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撒旦》 第1章 醒来 赵无忧迷迷糊糊的从昏睡中醒来，眼前黑漆漆的。他习惯性的起身，额头“嘭”的一声闷响把他又弹了回去。 期望中眼冒金星和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是后背的撞击声让他有点诧异。那不是一声闷响，倒像是展示暴力时捏响手指发出的哔啵声，有点渗人！ 他定了定神，但马上就又慌了。把双手收在胸前，手掌抵着上面的木板用力向上的推了推。 没推动！？ 停下动作侧耳聆听。 很安静！隐约有些声响，像是鸟鸣，但却细微得听不真切，想必是离得远了。 他无声的抬了手脚，动作异常缓慢。手能抬起来一半，脚却只能打个拱。两边也有阻挡，直角，比肩稍宽。躺着刚好！ 像口棺材！ 也有点像二叔经常用来吓唬他的“猪仔箱”。 “自己这是被抓来做“猪仔”了吗？” “对了！二叔呢？” 今天本是他大喜的日子，他穿好新郎服，正准备出门迎亲，二叔突然破门进来，猛扑到自己身上，紧接着一声巨响！他眼前一黑，耳中的轰鸣戛然而止，醒来就是现在这景象了。 他想喊一声“二叔”，但在搞不清状况时贸然出声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 无论什么情况，先从这“盒子”里出来再说。 赵无忧仔细摸索了起来。他有些紧张，心神向四周扩散，不敢有太大动作。他摸到了木箱的接缝，然后顺着接缝摸了几个来回，严丝合缝……难怪连一丝光亮都没有！ “猪仔箱”运送的都是大活人，箱子里一定有通气口！ 赵无忧心中的天平开始往另一边倾斜。那二叔呢？想到之前的情景，他心里越发的焦急。 “盒子”里的空间实在狭小，为了能“安静”的找到木板薄弱处，他每隔一段就用手指抵在木板上，然后慢慢增大力量，直到使出最大力气。 这个方法本来非常消耗力气，但半个小时下来赵无忧却没有感觉到累以及这个“累”字后面包含的肌肉酸痛和憋气带来的缺氧出汗。 “嚓！噗！” 在右手胳肢窝下，赵无忧用左手捅出一个窟窿。木板破裂的响动把他吓得浑身一个激灵，但捅穿木板后的力道反馈却让他的情绪立即从惊吓转换成了释然最后变成了惶恐。松软，滞涩，是泥土……那么扑到自己身上的二叔呢？ 费劲的翻了个身让自己更容易使上劲。他在破洞处迅速扒开一个窟窿，这个位置的木板已经腐烂。木板下方全是泥土，松软的泥土。 他疯了一样的拼命挖掘，泥土里夹杂着零碎的硬物，分不清到底是石子还是其他什么。 从窟窿里挖出来的泥土在棺材里越堆越多，棺材下方逐渐形成一个可容纳一人的坑洞。赵无忧下到洞里，探了探四周泥土的松软程度，便开始向侧边挖土。墓地和墓地之间会留有间隔。 挖了没多久，他又挖到了木头！短暂愣神后他意识到自己挖到了什么。完全没想到和“邻居家”这么近……双手合十拜了拜，口中念句勿怪勿怪。 他退后估算了一下邻居家和自己下来那个窟窿之间的距离，选了中间位置开始斜向上挖。 剩下的挖掘很顺利。当他从土里冒出头的时候发现正是白天。阳光照在头上很不舒服，有些压抑，眼前所见都是白花花的影子，更远处干脆就是一片白。 赵无忧赶紧闭上眼睛退回洞里，还把洞口的泥土掩了掩。眼睛在骤黑骤亮的环境中非常容易瞎掉。二叔当过盗墓贼，这个说法是带他入行的土夫子教的。 适应一段时间后，他再次从洞里冒出了头。眼前的白花花和远处的白依旧存在。“难道自己真的要瞎掉？” “嘭！” “拉呜拉拉~” 赵无忧的脑袋左侧被狠狠的敲了一记。对方向他说了句什么，语气不太友好，他没有听明白。他刚才的心思都在眼睛瞎掉的推测和恐惧里。这突如其来的一记闷棍把他敲懵了。 “为什么打我！”赵无忧回过神来，头骨的轰鸣让他暂时脱离了恐惧，愤怒瞬间填满了他的胸腔。他准备冲出地面给这个偷袭自己的混蛋一点颜色。 “嘭！” “拉呜拉拉~” 这次他听清了，不是汉语，是一种没听过的外国话。赵无忧跟着二叔走南闯北好几年，英吉利国、法兰西国还有好几个其他国家的洋人他都见过。但刚才这种语言他却从来都没听过。 难道又有海外列强来到了华夏？ 不过眼下并不是研究语言的时候，特么的居然还敢往赵爷脑袋上招呼，管你是哪国，先给你整一套狠的，你特么…… “嘭！” “呜卡，拉呜拉拉~” ……只要自己动一下对方的棍子就会落在自己头上，脑袋轰鸣的滋味并不好受。所以他怂了，退回洞里先躲躲…… “哐啷！” “啊～，吗卡呐咯~” 对方扔掉棍子惊叫着跑了！ 不太妙！ “对方要是招呼来一大群洋人……自己估计没什么好果子吃。” 赵无忧利索的从洞里爬出来，选了和刚才那人相反的方向拔腿就跑。 一路风驰电掣，他眼前依旧是白花花的，好几次都一头撞在了树上，但他很快又跌跌撞撞爬起来继续狂奔。 “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老赵家不能断了香火！” 这是他二叔常挂在嘴边的话。“对了，是谁把自己埋了？难道是二叔？如果是二叔，那墓碑上一定有二叔书写的碑文。” 得回去看看！ 不过自己现在是在哪呢？之前的狂奔和碰撞让他对方向完全懵圈。 “嘭！”又撞树上了…… 四周开始变得暗淡，赵无忧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清晰，虫鸣也变得清脆。随着夜晚降临，赵无忧发现自己竟然能像平常那样视物了。他下意识抬起双手，低头看去。 “啊～～～～～～～” “我……我的手！？我的……” 眼前是一双只有骨头的双手，没有肉的脚趾骨，没有肉的腿骨棒子，再往上，最关键的地方……啥、也、没、有！ 惊惶揪住了他的心脏，他又想起常挂在二叔嘴边的话，“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老赵家不能断了香火！” 不得不说赵无忧的脑回路被他二叔改造的很彻底，常人这个时候要么疯了，要么在想自己只剩一身骨头怎么还能活蹦乱跳跑出几十里地。 以前赵无忧爷爷家穷，他二叔八岁就被送进宫当了太监。这让二叔对老赵家的香火延续有着异乎寻常的执念。 后来几年家里几个叔伯靠着二叔帮衬都取上了媳妇。但最终只有他爹生出个大胖小子。“赵无忧”这名字就是二叔起的，意思是赵家的香火再也不用担忧。二叔从小就给他灌输，他担负着老赵家传宗接代的重任，而且打小就把传宗接代中一些不可描述的东西教给了他。可现在…… “二叔，老赵家的香火……断了啊……二叔你在哪里？呜呜……呜……” 哭了好一阵，赵无忧从地上爬了起来，心里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从土里冒头的时候会被连敲三下脑袋。 任谁见他这幅模样从地里往外爬都得吓得半死！ “怎么办？怎么办？我现在不是人了！鬼能传宗接代么？我比鬼好点，还多一副骨头。骨头有个鬼用！我的小小赵……” “我难道真的死掉了？奈何桥、黄泉路，牛头马面阎王爷呢！我难道只是个孤魂野鬼？或者说我变妖精了？还是白骨精？！妖精法力大成能生孩子吗？” 赵无忧想起小时候跟二叔去茶馆听吴瞎子说过的西游记，那里面的妖怪都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可吴瞎子原本是个算命的，因为世道乱，大家都知道自己命不好，所以吴瞎子只能改行，最后在茶馆找到个说书的稳定活计。 “算命先生说的西游记靠谱么？” 大清朝没了之后，二叔就回了老家。战火年代世道混乱，百姓艰难，二叔不得不常年在外为生计奔忙。老赵家所在的村子却遭了匪，全家老小都没了。外出归家的二叔挖遍老宅下的地洞才找到吓傻了的赵无忧。 之后二叔带着他一边谋生，一边四处求医问药。赵无忧痴痴傻傻的跟着跑了好几年，走到哪，药罐子就跟到哪。 在赵无忧16岁这年，他竟然从浑浑噩噩中清醒了过来。这可把二叔高兴坏了，赶紧找来媒婆要给赵无忧娶媳妇延续赵家香火。以前他痴傻的时候，媒婆都绕着他们家走。二叔后脑勺的头发因此急白了不少。 自己刚要结亲！ 就差几个时辰，几个时辰！！ 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一闭眼的功夫就只剩骨头棒子。白天几乎不能视物，到晚上却能看见，甚至视力比以前还更好些。而且这一路狂奔也不觉累。 “难道是在做梦？” 他想掐疼自己来从这个噩梦中脱离，但浑身骨头棒子找不到会疼痛的地方。 “我要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 这个念头一生就填满了他的脑海。他还抱着一丝最后的希望。虽然他差不多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变化，但心底的不甘心却像烙铁一般炽热。 他四周望了望，发现周围都是树，矮的高的，少数偷懒躺着的，更多是坚强立着的，遮天蔽日的树枝把天空挡的严严实实。他选了一颗坚强立着的，双手双脚并用爬到树顶打算先看一看附近的地形。 “哇奥！” 眼前的天地被远山分为两半，上边是一轮比自己见过的月亮大十倍的银盘，繁星在它身边全都显得暗淡；下边是望不到边的树海，银色的月华铺满林海。林间星星点点，是夜行生物的眼。 赵无忧愣愣的望着头顶硕大的明月，有一种要投入其中的冲动。 他甩了甩头，视线从天边拉回转向更近处。在树海中有一片离自己不算远的巨大阴影。林海间的星星点点仿佛在那里被谁抹去。 那是一片水域！ 他又往其他方向看了看，夜色中除了月亮、远山、巨大的阴影区域这条直线，其他方向都没有明显的标志物。赵无忧踌躇良久决定就去那阴影区域。 他每跑一段他就找颗树爬上去修正一下自己的方向。这片林海不知长了多少年，非常茂密。如果在前行中不能定准方向，不要说晚上，就是白天也非常容易迷路。 一开始还跑偏过几次，慢慢的他摸索出三十步爬一次树的规律。 有一次他爬上树梢观察方向后便直接从树梢跳向了另一棵树。这种方式大大幅度提高了前进速度，他便化作一只猴儿在林间不断飞跃。 直到他被一根粗壮的树干贯穿在半空。 树干从腹腔入，贴着颈骨出，差不多抵在他的下颚骨上。他以毛虫蠕动的方式慢慢把自己取出来，却在离开树干尖的那一瞬没有抓紧，从高空掉到地上摔散了…… 赵无忧被吓得鬼哭狼嚎。一身骨头撒一地的景象要多诡异有多诡异。更诡异的是他自己居然还能看见这些撒了一地的骨头。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想把自己的骨头聚集起来。那些骨头就在他的心念间主动飞回拼装在了一起！ 他起身摸摸自己的骨头，感觉不可思议。真是变妖精了？ 之后他再也没有作死在树上跳，老老实实在地上跑，本能告诉他，自己的脑袋不能被伤到。 一双发着黄光、铜铃大小的圆眼突然从密集的灌木里亮起，就那么悬空瞪着他……赵无忧一脚蹬出，刹住了往前的势头，也拿空洞的眼窝子对着对方。片刻之后，那对黄色的眼睛默默消失在阴影中。临走之前似乎颇为遗憾的看了他一眼。 赵无忧微微松了口气，面对猛兽他下意识的还是有些心虚。哪怕他觉得自己差不多应该可能斗得过对方。 经历这次遭遇后，赵无忧再次放慢速度。他担心自己一头撞在野兽群里。 途中他又遇到了发光的眼睛，是一群绿色的。镶嵌在黑夜里，谨慎的游弋着。不过对方也只瞪了他一眼就纷纷隐没在了黑夜里。 赵无忧回过味来了，这些野兽是在嫌弃他这个猎物，没肉！ 他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悲伤…… 之后的行程里又遇到了几波这样情形。情绪的天平在庆幸和悲伤间几度倾斜。 直到周围的兽吼渐渐小了下去。银月已经从天边升到了天顶。突然安静下来的环境让赵无忧有些不适应。他扒开身前的灌木，轻手轻脚的向前方趟去。 他已经听到了水声。 第2章 大黑蛇 一个寂静的巨大湖泊出现在眼前，走出树林覆盖的大地就像进入到另一个世界。和身后的喧嚣相比，眼前死一般的寂静里，浪花拍打湖岸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赵无忧缩手缩脚的向湖边走去，心里不停的打鼓。湖滩上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脚印，像鸡爪扒拉过。他在离湖水一步的地方驻足，探身向湖里望去。 只一眼，赵无忧就吓得屁滚尿流的往树林里跑，但没跑几步就被不听使唤的双腿绊倒，即使这样他也还是挣扎着死命的向树林里爬。 他一边爬一边不住的颤抖，脑子里像是被一团怎么也理不清乱麻塞满；又好似有一间囚牢，排斥着其他事物进入，也不让他出去。 在乱麻的中心是那一眼锁住的景象，光秃秃的白骨脑壳，燃烧着白色火焰的眼窝，咬合在一起却没有嘴唇遮挡的牙齿…… 他想把这幅画面从脑子里赶出去，但这白骨头颅却反而越来越清晰。 他胡乱拍打着胸口和头颅，状若疯魔。 然后他哭了。 决堤的苦水汹涌而下。 但却没有找到它流淌的河流。 没有泪水，没有哭声，没有心，没有血肉……只有一副感受不到温度的白骨。 他努力的干嚎，但却怎么也发泄不出。他寻找不到以前哭鼻子的感觉，找寻不到抽泣的节拍，似乎好多东西已被遗忘。 “回不去了啊。” 最后，他脱力似的翻身坐在湖滩上，两手在身后撑着，天空中的明月是那么的透彻，没给影子留一点余地。 要是自己好好读过书，现在说不定能做首诗，比如“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之类的。 故乡啊，自己现在躺下都不知道头朝哪方。 走南闯北那几年，赵无忧和二叔一直没回过赵家以前的村庄。但每年二叔总会有几天窝在家里抽旱烟，一抽就是一整天。在这样的一天里，赵无忧只有几个干滋滋的窝头果腹。 “变成妖怪还能回得去么！” 人和妖…… 那是一个像迷宫一样的死胡同。 赵无忧索性不再去想。平息纷乱的思绪后，他开始思考眼前的局面。有一个最为迫切的问题摆在他面前——变成妖怪后要怎么活下去？ 妖怪吃什么，吃人么？西游记里的妖怪大多都是吃人的，唐僧是他们的终极目标。赵无忧摩挲着两扇排骨，里面空空如也，那不存在的心终究觉得膈应得慌。 齐天大圣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那块灵石吸饱了日月精华才孕育出美猴王！ “要不试试？” 那便试试！ 他抬起头，张开嘴，以一个滑稽的姿势趴在湖滩上，眼中的白色火焰直勾勾的对着硕大的圆月。 我吸～ 一阵清风吹过…… 我再吸～～ 又一阵清风吹过…… 什么……也没有发生。 是自己的姿势不对么？ 黑漆漆的湖水却在此时突然泛起阵阵波纹，浪花声也变得急切。 “咦！有效果？” 一团漆黑的湖水借着月色陡然隆起，然后从“山顶”不住滑落。巨大的动静吓得赵无忧一阵哆嗦。 “难道这就是日月精华？！” “不过效果也太好了吧！？” 看着像山一般向湖边涌来的“日月精华”，赵无忧有些不知所措。 但他很快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机缘来了啊，踏上仙途，脱离凡尘就在今朝！ 不知道“肉白骨”是哪个级别的仙法？ 一次不行还可以多来几次，就凭自己吸收日月精华的效果，达到白骨娘娘的层次应该不在话下，自己再努点力，争取向齐天大圣看齐！踏上凌霄做一个全天下都知道的大妖怪！ 想想都激动！ “来吧！” 眼看“日月精华”越来越近，他站得笔直，张开双臂做拥抱状，心里忐忑： “日月精华怎么吸收？” “日月精华入体是个什么样的感受？” “长出血肉小小赵就能回来，那时候……” “嘿嘿嘿……” “666啊……” 嗯，那是什么鬼东西飘过去了！ 在“日月精华”靠岸的这一刹那里，赵无忧思绪万千。 可就在此时，一条细长的黑影突然破开已经拔高到几十米的湖水，直插天际，然后她打个弯儿向湖边探来。 …… 赵无忧不敢相信的抬手揉眼，食指关节抵在眼窝里转了转，发出“噶叽噶叽”的声音。 抬头再看…… “不是幻觉！！” 他死命的想要把之前自己“做法”吸收日月精华和眼前那庞大的身躯联系在一起，却发现这两条因果链不成比例，扣不到一起。 不得不说眼前的景象比赵无忧在湖里看到自己变成白骨的头颅要刺激多了。 那是一种赵无忧连听都没听过的巨大生物。大到超出想象，在它面前赵无忧就像是擀面杖下的眼屎。 “怪……怪物啊！” 此刻他依旧保持着双臂展开的姿势，左脚微不可察的往后挪动，脚后跟的沙土缓缓向后堆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啪！” 赵无忧被拍进了沙滩里，全身骨头都陷了进去。 巨力的撞击让赵无忧好一阵失神，但他很快就清醒过来。被压在身下的右手开始缓慢的向下探去，速度很慢，看上去就像是沙滩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在慢慢往下沉。 不过他很快就从沙土里被扯出来再狠狠摔在沙滩上，散了。 赵无忧听到了自己骨头裂开的声音。 他的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但最终放弃了挣扎，只是把重组的身体撑开，呈大字型平躺在沙滩上，心里无喜无悲。 人为刀俎，做为鱼肉，那就做好鱼肉该做的事。 赵无忧觉得自己在这一刻离菩萨很近。 此时湖面上升起两盏莹绿色的“灯笼”。它们初看时离得老远，但只一瞬便增大到头顶圆月大小。 那是一对眸子，嵌着一对竖瞳！瞳孔里不见一丝温度。 湖面上的黑夜被眸子主人的撕开——一座山峰般庞大的黑蛇出现在赵无忧面前！布满整个视野的压迫力铺天盖地而来。 赵无忧感觉自己马上就会被碾平，骨头会化作骨粉，再也重组不起来。他仿佛已经看到菩萨来到了自己跟前。 赵无忧的精神紧张到了极点，他在赌，并为此压上了自己的性命。从先前那两次的攻击来看，对方似乎只是想让他屈服。但随着蛇躯靠近，赵无忧心里的天平却疯狂的摇摆起来。 “生或者死这是一个问题。” 大黑蛇盯着躺在湖滩上的赵无忧，并没有给他太多思考时间。它嘴咧开，形成一个巨大的弧度。赵无忧刚想好给菩萨的自我介绍，就被一口吞下。 空间的陡然变化让赵无忧完全没有来得及反应，躺在大黑蛇嘴里，赵无忧知道自己赌对了。他在心里把知道的菩萨一一谢过。鬼门关前的风景很刺激，但赵无忧希望自己永远不要再看一遍。 大黑蛇的嘴里比“棺材”要宽敞得多，咽喉深不见底，密闭的空间错乱了时间。 绵延的疲惫在精神高度紧张后袭上心来，赵无忧强撑着精神在肋骨上默默的数着数。 大黑蛇沉入湖水便蜿蜒着向湖底游去，湖水之下越往深处去空间越广大，整座湖就像一个倒过来的漏斗。 在赵无忧数到1024或者1025的时候，大黑蛇将他吐了出来。在地上打了一溜烟的滚儿。 起身一看。 自己竟然被带到了一座砖石铺就的广场上。周围散落着不少破碎的蛇蜕和碎石，远处竟然还有大片的石头建筑掩映在昏暗里。 “这是大黑蛇的老巢！” 可蛇修不了那样的房子，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 “卑微的亡灵，伟大的山峰之主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从这里穿过这片遗迹中心到达遗迹的另一边；二、我把你扔过去。” 这声音从赵无忧心底升起，回响在他耳边，浑厚、霸道，满满全是侵略。 他吃惊的看着大黑蛇的蛇吻，蛇信吞吐得很缓慢，但刚才声音响起的时候它根本没张嘴。 “做出你的选择！” 随着这声咆哮，赵无忧被平坦的压趴在石砖上，却没有散开。 他不敢再迟疑，艰难的从地上竖起一根手指，点了点。 “确实没张嘴！” 大黑蛇看到他竖起的中指，解开了赵无忧身上的重压。 “聪明的选择！” 赵无忧从地上爬起，活动着有些不灵活的手指，心中腹诽：“傻子才选二呢，要是直接扔过去有用，哪还有商量的余地！选一也好不到哪去，连这大黑蛇都需要他这样的喽啰去探路的地方，能讨得了什么好。” “你似乎不会灵魂传音？拿着这个，当你想对我说话的时候，握住它在心里默念。” 一块赵无忧巴掌大的黑色鳞片出现在他身前，静静的飘着。 赵无忧现在完全接受了自己变成妖怪的现实，所以看着眼前悬空停留的鳞片也只是觉得惊奇。 伸手接过鳞片，他试着问道：“大……大王，您让小的穿过遗迹可是要寻找什么事物？” “不错，你很不错！”大黑蛇直接无视了赵无忧奇怪的称呼。 这片遗迹的中心藏着一件宝物，但核心区域的魔法迷阵太厉害，大黑蛇尝试多次未果后就不时在外面找一些“小虫子”来探路。赵无忧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批了。 虽然都是小虫子，但聪明的小虫子比那些吓傻了的木头桩子要走得更远。 赵无忧能够揣测到他的目的，这在小虫子里相当罕见。为此他为即将到来的又一次“探险游戏”生出了更多期待。 “这枚鳞片能够支撑你我在这整片遗迹里无障碍通话，路上遇到特殊情况可以问我。另外……”说到这大黑蛇咧开蛇唇，那巨大的弧度勾勒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坏笑，“少耍小聪明能让你活得更久。” “去吧！” 赵无忧被直接扔出了广场，摔了个狗吃屎，爬起来的时候全身骨头哔啵作响。 骨头裂开得越来越多了。 望着昏暗中的遗迹，赵无忧心里泛起一股戾气。 “凭什么！” “凭什么变成妖怪了还得被更强大的妖怪驱使！” “凭什么我老赵家就遭了土匪！” “凭什么别的国家可以欺负自己的国家！” “……因为弱小。” “弱小就是罪过！” “要想脱罪就要想办法变强！” “强到没有人可以欺负！” “强到没有人会觊觎自己的财富！” “强到能庇护自己所重视的一切！” “强大即是真理！” 这一刻，赵无忧感觉自己的念头无比通达，意志前所未有的坚定。 一缕浅绿在眼窝跳动的白色火焰中抽出，火焰肉眼可见的缩小到豌豆大小，然后旋转，重新绽开成一朵新的火焰，白和浅绿色相间的火焰。 破裂的骨头像是得到滋养，一道道浅绿色的光痕沿着骨头裂纹处蔓延，裂开的缝隙在光痕爬过后光滑如玉。 这一刻，赵无忧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好。他并没有注意到刚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象，平复下激荡的情绪，默默迈开了去往遗迹中心的步伐。 在他身后，一直注视着他的大黑蛇吐着蛇信惊讶的嘟囔道：“摔一下竟然晋级了，这小虫子自尊心这么强？” 但他也就惊讶了这么一下，只强壮了一点的小虫子罢了。见赵无忧摸索着向遗迹走去，大黑蛇便盘起身垂头假寐，只留一丝精神关注着赵无忧的动向。 遗迹里的建筑及其奢华，错落有致的庭院和高耸的尖塔比比皆是，人工修筑的精致水渠穿梭在整座城市，哪怕现在城市破败不堪，里面依然流淌着清澈的水流。 路边的杆子和墙上镶嵌着水晶样的石头，有些还散发着微光。赵无忧目瞪口呆盯着一颗发着光的晶石，看了半晌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在遗迹中心的一角阴影里，一群“人”正围在一起低语。 “来了一个低等种族。” “是一个亡灵，我们都是亡灵。” “那也是低等种族转化的亡灵。” “又是那条蛇抓来探路的。” “把他抓来玩玩！” 第3章 亡灵亡灵 安静而巨大的遗迹让赵无忧感到不安。 他现在猫在一条街道的转角，侧着身子探头向转角另一方偷瞄。 一切正常！？ 他赶紧从街角出来向街道的另一头跑去，空旷的街道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一路走来他什么状况也没遇到，但总觉得应该遇到些什么，可心里又怕遇到自己搞不定的死局。煎熬和忐忑写满了仅仅十六岁的心灵。 他紧了紧握在手里的黑色鳞片，再次来到街道转角，侧身、探头、偷瞄，一连串动作已经娴熟无比。 有情况！ 眼前这条街比自己已经走过的几条街道要混乱许多，哪怕“妖龄”如赵无忧也能从现场各种痕迹中看出整条街发生过剧烈战斗。 赵无忧紧绷的神经微松。 街道上躺着几具尸体，模样已经变得和现在的赵无忧一样。不过他们并没有像赵无忧一样获得变成“妖怪”的机缘，全都安静的躺在地上。 赵无忧的目光从每一具遗骸上扫过，看到他们身上衣服心中陡然一惊！ 敢情自己一直在果奔…… 他瞥了一眼盆骨，摇了摇头……自己貌似也没什么隐私需要遮挡。 不远处一个挎包引起了他的注意。它躺在一具身着长袍的遗骸身边，饱满的鼓起，像一盏明灯。 赵无忧立刻放弃坚实墙角来带的依靠，身形如离弦之箭，眨眼便来到挎包前，伸手将其抄入怀中。 挎包入手微沉，来不及打开看，余光中有一抹金黄闪过！ 疑惑的聚焦一看！ “金、戒、指！还带了个红宝石戒面！” 他将挎包斜套在右肩上，附下身从各个角度将这枚位于遗骸右手上的戒指打量了个遍。 “乖乖，真是金戒指！”戒面上的红宝石纯净透彻，一颗白骨脑袋清晰的映射其上，那眼窝中的火焰都弯成了月牙！ 赵无忧起身扫了整副遗骸一眼，双手合十，弯腰一拜，心中念道：“这位大哥，相逢即是有缘，您已驾鹤西去，些许财物留给小弟就当做善事，生死簿上添笔善缘，来世也好投个好胎。” 言罢将戒指撸了下来，拿在手里仔细观瞧，越瞧越喜欢。 看到地上还有几位好大哥，赵无忧心中火热，连忙一一拜过去。 一躺下来竟然又弄到五枚戒指。 这些戒指有大有小，大的甚至可以做手环，小的也要正常成年人的手指才套得住。 赵无忧的骨指一个也戴不上…… 他索性找来一根链子，将戒指全都穿起来。 “咦？哪里来的金链子？” 望了望地上的几位好大哥，赵无忧感动了。他更为诚恳的又将他们拜了一遍，见有件衣裳异常华丽也一起拔了下来。 他手里又多了三根链子和几个一看就是贵金属制品的宝贝疙瘩。受限于他短浅的见识，他并不知道这些宝贝疙瘩是什么。 但这都不重要，不是吗？ 地上还有几把长剑和木棍，都已折损。让原本还想弄把武器傍身的赵无忧颇为失望。 “为什么他们身上的‘贵重之物’没有被收走呢？”赵无忧摇了摇头，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几番忙活下来他还没来得及查看最开始获得的挎包。解开包上的活扣，翻开扣住的皮套，往内一看。包内有几本书籍和一些零碎。 他将包内所有的东西都倾倒在地上，几枚金币应声落下，发出一连串“滴铃铃”的声响。赵无忧连忙用脚将其一一踩住，一枚枚拾起重新放入挎包，足有八枚。金币上两面都刻有花纹和文字，花纹是长了四条腿的老鹰和一种花，文字是某种洋文。 他用右手拇指和食指尖捻起一枚金币放在嘴边作势要吹……随即想起自己没有嘴皮……便用左手食指在金币上一敲，然后立马将放在“右耳”边。 “叮！” 真好听！比袁大头好听！ 自己没有耳朵是怎么听到声音的？赵无忧很是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四分之一柱香之后他就放弃了这个问题！大活人都变白骨精了，听个响有什么稀奇的？赵无忧很是想得开的自我安慰。 满足的将这枚金币放入挎包。“叮呤”的撞击声让赵无忧“皱起了眉头”。略微琢磨，他找来一些破布，将刚才收集到的宝贝和大黑蛇给的鳞片一一包好。满意的摇了摇。这才把将目光投向地上的零碎和书籍。零碎里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他随意扒拉到一边，反倒是几本书籍异常华美。 尤其是其中一本黑色大书，泛着金属光泽的封面正中嵌着一颗由贵金属和多彩宝石构成的骷髅头，封面的边缘线上个挨个的也全是宝石。赵无忧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书，他听过书中有黄金屋，但没听过书面上嵌宝石骷髅的。这本书里会写些什么？ 他伸手摸到封面边缘，轻轻一翻。 …… 再翻！ …… 用力一翻！ …… 双手用力一扳！ …… 打不开！？连一点变形都没有！从侧面明明能看到书页，但就是翻不开。 “难道这是本假书？” “或者是自己的打开方式不对？” 他琢磨半晌愣是拿这本书没有办法。打不开就打不开吧，肯定是个宝贝！他小心翼翼的将其收进挎包，放在贴身一侧。又拿起另一本皮质封面的书籍。瞄了一眼封面上的鬼画符，看不懂，随手翻开一页。 密密麻麻的鬼画符一行一行整齐的排列在书页上，和金币上的文字差异很大。 横着排字……这是洋文书！ 他又拿过其他几本，一一翻过后发现竟然全是洋文。其中一本小册子还是手抄本。 地上这些岂不都可能是洋人！ 赵无忧心里腾起一股注满仇恨的怒火。扫了一眼地上七零八落的遗骸，这股怒火来的快去的也快。人都死了，和他们计较个什么劲。说起来自己还要承他们的情。 他把地上的书籍都塞进挎包，那件华丽的衣服直接围在腰上打结系牢。 收拾好所有东西。一直萦绕在他心中的不安重新占据了主导地位。赵无忧环视一周打算立刻离开。但在看到地上七零八落遗骸时，他又放下了抬起的脚步。 人死为大，入土为安。在华夏是对亡者的最基本的尊重。 赵无忧咬了咬牙。 “就当拿走他们遗物的报答！” 看了一眼满地的碎石，他就地取材垒了一座坟包，将整理好的遗骸一股脑放进去，封顶齐活。 整理遗骸的时候赵无忧发现这些遗骸的身高差距极大，有的比正常成年人高半个身子，有的却比他还矮一个头。其中一个还长着獠牙。“以前听说华夏之外有罗刹国，国人混身毛发，青面獠牙。想不到竟然是真的！” 弄好坟头，赵无忧起身继续去往遗迹深处。在这迷宫一样的遗迹里赵无忧是认不得路的。但他觉得只要往那股不安感加深的方向走就不会错。他也想过绕着走，可大黑蛇的警告犹在耳边，那块鳞片难道真的只有灵魂传音的功能？赵无忧不敢去赌。 他从这条毁坏严重的街道中段穿过一个窟窿来到一座小型广场。 广场中心是一座喷水池，池里依旧汩汩流淌着清澈的水流。环绕着广场的房子破败不堪，看样子像是一些商铺。 一道消瘦的身影颤颤巍巍的从一间铺面里走出。赵无忧诧异的抬头看去。只见这人混身瘦得皮包骨头，干枯的毛草耷拉在头顶，身上挂着一件看不清颜色的“破布”，干涩的眼珠子盯着赵无忧，爆发出炽热的光芒。 他向赵无忧这边紧赶两步，嘴里发出干涩的声音：“卡嘭！” “啥？” “西哇呐喏！” “……” 是个洋人！他想起挎包里的那些书。抬手示意对方保持距离，打开包，把那本手抄本拿了出来，翻开后随便指了一个字示意对方读。 那人见他的动作，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用干涩的声音念道：“莎！” 果然！和那群失败者是一个国家的洋人！ 他又点了几个字。 “哔！” “卡罗乌呐莎？” …… “你不会大陆通用语？”一道清脆的女声在赵无忧心底升起。 “！”赵无忧吃惊的看着对方，这形象和声音未免差太远了吧！莫不是又遇到了妖怪！此刻赵无忧想起一个人，女妖怪都喜欢叫他“唐长老”，这人运气极差，出门走不了几步就会遇到妖怪。 “灵魂传音肯定也不会啰？” “……” 阿罗卡觉得自己走错了剧场。她和同伴们打赌好不容易赢到了这个以刑讯为主、抓捕为辅的角色扮演游戏名额。结果犯人连起码的交流都做不到，这戏要怎么演下去？ 赵无忧完全没想到在这遗迹里会遇到另一个活物。“说不定能从这位看上去很资深的妖怪口中套出些有用的情报，可自己说不了话，也不会对方说的‘灵魂传音’。对了！灵魂传音！” 他把手伸进挎包，摸到大黑蛇给的鳞片握住，念头注入：“大王，小的在遗迹里遇到一个活物！” “等着！”大黑蛇极富特色的声音在赵无忧心底即时响起。 原本假寐的大黑蛇昂起巨大的头颅朝赵无忧所在的位置看来。赵无忧现在的位置已经离遗迹核心区域很近。在看到赵无忧身前的“皮包骨头”时，大黑蛇心中狂喜。赵无忧不知道对方身份，可它却知道，那身拙劣的外表下藏着一个遗迹核心区域的亡灵守卫。只要锁定她，就能找到去往核心区域的方法。 “稳住她，她能带你去往核心区域！”大黑蛇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急迫，“她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大王，这人说小的不会大陆通用语，没办法和小的正常交流。” 大黑蛇听到这样的回答沉默了……“这是哪里来的奇葩！全大陆通行几千年的语言，连他这个魔兽都会，你一个骨龄不足二十的亡灵竟然不会。”大黑蛇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可眼下的确不是跟你较劲的时候！ “握住鳞片别松手，吾将以‘灵魂刻印’的方法直接教会你通用语，过程会有些……刺激！”大黑蛇以极度缓慢的速度吞吐着蛇信，眼中闪过锋利的光芒。 要遭！大黑蛇明显不怀好意的语气让赵无忧“头皮发麻”，他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它，他自认为在对方面前一直表现得很是恭敬。 一股涨涨的感觉在赵无忧脑中升起。 “这就开始了？哪里刺……激～～～”轻微的肿胀感在瞬间变成了凿子在脑袋上开眼，头骨都似乎要裂开，有什么东西在往脑袋里塞，整个过程持续了半盏茶的时间。赵无忧疼得在地上抱着脑袋打滚。 对面的阿罗卡被赵无忧的奇怪行为吓了一跳。见他只是在地上打滚，反而饶有兴趣的站在边上观看，一边看一边用干涩的声音数着赵无忧打了几个滚儿。 赵无忧听到了对方的声音，可他听不懂，只以为对方在幸灾乐祸，他现在连恨对方的力气都没有，心里那个气啊。 “大家萍水相逢，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现在我却因为你要学这劳什子通用语，被那大蛇妖如此折磨！你倒好还在一边鼓掌算什么事！” “弱小即是罪过！” “我要变强！” “我要变强！” …… 一直关注着现场的其他亡灵守卫们有些心塞和小兴奋，千百年的驻守让她们几乎没有娱乐活动，所以她们在跟着阿罗卡一起数…… 透过鳞片窥视现场的大黑蛇却是没想到遗迹的亡灵守卫画风如此清奇。“先前送进来的那些小虫子在核心区到底遇到了什么？”大黑蛇一直无法窥视遗迹核心区，有一股奇特的力量在阻挡着他的意念。以前也有过小虫子到达赵无忧现在所在的位置，但他们几乎在一瞬间就消失在他的视野里，没给他留下一点反应的机会。而今天他抓到了这样的机会！ 赵无忧逐渐从头痛欲裂中解脱出来，此时他的脑子就像刚被拧干的毛巾，干涩，麻木，一片空白。他甩了甩头，慢慢回过神来，脑中仿佛多出一段记忆，是和那手抄本上的文字相关的知识。 “这就是通用语？” “这是哪个大陆的通用语？” “这片遗迹已经不在华夏了？” 第4章 来自异界的你 他当时在大黑蛇嘴里数数计时，时间差不多和一盏茶的时间相当。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大黑蛇竟然把他带到了另一个大陆？ 赵无忧觉得自己远远低估了大黑蛇的实力。他仿佛看到自己的未来笼罩在一片巨大的黑色阴影里。同时他也对大黑蛇想要寻找的宝物产生了更强烈的兴趣。强如大黑蛇都要觊觎的东西，说不定也能成为自己变强的助力！ 阿罗卡见赵无忧不再打滚儿，反而站在那里发呆，觉得很是无趣。她出来的时间有限，可遇到这个奇怪的亡灵完全无法把游戏继续下去。以前姐妹们出来的时候，哪一次不是把那些外来者吓得鬼哭狼嚎。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遇到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奇葩呢？ 算了，直接带回去再说！ 只见她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块刻有奇特符文的石头，一把捏碎。一道半透明的光幕似眼睛般凭空睁开。 赵无忧被闪烁的光芒惊醒，紧接着手腕上传来一股巨力，“哗啦”一下被拽得在空中打横。赵无忧下意识护住挎包，还来不及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又从空中摔了下来。 远处广场上的大黑蛇瞪圆了眼睛，“传送门”！上一纪元空间魔法与炼金技术的产物！这么说遗迹的核心区域有可能远在万里之外，而不是让他头痛了许久的魔法迷阵。大黑蛇难以自已的摔了甩尾巴。赵无忧身上的鳞片就是一个空间坐标，现在他只需要一个专精空间魔法的帮手。 赵无忧一头雾水的从地上爬起来，他知道自己被拉了一把，可拉他的人却已不在身边。 此刻周围的环境已经陡然变化，映入眼帘的场景是如此的陌生和熟悉，“变成妖怪”后遇到的一切都让他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已经彻底割裂开来，他以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到这里——二叔和他曾今居住的小院儿！ 门上贴着大红喜字，院子里排着喜宴席面，一些来帮忙的街坊四邻正在忙碌，墙角不起眼的地方放着他曾用过的药罐子，还没来得及扔。 自己这是又回来了？ 他抬手低头混身上下摸了个遍，血肉覆盖的双手，热乎的脸颊，大红的喜袍，小、小、赵！ 自己回来了！ 难道这几天的经历都是一场梦？ “二叔！二叔你在哪？”赵无忧的心跳如雷，他好怕现在看到的才是一场梦。 “无忧，何事唤我如此急切？难道是想接新娘子想得等不及了？”已经听得耳顺的纤细声音从院子外传来，还没说完便已看到那熟悉的身影走进院门来到身前，饱经风霜的脸上尽是打趣和宠溺。赵无忧大呼一声“二叔”便扑倒在来人身上放肆的哭嚎。 “怎么了，你可是新郎官儿，又不是即将嫁出门的新娘子。赶紧擦擦，马上就要出门去接新娘子了！” 听见二叔这么说，赵无忧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挺背站稳擦去脸上的眼泪，看着二叔憨憨的一笑。 二叔见他这副模样欣慰道：“傻蛋，过了今天你就是大人了，老赵家的门梁就要你来支撑啦！叔叔终于等到这一天了！高兴，高兴啊！” 这声“傻蛋”让赵无忧擦干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他这几年一直浑浑噩噩，二叔就把他原本的小名换成了“傻蛋”，希望这个贱名能够为他从冥冥之中换来些许运气，让他能快些好起来。 两叔侄一顿家常便已临近吉时。二叔赶紧招呼来几个街坊拥着赵无忧出门去接新娘。之后的婚宴流程很顺利。他顺利接到了新娘，喝了交杯酒，入得洞房，就在掀开新娘红盖头的一刹那，便感到两眼一黑，顿时失去了知觉。 周围的场景变幻。 待赵无忧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跪趴在地上，眼前撑住身体的双手再次变成了白骨棒子。正待起身就见二叔正抿着嘴唇一脸严肃的坐在他身前不远的椅子上，盯着他。他赶紧用双手挡住自己的脸，身体不住的往后挪。 此时二叔却开口了：“赵、无、忧！你变成这副样子如何为老赵家传宗接代？你如何对得起赵家的列祖列宗？你如何对得起你二叔我？” 二叔的连声发问仿佛一把把尖刀刺进他的心房。他想说自己今后一定好好修炼总有一天能够血肉重生为赵家延续香火。可他发不出声音，面对二叔的怒火只能像只失去母鸡保护的小鸡仔，缩在墙角。更不敢去看二叔失望和愤怒交织的脸。 眼前的情景再次变幻。赵无忧发现自己又有了血肉，一个女子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唤他“当家的”。可他却看不清女子和婴儿的脸。他伸手想摸摸那孩子，眼前的景象却像云烟一般飘散不见。 赵无忧快速扫了四周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摸了摸身侧的挎包。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终于有种踏实的感觉。 刚才那都是……梦！能再见一次二叔，哪怕是梦也值得！不过怎么会平白做起梦来？他记得自己是被那个“皮包骨头”用力拉了一把，接着就进了梦境。那人去哪里了？ 赵无忧开始细细打量周围的环境。 一间由石头砌成的小屋子，没有窗户，也没有门！屋里一片漆黑。 …… 难道又被埋了？这次的待遇比上次高啊！少说也是王侯级别的。 正当他想沿着墙壁摸索出路，却见屋子里的环境如轻烟般飘摇。门窗在墙壁上悠然出现，熟悉的微光透过窗户快速爬满整间屋子。一道倩丽的身影透门而入。 赵无忧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姑娘，以至于直接无视了对方进屋的方式。 她生有一双长而尖的耳朵，耳朵尖向斜上方延神出头顶许多，鹅蛋脸，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身材修长，高出赵无忧足足一个头。 这是个什么妖？兔子精？ 他只瞟了对方一眼便移开视线不敢再看，像是害怕自己的“目光”会灼烧到对方。可他那只有两团火焰的眼窝……哪怕是移开视线在阿罗卡眼里也还是正对着自己。 “你来自外面哪个国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赵无忧心底升起。 赵无忧借着自然而然的惊讶反应，又飞快瞄了对方一眼。是那个“皮包骨头”的妖怪！怪不得当时觉得声音和外表的反差如此之大！想不到对方的真实容貌竟是如此。 哎，忘了这家伙不会灵魂传音。 “我有几个问题问你，‘对’你就点头，‘不对’你就摇头，明白了吗？明白就点点头。” 赵无忧点点头，然后正大光明的偷看了对方两眼。 “我需要确认你来自哪里，接下来我会围绕这个问一些问题。” 赵无忧心说，“我可以直接给你写呀。”他已经学会通用语，虽然说不了，但书写完全没问题。即使“华夏”在通用语里找不到完全匹配的词组，但找到读音相同的字却是不难。 但他最终没有透露自己已经学会通用语。在一开始两人相见时明明表现得不懂，这才多久没见就说自己已经学会了。对方会怎么想？况且对方一点一点问还可以多看……不是，多和对方相处一会儿，何乐而不为呢？ “你来自西方？” 赵无忧摇摇头。 “北方？” 赵无忧又摇摇头。 东南西北就四个方向，只用三次就一定能得到结果。阿罗卡觉得自己的运气已经在上一次打赌中用光了。 “一定是东方！” 赵无忧赶紧点点头。 耶？猜中了！自己还能再拯救一下。 “那么你来自东方的‘多克拉里联邦’！” 啥玩意儿？赵无忧赶紧摇头。 “难道你来的地方还没有纳入联邦？”阿罗卡的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赵无忧还是摇摇头。 阿罗卡纠结了。 是没有还是不知道啊？ 赵无忧纠也纠结了。 东方有没有哪个国家叫“多克拉里”他赵无忧才疏学浅不知道，但常人说起东方，第一个提起的一定是华夏。难道多克拉里是这片大陆对华夏的称呼？可是……“联邦”虽然也有“国”的含义，但还有联合在一起的意思。海外列强倒是有几个“联邦”，这他听二叔说过。 国家名称涉及到国家形象，其定义一定会有其含义。大清朝才完蛋没几年，现在的华夏虽然乱，但也不是一个“联合在一起”的国家。那么这个东方的多克拉里联邦说的是哪？ 赵无忧对自己的孤陋寡闻感到着急。他被大黑蛇带进遗迹后，一直惦记着定位自己的位置。 要是能找到张地图就好了。 地图！也许可以请这位漂亮的姐姐帮忙啊。可要怎么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呢？ 阿罗卡见眼前呆傻亡灵突然开始在身侧的挎包里掏东西。她警觉的侧了侧身。却见对方很快的拿出一本书，另一只手做书写的样子在书皮上游走。 写字？不对，这呆子根本不识字。 “你要画画？” 姐姐，我想要地图……不过能有只笔也好过自己瞎比划。他赶紧点点头。 怀着好奇阿罗卡快速找了一只笔和一些纸回来。赵无忧接过纸笔就开始“作画”。 两条线当作河，河两边的几个尖角是山，最后在纸的最左边用通用语歪歪扭扭的写上“地图”二字。他用手指指了指他作的画，然后又指了指自己。 看到赵无忧的动作阿罗卡一开始没明白，但很快她的脸就涨得通红。 对方的意思是“地图”。 有了地图那还需要她先前的那番口舌。 想着自己折腾半天也没问明白。她愤愤的盯着赵无忧，自己引以为傲的智慧竟然被眼前这呆傻的亡灵碾压了。 赵无忧见这漂亮姐姐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看，心里打鼓，几个意思啊，这直勾勾的眼神……好醉人！ 另一道长耳朵的亮丽身影透门而入，她捧着一根巨大的卷轴，就这么从门那里穿了进来……她走到直勾勾身边，脸上还憋着笑。 直勾勾“哼”的一声把脸转向一边。新进来的长耳朵却不以为意，转头看向赵无忧，然后抬手一抖。一幅两米见方的地图悬空铺开。 赵无忧的目光立马被地图上的区块划分吸引过去，每个区域都用通用语标注了名字。他首先来到地图右边，逡巡的目光寻找着和心中那个名字读音相同的区域。他并不知道华夏的版图有多大，长什么样。只知道华夏东边有海。可他沿着海岸线找了两遍都没有找到！？ 他又不死心的把其他几个方位都查找了一遍。依旧没有！ 这幅地图有问题！不要说华夏，连海外列强的名字都没有！难道这里是一片新的大陆？妖怪大陆？ 赵无忧正琢磨着自己的惊人发现。另一边的两位亡灵守卫却在赵无忧开始看地图后便频频对视。她们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开始了，没找到，还是没找到，真没找到，竟然是真的，不可思议。 赵无忧当然不会平白无故的做梦。在被带进“核心区域”后，他就被扔进了九级心灵魔法阵——梦想照进现实。随后他心里所想就被操控魔法阵的一干亡灵守卫当“纪实故事”看了起来。 以前被抓进来的人也都在不知不觉中中过招。这是“刑讯游戏”中最受亡灵守卫们喜欢的环节。所以她们即使呆在遗迹里，对外面的世界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当画风完全不同的赵无忧用华夏语喊出那声“二叔”时，所有观影的亡灵守卫都傻眼了。 图克提亚世界历经四个文明纪元，语言早已完全统一。一种完全没有听过的语言出现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很清楚。 情况立即上报到了女王那里！得到的回答是，进一步确认！ 现在赵无忧在图克提亚世界地图上找不到自己的国家，已经说明了一切。看着还沉浸在思考中的赵无忧。不管是站在屋里的阿罗卡和希拉，还是围在屋外的一干亡灵守卫，眼中的目光都绿了。 第5章 撒旦 图克提亚文明到了第四个纪元，每一次纪元交替都意味着上一纪元的智慧种族彻底消失在了历史长河里，新的智慧生物重新从低等生物进化为世界的主宰。 新纪元的智慧生物偶尔能从遗迹中找到前人的遗泽，从中获得大量知识传承。第四纪元的智慧生物对世界的认知程度已经达到相当高的水准。可知道得越多也就越发的觉得自己无知。 在第三纪元末期，一个叫特特拉布的海族传奇灵魂大魔导发现，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实验参与者，灵魂都是残缺的。这种残缺有着高度的一致性，就像是批量制作魔偶时专门留下的紧急制动。这一发现立即引起了当时主宰世界的种族——高等精灵的注意。可还没等她们进一步研究，灭世的灾难降临，所有的智慧生命被付之一炬。高等精灵被迫启动了还不成熟的“种子计划”。 赵无忧现在所在的“遗迹核心”就是一颗“种子”——一个密闭的小型空间。里面的所有生物包括蟑螂都在计划启动的那一刻变成了亡灵。 突然拥有几乎无限的生命后，在最初的那段时间高等精灵们兴致勃勃开启了包括灵魂残缺在内的多项研究，但很快她们发现缺乏外面世界的物资支撑，许多实验只能停留在理论阶段。有时候为了争夺一只实验用的蟑螂，研究组成员不得不大打出手。 亡灵是经历过死亡的灵魂，是一道执念让身体残损后的灵魂得以滞留在生者的世界。变成亡灵的生者几乎拥有了不死之身，只要不作死他们比世间任何一个长生种都要活的长久。 但是时间也成了他们最大的敌人，她就像一把锋利的锉刀，无时无刻不在消磨着她们的意志。不少亡灵守卫耐不住岁月的枯寂，放下执念彻底消散了。 反而是那些凭本能生存的蟑螂，数量一直没有非正常减少。经过统计，这些年在试验中消散的蟑螂共只，其中核心区域的原生蟑螂5698只，从外围遗迹补充只，总共剩余258只。蟑螂在遗迹里已经濒临灭绝，前不久被禁止用于任何实验。 赵无忧的出现无疑给这个世界打开了一道新的大门！ 通过比较两个世界的生物灵魂也许就能找到补完图克提亚生物灵魂的方法！ 在证实赵无忧来自另一个世界后，亡灵守卫已经通过灵魂传音吵疯了。争吵主题从一开始的实验模型迅速递进到实际操作。屋子内的绿光越来越胜。赵无忧无端感受到一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深寒。 兔子精的眼睛不应该是红色的吗？ 不对，只有白兔子的眼睛才是红色！ 这难道是“妖怪大陆”的新品种？ 她们的眼神好渗人…… “把他带过来！”一道温和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在所有人心底升起。 赵无忧陡然听到这个声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把谁带过来？却见面前的两个“兔子精”收起了眼中的绿光，一个径直走向房门将其打开，一个侧步欠身在赵无忧右手边抬臂一引。赵无忧心底同时响起“皮包骨头”熟悉的声音：“请跟我来！” 这一连串的变化看得赵无忧目瞪口呆，贪婪的恶狼瞬间变成柔顺的小白兔？！他也立刻明白，原来要带的人是他！刚才出声那人要见他！看着眼前摆出恭谨态度的“皮包骨头”，这人似乎是这里的头儿。 赵无忧老老实实的跟着出了房门。外面同样是一片石头建筑，但却比初入遗迹时看到的遗迹要更加华丽，建筑的墙壁上镶嵌着琉璃一样晶莹剔透的装饰纹路，透过纹路能够轻易的看到屋内的情形。抬眼望去，这些纹路在高低起伏的建筑间组成各种奇异的图形，颇具美感。但这里却看不到一颗活着的绿色植物。死一般的寂静里只有汩汩的清流在水渠里流淌。 赵无忧跟在“皮包骨头”身后，七拐八拐、过桥、过门洞、再七拐八拐，过桥……最后来到一座巨大的圆尖顶建筑前。 两颗长着人脸的枯树站在大门两侧。赵无忧好奇的看着他们的脸和“脚”，心里琢磨着，难道这东西还能自己走路？却没想到左边那闭着眼睛的人脸突然睁开了眼睛。那和人一般无二的眼珠子吓得赵无忧一个趔趄。 前面引路的两个“兔子精”带着问询的目光回过头来。那人脸却早已闭上了眼，只看到赵无忧身形歪斜的在找平衡。阿罗卡反身走到赵无忧身前，审视的目光在左右两颗战争古树间逡巡：“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在使坏！” 她在使诈！ 谁知两旁的怪树一起睁开了眼，一起开口说道：“你怎么知道？” 这两颗树……好傻！ “哼哼！这是女王点名要见的人！我一会儿就到女王那里告你们的状。” “别、别，阿罗卡，千万别向女王告状！”两颗树精异口同声道。 要见我的人是“女王”，妖怪中的“老佛爷”！想着二叔给他讲过的关于“老佛爷”的故事，赵无忧整个人都不好了。却听见叫阿罗卡的“兔子精”继续说道：“那好，古德纳斯特，你把藏起来的那只蟑螂还给我，我就不到女王那里告状。” 说这话的阿罗卡一脸精明。 听这话的树精一脸便秘。 目睹一切的赵无忧一脸蛋疼。你们讲价的筹码竟然是只蟑螂。 看着树精脸上用树皮挤出来的褶子，赵无忧觉得要是有蟑螂躲在那里的话，估计已经被榨成汁。 最后这场交锋以阿罗卡的胜利告终。她迈着轻快的步伐继续到前面引路。身后的树精却在互相埋怨。赵无忧还隐约听到“都是你的错”、“最后一只”之类的话语。 进了大门，眼前是一潭清澈的水，透过屋顶和墙面的微光在水面上形成绚丽的光斑。水潭的两边已经站立着多个俏丽的身影，一眼过去让赵无忧看得两眼中的火焰发直。水潭中间有一道青绿色的身影。赵无忧连忙低下头，不敢用目光直视。 站在如此特殊的位置一定就是那位妖怪中的“老佛爷”了。 赵无忧被示意站在水潭边。他思忖着自己是不是要下跪行礼。心中升起先前那温和的声音：“异界来的朋友，欢迎来到图克提亚！” 妖怪“老佛爷”的这句话是通过灵魂传音过来的。赵无忧能够完全听懂“异界”这个词的意思。不是另一个大陆，也不是人和妖的区别，而是一个不知道怎么来，也不知道怎么回的全新世界！ 赵无忧傻眼了…… 回不去原来的世界？！ 我赵家在华夏岂不是“断根”了！！！ 我的根也断了！ 那我还为谁传宗接代呢？ …… 赵无忧的思维开始紊乱，两眼中的火焰乱跳，时而窜出老高，时而如风中残烛。 这样的画面对在场的人再熟悉不过，这异界之人的执念在快速消散！ 女王的动作最快，她飞身来到赵无忧身旁，一道“灵魂禁锢”和一道“昏睡”魔法同时落在赵无忧身上。 赵无忧眼前一黑，散了一地。在陷入沉睡前，一张脸印入他的眼帘。只是他已经失去自主思维能力，不知道眼前这张脸是美是丑，是胖是瘦。但这张脸却深深的烙进了他的心里。 “把他捡起来好生安置！” 高等精灵女王艾瑞丝看着地上的白骨有些纳闷，自己不过刚说了一句欢迎词，语气、表情、姿态一切都恰到好处，怎么会让这异界来的亡灵突然就放弃执念？ 略微思索，她明白过来，对方极有可能是偶然来到图克提亚！在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身处另一个世界的情况下，突然被她说破，心神大乱，才有了先前这一幕。 女王的心里闪过一丝懊悔，“灵魂补完”对她乃至整个图克提亚来说太过重要。作为站在图克提亚上一纪元权利巅峰的人，她知道很多常人所不知道秘辛。 一些迹象表明，图克提亚的第一、第二文明纪元也是在最鼎盛时期突然中断了文明进程。进行这项秘密研究的人一直都没有能找到答案。直到她亲历第三纪元的灭顶之灾才窥见到一些苗头——有人不希望他们触碰到图克提亚人的灵魂深处。 这个人是谁？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怎么做到的？ 这些问题在她躲入这个小型空间后一直困扰着她。在没有搞清楚这些问题前，她和她的守卫们都只敢缩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每隔一段时间派一个人去外围的遗迹里搜寻物资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试探。在对方匪夷所思的手段面前，她不敢冒险。 赵无忧被重新带回了先前的石屋。那里有九级灵魂魔法阵——梦想照进现实。这个魔法阵的最大作用并不是窥探他人的梦境，而是可控的创造梦境！ 智慧生物的思绪本就繁杂，梦境里念起念落只在一瞬间。而梦境恰恰是思绪不可控的法外之地。在这里，心灵深处最薄弱的地方会被无限的放大。睡梦在一段时间里成为了亡灵守卫最大的梦魇。不少守卫在睡梦中把内心的软弱曝露了出来，之后就再也没醒来。 “梦想照进现实”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应运而生。亡灵守卫们通过它可以控制自己的梦境，甚至创造梦境。有了它梦境不再是杀手，反而成了她们的乐园。与枯寂的现实世界相比她们更愿意呆在丰富多彩的梦境里。 阿罗卡将赵无忧在房间内放好后退出房门，重新启动了魔法阵。 让他做一个什么样的梦呢？ 站在门边的控制水晶旁，阿罗卡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她向旁边跟她一起回来的希拉询问道：“要不试试他最后一个梦境？” 希拉摇摇头道：“他刚受刺激，进入带有他执念的梦境容易起到反效果。先尝试其他的。” “其他的？”阿罗卡开始回忆见到赵无忧的所有细节，突然她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让他去上课！” “上课？” 阿罗卡似乎没有听到希拉的疑惑，自顾自的说道：“对，就是上课！这家伙的灵魂强度太低还不足以使用灵魂传音，但可以学习拟声术！” “有了拟声术，他就能和我们交流！”希拉终于反应了过来，“那还等什么，就这个！” 阿罗卡紧握住控制水晶，星星点点的光芒开始在水晶中绽放。一道光幕从控制水晶投射而出，赵无忧再次有血有肉的出现在光幕上。 他坐在一群图克提亚少年之间，略微瘦弱的身形和呆滞的表情显得非常突出。一堂关于“拟声术”的课并不长，赵无忧全程呆滞不发一言。 这并不正常，但值得庆幸的是他并没有表现得揭斯底里，也没有做出过激行为。 后面阿罗卡又给他添加了基础通用语课程。赵无忧依然全程呆滞。 “要不试试他最后一个梦境。”见赵无忧如此反应阿罗卡想冒冒险。这次希拉没有反对。 控制水晶里的星星一闪。 赵无忧出现在了那座风格奇特的小院。他一脸呆滞的坐在小院的门边，依旧穿着那件红色的新郎官衣服。门外面走过来一个小孩对他吐了一口口水?他也不恼，反而对着那小孩露出一个憨傻的笑容。 “傻蛋！” 那小孩神气的哼了一声，跑开了。 有反应了！ 阿罗卡和希拉兴奋的看了对方一眼。此时光幕上出现了那个抱着小孩的妇人。她的脸一开始还是看不清，但随着她走近赵无忧，那脸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啊～”两声惊呼异口同声的从阿罗卡和希拉口中发出。 “快！阿罗卡，快调整梦境把那女人的脸换掉！”一直沉稳的希拉，声音里透着急切和慌乱。 阿罗卡的反应很快，只见控制水晶里的星星闪了一闪，光幕中的女人变成了一个图克提亚的普通女子。 两人互看一眼，大松一口气。 此时那女子已经到了赵无忧身边站定，用赵无忧先前的那种陌生语言对着赵无忧说着什么，一边说还时不时的哄着孩子。 阿罗卡和希拉盯着光幕灵魂传音。 “刚才看到的千万不要说出去！” “我又不傻！” 光幕中赵无忧一直坐在那里。 春、夏、秋、冬，四季在他身边走了几个来回。那个吐他口水的小孩每次路过他身边的时候都会来向他吐一口口水，喊他一声“傻蛋”。而那抱着孩子的妇女在被变换过脸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 这样的梦境让阿罗卡和希拉一头雾水。 阿罗卡看了一眼控制水晶，“星星”的数量已经达到“唤醒”要求。她刚要有所动作，旁边传来希拉的声音：“再等一等，他的状态很奇怪，等念星更多一些再唤醒他。” 光幕中的四季交替又走过几个轮回，控制水晶从浅蓝色变成了深蓝。阿罗卡不再迟疑，控制水晶投射的光幕被收回，里面的念星开始有规律地闪烁。在闪烁到极致后，控制水晶里的念星一下子全都消散。屋里的赵无忧突然坐了起来。 阿罗卡和希拉推门而入。赵无忧似乎完全没有察觉，一动也不动的坐在地上，眼窝中把白色火焰也不动弹，静静地缩在眼窝里。 赵无忧的这副样子阿罗卡和希拉很是熟悉。她们心底同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阿罗卡忍不住灵魂传音道：“你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原以为最多能收获对方的点头或者摇头，谁知她的耳中听到一声从来没听过的男声，“傻……蛋！（汉语）” “撒旦？” “你说你叫撒旦？” “你学会了拟音术？” 可无论她怎么问，赵无忧只会重复那句“傻……蛋！” 第6章 灵魂解析 阿罗卡和希拉连忙将赵无忧的情况上报给女王。 听到赵无忧已经醒来但却变成了傻子，女王懊悔更甚。她不确定这样的赵无忧是否会对实验造成影响，但她不愿再继续等待下去，吩咐两位亡灵守卫带着赵无忧来到圆顶建筑的最高层。 这里是女王的专属实验室。各种奇形怪状的实验设备有序排列。房间正中是一个悬在半空的球形装置，它的核心是一颗完整的水晶，外面套着一环又一环的圆环，每一个圆环的旋转速度和角度都不一样，但却遵循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赵无忧没有眼福看到如此奇异的情景，他呆呆的被两位亡灵守卫架着来到圆球下方。女王转身抬手对他一招。一道夹杂着浅绿的白色透明火焰从赵无忧身上飘摇而出，最终在女王手心形成一朵微微跳动的烛火。 女王的眼睛里透射出些许激动，她的手在微微颤抖。只见她轻轻向上一抛。烛火离开她的手心慢慢往那半空中的球形装置飞去。旋转的圆环纷纷让开一条通道。烛火没有阻碍的飞进了中心的水晶里。 水晶顿时散发出夹杂着浅绿的白色光芒。外围的圆环开始以一种更为复杂的律动旋转。 对赵无忧的灵魂分析开始了！ 这台可以对灵魂进行解析的实验装置诞生于第三纪元，它的创造者叫特特拉布。它只在第三纪元的那次实验中被使用过，之后就一直存放在这里。正是那次实验拉开了第三纪元文明走向灭亡的序幕。 这么多年女王一直在等待一个可用的试验对象。她曾经提出一个猜想——只有图克提亚世界的灵魂才会引起那强大意志的警觉。那么只要找到一个不属于图克提亚的灵魂，兴许就能通过对比研究找到补完自身灵魂缺陷的方法。 但不属于图克提亚世界的灵魂上哪去找？ 女王本打算在第四纪元末的时候拿自己的灵魂再做一次解析实验，以为后人留下更精确的实验数据。可没想到赵无忧奇迹般的来到了图克提亚，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一度怀疑赵无忧的到来是那强大意志在钓鱼，但从对方出手就灭掉一个文明的手段来看，如此“精细”的操作又不像其风格。 所以女王在赌！ 她赌赢了。 对赵无忧灵魂的深度分析很顺利，什么“意外”也没有发生。但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撒旦”的灵魂竟然也是残缺的！ 更令人惊讶的是他的灵魂结构——由多个功能独立的单元“拼接”而成。这样“草率”结构稍微受点刺激就可能解体！令她不得不惊叹造物主的任性。 等等……刺激！ 女王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立即将自己的意念扩散到整个遗迹。一道正在遗迹里漫无目的游荡的灵体出现在女王的意念中。那不正是穿着新郎礼服的赵无忧吗？ 她吩咐两位亡灵守卫将其带回了实验室。 看着一个衣着整齐的赵无忧来到自己跟前，女王的目光就像看到毛线球的猫。 阿罗卡和希拉更是一头雾水。赵无忧是阿罗卡亲手带进遗迹，刚才更是当着她的面抽离了他的灵魂。现在带回来的灵体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女王纤手一招，面前这个“有血有肉”的赵无忧顿时化作星星点点的萤火如乳燕归林般飞到女王的手心，聚拢成一朵比先前小了一号的火苗。这缕“火苗”在三位高等精灵的注视下也慢慢的飞入了头顶的水晶里。 圆环再次转动。女王那双穿越漫长时光的眼睛带着期盼的眼神注视着头顶呼呼旋转的实验装置，图克提亚的历史正在她的眼前改写。 魂魄重新完整的赵无忧做了很长一个梦。梦里自己的傻病没有治好，但却娶了亲，有了孩子。只是自己媳妇的样子有时候清晰，有时候却很模糊。 “他恢复意识了！” 这声音是谁？ 赵无忧的周围的景象从模糊变得清晰，他从地上重新组装站了起来。 一张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媳妇！你怎么也到这个世界来了？” 赵无忧背后的两个亡灵守卫傻了。精灵女王则是双眼一瞪。赵无忧只感觉一道强风迎面扑来，然后无数个耳光左右上下开弓招呼在脸上。他招架不住连连退出去十几米才站定。这下他总算清醒，知道自己说了傻话，连忙跪下，以头抢地道：“老佛爷息怒，小的刚才睡得迷糊，胡言乱语冒犯之处还望大人不记小人过，留得小的有用之身为老佛爷解忧！” 他这段话用的是拟声术，说的是通用语，遣词造句颇具异域风情，听在在场其他三人耳中甚是新奇。 女王自然不会将他真的怎么样。只是这世界上还没有出现过敢对她无礼之人！ 从第二次得到的分析结果来看，“撒旦”的灵魂一共由十个不同的单元组成，其中三个和另外七个有着明显的差异。它们分别控制着灵魂的不同功能，但每一个都具有完整的灵体形态。先前找回的那个就是“七”中之一。 图克提亚人的灵魂却是一个囫囵的整体。在体量上两者并无太大差异。 把异世界灵魂的十个组成部分中的任意一个拿出来看，都不完整，但组合在一起时却能互补成为一个完美的整体。女王从中已经看到了图克提亚人灵魂补完的希望。这也是赵无忧刚才出言无状还能“活着”的最大原因。 “撒旦，从今以后你就暂时留在遗迹，吾会派人帮你尽快熟悉图克提亚并教授你知识。无论你以后要做什么，强大的力量才是一切的保证！带他下去！”说完，女王便抬手一摆，示意阿罗卡和希拉带着赵无忧离开。她自己则转身走向了背后的实验器材。接下来她要验证自己的新猜想。想到图克提亚即将在自己的手里摆脱那强大存在的觊觎，她的全身都抑制不住的在颤抖。 阿罗卡和希拉欠身一礼。女王的激动两人看在眼里，心中明白女王肯定是有了重大发现。于是连带着她们也激动起来。 赵无忧跟两位亡灵守卫?一次回到石屋。他终于有时间整理自己的遭遇——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 经过再次离魂变傻，赵无忧接受了来到另一个世界的现实。华夏的老赵家根断了，那就在这里重新接续上。 想到出现在自己梦里的那张脸，赵无忧赶紧掐灭了接下来的联想。扫了一眼只有自己一人的屋子，心里总算安稳了些。 既然已经离开原来的世界，那妖魔鬼怪那一套还能用吗？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呢？ 那些漂亮的姐姐对自己的样子似乎并不害怕。难道自己这个样子的“人”在这个世界里很常见？ 想着想着赵无忧觉得越来越困，张嘴打了个无声的呵欠，就散成一地，进入了梦乡。 阿罗卡站在门外的控制水晶旁，手里拿着一堆记忆水晶，嘴里嘟囔着：“从哪一个开始好呢？”她转向希拉，“是从《图克提亚百科全书》开始，还是《一百万个为什么》？” “百科全书，这个比较基础全面，学完这个再看《一百万个为什么》比较容易理解里面的问题和答案。” 两个好久没有当过老师的亡灵守卫很快为赵无忧制定了学习计划。不过她们不用亲自上讲台讲课，一切都通过“梦想照进现实”来进行。 梦里的时间尺度和现实里并不一样，灵魂强度越大能够承受的时间尺度越大。 赵无忧花了现实中的十天时间学完了一整堵墙的百科全书，可实际上他在梦里已经渡过了一年。他醒来时觉得头昏脑涨，一部分在梦中学到的知识在脑袋里翻来覆去，胡乱闪过的画面让他头晕目眩。 他清晰的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又臭又长的噩梦。梦里有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吸血鬼伯爵连续给他上了一年的课，每次课间休息只有15分钟。 赵无忧不知道的是，他这次醒来其实是阿罗卡给他放的“假”。灵魂的长时间疲劳会给灵魂带来损伤，进而产生厌倦甚至是“轻生”的念头。越是弱小的灵魂承受疲劳的能力就越弱，赵无忧是最弱的那一批。 为什么最近老是做各种奇奇怪怪的梦？ 不对劲！ 清醒后的赵无忧察觉到些许不妥。他疑惑的朝房门看去，又打量了房间的四壁。先前周围的环境变来变去应该是某种魔法的能力。 魔法！是的，魔法！赵无忧激动在屋里蹦了起来。这是一种近似法术的神奇力量！其中号称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就有几个系别。自己为老赵家传宗接代的理想有希望实现了！ 沿着他思考的痕迹，梦境课堂学到的知识从一条岔道涌上心头，纷乱的信息打断了他对传宗接代的深入联想。 他终于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亡灵！ 自己已经死了！ 生不了娃！ 自己现在是一个2级骷髅，俗称“炮灰”。离“肉白骨”那个层次的力量相差还有十万八千里。 但这却没有阻止赵无忧对成为一个魔法师产生兴趣。他现在只希望女王答应教授的知识中就有教人如何成为魔法师的知识。 等等……赵无忧突然想起了自己挎包里的书籍！他将挎包打开把里面的书籍一一拿出来快速翻阅后一本本铺开在地板上。这些书籍竟然全是和魔法相关的。 那本手抄本是一本日记，作者叫“安道尔哈顿”。日记里记录着他来皓月森林冒险的见闻。其中皮质封面的书籍分别是《基础魔法概论》、《论魔法元素》、《基础魔法阵理论》和《基础魔法模型构建理论》。那本封面没有书名的宝石骷髅书被他当作了装饰物，依旧妥帖的收在挎包内侧。这下可把赵无忧高兴坏了，真是刚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 但若想成为魔法师可不是读几本书就能成的。 图克提亚世界的职业丰富而“混乱”。一个农夫可以拥有：人类2级，农夫10级，酿酒师5级，园丁2级等多个职业。每个职业都拥有自己的行会和评级标准。比如“人类等级”就需要通过“图克提亚种族事物管理协会”从受教育程度、品德、名望、社会贡献等多个方面进行考核。 魔法师作为战斗职业拥有更为庞杂的细分和考核标准。另外，成为魔法师最为关键的冥想法就掌握在魔法师协会手里。赵无忧直接略过了这一切。他现在正沉浸在成为魔法师的幻想中。 他把自己的目标锁定最感兴趣的“神圣”和“生命”两个系别。 如果有一个图克提亚人听到他的选择一定会笑掉大牙。亡灵作为已经死去的生灵，天生就与这两系绝缘。 “生”和“死”在任何世界都是对立的，而神圣系魔法则极度排斥亡灵。 神圣系魔法真正意义上是与邪恶污秽相互对立。亡灵是生灵凭借生前强烈的执念滞留在生者的世界。但生灵在死亡时往往会将心底最深处的黑暗曝露出来。因此亡灵的心智大多扭曲并带有强烈的负面情绪。久而久之亡灵就成了邪恶的代名词。 赵无忧是稀里糊涂来到这个世界的，然后稀里糊涂就成了亡灵，都还没来得及抱怨老天爷不公。他的灵魂干净的就像是一朵小白花。他是亡灵中的少数派。理论上他能够学习神圣魔法。但神圣魔法的传承却掌握在神圣王国的教廷手中，那里的人信仰光明神，那里是亡灵的绝域。 赵无忧并没有为自己选择的前路感到沮丧，因为他已经遇到了这辈子他觉得最沮丧的事，一点“门户之见”在他看来都不是事儿。理清了自己未来要走的路，赵无忧心里颇为振奋，他已经等不及要进入下一场梦境。 七天之后，赵无忧终于等到了久违的梦境。吸血鬼老帅哥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这一次是他提问，赵无忧回答。 就在赵无忧沉醉于学习的时候，离开遗迹寻找“空间能力”高手的大黑蛇再次回到了外围遗迹。 第7章 四个纪元的碰撞 “果然是一处高等精灵遗迹！” 说话的是一个银色的身影，他的旁边是一座黑色的大山——山峰巨蟒黑山。两者身量差距极大，银色身影仅有正常成年人类的体格，但却稳稳当当悬停在黑山头颅右侧。 “大黑，这次老哥承你的情。”银色身影偏头向左咧了咧嘴。侧过来的脸异常完美，哪怕以蛇类的审美都觉得这脸好看得像是艺术品。银色天使拉斐尔，吸血鬼公爵，在盛产血脉术士和敏捷型战士的吸血鬼一族里带着神圣和空间天赋出生的他是吸血鬼一族异类中的异类。他给那些和他打过交道的人留下的最深印象不是强大的实力和过人的天赋，而是……恶劣的性格。 黑山没接他的话茬：“遗迹你已经看到，分配问题我们现在可以谈一谈了。”它的蛇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声音依旧浑厚，但却没有了满满的侵略味道。两人的实力在同一层次，它这次能请到对方，是因为对方在他们的圈子里是高等精灵文化的狂热爱好者。可对方所谓的人情他不敢奢望，只要接下来的分配的问题能够快速达成一致就好。所有和拉斐尔相处的人都会遵循一条黄金法则——别节外生枝。 “我要这片遗迹，所有的高等精灵造物你都不能带走。” 黑山心里一松，艺术品和破房子它根本不在乎，但它语气中却有了愤怒：“那我能带走什么？” “额……”拉斐尔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在达成目的前他不能和对方来硬的，否则造成遗迹损坏，自己一直扮演的高等级精灵文化狂热爱好者的形象就经不起推敲了。 “你想要什么？” 黑山瞪圆双眼，语气中重新充满侵略：“精灵宝库中的东西我要一半，《高等精灵史书》我要手抄一本！” “成交！不过你什么时候对高等精灵历史也感兴趣了？”拉斐尔的眼中透着些找到同类的激动，但心底却泛起了嘀咕。魔兽通过血脉传承自己的知识，黑山是带有远古血脉的山峰巨蟒，高等精灵的知识传承它拿着没用。他不要知识传承很正常，要财物也并无不妥，但要精灵史书就值得玩味了。一般人探索遗迹就是冲着财富和知识传承来的，除了历史学家极少人对“史书”这种东西感兴趣。难道它的目的实际上和自己一样？呵呵，有意思了！ “又不是我要。”黑山应付了一句就闭口不言。拉斐尔见它如此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两人在沉默中向赵无忧消失的那个小广场进发。对赵无忧很长的距离，在两位强者面前不过顷刻便到。 一到这里，拉斐尔立刻感受到了空间波动残留的痕迹。黑山向他抛过来一块和给赵无忧那块一模一样的鳞片。拉斐尔并没有用手接，而是抬起右手让其悬浮在自己手心。也没见他如何动作，一道道银色符文开始从他身旁出现又消失，同样的情形也出现在鳞片周围。这一幕看上去就像是符文之间在无声的交流。随着时间流逝，闪烁的符文停了下来。它们围绕在鳞片周围形成一个银色的环状魔法阵。 一到门户在拉斐尔身前逐渐张开。 遗迹里唯一能够监察到空间联通外围遗迹的女王此时正全身心沉浸在实验中。赵无忧挎包里的鳞片在门户大开时也出现了异动，可惜他正沉浸在学习的“噩梦”中不能自拔。 空间门只开启到可供一人进入的大小便停了下来。拉斐尔一脚踏入，身形立时从原地消失。空间门的开启时间不会很长，开启者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控制这个时间。黑山一直关注着拉斐尔的每一个动作。对方一停，它便已经开始缩小身形，然后几乎与拉斐尔前后脚的蹿了进去。 穿过传送门的黑山立刻就看到了拉斐尔。这让黑山有些遗憾。它可是知道遗迹核心有不少强大的亡灵守卫，其实力还在它之上。拉斐尔如果一进来就凭着自己的空间能力四处乱窜，那遗迹的一切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两人心思各异，如今进到了遗迹核心，之前达成合作的基础已不复存在。如果遗迹核心内部的守卫力量很弱，东西自然是先到先得，收获各凭本事，之前说过的“一半”不过是隐藏双方真实意向的托词。否则双方都不提分配问题，那岂不是在向对方明说自己别有用心。若事后真要较真，数量的一半、质量的一半、价值的一半都还是要靠拳头说了算。但如果守卫力量太强，那两人便有了新的合作基础。 黑山注意到拉斐尔此刻的脸色很难看，可同时还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紧接着黑山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它知道遗迹核心有亡灵守卫没错，可它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足足十数股灵魂气息气冲霄汉如撑天之柱，其中更有一股上升到极致后如华盖倒倾，隐隐将整个天地罩住。那强大的灵压让两个闯入者的全身都在颤栗。紧接着黑山也开始激动起来。 如此强大的守卫力量！ 如此强大的力量！ 实力强大到黑山和拉斐尔的层次已经不会从表面去分辨实力的强弱。灵魂强度才是检验实力的标准。它和拉斐尔在外面已经站在了实力金字塔的顶端，哪怕它曾在外围遗迹见过实力比它强大的亡灵守卫。相较之下也只是“量”上的差距。和眼前这位相比，无异于萤火之于明月，这已经完全是脱离了它现在层次的力量。 原来还有路可走！ 这个发现可比起精灵史书也分毫不差！ 可在这样的灵压面前，他俩也没法有所作为。因为对方只需一个念头就能发现他们。 黑山有了退走的打算，对方发现他们的时间正在以秒倒计，在这之前它觉得自己还能被拯救一下。可空间门已经关闭。它将目光投向拉斐尔，却见对方眼神里布满疯狂，仿佛陷入了魔障。 ……完了。这家伙的脑回路看上去打了结！ 直到此时它才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一间普通的小石屋，淡淡的魔法波动，一个小虫子的尸骨。 等等……这是那个才被亡灵守卫带进来的小虫子。 死了？ 此刻它不敢动用任何探查手段。赵无忧睡着后，眼中的灵魂之火全部缩回了颅腔，让黑山一是半会儿分不清楚他的死活。它的目光在赵无忧身上绕了两圈后又在屋子里逡巡起来。 拉斐尔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眼中疯狂已经转移到脸上，他完美的脸上满是狰狞。黑山心里一惊，这家伙莫不是在通过什么手段施展秘法？你不要命我还要呢！ 它刚想冒险出声质问，一股强烈的睡意突然锁住了它的心神。它意识到不对，立刻奋力挣扎。此刻它突然明白了拉斐尔眼中的疯狂和脸上的狰狞。可一切都晚了。合上眼的最后一刻它看到拉斐尔已经呼吸均匀的躺在了地上。接着它的思绪便不受控制的飘向虚空。 黑山发现自己的头上突然被敲了一记闷棍。它愤怒的炸开脖子上的鳞片，却见一个吸血鬼老帅哥拿着水桶粗的木棍一脸愤怒的指着它。 “坐下黑山！” 黑山本能的缩了缩脖子。蛇缩脖子往往是为了攻击蓄力，可黑山却老实的盘坐了下来。它身后的拉斐尔肆无忌惮笑出了声，被吸血鬼老帅哥一眼“钉”过去，老实了。坐在黑山前排的赵无忧倒是没吭声，但颤抖的背影出卖了他此时的状态。 回过神来的黑山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一间正在上课的教室。课堂上只有一位教授和另外两名学生——拉斐尔和一个黑发的小虫子。黑山对那一头黑发颇有好感。 但这两人的行为却让它心里充满怒火。可它却不敢在吸血鬼老帅哥面前发作，心里闷闷想到，“等下课了要你们俩好看！” 见课堂终于恢复安静，吸血鬼老帅哥继续讲起了课，“下面一个问题，生命为什么凋零？赵无忧你来回答。” 赵无忧老老实实的站了起来，向老帅哥拱手一礼，然后答道：“是因为构成生命的基础因子在时间的洗礼下逐渐磨损。” “很好，下一题，为什么修行能够减缓基础因子的磨损，黑山。” …… 在这一问一答中时间飞速流逝。黑山期待的下课时间并没能让它如愿。15分钟的课间，老帅哥只是停止了讲课，然后他就在讲台上坐着，静静等这15分钟过去后就又开始了下一节课。 又是现实中的十天过去。赵无忧再次被唤醒。可他醒来后发现屋子里竟然多了一个一身银色的人和一条黑玉般蛇。 拉斐尔？ 黑山？大黑蛇！它怎么也来了？ 刚才的梦里他们为什么也在？ 此刻屋里的环境再次发生变化，门和窗户爬上了石墙，房门被打开。率先进来的不是在门外控制梦想照进现实的阿罗卡，而是直接在屋内凭空出现的女王。之后阿罗卡、希拉等一众亡灵守卫才鱼贯而入。 女王威严的目光从赵无忧、拉斐尔、黑山身上一一扫过。 “很好，诞生于第四纪元，但却受到第一纪元和第二纪元灵魂回响影响而形成的山峰巨蟒一族与吸血鬼一族。今天是图克提亚文明的大联欢！” 她说这话时，拉斐尔和黑山已经从睡梦中醒来。拉斐尔一醒来便用狂热的目光盯着女王，黑山则是炸开了全身的鳞片。如此近距离的感受的另一个层次的灵魂之力让两人对力量的理解有了质的变化。可那股恐怖的灵压让黑山感到发自骨子里的颤栗。拉斐尔则已经完全脱线，此刻他的脸上写满了对力量的渴望。 拉斐尔纯粹的目光并没有引起女王的不满，但却让赵无忧感到不喜。他不动身色的来到女王身边向女王拱手一礼。身形刚好挡在了拉斐尔和女王之间。拉斐尔眉头一皱，依旧通过找无语的骨头间隙盯着女王。 女王对赵无忧拱手礼颇感兴趣，待他全礼后才对拉斐尔和黑山说道：“你们偷偷进入我的领地想得到什么？” 黑山知道真正的肉戏来了，在对方的灵魂之力笼罩下，它的一切反应都无所遁形。说真话是最聪明的选择。可就在黑山还在犹豫的时候，拉斐尔已经从地上站起来开口了：“尊敬的高等精灵女王，第三纪元的掌控者，美丽的艾瑞丝陛下，吸血鬼公爵拉斐尔向您致以崇高的敬意！”此时的拉斐尔已经收起了狂热的目光。他站得笔直，左手背在后腰，右手捂心，向女王俯身行礼。良好礼仪风度让屋内的所有人都眼前一亮。哪怕赵无忧心里有点小别扭也觉得好看。 女王对于拉斐尔的大礼只是微微颔首、她一言不发，似乎在等待他的下文，威严的目光给拉斐尔带来极大压力。拉斐尔直起身，十分干脆的说道：“我为灵魂之秘而来！” 在场众人大惊。除了赵无忧，他不知道为什么屋里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到其他人的样子，他觉得好欺负人，所以他把眼中的灵魂之火伸出老高。但屋里的众人却没有心思看他耍宝。 黑山突然明白，原来自己要精灵史书的目的对方早就看穿。想到先前与对方的对话，他觉得当时的他就像个傻子。一众亡灵守卫和女王则是惊讶，第四纪元文明诞生不过几千年就已经有智慧生物发现了图克提亚生灵的灵魂缺陷。 女王向前迈了一步，将赵无忧的身位越过，刚才赵无忧行礼后就一直站在她的右前测，拉斐尔则站在她的正前方。她这动作看上去像是嫌赵无忧挡住了她和拉斐尔的正面交流。拉斐尔见女王主动靠近很是优雅的低头致意。赵无忧则有些受伤。 但紧接着女王又向前一跨出一步。拉斐尔额头开始趟汗，按照正常的社交礼仪，他说出了来意，女王就该对他的来意发表一些意见，好让他把话接下去。可女王没有按照套路来，反而莫名的在向他逼近。 让他欣慰的是女王并没有踏出第三步的打算：“说说你是怎么发现的！难道外面已经人尽皆知了？”刚才黑山的表情变化落入她的眼中，她很容易就推断出那意味着什么。 拉斐尔的头低得很低，在女王将气势爆发出来后他的全身已经湿透。听到女王垂询，他将自己因为喜欢高等精灵文化，从收集到的古籍中推测出蛛丝马迹的过程详细讲述了一遍，并声明只有极少数实力达到传奇层次的强者对此有了一些猜测。但大多都也只是停留在猜测阶段，像他这样得到直接证据的，凤毛麟角。 女王点点头，在第三纪元末期灵魂缺陷在高等精灵高层已经不是秘密，尤其还有海族那边，特特拉布的实验结果在他小圈子内人人皆知。虽然当时高等精灵做了处理，但找到些蛛丝马迹对有心人来说终究不难。想到这里女王收起了迫人的气势。谁知眼前的拉斐尔竟然“嘭”的一声化作无数符文消失在众人的眼前，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出现在他消失的位置；与他同时消失的还有女王身后的赵无忧，同样也有一个陌生的男子出现在他消失的地方。 第8章 《亡灵之书》 “相位传送，该死！” “阿罗卡、希拉沿我给的坐标立刻追过去！” “等等，如果没追到，希拉立刻回5号外围遗迹，阿罗卡留在外面继续寻找。还有，在外面尽量不要使用传奇级别的力量！去吧！” 一边的黑山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可它没有双手。对方如此肆无忌惮的在它面前发号命令，言语间秘辛丝毫不避嫌。它知道自己的未来已经被这位女王大人规划好了。 两个亡灵守卫在它面前收敛了气息，用手凭空画出一道空间门，带着两个还在蒙圈中的男子踏入门里消失不见。然后女王的目光投向了它：“山峰巨蟒，向吾介绍一下你的吸血鬼同伴。”女王的神情很平静。可越是这样黑山心里越是打鼓。连忙老老实实将它知道的关于拉斐尔的一切资料抖落出来。 另一边，阿罗卡和希拉一跨出空间门就又看到两个处于蒙圈中的陌生男子。 跟丢了！ 对方竟然使用了连环相位传送！ 没有女王的快速定位，又不能肆意动用传奇级别的力量，仅凭她俩，直接追上对方的可能微乎其微。无奈之下，两人只好抹除四个男子关于相位传送的记忆后任其离开。希拉按照女王的命令动身回5号外围遗迹，阿罗卡则在原地计算起第二次相位传送的坐标，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她才又划出一道空间门钻进去消失不见。 相位传送虽有“传送”之名但却归属于神秘学范畴，起源于第二纪元的众神，和空间传送的原理完全不同。传送时需要特殊的触媒和“等量”的物品进行交换，否则施术者将承受“量差”带来的反噬。虽然制作触媒很难，找到两个“等量”的物品更难，但依旧有人愿意使用这种传送术。原因就在于它不仅可以瞬发，而且没有空间传送容易被封锁的弊端。否则拉斐尔也不可能在女王面前将人带走。 连续的传送让拉斐尔受到的反噬相当严重。他一共动用了9次相位传送，在第7次的时候就已经撑不住了。但想到高等精灵女王，他硬生生的又使用了两次，耗光了手里所有触媒。他现在看起来很糟糕。丑陋的恶性增生毁掉他半张秀脸，全身布满诡异纹路，肚子里不知道被塞进去什么玩意儿，涨得他不停往外呕吐。而吐出来的东西不可描述，什么都有，内脏、石头、活虫…… 神圣系净化法术对这些东西收效甚微。他只得想办法暂时将其全都驱赶到右臂。一时间他的右臂炸开了锅。白净得手臂瞬间变成黑血色，无数溃烂的脓疱像花朵般绽放；下一刻，肌肤又再度美白如雪，一颗颗小树苗快速发芽生长，转眼气生根就落地长成新的树木……看得人毛骨悚然。 拉斐尔狠心将右臂直接砍了下来。无数张黑色的大嘴从虚空中浮现，追着下落的手臂疯狂撕咬。手臂落地前就被争抢一空。然后大嘴们心满意足的舔着牙齿没入虚空。 终于可以松口气。 虽然失去了右臂，但想到自己的收获，拉斐尔心中如熔岩般滚烫起来。赵无忧的特殊在他进入那奇怪的梦境后就注意到了。虽然在现实中见到对方和梦中有血有肉的样子差异极大，但以他的经验，透过皮肉看骨相还是很轻易的认出了对方。当自己说出“灵魂之秘”的时候，只有赵无忧一副懵懂的样子。而之后女王明知道在那样的情况下没有人能伤对方也要将其护在身后的行为，更是直接说明，赵无忧和“灵魂之秘”有着某种深刻的联系。 黑山那个蠢货，估计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样的蠢事！ 他快速将赵无忧挎包里黑色鳞片搜出来直接捏碎。想了想他干脆将包裹赵无忧的衣服和挎包都扯了下来，裹在一起向空中一抛，然后扔出一个小型空间风暴。衣服和包裹瞬间碎成粉末，却有一件东西从空中落了下来。 拉斐尔好奇的扫了一眼，随即一声尖叫：“见鬼了，怎么会是《亡灵之书》！”无数的银色符文在他身边炸开，空间传送将在3秒钟后施放。 可已经来不及了。 他有些后悔没有留下一块触媒。 那本赵无忧使出浑身解数都打不开的书，自己悬浮在半空，依旧没有打开。封面上的宝石骷髅双眼燃起两团惨白的火焰，骷髅的嘴张得老开，吐出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拉斐尔和赵无忧“咻！咻！”两声吸了进去。最后《亡灵之书》也飞入漩涡消失不见。现场的所有痕迹都被吸收一空，只留下一股夹杂着亡灵气息的空间魔法波动向四周逸散开来。 拉斐尔的肠子都要悔青了，自己就是手欠，好死不死的用什么空间风暴。赵无忧的挎包里为什么会有本《亡灵之书》？精灵女王给的？这种东西竟然随手给了一个2级的骷髅渣渣！ 《亡灵之书》——第二纪元一代传奇亡灵大君科林斯顿亲手以炼金手法制作，共七本。亡灵魔法的传承之书，被誉为“亡灵圣经”。图克提亚流传着许多仿造的版本。但只有这七本才拥有联通亡灵传承空间的能力。 拉斐尔的空间风暴非常凑巧的触发了《亡灵之书》的自保法阵。本来以拉斐尔的实力，逃脱一个死物释放的空间法阵并不费力。可谁叫他现在正处于虚弱状态，神秘学秘术反噬可不止表面上看到的那些症状。 第一次相位传送后赵无忧就被拉斐尔用神圣魔法封禁了起来，然后被缠在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裹，提在手里一路奔逃。 除开前两次，后面几次传送后拉斐尔和赵无忧都没能聚在一起。赵无忧不知道拉斐尔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失误，但这恰好给了他观察外面世界的机会。与华夏截然不同的人文风貌，各种不同的类人种族、不同的建筑风格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可好景不长，拉斐尔每次都能在短时间找到他并进行下一次传送。 看到拉斐尔将自己收集的宝贝搅碎时，赵无忧的心里都在滴血。《亡灵之书》的突然爆发，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以为它是个宝贝，却没想到是个有脾气的宝贝。随后他就看到那漩涡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一头没入其中。 漩涡之后是一个由白骨铺就的世界。 拉斐尔不知道哪里去了。一眼看不到边的白骨海让赵无忧有些傻眼。 连个分辨方向的参照物都没有！ 突然一个骷髅头从“海平面”升了起来，接着是它周围的一小片区域，再后来蔓延到整片骷髅海，无数光溜溜的骷髅头一个接一个的钻出地面。他们像拔萝卜似的把自己从地里拔了出来，然后围绕着赵无忧跳起了节奏奇特的舞蹈。他们用力的拍打着身上的骨头、咬合着自己的牙齿，发出“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的敲击声。 赵无忧发现自己突然能动了！他爬起来终于看清眼前这片欢乐的骷髅海。然后不由自主的跟着节拍跳起了它们的舞蹈。一开始他跟不上骷髅们的节奏，慢慢熟悉后他就成了整场舞会的主导。他带动着节拍时快时慢，玩得不亦乐乎。 围绕着他的骷髅们在整片骷髅海的中间层划定了一个闭合的几何图形，然后内外层的骷髅向中间玩起了叠罗汉。骷髅们一边敲击着节奏一边爬上逐渐升高的围墙，然后在最高点变成围墙的一部分。从外面可以看见一座雄伟的白骨宫殿正在以可见的速度拔地而起。奇异的建筑风格，层层叠叠的白骨，让这宫殿呈现出别样的美感。当最后一声敲击声落下，赵无忧已经身在空旷的宫殿大厅里。在他的身前有一座逐渐升起的白骨方台。台上是那本消失不见的《亡灵之书》。 一缕月光透过窗户照射在白骨台上。《亡灵之书》自行翻开。一道伟岸的身影浮现在展开的书页上方。赵无忧顿时感受到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压迫。 “哟！幸运的骷髅，想不到如此弱小的你竟然得到了《亡灵之书》，真是好运的小家伙！”这段话直接从赵无忧心里升起，声音的主人听上去像是一个玩世不恭的大叔，语气里满是跳脱。说话间他察觉到了赵无忧的异样连忙收敛了自己的气势。赵无忧从压迫中解脱出来，心中立马对这位大叔有了好感。 《亡灵之书》上方的虚幻身影有两米多高，从脚往上，越往上身影越凝实。他也是一个骷髅模样，但却比一般骷髅要“粗壮”得多。他的骨头间隙之间被骨质填充，就像是血肉一般。双肩、胸部、双腿上甚至包裹着骨质的盔甲，空洞的眼窝里有一双看上去有些可怖的骨质眼球，头顶围绕着一圈向上的尖刺，像是一顶王冠。 好帅气！ 得益于《图克提亚百科全书》，他立马想起了眼前这位的身份——亡灵大君科林斯顿，放弃成神的传奇。 他赶紧拱手行礼：“拜见科林斯顿陛下！” “嗯，拟声术？真是有趣的礼仪！”（拟声术）说着他还自己比划起来。赵无忧见此连忙避开了他行礼的方向。科林斯顿很快就感受到这套动作所表达出来的敬意，对方刚才避开的动作也让他对赵无忧生出几分好感。 他摆正身形对赵无忧说道：“你有名字吗？” 听到这句话赵无忧差点泪崩，来到这个世界后，遇到的所有“人”中，没有一个主动向他询问过名字。 “撒旦！我叫撒旦，陛下！”他再次拱手一礼。他的真实名字用图克提亚通用语翻译过来语法有些古怪。“赵”只能音译，“无忧”倒是能找到合适的翻译，但它们组合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了。女王给他“取”的名字正好。 “哟，真是一个霸气的名字！那么撒旦，走上前来触摸《亡灵之书》，它将为你选择出最适合你的魔法传承！”科林斯顿说着话从《亡灵之书》上飘了下来，站在白骨台的右侧。 对啊，《亡灵之书》是传承之书！这么说自己可以学习魔法了！虽然不是自己向往的神圣和生命系魔法，但好歹有了一个开始。赵无忧赶紧上前几步来到《亡灵之书》前。翻开的书页里啥也没写，微微发着光。赵无忧一时间有些犹豫，不知道是该把双手都放上还是只放一只手。好在科林斯顿在旁出声提醒：“随意就好。”最终赵无忧将右手放在了右边的书页上。 在他触碰到书页的那一刻，书上闪动的光芒就顺着他的手掌流动到他的全身，将他整个笼罩在一片微光里。书页上方一尺高的位置，亡灵系魔法各个分支的基础符文不停翻滚，带动着赵无忧身上也不停有符文显现又消失。大约四分之一柱香之后，翻滚的符文定格在一个抽象成白骨骷髅的符文上。 “哟，竟然是召唤系！骷髅召唤骷髅吗？真是有意思！” 召唤系是通过召唤法阵与召唤物达成召唤契约从而驱使召唤物的法术，其他各系魔法也有召唤系，所不同的是亡灵召唤系召唤出来的是亡灵，而其他系，如元素系，召唤出来的是元素生物。 确定赵无忧适合的魔法系别后，传承才正式开始。无数的符文从书页里飞跃而出，随着上方白骨骷髅符文的闪烁节奏连绵不断的飞进赵无忧的双眼。这种感觉和黑山传授他通用语的方式相似，但却更加温和。虽然同样感觉到有许多东西被塞进脑子，却没有丝毫不适。 整个传承过程持续了一整天，沉浸在传承仪式里的赵无忧并没有感觉到时间流逝。他醒来时科林斯顿在旁边出声道：“你现在只能回忆起初级魔法，等你实力够了后面的内容才能被想起！你现在已经是一个2级骷髅，可以试试召唤第一个召唤物！” 第9章 就叫你大黄好了 赵无忧的灵魂一下子就颤栗起来，紧张、兴奋、激动把他的情绪分成了好几瓣。召唤师第一次召唤虽然召唤不来什么强大的召唤生物，但却几乎是陪伴召唤师最久的伙伴。 赵无忧找来一些夹杂着碎骨的骨粉，在地上勾画起初级亡灵召唤魔法阵。它很简单，除开必要的符文线路，阵图内只有一大一小两个节点，小的用来激活魔法阵，大的用来放置祭品。祭品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召唤物的种类。 赵无忧抠了抠光溜溜的后脑壳，他的宝贝都让杀千刀的拉斐尔碎成了渣渣，如今只剩一身骨头架子。额……骨头架子！他目光幽幽的盯着地上的魔法阵，又看了看自己的“排骨”。然后只听“咔嚓！”一声，右边最下面的一根肋骨被他很干脆的用手掰下来，放在了祭品节点里。一旁的科林斯顿换了一个看好戏的姿势，目光炯炯的看着赵无忧的举动。 这时赵无忧已经踱步来到魔法阵另一边，整个召唤阵足有两米见方，他将右手按了在激活节点上。一股吸力传来。夹杂着浅绿的白色灵魂之力从他身上喷薄而出。召唤魔法阵从激活节点开始，沿着阵图的符文线路逐渐亮了起来。待祭品节点被点亮后，阵图的上方显现出亡灵召唤系特有的白骨骷髅符文——激活成功！ 赵无忧立刻感受到魔法阵构建的意识空间，他“钻”了进去。几道朦胧的意识也来到了这里，它们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像是夜晚天空里挂着的几颗小太阳。 正待他想与其中之一沟通，意识空间突然狠狠的震荡了一下。一道带着恶意的意识撞裂意识空间的壁垒闯了进来。先前那几道柔和的光芒连忙扑了过去与其战成一团。谁知那道恶意具象化为一条骨龙，向着对他发起攻击的几团光芒发出一声怒吼，狂暴的灵魂之力疯狂肆掠。意识空间没撑过一秒就碎裂开来。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赵无忧还没来的及反应就被轰出了出来。 地上的魔法阵已经熄灭，失败了！ 来自灵魂的虚弱掩盖不住赵无忧内心的沮丧。那条骨龙是从哪来的？传承记忆和百科全书从来没记录过这样的情况。 “哟，快来看看这个可爱的小家伙！”科林斯顿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赵无忧抬头一看，见科林斯顿正拿着他的肋骨逗弄一只狗崽大小的骨犬！它的头向上仰盯着科林斯顿手里的骨头，小尾巴摇得贼溜，不时还人立起来蹦跶两下。赵无忧一下子就被这小家伙的萌态捕获。 这……哪来的？感受到骨犬有些熟悉的灵魂波动，他想起了意识空间里那几道朦胧的意识。他以为在那样的情景下什么也不会剩下。 这只骨犬竟然比他还先出来？! 科林斯顿将肋骨抛还给他。小骨犬一溜小跑来到赵无忧跟前，它的灵魂之火呈火红色，里面满是对肋骨的渴望。赵无忧将肋骨递给它。被它咔嗤咔嗤几下吞下。赵无忧好奇的瞄了一眼骨犬的下巴，发现吃进去的骨头并没有通过那里漏到地上，而是在嘴里嚼碎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吸收不见。 “汪！汪！”小骨犬满足的对赵无忧叫唤了两声，摇着尾巴像只正常狗一般在他身边嗅来嗅去。 拟声术！天生就会？！ 想到当初第一次和阿罗卡见面的尴尬场景，赵无忧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己竟然还不如一只狗！ “快和它签订契约，它已经接受了你的祭品！”真的是骷髅召唤骷髅！有趣~ 赵无忧将骨犬抱起，用额头触碰着骨犬的额头，骨犬好似知道要发生什么，也不挣扎，只是本能的夹住尾巴。 抽象的白骨骷髅符文在赵无忧的额头出现，又隐没在骨犬的额头里。契约完成！ “平等契约，很好！” 赵无忧将骨犬重新放在地上，小家伙在他身边欢快的摇着尾巴。赵无忧现在能清晰的感受到它的情绪，只要他愿意，他还能把自己的意念传递给对方。同样的，小家伙也能感受到他的喜怒哀乐。双方平等互通。 赵无忧起身对着一直在旁指导的科林斯顿再次拱手一礼。若在华夏，对方传授他安身立命之法，他应当向对方行叩拜的“拜师礼”。可科林斯顿显然没有这样的意思，他只能把这份心思放在心里。 “传承结束，又到了伤感的分别时刻！”科林斯顿轻声合掌，然后飘到《亡灵之书》上方，一边说一边假惺惺的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亡灵之书》你暂时不能带走，现在的你可保不住它。那个和你一起进来的臭吸血鬼被吾扔到了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不用担心短时间内会遇到他。另外，吾看你顺眼，送个小玩意儿给你，第二纪元的炼金造物，挺适合你的！”一个小了一号的台子在赵无忧身前升了起来，上面放着一个水滴样的东西。 “别忘了给小家伙取个名字！”说完他就跳入《亡灵之书》消失不见。随即《亡灵之书》自动合上。盛放着它的白骨台慢慢沉了入地面。那道吸他进来的漩涡在一旁悄然出现，不过这次却没有了强劲吸力。 赵无忧总觉得科林斯顿最后这番表现像是在逃跑。他在害怕什么呢？难以想象！ 他将目光投向了眼前的蓝色小水滴。是颗宝石么？看着水滴光滑如玉的好卖相，赵无忧禁不住将其拿在了手里。谁知这水滴突然“嘭”的一声炸开，体积增大了不知多少倍，将赵无忧全身笼罩了进去。“水滴”填充进赵无忧的骨头间隙、胸腔、腹腔，将他裸露在外的骨头全都包裹了起来，最终蓝色退去，赵无忧变回了有血有肉的样子。 他惊奇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又摸摸自己的脸，连头发都有，下面……小！小！赵！有了！ 这不是真的血肉，但足以以假乱真。赵无忧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眼睛里竟然流出了滚烫的泪水。 这……这种感觉。 他挣脱揪紧的情绪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对着沉入《亡灵之书》的地面叩头。“咚！咚！咚！”的抢地声不绝于耳。这是堪比传道的大恩！ 图克提亚虽然不排斥亡灵法师，但独自行走的骷髅却不在此列。科林斯顿的“小玩意儿”无异于给了赵无忧一张在人类世界肆意行走的门票。而且他一直都没有把自己当作一个真正的亡灵，在他的心底，他是一个人！ 收拾好心情，他站起身带着骨犬走向漩涡。在即将踏入漩涡的时候他想起科林斯顿的吩咐。想了想，蹲下来对着骨犬说道：“就叫你‘大黄’好了！” “汪！” “你喜欢这个名字！太好了！” “我们走，大黄！一起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刚走出漩涡正是晚上，一股刺骨的寒冷让赵无忧浑身直打哆嗦。水滴化作的皮肤能够完美的让赵无忧感受到周围的温度，和真正的皮肤相差无几。他先前光顾着高兴，到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一丝不挂——小小赵冷得都在打寒颤。可即便寒冷的感觉让他觉得不好受，他也没想过要把“水滴”脱下来。只有失去过这些，才知道这一切的可贵。 他现在身处于一条冰冻的河流之上。附近应该有一个小镇。得益于拉斐尔精密的安排，每次传送后他和拉斐尔总会出现在一个小镇的附近。他四处远眺，在冻河的东边隐约能看见一些火光。距离不算远。招呼一声大黄，抬步向那边走去。在河边他刮了一些树皮，做成一件简单的遮裆裤穿在腰间。行走之间小小赵虽然隐约露头，但已远胜之前。 夜晚的北方小镇非常安静。镇门口的简易哨塔上，两个守夜人一个正打着瞌睡，一个抱着酒瓶不时抿下一口。抱着酒瓶的守夜人突然轻轻敲了敲酒瓶。打瞌睡的守夜人立马睁开了眼。“咯嗤咯嗤”的踏雪声旁还有一只四条腿的动物，声音很轻像是只幼兽。谁会大半夜的带只幼兽来到烟斗镇？两人对视一眼，悄悄将目光投向了镇门前方。 守夜人的视力很好，赵无忧浑身上下只穿一块树皮的滑稽打扮让两个守夜人没忍住笑出了声。但在看到赵无忧身旁的大黄时，两人的手立刻摸向了背后的长弓。 “亡灵法师，深夜来到烟斗镇想干什么？” “别误会！”看着两名一脸警惕的守夜人，赵无忧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现状有些尴尬，他脑筋飞转，“我没有恶意，如你们所见我被强盗抢了！”他一边说还一边转了一个圈，白花花的光屁股蛋蛋让两名守夜人“噗嗤”一声，实在又没忍住。要不是职责所在，他们已经放声大笑了。确认赵无忧没有威胁后，他被允许进入小镇，但只准在门口的守卫室先待一晚。等明天镇长同意后他才能在小镇里自由活动。 两名守夜人帮他升起了屋里的炉火，又给他找来一条毯子避体，然后便缠着他讲述被强盗劫掠的经过。 两位大哥，我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上哪去给你们找强盗去？ 但他实在熬不过两人的纠缠，又怕暴露自己的谎言，只能硬着头皮再编一个谎言。 他的故事没啥油水。故事里他是一个正在游历四方的初级魔法学徒，在途经一座不知道名字的峡谷时被一群膀大腰粗的强盗堵住了去路，身上的所有财物都被收刮一空。他在野外胡乱走了一个日夜才找到他们的小镇。 这个蹩脚的故事换来守夜人的开怀大笑，为此还各闷了一大口酒。然后他们在赵无忧面前划拳决出了留守守卫室的名额。抱着酒瓶的守夜人极不情愿的返回了哨塔，留下的守夜人则兴致勃勃的拉着赵无忧让他继续讲述游历见闻。好在赵无忧经过《图克提亚百科全书》和《一百万个为什么》的洗礼，所讲的故事让没有怎么出过远门的守夜人听得津津有味。 一夜很快过去，报时鸟在清晨6点发出了第一声鸣叫。此时的天空还没有亮，但小镇却随着这声鸣叫苏醒了过来。几缕炊烟惊醒了夜宿在烟囱上的大鸟。它们扑打着翅膀“嘎嘎”大叫。有一只倒霉鸟直接掉进了烟囱，换来一位主妇的惊叫，接着是这家人惊喜的吵闹。缠着小镇赖床的睡意在这吵闹声中被彻底赶走。 换岗的护卫打着呵欠来到守卫室，发现了屋内正在呼呼大睡的赵无忧和守夜人。一番解释后赵无忧被带着去往镇长的住处。 早起的镇民看着裹着毯子的赵无忧和大黄一脸惊奇。赵无忧也在打量着小镇。一路上许多民居的屋外都堆放着木料。村里的店铺也大多挂着一个画着烟斗的牌子。赵无忧想起了昨夜守夜人的话——烟斗镇，这是一个以生产烟斗为生的小镇。 镇长的房子在小镇的一处高地上，外观没什么特别，只是比普通的民居要稍微大一些。房门被守卫叫开。一个拿着大烟斗的长胡子老头打开了房门。“喔，是菲力！出了什么事吗？”他的声音很洪亮，个子却很矮，茂密的胡子和头发几乎分不清楚——矮人！ 哈哈，镇长竟然是个矮人！这是赵无忧亲眼见到的第一个类人种。吸血鬼和高等精灵亡灵不算！ 叫菲力的守卫向矮人镇长重复了一遍守夜人的解释。随即矮人镇长的目光落在了赵无忧和大黄身上。他向菲力点点头，示意对方离开。然后径直走到了赵无忧身前。赵无忧赶紧对镇长拱手一礼：“你好，尊敬的长者！” “你好，倒霉的灵魂行者，你的年龄和博学都让我十分惊讶。”镇长把他的烟斗放进嘴里啄了一口，吐出一连串烟圈，“跟我来，我有几身年轻时候的衣服也许会适合你。” 镇长向赵无忧招了招手，示意他跟自己进屋。赵无忧现在对矮人镇长好奇的不得了，连忙跟着他进了家门。 一进屋，赵无忧就看到了各式各样的烟斗，墙壁、柜子、橱窗……到处都是烟斗陈列架。看到赵无忧惊奇的目光，镇长很是骄傲的向他介绍到：“这可是历年来烟斗镇烟斗设计大赛的冠军！”不过他也没忘记赵无忧现在身上还只裹着一张毯子。让赵无忧在客厅稍待，矮人镇长自己进了卧室一阵翻箱倒柜。不一会儿，他拿出一身衣服和鞋子递给赵无忧，说道：“别嫌弃，都是非常结实保暖的衣服。” 赵无忧抱着衣服对镇长弯腰行礼谢过，然后在镇长家的衣帽间里新奇的换上矮人镇长的衣服。他的小身子骨钻进镇长版型的衣服里显得空唠唠的，裤子也只有七分长，看上去多少有些滑稽。他踱步从衣帽间出来，矮人镇长看到他的模样爆发出一连串爽朗的笑声。可在这时矮人镇长的门再次被敲响。 第10章 烟斗镇 房门再次打开，菲力的声音在门边响起：“镇长，外面来了一些骑士要见你！” “骑士？噢，那可真是少见，我们这就过去，可别让这些贵客久等。”他回头招呼赵无忧一声，示意他一起过去。 在北方雪原，只有一种骑士——神圣王国的圣骑士。他们的突然造访让矮人镇长嗅到了一丝不寻常。圣骑士在民间拥有良好的声誉，他们不仅遵守骑士信条，还恪守教廷戒律，是图克提亚纪律最严明的军队，同时也是神圣王国的王牌。他们通常只会出现在威胁到王国安全的地方。 出了门就能望见镇门外骑着清一色白色骏马的五位骑士。全身覆甲，队列整齐。镇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得知消息跑去看热闹的镇民，哨塔上也已经塞满了人，还有一些镇民正在向门口跑去。 赵无忧和镇长来到镇门口的时候，人群主动给镇长排开一条通道。赵无忧跟在镇长后面，听到镇民们正以好奇和羡慕的语气议论着门外的圣骑士。 骑士中打头的那位见到矮人镇长出现便右手抚胸行礼，率先开口到：“尊敬的长者，特里斯向您问好。”他说话的语速不急不缓，在场众人都听得清楚。 “你好骑士先生，烟斗镇镇长克尔。”矮人镇长将烟斗递到左手也右手抚胸行礼，“愿意为你效劳！” “非常感谢，长者，最近王国内部出现多起人口失踪的案件，我们奉命调查，请问这段时间有陌生人来到烟斗镇吗？” 他话音刚落，门口众人目光全都齐刷刷的转向了赵无忧。镇门口在一刻突然静默。 赵无忧的冷汗一下就下来了。突然被这么多视线盯着，他感到很不自在。自己只是来看热闹的。 五位圣骑士也把目光也投向了赵无忧，在大黄身上徘徊良久。矮人镇长立刻出声道：“这位灵魂行者昨晚刚到烟斗镇，他先前被强盗抢走了所有财物，光着屁股走了一天一夜才走到烟斗镇。” 矮人镇长的话引起在场镇民轰然大笑，其中尤以昨晚的守夜人笑得最大声。赵无忧被臊红了脸。 特里斯注意到矮人镇长的对这位亡灵法师的称呼——灵魂行者。 接受过教廷系统化教育的圣骑士知道，矮人通常只称呼那些不被怨灵缠身的亡灵法师为灵魂行者，而那些因为恶而怨魂不散的他们被称作“死灵法师”。 力量没有善恶，有善恶的是人心。 这是图克提亚对待亡灵系力量的态度。 圣骑士没有在赵无忧的职业上做过多纠缠，反而对赵无忧杜撰出来的强盗着重询问了几个问题，但却被赵无忧以天色太晚、心里害怕没看清等借口搪塞过去。他在众人面前成功扮演了一个懦弱的法师学徒。最后圣骑士见实在没有什么收获，只能作罢，嘱咐镇长几句后便驱马奔向了附近的另一个镇子。 圣骑士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后，镇民们才意犹未尽的相互攀谈着各回各家。赵无忧则跟随镇长又回到了他的家里。 镇长为赵无忧准备了丰盛的早餐，“面包、蓝莓酱、矮人的骄傲——地穴蘑菇浓汤、地鼠肉煎饼，赶紧尝尝，其他地方可没有这样地道的矮人食物。”赵无忧的心神已经全被餐盘里的食物馨香吸引。 面包混着蓝莓酱入口的一刹那他几近落下泪来，这是他在图克提亚吃到的第一口食物。绵软的口感、小麦的香味、蓝莓的酸甜通过“水滴”模拟出的舌头传递到他的灵魂之火，令人沉醉、满足。但他随即猛的警醒，“自己吃下去的东西会不会直接通过‘水滴’漏到地上去！？” 一滴冷汗悄悄从他耳边流下。他偷瞄坐在对面的矮人镇长一眼，见对方正专注于消灭食物，地鼠肉煎饼吃得满嘴流油。于是他一边若无其事的咀嚼，一边尝试性的咽下少量嚼碎的面包。面包经过他的咽喉进入胸腔被“水滴”包裹，最后悬停在腹腔的位置。没有往下漏！赵无忧长舒一口气。他放心的把盘子里的食物一扫而光，“水滴”反馈给他强烈的饱腹感和满足感，蘑菇汤和煎饼的特殊味道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镇长的门在此时再次被敲响，声音比上次要急迫很多，外面传来了菲力急切的呼喊。矮人镇长连忙站起身，拿起桌上的烟斗，一边快速走向房门，一边对赵无忧说：“看来我有一些事要忙了，你可以先在小镇里转转，最近王国不太平，你最好先在这里待一阵子。”说完就连忙对着门外呼喊：“菲力，轻点，我的新门才装好不到一周！”他打开门，见到了一脸焦急的守卫小伙，“发生了什么，菲力？天塌下来矮人还有地洞。”门被打开，菲力拉着矮人镇长一边说着什么一边离开了镇长的屋子。赵无忧就这么被仍在了镇长家。 这……会不会太放心他这个陌生人？可这种人品被信任的感觉真是不错啊。 他把餐桌收拾干净后也出了门。先前从守卫室过来的时候天色未亮，走的也匆忙，他还没好好看过这个异世界的小镇。此时天蒙蒙亮，昏黄的灯光偶尔跳出夜色最后的痴缠。路上已经有一些忙碌的身影。有一些房屋却依然隐没在夜色里并传出震天的呼噜声。 在一间这样的房子外，赵无忧驻足听了好久。里面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不像是一个人发出。他不禁感慨，一家子懒人。镇外的河滩上种着不少小麦，河边有一座磨坊，不过河水被冻住了，它在冬天成了摆设。他还找到了一片葡萄的种植田。有不少果实依旧挂在树上没被采摘。这一圈逛下来，赵无忧对这个小镇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北面靠山，南面伴河，狭小的土地并不能种植出让所有人吃饱肚子的粮食。但靠着烟斗加工，小镇里的居民都过上了不错的生活。 烟斗镇附近盛产一种制作烟斗的上乘木料——雪地石楠。这种树木没有年轮，树根上会生长出带有天然气孔和美丽纹理的树节。用其制作烟斗能够给老烟鬼们带来只有他们才能分辨得出的良好享受。烟斗镇制作的烟斗只取50年以上的树节，镇上拥有好几家延续上百年的老店铺。这才是这个偏僻小镇存在于此的根本原因。 赵无忧对“烟”这个字有着刻骨铭心的痛。虽然知道此烟非彼烟，但他对沾上这个字的任何事物依旧没什么好感。连带着他对烟斗镇都产生了距离。站在河边，看着几个正在凿冰镇民，他心思飘得很远。 亡灵法师这条路毫无疑问要继续走下去。已经拥有了别人难以企及的良好开局，没道理将其放弃。现在摆在他面前有两件必须要做的事，成为更强大的亡灵法师和为成为更强大亡灵法师获取足够的魔法材料。同级的召唤法师强大与否全看召唤生物。召唤生物的强大与否很大程度上依赖召唤祭品。强大的召唤法师身价都不菲！ 自己和大黄的实力成长也是接下来要关注的。 召唤生物的力量成长通常依托于主人的成长。而法师的成长则要靠日积月累的冥想。但赵无忧是一个亡灵，他可以通过直接吞噬灵魂来获得力量。当然，“杀人越货”的事赵无忧做不来，他在心底始终把自己当作一个活生生的人，但一些灵魂宝物和恶灵就不在此列了。另外，大黄吞吃肋骨的那一幕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许自己可以找一些骨头来给它试试。 随着实力增长，赵无忧还会获得新的召唤位，进而会有新的召唤生物加入……赵无忧头痛了，怎么有种利滚利的感觉。思来想去他发现最缺的其实是钱！这一刻他对拉斐尔的怨念从未有过的浓烈，差点让他直接转化成“恶灵”。 得想办法赚钱！抱怨过去并不能解决问题，可这人生地不熟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什么门路。 等等……大黄可以通过吞噬骨头来强大自身，那么自己呢？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像是在赵无忧心里生了根。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大黄吃肋骨的一幕印象那么深——他的内心深处认为这是一条可行之路。这个世界有各种各样的魔兽，甚至巨龙，它们的骨头蕴含着强大的力量。若是吃下一根……赵无忧的嘴角垂下一根被冻得亮晶晶的银丝。 不对！ 如此简单的方法为什么没有在《图克提亚百科全书》中记载？ 他摇了摇头，银丝被崩断成碎屑，随着寒风飘散无踪。 “嘣！” 一声枪响打断了赵无忧的“沉思”。那的确是枪声，和当年在老赵家听到的一样。他下意识抱头趴在地上，眼睛却瞟向枪声传来的方向，那里是小镇背后的山林。在第一声枪响后，紧接着是一连串比鞭炮更急迫的交火声，期间夹杂着人的嘶吼。离得太远听不真切。但赵无忧从种听到了矮人镇长的声音。 他从地上爬起来，有些担忧的自语道：“难道是早上的事？”菲力拉着矮人镇长越走越远的身影出现在赵无忧脑海，“希望矮人镇长不要出事！” 他没有立刻赶过去帮忙的意思，在有如此数量的枪械情况下，他这个1级亡灵法师、2级……不对，什么时候变3级了！总之依旧是个炮灰的骷髅“勇士”起不到更多的作用。即使赶过去，山林和河滩的距离也足以让一切都尘埃落定。 赵无忧带着大黄紧赶两步向小镇走去。枪声在途中停歇。镇门口聚集着不少镇民，大多是妇女和小孩，其中还有几个年轻的矮人！妇女们一脸担忧，小孩们没心没肺的在一旁打闹，矮人则是一脸深沉的皱着眉头。 矮人在图克提亚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种族。他们崇尚“老”，并形成了一个“老龄化”的社会结构和种族文化。对着矮人说对方年轻和说别人家小孩与隔壁老王长得像一样，足以引起对方和你大打出手。矮人们一生都不会剪短自己的胡子，判定矮人年龄看他们的胡子长短就可以了，一般胡子及腰被认为成年，胡子过膝才会被认为是一位长者。矮人镇长就是一位长者。 年轻的矮人通常不会被委以重任，就像眼前这几位。他们的胡子才刚到胸口，还是“小矮人”。赵无忧走上前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这几个扯着成年人嗓门的“小矮人”你一言我一语，好不容易才将事情的始末讲清楚。 养护在北边山林的雪地石楠遭受到一群地穴魔鼠的袭击。林中不少年份久远的老树遭到毁灭性啃噬。烟斗镇建立不过百十年，但这里大片的雪地石楠却已经几百年。它们是真正的原住民。第一代小镇居民在这里定居后就定下规矩——取石楠树节不得伤其根。近百年下来，除了自然死亡的，山林里的雪地石楠不减反增，郁郁葱葱的石楠林伴随着几代烟斗镇镇民走过一生。 树林的毁坏不仅在断烟斗镇镇民的生计，更是在断他们的根！难怪矮人镇长会选择直接动武！ 地穴魔鼠和早上被摆上餐桌的地穴鼠是近亲，但却是一种低等魔兽，拥有和蝗虫近似的习性——所过之处能吃的全部啃光。它们通常群居，鉴于其恶劣的习性，总是发现一窝就被灭绝一窝。可拥有超凡繁殖能力和强悍生命力的地穴魔鼠依旧活跃在图克提亚的各个角落，并演化出几个适应不同环境的亚种。 是偶然，还是有人在背地里引诱这些地穴魔鼠？ 自己刚到这个小镇就发生这样的事，好巧啊……这么一想，似乎旁边有几个妇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呢。 矮人镇长这个时候被一大帮镇民簇拥着向镇门口走来。 血腥味！有人受伤！ 门口的妇女连忙迎上去，人群中有她们的丈夫和亲人。几声惊叫响起，随即哭声炸裂，矮人镇长身后的队伍随着妇人的涌入瞬间混乱了起来。一个膀大腰圆的妇人气势汹汹的折返，指着赵无忧的鼻子喷道：“说！是不是你这个卑劣的亡灵法师引来了地穴魔鼠。” 此时矮人镇长已经来到赵无忧身边，对着满脸怨恨的妇人说：“丽安娜，先把尼德普带回去好好照顾，我会立刻派人去卡罗尔城请牧师过来。”然后他又对身后吩咐道，“把伤员带回去好好照顾，5级以上的战斗职业者全都去礼堂开会。”说完以不可置否的语气对赵无忧说到：“你也来，年轻的灵魂行者，我们遇到麻烦了，你的博学也许能为我们带来帮助！” 第11章 骨头 小礼堂位于镇中心的小广场。随着众人进入礼堂的还有几具猎狗般大小的地穴魔鼠尸体。它们被挂在礼堂发言台上，所有人都能看清。雪原的冬天将它们冻得很硬，但依旧有淡淡的血腥味在礼堂里弥漫开来。 矮人镇长敲了敲桌子。礼堂内的众人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 “今天我们进行了一次惨烈的战斗，索性没有人死亡，但5级以下的职业者几乎人人带伤。”矮人镇长抽出撇在腰间的烟斗狠狠的啄了一口，“鼠群里有鼠王！” 这句话像一颗闷雷炸开，在小礼堂里激起一片轰然之声。地穴魔鼠王相当于10级战斗职业者，拥有鼠王的地穴魔鼠群就像拥有了统帅的大军。光是烟斗镇的战斗职业者根本无法战胜。 “我们得求援，向卡罗尔城，还有早上的圣骑士求援！” 赵无忧抬眼看去，发现说话的是昨晚划拳输掉的守夜人，他熬了一夜的眼睛通红。想不到竟然也是一位5级战斗职业者。见赵无忧望向他，守夜人回给他一个莫名的微笑，看上去有些傻，但带着明显的不怀好意。赵无忧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没再搭理这家伙。 视线里的在场众人除了赵无忧几乎人人都是一身劲装。矮人们穿着皮甲，背着一根粗大的火枪，连矮人镇长都有。人类则只在关键部位穿着护膝、护心硬甲，背着弓箭，腰间撇着匕首。 矮人火枪手和巡林人！前者是矮人的初级职业，后者是猎人的进阶职业。都擅长远程击杀敌人。 一个缺乏近战职业的小镇。赵无忧在心底默默念叨。 守夜人的话得到了礼堂里众人的赞同。矮人镇长再次敲敲桌子让礼堂安静下来：“汤姆斯说得对，我们需要求援，但我们也不能把所有希望都放在支援上。地穴魔鼠虽然被我们打退一次，但鼠王一直没有出现，依照它们的习性，在没吃完我们的树林前它们随时会再回来。” “长者，您是如何判断鼠群中有鼠王存在的？”赵无忧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从百科全书上他知道诞生鼠王的鼠群会比普通的鼠群会更加难缠，但在鼠王没现身的情况下断定鼠王的存在，就不在百科全书的知识范畴内了。 礼堂里的众人也都被这个问题吸引了注意力，他们下意识相信镇长的判断，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毕竟镇长是他们中战斗职业最高的。 “博学的灵魂行者，看来让你出来游历的人是一位智者。”矮人镇长拨了拨烟斗里的烟叶继续说道，“没有鼠王的鼠群像一盘散沙，它们只会依靠本能啃吃一切可以吃的东西；但有了鼠王就会完全不一样，它们会变得有组织、有纪律、有目的性。今天受伤的全是5级以下的职业者，普通的地穴魔鼠可不会判断对手的实力。” 参与了战斗的众人恍然大悟，却见赵无忧对着矮人镇长做了一个拱手动作道：“多谢长者解惑。”矮人镇长摆摆手：“不用多礼。”然后矮人镇长转头正色道： “兰德，你去卡罗尔城的市政厅上报我们这里的情况。请他们务必派人支援。如果遇到去请牧师的卡斯特，让他务必别在路上耽搁。” “普尔，你带着剩下人的分成两队，轮替去树林里巡视，发现小股鼠群直接灭掉，大股鼠群立刻派人回来报信，小伙子们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兰德是一位身材高大的巡林人，普尔是一位矮人，胡子也已经过膝，看上去极为可靠。他们得到命令后立刻带着众人离开了礼堂。 等等，都走了我干嘛呢？赵无忧眼巴巴的看着矮人镇长。经过刚才的一幕，他觉得矮人镇长似乎先前对他产生了某种误解。 “抱歉，年轻的灵魂行者，我们见面后各种事务一件接着一件，我都还未询问过你的名字。”矮人镇长带着歉意对赵无忧说到。 “不用在意，尊敬的长者。是我忘记了自我介绍，撒旦向您致敬。”赵无忧微微躬身。 “不用这么多礼，矮人喜欢直来直去。”他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如果北边的雪地石楠林遭到不可修复的毁坏，烟斗镇将不复存在。”镇长手里的烟斗里火星忽亮忽灭，赵无忧静静的等待着他的下文，“杀掉鼠王是我们的首要目标。但小镇消息闭塞，我们并不知道关于地穴魔鼠的更多细节。我们或许能够打退它们的一次次攻击，但找不到鼠王这一切都是徒劳。雪地石南林经受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折腾。我需要你的博学和魔力感知为我们找到鼠王的位置。必要的时候，你可以使用‘亡灵复生’。” 矮人镇长的目的很明确，在地穴魔鼠面前保住烟斗镇耐以生存的雪地石楠林。但赵无忧却被矮人镇长的决心吓到了——亡灵复生是明令禁止使用的亡灵魔法，尤其在神圣王国。这是亡灵法师的职业法术，每一个成为亡灵法师的倒霉蛋都会在第一时间被警告，这个“天赋法术”亵渎了亡者的遗体，不得在禁令未解开的情况下使用。 禁令来自大陆所有国家的公约。自颁布之日起这条禁令从未被解开过。凡是被查明使用过这个法术的组织和个人都已经被人道毁灭。执法者正是神圣王国的圣骑士。 赵无忧吞了吞口水，虽然他很想试试这个魔法的效果，但他根本就没想过要触碰这个世界的禁忌。他觉得矮人镇长有些魔怔了。 “我很清醒！”矮人镇长看穿了赵无忧想法，“你应该知道矮人对烟草的喜爱。”赵无忧点点头，“烟斗镇出产整个神圣王国最好的烟斗。”矮人镇长十分骄傲的吐出这句话。但接下来的一句话让赵无忧大惊。 “在整个北方雪原，地上属于神圣王国，地下则属于矮人！” 赵无忧觉得这句话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出了事，我担着，我扛不住的话，整个矮人王国帮你把事平了。 赵无忧现在非常认同矮人镇长先前说过的那句话，让他出来游历的人一定是为智者！虽然这位“智者”并不存在，但游历世界带来的开阔眼界绝不是书本上能够学到的。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然后便直接说了出来：“为什么不向矮人王国求援？而且不是已经派人求援了吗？” “太远了，我们每年只在固定时间送一次货。”矮人镇长摇摇头，“完全依靠别人不是矮人的风格，做好最坏的打算才是。”他从发言台后走出来，取下挂在台上的地穴魔鼠，招呼赵无忧道：“走，先去填饱肚子。” 这是要拿地穴魔鼠做菜！这玩意能吃吗？ 事实证明这玩意能吃，而且风味独特。在矮人镇长的厨艺下，赵无忧领略到了和早上地鼠肉完全不一样的肉食。地穴魔鼠的肉嚼在嘴里有一种类似吃生大蒜的冲鼻体验，矮人镇长通过其他香料调味，把这种冲鼻感降到了适口的范畴，让肉香更加有爆发力的展现了出来。 餐桌上矮人镇长询问了很多关于地穴魔鼠习性的问题，赵无忧一一解答。但有一些问题赵无忧却答不上来。他意识到高等精灵遗迹里的百科全书并不完整，封闭在遗迹内的精灵们只能通过历年来误入遗迹的人来了解现在的图克提亚。虽然有那奇怪的“梦境”帮助，但获得的信息依旧有限。不过对于矮人镇长，赵无忧所知的已经足够了。他记在笔记上的信息包含了地穴魔鼠的进食周期、繁育周期、天敌、雌雄特征……等等，足以分辨出鼠群中的男女老少、强壮与否。 喝完最后一道鼠尾汤，矮人镇长带着赵无忧找到了待班的第二巡林小队队长杰瑞米——昨晚缠着赵无忧讲游历见闻的守夜人，将刚才记下的笔记交给了对方。 在得知赵无忧也将跟随他的小队进林巡逻时，杰瑞米露出了高兴的神色。但却被矮人镇长以保证小队安全为由，禁止了巡逻期间的频繁交谈。赵无忧长舒一口气。 换班的时间还很长，从第一小队离开到现在也不过一顿午饭的时间。第一次交班大约会在太阳下山的时候。第二小队会提前进入山林与第一小队在约定的宿营地见面。 和杰瑞米约定好出发时间，赵无忧获得了大半个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他以研究地穴魔鼠为由向矮人镇长要来了被当做“厨余垃圾”的地穴魔鼠骨头。其中包含了整颗鼠头，一根脊柱、四根腿骨和一大包内脏。 内脏被赵无忧随便挖了个洞埋掉。他带着大黄来到一个无人经过的小角落。试着将一根腿骨递给大黄。大黄兴奋的摇着尾巴，咬住骨头“咔咔”两下就将其嚼碎吸收。接着大黄全身的骨头闪过两道流光，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有效！但效果不是非常明显。 赵无忧拿起一根腿骨，像吃甘蔗一样，将骨头的一头放进嘴里，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直冲鼻腔，冲得他眼泪都出来了。他憋住气，用力一咬。 “咔嚓！” “呜！呜~” 骨头没咬动，反而把他的牙齿崩掉一颗。地穴魔鼠的骨头硬度超出了他的想象。他盯着摇着尾巴的大黄，心里再次生出“自己还不如一条狗”的感慨。 他索性将剩下的几根腿骨都递给了大黄，被它一一嚼碎吸收。大黄身上的流光变成了一团包裹全身的朦胧白光。白光越来越亮，却在达到极致时暗淡了下来。 然后又没有然后了…… 魔法生物的晋级之光？不过为什么失败了？仔细看去，大黄似乎长大了一些。从刚出生的小狗崽，长到了出生一个月的样子。 咦！这是？！ 赵无忧感到有一股寒流通过与大黄的平等契约传递给他，钻进了他的骨头里，让他从骨子里感到一阵酥麻。晋级的光芒从赵无忧身上爆开。赵无忧的种族等级从3级升到了4级。被崩掉的牙齿也重新长了回来！ 是平等契约！ 它限制了大黄的晋升，把多余的能量传递给了他！ 赵无忧忽然有种地主家随便漏点儿就够他吃一年的既视感。 ……原来自己真的不如一条狗！ 不过“吃骨头”这条路对大黄来说是行得通的！对于自己嘛……连根骨头都咬不动，还无法确定有没有效果。赵无忧看着还剩下的脊柱与鼠头，拿起脊柱，捏住鼻子，咬住一头试着慢慢用力。“咔嗤”，咬下一截！赶紧嚼碎。还不待他吞咽，嘴里的骨渣就化作一股寒流钻进他的骨头里，和刚才从契约之力传过来的一样。 成功了！ 可不对劲啊！如此简单的方法，为什么没有被记录？如果这种方法有效，它应该被记录在百科全书里；如果这种方法有很强的负面作用，它也应该被记录在百科全书里。亡灵从生命诞生之初就已存在，也不应该是精灵遗迹封闭造成的信息缺失。这里面有他不知道的原因存在。不过管他呢，自己找到一条快速晋升捷径，而且还是双通道，以后还会变成三通道、四通道……想想就让人激动啊。 手里的脊柱还有手臂长短，可它的口感实在太差。赵无忧不想再尝试，将其和鼠头一并递给了大黄。也许下次可以向矮人镇长点个地穴魔鼠骨头汤之类的，就是不知道效果会不会打折扣。自己也许应该直接向他请教厨艺，毕竟烟斗镇只是他的一个起点。 大黄把鼠头和脊柱吸收后再次迎来了晋级，这次很顺利，它成长到了成年猎狗的大小。赵无忧不敢再带着它招摇过市。它的体格看起来已经有了一些危险性，突然增大的体型也没办法解释清楚。 召唤符文一闪，大黄被送回召唤空间。 没有了这个在自己周围摇着尾巴打转的小家伙，赵无忧有些不习惯。他把自己整理干净，重新回到了小镇的视线里。离约定的傍晚还有很长时间，他在小镇里兜兜转转。他看到之前那几个年轻的矮人从他早上驻足过的房子里出来，吵吵闹闹去了小镇唯一的酒馆。他看到几个人类小孩依旧在打闹。一些成年人在整理木料，一些房子里传来痛苦的喊叫。 一个下午很快过去，赵无忧来到集合地点。杰瑞米为他找来一根束腰的皮带和一柄用来防身的匕首。小队一共有6个巡林人和5个矮人火枪手，加上他这个亡灵法师全是远程战斗职业。赵无忧没来由的有些担忧。整装完毕后小队沉默的出了镇门向北边的山林进发。 第12章 灭国 冬天的夜晚总是比预想中来得早。高低起伏的山地、两人高的树林让众人的视野受到极大限制。山路经过烟斗镇几代人的维护并不难走。巡逻队没有使用照明工具，也许是镇长的命令起了作用，一路上没有人交谈，气氛有些压抑。直到抵达宿营地，赵无忧看到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然后他们才鲜活过来。 整个营地被伪装一个普通的山窝子。山壁上被掏出一些可供人弯腰进入的山洞，外面用树藤盖着。山崖上设置了岗哨，那里的视野不错，周围的一切都逃不过岗哨的眼睛。 从第一小队那里得知，整个下午没有发现什么异状。他们对方圆几公里的区域做了地毯式巡查，连兔子大小的洞穴都没放过。抓到不少野味，但却没有发现一丁点儿地穴魔鼠的蛛丝马迹。 种种迹象表明，地穴魔鼠群似乎没有进入这片区域。这些抓到的小型野兽是最有力的证据，它们总是排在地穴魔鼠食谱的最顶端。 这个消息让前来接班的第二小队集体松了一口气。 完成交接后，第一小队留下些野味便踏上了归程。他们将在明天的这个时候返回。 杰瑞米安排好岗哨便让剩下的人进入山洞。巡逻将从明天天亮开始。赵无忧很巧的和杰瑞米分到了同一个山洞。进到洞里发现里边竟然燃着一堆篝火。从外面完全看不出来！温暖的篝火为众人驱散了冬日的寒冷和黑夜带来的恐惧，让他们逐渐放松下来。 巡林人展现了高超的无烟烤肉技术，但味道上比矮人镇长要差不少。赵无忧一根骨头都没吐的表现，让杰瑞米对自己的厨艺有了信心爆棚的趋势。却让旁边看不下去的其他成员直翻白眼。 普通野兽的骨头并没有给赵无忧带来多少提升，但聊胜于无。吃过晚饭，杰瑞米拿出一颗荧光石安放在洞壁的凹槽里，它的光芒只能照亮周围的一小圈，但却比地上的篝火好了很多。杰瑞米靠着墙，掏出矮人镇长给他的笔记，开始向赵无忧确认上面的一些细节。 被拉着讲了一夜游历经历的赵无忧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这预感立即得到了应验…… 不得不承认杰瑞米很会聊天。话题从地穴魔鼠习性的开始，顺滑的过度到大陆东南边的多克拉里联邦，并在沿海的热辣风情上反复纠缠。 一夜就这么平静的溜走。 所有人在第二天的黎明时分被叫醒。天公不作美，洞外的风雪声听得人骨头打颤。 吃过早饭，依旧是烤肉，留下看守营地的岗哨，其余众人开始巡山。 坏天气给所有人都蒙上了一层阴影。路还是昨天差不多的路，但同样的距离却要花上以往两倍的时间。巡林人拥有丰富的野兽知识，不时会有队员到路旁分辨可疑痕迹。但正如第一小队所见的那样，没有地穴魔鼠的踪迹。 一路上已经能够看到不少雪地石楠错落在山林间。烟斗镇的养护并没有把它们圈进园林，而是任其在山林间自由生长。作为灌木，长到树节可用于制作烟斗并不容易；期间再经受住虫蛀和雨水侵蚀则更不容易。 午时的风雪少歇，众人在一个背风处用干粮垫了垫肚子便接续了下午的巡逻。 赵无忧的体力得到巡逻小队的一致好评。作为魔法师，他的表现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外间魔法师体弱的传闻在他们心里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不多时，小队来到了昨天发生战斗的地方。哪怕是现在下着大雪，也能分辨出地穴魔鼠一路啃吃留下的“通道”。它比烟斗镇几代人维护的山路还要宽阔，像是一条巨蛇在山林间腾挪。地皮上的植被像是被刀刮过，如今覆上积雪，大风一吹就卷起朵朵漩涡。 昨天为了救治伤员，大家战后走得匆忙，并没有带走所有的地穴魔鼠尸体，如今地上连一点残渣都没有剩下。 一般的野兽绝不会把战场打扫得如此干净——它们被击退后还回来过！ 第一小队昨天的巡逻范围并没有达到这里。否则他们说不定还能碰上返回的鼠群，而结果……难以意料。 杰瑞米示意众人离开山道，沿着地穴魔鼠啃出来的“通道”逆向巡查。可积雪掩盖了所有的痕迹，巡林人的追踪技巧难以发挥作用。 小队大概追踪出去十公里后被杰瑞米叫停：“不能再往前走了，回头。”众人看着前方依然没有尽头的“通道”，神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回程的路感觉上似乎比来的时候更短些。抵达宿营地的时候，替班的第一小队已经抵达。 两队人马立刻交换了最新消息。第一小队的队长普尔得知地穴魔鼠尸体全部消失的时候非常懊悔。如果他昨天能够走得更远一点，说不定…… 可是没有那么多如果和说不定。追踪线索的断裂，意味着烟斗镇在这场战斗中失去了进攻的机会。另一边，卡罗尔城的牧师在第一小队出发前终于抵达了烟斗镇。这让在白天有亲属受伤的第二小队成员安心不少。 牧师带来了来自卡罗尔城的消息，最近卡罗尔城辖区内的不少小镇都受到了魔兽的袭击。城里的牧师和守备力量被大量抽调，城主已经向圣克罗斯城求援。 在场其他人明白，又一次魔兽暴动开始了。看着众人脸上都露出原来如此的沉重神色，赵无忧满心懵逼，脸上却附和着众人的沉重和原来如此。 后来从众人的议论中，赵无忧明白了事情的始末。近几十年每隔三到四年，神圣王国就会在冬天发生局部的魔兽暴动。摧城拔寨的事时有发生。 烟斗镇很幸运，她以前从未被选中过。 可不知道为什么赵无忧的心中突然有一丝莫名的心悸。上一次他有这种感觉后，老赵家所在的村子就没了！突然一道流星在他脑子里划过。坐在篝火旁的他，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他努力低下头，不让其他人看到他脸上的震惊。 谁会这么大胆！谁会有这个实力！ 他已经听不见其他人的议论声，脑子里浮现出在精灵遗迹里看到的那副图克提亚世界地图。统一全世界的霍夫曼帝国分裂后，形成了如今大大小小的国家。其中由原帝国五大势力组建的国家最为强大。神圣王国是其一。 那么会是剩下四个中的哪一个？ 百科全书里的信息还是太少了！ …… 我干嘛要分析这个！如果事情真如自己想的那样，他这细胳膊细腿的也挡不住历史的车轮啊！ 当夜第二小队安全的回到烟斗镇休整。赵无语被矮人镇长安排在自己家住下。镇长向他询问鼠群的消息。赵无忧只是把白天看到的情形告诉了镇长，其他的一句都没有多言。他不想被误认为是先知或者其他什么聪明的蠢货。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在二叔的熏陶下他比任何人都懂。 事件发生的第三天，来自卡罗尔城的支援队伍抵达烟斗镇。这让一直处于焦虑中的小镇着实松了口气。队伍由一位叫克里的12级战士带领，共12人，主要由战士和弓箭手组成。事实上他们来得比预想中要晚。 从和他们一起回来的兰德口中得知，这些人是直接从麦酒镇过来的。原来兰德在卡罗尔申请到支援后，就被直接通知去往麦酒镇等待那里的支援队伍结束任务。麦酒镇是附近有名的产粮重镇，在这次魔兽暴动中受到了饿鬼鸟的侵袭。庆幸的是支援队伍及时赶到，剿灭了鸟群，让麦酒镇受到的损失颇轻。 之后的几天里，巡逻任务依旧是小镇自己的两支小队在做。支援队伍则驻扎在小镇里，等待地穴魔鼠群出现。 可鼠群似乎真的走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依旧一点鼠群的痕迹都没有发现。整个镇子的警惕在逐渐消散。 到第十天的时候，支援队伍迫于来自其他小镇的求援压力，不得不前往下一个小镇。但他们才刚出发半天就又被请了回来——地穴魔鼠王出现了。 大约在中午的时候，一个狼狈的身影从北边的山林回到烟斗镇。在哨塔职守的汤姆斯连忙跑下哨塔将这名几乎跑断气的巡林人直接扛到了矮人镇长跟前。 根据他的描述，队伍中的亡灵法师在今天的例行巡逻时突然预警，说感知到异常魔力波动（注）。咋听到“魔力波动”这个词众人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好在杰瑞米反应够快，招呼队员立即找地方隐蔽。众人前脚刚隐蔽好，一只牛犊大小的地穴魔鼠就带着鼠群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众人大气都不敢出，眼睁睁看着鼠群招摇而过。其所过之处地皮都被刮掉一层。 矮人镇长连忙吩咐兰德追上离开的支援队伍，自己则立刻带着第一小队进山。 在这次魔兽暴动中，很多地方都在上演着类似的戏码。大量的“支援队伍”徘徊在城与城之间，镇与镇之间。重要的城市逐渐成了防御薄弱的孤岛。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整个图克提亚都惊掉了下巴——神圣王国覆灭了！ 战争在一天之内全面爆发。变成孤岛的城市被迅速占领。神圣王国又被这些城市切割成更多孤岛。大量间谍伪装成王国军队大张旗鼓的穿梭在王国的各个角落。散落在王国各地的军队在缺少统一指挥的情况下，很快就被各个击破。王都圣克罗斯连一天都没坚持住就被攻陷。 烟斗镇得知神圣王国覆灭的消息是在几天之后。 当天发现地穴魔鼠王出现之后，第二小队在隐蔽点一直待到鼠群吃饱退去。每个人都在庆幸自己的好运气。按当时的情况，如果他们再晚上一点，就会被鼠群发现！而之后鼠群的进食路线也恰好没和隐蔽点撞在一起。 众人回到宿营地来不及休息，与赶来支援的第一小队迅速拉起警戒线。是的，警戒线！在达到10级的地穴魔鼠王面前，低级职业者的数量已经没法弥补两者之间的差距。更何况占据数量优势的依旧是地穴魔鼠群一方。 烟斗镇只能采取防守姿态。 幸亏支援队伍在当晚进山与巡逻队汇合。让一直惶恐不安的巡逻队员有了底气。宿营地的山壁上被挖出了更多的壁洞。此时驻守在这里的人数已经接近40人。 但地穴魔鼠群却再次销声匿迹。此后两天，无论联合队伍怎么找，都没有找到鼠群的踪迹。最后在赵无忧的提议下，众人架起锅，抓来一些小型走兽集中放血熬煮，让血腥味在山林间飘得老远。有几只不知死活的大型食肉动物被吸引过来成了联合队伍的肉食储备。鼠群却依旧没出现。 恰好此时一个烟斗镇镇民摸黑来到宿营地。他带来了令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消息——卡罗尔城被攻占了。 卡罗尔支援队伍的首领，震惊得当场提起了报信者的领子，言辞激烈咆哮道：“消息怎么来的！如果你有一句假话，我就把你剁成肉酱！”可怜的报信者只是一个4级的巡林人，得亏他的衬衣质量不错，不然他已经从那双铁钳般的双手中跌落。但跌落下来似乎比他现在状况更好些，他快窒息了…… “克里，他快喘不上气了，放他下来！” 矮人镇长带着独特鼻音的声音在山洞内响起。叫克里的魁梧战士这才回神，将手中的巡林人放下。但他依然青筋暴起，裸露的皮肤呈现不正常的红色，显然依旧处于狂暴的边缘。矮人镇长知道现在什么安慰都没有用，转头对面色由红转白的巡林人说道：“帕克，你明白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现在用尽量简洁的话把情况描述一下。” 巡林人点点头，用力呼吸两下后开始述说获知消息的经过。 就在支援队伍返程进入北部山林的后不久，一支战斗职业全在10级以上的军队入驻了烟斗镇。人数大约30人。几乎人人带伤。就在他们抵达烟斗镇不久，另一只队伍出现了在烟斗镇外。两支队伍二话没说直接开干。先进入烟斗镇的队伍相当光棍，他们并没有躲入镇里与后来的军队展开躲猫猫式的巷战，而是选择了迎出去硬怼。 整场战斗只持续了一盏茶时间。胜利者迅速打扫完战场。并告知所有镇民他们已经占领卡罗尔城，外面最近很乱，最好不要外出。然后这些人一个不剩的就走了，只留下镇门附近被鲜血驳杂的地面。 …… 注：魔法师对魔力波动的感知更类似用耳朵去“听”，他们不需要实实在在看到，能在更远处发出预警。 第13章 开始发酵 洞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克里满脸颓丧的坐在地上，无声的泪水从这个三十多岁的硬汉脸上滑落。他的一家人都在卡罗尔城。战争中被占领的城市通常会有一些残酷的事情发生。而从刚才的叙述中只能大致推测出对方主事的是人类，但具体是哪一方势力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头绪。 他们会怎样对待城里的平民？ 矮人镇长出生安慰道：“从他们对待烟斗镇的态度上看，这些人至少不会残杀平民。”这句话让克里的眼中有了一丝神采，但又很快隐没下去。烟斗镇是矮人的地方。 矮人镇长继续说道：“作为烟斗镇镇长，我必须尽快赶回去。”他扫了一眼支援队伍的队员，最后把视线落在队长克里身上：“你们有什么打算？” 克里一怔，旋即声音嘶哑的开口道：“敌人的身份不明，我并不能做出太多的判断，他们刚占领卡罗尔城，为了稳定战果，一切有威胁的目标都会被残酷镇压，那支在烟斗镇被灭掉的军队就是他们的态度。”他越说思路越清晰，环视自己的队员一圈后他继续说道：“我们现在有两条路，你们可以自己选择。一是躲在这片山林里，等待他们彻底稳定局面或者被我们的人赶走；二是暂时忘记自己的身份，变成平民，等待局势明朗再谋以后。” 支援队伍的成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抉择。无论怎么选，卡罗尔城短时间内都回不去。选择前者，队伍的建制依旧存在，而后者却有事不可为各谋出路的意味。脱下身上的制式服装容易，但重新聚拢人心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赵无忧默然的看着这些刚刚失去家园的人，内心心潮汹涌。这一切他都经历过，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是个看客。他想到了他曾经的国，想到了那些失去一切的同胞；他想到了战争给他带来的苦难，想到了好多年没有回去的老赵家小村庄。 不知不觉间他捏紧了拳头。变强的意念再次变得强烈。 弱者无论在哪里都只能随波逐流！ 只有真正强大起来，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想到这里他发现自己还没有像一个正真的魔法师那样完成一次冥想…… 依旧坐在地上的克里见队员们犹豫不定，沉声开口道：“我虽然是你们的队长，但在这件事上我不会命令你们跟我做相同的选择，如今的情况已经超出了我这个队长行驶职责的范畴。” 后来赵无忧才明白，支援队伍并不是职业军队，他们只是卡罗尔城临时招募的“官方雇佣军”，为了应对每隔三四年一次的魔兽暴动和平时的突发状况而存在。他们享有低于正规军但却高于一般雇佣军的待遇。这样的雇佣军在神圣王国很多地方都有。 听他这么说，赵无语隐约已经猜到克里的选择。支援队伍的成员终于作出各自的决定。虽然其中有两人一开始选择在山林躲避，但在见到其他人的选择后又都改了。最终他们全员选择化身平民。 矮人镇长看着克里说道：“你们可以先在烟斗镇住下，我会为你们提供平民的衣物，你们的武器最好换成朴实一些的木棍和自制弓箭。当你们有了想去的地方随时可以离开。” 克里连忙起身对矮人镇长抚胸行礼：“万分感谢，尊敬的长者！” 矮人镇长摆摆手道：“收拾收拾立刻走，我想今晚待在这里谁也睡不着。” 支援队伍将武器全都留在了宿营地。为了确保不被发现，他们在营地的一个僻静位置挖了一个深洞将其掩埋。最新挖出来的壁洞被重新填上。他们本可以直接把武器丢在壁洞里一并填埋，但却被矮人镇长出言劝止。 众人收拾好物品，启程出发。这一次他们点亮了火把，回程的速度并不比白天慢。 临近小镇时，矮人镇长让兰德先回镇里找来十几身衣服给支援队伍换上。他们换下来的制式服装被堆在一起一把火烧掉。从这一刻起他们不再是卡罗尔城的官方雇佣军。 回到小镇，巡逻队的成员各自领着“堂兄”和“多年好友”回了家。小镇在一番鸡飞狗跳后重新进入梦乡。但却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在这个夜晚入眠。 赵无忧睡得很沉…… 他一回到镇长家，与镇长道过晚安，就开始尝试科林斯顿传承里的冥想法。 那是一种投入全身心在脑海里勾画图案的……的……方法。好吧，赵无忧实在不知道通用语里除了“冥想”还有哪个名词能准确形容这种行为——一个人什么也不做就闭着眼使劲想…… 魔法师就是这么修行的？ 但这毕竟是科林斯顿写在《亡灵之书》里的传承之法。所以尽管抱持着怀疑态度，赵无忧还是让自己全身放松后（平躺在床上）尝试在脑海里勾画起传承冥想图的第一幅。 冥想图一共有六幅，他现在只能在记忆中看到第一幅。剩下的全都隐藏在阴影里。自己的记忆里准确记录着5团阴影，这种感觉要多隔应有多隔应。而与此相同的地方还有很多。 这一幅冥想图上画着一个类似“中国结”编织艺术构成的八面体结构。通过《亡灵之书》传承，赵无忧得以在脑海中清晰再现它。否则他实在想象不出怎样才能把它画在纸上。 冥想法要他做的就是跟随它的编织路线不断重复它的结构。 很简单？ 看上去是的…… 结构的重复会让八面体的体积逐渐增大。根据《亡灵之书》介绍，越到后面，八面体上每一个面能够容纳的“中国结”结构越多。同时也反衬出魔法师的精神力越强。理论上这个结构可以无限勾勒下去。而达到正式魔法师水准需要在一个面上呈现出四个“中国结”结构。 赵无忧的第一次冥想只在基础结构上多增加了一层，然后便睡着了……重复勾勒图形的过程对他产生了强烈的催眠作用。但在第二天醒来后，他明显感觉自己的灵魂感知有了一些增强。这意味着他的灵魂强度得到不小提升！ 只一次就有这样的效果？ 他担心闹出像当初“吸收日月精华”那样的乌龙，连忙闭上眼仔细感受一番。 闭上眼，他的视角切换到灵魂视角，也就是亡灵视角，太阳的压制让他无法像夜晚那样达到视觉极限，但他已经能看到镇长房屋周围十米之内的一草一木。比起才到这个世界的一片花白和前几天只能看到的自己周围五米，成长明显。 他赶紧躺下尝试再次进入冥想。这样的提升速度怎么能不再来几次呢！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进入“编织”状态。他的灵魂似乎在抗拒。赵无忧心里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难道自己在冥想中睡着后错过了什么？ 他不甘心的再次尝试了几次，但次次都以失败告终，到最后连让自己放松都做不到。 他慌了！ 努力将《亡灵之书》的传承回想一遍，但却没有找到相关的记录。那些黑色的阴影看得他心更烦。 难道自己以后只能通过吃骨头来提高实力？或者吞噬恶灵！ 经过这段时间的尝试，他发现骨头只能带来身体上的强化，精神力也就是灵魂力量的提升微乎其微。小镇没有法系职业，他找不到人请教，也许卡罗尔城有，可眼下的她却因为战争封城了。 房门在此时突然敲响，门外传来矮人镇长的声音：“撒旦，你还好吗？该起床吃早餐了，今天有你喜欢的地鼠肉煎饼。” “我很好，长者，这就来。”他连忙跳下床打开门，见矮人镇长正拿着他的长烟斗一口一口抽着。过道里的烟味有些呛人。 “你看上可不怎么好，”他指了指赵无忧被薅乱的头发，“如果你是在担心这场战争，那大可不必。”矮人镇长很是悠闲的又啄了一口，吐出一个个蝴蝶一样的烟圈，“在北部雪原，没有人会对矮人和矮人当镇长的小镇做出过分的事来。”赵无忧整理头发的手顿时停了下来，他没有在意矮人镇长总是自我感觉良好的吹嘘。他的目光全被还在空中飞舞的蝴蝶吸引。 烟圈还能这么玩？ 赵无忧看得眼热，可对“烟”的本能排斥让他有些矛盾。严格说起来赵无忧的心理年龄只有十岁出头，正是爱玩闹的年纪。在华夏后世，对这个年龄段的娃，有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尊号——熊、孩、子！职业证书没有达到高阶的驯兽师父母根本没办法在这样的娃面前走过三招。如今无人管束的赵无忧看到这蝴蝶般的烟圈，一时间产生了强烈的尝试欲望。 但在四分之一柱香之后，他就把蝴烟蝶圈抛在了脑后——餐桌上的地鼠肉煎饼才是人生至理。煎肉饼的油脂来源于地穴魔鼠，它赋予了地鼠肉第二次生命，让它的肉香在每一次咀嚼中直接炸裂。 赵无忧一口接着一口，连带着无法进入冥想的烦燥都治愈不少。 房门突然被敲响，从力度和节奏上，赵无忧判断出敲门的人又是菲力，而且不是特别严重的事。赵无忧熟练的打开门，和一只手打着绷带的菲力打了招呼，然后将他让进门来。这位年轻的守卫在首次与地穴魔鼠的遭遇战中伤到了左手。 矮人镇长恰好吃完最后一口，抓过毛巾擦完嘴，对菲力问道：“英勇的菲力，发生了什么？”菲力稚嫩的脸上刹那间抹出两片绯红。这两天总有人这么称呼他。每次都他弄得两颊绯红。害羞的菲力尽力控制住自己的慌乱，说道：“镇……镇外来……来了一些人，他……他们说卡罗尔城现在封城，他们回不了家，如今没有去处，想在镇里暂避。” 镇长思考片刻说道：“让他们自己在镇外搭帐篷住，一会儿调派一些人去帮忙，允许他们在镇里购买物品；但严禁镇民接纳这些人到自己家住，从现在起，禁止小镇里的任何房屋和土地出售。加强人手巡逻，”说到这，他吐出一口烟圈，“一会我去见克里，让他在必要的时候提供帮助。这些人可能只是第一批。” 说完他转头对赵无忧说道：“撒旦，恳请你这段时间多在小镇里走动，防止一些特殊人士在小镇里捣乱。” 赵无忧心里一动，知道“特殊人士”说的是拥有魔法波动的人，这些人不一定是魔法师，也有可能是携带魔法物品的人。这些人往往拥有一些常人难以察觉的隐秘手段。赵无忧没有立刻答应，语气里带着些激动问道：“会有魔法师到这里来？”天知道他有多么渴望一位可以为他解惑的“道友”。 矮人镇长却是会错了意。赵无忧的激动让他理解为担忧实力低微而难有作为的紧张。于是他出言安慰道：“烟斗镇太偏僻，不会有太强大的魔法师在这附近活动，你只需要帮忙找出这些人就好，剩下的交给巡逻队。” 这么说的确是有魔法师可能来到烟斗镇！ 赵无忧赶紧答应下来，他怕自己继续问下去会表现得像是在拒绝镇长的请求。这无疑会对两人这些天建立起的友谊产生负面影响。 “万分感谢，撒旦，你为我们弥补了一块重要的短板。走吧，我们先把这件事忙活起来。”矮人镇长十分高兴的招呼着赵无忧和菲力一同出了房门。 镇门外的景象立刻出现在三人眼帘。门外聚集着20多人，有拖家带口的，有独行的，其中一辆马车最为惹眼。 矮人镇长吩咐菲力去找兰德，让他组织好人手后去镇外帮忙搭建帐篷。赵无忧则先去镇门口，协助在镇门执守的守卫“安抚”那些避难者。而他自己则去往普尔家让他组织镇里的矮人从今天起多在镇里走动，同时面见在那里做客的“多年好友”克里。 矮人们大多居住在小镇东北，那里有一幢幢依山而建的敦实石屋。人类的木质房屋则在镇南星罗棋布。礼堂所在的小广场是两者的交汇处。一条东西走向的街道从广场中间穿过，将整个烟斗镇分成了泾渭分明的南北两个区域。 