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完美人生再起航》 第一章 我一定拯救过银河系 “下面插播一条特别新闻,就在刚刚,英国女王伊丽莎白已经签署将香港归还中国法案,这一法案的签署,标志着我国统一大业又向前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广播里传来的声音,让陈学武感觉很不真实。但周围的一切又是那么的清晰可见,触手可及。 陈学武不得不相信,他真的重生了!时间回到了1985年4月4日。 看来上一世关于穿越,重生者,必须是社会精英,或者地痞流氓的说法并不正确,至少自己上一世的人生可谓圆满无缺。 20岁以前靠父亲养,衣食无忧;20岁到40岁,国家养,衣食无忧;40岁到60岁儿子养,同样衣食无忧。 就算60岁生日那天死的时候,也是因为钓到一条大鱼,在跟大鱼进行拉力赛的时候,因为输了比赛,才英勇就义。 上一世,陈学武虽然只活了六十岁,但绝对可以说得上是完美无缺。 再看看眼前的房子,虽然略显狭小,但八十平米的三居室楼房,电视电话收音机,缝纫机,还有楼下的两辆自行车,家具也颇为讲究。这在八五年,绝对不是普通人家可以拥有的。 按时间算,今天应该是父亲头七的最后一天。 自己刚刚把才两岁多的女儿狠狠地打了一顿,此刻还能听见她小声的哭泣声。原因就是她竟然偷吃了献给爷爷的供果。 重活一世,发现那些曾经在乎的东西,现在再去看,竟然一文不值。 试想一下,当爷爷的去世了,两三岁的孙女儿吃个苹果怎么了?要是老人家真的在天有灵,他也一定会感到开心吧? 父亲劳累了一辈子,总是沉默寡言的性子。 就算是当了十年的工会主席,依然见谁都是笑呵呵的,老好人的名字也算是传遍了整个工务段。 一个星期前下班回家的路上,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跳河自杀,他毫不犹豫地跳下去将女孩子救了上来。 可惜他低估了女孩子赴死的决心。趁他不注意,竟然第二次又跳了下去。 这次,两个人都没有上来! 就在刚刚,地方政府的人也来了,除了给父亲授予了一张烈士的奖状以外,还送来了2000块钱,算是抚慰金和奖金一块吧。意外的是一起送来的竟然还有两罐茶叶,只是被撕去了商标,看不清是什么牌子的。 父亲一生都把平安是福挂在嘴上,不想他自己,却走得这么突然。 虽然已经21岁了,但陈学武还真没做好当家作主的准备。 现在父亲没了,按照上一世的轨迹,从明天开始,陈学武自己也要去单位报到,由原来的学徒工一跃成为工会干事,股级干部,不但解决了编制问题,而且直接就是干部身份。 毕竟父亲是因为救人没的,加上父亲在单位的人缘一向极好,也顺利地被认定为工伤死亡。 有句话说有人出生就在罗马,陈学武觉得自己就算不是出生在罗马,那也一定是生的皇城根底下。 七几年的时候,爷爷在西南边儿战场上没了。 那时候陈学武还是个毛头小子,只记得家里来了很多人。也像这几天一样,打起了白帆,吹起了唢呐。 也是在那一年,父亲从维修车间一个普通工人,直接成了车间副主任。 可惜当年的父亲也不过刚参加工作没几年,哪里能指挥得了大半个车间的生产,更何况其中不少还是技术岗位,他根本就弄不明白。 没事儿,他主动提出到后勤去工作。 上级组织了解到他的实际情况,也批准了他的请求。就这样,他在工会主席的职位上一干就是十个年头,级别也提到了副处级。 在陈学武的记忆力,家里也从来没有像其他人家一样缺食少穿。 记忆中父亲不仅沉默寡言,而且也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不偷,不贪,不拿,不抢,不要,不卡,可级别到那里,该有的好处一丝一毫都不会少。 别人家里粗粮吃不饱,自己家里。陈学武却经常抱怨包子的肉馅太少皮太厚。 说起来也是奇怪。 以父亲的条件,上门说亲的人有很多,可父亲却始终没有再结婚。 至于母亲,哪怕是到上一世陈学武去世,也没有任何消息。 他也曾问过父亲,但得到的答案永远是沉默。 几次过后陈学武就再也不提了。 好在父亲的工作总是朝九晚五,从不加班。倒也有足够的时间,照顾陈学武这个皮猴子。 “呵呵!”想到这些,陈学武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有些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不对,不应该是上辈子,应该是上上一辈子。 那么完美的人生,竟然也有重活一世的机会。 仔细想了一下,要说上一世唯一不完美的,大概就是红塔山抽了一辈子,没有实现华牌香烟的自由。 要不,这辈子稍稍努力一点点?一点点就够了。 站起身来,打开房门。妻子李文芳正搂着的女儿,担心地看着自己。 妻子是农村户口,能嫁到这个家里吃穿不愁,也不用下地干活,时常还能接济一下娘家,对她来说已经是天大的福分。 李文芳生怕陈学武一不高兴将她赶出门去,毕竟一胎他给陈学武生了一个女儿,如果现在自己肚子里的不是男孩,那…… 想到这个可怕的结果,李文芳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好了,不要哭了。刚才是我太冲动了,不应该打小笼包。你也不用担心。等会我把那这些东西拿去陵园烧了便完事了。” 小笼包是陈学武给女儿起的小名,大名叫陈灿灿。 陈学武一直觉得父亲给小笼包起的这个名字不好,果然,名字都是反着来的,上一世,小笼包就是随了李文芳的性子,半辈子都谨小慎微。 “这几天也辛苦你了,注意身体。” 正打算出门的陈学武,突然转身对李文芳说了一句。 就是这么一句简单的辛苦了,让李文芳红了眼眶。 这次不是因为担心害怕,而是因为感动。 从五楼走楼梯下来,坐惯了电梯的陈学武,还真有些不适应了。 四月的jx市,已是初夏时节,家属院里几株柳树早已经郁郁葱葱,让整个小区都多了几分乐趣。 “咦,学武哥,真是你吗!” 一道清脆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打断了陈学武的思绪。 陈学武转过头去,发现喊自己的是一个年约十七八岁,容貌秀丽,身材高挑的女孩子,一身淡黄色的连衣裙衬托着她婀娜的身姿,显得十分有气质。 “啊,是啊,出来透透气!” 眼前的女孩子陈学武只感觉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只能尴尬地应付道。 “学武哥,你不会是不认识我了吧?我是红梅啊!” 显然,陈学武迷惑的神情全被女孩子看在眼里,毫不留情地拆穿了陈学武的把戏。 “红梅?” 心里一嘀咕,陈学武终于想起眼前的女孩是谁了。郝红梅,段里上一任书记,已经退休好几年的郝学志的孙女。 比陈学武小两岁,上初中的时候也是陈学武的小弟之一,只是高中的时候转学去了外地,之后便没了消息,也不怪陈学武想不起来,毕竟两辈子加起来四五十年没见了。 “呵呵,原来是红梅啊,刚才确实没认出来,果真是女大十八变!” 再次见到一个熟人,陈学武还是很高兴的。 “哼,什么女大十八变,分明就是你把人家给忘了,你说过等我成年了,就让我做大嫂的,结果你孩子都两岁了!” 郝红梅气呼呼的说道。 听郝红梅这么一说,陈学武倒真的想起来了。几年前,那时候的郝红梅应该八九岁的样子,当时正是家属院里孩子王的陈学武有很多小弟,郝红梅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陈学武怎么不记得说过要让郝红梅当大嫂的话? “咳咳,死丫头,没个正经,你学武哥都是有家庭的人了,还开这种玩笑!” 没等陈学武回话,一道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 郝学志,算时间,今年应该还不到六十岁,他是因为旧伤复发,无法继续工作提前退休的,但此刻却是满头白发,脸上的老人斑也是密密麻麻。 “爷爷,不是说等我爸准备好了车子,在上来接你吗,你怎么自己下来了?” 郝红梅吐了吐舌头,立刻小跑过去搀扶着郝学志。 “郝书记好,我是陈学武,我爸是……” “不用介绍,我知道你个皮猴子,陈解放的崽。”陈学武还没介绍完,郝学志就打断了他的话。 “咳咳,可惜了解放这样的好同志,这五块钱你拿着,本来应该亲自上门送你爸一程的,可我这身子是不行了,已经有半年没下楼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郝学志咳嗽得更厉害了。 “谢谢,回去我就给您记上!” 父亲是新丧,一般来吊唁的客人是不用随礼的,但也有部分人会随礼,这个纯粹看客人意愿,如果是三周年的话,那所有到的客人就都要随礼了。 “你们这是要出远门?” 陈学武看见后面还有一个中年女子正费力地拖着他一个大行李箱走来。嘴上虽然说着话,但陈学武还是三步并作两步,帮忙把行李箱从楼道口给拖到了路边。 “你是学武吧,我是你李阿姨,我们也是今天早上到的,现在就走,没办法送你爸爸一程了,这五块钱你拿着,算是我们的随礼!” 不得不说,这领导家里条件就是不一样,虽然陈学武一再推辞,表示老书记已经给过了,但郝红梅的母亲还是坚持要给,理由是他们已经快四十多岁的人了,可不能再当成一家子。 之后聊天,陈学武才知道,郝学志一家子这是要去京城,郝红梅的父亲前几年就已经调到铁道部工作了,这次就是要把老爷子接到京城的疗养院里去住。 看着郝建设开着吉普车消失在小区大门口,陈学武还在感叹领导就是大气。 这年头大家随礼都是五毛一块,农村更是一毛两毛,再看看手里的两张五块的钞票,不禁有些五味杂陈。 好在自己家条件也不错,不仅父亲给他留下了一笔不小的存款,地方上送来的2000块,而且父亲是工伤死亡,单位还会有一笔抚恤金,差不多应该也有2000块,所有家底加起来也有两三万,妥妥的小康家庭! 随后陈学武又在篮球场上遇到几个熟人,这种物是人非的感觉让陈学武又是一番伤春悲秋。 回到家里,妻子已经做好了饭。一个猪肉白菜,还一个西红柿炒鸡蛋,配上主食面片,看着就很有食欲。别小瞧这一餐,后世司空见惯的西红柿,也是外地运过来的,若果不是干部家庭,普通人就是有钱也吃不上。 洗完手,接过妻子准备好的毛巾,擦干后再递给她,工人阶级的日常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先给小笼包的碗里夹了一块肉,然后就开始吃饭。 “谢谢爸爸!” 稚嫩的声音让陈学武有些恍惚,才两三岁的孩子,由于开口晚,刚能说清楚话而已,竟然已经如此懂事了嘛?陈学武都已经不记得这些事情了。 也许上一世自己太过忽略家人了…… 突然的安静,让刚坐下来的李文芳心里一颤,她不知道丈夫又哪里不对了,虽然陈学武从来没像其它家庭的男人一样打老婆,但恰是陈学武那种永远无所谓的态度,才真的吓人。 “嗯,小笼包真乖,都是妈妈教得好,那给妈妈也夹一块肉吧!” 感觉到气氛不对的陈学武总算反应过来,给李文芳碗里也夹了一块肉,招呼她快点吃饭。 “嗯……” 李文芳端起碗,低着头开始吃饭,可眼里已经有了泪水。 吃完饭,李文芳开始收拾残局,陈学武则准备好祭奠的东西,就打算去陵园给父亲烧去,当他准备出门的时候,又转身回到了屋里。 “快点收拾,带上小笼包,和我一起去给爸烧纸!” 冲着厨房喊了一声,端起桌上早已泡好的热茶抿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家里的烟酒茶都是不花钱的,陈学武也不知道是什么档次,反正感觉比前世陈学武自己花钱买的茶叶要好不少。 “当……” 一声脆响从厨房传来,这是把碗打碎了? 厨房里,李文芳激动得都有些不能自已,从吃完饭她就在等,听到开门声她的心都凉了。当陈学武声音传来的那一刹那,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从陵园回来的路上,李文芳虽然一直强忍着,可那种见人就要搭讪几句的模样,怎么也不能掩饰她内心的喜悦。 看着李文芳高兴的样子,陈学武也轻松了许多。 