鸩巢的支柱坍塌了，剩下的就是从根部拔掉这个寄生在帝都的地下组织。 台上，顾渺兮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在我回答这个问题前，不知道主办方先生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请问，你和乐音是什么关系？” “……” “当然了，你也可以不回答，但我真的很好奇——我妈妈那边的亲人，我小时候都见过，自认为没有哪位会无聊到你这个地步。可如果不是乐音的亲人，你以什么身份来向我提这些问题？我又凭什么要回答你？啊，这么问可能太失礼了，只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答案，秦勉先生。” 在女生叫出那个名字的瞬间，直播间的信号被掐断了，粉丝再点进去显示的表示主播已经下播。 “？？怎么回事？不会真有什么阴谋诡计吧？” “担心渺渺，感觉她好像得罪了很厉害的人物。” “要不要打电话报警啊？心里方方的。” “这么大的直播，在场那么多名人，真出事也轮不到我们报警。” “有人在我现场吗？好奇发生什么事了。” “……” “艹！我有小姐妹刚好逛街到了点绛附近，听说外面来了好多警车！警笛嗡嗡的吓死人了！” “警车？真出事了？” “我小姐妹说看到警察从里面带人出来，也有参加晚会的大佬出来上自家车走了……” “有看到渺渺吗？” “离得太远，看不清谁是谁。” “……” …… 直播切断的瞬间，整个会场的灯全部熄灭。 安全通道应急出口的标牌发出幽幽的绿光，看起来格外渗人。 黑暗维持了十秒，灯重新亮起。 沈琢豁然起身，脱口道:“小瑜呢？” 灯光下，只有两位一脸懵逼的主持人，原本站在正中央的顾渺兮不知所踪。 第二百二十四章 被抓 小瑜呢？ 不等工作人员回话，沈琢快步走到台上，一把扯过男主持，厉声道:“顾渺兮哪里去了？” 主持人愣愣地摇头:苍天作证！他还没从黑暗中回过神来，哪里知道顾渺兮那么个大活人哪里去了？ 这两个主持人明显不是局内人，此刻都是一脸崩溃和恐惧，沈琢不再纠结于此，而是转而看向台下的人。 发生宾客失踪这样的意外，来参加慈善晚会的大佬们没有丝毫的慌乱，又坐在原位低声交谈的，有吩咐助理报警的，唯有单遥知站起身，趁着众人的视线不在他身上时，悄声离开了会场，修长的身影消失在光线昏暗的安全通道里。 单遥知离开以后，秦未辞系上西装外套的扣子，起身走到台上。 “咳咳，各位。”秦家家主点了点话筒，醇厚的声音响彻整个会场，“我知道在座的各位都是收到我秦家的请柬才会出席今天的慈善拍卖会，非常感谢各位对秦家的抬爱，对于刚才发生的意外，我已经吩咐助理报警，警察马上就到，给各位带来的不便，还请见谅。” 秦家的请柬？ 沈琢皱眉。 如果没有记错，他的请柬上根本没有秦家的印章。 秦未辞说，来的人是收到秦家的请柬……是了，要是没有一个足够让在座各位信服的邀请方，哪里能请来这么多商界名流。 本以为这次的拍卖会只是秦家下面的旁系家族主持的，因为有不可靠消息，说秦家本家有家规，不允许秦家回华国发展。 如今秦家家主出面，在座的都是精明的商人，自然不会不给他面子。 很快，有警车过来围住了整个点绛，陆陆续续有工作人员被警察带走调查，来参与慈善晚会的商界大佬们简单做了笔录，全部放行。 沈琢没有离开。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他让司机把沈君颜和沈轻媛先送回家，自己则绕过警察去找秦未辞。 “邀请函是你们秦家发出的？” “很惊讶？”秦未辞挑眉，讥诮道，“你以为，不借助秦家的脸面，今晚会来这么多商界大佬？” 听他这个语气，沈琢自觉领会了他话里的意思:“你是……那些人都是你邀请来的？” “我请来的？”秦未辞失笑，“我有病么，请这么多人来，做什么？”无端端卖个人情出去。 “那你……” “那人是以秦家的名义发帖，我这个家主总要站出来善后，你说是不是？”男人笑容转冷，“你以为他的计划只到熄灯的这一幕吗？他的目标可是整个沈家，走到现在这一步，完全是因为中途出了意外。” 他以乐音最喜欢的慈善为引子，做着乐音最喜欢的事，然后以乐音女儿的名义捐出——这是他对乐音的歉意。 道完歉以后，就该报仇了。 不想深思那个人是谁，计划是什么，他现在满脑子只有沈瑜的安危:“是他把小瑜掳走了？他想报仇，该去找沈旭，十六年前，小瑜自己也是受害者。” 秦未辞不答。 沈瑜是受害者，是的，那场车祸里，无论是沈瑜还是沈琢，都是受害者。 真正的凶手已经伏法，他应该复仇的对象今天根本不在现场，可他还是处心积虑安排今晚的一切，为了什么？ 比沈琢更了解上一辈的恩怨，秦未辞摇头苦笑:“他的想法，和正常人不一样。” 比起沈旭，他更恨当初带乐音离开秦家的沈黎。 对于他来说，没有沈黎，乐音就不会离开沈家，就不会深陷危机，很不会死。 乐音的死，归根结底是沈黎的错误。 他把所有的错都归结在沈黎身上，恨屋及乌，连带着对沈家，对沈黎的血脉，都怀着憎恶。 秦未辞沉默时，沈琢扣住他的胳膊，沉声道:“他会带小瑜去哪里？我看单遥知出去了，你们早有计划，是不是？” 不耐烦的甩开沈琢的手，秦未辞睨他一眼，笑容轻蔑:“冒昧问一句，沈先生，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关心这件事？沈家的家主？还是沈瑜的哥哥？” 不等沈琢回话，秦未辞道:“沈瑜是我养大的，可是你知道我是在哪里找到她的吗？” “……” “和你一样，她被萧则的父母收养后，给那对无辜的夫妻带去了杀身之祸。养父母被杀，两个未成年的孩子一起进了孤儿院，那人为了报复，找了个混账折辱她，值得庆幸的是，萧则那个蠢货挡在她前面，沈先生，你真该好好感谢萧则，那个蠢货替你尽了哥哥的义务，要不是他，沈瑜根本不可能走到现在。 “沈先生，别怪我说话难听，早在你把沈瑜一个人丢在雪原时，她和你们沈家就没有一丁点关系了。” 她虽生于沈家，但长在秦家，辗转顾家，最后沈家承认她的身份，还是沈旭那个混账想算计她而布下的局。 尽管如此，沈琢这个蠢货还是给她打电话，让她去换回叶染歌——还是个假的叶染歌，想想真是讽刺。 在沈家那一众各怀鬼胎的家伙中，秦未辞最看不上的就是沈琢。 自然，今晚的计划他也不会向他透露只字片语——既然担心，那就好好体会一下其中的滋味儿，免得让他生出沈瑜是个随时可以舍弃的便宜妹妹的错觉。 被他一顿骂，沈琢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更加灰白了几分。 他紧紧握着拳头，嘴唇抿成一条线，没有出声反驳男人的指责。 …… 灯光熄灭的瞬间，脚底一空，她整个身子已经不受控制的往下滑落。 好在她反应灵敏，借着落地时的翻滚卸掉了滑落的惯性。 女生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又理了理乱翘的头发，这才打量起周围。 哟，真没想到，原来点绛的地下，还有这么大的空间？ 她刚才是从哪里滚出来的？顾渺兮抬头看了眼，光线太黑，她暂时放弃了寻找出口的打算。 现在这个空间里，静得只能听见她的呼吸声。 太奇怪了，那个人把她弄到这里，却又不现身，为什么？ 顾渺兮尝试着活动身体，正前方忽然亮起一片白花花的灯光，刺痛了她的双眼。 在她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的瞬间，脖子上好似被蚊子顶了一下，传来细微的刺痛。 遭了，中道了。 失去意识的最后，她不忘在心里吐槽。 早知道对方会用药，她是不是该多吃点抗生素？ …… 第二百二十五章 只有你在自作多情 屏幕上的小红点在飞快的移动，秋问十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敲打着，一点点排除对方的移动路线，最终定格在一点。 “是鑫夜酒店。” 耳机那头，风清叹了口气，抱怨散在呼呼的风声里:“我已经退休好多年了，这么点小事，单遥知竟然要我出手，真不懂得尊敬老人家。” 秋问不和他贫嘴:“我已经侵入了酒店的系统，你有五分钟时间。” “知道知道。”风清敷衍地回了，“我先进去，找到那个人在哪一层后记得告诉我——我可不想一层一层找上去。” “明白。” …… 时间往前推两个小时。 距离晚会开始的时间还有两分钟，顾渺兮四下里看了看，问单遥知:“你爸爸不是说也会来参加的吗，怎么没看到他？” “可能路上耽搁了。” “哦？”顾渺兮皱眉，猜测，“你说他会不会单独去找秦勉了？毕竟他们是大学同学，有交情在，感觉你父亲又是个很感性的人，说不定……” 她话没说完，单遥知的手机振动了两下，有个陌生的号码给他发了两张照片。 注意到男人的脸色不太对劲，顾渺兮凑上去看。 “额。”看清照片上的人是谁后，她认真地自我反省，“乌鸦嘴，该打。” 单遥知:“……不是。” “啊？” “不是乌鸦嘴。”单遥知合上手机，揉了揉眉心，“是你说对了。” 从单归心为了避开秦勉而远走他乡就可以看出，他这位父亲是个多么感性的人。 为了不和昔日的好友起正面冲突，他放弃家族的庇护，离家出走。 如今，为了不让昔日的好友越陷越深，他独自去找秦勉，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顾渺兮感慨:“单遥知，还好你不像你爸爸。” 被父亲堪称幼稚的举动气得头疼，单遥知嗯一声:“我更像成薇。” 如果说单归心身上有着普通人少有的仁慈和佛性，那他则更像他的母亲，一个懂得审时度势的利己主义者。 自私且敏感。 “才不是。”顾渺兮勾住他的手指，挠他的手心，“你不像你爸爸，也不像你妈妈——在你幼年时，他们并没有陪伴过你，根据科学调查，他们不会对你的性格塑造产生什么影响。” 她说的一本正经，单遥知被她这没有任何理论依据的话安慰到，同时也忍不住轻笑出声:“现在怎么办呢，顾小姐？” 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在慈善拍卖会结束的时候，他们就可以把秦勉扣住。 现在多了个单归心横插一脚，就算他们抓住秦勉，也没了作用。 对方握着一张王牌。 “哎，看样子只能我亲自上了。”顾渺兮唉声叹气，“单先生，你会做我坚实的后盾，对吧？”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肉麻。”她嘀嘀咕咕，勾着他的手指又收紧了一点。 …… 从天台下楼，风清跟着耳机里的指示，一路避开来来往往的客人和工作人员。 “现在该庆幸，还好秦家不在华国发展，不然今晚可真是够呛。” 有秋问指路，风清悠闲得很，还能抽空和对方聊天。 不过秋问不会回答他的问题。 少年一旦开始工作就会陷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境地，对外界的一切声音都自动免疫。 闪身进了安全通道，风清小心翼翼地合上门，屈指敲了敲耳机:“喂，五分钟快到了，你那边好了没？” “快了。”秋问道，“给我三十秒。” 因为不知道单归心是什么时候到的酒店，所以只能顺着时间线往前排查，好在中间的时间差不长，不然五分钟可查不出来。 “来了。”监控画面定个在一瞬，秋问盯着画面上的男人，喃喃，“他是一个人过来的，进了电梯……直接上了二十七楼。” “ok，我先去二十七楼。”风清正准备出去，兜里的手机忽然开始疯狂震动。 秋问也听到了手机的动静:“有人给你打电话？” “嗯。一个小妹妹。”风清挂掉电话，飞快的回了一条微信，告诉她自己正在开会，“小妹妹高考结束了，成绩不错，感谢我这个辅导老师，要请我吃饭呢。” 秋问难以置信:“你？给别人做家教老师？” “怎么？不行么？”回完微信，风清大摇大摆地往外走，“二十七楼是吧？哪个房间？” “2708。” “这房号挺吉利啊。”腕表提示时间快差不多了，风清道，“我先挂了，成功了再跟你联系。” “ok。” 他挂断语音，直奔2708而去。 …… 顾渺兮再次醒来，映入眼帘的是暖黄色的灯光，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她看清了头顶的水晶吊灯和天花板。 “醒了？”男人的声音很低沉，微微沙哑，透着些疲惫，“醒了就起来吧。” 听着语气像是长辈面对无理取闹的晚辈一样。 顾渺兮慢悠悠地爬起身，就看到了站在落地窗边的男人。 即使幼年时在秦家生活过一段时间，顾渺兮对这位秦二爷的印象也并不深刻。 秦隐说他深居简出，养花种草，很少在外人面前露面，即使是秦未辞，也很少去打扰他。 她曾经有一次勿入过他的小花园，不小心踩断了一束郁金香，被管事的老管家追着打了一路，就此和这位秦二爷结下仇怨。 想起狼狈的过去，顾渺兮看对方的眼神顿时变得不太友善。 迎上她的目光，男人诧异地挑了下眉头:“你跟讨厌我？” “你不也讨厌我？”没错，从那株郁金香开始，他们之间就注定水火不容。 “对，我很讨厌你。”男人直言不讳，“和沈黎有关的人，我都讨厌。” 说是回答，更像是自言自语。 顾渺兮嗤一声:“说的好像我爹很在乎你的喜欢一样，可别自作多情了。” 秦勉看向他。 “看什么看？”顾渺兮瞪回去，“我就更不在乎你喜不喜欢我了唷，瞪我也没用。” 不想和小女孩斗嘴，秦勉转回头看向窗户外面的车水马龙。 “你不说话，不说话我就回家了啊。”顾渺兮起身理理衣服和头发，赤脚往酒店门口走去。 拉开门，一左一右站在走廊里的两个彪形大汉回头看向她，插在黑色西服里的手往外抬了抬，露出金属的光泽。 顾渺兮面无表情地关上门。 切，不就是带着枪吗，有本事和她徒手battle！ 第二百二十六章 让他永远的闭嘴 顾渺兮面无表情地关上房门，退回到房间。 秦勉听着动静，没有回头:“怎么不走了？” 顾渺兮冷笑:“不要这么明知故问行不行？幼不幼稚啊你，一把年纪了。” 秦勉笑了笑，回身看向她:“听说你在秦家，是秦隐亲自教导你——秦隐的徒弟，连外面两个保镖都搞不定？” 听出他语气里的嘲讽，顾渺兮毫不客气地嘲讽回去:“就算是秦隐，也没谁见过他徒手接子弹吧？你让你的保镖把枪扔了，带着枪装什么弱小呢。” “倒是伶牙俐齿。”秦勉似乎很感慨，“这一点，你和你母亲，完全不一样。” “……”那可不得完全不一样咯，也不看看我妈是在什么环境下长大的。 “想必单归心已经告诉过你乐音和秦家的关系了？” 顾渺兮觉得这人真的有病，而且还是病得不轻的那种。 她走到和他对立的另一个角落里站好，双手抱在胸前，冷眼看着他，就想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故事来。 “当初乐音要离开秦家远嫁华国，我本来是不同意的。沈氏那种大家族，她没有母族的支撑，必然走得艰难。 “可是拗不过她坚持——她难得有一件这么坚持的事，我哪里狠得下心拒绝她。 “她如愿跟着沈黎走了，离开秦家，去往那个她未曾踏足过的世界，我想，如果她开心，能离开秦家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一走就是好多年，再没有回过秦家，也没有消息传来，等我再次得到她的消息时，已经是她的死讯。” “停！”顾渺兮听不下去了。 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她拍拍胸口，认真:“这故事不错，可是我听的有点想吐。”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眉梢眼角都是刻薄的反感——这一刻，她似乎把自幼的教养抛之脑后，宛如市井无赖一样只想去扯男人的头发。 “难为你，编出这么能恶心人的故事……”顾渺兮直视着对面的长辈，哽声道，“你以为，我会被你的故事感动？” 在他的口中，秦家养育乐音，后者还不知感恩，为了爱情抛弃亲人，他所看到的乐音，竟然是这般的不堪。 即使是这般不堪的乐音，他还是为了她的死，迁怒整个沈家，不觉得很好笑吗？ “乐音在秦家生活的并不幸福，看她那些画就该知道，她心里真正向往的是什么。”她想要的东西一直很简单。 “我一直很好奇，秦家端正的家风，乐音在秦家就算不被纵容，也不该生活的那般压抑。现在我算是知道了，乐音为什么宁可和秦家翻脸，也不愿意留在秦家。” 她身在网中，遇到沈黎，就像遇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只能拼命抓紧他。 “有些人，就算穿上衣服，内里的骨血和野兽并无区别。”顾渺兮一字一句，“秦勉，活在梦里不是你的错，但到处卖惨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这个人，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暴打绿茶，不管男女。” 秦未辞关于乐音的回忆，单归心关于过去的描述，眼前这个秦勉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她算是看清楚了。 “乐音为什么想逃离秦家，自然是为了躲避你啊秦勉！因为秦家有你这样的的神经病，让她觉得可怕！让她觉得恶心！ “你成立鸩巢的目的是什么？说着放乐音离开秦家，你把手下的势力安排到帝都，为了什么？拜托单归心帮忙照看她？呵，你怎么不直接说是为了监视？” 要是没有鸩巢，或许她还会相信秦勉的那些话。 可在乐音嫁进沈家以后，沉寂的鸩巢开始在帝都活跃，甚至，乐音的死，都和鸩巢脱不了干系。 说什么为她好？可别搞笑了。 “乐音怎么死的，你难道不知道？” 虽然章强和沈旭见面越过了鸩巢，可要不是鸩巢，章强怎么会认识沈旭？ 她恶毒地把所有的责任都归结到男人身上。 “你觉得乐音在沈家过得艰难，也没看你给她什么帮助，就这样还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情圣？那个装修工帮你刷的脸皮啊，这么厚。” 女生像只被点燃的炮仗，噼里啪啦喋喋不休，根本没给秦勉插话的机会。 等她停下来喘气的间隙，秦勉忽而笑着出声了:“其实，你说得也没错。” 他看着对面长相比乐音要凌厉许多的女生——她的外形更多的还是继承于沈黎，她的父亲。 这张脸，看着可真是碍眼。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车祸以后，一直在追杀你的人，并不是沈旭。”说到这里，以有老态的男人眼里爆发出热烈的光，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扬声道，“那些人，是我安排的——杀害萧则父母的人，还有在孤儿院找上萧则的人……” “你，说什么？”她以为杀害她养父母的杀手是沈旭的人，以为孤儿院里遇到那个混账是个意外…… 顾渺兮脸色阴沉得可怕，她单手按在自己的后颈，轻轻转动了一下脖子，走向对面的男人:“你继续说。” 对于女生陡然迸发出的杀气，秦勉视而不见，他扭曲地笑着，狠声道:“对，都是我安排的，他们的目标是你，不过你比较好运，堪堪逃过一劫。” 找上萧则的那个蠢货，本来就好那一口，他给了点暗示，他就去了，只不过，他找上了萧则。 “这可不怪我，怪你自己，那些人，是为了保护你，是为了你啊……因为你这张脸，你这张脸真的像极了沈黎那个混账，你知道你这张脸有多惹人厌吗？” 顾渺兮走到他面前。 少年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模样再次浮现在眼前——他说这一切都是他的指示，他得意洋洋地说着自己的计划，做了伤害别人的事，毁了一个人幸福的家庭和光明的未来，却丝毫没有悔意。 他怎么会有悔意呢？这个人就是个疯子！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洋洋得意，无法自拔。 疯子！ 在男人的大笑声里，顾渺兮挥拳，狠狠一拳砸在男人脸上。 没有任何格斗技巧，她挥拳，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攻击方式。 然而，即使被她按在地上揍得满脸是血，男人的脸上依然挂着笑。 “沈瑜，从乐音离开沈家时，一切就都错了——沈琢的出生，你的出生，都是错误。 “你看看你们，害了多少人？那些无辜的人，全部是为了保护你们。你们能走到今天，踩着的都是别人的血泪！” “闭嘴！”听到男人猖狂的大笑，有个想法在顾渺兮脑海里慢慢成型。 就算在这里杀死他，也没什么关系。 无论是单家还是秦家，亦或是她自己，总能把这件事处理的干干净净。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干脆让他永远的闭嘴？ 第二百二十七章 你上当了 当“杀死眼前这个人”成为可以选择的道路时，顾渺兮下手再不克制。 她用力挥拳，眼看着自己的双手染满鲜血，看着拳头砸落的地方逐渐血肉模糊。 男人彻底笑不出来了。 但他也没有发出痛呼。 他张开双臂躺着，任凭女生的拳头砸在他的脸上。 终于……要死了啊。 有了这个想法，他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 同一时间，顾渺兮举起的手停在空中。 她低头看着地上的男人，恍然一笑:“想我杀了你么？” 男人满脸是血，宛如从炼狱爬出来的修罗，哪还有秦家二爷的淡雅风姿。 他艰难地扯动嘴角，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哑声道:“你……敢杀我么？” 即使到了这一步，他还在用激将法，试图激怒她。 顾渺兮甩了甩手。 因为揍得太用力，她的手背血肉模糊，稍微一动也能牵扯出锥心的痛。 不过她却满不在乎，用染血的手把垂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俯身看着被她揍得半死不活的长辈:“我不会杀你。” 在男人莫测的目光中，她挑衅一笑:“我不只不会杀你，我还会让你一直活着——永远活在悔恨中。” 杀了他有什么意思？人一死，往土里一埋，黄土白骨，了却尘世。 想折磨一个人，得让他活着，让他生不如死的活着。 死了，岂不是太痛快？ “咳，咳咳。”女生没有动手，和他所想的差不多，秦勉挣扎着起身，扯了张纸巾擦拭脸上的血。 随意地擦了擦，他扔掉纸巾，在抬眼时，又恢复成淡定从容的样子。 “你知道单归心在我手上，所以才会来这里。” 这是他的失策。 他知道单归心的身份，也知道点绛和单家家主之间可能存在的关系，他唯一没查到的就是顾渺兮和单家家主之间的关系。 当单遥知和顾渺兮一起出现在点绛门口时，他便知道，他的计划该有所改变。 好在，他手里还有一张王牌。 本来，找乘风下单追查单归心，是为了复仇。 他信任的好友没有照顾好他最在乎的人，让她死于非命。 正是因为那个人是单归心，他才稍微放下心，才克制着自己不去和她见面，哪知道，他这么信任的人，最后却只给他带来了乐音的死讯。 乐音的死，错在沈旭，错在沈黎，也错在单归心。 可是…… “单归心在你手上？”顾渺兮看了眼腕表，回，“做梦还没醒呢？” 她径自走到门口，拉开门，朝外面站着的两个彪形大汉道:“单归心跑了，你们快安排个人去检查房间，再回来告诉你们老大这个悲伤的消息。” 保镖:“……” 保镖下意识看向自家老大。 单归心跑了？怎么可能？套间门口的警报装置没有动静，单归心怎么跑？ 可顾渺兮说的信誓旦旦…… 秦勉皱眉，微微点了下头。 保镖离开后很快回来，脸色黑得好似天塌了一般。 只看他的脸色，秦勉就知道是什么答案。 他不慌不忙，了然一笑:“原来如此——你来找我，是为了拖延时间？” “是。”顾渺兮承认得很直接，“虽然被你发现了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不过还是要小心点好。” …… 一个小时前。 风清是从楼上的阳台翻到楼下的，安稳落地后自言自语:“啧啧，这么些年没活动，骨头都硬了。” 从阳台的落地窗进到房间，根据秋问给的房间平面图，风清大概估算了一下房间里的情况，正准备出门，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急着进来上厕所的男人看到他，愣在原地。 “你——”他有些懵逼地问道，“你是谁？” 风清哈哈两声，解释:“我……就，散步，迷路了～” 保镖:“……” …… 等了三分钟，秋问忍不住给风清打电话。 “先生到了，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风清看了眼房间里东倒西歪的保镖打手们，拍拍手:“搞定。” 他检查了一遍套间，确定没有其他人，这才走过去把沙发上昏迷不省人事的男人扛起来。 “我把人送出去，你让遥知安排人接应一下。”他道，“可能要直接去医院。” 单归心昏迷不醒，安全起见还是去医院检查检查。 …… “救单归心的人是跟着你找到这里的？”秦勉笑着，点头，“不错，原来从头到尾，我都在你们的算计里。” 参加慈善晚会是故意的，被抓也是故意的，包括刚才被他激怒，都是她刻意演出来的。 她的目的很简单，获得他的藏身之所，为同伴争取时间，从他眼皮子底下救走单归心。 “不过，你们这个计划里，是不是没有把你算在其中？” 秦勉话音落下，一群黑衣大汉从两边的房间冲出来，堵在门口，拦住了顾渺兮离开的道路。 “救走单归心以后，你要怎么离开？” “我？”顾渺兮正对着自己破了皮的手背呼呼，忙里抽空地回道，“你也说了，我是秦隐的徒弟，怎么可能给我的老师丢脸啊？” …… 顾渺兮觉得这场架打得不是很尽兴，她解决完房间里的几个，外面的一片已经被单遥知那边的人搞定了。 下属清空了挡路的“障碍”，单遥知快步走进房间，把手里的风衣披在女生的肩膀上，挡住了她打架时被撕开的裙摆。 “剩下的事，北戈会解决，我们先走。” 他没有看一眼窗户边的人，揽住顾渺兮的肩膀，想把人带出房间。 “都别动。”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两人，秦勉脸上挂着笑，眸中有光浮沉，最后归于平静。 “沈瑜，一开始，你就该杀了我，对付敌人，妇人之仁是大忌。” 单遥知回头看了眼满脸是血的男人，脚下没有停步，护着顾渺兮往外走。 “让你们别动！”被男人轻慢的态度激怒，秦勉再次出声警告。 单归心的儿子，沈黎的女儿……在他眼前的都是他讨厌的人的后辈，他为什么要迟疑，直接开枪就好了。 是沈黎从他手里抢走了乐音，是单归心没有遵守承诺保护好乐音，他们本来就该死。 他来华国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报仇吗？ 这么想着，男人不再犹豫，直接扣下扳机。 “哗啦。” 玻璃破碎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惨叫。 手枪落在地上，男人捂住胳膊踉跄两步，依靠着墙壁勉强支撑。 有警察闯进房间，将嫌疑人按在地上。 对面大楼上，年轻的狙击手收起枪，结束任务。 “北戈，这次我帮了你的忙，下次记得请我吃饭。” …… 被警察押解着从女生面前经过，秦勉忽然开口问道:“沈瑜，你为什么不杀我？” 得知一切都是他的安排后，她不该恨透了他吗？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呢？ “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人。”