三人在小广场分开。赵无忧沿着小镇主干道去往镇门口。爬上镇门的哨塔，赵无忧见到了今天当值的守门人，乌尔和卡尔，两名第二巡逻小队的矮人火枪手。此时卡尔正扯着嗓子和门外的人对吼。内容大概是： 你放我进去！ 不行，我必须得到镇长的许可！ 你放我们进去！ 不行，我们必须得到镇长的许可！ …… 一旁的乌尔则直接把手中的火枪对准了外面。赵无忧觉得这才是门内外冲突仅停留在口头上的根本原因。 他的出现打断了双方的对峙。赵无忧先向乌尔和卡尔打过招呼，然后将镇长的安排大声公布了出来。镇门外先是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然后就有人出声质疑，“为什么不让我们住进小镇，你们一定有空房间，我们可以支付房费！”赵无忧也不明白镇长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的人生经历还太浅薄，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旁边收起火枪的乌尔则及时出声答道：“这里是烟斗镇，克尔镇长说了算。” 这下下面的人都哑火了。赵无忧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幕，矮人镇长的威信竟然强大到随便来个人都能慑服吗？ 不，不是矮人镇长，是矮人！ “在整个北方雪原，地上属于神圣王国，地下则属于矮人！”赵无忧突然回想起矮人镇长当初对他说的这句话。他开始有些相信了。 第14章 避难者营地 兰德和菲力带领着几个巡林人和几名精壮来到镇门口，他们带着一些砍树用的斧头。打开镇门时，一些人想冲进小镇，被训林人的弓箭和哨塔上的矮人火枪逼退。 等这些人消停后，菲力带着几个巡林人开始对避难者一一登记；兰德则带着剩下的人去冻河边砍树，用作搭帐篷的支架；赵无忧从哨塔上下来跟着菲力在人群中打转。 人群里没有感知到魔力波动。但赵无忧却对那辆马车很感兴趣。和他在华夏见过的牛车不同，它有四个轮子，由两匹马并排拉动。在图克提亚这样的马车是身份的象征。 马车门紧闭。一个一身贵气打扮的仆从和一个手持马鞭的男人静立在马车旁。 赵无忧现在还穿着矮人镇长送给他的衣服，腰间束着杰瑞米给他皮带，在寒冬里都露着脚踝。 那个仆从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轻蔑。这种眼神赵无忧曾经见过。 在二叔带他四处寻医问药的时候，在一间华夏人开的西医馆。有趣的是那家医馆的医生看不起去求医的二叔和赵无忧，嫌他们是社会最底层的泥腿子，而去医馆看病的洋人却看不起医馆的医生，嫌他只是学习到西洋医学的皮毛。 对于在清宫里见识过更长鄙视链的二叔，很是详细的给赵无忧讲述过那名医生的可笑。 于是乎那名擅长察言观色的仆从从赵无忧的眼神里看到了怜悯。他不敢相信的眨巴了几下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后，他的胸腔瞬间便被愤怒填满。 一个蝼蚁般的东西！！！他怎么敢！ 正好菲力登记到了马车这里，看到赵无忧和仆从“缠绵”的眼神交流，禁不住开口询问到：“你们认识？” “不……不认……”赵无忧下意识的想说自己不认识，却被仆从高声打断：“谁会认识这个……”旁边的车夫听到他的口气，连忙拉了他一把，仆从瞬间理智在线，把即将喷出口的话改口成了，“小子！” 所以你们真的认识……这句话菲力并没有说出来，两人之间的“火花”非常明显，他没有火上浇油的打算。不过他的脑子里已经脑补出几条传记小说里的狗血剧情，在两人之间游弋的目光越发诡秘。好在他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先生，还有这位先生，以及马车上的贵客，请报出你们的名字。镇长要求记录各位的信息。”他把视线移到车门，“如果车上的贵客不方便下车，请出声让我听到您的声音。” “贾斯汀.查尔斯？”马车里响起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马车外的仆从和车夫在声音响起的时候连忙低头，待声音落下后才又重新直起身，然后他们也立刻向菲力报出了自己的名字，罗伊和格雷斯。 看到赵无忧和菲力听到马车主人的名字后没有一点反应，仆从罗伊不屑的撇了撇嘴。 菲力收起登记用的小册子，对赵无忧说道：“我这完事了，先去向镇长复命，你是留下和老朋友多聊两句，还是和我一起？” 你怎么就认定了我们认识呢？ 赵无忧无奈摇头。我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这个可怜人一眼。 赵无忧一定想不到，如果他能在华夏活到咨询爆炸的时代，一定会明白，只多看一眼真的会引发人与人之间的敌视甚至拳脚相向。流程大概是这样： 你瞅啥？ 瞅你咋地！ …… 之后的两天陆陆续续有避难者到来。镇门外的帐篷逐渐扩充至三十顶左右。每个帐篷可以住三到四人。这些人大多都颓丧的待在营地里，眼睛里失去了颜色。焦虑的情绪一直笼罩着整个营地，只需要一点火花就会点燃。 这朵火花出现在第三天。 之前每有避难者到来，都有人上前询问卡罗尔城的情况。但这次他们从最新的一批避难者口中得到的消息竟然是王都圣克罗塞城的陷落。 消息很快在营地里炸开。有人震惊得目瞪口呆，有人痛哭流涕，有人不相信消息是真的，和传消息的人打作一团。帐篷被推倒，熬煮中的食物被打翻，散落的篝火点燃了杂物，火光四处蔓延。咒骂声、哭声、打斗声此起彼伏。 营地的混乱立刻传遍了烟斗镇。一直在待命的巡逻队第一时间来到避难者营地维持秩序。看热闹的镇民再次出动，哨塔上，自家房顶，镇长家门外，到处都是。整个镇子内外都乱糟糟的。 王都陷落的消息很快又在镇民之间传开。但除了最开始的一片哗然声，就没有什么下文了。镇门内外仿佛两个世界。 镇民们的底气是“矮人”，避难者渴望得到的庇护，根源也在“矮人”。 赵无忧对于地底下的矮人王国产生了强烈好奇心。这个鲜活的类人种族和他从百科全书中看到枯燥介绍有很多不同。无论是矮人镇长自己还是普通镇民，对矮人王国都有一种迷一般的自信。他很好奇这股自信来源于什么。 突然一股微弱的魔力波动被赵无忧感知到。 此时他正挤在哨塔上，下意识向波动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道瘦削的身影后跟着一个穷追不舍的大汉。那道身影留着一头短发，浑身上下沾满污垢，像是个泥猴子。他的速度在赵无忧看来并不快，但每当大汉要抓住他时，他总能事先知道般的躲过去。追在后面大汉没有注意到泥猴子逃窜方向上的巡逻队，于是他们很快就被拦下。 大汉被兰德狠狠抽了几棍子，哀嚎着在地上打滚不止，然后他就在泥浆里放声痛哭起来。那些作妖的避难者纷纷被这一幕吸引，营地逐渐安静下来。 哭声悄悄在营地里传开。一开始还是嗡嗡的低鸣，到后来一声泣血般的“我们的国亡了！”引爆了痛哭的闸门。 看热闹的镇民们也沉默下来。赵无忧身旁有几个眼泪浅的大婶儿也跟着抹起眼泪。 赵无忧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心里默默补了一句：“你们现在的处境还算好的……” 那道瘦削的身影始终安静的站着。赵无忧看不到对方的脸。他从哨塔上下来，悄悄摸到身材高大的兰德身边：“兰德，这些人这样下去不行，得给他们找些事做。”赵无忧一边在兰德耳边说着话，一边却拿目光偷偷打量泥猴子。 泥猴子察觉到又有人来，看向地上大汉的低沉目光转向巡逻队的方向，看到了赵无忧，看到了他有些滑稽的打扮。 两道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 尴尬，四只眼睛同时瞪大。赵无忧像是做贼似的把头低下，而那泥猴子脸上却是升起两片红霞。 兰德听赵无忧的话明显还有下文，但耳边的声音却戛然而止。于是兰德带着疑惑转头看向赵无忧，恰好将先前这一幕尽收眼里，出声道：“你们认识？” 赵无忧猛地惊醒，旋即立马回过神来，只是两只眼睛里一个闪现着大大的问号，一个闪现着惊讶的感叹号。他下意识的询问：“菲力和你是不是有什么亲缘关系？” “他是我姐姐的孩子。怎么，你不知道？”兰德心中纳闷，这个问题和自己的问题完全不在同一条树根上……这小子想转移话题！他的嘴角升起一个了然的弧度。 “没有谁向我提起过。”不过现在我知道如何辨别你们家亲戚了。 兰德却不和他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他突然在赵无忧背后猛推一把。把赵无忧推得朝泥猴子所站的位置踉跄几步，同时不怀好意的在后面鼓动道：“认识就去打个招呼。” 我……能说汉语吗？ 他现在离泥猴子只有两步远，这还是对方刚才主动退后一步的结果。看着泥猴子警惕中带着些“小生怕怕”的样子，赵无忧尴尬的抱歉道：“不好意思，我的朋友以为我们认识。哈、啊……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他就一溜烟跑回镇里消失不见。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改变整个营地的主旋律。亡国的伤疤将伴随这些人一生。不过这些人终于有了一丝生气。他们在巡逻队的帮助下慢慢恢复着营地的秩序。 兰德在避难者营地安排好人手后就立刻回到镇里向镇长复命。赵无忧没有说完的话让他非常好奇。敲响镇长家的门，开门的是他的侄子菲力。屋里已经坐了不少人。火枪队副队长普尔，克里，杰瑞米，还有刚才跑掉的赵无忧纷纷在列。 “兰德，快找个位置坐下，我们正在谈论神圣王国覆灭的事。”矮人镇长招呼道，“刚才说到哪了？” “对方花了几十年来布局。”杰瑞米在旁边插言道。 “对，是啊，对方花了几十年来布局。”矮人镇长吐出一个烟圈，“在我小时候，北部雪原还没有魔兽暴动，那个时候霍尔曼帝国才刚刚分裂。后来神圣教廷在北部雪原立国，魔兽暴动也才开始出现，并愈演愈烈到如今的地步。” “我还记得当时有学者研究过魔兽暴动出现的原因，结果是人类过度挤压魔兽的生存空间导致。”普尔接过了话头，但说到这里他就停了下来，和镇长两人一个烟圈接着一个。屋子里一时间有些沉默。 赵无忧看着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呢？怎么不说了？同样在四处张望的还有菲力。 “是霍尔曼公国！”说话的是克里，“霍尔曼帝国的分裂是王权和神权的争斗导致，在这个世界上最恨神圣教廷的莫过于艾萨克.霍尔曼这位霍尔曼大公，他本该成为霍尔曼帝国的皇帝。” 与此同时，克里口中的霍尔曼大公正在北部雪原最高的雪峰上和一个一身单薄麻衣的老头在对峙。 霍尔曼大公是一个须发皆白的中年大叔。头发和两寸长的胡须打理的一丝不苟，头戴一顶荆棘王冠，紫色的眼眸，紫色镶金的全身铠甲。一柄明显是断刃却和正常长剑等长的巨剑被他扛在肩上。 他对面的老头佝偻着背，暗褐色的皮肤不见一块老人斑，能夹死蚊虫的皱纹爬满整了张脸，光头，盈尺的寿眉在两颊边垂下。 “雪莱，你是教廷里少数几个我能看上眼的人，我不想杀你！” “当教廷沦为权力的工具时，我就知道会有今天，但教廷养我，教我，我不能当什么都看不见。” “多说无益！” 神圣王国灭国的消息传开没多久，一个新的传闻逐渐在北部雪原传开——两位传奇级强者在世界最高雪峰大打出手。这场战斗没有直接目击者。但几乎整个雪原在那一天都听到了巨大声响。 有人第一时间前去探查，看到的是仅剩半截的染血残峰。那洒满“峰顶”的热血即使在暴雪中都蒸腾不止，连带着飘下的雪花都被气血染红。 有些阴暗的职业者企图获取那强者留下的血液，却被至高冰原外出现的一道力场挡住。不少人尝试攻击这道力场，却被当场震成血雾。 于是就有人把主意打到那些飘下的雪花上。得到消息的各色人马纷纷赶至，在力场外硬生生拉起一到人墙。很快就有人声称自己有了收获，却被在旁窥视的人轰成碎渣。 赵无忧听到有如此奇景恨不得立刻跑去观看。但烟斗镇地处雪原最南边，要穿越整个神圣王国才能抵达位于最北边的至高冰原。以赵无忧的腿脚加上这个世界的交通工具，等他登上冰原，黄花菜都凉了。 一开始没有人知道雪峰上战死的强者是谁。但随着卡罗尔城在内的众多城池重新开放，北部雪原的局势逐渐明了。这期间没有听到神圣王国有任何反抗的声音。似乎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神圣王国正在成为过去。 避难者营地在卡罗尔城解禁的当天就人去营空。克里和他的队员们在第一时间就返回了卡罗尔城，见到久别亲人的他们心里对占领者竟然没有留下多少仇恨，反而生出些不该有的感激。 那个泥猴子没走，和几个真正的流民在避难者营地住了下来。这段时间他跟着巡逻队学会了钓鱼和捕猎技巧，成为了流民的头。避难者大规模返回卡罗尔城的那天，一直偷偷观察泥猴子的赵无忧发现，他在哭。 难道是不舍得和刚认识的朋友分离？真是个多愁善感的人。 自从最开始闪现的那一次魔力波动后，泥猴子身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魔力波动。赵无忧也只是偶尔会在巡逻避难者营地时看看他在不在自己的帐篷附近。 这段时间赵无忧一直被不能再次冥想困扰，待在烟斗镇得不到更多“有营养”的骨头。实力得不到提升让赵无忧开始焦虑。于是他决定继续他的“游历”，第一站就是刚刚重新开放的卡罗尔城。 与此同时一直追踪拉斐尔的阿罗卡终于来到了北部雪原。那些被相位传送的普通人发现自己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后，就试图寻找回家的路。这让需要他们来定位传送坐标的阿罗卡几顿好找。得感谢枯寂而漫长的时光，让她在最不擅长的空间定位上也有不俗的修养。 第15章 卡罗尔城和魔法师协会 烟斗镇在北部雪原的东南角，而卡罗尔城在烟斗镇的更靠南的边境线上。冬天的北部雪原很难看到白色之外的颜色。卡罗尔城却像一只匍伏的黑色巨兽，盘踞在卡罗尔山脉的断点处，成为这片白上唯一的黑。 赵无忧在离开烟斗镇的第三天才抵达卡罗尔城。他包裹在一件合身的棉衣里，头戴一顶比他头大两圈的厚皮帽，脚穿一双厚底皮靴，浑身上下只露出两只眼睛，俨然一副雪原人打扮。 这身衣服是矮人镇长为他量身定做的。离开烟斗镇前矮人镇长还送给他20个银币。他这段时间在镇长家吃，在镇长家住，临走还得到镇长资助。他当时下意识就想拒绝，却被矮人镇长一句话就堵了回去——巡逻队十几个小伙子的性命是这点东西能换的！ 回想着矮人镇长说假话时不自觉瞪大的眼睛，冬日的寒风似乎也没有那么寒冷。 他跟着长长的入城队伍进了城。守门的士兵身上穿着印有巨龙徽章的盔甲——那是霍尔曼家族的族徽。 城门内是一个和城门外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车水马龙，人流熙攘。完全看不出它是一个刚被其他国家占领的城市。赵无忧混入人流，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与记忆中在华夏见过的繁华城市做着对比。街上随处可见战斗职业者，不少人身上带着冷兵器，但它们的尖锐都被包裹在了皮套里。身着制式盔甲，手持开锋长斧的城卫军在人流里密集穿插着。街边有不少摆摊的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几个喝醉酒的老头撒着酒疯在人群里又唱又跳，嘴里嘟囔着霍尔曼帝国、往日荣光等呓语。 走过几条街，赵无忧才想起自己来卡罗尔城的目的——弄清楚自己不能进入冥想状态的原因——去魔法师协会进行魔法咨询。他从克里那里得知了魔法师协会的大概位置和从城门开始的路线图。但对于第一次进入卡罗尔城的赵无忧来说，“进门后左拐、右拐、再右拐，过街左拐、右拐、再左拐……”实在太晕。 好在街道上到处都是人。 询问过几个街边摆摊的大叔，赵无忧终于来到魔法师协会所在的东区13号。 就像克里介绍的那样，它的外形非常容易识别——一座看上去随时会倒下的倾斜高塔。 奇怪的是这座13层的高塔竟然在远处完全看不见。直到走进它所在的圆形广场才能看到它奇特的“站姿”。 它孤零零的占据着这个圆形广场。广场地面也是倾斜的，角度和斜塔的角度一致，边缘被规律的绿化带分割成不同的隔断。每个隔断的地面绘制着赵无忧看不懂的图案。现在斜塔的影子刚好和其中一个图案重合。 斜塔的正门恰好与倾斜角方向垂直。熙熙攘攘的人流并没有放过这里。赵无忧一边打量着进出的人，一边走向魔法师协会大门。越靠近门口，斜塔倾斜带来的视觉冲击越强。正门门梁上方悬浮着一个微光流动的徽章——大陆魔法师协会徽章，形状近似基础魔法符文的首字。 门内的人更多。可入眼处最令人惊讶的是在斜塔外墙包裹下还有一层内塔。内外塔之间的环形空间里开满魔法物品商店。人流大部分被这环形空间吸收。正对着外塔正门的内塔上也有一道门。门右侧的墙壁上用与外面魔法师徽章相同的手法书写着“魔法师协会驻卡罗尔办事处”。 终于找到了！ 赵无忧心里略微有些激动起来，他径直走进办事处大门。迎面看到的是一列列长长的队伍。队首是一个个柜台。柜台旁铭牌上用醒目文字写着“咨询”或者“课程预约”。 这是什么情况？赵无忧扭头四顾，希望能找个人问问。但进来的人都自顾自的走向那些队伍末尾站定，赵无忧见此情形立马按捺住了上前询问的意图。 似乎这里的人都清楚这里的规矩，自己若是冒然询问说不定会暴露出些什么。 门边摆着一个引导牌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楼，魔法师咨询、魔法课程预约； 二楼，魔法师咨询室、魔法师教室； 三楼，魔法师能力测定； 四楼，魔法师图书馆； 五到十三楼，协会魔法师私人实验室。 引导牌旁边还有一个小架子。此时恰好又有一个人进门，他径直走向小架子，并从上面拿起一个小册子。翻看一会儿后，他放下小册子，走到了一条队首柜台写着“课程预约”的队尾。 赵无忧心里这下有谱儿了。他踱步到架子旁，见上面摆放着两种小册子：《今日咨询》和《下周课程》。赵无忧拿起名为“今日咨询”的小册子，翻开一看，上面罗列着今天担任咨询师的魔法师名字和他们擅长的领域。 赵无忧赶紧在上面寻找擅长解决冥想问题的咨询师。 可……竟然没有！ 册子上咨询师全是擅长解决魔法回路疑难、魔法施法疑难、魔法药剂疑难、炼金术疑难的，没有一个标注“冥想疑难”。 难道其他人冥想从来没有出过问题？赵无忧不信。抬眼穿过大厅内的一条条长龙，发现魔法课程预约的队伍里有不少是大人带着孩子。这些精力旺盛的小家伙此刻被大人们约束着，老老实实排在队伍里。 他摇了摇头，自己有了传承应当不需要再去上课。最后他寻到一条人少的咨询台队伍，默默站到队尾，跟随着队伍向前蠕动。 待赵无忧背后的队伍慢慢拉长到和其他长龙一样长时，他才终于来到咨询台前。 一踏过排队警示线，周围的声音全都安静了下来。那条线仿佛分割出两个世界。 咨询台里坐着一位穿着魔法师袍的年轻女孩，她的脸上带着有些僵硬的笑容，声音却很清脆：“请问您有什么问题需要咨询？” 赵无忧赶紧把在排练过多遍的问题提了出来：“问题……冥想……遇到了我。”那个女孩“噗哧”一声，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立马收住了笑意，两颊憋得通红，但也让她脸上的笑容变得鲜活起来。 赵无忧的脸也红了。 大厅的氛围让他不自觉的有些紧张。他从排到前十位开始，就在脑海里排练咨询问题会用到的词语。没想到最后从嘴里蹦出来的竟然是这样一句话。 咨询台后的女孩听明白了他的问题，或许是感受到了赵无忧的紧张，她展露出一个更加亲和的微笑说道：“冥想问题我建议你最好预约协会的魔法师基础课程，通过我们专业的授课魔法师讲解，很少有魔法学徒会在冥想上遇到问题。”似乎是看出了什么，女孩继续说到：“魔法学习有授课导师讲解和没有导师讲解完全不同，你不仅能从导师那里得到专业的讲解，还能从一起学习的学徒那里得到许多启示，避免学习过程中的许多弯路。” 见赵无忧陷入沉思，女孩又加了一把火：“下一周有协会会长讲授的基础魔法课程，他的课程很多魔法师和大魔法师都会来听，现在还剩下少许名额，错过就得等下一个人月了。” 说完女孩目光炯炯的看向赵无忧，那眼神仿佛在说，“少年你还在犹豫什么？” 赵无忧被盯得受不了，赶紧说到：“那我就预约你说的这个课程。”然后他突然回过神来，“可你这是咨询柜台，也可以预约魔法课程吗？” “当然！我们魔法师协会可是很灵活的。”她一边说一边在柜台里查阅着什么，“其实经常有来咨询台的外来魔法师最后发现，他们的很多问题通常需要的不是一次咨询，而是一个系统的学习过程。” “好了，找到了。下周一共有6个魔法基础课程，会长的课程在周三下午，我建议你先预定会长的课程，其他的课程根据你的魔法等级有选择的预约更好。”说到这里，女孩露出一个微笑，“你有测定过自己的魔法师等级吗？” 赵无忧得到的《亡灵之书》传承自然有关于魔法师等级的判定方法，但那是第二纪元的标准。智慧生物距今都灭绝过两茬了，这标准还能一样吗？只一瞬他就想好了回答：“学习魔法后，我还没测定过魔法等级。” “那我建议你先去做一次魔法师等级测定，这样有助于你后面的课程安排。” “那我就做一次测试好了。请问我该怎么做？”赵无忧心里叹了口气。 咨询台里的女孩瞬间恢复了职业表情：“基础魔法课程5银币，魔法师等级测定5银币，柜台区两侧的升降机可直达三楼的魔法能力测定区。” 这么贵？他身上总共才20银币！这一刻他觉得柜台里的女孩笑得像是传说中的恶魔。 赵无忧弱弱的问道：“如果选择一位魔法咨询师进行咨询的话，收费标准是怎样的？” 女孩十分专业的报出一连串数据： “魔法师级别1金币；” “大魔法师级别1……” “停！”赵无忧捂住心脏，连忙叫住了女孩的报价，“我应该还不是大魔法师。” 可能连魔法师也不是……他害怕听到那个“1”之后跟着一个会让他的心脏直接炸裂的数字。虽然他已经没有心脏了！ 克里那家伙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都没有说！ 他忍着骨肉分离的心伤，递交了10银币。得到一个标记有“46”号码的蓝色铭牌和一个标记“52”的绿色铭牌。 “绿色的是魔法能力测定铭牌，首次测定可以享受其他很多免费测定哦，拿着它上三楼，跟着提示走就行。” 告别女孩，走出咨询台区域，轻微的嘈杂声再次回到耳边。他按指引找到升降机，跟着门边排队的队伍等待了约四分之一柱香时间才排上。 升降机管理员一一询问过每位乘客要去的楼层后，升降机平稳启动。几乎感觉不到一丝颠簸，只觉有一股劲儿在把人往地上按。面对这种新奇的事物赵无忧一动也不敢动，手心捏出把汗。赵无忧注意到，这台升降机的按钮只有一到四楼。 经过二楼后，升降机里只剩四个人。和赵无忧一起在三楼走下升降机的是一对父子。他们熟门熟路的拿着一张绿色铭牌在升降机门口右手边的机器上扫过，右侧并排的三道门中瞬间亮起一道，门上显示着号码“51”。两人踱步走向那道门。门在他们靠近时自动向下收进地板，两人进入门洞，那扇门又从地板里升起合上。 赵无忧走到那台机器前，发现机器上用醒目的通用语写着“请将绿色的号码铭牌放在此处”。他学着那对父子的动作将铭牌放在机器圈定区域，身前的三道门中居中的那道立刻亮了起来，上面显示着他的铭牌号码“52”。 他走进门里，身后的门立刻升起关闭。门板合闭的声音突然拨动了他内心深处的一根弦，瞬间把他从魔法师协会遭遇的新奇中唤醒。冷汗“刷”的一下挂满了他的整个脑门！！ 我是个亡灵啊！！！ 这个看上去哪都不正常的魔法师协会万一要是测出点什么，我还有命走出大门吗？ 可身后的门已经关上…… 赵无忧眼前是一个白静的房间。十米见方。房间中央的桌子上摆放着一颗硕大的水晶球，有赵无忧头那么大。 这玩意儿值老鼻子钱了！ 刚刚提起的警觉和担忧立马被他抛得老远。他像恶狗扑食般凑了上去。却见盛放水晶球的桌台上用通用语写着“请将手放在水晶球上”。 你不说我也想把手放上去试试！ 这次他没纠结是放左手还是右手。两只手全放了上去。 没搬动！ 这颗“珠子”似乎是嵌在了桌子上。它冰冷的触感，完美的曲线，毫无杂质的水头。完全符合他对宝贝的一切定义。 水晶球在赵无忧接触到一刹那，便开始从最中心往外溢散出无数五颜六色的光点。在八分之一柱香后，这些光点只剩下白色，又八分之一柱香后光点的亮度达到极致，并最终凝聚成一个赵无忧熟悉无比的骷髅状符文——亡灵系魔法的代表符文。 符文在水晶球里开始闪烁，每闪烁一次，就产生一圈向外扩散的光环。光环撞到墙壁按相同角度向不同的方向反射，无数的曲线在房间里形成梦幻般的几何光影。 赵无忧一脸痴迷的看着房间内的景象，心里激动得直哆嗦……好宝贝！ 可就在下一刻，光影骤散，弹射中的光环全都在同一时间泯灭。赵无忧身前的桌面上显露出一道口子，从中吐出一张皮革质感的纸张。 赵无忧这突然的变化惊呆了。略微愣神后他轻轻拍了拍水晶球，见它没有反应便连忙将手收了回来。然后他又不甘心的伸手拍了拍水晶球，又把手收回……如是反复几次后赵无忧心里慌乱起来。 不是我弄坏的！ 我只是把手放上去，它本来就没发光！ 对，它只是变得和开始一样了！ 他的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房间另一侧开启了一道门，同时一道声音在房间内响起：“魔法天赋和等级测定结束，请前往下一个房间。” 第16章 隔壁有个地精 刚才那就是魔法能力测定？ 魔法世界真是太神（xia）奇（ren）了！ 还好没弄坏东西。 这里的东西看上去老鼻子贵了！ 赵无忧从慌乱之中恢复过来后，心伤的看了水晶球一眼又一眼。终于，他发现了桌子上打着卷儿的皮纸。 似乎是刚才从桌子里吐出来的？ 把它在桌子上撑开。上面用通用语写着“魔法天赋和等级测定报告_52”，下面的正文只有两项： 魔法天赋，亡灵系，特等！！！ 魔法等级，2级。 再下面有两张附表。 《魔法天赋》： 特等，你的天赋难以超越，但现在记录在案的传奇魔导师有80%的魔法天赋都不是“特等”； 优秀，你如果不努力就会被其他人追上； 普通，你必须加倍努力才能赶上其他人； 低微，建议转职战士、盗贼等。 《魔法等级》： 1~5级，魔法学徒； 6~10级，魔法师； 11~15级，大魔法师； 16~20级，魔导师； 21~25级，大魔导师； 26级~，传奇魔导师； 资深传奇大魔导师。 看到“特等”的评定结果，赵无忧很是欣喜。这两个字在通用语里的字面意思绝对是一个很好的评价。但为什么看了下面的“天赋评语”就是高兴不起来呢？ 相比起来，“2级”的魔法等级要可爱多了。到这一刻赵无忧也确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第二纪和第四纪的魔法等级果然有差异。按照《亡灵之书》的记录，魔法师等级以“星”划分，最高九星。与皮纸上的七段划分怎么都匹配不到一块儿去。 还好刚才在下面没说漏嘴。感谢二叔的“乱世保命学”！感谢不完整《图克提亚百科全书》提供的只言片语！ 面对魔法师协会这样的庞然大物，赵无忧不得不怀着恶意去揣测。天真？不存在的。它早就被二叔从赵无忧身上扒了下来。 拿起皮纸，走出房间，跟着提示完成了接下来的其他几项测定。走出最后一道门时，他的手上一下子又多出三张打着卷的皮纸来，一一撑开拿眼扫过，上面正文分别写着： “精神集中能力——优秀” “抽象思维能力——普通” “空间想象能力——低微” 被评价为“低微”的空间想象能力让赵无忧想到了自己的空间冥想图。 难到这就是自己不能再次进入冥想状态的根节所在？ 回想起魔法天赋评价里对“低微”级别的描述，赵无忧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天爷给了他一份强大的传承，却把修炼的大门关上锁住……不带这样耍人的！ 仔细想想又不对，他第一次冥想时进入过冥想状态，这怎么算？ 难到他老人家突然发现了我的“低微”，又把神通收回去了？ 赵无忧有些焦躁的把皮纸摊平，心里不断的问候着老天爷。在卷起的下部分看到了关于这项测定的作用解析。其中“可通过练习提升”的标注让赵无忧决定立马修复和“老天爷”的关系！！ 人生的大起大落就是这么刺激…… 他又把其他两张皮纸摊平，逐字查看，发现这两项测定的能力也标注有“可通过练习提升”。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练习呢？ 这个问题一出，赵无忧立刻就想起了先前一楼咨询台里那个笑得跟恶魔似得女孩——魔法师课程！ 赵无忧心里叹了口气，天下果然没有白占的便宜。 他没有再去预约其他的课程。身上的10个银币是他撑到下一周的全部家当。魔法协会的开销让他深深的为自己的口袋捉急。 带着得到的四张皮纸，通过升降机下到一楼走出魔法师协会，站在圆形广场上，身前身后仿佛两个世界。身前映入眼帘的大片建筑都以石块堆砌而成，高度也只达到四五层楼高，房顶上盖着积雪，房身大多呈黑色；身后的斜塔却仿佛整体浇筑，外墙看不到一条接缝，也看不到雨水爬过的痕迹，如此“光洁”的墙壁却呈现出淡蓝色的亚光质感，而它有13层，高出其他建筑两倍有余。 踏出圆形广场的时候，赵无忧回头看了一眼，斜塔果然已从视线中消失。踏回一步，它又出现在视线里。在广场边缘有不少来回跨越的人，本地居民已经对此已经见怪不怪。长达一个月的封城似乎只是禁锢住了这些人的玩性。 赵无忧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接下来他要为后面一周的吃饭住宿担忧。他本可以不吃任何东西，但无论是心底小心呵护着的“人性”，还是为了避免暴露自己，适当的进食能够让他觉得心安。当然，他不会承认自己“穷得只剩10银币”还依旧对美食有所追求。 走出广场，熙攘的人流已经变得稀稀拉拉，天边的太阳正在和远山相会。得先去找个旅店。 赵无忧先前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圆形广场外面一圈的街区，那里有不少旅店。他寻到一家走进门去，又很快从门里出来，脚步坚定的直奔西区。 炉火和24小时热水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东西，他只需要一张能够睡人的床，连床单都可以不要。 最终在天色完全暗下去后，他在西区找到一家满意的，一天只要10个铜币。晒不到太阳，但通风良好。今晚他不打算再出去，一天的奔波让他感觉颇为“疲劳”！ 对于亡灵而言“疲劳”是一种颇为奢侈的“享受”。事实上不管对于亡灵还是生灵，灵魂都在无时无刻的被消耗着。这种消耗作用在生灵的血肉之躯上表现为身体和精神上的疲劳。而于亡灵而言却没有血肉和分泌物来提供类似的反馈。但“水滴”完美的做到了这一切，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想起当初科林斯顿轻松愉快的态度，赵无忧忍不住感慨，大佬就是“壕”。 生灵能通过睡眠来消除疲劳，亡灵也是，但亡灵的沉眠通常是灵魂的安全机制在灵魂消耗触碰到警戒线时采取的强制措施。这让亡灵的作息时间有一种“通电五分钟，通话两小时”的既视感。 经过第三纪的研究表明，沉睡中的灵魂会呈现出不断壮大的姿态，这不仅有效补充了平日的“开销”，还让灵魂在一呼一吸之间得到了成长。按照这样的理论，灵魂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强大。但实际并非如此。 强大的灵魂必须要有强大的躯体来容纳。生灵的躯体却往往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气血虚弱。当生命之火熄灭之后，灵魂之火无处凭依便遁去了不可知地。 亡灵能够凭借强大的执念滞留在人世，他们打破了规则，是一群天生的非凡者！ 掩上门，赵无忧把大黄召唤出来守夜，自己往床板上一躺，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一夜酣睡无梦。 清晨的微光跳进屋里带来丝丝暖意。赵无忧睁开眼，觉得面皮有些发紧，伸手一抹，一手的霜渣子…… 大黄见他醒来，赶忙从门边爬起，摇着尾巴跑过来在他腿上亲昵的乱拱。赵无忧和它玩闹一会便将他召回召唤空间。今天他打算出去逛逛。 推门而出，门板扣搭在左边的石墙上，却发出两次“啪嗒”声。迈出一步往巷子朝外的一头瞧去。见隔壁的门刚好也开着，从门板边半身高的位置露出一个带着睡帽的硕大头颅。 地精！ 似乎是确认了赵无忧的无害，门板后的地精合上门板走了出来，他二头身的另一半裹在厚厚的被子里。被子的后半截全都拖在地上。 “早上好！” 他的声音仿佛是勾着在喉咙发声，有些尖细，还带着些冬日清晨的干哑。他的皮肤呈绿色，硕大头颅上的小睡帽压住了为数不多的头发，脸上是一双种族特有的暴凸眼，大鼻头，尖长的耳朵有些像高等精灵，但却没那么长。 赵无忧“哈”的笑出了声，不过他立刻收起了笑意。取笑他人的外貌是很失礼的行为。他刚想表达歉意，地精却毫不在意的说道：“每个第一次见到地精的人都是你这副表情，不用介意，毕竟我们拥有独一无二的外貌。” “能在卡罗尔城的贫民窟最穷的街区相遇也是一种缘分。我叫巴力，来自多克拉里联邦。”地精很健谈。 “撒旦！来自……”赵无忧突然发现自己没办法说清楚自己具体来自哪里，“算是来自大陆东部。”话一出口，赵无忧就有点害臊。什么叫“算是”啊？好敷衍。 巴力却不以为意，投来一个“我懂你”的眼神：“啊，说不定我们的家乡离得不远。”他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结，“昨晚的魔法波动应该是你吧，你是魔法师？” 赵无忧的表情本来被巴力的眼神弄得有些便秘，但在听到他这句话后一下子就解开了：“你也是魔法师！” 地精翘起嘴角，在他的脸上拉起一个很长的弧度：“想不到吧，地精魔法师！是不是很酷！”他被子下的“二头身”配合着这句话双手交叉相抱，两腿绷紧，背挺得笔直。但赵无忧只看到了他微微翘起的下巴和瞪圆的双眼，很是配合的回答到：“很酷！” “哈哈，撒旦，你就像你的名字一样，也酷毙了！”得到赵无忧的认可，巴力很高兴，“我的亲戚都认为我应该和他们一样，学习机械与炸弹，并在长大后每日与油污和火药打交道。你知道吗？百分之五十的地精都选择了这条道路。”他不等赵无忧询问，换了口气接着说道，“另百分之五十则选择从事‘商业诈骗’。” “我完全不在他们之列，我是独一无二的地精魔法师！”说到最后巴力声音更加尖细，眼睛里全是激动。 可他这一激动，身上没有抓牢的被子就直接滑到了地上，露出挂着两扇排骨的小身板。 “啊，冷死了！”巴力秒怂，赶紧抓起被子重新裹在身上。他有些羡慕的看着赵无忧的行头，心里嘀咕着，等有钱了也要赶紧制备这么一身暖和的衣服，嘴上却说道：“一会儿我还要出去干活，先聊到这里，认识你很高兴，撒旦！”说完他不等赵无忧回答，拉开门板就窜进了自己屋里。 “认识你我……”赵无忧的话还没说完巴力就已经把房门拉上，“……也、很、高、兴！”他有点不明白，既然这么冷，为什么睡觉时不在里面穿些衣服呢？ 回到屋里把昨晚做枕头的帽子拿上，扣上门板，赵无忧向巷子外面走去。找东西吃，找活干，要是能找到在厨房的工作就更好了！他已经做好了要在卡罗尔城驻留一段时间的打算。 巷子外的街道上已经有不少小贩在路边摆摊卖早餐。赵无忧朝最近的一家走去。询价后得知，一份有带肉的馅饼竟然只要5个铜币，而不带肉的面饼只要两个！按他的10个银币算，可以吃200顿带肉的馅饼。原来自己竟然小有身家！他在心底再次感谢了矮人镇长的慷慨，并声讨了魔法师协会对劳苦大众的剥削。 赵无忧要了一份馅饼，见摆摊的大叔不忙，便向他询问起在什么地方可以买到魔兽的骨头。 大叔有些戒备的看了赵无忧一眼。赵无忧从旁边的巷子里出来的时候就他已经注意到。住在那里的人通常都是些落魄的旅人，俗称“穷鬼”。但赵无忧身上却有一身不错的行头，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他摊子上最贵的带肉馅饼。总结起来，赵无忧是一个有钱但愿意住在城市最偏僻角落的人。 这样的人来询问哪里有魔兽骨头出售？？ 怎么看都不对劲啊！想起吟游诗人口中那些整日躲在阴暗角落，与骨头尸骸打交道的“邪恶”法师，大叔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战。眼前这孩子看上去才十几岁啊，造孽啊。 不过这不是他这个平民该担心的事。 大叔吞了口口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魔法师协会的材料商店和南区的商业街应该有卖。”说完他就若无其事的低头摆弄起面粉，看样子是打算再制作一些面饼。 “谢谢啦，大叔。” ……我不是你叔！赶紧走！倒霉孩子！等你走远我就换地方摆摊。 赵无忧把帽子扣在头上，左手拿着热乎的馅饼吃着，右手放进衣兜按住棉衣内层口袋里被捂得发热的钱币。眼睛里是浓浓的不舍。 第17章 热心的巴力 两个选择。魔法师协会的“劣迹”让赵无忧下意识的就选择了南区商业街。 商业街靠近南城门，附近驻扎着一个城卫营，很少有不开眼的人敢在这里闹事。曾今有帮派想在商业街收取保护费，结果整个帮派从首领到小喽啰全被挂在商业街广场上示众了整整一周。期间商业协会的人每天为其供应食物和饮水，但不提供个人卫生的清理。这些人被放下来时全都变了形。 至此之后商业街变得更加繁华，成了雪原边疆有名的商业区，到此贸易的商队更是络绎不绝。 一个刚入城的商队风尘仆仆的来到商业街的广场上。商队的首领是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他的肩上斜披着一整条熔岩魔狼皮做成的坎肩。他走到广场中央的钟塔下，拉响了塔里的铜钟。 铜钟体型不大但声音清脆，“叮咚，叮咚”的钟声很快就传遍整个南区。 有早就收到消息的商铺老板和店员不等那中年人走出钟塔就将其堵住，一手将装着佣金的袋子直接往中年人怀里塞，一手拿着提货单，要他立刻签字画押。 不少听到钟响的商铺里几乎在同一时间激射出一道人影，他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饿狼般将中年人团团围住。 中年人无奈，挤出人群爬上广场一角的高台，从怀里拉出一张单子在手里抖抖。台下的人群才终于安静下来。中年人接过伙计递过来的面饼，一边咬着饼，一边开始念单子上的名字和货物数量。 被念到名字的商铺，立刻有人上去交钱画押，办妥后便招呼伙计去商队那边卸货。这些都是托商队带了货的。更多的人是在等后面的货物出售。 封禁了一个月的卡罗尔城有许多急需补充的货物，为了争夺城禁带来的红利，卡罗尔城的收货价格已经提高了一成。中年人的商队是城禁解封后的第十二支商队，但依旧没有填饱卡罗尔城的胃口。要不是有人压着，城内的物价早就乱了套。 “叮咚叮咚”的钟声再次响起，另一支商队来到了商业街广场。人群爆发出一阵轰然声。一个精瘦的汉子登上了广场另一角的高台。他的背上背着两柄与身量极为不符的大剑，大到让人怀疑他能不能正常走道，但他却是直接跳上台去的。 一部分站在人群末尾的商人立刻从中年人这边脱离，跑到精瘦汉子那边占据了一个好位置。很快精瘦汉子也念起了名单。两支商队颇有“你方唱罢我登台”的架势。广场上的热潮顿时被推向了另一个高度。 赵无忧恰在此时来到了广场边上。 人头攒动的广场把赵无忧吓了一跳，但他很快便被眼前的热闹的吸引。昨天他已经见识过卡罗尔城的疯狂人流，但比起眼前的广场那真是小巫见大巫。 广场上很快进入了货物出售阶段。一件又一件的商品名称从两个高台上报出，台下气氛热烈，成交的商品都以一个标准箱为单位。 赵无忧在观看一段时间后总算看明白了广场上的局面，他待在广场边上没动，打算听听会不会有魔兽相关的材料出售。 “1级魔兽厚皮猪四只，品相完整，总重两千斤，打包价：35金币，单只：10金币。”中年人这边报出了赵无忧想听到的商品名字，但价格让他绝望。 “2级魔兽火尾狐，品相完整，作价：100金币。” ……赵无忧扶额。 “3级魔兽……”中年人来了个大喘气，直到台下爆发出一阵“喔～”的声音，他才继续介绍到，“剧毒斑纹蟒，五段，包含毒囊和毒牙的蛇头一段，作价：500金币；包含蛇胆的一段，作价：400金币；其余每段均拥有一截蛇皮，每段作价：100金币。” ……赵无忧掩面而走，却在转身时遇到了巴力。 巴力此时穿着一件成年人类的外套。他把外套的背部剪开与前面的衣襟缝在一起变成两条裤腿，腰间用一根绳子系住。看上去比当初赵无忧在烟斗镇的着装更为滑稽。 “嗨，撒旦！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没想到你也来了商业街。”巴力见到赵无忧表现得很高兴，“想买什么东西吗？我对这里可熟悉了。” “哼，下水道老鼠的朋友果然也是下水道老鼠！”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从赵无忧左侧传来。赵无忧和巴力同时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他们看到了一对硕大的鼻孔。越过鼻孔，赵无忧看清了来人，罗伊，当初在烟斗镇避难时见过的疑似贵族仆从。 巴力难得的没有说话，只是拿眼神示意赵无忧，你仇人？ 赵无忧回以无奈的眼神。 巴力陷入沉默，眼睛看向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无忧也没有说话，眼睛里只有平静。 罗伊见场面突然诡异的安静，面皮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留下一声用力的“哼～”，便越过赵无忧进入了广场，淹没在人群里。 “刚才我们说到哪了？”巴力想尽快转移话题，却听赵无忧说道：“这是一个可怜人！” “什么？”巴力有些不可自信，赵无忧很清晰的重复了一遍：“那是一个可怜人！” “我可没见过穿金丝边衣服的可怜人。”巴力的声音里满是滑稽。 赵无忧将怎么遇到罗伊的过程给巴力简单讲述了一遍。 “倒真是一个可怜人！”巴力听完后声音低沉感慨道，“其实有些时候我也好想成为这样的可怜人。”不过下一瞬间巴力又活力全开，手舞足蹈的比划到，“每次在我即将跌入‘可怜人’深渊的时候，魔法都会把我从堕落的边缘解救出来！”他的动作夸张而滑稽，把赵无忧逗的哈哈大笑。 “巴力，难道你没想过当一名演员吗？” “不，从来没有，魔法师是我这辈子唯一的追求。不过我可以考虑在以后成为一名业余演员。”说完他自己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的心态真好。”赵无忧由衷的称赞到。 “怎么了伙计？如果你担心刚才那家伙，那你大可放心。卡罗尔城这么大，你躲着点，他想找到你没那么容易。” 赵无忧摇头否定，他把自己需要魔兽骨头“做魔法材料”的情况给巴力讲了讲。 “你是亡灵系？” 赵无忧点了点头。巴力露出一个“我懂你”的眼神接着说道：“撒旦你陷入了一个误区，广场上的叫价之所以高到我们难以企及，是因为这些魔兽身上最值钱的部位还没有被人剥离。” 赵无忧眼前一亮，却听巴力继续说道：“魔兽骨头比起魔兽身上的特殊部位价格要低得多。当然，2、3级魔兽的骨头你就不要想了，1级魔兽的骨头我想想办法倒是能搞到，你要多少？” 真的有门儿！赵无忧有些兴奋的看着巴力，但他并没有失去理智：“什么价格？” “如果是厚皮猪，整头大概需要10个银币，其他的按体型在这个范围上下浮动。” 赵无忧想了想说道：“我只能支付半头厚皮猪的价格。” “没问题，我可以先帮你问问。”巴力从怀里掏了个沙漏看了看，“我该去我打工的店里干活了，晚上你还住那条巷子的话，我们到时再聊，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会住在那里。” “我也会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 “太好了！那就先这样吧！”突然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如果你有时间可以去魔法师协会的四楼图书馆，那里可以凭等级测定证书免费借阅不少书籍。”说完巴力就道别走入了广场。 告别巴力，赵无忧没有在商业街广场继续停留。他打算立刻去那座神奇的魔法塔看书。一些常识的缺失让他在这个全新的世界感觉很不踏实。巴力的提示来的非常及时。 再次来到协会一楼，赵无忧先在一楼的环形商店街转了一圈。魔兽骨头价格果然保持着协会一贯的作风——巴力的两倍！ 上到四楼，凭借2级魔法等级测定证书，赵无忧被引导到魔法学徒区，这个区域的书籍几乎都免费。 书架上的书籍看上去颇为陈旧，显然是经常被翻阅的结果，但被保养的不错。 赵无忧走到书架旁，目光从书脊上一一扫过。 最终他抽出一本《魔法师协会简介》和一本《常见魔兽图录》。对于魔法师协会，赵无忧充满了好奇。到底是谁缔造了这个神奇的组织？而魔兽骨头将在经后成为他的绝对“辅食”，对魔兽的了解就必不可少。 来到阅读区，首先翻开的是《魔法师协会简介》，她的扉页上写着这样一句话：当魔法被越来越少的人熟知时，她将在人们的认知中沦落为巫术甚至是邪恶仪式；但当她被大众熟知时，她将变成生活的一部分，并最终伴随着文明的进程发扬光大——奥蒂丽娜.弗格斯。 下一页附有一张名人录，奥蒂丽娜.弗格斯赫然在列。她被评价为魔法师协会的中兴之主。粗略一翻，整本书有一半的篇幅都与她有关。 这位第七任魔法师协会总会会长在还只是魔法师时，就提出了向大众普及魔法知识的理念。在她所处的时代，魔法师这个职业一直被贵族把持。普通平民根本没有丝毫机会接触这个职业。所以她这个提议一经提出就遭到了协会所有成员的一致反对。 但奥蒂丽娜没有被这样的局面吓到，她首先说服了包括自己导师在内的部分人，并带着他们四处游说协会其他驻地的魔法师。她的理念就是简介扉页上的那段话： 当魔法被越来越少的人熟知时，她将在人们的认知中沦落为巫术甚至是邪恶仪式；但当她被大众熟知时，她将变成生活的一部分，并最终伴随着文明的进程发扬光大。 这个理念一开始并不为贵族魔法师认同，直到奥蒂丽娜公布出一个个血淋淋的报告，情况才得以改观。报告中每年魔法师被活活烧死事件就有十数起。虽然大多数的受害者都是魔法学徒，但其中也不乏魔法师和大魔法师。这些事件的起因往往是当地发生了天灾和平时不常见的天气现象…… 真正让贵族魔法师们下定决心的是神圣教廷的诞生。 第四纪元666年，神圣教廷在北部大陆的至高冰原立教，并以极快的速度席卷整个图克提亚。大量的贵族投归教廷怀抱。在教廷成立的十年间协会登记入册的新增魔法师学徒较以往少了三成。 至此奥蒂丽娜的提议终于得到了大多数魔法师的认可。 一场变革悄然发生。 首先是图克提亚的所有重要城市都开始兴建魔法师协会塔。 其次协会向大众无差别提供各个级别的魔法师课程。 协会对魔法师的职业级别考核中加入各级别讲课课时要求。 成立督查组，威慑并调查协会内一切徇私舞弊行为。 在此之后魔法师协会迎来了蓬勃发展期。光是变革开始的第一年，魔法学徒的新增数量就达到了往年最高时的三十倍。这极大的刺激了魔法师协会的热情。协会内剩余的反对声音也小了大半。 但问题也同样突出，大量的魔法学徒意味着大量的基础施法材料需求。饶是魔法师协会早有准备，但还是被陡增的需求量弄得措手不及。变革开始那几年协会尤为艰难，但随着派出大量的协会成员去放山培殖，情况逐渐得到缓解。 在往后，平民中出现第一个传奇魔导师算是这场变革的里程碑。而对变革持乐观态度的魔法师们并没有看到期望中的高端战力大幅增长。他们无奈的发现，即使把知识开放出去供人学习，魔法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学的。 根据协会汇总的统计数据，一万个学习了基础魔法课程的人里只有约一千人能成为魔法学徒，这还是协会不断改进课程的结果；而这一千人里只有不足百人能成为正式魔法师；而能继续晋级成大魔法师的不足1人。也就是说几万个学习魔法的人中才有可能出现一个大魔法师。 制约这一切的有两大因素：努力和金钱。 天赋？不存在的，只要是一个拥有正常思维能力的人，魔法天赋的测定至少都是“普通”。根据协会截止到今天的记录，普通天赋成就传奇魔导师的并不少，但他们的努力程度也是传奇级别。 而金钱这条拦路虎才是真正令人绝望的天堑。哪怕到了今天，对于平民而言，魔法师依旧是一个“很贵”的职业。价格高昂的课程费用、施法材料，哪一个也不是一个平民能随意负担得起的。虽说背靠协会，加入协会工作能够获得一定的收益，但比起随着级别不断提高的开销，这点收益还差得很远。 魔法协会也只能为那些有天赋的低等级成员提供一些资助金，这些资助金可以通过未来为协会工作等方式进行偿还。高等级的成员通常就只能靠自己了。 好在有不少势力也希望培养自己的魔法师人才，他们采取和魔法协会类似的方式资助自己看中的魔法师。待这些魔法师学有所成时就将为这些势力工作来偿还当初的资助金。 看到这里赵无忧有些欣喜，原来还有这样一条路。这倒是给巴力还有自己这样的穷人提供了一条不错的出路。虽说要为别人工作很多年，但只要能在魔法这条路上走下去，那一切都不算事。 接下来直到基础课到来前的时间，赵无忧每天都在魔法塔看书。巴力张罗寻找的魔兽骨头也有了一些眉目，不过据他说还需要一些时间。 第18章 基础魔法课 基础魔法课开课的前一天晚上，巴力终于搞定了魔兽骨头的事。巴力把赵无忧请进自己的屋子，关上房门，掀开床底一块外表看起来和地面一般无二的木板，从中取出一个袋子。袋子打开，里面露出被冻得硬邦邦的骨头。 ……需要这么小心么？ 赵无忧看了看袋子里的骨头，又看了看巴力。 ……不应该介绍下吗？ 经过这段时间在魔法师协会的阅读，赵无忧对魔兽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但要他从骨头分辨出它原本是什么魔兽就有些难为他了。 巴力心领神会：“这里差不多半头厚皮猪的骨头，被我剁成块儿分好多次才拿回来的，你应该不嫌弃骨头块吧。” ……不嫌弃，我又不是拿它们来拼接标本。赵无忧将目光转回了袋子，默默在心里回了一句。 1级魔兽的骨头魔力不显，他心里有些拿不准这些是否全都是魔兽骨头。有心想把大黄照出来验验货，又怕这明显的不信任行为伤到巴力。第一次和人做生意，尤其还是一个地精，赵无忧觉得还是应当小心、小心、再小心！ 屋子里出现一小段沉默。 赵无忧：该不该相信巴力呢？ 巴力：他难道想砍价？ 最终还是由赵无忧打破沉默：“方便告诉我这些骨头是怎么搞到的吗？” “你放心这些骨头的来路和品质绝对没问题。”巴力抓了抓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有一份高级餐厅的后厨打杂的工作。” ……那是我最渴望的工作，赵无忧在心里呐喊。 “利用职务之便，我在处理魔兽食材的时候，每次抽取其中一截，积攒了好多天才有眼前这么一袋。” ……你把我想做的事都做了。 沉吟半晌赵无忧最终决定选择相信巴力。他从怀里掏出5个银币递给巴力，交易达成。 与巴力道别后，赵无忧把袋子拎回到自己的屋子。按他的想法，恨不得立刻把这些骨头消化，看能不能再次升级。 但一想到上次生吃地穴魔鼠骨头的经历，赵无忧打消了自己下嘴的念头。而现在大晚上的，让大黄“卡嗤卡嗤”嚼骨头也有些不太合适……还是等明天吧。 他把装着骨头的袋子塞在床板下，照例把大黄召唤出来守门。大黄嗅到骨头的味道，立马把尾巴摇的像电风扇似的。被赵无忧好说歹说才终于劝住。 躺在床上回想白天看过的书，想着明天早上趁巴力出门后把骨头喂给大黄，还有下午的基础魔法课……赵无忧慢慢陷入了沉睡。 清晨，终于听到隔壁门板扣上的声音，赵无忧从床上爬起来，抹掉脸上的冰渣。大黄跑过来对他拼命的摇尾巴。如果昨晚它摇摆的风力是1档，那么现在已经达到了3档。赵无忧从床板下拖出袋子，打开袋口示意大黄自己吃。 大黄经过上次晋级已经达到4级，但这些1级魔兽的骨头对它依旧有着不小的作用。 召唤物和魔法师息息相关，其等级划分和魔法师一样，但魔兽等级与魔法师职业等级的划分梯度却不一样： 1级魔兽相当于魔法学徒； 2级魔兽中弱的相当于正式魔法师，强的则相当于大魔法师； 3级魔兽里强的能达到大魔导师的水准； 4级就已经进入传奇领域了。 有些地方更愿意以“青铜、白银、黄金、传奇”的称谓给他们做区分。 大陆职业等级审核标准联合会曾今多次想把魔兽的2级和3级细分，但都找不到明确有效划分依据。最后只能作罢。 大黄的牙口没得说，只一炷香的时间就造光了口袋里的所有骨头，但它也只吸收骨头，袋子里残留了不少从骨头上脱离下来的肉渣。到底是魔兽肉，扔掉，赵无忧觉得有些可惜；煮来吃，他又有些隔应…… 最终他还是没舍得将其扔掉。他打算让大黄在床底刨个坑，将袋子埋起来，等晚上问问巴力，这些肉能不能卖得出去…… 可没过多久大黄却从床底掏出一个破布打成的包裹。打开后发现里面竟然有几个银币和铜币。赵无忧欣喜的将它们收进怀里。看了眼黑漆漆的床底，示意大黄继续。 ……所谓英雄所见略同，那么‘英雄’不应该只有一个吧！ 这次过了一炷香时间，大黄叼出一个看上去质量不错的皮袋，足有一般水囊那么大，看上去沉甸甸的。打开后发现里面放着几枚亮晶晶的石头！他当初在遗迹里捡的那枚戒指上的红宝石在这些石头里面只能算曾孙！ 赵无忧赶紧把装肉渣的袋子扔进床底，然后和大黄一起把泥土推回洞里。直到把床底从新填平，他才长苏一口气。装着亮晶晶的皮袋被他小心收进棉衣夹层里的口袋里。心里总算有了一些底。 这次进食大黄虽然没能让赵无忧的种族等级升级，但带来的收获却比升级要踏实的多。 赵无忧心情愉快的出了门，直奔魔法师协会而去。上午他打算用来看书，下午直接到楼下上课。本来他还想在路上买一张馅饼边走边吃，可那摆摊的大叔自从那天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不知道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到了魔法师协会，门口的人流量依旧。 ……世界上永远不缺比你勤奋的人。 来到四楼，赵无忧一头扎进书籍的海洋。两耳不闻窗外事，时光如流水般流逝。 吃过午饭，赵无忧打着早到占位置的算盘来到了协会二楼。竟然没有看到拥堵的人群！ 在升降梯旁边的机器上刷过蓝色的号码铭牌，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半圆形大厅。大厅的圆心处有一座讲台，从讲台三米外开始到赵无忧所在的入口，一圈圈全是座椅。粗略一看大约有四五十排。座椅每圈都略微提升一个高度，让每一个座位的视线都能不受阻挡的投射到讲台上。 此时大厅内已经有一半座位被占据，赵无忧拔腿就想冲下去占据一个好位置，却被门边面带微笑的工作人员拦住，示意他根据号码铭牌寻找自己的座位。 ……原来这号码还有这样的作用！ “46”相对于整个大厅的座位数量是一个相对较小的数字，赵无忧因此获得一个靠前的座位，让他欣喜不已。 大厅内很快就被坐满，压低的交谈声交融在一起化作一片嗡嗡声覆盖在大厅半空。赵无忧在前面几排看到一个特殊的身影，那人拥有一个硕大的头颅、尖长的耳朵、绿色的皮肤。虽然对方没有回头，但如此外貌，除了巴力，赵无忧想不到还有其他地精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 他也来了！以巴力对魔法的执着，早该想到的。 突然，讲台上凭空显现出一道身影，那人穿着一身绣着金色图纹的大红魔法袍，头发花白，手上拿着顶插着一支彩色羽毛的魔法师尖帽。 他一出现就吸引住了大厅里所有的视线。随着他走到讲桌前将帽子放到讲桌上，大厅里嗡嗡的交谈声如退潮般静默下来。 “你们好，魔法的未来！”来人走到讲桌前向所有人行了一个魔法师礼，然后没有任何客套的直入主题，“今天这堂课的名字叫做‘力量的杠杆’，它在去年和前年也叫这个名字。”大厅里爆发出一阵轰笑。 这人就是卡罗尔城的魔法师协会会长——传奇魔导师梅斯菲尔德.罗德尼！ “在座的大多是魔法学徒，至少都能施放一两个初级魔法，那么大家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似乎——为什么魔法师能通过咒语、仪式、施法材料施放出魔法？” 梅斯菲尔德说到这里停顿了3秒，视线在大厅里从左到右依次扫过，然后他并拢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点了点自己右侧的太阳穴位置，用给人说悄悄话的语气说道，“靠这里！” “魔法师施法有一个先决条件——精神力！她是魔法师和魔法之间的桥梁。在我们的周围，密布着无数沉睡中的魔法元素。想要唤醒它们，并让它们为我们服务，就必须通过精神力与它们建立联系。” “魔法师学徒通常能和5米左右距离内的魔法元素建立联系，正式魔法师大约在1000米。” “喔～” 大厅里的魔法学徒们被这个巨大的差距吓到了。 梅斯菲尔德露出一个微笑，“想知道一个传奇魔导师对魔法元素的掌控范围吗？”他盯着大厅里一双双渴望的眼睛，脸上的微笑变得有些阉儿坏，“那么努力成为传奇吧！” ……传奇是那么好进的吗？ 大厅里顿时升起无数道怨念。梅斯菲尔德坦然的接受了所有人的目光，“接下来我们来讲讲如何成为传奇！” ……你确定不是开玩笑？！ 学徒们的眼睛里重新换上了渴望。而一些在去年和前年听过这堂课的魔法学徒和魔法师却很淡定。 “首先各位要做的是通过冥想来锻炼自己的精神力。我这里有一份魔法师协会为魔法学徒定制冥想法，课后大家可以在离开时向工作人员领取一份。” “现在，我会引导大家一起完成一次冥想。” “静神！” 说来就来，一点也不含糊。有些学徒被前面一连串消息弄得七上八下，但这两个字却仿佛在灵魂深处处荡开，抚平了心中所有杂念。 “守中！” 赵无忧感受到一股意念拉扯着他的灵魂之力向两眼之间的眉心处汇聚。随着时间的推移，一道朦胧的门户隐约在眉心处显现。 “入门！” 那股意念引导着赵无忧汇聚起来的灵魂之力向那门户撞去。 ……没开。 我自己来！ ……还是没开。 再来！ ……依旧没开。 “出游！” ……等等我这门还没开呢！他汇聚起灵魂之力拼命向那门户撞去，可即便将“自己”无数次撞散也还是没把那扇紧闭的大门撞开。 果然还是不行吗？ 大厅里一片安静，赵无忧默默的睁开眼，心中满是颓丧。虽然四周坐满了人，但赵无忧却感觉到莫名的孤独。梅斯菲尔德的目光正好投来。一道声音在赵无忧心底响起：“你以前学习过冥想术？”赵无忧睁大眼，望向台上的梅斯菲尔德。对方点点头：“你可以小声回答，我能听见。” “是的，但我在第一次冥想时睡着了，醒来后就再也无法进入冥想！” “这倒是稀奇，据我所知在冥想中睡着的大有人在，可从来没有出现过你这种现象。嗯……只有那些灵魂受到极大创伤的魔法师才会出现无法进入冥想状态的情况。但据我观察你的灵魂状态十分健康，出现这种现象实属不该。” “那我该怎么办呢？”对面的梅斯菲尔德是传奇魔导师，如果他都没有办法，那自己只有想办法回到女王遗迹，请求她们的帮助，可自己根本不知道回去的路。 “不是灵魂问题，那就是其他方面出现了问题。你在我的引导下依旧无法进入冥想状态，说明也不是冥想法的问题。” “有某种外部原因‘锁死了’你的冥想。可为什么要锁死一个魔法学徒的冥想呢？” “你或者你的家族有什么仇人吗？” ……拉斐尔和黑山算吗？ 赵无忧点点头。 “那就难怪了，你极可能被施展了某种歹毒的封印魔法。如果你下课后有空的话，可以来我的实验室，我对这种能够阻止他人冥想的封印魔法很感兴趣。”说着，他隔空将一张火红色的铭牌送到了赵无忧面前。看着眼前悬空漂浮着的铭牌，赵无忧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 “拿着这张铭牌，做升降机的时候出示给升降机管理员，她会将你送到我实验室所在的楼层。” 最终他还是接下了铭牌，不过它绝不会有被使用的那一天。传奇魔导师的实验室！天知道里面有什么。哪怕梅斯菲尔德完全是出于好意，赵无忧这个披着“人皮”的亡灵也不敢冒险踏足其中。其实光是曝露在对方的眼皮下就已经令赵无忧无比紧张了。好在“水滴”给力，对方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赵无忧接下铭牌后，梅斯菲尔德就不再关注他。大厅里除了赵无忧还有其他没有进入冥想的人。 接下来的一柱香时间，赵无忧感到特别难熬。他干坐在座位上，四周都是进入冥想的人。众人皆“睡”我独醒的感觉并不好。 ……异类。 这是他在这一刻最深切的感受。 好在陆陆续续有人从冥想中苏醒过来。根据灵魂强度不同，每个人保持冥想状态的时间不同。但大多数人都在一柱香时间左右。少数坚持时间长的，也陆续被大厅里逐渐热烈的气氛唤醒。 醒来后的学徒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欣喜。他们有些是第一次学习冥想，有些是因为种种原因难以进入冥想，有了这次体验后，他们将在经后的冥想上少走许多弯路。 难怪当初咨询台的女孩如此自信，这种教学方式比手把手教更加夸张。 “恭喜各位踏上传奇之路！”梅斯菲尔德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各位与传奇之间还隔着无数个日夜的冥想，但这就是魔法师的传奇之路！” “不过它并不是我今天要讲的‘力量杠杆’！它只是一座和魔法元素沟通的桥梁！” 第19章 力量的杠杆 “那么真正的‘力量杠杆’是什么呢？”梅斯菲尔德再次并拢右手食指和中指在右侧的太阳穴处点了点，“它也在这里！” “魔法是一条孤独道路，你们看我现在快100岁了还依旧单身就会明白这条路有多孤独。”他这句话一出，顿时戳瞎了大厅里所有正在探求魔法真理的双眼。一开始所有人都憋着笑，嘲笑一个传奇魔法师失败的感情经历是一件极度失礼和要命的事。但随着大厅里“漏气”的声音越来越多，一场爆笑终于爆发。 “啊哈哈哈哈哈……”（这是人类和矮人） “嗯哼哼哼哼哼……”（这是象人） “哎嘿嘿嘿嘿嘿……”（这是巴力） …… 待笑声停歇，梅斯菲尔德的声音再度响起：“看来大家都明白了。” “当初的我和你们一样，身边坐满了一起上课的魔法学徒，但到现在，我的身旁早已没有他们的身影……” “在他们之中我的天赋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富裕的，凭什么到最后我会成为现在的我？而他们成了传奇之路上的失败者？” “智慧生物的这里非常奇妙。”他又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右太阳穴，“我见过很多天赋出众的人，但他们中有不少人因为承受不住打击而一蹶不振，或因为经受不住诱惑而见异思迁，到最后都泯于众人。” “只有那些始终信念坚定的，最终走出自己的路，成了别人眼中的传奇。” 听到这里，赵无忧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巴力时的情景。他下意识将目光投向前排的巴力，却看到巴力似乎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聚睛一看，淡淡的魔力开始在他的身上涌动，紧接着他整个人就像被点燃般包裹进一团绿色的火球里——巴力竟然在此刻晋级了！！！ 梅斯菲尔德停下了授课，整个大厅的目光都聚焦到巴力身上。绿色的风元素在巴力周围打着转儿，附近的学徒自发的退出老远。 “他在凝聚风系符文‘派比安’！他在晋级正式魔法师！！”人群中有人惊讶的喊出声。 “喔～”学徒们的目光顿时切换成羡慕。 只见一个淡绿色的漩涡状符文浮现在巴力头顶。数不清的风元素驯服的缠绕在符文的笔画轨迹上，不断的与它融为一体。 在课堂上晋级是非常难得的，那需要魔法学徒从心底认可授课魔法师的理念，而自己恰好又处于晋级边缘。当内心认同达到极致时，晋级就水到渠成。 这种情况下晋级的魔法师相当于自己的道路已被前辈魔法师的验证。他们会比一般的魔法师拥有更加坚定的信心，能在魔法这条路上走得更远。同时他们和授课导师也结下了半师之宜。魔法师协会的历史上有不少师生因此成为了真正的师徒。 另外，每年各地都会有为了博取授课魔法师关注而故意在课堂上晋级的学徒，但最后他们都受到了相当严厉的惩罚——10年内禁止预约魔法师协会的任何课程。不过，敢在传奇魔导师面前哗众取宠的却是没有。 符文“派比安”逐渐凝实。元素的光芒在最后一瞬间全部内敛，形成一个巴掌大小、色如翠玉的符文没入巴力的眉心消失不见。 巴力睁开眼，看到周围聚焦过来的目光，吓得一个哆嗦。他很快理清了头绪，向着讲台上的梅斯菲尔德行礼道：“尊敬的会长先生，我无意在课堂上冒犯您的威严……” “你无需道歉。”巴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梅斯菲尔德打断，“你的晋级胜过我接下来的任何发言。”他环顾一周用充满力量的语气肯定到：“各位魔法学徒，我想在今天以前大家应该从来没有见过‘地精魔法师’，但刚刚我们一同见证了历史。”他又将目光投向巴力，“新晋的魔法师先生，请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叫巴力。” “你的全名！” “巴力.塞……塞西尔！” “巴力.塞西尔先生，请告诉在座的所有人，你为什么要成为魔法师？” “啊？哦！我觉得魔法很酷，我想成为第一个地精魔法师。” “现在你已经成为魔法师，那么之后呢？” “成为地精大魔法师、地精魔导师……”巴力似乎找到了感觉，“我要让所有地精知道，除了齿轮、炸药和赚取金币外，地精还可以做其他很多事！” 梅斯菲尔德对巴力点头，示意巴力和他周围的学徒坐回座位，然后接着说道：“各位在座的学徒们！这，就是今天我要为大家介绍的第一个力量杠杆——信念。” “她在以往成就了包括我在内的无数魔法师，而在今天她又成就了全大陆第一位地精魔法师巴力.塞西尔！” “现在大家可以问问自己，为什么要成为魔法师？” ……当然是为了强大到没朋友！不过单身就算了，我的最终目的自然是为老赵家传宗接代。赵无忧阴戳戳的腹诽到。 “记住你们心里的答案并不时把她翻出来看看，她会在未来告诉你，在魔法这条路上你能走到多远。” “接下来我要为大家介绍第二个力量杠杆——知识。” “我不知道在座各位如何看待这两个字和这两个字背后深藏的含义。但当我站在这个世界力量的最高层次后，我对知识的敬畏就越发强烈。” “也许大家并不知道，为了普及魔法知识和照顾各位魔法学徒，协会的各级魔法课程定价比起它的真实价值来说连成本价都算不上，”梅斯菲尔德看到不少学徒撇嘴，但他并没有为此做出解释，“在魔法师协会有更多无法通过金钱买到的知识。等你们成为正式魔法师就可以通过协会在大陆上的任何一座魔法塔兑换这些知识。但在那之前你们需要赚取到足够的协会贡献。” “想知道传奇魔导师日常都做些什么吗？” 这个话题岔得有些突然。不过还是有一部分学徒露出渴望的眼神，但另一部分却露出便秘的表情。好在这次梅斯菲尔德没有要求大家先成长为“传奇”：“除了必要的冥想外，大多数传奇魔导师每天不是在赚取协会贡献，就是在做着各种各样的魔法实验。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获取知识！” “传奇并不是魔法师的终点，某种意义上说它是另一个起点，一个探索这个世界更深层次奥秘的起点。知识就是这条路上的铺路砖。” 许多学徒们两眼放光： ……传奇竟然不是力量的终点，好牛逼，传奇魔导师我当定了！（这是大多数魔法学徒） ……传奇之上还有路！酷毙了！（这是巴力） ……难怪黑山和拉斐尔在女王面前乖得像个宝宝！（这是赵无忧） “当然这离你们的距离还“有些”遥远，但知识的作用哪怕在学徒级别也同样非凡。别眨眼，下面是‘魔术’时间，”梅斯菲尔德随手拿出一个火球，“这是一个火球术施放出来的火球，你们中的不少学徒都能施放。那么看看我能做些什么！” 他的手不见有什么动作，手上的火球就开始不停的变换颜色，赤橙红绿蓝靛紫、黑白交错轮替，煞是好看。 “或者……” 火球开始在他手上出现明暗变化，暗时如煤球暗淡，亮时仿佛太阳耀眼。 “又或者……” 梅斯菲尔德像拉面团一样把火球拉成一把剑的样子，然后又弯成一张弓，接着被分解成若干个更小的火球，每个小球都变化成一只蜜蜂，蜂群“嗡”的一声在讲台上肆意飞舞，最后它们汇聚在一起变成一只火鸟，它在大厅里快速的飞了一圈后重新化作一个火球悬浮在梅斯菲尔德手上。 台下的学徒看得目瞪口呆，火球的每次变化都引来一片惊叹。就像梅斯菲尔德介绍的那样，这完全不像是魔法，而是“魔术”。 ……但是只有元素系魔法才能这么玩吧！亡灵系怎么玩？召唤一只骨龙，然后分裂成一队狗头人？赵无忧在心里默默的吐槽。 ……自己对魔法的了解确实太少了，只有有足够的知识储备，才能在上面玩出花来。 “刚才我使用的魔力都没有变过一个基础火球术范畴。想学吗？” 这一次所有学徒包括新晋的魔法师巴力都疯狂的点头。 “那么努力像巴力一样成为魔法师吧！学徒的掌控力要做到这些可不容易。” 所有学徒都把目光投向了巴力。巴力绿色的脸蛋上渗出两片红霞，腰背挺得笔直。 “最后一个力量的杠杆，猜猜她在哪里？” 所有学徒都把手指指向了自己的脑袋。 “是的，魔法师的所有力量都离不开这里。”他也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头，“最后一个杠杆——智慧。” “对于那些不善于动脑子的学徒，我要说声抱歉了，你们的传奇之路会相当难走。” “知识是铺路砖没错，但除了铺路，她也可以用来筑桥，修建高塔、城池，填坑、加固隧道、洞穴……你也可以用自己的知识去交换其他人的知识，进而丰富自己的知识储备。” “这一切的关键，都在于如何更有效且聪明的去运用自己拥有的知识。” 梅斯菲尔德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颗火红色的透明石头：“这是一颗火系魔晶石。” ……魔晶石？！赵无忧不动声色的和其他学徒一样盯着梅斯菲尔德手上的石头，右手却紧紧从衣兜里抓紧了内衬里的皮袋子。 ……呵呵，魔晶石！ “这里还有一些火系魔晶石粉，猜猜我能用它们做些什么。你们可以周围的学徒讨论。一个小型沙漏的时间。”一个迷你沙漏被放在了讲台上，“开始吧！” 一些学徒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对陌生人他们不知道如何开口；有一些学徒先说出了自己的猜测，然后去询问其他人的意见；还有一些学徒组织起周围的学徒一起讨论，尽可能多的更多的方案；少数学徒丝毫不为他人所动，独自坐在那里皱眉沉思。 赵无忧接触魔法也就这几天的事，连魔晶石都不认识，脑袋里现在只有一团浆糊。他索性放弃自己思考，专心去听其他人的讨论。结果他周围的大多数学徒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剩下的少数人中，有的说，会长是要绘制魔法阵；有的说，会长又要变魔术，至于是什么魔术，他们却说不出来。 一道尖细的声音传进赵无忧耳中：“我猜会长是要制作一个炸弹！” ……巴力！这可真是符合你种族特色的答案。 赵无忧看向前排，见巴力四周围着不少学徒。成为魔法师后，他得到了不少学徒支持。 ……可梅斯菲尔德的问题答案有这么简单吗？他刚刚才说过要多动脑子！额……巴力我没别的意思。 “时间到！现在我们来看看它们能做些什么。” “首先用这些晶石粉末画出一个能让魔力流通的导能阵。”梅斯菲尔德将火系晶石粉末随手往空中一撒，粉末如训练有素的士兵般迅速飞向指定位置，在半空形成一个竖立着的环状魔法阵（上面只有一个能量节点），让所有的学徒们都能看到它的全貌。 “然后在导能阵上开几个口子，做点小花样。”原本光秃秃的圆环外圈“长出了头发”，逐渐变成一颗向外发着光的太阳，只是这笔画随意得就像小孩子的涂鸦。紧接着内圈也画了一圈这样的结构与之呼应。 “在能量节点上放入火系魔晶石～”火晶石中的能量顿时自发的顺着导能阵的轨迹流淌出来，点亮了沿路的火系晶石粉末。待导能阵的基础轮廓全部亮起来后，内外圈的“头发”才逐根亮起。外圈顺时针，内圈逆时针。 当它们全部点亮时，所有的“头发”都化作火焰熊熊燃烧起来，并顺着点燃的方向开始旋转，外圈顺时针，内圈逆时针。伴随着旋转，导能阵变成了一轮火焰轮盘，发出连绵不绝的“嗡嗡”声。 “看我们得到了什么？一轮攻击武器！拥有非凡的切割能力。”梅斯菲尔德右手一抬，这轮旋转的火焰轮盘顺着他抬手的轨迹，做出一个迅猛的挥砍动作，“但它也可以是一种照明设备！”他让轮盘回到原位，控制着轮盘缓慢旋转，轮盘化作一朵火焰做成的绝美莲花。 “当然，用魔晶石照明实在太奢侈了点，但如果我们使用聚能魔法阵代替火焰魔晶石，并在此基础上铺设足够的能量回路，设下足够的能量节点，将它用在城市的每一座房子，每一条街。那将是一座什么样的城市？” 赵无忧一下子就想到了当初在遗迹里见到的发光晶石。 ……咦？为什么卡罗尔城没有建设这样的照明设施呢？ 讲台上的梅斯菲尔德也提出了相同的反问：“为什么卡罗尔城没有建设这样的照明设施呢？原因有很多，最核心的原因是前城主对我们聚能阵的安全性始终抱有疑虑。”他无奈的耸耸肩，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究。 “现在大家回顾一下这堂课的主要内容，力量的三个杠杆——信念、知识、智慧。以坚定的信念踏步在魔法这条艰险的道路上，以非凡的智慧去驾驭你所拥有的知识。‘传奇’就不会只是一个梦！” “希望能在传奇之路上见到各位的身影！今天的课就到这里。离开时别忘了领取一份冥想法图册。”说完他向大厅里的学徒们行了一个魔法师礼，然后便化作一团火焰，熄灭在讲台上…… 大厅里的学徒这才醒悟，今天的基础课已经结束。众人纷纷起立，一部分学徒自发的向没有人的讲台上行魔法师礼，附近的学徒见此也纷纷效仿。 赵无忧本想行拱手礼，但见周围的学徒都行魔法师礼，怕自己显得另类，也学着其他学徒的样子，以右手在空中画了一个近似数字“8”轨迹，然后将手放在心口弯腰欠身行礼。 这是一堂十分有趣的魔法启蒙课，它揭开了魔法世界神奇的一角，也警示了这条路途的艰难；它激发了魔法学徒们的好奇心，也带大家领略了一次冥想的玄奇。 赵无忧离开魔法师协会后一边回味着课堂上内容，一边向西区走去。他本想等巴力一起，但在大厅里他们就被涌动人流隔开。最后只能作罢。 就在他刚走过一个拐角时，一道巨力从手腕上传来，他感觉自己被拉飞起来，身体在空中旋转了三周半才从空中落下来。 ……这力道！这落地的节奏！ “撒旦，我终于找到你了！” ……这声音！ “阿罗卡？！”赵无忧翻身爬起，阿罗卡正俏生生的站在街边高墙投射的阴影里，单薄的衣服和街面屋顶的积雪十分不搭，“你怎么找到我的？” 阿罗卡却不说话，只是拿目光把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又一遍。看得他发毛。 半晌，阿罗卡说话了，不过这话被外人听了估计会下个半死：“你还是死的，这身血肉却是‘活的’？” 第20章 水滴 “活的！什么意思？” “你难道没发现吗？你身上附着的这身血肉实际上是一个活物，它拥有自己的灵魂。” ！！！ 赵无忧赶紧用手捧住了脸，又浑身上下摸了摸，见“自己的血肉”没有因为被识破而“出走”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不过他还是感觉到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是这鸡皮疙瘩现在该算谁的呢？ 科林斯顿应该不会坑我吧！而且这还是他特意送给我的礼物。想到这，赵无忧略微放心下来。 “这是一个前辈送的。方便我在人类的世界行走。” 阿罗卡找到赵无忧后的第一要务是将他带回遗迹，因此她只好奇一下后便不再多问：“你前脚被那个叫拉斐尔的吸血鬼抓走，我后脚就被女王派出来追你们，可没想到那吸血鬼竟然连续用了那么多次‘相位传送’，害得我找了几个月，现在也不知道躲在哪里‘享受’神秘学反噬。”阿罗卡咬牙切齿中带着笑，“我得尽快把你带回去，出来这么长时间女王和姐妹们该等急了。” 正好我冥想上的问题打算请教女王和小姐姐们。 “那还等什么，你‘开个门’，我们现在立刻马上就走啊！” “不行，这座城里有传奇级别的强者，空间门的开启会让他们瞬间感应到。我们的遗迹空间刚刚换了位置，可不想这么快又被人发现。” “那怎么办？”事实上赵无忧并没有怎么听懂。 “离这座城远一点‘开门’就好。空间波动在隔上一定距离后就会极具衰减，到时我再做一些伪装就不容易被感知到了。”阿罗卡的语气中透着些小骄傲。 但赵无忧依旧没听太懂……只大体上知道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只待了一星期不到的城市。 莫名其妙在外走了一遭，不仅领略了沿途的图克提亚风光，还得到了一份了不起的传承。今天这堂课更让他对如何获得强大力量有了清晰认识。赵无忧对这次仓促的旅行还是颇为满意的。 应该给巴力告个别。 这些天他和巴力都会在夜晚降临后蹲在巴力房间里的火堆旁聊天。寒冷的北国黑夜，有一堆温暖的篝火，一个志向相同的同龄人，聊魔法，聊地精王国的风土人情，聊商队带回来的沿途见闻。一星期下来两人建立起初步的友谊。赵无忧对此颇为珍惜。 “带”着阿罗卡回到区域的出租房，赵无忧一直等到深夜，巴力才被一辆马车送回来。 看到站在巷子口的赵无忧，巴力疑惑道：“撒旦，你在等我？” “是的，我在等你回来和你告别，我的……姐姐找到了我。我要离开卡罗尔城了！” “噢～，那真是太好了。”巴力投来一个‘我懂你’的眼神，上前热情的和撒旦的大腿抱了抱，然后退开一步道，“本来我也是回来和你告别的，没想到，你也是。”赵无忧的表情从便秘到解开只在一瞬间，因此面部肌肉有点抽搐。 巴力见赵无忧的眼神瞟向他身后的马车，没等他询问便继续说道：“我接受了一个商行资助，明天就要搬离这里。” 赵无忧对他拱手由衷祝福道：“恭喜你巴力！” 巴力摸着后脑勺嘿嘿的笑着：“走，去我屋里，我给你讲讲‘黄金扳手投资公司’最经典的案例。”他向车夫到了声别，拉着赵无忧就往巷子深处走去。 两人一直聊到天光放亮。 清晨，赵无忧向北，巴力向南，两人道别后各自踏上了自己的路途。 走出门回望这座城市的时候，赵无忧想起自己这些天每天忙于看书，都忘了去拜访住在这里的克里。 离开卡罗尔城赶了大约半天的路，阿罗卡的声音在赵无忧心底升起：“离得够远了，去旁边的树林。” 赵无忧依言离开主路，装作尿急的样子，飞快的窜进树林。阿罗卡被赵无忧逗笑：“你不用这样，现在方圆十公里内没有其他人。” 待树冠挡住冬日的暖阳，阿罗卡从赵无忧身上飘了出来，踏雪无痕的在雪地里走了几步。她脚下的积雪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把拉开，露出下面黑色的泥土。 阿罗卡纤手轻抬，六枚冰蓝色的符文凭空长出，落点处恰好构成一个完美的六边形。一面面带着冰花的透明屏障在符文之间生长、连接，最终合围成一座半透明的小房子。小房子上留了道门，阿罗卡站在门边招呼赵无忧进去。 入门后，只见地面的黑色泥土如流沙般塌陷，一道向下的楼梯随着泥沙的涌动在脚下出现。 这是土系魔法里的流沙术，可怎么做到一部分泥土化作泥沙，一部分保留作为楼梯呢？ 二叔要是有这技术一定可以盗遍全天下的大墓。 赵无忧惊奇的看着这一幕，对如何“聪明”的运用魔法有了更进一步认识。 阿罗卡顺着楼梯往下，赵无忧紧随其后。一颗发光的植物在阿罗卡手心里发芽，照亮了正在不断往下延伸的楼梯。 待他们走过之后，背后的通道又重新被泥土填上。在赵无忧视线不能及的地面，六枚冰蓝色符文构建的屏障已经化作一层冰雪重新覆盖在黑色的土地上。 大约往下走了25米后，泥土不再往下沉，而是向四周退去形成一个5米见方的空间。 “好了！”阿罗卡抓住赵无忧的手臂，捏碎另一只手里符文石，一道空间门仿佛眼睛般凭空睁开。两人跨步迈过。赵无忧这次仔细观察了自己身体进入空间门的过程，发现没有过门的身体像是直接被抹去。空间门看似透明却无法透过门洞看到另一侧的具体事物。他吓得赶紧蹿进门里，生怕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被真的截了去。 跨过门后，阿罗卡牵带着他往前又走了两步，身后的空间门才自动闭合。另一边的小房间也在瞬间被重新填满，只留下地面上六个规则排列微光亮点表明了这块雪地的不凡。 “终于回来了，咦？”女王从虚空中走出，身影由虚变实，目光从两人身上掠过，最终停留在赵无忧身上。不过她只上下打量了赵无忧一眼便转向阿罗卡道，“一路辛苦，阿罗卡你不在的这些天，你的宝贝蟑螂跑得到处都是，有不少已经被偷偷拿去做了灵魂实验，如今只剩只了。” 阿罗卡“啊”的大叫一声，顾不得向赵无忧打听他在外这些日子的详细经历，向女王随意行了个礼便闪身消失在两人面前。 女王嘴角勾起：“跟我来。”她一挥手，赵无忧从原地消失，再出现便已经到了女王的实验室。那台神奇的实验设备依旧保持着奇特的韵律不停的旋转着。 女王把阿罗卡支开干嘛？赵无忧心里生出些异样，挠的他有些发慌。 “你见过科林斯顿？” ！！ “您怎么……”赵无忧下意识的就要问出口，可想到现在是女王在向他提问，连忙改口道，“是的，我在遗迹里捡了本《亡灵之书》，靠它帮忙从拉斐尔手中逃了出来。” “这么说你身上的这件练金物品真的是他的那件宝贝了。” 赵无忧从女王的声音中听到了少许欢喜。他的心不知为何也跟着欢喜起来。女王今天穿了一身嫩黄的纱衣，不施粉黛，不缀点物，赤着一双玉足。 只是除了第一次见面的临时一瞟，和那次无意识凝望，他一直不敢直视女王的容颜。 他的脑海里只有那一眼的印象，有些模糊，但却似仙女般好看。 然后他就想偏了。 亡灵也能更换自己的妆容和服饰吗？ 能！他清晰记得女王第一次见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绿色的纱衣。 亡灵不应该只是虚幻的能量体吗？只保留着身前记忆最深刻的影像。 他这边正想着，女王却向他招了招手。赵无忧身上的血肉顿时从身上抽离，飞入女王手中，重新聚集成一枚“水滴”。他的裤子从盆骨上滑落，露出一截白白的大腿……骨。 女王捏了捏手里的“水滴”。 她不是虚幻的！？？ 一颗亮晶晶的水晶石出现在女王手中，被她拿着不停在“水滴”面前晃。 这动作像是他拿骨头逗弄大黄！ “你难道没发现吗？你身上附着的这身血肉实际上是一个活物，它拥有自己的灵魂。”赵无忧想起当初阿罗卡对他说过的这句话，心中有些狐疑，他晚上开启亡灵视野时并没有往自己的身上瞧过。 难道…… 让赵无忧天灵盖炸开的一幕出现了，只见“水滴”突然生出一张血盆大口，将女王拿着晶石的整个手掌都吞了下去。 赵无忧连忙上前想去救驾。 却见女王却不紧不忙的挥了挥被吞掉的手。她没有急着将“水滴”弄下来，就这么任其包裹在自己手上。 隔了一会儿，一道巨大的打嗝声从“水滴”口中发出。女王趁机抽出自己的手，不见丝毫损伤。 “水滴”掉在地上竟然用它圆润的一端摇摇晃晃的立了起来，它尝试性的蹦跶了两下，没站稳，摔得在地板上四处打滚儿。然后它干脆躺在地上不动了。 女王又拿出一颗晶石，随手抛向空中。“挺尸”状态的“水滴”突然蹦起老高，整个身体化作一张巨口，将晶石吞入口中。落地时它又变回了原样，不过这一次，它稳稳的立住了。 还真是个活物啊，好凶残！女王似乎对这东西有所了解，却不知道她这番施为的目的是什么。如果只是把“水滴”唤醒，用两颗一看就不是便宜货的水晶石实在太奢侈了。 地上的“水滴”再次吞下一颗晶石后，突然涨大了一圈，然后又涨大了一圈，紧接着它的身体从中间凹陷，分出了两个“尖儿”，最后竟然分裂成两个一模一样的“水滴”！ 女王挥手将其中一个还给赵无忧，自己则将另一个收了起来：“这是以史莱姆为基础的炼金造物，虽然拥有灵魂，但却智力无限趋近于零，只有饥饿本能。” “这次你回来的及时，它没有因饥饿而主动离开你。否则……”女王瞄了一眼赵无忧露出的大腿……骨，有些揶揄的没把话说完。 赵无忧打了一个寒颤。如果在外面的世界“水滴”突然离开他的身体……他根本不知道当时当地会发生什么。 “敢问女王，这东西多久需要进食一次。”关乎身家性命，赵无忧难得主动出声询问。不过低头行礼时，他终于发现了裤子滑落后露出的一截白生生的大腿……骨。他麻利的提起裤子，却发现以现在的“腰身”，棉裤的裤腰根本套不住，只得一直用手提着。但这动作在女王面前着实不雅……他索性把腰带拉到极致直接在脊柱上打了个结，总算暂时摆脱尴尬。 他这身骨头女王早就看过，刚才这番遮掩对一个亡灵来说有些滑稽…… 但做久了人，谁会愿意想起自己是个“鬼”呢？ “这种练金造物是科林斯顿研制出来的，也只有他能炼制出来。我刚才用能量晶石喂它，让它分裂出一个新的个体。但能量晶石在遗迹里是极其稀有的资源，你明白吗。”赵无忧懵懂的点点头，他似乎明白了阿罗卡被支开的原因。 女王欣慰的继续说道：“我这里有关于这种练金造物的资料，稍后你可以进‘梦想照进现实’里自行查阅。” “现在给我讲讲你这些天的经历。” 赵无忧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 为什么你不自己出去看看呢？你是如此的强大！ 赵无忧没敢问，很有弱者的本分，老老实实讲述起来开遗迹后的见闻。 当讲到神圣王国破灭的时候，女王出声赞叹：“如果不是神圣教廷大势已成，根本就不会有霍尔曼帝国分列这档子事。霍尔曼家族的继承人相当不凡。如果我猜的没错，神圣王国灭国之前，其他三大王国早已重归霍尔曼家族麾下。” 赵无忧被女王的话吓懵了。作为这件事的亲历者和讲述者，赵无忧发现自己竟然还没有女王这个倾听者看得透彻。他忽然有些自惭形秽。 “别愣着，接着讲。” 不敢继续多想，他又连忙讲起在卡罗尔城的见闻。 待讲到奥蒂丽娜.弗格斯和魔法师协会如今的盛况，女王再次出言：“奥蒂丽娜.弗格斯女士是个智者，也是个勇者。”赵无忧第一次从女王口中听到了敬称。 智者，赵无忧承认，勇者，从何说起？ 女王像是回答他疑惑般自顾自说道：“面对一个阶层，一个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哪怕是这个集团最有势力的人，要做到打破规则，重组利益链都千难万难。何况一个微不足道的魔法师。” 感叹完毕，女王往向赵无忧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你说你第一次冥想后就无法再次进入冥想？” 赵无忧傻愣愣的点点头。 女王突然对他一招手。赵无忧全身骨架轰然崩塌。一朵夹杂着浅绿的白色火焰出现在她手心。 “那么让我好好检查检查你的灵魂出了什么变故！” 第21章 突飞猛进 赵无忧的灵魂被送入房间中心的实验装置。房间里顿时塞满实验高速旋转的轰鸣声。 一柱香之后，解析结束。赵无忧重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意识还停留在女王抽取灵魂之前。见女王在仪器旁沉思，便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等待，心中却忐忑到无以复加。 如果女王都找不到原因，自己“这辈子”估计是真凉了。 约四分之一柱香后，女王从沉思中醒来，眼眸中尚未散去的凝重落在赵无忧身上，让他感觉到仿若实质的压力。好在这股压力瞬间就消失不见。 “我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以及一个猜测，你想先听哪个？” 女王你怎么跟黑山学坏了。黑山都只有两个选项！对了，黑山呢？ 赵无忧面无表情（哭丧着脸）。水滴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肯回到他身上，任他怎么揉搓都始终保持着“水滴”形态。 “我能先听听‘猜测’吗？”赵无忧也有个不太好的猜测。 “好消息是……” 果然…… 黑山大兄弟一路走好！你在女王面前都敢玩这一手，真是作得一手好死。 “你的灵魂什么异常都没有，除了多出一个平等契约，但我认为这并不是导致你不能冥想的原因；” 赵无忧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但却吊起另一块更大的石头——那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坏消息是，通过灵魂解析我没有找到你不能冥想的原因；” 赵无忧面无表情（面如死灰）。 “所以我有了一个推测，你的冥想被这个世界的意志锁死了。” ！！！ 赵无忧面无表情（满脸震惊）。 “世界”也是有意志的吗？ “你来自图克提亚以外的世界，灵魂与图克提亚生物迥然不同，你冥想时产生了图克提亚世界之外的规则！世界意志将这些规则视为“异物”。为了消除这些规则潜在隐患，它锁死了你的冥想。” 赵无忧面无表情（神游物外）。 好高深的样子，我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以显得我似乎听懂了？ 事实上女王通过赵无忧不能冥想这件事确认了一个极其有利的信息——监控图克提亚世界的意志是一种机械意志。 它可能不带有任何情感，只是按设定好的逻辑行事。 赵无忧的出现是逻辑之外的情况，监控图克提亚的意志注意到这个“异物”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将其“清除”。甚至在他学会冥想触碰到最敏感的灵魂领域，它也只是将这个“异物”的冥想之路封锁。 如果它拥有自主思考能力，携带“完整灵魂”的赵无忧一早就该被抹除掉。甚至直接启动新一轮灭世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现在有两条路可选！” 赵无忧面无表情（惊讶中透着欣喜）。 “根据你的讲述，你和你的召唤物都能通过吞噬强大生物的骨骼来获得体格方面的成长。你可以从这条路出发，让自己成为史无前例的骷髅君王。” 赵无忧面无表情，眼中的灵魂之火蹿出老高。听这话的意思，似乎并非每一个骷髅亡灵都能如此？！但只长骨头不长肉绝非我首选。 “第二条路，你的灵魂由十个相似的部分构成，十个一起冥想会引起世界规则的注意，那么一次只动用一两个呢，据我所知图克提亚也有不少天生双魂的生物。” 赵无忧面无表情，灵魂之火剧烈波动。 女王说的是三魂七魄？可要如何在冥想时只动用一两个魂魄呢？ “女王明鉴，小的不知如何做到只用一两个魂魄冥想。实际上小的连自己的三魂七魄都无法分清。” ！！ 这次轮到女王惊讶了。她没想到赵无忧会说出这种灵魂结构的名字。嗯，似乎意外的贴合呢！ “三魂七魄分别都有哪些？” 赵无忧想了想说道：“三魂分别是天魂、地魂、人魂，七魄好像也有自己的名字，不过我不记得了，七魄好像对应着人的喜怒哀乐等情绪。” 喜、怒、哀、乐，那还少三个呢？ “你确定是不记得，而不是不知道？”女王的目光幽幽。撒旦的世界竟然会对灵魂有所研究！七魄分掌情绪，那么三魂又对应什么呢？ “我二叔曾今给我讲过一次，时间太长记不清了。”赵无忧有些惴惴的说道。 女王闻言玉手一挥，两人瞬间来到一间熟悉的石屋。密闭，狭小，看不到门窗，地面隐隐泛起魔力波动。 赵无忧直接昏睡过去，撒了一地。女王控制梦境引导赵无忧回到二叔给他讲解三魂七魄的那一天。 终于又见到二叔了。（虽然这是梦） 七魄对应情绪原来是这样。（可为什么没有更多的信息） 在撒旦所在的世界，关于灵魂的知识似乎被遮掩起来，在民间只剩只言片语，成了街头巷尾流传的志怪异闻。主流知识学派更视其为异端。 不过这并不妨碍它成为一个有趣的研究方向！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女王对赵无忧的灵魂结构进行了深入研究。她发现，其中有三个部分相对容易拆分，而另七个则很困难，并且将这七个中的某一个强行抽出来之后，赵无忧的灵魂就会迅速进入消散状态。 由此，女王为赵无忧设计了一种特殊的分魂法，仅用来分离三魂，七魄则固守在一起维持灵魂稳定。 赵无忧没花多长时间就把天魂分离了出来。他迫不及待的尝试了梅斯菲尔德教的冥想法。 如愿进入冥想！ 又尝试了《亡灵之术》传授的冥想法。 依旧毫无障碍的成功！！ 赵无忧喜极而泣！ 这一切有多不容易，他都不敢一一细想。突然中断的晋升之路，几个月的担惊受怕。在此刻全都化作了对女王的感激。 他不傻，他知道女王在拿他做实验，可女王却从来没有因为实验需要而伤害过他，反而在保护他，教导他。 等他从情绪失控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围满了前来观看他流眼泪的亡灵守卫。赵无忧一腔感激立时消散一空…… 水滴在分裂后的第五天终于又化作了赵无忧一身血肉。亡灵守卫们纷纷跑来围观，然后又纷纷向女王申请能量晶石份额。却被女王以战略物资紧张为由，全部拒绝。 之后守卫们看赵无忧的眼神就不大对劲了。那是一种非常难以说清楚的眼神，里面有怨念，有希冀，有暴揍一顿的冲动，有守得云开见日出的欣喜…… 赵无忧被盯得不敢出门，而石屋也挡不住她们。他经常在冥想醒来后看到屋子里塞满了“人”，然后非常拙劣的化作鸟兽散。 直到他弄清缘由，答应以后外出为她们寻找能量晶石，这场围观风波才算平息。赵无忧非常明白这群可怜人的渴望。从血肉之躯化作幽魂或者骷髅，失去了太多近乎本能的东西。“水滴”能让她们重拾这一切，其珍贵不言而喻。 赵无忧这段时间通过“梦想照进现实”进入过位于梦境中的高等精灵图书馆，查阅到了“水滴”的相关信息。这东西在变形上说它是神器都不为过。科林斯顿炼制出来后，混入人类世界做下了许多不可描述的事。最后若不是他作死，也不会被其他神灵从神王的寝宫中抓个现形。然而岁月动荡，纪元交替的时间鸿沟让亡灵守卫甚至提不起寻找它的念头。 如今竟然梦想真的照进了现实！炽热的渴望几乎摧毁她们的理智。好在女王的意志无处不在。这股在外面能掀起惊涛血浪的炽热才化作那难以言表的目光，不时狠狠的戳赵无忧两下。 之后的一段时间赵无忧也没怎么出门，他每天除了冥想，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分魂法上，他甚至要求亡灵守卫开启“梦想照进现实”来辅助他掌握分魂法，为此不惜与亡灵守卫签订了“不平等条约”——允许亡灵守卫们摸一摸他的脸蛋。 结果是双赢的。 五天后赵无忧成功分离出地魂。 九天后赵无忧将人魂也分离了出来。 至此赵无忧开启全面加速模式，天、地、人三魂同时冥想，速度却不是预想中的三倍，而是三倍多。三魂在冥想中产生了类似共鸣的叠加效果。这一发现让赵无忧大喜，但他并没有为此停下脚步。 一月后，赵无忧晋升3级魔法学徒。 三月后，晋级4级魔法学徒。 半年后，赵无忧身上浮现白骨符文，凝聚亡灵系符文“仆从”，成为一名正式魔法师。 之后他才停下修行。 这段时间的全力冲刺，他始终憋着一股劲。 巴力！同为同龄人的巴力已经成为正式魔法师，而他却还是个学徒。强烈的不甘和好胜心，催使着他发了疯的修行。他似乎感受到了梅斯菲尔德所说的“信念之力”。 但在晋升魔法师后，他迫使自己停下来，魔法师的强大更多来源于对知识的运用，夯实每一步基础，才能在未来走得更远。 他开始梳理自己这段时间所得。其中关于冥想法，他有了一些特别的发现。他有两种冥想法，如果三魂分修两种冥想法，冥想速度会降到三倍以下，而三魂同修一种却能出现“共鸣”达到超出三倍的效果。那么是否存在三种互补的冥想法，把冥想效率提升到一个更高的境地呢？ 赵无忧陷入沉思，但只须臾，他便醒转了过来。他不具备这样的知识储备和理论高度……也许后面可以尝试向女王求教。 成为正式魔法师，他又获得了一个新的召唤位，而符文“仆从”为他带来了“召唤数量+1”的效果。这意味着，他的每一个召唤法术都能多召唤出一只法术指定的召唤物。 想想都带感！ 魔法学徒晋升魔法师都需要凝聚一枚本系的魔法符文。晋级大魔法师最少需要三个。 魔法符文是来自第一纪元的遗产。第二纪元的众神发掘出第一纪元的巨兽遗骸，根据上面的“神秘花纹”发展出符文学。纪元的交替虽然灭绝了智慧生物，但这些知识却靠着各种各样的方式流传了下来。哪怕到了现在，都不时有新的符文被发现。而每一次新符文的发现都会引起全大陆轰动。 新符文意味着全新的能力，它嵌入已有的魔法体系后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变化。 巴力的“派比安”象征着风暴，能为巴力的风系魔法带来“爆裂”效果，和他地精的遗传基因很配。 到目前为止各系公布出来的符文从几十上百不等。根据各符文凝聚的难度不同，被“符文研究协会”划分为4级，分别以青铜、白银、黄金、传奇命名。这个等级梯度和魔兽的等级划分完全吻合，让一部分人怀疑魔兽是第一纪元巨兽们的“隔代子孙”。但每一次纪元交替都是生物“全”灭绝，这种说法一直没有站住脚。 适合晋升正式魔法师的符文有很多，“仆从”是《亡灵之书》为赵无忧一早就选定的。所以他在这上面没花什么心思。但却不知多少学徒为了选择一个契合自己道路的符文而伤透了脑筋。 赵无忧在召唤大黄测试“仆从”效果和完成新的召唤仪式间犹豫了片刻。最终他忍住了召唤大黄的冲动，决定先把新的召唤物召唤出来。届时他就能一次性拥有四个“跟班”！这种“憋大招”的形式能让他能收获到更多的喜悦和成就感。 赵无忧都快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了！ 那么，祭品就用这些魔晶石好了。赵无忧抚着胸口，那里隐隐传来一股刺痛。对实力的投入他可是不打一点折扣！ 突然他眼前一花，女王出现在他身边，他周围环境也随之一变。一座巨大的熔炉出现在他眼前，炉火是非常亡灵的绿色。熔炉的两侧堆放着如山的柴火，细看之下这些“柴火”竟然全是一根根巨大的白骨，上面传来及其恐怖的灵压！ “随便选！”女王豪气的挥挥手。 赵无忧被眼前的情景弄得有些傻，好半晌才从“这不是真的”中回过神来。然后一股剧烈的抽搐从胸膛中传来。他不敢愤怒，因为就站在他眼前的是女王。 女王有些促狭的看着赵无忧，嘴角略微勾起。 赵无忧好不容易回转心神，走到“柴堆”旁，看看这根，又看看那根，最后闭着眼随意摸到一根抽出来抱在怀里，转身回到女王身边，不敢再多看一眼。 女王再一挥手，“到了。” 赵无忧闻言睁眼，周围环境已经变回他熟悉的石屋，女王已消失无踪。手里的骨头被他随意一倒，他赶紧跌坐下来，闭眼，凝神静气。 半日之后他神清气爽的起身，感觉自己的心灵已经得到升华。 他拿出绘制魔法阵的专用笔刷和药剂粉末（这些东西守卫们平日里做魔法实验会用到，库存充足），开始着手布置正式魔法师级别的召唤魔法阵。 这次的魔法阵有三个节点，比以前多出来的一个是一个新的祭品节点。赵无忧将地上的骨头直接放到了其中一个节点上，另一个则放上了那袋魔晶石。 他压上了全部身家！ 将双手按在能量节点上，精神力注入。 赵无忧再次来到魔法阵构建的意识空间。 第22章 喜加一 一个比上次大了好多的光团已经等在了意识空间里。比不上骨龙，但比当初的几个小可爱要强大得太多。赵无忧的意识飘飘悠悠来到光团前，围着它转了几圈。 一道友善的意念从中传出。 赵无忧上前与其建立联系，对方的意念里全是对那根祭品的渴望。 ……原来是个饭桶。 赵无忧心底其实也好想自己消化掉那根骨头，虽然女王拿它当柴火，但能让女王当柴火的骨头又岂能是凡品。为了召唤到强大的召唤物，赵无忧一直忍着没敢多看那根骨头一眼，毅然决然的将其整根当作了祭品。 于这个强大的光团交流后，他没有立即作出决定，打算等等看是否还有其他召唤物应招前来，免得留下遗憾。 可这一等就是一柱香的时间，眼看他的精神力就要耗竭。他将目光投回那团光团，心中暗道：“既然命中注定，那就决定是你了！” 那光团也等得焦急，赵无忧和他沟通一番后就了没下文，难道对方看不上自己？可其他察觉这到召唤之门的召唤生物都被我给打跑了，你还能等来啥？ 得到赵无忧首肯后他终于放下心来，围绕着赵无忧上下翻飞，光芒更是闪烁不定。随后他跟着赵无忧离开意识空间，来到“人世间”，由虚化实。 赵无忧一睁眼，就看到一具极富视觉冲击力的巨大白骨骷髅坐在已经熄灭的魔法阵里，抱着那根用来做祭品的骨头，像吃白萝卜似的，“卡嗤卡嗤”往嘴里送。 “嗝～” ……这还是吃撑了？ 不过那骷髅看也不看赵无忧一眼，抱着骨头只顾“卡嗤”。 赵无忧此时终于敢正视那根骨头。雪白如玉，形状像是根臂骨，有很大的骨节。一股实实在在的能量波动从骨头的断口处流淌出来，醇厚、浓郁，像是窖藏多年的美酒，洗去了火气，只剩下纯柔。 “卡嗤卡嗤”的破裂声打断了赵无忧的思绪。在没有签订契约前，赵无忧无法从对方的进食中分得半点能量，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他的视线艰难的从那根骨头上移开，眼前忽然闪过那座两旁堆满白骨的熔炉，一阵剧烈的揪心之痛扼住了他的喉咙，引起两声剧烈的咳嗽。他赶紧转移注意力，绕道这大个子的侧面，打量起这个新召唤物来。 这是一具人型的白骨骷髅。个头超大，盘坐在屋里都快顶到屋顶。虽然是具骷髅，但“体格”却很健硕，肋骨都要赶上赵无忧大腿骨粗细。 他的浑身上下的骨头上布满各种裂痕、裂纹、裂缝，肋骨少了三根，手指脚趾残缺。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化作骨头渣子。可见他经历过怎样残酷的战斗。 比起他庞大的身躯，他的头颅却显得非常“娇小”。那不是一颗正常的“人头”！他只在额头正中有一个眼窝，头顶生有一截短短的独角。 食人魔！ 图克提亚的森林和山地均有分布。通常以家庭为单位活动。以蛮力着称，智力普遍不高，但却有一定几率诞生出具有施法能力的个体。大概率出现的单眼个体是这个种族的一大特色。 这具食人魔骷髅的嘴里只有四颗牙齿，分布在犬牙位置，看上去颇为滑稽。但他就是用这四颗牙齿把那作为祭品的骨头嚼得“卡嗤”作响。 他的身边放着一根比赵无忧整个人还粗的狼牙棒，木头材质，但上面长满长约寸许的骨齿。 赵无忧想象了一下它砸在人身上情景……咦(二声)～那画面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与此同时，食人魔骷髅身上的骨头正随着进食发生惊人的变化。原本断裂的骨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修补生长还原。骨头的质感变得如美玉般致密、坚实、水润，而且呈现出神秘繁复的纹路。 食人魔吃完骨头，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然后一把抓起几颗魔力晶石。赵无忧以为他连这也能吃。结果他另一只手抓起狼牙棒竖在对掌的两足之间。狼牙棒上的利齿顿时炸开，寸许长的“小可爱”，变成了一尺长的“大灰狼”。它的顶端张开一张布满利齿的嘴，往里看去，里面全是一圈圈细小的牙齿。食人魔把魔力晶石放其中。传来一连串“咕啰啰”、“咕咕啰”的声音。 赵无忧的角度虽然看不到狼牙棒的顶端的“利嘴”，但这类似咀嚼的声音让他心中有了几分猜测。他开始庆幸自己的孤注一掷，这根奇异的狼牙棒一看就不是普通货色，和食人魔更是相得益彰。 赚到了！ 地上的魔力晶石很快就消耗一空。狼牙棒上涌现出杂乱的魔力波动，一些牙齿变了色，土系的黄、火系的红……狼牙棒似乎把吸收掉的魔力凝聚到了牙齿上，它把自己变成了魔法武器！ 紧接着一声响亮的饱嗝从狼牙棒嘴里发出，结束了这次匪夷所思的进食。 食人魔终于将注意力投向赵无忧，咧嘴露出一个自以为友好的微笑，同时一道意念传出：“签订契约吧！我的主人。”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画风改变，赵无忧好不容易忍住笑：“你把头低下来……噗，哈哈哈～”他赶紧捂住嘴，“不好意思，你的脸太有意思了！” 虽然没有了皮肉，但这张只有四颗牙齿的嘴咧嘴一笑的时候，传递出来的不是恐怖，而是莫名的滑稽。偷偷隐身在房屋周围的亡灵守卫们更是笑得人仰马翻。 食人魔骷髅闻言低头，不好意思的用狼牙棒挠了挠后脑勺。 房间里的空气被这个动作刮得“呜呜”作响。看得赵无忧头皮发麻。却引来房屋周围另一次哄笑。 笑闹之后，食人魔保持附身低头姿势，可即使他肋骨都撑在了地上，赵无忧都依然够不到他的额头…… 这一刻赵无忧对设计平等契约的那个人充满怨念，长得高了不起啊！ “a……qie～”在亡灵平原上挺尸的科林斯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谁在挂念我？是战神的小姨子，还是太阳神王的…… 最后赵无忧在食人魔的托举下完成了平等契约。 他为食人魔取名为“大傻”。然后不由分说直接将其反召唤回召唤空间。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检验“仆从”的效果了！ 通过召唤法术，“仆从”将为他带来“召唤数量+1”的效果。难以想象，两只大黄、两个大傻站在自己眼前将是什么样的情景。 实力瞬间翻倍！ 屋子里有些狭小，赵无忧走出房门来到屋外的庭院。 咒语念起，两扇召唤之门依次打开，从中走出两只雄壮的……什么鬼！？！ 召唤之门里走出的身影是大黄和大傻没错，但眼前的情景…… 赵无忧索性越过大黄和大傻，将目光投向他们身后。在那里召唤之门迅速塌缩，并很快消失不见。 …… 他的目光回转，只见大黄和大傻的脊柱从颈椎处分叉，各自多生出一颗头颅…… 这算哪门子的“召唤数量+1”！ 召唤魔法还能打折扣的？ “数量+1”和只多一颗头颅，这折扣力度也太大了吧！ 难道是这个世界对他这个外来者的歧视？ 赵无忧有些不知所措，他本能的觉得自己被坑了，但大黄和大傻的模样又让他非常好奇。 女王突然在赵无忧身边默默出现，一直隐身在周围偷偷围观赵无忧的亡灵守卫们也纷纷显现出身影。 大黄和大傻的两颗头颅面对突然出现的众人变得有些慌乱，然后他们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彼此！ 大傻的第二颗头在身体的左侧，他更像人类，两个眼窝，头顶也没有角，一口完整的牙齿。他的右手拿着一根法杖，左手提着先前的狼牙棒。两颗头正在傻兮兮的对视傻笑。 大黄的两颗头颅却互相撕咬了起来，新长出来头颅也在左边，拥有蓝色的灵魂之火，与大黄的红色很容易区分。 此时大黄的犬牙已经有半尺长，得庆幸它们都没有血肉，否则两只狗头的撕咬场面一定相当血腥。 最终大黄以磕飞对方的一颗犬齿的战绩获得了胜利。它骄傲的昂起头向众人宣示自己的强大。但下一秒便摇着尾巴跑到赵无忧身边，讨好的蹭来蹭去…… 长相如此凶厉，却是一副狗腿性子……它应该真的是条狗吧！ 看热闹的众人一阵无语。 “你到底还是影响到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女王出声打破了沉默。 赵无忧连忙拱手道：“还请女王为我解惑。” “这其中的原理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只需知道，你的灵魂大异于图克提亚人，召唤系法术是极其考究灵魂资质的一门法术。你的‘仆从’符文显然是受到了影响。” 等等，召唤系最考究的不是“钱”吗？ 他没敢问出声。 “那我以后凝聚更多‘召唤数量+1’效果的符文，他们的头颅岂不是越来越多？”赵无忧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 “可能性很高，”女王略微思索后答道，“但也有可能出现其他状况。毕竟图克提亚没有你这样的先例。” 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山海经》里的怪物动不动就几张脸，几个头的。而且越厉害的头越多！ 看双头食人魔的样子，新头颅显然是一位特别稀有的食人魔施法者，ta和大傻各控制着这幅身体的一只手。 那要是以后再多一颗头怎么办呢？ 他们会不会因为争夺手臂控制权而打起来…… 再多两颗呢？ …… 赵无忧摇了摇头，他感到自己的未来似乎会非常有趣！ 多一颗头意味着多出一个新的意识，赵无忧给新的食人魔头颅取名为二傻，新头狗头取名为二黑。 二傻一点也不傻，拥有施法天赋的ta能够通过平等契约和赵无忧流畅的交流。而他也终于弄清了她的性别。 就在这一刻，赵无忧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如果大傻二傻是活生生的血肉生物，他和她小便时是站着还是蹲着呢？ 等等，似乎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他脑海里立刻闪过几个念头，但却在同一瞬间被生生掐断，那画面……实在……太过不可描述。 拼着内伤，他强行将注意力转移到二黑身上。二黑的灵魂气息始终给赵无忧一种熟悉之感。 他们见过。 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 是第一次召唤时的其中一个“小可爱”！ 它还活着！ 那么剩下的呢？ 它们会在下一个“召唤数量+1”时出现吗？ 当初可是有五个来着！ 那场爆炸他至今记忆犹新，但他平时却不敢去回忆，只是将其当作噩梦来做。他生命中最重要的转折便源自于一场爆炸，那也是他一生都抹不去的阴影。 …… 新鲜劲儿过后，赵无忧将他们反召唤回召唤空间。这次晋级可谓鸟枪换炮！大傻和二傻拥有的武力一下子让他的实力脱离了普通人范畴。不过，他自己却依然没什么自保之力。如果被人近身，他的境遇不会比一个壮汉好多少。 对于与人战斗，赵无忧还停留在与人撕扯、扭打、吐口水的原始阶段……魔法师要如何去战斗呢？ 他找到阿罗卡，许诺以后出去给她带各地不同的蟑螂后，得到了在“梦想照进现实”里学习《初级战斗教学》的机会。 这个梦境是教授高等精灵小孩子如何战斗的课程。其中不仅包含有魔法师职业，还包含精灵擅长的弓箭手、战士等职业的战斗技巧。因此这堂课所传达的战斗思想具有更多元的对抗性。 赵无忧在课后总结出魔法师必须拥有的四项战斗能力： 拉开并保持距离，对于低等级魔法师而言，距离就是生命线； 强大的破坏力，不能造成大量伤害的魔法师，距离不再是你的生命线，弱小才是； 一定的防护力，战斗中刀剑无眼，魔法师必须要在刀斧加身时有活命的能力； 一定的恢复力，你的敌人并不会因为你的精神力不足而放弃战斗，随时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除了破坏力，赵无忧其他三项能力为零！其实也说不上为零，如果他骑在大黄身上，移动能力能得到大幅度提升，但同时却少了一个辅助战力。而如果他将自己裹入大黄的胸腔，那么他将获得一副骨甲，但造型太过特立独行，而且随着大黄的成长，赵无忧也没办法像现在这样把它背在背上。 这三个方面的能力最终还是得依靠自身的魔法素养。 接下来的时间他把自己泡在“图书馆”里。在这里，第三纪元的知识传承有序，完全不是外面靠发掘遗迹七拼八凑出来的“上古知识”可比。 赵无忧在里面找到不少魔法师协会没有记录在案的符文。匹配高等精灵战斗思想的技能搭配更是数不胜数。 同时他也没放过《亡灵之书》。这本传承之书他其实一直都有研读，但进度却奇慢。第二纪元的语法和现在的通用语存在不少差异，有些词组在赵无忧看来就像是密语。而科林斯顿作为原作者是不可能在上面写任何注释的。 现在他面前有了储藏着整个第三纪元知识的宝库和十几位超级学者。终于可以将《亡灵之书》上的传承解析出来。 女王和亡灵守卫们对将亡灵大君的传承纳入收藏的兴致很高，不过有大部分内容都因为赵无忧的境界没到而没法口述出来。 在解析出来的内容中，亡灵系魔法分为三大系别：白骨、召唤、诅咒。 白骨，直来直去，不管是防御还是攻击都以白骨为介质，是最不像魔法师的魔法师。 召唤，依靠契约伙伴和临时召唤物为自己作战，是人海战术专家。 诅咒，负面效果大师，以诡秘着称，一只脚已经踏入神秘学领域。 赵无忧拥有出众的亡灵召唤系天赋，但并不是说他学不会其他系魔法。 作为骷髅，他对白骨系有一种自然而然的亲切。白骨系中有一种叫做“骨甲”的法术可以在施法者身上附着上骨质的铠甲，防御力极为不弱，被他作为构建自身防御能力的首选。 在拉开距离的法术里，最受高等精灵追捧的是空间系法术“短距离定向移动”，俗称“闪现”。但这个法术却是魔导师级别的法术。赵无忧只能干瞪眼。 最终他从图书馆的记录中找到一种复合法术——反重力风翼术。这个法术的原理非常简单粗暴，利用土系的反重力术减轻自身重量，再借助风翼术的推力来获得快速移动的能力。 这两个法术都在魔法师范畴，而且图书馆里记录着一枚具有反重力效果的土系符文“拉比”。风翼术是流传很广的位移法术，在没有进入魔导师领域前，很多魔法师都会学习风翼术来做短距离赶路用。 最后只剩下精神力恢复方面的能力了。这是记录最少的一项能力。被记录下来的法术中大多都缺乏实战效果，更像是为了补齐短板而强行研究出来的。这些记录的后面都有这样一句评语：建议直接使用精神力恢复药剂或者魔法物品。 而那些具有实战价值的法术，却超出了赵无忧的魔法师级别。 …… 那么自己也只能想办法弄到恢复药剂或者魔法物品了。 遗迹里应该有不少库存，但赵无忧开不了直接索要的口。 他决定暂时抛开这项能力，先把“骨甲”和反重力风翼术学会，恢复药剂和魔法物品可以在以后通过魔法师协会获得。 这次的晋级给了他一个很明显的反馈，遗迹之外的世界能带给他的东西要比遗迹内多得多。纵使遗迹里有第三纪元的知识传承，但那些东西他现在根本用不上。而外界能接触到不同的人和不同的事，能带给他不同的人生经历。这才是他成长过程中最需要的养料。 待完成最后的法术学习，他将再次外出游历。一次真正的游历。 第23章 那一山的风景 至高冰原，血山。 前来瞻仰传奇大战遗留景观的游人络绎不绝，在壁垒外形成若干观景聚集点。 经历前期的血腥争夺后这里似乎重新归平静。但每个观景点和壁垒之间的鲜红地面却显得格外刺眼，冰霜作用下这些颜色鲜艳依旧，红得异常纯粹。 前来观景的游人很自觉的站在几米开外的雪地上。地面随意泼洒的图案让他们感到惊恐。放射状的、星星点点的、似墨一般晕开的，或浓或淡，像是刚被喷洒出来，显得格外狰狞。 抬头远望便是那座断峰，颜色比地面还要明艳。 蒸腾的血气已经停歇。那一山的红在白茫茫的冰原上非常醒目，映入眼帘来仿佛一幅刚落笔上色的画卷。 血山到冰原上散落着无数的“血色冰花”，只要风够大，就有可能把它们吹到壁垒外。 地下拍卖会上的价格让许多的势力和投机者闻风而至。他们或直接霸占一整个观景点，或散入人群，等待着暴风雪到来。 随着一场新的风暴开始酝酿，观景点聚集的人数不减反增，甚至有人毫不避讳的站在了血迹之上。 嗅到危险气息的游人开始朝观景点外挤去。经验老道的投机者一直站在外围，很快就退出了人群消失不见。 他们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风雪开始大得迷人眼。 无数的人影在一片白朦朦中粉墨登场。影影重重的身影阻断了从观景点离开的道路。 停留在观景点的散人们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冰原多山，观景点的位置不是在山谷，就是在山顶，除非插翅能飞，否则出入都只有这一条路。 有的势力让开一条出路，散人们立刻千恩万谢的化作鸟兽散，很快就消失在风雪里。 有的观景点直接上演了全武行，风雪声里夹着刀剑碰击、魔法吟唱、惨叫呼喊，时断时续。 在最大的观景点却只传出了呼喊声，这里的人最多，摩肩接踵。拥有武力的人连自己的武器都抽不出来；有魔法师直接念咒施法，试图通过魔法开辟出腾挪的空间，但他们拼着受伤破开的空间顷刻之间就被填满。 “别往里挤了，马上就要碰到‘壁垒’了！” “让我出去……” “求求你们别挤了！” “啊！！！” “嘣！吧唧～” 最里面的人被壁垒震成了血雾。血雾化成冰渣喷洒到周围的人身上，一阵冰凉。有的人吓傻了，有的人惊叫出声，然后他们也很快化作冰渣，在空中飞舞了一小会儿，飘落到临近的人身上。 人群的外围是一方穿着白色斗篷的人，脸戴面甲，不知道身型，看不见长相，在沉默中不断向内推进、挤压。他们队列整齐，最前面的一排举着一人高的巨盾。脚下的积雪异口同声的发出不堪挤压的声音。 在白色之后，有一道红色的身影。ta的斗篷制式和其他人一样，不过却镶着金边。ta的脸藏在斗篷的兜帽里。不知道是不是也带着面甲。 隔着壁垒十多米远的地方一扇光幕突然如眼睛般睁开。一个身影从门里走出。那人穿着厚实皮衣，头戴皮帽，俨然一副雪原居民的打扮。 最先看到这一幕的是已经贴在壁垒上等死的人。他们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恐惧，他们扯开喉咙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终于有一个沙哑的声音成功的喊出了声：“里面有人！” 可他随后就变成了冰渣。 紧接着就有越来越多的人在喊着“里面有人”，也许是出于惊讶，也许是想引起外面那些白色魔鬼的注意，他们越喊越起劲。 白色阵列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不过那道红色的身影却飞到了血色冰渣飞舞的上空。 赵无忧看着眼前景象，吓得有点傻了。那是一条长约50米的血线。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不断爆开化作血雾。他们的脸上一刻还因为惊恐而扭曲，下一刻就没了，然后又是另一张脸…… 红色身影的出现让赵无忧一下子回过了神。那道身影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与下面的翻滚形成强烈的对比。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脸，但赵无忧知道对方在看着他。 是个强者！不过ta进不来。连那翻滚的声音也传不进来。 赵无忧松了口气。然后他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被传送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地方。回头一看，一座红色的山峰矗立在远方。 它是被生生打断的！ 那里拥有光明系魔法的传承！ …… 不再理会背后可怖的景象，赵无忧抬腿向血山走去。 很快另几个观景点也发现了雪原上突然出现的身影。几经打听后，得知了那人的最先出处。但却没有人敢去向“白色魔鬼”询问。 他们平时没事也互相安插个间谍。但却没有哪一方势力在“白色魔鬼”这边成功过。这些“魔鬼”不似人。 赵无忧的出现给壁垒外面的人打了一针鸡血。除了“白色魔鬼”这里，其他的观景点都再次上演了血腥的争夺战。 虽然不知道赵无忧是怎么进入壁垒里的，但他迟早要出来。冰原的更北边是绝域海，出路只在观景点这一方。占据的观景点越多，捞到他的几率就越大。 知道赵无忧出现方式的“白色魔鬼”也没闲着，他们绑来不少擅长空间魔法的人，研究通过空间魔法进入壁垒的可行性。得到的结果却是，除非实力达到霍尔曼或者雪莱的水准，否则没办法平息壁垒带来的空间扰动。可实力达到他们的水准哪里还需要来这冰天雪地里受冻。 背后的纷扰和赵无忧擦肩而过。估摸着离开观景点的视力范围后，他召唤出大黄和二黑代步。俗话说望山跑死马，可有了不知疲倦的大黄和二黑，赵无忧没有了一点赶路的艰辛。他随手招出几面骨盾，在大黄的胸腔里搭了一个简易的床，窝在里面一路颠簸的朝着目的地而去。 不过每隔两天，他会换大傻和二傻出来接力。召唤物虽然和真正的骷髅亡灵有所区别，但同样拥有灵魂消耗过度就主动陷入沉眠的种族特性。 赵无忧没办法在直立行走的大傻和二傻身上再搭一张床，索性做了张椅子安放在他们的盆骨处。坐在里面随着大傻二傻的奔跑一颠一颠，好似坐轿子。 这半年来他在遗迹中学习魔法知识，骨系魔法是他主攻的方向之一。结合《亡灵之书》的传承，赵无忧领悟到一种被他命名为“骨质增生”的法术。这个法术的效果是不断生成骨质。 骨系魔法有很深的塑形系魔法的影子在里面。骨矛、骨盾、骨甲……这些骨系魔法本质上是用魔法凝聚骨质，然后塑形得来。 查阅塑形系魔法的典籍后，他尝试着将这两者剥离，最终得到了这个看上去有些弱小的法术。 同时他有了更深层次的思考。元素系完全可以通过这个理论构造出与骨系魔法相似的法术，比如，火矛、炎盾、焱甲，土矛、圭盾、垚甲，木矛……他查阅元素系的典籍发现，这些魔法竟然真的存在！ 这岂不是说，抛开塑形系法术，骨系和元素系魔法的本质就是魔法元素凝聚？ 在图克提亚，元素系魔法元素能够清晰的被魔法师感知到，它们几乎无处不在。可自然界并没有“骨元素”，构建骨系魔法的骨质从何而来？ 他很快有了一些猜想——某种或者某些物质在魔法的作用下凭空生成了自然界本不存在的“骨质”。 这让骨系魔法和元素魔法本质上有了不同！ 元素系魔法在元素活跃的环境里施展能够威力大增并减小施法消耗，比如火山熔岩环境之于火系魔法，至高冰原环境之于水系魔法…… 那么骨系魔法呢？ 如果附近已经存在尸骨，施放骨系魔法是否会更容易，威力是否会更大？ 自己如果多释放两个骨系魔法是否会出现“骨质疏松”的现象？ 他赵无忧就是个现成的“尸骨”啊！ 等等……拥有骨头的可不只有“尸骨”！ 这个想法很危险！ 但遗迹里全是亡灵，他没办法验证。 约莫十天之后，赵无忧来到了曾经的世界最高峰——圣.拉尔齐斯峰的山脚。 一到这里，冰原的严寒就仿佛离他而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从心底升起的暖意。 而令赵无忧惊奇的是，染红的积雪没有一丝融化的迹象。血的暖和雪的寒交融在一起，却仿佛错开了时空。难以想象一位传奇强者的热血竟能创造出如此绮丽的景象。 今天轮值的大黄和二黑表现得对这股暖意非常抗拒，抵达山脚后它们说什么也不愿再往前走。赵无忧无奈，只得把它们反召唤回召唤空间。 站在山脚仰望，断峰依然峭立。山脚和山腰没有发现多少崩落的山石，那半截消失的山峰仿佛被凭空抹了去。 一条从山脚通往“山顶”的石梯在山腰兜兜转转。赵无忧沿着它的轨迹不断向上攀爬。他并不确定能否找到神圣教廷的传承。攻破这里的人也许已经把它带走。但既然来都来了，不上去看看怎能心甘。 他是第一个攀登血山的人。 所以他看到了其他人不曾看到的风景——在山的背面有一道倾斜的巨大豁口直通绝域一边的山脚。整座山像是被切掉一块的苹果。绝域海的海水冲进豁口，在最窄处激起千丈浪花。蓬勃的水汽顺着豁口直冲上“山顶”的凹地，形成一抹浅浅的血色水池。 水池的水清澈见底。池底从中间向四周发散的巨大裂纹清晰可见。 ……这水怎么漏不下去？ 这么高的山！ 这么大的缝！ 漏不下去…… 那就是堵了！ 赵无忧下水往水池中央走去，想去那池底的坑里一探究竟。可就在此时，水滴突然离体落入水中，一个漩涡在它入水处出现，透亮的池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降低。 赵无忧有点傻眼，这还是水滴第一次主动离体。照女王的说法，它半年前刚进过食，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因为饥饿离体。但他很快就把这个疑问抛开，因为他的灵魂深处泛起一股对周围环境的强烈排斥。 他赶紧拔腿离开池水，可迈出的第一步就摔了个狗吃屎。疑惑的回头一看，从裤子里抽出的双腿只剩下一节光秃秃的骨头棒子！吓得赶紧连滚带爬的扑腾上了岸。 这池水竟然能腐蚀他的骨头！ 可为什么水滴一走……水滴隔绝了这一切，这里的环境和这池水在排斥着亡灵！ 这是“生”的力量！ 赵无忧早已不是吴下阿蒙，很快就意识到了原因。 早该想到的，在大黄和二黑透露出排斥的时候。不过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书本上描述得再清楚，都不如亲身体验一次来得深刻！ 亡灵代表的“死亡”与其完全相反。如果赵无忧再多站会，说不定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亡了。哪怕是现在，他的力量都在无时无刻的消耗着。 他不敢用“骨质增生”来修复腿骨，生怕自己撑不到水滴完成吸收的那一刻。只能像条咸鱼一样躺在池边，感觉自己离菩萨又近了。 咦，为什么要说“又”呢…… 这次他心里没有什么戾气，自己作的死，含着泪也只能受着。 好在水滴的胃口极好，一池子水它只用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喝完了……末了还打了个响亮的饱嗝，然后蹦蹦跳跳的往赵无忧这边蹦来。 突然，它的“头顶”裂开成两个尖儿，再一跳，便化作了两个水滴！ 分裂了！ 可这还不算完，两个水滴在剩下的路上又各自完成了一次分裂！ 赵无忧一下子拥有了四个水滴，再也不用担心像今天这样尴尬的场面。 这咸鱼没白当！ 没了顾虑，他很快就修复好双腿，让水滴重新附身，穿回自己浸湿的裤子。赵无忧再次走向了池中央。 第24章 啥也没有 水干后，池底的景象更加清晰。整个水池区域像是砸裂的木头墩子，如蛛网般的裂缝裂纹纵横交错。其中最大的裂缝开口有四五米宽，从池底向外逐渐收敛，一直蔓延到巨大豁口的边缘。 池底中央是一个口径十米左右的深坑。 赵无忧轻手轻脚的来到坑边，探头向下望去。坑洞大约十七八米深，一段黑漆漆的岩壁后是散发着微光的坑底。那光稳定而微弱，在湿漉漉的岩壁映衬下，像一朵含蓄的白莲。 宝物！！ 赵无忧瞪大双眼。 那是什么？会是雪莱的遗骸吗？如此明显的东西，霍尔曼大帝没道理没发现！ 有猫腻！ 想到外面阻挡一干强者的壁垒，赵无忧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完全撩拨了起来。 抬手一挥，大黄二黑从召唤之门中走出。这一次它们显得很自在，见赵无忧蹲在坑边往里瞧，它们也伸长脖子探出脑袋往里瞧。赵无忧悄悄退后，对着它们屁股就是一脚。 ？！ 大黄二黑屁股腾空，两头朝地的向坑里栽去，它们下意识的在空中胡乱挥舞着爪子，抓得岩壁火星四溅，眼看就要狗脸落地。身体却在此时骤然一缓，然后踏踏实实的落了地。两只狗头同时大舒一口气，坑底湿哒哒的岩壁让他们有些抗拒。上面的赵无忧传来意念。二狗这才看向坑底中央的发光物体。与赵无忧两眼放光不同的是，它们的眼神里有畏惧、也有好奇。 通过共享视野，赵无忧也看清了那发光物体的样子。那是一块如玉的白色石头，磨盘大小，嵌在岩石地里，上面有一环奇异的锯齿形纹路，整个散发着微光。光这卖相，傻子都知道这东西不凡。 赵无忧擦了擦嘴边的口水，见下面着实也没有危险，便从坑边纵身一跃，他的额头显现出一个土黄色符文，那是土系符文“拉比”。在它的作用下，赵无忧轻飘飘的降到了坑底。迎接他的是大黄和二黑充满怨念的叕眼。赵无忧拍拍它们的头，眼睛却死盯着那块白色的石头没离开。 他很是迫不及待的走到石头近前，用右手食指轻轻挨着那石头一点儿，随即手就像被蛇咬了似的迅速缩回，见没有引起什么异状他才又伸手，如此反复三次才放心的把手掌贴在上面。石头入手微凉，却称不上寒冷。奇特的是，入山后那股从心底腾起的暖意在他触碰到石头时变得更盛。 好宝贝！！ 他反手用指节敲了敲。坚硬如石。 难道真的只是块石头？ 管他是什么，拿到手才是正理！招呼大黄二黑甩开膀子沿着白色石头周围的岩石直接开挖。此刻他再也顾不上去想，“为什么霍尔曼大帝没有将这宝物带走？” 叮叮～叮～ 咯啰～咯啰～ 岩石不堪摩擦的声音在裂缝间回荡。大黄的狗爪子下火星子飞溅。赵无忧用“骨质增生术”造出了一把鹤嘴锤对着白色石头一顿旁敲侧击。可一人一狗的收效……微乎其微。地面只留下些白色的印子和粉末。赵无忧都不知道这是从岩石上刮下来的，还是从骨头上磨下来的。 他朝离白色石头远一点的地方扔了一个“流沙术”，连一点浪花都没翻起。 我信了你的邪…… 这可是高等精灵加强版流沙术！能够构筑楼梯的那一种！ 地面岩石的硬度完全超出了赵无忧的认知。仔细想想，两大传奇强者对招都没能把这白色石头和周围的岩石地面怎么样，更何况他赵无忧。 让大黄二黑停爪，赵无忧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刚才光顾着白色石头，此刻猛一抬头才发现，这坑底竟要比坑口还要宽广。周围的岩壁向外凹进去很深，像是在同一时间熔了去。四周的裂口则像是熔化不及，被活活撑开的伤口。 扶着岩壁往裂缝收敛的方向走去，沿路的岩缝也还有些湿漉漉的。走出没多远，他就发现了异常——地面在降低！ 按照常理，从上往下的力更容易让靠近受力点的裂缝开得较深，受力点远的裂缝深度较浅。如今却是颠倒了过来，越走裂缝越往下去了。 尝试着从岩壁上敲下一块石头，又试了试地面。这周围岩壁和地面的石头明显是两个不同的硬度级别，一个虽然坚硬但却在正常范围，一个却硬如铁。 难怪水漏不下去！ 这竟然是一座套了壳的山！ 真正的圣.拉尔齐斯山在他的脚下！上面不见了的半截只是后来人掩人耳目造出来的“假山”。 一座掩人耳目的世界最高峰！？ 他们……在“掩”什么？是这坚不可摧的山石，还是那白色石头？ 几百年前的第一代神圣教皇选择如此严寒的地方作为立教之地……看来并非像他们宣传的那样，是为了磨砺修行者的身心。 赵无忧的神思飞转，一个一个疑问被他提出，又被他仍在一边。最终他有了一个惊喜的结论： 神圣教廷的传承极有可能还在这里！ 就在这剩下的半截山里！ 凤凰不落无宝之地！第一代教皇一定是发现了这山的秘密才把山门选在这里。 想到这，他连忙折回了白色石头所在之地。这一次他瞧得更仔细。石头上的纹路和他见过的光明系符文图样都不同。魔法师协会和遗迹图书馆里有不少被记录在案的光明系符文。但却没有一枚和眼前这个图案类似。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在第四纪元掌握光明系符文最多的正是神圣教廷。 如果这真是一枚符文，那么这块石头是什么？钥匙、入口机关，还是传承本身？ 霍尔曼一定也在这里驻足。他对神圣教廷的了解胜过自己不知几何。他从这块石头上发现了什么呢？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否则冰原上不会出现那道壁垒，雪莱的血还不足以他如此兴师动众。 “山顶”是两大强者“打”出来的，如果传承之地真有入口，也不该是从这里进去。真正的入口一定藏在山里的某地。 那么他到底发现了什么？ 赵无忧突然有了一些挫败感，无论是霍尔曼还是第一代神圣教皇，在实力达不到对方高度的时候，思维方式和行事方式就难以跟上对方的节奏。他只能尽量去假想。 如果他是霍尔曼，见到这白色石头和自己一击之下不曾开裂的山石，不管认不认得出这白色石头，“搜山”一定会在他的行为清单里。 传奇强者拥有强大的感知和自由飞行能力，搜索整座山就和吃饭喝水般简单。强大如女王则只需动动念头。可对赵无忧而言就只能靠双脚丈量。 好在他现在有四个水滴。召唤出大黄二黑和大傻二傻，分别给了他们一个，让他们披上一身血肉，消除对血山的抗拒。另外他也很想看看，有血有肉的双头犬和双头食人魔长什么样子。 ……希望不要太辣眼睛 大黄二黑刚用爪子触碰到水滴，水滴就化作一条灵动的水流将它们包裹了起来。 似乎和当初自己使用的时候不同呢！ 水流在大黄二黑身上蠕动，逐渐形成一身颇具力量感的肌肉轮廓。接着是皮毛。它几乎在一瞬间成型。可当它完全呈现在赵无忧眼前时，赵无忧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耳巴子。 大黄二黑身上的皮毛竟然像是老虎身上的黄黑斑纹……都说相由心生，水滴在给使用者“成相”时，会将使用者心底最深的渴望挖掘出来。就如此刻的赵无忧，他几乎与“生前”毫无二致。 可狗披上一身虎皮算怎么回事！ 画虎不成反类犬么？ 当初为什么要图省事给它们取这样的名字呢？要是以后再来一个头我该怎么给它们配色？好捉急…… 赵无忧逃避似的把目光投向大傻二傻。此刻他们的身体已经被水滴填充，浓密的水汽像吹气球似的把大傻二傻的身体鼓胀得溜圆，这个大家伙身上似乎没有一丝肌肉线条，全身“弧线”……不过他巨大体格带来的压迫更胜往昔。 赵无忧死盯着大傻二傻的脸。 千万别是斗鸡眼、斜眼什么的！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保佑！ 水汽终于从两傻脸上散开。二傻的脸很正常，感谢上苍诸佛，那是一张完全符合人类审美的脸。可大傻的脸就特别了。他唯一的眼睛竟然是一只竖眼，里面生着一只红色的眼睛。以这只眼睛为中心，一道“x”形的狰狞伤疤占据着大傻的上半张脸。 在大傻不笑的时候这张脸看着异常凶恶！ 好歹看上去不傻！赵无忧老怀安慰，这充分证明召唤物的外观和他的取名水平没有一丁点关系。 刚拥有血肉之躯的两宠都很兴奋，身子也都光着。作为一只狗，这再正常不过。可作为一个人形生物，尤其是拥有一男一女两颗头颅的人形生物，他们光着的身子就很吸引人探究了。可那关键部位却被食人魔圆滚滚的肚子挡住，哪怕这个部位和赵无忧的身高齐平，他也偷窥不到丝毫。好捉急…… 就在此时，大傻二傻突然捧起肚子上的肥肉，让赵无忧在六十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里一见真容！ 可目光所及之处竟啥、也、没、有！ 怎么能没有呢？ 大傻咧嘴露出四颗牙齿傻笑。看得赵无忧一阵恼羞成怒。 怎么能没有呢？ 他提起精神将搜山的任务分配了下去。 大黄二黑西边，大傻二傻东边，他自己南边，北边濒临绝域海暂时留空。 看着两宠离开的背影，赵无忧还在嘀咕：“怎么能没有呢？”摇了摇头，踏上划归自己的那片山，直到走出去几里路，他才恍然，“召唤物似乎根本用不着那啥！” 感觉找到真理的赵无忧终于松了一口气。但他立马又开始念叨召唤物如何繁殖的问题，不用小勾勾也能繁殖吗？此刻通过平等契约构筑的交流频道一片静默……两宠对分配给自己的任务完成得很仔细。 通过视野共享，赵无忧能够看到两宠走过的每一寸土地。遇到山崖峭壁，赵无忧会通过平等契约共享“拉比”。不过共享距离和持续时间会受到赵无忧精神力的限制。好在精神力是直线传播。而且越往山上去，这种限制的局限就越小。 整个搜山过程持续了一个多月。赵无忧深切感受到自己与传奇强者的差距。 现在他对血山的东西南三面有了全面的认识。可却并未发现类似入口的地方。难道需要什么特殊的条件入口才能会显现？比如月圆之夜、七星连珠什么的？ 亦或者霍尔曼把它隐藏了起来！ 自己进入壁垒的消息应该已经传了出去。这么长时间霍尔曼大帝都没有来清理他这只小虫子。这让赵无忧有些看不清对方的路数。是不在意，还是对隐藏起来的东西有绝对的自信？ 无论哪一种，都让赵无忧都感受到来自大帝的蔑视。 “我非把它找出来！”赵无忧心里发了狠。 如果入口非得需要特殊条件才能看见，以赵无忧的精神力覆盖面积，无异于在只有一条鱼的河里捞鱼，全看运气。而且霍尔曼大帝也不会刚好那么巧就碰上了入口开启吧？ 所以剩下就只有一种可能，入口在山的北面。常年被绝域海风雨侵蚀的北面。 一人两宠重新回到山顶，站在巨大豁口的边缘，感受着绝域海湿润的水汽，身上全是鸡皮疙瘩。 第25章 我的 我的 还是我的 绝域海在图克提亚是可以治小儿夜啼和哄骗熊孩子三次的存在。 整个图克提亚只有一片大陆，或者说谁也不知道绝域海之外是否还有其他大陆。因为所有驶进绝域海黑色海水里的船都沉了。拥有踏空能力的强者只要进入黑色海水上空，坚持不过四分之一柱香就会栽入海里，沉到海底。 虽说大陆南边有一片蔚蓝的海洋包裹，但在这片蔚蓝之外，海水依旧一片漆黑，一如这血山之北的景象。顺着视线的方向，光明逐步被吞没，于那天水相接处彻底消失。那里仿佛洞开了一座地狱之门在吞噬这天地的气象。 图克提亚有许多关于绝域海的传说。比如有人曾见过一处壁画，上面描绘了两只巨兽的争斗，它们同归于尽后，一个化为图克提亚大陆，一个化为绝域海；又比如从一处第二纪元遗迹发掘出来的记忆石，里面的影像竟是有人试图抽取绝域海的力量封神，结果祸及族群，惨遭灭族；再比如第三纪元的海族，不少遗迹文献证明，他们的先祖曾对绝域海做过深入研究，而这导致了他们的先祖从陆地走向海洋…… 以上这些传闻皆有迹可循，还有更多不可考的传说，大多都是它的“劣迹”。除了一些“疯子”之外，图克提亚所有智慧生物都对这片海敬而远之。 因此一个正常的图克提亚人绝对不会像赵无忧现在这样沐浴在它的水汽里。因为这极有可能会让一些不好的事降临在自己头上。而此刻的赵无忧正在权衡是否要从这里跳下去…… 他当然不会自己先跳下去。 赵无忧默默的走到大黄二黑身后。两颗狗头上各自滚落下一滴豆大的冷汗。大黄的左眼向左，二黑的右眼向右，在两眼交错的三十二分之一柱香时间里完成了一次信息传递：狗记性！ 然后它们非常狗腿的低下了自己的屁股，两腿和心肝儿都打着颤儿。大黄二黑的尾巴很短，向下勾起来只能刚好挡住菊花。赵无忧没有让它们期待太久。痛感一瞬间从裆部直窜天灵盖，化作一声变调的“嗷儿”刺穿了山上风雪，听着竟然还有一点心满意足的欣喜劲儿。 骷髅享受不到任何皮肉反馈回来的感觉，大黄二黑在披着水滴的这几个月里没少折腾自己。所以赵无忧知道大黄二黑心底是愿意的。 但是好变态！ 大黄二黑像炮弹出膛一样，直飞出去好远。它们把赵无忧这一脚的力量压得很好。赵无忧却感觉这一脚的触感有些奇怪。着力点一开始颇为柔软，刚接触时似乎把两团什么东西从脚背面挤开，然后才是结实而富有弹性的力量反馈。 大黄二黑和两傻不同，它们都是公的！ 大约飞跃过豁口四分之一后大黄二黑落了下来，摔得连滚带翻两周半。好不容易四爪着地，又被赵无忧丢过来的一个风翼术推着往豁口外滑去，爪子上火星飞溅。 赵无忧通过视野共享不时用“拉比”和风翼术帮助它们避开突如其来的山石或者裂缝。伴随着大黄二黑“愉悦”的尖叫，整个过程极为有趣刺激，就像是在玩一场游戏。 他刚掌握一些技巧，正准备来一个刚构思出来的高难度动作，大黄二黑就四仰八叉的滑出了豁口。赵无忧陡然惊醒，连忙送出一个风翼术和反重力术。豁口的尽头是他精神力覆盖范围的末端。 山顶的视线很快就被几近垂直的峭壁阻挡。跃出豁口的大黄二黑看到了山脚海岸线上的黑色浪潮和山脚下一点的亮光。叕眼使劲眨了眨，那一点亮光在风雪里忽闪忽现，但却始终存在。通过视野共享看到那一点亮光的赵无忧全身哆嗦，眼中竟然有了一些湿意。 找到了！！？ 那会是什么？ 急于知道答案的赵无忧在大黄二黑自由落体足足三柱香之后，才逼近光点。他在山顶围着白色石头不停转圈。大黄二黑却在下落过程中冻得牙齿打颤。叕只耳朵和短短的尾巴一起指向天空，掰都掰不下来。 光点在视野里迅速放大为光球。大黄二黑的脸上开始映衬它淡金色的光芒。赵无忧的声音突然在它们心中响起：“激活‘反重力术’后立即激活‘风翼术’，动作快！”大黄二黑冻得僵硬的四条腿一阵张牙舞爪，下落的速度却丝毫不减。急得上面的赵无忧直跺脚，“用脑子！” 终于，两道法术光芒在大黄二黑身上亮起。一对透明的翅膀在下落速度陡然减缓的大黄二黑背后展开。赵无忧指挥大黄二黑笨手笨脚地调整着方向。又是二分之一柱香后，他终于通过共享视野看到了发光体的真面目——一座高达百米的海蚀洞，发光的是包裹洞口的一层光膜和幽深的洞口。 和其他黑洞洞的洞口不同，有柔和的白金色光流不断从洞穴深处往外逃逸，被光膜截住后屡屡散开形成波澜起伏的光之律动。 光膜和洞口之间是一片洁白的沙滩，沙滩外有一抹蓝，那似乎是海水！这一墙……一膜之隔的内外竟然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海水！ 赵无忧再次传念：“进去！”大黄二黑后颈上的毛全部炸起。眼前的光膜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光明系的能量壁障，亡灵系生物闯入其中和找死有什么区别？大黄二黑的迟疑立即就被赵无忧察觉，但反重力术时间有限，他来不及做过多解释，传念道： “信我！” 大黄二黑浑身一颤，畏畏缩缩的眼神开始聚焦。它们在三十二分之一柱香的时间里回顾了自己的一生，然后谨慎的伸出爪子，用爪子尖儿触碰到了光膜，却见爪子尖儿竟然就这么直接穿了进去，仿佛那光膜没有厚度似的！它们不可置信的飞速缩爪。可却半晌不见有变故发生。狗头还在！“劫后余生”的大黄二黑索性放开胆子直接窜了进去，落在了那片洁白的沙滩上。 没有浑身被泼滚油的要命体验。它们提着的心肝终于放下，在沙滩上踱步起来。沙子很软。大黄告诉赵无忧，它们又感受到了山顶那股奇异的温暖，而且比山顶更强烈。 回头四顾，沙滩比外面的海平面竟然要低上许多。薄薄的光膜将汹涌的黑色海水完全隔绝在外。漆黑如墨的海水在光膜上疯狂的拍打，发出暴戾的怒吼。光膜内包裹沙滩的海水却呈纯净的蓝色，它安静的荡漾着。内外好似两个不同的世界硬生生拼接在一起。 “别看了，往洞里走，宝贝在洞里等着老爷宠幸！”赵无忧兴奋地传念催促。大黄二黑应了一声，涉手涉脚向洞里走去。 洞穴的岩壁在50米开外就没入了白金色的光芒里。随着大黄二黑的脚步深入，岩壁逐渐收窄，前方的光变得更加强烈。向前大约前进了近500米，洞穴高度收缩到15米左右，一直堵在洞里的白金色光芒终于退出了视野。在洞内已经能看到一片洞口处向外延伸出去的地面，两种不同质地的岩石有着清晰的界限。再往前就是那神秘的发光体，洞内并不能窥其全貌。紧赶两步跨过洞口，仿佛来到一个新世界。 视野被一座山完全占据。那是一座白色的山。山势如刀削斧凿，一眼望不见顶。它浑身散发着温和的光芒。无数像游鱼一般的光流顺着山势不断流淌，光流上不时闪过光明系符文，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赵无忧浑身发颤！ 真找到了！！！ 可那白山的质地……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他切回自己的视野，回到那白色石头边，再次端详。然后抽风似的发出一串莫名的笑声。 “哈哈！” “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血山哪怕只有原来的一半也有一万多米高，加上至高冰原的自有海拔，这隐藏在山里的白山估计有近两万米高！ 难怪霍尔曼没把它搬走……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也搬不走…… 赵无忧的脸涨得通红，有些脱氧。视野再次连接大黄二黑，它们此刻向前走了数十米，跟前有一块从地上凸起的石块，那应该是块碑……吧？ 石头上没有文字。当赵无忧通过大黄二黑的视线看向它的时候，一段影像突然强行闯入他的魂海并自动播放起来。 画面里有一只通体雪白的犀牛。它周身布满繁复的花纹。额头与鼻孔间的修长鼻梁上生着一根长长的白色犀牛角。角上光芒流转，似有无穷的纹路浮现。白犀灵性四溢的眼睛向赵无忧瞟了一眼，然后仰天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白金色的光芒从它的角蔓延到全身后顺势炸开，连带着影像画面一并轰碎。 赵无忧从失神中醒来，盯着眼前约莫有两万米高的白色山峰一阵无言。他魂海里不断闪现白犀看向他的眼神。那一眼仿佛看透了他的灵魂。他明显感受到了白犀的惊讶，但看不懂其他。 影像中没有参照物，赵无忧不知道白犀的体格到底有多大。但眼前这座和白犀牛角如出一致的白色巨山足以说明它的伟岸。难以想象白犀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这世间竟然有日此巨大的生物。大黑蛇黑山在它面前就是根腿毛。 赵无忧再次切回自己的视野，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两眼向外淌着绿光。他挥手将大傻二傻赶回召唤空间，然后像跑弹似的冲向豁口外的山崖。出了豁口，一个重力术让他以更快的速度向山崖下坠去。接着他熟门熟路的调整了一次方向，准确的落到光膜上空。闪身进入光膜，以最快的速度走完喇叭形的海蚀洞，来到大黄二黑身边，亲身沐浴在白色巨山的光芒里。 温暖、纯净，赵无忧仔细体悟着白山逸散出来的力量——光明的力量。 赵无忧没有在入口附近发现任何神圣教廷遗留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被霍尔曼先他一步搜刮一空。心中不免有些遗憾。白色圣山上的符文是一大笔财富，这玩意霍尔曼带不走。但符文并不意味着真正的魔法传承。 最初的魔法是由第二纪元的“众神”开创。起初他们发现巨兽遗骸上的奇特花纹能够带给他们各种各样的特殊能力。经过潜心研究建立起最原始的符文施法体系并开创了众神纪元。 经过第三纪元和第四纪元的发展，人们对符文的运用已经开始脱离符文本身，尤其是第四纪元。梅斯菲尔德的魔法基础课给赵无忧打开了以“用”为本的魔法理念大门。 神圣教廷立教近四百年，这期间不知有多少全新的魔法问世。但随着这场战斗的落幕，那些魔法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了。 赵无忧感觉有人从自己的心窝子里掏走了一大块东西，心疼得直抽搐。但同时他又为眼前的大宝贝感到欣喜，这可能是他两辈子见过的最大宝物。痛并快乐着的情绪在他脸上轮换上演，以至于他的面部有些痉挛。 饱览过白色巨山的玄奇后，赵无忧开始研究从山体的特殊纹路里抽象符文，就像众神曾经做过的那样。但在围绕着白山上下翻飞一阵后，他硬是像个偷吃南瓜的耗子，没找到下嘴的地方。 巨兽身上的原生符文和现在的符文图样存在不小差异，而且图纹与图纹之间彼此勾连，找不到终点也看不到起点。真不知当初众神分离这些花纹有何关窍。 符文若是有缺就只是一团毫无用处的鬼画符。没有哪个傻子会去凝聚残缺的符文。且不说这期间耗时多少，光是残缺符文引发的种种不可测的规则具现就够人喝上一壶。 山壁上的纹路看得赵无忧抓耳挠腮。入宝山而空手回实在不是他赵无忧的行事风格。所以他宁愿做个傻子。 赵无忧的想法很简单，从山体上截取和记忆中的光明符文很像的图样，并在截断处做好标记，然后按照截下来的图样凝聚符文。能凝聚成功的自然就是正确的符文图样；失败了就换个截取位置再来。只要成功一个，他就能慢慢摸索出从山壁花纹中分离符文的窍门。 登上血山后，赵无忧心里一直有股紧迫感。他不确定霍尔曼是否会派人回来记录这些符文。外面的壁垒估计只有传奇以上的人物才能进出。到时候顺手灭掉他这只小老鼠不过挥挥手的事。 他有想过现在就离开这里，逃到壁垒之外去。但这个念头只一闪就被他掐灭。剩下的全是： “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他把两傻也召唤了出来。俗话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更何况他们这三个人头两只狗头呢！他把自己的想法通过意念传递给两宠。自己则开始凝聚符文。 大黄二黑先是跑到巨山脚下，抬起右后退准备标记一下自己负责的范围，却被二傻一杆子扫开，尿了它自己一腿。两颗狗头同时对二傻龇牙。大傻咧嘴一笑。它们便立刻没了脾气。 二傻专注的看着峭壁上的纹路，神情专注。她用食人魔语对大傻说道：“傻叉，这是……” 第26章 始祖大光明兽 大傻走近山壁，把手里的狼牙棒依在旁边，附身张嘴在白色的山壁上添了添，试着咬了上去，紧接着他的腮帮子慢慢鼓起，四分之一柱香后，他松开嘴，扭头对二傻点了点头。 二傻满脸惊喜的将沉浸在符文凝聚中的赵无忧唤醒。非常激动的指着白色山峰说道：“主人，这是大光明兽的遗骸！！”看到赵无忧仿佛没有睡醒的表情，二傻提高了音调：“始祖巨兽大光明兽！” “始……始祖巨兽？！”他指着那座山，脸皮吃惊的看向二傻，其实他并没明白二傻为何这么激动，但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似乎涉及到图克提亚某个层面的常识。封闭的高等精灵遗迹并不是万能的。赵无忧这次回遗迹还帮助《图克提亚百科全书》补上了不少新的知识点。可这才没出来多久？就又遇到了！ 为了不让自己异乡来客的身份向更大的范围扩散（按女王的原话，凡是有脑子的都不行），他不得不拙劣的表现出吃惊的样子。为此他还从口中蹦出了从前世洋人那里学来的词儿，“噢美人儿（amazing）！” 二傻对于赵无忧表演很满意，再奇怪的表现在亲眼见到始祖巨兽的遗骸时都不为过。她转过头仿佛朝圣般盯着白山。赵无忧都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他怕自己会被那炙热的目光融化。 从第一、第二纪元遗留下来的只言片语中透露出一个近似神话的信息——第一纪元毁灭于始祖巨兽的混战。 巨兽作为第一纪元的宠儿，天生拥有一副规则具现的庞大躯体。其中有的几位被后来的学者们尊称为“始祖巨兽”。如今能够确定存在的有六位：光明、黑暗、时空、元素、生命、死亡。它们的身量都以“万”计，每一位都有把整个图克提亚按在地上摩擦的能力。而它们最后真的这么做了……原因至今是个谜。 第三纪元的高等精灵崇拜精灵母树，他们偏执的认为力量的起源并不是这些粗蛮的巨兽，而是精灵母树的赐予。所以在第三纪元力量起源的学说完全走向了另一条路。 赵无忧最关心的还是如何从山壁上的花纹中分割出符文。既然二傻看上去似乎很博学的样子，那么她是否知道其中的窍门呢？话说回来，食人魔长了一颗人类女性的头颅才是最另类的吧！ “二傻，你知道怎么从这些繁复的花纹中分割出符文吗？”为了避免触犯常识性的错误，他又补充道，“你知道我刚成为正式魔法师不久，还没有接触到这方面的知识。” “当然！”二傻仿佛被这个问题刺激到了。是啊符文！！她的粗嗓门就像被捏住一样，声音拔高的说道，“巨兽身上的符文都需要用精神力才能看到，肉眼看到的只是……” 这么简单？！ 赵无忧没有听完二傻的解说，连忙闭眼凝神将精神力的触角发散出去。果然，在接触到山壁的时候，他“看”到了不一样的景象。原本发光的山体在精神力视角下只留下一些特殊的纹路。只是在他1000米的精神力范围内，能看到的完整符文及其有限，山壁上的符文实在太大了。 突然，他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刚才有一道灵光在他魂海中悄悄咪咪闪过。但他没能在第一时间将其抓住。那道灵光似乎蕴含着极其重要的信息！ 于是他又闭上眼睛，仔细回味刚才的思路轨迹。 他顺着脉络排除掉几条岔路，进入一条流光溢彩的隧道。在这条隧道的尽头，他终于追上那道白光！ 赵无忧毫不犹豫地一头钻入其中，抓住了还未消散殆尽的灵光，其中的信息展现在他面前——及其有限！ 他猛地抬头望着眼前的巨型山峰，视线从山脚往上一直没入视力的极限。如此高的山，如此大的山壁面积。就算山壁上符文大的有上百平米，从山脚到山顶直线排列，也不可能布满整座山壁。光明系的符文不可能有那么多！被研究得最透彻的元素系符文，总共也不过一百五六十个。 那么多出来的花纹会是什么？ 赵无忧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第一纪元的巨兽遗骸留下来的不多。在第二纪元又被祸害不少。最终能接触到巨兽遗骸的就只有一小部分人。