或许自己上一世所谓的完美人生,都和李文芳一辈子不求回报的默默付出分不开吧! 第二章 庙小妖风大 八五年的办公楼处处透露着历史的厚重感,四层高的砖混结构,外墙没有任何的粉饰和雕琢,裸露的红砖,仿佛连接着过去与未来。 爬过两层狭窄的楼梯,陈学武寻着记忆深处的路线,来到了二楼楼梯口右手第四间办公室。 抬头看了一眼那已经褪色的门牌,jx市工务段工会办公室。 “当当当。” 门开着,只有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年轻姑娘正在拖地,偌大的办公室里再也没有其他人,但陈学武还是敲了敲门。 显然,虽然时间已经快要九点钟了,但工会那帮大婶大妈们上班的时间还没有到。 “你好,我是陈学武,今天来报道的,请问你怎么称呼?” 刚拖过的地面湿漉漉的,陈学武没有进去,站在门口和里面的人打了一个招呼。 “今天来报到?” 陈学武出现的时候,李玉兰就已经注意到了,见是生面孔,也就没有搭理,继续拖着自己的地。可不想来人竟然说是来报道的。 看着李玉兰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自己,陈学武也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眼前这位年轻女子陈学武完全没有印象,应该只是一个过客。 “我叫李玉兰,是负责这里卫生的,你要报道的话,再等一会,叶主任一般十点之前肯定会到的。”虽然好奇陈学武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报道,但绝不是自己一个临时工该过问的。 “好家伙,上班时间是八点,十点之前会到?”陈学武都有些记不清自己上一世上班是不是也是这样,不得不再一次感叹工人阶级的优越性。 湿漉漉的地面让陈学武不好走进去,想转身下楼去抽两根烟再上来,又怕那位叶主任突然早到,只能走到楼道尽头的窗口处去抽烟。 新任的工会主席叫叶文杰,也就是自己老爹的接班人。 记忆中,这位叶文杰今年应该是四十三四岁的年纪,丈夫也在几年前就去世了,是个性格随和的大美女。别看才刚刚人到中年,却已经有超过三十年的工龄了。 陈学武之所以对她印象深刻,除了和她儿子周豪是高中同学以外,最主要的是曾有人不止一次撮合过她和父亲的婚事。 可惜,不管是父亲还是叶文杰,两人都没有再婚的打算。 就这样干站着,一直到陈学武抽完三根烟,二楼才渐渐出现人影。 这座办公楼的二楼,除了工会以外,还有后勤,妇联,计生室以外,还有团委和文艺队,基本上都属于那种三天不来也没人知道的要害部门。 “叶主任早!” 一回头,正好看见叶文杰踩着皮鞋,风姿卓然地出现在楼梯口。 陈学武立刻礼貌地迎了上去。虽然职位是工会主席,但体制内多半还是以主任称呼,叫主席的时候很少,陈学武也是多年的老油条了,肯定不会在这种细节上出错。 不愧是总局文工团出身,纵然已经人到中年,但无论是身材还是气质,依然是一道亮丽的风景。陈学武不禁有些好奇,这样的美人老爹都不动心,该不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小陈啊,你来得可真够早的。嗯,跟你爸年轻时候可真像!” 叶文杰不仅人长得美,就连声音也十分的温和悦耳,和陈学武的父亲也是多年的老同事,对陈学武自然也是十分的熟悉。当然,也不排除是工作的关系,毕竟工会就是所有工人的娘家嘛! *********************************************************** “主任,您的茶泡好了,已经洗过了,水温刚刚好!” 跟着叶文杰走进工会大办公室里面的小办公室,这间小办公陈学武来过很多次,但这次,这里已经换主人了。 叶文杰刚放下包,还没和陈学武说话呢,就见一个穿着工装,约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手里捧着一个茶杯进来了。 “赵冠军!” 陈学武很快就想起来人是谁了。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上一世报道的第二天陈学武就和此人狠狠地干了一架。 表面上看是因为此人在背后议论父亲的死不应该被认定为工伤,实际情况是陈学武一来就顶了他已经视为是囊中之物的股级岗位。 千万不要小瞧这个股级,级别虽然已经是最低了,但却是妥妥的干部身份,体制内绝大多数人干一辈子也无法迈过这个坎。 “谢谢小赵了,不过还是要把精力放在本职工作上,那样才能更好地为广大工友们做好服务工作!” 对于赵冠军的殷勤,叶文杰非常客气地表示了感谢,那种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更是让赵冠军喜笑颜开。 “小赵,小陈,你们认识的,我就不多做介绍了。从今天开始,大家就是真正的同事了,一定要互相帮助!” 叶文杰对两人吩咐了一句。 “欢迎小陈加入工会这个小家庭,以后有什么事情随时来找我,能帮的肯定不会推辞!” 赵冠军当然早就注意到了一旁的陈学武,此刻见陈学武站在一旁,立刻伸手拍了拍陈学武的肩膀,完全一副老大哥的做派。 “嘿嘿……” 赵冠军这种做派,直接把陈学武逗笑了。 “小陈啊,你笑什么,这里是主任办公室,虽然我们要活泼,可更要严肃。这里是工会,是办公室,可不能再像之前在生产车间那样自由散漫,那样是不行的!” 见陈学武莫名其妙地发笑,赵冠军立刻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批评道。 “嗯,赵哥批评的是,以后我注意!” 见叶文杰也是一双美目瞪着自己,陈学武立刻收起笑意,摆出一副正经严肃的模样,表示自己接受赵冠军的批评。 “小赵,时间不早了,你手头没有工作嘛?” 见赵冠军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叶文杰终于出声赶人了。 赵冠军终于走了。 “叶阿姨,有人这是不拿村长当干部啊!” 办公室只有叶文杰和陈学武两人的时候,陈学武立马就换了一副面孔,在叶文杰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一副自己家的模样。 “哼!” 听见陈学武的话,叶文杰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叶文杰毕竟是个女人,更是一个没有什么职业野心的传统妇女,不然和父亲搭档七八年,不但没传出两人有什么工作分歧,更被有心人几次三番的撮合。也是整个工务段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典范。否则随便找个办公室你打听打听,全是各种狗屁倒灶的办公室文化。 “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这次你爸走得突然,又加上五一马上要到了,正是工会最忙碌的时候不能没有主任,才让我捡了一个便宜,不然,这种好事可轮不到我!” 虽然上任才两三天,但叶文杰已经感受到了这个工会主席的位子不好坐。 就像刚才的赵冠军一样,表面上好似对叶文杰这个主任逢迎讨好,可实际上根本就是欺负她压不住事。 首先赵冠军端茶进来的时候没有敲门,要知道当时小办公室的门可是被陈学武随手给带上的。还有就是陈学武来报道,不管是欢迎还是批评,有叶文杰这个主任当面,什么时候轮得到赵冠军一个普通工人指手画脚了。 “叶阿姨也不用心烦,御下之道,无非就是萝卜加大棒而已。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不管他们背后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你刚履新,正好来个杀鸡儆猴,就算有人不愿意给你面子,他也必须给新任的工会主席一个面子,这是规矩!” 看着陈学武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叶文杰没又是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自己十一岁就参加工作,不喜欢钩心斗角,不代表她不懂,只是懒得搭理那些人罢了,真要是惹自己生气,说不得真得杀一两个祭旗。 “昨天我和阿豪通电话,他说你一直都没和他联系过,你不会是这么快就把他给忘了吧?” 说起儿子周豪,叶文杰的脸上满是自豪。 周豪和陈学武都是子弟中学毕业的,是同级。区别是陈学武这个学渣高中都差点没念完,而周豪这个班长兼学霸却是考上了首都大学,现在已经是首都大学大二的学生了,确实值得骄傲。 “别提他,我要跟他绝交。上高中的时候,他是班长,成绩还那么好,那会我挨那么多骂,有一半都是因为老师夸他的时候拿我当垫脚石。这也就罢了,一想到,用不了两三年,他毕业后若是回来,肯定又是我的领导,我就气不顺!” 陈学武气呼呼的样子把叶文杰给逗笑了,儿子是她的骄傲,也是她的脊梁骨。 闲扯了一阵,陈学武才悠哉游哉地去三楼人事科和四楼财务科办理的相关手续,又去了档案室一趟,算是正式完成了从车间学徒到干部身份的转换。 美妙的人生又开始了! 第三章 铁饭碗的好处你想象不到 八十年代,能成为一个铁路职工那定然是人人羡慕的事情,如果你还是干部身份的话,那其中的美妙更是外人想象不到的。 一、工作时间 每天八小时,每周休一天,逢年过节更是不用说。 遇特殊情况休息另行通知,如学习,集会等。 二、工资待遇 1、一级工试用期三十元,三个月后三十四元。后面分十个等级每级加十元,干部按照干部系统的级别发工资。像陈学武这样的,正经工资也有四十六块钱。 2、除工资外发粮票等各种票证,多少按劳动强度和干部级别发放,数量不等。 三、福利待遇 1、每季度发放劳保卫生用品,具体包括:工装(衣裤鞋袜帽)一套,手套数双,口罩、毛巾、香皂、肥皂、洗头水、洗衣膏不等,有时会发放搪瓷盆,搪瓷缸,铝制饭盒。冬季有煤炭补贴,夏季有高温补贴。 2、厂区提供免费洗澡堂,二十四小时热水。 3、厂区提供免费电影放映,所有人下班都可以看,夜班除外。 4、厂区提供免费俱乐部,内有棋牌、台球、报纸。 5、厂区提供免费阅览室,内有最新书包杂志。 6、厂区提供文工团的文艺演出,上级文工团也会下基层演出。 7、以上第二项开始,周边群众也可免费享受。 四、住宿待遇 全部宿舍,分多人单人夫妻,干部工人一致。这一条仅供参考,就拿陈学武家来说,八十多平米的三室一厅,至少陈学武没听说哪个普通工人享受到了。 五、厂区提供免费医疗,出示工作证即可。 六、厂区提供免费教育,职工子女皆可以在厂办学校到初中。jx市工务段子弟学校是有高中部的,职工子弟只要交少量钱就可以一直读完高中,更重要的是学生吃饭不要钱,更不要粮票。 “真好!” 听完陈学武的介绍,李文芳十分羡慕,什么时候农民也能有这样的待遇该多好啊! 虽然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但李文芳还是早早准备了丰盛的晚饭,尤其是一盘红烧肉,还有一盘土豆丝炒鸡蛋,让人看着就很有食欲。 “有什么事就直说,不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从回来到现在,李文芳有话要说的样子简直不要太明显。 “是这样的,文琴再有两个月初中就毕业了,家里和老师都说文琴学习成绩好,让她报中专。可文琴自己却想报高中,将来读大学,想听听你的看法!” 李文芳小心翼翼地看着陈学武,生怕他听见自己娘家的事情生气。 “嗯,既然想上大学,那就读高中好了。现在的中专无非就是老师会计等少数几个专业,大学虽然要多花几年时间,但出来就是国家干部了!” 陈学武看了一眼李文芳,有些意外她会问这个问题。或许是忘记了,或许上一世她根本就没有问过自己。 记忆中,李文琴也就是李文芳的妹妹确实上的是中专师范,后来更是成了一家中学副校长,不想竟然还有这样一段隐情。 “嗯,我回头就告诉文琴和我爸妈!”对于陈学武的话,李文芳满意的点了点头。 其实这些话根本就不用陈学武说,李文芳自己就明白。毕竟已经嫁到陈家三年多快四年了,见识也不是农村的父母可比的,至少铁路子弟学校,就极少有谁家孩子去上中专的。 吃完饭,陈学武罕见地让李文芳歇着,自己到厨房刷锅洗碗,以前这些事情要么是李文芳自己做,要么是父亲陈解放做,反正陈学武是从来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看着陈学武在厨房磕磕绊绊的样子,李文芳满脸幸福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期盼着一定要是个男孩才行。 *********************************************** 第二天早上,吃过李文芳准备好的早饭,陈学武不到九点钟就来到了工会办公室。 和昨天不同,除了李玉兰这个保洁以外,还有一个人——赵冠军。 李玉兰依然在拖地,赵冠军则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所说的事情正是父亲陈解放工伤死亡的事情。 “他是掉河里淹死了,听说地方上还给他评了烈士,赔了一大笔钱,凭什么还要占段里的便宜……” 李玉兰听见赵冠军的话,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不管应该不应该,和她这个好不容易才托关系进来的临时工有什么关系吗? 将地板胡乱拖了几下,提起拖把就准备去其它办公室干活,和已经站在门口的陈学武碰了一个正着。 “对不起,陈股长,我不是有意的!” 看见陈学武漆黑的面庞,李玉兰吓得脸色都有些发白,她不想失去这份每月十六块钱的工作,这可是他家里拖了好多关系才弄到的。 “和你没关系,你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陈学武淡淡的看了李玉兰一眼,那种波澜不惊的神情更是让李玉兰万念俱灰。 上一世,陈学武用拳头告诉赵冠军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重活一回,陈学武打算换个方法教他做人。 至于李玉兰,来这里做保洁已经大半年了,对于办公室这帮人说话做事的风格也有了一些了解,越是表现的不在乎,往往越预示着更大的风暴。 看着李玉兰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提着拖把,流着眼泪出去了,陈学武没有任何表示。 深深地看了一眼满脸尴尬的赵冠军,陈学武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一张《铁路报》看了起来。 被捉现场,本来还很尴尬的赵冠军,一看陈学武这种目中无人的模样,更是怒火中烧。狂什么狂,不就是有个死了的爹嘛,一个破高中生,还真拿自己当知识分子呢? 前几天就有消息,在劳动节之前,段里要表彰先进,会有一批提干指标分配到各个科室,当得知工会办公室也有一个提干指标的时候,他兴奋得两晚上都没睡着觉。 该汇报的汇报,该请客送礼的更是一个不落,本以为囊中之物的东西,不想到嘴边竟然飞了。 昨天下午他就已经知道,指标竟然被刚刚转正的陈学武给占了,还有没有王法了?组织纪律难道是摆设吗? 下午还没到时间他就气呼呼地回家了,直到喝得酩酊大醉。要不是家里婆娘苦口婆心的一番劝解,他非得好好写几份举报信不可。 酒醒之后已经是第二天了,早饭都没吃就赶到单位。抱着打不死你我也要恶心你一把的心态,他不敢直接质疑陈学武提干的事情。因为他很清楚这种事情,必然是领导班子开会讨论过的,不是他一个普通工人可以质疑的。 但陈解放掉河里淹死被评为工伤就太过分了,别说他不是因为工作掉河里的,就算是,他也不能好处两头占,拿了地方上的烈士补助,再来拿单位的工伤补助吧? 十点钟,楼道里的脚步声渐渐多了起来,办公室另外两位大神也到了。 罗红,副科级,副主任,也是刚接的叶文杰的班,五十多岁的样子,两只胳膊只剩下右手臂,左臂据说是因为一次安全事故没的。 在陈学武的记忆中,这位罗红好像没上过学,还是前几年扫盲班才开始识字的,不然以她的老资历,这次工会主席的位子就是轮也轮不到叶文杰,哪怕叶文杰也是老资历都不行。 徐东,四十五六岁,副科级。要说整个工会里,背景最深的就数这位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大叔。 徐东之前是物资科科长,级别也是科级,可去年的时候传出他和档案室一个女职工搞到了一起,他老婆还到段里狠狠地闹了一回,这件事情当时传得沸沸扬扬。 然后,徐东就从人人羡慕敬畏的物资科长,变成了工会的一名普通干事,级别也从科级降为副科级。 陈学武拿起角落的热水壶,给两位领导分别泡了一杯茶,见叶文杰竟然还没有来,就打算把事情先和这两位汇报一下,免得让他们误会自己不尊重人。 没有理会赵冠军快要杀人的眼神,不大的办公室里,陈学武将赵冠军搬弄是非的话一字不差地说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的,保洁员李玉兰可以作证,还请两位领导做主,还我爸一个公道!” 两世为人,据父亲离去已经几十年的陈学武,这一刻留下了眼泪。 罗红和徐东对视了一眼,对陈学武的眼泪有些意外。作为老主任的儿子,他们可太清楚陈学武是什么货色了,不想平时大不咧咧的外表下,竟然还有这样一副柔弱的心理。 “赵冠军,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嘛?” 徐东细小的眼睛微眯着,犹如一条毒蛇一般盯着赵冠军,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一个普通工人,竟敢质疑段领导集体会议的决定,更过分的是,竟敢公然污蔑一位逝去的领导干部清白,简直是无法无天。 “徐副科长,我只是提出一点自己的看法而已,好像并没有做错什么吧?”徐东的眼神让赵冠军很不舒服,不就是一个老流氓嘛,装什么假正经。 “呵呵……” 赵冠军油盐不进的态度把徐东气笑了。 “好了,都忙自己的工作吧,这件事一会还是交给主任决定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副主任罗红开口了,徐东也适时地闭上了嘴,陈学武也回到自己座位上,继续翻看着报纸。 作为主任的叶文杰竟然整个上午也没有来,一直到下午上班才看见她出现在办公室。 这次不用陈学武在开口了,罗红和徐东两人就走进里面的小办公室,开起了小会。 瞥见赵冠愤怒的神情,陈学武心里很是不屑,很快你就明白什么叫做祸从口出了! 第四章 倡议书 小办公室的会议一直持续了近两个小时,罗红和徐东二人出来的时候,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只是让陈学武进去,说主任有工作要交代。 “主任好,罗副主任说您有工作要交代?”陈学武一进来,便向叶文杰恭敬地问好,他很清楚,现在要做的就是公事公办。 “嗯,是这样的,劳动节马上就要到了,也是我们工会一年中最忙碌的时间之一。现在有件工作交给你,就是关于咱们段里退休及伤残工友家庭状况的摸排工作要做,以便后续我们更加方便地为广大工友服务。这里有一份名单,家庭地址都在上面,你要做的就是挨家挨户地走访,摸清楚他们的真实情况。” 对于陈学武能在合适的时间端正自己的态度,叶文杰很满意,其实这份工作应该交给赵冠军去做,但刚才罗红和徐东的汇报让她给改了主意,工会自己的工作,没必要交给一个外人去办。 “好的主任,保证完成任务!”陈学武立正敬礼,声音洪亮,把叶文杰给逗笑了。 “好了,拿着名单出去吧,别在我面前耍活宝了。名单中的人大部分都在家属院,只有少数住在外面,你先熟悉一下,明天就开始摸排工作,只要每天下班之前向我汇报一下就行,记得做好记录!” 自始至终,两人都没有谈论关于赵冠军的,但陈学武很清楚,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回到自己座位上,陈学武翻看了一下名单,上面的人基本上都认识,其中有不少人还去家里拜访过父亲。这次父亲去世,除了少数年岁特别大的,基本都去吊唁了。 “罗主任,这是主任交给我的工作,您看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徐科长也是,有什么注意的也指点我几句,今天下班我请你去老曹家饭馆吃烤腰子!” 罗红和徐东的工位是在一张大办公桌的两头,陈学武可没办法只和一个人说话,不搭理另外一人。 “去你个兔崽子,竟敢拿你叔我开涮,我才不需要什么烤腰子呢。我可知道你媳妇怀孕好几个月了,你可别像我一样犯错误,否则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副主任罗红还没开口,徐东这个老实人先是笑骂出声,甚至还拿他自己的丑事打趣。 “怎么能不需要呢,我可听说有句话叫做人到中年不得已。至于我自己,我不吃。领导坐着我站着,领导吃着我看着本就是应该的嘛!” 对于徐东的性子,陈学武还有有几分了解的,说白了就是有几分浑不吝的感觉,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讲究的就是大碗吃肉,大口喝酒的江湖义气,不然曾经他也坐不到物资科长的职位。 “算了,以后在找机会吧,最近家里的母老虎到了更年期闹得更凶,天黑之前我必须得到家啊!” “德性!”徐东一副苦大仇深的神情,惹得对面罗红没好气地送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其实这份工作每年都做,也没有难度。要说注意的话那就是只有一点,在允许的范围内,困难尽量说得严重一点就是了,懂吗?” 罗红翻看了一下陈学武拿过去的名单,和去年比,基本上没有变化,提点了几句之后,又额外对陈学武强调了一点。 “明白了,谢谢罗主任提点。徐科长不愿意去吃烤腰子,那罗主任你可一定要赏脸呐!” 略一思索,陈学武就明白罗红说的最后一点是什么意思了。 都是离退休困难职工,但这个困难程度肯定也是有所区别的,而这个东西又和单位接下来的补助力度息息相关。 把情况说严重一点,也是慷国家和单位之慨,犯不着因为这点小事去得罪人。 “哼,徐科长不去你才想到请我,那我也不去!”那傲娇的小眼神把陈学武都弄蒙了,大姐,你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你玩什么聊斋啊? “好了,不逗你玩了,我婆婆年纪大了,今年这油菜花一开,老毛病又犯了,这次挺严重的,要不是这两天单位事情太多,我都要请几天假了!” 陈学武一副懵逼的表情,把罗红这位副主任给整乐了,向陈学武解释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那以后找时间,我再请两位领导吃烤腰子!”陈学武回到座位上的时候,主任叶文杰也出了小办公室,说了一声让大家忙完了就早点下班,就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办公室其他的三人有说有笑,赵冠军眼神阴郁到了极点,这种被别人孤立的感觉很不好受。 可他不知道的是,更让他阴郁的事情还在后面。 叶文杰先是去了四楼书记办公室,又去了组织人事科,临下班还跑了一趟生产办。 谁也没想到,劳动节的热闹还没到,反倒是从工会刮起了一股风暴,迅速席卷了整个工务段,而后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吹遍了整个三秦铁路局。 三天后,段委办公室发出一份倡议书,《关于办公室人员深入一线岗位,接受再教育的倡议书》。 