顾渺兮敷衍地给出一个答案，又似想起有趣的事，低声笑了，极尽讽刺，“秦勉，你恨沈旭，可是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下场，你现在经历的一切，和沈旭当时的经历一模一样？我该说，你们两个很有缘吗？”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不是你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两章合并) 你看不起沈旭，你恨沈旭害死乐音，殊不知，你现在的处境，你的所作所为，和沈旭一模一样。 “也别谁看不起谁了，都是一路货色。”顾渺兮做了总结。 女生说完，钻进后座，再不多看长辈一眼。 被警察押走时，秦勉神情恍惚，虽然那张带血的脸已经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站在他身边的人就是觉得他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子难以言说的悲伤。 …… 秦二爷在华国被抓，联盟那边当然不可能袖手旁观，联盟在华国的势力并未成型，所以妄图依仗曾经资助过的宸印集团来穿针引线，找机会把秦勉捞出去。 秦未辞被那群老人家的想法逗笑了，很是幸灾乐祸地在中间做了牵线搭桥的那个人，向宸印集团的大boss约了见面会谈的时间。 听说单遥知要去见联盟的人，顾渺兮好奇地问道:“联盟现在还是宸印的股东吗？” “在宸印刚刚立稳脚跟的时候就不是了。” “当初你们为什么会和联盟合作？”对于别人来说，能和联盟合作或许是大幸事，但以她对单遥知的了解，联盟想入股宸印，肯定需要他的同意。 “啊……”回想起宸印成立最初的那段时间，单遥知眼里有了笑意，道，“因为风清和我打赌，输了。” “打赌？” “嗯，他输了，我让他去拉个投资商，他憋着一股气，就勾搭上了联盟那边的人，说是一定要让我对他另眼相看。” 竟然……是因为这么幼稚的理由。 顾渺兮:“然后，你们还从联盟坑了一笔钱？” “也不算坑吧。”单遥知想了想，认真道，“只是没让他们在宸印集团站稳脚罢了。” 这还不叫坑？人家联盟给宸印集团出资，不就是想借宸印为跳板打开华国的市场？ “我讨厌顽固不化的老人家。”单遥知说道，“就像单家那些老人家——我不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 所以在宸印站稳脚以后，他毫不犹豫把联盟的势力给踹了。 为此，据说联盟还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你看，他们多幼稚。” “现在的联盟就像百岁的老人，年纪大了，思想也跟着顽固起来。”顾渺兮微微一笑，“该多些像秦未辞那样的人，破一破联盟现有的规矩条例。” 不然，就算再雄厚的资金，再强大的势力，也经不起岁月的洗礼。 “单遥知。”顾渺兮出声叫住准备出门的人。 “嗯？”他回头。 “你这次去，如果可以的话，卖个人情给秦未辞呗。”她趴在沙发上看他，眨巴眨巴眼睛。 单遥知若有所思，重新回到她身边坐下。 “卖人情没问题，请问顾小姐，有什么奖励吗？” 顾渺兮抬头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吻，重重拍拍他的肩膀:“单先生，我送你一个国，好不好？” 单遥知微微一笑，很是温雅矜持:“既然顾小姐这么说了，那我就勉强同意吧。” 他低头吻了吻女孩的脸颊。 “等我回来，晚上一起吃饭。” …… 《九歌》即将迎来开服一周年庆，宸印工作室想出个游戏宣传片配一首周年宣传曲。 宣传曲倒是简单，宸印娱乐里能唱能跳的明星不少，总能找出一两个玩《九歌》的。 重点是这个宣传片。 《九歌》游戏受众很大，游戏里的大神不少，比起大明星，或许找那些大神级别的玩家来拍摄宣传片更容易被玩家接受？ 即使是找玩家，游戏方自然也要找帅哥美女。 游戏后台有玩家的个人数据，只需要拉出来筛选一下……筛选……一下…… 工作人员诧异地瞪大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出了问题。 “我……我去！这谁！这不是那谁嘛！” 上头的要求是在大神排行榜和论坛大神里筛选合适的玩家出来拍摄宣传片，所以渺渺这个账号自然也在被筛选的行列。 “咋了？”听到他惊呼的同事凑过来看电脑屏幕，看清女孩照片的瞬间，他也发出了惊呼，“妈耶！这不是那个女明星吗？” “你等等，我查一查。”男人翻看了同一个身份证的上一个游戏号，震惊地喃喃，“我是不是瞎了？她们竟然是同一个玩家……” 溯光和渺渺的关联证件都是顾渺兮。 “快，给老大打电话，让他去找宸印娱乐那边谈。”这么好的玩家资源不用起来，真是对不起他们筛选这么久的资料。 …… 送走单遥知，顾渺兮正准备上游戏，接到徐翊的来电。 “徐姐？” “我刚刚接到了公司那边的通知，宸印游戏工作室要给他们的一款游戏找代言人，对方很中意你，我想问问你的意思。” “什么游戏？” “九歌。” “……”预感到自己的马甲很可能被扒了，想着马上要建国成功，顾渺兮无可无不可，“可以。” “……你一直在玩的就是这个游戏？” “嗯。” “你在里面的账号是不是很厉害？” “还……行叭。”顾渺兮道，“以前的那个账号很厉害，现在这个么，差了点。” “嗯，那就好。”徐翊道，“我来跟那边谈，谈妥了再通知你。” 要接游戏代言，还是一款爆火的游戏，没有相应的游戏经验，便容易踩玩家的雷点，引起游戏玩家的抵触心理。 圈子里有好几个明星接了游戏的合作，最后都因为发言不当被玩家抵制，不仅丢了合作，还坏了路人缘。 …… 《九歌》即将迎来周年庆，游戏官方最近几天开始跑预告，各种活动和奖励层出不穷，官博每条预告下的玩家留言都突破了五万，抽奖转发更是破百万，可见游戏的火热程度。 顾渺兮一上线，就被自家公会的玩家追问什么时候打神之塔一百层。 “听说流月阁每天都会过一遍，长相思也变着阵容打了好多次，会长，我们公会啥时候去打呀？” “会长，你这两天没上线，我们还以为你汽油了呢。” “还好会长没有抛弃我们，阵容练了这么久，会长，我们要不要今天也去神之塔试试？” “会长还没说话呢，你们急个锤锤？再说了，打神之塔又用不上你们，一个二个的，皇上不急太监急？” “你才太监！” “你太监！” 眼看群里开始互呛，顾渺兮及时出声:“打，今天就去打，刚好我最近比较忙，之后一段时间可能不经常上游戏，现在不打说不定就被别人领先了。” 她@春不眠:“钱多多怎么还没上线？你再去线下催催他，我待会儿还要出去吃晚饭，没时间多耗。” 春不眠:“我这就去催。” 渺渺:“还有云淡淡，怎么回事？怎么也没上线？” 单遥知不是说风清不会跟他一起去吗？春不眠早就约了今天上线刷本，那家伙不会放他们鸽子吧？ 春不眠:“我一起问。” 渺渺:“ok。” 等春不眠下线叫人时，顾渺兮接到了朱雀的私信。 朱雀:“渺渺妹子，我这里有城防图商人的消息，你要吗？” 建国后有攻城战，这个时候城防图和城防武器就变得至关重要，九十九层早就被破，按理说，贩卖城防图的商人应该早就出现了。 渺渺:“你先告诉我你这个消息告诉过哪些公会？” 朱雀:“哈哈，渺渺妹子说笑了，我是个商人，当然要货比三家嘛。” 渺渺:“你还给过谁？” 朱雀:“楚辞，一寸相思，还有北风有信，你是第四个。” “他们已经买了吗？” “不，我还在三家，啊，四家比货。” “那你卖给他们吧。”顾渺兮回，“我从头到脚都写着穷，你看不到？” 朱雀:“……” 没想到她会拒绝得这么彻底，朱雀试探:“或者，价钱我们可以再谈谈？” “不谈。”顾渺兮道，“反正打到第一个建国水晶的人肯定是我，就算你把城防图卖给他们，等他们建国成功，也不知道是几百年后了。” “可是没有城防图，就算你们有了建国令，也不会建国成功。” “为什么？”顾渺兮问，“你不知道，建国以后会自带城防？” “那玩意儿能抵住那么多玩家的攻击？” “开玩笑呢，打败玩家的只能是玩家，你指望用城防武器击退玩家的进攻，醒醒啦喂！” “……”朱雀回了一串省略号后，不吱声了。 顾渺兮关掉私信，问春不眠:“联系得怎么样了？” “云淡淡那边没人回，钱多多马上上线。”春不眠道，“会长，云淡淡那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怎么会？顾渺兮道:“我去喊他，你带他们去神之塔等我。” 春不眠:“好。” 退出游戏，顾渺兮直接给风清打电话。 “渺渺妹子？”听这语气，这位风总应该刚睡醒。 “你这睡得也太早了吧？”顾渺兮语气夸张。 “这是午休，午休懂不懂？”风清没好气，“下午还要上班呢！” “工作啥呀工作，快，上游戏，过神之塔了。” “不是约的明天……哎哟卧槽，是今天啊，你等等……”风清忽然回神，“渺渺妹子！你知道我是云淡淡？！” 这难以置信的语气是怎么回事？顾渺兮疑惑地反问:“我们都一起玩这么久了，不知道才该奇怪吧？” “那，那你也知道一是遥知？” “知道啊。” “……”风清不死心地追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大概就是……”顾渺兮想了想，“过年之前？” 风清:“……”所以才会把年兽副本打到的守月法杖送给他。 想起上次和单遥知聊到游戏里的事，他问好友会不会吃一的醋，后者只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原来单遥知早就知道渺渺妹子知道他的身份了！ 就他不知道！还傻不拉几地想看单遥知吃醋，真傻！ “喂喂喂，怎么不吱声了？你今天能不能上游戏呀风清？” 风清挫败地“嗯”一声:“马上，等我五分钟。” 游戏肯定要上的，但工作也肯定要先安排好的，哎，单遥知被联盟那群大爷请去吃香的喝辣的，留他这个社畜在公司上班，还要被他女朋友拉到游戏里做苦力，天理难容啊天理难容！ …… 秦家，蓝家，萧家，乐家——这是联盟成立最初时，华国迁移过去的家族，如今乐家已经落败，其他三家已然发展成联盟中资历最老，势力最盘根错节的大家族。 这次来的人除了秦未辞以外，还有蓝家的现任家主蓝娉婷——蓝家家主身穿乳白色的旗袍，头发用簪子盘在脑后，笑容温婉恬静，坐姿端庄优雅，宛如古代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 如果知道她是干掉一众兄弟姐妹才上位的，说不定就会被她这不惹俗世的气质迷惑。 喝了一口茶，蓝娉婷抬眼看向对面端坐的男人，凤眸含笑，温婉浅笑:“单先生，我今日来此所为何事，想必单先生心里清楚，我们明人不说暗话——秦勉是联盟的元老人物，秦家上任家主意外身故，秦未辞年纪尚小，是秦勉撑起秦家基业，让秦家不至于如乐家一样就此一蹶不振。” 这就把秦未辞拉进来了？难怪顾渺兮说，让他卖个人情给秦未辞。 “我们的条件很简单，只要单先生能想办法把秦勉救出来，或者愿意为我们引荐可靠的人员，联盟这边可以答应为单先生办一件事，任何事都可以。” 任何事都可以？还真是敢说啊。单遥知笑了笑，对蓝家家主的问题避而不答，反问道:“蓝女士，我有个问题。” “请说。” “秦家现任家主是秦未辞，据我所知，秦勉早就金盆洗手，不再插手秦家的事务，联盟这么执着想救他出来，为什么？” 蓝娉婷看了眼不动声色的秦未辞，回道:“秦勉毕竟是联盟的元老……” “蓝女士，冒昧打断一下，”不想在蓝娉婷敷衍的回答上浪费时间，单遥知问道，“秦勉被抓是因为什么，你们有过调查吗？” 蓝娉婷点了点头:“是因为乐音和沈瑜。” 听说他在慈善晚会上绑架了沈瑜，当着沈瑜的面承认当年买凶杀害她养父母的幕后主使是他……总之，为情所困的男人做了一系列的蠢事。 单遥知继续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沈瑜，也就是顾渺兮，是我的未婚妻？” 他问出这个问题后，蓝娉婷嘴角的笑容僵了僵。 她有些诧异地挑眉，若有所思:“这么说来，单先生今天愿意来见我，是为了自己的未婚妻？” “不。”单遥知往后靠在沙发上，嘴角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说出的话却是不带丝毫感情的冷厉，“同意和你见面，只是想亲口告诉你们——只要有我在，不管来的是什么人，都别想把秦勉从局子里捞出来。” 看着沉下脸的女人，他敛了笑，淡淡:“蓝女士，在动歪心思的时候，先弄清楚自己身在何处——这里不是联盟，不是你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 第二百二十九章 送你一个国(两章合并) 秦未辞送蓝聘婷从会客室出来，女人一路无言，只在走出房间时看了秦未辞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就说你这次怎么这么积极，原来是早有计划……” 秦家现在虽是秦未辞当家，但年轻的家主就像羽翼丰满的鸟雀，早就脱离了掌控，联盟有事，蓝萧两家都是找秦勉商量。 或许是看在叔父劳苦功高，秦未辞对勤勉的很多决定都不会反对。 失了秦勉，对于蓝萧两家来说，也就失了和秦家之间的联系。 直到单遥知说出他和沈瑜之家的关系，蓝聘婷才恍然察觉，秦未辞从来就没想过把他那位叔父从局子里捞出来。 沈瑜是秦未辞养大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沈瑜和单遥知之家的关系，本来以为是合作伙伴，没想到……现在单遥知这条路是绝对行不通了。 只要他们想，总能找到其它的方法。 可这种事本来就是看重天时地利，若是秦勉救出以后在秦家在无容身之地，那也就没有救他出来的必要。 秦未辞正是算准了一这点，才会积极地从中牵线——等他们用别的计划救出秦勉，秦家早就变了一番天地。 棋子无用，当作弃子。 而且，现在也不是和宸印集团，以及单家翻脸的时候。 她清楚这一点，却还是觉得怒火中烧——这是蓝家家主继上任以来，第一次被人算计得明明白白。 女人心里憋了火，在看到秦家得大管家秦隐从门外进来时，她稍微放缓了脚步。 见到蓝聘婷，秦隐停下脚步，低头问好。 “听说沈瑜是你的学生？”蓝家家主含笑问道。 没等对方回话，她扬手一巴掌甩在青年脸上，冷笑：“你教的好徒弟。” 家主优雅地收回手，看向秦未辞：“小秦，你们秦家内部也该好好清理清理了，可别什么人都往联盟带，当心十几年后又养出一条忘恩负义的狗。” 联盟的人都知道秦隐在秦家的地位，此时蓝聘婷那一巴掌，与其说是在教训秦隐，不如说在敲山震虎。 “蓝姨说得对。”秦未辞神色不变，好似没看到下属的难堪，直接道，“秦隐，你说说你是怎么教学生的？还不快给蓝姨赔个不是。” 秦隐微微低头，正想开口，蓝聘婷已经转身，身姿袅袅，往外走去。 “不必。”女人似嘲似讽，“受不起。” “蓝姨说笑了。”秦未辞含笑，客气地回道，“慢走。” 等女人上车离开，秦未辞转身看向秦隐，皱眉：“蠢不蠢，他打你，你不会躲吗？” 秦隐淡淡瞥他一眼，没吱声。 那种疯女人，躲开了还不知道她会发什么疯。 “交代你的事，做好了？” “已经全部办妥。” “那就好。”秦未辞冷笑，“接下来，等着看戏就成。” 联盟不碰毒品，这是联盟的铁律。 左菲儿手中那条走私药品的线肯定不是秦勉牵的，只要扒出秦勉的所作所为，顺藤摸瓜想揪出左菲儿的上线再简单不过。 蓝萧两家难道真的是同伴情深才火急火燎地赶到帝都救秦勉？ 还不是为了藏在暗处的不能明说的秘密。 他来帝都参加慈善晚会，留了秦隐在联盟，就是为了趁那些人放松警惕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把查到的资料送出去。 哎，忽然有点好奇，等蓝聘婷回到联盟后，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呢？ …… 得知秦隐一事，是在顾渺兮下游戏以后陪单遥知吃饭时，男人随口提了一嘴。 “秦隐这遭算是无妄之灾。”单遥知叹了一声，“蓝聘婷只是想找个人泻火。” “她打了秦隐？”顾渺兮放下手里的刀叉，端起玻璃杯抿了一小口柠檬茶，声音似乎有笑，“她还真以为这里是联盟，可以任她胡作非为么？” 单遥知说道：“秦未辞那边已经把查到的资料都散出去了，蓝家倒台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嗯，挺好。” “还有……”单遥知说道，“秦未辞告诉我，关于你们沈家那个所谓的宝藏……” “是假的。”顾渺兮冷笑，“什么宝藏，我在沈家的时候从来没听我爸妈说起过，又是在他们出事以后忽然传得人尽皆知……说不是别人放出的风声，我会信？” “是蓝家那边抛出的消息，只不过不是为了宝藏。”单遥知道，“你父亲，沈黎先生的手中，有当年鸩巢手下，也就是左菲儿接手的那条线里的所有卖家的消息。” 顾渺兮切牛排的动作顿了顿。 这种东西，与其说是宝藏，不如说是潘多拉的盒子。 “蓝家人以为东西在你或者沈琢身上，所以放出了那样的消息。”主要是为了牵动一切可以牵动的势力，杀人灭口。 “这件事，秦勉应该也是知情的。”他虽不粘手毒品，却也没有制止。 他冷眼旁观一切，在左菲儿被抓以后，毫不犹豫一脚把她踹出局。 顾渺兮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情。 都过去了，她的父母亡故十六年，凶手在不久前被绳之以法，幕后所有的势力即将被连根拔起，她也没必要沉溺在过去的回忆中不可抽身。 …… 是夜，蓝家的车穿行在明亮的灯光下，急速驶向机场。 蓝聘婷靠在后座，闭目养神。 既然没得谈了，她也不必留在华国浪费时间，现在回蓝家，说不定还能将左菲儿手中的那条线收回来，将损失降到最低。 安静的车内，钢琴曲缓缓流淌，让她紧绷的情绪短暂的放松下来。 没了左菲儿和鸩巢做掩护，又有宸印和单家人盯着，华国这边的市场暂时先放弃，等来日…… 感觉车子停了下来，女人睁开眼睛，看到窗外昏暗的光线愣了愣。 在她闭目养神的时候，车子驶离主路，停在了一个类似废弃工厂的地方。 “怎么回事？” 慌张只是一瞬间的事，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蓝聘婷很快镇定下来，她看向坐在前排的司机和助理。 “说吧，对方给了你们多少钱，让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来？” 助理没有回话，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倒是司机语气带笑，说道：“我们老大想见见你，下车吧，蓝女士。” 这语气……这司机不是他们的人？蓝聘婷推开车门下车，状似漫不经心地瞟了眼副驾驶座上的助理，只见对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被算计了。 女人皱眉，正向回头问司机怎么回事，就看到废弃工厂的暗处走出一个人来。 年轻的女生没有特意的乔装，穿着宽松的t恤，高腰牛仔裤，一双长腿纤细笔直，踩着夜色走向她。 “哟，蓝姨，好久不见。”顾渺兮走到女人面前停下，笑眯眯地挥挥手，“蓝姨特意来帝都也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差点就错过了给蓝姨践行呢。” “沈瑜？”她和沈瑜就见过一次——秦未辞把她保护得很好，知道她是个孤女，她也没过多地关注她。 “是我啊。”顾渺兮打量她两眼，嘿嘿一笑，“蓝姨，听说你今天打了秦隐？不知道是用的哪只手呀？” 本来还在奇怪顾渺兮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听她这么问，她便明白女生特意把她弄到这个地方，是为了替秦隐出气。 想通这一点，蓝聘婷顿时淡定下来。 “是我打了他，沈瑜，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抓了我，替你老师出气？” “哎哟，话都被蓝姨说了，弄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呢。”顾渺兮露出苦恼的表情。 蓝聘婷冷冷一笑：“沈瑜，别怪我没提醒我，就算现在在华国，我也还是蓝家的家主，是联盟的……” “既然不知道怎么接话，不如就……”打断女人的威胁发言，在女人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她挥手一耳光扇在女人脸上，轻笑，“不如就直接动手好了。” 一巴掌把女人掀翻在地，顾渺兮直接跨上去骑在她腰上按住她，捏住女人的脸，一连几个耳光糊在她脸上。 “啪啪啪啪”的清脆响声中夹杂着女人的痛呼，蓝聘婷的脸很快红肿起来。 “沈瑜，你不想活了？！你——” 还有力气叫嚣呢？顾渺兮随手抓了一块地上的废弃布料塞在女人嘴里，挥拳往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上招呼上去。 直到地上的女人进气多出气少，顾渺兮才活动着手腕站起身。 地上的蓝聘婷两边的脸颊都肿成了馒头，被红肿的脸颊挤成两条缝的兔子眼含着生理性眼泪，嘴唇颤颤巍巍，说不出一个字来。 “秦隐是我的老师。”顾渺兮在她身边蹲下，“我知道，你打他是为了警告我，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蓝聘婷，我沈瑜就站在这里，有什么龌龊手段冲我来就好，我可不怕你。” “你……你给我等着……” “等着呢。”顾渺兮巧笑嫣然，挑衅道，“我能揍你一次，就能揍你第二次，第三次，蓝聘婷，你以后出门可给我小心了。” 她打完人，还很是体贴地帮她叫了救护车。 蓝聘婷在医院醒来，从助理口中得知护送他们的车队到了机场才发现她的车不见了，回来后就接到她在医院的消息。 蓝聘婷冷静地给出指令：“不管用什么手段，给我杀了沈瑜。” “家主……”助理下意识脱口喊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到病房门口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这才刚醒，就想着杀谁呢？” 在蓝聘婷陡变的脸色中，助理怯怯地补充：“警察在门口等着，说有点事要调查……” “蓝聘婷女士，是吧？”聂琼和江流走到床边，女警官特意比照了一下资料上的照片，可惜现实里这张脸又红又肿，她只能走个流程看了两眼，沉声道，“我们是北阳区刑警一队的警察，局里接到热心市民的举报，说您涉嫌贩卖毒品，请您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蓝聘婷：“……” 沈瑜，你这个混账！ …… 揍完欺负她老师的傻子，她打完急救电话，又匿名举报完后，悠哉游哉地回家。 客厅灯光暖黄，年轻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本厚实的近现代史，听到开门声，他放下书，看向她：“回来了？” 顾渺兮诧异：“你不是睡了吗？” 她特意挑他睡着以后才出去的。 “你让洛风给你帮个忙，他总要告诉我一声。” 单遥知看向她的手——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过来，手上要上药。” “哦。”顾渺兮走到他身边坐下，乖乖把手伸到他面前。 “把蓝聘婷揍了一顿？” “嗯。” “出气了？” “那当然。”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看你睡得那么香……” “我根本没睡着。”怎么会睡得香？ “……” “不告诉我就算了，还瞒着我用我的人。” “单遥知，你小气啦，再说了，我是你女朋友，你的人就是我的人，我用用怎么啦？”越心虚越装得理直气壮。 “……”意外的，单遥知沉默了。 他作出认真思考的表情，片刻后点点头：“你说得对。” 上好药，顾渺兮等他收拾东西。 “单遥知。” “嗯？” “你怎么不问我，今天下午在家干嘛？” 单遥知把伤药和消毒棉签收紧医药箱，头也不抬地回道：“你不是说要送我一个国？”那肯定就是在打副本。 “对呀，我猜我打到建国水晶了吗？” 单遥知回身，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只要是我家渺渺想做的事，都会成功。” “可是我没有城防图。”顾渺兮眨巴眨巴眼睛，“朱雀不肯把城防图的消息卖给我。” 说不需要城防图是假的，守城战怎么可能不需要城防图？回朱雀那些话都是为了压价，谁知道那个奸商死活不肯降价——她决定明天上线再找找他，总有办法从他口中套出城防图商人的消息。 “朱雀？”单遥知想也没想，“明天上线建国么？” “我想，我明天要再去会会朱雀。”实在不行，只能出钱买了。 买商人的消息，再买城防图，天问瞬间又回到一穷二白的初建时期。 单遥知摸了摸她的发顶：“闹到这么晚了，今晚早点睡。” “你不想知道我怎么打下建国水晶的吗？”顾渺兮没有睡意，只想拉着他夜谈。 “……” 顾渺兮觉得自己一定要吐槽一下风清：“我跟你说啊，你家那个，云淡淡，关键时刻真的太不可靠了！” 约好了下午刷神之塔一百层，结果等她联系完到风清上线，已经浪费了快一个小时。 其他几位队友蹲在副本门口等他们两人，被来来去去的玩家围观，论坛很快传出天问要刷神之塔的消息，等顾渺兮再上线时，世界频道已经在疯狂的议论。 “天问去刷神之塔了？开赌局，赌五毛，天问能不能一把过！下注了下注了！” “我赌可以！有渺渺，有奇迹！” “我觉得不行，长相思可是刷了快一个星期没过呢。” “东临大陆的垃圾，能跟我们北荒的天问比？” “说谁垃圾呢？天问牛批关你屁事？你又不是天问的玩家，真会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相信天问！我们北荒大陆会和之前一样，成为第一个建国的大陆！” “……” 顾渺兮：“……”既然开了赌局，她打本之前是不是可以先下个注？ 第二百三十章 该考虑要不要参战(两章合并) 没时间看世界上的聊天，顾渺兮火急火燎地赶到神之塔，云淡淡比她早到一点点。 男人今天看起来蔫蔫的，见到她也没以往那种类似于调戏的热情。 顾渺兮猜测，在不知道她已经看穿他的身份时，他还能蹦跶两下，得知她早就看穿他的身份后，他想蹦跶也不敢了。 难怪之前有事儿没事儿总能看到他朝单遥知挤眉弄眼，原来是在背后议论她？ 顾渺兮不和他计较，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大兄弟，待会儿就靠你了啊。” 她上上下下观察两眼他的装备，挑眉:“看这样子，你砸了不少钱？” 从头到脚整套s级的装备，有好几件还是砸钱才能拿到的限量款——和他这身装备一比，钱多多那玩法简直就是小打小闹。 “有钱人啊，奢侈。” 风清更气馁:“是你男人听说我们要一起刷本，让我搞一套血厚的装备给你当盾牌。” 顾渺兮:“……啊哈哈，他可真是了解我呢。” 的确，当初喊上风清，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看中他的防御比更多剑客高，而灵敏度又比很多骑士高——一人两用，多方便。 和她的重点不一样，其他几人听到两人的谈话，放肆爱最先忍不住了，惊呼:“会长，你有男人了？” 她瞬间想到会长在魔女溯光时期和流月阁那位的绯闻，震惊:不会还是楚辞…… 一眼看透她的想法，顾渺兮皮笑肉不笑地敲了敲她的脑袋:“不管你在想什么，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想的是错的。” 