而见过始祖巨兽遗骸的就更少了。如果能破解出这里的秘密，那他赵无忧走上人生巅峰岂不分分钟的事！ ……等等，眼前这遗骸霍尔曼应该也见过，神圣教廷的人也见过。他们难道就没有发现这里的不妥？ 赵无忧觉得不太可能。 二叔曾经说过，“把别人当傻子的时候，别忘了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的样子是不是也像个傻子。” 所以霍尔曼一定会回到这里！ 可这大半年他为什么没有回来？ 以传奇强者的速度，从大陆南边到北边也……好吧，我并不知道传奇强者到底能飞多快……可时间越长，我与他碰面的机会就越高！ 赵无忧的魂海里开始演绎他与霍尔曼碰面后的各种死状……他甩了甩脑袋，中断了自己各种卑微的死亡画面。但那种阎王爷和判官正在商量他死期的紧迫感让他有些透不过气。他的视线里仿佛出现了一个倒计时，上面写着“霍尔曼抵达时间”，旁边的数字在发了疯似的翻滚。 不能再等了！ 一个一个凝聚山壁上的符文肯定来不及，先把它们记下来！ 十天！ 就在这里待十天时间，能记多少是多少！如果十天内霍尔曼赶到，那就是他赵无忧命不好！ 这个时间让赵无忧天人交战了足足一柱香时间。神圣光明系的鼻祖级传承，这是他赵无忧的命！这世间唯二可以肉白骨的魔法体系就在眼前！图克提亚的老天爷你干嘛不降个雷劈死我！ 呜呜……呜…… 赵无忧在胸口一抹，一张皮质的纸和笔出现在他手中。离开遗迹时阿罗卡赠送给赵无忧一个吊坠样的空间项链，让他贴身带着。里面是阿罗卡给他准备的一些生活用具，其中不乏笔墨纸张。 他先挑了一个比较大的符文，以它为中心还有若干个稍小一些的。他打算先“吃下”这一片，再谋其他。至于那个秘密，暂时只能放着。如此大的一座山，他没办法一个人一窥全貌。反而是将山壁上的符文画在纸上，有助于他找出秘密所在。 很快，赵无忧就沉浸在符文的绘制中。实际上他根本没办法分神。“观看”山壁上的符文需要精神力。他必须闭着眼才能保证看到的画面不被发光的山体影响。 在纸上绘制时，他下意识睁开眼，盯着笔头在纸上游走，神思不敢有丝毫游离在外。不过视角切换带来的细小误差很快便在勾勒出一小部分的符文上显现出来——画歪了。 他停下笔，咬着笔杆想了想，然后将纸翻到背面，闭着眼睛直接在纸上画了起来。先前他犯了一个习惯上的错误。魔法师的精神力是同时向四周发散出去的，就像一个泡泡。当魔法师将注意力集中在某一个方向时，“泡泡”就会像被风吹拂一般向那个方向挤压变形。因此他完全没必要在抬头和低头之间切换。想清楚这一点后，他直接闭眼低头重新在纸上画了起来。整个绘制过程就像是在拓印，效率和质量不可同日而语。 一个符文很快在他笔下跃然纸上。在符文完成的那一刻，纸上的笔迹顺着他的落笔顺序闪过一道白金色的流光。赵无忧模糊的感受到了它的能力效果，防御类型，但暂时不能完全确定具体是哪一种。 这是凝聚符文才有的效果！ “咦，如此绘制符文倒确实和凝聚符文的过程有些类似。”赵无忧盯着纸上已经不在发光的符文默默想到。 他很快将这个发现放在一边，继续绘制这个符文旁边稍小一些的符文。这些“小个子”虽然个头“不大”，但也有几平米到几十平米不等，而且笔画没少多少。 赵无忧花了大约十柱香的时间，把1000米范围内的7个完整符文都绘制了下来，在纸上只占据一小块。可以看到这些符文并不是独立存在，而是个挤个的相互叠在一起，以那个最大的为中心对称排列，构成了一幅奇特的图案。只是这幅图案还不完整。 赵无忧争分夺秒的向左边移动。他闭着眼，以精神力视角中最左边那个不完整的符文为锚点向左，直到那个“不完整”成为视角中最右侧的完整符文才停下脚步。可当他完成那个符文的绘制后，他的精神力竟然已经到了枯竭状态。如此“作画”，精神力消耗实在太大。他只得躺下开始冥想……这是他第一次冥想睡着落下的“病根儿”。 另一边，赵无忧无暇顾及的大黄二黑在大傻的摩挲下老实的趴在地上。大傻二傻盘坐在地，二傻闭着眼似乎正在冥想。 洞窟里一时间安静得有些可怕。光膜隔绝了外面的海浪声和风声。洞穴里没有其他的生物。三个披着血肉的亡灵生物连呼吸都不用。要不是大傻按着，大黄二黑估计这会儿已经疯了。 赵无忧从冥想中清醒过来的时候，立马便收到了大黄二黑传递过来的意念，它们要回召唤空间去！这还是大黄二黑第一次主动要求回去。赵无忧挥手打开召唤之门。大黄二黑连扑带爬的窜进了门，门关上时还发出了一声压抑许久的“嗷儿”声。 赵无忧向大傻投去询问的目光。大傻指了指周围无声的环境。赵无忧这才注意到洞窟里的异样。对听觉灵敏的狗来说，冷不丁进到这种环境里……做为一个人类还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感受！赵无忧一直沉浸在符文的世界里对此倒没什么感觉，他见二傻一直作冥想状，便好奇的向大傻询问：“你是唯一一个一直保持清醒的‘人类’，什么感觉？” 大傻裂开嘴，开心的传念道：“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仿佛能看到以前被砸成肉泥的那些家伙们排着队向我哭嚎，他们大多数我都记不太清楚长相，现在正好可以重新认识一下！” 变态！ 赵无忧默默回过头，继续绘制符文。 时间在这始终光明如昼的洞窟里悄悄的溜走。赵无忧花了一天时间，一个一千米一个一千米的把这个符文集群绘制了下来。 当整个图样被完整勾画出来的时候。上面的笔迹纹路瞬间全亮了起来，整张纸流淌出一道道荧光。约莫十六分之一炷香之后纸上的流光突然隐没，整张纸失去光泽，画在纸上的符文图案出现了一些之前没有的焦黑。 失败了？？ 我这是做了什么？你就给我整失败了？ 皮纸上烧焦了的线条给赵无忧一种熟悉的感觉。有点像上一世二叔从庙里给他求来的“平安符”。当时他正处于痴傻中，不知怎么把那叠成小三角的符给拆开了，给二叔气得一顿好揍。后来二叔又到庙里给他求了一张回来，拿个小布袋装好，用绳子在袋口打了死结，套在他的脖子上贴身藏好。那一天他刚好十岁。 兴许是挨了揍，那拆开的符箓图案被他牢牢地记在了心里，和眼前烧焦的线条在某些特质上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不知道辟不辟邪……赵无忧给自己讲了一个笑话。 纸上的图案呈三角形，以中间那个最大的符文为中心向两边和上方展开，两翼略宽，像一顶镶嵌了硕大宝石的王冠。图案中有不少相同的符文，它们对称的分布在三角的两边。 这可能就是那个秘密！ 神圣光明系并不比元素系的基础符文多多少，它们只是以不同的组合方式构成了不同的符文阵！ 赵无忧敏锐的感觉到，山壁上的符文排列组合方式兴许才是这座白色巨山的最大价值！ 符文阵的信息在外面的世界见不到半点。第四纪元的魔法发展方向已经逐步脱离符文本身。赵无忧又仔细回顾了在高等精灵遗迹里的见闻。他发现第三纪元的知识体系中，只有“魔力回路”这东西和符文阵稍微沾点边。 这是一种失传的知识！ 霍尔曼不可能不在乎这玩意儿！但他霍尔曼是一个战士，他没办法像魔法师那样长时间使用精神力去记录山壁上的符文。 这就是命！ 赵无忧开始疯狂的记录白山上的符文集群，只要能出现十六分之一柱香的闪光就算记录成功。他没空研究绘制在皮纸上的符文阵为什么会烧焦；如果不烧焦会怎么怎么样。现在他只要这些符文的排列组合图形。 在赵无忧奋笔疾书的同时，霍尔曼已经站在壁垒外眺望血山很久了。将神圣教廷彻底“断根”之后，他很快就发现了山崖下的秘密。他很清楚那座隐藏在山内里的白色巨山对现在的图克提亚意味着什么。 在是否该将冰原下的秘密分享给其他人的问题上，他一开始有些游移不定。他这一身的经历告诉他，人心是何其复杂的一件东西。 做为巅峰强者，他没有必要给其他人创造超越他的机会。但作为王者，他清楚的知道现有知识体系每向前踏一步，就会给社会带来深刻的变革。其功绩远超开疆扩土。弱者和既得利益者会害怕变革带来的冲击。而他霍尔曼是个强大的王者，他希望变成把强大变成伟大。 所以他带着皇家魔法师首席和魔法师协会会长回到了至高冰原。但他也被那道壁垒挡在了外面。 所有人连同赵无忧都以为壁垒是霍尔曼留下。但只有重返至高冰原的霍尔曼知道，并不是。他也是离开至高冰原之后才得知这里出现了一道隔绝一切的壁垒。但他当时并没有在意，连神圣教廷都灭了，他哪里会把失败者留下的“小手段”放在眼里。 可事实扇了他一个大耳光…… 皇家魔法师首席是一位容颜秀丽的白发女性，穿着霍尔曼皇室特有的紫色魔法袍。袍子右胸用金线绣着霍尔曼家族的龙形族徽，衣领和袖口都用一指宽的金丝边包口。衣领的领尖、袖口和衣襟下摆各自挂着一个款式相同的金色坠子，领尖的坠子贴合在胸襟两侧，袖口和衣襟下摆的坠子却在“嘀铃铃”的打着转儿。 魔法师协会会长是一个相貌普通的精瘦老头，丢进人群里能找出七八个的那种。他披着一条看似胡乱裹在身上的杏黄色……布匹，姑且这么称呼吧，他这身行头完全不像是一件衣服，更像是从哪随意扯的一条窗帘儿，随意地在身上缠了缠。一边的枯瘦手臂光溜溜地曝露在寒风中。 会长老头儿出声道：“这绝不是神圣教廷的手段！他们要是有这能耐，你霍尔曼根本就挨不着人家的边儿。” 旁边一道清丽的娃娃音立刻怼道：“还不是你个老不正经，要不是为了找你，我们早就返回至高冰原，说不定那时候我们还有办法进去！” “有能耐你们别找我啊！”会长老头儿毫不示弱。 娃娃音立时静默，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哼”，那神情仿佛在说，“我是个讲道理的女人，不跟你这臭不要脸的男人嘴炮。” 会长老头儿撇撇嘴，心里嘀咕道：“讲不讲道理只有天知道！” 霍尔曼站在他们身前平静的盯着血山，不发一言。 那个进入壁垒的人成了全世界唯一有可能掌握山崖下秘密的人。希望他不要太蠢！ 第27章 你进来啊 十天之后，血山之内的白色巨山之前。 赵无忧被大傻的传音强行打断绘制进程，看着手中还未完成的符文阵，一阵恍惚。 这么快就到了！真是山中无岁月啊！ 十天中，他一直处于绘制和冥想之中，要不是提前“设好闹钟”，他都不会醒来。这期间他一共获得11张完整的符文阵图谱。图形有大有小，无一例外的全都在绘制完成的那一刻“失败了”。 11张已经很不错了。两个相同的数字叠在一起，看着也舒服，比整十数还多一呢。没有完成那张上有一些其他符文阵没有的符文，也不算完全没用……编不下去了！ 宝山在前，他却只能捡块“山石”就走……如何能甘心！？ 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带着大傻二傻走出洞窟，顺着来时的洞穴离开了白金色光芒照耀的地方。走在洞穴里，他的神思如潮水般往复，展开来可绕图克提亚两圈。 前面的路越来越宽，后面的路他不敢回头。500多米的路程赵无忧只走了4多分钟。来到那片洁白的沙滩上，他先将扛着狼牙棒走在他身后的大傻二傻收回召唤空间，然后毫不犹豫的施展反重力风翼术掠出了洞穴，再一个反向加速向山顶飞去。 在确定上方没有任何阻挡后，他闭眼将心神沉入魂海，利用“分魂冥想法”断开其中两魂与其他魂魄的联系，进入冥想状态，补充持续施术的消耗。剩下的一魂七魄则痴傻的执行向上飞的指令。这是他跳下山崖前想到的方法。人傻的时候心思少，刚好用来做机械的重复工作。 唯一比较尴尬的是他没有办法即时结束这个状态……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两只召唤物都在召唤空间。连个叫醒他的人都没有。好在魔法师并不能一直保持冥想状态，赵无忧分出来的两魂也一样。在两魂脱离冥想状态后，魂魄会再度合一，届时他会主动清醒过来。分魂分魂，不是将魂魄抽出来让他自己溜达，而是将三魂固定在魂海里并让他们主动断开与其他魂魄之间的联系。进入冥想疲劳后他们又会靠着彼此之间的联系主动聚合到一起。 荣耀归于女王！ 下山时，大黄二黑花了三柱香，赵无忧只花了不到一柱香。上山却花了一整天。“拉比”的消耗很低，但它只能将将抵消重力。它的效果倒不是不能强行往上提升，可那样一来性价比就不如风翼术了。风翼术也是个**神力的大户。为此赵无忧在“上山”途中不得不醒来一次等待冥想疲劳期过期。 上得山顶，赵无忧在空中百米高处醒来，强烈的疲惫一下子袭上心头。虽然冥想也能代替睡眠，但这十天来他的心神一直绷着，如今稍稍放松，疲惫就见缝插针的来了。但实际上他的精神不差，就像绷紧了的弹簧，弹性一时半会儿还没恢复过来。 一个神圣系魔法都能“肉白骨”，这些符文阵应该差不了吧！可就是不知道11张符文阵里有没有？ 一座山的符文阵啊…… 他赶紧掐灭这个念头，有些事不去想，就不会那么心痛。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是正理。召唤出大黄二黑，钻进它们的胸腔，搭好骨床，闭着眼、养着神，下山朝冰原之外奔去。他的心神也飘到了冰原边缘。 那里有一道隔绝一切的壁垒，还有一群可怕的人，在杀人。雪花能飘出壁垒，那他是否也能穿过壁垒？应该是能的吧！外面的人却进不来呢！女王能把他传送到壁垒之内，那以后还是有机会再进来的。在山崖下自己似乎有些魔怔了！ 赵无忧思绪胡乱的发散着，精神在颠簸中逐渐放松下来，似醒似睡间他终于陷入沉眠。大黄二黑放缓脚步，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赵无忧刚才那几乎要窜出火苗子的双眼看起来很是吓人。心神过度消耗，他几近强制沉眠的边缘。好在这一觉他睡着了。 醒来时脑袋有些发涨，赵无忧睡得并不长，此刻神思还不十分清明。他终于明白自己似乎有些不对劲儿了。后面几天他几乎是想着方子睡觉，但效果都不怎么好。睡眠时间始终提不上来，睡得也浅，易惊醒。心神没由来的烦躁。根本静不下心，更遑论研究那些符文阵的奥秘。 离开血山十二天后，赵无忧终于重新看到了壁垒——外面的那条黑色的线很明显。大黄二黑老狗识途，很是准确的把赵无忧带回了最大观景点外。壁垒外没了那群“白魔鬼”。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奇怪的“中老年三人组”。 龙形的族徽他在卡罗尔城的守城卫兵身上见过。那紫色魔法袍与紫色全身甲上的徽章一看就是高级货，赵无忧隔着十几米和一道壁垒都能清晰的看到它们金光闪闪的流光。近似活物！他直接忽视了另一个老头，将目光落在了中间那个穿着紫色盔甲的人身上。 头发、胡须、紫色盔甲、露出肩头的剑柄，还有族徽！ 赵无忧要是再猜不出这人是谁，他就该一头撞死在壁垒上。 此刻他躺在大黄二黑胸腔里，并没有显露身型。大黄二黑披着水滴，外表是一头色彩斑澜的双头犬。 “冰原上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双头犬？难道是那人的宠物？他要出来了！”中老年三组望眼欲穿。可大黄二黑在逼近壁垒十米左右后扭头便往回跑了。壁垒隔绝了一切。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大黄二黑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皑皑白雪中。 “他可能已经知道我们在这。”娃娃音开口说道，“我们拿这壁垒毫无办法，他要是一直不出来……我们难道就这么等着？” “不用一直等着。”会长老头儿搓了搓有些发僵的面皮，“我们面前这壁垒要么是前人为了保护山崖下的秘密所布置，要么是那始祖巨兽生前自己布置。它被霍尔曼与雪莱的大战激活。能激活，自然也能关闭。” 霍尔曼和娃娃音首席都扭头看向魔法师协会会长，霍尔曼难得开口问道：“会长阁下，您知道关闭的方法？” 会长老头儿摇摇头，嘴上却说：“知道又怎么样？”他看向两人，“这东西以前没有，却能在某种条件下自动开启，说明它并不能一直处于激活状态。我们能做的只能等。等到它自己关闭。”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我都一把年纪了，哪能把大好时光耗在这里！霍尔曼，姑奶奶不伺候了！”说完她整个人融入地里，只留下一摊黄沙。知道她脾气的其他两人对此却无动于衷。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霍尔曼不死心道。 会长老头儿摇摇头，不再多言。 “好吧，我会留下人手继续守着。家里还一堆事，麻烦您送我一程。” 会长老头儿伸出两根手指：“两个魔晶，谢谢惠顾。” 霍尔曼递上魔晶。会长老头儿有些不好意思接过收进怀里道：“真不是我抠门儿，实在是这依靠魔网能够轻易施展的传送魔法，我只会靠外物才能提供足够的魔力。” “可我也没见您用啊！”这话在霍尔曼肚子里转了一圈，没说出来。 “好了，站进来。”只见两句话的功夫，会长老头儿已经在地上绘制出一个两米直径的魔法阵。 霍尔曼抬脚跨入，会长老头儿说了句：“走你！”两人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地上的阵图耗尽魔力后也自行抹除了存在过的痕迹。 “他永远不会知道我是谁！” 跑出老远的赵无忧抓着大黄二黑的一根肋骨，极力控制着满腔喜悦。 长久以来悬在头上的利剑没有了，赵无忧从来没有感觉如此轻松。要不是他还躺在大黄二黑肚子里，他能平地飘起来。 一整座山的符文阵！都是我的！ 二叔说的“安身立命”，如今我已经摸到了“立命之本”！ 第28章 赵无忧的研究 赵无忧再次站到了血山山顶。天上又刮起了暴风雪。视野所及之处是一片白茫茫的。他看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眼也是白茫茫的。但那时他的世界苍白而干涩，现在他的世界却满是鲜活。飘扬的雪花，流动的气旋。落在地上，散在风里。吵得他耳朵生疼。 从山顶一跃而下，撞破狂风，穿过冰雪。像一只身形矫健的雨燕，只轻轻掠过世界，让那风吼，任那雪啸。他虽也在这画中，但却只留下一点点涟漪。 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他依旧站在世界之巅，风为他吼，雪为他啸，整个世界都匍匐在他脚下？ 会吗？ 会的！ 你哪来的自信？ 我的自信就在这山崖下边！ 赵无忧给自己又施加了一个重力术，两臂在身侧收好，以更快的速度向那点光坠去。二分之一柱香后，他落在洁白的沙滩上。踏着柔软的沙子，他就地取材借助火球术做了一个沙漏，药罐子大小。走过500米的洞穴沙漏里的细沙只漏下来指甲盖那么一小摊。算算漏完差不多一天。不需要多么准确，能记个时就好。 在强制沉眠的边缘走过一圈，赵无忧察觉到这道灵魂的保护机制并不是无害的。规律的沉眠必须在今后的任何时候得到保证。它不能被冥想代替。短时间内可能还行，但长时间下来灵魂就会造反。赵无忧离开血山的路上一直没想明白这两者之间到底区别在哪，后来他在返回的路上想明白了。冥想是魔法师有意识地引导精神力汇聚、凝练、壮大，在这个过程中灵魂始终被拘束着。沉眠则是灵魂彻底放飞自我。让他赵无忧选，他也会选择后者。 再次来到白色巨山前，赵无忧没有继续“拓印”山壁上的符文阵，而是将之前绘有符文阵的12张皮纸，按绘制顺序一一在身前铺开。那张只画到一半的放在第二排最右边。三十天来他都没来得及好好看过这些符文阵。 纸上的阵图形状各异，它们至少拥有1个较大的符文作为核心。层层叠叠的小符文从大符文上借力向周围延伸，既是阵文脉络，又像是装饰。 它们为什么这么排布？ 为什么是这些符文组合在一起？ 为什么有的大符文在其他符文阵上却当作小符文？ 哪些是传奇符文？ “成功”的符文阵到底拥有什么样的力量？ 又是什么让它们在最后一刻无一例外的“失败”了？？ 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 赵无忧一时间难以从中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满脑子的问号，让他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或许该先写一本新的“百万个为什么”，名字就叫《赵无忧与符文阵不得不说的故事》。 不开玩笑的说，把问题写下来是个好主意。解决问题之前，先得找到问题。他拿出纸笔，将刚刚魂海中如泥石流滚过的一大波问题一一记下。是道德……这两个就算了……他用的是汉字，竖排，从右到左排列。笔是托阿罗卡制作的毛笔。 洋洋洒洒记了一张纸。离“百万”之数相距甚远……也没有想象的多嘛！看着这些问题，他思索了片刻。决定先分离出符文阵里不认识的符文，弄清楚它们到底有什么效果。之后或许就能推断出聚合在一起的符文集群大概拥有什么作用，最后想办法让符文阵“成功”，印证推测，找到符文阵的排布规则，进而想办法自己创造出全新的符文阵。 赵无忧越想越觉得这个思路不错。他来圣.拉尔齐斯山的目的是找寻“肉白骨”的魔法秘术。可神圣教廷魔法传承没找到，却找到了传承的老祖宗……他没有自负到认为自己可以短时间还原神圣教廷发展了几百年的秘术。但学会了这种全新的知识体系，自己就有创造出类似魔法的希望。 ……等等，似乎有个地方不对……“最原始的魔法理念来自第二纪元，来源于对巨兽符文的研究”——《图克提亚百科全书》。得亏“梦想照进现实”，赵无忧把这句话记得明明白白，是符文，而非符文阵。神圣教廷拥有过这个洞窟，他们的魔法是基于符文创造出来的，还是基于符文阵创造出来的？ “肉白骨”的魔法是靠那一边的？ 赵无忧默默记下这两个问题，如今它们都成了悬案……他现在真希望霍尔曼曾从神圣教廷这儿带走了些什么，而不是一剑把什么都砸没。 召唤出大傻二傻，让二傻和他一起先将符文阵里不认识的符文挑出来。二傻帮忙从阵图中挑，赵无忧则在皮纸上绘制。结果二傻只挑出15个，赵无忧心里的数字却是25个。 …… 赵无忧不动声色的又掏出一张皮纸，他在这张纸上将所有“认识”的符文也都绘制了一遍。只是其中10个的绘制时间较其他的要长。之后将标注符文效果的任务交给了二傻。二傻向他要了一支正常的魔法羽毛笔，以精神力控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了起来。那样子看上去像是在绣花。食人魔巨大的手掌根本握不住正常人类使用的笔。记录符文的皮纸都要比大傻二傻的手掌小上一圈。 赵无忧默默拿出刚才记录问题的纸张，正面已写满，他便在其背面写到：“为什么食人魔会长着一颗近似人类的头？”大傻凑过去问赵无忧写的是啥？赵无忧说这是他发明的一种密码文字，用来记录这里发现的重要信息。大傻投以崇拜的目光。 一柱香之后，赵无忧接过二傻标注过的符文图谱，目光不经意的在那10枚符文间来回逡巡了两遍。 “主人，这几枚符文在外面很稀有的，想不到这里全都有，不愧是始祖大光明兽。”二傻在一旁出声道，她指着其中一枚，“这是一枚传奇符文，被发现时引爆了一场血腥争夺，只有我在这场战争中活了下来。主人你不认识很正常。我将其命名为‘光明的眷顾者’！” “噢，是吗？你好厉害！”赵无忧眼角抽搐地附和道。 我不认识得很明显吗？ 二傻你是一个很有故事的食人魔啊！ 赵无忧在二傻的手指移开后看向了那枚符文。圆形，中空，内外都呈旋转的锯齿状，看上去像是太阳在发着光，锯齿之间用留白的手法绘制着一串似鸟非鸟的图案。画得真不错！可这结构怎么有股莫名的熟悉感啊？ 嗯……这个问题和符文阵的研究暂时不相关，先放一边。 标注完的符文图谱上共有32枚符文。赵无忧拿着它一一与11张阵图比对，算出每个符文阵上的陌生符文数量。非常幸运的是其中一张阵图上的陌生符文只有2个，这意味着只需要弄明白这两个符文的效果，就可以把研究流程推进到下一步。 第29章 有福同享 这张阵图的形状是一个“十”字。11张完整符文阵中有4张都是“十”字形。它们的结构大抵相同，由位于四个端点和“十”字交点的大符文构成基础骨架。若干小符文点缀其间，或繁或简，构成不同风格的“十”字结构。二傻在旁边说，这就像是同样的句式，填入了不同的名词和形容词。 面对二傻的博学，赵无忧最近产生了一种年轻人的好胜心，他下意识接话道：“你的意思这些各形各状的符文阵实际上是一种语言？符文之语！？” …… ……怎么觉得似乎好有道理的样子！（赵无忧） ……啊！啊呀哟！！！（二傻） ……你们在说啥？为什么空气突然安静？二傻你怎么还唱起来了呢？（大傻） 赵无忧刷先打破沉默：“不着急，按原计划先把这两个不认识的符文效果弄明白。”他拿出记录问题的那页纸，在上面边写边说道，“我们后面有足够的时间去‘拓印’更多的符文阵，是与不是到那时有了更多的图样再讨论不迟。不过这条思路可以作为‘排布规则’的一种解释方案。” 二傻在旁点点头。 ……二傻你咋不唱了捏，这调子很有趣啊。（大傻） ……滚粗！（二傻） 弄清一个未知符文的方法对魔法师很简单——在魂海里将其凝聚出来。赵无忧便问二傻道：“这两个符文，我们一人一个？”在他看来，他与大傻二傻签订的是平等契约，有机缘大家共享才是正途，外面为一个符文打生打死的在他这完全犯不着。而且对半分还能加快研究进程。 可二傻的却扭捏的拒绝了：“主人，我的魂海现阶段装不下更多的符文了。” “什么意思？”赵无忧一时间没回过味来。大傻在一边插言道：“不瞒主人，我和二傻原本的实力已经达到传奇境界。现在受限于主人的实力，我们才仅能表现出正式魔法师水平的实力。你们魔法师在每个实力阶段的魂海空间都是有限的……” 做为曾今的传奇境，二傻现在的魂海自然是没有空间凝聚更多的符文了……赵无忧默默的在心里把大傻的话补完。 捡到宝了！！ 我给他们取这样的名字会不会在哪天突然被打死？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还是不要主动提的好…… 二傻松开大傻的耳朵对赵无忧说道：“主人，我也可以碎掉魂海中的符文……” “别！”赵无忧摇手制止二傻把话说下去，“碎掉凝聚成型的符文会在魂海留下永久性创伤，我们不赶这时间。” ……有点儿意思啊。（大傻） ……滚粗。（二傻） “既然如此，我在这里凝聚符文，二傻你拿着纸笔去‘拓印’符文阵吧。” 二傻疑惑道：“主人你是要专精神圣系魔法吗？” 赵无忧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二傻刚刚才说魔法师的魂海是有限的。凝聚这些符文可不就是把自己未来的路往神圣系拐吗？ 可我赵无忧有十个和图克提亚人相同的灵魂结构呀，别人“有限”，我却没有这样的“忧伤”。但这事我没办法给你直说。你说尴尬不尴尬。 ……我需要一本《谎话百科全书》！ ……加急！！ ……场面快控制不住了！！！ 眼看这段迟疑就要越过引起怀疑的警戒线，赵无忧的思绪一阵凌乱，他语速飞快道：“我绘制这些符文时有模糊的感受到符文的作用，”他的声音在这话一出口就变得越来越小，“可不可以不把它真正凝聚出来，只在确定它作用时……” 二傻听到他前半句就开始用关爱智障的目光看向他。赵无忧也立刻意识到知道自己开了黄腔。 每个成为魔法师的学徒都知道，能够让符文效果在魂海具现的时候，就是符文在魂海成型的时候。10%的聪明人在魂海留下永久性创伤，剩下的90%则实实在在的把符文凝聚了出来。 得想个稳妥的借口遮掩过去！ 不能只考虑眼前这两枚符文，后面还有10张陌生符文更多的阵图呢！如果只是硬咬牙着撑过现在，后面的也解释不了。到得那时只能硬着头皮屑承认自己要专精神圣系魔法了。可召唤物和魔法师朝夕相处，迟早有一天还是会露馅儿的。 欺骗解决不了问题。 看到赵无忧的再次迟疑，二傻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个猜测早在她和大傻做邻居时便已存在，在上次赵无忧打算凝聚不完整符文时变得更加强烈——他的主人拥有某种特殊的才能。 她试探性问道：“是不是女王不让你说？” 赵无忧感激的点点头。他突然悟了，谎话的最高境界不是自己把谎话编得天衣无缝，而是留下空间让受骗者自己推测出一个和实情相近的事实。 “那我不问了，既然主人你打算凝聚这两枚符文，我就去山壁那边‘拓印’新的‘符文阵’。” ……怎么就不问了？（大傻） ……你是不是真傻！高等精灵女王何其强大，今天我及时止步，日后她哪怕得知我今天的作为也不会为难我们，可要是继续问下去，触碰到她的禁忌，呵呵。（二傻） ……明明是你问的，为什么是“我们”。（大傻） ……呵呵。（二傻） 赵无忧却在这时开口问道：“二傻，你是不是有办法不凝聚符文就能知道符文的作用？” “没有！”……这也太干脆了。 “那要是我为了魔法师前途也不凝聚这些符文呢？” “那就让大傻和那两只狗头成为魔法师。” “啊？！” “啊什么啊，这在人类世界不是很正常的吗？”二傻的情绪有点飘，“发现新符文后，为了不影响自己的魔法师前途，就找魔法学徒去凝聚这枚符文，没有背景的类人族学徒便是最好的选择。” 要是碰上一枚传奇符文那魔法学徒岂不是就赚到了……这话赵无忧没敢问出口，二傻已经有了一戳就爆的倾向。他赶紧转移话题道：“可大黄二黑是狗啊！” “它们属于‘不那么好’的选择。” 赵无忧被噎得接不下去了……大黄二黑又没有想比的意思。他看向大傻道：“你愿意凝聚神圣系符文吗？” “只要你们不嫌弃我耽误事。”大傻用狼牙棒挠了挠头，结果不小心戳到了二傻的颈窝子，一场左右互搏扭曲上演。 赵无忧避到一边，打开召唤之门将大黄二黑召唤出来，询问它们的意愿。在赵无忧想来，虽然大黄二黑一看也是走肌肉路线，但能多一技傍身总是好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两只狗腿表示愿为主人分忧，主人能为它们考虑是它们的福份。 …… 于是赵无忧重新分配了工作，他先去凝聚那两枚陌生符文。二傻先带着大傻和大黄二黑学习冥想术。待他们完成一天的课业，她就去‘拓印’新的符文阵。 第30章 第一张全破解符文阵 赵无忧在第二十“天”才将第二枚符文具现在魂海。按照惯例，第一个凝聚者拥有为其命名的权力。赵无忧给效果分别为雷霆和巨力的两枚符文分别命名为“神威”和“神力”。他第一次为这种具有“法力”的东西命名，绞尽脑汁才结合“上下文”与两世的知识，想出这两个“很有气势”的名字。 正式魔法师的魂海，理论上能够容纳10枚符文。赵无忧的灵魂非常有意思，他的魂魄拥有不同的存储能力。当他的魂魄完整时，“魂”的容纳能力与图克提亚人相当；但“魄”的容纳能力却会根据其活跃程度不同而大小不一。每次灵魂解析，主掌爱恋的“雀阴”都最为活跃，容纳能力深不见底。可若将其一魂抽离，所有魂魄的活跃立刻降低，表现出来的容纳能力也全都变得和图克提亚人相近。 通常来说正式魔法师凝聚符文达到3枚，精神力再在魂海中形成潮汐，就可以尝试突破到大魔法师境界。但这个经验也没办法套用在赵无忧身上。赵无忧的三魂七魄每一个都可以被看作独立的个体。连女王都不敢保证他的一魂或者是一魄先成为大魔法师会对他的灵魂带来什么影响。最稳妥的方案是让他三魂七魄同时突破。再不济也是一口气逐个突破。这意味着赵无忧得在每个魂魄中都至少凝聚3枚符文才能考虑晋级的事。 赵无忧传念将沉浸在符文阵绘制中的二傻唤醒。他从地上拿起那张明了所有符文效果的阵图，将最后这枚符文的效果和命名标注在阵图下方的符文图例上。 图例上共有七种符文，四大，三小，最后弄明白这两枚都是大符文。 四种大符文分别为： “神恩”效果为神圣，位于十字的交点； “神怒”效果为禁锢，位于正上方端点； “神威”效果为雷霆，位于正下方端点； “神力”效果为巨力，位于左右两个端点。 三种小符文： “狂信徒”效果为稳固，端点之间的连环结构都是它； “传信者”效果为能量传输，端点之间的连环内芯，数量与“狂信徒”相同； “圣杯”效果为能量汇聚，端点周围的三个凸起。 “先别急着看你手里的那张符文阵。”二傻挥了挥手里的一叠皮纸，“先看我手里这些，我发现了一点有意思的事！” 二傻一边把手里的皮纸在地上摊开，一边对赵无忧说道：“我先前给所有的符文阵都编了号，那个‘皇冠’是1号，我在绘制新符文阵的过程中竟然又遇到了它，就在与它水平方向间隔了两个符文的位置。这座山上应该还有不少这样的重复的符文阵。” “这说明什么？”赵无忧有些懵。 “这说明符文阵是一种语言的猜测可能是对的，也可能是错的。” ……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赵无忧更懵了，他没搭话，等待着二傻的下文。 “说它是对的，是因为同样的句式完全有可能出现在一段话、一篇文章的另一个地方，这很常见。” “你的意思是‘造物主’有可能在始祖巨兽身上写了一篇‘修行秘典’？”赵无忧理解的点点头，“为什么又说是错的呢？” “说它错，是因为符文阵也可能只是一种巧合。它的形状、他的排列顺序都是‘造物主’留下的巧合。兴许‘造物主’只是觉着这样排着好看，就像装修房子刷装饰图案一样，这里一个，那里一个。只要好看就行。” ……造物主这么无聊的吗？ 看到赵无忧的面色开始变黑，二傻继续说道：“好消息是，越多重复的符文阵出现，我们就越容易找到规律，这对于破解符文阵的秘密是件好事。” 赵无忧心里想的却是，符文阵重复岂不是让他的收获直接打了一个打折扣，而且还不知道是几折！ 不开心！ 不过他还是将这个发现记录在“问题集”里。 “既然你的发现暂时没有任何实际意义，那就先来看看这张符文完全被解开的阵图。”赵无忧把手里的皮纸递给二傻。二傻用两根手指捏住皮纸一角，拎过去，摊开在手掌里，像是看“小抄”那样阅读着上面新加的文字。 这张符文阵的样子她早已记在心里，如今补完最后一角……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从符文效果的字面意思上推侧，它可能和一种攻击性法术的有关，攻击形式可能是将雷霆投掷出去。但这也只是一种推测。如果符文阵真是一种“语言”，那么她还能给出其他几十上百种解读。没有正确的“语法”，这都是瞎扯淡。 二傻将自己得看法告诉赵无忧。并将手掌摊开在赵无忧面前，好让他也能同时看到皮纸上的阵图。 “所以我们现在需要一个语言专家？”赵无忧道。 二傻扭捏道：“我就是。” …… 赵无忧默默的拿过符文阵，声音闷闷的：“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他突然不太想动脑子。 “尽可能弄清楚更多陌生符文的效果，尽可能记录更多符文阵形。破解一种语言，需要大量的样本进行对比。这个过程会非常枯燥，尤其是在这样的环境里。”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符文阵直接‘成功’呢？”赵无忧想起了那些焦黑的笔画。对于洞窟里这种万籁俱寂的环境他也有些怕了。之前全身心投入还不觉得，现在作息规律，神志清明，周围的寂静就像四面八方挤压过来的大山，逼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只得像大傻那样，把以前的人和事不断拉扯出来反复观瞧，以抵消这份压抑。但他知道，当他肠子里最后一点东西被撸干净的时候，就是他疯掉的时候。他可没有召唤空间可以躲。 二傻指了指她新画的那些符文阵说：“能试的我都试过了。”她摇摇头，不再多说什么，一地的焦黑笔画已经说明了一切。 新画的符文阵有25张，和之前的11张半一起铺在地上，占据着赵无忧大片视野。他接下来说了一句让二傻觉得非常有见地的话：“可、我们不能在这里花上百八十年去研究这些不知道能不能破解的阵图，外面世界的魔法研究正在日新月异的发生着变革，我可不想出去后，面对的又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那和再去往一个全新的世界有何区别？ 二傻觉得赵无忧这个“又”字道尽了亡灵生物的悲哀。本来认识的人死光自己还能“活蹦乱跳”就够忧伤了，结果一觉起来自己负一楼的豪华独栋别墅区变成筒子楼不说，还给整成了负四楼。天上飞的，地上走的都变了样，和转世投胎没啥区别。 “所以我们的时间还是有限的！”二傻太头望着看不到山顶的白色巨山，“你打算待多久？这里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再进来的。” “顶多半年！阵图能画多少是多少，哪怕我们半年内破解不了它的秘密，带出去后还可以继续研究，可如果我们一直都破解不了，那再多的阵图都是废纸。” 就在此时，一直处于冥想状态的大黄周围爆发出一股魔力波动，赵无忧和二傻转头看去，发现它竟然先大傻一步要成为魔法师了。 第31章 全都成了魔法师 虽然大黄二黑共享一具躯干，但在赵无忧的感知中还是能很轻易的分辨出，处于突破状态是大黄。 随着时间推移大黄二黑身前浮现出一枚符文的轮廓，那是在陌生符文图录里的第一排左起第一个符文，样子像一根大棒槌。也许大黄选它是因为它最像骨头棒子。 赵无忧在一次休息的空档和大黄二黑传念闲聊。正常人哪会跟一条吹牛扯淡打屁，实在是被洞窟里的环境给逼的。大傻被二傻拉着在山壁前绘制符文阵，他不好打扰，只能把大黄二黑拖出来一顿神侃。他问到：“既然狗都喜欢骨头，为什么你们不拆根自己的骨头下来玩耍呢？哪怕不能吃，作为玩具还是蛮好的。” 大黄二黑满脸震惊。真是一语惊醒梦中狗！从那一天起洞窟里就多了骨头棒子落地的响声。听在赵无忧耳里，那叫一个悦耳啊！给首百乐会的小曲儿都不换。 大黄二黑身前的符文很快凝聚成形，并最终没入大黄的额头。赵无忧刚想传念询问符文效果。大黄二黑的身上就再次出现魔法波动。原来一直没啃声的二黑也开始凝聚符文突破。赵无忧只得按捺住在心里挠痒痒的好奇心。刚突破的大黄也发现了二黑的异状，没敢第一时间向赵无忧耍邀功三件套，老实地呆在原地，静静等待二黑突破。 ……真庆幸魔法师是按人头算的……更庆幸的是连狗头也算！ 又一枚符文浮现在大黄二黑的身前。这次的符文像两根交叉的棍子……还是骨头棒子！ 难道骨头就是大黄二黑的执念？ 执念是亡灵的“根”。亡灵从不暴露自己的执念。就像恶魔从不说出自己的真名。掌握了恶魔的真名，就等于捏住了恶魔的命脉。亡灵的执念深植于亡灵的心灵深处。他人几乎没办法拿捏住亡灵的执念，但“几乎”不等于“完全”没办法。心死称“忘”。对亡灵来说“忘”即是死，没有什么比强行解开执念更残酷的事了。 刚晋升的大黄对二黑这枚符文的外观很不满意，它觉得二黑对它老大的位置还有觊觎之心。于是在二黑完成符文凝聚后，大黄率先送上了祝福——一口满是尖牙的利嘴。刚有些志得意满的二黑立刻就怂了，连忙低眉顺眼吐舌头，表示自己永远是效忠主人和老大的狗腿子，绝不敢有二心，以后若有骨头，象征至尊地位的大腿骨一定孝敬老大，它只要一根小腿骨舔舔就好。 教育完二黑，大黄将两枚符文的效果传念告知赵无忧。二黑被它暂时取消了和主人之间直接对话的权力。 这两枚符文的效果分别是光明领域和士气提升。前者能够在一定区域形成一个满是光明气息的领域，在其中施展光明系魔法消耗减半，施法速度加快，威力增强。后者能够鼓舞人心，让受到它影响的人信心和胆气倍增。 信心和胆气这种东西都能凭空增强……那有没有一种符文能让人大笑不止！施展之后让敌人笑得直不起腰，然后一棍子撂倒，世界彻底太平。从此没有什么是一顿大笑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带根棍子！ 赵无忧问它们有没有想好这两枚符文的名字，大黄二黑连忙摇摇头，声称取名这种事交给主人就好。赵无忧却说什么也要大黄二黑自己取名。想想后来人得知自己中意的符文竟然是条狗命的名，那突然被闷了一口屎的神情一定很有趣…… 大黄二黑花了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绞尽脑汁想出两个名字：“带肉的大腿骨”和“搅屎的小腿骨”。赵无忧满头黑线，他觉得后来人不会再中意这两个符文了。不过他也没有让它们重新换两个味道清新一点的名字。既然符文取名的传统如此，那就遵守传统好了，恰好他赵无忧也是个很传统的人。 二狗与赵无忧腻歪一会儿后就跑去大傻二傻那边晃悠去了。它们也不捣乱，就昂首挺胸在大傻面前站着，斜45度望向白色大山，四只余光始终落在大傻身上。他们仨，大傻在魔法修行一途上最慢。如果能测试魔法天赋，大傻估计会被直接劝说放弃魔法师职业。还好有二傻一直领着。不过人力三轮带两只狗还行，拉大傻这辆重卡着实给累得够呛。 大傻见大黄二黑的骚包样子，自然知道这两货是来干嘛。连正眼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怂包！大傻咧嘴一笑便不再看向它们。二傻现在正处于符文绘制状态。他不好胡乱动弹，只能继续无聊的给眼前飘过第23遍的人再取一遍名字。 又是五天过去，大傻二傻周围出现魔力波动。二傻第一时间从符文绘制状态中醒来。在选择凝聚符文类型时，大傻没有选择陌生符文，而是选择了赵无忧不久之前才凝聚的“神力”。他说他对这枚符文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双头食人魔沐浴在浓郁的圣光里，怎么看怎么违和。大傻凝聚符文的动静非常大。有一些奇特的符文样光斑不时在大傻二傻的身边显现又隐没。洞窟里的白金色光芒在大傻二傻周围扭曲。一股沉重的压迫力骤然以大傻二傻为中心爆开。把赵无忧和大黄二黑吹出去老远。 此时赵无忧才发现，大傻二傻身前显现的符文竟然大出众人几倍。当初赵无忧和大黄二黑显现的如果是一个脸盆，大傻弄出来的这个就是一张门板。 赵无忧和大黄二黑赶忙又跑回近前，生怕错过什么，大傻这次凝聚符文明显不一般！ 符文规则慢慢具现，浓郁的神圣之力在大傻二傻身周搅拌，白金色的光扭曲得像是泥石流在打转儿。赵无忧看到那枚符文上隐隐有一些特殊花纹，重重叠叠，像是鱼鳞。 ……符文上还带长鳞片的？ 待众人静静地看着“神力”成型缩小后没入大傻额头，均长舒一口气，生怕他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大傻睁开独眼，见隔壁二傻、赵无忧及两贱狗都盯着他看，面皮先是一紧，旋即立马松开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傻笑：“主人，给你拖后腿了。” 赵无忧却顾不上跟大傻假客气，急切道：“快把你凝聚的符文再具现出来让大家伙儿看看！” 大傻闻言一愣，顿时明白了八只眼睛的目的。他也不含糊，直接将刚凝聚的“神力”具现出来，悬停在额头前供众人观看。 这一次众人看得仔细。大傻的“神力”上真的布满鱼鳞状的暗纹，而它凝实后的个头的足有碗口那么大。普通魔法师（赵无忧、大黄二黑）的符文只有小酒杯大小。赵无忧看向二傻，那意思说，真正的博学者，这种时候你不该讲两句吗？ 二傻心领神会，开口道：“大傻凝聚出这种符文的原因我知道。” ……你还真知道啊！ “大傻之前说过，我们俩之前的实力均达到过传奇。传奇之所以是传奇，那是因为要想突破传奇要么在某一方面达到极致，要么走出一条别人没走过的路。” “可是这和这枚符文有什么关系呢？”赵无忧提出了作为捧哏该提出的问题。 “大傻之前走的是力量之道，他在纯血肉力量这条路上走到了极致。‘神力’也是力，两者在规则上产生共鸣，以至于大傻凝聚的符文上也落下了他对力量的感悟印记。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神力’符文了。” ……还能这样，能以自己的力量影响符文的规则之力！ 这简直颠覆了赵无忧的认知。他再次觉得自己是捡到宝了。如此强大的大傻都被他收入麾下，想不走上人生巅峰都不行啊！当然还有更适合“博学者”头衔的二傻。他转念一想，要出现大傻这种状况，岂不是要先达到传奇级别，还要找到与自己所走之路匹配的符文。何其苛刻！想来只有极少数被命运眷顾的传奇魔法师才有这样的机缘。 “二傻你怎么连这种事都知道？”赵无忧忍不住问出了口。 “多读点书自然就知道了，传奇的生命很漫长的。”二傻以过来人的口气对赵无忧教诲道。但她下一句话让赵无忧想打人。 “而且，我也有一枚这样的符文啊。”语气淡淡，神态寂寞。 你怎么不去死…… 第32章 符文阵有解 一晃六个月过去，赵无忧和二傻绘制完山壁500米以下所有符文阵。阵图数量增加到420张，铺开在地上足有一百多平米。符文图谱上的符文已经增加到146枚，赵无忧掌握了其中78枚，大傻、大黄、二黑均达到魔法师级别的极限，各10枚，剩余的陌生符文还有38枚。一笔大到无法想象的财富，在外面稍微露点就死无葬生之地…… 六个月里躁人的烦闷不时来袭。哪怕赵无忧后来为了不同的视听享受，怂恿二狗替换身体不同部位的骨头，甚至用“骨质增生”造出一些奇形怪状的玩具。 但还是躁啊！ 就像离开水的鱼，努力吸水过鳃，但就是一滴水都挨不着。幻觉时不时的跑出来，错乱了感官，模糊了回忆。每当这个时候，赵无忧就像个疯子似的大喊大叫，或者找轮班出来的大黄二黑一起玩扔骨头的游戏。 “走你！” “bang～bang～bang～” “唰唰唰唰～” “嗨唉～嗨唉～” “再走你！” …… 他就靠着这点声音挨过幻觉来袭。实在撑不住的时候就带着两宠离开洞窟，上浮到血山山顶放风。他定下的时间相对于脚下的巨山来讲极其有限，虽然他早先说得慷慨激昂，但能多绘制些符文阵，自然是多绘制一些。平均下来一个月一次的放风频率已是他权衡下的最优结果。 确定离开至高冰原的最后一天。血山山顶。微风声、狂风声、山脚被距离削弱过的浪涛声，雷声、雪声、山顶重新积水成潭的浪荡声；雪的冷、风的烈、太阳的不冷不热，海的黑、云的白、天极处的浓墨重彩。 这滋味跟出大戏似的！ 这才是活着啊！ 啊～～～ 嗷儿～嗷儿～～ 嘿嘿……啊呀哟～～ 八道目光同时射向大傻。 啊呜啊～～ …… 六个月间符文阵的解析已经有了一些眉目。这也是赵无忧把自己逼得这么紧的最大原因。在第三个月的一天，他终于完成了第二张《亡灵之书》冥想图的构建，然后他突然醒悟，在他的身上有着来自第二纪元的魔法传承——《亡灵之书》。这几乎是神灵解析符文得到的最直接成果！他傻了吧唧把后脑勺都想秃了，硬是没想到最大的线索竟然就在自己身上。 在高等精灵遗迹成为正式魔法师后他又解开了部分被锁的传承记忆。得到一些新符文和法术，以及一张新的冥想图。 符文和法术在后面的两个纪元也有流传，没有什么特殊。关键是那张冥想图——十六面体。赵无忧仔细观察过后发现，这个新结构就是在原来八面体结构上改良出来的。原来八面体的每个面都是三角，现在它们被分成了一个更小的三角和梯形。面上的最小单元格“中国结”依然没变。 在高等精灵遗迹中，赵无忧尝试过编织这幅立体图，但54次尝试没有一次成功。直到进入大光明洞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种比魔鬼还魔鬼的锻炼起了作用，在第79次尝试时他终于勉强在魂海里完整的建立起它的模型。他还没来得及体会新冥想图带来的改变就直接秒睡了过去。第二天起来只感觉头昏脑胀，回到山顶休息了三天才彻底恢复过来。 自这天之后他单魂冥想的效果较以前提升了三成。 在这三天里赵无忧想了很多，但都想得很浅，不敢太过用力以免引起头疼。 传承中唯一没有流传下来的就是这冥想图和少数几个私藏法术。哪怕在今天看来这些法术也是拿得出手的。 柯林斯顿很了不起！ 《亡灵之书》是柯林斯顿写的，他作为亡灵系魔法的开山鼻祖，一定见过亡灵系巨兽的遗骸。冥想法来自《亡灵之书》，《亡灵之术》来源于亡灵巨兽，那么冥想法是不是可以和亡灵巨兽画上一个打着问好的等号？柯林斯顿擅长炼金术，这个问号是不是和炼金术有什么关联…… 针扎般的刺痛突然从头颅浅表处传出。赵无忧赶紧停下思考，揉着眉心，拿出纸笔想要将刚才想到的问题记在纸上。结果毛笔尖在这一百二十八分之一柱香的时间里已经冻成了冰锥子。 他将这个想法共享给二傻，请她帮忙参谋。他甚至通过平等契约将第一幅八面体冥想图共享给了二傻和二狗。结果他们连一个“中国结”都没办法在魂海里构建。大傻、大黄二黑一直靠二傻带着冥想。他们本就是魔法方面的废材，不成功很正常。但连二傻都没成功，赵无忧就有点膨胀了！ 二傻没有搭理已经离地3米的赵无忧，很是认真的思考着赵无忧的推理。立体冥想图的确有很大几率与炼金术相关。但以柯林斯顿那喜欢乱来的性格，也可能完全和炼金术完全无关。这里面一定有坑，但不妨碍从炼金术这个方向去思考。 ……以“立体”为关键字的炼金术信息有哪些呢？ 二傻打开自己的记忆宫殿。 《论立体加热与底部加热坩埚对魔法材料的影响》 《立体炼金阵概论》 《多面体炼金阵理论》 …… 炼金术中最早关于“立体”的理论来源于对魔法材料加热技术的研究。成熟后的立体炼金理论更是将炼金阵都“立”了起来。其中最经典的是5个正多面体结构。但柯林斯顿的前面两张冥想图都完美避开了经典。 从冥想法上看，不规则的普通多面体要比正多面体多出一些变化。这有利于增加观想难度，进而提升冥想效果。那么“八面体”和名字古怪的“中国结”是某种立体炼金术公式的推理可以就此打住。 稍退回来一点。柯林斯顿借鉴立体炼金术理论创造了立体冥想图，但他竟然止步于此，并未在冥想图中引入真正的炼金阵。 ……这个神经病……在魂海中构建立体炼金阵是多么天才的构思，他居然就这么半途而废了！ ……不对，能做出《亡灵之书》的人怎么会止步不前……这个神经病，我知道他的“坑”在在哪里了！ 他躲在传承空间苟延残喘。但又弄出《亡灵之书》让外面的生灵能有机会找到他。他无私的将自己的知识传承给这些智慧生物。都是为了这个坑！ 这位不敢点燃神火的神灵，可能是唯一从第二纪元存活下来的生物了。亡灵就是熬得住啊！ 二傻和赵无忧共享了自己的推理。赵无忧的眼睛越听越亮。 之后的三个月赵无忧一直在研究二傻的推理出来的方法，虽说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让一个符文阵“成功”，但赵无忧坚信他们已经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眼下最紧要的是十天后，赵无忧望向壁垒的方向，那时他将走出壁垒，走向这个世界！那里将有一场硬战！他只想活命！ 第33章 血战 在山顶休整一天后，赵无忧第四次踏上壁垒与血山之间这条路。他觉得这路上的景色很是陌生，那些山他都似乎不曾见过。当他视线落在它们身上时，它们规规矩矩地站得笔直。但在他视线移开后，便个挨个的盯着他的背影“悄悄”议论。声音大如洪钟：“十七表哥，我听一千二百五表弟说，他那边这半年间来了好些人，都是为了等登上大表哥身上的人，是不是他？。” “嘘……十八你小声点，别让他听见。” “放心，他听不见。” ……不，我听见了。 这世界连山都能成精？ 赵无忧骑在大黄二黑身上一路狂奔。他让大黄“点了个灯”，让一路上不那么冷。 符文“带肉的大腿骨”，其效果被赵无忧戏称为“点灯”。壁垒那边的情况他和大傻二傻早有推断。可说到底赵无忧现在还只是个魔法师，正面硬刚肯定死得很难看。于是在制定方案时，大傻提议让赵无忧提前暴露形迹，让那边狗咬狗，能削弱一点是一点。 赵无忧的三魂七魄中已有一魂达到形成精神力潮汐的标准。《亡灵之书》在正式魔法师级别给出的符文有3枚，召唤、诅咒、白骨各一枚。如果赵无忧是个图克提亚人，三枚符文倒是足够他突破到大魔法师。可他不是啊！为了不让自己的天赋被糟蹋，他将这三枚符文分别安排在天、地、人三魂，光明系的符文则全都扔进了七魄。 血山到壁垒这条路上一直有人盯着，只是冰原多山，若有心隐藏行迹，除了壁垒前面的一片开阔地带，后面的一大截很难见着人影。 可此时有一点亮光在群山之间忽闪忽闪，看那势头却是在朝壁垒外来。等了半年的各路人马立刻就沸腾了。消息很快就传到在冰原外驻扎的各大势力耳中。他们纷纷挤向最大的观景点。所有人都知道那人最早出现在这里，而且霍尔曼当初曾在这里清场。只要各势力首脑不傻，就一定会选择将最大的筹码押在此处！ 赵无忧还只是一个亮点的时候，他们就和大傻预期中的一样，开始为占据有利位置厮杀起来。以前落不了脚山壁，也有魔法师不惜精神力建立起落脚的平台；建不了平台的战士就直接以强大的武力在山壁上生凿出一个洞穴来暂时栖身。有几家势力联合起来想谋求观景点的开阔地带，与其他有此想法的势力打得不可开交。 山壁上、山谷里开始不要钱的泼洒热血，就像是为了迎接贵客在用心洒扫。这些血刚泼出来的时候还是热的，只是下落在山石上这顷刻的功夫就已经冻成了冰痂，一层又一层。壁垒前的乌黑向外开出了数不清的鲜艳花朵，就像一只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伴随着花朵开满枝头，它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 两柱香之后，观景点里的局面开始稳定下来。没有资格的杂鱼被堆在山脚，不多时就和山壁冻在了一起，山谷本就狭窄的空间变得更窄。 就在众人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白魔鬼带着风雪出现在观景点的入口处。山谷里顿时一片安静，只有整齐的脚步声，靴子踏入积雪的挤压声，雪面冰痂的破碎声在山壁间回荡。听在其他人耳中仿佛千军万马。 已经占据开阔地带的势力联盟立刻就出现了分化。有人求饶，有人发起攻击。魔法、箭矢、飞斧……如雨般向白魔鬼方阵砸去。 前排的白魔鬼将巨盾往雪地里一插，一道巨型光幕出现在巨盾前。每道攻击都在光幕上激起一点涟漪，但却连一片光幕后的雪花都没有激起。 有人跃起向白魔鬼方阵疾驰而来，却被一道光矛直接射爆，零碎从空中落下，跟下饺子似的。地上的人连忙避开。但又哪里避得开，淋了一身。 有人崩溃，有人激起凶戾，有人挥舞着武器向前冲去，有人在准备一段很长的咒语。 白魔鬼举盾迈步。 “阻止他们，不能让他们继续挤压我们的活动空间！” “沼泽术、流沙术、陷阱，无论什么都好，拖住他们！” 人群中立刻就有人额头浮现土黄的符文，那是和赵无忧的“拉比”类似的法术型符文。白魔鬼方阵的地面几乎在符文浮现的瞬间，就立即出现浓郁的土系魔力波动。但白魔鬼却无一人停步。驻足山壁的人很清楚的看到，在白魔鬼方队中间，有一人的额头显现出一枚白金色的符文，一枚陌生的的光明系符文！ “他们是……他们是……” “‘白色死神’，神圣教廷的秘密力量之一，建制不明，但传言每一个都是等同于魔导师级别的人物。极少出动，每次出动都是三人一组。这里竟然有一个团……霍尔曼在搞什么？他们都明目张胆的在这里驻留大半年了，居然没有派人来清理这些余孽！”有几团贴在山壁上的阴影通过一种常人听不见的声音交谈着。 开阔地带的战斗很快就结束。地面又抬高了不少。白魔鬼带来的风雪很及时，它让山谷里的巨兽收起了几分狰狞，让山壁上的画作多了几分写意。 白魔鬼的方阵从中间裂开一条供人通过的缝隙，赵无忧见过红斗篷幽然出现。就像茫茫雪山中的血山。 就在此时赵无忧踏着风雪而来。 观景点众人的视线终于从白魔鬼身上拔出，投向了那道迅速靠近的身影。壁垒外的一切都传不进壁垒里，但壁垒里的却能传到壁垒外。双头犬在雪地里奔跑的脚步仿佛踏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就是这个穿着皮衣帽的人，半年前直接出现在壁垒里。只有白魔鬼近距离见过。实力、年龄、性别全都未知。 他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势力？ 无论如何，光是能进入壁垒这一点就比山谷内的所有人强！ 没有人摆出攻击姿态，只是计算着他出来的时间。 赵无忧的额头突然亮起一道符文，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施展攻击法术。下意识摆出防御姿态。没成想，赵无忧的身影突然化作一道白光从壁垒里透射而出，直往观景点外而去。 有人反应过来，但却跟不上他的速度。眼看他就要掠出出口，却见一袭红斗篷出现在出口处，抬掌便将他拦下。 完了！ 赵无忧满头冷汗地惊醒，发现自己竟然还在血山之巅…… 刚才是一场梦？ 第34章 消失 白色石头，菊花状的天空……没错了，我还在血山山顶。刚才的梦好真实，我差一点就信了！ 赵无忧成为亡灵后极少做梦，被惊醒后就再也睡不着，他索性浮出裂缝，来到了豁口边。潮湿的海风在这山巅也差不多失去了海的滋味。从心底蔓延出来的温暖抵抗着面皮上的寒冷，天边的地狱之门依旧幽深可怖。下一次看到这幅景色不知道是多久以后了。 再见！ 他扭头走向下山的坡道，招出大黄二黑，骑上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山顶。 赵无忧第五次踏上壁垒和血山之间这条路。路上的风景的确让他很是陌生，盖因前几次他不是躲在大黄二黑的胸腔里，就是坐在大傻二傻的盆腔里…… 不久后他来到梦里听见大山在他背后说“悄悄话”的地方，凝神静听，除了风声再无其他。 ……我就说嘛，一座山怎么可能成精！ 他打算让大黄“点个灯”。既然梦里大傻出主意起了作用，那现实里再点一次也无妨。不过他没有立即点。点太早，那边有准备，给他们叫来更多人反而不好。 七天之后连绵的雪山之间出现了一点亮光，忽闪忽闪。坚守在壁垒这边的人立刻就沸腾了。消息很快传到驻扎在冰原外的各大势力耳中。 这里的驻扎点经过大半年的经营已经有小镇规模，繁华程度不输一般小城。此刻小镇里跟过节似的，先前各家探马一起入镇的声势惊动了所有人，紧接着更多的探马从镇里离开。无数人涌上街头。登山之人现身的消息立刻爆开，捂住都捂不住。 有人拉帮结派，有人静观其变，有人改换阵营，有人立场坚定。梦里这些人收到消息立即涌向观景点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只是不断有快马往返于小镇和观景点之间传递消息。最后推算得知那人将在三天之后抵达壁垒外的开阔地带。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人，三天的时间足够他们再抽调一批人手过来支援；愁的人，则叹自己的势力离过得远，无奈只能和其他人抱团取暖。 但鲜有人离开。 第一天，各势力虽小有摩擦，但都保持着克制。 第二天，小镇外突然多出许多帐篷，小镇里出现不少陌生面孔，有些相处大半年的人突然消失无踪。 第二天夜里，小镇被付之一炬。从小镇到观景点的一路上像是被血浇过，走上去直打滑。 第三天，冰原上的亮光突然消失。此刻观景点里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杀得正是起劲，却被这突如其来起来的消息泼了一盆冷水。 莫不是被耍了？ 当然是被耍了，但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今天该大傻二傻轮班。“带肉的大腿骨”自然就没了。说他们被耍了，是因为之前“点灯送温暖”的效果出奇的好。 没多久壁垒里的开阔地带出现了一道奔跑的人影。观景点里众人凉下去的心再次火热起来。降到冰点的杀意重新沸腾。吟唱声、挥砍声、呼喊声、倒地声此起彼伏，汇聚成一场大戏的开场锣鼓。这戏台上的泼墨画挥洒得肆意，映衬着一头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 随后白魔鬼入场，现场的气氛被推至顶点。山谷里鸦雀无声。赵无忧抵达现场，他脱下皮帽露出年轻面容，对壁垒外的众人露出一个莫名的微笑。 “真是年轻啊！”壁垒里的众人心里松了口气。 在路上赵无忧和大傻二傻商讨过要不要另找出口。结果是：不！ 知道赵无忧真正价值的霍尔曼不会漏过任何一个出口。与其去其他陌生的出口碰运气，还不如选择这个熟悉的。 对于赵无忧的那个梦，二傻认为与赵无忧掌握的一枚符文效果有关——符文“算命先生”，效果是预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赵无忧会在睡梦中触发它的效果。对于这枚符文，赵无忧本来想命名为“吴瞎子”的。但想到自己身在图克提亚。“百家姓”大多只能音译，这破名字估计得和“搅屎的小腿骨”有得一拼，斟酌之后还是“算命先生”合适。 看到白魔鬼队列缝隙中的红斗篷，赵无忧证实了之前二傻的说法。所以趁所有人不备直接冲出重围的方案是行不通的——符文“30秒真男人”，效果极速。 “30秒真男人”有多快，赵无忧之前没有合适的参照物，一直觉得它挺快的。跑起来大黄二黑连他的背影都看不到。大傻二傻也都觉得快。可就是快不过红斗篷。 他和大傻二傻在路上模拟过很多种不同的突破冲刺线路，但都不敌红斗篷的速度。 那就只有最后的办法了。 观景点里的众人看到壁垒里的赵无忧诡异一笑后嘴唇开始上下翻飞。 ……他在念咒！ 一些会读唇语的人立刻跟着念了起来。可刚没念几句就有人大喊出声：“不好，是亡灵复生术！” 众人大惊失色，大半年里死在这山谷中人有多少，光看这观景点入口的坡度就可想而知。在这里死掉的人大多都是被白魔鬼硬生生挤压至死。如今白魔鬼还站在他们的尸堆之上。这要复生过来，场面怕是有些控制不住了……但那人站在壁垒里施法，想打断都打断不了。这只能出不能进的壁垒简直就是个神坑！ 观景点的地面开始震动，半年来这里的冰已经冻得很厚，下面的东西想爬上来有些难度。突然，白魔鬼的脚下的地面高高隆起，一股黑色的怨气冲天而起。地面破开一个十米大的口子。原本被挤压成渣的尸骨重新化作一具具白骨从裂缝处爬出。 白魔鬼的方阵第一次被打乱。 骷髅们的两眼魂火泛着红光，盯上一个白魔鬼就一群都扑上去撕咬。队形散乱的白魔鬼立刻被庞大的白骨堆淹没。不时有白骨被巨力轰飞在天，但捅出来的窟窿很快就又被填上。 白魔鬼竟一时挣脱不得。 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里，白骨堆变成了白骨山，并且还在不断升高。那坑里的尸骨仿佛无穷无尽，就连壁垒里也有白骨爬出地面走了出来。在山壁上落脚的人不得不一次次拔高自己的身位。 就在此时，红斗篷出现在白骨堆的上方。他一出现立刻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但下一刻他们就后悔了。 众人视线刚聚焦过去，红斗篷的额头浮现出一枚符文。不等人看清那符文的模样，红斗篷身上便绽放出夺目的白金色光芒。众人连忙闭眼转头，但心中立马一惊，再转头睁眼时壁垒里已空无一人。地上的白骨全都碎成了骨头渣子。那红斗篷却望着原本赵无忧站过的位置一动不动，连斗篷都不带飘的。 “注意周围的人，那人可能已经趁乱混了出来！” 但在红斗篷的感知里，根本就没有“人”从壁垒里出来过。 第35章 对耗 走进壁垒的只有那些白骨骷髅！ 红斗篷的额头再次出现一枚符文。一直留心ta动作的人心里大骂，“还来？符文多了不起啊！” 一个球形的透明泡泡以红斗篷为中心在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里逐渐张开，它的直径刚好能将红斗篷包裹在里面，但下一瞬，它就直接扩张到将整个山谷笼罩——符文“探灵球”，效果灵性探知，能探测一定范围内的灵性，包括但不限于动植物。 下方的白骨堆是ta探查的重点。 可探知反馈只得到大量的疯狂、恨少许、茫然几粒…… 难道那人突然消失了？ 不，没有人能在自己的视野里突然消失！ 他一定出来了！ 红斗篷身形一闪，消失在半空。地面的白魔鬼已经重整队列，一人不减、一丝不乱、一如之前。两个裂开的方队朝左右画圆转向，巨盾在前，面向山壁。 “他们要干什么？”有人惊叫出声。 回答他的是巨盾之后射出的光矛。 剩下的人立刻慌了。这是要赶紧杀绝啊！他们有的往山壁上方逃窜，有的逃向山谷出口。白魔鬼的人数有限，山谷狭长他们兼顾不到两边！ 谁知白魔鬼完全不顾越过方阵向出口逃窜的人，只顾不断追击企图越过山脊逃到山峰另一边的可怜虫。白魔鬼在陡峭的山壁上踏步上行。每一脚踏下就像踩在粘稠的胶泥地里，深陷入岩壁一尺有余，再抬步，坚硬的岩石就像鞋底泥一样被高高扯起。近八十度的峭壁，他们如履平地。 看着身边的人不断碎得七零八落往下坠去，有人再也承受不住心里的恐惧，径直往下面的巨盾扑去。可他还没贴上巨盾，就被持盾的白魔鬼挥盾拍飞。卒。白魔鬼头也不回的重新持盾在前。 另一边，逃到出口的人被一道屏障断了出路。 “是他们！他们没想放过我们任何一个！” “我早该走的……呜呜……” “和他们拼了，他们的持盾者在最上面，我们可以从下面攻击他们的远程职业者！” “走啊！拼死一个够本！” …… 有人崩溃，有人想做最后一搏，这些人的吼叫一个比一个大声，完全不顾这山谷里的回声能传多远。他们只希望通过这种方法从彼此之间找回一些勇气。重新回到山壁下，两边山壁上的白魔鬼已经登山数百米。他们没有白魔鬼那种在山壁上行走的能力，便助跑一段后往山壁上冲刺，到最顶点时向白魔鬼的后排发出自己的最强一击。 可不等这些攻击落在身上，两边山壁上的白魔鬼仿佛约定好了，队列中的最后一排几乎同时转身，持盾，下坠。来不及逃脱的人被擀面皮似的从山壁上推下来压碎在地面，“吧唧！”粘一地；反应快的直接从山壁上弹起，向后落在山谷中间的开阔地带，虽然落地的动作难看了点，但好歹捡回一条命……几秒钟。 从山壁上下来的白魔鬼起身，持盾，冲刺，“biu~”。两面巨盾撞击在一起，夹在中间的人从巨盾的上面和下面挤了出来，鲜血溅起老高。 ……你们赖皮，哪有远程拿盾冲锋的！ 很遗憾这句来自灵魂的呐喊没能喊出声。 白魔鬼沉默依然。 离队的这两列白魔鬼没有再次登上山壁，而是在山谷里列队等待。 山壁上的战斗也很快进入尾声，白魔鬼一直追击到山脊处才返回山谷。有一些幸运儿在山脊的另一边喜极而泣，在白魔鬼手下逃出生天，这个牛足够他们吹一辈子。他们迅速从山脊另一边离去，这边的“路”更不好走，不然也不会轮到那边的山谷称为观景点了，但能活命谁还会嫌弃路不好走。 有几团阴影留了下来。 “都感受到了吧！拉斐尔大人留下的灵魂印记！”那个辨认出“白色死神”的声音说道，“山谷里现在有白魔鬼在，我们也不是对手，我和他留下，你们三人返回家族报信。”不一会儿，那堆阴影一分为二，三团沿着山脊疾驰而去，两团重新向山脊那边摸去。陡峭的山脊在他们脚下仿若平地。 山谷里此时除了白魔鬼再无他人。红斗篷现身，符文“探灵球”再次出现。这一次的探知反馈里多了几粒茫然、后悔适中、疯狂依然是最多的。但依旧没有他想要的。四分之一柱香后泡泡收起，红斗篷再次凭空消失。 赵无忧的确趁乱混入了白骨山，但出来后他便立刻进入了“分魂冥想”状态，骨头散了一地，与地上的白骨毫无差异。 这是之前和大傻二傻商定出的最佳方案——以亡灵复生术掩人耳目，以“分魂冥想法”躲避后面的特殊搜查。当然“分魂冥想法”的名字被赵无忧以“女王传授的特殊隐匿法”代替。 赵无忧的冥想状态可以持续两小时。两小时后他的灵魂会自动融合归一。还好白魔鬼的战力强劲，如果这场战斗刚刚持续两小时。他的灵性就会在红斗篷第二次施术的那一刻变得像座灯塔。这也是白魔鬼将山谷清场的原因。 红斗篷的灵性探知显然极耗精神力。前后两次施展持续时间都没超过四分之一柱香时间。而且每次施展之后立刻就匿了。ta现在依然相信自己的判断——那人以特殊的方法藏在山谷里。 此后的数天，红斗篷每隔一段时间就出来施展一次“探灵球”。时间毫无规律，地点毫无对比。一开始赵无忧只能时刻保持警惕。一旦对方出现，他就“分魂”。可没几次他就发现红斗篷施展这个法术有一个“起手式”——就是泡泡将ta包裹起来的过程。 有了这个发现，赵无忧对付起红斗篷来就轻松愉快了。资深亡灵阿罗卡曾教给赵无忧很多灵魂层面的实用的小技巧。其中一种被阿罗卡命名为“闹钟”。它可以让赵无忧给自己的灵魂设置一些不复杂的开关。 赵无忧给自己设下只要感知到魔力波动就分魂冥想的“闹钟”。如此他哪怕是睡着了，也能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分魂”状态。避过搜查后他又恢复自己的作息。如今躲避红斗篷的搜查已经不被他当作威胁。维持作息时间才是。 红斗篷无规律的搜查慢慢打乱了赵无忧的作息规律。作息规律混乱后，赵无忧就有可能被强制沉眠。那时没有“分魂法”加持，赵无忧就变成了和尚头上的虱子。所以时间拖得越久对赵无忧越不利。 而红斗篷也慢慢失去了耐心。 第36章 逃出生天 这一天红斗篷的斗篷没有飘起。ta悬浮在白魔鬼队列的上空，像一件耷拉在衣架上的金贵外套。白魔鬼列队在原来的白骨坑所在的位置，身上的白色斗篷不知何时重新变成了白色。前些天的大战让他们身上浸透了鲜血，可没见他们换洗就又白回来了。怎么做到的？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赵无忧发现一个秘密——白魔鬼可能不是活人！他们不仅从不吭声，而且不进食，不睡觉，不拉屎！这些天跟着红斗篷在山谷内搜查，每天把地犁五遍，气都不见大口喘过。 这要是用来种地……得代替多少牲口？ 不对，这要还是活人……就有鬼了！ 红斗篷也不正常。“相处”这么久以来，873次惊鸿一瞥和惊恐回眸，赵无忧硬是没“看到”过红斗篷的脸。ta每次出现，脸都被头上的兜帽遮得严严实实。 前段时间，从天上掉下来两具尸体。红斗篷似乎对其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折磨。直到现在那两人的残魂还在山谷里哭嚎。赵无忧有些纳闷两个大男人到底怎么了，竟会哭成这样！于是他趁红斗篷不在的时候，用分魂法让天魂变成无意识状态，在两人路过身边的时候瞄过一眼。摄回来的影像里是两个英俊的年轻男子，穿着合体的黑色礼服，身材修长，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哪有穿成这样跑来送人头的，方便下葬吗？脑子有坑！ ……可惜了那身衣裳啊！一看就不便宜！ 自那天之后红斗篷出现的频率更高了。山谷被ta和白魔鬼挖地三丈。赵无忧的骨头被翻得到处都是，有些已经不堪蹂躏，碎了。最让赵无忧担心的是他的大腿骨，阿罗卡送给他的空间项链被他塞进了中空的棒子骨里。他的全副身家都在里面！ 红斗篷在天上挂了一会儿后，终于有了动作。此时白魔鬼已经退到了山谷外。赵无忧处于分魂状态，没有人知道他在在哪，包括他自己。只见一枚又一枚的白金色符文从红斗篷的眉心不断冒出，在额头处绕脑袋一圈。紧接着它们脱离环状轨道，以眉心处的符文为中心，在红斗篷的头顶组成一个“十字”！！ 可惜赵无忧没能看上一眼…… “十字”大放光彩，无尽的白光将整个山谷笼罩。3秒后白光收敛。十丈厚的岩石层在白光中消失。红斗篷全身颤抖地看着山谷里仅剩的一颗骷髅头和零星碎骨。 找到你了！ 女王为了赵无忧出行安全，给他的骨头施展过秘术加固，尤其是保护灵魂之火的头骨。可万万没想到赵无忧会遇到个这么狠的狠角色。赵无忧还有一件可以保命的神器——一枚可以打开遗迹传送门的符文石。可它躺在空间项链里。这根骨头现在裂成两截，滚落在靠近山壁的地方。项链链子已经从断口处露头。 就在此时，山谷外突然传来激烈的打斗声。红斗篷发出一声巨大的灵魂尖啸，然后“唰”的消失在空中。赵无忧处于分魂冥想的痴傻状态，对这一切毫无所觉……等到二分之一柱香后的“唤醒闹钟”将他从冥想中叫醒，山谷里已经空无一物。 他先偷偷摸摸用天魂摄回来一段影像，看了一眼后，不放心的用精神力一扫。 没人了！！ 山谷里干净得跟狗舔过似的！！！ 他赶紧将身体重组站起，结果全身除了头骨无一不开裂，左手掌、左前脚掌和八根肋骨碎成了渣，暂时组不回来。不过他现在也顾不上这些。山谷里的情形让他心惊。除了他，裸露在外的只有岩石。和尚头上的虱子都没他这么明显。 狠人呐！ ……连只残魂都没留下，死了那么多人！ 八分之一柱香后，他终于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山谷外的魔力波动！他望了望两边的山壁，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不管是谁引走红斗篷，这份恩情他赵无忧算是记下了。只是这份恩情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命花？ “拉比”、“30秒真男人”，赵无忧一溜烟儿就消失在山谷中。 山谷外与白魔鬼战得不可开交的是一群英俊的美男子，与赵无忧看到过的那两位一样，都穿得跟急着下葬似的……其中一位老帅哥眉须皆白，与红斗篷在空中打得互有来回。他的话可比红斗篷多多了：“传说中的‘白色死神’不过如此嘛。别人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东西，我们这些比整个神圣教廷历史还长几倍的古老家族可是一清二楚。”他趁着一次近身的机会，用只有他与红斗篷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我找你好久了。^_?☆” …… 老帅哥的打斗套路非常赖皮。红斗篷丢出来的攻击全被他变作蝙蝠化解。他却趁着空档不时用一把血色长剑戳红斗篷一下。奇特的是，那收回来的长剑上竟然没有一滴血液；另一边，红斗篷身上被捅出来的窟窿在长剑离身的那一刻就立刻恢复如初。 赵无忧要是在这，一定会大赞一声：“两个怪物啊！” 红斗篷刚刚在山谷里施展了消耗极大的招术，腾挪之间不复往日灵动。那红色长剑对他伤害极大！以至于ta明明感受到了山谷里的动静却也无可奈何。ta现在已经有了退走的意思。只是与ta放对得老帅哥似乎没有放ta走的打算。 地面上的白魔鬼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无往不利。这群黑衣帅哥不仅速度极快，剑法诡异，还会不时扔两个魔法。若是在封闭环境白魔鬼拿他们还能有些办法，但在这山谷外的开阔地带，白魔鬼的攻击几乎挨不到黑衣帅哥的衣角。 黑衣帅哥其实也很苦恼——他们破不了白魔鬼的防……虽然查尔斯伯爵早有吩咐，他们只需拖住白魔鬼就好。但年轻气盛的黑衣帅哥觉得能干掉几个岂不更好。白魔鬼又不是保护动物，随便下个重手而已。 可一交上手他们就绝望了。无论他们的攻击是丢在持盾者的巨盾上，还是落在白魔鬼的白斗篷上，都一个样，丝般顺滑——总有一层保护光罩在攻击落下的时候冒出来，把它们全都弹开或者吸收。 年轻黑衣帅哥一下就老实了。不得不赞叹，姜还是上千年的辣！这场战斗的胜负关键还得看天上的两位。 “你们能把架打成这样，我也真是服了！”一道清脆的娃娃音突然在众人耳中响起。 第37章 猎人 老帅哥查尔斯和红斗篷听到这个声音后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打斗。红斗篷不发一言，向来人微微欠身后便直接消失在空中。查尔斯脸上堆满笑容，也向来人行了一礼，接着颇为熟路的问候道：“阿德莱德，很高兴在这见到你，最近好吗？” “别一副我们很熟的样子，我上次见你可是一百年几十年前。”娃娃音的阿德莱德不买账道，“你跑这天寒地冻的鬼地方来做什么？” ……你不也在这鬼地方吗？有些话不说明之前我们还是朋友。 “我们有家族成员在这里感知到了‘家主’留下的灵魂印记。”查尔斯说完立刻用两手食指各堵住了一边耳朵。 另一边的阿德莱德听到“家主”两字后脸色立变，用尖到破音的娃娃音问道：“拉～菲尔(;′??Д??`)，他来了，他在哪，你们找到他了！” “没，这不正为重新恢复荣光的霍尔曼帝国剿灭神圣教廷的余孽吗？”查尔斯颇有意味的看了地面队列整齐的白魔鬼一眼。 阿德莱德却不接他的话茬儿：“现在呢？还能感知到他的印记吗？” 查尔斯摇摇头：“不行，红幽灵……” “再见！”不等查尔斯把话说完，阿德莱德转身便走，临走前对地上的白魔鬼挥了挥手。白魔鬼立刻在原地消失不见。 “唉……唉，”阿德莱德断崖似的转身让查尔斯猝不及防，“这性格，一百多年过去都还是没变啊！……啊～阿德莱德~~”查尔斯突然从空中落下，以匪夷所思的重力加速度直冲地面。 “嘭！” 一个羞耻的“大”字与坚硬的冰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好在查尔斯在接触冰面的一瞬间侧过了头，英俊的面庞才总算得以保存。阿德莱德竟然在临走前悄悄在他身上施放了一个带有延迟激活效果的重力术！此时他的耳中传来阿德莱德辨识度很高的娃娃音，“做人呢，还是脚踏实地的比较好！” ……被她知道了!？ 逃出生天的赵无忧正在山脊的另一边狂奔，“30秒真男人”一过，他就只靠自己的双脚在跑。大黄二黑在霍尔曼面前曝过光，且特征明显，招出来跟送死没什么区别。不知道水滴能不能帮忙改变它们的皮肤颜色……不然以后只能减少它们出现的频率。虎斑双头犬，这世上应该找不出第二头了吧！ 现在他被水滴重新覆盖在身，没有穿那身厚实的皮衣皮裤，而是裹了一件阿罗卡为他准备的高等精灵风格长袍，料子很不错。他一开始光顾着跑路，连修复自己骨骼的间隙都不敢腾出。左脚前掌的缺失让他跑起来很不得劲儿，直到确认自己离开山谷很长一段距离后，他才找了一个隐蔽的山洞，收起长袍和水滴将自己伪装成一具普通的尸骨。只是这副尸骨的下颚骨不停的开合，看着怪吓人的。 ……哈哈哈哈，我终于出来了！ 来不及多做感慨和庆祝，赵无忧赶紧用骨质增生术比着右脚掌再生了一个左脚前掌，然后依次是左手和肋骨。之前这些部位的骨渣被他一点不剩的收在了空间项链里。刚才施术前，他灵机一动，将其从项链中取出堆在身侧。施术过程中赵无忧留心观察，发现骨渣的体积竟在以可见的速度缩小，但不是全部。这一发现让他倍感兴奋。 不过现在并不是做研究的时候，长时间与红斗篷斗智斗勇带来的心理疲惫让他的精神有些异常的兴奋。他好久没有轻轻松松睡过一觉了。在山谷中的睡眠都很很浅。他必须时刻警惕着红斗篷的突然出现。哪怕是有“闹钟”将他带进分魂状态，他也得一直留几分意识在。否则他哪天神志不清的下意识抵抗分魂法，就直接玩脱…… …… 这一觉赵无忧足足睡了三天。他伸了个懒腰从地上坐起。伸懒腰对骷髅来说是个多余的动作，但水滴为他保留了大多数血肉生物的行为习惯。走出藏身的洞穴，披上人皮，裹上长袍，和一双惊恐的双眼对视了5秒，他打了个招呼：“你好陌生人！” “啊，亡灵～～不，不要杀我，我才刚结婚，我还没有孩子，我的妻子在我死后一定会改嫁！不要杀我！”那是一个猎人打扮的冰原人，穿着由不同小型动物毛皮缝出来的皮袄子。剥皮和缝袄子的人手艺都不错，那些小动物的头尾在这件皮袄子上都得到了保留，每一只活灵活现，尤其是一头毛色雪白的狼，让袄子竟然有种别样的美感。 ……结婚！（一刀） ……孩子！（两刀） ……妻子！（三刀） 你是我二叔转世过来给我念紧箍咒的吗？戏有点多啊！ “你为什么不跑？”赵无忧面沉似水地看着猎人说道。 (⊙o⊙)！ “啊～～”他跑了。 不过猎人没有往山下跑，他拉开与赵无忧的距离后折向了上山的方向。 …… “唉，你别跑，我不杀你！”赵无忧一跺脚窜出老远，两三步就和猎人齐头并进。猎人见他追上来，百米冲刺的速度又提升几分。 赵无忧如影随形。 猎人脸憋得通红，速度再次提升几微。 赵无忧如影随形…… 八分之一柱香后，猎人不跑了，停下来弯着腰两手撑膝大口喘气。 赵无忧却在这时发问了：“你为什么不攻击我？” “呼…呜……呼…呜……”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他接着问。 “呼…呜……呼…呜……” “你有点虚啊？”他说。 猎人挺腰怒视。说他什么都可以忍，唯独这条不能忍！而且这亡灵似乎只是想戏耍他，要杀他，早在他批人皮的时候就已经动手了。想到山下的村子和家里新进门的妻子。年轻的猎人似乎有了一些勇气。 “大人，求放过！”说话的同时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往脸上糊。 赵无忧赶紧让到一边。无缘无故受人如此大礼是要折寿的……“不过，我都死了，这寿还会折吗？”这念头在他魂海中打了旋儿就被他扔在了一边。依旧侧开两步让了开去。 “我有太久没有见过人了，你能带我去人多的地方吗？”赵无忧诚恳的询问到。 w(?Д?)w 第38章 三个猎人 你不杀我原来是因为这个！ 猎人双腿开始止不住的打着摆子，心脏在胸腔里仿若擂鼓。他越想越觉着害怕，越害怕，心反而安定下来。 村子里有他新娶进门的妻子，有和他一起长大的村民。 你要祸害他们，我就先弄死你！ 把你的皮扒下来！ 把你的骨头敲碎！ 把你……你这就没了！ 想到这，猎人的嘴角扯出一个微笑。 ……几个意思！赵无忧见这傻兮兮的猎人害怕成这样还能笑出来，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弄死你！”猎人猛的扑向赵无忧。两人站得很近，赵无忧立刻就被扑倒在地。两人滚做一团。猎人掐住赵无忧的脖子，双手像钳子一样把他的脖子使劲的捏死，然后像拧毛巾似的往左右拧。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喉结和颈骨凸起，但他立马想起对方是个亡灵——不用呼吸！于是改掐为捏着赵无忧的脖子往地上撞。一边撞一边狠声道： “我弄死你！” “我弄死你！” …… 赵无忧见他眼中的戾色，想了想便任他撞。反正背后的地也不怎么硬。 二分之一柱香后，猎人脱力的松开赵无忧的脖子。双手僵硬就要往赵无忧身上趴，被赵无忧一手推开跌倒在旁边的雪地里，一边抽泣一边喘着粗气，嘴里不知道在嘟哝着什么。 赵无忧面色不改的从地上坐起，和叕只不敢置信的眼睛对视了5秒，他打了个招呼：“你们好，你们是他的同伴吗？” 猎人惊坐而起，看见来人大喜过望道：“霍夫顿、佩勒姆，你们快来帮忙，我们一起……” “伍德，你住口！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你对的起汉娜吗？”左边不知道是霍夫顿还是佩勒姆的猎人对猎人伍德吼道，“早知道我当初就不该把汉娜让给你！” 另一个猎人也回过神戏谑道：“伍德，想不到你竟然喜欢男人的屁股！” …… 伍德脱力卡白的脸顿时通红。他花一百二十八分之一柱香的时间回想了一下刚才与这魔鬼的姿势，刚刚成为过来人的他，脸顿时憋成酱紫(#?Д?)。然后他含着点恼羞成怒道：“你们在说什么？这是个披着人皮的亡灵，是个怪物！他说他好久没见过人，要我带他去人多的地方！”说完他厉害的咳嗽起来。 两个猎人明显一愣，旋即左边那个神色激动的猎人开口喷道：“伍德，你的借口太拙劣了。”他摇摇头，然后一个纵身扑向赵无忧，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被扑倒过一次的赵无忧在陌生人面前已经有了警觉。左边的猎人刚有动作，他就激活“拉比”窜到了半空。看着三个表情终于同步的猎人，赵无忧索性对他们的鞋子施放了“拉比”。他们立刻被倒掉在半空，武器也被赵无忧一一缴获，分别是三张弓、三把猎。另外他还有绳子、水壶、干粮和一些自制的陷进工具等零碎。 赵无忧有心想尝尝那干粮的滋味，他都一年多没有吃过饭，想了想觉着也不急在这一时。第一餐一定要吃好的，要有肉！于是他就这么在半空飘着，像赶羊似的把三个倒立在半空的猎人赶着往山下走去。 刚走几步，三个猎人就不安分起来，他们嘴里争相发出类似动物叫声的呼喊。赵无忧意识到这可能是猎人之间的传讯手段。附近还有其他猎人！不过他没去理会。一年多没见过正经活人，看什么都觉得有意思。而且三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放嘛！就在刚才他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将三魂中的地魂蓄满了精神力。“拉比”能够持续的时间和作用个体数量有了显着提升。正愁没实验对象呢！ 赵无忧一边走，一边用弓把往落在最后的猎人身上戳去，然后对方就打着转儿向前飘去。转动中的猎人衣物边角会因为离心力跟着猎人旋转的身体画弧飘动，其中以猎人伍德的旋转姿态最为好看。他的衣服上布满了小动物的尾巴，旋转起来跟龙卷风似的，被赵无忧重点照顾着。 走了没多远，三个猎人就相继吐了…… 赵无忧将他们放下来，把各自的水壶递还给他们。三人一愣，默默接过在他们眼皮底下没有动过手脚的水壶，喝了一口将嗓子眼儿里酸了吧唧的食物残渣灌了下去。 “现在我们能好好聊聊吗？”赵无忧见他们脸色缓和后说道，“我是一个亡灵法师！”还在喝第二口水的霍夫顿……或者是佩勒姆从鼻子里把刚喝到嘴里的水给全喷了出来。另外两人刚回转一些的脸色也重新变得煞白。 赵无忧颇为无奈的辩解道：“我是一个灵魂行者，而不是死灵法师！” 三人中霍夫顿和佩勒姆的脸色依旧，伍德的眼睛却是一亮。他脱口而出道：“你有什么证据？” ……我能有什么证据，我给你说我是个好人，难道还能立马掏出一张印有“好人”二字的权威证书和你看看？ 赵无忧想了想答道：“找个能感知到怨灵的职业者就能分辨真假。” “那你能放我们其中一个回去报信吗？”伍德满脸希冀道，“我们住的地方就有这样的职业者。”伍德很聪明的没有暴露他所居住的地方到底是一个村还是一个镇。但在赵无忧想来应该也大不了，这里还没出至高冰原，没什么大城。 “还是一起去吧，”赵无忧不想再出什么意外，“你们通知的人差不多也该到了。”说完也不再与三人多说，用搜来的绳子将他们困成粽子。他牵着绳头在地上漫步，三人像氢气球似的在空中跟着飘舞。 大约走了一柱香时间，赵无忧被一群猎人团团围住。他们登场的情形很是好看，树上下来的，雪地里钻出来的……身手很是灵活。人群中走出一个穿着皮裙，面附骨甲的男子，腰很直，看不清年龄。“陌生的魔法师，请把我的村民放下来，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他的声音中气十足，骨甲后的脸应该尚在壮年。 赵无忧扫了一眼周围剑拔弩张的猎人道：“就这么聊？” 骨甲男子在身侧将手压了压，猎人们把箭头和刀尖垂下。赵无忧见此松了口气，也把手里的绳头放开，让三人降到地面，然后看向骨甲男子说道：“就这么聊吧！他们刚好也一起听听。” “好。” 第39章 熊灵镇 在赵无忧的感知中，骨甲男子也已经达到正式魔法师级别，一身的气息却颇为驳杂，不知道是才晋升还是修行法门如此。 “巫医.汉斯福德。”中年男子率先开口道。 “亡灵法师.撒旦。” “灵魂行者，你也是为了‘血冰花’而来？”听到巫医对赵无忧的称呼，旁边的伍德明显松了口气。 赵无忧则愣了一瞬，然后立刻明白巫医说的是什么，可他在血山的这半年里完全把这茬给忘了……另外可以确定的是对方虽然打扮得原始，但并没有生活在消息闭塞之地。赵无忧用了九百分之一柱香的时间思量了一下回答“是”或者“不是”各自会让对方得到什么样的信息，以及得到什么样的信息才能让对方放下戒心。然后他用真话回答道：“我要说我不是，你可能不信。我……” “不，我信。” ！！ 我话都没说完，你怎么就信了呢？我好不容易酝酿出的答案还没真正说出口呢！ 汉斯福德很快再次出言询问道：“那么你到底是为什么来到我们镇的猎场？” “我要跟你说我是胡乱走到这……” “你撒谎！”汉斯福德再次掐断了赵无忧的话头。 ……就不能让我把话嚼圆环了？赵无忧有点抓狂。他真的是慌不择路走到这个地方的。这人哪来的自信就笃定我在撒谎？ “你在害怕。”汉斯福德直接用陈述的语气说道。 赵无忧不再挣扎：“是的，我打不过那些要我命的……” 汉斯福德又一次抢话道：“那么跟我来吧。” 听到这句话，周围的猎人终于松开了一直紧绷的弓弦，刀入鞘、箭回篓。 赵无忧一愣：“去哪？” “熊灵镇！”说完巫医就带着周围的猎人们，反身往山下走去，完全不管三个还绑在赵无忧手里的同伴，似乎根本不怕赵无忧会对他们怎么样。就连被绑的三人都一脸轻松。 ……你们这突然而来的信任是怎么回事。我很不适应啊！ 伍德在一边开口道：“撒旦，之前对不住了，实在是我之前见你披上人皮的那一幕太过诡异。话说回来，你这件炼金皮囊的质量真不错，穿上之后跟真人似的。” …… 图克提亚人的神经这么粗的吗？要在以前的世界，一大堆黄标符、桃木剑和打包的往生咒就丢过来了。 伍德眼神炙热的把赵无忧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又一遍，要不是他的手还被反手捆在背上，估计已经上来掐赵无忧的脸皮。 而且如此惊悚的聊天内容不仅没有让旁边两个猎人的脸色露出丝毫害怕，反而让他们也跟着打量起赵无忧来……赵无忧被他们的视线戳得受不了，只得开口道：“你们转过去，我帮你们把绳子解开。” 三人如梦初醒，老老实实的转过身。不过他们的话匣子就像潘多拉魔盒般被打开。赵无忧认为非常敏感的问题他们也毫不避讳。似乎被汉斯福德认证过的赵无忧已经被他们当作了自己人。 不知道是霍夫顿还是佩勒姆的猎人说：“撒旦，你是不是觉得汉斯福德老抢你话？”赵无忧在他背后点点头，前面三个猎人一起嘿嘿的笑了两声，伍德接过话头说道，“他并不是故意抢话。汉斯福德是一位拥有‘言灵’的巫医，他与人交谈时，只能听到对方说出的前12个字。你多和他交流几次就明白了。” “言灵？”赵无忧解开一个猎人后，两人一人一个，为剩下的两人也解开了绳子。三个猎人各自接过赵无忧递还的个人物品。霍夫顿和佩勒姆分别介绍了自己。算是各自正式的认识了。 伍德收拾整齐后继续为赵无忧解惑道：“是的，言灵！一种在言语上能帮助巫医的‘灵’，最基本的能力就是分辨一个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赵无忧心有所悟。高等精灵遗迹里的《图克提亚百科》有提到过巫医这个职业，也提到过他们擅长借助各种“灵”的能力来壮大自身，但“言灵”他是第一次听说，觉得很是好奇，便继续问道：“但我明明第二次也说的是真话，为什么他会说我在说谎？” 第二个收拾整齐的佩勒姆回答道：“那是因为汉斯福德的‘言灵’判断的并非是你是否说了假话，而是判断你说的话与问题正确答案之间的真假。” 这有什么区别吗？ “这么说吧，汉斯福德问出问题后，如果回答问题的人只说出正确答案的一部分，哪怕那是真话，但也同样会被认为是说假话。”待到霍夫顿也收拾完毕，四人开始跟上大部队的脚步往山下走去。 赵无忧略微思索道：“那全天下岂不是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你和大多数人的反应一样。”伍德三人哈哈的笑着，“‘言灵’当然也是有限制的，它并不知道正确答案具体是什么，只能分辨答案真假。而且它受到强烈的地域限制。” “就是说他并不是全知全能。”赵无忧松了口气，“那他怎么猜出我是在逃难？” “这并不难猜，最近从我们镇借道离开冰原的逃难者可不少，有一个吓破了胆，见着谁都叫‘别杀我’！现在还在镇里等人来接呢。”伍德有些唏嘘的答道。 “只能听到前12个字又是怎么回事？”赵无忧疑惑道。 “具体不清楚，只知道是与签订言灵契约的后遗症。”霍夫顿在一边答道。 三人一路跟着大部队在后面闲聊，走了差不多四柱香的时间才终于望见那座在三个猎人口中反复出现的小镇。 小镇位于一座山谷的背风处。那围成山谷的山约莫四五百米高。镇里的房子从地面一直蔓延到山壁上。地面和山壁上的房屋建筑风格迥异。地面上的房屋房顶上都积了雪，像一个个蒸得白白胖胖的圆馍馍。一根竖直的烟囱从馍馍上穿出。如今临近傍晚，不少烟囱都冒着白烟。山壁上一座座石梯在门户间腾转接挪，越往上建筑风格越像赵无忧在烟斗镇见过的矮人建筑——石头材质，敦实，凿壁而建。 于是赵无忧出声问道：“你们镇里也有矮人？” “哪个镇里没有矮人呢？”佩勒姆回答道，“他们在雪原上到处都是。” “矮人是出了名的工匠种族。我们镇的猎场盛产优质皮草，吸引了很多优秀的皮革匠和商人来此。其中能完美硝制各种稀有兽皮的都是矮人。”伍德补充道。 见到是巫医带着狩猎队伍回来，镇里的守卫直接打开了正门。巫医带着猎人们鱼贯而入。赵无忧此时才注意到猎人们腰上、肩上、背上，或挂或扛或背着不少猎物。只是先前赵无忧看了伍德的穿衣风格，以为是这里的服装特色。没想到却是真的猎物。只是这都是些小型猎物，用得着魔法师级别的巫医亲自带队吗？赵无忧按捺住心中的疑惑，与三位猎人跟在大部队后面走进了这座建筑风格和人文气息不太搭配的镇子。 喧闹声几乎从四面八方传来，铺天盖地的赞颂着熊灵镇的繁华。镇门不远处有一道分岔口，一条道笔直的通向立着巨熊雕塑的广场；另一条在右侧，斜向上蜿蜒的通向山壁上的建筑。分岔口处有很多摆摊出售生活用品的小贩，见巫医率众回归，自发的将自己的摊子往路边挪了挪。 巫医向他们点头示意，然后带着众人径直朝巨熊雕塑所在的小广场走去。他的回归让沿途的众人纷纷欠身致意。就连一看就不是镇里居民的远行商人也把头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上点了点，虽然没够着。 在小广场上，猎人们分配好猎物便各自散去，伍德临走前邀请赵无忧去家做客，并将自己的住所指他看——一间位于半山腰的石屋。 赵无忧顿时觉得伍德是个实诚人，便高兴的应下。然后他便跟着巫医走进了广场边的一座圆馍馍状的大房子。房子上的烟囱正冒着白烟，这让赵无忧对巫医.汉斯福德的印象也大幅度提升。 第40章 煎肉 三天前，阿德莱德与查尔斯告别后便来到那座被红斗篷拓宽的山谷内。 “好浓的光明气息！哈德，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能耐。”阿德莱德一个人自言自语道，“哟，还有神圣净化的气息，不错啊，能给我说道说道这个魔法吗？” 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但她却似乎已经得到回答，然后继续自顾自说道：“别这么倔嘛，你现在处于虚弱状态，想来这个魔法的消耗和后遗症一定极大，我拿去也只是研究研究，反正你们神圣教廷传承都断了，何苦还这么固执呢？” “别给脸不要脸！”许是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阿德莱德突然暴躁。接着她口气一转，上一刻还是洪水滔天，下一刻却变成了绕指溪流，她话里仿若带着钩子道，“难道……你对那个进入过壁垒里的人抱有期望？那个人还活着！？” “既然他能进入到壁垒里，那就说明他还是有些特殊的，从你手里逃走也就没什么稀奇。否则你和查尔斯打生打死做什么？” “我知道那老吸血鬼对你有企图，你说你们两个老家伙，棺材土都要盖到鼻孔下面了，还要玩这一出真是，啧啧啧……” “好了，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自己找。只要他还在地上行走，找个人对我来说有什么难的。” …… 赵无忧并不知道自己以非人状态睡了3天竟然躲过了一次恐怖的追踪。如今的他在水滴的帮助下改换了容貌，任何在那山谷见过他的人，都很难把现在拥有古铜色皮肤的壮男赵无忧和当初那个白净瘦弱的黑发年轻人联系起来。 “圆馍馍”入门后近似壁照的建筑结构让赵无忧一阵失神，就这五六步的通道让他仿若在两个世界之间来回跨越。走过这段通道，一股暖洋洋的气息扑面而来，全身似乎都泡进了温水里，带进门的雪原高寒在这一刻被轻轻抹去。里面的空间很大，但赵无忧进来后的视线立刻就被空间尽头的巨大壁炉吸引。一个披着整张完整熊皮、连头都套在熊头里的干瘦老人坐在壁炉前煎着肉。“滋滋”的油脂声带着浓郁的肉香挠了挠赵无忧的耳膜，又勾了勾他的鼻头。 “咕～～”赵无忧的肚子传来惊天的打鸣声，“咕～～咕～～”还不是一声两声……赵无忧尴尬得手都不知道放哪。此时却听到老人背着他们开口道：“来客人了，先过来坐，暖和暖和。”老人的语速不快，但吐字清晰，每一个字都带着暖意。而且似乎为了照顾汉斯福德，刚好12个字。 “阿达，猎场里徘徊的恶灵都不见了。”汉斯福德带着赵无忧走向壁炉前的桌子。 “嗯，肉一会儿就好。” 恶灵？什么恶灵。这就是汉斯福德跟随猎人队伍的原因？赵无忧来到壁炉边坐下，注意力很快就被老人的烹饪手法吸引。煎肉的并不是什么铁锅，而是一块黑漆漆的石板。石板被摆在壁炉外延的两根金属钩上，金属钩探进壁炉内，石板上的肉也跟着进入壁炉接受高温炙烤。肉里的油脂在高温下迅速溢出，但还来不及流到石板边缘就被火舌缠上。火舌顺着油脂流下的路径一路高歌猛进，却在到达终点时将油脂挥耗一空，只在肉的边缘留下一道道火痕。老人控制着火候，不时将肉块从石板上夹起。油脂很快又再次溢出，火舌再次登陆。如是往复。 极致的油脂香味在空气中爆开，带着点焦香，没有其他香料，全是肉味！ “肉好喽！”老人在最后装盘前往肉上洒了一些盐，然后将装肉的盘子递给赵无忧，说道：“来，快尝尝我老头子的手艺。” 赵无忧被盘子里的肉香撞了一个满怀。哈喇子都快要掉下来了。不过他却把盘子推回到老人身前，说道：“老人家，在我们那，都是老人先吃。” 老人一愣，随即展眉笑道：“可在我们这，都是客人先吃。”老人将盘子推回赵无忧面前，“快吃吧，冷了可没现在好吃。”赵无忧被肉香又撞了一个满怀。 他不再推迟，也没去想什么人心险不险恶。有些人你第一眼看他就会觉得他是个好人，可结果他是个坏人；有些人看着像是个坏人，结果他真是个坏人。赵无忧又不是活人，只要味道好，食物里有什么对他来说不重要。 赞美水滴，让我重新拥有味觉！ 肉入口的一瞬间，上面牙齿感受到的是软，下面牙齿感受到的是微硬——肉只煎了一面。还没咬下去就有焦香跟着肉香跳到舌头上冲浪，紧接着口腔里的所有缝隙都被它们钻进去打量了个遍。合齿一咬，浓郁的肉汁从肉纤维中挤出，浸进齿缝。被舌头尝到后，它贪婪的一抿，将自己整个都包裹在肉汁里，醉了足足三秒。一直自视甚高的鼻子不干了，原因是舌头的动作锁住了所有滋味！它的抗议让舌头打了个激灵，要是以后鼻子老大发现好吃的不叫它……不敢想象。于是它赶紧把锁住的味道放开，将口腔里的香气缓缓挤进鼻腔，暖暖的，薰翻了一众刚要造反的嗅觉细胞。 这滋味……绝了！ 赵无忧再也停不下嘴，三口两口的就将一盘肉吃完。汉斯福德和老人面前不知什么时候都放克一个沾着肉汁的空盘子，显然他们的速度比赵无忧更快。只是不知道汉斯福德带着骨甲是怎么吃肉的？ 老人见赵无忧吃完，又将一盘煎好的肉推到赵无忧面前。赵无忧道声谢，毫不含糊的咬下一口。这次有了准备，他没像上一盘那样狼吞虎咽，作为客人，他的吃相太难看了。然后他突然想到自己进门后都没和主人家有过主动交流，连忙站起身，对着煎肉的老人拱手一礼道：“真是失礼，还未请教您的姓名。” 老人连忙让赵无忧坐下：“你这礼数倒是罕见，佩蒂夫。”老人故意顿了顿，“你可以叫我老佩蒂夫。”说完老人回头继续煎肉，“我的言灵已经向我介绍过你。” 你的言灵？ 言灵这么常见吗？ 此时老人转身拿过汉斯福德的盘子，将一块煎好的肉盛进去递还给他。 赵无忧来不及纠结老佩蒂夫的言灵怎么知道介绍他的，连忙将注目礼投向汉斯福德。汉斯福德没有丝毫避讳的将骨甲推到头顶，露出一张中年成熟男子面庞，五官很普通，但非常阳刚。兴许是常年生活在高海拔地区，他的皮肤偏棕色，脸上并没有冰原气候带来的红色脸蛋。 汉斯福德吃肉可比赵无忧凶猛多了。就装在赵无忧盘子里这样的肉，煎熟了都足有赵无忧两张脸大，四口……然后老佩蒂夫也给自己又煎了一块，三口……赵无忧发现自己又成了最后一个，他不得不再次狼吞虎咽起来，六口……完败。 吃完饭，盘子被撤下，桌子上摆上了三个杯子，里面倒上奶白色的饮料。赵无忧尝了一口，酸酸的但酸得恰到好处，吃肉之后喝很是解腻。 看这架势，汉斯福德和老佩蒂夫是有话和他聊。赵无忧心里有些惴惴。第一次见面，先整一顿吃喝才开始聊事情，明显是涉及到一些隐秘不好直接开口。 果然，老佩蒂夫的第一句话就让赵无忧想跳起来捏碎传送门符文石：“你的灵魂很有趣。” 第41章 该来的总会来 赵无忧紧张得太过明显。老佩蒂夫不慌不忙的解释道：“别紧张。”他刻意的顿了顿继续道，“我们只是需要你的帮助。” 帮助？赵无忧没说话，但老佩蒂夫的态度却让他安心下来。对方一上来就提到“灵魂”，想来并不是因为他在血山之下获得的东西。 老佩蒂夫和汉斯福德轮配合默契地轮替解释道： “巫医是历史非常悠久的职业。” “我们依靠各种‘灵’获取力量。” “能够形成聚落的巫医村镇，” “都有一头历史悠久的祖灵。” “我们这里的祖灵是一头棕熊。” “它不知道为什么陷入了沉睡。” “而在今天它突然醒来，” “告诉我们它想要见你。” 说完两人都用恳求的目光望向赵无忧。让刚吃了人家大餐，现在还在喝对方饮料的赵无忧完全招架不住。于是他下意识接话问道：“见我？为什么？”此话一出赵无忧就有些后悔，但桌子对面的两人却松了口气。还是老佩蒂夫先开口汉斯福德接下一句道： “具体熊灵并没有告诉我们。” “不过我们可以带你去见它。” ……我能说不吗？大家第一次见面，又不是很熟。他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拿人手短，吃人嘴贱”。 就在此时，赵无忧的身体周围突然出现一层薄薄的砂幕。赵无忧毫无所觉。对面的老佩蒂夫却第一时间伸手抓向了他。等赵无忧的身体开始往地下沉的时候，老佩蒂夫的手也恰好到了。 赵无忧一开始以为老佩蒂夫是要用强，可刚才明明聊得挺好，他差点就要答应了，犯不着啊！直到发现自己一动都不能动，身体像陷进流沙般往下沉，他才意识到不对。老佩蒂夫恰好在此时探手破开他身前的砂幕将他稳住，赵无忧感激的看了老人一眼。可老佩蒂夫这一抓来得匆忙，只是刚和下沉的力道持平，而赵无忧的脚只这么点功夫就已经被吸进地面。于是老人吐气开声，只听他轻轻吐出一个“嘿”字，赵无忧就被他拔萝卜似的拔离了地面。 “皇家首席啥时候学会的偷人？”老佩蒂夫对着大厅正中的地面厉声喝道。 “我那是偷么？我是在抢！”随着这声娃娃音在房间里响起，大厅地面顿时化为沙海。涟漪从沙海中央荡开。一道紫色的身影从波纹的中心升起。两个滴玲玲旋转的坠子坠在她的衣襟下摆，看上去就像两个圆球。 赵无忧认得这个人，当初她站在霍尔曼身侧，是和霍尔曼一伙的。她怎么追到这来的？赵无忧瞬间想到了那些逃出山谷的人，他们知道自己是亡灵法师。而自己不久前刚泄露了自己是亡灵法师的消息。赵无忧有些懊悔，但他又很快释然，不说自己是亡灵法师，难道说自己是一个血统纯正的亡灵？他克制住心里不断生长的紧张，现在他被老佩蒂夫抓在手里才没被变成沙海的地面吞没。汉斯福德则在老佩蒂夫的另一只手上。 “这个人我要了，把他给我。”阿德莱德丝毫不没有作为客人的觉悟。 “你真以为整个图克提亚大陆就是你霍尔曼家族的了？”老佩蒂夫难得说了个长句。 阿德莱德则难得谦虚道：“那倒没有。”但下一句她就重新霸道起来，“大部分还是有的。”说完整个人就直接化成沙子融进地面，接着一头沙龙从地面抬头张口，掀起沙暴，直向老佩蒂夫吞来。 老佩蒂夫一手提着一个人，只得伸出一只脚迎向龙头。直到这时赵无忧才注意到老佩蒂夫的双脚竟然都套在熊皮的后腿里，他伸出去的那只脚就像一只活生生地熊掌。而且真有巨熊熊掌的虚影如影随形！ 熊掌和龙头在空中相遇，砂龙的龙头被一脚踏碎。阿德莱德的身影从碎掉的龙身里倒飞而出。这一次她没有立刻重新化成砂子。她从地上坐起，脸上有一个红红的脚印，恨声道：“老瘸子，想不到你竟然这么强？” “呵呵，没你老。”老佩蒂夫轻飘飘的回了一句。阿德莱德脸一下子全红了。她“哼”了一声，道：“走着瞧！”说罢便融进沙海消失不见。 赵无忧和汉斯福德被放下来。看着被弄得一团糟的屋子。赵无忧羞赧道：“不好意思，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老佩蒂夫却哈哈大笑道：“添得好，添得好！”汉斯福德也笑着接言道：“皇家首席弄出来的魔法沙子，好处多多。”大笑之后老佩蒂夫和汉斯福德再次对赵无忧恳求道： “撒旦，我们再次诚恳的邀请你！” “去见一见我们的熊灵，我们真的没有恶意。” ……我能说不吗？您老人家这么仗义，我要是再不上路就说不过去了。 于是他直接问道：“熊灵在哪？” 老佩蒂夫和汉斯福德哈哈一笑，带着赵无忧走出房门，来到屋外的广场上。广场的正中伏趴着一头沉睡中的巨熊雕塑。赵无忧指着雕塑不敢确信的问道：“……这就是？”老佩蒂夫答道：“是，也不是。” 老佩蒂夫站在雕塑面前，并不见他如何施为便进入一种奇异的状态，身上的气息也较之前慢慢有了变化。接着他双手着地趴在地面，达在肩上的熊前爪也跟着踏在地上，整个人就像变成一头真正的熊。 如果赵无忧此时用精神力去“看”，会发现老佩蒂夫的灵体真的和一头熊一般无二。 趴在地上的老佩蒂夫突然发出一声轻吼。一道黑漆漆的门户慢慢在雕塑前洞开。老佩蒂夫趴在地上招呼赵无忧和汉斯福德一声便率先窜进了门里。赵无忧一阵懵逼，这些大人物怎么都喜欢来这一套。算上即将见面的熊灵，光赵无忧见过的就有三个了。 赵无忧淡定的跨过黑门，现身在一个洞穴的通道里。密闭，无声，无风，真是熟悉的环境。汉斯福德随后踏入，却出现在他的前方。老佩蒂夫直起身示意赵无忧不用紧张。然后他便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在嘴里念叨着什么，跟在他身后的汉斯福德也神情虔诚的发出相同的音调和节奏。 走了约莫一柱香时间，洞顶突然抬高。三人来到一个空间开阔的洞窟。洞窟中间的空地上，静立着一头四肢着地的棕熊。它的毛发颜色很普通，身上也没有任何特殊的花纹。如果它不是有几十米高的话，就和一头生活在山林间的普通棕熊没什么区别。棕熊的眼眸里汇聚着智慧的光芒和赵无忧三人的影子。 棕熊率先和赵无忧打了个招呼：“特异之人，欢迎你的到来！”然后它又向老佩蒂夫和汉斯福德点头示意。两人仅弯腰回礼便站到一边，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了赵无忧和熊灵。 第42章 熊灵 洞窟内一人一熊的视线撞在一起。在对视中赵无忧不知不觉间切换到精神力视角。 在他眼中，巨大的棕熊不再是全身暗淡的棕色，而是流光溢彩的明暗相间。它的身上描绘着若干发光符号。笔画或曲或直，嵌在暗棕色的皮毛里，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工艺品。赵无忧觉得眼前的熊这才终于有了点不同凡熊的样子。 在熊灵眼中，赵无忧也不是眼前身穿白袍的古铜色壮男，而是一个身型瘦弱的黑发男子。这样的灵体在图克提亚很是常见，但它的灵性告诉它，眼前灵体是不凡的。至于是哪里不凡，它没看出来……于是它将自己凑近了一点，硕大的头颅离赵无忧只有两三米远，鼻子不自觉地呼了呼，“这味道真是神奇……” 赵无忧被熊灵的动作吓得够呛，不过他从熊灵的双眼中看到了毫无杂质的自己。那两个自己镇定自若，于是他也很快镇定下来。就在此时，熊灵开口了：“我快死了。” 赵无忧一惊！ 大家第一次见面，你死不死和我关系有什么关系！ 可若你在见过我之后就死，那关系就大了…… 他下意识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老佩蒂夫和汉斯福德，发现他们竟是一副毫无所觉的样子。难道刚才这句话只有我和熊灵听得到？ …… 这你要真突然屎我面前，我擦都擦不干净！赵无忧有些后悔刚才没多要一盘肉。这里明显也是一处小型空间。出入只能靠空间魔法。想到项链里的传送符文石，赵无忧刚提起来的心稍稍又安定不少。 只听熊灵继续说道：“我并不是生命走到了尽头，而是强大过了头。”赵无忧在心里撇了撇嘴，熊灵却叹了口气，“我和所有的祖灵一样，是一头通过特殊仪式变成守护灵的普通生灵。我为村子渡过难关，村子里的人们回报我以虔诚的信仰。” “长久以来我在信仰的滋养中不断强大，强大到被某个我无法抗衡的存在盯上。” “于是我不再回应人们的祈祷，并通过沉睡来降低自己的灵性外泄。但人们依然在为我提供着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我的灵体就像是被撑裂的胃囊，灵性止不住的从裂缝中逸散出去。没错，就是你看到的这些发光的裂纹。再这样下去，我迟早有一天会被那个存在找到。” 听完熊灵没头没脑开始的这一段话，赵无忧一下子想到很多。拉斐尔口中的“灵魂之秘”，女王实验室里巨大的装置，柯林斯顿打发他离开传承空间时的态度。 待宰的羔羊！ 这四个字一冒出来就在他的魂海里扎了根。那个存在就像是一个牧羊人，一边驱赶着羊群去往最肥美的牧场，一边清点着已经可以出栏的肥羊。大部分的肥羊都被牧羊人抓去撸毛吃肉。只有极少数提前察觉到不妥躲了起来。 而面前就是一位手段不够，快要藏不下去的。赵无忧的确有办法帮到熊灵——传送符文石，把熊灵带回高等精灵秘境。女王都能躲在秘境里不被发现，没道理这个连传送魔法都定位不准的棕熊不行吧。不过这事必须先知会女王，得到她的同意方可施行。没有客人往主人家里胡乱塞人的道理，塞熊更不行。 而且听这熊灵的意思，似乎从自己身上发现了其他可能。但事关他的“灵魂之谜”，赵无忧不打算先开口。看这熊灵到底想要他发现做些什么。 熊灵感慨了一会，硕大的眼镜一直用余光瞟着赵无忧的反应。赵无忧第一次面对这么明显的窥视，面皮上虽有些尴尬，但他好歹是见过巨型生物的人，成功稳住！熊灵见此忍不住问道：“我都这么惨了，你都不说句安慰安慰我的话，这样我们也好继续聊下去。” “跟你不熟！”赵无忧打死也不执黑先手，如果能把天聊死就更好了。 熊灵被噎得半晌没说话，但它终究是想活命的。于是它继续挑起话题道：“每一个逝去的祖灵都在强大到极致后彻底消亡，除非是事先安排好继任者，否则它所庇护的村镇很快就会跟着灭亡。” 赵无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强大到能一脚踹飞拿什么皇家首席的老佩蒂夫都庇护不了镇子吗？赵无忧不信。但他听完熊灵的下一句话他就信了，“巫医的强，来源于‘灵’的强，祖灵就是巫医聚落里最强的‘灵’。”熊灵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一刻赵无忧的心里终于有了一些松动，不为别的，只为老佩蒂夫的那手煎肉和进入小镇后那些主动为汉斯福德让路的小贩。 此时却听熊灵继续说道：“我不知道能给你什么，但凡我能有的，除了性命我要留着守护外面的镇子，其他你都可拿去。” “我能怎么帮你？”熊灵把底裤都拿出来卖了，赵无忧也不好再继续端着。 “我可以……什么？”熊灵的眼睛瞪得溜圆，“你答应了！”赵无忧点点头。 “太好了，太感谢你了！”熊灵手舞足蹈的嗷嗷直叫，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你什么也不需要做，只需要接收我分离出来的精神力就好。” w(?Д?)w “精神力还能分离？既然能分离，你自己随便找个地方把它丢掉不就好了吗？”赵无忧心中一动，“难道丢不掉？” 熊灵点点头道：“你知道‘灵’的本质是什么吗？” 赵无忧摇摇头。 “‘灵’是一股有意识的精神力。我则是无数股饱含镇民信仰的精神力聚合。哪怕把我大卸八块，各自丢到世界的尽头，只要对我的信仰还在，我就能重新聚合在一起。” ……这岂不是超级亡灵！等等……亡灵也有个“灵”字！ “难道我能让分离出来的你不再聚合在一起？”赵无忧不太确信的问道。我自己咋不知道自己还有这功能？ “是的，你的灵魂非常特殊，我从你的灵魂里嗅不到尽头，那仿佛是一个深渊。”熊灵赞叹道，“只有这样特殊的灵魂才能容纳我分离出来的庞大精神力。” 等等，这熊瞎子的意思是我的灵魂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怎么感觉有点像是骂人呢？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我的灵魂装不下怎么办？这些精神力装进我的灵魂之后要吵着回家，我该怎么办？”赵无忧有点急了，他本能的觉得这事不靠谱。 熊灵连忙安慰道：“你先别急，你的问题我都有办法办法解决。精神力肯定是会慢慢导入你的魂海，不会一上来就让你承受不了。而那些精神力中的灵性你更不用担心，我在把它们导入你魂海之前，把它们全都改成信仰你，这样你就能在魂海中自己聚合出一个‘灵’来！” 第43章 赵无忧的灵 “在我的魂海中聚合一个‘灵’？”赵无忧一愣，“那我也能像巫医那样借用它的力量……我岂不也成巫医了？” “是的，”熊灵哈哈笑道，“而且还是一个拥有祖灵的巫医。一般的祖灵无法离开守护之地，而你不同，你的祖灵可栖身于你的魂海，可随你在世间行走。真是羡慕啊。” “可怎么改变精神力中已经存在的信仰呢？”赵无忧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熊灵却一脸轻松：“这个简单，只要我信仰你就行了！” 这样也行！？不过细想之下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赵无忧缕了缕所有关节，发现这事不像他之前想的那般不靠谱。熊灵把各个细节都想到了，它为了活命可谓殚精竭虑。 赵无忧也终于下定最后的决心：“那好吧，我该怎么做？” “你什么也不用做，等会注意接收精神力就好。我先让自己信仰你。”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后，熊灵说了声：“好了？” 这么快？赵无忧心中突然升起一个疑问，便问道：“你为什么不随便信仰个什么，然后将精神力直接扔出去呢？” 听赵无忧这么说，熊灵突然严肃起来：“我的信仰可不是开玩笑的，越强大的生灵，信仰带来的愿力越是强大，你慢慢就会感受到我给你带来的压力。不过你无需担心，你如深渊般魂海将为你承担这一切。” “退一步讲，假使我这么做了，如果这部分精神力被邪恶的存在利用，或者诞生出新的‘灵’出去为非作歹，到时候我就将承担这些罪恶带来的‘怨力’。” “你就这么信任第一次见面的我？” “哈哈，我活了这么长时间，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接下来就是第二步，我会先建立我们两人之间的灵魂联系，然后导入一丝精神力，你先感受下这丝精神力的上的信仰意识，如果你觉得有问题，可以直接掐断我们之间的灵魂联系。现在你保持养神状态即可，不用紧张。” 在这一人一熊的视野中两人都是灵体状态，一道精神力形成的触手从熊灵身上探出，延展，最终轻轻点触到赵无忧的灵体眉心。两人立刻清晰无比的感受到彼此的所思所想。 一缕发着光的丝线顺着触点没入赵无忧的灵体额头，在他的魂海中化作一头发光的小熊，嗷嗷的叫着。 灵体是自我最真实的表现，所有隐藏手段在灵体层面都丝毫毕现。在华夏有句话叫做“相由心生”。这里的‘心’指心灵，也就是图克提亚的灵魂。心灵扭曲的人，灵体根本就不能看。 所以看到这头生动活泼的精致小熊，赵无忧对熊灵之前所说的事已信了大半。于是他示意熊灵加大精神力的导入，直到他这边喊停。最终熊灵在赵无忧的引导下把导入速度控制在魔法师能够承受的极限。事实上这个极限对赵无忧毫无压力，但他没有表现得太过。 熊灵导入的精神力一进入魂海便被他分流到七魄之中。赵无忧很清楚，真正的无底洞是它们。但即使是无底洞，赵无忧的七魄也好多次差点直接被激荡起精神力潮汐。都被他咬着牙生生压着。他的人魂精神力未满，可不敢在此时冒冒失失去冲击大魔法师境界。事实上他现在也可以把精神力直接导入到人魂之中，眨眼间便能填满，但他没这么做。本能告诉他，天地人三魂由自己修满精神力为好。 另一边的熊灵却很是惊恐了。天知道它为赵无忧灌输过去多少精神力！！但这魂(ling)海(hun)如(you)渊(keng)的少年竟然全盘接下了，而且看上去还有余力！……这世间竟然存在这样的灵魂？最后熊灵不得不主动终止灵魂灌输，因为继续下去将伤到它的根本。 “感觉怎么样？” “差点就死了！咦，你变小了！”此时的熊灵只有十几米高，身上也没有了发光的裂纹。 “哈哈，多余的精神力全都给了你，我现在是一身轻松……可你的灵体却一点变化都没有！”真是个怪物……这句话熊灵吞进了肚子里。 “可能这就是我灵魂的特异之处吧！”如果汉斯福德能参与这场交流，一定会判定赵无忧这句话在说谎。 “那么现在该为你的‘灵’点燃魂火了。” “这么快？不需要我再培养培养感情或者是做些准备？我可是空着手来的。” “不需要，你将心神沉入魂海，去感受那些精神力的意识。”赵无忧连忙收起惊奇，跟随熊灵的引导。当他的意识沉入魂海时，他看到了魂海里浩如烟海的精神力游鱼。它们发着光如鱼群般在赵无忧的魂海里群游。有打着转儿的，有画弧线的，有散开又聚拢的，一群群，一片片，其场面之壮观为赵无忧平生仅见。 “随意想象一头动物或者是你熟悉的事物作为‘灵’的外貌。”赵无忧下意识就想到了白山前，无字碑，白犀牛。可他立刻回神，这东西说不定霍尔曼也见过，他的‘灵’长这个样子岂不是以后见不得光。 但白犀牛却没给他反悔的机会! 在这模糊了大小的魂海里，白犀牛的虚影直接出现在魂海中心。四处漫无目的游动的鱼群发现它后便如归巢般向虚影迅速汇聚。熊灵给赵无忧灌灵的一幕再次出现，只是这一次场面更加壮观。没有赵无忧的约束，虚影四周的鱼群几乎在同时一时间向它冲去。每没入其中一股，白犀牛的虚影就凝实一分，气势也更盛一分。 原来我自己发起狠来连我自己都怕！这要是玩脱了……不敢想象。 白犀牛的虚影就像一头巨兽渐渐从远古步入现实。它最终吸干了魂海中的所有精神力游鱼，连赵无忧自己放进去的小虾米都没放过。已经和真实生物一般无二的白犀牛突然眨了眨眼睛，耳朵也跟着扇了扇。它突然抬头向在魂海之上俯瞰的赵无忧看来。眼睛里满是亲近。 这就成了？接下来呢？我该怎么借用它的力量？赵无忧将自己的疑惑告知熊灵。熊灵却让他需询问老佩蒂夫和汉斯福德，作为职业的巫医，他们的知识和经验更有利于赵无忧学习如何掌握自己的“灵”。 随后赵无忧退出精神力视角。得知熊灵已经恢复正常，老佩蒂夫和汉斯福德对赵无忧连声感谢。赵无忧却客气道让二位久等。谁知老佩蒂夫和汉斯福德却说只是看到赵无忧在熊灵面前愣了一小会便转醒，其间隔还没有汉斯福德吃完一盘肉的时间长。 赵无忧偷偷望向熊灵，对这头刚捡条命回来的祖灵高看了一眼。熊灵却先是一愣，旋即立马开口道：“你想好要什么奖励了吗？” “刚才那难道不算？”赵无忧满脸惊讶，他可是很知足了。 “不不不，一码归一码，”熊灵很是诚恳道，“刚才那只是你帮忙的附带品，好好想想吧，也不着急，想好了可以随时通知小佩蒂夫带你来见我。” 第44章 巫医撒旦 赵无忧终究没有向熊灵提出其他的要求。他在熊灵镇待了一段时间便化身一名巫医离开了熊灵镇。一边游历，一边去往大型城市。意识超前的魔法师协会和魔法师课程是赵无忧离开始祖大光明兽遗骸的最大动力。 赵无忧现在拥有从几摞半人高的符文阵图纸，又刚从熊灵镇得到了巫医的职业传承。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要为学习和研究内容过多感到苦恼。但他却乐在其中。 在魔法师方面，赵无忧急需亡灵系的符文和将人魂注满精神力。前者在魔法师协会就可以获得，只是可能需要贡献点换取；后者则需要水磨的功夫。 都急不来。 所以赵无忧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巫医职业上。 巫医的职业名称中虽然又个“医”字，但其职业体系里却没有治疗方向的专精。它的专精方向也有三个：灵、召唤、巫毒。和亡灵法师的三系平等不同，“灵”是这个职业的核心专精，巫医职业的召唤带有强烈的灵体倾向——只能召唤灵体。巫毒则杂糅了毒药与诅咒，但它们的前面都需要加上“灵魂”二字方才妥帖——灵魂毒药和灵魂诅咒。 老佩蒂夫无疑走的是“灵”这条路子，而汉斯福德主修的是召唤。赵无忧的特等召唤天赋在巫医的召唤专精上也有增幅，没离开熊灵镇的时候他就已经完成第一次召唤仪式。 同时他又拥有属于自己的祖灵，在“灵”这条路上可以说得天独厚。只是他在熊灵镇学会借用祖灵力量的第二天就被一脸鼻青脸肿的老佩蒂夫以特殊手段送出了熊灵镇。而他对前一天是否成功借用到祖灵的力量毫无印象。 直到很久之后他才明白老佩蒂夫当初为什么急着劝他离开熊灵镇，并劝他非生死关头不要轻易使用借灵法。 至于巫毒这个方向，赵无忧打心眼里抗拒——两个字“费钱”。灵魂诅咒需要制作各种各样的巫毒娃娃来实现不同的诅咒效果，灵魂毒药则需要熬制各种匪夷所思的药剂。巫毒娃娃的制作方式和诅咒仪式需要花钱才能学到，药剂配方则需要花钱才能买到。而不没有选择此道的老佩蒂夫和汉斯福德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积累。赵无忧最后只学到一张“疑似巫毒药剂配方”。 赵无忧从看到这张配方的功效起，就怀疑配方是老佩蒂夫故意拿来用来搪塞他的——专治男人不举……配方上面要求的材料更是突破正常人的认知天际。它的主要材料是一种火山蜥蜴的舌头（1根）和一种钻木鸟脑后的筋腱（一只鸟恰好两根），配料里包含一种生长在沙漠里的根状植物（1根，特别注明：不是这种植物的根），叫了一个春天的喵咪丁丁（1根），在配偶争夺战中落败山羊的眼泪（5滴）。 熬煮方法：先放配料，再放主料，三碗水煮成一碗水 …… 赵无忧觉得这配方一点也不“灵魂”，一定是老佩蒂夫用来笑话他的，但他依旧将其抄录下来压在了其中一摞符文阵图纸最下方。二叔曾今教导过他，类似的东西迟早有一天用得着！ …… 在魂海里将这些圈圈绕绕理清楚后，赵无忧发现能在短期内增强实力的只有巫医职业的召唤专精。赵无忧虽然已是正式魔法师，但重新学习另一种职业，也得从学徒级别开始。老佩蒂夫曾劝诫赵无忧：“人的一生终有尽头，精力也有极限，你身兼两种职业，可选择其一主修，免得到头来两边都到不了巅峰。” ……可我不是人啊！呸呸呸！可我这一生只要不是我自己活得不赖烦了，就没有尽头啊！我可以两不耽误！ 赵无忧在熊灵镇完成的那次学徒级召唤，唤来的是一只动物灵——一只矫健的黑色幽灵猫。赵无忧按照惯例想为它取名为小黑，但他怕二黑不乐意；于是就想给它取名为小幽，但这名字听上去像自己的亲儿子，赵无忧心里有些膈应，这可是亲儿子！亲的！他赵无忧什么时候才能有真正的亲儿子呢？ 想着想着，幽灵猫取名字的事就给他忘记了。现在重新想起。赵无忧开始认真思考……小黑和小幽都不能用……嗯……那就没名字可用了啊！ 幽灵猫呀~幽灵猫！ 小灵！ 小灵这个名字不错。不男不女……哦不……不公不母，不会尴尬。当初唤灵仪式结束后赵无忧曾想把幽灵猫抱起来确认它的公母。但他的手却直接穿过了幽灵猫的身体。幽灵猫当时回头喵了一眼自己的主人，那眼神仿佛在说：“呵，凡人。”所以直到现在赵无忧都没有确认小灵的公母。很奇怪当初大黄出来的时候，赵无忧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亡灵狗和幽灵猫完全是两种生物！……它们的确是两种生物。 令赵无忧感到不解的是，亡灵系的仆从符文没有给幽灵猫带来任何改变！幽灵不算亡灵的吗？赵无忧很费解。他当时向老佩蒂夫询问此事。得到的答案是，亡灵法师和巫医虽然都有召唤和诅咒专精，但它们的本质上是不同的。亡灵的“灵”一定是生灵死后诞生，但巫医的“灵”是靠信念凝聚而成。 巫医的修行和魔法师有很大不同——只要获得足够的灵就能晋级。原则上只论数量，不论质量。但没有巫医会随随便便为了晋级去追求数量。经过长期摸索，巫医总结出不少根据灵能力建立起来的构筑方案。因此为了完成“构筑”而压制职业等级的巫医大有人在。汉斯福德就是这样，他一直在寻找一只特殊的灵。只要获得这只灵他就可以跨越过几个境界，直接晋级到相当于大魔导师境界的大唤灵师。再往上就是传奇！ 巫医获取灵的方式有很多种，主流是自己培育。巫医往往在村镇中拥有很高的地位，他们能借助整个村镇的力量来培育一只强大的灵。但这样诞生的灵不能离开村镇，巫医也会被束缚在一隅。就像熊灵和熊灵镇。其次是降服野生“灵”，这样的巫医被称为远游巫医，如果运气好遇到满足自己构筑的“灵”，他们最终能达到的高度并不比坐镇一隅的巫医差。再次召唤专精召唤出来的灵也算是自己的灵，但单靠召唤完成构筑的巫医，不能说没有，但那得积几辈子阴德才行。另外巫毒专精的巫毒娃娃也可以孕育出“灵”来，但这上面花费的材料和时间海了去了。 所以赵无忧选择做一个远游巫医，这和他正在游历大陆极度契合。召唤这种任性的方向只能当个念想。最关键的是他现在身无分文。 第45章 不做亏心事 离开熊灵镇往南走了15天，赵无忧再也没有遇到像汉斯福德、老佩蒂夫和矮人镇长那样会免费请他吃喝的人。虽然他用不着吃饭。 这一路上人烟稀少，偶有的村落都对赵无忧抱有极大的戒心。赵无忧也没有去打搅他们平静的生活。后来他又往前走了一天，看到一个灰烬中的村落。 雪原上不缺树木，尤其是树干笔直的松柏。居民就近伐木建屋，所以村子烧得很干净。松木油性通透，烧起来火势大，速度快，只有墙角被雪水浸湿的木材得以保存。大火之后下过雪，房屋轮廓的黑色印记从白色的雪地里时断时续的透出来。看着格外脏。 这是遭土匪了！？真是造孽…… 他在后面又遇到一座化为焦土的村子，相同的黑印，相同的一干二净。只是雪没盖那么厚。两座村子相差不过一天半的路程。赵无忧现在不敢把大黄二黑或者大傻二傻招出来招摇。一天半路程是他步行的速度。 为什么要和这些平民过不去？屠村不是有固定活动范围的土匪会干的事！ 赵无忧加快了速度，半天后他遇到了第三座这样的村子。三座村子连成一线刚好指向的老佩蒂夫给他说的大城方向。 是那群逃跑的人？可时间上不……有人在雪原上留了下来！他可能受了伤，直到现在才向大城方向移动！大城里岂不是有更多这样的人！ 能在白魔鬼手下逃走的人，都不是凡人！ 赵无忧心砰砰直跳。这些人见过他！虽然不是现在的样子，但任何相似的蛛丝马迹都可能成为他的催命符。赵无忧自认为自己的江湖还没有深到能把自己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奔跑时肢体的摆动幅度，说话时嘴唇的开合大小，微笑时嘴角翘起的高度……这些说起来悬，但都是一个人长时间固化下来的行为习惯，在有些人眼里这就和把名字写脑门上没区别。水滴没有自我意识，在这上面帮不到他。 也许只是自己吓自己，作案的说不定是最近流窜到附近的土匪团伙。赵无忧偏心的想多去相信后面一种猜测，但……他摇摇头，脑子有些乱。 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问题。 赵无忧选择去。 他并没有一定要将纵火之人绳之以法的打算。他只是觉得，不去，亏心。 赵无忧一直想为在土匪枪下惨死的一家老小报仇。为此他在心中演练过无数遍。但在那个吃人的乱世，弱小的他最多也只能幻想有一天，一个像孙悟空那样的英雄横空出世，将那些粘了他赵家人血的土匪一棍子全都打死。 如今他有了一些武力，遇到相同的事，做一做别人的“孙悟空”，心中那个遗憾似乎能补上一些。如果事不可为，就等到了大城通知那里的官府。 赵无忧再次提升速度。他的身体比正常人要轻，跑起来只需在雪层浅表借力，因此搞出来的动静挺大。直到天黑，赵无忧都没能遇到下一座村子。他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停下来休息。 晚上的雪原比白天更加的寒冷。赵无忧没有通过任何魔法手段来使自己暖和一些，而是升起一堆篝火。他把小灵叫出来守夜，自己则在篝火旁躺下打起了呼噜。睡到半夜赵无忧被小灵的一声“喵”叫惊醒。 他不动声色的保持着睡着的动作，张开精神力视角，把周围近1500米范围内的景象都印进魂海。一道灵体出现在离篝火500米的地方。它驻足不前，与小灵遥遥相望。那是一头鹿，长着强健的体魄，头顶的角及其庞大，形状像一双半张开的人手。 野生灵还是守护灵？这附近有村子？ 赵无忧以巫医的秘术向鹿灵发出一道沟通的意念，询问它的来意。 “帮帮我！” “发生了什么？” “帮帮我！” “我该怎么帮你？” “帮帮我！” “它只会说这一句话！”一道陌生的女声突然插进赵无忧和鹿灵的交流之中。 赵无忧转向身旁的小灵，不敢置信的问道：“是你在说话？你……” “闭嘴！跟这孩子去看看，它的灵体正在不断消散！它快死了！”赵无忧压住心中的一千个为什么，再次将注意力转向鹿灵，发现不断有泪珠从它哀伤的双眼中滚落，消散。 赵无忧抬步向鹿灵走去。鹿灵见他移动转身便向西南方向跑去，赵无忧也跟着跑起来。鹿灵的速度很快就提升到赵无忧白天奔跑的速度，并且还在提升，直到赵无忧的两条腿抡圆，它才把速度稳定下来。但就加速这段时间，鹿灵的身体已经透明了几分。 一路穿过一小片树林，在一片靠山的凹地里终于见到了火光，很大的火光。风里还传来些呼喊声。兴许是赵无忧出现的动静太大，大火前的阴影里分出一些黑点快速向赵无忧冲来。 赵无忧停下脚步，下意识想给自己套一个骨甲。刚抬起手他就又立刻放下——自己现在是一个巫医！他连忙出声对小灵道：“小灵，你到底有什么能力，现在火烧眉毛了可不是矫情耍性子的时候。” “不知道。” “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力，黑算不算？” “可是老佩蒂夫说每个灵都有自己的天赋能力？” “那你找他要去！” …… 我…… 我知道你的天赋是什么了——杠精！ 赵无忧只能在阴影里悄悄把没有曝光的大傻二傻叫了出来，然后立马抛了一个水滴过去。 小灵撇了一眼走出阴影的大傻二傻，又瞄了一眼赵无忧，嘴里啧啧有声。 “干啥，你不中用，我就不能找其他帮手吗？”赵无忧对小灵嘲讽声很是恼火，亡灵系的召唤魔法会残留一些亡灵系魔法特有的气息，有心人事后不难查找到蛛丝马迹。如果自己不是这么急急忙忙被离开熊灵镇，如果能在完成正式巫医级别的召唤仪式后再离开，如今扮演巫医的底气也要足些。没想到这么快就绷不住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小灵理亏，没接赵无忧的话。但它丝毫没有为自己的“不中用”而感到羞耻，还是一副全世界都臣服在我脚下的样子。 黑点逐渐靠近，每个黑点都从夜色里化作一人一马向赵无忧所在的位置奔来。赵无忧站在高处，对风里带起的雷声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对别人挑起战斗。 就在此时，大傻哈哈一笑，狼牙棒用力在地上一捶，借着反震力从高地一跃而下，身上的肥肉跟着力的方向涌动，充满力量感的同时也有些滑稽。其实那点反震力哪能把他弹起。这个棒槌……赵无忧突然感觉没那么紧张了。 只见大傻似一颗巨石般砸进人马堆里，一片人仰马翻。他站稳后把手里的狼牙棒挥得更风车似的。冲过来的黑点很快就没了。二傻全程看戏，连手里的魔法杖都抬起过。 第46章 不怕鬼叫门 今夜无云，让星空看起来里雪原很近，星海里的月亮不如皓月森林的独月大，但却格外通透。 大火那边的呼喊声突然哑了下来。大傻两人高一人宽的身形在黑夜的雪地里尤为瞩目。 大火前的阴影里有一道目光看向了大傻，又跳向高地上的赵无忧和他身边快要彻底透明的鹿灵。在鹿灵身上他略微诧异了一下就又隐没在阴影里。至于小灵，他没看见，太黑，连眼睛都不反光。一如隐没在阴影里他一样。 又是一群黑点连成线从阴影里窜出，连绵不绝，那势头仿佛要把那阴影全都抽干。双方很快再次接战，依旧没有一骑是大傻的一合之敌。但这次他们没和大傻死磕，部分黑色骑士直接从两侧绕开大傻，直奔高地上的赵无忧而去。二傻见此终于举起了魔法杖，嘴中念念有词，一枚奇异的紫色符文浮现在她的额头。随着最后一个音节念完，她手中的魔法杖往后一拉，一张紫色的大网突兀的出现在通往高地的斜坡上，像个耙子一样将所有冲上斜坡的黑色骑士全都扒拉了下来。冲上斜坡的人马再次人仰马翻。但这点动作并不能让他们全都伤筋动骨，不少骑手立刻站了起来，挥舞着手中武器……竟然向离自己最近的同伴砍去。斜坡下顿时乱成一锅粥。 一道黑影从混乱中激射而出，直取高地上的赵无忧。那人速度极快。赵无忧只来得及听大傻和二傻各喊了声“小心”，来人就已经离他只有两三步的距离。那人全身都包裹在黑衣里连眼睛都不曾露出。他握着一把漆黑的弯刀，身体如弓般拉开，在极短的时间里对赵无忧连出两刀。反应不及的赵无忧被直接削首，身体被劈成两段。 黑衣人得手后没有立即撤退，而是走向了那个即将消散的鹿灵。他刚抬脚，然后惊恐地向旁边一闪，来不及躲开的半个身体被顷刻间打散，但他却似乎没有痛感，踉跄两下后剩下的半边身体竟然就站住了。不过他只来得及多看了地面断成三节尸首一眼，便被紧随其后的第二击彻底打散。没有血花爆开，有没有碎骨弹飞。黑衣人散开的身体直接化作了黑烟消散在众人面前。一边的小灵抽了抽鼻子，然后用力一吸，那本该消失不见的黑烟又被它凭空抽了出来，像一筷子面条似的被它吸进了肚子。 “是血脉术士中的影子术士！那人还没死，刚才不过只是那人的一道分身。我们刚才杀的也不过是他的影子傀儡。对面的敌人应该只有一个人。” “主人你就在地上躺着，他现在估计也搞不清楚我们这边的情况。” “那他跑了怎么办？” 二傻瞟了一眼小灵道：“他跑不掉。” 不是不跑，是跑不掉？赵无忧有些好奇，但现在还处于战斗中，他没有继续问下去。魔法师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近战职业近身的可怕，赵无忧切实体会到了。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那短暂的一瞬挨了两刀。 斜坡下的战斗以最后两具影子傀儡互将弯刀捅进对方肚子结束。这场仗打到这里，赵无忧这边终于占据了一些优势，刚才小灵吸掉的那道黑烟，是影子术士以血脉天赋凝聚成的影子分身，而且是花费极大代价凝聚而成的高级货。二傻刚才的那个魔法是她的独门秘术，能够扰乱敌人意识，见人就砍。那道袭击赵无忧的影子分身却能摆脱干扰，并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赵无忧“击杀”，实力可见一斑。 从对方屠村灭族的行为来看，他在山谷之战中损耗极大，都要铤而走险的在雪原行极端来收集制作傀儡的“材料”。如果他还有其他的高级影子傀儡，第二次接触就不会只是派一个厉害的影子分身前来。 影子傀儡先是傀儡再是影子傀儡。影子术士的傀儡制作过程通常都极为血腥，制作完成后的傀儡再附上影子分身就成了一具拥有自我行动意识的战争兵器。大傻二傻都没有能灭杀到影子分身的手段。虽然破坏了傀儡的躯体，但影子术士将其回收后又能重新让他们站起来，哪怕他们已经被大傻碾成了肉泥。影子傀儡也不全是高地下这等被大傻砍瓜切菜的货色。祭炼到高深处的影子傀儡可以被影子术士当作另一具身体使用！ “接下来正主应该就要现身了。他的影子分身被灭，我们之间将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戾气这么重？赵无忧只说了声知道，便躺在地上继续当一具尸体。雪原高寒，砍成几截的尸体几乎没有机会流出献血就会被冻硬，但截口处多少应该沾上点血迹，赵无忧却没有…… 只剩下一只眼睛的普兰克此刻心中无比慌乱，他能确认2号影子分身是被对面那个双头食人魔击散，但吞噬他影子的绝对另有其人，否则影子傀儡上的其他分身就应该同样收不回来。可对面明明只有两人，一个又已经被他击杀……自己一定遗漏了什么！ 血脉术士的核心秘术均通过血脉传播，这意味着只要能破解血脉术士家族某一个人的核心血脉秘术，这个家族就会失去最后的遮挡布。迎接他们的将是一群闻到血腥味儿的糙老爷们。因此影子分身被灭被家族列为极可能泄密的高序列事件——必须处决所有知情者。否则当事人会受到极其严厉的族规惩罚，比如被抹除灵智成为其他族人的影子傀儡。 “双头食人魔的魔法师实力不过刚刚达到大魔法师级别，战士却达到大魔法师极限，却只有一个身体……” 大傻坐在高地上守株待兔，他打了个呵欠，抬手抹掉独眼上的一坨眼屎，放在鼻子底下问了问，然后将手指插进雪地里蹭干净后才拔出来。比起大傻的随意，赵无忧则紧张得要死。虽然被砍成了三截，但他依然绷紧了身体。 他们所处的位置离那片树林有一段距离，身前就是个斜坡，除了积雪没有什么杂物。影子术士要想用最擅长的影子刺杀术，最优的选择就是潜进大傻的影子——面积大，人还坐着，简直就是刺杀教科书上的经典范例。但有过不少刺杀经验普兰克知道——看过教科书不止是他们。所以他没有立即出手，而是决定先隐藏起来观察一阵。“阴影行走”的时间就要到了，稳妥起见，他选择了被砍成三截的尸体。 “没有血腥味！？这竟然也是具傀儡！”普兰克刚潜进在月光下只留了一溜边儿影子的尸体下，就发现了之前不曾注意到的细节。他沿着这个发现开始复盘之前的战斗。最开始这个“死去”的傀儡动静极大的出现在这里，几乎立刻就吸引住他的注意力。双头食人魔则悄悄出现在后方，给了他一个震撼的登场，让他误以为食人魔是傀儡召唤出来的召唤物。以至于自己在第二次接触战中把核心目标错误的锁定在了傀儡上。这直接导致自己损失了作为重要战力的高级影子分身。那可是在白魔鬼手中都能逃出生天的高级影子分身！ 好深沉的心思！ 只是还不知道对方是通过什么手段灭杀那具高级影子分身，不过这都不重要，只要他死了，什么手段都无所谓。大傻坐在赵无忧“尸首”的右前方，距离5米。从左肋下进刀，对方的体格极大，刀可以竖着刺入心脏然后向右一拉。普兰克在脑中模拟着刺杀细节，刚才那种诡异的完美感再次出现。就像是按教科书给他摆好的场景。 就在这时双头食人魔左边的那颗头似乎要打一个喷嚏！ 从对方吸气和肌肉动作上，普兰克能判断出对方是真的要打一个喷嚏！ 忽然他的身体本能的动了，5米的距离对于“阴影跳跃”来说和都不需要眨眼，蓄势完毕弯刀以一个弧形轨迹刺入对方左肋，肥肉对刀的阻力极小，他很快就感觉刀尖突入到一个阻力不一样的位置。那熟悉的触感让普兰克的嘴角开始上翘，接下来只要轻轻往右一拉，鲜血顷刻间就会将对方的胸腔注满……可他没能看到这一幕——他的身体右边，脖子以下盆骨以上整个被敲烂了。大傻手中的狼牙棒跟平时反手挠痒痒似的将普兰克的尸体从自己的背上薅下来，手腕一转让其落在了地上。瞎了只眼，伤口很新。全身黑衣，粘了不少零碎。 作为血脉术士中的影子术士，普兰克并没有因为身体的破烂而直接死亡。他的影子从自己的尸体上诡异脱离，意识还停留在自己那完美的一刀，对方怎么可能在心脏割裂的疼痛中还能有力气击杀自己？这个疑问就像一把刀横在他的心口。但他立马想起对方灭杀影子分身的手段，下意识就想跳入最近的阴影。却被大傻好整以暇的第二棒打散。一只黑色的猫出现在普兰克最后的意识里，它的双眼就像两个黑色的漩涡，神秘而又令人敬畏。 第47章 大城 村子里的大火还在燃烧，赵无忧和大傻二傻最终只救回来13个人，9个躲在地窖里完好无损，3个缺胳膊少腿差点被杀掉，1个被捅了一刀命大没死透。 赵无忧帮他们把能找到的村名遗体都挖了个坑埋了，然后在山壁上开出一个洞穴，让他们暂时居住。躲在地窖里的9个都是不满12岁的小孩，衣着整洁，但脸被烟熏出来的眼泪和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弄得一团糟；缺胳膊少腿的都是成年人，两男一女，满身血污；最后那个没死透的是个老人。所有人都围在洞穴里的火堆前沉默不语。 赵无忧有过和他们相似的经历，但却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些人，因为他当时吓傻了！要不是二叔及时将他挖出来，他得活活饿死。他生怕这里面也有人跟他一样，便开口询问道：“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众人先是一阵沉默，最后是那个生命顽强的老人开口说道：“尊敬的巫医大人，如果可以，你能带领剩下的人重建村子吗？”他的口齿竟然非常清晰！ 赵无忧一愣，其他各人却从沉默中抬头，眼露希冀。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赵无忧才突然醒悟那声“巫医大人”喊的是自己。他突然明白了什么，颇为沉重的回应道：“你们村的巫医……”他故意没有提“战死”、“没了”之类的词语，免得再次把悲伤传递出去。同时心里也在琢磨怎么推辞这些刚劫后余生的人。为了变强，他是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驻留太长时间的。但老人的下一句话却让赵无忧大吃一惊。 “我们村先前没有巫医。” 赵无忧看了眼同样趴在洞穴里的鹿灵。它已从一只成年鹿缩小到幼年鹿大小，样子没变，身体却要比几近透明的成年形态凝实几分。赵无忧一头雾水，没有巫医也能诞生如此有灵性的守护灵？ “如果我们村有巫医，那群杀千刀的恶贼哪能这么容易就杀进村子！” ……还真能，影子术士的招数诡异到让人防不胜防。同级别的普通职业者，很难与其抗衡。至少赵无忧感觉自己不行，化成影子的影子术士只能在最后一刻用眼睛看到，在精神力视角里他是完全透明的。而你看到他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大傻那个变态例外。 “巫医大人！”随着这声呼喊，其他各人希冀的目光直接提升了一度再次投向赵无忧。面对这群老弱幼残的希望之光，赵无忧差点掩面而逃。但他是个没有脸皮的亡灵，成功稳住！他觉得这件事必须要说得明明白白，任何虚假的希望都对这些风中烛火是一次再次伤害。于是他开口道：“我是一个立下誓言的远游巫医，正走在自己的修行路上。”赵无忧相信老人应该明白“立誓”与“远游”的含义。果然老人在听到这句话后，眼神黯淡了下去，同时黯淡下去的还有三个成年人，小孩们则是一脸的茫然。 “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我认识熊灵镇的巫医老佩蒂夫，你们只要派人去给他送封信，就说撒旦求他帮忙，他一定会帮助你们物色一位更合适的巫医人选。”这个村在没有巫医的情况下就自己诞生了一只灵性十足的守护灵，而且一直以来竟然没有被任何寻灵寻疯了的巫医发现！虽然他不明白其中原因，但这简直就是守护巫医们梦寐以求的村落。 “熊灵镇的熊王！”这一下所有人眼睛里爆发出更加炽热的光彩，精气神也都跟回了魂似的，终于有了些不一样的色彩。 ……老佩蒂夫竟然还有这么一块招牌！想到那个干瘦的老人，这称呼还真有些……名不副实啊。 “谢谢你，尊敬的巫医大人！”老人再也不提要赵无忧留下的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感谢，让赵无忧生出一股被抛弃的错觉。 第二天，老人就让一名双腿健全的成年人和两个孩子一起出发，去往熊灵镇寻求帮助。村子里的地窖里储藏有足够的食物，留下的人暂时不用为吃喝发愁。可他们刚走没多久，就带着一个面带骨甲的男子回来了。跟着回来的一大两小三人则一脸不知所措。 “汉斯福德，你怎么来了？”随即赵无忧看到了跟在他身后的鹿灵，“是它？”汉斯福德点点头。赵无忧连忙向洞穴里的众人介绍汉斯福德。听说是熊王的儿子，众人连忙躬身行礼。汉斯福德回礼后道明来意。令赵无忧都没想到的是老佩蒂夫竟然会让汉斯福德来带领这13人建立新村子！幸存者们幸福得抱头痛哭。赵无忧趁机询问汉斯福德为什么不在熊灵镇继承家业。汉斯福德却告诉赵无忧，有熊灵在，他至少还需要一两百年才有那个机会。而且巫医的传承也并不全靠血脉。他这次愿意来这里的主要原因是那只鹿灵，那就是他寻找许久的灵。 ！！ ……这么巧么！我是不是跟你们一家的灵都有缘分？ 既然汉斯福德到了，这里剩下的事就和赵无忧没有太多关系了。他没有与众人道别，当天晚上就趁着夜色离开村子所在的凹地，向着更南边进发。汉斯福德带着13民幸存者登上村子背后的山顶，连带着汉斯福德一起，对那逐渐消失在夜色里的身影行了一礼。 你不在乎，可我们不能不在乎。 …… 大城，有危机有机遇。照二傻的说法，被干掉的那个影子术士，实力相当于大魔法师巅峰。要不是她和大傻不是活人。交代在那处高地的就该是他们。那一刀他们是真防不住！哪怕当时他们是在钓鱼。这样厉害的家伙在大城说不定还能遇得到。不过只要赵无忧自己不作死，彼此碰上的几率就微乎其微。 那晚赵无忧看到大火的时候，其实完全可以选择退走。但他事后想来，如果当时他丢了那股心气儿，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他心中的强者。因此真到了要抉择是作死还是成为强者的时候，决定权往往不在赵无忧自己手里。 大城很大，这是雪原北部所有人的共识。有人曾今想给这座城市取一个文艺一些的名字，比如“逼格城”，但最后都败在了这个“大”字上。大城的城市布局也和通用语中的“大”字形状相同。这个字也是唯一一个字形、含义与赵无忧母语相同的文字。 大城位于首都之北。所以大城的市政厅建在了“大”字最下方的一块区域，以示“心向王权”，就是那个“人”字的裆部。霍尔曼复国之后，市政厅被挪到了“大”字笔画交汇处的中心广场附近。官方解释是便于各城区统筹管理。 雪原地势北高南低，“大”字双肩区域比下方高出不少。不少对教廷统治不忿的雪原原住民居和喜欢开阔视野的骚人住在此地。大城最早就只有这“两肩”之地，据说是地下矮人最早来到地面修筑的城池。后来人类从南边而来，大城才慢慢演变成现在的格局。 “大”字两肋则住着没有倾向的商人和来此谋生的平民，这里也是大城最为繁华的地方，魔法师协会的魔法塔就建在右肋最靠下的位置，也独占着一个小型广场。 赵无忧带着小灵从北门入城。打眼一看大多都是矮人风格的“石头墩子”，最高也不过二楼。但除非用“地震术”，一般的手段很难将其弄垮。 赵无忧一身风格独特的皮衣加骨饰打扮，脸上还用骨粉调制的颜料画着“妆”。路上有许多平民远远向他行礼，一开始他还吓了一跳，以为对方认错了人，手忙脚乱的给人回礼，引来一阵善意的微笑。后来他才明白过来，巫医在雪原竟然还是个受人尊敬的稀有职业！这让他悄悄混入人群的打算泡了汤。他现在都不好意思打听魔法师协会的位置，怕被认为是个异教徒！ 直到赵无忧离开北城区，情况才终于好转。站在中心广场上，一座飘荡着紫色龙旗的新建筑引起了赵无忧的注意，但他不动声色的直视了两眼便把目光游开了。广场上的指示牌让赵无忧很容易就找到魔法师协会所在的方向。他看了看天色，决定先去踩个点。 沿着指示牌左转，跨过中心广场与东城区的路口，一片热闹的景象！让赵无忧对城市的记忆终于活了过来。走在街上，赵无忧发现自己不再是仅有的奇装异服。商铺前招揽生意的穿什么的都有，街上的行人更是，裹着头巾的、带着面具的、穿着头蓬的……赵无忧有种找到同类的感觉。小灵蹲在赵无忧肩上，满脸慵懒不在乎的样子，但金黄的眸子里却抖落出止不住的好奇。 路上遇到好些卖食物的商铺，让身无分文的赵无忧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一贫如洗……不用吃饭的人真的很难想起自己是个穷人。他搜遍全身，精神力在空间项链里刮了一遍又一遍，希望能找到一两个漏网之鱼。当初矮人镇长的慷慨他并没有花完，而是带回了精灵遗迹。后来他自困于血山之下大半年，完全就忘了这些一直被他揣在怀里小可爱。在山谷一役，它们连同矮人镇长送的皮衣皮帽一起化为了乌有。 赵无忧许久没有感受过的揪心之痛再次袭来，他捂住胸口一阵急喘。让旁边一位不明所以的行人一把扶住，架到路边让他坐下休息。赵无忧哭笑不得，连声向对方道谢，称自己只是突然心口有些闷。那路人就建议他去看看医生，说看他打扮知道他是个巫医，但巫医到底不是看病救命的职业，巴拉巴拉。赵无忧差点就给这位路人跪下了。你一个路人，职业知识怎么这么丰富呢？赵无忧好说歹说才让对方相信他是真的没事。那位好心人终于放心离开。直到后来再次与这位好心人相遇，赵无忧才知道对方的职业正是一名医生。 有了个这个小插曲，赵无忧一路上再也不东想西想，径直朝着魔法师协会所在的位置走去。他倒是想跑着过去，但这里的人流让他根本提不起速度，说不定刚跑两步就有人喊抓小偷……最终他没能在天黑前走到魔法师协会。这让赵无忧对大城的大有了深刻的体会。 第48章 卖还是买 初春的雪原高寒哪怕是在城市里也依然威力不减。大街上的人流因为夜幕的降临而极具减少。只有夜里依旧开门的酒馆在人流退潮时依然坚守。 没钱住哪？ 睡大街肯定不行，在这种能冻死人的地方，第二天你从大街上爬起来跟个没事人似的……是个人都会知道你有问题。可这人生地不熟的，又有什么办法可想呢？ 或许可以去将阿罗卡送的袍子卖了……好歹能算个古董吧！魔法师课程也是要钱的。不过现在商铺都已打烊，只得等到明天。今晚可以随便找个地方用流沙术挖个坑对付一晚！对啊，流沙术！在野外怎么就没想到呢！？白挨了那么多天的冻。离开人群时间太长，脑子都退化了……咦，我没脑子来着！ 解决了最关键的问题，赵无忧整个人都轻松下来，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连赵无忧自己都没意识到，重新回到人类社会的他，魂海中积累的郁结正在消散。只是这个过程相当缓慢，慢到他以为自己只是心情变好。 他在街角不起眼的角落施放了一个面积不大的流沙术，然后自己直接站到法术形成的流沙坑里，和地面一起沉了下去。这是他看到阿德莱德那个怪女人施展土系魔法后得到的灵感。赵无忧很快就整个人都没入地面，通道口被泥土重新封闭。他在地下七八米的位置停下，向四周拓展出一个三米见方的空间。收工、睡觉，等待第二天到来。 一夜好眠。为了不被行人发现，赵无忧第二天起得很早。他先用精神力探查了一番才从地里钻出来。此刻天已微亮，夜里的寒气还未完全散去。抽一口入肺腑，整个人立刻就清爽起来。沿街的商铺还未开门。赵无忧慢慢溜达着，希望能找到一家合适的买家。 昨晚他仔细思量过卖袍子这件事的风险。阿罗卡送的那件袍子肯定不是凡品。谁见过在月光下会发光的布料！他如果将其拿到大型店铺去出售，哪怕卖出了高价，最后可能都会惹出一堆麻烦。找那种名声不大的中型店铺最合适。到时候他扮演一个冤大头，假装不知道着袍子的珍贵，只卖个白菜价。商家得手后必不会四处宣扬，哪怕对方对他还存在一些念想，在这大城里对方也不敢明来。之后只要自己往魔法师协会一钻。再出来时谁认识谁啊！至于这件袍子……等自己有钱了就想办法“赎回”，利息肯定给够。 赵无忧之后花了两天时间，物色到一家名叫“莱尔服装店”的商铺。店主是个胡子没过腰的矮人，小眼睛，矮人特有的大鼻头上全是酒糟。赵无忧看着他这两天清晨都摇摇晃晃地从一家酒馆里出来，和几个晃动频率相同的酒鬼道别后，歪歪扭扭地走向自家商铺的大门，摸出钥匙，插几次才把钥匙插进锁孔。开门后，这位店主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一屁股坐在柜台后面的椅子上开始一上午的呼呼大睡。天天如此……这家店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 矮人果然是一个智慧种族！胡子没过腰的要不得啊，不过我喜欢！赵无忧理了理台词，跨门而入。店主呼呼大睡。赵无忧戳了戳他，没戳醒……他又喊了两声，声音全被对方的呼噜声压住。赵无忧索性抱起展示在外的几件衣服假装出门要走，结果他真走出店门站在街上，那店主也依然呼噜震天。他没法只能又回到店里，使出最后的手段——揪胡子！可他的手还没碰到店主的胡子，手腕就被一只有力的手钳住。 店主的小眼睛睁得溜圆，眼睛里布满宿醉带来的血丝，与赵无忧对视3秒后开口道：“卖还是买？” “卖！” “跟我来。”店主对柜台后的门偏了偏头，一脸不情愿的从椅子上下来，走到门边掀起门帘示意赵无忧进去谈。赵无忧走过去，在门洞边伸头瞧了瞧，是一间狭小的储物间，里面有一张矮桌，连凳子都没有。他跨步而入却只在门边停留。店主放下门帘，走到靠里面的位置站定：“把东西拿出来看看！” 赵无忧凭空将那件白袍拿了出来。矮人的瞳孔缩了缩，脸上依旧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还抬手打了个呵欠，似乎看都没看那赵无忧手上的袍子：“你想怎么卖？” “这件袍子在月光下会发光！”赵无忧没有直接说价格。 矮人的酒意似乎清醒了几分，小眼睛不再迷离，盯着赵无忧的眼睛看了1秒钟后开口道：“那么你想卖多少？” “它应该是件宝物！”赵无忧试探性的说道，又故意去看店主的表情，“要不店主你出个价吧，我看看和我心里的价格差多少。” 店主一脸平静：“10个金币。” 赵无忧一脸震惊，双手抚胸：“成交！” “好吧，我知道这个价格有些……什么？！”这次轮到矮人店主一脸震惊，双手抚胸。