内容大致如下:为贯彻铁道部、省局有关文件精神,结合我段实际,对全段所有办公室范围内抽调部分具有较高业务能力,有一定思想水平和工作经验的同志充实到一线岗位上去,以增强职工队伍建设活力。 为了保证这项工作顺利进行,将采取以下措施:一是要加强学习。通过学习,提高干部职工的政治素质和业务素质;二是要强化责任意识。要明确目标任务,落实责任分工,确保各项任务落到实处,并做好总结。三是要建立激励机制。鼓励职工积极主动充实到一线岗位,调动各方面积极性。四是要注重人文关怀。 这份倡议书一经发出,立刻就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力,不少人立刻嗅到了这里面不同寻常的味道。 有人兴高采烈,自然也有人惶惶不可终日。 但不管大家怎么议论这件事情,都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提出反对意见。 通知下发的第二天,赵冠军就接到了轮岗通知,他从工会办公室被轮岗到了打磨车间。 从叶文杰办公室了出来,赵冠军一个大男人已经哭花了脸,但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麻木地收拾好自己的私人物品,赵冠军终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这个不到二十平米的办公室。他这一去,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重新坐进办公室的机会。 赵冠军前脚刚走,新来的保洁罗小爱就将他的工位收拾得干干净净,等待着它下一位主人的到来。 “姑,你要喝水吗,我给你倒!” 刚忙完的罗小爱,见罗红端着茶杯起身,立马热情地迎了上去,换来的却是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陈学武笑着摇了摇头,这罗小爱还真是不长记性,才来两天,这种低级错误都已经记不清楚是第几次了。 一天时间里,和赵冠军一样失魂落魄的有十好几个。这同样也意味着,办公室的椅子空出了十好几把,这些位置,都是需要人员去填充的。 暗流早在倡议书发出的那一刻就激烈了起来,现在更是到了白热化阶段。 三天时间,陈学武将那些离退休困难职工家庭都走访了一遍,有着罗红和徐东两位老前辈的指点,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除掉了赵冠军这个眼中钉,陈学武很是开心,哼着小曲一路就回到了家里。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咋还唱上了呢?”李文芳笑着问道。作为家里的晴雨表,陈学武的心情直接影响到了全家人的心情。 “呵呵!” 陈学武笑了一声,也没瞒着她,将事情从头到尾都给她说了一遍。 “你们这样对他,他会不会记恨?会不会报复咱们?”听到赵冠军竟然敢编排已经去世的公公,李文芳很是生气,可接着又问出了一个她担心的问题。 “记恨?报复?呵,他要是觉得打磨车间的工作太舒服,我不介意再费一番工夫,送他去驻守韩家山大桥。” 韩家山大桥是jx工务段范围内最大的铁路桥,全长2.6公里,桥面最高高度52米。在桥的两端各设有一个执勤点,需要二十四小时有人驻守。尤其是大桥西侧的执勤点,连水都没有,需要从一公里以外的桥下一处泉眼取水,工作环境十分恶劣。 听见陈学武这话,李文芳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一想到那荒郊野岭,一个人守在那,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听说好几次晚上巡逻的时候都碰见过狼,甚至还有驻守人员遭狼袭击的先例,李文芳看陈学武的眼神都有些害怕。 “你怕什么,又不是说你。累了一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我要喝点小酒,碗筷一会儿我收拾!” 李文芳畏惧的眼神,让陈学武很是无语,只能让她早点回屋躺着,毕竟已经七个多月的身子了,不能累着。 “当当当……” 李文芳刚回屋,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这敲门声让陈学武很是诧异,看了一眼桌上的座钟,已经快八点钟了,怎么这个时间还有人敲门。虽然陈解放在的时候这是常有的事,但自从他去世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晚上来敲他家门。 “王强?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陈学武打开房门,站在门口的是检修车间的王强。他年纪比陈学武要大五六岁,虽然认识,但两人却并不熟悉。 在看到王强手中提着帆布包,里面鼓鼓囊囊,陈学武就明白他是来干什么的。 “陈股长,您在家呢?” 王强一开口就把陈学武给整不会了,我在不在家,要不你猜一下? 第五章 请托 思索了一下,陈学武还是把王强让进了屋里,虽然这件事情自己帮不上忙,也不会去帮王强谋求什么,但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父亲遮风挡雨了,没必要把话说得太死。 “都是剩菜剩饭了,就不请你吃了,喝水!”将茶几上的碗筷往旁边扒拉了一下,陈学武倒了一杯水放在王强面前。 “不敢,这会过来已经打扰陈股长休息了,是我该说对不起才是!” 看着桌上还没吃干净的几片回锅肉,王强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这更加坚定了他想要坐办公室的决心。 陈学武没有搭话,安静的环境让王强脑门上出现了一层汗珠,他本就不善言辞,这种上门请托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干,一时间急得脸色都有些发红。 “我就叫你强子吧,你是为了办公室那个位置来的吧?”本不想主动开口的陈学武,见王强满头大汗的模样,终究还是心软了。 “是,陈股长,你看,你能不能帮我说两句话,我在检修车间已经干了七八年了,现在孩子都有三个了,我老婆又身体不好,别说照顾三个小崽子,就是她自己也天天泡在药罐子里。检修车间的活又没个时间,几乎一天到晚都要待命。所以我想要是能换到办公室,工资低点都没关系,至少可以多出不少时间照顾家里。陈股长,你一定要帮帮我啊!” 王强的眼泪一瞬间将陈学武上一世的记忆唤醒了。 记忆中好像是有一个检修车间的职工,五六岁的儿子做饭时被开水烫伤了,好像还留下了残疾,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眼前之人的孩子。 五六岁的孩子竟然已经开始做饭了,听着很不可思议,但在这个年代,家里孩子多的,是真的放养,孩子能不能长大,全看老天爷的脸色。 “哎!” 叹了口气,陈学武发现,重活一世,自己反倒变得心软了。这事情若是放在上一世,陈学武决意不会躺这门浑水的。 “既然你家里有困难,那你有没有向车间申请困难补助,或者有没有申请换一个轻松一点的岗位?” 按照王强的说法,家里三个孩子还小,老大也才五六岁,小的那个才刚刚过完一岁生日。老婆身体很差,常年需要吃药,按道理他是符合相关条件的。 “我向张主任申请过好几次,请他帮我换一个岗位,可他总说我的工作十分重要,是检修车间的顶梁柱,说什么也不同意给我调岗。至于困难补助,他倒是答应了说会给我上报,可时间都过了大半年了,申请却始终没有下来。我去问,他就说大家的日子都很苦,还有很多老同志家里比我更困难,让我再克服克服。说等补助名额多了,一定第一时间给我安排上!” 说到这里,王强已经不止是掉眼泪了,甚至已经哭出声了。 听到这里,陈学武的心情也很沉重。王强家的情况应该确实很困难,毕竟这种事情是真是假,自己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不会有人在这上面撒谎。 可要把王强从检修车间弄到工会办公室,顶替赵冠军的工作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且不说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刚刚转正提干的小萌新,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去插手这样一块肥肉的争夺。除非是动用父亲留下的遗泽,可为了一个不熟悉的外人,真值得吗? 再者,就算自己打着已故老爸的旗号,说服叶文杰同意让王强进工会办公室,可检修车间那边会顺利放人吗? 检修车间的主任叫张文举,陈学武并不熟悉。可通过王强的描述,肯定也是一个老油条,那种人不好对付。 而王强想调到办公室,或者换一个轻松点的工作,竟然找到自己头上,典型的病急乱投医,指望他自己出什么力,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陈学武默默地点上一根烟,红塔山特有的香气还是那么让人陶醉。 看着陈学武思索的模样,王强也止住了哭泣,紧张地看着陈学武朦胧的面庞。 一根烟抽完,陈学武也没有下定决心。 “你这倒霉孩子怎么回事,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才回家,就不怕半路被人给绑了去……”门口传来一个中年女人喝骂的声音。 这个声音让陈学武心中一动,无它,声音的主人是组织人事科科长的老婆。人事科长住在陈学武家楼上,如果能想办法让他帮忙的话,王强的事根本就不算事。 “强子,这样……然后这样……” 陈学武抓紧时间对王强交代了几句,在王强一脸懵逼的情况下,就将他连人带东西推出了屋外。 “陈股长,求你帮帮我吧,不然我的孩子可真的要饿死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王强还是本能地选择了相信陈学武,扑通一声就跪倒在门口,作势要给陈学武磕头。 “哎吆,好你个王强,我只是让你卖惨,没让你下跪,更没让你磕头,你个王八蛋这是恩将仇报啊!” 陈学武心里那个恨呐,赶紧去扶住王强,不让他磕头,可这家伙力气太大,一个没扶稳,竟然把陈学武给带倒,和王强面对面地跪了下来。 这突然的变化,把门口的两人都惊呆了。陈学武则是疼得直咧嘴,只因他膝盖跪到了门槛上给磕到了。 “学武,怎么了你们这是?这位是?”牛爱花也不训斥女儿了,惊讶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大男人。 “啊,是牛姐啊,快扶我一把,我磕到膝盖了!”陈学武眼泪都流下来了,这可不是装的,是真疼啊! “哎!” 牛爱花答应一声,和已经吓傻的王强一块把陈学武扶回了屋里。 “文芳,出来一下,把红花油给我找出来!”坐在沙发上,陈学武才喊了一声,让李文芳出来。 以往老爸在的时候,家里经常有人来拜访,说的事情要么是工作,要么就是求帮忙办事,李文芳在一旁听着不方便。久而久之,只要家里来了客人,李文芳除了进门打声招呼,其他时间都是主动回避的。 “啊,我马上来!”卧室里传来李文芳的惊呼声。 “你慢点,不着急,千万别摔着!”陈学武又嘱咐了一句。 “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不知道进去把你文芳姐扶着点啊?”牛爱花看了一眼身后跟没事人的女儿,没好气地瞪了一眼。 面对老妈的使唤,胡丽丽一脸无所谓地朝屋内走去。趁着这个功夫,在王强的帮助下,陈学武总算把裤子挽了起来。 右腿膝盖的位置竟然破皮了,甚至已经有血珠渗出。陈学武吸了一口凉气,狠狠地瞪了一眼王强。 好好一个苦肉计,受伤的竟然变成陈学武自己。 李文芳拿着红花油出来,看见陈学武膝盖受伤,并没有想象中的惊慌失措,反倒有条不紊地指挥胡丽丽从工具箱找来纱布和绷带。 