放肆爱捂住头，看向春不眠挤眉弄眼:快说说，会长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见过云淡淡和一，此刻听云淡淡这熟稔的语气，春不眠猜测没有露面的另一位应该就是云淡淡口中“会长的男人”，只是，他有点好奇，这两人是游戏里勾搭上的？还是现实里本来就认识？ 春不眠不参与这次的副本，把公会队伍送到门口，春不眠扒拉下紧紧拽着他衣服的手，说正事:“现在刷了，要二十四以后才能再次刷一百层，大家尽量一把过。” 放肆爱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又被他把手推开，顿时很不给面子地问道:“要是一把过不了，回来是不是要关禁闭？” 不等春不眠回话，顾渺兮飘到她身边，幽幽地说道:“过不了，回去就把你挂在天问的城墙大门上，让来来往往的玩家瞻仰三天。” 放肆爱抖了抖，飞快地蹿到钱多多身后，探头:“老大，我知道错了！相信我，我们一定可以一把过！” “借你吉言。” 顾渺兮看了看自己的队友，挥手:“进本！” …… 世界上还在讨论天问打本的情况，可惜过了一个多小时，系统也没有任何通知。 “看样子，天问今天有点悬。” “他们进本了吗？出本了吗？打完了？谁有前线战报？” “进本肯定是进了，有没有出本还真不知道，不过看世界上没有通告，时间又过了这么久，想必是没戏了。” “……” 神之塔今天的副本次数已经用完，潇湘正坐在休息室里刷世界消息。 溯光带着队伍去打神之塔的副本去了？ 她皱了皱眉，给楚辞发私信:“阿辞，我觉得神之塔我们可以放弃了，接下来准备攻城战吧。” 楚辞没有立刻回消息，又过了两分钟，男人从外面回来，喊了声她的名字后，停在走廊里等他过去。 潇湘起身走到他身边。 “听说溯光带人去打本去了？我觉得我们也别纠结神之塔，开始准备攻城战吧。”虽然不喜欢溯光，但潇湘不能否认，那个女人的确很强。 就是因为那个普普通通的刺客玩家，让她第一次尝试到了挫败的滋味。 现在建国水晶是没指望了，或许可以先准备攻城战——只要天问建国失败，那流月阁就还有机会。 两人并肩走到会议室，楚辞关上门，这才拉出一份公告，皱眉道:“建国以后的攻城战到底怎么打，我们现在还不清楚——根据之前发布的公告，只有在建国以后，才会公布攻城战的具体细节，我现在有个想法——” “什么？” “我在想，攻城战会不会是大陆对大陆的战斗？”既然建国成功以后，整个北荒大陆的玩家都可以拿到奖励，那攻城战很可能就是大陆与大陆之间的竞争。 潇湘听懂了他的意思:“你是说，要是天问建国成功，整个北荒大陆的玩家很可能都需要配合天问守城？” 靠，那不是意味着流月阁也要如此？ 流月阁现在和天问没什么交集，她对溯光也没那么大的意见，可真要配合天问守城——太可怕了。 楚辞叹了口气，苦笑:“这么一想，我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迫切地希望天问不要打到建国水晶。” 他话音落下，世界上跳出一条消息:恭喜北荒大陆天问公会玩家渺渺，云淡淡，放肆爱，钱多多，只想跟着你，沧海月明，几块钱顺利通关神之塔一百层…… 楚辞:“……” 潇湘:“……” 两人面面相觑，后者一阵沉默后，挤出一句话:“他们打了一个多小时，还是过了。” 楚辞默然不语。 这种时候，似乎说什么话都只会显得更加尴尬。 接下来要讨论的事，该是他们要不要带着公会玩家去参加攻城战。 …… “咦，神之塔被天问通关了。”同样看到世界公告，一寸相思唉声叹气，“现在看来，我找渺渺买建国水晶是个很明智的选择。” 君临不动声色地接话:“可是她没有同意。” 一寸相思更长的叹了口气:“对啊，哎，只能看接下来的攻城战了。” …… 系统公告出来的瞬间，世界炸成了一锅粥。 “天问牛批！我们北荒要建国了【撒花】” “我去，还真被天问的人给通关了。” “真的有掉建国水晶吗？怎么世界公告上没说清楚呀？” “肯定掉了，接下来就是建国了嗷嗷嗷，还好我最开始选择了北荒大陆嘻嘻。” “希望建国的场面会比建城更宏达一点。” “好想知道他们是怎么过关的，不知道后续会不会在论坛上传录像。” “我也想看。” “期待录像。” “……” 顾渺兮关掉世界频道，喃喃:“没录像，你们想多了。” 神之塔一百层的设定和前面的区别很大，在通往最终boss前，需要先解决前面三十六段小boss，最后两段还有减伤和回血。 好在顾渺兮和风清的剑客攻速高，打小怪算是碾压。 “哎哟喂！会长你怎么只剩下血皮了？”最后一轮进攻下来，放肆爱指着自家会长头顶的血条，惊呼，“你刚才不还是满血吗？” 顾渺兮倒是淡定:“刚被小怪刮了一下——还不给我加血，再被刮一下就死了。” 放肆爱这才想起自己奶妈的工作，往顾渺兮身上砸了两个回血技能，蹭一下就把顾渺兮头顶的血条加满了。 放肆爱:“……”老大，你这血条也太薄了点吧？这要怎么打大boss啊！ “这些小怪真是耗体力。”顾渺兮领着队伍继续往里面走，嘟囔，“还好我体力不错，不然等打到大boss，早就累虚脱了。” 放肆爱嘴唇动了动，没好意思说。 其实前面的小怪也很考验战术的，只不过他们队伍的战术就是硬刚，还次次都刚赢了……主要还是会长和那个云淡淡的操作太可怕，很多时候他们还没回过神，两人已经配合着把怪捶死了。 这算什么？纯靠操作的实力碾压吗？ 到了大boss的宫殿前，远远看到巍峨肃穆的宫殿，顾渺兮啧啧感慨:“不知道这大boss长得什么样，是不是很可怕？” 神之塔前面的大boss都是千奇百怪的外形，这一百层可不得集全部九十九层的精华，创造出一个只靠外形就能吓死所有的玩家的boss？ 顾渺兮说着，伸手想去开门。 放肆爱及时叫住她:“等等啊会长！” “啊？等什么？” “那个……”放肆爱对手指，“我们好不容易打到最后一关了，你就没什么战术要安排安排？” “战术？”顾渺兮想也没想，道，“进去以后，你们记得多关注关注我。” “关注你？”不关注boss，关注你？ “对，看到我快被boss的技能打了，记得帮我挡一下。”顾渺兮道，“你们也看到了我的血条，被大boss刮一下，我的血条可能会瞬间见底。” 其他队员:“……” 沉默就当做默认，顾渺兮拍拍手:“打起精神来啊！我开门了！” 她转身，双手按在门上，用力推开。 在她的想象中，打开门迎接她的还是无尽的黑暗或是刀山火海或是腥风血雨，结果，推开门的瞬间，温柔的光线从门内透出，照亮了昏暗的通道。 “……” “你们来了？” 温柔的声音自温柔光芒的最深处传来，宛如泠泠的溪水，将他们一路积累下的紧张感洗涤一空。 双眼适应了光线，顾渺兮看清了大殿里的光景。 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是一望无尽的花园。 阳光温柔，百花争艳，溪流鸟鸣。 隐藏在花丛里的小径蜿蜒曲折延伸到溪边的小亭子里。 一身白衣的年轻男人坐在亭中，正在自斟自酌。 门边，两位梳着丸子头的少女脆声道:“客人远道而来，先生恭候多时，请。” 顾渺兮和云淡淡对视一眼，很像问他一个问题:你们的策划和程序员挺会玩啊？ 后者适应得很快，对着两位小姑娘拱手:“我等冒昧到访，还请先生莫怪。” “客人说笑了。”少女垂眸浅笑，“这边请。” 一群七人跟着少女往长亭走去。 放肆爱走在钱多多身边，诧异地打量四周，小声道:“这游戏美工真不错，你看那个牡丹花，和真的一模一样。” 钱多多颔首。 放肆爱又道:“这就是最终的boss？看起来长得好帅哎，和前面关卡里的boss完全不一样。” “帅？”这种时候，女生的关注点还在boss的外形上？钱多多再次颔首: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听到女生的碎碎念，顾渺兮头也不回地接话:“对，长得可真好看啊。” 钱多多:“……”他发誓，他从会长的声音里听出了跃跃欲试的兴奋。 云淡淡明显也听出来了，他瞥一眼身边的人:“你在兴奋什么？” “一百层的boss是个大帅哥啊！”因为意料之外，顾渺兮说话语调都快乐了起来，“一想到待会儿能暴揍美人，瞬间干劲十足嗷！” 风清:“……”你嗷个屁啊嗷，你现在的语气宛如一个变态知道伐？ boss坐在亭子中，等他们几人到亭外，他抬眼看向几人，起身行礼:“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几位历经万难走到这里，一路辛苦。” “先生客气了。”顾渺兮学着他的动作回了一礼。 boss直起身，微微一笑:“看几位小友的装束，想必和以前拜访的客人一样，是为了藏于这桃源幻境的建国水晶而来？” “是。”顾渺兮再次抱拳，“先生可否知道建国水晶藏于何处？” 两人一问一答，皆是不急不缓进退有度，放肆爱觉得自己好像在看电影，还是沉浸式，她默默打开录像设备开始录屏。 “我是这桃源的守护者，自然知晓建国水晶藏于何处。”boss笑得温文尔雅，“我可以告诉你们建国水晶现藏何处，只是，几位小友，你们打算用什么来交换呢？” 顾渺兮反问:“先生需要什么？” 说完，她又盯着boss看了片刻，转向风清:“你有没有觉得他很像一个人？” “谁？” “单遥知。” 风清:“……那可说不准，说不定程序员就是照着遥知捏的脸呢。” “既然小友们如此爽快，那我也不也拐弯抹角为难几位。”boss一挥手，亭子旁落下一串公告，“这是拿到建国水晶的办法，小友们好好商量对策。” 放肆爱窜过去看公告，一目十行，给出总结:“会长，公告的意思就是我们只能派出一个人和这个boss打架，打赢了就能拿到建国水晶通关。” “单人战？” “对。”放肆爱提炼公告里的有效信息，“单人战，一旦确定人选，其他队员无法参战。” “boss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boss的话，高攻高防，敏捷度一般，哦，被动是个回血技能。”放肆爱看完后嘀咕，“这不是耍赖吗？攻击这么高还被动回血，玩家只能上一个人，不能带奶妈……” 第二百三十一章 你有本事就去投诉(两章合并) 高攻高防，被动回血。 “会长，要不我们安排个人去试试，明天再来，带个回血套？”几块钱眉头皱成一团，“这被动有点变态。” “我算了一下被动技能触发后的回血比例，一旦被动触发，血量越低，回得越多。”钱多多道，“也就是说，如果打得只剩血皮，触发被动以后几乎能恢复满血状态。” “难怪这么久还没队伍过。”放肆爱抱怨，“我看这游戏策划就是摆明了不想让我们过关。” 沧海月明问道:“你们有人带了回血套吗？” 几块钱叹气:“带了奶妈，而且会长要求套装堆攻击和速度，谁会带回血套？” 说着，几人看向一旁没出声的顾渺兮和风清:“会长？” boss说完话后就立在原地不动了，顾渺兮正绕着他转圈圈:“这个boss长得真好看啊，早知道一百层boss长这么好看，我就有动力了，那用得着墨迹这么久……哎，你们看我干嘛？” 放肆爱:“……会长，待会儿派谁出去打架？” “废话，那肯定是我啊。”顾渺兮苍蝇搓手，“暴打美人这种好事，哪能让给别人？” 放肆爱:“……” 其他人:“……” 风清好奇:“我说，就算你觉得他像遥知，你还能下得去手？” “就是因为他像单遥知，我才要揍他——现实世界又揍不到，还不许我游戏里出出气？” 这话真有道理。风清朝她竖起大拇指:“我被你说服了——上吧，皮卡丘。” 最后在顾渺兮的强烈要求下，其他人一致把暴打boss的任务交给了她。 一行人退到一侧，准备看戏。 顾渺兮走到场中，拱了拱手:“先生，我马上要暴打你了，还请你手下留情。” boss:“请。” 放肆爱:“他们都要打架了，为什么还这么客气？” 话音落，顾渺兮已经挥剑冲向对面的boss。 boss高攻高防，被动回血，那她就速战速决，让他没机会触发被动。 一时间，亭里亭外剑光嚯嚯，亭外观战的人只能隐约看到人影晃动，根本看不清剑客的进攻。 “会长原来……速度可以这么快的吗？”钱多多喃喃，“这，速度得加到多少点啊？” “会长一点防御都没加，你不知道？”放肆爱撇嘴，“初始防御，技能点全部点在攻击和速度上了，这次我看她一身装备好像都是加速度的，可不得晃瞎我们的狗眼。” 女生一边说着，一边调整录像镜头，尽量把女生攻击的技能和boss掉血的速度拍下来。 等得无聊了，风清打了个哈欠，看游戏时长:“我们这个副本打了多久了？” “一个半小时。”沧海月明道，“前面小boss太耗时间。” “哎，我五点钟还有个管理层的会议，希望四点半前能结束。” “你是公司老板？”放肆爱还是个学生，说话肆无忌惮，“霸道总裁？” 风清摆出一个酷酷的表情，反问:“你看我像吗？” 放肆爱上上下下看他，摇头:“你就算是总裁，也是个沙雕总裁。” 本来只是开玩笑，然而真的听到这样的评价，风清还是觉得自尊心受创。 “你这丫头真没眼光，我哪里沙雕了？” “沙雕是一种气质，不是外形。”放肆爱道，“你就……从内到外，都很沙雕。” 风清:“……” 他翻了个白眼，懒得和小妹妹计较。 放肆爱继续逗他:“云哥，你既然是霸道总裁，那你看我适不适合做总裁夫人？” “总裁夫人？”风清摆摆手，“别了别了，勾搭未成年小妹妹是违法的。” 放肆爱:“不好意思我成年了，现在是一枚在读大学生，说不定未来就是你的合作对象。” 风清敷衍:“成为我的合作伙伴？那你可得加油了哟小妹妹。” 放肆爱:“……我确定了，你不是沙雕总裁。”这个语气，真讨打，“你是嘴欠总裁。” 风清:“……” 两人唇枪舌战之时，亭子里传来一声巨响后轰然坍塌，四溅的飞灰中，娇小的身影轻飘飘地落在一行人前面。 “打完了打完了，收工。”顾渺兮挥手挡住灰尘，笑眯眯的说道，“太可怕了，还好我速度快，差点触发了他的被动。” 在第一次触发被动之前把boss打死了？放肆爱:“艹，会长你这是什么攻击点？也太可怕了吧！” 顾渺兮收回剑，认真回道:“那是因为对方是个美人。” 是个美人，才有干劲，面对那些歪瓜捏枣的boss，看一眼都吓人，哪还有动手揍人的冲动？ 这回答……莫名有点可怕。 放肆爱抖了抖，觉得自家会长就是个变态。 风清则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开始为好友的未来担忧——总感觉渺渺妹子有点暴力倾向，特别是面对美人时，那遥知岂不是很危险？ 灰尘散开，亭子的残垣断壁消失，花园正中心只留下一个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紫色水晶。 “建国水晶？”顾渺兮把东西捡起来，查看属性，“这玩意儿长得挺好看，卖出去肯定能卖个高价。” 风清冷不丁地道:“你已经缺钱缺到这个地步了？” “那可不是，我都没钱买城防图。” 本来因为打到建国水晶而开心的一群人，又被顾渺兮一盆冷水泼了个透心凉。 对哦，他们还没有城防图，也就是说，打到建国水晶也没什么用。 有点头疼。 …… 徐翊谈好合作后，宸印娱乐和宸印游戏工作室签下合同，顾渺兮正式成为《九歌》的代言人。 宸印游戏第二天上午宣布了代言人的消息，@了顾渺兮，并表示后续会有惊喜。 “顾渺兮要代言《九歌》？神呐，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为什么一定要找明星代言啊？你这游戏又不是没人玩！” “艹，背靠大树好乘凉啊，顾渺兮一签约宸印就拿到了九歌的代言。” “垃圾游戏！垃圾策划！讨厌明星！拒绝明星代言九歌！” “顾渺兮玩游戏吗就跑来代言，真把她读广告词的时候把游戏名念错。” “……” 过了快一个小时，顾渺兮在徐翊的提醒下慢腾腾地爬上线，转发了九歌的宣传微博。 顾渺兮v:【爱心】九歌游戏官方账号v:今天小九从天尊师傅那里得知一个好消息，为了让更多的玩家了解小九、喜欢小九，师傅在现世里为小九寻找到了一位代言人@顾渺兮…… 看到这个转发，游戏玩家怒了。 爱心是什么意思？这敷衍的转发，真就把饭圈那点手段带到游戏圈来了呗！ 游戏圈的玩家骂起人来，很多饭圈小姐姐都退避三舍，但好在顾渺兮的粉丝战斗力也不弱，双方势力在顾渺兮的微博下有来有回骂了几万楼。 吃完中饭的顾渺兮一登微博就看到爆炸的评论和转发，她认真研究了一下，挑了一条被顶到最上面的骂她的评论——“演戏就滚去演戏，来游戏圈嚯嚯什么？我看你像有那个大病！” 顾渺兮回:“你爸爸我九歌登顶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滚。” 游戏玩家:“？？？？”九歌登顶？这女人果然有那个大病，九歌一个剧情向游戏，登什么顶？单人pk榜吗？傻帽！ “顾渺兮这是被骂傻了吧？胡言乱语口不择言的。” “还九歌登顶呢？你是pk榜第一还是建国成功了啊？登顶的明星小姐姐？” “一看就是根本不了解九歌，竟然说得出登顶这种话。” “我都懒得骂了，傻缺。” “别给她热度，不喜欢她的到官博下面投诉让他们换人，不然卸游！” 顾渺兮回:“你去官博下投诉好了，有本事就让官博换了我，真把自己当个什么玩意儿了【微笑】” 玩家:“？？？？”我去，她还追过来骂了？现在的明星都这么闲的吗？ 被顾渺兮这么一激将，一群玩家真的跑到官博下面去联合抵制。 面对顾渺兮这样的大美女，很多人还会嘴下留情，但游戏方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短短一个小时内，游戏官博被花式辱骂两万条，且越骂越凶。 风清看到了顾渺兮的评论，只觉得有点好笑。 他默默点了个赞，又用自己的个人微博转了一条:“记得下午拍宣传片，别迟到。” 风清，宸印集团现任执行总裁，宸印娱乐和宸印游戏工作室的真·大老板……这种时候转发了顾渺兮的微博，这不是摆明了给顾渺兮撑腰？ “这个风清和顾渺兮……真的没一腿吗？” “风总，你可别眼瞎啊！顾渺兮绯闻男友一卡车！” “搞笑了，要说顾渺兮的绯闻男友一卡车，风清的绯闻女友，不，前女友岂不是一飞机？一飞机还挤不下【可爱】” “从这条微博的评论就能看出来，这个世界对女人的恶意有多大。” “关键难道不是顾渺兮有男朋友？这算劈腿吗？” “为什么两人就一定要是男女朋友？不能是纯洁的友情？” “男女之间你说纯洁的友情？人家宸印集团的总裁凭什么和一个小明星发展纯友情？闲得慌。” “额，虽然我知道这么说不太好，但是额顾渺兮也不是小明星吧，她不是沈家的……额，说她小明星的是还在2g冲浪吗？” “哦，你一提我就想起来了，顾渺兮可不是没了宸印娱乐就混不下去，有些人自己脑子有问题，就觉得全世界的人脑子都有问题。” “……” 下午拍摄游戏宣传片，单遥知亲自送她去拍摄现场。 因了老总在微博力挺顾渺兮，游戏方的工作人员对她很客气，还有好几个小迷妹拿着她的海报要签名和合影。 拍摄过程非常顺利，结束后，宸印工作室的官博放出了拍摄花絮的vlog，自然又是引来一场骂战。 “这些人真无聊啊。”单遥知看着微博上的各种评论，叹了口气，拨了个电话出去。 “单总？”接话那头的人说话战战兢兢，一副紧张过度的模样。 单遥知揉着眉心，语气平平，听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刘总，我看九歌这边的宣传片已经拍完了，后续宣传麻烦跟紧一点。” “？？？”老板怎么突然开始关心游戏了？宸印工作室的老总一脸懵逼，愣了两秒，才想起九歌的代言人是顾渺兮。 他怎么忘了，顾渺兮是老板的女朋友！ 天呐，老板的女朋友现在还挂在热搜上被玩家骂呢！ 完了，季度总结会议上，他会被点名批评吧？ 挂断电话，刘总火急火燎地把秘书捞进来:“那个顾小姐……” 秘书一脸懵逼:“……哪个顾小姐？” “就是九歌的那个代言人！顾小姐！” “哦哦。”秘书连连点头，疑惑:刘总怎么忽然开始关注项目代言人了？难道……刘总想玩潜规则？ “她那个代言进度走快点，之前不是说她游戏账号很厉害吗？宣传的时候一起放进去，再给安排一个专访，再看看那些营销号再带节奏，都给我告了！” 秘书:“……好的，刘总。”蛇精病啊！营销号带节奏关他们什么事？他们又不是顾渺兮的经纪公司！ …… 拍完宣传片，金主爸爸临时宣布还要增加一个采访，作为宣传片发布前的预热。 采访是怼脸拍，提问的小姐姐不用入镜，但从她颤抖的嗓音还是可以听出她的激动。 “顾老师，您知道九歌选择您做代言人的原因吗？” “我不知道。”顾渺兮实话实说，“不过我猜肯定不是因为我绯闻多。” “呵呵，顾老师说笑了。”小姐姐继续颤抖，“顾老师最早接触九歌是什么时候？是出于什么原因？我看了一下您的账号，好像内测就开始了？” “对，内测就玩过，玩这个游戏的原因嘛，陈昭说它美工配乐都很好，剧情也不错，我就申请了一个内测名额，玩了几天觉得挺有意思的。” “顾老师觉得九歌哪一方面最吸引你呢？” “……揍人很爽，算吗？” “……”小姐姐憋着笑，“算算算，听说顾老师前段时间在游戏里一个人揍了一个公会？” “……你们为什么要去挖掘这种小道消息？” “小道消息？”小姐姐努力憋笑，“可是我们在论坛上找到了顾老师你自己发的游戏截图。” 说完，特意向镜头展示了一个帖子——渺渺暴揍流月阁一众人的直播贴。 顾渺兮:“是他们先惹我的——你们不能这样的断章取义，要深究一下前因后果。” “咳咳，我们继续下一个问题。”小姐姐清清嗓子，“顾老师，作为第一个在游戏里建国的玩家，我想问了解一下你当时的心情如何。” “你是说公测？还是现在？” 小姐姐惊讶:“你已经打到建国水晶了？” “啊，昨天刚打到的。”顾渺兮道，“你说公测的话，感受就是建国时放的烟花很好看。” “好的，烟花好看，策划老师记下了。”小姐姐问，“顾老师你当初为什么会取溯光这个昵称，有什么深意吗？” “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我本来想叫望美人的，但是被人占用了。”望美人才符合她的气质。 “那现在的渺渺……” “不就是我的名字？” 小姐姐:“……”你这名字取得真随意。 第二百三十二章 根本不需要空瓶(两章合并) 采访接近尾声，小姐姐终于问出了一个很多人关心的问题:“顾老师，既然溯光已经建国成功，新开服以后，你为什么换了昵称和职业重新开始呢？” 魔女溯光，这个在内测时响当当的人物，正式开服后宛如水滴入海，再没有音讯。 不觉得可惜吗？自己亲手练起来的账号，就这么把它扔在角落里吃灰。 “玩游戏就是为了开心啊。”顾渺兮道，“溯光那个账号已经没有继续成长的空间了，我想反正也是重新开始，不如换个职业试试，然后就练了剑客。” “为什么会选择剑客？” “帅啊。”理直气壮地回答，“其实法师也挺帅的，可惜皮太脆，不经打。” 小姐姐:“……”你玩之前，已经做好了上游戏就被打的准备吗？ …… 采访完，顾渺兮从棚里出来，没有理会一旁拍摄的记者，径自走到停靠的奔驰旁，拉开车门上了车。 单遥知双手搁在方向盘上，枕着手臂闭目养神，听到动静，他睁开眼睛。 女生系好安全带，捏了捏他的脸:“司机师傅，开车回家咯。” 他任她捏脸，回:“遵命，大小姐。” 又越过她，看了眼窗外，发动车子，问道:“外面的记者需要处理一下么？” “不用。”顾渺兮扯扯安全带，“让他们拍，不拍你他们就会不停地说我和风清有一腿。” “哦。”单遥知记住了这句话。 一个小时后，宸印集团的风总发了条微博。 风清v:我和顾渺兮真·只是朋友，请大家不要再信谣传谣了，我不想被她的男朋友暗鲨【瑟瑟发抖】 没等网友评论，顾渺兮先转发了。 顾渺兮v:你这是造谣！我家大美人可温柔了！才不屑于暗鲨你【再见】风清v:我和顾渺兮…… 顾渺兮一回大美人，下面的评论立刻确定她说的是谁。 虽然顾渺兮之前拍过好几次单遥知的背影和手，但男人真正露面还是不久前的慈善拍卖会。 虽然镜头不多，可他的外形过于优越，让很多看过直播的观众过目不忘。 “是那个大帅哥吧，和顾渺兮一起参加慈善晚会的那个？” “肯定是，不是我给大伙儿直播倒立拉屎！” “什么直播？我错过了什么？哪位好心的姐妹可以给我一张截图？” “同求截图。” “那次直播屏录不是被封了吗？听说直播现场还出了事，去了好多警察。” “后面点绛的官方解释了，是个误会。” “不管直播不直播了，给我看看渺渺男朋友的正脸截图！” “我微博首页有。” “艹我看到截图了，真的好帅！” “应该和风清一个圈子里的吧，不然风清不会发这种微博。” “肯定啊……也不看看那次慈善晚会去的都是什么人。” “我嗑的帅哥美女cp成真了【柠檬】” “渺渺@顾渺兮要不要来张合影？你不准备给你的男朋友转正吗？” “女鹅，快给女婿来一张合影！” “求合影！@顾渺兮渺渺求合影！求撒狗粮！” “……” 顾渺兮坐在桌子前开黑，组队的间隙，看到单遥知捧着手机到她身边，指给她看:“渺渺，你的粉丝让你给我正名。” 顾渺兮头也不回:“等我撸完这一把。” 单遥知:“……”他放下手机，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房间。 等房门轻轻合上，顾渺兮回头看了一眼，后知后觉自家男朋友是不是心情不好。 她跟舒宿说了声挂机，屁颠屁颠地跑到客厅找单遥知。 单遥知不在客厅。 顾渺兮找了一圈。 不在书房，不在浴室，小白的游戏室也没人……奇怪了，哪里去了？顾渺兮心头一惊:不会生气得离家出走了吧？！ 她连忙翻出手机给单遥知打电话。 手机振动的声音从茶几上传来，顾渺兮走过去拿起手机——手机也没带，人呢？ 她挂断电话，开始漫无目的地寻找。 找遍屋子的每个角落，没发现单遥知，她挫败地给风清发了条消息:“要是捡到我家离家出走的单遥知，记得联系我。” 风清正在蹦迪，看到微信一脸懵逼:单遥知离家出走了？ 那家伙不像这么幼稚的人啊，竟然会离家出走？ 想也没想，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给单遥知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起，没等对方开口，风清直接发出嘲笑:“遥知你怎么回事？渺渺妹子说你离家出走了？你和渺渺妹子吵架了？” 对面的人似乎在思考应该怎么解释，没有立刻开口。 风清又道:“我不是早跟你说过，渺渺妹子可是个信仰暴力的小姑娘，最喜欢揍长得好看的人，你没事儿别招惹她，小心她把你揍得下不来床……” “风清。”女生软软糯糯地打断风清的喋喋不休，成功让他闭嘴，“你是不是嫌自己活得太舒服了？” 风清:“……” 单遥知那个混蛋怎么回事？离家出走都不带手机的吗？！ 男人语气一转，“渺渺妹子啊？遥知的手机怎么在你这里？那家伙离家出走没带手机？你说他幼不幼稚？他没来我这里，等我找到他，一定第一时间带过去见你！让他给你道歉！你别急哈……哦哦，我有朋友找我，先挂了！” 不管对方要说什么，风清秒速挂断电话，设置静音，转身走进灯光暧昧的舞池，只当做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 买好烧烤和啤酒，男人推门走进客厅，就看到刚才还在电脑前沉迷游戏的女生正蜷在沙发上发呆。 听到声音，她像只等待主人回家投喂的猫，刷一下起身，快步跑到他面前，一脸谄媚的笑:“单遥知，你回来啦？你去哪里了？我一直在等你。” 她闻到了烧烤的香味，低头看了看打包盒，又看向他，眼里汪了两汪水，泛着涟漪:“你去买烧烤啦？呜呜呜单遥知你真是好。” 小姑娘扑过来抱他脖子，单遥知挪开拎着烧烤的手，用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失笑:“这是怎么了，突然这么热情？” 她挂在他身上，脸颊贴着他的侧颈，猫一样轻轻蹭。 抱着女生站了会儿，见她没有松手的意思，单遥知把打包盒挂到墙边的衣架子上，双手托着女生的腿，把她抱了起来。 双脚离地，顾渺兮下意识抬腿勾住他的腰——姿势一时间变得有些暧昧。 顾渺兮:“……” 好在单遥知并没有多想，把人抱着走到吧台边的高脚椅上，放下。 