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将手重新放回桌子下面，捏了捏，眼睛落在白袍上仔细看了一阵，又伸手摸了摸，颠了颠，最后掏出10个金币堆成一摞，推到赵无忧面前。 赵无忧的视线在金币上停留了几秒，没将它们直接收起，满脸笑意道：“不不，我想它应该值15个金币！” “一个铜子儿都不会多。” “14个金币？” “要不13个也行。” …… 最后矮人店主被赵无忧缠得没办法，只同意多付50枚银币才达成了这笔交易。店主最后看上去连送赵无忧出门的心气儿都没了，只对赵无忧挥了挥手，算是说了句走好不送。可赵无忧前脚刚走出店铺几分钟，店主后脚就关上了店门。赵无忧暗中跟随店主一路来到位于东城区中心的一座巨大的建筑前——大城拍卖行。 赵无忧这才发现自己远远低估了袍子的价值，能摆上拍卖行的东西价格可能要成倍的往上翻，更何况自己卖的还是个“白菜价”！他没有多在此停留。重新找了家卖衣服的店铺，买了几身雪原特色的厚实皮衣，找了间旅店洗掉脸上的巫医面彩，换上新买的衣服，留下一天的租金，打洞出了旅店，在一个没人的地方重新回到地面，搭上一辆兽车去往魔法师协会所在的方向。 兽车是打听消息这两天赵无忧了解到的一种交通工具。它只在“大”字的三条主干道上跑。每天只在白天跑6个来回。速度比赵无忧抡圆双腿跑还快。拉车的是一种性格温和的亚龙种魔兽，体态像没有壳的乌龟，已被人类驯化过很多代，哪怕不与其签订契约都不会主动伤人。 车厢和路面都被施过消音魔法，四米多高的大家伙跑起来没有一点声音。偌大的车厢里只有赵无忧一人穿着平民的着装。上下车的乘客都有意无意的会瞟向赵无忧几眼。赵无忧却毫无所觉，一路上他都在为车票钱黯然神伤，连沿途的城市风光都在他的眼里失去了颜色。 约莫4柱香的时间，兽车抵达了终点站。赵无忧下车后通过指示牌核对了魔法师协会所在的方向。车站附近有不少揽客的马车。几乎所有乘客下车后都直接乘上马车离开。赵无忧还在肉疼刚才的车钱，于是便决定步行去往魔法师塔。 就在赵无忧走出车站时，两个少年在他身后窃窃私语。“啊哈，我猜对了，普拉姆给钱！”一脸雀斑的金发女孩对另一边的褐发精致男孩雀跃道。男孩垂头丧气的递出一枚银币。之后他们各自登上一辆马车，去往的方向也是魔法师塔。他们的马车很快便经过赵无忧的身边，男孩偷偷掀起窗帘再次打量了赵无忧几眼。被赵无忧回了一眼后迅速躲了起来。 赵无忧直到下午才抵达魔法师塔。午饭靠一顿大城的特色小吃解决。许久没进食的赵无忧在老板惊讶的目光中吃下了3份招牌煎饼。 望着眼前跟闹着玩似的倾斜高塔，赵无忧定了定有些激动思绪。 “我想死你了！”(;′??Д??`) 步入大门，一样的环形市场，一样的协会招牌，一样的长龙，不一样的告示牌——2楼任务大厅！教学、测定、图书馆等功能楼层都往上挪了一层，协会魔法师的实验室则减少了一层。 赵无忧扫了眼任务大厅的简介，立马就决定先去那里看看。通过升降梯来到2楼。一开门就看到叕、叕……无数双望向自己头顶的眼睛。赵无忧赶紧快走几步，反身抬头。看到内塔外墙的整个塔壁上都布满了整齐的格子，格子里书写着一行行任务简介和任务奖励。赵无忧略过了任务简介，直接看向了奖励： 10银币 1金币 10金币（赵无忧捂住心口） 1个魔法师协会贡献点（赵无忧头晕眼花） …… 早知道有这玩意我还卖哪门子的袍子啊！而与此同时，大城拍卖行，莱尔衣服店的老板莱尔拿到了下个月初的拍卖会贵宾邀请函。而这封邀请函也雪花般的飞向了全大陆所有知名的大城市。上面写着，下个月的第一个周日，雪原大城拍卖行将拍卖第三纪元高等精灵祭司月光袍，恭请您的到来！ 第49章 魔法理论上新 这封邀请函让刚刚把目光从北部雪原移开的世人再次将目光拐了回来。 对于大陆高层强者，血山外发生的事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虽然据说连“银色天使”拉斐尔都有牵扯，但也就那样。一个传奇的鲜血，一个短命的势力，比起那些依旧尘封在图克提亚地下的秘密，就什么也不是了。 但这件“月光祭司袍”却极有可能牵扯到这样一个秘密！ 有人猜测这件袍子可能是神圣教廷的收藏，也有人猜测它属于神圣王国的宫廷宝藏，还有人立刻就把它和拉斐尔消息联系在了一起……无论这些猜测谁对谁错，所有人都有这样一个共识——月光祭司袍=月亮祭司=月亮祭坛=高等精灵城邦遗迹！ 虽然也有人怀疑遗迹已经被发掘，里面的宝物已被霍尔曼或者是拉斐尔收入囊中，但万一有个万一呢？所以依旧有人为此疯狂！ 但对霍尔曼这样的知情者而言，这件袍子出现得很突兀。是有人布局钓鱼，还是……那个失踪的亡灵法师？！熊灵镇的熊王……可惜我不能变得更强……当了国王也不能为所欲为啊！ 而对于在某个地方挖矿的大黑蛇来说，它不用猜就知道，是那个叫撒旦的小虫子从高等精灵遗迹里出来了。真是愚蠢啊！就和我一样……要不要去插一脚呢？ …… 赵无忧在任务大厅里逛了一圈后得知接取任务需要“职业徽章”。而这职业徽章会在各职业行会测定职业等级后颁发或者是更替。刚好赵无忧晋升魔法师后还未进行过职业等级测定。于是他回到一楼，排队挂了一个测定职业等级的号。让他招架不住的是，咨询台的小姐姐建议他，如果对自己的测定结果有信心的话，可以预付10银币的徽章制作费用，免去一会儿还要排队的申请徽章制作的尴尬。 面对那双“人家相信你哟！”的大眼睛，赵无忧成功稳住！很是淡定的掏出10枚银币，摞成一摞推到小姐姐面前。小姐姐的眼睛立刻换成“果然是值得信赖的魔法师大人！”，同时手指飞快的为赵无忧办理好号码铭牌，然后贴心的为赵无忧示意升降梯所在的方向。虽然赵无忧并不需要。 职业等级的测定过程依旧让赵无忧充满新鲜感，这一次他没做什么丢人的举动。测定结果显示他的魔法师等级已经达到10级（圆满），建议晋升大魔法师。同时他在离开三楼时得到一枚银质徽章，上面刻有和协会招牌上一样的符文图案。精美的做工让赵无忧无话可说。最不可思议的是，触碰它背面的按钮，徽章会自动吸附在外衣靠近心脏位置。不少刚获得职业徽章的魔法师站在赵无忧旁边玩得不亦乐乎。 “真幼稚！”赵无忧手指不经意间摸到徽章背后的按钮，然后轻轻往外一抛。 “咦！真有意思~”再来…… 获得职业徽章后，赵无忧反而没那么急迫的想去任务大厅接任务赚钱了。当下他最紧要的事——魔法课程！梅斯菲尔德的基础魔法课给赵无忧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启发了他对魔法的真正思考。这一年多来，那堂课的理念已经深入到赵无忧的骨子里。赵无忧很清楚一场新的变革已经悄然蓄势多年，等它真正浮出水面，将会以摧枯拉朽之势改变当前的社会形态和人们现有的生活习惯。 这一切的根本就在于魔法师协会传播很多年的理念——深入人心，以用为本。 只是不知道他离开的这一年多来，协会又诞生了哪些新的思潮。刚才他在一楼门边匆匆扫过《下周课程》的小册子，上面的课程有些他已经看不太懂了： 下周一上午，《近战法师的可行性研究》，讲师：魔导师-马丁.普林格尔；（魔法师要开始抢战士的饭碗了吗？） 下周二上午，《魔法也是一种信仰》，讲师：大魔法师-尼尔森.帕迪；（看上去像是讲情怀的课……这也能排上课程表？！额……这种情绪有点狂，最近是不是太过顺风顺水了？要不得，要不得。） 下周三下午，《魔法的本质》，讲师：传奇魔导师-曼达.普莉希拉；（还是传奇魔导师靠谱啊，基础理论难道都是传奇魔导师在站岗？） …… 这一眼扫下来让赵无忧明显感受到自己知识层面的滞后，他知识的积累本就较同龄人单薄。赵无忧决定先去往图书馆所在的五楼，对一年多来出现的新理论进行一次整理吸收。 首先是关于“近战法师”的探讨。以传奇魔导师梅斯菲尔德为首的一批魔法师发现，越来越多的新魔法不再像以前的旧魔法那样容易“丢出去”。尤其对于精神力操控还不十分精准的低阶魔法师而言，结构越来越精巧的新魔法在离开魔法师一定距离后很容易崩盘。 所以为什么魔法师一定要把魔法“丢出去”呢？ 这个问题一提出就立刻引起协会内的激烈争论。 反对者认为：魔法师的身体不像战士那么强壮，近身战无异于找死！ 支持者首先对这位反对者的僵化思维进行了鄙视，然后才说出自己观点：没有谁限制过魔法师对自己身体的锻炼，而且魔法师有那么多的防御魔法，为什么一定要和战士比谁身体更强壮？ 那位反对者也是个爆脾气，他直接向协会申请了仲裁，要和那个侮辱他魔法师精神的异端决斗。在现在的魔法师圈子里，用“僵化”去形容一个魔法师，比说渴望和对方的直系亲属发生超友谊关系还要恶毒。 没有人关心他俩的决斗。魔法师们的热情依旧倾注在问题本身，但有了他俩的前车之鉴，后面的讨论者就心平气和了许多。有魔法师干脆把三大经典近战职业，战士、刺客、骑士的特点罗列了出来，然后用魔法来填空： 战士：（糙爷们儿）能攻能防、武器大师 刺客：（猥琐）速度、隐匿、一击必杀 骑士：（精神洁癖）最能防、坐骑加成、光环和增益效果 填着填着众多感兴趣的魔法师就发现了问题： 1.魔法师防御上的短板以现有的魔法理论的确解决不了； 2.魔法师的出手速度是个硬伤，除非是默发，否则一击必杀无从谈起； 魔法师们又开始沿着这两个问题脑洞大开。赵无忧在书本外看得入了神。他结合自己的认知，尝试给出答案，发现都不尽如人意。那么下周一的课还是去听听吧。周三的肯定得去，至于周二……去还是不去呢？算了，也去吧，认识一些新朋友也好，反正自己最近不差钱，而且有任务大厅在，缺钱也可以去领个任务做做。 其次是魔法师协会从霍尔曼大帝那里获得了神圣教廷的光明系与神圣系魔法传承知识。协会正在对其进行整理，不日就将向广大魔法师们有偿开放。 看到这条信息，赵无忧全身都在发抖。有“肉白骨”之称的大光明术就在这条信息下面的魔法清单里。只是它需要魔导师级别才能释放。赵无忧没有让别人为他施法的打算，所以成为魔导师将是他下一个核心目标。这样一来符文就成了他短板。他连晋升大魔法师的符文都不够呢。这个世界对外人真不友好！ 那么只有尝试向协会换取符文了。但是他需要的符文数量大大超出魔法师需要的正常数量……基本保底是9枚，但既然存在一个上限，当然是越向上限逼近越好。别人3枚，他30枚，还没打就已经位于不败之地。想想都激动！可现在差着28枚的缺口…… 说起来他还不知道怎么向协会换取符文呢！上一次来还是学徒，没有接受到相关信息。只听梅斯菲尔德曾经提过成为正式魔法师后可在魔法师协会通过贡献点换取。 赵无忧看了看四周，走向提供饮料的柜台，要了一杯最便宜的白水，趁小姐姐倒水的时候向她询问起此事。 小姐姐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你如果点一杯1银币的‘热辣女郎’我就告诉你。” 赵无忧顿时变脸。一口气喝完杯中白水，留给小姐姐一个后脑勺。什么人嘛？魔法师协会的人都中了死要钱的毒。 另一边的小姐姐却撇了撇嘴，什么人嘛？喝杯白水就想跟青春貌美、可爱娇憨、善解人意……的本少女搭讪！ 最后赵无忧在一楼的环形市场里，随便找了家商店就从忙碌的胖老板那里免费打听到换取符文的方法。 原来魔法师协会对符文的管理非常严格，必须到一楼大厅的咨询台提交申请，然后经过专门的仪器测定确认申请人缺少的符文数量。魔法师可以根据自身情况申请不超过需求上限的符文数量和符文类型。最后上交对应的贡献点即可。 赵无忧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他的七魄里被塞进去几十枚光明系符文。这要是被测出来……那他的下半……无尽的生命就只能在实验室里度过！ 可莫名的，他又有点想挑战一下协会的测定仪器。既然他的三魂七魄已经突破了图克提亚人的极限，那么骗过一台仪器应该不算什么问题。但赵无忧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这项挑战，在他的故乡有句老话“小心使得万年船”。可失去了协会这条路，他上哪去弄这么多符文呢？ 第50章 我知道你不知道 有时候解决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方法对不对，而在于掌握的信息够不够。 赵无忧在图书馆看了一下午书，从胖老板那里出来时，魔法师塔入口处的人流就开始倒流。赵无忧这才发现外面的天空已经有些昏暗，几颗有些着急的星星早已冒头闪个不停。他猛然惊醒，课程还没预约！魔法师协会的课程安排从来都是手快有手慢无，一人一座。除了基础级别的课程有固定的周期排课，其他排的都是讲师，而讲师想讲什么就讲什么！有时候过了那个村就绝没那个店了。 关于近战法师的理论，赵无忧很感兴趣，下周的课他着实不想错过。逆着人潮挤回内塔，赵无忧快步赶到一个咨询台前。里面正在收拾桌子准备下班的小姐姐表情凝固了一瞬，然后立刻很有职业素养的笑着对赵无忧询问道：“需要预约课程还是魔法师咨询。” 赵无忧松了口气，赶紧报上课程。四分之一柱香后，他拿到3张蓝色课程铭牌，总计花费25银币，传奇魔导师的基础课程依旧是5银币，而另两门课时却各花了10银币。赵无忧谢过柜台里的小姐姐，这才赶上人潮的尾巴离开魔法师塔。 总的来说今天收获颇丰，虽然来来回回的跑了很多次，但他对最近的魔法动态有了大致了解。魔法师协会果然也辜负自己的期望，不仅出现一批有意思的新理论，而且还拥有了整个体系的光明、神圣魔法。有了后者，他就可以逆推神圣教廷创造这些魔法的思路，符文阵的解析就能从这些思路中受益。因此明天和之后的一段时间赵无忧都打算在塔里渡过，直到把缺失的信息都补上。 再次来到广场边缘，赵无忧反身倒退着走出广场，亲眼看着高塔在一步之间消失不见，恍若神迹！ 离开广场，赵无忧还得去寻一个真正的住处。鉴于卡罗尔城那次不美妙的经历，赵无忧没有在广场附近的街区询问租金。但太远的他也不想考虑，他不再是对金币没有概念的2级魔法发学徒，如今“身怀巨款”，把时间浪费在路上同样很不值当。 于是他在临近魔法师广场的再外面一个街区，以每晚50铜子的价格租到一间不大的屋子。它位于一家旅店的后院，不仅不漏风，还拥有一张足够暖和的床，一张可以用来书写的方桌，并提供8小时的热水。虽然在他看来最适合他的就是找个不起眼的地方打个地洞，不浪费哪怕一个铜子，但为了经后必要的交际，一间这样的屋子至少不会突破朋友们的认知边际。 旅店前院的临街小楼共有3层，二三楼都是出租房，一楼则被老板改造成一个小酒馆。一张吧台，6张桌子，酒和食物都卖。赵无忧晚上在这里随意吃了些东西，谈不上美味。之后他便坐在位置上，一边听酒客们聊天，一边琢磨怎么弄到足够的亡灵系符文。 但很快他就被旁边的聊天内容勾起了兴趣。就在刚才的八分之一柱香的时间里，“月光祭司袍”的字眼竟被反复提起3次。赵无忧好奇心起，进入精神力视角，将他们后面说的话一字不落的收入耳中。结果差点让他掀桌而起，但好歹他是在红斗篷眼皮下活下来的人，成功稳住！为了不让外人看出他的异样，他低头将视线埋进像是被舔过的盘子里。 可就在此时，他面前盘子突然“唰”的被人抽走，他下意识抓向盘子，结果只捏住盘子一溜边缘，“嚓”，边儿碎了……盘子另一头立刻顿住，“客……客人，您还需要点些其他食物吗？”来人是旅馆的服务生，在赵无忧老家那边叫店小二或者跑堂的，他的手里正捏着盘子另一边，怯生生的，被吓的不清。 赵无忧回神，有些紧张的问道：“要陪吗？” 服务生反应超快：“不用，一个盘子而已，我洗盘子的时候经常打碎。” “那真是太感谢了。”赵无忧由衷感谢，然后他便起身走向后院，回到自己租的屋子。脑子却被那件袍子灌满。 世界上绝不会有这么巧的事！赵无忧敢断言那些人口中的“月光祭司袍”就是他当冤大头以白菜价卖出的那件。可他绝没想到这件事会被闹得这么大，全大陆广发邀请函！自己好不容易假死逃过大多数人的目光，现在一件袍子又把他们给勾了回来……21世纪那句洋话怎么说的来着——nozuonodie! 自己还是太年轻，如果打探消息那几天先去魔法师塔看看，也不至于犯下如此错误。可自己确实被魔法师协会处处死要钱的德行搞怕了。不带钱进魔法师塔，就跟逛窑子不带钱一个道理，心里不踏实。可事已至此，再自怨自艾也无济于事。 回想卖袍子和后面变换形象的整个过程，赵无忧觉得以自己当前的眼界，很难看出有露出马脚的地方。但有另一个地方，他觉得自己露出了极大破绽——魔法师等级测定。他记得第一次同样只是摸了摸那个水晶球，他的亡灵系天赋和等级测定就一起出来了。如果魔法师协会有心在这段时间寻他，很容易就能将他锁定！ 赵无忧不知道的是，魔法师协会总会会长的确通过与霍尔曼合作得知他是亡灵法师的事实。但阿德莱德并没有把自己挨揍的事四处宣扬，顺带的，赵无忧还“活着”的消息暂时就只有她和霍尔曼两人知道。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他们消息同步，魔法师协会在冰原附近城市测定魔法师等级的时候同时，只需多记录一下魔法师天赋，赵无忧就有极大可能被列为怀疑对象。但现在，魔法师协会没有任何缘由多耗资源去做多余的事！ 赵无忧并不知道这些大人物背后还有这样的弯弯绕。他只从魔法师协会获得光明与神圣系魔法传承这件事上，推断出协会和霍尔曼有某种程度的合作。可既然自己并没有在测定完就被抓住带走，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并没有通过测定来找人，或者说只是锁定了目标，还在观察？ 赵无忧有那么一瞬产生过立刻离开大城，远走他乡的想法。但这念头刚起就被他掐灭。魔法师协会是他经后绕不开的组织。而且自己现在表现的越心虚，就越容易引起怀疑。 想透这些，赵无忧设好“闹钟”，开始今天的冥想。分魂法一出，繁杂的思绪立马进入静默状态。 第二天，赵无忧依旧早起。脸都没洗便直奔魔法师塔而去，路上随便买了点食物做早餐。经过昨天的思考，向他人求购亡灵系符文这条路也被他画上了黑线。老天爷这两天似乎专门在干关窗户这事。难道只剩返回遗迹秘境这条路可走？每次想到这，赵无忧都有种回家找家长告状诉苦的感觉！ 这一点都不强者！ 赵无忧决定从今天起悄悄收集关于符文的一切信息。缺符文的一定不止他一人。多看、多听、多……少问，不能问太多，不能问太直接。 图书馆，魔法师常去的酒馆、饭店，任务大厅，魔法师塔一楼的环形市场都留下了赵无忧的身影。他抓住每一个认识他人的机会，倾听他们的聊天内容，有时也恰到好处地插上两句。 几天下来，赵无忧收集到不少消息。其中以“魔法师圈子”最为重要。魔法师之间有因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建立起来的圈子，圈子里不定时的会举行一些聚会和交易会。符文就是交易会的主角之一。但这样的圈子自成立那一刻起，通常很难再邀请他人加入。想要加入，需得圈子内的人领路才成。可即便有这样或那样的圈子，大多数魔法师依旧会向协会提交一次符文申请，因为这次申请除了胖老板知道的符文测定外，更为重要的是，协会会根据测定结果给出一份符文搭配建议。这往往要珍贵于申请下来的符文本身！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魔法师不仅怕思想僵化，还怕找不到合适的符文搭配愁断肠！ 但赵无忧有《亡灵之书》。晋升正式魔法师后，赵无忧从书中除了获得三枚符文外，还收获了一句话：没有一个符文是无用的。 这句话很对赵无忧胃口，他觉得自己现阶段走量就好，什么搭配、套路统统靠边站，先成为魔导师再考虑其他。 可另一方面，想要成为强者的心却在警告他，符文选择要慎重。走量的强者，那算是强者吗？ 该怎么选？反正自己命长，要不再忍忍？就是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最佳生育年龄的说法……不过赵无忧很快就从这两难的选择中脱离，他觉得自己想这个有点早。钱都没有呢，就担心怎么花了？ 如何加入魔法师圈子才是他现在该想的。再有一天就是第一堂魔法师课。如果明天还没有收获，就只能在魔法师课上看看有没有机会认识一位领路人了。 第51章 老天爷开天窗 又是一个没有风雪的早晨，赵无忧照例来到协会高塔五楼的图书馆，从书架上找到昨天刚发现的《大陆已知符文简介》。这本书根据系别、品质罗列了当前所有已知符文的名称、命名者和能力介绍。每个系别只有本系最基础的符文被附上了具体图样，其他都以这枚符文的图形代替，算是给魔法学徒们的福利。 风系魔法的基础符文叫“飞毛腿”，作用是加速，样子像简笔画画出来的微风。巴力的“派比安”不知道他是怎么搞到的，他当时都穷成那样了……难道和自己一样，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赵无忧摇摇头。不像！是不是真穷，他赵无忧还看不出来吗？ 翻到光明系符文的那一页，正打算沉下心与自己魂海中的那些一一印证，旁边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你也对光明系魔法感兴趣？” 赵无忧循声转头，脑中却飞速斟酌着用词。这些天他以类似的方式不知道搭讪了多少个不同的魔法师。也有过被他人搭讪的经历。他深刻的认识到，不同的回应方式将给接下来的交流带来完全不同的结果。 好温和的人！ 这是来人给赵无忧的第一感觉。他穿着一身棉质衣服，比起赵无忧的狗熊装，看上去有些单薄。雪原常见的浅棕色短发，面部轮廓清晰、对称，介于青年和中年之间的过渡年纪，比赵无忧高出一头。绝对的美男子！ “刚听说协会要开放光明系的魔法给所有魔法师学习，有些兴趣。” “你才从外面游历回来？” 赵无忧心中一紧，脸上却成功稳住！他的眼睛微眯、眼神迷离，似乎看向了时光长河……可魂海中的思绪却如雷云般翻滚。 “刚”这个字是赵无忧故意抖出来让对方把话接下去的诱饵，他还有意加重了读音。按一般的思维，接话的人会对“刚”这个字直接发起疑问，比如直接重复赵无忧说过的话，“刚听说？”，或者“你才知道？” 可对方却跳过这个诱饵，直接推测他才从“外面回来”。原本流程中，“才从外面回来”应该由赵无忧自己说，然后让对方再出一问，比如“都游历了哪些地方？”，“有何有趣的见闻？”。如此，赵无忧就可以顺着对方的问题往下接话。 可现在对方先赵无忧一步，赵无忧如果回答“是啊，才回来”，这天就要聊死了……所以赵无忧要么回答“是啊，刚从xx回来”，自己把话题接下去，要么就只得在没有问题提示的情况下讲述自己的游历见闻。 他哪有什么真正的游历经历！更要命的，他还是个才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多的“插班生”，如果控制不好讲述内容的时间逻辑，就会透露出一些不合时宜的信息！ 赵无忧仿佛听到一曲来自20世纪的《铁窗泪》！ …… 是协会的试探？ “算不上游历，被困在一个小型遗迹，最近才脱困出来。”谎话的高级技巧，尽量贴近真实，赵无忧成功稳住！ “难怪了！”男子颇有些为赵无忧庆幸道，“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尼尔森.帕迪，光明系大魔法师。” ！！ “我预约了你下周的课程！”赵无忧几乎脱口而出，接着他再次脱口而出，“你是光明系！？怎么……” “怎么除了神圣教廷还有其他光明系法师？”尼尔森笑着把赵无忧没说完的话补完。 我的意思是，怎么没被当成神圣教廷的余孽给那啥！ …… “不要这么惊讶，”尼尔森语速平缓的说道，“不过我先要谢谢你预约我的课程。光明系符文在神圣教廷之外也有流传，为什么魔法就不会有呢？” 这倒是哦！赵无忧点点头。 “不过外面流传的光明魔法并不成体系，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晋升到大魔法师，协会即将开放光明系魔法对我这样的人来说，无异于‘主的福音’！” ！！ 赵无忧连忙退了一步。 “哈哈，开个玩笑～” 所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来找我搭讪呢？ “既然你也对光明系魔法感兴趣，不如周一下午来‘冰与火酒馆’，我邀请了几位对光明系魔法感兴趣的魔法师交流经验心得。”说道这尼尔森顿了顿，“还没请教……” 赵无忧立刻欠了欠身：“是我失礼了，撒旦……亡灵系……正准备晋升大魔法师。” 我这是被邀请加入他们的圈子了！！ 尼尔森明显一愣，但他立即展颜道：“那真是恭喜了，下周下午一点，别迟到。”赵无忧微微欠身点头。尼尔森则转身消失在书架间。 在图克提亚，取得一定成就的人才会在自我介绍或者介绍他人时报出姓氏，比如获得某个正式职业称号，但也有不方便报出姓氏的情况，比如拥有恶魔血脉的血脉术士，再比如孤儿…… 赵无忧吁了口气，回头思索刚才两人的对话。是偶遇还是故意找上门的试探？或者是自己想多了？对于神圣教廷的中下层牧师、祭司之类，霍尔曼到底是怎么处理的？赵无忧将手中的书本插回书架，翻滚的思绪让他很难再静下心来继续阅读。他索性离开图书馆，按照这几天的习惯准备去任务大厅逛逛。 路过柜台时，赵无忧看到了上次那个框他点“热辣女郎”的小姐姐。她正捧着一本书，眉头紧锁。或许是感受到赵无忧的视线，条件反射般的把书扣在柜台上，抬头，却只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后脑勺。她瞬间就想起那个只喝一杯白水就想和她搭讪小子。心里狠狠想到：“哪怕你天天来图书馆，也休想引起我的注意！”然后翻起书本，把皱起来很好看的眉头重新沉入书里。 赵无忧此刻正在感叹，不愧是魔法师塔，任何一个工作人员稍微得空就在努力学习。真是可怕！ 任务大厅比起一楼要嘈杂许多。虽然没有人会高声喧哗，但这里也没有排队秩序。里面的人或三五成群、或围成一圈讨论着任务墙上的变化。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赵无忧发现任务大厅墙上的任务并不只是局限在大城附近，或者魔法师协会一个行会。墙上不同的格子罗列着不同类型的任务，有的会用醒目的颜色特别标注出任务地点，而那个没听过的地名就可能位于西部荒漠或者是东部平原。这样的任务是专门过滤出来的长期任务，哪怕现在接了任务从北部雪原赶过去，也不会超出任务时限。还有的则注明是战士公会或者刺客联盟发布过来的，需要多职业参与的大型任务。 如此一来，任务大厅墙上的这些任务简介就拥有了一些窥视天下动态的作用。不少职业者没事就喜欢往这里跑。哪里发现新的遗迹啦，哪里发现珍惜魔兽啦，哪个不要命的商人又雇人走死亡峡谷啦……每一条标注有特殊颜色的任务刷新出来，就会引来一轮新的讨论。 赵无忧就这里站站，那里蹲蹲，倾听他们的言论，在这里他是不敢用精神力乱扫的。他自己也看任务列表，但他大多数时候只看后半截的奖励，然后在心里流口水。到目前为止，他为了补上知识缺口，还没有接取过任何任务。而后面的几天他都预约了课程，暂时也就绝了借取任务的打算。 可他今天竟然看到列表里竟然刷出一个奖励符文的任务！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所有系别的符文都出现列表里。 其他人很快也发现了这一点，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一时间传遍整个环状大厅。几乎所有的人都涌到了赵无忧所在的这个半圆。然后下一刻他们就涌向了贴近外墙的任务接取柜台。一起一涌就像是在海里群游的鱼群。 疯了……协会到底是怎么想的？打算向世人揭开符文的面纱，让魔法知识更广泛的被人们熟知！？ 赵无忧被人潮拥着向柜台涌去，百忙之中终于看完了所有奖励符文的任务简介。其中奖励亡灵系符文的任务：帮助协会位于6楼的植物园清除游魂，随机奖励青铜级别的亡灵系符文一枚，限时3小时。 青铜级别！对了，刚才看书的时候，就准备用自己魂海中的光明系符文和书上的记录做一番比较，以此逆推出符文分级的大致标准。却被突然出现的尼尔森中断了…… 任务在魔法师塔就能完成，要接来试试吗？反正都快到他了……而且游魂！自己门清啊，还能当零食（虽然赵无忧从来没吃过）。 最终对符文的渴望和只能向前无法退后的人群让他报上了亡灵系和土系的两个任务的编号。土系是一个为植物松土的任务，也在6楼，奖励的是随机土系符文一枚。 柜台里的小姐姐接过他递进去的职业徽章，放在一个小盒子里。然后在柜台里做了几个简单的操作。小盒子上便升起几个圆形的魔法阵。围绕着职业徽章旋转两圈后，魔法阵便重新隐匿回盒子里。 “好了，拿着它出示给升降机管理员，她会把你送到你想去的楼层。” 第52章 奖励符文的任务 拿回徽章，抛起，让它自己贴回胸前，赵无忧被后面的人流直接推出队伍。瞄了一眼柜台上方的计时器，此时已临近午饭时间，赵无忧先去一楼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才重新回到内塔，与几位早已等在那里的乘客一道进入升降机里。 “麻烦你，我要去6楼！” 听到赵无忧的要求，升降梯里的管理员小姐姐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手枪样的东西，像握手枪那样握住“枪把”，并将“枪口”直接对准了赵无忧的胸口。赵无忧当场吓尿，但幸好水滴不分泌这玩意儿——枪，是赵无忧短暂生命里为数不多打心眼里恐惧的东西。 此刻赵无忧眼里没有了其他乘客和小姐姐，只有“枪口”和自己之间的距离。他把身体缩到升降梯角落，双眼瞪圆，眼角开到最大，眉毛向中间拱成八字，嘴唇死死咬住，仿佛待宰的羔羊。 升降梯里的其他乘客一开始听赵无忧说要上6楼，均对他投以惊讶的目光。可接下来的剧情却让惊讶瞬间突变为惊恐！他们第一次在剧院外近距离的欣赏到了“间谍身份被识破”、“升降梯管理员原来是xx”的刺激剧目。 好怕一会血溅自己身上！放我们出去！！ “滴！”握在小姐姐手里的仪器发出一道特殊的声音，刺破了升降机里诡异的空气。 小姐姐没好气地道了声：“好了……” 赵无忧眼里的世界立刻碎裂，他回到现实，回想起刚才四分之一柱香里发生的种种——那把“枪”居然只是用来读取他徽章信息的仪器……升降梯里的其他乘客表情各异，但相同的，他们的心脏仿佛都被一万头不知名的野兽碾压过。几个穿着魔法师袍同龄人搞怪的模仿起赵无忧刚才的表情动作，紧接着整个升降梯里爆发出难以抑制的笑声。尴尬得赵无忧好像打个洞钻出去。 …… 二楼，一大半的乘客都在这里下了升降梯，但却有更多的乘客塞了进来。每个新进来的人都称自己要去六楼。升降梯里一时间“滴”声不断。从一楼上来的剩余乘客则一头雾水。悄悄打听后，便全在3楼下了升降梯。 升降梯停在六楼时，赵无忧和所有乘客立刻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遮天蔽日树木，哪里还有一点高塔的影子！脚下也没了升降梯，地面被刻有符文的木板代替，没有再往上的升降梯通道，可这明明是六楼。升降梯管理员连声催促乘客们六楼到了，所有人才如梦初醒地走出木板的范围。 小姐姐温柔的声音在大家身后响起：“离开时回到这里，我会带大家回去。一会儿会有人来接应各位。祝各位好运！”然后大家看到小姐姐脚下木板上的符文亮起，数不清的树枝从地面钻出，在小姐姐周围形成一个升降梯通道大小的木头疙瘩，几秒钟后树枝退去，小姐姐已经没了踪影。 几个巨型蒲公英状的种子飘飘悠悠从头顶枝叶留出来的孔洞飘了下来。种子的肚皮裂开，走下几个身穿墨绿色魔法师袍的年轻面庞。其中一个为首的开口道：“欢迎各位来到1927号牧场，我们是各位的任务引导员，接下来请各位跟随徽章提示登上各自的拉克利种子。” 徽章提示？ 赵无忧低头向胸口看去，却见徽章自动从胸口脱落，上面的符文隐隐发着光，紧接着飘向了一颗正在落下的种子。赵无忧连忙跟上。其他乘客也遭遇到类似情景，满是好奇的走到各自的种子旁。 种子肚皮最鼓的地方自动裂开。赵无忧熟练的运用“拉比”和风翼术飘到裂口外，伸头往里瞧了瞧，不黑，刚好够落座一人。进到种子肚皮里，裂缝自己合上。徽章再次贴回自己胸口。四周的种子壁在赵无忧半身往上的位置慢慢的虚化，赵无忧很快就清晰的看到了种子外的情景，乘客们或已登上种子，或正在施展手段将自己送进种子裂口。待所有人都进入种子后，似有一阵微风吹起，巨大的种子载着众人缓慢升空，慢悠悠地向头顶的孔洞飞去。 出了孔洞，四周是一望无垠的林海，远处有山有湖泊，飞禽走兽的鸣吼不绝于耳。 可在下面时却不曾听见！ 种子们被风吹散成几波，和赵无忧一起的有3颗。突然，赵无忧看到两侧的景物迅速向后飞去，并且越来越快，快到连前方的景色都转瞬而逝。 从外面看去，此时种子不再是竖立着，而是横躺着像炮弹似的在天空中飞速滑过，那毛绒绒的天线则早已收起。处于种子内部的赵无忧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种子已经“躺下”。如果不是看到外面快到看不清的模糊画面，他还以为自己依旧飘浮在孔洞的上方。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种子外的景色重新变得清晰，并且开始上升。片刻之后虚化的种子壁慢慢凝实，种子的肚皮裂开，赵无忧顺着裂口走出。 淡紫色的山、紫色的土、深紫色的植物。 “接取369号松土任务的魔法师，你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为生长在这里的一种编号369的植物松土，”说话的人此时一身紫袍，若不是之前在升降机外见过，赵无忧都要以为这是另一个引导员。 “你们三人注意，这是369号植物的影像，”紫袍抬手端出一个圆盘，圆盘上方凭空飘着一颗根茎很粗，叶子却又小又少的植物，“它们自由的生长在所有紫色的泥土里，地面上枝叶和其他一些植物极其相似，只有少量的锯齿形斑文可以区分。” 这有何难，用精神力看清楚地下的根不就行了？ “你们要做的就是找到它们，并为这些懒东西松开根部的土壤，以便他们长得更大。限时：3小时，100颗达标，上不封顶。不得离开紫色土范围；不得损伤植物本身，尤其是根部，否则直接取消任务资格。” “你们中有两个同时接取了370号除灵任务，我不得不提醒你们，370号任务的任务地点并不在这里，如果你们想赶在魔法塔闭塔前完成任务，那么在这里最多不要待超过90分钟。” 另两个魔法师是一男一女，其中的高瘦女子出声询问道。“不是抵达任务点后，才开始算时间的吗？” “任务简介上写的是六楼，你们不是已经到了吗？” 什么！那岂不是已经开始计时好久了！？矮胖的男魔法师一句话都没说，对紫袍微微欠身便立刻遁走。高瘦的女子则有些游移不定。赵无忧出声询问道：“请问乘坐这个种子是不是可以直接到达下一个任务地点？”女子抬头看向赵无忧，见紫袍点头，她似乎终于下定决心，径直走向了一颗种子。那种子的肚皮自动裂开，她钻进去后便立刻升空飞走了。 赵无忧惊讶的目睹了种子变身的全过程，很难想象坐在里面的人为什么一点颤动都感受不到。他回头再次询问：“您会一直待在这吗？” “我会一直往返于刚才的登陆点和这片紫土区域，370号任务点的引导员也一样。你的时间并不富裕，祝你好运！”说完他也钻进一颗种子飞走。 会选择这个松土任务的，要么未来打算成为土系魔法师，要么已经是土系魔法师，要么自认为在土系魔法上有些造诣，单纯只是想来赚取符文。矮胖男子是第二种，赵无忧是第三种。赵无忧推测那个高瘦的女子有可能是第一种，只是她在亡灵和土系魔法上均有不俗的天赋，职业徽章为她选择了这里，而她自己则更倾向于亡灵系。 紫色的土地上生长着并不茂盛的植被，这里一片那里一丛，高树希草。尽管这样，光凭肉眼依旧很难发现那种被称为编号369的“紫地瓜”。赵无忧直接进入精神力视角，观想出“紫地瓜”的外观，与魂海中1500米范围内景物进行对比，很快就有了收获——它们的分布非常零散，没有两颗生长的距离小于10米。 赵无忧赶到最近一颗的生长点，找到带有锯齿形斑纹的叶子，没错是它！他先在旁边丢了面积不大的流沙术，观察了一会土壤硬度，然后再给精神力视角下，位于地面下的“小胖子”来了个180度松土。 搞定之后赵无忧有些纳闷：“我做这一切谁也不知道啊，谁来记录我松过土的植物数量？而且这里还不止我一个人，比我早接任务进来的也有不少，他们松过土的植物也不认识我，我再给松一遍难道也算？那大家一起找，找到之后轮流松土，岂不是人越多，任务就越容易？”赵无忧摇摇头，“‘紫地瓜’应该是一种魔法植物，协会发布这个任务，应该是想借助闲散魔法师们来排解协会巨大的物资生产压力，同时将符文推而广之。一件双方都能受益的事。不应该留下这样的漏洞。” 他刚这么想象着，胸口的职业徽章就闪烁不停，上面的符文发出隐隐的红光。一道意念传入他的魂海，“目标错误！” 第53章 要上架了 我到现在都不信！ 作者看了很多年的书，读书的时候没啥钱，也看过各种“截图水印版”的盗版小说。后来自己上班赚钱了才开始慢慢看正版。 第一次写书就遇到这样的情况，老实说我有点方，但作者本就在职，有养家糊口的收入，所以作者对现在就上架也没什么压力。无论结果如何，承诺在合同里的两三百万文字肯定会保证。 说到在职写书，大家可能不知道作者是在一个什么样的状态下完成每天章节的。我大致写写，给有相同想法的读者们一些参考。 作者的上班时间是朝九点半晚六点半，但作者经常加班到9点。另外作者通勤时间比较长，单边90分钟左右。为了在地铁上不挤，能够留下足够的空间让双手在手机上打字写作，作者每天早上7点就会从家里出门。不加班时晚上要8点过才能回到家吃完饭，稍微处理下家中琐事便开始写作；加班时则要近11点才能到家，有时家人都已睡下。另外，作者的工作强度非常高，从位置上起来都是上厕所和接水的时候，没办法在工作时间偷着写。 作为一个新手，作者写字的速度不快，一小时也就600字。为了保证健康的身体，作者晚上11点左右就会上床睡觉，不加班时每天能有3000，加班时只有2000多点，大家可以算算作者每天的起床时间。 卖完惨，来说说这本书，亡灵是作者非常喜欢的种族，就觉得她很酷！死了都不能磨灭她的意志，虽然疯狂，但心有坚持！ 作者让书中的很多角色都对主角带有善意，是因为那是作者希望看到的世界，一个温暖而又善意的世界。现实无法时时给予这一切，我就把它写进书里。感谢国家多年的教育，让我的三观还算端正(▽)。我希望能给看过这本书的读者心里留下一些善意，若是能生根、发芽就更好了。 第一次写书，没有准备非常严苛的大纲，但为大家准备了x个大情节。里面会有一些有意思的人，如果他们的故事再能让读者们说一个“不差”，就算达到这本书的目的了。 作者尽量在每一章都带来一点点新的东西，哪怕只有2000多字的时候。读了这么多年书，作者自己也不喜欢情节拖沓和赘述。希望能尽量做到吧！这旗作者先立在这！将来如果没做到，就翻出来打作者脸。但作者毕竟是个新手，前期希望大家给予一些时间。 这段字是作者在地铁上赶出来的。800多字了，这时间写点正文多好…… 就到这里啦！ 和大家还不熟的神经木偶 第54章 符文鬼哭 ！！ 协会到底在职业徽章里浓缩了多少黑魔法？而且这施法后才提示的手段会不会有点黑？ 赵无忧来到下一个生长点，控制着流沙术在地下的“紫地瓜”身上转了一圈。 没有提示！ 一个认真的流沙术丢过去。 “目标错误！” (╯‵□′)╯︵┻━┻ 再一个生长点，赵无忧控制着一道手指粗细的流沙术沿着“紫地瓜”呈螺旋状转了一圈。 “目标错误！” 呵呵～ 进到这里的都是魔法师，大家的寻找手段都差不多。这距离近的应该都被搜刮干净。去一个更远的地方？想到这一步的人应该也有不少！我如今时间有限，不能和他们比远，而且我还要回落脚点乘坐拉克利种子去往下一个任务点。 似乎职业徽章的黑魔法也没有那么逆天嘛！如果能在完成任务后直接把拉克利种子呼唤到身边就好了。 既然这附近被清理过，那就找一个没有被清理过的方向。赵无忧回到落脚点，向八个方向各自探出去10公里，螺旋流沙术接连56次响起“目标错误！”。 (╯‵□′)╯︵┻━┻ 谁这么骚！竟然以落脚点为中心，呈螺旋状转着圈儿刮地皮？不过一顿饭功夫，想来对方走不了多远，也比不得那些打一开始先跑出老远的。这人应该是抵达此处的第一批任务参与者。 既然如此，还是只有先飞出一段距离再说。赵无忧选了种子背面的方向，“拉比”和风翼术全开，宛如21世纪初都没能在华夏普及的磁悬浮列车，只有风的阻力在对他说不。 每施放一个风翼术他就停下来为一颗“紫地瓜”松土，一柱香之后他收到一个不一样的提示，“任务目标+1！”与此同时徽章上的符文流淌着淡绿色的微光。 终于发现一片没有人开垦过的淑女地！ 赵无忧开始全力刮地皮。螺旋流沙术速度快、消耗少，赵无忧直接开着“拉比”和风翼术跟播种似的，在地面走起了“己”字路线。一个风翼术下来，赵无忧恰好能走完“己”字的一横，收获10个左右的任务目标。这意味着他只需十个风翼术就能达到任务标准要求。一个风翼术的持续时间差不多是5分钟——1小时内就能完成任务！加上刚开始耽搁的时间，不到90分钟！ 除灵任务赵无忧一点都不担心，他的第二枚亡灵召唤系符文“鬼哭”，效果恶灵退散，能发出连恶灵都招架不住的哭声。自打听过那声音之后，赵无忧连提都不想提起这枚符文，反胃！ 50分钟很快过去，赵无忧的任务很平静的达到了任务标准要求，但赵无忧并没有就此停下。“100个达标”？那如果超出100个呢？于是赵无忧把自己的“己”写得越来越长。 最后估摸只剩的三十分钟时，赵无忧回到落脚点，登上他的拉克利种子。八分之一柱香后，赵无忧降落在370号任务点。这里的地面呈灰色。灰色的山，灰色的土，没有植物。身穿灰袍的引导员没有再去接引新的魔法师。算算时间，闭塔前的最后一批乘客恰好是在半小时之前抵达。 赵无忧从种子里出来，走上前向引导员请教任务细节。出于职业素养，引导员捡精要的给赵无忧讲了，但心底完全不认为赵无忧在仅剩的二十多分钟里能完成任务。 370号任务，去往附近的游魂山谷，清理出一段长约1公里游魂走廊。不得损伤山壁上的壁画和任意图案，不得漏掉一只游魂，否则直接取消任务资格。 问明方向，赵无忧如拉克利种子似的向游魂山谷飞驰而去。到了地头，他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又一发风翼术，从许多还在和游魂捉迷藏的魔法师头上掠过，一头扎进山谷深处。 落了地，赵无忧满心不情愿的凝聚出“鬼哭”，它的样子像一个正在恐惧惊叫的简笔画骷髅头。“简”到什么程度呢？整个符文只有四个圈，一个扭曲的大圈里面套着两圆一扁两个小圈，那分别是骷髅的头、眼和嘴。 “鬼哭”浮现在赵无忧的额头后，一阵阵看不见的声波开始以赵无忧为中心传开。赵无忧自己则感觉，胸腔里被水滴构造出来的心脏，开始随着一个高频的声音颤抖。这是实打实的心颤，颤得他心都酥了。紧接着是全身的血管、筋腱，最后是肌肉。到了这一步，赵无忧开始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所有可以分泌液体的身体组织，止不住的开始往外排泄保管已久的分泌物。赵无忧的眼屎、泪水、鼻涕、口水、皮脂、屎尿……哗啦啦啦的流淌，一股子“人味儿”，全齐了。要知道一般情况下，水滴连一滴汗都不会给赵无忧分泌…… 他最后是被熏醒的！以赵无忧的精神力“鬼哭”只能持续5分钟，但他在那之后的5秒钟就醒了。一身酸痛加一身酸臭。他赶紧将身上的衣物全都脱了，扔进流沙术凹陷出来的坑里。又从空间项链里取出一件薄衣，把自己从上倒下抹了一遍，也扔了进去。一发火球术，走你！赵无忧连忙捂住口鼻，退出十好几米。 衣服上浸了油脂，遇火即燃，但率先腾起来的是一股和“鬼哭”长得很像的黑烟。赵无忧见着那烟，眼里满是恐惧，小心翼翼躲过它吹过的方向，才总算松了口气。他连忙拿出备在空间项链里的狗熊装同款套在身上，成功避过走光的危险。 此刻包括他所在的整条山谷内，再也见不到一只游魂。莫名其妙完成任务的魔法师们，陆陆续续从山谷走出，往引导员所在的落脚点赶去。赵无忧赶到的时候，已经有4位任务参与者先他一步抵达。赵无忧从空中落下，激起一阵气浪。地上的5人脸色怪异的连忙避开。赵无忧见此，抬起双手在自己手臂上嗅了嗅，没啥味道呀！难道是刚才给熏麻木了？ 此时又一个人从赵无忧身后抵达。赵无忧连对方长相都没看清就脸色怪异的避了开去。其他人则直接退到了十米开外。赵无忧站定后终于看清来人长相，发现其正是之前先他一步离开369号任务点的高瘦女子。此刻女子脸色铁青，高高的鼻子和狭长的眼睛通红，鼻孔用两条沾湿的布条堵住，身上有丝丝肉眼可见的黑气窜出，化做一个个小小的“鬼哭”消散在空中。 引导员拿出一个炼金仪器，捕捉了一丝从女孩身上逃逸出来的黑气。检测后发现这种黑气并不带有毒素，只是恶臭难当。 赵无忧默默地在心里对高瘦女子道了声歉。他曾在高等精灵遗迹秘境中，中过这黑气的招，直到一个月后身上的味道才消散干净。确实没什么毒素和后遗症！如果不算每次回忆起都犯恶心的条件反射…… 引导员随意讲了两句交任务的注意事项，便招呼众人登上拉克利种子，返回最初的登陆点。等到升降梯管理员小姐姐从如花苞般绽放的升降梯里显露身形，赵无忧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重新回到二楼，赵无忧觉得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那么无垠的空间，景观种类何其多也，竟然就这么一层魔法塔就装下了？ 委实难以想象！ 赵无忧和高瘦女子乘坐过的拉克利种子后来没人再愿意乘坐，经讨论后便被废弃不再使用。可没想到许多年后，这两颗种子竟然生根发芽，长成了两颗变异的拉克利种树。魔法师从它们的树液中提取出一种全效除臭剂，在一些特殊的环境中成了魔法师们克敌制胜的法宝。 第55章 别人见他都避着走 赵无忧和一众刚执行完任务的魔法师走出升降梯。那些仰着脖子看向任务墙的魔法师立刻捂住鼻子往后退了一步。当高瘦女子走出来时，他们连退了十多步。 为啥总说协会里这些小姐姐的职业素养高呢？刚才在升降梯里，他们这么些人组团熏人家一个。小姐姐眉头都没皱一下！依旧耐心的询问过所有人要去的楼层后，才启动升降梯。不愧是掌控魔法师协会高塔升降梯的特殊存在，见过大世面！ 更远处的人发现这边的动静，开始往这边涌来。大厅里就像有一根划过水面的棍子，近处的人群被“挤开”，远处的人反而在向他们身后聚拢。 几人都受不了叕叕……双眼睛的注视，快步走向提供任务提交服务的特殊柜台房间。它们没有小姐姐执守，像是一个个摆在一起的独立小房间，和有小姐姐的任务接取柜台各自占据一段圆弧，两者相互间隔，呈米字形将高塔外墙的内壁围了一圈儿。 赵无忧第一次使用这些房间。他学着其他人打开透明的房门，跨入后反手将门合上，没有座位，足够一个大胖子转身。但一些体格特别高大的类人种族可能进都进不来……协会应该有妥善的解决办法吧。 看着房间内和三楼升降梯口那个刷卡器如出一辙的炼金风格，赵无忧略微放心。一行显眼的提示语写在炼金仪器正中的小平台上，“请将职业徽章放在圆环以内”。赵无忧依言取下职业徽章放上。几道熟悉的魔法阵从平台上浮起，发着白色的光，旋转两圈后魔法阵散开，但组成魔法阵的元素微粒却没有像接取任务时那样没入平台，而是悬在平台上方组合成通用语文字： 是否立刻领取任务奖励？（！！） 请用精神力勾勒通用语，是或者否。 ……是！ 你有两个任务可领取奖励。 369号任务，完成度200%。 随机青铜级土系符文，将有几率出现白钅（这字怎么只有一半，元素微粒不够了？） 370号任务，完成。 随机青铜级亡灵系符文。 369号任务奖励抽取开始。 元素微粒中分离出一些土黄色的粒子，它们聚成一团，如流沙般翻滚沸腾。失去土系微粒后，其他粒子也显露出自己本来的颜色，围在土系粒子周围，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多彩圆环。 沙团的翻腾逐渐变得剧烈，五个呼吸后，漂浮在空中的魔法微粒如瀑布般轰然崩塌，一枚土黄色的晶莹符文从落下的“黄沙”中升起。“黄沙”在符文下方勾勒出文字： 符文“硬”，白银级别，效果硬。（原来刚才没写完的是个“银”字……） 在空中滞留五个呼吸后，符文没入赵无忧的职业徽章。 将精神力沉入职业徽章可见。 …… 370号任务奖励抽取开始。 “黄沙”重新与其他的魔法微粒聚合，一些苍白的魔法微粒从多彩圆环中分离，来到圆环中央，具象成一具形神兼备的小骷髅。小骷髅先向赵无忧弯腰致意，然后两只手十指在身前相扣，接着它以手带肩，肩带着腰，在空中抡起了圆圈。 他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终把自己摇崩了……一枚苍白的符文从崩落的骨渣中升起。落下的骨渣化作骨粉在符文下方勾勒出文字： 符文“廉价的武装”，青铜级别，效果纟（……） 待这枚符文也没入职业徽章后，浮在半空的魔法微粒勾勒出最后一句话便没入平台消失不见： 奖励发放完毕，请尽快离开。 …… 魔法微粒不够连字都显示不全吗？真抠门！ 赵无忧推门离开房间，刚才经历一幕幕在他魂海里不断闪回，心中却同时在为符文这么好赚而感到欣喜。刚刚围观他们的阵仗已经散去。一个等在门外的魔法师见赵无忧出来，正准备抬脚进去，但下一秒他就脸色怪异的退开了几步。引来他身后的一阵不满。 此刻恰好是提交任务的人潮上升期，许多房间外面都排期了长队。赵无忧这一出来，旁边排得笔直的队伍立刻就歪了。 身后传来门自动合上的声音，紧接着是房门上锁的声音？赵无忧诧异的转身看去，只见房门上亮起了几个大字： 检测到异常，自动清洁中。 下一刻房间内就亮起水系净化魔法的光芒。 赵无忧立刻掩面而走，不敢去看周围人的眼睛。两侧排队的人像拉拉链似的将他送了出去。赵无忧不敢停留，连忙往升降梯走去。途中他瞄到一间没有人排队的柜台房间，赵无忧诧异的多看了一眼。房间内的水系净化魔法一直在持续施放。在它旁边两间房门前，排队的队伍像是躲避尖刺似的，各自弯向了另一边。 是那个高瘦女子……希望不要给她留下心理阴影，一个敢选亡灵系的女子，应该拥有强大的心理素质。 通过升降梯下到一楼，走出高塔，在路人躲避瘟神的目光中回到自己租住的房间。向服务生要了热水，美美的洗了个澡，今天才换的新皮衣皮帽也一并洗了，用火球术烤着。没烤多久他就又向服务生要了热水，把衣服又洗了一遍，这次没敢烤，直接挂到房间外冻着。他打算明天下课后在协会打听打听，用在任务提交房间的水系净化魔法是否出售。 把自己弄清爽后，得到新符文的心痒难耐终于在赵无忧魂海里爆发。将精神力注入职业徽章，两枚符文安静的悬浮其中。协会的黑魔法……时不时的就给你来一下。可以预见在未来，职业徽章将是每个图克提亚人最重要的穿戴装备！ 经过血下没日没夜的锻炼，赵无忧凝聚符文的速度已经不可与在精灵遗迹秘境中同日而语，更何况还是他的本命系符文。晚饭前他就搞定了这枚符文——符文“廉价的武装”，效果给召唤物附甲。 为了避免凝聚符文成功时的动静过大，赵无忧在房间里打了一个足够深的洞！他将大傻二傻召唤出来，打算试试这符文的效果。 第56章 新时代的序幕 如半身甲形状的“廉价的武装”在赵无忧额头浮现。大傻和二傻身上慢慢生出一副薄甲——大傻头戴一顶牛角盔，二傻头上却是一顶尖帽，双肩各耷拉着一挂肩甲，腰间围了一条及膝的锁子裙甲。全是骨质，看着是挺廉价！但比起只有骨头棒子就好不少了。 赵无忧扔了一个水滴过去。一阵云遮雾绕后，大傻二傻再次显露身形时已经变了模样——一直没穿衣服的大傻二傻终于有了衣物。牛角盔、尖帽、肩甲被修饰成皮质，牛角、锁子裙甲则依旧。其中最重要的是锁子裙甲，它让大傻二傻实现了从蛮荒向文明的跨越。 赵无忧有心让大黄二黑也试试，但这个念头在魂海里只转了两圈便灰溜溜地溜走了。接着他和二傻聊起最近在魔法师塔的见闻和他作死卖出去的月光祭司袍。聊了没几句，大傻突然插言道：“主人，既然已经回到人类城市，你看能不能给我和二傻带些吃的。”大傻抠了抠后脑勺道，“我们已经有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一旁的二傻闻言也露出希冀。 赵无忧避过他们的目光，有些不敢去看，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酸：“你们想吃什么？” “肉，只要是肉就可以。”大傻的舌头在嘴唇上刮了刮。 “我也一样。”二傻的声音里居然有些害羞，但她很快就严肃起来，“不要弄太多，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先把水滴收起来再把我们反召唤回去，这座城市有传奇存在，以后在这样的地方尽量避免单独把水滴拿出来。” “可一会你们要吃东西？” “先召我们出来。”二傻眨眨眼。 “嗯？”赵无忧也眨眨眼。 ！ 哼！ 又被秀了一发的赵无忧依言去到前院的小酒馆，向服务生要了今天的菜单。得知有烤兽肉，他没直接点，先给自己要了一份按人头收费的套餐，然后让他们烤制两条兽腿打包。他向服务生晃了晃右手中指上用“骨质增生”造出来的骨戒：“我用这个打包，腿要整条，五成熟，不要切。”服务生应声而去。 套餐很快送了上来，味道一如既往的不怎么好，希望大傻二傻一会儿不要嫌弃他们的烤肉。他自作主张的要了五成熟，是因为他在《图克提亚百科全书》上读到过各族的饮食偏好——半熟食品是食人魔的最爱。 赵无忧很快将自己的套餐吃完。在位置上等到酒客进场，烤得油滋滋的兽腿才终于被送上来，由于没有合适的器皿装盘，厨师拧着烤架直接从后厨来到了赵无忧的餐桌前。服务生将赵无忧桌子上摆满餐盘，和厨师一起将兽腿摆放在这些盘子上，避免它们和满是“历史遗迹”的桌子接触。 服务生的贴心让赵无忧很是满意，伸出带有骨戒的右手，心念一动，两只兽腿就消失在餐桌上。结清账单，赵无忧在满是惊奇的目光中离开酒馆回到后院的屋子。服务生带着没有小费的饭钱苦兮兮地走回柜台，酒馆老板从其中数出20个铜子递还给他。拍拍他肩膀：“好好干。”服务生这才又腿脚麻利地忙活起来。 回到屋子，打洞，将烤好的兽腿递给血肉丰满起来的大傻二傻。他们一手一条将兽腿举在手里，和普通人拿着根大鸡腿似的。两傻的吃法很是不同，大傻从兽腿把上的筋健处下口，一口咬断，往上一拉，一大块肉就轻易地撕了下来，一口包在嘴里，表皮的焦脆、中间适中的嫩以及贴近骨头处的血腥在嘴中被搅拌在一起，口感层次丰富；二傻则是直接对着兽腿肉最多的部位直接下口，一口一口逐渐吃到贴近骨头处的血腥。最后他们都没把骨头剩下，跟啃甘蔗似的，赵无忧手腕粗的兽骨棒子几下就没了。 一点点微不可查的能量通过平等契约传递过来。赵无忧这才想起他还有个”吃骨头长身体”的能力。如今有了一些实力，以后碰上一些1、2级魔兽，嘿嘿～ 大傻开始舔手指，他本想连二傻的那只手一起舔，被二傻捶了一个大包顶在独角边上，眼睁睁看着二傻用水球术把属于她的左手清洗干净。 赵无忧突然好想立刻获得第二枚具有“召唤物数量+1”的符文！那光景想象都有意思～ 察觉到主人眼中闪烁的危险光芒，二傻主动聊起了那枚土系符文“硬”，这是一枚她听过但没实际见过的土系符文，能硬化所有土质物品和土系魔法造物。可赵无忧只会一个流沙术，作用是软化土壤形成流沙，这与“硬”的效果刚好相左……似乎短时间内没有什么实战意义。 二傻建议他试试“土矛、圭盾、垚甲、?儡”。这些魔法被赵无忧揣摩出规律后，能够不通过魔法吟唱和施法手势直接施放。虽然目前只能做到形似，但用来测试符文效果足已。不过赵无忧估摸着得要两天左右才能将“硬”凝聚出来，只能先将心中的好奇按捺。 召回大傻二傻，回到地面，赵无忧心中打定主意一有机会就让大傻二傻打打牙祭，还有大黄二黑。这两倒霉孩子在没有确保能不被认出或者联想到是壁垒里出现过的虎皮双头犬前，赵无忧都不打算将它们召唤出来。虽然它们能通过水滴改变自己的皮肤颜色，但这两条蠢狗做不到始终维续这个念想，也许等有三颗头时它们能做到，到时候它们身上应该会多一种颜色，被认出的几率也将大大降低。 抛开这些有的没的，赵无忧进入分魂冥想状态。32面体，他现在将将能完成两层构筑。可就这看上去有些可怜的进步也让他的空间想象力和精神集中力得到了长足进步。柯林斯顿的确是个天才！而更天才的是，他将符文阵的构筑原理藏在了冥想法中。 根据二傻的分析，符文阵没办法用任何一种笔墨画出来，但却能通过精神力在魂海中构筑出来。那是因为没有任何笔墨能承担起疏通符文之间能量传输关系的重任。 构筑符文阵至少有三个难点：让符文老老实实按照一定顺序排列在一起是其一；疏通它们之间的能量传输关系是其二；魂海有限的容纳空间是其三。 要想成功构筑符文阵，就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按照符文阵所规划的顺序将所有的符文排列完毕。符文阵里的符文即是它的能量传输轨迹，又是约束所有符文的公式。要想做到这一点需要强大的精神力、精准的操控力、非凡的空间想象力做基础。 柯林斯顿的冥想图刚好能同时锻炼这三种能力！但赵无忧估计得大魔法师级别才有可能挑战一下。 …… 冥想之后是好梦。 第二天，天上刮起了风雪。老天爷似乎在前段时间把好脾气耗了个精光，魔法学徒级别的风刃让街道上的行人少了许多。赵无忧出门上街。往常卖早点的小贩似乎都没有出摊。路过一条避风的巷子，里面拐角处隐隐有青白两色的烟冒起。他拐进去在转角处看到几辆买早点的餐车正靠墙营业，食客寥寥无几。赵无忧一家来了一份，趁着热乎几口下肚，身上总算有了几分暖意，连后面的路上哈出来的气都多了几分生气。 熟门熟路地进入魔法师协会高塔，来听课的魔法师已经陆续抵达。赵无忧排队上了三楼，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很快找到自己的座位，位于中间靠近讲台的第四排，相当不错。 他向周围的魔法师一一点头致意。此刻大厅里的嗡嗡声此起彼伏，作为近一年来风头最劲的魔法理论，许多魔法师都对今天的授课兴致很高。赵无忧一路上看到不少金质职业徽章——大魔法师，还有两个看不出材质的职业徽章——魔导师或以上。其中一位在他找位置时路过，另一位恰好落座于他的右侧。 等了约两柱香时间，一位精神抖擞中年大叔走上讲台，他没穿魔法师袍，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干练的蓝色炼金师袍，胸口佩戴着两枚职业徽章。其中一枚和赵无忧旁边这位魔法师胸前的一样，另一枚的形制估摸着应该属于炼金师公会，材质与前一枚类似。 大厅里很快就自发安静了下来。 “大家早上好，我是马丁.普林格尔。时间对于每一位魔法师都是宝贵的，让我们直奔今天的主题。我对魔法师的防御问题有一些新想法，现说与大家共同讨论。” 真是生猛啊！如果赵无忧不是事先恶补过理论知识，简直完全跟不上这位讲师的授课速度。 “战士的防御来源于盔甲，和通过修行激发的一种生命能量。前者是直接增强防御，我们魔法师没有战士的体力，无法穿戴那么沉重的盔甲，但若是一件能自己站起来的魔法盔甲呢？它不仅拥有盔甲的防御力，还不用我们靠自己负重，甚至能帮助我们负重。这便我今天的方案一。” 第57章 他造就了一个传奇 魔法师能穿，战士也能穿啊，只是增强了魔法师的防御而已，并没有拉近和战士在近战方面差距……赵无忧在心里评价到。 马丁并未对此做过多的解释，毫不停顿的继续讲到：“后者直接改造了战士的身体，让他们即使刀斧加身也能不伤分毫。那么通过魔法我们怎么才能做到这一点呢？我相信在座很多同仁都已有了一些答案，但我的答案是：炼金术！” “‘石肤术’是土系魔法中的典型防御魔法，如果我们以炼金阵的方式将其直接画在皮肤上，再设置一个启动炼金阵，维持它的最低精神力消耗，在需要的时候心念一动，就能直接获得‘石肤术’效果。这是我的方案二！” 大厅里顿时响起抑制不住的议论声，马丁这一次没有继续讲他的方案三，而是在等待议论结束。赵无忧的魂海激烈起伏——这是“开关”！与阿罗卡教给他的灵魂秘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在魔法师身上绘制炼金阵……赵无忧觉得这条路的两侧似乎都是深渊。 “普林格尔魔导师，”有人直接向台上的马丁出声询问，“您是打算把人当作炼金术的载体吗？” “嗡！”大厅里仿佛揭开刚煮沸的滚水锅，这个问题实际上是想问的马丁，他是否要踏足人体炼金术这一禁忌领域？魔法师不是疯子，哪怕是希望转化为巫妖的亡灵法师，研究的也只是如何把自己风干后不腐烂；把自己切片后丢进锅里煎炒烹炸！……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技术范畴！前者有职业特殊性影响，而且连普通人都能接受，毕竟谁也不想自己死后变成蛆虫的大餐，而后者是变态！ “我知道各位在担心什么，”台上的马丁很从容，“人体炼金涉及到对血肉和骨骼的直接改造，但我的理论只是在皮肤上绘制炼金阵纹，就像是纹身，或者是巫医绘制在身上的‘灵纹’。” 大厅里的议论声逐渐小了下去。赵无忧想的却是，如果能在身体上绘制具有防御特性的符文阵，岂不是效果更好！而且他有“骨质增生术”，甚至可以在身体表面一层一层不断叠加！想到这，他的身体略微颤抖，但很快就又控制下来。 马丁用一头绘制有“石肤-炼金阵”的厚皮猪证实了他的理论，一发来自自愿者的大魔法师级“火箭术”没给那头厚皮猪带来一点伤害。随后他直接公布了这种炼金阵的图样，供所有人课后自行验证。 “接下来是我的方案三——灵魂炼金术！”马丁的语气第一次有了变化，“她目前还是只一种推理中的理论。既然我们的魂海能够凝聚‘符文’，那为什么不能直接用精神力在魂海中勾勒出炼金阵呢？它同样能做到随心而发，也没有触及到任何禁忌领域。” 这一次大厅陷入了沉寂，有些东西一旦点透就不再是阻碍，下面的魔法师们反应很快：“将这种炼金阵固化在魂海里是否会占据魂海空间？” 会！ 赵无忧在心里给出了答案。二傻就这个问题和赵无忧讨论过。而且炼金阵达不到符文对规则的浓缩程度，往往“很占地方”！ 马丁也给出了相同的答案：“天下没有白捡的馅儿饼，想要有收获，必然就有付出。” “那为何不直接选择拥有防御效果的符文？” 赵无忧注意到旁边的魔导师和台上的马丁露出了相同的笑容：“符文激活都有固定的时间，我们不管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那是造物主的领域。但炼金阵不同，它是魔法师创造出来的！或许现在各方面都比不上符文，但是，将来呢！” 将来呢！ 最后三个字仿佛给大厅里的所有人打了一针鸡血，这是协会历史留给魔法师们的最大财富——不断开拓进取的自信！从零星到一片、再到整个大厅逐渐响起热烈的掌声。赵无忧也被这样的情绪点燃。不过他却在想那个叫柯林斯顿的男人，他曾经偷偷溜进这个领域，但却未留下任何只言片语。也许是时间过于久远，也可能是他还活着…… 之后课堂变成了台上与台下的问答，思维的碰撞快速完善着马丁的理论，并开始朝不同的方向拓展。赵无忧适时提出一问：“普林格尔魔导师，立体炼金阵是不是在您的理论中更具优势呢？” 大厅里短暂的一愣，然后立刻掀起比之前更大的议论声。台上的马丁用手压了压，大厅里迅速安静了下来：“老实说我的猜想是在前几天才有了完备的思路，还没有推论到立体炼金的地步，但我们不妨现在来试一试。” “立体炼金阵毫无疑问比普通的炼金阵功能更强大，但也更复杂，假设我们已经将其固化到魂海，它毫无疑问更具优势。那么我们就必须解决固化难度和‘体积’的问题。固化难度可以通过水磨功夫或者提高精神力操控能力来削减，‘体积’问题却比普通炼金阵更加严峻。”马丁说到这又重新望向赵无忧，“既然你提出这个问题，就应该有思考过，可以给大家说说吗？” 赵无忧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发言，情绪有些激动，脸也被涨得通红，但到底是经历过生死，他成功稳住！ 略微整理措辞后他说道：“既然炼金阵一时半会儿小不了，那为什么不把它往大了造呢？”台上的马丁闻言陷入沉思，赵无忧立刻又补充道，“大到能将魂海中所有的符文都纳入其中。”台上的马丁立刻从沉思中惊醒，两眼因精神力剧烈波动而绽放出肉眼可见的雷光。下一瞬，强大的灵压直接从讲台上爆开。 “我#！” 坐在赵无忧身侧的魔导师爆了句粗口，他闪身来到第一排座位前，一道精神力屏障将马丁在内的讲台整个包裹起来。两道精神力在空中无形碰撞。逸散的余波把前几排震倒一片。赵无忧和周围其他几位魔法师位于魔导师身后，却恰好得以幸免。那挡在所有人身前的魔导师身形一颤，又是一道屏障将讲台包裹。趁着这空档他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句：“这疯子要突破传奇！” 此刻大厅的其他位置已有几道身影先后跃出，一道又一道的精神力屏障相互叠加。此刻讲台上的马丁.普林格尔周身布满电芒，不时有电蛇激射在屏障上，没两下就接连击碎几层屏障。好几位魔导师身形同时一颤，但立刻又叠加上几层新的屏障，如是往复。一些佩戴金质徽章的大魔法师站起来想下去帮忙，被那位脾气暴躁的魔导师回头吼了一句：“老实呆着！你们顶个屁用！” …… 赵无忧这才发现这位魔导师的双眼也因为躁动的精神力而散发着肉眼可见的光芒。这光凝而不散，只在眼眶附近打转，甚是神奇。一道白色的丽影突兀的出现在屏障外，语气平和的说了声：“交给我。”几位一直维持着精神力屏障的魔导师顿时松了口气，好几位不顾形象的直接坐在了地上。 马丁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电人，一百多枚符文在他身边具现，但却被一个刻有繁复铭纹的正20面体锁在其内。再外面就是一层新的屏障。若说之前的魔导师们弄出来的屏障是肥皂泡泡，现在这个就是玻璃罩。肉眼可见的安全！ 那道白色身影在玻璃罩前信步闲庭，像参观稀有魔兽似的围着玻璃罩转了一圈，最后在那位脾气暴躁的魔导师身边站定：“马丁不是才魔导师么？怎么直接越级晋升传奇了？” 赵无忧突然感到一双眼睛毫不顾忌的落在自己身上。目光中的审视极具分量，让他兴不起半点抬头回视的勇气。刻意收起的灵压让他觉得自己仿佛一只正被窥视蚂蚁。他的一切秘密似乎都在对方的目光中无处隐匿。赵无忧怕的要死，好在那目光似乎只停留了一瞬便被收回。而人类看不透蚂蚁的思绪，这是属于灵魂的骄傲。 “普林格尔先生正在越级晋升至传奇境界！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为了弥补大家的课时损失，大家可以在这观摩到中午再离开。”所有人都向这位白袍女子行礼，少部分后知后觉的也在成片的麦穗里倒下。 传奇之所以是传奇，那是因为每一位传奇都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观摩他人成为传奇虽然不会让自己的传奇之路变得好走，但至少会让心中的无知和畏惧少上一些。而有少部分人已经开始关注起这一幕的始作俑者，是他的一个问题给了马丁踏入传奇领域的灵感。这个男人在今天造就了一个传奇！ 赵无忧此刻却目不转睛的盯着马丁周围具象出来的正20面体。这与他的冥想图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不知为何他的冥想图上全是单一的“中国结”结构，而马丁的正20面体上却布满纹路迥异的图案！ 第58章 遇见鱼和光明 柯林斯顿到底想表达些什么？是我现在的实力不够格接触，还是他透露的信息已经足够明显，只是二傻和我都没有发现？ 直到中午白袍女子宣布“下课”，赵无忧都没能找到那位奇男子的思路。离开大厅的路上，不断有魔法师向赵无忧点头致意，其中不乏大魔法师，甚至魔导师。对于能够在课堂上提出真知灼见，致使一位魔导师直接晋级传奇的赵无忧，所有人都抱着交好的心态，就像赵无忧之前千方百计想认识他们一样。 人是以群分的动物。想“加群”就得拥有和群里人相同的特质。赵无忧刚才提出问题的根本原因也在于此。他必须有所表现以便同类们能够看到他，进而邀请他进入他们的圈子。 算起来这是他第二次遇到有人在课堂上晋级。赵无忧心里自得了一下。第一次是学徒晋级魔法师，这一次是魔导师晋级传奇，下一次岂不是要突破天际？ 不知道巴力在卡罗尔城过得怎么样？希望他一切都好，下次遇到他一定会吓他一大跳！ “嗨，撒旦！” 一道温和的声音突然打断了赵无忧的思绪。 尼尔森！ 赵无忧魂海里浮现起一个身穿白色棉衣的男子。他寻声看去，尼尔森恰好跨步来到他的身侧，似乎也刚从授课大厅里出来。 “您刚才也在？”赵无忧本能的用上了敬语。遇到尼尔森之后他琢磨过和此人相处的每一个细节。看不透！但他能感觉到，这个人的心安静得如一池湖水，深不见底。 尼尔森点点头：“不需要这么客气，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然后他突然开玩笑道：“在明天的课堂上记得也要提出一些高质量问题，传奇我不敢奢望，至少来个魔导师你看怎么样？”赵无忧满脸尴尬。这语气……跟菜市场买菜似的，5毛！可以再便宜点吗？赵无忧不知道该怎么接。旁边走过的魔法师听到尼尔森的话，都露出善意的微笑。赵无忧连忙点头回礼。 “一起？”尼尔森向赵无忧发出邀请。赵无忧欣然同意，现在是午饭时间，“一起”当然是吃午饭！两人出了魔法师塔，在广场外围的街区找到那家聚会定点的冰与火酒馆。 刚走进门，就有不少人朝尼尔森打招呼，尼尔森谦和的一一回应，他几乎能叫出每一个人的名字，显然是这里的熟客。他们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好。服务生走到尼尔森身侧：“帕迪先生，您预订的雪原白鱼已经到货，中午要尝尝吗？”尼尔森明显眼睛一亮：“就这个，”他向赵无忧探了探身，“一人一份？”赵无忧正愁没有菜单点餐，客随主便的就同意了。 趁着上菜的空档，赵无忧向尼尔森问出了一个好奇很久的问题：“尼尔森，为什么你会选择‘魔法也是一种信仰’这样的课题呢？”尼尔森没有直接回答，他笑着反问了赵无忧一个问题：“你认为魔法是什么？” ……这让我怎么回答？ 赵无忧尝试从不同的角度去阐述，都不得其法，但他也不认为“魔法是一种信仰”。沉默很长一段时间后，赵无忧摇了摇头。尼尔森却点了点头。 ?! “这个问题我也给不出正确答案。”尼尔森温和的笑道，“所以我预约了后天的课程，每次都约。” 又挖坑埋我……听了那么多次你都没明……你不认可那位传奇法师的观点，那为什么还每次都约？！ “但这并不妨碍我去探索她的某些特质。” “在众神纪元，神灵靠传教获取信仰壮大己身。信仰是信众信念的汇聚。魔法师日夜冥想，壮大的不也是自己的信念吗？” 好像有点那么个意思。赵无忧依然不动声色，只是专注的听着，面无表情才是一个骷髅的本色。尼尔森的来历不明，接触他的动机不明。在没有彻底搞清楚对方想干什么之前，赵无忧不打算表露任何心迹。二叔曾经教育过他，对陌生人，你假装先信五分，留五分在嘴里嚼着，日子长了就嚼出味道来了。 “经过我这些年对光明魔法的研究，我发现一些有趣的现象。”尼尔森一直温和的脸上露出一些兴奋。可这个时候服务生走了过来：“帕迪先生，你们的餐点已经准备就绪，是现在就上菜吗？” “上吧，我们边吃边聊。” 服务生很快推着餐车回来。餐车上有两个用金属盖子盖住的餐盘。难怪连一点儿香味都没闻到。服务生非常小心的将餐盘放在两人身前的桌面上，顺手揭开盖子：“请慢用。”尼尔森点头致意，招呼赵无忧赶快试试。赵无忧的眼睛已经被盘子里的东西牢牢钩住。 餐盘是带有颗粒的黄色，盘子上方从上到下有一片从蓝到白过渡的酱汁。这样的搭配立刻就把赵无忧的视觉迁移到碧海黄沙的海岸风光上。沙滩上和浪花里点缀着几个海星和贝壳。一条“活生生”的银亮海鱼挺尸在沙滩上——这就是尼尔森催促赵无忧下嘴的雪原白鱼。大兄弟……雪原白鱼怎么听也是雪原上出产的内陆鱼，这条海鱼算怎么回事？ 他将疑惑的眼神投递到对面，可从对面回赠过来的依然是“你是客人你先请！” …… 原本有心看看尼尔森怎么吃这道菜的赵无忧只能把心一横，凭空拿出了一双筷子：“我习惯用这样的餐具。”尼尔森的目光变得有些探究。 赵无忧先用筷子戳了戳鱼背。软的！感受不到丝毫热度……难道真是冷吃？他轻轻戳破鱼皮，一股热气突然从破口处升腾起来。浓烈的鱼肉鲜香钻入他的鼻腔，直冲脑门。这……里面竟然是热的！鱼皮没破之前明明感受不到任何温度。赵无忧顿时多了一些迫不及待。 你到底会是个什么滋味！ 他夹起一筷蒜瓣肉，纯白如玉，又在鼻子下闻了闻，最后才送进嘴里。 嫩，弹，韧！ 每一次咀嚼都能得到有力的抵抗，鱼肉的甜在反复的压榨中不断合着唾液渗出，滋润着一直不安分的舌头。舌头这次没有忘记老大哥，将口中孕育到极致的甜香不断送入鼻腔，连眼睛都有些眼热。两道白烟缓缓从赵无忧的鼻孔里淌出。看得对面的尼尔森一愣一愣的。对第二口的渴望来得很快，赵无忧只得不情愿的将第一口咽下。 “尝尝这酱汁。”尼尔森适时提醒。 赵无忧夹起第二块鱼肉，依言在蓝色的酱汁蜻蜓点水般的点了点。他还有些留恋单纯的鱼肉鲜美。只是在这一筷送入嘴后，他的下一筷伸得更快。鱼肉轻松地在蓝色酱汁里打了个滚儿，又在白色这边流连了一番。入口微酸，但给人以极致的清爽。白色酱汁里有一些之前没有发现的细小颗粒。入口后在嘴里迅速炸开，将上一口残留的味道全部清除。此刻鱼肉重新登场，又是一番鲜香四溢的美妙之旅～～ 尼尔森看赵无忧吃得这么香，也忍不住动起了刀叉：“这些点缀也能吃的。”赵无忧夹起一个海星，大小刚好一口。入口时没什么香气，嚼下去满口都是脆，浓烈的鱼香沿着齿缝再次袭来，这竟也是鱼肉做的！软嫩的鱼肉颗粒像是怕痒的小妖精，在嘴里蹦跶得欢实。 美不胜收！ 赵无忧突然之间有些舍不得下口。这盘鱼的价格他想都不敢现在想，怕破坏了此时的用餐心情。以前日子过得糙的时候，哪还想得到世间还有如此美味。能闻到一回肉味儿就算不错了。他瞄了一眼对面的尼尔森。有钱真好！有个有钱的朋友更好！真希望我们最终能成为朋友！ 时间不仅不等人，也不等美食。一盘鱼肉连同酱汁被赵无忧吃得干干净净。当着尼尔森的面，他没有做出舔盘子这种有失体面的动作。但他精准的计算了每一块鱼肉应该蘸的酱料。 尼尔森优雅的放下抹嘴的餐巾，他的盘子同样没有一点剩余。服务生立刻过来收走餐盘，并送上餐后饮料。他没有以“味道怎么样”来重新打开话题：“离聚会开始还有一些时间，我们可以接着刚才的话题……”赵无忧却打断了他：“为什么会选我加入？” “啊哈，我一直在等待你问出这个问题！”尼尔森似乎也松了一口气。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尼尔森第一次看到赵无忧是在几天前的图书馆。他当时就有一种念头突然通达的感受，非常玄妙！平常人或许会觉得这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或者“眼缘”。但尼尔森心中却有另一个答案——光明。 那个人一定和他一样心有光明！ 尼尔森有一种终于找到同类的感动。后面几天他也都在图书馆，多次想上去搭讪，都苦于赵无忧不是在埋头苦读，就是在找其他人搭讪……直到赵无忧把《大陆已知符文简介》翻到光明系的那一页。 尼尔森苦修不成体系的野路子光明魔法，走过了很多断头路。又不想被神圣教廷的那一套忽悠。虽然后来得知赵无忧是一个亡灵法师，但他依然义无反顾的想和赵无忧成为朋友。 但“想”是一回事，值不值得交是另一回事。 第59章 魔法与性格 每个人心里都有把尺子，从不同角度衡量着事与物的长与短。 学习光明系魔法但又不加入神圣教廷，在很多人眼里是个异类。尼尔森的朋友一直很少。以他的个人修养和外貌，不是他交不到朋友，而是不想。魔法师的成长离不开交流和思维碰撞，但同时更离不开日复一日的魔法研究。在断头路上反复碰壁的尼尔森深切的明白，与其把时间浪费在一些无谓的人身上，不如回家多做两个魔法实验。 “我能从你身上感觉到光明！所以就有了认识你的打算。” 赵无忧心中一紧，脸上却不动声色。连一个大魔法师都能看出他的异样，今天课堂上的那个白袍女子呢？赵无忧有点坐不住了。尼尔森突如其来的直接让赵无忧准备的“九曲十八弯”一下子没了用武之地。他有心想问问对方是怎么看出来的，但又马上在心里权衡起这个问题的得失。他的心乱了，再也不像之前那般圆转自如。 “希望不会让你感觉唐突。”尼尔森说完便满含期待的望向赵无忧。 “不会，我很荣幸，很高兴能认识你！”赵无忧接的很快，但他立马回过味儿来，这种官方客套完全是在和土豪朋友拉开距离！“你一个大魔法师主动折节下交，让我一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自处。”他找到一点感觉了，但还不够。对面的尼尔森刚要谦虚，还在找话说的赵无忧冷不丁的漏出一句：“你是怎么在我身上感觉到光明的？” ……要糟，这不是变相承认了什么吗！？ 尼尔森果然眼前一亮，立刻收起还没送上的谦虚：“这是一种天赋，我也是第一次在神圣教廷之外的人身上感受到这一点。” 天赋？那就是说并不是实力强的人就能做得到的咯。赵无忧默默松了口气。 “天生的？” “也不算。” ……和你聊天真要这样“荡气回肠”吗？我的“九曲十八弯”呢！ “这算是我在无数个断头路上炼出来的一种近乎天赋的直觉，很准的。” “我一个亡灵法师，你在我身上看到了光明……” 尼尔森脸上一黑：“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他顿了顿，“我以前也没有和带给我这种感受的人交流过，我不太喜欢他们。”他点了点自己太阳穴，“你在魔法师天赋测定时没有检测出光明系方面的特长吗？” “亡灵系，特等！”赵无忧心里笑翻，能测出来才有鬼。 尼尔森彻底愣住。特等天赋有多难得他自己最清楚。当初神圣教廷为了他，出动了一名大神官亲自上门说情。要不是他家还有点根底，说不定现在都跟神圣教廷一起去了。 来参加聚会的魔法师终于有人进场，酒馆里也布置好了聚会用到的餐点和低度酒。尼尔森告了声罪，起身迎向来人。后面陆续有人进门，差不多都是掐着点来的。尼尔森一边招呼新来的客人，一边和已经进门的几人谈笑，仿佛天生就适应这样的场合。客人们也相互打着招呼，有人注意到坐在窗边的赵无忧，目露好奇，却没人主动过来攀谈。熟悉这家酒馆的人都知道，那张桌子是尼尔森的专座，平常只有客满时才会安排客人。 聚会正是开始，尼尔森招呼赵无忧过去，并将他介绍给其他人。当听到赵无忧是亡灵法师，有人站的位置却稍稍远了些；有人露出了比僵尸还僵硬的脸；有人表现得很平淡。 连一般的魔法师都不待见亡灵法师吗？ 尼尔森的脸上逐渐失去了谦和，白皙的脸上开始泛红。众人这才发现刚才的表现，火候过了，但想要弥补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一位身穿水蓝色魔法袍的女子突然开口道：“你是那个让马丁在课堂上晋级传奇的人？” ！ 我刚在江湖上留下的事迹你怎么知道的？我在课堂上可没有留下名号！ 赵无忧看了眼尼尔森，冲她点了点头。如果没记错这位魔法师的名字应该是佩欣丝.帕特莫尔，水系大魔法师。 消息灵通的人立刻换了副眼神，不知道的连忙灵魂传音打听。气氛被这个问题一下子稳住，并很快重新热烈起来。赵无忧在旁边安静的听着，并不怎么插言。 话题逐渐聊到魔法师的性格与他们擅长魔法之间的关系。 一部分人认为是性格影响了擅长的魔法系别；另一部分人说是魔法影响了魔法师的性格。 赵无忧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交流会，第一次看到以智慧与学识着称的魔法师吵架撸袖子。觉得真是别开生面！他们在言语中表露出多次参加聚会的丰富经历，彼此之间更对对方的家谱如数家珍。刚开始他们还碍于赵无忧这个陌生人有些端着，但一到数家谱环节就谁也不顾上谁了，谁家哪一代有多少私生子都门儿清！作为聚会举办者的尼尔森没有丝毫劝架的意图。反而偷偷询问赵无忧的看法。 对于这个类似先走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赵无忧的确有一番自己的见解。西游记中，天蓬元帅是投到猪胎才变成的猪八戒，说明变化是打娘胎里开始的。一头猪如果突然在你面前变身成了猪八戒，那一定是猪八戒事先现出了原形。所以赵无忧倾向于性格影响魔法师系别的说法。 尼尔森问得再小声，在场哪一个听不见？撸袖子往对方脸上喷口水的两方代表立刻便没了声儿。无论待不待见亡灵法师，在知道赵无忧的壮举后，他们都对他的看法抱有一些期待。 可听到赵无忧偏向性格影响魔法系别的观点后，一方怒目，另一方则是赞赏。怒目一方刚要出言炮轰。尼尔森却又抛出一个问题：“有没有切实可行的方法来证明？” 赵无忧想了想说道：“找一群红色的鸟和一群绿色的鸟，各分成三群，红1和红2相互繁殖，绿1和绿2相互繁殖，红3和绿3相互繁殖，最终孵出来的小鸟你猜各是什么颜色？”尼尔森最先投来惊讶的目光，赵无忧却继续说道，“然后你再养另一群红色的鸟和绿色的鸟，养到它们寿命终止，你看它们之中羽毛变色的会有多少？” 其他魔法师也很快醒悟过来。性格比之颜色自然不恰当，但它说明的问题不在于此。怒目和赞赏都变成了欣赏。再愚蠢的魔法师也偶有惊人之语，但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深刻的见解，那就只能说明此人对魔法有着非同一般的认识。 之后交流会又进行了一段时间，气氛和睦不少。结束时吵得最凶的两位互约时间再战，声称下次一定要比比谁先数到对方家谱的第九代。 赵无忧最后告辞离开，独自走向再外面的一个街区。路上的风雪比起早上小了不少，行人却比平常多了很多，但每个人都显得很匆忙，似乎要把早上耽搁的时间都补回来，也或者是为了接下来可能出现的糟糕天气做准备。雪原上下雪，从来不是一天两天。 回到租住的屋子，有点早，要在平时他一定还在图书馆或者任务大厅待着。现在这时间点，不长不短的，也绝了再回魔法师协会高塔的打算。路上他一直都在琢磨聚会上的话题。他的天赋是亡灵系特等，是他亡灵的身份决定了他的天赋，还是他的性格？如果是前者，那性格影响天赋的论点就站不住脚；如果是后者，那他性格中的什么特质让他的天赋偏向了亡灵系呢？ 霜喜哀伤性格忧郁，火喜高兴性格开朗，亡灵=死气沉沉？我也不是那样的人啊。少年人的喜怒哀乐，我哪点缺了……顶多算个生不了孩子的变态，但我心态很好，不至于和死气沉沉联系在一起吧。骷髅法师中都还有丢火球贼溜的呢！人死了能开朗成这样？不应该全搓寒冰箭吗？ 想不明白！ 打洞，将二傻顺带着大傻招了出来，按照惯例将一天的经历分享给他们，请他们给予意见，查找出自己不曾注意到的细节，方便总结每日所得。 二傻听完赵无忧的陈述沉默了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现在真是能人辈出的时代，当初我的推论只是确认了这条传奇之路的可能性，以我的见识，离最终成功至少还隔着十个大魔导师的距离。” “没想到这位魔导师竟然能一举越级踏入传奇！” “时代真的不同了啊！你坚持出来的想法是对的。空守着宝藏而不能发挥它真正的作用才是最大的贫穷。” 赵无忧又抛出了今天下午的话题。二傻想了会儿说道：“人是情绪非常复杂的生物，先天的性格固然存在，但后天的影响同样不可小觑。平时温婉如水，施展起魔法来‘暴跳如雷’的女性法师并不罕见。” “而真正影响魔法天赋系别的，灵魂和身体差不多各占一半！” “你听过火灵之体、凤凰之魂吗？” 第60章 测不出来的天赋 “造物主创造出智慧生物却不给他们统一的天赋，一些得天独厚的体质和灵体被她吝啬的用来随机。获得这些天赋的智慧生物能够在某一领域比常人更快、更容易取得非凡的成就。‘火灵之体’和‘凤凰之魂’便是火系天赋中的佼佼者。” “主人你本就是亡灵，亡灵系天赋出众无可厚非。而那些火球耍得好的骷髅法师往往是受灵魂天赋影响。” “现在回头来看你们讨论的那个话题。单看后面部分，‘魔法会影响性格’，虽然百分百的说一定，但这现象的确普遍存在；再看前面部分，‘性格会影响魔法天赋’，它也没错！但，将他们放在一起讨论，二取其一，就会发现这个命题把对魔法天赋的影响因素局限在了性格上，而性格只是灵魂的外在表现之一。因此话题本身就存在问题。” 赵无忧仔细琢磨其中的道理，心悦诚服的向二傻拱手一礼。 “红鸟与绿鸟的例子也有问题。作为魔法师，我们有太多的手段将一只鸟改造成其他东西并让它将新的特征遗传给后裔。蛋和鸟的问题依然会循环下去！” 赵无忧再次拱手。想到自己在一个错误的命题上提出一个错误的方案还沾沾自喜，赵无忧有些脸红。二傻不愧是曾今站到过山巅的人！眼界和思虑问题的方法都不是他这样还在登山之人可比。 “拥有特殊天赋的人多吗？”赵无忧突然对那些造物主手下的幸运儿来了兴趣。 大傻咧嘴笑道：“其实不少，被我砸成零碎的一双手都数不过来了。” …… 被你杀死的，能是简单角色！ 赵无忧结束了和两傻的对话回到地面开始冥想，晚餐依然是按人头收费的套餐。一夜再无他话。 第二天早上的风雪果然更加厉害。连躲在那条避风小巷里卖早餐的摊主都没有出摊。地上的积雪已经没过膝盖。赵无忧的身体太轻，他给自己施展了一发重力术，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魔法师协会，在一楼环形市场买了点干粮果腹。 尼尔森的课依然是满座。赵无忧本以为这近似神圣教廷发展信众的标题会劝退大多数崇尚魔法的魔法师。可现实很好的给他上了一课，标题不好可以拿相貌来凑——来听课的绝大多数都是女性魔法师……事后赵无忧了解到，并不是男性魔法师不想来，而是他们根本抢不到座！据说有不少近战职业公会的女职业者为了见尼尔森一次，硬生生以“低微”的魔法天赋成就了魔法学徒！意志之坚可见一般。 尼尔森在课堂上将自己的观点通过温和的声音娓娓道来，大多都与赵无忧在昨天的午饭前交流过。不过他提及在某一领域走到极致会给魔法师带来一些近似天赋能力的现象，在昨天则是浅尝则止，刚好被那条鱼打断了。尼尔森详细讲述了自己获得天赋直觉的经历——被断头路反复折磨却依然不放弃心中的光明，和自己较劲、和这个世界较劲，最终在一条断头路的尽头获得了这看似非常鸡肋的能力。他称自己并没有把这个能力诞生的根本原因研究透彻，目前仅有一个粗浅的答案——对魔法的热爱，对光明的信仰。 爱到极致便是信仰！ 赵无忧觉得尼尔森理念和梅斯菲尔德的“信念”学说很类似。像是其进阶版！ 总的来说尼尔森的干货没有还在晋级的马丁多，但不失为一道风味小品。 课后赵无忧没来得及跟尼尔森打招呼，便看到他被一群疯狂女魔法师围住……那浪涛～那热潮～羡慕得赵无忧不行。说起来赵无忧一直声称要为老赵家传宗接代，但为啥看到这些女魔法师却没有诞生出一点二叔曾今提过的“念想”呢？水滴又不是硬不起来？娃现在虽然生不出来，但提前练练兵的想法都提不起吗？ 血气方刚，血气方刚，看来自己还是得尽快把血肉补回来才行。不然哪天血气真方刚了，精神头儿却没了！ 要不要找个女妖精…… 不行、不行！ 反正你现在又没什么损失！ 不行、不行！ 你难道真不怕以后…… 我不怕！ 有个词叫“食髓知味”，只要…… 我不要！ 唐长老快救命，这邪念怎么如此难缠，一旦提起便如附骨之蛆，怎么也摆脱不了。南无阿弥陀佛！ 等等，小小赵你怎么起来了，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哎，祖宗！我不骂你，赶快停下，要露馅儿了！ 赵无忧为了能和站在尼尔森旁边不出戏，特意没穿平时的狗熊装，而是穿上了魔法师协会内部特供的魔法师袍。向协会捐赠1个金币善款才拿到手的。把赵无忧心疼得不行。可穿上它之后赵无忧立刻就感觉到自己在回本了，以前搭讪每每失败的他在这之后终于有了收获！ 唯一不足的是，这件魔法袍很薄，虽然穿上它在高塔内部冬暖夏凉——魔法师塔内有专门针对袍子的控温魔法，出了协会大门依旧冻成狗。 眼看马上就要控制不住小小赵的崛起，赵无忧强行使出分魂冥想法，断开了所有杂念。 世界终于清净！ 赵无忧清醒过来时下午都过了一半。尼尔森拿了一张卷轴在旁边琢磨着什么，见他醒来连忙招呼道：“醒了！” “不好意思，本来想给你打声招呼就离开，没想到你那么受欢迎，等着无聊索性把今天的功课先做了。” 尼尔森破天慌的脸上一红，但很快就恢复过来。他将手中的卷轴展开着推向赵无忧：“协会在今天开放了魔法师级别的光明和神圣系的魔法。” ！！ “那这是？”赵无忧接过卷轴，目光快速扫过。 编号：0001 名称：照明术（光明系） 效果：一定时间内提供亮度适中的光照 咒语：莱特 手势：^_?☆ 拥有相同效果的符文：烛光 “照明术的魔法卷轴！”赵无忧一把合上，看向尼尔森，目露探究。这东西协会说过是有偿开放。这张还印着协会印记的卷轴显然是才从协会换来的。说起来尼尔森连光明系最基础的魔法都没有就能晋升到大魔法师，真是个努力的天才！ “你试试看施放它。” “试？我刚才第一次见到它。”口上虽这么说，但不知怎么的，赵无忧的确有种“能成功”的错觉。 尼尔森拿过卷轴，展开，再次推到赵无忧面前：“那你赶紧再多见几次。” …… 赵无忧也不再推迟，看了卷轴足足一柱香的时间。边看边比划起它的手势，突然福至心灵的： “莱特！” 随着这句充满古典腔调的通用语，一个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圆球出现在赵无忧食指尖，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区域。赵无忧被突然亮起的手指惊得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真成功了！ “我就知道你能成功！”尼尔森脸上全是兴奋。 赵无忧则有些不敢相信。 我明明没有光明系的天赋特长！ 是那些符文，还是那座白山？ 无论是哪种似乎暂时都确定不了！ 但总归是件好事，照这个速度，他赵无忧以光明系魔法师的身份在外行走的日子指日可待！ “这就很奇怪了啊，你能看出来，连光明系魔法似乎也认可我。为什么我当初没有测定出光明系的特长呢？”赵无忧释放着烟雾弹。在这个世界，有些秘密绝不能分享，因为哪怕只是在脑子里过一过都有可能被掏了去。对这位新朋友，赵无忧在心里默默说了声抱歉。 “这倒是，要不你再去测测，因为某种变故而突然激活某种天赋的情况虽然少见，但不是没有。” 赵无忧也有心看看自己的“症状”是不是有了“表症”。他熟门熟路的走完测定流程，在出口时拿到了测定报告： 魔法天赋：亡灵系，特等！！！ 没了。 尼尔森拿着赵无忧的测定报告一阵无言，思虑良久之后他突然对赵无忧说道：“除非你的天赋不被测定仪认可或者是超出了测定仪的测定范围。” 超出测定范围？赵无忧自然而然的想到昨晚二傻说的特殊天赋。但这东西也能后天改的吗？他想了想对尼尔森说道：“不管是哪一种，我想这件事就到这里为止。我现在孤身一人在外，经不起折腾。” 尼尔森却因这句话想了很多，古典的通用语发音、住非常便宜出租屋、三餐都吃廉价的人头餐、拥有空间装备、姓氏保密……这能说明很多问题，但他什么也没问，最终点点头道：“这样也好，以后别人以为你是亡灵系，你反手一发光明十字斩；别人以为你是光明系，你顺手一个衰老诅咒。想想都为你的敌人感到刺激！”你能想象一个心向光明的人脸上露出阴戳戳的表情吗？初次见面的时候，赵无忧一度以为尼尔森的温和脸是面瘫所致…… “对了，协会针对这些新开放的魔法开展了一场活动——魔法改造，所有在协会登记在册的魔法师都可以参加，然后由所有魔法师投票选出最具创意的十个改造方案，前三名奖励分别是三二一枚光明系符文。” “按人算还是按方案算？” “当然是按方案算！”尼尔森领会了赵无忧的意思，“你难道有心包揽前三名？” 第61章 魔法的本质(上) “没有，就是问问。”这倒是为自己的光明符文找到了见光的出路，“具体细则哪里可以看到？” “你真有兴趣！” “当然，我现在就差符文晋级大魔法师！” 尼尔森闻言惊醒：“你难道打算成为光明系大魔法师？” “有什么问题吗？”赵无忧觉察出尼尔森的语气中似乎有些异样。 “你家里人……不好意思我不是打探你的隐秘，难道没有给你说过激荡起精神力潮汐时，精神力会受到符文属性而影响发生蜕变吗？” ？？ 我在这世界哪来的家里人！赵无忧莫名的想到了大傻二傻、大黄二黑，秘境里的“小姐姐们”、女王，以及烟斗镇的镇长：走得匆忙，没来的及！”但他觉得“家人”这个话题太重，不想提及。 听着赵无忧平淡的语气，尼尔森没有在这上面纠缠：“符文搭配之所以重要，不仅是因为它能给魔法师带来战力上的成倍增长，还在于每次晋级给精神力潮汐带来的改造。” “就像是用一根棒棒糖在一杯水里搅拌，如果棒棒糖是水果味的，那么搅拌过的水就会带上水果味。以后施展水果味的魔法自然就事半功倍。” 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赵无忧对尼尔森欠了欠身表示承情。可他心里却难以平静，女王嘱咐他要能连续激荡起三魂七魄里的精神力潮汐时，才去尝试晋升大魔法师。到时候这三魂七魄的精神力属性是各论各的，还是一起算？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在他的魂海里撒泼打滚，赖着不走。但当着尼尔森的面他不好过多纠结：“这并不妨碍我索取光明系符文，哪怕我最后选择成为亡灵系大魔法师，我也可以用它们换取亡灵系的符文。而且我也很想看看这么多人一起会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赵无忧说到最后两眼都是金光。 尼尔森这下知道他下了决心：“你午饭都还没吃，走走走，先吃点东西。” “没关系，现在都饿过了，一会儿晚饭一次解决。哎！你一个万千少女心中的男神和我一个芳华正茂的少年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我请你！” “那赶紧的~吃什么？” “细则在楼下任务大厅就能看到，咱们就在一楼环形市场找点吃的好了。” 半小时后赵无忧和尼尔森一人一个“豪华传奇馅饼”边啃边来到二楼的任务大厅。据说协会传奇法师都曾光顾过这家馅饼店。得感谢今天的天气，他们去的时候人极少，没等多久就轮到了他们。 赵无忧一口咬了个弯弯，两口咬了个尖尖，三口……前两口还没吞下。面皮焦黄锁麦香，馅肉鲜辣有分量。两人心满意足的嚼着。 任务墙上单独隔出一块区域用来公示这个活动的详细规则。赵无忧一目十行，总结下来要点差不多是这样： 只能选择这次开放的光明与神圣系魔法进行改造。（全都要钱） 改造方法与形式不限。 本月最后一天截止并进入投票环节。（还有两周多点） 每座魔法师塔先选出本地前十名，之后纳入大陆总榜单，公示一个月供全大陆魔法师投票评选出大陆前十名。 本地前三名随机奖励三、二、一枚白银或青铜级别的光明符文，另外分别奖励1000、500、200金币。四到十名奖励100到10金币不等。 大陆前十名奖励随机传奇级别的光明系符文，另外还有大量的金币和稀有魔法装备奖励。 “怎么多出个大陆前十的评选！？”尼尔森惊讶道。 “之前没有？ “没有。” “管他呢，有传奇符文拿不是更好吗？” “你可真有朝气！” ！ 这话怎么听着怎么想是在骂人呢？ “这可不像你说的话。” “撒旦，你知道全大陆有多少魔法师塔吗？”赵无忧本能的觉得尼尔森又在挖坑等他跳。 “把话缕直了说！” “我也不知道，”果然还是这配方…… “但我知道图克提亚东南西北四方最边缘的十万人口级城市都有魔法师塔存在，你现在所在的就是最北的一座。” 脑补着希拉当初在小石屋展开的地图画卷，那上面着有名字的十万级城市密密麻麻，全都插满倾斜的竹签……头皮发麻！但他嘴上却不想认输：“梦想还是要有的！哪怕最终实现不了，有她拉一把也能比现在要走得更远些。” 尼尔森顿时对赵无忧惊为天人，连欺骗自己都能说得如此脱俗，而且细想起来好像还很有道理的样子。尼尔森出生在魔法世家，消息灵通。他悲观的原因主要是：大陆妖孽何其多！ 在魔法师协会励精图治的几百年里，资质极佳的美玉良才如地里的麦子，年复一年的播种，一茬又一茬的冒出来。魔法师协会因此打下了极其深厚的根底。可以说，要不是战士公会、刺客联盟等几个大势力醒悟的早，拼了死力气追赶魔法师协会的脚步，它们早就成为历史教科书里的反面教材了。还别说，当这些大势力回顾历史的时候，发现这几百年的发展速度顶得上过去的两千年！ 在这样一个魔法师协会里去争前十，魔n代的尼尔森想都不敢想。在尼尔森看来，有些勇气是因为勇敢，有些勇气则是因为无知。说出那句“有朝气”已经是他顾着朋友面子了。不过尼尔森也并没有继续打击赵无忧，他盯着附加在公告末尾的魔法列表示意赵无忧道：“你打算选哪几个魔法来进行改造？” “我再看看，暂时还没定。” 其实赵无忧哪里是在纠结做什么选择，他是在将列表中的魔法介绍全都记下，打算回去和二傻商量后再做决定。遇到增强实力的契机，赵无忧对于寻求场外援助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然后他就瞥到尼尔森一脸“你来问我啊”的表情……赵无忧立马更加专注的盯着任务墙，直到尼尔森露出“哎，你怎么不来问我？”的表情才出声问他是否已有决定。 让你说话挖坑！你尝尝我“九曲十八弯”的厉害！ 尼尔森的决定让赵无忧惊讶了很久——照明术。怎么会选这个？赵无忧一时间摸不清尼尔森的套路，但他也没再往深里问。论起如何改造魔法，他现在是蒙圈的。背完列表上的介绍后，赵无忧便与尼尔森匆匆告别，跑回去挖洞，召唤出两傻。。 二傻听后颇为意动：“真想也到你说的魔法师塔看看。” 赵无忧听者有意：“为什么不呢，魔法师协会对类人族又不排斥？” 二傻却摇摇头：“我跟大傻曾在雪原上出过手，以后若是被有心人联系起来，就会知道我跟你之间的关系。”然后她很认真的盯着赵无忧的眼睛说道：“不是每一个召唤法师召唤出来的召唤物都能有我这样高的灵智！现在连大傻都不需要通过平等契约直接和主人你沟通，主人你觉得你正常吗？” ！！！ 赵无忧沉默了5秒，看着大傻二傻的叒只眼睛：“有些事女王嘱咐过我不能对长了脑子的生物说，你们……别介意。如果哪天能说了，我一定告诉你们。” “那倒不必。”二傻摇了摇头，似是拒绝，又像是在为她自己曾今的经历感慨，“谁还不能有点秘密呢？”大傻则咧嘴一笑。二傻转头刚好看见。让她才酝酿出点味道的情绪差点破功，连赏了三个爆栗：“傻笑个什么鬼！” 赵无忧很早就觉得二傻和大傻都是有故事的食人魔，但他们似乎都不愿说。赵无忧也就没有强行问。就像二傻说的，谁还不能有点秘密呢？虽然大傻二傻是他召唤出来的，但这么长日子以来，他从来没把它们当成过普通的召唤物，反而更像是老师和傻大哥。 二傻很快就重新稳定情绪，把话题拉回正轨：“你那个朋友选择照明术是一个很正统的作法，最基础的魔法往往会更接近魔法的本质，也就更容易往里面加东西。” 这是赵无忧第三次听到“魔法本质”这个概念。最早是他在上周预约的最后一堂课，也就是明天的那堂；其次是尼尔森用不是很准确的语言问他，魔法是什么；再有就是刚才二傻不经意间说的。于是他向二傻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明天就要去上这堂课，就不怕我这个老古董的理论把你这魔法黄金时代的花朵给带歪了？”二傻竟然和他开起了玩笑，但她节奏没掌握好，很快又自顾自说道，“你听听也好，两相印证，回来之后给我说说，让我知道图克提亚的魔法水平已经进步到了什么样的地步。”见赵无忧点头，二傻开始认真说道，“你听好了，”目光直视赵无忧的双眼，“魔法的本质就是：掌控魔力的手段。” ……5秒后。 “没了？” “没了！” …… “这个答案太高了，能不能低一点点？”赵无忧用右手拇指和食指做了一个捏的动作。 二傻笑着说道：“那你得先搞清魔力是什么？魔力在我那个时代是对元素、时间、空间、光明、黑暗、生命、死亡等非凡力量的统称。” “掌控它们的咒语和仪式，便是魔法！” 第62章 魔法的本质(下) “越是基础的魔法咒语和仪式越简单，越能反应出非凡力量本身的特质。几乎所有的高级魔法都是从最基础的魔法改造来的。你要改造魔法就需要对这种力量了解得足够深。以常见的火系元素魔法为例。最基础的火球术……” 二傻为赵无忧讲述了如何通过“观察法”去发现和总结一系魔法的特质。为赵无忧打开了一扇窥探世界真实的窗户。正当赵无忧打算爬上窗户往里窥探的时候，二傻在他旁说了句：“不过，这还有扇门，你要不要试试。” 有门谁愿意爬窗啊！ “透过基础魔法反窥魔法本质多少会受到已有咒语和仪式的干扰，我要给你讲的方法是直接观察魔法元素本身！对一般人而言，魔法元素细小几乎不可觉察，魔法师虽然能通过精神力感受到他们的存在，并将它们纳为己用，但通常很难能‘亲眼’看到它们的真实面貌。”二傻说到这又加了一把料，“不同环境下的魔法元素会呈现出不同的形态！普通的观察法难以窥见到这种变化，只能从它们显现出来的现象去推测总结。” 赵无忧听得心里发痒：“那到底要怎样才能直接看到它们呢？” “把魔法元素直接引入魂海。” “你疯了！” 在华夏有一种自杀方式叫“吞金自尽”。在图克提亚有另一种自杀方式叫“魔力入魂”，说的就是把魔法元素引入魂海。第三纪元那些“魔瘾”患者只是把魔力引入体内，而这个行为成了终结第三纪元的引线。把魔力引入魂海？！那就完全等同于找死！据说这种方法会让人在很短的时间内直接元素化，这与某些传奇魔法师的元素化不同，他们的身躯会在之后直接化作魔法元素消散，连点渣都不剩。 二傻不说话只是看着赵无忧眨眨眼。 赵无忧左眼皮刚要跟着扣下便瞬间张大：“你有办法！！！” “具体方法暂且不论，当你悉知某种非凡力量的特质之后你将怎样去改造它呢？” “不是有咒语和仪式……”赵无忧下意识接口，他的意识还停在“二傻竟然有‘魔力入魂’而不死的办法，这太疯狂了！”一时间有点走神，但他很快就醒悟，自己根本没有任何与这两方面相关的知识。为什么照明术的咒语是“莱特”，施法手势是^_?☆；他熟悉的亡灵召唤仪式，为什么学徒级别是两个能量节点，魔法师级别是三个能量节点…… 这涉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本以为自己在“梦想照进现实”里学了那么久，又在两座魔法师塔的图书馆看过书，至少在魔法方面自己已经能说出个一二三。却没想到今天又被上了一课。知道得越多，就越觉得到自己的无知。赵无忧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对知识的敬畏。 二傻一直盯着赵无忧的神情：“明白了？”赵无忧点点头，二傻继续说道，“咒语和仪式的知识你自己想办法找到一些专着学习，我这里一时半会儿也给你讲不了多少东西。这活动只有两周时间多点时间，这次我可以给你提供咒语和仪式方面的帮助，但是观察光明系力量本质和改造魔法的思路得你自己来。” 随后二傻将她独门的“魔力入魂”之法通过平等契约共享给赵无忧。赵无忧看明白后不禁对二傻的疯狂思路大为肝颤。回到地面，赵无忧先去前面的酒馆草草吃过晚饭。魂海中始终琢磨着二傻交给他的“独门秘籍”——裂魂观察法。这个秘法需要将自己的灵魂分裂成两部分，把其中一部分拿去做勾引魔法元素入体的容器，然后利用灵魂共鸣特性，观察魔法元素的特质。二傻前面说得轻松，赵无忧以为这方法只不过是特殊了点，没想到竟然特殊到如此凶险。 且不说能不能把自己的灵魂分裂成两部分，光看这套路，简直就是拿自己的灵魂献祭给魔法元素！透露着某种邪恶仪式的气息。不过二傻既然说这法子有效，那就一定错不了。只是自己已经有了三魂七魄，这“裂魂法”不知道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影响？ 赵无忧没有急着尝试。第二天他如期来到魔法师塔。天气越发恶劣了。在路上遇见的基本都是拥有正式职业称号的职业者。那些风刃切过去发出叮叮当当声响的是战士，风刃飞近后直接消失的是魔法师，风刃挨不着边儿的是刺客…… 主讲今天这堂魔法基础课程的是传奇魔导师-曼达.普莉希拉，正是那天出现在讲台上白袍女子。她一开口就让赵无忧感受到了魔法师协会底气：“魔法就是‘支配’魔力的手段。”其后普莉希拉女士也讲到了观察法、咒语和仪式，并介绍了现在主要咒语流派、仪式研究组织，以及相关的专着。这倒是免去了赵无忧查阅资料的麻烦。整堂课被安排得满满当当，几乎全是干货。赵无忧听下来发现和二傻昨天讲的大同小异，只是这个时代是一个百花齐放的时代，各种流派和理论走得更远了一些。说起来这堂课虽然是基础课，但来听课的大多都是正式魔法师，像尼尔森这样的大魔法师也有不少。 课后，赵无忧遇到了在门边驻留的尼尔森，两人一起向升降梯走去。 “下午有什么打算？” “打算去看看刚才普莉希拉女士提到的基本关于咒语和仪式的书。” “你为什么不去协会申请购买一本？这类类似字典的书你想一时半会看完是不太现实的。” “可……以倒是可以。但我既然每天都要来协会高塔，买和不买有什么区别？”赵无忧本来想说，可以买得到？但发现这话一出口就会暴露出他缺乏这方面的常识，这岂不是直接告诉尼尔森，他撒旦并非是长在魔法师塔下新时代魔法师，而是来路有些不明野生魔法师。于是赶紧改了口。 他想起了之前尼尔森表现出对这堂课理念的不认同，有心一问。可看到周围都是刚走出授课大厅的魔法师，便忍到了一楼的环形市场才小声开口。尼尔森却很坦荡：“我母亲和整个魔法师协会都认为魔法元素是客观存在的能量微粒，而我却认为它们都是有情绪有情感的另类生命。他们管魔法叫“支配”魔力的手段，而我认为魔法应该是“沟通”魔力的手段。哼，我一定会在这次活动为自己证明的！”说到这尼尔森突然问赵无忧，“你呢，撒旦？你现在也认为魔法是“支配”魔力的手段吗？” 赵无忧被那句“我母亲”弄得有点逻辑混乱，他并没有回答尼尔森的问题，转而问道：“普莉希拉女士是你母亲？”她竟然已经有你这么大的儿子……这句话他没敢说出口，“她为什么……” “她为什么和我的姓氏不同？”尼尔森这次很准确的接上了赵无忧话头。 赵无忧点点头：“不好意思，如果涉及到你隐私，你可以不用回答。” “这没什么，大城里很多人都知道。我的父亲和母亲离婚了，就因为魔法理念的不同。” ！ 因魔法理念不同就要离婚？他们结婚是不是也跟闹着玩儿似的！？ “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哦，不好意思，”赵无忧赶紧道了歉，想了想回答道，“我现在还没有资格去评价其中的对错。魔法是严谨的，在没有切实可信的证据前，我只会相信那个有效果的。” “我也会向你证明的！” 两人本想再去那家馅饼店试试其他口味的馅饼，但还没走到那家店的所在区域就被前面长长的魔法师队伍劝退。最后两人随便找了家面馆对付了一顿，付钱时被赵无忧抢了先：“这个我请得起，我来。” …… 通往雪原的路途上逐渐流传起“会移动的山”的传闻。图克提亚很大，接到拍卖行邀请的宾客陆续踏上了旅途。一些离得远的，甚至不惜代价的使用魔法师协会的远距离传送阵。 雪原有大面积的平台地带，但边缘处却都被连绵的群山包围。连续几天的恶劣风雪天气几近造成封山的效果，要是再这么来几天，那可就真就封严实了。若果真封山进不了雪原。除了飞进去，就只能支付高额门票使用魔法师协会的传送阵，或者放弃这次拍卖。 第63章 天降异象 谁也没打算放弃！长途跋涉的来了，一座精灵城邦的可能在那摆着，所有付不起或者是不想付传送门票的人都毅然决然的钻进了风雪里。这里是风与雪的世界，风带着雪满大街呼啸，普通人被完全排斥在这个世界之外。魔法师靠着精神力视角为队伍指引着方向，战士靠着气血感应，不时归拢着歪出队伍的马车。能进到这里的马车都被刻画了反重力魔法阵，激活之后走起来反而比人还轻巧。有些队伍没有马车轻装简行，一些带着歪心思的人见着了都绕着走。 数支队伍如身材怪异的龙舟在雪海里缓缓前行。忽然一条龙舟停了下来，它的周围的雪似乎在涌动。空中的风雪似乎嫌它碍着自己玩耍，很快便将其再次抹平。一支队伍的突然消失立刻引来了几道精神力的探查，但最后却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结果。这几条龙舟无一例外的缩短了自己的长度，有的走得更快，有的则走得更慢了些。 在雪原的入口处有一支尤为奇特的队伍也刚刚踏进了风雪。他们全都驾驶着一种只长了两条腿和一个驾驶舱的炼金机械，成员都是地精。通过驾驶舱里的通讯设备，他们正吵吵闹闹的聊着天。 “赫蒂，你真是个天才，居然能想出把t-0056x的双臂加长在双腿上这样的主意。我们再也不用担心会陷进雪里了。”被称为天才的赫蒂是一个女性地精。她的鼻头红红的，并不是感冒或者其他疾病导致，而是地精的种族特征如此——女性地精的鼻头在情绪激动时鼻头会变红。聊天频道里立刻响起一阵阿臾拍马的起哄声。赫蒂被吵得不行，逮住罪魁祸首狂吼：“巴力，你给我把你的精神全都放在外面。我们在这里都是瞎子，你要是把我们带进坑里，我就把你的小身板炸上天。”聊天频道里再次响起看热闹不嫌事多的起哄声。“放心吧，我一直盯着……哦，见鬼，有一支吝啬的人类队伍突然从我的眼中消失了！全员警戒，有情况！”频道里顿时鸦雀无声。 就在他们刚走过的地方，地下两米的位置，也有一群人在以特殊的方式交流着：“真晦气，这波放过，他们缩在炼精机械里，弄死他们闹出的动静太大。” …… 与尼尔森告别后回到出租屋的赵无忧终于下定了施行“裂魂法”的决心。他知道自己迟早会做出这个决定。就像尼尔森所担心的那样，这个世界的天才太多，又是天才又努力的妖孽也不少，他如果不能另辟蹊径，在大路上被拖死的一定是他赵无忧。 挖洞。隐秘的事自然还是在隐秘之地做比较好。他刚想顺手召唤出大傻二傻，却想起二傻的告诫，裂魂时有可能曝露他灵魂的秘密，她和大傻就不出来了。他本来还想有他俩在身边护法，万一出点事，还能把他救过来…… 赵无忧之所以犹豫这么久，是因为二傻在秘术里说明了“裂魂法”会给灵魂带来极度的疼痛。赵无忧怕疼啊！来自灵魂的疼痛他想躲都躲不了。最终他想出一个不那么疼的办法——通过“开关术”在分魂状态给自己来一刀。反正自己分魂后是个傻子，疼急了也不会往心里去，而且还能完美解决下刀前的犹豫。 他按二傻教授的步骤先把自己料理干净。这一刻赵无忧觉得自己就是一条自己跳上案板的鱼，马上就要给观众们表演一分为二的绝技。 分魂，手起刀落！ 赵无忧感到自己的魂海里闪过一道巨大的光。处于无想无识状态的他被闪得满脑子空白。开始的那一刹那，真真是极疼的，但那一刹那之后却仿佛疼过了极限，不疼了！过了大约四分之一柱香时间，疼痛重新回来。这下可要了老命了，那疼痛如跗骨之蛆，怎么甩都甩不开。他只能立刻钻进冥想状态，让自己的意识沉入“织毛衣”的意境里。 冥想状态只保持了差不多平时一半的时间。清醒后他立刻将心神重新沉入魂海，看了看七魄里的光明符文，发现它们依旧老老实实的躺在里面，心中稍安。只是魂海从原本的大套房，变成了两个小单间。他能随意在两个房间里进出，甚是奇特。成了！而且三魂七魄没有给这个过程和结果带来一丁点影响！？他在两间房里串着门，疲倦不知不觉的缠上了他，接着他就秒睡了过去。等他从地里出来时，发现竟已是第二天中午。 这一天旅馆的服务生发现，住在后院的抠门魔法师先生竟然来酒馆里吃了午饭，并破天荒的点了价格不菲的牛排。 吃完午饭。赵无忧重新回到地下，将自己裂魂成功的消息告知给二傻。二傻一副我就知道你行的表情，让赵无忧满肚子的苦水没地方倒。二傻告诉他，两周的时间对于改造魔法来说相当紧张，他需要尽快选择一种光源作为观察对象，只要是有光的地方就必然存在着光元素。赵无忧注意到二傻的用词“光元素”？ “为什么是光元素，光明元素呢？” “你自己去看看就明白了，这事我解释不了。” 抱着一个巨大的问号，赵无忧又回到了地面。自己看？通过平等契约共享都说不明白吗？光明、黑暗是能和整个元素系并称的系别，一定有其独到之处。而且像尼尔森这样拥有光明天赋的魔法师确实要少于烂大街的元素系。亡灵系作为死亡系的代表似乎也不多，生命、时间和空间系更是连听都没听说过。非凡能力和非凡能力之间还是存在着不小差别的。至于优劣也要看操控它的人。 赵无忧心中其实早就选中一种光源——月光。至今他都无法忘记在皓月森林里爬上树梢看到的那一幕圆月当空、朗照林海的情景。而且月光，论起来也算是异种光，赵无忧有心想见识见识二傻口中的元素异种形态。 也许是因为他是故事主角的缘故，当前晚上，笼罩在大城上空的浓密云层不知道被刨出一个窟窿。皎洁的月光和灿烂的星光从中流淌下来，这一城仿佛被镀上一层银辉，犹如传说中有神灵居住的圣城。赵无忧来到大城外的一座不高的山峰，在半山腰上挖了一个洞，他坐在洞里，让自己分裂出来的魂体离体，引那月华之中的光元素入魂。 按照流程，光元素进入诱饵魂体后，会被留在魂体里的秘术禁锢5秒钟。赵无忧有足够的时间去观察光元素的特质。可那月光里的光元素一进入诱饵魂体就直接点亮了魂体的双眼，然后是整个头颅，接着从上到下燃遍全身。待整个魂体都烧起来的时候，魂体开始从双脚往上化作无数飞舞的“萤火”，犹如打着转儿群游的鱼群逐渐消散在黑暗中。赵无忧只来得及在那光元素引入魂体的瞬间看清那光元素的形状，接下来那分离出去的魂体所经历的一切，他都经历了一遍。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化作萤火消失在这世间之时，那已经熄灭的“萤火”陡然全部亮起，赵无忧猛然惊醒。眼前的“萤火”聚拢成他魂海里各式各样光明系符文的样子，悬挂在漆黑的山洞里，犹如繁星闪耀。 赵无忧这才想起，他魂海中的符文似乎随着魂体的分裂，映射成了相同的两部分！这些来源于始祖光明兽的光明系符文似乎不甘就这样随着赵无忧的魂体泯灭，自己站了出来。他们闪烁着，像是在观察赵无忧这傻子为什么要自杀，然后可能觉得这傻子似乎还能再拯救一下，就齐齐从他的额头钻入，重新回到他的魂海里，找到那些与它们形状相同的符文合二为一。只是在它们在飞入赵无忧额头时都带着一条彗星般的尾巴。 如果此时有人在远处眺望大城，一定会发现天上降下的星月之光有一部分在遇到城外的山头的时拐了道弯儿。有一个刹那，洒向大城里的光芒一下子全暗淡下去，却在城外的那座山头上亮到极致，就像有一头巨兽将这从天而降的甘霖一口气吸了过去。接着从那山上绽放出一道亮彻雪原的环状光芒。它像一道涟漪，以大城外的这座山为中心荡漾开去，速度极快的蔓延至雪原最南边的卡罗尔城，笼罩雪原上空的云层被整个照亮，那一刹那雪原宛如白昼。十六分之一柱香后，光芒瞬间收敛，黑暗重临大地。 很多年后这座山成了新的光明圣山。但现在整个大城的强者都向着这座山而来。最快的是曼达.普莉希拉，她的白袍直接在赵无忧开凿出来的山洞里现身。但她到时，洞里除了浓郁的光明气息，空空如也。 还在熊灵镇外堵赵无忧的阿德莱德也看向了大城的方向：“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光明力量？”她从山顶上直接跃下，在她即将落到地面时，地面上的积雪被沸腾的泥土挤开，阿德莱德一个猛子扎了进去消失不见。 第64章 又上头条了 赵无忧并不知道他的一番新操作让大城再次成了全图克提亚的焦点。前段时间大城传出的月光祭司袍虽然吸引了一部分人的注意力，但还是有很多人对其不屑一顾。这次不一样，有人竟然敢把霍尔曼的脸摁在地上摩擦！ 神圣教廷被“取缔”后，霍尔曼对光明系力量的态度一直晦暗不明。现在有人用这种方式宣告“光明力量再现人”间。不管其真正目的是什么，这事一出，局面就不再受那一方控制。因此能赶去大城的势力都去了。不为别的，就是想看看谁这么带种！阴谋也好，正面挑衅也好，总之有大热闹可看了！ 做下这一切的赵无忧此刻正位于一个奇特的地方。更奇特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晋级大魔法师！ 等等，让我捋捋！光元素、诱饵魂体、烈焰焚身，满洞穴的光明符文、魂海重新变成大套房，无数的月光和星光跟着灌了进来，魂海里符文全力牵引着星月之光…… 我看到了！ 月光元素像一位清冷婉约的女子，她的双眼始终朝着看向她的人，但你却知道她眼神聚焦之处不在你，而在你身后的远方，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归来，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痴痴凝望；星光元素像一个神秘而又淘气的孩子，他在黑暗里穿梭，身上流淌着令人迷醉的点点光芒，盯着其中的一颗星漂流的轨迹，就像是看到了自己人生的方向。 我现在在哪？看到他们之后，我……看到了光明！她从我心底升起，一下子就掩盖住所有月光和星光。七魄中的精神力突然激荡起滔天的巨浪。三魂中一开始倒是波涛不兴，但很快便被七魄牵引着变得不安分起来。他们本为一体，魂魄之间存在着女王都想探究的奥秘。不久后三魂中也开始掀起波澜，虽然没有七魄中那么壮阔，但足以完成职业等级晋升！ 赵无忧对符文不足的忧虑在这一刻尽去。他没有去纠缠其中原因，即将晋级的兴奋让他彻底放开了心神，任由魂魄中的精神力去浪。 来呀，快活啊～ …… 他这边浪得开心，外面就出现了先前黑夜与白昼颠倒的一幕。七个无底洞般魂海一起发威，激荡起的余波竟然引起了如此骇人的异象。 玩脱了…… 藏在他魂海里的白犀突然醒了过来，一声巨吼把赵无忧带离了他自己挖下的墓穴，到了现在所在的地方。 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他醒来后坐起身，只四下瞄了一眼便差点尿出来。上下左右都是虚空，唯有他屁股下有块豆腐大小的区域可以落脚。 过了不知道多久，两侧的虚空里各出现一只遮天蔽日的巨兽，左边是一条周身五彩斑斓的蛇，右边是一只乌漆麻黑的鸟。下方也不在是虚空，而是一块被黑色液体包裹侵蚀陆地，他此刻就漂浮在那块陆地不知几十万米高的高空。两只巨兽似乎瞥了赵无忧一眼，然后毅然决然的从空中降落，淌进了黑色的液体里。 它们的身体与黑色液体发生剧烈反应，就像油锅里泼进了一瓢清水，看得赵无忧头皮发麻。片刻过后，它们身下的黑色液体褪去，露出被侵蚀得不成样子的陆地。两只巨兽的腹下露出森森白骨，就这样趴在趴在原地，慢慢与身下的大地融为一体。 外面的景象到此结束，周遭重新被白色的光芒替代。 那是始祖元素巨蛇和始祖黑暗渡鸦！我应该在始祖光明圣犀的体内！它们以自己的身体抵抗着黑色海水对图克提亚的侵蚀！！它们就在我们的脚下！！！ 一头个头儿小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白犀踏着光点来到赵无忧身旁。赵无忧认得这是栖身于他魂海的白犀之灵，平日难得一见。它用看傻子似得眼神勾住赵无忧。十六分之一柱香后，它眨巴眨巴眼睛，仰天发出一声赵无忧熟悉的巨大兽吼。吓得赵无忧一个哆嗦，赶紧用手捂住耳朵。 周遭的环境再一变，赵无忧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租住的屋子里。他赶紧全身上下摸了摸，什么也没少！刚才那一幕……似乎是始祖巨兽们舍身取义的画面片段。自己得了个了不得的“祖灵”啊！ 他打开门，发现门外已经被积雪堵死。废了一番手脚从门前打了个洞到得前院的酒馆。问了服务生，从二楼的一道门来到了“大街”上。整个大城此时除“大”字的两肩，房屋都“矮”了一层。 天空终于放晴，白晃晃的积雪闪得人有些睁不开眼。赵无忧若无其事的走上大街，发现几乎每栋居民楼的二楼都有一道直接开在外墙上的门。当地居民淡定的开门进出，却频频引得赵无忧这个外乡人驻足。 赵无忧紧赶两步来到魔法师塔二楼的任务大厅。他知道昨天的事一定会惊动很多人，但惊动道什么地步，他就没多少概念了。 出了升降梯，一阵比平时嘈杂了许多的喧嚣声迎面扑来。所有人依旧都在抬头仰望。赵无忧挤进人群，耳中全是“光明再现”，“黑白颠倒”等词。走到足够的距离，他抬头一看，每个人任务格子里都置顶了一条新任务，“查清昨晚异象的原因。” “奖励随机传奇符文一枚！”赵无忧小声嘀咕，“都赶上魔法改造活动了！” 经过刚才的倾听他已经大概清楚昨晚发生在外面的事，他不打算去凑这热闹。可对其感兴趣的大有人在，光只冲着奖励和传得越来越玄乎的“光明代言人”，就足够引得大多数人挤破头皮。 不少附近城市的人在异象发生后便星夜兼程的朝大城赶来。只一上午大城四个城门的守卫收“入城费”收得手都抽筋。 官方定价的正规入城费，每人两个铜币，车按辆、马按匹，每辆每匹四铜币，套在一起的马车六铜币。后来守卫们实在忙不过来，他们的主要工作是查验有无流寇罪犯违禁物品进出城门，便干脆在门口摆了一个透明的箱子，半人多高，上书“入城费”三字。这下只需提醒入城的人往里面投钱即可。可到了下午这招就不够用了，来得人越来越多，哪怕临近闭城，人流量都没有丝毫减小的意思。他们只得再做了几个箱子备用，并打算在明天把入城价格提升十倍。 吃晚饭时，酒馆里的人比平常多了些，闹哄哄的。服务生故意在赵无忧能听得见的地方说了几次房租要涨的事。赵无忧无动于衷，吃完饭就打开通往后院的门，沿着他在雪下开通的“隧道”回到自己的出租屋。 照例将昨天和今天发生的事给大傻二傻说了说。二傻对赵无忧在始祖光明圣犀（也就是始祖大光明兽）体内的经历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反复向赵无忧询问细节。然后对诱饵魂体直接元素化表示不解，最后只得推到赵无忧特殊的灵魂上。而对于被吸引过来的关注，二傻的意见是既然首尾都很干净，不如静观其变。这让原本打算远遁千里的赵无忧把心重新放回了胸膛里。老实说他现在的细胳膊细腿的，大佬们稍微漏点风他就得折胳膊断腿。但二傻一直很稳，既然她这么说，赵无忧也就不再想其它。老老实实开始构思起改造魔法的思路来。 这次他一下子观察到两种异种光元素，而且他也见到了光明！光明的确是一种难以用语言去描述的力量。它竟然来自智慧生物的内心！难怪尼尔森会认为魔法是一种信仰，这里面并不能简单用爱去解释。光明似乎涉及到人的心性。赵无忧现在还无法准确的捕捉到那种微妙的感觉。他把问题抛给二傻。二傻略微思索了片刻，不知道是不是装傻，嘴里三个字三个字的往外冒字：不知道、不清楚、也许吧…… “那你是哪一系的魔法师你总该知道吧？”二傻的“三字经”立刻收住，“你那个问题我是真不知道答案，连我也一直想搞清楚……不过，”她顿了顿，可她还没开口旁边的大傻不要命的开口道：“她是混乱系！” 四分之一柱香后，大傻顶着两串大包老实了。二傻发泄一通后说话跟泼水似的：“那是在成为传奇之前，我成为传奇之后是‘混沌系’。” 混沌系？从没听说过这样的系别，他看向二傻，希望她进一步解释。二傻只是对他眨眨眼……赵无忧秒懂——这是二傻的传奇之路，独一份儿！ “如果非元素系的魔法元素都需要一定的心性才能看得到，那我的心性怎么算，疯子吗？”大傻在一边不要命的疯狂点头，结果又被收拾了一顿，那颗不大的头眼看就要不得了。 玩闹之后赵无忧将这个无解的问题暂时抛到了脑后，也许等以后观察得多了，答案就自己跳出来了。 赵无忧选中了“小祈愿术”作为魔法改造的基础魔法。它的效果是卜吉问凶。赵无忧有一枚名为“算命先生”的符文，其效用比之问卜吉凶要高上许多。他打算综合月光元素、星光元素与从“算命先生”上的感悟来创造出一种全新的小祈愿术。 第65章 大魔法师 当把这三种东西放在一起时，赵无忧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词是“占星术”。这还是他来到图克提亚学到的词。占星术在图克提亚是一种涉及到神秘学的知识。掌握这种知识的人被称为“占星师”，是“占卜师”中的一大分支，通过观测星辰的移动轨迹来预知未来。赵无忧企图以一个魔法，挑战一个职业体系，让二傻见识到了什么叫“真傻”，不过她欣然接受了挑战！谁她现在的名字叫二傻呢？ 从赵无忧那里获悉了月光与星光元素的特质，并通过平等契约共享了赵无忧对于光明的体悟，二傻少有的自己要求返回了召唤空间。突然失去聊天对象让赵无忧有些无聊，然后他终于想起自己晋升大魔法师的福利——《亡灵之书》有新内容解禁！ 回到屋里，赵无忧做冥想状，把心神沉入魂海。赵无忧的魂海是很特殊的多层结构，通常情况下他只会进入到整个灵魂映射出来的浅表层魂海。这一进入就感受到了不同，魂海从大套房变成了总统套房！精神力以前还能在大套房里浪啊、荡啊，现在就只在魂海底部有老老实实的一层。来到被柯林斯顿涂鸦的地方。有三枚新解锁的符文，依旧是召唤、白骨、诅咒各一，冥想图却没有解禁新的。赵无忧大松一口气。他现在被32面体折磨得欲仙欲死，要是再解禁出个128面体，他立刻就得死在这里。新的魔法也有一些，照例是现在的经典亡灵魔法，和一些思路清奇的私有魔法。 没有多研究，赵无忧便开始了今天的冥想。那些柯林斯顿留下的私货赵无忧打算后面好好研究研究，估计能打通几条新的脑回路。三枚新符文，没有名字、没有效果说明……以柯林斯顿的尿性，里面一定有惊喜！赵无忧被“鬼哭”整怕了，暂时不打算动它们。 对亡灵系符文的收集被他调整为高优先级事件。不是每一次他都有这次这样的运气……仔细想想也不是不可以啊！ “裂魂法”又不是只能用一次，而且自己的不是魂海不是恢复过来了吗？百多枚光明系符文，足以造就一个传奇！！！ 但这里面却存在两个问题：诱饵魂体直接元素化的原因至今不明；还有尼尔森说的精神力改造。前者搞不清楚很可能再次玩脱，这次要不是白犀之灵主动出来帮忙，赵无忧妥妥的被捉住拆了磨粉！后者能极大提高施法效率，他赵无忧本命到底是亡灵系，整一池子光明圣水……想想都隔应。 后面的几天赵无忧依旧在魔法师协会和出租屋两边跑。中途有遇到过尼尔森，他接了查询任务，整个人像打了鸡血，把赵无忧拖到一个隐蔽的角落，扔出一个防止偷听的精神力屏障：“撒旦你知道吗，据我母亲说，神圣教廷记录在册的高手有一个算一个都没在霍尔曼手下走脱，这次闹出这么大动静的人，要么没有登记在册，要么是新出现的光明系大高手！” 所以你激动个什么劲儿？赵无忧盯着他没说话。尼尔森却在等赵无忧听到这个消息后给他一些反应，他双手还停留在“大”字上，重复道：“大～高手！”赵无忧似乎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很是配合的学着尼尔森的表情动作：“大～高手。”满身的尴尬已经无处藏匿，化作成吨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呕……密集恐惧症请跳过这一幕。 其实赵无忧心中还是有些小得意的，“大～高手～”?_? 辞别尼尔森赵无忧来到图书馆，恶补魔法咒语与魔法仪式方面的知识。这两种知识相关的书籍占据了一整堵书架。赵无忧从最基础的看起，也就是尼尔森建议赵无忧直接购买的《咒语大词典》、《咒语基础语法》和《魔法仪式大全》上中下册，光是重量，这5本书就达到了惊人的100公斤，全部买下来大约要5金币。按分量算，魔法师协会真没在这上面赚什么钱。光是用来书写的羊皮纸就占据了成本一半还多，此外还有印刷、装订等工序的开销。普通的精装书籍都不止这个价格。上面的知识简直就跟白送似的。可见协会在推广魔法基础知识方面下的力气。 不过赵无忧依旧“买不起”。他现在有一个很大的债主在等待着他——大魔法师级别的亡灵召唤。和前两次不同，这次他独自一人，没有白骨大殿，没有堆积如山的白骨“柴堆”，得靠他自己。正是有了前两次经历，把赵无忧的毛病给惯了出来。见识了大傻二傻、大黄二黑的优秀，他哪里还对普通的召唤物看得上眼。因此那股子缺钱的吝啬劲儿由内而外的溢了出来。 此时鱼与熊掌摆在面前，赵无忧从来不做只考虑熊掌的人。 “我、全、要！” 他抱着60公斤重的《魔法仪式大全》来到一个角落，装模作样的拿出笔记本和笔，同时摊开三本书，分魂，天地人三魂各看向一本，提前设好的“开关”控制着他的身体每隔3秒依次翻过一页，时间恰好足够三魂“拍摄”下书页上的内容。算上中间故意停下来记笔记的时间，只需两天他就能完成5部书的扫描…… 这两天灌入大城的人越来越多，连魔法师塔里都多了好多陌生的魔法师。赵无忧第一次见到了“活”的精灵——第四纪元的精灵。他当时正好从分魂状态脱离，准备将昨日的浏览心得书写在笔记本上掩人耳目。一位身穿单薄翠绿色魔法师袍的精灵来到了赵无忧翻书的角落。 赵无忧直勾勾的盯着她，眼睛里满是赞叹。她的耳朵没有女王和小姐姐们长，皮肤没有女王和小姐姐们白，面庞没有女王和小姐姐们清秀，也没她们高，但，充满生气！她的耳朵虽长，但没有长到第一次见就怀疑她是兔子精的地步；她的皮肤虽白，但皮肤下隐隐透着红润，有淡淡的气血之力外溢，没有赵无忧见过的那些人类战士那般透着血腥和汗臭，反而有股子沾满晨露的清新，一个字——润；她的面庞照着人类的五官弧度多描绘了数笔，使之更符合人类的审美；个头也刚刚好。 真是美丽的生物！ 她看了看赵无忧的眼睛，又瞧了瞧摊在他身旁的书籍和捧在手里的笔记，没有和他搭话就转身离去。 直到对方的背影消失，赵无忧才收回目光，心中立下一个宏愿，“若是可能，这辈子一定要娶一房精灵姨太太！” 录完书的当天晚上，赵无忧照例将大傻二傻召唤出来。按二傻的说法，现在材料就绪，最终效果也明了，就差怎么把材料做成成品的过程。对于一个有过经验的厨师来说这并不难，甚至在前一天晚上二傻就已经给出了第一个版本。但这道菜的真正难点在于，二傻不但要把它做出彩，还要使其不超出一个魔法师，哦，现在是大魔法师的水平。 二傻对赵无忧眨眨眼，你的，明白？ 不能再明白了！只有看过那几本大部头，才知道重构一个魔法并达到他提出的三合一变态要求是一个什么样的难度。而二傻只当它是盘菜！ “不用如此崇拜的看着我，当你把这几本书看完，学到心里去，自己成功改造一两个魔法，就差不多有我5%的功力了。” 赵无忧点头如捣蒜。这一次他真的信了！但却让没有看到赵无忧“你吹牛不打草稿”表情的二傻颇为失望，直接吵着回了召唤空间。 ……女人的脾气猜不透，更遑论女食人魔！ 夜很漫长，赵无忧这头正准备开始每天的课业。重新回到卡罗尔城的巴力正在宴请他的朋友们——来自东南热带岛屿的地精。 他们同属于塞西尔地精家族，论起来都是巴力的第n房表弟表哥和表姐，但具体有多少血缘关系就全看缘分了。 “巴力，你在这里这么久，有没有发现什么有商业价值的项目？” “巴力，这里的空气真干燥，我觉得在这里卖护肤品一定很有市场？” “巴力……” “都闭嘴，我们这次来这里的目的不是做生意，而是那件‘月光祭司袍’，它背后的价值可比你们的咋骗合同和肥皂水赚得多得多。” 场面安静了下来，说话的是赫蒂，她抄起桌上的啤酒灌了一口：“明天都给我尽快把t-0056x改装回来，全副武装，接下来我们要全速赶往大城。不、用、省、油！” “喔呜～大姐头万岁！” “我要去给我的小可爱加个大油门！” “同去！同去！” “这次我要飙破表盘！” “不，我要把速度表这种‘反地精’的东西彻底移出我的驾驶仓！” “哈哈哈哈～” “嘻嘻嘻嘻～” …… 大城外的那座山已经被封禁起来，禁止任何人参观。但阿德莱德却不在禁止之列，在洞里洞外反复查探过后，她在大城周围布满了“地灵”作为自己的眼线。 “移动的山”有了来自雪原的目击者，沿途留下更多的传说。 本已经离开的查尔斯老帅哥，带着一位美貌的年轻女士重新回到了雪原，并直接通过魔法师协会高塔传送阵来到了大城，在城里最好的旅店住下。 …… 全大陆的风云似乎都在涌向大城，但大城自那晚出现异象后，却是连连的好天气。白天晴空万里，夜里月朗星熙。被雪覆盖的一层楼依旧埋在雪下。那雪没有丝毫融化的意思，反而冻得更结实了些。 第66章 选址 人多了，事也多。 大城里的城市守卫和警备部队这两天忙得焦头烂额。虽然有各大行会出人出力帮忙维持秩序，但人多了真的什么鸟都有！如今一般的打架斗殴，卫队都懒得到场。用守备部队内部订下的基调，“只要不出人命，不淫辱妇女，不欺负小朋友”，随他们闹！敢在这个时候跑来凑热闹的多少心里都有谱。没谱的……出了事也活该！ 异象发生的第三天，大城的入城费涨到了单人1银币。依旧有不少人持续在往大城汇聚。 异象发生的第七天，城主府发布紧急政令，只有拿到各大行会签发的通行证才能入城。通行证上戳有各大行会和城主府的印玺。哪个行会拿多少张都有数。入城的费用依然要交，单人1金币。先领证，再入城交钱。此令一出，入城之人几乎绝迹。 但依旧没有阻止人往大城赶。进不了城的人就在城外寻了一片空地，搭建起暂时的聚集地，人来人往的倒也热闹非凡。只是这里没有秩序，一切都粗鲁而直接。 第十二天，大城南门外来了一群闹哄哄的怪家伙。它们“kong！kong！kong！”的冒着黑烟，特殊的种族审美让很多见多识广的人在几里地外就知道是地精炼金机械的声音。 “这就是大城！”交流频道里，往日的吵闹不在，只剩下赫蒂纤细而清脆的声音。驾驶舱里是一双双呆滞的眼睛，眼神中的迷茫仿佛来自刚向世间问出那最深沉的三个问题后，依旧沉浸在其余韵中醉意：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 听到聊天设备里传来的声音，他们的眼中开始有了焦点，喉咙里“嗬、嗬、嗬”的，接着每个驾驶舱里都传来刺破耳膜的尖叫声：“到了！” “到了！” “哦，太好了！” “妈妈，我再也不超速了！” “呜呜呜……” 接着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地精们驾驶着t-0056x和其他人围成一圈，跳起了一种节拍强劲的舞蹈。这一次赫蒂没有阻止他们，而是加入到他们之中。 “kong！kong！kong！” “啪嗒！啪嗒！啪嗒！”（引擎盖打开的声音） 咦，巴力？哪有什么巴力，现在只有一群刚刚降温的炼金机械发烧友。 …… 庆祝完毕，他们闹轰轰的来到城门口。得到的消息浇了他们一个透心凉。没有通行证不让进；有通行证的，每人还需要1金币入城费，炼金机械另算，2金币！他们这次总共来了十几人……只能先到城外的聚集地落脚。 “这生意，做得比地精都黑！” 其他人立刻附和，所有人都知道“这生意”指的是什么。但他们的话题很快转移到怎样以此展开“合理”的商业行为，并衍生出上至各行会之间的利益交换，下至聚集地兜售帐篷被套、瓜子汽水、假通行证之类的行当。 当他们来到聚集地后，除了利益交换，他们全都体验了一遍。地精们对最后那个卖假通行证的给出了一致的差评，剧情不到位、服装不到位，连作为关键道具的通行证都严重失真！上面至少有七八个行会的印玺与真实的不符。 但这恰好是地精们擅长的！ …… 赵无忧的新魔法终于在巴力抵达大城外的当天夜里被二傻完善。最终的版本有四个魔法！准确的说是一个系列的魔法。根据是否导入月光元素、星光元素和具现符文“算命先生”来分。 施法环境条件越健全，效果越好。三种元素都不导入时，和原版的祈愿术效果一样；导入月光元素时，能够得到“方向提示”，问一些类似“哪里有水”的问题可以得到较为准确的结果；导入星光元素时，能够得到“是与否的提示”，问一些“今夜你会不会来”的问题可以得到较为准确的结果；同时导入月光和星光元素时，可以得到未来的一些抽象影像，就跟第二纪元和神圣教廷宣称的“神迹”一样。符文“算命先生”则能够给其中每一种提高准确率。 最为关键的，施法者施法时必须“心生光明”才能施法成功。这个条件很玄乎，赵无忧和二傻对光明的理解都处于入门级，很难把握到那种意境。哪怕赵无忧被尼尔森称为心生光明之人也不是每一次都能成。 但赵无忧依旧对这几个魔法宝贝得不行，非要给新魔法取名字，大傻和二傻怎么劝都劝不住。最后这个系列的魔法被命名为“小祈愿术.改”： 第一种直接继承这个名字， 第二种“月光祈愿术”， 第三种“星光祈愿术”， 第四种“神迹术”！ “好像还成！主人整日看书，终于有了一些反哺。”d(^_^o) 赵无忧拉着二傻讨论了一晚上新魔法的运用之法。旁边大傻的鼾声在狭小的地下空间里来回震荡，二傻倒是显得很自在，但却刺激得赵无忧接连扔了两层防音屏障。 天朦朦亮时赵无忧赶紧屁颠屁颠的跑到魔法师塔搞定了魔法提交的相关事宜。再过一天便是截止日期，他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下。 接下来赵无忧把精力转向了大魔法师级别的亡灵召唤仪式。大城里风云际会，赵无忧很清楚自己得尽快将实力提升上来。否则大城一乱，人死了，原因竟然是自己这边人少…… 本来依照赵无忧的性格，不把自己“榨干”，他是不会急着去浪费这珍贵的召唤位的。但时间和形势不等人，连他的房东都委托服务生专程到他的出租屋里找到他，正式传达了涨房租的相关事宜。2倍！这还是看在他魔法师的身份打了八折。 …… 通过对前两次召唤的总结，赵无忧得出一个结论，召唤的环境与召唤时用到的祭品对召唤结果同样重要，这一次他无法找到合适的祭品，那么就尽量找一个合适的召唤地点。 什么样的地方适合亡灵魔法呢？答案让赵无忧有些尴尬——坟场，战争遗址，死灵法师用邪恶手段建造的聚灵塔。都是让普通人对亡灵魔法师喜欢不起来的地方。 异象发生后的这段时间，赵无忧一直在收集这方面的信息，如今将将有了三个目标区域： 魔法师高塔6层的那个亡灵系任务的任务点，能够吸引如此之多游魂，肯定不凡。但是当初任务时间短暂，他没有时间逗留做深入探查。 大城附近应该有一座战争遗址，是当初人类王国将版图拓展到雪原时与刚从地底出来的矮人一起留下的。 再有就是脚下这片土地，他曾亲眼看到始祖元素巨蛇、始祖黑暗渡鸦以及始祖光明圣犀沉骨于此。 三者之中，以最后一个收益最大，但却是最难接到力的一个，否则，以始祖巨兽的伟力，图克提亚早就是亡灵魔法师的天下。而任务大厅里那个清除游魂的任务自第一天后，就再也没有挂出来过……显然当初任务完成的质量相当高。这样一来，赵无忧就只有战争遗迹这一个选择。 经过图书馆资料和与在北门走访得来的信息，赵无忧发现当初的两族战场竟然就在这大城的城区之中！如果赵无忧的“流沙打洞术”能再打得深点，说不定就能到邻居家串门！可这如此近的距离，为什么没有感受到任何亡灵能量的波动？ “他们在筑城前应该在地基上刻画了魔法阵来封印或者是引流亡灵能量。”赵无忧对二傻眨眨眼，“如果我打洞穿过那魔法阵，有没有可能被人发现？” “不好说。”大傻一边不要命的学着二傻扣下巴的动作，赵无忧这才发现，食人魔不论男女竟然都是不长胡须的。二傻没理大傻作死的行为：“大城太大，仅从这些历史资料里，最多只能知道那战场的位置，我们无法得知战场规模，也就不能推算那魔法阵的大小，没办法进行一些针对性的探测。两眼一摸黑，还不如猜金币的正反面……”赵无忧和二傻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星光祈愿术（星光祈愿术）！” 赵无忧尝试了两次成功得到启示：否！他刚想施法下沉，二傻一把拉住了他：“既然如此，干脆占卜下战场的核心区域在哪？那应该是整个战场亡灵气息最浓郁的地方，是最佳的仪式举行地。”说到这，二傻顿了顿，“不过我建议主任人你最好暂时不要举行仪式。” 第67章 大戏开锣 “为什么？” 大傻突然插言道：“主人你最近每有什么动作，都会搞出一些多余的事来，你现在跑去举行召唤仪式，若是出事来会引来太多关注。不如选拍卖会举行的那天，哪怕出了事，我们也可以多点的时间跑路。” 我哪里搞出多余的事来了！？天降异象、魔法师塔6楼任务、卖袍子……数一数好像确实不少！赵无忧的嫩脸一下子就红了，借着施展“神迹术”的由头逃回到地面。他住的后院只有一楼，如今全被埋在雪里，星光和月光都进不来。但在外面施展又太显眼，他索性在墙上凿出一个洞，挖开通往雪面的冰层，将星月之光引入屋内。 神迹术——“人类鱼矮人发生在大城附近的种族战争遗址！”他的左手包住右手做祈祷状，口中念着含义不明的冗长咒语。一片挂着圆月与繁星的漆黑星空具象在赵无忧身前，并随着咒语的念诵节奏缓慢的旋转。当赵无忧吐出最后一个音节，星海中的圆月与繁星如烟般飘散。 散开的星辉与月华汇聚成一个“大”字。仅片刻之后“大”字的笔画从五个端点开始逐渐向中间交汇处聚集，最终塌缩成中央广场的轮廓形状后彻底熄灭——在中央广场！ 要不要先去看看呢？ 赵无忧懒得多想，刚好趁机多练习新魔法，之见他双手合十做祈祷状。 星光祈愿术——“去中央广场地底探查是否存在危险？”他的双掌合十处迅速汇聚起一团漆黑如墨的光球，点点银星点缀其间，在圆球上无规律的划过、跳过、闪烁过。最后黑色光球消失，银星变成深红，化作一颗颗流星射入虚空消失不见。 答案：是！！ 启示很清晰，那还是不去了！ …… 与此同时，在大城周边洒满“地灵”的阿德莱德正在中央广场的地底纳闷：“明明感觉到有魔法波动，这里怎么什么也没有？” 搜寻一番无果后，她有些无聊地离去，有心想留下一个“地灵”做眼睛，但碍于皇室与各大行会的“互不窥视隐私”协议，还是放弃了。 “地灵”是阿德莱德创造出来的一种探测型土元素生物，有点类似分魂后的赵无忧，是个傻子，但却能将自己看到的景象与预设目标进行比对，并在找到相似目标后向阿德莱德示警。它们的隐蔽性很高，可以是看到过的任何石头或者土质物品；也很难被干扰，源于它们微乎其微的灵智。 大城外的巴力和他的表兄弟以及表姐刚完成一张通行证的制作。经过商定后，由巴力和赫蒂与其他三个地精表弟通过这张通行证进入大城，其余表兄弟一部分留守南门，剩下的散到其他三门的聚集点，收集信息。 “我们可以做点小生意吗？”一个地精表弟瞪大种族天生的大眼睛。 “当然，”赫蒂答道，“但请收起你们的诈骗合同，”她抖了抖手里的通行证，“如果我们因为你们的诈骗合同被抓住，我下次就让那个人的飙车速度翻倍！” 众表哥表弟吓得脸色齐齐变成了墨绿，连称不敢，似乎在同一时间回忆起被速度支配的恐惧。 第二天一大早，交了5金币，守卫开侧门让五个地精进了大城。入城后的景象简直不敢想象。到处都是人！从！众！只有半人高的地精立刻在城门口引起一阵骚动。 这里聚集的都是附近村镇来凑热闹闲人，来得早，听说现在入城费涨到1金币，就都赖在城门口附近没有回去。在他们想来，现在的入城费用如此之高，每在大城里多待一天，哪怕什么都不做，都是在挣钱！ 好多人第一次见到地精，都围上来打量。更远处的人见有热闹刻看，也纷纷向城门口挤来。巴力他们走到哪，人群就在哪散开，留出来的空间差不多刚够他们通过。很多自以为小声的谈论都没逃过他们的远长于人类耳朵： “他们的皮肤真是绿色的啊，莫不是得了什么病吧！？” “个头儿只到我的腰，哈哈！” “这一个的鼻头竟然是红的！” “他们长的真像，就像五胞胎一样！” …… 赫蒂被吵得受不了，火爆脾气一下就上来了：“巴力，t-0056x！”巴力闻言在手上的戒指上一抹，比雪原人高出不少的炼金机械突然出现，把围在近前人直接挤开。一道小旋风将赫蒂送进驾驶舱。高昂的马达声立时想起，t-0056x背后的排气管“kong、kong、kong！”的冒出一连串黑烟。它的两臂突然端直。人群连忙退后，不敢再围过来。巴力见此把三个表弟和自己送到t-0056x的手臂上坐好。赫蒂驾驶着t-0056x从人群中闯出一条直线，直通中央广场。 得益于神奇的酒馆信息网络，赵无忧吃午饭的时候就得知有地精来到了大城，听说连炼金机械都开来了。他立马就想到了自己的好朋友巴力。但随即摇摇头，地精多了去了。为了追逐利益他们跑得满大陆都是，也就是大城的位置让不适应高寒气候的地精望而生畏，否则今天哪还有城门口的那一幕。 如果传递消息的人有说清楚那炼金机械出现的细节，赵无忧估计立马就能猜出来是巴力来了。可没有如果…… 今天他没有去魔法师塔，现在到处都是人，上个街都跟游行似的，不想去凑这个热闹。吃完饭他就回到自己的出租屋继续研读copy回来的5本大部头。 现在他还处于第一遍浏览阶段。粗粗看完1本，很多东西似是而非，但里面的知识总能挠到他的痒处，让他欲罢不能。 当人埋头时，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赵无忧整天缩在旅店里，并没有和巴力在大城的某个地方来场不期而遇。巴力和赫蒂为了拍卖会不断的收集着参与者的信息，“月光祭司袍”远远超出了预期，他们买不起。 时间来到拍卖会早上，中央广场在头一天晚上就戒了严，此刻却车水马龙。北部雪原、东部平原、西部荒漠、南部沿海、群岛，均有访客到场，矮人、精灵、兽族、人类，各类人种族的身影交替出现，热闹非凡！拍卖场的所有者卡尔.赫塞尔伍德亲自带着一水的高挑女郎在门口迎宾。认识的不认识的都送上一张笑脸，然后由一名妆容精致的女郎一路在旁陪同送到拍卖会场的专座。 赵无忧收拾好家当直接沉入地底。房间的桌上他已留够了房费。感觉深度差不多时，他辨了辨方向，向中央广场钻去。 上午9点拍卖会正式开始，大城拍卖场将多年压箱底的好货拿出来挥霍一空，竟无一件流拍。场内的气氛从一开始的不温不火，也渐渐变得热烈。来自大陆的各顶级势力纵使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但这样的环境也不知不觉让他们受到了感染。更何况当知道坐在旁边的也是某某王国的大公、某某族实权长老的时候，自己也成为了这种氛围的传播者。这是一种看不见的商业胡吹。大厅里仿佛有一首歌在单曲循环播放： 把你的身份，和我的身份串一串， 串成一个大圆圈， 让我们保持着表面的友善， 趁着别人夸你的时候， 你也夸一夸他的女伴， 别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孤单， 让我们进入同一个圈 …… （好尴尬！） 但会场里没有人觉得尴尬，至少圆圈里的人这么觉得，嗯，还有一些想挤却挤不进去的人。 赫蒂和巴力窝在“大”字双肩区域的一座屋顶。赫蒂趴在墙上，一脚踩在一个表弟的肩上。她拿着个单筒望远镜，一边透过镜子看向中央广场，一边画下进入会场的嘉宾肖像。她的速度极快，了了几笔就勾勒出一位与会嘉宾的外貌神态。巴力拿着一叠小卡片，每张都记录着一个人的信息。赫蒂每完成一张第三个地精表弟就接过去铺在地上，巴力便将能对得上号的卡片贴上去。他的速度很慢，文字上的外貌特征转换成图形需要一些时间，有些相近的还得仔细推敲才能确定。 赵无忧在地下走了没多远就失去了方向，这让他想起在皓月森林钻林子的经历，没有参照物，心里怎么都踏实不起来。幸亏他在二傻的提醒下早有准备——月亮石，赵无忧拖尼尔森搞到的，据说是从月亮上掉下来的陨石，在晚上会散发出近似月光的朦胧微光，蕴含着神秘的力量！神秘力量暂且不论，月光赵无忧是亲测过的！ 月光祈愿术——“通往中央广场的方向！”他的十指相扣握锤，低头，符文“算命先生”现，魂海空灵，似想非想。一团清冷的白光逐渐在额头与手锤之间凝聚，微微闪烁几次后似烟花般爆开，月华如尘飘散，却沿着一定轨迹朝一个方向汇聚，逐渐在空中勾勒出一只眼睛的模样。赵无忧调转方向，朝眼睛的方向开挖，此后每当他停下默想“中央广场”，那只眼睛就凭空显现，如是十五次后，才彻底消失。而他也来到了中央广场的下方。 第68章 原来我们不是今天的主角 赵无忧所在的深度很深，他充分考虑了大傻的意见，尽量离人群远了一点，免得自己又搞出事情，影响到城里的平民。 当赵无忧进入中央广场范围的时候，亡灵能量恰好聚集在赵无忧头顶上方。奇怪的是，他的脚下竟然也有魔法波动传来。赵无忧仔细感知了一会儿，却没有抓住脚下那家伙的尾巴。难道因为即将有新伙伴加入，兴奋得出现了幻觉？ 他不想节外生枝，但也绝不允许今天的仪式受到干扰。流沙术再度向下，垂直下沉近五百米，却一无所获。于是他不再纠结，五百米的距离，再有什么东西也早该发现了。 感知中的亡灵能量据此已经有些稀薄。重新回到原来的深度，探寻到头顶这片能量场的中心位置，然后在其下方向四周开拓出一个可供布置召唤魔法阵的空间。 开始布阵！ 材料是在高等精灵遗迹秘境里就准备好的，都是高级货。这一次的能量节点有3个，赵无忧打算掰下三根肋骨做祭品。 画好召唤阵，他能明显感觉到头顶的亡灵能量被完成后召唤阵牵引，形成一个倒漏斗的形状。当初在传承空间，啥也不是的赵无忧并没有这样的感受。如今他才明白，白骨大殿的那次召唤，自己是占了多大的便宜！ 如果在外面任何一个地方，这样庞大的能量场波动是很容易感知到的，但更上方的魔法阵很好的将这一切和最上方的大城隔绝了开来。谁也不曾注意到，平静的水面下，暗流已在涌动。 摆好肋骨，双手按在启动节点上，赵无忧熟门熟路的来到意识构筑的召唤空间。还没来得及停留，一团火红色的光芒就扑上来，拉着他就往回赶。而在此时，倒漏斗状的亡灵能量开始疯狂往召唤阵里灌。就像是那团红光透过召唤阵扯住了“漏斗”的尖角，死命的在里面拔一样。 赵无忧只感觉这次的回归的速度跟风驰电掣一般，他还没什么感觉，意识就已经回归本体。睁开眼睛，还来不及看跟自己回来的召唤物是啥，就感觉头上的亡灵能量已经为之一清，一点点尾巴被正在具现身体的召唤物“哧溜”一吸，彻底耗干。 眼见包裹召唤物的光茧就要凝实，赵无忧感觉脚下再次传来先前感知到过的那股魔法波动。紧接着整个大城一震！全城人都在这一瞬静止下来，只有一些宿醉未醒的酒鬼依旧还在呼呼大睡。 然后，没了。 所有人又都松了口气。雪原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轻微的地震发生，偶尔也会造成严重破坏，但自从有了魔法师塔对地层能量的监测，人员伤亡几乎是没有的。“只要没有接到市政厅的撤离通知就没有问题”，几乎已经成为图克提亚人的共识。像今天这样只抖一回就没下文的情况，上一次还是霍尔曼杀上圣山的时候。 不过城主府依然派专人向魔法师塔确认了情况，得到的答案是，平静如常。 地面之下的赵无忧可不这么想.那股诡异的魔法波动在造成刚才那次巨颤之后再次在他的感知中失去了踪影。切换速度之快，就像是一只猫无意间触碰到一个有趣的东西，它立刻缩了起来，观察有无危险。当它确认没有危险的之后，接下来的将是狂风暴雨般的试探和戏耍。而能弄出刚才那么大动静的显然不是一只喵。 赵无忧正准备收拾收拾跑路，怀里突然塞进来一个罐子，他下意识抱住，狭小的空间里就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瞎收拾个啥，赶紧跑路，待会下面那东西上来之后，啥都没了？”言罢赵无忧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眼前黑红色一闪，手腕一紧，这个情景赵无忧太熟悉了，他赶紧用另一只手将罐子搂紧。 “嘭嘭！” 他的身体还没飘起，就又落了下来。只听那女声气急败坏道：“你怎么进到这里来的？哎你不用解释这个问题，你怎么进来的我们就怎么出去，赶紧的！”赵无忧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对面没有挣扎。直到此刻赵无忧才看清了旁边的召唤物竟然是弯着腰的，样子不好形容，不过她黑红相间的颜色特别扎眼。 竟不是骷髅！ 赵无忧不敢耽搁，言简意赅的问道：“怎么走？” “只要不往下，四面八方随便！”那声音语速极快的回应道。 赵无忧往周围的墙上随意丢出去一个流沙术，然后符文“拉比”与风翼术火力全开，像一颗润滑的钻头，“哧溜”一声就扎出去老远。 那女声却依旧焦急道：“还能不能再快点，尽快离开这片区域！！” “抓紧了！”符文“30秒真男人”现！ biu~~~ 赵无忧没有多问什么，祭出自己在冰原山谷曾使用过的极限速度，他不想死于话多。 “喔~~好快！”这一次那女声里的焦急全被惊喜代替。赵无忧却被背后轰隆隆的巨响炸起了整个后背的鸡皮疙瘩。 那仿若就在身侧炸开的声音引起了一连串短促有力的震动。城里的所有人终于感觉到了不妙。居民们第一时间冲出房屋向附近的空地上跑。有人摔倒了，来不及站起就连滚带爬的向前扑、滚、翻，墙上和地上的裂缝就追在他身后，他的双眼盯着前方不敢回头，嘴角向两边咧到最远的地方，那不是在笑，而是对死亡的恐惧扯住了他脸上的肌肉，以至于他连口水流出来都没有发现。 拍卖会场里的强者很多，哪怕遭受到了最直接的打击，这里也没造成什么伤亡。几个巨大的玻璃罩子接管了这里的一切，剧烈的震颤没有影响到里面的一根毫毛。慌乱是少不了的。 有人趁着水浑想要摸鱼。 几个穿了黑色斗篷的人趁乱架起大城拍卖行的老板就往保险库的方向拽去。卡尔做为一个能匹敌魔导师的高级战士，竟然看不出眼前的任意一个人的深浅。 “打开宝库，或者我们直接拷问你的灵魂！”说话的人声音毫无感情，声带像是已经腐朽。 变声器！ 卡尔脑海里闪过“滴水不漏”、“早有准备”几个词。他的身体有些轻微颤抖。 