这种活自然不是已经七个月身孕的李文芳能干的,糙汉子王强一上手,差点没把陈学武原地送走。 “让开,我来,笨手笨脚的!” 看着陈学武眼泪又流了下来,牛爱花只得亲自动手帮陈学武消毒包扎。 将受伤的右腿平放在一个小板凳上,陈学武才感觉又活了过来。这个空挡,牛爱花已经指使胡丽丽将茶几上的锅碗瓢盆收拾干净了。 “学武,你们两个大男人,刚才在门口干嘛呢,拜把子也不是这么拜的呀?”牛爱花这才有功夫询问事情的缘由。 陈学武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只是代价有些出乎意料的大。随后,就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向牛爱花说了一遍。 “牛姐,你说王强这不是难为我吗,这种事是我能办的了的嘛?” 其实,在看到旁边这个年轻人,提着帆布包的时候,牛爱花心里就已经有几分猜测了,毕竟这两天她家的铁门槛都快被踏破了,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晚才出来找女儿。 “就是可怜那三个孩子,明明有爹有妈,却像是没有似的!”陈学武看似随意的一句吐槽,却是重重地击在了牛爱花的心头。 牛爱花是四九年那会,被解放军在路边捡的,当时的她或许是两岁岁,也或许是三岁,就那么孤零零地被扔在路边。若不是路过的战士发现了她,她肯定得死在那年夏天。 而后的十几年里,牛爱花就在孤儿院里长大。就连她这个姓,也是因为捡她的那个战士姓牛,被孤儿院给改的。 关于牛爱花的身世,上一世陈学武也是机缘巧合下才知道的,目前在段里应该还没有人知道。 陈学武就是想赌一把,赌牛爱花听了王强家里三个孩子的困难会感同身受,毕竟她是一个善良的人。 “哎,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处啊!”牛爱花叹了口气,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检修车间王强是吧?这事你找学武确实是找错人了,你先回去吧,东西也带走。有这冤枉钱给老婆孩子买点好吃的比什么都强!” 短暂的长吁短叹过后,牛爱花很快就回过神来,又变成那个彪悍的中年妇女了。 “啊,这……” 王强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是谁,毕竟这栋“干部家属楼”他也是第一次来。牛爱花的话让他一时有些懵。 “啊什么啊,牛姐让你回去你就回去,你那点事在牛姐眼里那就不是事!” 牛爱花看了一眼陈学武,终究没有说什么。就是这一眼,看得陈学武头皮发麻! “啊,好,谢谢牛姐,谢谢陈股长,谢谢牛姐,谢谢陈股长……” 王强在千恩万谢中,总算离开了陈学武家,在牛爱花强硬的眼神中,也带走了帆布包。 “既然没事了,那我也回家了。还有,说了多少次了,要叫阿姨。丽丽的年纪都和你一样,再油嘴滑舌,我可真生气了!” 牛爱花站起身来,和胡丽丽一起向门外走去,陈学武有伤在身,也只能让李文芳这个孕妇送了。 “年轻人,心眼还是不要太多才好!” 已经走出门口的牛爱花又冲屋里喊了一句,喊得陈学武心跳都慢了一拍。 第六章 我会说外语 风浪再大,终有平歇的时候! 四月十六号上午九点,陈学武到办公室的时候,发现空了一个星期的位子,终于迎来了它新的主人。 “你好,我是陈学武。” “陈股长你好,我叫魏晓燕,你叫我小魏就好。” 魏晓燕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一米六的身高,一头短发,皮肤白皙、细嫩,很像邻家女孩一样,不过她并不是那种很漂亮的女孩子,而是给人一种清纯的感觉。 客气了两句,陈学武就回到了自己工位上,心里已经骂起了娘。 全工会算上主任叶文杰拢共也就五个人,除开三位老革命,就只剩下陈学武和魏晓燕两人了,再看看魏晓燕的样子,难道以后工会的活都要自己一个人做吗? 果然,没一会叶文杰,罗红,徐东都来到办公室,三人先后都和魏晓燕打了招呼,显得十分友善。 “这位是魏晓燕,凤舞师范学校毕业的,今天正式加入我们工会这个小家庭,大家鼓掌欢迎……” 叶文杰先是一阵热情洋溢的欢迎词,随后又向魏晓燕介绍了其他人,最后就是鼓励大家要互帮互助,团结友善,发扬工会办公室轻松愉快的工作氛围。 简短的欢迎结束后,陈学武再次回到自己座位,心里更是确定无疑,这魏晓燕能在这个时候插班进来,关键其还不是铁路子弟,那身份背景就更引人遐想了。 让陈学武感到欣慰的是,王强已经从检修车间调到了仓库,负责入库零部件的验收工作,而且他家也被列入了困难职工补助名单里,也不枉自己受一次伤。 一整个上午,陈学武都忙着复查过几天劳动节的慰问名单,虽然看似都是细枝末节,但是对于工会来说,这是一件大事,如果能够将这些材料收集齐全,那么对今后开展工会活动会有所帮助,所以陈学武还是比较重视这件事。 下午上班又摸了一会鱼,陈学武拿起资料,敲响了叶文杰的小办公室。 “你做得很好,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叶文杰没有吝啬一些口头上的奖励,陈学武也及时的表态,表示这都是领导指导有方的结果。 “呵呵,你啊……要是阿豪有你现在一半的谦虚就好了!”周豪确实处处优秀,可就是性格太过张扬,这点一直让叶文杰很头疼。陈学武谦虚的模样把叶文杰逗笑了。 “叶阿姨,你也觉得我比周豪那小子强是吧,我就说嘛,是金子总会发光!” 你敢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翘起整个地球,对于叶文杰的话,陈学武那是顺杆就是往上爬。 “嘿,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要说你哪里比阿豪强,那就是你这厚脸皮的功夫,啊豪肯定是比不了的!” 叶文杰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兜青皮橘子,让陈学武下班的时候拿走,太酸了,她吃不了。 “谢谢叶阿姨,不过你说和周豪比,我只有脸皮厚这一个优点我可不认,我不但能听说粤语,还会日语呢,周豪也就只学会点粤语,日语也就勉强能听懂,说更是一点不行,这点我就比他强!” 陈学武没有客气的接过叶文杰递过来的橘子,掰开一个吃了一瓣,酸得他嘴一咧咧。 “你和阿豪还会粤语,你们甚至还学习了日语,我怎么不知道?”叶文杰惊了,她还真不知道儿子周豪有这样的语言天赋,这个消息让她有些喜出望外。 “啊,阿豪没告诉你嘛,那可能是他觉得学得太差,没好意思告诉你吧?”陈学武发现自己有些飘了,怎么把这种事情给说了出来。 “你们什么时候学的,又在哪里学的?”叶文杰这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啊。 “其实吧,我们也是看着连环画和录像带学的,又凑钱去新华书店买了工具书,这才学了一个皮毛,属于勉强能听懂,勉强能交流的层次,回头你打电话的时候再问他就是了。” 随便遮掩了两句,陈学武就心虚地逃离了小办公室,留下叶文杰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独自激动。 下班回到家里,陈学武把一兜青皮橘子扔在桌子上,打开电视看了起来,电视里正在播放着《八仙过海》。以后世的眼光,这样的电视剧自然是有些粗糙,但放在眼下,还是很不错的消遣。 “你回来了,我今天身子有些不舒服,睡过头了。你先等一会,我现在就做饭!”李文芳应该是被电视的声音吵醒了,一脸疲惫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啊,不舒服嘛,你等一下,我拿上东西,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 陈学武暗骂一声自己不是东西,媳妇怀孕七个多月了,还让她承担所有家务,真是个浑蛋。 “不用,浪费那钱干嘛,就是有些困,想睡觉而已,孕妇都这样!” 职工医院确实免费,可说的是职工本人,并不包含家属。尤其是李文芳还是农村户口,现在可不是公公在世的时候,那会李文芳住院生小笼包时,就借用其他职工的名字,一分钱没花,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现在可不行了。 一想到小笼包是城镇户口,可即将出生的孩子若是不好好安排一番,恐怕只能上农村户口,李文芳就心里堵得慌。 “别犟,那能花几个钱?”没一会的功夫,陈学武已经穿上鞋子,拿好钱,给医院打了电话,让他们派车到楼下等着。 “小笼包呢?” 陈学武这才注意到,回来半天了,还没看见女儿,正常情况,她应该在看电视才对。 “看了一天电视,让歇会都不行,怎么说都不听,让我给打了一顿,哭累了,这会正睡觉呢!”提起女儿,李文芳皱了皱眉头,真是越大越不听话了。 “你先坐着,我去把她喊起来,让她看电视在家等着,免得醒来后找不着你哭闹不休!” 陈学武走到床边,看着小笼包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痕,看来是真的伤心了。 “呀,《黑猫警长》开始了!”摇了好几下,小家伙都没有醒,可这话一出,原本睡熟的小家伙立刻睁开了眼睛,眼神也由开始的迷茫变得闪闪发光。这萌萌的眼神,让陈学武忍不住在她脸上香了一口。 安顿好小笼包,将电视调到动画片,陈学武才扶着李文芳往楼下走去。 就这么四层楼,陈学武感觉走了有十几分钟,一路上碰到好几个邻居,不过陈学武这个时候可没心情套近乎,送李文芳去医院才是要紧事。 刚走到楼道口,医院的救护车也正好开了过来。除了一个司机,还有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奇怪的是,这三人陈学武竟然一个都不认识。 知道年轻的女大夫姓秦以后,扶着李文芳,一行人快马加鞭地往医院赶去。 陈学武没小气,大手一挥,直接交了五十块钱的押金,让大夫把能安排的检查都给安排上。 不管什么年代,有钱总是好办事,忙前忙后一个多小时,结果还是很满意的,一切正常。贪睡,困乏,都属于正常的孕期反应。 “大夫,是男娃还是女娃?” 检查室里,只有医生和李文芳,陈学武三人时,李文芳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她一直关心的问题。 “胎儿一切正常,回家安心养胎吧,注意多休息,保持适量运动,家务活少做,你们可以走了!” 原本还和颜悦色的大夫,李文芳这话一出口,立马就变了颜色。 “问这个干什么,男孩女孩都一样!”陈学武及时喝止了李文芳的话,这位秦大夫一看就不是简单之辈。更何况自己和人家第一次打交道,别人凭什么冒着违反纪律的风险给你开后门? “秦医生,那您先忙,我们先走了,等生产的时候还要再麻烦您呢?” 陈学武赶紧陪着笑,扶着李文芳告辞离开。 “嗯,到时候我给你媳妇接生!”见陈学武这么懂事,秦霜的神色总算缓和了下来。 “她凭什么不告诉我啊,我们花了那么多钱,当初我怀灿灿的时候,人家大夫都告诉我了!”从检查室出来,李文芳还嘟囔着嘴,小声地抱怨着。 “行了,你就别抱怨了,那时候没人管,而且大夫是爸的熟人,别人自然可以告诉你,现在咱们和人家秦大夫又不熟悉,别人自然就不会告诉你了!你也知道,这是违反纪律的。” 虽然上一世二胎是儿子,但现在陈学武都重生了,李文芳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有什么变数,陈学武也有些拿不准,他也想着知道李文芳现在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你先在这坐一会,我去去就来!”把李文芳安顿在一处长椅上,陈学武直奔b超室。 五块钱摔出来,负责影像登记护士的坚持,很快就被击得粉碎。 “是个男孩,带把的!”