便宜占够了，顾渺兮乖乖松手。 “你在等我回来？”他低头轻轻触碰她的额头，说话间有幽幽的清香落进她的呼吸。 听出来他语气里的小开心，顾渺兮没好意思说以为他离家出走了，只含糊地点点头:“出来发现你人不见了，手机也没带……” 他轻笑着:“想着你玩游戏以后可能会饿，出去买了点宵夜。” “……烤串？” “嗯是你很喜欢的那家，店里人多，耽误了点时间。” 没等他说完，顾渺兮再次抬手勾住他的脖子，贴近他的呼吸，轻轻吻他。 这种心情啊……她想，大概就是以为自家养了很久的猫跳窗离开，担惊受怕好久后，又见到他从正门大摇大摆地回来时的那种心酸和惊喜了。 …… 天问通关神之塔一百层以后，收纳建国水晶的渺渺一整天没上线，游戏玩家各个伸长了脖子盼望着天问建国，可天问就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绝口不提建国一事。 又被好友私信，放肆爱敷衍地回了两句，抱怨:“我都没好意思说不建国是因为我们没拿到城防图。” 狗狗学着她的姿势坐在椅子上，又用她的调调叹气:“不眠说渺渺这两天特别忙，没时间上游戏，我看只能等到明天再商量建国一事了。” “希望明天会长能想到办法解决城防图。” 羊驼安慰垂头丧气的两人:“你们别这么丧气啊，就算短时间内拿不到城防图也没关系，好多公会还连城都没有建呢。” 汪汪爱喵喵附和道:“就是就是——现在建国水晶在我们手里，已经解决了百分之九十的问题了。” “你们还真是乐观啊。”放肆爱再次长长地叹气，“也不知道会长这两天在忙什么，连晚上都没时间上游戏……” “你们竟然还坐在这里聊天！”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打断了女孩们的谈话，沧海月明冲进休息室，激动得口齿不清，“你们看了今上午官方发的宣传片了吗？” “你说顾渺兮拍的那个？” “对！” 放肆爱还在忧郁中，对明星没什么兴趣:“你又不追星，这么激动干嘛？” “你懂个屁！”沧海月明道，“你知道顾渺兮的游戏账号叫什么？” 放肆爱:“滚！老娘不感兴趣！” 狗狗留了心，联系沧海月明现在这激动的模样，她想到一个可能，喃喃:“不、不会吧？” “会！”知道她读懂了自己的激动，沧海月明大声，“就是渺渺！也是溯光！是我们会长哎！艹！” 放肆爱:“……你说什么？” 她知道溯光和渺渺是同一个人，但是，她们都是顾渺兮的马甲？开玩笑吗？怎么可能？ “论坛上都讨论疯了，我就说会长这两天怎么没上线，原来是接了工作，托会长的福，我们天问一跃成了网红公会，不，明星公会……” 没理会他在叨叨什么，几个女生连忙打开论坛。 论坛最上面飘着的就是九歌的宣传片和顾渺兮的个人采访。 宣传片不只有顾渺兮，还请了好几个游戏里的大佬，北风有信和一寸相思都在，但女玩家只有顾渺兮一人。 前面的弹幕都是各种膜拜大佬和花式告白，到了顾渺兮则都是问号，等后期贴出背景介绍和游戏账号后，问号全部变成了感叹号。 “是我没睡醒？还是官方没睡醒？” “这个顾渺兮是昨天被骂的那个顾渺兮吗？我瞎了？” “艹我家渺渺竟然是个游戏大佬？真的假的？” “顾渺兮你竟然背着粉丝玩游戏！还是个大佬！” “我就想知道昨天骂她的尴尬吗？” “难怪被骂了人家能硬气地怼回去，原来是真·大佬，有底气。” “一时间不知道这波是谁在蹭谁的热度。” “为了跟上我家渺渺的步伐，我决定现在就去下载游戏！” “喂喂喂，你们都没有注意到渺渺和溯光是同一个人吗？” 这个问题一出，有人在评论里提问:“这里有天问的小伙伴在窥屏吗？你们会长这么多马甲，你们知不知道？” 把渺渺和溯光和顾渺兮画上等号后，想起昨天某些玩家的谩骂，狗狗无语，直接顶着大号回复:“知道渺渺是溯光。” “她为什么放弃魔女溯光的账号，重新练一个剑客，你知道吗？” 狗狗:“会长说了，溯光是什么厉害的账号吗？玩游戏重要的是开心，溯光都打遍天下无敌手了，还有什么乐趣？高处不胜寒啊我们这种菜鸡是不会懂的。” 楼主:“……”这是什么凡尔赛发言？ 因为账号被爆出来，顾渺兮的微博再次迎来一片评论，只不过这一次都是花式告白和吹彩虹屁的，看得不玩游戏的粉丝一愣一愣的。 趁着微博流量高，顾渺兮被徐翊提醒转发了天问的宣传——《天问》定档国庆。 顾渺兮转发宣传，顺便追加了一条原创微博。 “这是我家单先生，给你们认认脸，以后别再认错人了。” 照片配了一张抓拍的男人的侧影。 他站在榨汁机前等运转的机器停下，手里捏着透明的玻璃杯，微微侧脸看着她，眼里落着笑意。 粉丝:“？？？” 路人:“！！！” 顾渺兮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微博秀恩爱了，可这是她第一次贴出男朋友“可以看见脸”的照片——哪怕早就吃惯了狗粮，粉丝们还是被刺激得嗷嗷叫。 “这波，这波是粉丝不知道该去哪边空瓶的绝望和挣扎。” 过了十分钟，楼主又回来自己回复了一条:“现在没必要纠结了，照片下面都是夸帅的，笑死，根本不需要空瓶。哎，这个看脸的世界，对我们这些丑逼太不友好了【柠檬】”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天生一对 《天问》定在国庆节上映，顾渺兮一连转发了好几个官方的宣传，直接把发的照片压了下去。 但这也抵挡不住粉丝们的热情——他们看单遥知，就像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小哥哥长得真好看～和渺渺贼般配。” “看小哥哥笑起来温温的，平时会不会被渺渺按着打？” “我女儿对美人很温柔的！别说的她好像暴力狂【翻白眼】” “我看渺渺那个游戏采访，她说游戏里揍人很爽，喜欢揍漂亮的npc，因为丑人让她提不起兴趣。合理怀疑渺渺是个颜控。” “女鹅这么好看，颜控一点也正常。我要是有这么好看，我找男朋友也精挑细选。” “渺渺@顾渺兮来一张合照吧。” “天问好看吗？我想知道。” “这个小哥哥是演员吗？还是偶像？” “还偶像呢，渺渺一开始就说了男朋友是圈外人。” “看他那一身，衬衫裤子手表……我想他应该也不会愿意进娱乐圈。” “……” 顾渺兮翻看着评论，挑了一些吹彩虹屁的评论读给单遥知听。 末了，总结:“……你看，人类真是看脸的生物。” 单遥知笑了笑，拿过手机放在桌子上，问她:“今天要不要上游戏？” “要的。”已经卡了好几天了，再不上游戏，第二个建国令可能都出来了。 她瞅着单遥知:“你要和我一起吗？我要建国了哦。” “自然。”单遥知失笑，“不是说要送我一个国，我怎么能错过这么珍贵的礼物？” 他看了眼手表:“你先上去，我这边处理两份文件，然后来找你。” “ok。”临走前，顾渺兮还不忘捏捏他的脸:手感真好。 …… 顾渺兮被围堵了，在游戏里。 最先发现她上线的是游戏里的好友，她收到了一顿私信轰炸。 紧接着在主城池被玩家发现，随着一声“顾渺兮上线了！”的尖叫，一堆人呼啦啦围过来，把主城池堵了个水泄不通。 “渺渺！我是你的粉丝！和我合影吧！” “渺渺！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呜呜呜大佬！我是你的迷弟！申请加入天问没通过！你能不能给我开个后门？” “溯光大神！你为什么要换职业！我想看你继续玩刺客！” “别挤别挤！我要和顾老师拍合影！” “……” 顾渺兮:“……”玛德，为什么主城内不能用传送阵？！ 一片闹哄哄中，有人站在不远处的酒楼，临窗看着街道上的热闹景象。 “原来是顾渺兮……”女法师神色复杂，“看来我和她果然天生不对付。” 楚辞握住女生的手，无奈:“兜兜转转，没想到她竟然是沈瑜。” “对啊，沈瑜。”潇湘撇撇嘴，“要是被我哥知道我在游戏里算计过她，肯定和我没完。” “……” 潇湘转而看向楚辞，挑眉:“我记得，你哥和她也有点交情，之前我家那个换脸后妈就是沈瑜打服了送警局去的，还有上次叶染歌被抓，也是沈瑜去做了交换，你哥还来我们家……” “能不能别提那个混蛋？”楚辞扶额，一脸头疼，“老爷子昨天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家，结果险些被他气出心脏病。” “你哥哥很帅。”潇湘实话实说，“特别是穿着一身刑警队的制服，更帅了。” 楚辞:“……” 潇湘叹气:“溯光回来了，黑历史又要被扒出来反复鞭尸，我觉得我要换个号重新开过。” “……事情过去这么久……” “那也没用！”娇生惯养的小公主涨红了脸，“肯定会被人指着鼻子骂渣男和小三……玛德，我当初怎么会觉得溯光是个人妖呢。” 楚辞:“……”可是她当时的表现，真的很像玩得人妖号啊。 要不是现在被挖出来溯光就是顾渺兮，他会一直认为溯光是个人妖号。 “说到底还是你太渣了。”潇湘总结。 楚辞:“……”他可以对天发誓，他当时和溯光绑姻缘真的只是为了做任务打比赛，他也能感觉到溯光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 “头疼。”潇湘还在碎碎念，“我不想替她打守城战，我要下线换个号重新来。” 绝对不能让家里两个哥哥知道她在游戏里欺负过顾渺兮，特别是二哥，他知道以后，绝对会杀了她的！绝对！ …… 沈君颜刚下线，有人推开她的房间门，吓得做贼心虚的某人直接从游戏仓里跳起来。 看清来人是谁，她拍着胸口，抱怨:“二哥，你进门之前为什么不先敲门？” “我敲了。”沈君诺走到她身边，低头打量她的游戏仓，“这个就是九歌的游戏仓？” “你知道？”不问世事的二哥竟然也知道九歌，神奇了。 “新闻上看到了。”沈君诺神色有些不自然，“好玩么？” 沈君颜没听清楚:“什么？” 沈君诺视线转了一圈，再次回到游戏仓上，问:“这个游戏……好玩么？” 作为沈君诺的亲妹妹，沈君颜瞬间从男人欲言又止的尴尬中明白了他的意图。 她恍然地点点头:“好玩……二哥，你看你在家也挺无聊的，要不我送你一个游戏仓，带你一起？” “……会不会很麻烦？” “不会，刚好我之前的号不准备要了，换个小号和你一起练级。” 听妹妹这么说，沈君诺放下心，扬起一抹笑:“好，游戏仓我买好了，账号也注册好了，你叫什么名字，我上线加你好友。” 这欢快的语气……沈君颜憋着笑，想起自己的大号，忙道:“二哥你把你的账号id告诉我，我加你。” “好。” 沈君诺脚步轻快地离开妹妹的房间，在走廊里撞见了一脸阴郁的沈轻媛。 “君诺。”停步叫住青年，沈轻媛轻声问道，“你们，都不准备管爸爸了吗？” “……”提起父亲，沈君诺微扬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他避开沈轻媛的目光，沉声道，“你想怎么做？爸爸做了那样的事，你还想着能把他捞出来吗？” “爸爸做了哪样的事？”沈轻媛咬牙道，“一切不都是顾渺兮那个贱人……” “沈轻媛！”冰冷的呵斥声打断女生的指责，沈君诺道，“既然你觉得爸是被冤枉的，那就该找个好律师给他打官司，而不是跑到这里来诋毁小瑜。” 绑架是他做的，买凶杀人是他承认的，不只沈瑜听到了，他听到了，刑警队那些人也听到了。 她现在站在这里，声嘶力竭地发泄自己的不满和委屈，有什么用？能抹除长辈做过的那些事吗？ 第二百三十四章 怎么可以袖手旁观? 被沈君诺打断发泄的话，沈轻媛眨了眨眼睛，突兀地滑落两滴眼泪。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就算知道他错了，知道他做了违法的事，可她真的没办法置之不理。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袖手旁观？”女生哽咽着，责问，“他把你们养到大，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冷漠？” 面对亲人的眼泪和指责，沈君诺低垂下眼帘，不知该怎么回话。 “对啊，我们就是这么冷漠。”有冰冷的女声突兀地插进两人的对话。 沈君诺没有回头——他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沈轻媛抹了把眼泪，看向站在房间门口的女生——她的亲妹妹，自幼便与她不亲近。 沈君颜冷笑:“沈轻媛，在这个家里，爸爸看中的人只有你，偏爱的人也只有你，现在他有麻烦了，你不去为他两肋插刀，跑到这里哭哭啼啼有什么用？” 她说沈君诺冷漠无情，可沈旭的律师是沈君诺花大价钱请的，圈子里数一数二的厉害角色。 沈君诺要跟进案件的进展，要配合律师提供各种资料，好几次进警局配合警方的调查问话……她呢？除了哭哭啼啼和指责别人，她还会什么？ “这种话……”无法接受妹妹的这个形容，她知道，一旦接受了这个说法，她在这个家也就被孤立了。 “我说错了吗？”沈君颜最受不了她平时高高在上不可一世，遇事哭哭啼啼推卸责任的性子，现在长辈不在了，她有话说话，“在这个家里，爸爸最疼爱你，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只要爸爸能做到的，都会满足你——你是不是觉得很理所当然？你知不知道，我十岁生日的时候希望爸爸送我一个维尼熊，他都没有做到。” 她用很冷静的话说出了父亲对待两姐妹的差异，一双黑眸直盯着姐姐，好似要把她看穿。 “只有得不到的时候，才会明白什么东西最珍贵。”沈君颜道，“爸爸给了你所有的爱，你便习以为常——沈轻媛，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对于这个妹妹，沈轻媛了解不多。 沈君颜和沈君诺一样，高中离家，直到大学毕业跨入娱乐圈，回家的次数就更少了。 只不过就算在家里，她也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在三个儿女中，爸爸最喜欢她——她隐隐约约能感觉到父亲的偏心，并且为之自豪。 她这个被偏爱者都能察觉到的事，被忽视的一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呢？ 沈轻媛喃喃:“原来你一直在恨我们吗？” “我讨厌你们。”沈君颜道，“我小时候生病住院，爸爸没有到医院看我一眼，照顾我的阿姨告诉我，他去了你的毕业典礼——沈轻媛，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讨厌你们。” 讨厌……要说恨，还算不上。 他们是她的亲人，哪怕情谊再淡薄，她也无法做到真正的憎恨。 “我明白了。” 沈轻媛回了一句话，抹掉眼泪，转身下楼往外走。 一直沉默的沈君诺转身看向红着眼眶的妹妹，叹了口气:“不用担心，律师那边的情况我会跟进。” “谁担心这个？”沈君颜道，“我就是出来拿瓶饮料。” 她汲着拖鞋下楼去吧台翻找饮料，眨了眨眼睛，有两滴水砸在地上，晕开了小小的花。 …… 出门以后，沈轻媛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而去。 她现在急需找个人宣泄自己的情绪，可自从沈旭出事以后，曾经的朋友都像避瘟神一样避着她，唯一的闺蜜苏琳琅和她同病相怜，根本没有心思安慰她——她不知道该找谁。 迷茫了一瞬后，她想到了成薇。 知道单遥知和顾渺兮已成定局后，她已经很久没去探望过成薇了。 现在的她不知道该去找谁，唯有成薇，能让她生出一点点期待。 …… 熟悉的病房里空无一人。 房间打扫得很干净，床上用品叠放整齐，花瓶已经空了，衣柜也是空的，空气里漂浮的灰尘提醒着她，这个房间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沈小姐？” 她前段时间经常来医院，有护士认出了她。 “你来找成女士吗？” “啊，是的。”沈轻媛疑惑，“她……出院了吗？” “嗯，成女士前两天出院了。”小护士道，“是家里人来把她接走的——啊，就是那对龙凤胎姐弟、长得很漂亮的两个孩子，陪着一个男人一起来的。” 知道护士说的是跟着单遥知的单雪单月，沈轻媛试探着问道:“是单先生……” “不是。是单先生的父亲。”小护士小声地说听到的八卦，“听说单先生父母已经离婚了，他爸爸没有再婚，知道成女士身子不好，就来医院把人接过去照顾了……我想啊，十有八九会复婚的。” 是单遥知的父亲来把人接走了。 忘了小护士后面说了什么，沈轻媛失魂落魄地走出医院。 成薇的前夫来把人接走了，打电话过去显示空号，显然是换了手机号码。 在这一刻，她终于发现，自己和单遥知之间的最后一点联系，也被无情地切断。 沈轻媛拖着疲惫的步伐穿过医院门口的草坪。 阳光太过刺眼。 她走得累了，便在路边慢慢蹲下身，捂着脸无声地哽咽。 …… 好不容易在人群里劈开一条路回到天问公会，顾渺兮趴在椅子上一动不想动。 “会长。”狗狗蹲在她的椅子旁边，好奇，“你这是去打仗了吗？” 顾渺兮动了动手指:“……为什么主城区跑步也需要消耗体力啊？这个游戏设定太狗屎了！” 狗狗给她倒了了一杯提神果汁。 顾渺兮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 她坐起身，看向在场的几位亲信。 “那个……”皱眉，“云淡淡没上线吗？” “云哥好几天没上线了。”放肆爱回，“总裁工作忙，可以理解。” 顾渺兮:“……你怎么知道他是总裁？”她的身份暴露了可以理解，风清的身份为什么会暴露？ “啊？他自己说的啊。”放肆爱惊讶，“他真的是总裁啊？我还以为是他开玩笑随口说的。” 顾渺兮:“……哦，他的确是开玩笑。” 不给放肆爱再次开口的机会，她换了个问题:“那啥，你们谁有朱雀的消息？” 狗狗举手:“我昨天见过他，在天香楼。” 顾渺兮起身，活动着酸疼的脚腕子，道:“去天香楼。” 拿不到城防图就算建了国也守不住，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还是要找朱雀谈谈。 第二百三十五章 夫妻间的情趣(两章合并) 说要到天香楼找朱雀，可刚出门，一群人就被蹲在门口的疑似狗仔的玩家给吓了回来。 顾渺兮蹲在公会花园的台阶上，很是惆怅。 怎么办哟，这样子别说建国了，连最基本的副本都刷不了了啊。 头疼。 她揉着太阳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大神。”春不眠从走廊尽头探头喊她，“云淡淡和一上线了，正在会议室等你，好像有什么事要和你商量。” 单遥知上线了？想起他和朱雀似乎是旧相识，顾渺兮决定拉着他一起去，说不定那个见钱眼开的情报贩子看着单遥知的面子上会给她点优惠。 …… 单遥知等在会议室，此刻正专心致志的研究着桌子上摆放的绿植。 “这玩意儿，你们是以什么为原型捏出来的？”绿植的造型很像多肉，但要说是什么品种，他还真想不起来。 风清随便扫了一眼，回道：“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找开发部要他们前期的设计资料。” “可以。”风清回来后，单遥知又回到了打酱油的时候，最近正在筹划着解决完手里现有的工作后回自己的古玩店养老。 清楚好友的打算，风清为自己即将忙成狗的未来抹了把辛酸泪：“听说你爸把你妈从医院接走了？” “嗯。”单归心把人接走后才通知他，“前两天的事。” “你家老太太知道吗？”单老夫人很不喜欢成薇，要是知道单归心把成薇接到身边照顾，只怕会气得跳脚。 “我不关心。”单遥知道，“我想，单归心是个成年人，在做某件事之前应该充分考虑事情会带来的后果。” 对于单归心照顾成薇这件事，他觉得自己没什么发言权——老一辈的恩恩怨怨，一旦有晚辈插手，很多事情反而会走向另一种极端。 更何况，成薇是个无比骄傲的女人。 “不过有一点，我得感谢他。” “什么？” 单遥知笑而未答。 有单归心守着成薇，不管他们怎么折腾，至少都没时间抽空出来关注他的感情生活了。 单遥知这神神秘秘的样子让风清忍不住啐了他一口，骂：“故弄玄虚！” …… 顾渺兮进了会议室后，让春不眠他们去忙自己的事。 看到他，单遥知叫了声“风清”，道：“把东西给渺渺。” 被拉来做苦力的风清一边感慨自己出钱又出力，一边从背包里拿出一份卷轴递给顾渺兮：“渺渺妹子，这个给你。” 觉得那个卷轴有点眼熟，顾渺兮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诧异：“朱雀把这个卖给你们了？” 单遥知道：“嗯。” “多少钱？” “还算便宜。”单遥知的回答模棱两可。 顾渺兮看向风清。 后者老老实实地回道：“对于遥知来说，的确不算什么。” “哦。”对于单遥知来说的不算贵……她可是见识过单遥知在游戏里花钱如流水的样子，一时间也不敢确定这玩意到底是贵还是便宜。 人家小情侣见面，风清很有眼色地给两人挪地方：“我约了小爱和狗狗刷副本，先走了。” 等风清走了，顾渺兮坐到单遥知身边，仔细研究城防图：“你怎么想着去买这个东西？我刚准备去和朱雀谈判。” “在你打下建国令的那天，我就让风清买了。” “这么早？” “嗯，知道你要用。”单遥知浅笑，“也知道朱雀是个奸商。” “哦~”顾渺兮道，“还好你买的早，我猜，朱雀现在肯定肠子都悔青了。” 朱雀的确把肠子悔青了——天香楼的老板趴在临窗的桌子上哀声叹气。 早知道渺渺是顾渺兮，他就不应该那么爽快地把城防图卖给风清。 顾渺兮哎！大明星哪会缺钱？现在她又是九歌的代言人，建国对她来说不再是可有可无的事情，自己就算开了高价，顾渺兮肯定也能吃得下。 悔啊，太悔了。 …… 有了城防图，顾渺兮调动公会里的后勤人员们开始打造城防武器，她把城防图交给春不眠，交代狗狗跟着监工，然后带着其他主力部队去各个副本刷材料和银币，一心想着在一个星期内把城防武器打造成功。 接到回单家吃饭的邀请时，顾渺兮正在游戏里忙得昏天暗地，被单遥知一个电话强制退出游戏，她一脸懵懂地从游戏仓里坐起身。 “吃饭？哦哦，我正在化妆，马上就好，你……”顾渺兮看了眼时间，“你半个小时侯来接我。” 挂断电话，她给春不眠发了条微信，说自己临时有点事处理——知道她的身份后，春不眠已经习惯她时不时地掉线。 毕竟明星的工作说来就来，她能经常上游戏，春不眠都觉得是个奇迹。 交代完游戏里的工作，顾渺兮麻利地跳出游戏仓，冲进浴室梳洗。 单老太太忽然提出让他们回去吃饭。 有过上一次的交锋，她不认为精明如单老夫人还会再次不识趣地找她麻烦，那这次主动提出让她去吃饭，是单纯地想拉近关系？还是另有目的？ …… 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五分钟，顾渺兮到楼下等待单遥知的时候，有电话打进来。 知道她私人手机号码的人不多，顾渺兮看着那个陌生的电话号码，等它响了很久，在挂断的前一秒，她划开接听键。 “你好？” “顾渺兮。”电话那头的声音属于顾筠兮，她的妹妹，“啊，不对，现在应该叫你沈瑜小姐。” “有话快说。”和这个妹妹不亲近，顾渺兮直接道，“阴阳怪气的，你累不累？” 以前在顾家，因了她养女的身份，顾筠兮对她阴阳怪气惯了，此刻得知了她的另一重身份，她憋了一口气，却不敢骂回去，只能咬牙道：“爷爷病了，不让我们告诉你，但我还是觉得，虽然你现在成了沈家的小姐，我们顾家到底养了你一场，你是不是应该回来看看他老人家？” 等顾筠兮说完，顾渺兮道：“我知道了，再见。” 她挂断电话，又给顾若兮拨过去。 “渺渺？” “顾筠兮告诉我，爷爷生病了？” “啊？”顾若兮愣了愣，失笑，“她怎么想到给你打电话？” 不给她转移话题的机会，顾渺兮问道：“是不是真的？” “是。”顾若兮也没有隐瞒，“前期只是感冒，前天晚上忽然发烧，送到医院挂了水，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 听到没事了，顾渺兮松了一口气，无奈：“爷爷生病了，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爷爷说的。”顾若兮道，“他老人家说这是小事，没必要特意告诉你，后来也退烧了，就更没必要让你知道，免得你瞎担心。” “没事就好。”顾渺兮道，“我最近比较闲，明天买机票回一趟清凌。” “明天？”顾若兮道，“好，买好票告诉我，我去机场接你。” 总感觉有点不对劲，虽然顾若兮在努力掩饰声音里的异样，可是她说话的习惯她太清楚了，她可以肯定顾若兮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 本来因为顾家的事心情不太好，在单家老宅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后，顾渺兮的心情更差了。 单遥知似乎也觉得意外，不过他只是挑了下眉头，便温温笑着，单手搭在顾渺兮的腰上，带着恋人走到女人面前。 “妈。”在单家老宅这个关系复杂的地方，他给与了成薇应有的尊重。 “阿姨。”顾渺兮懒洋洋问了好。 她大概能猜到单老夫人请他们回来是因为什么。 单遥知说过，单归心把成薇接到身边照顾，只是没想到，他们直接回了单家老宅——是自己主动回来的？还是单家人接回来的？ 看到顾渺兮，向来骄傲的女人脸色冷淡，没给她一个多余的眼神：“你们回来了。” 她专注地注视着单遥知，柔声：“怎么瘦了这么多？哎。”瞥了眼顾渺兮，“一看就是有些人照顾得不用心。” 顾渺兮皱眉：啧啧啧，你这含沙射影地说什么呢，自己当初抛弃儿子远走他乡，现在回过头来嫌弃别人照顾得不用心？谁给你的脸？ 单遥知嘴角温柔的弧度消失了，他淡淡回：“我从小就是自己照顾自己——想来是最近渺渺照顾得太好，这才有点不适应——当然了，这一点，母亲您该比别人更清楚。” 单遥知说完，也不理会成薇是什么表情，牵着顾渺兮径自绕过她往老夫人的暖房去了。 留下成薇呆呆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又气又无奈。 听到了母子之间的对话，等单遥知走了，单归心从拐角处走出，推着成薇的轮椅往花园走去。 “你说你，既然遥知都选择了顾小姐，你还在中间挑拨什么？”单归心不明白她对顾渺兮的意见为什么这么大，“好不容易见过面，非要搞得大家都不开心。” 在单遥知那里受了气，成薇态度很是恶劣：“你儿子像你，和自己妈妈顶嘴最有一套。” 当初单归心违背老太太的意愿娶了她，她见识过单归心为了她和老夫人吵架时的样子，那时只觉得解气，现在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总算能体会老夫人的心酸。 单归心没有生气，微微笑着说道：“既然知道儿子像我，如今你再怎么阻止也没用，现在能做的就是祈祷。” “祈祷？” “祈祷顾小姐别像你。” 男人说完这句话便预料到了女人的爆发，在她回过神前，他果断退开两步把轮椅交给看护的洛花：“送夫人去花园散心。” 直到轮椅被推出很远，单归心还能听到女人的咒骂声。 负责照顾成薇的洛花和保姆们早就习以为常：自从这两人回了单家，几乎每天都在吵架，习惯就好。 …… 再次见到老夫人，顾渺兮觉得她看起来好像苍老了十岁，头上的银丝更多了，脸上的褶皱更深了，不过好在那双眼睛依然明亮，不然顾渺兮会担心她是不是病入膏肓。 “你们回来了？”单老夫人对着两人招了招手，“坐。” 两人乖乖坐下。 “遥知，回来的路上有见到成薇和归心吗？” “见了。” “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单遥知昧着良心：“我觉得他们在单家挺好的。” “挺好？”单老夫人嘴角抽了抽：“哪里挺好？” “现在鸩巢被警察一锅端，联盟那边内部出了问题，正是自顾不暇——单归心只是和鸩巢结怨，如今已无后顾之忧，他回单家，有人陪着您，我比较放心。” 自己儿子能回来，单老夫人当然开心，可前提是，他别带着那个女人一起回来。 “那你把成薇接走。”单老夫人单刀直入，“我看着她心烦，最近这两天被她吵得更心烦。” 这是破罐子破摔，连最基本的和谐的假象都懒得维持了？顾渺兮怕自己笑出声，便端起手边的茶杯装作喝茶。 被祖母难得的任性言论弄得愣了愣，单遥知失笑：“祖母，母亲之前由我安排人照顾，是父亲去医院把人接到单家——就算我现在把人送回去，父亲肯定也会再次把人接走的。” “作孽的臭小子！”单老夫人捶了捶自己的腿，恨铁不成钢，“我看他就是对成薇余情未了！既然这么喜欢，他当初又何必做那种懦夫行为，丢下妻儿逃跑？现在回来做些矫情姿态，给谁看呢？我看他就是想气我！” “祖母别生气。”听老人批评自己的父亲，单遥知深以为然，不为他辩解，只道，“单家是您当家作主，您要是不想见到她，让他们不要靠近这边便是。” “那是不想见就可以不见的吗？”单老夫人气呼呼，“他们每天吵架，每天吵架！一吵架，就有人跑来我面前说长道短！我不管，这次叫你回来，就是让你想办法把人弄走。” 单遥知：“……”很想笑，但是不能笑出声，因为老人家会恼羞成怒。 顾渺兮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老夫人：“人家夫妻间的情趣，那些人还特意跑到您面前告状，谁见了不说一句不识趣？” 单老夫人：“夫妻间的情趣？” 单遥知这次没忍住，轻轻笑出声——要说怼人，她家影后大人身经百战，绝对是专业的。 第二百三十六章 让擅长的人来 夫妻间的情趣？顾渺兮说完，单遥知没忍住，轻轻笑出声。 单老夫人看他一眼，冷声道:“哦？看样子顾小姐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握住女生的手，单遥知清了清嗓子，温声道:“祖母，渺渺是个直性子，想到什么说什么，您别和她计较。” 直性子？娱乐圈里混到顶流的人，说她是直性子？唬谁呢？ 单老夫人瞪了眼单遥知，用眼神警告他，转而看向顾渺兮:“要是顾小姐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处理？” 感觉单遥知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顾渺兮无视了男人的提醒，直白道:“遥知说了，我这个人比较直，以我的做法，只怕老夫人您会不开心。” 单老夫人揉着太阳穴，闷声:“能让那些人闭嘴就行，我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开心不开心的？” 单归心回单家，本来就给了那些看单遥知这个家主不顺眼的人一个把柄。 如今他又把成薇带回来，每天两人的吵闹声可以传遍整个老宅——他们两个年过半百的，被别人议论也罢了，但他们是单遥知的父母，单家家主的长辈，他们的一举一动不只代表他们自己，还代表着单遥知…… 小小的少年在各种阴谋算计里活下来，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个位子，好不容易把曾经有过威胁的势力踩到脚下，要是因为两个自幼抛弃他的长辈而再次被家族里的人诟病指责……单老夫人只要一想到这点，就气得脑仁疼。 要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她早就命令佣人把单归心打出去了。 …… 既然单老夫人说交给她处理，顾渺兮自觉接受了这个委托。 哪怕单遥知给她使了好几个眼色，她也只装作没看到。 从老夫人的话里，她读出了老人叫他们回家吃饭的原因。 她和单老夫人的想法一样。 那两人毕竟是单遥知的父母，他们在单家的所作所为都代表着单遥知——那些人欺负单归心成薇不关她的事，但欺负到单遥知头上，她就不能忍了。 …… 结束了成薇和单归心的话题，单遥知和老夫人聊了些最近的情况后，管家进来说晚餐准备好了。 “老夫人，三夫人和二夫人一起过来了，已经在餐厅等着了。” 三夫人？单遥知不是只有一个二叔单归宁么，这个三夫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顾渺兮看向单遥知，用眼神询问。 “是单归心的堂弟。”单遥知低声介绍道，“见面喊三婶婶就行。” 单老夫人拄着拐杖起身，沉声:“你们看，又来了——自从成薇回来后，单归醒家的这个来得最勤快。” 老人顿了顿，疑惑:“怎么归宁家的那和也来了？”难道是来看热闹的？ 听到老人的呢喃，顾渺兮恍然:原来，让老太太烦躁的不安分因素已经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挑了挑眉，就看到单老夫人抬起左手，盯着她。 顾渺兮眨眨眼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但还是走过去伸手扶住了老人家的胳膊。 单老夫人也不看她，直接道:“走，去餐厅会会她们。” 单老太太说的“她们”必然是指等在餐厅的两位夫人——那个二夫人她上次见过，是她的粉丝……她对粉丝向来比较温柔。至于那个三夫人，杀鸡儆猴，就拿她当那只鸡好了。 她扶着老人，没有佣人陪着，一行三人到了餐厅。 刚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嫂子，你今天也过来了？”说话的是单家三夫人，“你平日里不是最不喜欢到老太太面前凑热闹的吗？” 单二夫人语气不善:“关你什么事儿？我来不来还要跟你打报告？” 单三夫人一愣，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没在门口停留，单老夫人直接带着两个晚辈走近餐厅。 看到来人，坐在桌子边的两个女人都站起身。 顾渺兮看向两人，就看到单二夫人朝她眨了眨眼睛，一脸再见偶像的兴奋表情。 猜到这位二夫人过来时为了什么，顾渺兮只觉得哭笑不得，也对着她点点头。 她和单二夫人打招呼的时候，三夫人便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察觉到女人的视线，顾渺兮故意低下头，扶着老夫人到主位坐好。 所有人落座，佣人开始上菜。 单家人习惯食不言寝不语，在场几人都安静吃饭，只有单遥知会低声和顾渺兮说话，问她喜欢哪道菜。 这样放在别的晚辈身上，单老夫人肯定会斥责，但说悄悄话的是单家家主，又是她最疼爱的孙子，老夫人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到。 一顿饭吃完，顾渺兮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还好单遥知不住在这里，不然让她一日三餐这样吃，她肯定会抑郁。 吃完饭，好戏正式开场。 顾渺兮漱完口后，喝着佣人送过来的茶，听三夫人开始抱怨大哥大嫂最近惹出来的麻烦。 “大哥回来，族里有些人已经颇有微词，觉得坏了单家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也有说遥知这么做……不符合家主的行事，不过好在只是四下里议论。”女人一脸为难，“现在大哥把大嫂接回来，大嫂当年为什么离开单家，大家都知道，现在回来也就罢了，天天和大哥又是吵又是骂的……” 女人欲言又止。 顾渺兮接话，一脸好奇:“三婶婶，你是听到了什么碎言碎语吗？” “哎，顾小姐有所不知，这单家家大业大，内里管家佣人众多，什么样的人都有……” “三婶婶的意思说，那些佣人在议论自己的老板？”顾渺兮皱眉，“哎哟，这佣人可不得了，做事儿有闲情逸致聊天也就算了，竟然还敢议论老板的私事儿，三婶婶，下次再见到这种佣人，直接开除不就好了？” 她只差没说，你连佣人都搞不定吗？开除都不会吗？ 单三夫人看了看她，又对单老夫人继续道:“佣人间议论倒是小事，传到有心人耳朵里……” “有心人？”顾渺兮再次接话，“人家夫妻间的情趣，这有心人也要管？” “情……情趣？” “有句老话，现在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会说——打是亲骂是爱。”顾渺兮笑眯眯地说道，“夫妻之间，再怎么吵闹，只要单叔叔不生气，那就是情趣，这么简单的道理，三婶婶肯定明白的。” 她只差没说，人家夫妻间的事儿关你屁事，要你哔哔？ 单三夫人:“……” “要是成阿姨真的惹单叔叔生气了，他早就把成阿姨赶出去了，更轮不到某些有心人跑来替单叔叔着急。”顾渺兮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说道，“三婶婶，你和三叔打情骂俏的时候，有人在旁边指手画脚，你也会生气的吧？” 单三夫人噎住，总算明白老夫人带着这位演员小姐出场是为了什么。 前两天她来找老夫人的时候，听了她的抱怨，老夫人会气成薇不懂事，连带着对单归心都有了怨气。 要是老太太气得狠了，说不定会因此和单遥知翻脸…… 她是这么想的，不然也不会从成薇回来以后就锲而不舍地跑来单老夫人面前刷存在感。 此刻被顾渺兮四两拨千斤地推了回来，单三夫人也没生气，反而笑了笑，颔首:“顾小姐说的是。” 她看向单遥知，温声细气:“遥知是家主，这种小事本来也不该闹到他面前，这次是三婶婶失礼了，倒是让你们看了笑话。” 哟，好一招以退为进，这个三夫人倒是比成薇会做人多了。 顾渺兮捏了捏单遥知的手指，道:“是不是有什么人在三婶婶面前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让三婶婶为难了？三婶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这里坐着的都是自家人，三婶大可以把那人的名字告诉遥知，我想遥知肯定会帮三婶出气的——三婶，自家人要维护自家人，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们还是明白的。” 单三夫人:“……” 单家那些晚辈习惯了被各种规矩条例条条框框束缚得死死的，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话这么多且这么不会看长辈脸色的晚辈了。 堵住了三夫人，顾渺兮又转向老夫人，微笑道:“老太太，听三婶婶这个意思，我觉得有些院子该好好整改整改了——要是宅子里的佣人都跟三婶说的那般，背后议论老板的私事儿，传出去，岂不是要被那些世伯世叔们笑掉大牙？” 总算有人能替自己出口气，憋屈了好几天的单老夫人摆摆手:“你是遥知的未婚妻，未来的单家主母，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她是单家人，她要注意平衡单家的各方关系，很多话不能出自她的口。 顾渺兮不一样。 她和单家传统意义上的主母完全不同——无论是性格、工作，还是为人处世的方式。 但也正因为完全不同，她便多了更多的改变的权力。 老太太一锤定音，单三夫人便没有多说。 她在等着看，看单家这位即将上位的主母会用些什么手段，来平息成薇和单归心激起的波澜。 谁知，第二天一早就听说顾渺兮买了机票飞清凌去了。 单三夫人冷冷笑了:“落荒而逃了啊。” 还以为是个狠人，结果只是个打嘴炮的王者么？ …… 顾渺兮回清凌，来接她的依然是顾若兮。 顾总今天没化妆，神色间透着几分懒散和疲惫。 见到妹妹，她懒洋洋打了个招呼:“爷爷在家静养，我还没跟他说你会回来。” “看你这样儿，公司出什么事了吗？” 顾若兮冷笑:“联盟想终止跟我们公司的合作，已经来清凌谈过好几次，对方执意要毁约，二叔最近正在家里跳脚。” “联盟？”她想起了去年顾老爷子过生日时，顾若兮提到过的和联盟之间的合作。“不是有合约吗？” “他们宁可赔偿违约金。” 违约金可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做到这个地步也要和顾家解除合作……顾渺兮只能想到一点:“是因为我？” 顾家和联盟的合作一直还算顺利，最近突然提出解约，她能想到的理由只有这一个。 顾若兮瞥了她一眼，诧异地说道:“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啊。” 可不是因为这个小祖宗。 “约翰逊说，你得罪了他们上头的人，对方点名道姓拒绝和你合作。” 所以顾二爷气得跳脚也是可以理解的。 顾渺兮摊手:“这还连坐呢，一群老古董。” “待会儿见到二叔，不管对方说什么，你都装作没听到，知道吗？” “知道知道。”懂姐姐的难处，顾渺兮琢磨着要怎么给那些人一点教训，让他们不至于太过明目张胆。 …… “哎哟，这不是我们的沈大小姐么？” 一见面，最先阴阳怪气的是胡霏。 顾念国只是抬眼扫了眼回来的两人，便低下头继续看报纸，表明了自己不想和她们说话。 “幼稚。”顾渺兮悄声给出两个字的评价，直接无视了胡霏的阴阳怪气。 顾若兮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爷爷在房间里休息，你上去吧。” 把外套递给佣人，顾渺兮快步上楼。 …… 听闻顾老爷子病了，凌微扬代表凌家过来探病。 本以为能在顾家和顾若兮见一面，谁知道顾若兮去机场接人，他扑了个空。 男人看起来有些郁郁寡欢，和顾老爷子寒暄两句后，便准备回去。 顾筠兮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一双眼睛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两人从房间出来，正好撞见上楼的顾渺兮。 看到顾渺兮，凌微扬眼睛一亮，脱口道:“顾渺兮，你回来了？”那去接她的顾若兮是不是也回来了？ “好久不见。”顾渺兮挥挥爪子，绕过两人走进房间。 “顾渺兮回来了……”再顾不上顾筠兮，凌微扬加快脚步下到一楼，在女人出门前叫住她，“若兮，你等等。” “嗯？”公司还有会，准备回公司的顾若兮回身看向叫住自己的人，疑惑，“凌微扬，你来探望爷爷？” “嗯。”叫住顾若兮，凌微扬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没话找话，“你要去公司么？刚好我也要回去，要不我送你过去？” “不用。”顾若兮莫名其妙，“我们不顺路。” 这人平时也没什么交集，怎么今天这么积极？难道……凌家有什么新的计划？ 被拒绝，凌微扬再次语塞:“我……” 看了眼跟在凌微扬身后的顾筠兮，顾若兮本着不打扰小情侣约会的原则，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顾大小姐拢了下头发，潇洒地转身离去，留下满脸失落的凌微扬和一脸愤怒的顾筠兮。 “微扬哥哥。” 他是她喜欢的人，圈子里很多人都知道——他们会故意开两个人的玩笑，会在传言他和顾渺兮订婚时安慰她不要难过，会努力在各种聚会撮合他们两人……大家都表现得那么明显，她以为他也知道，只是不好意思点破。 她以为，他至少对他有一点好感的。 不是对待妹妹，而是对待恋人。 她曾经提防过顾渺兮，因为那个女人差点成了他的未婚妻——她漂亮、张扬、有个性，有无数的粉丝，圈子里的男生们聚会时都会讨论她，说她是直男杀手。 她一直在提防顾渺兮。 因为她怎么也没想到，凌微扬看中的顾家女会是顾若兮。 是和他几乎没有交集的顾若兮…… “微扬哥哥。”深吸一口气，顾筠兮一字一句问道，“你喜欢姐姐吗？” 第二百三十七章 给你们教训(两章合并) 顾渺兮上楼，老爷子正戴着老花镜靠在床头看杂志。 顾渺兮在门上轻叩三声，探头，大眼弯弯:“爷爷，我回来了。” 老爷子放下杂志，用一根手指勾着老花镜拉倒鼻梁上，睁大眼睛看向她。 “渺渺？”看清是谁后，老人取下老花镜放在床头柜上，招手，“你怎么回来了？” 顾渺兮走到床边坐下，看了眼老人家铺在床上的杂志，一眼看到了封面上的萧则。 哟？老爷子从来不关注娱乐圈的事儿，怎么今天看起了娱乐杂志？ “听姐姐说您生病了，我回来看看您。” “听他们夸张。”顾老爷子哼笑道，“人老了，发个烧他们都跟着医生一起大惊小怪。” 最近公司的情况有点特殊，老二家的把联盟毁约的责任推到顾渺兮的身上，这个时间点，他并不希望她回家看人脸色。 老爷子不服老，顾渺兮笑了笑:“爷爷，我的电影国庆节上映，我包场请您看电影好不好？” “哪有让主演自己包场的？”顾老爷子道，“我让你姐姐去微博包场抽奖，给你捧场子。” 顾渺兮:“……”微博抽奖都学会了，老爷子最近在家没少捯饬手机啊。 人已经回来了，隐瞒没有任何意义，顾老爷子问她:“公司的事儿，你听说了吗？” 顾渺兮点点头。 顾老爷子叹气:“当时若兮能拿下这个合作，我的确很开心，不过后来想想，联盟为什么愿意和我们顾家合作，想来，也是因为你。” 顾渺兮轻笑:“爷爷可真是高看我～” “你也别记着否认。”顾老爷子道，“秦未辞那个臭小子是什么想法，我虽然不能摸得一清二楚，却也大致能猜到——联盟最近……生了变故？” 顾渺兮实话实说:“我把蓝家那位当家的打进了医院。” 离开联盟太久，已经不记得蓝家的当家人是谁，顾老爷子点头:“难怪……” 他思考片刻，道:“其实，能和联盟解除合作也挺好——当初宸印集团虽然承了联盟的人情，最后还不是一脚把联盟过来的势力给踹了。”可见，和这个势力合作太深，并不是什么好事。 说起宸印，老人家又想起一件事:“你那个男朋友……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看看？” 说好的确定关系就带回来，现在都在微博上公开了，为什么还不把人带回来给他瞅瞅？ 顾渺兮道:“下次，下次一定让他一起回来。” 顾老爷子:“……我总觉得你在敷衍我。” “怎么会呢？”顾渺兮笑眯眯地说道，“他家里有些事还没处理干净，我不想让这些脏东西打扰爷爷您的生活，等他处理好了，我立马把他带回来。” 得到了承诺，顾老爷子这才勉强点点头:“有什么麻烦记得跟爷爷说。” “嗯。” “就算外面那些人都说你是沈家的女儿，在我眼里，你也永远是那个冰淇淋掉在地上会拉着我哭鼻子的小孙女——渺渺，这里是你的家，我们是你的亲人，你要是在外面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我们。” 从新闻里，从圈子里的各种传言里，从棋友们的口中，他得知了苏家和沈家的那些破烂事，还有那场扑朔迷离的慈善晚会……他知道她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愿望，也知道她每一步都走得很辛苦，但却不知道该不该出手帮她。 她不说，他便不知道该不该做。 顾老爷子说完，顾渺兮垂眸沉默了许久。 就在老人家以为她有什么话要说的时候，她揉了揉泛红的眼睛，嘟囔:“我知道了，爷爷。” “出息！”老人家点了点她的额头，忽然问道，“你姐和萧则，到底怎么回事？” “啊？”顾渺兮茫然，“我不知道啊。” 上次闹出事的是萧喻，萧则恢复后，这两人还有联系吗？ “上次听到你姐和一个男的打电话。”顾老爷子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听那个声音，很像萧则。” 顾渺兮:“……” “然后我就问她了，她说是朋友。”顾老爷子道，“听她说话那语气，是朋友我把手机生吃咯。” 顾渺兮:“……”爷爷，大可不必。 “你有空了，和你姐姐聊一聊，关注一下她的感情生活，毕竟也已经快三十的人了。” “爷爷。”顾渺兮道，“你知不知，现在催婚的家长会被全网diss的。” 顾老爷子瞪眼:“你让他们来diss我啊，吃饱了撑的。” 顾渺兮:“……” …… 和顾老爷子聊了会儿天，顾渺兮下楼准备去一趟公司，然后转战机场，回帝都。 刚一下楼，就被胡霏堵住了去路。 女人贼眉贼眼地看了看二楼，确定顾老爷子没跟着一起下来，这才一脸趾高气昂地看向顾渺兮。 “你跟我来。” 她说着，转身往后花园的方向走去。 走了两步，没听到动静，回头一看，顾渺兮站在原地没动。 胡霏不耐烦地重复道:“让你跟我走。” “你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就好。”顾渺兮抬起手臂看了眼腕表，淡淡，“我赶飞机，有话快说。” 被顾渺兮不咸不淡的态度激怒，胡霏冷笑道:“哎哟，顾渺兮，你这是有了沈家撑腰，说话都硬气了啊？” “没有沈家的时候，你觉得我对你服过软？”顾渺兮被她的措辞逗笑了，“胡女士，你是不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以前为了隐瞒身份，也是为了不让顾老爷子和顾若兮难做，她懒得和胡霏斤斤计较，结果这女人竟然看不出她的嫌弃，以为她是害怕她？ “有话快说。”顾老爷子病着，她不想在这里和胡霏发生冲突，“没事我走了。” “等等。”有求于人，胡霏只能放下姿态，“我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这是求人帮忙的语气？顾渺兮看她:“什么事？” “我打听到陈老先生收了一个弟子，是你们沈家的二少爷。” 这女人不会把主意打到她二哥身上了吧？顾渺兮挑眉:“嗯，所以呢？” 胡霏道:“你让你哥哥去陈老先生面前牵个线——筠兮也想跟着陈老先生学画画。” “哈？”顾筠兮不是学音乐的吗？怎么忽然想转行学画画了？ 转念一想，顾渺兮恍然:哦，凌老爷子喜欢画，她想追凌微扬，所以想去找名师学画。 不过嘛…… 顾渺兮微微一笑，果断道:“我拒绝。” “你说什么？” “我拒绝帮你这个忙。”顾渺兮道，“我和沈家人不熟，没理由为了你的女儿放下脸面去求沈家人帮忙。” “顾渺兮。”早就想好了她拒绝以后自己要怎么说，胡霏狠声道，“你不愿意帮忙，我就把你在我们顾家这么多年做的龌龊事全部曝光！” 他们顾家辛辛苦苦把她养大，现在求她帮个小忙她都不愿意——就这一件事，发到网上，也够她名声扫地了。 威胁她？顾渺兮勾唇，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发好了——你大可以看看，你打到网上以后，倒霉的是你，还是我。” 这女人的智商也就这样了，真不知道顾念国当初是怎么看上她的。 哦，顾二爷智商也不高，还小心思一大堆，正好，这两人天造地设的一对。 嫁进顾家这么多年，哪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的？胡霏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指着顾渺兮就要口吐芬芳。 没等她开口，余光瞟见女儿失魂落魄的从外面走进来。 到嘴边的脏话被女人咽了回去，顾渺兮也被她扔到一边，她走到女儿身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筠兮？怎么脸色这么差？” 她去送凌微扬，不该高高兴兴才对吗？这一脸死灰色是怎么回事？ “妈……”一开口，大滴大滴的眼泪涌出眼眶，顾筠兮扑到母亲怀里，哭得声嘶力竭，“我讨厌微扬哥哥！他是个混蛋！我讨厌他！” 刚才不该喜欢得死去活来吗？怎么突然就讨厌了？ 胡霏愣了愣，拍着女儿的肩膀:“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微扬欺负你了？你告诉妈妈，妈妈打电话给你凌阿姨，让阿姨去教训他。” “呜呜呜……”顾筠兮哭得更伤心，断断续续说道，“微扬哥哥说，说他喜欢大姐……说他从小就喜欢大姐！呜哇哇哇！” 胡霏震惊:“你说什么？！！” 听顾筠兮用伤心欲绝的语气说出这个事实，顾渺兮嘴角抽了抽——不是吧，这对傻子母女到现在才知道凌微扬对顾若兮有意思？ 忽然有点同情顾筠兮，顾渺兮摇摇头，懒得再去管她们。 走出顾家，顾渺兮给顾若兮发了条消息:“凌微扬喜欢你，顾筠兮正在家里哭呢，你回家以后注意点，当心被暗鲨。” 顾若兮:“？？？” 三个问号，充分表达出顾若兮的茫然和无语。 顾渺兮啧啧两声，收起手机，自己打了个车去机场。 本来还想约顾若兮一起吃个饭，问问她和萧则的情况，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 …… 顾渺兮又回来了。 在离开一天后，顾渺兮又回到了单家老宅，还是单遥知亲自去机场把人接回来的。 单三夫人坐在小花园里喝茶，听了小姐妹的议论，只是柔柔一笑。 回来了多好呀，接下来就有好戏可以看了。 因了单老太太那天放出的话和顾渺兮离开后再次回来，整个单家老宅都陷入了期待大戏开场的诡异氛围中。 顾渺兮到单家的第一天去了单归心的住处，陪他钓了半天的鱼，种了半天的花，顺便开除了三个佣人。 “夫人，三爷安插在单归心那边的眼线被顾小姐开除了。” 单三夫人捏着绣花针的手顿住，抬眼:“开除了？” “今天顾小姐去了单归心那里，陪他喝茶种花，顺带着开除了三个佣人，其中，就有我们的人。” 单三夫人:“……”巧合？还是刻意为之？ …… 顾渺兮回单家的第二天去了成薇的住处，花了半天时间和她吵架，剩下半天时间则让佣人把屋子里能挪走的东西全部挪走，除了日常用品以外。 “听说你有生起气来砸东西的爱好，这些花瓶啊瓷器啊都是名品，可值钱了，砸坏了更换新的可是一笔大开销。”骂得女人哑口无言后，顾渺兮是这么说的:“我让人先挪到仓库放着，等你哪天把这坏习惯改了，我再给你送回来。” 她拍拍手:“动手。” 佣人们手脚麻利地进进出出，把整个院子清扫一空。 “你呢，要是有点骨气，就把床和柜子也给我砸咯。”顾渺兮抱臂看着气得脸色煞白的女人，咯咯笑，“提前跟你知会一下，这床是红豆杉的，柜子是大红酸枝木的，都挺值钱，而且砸坏了不包换哦。” “你、你滚！”成薇趴在轮椅上，“让单遥知来见我！你滚！” “我这就滚，哦，我滚了，单遥知也不可能来见你。”顾渺兮冷笑，“告诉你好了，成薇，和单遥知结婚以后，我就是单家的主母，你跟我说话，最好客气点，不然，我就让人把你赶出去，让你这一辈子都见不到单遥知。” “你敢！” “你大可以再闹，看我敢不敢。”顾渺兮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仰头看着她，轻声细语，“你知道单遥知这一路走来有多艰难吗？作为他的生母，你在他幼年时抛弃他，现在还要毫无同理心的跑来拖他后腿，别说把你赶出去，我就算把你宰了扔河里，知道的人也只会鼓掌夸我做得好。” 那张冷艳的脸近在咫尺，成薇气得失了理智，挥手就往她脸上打去，却被女生一把扣住腕子。 顾渺兮的力道很重，几乎要捏碎她的手腕。 成薇痛呼一声，想收回手时，发现女生并没有松手的意思。 她白着脸，喃喃:“你、你想做什么？” “成薇。”顾渺兮扯着她的腕子，几乎把女人从轮椅上拽到地上，她看着女人狼狈的模样，气定神闲地说道，“我太了解你这种人了——因为害怕被忽视，所以故意做出些恶心人的举动来引起别人的注意。仗着对方不会真的生气，于是有恃无恐变本加厉，你现在是不是还在想，单归心把你接回来是对你余情未了，所以你可以利用他的那点愧疚和情意作天作地把他吃得死死的？” 被一语道破小心思，成薇的脸由苍白转为灰白。 “那你可真是自作多情了。”顾渺兮呵呵一笑，“单归心能回单家，还要感谢遥知和二叔在其中周旋，要是被人抓住把柄，单归心也只有卷着铺盖混蛋的份儿，更别说本来就是个附赠品的你——人贵有自知之明，成薇，你要是聪明点，就给我适可而止。” 甩开女人，顾渺兮看向周围战战兢兢的佣人们，沉声道:“我从外面请了最好的护理师来照顾成阿姨，想必各位在这里工作也不开心，我会让管家为大家安排好其它岗位。” 