拍卖会上，一般价值的货物基本都是当场就和买主交割。但那些价值极高的拍品通常不会直接在拍卖会场上直接展示，而是会通过魔法记忆装置展示提前准备好的图片或者影像。确认拍出后方才由拍卖场和买主在私密场合交割。“月光祭司袍”就属于这类拍品。 卡尔默默的贴近库门，动作有些迟缓，被身后的一名黑袍用力一推，身体不由自主向全金属的库门撞去。其他黑袍们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无声无息。卡尔记得他们走的是隐秘贵宾通道，用的是多克拉里联邦的一名执政官的名号。事到如今真假已经不再重要，只要他死了没有人会知道。 事实上有很多人会知道……卡尔的消失在会场上的有心人眼里并不是秘密。有些人觉得现在还不是下场搏杀的最好时机，有些人则从一开始就不感兴趣，做壁上观。 卡尔手撑在库门上抵消惯性稳住身形。没敢再迟疑。从脖子上取下一串钥匙。每把从外观上看上去都一样。黑袍们没有任何表示，似乎就只等着他开门。卡尔从中捏出一把，毫不犹豫的就往锁眼里插去。 “克叻克叻克叻……”钥匙顶开锁芯的声音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地面的震颤仿佛在这一刻从现实中剥离。卡尔背向黑袍的脸上浸出一脸薄薄的油汗，他的心脏只比平常跳得稍稍快了些，从被架住开始就是这个速度。终于，钥匙插到了底，卡尔捏住钥匙的手变得很稳。手腕向右一转，一阵齿轮耦合的旋转声或高或低地交错而出，懂行的人会听出里面有多少个齿轮组，不懂行的人会惊叹于它的铭牌所代表的复杂——山岭巨人荣誉出品。 最后只听“当”的一声，卡尔退后一步，顺手将门推开。门里是一个非常局促的空间，三堵柜墙，可供三人并肩的过道。 两个黑袍过来将卡尔架着走进门去。不过他们跨进门就没有再抬脚：“把‘月光祭司袍’拿出来。” 卡尔向前走到正对门的那排柜子前，抬手摸到了与他腹部齐高的一个柜门，猛的一按！门口的两人顿时被一阵魔法的光芒包裹定在了原地。与此同时，卡尔身前的柜墙旋转了180度，两名黑袍眼睁睁看着卡尔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 …… 符文“30秒真男人”效果一过，赵无忧的速度迅速降了下来。身边的新召唤物以为他爆发后脱力，略微感知了片刻便告知他已经脱离了最危险的地带。 赵无忧闻言就想再跑远点，“最危险”？意思是现在的位置也还没进安全区域。他手上不停给自己有加持了一发风翼术。刚转头想与她解释两句，就听中央广场那边传来一连串持续的巨大混响。就像是什么东西从地底爬了出来！ 而在拍卖会场里的人，透过被揭开的房顶和墙面，看到了那个从广场中央爬出地面的东西。心中感叹：“原来今天的主角并不是我们！” 第69章 两面巫妖 那是一个被火焰包裹的巨大身躯，只露出地面半截，它正双掌撑地将自己从地里拔出来。 看到它的普通职业者都快吓疯了——炎魔，传说中的生物。集火焰和邪恶于一体，只存在于地底深处的熔岩环境。没有人性思维和情感，天生的破坏者。 所有认识这东西的人心里都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这炎魔哪来的？” “地底深处”的概念是比雪原地下的矮人王国还要深得多得多的地方。这东西想要爬上来不可能不惊动矮人王国。拍卖会场里就来了矮人王庭的实权人物。此刻其他人看向他的眼睛里充满玩味。这位胡子花白过膝的矮人脸上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该惊讶时，惊讶！该沉思时，沉思…… “吼！”炎魔从地底完全现身后发出一声兴奋的巨吼。雪原的低温环境让它有些厌恶，于是它将自己全身都燃烧起来，滚滚的黑烟立时遮天蔽日，它脚下的地面顷刻间便化作熔岩池。 在场的传奇中站出一位身穿金色铠甲的中年男子。他盔甲上的族徽是一只西部荒原上才有的狼獾。 他诚恳的对在场所有人抚胸弯腰行了一礼：“各位，大城需要你们出手相助！”言罢也不多话，转身抽出背上的巨刃，一路蓄势，奔着炎魔沉入岩浆的小腿上半段就是一击。那画面宛如一根牙签戳在成年人的小腿上。炎魔却很是踉跄了一下，一只脚从岩浆池里拔出，往广场上另一个地方一戳才总算站稳。 炎魔激怒，也不见它如何施为，一只人形的火焰怪兽从它脚下的岩浆池里爬出。闪身出现在中年男子周围，张开身体就是一爪，它身后的尾巴藏在划过空间的轨迹里如影随形的也扫了过来。中年男子门板一样的巨剑挡住了第一击，却没有挡住怪物阴险的第二击，被直接抽飞了出去。 拍卖场里立刻有两道身形激射而出，一道化为轻烟消失在众人眼中，一道爆开气场如一头暴怒的犀牛硬怼了上去。火焰怪兽故技重施，却被周身如沸水翻滚的男子一把抓住尾巴，像扔溜溜球似的，在地面肆无忌惮的乱砸，几下就熄了。那之前消失的一人现身在炎魔背后，手持的两把匕首比手掌略长，他拉开身体如满月，似是要给炎魔来一击刺客最经典的背刺！ 他的体型和炎魔比起来就像只蚊子，在场有普通平民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禁升起一股荒诞的感觉。可当满月的弦断开，绷紧的身体向反方向对折，双手中的匕首从他的后脑往前划过两道如黎明第一缕晨光般璀璨的光芒，这光宛如从匕首反喷而出，在炎魔背后形成两扇由光做的羽翼——传奇刺客秘技，蝴蝶刺！ 匕首尖在炎魔背上一粘即收，他人也在同一刻再次化作轻烟消散。可那两扇光翼却没有立刻消失，它们极速的向刺客留在炎魔背上的伤口收缩。那伤口本很不起眼，可随着光芒的汇聚，它变得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亮。待那光芒全都收敛，地上那怪物才刚刚熄灭，炎魔此时看上去还一无所觉。 就在有人怀疑这花里胡哨的一击到底为哪般时，炎魔的前胸开膛般裂开，漏出一大摊鲜红如血的熔岩。这熔岩滴落在在地面并没有立刻冷却化做黑色，反而形成了一个新的熔岩池。直到此时痛苦的闷吼才从炎魔口中发出。但它很快就又站了起来。 不过它没站多久。 魔法师们出手了。就跟商量好似的，最先落下的是重力术。炎魔本就是魔法生物，身体主要有熔岩构成，有很高的土系魔法抗性。但这发重力术的滋味似有不同。把中央广场当澡盆子的炎魔直接沉入地面半截，连抬起嘴皮表示不满的力气都给压了下去。 接下来的画面就很简单了，几个看不懂的魔法下去，炎魔的头和脖颈崩散了出去。不知道从哪里跑回来的金甲男子连连大吼：“别全都给弄散了啊，留着点，以后这广场就靠它吸引游客了！” …… 在场众人一阵无言。魔法师们却没有因此停下拆除工作。“大不了，大不了你们的城市改造意见我同意了！大城被搞成这样，反正都要重建，怎么建都是建！” 魔法师们终于停手，但却有一白袍来到炎魔裂开的胸口前，抬手一引，一颗熔岩铸就的巨大心脏从裂口处飞出，悬浮在那人身前1米的位置。那心脏上有两个黑色的点，就像被毒蛇亲吻过，任那熔岩如何婉转就是无法将那两个点烧透。 心脏似乎预感到什么，发了疯的震颤。周围的温度也极速上升。那魔法师像拍西瓜似的拍了两个封印阵上去，老实了。与此同时，炎魔留在原地的躯体也在这一刻彻底熄灭。 金甲男子屁颠屁颠跑过去，盯着那开始降温发黑的心脏眼热不已。他还没开口，那魔法师开口了：“城主，这玩意你玩不转，它稍不注意就会再次醒过来变成刚才的样子。” 金甲男子脸色一正，搓了搓手道：“不能够，不能够，这是魔法师们的战利品，我怎么能厚颜收下呢？” …… 那魔法师不再言语转身便走，任那金甲男子怎么呼喊都不理。金甲男子是才上任不久的大城城主，属于空降，到任之后就极力与大城的各大势力拉扯关系。各大势力表面与他客气，实际上是真客气。 虽然人类王国重归一统，但各家有各家的门路，暂时也不靠霍尔曼给的三瓜两枣过活。如果城主与大家相安无事，那自然一切好说；但若想在大城里整点幺蛾子，呵呵。不过短时间内也看不出什么，大家都和他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可这位却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的觉悟，见着谁都是一副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自来熟。 新召唤物身高太高，刚才又一直都在逃难，两人至今都还未照过面。赵无忧停在原地听了一会，开始还轰隆声整天，可很快就彻底安静了下来。似乎新召唤物的担忧……解决了？！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能引起整个大城跟发了羊癫疯似的震颤，一定是个了不得的大家伙！ 幸得如今大城群英汇聚，否则赵无忧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那些在这场变故中死去的人，说到底那东西的解禁跟自己的召唤仪式有关。 可喜可贺！ 赵无忧终于想起还弯着腰的新召唤物，他连忙将所处的地底空间拓高。 伴随着一声毛骨悚然的“咔嚓”声，赵无忧感受到枯瘦的手腕连同着手掌贴着小拇指快速抽出。一具差不多与大傻二傻等高的纤细身形矗立在赵无忧身前。 瘦！瘦到极致的瘦！赵无忧第一次看到有人把“皮包骨头”诠释到这个地步！！连在皮肤下本该突起的血管都萎缩成贴在骨头上的花纹…… 包裹她全身的黑红色皮质连衣裙却相当合身。只是那风格赵无忧从没见过：领子和裙摆像朵喇叭花似的一瓣瓣张开，整个后背都是排列整齐皮扣，没胸。露出皮裙的皮肤呈灰黑色，散布着一些规则的火红色点缀。与连衣裙上红色裁剪相得益彰，让她看上去不那么腐朽和单调。 ——她竟是一只巫妖！！！ 只有魔导师级别以上的亡灵法师才有资格转化为巫妖。其转化仪式的核心理论在第三纪元才得以完善——引死亡魔法元素入体！那些深陷“魔瘾”的高等精灵并不是一无是处，他们竟然想出利用“死亡”特质来保护灵魂不受“死亡”过程侵害的方法。 但这个方法“死得不够彻底”，主动“死亡”改造的躯体无法容纳巫妖所有的灵魂，只得以“命匣”的方式将一部分灵魂另行收纳。 与二傻的“裂魂法”不同，通过巫妖转化仪式分离的两部分灵魂存在明显的主从联系。从属灵魂死亡并不会让巫妖真正的死亡，但主灵魂会！所以巫妖通常都对自己的命匣宝贝得不行。 赵无忧现在手里从巫妖凝实身体后就抱着一个罐子。终于意识到什么的赵无忧，忽然觉得这罐子在顷刻间变得有些压手。 “签订契约吧，我的主人！”巫妖把自己的腰再度弯了下来，又是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听得赵无忧牙疼。而他也趁此机会看清了她的脸，她“以前”应该是一个绝世美人！如今只剩一副黑漆漆的皮囊…… 将自己的额头触碰到对方的额头——平等契约！ 完事后赵无忧突然想起，若是巫妖的话，应该和其主灵魂才能成功签订契约！那自己手里变得压手的罐子……都是错觉。 接下来最关键的环节来了，该给巫妖小姐取什么名字好呢？趁着还没有介绍她和大傻二傻、大黄二黑认识的时候～ “比阿特丽斯.皮，见过主人！”巫妖小姐向赵无忧弯腰行礼道。 ！ “你有名字？” “是的，巫妖并没有经历真正的死亡，记忆都完整的保留了下来！” 赵无忧理解的点点头。接下来将是真正激动人心的时刻！是两个头还是两个头呢？赵无忧将大傻二傻召唤出来，含糊地讲述了符文“仆从”给自己带来的“伤害”。 比阿特丽斯听完后面无表情，但声音却满是抗拒和恳求：“我就这样挺好，主人就放过！” 赵无忧难得听到如此娇媚动人音调，心的麻了半截，但被他的好奇心成功稳住！挥手将巫妖小姐送回召唤空间。符文“仆从”现，召唤之门再度打开，巫妖小姐重新从召唤之门中走出。赵无忧仰望着比阿特丽斯的身形——只有一个头！！！ 待她靠近后，赵无忧仔细看了又看，确实只有一个头。女王曾今说过，他灵魂对“召唤物+1”效果的影响有很大几率出现两个头，但也不排除其他可能。 自己这是碰上“其他可能了”！ 巫妖小姐却异常紧张，左右晃着自己脑袋，想看看肩膀上是否又长出一颗新头。 答案是：没有！ 她又看了看赵无忧的表情。一开始赵无忧神情充满欣喜，但随着她左右转了几次头后，赵无忧的脸色就变了。他脸色难看的让比阿特丽斯别动，自己慢慢绕到她的背面。随着角度的旋转，赵无忧的脸色彻底垮了下来。 什么鬼！ 比阿特丽斯的后脑勺上竟还有一张脸！老天爷，你到底没有饶过我！ 第70章 新生 大傻和二傻站在旁边看的叒只眼里全是稀奇。比阿特丽斯背面这张脸的五官轮廓和正面的一般无二，只是那些火红色的点缀的地方替换成了冰蓝色。 赵无忧凝聚土元素给自己在脚下造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台子，好让自己能和巫妖小姐平视。比阿特丽斯（冰蓝）见赵无忧这番动作，发声问道：“主人，我到底怎么了？” “比阿特丽斯！？” “嗯！”赵无忧的惊讶全被巫妖小姐看在眼里，吓得她连声音都在发颤，“到～底～怎么了～” 赵无忧在她的正面和背面各凝聚出一面“水镜”让她自己看。二傻看了那镜子后一巴掌捂住了自己的脸。同时不大的地下空间里回荡起尖锐喊叫：“啊～～～～～” 镜子应声炸裂，比阿特丽斯带着哭腔道：“不是说多一个头吗？怎么变成丑八怪了？人家好不容易才转化成巫妖，呜呜呜，为什么要把人家变成丑八怪？呜呜呜～” 赵无忧发现自己有些跟不上巫妖小姐的节奏，你皮包骨头的不本来就“丑”吗？二傻在旁插言道：“主人你再凝聚一面镜子自己照照！”赵无忧心中奇怪，但出于对二傻的信任，随手又造出一面“水镜”。只一眼，他便瞬间将其捏碎——那镜子凹凸不平，把他的脸扭曲得跟一滩“溶涎怪”似的。 赵无忧的脸有些发红，轻咳一声道：“我的水属性魔法不怎么熟练，等会儿到地面我找两块真正的镜子，你再照照。” 是镜子！？ 比阿特丽斯瞬间止哭，挥手在自己身前身后凝聚出两面和自己等高的“冰镜”。大傻二傻的眼睛里流露出惊叹。那冰镜的质地看着跟水晶似的，将比阿特修～长的身材映衬得纤毫毕现。赵无忧不知道同时看到画着两种妆容的脸是什么样的感受。但巫妖小姐却已经跑偏：“喔，我美丽的容颜依旧未改！” …… “一前一后两张脸是什么感受？”二傻忍不住开口问道。 ！！！ 巫妖小姐闻言从自己的“美貌”中惊醒。经常使用精神力视角的魔法师对360度全视角非常适应，她一时间竟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普通状态下竟然也拥有了这样的视角。 反手摸到自己本该是后脑勺的脸，干枯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从动作上看应该是挺激动的。她闭上前面的双眼，用后面的双眼盯着镜子看了一会，又反过来用前面的双眼看了一会，然后一前一后各一只眼看了一会，四分之一柱香之后她发出一连串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竟然多了一张绝世的容颜！！” …… 赵无忧以手扶额……自己召唤物怎么都这么邪性，如今看起来最正常的反而是大黄二黑！ 巫妖走的都是魔法师路线。赵无忧问过比阿特丽斯，得知她竟然就是扔火球扔得贼溜的那种擅长火系魔法的亡灵法师，而就在刚才，伴随着那张冰蓝色妆容的脸出现，她发现自己的水系魔法也达到了“擅长”水准！ 所以其他召唤宠物长的是头，每多一个就多一个灵魂，而巫妖小姐却是“长脸”，“长”魔法系别！！ 短暂的沟通后，赵无忧准备浮出地面看看上面的情况。那样的巨颤不知道给大城带了什么样的破坏。赵无忧心里有些郁郁，如果真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他就是那个始作俑者。 当他从地面钻出来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他以为自己是走错了地方。直到他看到一个穿梭在人群里的身影。 赵无忧起初只是觉得眼熟，但看了一会儿后他终于想起，那人是他初到大城时在人群中扶了他一把的陌生人。原来他竟是个医生！此时赵无忧完全改变了容貌，便没有上去添乱。 赵无忧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满目疮痍”这个词描绘下的世界。哪怕是他老赵家的村子让土匪给屠了村，那泥墙青瓦的房子也都还一栋栋立着。哪怕是后来近代热武器摧残过的城市，也没有眼前景象来的惨烈——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座房子是囫囵立着的…… 一股强烈的愧疚揪住了水滴构造出来的心脏。我应该为他们做点什么！ 忽然一个声音在所有人心底响起：“大城的居民请注意，刚才地震的源头已经在城主和各大行会的协同努力下得到平息。请各位居民尽快回到自己房屋附近，魔法师协会将派遣魔法师为各位清理垮塌房屋中的财物，并修筑新的房屋，有任何要求都可以和前来执行任务的魔法师协商，请大家注意秩序！” 与此同时，北方雪原所有魔法师塔向周围城市发布了紧急征召任务。源源不断的魔法师通过协会高塔的传送到大城。 所有大城的魔法师也收到了另一条灵魂传音：“大城重建任务正式启动，愿意参与任务的魔法师请立即通过职业徽章确认任务信息，魔法师协会将按照正常任务的两倍发放任务奖励！” 确认任务信息？ 赵无忧发现胸前的职业徽章竟突然闪烁起淡淡的蓝光。他将精神力沉进徽章，立刻便有一段信息传入魂海：你的编号为1024，你将与编号为的土系魔法师前往图中黄色区域所示位置，为该区域的居民清理垮塌房屋中的财物，并辅助土系魔法师重建房屋。是否接受任务？ 是！ 请在5分钟内到达。 超时未达，协会高塔将另行指定魔法师前往。 超时3次，协会高塔将取消此次任务参与资格。 赵无忧断开与职业徽章的精神链接，放开如今已经达到7500米范围的精神力，很快就在百米开外找到了任务地点。看那轮廓似乎刚好就是一座被拆成零碎的房屋。他一个风翼术掠了过去。胸前的职业徽章又亮了起来： 编号的魔法师正在赶来。 即将抵达。 已抵达！ 赵无忧身前三米左右的地面突然弹力惊人的鼓起一个人形气泡，那费劲的张力看得赵无忧都觉得里面的出不来了……但他终究还是出来了。制式魔法师袍不沾半点泥污，长得很普通，见到赵无忧连忙打招呼道：“不好意思，到晚了。” “我也才到，恰好就在附近。” “我也恰好就在附近……” 两人对视一眼心下了然。没有过多寒暄，从任务信息来看，这个任务是可以反复完成多次的，双倍奖励，谁也不想在客套和闲聊上浪费时间。 按照职业徽章提示的步骤： 第一步：由辅助魔法师控制并稳住垮塌房屋内的一切，保证废墟内的财物不在接下来的步骤里遭受到二次破坏。 在赵无忧理解里就是给垮塌的房屋施个“定身咒”～。但实际上这个过程是由辅助魔法师的精神力硬刚。 第二步由土系魔法师抽出废墟内的残垣断壁，辅助魔法师将财物从废墟里移到屋外的道路上。 土系魔法师将建筑残渣抽出去后，屋内的财物就直接显现了出来。赵无忧在户主的指挥下将里面的财物分门别类的在一旁放好。 后来赵无忧和其他魔法师闲聊的时候听说，有户男主人藏的私房钱恰被辅助魔法师从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找了出来，那户人家的女主人当场发飙，上演了一场家庭伦理爆笑超重量级对轻重量级的摔跤比赛。结果是轻重量级的中级战士，不敌超重量级初级刺客，惨兮兮的落败！据说那超重量级刺客还是尼尔森的铁粉，每堂课必到，差点就要步入正式魔法师级别…… 第三步与户主沟通重建的房屋布局结构，并完成房屋重建。 有意思的是大城因为前段时间的大雪，把大半城市的一楼都埋进了雪里。现在冰雪未化，大多数房屋的一楼因为寒冰的保护，并未在刚才的地动山摇里受到损伤。不少户主舍不得自家住了几十年的房子，便让土系魔法师们直接在一楼的基础上加盖。 虽然来了图克提亚一年多，但赵无忧还是第一次看到房子凭空“长出来”。原理上他很清楚是土系魔法师操控土元素堆积的结果，但视觉上的惊艳依旧让他十分惊奇。 赵无忧遇到的这家户主就是一个念旧的人。只见清理出来的一楼屋顶上，肉眼可见的土系魔法元素如尘土般勾勒出房间的平面布局图。紧接着它们慢慢升高，墙体就在“尘土”下凭空出现。 在塑形魔法上的基本功相当过硬。而且他的土系魔法造物都表现出“弹力极佳”的特质——刚“生长”出来的墙壁像鱼皮冻一样晃晃颤颤的，似是“痒”得不行～～ 户主见猎心喜，上前与沟通，希望保留墙壁的这种“q弹感”。对户主拥有和他一样的品味非常高兴，最终造出来的二层小楼不再是一墩直上直下立方体，而像是一块被拧过的豆腐干。墙壁的棱线朝着同一个方向有一定程度旋转。敦实体型让它看起来十分安全，透着一股蠢蠢的萌感。 附近等待房屋重建的人都围了过来，场面一时间有些闹轰轰的。 进到里面，房间却依旧是方方正正。赵无忧将门口的财物送进门，帮助户主将几个大件摆好位置。其中有一些损坏的，可以向市政厅申请免费维修或者是更换。 通过职业徽章将任务状态设置为完成。两人的职业徽章同时射出一道绿色的微光将整栋房屋笼罩。片刻后绿光收敛。任务被评定为已完成。同时新的任务也发送了过来，任务底点就在隔壁。 第二位户主也看上了邻居家的新房风格，不过他没有要求保留埋在雪下的一楼，而是将整栋房子拆了重建。 房子主体被要求建成一个圆柱体，墙面也用一根根圆柱排列构成。然后是旋转，不仅整栋房屋的墙面旋转，连每一根圆柱都呈现出规则的螺旋状。他家最后呈现的效果比第一家看上去还要炸裂！ 这一下就点燃了周围人的双眼，自家房屋被毁的哀伤很快就转移到对新家的构想上。整座城都在以全新的面貌迎来新生。 许多年后，为大城招揽来大量游客的不是中央广场的炎魔遗骸，而是这些象征着新老时代交替的民居建筑，尤其是那些保留了一楼的房屋，成为了这个历史节点的特殊符号。 而在此刻，魔法师协会表现出来的野心还不仅限于此。 第71章 不一样的城市 赵无忧和一直忙到下午日落，他们重建的房子才终于和另一片新房子“接壤”。两边的房子却是风格迥异！一边各种扭和旋转，另一边则是各种球和“雪人”；一边只利用垮塌房子的残墙断壁，建出来的房子呈建筑材料原本的青灰色；一边加了料，建筑整体呈白色，门洞窗户却是黑色，真真像极了“雪人”。 当赵无忧和的这个任务被评定为已完成时，职业徽章没有发布新的任务，而是提醒明天可以到魔法师塔领取任务奖励。就在赵无忧和互相介绍自己的时候，夕阳余辉下逐渐暗淡下去的天光，突然被一片辉煌的橙黄所代替。两人瞬间抬头，只见四周的房屋门窗内全都透射出一种让人置身暖日下的光芒。 “喔～” “天呐！” “啊～～～” …… 整座城市都在惊呼！ 有些人趴在自家的新窗台上，有的则跑出了房门，惊喜的呼喊和谈论声不绝于耳。以往人们在夜晚用油灯照明，只能照亮很小的一片区域，灯光也不明亮。如今那嵌在屋顶上、墙壁里的发光晶体却让整间整间的屋子都恍如白昼。 赵无忧想起了梅斯菲尔德在基础魔法课上提到过的“城市照明魔法阵”。当时他以为对方只是随口一提，想不到一年后的今天，猜想就已经变成现实。 中午那道声音再次在所有人的心中响起：“大城的居民们，大城所有毁坏的街区已经重建完毕，魔法师协会为各位的新家都安装了全新的照明设施，它们靠屋顶和墙面吸收光元素供能，无需消耗其他能源。明日魔法师协会将会免费发放这些魔法灯的使用手册。稍后，市政厅将会为缺衣少食的家庭送去足够的食物和衣物，让每一户居民都能享受到丰盛的庆祝晚餐！！ “赞美你，魔法！” “感谢你们，魔法师们！” “在我们的时代没有神灵，但并不妨碍我们拥有信仰！” …… 狂欢中的街坊见到还在街上矗立的赵无忧和，哦，应该是皮埃尔.菲尼克斯，非要拉他俩去自己家吃饭。皮埃尔忙了一天都没有起皱的魔法师袍，在街坊们的热情中，皱了。路面全是冰，垮塌的房屋全都重建，赵无忧的流沙打洞术没了用武之地，另一边的皮埃尔也遭遇到相同的境地。最后赵无忧只得祭出符文“拉比”和风翼术扯住皮埃尔的魔法师袍就跑。他们本以为离开自己负责的街区就会安全，没想到后来大街上只要见穿魔法师袍的就抓。好好的一个庆祝之夜活活变成了大逃杀。 赵无忧带着皮埃尔逃回自己租房的那家旅馆。临街的二楼代替一楼正在举行庆祝晚宴，都是附近的熟客，见两位魔法师到来，便热情的招呼他们加入。连续两顿饭没有吃，赵无忧感受到一种来自精神上的饥饿。 这是他最近一直坚持一日三餐的成果。水滴由能量晶石供能，本身没有饥饿反馈。但要想成功扮演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规律的饮食习惯是必要的细节。 酒馆老板为晚宴下足了血本，烤肉、牛排和麦酒敞开了供应。菜肴的味道虽然依旧普通，但有劫后余生佐餐，普通的味道里也有了一些新的滋味。晚餐结束后，皮埃尔索性在旅店楼上要了一间房。他和赵无忧今天都累得够呛。旅店老板很有诚意的邀请赵无忧也到楼上的新房间休息。却被执意要回后院过夜的赵无忧拒绝。老板再三劝说，并承诺赵无忧哪怕是要租楼上的房间都只收后院的钱。赵无忧还是不肯，直说自己不踩在地面，心里不踏实。皮埃尔听者有心，干脆也换了一间后院的房。2比1，老板无奈只得让服务生带他们过去。 老旧的后院埋在厚实的冰雪里原本并没有受损，但旅店老板还是趁此机会将其翻新了一遍。与皮埃尔道了别，跟着服务生来到隔壁属于自己的房间。房门只是一块厚布做的门帘。打造门窗显然超出了土系魔法师的业务范畴。可以想见，大城里的木匠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有的忙了。 服务生告辞离去，赵无忧坐在床上开始冥想。要不是已经晋升大魔法师，他今天可能还真抗不下来。 糟了！自己今天会不会表现得太过！？ 但转念一想，这世间妖孽何其多，也不差他一个！能亲手为自己造下的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的事，心里舒坦！而且听说在中午危局的最紧要关头，有魔法师出手定住了即将垮塌的房屋，整座大城虽然有人受伤，却没有一人死亡。简直是个奇迹！ 翌日清晨，赵无忧被闹轰轰的城市吵醒。去隔壁叫了门，皮埃尔睡眼惺忪的掀帘出来，道了声早。他们昨天相约今天一起去魔法师塔领取任务奖励。昨天的任务太过紧急，连奖励具体是什么都没有说。两人都很好奇协会会奖励些什么。 皮埃尔回屋稍微洗漱了一番便退房跟着赵无忧上了街。一大早，街上就已经在“游行”了。跟着人浪磨磨蹭蹭的买了早点，再磨磨蹭蹭到了协会高塔。进了门两人也没能松口气，好不容易等到升降梯，都快吃中午饭了…… 提交任务也要排队！甚至一半的任务领取柜台都提供了任务提交服务。到处都闹轰轰的。赵无忧唯一能做的就是从旁人的聊天中收集信息。比如： 昨日的地震是一只冲出地面的炎魔引起的！！它被击杀在中央广场，遗骸都还在广场上立着！ 实力不济却第一个站出来与炎魔硬刚的城主！ 传奇刺客的惊艳出手！ …… 可讨论最多的还是一下午就从废墟上重生的大城。还有昨晚灯火通明的一晚。 一点一点挪到任务提交房间的门外后，赵无忧决定，后面的一段时间就待在房间里认真学习，哪都不去！ 透明的房门终于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面带喜色的魔法师。赵无忧向在另一条队伍排队的皮埃尔打了个招呼便跨步进入将门带上。一番操作下来，房间内的赵无忧也露出喜意。炼金仪器给重建任务提供了三种任务奖励供他选择：（三选一） 奖励方案1：2x2枚指定系别的随机符文（不限品质）； 奖励方案2：接下来半年的魔法师课程和一次免费的魔法师咨询（不限级别）； 奖励方案3：1000x2金币。 赵无忧被那两千金币死死的扣住了双眼，那是他这辈子见到过且唾手可得的最大金额！（￥_￥） 魔法师课程和咨询被他直接过滤，有二傻在，他最近的魔法咒语和魔法仪式学习暂时都不需要其他课程。那几本大部头已经够他啃很长时间了。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而符文确实是他正需要的，尼尔森曾经在他面前感叹，特等天赋若不是满符文晋升，简直就是在浪费天赋。赵无忧信了他的邪，当场承诺自己一定会等到收集满10枚符文才晋级大魔法师。如今他莫名其妙的已经完成晋升。承认自己失言和透露真相都不在赵无忧的考虑范围，所以他只能尽快收集到10枚亡灵系符文，然后自然而然的曝露出自己大魔法师的实力。 “仆从”+晋升正式魔法师从《亡灵之书》获得的3枚+大魔法师获得的3枚+上次任务获得的1枚+这里的4枚=12枚，还多两枚！ 最终赵无忧还是忍痛选择了符文，能曝露出大魔法师的实力就能接取到更高等级的任务，两千金币迟早都能赚回来。而且空有实力而不能自由发挥，万一哪天在朋友面前露点马脚，反而不美。 又是那个会把自己摇散架的小骷髅。设计这个魔法效果的人一定性格很开朗！让人看一次笑一次。赵无忧笑了四次，最后获得了三枚青铜级别、一枚黄金级别的符文！“仆从”虽然在高等精灵那里没有分级，但后来赵无忧在《大陆已知符文简介》里找到了它，恰好被评定为黄金级别！这枚新黄金级符文的效果也相当很不错。 符文“临时雇佣军”，效果召唤临时打手，召唤一个10人骷髅小队，持续1小时。 另外三个青铜级别的符文分别是： 符文“憎恨”，效果诅咒时间延长5秒，被动符文，拥有即生效。 符文“钙”，效果硬化骨质，白骨造物坚硬度提升5%，被动符文，拥有即生效。 符文“巨人”，效果体格变大，召唤物体型扩大50%。 …… 大城北区的房子在这次“地震”中损伤极少。“矮人品质”再次证明了它的坚固。巴力和赫蒂打听到“月光祭祀袍”并没有在混乱中被谁浑水摸鱼，心中大松一口气。那么多传奇到场，如果谁成功了，他俩还真的没办法从那么多人中将他找出来。赫蒂却对那个炎魔之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那是一颗完美的动力源，如果能得到它，我能造出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炼金机器人。我连名字都想好了，叫t-800。” “是是是，你都说800遍了！”巴力在一边无力应和，“下一次拍卖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举行呢，听说大城拍卖行的老板这次给一票疑似传奇级别的绑匪吓尿了。” 就在这时，一个地精表弟从门外夺门而入，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节字一节字的往外蹦：“拍卖会……重启了，老地方，今晚！” 第72章 别开生面的拍卖会 晚上8点，大城自建城以来，大街上从来没有这么多人过。 中央广场上，重建的大城拍卖场门口再次车水马龙。依然有迎宾的高挑女侍将每一位与会嘉宾送入会场，但却少了老板卡尔.赫塞尔伍德的笑脸相迎。同时一直在北区关注这边的赫蒂发现，昨天上午出现过的大陆最顶级势力的大佬竟一个都没有出现。进入到会场内的嘉宾也陆续发现了这一点。一股复杂却明显带着微酸的滋味在会场内传递、发酵、飘散，最后竟然也画成一个圈儿。 拍卖行背面街区的一家顶级酒店正在举行一场热闹的化装舞会。不少来宾在侍者的带领下从舞池边擦身而过，径直来到二楼的包厢，从隐藏在里面的升降梯下到地底，最终来到一个隐藏在地底的小型酒馆。 调酒师、服务生、奇装异服的舞会参与者、吧台、卡座和一扇引人注目的金属门构成了这里的一切。金属门上醒目的“山岭巨人荣誉出品”铭牌让现场的每一个人都明白，这扇门所代表的含义。 “山岭巨人”是矮人开创的私人定制锁具行。它最被世人称道是，迄今为止由他们打造的保险库还从未被人撬开过！因为每一次从设计到打造都是从头开始为客户的需求服务，他们的保险库很少有完全相同的两个。 而最令窃贼们抓狂的是，这些矮人制作的保险库并非是一个个传统意义上的“保险盒子”，它们是一整套防盗体系，陷阱、魔法阵、迷宫……只要是能困人、抓人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盗贼公会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打开这扇门就仿佛打开一个新世界，你永远猜不到“山岭巨人”的门后藏着什么！这句话被刻在一扇“山岭巨人荣誉出品”的背面，当它在盗贼公会里传开时，盗贼公会的会长刚好换届。 差不多在所有人都端着一只酒杯的时候，那扇夺人眼球的金属门自己打开了。所有人都好奇的看过去，里面出来没有人，三排柜子墙组成的平底“u”字形空间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突然，那些金属柜门缓缓地自动弹出，齿轮旋转的声音同时响起。柜门相互交错，很快就将金属门内狭小的空间占满。最终它们在门框处收住。 ……这是把门给堵了？搞什么！ 谁知那堵门的金属光泽竟然往后退了一截！露出一段材质晶莹剔透的晶体。大城拍卖行老板的影像显身在晶体之上：“很抱歉与各位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他90度弯腰致意，“现在我们继续昨天的拍卖。” 与此同时，拍卖场里一位衣着笔挺的银发老者也说出了相同的话。不过这里和昨天一样，只有记忆水晶展示的相同图片和影像。虽然心中犯着算，但拍卖大厅里出价的积极性反而比昨天更高涨。 地下的小会场。“今天的拍卖规则有一些变化，拍卖场那边和这里同时进行，为了不浪费各位时间，我们这边将采用‘投标竞价’的方式出价。 各位可以通过手上的炼金仪器出价。每轮出价时间1分钟，结果会直接展示在我的左手位置。三轮过后，价最高者将和拍卖场那边的拍卖价进行最后的的竞价，胜者带走我手里的这件‘月光祭司袍’。”卡尔在场众人展示了被摊平展开在特制展示橱窗里的拍品。 为了这场拍卖会，卡尔准备得很充分。原本他哪有那么容易就被那伙人抓住，可地震却弄坏了拍卖场的安保设施。家里派来的强者都是他长辈，他使唤不动，连个近身保护的人都没有。 如今他只能躲在“山岭巨人”的门后，希望尽快将这烫手的山芋送出去。之后他打算把拍卖会的生意放下，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传奇之路。他是看明白了，在图克提亚，光是有钱什么也不是，靠家里也什么都不是。自己实力过硬才是个人物！ “这是晶体和各位手中的仪器是我拖“山岭巨人”打造的全新炼金仪器，有需要的贵宾可以记下手里仪器背面的联系方式。接下来我们先来测试一轮这种炼金仪器的操作方法。 按动数字，再按一次‘确定’就可成功出价，模拟出价时间1分钟，1分钟内可反复出价。那么接下来……”说到这他的语速突然加快，“1分钟出价开始，大家可以开始出价！” “让我们看看第一位出价成功的是……”他的声音拉长，“有了，第一位出价成功的竟然是一位女士，她只出了1个金币。”会场里响起一阵低沉的笑声，“恭喜你聪明的‘蓝尾蝶’女士，“1”和“确认”键确实是最快的出价方式，你创造了历史！”笑声戛然而止，不少大佬向那位一袭蓝色晚礼服，脸上带着蓝尾蝶面具的女士投去了歉意的目光。另一些却不以为然。 接下来陆续有人出价成功，第一的名字不断变换，出价记录从卡尔头顶高的位置一直排到膝盖。卡尔发挥着他出色的口才，这次模拟出价被他弄出了顶级拍品叫价的气氛。直到他报出“1分钟时间到！”众人才从激烈的竞价中脱离出来。 “相信经过刚才的热身大家已经熟悉了出价方式，那么这一次，请注意，1分钟内的出价不会立即显示，但各位可以在1分钟倒计时结束前反复修改价格。那么……”卡尔拉高声调，“‘月光祭祀袍’第一轮投标竞价现在开始！” 在他尾音出口的同时，那块晶体的右上角出现了一个滚动的60秒倒计时，显示为“00:00”，左边的是“秒”，右边的是99~00的滚动数字；右边每从99滚动到00，左边的计秒就减1。光是盯着看都觉得紧张～～ 这可能是大佬们参加过的最安静的拍卖会，但他们很快就喜欢上这种形式。以往像在菜市场和一帮喊得脸红脖子粗的人竞价实在不符合他们的身份。对于他们这些在幕后操控着一个家族、一个族群、甚至是一个横跨整个大陆的行会大佬而言，做出决策才是他们熟悉的领域。就拿这场拍卖会来说，竞争对手有哪些，他们的底线在什么位置，自己能付出多少代价……等等早在拍卖场之外就已经尘埃落定，剩下的就要看怎么以最小的代价达到目的。 “1分钟时间到，出价截止！”随着卡尔的一声高呼，第一轮出价的结果立刻展示在晶体右测，出价最高的正是那位“蓝尾蝶”女士，达到了惊人的10万金币。赵无忧要是知道不知会作何感想……倍！ 不过最后这件“月光祭司袍”以28万金币的价格被一位“乞丐装”的瘦弱男子拍下，他的脸涂得乌漆麻黑，完全看不出真实面目。前两轮这位出价都不显眼，直到第三轮才一击必杀。 当一个平民还在为每天一二十个铜子儿的生活费劳心劳力时，这28万金币是他们一生都难以想象的财富。花这样的代价只是为了赌一个可能，这拨人的财大气粗令人发指！ 拍卖场贵宾厅。莱尔服装店的老板已经幸福得晕了过去。但他很快就被人唤醒。一位高挑的女侍通过房间内隐藏的升降梯将他带到了地底一个隐秘的房间。在这里他见到了刚与宾客告辞的大城拍卖行老板。 莱尔喜形于色地准备跳起来给这位老板一个热情的拥抱：“卡尔表兄……”谁知卡尔立刻抬手制止了他。 沉默的卡尔不再像刚才拍卖会场上那样活力四射，严肃的神态和过腰的胡子让莱尔即将炸开的表情瞬间缩了回去。 “你想死，还是想活？” 莱尔眨巴眨巴小眼睛，似是没有没听清卡尔的问题，但他很快就抓住瞬时记忆的尾巴，将整条问题回想起来。 “当然是想活！”卡尔的语气神态措辞像是往莱尔脑子里扔进去一颗炸弹，四散的思绪让他脑子渐渐发热，几颗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沿着两颊滑落。 表兄见财起意，要弄死我！ 还是那些从南方来的家伙？ 莱尔的层次还接触不到昨天发生在拍卖场里的事，但做了这么久的奸商，脑子还是有一些的，在没喝醉的时候。 “他们敢在矮人的地盘上对矮人动心思？”莱尔有些不敢确定的愤怒。 卡尔压着喉咙，咬着牙齿，声气直接从肺里喷出：“我昨天就差点死在他们手上！”莱尔的脸上变了色，却见卡尔喘了气继续道，“矮人在这个时代已经变得迟钝了，我们不能还抱着老旧的观念去看现在的大城和图克提亚。” 见莱尔一脸懵逼，卡尔突然有些丧气，“莱尔，那28万金币非常烫手，想要挖掘‘月光祭司袍’背后秘密的人一定会想尽办法找到曾今接触过这件袍子的人。你、我还有那个傻缺巫医都跑不掉。别以为我前段是时间从家族要来了一些传奇境界的叔伯就能高枕无忧。地底的安逸生活已经磨钝了他们的斧头。如今地面的人类手段层出不穷，我俩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莱尔的牙齿开始打颤：“那……那怎么办？”(;′??Д??`) “你是家族少数拥有‘符文师’天赋的矮人。”说到这，卡尔摸出一把匕首，揪住自己过腰胡须，瞄了一眼莱尔胸前，一刀将自己的胡须割成两段，伸手递到莱尔胸前，“拿去！接在自己的胡须上，一会就走密道回矮人王国，回家尽快接受‘符文师’传承，记住，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 莱尔单膝跪地，目中含泪，双手接过胡须在手里拽紧：“表兄，你呢？” “我马上也会从秘道离开去游历大陆，希望能早日晋升到传奇，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第73章 大城里的这锅粥 “乞丐装”在拍卖会结束后就通过拍卖行的隐秘通道匆匆离开了会场。让那些有心“结交”一番的人无从下手。其中怨念最深的要数“蓝尾蝶”女士。女人一旦恼怒，你根本不知道她会干些什么出来。这位堪称“祖宗”级别的女人更甚。察觉到拍卖行地下的各种通道后，她利用自己的能力将其改了道。原本通往地下矮人王国隐秘接口的通道被修改成通往地面，通往地面的却被修改为通往地下。 当莱尔戴着卡尔丢给他的空间腰带走出通道口时，他莫名地想起了卡尔不久前才对他说过的半句话，“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一出现在地面，立刻就被几帮不同的“猎人”侦查到。刚被卡尔赠予胡须的莱尔似乎真的在那一瞬间成熟了。他没有慌，凭借多年地底生活的经验判定，此刻他立足之地不在地底，而在地面！ 莱尔相当干脆地转身重新回到地下的通道里。市政厅就在广场斜对面，没有人敢在这里打霍尔曼皇室的脸。 拍卖场的地面附加了屏蔽魔法阵。退回通道，就像被关进盒子里的猫。外面的人不知道盒子里的猫处于什么样的情况。但重新回到地下的莱尔却大松了一口气。 另一边，抵达地下王国隐蔽接口的卡尔惊出一身冷汗。通道是他自己挖的，洞内的土质、空气流动，像妈妈的早餐一样让他记忆深刻，可如今出口给人无声无息的换掉，他走在里面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是土系传奇魔法师！ 地面有屏蔽魔法阵，是参与地下拍卖的人！ 惹不起！ 不过他们也不敢在城市里大张旗鼓的乱来！ 卡尔也退了回来。两表兄很快在通道的某个地方再次碰头。卡尔见到莱尔没有傻乎乎的走上街头，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表兄，你再在外面出现没事吧？”莱尔有些不放心，刚才现在出口的时候他想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卡尔给他说过，但以前没听明白的话。 卡尔却摇摇头道：“刚才走到这条路的尽头时，我想明白了。我必须出现在外面！如果我离奇失踪，那就说明我在这件事里极有可能扮演着一个超出拍卖行老板戏份的角色。等待我的将是无休止袭扰和追杀！”卡尔竖起一根粗壮的手指，指了指自己，“一个被欺负了，想要变强，进而踏上游历旅途的拍卖行老板更适合现在的我，而且有几位迟钝的叔伯跟着，我的安全比莫名其妙消失要更有保障。” “有我在外面，能够为你吸引一部分注意力。等他们回过神来，你差不多已经回到矮人王国。” 莱尔给了卡尔一个结实的拥抱，转身朝通道另一头走去。这一次没有再出问题，他很快通过地下王国的接口关隘，向着那个他打算一直醉到成年才返回的固执王国。 …… 大城里的人并没有因为拍卖会的尘埃落定而减少，反而还在缓缓的增多。一个下午重建一城的奇迹在图克提亚不是没有发生过，但那种让城市灯火通明的照明设施却让全大陆哗然。 智慧生物借助火焰脱离野性的蒙昧。而这种能彻夜照明的全新设施，将帮助所有智慧种族彻底战胜黑夜。 在如今的图克提亚，能够达到相同照明效果的魔法水晶灯，市场价都以金币计。普通的平民更青睐灯光昏暗的廉价油灯，平时更是连灯油都要省着用。一种使用过程中完全不产生任何开销的照明设施，是他们不敢想象，却梦寐以求的。 而这意味着更多的劳动时间，更多的财富将被创造，一轮新的大繁荣即将到来！ 意识到这样一点的人都想比别人更早踏上这趟列车。霍尔曼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到来自全国各大城市的换建申请书。他不苟言笑的脸上眉眼舒展：“这才刚刚开始呢！” 皮埃尔在魔法师塔就和赵无忧匆匆告了别。据他说是要去为图克提亚的建设添砖加瓦，还问赵无忧要不要一起。赵无忧正在啃书的关键时刻，宜静不宜动，便拒绝了对方的邀请。 有几天没见的尼尔森却在赵无忧快要走出魔法师塔外门的时候突然冒了出来，说是好不容易请到假，就为了出来看看他这个朋友有没有在地震中受伤。 赵无忧有心嘚瑟自己的大魔法师的身份，心中暗暗大呼，“咱俩平起平坐啦！”但鉴于刚获得超过10枚亡灵系符文，便将此事暂且按捺。 问起尼尔森这几日在忙些什么，这家伙神神秘秘的说在帮忙找人。赵无忧见他不便言说便没有深究。两人匆匆告别后，赵无忧汇入人流，腾着小细浪向广场之外浪去。 刚与赵无忧分别的尼尔森像是突然醒悟般转身回头，目光搜寻到人群中随波逐流的赵无忧，“他不就是‘心怀光明’之人吗？！”但尼尔森立马又摇摇头，“以撒旦现在的实力，怎么可能引起那么大范围的光明力量共鸣？”随后便也转身，走入了高塔。 来到大城看热闹……不，探寻天降异象真相的大佬们最近有些抓狂。 这么多天来，他们想尽一切办法都没找到那人。城外的山洞他们都去看了，除了浓郁的光明力量残余，一根毫毛都没有留下。 以往无往不利的占卜，得到结果居然是，“查无此人！”这简直是占卜师职业诞生以来最大的笑话。也有人提出，造成异象的可能根本不是人！但再次占卜的结果却变成了一片混沌……当时在场的占卜师脸都绿了。 最后有人猜测，那人可能掌握着某种屏蔽占卜的能力。此言一出，立刻赢得了一众占卜师认可，以及另一边几声清冷的附和。 有些大佬不肯放弃，魔法搜寻既然靠不住，就搞起了最原始的“人工搜寻”。拥有“看见光明”之能的尼尔森非常干脆的被自己的母亲“卖了”。 尼尔森这几天见过的传奇，比别人一辈子见过的都多。为了方便他搜寻，大佬们利用自己的号召力在大城里举办起各种酒会、舞会、交流会，跟流水席一样。 有资格参与的全是传奇。大佬们一致认为，能引起如此大范围光明力量共鸣的只可能是传奇，而且还是传奇中最顶尖的那一批。 大陆早有公论，资深传奇魔法师的精神力影响范围，500公里（半径）起步！借助一些魔法道具，不是没可能覆盖整个雪原！ 可接连忙活了几天的大佬们抓狂了，他们连那场本不想参与的拍卖会都去了，还去了两次，中间顺便还出手摆平了一只炎魔，依旧“查无此人”！ (╯‵□′)╯︵┻━┻ 而且一直期待的霍尔曼与“新光明使者”互怼的情节并没有发生。连个官方使者都没有出现……反而是魔法师协会的新照明设施成了这次出来的最大收获。这让许多大佬生出一种“明明很失望，但却意外有收获的愉悦感”！ 第74章 本地区第一名 有人觉得大佬们就是为了推广这种新照明设施而来的。 要说前两次只是职业者和各大势力将目光投向了大城，而这一次，当“大城的夜晚”通过大佬们的隐秘渠道传回图克提亚的各个角落时，连普通民众都将目光投向了雪原大城。 毫无疑问魔法师协会的这次“营销”堪称经典！ 有阴谋论者甚至认为整件事就是魔法师协会在背后主导，霍尔曼皇室从旁助攻！ “月光祭祀袍”、天降异象，完全是魔法师协会和霍尔曼皇室炮制的双簧，目的就是将大陆各势力，从目光到人全都吸引到大城。炎魔的破土声是这场“营销盛典”的开戏锣鼓。魔法师协会惊人的效率和灯火通明的大城一夜则是这场盛典的“转合”。 而最让人无话可说的是，所有人在这件事上都是受益者！ 平民获得全新的住所和免费的魔法照明设施。魔法师协会则更加深入人心！ 当这里的浪潮席卷全大陆之时，霍尔曼皇室通过穿一条裤子的魔法师协会，调度城市改建的先后顺序，从中收回在国家分裂中遗失的权力。 各大势力除了将一些迟早要让出的权益还给皇室，也即将获得一次蓬勃发展的大好机会。 皆大欢喜！ 但巴力和赫蒂却喜不起来。没有人知道已经卖出的“月光祭祀袍”的买主是谁。他们查到拍卖会上最后出价的人，却发现他只不过是个掮客。拿钱办事！真正幕后之人根本就没和他照过面。 不，还有一个人知道——大城拍卖行的老板！ 但在见到那几个整天醉醺醺的“老矮人”后，巴力感叹了一句，“矮子何苦为难矮子！” 之后赫蒂便一直处于暴走状态，嘴里全是变着花样炸掉大城拍卖行的执行方案，可行性都极高。三个地精表弟赶紧做好笔记，打算以后找些目标一一验证。 本来出发时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买不起就抢！做为年轻有为的宗师级工程技师，巴力和赫蒂拥有正面硬刚传奇强者的能力！没错，年轻的巴力，他的炼金工程学造诣已经达到了这门学科的最高领域。可一到大城，强者多如狗，传奇满地走……年轻气盛的他们立刻就焉儿了。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始作俑者赵无忧却在潜心与魔法咒语和魔法仪式的知识死磕。虽然证实了自己惹祸的能力，但外面的一切纷扰都没能把他怎么样。而在别人看来枯燥的魔法咒语，他却觉得很有意思。 历史上魔法咒语主要分为两个发展阶段，第二、三纪元盛行的“旧派”，与第四纪元兴起的“新派”，而第一纪元的巨兽们，完全是另一个层次的生命，它们用不上咒语！ 旧派的咒语格式都会涉及到某某神灵，就类似华夏坊间传闻的“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听上去就像是祈祷词。尤其是第二纪元，各种跪舔“求赐予我力量吧”，看得赵无忧尴尬不以。 新派的咒语则要简单的多。回归本质，魔法咒语只是将魔法补完的最后一步，就像是一把钥匙。不同的魔法，这把“钥匙”的构成就不一样。掌握语法，并能正确带着精神力将其读出就算是学会钥匙的制作和开门技巧。 三魂“拍摄”回来的东西就储存在赵无忧的魂海！如今他只需敲碎这些东西的硬壳，嚼碎了，将其真正变成自己的东西。在二傻的建议下，赵无忧并没有将整本20公斤的书全部背下，而是主攻语法和典型案例，之后便由他自己琢磨一些魔法咒语的改进，当作实际练习。 先把一本书读薄，再读厚，才是正确的读书方法——博学者二傻。 魔法师仪式则不同。一个魔法的整个施法过程都属于魔法仪式的范畴。它的作用就是调动魔法元素以魔法师想要的方式呈现出攻击、防御、状态赋予等多种效果。 这是一个很宽泛的定义，宽泛到允许任何人在里面瞎几把乱搞，所以几经删减这部大部头最后成书60公斤…… 经过二傻的建议，赵无忧只记住了其中几个经典套路和心思别出心裁的案例，其余的等有时间需要打发时再拿出来看。如此，赵无忧需要吃透的内容不到60公斤的百分之一。 一周后，赵无忧出关，恰好是魔法改造活动公布本地名次的日子。赵无忧怀着科举放榜心情，一大早便来到魔法师协会高塔二楼。任务墙最好的位置，有一大块被用来显示活动排名。前十名被高亮标出： 第一名，撒旦，小祈愿术.改，票 第二名，尼尔森，星火术，票 …… 第一名！ 我这辈子居然还有”解元命“！虽然这次改造基本全是二傻帮的忙，但自己也出了不少力气，甚至连命都差点搭上！ 大厅里的很多人都开始打听撒旦到底是谁，竟没人认识！只有参与过尼尔森交流会的那个小圈子有人在现场发出惊呼，“是他！？”然后他立刻被人包围，“哎，这为女士，提问就提问，咱们不扯衣服行不……” 赵无忧远远认出那个瞬间被人海淹没的竟是当初数家谱的两人之一！ 赵无忧默默的转身，默默都走向升降梯，低着头排在队伍末尾，安静的等待升降梯门开。 “叮！”门开，他默默地等待升降梯里的人走出来，然后他就可以跟随队伍走进升降梯，离开高塔，无声无息。 “咦，撒旦，你也来看活动排名吗？”从升降梯里走出来的是交流会上那个帮撒旦解围的蓝袍魔法师，她今天也是一身蓝色魔法袍。 叫什么来着？ 管他叫什么来着！ 赵无忧闪身跨进升降梯，招呼管理员小姐姐：“江湖救急，求下楼！” 在场的几乎都是魔法师，精神力强大，耳聪目明，虽然刚才那女魔法师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周围看榜的人却听得实实在在。 “他在这！那个叫撒旦的第一名！” 这一嗓子，就像丢进湖里的大石头，那波浪先是一圈圈荡开，到了对岸又反弹了回来。然后整个二楼大厅就沸腾了，所有人都开始朝升降梯这边涌来，想看看这第一名到底长什么样！ 升降梯外，反应敏捷的立刻就跟着赵无忧前后脚进了升降梯不大的房间。后面的也不是傻瓜，前面有人上车……不是，上梯，立刻也跟着往升降梯里挤。刚走出升降梯的佩欣丝.帕特莫尔又被挤了回来。她干脆主动来到赵无忧身边：“撒旦，你拿到了第一名！真不敢相信！”赵无忧面无表情的指了指外面。佩欣丝回以歉意的眼神。赵无忧无奈。 升降梯有限制乘坐人数，管理员小姐姐在客满后直接关了门。二楼向下，没有询问楼层的流程。升降梯里共叕、叕……24双眼睛全都盯着赵无忧，空气安静，气氛尴尬…… 终于在3秒钟之后有人打破沉默：“恭喜你，我叫普兰克。”说完还把手伸过来和赵无忧拉了拉手。其他人如梦初醒，可一楼已至。赵无忧连声抱歉，逃跑似的走向高塔外门。他倒是想跑，可人太多！ 来到广场上，他本想一发流沙打洞术逃离人潮，可脚下的土元素却完全不听使唤！ 广场被施加了封禁魔法！ 赵无忧再次无奈，只能尽量把自己扮演成人潮中的一员，缓缓朝广场外淌去。 “只要到了广场外就立刻打洞遁走！” 就在此刻乘坐另一台升降梯从二楼下来的知情人追到大门外，看到广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又看向先他们一步挤进升降梯下楼的几人。对方朝人群中抬了抬下巴，摇了摇头。后面下来的人一愣，旋即冷静下来，暗自好笑，原本只是好奇想看看这位第一名到底长什么模样，结果抱有相同想法的人太多，人多势众的把正主吓跑了…… 不过回想起来，刚才的声势的确挺吓人的。一个弄不好就容易造成恶性群体事件！ 正主跑了，他们又把目标转向了叫出赵无忧名字的佩欣丝。一番了解下来得知他竟然还是会长儿子的朋友，不由又高看了几分。 “我出名了！” 走在人群中的赵无忧有些兴奋，也有些不知所措。 “出名了会不会有小姑娘主动凑上来要给我生孩子？如果真有，我该怎么回应？我现在又生不了孩子，岂不白白耽误人家？可我也想有个家啊……” 挤到广场外，赵无忧见后面没有人追来，顿时松了口气。这协会高塔以后怕是得少去。或者等人少些了再去。 哎，活动奖励还没领呢！！ 摇手小骷髅！ …… 下午，巴力摆脱赫蒂的唠叨，来到魔法师协会高塔二楼的任务大厅，看到任务墙上那个排在第一的名字有些不敢相信的眨巴了几下眼睛。 这个“酷毙了”的名字实在太让他难忘了。他有一种直觉，这个名字就属于他的朋友“撒旦”！ 他在大城！ 第75章 想成年吗 在“光明代言人”、“光明使者”……等称呼背后的那个人一直没出现的情况下，大城的热度开始回落。 地震当天下午的离城潮最为汹涌，四个城门附近的街道清空大半，走的都是家住附近来大城看热闹的好事者。 他们一出城门，看到又一幅人山人海的景象，顿时不少人心生悔意。路过门外的聚集点时，他们被拉着好一顿询问，让他们顿时有了一种“我知道，而你不知道，你求我，我也许会给你讲一讲”的优越感。 他们有的住的近，当天便回到了自己村子。这么多天杳无音信，有些人家里连丧事都办完了，有些人家里则上演了狗血的家庭伦理剧…… 马尔奇克住在大城西边距离十几里地的一座普通雪村，家里就他一人。看着自己门前堆得歪歪扭扭的雪人，马尔奇克莫名的有些焦躁。他没有理它，径直打开房门，却有一股热浪从门里涌出。 “你终于回来了！有什么消息吗？”屋内的声音很平和。 马尔奇克想都没想地摇摇头。 他等了片刻，屋内已没了动静，屋外的冷风开始灌入。马尔奇克趁着屋里残留的热乎劲儿，赶紧点燃了塘火。 当夜里，大城方向橙光大冒，引得周围几十里地的居民全都举目眺望。大城外的聚集地更甚。不少人连夜爬上附近的山峰。人群里的职业者则想尽一些办法升空。最后从换岗的城门守卫那得到了确切消息：大城上午垮塌的房屋，下午就已全部重建，新房子全都安装了最新的魔法照明设施。 魔法照明设施，那得花多少钱？有那钱给我多好！城外的人一开始都对这种照明设施嗤之以鼻，但听说这种照明设施全由魔法师重建房屋时一手打造，没花老百姓一分钱，他们又开始将信将疑，有这么好的事儿？可守卫言之灼灼……他们在信与不信间往心里装进一只小猫，只恨这高墙厚门挡住了那人间奇景。 马尔奇克激动的望着大城方向，但看了一会便觉得不大对劲。他连夜又赶回了大城外。路上越靠近大城，他的心情就变得更加糟糕。果然，他得到了一个并不想要的消息。但他也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西门外的聚集地悄然住下。 此后每隔几天就有人出城返家。不少路过西门的，马尔奇克还认识。与其中两批人交换过信息。马尔奇克便回了自己的小雪村，再也没出来。那个平和的声音后面又来找过他几次，渐渐的也不来了。 …… 矮人王国首都莫瑞克，一座建立在巨型地底溶洞里的雄城。刚好是赵无忧拿到第一名这一日，一个打着人类帝国旗号的使团进驻了这里。 矮人国王摩尔.赫尔斯伍德亲自接见了这个使团。这位国王头戴金冠，眼睛小小，胡子过膝呈火红色，浓密而整齐，被修剪成狮鬃的样子。人族特使和矮人国王先对两国多年的友谊进行了回顾，又对两国未来的发展进行了展望。最后喝茶时，人类特使才顺便询问起大城地下那只炎魔的事。 矮人国王拍了下脑袋，似是突然想起来似的：“那是当年大城大战后用来镇宅的！当年你我两国都因为年轻不懂事，在那片区域造成大量杀戮，为了能镇压住那些埋骨在彼的怨魂，我们特意从地底深处找到一只炎魔，由首席符文师封印在城下，用以中和那片尸骨散发出来的亡灵之气。” “我们的魔法师已经在大城的地基上施加了封印魔法！”言下之意，你这明明是画蛇添足。你们想干什么我们心知肚明。 矮人国王却轻描淡写的挥了挥手：“不一样，各算各的，都是为了日后生活在大城的子民敬一点心意。”说道这里，矮人国王面色严肃的问道：“怎么，那只炎魔逃出来了？大城可有损伤！” 使者摇摇头：“没有，当时几乎有全大陆一半的高手在场……您难道还没收到消息？”特使疑惑地看向矮人国王。都过去一周了，你跟谁演呢？ 矮人国王面不改色，只露出一点点尴尬：“最近一直在忙于一件得意作品的雕琢，我这身行头都是刚从锻造台下来换的，身上的火气都还没有消呢！” 嗯，是不是“火气”我不知道，你这味道简直白瞎了这件华丽的外袍。使者一边面带期盼地附和道：“国王最近又有佳作问世？”一边在心里吐槽，“该不是又要推销你们的破铜烂铁吧？” 果然，矮人国王的下一句：“没有，没有，只是偶然兴致来了，挥个两锤！不过最近有不少锻造大师佳作频出，使者可一定要赏脸带一些回去！” 不带就是不给你面子嘛，我懂！别人的面子都是越用越薄，怎么到你这反而越来越厚呢？ 使者心里又是一万句问候语过去，面上却堆起笑意：“一定一定。” 近些年人类的锻造工艺日益精进，尤其是魔法、炼金两大知识体系的蓬勃发展，比起占据冶金、锻造技艺优势的矮人来，差距已经越来越小，若不是矮人还占着“符文装备”这一独步天下的手艺。他们可能就要彻底封闭在地底深处。 使者见自己的意思已经带到，便与矮人国王表明去意。矮人国王连忙挽留，并为他准备了丰盛的告别晚宴，临走前自然没有忘记让他带走一批“大师造”。 在返回地面的路上，使者不是咂吧着嘴，“也许没有了锻造优势，矮人还能成为优秀的厨师！” …… 拿到第一名的赵无忧迫不及待的回到旅店想与大傻二傻分享。他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直接往地上扔流沙术，而是先凝聚三系魔法元素，像是搅一样把它们混在一起，然后踱步、吟唱，待它们不分彼此化作一体，再把它们撒在自己身上——混沌系魔法“蒙尘”，效果屏蔽探查。二傻的独门屏蔽魔法。自从把比阿特丽斯召唤出来那晚后，他就已经开始使用。 确认施术成功之后他才施展流沙术，消失在房间里。 地底的空间是以往的两倍，两道召唤门迅速打开，赵无忧连忙对只跨出一条腿的大傻二傻说道：“我们是第一名！” “哦，今天是公布排名的日子。”二傻很淡定，就像在跟他问晚上好一样。 赵无忧的激动顷刻间被浇灭，二傻反应和刚才在任务大厅被人追着跑的待遇实在相差太多。一旁的比阿特丽斯却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将事情的始末问了个明白，最终只巫妖小姐嘴里也蹦出一声，“哦。” “没了？” “没了。” “竟然比上一句还多一个字，你到底是有多看不起这个‘第一名’！“ “这个第一名都是‘尤利娅姐姐’的功劳，和你有啥关系，你激动个啥！” “我……”我冒着生命危险……只是这话他直接吞肚子里了，刚才讲的是删减版，他在这个版本里确实“啥”也干！ 等等，尤利娅是谁？二傻！她想起自己的名字了！ 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赵无忧心底升起。那声音里弥漫着一股子浓浓的霸道，把赵无忧的小心肝刺激得血脉喷张：“哟！开秘密会议呐！” “黑山！”赵无忧的脸色突变，“你……你……你……”该怎么问？ 你怎么来了？我俩没那么熟。 你最近上哪去了？这好像更熟了。 你怎么找到我的？好像可以，不卑不亢。 “你怎么找到我的？”怎么说出口后还是透着一股浓浓的怯意…… “你的灵魂里有我的灵魂刻印，这要是在第二纪元，你生生世世都是我的奴隶！” 二傻见赵无忧脸色奇差，呼喊了几声也不见他回答，嘱咐了比阿特丽斯一声，便通过平等契约找到了正在进行灵魂对话的一人一蛇：“灵魂刻印又不是抹不掉，你这条小蛇嚣张个什么劲！” “咦？你……你……你……”该怎么问？ 你从哪来冒出来的？好像不太礼貌！ 你一个资深传奇魔魔导师怎么会和这个亡灵小子签署平等契约？把自己位置摆高了! 你是谁？好像可以，既不谄媚，又不卑微。 “你是谁？”怎么问出口后顿时觉得自己的气势弱了一截呢？ “我听说过你，山峰巨蟒.黑山，你的名字前没有尊名，是还没举行成年仪式吧？” 那么大个，居然还没正式成年……赵无忧在一边腹诽。 “你竟然知道，你到底是谁？”黑山语气里的霸气全无。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成年吗？” 黑山的意念在赵无忧的魂海里具现为一条迷你的小蛇，不顾站在一旁的赵无忧，匍匐在二傻的面前，语气里满是恳求：“大人……” “求我啊？” 黑山低头不起。 “可我也不会啊～” 黑山依旧低头不起。 二傻通过平等契约和赵无忧沟通道：“主人，交给你了。” “什么叫交给我了？” “他现在有求于我，主人你曾今被他虐待，难道就不想报复回去？” 尽管赵无忧已经把二傻看得很高很高了，但没想到二傻可以这么高！当初自己在他面前可是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啊…… 第76章 荆棘谷的青山 “能帮就帮帮他吧。” “主人你可想清楚了，蛇的血可是冷的。” 赵无忧依旧点点头。当初黑山虽心怀恶意，但若没有黑山，他赵无忧就进不了高等精灵遗迹秘境，也就见不到女王，更不会有现在的光景。而且黑山现在已经被女王收编，以女王的手段，估计他这一生都只能做一条“自己蛇”。想到这，赵无忧不禁对黑山在外面的差事感到十分好奇。 “仪式会耽搁你至少半年时间，会不会影响女王交给你的差事？” “不会，女王许我的时间还有富余。”黑山头也不抬，他极力克制着自己，可那条意念具现的小蛇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颤抖。大城南边的一处山谷里突然地动山摇。住在附近村庄的村民以为又有地震发生。开门一看，竟然有一座黑的山在震颤不已。吓得他们赶紧往大城方向跑。一边跑一边还在嘀咕，这是哪冒出来的山？ “那行，你真身在城外找个地方趴着，这道意念先跟着我们。”二傻说完便招呼赵无忧退出魂海。 当黑山的意念小蛇跟随赵无忧见到二傻的真身时，被惊得合不拢嘴，当看到比阿特丽斯……蛇嘴直接张成了“o”形。 赵无忧一直关注着黑山，以前觉得他身躯庞大，实力强横，压迫无双，没想到也有这般没见识的样子。心里不禁暗暗好笑。而且看他样子似乎知道巫妖小姐是何种族！赵无忧对此一直很好奇，但直接问比阿特丽斯多少有些不礼貌。他曾脑补了一下向巫妖小姐询问这个问题的情形： “你是什么种族？”（自己不会看啊！） “你是人吗？”（你是在骂我吗？） “你是人族吗？”（不，我是人鱼族！） “你到底是个啥？”（你猜！） …… 当然，以上都是赵无忧自己无端揣度的结果。实际情况如何，只有问了才知道。但有些话一旦出口就像泼出去的水，有的人觉得水烫，有的人觉得水冷，还有的嫌你泼水的姿势不好看……赵无忧一直很在意伙伴之间的关系，所以一直没问。 “比阿特丽斯是虫族。”二傻偷偷对赵无忧传念道。 “虫族！”赵无忧想起某本书中的记录：虫族在图克提亚曾经辉煌一时，甚至建立过自己的王国。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生育能力在第四纪元的元年之前出现断崖式下降，偌大的王国因为人口问题而走向没落。如今只有东部平原的森林和西部荒原的沙漠还有两支虫族在生息繁衍。 那比阿特丽斯是“什么虫”？竹节虫？ ……这个想法很危险，赵无忧摇了摇头将其从魂海里甩出。谁知二傻却将其接住：“千万别说她是竹节虫！” “哈哈，你是竹节虫吗？”刚合上嘴的黑山（意念），卒。 不一会儿，又一道意念凝聚而成的黑山顺着赵无忧寻了过来，再卒！ …… “你能长这么大真是个奇迹！”二傻直言不讳，赵无忧心里吐槽。最后赵无忧无奈，只能将巫妖小姐暂时送回召唤空间，不然他俩这样下去能玩半宿。 黑山则对二傻露出一个尴尬但不失礼貌的微笑。他的蛇唇不似人类柔软，看上去有些傻。然后他发现了直勾勾盯着他看的大傻。 往常这个时候都在流口水打瞌睡的大傻，此刻独眼瞪得很大，嘴角口水还没擦，对黑山一个劲傻笑，他似乎对这位“很带种”新成员相当中意。黑山却被看得浑身鳞片炸起，就如看到同类和天敌。黑山的眼神连忙避开，大傻的眼神立即跟上，黑山再躲，大傻又跟……一时间空气中似乎有某种微妙的东西在发酵。 “你的传承记忆里关于成年仪式的还有几层？”二傻出言打断了大傻与黑山的小游戏。 黑山连忙收起鳞片毕恭毕敬：“三层不到。” “你们蛇类就是喜欢乱搞！” 黑山沉默。魔兽仪仗血脉传递记忆。但血脉遗传的不稳定性恰恰是造物主给它们开的最大的一个玩笑。隔代遗传、隐形遗传、突变……让许多强大的魔兽泯灭在历史的长河中。所以越是强大的魔兽，就越难以与同类和平相处。毕竟谁也忍受不了一堆“升级经验”在自己面前晃荡，除了交配的时候。但声名赫赫的黑寡妇对此表示“呵呵”。 二傻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结：“有些话我要先说清楚。是我的主人撒旦，不计较之前的恩怨恳求我帮你。我希望你能像灵魂刻印一样，记住这一点！我想我这个样子，应该能比你活得长一点。” “山峰巨蟒拥有稀薄的始祖元素巨蛇‘血脉’，土系魔法出众。我曾有一个同样拥有始祖元素巨蛇血脉的朋友，她是一条苍翠巨蚺，木系，尊名全称为‘荆棘谷的青山’。”见黑山突然有些激动，二傻问道，“你认识？那我就不多费唇舌来增加我接下来要说内容的可信度。毕竟这可能有点像天方夜谭。” “从她的成年仪式里我得出一些结论，始祖元素巨蛇既然是元素魔力的具现，那么你们这些后裔自然要体会到这份心境才能真正配得上这份殊荣。那么，你要做的就是领悟匹配你系别的元素之心，然后尝试类似规则具现的元素化！我那位朋友就是在造就荆棘谷之后，成功蜕皮迈入成年期。” 黑山心神巨震，土元素之心他早已领悟，自己离成年岂不是只差临门一脚！此刻他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方窝起来尝试。 但他没有动弹。 空气突然安静四分之一柱香时间后，二傻才继续说道：“如果你听完刚才那段话转身就消失，我不会拦你。不过你既然信守承诺之意，我就给你说说‘元素化’的火候拿捏。” 后面二傻给黑山将的内容，赵无忧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地脉共鸣、什么大地律动……总之黑山最后所化之山，越高、越大、越长，还能不死，收获就越大。 黑山离开前，给二傻和赵无忧分别一个匍匐大礼。二傻坦然受之，赵无忧却不好意思。 二傻在黑山的意念离开后对赵无忧说道：“待他吸引住大城里的注意力，我们就该离开大城去往他地了。你到现在为止，连一场正式的战斗都没经历过，接下来你需要好好在战斗中磨砺如何施法！ …… 第77章 再见巴力 赵无忧仔细回顾了一年多以来的经历，唯一一次主动发起的战斗都是在地上“躺赢”。如果以后再遇到“切后排”的职业者……赵无忧不禁打了个寒颤。还得躺！ “就听你的，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一个问题，”赵无忧组织着语言，“你和大傻想起自己的名字了？尤利娅，不像是食人魔的名字。” “我从未说过我是食人魔？”二傻似乎不想在名字这个问题上纠结，语气一淡，“你该冥想了。”然后竟然自己打开召唤之门，走了！！ ……你这只说半句话的毛病让我如何安心冥想？ 你不是食人魔，那你是什么？ 召唤物到底是什么？ 如果你们来自另外的世界，为什么对图克提亚很多事比我这个主人都要门清，就好像你们在这里生活过一般？ …… 回到地面后，赵无忧暂时抛开了前面杂念，这些问题无益于现阶段实力的增长，等二傻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现在该认真思考的是，如何将自己掌握的知识和技能转化为实战能力。 召唤物依旧是主要战斗力。 物理魔法双（前）传奇的大傻二傻。 擅长冰火魔法，连亡灵系魔法也应当不弱的比阿特丽斯。 拼命时才能放出来咬人的虎皮二头犬大黄二黑。 经过二傻的鉴定，比阿特丽斯恰好就是造物主命运大转盘下的宠儿——拥有只弱凤凰之灵一等的超级天赋“火凰之灵”。转化为巫妖前就已经是火系传奇和亡灵系大魔导，但比阿特丽斯被赵无忧的“仆从”影响后，火凰之灵变成了“水火凰灵”，一魂双超级天赋！以后还将可能是三系、四系……简直是作弊！ 除了召唤物，再能明显提升实力的，就是七魄里繁星一般的光明符文和最近从魔法师协会获取的数枚亡灵系符文。 这么一算，自己的身家称得上是相当丰厚！但自己却未能把它们转化为战力，有点暴殄天物。这之前赵无忧只初步将它们按照“打得痛、跑得快、防得住”三个方面分类，用到时根据需要从里面拿取。除了逃命时将符文“拉比”、风翼术和符文“30秒真男人”叠加使用，剩下的根本没有思考过把它们组织起来，形成作战体系。到这里，赵无忧才体会到二傻的深谋远虑。实践出真知。如果不是逃了几回命，他哪里会想到使用到那么极端的加速策略。在之前他都觉得“拉比”和风翼术的效果已经足以。 自己现在就想一个拿着“枪”的孩子，如何瞄准、如何扣动扳机、如何换弹药，见过、能想象得出，就是没打过。 至于意外获得的巫医职业，现在还停留在“角色扮演”的阶段。 虽然起点超高的获得了一个了不得的祖灵，但这位祖宗根本就不爱搭理他。那一式“借灵术”……从老佩蒂夫后面送瘟神一般的态度，赵无忧对使用它就有点发憷。他一直觉得自己学习这个技能时，应该有成功使用过一次，但他的记忆里没有丝毫痕迹！诡异！ 这个职业的其他知识老佩蒂夫虽然也都倾囊相授，但到如今赵无忧对怎么搭建自己的“灵”套路没有一点头绪。这职业用华夏话来说“得靠机缘”。虽然有几条实力强大的套路让赵无忧看着流口水，但若寻不到合适的灵，就是白瞎。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赵无忧只能玩玩角色扮演…… 啊，还有小灵，疑似拥有吞噬破碎影子分身的诡异能力，好久没有把她召唤出来了。瘦弱的身板，除了卖萌，根本没法指望她上战场。 这么看来，抛开召唤物不说，最大有可为的是在符文和魔法配合使用，再有就是塑能系魔法。前者需要多见、多练、多使用；后者则关系到“骨质增生”能否形成战力，如今刚好“进补”了魔法咒语和仪式的知识，正是排上用场的时候。 塑能系魔法与其说是一种魔法，还不如说它是一种精神力运用技巧。它不需要凝聚任何魔法元素，只针对魔法师的精神力进行塑造就能造就强大的杀伤力。有传奇级别的塑能系魔导师，创下过用精神力凝针穿透巨龙灵魂的记录。但塑能系魔法最大的作用却是为魔法塑造运转回路和框架模型。当初梅斯菲尔德火球变火鸟就是同一种魔法不同魔法模型的运用。 赵无忧曾向二傻求教，结果塑能系恰恰是二傻最不擅长的魔法体系，她的原话是，“你不能奢望一个研究混乱与混沌的魔法师在研究约束与控制的塑能系上能有多高的造诣。”赵无忧无奈，免费的蹭不上，就只能给魔法师协会交钱。说来也怪，来到大城后，赵无忧没有在魔法师协会的小册子上见过一节和塑能魔法相关的课程。赵无忧当时傻眼了，这塑能系难道还是限制级魔法？ 后来他向尼尔森旁敲侧击问起此事。得知塑能系魔法师是图克提亚数量最少的魔法师，只有大型魔法研究组织才会去培养。普通人很少愿意去研究它，以至于很多魔法师塔都不会有魔法师会讲授这门课程，连图书馆都不会收录相关的书籍。 原因是，看不懂！ 书写这门知识的语言相当古怪，用通用语竟不能将其翻译出来，哪怕强行为之，最后出来的意思也与原本的含义相去甚远。 这么神奇吗？ 赵无忧瞬间就来了兴趣。看到朋友眼中的光芒，尼尔森二话没说，回家给赵无忧搬了一本估重60公斤的大部头：“这本是基础语法。我老妈涉猎极广，但这本书自从进了我家藏书室，就从没取下来过，今天是第一次。” 赵无忧当着尼尔森的面打开书页，翻了翻，从发音到词组到句式，简直就是一本蒙学书。而那种文字是真看不懂。尼尔森的下一句话让赵无忧学习这门学科的心思产生了动摇：“基础语法上面还有进阶、高级运用相关的书籍，摞起来比你人还高。魔法师的时间相当宝贵，我不建议你把大把的时间花在这上面。需要魔法模型，直接去魔法师塔购买或者定制都行。” 能买到，还能定制？是贫穷限制了我看待事物的角度……于是赵无忧欣然接受了朋友的建议，不过他还是借阅了这本书三天。虽然已经有放弃学习的打算，但并不妨碍他把这本书记录下来。 …… 巴力在魔法师高塔蹲守一下午，脖子都快翘断了。但他决定明天还来，作为一名魔法师，撒旦不可能不来魔法师高塔。比起操作炼金机械，巴力对魔法的兴趣更高，但他每次摸到炼金机械就有一股来自灵魂的疯狂，停都停不下来。如果这就是别人渴望的天赋，那就只能让那些人羡慕。天才的世界，有时候连天才自己都搞不清楚。 第二天，天依然放晴，本不打算最近再去魔法师塔的赵无忧决定去看看尼尔森说的魔法师协会商店都有哪些魔法模型出售。这些模型据说都用记忆水晶记录，售价1个金币起。 赵无忧如今已经知道那件“月光祭祀袍”的最后售价，也去看过已经关门歇业的“莱尔服装店”，还从尼尔森那里知道了大城拍卖行老板差点被干掉的事。因此那个天文数字出现在他耳中的时候，赵无忧的表情很是平淡。没命花的钱，就不是自己的钱。但，为什么心脏的抽搐是如此的剧烈！？ 随着人潮涌入魔法师广场，赵无忧看到大门外的潮头上出现一个半人高的身影，他并没有继续往里走，而是在门边停了下来。当他转身回头朝人潮里看来时，赵无忧心神巨震，是巴力！前段时间进城的地精是巴力！ “等等，我现在的样子和以前完全不同，巴力一定认不出我。但尼尔森、大城和魔法师协会却只认得现在的我……只能委屈巴力适应我的新面目了。”赵无忧很快将自己的身份拧清。他突然有些怕自己现在这幅面容用久了会忘记自己本来的样子。如果不是巴力出现，他都有好久没有回想过自己原来的模样。那才是他真正的模样，黑发黄肤的模样。 “也许我该学习一下‘灵魂刻印’！” 来到大门边，赵无忧向还在往人潮里眺望的巴力传递过去一道灵魂传音：“巴力，老朋友，不要惊慌，是我，撒旦！”巴力只愣了一瞬，便直接转身，脸露惊讶，张开双手在赵无忧的大腿外侧狠狠的拍了几下，同时对面前面容大变投去一个“我懂你”的眼神，之后才大声说道：“嘿，老朋友，好久不见，我昨天看到你名字后在这等了你一下午，我猜你一定会来魔法师塔，没想到第二天就等到你了。” 赵无忧对巴力的一番表演心悦诚服，他从“完全没认出”向“刚发现老朋友来到自己身侧”的过度堪称完美，而且细心的没有点赵无忧的名。 你是真的懂我啊！ 此刻的赵无忧套上了自己的狗熊装，面罩也扣着，只露了两只眼睛在外面。不是老熟人根本认不出。赵无忧拉着巴力一起朝环形市场里的协会官方商店走去。一边走一边聊着这一年来多的境遇。依旧是巴力说，赵无忧听着。 当初资助巴力的那家公司是地精控股，没多久巴力就被抓回了位于多克拉里联邦的地精王国。 “你竟然是能硬抗传奇境界的宗师工程学技师！” 第78章 你的脑袋足以载入历史 “靠的是外物，我自己的实力还停留在魔法师水平。” “那也很厉害了，什么时候给我见识见识你的炼金机械，真想现在就看到！” “到了！”巴力指着一家门脸极大的商店，“有的是机会，找个人少……”巴力顿了一下，“大城现在到处都是人，找不到能放下她的地方。” “我有！一会跟我去我住的地方。我有办法。” “那行，你要买什么来着？” “魔法模型。” 巴力跟着赵无忧进了店门，心思却不停的打着转：“撒旦都不问一下需要多大的空间，自信心很足啊！他看起来不像是发了财的样子，那就只有可能是某种特殊的魔法，难怪能成为魔法改造活动的第一名！” 这时一位和魔法师塔内穿着相同的小姐姐迎到门边：“上午好，两位魔法师先生。”赵无忧注意到小姐姐往他胸前瞟了一眼。他下意识顺着瞟去，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职业徽章还没有更换，依旧是银质。 “两位需要我陪同介绍，还是自己看看？” 赵无忧往四周扫了一眼，发现有不少顾客身边都跟着一位小姐姐，心虚的问了一嘴：“加钱不？” 小姐姐愣了半秒，礼貌一笑：“店里导购服务都是免费的。” 赵无忧心想，难得遇到魔法师塔的免费服务，不要白不要！就在他要开口答应的时候，巴力的灵魂传音道：“撒旦，拒绝他。” 赵无忧心随意动，他打了个哈哈，表情转换自然：“我们第一次来，先四处逛逛，你告诉我魔法模型的售卖区在哪边就好。” 小姐姐为赵无忧两人指明方向后礼貌的告辞离开。赵无忧追随着她的背影，见她回到门口后又迎上了另一位顾客，心里有点可惜。 “走，别看了。所有的导购都会向你介绍一大堆你不想买的东西，然后告诉你成为他们的会员可以打折，并让你预存金额返现延长会员时间，之后你就会发现那些钱你根本花不完，只能在店里买一堆看起来有用，但实际上完全用不着的东西。” “你怎么这么清……”赵无忧以手扶额，“差点忘了，你对这些东西门清！” 巴力挺直腰杆，假装自豪的说道：“咋骗会费和预存金一直是我们专注的中高端市场，你知道吗，有些有钱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多少个商店的会员，我们经常换个名目再骗他们一次！” “这也行？” “当然行，那种骗了一次直接跑路的是最初级的商业手段，巧立名目再骗一次两次的稍微高级一点点，最高端是真真正正为上当者提供虚头巴脑的服务，让他们以为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之后就可以骗他们预存更多的钱用于升级会员，最后达到的效果是，让他们自己从心底里觉得不弄个一二十级会员，都不好意思在圈子里打招呼。” 赵无忧叹为观止：“我只是享受一下导购服务，不成为他们的会员不就行了吗？” “当一位在你们人类审美里巧笑嫣然的姑娘，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你，就等你成为会员后送上一个‘你好棒棒哦’的表情时，你是买还是买呢？” “不买！” “走，立刻将刚才那位小姐姐叫回来！” 赵无忧连忙拉住巴力：“算了算了，你看她都已经在忙了。” 魔法师塔的这家商店很大。凡是涉及到魔法师需要物品材料，应有尽有，看得赵无忧眼花缭乱。他来魔法师塔这么多次，也光顾过环形市场多次，但从未进来过这里。没有根底和贫穷限制了他逛商店的勇气。赵无忧心想，巴力现在作为地精王国的传奇战力，身家应当相当丰厚！没成想，巴力的表现比他还不如，红着眼睛，喘着粗气，像是极力克制着自己。 “巴力，驾驶传奇炼金机械，难道没有相应的福利吗？”两人一起住过卡罗尔城最便宜的出租屋，在钱的话题上丝毫都不避讳，“你怎么也会穷成这样！” “一年前我溜出来学魔法，断供了。”巴力似乎也想起了当初惨兮兮的样子，脸上尽是苦涩。 “那现在呢？” “出来跑私活，又断供了……” ……我懂你！ 说话间两人来到魔法模型出售区。一炷香的时间后，巴力见赵无忧只逛不买，问到：“是没有想买的，还是钱不够？缺钱的话，我这里还有点。” 赵无忧摇了摇头说道：“今天我来就是像想先看看，还没决定买什么。”按他最初的想法，先整一套刀枪盾甲模型，每个系都先用着，那些各系独门的，等把这些研究透了再说。可如今这柜台里的土矛术和水枪术的法术模型竟然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模型，再一瞄其他系，发现“长矛”形基础法术模型竟全都不一样。这不是坑钱吗？ 他又到柜台那边询问了定制模型的价格和交货时间。整体来讲和魔法师咨询的价格梯度一致： 学徒级别，以银币计，1天内交货； 魔法师级别，会涉及金币，1到3天交货； 大魔法师级别，1个金币起，交货时间3天起； 再往上赵无忧不想知道，也就没问下去。 “一种能覆盖在身体表面的土系铠甲模型，魔法师和大魔法师级别各需要多少钱。”赵无忧有一枚土系符文“硬”，有了这种模型，无论是他或者召唤物，都能在防御力上得到不小提升。 “您有什么特殊需求吗？” “能不影响关节活动的。” “这一点你放心，哪怕是钻石铠甲，协会提供的模型都能活动自如。” “那没有了。” “这样的话，我建议您直接从已有的几款模型里选择。价格上会便宜不少。” 赵无忧很喜欢“便宜”这个词，在店员小姐姐的介绍下赵无忧买下了一个外观最不拉风，颜色最不好看，但功能折扣一点不打，价格最便宜的土系铠甲模型“土傀儡”。然后又打包了其他三种模型，凑成一套正式魔法师级别的土矛、圭盾、垚甲、?儡。共计49银币。 待赵无忧将记录有法术模型的水晶收进裤兜（实际上是位于大腿骨的空间项链），巴力好奇的问到：“撒旦你辅修了土系魔法吗？” 赵无忧点了点头：“嗯，得到了比较有意思的土系符文，想把它利用起来。走吧，跟我去我住的旅店，让我见识见识你的炼金机械。”虽然见识过了魔法绚丽，但是对于一个真实年龄还只有17岁的男孩子来说，由金属构造，还能与传奇境界高手过招的炼金机械，简直就是一个梦寐以求的大玩具。 两人出了魔法师塔，赵无忧的兴致差点被大街上人浪浇灭，要只他一人，在广场边缘就一发流沙术闪人了，但他不能保证不将巴力憋死在地下……最后两人随着人浪像行尸走肉般慢慢摇，直到感觉全身都快要长出虱子时，才终于回到位于隔壁街区的旅店。 来到自己房间，赵无忧向巴力展示了流沙打洞术。当楼梯自动出现在地板上，赵无忧邀请巴力一起下去的时候，巴力吹了一声口哨：“撒旦，你这招太酷了，从来没有人想到用流沙术来建地下室，这简直是居家旅行必备魔法！” 下到地底深处，赵无忧一边丢照明术，一边轻车熟路的扩展出一个高5米，长宽10米的大房间。看得巴力啧啧称奇。“撒旦，我决定了，我也要辅修土系魔法，以后无论在哪，都可以住豪华大床房！”巴力满怀期待的看向赵无忧的眼睛，“撒旦，这魔法能教我吗？” “当然巴力，这只是一个小把戏，快把你的炼金机械拿出来瞧瞧！”赵无忧眼睛的小星星，也抑制不住冒了出来。 “额，可能得再高一点。” 赵无忧挥手将房间的长宽高全都翻了一倍。巴力在自己的戒指上一抹，一架身高达到6米的人形金属炼金机械出现在地下空间里。 它完全不像赵无忧从书上看到的那些让人觉得随时都会散架的地精造物。没有裸露在外面的排气管，没有看得见的耦合机械关节。它的身材和一个地精的身体比例相当，腰间别着一把可以做大剑的“匕首”。它全身覆盖着泛着亚光的金属肌肤，布满规则的金属接缝。看上去精瘦精瘦的，像是一名……刺客！ “怎么让它动起来？”赵无忧眼睛里发着光。 只见巴力走到炼金机械的身前，脚下腾起两股旋风。不见他走任何操作，炼金机械肚子上的裂缝经过一系列叠加收缩，露出一个带有座位的驾驶舱。巴力飘进舱内。炼金机械的眼睛在舱门再次合上的时候突然睁开，下一瞬，赵无忧的耳中听到了风声，眼前的炼金机械已消失不见。 赵无忧转身，一只金属大手正安在自己的肩头，轻若无物。当他想伸手摸摸那大手的金属指头时，一阵风声响起，炼金机械再次消失在赵无忧眼前。接下来地下空间里连续不断的响起风声，就像孙悟空拔了撮猴毛一吹，若干架炼金机械以不同的姿势出现在赵无忧的视线中，接着它们一个个逐渐消失，最终只剩一台在赵无忧面前停下。 巴力从炼金机械的肚子里出来，一副“我是不是酷毙了，快来夸我”的表情走到赵无忧跟前。 “巴力，这真是你造出来的？我没其他意思，这太令人震惊了，太太太令人震惊了！” “的确令人震惊，你这颗脑袋足以载入图克提亚历史！”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开门跑了出来的二傻道。 第79章 风暴使徒 3.0 从炼金机械里出来的巴力在大傻二傻面前显得格外瘦小。这个大个子的突然出现吓了他一跳。赵无忧赶紧为他们彼此介绍。 得知这骷髅双头食人魔竟然是赵无忧的召唤物，巴力震惊的同时两眼放光：“我还从来没有听说可以自己开启召唤之门的召唤物，这太酷了！撒旦你这个朋友我果然没有交错。” 大傻少有的开口道：“小不点儿，一会我们能打一架吗？”他最近多次作死，被二傻收拾得沉默了不少。可此刻，他盯着巴力的炼金机械，口水都淌下来了。这次二傻没有阻止大傻，眼睛里也闪烁着危险的火光。巴力也像变了一个人：“来来来，现在就来，一会被我拆散了可以别找撒旦哭鼻子。”他一边重新在脚下腾起一股小旋风，一边头也不回的对赵无忧喊道：“撒旦，把这里再扩大一倍！” 什么情况你们就打起来了？刚刚还是好友互诉衷肠的友好画面怎么就突然就变成了暴力大片。 大傻，你就该被收拾！ “要打可以，点到即止，都是朋友，别伤和气！” 赵无忧的这一嗓子仿佛是发令枪，尾音一落，风声和大傻饱含发泄意味的吼声同时响起。赵无忧赶紧丢出一个隔音屏障，却发现早已有一层屏障贴合着四壁升起。 大傻的额头直接出现了他的那枚神化符文“神力”，效果“加了料”的巨力。他的狼牙棒牙齿收起，涨大少许，抡起来随意一砸。巴力的炼金机械就好像自己撞上去似的，恰好出现在那个位置。匕首和棍子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巴力仗着炼金机械的速度无与伦比，不断从各个方向向大傻发起攻击。地下空间里一时间风声大起，但那清脆的碰击总能跟上风的轨迹。赵无忧的眼睛和耳朵忙得都各自顾不上自己，反馈到魂海的画面和声音都不连续。 没多久眼泪和耳鸣同时警告赵无忧，这不是一场他能观看的比试。赵无忧试着闭上眼，通过“亡灵视野”向打斗方向看去。画面被全都是被切碎的片面。他又尝试开启精神力视角，得到也是被拉扯扭曲的景象。 传奇之间的战斗，低等级职业者连观看的资格都没有吗？ 赵无忧有些受伤。 就在这时，一声“当”的闷响，巴力驾驶的炼金机械像颗被棍子挥中的皮球一样，应声倒飞出去，眼见就要撞在墙上，它如猫般灵活一扭，头脚在空中倒转，双脚和双手撑住墙面，总算泄去了这结实一击的力道。 两人随即收起架势，宣告这次切磋结束。 竟然是大傻赢了！ 仔细看去，他还站在开始和巴力邀战位置。巴力如箭雨齐射般的攻击竟是居然未让他在战斗中移动一步！而只有巴力自己知道，刚才战斗中的198次撞击，看上去每一次攻击都是自己发起，可实际上却是对方在自己的出手轨迹上等着自己撞上去，每一次都精准的掐断了自己蓄力。 大傻站在原地咧开嘴露出一个傻笑，没有因为战胜了一个传奇战力而张狂呼啸。 巴力从驾驶舱出来，盯着大傻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是怪物吗？” “啊哈，小不点，你这玩具力量不赖，可是你的战斗意识太差劲，完全发挥不出它应有的战力。” “大傻曾今是传奇阶的战士，受我的实力压制，目前……”赵无忧转向大傻，“什么级别来着？” “高级战士！” 巴力顿时惊为天人：“如此强大的召唤物，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滑稽的名字？”巴力将目光转向赵无忧。这个问题让刚经历一场激烈战斗的场面一时间有些安静，也许还有那么一些尴尬。好在巴力反应惊人：“撒旦，你晋级大魔法师了！” “嗯，也就这两天的事。” 巴力感觉自己今天不仅耗尽了一年的惊讶情绪，还第一次遭受到来自同龄人的打击：“和你比起来我顿时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是。” “不，小不点，你和你的这架炼金机械非常了不起，你如此瘦弱，却能借助它与大傻这二杆子打得互有来回。”二傻转向赵无忧，“还记得前段时间的魔法师防御理论吗？那个被你忽悠进传奇境界的叫什么来着，马丁，对就是这个名字，这就是他其中一个的‘解’——炼金机械。” “我以为第一个造出这种划时代机械的会是人类魔法师，没想到却是一位地精，真是失敬了。”说着，二傻竟然向巴力弯腰致意。巴力见刚才打败自己的那个头也在对方肩上，连忙弯腰回礼。 “魔法师通过精神力与炼金机械相连，改进了像癫痫发作般晃动操作杆的传统操作。魔法师可以像指挥自己双手一样操作这样的炼金机械。” “我很纳闷，为什么你刚才在战斗中不释放魔法呢？” 巴力傻眼：“还能释放魔法！？” “当然，魔法释放靠的是精神力，而不是你的双手，如果一开始不习惯，那就把你的精神力布满炼金机械，它的双手就会成为你的双手，身体也会成为你的身体。” “你……你真是个天才！” “她是我的魔法老师！一位博学者。” 接下来巴力和二傻开始针对如何改进和操作炼金机械展开了深入的讨论，时而涉及炼金学，时而涉及工程学，时而又涉及魔法。 到了晚上，赵无忧去酒馆打包了饭菜回来。巴力一边往鼻孔里刨饭，一边还与二傻就如何把他的混动操作模式修改为全精神力操作模式。 到了深夜，赵无忧冥想完毕，重新回到地下空间，那台炼金机械已经被他们开膛破肚。一大堆炼金设备铺开在又扩大了不少的地下空间。各种宛如血管的管道从炼金机械的不同部位抽出，有的摊开在地面，有的连接上炼金设备。看上去充满机械与魔法美感，但赵无忧却觉得有些恐怖。 巴力的这台炼金机械竟然是按照生物结构制造，管道和炼金材料充当着它的血肉。 “巴力，我记得你不是一个人来的，需要我帮你通知你的伙伴今晚不回去吗？” “不用，我给他们打过招呼，如果找到你，晚上就可能不会回去。”说完巴力就把赵无忧晾在一边，继续穿梭在一堆炼金设备之间。 赵无忧没有在意巴力的冷落，他的心里反而升起一股暖意。 次日早晨，赵无忧再次送餐下来，巴力精神头十足的给他打招呼：“这是早餐？早上好撒旦，你来得正好，我们只差最后一步就把‘风暴使徒’改进到3.0版本，有了她我一定能把赫蒂按在地上摩擦！” 巴力你似乎透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小不点，快过来，我觉得完成最后一步的荣耀应该给你。”二傻站在炼金机械头部附近，对还在核对数据的巴力道。 巴力一溜小跑，来到二傻身边：“谢谢你，二傻，这名字实在是……”巴力很是无奈，向二傻致意后，在炼金机械的额头处一点。地上那些管道像吸面条似的，一束束缩回炼金机械的体内。之后一块块金属皮肤相互耦合，将曝露在外的线路通通锁住。 完成这一切之后，炼金机械自己坐了起来，撑地站起。所有动作与活人一般无二！ 新的炼金机械只有原本的一半高，与大傻二傻相当。 驾驶舱再度打开，没有座椅，里面的空间呈“人”形，差不多和一个地精的身材比例一致。 巴力钻了进去。舱门关闭，风暴使徒从沉寂中苏醒，它向大傻弯了弯手指。大傻拿出自己的狼牙棒，用手腕绕着圈。 风声再次响起！ 第80章 商机 “叮！” 匕首和棍子的再次碰撞声显得更加清脆，大傻第一次在对抗中后退。虽然他依旧完美的接住了巴力的攻击，但新炼金机械的力道不再像之前那般容易卸去。而且巴力时不时会放出风系魔法干扰大傻的判断，让他应对得手忙脚乱。 最后两人比拼一炷香的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打成平手。巴力兴奋的从炼金机械力出来，向着二傻连连致谢。二傻坦然接受，并和巴力聊起未来它的改进方向： 1.通过更合适的炼金材料，进一步缩小它的体格，最终达到和战士铠甲相当的程度。 2.刻画魔法阵，当前它的速度全是靠设计与炼金材料本身，有了魔法阵的加入，可以形成更加丰富的战斗模式。 3.由矮人符文师附加符文，效果与魔法阵相当，但效果却能与魔法阵相互叠加。 巴力用小本子记下，之后与赵无忧约定了下次见面时间，便兴冲冲的道别离开了。赵无忧隐约猜到他要去干嘛，心里不由得有些羡慕。 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 …… 我的春天在哪里呢？ 魔导师…… 再忍忍吧！ …… “主人，我们得多赚一些钱了。” “你也想造那种炼金机械？”他根本没问二傻是不是已经会制造这种东西。 “我更愿意叫它‘炼金机甲’，它在经后将会成为魔法师的标准武装。” “需要多少钱？” “越多越好。” “你那位小不点朋友缺乏传奇的战斗经验，但我们不缺。实在不行，我和大傻还能调教。亡灵是更接近于灵魂本质物种，任何一个亡灵应该都能驾驶这种机甲。这就是说经后每找到一个传奇境界的亡魂，我们就相当于有了一个传奇战力。当有了一批这样的战力，我们才算是在图克提亚扎下根来。” 赵无忧对二傻构建的愿景很是垂涎。但‘钱’的事一直是赵无忧的心病。他在图克提亚没有根底，钱多了守不住，少了就现在这个样子，虽温饱无虞，但战战兢兢、抠抠嗖嗖。最为关键的是他对“赚钱”这事不擅长。 等等……巴力擅长啊！而且现在连商品都有了，只是光靠他俩怎么才能守住这条‘金矿’？ 赵无忧魂海里一会儿风生水起，一会儿全是榆木疙瘩。 “我们能否绕开钱这一步，直接从材料上入手？” 二傻想都没想的摇摇头：“需要的材料太多，光靠我们自己收集在时间上得不偿失。一些稀有的高价矿藏才有自己寻矿的价值，可我们又不擅长寻矿……”说到这，赵无忧和二傻异口同声：“黑山！” 作为土系魔兽，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了。 “这样的话我们倒是有希望往这条路上走上一走，再拉上你的小不点朋友，他有现成的炼金制造设备。” “你不说我也准备这么做，巴力可是极具商业头脑！” 二傻闻弦音而知雅意：“你打算拿这种机甲做生意？” 赵无忧点点头。 “你想好了，这是足以改变大陆势力格局的东西，必定会遭受到各方觊觎，我们短期内根本没办法和各种大势力小势力抗衡。” “没必要‘抗衡’，我没想着把它藏着掖着，当所有人都能拥有它的时候，‘抗衡’便没有存在的土壤。你说的觊觎会出现在我们刚起步的时候，但我忽悠成功了一个传奇。”赵无忧对二傻眨眨眼，“由他来帮忙背书，我想我们很快就能打开局面。另外巴力在商业方面很有天赋，我们可以问问他的意见，毕竟这东西是他首创，卖不卖还得经过他同意。” …… 且说巴力兴冲冲的赶回位于北区的临时落脚点。赫蒂和三个地精表弟正在玩一种纸牌游戏，三个地精表弟贴得像三个矮人老头。巴力进门时，他们顶着黑眼圈的叕双眼睛呆滞地聚焦在巴力身上，眼白通红，着实把巴力吓了一跳。 下一刻，他们就像突然复苏过来的干尸一样，直挺挺的弹起，嘴里呼喊着“巴力回来了”、“得救了”之类的话语，三两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找到你那个拿第一名的朋友了？”赫蒂的声音很平静，要在往常，巴力这个时候一定会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但今天他脸上全是兴奋，音调拉得极高：“赫蒂，我的‘风暴使徒’进化到3.0了！” “什么！”赫蒂酝酿的暴风雨在一瞬间拨云见日，“怎么可能？快放出来看看！” “这里不行，哪怕是3.0，矮人的房子依旧装不下。” “那怎么办？这见鬼的城市里到处都是人！” 巴力想了想：“走，我带你去个地方！”他说完抓起赫蒂的手就往外拖。 没拖动！ “你要带我去见你的朋友。”赫蒂破天荒的有些扭捏。 “是啊，他那里地方大。还有一位很厉害的博学者，和一位强大的战士，我的3.0都没能打赢他。” “强大的战士！”赫蒂的扭捏全无，眼睛里火星四溅：“我去换身衣服，等我，很快的！” 很快的赫蒂和淡定的巴力在中午时分，终于再次来到赵无忧居住的旅馆。赫蒂换了身很少穿的紫色衣服。对于绿色皮肤的地精而言，能搭配得体布料颜色并不多。紫色是少有的几种，至少在地精的审美里，没有比穿一身紫色服装更隆重的了。 巴力和赫蒂在地精王国并称为“双子星”。两人以令人羡慕嫉妒恨的年纪通过了地精工程学协会的“宗师考核”。王国商业议会为了他们的安全，将整个考核过程和结果都列为了最高的“禁售”级绝密。 两人也有把彼此当做另一半的打算，无他，同龄人中只有他们彼此还能聊到一起。 当他们站在赵无忧面前时，老实说如果不是赫蒂化了妆，赵无忧根本分不清谁是巴力谁是赫蒂。得知他们的来意，赵无忧满脸古怪。 我误会你了巴力，你原来是要凭‘实力’单身！ 赵无忧已经开始脑补巴力老年时悔不当初的孤独身影…… 见到巨大的地下空间，赫蒂兴奋的哇哇直叫唤。但她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一大一小两台炼金机械出现在地下空间。 赫蒂的炼金机械也是一名刺客。但她无疑才是一名真正的刺客，不仅移动起来无声无息，打斗动作、技巧细节明显比巴力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但最终还是巴力得偿所愿，在绝对的力量和速度面前，赫蒂毫无悬念地被巴力按在地上摩擦。 不过事后赫蒂并没有将巴力怎么样，反而和巴力聊起了“风暴使徒”的改造细节。令在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多的赵无忧一阵无言。 后来赵无忧也将大傻召唤了出来，与赫蒂好好过了招。事后大傻对赫蒂的评价极高，说她是能进入传奇刺客领域的好苗子。 …… 再说黑山自从得了成年之法便开始寻找合适的仪式举行地点。他心气很高，想要自己再造一座名山！黑山一路向南，雪原的温度让他很是不喜，来的路上就已经赌咒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来这蛇虫的绝域，如今为了尽快成年，他完全顾不上这些。 最终他在大城和卡罗尔城连线的中点位置附近，找到了一个理想的地点。 第81章 黑山的成年仪式开始 土元素活跃之处通常会孕育矿物。 黑山被女王派出来就是为了给资源极度匮乏的高等精灵秘境收集急缺的矿物资源，其中以能量晶石为最。 之前黑山已找到一些矿脉，收获颇丰。但没有一条比得上现在发现的这个储量丰富。 这是一座活火山。 黑山能感觉得出，火山内浓郁的火元素与土元素相互融合、不分彼此。火山外层不断向外辐射着新生的土元素。越贴近火山，土元素越活跃，就像抽疯的跳蚤，仿佛挨着谁都骚得跳脚；越往外，它们越稳重，就像一夜之间突然长大的孩子，完全变了一幅模样，这才是被人熟知的土元素样子。 黑山来到一个他相对还能承受的高温区域，将自己身体绕着火山盘了一圈，首尾相连，最末一截尾巴含在嘴里。 感受到周围的温度，黑山全身的血液都在欢腾，心跳也加快了些许。临到此时他开始有些情绪波动，激动、忧虑、一些惶恐，不足五味倒也陈杂。 他开始调整自己的状态，意识逐渐沉浸在土元素之心里，以它的律动去感受大地的脉动，渐渐的附和着、起伏着、拉伸着，与大地融为一体，渐渐失去对外界的感知。 火山附近的土元素开始发了疯的向他的身体涌来。火山内的熔岩开始剧烈翻滚，土元素迅速被抽离，粘稠被清淡取代。失去土元素制肘的火元素争相恐后的往火山口窜去。火山口成了喷火口，巨大的火柱烧红了火山上空稀薄的云层和天空，几十里地外都能看见。 居住在火山附近的居民拖家带口的往山区外逃离。他们世代居住于此，借助肥沃的火山灰能种植出其他地方难以获得的丰厚物产。但跑了一阵后他们回头发现，这一次的火山喷发甚是古怪，只冒火，不冒烟，不落火山灰，不往外吐滚烫的熔岩。有些人认为这是大爆发的前兆，有的却觉得这不过是火山打了一个呵欠。但无论哪一种，他们最终都撤离到了山外的安全点。 黑山的身体表面已经看不见黑色的鳞片，取而代之的是一层透着晶莹的黑色岩石，那是火山周围丰富的矿物元素被一并吸附了过来。要是外面的阳光下，一定会反射出五彩的斑斓。 整个成年仪式会持续几个月到若干年不等。在黑山的血脉记忆里，仪式持续时间的长短与最终的成就并无关系，关键在仪式本身。 这也是黑山这么久以来不敢举行仪式的原因。他留下来的种族记忆只有“寻找一座火山举行仪式”这一个清晰的知识点，其他的模糊到等同与没有。他当时说三层，那是真只有三层，三层的清晰度，很多东西只有个影子，得靠猜…… 可没想到命运如此的不讲道理，当初吹口气就能灭掉的小虫子，到最后却帮了自己。 阿特利火山的奇异表现很快引起更大范围内的关注，流言开始四起，说什么的都有，但却少有敢进火山喷发范围，近距离观察的。 倒是有魔法师协会和其他公会的传奇强者前来查探。但黑山已经与地脉的脉动融为一体。他们除了感应到异常活跃的土元素，其他一无所获。 魔法师协会遣了一些土系魔法师来此修行，算得上物尽其用。其他行会见魔法师协会派人驻扎，便也派了人过来。无数次经验教训告诉他们，跟在魔法师协会后面总能有些汤喝，而那些自视甚高的行会日子都不怎么好过，或者已经没日子可过。 土元素活跃的区域可以建立重力训练室，各物理职业行会反而比魔法师协会更重视发生异变的阿特利火山。 经过勘探，环绕山脚一圈的地方均表现出重力异常现象。各行会和和气气的各领了一段便各自派人砌墙造屋不提。 …… 赵无忧将自己打算用以炼金机械作商品的想法和厉害关系与巴力和盘托出。巴力没有立刻表态，被赫蒂拉到一边嘀咕了一炷香的时间才重新回到赵无忧跟前。 “不得不说你的主意很棒，我们也需要金币来为后续的研发提供支持，但有一些条款我们得先谈一谈，”见赵无忧面容有些僵，“不用这么紧张，老朋友，我还不至于跟你玩诈骗游戏。但我们需要将各自的需求和义务说清楚，记录在魔法契约上，不为我们，是为了我们的后代，我想我们即将开展的生意将是延续多个世代的大生意。” 赵无忧很喜欢“后代”这个理由，他点点头表示没有插话的意思，于是巴力继续说道：“我的‘风暴使徒’和赫蒂的‘暴风之刺’采用的是两套不同的操作系统。赫蒂那套是纯机械系统，更适用于工程学学识丰富的地精，我们希望二傻能帮助我们优化这套系统，并在未来的商业运作中将带有这种系统的炼金机械销售权全权交给我们。” 二傻突然插言道：“你们知道自己的发明有多了不起吗？我想你们对自己的发明认识得依旧有限。”见“博学者”发言，赫蒂和巴力同时将目光转向了坐着都有他们两倍高的二傻。 “我们不会只为魔法师和工程学技师生产这种划时代的‘机甲’，战士、刺客、术士，所有的战斗职业，哪怕是普通士兵，在将来都会穿上我们的产品。” “它会成为这个时代的符号！” 巴力和赫蒂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我们到底创造了什么，怎么一个外人似乎比我们自己还要清楚！ 最终按照二傻的建议，作为发明者和商业运作者的巴力占五层股份，作为战略定位和技术支持的二傻获得另五层股份（计在赵无忧名下）。 好笑的是，巴力和赵无忧在讨论过程中都以各种借口想让对方占有更多的股份。看得旁边的赫蒂和二傻以为这两人脑子都瓦塌了。 “扯皮”结束之后，他们发现一个尴尬的事情。本钱！他们没有启动这个项目本钱！无论是赵无忧剩下的几个金币，还是巴力赫蒂的小金库，都没办法再造出一架炼金机甲，更谈不上让她“成为这个时代的符号”。 “我们可以先走高端定制路线，”巴力很淡定，“比如你提过的那个新晋传奇，只要你带着我们在他面前表演一番，我想我们会很容易取得第一份订单，魔法防御理论的热度持续了这么久，我们可以以他这个点带出一条线，进而铺出一个面，到那时我们就什么都有了。” 巴力并没有就此打住：“还有你那位‘魔n代’的好友，他如果看到我们的炼金机甲有兴趣的话，我们就能同时开启两条销售线。但撒旦，”巴力贴心的说道，“为了不让你的朋友觉得你是在借助朋友之间的友谊做生意，稍后我会为你讲解一下这方面的经验。” 赫蒂在一旁露出了桃心眼。赵无忧叹服，二傻沉默。大傻出言道：“那么我们该定个什么价呢？” “金币……”巴力毫不犹豫，赵无忧下巴脱臼，大傻二傻对这个数字完全没概念，赫蒂理所当然的还是一双桃心眼。 “起！” “什么？”赵无忧接回下巴，“金币，还起！” “知道这个世界什么人最有钱吗？”巴力不等赵无忧摇头直接就说道，“魔法师！尤其是传奇魔法师，为了探究魔法的真理，他们每天花费在魔法实验上的钱就算是我都难以想象。穷鬼是晋级不了传奇魔法师的。” 赵无忧顿时感觉自己的心脏在飙血。 但巴力一句话就帮他把血捂住：“放心吧，有了这生意，你以后会是个很有钱的人。” 第82章 第一单 马丁.普林格尔最近有一些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困扰。成为传奇之后，很多和他沾亲带故的，无论关系远近，都想和他巩固一下亲友关系，还有更多想和他拉上关系的人在更远处顺着本就淡薄的亲友关系往他这头钻营。 对于赵无忧的突然造访，马丁有些意外，也有些在意料之中。人情债这东西能尽早偿还一些，就偿还一些，况且他欠这人情属实欠得有些大发了。每条传奇之路上都只会有一个人，他很可能抢占了这位年轻人未来的道路。 于是呼马丁带着些歉意和忐忑在自己位于魔法师高塔10层的新会客室见到了那位年轻人，和两个地精！？但落座不到5分钟，他们就转战到马丁的私人魔法测试室，这一进就从上午待到了日落，午饭是直接在里面吃的，味道很不错。 就像巴力预测的那样，马丁在进入测试室后10分钟就向他们下了订单，剩下的时间都在讨论他对炼金机甲的诉求。 马丁对炼金机甲表现出来的兴趣可不想他在授课时那般轻描淡写。他的炼金工程学造诣非常高，对两位地精业务员的专业水平多次表示了赞扬，甚至当着赵无忧的面承诺，如果在赵无忧这边待不下去，随时可以过来给他当助手。 马丁的需求在赵无忧看来相当刁钻，抛开对外观的特殊审美，他最为核心的需求是希望在炼金机甲上刻印炼金阵——他是想把课堂上提过的三个方案在自己身上融为一炉！ 最终双方商定一周后出设计初稿，马丁豪气的支付了2000金币定金。激动得赵无忧小心肝都快蹦出来了。 关于让马丁帮忙背书的要求这一次他们没提，等到把炼金机甲“活生生”地摆在他面前时会更有说服力。 赵无忧在下到二楼时趁着人少领取了魔法改造活动的第一名奖励：两枚白银级、一枚青铜级亡灵系符文。 运气不错！ 回到旅馆，赵无忧提议让巴力和赫蒂直接搬来他的旅馆，巴力却提议让赵无忧搬去他们在北区租的房屋，理由是这里饭菜实在不怎么美味，赵无忧欣然接受。 晚上，赵无忧享受到久违的矮人美食，哪怕是一道豌豆浓汤，矮人都把他做出了不一样的滋味。 难道人族的智慧都用到了研究魔法和锻炼肌肉上？ 巴力他们租住的矮人旅店靠近北区边缘，能望见整个大城中央广场以南的景色。但赵无忧发现，北区特殊的不仅仅因为她地理位置，还因为她脚下的这块地，特别硬！ 赵无忧在大城打洞无数，北区的这个是最耗精神力的一个。可当他加大输出，却感应到地底本就存在着一些通往地下深处的隐秘通道。赵无忧随即收敛螃蟹式的开拓模式，改为先探查后拓展。最后得到的地下作坊不再是一个规则的长方体，而是几个长方体相互交错而成的“葡萄串”。 巴力按照生产流程将这些长方体分别切割为模块生产间（多个），组装和调试间，测试间，休息室。 每一个房间都有独立的通气口通向地面，也有“二傻牌”黑魔法提供紧急空气供给，如果不是因为没钱购买雷电系魔晶石，赵无忧连通气口都不用留。 搞定作坊，“四人”在组装和调试间汇集。 “在商讨马丁的机甲方案前，我们得有一个名字。”巴力提议。赵无忧和赫蒂跃跃欲试。大傻二傻抬头望天花板。 看到大傻二傻的表现，巴力突然有一种不太好预感：“每人至少出两个，然后大家投票，每人两票，每个名字只能投一票，取得票最高的那个。” 有人纠结、有人胸有成竹。一炷香后，每个人的取名结果如下： 赫蒂：大扳手机甲和大螺丝机甲。 巴力：风暴主教和地精魔法师。 二傻：新世纪机甲和时代印记机甲。 赵无忧：传奇巴力机甲和二傻传奇机甲。 四人齐齐看向大傻。 “怎么我也要参加？二傻可以全权代表我。”大傻连忙客气。 四人沉默地齐齐看向大傻。 “好吧！魔能机甲公司和机甲时代公司。” 这么快！你该不是早就想好了，在等我们请你吧？ 四分之一柱香后投票结束，最终大傻的“机甲时代”获得最高的5票！赵无忧、赫蒂的两个名字都是0票……赵无忧是不知道还能给自己投票，赫蒂则是把票都投给了巴力。自从巴力打败她之后，她已经迅速从大姐头，变成了巴力的迷妹。 眼见赵无忧和赫蒂的怨念就要凝结成型，巴力赶紧让会议的议程进入下一个议题——马丁的机甲设计方案讨论。 二傻先给马丁这个人定了性： “攻击性和攻击力爆表的雷系魔法师却跑去研究魔法防御并且还以此进入了传奇境界，说明他是一个不墨守陈规且有些幸运的家伙。从他提出的机甲外形需求也能看得出来——他竟然要的是一只乌龟……不是，乌龟形状的机甲。 另外，这个人能听到一个陌生人提的意见就采纳并直接选择越级破入传奇境界，说明此人做事极有魄力。 给这样一个人设计机甲，思路宜取直，任何奇思妙想先抛一边；他要乌龟，但我们不能真给一只乌龟，审美上我们要突破天际的去美化它。” 二傻转向赫蒂，“概念图交给你了赫蒂，我只要概念，不要细节，但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可以在你特别想要的细节上多费些笔墨，至少每天和我对一次稿。” “巴力，我们讨论下机甲功能和炼金阵设计，对了炼金学你怎么样？” “他有炼金公会的多彩合金徽章。”赫蒂在一旁一半是醋一半是蜜的插言道。 ？？ 二傻和赵无忧回给她叕只迷茫的眼睛。 赫蒂这酸甜完全是下错了菜。他俩一盘是才露头青笋，一碗是老面疙瘩，前者油盐未进，后者早就油盐不进。 巴力自己羞涩的补充到：“忝为炼金宗师。” 赵无忧感觉有一把刀插进心口，他仿佛看到了第二个二傻。 昨天是谁说“自己什么也不是”来着！ 要互相伤害是吗？ 然而巴力又是一把刀扔了出来，语气中透着无奈：“没办法，要获得轻薄但又防御力极佳的金属外壳只能自己搞，还有那些管道，搞着搞着到了宗师级！” 赵无忧终于受不了了：“你们还有什么其他人不知道的高级职业称号，一并抖落清楚！免得你们以后不自觉的掉出来一两个砸到小朋友或者花花草草。” “无影刺客。”赫蒂。 “炼金机械驾驶终身荣誉教练。”巴力。 “炼金学大师。”赫蒂。 “……” “停！”赵无忧算是看出来了，巴力和赫蒂在炼金机甲涉及的知识体系里都达到了“宗师”和或者低一等的“大师”，放任他们一直这样说下去，估计得明天天明。 砸到花花草草就砸到花花草草吧！ “二傻你继续。” “已经说完了啊，继续什么？” “你的主人我呢？你们都有事做，我干什么？” “你不该继续练习咒语改造和魔法仪式构建吗？” 赵无忧猛然醒悟，自觉地躲到角落里画圈圈去了。 第83章 现实中传奇大佬并不会等到你也晋级到传奇才出现在你的视线里，他们往往会在各种情形下突然来到你身边，有的只是路过，有的可能会让你觉得他（她）是在打你的脸。 赵无忧本以为自己的成长速度已经够快了，但没想到周围的环境变化更快。频繁接触到传奇领域的事物让赵无忧再次感到了紧迫感。 但知识的积累靠的是时间，没有任何捷径可走。哪怕他用分魂法记录下一座图书馆，没嚼烂吞进自己肚子里前都作不得数。 从这一天起，赵无忧开始压缩自己每日的沉眠时间，用来练习和研究咒语改造和魔法仪式构建。 这是每个魔法师的必修课程，并几乎伴随他们一生。无他，这里面藏着“快速施法”的奥秘。 在图克提亚，真正意义上的“瞬发魔法”是没有的，哪怕魔法师能做到咒语默念，魔法元素的凝聚也存在着一个过程。只是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凝聚魔法元素的速度不一样罢了。 经过快速施法改造的魔法在赵无忧上次去的魔法师协会官方商店就有卖，价格是普通法术模型的是10倍到100倍不止。 全大陆的魔法改造投票活动在图克提亚的魔法师里刮起了一道龙卷风，几乎所有有条件的魔法师都在关注它。赵无忧的“小祈愿术.改”一路高歌猛进，始终排列在榜单前十内。他的名字被更多的人知晓并记录。但榜单上并没有个人简介。许多人都很想知道这个特殊名字背后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们想知道的那个人正在对着最基础的“土矛术”死磕。 越是刨析，赵无忧越觉得魔法施放和枪械激发在操作步骤上存在许多相似之处： 魔法施放的第一步，用精神力搭建法术模型，等同于掏枪； 第二步，在模型里填充魔法元素，等同于装弹； 第三步，通过咒语或者仪式补完法术模型故意留下来的缺口，等同于扣动扳机。 这么一比对，赵无忧顿时有了一些想法。 有些枪械能预先上几颗子弹，机枪更是能连发！类比到魔法上，只需提前准备好“待激发”状态的土矛，便省去了凝聚土元素的步骤。只是一直维持这些土矛的待激发态需要持续消耗精神力。 在不考虑“元素压缩”的情况下，赵无忧能同时维持5根土矛。 只是当他亮出这五根土矛时，就等同于猫亮处了爪子，失去了一般快速施法的突然性。 魔法师之所以追求快速施法，根本原因就在于，希望在敌人还没靠近自己前，能把足够当量的伤害丢出去把敌人砸死。所以敌人越晚发现你动手，你活下来的希望就越高。 于是赵无忧很快又想到一个优化方案： 是否能事先凝聚出土矛，然后断开与它的精神联系，得到一根不需要再凝聚土元素的土矛，施法时，快速与其再次建立精神联系。 经过赵无忧测试，这个思路行得通！比起原本的施法步骤，这个方法缩短了三分之二的施法时间。 不过这个方案更适用于阵地战，毕竟没事扛一捆柴禾似的泥巴棍子看上去太蠢。 最后才是咒语和魔法仪式的改造。 土矛术的咒语简洁到只剩下三个音节，不需要任何仪式，却控制着土矛的“激发装置”。赵无忧的目标是只用一个音节做到三个音节才能做到的事。 咒语音节和平常说话不同。念咒时魔法师的精神力要跟着共振以达到补完法术模型的效果。 这是非常严肃的过程，施法者发音稍微不准都可能施法失败，甚至是引起魔法反噬。 就在赵无忧战战兢兢练习咒语发音的时候，大城的人潮急剧缩小。原来在东南沿海的多克拉里联邦发生了一件大事——亡灵在多克拉里联邦的地底宣布建立王国。 消息传到北方雪原已经是第二天上午，赵无忧晚上吃饭时才得知此事。心中竟不免有些向往～ 很多人跑去寻找亡灵国度的入口，却都一无所获，就好像传遍大陆的是个假消息一样。但霍尔曼帝国皇室却郑重其事的发去了贺信。 信的内容不知怎的被好事者捅了出来。人们这才知道亡灵国君的名字——霍若里厄斯.霍兰。 一个没有人听过的名字。 霍尔曼的态度令很多人意外。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为此大动干戈，可结果他却用这样一张纸来表达自己的态度。令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这成功激起了更多人去往亡灵国度一探究竟。各大行会甚至开出了天价悬赏。凑在一起的奖金已经达到了五位数，金币。 搞得赵无忧都提出要去往多克拉里联邦，却被巴力随口喊出的“金币”留了下来，那是他们这单生意的即将赚取到的利润。 一周后，赵无忧带着巴力和赫蒂再次拜访马丁。当赫蒂把设计图展开的时候，马丁的眼睛都绿了。 那是一只带着蓝色眼罩的人形乌龟。比起巴力的风暴使徒，这一台机甲皮肤上多出了许多“烫金”质感的贯穿光带和节点。每个节点都是一个炼金阵。它们分布在眉心、双肩、手心、心脏、胸腹正中、背部、膝盖、脚心。 “我就要她，太完美了，你们什么时候能够把她造出来？我现在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两到三周！” “两周，价格我可以上浮50%，另外，你们每提前1天，我多支付1000金币。” 赵无忧的心脏瞬间被攥紧。 巴力无奈的回应到：“如你所愿，普林格尔先生。” 与马丁道别后，巴力和赵无忧在一楼的环形市场购进大量的炼金材料。为防止有心人探查，这已经是他们这一周来分批次在大城各处购买的第9批材料，这些商店经过巴力的筛选都经营着某些独到的炼金材料，马丁给的定金即将被挥毫一空，在今天之后他们就只剩下100金币，仅供作坊日常开销。 事实上制作炼金机甲的材料在前几批里就已经买齐。一些基础模块已经摆在组装车间的工作台上。 马丁的加价早就在巴力的预测中，“两到三周”不过是巴力故意说给他听的。巴力带在空间戒指里的炼金设备就是一条完备的生产线。但巴力打算把工期控制在一周半，再短就有诈骗的嫌疑了。 第84章 雷龟 马丁最近每天都要接待几波前来拜访的人，但他依旧每天都在期待当天的拜访名单。 在看过设计稿的11天之后，早晨9点15分，升降梯门口，马丁终于再次见到了赵无忧和巴力。 一出升降梯门，马丁就引着他们往测试室走。进了门，马丁一个闪身跳到距赵无忧和巴力5米开外的地方。 “快，放出来！” 巴力在手指上的戒指上一抹。 一台绿、蓝、金三色涂装的炼金机甲出现在他们之间的空地上。高3米、蓝色眼罩、背后有一块厚厚的龟壳。 “喔喔喔喔！是这个！是她！” 马丁凑上来围着这台炼金机甲看了又看、摸了又摸。 “快，让我试试！” 巴力打开炼金机甲位于腹甲上的驾驶舱，马丁钻进去又是一番“看摸”，然后便催促巴力合上舱门。巴力招呼赵无忧和赫蒂站到测试室的安全区，这才把炼金机甲的操作权限开放给马丁。 傻瓜式的操作提示让马丁迅速与炼金机甲建立联系。 炼金机甲的双眼睁开，里面弥漫着一圈一圈的电光。他尝试着走了几步，接着就跑了起来，再然后直接化做雷电在测试室里肆意闪烁。 “来把你的机甲放出来，我们试一试她的防御。” “好的。”巴力颇为忐忑。这是他第一次与一位传奇驾驶的机甲对战。在这一刻双方的差距又回到了传奇和传奇之下。 好在对方只是要测试防御。 风声一起。 “滋～” 巴力的风暴使徒瞬间出现在马丁操控的机甲背后，手中的匕首已经嵌入一个雷电形成的透明罩子里。无数雷芒顺着风暴使徒的右手窜到它的全身，在身体表面的裂缝里来回游弋。 幸好巴力的驾驶舱早就为这次“出货”安装了绝缘涂层…… 马丁骚包的笑声通过拟声术传出：“再来！我知道你还能更快。” 下一刻仿佛是风暴中钻进了屋内，“叮叮叮叮”的声音仿佛两个铁匠在对同一块铁丕交替捶打。风暴使徒几乎同一时间出现在马丁防御罩外的四面八方。 马丁炼金机甲身上的“烫金”节点和连接线全部高亮，蓝色的雷光在其中流窜。龟甲状的纹理在防御罩上浮现，每一片龟甲上都浮现着特殊的符文，一如他晋升传奇时景象。 巴力的样子就难看多了。他的每一道身影都将匕首刺进了能量罩，但却没有一道能再进半寸。龟甲能将他的匕首轻易锁住，这让他的每一道身影都被锁定在各式各样的“拔韭菜”动作上。就像是苍蝇落在苍蝇贴上挣脱不得。 随着最后一道声音落下，巴力的风暴使徒在测试室里显露身形。马丁的炼金机甲也搜起了“神通”。这一次是他一步未动。 巴力和马丁先后从驾驶舱出来。马丁的脸上相当精彩，有不敢置信、有迷惘，但最多的是激动，他在颤抖，眼框里竟然擎着泪水： “哈哈哈哈，后生可畏、后浪逐前浪……都不足以形容你们取得的成就。这是今年最优秀的魔法发明！它的伟大完全可以角逐最近一届的‘弗格斯奖’！” 赵无忧对什么成就不成就的并不关心，也对那什么奖没什么感觉，只是这个奖前面的姓氏让他有些耳熟，除此之外，他更关心马丁什么时候把钱给结了。 按照之前的订单协议： 订单尾款8000金币， 提前完成奖金5000金币， 提前三天交货奖金3000金币， 再加上之前的定金2000金币， 共计金币。 但实际上他们消耗在材料上的费用不足2000金币。 纯利润超过金币，其中有8000金币将归在他赵无忧名下！ 赵无忧的心脏不争气的大口喘着气。 巴力却被马丁的一系列称赞刺激得热血沸腾。这毕竟是一位“现役”传奇给出的评价，含金量极高，而且魔法师的最高荣誉“弗格斯奖”，比他在炼金工程学上取得的所有奖项都要高出许多——这个奖只会颁给为魔法或者人类做出杰出贡献的魔法师。目前申请这个奖项的队列已经拍到了10年之后。 赵无忧连忙给已经找不到北的巴力使眼色。巴力秒懂：“马丁先生，我想你该为你的炼金机甲取一个名字。” “雷龟！我早就在看到效果图的那天就想好了，没有比这更贴切的了。”马丁从激动中脱离道。 “真是个不错的名字，她会被载入史册的！”巴力适时送上马屁，马丁很受用，然后他就发现自己手里多了一张卡片。 “这是我们的会员卡001号，采用机甲外壳相同的炼金金属制作。第一期我们只发1000张，前10张免费赠送，后面则需要交一笔不菲的入会费才能获得。” “以后机甲有任何问题，可以凭此卡在我们北区的店铺免费维修；更换涂装、修改和优化功能一律五折。” 说完后，巴力非常自然的把手写账单一并递给了心情极佳的马丁：“这是这一次的账单。” 马丁看都没看，一枚银色的金属疙瘩就被他丢了过来。赵无忧下意识接住。定睛一看，竟与他当初从高等精灵遗迹里的几位“好大哥”身上撸下来的金属疙瘩形制一致。 “这是两万金币的‘地精银行’通行印玺，给你们凑个整数，多的就当你们给魔法师协会做出杰出贡献的鼓励金。” 赵无忧呆在当场。 他可是记得当初撸到的金属疙瘩可不止银色，金色、多彩的都有！银色的就两万，那另外两种高级货色的价值呢？ 赵无忧魂海中回荡着那个“凶手”的名字，声音仿佛在泣血。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的测试室。 马丁将他的表现看在眼里，心里不住摇头，如此有才华的一个魔法青年才俊，就掉进钱眼里，可惜了啊？ 待到回到北区的地下作坊。巴力有些担忧的将状态不对的赵无忧带到大傻二傻面前。二傻仔细查看一番后，轻飘飘的来了一句：“不用管他，一会儿就好。”她将目光转向巴力，“倒是你，迎战传奇驾驶的机甲感觉如何？” “只要肯下足料，机甲的性能依旧能在很大程度上追平差距！”巴力的目光异常锋利。二傻的灵魂火焰跳了跳。 第85章 劲爆的订单 有了一些本钱后，二傻公布了接下来计划： 1.优化赫蒂的暴风之刺； 2.尝试开发尼尔森的那条销售线路； 3.机甲4.0的研发。 前两条很容易。 赫蒂驾驶舱内的十几根操纵杆被二傻修改为“映射式感应操作系统”。这套系统能让驾驶舱内的赫蒂将身体的动作直接映射到机甲上，机甲所获得的受力反馈却会在减小后传递给赫蒂，并且在检测到超过负载的力道时自动断开感应连接，从而保护作为操作者的赫蒂安全。 这一下，赫蒂又能重新血虐巴力，迷妹赫蒂再次变成大姐头赫蒂。巴力又过上了整日“瑟瑟发抖”的日子。 改造完暴风之刺的第二天，尼尔森在听说并见到这种直接能获得传奇战力的机甲后，从不敢置信变成发烧友只用了不到1分钟。他当即下单。只要求他的机甲能同时拥有精神力感应操作系统和映射式感应操作系统。因为他觉得在不战斗的时候可以用机甲来健身…… 巴力却想到了两套操作系统的另一个好处。机甲作为战斗工具，难保它在战斗中不受损坏，当精神力的那套系统意外损坏时，魔法师还可以用另一套操作系统来自救或者是继续战斗。 赵无忧和巴力商定后给了尼尔森一个友情价金币。尼尔森完全不领情，直接扔了个银质印玺过来：“里面有两万金币，多的就当预存，反正你们以后要给我打五折。” 聊完生意，赵无忧将巴力赫蒂介绍给尼尔森认识。尼尔森对这两位发明人同样不吝赞美之词。赵无忧趁机将自己的担忧向尼尔森和盘托出，并直言希望能通过他的名义获取到一些订单。马丁那边毕竟不熟，巴力仅提到“希望为他们介绍客户”，相信有马丁这个传奇牵线搭桥，从桥上过的人多少还是会有所顾忌。 尼尔森却告诉他们，大可放心，魔法师协会有一套完整的魔法发明专利保护机制，简单说来就是为所有发明人站台。这是促进并保证魔法师协会内部活力的重要举措。历史上敢掠夺魔法师发明来获利的人不能说绝对没有，但这些人绝对连坟墓都没留下，也不会有人祭拜。 他最后还来了一句：“你们一定没有好好看过《魔法师协会规章制度简章》。” 10公斤重呢，谁有那闲工夫……赵无忧和巴力同时露出一个尴尬但不失礼貌的微笑。 之后尼尔森带赵无忧和巴力走了一次魔法发明的申报流程。一趟下来已是午饭时间。尼尔森带着他们来到冰与火之歌酒馆。赵无忧再次领略了雪原白鱼的美味。巴力和赫蒂也被这道菜征服。赵无忧问出了当初海鱼与陆地鱼的疑惑。 尼尔森神秘一笑，道：“这整条鱼其实是用体型娇小的雪原白鱼拼制而成，包括这鱼皮、鱼头、鱼骨。”尼尔森一边说一边将自己那条鱼稍稍分解。 其他三人呆若木鸡，尤其是赵无忧，他可是吃过一次的人，但却没有发现半点蛛丝马迹。他们三人同时戳开了剩下的鱼肉，与一般整鱼一般无二！ 鬼斧神工！ 酷毙了！ 这个厨师若是去学工程学，一定能成为“精巧宗师”！ 就在三人吃饭这会，魔法师协会位于霍尔曼帝国皇城的弗格斯魔法高塔里却掀起了一场只维持了5分钟的海啸。 总会所有战略部成员在同一时间收到最高级别的召集令。同时，战斗部派出两位“隐秘者”第一时间传送大城。 赵无忧三人与尼尔森道别后径直回到北区地下作坊。大傻二傻在赵无忧和巴力下来后，竟破天荒的对视了一眼。 “尼尔森那边怎么说？” “他下了一个特殊的订单，巴力认为尼尔森的需求对我们后续的改进机甲很有帮助，具体的一会让巴力给你细说。今天多亏了尼尔森，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难题。”接着赵无忧将魔法师协会的专利保护机制给大傻二傻普及了一下。 二傻听完点头道：“魔法师协会若连这点魄力都没有，就不可能发展到今天这格局。” 之后二傻和赫蒂开始探索4.0的机甲结构，争取在这个版本把机甲的大小缩小到正常盔甲的大小。巴力去地面跑铺面相关的手续。他与马丁满嘴跑火车的店铺并不是虚构出来的。而是一个深思熟虑的商业计划。目前最理想的是将上面的旅店租或者是买下。 赵无忧则继续他的魔法改造大业。他已经快要摸到成功的门槛。前面看到二傻似乎没怎么用力就把“小祈愿术改”弄了出来。让赵无忧产生了一些错觉。如今到他这，一个土矛术竟然用了十几天时间！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赵无忧给自己灌了几罐子“鸡汤”才一直坚持到现在。 终于，在这天下午，他的第1024次尝试，三个音节的声音波动被他用一个音节表达了出来。一发标准的土矛术从他身前激射而出。 来不及激动，他赶紧将刚才的感觉反复回忆记下。 然后又是一发，“嗖～”。 这才放开了开心。 鼓掌、打滚、顿足，在练习室里疾走，不一而足。 他又尝试了提前准备好土矛的施法方式，那速度相比起正常流程施法，快到不敢想象，几近瞬发。赵无忧赶紧将自己的成功分享给了大傻二傻。却被二傻泼了“半盆”冷水。 “提前准备好模型固然能加快你的施法速度，但也能加快你敌人的。而且对方的魔法显然比你的更快造成杀伤。不过你的方法对物理系和不擅长此系的法系职业倒是能起到奇效。” 二傻的认同把赵无忧高兴坏了。虽然不完美，但能得到二傻的半句赞赏，比任何其他人的肯定含金量都高。 就在赵无忧开始考虑要不要研读那本60公斤重的魔法模型着作时，马丁遣来的信使来到旅店，展示了一个几米长的折叠小册子，上面记满名字，全都是求购机甲的人！ 第86章 总会来人 四人傻眼了，马丁这力给得让他们招架不住啊！ 这订单少说近千，光靠他们这小作坊，一周一台已是极限，这要做几十年才能做完！ 扩大生产规模势在必行。 赵无忧接过订单册子，发现这些名字后还跟着一串数字。信使说，那是定金记录，因为数额较大，让赵无忧他们有空了自己到魔法师塔去取。赵无忧的目光顺着蜿蜒的册子扫过其中一米的长度，至少都是2000定金，还有直接全款的。 一千乘以两千是多少来着？数字有点大，赵无忧一时间有点没算过来。光是定金就这么多，最后至少还要乘以五！赵无忧沉浸在数字的海洋里，乐呵呵的傻笑着，不愿出来。 巴力在旁边开口问道：“交货时间有没有说怎么定的？” “普林格尔先生说，他给你们争取到半年时间。”信使的回答让在场的巴力赫蒂和傻笑中赵无忧如遭雷击。 就在此时，巴力和赵无忧身上的职业徽章闪烁起绿色的亮光。他俩对视一眼。无声的交流在这一眼中瞬间完成。 赵无忧的精神力与徽章相连：撒旦魔法师先生及巴力.塞西尔魔法师先生，鉴于你们提交的魔法发明过于重大，请尽快前往魔法师高塔，魔法师协会总会有要事与两位相商。 赵无忧意识从徽章里退出，巴力的视线并未移开：“魔法师协会总会知道了我们，希望我们去魔法师高塔面谈。” 信使在旁边满脸喜气的祝贺道：“那真是恭喜二位了，你们的发明得到了总会重视，协会一定会帮助你们，并对你们发明的后续开发提供有力支持！” 赫蒂虽然不是魔法师，但也隐约感觉到事情似乎闹大发了。赵无忧脸有些僵。巴力的脸上却已经满是掩饰不住的激动，面部肌肉都有些抽抽：“信使先生麻烦你等一下，我们去换套衣服，随后就和你一起回魔法师高塔。” “没问题，能和您二位同行是我的荣幸。” 赫蒂留下接待信使，赵无忧和巴力向信使致意后脚步轻快的回到各自房间，通过各自房间内的密道梭到地下作坊的休息室。两人脸上的僵硬和激动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面沉似水的表情。 巴力嘴快，将刚才发生的事与等在这里的大傻二傻说了一遍。 “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二傻理所当然的说道，“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们既然已经有了背靠魔法师协会这颗大树的打算，就安安心心的去看看总会那边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说不定我们担心的产能问题就能得到解决。” 赵无忧和巴力赶紧回到自己房间换好衣服，走出房间，向信使告了声罪。三人才一起坐上信使的马车朝魔法师高塔行去。 此时的大城因为亡灵建国的消息，已经少了不少人，但人潮依旧威力不减。自从大城有了整夜灯火通明的景象，慢慢的竟然有了“不夜城”的称号。 路上行人见马车上绘有魔法师协会的徽章，都尊敬的让在道路两边。 赵无忧还是第一次在晚上来到魔法师协会高塔，也是第一次来到高塔的第12层。同时他心里对最高的13层产生了强烈的兴趣，总会如此兴师动众都用不上的楼层，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与马丁的第10层不同，12层的布置更像是会议大厅。赵无忧和巴力被引到了主厅旁的偏厅，里面已经坐着3个像圣诞老人一样的大白胡子老头儿和两个仪态淡雅的老妇人。 赵无忧见到这阵仗，心里想的不是这五位有多强大的实力，也不是他们有多高的身份，而是，这三男两女配比不均，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人间惨剧。 五老脸上的褶皱或是展开或是收拢，表情在岁月的痕迹下隐藏得很好，但依然被擅长僵硬表情的赵无忧捕捉到。赵无忧一时间不敢胡思乱想，发现做不到，干脆就胡思乱想，让自己的思绪毫无章法变化万千。 至此五人中才有人开口：“两位的年纪让我们这几把老骨头都感觉自己白活了……多少年来着？”说话的老头儿穿着一身让人沉醉的深蓝色法师袍，不自觉的就把赵无忧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他向其他四位投去求助的目光。立刻就引来另一个老头儿的咆哮：“不会聊天就让我来。”赵无忧循声看去，这位老头穿着一身深红色法袍，红得发紫，连眼眸都是紫中带红。 深蓝法袍的老头儿连忙开口：“多少年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的发明将为整个图克提亚带来一次整体实力提升，这在有历史记载以来都是少有的成就。智慧生物以学会使用工具而脱离蒙昧……” “我们不是来回顾图克提亚进化史的！”那位深红法袍的老头儿再次咆哮，深蓝老头儿却不着恼，其他三位神色不变，似乎早已经习惯这样的场面，深红老头儿再次切换话头：“虽然我不想用‘战争兵器’这个词，但你们的发明确实让智慧生物对兵器的使用提前进入了新纪元。它让我们像孩童挥舞着禁咒法术卷轴一样，随时可能引发不可预料的危险。因此，它必须受到规则的约束。这也是我们五个老家伙来此的原因。” 之后五老先对巴力作为发明人的资质进行了验证，第三位一直没有出声的老头儿竟然也是一位工程学宗师，看向他的时候，赵无忧有一种贴近高温熔炉的感觉。待巴力那边完事，轮到赵无忧时，气氛就有些尴尬了。 五老早就通过隐秘者知道了大傻二傻的存在。虽然隐秘者是为了保护发明人，但终归有些窥视他人隐私的瓜田李下在里头。这个时候他们不方便主动提出要见二傻，最好赵无忧能自己领悟这个精神。 此刻的赵无忧正在为收到五发诡异的视线而头痛。这是和魔法师协会最高层搭上关系的绝佳机会。错过这次可能今后一万年都不会有。但暴露大傻和二傻值得吗？ 就在他犹豫不定，五老也打算放弃的时候。赵无忧身边一个高3米的宽也3米的召唤门凭空睁开，大傻二傻从门里走出。两米多的升高，一身狰狞无肉的健硕白骨，两颗相对身体十分娇小的脑袋。震撼得仿佛反派大boss登场。 五老全部起立。目光先聚焦在“品相”特殊的大傻，后又转向面目正常的二傻。二傻的灵魂之火突然狂闪如风中烛火。 赵无忧见势头不对，拉着巴力就要往一边梭。 大傻却在这时开口了：“没必要弄得这么剑拔弩张吧。你们想见，我们已经现身，有什么就说什么！我们现在可打不过你们。一不小心把我们吹熄了，就什么都没了。” 二傻和五老这才各退一步。 “你们生前……” “我现在叫二傻，他叫大傻，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五老面色古怪，三位老头儿一个愤怒、一个悲叹、一个不敢置信，两位老妇人一个笑出了声、一个流下了泪。 “不用做如此姿态，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什么结果都能接受。我们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就这样吧。”二傻说完又自己打开召唤之门消失在门中。 赵无忧在旁边看得一头雾水，怎么搞得你们好像认识似的。 这怎么可能？大傻二傻可是召唤物！！ 所以召唤物到底是怎么来的？ 二傻一走，五老看赵无忧的味道就变了。那个甜啊，就仿佛爷爷奶奶看自己孙子似的。看得赵无忧浑身鸡皮疙瘩直哆嗦。 “咳哼～” 在深蓝法袍老头儿刻意的一声咳嗽提醒下，其他四老再次正襟危坐。依旧是深蓝老头儿代表他们发言：“我们会将魔法师高塔第11层的部分区域开放给你们，用做机甲的生产和研发场地，需要什么设备都可以向协会申请，赚了钱再付款都行。但是协会会对订单申请者的身份进行过滤。” 巴力想都没想就回答道：“这是应该的，我们也不想自己生产的机甲被拿去作奸犯科或者发动战争。” 双方的见面到此结束。五老一个接一个，如肥皂泡泡般炸裂消失，原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看得赵无忧和巴力两人心潮澎湃。 当他俩乘坐另一辆印有协会标记的马车回到北区地下作坊时，夜幕已经降下很久。 今天这一天过得让赵无忧和巴力觉得有些不真实，最后得到的结果也不那么真实——他们竟然获得了魔法师高塔第11层部分区域的使用权。 赵无忧敏锐地注意到，这个福利并没有特指大城的高塔第11层！？难道魔法师高塔6层之上都通向同一个地方？ 魔法师高塔6层以上向来都不向普通民众开放。对赵无忧和巴力这样的普通魔法师而言，6层之上的每一层都仿佛隐藏着前所未有的宝藏。 赵无忧得到过梅斯菲尔德赠送的身份卡，但当时担心他不怀好意，没敢赴约。除此外也就是那次任务。窥见了6层的神奇一角。 而如今，他竟可以直达11层！这牛皮他可以吹一辈子！ 第87章 黑山成年(上) 协会的动作很快。一套完整的申请提交、资格审核、需求收集流程在赵无忧和巴力还未搬家前就送到了他们手上。有了魔法师协会这棵大树帮忙过滤安排订单，赵无忧和巴力瞬间感觉那压在肩上的近千份订单轻便了不少。 巴力向协会提交了设备清单。那是一套赫蒂主笔设计的自动化流水线加工系统。思路简单粗暴——在流水线的起点放入材料，终点收获机甲成品；加工线上的节点却繁复精巧——由模块生产组（多个）和总装组构成。 城外的一杆做小商品摊贩的地精表哥表弟也被赫蒂拉进了城，负责帮忙做机甲的最后调试。这简直把精力充沛的他们惊喜坏了。天天吵着多给他们派发些任务…… 协会有意控制着消息的散布范围，给赵无忧和巴力留出足够的生产线调试时间。但尼尔森那边依然送来了精简过的十多分订单。尼尔森显然也收到了内部消息，他直言，为了能在这份清单上留下名字，他的家族不惜为此举行了一场比武大会。 事实证明能上榜的普莉希拉家族成员是有远见之名的。尼尔森前脚离开，赵无忧就收到了协会通过职业徽章传过来的最新消息。里面最主要的就是机甲的定价标准： 拥有两套操作系统的顶配版，售价10万金币起； 只拥有某一套操作系统的标准版，售价是两万金币起； 当前已经收到的订单就按照原来的1万金币标准收费。 马丁因此收到一大波人情。虽然清单上的那些人不缺那1万金币，但既然占了这个便宜就得认这个理。 赵无忧和巴力赫蒂在与五老见面的第二天就来到魔法师高塔第11层，参观了协会分配给他们的场地。 那是一座马蹄形的山谷，足以放下成千上万个北区地下作坊。赫蒂当场就将山谷内和山谷外的功能区划简单粗暴的分了出来。那形状就像是乌龟的腹甲…… 之后的几天，在协会的帮助下，这座山谷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几栋住宅楼和厂房，设备也陆续到达。巴力和赫蒂开始忙碌生产线的组装，二傻也出来帮忙。 “无所事事”的赵无忧则开始研读那本60公斤重的《魔法模型基础概论》。他始终觉得，如果不能自己“塑形”，在魔法改造上就失去了非常多的乐趣和可能。 …… 且说黑山开始在阿特利火山开始自己的成年仪式后，阿特利火山已经逐步从活火山变成了死火山。如今更是连火山口都封住了。 之前火山口停止喷射火焰后还有人去检测过火山的活跃程度，慢慢的也就没有人再去了。 各大行会建立的重力训练室已经初具规模，不断有行会精英被送抵这里，又有完成训练的队伍不断离开。一直留守在此的教官们却发现，脚下的重力还在持续增强！ 魔法师协会的土系魔法师感受最为深刻。阿特利火山就仿佛一块环状的吸铁石，方圆几百公里范围内的土元素都受到了吸力影响。 阿特利火山竟然在“生长”！ 发现这一现象后，不少行会都找来了专业的测绘师。结果他们发现这些傲慢的家伙根本就用不着——阿特利火山从缓慢的“生长”切换到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只用了三天。 原本贴着山脚修建的屋舍，全去了半山腰！原本相邻的两家势力，发现彼此之间的屋舍竟然又有了距离！ 山顶很快就顶破雪线，且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有的行会开始全员撤退，这诡异的情况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能力，能保持心智不失已实属不易；有的却在观望，打定主意要跟在魔法师协会的屁股后面喝汤。 负责管理此地的魔法师们此刻也没了主意，连忙将这异常现象上报。 协会再次派人对阿特利火山进行了全面探查，却依旧只有土元素异常活跃这一个结果…… 于是有人怀疑这山下是不是诞生了什么神奇异物。毕竟类似的现象在图克提亚历史上有记载过。这个论点很快在各大行会间传开，并且越传越玄乎。 原本打算离开的行会留下了，一些已经走掉的行会又再次折返回来。 挖！ 每个行会都有自己的一段区域，也不存在抢夺他人的地盘。如今还扩充了不少呢！ 但越挖，他们发现重力就变得越强，土质也变得越紧密。慢慢的土壤变成了岩层。与魔法打了多年交道的职业者们很快就发现，果露出来的岩石竟有着近似土系魔法盾的质感。 地下肯定有东西！ 所有人在这一刻达成了默契，纷纷默默地继续开挖，没有人去分享自己的发现。可到下一刻他们就都露出了尴尬的表情。因为几乎在刚才的同一刻，从岩层传来了激烈的撞击声。彼此知根知底的各大行会从震颤频率就能分辨出那是哪个职业的哪个技能，哪怕那些声音混在一起形成了一定程度的混响。 这下大家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留下人继续挖着，主事人带着随从钻出地道。相邻的互相参观了对方地道里的岩层，相近的相约到一处交流心得。 很快主事的大佬们发现，所有行会挖到的竟然都是这种带有魔力波动的岩层。 然后就没人坐得住了。 这东西竟然有整座山这么大！！ 很多行会开始大规模调派人手和物质，拼的就是一个手快有手慢无。 有人带来了地精炸药，轰隆的巨响唤醒了所有还在丢技能拼人力的行会。之后整个阿特利火山的山腰上爆炸声此起彼伏，跟放鞭炮似的，整整持续了一个月。 早在第一周的时候其实就有人心态失衡，他们跟赌徒似的，以为下一铲子下去就会挖出点不同的东西。 但每一次都只有石头……唯一支撑他们坚持下去的就是隔壁行会不时传来的爆裂声。 终于，在一个月后，从山的东面传来一声不一样的爆裂声，同一时间，所有在地道里进行挖掘作业的职业者也听到了从岩层内部传来的声音。 那是比岩石碎裂更清脆的声音！ 很多人从地道里跑出来，疯狂的往东边跑。也有人在地道里发了狠，拼了老命的往那看得麻木的岩石上招呼。兴许是老天爷被某个人的狠劲儿吓到了，另一声清脆的声音很快又回荡在整个山腰东南，接着是第三声、第四声，整整七声之后那奇特的清脆声才停歇。 外面的人懵了。后面的几声几乎连在一起，让人难以分清方向。于是乎重新跑起来的队伍开始赶往最开始发出声音的两个方向，东和东南。 待到其中大部分一窝蜂抵达东边，发现那里竟然是魔法师协会的地头。魔法师协会的人却很大度，他们想看就让他们看。不过因为开挖的地道宽度有限，魔法师协会驻地这边很快就排起了长龙。 去往东南方向的人却被堵在了驻地大门外边。堵门的那张脸很多人都熟悉——战士公会的肌肉男.赫克菲尔德。这人是个孤儿，是被战士公会现任会长发掘出来的超级天才，擅长肌肉控制。 他只一人站在那里就没有人敢再往前一步。有人想上去交涉一番，却因为肌肉男的传说而畏畏缩缩。 人群中有人最终熬不过好奇心和他人的挑唆，夹着双腿扭扭捏捏的靠了上去：“赫克菲尔德先生，请问……” “什么也别问！”赫克菲尔德粗着尖细的嗓门厉声说道，说完还不忘往那人的双腿之间送去一发威胁的目光，然后他做了一个捏爆的动作。吓得那人夹紧双腿一溜小跑躲回了人群之中。 有第一次跟行会大佬出来见世面的行会精英小声问身边的前辈，这人是谁。 身边的前辈声若蚊蝇的介绍了几场肌肉男的经典战绩，对手血淋淋的裆部被反复提及。让精英小辈不自觉的加紧了双腿，一声“变态”眼看就要脱口而出，却被身边的前辈一把将嘴捂住，压着喉咙低声呵斥道：“你想死吗？” 那小辈惊恐的摇摇头，这才被缓缓放开。 两人同时长舒一口气。 围在这里的众人见讨不到便宜，纷纷绕过战士公会的驻地，继续往东面而去。 从这就能看出魔法师协会与其他公会的不同了。前者有好处一定会与同行者分食，而其他公会恨不得把所有好处都占尽。这也是魔法师协会虽然强大，但却没有多少公会反感的原因之一。 在山下陷入土元素之心的黑山被外面“噼里啪啦”的爆破声唤醒。两眼的眼皮缓缓睁开。没有焦距的竖瞳从原来的黑色变成了金色。他下意识的昂了一下头，没有抬动！却发现自己的嘴里竟然含着自己的尾巴？！ 记忆慢慢从聚焦的双眼中重现。 ！！ 仪式结束了？我成年了！？ 他试着动了一下身体，竟也动弹不得…… 外面有一些爆破和炸裂声！ 谁胆子这么肥，敢趁自己陷入沉睡的时候来找死。就是这些家伙让自己连成年仪式成功与否都无法确认，黑山心头不禁对这些“杂音”升起了一道莫可名状的怒气。 他运足力气，将所有力量都往一处传递，准备给周遭的束缚狠狠的来上一记。 没成想他一用力却从山内哧溜一下，钻到了山体之外。 一个赤果着上半身的光头恰好在他出现的地方。叕只眼睛对视5秒后，那光头的目光瞟向了黑山的两腿之间。 腿？我哪来的腿！ 第88章 黑山成年(下) 赫克菲尔德一开始被对方夺目的形象勾住了视线。毕竟他自认为自己在这冰天雪地里露得就够多了，没想到这凭空冒出来的人直接露了个彻底。 对方的本钱很厚，捏爆的手感一定很好！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对方的金色瞳孔就跟了过来，那竟然是一对竖瞳！ 成年高阶魔兽！ 赫克菲尔德的冷汗一下就下来了。能成为传奇的没有一个是傻瓜，他很快就想到了阿特利火山的异常变化。 难道就是眼前这位…… 在他对面，是一个浑身仿若黄金铸就的赤果青年男子。他一头赤金的长发一直拖到脚踝，浑身皮肤也呈淡淡的金色，一身堪比雕塑的腱子肉，五官线条刚毅，刀削斧凿的脸上仿佛刻着“钢铁硬汉”四个大字。 黑山没想到自己会变成这副“满屏马赛克”的样子出镜……但他的心里却是狂喜的——人身，是成年魔兽最显着的标志！ 他有些不适应的交替踢了踢左右腿。在那两腿之间，“势大力沉”的雄厚本钱也跟着抖了几抖。看得赫克菲尔德忍不住捏了捏双手。 黑山的目光立刻落到了不远处的肌肉男身上。他不太喜欢一个同性对自己的新身体产生奇怪的想法：“来，比划比划。” 他的声音里满是不可置疑的侵略，让赫克菲尔德下意识就点了头。等到对方势大力沉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赫克菲尔德才醒悟过来自己刚才答应了对方什么。 但这已经都不重要。 速度、力量、意识全都跟不上对方节奏，攻击几乎在同一时间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淹没。对方的第一拳就打掉了他的浮空技，但后续连绵不绝的拳头却将他留在了原地。直到最后一拳打完，他都没能主动动一根手指头。 一共1024拳！ 对方在他身上留下一个反重力术将他挂在原地就朝北消失在他眼中。赫克菲尔德能感觉到自己的骨头全碎了，但它们却还保持着完好的形态，只要他敢动一下，哪怕是说句话，他的骨头就会在顷刻间变、成、渣！但他引以为傲的肌肉却没有受到丝毫损伤，如今他全靠肌肉的力道才绷住全身的骨架。 好可怕的力道控制！ 一番活动下来让黑山对自己的新身体有了初步认识，脑子里闪过“狂、拽、酷、帅、叼炸天”等形容词，可惜身边没有人可以分享，十分满意中带着些许遗憾。 不过他还是想看看自己“本尊”的样子。向北避过那光头的视线后，他直接朝脚下的大山坠去。 触及地面时他的身体毫无阻碍的与地面融为一体。和阿德莱德的以身化沙不同，黑山还未融进去的半截身体就仿佛是从地里长出来的一样。 他感受着身体在血肉之躯和土元素之间的自由切换，甚是神奇。未成年之前他在地下行走也要破土才能前行。如今凡他精神力能及的土元素都可以化作他的身体。 黑山很快就被自己留在山下的遗蜕吸引。那浓郁的土元素波动连他都感到心惊。“潜土”一路轻松经过各大行会拼尽全力才挖透的土壤层和岩石层，进入到晶体层，这里的晶石是被他吸附过来的土元素在高重力环境下压缩而成，不过是些好看的石头。 再往里才是有价值的土系魔晶石层。但这里不仅仅有土系魔晶石，还有多种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矿物，都是搭土元素的顺风车至此。它们聚集在一起形成五彩斑斓的晶簇，若是有光能照射到这里，不知道是怎样一幅绚烂的光景。 穿透土系魔晶石层后才抵达黑山真正的遗蜕所在——一条首尾相连的金色晶体蛇，鳞片和内脏清晰可见。 从这个视角看到自己，让黑山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始祖的身体是否就是由这各色晶体构成？ 他以手触摸，竟然一手温热！ 它仿佛还活着！ 黑山心念一动，晶体蛇的身体开始肉眼可见的缩小、融化，最终在他手里缩成一团不断涌动的透明面团。他将其拉成一条棍子，手腕粗，与他等高，布满蛇鳞纹路，握在手里随意舞了舞，划破空气时竟伴有蛇类嘶鸣。 失去黑山遗蜕填充后，一条巨大的环形魔晶石洞窟显露了出来。就在此时，黑山从血脉里得到一条信息——尊名：晶石窟的黑山！ 至此黑山的成年仪式真正完成。 感受到血脉里还有其他信息解开，黑山干脆坐了下来，将心神沉入已化为淡金色血脉中。 穿越过前面的云遮雾绕，黑山看到了一条遮天蔽日的五彩巨蛇。 始祖！ 那竟是赵无忧曾今见过的始祖元素巨蛇！只是她此刻的身形不过是一道虚化的淡影，仿佛随时都会随风消散一般。 黑山浑身一抖也化作蛇身，模样与那遗蜕一般无二，不过在始祖元素巨蛇的映衬下，他显得极为渺小，就像擀面杖下的眼屎一样。 他盘成蛇阵恭敬的低下头。始祖元素巨蛇却没有要和他拉家常的意思。一股庞大的意念将他拍在地面。昏迷前的一瞬，他感觉到有海量的信息被塞进魂海，还来不及细看他就两眼一抹黑，“下线了”。 待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正以蛇身紧紧缠绕在那根棍子上。灵魂带着些撕裂般的抽搐。那是灵魂刻印带来的后遗症。黑山的蛇吻咧开一抹苦笑。 这算不算报应…… 他忍着剧痛带着浓烈的好奇向灵魂深处看去，那里有始祖隔着四个纪元留下的印记——撒旦之仆！？ w(?Д?)w 撒旦，不是那个小虫子的名字吗？ 始祖这是将我卖给了那小虫子当奴仆！ 相隔四个纪元您就为了给我刻这几个字？ …… 报应啊！！ 黑山不相信的在魂海里反复翻找，他记得昏迷前有一大坨东西被塞进了他的魂海。 最终还真给他找到了一件东西——完全由精神力构筑盒子。 待他以精神力探查过去，盒子上竟然有一道意念主动钻入他的魂海，“成为撒旦的奴仆，获得奴仆契约后方可开启！” 黑山抬脚就想将它踢飞出去。但想了想，最终还是忍住了。到底是闹哪样？非要自己成为那小虫子的奴仆不可了是吗？ 我偏……到底该怎么办？始祖留下的海量信息就在这个盒子里，说不定就有她的秘传什么的。若能吃透一二，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其实成为那小虫子的奴仆也没什么，反正都落高等精灵女王手里了。 跟谁不是跟啊！ 既然始祖这么看得起他，说明他定有不凡之处，说不定还能站个大便宜！ 可我刚成年，如此英武霸气，正是娶妻纳妾的好年华，若是做了一个卑贱的奴仆哪还有蛇能看得上自己？ 一边是让他抓耳挠腮的好奇心，一边是唾手可得的性福生活…… 黑山心里的天平几度倾斜，但他心中想的却是：“我、全、要！” ……那就帮他多收一些美女蛇当奴仆！这个想法一出，黑山心中大定，越琢磨越觉得可行。 嘿嘿嘿！ 哈哈哈哈！ …… 正在与圭盾死磕的赵无忧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打了个寒颤。 经过近1个月对《魔法模型基础概论》的潜心学习，赵无忧已能初步做到修改基础魔法模型的大小。比如把土矛修改到只有绣花针大小，可得到飞针却连厚点的布都穿不破。 经他改良的模型虽然体积变得足够小，但却容不下被压缩过的魔法元素，一塞进去就爆炸。经常搞得他这边比巴力赫蒂那边的炼金加工流水线的动静都大。 他们的机甲生产线经过几次改良已经能做到五天一台的总装速度，虽然都是定制，但前面的模块却大同小异，反而是后面的个性化外壳模组、挂件、性能调试和炼金阵绘制，需要花到更多时间。 好在从差不多第三天的性能调试开始，顾客就可以介入，倒没有让他们觉得等待时间过长，反而从这天起每天都兴致勃勃的来到11层的总装调试间参与调试。 如今魔法师协会高塔11层的山谷里已经拥有8条生产线。每条生产线外又有三间总装调试间。在一些顾客的建议下，山谷的中心又建了一间比赛馆，供拿到货的顾客在这里切磋交流。馆内酒馆、餐厅、休息室等设施一应俱全，品质不输一般的专业休闲场所。 地精表弟们闲暇之余就在里面兜售着各种小吃、瓜子、饮料。来这里的顾客非富即贵，地精表弟们光是小费都收得手软。 巴力的门店也被安排在了赛馆外面，一方面为那些有特殊涂装和功能优化改进需求的顾客提供改装服务；一方面为在比赛馆受到损伤的机甲提供维修服务。 只要成为月卡会员就能免费享受这里的一切服务，包括地精表弟兜售的小吃、瓜子和饮料。 