陈学武小声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李文芳。 “真的?” 看着李文芳惊喜的眼神,陈学武肯定地点了点头。 *******************************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钟了,电视还在演着,而小笼包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茶几上还放着一对橘子皮。 “你先坐一会,我把面条煮上。”回来的路上,陈学武顺路买了一包挂面。 起锅,烧水,下面,放青菜,放鸡蛋,加盐,加香油,不到半个小时,一顿香喷喷的面条就做好了。 再次喊醒小笼包,可惜,她看了一眼一清二白的面条,表示自己已经吃饼干橘子吃饱了,真是一点都不给陈学武这个老爸面子。 这是陈学武第一次做饭,李文芳吃了一大碗,她感觉自己品尝到了幸福的味道。 吃完过后,李文芳坐在沙发上休息,陈学武刷锅洗碗。 “明天给你妈打个电话,看她能不能抽出几个月时间过来照顾你。你现在身子重,家里没个大人看着不行!要是她没时间,我在外面找个人也行!”给李文芳倒了杯水,陈学武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 丈夫同意让母亲来家里照顾自己,李文芳很感动,因为她知道陈学武对自己娘家人一直不冷不热,谈不上看不起,但也绝对说不上有什么感情。想到这里,她心里一暖,虽然有些担心,却更多的是安心。 “那我明天打电话问问!” 现在是四五月份,村里正在收小麦,然后还要准备种玉米和黄豆,她也拿不准母亲会不会放下地里的活来照顾自己。 陈学武已经打起了呼噜,李文芳却还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天花板,希望明天的电话,不会让自己失望。 第七章 仗势欺人 早上陈学武到办公室的时候,魏晓燕已经到了,看来这女娃是个强劲的角色。 “学武,拿着这个,去趟财务室,现在就去!”叶文杰交给陈学武一个档案袋,里面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别猜了,你爸的抚恤金批下来了,你去领一下!”没让陈学武猜,叶文杰就把话说明白了。 “嗯!” 道了声谢谢,陈学武便转身去了财务室。 工伤死亡赔偿金,丧葬补助金,家属慰问金三项加起来一共2964元,比想象中的要多,不过如果父亲还在的话,也就两年基本工资而已。 现在还没有五十和一百元的钞票,不到三千块钱却是厚厚一叠。 两世为人,这一刻,陈学武的心情依然很沉重。 “学武啊,你看,我这里有点事情,你能不能帮帮忙?” 回到办公室,陈学武将钱放在抽屉里,无精打采地翻着报纸,徐东却凑到身边,小声地请陈学武帮忙。 转头看了一眼这位徐副科长,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是这样的,学武,你小龙哥这不是要结婚了吗,家里想给他买辆摩托车撑撑场面,现在家里钱有点不够,我想把手头的国库券兑给你。不兑太多,两千块就行,你看怎么样?” 徐东一脸笑嘻嘻地看着陈学武,但陈学武心里却是问候了徐东家里十八代女性。 徐东这个老王八这是欺负老子不识数还是咋了?你儿子结婚想要买辆摩托车关老子什么事,竟然敢打父亲抚恤金的主意,真是看错了这老王八。 “徐科长啊,就算是最便宜的嘉陵本田70也要四千块钱吧,这结婚总不能只需要一台摩托车吧,你家咋那么多钱?” 陈学武的脸色不好看,说话也是夹枪带棒。 别人不清楚,陈学武自己家里积蓄又有两三万,这还是父亲很是清廉的结果。徐东可是当过三年物资科长的人,看他现在的作风,肯定没少捞。 现在他要和自己兑换国库券,分明就是把自己当猴耍。而且今年国库券各家配额虽然不少,但两千恐怕比他家的全部还有多。 国库券分三年和五年两种,但不管哪一种,要想变现至少得等三年时间。虽然几年后国库券价值会暴涨,但现在入手无疑是要被套死的。 “呵呵,小陈开玩笑了,我家里没几个钱的,所以才想找你兑点国库券不是。这样,我给你一千国库券,你给我九百块钱,这总行了吧?” 陈学武的话,让徐东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对陈学武的称呼也从学武换成了小陈。不过他还是没有放弃要用国库券换现金的想法。 “不好意思徐科长,这钱我还有其他用处,真的不能和你换,你去找其他人试试吧!” 陈学武知道拒绝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你徐东背景深,人脉厚,不照样从物资科长的位子上,被赶到了工会混吃等死嘛。自己一个重生者,难道还真会怕了你不成? “好好,小陈有志气,我看好你!” 两人对视了一阵,陈学武强硬的态度,让徐东很是恼怒,不过脸上却是笑容满面,拍了拍陈学武的肩膀,然后才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哈哈哈……” 门口传来罗红爽朗的笑声,叶文杰和罗红,魏晓燕三人一同走了进来,也不知道她们刚才干什么去了。 “学武,你进来一下,有事情要问你!” 叶文杰招了招手,喊陈学武到她办公室说话。 陈学武没有理会徐东威胁的眼神,放下手中的报纸走了进去。 “主任,什么事?” 陈学武给叶文杰茶杯添了点水,站在她办公桌对面,等待着领导发话。 “坐,是件大好事,只是考虑到你媳妇月份已经大了,就想想你确认一下。”叶文杰指了指面前的椅子,让陈学武坐下。 “您说,什么好事?” 陈学武也有些好奇,工会里能有些什么好事?难道是五一劳动节假期和福利翻倍了? “是这样,段里组织了一个考察小组,由洪书记亲自带队,抽调各部门主要领导,去香江考察现代化铁路建设与管理工作。本来人员名单已经确定了,但昨天你不是说你会粤语和日语吗,这次去香江正好用得上,毕竟咱们段里可没有会粤语的人才。我向洪书记推荐了你,洪书记也同意带你去,现在就看你能不能抽出时间了!” 叶文杰的话,把陈学武弄蒙了。去香江考察铁路建设和管理?香江有铁路吗? 还有,香江回归的消息确认才几天,你们考察团都确定好了,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模糊的记忆再次被唤醒,陈学武依稀记得上一世,在国庆前几天,包括叶文杰在内的主要领导确实离开了一个星期左右,只是说考察学习去了,不想竟然是去了香江。 各种信息如流光一般在陈学武脑海中闪过,他很快就做出了选择,香江,一定要去。 “谢谢主任照顾,我去,至于我媳妇的事情,我们已经决定将我丈母娘接到家里来照顾她。”随后,陈学武就将昨晚李文芳五医院检查的事情说了一遍,顺便还给她讲了自己用五块钱收买护士的事情,惹得叶文杰哈哈大笑。 “那我就提前恭喜你儿女双全了,等你儿子满月的时候,我一定包一个大红包!”确定了陈学武要去,叶文杰又交代了一些要准备的东西,至于其他手续问题,单位会全部帮忙处理好的。 确定两天后,也就是十九号出发,陈学武便向叶文杰告了半天假,准备把刚才领回来的钱存到银行去。 回到座位上拿出装钱的档案袋,和罗红,徐东说了一声,又冲魏晓燕点了点头,陈学武便离开了办公室。 到银行存完钱,回到家的时候还不到一点钟,岳母毛爱琴已经在陪李文芳说话了。 “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天气比较闷热,又有母亲陪着,李文芳也就没关大门。看见陈学武中午就回来,李文芳很是不解。 “妈,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我还想着等确定了时间,我去接您呢?” 陈学武没有忙着回答李文芳的话,看见已经站起身的岳母连忙问好。 “不快,家里的两只老母鸡正好开始下蛋了,就想着这两天给文芳送来。早上接到文芳的电话,我就搭队上的拖拉机过来了,也就一个多小时而已。” 毛爱琴虽然是长辈,但面对这个女婿还是有些拘谨。无它,两家人的地位相差太多了。尤其是听说陈学武年纪轻轻已经是国家干部了,她更是得陪着小心。 “我过两天要出一趟差,可能要一个星期时间,你这个时候过来,简直太及时了。妈,你坐,我给你添点水!” 随后,一家人便坐在一起拉起了家常。 “今年的麦子长势很好,又是一个好年景。不过咱家有手扶拖拉机,几块麦田又都在大路边上,不管是收割运输,还是过些天种玉米,都方便得很,你们不用担心我过来会误了庄稼。” 陈学武刚一开口,岳母就立马将事情解释得明明白白。毕竟李家能买得起手扶拖拉机,全靠亲家公的帮忙,甚至还出了一部分钱呢。虽然是个二手的,但在附近几个村子里,也是极有牌面的。 聊了一会,陈学武就和岳母一起岳母开始收拾屋子,既然是照顾孕妇,那她自然要和李文芳住在一起。陈学武就搬到老爸原来的房间。 一直在旁边静静不说话的小笼包,听说以后不能和妈妈睡了,要让她单独睡一个房间的时候,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委屈极了。 “不要,我要和妈妈一起睡,我不要和妈妈分开,呜……”小笼包哭着哭着就猛然向李文芳的怀里扑去。还好岳母站得近,一把拉住了她,不然就真的撞到李文芳的肚子了。 被女儿这么一哭,别说李文芳,就是陈学武也心里堵得慌,赶紧过去抱起她,让她别哭了。 看着闺女哭成这样,陈学武心里一阵愧疚,小笼包还不到三岁,现在就让她分开睡是早了点。而且为了照顾李文芳的身子,就这么对她,也很不公平。 “小笼包乖,这样,妈妈现在身体不舒服,不能再抱着小笼包睡了。那爸爸在妈妈的床边再造一个小床,这样小笼包既可以单独睡,也能转头就看见妈妈,好不好?” 费了好大功夫,总算把小笼包说通了,不过她要求一定要把自己的小床弄得非常非常漂亮才行。 就这样,留下岳母在家继续收拾屋子,陈学武则带着小笼包来到市里最大的商场——人民商场来选购一款儿童床。 虽然是星期三,而且还是上班时间,但人民商场的人流量一点都不少。 “你确定要这款儿童床,我可告诉你,别看这床个小,可它却要足足两百二十块钱,而且还要一张家具票呢!” 售货员的话很不客气,即便陈学武和小笼包都穿着得体,不像是穷人的样子,可她挑剔的眼神依然毫不掩饰。 “开票吧!”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火气,陈学武没有和她争辩,直接拿出了一张家具票和二十二张大团结给她。 “哼,买就买吧,有什么好神气的!”接过家具票和钱,仔细比对后,售货员才气呼呼的转身去开票了。 买完床,陈学武又买了儿童床垫,还有小笼包亲自挑选的枕套,床单之类的东西,又花了九块两毛钱和一张布票。 还好老爸攒的票据不少,不然还真抓瞎了。这年头有钱不算本事,有票才是真本事! 第八章 你太贪婪了 在书记洪铁军的带领下,一行十人先是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到羊城,而后转渡轮到达香江粤港澳城码头,庆幸的是火车是卧铺,不然这一趟折腾下里,非得要半条命不可。 八十年代的香港正处于高速发展阶段。经济上更是飞跃性地增长着,而这个时候,内地和港澳之间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贸易通道,只是这个通道比较特殊而已。 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密密麻麻的高楼大厦,对红铁军一行人的冲击十分巨大。两边林立着高大宏伟的建筑物,让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片现代化都市气息之中。 正当一行人打算走出码头时,外面突然传来一片激烈的叫骂声,在各种口音的闽南话加持下,污言秽语喧嚣于耳。 “洪书记,前面好像有两个帮派发生了械斗,似乎还死了人,出口被暂时封闭了!” 