顾渺兮搬走了成薇院子里的东西，调离了所有的佣人，换上自己请来的据说很厉害的护理师。 从护理师上岗那天起，成薇再没有如过去那般情绪失控过。 …… “这个顾小姐……”单三夫人剪断了一只玫瑰，冷笑，“倒是个有几分手段的。” “那可不。” 清冽的笑声从她身后传来，单三夫人身子一僵，愕然回头。 “没几分手段的女人……”顾渺兮站在小花园的门口，眨眨眼睛，笑盈盈地说道，“哪敢嫁到单家呢，三婶婶，你说是不是？” 第二百三十八章 你随意就好 没有人知道顾小姐去见单三夫人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她和三夫人在花园里坐了很久，最后三夫人笑盈盈地把她送出院子。 接下来的日子，成薇的院子再没有传出争吵声，单三夫人也没有再到老夫人面前含沙射影。 在未来主母的提议下，单家大院更换了一批佣人，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被各家安插在大院里的眼线都在那批更换的人里面。 “啧啧啧。”顾渺兮看着手里一长串的名单，坐在椅子上摇头晃脑，仿佛念诗一样拖长了语调，“你们这院子里，心怀鬼胎的人太多，真正清理起来，只怕要彻底打散重组唷。” 她手里的这份名单就是目前已经更换过的名单——上面二十七人全部是单家各个旁支放在院子里的眼线。 名单是单遥知给她的。 他早就把大院里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只不过那些人不要太过分，他便懒得管。 这次老太太的意思是让顾渺兮立威，这些早就暴露了的眼线变成了她手中杀鸡儆猴的刀。 单遥知帮她揉着肩膀，温声道:“你随意就好。” 单家家大业大，内里盘根错节关系复杂，她能在这里短的时间里把各方势力摸清楚，少不了单遥知的帮助。 男人对单家没什么想法，挂着家主的名头，更多时候也是任其自由生长，偶尔修剪一下逾墙的枝丫。 他的佛系管理让很多人有点忘乎所以，这次顾渺兮大刀阔斧地整改好似给那些藏在暗处的人敲响了一个警钟，提醒他们单家现在做主的人是谁。 “你这么佛系，以前没少被那些人欺负吧？”顾渺兮爬起身跪在椅子上，伸手捏单遥知的脸，“小可怜，以后姐姐罩着你。” 在男人无可奈何的目光中，她探身在他脸颊让“吧唧”一口，留下一个口红印。 单遥知:“……”默默转身去洗脸。 他下午要赶回公司开会，不可能挂着这么明显的口红印进会议室。 顾渺兮颠颠地跟在他身后，小尾巴一样。 “单遥知，要是我把那些人惹急了，他们会派人来暗鲨我吗？” “不会。”用湿毛巾擦拭着唇印，单遥知透过镜子看向身后的小尾巴，“他们不敢。” 年轻人都走出这腐竹的院子，天南海北各自为家，剩下那些人已经老了，思想顽固，有野心却没那个胆量，注定只能碌碌一生。 顾渺兮从后面环住他的腰，趴在他背上:“你什么时候回来？” “舍不得么？” “对呀。”她大方地承认，“如胶似漆难舍难分呢。” 单遥知:“……” 明明是他开了头，最后却是他先红了耳朵。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她试探。 “我去开会，很无聊。” “我去你的休息室打游戏。”她一本正经，“不无聊。” 本来挺感动的单遥知闻言顿了顿，回身抓住她的手腕:“你老实交代，你想跟我一起其实不是舍不得我，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玩游戏，是不是？” 小姑娘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看破不说破，我们还能做朋友。” 单遥知:“……” …… 在女生的胡搅蛮缠下，他无奈带她一起去了宸印集团。 两人在公司停车场撞见了等候多时的沈轻媛，这一刻，单遥知无比庆幸他把自家小姑娘一起带了过来。 倒不是认为自己应付不了这个女人，只不过不管最后什么情况，孤男寡女见面总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等在这里，通过风清的朋友圈得知今天宸印有季度会议，她猜测单遥知说不定会参加。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到了宸印集团的停车场。 见到单遥知的那一刻，沈轻媛的身体快于大脑，直接推开车门冲到男人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抬眼间，她看到了站在男人身后的女生。 见到她，女生同样流露出诧异的神色，不过很快便转为讽刺的笑。 “沈瑜……”再见沈瑜，沈轻媛一时间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她的注意力瞬间从单遥知身上转移到沈瑜身上。 她紧紧盯着女生，神色复杂。 “她好像是特意来找你的。”沈旭已经进去了，顾渺兮对沈家其他人没什么深仇大恨，但这个沈轻媛不一样。 她不会忘记，自己打回顾家的那个求救电话，被这个女人无情地挂断。 虽然，即使那通电话打通了，可能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不是善人，做不到对怀有恶意的敌人笑脸相迎。 和以往见面时的冷淡不一样，单遥知没有直接绕过女人离开，而是拍了拍顾渺兮的肩膀，示意她到公司一楼休息区等她。 顾渺兮最后看了眼沈轻媛，拎着自己的包包先行一步。 临走前，她警告地掐了掐单遥知的手背，低声威胁:“你给我等着！” 女生的力道对于他来说无异于小猫挠痒痒，单遥知摸了摸她的发顶，哄她:“乖。” 看着两人互动的沈轻媛:“……”从来没有哪一刻，她像现在这般尴尬过。 等顾渺兮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门后，单遥知收回注意力，道:“沈小姐，有什么事？” “单遥知。”她喊了他的全名，涩声问道，“成薇阿姨被你接走了？” “不是我，是我父亲。”单遥知回道，“你是为了这件事而来？她现在生活得很好，不用担心。” 顿了顿，他道:“谢谢你关心她。” 他说谢谢她……难得的，心平气和地跟她说话，是看在成薇的面子上吗？还是…… 没等她有多余的想法，单遥知继续道:“不过，请你以后不要再去打扰她，你的行为让我很困扰。” 他说完，微微颔首，抬脚准备离开。 “单遥知。”拦住对方，沈轻媛直视他的眼睛，放下沈家小姐的骄傲，哽咽问道，“你真的不知道，不知道我去找成薇，是为了什么吗？” 避开女人的胳膊，单遥知垂眸看了她一眼。 他当然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说是困扰。 “如果你和成薇只是普通朋友……”他淡声说道，“我根本不会阻止你去见她。”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不叫姐姐就揍你(两章合并) 顾渺兮坐在宸印集团的一楼休息区，翘着二郎腿看杂志。 她自认为自己是个大度的人，但……看了眼腕表，她想:要是单遥知五分钟之内还不进来，她就和他分手。 好在她刚有这个想法，男人已经施施然走到她身边，单手递到她面前:“顾小姐，单总来接你了。” 哪有自己称自己单总的……自恋！顾渺兮嫌弃地推开他的手，指指点点:“公共场合呢，单总，你看你们前台小妹妹，眼睛都看直了……” 单遥知没有在意别人的眼光:“她可能是羡慕我。” “羡慕你？”难道不是羡慕我？ “羡慕我成了大明星顾渺兮的男朋友。” “……”顾渺兮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你说得对，能成为顾渺兮的男朋友，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在自我夸赞这方面，女孩最擅长顺杆爬。 单遥知轻笑，摇了摇头，叹道:“我带你去我的休息室。” 牵着她往电梯走，单遥知想起一事，问她:“你和三婶说了些什么？” 那女人是个有野心的，奈何单家三爷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空有野心，没有脑子。 “就单家现在的情况跟她聊了聊，别的也没说什么。” 那女人能肖想别的东西，首先她得是单家三夫人才行。 她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现有的一切，未来可能拥有的一切，都是依托于单家。 如果单家倒了，她便什么都不是。 共同的利益往往会让人更团结。 “我告诉她，单归心不会和成薇复婚，就算把成薇赶出单家，对单家其他人来说，也没什么影响。” 她想以成薇作为突破口，那就是大错特错。 “而且，她放在你爸院子里的眼线被我拎出去了，她心里也慌。” 单遥知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只道:“玩得开心。” “那是。”顾渺兮露出得意的小表情，“毕竟是帮你解决麻烦呢。” 单遥知握紧她的手:“嗯，谢谢渺渺的偏爱。” …… 《九歌》第一枚建国水晶掉落，众人都在眼巴巴地盼望着天问建国，等了好几天，天问全无动静。 春不眠坐在会议室悠闲地喝着茶，看私信里各种妖魔鬼怪来打探虚实，然后以四两拨千斤的话术回复。 “喂，不眠，你什么时候联系渺渺，问她上线时间。”狗狗推门走进会议室，坐到春不眠对面，给自己倒了杯水，“我们按照她给的城防图打造了一把防护伞，五十架城防炮——数量齐了，是不是可以建国了？” 春不眠颔首:“会长说今天晚上上线。” “这已经是晚上了啊！” “七点。还差……三分钟。” 狗狗无言以对。 为什么有人玩游戏还能把时间掐得这么准？ “会长这次上线，是不是要建国？”狗狗道，“那我得让我家驼驼也上线——建国这种大事，可不能错过。” 春不眠摆手:“你去联系羊驼吧。” 听这语气，今晚是真要建国了。 狗狗几乎是一路欢呼着出了公会。 …… 开完会，单遥知和顾渺兮没有立刻回老宅。 两人一起吃过晚饭，一起窝在休息室玩游戏。 风清进来找酒，看到两个并排而放的游戏仓，还有正在咖啡机前面捣腾咖啡的顾渺兮。 他疑惑地抬了抬下巴，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把游戏仓搬过来了？” 顾渺兮接了一杯橙汁，回:“下午让洛风帮忙运来的。” 单遥知从浴室出来，换了身衣服，头上搭着一条毛巾，走到风清身边。 “洗澡了？”风清打量他两眼，“这夜生活才刚开始呢。” 不想搭理他，单遥知道:“帮我煮一杯。” 风清:“你自己没长手？” “长了，不会。” 这么理直气壮装不会的，风清嗤他:“不要脸。” 又忍不住感慨:“自从你和渺渺妹子开始恋爱以后，你身上各种狗男人的恶习就逐渐暴露了单遥知！” 对于这种无端的指责，单遥知高冷地回了一个字:“呵。” …… 有了上次被围堵的教训，顾渺兮上次下线的地方特意选在了自己公会，这样上线以后就不用担心被里三层外三层堵着围观。 听说顾渺兮要建国，风清要死要活地拉着单遥知送他回家。 “不行！我给你们当牛做马任劳任怨，你们建国竟然想不带我玩！太过分了！” “不是早就告诉你是今天？” “哪有告诉我？我没听到！我游戏仓在家里，遥知，你送我回去！” “你自己不会开车？” “要是我还在路上，你们就建国成功了怎么办？不行，你送我回去！” “……我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 最后，顾渺兮只能一个人先登录游戏，根据城防图安排人员。 “渺渺，怎么就你一个人？”放肆爱疑惑地问道，“建国这么重要的事，云淡淡不来？” “他还没到到家。”顾渺兮道，“人员安排好了吗？” “嗯，已经安排好了。”春不眠道，“你要不要挑个良辰吉日？” “挑什么良辰吉日，又不是结婚。” “……” “那个，渺渺。”羊驼和狗狗从外面进来，前者指了指公会大门的方向，道，“外面有人找你。” “谁？” “他没说。”羊驼道，“他在门口鬼鬼祟祟打探好久，被我们抓住问原因才说是来找你的。” “……”顾渺兮道，“不会是什么狗仔吧？” 追到游戏里，是不是太可怕了点？ “我觉得不像。”狗狗道，“说话挺客气的，还说自己是你的熟人。” 熟人？会是谁？陈昭要回来的话不会换号，更不会鬼鬼祟祟……顾渺兮决定亲自出去看看。 然而她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跑过来拉住那个“鬼鬼祟祟”的男玩家，无奈:“二哥，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二哥？顾渺兮嘴角抽搐两下，猜到那人是谁了。 “我迷路了。”沈君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 开着小号的沈君颜:“……你这迷路迷得挺有技术。” 她拉着沈君诺要走:“跟我走，小心人家天问公会的玩家把你当间谍给一百遍掉。” “一百遍掉？” “就是洗白。” 兄妹两人嘀嘀咕咕，顾渺兮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他们嘀嘀咕咕。 忽然，沈君颜抬了下眼睛，瞅到了门口站着的女生。 “嗬！”她抓紧沈君诺的衣袖，“沈瑜！” “什么沈瑜，没大没小的。”沈君诺教训她两句，转头看向顾渺兮，一点也不惊讶，“我可以进去吗？” 语气无比天然，似乎完全没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什么不对劲。 “……”顾渺兮扶额，“你不申请加入公会，我请你进来，你也进不来。” “哦哦。”沈君诺点开操作面板捣腾两下，又问，“怎么申请加入公会？” 顾渺兮走到他身边，教他怎么申请公会，接到他的申请后，自己先管理员一步点了同意，顺便给春不眠发了条消息:“新加入的这个游戏小白是我二哥，麻烦平日里多照顾照顾他。” 春不眠秒回:“ok！” 看着自己头顶昵称让挂着的公会铭牌，沈君诺很满意:“这个牌牌设计得不错。” 他又在操作面板上点了两下，对顾渺兮道:“我加你好友，你记得通过。” “二哥。”顾渺兮不解，“你怎么突然想到玩游戏了？” 他平时连电视都不怎么看，一天到晚醉心国画，怎么突然改了性子，开始捣腾游戏了？ “君颜邀请我的。” “哦？”顾渺兮看向沈君颜。 沈君颜:“……”玛德，明明是他不停暗示，她才问了一句。 “你也玩这个游戏？”顾渺兮想了想，“你怎么也才这点等级？小号？” 沈君颜语气很冲:“关你屁事！” 沈君诺抬手覆在她发顶，柔声道:“君颜，不要说脏话。” 沈君颜:“……” 顾渺兮道:“这么凶，看来我猜对了，你为什么不上大号带二哥？难道说……” 顿了顿，顾渺兮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你的大号很见不得人？” “你才见不得人！” 沈君颜后悔了。 她不该和沈君诺一起玩游戏，更不该发现沈君诺丢了特意跑过来找他。 他那么大个人，又是在游戏里，难道还能跑到外太空去？ 这下好了，被顾渺兮抓着一番追问，沈君诺肯定会心生疑惑…… “你大号是北荒大陆的吗？” “……不是。” “那就是了。”顾渺兮道，“待会儿守城战，记得切下去换大号过来打架。” “我都说了不是啦！”沈君颜怒，“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女生气得炸毛，顾渺兮瞥她一眼，淡淡:“说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沈君颜:“……”好气哦，好想直接动手。 好在没等她彻底爆发，沈君诺岔开了话题:“建国？” “对啊。”顾渺兮解释道，“我们公会打到了建国水晶，待会儿就要建国了，建国以后，二哥你也是天问的开国元老啦。” 本来觉得这游戏很无聊的沈君诺来了几分兴致:“现在吗？” “嗯。” “那我……” 沈君颜面无表情地提醒他:“你晚上不是要跟老师视频电话交流学习？” “哦，我先跟老师请个假。”沈君诺看着顾渺兮，“等我上线，很快的。” 顾渺兮比了个“ok”的手势。 沈君诺下线后，顾渺兮看向沈君颜，勾唇一笑，怎么看都很挑衅。 沈君颜被她笑得炸毛:“你笑什么？” “让我猜猜……你的大号叫什么名字。” “什、什么？” “你克制用小号带二哥，难道不是因为你的大号和我有渊源，你担心二哥知道了生气？” “……你少自作多情……” “和我有过节的账号不算多，能叫得上名字的更少，女号嘛，就更没几个了。”顾渺兮一个一个猜，“霜满天？晓晓？月见草？……” “你烦不烦，顾渺兮？”沈君颜怒而打断她的话，“你……唔！” 手刀砸在她头顶，顾渺兮面无表情地威胁道:“不叫姐姐就揍你。” “什么姐姐？不是你自己说你和我们沈家没关系吗？”沈君颜捂着头往后退了两步，恶狠狠，“我没姐姐，你可别自作多情了。” “行叭。”顾渺兮摊了摊手，“既然你不肯上大号，那我就不留你了。”小号留下来也没什么用。 她挥手:“沈小姐，慢走不送。” …… 单遥知和沈君诺同一时间上线，在公会大门口撞个正着。 新人？对公会的成员都有大概的印象，自从顾渺兮出名后，天问近期没有接受新的成员，所以单遥知一眼辨出了这个新面孔。 他跟在新人后面走进公会，就看到迎面过来的公会成员客客气气地和那位新人打招呼。 嗯？不是新人？ 单遥知正在疑惑，前面的新人开口问道:“渺渺在哪里？” 语气里是藏不住的轻快。 “会长在活动室里和云哥打台球。” 哦，风清那个混蛋比他早一点上线。单遥知这么想着，抬脚往活动室走去。 前面，那个新人加快了脚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忽然停下。 单遥知没有减速，正要从他身边经过时，被人拦住去路。 “你好。”新人有些不好意思，“请问活动室怎么走？” “顺路，我带你过去。”这人好像在打听渺渺的踪迹？难道是渺渺的熟人？单遥知这么想着，指着十字路口的左边，“这边。” “谢谢。”新人很客气地道了谢，和他并肩而行。 “你们会长……”走了两步，他好奇地问道，“在游戏里有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吗？” 意外地瞅了瞅新人，单遥知回答:“有的吧。”他记得顾渺兮和春不眠、狗狗那几位关系都不错。 “多吗？”如果可以，还是希望她能有可以交心的朋友，哪怕是在虚拟的世界。 “……不算少。” “那就好。”她的少年时期受尽了苦楚，他私心里期望着，她无论在哪里都会有很多人喜欢。 “你和她关系怎么样？”这个本来只是随口一问。 单遥知想了想:“我们是现实里的朋友。” “嗯？”沈君诺瞬间警惕起来，“现实？你认识顾渺兮？你是谁？她的同事？还是记者？”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咄咄逼人，单遥知没有生气:“是朋友。” 沈君诺也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友善，他叹了口气，低声道:“抱歉，冒犯了。” 不是顾渺兮的朋友，顾渺兮怎么可能放他进天问？ 一问一答间，两人到了活动室。 “遥知！你快来！”风清一看到单遥知就像看到了救星，“渺渺妹子打桌球作弊！你快好好管教管教她！” “二哥。”顾渺兮拉过单遥知身边的“新人”，冷冷，“那家伙桌球输了不认账，你替我好好教训教训他！” ——不就是比靠山嘛，好像她没有似的，哼。 第二百四十章 上钩了呢 二哥？风清和单遥知齐齐看向这个等级还没过20的新人，风清迟疑地问道:“沈君诺？” “我是。”能叫得出名字，沈君诺筛选过顾渺兮身边比较亲近的男性朋友，很快把眼前两个虚拟账号和现实里的人画上等号。 “风先生？” “嗯。”用桌球杆点了点桌面，风清道，“你会打桌球？” “会一点。”沈君诺很谦虚。 “来一局？”关于沈君诺的传言，风清听到过一些。 据说这个沈二少是位沉迷绘画的艺术家，最近拜入陈老门下，是陈老对外承认的唯一的弟子，清心寡欲，对圈子里的任何活动都不感兴趣。 风清想的很简单——他把沈君诺教训了，渺渺妹子肯定得替她二哥出气，那不就正好给了单遥知表现的机会？ 朝单遥知挤眉弄眼两下，风清提着桌球杆上了。 看到他的小表情，顾渺兮诧异，问单遥知:“他不会以为他可以打败我二哥吧？” 就风清这小菜鸟的技术，连她都搞不定，哪来的自信可以从沈君诺手里赢球？ 无视了好友邀功的表情，单遥知淡淡道:“他向来很蠢，习惯就好。” 真的很蠢……沈君诺好不容易有了和顾渺兮见面的机会，他现在就像一只开屏的孔雀，桌球要不是他的长板，他会愿意拿出来秀？ 也就风清那个傻子会以为对方不是他的对手。 和单遥知预料的一样，风清输得很惨。 当沈君诺把黑球打进洞以后，风清放下球杆，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走到单遥知身边。 “你好菜啊。”顾渺兮毫无同情心地发出嘲笑。 风清:“……”他抹了把虚无的眼泪，用力抓住单遥知的胳膊，嚷嚷，“遥知！沈君诺算计我，你得替我报仇！” 沈君诺走到顾渺兮旁边，闻言皱了皱眉，认真辩解:“是你邀请我打球的。” 那我哪里知道你桌球这么厉害？你这手不是拿画笔的吗？怎么还有闲情逸致捣腾桌球？风清准备了一肚子控诉的话，最后只是张了张嘴，委屈地撇撇嘴，不吭声。 沈君诺补了一句:“而且，我的桌球技术很不好。” 不是不好，而是很不好。 风清咬牙切齿:“你的桌球技术很不好，那我这是什么？” “你？”沈君诺差点脱口而出两个字，又因为这人是顾渺兮的好友，他硬生生给咽了回去，改口，“你的进步空间很大。” 这评价可真是委婉啊！ 风清整张脸彻底黑了。 顾渺兮噗嗤笑出声。 …… 九歌开服一周年，九州大路上第一个国家在烟花和钟鸣声中成立。 北荒大陆燃起了绕城的篝火，映照着威严的墙壁和高墙之上的城防炮，金属森冷的外壳在月光下泛着粼粼的冷光。 顾渺兮站在城门之上，看着城墙之外乌压压的玩家。 “让我看看……”接过狗狗递上来的望远镜，顾渺兮道，“正门是东临的玩家，北面带队的是北风有信，南面……哟，是无题的人，我看到月落乌啼了。” 她转向狗狗:“南边我让云淡淡去，你要不要跟着一起？” “霜满天来了吗？” “来了。” 狗狗摩拳擦掌:“我去南门。” 顾渺兮道:“一和我一组，春不眠，小爱，你们几个去北门——北风有信是个高手，你们争取拖住他，实在打不过就撤退。” 春不眠无奈:“我们撤退，会有人来接手吗？” “应该……会吧。”顾渺兮不确定，“不过你们争取撑到半个小时，我这边肯定能搞定。” “你打一寸相思，半个小时？” “一寸相思还好，那个……”顾渺兮回忆那个刺客的名字，“君临——有点棘手。” 那个刺客是个高手，以他们组队那次的经验来看，至少现在她遇到的所有人中，没有比他更厉害的刺客玩家。 “君临？”春不眠记得那个刺客，“他……有这么厉害？” 他只觉得那人操作不错，但要说厉害，好像也看不出来有多厉害。 顾渺兮:“所以，你离大神还差的远呢。” 春不眠:“……” 顾渺兮看了眼时间，回头看向羊驼:“待会儿看到我的信号以后开防护罩。” 羊驼点头:“知道。” 顾渺兮又看一眼时间，在公会频道打下一串字:“还有两分钟，防守战就要开始了，这次过来攻城的都是其他大陆的精英部队，我们北荒大陆要成为九歌世界里第一个建国成功的大陆，依靠的是现在、在场的所有人的力量，请大家一定、一定全力以赴。” “会长突然这么正经，有点不适应。” “我被会长肉麻到了怎么办？” “忽然觉得好热血！冲鸭！干翻入侵者！” “我们会成为第一个建国的大陆，冲鸭！” “……” 随着攻城战的倒计时不停地跳动，顾渺兮拔出腰上挂着的佩剑，挥剑:“我要去砍死一寸相思！冲鸭！” 女生嚷嚷完，直接从城门上一跃而下，冲着对面黑压压的人群冲过去。 “会……会长！” 春不眠很想骂脏话。 这么冲出去，再厉害，对方玩家一人一个大招，你就没了啊！ 死亡的玩家禁止再参加攻城战，顾渺兮是他们的主力，要是就这么没了…… 春不眠正想吩咐城防炮掩护，就见顾渺兮的前方升起一片白色的雾气，从顾渺兮的所在之处蔓延到对方阵营。 一时间，整个平原一片雾茫茫，五步之外不见人影。 “是水系法师的雾阵，大家小心！”一寸相思吩咐大声命令，“两人一组，守住对方的后背，不要给对方可乘之机。” 这么大面积的雾阵，对方绝对是个专修水之魔法的高阶法师，而且配有s级的法器。 一寸相思话音刚落，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哈喽～又见面了～” 他只觉得心口一凉，低下头，就看到冰冷的短剑从胸前钻出。 “真是遗憾，你的后背还没有人呢。” 顾渺兮感慨着，正想趁着对方的僵直期来个连招要他狗命，忽然察觉身后有风轻拂而至，顾渺兮毫不犹疑，果断腾身跃开，躲开了背后的致命一击。 剑客腾空的间隙里，银色的光芒在空气里交错撞击，又迅速分开。 顾渺兮落地，身体随着惯性后退几步，勉强稳住身形。 黑衣的刺客轻飘飘地落下，抬眼看向她。 “上钩了呢。” 对方戴着黑色的面罩，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能听到他的声音。 啊，糟糕。 剑客瞬间恍然。 中计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心如止水 上钩了呢。 在君临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顾渺兮已经想通了对方所有的计划。 擒贼先擒王。 和她的想法一样，对方的目的也是为了干掉她这个指挥官。 他们看透了她的想法，以一寸相思为诱饵，在雾阵铺开的时候，刻意在一寸相思背后留下了足够让她偷袭的破绽。 她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自信，既然目标是一寸相思，那么看到这个破绽以后，她必然会立刻动手。 机不可失。 然而，一旦动手，她便陷入了他们的网中。 中计了……吗？ 顾渺兮微微一笑:“对啊，上钩了呢！” 话音刚落，凭空出现了六个重叠的阵法，水火相交，轰轰烈烈，一波操作直接把来不及反应的一寸相思打成了一具尸体。 “什……” 看到君临惊愕的眼神，顾渺兮轻笑:“东临大陆最需要提防的人是谁，我和你组过一次队，你觉得我会不清楚？” 君临:“……” 是计中计。 她知道一寸相思是个诱饵，她故意中计，故意跑来袭击一寸相思，其实，真正的杀手锏根本不是她。 为了引诱顾渺兮进攻，在雾阵升起以后，一寸相思不会移动位子，他们就是利用这一点，早早锁定了一寸相思，以顾渺兮为诱饵引开所有人的注意力，杀招却是那些早就埋伏在附近的可以远程攻击的法师！ 雾阵持续时间为十秒。 十秒之后，雾阵散去，一寸相思变成了一具尸体躺在地上。 顾渺兮迅速后撤。 “……” 一片诡异的寂静中，有人大喊一声:“会长！”声音之凄凉，让顾渺兮生出一种一寸相思万劫不复的错觉。 “什么玩意儿，不就是玩个游戏嘛，这么真情实感。”她一边撤退一边吐槽。 “别让她跑了！”有人大喊。 “弄死渺渺！” “上鸭！” “打倒顾渺兮！” 顾渺兮:“……”哥们，喊真名就很不友好了啊！ 随着这一声喊，就像得了某种默契，人群里一呼百应，此起彼伏都是“打倒顾渺兮”。 直到对方吼出“打倒顾渺兮”后，城墙上的围观群众才回过神。 “愣着干嘛！保护会长！” “一寸相思挂了！会长威武！” “为了会长大人！冲鸭！” “……” 同样听到了自家公会玩家的咆哮，顾渺兮尽力躲避各种技能，忍不住苦笑。 等你们冲下来，会长我早就成了一具尸体了！ 