地精表弟们现在已经看不上兜售零嘴这点微薄的收入。经过巴力的教育，他们现在卖的是服务！虽然干的事情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但不得不佩服地精这个种族在商业上的悟性。表弟们急顾客之所急，想顾客之所想，很快就让来这里的人养成了随手给小费的习惯。 经过这一个多月和顾客们的交流，赵无忧和巴力证实了之前的一个猜测——图克提亚所有魔法师高塔的第11层都是通往同一个地方，一个秘境空间！ 它被划分成了不同的区域。提供给有不同需求的魔法师使用。区域与区域严禁主动跨越。因为不乏一些魔法师正在进行危险的魔法尝试，实力如赵无忧和巴力，都不够一盘菜。因此赵无忧和巴力至今都未去到过其他区域。 但却有其他区域的魔法师通过机甲订单申请，走正常的流程来到赵无忧和巴力所在的区域。 第89章 有人砸场子 巴力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说自家的机甲有问题！ “你们的机甲给实力越低的人，实力增长幅度越高，但是对踏入传奇领域的人而言，越往后，增幅效果越弱。” “你们的机甲只给出了防御力方面的答案，加快魔法师施法速度的方案依旧缺乏。” 巴力不是真正的传奇，看不全传奇之上的风景，对于第一句他无从辩驳，至于第二点，巴力则根本不曾想过的。他和赫蒂设计机甲2.0的最初目的只是为了制造出一种能够专精于战斗的特种炼金机械，以提高整个地精种族的战斗能力，扳回他们在身体素质上的劣势。 解决魔法难题什么的确实不在他的设计需求内。 他有些好奇面前说出这话的人到底是什么立场。来砸场子的？来讲价？亦或者是来自同行的冤家？ “这位先生，机甲毕竟还是个新生事物，随着它的发展，未必就没有办法解决这两个问题，不是吗？”魔法师说起未来总是底气十足。 说出那两句话的人也仿佛醒悟过来，敷衍的圆了两句不痛不痒的话语。 巴力好奇，这人到底干嘛来了？ 来人看上去很年轻，神态却无一丝年轻人的朝气。一袭白色的法袍上全是令人目眩的几何线条。背后和前襟的线条图案最为明了，是两个炼金阵。 巴力记得他订单上的名字，霍奇.雷伯恩。后面跟了一大串头衔：资深传奇魔导师、炼金学宗师…… “年轻人别紧张，我们都是走在时代前列的人，本来我以为自己是最快的那个，却没想到你们比我更快。” ！！ 啥意思？还真是同行！ 巴力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有没有兴趣用你的机甲和我打一架？” 砸场子，还是友好切磋？巴力一时间有些摸不清对方的路数。但毕竟是来自同行的挑战，巴力的好奇心被完全挑动了起来。 “可以！” 巴力招呼一个地精表弟去准备场馆，自己陪着这位同行随后而至。 比赛场馆的布局很简单，中间一块空地，周围抬高一层围了一圈座椅。听说巴力要和人比试，还在空地上玩耍的人干脆利落地收起机甲迅速撤离，然后全都跑到观众席上等待看戏。 观众席上竟真有不少人认识这位挑战者，“雷伯恩大师“的称呼不时从人群中传出。 两人在场地中央互相致意后，巴力放出风暴使者钻了进去。背后却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原来霍奇竟然在脱衣服！先是魔法袍，后是里面的打底服。当他露出后背，他身后方向观众口中的惊呼突然变成了惊叫。 巴力在驾驶舱转身站稳后，连忙也将目光投了过去。对方此时刚把头从打底服里退出。从正面只能窥视到对方的肚腩。那白花花的肚皮上，已能看到和他法师袍风格相近的炼金阵纹路！ 霍奇最终只留了一条紧身裤叉。他的后背和胸前都绘制着繁复的炼金阵纹路，但缺乏锻炼的身体到处都是浅而平的弧线。 “想不到‘雷伯恩大师’几百岁了还如此前卫，竟然将炼金阵纹在了身上！” “那是纹身？” 巴力这下回过味儿来了。当初马丁的三个方案中，炼金阵也是其中一解。霍奇能被这里的人称为“大师”，想来在炼金术一道上很有两把刷子。可打架切磋就打架切磋，脱衣服打广告就是你的不对了。 老阴桑，这是想踩着机甲出名啊！ 这一个月来机甲已经在魔法师协会高层慢慢传开。巴力每天接待的顾客基本都是来自总会或者各地分会会长一级的人物。积累下一大批人脉。可以说只要巴力不倒，将来总会主席团必有他的一个席位。 如今局面已经是箭在弦上，面对一位资深传奇耍流氓……巴力的脸上除了苦笑，还有一抹不正常的红色，连瞳孔周围和眼白部分也各出现一圈深红，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疯狂和狰狞。 来吧！ 这一个月时间他们可是赚足了金币。 霍奇身上的炼金阵率先亮起，一道涓涓细流在他身边快速汇聚，然后在顷刻间化作一件晶莹剔透的华丽战衣！ 巴力却不等他再有动作，场地内暴风骤起。风暴使徒如穿花蝴蝶般在比赛场地上留下一连串真假难辨的残影。巴力没有像以往几次战斗那样抢攻。而是以一种从未使用过的步伐在霍奇的视线里四处游走。他走到哪，风暴就跟到哪。渐渐的，比赛场被风暴彻底包裹起来，无法再用肉眼看清里面的情形。 观众们毫不犹豫的切换至精神力视角。 场地内的两人已然接战。 只见风暴使徒几个摇摆，从一串儿残影里突然蹿出，只一步就来到霍奇的背后。3米vs1.7米，一刀就足以将这瘦弱的身躯戳烂。巴力没有丝毫留手的意思，对着后背左测心脏的位置就是一刺。 但这一刀的阻力来得出乎意料的快，快到巴力差点顺势贴到霍奇的后背上。好在他脚下步伐一变，风暴使徒再次躲进场上眼花缭乱的残影中。 观众们甚是好奇的打量着那些在精神力视角下都难辨真假的残影。 巴力却在回想刚才那一刀。初时进刀很快，但阻力随之而来，仅两厘米，风暴使徒刀上的力道就被完全抵消！以致于巴力根本来不及将力道传到脚掌就被惯性把身体拉着一起扑了上去。 熟知水性的人知道，哪怕是手枪子弹都很难从上往下把装满水的桶射穿。 霍奇体外的水元素铠甲无疑将这种特性进行了强化。可如此一来，巴力除非用更大的力，或者是找到那铠甲的破绽，否则他手中的匕首将难以伤到对方分毫。 找一个传奇境界的破绽……直接排除； 要使出更大的力，就需要时间蓄力，目前还不知道对方速度如何，不到冒这个险的时候； 或者不用匕首！ 霍奇见巴力这么长时间不再发动攻击，终于离开原地，开始追逐巴力的身躯：“既然已经见识过我的防御，那就让你再评一评我的攻击。”巴力却不跟他搭话。赵无忧曾今给他说过，在战斗中多话还不如多想想如何克敌。还有那种把自己技能名字念一遍的……深怕别人不知道怎么防御是怎么着？ 霍奇追了一会，没追上，他也早就进入精神力视角，可看哪个残影都像是真的？！ 索性，他便不追了，一发很有特色的冰环术如一朵雪莲般以霍奇为中心突然绽开。凡冰环覆盖的地方，硕大的冰锥如石钟乳般直插天际。巴力跳跃在这些锋锐的尖刺上，犹如花朵绽开到最为绚烂时吐露的花蕊。 霍奇发现自己一时间竟奈这小辈不得，脸上顿时就有些挂不住。他的攻击终究还是不够快。若是在靠近水源的地方他或许还能够得着巴力，但这山谷，悬…… 难道只能是个平局？ 虽然不及预期，但也过得去。 霍奇的心思和巴力猜的八七不离十。他就是来赤果果的打广告的。 可巴力却不想他“过得去”。摸清对方的攻击节奏后，巴力从自己形成的人群中再次冲出，一把抱起霍奇往最高的那根冰锥上一跃，再借力一跳，在空中锁死霍奇的关节，并将他的头置于两人最下，然后就把剩下的时光自由落体。 这一刻，场上的风暴和残影全都消失，只剩那朵冰莲和在空中“紧紧相拥”的两人。观众席上的视野突然前所未有的好。但不少观众却转头不忍心去看。 几百岁的老头子了，何必如此！ 霍奇一开始还有点懵，但当自己的头朝下离地面越来越近时，他才终于醒悟过来。他平时也是个搞研究的，战斗经验并不丰富。本以为借着自己的研究成果和传奇境的实力能稳压这年轻后辈…… 在脸即将触地的前一刻，他无奈吐出三个字：“我认输！” 巴力及时将他解开并向空中抛起，自己将下坠之力全部吃下化去。 这场比试虽然以巴力的胜利结束，但在场众人却也看到了霍奇元素铠甲的不凡。可以说霍奇的目的依旧达成。 站在原地低着头的霍奇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在他想要告辞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句不可思议的话语，“霍奇.雷伯恩先生，我们非常诚挚的邀请您加入我们的团队。” 他一抬头，立刻看到了那个叫巴力的地精和另一个应该是叫赫蒂的地精，还有那个运气爆棚的叫撒旦的家伙，以及那位双头食人魔和一众地精表哥表弟。 输掉比试的戾气瞬间就上来了，为什么不是你们加入我的……他刚想张口，话到嘴里却没能说口出来。对方年轻的脸庞上全都闪烁着希冀的光芒。是啊，为什么不把未来交给更加年轻的他们呢？魔法师说起未来可是底气十足啊！ 鬼使神差的，他的嘴里竟然蹦出两个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字：“好啊！” 第90章 新品发布会 原本平行的两条线突然相交，这在几何上根本不可能发生。但在人的一生中却时有发生，并伴随着奇妙的效果。 当天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期待，霍奇的加入会让这个团队爆发出怎样的活力？ 会有全新的机甲面世吗？ 这个问题，赵无忧、巴力赫蒂、二傻还有一众地精表哥表弟比任何人都想知道。 霍奇从当天开始就直接在山谷里驻扎了下来。他们花了一周的时间互相了解彼此的技术，从第二周开始尝试制作原型机。这一次的制作和以往都不同。 霍奇的核心理论竟然是通过炼金阵和魔法阵去构筑一个他自己魔改出来的“淼甲术”。 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除了那一串儿长长的头衔，霍奇竟然还是一个野生的法术模型构筑师！这是何等可怕的天赋！ 可把在一旁打酱油的赵无忧高兴坏了。他最近正在苦读《魔法模型基础概论》。一直有二傻引路的学习生涯突然遭遇波浪式坡道和“u型”弯，进展一下子就慢了下来，遇到问题无人可教，只能记下来留待以后自己慢慢解决。 霍奇的到来无疑给他爬坡上坎和平稳过弯提供了保障。 但霍奇每天只能有限的帮助赵无忧解决很少量的问题。其他时间他需要与二傻、巴力、赫蒂就新机甲的设计和实现进行讨论和实验。这几个人的脑子放在一起很快就爆炸出很多靠谱和不靠谱的方案。最终他们只筛选出两条可行性最高的： 1.将机甲所有的功能都塞进元素铠甲里； 2.半元素半机甲； 前者难度很高，其他人只能参与提出方案，剩下的事全都得交给霍奇。这个相当于在霍奇原本的思路里吸收了巴力他们的设计。但它真的很难，法术模型不是炼金机械，可以看得见摸得着，它的每一次设计和调整都要经过大量的计算，最坑爹的是，不倒最后构筑法术模型那一刻，根本不知道前面的计算是否正确。 费时、费力，不能将团队所有人的能力发挥到极致，这个方案很快就被淘汰。 本来按照方案的提出逻辑，还有一种将元素铠甲附着在机甲之外的方案。这个方案几乎当场就能实现，且能为机甲带来不俗的战力提高。如果在场的只有巴力和霍奇，说不定它立马就会出现在近期商业宣传中。 但它却被大傻出言否定，没错，就是那个最近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大傻，他说，“就像是与人打架一样，如果我都能知道对手下一步会从哪个方向，用什么的招攻过来，那这架打起来有什么意思？” 在场都是聪明人，一下就明白了大傻的意思——连观众席上顾客都能猜到的方案，凭什么让他们再出钱购买如此没有期待、没有尝试欲望的产品？ 两个地精和新加入的霍奇都对大傻的智慧和思维高度大感惊讶。 不是听说另一位是个战士吗？ 只有二傻和赵无忧知道，大傻虽然有时候会犯傻，但他可一点都不傻。 因此最后只剩下“半元素半机甲”的方案。 以二傻的意思，最好能和研发中的机甲4.0结合。两者体形相当，能更好的融合在一起。巴力却担心研发时间过长，而且最关键的4.0机甲外壳还没有着落。 霍奇出言到：“不如在3.0上探索机甲与元素的结合方案，同时抓紧4.0的关键技术攻关。我们定下一个时间节点，如果届时4.0还没有着落，我们就直接发布3.1。毕竟我们需要持续有资金进来保证下一个阶段的研发。” 二傻和巴力终于欣然接受。 事实证明霍奇这位天才研究员的经验是正确的。直到两周后，3.1的原型机被制作出来，4.0机甲外壳的影子都没见着。难点依旧卡在材料上。三位站在炼金学顶端的人硬是拿它没办法。 那种理想中的材料必须要足够纤薄，才能被穿在魔法师身上不影响身体活动；又要有足够的防御特性来缓冲砍、刺、砸带来的冲击。 霍奇的水元素铠甲倒是在这三方面都有良好的表现，但经过他们多方面论证后发现元素铠甲存在着非常大的弊端——元素克制。火系魔法师若是穿着水元素铠甲，那他在施放魔法时一定得别扭死，而且它极容易被敌人以属性相克的魔法针对，顷刻间就能将其瓦解。 巴力这段时间研究出来的所有金属材料都能很好的防御砍和刺，但唯独对钝器造成的“砸”没有办法。初中级战士还好，高级战士喜欢在抡锤子的时候附带上强力震荡。遭受这么一击，往往铠甲没事，里面的人已经碎成块，“哗啦啦”顺着铠甲的下摆漏出来了。 当3.1原型机开始测试机能的时候，很多顾客都跑来围观，不少是比试当天在场的，更多是后来听说的。由于人数太多，小小的总装调试间已经安排不下。都是大佬和金主，本着为顾客奉上极佳服务体验的宗旨，巴力临时决定把测试转移到比赛馆进行。 地精表弟们前面开路，饮料酒水、小吃瓜果一条龙服务走到哪挪到哪。比赛馆的观众席很快就熙熙攘攘，俨然一副盛会的架势。 要是在拉上一条横幅就更有家乡气息了……赵无忧默默的想到。 机甲3.1被放在一辆运输板车上，被几个地精表哥穿着机甲缓缓推向赛场中央。他们的速度被巴力严格限制在每秒1步。板车上固定有金属框架，从外面看不到被红丝绒“盖头”遮住的机甲3.1轮廓，但它依旧赚足了眼球。 巴力对自己的临时起意很满意。他拿着扩音器来到板车前，向地精表哥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去。谁知地精表哥们会错了意，一把将板车上的“红盖头”扯了下去！ 随着幕布滑落。板车上的东西明明白白的展现在所有人眼前，场馆里顿时一片寂静——那是颗……“蛋”吗？ 巴力面不改色的将扩音器收起。一道在场众人都非常熟悉的舱门在“蛋”的肚子上洞开。 难道…… 随着舱门在巴力背后关闭，淡淡的微风在“蛋”的周围腾起，舱门向外的“蛋壳”出现一圈圈规则的同心圆裂缝，蛋壳一层层叠起，机甲头颅和四肢从退开的蛋壳下露出。 场馆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这个时候的机甲像极了一只刚从龟壳中露出头和四肢的乌龟。不过笑声很快就安静下来，他们相信这绝不会是结束。 果然，随着一道包裹“蛋壳”的小型龙卷风升起，那缩在“蛋壳”里的头、手、脚伸展了开来。可伸出来的拳头只连着前臂，脚只有脚掌和小腿，头没有脖子，通过反重力术悬浮在裂开的“蛋壳”周围。 五条触手从包裹“蛋壳”的龙卷里突然伸出，像穿衣服笼袖子裤腿似的，将“蛋壳”和漂浮在旁的肢体连接。 巴力顺势起身，开始检查机甲身体各部位的响应情况。 “喔！” 眼前的机甲简直太符合魔法审美了！图克提亚有不少元素活跃的区域会诞生拥有灵智的元素生物。眼前的机甲就像是给元素生物套上了一套人形铠甲。 下一刻，在不借助任何魔法的帮助下，巴力操纵着机甲缓缓的从地面浮了起来。 不少魔法师立刻激动得站起。以前的机甲虽然能让未进入传奇境的职业者拥有和传奇一拼的实力，但浮空飞行却依旧是传奇强者的专利。 新机甲师借助了风元素的特性才能腾空而起，相当巧妙的设计！ 但这才刚刚开始！ 巴力驾驶的机甲不断在空中的各个地方出现又消失，观众们很快就发现了不同——风声，没有了！ 以前巴力驾驶的风暴使徒，每次移动总会响起风声，战斗经验丰富的魔法师通过这个“提示”能轻易预判出他的行动轨迹。迫使巴力不得不在发动突袭时，使用消耗颇大的“消音术”。 如今的机甲凭借引入大量风系元素带来的元素同化效应，自然而然的解决了这个问题。相比起3.0版，这台新机甲在机动性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但这还没完。 符文“派比安”出现在巴力的额头，与此同时，机甲3.1的额头上也显现出一抹碧绿的虚影。赛场上的风开始有序的以巴力为中心旋转。只一秒，赛场就被一个小型的“风球”占据，数不清的风刃像无头苍蝇般在里面乱撞。 不知道是谁，突然往“风球”里扔了一个水果，同时还大声喊道：“巴力，帮我削个水果，核要去掉！” 只见那水果在“风球”内乘风而起，所过之处留下一条长长的果皮。待那果皮完全从水果上脱落，几颠几簸就又被送回到扔它出来的那人手上。 那人初时疑惑，但很快就展颜夸到：“不愧是巴力，好精巧的心思！”只见他拿起一把小刀，将手中的水果切开，原本该是果核存在的地方，只剩下一个凹槽。 原来巴力刚才控制着一道风刃从果把处钻进水果内部搅碎了里面的果核，又经过几次颠簸将碎渣偷偷倒了出去。因此从外面丝毫看不出里面的果核已经不见了。 观众们顿时来了兴趣，无数的瓜果被丢进“风球”，观众纷纷呼喊着：“巴力，帮忙削个水果，不要核！” 下一刻这些水果又都被剥光了再次回到他们手中。如此幼稚的游戏，大佬们竟然乐此不疲。 发布会在这欢乐了的一幕里成功落幕。巴力最后累得精神力枯竭。不过他却得到一众大佬送给他的称号：千手！ 第91章 黑山为奴 黑山在差不多三周前回到大城找寻赵无忧一行人的踪迹，却一直一无所获。急得他抓耳挠腮的在大城里惹下了诸多狗屁倒灶的祸事。好在他还知道在人类世界里不能放肆，通通赔钱了事。 他现在可是富得流油，身上随便刮点魔晶石或者普通晶石层带出来的石头就够那些苦主吃穿好些年。搞得大城里现在有很多人故意找他碰瓷……黑山被搅得烦不胜烦，无奈只能整日穿梭于大城地下。 回到大城两周后的一天，黑山在大城里呆得无聊，便到城外溜达。没成想，在刚出地面的时候，被一个奇怪的女人拦住了去路。那女人白发秀颜，穿着紫色的魔法师袍，袍子胸口处绣有一个狰狞的龙头，下摆处有两个滴溜溜旋转的圆球。 “长得倒是挺别致的，可惜是个人类……”黑山以自己的求偶标准审视着对方，“但这并不妨碍能我和她发生点什么。” 年龄？不存在的，魔兽成长的时间跨度和“短命种”的人类根本不在同一个档次上。他俩指不定谁是老牛，谁是嫩草呢！ 不等黑山想好第一次撩妹的措辞，对面的人类女人先发话了，声音像个娃娃：“别以为换了副样子我就认不出你来，我等你好久了！” “哇，声音也好别致，第一次就遇到这样的极品吗？”黑山有些喜不自胜。蛇性喜那啥，但没有成年前他哪敢损耗一丝一毫的精血。可如今他已经成年，血脉纯度更是“噌噌噌”的往上长了一大截。 对方似乎认错了人，他俩山前未相逢，至于山后嘛……嘿嘿嘿。黑山裂开唇角，露出一弯大大的微笑，学着当初拉斐尔（呸～这个名字想想都倒胃口）的样子先行了一个优雅的绅士礼：“美丽的女士……” “这下看你往哪跑！” 阿德莱德一发“沙缚术”将黑山一举擒拿，两三下就包成一颗圆球，只剩在外面露了颗头：“没了老佩蒂夫阻挠，抓你这个小不点儿还不是手到擒来。”正当她想将黑山打包带走的时候，黑山从沙球里直接探出了上半身，口花花道：“女士，能不能先聊会儿天……” 委屈的表情中透着无奈，无奈之下却潜藏着如深渊般深邃的欲望。活了一千多年的阿德莱德哪能不知道黑山在说什么！她暴走了，从来没有人敢如此赤果果的调戏她！ “老娘喜欢的是‘拉斐尔’那种美男子，你这种用板砖堆成的肌肉男不是老娘的菜。”一条沙龙从脚下将阿德莱德托起，无数条沙龙紧随其后，她越升越高。 拉、菲、尔！ “啊哈哈哈哈，想不到随便遇到的女人就是拉斐尔的姘头，那就别怪我用强了！”霸道的传奇境气机让黑山周围10米范围内的一切都静止下来。 阿德莱德心中震动：“难道认错人了？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留手！”抬手就是一片沙龙向黑山撞去。她自己也化作其中之一。这次她学聪明了，没有自己先往上冲，而是藏在众多沙龙中伺机而动。 成年之前，黑山就领悟了土元素之心，成年之后，身躯更是能与土元素任意转换。 用土系魔法攻击他黑山？ 黑山撇撇嘴。他的下半身还裹在沙球里，看到向他飞来的群龙连防御的心思都提不起。 下一刻沙龙像下饺子似的往黑山所在的地方砸去。 这么高的距离，如此重的力道，却没能在黑山周围溅起一粒沙粒。所有沙龙飞向黑山后都莫名的消失不见。阿德莱德见此转身就跑，丝毫没有霍尔曼帝国皇家首席魔法师的风范。 黑山不紧不慢的跟在阿德莱德的后面，口中戏谑的话语不断传到阿德莱德耳中：“快跑啊～小姑娘！快跑！” 阿德莱德发现无论她怎么跑，对方都能轻易找到并追上她。然后她彻底崩溃了：“霍尔曼你个死小子快来救你小姑奶奶，不然你真成孤家寡人了！” 远在大陆中央皇城的霍尔曼并没有出现，不过黑山却停了下来。难怪觉得那女人胸口的徽章看着眼熟……原来是那个家族的人！ 阿德莱德又跑出几十里地后发现那人竟没有再追上来！但她不敢大意，又十里，见对方真的没有出现才放下心来。 她摊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大口喘着气，很快就分析出对方可能是碍于“霍尔曼”这三个字才放弃这猫捉老鼠的游戏。 就在她开始庆幸“老娘就是背景深厚”的时候，黑山那张充满男性阳刚的脸突然从阿德莱德视界上方如日食般逐渐吞没她的整个世界。 “啊～～～～～～～···” 她后知后觉的回神后瞬间沉入地面消失不见，刺耳的尖叫声在地底深处都传得老远。 就当是从拉斐尔身上收回点利息！ 嘿嘿～ 这一次黑山没有再追，而是转向了大城的方向。魂海中的那个盒子才是当前最重要的，找配偶这种事，凭借自己英武不凡的外表，出众的实力，只要是美女蛇，还不赶着往自己身上扑。 撒旦这个死小子到底跑哪去了！ …… 赵无忧来到大城已经小几个月，几乎每天都在如海绵般吸收着新的魔法知识。理智上他让自己保持着高速的知识吸取，但心理上的疲惫却与日俱增。最近他又产生了外出游历的想法。 巴力他们的生意他帮不上忙，如今有了霍奇的加入，二傻也能适当解放。 4.0的外壳需要大量重复的实验或者新材料的加入才有可能突破现在的困局。 11层从任何一座魔法师高塔进入都一样。 综上，继续停留在大城似乎已经没有太多的必要。 赵无忧将自己的想法向其他几人透露后，巴力很是不舍，赫蒂却觉得赵无忧的想法不错，霍奇只对研究魔法感兴趣，大傻是最高兴的那一个，二傻从血山之下就不再反对赵无忧的这类意见。 他其实还有一个没向其他人公布的原因，已经成为大魔法师的他，可以尝试一下“符文之语”了！在这11层人多眼杂，万一闹出点动静。跑都没处跑！ 当天晚些时候，赵无忧约尼尔森在冰与火酒馆吃了顿饭，菜还是那道白鱼，这一次是赵无忧提前两周定的食材。 初春已快要过去，算是赶上了雪原白鱼最后的时令。再想吃到就得等明年，但赵无忧就不知道要何年何月再能吃到了。 算上这一次，这道菜赵无忧吃了三次。每一次的滋味都一样。鱼肉的风味随着时间在发生微妙的改变，他与尼尔森的关系也在发生着改变。 听说赵无忧要走，尼尔森沉默了很久，但也很快释然。不经历风雨的职业者，只能算温室里的花朵。作为“魔n代”他有些羡慕赵无忧这种说走就走的洒脱。 尼尔森就只能做一个一出远门就前呼后拥的花朵，连狩个猎，都有人提前帮忙把林子里的野兽驱赶到指定区域…… 这一餐尼尔森破天荒的喝了一杯高度酒，算是给屈指可数的朋友践行。但一杯酒下肚后，他立马酒歪倒在了餐桌上，吓得赵无忧以为酒里有毒！ 还好立刻几个穿着刺有尼尔森家族族徽的魔法师上前来将他轻手轻脚带走，他才回神对方只是醉倒…… 第二天一大早，照例没向任何人道别，赵无忧离开魔法师高塔11层，来到1层的环形市场，准备趁早再吃一次这里的肉馅儿饼。可当他刚走出升降梯，就收到了来自黑山的灵魂传音。 “我成年了！” 赵无忧一惊，算算时日这才个把月，按二傻当初的说法，不是至少要半年吗？他不动声色的拐出魔法师高塔的大门。一条金色的小蛇顺着二傻故意留着的灵魂刻印来到赵无忧的魂海。 金色的！真成年了！ 眼前的小蛇浑身呈通透的金色，有一种赵无忧说不上来的感觉。 高贵？不是。 来自生命层次上的压迫？有些像，但不是全部。 黑山，你可以改名叫“金山”了……赵无忧心里腹诽。长久以来对黑山的畏惧让赵无忧在面对这位拥有始祖巨兽血脉的大蛇时，始终存有一种心悸。 还好大傻和二傻即时出现在他身旁。 “你获得尊名了？” 黑山化作的小蛇立刻低头拜伏：“‘晶石窟的黑山’，全仰仗大人指点。” 接下来他不敢隐瞒，将始祖元素巨蛇留给他的信息全盘脱出。 大傻二傻惊讶莫名。 赵无忧直接吓傻。他永远也忘不了黑山如擎天之柱从湖水里出现时的情景，遮天蔽日般的身躯，令人牙齿打颤的压迫感。 他如今竟然说要成为我的奴仆！ 不行！这么大个根本养不起！ 这么大个坐骑，有钱人的象征！那些小姑娘还不赶着趟要给我生猴子！ 更不行，现在生不了啊(;′??Д??`)…… “好啊，奉上奴隶印信吧！” 什么就好啊！ “二傻！” 二傻只回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接着赵无忧就看到眼前的金色小蛇化做一个奇异的图案向他飞来，最后没入他的眉心消失不见。他赶紧摸了摸自己额头。 什么也没有！但他却能感知到大城里有一道旺盛的灵魂之火正在向他靠近。 他有一种感觉，他能将这道旺盛的灵魂之火反掌熄灭！ 第101章 晚上的集市 白天让人恨不得脱得赤条条的炙热像关了一整天的狗子被突然解开绳索，撒手就不见了踪影。 皮肤黝黑的本地居民除了少数还没完成造人运动，其他的均已早早睡下。 睡了一下午的赵无忧在旅店的床上醒了过来。他象征性的伸了个懒腰。浪了一天的黑山悄无声息的闯入赵无忧散开的精神力警戒圈。赵无忧示意他暂时不要冒头。一会儿说不定会有访客上门。赵无忧想看看自己是否能应付。 实战训练就从今晚开始吧！ 这一次他做好了被人突袭的心理准备。自雪原村庄一战之后，他每每想起被人切成几块的惨痛经历，都感到深深羞耻。 这口气他一直憋着！ 他安坐在屋内一动不动，像一只结好网的蜘蛛，紧张而又期待。魂海里不断演绎着应对各种突发状况的方案。 可这一坐就到了后半夜……怎么没人来？！ 他将精神力从旅馆周围向外延伸。很快就来到白日里一个商队的驻扎地。说是驻扎地，不过就是将拉货的马从马车上解下后，把车和货物围堆在一起形成的私密空间。 白天东一戳西一戳赶着时间休息的人不见了大半！ 商队为了能多拉货物，只有少数大商人才会给自己弄一辆带篷的马车。很显然这个商队还没有达到那样的规模，和大多数的商队一样全都是拉货的平板车——这样的环境下没有任何地方可以隐藏下那么多人。赵无忧的精神力触角避开精神头不错的守夜人，很快就从这里退出扑向了附近一个佣兵团的营地。 这里更简陋。一堆堆柴火旁横七竖八的围躺着一条条和衣而睡的汉子。他们有的呼噜震天，有的无声无息。赵无忧盯着那些毫无动静的长条条心生怀疑。他小心翼翼的凑近一个仔细看去，衣服里包裹的是截树桩！ 这里也有大半的人不见了踪影，他们去哪了？ 见雪绿洲并不大，赵无忧很快就将谷内所有地方都探查了一遍，连隐蔽的地下室都没放过。超过八成的外来者不见了踪影，货物却没见减少。 整个过程赵无忧都小心无比！他可不想被人知道他已经发现了一些想被隐藏起来的秘密。对方能影响如此之多人，无论是统领他们，还是悄无声息的干掉他们，整件事都超出了他这个“江湖菜鸟”的判断力。 可惜大傻二傻现在需要休息。黑山这家伙虽然强大，但到底极少在人类世界活动，对此也提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只能靠自己！ ……没有血腥味，几无声息，更像是一场有预谋的特殊行动。 “黑山，你去四周看看。别走太远。” 无论怎样，找到他们就能解决大部分问题。黑山离去后，赵无忧将自己的机甲3.0放了出来，就是那颗“蛋”。他麻溜的爬进驾驶舱，打算在黑山回来前都躲在里面…… 要说一开始他还想着来一场战斗“首秀”。现在他只想黑山探查完后早点回来，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本能的觉得这件事非常危险，但意外送上门来的“马脚”仿佛在他心里种了草，挠得他心痒痒得不行。 这一次可不是我要惹事，是事要惹我！ “找到了，”四分之一柱香后，赵无忧收到了黑山的传音。不等赵无忧问，黑山倒豆子似的说道：“在绿洲以南5公里，他们在这里施展了精神力屏蔽罩。我偷偷从地下看了一眼，人很多。不过……” 黑山希望赵无忧能发问，但等30秒也没等到……眼看空气马上就要安静，他立马继续说道：“那里的不少变得怪模怪样的人，还有不少和你一样。” 赵无忧依旧作倾听状，黑山的直肠子让他没能撑得过赵无忧的沉默：“僵尸，骷髅，亡灵法师！全都是！” ？！ 赵无忧听到“怪模怪样”和“一样”这两个词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亡灵”，但下意识的他觉得不对。白天那些人他虽然没细看，但是不是活人他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后听到“亡灵法师”，他才释然。 只是……这些人难道都是亡灵法师？ 他们为什么要伪装？（连我都被成功骗过！） 他们来西荒想干什么？ 西荒和亡灵沾上边的事和物……死亡峡谷——兽冢！！ …… 他们想搞个大新闻！ 赵无忧被自己的猜测吓得久久不能回神。希望是自己杞人忧天。不然多少人命都不够填！ 死亡峡谷另一端在很长时间里一直是个隐秘之地，直到有探险家穿越死亡峡谷并从另一端带回一种蕴含生命能量的晶石，外面的人才知道那里竟还有一块不小的土地。 这种晶石后来被证明拥有延长寿命的功效，很快便在图克提亚引起广泛关注。 无数的人，真的是数都数不清的人，蜂拥而至，但进去后能再出来的百不存一。直到现在进入死亡峡谷的人都会踩在他们的骨头上走过。那每走一步都仿若踩在雪地里的感受，令每一个后来者印象深刻。 自那之后偶有冒险者和不要命的商人为了这种晶石前去穿越死亡峡谷，每一次成功回返都会成为图克提亚的大新闻。 令人不解的是，成功往返的幸运儿们哪怕受到死亡胁迫，都对死亡峡谷内和那块神秘之地的经历三缄其口。致使现在外面对它们都是众说纷纭，有说是亡魂如海的，有说毒气密布的，有说天然魔法阵的…… “先带我去看看，然后看有没有办法能混入他们当中，探查这些人到底要做什么？” 黑山表情古怪，“你退下这身皮，往那一站，保管他们都把你当自己人！” …… 两人很快再次来到黑山探查到的地方。地下，赵无忧借助黑山的能力偷偷从地下往上看去。 嚯，一座鬼市！眼前的情景立马让赵无忧想到了二叔曾经给他讲过的“鬼市”，晦暗的光线，鬼影重重，静默的……不对，这里除了视觉上到处都是“鬼”，实际却吵闹得和人间集市没什么两样。 白天见过的不少人带着几个光骨头的骷髅，或是摆摊，或是逛摊，连那“兄弟佣兵团”的兄弟二人都在摊位之间时隐时现。这集市里虽然没有叫卖声，但讨价还价的声音却是不绝于耳。近一平方公里的范围内都是闹哄哄的，俨然一副比白天见雪绿洲还要热闹的情景。 赵无忧也看到了黑山口中那些怪形怪状的家伙。它们的个头比骷髅要高大许多，光头、臃肿，一身线脚和打满布丁的皮肉，浑身上下缠绕着肉眼看见的怨魂——憎恶！ 亡灵魔法野蛮生长时期发明出来的人造亡灵生物。与巫妖自己风干自己不同，憎恶通常以高大的食人魔尸体为基础，再辅以其他高位阶生物的部分血、肉、皮制成。制作过程会引起正常人极度不适，哪怕是以盛产变态的亡灵法师，都很少愿意从事憎恶制作工作。 亡灵法师有一个常用的纯精神类魔法——亡灵支配，可以短时间控制同级别及以下的亡灵。一旦晋升魔导师，亡灵法师就能做到永久支配被他控制的亡灵。 堪比魔导师战力的憎恶就是为了这个魔法被生造出来的。它诞生之初原本被称作“缝合怪”，但制作者们发现这些大个子醒来后对生者充满了憎恨与恶意。“憎恶”的名字便在高端亡灵法师圈子里迅速的传了开来。 这个市场里竟然有如此之多的憎恶！大傻看到这情景估计得直接暴走…… 赵无忧感觉自己的右肋下的皮肉有些颤抖。按照这个密度，这鬼市里极大概率会有传奇级别的亡灵法师！要说各职业者最讨厌遇到的对手，传奇亡灵法师妥妥的可以排进前三。因为和他们对战永远是一挑一个军团…… 还好有黑山在自己身旁压阵。否则，稍微出点什么意外，光是明面上这些召唤物都够自己喝一壶的。 呸呸呸，我在许什么愿？ 在地下看了一会儿后，赵无忧不禁对集市摊位上的货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亡灵法师组织的集市，没准有自己能用的东西！更关键的是，自己现在不缺钱了。 在黑山惊讶的目光中，赵无忧退下水滴，将衣物全都收进空间项链，嘱咐黑山在地下跟着，选了个骷髅扎堆的地方，悄悄咪咪地混了进去。 突然面对这么些光溜溜的骷髅架子让赵无忧极度不适。可明明这些才是他的“同类”！ 他强制自己镇静下来。骷髅没有面部表情，他很容易就做到了，若是他的灵魂之火不那么飘将更加完美。 赵无忧物色的这队骷髅跟随在一个正在逛摊位的亡灵法师身后。赵无忧一边学者其他骷髅的，一边打量着道路两边的摊位。 这些摊位可比白天他们丢在见雪绿洲地上的小毯子要专业多了。不仅每一个摊位上都有一个独立编号，每一件摊位上的货物都还附上了价格与介绍，甚至是购买数量和折扣比例关系。 赵无忧很快就发现了一件他想要的东西！ 第102章 教廷高压下的亡灵法师 那是一根黄金级别的法杖，赵无忧扫过的时候以为自己花了眼——效果“召唤物数量+1”！ 这是赵无忧念想了很久的魔法效果，本以为会是一枚符文赐予，没想到竟然在一根魔法杖上率先发现。说起来赵无忧成为亡灵法师这么久以来，竟然连一根魔法杖都没有……不仅如此，他连一件能增强自身实力的魔法装备也无，唯一沾边的制式魔法袍，就只有在魔法师协会穿着有冬暖夏凉效果。 魔法杖标价1500金币，是一个赵无忧现在能消费得起的价格！虽然细想起来她贵得离谱，但万金难买心头好啊！ 只是赵无忧现在正扮演着一个没有自主意识的骷髅跟班……他强忍着回头的冲动。在余光中，将那个摊位的编号、摊主以及摊位后帮忙的其他人尽量记下。 他花了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考虑是不是让黑山去将她偷回来；或者引发点骚乱，自己套上水滴再出来去那摊位上将其买下。这么多人，他们不可能全都认识吧？ 但最终他没有下令。 眼窝中的灵魂之火忽闪几下后，赵无忧从失神中清醒过来，不动声色的跟着前面的“便宜主人”继续打量起摊位上千奇百怪的商品。 不认识的施法材料。 哇，那是什么鬼东西，还是活的，长得好奇怪！ 还有卖骷髅的……每个头上还戳了个相同的章，难道你们还是老字号？！ 又是一家魔法装备专卖……没有……还是没有…… 咦（二声转降调），好恶心，怎么这摊儿全是内脏，我的天，那是什么动物的小jj吗？还连着蛋蛋！ …… 赵无忧的便宜主人突然在这家卖内脏的摊前停了下来，双眼发亮的指着赵无忧认为是“小jj”的东西向摊主问道：“这副‘哈撒韦山羊鞭’怎么卖？” 那摊主下意识瞟了眼便宜主人的裆部，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热情的说道：“一看你就是懂行的……” 接着摊主就这鞭的功效小声的发表了一次演说，便宜主人海因德和赵无忧听得频频点头。然后两人就这副“羊鞭”进行了长达一炷香时间的讨价还价。 便宜主人想快速一口价成交。那摊主却是个深谙顾客心理的老手，死咬住一个高价不放。知道需要这东西男人，就没几个舍得放手。他几次作势要大声把话讲出来，都被赵无忧的便宜主人死命拉住。 赵无忧瞟了眼那根被摊主和便宜主人各抓半截的什么羊鞭，不禁为那头羊感到悲哀。被人连蛋带根切了，风干后还要被两个男性人类捏在手里拉扯揉捏…… 最终便宜主人没能敌过黑心摊主，以几乎没砍下一个铜子的高价买下了那根羊鞭。摊主包好后被便宜主人顺手被递在赵无忧手里。赵无忧在这一瞬间想明白了两件事：一、不是每个魔法师都能拥有空间装备；二、该感到悲哀的是自己，想补都没得补……哪还有面目去取笑别人。 之后赵无忧兴趣缺缺地跟着又逛了半圈，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等他飘回来时，身边的光骨头兄弟已经消失不见，便宜主人两眼放光的盯着他不住打量。赵无忧满身恶寒，这家伙该不是有某些恶心的癖好吧！ 原来这位亡灵法师逛完集市后，一边将骷髅们的“亡灵支配”撤去，一边逐个将它们收起。没成想竟有一具骷髅抵抗了自己的魔法，孤零零的保持站立！这可把这位亡灵法师惊喜坏了。 在过去的几百年里，神圣教廷以尊重亡者为由，将亡灵法师管控得非常严格。凡类似符文“临时雇佣军”效果的唤灵类魔法，都被禁止对签署了《亡灵法师戒律公约》的智慧种族使用——一经发现立刻终止魔法师生涯！ 因此现在的亡灵法师都以“支配亡灵”代替唤灵魔法，身边时常带着在“亡灵法师管理所”备过案的各种亡灵生物（身上戳有赵无忧见过的那种特殊印记）。 亡灵生物备案会经过一段很长的公示期。“管理所”明文规定了各种限制条件，比如偷盗尸体，若被查实就不止终结魔法师生涯那么简单了，教会会根据情节对犯事的亡灵法师从重从严处以刑法。 骷髅因为轻便，受到大多数亡灵法师的青睐。 喜欢使用僵尸也有不少，但必须经过防腐处理，体液未干的连“管理所”的大门都进不去。 使用唤灵魔法的现在已经几乎见不到，若非要使用，目标也只能是兽类的尸骨。但大多数亡灵法师宁愿负重前行，也不愿对兽类唤灵，因为使用兽类亡灵生物在业内被认为是一种很不入流的行为。 在这样的制度下，一整条完整的尸骸产业链被催生了出来。最受欢迎的是第二三纪元遗迹中出土的古尸，不仅首尾干净，还具收藏价值；最烫手的是“生骨”，指那些还没干透的尸骸，若是生前是个孤儿或者流浪汉的还好，若是沾到富贵人家，一旦查到，这条链上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掉。 赵无忧的便宜主人海因德就刚从市场上买来一批骷髅。大多都是备过案的，但也夹杂着不少私货，他原本打算在后面的战斗中把它们当炮灰尽快消耗掉。 没想到，自己一转身，这群骷髅不仅莫名其妙多出一个，还诞生了初级灵智。这是可以培养成黑骑士的潜质，万中无一！ 他赶紧对赵无忧再次施展了一次“亡灵支配”。赵无忧配合的“承受”了魔法，并在对方的“控制”下完成了几个羞耻的姿势。一颗被死死按捺住的心和两朵狂跳不止的火焰才终于安定下来。 之后赵无忧从头到脚被套进了一人高的布袋，海因德隔着袋子对他施了沉睡魔法，然后袋口的绳子一提，免去了滚落一地寻摸半晌的麻烦。 海因德打开袋子小心翼翼的将赵无忧的骨头分门别类装进一个不甚精美的木匣子。原本被盛放在这个匣子里的骷髅兄弟被他随手倒在了地上。 这种匣子被称为“殓骨匣”，是亡灵法师专门用来收殓骷髅用的。木质较轻，能滋养阴灵。横截面积比一个头骨的大不了多少，每种骨头都被设计了相应的卡口和凹槽，能极限的将一具骷髅刚好收纳。一般的亡灵法师背上能背四五个。 海因德此刻正在寻思着是不是买一个高级一点的殓骨匣，好让自己未来的黑骑士住得舒服一点。 黑骑士是一种拥有坐骑的重甲骑兵，攻击防御速度均衡，拥有难得的团队增幅光环，最低都拥有魔导师级别的实力，在亡灵生物里算是精英级别。 无论主修白骨、召唤还是诅咒，拥有一骑黑骑士，几乎是每一个亡灵法师的梦想。任何时候，只要全身上下弥漫着“高序列”气质的黑骑士一登场，就会立刻成为瞩目的焦点。它是所有亡灵法师的荣光！ 自然演变或进化出来的黑骑士极为稀少。后来就有人研究出人工培育黑骑士的方法，前提就是拥有自主意识的骷髅或者僵尸。赵无忧的出现对海因德来说无疑是一份天大的豪礼。 若无其事的收纳好剩余的骷髅后，倒在地上的那位也填埋妥当，海因德一边畅想着未来，一边等待着集市的结束。 当他刚畅想到为赵无忧全身披挂，集市便在一声特殊的铜锣声中宣告结束。 海因德把装有哈撒韦羊鞭的盒子和装有赵无忧的匣子放在最顺手的位置，与其他打点好行装的亡灵法师一起悄悄返回了见雪绿洲。 从撤离路线上来看，这里并不像赵无忧之前猜想的那样，只有见雪绿洲的队伍。人潮从集市开始便分成了两股，一股回见雪绿洲，一股径直去了南边。 那里还有另一个绿洲在等待着深夜集市带来的物资补给！ 被收进匣子里的赵无忧并没有沉睡。经过连续两个魔法的试探，赵无忧确定海因德不过刚刚踏入正式魔法师级别。于是他便心安理得的待在了匣子里，跟随着海因德的队伍踏上了深入西荒的道路。 而让赵无忧颇不爽的是，海因德得空就偷偷把手伸进匣子里，仿佛慈父般摩挲他的头盖骨…… “终有一天，我这头盖骨非得给盘包浆了不可！”赵无忧给自己讲了个笑话。 黑山一路在地底跟着。两人时不时会聊上两句，以便黑山得知他的状态。 有时候待得实在无聊，赵无忧便偷偷把精神力触角放出，瞄一瞄沿途的风光，这一路的景色足以惊艳每一个初次来到西部荒原的人。 枯黄的西荒大地几乎不着寸缕，白天的炽热和黑夜的阴寒凭着性子在它身上折腾，它对此显得毫无反抗之力。偶有风化的怪石立着，赵无忧都要盯着看好久。 但看得久了，终究会疲惫。 后几天赵无忧开始把大把的时间用于研读魂海里的魔法巨着。 从见雪绿洲出来的队伍分成了多股人数不等的队伍，海因德所在的这一支包含了三个佣兵团和一个商队。看上去就像是顺路结伴上路。 一路上除了每天太阳最炽热的时候和夜晚最冷的时候停下歇息，其余时间他们都在赶路。整支队伍都很沉默，他们似乎早已知道目的地在哪。 第103章 新的夜市 十多天后，他们终于进入到一个绿洲。赵无忧他们并不是当天唯一抵达的队伍。和见雪绿洲一样，这里也被突然爆增的商人和佣兵团挤满。其人数规模比见雪绿洲更甚。 还是夜晚，还是绿洲5公里左右的一处空地。一个新的集市仿佛终于收集到最后一把钥匙，开市了！ 自上次集市见到那根“召唤物数量+1”的魔法杖后，赵无忧就在琢磨，武器衣服比不得存在于魂海里的符文，如果哪天武器丢了或者召唤时不将武器拿在手里，那通过“数量+1”召唤而来的“三傻”会去哪里？ 是直接消失，还是被规则捏爆？ 赵无忧接连想了很多天都没想明白，他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异界来客，所有坑都只能自己趟过…… 赶了十多天路的海因德兴致冲冲的赶向了集市所在地。赵无忧心里同样充满期待。关于之前的猜测，无论如何到那一步自然就有结果。多想无益。 倒是这十几天如一日的日夜兼程，让他这个搭顺风车的都有些吃不消。但好歹他在血山之下待过，成功稳住！ 西部荒原的异常在外界也开始有了传言，但还来不及传开，就有一个大陆顶级富豪跳出来将这事揽在了自己身上。说自己命不久矣，急需生命晶石续命，特花大价钱雇佣多支佣兵团和商团前去闯死亡峡谷。 这事在以前有过，于是很多人都信了。赵无忧暂时没有机会接触到外界，否则他一定会吐那富豪一脸口水。 经过这十多天的观察，赵无忧发现这批看上去互不搭嘎的人，其实拥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冥想法，这些亡灵法师研习的是完全相同的冥想法！就像是同一个门派的同门师兄弟。 他们来自同一个组织！ 这是一次有组织有预谋的特别行动，若真干的不是好事儿，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而亡灵法师能干什么好事儿呢？ 新集市占地2平方公里。看来越往西荒深处走，汇聚在一起的队伍越庞大。 海因德带着自己的家伙事儿，在入门处经历了一系列检查才得已入内。最重要是冥想法特质审核，只有修行组织冥想法的人才能激活审核员手中的炼金机械。 赵无忧目睹了整个过程，没有看明白，但他的心里是庆幸的。上次集市，便宜主人海因德在和那买羊jj的摊主达成交易时就走过类似的流程。当时赵无忧思绪不定，没把这当回事。 得亏自己上次没有冒失……赵无忧赶紧在心里默念： “不惹事就是好事！” “不惹事就是好事！” …… 三遍之后，礼毕！ 海因德进了集市后，没有先到处乱逛，而是钻进入口附近的一个提供餐点的棚子里点了份吃的。 一种类似扯面片的食物。 重辣重油！ 赶了十多天路，只有这东西能唤醒已经快要被风干的舌头。 摊主动作十分麻利。海因德屁股还没坐热，一口热辣的面汤就已经下到了胃里，混身毛孔都张开了，接着是窸窸窣窣的吸面声。 煮得软乎的面片用不着怎么嚼就能直接下肚。刚被激活的胃来着不拒的统统收下，股股暖意从胃传达到四肢百骸。海因德仿佛有一种人生已经完满的错觉！ 在这始终阴冷的夜里，还有什么食物能比这么一碗热辣的汤面更站得住脚呢？ 没有了～ 赵无忧在海因德后背上被香气熏得流口水……没有水滴，他连口水都只能想想。 三两下一碗汤面下肚后，海因德又要了一碗……赵无忧跳出来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第二碗，海因德略微放慢了些速度……在赵无忧理智快烧到红线的时候，这一碗才终于下了肚。 海因德付了钱，松了松腰带，这才起身逛起了集市。遇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他就付了钱，唤出一个骷髅兄弟下地，帮忙先提着。集市里那些浩浩荡荡的骷髅队伍就是这么来的。 他先去了一家卖干粮的摊位，两根板凳一张板，板上堆满了井盖大小的面饼。这东西是命！海因德买了五张，足以撑到下次集市。 亡灵法师在决定转变为巫妖前其实与常人无异。没有卡白的肤色、疯狂的眼眸，以及阴郁的气质。 就拿海因德来讲，若是洗净风沙打扮打扮，不提那瘦弱的小身子骨，单那张能激起他人保护欲的脸，无论是来荤的还是素的，都大有市场。 这一次的集市与上次相比有了一些不同，从踏入这里开始，赵无忧就听到了一阵阵惊呼，似乎有人在进行什么表演。 海因德也被那声音吸引。寻声快走两步便见到一个人潮拥堵的高台，上面两只憎恶正在上演全武行。身上不少地方都开了花，线头也断了不少，豁出颜色不一且没有血色的肉…… 海因德只看了两眼就觉得胃里翻腾，连忙移开了视线，好一会儿，才把上涌的液体咽了回去。 但旁边有位老哥没有忍住，“呕”的一声喷出去老远～～～酸辣的味道立时传开……也是吃了热汤面来的！ “呕～” “呕呕～” …… 此起彼伏的呕吐声顿时炸开了花，海因德是紧跟着那位老哥后面的第二批，本来他已经没事的，就是那味儿…… “呕～” 想都不能在心里想！ 听到海因德把肠子都要呕出来的声音，感受着他佝偻着的腰时不时传来绷紧的力道，赵无忧心里感觉特别舒坦。 一个声音突然从高台上传开，他大肆吹捧着憎恶的优点，并反复提到自己的摊位编号和服务内容——憎恶售卖与定制！ 原来这高台竟是一个展示平台。所有人只要交钱就能获得一柱香的上台时间。 那个售卖憎恶的摊主下去之后，立马就有人等不及的登上了去，连台上落下的碎肉都没清理。他在台上呼喊道：“各位朋友……” 赵无忧却没有去听那人在说些什么。这里人多眼杂，他趁乱将精神力触角放了出去，找到那个卖憎恶的一路跟了上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兴许是因为大傻，或者是对那非人的制作过程不齿，亦或者是对当初教廷放纵的不愤。 自从上次集市见到憎恶后，赵无忧回想起很多看过的资料。 亡灵法师管理所那么多针对尸骸的禁令，唯独没有针对憎恶的！当初制定这些禁令时，明显是有意将食人魔排除在了禁令之外。 以至于这些大个子对亡灵法师和教廷都充满了厌恶。好在他们挺能生，否则早一百年就成了濒危保护种族。现在还能不能得见，都不可知。 但他们也做出了改变——几乎所有部落都移风易俗的接受了火葬。 憎恶的制作，单从工艺上来看，完全没必要一定要使用食人魔的尸体。但这些大个子的骨架实在太适合。发明这项技术的死灵法师根本就没考虑过第二选择。这便导致了只有食人魔尸体制作的憎恶才是“正宗憎恶”的论调兴起。 好多尸骸供应商都拿这做文章，提高食人魔尸体的价码。 赵无忧一股意识跟随那人来到他的摊位。占地很大，里面还站着不少身型彪悍，面目可怖的大家伙。没有血腥味和其他任何异味。那人将两名在高台上受了皮外伤的憎恶带到摊位后，寻摸出一根常人食指长短的针，牙签粗细，穿上线，将那开了花的皮肉归拢归拢，就一针一针缝补了起来。 赵无忧看了一眼便撤了出来。一起撤出来的意念还有很多，好奇的菜鸟可不止赵无忧一人！出来后大多都迅速地四散溜走，少数几道在里边就惊吓得消散了去。 这真不是正常人能干的事！ 在外平息良久，赵无忧也没提起再进去的勇气。他努力胡思乱想，好不容易才把刚才看到情景刮花、抹去，可不想再进去受那刺激。 他突然想明白了自己跟过来的原由——找找看有无食人魔的遗体，有机会的话，帮其入土为安。 在赵无忧的价值观里，他是部分认同神圣教廷的做法的。 “人死为大！” 打扰亡者沉眠，在赵无忧看来是非常缺德的事，要遭报应的！更遑论将对方切块后和入其他肉块后再拼接在一起…… 不过刚才在里边并没有看到食人魔尸体。这集市只开一晚，想来这憎恶制作者并不曾将原料运送过来。但他刚才在高台上提到过“定制”，这说明他不仅有门路在下一次的集市上再次出现，还说明他手里确实有“原料”存在。 赵无忧吩咐黑山去处理这件事的首尾，自己则收了灵魂触角，跟着海因德逛起了集市。 这一次他没有把注意力放在“看稀奇”上，而是放在各个摊位各种物品的介绍上。 经过上次集市，他事后回忆发现，其实有不少东西他都在书上见过，但却没能在第一次见到实物时认出！？ 这让他猛然惊醒：书不能光只看过！还得找机会拿出来称一称，否则哪怕看了100公斤的书，吃到肚子里的都不一定有1斤。 子曾今曰过：学以致用。 走江湖耍手艺的说过：光说不练假把式，光练不说傻把式。 赵无忧觉得这两句话有某种共通东西让他领悟到了。 他小心翼翼地让自己的精神力触角在两旁的摊位上一一扫过。见识了许多书上没有的新奇事物，也印证了不少书中记载之物。收获满满！ 然后，他又看到了那根让他魂牵梦绕的魔法杖！ 第104章 命中注定的魔法杖 “你难道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魔法杖？ 不然为什么我都忍痛对你说‘不爱了’，你还要死皮赖脸的出现在我的面前？”赵无忧眼中含泪，在那摊位前钉死一支精神力触角，不肯离去。 “我要怎么才能得到你？” 别人家的冥想法他短时间学不会，更何况他也没处学去……怎么都绕不过去啊。 “买个东西还要身份验证，都是自己人，这规矩要来何用！？便宜主人主修的不是召唤系，这根法杖他根本没需求。 怎么才能让他出手购买呢？” 赵无忧在海因德背上，思绪一直围着那根魔法杖打转。 “告诉他，我其实是一个召唤法师，需要一根‘召唤数量+1’的魔法杖？ 或者，告诉他我最喜欢的近战武器其实是一根‘召唤数量+1’的魔法杖？ …… 海因德不像是能掏出1500金币的人啊！ ……到底该怎么办？啊～” 就在海因德越走越远，赵无忧的心思越来越沉的时候，流淌着谈谈微光的天空突然晃了晃，接着它就像个泡泡似的裂开、坍塌，消失不见了！ 一瞬间，集市仿佛被从梦境拉入现实，原本填满集市的魔法照明光亮被这突然接驳的空间稀释，显得暗淡了不少。彻骨的阴冷从周围侵入，热火朝天的交易景象被瞬间浇灭。 令赵无忧想不明白的是，集市里竟没有一人，因这变故发出惊慌失措的尖叫，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木盒被打开的声音。 这声音，让赵无忧联想到小时候“捅了马蜂窝”之后，所有马蜂一起振翅的情景。 他们事先就知道有这么一出！？ 赵无忧不敢相信。连海因德……虽然他在打摆子，但连他都将那声惊呼死死哽在了嗓子眼儿里。 这反应实在诡异。就像是“突然跳出来把人吓一跳”和“捉迷藏被人找到”两种想似但不同的体验。赵无忧感受到是前一种，没有预约，来的突然，惊吓值翻倍；而这里的其他人表现出来的是后一种！哎呦，来了啊，等你好久了！ 在集市外面，集结了不少人马，每个方向都有！赵无忧在“天空”碎裂的一刹那，就下意识收紧了外放的精神力，这会儿还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他的思维还停留在“天破了，好吓人，你们都不怕的”。 地下的黑山三言两语将情况给他抖落干净，他才明白这是要打仗的节奏呀！他迫不及待的将精神力又发散了出去。悄悄锁定那卖魔法杖的摊主！ “如果一会儿刀剑无眼，摊主若有所损伤，我捡个便宜您应该不介意吧！” 哎……自己这心思要不得啊！怎么不盼人好呢？罪过，罪过…… 心里虽这么想，他的精神力却依旧锁定着那位摊主没放！ 就在此时，集市上空传来几声类似玻璃相互挤压的声响，听得人一身皮肉直颤。赵无忧感觉自己的骨头都酥～～掉了。 这是有传奇强者在用纯粹的精神力互怼。光是些逸散出来的精神力震颤都叫下面实力普通的职业者吃不消！ 集市里积蓄的热量很快就被周围彻骨的寒冷掠夺一空，夹杂着兽类毛发味道的汗臭瞬间弥漫到集市的每一个角落。 兽人？！ 真能生啊……打个劫都跟打仗似的！ 听说兽人长着兽类的皮毛，但却如人类一般直立行走。猫狗狼狐、蛇猴熊猪……等等，种族一如野兽般繁多。赵无忧虽然在书上读到过，但还没近距离见过活的。 可还没等赵无忧将精神力蔓延至兽人那边，天空中便传来一声凄厉的兽吼，紧接着集市里的亡灵法师和那些包围集市的兽人便像听到发令枪声似的一起动了起来。 亡灵法师这边，憎恶跑在最前面，被固化了“活化术”的血肉在奔跑中弹力十足的左右晃荡，身高带来的巨大步伐，一步就能赶上普通人类的三步。 之后是僵尸，做了防腐处理的他们身上散发着奇特的味道，失去灵活的关节让它们只能像猴一样蹦哒着前行，速度倒是不慢憎恶多少。 最后才是大面积的白骨骷髅和亡灵法师。骷髅们大多拿着刀枪等骨质近战武器，少数握着两团魔法元素。亡灵法师们手持着千奇百怪的魔法杖，额头上时不时闪现出一枚枚符文，嘴里念念有词。 一道道波纹以他们为中心传递出去。凡沾到的骷髅，身上的武器装备便一轮又一轮的不断翻新变强。 除此之外赵无忧还看到几骑拉风的黑骑士。他们零星的分布在潮水般的亡灵大军之中，人和马都披挂着黑色的重甲。重甲上铭刻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繁复花纹，一道道黑色光环不断在它们和骷髅大军之间来回荡漾。 兽人那边却是四面开花般散开，所谓“化作鸟兽散”讲的就是此刻的情形。 亡灵法师和亡灵军团只选择了西边。兽人的尾巴很快就被不知疲倦的亡灵军团咬住。 接下来的一幕幕看得赵无忧头盖骨发麻。那些被追上的兽人让憎恶直接给碾了过去，有些憎恶嫌“碾”太慢，干脆抓起身边够得着兽人就往身后抛去。 紧跟在憎恶屁股后面的僵尸被地上的血肉刺激两眼泛红，但没有主人的命令，它们依旧上蹿下跳的没有停下。 被扔进亡灵大军里的兽人比在前面被碾碎更加凄惨。每个路过他们身边的亡灵都顺手从他们身上撕扯下一片碎肉，那滋味犹如凌迟一般。 没有任何活物能在亡灵洪流里立住。其所过之处，只留下一层肉糜，一具囫囵的尸体也无。 武力强大的兽人会先受到重点照顾：衰老、迟缓……等凡是诅咒系亡灵教科书上有的，都安排了不止一套。只几朵浪花，他们就老老实实冲刷在了地上摊平。 海因德一直躲在骷髅大军里，不冒头，不作死。安安稳稳的跟着大部队推进。鞋底的血泥让他没走一步都在摇晃；鼻子里全是血腥味，胃里该吐的已经吐了个干净，这个时候他竟然有些饿了……但他知道自己肯定什么都吃不下。 赵无忧经历过至高冰原壁垒外的屠戮，心练大了不少，但眼前的情景依旧让他感到不适。一面倒的势头也让赵无忧的心情很是复杂。 这些兽人连个意外都没给他们留下…… 地上的肉糜大约铺了五百米，战斗就以亡灵法师们的胜利结束。 僵尸们终于可以开始啃地皮。 骷髅们则在战场上收集战利品。能经受住三轮碾压而不损坏的都是稀罕物件，值不少钱。 憎恶们则在寻找那些强者的肉泥，这东西被熬炼熬炼便是上好的“粘合剂”，于憎恶们不啻于“金创药”。 总的说来，这场仗亡灵法师们赢得很开心。兽人输的很凄惨。 是这些兽人太弱？不，是这些亡灵法师太有章法！这就像一只被严格训练过的军队——临危不乱、纪律严明、配合默契。 从屏蔽罩破开开始，亡灵法师这边连一个命令都不曾有人发过，他们所有人便能按照同一个章程处置，显然是经历过多次实战训练才有的结果。 赵无忧一惊一乍、不知所措的表现才是一般人正常该有的样子。 经历了这场战斗，他们连夜与停留在绿洲的剩余队伍和在了一处。既然已经露出獠牙，他们也不再遮遮掩掩。所有进入绿洲的队伍慢慢汇聚在了一起。 他们不再在绿洲停留，也不再避讳自己亡灵魔法师的身份，开始在夜里控制着亡灵押送物资。白天，则避开烈日老老实实赶路。3237位职业者，放在哪都是一支不弱的战斗力，更何况全是亡灵法师！ 兽人议会直接派军队跟上了他们，美其名曰：不再让他们受到劫匪的袭扰。 亡灵法师对此却没有什么反应。该赶路赶路，该休息就休息，连沿途的补给集市都是照常举行。不同的是，他们再也没有设置过屏障。相同的是，能进去的始终只有他们自己人。 而令赵无忧心伤的是，他依旧没有想到办法去获得那根魔法杖。而那根魔法杖终于在那场战斗后的第四次深夜集市上被卖了出去。 赵无忧的观察目标从摊位老板，转移到了那位购买者的身上。黑山得知他的心思后，也问他，“为什么不让我去偷了这根魔法杖？以我的本事，这一点难度都没有。” 赵无忧给出了一个在黑山看来极其幼稚的答案：“偷东西是不对的。” 出于尊重，黑山当着赵无忧的面只笑出了一声。但接着，他便钻到地底狂笑不止。在黑山看来，为了增强实力，偷点东西都不是事儿！ 但赵无忧却不这么认为！ 赵无忧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个人，他始终在以人的标准规范着自己的行为。在华夏受到的教育为他建立起初步的是非观——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 这是他为人的坚持。 他现在只剩下一副看上去用处不大的白骨和从老赵家带来魂魄。这哥俩没了血肉的约束就好比脱了僵的野马。赵无忧只能靠自己揪紧了缰绳才能将其稳住！稍松一点都有可能导致他心中的坚持崩塌。一旦这个坚持不复存在，他可能就不再能做个人了！ 他不会冒这个险！ 他还得给老赵家传宗接代呢！人若是做了鬼，“根儿”都不歪了，那还能是老赵家的“种”吗？ 不是！ 第105章 抵达兽冢 一路上越往西荒深处走，白天越炽热，夜晚越寒冷。这群人选择的路线偏离兽人的聚集区很远，让有心领略兽人城镇风光的赵无忧略感失望。 不过沿途一路“护送”他们的兽人军队却让他仔细打量了个遍。 保留着兽头，直立行走，反关节，全身都毛茸茸的(☆_☆)。但大多都是豺狼之属，穿着皮甲，手持兵刃，跨坐在巨大的恶狼上，样子很凶。 集市之战发生的两个月之后，三千多人的队伍终于逼近大陆最危险的秘境之一——死亡峡谷。 这是一天傍晚，正在赶路的海因德和在他背上挂了一路的赵无忧突然察觉到，走在前面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停下了僵硬的脚步。被太阳烤得抬不起头的海因德硬生生扳直了颈椎，然后上扬。他听到了令他欣慰的“咔嚓”声。 一轮巨大的红日正迫不及待的往地平线下坠去。地平线上有一条明显的黑线将赤红的天空和橘红的大地分隔开来，那是死亡山脉在夕阳下投下的阴影。 从现在的位置望去，横贯整个视线的死亡山脉上空，有一片不曾被夕阳透射的阴郁云层。橘红、黑、灰、赤红，构成了海因德眼里的所有颜色。 队伍到这里便停了下来。赵无忧偷偷将精神力触角放出，看到队伍正在安营扎寨！ 两个月来从未有过！ 心里有了些猜测。他现在没有人类的视野，精神力铺多远，就只能看多远，听多远。可惜这些人并不怎么交谈，赵无忧不敢完全肯定。 集市上砍价时也没见你们张不开嘴啊？ 之后又是半个月的跋涉，地平线上屹立的死亡山脉便出现在众人眼前。那就像是一堵墙，没有雪原上的高山险峻，却扎扎实实阻断了探险家们的脚步。 有探险者曾想攀爬这垂直的山壁，但只到半山腰就退了下来，他们声称在上面遇到一股无形的阻力，越往上越阻力越大，根本无法登顶。 有传奇强者仗着自己能飞，欲从天空侦查死亡峡谷的走势和虚实。但他进入那阴郁的云层后就没再出来。 …… 在海因德面前，巍峨的山壁之间有一条幽深的峡谷，从外往里望去，视线很快便被岩缝间的黑暗吞噬。但它将一种新的可能抛给了探险家们。 之后前扑后继的探险家们就死在了里面……大约是死了吧。进入这里的探险者除了零星几个出来的。其他人家里早就把丧事办了。也没有发生过若干年后，面目依旧年轻的探险家回到自己家乡，发现自己的妻子已经嫁作他人妇，还将流着自己血脉的孩子养大的伦理悲剧。 眼看立马就要进谷，赵无忧心里有些慌神。如果这些人的目的地不是兽冢，那他怎么办？跟着一起送死。当初真是信了黑山的邪，好奇心害死猫啊，如今已是骑虎难下。 这群人里面绝对是有传奇存在的，但却从没见过他或者他们出来发号施令。 硬生生逃跑或者让黑山过来抢人都不是聪明的办法。别看黑山欺负黑血一族的伪传奇轻松愉快，那是因为大家的能力都来自血脉。拼祖宗更甚一筹的黑山自然无往不利。但若遇到个能力特殊的，他就只能抓瞎。这一点前面已经有过教训。 而像亡灵法师一人等于一个团的，就像是和一个马蜂窝在战斗……虽不至于一上来就败北，但就是瘆得慌，更恼火的是，真能蜇死人。 黑山和赵无忧都不敢也不愿冒这个险。 如果黑山能有一架机甲就好了…… 海因德这些人在谷外只休息了一晚，没有人出来开动员大会，没有人发表激情洋溢的演讲，就这么一头扎了进去。 赵无忧是懵逼的。黑山也是懵逼的，死亡峡谷的土元素竟然拒绝了他！他从地底钻了出来，没敢多想，也一头扎了进去，远远坠在赵无忧身后。 峡谷内比外面看到的要宽阔，海因德他们护了一路的商队马车能够十驾齐驱的在里面敞开了跑。 赵无忧一直很疑惑，这群人都不是真正的商人，却一路死死的护着那些“多余”的板车和板车上的“货物”。海因德有时候也会将自己身上的殓骨匣放在身边的板车上，但从来不去碰其中任何一个箱子。仿佛这里面的东西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赵无忧曾多次想把精神力渗进木箱探查一番。但都被他的三句箴言也压了下来，一边念诵，他心里还一边回顾自己犯下的错误： “不惹事就是好事！”（乱卖衣服） “不惹事就是好事！”（乱使用裂魂术） “……” 三遍之后，礼毕！ 赵无忧顿觉自己念头通达了不少，也不像之前那么钻牛角尖了，对箱子内的好奇心从10降到了3。 “都到这儿了，你们总有打开的一天。我有黑山护体，额……黑山！黑……山！” 赵无忧的灵魂传音没有收到回应？？！他一下子就慌了。如今他最大的依仗便是黑山！他的“蛋”虽战力惊人，但他自己毕竟只是个大魔法师。除了仗着皮厚肉糙锭子硬，耍两下螃蟹拳，根本发挥不出其真实战力。 对方只需要将他抓住拘禁起来，他就什么浪都翻不起来了。 他连忙又尝试通过契约频道传念，这才听到黑山熟悉的声音，遂心中稍定。两人就死亡峡谷的诡异环境交换了彼此的发现和意见，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一件尴尬的事——他们不知道去往“兽冢”的路！ 那他们要怎么判断这群亡灵法师是不是要去往兽冢？ 把见多识广的二傻叫出来？ 赵无忧觉得自己在施法过程中就会被当做奸细磨成骨粉…… 那就只能通过触动契约的方式通知修养中的大傻二傻。但在这死亡峡谷中，当着这么多亡灵法师的面，一个突然开启的传送门，走出一个骷髅双头食人魔，会发生什么？ 赵无忧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压得喘不过气，这些人的目的性太过明确，整个途中一丁点儿迟疑都不曾有过。他的江湖太浅，根本装不下这么多凶狠的食肉的鱼类。 就在赵无忧患得患失的时候，在死亡峡谷里也保持着急行军速度的亡灵法师队伍，突然放慢了脚步——前方出现了一头行走十分缓慢的座狼。 座狼并没有理会后面突然出现的大量陌生气息。它现在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丁点不灭的信念在支撑着它往前迈步。 它的身体早已麻木。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戳它一下，它可能就会倒地不起。但没人“敢”这么做。 “大地母亲在护佑着你！”绝对不是一句空话。在这阳光已经照耀不到的阴影里，一定有德鲁伊正注视着他们这群形迹可以的造访者。 在没有达到他们的目的前，亡灵法师们似乎也不想和德鲁伊产生冲突。但若德鲁伊自己上来找死，就不在此列了。 此刻阴影里有一只黑色的大猫在静静的穿梭：“这群形迹诡异的亡灵法师似乎是想跟着那匹座狼去往兽冢！准没好事！ 可恶，峡谷内无法将精神力传递出去！希望“瞎子”跟进来了。” 大猫在地上不安的蹭了蹭爪子，然后开口出声道：“如果你们想跟着这批座狼前往兽冢，那么请回吧。兽冢不欢迎你们！” 第106章 了吗 所有人在第一时间将精神力扩散了出去，赵无忧也趁乱偷偷夹杂其中。 大猫的询问只换回沉默。亡灵法师们的精神力视角里一片虚无。死亡峡谷内绚丽的发光植物将这段路映衬得昏暗而又美丽。 红的、黄的、蓝的、紫的……赵无忧发现自己脑子里的书有些不够用了，好多颜色他都叫不出名字。一条条、一朵朵长岩壁上，开在岩缝里。比……嗯，和元宵节上的花灯一样好看。他甚至都忘了把精神力放出来的目的。 会发光的蘑菇！ 不知道好不好吃！ 这时虚空里再次响起那个声音：“停下！否则我将对你们发起攻击！” 回应它的依旧只有沉默。 赵无忧猛然回神，精神力在峡谷内一切看起来容易藏身的地方活跃起来。 依旧一无所获，影子、气味、热量、精神力残留……什么都没有。 “这到底是个什么妖精，竟有如此能耐？”在“探查”上无往不利的精神力首次遭遇滑铁卢。 赵无忧赶紧将这边的情况告知给后面的黑山，让他稍微盯紧点儿。黑山却告诉他，那极有可能是“潜行”能力达到传奇级别的德鲁伊。除非它（她或者他）自己现身出来，否则别想找到其踪迹。 赵无忧心里却想的是，刺客联盟能在魔法师协会的高压下依旧存活，想来很不简单！还有战士公会，应该也有不少压箱底的东西。 这时黑山又补了一句：“我们在路上遇到的那个会变鸟的德鲁伊也进来了，就在我后面，你自己看着点儿。” ……我怎么看！我一骷髅，在一群亡灵法师里，只要来一个大魔法师级别的臭不要脸，对我丢一发“亡灵支配”，我就得完蛋！ 就在这时，那虚空里的声音再次发声： “3236！” “3235！” “……” ？？ 怎么数起了……这是亡灵法师队伍的人数！两个数字之间只隔着海因德加快之后的心跳频率！ 就这么一会儿就有三人……好强！ “操家伙！”一道嘶哑而平静的声音在亡灵法师队伍中响起。声音里的意味就像是地皮流氓看到有人挑事儿，叫兄弟扎场子一般。 若是混得风生水起的大流氓，通常声音里都透着股掌控全场的淡定，而一般小地皮，则饱含色厉内荏的不安。而这一位，音调虽平稳，那嘶哑却透着股疯狂。让人一听就有一股往心里去的邪性。 这是赵无忧第一次听到有人在队伍里发号施令。相当管用！所有的亡灵法师都将自己背上或者放在板车上的各种长短不一的匣子打开，包括赵无忧都给放了出来。身形高大的憎恶存放在亡灵魔导自己的空间戒指里，也跟撒豆子似的在拥挤起来的峡谷内不断出现。 “圆！” 所有的憎恶闻声立刻分成两拨，一拨在前，一拨在后，僵尸在第二梯队，骷髅依旧和魔法师们混杂在一起，居中。可那个虚空中的声音再次在峡谷里回荡，不过这次稍显费力： “一个大胖子唉！” “两个大胖子唉！” “……” “出来聊聊吧！”嘶哑的声音有些无奈。 “就这么聊吧！” “我们只是想从兽冢里取一些东西！” “什么？” “不能说！” “四个大胖子唉！” “五个大胖子唉！” “……” “所有人！全速前进，挡路的，直接推平！” 海因德被身边的骷髅抗了起来。赵无忧没有搭手，他的注意力全被那嘶哑声音说的内容吸引。 推平？能推平什……那匹座狼！ 不！ 整支亡灵法师队伍“咔哒咔哒、咚咚咚”的跑了起来。前面的那头座狼被直接碾碎。虚空中变调的惊叫这才响起： “不要！！” ……不要！！ 但黑色的大猫没有再得到回应，留给它（她）的只有回荡在峡谷内的巨大回响。 赵无忧被亡灵大军裹挟着，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他能感觉自己的脚掌骨传回不同于地表岩石的反馈。 ……这么宽的峡谷，为什么非得让我踩到！ 这一刻赵无忧感觉自己的身上染上了罪业。而接下来，不断有即将抵达兽冢的兽类被亡灵军团碾成贴在地上的一张皮。有的赵无忧踩到了，有的没有。 听到惊叫声的牛头一改慢吞吞的步伐，化身成一头豹子，眨眼就将黑山甩在了身后。黑山不仅通过一直保持畅通的契约频道听到了赵无忧在灵魂里的惊叫，也听到了回荡在峡谷内的那一嗓子，以及随之而来的轰隆声。他一边提心吊胆地和前面的赵无忧了解发生的状况，一边也甩开两条腿往前追赶。 跑了一截，连那豹子的尾巴都没看到……他索性将双腿化作蛇尾，在地上游了起来。还是这得劲！一下子就将速度提升了一倍有余。没多久他就赶上了发出轰鸣声的亡灵军团，但却依旧不见跑在他前面的豹子。想来也进去了前行状态。 黑山没有隐形和潜行能力，几乎立刻就被亡灵法师们发现。但根本没人理他。所有人只顾“咔哒咚咚”的往前跑。 得知他们的目的地就是兽冢后，赵无忧的心情很是复杂。既有“老子猜对了”的窃喜，又有“掉进贼窝”的惶恐——亡灵魔法师进兽冢和老鼠进米缸有什么区别？听刚才的对话，这些人想去兽冢里拿什么东西。兽冢之于亡灵法师能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要出事！ 如此纪律严明的清一色亡灵法师队伍，兴师动众，百般隐藏，所谋的能是简单东西？还不能说出口！ 虚空中的声音没有再数数，亡灵法师队伍一直保持着高速奔行，然后他们遇到一个分叉口！队伍不做停顿的直接分成两股。赵无忧跟着海因德被分到了左边。 ……这……原来你们不知道哪一条是正确的！万一错了，死亡峡谷的名字是白叫的吗？要给你们坑死了！ 在这条不知道会不会死的峡谷分支上奔行大约一炷香后，赵无忧和海因德所在的队伍停了下来，前面有血腥味爆开——这条路是对的！停留一炷香之后，赵无忧感觉到身后的轰隆声渐起，是分到右侧的那支队伍调了头回来汇合。黑山在后面……他们不会也打起来吧？等等，既然这条路是对的，那个数数的德鲁伊和后面跟上来的牛头德鲁伊应该就藏在附近！ 赵无忧注意到海因德的其他几个骷髅近卫竟然在轻微的颤抖…… 前面赵无忧和海因德所在的这支队伍并没有等两支队伍汇合，便再度奔行起来。前后两端依然保持着足够的憎恶数量。越强大的亡灵法师，支配的亡灵生物越多。若按平均每人支配5个亡灵生物算，3000*5=，哪怕憎恶只占亡灵大军的十分之一，也够两个德鲁伊忙活好一阵子了。 没过多久，赵无忧所在的队伍又碰上了三岔路口，队伍便分成三股。后面赶上来的另一半队伍在三岔口处停了下来。等到左边和中间的分队退出来和其融合在一起之后，才向右边的通道追赶而去。这一次赵无忧和海因德被分配到了中间，心态很稳。黑山借此机会重新吊回了所有队伍的后面。 再次遇到右边这支分队时，他们停留在一个四岔路口前。减员颇为严重的分队已经无法再建立起有效的防御来应对两个传奇德鲁伊的屠杀。见大部队从后赶到，他们立刻就将队伍融了进去。 如此依法炮制，他们最后在最后的关隘处遇到一个令人绝望的九岔口，被分配到正确路径上的那支队伍被屠了个干净。赵无忧和海因德赶到的时候，地上的遗产都已经被分配完毕。 走完这段被鲜血浸染的通道后，兽冢终于到了！ 第107章 烟火 一路上听了那么多关于兽冢的故事。大多是兽类对于她的执念。来这里锻炼施法能力却是只从二傻嘴里听说过。 这是图克提亚某个时期流行的风潮？还是只属于二傻的私藏？ 大傻和二傻应该都是图克提亚历史上出现过的人物，还不是小人物！能被人类记载的食人魔屈指可数，但以大傻的尿性说不定里面就会有他的记载！二傻却是个谜。她竟然声称自己不是食人魔。但作为食人魔的大傻却似乎知道她！ 亡灵法师队伍没有丝毫停留的越过了那在赵无忧看来完全不符合“兽冢”身份的“界碑”。 没有任何装饰，除了路旁两侧的岩壁和路中间一块用通用语刻画着“兽冢”二字的石碑，啥也没有。但跨过那石碑之后，眼前的景象却随之一变——兽冢竟然是一个小世界！ 对魔法师而言，与之前完全不同的魔法元素构成是进入这里后最明显的感受。赵无忧对此再熟悉不过。但更直观的却是视野里铺在地面正中，一截一截的巨大脊柱和从脊柱延伸、在头顶打拱的肋骨——这是一只巨兽的胸腔！ 视野里的景象在一个高度被腰斩为黑白两色。 下面白骨如海，一堆堆、一具具、一条条，或趴或卧铺满了亡灵法师们视野所能到达的极致。每种兽类都有自己专属的区域。有的堆得很高，想来种族血脉依旧在延续；有的平坦，仅有几个不起眼的突起，恐怕族群已经无以为继。 上面漆黑如墨，插入其中的肋骨将它分割成不同的区块。黑与白相间，像极了一张牙尖嘴利的大口。 如此巨大的空间让人一时间判断不出这究竟是一只什么样的巨兽。但既然兽人会将这里作为陵墓，对它的探索早就结束。凡提到兽冢的文献都记载着，这里长眠着一头亡灵系的蜥蜴——科莫多巨蜥（注）。它四脚朝天的躺在这里，骨头已与周围黑漆漆的岩石融为一体。 从体位上看，这兽冢的入口刚好在一个不可描述的地方。视野最远便是它头骨所在的位置，也即是“内兽冢”所在。每个脊柱节子上都被人为设了一盏飘着蓝色冥火的灯。不知那灯油灯芯是什么制成，烧得了这么许久，亡灵法师们一进去就被它的光芒带着领略了这冢中奇景。 抵达这里的亡灵法师少了近八分之一。扑面而来的“灵压”让赵无忧赶紧收回了外放的精神力。这种灵压和女王她们不同，杂乱而活跃，像是鱼群。置身其中有一种被人持续抽大耳巴子的感觉。 当初被赵无忧收起来的那个野猪亡魂突然从沉眠中苏醒，赵无忧好说歹说才将其安抚下来。 “各小组分开，不用担心那两只小猫咪，这里是我们的福地，去吧！” 随着这声令下，海因德所在的商队推着自己负责的板车从大部队中抽离，沿着脊柱左侧朝兽冢深处走去。与他们同行的是从见雪绿洲一起出发的三支佣兵团。合起来差不多有百人之数。这样的队伍有近三十个。 这下连傻子都知道他们接下来的动作一定与这些板车上的东西有关。 “早就等着你们！” “嗷嗷！” 德鲁伊想趁机破坏一辆板车上的货物，却被从队伍里走出来的三道身影拦住。巨大的撞击声和豹子的嘶吼声从后面传来，赵无忧不敢用精神力去看。因为所有的亡灵法师都遵照着之前的命令在往前走。他这个时候往后面凑，是去找死。 有队伍在路上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有队伍继续往前。轮到海因德所在的队伍驻足时，已经走过了十四节脊柱，身边也没有了其他队伍，他们是最后一个。 当他们站定之后，亡灵法师们纷纷命令身边的骷髅或者僵尸上去将箱子上的封条揭开。海因德这边是一个牙齿快掉光的老头先站了出来。他选的是一具僵尸。做了风干处理，但又不知道往皮子里填充了什么事物，这具僵尸看上去很是健硕。 没脑子的僵尸直接伸爪将那箱子上的封条一爪划开。接着那封条自燃了起来，火焰竟然是诡异的血红色。围在板车周围的亡灵法师们齐刷刷的小退了半步。突然，站在板车旁边的健硕僵尸像是一根被划燃的火柴，身上竟也爆发出猛烈的血红色火焰。但这根火柴就像只有火柴头一样，爆燃后眨眼间就熄了。连点骨灰都没剩下。 赵无忧看得头盖骨发麻。这是什么鬼？我竟然还想去探查这玩意儿……寿星爷的棺材板都差点没压住！ 下一个站出来的是一个样貌平平无奇的年轻人…… 地上一共有10辆板车，每辆板车有7~8个大箱子。商队有30人左右，每人平均5个亡灵生物。赵无忧发现自己竟然有一半的几率会被选中去开那箱子上的封条！不过以海因德对自己的宝贝程度，应该不至于把自己推出去吧？ 就这么会儿时间又一朵血红色的火焰熄了。赵无忧对这箱子里面的东西更加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值得用如此方式去封禁。那俩解开封禁的盖子也不打开，也没见什么东西从里面蹦跶出来？ 巨蜥脊柱的两侧，三十个节点，不时有血红色的火焰爆开。跟赵无忧老家过年放烟花似的。两只德鲁伊化身的豹子和三个全身上下都裹在白袍里的亡灵法师打得难解难分。召唤、白骨、诅咒三人各占其一。 白骨系那位很有创造性的给己方三人施加的是改造过的骨牢术，德鲁伊光是破其防御就得挠半天……趁这空档，这位就不住的往它们身上扔骨矛、骨剑、骨锤等各种奇门兵器，时不时也来两道骨墙阻其去路。待看到谁的骨牢快破了，抬手就又是一发丢过去。 召唤系那位则相当豪气，各种亡灵生物不要钱的从空间戒子里往外扔，光憎恶他这么一会儿就扔出一打……而他正儿八紧的召唤物却没见使用。 诅咒系这位是个瞎子，对魔法师来说，有眼睛和没眼睛对日常生活的影响并不大。但对战斗，区别就大了——精神力不到就“看”不见。 两个德鲁伊便多次以高超的潜行技巧直接对他发起突袭。但只他们两人，很难撕开骨牢术的防御间隙，尝试多次未果后两人均有了退走之意。 但三个亡灵传奇法师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将它们放走呢！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引起驻守内兽冢的兽人传奇注意。监测死亡峡谷到兽冢门口这段距离的德鲁伊和他们很熟悉，他们有心过来帮忙，但又怕这些有备而来的人打内兽冢的主意。一时间有些两难。 赵无忧看烟火看得有些麻木。海因德已经献祭了两个骷髅，最后一轮也走了一半。箱子却一个都没打开。所有人就这么干巴巴的看着，但却没有一人敢走神。 四分之一柱香后，最后一个箱子的封条被拆开。所有人都明显松了一口气。然后他们开始齐声念咒。 这是一段很长的咒文，研究过魔法咒语的赵无忧竟然一句都没听懂！只能从相同的断句和音节上判断出他们在反复念诵同一段。 在西荒赶了两个月路的亡灵法师人人都穿着一身屎黄色的袍子。那是荒野上的沙土和身上的汗液凝结而成。这一路的狂奔已经抖掉不少糊在外面的盐壳子，露出许久不见天日的布料，看上去就像被时光斑驳了老宅矮墙。 他们此刻聚在一起低头念咒的样子终于有了一些“邪教坏人”干坏事的派头。但看着多少有些滑稽。 当坏人能当成这样，我比他们不如！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变化的箱子终于有了变化！？ 注：科莫多巨蜥是现存于地球的最大蜥蜴，又称科莫多龙。 第108章 海因德我要成为你的骑士 箱子并没有被揭开，而是像被烘烤的蜡烛一样在咒文声中逐渐融化成了液体。就好似亡灵法师的诵读为咒文加持了灼热之力。 在诡异的环境里，赵无忧不敢乱动，他下意识瞟了眼身旁的两个骷髅兄弟。见他们没有跟着融化，心中稍定。 箱子融化后并没有显露出其他东西。只有这些箱子！这一路运送的根本就只是这些箱子……w(?Д?)w 箱子原本呈黑色，融化之后渐渐转变成深红色，最后竟然变得如动脉血一样赤艳。 竟是真的鲜血？！ 它先淌满板车，然后从边缘滴落，挂在木檐上，最后一滴滴掉落在地面，浸进白骨里。地面上层的白骨却仿佛遇到强酸一般，一阵滋啦声就烙成一个大坑，连一缕烟都没来得及飘出来。直到遇到科莫多巨蜥从脊柱抽出的肋骨才终止。 整个兽冢在第一滴鲜血浸进巨蜥肋骨的时候，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接着就像雨量暴增似的，一滴一滴从板车边缘落下的鲜血，眨眼间变成了屋檐走水，“哗啦啦”注入重见天日的巨蜥肋骨。 巨蜥肋骨像海绵似的将所有落下的鲜血全都吸干、变红，但却又在下一个眨眼间被抽成惨白，一如那诡异的鲜血未浸入肋骨之前。消失的血红色逐渐在巨兽骸骨的脊柱上显现、透润。 不知道是不是盯着那鲜艳的红色太久，赵无忧觉得脊柱上蓝色的灯火竟然也有了一些红意。整个兽冢里都开始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不远万里跑过来给死掉不知道多少年的白骨“输血”？难道你们还能让它重新长出肉来？ 赵无忧觉得这些人的脑子有病，但为什么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在颤栗呢？ 这要是能成，那我……那我……呢？ 赵无忧盯着板车，上面浸进木头里的血迹开始逐渐褪色；又看看板车四周被腐蚀出来的一个个方框，里面融化的骨骼化作粘稠的血浆不住的往凹槽里淌，速度比在板车上慢了许多。 这板车是个好东西！ 不知道往我身上抹点这血浆会发生什么？是也像这地面上的白骨被腐蚀，还是像巨蜥的骨头或者是制作板车的这些木头，能将其吸收？ 多半是前者吧。 其他兽骨和巨兽骸骨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东西，一个是路边的鹅卵石，一个是宝石。这千辛万苦掩人耳目送到这来的鲜血应该是专门为这只巨蜥准备的……绝不可能是巨蜥原本的血液！ ……他们掌握着调制这种血液秘术！ 赵无忧看海因德的眼神顿时不同了，混进他们内部，学会这种秘术，我就多一条路可走——海因德我要成为你的骑士！ (;′??Д??`) 巨兽脊柱的变化终于引起镇守内兽冢的兽族传奇注意，“不能让那血红色渗透到巨兽头部！格里特，你去。”说话的是一个豹子头。应声而去的是一个猞狸头。还有一个躺在地上没吭声、没动弹的是个狮子头。 豹子头话音刚落，猞狸头格里特就已经来到赵无忧所在小队的跟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巨大的猫爪。 三个兽人传奇看得很明白，这场变故走到这里，关键就在这些念咒的亡灵法师身上。现在去救那只性格暴躁的小猫咪和半年打不出一个屁来的牛头人小子，于事无补。反而是攻击这些弱小的亡灵法师更能让那三人分心。 可当他的爪子都快要挥实的时候，那边的三人都无动于衷，亡灵生物、白骨法术、各色诅咒该怎么丢还怎么丢，节奏丝毫不乱。 猞狸头心生警觉，马上就要拍实的一爪悄悄收回了三分力。 “当！” 果然没那么简单！ 这是……下一刻猞狸头向后弹出去十丈多远。他先嗅了嗅刚才挥出去的爪子（还好刚才用的是战技显化的虚拟爪子），然后才捂住鼻子，盯着出现在刚才位置的诡异……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傀儡？（有点像） 召唤物？（也有可能） ……但它怎么会那么臭！ 与格里特对了一爪的是一个混身长满大小黑窟窿的……白骨战士？ 它的形态相当奇特。整体上看，它不属于图克提亚任何一个种族，更像是从幻想世界走出的生灵。它的身体并不由一根一根的白骨构成，而是整块整块的骨头梆子。它没有手指这样精细的关节，两条手臂就是两柄单手骨刀。 刚才，就是这两根手臂交叉在胸前挡住了格里特的蓄势一击。 这是个啥？（赵无忧） 化骨战士？（格里特） 化骨战士！（二傻） “二傻！？” “嗯。” “你好了？你没事真是……” “我一直没事，有事的是大傻！” …… 我这有一万匹马，不知道该从哪匹开数！ 赵无忧识趣的没在这个话题上深究，坚强的转移了话题：“什么是化骨战士？” “一种白骨系秘术，将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骨头培养成傀儡，最常用的是牙齿！” ……牙齿？“这是颗虫牙！” 格里特趁这会儿也想明白了，看着那黄里透着黑的窟窿，他全身的毛皮的都在发紧发麻。似乎刚才的那股恶臭隔着这么老远都能沾上他的毛发。 亡灵法师队伍这边走出一个干瘦的老头儿——正是最先献祭自己支配物的那个。他用漏风严重的口齿道：“不好意思，小时候爱吃糖，现在年岁大了，就剩这么一颗还争气的。” 这老头儿竟然也是个传奇境？如果这老头儿是队伍里的标配，那岂不是还有另外29个传奇境隐藏在各个队伍里！ 赵无忧魂海里蹦出一副诡异的画面，30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儿仿佛大头娃娃似的对他咧嘴微笑，一条条裸露的牙床上仅剩几颗已经长得变了形的黄牙。赵无忧打了个寒战，一股恶寒从背脊直蹿脑门，他两下就把这画面撕碎，让自己从这噩梦里逃了出来。 但，这“虫牙化骨战士”离亡灵法师们的位置很近……沉浸在咒文里的他们终于有了一些其他的反应——毛毛汗！脑门、太阳穴、脸颊和看不到的后背，渐渐有汗珠滚落。 老头儿镇定地盯着格里特，并不抢攻。格里特强压下心里的膈应，几次都要冲破心里对那恶臭的厌恶加恐惧，都没成功。但他知道耽搁得越久，形势对他们就越不利。 可突然兽冢又震动了一次，震感明显比上次强烈。两个德鲁伊都愣了一下，三个亡灵法师的攻击节奏却依旧没变，原本躺在地上的狮子头弹了起来，丢下一句“死守”便不见了踪影。念咒的亡灵法师们依然不管不顾的念着咒。 巨蜥脊柱延伸出来肋骨上开始浸润出血色，但脊柱上的血色却丝毫未减。 一声赵无忧从未听过的凶戾吼声在脊柱的另一侧响起。紧接着赵无忧就看到不少被挑飞在天的亡灵法师和骷髅僵尸，都只剩半截。 又是一声恍如雷音的怪吼，赵无忧就什么都看不见了。脑袋仿佛被人拿铁锤捶过一般，裂开了似的疼。但被他坚强的稳住！精神力再次放出，悄悄去到5米开外，剧烈的撞击伴着那独特的吼声频频传回，这次他离得远，精神力没再被震散。但脑袋却依旧被震得嗡嗡作响。 猞狸头格里特也终于再次出手。他把自己全身都包裹在一股……气劲里，姑且这么称呼吧，赵无忧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物理系职业者全身冒光的样子。他猜测那就是书中所说的气血之力。 他的策略依旧是对念咒的亡灵法师发起突袭，仗着自己速度快，引得化骨战士四处救火，但每次都救下来了。 突然，格里特一分为二，从两个方向同时挥出了气劲模拟出来的巨爪。 第109章 复活 一根脊柱之隔的另一侧已经有亡灵法师伤亡。赵无忧这边面对两个猞狸头，似乎也将出现血肉横飞的一幕。 老头儿只有一颗牙齿。另一只他选择使用白骨防御魔法抵御。只见一面面比正常骨盾娇小的骨质三棱盾凌空从排列整齐的矩阵点上生长成型，然后死死扣在一起。那样子像极了赵无忧老家庙里某些神仙身上的铠甲。 被化骨战士挡下的猞狸头依旧没有建功，怼了一记三棱骨盾墙的也毫无建树。他的那一爪只将盾墙拍凹了下去。正面接触的那几块盾面虽出现一些裂纹，但没被击穿，坚强的挺了过来。 出现裂纹的骨盾自行脱落，眨眼间便有新盾从矩阵点再次生长出来，很快便填补完毕。 格里特的身形再分，从两个变做四个，又费劲的从四个变成八个。 亡灵法师这边，一个个凌空出现的白点将所有亡灵法师打包包裹了起来，不多时一个倒扣在地上的“骨碗”便将他们封在了里面，只有老头儿一个还在外面。 格里特被绒毛覆盖的脸上抽了抽。老头儿脸上的皱纹跟朵菊花似的。 新的一轮碰撞开始，八个格里特从八个方向同时向地上白骨壁垒发起攻击。他看得明白，这种奇特的骨盾矩阵能将一个点受到的攻击分摊到相邻的盾牌上去，依次传递，逐步摊平。 破开它的办法无非两种： 1）从一个点施加足够的破坏力； 2）从多个点同时破坏。 前者对攻击力要求很高，格里特已经尝试过；后者对攻击人数有要求，多点同时打击，哪怕它再能平摊也总有极限，恰好格里特就会这一式分身术。 倒扣的骨碗上骨渣飞溅，碗内咒语声依旧不徐不疾的传来。 没破！ 老头儿脸上的沟壑刚要舒展，第九个猞狸头突然挥爪逼近他的身前，老头儿根本来不及躲闪，一个大大的猫爪便结结实实的拍在了身上。 格里特心中一喜，再一惊。爪感不对！脚下一错，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从老头儿身边弹了开去。 只见老头儿依旧立在原地，半边身子都覆盖着一层三棱盾纹理的骨质，脑袋上竟还伸出了几根长有倒钩的尖刺。尖刺两寸有余，不仅涂满鲜血，还挂了点细碎。 血，还在顺着尖刺滴落。 尖刺根部，覆盖着脑袋的骨质层全部开裂，几道狰狞的大裂口也正淌着血。不知是尖刺上流下来的，还是从裂口里渗出来的。 手掌受了伤的格里特下意识想舔一舔创口，但他愣了下神后，忍住了。 自己这边很难有什么建树啦…… 格里特不再发动攻击，老头儿便收起了附在身上的骨甲。脸上有些鲜血，但依旧分不清是谁的。 脊柱另一边的动静也小了下来。猫是一种爆发力极强，但不耐久战的动物。猫科兽人也延续了这个传统。 只听脊柱那边传来一声“退”，九个格里特便步调一致的往后一跃，不见了踪影。那动作比蹦蹦跳跳的僵尸潇洒得多。 脊柱尾部的战斗也停歇了下来，两只德鲁伊此刻都化身为熊，四肢着地的喘着粗气。峡谷内响起过的那道声音再度发问：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到了这里就没问题啦，出去我可不会认的。我们想要的是这具完整的科莫多巨蜥骸骨！”回答它（她）的依旧是那道嘶哑而平静的声音，但此刻这声音里充满了愉悦。 “这怎么可以，没了巨蜥骸骨，兽冢怎么办？” “小猫咪，兽冢只是被巨蜥骸骨包裹，骸骨本身并不是兽冢，说起来，它可能是兽冢的第一个访客。” “兽人议会不会放过你们的！” 嘶哑的声音以“呵呵～”结束这次交谈，双方也没了再动手的意思。牛头人倒是想继续，但有心无力。 此刻兽冢内的光线已从蓝色彻底转变为血红色。赵无忧初入这里感受到的灵压不知何时便已不在。二傻所说的“许多亡灵生物”更是一个都没见着。 格里特退走后，罩在亡灵法师头顶的骨碗便被老头儿撤了去，他也再次回到队伍里成为一个念咒的亡灵法师。 回到内兽冢外的狮子头丢了句“死守”便坐到了他原来的位置不再动弹、不再言语。格里特则找来清水开始清洗伤口，他已经重新变成了一个。 打不过，认栽！这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格里特一边清洗伤口，一边和豹子头讲述他和那老头儿的战斗经过。 亡灵法师彻底控制了局面。 随着时间推移，赵无忧亲眼见识到了“肉白骨”的神奇过程。被血红色浸润之后巨蜥肋骨表面生长出一层筋膜。在这层筋膜之上，一条条肌肉不断附着……赵无忧不禁感叹：“原来排骨是这么长出来的！” 嵌进骨头里的岩石被生长中的肌肉挤开。巨蜥的骸骨逐渐从周围的岩石里脱离。 肌肉群的重建非常顺利，战斗造成的伤亡并没有给生长中的肌肉带来任何迟疑。巨蜥全身各处的肌肉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后，筋腱随之成型，皮肤慢慢显露。但胸腔腹腔却依旧空空如也！ 经过刚才的战斗，赵无忧不敢放肆的将精神力放出去太远，他尽全力扮演着一个正常的骷髅……希望还来得及！ 他仔细回忆了过往，发现自己并没有在队伍集结之后干出过什么出格的事，心中顿时镇定不少。 兽冢具体发生了多大变化，赵无忧此刻并十分不清楚，但他知道这些人的真实目的竟是要“复活”这条巨兽！ 战斗结束后不久，兽冢便不断有震动传来，不剧烈，但持续了好一阵子。之后便是长时间的安静。连亡灵法师的念咒声都停了下来。 突然而来的静谧让赵无忧有点不适应。而亡灵法师们竟然开始收拾骷髅僵尸，装匣，连板车都被收进了空间装备消失不见。 要走了？结束了？ 赵无忧纳闷，你们来的时候为什么不把它们和“货物”一起收进空间装备？空间装备除了“活物”啥不能装……那些“箱子”难道是活物？ 至今赵无忧都没弄明白那些箱子到底是什么？都做成“血豆腐”了还能重新变成鲜血，请恕在下见识浅薄……他问了二傻，连二傻说不知道，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不过你们这就完事了？ 万水千山就为到这里做一场法事，给一具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巨兽长排骨？我还以为你们能把它复活过来呢！ 没了板车，众人收拾起来麻利了不少，赵无忧注意到那干瘦老头儿中途离开过一趟，但很快就又回来了。年纪大，肾就是不大好……赵无忧心里嘀咕。 之后他便跟随队伍浩浩荡荡出了兽冢。 正确通往兽冢的岔道在九岔口从左数第七的位置。所有人到这里后没再往前走，全都藏进了第一个岔道。赵无忧不明所以。 差不多四分之一柱香后，一阵岩石滑落的声音传来。听上去像是宽阔的峡谷通道里被塞进了一个大家伙，随着这个动作，两侧的岩壁被挤开，轰隆隆的破土声接连不断。接着是一阵连续的有节奏的震动加轰鸣。 赵无忧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很快这个猜测就得到了证实。一个嘴唇和下颚布满白色斑点鳞片的蜥蜴头率先出现在九岔口的休息区。光这颗头就将整个休息区填满了。 他们果然将这头史前大蜥蜴复活了！！ 第110章 走脱 “不，它并没有真正复活！”赵无忧的魂海里突然响起二傻的声音，“我知道那些‘血液’是什么东西了！” 这两句话让赵无忧一时间不知从何处问起。这都活蹦乱跳了，竟还是个死的？赵无忧心里升起两个字——傀儡。 二傻的声音再次传来：“那东西是‘血妖’！一种魔法造物，通常用来修复受损的肌肉。拥有最基本的生命活性，但却没有智慧，只会在环境适宜时进行自我增值。这群人或者这群人所在的组织对其进行了改造，让其能脱离对环境的要求并改用咒语的方式唤醒它们，真是天才的构思！” “我不管他们天不天才，我们现在怎么办？”赵无忧急了，这群人里这么多传奇，哪怕二傻加上黑山……黑……山…… 黑山原本一直跟在赵无忧后面，进了兽冢避开入口的战场，也跟到了第十五节脊柱。但在跟着赵无忧撤退的时候没能及时出来！现在哪怕赵无忧用契约频道与其对话也得不到回应…… 巨蜥的大嘴突然张开，露出仿若城门般的牙齿，那锥子一样的形状表明它并不是素食动物。 “进来！”熟悉而嘶哑声音从巨蜥身上传出。惊得赵无忧下巴都快掉下来，好在他现在待在匣子里，成功稳住！ “是那亡灵传奇化身成了这巨蜥，还是他正操控着这个大家伙？”赵无忧心里嘀咕。 亡灵法师们依旧淡定如常，无需指挥便有序的排队进入到巨蜥的嘴中。 巨蜥的嘴里很是宽敞，但站下这三千人却是够呛。跑到队伍最前面的海因德队伍索性顺着颈部重新回到了胸腔。 巨蜥的嘴对一个种族来说并不大，怎么装得下整个兽族的尸骨……赵无忧纳闷儿，然后他猛然一惊：“骨头呢？”他小心翼翼的又查看了周围，没了！ 他没见过内兽冢里的格局，但不至于连胸腔里都没有一根骨头吧！赵无忧不敢相信兽冢小世界里发生了什么。这只大蜥蜴原本是仰躺在里面的。现在它不仅翻个身，还大摇大摆的爬了出来……那和老头儿打架的兽人传奇也没见出来，死了？ 挖人祖坟在哪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这么得罪兽人议会，值吗？那可是称霸西荒的种族联盟！ 待所有亡灵法师都进入后，巨蜥摇头晃脑的在死亡峡谷中穿梭起来。所过之处都被他巨大的身躯开凿成通途。 兽冢小世界里面，三只大猫和黑山正在说话。“黑山大哥，刚才多亏有你在！”听声音，说话的猞猁头格里特。这几人此刻站在完好无损的兽冢里，刚经历了许多人一辈子都经历不到事。 就在亡灵法师全都撤出兽冢小世界后，这只生长出血肉巨蜥便开始翻身！ 与格里特交过手的老头儿曾在走前提醒过三人，但三人职业所在，只得倾尽全力护住历代先烈的余骨，更何况里面还有他们仨的亲人呢。最近的一位便是狮子头的爷爷。 内兽冢并不像赵无忧看到那样只有口腔，颅腔也是。里面存放着对兽族有大功绩的英烈们。其中又以颅腔贵于口腔。 可这三人只有豹子头一人是法系职业——兽族萨满。他用精神力稳住了大部分陵寝，但口腔里依然有不少护不住。其余两人来回穿梭，顾得了西头，顾不了东头。 眼看自己就要成为种族罪人，九个格里特和狮子头心里焦急，但更多的是无奈。 就在这个时候，兽冢的倾斜之势突然停了下来！ “是大地的力量！”豹子头惊呼，“有人借用大地的力量稳住了整个兽冢，感谢先祖庇佑！” “难道先祖知道自己的骨头要完蛋了，特意派了使者前来帮……哎哟！”口无遮拦的格里特被狮子头结结实实拍了一爪子，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但面对狮子头他却不敢造次。 接着，倾斜的兽冢被重新还原回原来的角度，但小世界里的轰隆声却没有就此打住。 见内兽冢安稳下来，狮子头和格里特便出来寻找那使用大地之力的人。没多久他们就在靠近出口的地方见到了黑山。刚想上去打招呼，兽冢突然剧烈的震颤了一次，紧接着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两人不明所以，待确定确实没有下一次之后，他们又靠近了一些，刚想说话，却被黑山抬手止住：“等一等，还差一点儿……好了。” 两人适时上前一步抚胸弯腰行礼：“这位大人，十分感激您把兽冢稳定下来，整个兽族都将铭记您的恩典！” 黑山没跟他们客气。一番交流下来才有了开始的那一幕。两个兽人传奇听到巨蜥骸骨被人以诡异的方式抢了去，虽然之前已有猜测，但得到证实后依然让他们很吃惊。待听到整个兽冢都从巨蜥身体里被剖出来时，二人对那群神秘的亡灵法师已经无话可说。 格里特突然一惊一乍的问道：“没了巨蜥骸骨支撑，就靠现在包裹兽冢这层奇怪的东西能让兽冢一直撑下去？会不会突然哪天它就坍塌了？” “这正是我刚才所做的事，不用担心，经过我加固的洞窟没那么容易垮塌。”对于能把问题问到点子上的这只小猫头，黑山很是喜欢。咱这是有多久没有享受到他人崇拜的眼光！ 就在黑山与两位兽人传奇相谈甚欢的时候，巨蜥已顺利的从峡谷里蹿了出去，而死亡峡谷里的“死亡”并没有将它从死亡名单上过滤。 一路护送亡灵法师入谷的那个兽人兵团此刻正驻扎在入口外面。见峡谷里蹿出如此巨兽，均被其威势所慑。训练有素的他们并没有慌乱，但他们胯下的座狼却全都瘫软在地。 一些胆大的豺狼兵注意到，这头巨兽的眼睛并没有睁开，但它依然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接着它全身皮肤慢慢变得透明，最后竟凭空从他们的眼前消失。但他们知道它还在那！ 果然，轰隆轰隆的脚步声随之传来。舒松的沙土上留下一个个巨大的脚印，没多久就绵延到很远的地方。荒野里不时有风吹过，好半晌才把那深坑埋上。 一个眉心有戳白毛的狼人踢了踢身边两个健硕的鬣狗人：“跟上去看看，找到方向就行。” 两人回过神，神经兮兮的“嘿嘿”一声，眼睛里透射出疯狂。他们对着狼人微微欠身，然后顺势四肢着地，“刷刷”两下就窜出去老远。 然后他又叫过两个精瘦的狼人：“回营地报信，让他们发狼烟，就说‘兽冢有变’！” 之后每隔一炷香的时间，他一边重整队伍，一边又发出去两组报信的狼人。 赵无忧为黑山担心了一路。二傻笑话他是“惹事精”。他反驳说，“这地方还不是二傻你提出来的！”二傻说，“对啊，但最后二选一是你决定的！”赵无忧继续嘴硬，“选那坠星谷说不定还比不上这里呢！”二傻欣慰道：“看，你已经接受了你走到哪里都会‘惹事’的事实。”赵无忧被噎得接不下去。 然后二傻才安慰他道：“黑山，堂堂一成年期魔兽，虽然笨点儿，但好歹跨入了资深传奇境界。这些人除了这巨蜥的骨架，连一根骨头都没从兽冢里带出来，能理会那条小蛇？他们可是亡灵法师！” “那他们这是要去哪……是我们这要是去哪？就这么跟着？” “谁知道呢？我看这些人行事颇有章法，不妨跟着看看，你不是对他们那‘肉白骨’的秘术感兴趣吗？我也很感兴趣！现在的图克提亚真是精彩啊！” 谢谢啦，撒旦！ 第111章 不同的世界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兽冢里爬出一头史前巨兽”的消息很快就从关注“死亡峡谷探险队”的人群里传遍大陆。那些为此开了盘口的，赚得的盆满钵满。下了重注的虽有些怨念，但也被这消息冲散。 巨兽！活的！第一纪元要重新来过了吗？这个世界不乏研究复活那些大家伙的人。听到这消息都疯了几个。黑山为什么会引起黑血一族的穷追不舍。是因为这些闻着他味儿就差点儿醉倒的血液商人发现了他的不同——味儿纯！ 现在竟有个货真价实的巨兽出现在西部荒原，哪怕不能从它身上剜二两肉下来，去瞧个热闹开开眼也好啊。于是与西荒接壤的各大城市一夜之间涌入大量访客。 豪登城也不例外。 市政厅的工作人员再度忙碌起来。这次不用费劲打听，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竟然是死亡峡谷里爬出一头巨兽。其中不少人下意识便想到了两个多月前打他们这过去的大量商队和佣兵团。 难不成是他们给惹出来的？ 各个版本的流言也随着消息在街头巷尾流传开来。里面就有人说那巨兽是闯死亡峡谷的人引出来的，还说第一纪元的巨兽并没有死绝，它们就藏在死亡峡谷里沉眠。生命晶石就是它们释放出的气息滋养出来的。 从兽人议会那边也传出一个说法，说是那群打着幌子闯死亡峡谷的人通过邪恶仪式唤醒了沉睡在兽冢里的巨兽骸骨。那个给他们打掩护的富豪和他们是一伙的，兽人议会已向霍尔曼皇室和那个富豪所在的多克拉里联邦提请了逮捕申请。兽人的传奇强者已经在去往多克拉里联邦的路上。 消息通过各地的魔法塔迅速传开。第一个说法很快就有人发现漏洞。说是生命结晶必须穿越死亡峡谷到达一片新的土地才能获得，而不是在死亡峡谷内。 有人不服，说死亡峡谷那么诡异，那些获得生命结晶的怎么就能确定自己踏上了另一片土地？ “我确信当时自己踏上了一片新的土地。到过那里的人都能很轻易的判断出来。至于其他的，请恕我不能多说，陛下！” 霍尔曼挥了挥手，示意这位已经退休的探险者公会会长坐下。 事关生命结晶他不得不亲自过问。图克提亚几次成功获得生命结晶的探索成果几乎全都入了皇家私库。即便如此，这东西也相当稀少，只够皇室少数人使用。 这么说来兽人议会那边的可信度很高！什么时候亡灵法师都抱成团组建秘密组织了？ 哼！ ……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霍尔曼那样的条件可以短时间内分辨出流言的真伪。不少人拿了出境许可便直扑荒原西南。 这些人的动作比当初的亡灵法师们快多了。赶路经历仿佛是一场竞速比赛。各色坐骑各显身手、争相斗艳。天上飞的、沙里游的、地上跑的。不到十天，他们便来到了死亡峡谷入口外。 入口处从内往外被撑爆的景象极具视觉冲击，不少被推出峡谷，散落在外面沙地上的碎石还未被清理。入口左侧坍塌峭壁上留下一个狰狞的爪印，像是在控诉那头巨兽的暴虐。 巨蜥最开始留在谷外的几个脚印也被反应及时的兽人兵团保留了下来。抵达这里的所有人都会在第一时间跑去围观。一个个能躺下数百人的脚印，着实让他们惊骇了一把。 这里此刻已经聚集着五个狼人兵团，死死把持着死亡峡谷的入口，不准任何人进入。 除了那些踏着疲惫步伐的兽类。 是的，哪怕兽冢遭此变故，走在天堂之路上的兽类依旧执着的朝着这里缓慢迈步。而且据兽类聚集地的“施印者”传回的消息，新踏上天堂之路的兽类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这让所有的兽族都松了一口气。 …… 赵无忧待在巨蜥肚子不知日月，这段时间他没被放出来过。做下这么大的事，亡灵法师们也没什么异动，连个谈笑声都没有。整日除了冥想便是静默。比亡灵更像亡灵。直到有一天那个嘶哑的声音再次发声：“到了！” 亡灵法师们才陆陆续续排队走出巨蜥的巨口。赵无忧张开了有限的视野，发现周围全是骨头！惊得他以为又回到了兽冢。 亡灵法师并没有在离开巨口后停留，他们向前的脚步依旧。满心惊奇的赵无忧一路留心数着数，直到2048。 “干得不错！父神会记得你们的功绩。这次又有不少兄弟回归父神的怀抱，不必忧伤！他们为了父神在人间的伟业而献身，灵魂必将升入吾父的神国。” 赵无忧看不见这说话的人，但这人的声音很好听，女的！如果给这声音配上一副天使般的面孔，赵无忧觉得自己也可以考虑踏踏实实跟着这群人，心甘情愿的“在死后把灵魂升入‘吾父的神国’”。 ！！ “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老赵家传宗接代的‘伟业’就不要啦？”赵无忧仿佛看到二叔拿着板子敲打自己已经头破血流的头，“那女的是个妖精，三两句便迷人心智！” 赵无忧不敢再听，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又开始念经： “我若有儿子就叫赵一；” “我若有孙子就叫赵二；” “我若有重孙子就叫赵衍；” “……” 嗯？前两个怎么听着像兄弟呢？重来！ 赵无忧这边自己跟自己插科打诨，不让自己的注意力停留在耳朵上。亡灵法师们听得振奋异常，但却无一人抬头看那说话之人。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个地窟。一个由无尽的骸骨包裹着地窟。天花板……那应该叫“洞顶”都嵌满了白骨。兽冢那点骨头比起这里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常人若在这里睁眼看上两眼，大小便失禁估计得算轻的，吓傻吓疯吓晕过去才属正常。海因德却从小就生活在这里。其他所有海因德知道的人都和他一样。 他们都没有姓氏。从小就失去了和这个世界的羁绊。哪怕突然死掉也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影响。是这个满是白骨的世界接纳了他们。他们也在这里学会了对这个世界唯一的感观——冷默。 白骨的世界里没有温度，这里的人也没有温度。这里的教育更没有温度。 地窟每年都会有一批新人到来，他们在这里生活学习几年后便会迎来第一次生存考验。通过的成为像海因德一样的教徒。没通过的便成为白骨世界的一部分。 成为教徒后再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便会开始出任务。任务成功便能晋升为一星教徒。失败者会被回收，然后便成为白骨世界的一部分。 任务并不常有，但当星级达到十三星时，便要进行“主教试炼”。成功通过试练可以成为白骨世界一个教区的最高管理者“教区主教”，可身着幽蓝色衣袍（普通教徒都是白袍），失败……（呵呵）成为白骨世界的一部分。 现在为他们发表接风演讲的人身着黑衣，她是白骨世界的最高统治者——教宗！ 按照规则，十三星主教可申请“教宗试练”，通过即可成为新的教宗，而旧教宗便会成为白骨世界的一部分，若挑战失败，挑战者同样也会成为白骨世界的一部分。 但自海因德来到这里，教宗都是现在发表演说这位。哪怕如今白骨世界已经拥有了四位十三星主教。 在一又四分之一炷香的时间后，教宗完成了演讲。打满鸡血的亡灵法师们顾不得身上的泥垢，全都冲向了挂有“教务管理所”牌子的建筑。 第112章 炼金机甲登上历史舞台 提交身份牌后，他们的星级都将获得一次提升。这意味着全新的资源配比。 白骨世界没有家庭的概念，也就没有自然诞下的新生儿。所有人都来自外面。 来到这里后，他们会被教授很多东西，最重要的便是对神的信仰。 这里的人嘴里常念叨着这样的祷词：“我们是被神选中的羔羊，被神的使徒带到“这个世界”得享神的荣光。我们将代替神在外面的世界行走，传播祂的名和信仰！” 但要真正成为神在外面的行走却并不容易。按照教规，十星以上的教徒才有这个资格。 教义会迫使生活在这里的人一次又一次外出完成任务。能完成十次任务的无一不是其中的佼佼者。其余的会变成白骨被带回来。这里的所有人都“明白”低星教徒和高星教徒、教徒和主教，在“父的国”待遇是不同的。一如在白骨世界。提前去往“父的国”得享安乐，和取得一定地位再去完全比不得。 这一点并没有写在教义里，但却是所有人私底下达成的共识。 自身实力是唯一能保证自己在下一次任务中活下来的依仗。虽然运气有时候也会跑出来篡改命运，但这里没有人对外面那个冷漠的世界抱有期待。 不捣乱，就已经很好了！ 活下来才能提升星级，才能获得更多的资源配比，才能更快的提升实力，然后在下一次任务里活下来。 直到死去！ 死亡在他们看来并不可怕，那只是另一段经历的开始。可怕的是这段新经历的起点比别人低。 …… 赵无忧跟随海因德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后，发现这是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的世界。 没有美妞！ 没有美食！ 没有美丽的衣裳！ 没有舒适的住所！ 没有……任何让人感到愉悦的事物！ 这里唯一的女性只有那天的教宗；吃的只有热汤面和干馍馍；穿的只有白袍，好不容易冒出个穿幽蓝色长袍的，还必须低头行礼，看都不让看；住的地方也全是骨头，从墙到床板再到地板，好在它不漏风，缝隙都被骨渣塞满。 二傻给了一个恰如其分的评价——邪教！ “这是个彻彻底底的邪教，他们一边鼓吹人活着是为了死后的安乐，另一边却践踏着亡者尊严，将他们的尸骨当作装点洞窟装饰和建筑材料！看这里的规模，这个地窟已经存在了近千年！” 赵无忧弱弱回了一句：“这里的人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正是这样才会让人觉得可怕。这些人的脑子已经完全被变成了另一种东西，外面世界的许多道理在这里讲不通更行不通。” “那怎么办？” 二傻在魂海里虚着眼瞥着赵无忧：“你又想惹事？” “我想救他们。俗话说的好，救人一命胜造七……个娃！”赵无忧嘴快，差点就把“浮屠”给漏出来了。如果二傻问起“浮屠”是什么东西，他该怎么把话原回去？幸好及时刹住了脚，成功稳住！ “哪句俗语是这么说的，你说的吧？”二傻知道他想传宗接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每想起都能让她笑半晌。 “嗯（轻声拉长）！你数数这里有多少个娃，数都数不过来。” “那我看你也别生了，这里就够你养的了。” “那哪能一样呢？他们又没有我……撒旦家的血脉，顶多算干的……真没办法？”赵无忧和二傻东拉西扯这么久，就是希望二傻能想到什么办法，叫醒这些被施了“催眠魔法”的人。 “我又不是他们的神，能有什么办法？再看看吧，不是还要找那种秘术吗？我们现在掌握的信息并不多，贸然出手只会弄巧成拙。” 再看看？再看看我的头盖骨真的要包浆了啊。洞窟里日夜不分。赵无忧只得以海因德的作息来数日子。这已经是他们来到洞窟的第十四天。加上在沙漠里两个多月，雪原上几天。离开巴力他们已经三个多月。自己这一路都被追着，推着也没找到机会送个信儿回去。朋友和合伙人做到这个份儿上应该很差劲吧。 …… 在这三个月里，炼金机甲已经逐步从魔法师协会高层向中下层以及其他组织扩散。最先受益的是一直和魔法师协会各穿一个裤腿的霍尔曼皇室，然后是战士公会、刺客联盟和地精商业议会。之后炼金机甲便以病毒般的速度向全社会各阶层无差别传播，引起了全大陆的广泛关注。这其中地精王国的商业版图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炼金机甲风迅速在大陆上挂起。不过，各势力也很快从这股热潮里清醒过来。这东西的确拉近了普通职业者和传奇强者的差距。足以在某种程度上改变大陆的格局。但这东西掌握在魔法师协会手里，他已经是各势力实力第一，再继续拿个第一也没改变不了什么。对其他势力来说，这个第一变得更难超越，仅此而已。 再者，这东西对传奇强者，尤其是物理系的传奇强者帮助有限。炼金机甲之于他们，不过是多了一层厚实的防御，彼此更难将对方置之死地。于法系职业它才真正为其补上了一个大短板。对于非传奇的职业者，他们仰仗机甲的防御，得到了与传奇职业者一战的机会，但胜率几乎为零，就像当初巴力和马丁验证出来的结果一样。 总的来说炼金机甲是一个相当优秀的发明，为职业者带来了额外的生命保障。它掌握在魔法师协会手里，也避免了大陆实力格局突变带来的负面影响。它也再次证明了传奇的门槛并非能靠外物跨越！ 财大气粗的霍尔曼皇家部队小规模列装了炼金机甲，然后他们便在整个大陆的常规部队中难逢对手。但也仅此而已了。 炼金机甲拥有的绝佳防御力全都要归功它外壳，那是巴力和赫蒂通过炼金术鼓捣出来的新型材料。其原料之前虽算不上贵，但开采不易，使用不多，产量少得吓人，还有它动力系统，采用的能源竟然是能量结晶！普通人根本玩不转。 巴力和霍奇已经收到了不少顾客的反馈——买得起，养不起！动力系统的改装需求如雪花般的塞进了他们的总装车间。这些天来他们一直在研究能量结晶的替代品。但研究尚在论证阶段他俩便在替代品的效果上产生了分歧。巴力认为不应该使用廉价的能源来牺牲动力系统的爆发能力，因为这会让机甲失去突击能力，从而沦为一个战场上的活靶子。霍奇却认为拥有如此优越防御力的机甲完全可以放弃速度，在战场上横推过去。 赫蒂被要求来做裁定。在这上面她拧得很清，没有偏袒巴力，可结果是，她觉得两人都有道理…… 霍奇的方案能让更多的人不仅买得起，还用得起，但使用面却变窄了。而且从机甲的操作上来讲，那就是一个推土机，毫无技巧可言。巴力的方案对能源质量的要求下降有限，机甲的续航能力却会大减，但短期爆发依然畅快。 两人的优缺点都很明显，赫蒂犯了难。 这个问题就类似于让一个女人选择“持久”还是“坚挺”。正常来说当然是“我全要！”但当需要作出选择其一时，就很难做出选择。这个时候他们多希望二傻就在身边。她总能在各种选择中取得最佳的平衡点，或者把他们都推翻，提出一个让他俩都服气的方案。 第113章 情谊 魔法师高塔11层，那个曾经不知名的马蹄形山谷。如今整座山都被掏空变成厂房。不少忙碌的身影穿梭在其中。大量的绿皮肤地精之中能零星得见几个人族。 自从地精商业议会介入“时代机甲”后，这个峡谷就像一个不断被注入水流的沙坑，渗透不及的水填满坑内后漫出地平面，推着它的边界不断的向四面八方扩张。 巴力和霍奇对坐在最初那间总装车间旁的休息室里，这里经过再次装修加装了隔音材料，关门后外面车间的噪音被缩小到一个不会引起不适的范围。 霍奇还是那么白，黑眼圈十分严重。这一点在巴力的脸上也能找到。两人之间的桌子上放着两杯用来提神的饮料。 霍奇开口道：“我以前一直以为你会更注重商业价值。” “可商业价值的根本在产品本身。” “好吧！虽然很幼稚，但在这件事上我们似乎都没有向对方妥协的意思。 “怎么办？” “对外宣布一个月后开新品发布会！”霍奇闻言瞪大眼睛，嘴唇张了张，但被巴力抬手压住，“同时通知‘五老’，期望能借助整个协会的力量在这一个月内寻找到撒旦。” 一句“如果找不到呢”在霍奇的嘴边刚要破口而出，但他立马觉得不妥（还有魔法师协会想找而找不到的人？），生生咽了回去。 但巴力却读懂了霍奇的肢体语言，他叹了口气说道：“找不到，就两种都上呗，虽然有种和稀泥的不爽，但我们绝不能就此停下脚步。仿制者很快就会出现了。” 自这天之后的第三起，赵无忧就成为了全图克提亚最出名的人。魔法师协会给出的由头是找人，原因只字未提，报酬却丰厚到令人发狂——一个炼金机甲的订单名额。 消息放出后很快就通过魔法师协会的各种人脉圈逐层扩散。早上放出的消息，下午猫在老林子里猎人都知道了。 接连几天不断有消息传回，但所有的线索到西部荒原的见雪绿洲就断了。经过调查，那群在死亡峡谷盗走科莫多巨蜥骸骨的神秘亡灵法师团伙曾在这里出现过。 几天后，死亡峡谷外突然出现若干……难以描述的人形怪物。直到这些怪物的肚子上开出一个圆洞，走出一个个身穿魔法师袍的魔法师，这里的人才反应过来，那造型拉风的“人形怪物”竟然是由人操作的炼金机械！ 为首那人的年纪介于青年和中年之间。近处见过的人都被其气度所折，英俊的面庞使得无人能与之对视。 他身上罩着一件白色的魔法袍。魔法袍上绣的不是魔法师协会的会徽，而是一个气势非凡、笔画简练的族徽。 他的身前身后都被护卫簇拥着，直接进了狼人兵团的大本营。之后没多久，他又走了出来，被一个狼人兵团簇拥着进入了死亡峡谷。 来人正是赵无忧在大城交到的朋友，尼尔森.帕迪。 他收到协会寻找赵无忧的消息便毅然决然的带了家族护卫顺着赵无忧的走过的路线一路找到了这里。 曾经跟踪赵无忧一行，打黑山注意的黑血一族这次倒了血霉。虽然他们很痛快的就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全盘脱出，将赵无忧一行消失的位置向前推到了下一个绿洲，但依旧被魔法师协会的大佬按在地上摩擦许久。不死也要脱几层皮！ 被科莫多巨蜥扩宽的通道让通往兽冢的道路便成了通途。一行人非常容易的就来到了兽冢入口。新的石牌刚插下不久。 众人脚步不停，抬脚跨入。下一刻便出现在了当初三亡灵法师与两德鲁伊战斗的地方。 亡灵魔法留下的痕迹依旧清晰可见，将两个德鲁伊留下的痕迹尽数淹没。 “哈克特先生，又要劳烦您！”尼尔森转身朝人群里的一个老头儿行了一礼。 那老头儿穿着浅蓝色魔法袍，佝偻着身子，前面的衣襟都拖到了地上。他跨步从人群里穿了出来，胸前别着占卜师公会的徽章，一头银发杂乱得像个鸡窝，很普通的一张老人脸，长着不少老人斑，除此之外脸上还带着些说不出的苦闷。 他出来后先向尼尔森行了一礼，口中言道：“又要献丑了。” 还不等他施为，猞狸头格里特突然闪身出现在众人面前。陪同而来的狼人兵团长连忙上前行礼。听到眼前这位便是驻守内兽冢的兽人传奇，尼尔森和一众随从也连忙弯腰抚胸致意。随后狼人兵团长向格里特讲明了情况。 格里特瞟了眼尼尔森，对方谦逊温和样子让他想起了自己家那一窝猞狸崽子。同是传奇的血脉，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想到这，格里特莫名的对这好看的人类小子产生了一丝恶感，随即便不想多待。他留下一番话很快就消失在众人面前。但这番话却让尼尔森的心凉了半截： “我能肯定那群人里全是亡灵法师，但我想你的朋友应该不在里面。这些人的肢体习惯有着高度的一致性。除非是刺客联盟出来的隐匿者，一般人想要短时间内全部观察到位并模拟出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见尼尔森半晌没动静，一旁的哈克特出言询问道：“帕迪先生，还需要继续占卜吗？” ……（尼尔森没有回应） ……（依旧没有回应） “继续！” 天知道尼尔森在这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里想了些什么。他此刻代表着魔法师协会。那位兽人传奇没理由会说谎骗他。那么还需要继续占卜吗？ 当然！自己走的断头路还少了么？ 哈克特带着诧异走到凌乱不堪的“战斗遗址”里，很是随意的捡起一根手臂长的骨头，立在原地，只用一根食指点在其顶端，定住，也不见怎么施为，就松开手指任其倒下。 然后他指了指骨头倒下的方向：“帕迪先生，这边。” …… 要是赵无忧在这一定会喷这老头子一脸口水，你这犹如儿戏的操作还赢不得我老家那些骗子呢！人家好歹还准备个罗盘，掐掐手指，念叨两句。 尼尔森闻言却眼睛一亮：“他来过这里！” 哈克特连忙别过头去，很确定的说道：“来过。” “怎么会……”尼尔森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挽救道，“哈克特先生，这实在是太让人不敢相信。那位兽人传奇说的话……” 哈克特摆摆手，示意不用在意：“我和你同样诧异，再往前看看。” 之后他们每走一段，哈克特就捡起一根骨头判断方向。连续多次骨头的方向都没有变化。没多久他们就来到原来第十五根脊柱所在的位置。 “骨头开始往回指，说明他没有再往前。可以进行下一步占卜了。” “有劳。”尼尔森连忙从空间戒子里掏出一大堆书籍。赵无忧如果在这里，一定会发现这都是他在大城魔法师协会的图书馆里看过的。 在雪原上，哈克特在突然失去赵无忧踪迹后用它们占卜过其位置。但没成功。他得到的反馈和他们会长在某次占卜时得到的结果差不多——要不是一片混沌，要不就是“查无此人”。 如果他们此后有机会在一起交流，一定能从这两次结果中寻摸出什么。 第114章 碾压过去 哈克特也不耽搁，这次他没有再“儿戏”。只见他不断的从空间戒子里往外掏出一些零碎，打成粉的，穿成串的，刻成盘的……一边掏，一边在地上组建出一个奇异的图形。 占卜学的两只脚都踩在神秘学领域，她起源于人们对神秘学知识的探索。魔法也是人们探索神秘学知识的伴生产物，但相比起魔法，占卜要更早出现在智慧生物的历史里。 最原始的占卜只能得出结果的“好坏”，但随着时间推移，它能推算出的东西越来越多，到现在已经发展成为一门连未来都能预知的学科。 寻人，有所寻之人的头发、指甲等物最佳，但尼尔森哪里会有这些东西。于是他便凭借记忆找来了当初观察赵无忧时，赵无忧所看过的书籍。 但接触过这些书籍的人有许多，要从中提取到所寻之人的精神印记并不容易。而且附着在书上的精神力非常脆弱，用一次少一次。 这些书籍被哈克特安排在地面图形的正中，足有三米见方，半人多高。 哈克特从怀里取出一柄精致的烟斗，动作缓慢的在斗钵里布起了烟丝。在场所有人都注视着他的动作，但却没见他有丝毫加快速度的意思。 没了科莫多巨蜥骸骨的兽冢里，从入口到视线所能及的地方，被摆上了一座座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火盆。把兽冢内的光线重新映衬回了幽蓝。 突然，这幽蓝色里亮起一点橘红。哈克特点燃了斗钵里的烟丝，只一口就将其全部燃尽。然后他向地上的图形吐尽一口白烟。 这烟飘飘悠悠直奔书堆，到了书堆上空却只是蜷缩了起来，并不与书堆接触。然后这烟开始活跃。无数个看书的小人儿被它活灵活现的模拟出来。那些都是曾经看过这些书的人。 直到赵无忧的身影出现在其中，其他的小人儿便逐渐消失。散落的烟气被“赵无忧们”吸收，身形也变得更加凝实。 趁着这空档，哈克特又点燃一斗钵烟丝，两边的腮帮子向内一凹，再一鼓，就又是一口白烟吐出。 这口烟飘向“赵无忧们”头顶的时候，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上一次这些白烟翻滚两下便直接消散了，哈克特花白的头发因此全白了一撮。 这一次却有了不一样的变化！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似唯恐将那轻烟吹散。 那烟上下一翻，一只狰狞的蜥蜴从白烟中突显。它正甩开四条粗壮有力的腿向前飞奔，其势如游蛇般连绵，其威如下山猛虎般不可一世。 它脚下的烟气化作起伏的地势不断向后翻滚、消散。下面的“赵无忧们”重新化作一缕缕白烟补充到头顶的烟团里，让巨蜥脚下的路不断演化。 所有人都明白过来，这巨蜥最终停留之地，便是那所寻之人现在所在的位置。 “烟景”里的巨蜥逐渐变小，它周围更广阔的地势慢慢显现出来。尼尔森悄悄吩咐侍卫悄悄拿出一大一小两幅地图。小的那幅是西部荒原，大的那幅是图克提亚。 巨蜥最终缩小成一个点，速度看上去也慢了下来。但此时那表现地形的烟气却逐渐淡了下去，连底下的“赵无忧们”都忽闪忽闪起来。 哈克特似早有所觉，又是一口白烟吐出。那“烟景”便又凝实起来。不过这一口烟后，哈克特的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但他的精神头却很好。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病态的亢奋。 最终，那“烟景”里移动的点停了下来。同时负责比对地形的侍卫低呼一声：“找到了！” “在哪！！” “就在西部荒原，这儿，普伦德莱斯沙漠。” “普伦德莱斯沙漠？”尼尔森疑惑。 侍卫以为自己少爷要他再次确认，连忙补充道：“沿途地形全部吻合，不会有错。” 尼尔森并没有怀疑侍卫的能力，而是在疑惑这帮人的奇怪轨迹。有资料表明，他们是通过各个口岸城市从其他区域进入的西部荒原。如今所谋之物已得，反而在西荒藏了起来……他们不急着把它运回自己的老窝，想干嘛？ 这么大的一个大家伙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地方都能藏下的。而且他们把兽人得罪得如此之狠，是觉得兽人没有占卜师，还是对此完全有恃无恐？ 想到后一个可能，尼尔森头皮发麻。但是麻也得把撒旦救出来！ 一个兽人议会让你们有恃无恐，那再加上一个魔法师协会呢？ 赵无忧被发现的消息很快就被尼尔森传回魔法师协会。协会的效率很高。通往临近普伦德莱斯沙漠的十万级人口城市全都开通了传送半价优惠活动，这是很多年都不曾有过的折扣力度。征集令同时通过职业徽章传达给所有魔法师。五老之一的“噩赌鬼”德博拉希伯.波茵茨也明火执杖的赶往了西荒。 这个组织能在魔法师协会的眼皮子底下聚集起如此庞大的亡灵法师队伍，在协会内安插眼线不过是抬抬手的事。 魔法师协会难道不怕有内鬼走漏消息吗？ 不怕！ 实际上自征集令发布起，整个协会现在都透着一股诡异的亢奋。魔法师协会已经许多年不曾遇到过像样的对手，希望这一次的对手能经得起碾压！ 兽人议会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到魔法师协会的消息，但当他们赶到离普伦德莱斯沙漠最近的“伊甸城”时，看到的却是一列列整齐的法师队伍昂首挺胸的从城门里走出。 兽人这次带队的是兽人议会的议长尼波克.波克尼。他见魔法师协会这阵仗，有些懵，这是要闹哪样？他索性收了排场，混进旁边看热闹的兽人队伍，消息很快便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 不仅是伊甸城，普伦德莱斯沙漠周围的其他四个大城市全都被浩浩荡荡的魔法师队伍占据，不计其数的魔法师从魔法师高塔里走出。 连跑来看热闹的队伍都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他们贴着整齐的魔法师方队，熙熙攘攘地竟也要去往普伦德莱斯沙漠深处！ 这感觉不想是打仗呢？倒像是把队伍拉出去“拉练”！ 兽人议长心中一时间闪过许多念头。全大陆都知道兽人的祖坟给人动了。经此一事，兽人族在图克提亚的铁血形象崩塌。这是面子！兽冢里的那具科莫多巨蜥的骸骨，兽人族垂涎已久，只是苦于没有办法在不影响兽冢的情况下将其起出。如今却被这伙人捷足先登。这是里子！ 是以这次出门议长带齐了兽人族最精锐的战斗力，想要为兽人族正名。但没想到魔法师协会会这么搞。 舔着脸去合作，那兽人的作用可能……百分百会全都淹没在魔法师协会浩瀚的人海里。面子挣不回来！不合作，那正好，整件事根本就没兽族什么事儿了！什么“里子”，想都不要想。 无论自己这边怎么做，结果似乎已经注定。那就只有看有没有机会硬抢了！兽人议长龇了龇牙，带着队伍混在队伍里朝着普伦德莱斯沙漠进发。 可走了没多久他就发现了好些个熟人。刺客联盟对外宣传的1号，战士公会那比兽人还壮的一众肌肉男，黑血一族为首的血脉商人…… 而在此刻的普伦德莱斯沙漠偏西的地下深处，收到消息的神秘组织并没有乱作一团。可了解到这个消息的赵无忧却慌了神。 第115章 汇聚 在西部荒原上，戈壁的隔壁总是沙漠，而沙漠的隔壁总是戈壁。 普伦德莱斯沙漠位于西荒的南边，枯黄的沙丘间零星夹杂着些“白色山峰”。仔细瞧去不少山峰表面竟然还有一圈圈间距颇大的螺纹——是螺类和贝类生物的壳！！ 这些壳形状各异，圆的、尖的、扁的、三角的，它们挺住了时光的磨砺，褪去了斑斓的色彩，如今只剩下苍白。东一丛、西一簇似珍珠般散落在黄色的沙海。 如此大个头的螺贝，光是淹没它们就需要好几十米深的海水。 如今沧海变作沙海，这些死了不知多少年的软体动物大多在黄沙里深埋，是风的雕琢才让它们中的一部分有机会露出头来。 在沙漠深处，有一处地界，碎裂的贝壳和螺壳成片堆积，形成一片坑坑洼洼的白色滩涂。阳光之下，壳上残存的珍珠质反射出绚丽的色彩，眩得人睁不开眼。 黑山在这片区域已经转了许多天。他加固兽冢后便紧跟科莫多巨蜥的脚步离开了兽冢。 一路上他遇到多次不请自来的大沙暴，顷刻间便将巨蜥留下的足印抹平。他只能活学活用亡灵法师在死亡峡谷里用过的方法。以自己在地底穿行的速度弥补人数的不足，遍历所有可能的方向。 天知道他当时有多么希望拥有猞狸头格里特的分身秘术。 后来他在风沙里遇到两个鬣狗人╮(╯▽╰)╭，于是他就把在高等精灵遗迹里玩的游戏重新捡了起来。让这两只“小虫子”帮他探路。 而这两个鬣狗人也乐得被黑山指挥，因为在黑山来之前他们已经在沙暴里失去了巨蜥的踪迹。黑山的到来反而让他们的任务能够继续下去。 但没多久黑山就知道自己打错了注意。两个鬣狗人的探索速度比起他在地底穿梭的速度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于是呼当两个鬣狗人还在第一个沙暴区来回穿梭的时候，黑山就已经穿越了两个沙暴肆虐的地带。 在水里游的，比在陆地上跑的速度要快上许多，尤其黑山这种跟作弊似的土元素亲和。他一路追随着对方的足迹，抵达了这片滩涂。前脚刚踏入这片区域，便见那巨蜥一个猛子扎进了沙海，之后便没见它再出来！ 黑山当时就乐了：“这敢情好啊！地面以下可是老子的天下！” 可当他小心摸过去时才发现根本近不了人家的身——在这片白花花的滩涂下全是白骨！连巨蜥走过的通道都重新给白骨堵上！ 黑山不信邪的也一个猛子扎了下去……他信了！ 这下面是一个被白骨包裹的世界，不知有多深，也不知有多广。哪怕以他真身来丈量，也没探到底，甚至以他的身长都没把它盘住。 黑山不敢像那巨蜥一样打洞进入。巨蜥肚子里有30多个传奇，虽然都是不能把他怎么样的亡灵系，但这里明显是人家的老巢，万一里面藏几个老怪物或者特殊手段。自己搭进去不要紧，把那位大人和他的便宜主人暴露出来就得不偿失了。 黑山心里突然没由来的一阵憋屈，本以为靠着血脉这天下大可去得，尤其现在还已经进入成年期。可没想到一路行来尽遇见些惹不起的！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的霉运？算起来……就是遇到这便宜主人之后！！ 要知道我当初就该…… “啊（四声）！ “咦（二声）～ 轰隆，轰隆！ “我不敢了！不敢了！ “我……不……敢……了！！” 轰轰！ 白色滩涂四周卷起了无边的黄色沙浪。黑山在沙地里疼得打滚儿，庞大的身躯在这片滩涂上硬是翻腾出打雷似的轰隆声——他企图对主人不轨的想法触动了奴隶契约的惩罚机制。 要遭！ 这么大的动静对方一定会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就在黑山陷入“搞砸了”的自怨自艾里时，魔法师协会的先头部队抵达了这里。 来人是一个八人小分队，一水的传奇。他们见到沙海这天翻地覆的动静，以为是对方发现了自己的到来，八张脸立马就兴奋了起来！ 来得好！ 这八人之中有四人长得一模一样，尤善封印魔法。魔法师协会近些年最常用的战术便是“关门打狗”。每逢战时，就让这四位先上去将战场圈起来，后面大部队再上来一顿“狂欢”。 其他四位则是他们的搭档，负责在他们四人施法时护其周全。但这四人却无一人擅长防御向魔法，一水儿的雷火传奇，崇尚以攻代守。 八人两两一组，散开在翻滚的沙海四周。好家伙！刚才聚在一起还不觉得，如今各自掐住一角才发现下面这东西“海了去了”！！ 四胞胎立刻开始着手布置起封印魔法。四位安保法师摩拳擦掌，很是希望能在大部队到来之前“解解馋”。 可沙海里的东西就只围着中间那片白色的滩涂打转，一圈……又一圈，就是不上来。 黑山在下面疼得死去活来，几次想聚起念头给上面打声招呼，都被从头骨贯穿至整个脊柱的疼痛打断。而看那八人的架势，似乎是传言中魔法师协会的“圈地传奇”！ 魔法师协会的人怎么来了？ 不对，他们难道想将我也给圈起来？ 呀～卖～得～ 嗯？有一句奇怪的话飘过去了，为什么我觉得那句话很能表达我现在的心声！我到底在想些什么，我的神志已经不清醒了吗？ 黑山的心里开始着急起来。魔法师协会有多不讲道理，他年幼可是听那些化形早的魔兽吹出了条件反射。 什么屠戮百万不见滴血啊，什么摧城拔寨夷为平地啊，简直是人族中一等一的大恶魔！每次听到这名字就满脑子被吸干鲜血的人族尸首堆和废墟。而在这些画面背后，是一群看不清脸的黑影。他们张着血盆大口，生着粗长的尖牙，伸着比蛇还长的舌头。 直到后来他也成为传奇，慢慢才对人族、魔法师协会有了客观的认识。但从小在心里扎下的刺哪是那么容易拔除。尤其现在，魔法师协会的“利齿”第一次面对面的对他展露。 地底深处，奴隶契约被触动的同时赵无忧在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敌意也好，不甘也好，黑山对自己有异样的情绪，赵无忧心知肚明。那么威武霸气的一条大黑蛇，突然对他纳头便拜，演义小说和西游记都不敢这么编！ 通过契约，他感觉到黑山此刻的神志非常混乱，大多是痛苦，小半是恐惧，剩下的竟然是愧疚……赵无忧一时间不能确定黑山是故意触动契约，还是不小心曝露了真实心意。 赵无忧和二傻跟着海因德在地下的白骨世界渡过了十三个日夜。他们最想获取的“肉白骨”秘术，连一次接触的机会都没有。每天就跟着海因德过着苦行僧的日子。日复一日。 每天海因德起床后第一件事便是向他们的那位“父神”祷告，之后是只有一个干馍馍和一碗清水的早餐。整个上午都在一座白骨大厅和教区所有人一起念诵经文。午餐依旧是干馍馍和清水。下午是亡灵法师相关的战斗技巧学习。晚餐还是干馍馍和清水。晚餐之后是冥想时间，再之后是向“父神”做晚间祷告，最后上床入眠。 除了“肉白骨”秘术，赵无忧最关心的那个法杖拥有者自打进入这里后一次都没见，想来那购买法杖之人和海因德不在同一个“教区”；并列最关心的热汤面每隔七天才有一次，下一次在三天后。 第116章 买马 从伊甸城抵达普伦德莱斯沙漠正常来讲需要步行十多天时间，而从普伦德莱斯沙漠边缘抵达那片滩涂则需要两个多月。 但魔法师协会有办法让大部队三天即可抵达！ 第二支队伍在第一支先头部队出发后不久便已出发。这是一支擅长传送魔法的魔法师队伍，携带着大型临时传送阵模组。他们将沿着第一先头部队沿路标记的地点架设临时传送阵。 第二支队伍之后还有第三支队伍！他们将在传送阵架设完毕后率先通过传送门，其承担的职责，一方面是测试传送门的传送精度，另一方面是沿途留下足够的人手保护临时传送阵。 兽人议长看到的大部队出城的情景正是第一、二传送阵测试完毕，大部队开拔时的盛况。 目前协会掌握的传送魔法阵比起第三纪元的魔网来存在不小限制——传送人数越多，距离就越短。而且传送模组铺开后的面积有限，大部队只能列队进入才能保证最高的传送效率。 另外，空间传送会给血肉生物的身体带来负担，两次传送之间必须留够的时间来缓冲。当初拉斐尔的相位传送之所以能连续不断的使用，是因为相位传送一只脚踩在神秘学领域，不讲道理的将这种负担转化为了苛刻的“传送条件”。 搭建传送门的第二队伍抵达第一先头部队圈定的战场外已是他们出发后的第三天。好在后面的第三先头部队传来的都是好消息，之前架设的传送阵没有出现任何传送失误，也没遭遇到任何攻击。 第一先头部队的八人传来打招呼的意念，双方互通了的情况。此刻战场内已经没有了黑山闹出来的动静。第一先头部队“喝头汤”的愿望泡了汤。 照理敌方的人应该早就收到了消息，但他们却一直按兵不动。似乎根本没把魔法师协会放在眼里！？ 呵呵～ 赵无忧如果知道他们的想法一定会吐他们一脸口水——海因德苦行僧般的日子在离热汤面即将到来的倒数第三天被打乱。 这一天，在白骨床上安眠的海因德突然“刷”的一下从床上立了起来。然后他抱起装有赵无忧的殓骨匣就往外跑。 门外，几乎所有人都在涌向同一个方向——平日念诵经文的白骨大厅。可刚跑了一半，所有人又都突然停下脚步缓缓折返。没有人交谈，也没有人落队。 赵无忧在海因德起床时就被“开关”叫醒。海因德回到自己床上刚躺下两小时就又弹了起来。如是三番直到平日早餐时间，所有人才在白骨大厅真正聚集。 管理海因德所在教区的幽蓝衣主教内森并未像平常那样准时出现在讲经台带领大家诵经，他晚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上台后他只说了一句话就令台下无数双麻木无波的眼睛活了过来——“有任务！” 按赵无忧的理解，接下来内森主教应该会公布任务内容，安排任务相关的事宜，人手。但他在说完这句话后却宣布了“解散”。回到住所的海因德没有因为整夜的折腾而显得疲倦，反而像打了鸡血似的，连早饭都顾不得吃，从床下掏出一个野兽头骨做成的罐子，抱起就又往外走。当然他也没忘了赵无忧的殓骨匣。 出了门，海因德径直来到一座这段日子从未到过的建筑，它紧挨着教务管理所。与教务管理所由一个巨大生物的胸腔做骨架不同，这座建筑全是由各种大骨头棒子围成。一根根三五人才能和抱过来的大骨头棒子像栅栏似的并排，重叠，足足垒了五层之高。大骨头棒子两头粗中间细，站在外面就能看到建筑内不断有人影在穿梭。 建筑在一楼的八个方向都开了门，海因德抵达的时候，离他最近的这道门外已经排了一小截队伍。他连忙接上队尾，同时又将赵无忧从殓骨匣里放了出来，然后突然对赵无忧灵魂传音道：“我知道你能听得见！”他的语速平缓，一如平日诵经那样，但这样的音调用在交谈里显得有些奇怪。 赵无忧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招呼”惊得灵魂之火从眼窝里窜出老高。 海因德却像根本没见到似的继续说道：“本来还想过一阵子才开始对你进行黑骑士转化仪式，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新任务，这是个突发任务，也是个机会，我打算先为你配一匹骷髅战马，让你先成为骷髅骑士，争取能让我在这个任务里‘活下来’！见赵无忧依旧没有反应，他点点头道：“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我带上了所有积蓄，一会在‘五层楼’为你选一匹最好的骷髅战马！” 谁默认了！我不说话，是因为我一开口会忍不住笑出声?_?——骷髅战马~，契约肯定是我这个未来的黑骑士来签，你这傻子最后什么也落不着！ 不过海因德这家伙并没有被“练”傻嘛！危机意识很强啊！ 这座建筑叫“五层楼”？倒是直接。听海因德的意思，这竟然还是家商店？这里怎么会有商店？平日你们过得跟苦行僧似的，这商店开着也没人来逛，开来干嘛？ 没多久赵无忧便跟随海因德进入到建筑内部。里面的情形却令赵无忧大开眼界。 骨头棒子朝里的这一面都被切掉一部分，中空的骨髓腔里是一个个上下升降的平台。不断有人去到柱子边将骨质的牌子递交给候在那里的教友。那教友接过牌子看一眼又递还对方，然后便拉响旁边的一个铃铛。不一会便有一个平台从旁边的骨头棒子内降下。拿着牌子的教友熟门熟路的走上台子。台子缓缓上升直至被一楼天花板挡住视线。 这是在模仿魔法师高塔的升降梯？！别说，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赵无忧跟着海因德来到大骨头棒子围成的一楼大厅正中。这里摆放着一个八方向的柜台，每个柜台后面都站着数名售货员打扮的教友，在他们背后是一根比任何一根大骨头棒子都还要粗壮的骨头。它也穿过了一楼的天花板直通二楼，只是不知在二楼它又是个什么光景? 这根骨头在一楼的部分从上到下整齐的凿满黑色的铆钉。这些铆钉将骨头的圆周面分割为八个区域，正好与八个柜台匹配。铆钉与铆钉之间挂着不知材质的黑色绳索，绳索上挂满了骨质的牌子，上面写着货物名称和价格。 轮到海因德站在柜台前的时候，他将怀里抱着的野兽头骨的天灵盖揭开，动作很是娴熟，看得旁边的赵无忧头盖骨直抽抽。海因德将兽骨罐子倒了个儿，从里面滚落出很多枚蹦蹦跳跳的骨头疙瘩，掉进了柜台上骨盘里。 赵无忧仔细看去，那些骨头疙瘩竟全是些缩小版的头骨。有人类的，也有兽类的。除了这点不同外，这些头骨的眼睛也不尽相同——少数几个头骨的眼睛呈金色、大部分呈银色、剩下的都呈紫铜色。 它们难道是这里的货币！ 海因德十分豪气的对柜台里的教友说道：“要一匹最好的骷髅战马，”他将手指指向旁边的赵无忧，“给他！” 柜台里的教友看了看骨盘里的骷髅头骨，又看了看赵无忧，露出一副“好白菜都让猪拱了”表情：“好的，最好的骷髅战马一匹！”他一边唱着货物名，一边从背后取下一枚写有骷髅战马的牌子递交给海因德。 海因德接过牌子，看了眼牌子上的信息，头也不回的拽着赵无忧朝一根大骨头棒子走去。 在被拽住的这一瞬间，赵无忧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因欺骗带来的负罪感。 第117章 掀起你的头盖骨 海因德耗尽所有财产为赵无忧买马，虽然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实力，但赵无忧却被这个可怜人的行为打动了。 他只想活下去！ 他为什么还想活下去呢？（你孤苦无依，还天天被邪教洗脑，指不定哪天就死在任务里！可你竟然还想活下去！） 为了经文里营造的的那个死后的世界？这是何等的可悲！ …… 赵无忧跟着海因德来到大骨头棒子旁。海因德出示了骨牌，登上从上而降的升降台，缓缓离开了一楼大厅。 这升降台的乘坐体验不比魔法师协会高塔的差呀！赵无忧在心里默默比较了一下。 升降台经过二楼时没停。赵无忧乘机瞄了一眼二楼的布局，只见目光所及之处有一弯环状的柜台将位于柜台内的货架区整个包住。货架上则摆满了各种材质的货箱，大多是木箱，少部分是骨箱，还有为数不多的几个金属箱子，不知道是用来盛放的啥？此外，许多上到二楼的教友或正在将牌子递交给柜台里的教友，或在柜台边等待，或抱着各种箱子往大骨头棒子里走。 两人乘坐的升降台在三楼停下，便见这三楼的布局和几乎二楼一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赵无忧觉得这三楼竟要比一楼……可能比二楼的层高还要高。刚才在一楼外面排队的时候没注意，现在回想起来，这“五层楼”从外面看每一层在视觉上都是等高的。 海因德在柜台边等了一会，柜台里一位刚空闲下来的教友接过他递过去的骨牌，回身便淹没在他背后的箱子和架子里。一炷香的时间后，那位教友抱着一个比赵无忧的殓骨匣大了两倍有余的骨质箱子走了回来。看他脚步轻盈的样子，似乎这箱子根本没什么重量。 “嘭咚！” 箱子落在柜台上发出一声闷响。海因德单手抓起箱子就往来时的大骨头棒子那边折返。赵无忧这才注意到三楼的大骨头棒子旁也有教友在一旁候着。见海因德带着箱子过来，便拉响了身边的唯一的那个铃铛。海因德刚走到骨头棒子跟前，一个无人的升降台便恰好从上而下。 海因德带着赵无忧离开三楼出了“五层楼”的大门来到外面的空地上。他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骨质箱子，从里面掏出一个长长的马头骨递给赵无忧：“快，用你的灵魂触角触碰它！”见赵无忧迟疑，海因德再次出声催促：“很简单，把你的精神力集中到这个头骨上即可。” 空地上还聚集着不少其他教徒，他们也正在测试自己刚获得的新物品。不少人被海因德的行为吸引。他们都知道给一个骷髅战士配备一匹骷髅战马意味着什么。因此没多久海因德和赵无忧身边就围过来不少人。但海因德的眼睛却一直盯着赵无忧眼窝里的鬼火。那里两团灵魂之火正在高频率的闪烁。但没过多久它们便镇定下来。这一瞬间赵无忧做了一个决定——尽可能带这个傻子去看看外面那个真实的世界！ 赵无忧的精神力触角稍微触碰到马头骨。头骨额头的位置就显现出一个契约法阵，马的眼窝里亮起两团火红的灵魂之火。紧接着箱子里的其他骨头就自动飞出，组合成一匹无头的骷髅战马。 它走到赵无忧跟前，垂下长长的颈椎，把头拼接在一起。灵魂之火顿时从头部蔓延至全身，熊熊燃烧数秒方才褪去。最后只在双眼、胸腔、四个蹄子处各留下一朵。这架势看上去竟是比赵无忧这个骷髅战士还要高端一些。 赵无忧忍不住翻身上马，然后从另一边翻身落马……引得周围看热闹的人发出一阵压低声音的哄笑。这骷髅马背上是一道脊柱隆起的坎，他光屁股坐上去自然不好掌握平衡。海因德赶忙从箱子里找出一个马鞍，指导赵无忧笨手笨脚的给骷髅战马系上。再次翻身上马，光骨头的屁股小心翼翼拿着劲儿落在马鞍上，软的！？沾了沾确定是软的他的屁股才终于在马背上坐稳。 这一刻他想到了演义小说里那些纵马驰疆的武将，心中也升起一股想要策马奔腾的豪气。但手里却没有一柄能挥洒他武力值的武器。骷髅骑士好歹得有把武器吧！赵无忧看向下面一脸激动的海因德。 海因德依旧一脸激动…… 赵无忧只能主动传音道：“武器！” 海因德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然后他立即反应过来，是骷髅骑士在给他传音！心中不由大喜，然后他才把赵无忧说的那个词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对啊，光顾着买马了，骷髅骑士配套的武器却没有买……只能先拿其他的骷髅战士的长剑对付一下了。 “回去给你拿！” 之后的两天海因德就守着他的新骷髅骑士，练习战斗技巧，刚骑上马的骷髅战士骑术也不怎么地，得加班加点的练习。海因德最终并没有把其他骷髅战士的长剑给赵无忧。而是把其他的骷髅战士卖了大半，换回一把长柄骨质镰刀。赵无忧从未用过这样的武器，但以他的力量挥舞起来并不费力。几次差点割下骷髅战马的头骨后，赵无忧终于找到一些“猛将”的感觉。 第三天，比往常更早吃过早饭（这三天吃的都是热汤面），海因德带着一大一小两个箱子，手里还拿了一根骨质镰刀，跟着教区所有教徒汇聚在诵经的白骨大厅——新任务即将开始！ 按照惯例，内森主教会先指定这次任务的各个分队长，他们都是十星以上的教徒。但等了半天都没有等来内森主教的声音，却等来了一阵“地动山摇“！ 地表，四胞胎圈定的战场外此刻站满了人。队列整齐，层次分明。站在最前面念咒的是土系魔法师。他们正在施展“群体反重力法术”。这是他们第二次施法。一座小山一样的沙丘正缓缓从战场中心的大坑里升起来。在“战场”外已经有一座同样的沙丘堆在一旁。 当这第二座沙丘底端显露在众人的视线里时，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那沙丘的底部竟“沾着”整整一层白骨！挖到了！ 地表之下的白骨世界，清晨的阳光第一次通过反射和漫反射深入到这个未知的世界，冲淡了地底原本淡蓝色的照明光芒。白骨大厅内的所有人都下意识闭眼，诵念“父神的荣光”。 而在此刻地表上又有动作，还是那群土系魔法师，他们再次诵念起群体魔法的咒文。对于躲在“地洞里的老鼠”，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用水淹，但这里是沙漠，没有那么多水元素供魔法师们调用；其次可以用烟熏，但魔法师们嫌太麻烦，而且见效也慢；于是他们选择了更为直接的“地、震、术”！ 地下的亡灵法师察觉到魔法师协会的企图后并没有坐以待毙，科莫多巨蜥从揭开的天井里“唰”的蹿了出来，两三步就来到土系魔法师阵列的前方，张嘴就是一啃，却被一面无形的屏障挡住。如雨般的粘液从它的齿缝间挥洒到屏障上，那屏障竟冒起阵阵白烟。看得屏障外的土系魔法师们一头冷汗。 科莫多巨蜥似是不甘心自己的攻击被阻，开始不断用额头撞、用牙齿啃着那道屏障，随着那白烟越冒越多。四周的屏障竟开始闪烁起来！ 第118章 让我看看你的脸 四胞胎见此连忙再次施术加固封印，同时通知后面的大部队，立即启动预案给四角的封印魔法阵加料。 他们施展的封印魔法需借助事先在四个角设下的大型封印魔法阵之力。之前他们已经考虑了很多种可能，往魔法阵里下的料也很足，可如今封印屏障出现晃动，说明之前下的料还是不够。 巨兽在第一纪元结束时就已经灭绝，谁也不知道它们庞大身躯下隐藏着什么诡异的能力。 兽族先辈发现兽冢同时，就发现了躺在兽冢里的科莫多巨蜥，那个时候它的遗骨上还分布着大量符文。 为了兽冢的安宁，这位兽族先辈之后再未出过兽冢。他耗尽一生精力将遗骨上的所有符文全部拓印后再一一磨平。故去之前他以灵魂秘法托梦，将此事首尾告知给了他的一位后辈，并定下“有大功于兽族者可葬于此”的遗命。 他的后辈按图索骥，最后在巨兽的颅腔里找到了他的陵寝——一口粗放的石棺。里面存放着他的骨灰和拓印下来的符文。 这些符文后来慢慢从兽族传出，人们追根溯源才确定科莫多巨蜥是一头亡灵系巨兽。 可这却引来学术界另一番争论——科莫多巨蜥既然是亡灵系巨兽，那么它是一头有血有肉的血肉生物，还是一头骷髅架子？ 支持“血肉说”的学者认为，科莫多巨蜥的骨架和生前的排列方式一致，这是只有血肉生物死亡后才有的现象，若是亡灵生物，肯定散落得七零八落；再说亡灵法师也属于亡灵系，也没见他们都是亡灵生物啊！ 支持“亡灵说”的学者认为，既然确定它是亡灵系生物，那自然就是亡灵，至今也没有哪种血肉生物被归属为亡灵系的；对于后一个论点则相当可笑，火系魔法师也没见他们都是火元素变的啊！拿魔法师的系别来做类比，你们‘血肉派’的魔法理论素养真让人担忧！ 在场的“血肉派”今天又找到了支持他们学说的新论据——被“邪术”复原科莫多巨蜥拥有能分泌腐蚀液体的腺体！骷髅架子怎么会拥有这种东西？ 但关键之处在于需要知道这腺体是被这邪术改造出来的，还是按照巨蜥原本的生理构造“复原”出来的！ 除了这些学者外，还有不少来看热闹的人也是冲着巨兽来的——巨兽=大量的符文！ 虽然经过无数人证实，这头巨兽遗骨上的符文的确被那个杀千刀的兽人给磨得干干净净，但它现在不是复活过来了吗？它重新生出的皮甲会再现它曾今拥有过的符文吗？如果答案是“可以”，那这伙亡灵法师可是值老鼻子钱了！ 不过当科莫多巨蜥蹿出天井之后，这些特意前来一睹“巨兽风采”的人失望了——什么也没有……在他们面前的科莫多巨蜥不过是一头被放大了无数倍的野兽。 不过其余真正来看热闹的人却觉得值回了“票价”。 什么票？ 除了应召入伍的魔法师，一路跟着传送过来的人无论是谁都是要为传送付钱的！ …… 就在魔法师协会开始往四角封印魔法阵里加料时，又有三个巨大的身影从那中间挖开的天井里冲了出来！！！ 四胞胎因为所处的位置最先察觉，只听他们用“扩音术”异口同声地大喊道：“后撤十里！” 多亏了“大型活动守则”和职业徽章的信息同步，魔法师们的反应非常之快。四胞胎的话音刚落，围成正方形的魔法师方队，队尾变队首如退潮般向后退去。 有人转头时惊鸿一瞥，见那地穴里竟又“喷出”三头巨兽！脚下一乱，摔了个狗吃屎。附近的几个魔法师受其连累也摔倒在地。 “第21队、53队、58队……扣10分，队长扣20分。”所有应征入伍的魔法师职业徽章里即时传递出这样的意念。 最先摔倒在地的魔法师瞬间从呆滞中惊醒。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惭愧的看向周围的同伴，嘴掳了掳刚要张嘴说些什么，还没说出口就被队长喝道：“别愣着，继续跑！” 被牵连的魔法师，有的也看见了背后那暴起的沙尘，对那始作俑者表示理解；有的则出于对“大型活动守则”的遵守，没有当场对那人恶语相向，但看向那人的目光已很是不善。 这样的情景在四个方向的逃跑队伍里都有发生，不一而足。 在集结出发赶往普伦德莱斯沙漠的途中，每一个参与任务的魔法师都学习过“大型活动守则”。其中需要遵守的条例只有一条——一切行动听指挥！ 那些掉头就跑，而且跑得很整齐的魔法师心中此刻都有着相同的疑问：“难道封印屏障撑不住了？” 背后富有节奏的撞击声不断在为他们推测的答案加分。但一道节奏之外的巨响瞬间推翻了他们之前的猜测！ 不少人下意识忍不住想回头看一眼，有的人忍住了，有的人想到刚才的扣分也忍住了，有的人则已经回过了头，然后又是一片人仰马翻。 三只刚冲出地穴的巨兽中，有一头速度极快。四胞胎示警的话音刚落，它就已经扑到了科莫多巨蜥对面的封印屏障上。撞得已经闪烁不停的屏障更加晃动不止。 这个方向也是摔倒人数最多的一方。所有摔倒在地的魔法师都看到让他们永生难忘的一幕。只见背后那闪烁的透明屏障里黄沙漫天，一只冒着黑烟的利爪正从屏障上抽离，那里留下了五道清晰可见的印记。巨爪的背后隐约有一双赤红的眼睛。两抹红色的残影跟随着这双眼睛不断游弋，情景诡异至极。 四头巨兽似安排好的各自选择了一个方向。