汹涌的人潮让洪铁军一行人有些不知所措,好在陈学武关键时刻发挥出了他的作用,将周围人的声音翻译给他们。 “小陈啊,这次来香江把你带上算是带对了,不然我们可就真成了聋子的耳朵了!”洪铁军拍了拍陈学武的肩膀,很是亲热。 可陈学武却十分清楚,这位洪书记从来就不是一个随和的人,现在这种表现,不过是出于对陌生环境下的一种自我保护罢了。 “嗯,小陈不错!”物资科长宋援朝一行人也都表示认可,毕竟从羊城开始,陈学武就凭借他那半吊子的粤语帮了大家不少忙。 “大家靠在一起,千万不要被人群挤散了!”洪铁军作为这次考察小组的带队人,任务还是很重的。工作可以缓做甚至不做,但要是人丢了或者发生意外事故,他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喜欢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国人尤甚,不停向前推搡的人群,别说安全科长周慧和叶文杰等女同志,就是洪铁军一帮大老爷们也变了脸色。 “洪书记,你们先坚持一会,我去问问情况,看能不能暂时找个地方休息一会!”把背包塞给洪铁军,陈学武使出吃奶的劲,向着站在通道两旁看戏的工作人员挤去。 “你好,我们有十个人,想找个休息的地方,你能帮忙吧?”好一会,陈学武才挤到一个身穿港口制服,挺着大肚子的油腻中年男人面前。 陈学武知道现在不是小气的时候,直接将一张十元的美钞塞进了他手里。 原本还目中无人的他,当手中多了一张美钞的时候,立马变得热情好客起来。 闲聊几句才知道眼前这家伙祖上就是福州的,只是来香江定居已经三代人了而已。 胖子姓吴,具体叫啥名字陈学武也没心情记住,只是在他手中橡胶棒的驱使下,考察团终于被带到了一间休息室。每人每小时两英镑费用,美元也收。 “呼,小陈办事不错,是真不错!”陈学武这次的表现,是真的让众人刮目相看,不管是财务科长沈红兵还是物资科长宋援朝都很满意。 “为领导服务,应该的!”陈学武很清楚,不管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只要领导舒服了,一切都好说。 至于费用什么的,那都不是事。虽然这次香江之行,陈学武个人只有两百美元的配额,但只要不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是足够的。 休息室并不大,甚至有些简陋,但隔着窗户看着外面依然挤得死去活来的人群,顿时有一种叫优越感的东西油然而生。 没有沙发,有的只是几把破旧的木椅和木桌。陈学武怀疑,这所谓的休息室很可能是码头领导私设的小金库。 还好,有个中年女人用一次性纸杯,给大家每人倒了一杯开水,算是招待了众人。 洪铁军一行人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那恨不得拿出放大镜仔细看的模样让陈学武有些忍俊不禁。 休息室里除了陈学武一行人以外,还有其他人,不过他们个个都西装革履,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显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 “噗!” 陈学武抿了一口桌上的茶,直接吐了出来,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让陈学武有些上头,不是说香江人很好茶嘛,就算是再便宜的茶叶,也不该是这种味道啊! 陈学武突然的举动,把洪铁军等人也是吓了一跳,有点不相信眼前的茶真有这么难喝?反倒是旁边一直观察着陈学武一行的两个白人露出了一幅早就知道的神情。 不信邪的洪铁军等人也都浅浅地尝了一口,一时间众人的脸色真是精彩纷呈。 “哈哈哈……” 看着众人的表情,陈学武夸张地大笑起来。 又拿出两美元,让刚刚那个中年女人倒来一壶白开水,陈学武将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半罐茶叶拿了出来,放了一小撮进去,这个茶还是父亲去世时地方政府送来的。这次出门,陈学武就将打开的半罐茶叶给带上了。 原本半卷的茶叶在透明的开水壶中慢慢展开,然后就像一团雾气一般缓缓升腾而起,最后形成一个小小的茶杯形状。 轻摇水壶,一股股清香不断溢出,让人忍不住精神一振。 “好香呀!”洪铁军等人闻了之后连连赞道,真没想到陈学武竟然还有这等好东西。 尤其是职工医院院长孟永清也算是好茶之人,还从来没见过这种随便一泡,就能有如此韵味的茶水呢。 端起茶壶,陈学武给一行人各倒了一杯,众人也都细细地品味了起来。 “你好,能给我太太也来一杯你们的茶水吗?”原本一直坐在一旁轻声细语的白人男士,突然走了过来,想要讨一杯茶水。 红铁军等人虽然感叹陈学武的茶好,但也觉得就那样,就连孟永清也只知道这茶不错,却说不清好在哪里,不想竟然连外国白人也能吸引过来。 白人的汉语虽然说得十分蹩脚,但众人总算能听明白。 “当然……” “当然不行!” 有人想要讨要一杯茶水,而且还是一位国际友人,洪铁军几乎想都不想就要答应下来,可却被陈学武直接打断了。 “不行,我又不认识你,所以不能请你喝茶!” 陈学武非常粗暴地拒绝了眼前这位白人的请求。从陈学武等人一进来,此人脸上的鄙夷几乎就不加掩饰,此刻凑上前来,陈学武才不会惯着他。 “你一点都不绅士,不过我原谅你的无礼,我可以付钱。”对于陈学武的拒绝,黛尔斯有些意外,不过谁让他的妻子想喝呢! “走开,打扰别人喝茶,更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看着眼前白人拿出一张钞票,上面有个外国女人的头像,还有阿拉伯数字20,陈学武猜测应该张20面值的英镑,就挥手让他滚蛋。 就拿这个考验干部?哪个干部经不住这样的考验? “我可以加钱,你想要多少,直接开价吧!” 陈学武的再次拒绝让黛尔斯很没面子,他决定用实际行动告诉面前这个龙国人,没有钱办不到的事情,如果有,那就是钱不够,而他黛尔斯,有的是钱! “小陈,对待国际友人不要这么小气!”计生室主任闫玉娟开口了,她觉得陈学武现在的举动简直就是在给国家丢脸。 闫玉娟的话让陈学武积攒的气势一滞。 陈学武看了一眼她,没说话。又将头转向身边的白人男士,最后将目光落在他左手腕的手表上。 “先生,你太贪婪了!这块劳力士手表是我上个星期刚买的,它价值三千英镑,票据都还在我包里呢,我不能把它给你!” 黛尔斯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他没想到对面的年轻人竟然想凭借一杯茶水,就换取他价值三千英镑的手表,这个想法太疯狂了! 别说黛尔斯,就连正在听着两人对话的洪铁军等人也是震惊了。既震惊于一块手表就价值三千英镑,更震惊于陈学武的心黑。 “不,不是这杯茶水值多少的问题,而是你对你太太的爱意值多少!” 要说道德绑架,经过后世网络洗礼的陈学武,可不是这个年代的人能轻易扛得住的。 休息室内,所有人都被陈学武这话震得不轻。 随后,一直坐在旁边的白人女性终于出声了,叽里咕噜地对着男伴说了几句。 陈学武听不懂英语,不过看她看着茶壶摇头的样子,就能猜到她在说什么。 黛尔斯带着女伴回到了他们的座位,同时也端走了剩下的半壶茶。 陈学武将自己原来的上海表收了起来,毫不避讳地将新换来的手表戴上,又仔细看了看黛尔斯留下的票据,可惜全是英文,陈学武也就认得2980这个阿拉伯数字。 闫玉娟再也不说陈学武小气的话了,她只知道陈学武用半壶茶,就换回了一块价值三千英镑的手表,换成人民币,那就是将近一万块啊! 洪铁军,叶文杰等人同样感叹陈学武的脸厚心黑,明明能够白给的东西,硬是让他从那个白人身上撕下来一块肉。众人突然感觉手里的茶不香了,因为它剩下的只有金钱的味道。 “先生,你想要赚更多的钱吗?” 陈学武正在欣赏自己的新手表,突然被一句日语打断了他的思绪。 第九章 还是外国人的钱好挣 陈学武抬起头来,转身看了一眼说话的小鬼子。 “你看到了!” 陈学武扬了扬左手,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川岛智雄没有客气,直接在陈学武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职业套裙的年轻女人,模样很是养眼。 川岛智雄发现了陈学武的目光,心中很是鄙夷,不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我叫川岛智雄,长崎川岛会社的社长,不知道阁下怎么称呼?” 川岛智雄姿态很低,甚至可以用谦卑来形容。但陈学武却知道,这小鬼子是在耍心眼。 连旁边黛尔斯这样的英国人都能都能用汉语简单交流,你一个小鬼子带个女人跑香江,你说自己不懂汉语谁信呐? 就算你自己不懂,你旁边的那女人难道也不懂? “陈学武!你就直说怎么赚钱吧!” 陈学武没拆穿川岛智雄的把戏,用他自己都难受的日语和川岛智雄交谈,他倒要看看,到底谁难受? 川岛智雄边听边思索,而后又明白的表情看得陈学武心中一阵好笑。 而一旁的洪铁军等人已经麻木了。虽然来之前叶文杰已经和他们说过,陈学武会几句简单的日语,不想他竟然可以直接和一个岛国人交流。 可惜,他们几人中,倒是有人会俄语,可要是说日语,那就真是一点都不懂了。 “我们川岛会社主要就是经营茶叶生意的,所以我想向陈桑采购一批这样的茶叶。当然,如果陈桑能介绍能提供这种品质茶叶的来源,川岛会社同样会给陈桑一笔丰厚的答谢!” 川岛会社一直主营茶叶生意,在岛国茶道圈里也是十分有影响力的。可刚才陈学武拿出来的茶叶,虽然没有喝,但仅凭散发的韵味,就让川岛智雄大开眼界,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茶叶。 如果能够采购一批这种品质的茶叶回去,川岛家族一定能散发出更大的荣光。 陈学武有些懵,采购茶叶,介绍茶商?这些可都不是陈学武能帮上忙的,他甚至连这茶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陈学武眉头紧锁的样子,让川岛志雄心里一突,别是眼前之人又要狮子大开口吧? “你买不起!” 陈学武当然不能说他办不到,直接甩出一个让川岛智雄完全没有想到的答案。 “李桑,你或许不太清楚川岛家族的实力,我们是岛国茶商排名第二的存在,你无须怀疑我们的实力!”川岛智雄突然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地看着陈学武,似乎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呵,第二?去年洛杉矶奥运会,你们岛国有人获得了冠军,你知道他是谁吗?”川岛志雄突然怒容满面,把洪铁军等人吓了一跳,以为陈学武又得罪了一位国际友人,可他们听不懂日语,也只能干着急。 “当然,森莫慎二是我们的英雄,我当然知道他,但是这和我们的谈话有关系吗?”这一刻的川岛智雄又表现得很骄傲,这变脸速度比川剧变脸演员都不遑多让。 “那你知道获得银牌的岛国运动员都有谁吗?”陈学武没有理会川岛志雄的装腔作势,立马抛出一个死亡论题。 “这……” 川岛智雄蒙圈了,冠军他当然记得,可谁没事去记第二啊? “那你不觉得你口中的川岛家族排第二,就是一个笑话吗?” 陈学武的话将川岛智雄气得浑身哆嗦,却又无力反驳,因为他真的不记得得银牌的都是谁,一个都没记住。 “社长,请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川岛智雄身后的女人见自家社长被气成这样,也是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住川岛智雄的手臂,帮他松开领带,解开领口的纽扣,接着又按着他的胸口一阵轻拍,生怕人就死在她面前。 “学武,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老是和国际友人作对呢?” “小陈啊,对待国际友人,我们的态度要大度!” …… 川岛智雄的反应,让陈学武也是一惊,不过更震惊的是洪铁军等人。见陈学武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竟然把眼前这个岛国人竟然气成这样,纷纷惊呼出声。 为了避免真的把眼前的小鬼子给气死,陈学武大度地把自己喝剩下的半杯茶水递给了川岛智雄身边的女人。 女人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将茶水喂给了自家社长。 “呼……呼……” 喝下两口茶水的川岛智雄,长出了两口气,终于缓过神来。 “所以,陈桑,开出你的价格吧!” 此时的川岛智雄已经没有了开始的谦逊有礼,眼神犹如一头饿狼一般,死死地盯着陈学武,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拼命的架势。 说实话,川岛智雄此刻的眼神真的很吓人,至少陈学武表示,他有点怂了! “一克茶,一克金。你要多少茶叶,就给我同等重量的黄金。不要担心我没有茶叶,这点你同样不需要怀疑。” 输人不输阵,虽然陈学武连茶叶的名字都不知道,但不妨碍他会吹牛逼啊。 “啊?” 川岛智雄还没有说话,他身后的女人已经发出惊呼声。 “哼!” 川岛志雄转头看了一眼女人,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碰到川岛智雄的眼神,刚才还楚楚动人的女人立刻脸色惨白,仿佛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只要陈桑能保证品质,这样的茶叶我要一吨!”川岛智雄冰冷的声音让陈学武震惊了。 “难道刚才我日语表达得不清楚,让小鬼子听差音了?”陈学武知道自己日语水平烂,听到川岛智雄要一吨这个量词时,有些不自信了。 “抱歉,或许是我表达的不清楚,如果川岛先生只要一百公斤以下,那么就按照一克茶叶一克黄金的价格来算,但如果川岛先生要的太多,比如一吨,就是另外一个价格了,因为那样会影响我们国内调拨!” 陈学武不敢肯定是不是自己之前说错了,但如果川岛智雄坚持要一吨茶叶的话,自己就会开出一个更加离谱的价格让他知难而退,毕竟自己真的只是吹牛逼罢了。 川岛志雄此刻已经冷静了下来,将杯底的茶水喝干,又仔细看了看杯里的茶叶,最后更是捞出一片茶叶细细地咀嚼了开来。 “我就要一吨,只要品质有保证,价格就按陈桑的意思办!” 陈学武震惊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有钱人的王霸之气嘛?太震撼人心了。不是自己要认怂,实在是对手给的太多。 “如果川岛先生坚持要一吨的话,那么就按一比一点五的价格来算,也就是我给你一吨这种品质的茶叶,你给我一点五吨的国际标准黄金。当然也可以用美元来支付。”陈学武还就不信了,地主家的傻儿子,还真就能让自己一天遇到俩? “可以,这个价格我答应了,怎么交易?”川岛智雄的语气很坚定。 陈学武表示自己再次被震惊了,他承认自己是土鳖。可现在怎么办,难道趁着这会门口已经放开的机会,转身跑路? 现在是八五年,国内黄金价格基本在每克六十到七十块钱左右。就按六十来算,60*500*2000,这是多少?好多零,陈学武突然有些埋怨自己的数学老师了。 “川岛先生不用怀疑我们的实力,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去我们驻港办事处,到时候会有专门的人员负责和你接洽。不过我要提醒你,这种物资调配事关重大,合同一旦签订,川岛先生必须先行支付一半的资金。” 陈学武心里默默地算了一笔账,虽然没算明白,但他知道那是很多钱。至于那种茶叶,既然当时地方上一出手就能送自己两罐,想必也不是太过难得。 现在国家外汇紧缺,好不容易有川岛智雄这个大冤种送上门来,没道理不趁机宰他一刀。 “好,我们现在就出发,我有车子正等在外面!” 洪铁军,叶文杰等人看呆了,怎么一转眼,这个岛国人怎么又和陈学武好的跟一家人似的? 随后,陈学武给洪铁军,叶文杰等人介绍了川岛智雄的身份,表示川岛志雄想购买一批茶叶,现在打算去驻港办事处签合同。 洪铁军等人都有些无语了,感情你们两吵了半天,是在谈生意啊,但谈生意有把人往死里气的嘛? 可惜,陈铁军谈成的是茶叶生意,段里帮不上什么忙,如果是和铁路有关的合作,那就更好了,到时候就可以再去岛国考察了。 不过洪铁军还是决定,让物叶文杰陪他一起去驻港办事处,毕竟陈学武能够谈成一单国际贸易,为国家创造一笔外汇收入,他这个带队领导也是有一份功劳的,只是他不知道这笔交易的金额到底有多大罢了。 出了码头,洪铁军也不管其他人认不认路,直接指着码头旁边,一处挂着洪记旅社牌子的旅馆让他们住。说是大家都姓洪,办事肯定放心,然后一行五人坐着接川岛智雄的车,又叫了一辆计程车向驻港办事处狂飙而去。 第十章 资本家见了都流泪 干诺道是香江一条不太知名的街道,但是却有着很多值得人们去回忆的事。 有许多经典建筑和景点:位于香江中心区域的“老公馆”、以古典园林式风格为主的“三贤堂”等;还有众多历史悠久的老字号老店都离这里不远。 “他们有说是什么事情吗?”听着助理的汇报,楚长征眉头紧皱,不自觉间就流露出一丝厌恶的情绪。 通讯社联络办是驻港最高机构,级别很高,作为副主任的楚长征今年不过50岁,有自己远大的抱负。 洪铁军一行人已经是今天来的第二波考察团,这种浪费国家宝贵外汇的行为让他深恶痛绝,又有些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很讨厌。 “领头的事jx市工务段的书记,叫洪铁军,没说具体事务,只说拜访一下,不过同行的人中有两个岛国人。” 洪铁军故弄玄虚,还保留着在国内办事的风格,说话云山雾罩,岂不知还没见面就把联络办的副主任给得罪了。 “嗯,那就见一见吧,让他们在三号会客厅等着,我马上就到。” 有外国人同行,可能还真有涉外事务,现在主任不在,自己不能掉以轻心。 陈学武仔细打量着眼前这间会客室,四五十平米的面积,厚重大气的装修风格,让人不自觉间就有一种成熟的感觉。两世为人,他还是第一次到这么高级的地方。 “小陈,坐下,稳重一些!” 洪铁军见陈学武竟然站起身来四处打量,就特别无语。虽然他也想像陈学武一样到处看看,可激动的心情让他有些站立不稳。 陈学武不情不愿地转过身想要坐下,正好和刚进门的楚长征四目相对。 “你好,你就是楚主任吧,我是jx市工务段的洪铁军,很高兴见到您。”之前有人已经交代过,待会见面的是谁,所以洪铁军看见来人,就立刻热情地迎了上去。 “你好!” 看着洪铁军的模样,楚长征强忍着怒气,和他轻轻碰触了一下手指,算是握过手了。 主座上只有楚长征一人,其他人分做两排,等助理上完茶,楚长征这才有时间打量起其他人,而其他人也在打量着他。 “陈桑,我们时间宝贵,我希望今天就能结束谈判,还请制止你这位领导,不要再说这些无用的废话了!”洪铁军还在进行着所谓的工作汇报,川岛智雄却听得都想吐了,只好向一旁和没事人一样的陈学武求助。 不得不说,这洪铁军确实是个人才,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领导,他也能滔滔不绝地进行所谓的工作汇报。而且川岛智雄这个大冤种果然听得懂汉语,不然他怎么知道洪铁军说的都是废话。 “谈判?” 川岛志雄声音虽小,但会客室终究只有这么大,楚长征依然听得一清二楚。 “急什么,不就是一吨茶叶,一吨半黄金的事情吗,这里可是联络办,还能有人骗你不成?等我们领导汇报完了,自然就轮到你汇报了!” 陈学武蹩脚的日语让楚长征听得像是耳朵里进了苍蝇,但他还是抓住了两个重点,一吨茶叶,一吨半黄金。 作为驻港联络办的副主任之一,日语是他的强项之一,但他现在更关心的是黄金。 “嗯,我知道了!” 楚长征出声打断了洪铁军的长篇大论,将目光放在了川岛智雄的身上,最终落在了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 “你好,楚主任,我叫陈学武,这位是岛国长崎川岛会社的川岛社长,他想向我们采购一批茶叶,价格我们已经谈妥了。这次过来就是想请你们帮忙签署合同,完成剩下的工作!” 见楚长征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陈学武立即站起身来,乖巧地将事情汇报了一遍。 虽然还不知道陈学武说的是什么样的茶叶这么值钱,但他知道,国家即将有一吨半的黄金入账,这对急缺外汇的国家来说,无异于一场及时雨。 看着一直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楚长征突然变得神情激动,洪铁军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就应该先汇报创汇的事情才对,结果却被陈学武这小子拔了头筹。 陈学武还不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已经将他给记恨上了,还在洋洋得意的讲述着事情的经过。 “哈哈哈,陈学武是吧,我就叫你学武好了,那个英国人碰到你算他倒霉,你当真是个让资本家见了都流泪的家伙啊!”听说陈学武用半壶茶就换来了人家价值三千英镑的手表,楚长征乐得哈哈大笑。 “楚主任,你看,川岛社长还等着呢,是不是先和他谈谈?” 陈学武有些摸不准眼前这位楚主任到底怎么想的,竟然把川岛志雄这位财神爷晾在一边好一会,只好硬着头皮把话引到正题上来。 “嗯,你说得对,不能冷落了我们的客人!” 楚长征话说得客气,却转身吩咐助理去把经济部部长找来,让他和川岛智雄进行下一步谈判,他自己则丝毫没有要和川岛智雄交谈的意思。 “你们一路辛苦了,正好到了饭点了。我请你们吃饭,就在食堂,算是给你们接风洗尘!” 等川岛志雄被赶来的经济部长带走后,楚长征竟然邀请三人吃饭,这可让洪铁军,叶文杰,陈学武三人受宠若惊,连一旁的助理都有些吃惊。 原本以为在香江吃的应该是香江菜,不想食堂菜品竟然和国内食堂没一点不同。 “这次你们做得不错,我会向相关部门做通报,到时候会有相应奖励的!” 饭后,楚长征将三人送到食堂门口。最后这短短一句话,却让洪铁军面红耳赤,激动得简直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 “快看看是什么?” 刚一走出联络处大门,叶文杰就激动地问楚主任助理给陈学武的是什么东西,洪铁军也注视着陈铁军右边的裤兜。 “兹证明陈学武同志所得劳力士手表一块,来源正当合理,符合相关规定。” 陈学武掏出兜里的纸张,展开一看,上面是笔走龙蛇的一行字,落款是楚长征,更是加盖了办事处的公章。 “还是楚主任关心学武啊!” 叶文杰忍不住出声赞叹,就连洪铁军也是一脸羡慕,那可是价值三千英镑的手表啊。 “楚主任这是瞎操心,这么贵的手表,我带它干嘛,当然是卖了换钱。走,我们找个地方把它卖了!” 手表陈学武当然喜欢,可这是什么年代,这是八五年,带这么一块贵重的手表,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一个小时以后,三人走出了典当行。 “手表卖了两千英镑,我知道大家都缺外汇,这样,洪书记和主任,你们每人拿五百英镑,回去后你们还我一千五百块就好,没问题吧?” 陈学武也舍不得,没办法,旁边两位眼睛都红了,虽然不知道他们这次来香江的外汇配额是多少,但肯定不会超过一千美元,有这五百英镑,也能让他们手头宽裕很多。 距离码头的洪记旅馆还有很远,三人便坐上一辆计程车向那里赶去。 明天就正式开始香江铁路建设和管理的考察工作,陈学武倒是很期待子在没有任何预约和接洽的情况下,洪铁军到底要怎么安排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