这种时候，就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 喊着打倒顾渺兮的玩家们还没冲出几步，远处的高墙上，金色的光芒接二连三的射出，砸落在人群中，爆炸扬起的烟尘宛如盛开的花。 “什么玩意儿？艹！” “是城防炮！所有人别再往前了！” “我们的攻城弩呢？！” “快快快！攻城弩架开，对准他们的城防炮打！” 没了指挥者，顾渺兮面对的这支队伍顿时乱成一团。 “看见了没，这就是临时队伍的坏处啊。” 为了能赢得攻城战，在有限的攻城队伍里，其他三个大陆都通过会议派遣出最厉害的一批玩家，如果说一寸相思北风有信他们属于s级别，那其他玩家就算不是a级，最低也是b级。 这样一群玩家，在失去了领头羊以后，哪怕会陷入短暂的迷茫，最后也一定可以依靠自身的游戏素质恢复配合。 所以，趁他病要他命——要击退他们，就得在他们六神无主的这段时间里。 攻城弩毕竟比不上城防炮，顾渺兮带领着守护主城门的玩家们在人群里横冲直撞，借着城防炮的掩护，杀进杀出，打得对方措手不及。 单遥知原本站在城墙上，距离战场距离远了，顾渺兮的身形很快，下面人多，导致他看不清女生的行动路线。 他忍不住皱眉。 “南城门和北城门情况怎么样了？” “南城门还好，支撑两个小时不是问题，北城门……” 南城门是风清带队，有城防炮的掩护，就算对手是月落乌啼，也能打得有来有回。 北边的战场可就没那么乐观，北风有信本来就是个玩战术的高手，这次带的又是一群精英玩家，哪怕天问能调动的高手都安排到了北边，也是被逼得步步后退。 单遥知沉吟:“北风有信……” 看热闹的沈君诺好奇地问道:“北风有信很厉害？” “嗯，高手中的高手。”单遥知说道，“只凭春不眠那群人，挡不住他。” 高手，特别是擅玩战术的高手，一人就抵得上千军万马。 “这么厉害？” “现在九歌论坛上的那些副本攻略和技术分析的精品贴，有三分之二出自他笔下。” 听了这个占比，沈君诺沉默了——嗯，这么看来，的确是个技术和操作并行的大佬。 “我去北边。”单遥知把指挥权交给了打酱油的沈二少，“这里交给你了。” “哎？”沈君诺难得的紧张，“我要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 要是他在这里，还可以和顾渺兮打配合，换成游戏小白沈君诺，就只能当个花瓶。 “你在这里，表明我们城里还有人。” 不然城墙空空，多不好看。 沈君诺:“……” …… 放肆爱作为天问最强的奶妈，此刻俨然成了对方的主要进攻目标。 打团找打奶，特别是这种长达两个小时的持久战。 天问的玩家也清楚奶妈的价值，在对方猛烈的攻势下，只能被动护着奶妈。 眼看被对方逼得步步后退，就要退到城门口，城防炮也被毁了五架，春不眠联系顾渺兮:“要开防护罩吗？北边撑不住了。” “不。”顾渺兮正在对方的阵营里砍瓜切菜，抽空回复，“再等等。” 没有问为什么，春不眠回:“好。” “你们撑不住，就退回到城里，守住城防炮。” “好。” “我马上过来。” “哎？”对面的春不眠忽然蹦出一个单音，诧异，“有人支援来了。” “哦？”顾渺兮并不惊讶，“是流月阁的人，看看带队的是潇湘还是楚辞。” “流月阁？”流月阁是北荒大陆排名第一的公会，也是天问的头号对手，不管从哪方面来看，他都没指望流月阁能施以援手。 春不眠看到带队的那人，更加诧异，回复顾渺兮:“是楚辞。” 是流月阁公会的会长楚辞。 楚辞带着流月阁的人来支援天问。 短暂的诧异过后，春不眠的心情一片平静无波。 他想:就算明天的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他也不会觉得惊讶。 第二百四十二章 你这个没良心的 随着流月阁的加入，北城外的战斗似乎出现了逆转。 楚辞本就是万里挑一的高手，身为北荒大陆排行榜第一的公会的会长，在游戏理解上比春不眠等人高了不只一个档次。 很快，节节败退的守城部队重整旗鼓，开始反击。 单遥知立在城门上，只看了一眼对方的攻势，便直接给出指令:“放弃保护奶妈，尽量缩小距离，集中输出攻击他们的法师。” 对方阵营奶妈不多，远程攻击不少，大多数是法师，一旦拉开距离，必然会被对方抢得优势。 “春不眠，你们的重点跑偏了。”重点不是保护奶妈，而是保护城池。 “你们难道指望依靠奶妈回血支撑两个小时？”单遥知无奈。 春不眠:“……抱歉。”他的想法很简单，如果顾渺兮能赶过来，就支撑到顾渺兮赶过来，如果顾渺兮赶不过来，那就只能尽量拖延时间，能打满两个小时最好。 “你把楚辞拉到群聊里来。” 很快，楚辞被拉进群聊。 一:“@楚辞，你比北风有信，如何？” 早就做好了被拉进群聊的准备，楚辞还在想着会不会尴尬，谁知道对方根本没给他尴尬的时间，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楚辞:“五五开。”单挑应该可以获胜，团队战估计有点悬，毕竟对方是个战术高手。 一:“我给你掩护，你有把握干掉他吗？” 楚辞:“可以。” 一:“好，那你先抽身，十秒钟之后我放阵，你搞定他。” 楚辞:“ok。” 他们两人说话时，原本热闹的群聊没有一个人再吱声，直到两人结束对话，有人颤颤巍巍地发了一个问号。 这是什么情况？ 一是渺渺的现男友，楚辞是溯光的前男友，而且还是那种闹得沸沸扬扬的前男友，这两人为什么相处起来这么和谐？ 有不是北城外的玩家震惊了:“楚辞为什么在我们群里？” 春不眠淡定地回:“过来帮忙。结束了大家记得谢谢楚辞会长。” 渣男等于傻狗:“……” 云淡淡:“……” 钱多多:“……” 沧海月明:“……” 汪汪爱喵喵:“……” 一连串的省略号里，顾渺兮看不下去了。 渺渺:“发什么省略号呢！守城战结束了吗？你们的敌人都击退了吗？城池守住了吗？有这闲工夫不如多放几个技能，多捶死几个敌人。” 众人:“……”老大，现在好像就你发的字最多了。 …… 作为排行榜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北风有信当然不仅仅擅长战术指挥，在看到城墙上多出来一个人以后，凭着直觉，他给合作对象发了消息。 “解决掉城墙上的那个法师。” 扫了眼忽然抽身退出战团的楚辞，他补充:“他的目标很可能是我，我来做饵，你动手。” 对方回:“ok。” 敌人的目标的确是他。 巨大的水系法阵平地而起的时候，刚刚好把他困在了其中，速度之快，完全没给他闪避的机会。 对方用的是水系法师的基础束缚技能，吟唱时间短，加之有s级法器加持，施放速度更快——不过，他没有避开还有一个原因，他根本没有想过闪避。 既然是诱饵，就要尽职尽责。 对方放了束缚技能，是为了配合楚辞的进攻，只要他被抓住，为了限制他的行动，法师必须保持束缚或攻击技能的连续性。 他的注意力必须集中在他身上。 目标注意力分散，正是刺客行动的最好时机。 楚辞的剑对准北风有信刺去，而城墙上，刺客锋利的刃直逼单遥知而去。 单遥知看到了瞬间逼近的影子，他没有闪避。 这个北风有信的确是个高手，能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发现这支队伍的指挥者是他……不过可惜了，就算一换一，吃亏的也不会是他。 “砰——”楚辞的剑在刺出的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撞偏几分，大招看看避开了北风有信，只刮掉了一点血皮。 “叮——”刺向单遥知的匕首在距离男人两寸处被一柄长剑挡住，预想中的一击必杀并没有出现。 “我说……”挡在单遥知身后，横剑截住刺客的必杀技，顾渺兮抬眼，眼神比剑锋还冷，“谁给你的胆子对我的人动手？” 一击不中，君临立刻后撤，想重新隐入乱战的人群。 顾渺兮挥剑追上。 另一边，单遥知还有闲情逸致骂楚辞:“有束缚你大招还能打偏？你是怎么上榜的？” 楚辞辩解:“被旁边埋伏的法师偷袭了。” “再给你一次机会。” “不需要。” 顾渺兮追着君临去了，楚辞看了眼满场乱蹿的顾渺兮和君临，冷笑:“没有援手，我一个人可以搞定北风有信。” 单挑，他只败给过溯光。 春不眠也注意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顾渺兮，他心底瞬间有了底，大声道:“会长来了！” “会长来了……” “会长追着的那人是谁？” “君临……” “君临不是在正面战场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鬼知道。” …… “你跑什么？你不想跟我打一架吗？”顾渺兮紧紧追在君临身后，嚷嚷着，“一寸相思挂了以后，我可是找了你很久，谁知道你跑到这边来了。” 君临不理她。 顾渺兮继续追:“你别跑啊，怎么说我们也有一起组队打年兽的队友情在呢，你就让我鲨了你吧！” 听到她嚷嚷的玩家:“……”这种事还能讲情意的？ 追着的顾渺兮还在说话:“你说你，你那把匕首还是我帮你开出来的呢！你竟然想用那把匕首打我男人，你可真没良心～” 君临不想跑了。 以他们最开始的计划，一旦一寸相思被杀，他便撤走去支援胜算最大的一支队伍。 他们想到对上魔女溯光，一寸相思会不敌，但怎么也没想到，一寸相思开局就挂了。 他只能改为支援北风有信。 谁知道，这女人阴魂不散的，正面战场还没结束，她又追到北面来了！ 她为什么要追着他不放？！ 第二百四十三章 盛世九歌 九州大陆上建立的第一个国家，九州上第一场城防战，魔女溯光再次建国能否成功……各种话题挤在一起，把今晚这场游戏盛宴推到了高潮。 有知名主播对建国的全程进行了直播，因了顾渺兮和魔女溯光的知名度，直播间除了没有参加攻城战的游戏玩家以外，还有顾渺兮的粉丝和各路吃瓜群众。 “不懂就问，哪边是渺渺的队伍？哪个角色是渺渺？” “城墙上的是顾渺兮的人，现在最中间的那个女剑客就是顾渺兮。” “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蹲了快半个小时了。” “应该快了吧……今天大概会成为北荒大陆最热闹的一天。” “可能会成为这个游戏最热闹的一天。” “如果北荒大陆建国成功，溯光就成了两次建国的玩家，啧，厉害的。” “还是难以相信溯光是渺渺是顾渺兮——我以前觉得女明星所说的玩游戏都是在拗人设。明星一天到晚那么忙，哪有时间玩游戏？更何况九歌这种还是要配游戏仓或者头盔的。” “奈何人家就是厉害，能有什么办法呢？可能优秀的人做什么都优秀叭。” 滚动的弹幕中，画面上忽然腾起一片雾气，观众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娇小的剑客宛如离弦的箭，直奔一人而去。 “是一寸相思！” “一寸相思是对面的领导人吧？是不是是不是？” “艹！渺渺想鲨我们会长！会长！你挺住啊！” “擒贼先擒王。” “兄弟们莫慌，我们这么多人，就算是溯光，也别想如愿啊！” 这条弹幕刚飘过，一寸相思站立的地方亮起好几个魔法阵，一阵水淹火烧以后，地上只剩下一具尸体。 “……” “……” “……” 屏幕上的顾渺兮已经开始撤退，双方开始大混战。 “一寸相思就这么挂了？” “我他妈无发可说！” “溯光阴险！竟然暗算！” “渺渺牛批！渺渺威武！渺渺什么时候娶我？！啊啊啊啊啊啊！” “一寸相思死了，这边没看头了，主播能不能转一下北门，我听说北门是北风有信大佬坐镇。” “嗷嗷嗷！是北风大佬！主播！看北风大佬！” “不要！我要看渺渺！你们想看北风的可以去别的直播间。” “就看渺渺！就看渺渺！” “……” 吵得不可开交时，主播将直播画面一分为二，上面依然是顾渺兮，下边则切换到了北城门。 “嗷！北风大佬牛批！北城这边要破了！” “北荒大陆要是建国失败，接下来有建国条件的就是一寸相思和北风有信了吧？” “切，难怪这两人这么拼。” “冲鸭北风大佬！给北荒大陆的贱民们一点颜色瞧瞧！” “我们北荒要建国成功了，到时候还不知道谁是贱民呢！” “……” 乌烟瘴气的弹幕滚来滚去，直播里，北风有信的优势结束于楚辞的插手和君临的偷袭失败。 顾渺兮从正门转战北门，和君临再次撞上。 “她是什么时候到北边的？” “她为什么追着那个刺客不放？” “能和溯光打得有来有回，这个刺客挺厉害啊。” “废话，这刺客君临，是东临大陆最厉害的玩家之一，当然厉害。” “押两包辣条，顾渺兮能赢。” “追加三包。” “我押十包，君临赢！” “顾渺兮！二十包！” “渺渺打架好帅，和武侠剧一样～” “顾渺兮这动作和反应，没练个十几年做不到。” “忽然开始期待《长安调》” “同期待。” “……” …… 君临真的不明白顾渺兮为什么追着他不放，就算溯光是他曾经的偶像，今天这一战，顾渺兮已经把自己的偶像光环砸得稀巴烂。 “我再也不喜欢溯光了。” 被剑客砍死时，在画面变成一片灰白之后，君临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威胁铲除。”搞定君临，顾渺兮比了个v，不忘安慰死掉的前同伴，“大混战中，刺客是最大的变故，特别是你这样的高手，所以……” 所以你就追着我打！君临忿忿，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追着别人砍。 时间过得很快，眼看两小时已经过半，三方势力还没有任何一方攻破城池，北风有信被楚辞绊住手脚，确定时间差不多了，他给出最后一条命令。 “集合所有的玩家，全力攻击渺渺。” 这是当时商议战术时，他们所做的最后一条约定。 得到命令，所有玩家集火顾渺兮。 与此同时，单遥知收到消息。 “对方来了支援的队伍！东门这边快要顶不住了！” 单遥知喃喃:“原来，之前的一切都在他们的计划之内么。” 一寸相思是诱饵，也是杀招，但他们没有成功。 于是有了君临的转换战场，顾渺兮从东门追到北门，脱离了最初的战场，可其实他们的计划，自始至终都是把重点放在东门。 “现在带队的是谁？” “战无双。” 大佬领队，东门的战斗在顾渺兮离开后才正式开始。 “呵。”单遥知笑了声，“计划不错，可惜，晚了。” 他话音落下，就见被集火的顾渺兮抬手放了个信号弹。 金色的烟花在半空中炸开。 好似为了回应信号弹，有浅浅的金色从内城正中心升起，倏然散开，化作透明的防护罩，将整个城池包裹其中。 防护罩开启。 被集火的顾渺兮挂了。 娇小的剑客很快复活，重新出现在城墙上。 “我不能参战了啊。”她委屈巴巴，“他们把我打死了。” 单遥知摸摸她的头发:“没事，差不多要结束了。” 防护罩打开，以剩余的这点时间，在有玩家防守的情况下，对方就算再多一倍的人数，也不可能攻下这座城池。 就像对方留有后手一样，他们也留了一手。 “我就知道战无双不会缺席这种活动。”顾渺兮为自己的机智点赞，“还好把防护罩留在最后，要是早点放出来，他们肯定能找出应对的办法。” 杀手锏就要留在最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在防护罩打开的瞬间，直播间里飘过这种脏话。 “靠！顾渺兮也太阴险了！” “竟然还有这种玩意儿！为什么她一开始不拿出来！” “一直没看到防护罩，我还以为天问没打造出来，原来是留到最后，555看北风大佬的表情，有点心疼。” “阴险！阴险！顾渺兮阴险！” “……” 然而任凭直播间里其他大陆的玩家怎么骂，这场轰轰烈烈的攻城战的胜利一方已经不言而喻。 大佬们也看清了结局，最后指挥队伍打打闹闹折腾完两个小时后便撤退了。 天问建国成功。 金色的光芒下，顾渺兮一抬眼，便看到了满天的烟花和皓洁的明月。 上次建国太匆忙，这样的美景，她根本没时间好好欣赏。 “喏。”握紧单遥知的手，她露出小得意的表情，“我答应的，送你一个国——你来为它取名字吧。” 取名字？ 单遥知默了默，轻笑:“天问……挺好的。” 陈昭为公会取名天问，想必是因为她即将上映的那部电影——这么好的名字，没有更改的必要。 第二百四十四章 你姐和你妹在扯头花 天问建国成功，顾渺兮成为九歌唯一一个两次完成建国成就的玩家，再次被推上热搜。 粉丝们把昨晚直播里的神奇操作剪成合集在热搜里卖安利，各种花式彩虹屁。 更有一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玩家把内测到开服后的顾渺兮相关感情线剪成了一部小短剧，取名为“顶流大佬复仇记”。 这人有图有真相地记录了内测时溯光的风光无限和被楚辞欺骗感情后的落寞退场，又绘声绘色地描述了渺渺回归游戏后从红月亮到天问再到建国成功期间发生的所有值得记录的故事。 很多不了解游戏圈的路人吃到瓜，忍不住感叹一声游戏圈真乱。 “攻城战结束后，我听说在场的好友说，天问的秘书亲自带人向楚辞道谢了，渺渺没有到现场。” “是为了避嫌吧，毕竟顾渺兮现实生活里不是有男朋友？这面对游戏里的前情侣，肯定会尴尬。” “那倒也是。哎，可惜看不到修罗场。” “修罗场？” “对啊，你看攻城战里渺渺从刺客手里保护的那个法师，就是她的小娇夫，听说法师的武器还是渺渺打年兽副本打出来的呢，s级法器，绝版的。” “哦哦哦这样嘛，所以渺渺和她男朋友是游戏认识的？” “有这个可能，不过也可能是工作认识的，谁知道呢。” “我也想去搞这个游戏，现在申请账号，还可以加入渺渺的公会吗？” “他们公会估计早就满员了吧，毕竟有顾渺兮那么个活招牌在。” “……” 网上讨论地热火朝天，现实里，顾渺兮此时正堵在高架上，眼看就要赶不上飞机。 “今天怎么这么堵？”她摘下墨镜，看了眼窗外缓慢挪动的车流，疑惑，“不是节假日，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 “好像是前面出车祸了。”徐翊安抚她，“别急，赶不上这班飞机，我们换下一班。” “嗯，我不急。”顾渺兮道，“急的是我家老爷子。” 顾若兮和顾筠兮在家里打起来了。 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顾渺兮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筠兮也就罢了，顾若兮那样冷静自持的人，会和自家妹妹在家里扯头花……只是脑补一下那个画面，顾渺兮都觉得是种冒犯。 顾老爷子打电话来碎碎念，说自己老了，管不住小辈了，就该早点入土……说到最后，顾渺兮都要怀疑老人家这委屈巴巴的语气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 她火速买了机票准备回一趟清凌。 老爷子说顾筠兮进医院了，顾若兮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手腕被妹妹咬了一口，还煞有介事地去打了狂犬疫苗。 “我姐今天照常去了公司。”挂断电话，顾渺兮向徐翊表达自己的震惊。 “我这里有个消息。”徐翊翻了翻公司给的行程表，“萧则在清凌拍新歌的mv，你到了清凌要去找他吗？” “萧则在清凌？”顾渺兮疑惑，“他前天和我微信说他在北河影视基地。” “昨天晚上飞清凌。” “那我下飞机了再联系他。”顾渺兮道，“他现在说不定在工作。” 萧则在清凌……该说是缘分么？ …… 没想到会在公司会客室见到萧则，顾若兮停在门口，退后一步，皱眉看了眼墙壁上的标识，确认自己没有走错。 “顾总。”他也看到了她，起身客客气气地打招呼。 哟？叫她顾总了？顾若兮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走进会客室。 别说，他叫顾总叫的还挺好听，不愧是唱歌的嗓子。 “你怎么在这里？” “不是你要求我过来的吗？”萧则懵了懵，“周姐说，顾氏集团的老总要见我。” 他是顾氏珠宝的全球代言人，金主爸爸要见面，刚好他人在清凌，更重要的一点，对方是可以算得上朋友的熟人。 “所以你就来了？”甚至不知道萧则在清凌的顾若兮摸了摸下巴，“很遗憾的告诉你，顾氏的老总挺多，要见你的人还真不是我。” 萧则挑了挑眉:“可是是你的秘书联系周姐。” 他是个聪明人，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哦，看来是我误会了。” 她端着水，袖子滑落半截，露出了手腕上的牙印。 萧则的视线在牙印上稍作停留，不动声色地问道:“你被谁咬了？” “这个——”顾若兮举手，冷笑，“家里一条疯狗。” 她也明白萧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觉失笑:“看来，上次热搜的影响还没散去呢。” 他们被堵在游乐场，吃瓜群众都说她是萧则的女朋友，包括顾老爷子也深信不疑，任凭她怎么解释都没用。 她这两天心情不好，公司的人都看在眼里，但要说她那个秘书，绝对没胆子擅自给周敏打电话骗萧则过来，所以，十有八九是受老爷子指使。 顾若兮无奈道:“真是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萧则的目光绕了一圈，再次回到她的手腕上，“你家的狗为什么咬你？” 顾若兮:“……”这人为什么可以用这么纯良无害的表情问出这种傻得可爱的问题？ “她觉得我抢了她心爱的肉骨头。”说起顾筠兮那个傻子，顾若兮还是一肚子气，“怎么解释都不听，非要和我扯头花，傻得我都不太好意思下重手。” 萧则沉默片刻，问道:“那人现在还好吗？” 顾若兮喝了口咖啡:“送医院去了，听爷爷说，骨头断了一根。” 萧则:“……” 不想显得自己太暴力，顾若兮道:“是她先咬我的。” 有顾渺兮的提醒，在顾筠兮跳出来指着她鼻子骂的时候，她本来没想跟她一般见识，谁知道她抓住她的胳膊就是一口，力道之大好似要撕下她一块肉，她疼得脑子一懵，回过神时顾筠兮已经被她一脚踹翻在地，抱着肚子哇哇乱叫。 萧则看着她腕子上的伤口，低声道:“下嘴这么狠，你打她是她活该。” 哟？难得听这温柔谦顺的男人说出这样带了几分孩子气的话，顾若兮挑眉看他。 萧则移开视线，换了个话题:“你吃午饭了吗？” 顾若兮很是体贴地回道:“还没。” “我请你吃中饭吧。”萧则拿起自己的外套，“你有什么喜欢的餐厅吗？” “嗯。”顾若兮放下杯子，“听说这附近新开了一家餐厅味道很好，一起去尝尝？” 两人刚下到地下车库，集团正门口，顾渺兮匆匆赶来。 “我刚看到顾总和萧则一起出去了。” “我也看到了！萧则好帅啊！” “听李经理说顾总这两天心情不好，我刚看到她还冲我笑了呢。” “555这就是帅哥的力量吗？” “你们看，微博上的爆料是真的，顾总真的和萧则在谈恋爱！” 默默停下脚步听八卦的顾渺兮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第二百四十五章 勉强过关 既然顾若兮和萧则一起去吃饭了，顾渺兮没有不识趣地去打扰两人。 她从公司回顾家，在门口撞见正准备出门的胡霏。 再次见到她，胡霏不像以前那般阴阳怪气，而是鼻子朝天，重重哼了一声，拎着保温盒走开。 看样子，应该是去医院照顾顾筠兮。 还不忘对着她哼哼，看来顾筠兮没什么大碍。 听了顾渺兮的话，顾老爷子冷冷一笑，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我会不知道？不过是还没对凌家那小子死心罢了。” “哦，原来是想赚同情分？” “哼，丢脸。” 顾渺兮表示认同:“确实。” 她替老爷子倒了杯茶:“爷爷都心知肚明呢——我就知道爷爷您打电话时悲痛欲绝的语气是装的。” 被拆穿了，顾老爷子看向她:“那你颠颠地回来干什么？看热闹？” “不是啊。”顾渺兮装作漫不经心，“之前答应过爷爷，和男朋友稳定了要带回来给爷爷您老人家过目的嘛——他白天有工作，晚上到清凌，我让他来家里吃饭。” 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顾老爷子陷入长久的沉默。 还好顾管家懂事，立刻接话:“渺兮，你男朋友喜欢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准备。” 顾渺兮笑眯眯地回道:“他不挑食，什么都吃。” 管家乐呵呵应了，又对顾老爷子道:“老爷子，要不要知会二爷？” 顾老爷子回过神:“知会他做什么？让他在医院好好照顾他那个不成器的女儿，别回来让我看见，烦。” “是是是。” “通知若兮，让她下班了早点回来。” “好。” “还有你——”老人家点了点顾渺兮，“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这么不上心？” 顾渺兮大呼冤枉:“爷爷，我哪里不上心了？” “你怎么现在才说？” “我……”顾渺兮小小声，“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就是来看望您老人家，没别的想法。” “你还想有什么想法？” “没没，没想法，爷爷，我错了。” “……哼。” …… 单遥知是被顾若兮接到顾家的。 顾渺兮本来想自己亲自去接，结果被老人家制止。 顾老爷子说得一本正经:“让你姐去接，男朋友上门，哪有姑娘家家自己跑去接人的，显得我们多愁嫁似的。” 顾老爷子一番话，说得顾渺兮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只能做出让步。 她陪着老爷子下围棋，听到楼下传来顾若兮的声音，便挪了挪屁股。 “坐不住了？”顾老爷子笑话她，“你家那位来了，下去吧。” 顾渺兮笑了笑，起身扶住老人家:“是爷爷要见他，又不是我，我急什么？” 顾老爷子哼笑道:“呵，待会儿可别嫌爷爷为难他。” “爷爷随便为难，我不心疼。” 有人愿意为她谋划，为她考量，她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 单遥知只带了洛风一个人，拎着大包小包的见面礼，听说顾老爷子喜欢收集文物古玩，他便让单如故把点绛收藏的最好的白玉龙纹杯打包好，还配了好几位大家的书画一起送过来。 顾若兮打量着洛风抱着的大盒子小盒子，啧啧两声，问道:“里面有我的礼物吗？” “有。”认真回答了她的玩笑话，单遥知看了眼洛风，后者立刻拿出一个小盒子恭敬地递给顾若兮:“顾小姐，您的礼物。” 没跟他客气，顾若兮接过礼盒，道了谢，解开上面的缎带，疑惑:“为什么爷爷的礼盒那么大，我的这么小……哎哟？” 她拿出蝴蝶项链，诧异:“这是y家的新款？”这个款式国内没有发行，现在被炒成了天价，依然是千金难求。 “嗯。” “不错不错，我很满意。”顾若兮收下见面礼，“你在我这里勉强算过关。” 单遥知含笑，客客气气说道:“还请顾总多关照。” “好说好说！” 顾若兮话音刚落，顾老爷子冷冷插话:“好说什么？” 顾若兮一惊抬头，就看到顾渺兮扶着老爷子走下台阶，后者瞟了她一眼，嫌弃地挥手让她闪开。 和妹妹交换了眼神，顾若兮乖乖退让到一旁。 “你——”老人家点了点单遥知，“跟我来。” 单遥知颔首，跟上老人的步伐。 路过顾渺兮时，女生扯扯他的衣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等两人走上台阶，顾渺兮抬高音量对管家道:“顾叔，这些都是遥知给爷爷准备的礼物，很贵重的，麻烦你先替爷爷收起来。”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老人家听到。 顾老爷子撇撇嘴，装作没听见。 …… 管家去厨房检查晚餐的准备情况，留下两姐妹在客厅聊天。 “你觉得爷爷会跟单遥知说些什么？” “不知道。”顾渺兮很自信，“不管爷爷说啥，我们家单遥知肯定都能完美应对。” 在单家，单遥知可是能在一群老古董中游刃有余，顾老爷子不算老古董，她一点也不担心单遥知应付不来。 “你可真自信。”