其他两头巨兽速度稍逊，但眼看离那屏障也不过两三步之遥。 这点时间，四胞胎连发个示警都来不及。他们脑子里同时涌起巨兽冲入人群里“踩蚂蚁”的情景，心脏不停的漏拍。 下一刻与他们灵魂之力绑定的封印魔法似镜子般碎裂，四人脑袋里同时拉扯起一股撕裂般的疼痛，眼睛瞬间充血，整张脸涨得通红。 但他们却顾不上这些。战场里的变故来得太快，留给他们作出新反应时间极为有限。没有空隙去悔恨为什么一开始不设下两道封印屏障，或者不在封印魔法阵里下更多的料。 他们同时转头对身边的“安保”法师道：“去拦住它们！” 四位性格各异的魔法师却没有一人挪窝，有的开口回了句话，有的用关爱智障的目光看着他们表演。 “轰隆、轰隆！” “嗷～” “嘶～” 战场中突然传来的碰撞声和嘶吼声将他们即将要出口的话憋了回去。四头巨兽都没有迈出封印屏障画下的那条线！？ 在它们的身周都围绕着十数尊3米高的半金属半元素人型炼金机甲。他们分工明确，有的或硬抗、或破解巨兽的正面攻击；有的则不断从侧面、后背对巨兽展开偷袭；还有的站得老远，却施展着杀伤力最强大的魔法，持续不断对巨兽倾泄着成吨的伤害。 “罗纳德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四胞胎之一的罗文.庞德对他老搭档罗纳德.霍利斯顿问到。 “我说，你豆芽一般的小身板儿离了我，只需一阵风就能吹折咯！”罗纳德一脸打趣的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面前的罗文.庞德腰间滋出一条倾斜的血线，紧接着他的上半身从腰间沿着倾斜角滑落。这个时候罗文.庞德脸上依旧保持着对老友打趣的不满。下一刻他的两半截身体同时从半空坠落。 罗纳德伸出双手想要把老友拉住。但罗文.庞德的身体却在他的牵引之下，碎裂成块，如雨般从空中洒下。 老友最后那一脸的不满成为罗纳德脑中最后的闪回。 “不～～～～～～” 第119章 伤亡 “是谁！”罗纳德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咆哮。一个闪烁着无数电蛇的球形能量罩以他为中心爆开。 奔腾的电蛇带着罗纳德的暴怒在球形空间里肆意游走。三十二个怪模怪样、长着两柄利剑般双手的化骨战士被雷网点明了身形。 它们竟然能隐形！ 不过电蛇只是顺着化骨战士的体表起伏游走，使得它们的身体在透明和不透明之间不停闪烁，并未对它们造成任何实质伤害。 这玩意儿不导电！ 这是罗纳德脑子里闪过的最后一句话。 战场上炸开的闪电球并不显眼，但它的位置却引起了知情者的注意，尤其四胞胎中的另外三位和他们的守护魔法师。 就在刚才，四胞胎剩下的三位心中突然升起一道异样的心悸，还来不及向罗文和罗纳德那边传念询问，职业徽章便传来一则新的意念信息，发出这道信息的意念第一次带上了沉重的情绪：“传奇封印魔法师罗文.庞德，传奇雷系魔法师罗纳德.霍利斯顿，战死！” 三个四胞胎不敢置信的望向兄长所在的方向，下意识就往那边冲去。其他三位守护法师虽然也震惊莫名，但却紧守着自己的使命。他们一边死死拉住四胞胎中的一个，一边用精神力在那片区域寻找着什么，但他们也很快绝望： “不，不该是这样，他们是传奇法师，他们哪怕身体腐朽，灵体也应该能存在很长一段时间！” 在他们刚才的扫描中，两位刚逝去的传奇魔法师连一点灵魂痕迹都没有留下，就像是被什么东西从这个世界抹去了一般！ 三人不敢再停留，他们已得到了最新的命令，将剩下的三个四胞胎扭送回位于大部队后方的大本营。 两位传奇的战死让战场上的其他魔法师（尤其是抱着“到此一游”心理的那些）深刻的认识到，这里是随时会死人的战场，而不是过家家的游乐园。 那些摔倒在地，心智被身后可怖情景所夺的魔法师也猛然惊醒，屁滚尿流的翻身爬起，转身就往人群里蹿。 十里，对身体素质不怎么强的魔法师是一段相当长的距离，之前哪怕队伍中的风系魔法师施展了“群体轻灵之风”，也只让他们跑了不到十分之一。但两位传奇陨落的消息一出，所有人的速度顿时得到了明显的提升…… 可他们刚把速度提起来，跑在队伍前半截的人脚下却是突然一空！！反应及时且拥有滞空能力的魔法师“唰唰唰”的悬空稳住了身形，剩下的全化作滚地葫芦掉进了地面突然出现的坑道里。 部分反应不及时但拥有滞空能力的人后知后觉的施展魔法也将自己拉了起来，不过还是有一部分拥有滞空能力却被身周的肢体所绊，没能及时出得来。 拥有滞空能力的人赶紧一边磕磕绊绊地救人，一边向后面的方队示警。 掉进坑道里的魔法师经过一连串的翻滚后，被摔得七荤八素。正当他们感觉全身哪里都疼，想要从肢体堆里把自己拔出来时，他们的整个世界瞬间便被无边的红色吞没。 少数实力高深的魔法师在滚落中一直保持着清醒。他们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周围先是黄沙，然后才进入到一个骨质的螺旋通道里。 螺旋通道盘旋了很多圈。他们在里面跟着所有人一起翻滚。碰撞声、骨折声、叫骂声、呻吟声……交织在一起，满脑子都又闹又乱。 不久后他们便被下面的人和上面的人挤压在了通道里，动弹不得。他们拼了老命的想要从肢体堆里逃离，但实在拼不动……周围都是人的手脚屁股后背胸，根本没空间可以挪移。 接着他们便感到整个螺旋通道旋转了起来。所有人都被通道带着再次往下挤压，但再往下就只有冷冰冰的骨质坑底了。 通道里全是各种糟乱的声音，但渐渐的，这些声音被浓郁的血腥味代替。 有些人在临死前反应过来，自己是掉进了一个大型的“搅拌机”里。真正旋转的只有中间那根带有“螺旋叶”的轴。他们所有人都挤在螺旋叶片和外壁之间的通道里。 当这跟轴旋转起来的时候，里面的人就被顺着“螺旋叶”倾斜的方向往下传。当传到底部，传无可传之时，里面人就会被挤压成“汁”…… 地面上突然出现的大坑将魔法师方队吞没了近三分之一，四个方向上都相差不离。 这四个坑出现得毫无预兆，即使有人及时在前面示警，但还是有不少人是被身后一同提速的同伴推下去的…… 好在位于两测的魔法师很快醒悟，纷纷自发的改变方向，左边的向左，右边的向右，以最快的速度给位于方队中间的同伴腾出转圜空间。 就在此时，职业徽章里传来了更精确的分流指令。方队顿时像一根从中间破开的竹子，分流成两股，包裹着中间的大坑继续后撤。 跑在后面的魔法师听见前面的动静一开始被吓了个够呛。这后有“虎狼”，前有“陷阱”。魔法师协会出门办事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不过这前面的动静和后面比起来，却是大巫见小巫。不少人心里虽然不安，但身在大部队里倒也没有多担心害怕。 前面的队伍分了叉，他们便也跟着分了叉。职业徽章也及时传来了分流的指令，说明一切都还在掌控中。 身处魔法师协会大本营里的人却不这么想。两名传奇，近三分之一的应征魔法师队伍——这是魔法师协会近些年遭受到的最惨重的重创。 整个大本营都隐没在一个几乎没有魔法波动的屏障里，所有人都围着中间那道显示着整个战场的投影。 看着四个方向几乎同时开始分流的魔法师方阵，众人脸上一片凝重。到目前为止协会的所有行动都像是在被牵着鼻子走。 人群中的“噩赌鬼”德博拉希伯.波茵茨此刻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表情，但是他身边的高温让人根本难以靠近。 能站在这里的压轴的都是协会里根正苗红的老人，他们中有很多人的姓氏都在协会图书馆里的藏书中反复出现。甚至还有本人在场的。 这场仗打成这个样子是他们之前未成想到的，而这场仗才刚刚开始…… 对方已经查明的三十多名传奇至今还未出现，甚至是普通的亡灵法师都一个都没见到！ 人群中开始有人把视线时不时的投向德博拉希伯，但却不敢多看。“噩赌鬼”已经保持着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前方，撤退的魔法师方阵开始沿着大坑边缘绕行。越过大坑的队伍没有再重新汇聚一起，就保持两个队列继续向预定位置撤离。 路过大坑的时候他们都忍不住向坑里望去。那是一个几十米宽，不知有多深的一个大坑，好些人正从里面往外爬！ 坑下传来持续的闷响将原本闹哄哄的声音全都压下。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随之喷涌了上来。 几个传奇法师不知从哪突然飞过来悬停在大坑上方。坑壁上的人开始毫无征兆的被“摘下”放到坑外的空地上——出动传奇法师捞人了！ 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跑过大半圆弧人注意到，被捞上来的人身上开始或多或少浸染着血渍。整条腿、半截身体都是，那样子看着像是掉进了血池子里，而不是在哪里沾上，或者从自己身上的伤口渗出。 越往后被捞上来的人浸染的血渍越多！这些人的精神面貌也出现了明显的两级分化。有的大吵大闹，状若疯癫；有的沉默不语，恍若死去，要不是他们的胸膛还在起伏，估计都不在捞上来的序列内。 这批人之后传奇法师便停止了捞人。有些菜鸟魔法师大约是第一次见到血腥，路过那片放人的空地便止不住的呕吐起来。奇怪的是，有一些看上去很资深的魔法师也是如此。 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或者说那些人经历了什么？若只是血渍应不至于如此！ 从大坑出现，到传奇法师飞过来捞人，之间的时间间隔不过四分之一炷香时间，更何况几位传奇魔法师联手捞人。 那些抓在坑壁上的本来只是略微受了一点惊吓，但在看到那些沾了血的人之后，不少人被吓得晕了过去，剩下的也基本说不出话来。而那些沾了血的，经过简单的排查，都疯了！ 魔法师虽专精精神力修行，但意志力与同阶的战士、刺客相比只在伯仲之间。这大坑里的血腥味儿已经昭示了这群人在下面遭遇了什么。更何况他们不少人身上都还挂着些零碎。 这些人被施加昏睡魔法后让传奇法师“抬着”送往了后方临时搭建的医疗站。 与此同时，一直在白骨大厅承受着持续“地震”和“雷鸣”的海因德收到了来自内森主教发出的第一个任务命令——诵念那段赵无忧一句都听不懂咒文！ 第120章 两大要素 许多天没有这秘术的消息，怎么突然就要念诵咒文？ 大厅里也没有那些箱子啊？ “先不要去管箱子，”二傻突然在赵无忧的魂海里发声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突破“召唤物”的界限与赵无忧的交流越来越自由： “可以肯定的是，‘念咒’的结果是让血妖迅速增殖，那么现在海因德他们应该是要唤醒什么东西。 “之所以现在来做这件事，可能是因为以前条件不允许，或者是代价太大不舍得唤醒！ “如果是前者，那么说明他们从刚才的战斗中获得了什么，外面的动静应该是有人来攻打这里，那些攻打的人想必吃了些亏；如果是后者，要么是邪教准备拼命，要么是他们觉得唤醒这东西能赚回来！” 赚回来？他们有把握击退来敌！外面搞得跟拆房子似的真的不要紧吗？ 赵无忧和二傻甘心潜入这里待这么久为的就是“肉白骨”的秘术。而要窃取这门秘术需要掌握它的两个要素——咒文和血妖。 掌握咒文的关键不在咒文本身的含义，而在它的念诵方法。要想咒文产生不可思议的效果，就需要在咒文诵念出口的时注入不同程度的精神力。 平日里说话，同一句话的逻辑重音放在不同的位置，表达的意思就可能完全不同。 同理，同一句咒文哪几个发音注入的精神力多，哪几个注入的少，也关系着咒文效果的表达。出现偏差，咒文的力量就会减弱、失效，甚至反转咒文结果！ 要弄清他人口中的咒文发音注入了多少精神力，就必须仔细用精神力去感知。但这行为就像别人说悄悄话时，你在人家的注视下凑上去偷听……囧。 不过，这对别人难如登天的事，对赵无忧却轻而易举。他现在处于亡灵状态。亡灵的“听力”本就需要借助精神力。海因德他们念咒并没有避讳自己的骷髅和僵尸。而他们绝不会想到，有一个本色出演的骷髅一直在他们身旁偷师。 得亏他们在兽冢时反复念诵?_?，否则赵无忧哪能悉数掌握念诵这段咒文的每一个细节。 至于血妖……自那些箱子在兽冢融化后，他们至今还未近距离接触过。想到当初那些箱子诡异的解封过程，赵无忧就头盖骨发麻。 二傻给了赵无忧列了两个方案： 1）找一个这样的箱子，带走。 2）冒险收集一些样本，带走。 那种木箱不可能随处乱放，守卫森严的仓库最有可能是它们的归宿。至于样本，能找到他们的血妖培养室是最好。 如果不行，根据大傻对上面“雷鸣”声的判断，至少有四头大家伙在上面折腾！以它们的体格随便掉下点血肉就够。 但是这样收集来的样本存在一定风险。现在谁也不知道这种血妖在增殖复活巨兽后，是否还继续保有增殖特性。 如过能找到血妖的改造方案就好了！以白骨世界森严的制度，所有需要“四处溜达”的方案在以前都没办法执行，只能当作美好的愿景。 在这十多天里，海因德就只活动在白骨大厅和自己住所之间。连带着赵无忧和二傻之前对白骨世界的了解也仅限于这两个地方。 但现在不同了，这里即将乱起来，“四处溜达”即将成为可能！ 此时白骨大厅里的咒文声骤起，一开始赵无忧还没有注意，在二傻的提醒下仔细听了一段发现，海因德这次念诵的咒文竟和之前不同——发音相同，精神力灌注却有出入！！ “记！” 二傻只说了这一个字便不再言语。赵无忧赶紧凝神摒除杂念，不敢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好在他们会不断重复这一段咒文。赵无忧在心里默默庆幸着。但到第二遍时，他就傻眼了——这一遍的精神力灌注与第一遍、以及他之前记住的那种又有了不同。 “继续记！” 之后的十二遍，每一遍都与之前不同，直到第十三遍的时候，赵无忧终于听到了熟悉的“节奏”——是在兽冢记住的那种。 第十四遍与第一遍听到的方案相同，第十五遍语第二遍相同……这下他心里有点谱了，这是一套拥有十三种诵读方式的咒文！ 顿时他心里有一万多匹马正准备撒开蹄子肆意狂奔，却被他死死拉住。此刻他丝毫也不敢分心，填补之前的记忆遗漏才是当务之急。 之前他还有信心把新的精神力灌注方案记录下来，但现在，十三遍一循环，要了老命了啊！ 这种风格让赵无忧突然生出一种极为熟悉感觉——《亡灵之书》记录的冥想法！ 都是同样的弯弯绕绕，同样的循环往复。这么一想，他记录灌注方案的效率竟提升不少。 甚至，他还有了点闲工夫去思考这白骨世界的建造者、这邪教背后的人、这咒文的改造者是否也得到过“正版”《亡灵之书》！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想法，如果答案是“是”，他的前辈创造出这样的“丰功伟绩”，他这个后来者以后怎么着也不能被这差吧！ 嘿嘿～ 糟了，有点飘！ 赵无忧赶紧收摄心神，专心记录。 地面，四个大坑周围的魔法师方阵已经全部撤离。 大坑周围留下了数位魔导师和大魔导师驻守，以免其再发生什么变故。他们之前迫切的求战心态，此刻也都消失无踪。甚至不少人在心里祈祷，“不要再出事了！” 可四个大坑竟在同一时间传来“咕咚、咕咚”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喝水声音的放大版。 不是做梦才都是反的吗？怎么祈祷也是？我信了你的邪！留守魔导师们心里一片哀鸿。 坚守岗位，还是逃跑？这是一个问题。 他们最终都选择了坚守岗位！ 消息很快被送到后方大本营。投影在第一时间沿逆时针方向依次给了四个大坑特写。 从上往下看去，幽森的大坑深不见底。除此之外就再也看不出它们有什么特别。 “咕咚咕咚”的声音还在持续。坑边的魔导师们除了能闻到令人作呕的铁腥味儿，还闻到淡淡的“臭味”！ 这是一种时间累积出来的“臭味”，一旦闻过就再也难以忘记。 西部荒原毒辣的春日太阳此刻已经在天空高挂。她看上去很远，但却传来了炽热的光芒。被慢慢烤热的沙漠将地表的空气不断从自己身边赶走。 四个地坑里的阴冷在这过程中被一点点拔起。那种“臭味”也从大坑往四周扩散。 突然，所有站在沙漠上的人感受到地面急促而有力的颤动了一下，来得快，去得也快，但力度很大。撤退中的魔法师方阵里又有不少人摔到在地。 白骨大厅里的赵无忧也感受到了这次不同寻常的颤动。同样的情景他曾在兽冢里经历过。当时是科莫多巨蜥的脊柱重新被血红色浸透。 同样是亡灵法师念咒，同样是一次短促的颤动。二傻推测要应验了！他们果然是在唤醒什么东西！ 当初的科莫多巨蜥引动了整个兽冢，而白骨世界是能容纳四头巨兽都不显拥挤的广袤空间。能把它引动的东西，得多大？ “二傻，有办法知道是谁来攻打他们吗？”赵无忧不安的在魂海里问到。 “魔法师协会！” ！！ “能确定！” “能！” “……” “你别犯傻！我们阻止不了。魔法师协会的底子厚，一两次失败不算什么！” “可是这东西出去后肯定会造成大量伤亡，要是里面有我认识的人怎么办，要是巴力或者尼尔森在里面怎么办？” “他们俩金贵着呢，动刀动枪的事轮不到他们。” 白骨世界开始持续震动，连带着上面的战场也开始持续震颤起来。 “嘣（四声）嘣（轻声）！” 心跳声！？ 第121章 我是亡灵撒旦(上) 念诵咒语的亡灵法师集体失声。讲经台上的内森主教出现了一瞬间的愣神，但他很快清醒，大喝道：“继续！” 咒文声这才再次响起。 “二傻，刚才那是心跳么？” “恩。” “……” 赵无忧和二傻一起经历过科莫多巨蜥的“复活”。它刚“活”过来那会儿，全身上下就只有刚重新“生长“出来肌肉和不朽的白骨，肚子里空空如也。 这东西一开始就有颗心脏！而且还是一颗心跳声能响彻整个白骨世界的心脏！ 赵无忧的魂海里仿佛丢进去一座蛇窟，不断有莫名的杂乱思绪在里面钻进钻出，蜿蜒盘绕。麻麻的！ 怎么办？ 他竭力从纷乱的思绪中抽出一根最粗的——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这个怪物放出去！ “可我在这场风暴里只是一个微不足道大魔法师，翻不起什么浪花。哪怕加上大傻二傻、比阿特丽斯以及外面不知藏在何处的黑山……也许有资格翻起一朵浪花，但在这大浪潮里毫无用处。 “没有定海神针一般的手段，都是枉然。难道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看着他们去死？ “还有海因德，自己刚承诺要带他出去好好看看外面的真实世界……”赵无忧再次为自己的弱小而感到哀伤。 战场后方，许多跑来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一座座影像投影仪，形成一个个“战场观影区”。这是魔法师协会在战前设好的。格局与魔法师协会大本营类似。 不同之处在于，在这里“观影”是要收费的！围绕着投影仪，魔法师协会圈定出十米一个的同心圆，距离越近价格越高，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半径一百米的同心圆外不收钱，但这一圈同心圆被设置了魔法屏障，无法通过鹰眼术等特殊手段往内观瞧。 对于尊贵的富豪观影者魔法师协会也提供了包场服务，环境布置得与魔法师协会的大本营相差无几，甚至还能选择百米外的魔法屏障类型。兽人议会、战士公会和其他一些隐匿在人群中的组织分别选择了独立的观影区，刺客联盟的人则全撒了出去，混迹于不同的人群里。 此刻各大势力的人神色都很复杂。魔法师会协会遭受重创！这真是一件喜闻乐见……不，令人遗憾和感伤的事。同时，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组织引起了他们的高度关注。如此之多的巨兽遗骨！不说它们被秘术复活后硬抗十几个穿着最新炼金机甲的传奇法师，光是它们骨骼上的符文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毕竟兽族的那个奇葩，纵观历史也只有一朵。 许多人眼睛虽盯着投影，但内里已有了另外一番光景。 不愿给魔法师协会付费的人也有很多。他们在魔法师协会圈定的安全区边缘，靠着鹰眼术观看这场战斗。多会一个“心镜术”的也学着魔法师协会做起了生意。 “心镜术”精神类魔法，效果是建立一个近距离的心灵交流平台。施术者能够将自己想要传达的信息（文字、影像等）以“镜像”的手段传递给受术范围内的所有人，受术者也能通过意念将自己的信息传递到“心镜”上供其他人参详。这个魔法目前受到严格的距离和人数限制。据说魔法师协会正在研究突破这个限制，以实现更广范围内的心镜传输。 在一座聚集了不少人的沙丘上，此刻正有一小撮少年人通过“鹰眼-心镜术”聊着这场战斗。 【神秘学大师】你们不觉得这场仗打得有些莫名其妙吗？ 【火系大魔导】？ 【野蛮绞肉机】？？ 【52号刺客】？ 【神秘学大师】魔法师协会不过是来要个人，但却以“征集令”拉来了几万人的队伍。这样的实力摧毁一个小国家都够了。他们明显没想给这个神秘组织活路。这个神秘组织也很虎，一上来连句废话都没有，直接开干！四个大坑一下子坑死那么多人，都是好不容易成长起来的魔法师啊。 【野蛮绞肉机】你的意思是他们之间有种诡异的默契，这场仗是提前约好的？ 【神秘学大师】约没约我不知道，但这个神秘组织对这场战斗明显早有准备。你们说为什么他们明明有四头巨兽，却在一开始只放出那头曝过光的科莫多巨蜥？ 【火系大魔导】是为了后面那几个大坑！先放出一头大家都知道的，麻痹魔法师协会。让魔法师协会以为他们一上来就要拼命。然后再放出其他三头，在最短的时间内破坏封印屏障，迫使魔法师协会撤离大部队的同时必须出动传奇战力。这样一来，在那些魔法师掉进坑里的时候就来不及大规模救援！ 【野蛮绞肉机】可还是有古怪？如果他们只是想更高效率的削减魔法师协会的有生战力，完全可以只放出另外一头或者是两头巨兽慢慢把屏障破坏掉。然后再放出那头速度最快的。到那时密集的魔法师协会方阵根本没有时间撤离，只能伸着脖子挨宰！ 【火系大魔导】所以还是为了那个大坑！他们是亡灵法师，要这么多活人尸骨想做什么，难道是“亡灵复生术”？可这里都是大规模杀伤的行家，放出去再多的骷髅有什么用呢？ 【神秘学大师】接着看吧，还记得第二坨沙丘被起起来时看到的白骨吗？这下面上来的东西绝不简单。 聪明人不止一个，很多人都通过刚才的战斗影像发现了一些端倪，对接下来的战场变化抱有强烈的期待。 地底，一座金色的大礼堂里。被赵无忧鉴定为妖精的教宗也在虔诚地念诵着那段咒文。 “嘣嘣！” 又是一声心跳。教宗的脸上掠过一丝笑意，但很快便又被虔诚代替。 “二傻，给我一个办法，什么都行，这样坐以待毙的感受实在太糟糕了！”赵无忧救人的的心情更加急切，随着第二声心跳声响起，地面上那些人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 “你没有义务去救这些人，强行把他们的生命抗在自己肩上会把你压垮。”为了不继续刺激情绪有些激动的赵无忧，二傻换了一个方向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对救人这件事如此执着？就为了多生几个娃？” 多生几个娃和救人……额，好像前段时间找过类似的借口。当时也是和二傻讨论救人的话题，自己想不到原由便想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带过去，可这个世界没有“浮屠”，便把后半截改成了“胜造七个生娃”。 那个时候自己就有了救人的心思！？ 以赵无忧对自己的了解，善心，自己是有的，但因为想行善而迫使自己去做自己做不到的事……除非是自己的脑子也被“洗”过！ ……等等，如果这个假设成立，沿着这条思路走下去，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洗”的呢？ 这必定是一种比“白骨邪教”更高明的手段！否则自己和二傻不会察觉不到。 赵无忧开始梳理一路走来遇到的奇奇怪怪。血山下的“白山”、熊灵、裂魂法引动天地异象后看到的幻象……突然，赵无忧的直觉在魂海里用醒目的红色圈定出一个答案——祖灵！那头幼年白犀！ 它的气质、皮肤，以及怎么看都完全一样的五官，与无字碑塞进赵无忧魂海里的圣犀影像一般无二。始祖元素巨蛇都有手段在那么严苛的纪元交替下留下血脉，还隔着时空把黑山推到赵无忧身边为奴。同级别的大光明兽钻个缝隙漏点灵性，以“灵”的方式出现在赵无忧身边，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始祖大光明兽让你去救人，救还是不救？ 第122章 我是亡灵撒旦(中) 那自然是救啊！ 这位大佬浑身是宝……不是，拔根毛都比其他一摞人绑在一起还要粗，哪怕现在落魄了，它这匹瘦死的骆驼也比一般的马大了不知多少倍。更何况在引动天地异相的那天晚上，它还救过赵无忧的性命。 二叔曾经对赵无忧说过，“外面的世道，别人对你坏你可以不记得，但别人对你好你一定得记住了！ “这世上除了你的血亲长辈，没有谁会对你无缘无故的好。但凡有，你都要当菩萨在心里供着。 “至于那些别用心的，记着还上就是。” 赵无忧小时候觉得二叔哪都好，唯独爱给他讲大道理这一点不好。 他以为当初把这些话当作了耳旁风，刮过就没了，但它们现在却隔着无尽的时空不时从脑子里翻腾出来。 “原来……我全都记得啊！” “……” 二叔还说过啥来着，对了，“给贵人办差当竭尽全力，差事办得好，赏赐自然少不了。” 赵无忧想了一下，决定将那头躲在多层魂海下的幼年白犀找出来，把这事情抖落明白。 我帮你办事，你给我报酬！大家清清爽爽。你堂堂光明圣犀转世，偷偷影响别人心性白给自己帮忙算怎么回事？ 等等……这是不是说它现在根本给不出什么像样的报酬所以才出此“下策”！ 还没等赵无忧把意识穿过表层魂海，一只通体雪白的犀牛便踏着小碎步出现在他面前。 “你想得到什么？” ……还真是你干的！ 幼年白犀眼睛下方靠后的位置浮现出两团红晕，在它通体的雪白中尤为显眼。但它的眼神依然倔强的死撑着之前两次出现时的那股神气劲儿。 真可爱！ 咦，它的脸更红了……它能感知到我的想法！！ 赵无忧在魂海里拥有全方位的视角，幼年白犀的神态变化自然全都落在了他的眼里。 印象中这还是幼年白犀第一次主动和自己说话。赵无忧莫名有点小激动，眼睛里闪烁着小星星，充满期盼的对幼年白犀说道：“能告诉我怎样使用你角上那些符文阵吗？” “不能！”幼年白犀的态度很坚决。 赵无忧差点一口老血喷出……额，我已经没有鲜血可以喷了！浪费我纯真的小星星！ 但他很快便在幼年白犀变冷的目光中败下阵来，目光也变得犹疑，口气弱弱的问道：“为什么？” 幼年白犀摇摇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二傻突然给赵无忧传念道：“问它有没有破局之法，它如果真和那头始祖巨兽有关，又偷偷怂恿你去救人，一定是从你身上看到了破解当前局面办法。” 对啊，以始祖巨兽的格调，还不至于故意让我去送死！咦，二傻你怎么也开始对救人这件事热衷起来了？！ 赵无忧传念向二傻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得到的答案让赵无忧看到了二傻不曾在他面前展露过的世故，“你是不是傻！现在这根大腿还没有恢复到最粗状态，你勉强还抱得过来，等到它变粗时你想抱都抱不住！！ “此时不抱紧更待何时！？”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我就是觉得很亏啊！那本就是它想让我做的…… 略微思考片刻后，赵无忧开口道：“告诉我怎么阻止那个即将复生的怪物！ 幼年白犀微微抬了抬眼皮。这动作看得赵无忧想揍它，但他瞬间便将这个念头掐灭。 幼年白犀神色如常道：“因为‘灵’的规则限制，我每次出来都可能会向你问出‘你想得到什么！’这个问题，你可以提出很多要求，但我只能对其中之一作出‘肯定或者正面’回应。” 还有这样的限制？ 赵无忧就“肯定或者正面”的意思与二傻交换了意见，然后就在他点下头的那一刻，幼年白犀“膨”的一下在他的眼前化作了无数光点，同时一段信息注入到了赵无忧的魂海中。 赵无忧和二傻同时瞪大了眼睛，各自心中惊叫出狼嚎声，“哈阔以酱（还可以这样）！” 白骨大厅里的咒文念诵声依旧。地面几十个身穿炼金机甲的传奇魔法师和四头巨兽打得有来有回。 漫天的黄沙里，另两头一直藏头露尾的巨兽终于被众人看清了身形。 其中之一是一只黄扑扑的蜘蛛，几乎与黄色的沙漠同色，腿脚粗短且全身布满“绒毛”，碗口粗的绒……毛。 它的移动速度不快，但攻击动作却快得出奇。每次攻击前面四条腿就像四根标枪一样同时射出。围着它的魔法师一直开着魔法盾，丝毫都不敢懈怠。 另一头是一条鱼，它能在沙子里肆意游走！和它作战的传奇法师被它带着在整个战场上到处奔波，可它却不甚在意，只顾着时不时跃出沙海对正在和其他巨兽作战的魔法师进行偷袭。 不过这场面上虽然激烈惊险，但双方僵持到现在谁也没能奈何谁。 就在那条鱼形巨兽再次冲出地面想要偷袭与科莫多巨蜥周旋的那组传奇法师时，一声巨大闷响伴随着脚下地面的再次剧震从地下传出。 “轰轰！” 与此同时部分声音找到了那挖开的洞穴，经过喇叭状的开口放大后犹如在所有传奇魔法师的耳边炸响。 “轰隆隆！！” 战场上，除了那高高跃起的鱼形巨兽，以及部分飞在空中传奇魔法师（大多是尾随鱼形巨兽的那一组），其余胶着在一起的巨兽和炼金机甲都身形不稳的震趴在了地上。 地面之下，白骨大厅……这里已经没有了白骨大厅。在刚才那次巨震中白骨世界的大多数建筑都变成了废墟。 不过亡灵法师们反应及时，用“骨盾术”撑住了从四面八方垮塌下来的白骨，硬是一个不落的从摇晃的废墟中逃了出来。 但此刻却有一人状若风魔的想冲回废墟，却被周围的亡灵法师拦着，那人情绪激动的大声喊着： “我的骷髅骑士还在里面！ “我的骷髅骑士还在里面！！ “让我进去，你们放我进去！！” 是海因德…… 一抹幽蓝色的身影来到来到海因德的身旁，抬手就是一耳光。 “啪！” “回到队伍中去！”内森主教平静的声音洞穿了海因德暂时被情绪包裹起来的理智。他终于平静下来，失魂落魄的回到了队伍里，双眼始终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继续念诵咒文！” 稀稀拉拉的念咒声再起，很快便再次汇成洪流，奔向一个不可知的地方。 没从废墟中逃出来的赵无忧已经在亡灵魔法师逃出大厅之后，震颤未停下之前将自己组合了起来。亡灵战马的殓骨匣和白骨镰刀被他装进了空间项链。 此刻他跪趴在地上，以头抢地，盆骨翘得老高，嘴里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他竟然在“啃地皮”！ 骷髅没有咀嚼肌，只能用上下牙齿硬嗑。一开始他不敢弄出声响，就用牙齿咬住慢慢往下用力。一如当初他刚从这个世界醒来时，用手指骨戳棺材板，寻找出路时一样。 外面的念咒声响起时，他只敢控制着发出“咔咔”的声音；当地面的雷鸣再次在白骨世界回荡时，他才敢肆无忌惮的发出“咔嚓卡嚓”的声音。 随着他的进食，一股股带着凉意的能量流从牙齿流向他的四肢百骸。他的骨质开始往致密、厚实的方向改变。但这种改变随着他进食的速度逐渐放缓。 赵无忧从已经挖出的地窖中抬起头，静默了片刻，额头凝聚出一枚从未出现过的符文！ 那符文的形状像一个从中间扭了一转的圆环（阿拉伯数字8）——无属性符文“无穷大”，效果无限巨大化自己的身体，前提是自己能够承受得住！ 第123章 我是亡灵撒旦(下) 有多大的脚穿多大鞋。身体若不能承受突然暴增的能量，就会像一个被吹爆的气球，“嘭”的一声爆开成烟花。 幼年白犀给赵无忧的信息里不止有那枚从没听说过的无属性符文，还有解决爆体问题的方法——借灵术。 赵无忧之前不是没有想过用借灵术拼一把。 当初抬脚就往阿德莱德脸踩的老佩蒂夫都被他用借灵术揍过，熊灵镇周围的山更是被他给弄塌半座，足见其霸道程度。 这事虽然他事后不记得，但很容易根据当时老佩蒂夫的态度推断出来——都是他干的……也是他当时刚从冰原上下来，脑子不怎么灵光。后来他回过味儿来，还想着什么时候回去给那煎得一手好肉的老头儿“赔礼道歉”呢！ 但赵无忧在比较了熊灵镇背后的山和白骨世界的体格后便放弃了这个想法。那苏醒中的怪物能撼动整座白骨世界。而白骨世界里像熊灵镇后山那么高的白骨山却是有好些座…… 幼年白犀在信息中告诉赵无忧，他当初那发借灵术没有提前和“灵”沟通，算不得真正的借灵术。 要说赵无忧当初只不过是在课堂上跟着老佩蒂夫做“课堂尝试”，完全没有想过会施术成功…… 真正的借灵术需要被借方主动配合！故此能发挥出“1+0.0001=2”的效果。 赵无忧不太明白“0.0001”的意思，于是向二傻询问。二傻回答说：“那是看得起你的意思。” 哦？零多就比较厉害吗？ 按幼年白犀的意思，它将通过借灵术不计代价的帮助赵无忧在吞噬骨头的过程中稳固身体，解除他的爆体之忧。 根据它的估计，白骨世界里的白骨足够在短时间内将赵无忧“填鸭”成一个足以匹敌那头怪物的另一个怪物。 关键是速度！ 于是赵无忧趁着白骨世界再次摇晃，所有人都紧着站稳扶牢时，将大傻二傻和比阿特丽斯召唤了出来。至于大黄二黑，他想了又想终究是没召它们出来。 吃！敞开了吃！ 比阿特丽斯一开始是拒绝的。这些脏兮兮的骨头怎么能入本小姐的口呢？ 但在感受到平等契约传递过去的能量后，她吃得那个欢实啊，一只手照顾一张嘴，专挑刚好能入口的肋骨，小钢牙跟碾碎机似的，“咔哧咔哧咔哧”一根手臂长的肋骨就没了。 大傻和二傻也在吃。二傻吃的很文艺，她让大傻控制的右手帮忙，两只手一起先把骨头碾碎成刚好能入口的大小，然后抓起一把便往嘴里塞。 大傻则走的野兽派路子，每次弄好二傻的“口粮”后，他就随意在地上抓起一根骨头，跟啃甘蔗似的，仅有的四颗牙齿比二傻一嘴的牙齿都要好使，“咔哧”两下就下了肚。 在符文“无穷大”的作用下，赵无忧的骨骼像蒸馒头似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到一个极其骇人程度。几乎是眨眼间，他就变成了一个小巨人！ 五张嘴传递过来的能量飞快的填充着他的骨骼。仔细聆听，会发现除了牙齿磕骨头的“咔哧”声外，还有一种从赵无忧全身传出的“哔啵”声，那是骨头被撑裂的声音！ 就在此时通过借灵术传递过来的灵魂之力像清凉的创伤药般适时出现，安抚住他骨子里因营养过剩而瞬间跨过几个成长期的暴脾气。 得到这个信号后赵无忧更加没有后顾之忧，啃吃起骨头来像个饿了几百年的怪物。 大傻二傻和比阿特丽斯却在这时突然掐断了从他流向他们三人的能量传输通道，同时传来意念道：“我们到极限了，现在只保留流向你的能量通道，你尽量撑会！” 在获得幼年白犀的指点后，二傻和赵无忧就如何从这个过程中获益进行了短暂而充分的讨论。 吞噬骨头带来的能量只能提升赵无忧的身体素质，进而提升他的种族等级。种族等级越高，在种群中的地位也就越高，这一点在吸血鬼一族里表现的尤为突出。 这次有幼年白犀作保，机会难得，索性便借平等契约将几人的身体素质都锤炼到极致！ 他们却没想到，自打赵无忧变成巨人模样后，第一个节点来得这么快。 种族等级快速提升本来会留下一些隐患，但在如此庞大的能量洗刷下，所有的隐患都被清洗的干干净净。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二傻嘱咐赵无忧尽量在每个等级停留足够长的时间“多洗几次”。 此时大傻已经修复了身上所有的暗伤；比阿特丽斯则在身上附加了新的外骨骼，看上去比以前“魁梧”不少。 他们此刻早已不在白骨大厅的废墟之下，而是沿着吃出来的隧道钻到了住宅区的下方。现在所有人都聚集在白骨废墟那边念咒。住宅区反而成了一片没人看管的飞地。。 但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从地下出来，还是要给白骨世界里的传奇们一些脸面的。太嚣张的人通常都活不长。 战场上的震颤从一小时一次，缩短到半小时一次，十五分钟一次，最后到现在的一分钟一次。 纠缠在一起的传奇法师和四头巨兽突然像是火烧了屁股似的，同时从地上蹿了起来，然后他们不分敌我的逃离了那片战场。 后方大本营观影的人均一头雾水。30秒后，一声闷响传到后方，与此同时那片战场的中间高高隆起，中间被起出来的坑瞬间就没了踪影。成吨的黄沙像瀑布似的从隆起的山顶滑落。 所有人翘首以盼，都想看看这神秘组织憋了半天的大招到底是什么。以那四头巨兽和传奇法师逃窜的姿态来看，那东西很不简单。 体型如此巨大，很容易让人想到体型相对较大的几种巨兽，但这个猜测很快就被他们自己推翻。因为隆起的黄色沙丘并没有在任何生物的正常身高比例处打住。它还在升高拉长！ 沙丘顶端的黄沙很快倾卸完毕，巨物的头即将露出。 会是什么呢？ 终于，一抹不反光的暗红从黄沙里显露。还不等任何人做出猜测，更多的暗红从流动中的沙子里钻出。它们连成一片，组成一幅幅奇异的浮雕。 所有人都尝试去看清那浮雕上的纹路到底是什么。 “砰！哧哧！” “哎哟！啊！” “砰，砰，砰砰！哧！” 观影区好些看热闹的人突然脑子爆开，上涌的血液喷出去有一米多高，飞散的头骨碎片割伤了周围不少人。最惨的一个耳朵被割掉半边，他哭喊着想要把掉落的那部分找回来，但却始终不敢去碰地上的血污。 有人突然在人群里高喊：“大魔法师级别以下人不要看那东西，噢！现在是魔导师级别……” 后知后觉的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爆头是因为看了那隆起的事物。有人立马哭出了声：“我刚才也看过，呜……呜呜，难道我也要爆头了！” 大本营里乱成一锅粥，有人哭，有人喊，有人安慰，有人作壁上观…… “快看！那是一把剑，一把史无前例的巨剑！” 众人顺着呼喊声看去。只见那隆起的事物身上黄沙尽去，露出一把如从血水里捞起来的断剑。最抓眼球的是，在剑柄与剑身的连接处，镶嵌有一颗红色的心脏，正在“嘣嘣、嘣嘣”的跳动。 整把剑漂浮在空中，只剩半截的剑身布满诡异的突起。仔细看去，那些突起似组成一幅幅奇异的图案，而那图案竟然在不停的蠕动变幻。 有人说，这剑好邪门！ 有人说，这么大的剑，谁能握得住？ 就在此时，那剑竟然说话了：“我活过来了！哈哈哈哈哈，本大人活过来了！现在，我看谁能奈我何，谁、能、奈我何？” 它的声音未落，战场的地面再次隆起，一只白骨手掌从地底生出，一把将那巨剑的剑柄握住，然后用力向下一拉。一个巨大的白骨骷髅便被带出了黄沙。 那骷髅与平日里见到的不同，它的眼窝里有一对骨质的眼珠，骨骼厚实，浑身布满“花”状的突起，脑袋上尤为明显。 这一剑一骷髅宛如大魔王出世的登场场景，将所有关注的这场仗的人惊得目瞪口呆！ 可那血色断剑却突然开口问道：“你是谁！” 巨型骷髅通过拟音术震颤着空气答道：“我是亡灵撒旦！” 第124章 剑和骷髅 它们不是一伙的！在前方战场就近隐藏的传奇魔法师集体失声。 “你放开我！” “不放！” “还没有谁敢对本大爷如此不敬！” “……” 吵起来了…… 后方魔法师协会大本营里，众人听到前方同步过来的声音也傻眼了。包括“噩赌鬼”在内的一大帮子传奇魔导师憋了这么久，就是想要在对方手段尽出的时候，一举将这个神秘组织的脊梁骨打断。 如今屏蔽能量罩都打开了，你们居然“内讧”？ 外面观影的人群里也炸了锅。 他们居然不认识！？ 风格明明很搭啊！ 那个巨型骷髅竟然是“友军”？ 没听说魔法师协会拥有如此强大的亡灵生物啊！魔法师协会隐藏得好深！ 它会不会来自那个才建国不久的亡灵国度？ 汽水、瓜子、小板凳有要的吗？ …… “真不放手是吧！” 那就让你尝尝我的手段！ 赵无忧此刻握着血色断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要是个其他什么东西(?_?)，捶一顿就摆平了。可一把只剩半截的剑，能对它做些什么，打铁吗？这玩意儿也不是铁做的…… 等等！这剑上的“血锅巴”便是那些血妖所化(☆_☆)！赵无忧尝试着抠了抠……没抠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人……哈哈哈哈哈……不，是骷髅……哈哈哈哈，好阴险……哈哈哈哈，竟然挠本大爷痒痒。” ……笑成这样就不要纠正口误了。赵无忧有些无言。这东西竟然还怕痒…… 一计不成，赵无忧再生一计——戳爆那颗心脏！ 赵无忧先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心脏表面，软的～ “你……你想干嘛？”血剑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猜！ 赵无忧根本不和它废话，将剑交到左手，右手两指化剑，猛的戳进了那心脏之内。 血剑大喊：“不要啊！啊！” 预想中鲜血喷溅的情景并没有出现，不过倒有一些暗红色的“血液”顺着赵无忧的指缝渗出来。 心脏此刻依旧在顽强的跳动：“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本大爷！”它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赵无忧却有些不敢置信，这么简单就解决了？ “你是不是以为这么简单就把本大爷解决了！”上一刻还一副快要咽气模样的血剑突然中气十足的满血复活。 不，我没有。 “骗、你、的！”?_? 它一边说，还一边主动把心脏扭了两下，丝毫没有受到赵无忧戳进去的两根手指影响。 赵无忧再次抓瞎。这剑虽然落在他手里，但搓不圆捏不扁…… 下面那些亡灵法师把它复活过来是为了进一步杀退魔法师协会的“入侵”。 因此扔掉也不行……只怕我这一放手，它下一秒就奔魔法师协会那边去了。 “那就把它扔远点，扔到黑色的大海里去！”二傻突然在赵无忧的魂海里出声道。 “对啊！”赵无忧的两颗骨质眼珠狰狞的盯着血剑，“连始祖巨兽都能腐蚀的黑色海水，你这‘血肉之躯’焉能幸免！” 不过去之前得先和魔法师协会那边打个招呼，免得路上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 “我现在这样，熟人应该认不出我来吧？” “你外面有圣犀的灵魂之力加持，内里有我，放心。” 赵无忧在现场附近找了一圈，很快便发现躲在不远处的传奇法师们。就像二傻说的那样，有圣犀和她的加持，他的精神力扫描比以前不知强了多少倍。 赵无忧丢了一段灵魂传音过去。在那座低矮沙丘背后隐藏的传奇法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相继点下了头。 其中一位传奇法师通过战场与后方大本营之间设下的传讯点将信息同步给了大本营。 没想到通讯联通的时候竟从后方传来了打斗的声音！他连忙出声询问。大本营那头轻描淡写的回信说，“没事，刚刚打开了防护罩，摸进来一些小贼，马上就清理干净了。” 是“噩赌鬼”德博拉希伯.波茵茨！我竟然在和传说中的人物对话！ “你告诉那个大家伙，我们的人在前面带路，让他在后面跟着，他手里的东西很邪门，别往人多的地方乱跑。” 赵无忧收到对方的回信时松了口气。他还真怕魔法师协会这边的话事人不通情达理，到时候把宝贵的时间都浪费在扯皮上。现在这庞大的身体全靠幼年白犀撑着。它要是突然说撑不住，大家都要玩完。 “嘿嘿，嘿嘿嘿嘿，你哪里也别想去！”血剑阴戳戳的声音听得赵无忧全身骨头一颤。 突然，赵无忧手指插着的心脏“砰”的一声似烟花般爆开，剑身、剑柄、剑萼紧随其后。 远处看去，那心脏和断剑似乎化作了尘埃，但在近处，那些“尘埃”却像是一条条水桶粗细的“血蟒”。 它们一窝蜂的将赵无忧的整个右手包裹，并顺着臂骨迅速增殖。赵无忧的右手臂很快便爬满了这种血蟒。 它想把我变成傀儡！！ 就像它徒子徒孙控制巨兽遗骨一样！ 赵无忧赶紧像撸袖子似的，用左手把已经攀附到右肩位置的血蟒往下赶，可这个动作不仅没把右手上的血蟒撸下去，反而连左手也沾上了。(;′??Д??`) “现在才明白过来？晚了！” 血剑洋洋得意的声音在战场上凭空响起，“还没有谁敢不经过本大爷同意就摸本大爷的把儿的，你是第一个！” 战场附近的传奇魔法师见此情况慌了神。 怎么办？那东西复活的巨兽就够我们受的，要是让它控制住如此大的一个骷髅，谁能挡得住？ “休，攻击！” （“噩赌鬼”大人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大人，那大骷髅怎么办？” “你不该问这么幼稚的问题！”“噩赌鬼”德博拉希伯.波茵茨放下手中的花名册道。 “……是！” 休从沙丘后面站了起来：“全体都有！目标……巨型骷髅身上的‘血蟒’，无差别攻击！” 五六十名传奇从四面八方重新向战场内汇聚，人未到，攻击便已经到了正在黄沙里扑腾的赵无忧身上。 真大啊…… 这世上竟有这么巨大的人类！？ 第二纪元的“神”都没有这么大吧！ …… 虽然没靠近之前就知道这骷髅世所罕有的巨大，但真正靠近了才能切身体会到它到底有么巨巨巨巨巨大！和赵无忧的体积比起来，传奇法师们驾驶的炼金机甲差不多只有蚊子大小。 受到攻击后，无数血蟒从赵无忧身上弹起，直扑正在倾卸伤害的魔法师队伍。 “注意躲避！那些血蟒过来了！” 在地上折腾的赵无忧心里一动，它们难道害怕魔法攻击？ 但他很快发现，所有落在血蟒身上的攻击没有对它们造成哪怕一点儿伤害…… 那你们激动什么劲儿？ 血蟒与传奇魔法师们的队伍很快就相互交错在一起。 场面也开始变得混乱。 各色魔法像烟花似的在血蟒身上爆开，有魔法师和血蟒在近身纠缠，有魔法师在闪避血蟒的攻击。 突然，一位魔法师从队伍里被血蛇抽飞出去，紧接着其他所有魔法师便收到一条阵亡消息。 “传奇火系魔导师嘉文.帕特里奇，战死！” 战场上的传奇魔法师齐齐转头看向刚才被抽飞出去的那架炼金机甲。 怎么会？又不是单他一人被抽过！ 见此，休立即下令所有传奇魔法师与血蛇拉开距离。但队伍已与血蟒咬在一起，哪是说脱离就脱离的。 休本也没想和血蟒近战，虽然拥有了炼金机甲，但长久以来形成的战斗习惯，让他和所有同伴下意识选择与攻击目标保持距离，并进行远程轰炸。 可这些血蟒在他们反应过来时，便已经欺近到他们身边……这很不正常！ 这些东西用某种方法欺骗了我们的感官！让我们以为它们还离得有段距离，但实际上它们已经来到了我们近前。 它们想狩猎我们！ 休再次扫了那架躺倒在黄沙里的炼金机甲一眼。 机甲肚子上原本闭合的舱门因变形而豁开一个不大的口子。里面的嘉文.帕特里奇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豁口之外。一如此刻一脸不可置信看向他的休。 第125章 噩赌鬼抵达战场 “所有人，魔法防御盾给我有多少层套多少层！不能让血蟒破坏炼金机甲，它们能近距离吸干我们的血肉！”休一边用尽全力吼完这几句话，一边将炼金机甲上的所有固化的魔法盾激活，完了还一层又一层的套了七八层。 万幸有炼金机甲，否则刚才那个照面场上所有传奇魔法师就一起交代了。 就在所有传奇魔法师一边躲闪血蛇的攻击，一边给自己套盾的时候，两条血红色的气流从队伍里两架炼金机甲上的豁口飞出，里面的传奇魔法师突然在机甲通讯频道中发出凄厉的惨呼！ 这次血蟒没有像之前那样瞬间就抽干两人的血肉，而是故意放慢抽取速度，让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死亡恐惧中无力的挣扎。 平时以理智着称，连酒都只喝低度酒的魔法师们疯狂了。海量的伤害被倾泄到正在抽取血肉的两条血蟒身上。血蟒身上的皮肉却只顺势抖了抖。 有三位魔法师从队伍里冲出，手上构建出刀、剑、枪等魔法元素组成的武器，挥舞着向那血蟒砍刺过去。 休骇然出声喝止，但那三人的理智已经完全被怒火蒙蔽，不管不顾的逼近血蟒身边，毫无技术含量的将手中武器抡了出去。见事已至此，休连结果都没看，果断率领一个十人队从队伍分离，直射那三人而去，希望能合众人之力将他们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没有人对他们的攻击抱有希望。可没想到这次攻击竟有了奇效——抽取血肉的血蟒一条被砍成两截，一条被刺穿！ 它们扭曲着从空中跌落了下去。在黄沙地里挣扎片刻后，化成一滩污血浸进了沙子里。 三人中有一人不慎被血蟒抽了一记。那一瞬间他的理智重新上线，心中大惊，他似乎已经看到死神在向他说，“嗨！”他扒开死神的脸，对自己的机甲做了自检，发现没有被“开窗”后给死神说了声，“拜！”。 两个建功的魔法师是在被其他魔法师团团护住之后才从呆愣中醒来。他们面露惊喜刚想欢呼，但却发现其他同伴面沉似水的戒备在周围，机甲频道里的惨呼虽然小了，但仍在持续。 两条血红色的气流依然存在！ 抬眼顺着它们飘向的方向看去，又是两条血蟒和它们连在了一起。 两名魔法师刚想凝聚魔法武器再次出击，但看到周围铺天盖地的血蟒，和周围同伴沉重的表情，他们忽然明白，那两位同伴不可能支撑到他们把血蟒肃清…… 作为传奇境界的强者，他们从未如此的绝望过。 两名血肉被抽取的魔法师渐渐用理智压下了痛苦的呻吟，他们已经认了命，不想再给其他同伴带去心理上的压力。 “我来为你们打开一条通道，你们把他们带到后面的大本营去！”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包裹着传奇魔法师们绝望一把撕碎。 ！？ “德博拉希伯.波茵茨先生！” “德博拉希伯.波茵茨先生！” “……” “德博拉希伯.波茵茨先生！尊从您的吩咐，先生！”休在这一刻竟然有些哽咽。 “噩赌鬼”德博拉希伯.波茵茨驾驶着一尊被金色雷霆和黑色火焰包裹的炼金机甲出现在他们身边，周围的温度突然陡增。他挥手之间构筑起一片刀阵，周围一大片的天空便立时被肃清。 刀阵完成任务后并没有马上消失，而是摊薄裹成一个圆筒，看上去就像是在装满水的水桶上开了一个放水管似的，只不过此时的“出水口”被堵上了。 无数的魔法元素刀刃顺着圆筒的曲面旋转，所有试图穿过“管壁”的血蟒都被绞成了肉泥。 不过它们很快就学聪明了，不再硬怼“管壁”，而是变换阵型将整根管子团团围住。 德博拉希伯.波茵茨却不以为意，示意其他人赶紧带着人进去。传奇魔法师中走出四人，两两架着一人进入安全通道。入口随即被刀阵封住。 德博拉希伯挥手说了声：“走！” 整根“安全通道”便像根标枪似的弹射了出去，沿途撞碎血蟒无数，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极限里。 …… 赵无忧在血蟒不停袭扰下都被“噩赌鬼”的这番操作惊艳到了，他相信刚才的刀阵和“安全通道弹射”是德博拉希伯见到之前三人的“近战魔法”产生奇效后才想出来的。 他的层次，已经到了对魔法创造信手拈来的境界！ 接下来是德博拉希伯一个人的表演时间。一张更大的刀阵被构建出来。就跟用“绝户网”拖网捕鱼似的，刀阵所过之处一条血蟒都没能逃脱，全都变成了肉泥掉落在黄沙里化成一滩滩血污。 奇特的是这些血蟒和之前的心脏一样，哪怕是被绞碎，都没多少血水滴落。这让习惯了爆浆的“噩赌鬼”有一种挥拳打在棉花上的挫败感觉。 空中的血蟒被清扫一空后，德博拉希伯来到赵无忧身边，开始为他“刮骨”。 此时血蟒已经爬上了赵无忧的半个脑袋，半是蠕动的暗色血肉，半是白骨的骷髅头看着分外恐怖。德博拉希伯却和赵无忧聊起了天…… “你从哪里来？” 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很宽泛啊。另一个时空、华夏、东南某地的赵家村，你敢信吗？皓月森林、高等精灵遗迹，烟斗镇、卡罗尔城，血山、雪原、大城……要不你看哪个成，我给你说哪个！ 赵无忧发现无论他说哪个，最后要不就被当作谎言，要不就站不住脚。 在图克提亚，他是一个无根之人。 “从来处来！”时间有限，赵无忧只有学老家庙里的和尚打机锋。 德博拉希伯相当有学识，知道这世间有诸多隐秘，他反复咀嚼这句话后，把赵无忧当作了从某个秘境出来的隐士。 一尊散发着光明气息的巨型骷髅实在是太罕见了。若不是对方在对抗血色断剑时站在自己一方，他都想把赵无忧抓回去好好研究一番。 “你现在可有感觉不妥之处？” 对嘛，这才是友好同盟之间该问的问题嘛。赵无忧松了口气，再在刚才的问题上纠缠，他可真接不下去了：“你来之前右手已经有些不受控制，右肩、脖子转动困难！” “看来这邪物是通过先模拟肌肉组织来实现骨骼控制的，好在你的身躯足够……” “小心！！！” 赵无忧眼中有一根赤红色的短棍从德博拉希伯后方突兀的出现，猛地落下。其速度之快，只够赵无忧飙出那两个字。 以赵无忧现在的体格，他眼中的短棍，少说也有他现在手臂的粗细。 传奇魔法师们出于对德博拉希伯的尊敬，全都站在他的身后……没有人来得及闪避，稍微还能有点作用的就是还没来得及撤去的魔法防御盾。 这是一记结结实实的全垒打！ 除了队伍边缘几个是被短棍划过的气流带了出去，其他全都被硬生生抽飞。 几十条血色的气流拧成一股被短棍吸了过去。后方大本营里的魔法师们一连收到几十条阵亡信息。 同一时间，战场上再次传来血色断剑嚣张的声音：“嘿嘿嘿嘿，钓到一条大鱼！我能感觉到你血肉里丰富的能量！” 阵亡名单里没有他！ 德博拉希伯还没死！？ 第126章 噩赌鬼的噩(上) 德博拉希伯.波茵茨从很远的地方飞回，没有穿戴机甲，周身只有一个雷光缠绕的魔法防御罩。 他的身体各处不断有血雾渗出。那血雾仿佛有生命似的，一个劲儿往防御罩外钻，但在遇到防御罩时瞬间被焦化成黑色的粉尘沿路飘散。 失去了炼金机甲的阻隔，德博拉希伯并不能有效的屏蔽血色断剑对血肉的牵引。随着他不断向血色断剑靠近，他身后洒下的黑色粉末越来越多。 能在防御罩的阻隔和扭曲下看出德博拉希伯状态不妥的人不多。后方观影区的围观者们和赵无忧看到他“完好无损”的再次出现，都不由松了一口气。 就在刚刚，魔法师协会痛失几十位传奇魔法师。如此巨大的损失让所有关注着这场战斗的人集体失声。 如果“噩赌鬼”德博拉希伯.波茵茨再折在这里，对魔法师协会不啻于一场雪上加霜的灾难。 传奇魔法师，每一位都在各自的领域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道路。他们的名字几乎在每座魔法师塔的图书馆里都能找到；在他们出生的地方，很多人都把他们当作教育自己孩子的榜样；在他们生活的城市，他们的事迹被很多吟游诗人传唱；在魔法世界里，他们是无数魔法师心目中的偶像…… 而“噩赌鬼”德博拉希伯.波茵茨却是他们所有人的精神领袖之一。 赵无忧突然想到那颗被他用手指插过的心脏，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浓浓的自责。 他早该想到的！ 血蟒和那心脏受伤后都没有任何重伤流血迹象，如此相同的情形，自己竟然没有一点警觉！ “不是你没有警觉，是那把剑干扰了我们的思绪。”说话的是二傻！ 赵无忧把这句话在魂海里过了两遍，随后不可置信的说道：“怎么连你也……” “我不是万能的，”二傻叹了口气，“这东西很邪门……我之前的推断是错的，它虽然和血妖的某些特征很类似，但完全是另一种东西，以前我连听都没有听过。” “我也没听过。”似乎是为了让赵无忧对血色断剑有一个更清晰的认识，幼年白犀难得插了一言。 赵无忧心中先是一惊，随后脑中的信息沿着这条路重组解析。 始祖大光明兽称霸第一纪元；至于二傻，根据他的推断，多半来自第二纪元；第三、第四纪元的史书和百科全书赵无忧看过不少，但也没有血色断剑一星半点的信息。 它和赵无忧一样，没有过往！ 它能力诡异强大，性格看似狂悖，实际却狡猾奸诈恶毒，能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中，明显是有过不少类似的经历。 但它却是一把断剑！ 是谁打断了它？以至于它拥有任意“塑形”的能力却始终无法把断掉的那部分重新塑造出来？ 难道它和赵无忧一样，来自图克提亚之外其他的世界！？还有坠星谷里的美丽生物，它们或者（它）也来自图克提亚之外！ 我的华夏难道也是这样与图克提亚连在一起的吗？那我是不是有了回家的可能！？ 这一瞬间，赵无忧的的思绪飘向了很远的地方，如果不是深处战场，他都有些不想回来……是二傻最开始说的那句话突然跳出来把他拉了回来：那把剑干扰了我们的思绪。 想到这里他突然脱口问道：“它能知道我们在想什么？” 如果真是这样……赵无忧心虚的看了血色断剑那边一眼，自己刚才所想岂不是已被它通通知晓！ 女王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将自己来自其他世界的秘密曝光……等等，这岂不是说女王多了两个实验对象，想到空间项链里的传送符文石，赵无忧眼中的灵魂之火莫名的跳动了两下。 “是干扰，不是直接读取，简单说来，当我们产生某些想法时会触发它覆盖在你周围的精神力场，这东西会伪装成我们自己的精神力反过来将我们的思绪牵引到另外的地方。这样的手段不是靠脑袋凭空想象出来的，而是身经百战之后形成的战斗习惯。 “其诡异之处，连我都没能幸免……”幼年白犀继续为赵无忧解惑道。赵无忧虽然在现在的战场上“形同虚设”，但却是它性命的依靠。对血色断剑了解得越多，才能在接下来做出更正确的判断。 这个时候战场上又响起了血色断剑戏谑的声音：“你说还会有人来救你吗？”它此刻已恢复了剑身，剑柄朝上的悬浮在赵无忧的不远处。 赵无忧有心想重新将它抓在手里，不让它再对德博拉希伯出手，但想到它化整为零的能力，权衡之后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重新回到战场站定的德博拉希伯看向血色断剑的方向，却并不和它搭话。他的眼睛里似乎没了焦距。雷与火在他身边无声的扩散。雷没有了之前的暴躁，火也不再跳跃。 围绕在投影仪旁边的兽人议会成员们见到这不正常的一幕都把目光投向了他们的议长。 尼波克.波克尼摇了摇头。不是他不想救，而是哪怕他凑上去，结果也不会比魔法师协会就义的众位传奇魔法师好。再者，“噩赌鬼”不是那么好杀的。 众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一如此刻沉默的投影影像。 同样的一幕在观影区的另一些包场观影点里也在上演，却没有一人施援。 战场上，德博拉希伯突然有了新的动作。一朵黑色的火焰慢悠悠的飘到德博拉希伯身前50米开外，铺开、摊平成一个巨大的黑色圆盘。一点金色的雷霆跃然其上，在圆心处绽放出36条等角度的射线直抵圆盘边缘。 圆盘被分割为37块等分的小格子。每个格子里都被金色雷霆勾勒出一副特殊的图案。 德博拉希伯翻手掏出一个灰扑扑的小球，抬手扔向圆盘。 那小球在接近圆盘后不断变大，最终卡在圆盘的一个格子里。 一直静静“看着”德博拉希伯施为的血色断剑突然猪叫出声：“命运的气息！” “是的，它来自众神纪元的命运之神，我它称它为‘命运轮盘’！”德博拉希伯面无表情的开口道，“敢和我赌一把么？赌赢了它就是你的！” “嘿嘿，我为什么不等你死后直接获得它呢？这并不需要多久的时间。”血色断剑一副我知道其中有诈的揶揄。 “在命运面前你没有拒绝的权力！” 随着这句话出口，灰色圆球上射出两根灰线，目标分别是血色断剑和德博拉希伯。 血色断剑本能想避开，却发现射向自己的灰色线头瞬间便出现在自己面前，下一刻就已经和自己粘连。 它奋力躲闪、挣扎，在沙漠里掀起滔天巨浪，却怎么也不能将其挣脱。 德博拉希伯看都没看血色断剑这边一眼，他主动抓住了射向自己的灰线，挥手便让轮盘转动了起来。 第127章 噩赌鬼的噩(下) “我和你赌‘原点’，只要这个圆盘停下时，命运之神的‘神格’停留在它一开始的位置，就算你输！” …… 轮盘赌博在图克提亚的流行范围很广，赵无忧之前虽然没有涉猎，但稍微想想，三十七分之一的概率输，剩下三十六份全是赢面……哪怕是刚刚有大量传奇魔法师战陨，战场气氛很是沉重，赵无忧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么一本正经的说出如此无耻的规则，您老人家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听过逼人逛窑子的，没听过逼人上赌桌的，你这无耻的赌局我为什么要参与！” ……你一把破剑从哪来这些经验？赵无忧躺在一边暗自嘀咕。 “嘿嘿，干掉你，命运之物自然就是我的！到时候……和你的狗屁轮盘说再见吧！” 只见镶嵌在它剑身与剑柄交接处的心脏猛的跳动了一下。剑身瞬间从暗红转变成鲜红。盘根错节的“浮雕”一时间光芒流动，仿若活物。 它“唰”的一下掠向德博拉希伯，所过之处留下一道久久不散的残影。 与此同时，在后方观影区，又有不少头颅化作烟花炸开，从脖子激射出的血泉冲天而起。可还不等那些血泉后继乏力，战场这边，血色断剑已将德博拉希伯纳入到了自己的攻击范围。 倒悬的剑身从后往上划出一个巨大的圆弧。空气与剑身极速交错，在浮雕上留下一长串凄厉的尖叫。 德博拉希伯看了眼朝自己落下的巨剑，然后看上去很不情愿的向右挪了挪。 这点儿距离……儿戏得跟没动一样。 可血色断剑却偏偏斩偏了……剑刃从德博拉希伯身侧落下，刮起的劲风吹得他的衣袍咧咧作响。 相比起血色断剑的巨大体积，德博拉希伯就像是苍蝇拍下的苍蝇。没有人相信德博拉希伯能靠刚才的那一小步从“苍蝇拍”下逃生。 包括血色断剑自己也不相信。不过丰富的战斗经验没有让它停下来惊叫唤，而是顺势将自己抡圈，从后往上又来了一剑。 德博拉希伯又向右挪了挪，那动作就像是有人挤了到他，他不得已的侧了侧身。 结果是又……斩偏了。 血色断剑心里彻底抓狂，这绝不可能…… “是那命运之物？” “我已经陷入对方技能影响之下！” “灰线……” “是与不是再来一剑便知！” 这一次血色断剑的轨迹有了变化。再次借助惯性将巨剑抡到后下方时，剑身微侧，改当头斩为从斜下往斜上撩，同时避开了它有所顾忌的轮盘。 但看到德博拉希伯向前挪的动作，血色断剑便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后方观影区。没有了前方的传奇魔法师，这里的人无法同步听到战场上的声音，只能摇摇听到战场那边传来的碰撞声。但他们却将血色断剑两次攻击落空看得一清二楚。 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拨弄它的斩击轨迹，它斩向德博拉希伯的方向从一开始就是偏的，而它自己却仿若不知。 第三剑同样是偏的，结果不言而喻，偏的。 “‘噩赌鬼’还是那个‘噩赌鬼’啊！不过却这一次莫名的让人觉得安心。”隐藏在观影区里的大佬们悄悄松了口气。如果任这把诡异的巨剑从普伦德莱斯沙漠走脱……对图克提亚将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 消息已经着人传回去。最好的结果自然是德博拉希伯将其解决；其次是他多撑一会儿，让后方观影区的人能够多活一会儿；最坏的结果是他下一刻就挂掉，再下一刻这里的所有人一起挂掉。 很多人从血蟒隔空吞噬传奇魔法师血肉那一幕开始就已经打起了退堂鼓。但魔法师协会却告知他们，为了不让那拥有化整为零的诡异东西通过传送阵走脱，传送阵已经暂时关闭。 很多人明白，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涉及到身家性命，就不是所有人能够冷静下来的了。有的人选择使用暴力，有的人则选择徒步向沙漠走去，更多的人选择留在了观影区。 连“噩赌鬼”都解决不了的怪物，自己这些人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战场上的血色断剑此刻很是不安。看着就要停下来的轮盘，仿佛就像看到自己即将被审判。它有心想将其砸个稀烂，但却心有忌惮。 自己是怎么中招的？ 搞不清楚这一点，就被没法把自己从这诡异的状态里摘出去。 他凭什么说要和我赌，我就一定要赌？连赌注都没有说……赌局的结果怎么生效？ 如果到时没有转到“零点”，他说和我赌命，我就直接死了？如果转到“零点”，他说和我赌掉一根头发…… 我现在还被这诡异的技能限制，连砍死你都做不到……哪有这样占尽好处的技能！ 如果这一切不是“骗局”，那么他一定付出了某种巨大的代价。 他比一开始苍老了许多？ 这不是血肉被抽走的结果！ 他燃烧了寿命！ 他在赌命！ 如果赌桌上的筹码是对等的，他也在赌我的命！ 卧槽！ 不对，我要的不是结果，我要的是一切的源头！冷静！这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 要想赌局成立，一定有某种规则把我拉上了赌桌。 直到他掏出那个命运之物前，我都没有和他有过任何交互。之后他将那东西抛向了轮盘，它从轮盘上射出两条灰色的线，轮盘开始旋转……难道是因为我和他在那个时候说过话？ 是某种言灵？ 但除了那灰色的线，我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规则的降临！ 或者……是因为我那时对命运之物产生了觊觎之心！为此他还主动用言语诱导了我…… 所以“上桌规则”是对赌桌上的东西产生欲望！ 命运之物是我主动想要的东西，他在此基础上还预先垫付了自己的生命，这么想我死吗？ 那么……嘿嘿，你的命并不是我想要的，至于命运之物，我、不、要、了！ 随着他的这个念头一起，连接到血色断剑上的灰线直接断开。德博拉希伯身前的轮盘硬生生的刹住了脚，同一时间连接在他身上的灰线也随之断开。随后德博拉希伯的老态恢复如初，他身上也不再有黑色粉末飘落。 “你杀不死我了！”血色断剑得意洋洋的说道，“可那边还有很多能量丰富的血肉！” 德博拉希伯愣了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血色断剑竟然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但事实至此，他也无可奈何。 一直躺在地上目睹这场争斗的赵无忧发现德博拉希伯的目光微不可查的瞟向了自己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读懂了其中的意思！ 就像他刚从地底出来时一样，他从地上直接弹起，一把抓住了悬在空中的断剑剑柄，顾不得自己狗吃屎的动作，大声吼道：“带路！” 第128章 孤独的漂流者(上) 血色断剑再次被赵无忧抓住，本是出离的愤怒。但赵无忧的一嗓子却让它把愤怒瞬间压下，因为他想起了之前偷听到“要将它沉海”的“密谋”。 你们是不是是傻？你们不会以为握住本大爷的“把儿”就能把本大爷控制住吧？等下就在你们“最开心”的时候突然给你们来一下，嘿嘿嘿嘿！ 德博拉希伯见赵无忧得手，“嗖”一下便向西南方电射去。但没飞出多远他也意识到，这把邪性的血剑能分裂成无数血蟒！！漏掉一条对图克提亚都将是个大灾难！ 他将自己的疑问丢给身后已经跑起来的赵无忧。赵无忧此刻身形巨大，一步能蹿出去老远，速度丝毫不落下风。对于德博拉希伯的疑问，赵无忧毫不避讳的用拟音术回答道：“放心，这次有大佬帮忙把它按住！。” “把本大爷按……”血色断剑听了赵无忧的话本还想讽刺两句。 我不动弹的原因是因为想给你们一个“大大惊喜”！ 有人能把本大爷按住？这世上能把本大爷按住的人早就……，咦，还真有一股力量把我锁死了！！ 血色断剑在赵无忧手里突然挣扎了起来，但因为受到神秘力量压制，只是把它自己憋得“脸红脖子粗”。赵无忧感觉它抖了抖，再抖了抖，之后就安生了。 但赵无忧还是对德博拉希伯补了一句：“我们得快点儿，耽搁越久变数越多。” 德博拉希伯心里十分吃惊，他身边竟还有不曾现身的高手？有这等能耐为何不早一点……等等，他说，我们得快点儿！他的意思他撑不了太久！！ 想到这，德博拉希伯不敢再耽搁，以自己最快速度向西南方飞去。 普伦德莱斯沙漠本就位于西部荒原的南部边缘，再往南便可进入重回霍尔曼帝国的多克拉里联邦。但西南却毗邻大海。 观影区的观众们见他们竟然要转移战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他们是否能彻底解决那“祸端”有了许多猜疑。 不少拥有飞行能力的强者第一时间便跟了上去，但只敢远远地坠着，有赵无忧那么大一个目标，倒不至于跟丢。 剩下的人群中也有反应快的，有的干脆喊了出来：“他们要去海边！他们想把那邪门儿的剑扔进死亡之海里！！”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唤来坐骑，打马便出了观影区，奔着黄沙翻滚的方向而去。更多的人半拍之后也紧随其后。 敢跟着魔法师协会看热闹的，口味早就被养刁，平常其他大势力，要不是就是围捕魔兽、探索遗迹，要不就是各种盛典、拍卖会，最常见的便是与人争地盘。 哪抵得上魔法师协会，这次经历够他们吹一辈子！ 人群里那些被吓破胆的再次向传送阵的守卫魔法师表露出去意。但这里的魔法师态度依旧很坚决——在没有命令下达前，传送阵不会开启。守卫中的一人还安慰这些人说：“无论你们离开还是不离开，这场仗打成现在这个样子，要不大家抱着一起死，要不大家一起稳稳当当的活下来。这里离海边没多远，要不了两个传奇强者多少时间，也要不了各位更多的时间。” 就在此时，魔法师协会突然通过观影区的投影仪发布了一条紧急广播：“请各位暂时不要离开观影区，之前隐藏起来的四头巨兽刚刚再次返回战场，魔法师协会已经派出传奇魔法师前去应对！” “请各位……” “……” 怎么把它们给忘了！人们再次向投影仪聚拢，只见科莫多巨蜥、豹子和蜘蛛都在刨坑，鱼却没见着身影。它们仿佛在寻找到什么！？ 那些打马离开的人跑到半途就看见四头巨兽庞大的身影重新汇聚到了战场上。所有人都紧了紧缰绳，让坐骑逐步放慢速度，唯恐引起它们的注意。 就在此时，一队大约六七十人的炼金机甲从他们头上呼啸而过。地面骑在坐骑上的每个人耳边都响起一个声音：“回去！” 没多久，战场上黄沙再起，翻滚的沙尘中不时闪过各色魔法光芒。“轰隆！嘣！”的爆炸声、碰撞声更是不绝于耳。光从声势上，这一次的魔法师们就要比之前那批生猛许多。 …… 虽说血色断剑被压制，但德博拉希伯还是选了一条没有什么人烟的线路。赵无忧肆无忌惮的在荒漠里甩开两条大长腿飞奔，身后掀起了近百米高的沙尘。 他的前方视野非常开阔，天和地在视野的尽头汇成一线。此刻，那条线就仿佛是他的目的地，他要去向那里将天地重新撕开。但赵无忧此时的状态却不像他奔跑的劲头那么好。他的全身上下出现了许多裂纹，跟瓷器开片似的。以他的体积，这些裂纹轻易就能装一个大活人进去。 他没有去问前面的德博拉希伯还有多远，到了自然就到了。 德博拉希伯也没有问赵无忧还能撑多久，到了自然就到了。 血色断剑这一路都闪烁着红光，仿佛是在和压制它的力量对抗，但它却连抖都没抖一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赵无忧身上开始掉落骨渣。闪烁着红色光芒的血色断剑却开始出现裂纹，它要开始分裂了！！！ “看到海了！坚持住！！”前面的德博拉希伯突然对他传音吼道。 只见视野尽头的地平线开始加粗，一种新的颜色插入进来，改变了天地间单调的配色。那是一抹可人的蓝，但很快又有另一种颜色抢去了它的风头——黑色，绝域海的黑色。它起初和蓝色的界限并不清楚，但它一出现便将天地干脆利落的分隔开来。 “撒旦，有件事我觉得很有必要给你事先说说。”一路没吭声的幼年白犀突然出声。 肯定不是好事，临到这时……我还怎么拒绝？我现在指着你活命…… “你说！” “我没办法在太远的距离压制住它！” 什么意思……这东西不能脱手？ 那怎么把它放进黑色海水里？ 难道要我亲手把它按进去？ “我们得亲手把它按进黑色海水里去！” ……果然是没想让我拒绝。 在地底吞吃白骨世界的时候，赵无忧实际上只来得及成长为二十多米的小巨人。至于他是怎么成长成现在的体型还要从战斗开始前的那段时间说起。 赵无忧许下过誓言，要把海因德这傻子带出白骨世界。因此他在海因德身上留下过一个“闹钟”，一旦海因德的心跳超过阈值就会提醒他现身捞人。 后来白骨世界因为血色断剑的复苏而剧烈摇晃。在一次摇晃中，赵无忧意外收到了契约频道传递过来的精神意念，那是打着黑山印记的“999+条未读信息”。 重新联系上黑山后，让赵无忧对幼年白犀的方案再也没有顾忌。通过白骨世界后面两次摇晃中的见缝插针，赵无忧把救人的任务交给了黑山，让他假扮被邪教操控的巨兽，将整个白骨大厅附近的人打包带走。而他自己则安心的执行“贪吃大计”。 可是血色断剑的复苏速度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黑山不得已提前进场，赵无忧也来不及把自己成长到可以与血色断剑角力的程度。情急之下，他想起了自己的“骨质增生术”！这里整个世界都是白骨，何不以此术来填充自己的身体？ 紧急磋商后，三人决定让赵无忧借幼年白犀之灵施术。一时间白骨世界以赵无忧的位置为球心，似被腐蚀般瓦解。海量的骨质向赵无忧涌来。赵无忧频频催动符文“无穷大”，让自己的身体在短时间内长到了极其恐怖的高度，但全身的骨头除了头骨都薄得跟纸片似的。 幼年白犀主动出力帮助赵无忧引导那些转化而来的骨质往身上糊，那情形像是有若干看不见的手在一起做泥塑。成型之后，幼年白犀海量的灵魂之力无时无刻不在灌向这巨大的躯壳，光靠赵无忧自己，连只手都太不起来。 以这种方式创造出来的躯体虽然比预期中的多耗了幼年白犀一些精神力，战力也弱上一截，但好在赶上了血色断剑的“出世大典”。而现在把血色断剑扔进绝域海，拯救天下苍生，除了他还真没人能做得来。 赵无忧打心底不想去当这救世主，可一想到这东西的邪性，他又有些动摇。图克提亚是他很长……甚至这辈子都要待下去的地方。如果被这把剑把这里的人都祸害干净了，他上哪找对象生孩子去？ 这把剑留不得！ “你会飞行吗？” 什么？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赵无忧突然听到德博拉希伯向他说了什么，他立即回神拖住记忆的尾巴，这才知道德博拉希伯在问他是否会飞行。 我要是会飞，费这劲在地上跑干嘛……额，原来已经到了海边！ 德博拉希伯指着十多里外的黑色海水对赵无忧道：“黑色海水在哪边！你趟过去速度太慢，看看你手里的剑，我们快没时间了！” 赵无忧顺着德博拉希伯示意的方向，向自己的右手看去。那血色断剑上的浮雕竟然在慢慢蠕动！！而它似乎发现了赵无忧的目光，蠕动速度突然加快，身上的分裂之势只差临门一脚。而这一脚它似乎早就准备在赵无忧发现它的小动作时展现给他看。 放射状的裂纹在心脏上慢慢绽开，虽然吃力，但步伐稳健。赵无忧抬头四顾，没有发现任何可以借力之物。 “能飞吗？”赵无忧只能回头问幼年白犀。 “能飞我费劲在地上跑干嘛？”幼年白犀堵了赵无忧一句，但也提供了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法，“用你自己的骨头造艘船划过去，现成的办法！” 对啊，你真是个天才！ 赵无忧走进浅海，在海水没过腰部时停了下来。他将身上开裂的骨头全都刮薄三尺，在海面凝聚起一张床板似的竹筏。他翻身上去，立了旗杆、挂上风帆，在德博拉希伯一发“风暴之眼”的帮助下“嗖”的推了出去。 第129章 孤独的漂流者(下) 在传奇风系魔法“风暴之眼”的推动下，骨筏挤开两侧的海水，像一根利箭般刺破海浪直射那黑色的海域而去。 从没坐过海上快船的赵无忧差点被第一个浪头掀翻。他赶紧单手扶住旗杆，放低重心。在经历几次颠簸后，他整个人直接盘在了旗杆上。 血色断剑似乎知道此刻已到了生死关头，挣扎得越发厉害。白色的骨筏、巨大的骷髅、蓝色的海水，一团血红色的光芒在其中相当显眼。 “傻大个，商量个事儿呗！”血色断剑的声音突然在骨筏上响起。 赵无忧心中一惊：“你能开口说话了？” “啊，哈，就在刚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能不能……” “不能！” “……” 血色断剑被噎得它一口老血呛在嗓子里。但在这节骨眼上，它也无心计较。只是继续开口诱惑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这片‘牧场’之外的世界是个什么样？” “不想！” “我们（我）想！！”幼年白犀和二傻的声音同时在赵无忧的魂海里响起，额外还有一个声音来自德博拉希伯。 ……这就尴尬了。 但赵无忧没有脸皮，他成功稳住：“我们还有点时间，你先讲讲，我听听值不值你一条性命。” 幼年白犀、二傻、德博拉希伯竟然都对这个话题感兴趣？！“牧场”？图克提亚是一片牧场？养什么的？ 以血色断剑狡诈如狐行事风格，在这个节骨眼儿说什么都是为了活命，能信吗？赵无忧心里一时间泛起了很多嘀咕。 就在血色断剑即将开口说话当口，一个无声无息的回头浪将赵无忧的骨筏直接送进了黑色的海水里。这个巨浪来得毫无道理，以至于一直在往前冲的赵无忧和在空中护航的德博拉希伯事先都没有察觉。 回过神来的德博拉希伯只能眼睁睁看着赵无忧的骨筏驶进了黑色里。白和黑在这一刻是那么的分明。 幼年白犀最先反应过来，再也顾不得什么秘辛，它在魂海里对赵无忧大声喊道：“别愣着，赶紧把它按进海里！” 赵无忧的身体反应比脑子还快。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的整个右手掌和半截上臂就都没入了海水里。直到这时他才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手臂刚才做了什么。他本能的想把手抽回来，但却被理智将其按得死死的。而此刻他也才发现，骨筏边缘不停的在冒着小泡泡，他右手骨与水面接触的地方也在冒着小泡泡。再往下则是一片漆黑。 这就完事啦？ 血色断剑怎么连声最后的惨叫都没有？ 好不真实……但也说明这黑色的海水着实厉害！ 卧槽，我还在上面飘着呐！ 赵无忧示意幼年白犀是不是可以把右手抬出海面看一看，如果完事立马扯呼。这黑色的海水虽不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着，但给赵无忧留下的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赵无忧十分干脆的将右手从海水里抬了起来。只见一股白色水流顺着赵无忧抬起的手臂被拉出了海面。哪里来的白……那是手骨化成的小泡泡！而他右手臂没入海里的那一截已经全都没了。血色断剑连点儿渣都没留下。 “要马上延着肘关节把右臂整个截掉，否则粘在上面的海水会顺着你的右臂继续腐蚀。”幼年白犀一边给赵无忧解释，一边不由分说的把他右手肘关节给“咔嚓”掉了。 赵无忧倒没觉着有什么舍不得，能以一条手臂换掉一个大麻烦，怎么算都不算亏。而且自己吃点骨头补补，眨眼的功夫就能再长出来。 现在的关键是赶紧回到蓝色海水那边去！ 这筏子撑不了多久……想到这，赵无忧立马不放心的又从身上刮下三尺白骨将筏子重新进行了加固。同时他造出一根船桨，玩命似的划了起来。但划没两下，离蓝色海域反而更远了一些！ 他赶紧用“骨质增生术”临时凑了只右手，改单桨为双桨。又在筏子两侧立了根骨桩，双桨从外往内递，穿过骨桩顶端的洞握在手里，这是在他老家那边的摇船方式，他小时候就玩得贼溜。但他鼓捣两下之后依然不能将骨筏往蓝色海域靠近。 似乎有一股力量在阻止他这么做！！ 德博拉希伯见他遇到麻烦，冒险飞入黑色海水上空想给他的骨筏来一发反向的“风暴之眼”。但跨入之后才发现，只百米开外，就已经无法聚集起风元素。他连忙又做了其他尝试，火元素、土元素，大海上最容易的水元素，都聚集不起来。魔法元素在这里仿佛都已经死去！ 赵无忧一边拼命的划水，一边用希冀的目光看着德博拉希伯念咒施法，但他发现德博拉希伯虽然一直在念咒，但却没施放出哪怕一个魔法。他想到了什么！连忙试了试自己最熟练的“召唤之门”，结果连个泡都没冒……遂绝了让德博拉希伯救自己的念头。 他冲德博拉希伯大喊，德博拉希伯却跟没听到似的，还在不停尝试念咒。可怎么会听不到呢：“你让不要管我！我是个骷髅，已经死过一次，无所谓死亡！你陪我死在这里不值得，快退回去！” 都听着呢！ 我救你不值得，但你救图克提亚千千万万生命就值得？要在平常，我一定好好和你掰扯掰扯这里面的逻辑关系。但现在，多省点力气把自己救出去才是正理。 德博拉希伯又努力几次无果后，踉踉跄跄的飞出了黑色海域上空。赵无忧见他终于肯离开，大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泛起一股浓浓的失落，紧接着是无边的恐惧，这次真的要死了…… 谁知这个时候德博拉希伯又回来了……他在蓝色海水那边聚集起一个“风暴之眼”后又冲回来了。可没突进来多远，他手上的“风暴之眼”便消散了去…… 德博拉希伯在原地愣了愣，不信邪的又带了个“风暴之眼”过来，结果依然很快就消散无踪。他还待再试，却被一个膀大腰圆、毛发旺盛的肌肉男一把拽住，捏晕。赵无忧心中一紧。却见那肌肉男将德博拉希伯顺手交给后面的人扶住，自己90度弯腰向赵无忧行了一礼。他身后的人，包括扶着德博拉希伯的人也跟着向赵无忧深深的鞠了一躬。 搞什么，整得跟追悼会似的，我还没死呢！ 我是不是该说些什么？ 不过在自己的追悼会上发表感言会不会显得不那么庄重？ 最终赵无忧什么都没和他们说，只静静看着他们带着德博拉希伯退走离开。 赵无忧干脆放弃了摇桨，任由黑色海水把他往绝域海更深处推。在这片黑色的海洋上，他的体型显得十分渺小。这让他的思绪有了更广阔的舒展空间。 不知道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上一次好像没什么感觉，眼睛一闭就啥都给安排好了。 只是对不起老赵家，对不起二叔啊！老赵家最后的希望就这么断在我手里了。如果救人一命真的胜造七个娃，那我足足造了一个世界的娃，想想都觉得满足。 “可他们不会叫我‘父亲’！这不算！呜呜呜呜！”赵无忧跪趴在骨筏上，声嘶力竭的哭喊了出来。 随着他的抽泣，一滴滴灵魂之力化作泪水溅落在骨筏上，一个又一个的骷髅从那滴泪水里爬了出来。有的跑到旁边就地躺下，有的则自发的跑到骨筏边缘，手拉着手垒起一道高墙。 他看着小人儿忙碌的身影逐渐平静了下来。似乎在他眼里，这些小骷髅就是他的孩子，而这些孩子在用自己的生命拯救他这个“父亲”。 骨筏慢慢的改变着样子。赵无忧的身体也逐渐瘦削了下去。他暂时忘却了这首骨筏将去向哪里，什么时候会沉，就静静的看着小人儿们“周而复始”。 第130章 岛 漆黑的大海上，顺着洋流漂了三天后，赵无忧被幼年白犀告知“骨质不足”。这意味着他们的骨头筏子将失去“再生”功能，苟延残喘的旅程即将结束。 已经重新披上水滴，恢复正常人体型的赵无忧显得平静了许多。他在第二天重塑了身体，一个与正常人类等高的新身体。最关键的头部，他根据巨人化的头骨一丝不苟的雕琢了半天，生怕自己披上水滴后变了样子。虽然他能控制水滴精确变换成原来的那张脸，但他并不想那么做。 之后在幼年白犀的帮助下他将自己的灵魂进行了迁移。这样一来不仅拥有了可以撑到第三天的“物资”。赵无忧也得以以正常人的外貌死去。 在赵无忧的老家，有一种叫狐狸的走兽，据说它们如果死在外面，会将自己的头朝向自己洞穴的方向。赵无忧静静的望了望四周跟贴纸贴出来的相同景象，无声的叹了口气，就这样吧。 在这了无生机的大海上，结束一个骷髅的生命，莫名的还有点配呢！ 了无生机……没有生机！赵无忧仿佛抓到点儿什么！是什么呢？他开始在魂海中回放近段时间的遭遇。 沙子，骨头，流动沙子，流动的白色泡泡！ 黑色海水将血色断剑分解得渣都不剩，但骨头却能在黑色海水里留下白色的物质。 骨头没有生机！它虽然能被腐蚀但没有彻底分解！ 始祖巨兽的骨骼一直泡在这黑色的海水里，这海里有足够的骨质！ 我能活下去了！ “我们能活下去了！” 赵无忧将自己的发现告知给了幼年白犀和二傻，然后尝试着用“骨质增生术”聚集骨筏之外的骨质。就在他施术后的下一刻，一坨拳头大的“骨质泥”就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呜呜~~哈哈哈哈~~呜呜~~~~咳咳！”赵无忧在水滴的帮助下痛痛快快的流了一场眼泪，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绝对少有的奢侈。 不用死真是太好了！ 之后他将大黄二黑、大傻二傻、比阿特丽斯、小灵的召唤之门挨个丢完，见半天没有反应，这才失笑摇头，竟高兴得忘了绝域海是禁魔领域……这倒让他解决了魔法界一桩悬案——骨系魔法凝聚的并非是魔法元素，而是另一种广泛存在于图克提亚世界的物质。赵无忧决定就称其为“骨质”。 他很是高兴了一阵。在到处都充斥着魔法元素的图克提亚，想建立起一个“绝对干净”的环境非常不容易。之前关于骨系魔法的原理之争有很大程度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一直掰扯不清。赵无忧这算是因祸得福了。 不过这里只有另外两个灵魂可以分享他的喜悦。兴奋劲儿很快就被当前的现状熄灭——他们迷路了！或者说他们根本不知道这股洋流要将他们带去哪里。 之前他们有尝试过反抗这股洋流的意志，但只能做到让骨筏停下来，没办法做到逆流而上。三人发现除了顺水行舟，也别无其他选择。二傻说这样也有一个好处：如果绝域海里真有类似他们这样的存在，那么他们说不定也会顺着洋流的方向在某个点，或者是终点聚集在一起。 “会有其他的人吗？”赵无忧兴奋的问。 “这我哪儿知道，不过应该都是非常特殊的存在！” 特殊的存在？赵无忧莫名有些期待。 与此同时，大陆上关于西荒普伦德莱斯沙漠的战斗影像被加工后传播了出去。世人没有想到在那生机了了的沙漠里竟然还隐藏这样一个诡异的组织。那把隔空就能吸食他人血肉的巨剑实在邪性。幸亏最后被那个从秘境走出来的骷髅给解决了。否则它所到之处，定是寸草不生。 可惜那尊实力强大的骷髅最后竟陨落在了绝域海…… “他没有陨落！我就是证明！” 黑山此刻带着他从白骨世界救出来的邪教教众隐藏在普伦德莱斯沙漠的一处偏僻无人的绿洲。赵无忧只交代他扮演邪教操控的巨兽把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却没有吩咐他后续的事。 按照原定计划，赵无忧会回到普伦德莱斯沙漠和他们会合。可苦等一天无果后，没耐心的黑山便派遣了几个高星教徒外出打探消息，这才在三天之后收到“神秘巨型骷髅陨落绝域海”的消息。 乍听到这个消息黑山还吓了一跳。可他立马想到自己跟赵无忧的关系——奴隶契约！如果赵无忧出事，他这个做奴隶的早就跟着殉葬了，那还能让他在这白喘了三天气。 既然没死，又回不来，那就是困在了某个地方。可这眼前这些烫手山芋怎么办？便宜主人吩咐我照顾好他们，直接解散了便肯定不行，到时候他回来找我要人，我上哪找他们去？这些人的脑子似乎还都不怎么正常，正常养着也不行……嗯！似乎我还从来没有当过邪教头子，反正便宜主人也没回来，全当解解闷儿~ 他清了清嗓子，对所有人传音道：“神谕：吾之从神假借吾之名义扭曲吾之言行在人间大肆传播，特遣‘代行者撒旦’、‘神使黑山’肃清叛神爪牙以正吾名！” 人群中虽然有很多双不肯相信的眼睛，但长久以来养成的阶级观念让他们没有喧哗吵闹。 有白骨世界毁灭在前，又有黑山救人在后。那可是能变成人身的巨兽，除了真正的神使还能有谁呢？因此在场众人倒没有排斥这个说法，只是感觉被骗了这么久，心有些不甘。 “现在代行者下落不明，但我能通过神术感应到他还活着！”这话一出，几个之前外出打听消息高星教众眼睛里立时绽放出狂热的光芒。他们虽然被洗脑信仰邪神，但常识还在。掉进绝域海都还能活着，不愧是代神在人间行走的使者！ “他会归来！而我们需要重新建立新的圣殿和家园。”黑山手舞足蹈、激情洋溢，但人群里却是一片死寂。 之后黑山公布了一系列新的教规，比如，可以婚配，可以外出游历，可以享受美食……但看着这些面无表情的木头人，黑山很快就没了兴致，把临时写的小册子扔进一个主教怀里，又吩咐另一个主教组织教众在绿洲建立定居点，自己就找地方趴着享受起了日光浴。 当初他闯进白骨世界的时候，看到有许多身穿白衣的教徒都被直接抽干了血肉，想到自己那便宜这人的尿性，他索性多救了些人出来。现在隐藏在绿洲里的邪教教众不下5000之数。 在海上漂了一个月后，赵无忧乘坐的已不再是骨筏，而是一艘骨质的大船。在二傻的帮助下，船底加装了固化有“骨质增生术”的构筑装置，只需要幼年白犀保持灵魂之力供给，就能够定期自动构筑一个新的船底，在旧船底被腐蚀得差不多的时候自动进行更换。 赵无忧再也不用通过借灵术做一台重复劳作的机器，但另一个“劳模”却依旧没有得到解脱。 幼年白犀的灵魂之力不仅量大，而且稳定。它难道是个无底洞吗？之前不是连血色断剑都不能完全禁锢了吗？怎么现在还能如此持久！ 赵无忧向幼年白犀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幼年白犀用眼睛斜了斜赵无忧说道：“我现在虽然只剩下一丁点儿残魂，但我存在的时间足够长，而且到现在都还有人时常为我提供信仰之力。”看了眼赵无忧早已准备好的吃惊表情，它接着道，“但这次我的开销太大，再有两周，如果再找不到停歇的地方，大家就只能抱在一起玩完。”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改乘小船甚至是舢板，但黑色的绝域海并不像在海岸边看到的那么平静。最早那会儿因为体型巨大能压得住脚所以相安无事，但若现在换了小舢板，一个稍微大点的浪头过来就啥都没了。 自打这天之后，赵无忧就在桅杆上给自己做了一个小房间，醒来就在上面了望，困了就在上面沉眠。 终于，在幼年白犀下达死亡通知的第9天，赵无忧在桅杆上看到了一座孤零零的海岛。那海岛上有一个银白色的点在不停跳动着。 第131章 你好啊 拉斐尔 “二傻！你快看，那就是你说的特殊存在吗？”赵无忧兴奋的在魂海里对二傻喊道。 二傻透过赵无忧的视野朝那座黑漆漆的岛屿望去，的确看到了一个雀跃的小点儿。不过，二傻突然向赵无忧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我记得你以前有提过一个叫拉斐尔的变异吸血鬼？” “嗯~怎么……了。”赵无忧心情愉悦的“嗯”了一声，然后立刻察觉到二傻的问题明明意有所指，那岛上的银色点点……赵无忧立刻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当初科林斯顿说，将拉斐尔送到了一个短期内无法找他麻烦的地方。不会就是这个地方吧？ 这里不是禁魔吗？他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真是拉斐尔，这岛……也得上啊！ 随着骨船的靠近，银色的点点逐渐变得清晰，银色的翅膀、银色的须发、英俊的面庞，除了全身邋里邋遢，可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拉斐尔吗！嗯，他的右手依然还没长出来。 自从发现自己被丢到绝域海上的一个小岛上后，拉斐尔就已经绝望了。绝域海上怎么还会有岛？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他一开始还兴致勃勃的对整座海岛进行了探查，结果发现这里除了满地的黑色岩石，就只有一种长在山坳里的紫色小草。在这568天的时间里，他大部分时间就是靠那些紫色小草撑着。 而他现在看到了什么？ 一条航行在绝域海上的白色大船！ 它正在向这座岛靠近！！ 来啊，宝贝儿！！！ 喔，那竟然是一条白骨做的船？真酷！ 近点儿！再近点儿！！ ……等等，那是什么？船上有个活人！但他为什么没有活人的气息，是我太久没有闻到新鲜血液的味道，鼻子失灵了？ 这人怎么有一股让我很熟悉的灵魂波动？这里可是绝域海，怎么会遇到故人？还是说我的感官已经错乱了？ 不对！假设这一切都是正确的……没有活人气息的人类，熟悉的灵魂波动，骨质的大船——亡灵！“柯林斯顿的化装舞会”，那个携带了灵魂之秘的骷髅！是他！！ 怎么会是他？这才1年多，他竟然拥有了在绝域海上航行的手段！不过灵魂波动倒没强大到哪里去！ 上次算你走运，这次我看你往哪跑！啊，可不能让你知道我已经认出你来了。先把你诓上岸，到时候搓圆捏扁还不是任我摆布……嘿嘿！568天的苦没白吃！ “你好啊，拉斐尔！”一道灵魂传音突然在拉斐尔的魂海里响起，把正在拨弄“小算盘”的拉斐尔惊得当场呆立。 他认出我来了！ 他还记得我英俊的面庞？ 他知道是我还敢把船靠过来？！ 船在距离岸边大约1公里的位置停了下来。赵无忧却像见到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那样和拉斐尔聊起了天。 “最近过得好吗？” 打人不打脸……在这连只鸟都没有的地方，我能过得好才有鬼了！ “还不错！难得的清静之所，有助于修行！”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你觉得另外还有谁能有荣幸被亡灵大君亲自送到这里来？ “你觉得呢？”拉斐尔不软不硬的怼了赵无忧一句，“看来你过得很不错，我还从来没有听过有任何船只能在绝域海上航行！” “想上来吗？” 哎，对啊，刚才光顾着怎么诓骗他下船登岸……我干嘛不直接坐船离开这个鬼地方？ “你有什么条件？”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赵无忧随口给拉斐尔点了个赞，然后把与幼年白犀以及二傻商量好的方案和盘托出，“我现在打不过你，你想上船就只能麻烦你把自己的灵魂之力锁定在大魔法师水准，然后通过灵魂契约将解禁的咒语给我，大家平起平坐我才有安全感。” 拉斐尔本能就觉得里面有问题，万一他背后还站着个亡灵守卫，那他岂不是自投罗网。 “可是这样一来我就没有了安全感！” “那我们只能说再会了！”这句传音一丢出去，白骨大船就开始调头转向，不给拉斐尔丝毫考虑的余地。 拉斐尔见赵无忧要走，心中闪过对方只是做做样子的念头。这个时候谁先开口，谁就处于下风。可当那骨船开出去3公里都没有停下的意向时。拉斐尔开始动摇了。而另一边的赵无忧也在心里默念“叫住我、叫住我！” 又0.5公里，拉斐尔的额头、鬓角、手心开始出汗。赵无忧在魂海里默默喊了声“二傻”，但却没有得到回应。 再0.5公里，拉斐尔脸上布满汗珠，后背全部打湿。他不会真铁了心要走吧！ 赵无忧的手心里也拽出汗水。大傻二傻现在没办法召唤出来，幼年白犀也已经进入衰竭期，搞不定拉斐尔，上了岸就只能沦为他的实验对象。 岛却是必须要上的，可人身安全也是要的。若第一次接触不搞定拉斐尔，后面再想骗到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另外，赵无忧心里还想着，早一点上岸，就能多给幼年白犀多留些灵魂之力，未来也就多一些可能。 要说他俩的心谁更急切些？还真说不清楚。 “好吧，你赢了！” 最终，拉斐尔先妥协了。赵无忧的嘴咧开一个像黑山一样的弧度。拉斐尔按照赵无忧的要求立下一个具有唯一解禁权限的灵魂契约。 “从哪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小手段？”拉斐尔不情不愿的将契约印记丢过来，没入赵无忧的眉心。赵无忧确认无误后才终于肯放心将船靠岸。 赵无忧踏踏实实上了岸，对岛上的一切都充满好奇。拉斐尔则火急火燎的上了船，兴奋得在船上上跳下蹿。 可没多久他就感觉船在下沉！是真的在下沉！他赶紧对在岸上东看看西瞧瞧的赵无忧大喊：“你的船在下沉！船怎么在下沉？”拉斐尔露出獠牙暴怒道，“你耍我！！” 赵无忧却气定神闲的对他说道：“那是我造出来的船，没我在上面自然就沉了，你不会想自己一个人把它开走吧？” “那你给我再造一艘出来，否则我现在就让你知道，哪怕是同级别，收拾你这个小骷髅也不过分分钟的事！” “再造一艘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在绝域海上航行了一个多月，灵魂早就不堪重负，”看到拉斐尔又要露牙齿，赵无忧立马改口道，“不过我可以先给你演示一下我的‘造船术！等我精力恢复恢复我们再一起去寻找返回图克提亚大陆的航线，我不可能在这海上待一辈子。这一点我没法骗你！” 拉斐尔想想也是，没有谁会想不开跑到这鬼地方来孤独终老：“那你造个小舢板我瞧瞧！” 第132章 一座岛全是宝 赵无忧随手就以所谓的“白骨造船术”凭空拉出一条三米多长的骨质舢板。 拉斐尔两眼放光：“这里聚集不起魔法元素，你这不是普通的亡灵魔法！” 赵无忧没接他的话，给了他一个“你眼光不错”的眼神。拉斐尔翻了个白眼：“你打算休息多久？” 赵无忧本打算回答“至少十天半个月”，但二傻突然在他魂海里给他嘀咕了一阵，于是他立马改口问道：“你先回答我这一年多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拉斐尔没想到赵无忧会问他这个问题，这和什么时候出发有什么关系？ 但可能是因为一年多没有和人正常交流过，他极富笔墨的给赵无忧讲述了他这一年多的食谱演变过程。 一开始，拉斐尔还费劲吧啦的从空间戒指里“抠”东西吃。之后没得吃了，他就只能去吃那些长在山坳里的紫色小草。 “我从没见过那样的草。”说到这，拉斐尔停顿了一下，“你应该自己去发现那些草的神奇，这座岛上除了它们就全是随处可见的黑色石头，如果我直接说出来，你在这岛上就再无乐子可言。” ……应该说“不愧是长生种吗”？要是我被扔在这样一个地方一年多，估计这会儿已经疯了！赵无忧假想自己在这呆上一年的情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血山之下因为有座宝山，赵无忧还能骗自己努力修行，在这里……他只能对图克提亚说拜拜了！ “那么你先想想怎么让紫色小草在船上活下来吧，我们一旦乘船离开这里，再遇到下一座岛就不知道是‘猴’……是什么时候，你需要先保证自己在船上不会被饿死！”说完他不再理会呆住的拉斐尔，径直往岛内走去。 卧槽！光顾着……这小骷髅的思维很敏锐啊！ 明白了自己才是出航时间的关键，拉斐尔也绝了用小舢板玩闹的心思。他“唰”的一下从还在岸边东瞧瞧西看看的赵无忧身边路过，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黑色的山石之间。 赵无忧一边往岛内走着，一边和二傻、幼年白犀聊着天。幼年白犀现在不用被榨干，也就没有立刻陷入沉眠。它对这座能屹立在绝域海中的岛屿也十分好奇。 赵无忧弯腰在地上随便选了块半个拳头大小的石头，想拿在手里好好瞧瞧，不成想那么点儿大的石头，竟然没抓起来？！ 他瞧了眼漫山遍野的黑色石头和黑不溜秋的地面，心中了然。一定是这石头有什么特殊之处，才能抵御黑色海水的侵蚀。 可光是重还不够！ 幼年白犀突然在赵无忧的魂海里开口道：“这石头我可能见过！” ！！ “我刚想说这石头我从来没有见过……”二傻难得主动谦虚了一回。却听幼年白犀继续说道：“那是因为你在的年代图克提亚大陆已经被绝域海吞噬了大半，很多原有的地貌已经被黑色的海洋替代。 “我们那个时候没有给山川河流取名字的习惯，只有这里是谁谁谁的地盘一说，那个时候这座山被高倍重力场覆盖，是土系巨兽们的乐园，有一只强大的土系巨兽首领统治着这里。 “它叫什么来着？好吧，这不重要。 “因为重力场的缘故，这山的质地之硬冠绝整个图克提亚！当然也可能正是因为它特别的硬，才产生了那么强的重力场。这么多年过去，想不到她竟然就只剩下这么一丁点。” 这么说她不是不怕腐蚀，只是硬得难以被快速腐蚀！赵无忧突然脑洞大开：“二傻，这东西可以做机甲4.0的外壳吗？” (☆_☆)二傻双眼一亮：“不好说，这里没有分析装置，但光是它的硬度和质量就已经超过了我们预想中的材料许多。其他方面只能检测之后才能知道。不过，哪怕它能胜任，开采和运输都是个问题。先从这里回到大陆再说吧……” 赵无忧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转而对幼年白犀说道：“圣兽大人，既然你已经不是原来的始祖光明圣犀，那我们该怎么称呼现在的你呢？” 通过近段时间的交流，赵无忧已经百分百可以肯定，幼年白犀不是始祖大光明兽转世，就是它的灵性残留重新凝聚。 一句“名字只是个代号”差点就要从幼年白犀嘴里脱口而出。它猛然想到“大黄二黑”、“大傻二傻”这样的名字，幼年白犀及时刹住了车。 还好老夫沉稳，及时稳住！要是最后落个叫“小白”的称呼，等那几个家伙复苏过来……不得笑死！ “叫我‘光明圣灵’好了！”想到自己现在只是依附于一只骷髅的“灵”，新晋的光明圣灵有些唏嘘。 赵无忧咀嚼了这个称呼3秒，开口道：“那我称呼您圣灵大人好了。” 感受到赵无忧对自己的尊敬，光明圣灵很是受用，它用一副“小同志我看好你哟”的眼神斜了斜自己的宿主，以示鼓励。 可赵无忧却在魂海里偷偷开了个小房间，屏蔽了所有精神探查，阴戳戳的自语道：“‘光明圣灵’，咦~~~好尴尬，实在叫不出口！” …… 摊手丢掉手里的石头，赵无忧决定去拉斐尔说的山坳里看看那些能果腹的紫草。 谁知那石头落地时竟与地面碰撞出金铁碰撞的闷响！ 整整一座岛的宝贝疙瘩！？空有宝山却挖不动，带不走……(;′??Д??`) 按照拉斐尔的指引，赵无忧找到了离岸边最近的一处山坳。看到了那种还开着小花的紫色小草。 它们爬满山坳的各个角落，越是怪石嶙峋的地方越是茂盛，连光秃秃的石头它们都没放过。 走近了看去，那些石头表面先是有一层紫黑色的地衣状叶片。在许多叶片的叶萼处会生出一两根向上生长的深紫色叶子，其中有不少还额外生长有一根紫色的花茎，一朵浅紫色小花静悄悄的开在花茎顶端。风一吹整个山坳里就涌动起紫色的浪潮。 “这下我不认识了。”圣灵大人率先表明了态度，它以前体型庞大，哪里会在意这些小东西。 赵无忧选择了沉默。二傻也久久没有吭声。 都不知道？ 看到紫色小草的生长环境，哪怕不用拉斐尔之前“种草”，他们也都能猜到这些小草的不凡。可若搞不清楚它的作用，其价值就会大打折扣。 赵无忧摘了一片深紫色的叶子放进嘴里，想体验一番拉斐尔所说的“神奇”。听他刚才的意思，应该吃下去之后才发现它的特殊之处！ 可他的舌头刚刚沾到叶子，还来不及尝出它的咸淡，身上的水滴便自动从赵无忧身上脱离。蹦蹦跳跳跳进紫色花海里，张开一张夸张的大嘴，跟八辈子没吃过东西的饿死鬼似的……啃起了地皮！！ 这紫草果然是宝贝！ 上一次水滴这么激动还是在血山之颠。女王说过水滴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补充一次能量。这茬赵无忧全忘了个干净…… 看水滴饥渴的样子，是不是说明这紫草和血山之颠的血池一样，拥有海量的能量？ 山坳里的沟沟坎坎开满了淡紫色的小花，这得是多大的一片财富！！而这还只是小岛上的一处山坳…… “吧唧吧唧吧唧！” ？？ 赵无忧抬眼看去，发现水滴因为啃不动紫草附着的黑色岩石，索性改啃为吮吸。此刻它正尖着嘴皮，附在一块石头上不停的吧唧着嘴……样子十分之辣眼睛！ 第133章 怎么活下去 水滴啃吃了近两百平米的紫色小草才停下来。 赵无忧死死的盯着它，期待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幕。可等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水滴还是一个水滴，并没有像前两次进食后那样出现分裂现象。它摊在最后啃吃紫色小草的地方连动弹都懒得“云力弓单”…… 原来你不是每一次都会分裂呀……也是，不然以科林斯顿在第二纪元的风骚程度，你早就泛滥了。 赵无忧走到水滴身边将它捡起，发现它的身上竟还残留着一点儿紫意？赵无忧用手指戳了戳它，q弹~ “砰！”水滴化成雾气将赵无忧的骷髅架子缠绕，不着片缕的赵无忧顷刻间再次出现。虽然沿着洋流漂了一个多月，但赵无忧并没有走出春天的范围。不能不热的气温让他暂时不用考虑防寒避暑。不过他依旧挥手招来一团骨质，拉扯成盔甲遮住了羞人的部位。 为了不过度消耗光明圣灵残余的灵魂之力，赵无忧在从空间项链里拿出水滴的时候，没有来得急拿取衣物。空间元素虽然无处不在，但在禁魔的绝域海，空间装备开启的空间波动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归于平静。 打开空间装备在这里成了一件“手快有、手慢无”的技术活。“抠”这个字可谓道尽了拉斐尔当时的辛酸。而赵无忧当时如果不是有光明圣灵帮忙撑着，他也不要想把水滴翻找出来。 看着被狗舔过似的地面，赵无忧索性找了片舒服的地方躺下沉眠。这次他连“闹钟”都没设，打算一直睡到自然醒。在船上因为担心这担心那，始终没能睡得很踏实。这里虽然有一个拉斐尔，但一来他需要自己的船，二来有圣灵和二傻盯着。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赵无忧会立刻让他明白，什么叫来自同级别骷髅的碾压！ 呵呵~ 赵无忧的动作其实一直都在拉斐尔的监视之下。绝域海上虽然禁止魔法元素活动，但却没有禁锢精神力。以拉斐尔的实力，用精神力覆盖住整个小岛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他一边琢磨着怎么在那条小舢板上把紫色小草养活，一边思考着赵无忧刚才施展的“造船术”。如果他能将两者都掌握，那他就无需再对赵无忧有所顾忌，将其搓圆捏扁只在自己一念之间！ 只是当时虽然感受到了他的精神力波动，但却无法清晰感知其波动轨迹，有什么东西屏蔽了自己探查！ 这小骷髅秘密很多啊！ 多的好啊！ ……嘿嘿。 之后的很多天他们一直相安无事，赵无忧在五天后才醒过来。无所事事的将长宽不过十几公里的小岛逛了个遍。真的就像拉斐尔所说的那样，这岛上除了黑色石头和紫色小草再无他物。 期间赵无忧也曾跑去参观拉斐尔的进展。去到海边时发现他将舢板拖到了一块礁石之后，正在那里做着对比实验。按拉斐尔的说法，他要先搞清楚这些小草是靠什么活下来的。 赵无忧面色古怪，同样的事他在刚登上小岛时就对拉斐尔做过——关于如何在绝域海上养活一只吸血鬼?_?。 拉斐尔在舢板上放置了3堆紫色小草。最左边的一堆长在一块脑袋大的黑色石头上，中间的放在淡水里被拉斐尔用精神力托着，右边的一堆则随意的裸露在骨质舢板上。 赵无忧暗自琢磨，拉斐尔是想通过这组实验来分辨紫色小草的生长是否依赖黑色石头和水。他下意识就觉得依赖黑色石头不靠谱，植物生长需要水那是天性。 可图克提亚是剑与魔法的世界，而这里还是绝域海，他想了想觉得自己的判断太武断了些。 “魔法是需要实践的一门艺术！”这是当初二傻安排赵无忧离开大城去往兽冢锻炼战斗施法时说过的话。 因此赵无忧也对拉斐尔的实验上了心，隔三差五的就跑去海岸边观察那几组紫色小草。可是紫色小草的生命力太过顽强，十天之后，那三堆紫色小草都精神头儿十足的傲然挺立，连丁点儿要焉儿的迹象都没有。 赵无忧在魂海中问二傻：“这是不是说明紫色小草随便怎么都能在绝域海上活下去？”可他紧接着就自己反驳了自己，“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它们只长在山坳里呢？”赵无忧此时才明白拉斐尔为什么要把舢板拖到礁石之后，他在还原紫色小草在山坳里的生长环境。 可这一点变化也没有能说明什么？ 拉斐尔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又让赵无忧造出一艘舢板，找来相近的三堆紫色小草，放在了礁石之外。 又是十天之后，这两组小草都傲然挺立…… 这就很尴尬了。做对比实验的目的就是想不同的试验组出现不同的性状，你这结果完全一样，让实验者如何找出你要什么？ 赵无忧安慰拉斐尔：“也许是时间不够，再等等看。” “只能这样了……”拉斐尔并没有显得多颓丧，他很快又去搞了几个对比组，掐掉根的，掐掉紫黑色地衣的，掐掉深紫色叶子的、花茎的、小花的，连水分都分出不同的档次。赵无忧也配合的给他多做了一些舢板。 赵无忧知道短时间内他这实验是没什么结果了。和光明圣灵商量后，觉得此时是它最佳的沉睡时机。之前和拉斐尔的交锋一直存在着变数，如今稳定下来，就不需要再时刻防备着他暴起发难。而对赵无忧乘船离开的关键显然是圣灵大人如渊如海的精神力。 在这之后赵无忧再也没去找过拉斐尔，也没为他再制作新的舢板。就躲在水滴啃吃过紫色小草的那个山坳里，和二傻在魂海里学习魔法理论、研究科林斯顿冥想法、研究如何构筑符文阵。每天都安排得满满当当。拉斐尔见他窝在山坳里修行，也只是抽空关注一下他，更多的精力则放在了他的那些实验组上。 之前在海上的一个月，赵无忧也是这么多过来的。绝域海的禁魔效果给了赵无忧尝试构筑符文阵的绝佳环境。 在魂海中凝聚符文阵通常会同步在魔法师眉心处也凝聚出一枚由该系魔法元素构成的魔法符文。 如果操作不当，这枚浓缩的魔力精华很可能会爆掉魔法师的头颅。这种事每年都有发生，魔法师协会内部则将其当作给新晋魔法学徒的反面教材。 而现在，禁魔领域帮赵无忧妥帖的解决了这个问题。经过之前一月有余的练习，他已经能够完成“2号符文阵”四条枝干上的符文阵构筑，但在将它们与中间的符文“神恩”相连时却一直出现失误。 他也曾试过从十字符文阵中间的“神恩”向左右的符文“神力”、上方的“神怒”、下方的“神威”去构筑符文阵，但那种办法却在连接这四个大符文时频频出错。 不得已之下，他换了现在这条从外而内儿的路。尝试多天，始终差这临门一脚。 也不是精神力的事儿！每次构筑他的精神力都大有盈余，这都不需要他仔细去控制。 在海上的时候赵无忧曾再次问起光明圣灵，它之前身体上的那些符文阵要如何使用。光明圣灵的小脸红了红冒出三个字：“不知道……”它解释说，“符文阵这东西是你命的名，对我而言，使用它们就跟本能一样，心到，我要的效果就到。这让我怎么教你？” 赵无忧心中一万吨麻麦皮不知道该往哪倒，嘴上却恭维道：“圣灵大人不愧是圣灵大人！”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没想通透。这就跟买了件新衣却始终扣不上扣子似的。浅显一点的原因可能是衣服买小了，深一点的可能是扣子眼儿没剪开，更深一点的可能因为是按扣，但扣和眼的型号不登对……现在赵无忧把这些能想到的可能都排出后却依然没把扣子扣上。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第134章 符文阵爆竹 当初在皮纸上绘制的符文阵张张失败，其根本原因是笔墨无法勾勒出合适的能量通道和能量转接点，导致符文之间的能量传输过猛或者不够。 “2号符文阵”呈十字形，二傻和我根据其形状推断其构筑顺序要么是从“交叉点到四个端点”，要么是“从四个端点到交叉点”，如今线路和节点都被自己打磨到当前所能达到的极致，却依旧失败……那么是不是我们对顺序的理解方式不对呢？ 赵无忧魂海里浮现出记录着2号符文阵的那张焦黑的皮纸： 中间的“神恩”，效果是神圣； 两翼的“神力”，效果是巨力； 上方的“神怒”，效果是禁锢； 下方的“神威”，效果是雷霆 它们之间由“传信者”和“狂信者”相连，四个端点外延还附着效果为能量汇聚的“圣杯”。 关于这个符文阵的效果，赵无忧也在前段时间请教过圣灵大人，没想到却把圣灵大人惹毛了：“我现在只是一个残魂，碎得不能再碎的那种零碎灵魂碎片凝聚而成，我花了不知道几万年、几十万年才把自己拼接出来！” 咦，第一纪元到第四纪元经历了几十万年吗？这在历史上都还没有定论。 可圣灵大人哭诉并没有就此打住：“现在！你拿着我几十、几百万年前的尸体上的花纹来问我它到底是什么效果……你说你变不变态？变不变态！” ……这到底是多少年？翻得也太快了吧！赵无忧抹了把并不存在的冷汗和口水。 取不到经，赵无忧就只能重新审视之前的思路——这个符文阵的效果是一道能够投射出去的、神圣性质的雷法。 “神恩”为“神威”附加属性增幅威力，“神怒”定住对手，“神力”为其两翼助其千里之外杀敌。 赵无忧按照这个思路再次尝试凝聚“1号符文阵”。“神恩”对“神威”的增幅过程很顺利，定住对手？我上哪去找对手？赵无忧对魂海里的虚空喊道：“二傻，要不你试试当我的攻击目标？” 虚空里只传来一声“呵呵~” ……不当就不当嘛，干嘛骂人？ 不对啊，没有目标我就丢不出火球术了吗？ 显然不是！ 那之前对“神怒”的作用假设就是错误的。如果它禁锢的不是目标，那它禁锢的就只能是被“神恩”增幅后的“神威”！！ “嘣！”赵无忧一下子想到了子弹、地雷、手榴弹和爆竹。他突然激动起来，全身都在微微发抖。他感觉自己已经摸到了成功的命门——这个符文阵的真实效果是一颗通过压缩雷霆而成的炸弹！ 我这是要分分钟走上人生巅峰的节奏啊！ 他想象着自己成功之后利用符文阵一路杀上天庭，败了那些欺负过齐天大圣的各路神仙，最后还和他老人家拜了把子，不由得有些痴了。 半晌之后他从和孙悟空谦让谁当大哥的情景中魂游回来，抹了抹嘴角，发现那里并没有口水…… 增幅、禁锢、“走你！” “……” “再走你！” “……” 失败了？！ ……符文没错、连接过程也没失误，可连接完“神力”之后，好好的能量传输却卡主没有动静了！ “啊~~~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到底怎么才对！”赵无忧以头抢地，在地上四处打着圈翻滚，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无力的摊倒在地。 听到赵无忧动静的拉斐尔投来关注的“目光”。哟，修行遇到障碍了，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啊。 他一边摇头，一边把舢板上用来做对比试验的紫色小草放进嘴里嚼着。他的周围跟进了贼似的，随意散落的石头，泼得到处都是的水渍，掀翻的舢板，一片狼藉。 他品尝着紫色小草毫无变化的滋味，心中一叹，“还是什么区别都没有啊！” 赵无忧重新冷静下来后，强迫自己回到刚才的思路上进行总结。 这次的顺序理论比之前要更加通达，如果沿着这条思路走……或许我可以尝试把雷霆注入神圣，然后再通过禁锢把它包成一颗炸弹丢出去！或者说根本不用丢，两翼的巨力只是用来把禁锢住的神圣雷霆捂得更严实，然后施法者自己充当“送货员”？ 赵无忧重新燃起希望。在他看来只要有路走就不可怕！他最怕的就是自己努力千百遍，最后发现这东西真的就跟二傻第二种推测一样，只是造物主信手为之，根本就没有任何实际作用…… 两种新的想法，第一种和之前失败的那种方案相比只是第一步的顺序调换了，尝试结果依旧是失败。第二种则推翻了之前“投掷魔法”的猜测。 根据这条思路，四个端点上的符文实际上都是为交叉点上的符文服务，它跟符文阵的十字结构更加契合。 虽然它与之前“从四个端点到交叉点”的思路类似，但却有根有据的增加了更进一步的先后关系。 赵无忧再次激动起来。第一步同时构筑“神威”、“神恩”、“神怒”、“神力”；第二步构筑起连接它们的“狂信者”和“传信者”组合；第三步构筑四个端点周围的“圣杯”。 如果赵无忧现在不是在绝域海，他的脑门上这会儿会布满大大小小的符文数十个。没有哪个脑子正常的魔法师会这么做。也没有哪个正常的大魔法师同时操控的符文能达到如此之多。 接下来依旧是先进行“增幅”，魂海中立刻出现了酥酥麻麻的精神力波动；再将增幅后神恩“禁锢”，酥麻的感觉瞬间消失；最后将两翼的“神力”与“神恩”相连……没连上。 赵无忧这次没有急着在地上打滚儿。而是断开四个端点与交叉点连接，略作思考后，重新调整四个端点与交叉点的连接顺序：先“禁锢”，再“增幅”，最后“捂住”；先“禁锢”，再“捂住”，最后“增幅”……不一而足。 他沉浸在不断尝试的过程中状若疯魔。一个偶然的瞬间，他抬头再次调整思路时发现，一个完整的符文阵正静静地漂浮在他魂海里正在慢慢的消散……(⊙o⊙) 他先是愣了半晌，然后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从四肢百骸蹿里出来！无边的喜悦一浪接着一浪的从心底涌出，眼泪和鼻涕流了一脸。 但他却在笑！ “哈哈哈哈哈哈……呜呜～～”他知道拉斐尔能够“看”到这里，也知道二傻一直在关注着自己，但他不在乎——从这一刻起，在图克提亚，他有了真正的立身之本！！！ 赵无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检索这是哪一次的实验成果，每一次的尝试的顺序他都清楚的记得，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后他有了答案：禁锢—捂住—增幅——她一颗被压得很严实的“手榴弹”。由于没有给四个端点附上最后的“圣杯”充当能量源，它诞生之后就一直在自行崩解。 赵无忧赶紧将这最后一步完成，一个完整的符文阵便真正诞生在他的魂海！ 盯着它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结构，感受着它能量流动的路径，所有的符文都混如一体，真想现在就来一发试试威力！ 感谢柯林斯顿冥想法带给自己无与伦比的空间想象力！ 感谢二傻一直以来孜孜不倦的教导！ 感谢自己一直没有放弃！ …… “对了，它应该有个名字！”赵无忧双手突然一合，开始思考为她取一个怎样史无前例的名字，好让将来她被载入史册时被人称道。 “是叫‘包浆豆腐’，还是直接一点就叫‘爆竹’好呢？” 听到赵无忧的嘀咕，二傻终于忍不住现身：“叫‘来自撒旦的礼物’怎么样？” 赵无忧摇摇头：“我觉得‘爆竹’更好一点！”这一刻他想起了逢年过节老家那边家家户户响起爆竹声的情景。 过年的时候才热闹呢！ 第135章 寻找 绝域海上虽然常年被阴云笼罩，但却无法阻隔春日送来的温暖。感受着空气里传来的暖意，赵无忧浑身上下都舒坦得不像动弹。 怎么睡着了？！！ 他突然瞪大双眼，心中大骇！第一时间将意识沉入魂海，当看到十字状的“爆竹”还在，赵无忧拍了拍差点跳出胸口的“心脏”，不由长舒一口气。 之前在血山他被“算命先生”玩过一次，至今仍心有余悸。 说起来这一次“算命先生”也曾事先有过预言。可当时的梦境提示来得没头没尾。赵无忧根本无法从中分析出任何有用的信息。甚至在切实经历绝域海漂流前，他都没有想过那个“哭泣”的巨大骷髅会是自己。他当时还想，谁会吃饱了撑着跑绝域海上漂着…… 而在冰原上的那一次，“算命先生”几乎百分百准确的预言了山谷里的真实情景，让赵无忧得以提前做出有效的应对策略逃出生天。 看来“算命先生”的预言还存在着一些自己没摸清楚的规则！赵无忧下意识就想拿出小本本将此事记下，可摸到盆骨才想起自己现在根本打不开空间项链。 他将“总结‘算命先生’规则”这句话在心中反复默念了多遍，确定记下后，半是自省半是感叹道：“不是每一次都能运气这么好……以后如果不是当场立马就死，‘算命先生’的预言应该放在第一优先序列！” 这次能成功凝聚出符文阵“爆竹”却是有一些运气成分在里面的。在最后那段疯狂调整顺序，反复进行试错实验的阶段，赵无忧早就抱着这次再不成功就一定放弃的打算。 可每次失败后他都对自己说，再来一次，下次如果再失败就一定放弃…… 以至于完全沉浸在实验里的他当时只想着还有几种思路没有尝试，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然成功。 没有福至心灵，没有突然开窍，只有他赌徒一般的努力和契而不舍！ 他到底是不甘心自己长久以来的努力化为泡影。 好在他成功了！ 图克提亚的老天爷似乎向他敞开了长满胸毛的怀抱！虽然膈应，但赵无忧还是主动和他抱了抱…… 不过从严谨的魔法理论上讲，赵无忧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成功。他多次审视自己之前总结的符文阵顺序理论。思来想去都觉得没底。 其根结在于“爆竹”只有一个。没有其他符文阵从旁佐证，哪怕道理说得再天花乱坠，也没有足够的说服力。 他和拉斐尔都陷入了同一个尴尬境地——没有对比！ 赵无忧前几天的异常一点不落的被拉斐尔收入眼底。考虑到赵无忧当前的实力境界，拉斐尔对此并没有给予过多的关注。 他的目光都放在了新建的一批对比实验组上。这一次，他为紫色小草准备了孤岛上绝对接触不到的培养基——吸血鬼的体液，包括但不限于唾液、汗液和血液。(▽) 他将这些特殊的培养基藏在另一块礁石后面，以免赵无忧突然造访引起尴尬。 赵无忧却并没有去拉斐尔那里串门的打算。在两人精神力处于同一起跑线的情况下，他和拉斐尔如果打起来，谁身体素质占有谁的赢面就大。 赵无忧现在可没有信心战胜那至少活了千年的老王八。之前他的信心全都来源于不要脸的巫医“借灵术”，来源于圣灵大人。如今圣灵大人陷入沉睡，他窝在这山坳里就是想尽量减少与拉斐尔照面。 两人都享受着这种有距离但彼此都在的体验。这是经历过绝域海的两个人的心照不宣。 有了“爆竹”成功的经验，赵无忧开始打起了其他符文阵的主意。本来他想和二傻商量商量选择哪一个符文阵作为下一个攻克对象，但二傻最近似乎很忙。不仅很少过来赵无忧这边串门，连之前那么重要的符文阵构筑实验都让赵无忧独自完成。 这一次她更是只丢了一个“一切就交给你了”的眼神过来，连“真魂”都不曾见。赵无忧都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直接在他魂海里投影一个眼神的……错愕之后，赵无忧心里反而滋生出一种被长辈认可的窃喜。 “把主人一个人丢在外面不会出什么事吧，他现在做的事在图克提亚历史上连记录都不曾有过！”声音来自比阿特丽斯。 “嗯，和我们一样！”二傻毫不担心，“继续吧！可不能被傻子主人看扁了。” “旺、旺！” 而在此时，西荒普伦德莱斯沙漠，无数密密麻麻的黑色小点正在一个大坑附近来来回回，看上去像是一个大型蚁巢正在成型。凑近了看去，“黑点”全是一个个罩着魔法师袍的魔法师。地上的大坑正是之前的沙漠之战中被挖出来的那个，如今它又被重新挖开。 炎炎的西荒烈日下，魔法师们大多穿着轻薄的魔法师袍，但这里的风却像是被降服的熊孩子，没有谁故意去拉扯女魔法师们的衣角。让人颇为遗憾…… 几乎所有人的移动轨迹都往返于大坑外的收集点和大坑之间。收集点里设置有温度和湿度调节魔法阵，但却没有多少魔法师停留在这里歇脚。大多数人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每个来到收集点的魔法师都提着一个不大的箱子，将其交给柜台里的小姐姐后，便带着另一个箱子迅速离开。 那箱子里装的全是四四方方的“空间仓库”，其存储空间比一般的空间物品大很多，被魔法会协会专门用来运输大宗货物。而这次，里面装的全是从大坑下起出来的白骨！ 魔法师协会在一个月前发布了迄今为止性价比最高的协会任务——清理沙漠下的白骨世界。为此魔法师协会将所有闲置的空间仓库都调了过来。 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地下垮塌的白骨世界已经初步被清理出来。找到十三个被分割开来的区域，每一个都有一座小型城市大小。它们呈“葡萄串”状分布。其中一半已经全部崩塌。 经过大量测定对比，魔法师们发现这十三个区域的形成年份，从上到下依次是递减的。最早的和最晚的相差有一千多年！如果不是魔法师协会将其曝露在阳光下，还不知道它会在这沙漠的掩盖下拓展到什么地步。 在这地底的清理队伍中有一支特殊的全炼金机甲队伍。他们人手提一个形制大出普通箱子3倍的立方体箱子，看样子正要返回地面。 如果赵无忧在这里，一定会发现这支30人的队伍是由风暴使徒、暴风之刺以及另两架一看就高出其他机甲一截的白色和蓝色机甲打头。 一个声音突然在静默了许久的机甲频道里响起：“去找那头魔兽的人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 问话的是巴力极富特点的尖细嗓音，回答他的尼尔森语气依旧温和。只是他们的声音里都透着一股相同的焦虑。 之前“黑血一族”曾追杀过赵无忧一行。那头魔兽便是赵无忧同行的伙伴。普通人对那魔兽的最后目击记录停留在赵无忧抵达见雪绿洲那天吃饭的酒馆，但从兽族得到消息表明它还曾到过兽冢。 魔法师协会沿着这条线一路逆推。发现那头魔兽曾在大城出没，而最早的目击记录发生在阿特利火山。 结合该地出现的奇异现象，魔法师协会很快就推断出那是传奇高等土系魔兽举行成年仪式所致。再结合雪原最近流传的“移动的山峰”传说。基本可以肯定那头魔兽的身份——超稀有魔兽山峰巨蟒。 赵无忧和它的轨迹重叠度很高，说明他们关系非浅。如果能找到那头魔兽，说不定就能找到一些之前没有发现的信息。 魔法师协会苦寻无果的黑山此刻正化作一片绵延沙丘爬在沙漠里晒着太阳。 在这片沙丘的中部，有一块特意保护起来的绿洲。绿洲上此刻耸立着数个巨型的白色螺壳。一群身着白袍的人正聚集在位置居中的螺壳里。 第136章 邪教徒的新生活 巨型螺壳形成的大厅里，海因德和其他教友像以前诵经一样，盘坐在地上，连位置都与之前没有变化。讲台上的内森主教正磕磕绊绊的念着那本漂浮在他身前的巨型书籍——《图克提亚风物大全》。 这一个多月以来，教会里发生了许多变化。拿一天的作息表来讲，除了早上和晚上的祷告外，上午的诵经时间被压缩到1小时，其他时间则全被安排在“螺旋大厅”里上课。神使大人美其名曰“重新认识世界”。 上午的课程主要是听，由活下来的四位主教担任教授，教的都是关于图克提亚的常识，比如历史、地理、物产等等。课本来源于离这里最近的一座兽人城市。都是正常途径买回来的，但为了不引起关注，只有教授手里有一本。教徒们上课时恨不得把主教们说的每一个字都记下来。 通过这些课程海因德了解到除了“神的国”之外的世界，尤其物产课上那些可以吃的东西。极大的颠覆了海因德对食物印象。原来除了热汤面和干馍馍，这世上还有那么多的东西可以吃！ 在之前，他们被告知那些东西是邪神引诱他们堕落的手段…… 海因德记得第一堂物产课下课后，教友们把绿洲里所有的动物和植物都遍历了一遍。一棵结着绿色果子的乔木引起了教友们的强烈兴趣。有位教友大胆的尝了尝。那又苦又涩的滋味让他的脸瞬间变了颜色，吓得旁边的教友们全都退远了一步，海因德自己也赫然在列，大家都以为那是邪神诅咒即将发作的征兆。谁知那位教众的脸在扭曲了一会儿之后又重新绽放开来，他的眼睛瞪得极大，里面写满了不可思议！ 那棵树很快被保护起来。经过几位主教查阅风物大全后得知，那是一种被称为“欧力维果”的植物，在沙漠地区并不十分罕见。主教们商议后决定将上面的果子作为每周考试第一的奖励。教友们被刺激得哇哇直叫。只是有多好人是为了考试，有多少人是为了果子……就不得而知了。那位尝过果子味道的教友被好奇的教友们团团围住，反复询问果子的滋味细节。 下午的课则需要动手操作。这次担任教授的不只是主教，还有在外执行过多次任务的高星教徒。通常由教授在台上演示一遍，然后下面听课的教友跟着做一遍。其中最受期待的是每周只有一次的烹饪课。四周里，海因德学会了将一种被称为“面粉”白色粉末制作成馍馍、面包、面条、面饼等四种食物。 他第一次发现，馍馍原来不是干的！它软乎的时候完全是另一种食物！ 面条因为调味料不齐，只能遗憾的做成素面，但这也让海因德获得了巨大的成就感。 另两种食物则让海因德对面粉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它竟然能因烹饪方式的不同，而变成完全不同的食物。这不跟魔法元素一样吗？不同的咒语和施法手段，能够产生不同的魔法效果！ 如此有趣的世界，我之前为什么会视而不见？ 许多人在这一个月里都产生了类似的想法。他们最后都将根源归咎于那个蒙蔽了他们许久的叛神。 果然叛徒才是最可恨的人啊！ 晒着太阳的黑山突然从半睡半醒中醒来，静静听过探子传回来的情报后，他从沙丘中脱身走出。沙丘依然保持着原状。他找来几位主教，吩咐他们几句后便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黑山一直有派探子去外面打探消息。而就在刚才他收到了一个让他不得不外出一趟消息——便宜主人的朋友们找他快找疯了！ 这次出去的探子非常幸运的联系上了潜伏在魔法师协会里代号“肝脏”的密探头目。他手里掌控着数量不明的“血字密探”。 这位密探头子本以为教会已经在这场灾难般的战斗中彻底覆灭，正处于“殉教”和“继续把当前角色扮演下去”的纠结中。没想到却突然收到了来自教会的隐秘联络信号！ 来到约定地点，验证过冥想法，哪怕是一直以冷漠面对世界的两人都霎时间热泪盈眶。他们迫不及待的交换了彼此掌握的最新信息。 “肝脏”得知教会竟被叛神蒙蔽长达数百年之久……原本是不信的。但探子提到巨型骷髅是神的代行者时，密探头目信了——他当时可是在观影区全程看着的啊！除了神的赐予，还有谁能拥有那么庞大的躯体？ 探子也从“肝脏”那里得知，除了被神使大人救出来的人外，白骨世界内再没找到一个活人！魔法师协会在清理出来的数个教区里发现了大量只剩皮肤和骨头的诡异遗骸。见过血剑隔空吸食血肉的人自然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四头被复活过来的巨兽在那场战斗的尾声突然崩解，皮肉在极短的时间内化作了黑灰，被包裹在里面的骨骼被腐蚀得很厉害。魔法师协会除了一堆光秃秃的骨头，最后什么也没落着。 两人对过情报后突然发现，教会的最高战力——教宗大人在整场战斗中竟然从未曾出现。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想起她印入灵魂的声音，两人久久无言。 “对了，”肝脏整理了一下语言，“以前不知道神使大人的身份，我刚想起，魔法师协会现在正在寻找神使大人！ “好像是为了之前那个失踪的人，名字也叫撒旦！”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他们在找代行者大人！” “可代行者大人不是掉进绝域海里了吗？”肝脏疑惑。探子摇摇头，遂将神使大人的原话告知给密探头目，然后不等肝脏震惊完毕，便站起对他欠了欠身：“这事我必须要尽快告知神使大人，就此别过！”肝脏这才回神一路将他送到酒馆门外，两人像一对多年未见的老友般，互相说了很多祝福的话才不舍的分别。但他们两人一人心中想的是，“得尽快把‘血字密探’重新召集回来。”另一人心中则想的是，“要尽快恢复教会之前的传讯通道。” 赵无忧曾给黑山看过巴力、赫蒂以及尼尔森的影像，是以他回到普伦德莱斯沙漠里的巨坑里后，很快就找到了正在挖掘白骨的炼金机甲小队。 黑山的突兀出现立刻引起了周围所有人的警觉。其中有四人立刻被护在了队伍中间，其他人则第一时间做好了攻击准备。但黑山却毫不在意，一座沙子做的塑像眨眼间在众人眼前塑造而成：“我想你们应该都认识他！” 机甲小队逼上来的气势一顿，撒旦的影像他们可是早就烂熟于心。尼尔森看着黑山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可能有些失礼，请问您是撒旦认识的山峰巨蟒大人吗？” “出来说话，你们躲在这蛋壳里确实有些失礼！”黑山觉得自己居然还有和外人讲理的一天……而在现场其他人眼里，这突然冒出来的山峰巨蟒嘴里蹦出来的全是霸气。 巴力、赫蒂、霍奇也都见过被复现出来的黑山影像，此刻哪里还不知道眼前者金发男子正是他们苦寻良久的山峰巨蟒。只是他的肤色怎么变黑了，不是说“身若黄金铸就吗？” 黑山见了尼尔森英俊的外貌和一男一女两个地精，知道没找错，便编了个“你们的朋友撒旦流落在一个暂时出不来的地方，目前没有生命危险，迟早有一天会回来”的故事，说完话便想直接走人。巴力等人虽心中大石落下，但有一肚子话想问，见黑山作势要走，还没从喜悦中清醒过来的几人都来不及叫住他……他的身体就卡在一块裸露的泥土里了…… “朋友，来了先不要急着走！” 第137章 巴力的愿望 “德博拉希伯大人！” “德博拉希伯大人！” “……” 看着和自己登场方式相同却得到完全不同待遇的德博拉希伯，黑山心里各种羡慕嫉妒……不敢恨。 先祖啊，为什么我要当这劳什子的奴隶！我的美女蛇，我的繁衍大计！！我的前呼后拥…… 德博拉希伯回应着其他人的问候，注意力却始终没有从黑山身上移开。他三两步来到黑山近前。黑山突然发现自己能动了，但他没有立刻遁走，在这种情况下不说一声就走，好像……不太（yao）礼（ming）貌（le）。 “失礼了！”德博拉希伯先向黑山微微欠了欠身。黑山见此，脚脖子都顾不得从地里抽出来，连忙正身回礼。眼前这位他是一直有耳闻的。简单说来就是惹不起！ 他和德博拉希伯虽然都是资深传奇魔法师，但德博拉希伯的名字前的“噩赌鬼”三个字，这世间没几个资深传奇敢惹。那仿若耍流氓一样的命运轮盘留下过太多的传说！ “还未请教？” “黑山，晶石窟的黑山！” “抱歉黑山，撒旦对我们太过重要，”德博拉希伯微微一顿，“这么说可能有些强人所难，但你能否告诉我，你是如何确知他安然无恙的吗？”实际上他们五个老东西已经对撒旦和黑山的关系有所猜测，只是他必须要看到证据。 黑山一怔，没有想到魔法师协会对自己的便宜主人也这么重视，不禁心里嘀咕，“一个普通的骷髅根本不值得魔法师协会如此，难道他们也得到了什么启示？！” 他哪里知道，魔法师协会重视的是大傻和二傻，赵无忧只是个顺带的。 德博拉希伯把话说到这份上，黑山也不好拒绝，抬手布下一道重力场，周围的空间立刻扭曲折叠。 巴力、尼尔森等人只看见两人所站的地方突然被一团漆黑吞噬，片刻之后黑色消失，现场就只剩下德博拉希伯，那个叫黑山的山峰巨蟒已经不见了踪影。 德博拉希伯看着他们期盼的表情，丢了句“放心，你们的朋友确实没有生命危险。”便消失不见。 众人这才把一直提着的心彻底放下。 “哎，可惜，还以为‘时代机甲’的股权要有所变动了呢？”巴力咧开嘴，露出了自己才镶嵌没多久的“金牙”。 “等他回来，你可以尝试向他要这方面的补偿！”尼尔森难得开了次玩笑。 “晶石窟的黑山……巴力，你说那位黑山大人有没有可能帮我们找到我们需要的特种材料？”霍奇突然开口，把话题一下子从得知朋友无恙的喜悦氛围中带偏。巴力略带不满道：“霍奇，咱们能不能不随时随地搞研究，你难道真的对股权……”巴力突然瞪圆双眼扭头盯着霍奇，嗓音尖细得快要突破天际，“你说的是哪种材料？”见霍奇不发一言的只是点了下头，他咆哮道，“那还等什么，去把他找回来！” “……上哪去找？” “去找德博拉希伯大人，看看他是否还能联系上他！！快、快！！”巴力钻进暴风使徒拉着霍奇的蓝色机甲兴冲冲的往坑外跑去。 留在原地的尼尔森由衷赞叹：“真是……有干劲啊！” “哈哈，我就是欣赏他这一点。”赫蒂半是尴尬半是自豪的附和着，然后也走向了自己风暴之刺。 一小时后，巴力搭着脑袋从德博拉希伯那出来。霍奇不甘心的提议道：“要不我们去阿特利火山瞧瞧？没准儿能直接从那找到。”巴力摇摇头：“那边的所有岩石样本我们都调来做过测试，失败样本~号，更坚硬更深层的岩石他们暂时开采不出来。 “山峰巨蟒，土系元素巨蛇，我早该想到的……” “也不用着急，等撒旦回来，让他去请黑山大人出山帮忙。既然有了希望，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赫蒂在一旁安慰着巴力。 巴力温情的看着赫蒂，此刻她的小腹已微微隆起：“等他回来我估计都已经当父亲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赫蒂却一脸刀枪不入的表情道：“你是不是在人族的地盘上待久了，我们地精姑娘哪怕是第二天生孩子，头一天也还能开着t0001号伐木机器人上山砍树，哪有那么娇贵！” ……我就是想改变地精这种生活面貌啊！ 我们的富人在外族人眼里只不过是暴发户；贫穷的人除了走歪门邪路，就只会上山砍树。整个地精一族都沉浸在通过商业贸易让自己过上奢侈生活的梦中。连山上砍树的姑娘都梦想着能嫁给一个有钱的商人…… 越来越多的地精宁愿选择商业诈骗，也不愿意选择地精引以为傲的工程学。 哪怕选择了工程学，也更多是到流水线上去混个温饱，而不是去从事新工程机械的研发。 这样下去，我们还哪还有什么希望？ 地精不是长生种，寿命比起人族都要短一截，但地精却拥有不输于人族聪明的头脑。如果能让贫穷的地精们不再为生计奔波，他们的创造力就将得到解放！到那时，哪怕我们地精的身体瘦弱，也依旧能挺立在图克提亚的强族之列！ 但这一切必须从改变地精的思想开始！ 他们在工程学、在其他职业看不到希望，那我就成为他们的希望！ 机甲4.0将会是最好的那块跳板！ …… 赵无忧不是没想过偷偷从岛的另一端驾船离开。可这座孤岛整体呈豆角状，不弯的那种，距拉斐尔直线距离最远的海岸也不过3公里。这点距离对他而言，可以让赵无忧把船造出来之后他再起跑…… 拉斐尔的培植实验在赵无忧抵达孤岛后的第62天有了变化。那是一丛利用他血液培植的紫色小草。它的地衣状叶片和深紫色叶片上长出了网状的血红色脉络，看上去很是邪性。 “血族果然是图克提亚的宠儿！哈哈哈哈哈哈~” 可是这会带来什么不同呢？ 拉斐尔用精神力小心翼翼的从地衣叶片的叶萼处掐了一片深紫色叶子下来，断口处分泌出一些带着鲜血颜色的汁液。还没流出多少，那汁液便迅速凝结将断口锁住。这是之前不曾有过的现象，就像血肉生物的伤口凝血结痂……有趣！ 将其放入口中，咀嚼，除了紫色小草原本的味道之外，并无其他味道，尤其是预想中该有的血腥味？ ……难道只是长得不同？ 或者因为是自己的血，我自己无法感受到变化？ 岛上只还有个骷髅，虽然披着人皮，但血液对他没什么用……管他的，不试试怎么知道！ 第138章 可怕的新思路 拉斐尔来到赵无忧所在的山坳时，感受到了一股奇特的灵魂波动。他没有贸然进去，打算在外面仔细感受一番，万一和“白骨造船术”有关……嘿嘿~ 这小子的灵魂波动怎么没有那种云遮雾绕的感觉了！？ 是因为处于修炼状态？ 正当拉斐尔顺着赵无忧的灵魂波动推演时，赵无忧的灵魂波动却突然一滞。拉斐尔一个踉跄差点被这急刹车弄个甩翻在地，还好他经验老道，及时脱离了“窃听”状态。 难道被发现了？拉斐尔将“目光”重新投进山坳。 山坳里的赵无忧此刻正捂着头在摇晃。他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多少次失败了，每次失败都会给魂海带来“弦儿崩断”般的剧痛。这是在凝聚“爆竹”时完全没有的感受。 “皇冠”比他想的难多了！它共有5个小符文作为端点和1个大符文作为核心。整体呈“山”字形排列。上面三个小符文中间的最高，两侧的齐平，下面两个小符文则都和中间的大符文齐平。上面的3个小符文并不两两相连，但却与下面的3个符文都相连，除此之外下面的两个小符文与大符文各有一条连接线。 如此之多的连接线，光是处理好它们之间的交叉关系都让赵无忧费尽了心思。 他一开始也以“顺序”为切入点去分析“皇冠”的凝聚之法，但很快发现，无论是像之前那样通过道理去分析，还是无脑乱连，最多把它5个端点中的3个与大符文连接在一起，剩下两个无论如何都无法继续连接。这种现象和凝聚“爆竹”时何其相似！以至于赵无忧越来越觉得构成符文阵的符文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互斥关系！“爆竹”连线简单，他还不怎么觉得，但“皇冠”给他的感觉尤为明显。 如果这个猜测正确，“绳子”最后呈现出来的能量传输关系就是平衡这种互斥关系的解法。那是不是说，某种程度上“顺序”其实是不存在的，套得上就行！但是有的时候为了套上“绳子”又必须遵循一定顺序规则。 既然如此，我何不先把所有线路都准备妥当，然后再把6枚符文直接“摁”进阵图里去？这样一来，只要我有阵图，又能同时驾驭得住数量繁多的符文，我就能把任何符文阵构筑出来！！！ 这……不行的吧！ 赵无忧主动断开了在这条思路上的探索。他被吓到了，水滴模拟出来的心脏被揪到最紧。这法子如果一旦成行，他的实力将得到一个他自己都难以估量的成长…… 不行的吧？ 不行的！ …… 赵无忧强制自己不再去思考这个问题。他哆哆嗦嗦站起，想在山坳里走两步，平复平复心情，却突然发现拉斐尔竟然站在不远处，戏谑的看着他。自己刚才心神受到冲击，竟没有发现这老吸血鬼已经到了近前。他刚才要是突然对自己发动突袭……赵无忧背后渗出了毛毛汗，情绪也安定了下来。 赵无忧一番凌乱的精神波动尽收拉斐尔眼底。这明显是修行遇到障碍后受不了打击，胡思乱想所致嘛。这小骷髅的心性不咋地啊~ 根骨……没有根，哈哈……骨架也稀松平常！ 所以他到底走了多逆天的狗屎运，竟然学到了在绝域海上造船行驶的秘术？ 他之前身上那股让我觉得云遮我雾绕的感觉的确已经消失不见。那定是某种消耗性的“奇物”！否则见到我后，他为什么没有立即将其启动？啊哈~ 拉斐尔觉得自己差不多已经把赵无忧看透，脸上带着很不客气的戏谑说道：“怎么，你就这点能耐？” “有事？”赵无忧急着尝试自己的新思路。拉斐尔的突然造访让他有些不耐烦。 “小骷髅，我应该好好教教你如何在强者面前表现的谦卑！”拉斐尔的气势猛然暴涨，传奇强者哪怕实力暂时跌落，但那股精气神一出来，普通人根本难以招架，但拉斐尔的气势来得快去得也快，“有没有被吓到？” “……”赵无忧脸上还是那副不耐烦的表情。实际上他已经被吓呆了，整个人从表情到脚丫子都僵在了原地。 拉斐尔见此立马直奔主题：“说正事，我的实验有进展了！不过需要你帮帮忙。”赵无忧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终于融化。他是可以紧急唤醒圣灵大人的，但如非必要他不想在拉斐尔面前曝露太多。他必须自己掌握好这个度，如果一不小心玩脱…… “怎么帮？要命的事我可不干！” 拉斐尔拿出一张变异的深紫色叶子，摊在手里给赵无忧看：“喏，就是这个，我用自己的血养出来的。”赵无忧本还想顺手拿过来仔细瞧瞧，一听是拉斐尔这只老吸血鬼的血养出来的，哪里还敢碰。可他不想碰，他的手却突然不停使唤的一把抓过叶子，送进自己张开的嘴里，连嚼都没嚼，硬梗下了喉咙…… 赵无忧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这里除了自己就只有拉斐尔。拉斐尔显然也被“我”刚才的动作惊到了。 ……是水滴！？它之前就表现出对紫色小草的渴望，现在变异的品种它似乎更加喜欢！ “它是不是对你有什么作用？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拉斐尔盯着赵无忧的眼睛，神情颇为激动。 拉斐尔是知道自己真身的……赵无忧只能说出实情：“是我身上这身皮。” “‘柯林斯顿的化妆舞会’？它不是没有灵性吗！？” 水滴原来叫……名字这么长到底是为哪般？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东西是你亡灵大君造的？赵无忧第一次听到水滴的真实名字，对亡灵大君取名字的能力狠狠的鄙视了一番。 “它还残留有进食本能，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充能，尤其对高能量物品会表现出自主的进食行为。” “它吃过这里的草？”拉斐尔指着那片光秃秃的地面。见赵无忧点头，拉斐尔再次伸出右手摊开手掌：“借我研究研究～” 赵无忧退开两步：“它和我签订过契约，你拿去也没用！”这东西借出去还能有还的？ “你知道吗？你撒谎的时候灵魂波动会呈波浪状荡漾！”拉斐尔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手指在空中画着小圈圈。 ……你全家才浪荡！ “你骂我！看来我真的需要教教你怎么在前辈面前表现得谦卑。” “拿好！不送……”站在拉斐尔面前的赵无忧已经恢复了骷髅身。他的手里攥着一枚晶莹剔透的水滴状宝石。它此刻蓝中带紫，紫中带红，颜色颇为妖异！ 拉斐尔从赵无忧的手里拿过水滴，眼睛里满是“有趣”的神色。见赵无忧傻傻的盯着他，他摆了摆手：“放心，会还给你的！我堂堂吸血鬼公爵还不至于贪墨你这小骷髅的东西。”说完他便十分干脆地转身向山坳外走去。 ……放心才有鬼呢！你的黑历史我在黑山那都快听出茧子了。 经历了这么一档子事，赵无忧之前有些失控的情绪终于平息。 “弱小果然是原罪啊！”他小声的嘀咕着，“那么因为不努力而弱小就不应该了！” 他再次盘坐下来，心神沉入魂海，重新勾勒起“皇冠”所需的符文。 符文阵里的每一条能量传输线所用到的符文数量都是有数的，所以他完全不担心“线”的长短。 其实单就“狂信者”和“传信者”而言，理论上它们可以把自己无限连续下去。赵无忧利用这种特性，测试了自己同时分心控制的符文数量——89枚。 “皇冠”用到了87枚符文！光“线”就用了81枚。“传信者”和“狂信者”虽然不断的在符文阵中重复，但却需要实实在在在魂海空间中将它们一一排布，而且每一枚都需要烧心思去控制。 赵无忧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重复、环环相扣！ 柯林斯顿，你果然是知道的！ 准备好线路，又重新准备好端点和核心符文，赵无忧摆正它们的位置，将它们与线路构架严丝合缝的“合”在了一起。他感受到一点点斥力，但比起能量循环被“锁死”差远了。 成了！和阵图上的“皇冠”分毫不差，而且它能自己跑起来！ 赵无忧端详了“皇冠”几秒钟，确定其真正成功了便将其抛在一边，连效果都不感受一番，便又从记忆库里找到3号符文阵——需要90枚符文……过！ 4号符文阵，67枚符文，就你了！ 半天之后，4号符文阵成，他同样将其扔在一边，然后继续在记忆库里翻找符文数量需求小于等于89枚的符文阵，都优先安排上。三天之后，他不得不停下来，精神力红线已经多次报警，再来两回估计就得强制沉眠了。 他手忙脚乱的给自己设好“闹钟”——一旦拉斐尔出现在山坳立刻醒来，免得一觉睡醒发现自己骨头少了一根……按黑山的形容，拉斐尔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之后他安心睡去。最后的意识停留在，“4、7、11、23、43……” 第139章 大风(上) 拉斐尔回到海岸边就从每一个实验组采摘了一片叶子拿到水滴面前晃荡。可这东西竟然只对那变异的叶子有反应…… 不过这也应证了他之前亲自肉测的结果——其他实验组没有出现隐性变化。 水滴实际上对它现阶段的研究没有任何帮助。它顶多能当个能量检测器，帮助分辨实验组里是否出现了隐性的变异体。但拉斐尔自己就能做到这些事，哪里用得上这么一个嘴特别叼还不能言语的小东西。 他的培植实验并非是为了培育出效果更好的紫色小草，而是探索紫色小草生长的必要条件。他之所以向赵无忧强要水滴。是因为心血来潮，加之岛上的日子实在枯燥，想逗一逗那个小骷髅罢了。想到他不情不愿把水滴递过来的样子，拉斐尔的心情莫名就有些愉悦。但看着舢板上长势喜人紫色小草，他的心情立马又变得糟糕。 “你到底要什么呢？”拉斐尔像是自语又像是质问道，“还是说你真的什么都不要！可你为什么只长在山坳里？哪怕我把你拿到山坳外，也没见你有什么变化……” 经过前几组实验，拉斐尔心里很明白，他搞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培养基很难出什么结果。最关键的还是要弄清楚紫色小草为什么不在山坳之外的地方生长。 一定有什么东西遏制了紫色小草在山坡上生长！ 绝域海里没有动物，不可能是被啃吃成这样。那就只有可能是自然环境！可自己来这孤岛一年多，也没见什么特殊的自然现象啊！ 难道是因为这种现象的循环周期还没到？可你要是几十年一次，我总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等着吧！ 是风吗？还是会涌上岸的海水？ 是风吧！要是海水，你早就长满了整片绝域海。 地衣状的叶子应该就是为此进化来的！你开花的季节绝对不会是风季！可我来这一年多你一直在开花…… 也就是说风季完全有可能在下一刻就来！ 而只有山坳里才有可能不被吹走！ 心思转圜间拉斐尔突然抓起扔在一旁的水滴，向赵无忧所在的山坳方向跑去。 得尽快告诉那小骷髅，万一他不小心被风吹走了，我上哪再找这么一个拥有航海奇术之人？ 当他火急火燎的赶到赵无忧所在的山坳时，咋一看，竟然没人！心中大骇，连翅膀都炸开了，这小子还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了？ 仔细一瞧，紫色的花海里零零碎碎的散落着一堆白骨……他大松一口气，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能，原来是受不了打击，自暴自弃睡起了大头觉！害我白担心一场。 拉斐尔走进花海，从骨头堆里挑出一根称手的拿在手里，敲了敲赵无忧的天灵盖喊道：“天亮了，小骷髅！” 赵无忧实际上早就被“闹钟”惊醒，只是在他下意识就要起身时，心中一动，如果拉斐尔一现身自己就立马醒来，会立马暴露自己拥有的预警手段。这在从上次两人见面开始的“示弱”剧本里显得有些突兀。于是他索性不动声色，假装依旧在沉睡，看拉斐尔到底要做什么。 当拉斐尔拿起他的骨头时，赵无忧已经有些不淡定了，老黑诚不欺我！ 因此受到敲击的赵无忧立刻起身，不动声色的将拉斐尔手里的骨头牵引了回去。他用眼窝中的两团鬼火盯着拉斐尔，有些迷糊的问道：“怎么了？” 拉斐尔赶紧将自己猜测和盘托出。赵无忧听后瞪大了眼睛（面无表情），灵魂之火从眼窝中蹿出一尺来高。把拉斐尔都吓了一跳。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立刻、马上离开这里！”赵无忧觉得拉斐尔的推测的合情合理，心里不免有些焦急。圣灵大人还在沉睡，这个时候唤醒它也走不了多远。但他不能表现出“自己并不具有随时可以远距离航行的能力”，因此他心急火燎的催促拉斐尔，言下之意就是不要管你那劳什子培植实验了，在海上能撑一天是一天，晚点饿死总比随时死这里要好！ “你能确定海上就没有那样的风？” “……” “不能吧！”见赵无忧沉默，拉斐尔将水滴丢还给他，“还你！”他从没和一个骷髅这样近距离的聊过天，完全无法从对方的脸上得到任何反馈，唯一有所表现的灵魂之火，竟然还差点把自己燎到……活了千百年也是头一遭！ 直到赵无忧恢复人形，拉斐尔才继续说到：“我在这里一年多都没有遇到那样的风，如果我的推断正确，那风应该连地皮都能刮走。” 赵无忧想到外面大片大片光秃秃的山坡，点了点头。 “山坳里可能是唯一能避过它的地方，但是我们这里四面都是黑色海水，大风里一定会夹杂着海水！” 赵无忧的脸色大变，拉斐尔却不等他开口打断自己，继续分析到：“如果真是这样，这些草不可能没被淋过，但它们却几乎长满了每一个山坳！于是我把一株紫色小草泡进了黑色海水里，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赵无忧的双眼十分配合的瞪得老大，怯生生的，里面分布着恐惧和好奇，还有一点“论捧哏的自我修养”。最棒的是他的喉结还随着吞口水的动作要命的上下涌动了一下。 这才是聊天！拉斐尔在心中欢呼。 只是赵无忧那白生生的脖子看得一年多没闻过血腥味儿的拉斐尔眼神有些飘～ 不过拉斐尔到底是活了千年老疙瘩，什么细皮嫩肉的小娇娘没见过，这个披着人皮的骷髅算什么！拉斐尔成功稳住！毫无凝滞的继续说到：“那株草被腐蚀掉了！” ……我还以为那草挺过来了呢！不对啊，如果这些草扛不住黑色海水的腐蚀，那它们怎么在风暴里活下来的？这小岛的面积并不大，一场夹着黑色海水的暴风雨足以将其浇透。 “想到了？” 赵无忧点点头。 “这座岛一定还有我没有发现的秘密！”拉斐尔盯着赵无忧，声音里都是鸡血，“它有可能让我们一窥黑色海水的奥秘！” 赵无忧通过圣灵大人知道这座岛的过往——图克提亚最硬的山。在华夏的五行学说里，土能克水！莫不是有这方面的原因？赵无忧暗自琢磨。 可即使这岛有什么神奇之处能够阻隔黑色海水，那风呢！光秃秃的山脊便是它来过的证明。山坳里虽然有紫色小草力证这里的安全系数要高出一截，但是它们地衣状的叶片也说明这里并不是绝对的避风港。 