顾若兮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说道，“我跟你说，爷爷看单遥知，肯定越看越不顺眼，百般刁难，就想着让他知难而退。” “你怎么知道？” “自己养大的小白菜被猪拱了，你觉得爷爷会对那头猪和颜悦色。” 顾渺兮很护短:“你才猪。” “……”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没嫁呢，就护上了。 顾渺兮了然地笑了笑，压低声音:“爷爷现在为难单遥知，以后也会为难萧则，我家萧则哥哥是个老实人，不像单遥知那么机敏，可不得被爷爷欺负惨了？” 听懂她话里的意思，顾若兮挠她痒痒:“臭丫头胡说些什么呢张嘴就来。” “你别想抵赖，我今天去公司找你，听你们员工说，你和萧则一起出去吃中饭去了。” “那是因为……”因为老爷子以为他是我男朋友，唆使秘书把他骗来的！顾若兮顿住，不知该怎么解释。 总感觉越解释越奇怪。 “因为什么？”顾渺兮抓住她的双手，小心地避开了她手腕上的伤口，皱眉，“姐，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想追萧则？” “……” “萧则的情况呢，你也知道，你要是想追萧则，还有个萧喻要先搞定。”顾渺兮道，“我以前不想你追求萧则，是因为你心里有人没放下——现在好了，你们两个干干净净的单身狗，你要是愿意要他，不怕萧喻，那就大胆的上吧。” 第二百四十六章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楼下姐妹在互相伤害，楼上书房里，年轻的男人正在陪顾老爷子下棋。 顾老爷子捻着黑色的棋子，心不在焉地研究棋局，问道:“渺渺有没有跟你提起过她是怎么到我们顾家的？” “她没有提起过。”对待长辈的提问，单遥知回答的很谨慎，“我知道，她过去经历的某些事让她很不快乐，所以她不提及的情况下，我一般不会询问。” “还算有点眼力见。”顾老爷子落下黑子，哼了一声，“沈家的事，网上闹得沸沸扬扬，新闻报道八九不离十——那些龌龊事，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单遥知沉默，落下白子。 顾老爷子道:“那孩子是我在福利院领回来的，我想你肯定调查过她的背景——秦家老爷子和我是相识，秦未辞那小子拜托我帮忙，我答应了，只是没想到是让我照顾这个小女娃。” “领养她的时候，您知道她是沈瑜吗？” “刚开始并不知道。”顾老爷子道，“秦未辞说她叫莉莉，我觉得这名字不好听，就给她改了顾渺兮。” 莉莉？这名字他怎么觉得有点耳熟？ “渺兮这孩子从小听话，遇到委屈的事了也不会告诉我们，小时候没少被筠兮欺负——这也是我的错，我把她领回来，没有照顾好她。”顾老爷子话锋一转，“但是这么多年来，我把她当自己的亲孙女养大，如今她跟了你，你要是敢欺负她，我绝不会饶了你。” 黑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我不会欺负她。”单遥知正视顾老爷子，一字一句道，“我会护她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呵，男人，就会口头上说些哄小姑娘的话。”顾老爷子淡淡，“这种话，你留着说给她听就好，老头子我可不吃这套。” 老人的意思很明显，单遥知微微颔首:“婚前，我会把自己在宸印集团名下的所有股份全部转让到渺渺名下，作为聘礼的一部分。” “哦？”他只是这么说，顾老爷子却知道这话的分量，“你这么胡闹，你家里人会同意？” “我的决定，和家里人无关。”言下之意，家里人如何并不能影响我的决定。 “……”顾老爷子盯着单遥知看了许久，忽而一笑，“还算有点诚意。” 他扔下棋子，没了下棋的兴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就是随口一说，你想如何，自己去跟渺兮商量吧——要是被她知道我这么为难你，只怕要跟我翻脸。” “不会。”单遥知就事论事，“您在她心里非常重要……她只会跟我闹脾气。” 最后一句，多多少少带了点笑音。 顾渺兮重情义，也懂得为人处世的基本原则。 她不会傻到把负面情绪留给自己的亲人，也不会恋爱脑的觉得亲人的干涉是多管闲事——她清醒地评估着自己的感情，也明白自己可以放纵的底线。 “呵，你倒是看得明白。”顾老爷子说这话时，紧绷的声音总算多了点别样的情绪，是欣慰，还有一丝小得意。 他看了眼对面的青年，轻叹:“渺渺是个好孩子，你好好待她，莫要欺负她——那孩子小时候受了很多委屈，我希望她以后的日子都能开开心心。” 他已经老了，不知道自己还能看着她走多远，他现在没有特别多的希冀，只盼望着她余生能开心顺遂，再无坎坷。 …… 吃过晚饭，顾老爷子一改刚见面时的冷淡，开口邀请单遥知留宿。 顾渺兮领着单遥知到收拾好的客房，关上门，把人按在墙上，一副老流氓的姿势，问道:“说，爷爷跟你说了什么？” 被女生壁咚在墙上，单遥知举手，用人畜无害的表情反问:“什么？” “是不是……”顾渺兮扯住他的领带，把人拉到呼吸相闻的距离，咬牙切齿地问道，“是不是聊了我的黑历史？” 单遥知惊讶:“你有黑历史？” “当然有。”顾渺兮道，“谁还没个犯傻的时候？” “比如？” “休想套我的话。”顾渺兮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单遥知抿了抿唇，也没回答她的问题。 女生看着近在咫尺的帅脸，仰头在他嘴唇上亲了亲，笑得像只小狐狸:“乖，告诉我，爷爷跟你说了什么？” 单遥知得了便宜还卖乖:“一个吻就想收买我么？” 他话音落下，顾渺兮又吻了吻他，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他，意思很明显:一个不行就两个。 小姑娘笑得大眼弯成了月牙状，他似乎看到她身后有狐狸尾巴不停地晃啊晃。 单遥知认输:“说让我好好照顾你，不要欺负你。” “嗯。”就这些？顾渺兮问，“还有呢？” “没有了。” “你骗人。”顾渺兮道，“你在楼上待了那么久，就说了这些？” “我们下了一盘棋。” 这像是顾老爷子会做的事。 顾渺兮无言。 从她的手里拯救出自己的领带，单遥知屈指弹了下女生的额头，低声道:“渺渺，顾爷爷很关心你。” “废话。”顾渺兮抓住他的手指，没好气，“我爷爷，自然关心我。” 说完，她忍不住先笑了，神色间多有感慨。 老爷子和她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却胜似她的亲人。 作为长辈，他给了她庇护和宠爱，为她的将来谋划，却又并不过多插手。 “顾筠兮讨厌我不是没理由的——她总说爷爷偏宠我。” “因为我的渺渺讨人喜欢。”双手搭在女生腰上把她拉进自己怀里，“好在……渺渺偏爱的那个人是我。” 靠在他怀里，顾渺兮轻笑:“知道你有多幸运了吧。” “嗯，知道。”他轻吻她，含糊道，“我一直知道。”知道被偏爱，才尝到了欢喜，才会想给她更多的回应。 …… 《天问》如期在国庆节上映，顾渺兮配合着片方跑宣传，短时间里没机会关注网上的消息。 虽然有顾渺兮和舒宿两大当红炸子鸡坐镇，顾渺兮在电影方面又颇有口碑，但在最初的票房预估中，天问排在倒数。 只是国产科幻片这一条，就让很多观众望而却步。 铁粉自然会第一时间到电影院支持自己的偶像，好在有名气加持，天问一开始的拍片还算可观，在国庆档的一众国内外大片中占了一席之地。 距离电影正式上线四个小时后，网上终于有了关于天问的讨论。 “当我来不及说出口的爱，都淹没于银河的万千星辰之中。” 有一位知名影视up主发了一条视频，从人设到剧情到特效到结局分析，对电影进行了全方面的评价。 第二百四十七章 票房逆袭 一位知名影视up主发了一条视频，从剧情到人设到特效到结局分析对电影进行了全方位的点评。 “一开始朋友喊我到电影院看天问，我是拒绝的。好家伙，国庆节这么多电影，我为什么要去电影院看一个名字和科幻完全不沾边一听就不好看的国产科幻片呢？ 然后我朋友告诉我，这电影是顾渺兮主演，好家伙，上了几次热搜的事你以为我会不知道？然后我朋友又问我，你难道不想找个理由喷一喷顾渺兮吗？这可是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好家伙，我……我被说动了，于是在她出钱买票我出爆米花可乐的完美合作下，我和她一起进了电影院。 为了能尽早喷到顾渺兮，我们看的最早的一场，电影一个半小时，出来后我花了一个小时做了这个视频，接下来我要开始喷了。 首先，天问这个剧情，贼尼玛的老套，以下都是剧透，请酌情观看！ 这电影呢就是讲科学家们早早发现地球要完蛋了，然后挑选了一批人类精英搭乘太空飞船，没错，这个船就叫天问，就是我们的电影名啊！就在广袤的宇宙里飞啊飞，希望寻找到一个新的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然后飞船上没啥事儿啊，这群人就闲出屁了，开始在飞船上玩内斗，我们女主呢叫许愿，就是顾渺兮演的那个哈，是维新派的，就是坚持要去找新的栖息地的那一派，男主周维钧是后悔派的，就是后悔离开地球妈妈想回家的那一派，这个女主呢是男主大学时的小师妹，暗恋男主很多年，一直没敢说，这次两人因为信念不同又站在了不同的阵营，那女主就更不好意思说自己喜欢男主了啊。 这两边就斗啊斗，斗啊斗，最后后悔派斗赢了，就把维新派所有的人全部扔出了飞船，这大活人不穿宇航服出飞船是什么结果，不用我说，大家都懂——没错！电影最后，我们女主嗝屁了！ 关键是女主嗝屁了，男主他们也没能回地球，问为什么？因为地球真的完蛋了！最后，电影就在男主望着浩瀚的宇宙自说自话中结束了。 你们说！这个剧情是不是贼老套！贼无语！贼没新意！但是……我特喵的竟然在电影院看哭了，没错我哭了，一个大男人在电影院不好意思哭出声，于是装作揉眼睛其实偷偷擦眼泪还被同伴发现后一顿取笑，不过好在一起看电影的妹子中有一个比我哭得还大声，这么一想心里平衡了很多。 我为什么哭，我当然不会承认是被顾渺兮的演技感染到了，是被剧情虐到了，我就是，就是想不通，为什么周维钧这种傻子竟然会有许愿这么好的妹子喜欢？我就是想不通最后结局时他是怎么能狠得下心把自己的小师妹推出飞船的？我就是不懂，一个科幻电影中，为什么要插一段这种直戳肺管子的感情戏！我……” 听到这里，西柚们渐渐品出来，这位向来挑剔的up主好像不是在喷，而是在夸。 果不其然，视频后面，up主着重点评了一段顾渺兮和舒宿的对手戏:“我一直觉得这两人没什么cp感，但是这一段，两人给实验箱里的茉莉花浇水的时候，许愿那个藏着欢喜又忍不住偷笑的小表情，周维钧不小心碰到师妹的小手后惊喜又害羞的小动作，我好了，我在坑底躺平了……” 当然，科幻电影重点还是科幻，爱情戏只是整个电影中最小，最微不足道的一段。 无论是天问这艘太空船的设计，还是广袤无垠的宇宙，亦或是几次空间转换的细节展示，在电影里都给出了最好的呈现。 导演很聪明——因为经费不够，所以把故事的发生地安排在一艘小小的太空船上；为了缓解狭小窒息的环境带给人的冲突感，在其中插入了一段青涩的恋情。 广袤的宇宙，孤零零的太空船，惊险的太空之旅，心怀鬼胎的精英们，一段以暗恋开篇以悲剧收场的青涩恋爱……从电影开篇一点一点堆积起来的绝望，在许愿被推出太空舱，最后回头看周维钧的瞬间，形成了一个爆发点。 他们的爱情走向了悲剧，似乎也在预示着这艘名为天问的飞船在未来会迎来的结局。 “5555大家去电影院看看吧，这电影真的很不错，特效虽然算不上特别好，但绝对绝对不会出戏！” “特效哪里不算好了！都给我夸！特别是飞船遇险那一段我给一百分！” “玛德，进电影院以前我以为是部披着科幻皮的爱情电影，结果，我错了！我给张佳佳导演磕头！张导牛批！” “卧槽就冲最后顾渺兮那个眼神戏，许愿这个角色不得奖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我死了，我看完了电影，我好绝望！就像许愿说的，地球没了，宇宙中再也没了我们人类的栖息之所，我特么一定保护环境爱护地球，我不要坐着飞船出去流浪！艹，真要上飞船还轮不到我！这么一想更绝望了！” “我不懂啊，既然都是出来找新家园的，为什么周维钧派最后要后悔啊？是害怕吗？害怕新的旅途？害怕回不去地球？可是就算杀了反对的人，他们也回不了家了啊。” “……” 上映一个星期，天问票房破五亿，之后几乎以每天一亿左右的票房持续增长。 “顾渺兮许愿”“我对你的爱淹没在宇宙星辰中”“天问票房”“张佳佳导演谈天问”“舒宿说周维钧是个勇者也是个懦夫”……各种花式热搜轮番轰炸，观众几乎把电影的所有细节都扒了一遍，对结局也做了各种猜测和讨论，同人图同人文更是火出了圈。 天问还在热映中，有媒体已经做出评估，猜测天问的票房可以打败北风，成为顾渺兮主演的电影中票房最高的一部。 很多人都没想到，在上映前最不被看好的天问会取得如今这样的成绩——成功碾压一众国内外大片，在国庆电影票房上一骑绝尘。 在一次宣传采访中，主持人问到顾渺兮对电影票房逆袭的看法，顾渺兮回:“当初会选择天问，是因为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剧本，很感谢张导给了我出演许愿的机会，在选择这个剧本的时候，我就知道，这部电影不会让观众失望。” 停顿一下，她补充，“当然，我也不是说所有观众都会满意……我会更加努力，争取交出一份让所有观众都满意的作品。” 这回答……本来还想批评她自大的营销号一时间也找不到话说了。 天问的热度延误了近一个月后，长安调的官方扔出了电视剧的片花。 还沉浸在“许愿直到死都没有看到新的家园也没有跟恋人告白”的悲伤情绪中的西柚们纷纷表示:“？” “看了片花，我怎么觉得长安调也是个悲剧？！” “官方你做个人，放过我吧！我的眼睛累了，我的眼泪不值钱！” “艹！渺渺和言励的cp感简直了！不愧是我曾经嗑过的cp！” “正片呢正片呢？什么时候上什么时候上？” “……” 各方宣传和合作铺天盖地砸过来，顾渺兮最近忙得天昏地暗，经常倒头就睡，好几次鸽了单遥知的约会，好在单遥知贴心，会留言让她安心工作好好休息第二天回电话。 久而久之，顾渺兮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甩。 “担心个屁。”顾若兮百忙之中抽空损她，“可别这么惯着他，男人越惯越容易飘。” “……” “再说了，他不是你的粉丝吗？偶像事业有成，他该感到开心才是。” “……” “你怎么不说话？” “她在跪搓衣板，没时间回消息。” 顾若兮心头一惊:“你是单遥知？” “嗯” 可以想象到女人震惊的神色，单遥知补了一个“。”，谁知消息发过去却显示“你不是对方的好友……” 单遥知挑眉，放下手机，看向缩在沙发角落里反省还不忘撸串的小女生，微微一笑:“你姐把你拉黑了。” 顾渺兮:“……” 第二百四十八章 以时光为誓(完结) 沈旭的案子定在十一月底开庭，顾渺兮没有出庭，只从单遥知那里得知了相关的消息。 沈君诺和她见面时也刻意避开了这个话题，只是问她要不要回老宅探望一下沈老太太。 心里有疑惑，顾渺兮和沈君诺约好了时间，回了一趟沈家老宅。 沈老太太年纪大了，已经不太能分得清谁是谁，见了谁都会叫“小琢，小瑜”，然后叨叨念念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沈君诺告诉她:“你们出事那天，老太太得知消息以后进了医院，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老爷子就把她送回老宅养着。后来老爷子去世，老太太就一直留在了老宅。” 在见到沈老太太之前，顾渺兮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蹲在老人面前，抬头注视着已经双眼昏花的老人，低声唤道:“祖母。” 老人家垂眸看着她，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映不出她的脸，只有一片虚无:“呵呵，小瑜啊，你来看祖母了？好孩子，好孩子。” “祖母还认识我吗？” “认识啊，你是小瑜，是阿黎的女儿，是我的小孙女儿，小瑜……” 旁边照顾老人的保姆解释道:“老太太现在见了小姑娘都会叫小瑜。” 老人家还在碎碎念:“啊，不对，阿黎的女儿，不是我的小孙女儿，是陶姐姐的小孙女，不是我的……” 陶姐姐是沈老爷子的第一任妻子，沈黎的亲生母亲。 “我对不起陶姐姐……我对不起她……”沈老太太忽然哽咽起来，紧紧握住顾渺兮的手，“小瑜，你别怪祖母，祖母想救你的，祖母对不起你……” 她知道……顾渺兮沉默了许久，轻轻拍了拍老人的手背，起身对保姆道:“阿姨，带老太太去休息吧。” 等老人离开后，顾渺兮走出房间，单遥知正在走廊里和沈君诺聊天，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前者的表情有些许的不自然。 见她出来，他们自然而然地结束了谈话。 单遥知握住她的手，低头问:“回去么？” “嗯。”顾渺兮觉得有点心累，“回去吧。”她向沈君诺道谢，“麻烦二哥陪我过来。” …… 回公寓的路上，顾渺兮把自己调查到的消息和盘托出。 “沈旭不是我爷爷的亲生儿子，这也是为什么在我父亲死后，爷爷宁可认回容与，也不愿意把沈家交给沈旭。 爷爷娶老太太时并不知道她怀有身孕，后来知情也没有要求她打掉小孩——他们两人之间的结合，本来也是没有任何感情的家族联姻。 至于容与，完全是个意外，乘风调查到的资料显示，是老爷子应酬时认识的一个舞女，稀里糊涂把人睡了，人家也没要求他负责，后来有了容与…… 我今天陪老太太坐了会儿，听她说那些话，我想，当初沈旭算计我父母时，老太太很可能是知情的。” 知情，却没有阻止。或许阻止过，但沈旭不听，老人最后选择站在自己亲生儿子一边。 情有可原，但不可原谅。 “沈旭判了无期。” “嗯。”顾渺兮冷冷，“是他罪有应得。” “秦未辞联系我说秦勉那边交给我处理。”单遥知说道，“蓝家做毒品生意的事儿爆发出来，现在联盟在重新洗牌，没人顾得上秦勉。” “你随意。”顾渺兮不想再听到和过去那些人有关的消息，“……我讨厌那些家伙。” 她心情不佳，单遥知换了个话题:“天问的票房破了四十五亿，顾小姐，恭喜你。” “谢谢。”话题回到工作上，顾渺兮来了兴致，打开手机翻出一个视频，“你看，我粉丝剪的天问的视频，今天早上舒宿发给我的，把我看哭了——现在想想，我演的所有角色，三部电影一部电视剧，都是那种很悲情的角色。” “长安调也是？” “对啊。”顾渺兮顿了顿，反问，“我是不是剧透了？” “……嗯。”只看了十几秒的视频，单遥知便推开手机，闷闷，“我也觉得许愿挺傻的，竟然喜欢周维钧那种懦夫。” “我觉得很正常啊。”顾渺兮从角色出发，分析给他听，“周维钧是她的学长，帅气、博学、温柔、体贴、还很有爱心，正好是很多大学女孩子都会喜欢的类型。” 听了她的反驳，单遥知不开心了:“这么多浮于表面的优点也掩饰不了他骨子里的懦弱，可见，他不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 这点顾渺兮赞同:“所以许愿死了。” 单遥知敲了敲手机屏幕，冷笑:“那你的粉丝还剪什么cp视频？” 顾渺兮:“……” 她收回手机，抱住男人的胳膊，看着他笑:“你吃醋了？” 单遥知大方地承认:“吃醋了。” 顾渺兮笑话他:“单先生，工作和生活要分开哦。” “我知道。”单遥知郁闷，“那也不能阻止我讨厌周维钧。” 幼稚。顾渺兮抿了抿唇，蹭蹭他的肩膀，憋不住笑出声。 这坦率的态度，还真是……可爱得很呐。 …… 天问最终以48亿的票房获得国产电影票房排行榜第四名的好成绩，天问下映没两天，长安调官宣了上架时间和播放平台。 “是上星剧哎，期待期待！” “两个卫视，救命，我该看哪一个？” “两个卫视轮流刷，刷完再到网站刷，耶！” “言励渺渺妈妈来啦！期待长安调！” “……” 长安调未播先火，顾渺兮各种商务活动增加，神奇的是单遥知竟然也很少联系她，每天神神秘秘地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徐子萌被心仪的大学录取，最近在忙着学校交换生名额的事儿，徐翊要帮她做好出国的各种准备，放在顾渺兮身上的时间便少了。 顾渺兮刚进公司时，宸印娱乐便给她安排了私人助理，最近她的工作都由私人助理接手，安排得有条不紊，让她能安心做条咸鱼。 “顾老师，我昨天一口气把长安调目前更新的十六集全部看完了，您和言老师的打戏太帅了！”助理小姐姐用努力压抑的尖叫声来表达自己的兴奋，“你们真的太有cp感了！妈呀！我嗑晕了！” 顾渺兮要出席一场商务代言发布会，正在后台上妆，听到她的嗷嗷声，她笑了笑:“能被观众认可，是我的荣幸。” “你看了b站的剪辑吗？你和言老师的。”助理道，“我昨晚一口气看了十六集，又去b站刷视频，一直刷到凌晨四点多钟。” “……熬夜伤身。” “我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助理流泪猫猫头，“对了顾老师，发布会结束以后，公司那边有新的工作安排。” “好。” 想着要去公司，不如顺道去宸印总部找单遥知一起吃晚饭……最近两人相聚的时间越来越短，再回想起，她竟然有点想不起两人上次见面说了些什么。 “不行不行，这样下去会有恋爱危机的……”女生碎碎念着，决定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宸印集团。 …… 她想的很美好，谁知道结束工作已经是晚上八点，路上又遇到了堵车，等到达公司的时候，已经是近十点钟了。 看到灯光明亮的大厅和熟悉的高楼，顾渺兮疑惑:“不是说公司有工作安排？”怎么直接跑到总部来了？ 助理面不改色地回道:“哦，老总今天都在总部开会，我出发前打电话确认过，老总让我们直接过来——顾老师，老总在二十八楼等您，好像是很重要的工作，我就不上去了。” 顾渺兮没有多想，开门下车，熟门熟路地进了电梯，按下二十八楼。 电梯门打开，顾渺兮愣住。 二十八楼没人。 灯光温暖，走廊两侧的地上摆满了玫瑰花，头顶则挂上了一串串五颜六色的彩灯。 “这是……”顾渺兮嘴角抽了抽，“几天没来，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乡村风了？” 要不是看到男人抱着一束白玫瑰站在走廊尽头等她，她一定毫不犹豫按下电梯重回一楼。 看到女生的表情就明白这个装扮很傻，单遥知在心里把信誓旦旦打包票的风清骂了十八遍。 “我想想……”顾渺兮走向他，打量着两边的装饰，“这肯定不是你的风格——是风清给你出的主意吧？” “嗯。”单遥知承认，“他说女生都喜欢这些。” 风清说这话时的表情非常自信，于是，没有谈过恋爱的单家家主便信了好友的话。 顾渺兮停在他面前，看向他抱着的白玫瑰:“花也是他选的？” “不，花是我挑选的。”他把玫瑰花递给她，温声，“还有戒指。” 男人单膝跪下，将捧在手里的盒子递到女生身前:“渺渺，你愿意嫁给我吗？” 非常老套的台词，就像她小时候看过的古早言情剧里的台词一样，毫无新意，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求婚词还是没有改变呢？算了，好在他今天这身衣服真的好看，比电视剧男主角还要好看一万倍…… 瞬息之间，顾渺兮的脑子里飘过各种各样的想法。 她不说话，单遥知也没有动。 “这算是……”一手抱着白玫瑰，顾渺兮垂眸看着戒指，“求婚吗，单先生？” “是。”男人注视着她，认真道，“是求婚，希望顾小姐能遵从内心的选择，给我答案。” 他的语气很平静，可泛红的耳尖和刻意放缓的呼吸还是暴露出他的紧张。 “你这么多天神神秘秘的避开我，就是在计划这件事？” 她没有答应，他的声音便紧了紧:“……嗯。” 虽然很想作弄他，但实在不忍心看他紧张委屈的模样，顾渺兮伸出右手:“单先生，戒指和玫瑰花我都很喜欢，谢谢你——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帮我戴上戒指吧。” 得了回应，他取出戒指小心翼翼地戴上她的右手中指。 清亮的钻石映衬着女生白皙的手指，他托着她的手指，在她的手背上落在一个吻，无比虔诚。 以时光为誓，我将以我的生命爱护你，尊重你，护你余生安好，无忧虑，无苦愁，所见皆明媚，所历皆欢喜。 …… 在单总求婚的当晚，好像是约好的一般，宸印集团总部、宸印娱乐、宸印游戏工作室……总之所有和宸印扯上关系的公司，只要大楼外面装了大屏的，都下了原本正在播放的广告和宣传，换成了顾渺兮的各种视频剪辑。 最初网友们还在议论是哪位土豪粉丝买了这么多的宣传，后来有粉丝发现顾渺兮的右手多了一枚戒指，很快又有宸印内部消息传出，说是宸印大boss向某位女明星求婚成功…… 对号入座，这位女明星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西柚们纷纷表示自家白菜被猪拱了，吃瓜路人则重点关注这位大boss和顾渺兮之前官宣的男友是不是同一个人。 九歌新出的妖之灵副本中，一群顶着天问铭牌的玩家正在卖力刷本。 “你们订婚了？”狗狗一边砍怪，一边凑近顾渺兮说悄悄话，“你和一？” “嗯。” “听说他是宸印的大boss？” “……算是。” “不错不错，要不你们到时候也在游戏里办一场婚礼吧？”狗狗提议，“请我们这些游戏好友参加呀。” 顾渺兮表示:“可以。”她在游戏里结过姻缘，但没办过婚礼，还挺好奇的。 “哎，一想到我家渺渺要结婚了，我就有点难过。”狗狗佯装抹泪，“已婚妇女以后肯定不会跟我们这些单身狗一起玩了。” “你才已婚妇女。”顾渺兮把她扯过来挡怪的大招，“再胡说把你从公会踢出去。” 中了大招陷入僵直没办法回话的狗狗:“……” 最终，在公会成员积极的安排和狗狗等人的推波助澜下，天问公会会长的婚礼定在元旦当天，诚邀各方好友前来观礼。 得知这个消息后，陈昭最先发消息:“你要在游戏里举办婚礼？” 言励表示:“我不会出份子钱的。” 舒宿震惊:“你疯了？为了省钱也太拼了吧！” 徐翊询问:“网上说你要在游戏里结婚，怎么回事？” 连萧则都给她发了一串:“……” 顾渺兮:“……你们想多了，就是结个姻缘而已啦！” …… 繁星满天，烟花冲霄而起，照亮了半边天空，城墙上挂了造型精致的宫灯，在风里轻轻摇摆着。 女生穿着大红的长裙站在城墙上，看着热闹的街市和来来往往的玩家。 “看什么？” 年轻的法师走到她身边，陪她一起看城墙下的风景。 他今天也着了红衣，比之以前的清冷，更多了几分艳色。 “狗狗在到处找你。” “我在想，单遥知，如果没有遇见你，我现在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她会按照计划实行自己的报仇计划，结束后说不定会回联盟，继续卖卖画，或者成为秦未辞手里的刃，陪他一起踏遍整个联盟…… “没有这种如果。”单遥知轻笑，“我们已经相遇，并且……” “什么？” 他握紧她的手，一字一句:“会永远在一起。” 烟花升上天空，炸出一片五彩斑斓。 “喂！”年轻的修脚师在城墙下挥手，“你们两个！结了姻缘就躲在这里干什么呢！快下来！晚宴开始了！” 听到同伴的呼唤，女剑客牵着伴侣下楼，在热闹的喧哗声中，她和他并肩而行。 如果我们没有相遇…… 没有这样的如果。 ——我们已经相遇，余生也将相守，这便是属于我们的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