赵无忧投桃报李的提醒拉斐尔：“能把地皮刮走的大风吹过时，山坳里会是怎样一种情景？” 拉斐尔明显愣了一下：“飞砂走石，乱流横生！” “对啊，绝域海憋了这么久才放出来的大招，到时候这风说不定能达到传奇级别……”赵无忧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这一吓到了。他望向拉斐尔语速极快的问道：“你从这些石头上把紫色小草抠下来的时候费力吗？” 拉斐尔秒懂赵无忧的意思，他想了想：“还行，虽然没怎么留意，但你这小身子骨肯定不行！” 听拉斐尔这么说，赵无忧决定还是自己亲测一下来得比较直观。他来到一片长在光石头上的紫色小草前，随便选了一棵，摸清它的地衣叶片走势，然后尝试将其揭起来。谁知他刚碰到叶片，那原本与石头略有缝隙的叶片竟然主动贴在了石头上，严丝合缝。紧接着这片叶子周围半米范围内的所有地衣状叶子都产生了同样的变化……赵无忧被这奇异的情景吓了一跳，伸出去的右手立马缩了回来，这东西能动！？ “哈哈哈哈哈哈……来这里这么久，你都没发现它们实际上是能动吗？我这一年多就靠这点乐趣撑着了！”听了拉斐尔的嘲讽，赵无忧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为他感到悲伤……那还是笑吧：“哈哈，一直沉迷于修炼，疏于观察，见笑见笑。” 听了赵无忧的话，拉斐尔心里却在嘀咕，以你的资质，修行这条路真的不适合你，安心当一个没心没肺的骷髅不好吗？不过，为什么看着你在一条明明没有结果的路上拼命探索，会让我觉得很是愉悦呢？我应该再鼓励你两句，哈哈，不用谢：“像你这么努力的骷髅真不多见，我看好你！” 我们的关系没有好到这个地步吧？赵无忧心里疑惑，“为什么明明是句好话，从你嘴里出来味道总觉得不对呢？” 紫色小草的抓地能力给赵无忧好好的上了一课。他和拉斐尔两人可没有这样的能力……如果真有这样的大风，他俩根本无法在其中幸免。 赵无忧老家有句话叫“说曹操，曹操到”！ 正当赵无忧和拉斐尔大眼瞪小眼的思考如何在传奇级别的大风中活下来时，山坳里绽放的淡紫色花朵突然全都从花萼上脱落，升空。一股淡淡的失重感萦绕在赵无忧和拉斐尔周围。但它们却无暇去探寻这股土系魔法特有的效果来自何处。 因为他们的耳中听到了从极远处传来的巨大浪涛声，而在这浪涛声之后，是鬼哭狼嚎的飓风在肆意的招摇。 第140章 大风(下) 完了！ 这是拉斐尔脑海里下意识蹦出的两个字。但随即他想到了身旁的小骷髅，想到了他的“白骨造船术”，然后他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可当他转头看向赵无忧时，发现他却已经不在原地。四下一望，看到他已经跑向了山坳左侧的岩壁。 这小骷髅竟然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思维倒是挺敏捷，可惜就是资质太差。拉斐尔后发先至，路过赵无忧时顺手将他提起，三两步就赶到岩壁前。 岛上的黑色岩石虽然坚硬，但岩壁上依旧存在凹凸的起伏。按拉斐尔的想法，找一个深一点的凹地，人躲进去，在外面附上贴合旁边岩壁的骨质外壳。就能让大风尽可能的“忽略”他们的存在。 这个山坳拉斐尔来觅食过很多次，里面岩壁走势他大致记得。他直接带着赵无忧来到了山坳里最深的凹地前。这处岩壁夹在两条无力山脊的之间，顺着山势与地面有一个大于直角的夹角。拉斐尔指着里面近十平米左右道：“这里偏离山坳的的送风口，只要在两边的山脊间搭上一面骨墙，风就会顺着山势爬升，里面的空间足够我们在里面待一段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赵无忧突然有点想笑，拉斐尔刚才的语气像极了二叔以前带他走南闯北时遇到的那些帮人租售房屋的中人。要是刚才加句“坐南朝北，藏风聚水”我就更加中意了。 其实按赵无忧的想法，如果能找到那种小于直角的岩壁位置最好，因为那样骨质墙的面积会更小，更容易维护。 拉斐尔说过，风来的时候山坳里会“飞沙走石”。被传奇风暴卷起来的石子，威力得有多大？骨质墙根本撑不住那样的打击。到时候如果来不及修复破损的骨墙，或者说短时间遭受到的打击根本没给赵无忧留修复骨墙的机会……他俩就死定了。 而且还有一个难以启齿的问题。十平米，他赵无忧是个骷髅，在里面待多久无所谓，但你拉斐尔是个吸血鬼，血肉生物最正常的排泄还是要的吧……这地这么硬，挖坑……你挖一个我看看！ 但这个时候反驳拉斐尔，提出其他意见势必会遭他记恨，哪怕躲过这一时，往后的日子也会不好过！ 赵无忧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把与拉斐尔相处，和生死相关的问题放在一起等价考虑…… 不对，拉斐尔虽然自负、性格恶劣，但不傻！ 果然，拉斐尔讲述并没有停止：“你搭建骨墙，我去附近弄一些小石子过来，一会儿铺在骨墙上面，防御被风卷起来的石子击打。”说完这句他就急不可耐的消失在了赵无忧面前，而他的声音却没有就此打住，沿着他离开的轨迹，还有一句话从空中传来，“你的墙一定要厚，尤其是贴近地面的部分！” 到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如果能有一些大石块压压墙角就更好了。 正当赵无忧开始施法凝聚骨质，二傻的声音在他的魂海里响起：“我这有个能增强骨墙防御……” “你得把我身上的契约封印解开，时间有限，我们必须在短时间内拥有足够的石子！大魔法师级别的精神力不够用。”刚刚离开的拉斐尔突然又回到了他刚才站立的位置。他和二傻的声音几乎同时传进赵无忧的魂海，两相叠加，搞得赵无忧虽听到了声音，但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二傻的突然出现让赵无忧倍感惊喜。听她的意思有办法增强骨墙防御。而拉斐尔的提议……赵无忧一时间有些迟疑。 “答应他！” 二傻的声音底气十足，立马就打消了赵无忧的犹疑。 在拉斐尔眼里，赵无忧听到他的话之后明显愣了一下。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拉斐尔正打算再次降低对赵无忧的的评价。却见当初没入赵无忧额头的契约印记突然显露，顷刻间便化为飞灰。 怎么一下子这么干脆？ 是怕死，还是自己之前看走眼了？拉斐尔没有再多想，闪身便消失在了原地。现在的每一刻都是命！ “我说，你做！”见拉斐尔离开，二傻用极度精炼词组重新讲起之前没说完的方法。 赵无忧没有问这问那，只是细心的听着，专心的学着。二傻讲述了一个赵无忧之前从未想过的构筑方式。 每一层骨墙都不追求厚度，只要骨墙的层数。骨质在最初凝聚而来的时候呈“泥状”，有一定的流动性，二傻这次也没让赵无忧将其干透，而是保留了一定的“柔软度”。 小岛之外，被飓风赶着的巨浪已经对海岸发起了攻击。但同一时间，漫天的淡紫色花朵突然全都碎开，化作一条条长龙在空中有规律的飞舞。 从小岛上空看，这些飞舞的紫色长龙逐渐勾勒出一幅奇特的图案！这图案与岛屿的沟壑走势重叠，就像是在半空构筑起一座新的小岛。自打这图案成形，海岸边的海水便像遇到了无形的壁垒，再也无法涌入小岛分毫。 头顶奇特的一幕立刻引起了拉斐尔和赵无忧的注意，但他们只瞄了一眼便继续忙活起手里的事来。和推测中一样，这小岛果然有非凡之处。 但眼下还不是放松的时候。拉斐尔覆盖全岛的精神力此刻全用来了搬运石头，山坳里的小石子并不多，他搬完小的又开搬了不少大的。赵无忧则在短短的时间里已经垒出半米厚的墙来。 耳听风声渐进，拉斐尔运完最后一堆石头，对着还在凝聚骨墙的赵无忧吼道：“足够了！剩下的交给该死的命运女神，啊，我忘了那个‘烂赌鬼’早就死了，呸呸！” ……是不怎么不吉利！赵无忧也跟着在心里呸了两口。然后他突然想起以前二叔给他讲故事时，总喜欢在故事末尾留下一句总结，其中最多的便是“反派死于话多！” 拉斐尔现在还算反派吗？赵无忧觉得至少在这一刻不算。 拉斐尔鬼叫着飘到赵无忧身边，再次把他提在了手里，然后疯了一般的往山壁上跑，边跑边喊道：“注意关门！快关门！” 此刻半米厚的骨墙以一种无比省赵无忧力的姿态虚掩在两侧的山脊上的。它整体呈三角状，十数米高，落地两角扣死在山脊上，顶角则和岩壁留有一段空隙，那是专门留着供赵无忧和拉斐尔进入的“门”。 拉斐尔带着赵无忧纵身跃入，骨墙和岩壁严丝合缝的贴合。堆在骨墙外的黑色石头被拉斐尔牵引着像盖被子似的逐渐将白色的骨墙覆盖。 骨墙内部是密密麻麻的支柱，它们一头连接着骨墙，一头杵在岩壁上。拉斐尔和赵无忧进入这里后便各自耷拉在一根柱子上，不想动弹。 拉斐尔小心翼翼的将最后几粒零散的小石子丢在不同的位置，那神情就像是在绣花，但他的注意力却早就飘向了岛屿的半空之上。 不少淡紫色花朵正在慢慢碎掉，同时释放出惊人的能量填入它构建起来的能量循环。 这是个啥？ 符文？ 印记？ 魔法阵图？ …… 以拉斐尔的年纪都没办法分清这到底是什么？！ 此刻，赵无忧耳中的风声已经“如雷灌耳”。飓风已经在“豆角”状小岛的一角登岸。如果它的方向不变，它将在整个岛上横扫一遍。 海水依然被阻隔在小岛之外，气焰滔天的在海岸边筑起了百米高墙，它汹涌着，拍打着，像是在躲避飓风的追赶，但也好像乐在其中。 隔着骨墙，风的嘶吼逐渐在赵无忧耳中放大。起初赵无忧感觉它杂乱无章，像是有无数头狂暴的野兽在一起怒吼，但渐渐的他从中听出了某种奇特的规律，那似乎是一个接一个的哀嚎？ 赵无忧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看向拉斐尔，想看看他是否也发现了其中的异样。谁知拉斐尔也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听到了什么？”拉斐尔率先开口。 “一阵接一阵的哀鸣……各不相同，很多，听的人心里难受！”赵无忧尝试着用尽量准确的词汇描述自己听到的声音。可他一时间竟有些词穷。 谁知拉斐尔却点了点头：“我想我们听到了相同的声音。” “我也听到了！”二傻在赵无忧的魂海里补了一句，“随时准备唤醒圣灵大人。希望我们不要和这诡异的飓风正面碰上。” 就在此时，骨墙上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是一顿劈头盖脸的“噼里啪啦”声，但只一阵，这声音便弱了下去。可没多久它就又重新响起。如此往复。就像是有个小孩子在水池边不停的搅动着水花。 赵无忧顺着这密集的声响在魂海里模拟了一下山坳内此时的情景，不由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咦～这倒不失为一道风系与土系魔法的综合运用。处在这样漩涡里的一切都将被打的粉碎！ 如果是风和火呢？ …… 赵无忧的思绪开始乱飘时，拉斐尔却一直紧张的盯着头顶的骨墙，生怕在墙上看到一两丝裂缝。不过随着一轮又一轮的声响过去，骨墙竟完美撑住了所有的攻击！ 拉斐尔用余光瞄了眼赵无忧，对这小骷髅的白骨秘术产生了不可节制的占有欲望。 第141章 你是谁 赵无忧似乎完全没有看到拉斐尔的异样，思绪还在“大漩涡”里转着，尝试着在里面添加各种东西，以让旋转变得有趣。 外面的声音已经大得吓人。但只有凄厉的呼啸与密集的打击声在轮番上演，显得有些单调。忽然，一道怒吼穿破所有声音响彻整个岛屿。 “mo～” 声浪炸开，所有其他的声音都在这一刻集体沉默。 赵无忧脑子里一片空白。那声音仿佛是从他的魂海深处炸响。它掀开了赵无忧的头盖骨，漩涡没了，往里面添加的“料”也没了，只剩它的余音在他的颅腔里徘徊。 一旁的拉斐尔更加不济。他此刻抱着脑袋在两根骨头柱子之间来回打滚儿，一边滚还一边不停把脑袋往柱子上撞。骨墙都给他撞得颤动了起来。 他的嘴张合着，似乎在喊着什么，但在仿佛被施展了静音魔法的片刻，没有谁能听到他在喊些什么。 四分之一炷香后，赵无忧从呆滞中醒来，看到拉斐尔满头是包的躺在地上喘气……求生欲极强的装作自己还未醒来的样子继续呆立着。 …… 这么近的距离，以拉斐尔的灵魂敏感度，赵无忧醒没醒过来他一清二楚。这小骷髅留不得！否则他“银翼天使”在图克提亚万千美少女心目中的英武形象就毁于一旦了！ 他面无表情的从地上站起，头上的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回头皮。 赵无忧死命的控制着自己的目光不往拉斐尔那边去，全然不知自己已经上了对方的黑名单。 就在此时那道怒吼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它收敛了许多，让赵无忧和拉斐尔真正听清了它的吼声：“mo～” “是牛吗？”赵无忧心想。 “是一头貘？”拉斐尔不是很肯定的猜测到。 之后那兽吼一声接着一声响起，却只插在飓风中一阵一阵的哀嚎之间，就像是在与它对话一样。 赵无忧非常拙劣的“醒”了过来，与拉斐尔面面相觑。这怎么还聊上了呢！你们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就只为聊个天？ “两个鲜活的灵魂！？” ！！！ “谁？” “谁在说话！” 一个低沉的女声模糊了灵魂传音和拟声术的界限，同时传入赵无忧和拉斐尔耳中。但在他们反问出声后，这个声音却陷入了沉默。 岛上有没有其他人他俩再清楚不过。尤其是拉斐尔，之前他的精神力几乎随时都覆盖着全岛。 这个声音是从哪冒出来的？ 没过多久，她再次响起：“我认真的想了一下，‘我是谁’这个问题，一时之间我找不到答案，因此第二个问题，我也没办法回答。” ……很清奇的思路啊！报个名字不就好了吗？等等……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失忆？还是偶然诞生灵性的灵物？ 拉斐尔却从中听出了哲学的味道。还好自己活的时间长，什么都懂点儿。于是他开口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你从哪来？” 这一次对方的回答非常迅速：“我从未离开！” …… 这回轮到拉斐尔陷入了沉默…… 听到拉斐尔的问题，赵无忧本来在心里给了句“从来处来～”。陌生声音的答案却让他心里不可抑制的产生了一个猜测。但碍于拉斐尔在场，他不好直接询问。 “我看到了你的疑惑，你可以在心里直接问我。” ！！ 赵无忧下意识瞟了眼拉斐尔，却见他依然沉浸在思考里。 “二傻，你还在吗？” “在。可以试试和她沟通。” 可我该怎么问呢？拉斐尔的切入角度太费劲了。赵无忧略微想了想，从另一个角度发起了疑问：“你知道这风什么时候会停吗？” 既然对方从未离开，那对这风、这岛、这海水总该有些了解。 “你说大风呀……”她这句话像是聊起了自己的多年老友，语气里全是故事，“它给我补充完魂力就会离开，大约三五个日夜交替。” 这句话里的信息很足啊！但赵无忧没有立刻停下来分析，而是顺着她话里的意思问出了第二问题：“你们认识很久了？” “很久了！久到这片海还是陆地的时候！” “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们本就认识呀！” “……” 对方的答案突然飘得很远，让赵无忧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 什么叫“本就认识”？人与人总得有个认识过程。哪有“本就认识”的？ 除非他们从出生之后就一直在一起！他们是血亲？也不一定，几十年的隔壁邻居也有可能和你“本就认识”。 嗯……我大约知道它们之间的关系了。可补充魂力又是怎么一回事？不知道能不能问？ 赵无忧瞟了眼拉斐尔，见他竟还在沉思……这哥们儿在奇怪的路上走得越来越远了！ “换我问你几个问题，好吗？” “好呀，你问！”赵无忧苏了口气，可算是能把这天聊下去了。 “你是谁？呀，这个问题没问好，”她低沉的声音里有了一些小俏皮，“你是什么？我从没见过灵魂之力如你这般弱小的生命。你旁边这个倒还正常些。” 对不起，弱小的我给图克提亚丢脸了。 她的话表明她曾生活在一个传奇级生物遍地走的时代——第一纪元，她是一头巨兽！ 赵无忧组织了一下语言对她的问题回答道：“我是一个‘亡灵’，一个已经死亡的生灵，仅剩下一副白骨栖身，通过一件神奇物品得以维持血肉生物的外观。他是一个吸血鬼，是图克提亚众多智慧种族中的一员。他活得比我长，所以实力比我强大许多。” 现在还无法判定她的善恶，赵无忧对实力方面的表述便只是一笔带过。 “真有意思！亡灵、吸血鬼？那他会吸自己的血吗？”她似乎有了向好奇宝宝转化的倾向。 “我也没怎么和这种生物打过交道……”这话一出，赵无忧就知道要遭。 果然，一直在沉思的拉斐尔突然抬起头，满脸惊讶的看向了赵无忧。赵无忧反应很快，立刻回以鼓励的眼神。 拉斐尔表示秒懂！可下一刻，他的脸色就变得非常精彩。当他再望向赵无忧时，发现对方已经神游物外。 他只能无奈的回答到：“吸血鬼不会吸自己的血。” “哦，那你吸别人的血，别人愿意吗？” 牵扯到善恶了呀。 第142章 山 二选一的问题通常都是送命题！ 这才刚聊上，怎么就直接进入了最刺激的环节？拉斐尔有种进错剧场的强烈感觉。小骷髅你之前到底和她说了什么？ 在拉斐尔看来，小骷髅的层次太低，根本无法感受到这道声音的主人是何其强大。她之于自己，就好比自己之于小骷髅，其比之之前在高等精灵遗迹秘境中见到的那位女王，已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如此伟岸的灵魂注视下，撒谎是毫无意义的：“有愿意的，也有不愿意的。”拉斐尔语速平缓的回答道，“每一个吸血鬼家族都会圈养血奴。他们有的是自愿为我们献上鲜血的凡人，有的是被迫签定奴隶契约的奴隶。” “竟真的有生灵愿意主动为你们献上鲜血！” 拉斐尔满头黑线。感情你只是好奇……我的内心戏岂不白演了？不过他还是谦恭而细心的补充道：“数不尽的人族、精灵族、兽族，以及其他类人种族，为了‘长生’或者是年轻的容颜，心甘情愿的成为我们的血奴。” “真是卑微的愿望。”她没有在血奴的问题上继续纠缠，“我答应那边的‘亡灵’，还要问他几个问题，你先等等。” 拉斐尔脸上的表情一滞，但他依旧无可挑剔的向骨墙外弯腰行了一礼。只是他抬头看向赵无忧的眼神里多出了两把尖刀。 此刻赵无忧正沉浸在魂海里，和二傻灵魂传音讨论从“她”那里得来的信息。 谁知她的声音突然闯进魂海里：“你从哪来？” 赵无忧愣了一下，随即脱口而出道：“图克提亚，被黑色海水包裹的大陆。” “她……有多大？”她似乎对这个问题特别重视，微颤的语气里透着小心翼翼。 “我得想想怎么给你描述。”她没有催促。但赵无忧能想象得出她充满期待但又害怕听到结果的纠结样子。 短暂的组织语言后，赵无忧描述道：“图克提亚分东南西北中五个区域，我虽没有走遍整个图克提亚，但我去过北方的雪原和西方的荒原。你应该能看到我的样子吧。如果是靠我的两条腿步行穿越它们，得花……得经历四五次月亮阴晴圆缺变化的全过程。” 这一次她沉默了很久，久到赵无忧在拉斐尔杀人的目光中快要融化时，才终于再次开口：“你问了我三个问题，我也问了你三个问题，现在该你问了！” 还有这样的好事！ “可以问问这岛的问题？”二傻通过契约频道悄悄给赵无忧递消息道。 “可以给我讲一讲这座岛的故事吗？”赵无忧已经不满足于一问一答，而是搭建好演讲台，让她直接说出她的故事。 “这说起来话就长了，你自己看吧！”随着她的话落，一段记忆影像被塞进了赵无忧的魂海。影像自动开播，让赵无忧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第一幕是一座黑色的山。它确实不怎么高，圆滚滚的。第二幕一出，便让赵无忧目瞪口呆。只见山的下面竟长着四条“粗短”的腿，尖儿细的尾巴和光秃秃的脑袋——这是一只驮着整整一座大山的超级大乌龟！！！ 画面里没有参照物，看不出它到底有多大。但可能就是因为它太过巨大，才根本找不到与之匹配的参照物…… 大乌龟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睡和吃里渡过。这期间有不少生物发现了这座会移动的大山，便在上面住了下来，生息繁衍。渐渐的山上热闹起来，大乌龟爬行的速度和频率却降了下来。到后来它窝在一个地方就再也没挪动过。 沧海桑田在它身边演绎，它的身体被埋进土里，背上的山却依旧耸立，它露出地面，成了其他生灵的乐园。 直到有一天。整个世界，大地，天空突然开始剧烈摇晃。大乌龟从睡梦中醒来，山上的生灵在它的保护下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接下来的滔天海水却让它的努力毁于一旦。 那海水来得突然，几乎无物不腐，山上的所有生灵无一幸免。 大乌龟发出凄厉的吼叫，一声声的，叫得赵无忧全身发紧。也许是大乌龟悲愤引起了共鸣，山上慢慢刮起一道薄薄的旋风。无数的哀鸣从风中传出，将大乌龟从疯狂的边缘唤醒。而此刻大乌龟的四肢和头尾都已露出白骨。 大乌龟仿佛任命般的将自己的四肢和头尾重新缩进了壳里。下一刻，它背上的大山上便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图案。拉斐尔如果看到这一幕，一定会立刻发现，此刻小岛上空正漂浮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图案，只是个头上小了许多。 海水被阻隔在了山外，山上的旋风逐渐的凝实。风里的哀鸣更加清晰宏大，更加婉转哀伤。突然，从大山之中再次传来一声“mo”的吼声。它就像是一剂催化剂，原本缓慢凝实的旋风发了疯似的膨胀、旋转、实体化，搅动起天上的风云，甩开了山外的海水。 这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多久，庞大的旋风便开始逐渐缩小。风中的哀鸣和山中的吼声变得焦急起来，没几个来回便演变成了吵架互怼。一番往返之后，旋风里的哀鸣索性赌气似的静默了下去，只剩山中的吼声仍在继续。 有一天，旋风突然离开了山，没有半点留念的意思。山中的吼声终于平息。 海水重新向大乌龟扑来，依旧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阻隔在外。影像中的这个画面持续了很久，直到旋风重新归来。它变大了许多，回到山上就把在山外徘徊的海水霸道赶开，然后带着哭腔叽叽喳喳对着大山吵个不停。 此后每隔一段时间旋风就外出一次。每次回来山上就会响起它们的声音。随着时间的推移，旋风出去的时间慢慢变长，山上那幅图案也渐渐只在大风回来的时候升起。 后来旋风突然带回来一些植物和动物。那一次它们聊了好久。旋风带着轻快的步伐离去，山依旧守在原地。 新生灵来到山上之后没多久便相继死去。那个时候旋风不在，山中只传来一声声哀伤的“mo~mo~” 之后旋风每次回来都会带上一些动植物，但无论它怎么努力，都没能让生灵们在山上繁衍开来。 直到紫色小草的出现！ 那一次，旋风回到画面里时，黑黝黝的山整个变成了淡紫色。赵无忧打赌，旋风当时一定傻眼了。不过旋风一回到山上，山上的淡紫色便被它全部抽走，它将其当做一件鲜艳的淡紫色外袍披在身上，开心了很久。 从那之后，旋风每次回到影像里，山上悬浮的图案都是淡紫色的。它每次都会把所有的淡紫色围绕在自己身上，让整座山都飞舞着淡紫色的花瓣。 第143章 巨兽规则化 影像到这里似乎就已经和现在的情景一模一样了，但它仍在继续。 之后的画面像是一直在循环这个相同的片段。赵无忧不禁腹诽，她难道把从第一纪元到今天的记忆影像全都塞过来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赵无忧看出了端倪。影像的镜头一直定格在与山距离相同的位置，画面中，山和旋风的个头却在逐步缩小！ 它们正在走向灭亡！ 赵无忧从观影状态脱离出来。见拉斐尔又脸色精彩的呆立原地，不禁为他捏了把汗。通过刚才的影像赵无忧能够确定，她就是影像中的“山”，也就是那头大乌龟。只是她到底是死了，只余灵魂附在山上，还是依旧活着，从第一纪元一直撑到了现在？ 影像中赵无忧没看明白的地方还有很多，比如她口中大风，影像中旋风到底是什么？趁着她与拉斐尔热聊的机会，赵无忧赶紧请二傻为自己解惑。不过二傻这一次并没有直接把答案告诉他，而是让他先说说自己的见解。 之前很多次都是二傻吧啦吧啦把事件分析完毕，赵无忧虽在心里跟着推演，但很多时候都跟不上二傻的速度。久而久之赵无忧已经快要堕入“有二傻在”的魔障中了。 二傻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因此这回才让赵无忧先说出自己的看法。这样一来，赵无忧就有机会将自己完整的想法呈现出来再与二傻的进行对比，进而找出他自己思维中的漏洞。同时，二傻也能吸收赵无忧思维中的闪光点。 虽然赵无忧一直把二傻当老师对待，但二傻却从没忘记，她与赵无忧签订的是“平等契约”。 这种方法的效果很明显。他们在第一个问题上就产生了“分歧”！ 赵无忧的问题是，大乌龟是否还活着？ 赵无忧认为她还活着：“她背上的山都能直接泡在黑色海水里这么多年，为什么她的身体不可以？” 二傻却认为她已经死了：“她背上的山并非血肉之物，她的身体却是！你不会这么快就忘记那邪门儿的血剑吧？泡儿都没冒一个就没了。而且它还极可能是来自图克提亚之外的异物。”二傻见赵无忧因为她最后这句话有了要跳出这个话题的冲动，连忙给了他一个“手往下压”的动态图形意念，“我之所以提这个，是想给你说明，这种来自图克提亚之外的诡异生物都无法在黑色海水里趟个来回，本土的血肉生物就更不大可能抗得住。” 赵无忧依旧不服输：“巨兽是规则的具现，它如果将自己‘规则化’，脱离血肉生物的范畴，然后一直维持着这个状态呢！” ！！ 这句话让二傻陷入了沉思，她之前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但它非常有建设性。如果这个假设成立……不知道巨兽规则化之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等等，撒旦之前有提过，他曾见到三只始祖巨兽同时卧进黑色海水里的影像。其中就有始祖元素巨蛇，而黑山说它成年之后得到了始祖元素巨蛇的启示……难道“它”也处于与这类似的状态？它们根本就没有真正意义的死亡？！ 没有谁见过规则化之后的巨兽，作为始祖级巨兽，它们规则化之后会变成什么——规则，图克提亚的世界规则！！！ 始祖元素巨蛇——随处可见的魔法元素！ 始祖光明圣犀——光明！ 始祖黑暗渡鸦——黑暗！ …… 如果真是这样，它们活过来之日便是图克提亚的灭亡之时啊！ 二傻越想越远，然后突然在某个地方刹住了脚，久久无法回神。赵无忧见二傻半天没有言语，连忙传念询问。二傻思绪被这突如其来的询问打断，遂从神游中回返。她静默片刻才对赵无忧说道：“你的这个想法很有意思。我也没有巨兽规则化相关的知识，无法判定你的推测到底是对是错。但你能想到这一点，非常不错！” 这是在夸奖我！ 赵无忧完全没有想到一向严谨的二傻会用“非常不错”来评价他的观点！一时间他竟有些手足无措，感觉像是打开了一座新世界的大门：“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她重新转化为血肉生物就会活过来了吧！” “我想是的，但她不会那么做，”二傻传过来的声音有些飘，“周围都是黑色的海水，她转化回来就又需要直面死亡。”如果自己的猜测没错，她应该是没有能力再转化回来了。二傻在心里默默的叹息着。 赵无忧完全没有注意到二傻的异样。他兴奋的对二傻道：“那卧在黑色海水里的始祖巨兽们是不是也有可能‘没死’，它们还能让自己‘活过来’？” 二傻反问道：“它们活过来图克提亚怎么办？” 对啊，它们再从黑色海水里站起来……图克提亚就全抖落进黑色海水里去了！“那就想办法把黑色海水解决掉，再让它们活过来！” “那就先想办法把黑色海水解决掉！”二傻决定结束这个话题，再往前就是绝对禁忌的领域…… 无法想象图克提亚突然失去光明、黑暗、元素之后会是个什么样子。但在第一纪元，图克提亚和始祖巨兽们共存了那么久，说明那个时候图克提亚就已经拥有支撑自己运转的完整规则……一个普普通通的世界，那得多无趣？ “始祖巨兽规则化”目前只是个猜测，没有其他证据能够证明。也许等光明圣灵苏醒后，可以问问它！不过这也是个敏感的送命题啊！ 不，不用等那么久，外面就有个巨兽，也许可以先从她那里得到一些线索！ 二傻和赵无忧打好埋伏，静等拉斐尔从变脸中脱离。 拉斐尔此刻正在就“‘初拥’得来的后裔与两性繁殖得来的后裔哪个‘更亲’”的问题作答…… 对拉斐尔……不，对所有的吸血鬼来说，这都是一个他们不愿面对的灵魂拷问。坑爹指数不低于“不会游泳的母亲和老婆同时掉进江河湖海里先救哪个”的终极拷问。 吸血鬼初拥是将吸血鬼自己的精血注入其他血肉生物体内，将其改造为吸血鬼的过程。这个过程中，接受“初拥”的生物，其血脉会和吸血鬼的精血融合，诞生出一种全新的血脉。对血脉至上的吸血鬼来讲，这与两性繁殖的结果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都是“1+1=1”。 因此吸血鬼的伦理大战通常都要比其他智慧种族更狗血…… 拉斐尔本可随意选择一个答案，但这么做的下场就是得到一个更加刁钻的问题……他现在只想她赶紧把聊天对象调转回赵无忧。 我再也不妒忌小骷髅能被多问几个题了！(;′??Д??`) 第144章 山风(上) “她”似乎听到了拉斐尔的心声。当拉斐尔憋出自己的答案后，她就又将目标转向了赵无忧。拉斐尔解脱般的给赵无忧丢过去一个“幸亏有你小老弟”的眼神。可赵无忧没接。他此刻已收到了“她”的私聊消息，正琢磨着怎么把话题往二傻设定好的路上引。 “看完之后有什么想问的吗？你还有两次机会，然后又轮到我问问题了！”她声音里透着丝丝愉悦，似乎从拉斐尔那里收获不小。 “我该怎么称呼你？” “……” 赵无忧本以为这个问题很简单，却没想到一下子把她问沉默了。 半晌之后，她蓦然出声：“你可以称呼我‘山’或者‘大山’。” 果然是她！ “你现在还活着吗？” “死了！”大山的回答很直接，但她的回答并没有在这两个字后打住，“黑色海水很邪门儿，对血肉的腐蚀只是它最浅显的能力。当初我突然被黑色海水包围，山上的生灵一瞬间全部死亡……我从愤怒中清醒后第一时间化身规则将身体整个包裹了起来。但你看我现在躯体，比以前要矮了很多，小了很多。我的规则也伴随着失去的身体变得不再完整，活不过来了！” 大山这段话说得波澜不惊。赵无忧听后却是波澜起伏。虽然他之前的猜测得到了应证，但他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黑色海水居然连规则都能腐蚀……赵无忧突然想起了血山下洞窟外那层散发着光明之力的光膜。一时间心里百味陈杂。 这是一个正在走向死亡的世界！ 大山却似乎早已看淡了一切，她的声音里突然变得雀跃：“轮到我问你了~” …… 大风在岛上停留的第三天。赵无忧和拉斐尔熬着夜轮流与大山整整聊了三天。赵无忧紧紧把握住了这个可以窥视第一纪元奥秘的机会。拉斐尔则是被折磨得欲仙欲死。 山虽然“活”了很多年，但心思单纯，好奇心异常。赵无忧在二傻的谋划下，通过旁敲侧击知道了大风的真实来历，知道了紫色小草成长的必要条件，以及它对大山的真实作用……其中大风的来历让赵无忧格外揪心。 当初他看到了影像里大风从薄薄的一层气旋变成气焰滔天的超级旋风。但却不知道那是大山硬生生以她的灵魂之力，将从黑色海水手里抢回来的灵魂碎渣催生成那副光景。 被黑色海水吞没的生灵，从没听说能留下点什么来的。也许巨兽们实力强大，也许那个时候的黑色海水还没有现在这么厉害。但按二傻分析，那些碎渣无论如何都无法再聚合成有自主意识的个体。 黑色海水杀死山上所有生灵的时候，这片海域就已经只剩下她一个活物。她不敢相信也不愿山上的生灵们就此离她而去，她极有可能把自己的一部分灵魂注入其中，以主魂的身份把所有灵魂碎渣黏合在了一起，生生塑造了一个大风出来。 大风实际上是另一个大山！ 赵无忧想起了当初大山提到大风时那种熟稔的语气，心中升起浓浓的悲意。 这狗日的黑色海水到底是什么来历！ 赵无忧向二傻请教这个问题，二傻先给他弹了个“以手抚头”的动态意念，然后才说道：“等你成长到‘德博拉希伯’现在的水平时，或许可以去考虑这个问题。你很清楚，在图克提亚，‘弱小即是原罪’。” ……德博拉希伯，魔法师协会除会长外最强的五个老人之一。魔法师的实力是靠一天天的冥想逐步积累起来的，越是年纪大的魔法师实力越是强劲。这和其他靠身体吃饭的职业完全不同。 赵无忧初一听二傻这么说，心里先是堆起了一万斤麻麦皮，但转念一想，几个纪元以来都没有谁能够解决这块贴在图克提亚身上的狗皮膏药，二傻说的可能真是一个“起步价”。 赵无忧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他仔细分析起自己的实力。离着传奇境界还隔着一个大位阶——魔导师，之后还需要去寻找自己的传奇之路。早着呢！不过我拥有“符文阵”这一杀手锏，还有三魂七魄作为底子，不死躯体作为保障。成为德博拉希伯那样的强者只是时间问题。以图克提亚的坚挺，支撑到我成为传奇毫无压力！ 可是大山和大风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大山在海水里已经泡了整整两个纪元和三个纪元交替之间的‘静默期’。难以想象海平面之下的她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二傻，我们能帮帮他吗？” “我没有办法，但你应该知道谁有。”二傻留下个“挤眉弄眼”的动态意念图便从契约频道销声匿迹。 圣灵大人！只能提前把你唤醒了，希望你起床气不要太大…… 事实上希望兽类拥有一副好脾气是件奢望，更何况它曾经是“爸爸”级别，如今却是个“熊孩子”。赵无忧在七魄中的“除秽”里找到了呼呼大睡的光明圣灵。半个小时后，赵无忧头昏脑涨的从深层魂海里退出，后面跟着一脸不爽的圣灵大人。要从一头犀牛脸上看懂它的表情几乎不可能，但这一次圣灵大人为了表达自己糟糕的心情，把脸拉长到了地上，拖着走！ 来到最浅层魂海，赵无忧将留在这里的记忆影像给圣灵大人一观。圣灵大人看后叹了口气，将拖在地上的长脸收了回去，说：“我的确有办法。不过她一旦离开，小岛立刻就会崩解。你先和她说好……算了，我来和她说。你有什么要准备的提前准备好，我这边一搞定，应该马上就会出发。”说完，赵无忧的意识便被弹出了自己的魂海。 ……这到底是谁才是主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意识回归的赵无忧看到拉斐尔正倒吊在一根柱子上呼呼大睡。相对三天前，外面的动静小了许多。和大山熟络之后，她让大风放缓了在这个山坳里的脚步。睡梦中的拉斐尔面容安详得像个孩子。一条口水顺着上嘴皮尖儿从鼻翼流经额头…… 带不带上他呢？拉斐尔心中对他存在着恶意，赵无忧心中很清楚。现在圣灵大人苏醒，自己的安全有了保障。在海上他要靠我的船。上了岸，任意一座魔法师塔都是自己的庇护所。拉斐尔对自己的威胁已经变得微乎其微。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个吸血鬼不知道能造几级？老家的和尚都说众生平等，应该也是七级吧。赵无忧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踱步来到了拉斐尔身边。 拉斐尔猛然惊醒，见到正盯着自己的赵无忧又是一惊，随即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浑身一个哆嗦，一下子从柱子上掉了下来，“啪”的摔在地上。他顾不得自己的仪容，贼头贼脑的问赵无忧道：“她不在？”赵无忧点点头。拉斐尔这才从地上爬起来，理了理磨损严重的衣服，“聊得怎么样？” “我从她那里得知了紫色小草的培养方法。我们可以离开了！” 拉斐尔露出极度狂喜的表情：“赞美你，小骷髅！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撒旦！” “撒旦！真是个霸气的名字。”拉斐尔此刻又感觉到了赵无忧身上那股让他觉得云遮雾绕的力量。难道这小子身上那件让我看不清的东西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重新使用？糟了，上了这小子恶当！他根本就不是在等我找到紫色小草的存活条件，而是在等待这件东西恢复力量。他现在又从那个疯子那里得知了紫色小草的培植条件，无论真假，现在都不是和他翻脸的时候。 拉斐尔神色微正，语气一转：“说出你的条件。” 条件？……看来这几天的共患难依旧没有打消拉斐尔对我的执念。灵魂之秘？还有什么比图克提亚的存亡更让人执迷？忽然，赵无忧的脑中闪过一道灵光，让他让鬼使神差的觉得这两者是不是存在着某种联系……赵无忧没有再深想下去。二傻警告过他，没有相应的实力不要过深的去探索关于黑色海水的一切，连想都不能想！ 赵无忧突然没有了和拉斐尔讨价还价的兴致，意兴阑珊的说道：“上船后再给我一个封印契约！”拉斐尔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赵无忧则来到靠里面的岩壁旁坐下，打算等圣灵大人与大山交涉完毕就造船离开。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外面突然又响起大山的吼声和大风的哀鸣。同时圣灵大人的声音在赵无忧魂海里响起：“和她说好了，我先护送你去海上。”赵无忧只觉自己突然被一股浩大的灵魂之力包裹了起来。说来就来？！扎实的安全感立刻涌入他的心间。虽然他看不到这股力量，但他能感受到自己周围已立起了一道铜墙铁壁。 感受更深的的是站在一旁的拉斐尔，这股突然出现的力量和他之前在赵无忧身上感受过的那股云遮雾绕如出一辙。这力量还能外放！那我的力量被封印到大魔法师级别还能拿捏住这小骷髅吗？ 第145章 山风(下) 赵无忧突然想起还有拉斐尔，连忙在魂海里给圣灵大人打招呼。 拉斐尔突然发现自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笼罩，下意识就认为赵无忧要对他出手。惊得翅膀都差点炸开，可没炸得开……那股力量牢牢的固定住了他的身体规格，多一点都不行。 拉斐尔还待挣扎，却听旁边的赵无忧出声道：“现在我带你出去，到海边造船出海。这股力量只是保护你不被外面的大风刮走。到船上就给你撤掉。” 这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好吧，我确实被吓住了……凭小骷髅自己的实力不可能拥有能将我困住的宝物，定是那高等精灵女王给予。藏得很深呐！如此灵性异常的骷髅真是不多见！难怪，难怪！ “不等风停了再走？”拉斐尔奇怪道。 “等不到那时候！” 不等拉斐尔再问，骨墙被一股大力从内往外推开。高频的“呜呜”声在两人耳边同时响起，像是有千万支箭矢同时在空中飞舞。风依旧很大，卷起的石子不时撞在两人身外看不见的壁垒上，嵌进去些许就顺势落下，或被风再次卷走，或一路滚落在地。 频率比在骨墙里躲着的时候差远了。看来大风虽然无法完全控制自己，但也做出了最大程度的减弱。 一路有惊无险的来到海边。赵无忧先造出龙骨，铺好会自我更替的船底构造结构，最后才将船的其他位置填补好。 这样一艘骨质的船重量并不大。拉斐尔本打算上前帮忙将船推入海中，谁知那股推开骨墙的力量再次出现，将船推入海里的同时还将赵无忧和他一起送上了船。 拉斐尔很自觉的送上了封印印记。然后头也不回的钻入了船舱。似乎不再想看到那座困了他一年多的孤岛，也不想面对这个突然脱离他掌控的小骷髅。 赵无忧也没空搭理突然变得阴郁的拉斐尔。他来到船尾，看着还没有明显变化的小岛，默默的等待着。圣灵大人的办法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办法？ 糟了……忘了带紫色小草，还有那些黑色的石头！ “圣灵大人！”赵无忧刚想让圣灵大人帮忙想想办法。却见盘踞在岛上的旋风突然极速的缩小、变淡、泯灭。与此同时，岛上浮现的那个神奇图案也隐匿了起来。黑色的海水像是终于突破了敌人防御的恶狼，你追我赶的冲上了海岸，涌入小岛复地。 “轰隆！嘣！！” ！！！ 小岛突然炸开了……在一声巨响中，小岛似乎受不了黑色海水的侵蚀，炸开了！那可是大山寄居之所在！这就是圣灵大人的办法？不会是玩脱了吧！ 无数的黑色石头从小岛往外飞出。骨船离此刻小岛并不远。好死不死的正有一坨巨大的黑影直奔骨船而来。上次造的船一直在顺着洋流漂，这次赵无忧也没有想起要造根船桨什么的。靠他自己给船挪位置已经来不及了！ “圣灵大人！”赵无忧急得吼破了声，“快……” “快准备接住！”圣灵大人在魂海里打断了赵无忧的声音。 ！！ 接什么？接这石头！我接你个大头鬼！这东西如果掉船上，我们都得进海水里泡着！这种时候扯什么犊子呢！ 那块石头的速度比赵无忧想象的要快，它的阴影很快就将赵无忧站的船尾笼罩。赵无忧已经被吓得尿了裤子。圣灵大人却让他不要慌。这家伙莫不是能将其接住，故意在这看我出丑！这么一想，赵无忧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 那团东西在船上空约十米的位置顿住，赵无忧大松一口气。可头顶却下起了黑石雨。砸得赵无忧在船尾四处逃窜。不过是带点土特产，搞这么花里胡哨的干什么！ 圣灵大人的声音再次在赵无忧的魂海里想起：“准备接住！” 这不是都掉船上了吗？还接什么？赵无忧正想和圣灵大人掰扯掰扯，关键时刻把话抖落清楚！却见头顶那团阴影直奔他而来。那东西卸了货也是斗大的一坨。赵无忧左闪右躲。那东西却拐着弯朝他奔来。 “嘭！” 没有撞击的疼痛。声音是赵无忧倒地发出来的。他被扑在了甲板上。赵无忧回想着刚才接触的一幕，感觉有些不真实。不过他现在被死死压在甲板上的事实却真实得不得了。 动不了了！ 接着，他感到自己的魂海被打开，有什么东西钻了进去。整个过程赵无忧一直都清醒着。如果他在老家遇到这一幕，一定会以为自己被鬼了附身。但现在他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于是他赶紧将意识沉入魂海。 果然，在圣灵大人洁白的身躯旁多了一道漆黑的身影。那是一只黑色的乌龟。它身上最显着就是背壳上的一座“山峰”和像蛇一般缠绕在它身上的旋风。赵无忧来不及仔细打量，便被圣灵大人的话吸引了过去：“你们聊，我先溜达一下。”说完它便化作一团光点四散开来。 “……” “……” “你是大山？” “你叫撒旦？” “是的！”两人异口同声。但大山很快改口道，“不仅仅是我，大风也和我在一起。”说着，它身上缠绕着的旋风对赵无忧摆了摆“头”。 “……” “你该有个新名字。” 大山的眼睛里突然露出一抹惊恐、焦急、牙买得拧成的情绪，她赶紧说道：“圣灵大人让我成为你的‘灵’，‘灵契’我已经准备好。” 赵无忧瞬间就忘记了取名字的事，眼睛瞪得老大。这就是圣灵大人的办法？好办法！！但随即他又想起了取名字的事，既然如此这名字应该由我来取啊！ 谁知大山直接凑了过来，以头抵住了赵无忧的额头。大山现在有一人多高，从龟壳伸出来的头非常轻易的就做到了这一点。赵无忧还没来得及反应，契约仪式就进入到最后的应答环节：“你是否愿意与此灵魂缔结平等契约，休戚以共、生死不离？” 当然愿意！ 平等契约成！ 大山略微缩回了头：“等一等，还有大风！” 赵无忧只觉一股清风拂面，然后将刚才问题又回答了一遍。它们被“契约之灵”算作了两个独立的灵魂！？ 大山欣喜的往后踱了两步，大风重新回到它的身上，依旧在那座山上盘着。“太好了，终于不用担心自己随时会被黑色海水吞噬掉了。”大山感激的看向赵无忧，“从现在起，你可以称呼我为‘山风’，我的主人！” 见赵无忧在发愣，以前的大山继续说到，“你也可以像以前一样称呼我为‘大山’，不过我和大风现在共生在一起，新名字就叫‘山风’。” 不用这么强调名字的事……圣灵大人，有朝一日……哼哼！ 这么说我有了一个新的‘灵’！ 当初老佩蒂夫怎么说的来着？巫医的灵，除了召唤系有自己的召唤空间容身，其他大多都需要特殊的寄身之物。像圣灵大人这种躺在主人魂海里的少之又少。 原因有二：一是巫医的魂海根本容纳不下那么多实力可能在巫医本身实力之上的灵；二是有的灵有特殊癖好，想要和这样的灵处好关系，必须为其找到它们喜好的物品寄身。 于是赵无忧问大山道：“你现在变成了‘灵’，有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 “没有，我就想到处看看。很久之前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就喜欢到处走走看看。后来山上的生灵多了，我不方便移动，就有山上的生灵来给我讲他们远游的见闻。再后来是大风给我讲它去过的地方，它见到的景象。现在我就像跟着你到处看看，去看看它曾经讲过的地方。”大山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全是小星星。它的眼睛长得很特别。眼眶处有像睫毛一样的角质，很长。瞳孔却不似人眼，呈十字星形，中心处略圆，四角狭长。玻璃质的反光让它的眼神哪怕是在欢呼雀跃时都充满锋芒。 赵无忧避开它的目光，心里微微一松。这么说就是没有“喜好物”了，倒是省去一些麻烦。 就在这时圣灵大人从光点儿再次凝聚成型……那些光点儿刚才一直就在周围，你这“嫌”避得也太不走心了！ 见圣灵大人现身，山风连忙一起给它低头行礼。圣灵大人坦然的受了，然后它斜了赵无忧一眼，见赵无忧毫无反应，这才闷闷的开口道：“聊好了吧！聊好了你就赶紧用你的能力把船加固一下。然后接手这艘船的维护工作，我还要赶着去睡觉。对了，”圣灵大人转向赵无忧，“她以后就住我隔壁！你给她安排好。”说完它就真的消失在了两人面前，一个光点也没留下。 隔壁？赵无忧想起他找到圣灵大人的时候它正在“除秽”里沉睡，隔壁是指“七魄”里挨着它的其他魂魄？这是拿我当“房东”啊！不过你这样的房客来一打我也乐意。(☆_☆) 大山听从圣灵大人的吩咐，又应了赵无忧不要招摇的要求，在甲板之下凝聚出它曾经在岛上显现过的奇异图案。 拉斐尔昏昏沉沉的从睡梦中醒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一进船舱就直接困倒在了地上。 醒来后，他就看到一副熟悉的图案漂浮在自己身旁……全身汗毛瞬间炸起，难道我还在梦里？！ 第146章 三问三答 确认自己不是在梦里后，拉斐尔小心的避开那图案，拉开房门逃也似的离开了船舱。 来到甲板上，发现这里到处都是随着波涛起伏而四处滚动的黑色石头。“咯勒，咯勒”的声音追在浪涛声之后，从一个拍子掉到另一个拍子，总是赶不上对方的节奏。 终于离开那个鬼地方了！拉斐尔此刻的心情极好。不过，甲板上的黑色石头却让他总觉得似乎忘了什么！这份疑惑萦绕在拉斐尔心间，极大的干扰了他重获自由的好心情。 石头……我竟然忘了这些石头！ 紫、色、小、草！(;′??Д??`) 刚才尽想着小骷髅脱离自己掌控和重获自由，心情起落之下竟把自己的“粮草”忘了…… 小骷髅！我要是饿得慌了，就把你磨成粉吃下去！ 等等……这里这么多黑色石头，说不定其中就有附着深紫色地衣的！之前小骷髅也说他知道了紫色小草的培植条件，没道理只搬一些光石头上船！ 拉斐尔发疯似的在甲板上寻找起来。很快他就在一块拳头大的黑色石头上看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深紫色。他大松一口气，刚提起不久的心重新放下。 可就在此时，他拾起那块石头的手突然一顿，抓石头的五指扣紧，心潮再次起伏。 我竟然在庆幸！ 庆幸一个本该是蝼蚁的骷髅记住了我拉斐尔的“活命草”！ 我拉斐尔竟然也有心生感激的一天？什么时候银翼天使拉斐尔活得这么懦弱了！ 看着石头上的深紫色纹理，拉斐尔心里一时五味陈杂。 就在这时，赵无忧打开另一间船舱门走了出来，见拉斐尔正在观察手里的石头，便打招呼道：“放心，拉斐尔，山风说它带上来的石头里有不少都附着有紫色小草的地衣叶片。有它在过不了几天就会重新发芽。” “它”？一个陌生的名字。但这船上除了我和眼前的小骷髅……似乎就只有那个特殊印记！！ 拉斐尔赶紧给赵无忧使眼色。赵无忧先是一脸不解，后是全身汗毛竖起——拉斐尔竟然向他抛了一个“眉眼儿”^_?☆……这家伙该不是在孤岛上待得久了，对自己起了歹心吧！！ 拉斐尔见赵无忧“终于明白过来”，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山风是谁？” “就是‘她’！”（你知道还敢这么喊？） “‘她’不是……她是头兽类？” “嗯！” “……” “你们的关系似乎不错？”拉斐尔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在岛上聊得挺好。” 赵无忧若无其事的瞟了拉斐尔一眼，心里嘀咕到，拉斐尔竟然在试探自己的口风！他到底在岛上和大山聊了些什么？对大山似乎毫无了解。赵无忧突然回想起骨墙之下拉斐尔扭曲的表情，随即做了一个决定。?_? “她是怎么流落到这岛上的？” “你干嘛不直接问我呢？” ！！！ 拉斐尔呆立原地，脸色一下子刷成了卡白。接着他表情就又开始精彩起来。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有大山在，想必拉斐尔在船上会安分不少～ 此刻站在骨船上已看不见大山的“遗体”，海上的风景也再次变得单调。赵无忧试着造了船桨，可结果依旧无法挣脱洋流的控制。他又造了船帆，试图让大风帮忙推着船往陆地的方向航行，可桅杆没两下就被吹断……不是桅杆不够坚固，有大山加持，现在的船体比起之前不知道坚固了多少倍！是这绝域海，霸道的杜绝了所有的逆流行为。 赵无忧问大风：“你不是去过很多地方吗？能不能把我们卷到空中，然后带我们离开这片海，去往陆地？” 大风表示：“你这一下子问了四个问题，我只能回答你前三个。是的，能，带不了！” ……敢情“三问三答”的根儿在你这里。可我明明只问了三个问题！让我捋捋，大风的意思是它确实去过很多地方，能把我们卷到空中，但是没办法把我们带离这片海！它把最后那个短句也当作了一个单独的问题？ 赵无忧没有去纠正大风的语法错误，根据刚才的推测，他问道：“你现在是不是要先问我三个问题？来吧，你问。” “可是我没有问题问你呀！” ……所以这天聊死了！ 大山突然从拉斐尔那边回头给大风支招道：“你可以问主人叫什么名字、从哪来、多大了。” “大山你是不是傻？我早几天就知道主人的名字叫撒旦、从图克提亚的陆地来，这两个问题无效！还有，我不知道主人多大了！”大风打着旋儿的头左右晃了晃，似乎在为大山感到遗憾。 大山只是在陈述，你不用回答。它们俩的速度极快，赵无忧在一边根本插不上话，只能默默的分析着“三问三答”的规则到底是什么。 “我才不傻！你竟然偷听我和主人说话？” “你又出了个疑问句，”大风叹了口气，“别再找麻烦了好吗？我是光明正大听的。你现在还欠我一个问题。” “我才没有！刚才的建议有用吗？” “没有！” “你也还欠我一个！” “……” 赵无忧本以为之前从没怎么说过话的大风性格会有些木讷，它的形成过程那么特殊……但这一番舌枪唇战下来，其思维敏捷程度令赵无忧叹为观止。 和大山掰扯清楚后，大风再次转向赵无忧：“你似乎想知道‘三问三答’的具体规则？” 赵无忧点点头。 “那你现在分析出多少了？” “一开始我以为对话双方的‘三问’必须一方问完，另一方才能开始自己的三个问题。但我看你们刚才的问答，似乎并不需要这样。” “想知道正确答案吗？” 赵无忧再点点头。 “这是言灵规则！先让一方问完三个问题，只是为了方便对话双方记忆问题次数，以便让问答规则能够正常执行。实际上保证一方的三个问题都得到回答就可以了，但问题和回答必须对应，也必须是三的倍数。其他还有一些细节等相处久了你慢慢领悟。” 原来是这样！赵无忧点头表示明白，然后才继续刚才的话题，这一次他仔细斟酌着措辞和语气：“这片海上已经找不到任何飘散的灵魂之力。我相信你给大山收集灵魂之力时一定去过陆地。那你为什么不能把我们带出去呢？” “带不动！”大风解释道：“我的本体看上像风，但实际上是无数残破灵魂形成的灵魂旋涡，我以自己独有的能力让自己在旋转中不将灵魂之力逸散出去，从而实现在这片海上肆意游走。我倒是能把你卷起来，但你确定要来这绞肉机一样的旋涡里试试自己的灵魂能坚持几圈？” 赵无忧赶紧摇头拒绝，那场景想想都头皮发麻。 “那你知道那个方向离陆地更近吗？” 大风的头往北指了指。 “有多远？” “以我的速度大约需要两个月。” “……” 现在的洋流方向是向西，太阳落山的方向……你要把我带去哪里呢！ 赵无忧向大风问起西边有什么，它却说那边它没去过，因为它感觉不到那个方向有任何灵魂气息存在。 ……死地吗？ 如果真没办法就只有掏出女王赠送的“传送符文石”了。只是女王的避世和这黑色海洋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这里使用传送石会不会给她们带去麻烦？ 赵无忧开始有些绝望。虽然现在一时半会不用考虑船会倾覆的问题，但改变不了的航向和看不到目标的前路，这让他心生不安和恐惧。 “大风，你和大山共生在一起是不是就已经失去了独自远游的能力？” “嗯。” “你和大山成为我的‘灵’，命运就和我绑在了一起，如果我在这条航线上死去，你们都逃不了！你本来是唯一一个可以逃出生天的，后悔么？” 大风却没有正面回答：“我不想和大山再分开。” 赵无忧本想说，你活着，大山就活着。但想了想没说出口。 大风提醒到：“主人，你还差一个问题。” “哦！”赵无忧回神，“如果不满足‘三问三答’会怎么样？” “下一次就会变成‘四问四答’！” “……” 从大山那里逃过一截的拉斐尔满头大汗的来到赵无忧身边。赵无忧很是自然的挑起话题：“拉斐尔我这有一个问题……” “爱过！不是……你接着说！” 赵无忧不动声色的挪了挪位置：“你知道吗，这艘船没办法改变方向！”赵无忧本以为拉菲尔会暴跳如雷，但结果他只是愣了一下便道：“所以你的问题是？” “我的问题是你知道这个情况后，后悔上船吗？” “为什么要后悔？”拉斐尔想都没想的回答到，“待在那座岛上我才会后悔！在岛上我注定只能等死！但在这艘船上，我便有了新的可能性！虽然看不到目的地，也改变不了方向，但她在前行！哪怕她的目标看起来像是通往地狱的大门，但比起看到一个既定的未来，我选择后者！” 第147章 神迹 宁愿在看不到目的地的路上前行，也不愿偏安一隅！赵无忧看着拉斐尔英俊的侧脸，感觉这一刻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细想起来他和大山的想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难怪他们能“聊”到一起去！赵无忧心里腹诽着，心情突然轻松了不少。 虽然拉斐尔和山风都是自愿上船，但船是他赵无忧造的！他们的性命、他们的希望自然而然的就压在了赵无忧肩上，沉甸甸的，让赵无忧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彷徨与患得患失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在他心里来回晃荡……但现在就一起去看看洋流的尽头到底藏着怎样的风光！ 赵无忧帮拉斐尔将长有地衣的黑色石头全都挑了出来。为了防止它们被溅起的海水沾到，他们在船舱里为紫色小草开辟了一片专属养殖区，每一块石头都单独固定在船板上。其他的黑色石头则归拢到一起，堆在一间单独的船舱里压舱。 忙完这些零头碎脑后，赵无忧便回到自己房间继续研究符文阵，尽可能多的把这些珍贵的知识转化为实际战斗力。 隔壁的拉斐尔整日整夜的感受到赵无忧这边连绵不绝的精神力，终于对赵无忧的资质有了一些改观。但依然没有太过在意。 不进入传奇，永远不会知道从这里的往下看的风光具体是怎样。 离开小岛的第2天，养殖区的紫色小草开始重新发芽。第5天就已经长到了可以食用的阶段，把拉斐尔高兴得在船上到处哭嚎。不过，他没有得意忘形，只摘了勉强够饱的量填了填肚子。 紫色小草在孤岛上扎根了那么多年，早就被改良成与原生品种完全不一样的植物——只要有大山在它就可以存活！它和大山早已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共生关系——紫色小草靠吸收大山沉睡时逸散的能量来促使自己成长，大山靠提取花朵中的能量来激活那副有着不俗防御力奇异的图案。这便是拉斐尔找不到紫色小草存活条件的根本原因。所以大山将紫色小草带上船，更多的是为了自己，而非拉斐尔…… 生存有了保障后，实力暂时也没有更大提升空间的拉斐尔就整天无所事事的在船上到处乱窜。这里躺躺，那里靠靠，磨皮擦痒。后来他索性让赵无忧在桅杆上给他加装了一个了望台，整日就把那里当作了睡觉的地方。 但走了十多天后，皮肤白皙的拉斐尔就被隔着厚厚云层的阳光晒黑了不少。 夏天到了！ 照道理来说，夏日强烈的日照会在海洋和陆地形成强烈的对流天气，风暴、暴风雨……等等不一而足。但绝域海上却一直保持着一种极为诡异的平静。没有风也没有雨。似乎就像洋流一样，这里的一切都被严格控制住了。大风可能是这片海上唯一的气旋！ 赵无忧向土着大山支付了两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后，请教了绝域海的天气问题，得到答案是，“绝域海上只有阴天和多云天！” ……多么无趣的一片大海！ 它能把所有的智慧生物逼疯！而大山和大风竟然在这里坚持了这么多年…… 之前大山问赵无忧图克提亚有多大。赵无忧说穿越两块最大的区域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大山当时沉默了很久。因为在它生活的时代，从每片水域的这头到另一头，就足够她走几个月。它的身躯有多大，赵无忧的身躯又有多大？ 在海上漂了一个月后，拉斐尔终于受不了这压抑，决定选择沉睡，连大山时常找他聊天都不顶用。他让赵无忧给他造了一口骨棺，嵌死在堆“压舱石”的船舱里。吩咐赵无忧“没有特别的事不用唤醒他”后便躺进了进去。临睡前他又在自己的身边，尤其是头的两边放了几颗不大的黑色石子。说万一船颠簸凶了，不用特意跑来通知，这些石子就能直接把他拍醒……之后他便终于解脱似的陷入了沉睡。 这家伙已经无聊到把这些细节都想清楚了……看来有这想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赵无忧倒还撑得住，他强制自己按照规律的作息时间，该睡睡，该吃吃。每天都有不同的符文阵被构筑在魂海里。他一次能操控的符文数量已经从89个上升到了103个，可以选择的符文阵数量又增加了一些。 可就在他把拉斐尔的棺材盖上时，外面的光影突然发生了变化！赵无忧愣了半秒，然后疯了似的往舱门冲去。 就这几步路的时间，船外日渐升起的炎热突然嘎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让从赵无忧骨头里感受到舒坦的阴冷。 他打开门，视野里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但这些变化通通都被赵无忧忽略，因为在他不远处的甲板上正站着一个两米多高的身影。他头戴王冠，全身都由白骨浇筑……浇筑这个词用在其他骷髅身上极不恰当，但在他的身上却无比贴切——亡灵大君科林斯顿！ “科……科、林斯顿陛下！”赵无忧赶紧合拢自己的下巴，附身弯腰打拱行礼。但在弯下腰后他的下巴再次张开，因为在一系列震惊之后，他突然意识发生了什么——科林斯顿将他和整艘船都直接搬进了《亡灵之书》的传承空间！ 赵无忧和拉斐尔在绝域海连打开个空间项链（戒指）都难。这一位不仅能将拉斐尔直接丢到海上的孤岛上，还能把船这么大的物件从海上挪回来！ 这里面蕴含的空间魔法造诣令人绝望！ “哟～看看谁来了！”科林斯段的语气还是那么跳脱。不过这句话……这句话以前通常都在二叔绕着走的地方响起。 科林斯顿走过来，“啧啧”有声的围着赵无忧走了一圈才再次出声说到：“《亡灵之书》选择你真是没走眼，才一年多，你就能成长到如此地步，真是个怪胎！” “有兴趣给我讲讲你的经历吗？我想知道是什么让你产生了去绝域海上漂流的悲壮想法！” 第148章 汇报与考校 赵无忧将自己化身巨型骷髅与那邪门儿血剑周旋的事先给科林斯顿讲了。科林斯顿听到“噩赌鬼”放大招丢出来的那个灰色圆球时，很是唏嘘：“命运女神的赌品是真的好，我和她曾经有过很多美好的回忆！” “……” 结合从古代文献中发掘出来的信息，赵无忧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命运女神就是被眼前这位坑惨了，才走上烂赌的不归路！ 赵无忧将这个想法在心底死死捂住。他非常清楚，这些大佬都有通过灵魂波动大致了解他人想法的能力！ 他这个想法一旦暴露……虽然以科林斯顿的脾性不会拿他怎么样，但彼此照面多少就会有些尴尬。 之后赵无忧又给科林斯顿讲了诞生炼金机甲的大城，冰原上的血山，以及血山下的始祖光明巨兽遗骸。 科林斯顿听完后死死盯住赵无忧。赵无忧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动也不敢动。场面一时有些压抑。 赵无忧斟酌过要不要将自己的经历隐瞒一些，毕竟其中有好多都见不得光。但他最终选择全都说了出来。科林斯顿是他真正意义上的修行导师。导师对自己的学生了解得越透彻，就越能为其指出修行上的不足。 不过赵无忧隐瞒了大傻二傻的智力，圣灵大人的特殊，以及山风的来历。这些都涉及到他们各自的隐私，未经他们同意赵无忧没打算说出来。 半晌之后，科林斯顿憋出一句话：“你不会是命运女神离开我之后和其他野男人生的亲儿子吧？” …… 好歹是和你留下过“很多美好回忆”的女士，就不能积点口德！赵无忧在心里对科林斯顿某些方面的随便程度表示强烈谴责。 “这么说你已经掌握了不少光明‘符文阵’？！”科林斯顿转换话题的速度很快，“可惜我这里规则不全，其他的魔法元素被压得死死的，不然真想见识见识光明系的符文阵到底是怎样的一副景象。” 我也好想试试！ 赵无忧早就再次感受到了魔法元素的躁动。不过，正如科林斯顿所说，这里的光明元素被压制得相当厉害，根本“撩不动”。 可赵无忧此刻却依旧很激动，好久没有感受到过魔法元素的存在，火的高兴，冰的哀伤，土的不痛不痒；雷的愤怒，风的癫狂，死亡的肆意张扬。 虽然除了“死亡”，它们大多在这个小空间里并不活跃，但它们却实实在在的存在。对于魔法师而言，这不啻于耳能听声，眼能视物。想起在绝域海的枯寂，那可真称得上是对魔法师的酷刑！ 而我离开了绝域海！得救了！！ 科林斯顿能从绝域海连人带船拉人，没道理送个人去图克提亚不行吧！ 赵无忧按捺住心里的激动。既然都已离开那死地，回图克提亚的事可暂且不急。难得回到传承空间，他可是有一肚子问题想向科林斯顿询问：“陛下，您是不是也见到过完整的巨兽遗骸？” “哟～怎么？想到我这里撸羊毛吗？”科林斯顿闻弦音而知雅意。 “瞧您说的！”赵无忧像个即将要占地主便宜的老农，搓了搓手，很是憨厚的笑着。他不敢直视科林斯顿，目光只敢落在对方的脚尖，余光却一直落在科林斯顿脸上。 “也好，你以现在的实力就能把‘符文阵’构筑在魂海里，说明你的办法虽然不求甚解，但却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其中必定藏有某些深层的原理，正好一起研究研究。”说罢他打了个声音很脆的响指，“我给在船上睡觉的小蝙蝠加点料，免得他突然醒来大喊大叫。” “跟我来，”科林斯顿转身踏出船舷，白骨在他脚下自行构筑起阶梯，他一边拾级而下，一边回头打趣赵无忧道，“说起来你和这只小蝙蝠还真是有缘分呢！上一次你也是和他一起来的。” 赵无忧赶紧跟上，心里嘀咕，可不是吗？难道我命里犯蝙蝠……不，是犯吸血鬼？ ……我都没血没肉了，怎么还尽给我安排这种遭遇？ 科林斯顿带着赵无忧来到一片平坦的白骨地。也不见他如何施为，一串符文便随着一根看不见的连线从他的脑门钻了出来。它们在科林斯顿的脑后方排开、放大，直到每一枚都放大到骷髅头的大小才停下。 赵无忧盯着这些符文差点惊叫出声，一水儿的“神化符文”！当初大傻那个长了鳞片符文“神力”给赵无忧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这些仿若白骨铸就的符文一冒头，他就感受到了不同。能成神的人这么了不起吗？想到第二纪元被称为众神纪元，赵无忧觉得自己就像一只井底之蛙。 “你直接用精神力勾勒一个光明符文阵试试，我想看看你构筑它的过程。”科林斯顿的话打断了赵无忧的赞叹。 他回神道：“不好意思，你出手”他示意了一下科林斯顿身后的符文，“太阔绰了！我都没听清您刚才说的话。”科林斯顿露出一个拉弯嘴角的狰狞微笑，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赵无忧听后自然毫无不可。 他选择了以“爆竹”作为示范。先是熟门熟路的勾勒出四个端点和中心，然后再勾勒出连接线，摆弄好符文和线的方位，最后合在一起齐活儿。 看着开始自恰进行能量运转的“爆竹”，科林斯顿那没有眼皮的凸眼珠里全是不可置信。虽然之前听赵无忧说，他通过这近乎儿戏的办法成功构筑完成不少符文阵，但真正见到这个过程才会明白这样的操作有多荒诞。 他之前构筑符文阵，哪次不是将阵图的里里外外都摸清楚了才开始下手。即使是这样，他每次构筑符文阵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成功。 是因为符文阵本质上还是一种凝练的规则再现，所以只要能够将其完整“画”出来，就能让其生效？科林斯顿一时间陷入了沉思。四分之一炷香之后，他回神对赵无忧说：“我这里有一个亡灵系的符文阵。你来试试用你的办法将其凝聚出来。”说罢，科林斯顿脑后有几枚符文开始缩小，有序的排列组合，最后在他的眉心附近形成了一个正四面体结构的特殊符文阵。 这样的结构绝不会是从巨兽皮肤上的来的。赵无忧面露疑惑的看向科林斯顿。科林斯顿却一脸高深莫测的不言不语。 第149章 三生万物 在血山的时候，二傻曾猜测《亡灵之书》冥想法隐含着构筑符文阵的方法，但基于某种原因科林斯顿对其存在某种疑虑，所以才将《亡灵之书》散播出去，希望从他人身上得到一些反馈。 那个时候他们只以为这种独特的冥想图只是暗示了符文阵必须在魂海里才能生成。从没想过会真有立体的符文阵存在！ 当时他的面前是一山的符文阵，全都勾勒在“山体”表面。结合之前在高等精灵图书馆、魔法之塔图书馆吸收的知识，立体符文阵是不存在于自然界的。 赵无忧仔细观察了这个符文阵一阵，发现它有四个顶点在外、一个核心在内、每个符文都与其他所有符文相连，总计十根连接线，不过它总共只由三种不同的陌生符文构成。赵无忧他毫不客气的开始凝聚它们。每完成一个，科林斯顿就为赵无忧说出它的名字。 “符文‘脊柱’，效果能量连接；” “符文‘心脏’，效果能量汇聚；” “符文‘性感女神’，啊哈！谁用谁知道！” 这个符文阵的端点和核心全都是符文“性感女神”，它的效果让赵无忧一阵无言——肌肉控制！ 亡灵系竟然会有和血肉有关的符文，麻鬼呢？ 赵无忧并没有在这上面纠结太久，你老人家高兴就好。他很快就完成了符文凝聚，然后趁热构筑起连接线，定好四个端点和中间核心的位置。但在将它们“合”在一起的时候，他遇到了问题。 平面的东西他上下一合、左右一拍就完事儿。这立体的结构他无论怎么比划都没找到合适的切入方式。而且他明显感觉到这个立体结构在“斥力”方面要远大于平面结构。 科林斯顿给赵无忧出了个主意——端点之间的连接线先放大再缩小，端点与核心之间的连接线，先缩小再放大，两者同时进行。 赵无忧仔细琢磨了一下，然后猛拍自己的脑袋，有道理啊！ 这外面的六根连接线就好比用套绳套马，没套上之前，绳圈留的得大大的，把马脖子套进去后用力一拉，绳圈缩小，套绳自然就牢牢的套在马脖子上了。 里面的四根则像是会膨胀的榫头，将核心和端点直接卡死。 这是一种非常稳固的结构！ 难道它的效果与防御有关？赵无忧暗自猜测到。是与不是把它构筑出来就知道了！ 这一次赵无忧轻轻松松就将连接线和端点耦合在了一起。和构想中的一样，没出什么偏差。不过由于赵无忧根本没有想过控制符文阵，它一成型，效果便立刻显现——一个晶体状的正四面体在赵无忧身前构成。每一个面都是完美的正三角形。 科林斯顿见此也放开了他那个符文阵的控制。又一个晶体出现。赵无忧敏锐的察觉到科林斯顿的身体隐隐在颤抖。 ……不过，这就完了？感受不到这玩意有什么实际效用啊！？ 赵无忧仔细看了看科林斯顿身前出现的晶体，又将自己创造出来的晶体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心里嘀咕，只是比咱这个剔透了一些。 “你是个天才！” 赵无忧没想到科林斯顿会突然来这么一句，连称不敢，都是陛下指点得好。 科林斯顿却打断了赵无忧的谦虚道：“有个问题困扰了我两个纪元，你的思路给了我很大的启发。”赵无忧被科灵斯顿的时间单位吓到了……两个纪元？什么鬼！科林斯顿斜望苍天感叹道：“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此，没有不同思维的碰撞，接触不到新的想法。仿佛一切都停留在昨天！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苟延残喘的活着。” 赵无忧刚要为科林斯顿的境遇感到同情，但亡灵大君接下来的话让他立即把这种珍贵的情绪收了起来。 “更重要的是这里没有风情各异的女神们！” “寂寞啊！” “……” 再这样，这天聊不下去了！ 赵无忧赶紧出声打断道：“陛下，我似乎并不能像其他符文阵那样感受到它的真是效果，这样的符文阵有什么作用呢？” 科林斯顿此刻却依旧在神游物外。赵无忧喊了他几遍才把他从回忆中唤醒。 “都成了回忆啊！” 我的问题白问了……一个骷髅感叹自己曾经的风流，怎么看，怎么别扭！ “这是我创造出来的符文阵结构！”科林斯顿斜了赵无忧一眼。赵无忧的眼角抽了抽，但他立刻被这句话背后的含义震住。只听科林斯顿继续说道，“它的效果并不像巨兽身上的那些天然符文阵，能够自动突显。” “那要怎样才能让的效果显现呢？”赵无忧很有捧哏修养的问道。 “这不重要！” ……不，这很重要！赵无忧从科林斯顿的骷髅脸上看出了戏谑！ 最讨厌你这种故意挖坑，又故意不填的！ “重要的是这个结构能够‘衍生’！”什么生？科林斯顿突然提高声调，“它的每一个节点都可以当做一个新的核心点向外复制出相同的结构。”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赵无忧，“你同一时间能超控的符文数量有多少，它就能衍生出由多少个符文构成的符文阵群。”说到这，科林斯顿突然放慢语速，盯着赵无忧道：“而每一个符文阵单元，它的作用是‘叠加’。” 叠加！？那么多的相同符文叠加到一起？！！ 科林斯顿不等赵无忧消化完这条信息，继续说道：“这种结构只是我发现的‘基础结构’之一。” “还有其他的基础结构？！” “还有其他的基础结构。不同的基础结构，效果不同，这一点和符文类似。想一想，当这些功能不同的符文阵集群像构成符文阵的符文一样彼此配合、支撑、增幅，那会是什么？” 赵无忧顿时觉得自己的天灵盖被人打开，有一扇前所未有的大门正在往里面塞。但却似乎“开盖儿”的手法有误，门卡住了……他很清楚自己正站在一个时代的拐点，而这扇门就是这个拐点的关键。他让自己放松下来，顺着符文、符文阵、符文阵集群的思路重新走了一遍……他突然福至心灵的想到老家的一句话“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第150章 我回来了 这个念头一出，那扇门化作一道流光从天灵盖儿钻了进去，来到他的魂海訇然中开，一个全新的世界在赵无忧面前打开。门里的景象将赵无忧彻底惊呆，可惜是他现在还看不懂那些流光溢彩！ “万物之门！”赵无忧在失神中脱口而出。 “万物之门？”科林斯顿仔细品了品，觉得这个词没头没尾没意思，“又到了你该离开的时间了！” 赵无忧一惊，从失神中脱离：“这么快吗？”然后他心里再一惊，立马变脸道，“陛下，您不会再把我送回绝域海上去吧？” “你猜呢？” “那就是不会了！”赵无忧嬉皮笑脸的应和着。 “收起你的假笑，”科林斯顿不知从哪掏出了那本把赵无忧带来过此地的《亡灵之书》，“这本书里的内容已经在你的‘脑子’……不，你没‘脑子’……算了，不用在意这细节，你知道我的意思就行。你在外面依然翻不开它，不过它可以当做一件魔法装备，为你施法带来便利。”说完，科林斯顿将书抛向空中。那书便径直飘到了赵无忧面前。赵无忧双手接过，对科林斯顿躬身一礼。 他的身体还没直起，便听见一声清脆的响指和“走你”，再起身便已身处传承空间之外。丰富的魔法元素波动让赵无忧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糟了！拉斐尔！！不会又被科林斯顿丢到哪个旮旯去了吧！ 赵无忧赶紧收起《亡灵之书》，环顾四周。这是哪？看样子像是海边。正常的大海原来长这个样子吗？上一次都没来得及仔细看看。泛黄的沙滩、明媚的阳光、蓝色的海水、白色的浪花、不绝于耳的海浪声，断崖似的远方！ 那边就是绝域海！ 凝视片刻之后，赵无忧把视线拉了回来，船、拉斐尔，以及船上的紫色小草都没有了。 ……好运~拉斐尔！ 传承空间里，科林斯顿站在拉斐尔的骨棺前暗自嘀咕，这一次送你去哪好呢？我记录的那些坐标点，除了绝域海上这处之外，其他的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模样。为了图克提亚，只能祝你好运了，“走你！” 一个响指响起，沉睡中的拉斐尔“唰”的消失在了棺材里。 “啪嗒！” 咦？这是什么？ 拉斐尔的身体突然消失，一颗被他放在自己胸前的黑色石子掉在了棺材底。在白色的骨棺里，堆在角落里的黑色石子很显眼。科林斯顿用精神力随意托起一颗，其重量让他很是诧异。他将其放入手中仔细观瞧，却未能看出什么端倪。 这东西能被吸血鬼放进自己的棺材里，应该不是什么凡物！ 他的精神力稍微一扫。咦？这些又是什么？石头开花……不，只是长在石头上的花。有意思……有意思！ …… 不用去考虑如何与拉斐尔继续相处，对赵无忧来说倒是松了一口气。他很清楚，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什么契约都靠不住。那只不过是在自己失去用处前，维系彼此脸面的遮羞布。 先去离这里最近的城市吧，朋友们这么久没有我的音讯，应该快急死了。 啊，对了！这里四下无人，要不试试“爆竹”的威力。刚抬起脚的赵无忧又停了下来，这个念头一出，就在他心里长了草。刺激得他全身都在颤栗。 那便试试！ 赵无忧抬手丢出三道召唤之门，大傻二傻、比阿特丽斯、小灵相继从门里走出。 “这里不是绝域海，我们得救了！”比阿特丽斯的声音最先响起。大傻二傻虽然没有出声，但叒只眼睛一起看向了赵无忧。小灵则是在软软的沙滩上嗅来嗅去，似乎发现了感兴趣的东西。 “科林斯顿陛下救了我们！”赵无忧相信大傻二傻听懂，而大傻二傻明白后，比阿特丽斯自然也会从二傻那里明白。小灵则是根本不在乎这些。对它而言赵无忧这么久不放她出来才是她最在意的。不过由于二傻之前联通了它们之间的召唤空间，它知道赵无忧正处于危险境地，所以这次出来表现的很是淑女。 “二傻，我打算试试符文阵的效果。”符文阵是当初二傻和他一起在血山下的秘窟里发现，他希望二傻以及所有的伙伴能够一起见证这一刻。 大傻抢先开口道：“那就快试试！我跟二傻在旁边护你周全。”二傻斜了大傻一眼没有言语，只点了点头。 赵无忧见此又对比阿特丽斯嘱咐道：“比阿特丽斯，一会你别乱跑。我手生得很……” “啰嗦！”比阿特丽斯打断赵无忧话怼道：“人家成为传奇魔法师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赶紧的。” 我平时是不是对她们太好了？ 赵无忧在心里摇了摇头，将这些鸡毛蒜皮暂且放下。深吸一口气，静心十秒。然后开始勾勒“爆竹”所用到的“四神三常在”。这个过程已无需他有先有后给符文们排序，“爆竹”已经存在于他的魂海，他只需将其投射到现实，就如同勾勒符文一样。在其他人看来，数十个符文同时在他的面前慢慢呈现，构成了一个“十字”结构。赵无忧面露吃力的神情，但内里他却在死撑。 数十枚符文作为媒介，疯狂抽取附近光明元素的同时，也在抽取着赵无忧的精神力。这可比单纯用精神力勾勒符文阵消耗大太多了。被魔法师调动过来的魔法元素是需要魔法师时刻付出精神力维持的，说白了就是当大爷供着。赵无忧这一下子来得有些陡，差点就被抽干。 八分之一炷香之后，“爆竹”第一次在赵无忧面前成型。它悬浮于赵无忧身前，散发着纯洁中正的光明之力，丝毫没有要“爆”的意思。但赵无忧知道，它爆与不爆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他突然转头对大傻说：“大傻，帮个忙，把这玩意扔出去，有多远扔多远！” 大傻秒懂。他郑重的拿出他的狼牙棒。狼牙棒的顶端撑开，露出长满锯齿的大嘴，一口将大傻二傻整个吞下。赵无忧曾见过大傻以这样的方法使用他的狼牙棒，但当时他的精神被小灵的特殊能力影响，记得不十分真切。这一次算是从头见识到了尾，狠狠的惊艳了一把。 难道水滴变换的血肉之躯不行吗？赵无忧面露疑惑。大傻似是看懂了他的心思道：“这是我一部分血肉练成，你那小玩意比不得。”说话间他已经来到赵无忧面前，一把将那发光的“十字”拿在手里，抡了一个大圆将其扔向了大海。所有人都在眼眶处搭了个凉棚，转动着脖子，顺着“十字”的轨迹，望向它落下的地方。 赵无忧在它离海平面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心中默念：“爆！” 那“十字”瞬间膨胀成一个充斥着光明的巨大圆球，无数的雷霆在它的表面穿进穿出。下方的海水被瞬间汽化，大量的水蒸气被蒸腾起来，但却被正在发育的光雷球排挤开。赵无忧、大傻二傻纷纷闭上了眼睛，改用精神力视角继续观看。 5秒之后，光雷球达到膨胀顶点，并开始坍缩。可只一刹那，它便消失在了众人眼前，留下一个巨大的十字残影漂浮在半空。水蒸气这时候总算找回了主场，噌噌噌的往上涌。被挤开的海水也重新填满了水窟窿，被爆炸激起的巨浪已朝岸边杀了过来。 赵无忧被那爆炸规模吓得目瞪口呆。要是在华夏的时候我有这能力，谁敢来烧杀抢夺！一颗“爆竹”扔过去，世道就太平了。屠了赵家村的土匪你们最好早点被人给灭了，否则老子哪天回去……呜呜呜啊…… 赵无忧竟然哭了起来。 二傻、比阿特丽斯和小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大傻不确定的猜测道：“喜极而泣？”他抠着下巴，独眼在其他人身上逡巡，意图寻找他们的认同。二傻没理他，拍了拍还在抽泣的赵无忧道：“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刚才的动静一定会引来其他人查看，呆在这里太扎眼。” “不好意思！”赵无忧闻言惊醒，他抽着鼻子，抬手一发流沙术一发“蒙尘”，随后便拉着众人一起沉入了地底。 就在他们离开的一炷香时间之后，从陆地方向飞过来几道身影。他们停在沙滩的上空，感受着海面上还在四处逃窜的光明之力。有人眉头紧皱，有人面色古怪。 “又是光明之力！” 在地底向陆地方向穿行的赵无忧将“开车”的位置让给了大山，他自己却陷入了沉思。 刚才那恐怖的爆炸力还只是常规的符文阵效果，如果按科林斯顿构思中的符文阵集群弄一发“炸弹”，不知会是怎样的景象？ 真是一个疯狂而有趣的构思！ 赵无忧突然有点庆幸科林斯顿是被“囚禁”在那个小空间里。要是他在外面，“有人和他进行思维的碰撞”、“能够接触到新的想法”，图克提亚早就被他玩坏了。 不过符文阵对现阶段的我而言开销实在太大，一上来就同时具现符文阵里所有符文的行为实在吃力。应该尝试分步完成这一过程！只是这样一来符文阵在战斗中的使用就会受到很大的限制。 第151章 他出现了 在地底穿行一段时间后，赵无忧让大山上浮到浅层地表，确定外面的环境安全后，他才带着大家从地里冒头出来。在赵无忧的感应中，外面应该是一片森林，出来后果然感受到了夏日阳光被树叶遮挡后的阴凉。 不过远处那座依山而建的雄城是怎么回事……空气中也没了海边独有的咸腥和潮湿！ 这是哪儿？相同的疑问赵无忧在海滩上曾经有过，但这一次的意味却完全不同。 依山而建的城市……霍尔曼帝国的都城——霍尔曼城！图克提亚只有少部分东部雨林边缘和大部分南部沿海地区才能看见海，而霍尔曼城位于中部平原。就刚刚这一小会儿，大山就把“车”开出去这么远！？ 赵无忧下意识就想远离这里，回到南部沿海或者去往东部的雨林。不过转念一想，霍尔曼根本没见过自己……帝国首都唉，这里是最快能回到魔法师高塔11层的地方，而且这里应该有不少特色美食！想到这个，赵无忧彻底挪不开腿。他上一次正经吃饭还是近四个月之前…… 赵无忧把目光投向了伙伴们，希望他们给出意见。 “明知山有肉，就向山上行！”这是大傻留着口水的回答。 “这里的魔法师高塔应该有许多其他地方没有的文献资料。有肉吃就更好了！”二傻如是说。 “既然这里这么繁华，那应该有不少能制作漂亮衣服裁缝，主人你承诺给我做的衣服到现在还没有兑现一件！”比阿特丽斯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完美的脸上全是赵无忧拒绝不了的表情。 “喵！” “我们也想看看现在智慧生物所聚集的地方长什么样子。”山风也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还能说什么呢？自然是“向肉山”行！赵无忧先将召唤物们收回了召唤空间。他们的样子太惹眼，他可不想还没进城就引来大量的关注。 可赵无忧很快就发现他错了。当他走上去往霍尔曼城的官道时，几乎有一半的行人都看向了他，另一半人则识趣的挪开了视线，等待着下一轮把视线挪回他身上。 这什么情况？ 这种诡异的情景并没有持续多久。其中的一部分人他们便跑了起来。甚至还有人压低声音密谋：“乔尼，把拉车的牛分一头出来，你骑着它直接赶往霍尔曼城，一定要赶在其他人之前！” 令赵无忧哭笑不得的事发生了。人群里有刚才那种想法的可不止那两位。许多看上去像是商队的队伍也将队伍中最健硕的牛马走兽从车上解了下来，差人骑上就往官道尽头的都城城门赶去。 更有一些本就骑在坐骑上的人，看样子像是商队雇佣的护卫，他们打马便走，留下商队管事在原地破口大骂。他们赶往的方向也是都城城门所在。 赵无忧本能的感觉到不对。这些人先是用奇怪的目光看自己，又纷纷打马而走。分明是确认了自己的身份，要去前面城里报信。他下意识就要认为是霍尔曼在通缉自己，但转念一想便觉不对。霍尔曼又没见过他现在的样子！见过他现在这个样子的大多都是他的朋友们和魔法师协会的人。 这么一想，赵无忧心里有数了。不过他还是打算向旁边的人问上一问。 他信步走向离他不远处的一戳人。这伙人做商人打扮，中间有个长相很是喜庆的大胖子，他刚从一辆规格比其他人都大了一圈的马车上下来。赵无忧一见此人就心生好感，长得跟老家年画上的胖娃娃似的！ 那胖子见赵无忧朝他这边过来，脸上连忙堆起善意的笑容，两只眼睛都被挤没了。他右手抚胸对赵无忧行礼道：“撒旦魔法师，您好！” “你认识我？”赵无忧见人家对他行礼，他也连忙回了一礼。心中却好笑道，这胖子胖得连腰都看不见了。 “瞧您说的，整个图克提亚谁不认识您呀！”这话怎么说的，我这失踪人口还成名人了？胖子见赵无忧还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样子，语气夸张道，“魔法师协会将您的画像贴到了图克提亚的每一个角落，魔法师塔外面每天还投射您的影像。说句大不敬的话，如今可能有人不认识霍尔曼陛下，但却极少有不认识您的！”说着胖子右手还给赵无忧比了个大拇指。 这人很会聊天，一下子就解开了赵无忧心中的疑惑。但他却产生了另一个疑惑。 搞这么大阵仗？只怕是五老授意的！巴力、尼尔森他们还没有这么大的能量。想到当初见到大傻二傻之后，五个老头儿老太太对自己的热乎劲儿。赵无忧很快就理清楚了里面的缘由。 “还未请教？” “‘斯托克商会’，爱伦.斯托克，很荣幸能见到您！”胖子再次行礼。赵无忧只得再次回礼，同时心中惊讶，原来还是位少东家，嘴上却问到：“这么说他们是抢领赏金去了？” “有多少？” 爱伦被赵无忧问他自己赏金几何的表情逗乐了：“哈哈，其他都不算什么，关键是其中有一个巴力大师亲自操刀设计的炼金机甲的名额。”爱伦伸出他胖胖的右手，五指张开，“这个数！” “五万金币？！”巴力这几个月怕是躺在金币上睡的吧，回去我也要感受一下。 “五十万，有价无市。”爱伦晃了晃他的五爪龙。 ……五十万金币！！不过这么多钱从你嘴里出来怎么跟只有五个铜子似的！ 赵无忧之前因为想做炼金机甲的生意，有对大陆上知名商会做过功课。斯托克商会的排名并不靠前。但看这位少东家的气魄，赵无忧相信他们的排名一定不会止步于现在的666名。 爱伦很快就把赏金的话题抛掉，他的小眼睛里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燎得赵无忧立刻回了神，只听爱伦道：“都说您被‘白骨邪教’掳走了，但沙漠之战后那邪教被彻底铲除，魔法师协会都快把那地底挖穿了都没能找到您的踪迹。不知您是怎样逃出来的？那个……可否将您的遭遇与我分说一二。这张敝会的‘八折’贵宾卡可享受敝会所有消费八折优惠，全当买您这一手消息。” “这也能卖钱？”赵无忧惊诧莫名，盯着爱伦一双胖手递过来的精致卡片，有些出神。 爱伦见赵无忧不肯接，向前倾的身子直了起来。他一只手持卡，一只手又比出了大拇指：“您现在可是全大陆知名的名人，只要是您的消息，哪怕一星半点儿，若事后证明是真的，那都是钱买不来的好处！说起来我还是借了今天这吉日光，在这儿遇到了您，我可是占大便宜了啊！”说罢他又双手将那张精致卡片送了过来。 赵无忧回过味儿来了，这胖子是想借自己现在名气来助长自己的声望。消息灵通在商人圈子里就是绝佳的资本。和二叔故事里，那些能找到古墓方位的把头在行当里最吃得开一个意思。 这胖子说得了我的消息能赚钱，那就是真能赚钱。不过这卡接过来就要给消息，你让我一时半会儿上哪给你编个圆范的故事？ 不过，不知是脸嫩，还是被爱伦的诚意打动，亦或者是贪财的性子作祟，赵无忧竟鬼使神差的将那张卡顺手接了过来。等他真正回过神来，那张卡已经被他拿在了手里！ ……这！ 好吧……在这里遇到这个胖子也算是一种幸运，否则等见到朋友们，以他们对自己的了解，再现编借口的难度就会成倍增长！ “你等我稍微捋捋，该从哪讲起呢？”赵无忧打着哈哈，假装要组织语言，心里却给自己堆起了一万斤麻麦皮。 在海上漂傻了吧！这么重要的问题都没想过。 现在水直接淹到脖子了…… 不能耽搁太久！否则对面的爱伦会生疑。 对了！索性把话题的故事线往前挪挪，边说边想！ 于是赵无忧对爱伦道：“当时我正去往兽冢朝圣，有天晚上……” 他没敢多唠叨，几句话就说到了自己进入地下的白骨地窟。到这儿，他终于有了点思路。从兽冢出来一路到进入地下白骨地窟，这期间再也没有遇到其他人，听这位少东家的意思，那邪教已经被“剿灭”。岂不就是说地窟里发生了什么完全可以任自己瞎编！ 赵无忧语速不变的讲到：“进入地窟没多久，我就被他们带去执行一次探索任务，同行的还有不少其他被抓过去的人。我们被关在笼子里，到了地方就被赶进遗迹。有几个不愿进的当场就弄死召唤成骷髅，进去的好多人也都被那遗迹里的毒气、魔法陷阱给弄死了。原来这些人只是想让我们用血肉之躯去为他们探路！”讲到后面，赵无忧渐入佳境，哀伤的语气中透着些许无助，无助中饱含着对‘生’的渴望。连他自己都差点相信的确存在过这么一场惨无人道的遗迹探索，但实际上他全是根据二叔给他讲过的盗墓经历魔改出来的。 就在这时，他的语气突然一转：“还好我会几个保命的魔法，找到一处隐秘的藏身点后就躲了起来。这一躲就直接躲到了外面没有动静。” “撒旦！”正待爱伦想要张嘴问几个问题时，一道赵无忧有些熟悉的声音从在道路的前方响起。 第152章 朋友们 赵无忧和爱伦同时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道路前方半空漂浮着一位身穿深蓝色魔法师袍的老者。赵无忧看清来人后，面露惊色，然后连忙躬身行礼道：“见过雷森阁下。”一旁的爱伦慢了一拍，但也连忙跟着赵无忧躬身行礼，只是胖得看不见腰的他只能向前倾了倾身子。 “回来就好！”老者点点头，示意众人不必多礼，目光却从所有人身上不经意扫过，“跟我来。”话音未落，他便带着赵无忧消失在了官道上。 爱伦的脸上渗出不少汗珠，旁边的仆人熟练地递上汗巾。他接过抹了把脸，笑呵呵道：“这位撒旦魔法师不简单呐！魔法师协会五老之一的‘书记官’巴德.雷森竟然会亲自前来接他。如今我们和他沾上点儿关系，商会何愁不兴！”说着便示意仆人将他扶上马车。 商队其他众人纷纷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但他们的表现也仅止于此，无人高声溜须拍马，也无人大声呼喝应答，甚至他们都没有因为赵无忧的一来一去而挪动步伐。 脸上堆满笑容的爱伦.斯托克在仆人关上马车门后，用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道：“没一句真话，还骗我一张卡！” …… 赵无忧被巴德直接带到了魔法师高塔第10层的私人专属区域。刚进门的巴德立刻就放下了在外面的威严，迫不及待的转身盯着赵无忧问道：“两位大人都还好吗？” “都还不错，需要我叫他们出来吗？” 当初他们几个老头儿老太太到底是怎么认定大傻二傻的某种特殊身份的？问大傻二傻也不说，还总以实力太低的借口搪塞我……赵无忧默默的总结着大傻二傻和这个老头儿之间的共同点，结果却一无所获。 “那倒不必。”巴德连忙摆手，他突然发现和这小家伙似乎没什么可聊的，便叮嘱赵无忧道，“这次回来先不要到处乱跑，你现在才大魔法师级别，最好把提升实力当作第一要务。如果这过程中遇到什么难题，可以直接来找我们几个老家伙。” 这是嫌我实力低微，怕我带着大傻二傻出去浪！虽然心里有点不好受，但听这意思是要给我开小灶？！ 那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现在！ 赵无忧毫不避讳的说出了自己最迫切的需要：“我缺少亡灵系的符文。”说完之后他就开始自责，二刷《亡灵之书》的传承空间，居然都没向科林斯顿要一些亡灵系符文！下次一定得记住！ 巴德从头到脚刮了赵无忧一眼，点点头道：“你缺多少？” 自然是你有多少我缺多少啊！不过这话赵无忧没敢说出口，他思忖之后答道：“我是10枚满符文晋级的大魔法师，我想把满符文晋级的状态保持下去。目前我只拥有17枚亡灵系符文。” “那就还差13枚。”巴德一边说一边抬手一翻，一本兽皮材质的小册子便出现在他手上。 真讲究！从空间装备里拿东西都跟要唱戏似的。他隐隐猜到了那小册子是什么，心里也不禁火热起来。 原来大魔法师能够凝聚的符文上限是30枚吗？7个30……看来这回只能弄一些重复符文了，否则亡灵系符文全加一起都不够我晋级用的。 等等……如果用符文阵来代替符文呢？ 现在各系已发现符文的数量差不多都是一百多不到两百，魔法界普遍认为这已经到头了。但它们可以组合出来的符文阵数量却是一个天文数字！！ 只是我上哪去找这么多的符文阵图呢？ 科林斯顿陛下，求开门呐！ 不待赵无忧在这个问题上深想，巴德把那本小册子“噗噗噗”翻阅一阵后从中解下5张递给赵无忧道：“我们几个老家伙都不擅长亡灵系，我手里就只有这5张存货。你先看看有无已经获得的。” 赵无忧双手举过头顶，恭敬的弯腰接过，在手里摊开一看。每一张都注明了符文的名称及效果，其中有三张是赵无忧不曾获得过的。按现在的分级标准，它们分别是： 传奇级符文“坟场”，效果白骨系、诅咒系魔法效果增幅50%，召唤系召唤物能力强度增幅50%；(☆_☆) 黄金级符文“偏心.优雅”，效果通过召唤魔法召唤亡灵生物时，有更高的几率召唤出法系生物； 黄金级符文“偏心.鲁莽”，效果通过召唤魔法召唤亡灵生物时，有更高的几率召唤出物理生物。 来不及品味这三枚高品质符文的作用，赵无忧将两枚已经拥有的符文图录递还巴德。巴德适时说道：“其他几个老东西那里也有一些存货，我会去帮你讨要了来，其他一切都等你晋级魔导师后再说。” 赵无忧点头应着，心里却很明白，连续两次叮嘱，看来自己暂时只能呆在魔法师塔晋级魔导师了……这一次魔法师协会发动这么大规模的找人活动，难保其中就没有让他赵无忧以后走到哪都万众瞩目的目的。 如此一来，以后他们就能非常方便的获悉他的动向；再有就是给赵无忧套上一个魔法师协会很重视他的光环，所有想招惹他的人就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赵无忧知道这是莫大的福分，但也是沉重枷锁，甚至有可能是靶子！ 可这样的招数对他没用啊！?_? 拿了好处，赵无忧恭恭敬敬的离开了巴德的专属区，去往11楼。 可当他站在已经面目全非的炼金机甲生产区时，这里却寂静得有些可怕。 人去哪了？丢下这么大的一个工厂，不开动机器赚钱，暴殄天物嘛。 赵无忧凭着记忆中的路线，找到了位于马蹄山中心的比赛馆，也找到了巴力最早开在这里的售后服务门店。此时它的门关着。赵无忧心里权衡着要不要敲门。这里的情形明显很不正常。他似乎有点明白这里即将发生什么！ “咚咚！”赵无忧反手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关节轻轻敲响了面前的店门。 就在他敲响店门的一刹那，整个工厂区爆发出一浪接一浪的轰鸣声。 “呜…唔……” “呜…唔……” “……” 那是车间生产设备启动的声音！而在马蹄形山谷内，缠绕在环形谷壁上的烟火像接力赛似的一圈圈绽放，比赛馆内则燃起了冲天的烟火。 就在此时，店门“吱呀”打开。巴力、赫蒂、霍奇携一众地精表哥表弟，和身后跟着护卫的尼尔森一起从店里走了出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诚挚的笑意。 “欢迎回来！” 随着这异口同声的欢呼，比赛馆里的烟火燃放到最高潮。一声声巨响将金色的烟火带上天空。一个不知道是表哥还是表弟的地精随着一颗冲天炮飞上了天，那家伙不仅一点都不害怕，还在上面兴奋得大喊大叫。 “啊啦～” “嘣！” 烟花炸开，绚丽的花朵下可能是一条即将逝去的生命！赵无忧急了。他知道地精迷恋爆炸，但没想到他们会用生命去放烟花……这倒霉孩子！ 就在他要奔向那朵烟花炸开的方向时，巴力一把将拉住，示意他别急，还指了指天空。赵无忧顺着他指的方向抬头看去，一朵降落伞正从那爆开的烟花之下飘飘悠悠落下，伞下还“兹拉”着两朵小小的金色火花，空中同时传来了比刚才更加肆意的兴奋声…… 赵无忧松了口气，但这口气立马又被提起。因为他瞧见巴力身后的一众地精表哥表弟全都背着小背包，正打算往店里与比赛馆想通的后门遛去！ 呀、卖、得！ 赵无忧正待阻止，巴力察觉到他的视线连忙劝阻到：“随他们去吧！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你想让一群地精在这样的日子里安分守纪是不可能的。” ……好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地精的庆典怎么能少得了爆炸！”可怕的地精文化。 忽然，赵无忧给了巴力一个重重的拥抱。然后他看到赫蒂的怀里竟然抱着一个绿皮肤的婴儿！他吃惊的目光在巴力和赫蒂两人之间来回切换，最后落到巴力身上：“你们有孩子了！” 巴力却一脸幸福的摆摆手道：“别这么吃惊，我们地精的生育周期比你们人族短得多。你要是再回来晚点，我都要有第二个孩子了。”他本来还想打个“哈哈”来为自己这段在好友面前的炫耀做一个完美的收尾。谁知原本一脸幸福的赫蒂在巴力提到“第二个孩子”的时候，用手肘狠狠地捅了巴力肋骨一下，硬生生把他的“哈哈”变成了“咳咳”。 赵无忧不再理会这对变着花儿在他面前散播酸臭气息地精夫妻。他走到霍奇面前，也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霍奇开玩笑道：“哦！轻点儿，我一把年纪可经不起你们年轻人折腾。” ……老不正经！ 最后赵无忧来到尼尔森面前，也想给他来一个久违的拥抱，却被尼尔森抬手制止：“别，两个壮年男子搂搂抱抱有碍观瞻……”还不等他说完，赵无忧一把将他抱了个结实。 这些人比他离开时都瘦了一圈，身上的风霜之色整齐划一，连抱着婴儿的赫蒂都不例外。 巴力和霍奇要管理如今偌大的一个时代机甲，正直壮年的魔n代尼尔森已经担负起不少家族事务。如果不是为了同一件事长期共事在一起，他们不可能出现如此同步的疲劳过度状态。 赵无忧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再次扫过。他们还能为了什么长期聚在一起呢？ 一句“谢谢”梗在嗓子眼儿里怎么都说不出来！最后，他向众人躬身拱手一揖到底道：“我回来了！” 第153章 接风宴 这句话让巴力和尼尔森同时感受到赵无忧这次的失踪非同寻常。巴力不动声色的走过去拉起赵无忧一边把他往店里引，一边说到：“搞得这么煽情干什么，你回来我们都很开心，里面为你准备了宴会，就我们这些人，你把‘博学者’也叫出来，我们一起彻夜狂欢！” 众人拥着赵无忧走进店里。本该摆满各种设备和零件的主工作台被食物和酒桶占据。 “今天我们喝一点酒，尼尔森带来的家族私藏。”赵无忧没有拒绝，抬手丢出一道召唤之门，大傻二傻从中走出。巴力、赫蒂、霍奇以及尼尔森纷纷与他们见礼。 二傻与他们打完招呼，传念对赵无忧说到：“主人，把比阿特丽斯也放出来吧！我快被那丫头吵死了。” “各位，我还有两位新伙伴要介绍给大家，”说着，他丢出两道召唤之门。身材纤细却穿着奇装异服的比阿特丽斯迈着狂风一般的步伐，从召唤之门里蹿了出来。她举头一望，便直奔餐桌而去，被眼疾手快的二傻一把捞起，插在自己身旁，老实了…… “比阿特丽斯，一位特别的巫妖小姐！”赵无忧尴尬而不失礼貌的介绍道。真丢人！ 比阿特丽斯一听是在介绍自己，竟然提裙屈膝行了一个古老的淑女礼。皮裙被她拉得展开少许，奇特的款式和引人注目的色彩搭配让她看上去神秘而又令人畏惧。 巫妖！光是这个名字都让人不寒而栗。胆小地精们甚至不敢靠近她三米。 他们小时候可没少听巫妖把地精抓去做邪恶实验的故事。另一个与之齐名的恐怖故事名叫“食人魔的点心”……今天这两大故事的主角竟然都聚齐了！！(;′??Д??`) 不少原本想在宴会上大吃大喝的表哥表弟悄悄地溜向了通往比赛馆的后门，显然被烟花带上天比待在这里更让他们觉得安全。 小灵则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从召唤之门里雍容地走了出来，仿佛一位女王正在接受臣子们朝拜。 尼尔森没有去看妆扮奇特的比阿特丽斯，而是在小灵一出现便诧异地将目光聚焦了过去，然后他又看向了她背后已完成使命、正在隐没的召唤之门，他不等赵无忧介绍便直接问到：“灵？” 赵无忧点点头：“在雪原旅行时，有幸得一位老巫医传授巫医知识，我现在可是一名传承有序的真正巫医。”赵无忧一边说，一边在自己脸上比划着自己脸上曾描绘过的面妆痕迹。这是巫医介绍自己职业等级时的特有动作。尼尔森作为雪原大城的魔n代，一看就明白了自己这位好友的确是得到了正统的巫医传承。 和尼尔森不同，最后剩下的几个地精胆子比较大，他们被外貌独特的比阿特丽斯深深吸引，眼睛里纷纷露着“终于见到真的”的兴奋色彩。只不过他们依旧站在“安全距离”之外。 很快，就有一个地精表弟发现了比阿特丽斯有一前一后两张脸，他惊叫着把这个惊人的发现告知给了在场所有人。然后屋子里的人就开始围着比阿特丽斯转圈。 比阿特丽斯也是个没长大的性子，见这么多人围着她打转，索性就跳起了一支以节奏和旋转为主的舞蹈。其他人受到她明快的节奏影响，也跟着她拍打、鼓掌、跺脚。欢迎宴会一下子变成了欢迎舞会。 在巴力和尼尔森的引导下，没有谁去问赵无忧在这几个月里经历了什么，大家反而给他讲起了这段时间大陆上发生的新鲜事。首先是沙漠之战的后序调查，接着是时代机甲不完美的产品计划，竞争者的出现…… 听到白骨地窟里没剩下活人，赵无忧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血色断剑能够突然打破节奏提前出世了。还好安排黑山把海因德救了出去。也不知道这几个月他们怎么过的？ 而对于找黑山帮忙研发新材料的诉求，赵无忧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巴力、霍奇和尼尔森似乎提前有过密谋，他们变着花样对赵无忧劝酒，但低度的醇香果酒却把平时极少喝酒的霍奇给提前放倒了，接着是尼尔森，最后是巴力。赫蒂本想接替巴力继续，被赵无忧连声劝住。 赵无忧没醉过酒，模拟不出来醉酒的感觉。小时候家里逢年过节才有顿酒席，但他年纪小没尝过；后来跟着二叔走南闯北，酒就更加金贵了，二叔只在每次有了进项才只舍得打二两，剩下的钱都给赵无忧存着看病使了。 赵无忧只吃了两口桌上的东西，就突然没了胃口。比阿特丽斯在契约频道一直在吵着要水滴。大傻二傻高大的身躯坐在一旁，也不时看向桌上的食物。 水滴这东西和亡灵大君科林斯顿有着最直接的关系，哪怕这里的人赵无忧都可以信任，他也不敢轻易示人。他可不想再来一次“月光祭司袍事件”。 于是他借口醒酒，对赫蒂说，要去魔法师塔外走走。赫蒂没有阻拦，只是抛给他一个金属疙瘩：“这东西能让我们在一定范围内找到你，别放进空间装备！” 赵无忧脸色僵硬的接过，惭愧、感激、哭笑不得再次撒着欢儿地涌上心头。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这个时候的赫蒂，道了声谢，扭头便走出了店门。 一路上遇到三三两两背着小背包往回走的地精们，他们有的绿脸被熏得漆黑，有的头发被烧焦，嘻嘻哈哈的相互取笑着，见到赵无忧都热情的和他打招呼。赵无忧也一一应着，然后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大多数地精都是光头了！ 好笑的摇了摇头，别过最后一个地精，他走向了升降梯所在的位置。 正在处理事务的巴德突然眉头一动，周围悬空的笔却没有一支停下，他仿若自言自语道：“真是闲不住啊，只要不出都城，跟着就行。”然后他就又将所有注意力投射到了周围数不清的“小型发光屏幕上”。 走出魔法师高塔所在的广场，人世间的繁华仿佛突然来到了他的身旁。 第154章 爱伦烤肉店 霍尔曼城最高处修建着金碧辉煌的皇宫。魔法师高塔却修建在山脚的贫民区。从山脚到山顶的岩壁上，附着着随山高逐渐变得精致华丽的丛丛建筑群。 由于魔法师高塔的存在，广场外的街道并没有像贫民窟的其他区域那样充斥着异味、污秽和阴暗，反而流淌着市井生活的闲适与喧嚣。 赵无忧从地里冒头的时候还是晌午，去过巴德那里，又与朋友们闹过一阵，如今已是华灯初上的入夜时分。宜人的初夏和霍尔曼城的地里位置，把整座城市的睡眠时间推迟了几个小时。 抬头望去，霍尔曼城就像一堆层层堆叠起来的篝火，越往上火越明亮。 城市翻新的浪潮在大城引爆后，霍尔曼城无疑是最早享受这一权益的城市。但显然只有城市上半部份得到了新浪潮的洗礼，下半部份除了公共道路旁的照明设施，其他光源依旧是油灯、火把和篝火。 不过，这也足以造就一条顺着城市主干道流淌的夜晚街市。 明亮的街灯把城市主干道照得恍如白昼，街边一个接一个排满各种小摊儿。吃的喝的玩儿的，什么都有；吆喝声，娇笑声，推杯换盏、划拳掷骰的哄闹声，与初夏刚抬头的炎热混合在一起，把城市的热闹从白天延续到了晚上。 人潮在夜色下的街市上涌动，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赵无忧变幻了面容只挪了几步便深陷其中，他索性顺着人潮的方向探寻着合适大傻二傻的肉食。 啊，对了！还不知道比阿特丽斯的口味。虫族是吃肉还是吃素来着？赵无忧赶紧在魂海里向二傻询问。谁知却听到了比阿特丽斯本人的声音：“都可以，都可以！关键是量要足！” 就你那竹竿身材，能“足”到哪里去？ 赵无忧表示明白，将意识退出魂海，目光越过“不足”的街边小摊儿，在两边亮着昏黄灯光的店面里寻找了起来。 连比阿特丽斯都能隔着次元壁垒在魂海里和我对话了呢！记得他们的实力都受到我实力的限制，如今一个个实力突飞猛进，啧啧，这样下去怎么得了！赵无忧开始自我陶醉，脚步都变得飘了起来…… 半分钟后，他将这个问题暂时抛到了脑后。今天他终于不用去担心明天是不是还能活着，也不用担心身旁有一颗不稳定的炸弹随时可能会爆炸。难得松塌下来的脑回路不愿再去思考任何烧脑的问题。 没多久赵无忧就寻摸到一家极具特色的烤肉店。两个摊位一左一右卡住了从街道通往店面的入口，在街道和店面之间的空地上摆放着几堆大型篝火。每一堆篝火上都架着一只正在烤架上旋转大型野兽。在火光的映衬下，它们呈诱人的焦糖色，炙热的肉香挑逗着每一个路人的视觉和嗅觉神经。 赵无忧被那肉香吸引，从熙熙攘攘的人潮中分流出来，拐进了这片被篝火从黑夜里抢回来的秘境。 见赵无忧向里面迈步，立刻便有一位服务生打扮的胖子迎了上来：“客人面生，需不需要我给您介绍我们这里的特色美食？” 我今天和胖子有缘！ 赵无忧没有回答店员的问话，反而打趣他道：“你们店里油水很足啊！”胖店员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顾客打趣他的外貌，他打了个“哈哈”，侧身贴上来半步，身体前倾，距离拿捏得恰到好处，反手在嘴边搭了个凉棚，悄悄对赵无忧说：“不瞒客人，店里的下脚料全成了我们这些店员的福利，您瞧瞧！” 赵无忧顺着胖店员的手指看去。发现在篝火无法完全笼罩的阴影里摆着满当当的小方桌，每张桌子周围都围满了人。有穿着和胖店员相同黑白店员服的胖子在其间穿梭。赵无忧指着其中一个个子小的：“那个是不是才来的？” 胖店员连说，客人好眼光。 我信了你的邪！跑堂的有多辛苦赵无忧太清楚了。这家生意这么火爆，一天下来普通人根本都走不动道。这要还能胖起来就有鬼了！那个子最小的怕不是来的时间最长的！ “客人，您看我们这里卖的最好的就是这烤架上的‘爱伦秘制’烤驼兽，以我们老板的名字命名。不是我给您吹牛，我们……”胖店员见话题一直偏离在主题之外，终于忍不住直接介绍起店里的吃食。不想却被赵无忧出言打断：“你们老板叫‘爱伦’？哪个爱伦？斯托克的爱伦？” 胖店员是个人精，初听赵无忧这话的字面意思似乎是知道自家老板在商业领域的身份地位，但他的语气里却是平辈论交意味。 “正是斯托克家族的爱伦，客人和我们老板认识？”胖店员的态度突然有了微妙的变化。 赵无忧没说话，掏出那张八折卡在胖店员面前晃了晃：“能用不？” “能，”胖店员只打了一眼就确定道，“这是我们老板最大折扣的贵宾卡！大人和我们老板的交情一定不浅。” 赵无忧笑笑没有接他的话茬，热闹也看得差不多了，早点买完肉早点找点找个僻静的地方挖坑打洞给三张嗷嗷待哺投食为要！ “这个给我来两头！”赵无忧指着在篝火上滋着油，散发着浓浓肉香的烤肉。 “唉，这就给您准备，”胖店员终于控制不住脸上探好的表情，喜形于色道，“一整头烤好的‘爱伦秘制’驼兽总重1024公斤，按1银币1公斤算，八折下来两头共计16金38银4铜币。”说完胖店员一脸期待的看着赵无忧，等着他掏钱。 赵无忧也盯着他，看他还会不会抹一些零头……两人对视5秒后，赵无忧没有稳住，少见的败下阵来。乖乖的掏出17枚金币，并讨要了所有找零。 七八个胖店员趁着应付完其他顾客的空档，将两头驼兽从烤架上抬了下来，放倒在准备好的木盒子里。赵无忧走上前去，挥手将驼兽收进了自己的空间项链。然后在胖店员一路躬身相送的下，离开了这家名字叫做“爱伦烤肉”的烤肉店。 那胖子到底是有多喜欢吃烤肉才会以自己的名字为店铺命名？甚至还亲自研究烤肉配方……他那个级别的商人竟然肯放下身段儿来经营这种市井小食，委实让人惊讶。 从那张贵宾卡上不难看出，在他手里至少有着一个完备的制度设计团队和人员培训机构。而这可能是他庞大后勤团队的冰山一角。 果然，每一个成功商会背后都有着自己核心的竞争力！ 赞叹过后，赵无忧打量起街边的阴暗小角落，他打算找一处这样的地方打洞投食。符合条件的位置很多，他很快就物色好一处，然后装作尿急的样子从人潮中快步走出，奔向了那个角落。等背后投过来的视线一根根抽离，他娴熟地往脚下丢了一发流沙术。可等了半天也不见脚下出现魔法反应。 失败了！？ 和魔法师高塔所在的广场一样，这里的地面拒绝了土元素的邀请，流沙术只给赵无忧脚下带来了一捧尘土……这是他随意选择的一个角落，难道这整座霍尔曼城的地面都被施加了禁魔法阵！ 第155章 树世界 难道我要出趟城？或者回11层找间大点的房间？赵无忧一边琢磨，一边装作神清气爽的回到主干道上。 11层人多眼杂，而且魔法师高塔所连接的特殊空间指不定藏着什么监测手段。倒是可以让二傻帮忙施展屏蔽魔法，但如果11层真存在某种监测手段，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虽然他赵无忧现在在魔法师协会乃至全图克提亚都是个“名人”，一般人不敢那他怎么样，但人心这东西最是经不起诱惑！ 就好比刚才想趁赵无忧走向阴暗角落对他下手的两个倒霉鬼。他们在爱伦烤肉店见赵无忧出手阔绰，又是单独一人，便悄悄跟着摸了上来，结果没跟多久就见他好死不死的往“案发现场”钻，如此天时地利人和，再不下手更待何时！ 谁知跟着赵无忧可不止他们俩。两个可怜的家伙一冒头就瞬间被敲晕。下手的人手法非常巧妙，两个倒霉鬼甚至在昏迷的那一刹非常清楚的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下一刻他们的世界便关了灯，再也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隐秘者在整个过程中控制住了所有声音。赵无忧根本没有察觉到他这一来一回就诞生了两个即将去唱《铁窗泪》的高级职业者。 出城的方案赵无忧想都没想就放弃了。巴德今天叮嘱过他两次“不要乱跑”。人家又是出城迎接，又是赠送符文的。做人不能不知好歹到这个地步。 可这种偷偷摸摸的日子真是难熬啊！他想着自己要是有巴德那样的实力身份地位，哪怕把水滴全挂胸前当胸针都没谁敢动任何歪念头！ 一直在魂海里吵吵的比阿特丽斯此刻也陷入了沉默。 二傻却在这个时候提议道：“直接去找巴德.雷森，把情况给他挑明了，让他给你想办法！” 对啊！ 不对啊？ 虽然赵无忧下意识也觉着，这事找那老头儿的确安全系数最高，但事涉科林斯顿——亡灵系魔法最正统的传承，赵无忧的信心就没那么足了。 谁知二傻竟然对巴德有如此信心！就像巴德对她和大傻没由来的尊敬。这两拨人似乎在见面的刹那，就通过某种语言之外的方式对彼此进行了认证！ 半小时后，赵无忧再次见到巴德，这一次不是在休息区，而是在那个布满发光小屏幕和飞舞羽毛笔的神秘房间。 开门的一刹那，赵无忧立刻便对巴德“书记官”的称号产生了一些联想。这位老大人竟然能同时操控如此之多的羽毛笔在那些小屏幕上的写写画画，见赵无忧进来，巴德还一脸轻松的给赵无忧打招呼，而那些羽毛笔却没有一支停下。 赵无忧将自己的诉求和盘托出。巴德二话没说，直接在10楼给赵无忧划出了一块专属区域，并告诉赵无忧，整个魔法师高塔10层都是给担任协会管理事务的传奇魔法师准备的，很多魔法师会将自己魔法师实验室也顺便设在这里。而由于其特殊的构造方式，除非是魔法师主动申请，否则不会有任何人能够窥视到这里。 “那么我该怎么从这里抵达您说的那块区域呢？” 赵无忧从升降梯出来就直接到了巴德这里，而他记得上次拜访马丁的时候则直接到了马丁的办公室。同一个出口却到达了不同的终点……这很魔法！ “你有在第六层完成任务的经历……” “拉克利种子！”赵无忧瞬间就想起了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巨型蒲公英种子”。 巴德点点头继续道：“你的信息我已经重新写入，一会儿你乘坐外面的拉克利种子就可以直接到达你的专属区。” 这么快！？ 赵无忧注意到一个关键词——写入，再联想到这满屋子飞舞的羽毛笔，赵无忧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书记官”能力的小尾巴。不过他没有在这上面深究，得到一块“私人领地”的赵无忧恨不得立刻就去往自己的地盘巡视一番，而如果巴德的保证是真的，他心里有一个亟待实施的想法想要马上实现。 他当即与巴德告别，然后在刚才来的路上看到了一颗拉克利种子。对赵无忧而言，这玩意儿依然是个新奇的东西。 一颗种子怎么能知道每趟旅程的目的地呢？好歹大家交流一下你才飞过去啊！ 赵无忧并没有新奇多久，舱门一开一关之间，空间便已变换。 舱门洞开，外面是一片梦幻般的色彩。漆黑的背景下，是一盘盘庙里盘香似的星辰，也有像花的、像螃蟹的、像……棒槌的。赵无忧向下望了一眼，见拉克利种子竟然着陆在一片虚无之上。他有心自己也下去试上一试，可又担心自己掉入那深渊似的漆黑。 就在这时，赵无忧不可思议地收到一段不可思议的信息：第1024分叉，第32枝桠，第4颗果实的拥有者撒旦，请根据如下步骤构建属于你的空间…… 赵无忧懵了，按照这段信息，他现在所在的是一个果实的内部！分叉、枝桠，说明这个果实还长在树上！如果巴德和马丁的专属区域是这么来的话，那整个第10层岂不就是一颗长满果子的树世界？ 赵无忧试图在脑海里勾勒出这样一颗“巨树”，但怎么都不能得其全貌。那么多分叉、枝桠和果实；它的果实长什么样，树叶长成什么样？实在难以想象。 他用精神力将自己吊着，试着从拉克利种子里出来，待脚掌接触到拉克利种子着陆的平面时，他的脚下出现一个白色的光斑。当他双脚着地时，两个白色的光斑便合成了一个更大的光斑。赵无忧心头一动，将大傻二傻、比阿特丽斯、小灵以及大黄二黑都召唤了出来。 有巴德“不会被人窥视”的保证，有这片神奇空间带来信息，赵无忧终于敢将大黄二黑召唤出来！不同于小灵好奇的四处扑击、比阿特丽斯的惊叫唤，以及二傻对大傻小脑失衡的埋怨，大黄二黑从召唤之门里走出来的时候，整条狗都是懵逼的。 赵无忧扔了一个水滴到它身上，刹那间虎皮双头犬再现，水滴构造出叕个眼珠里渐渐有了些光彩，但在下一刻里面就全是赵无忧的影子。随着一声尖而沉的“嗷儿”声，大黄二黑湿润的呼吸便喷在了赵无忧脸上，两根大舌头一左一右同时给赵无忧洗其起了脸。赵无忧连连将它们对开，可他的力气哪里比得上走肌肉路线的大黄二黑？就这一阵功夫，口水先不说了，赵无忧感觉自己的脸皮都被舔薄了一层。 好不容易将它们的狗头从自己脸上推开，赵无忧从地上爬起，看见它们注视着自己的孺慕眼神，遂一左一右将它们搂入臂弯，动情道：“委屈你们了！” “为了主人安危，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对啊，是啊！” “你们会说话了！”赵无忧从两个狗头中间把头退了出来，惊疑不定盯着它们。刚才那绝对是声音，而非是通过契约传递过来的精神意念。 “二傻和比阿特丽斯教的，我们学了好久才学会。” “对啊，是啊！” 这个时候，比阿特丽斯和大傻二傻已经来到了他们身边，听大黄二黑这么说，比阿特丽斯不削的撇了撇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笨的学生。”大黄二黑却不以为意的对比阿特丽斯露出讨好的神色。 二傻开口道：“这里就是巴德.雷森给你想的办法。”赵无忧点头称是，顺便将那段不可思议的信息也共享到契约频道里分发给每个伙伴。 “这世间还有如此奇特的树！”二傻瞪大了眼睛，大傻也配合她将独眼瞪得老大。旋即她又嘀咕道：“不行，这棵树依旧是依托于图克提亚而存在。失去了图克提亚，它便汲取不到养分，同样会面临灭顶之灾。”然后她看向赵无忧道，“你打算怎样构建这个空间？” 赵无忧摇摇头：“还没具体的思路！据巴德说这里有着“不被窥视”的特性，我想我们可以把这里打造成我们大家秘密聚会的地方，因此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大傻却在这时开口打断两人的交谈，道：“在那之前我们是不是先把肉吃了？” 此话一出二傻立马闭口不言，比阿特丽斯也将视线聚焦到了赵无忧身上，大黄二黑原本你摇一下我摇一下的尾巴更是瞬间就竖成了朝天辫儿。出来的勤，不如出来的巧！它们的哈喇子眼看就要顺着舌尖向下流淌。 赵无忧麻溜的从空间项链里把烤肉拿了出来，他身上的灼热目光顿时移走。赵无忧立时浑身一松，心里不禁嘀咕，刚才要是稍微动作慢点，怕不是要射穿！ “我觉得应该按头分！”大傻的独眼盯着烤肉不肯挪开。按他的想法，烤兽只有两头，这里却有五个头、六张嘴，主人中午吃过，可以暂时不考虑！ 比阿特丽斯却不干了，她怒视着大傻道：“应该按身体分，食物吃到嘴里最终还不是进了肚子！”她虽然有两张脸，但却只有一个头，这么明显的亏，她不吃！ 二傻斜了大傻一眼，开口道：“我和大傻体型大，占一头；比阿特丽斯身材苗条和大黄二黑，占一头；两头烤兽肉的脖子切下来留给主人；小灵吃不了这种食物，只能委屈了。” 赵无忧默默留下了感动的泪水，想不到自己还能落着点“边角料”！ 第156章 袖珍版创世纪 赵无忧下午被食物诱惑了一下午，却根本没有吃下什么东西。看到分在自己手里的脖子，他将其捧在手里，选了没有骨头一边一口啃了下去。 意外的并没有长期烤炙的柴，表皮焦香内里却软嫩异常。数种香料的滋味围绕着兽肉独有的肉香同时在嘴里绽放，层次分明，滋味非同寻常。 这应该是一种拥有稀薄魔兽血脉的野兽，微微的冲鼻感把表皮的焦香、内里的肉香，以及香料的复合香发挥得淋漓尽致。 赵无忧喝了一口气，将嘴里积累起来冲鼻气息放了出去。正当他准备下第二口时，却发现大傻掏出了自己的宝贝狼牙棒，那棒子顶端的巨口已经张开，大傻正想将其往身上套，却被比阿特丽斯死死拦住；另一边大黄二黑试图对拽在比阿特丽斯手里的兽肉发起攻击，却被二傻扯住了后腿，只能在地上巴拉着前腿呜咽。 二傻转头对赵无忧感到：“主人，水滴！” 赵无忧秒懂，赶紧往大傻二傻和比阿特丽斯身上各扔了一个水滴。比阿特丽斯立刻放开了大傻，抱着比自己粗几圈的兽肉退到了一边。大黄二黑也被二傻放开，“嗖”的一下蹿到比阿特丽斯身边留着哈喇子等着分肉。 比阿特丽斯嫌弃的把烤肉从大黄二黑身边挪开了一段距离。大黄二黑见此难得聪明了一回，连忙控制水滴不再分泌唾液。流到地上那些也仿佛有生命似地淌回他脚下，很快便消失不见。 就在此时，比阿特丽斯在纤细的手指上凝聚出一根冒着红光的丝线。只见她轻轻一弹，那丝线软绵绵的飞出，却从那烤兽肉的脊柱线上划过后又弹回了她手里。 比阿特丽斯抓起一边的兽腿。那烤兽立时被从脊柱中轴线分成了两半。大黄二黑见此立刻叼过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半。大黄选了明显要大一圈的后腿，二黑得了前腿。两个狗头默契地照着肉多的地方一口便咬了下去。叕只眼睛里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不知道是被冲的，还是太久没吃到给肉感动的…… 比阿特丽斯这边的画面则相当惊悚！只见她绝美脸上张开一张可怖的虫嘴，钳子似的口器从嘴里伸出，对着半拉烤肉像毛毛虫吃嫩叶似的“嚓嚓嚓嚓”就是一顿猛啃。没几下那烤肉上就留下了一弯又一弯的月牙。 另一边的大傻二傻则一人抓着一条后腿，向两边一拉，那烤兽从尾椎骨到整根脊柱、肋骨上的肉就给扯了下来！ 二人抬手就把手里的烤肉往各自的嘴里送。大傻这次让水滴将他的一口尖牙也模拟了出来。他咬住烤肉后，脖子和手臂往相反的方向一拉，一大块肉就被扯了下来，舌头和嘴皮几卷几卷就全都送进了嘴里，腮帮子只动了两三下，喉头便有了下咽的动作。 二傻则要斯文一些，她用牙齿整块把肉咬下，慢慢咀嚼后才吞咽。不过没吃几口肉，她就把手里的烤肉倒了过来，对着那腿骨棒子嚼了起来。 赵无忧擦了把冷汗，任谁看了这场面都会觉得他平时在虐待珍惜物种……尤其二傻你好意思说自己不是食人魔！人家都是先吃肉，就你先吃骨头！ 一顿风卷残云之后，在这果实的神秘空间里再无半点烤肉的痕迹，甚至连赵无忧手里剩下的颈骨都被大黄二黑嚼碎了吞下。大傻不知从那找了根木棍叼在嘴里，独眼望着深邃的虚空，似乎进入了贤者状态。二傻将自己清洁一番后对赵无忧说道：“现在我们开始构筑这个空间吧，先打好框架，再收集大家意见来完善它！” 赵无忧点头称是，然后虚心请教道：“从哪开始呢？”虽然那段不可思议的信息里有着详尽的步骤，但这些信息里包含着大量传奇级别的知识术语，赵无忧能认得所有文字，但却不知道这些字组合在一起后的真正含义…… “先来一些土元素！”二傻一边解说，赵无忧一边在魂海里观想起土元素。这一步并不是要构筑者去观想单个土元素，而是要去挖掘“土”这个意向所蕴含的深层含义。考验的是构筑者自己对“土”的理解。二傻只能为赵无忧解析步骤。剩下的得全靠赵无忧自己。 土元素是一个世界的基本元素，承载着万物，包容着一切。不骄不躁、不居功、不自得。赵无忧没有来的想起一句不知道在老家什么地方听来的一句话，“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他虽然不能完全了解这话的全部含义，但他却觉得这句话很和他此刻所想很是契合。 就在赵无忧陷入这种心境时，以他为中心，他脚下的白色光斑瞬间变成了黄色的沙土。沙土不断向周围扩散，没多久众人脚下的虚无便化作了一片1平方公里左右的沙海。 众人都被这神奇的一幕惊呆了。小灵在软绵绵的沙子上按下了自己的脚印，它似乎有些不可置信，遂又在地上按下了几个。大黄二黑则在沙子上挖起了洞，似乎想看看这沙子底下是不是藏着原来的那片虚无。 二傻和比阿特丽斯感受着脚下土元素传来“势”，对视了一眼。这一眼中全是对方的惊疑。虽说这些土元素不是正常施展魔法从附近抽取过来的，但其蕴含的对土元素的理解是只有凝聚出“土元素之心”的魔法师才可能拥有。赵无忧一个专精“打洞”的业余土系魔法师，竟然能有此水准，怎能不叫她们惊讶。 “再来一些水元素！”二傻心底突然升起一点小期待。比阿特丽斯也盯着赵无忧，想看看自己的便宜主人是否能比她这个拥有冰凰之灵的天才对水的理解更加深刻。 赵无忧的心神一直沉浸在魂海里没有出来。看来自己的第一步完成得不错，否则二傻应该会有所提示。 第二步是水么？赵无忧的魂海里顿时升腾起水不同的形态。有大海的广阔、江河的浪涛，也有娟娟的溪流、润物细无声的春雨，有皑皑白雪，也有蒸汽火车冒出的滚滚白烟。 “水无定式！” 此念一起，果实空间的半径再向外拓宽两公里。沙土之外全被水流包裹，地表上空则漂浮起云朵，绵绵细雨不住的从云朵中飘落，淋到众人身上，引起一片欢快的声音。比阿特丽斯来不及惊讶这番变化，便听二傻略带焦急的喊道：“火元素！要快！” 第157章 袖珍版创世纪(下) 二傻语气如此急切，难道是自己对“水”的理解不到位？ 赵无忧不敢多想，立刻在魂海里观想起火元素来。 火给人最初的印象是温暖，它为人类驱散黑暗，带来熟食；但同时它也是暴虐的杀手，无数城邦和生命在它的魔爪下化为灰烬。它从不停歇，还总是挑唆着其他元素不要停歇…… “火就像一个熊孩子！” 二傻催得急，赵无忧心里也有些着急，可越是着急，就越不能像之前那样沉下心来推演自己对火的体悟，只能草草结束。 谁知耳中却传来二傻的声音：“很好，继续风元素！” 咦，达到要求了！来不及把高兴打开，他就又开始对风元素进行观想。 风和水有些相似，一个在大多数时候在地表流淌，一个却始终在地表之上流动。它比水更轻盈，流动起来更不着痕迹，更不见章法。它最喜欢听火元素的挑唆，却总在土元素面前碰壁。只要不惹怒它，它就只是个淘气的娃娃；可一旦将它惹怒，它就是一个暴君！ “风无常态！” 此念一出，外面的空间立刻活了过来。之前虽有细雨绵绵，又增了火元素这搅屎棍到处活跃气氛，但始终只在局部作用。如今这风一起，火借风势，刻板的水立刻建立起了完整的大循环。连地上的黄沙都时不时的卷起小龙卷，被送到空间里的各个角落。 果实空间再刚才这番施为下已经膨胀到长宽高10公里之巨！哪怕把黑山的真身塞进来都有盈余。 “好了，暂时先到这里。”赵无忧闻声睁眼。周遭的景象让他不敢相信这竟是自己所为。虽然放眼望去一马平川，但活跃的土、水、火、风四大元素充斥其间，对任何一个魔法师而言都是一曲优美动人的协奏曲。 这是一个活脱脱的世界雏型！以图克提亚的基础规则为骨架的世界雏型！ 赵无忧突然想到，在华夏老家，有阴阳五行之说，也有先后天八卦这类玄之又玄的推演之法。可惜自己对其不胜了解，否则以其为基础说不定能构造出更为有趣的空间！ “按照那段说明信息，空间在完成四大元素入驻后会逐渐稳固下来，经后就只能等果实自己从树上吸收养分慢慢长大了。这一过程将十分缓慢，往往百十年才能有一点点变化。”二傻环视众人道，“接下来我们可以想想怎么把这个空间装扮得符合我们自己的心意了。” 比阿特丽斯照例抢到了第一个发言权，她语速极快的道：“我要养一些虫子！蝴蝶、蟋蟀、蟑螂、蚂蚁……臭螳螂不要，其他有什么来什么！” ……你当是点菜呢？ “最好种些植物，”大黄代表二黑发言道，“否则虫子们没有食物会生生饿死。”比阿特丽斯立即对大黄二黑投以“孺子可教”的目光。大黄对比阿特丽斯回以舔狗的标准表情和姿态。?(′e｀) 可大傻一开口却让比阿特丽斯陷入了纠结之中，他说：“可以养一些动物，个头大些，最好是吃草吃肉的都有，以后我们就可以直接在这里打牙祭！” 按比阿特丽斯的想法，是想把这里打造成只有虫鸣的空间。动物的加入很显然会影响到虫类族群的发展。跳蚤、吸血虫可不是她想要的。 可肉亦我所欲也！ 纠结 大黄二黑听了这话后，一个头看向大傻，一个头看向赵无忧，尾巴摇得跟风车似的。其心之所向已非常明了。 赵无忧见二傻没有发言，便问她有何意见。二傻的回答却有些硬：“你不会想知道我的答案，不过这里总该有个待人接物的地方，其他你问问小灵吧。” 说实话赵无忧被梗到了，不过他没向二傻追问，心里作死的嘀咕道，“女性不明生物的情绪总是难以捉摸！” 小灵被问到这个问题时直摇头。看来她心中依旧无所执。 接下来赵无忧根据二傻的意见用黄沙构建起一座下面是沙土上面是玻璃的房子，内里用板结的沙土做了一些简易的桌椅。整座建筑从远处看去仿佛从黄沙里生长出来的彩色透明大馍馍。颇为有趣！ 动植物和虫子不能直接向神秘空间要来，赵无忧打算去外面购买。比阿特丽斯却缠着赵无忧要一起上街……这让赵无忧一个头两大。 比阿特丽斯是他从未暴露过的战力，这么随便的把她抖落出去，赵无忧打心眼里不愿意。而且比阿特丽斯特殊的外观很容易引来不必要的关注。他可不想走到哪里就被人围观到哪里。 二傻却在此时插言道：“你现在是个名人，外界对你的好奇心很高，你若想隐藏自己‘血山来客’的身份，不妨把魔法师协会‘重要人物’的身份扮演得更加具体些。” 比如拥有一两个特殊的召唤物！ 赵无忧豁然开朗。可转念一想，这也有风险——大黄二黑，堂堂虎皮双头犬，怎么也属于特殊召唤物吧！万一霍尔曼往这儿一联想，岂不是送上门给人家抓？ 二傻听了赵无忧的担忧再次重复了刚才说过的话：“你现在可是个名人！”见赵无忧依旧懵懂，二傻解释道，“你现在就相当于魔法师协会的脸面，他可以怀疑你，但却不会直接对你下手。你现在出门都有魔法师协会的人跟着，哪怕他们想对你下黑手都没有机会。” 有人暗中保护我？听着有种大人物的感觉唉～?_? 最后和赵无忧一起外出的除了比阿特丽斯，还有赵无忧力邀的小灵。 由于他的空间刚刚构建完毕，根据那段不可思议的信息说明，升降梯需要他从下往上乘坐一次才能到达。 赵无忧突然产生了一个问题：“如果有几个人乘坐同一升降梯前往10层，但他们却要去往不同的专属区，怎么办？” 如果门开的那一刹那就已经决定了抵达的地方，那其他人岂不要和当初自己在第6层做任务时一样，乘坐拉克利种子“转车”？ 可在10层停留的大多都是大人物，升降梯停到谁的专属区，谁乘坐拉克利种子“转车”？ 怎么分，都不妥当！ 这其中必有自己还不知道的“黑魔法”！ 赵无忧乘坐拉克利种子先回到巴德那里，再转乘升降梯下到了一层。他从升降梯小姐姐那里打听到几处声誉较好的宠物店和绿植店以及……菜市场。其中有一家综合型的店铺恰好就在一层。 第158章 逛街 以赵无忧刚获得私人空间的心态想来，这家店可能就是专做“他这种人”的生意，心里不由对这家店的观感就有些复杂。既想去瞅瞅，但又怕被店里的高价刺瞎双眼。不过他最终还是决定先去这家店逛逛。 在一层转了半圈，赵无忧终于在连成排的招牌里找到了这家叫做“自然与平衡”的店铺。 这名字怎么透着一股德鲁伊的味道？ 店铺门脸不大，里面的空间却不小。从店门进来，赵无忧明显感觉到了空间扭曲带来的魔法元素扰动，接着他便被店内的景象震惊了。 入目之处是一排排货柜，货柜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玻璃箱子。箱子里布着各式各样的景，湖泊、沙漠、雨林、丘陵……无数缩小了的动植物分布其中，让赵无忧一见就心生喜爱。 以这样的视角看世界对赵无忧来说尚属首次，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快不够用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都觉得有意思。最后他选定一个有山有水的箱子仔细观瞧。 然后他突然一拍脑袋，这些玻璃箱子里布景都是被空间魔法缩小后呈现出来的微缩景观！里面的山，里面的湖应该都和现实中的高山、湖泊一般无二。 这家店的老板当真是个天才！ 比阿特丽斯穿着水滴跟在赵无忧身后也进到了店里。她脸上戴着赵无忧临时给她做的银色金属面具，上身裹着一匹赵无忧从空间项链里翻找出来的黑布，下半身露着她自己的皮裙，两个赵无忧的身高，看上去神秘而又富有吸引力。 虽然她现在的样子依旧会引起路人“群体视线攻击”，但比起曝露她那张夸张的脸已经好太多了。 比阿特丽斯也被店里的景象吸引。好在她还知道现在是在公共场合，否则以她的脾性早就大喊大叫起来。 不过她接下来的动作却一点不比大喊大叫来得惊世骇俗！为了仔细观看箱子里的景物，她身子前倾……倾……倾到上半身与地面平行才停下这个动作，此时她恰好将脸贴在最高的玻璃箱前……一边看还一边向赵无忧传念抱怨：“货架这么低，这家店的老板就没有考虑过其他类人族的感受吗？” 赵无忧吓得赶紧向周围张望，生怕旁人发现自己竟然带了个“妖孽”！见店里没人他才放下心来。 等等……这店里没人！？如此有趣的店里不仅没有其他顾客，甚至连服务员和老板都没看见！ …… 比阿特丽斯感受到赵无忧的疑惑，便为他解惑到：“这店里设置有一种高深的空间隔离魔法。进店的顾客虽然会看到相同的店内摆设，但却处于不同的空间，哪怕他们站在店里同一个位置，也不会感受到另一个人和自己的身体穿插在一起。” 这么说店铺老板完全可以通过他的魔法看到每位顾客的一举一动。好神奇！ 那么一台升降梯对应多个终点是不是也采用了类似手段？！赵无忧立刻想到了之前没有想明白的“黑魔法”，越想越觉得这可能就是标准答案。 就在此时，比阿特丽斯突然传念呼唤道：“主人你快看，这种蚂蚁竟然会酿酒！” 酿酒！？这倒是稀罕事！赵无忧快步来到比阿特丽斯身旁，见她面前箱子里的整座土山都爬满了绿色小蚂蚁。 “把这个买下来，主人！我想尝尝这些小可爱酿出来的酒是什么滋味！”比阿特丽斯将她的视线从蚁巢上拔下，转头望向赵无忧道。 赵无忧没敢转头去看比阿特丽斯的脸。每当比阿特丽斯用这种声调说话的时候，赵无忧的脑子就不怎么好使。所以这次他学乖了，成功稳住！ 箱子右上角的铭牌上，用醒目的文字标注了这种蚂蚁的名字和它的相关介绍。 ［酿酒蚁］（真是贴切的名字） ［能够根据收集到的材料酿出不同滋味的低度美酒，甜味蔬果最佳］（有意思） ［价格＊＊＊］（对不起看不清） “不急，比阿特丽斯，我们先选定所有要买的东西再出手，还有其他好几个地方没转呢！说不定后面还有更有趣的物种在等着我们。”赵无忧斟酌着措辞，声音稳定淡然，心里却已经对这家店的老板骂开了花。一窝蚂蚁竟然敢要200金币，真当传奇魔法师的钱这么好骗！ “也是，还要给酿酒蚁配备口味不同的蔬果，”比阿特丽斯一副“主人你说得对”的表情，“呀～还要购买一些蔬菜苗和果树苗，然后买一些植物需要的营养剂……” 比阿特丽斯扳着手指一项一项数着，一双手不够，又从黑布里伸出一双手来接着数：“作为花媒的昆虫、控制昆虫的数量鸟类和爬行动物、捕食鸟类和爬行动物的肉食动物……” 赵无忧第一次知道比阿特丽斯竟然还有第二双手…… 接下来两人在店里发现了两种比较有用的东西： 一便是植物生长需要的营养液，从嫩苗到开花结果各个阶段应有尽有。这是个必需品，才从土元素演变而来的沙土毫无肥力可言。赵无忧一伙人连个农家肥都搞不出来，只能借助于外物。 二是取自图克提亚各个有名水域里的水。它们被装在一个个水晶球里，肉眼看去毫无区别。但看了说明赵无忧才知道这些取自天然水域里的水对他的私人领地有多重要。 和土元素演变而来的沙土一样，私人领地里的水域是水元素演变而来的纯水，缺乏天然水域所拥有的微观生态平衡。这样的水投进去任何水生生物都是个死。 逛完这家店，赵无忧感觉自己仿佛打开了一个世界的打门。看似普普通通的山山水水之间还藏着如此深厚的联系。 之后他和比阿特丽斯又去了位于城市不同区域的各色店铺和菜市场。 菜市场在霍尔曼城的上中下各有一个。宠物和绿植店则集中在中上部。下部也有，但赵无忧去看了便在心里直摇头。上部的多家店里则多见珍惜的动植物品种，一些店里甚至有魔兽幼崽和蛋出售！但那价格也看得赵无忧直摇头。 最后赵无忧还是决定回魔法师高塔的那家店里打包买齐所有物品。 但在途径城市中部的时候，赵无忧遇到一个虫族，他看到跟在赵无忧背后的比阿特丽斯后便直接向赵无忧发起了挑战：“这位美丽的小姐是我的，你拔刀吧！” 第159章 冲突 什么就是你的了？有病！ 耶唉（连音），这家伙真拔刀了！ 站在赵无忧面前的是一个混身冒着原谅色的甲虫人。圆滚滚…滚的身材，纤细的六肢，头部很小，完全不符合人族审美的五官，看上去傻里傻气的。 他做武者打扮，左右腰间各悬挂两把做工精良的窄刀，此刻他抽出了左边两把中的一把握在右边的一只手里，刀指向赵无忧，另三只手全都叉在腰上，脸上全是“可把我牛逼坏了”的志在必得。 赵无忧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个“活生生”的虫族。对方挑衅他完全没放在心上，反而对原谅色甲壳在阳光下反射出的五彩光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可原谅色不干了，他见赵无忧半天没有回应，怒喝道：“人族，既然你不敢接受我的挑战，那我就要带走这位美丽的小姐了！” ……你哪来的自信！如果虫族都是这种货色……赵无忧在心里摇了摇头，不没落才见鬼了。 比阿特丽斯在一边也看不下去了，上前抬手就是一发水缸大的冰坨子从天而降砸向原谅色。那家伙似乎根本没有想到比阿特丽斯会对他出手，被砸个正着，愣了。冰坨子戏很足的在他头上裂开成几瓣，摔在地上后碎了一大滩，蹦蹦跳跳滑出去老远。 见对方似乎“冷静”下来，比阿特丽斯便拉起赵无忧往山下走去。一边走，比阿特丽斯一边小声对赵无忧嘀咕：“主人莫怪，虫族都是死脑筋……” 主人？原谅色瞬间从呆愣中清醒。他大吼一声：“你竟然敢奴役虫族！” 比阿特丽斯对同族的埋汰应声而断。两人下意识回头看向终于有了正常表情的原谅色。同时，一坨更大的冰坨子在原谅色头顶眨眼间便形成，然后迅猛地砸向了下去。 看到这坨冰坨子的质地，赵无忧知道比阿特丽斯刚才那发冰球术是掺了水的。而这一发，在脑袋上砸实了估计得整个儿蹦出去老远。 可就在这新的冰坨子要挨到对方的头的时候，冰坨子毫无征兆地裂成了几瓣！ 赵无忧完全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可比阿特丽斯反应却很快。只见她伸手一抓，那裂开的冰坨子便重新收拢并再次冻成一坨！原谅色的整个上半身一下子被包裹进了冰里，脸上的愤怒刹那间凝固。 他头重脚轻地跌倒在地，身上的冰坨子与地面接触发出“嘭”的闷响，没碎，通透的质感连他正在抽搐的表情都能看清。 这家伙难道是谁故意派来恶心我的？旁边“撒旦是魔法师协会某高层私生子”的议论声如此之大。他不仅没听见，反而将比阿特丽斯离了快十米的小声嘀咕收入了耳中……这怕不是传说中的“选择性听觉功能障碍”？ 这场风波已经引来不少围观群众。刚才一嗓子引起了更多的人关注。人潮开始有向这边涌来的趋势。 赵无忧见势不妙，趁着原谅色被困冰中间隙，没有理会周围“呀~那就是魔法师协会找了很久的撒旦，他好英俊！”以及“哇，他脸红的样子好可爱！”之类的浮夸言论，拉着比阿特丽斯在符文“30秒真男人”的帮助下，眨眼间便从人群中消失。 回到“自然与平衡”。那座酿酒蚁的巢穴在比阿特丽斯的“央求”下被列入了购买清单，随同一起的还有比阿特丽斯叕手才数过来的配套物种…… 赵无忧在比阿特丽斯“主人你好棒棒”的鼓励下艰难的走到了收银台，以至于他都没有注意到柜台里的店员小姐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小姐姐麻利的清点完购物车里的东西：“一共1024金64银，请问使用什么方式支付？职业徽章还是现金？” 赵无忧满脑袋冷汗就下来了。刚才光顾着拿比阿特丽斯要的东西，却忘了统计总价…… 职业徽章什么时候也能用来支付了？ 呸，这个现在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钱不够！ 印象中，他最后一次往身上揣钱是在离开大城的时候，500金的“巨款”！可这点钱在传奇魔法师的日常开销里，充其量只能算一次大采购。 不死心的又扫了一眼空间戒指里的余额……呵呵~ 赵无忧只得使出了平身绝学——僵硬脸：“不好意思，我身上的现金不够！” “没关系，”店员小姐姐露出亲切的职业化微笑，“您可以使用职业徽章支付！” 姑娘，我是钱不够，钱不够！哪怕职业徽章开通了支付功能，我又没往里面存过钱，支付个蛋蛋！ 比阿特丽斯见赵无忧磨唧半天，以为他要反悔，便一把抓过他胸前职业徽章，递给了店员小姐姐。小姐姐熟练的将职业徽章放在柜台里的读取魔法阵上，环状的光芒顿时亮起。两人的动作行云流水，赵无忧伸出去制止的手完全没机会插入这一交一接的流程…… 赵无忧酝酿好措辞，正准备要与小姐姐再次交涉。却听小姐姐突然惊讶地“喔~”了一声。见赵无忧疑惑的向她看来，小姐姐连忙将捂嘴的手放下，态度恭敬的说到：“尊贵的顾客，一共收您1024金64银，这是您的职业徽章，请收好！” 赵无忧却没立刻结果职业徽章。他此刻脸上虽然依然僵硬，内心却是山崩海啸。就在刚才，职业徽章给他传递了一道精神意念：尊贵的黄金客户，您的账户刚刚付款1024金64银，余额金36银。 赵无忧算了八遍，100万、金币！ 我职业徽章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难道是巴力？ 也只能是巴力！ …… 赵无忧僵硬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转烈日！但有外人在场，他又不好表现得太过，于是他从小姐姐手里接过职业徽章的同时，又尽量把自己的表情往回拉了拉。 这番表情变幻落在小姐姐眼里不知被她理解成了什么。只见小姐姐羞红了脸，眼睛逐步从赵无忧身上退回柜台内侧的边缘，扭捏道：“人家可不是随便的人！”说着她抬头瞥了柜台外面一眼，可这一眼里哪还有人。 我竟然这么有钱了？！ 赵无忧把职业徽章拿在手里就走出了“自然与平衡”。他没敢像往常那样随意把徽章抛起贴回胸前，而是紧紧将它拽在了手里。 这么多钱娶多少个媳妇儿都够了！剩下的该怎么花？穷惯了的赵无忧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回魔法师塔10层的路上，他的每一步都是飘的～ 六个零，金币！ 如果没有花出去那1千多金币，职业徽章里就躺着整整100万金币！！ 这个数字显示在自己的余额里和在其他地方听到、看到完全是两个概念。 那可都金币！我的！ 赵无忧魔怔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私人空间。回神的时候，他正满脸口水的躺倒在地，被大黄二黑的舌头轮番在脸上画圈。 第160章 问答 比阿特丽斯见赵无忧醒来，连忙将大黄二黑赶开：“主人，快将我的酿酒蚁拿出来！”她一边说，一边殷情的将赵无忧搀扶起来。 赵无忧站稳后，一下子就想起自己之前丢人的表现，同时也回想起比阿特丽斯指着赵无忧对大黄二傻说，“舔他！”的画面…… 用一发水球术洗过脸后，赵无忧从狼狈中缓了过来。一个个装着各种动植物的水晶球被他逐一排放在众人面前。所有在“自然与平衡”购买的东西，在货柜上确认选择之后都被会装进这样一个水晶球里从一个圆洞里升上柜台。而令人惊讶的是，这些内里自成空间的水晶球竟然能放入空间戒指。 大傻瞧着新奇，便想伸手拿起一个在手里仔细观瞧，却被二傻一巴掌拍开。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赵无忧完全无法想象同一具身体的左手很认真的把右手拍开是怎样一副情形。随之投向大傻的还有二傻那一双犀利的眼神。大傻顿时受到暴击，半秒都没坚持住，连忙把脸转向了一边，怂了。 “有意思的空间道具！”取得完胜的二傻再次将目光移了回来，“等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后，给我留几个研究一下它的原理。” 咦！这东西竟能引起二傻的兴趣！难道这种魔幻的打包方式还有什么说法不成？ 对于二傻的要求，赵无忧自是满口答应。他先将好奇心收了起来，眼下最重要的是把水晶球里的物种合理的分布到这个空间的各个角落。对此赵无忧是懵的。让他把自己拾掇干净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了，更遑论上百平方公里的空间！ 赵无忧的私人空间很大！如果赵无忧将自己私人空间的大小曝露给同在第10层的传奇魔法师们，他可能有被切片的风险。 “撒旦，你有什么想法，先说来听听！” 赵无忧下意识就要把“我还没有什么好的想法”脱口而出，却在看到二傻眼神时把话咽了回去。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呢？赵无忧痴傻那几年，二叔看向他的眼神里有和二傻现在眼神里相同的东西。那东西让赵无忧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有些刺眼。 那个时候赵无忧浑浑噩噩，不曾想过二叔小心隐藏起来的是什么；现在两相对照，记忆深处的情景被一幕幕想起，他突然回想起来——那被小心藏起来的原来是“期许”！ 二叔当时自然是期许他早日康复。 可二傻的期许……赵无忧却看得不甚明了。能够肯定的是，二傻对他的期许比之二叔一点都不遑多让。 因此二傻那看似轻飘飘的眼神在赵无忧眼里却沉重无比。他赶紧驱动自己的心神玩儿命思考，凭着本心逐渐梳理出一个脉络：“先把地理环境，也就是山山水水搭建起来；然后根据不同物种的习性为其构建相应的生活环境；最后将这些‘种子’撒到为它们准备好的栖息地里。” “为什么不是先整理各物种所需要的生活环境，然后把它们组合成适应它们的地理环境呢？” 也是哦……刚才自己只是凭直觉把“构筑地理环境”放在了“为不同物种构建生活环境”之前，这两者调换下顺序似乎也不是不可以！赵无忧陷入深思。 二傻见此眼神逐渐变得柔和。大傻则咧开嘴露出一个无声的傻笑。 赵无忧很快就理清了这两个步骤先后关系互换带来的不同。但同时，他开始审视自己下意识的选择。 他的想法是先形成一个框架，然后用物种去填，填不进去的物种就只能放生或者看有没有办法退货。交换顺序后的方案是用所有物种对生活环境的要求去构建一个框架，框架搭建完毕的同时，物种也被填入了进去。 看上去似乎后者更加合理，但这里面却涉及到以谁为主的问题。赵无忧心里无疑更倾向于前者。看清这一点后，他立即从解读“选一”和“选二”背后含义的泥沼中脱离了出来。 赵无忧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离真正的自己如此之近过——我心有坚持，故油泼不浸水泼不侵！ 略微整理措辞后，赵无忧抬头对二傻答道：“我最初就只是想构建一个属于大家的私密空间，而不是养殖场。” 二傻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然后她接着问到：“那么你对空间里的地理环境有什么想法吗？” ……二傻你这是在审问犯人吗？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都不带松口气的！ 赵无忧最近明显感觉到在与二傻的交流中，他们的身份发生了对调。赵无忧逐渐从一个提问者转变成了解答者。 最初他很不适应，老是二傻被追问得哑口无言。那时候他还在心里埋怨过二傻一阵，但出于对二傻的尊敬，赵无忧没有将之宣之于口。 时间一长他才终于回过味儿来——二傻这是故意在迫使他独立思考！ 从书里得来的知识能不能真正吃到肚子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看会不会运用。但日常生活中哪能把书里的东西都经历一遍，因此“问答”便成了二傻帮助赵无忧把学过的知识从记忆深处挖出来翻新的办法。得益于此，赵无忧发现自己不仅对已经看过的书本有了更进一步的理解，思维速度也有了长足的提高。 赵无忧再次火力全开。二傻的问题从来不是随便说两句就能糊弄过去的。如果她发现赵无忧敷衍了事，接下来她就会在其敷衍的地方引来一连串的问题。是以赵无忧的答案不能仅着眼于当前，还需要想得更加深远。 如何搭建这里的地理环境？老实说只玩过几年泥巴的赵无忧依旧没什么头绪，虽然他号称穿越过图克提亚最大的两块区域，但这一路上的景物都是赶着他在走，并没有给他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反而是最开始接触到的熊灵镇和烟斗镇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些许回忆。 不过，在他心里却有两处“圣地”从未淡去： 一是他成亲那天的小院儿，那是对他少年时代的总结； 二是老赵家所在的那片山水田园，那里有他的童年。 想到这，他在地上用简单的线条勾画起来：“中间有一座小院儿，院子前是一片菜地，再往前是一条清澈的河；河对岸是联排的高山，有一细小的瀑布从上面倾泄而下，那水流的尾巴在还没接触到河面前便全都摔成泡沫，不给对岸的小院带来丝毫噪音。” “院子后面的地势逐步拔高，隆起成一弯将中间小院包起来的低矮的山脊。”（那是我小时候的乐园！） 之后赵无忧先去11层给巴力、赫蒂和霍奇打了声招呼。他适当透露了五老对大傻二傻的看中，这一点当初巴力也在场，因此他成功让朋友们相信，“为了让大傻二傻的灵魂之火更有保障，这段时间他将被‘囚禁’在第10层。不修炼到魔导师不能出门！”后面的几天他一直泡在私人空间里和伙伴们一起妆点这片只属于他们的宁静港湾。 谁知却有人突然打断了他的“宁静”。 第161章 虫族之殇(上) 果实空间和外界共享着白天和黑夜。想想也是，如果这里的时间和外界存在着差异，时间信息不对等，身处这一层的传奇魔法师谈何处理日常事务。因此赵无忧清楚的知道，他是在“潜心修炼”的第9天收到的讯息。 这几天里，赵无忧在二傻、比阿特丽斯以及山风的帮助下完成了地理环境的搭建。山上的果林、院前的菜地和一些没有具体规划的空地上都已有新绿冒出，想来用不了多久这里就将变得郁郁葱葱、花团锦簇。 最让赵无忧哭笑不得的是那窝酿酒蚁。在玻璃箱里身段娇小的绿色蚂蚁，放出来后竟有耗子大小。他们都没想到，展示柜里与一般蚂蚁大小相若的酿酒蚁竟也是被施过空间缩小魔法的！ 好在这些“小家伙”没有什么攻击性，食普也很随性，在没有果蔬的情况下，木头枯枝腐叶也能成为它们的食物，但这种饮食条件下就不要想要什么酒了。 为了不让它们糟蹋空间里的嫩苗，也为了让比阿特丽斯早日喝上酿酒蚁酿的酒，赵无忧在山背后安排了一片水域，把它们暂时安排在这片水域的湖心岛上，并每天为其投放新鲜的水果和蔬菜。 赵无忧其实也很好奇这些蚂蚁是怎么酿酒的。于是他和比阿特丽斯每天都来湖心岛蹲着，一天天“看着”它们在巢穴里用沙土和分泌物筑造储藏室，然后把吃不完的食物堆放在里面。 就这几天，蚁巢里已隐隐约约能闻到酒味。比阿特丽斯当场就想掘开蚁巢取酒，被赵无忧好说歹说劝住。没想到巴德却突然通过职业徽章传讯说，有要事相商。 赵无忧通过这段讯息解开了长期以来的一个疑惑，但又让他产生了一个新的疑问。 早在大城重建时，赵无忧就体验过职业徽章与自己即时通讯。他一直很好奇是谁通过职业徽章同时向那么多魔法师传讯。按二傻事后的复盘推演，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完成重建，需要相当惊人的计算能力和精神力支撑。一般的传奇魔法师要做到这一点说不定早已脑力枯竭。但显然那个通过职业徽章发布命令的人至今都没有换人。熟悉的精神力波动就像声音和面容那样，很容易辨识。而今天收到这条指向明确的信息后，赵无忧终于明白那个人就是巴德。 读到讯息的开头，赵无忧以为巴德是什么事找大傻二傻，可讯息末尾却言及带上比阿特丽斯。这让赵无忧立刻就想到了几天前遇到的原谅色。心里不禁有些恨恨，但也有些不解。魔法师协会如日中天的的声威下，虫族“当街强抢民女未遂后”竟敢还敢找上门来？！甚至惊动“书记官”传讯。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利害关系是他暂时没有想到的？ 赵无忧把目光投向了正在兴致勃勃观察蚂蚁搬运食物的比阿特丽斯。难道问题出在她身上？赵无忧思量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与比阿特丽斯三两句把情况说明，问她是否知晓其中缘由。比阿特丽斯沉默的摇了摇头，然后便蹲回去继续看蚂蚁。 这还有什么说的，肯定和她有关。但看她这幅样子似乎也问不出什么来，便拉着她回到了中心小院儿。赵无忧本以为比阿特丽斯多少会有所反抗，但她却破天荒的表现得很驯服。这让赵无忧心里毛毛的。 位于赵无忧规划图中心的小院儿已经按照赵无忧记忆中的院落格局布局，只不过他记忆中的砖瓦建筑在这里被多个不同的彩馍馍玻璃房替代。围绕着最初那间会客厅，每个人都分配到一间专属的房间。 找到正在房间里打瞌睡的大傻和看书的二傻，将情况略微向二傻说明。得了她的意见后，赵无忧便匆匆登上了来接他和比阿特丽斯的拉克利种子。 兴许是考虑到比阿特丽斯同行，这次的拉克利种子比以往的都要大，外壳是秋天枫叶的颜色，分外讨喜。可惜赵无忧却无心欣赏它的美丽。与比阿特丽斯先后进了舱门。拉克利种子迅速升空。 这次旅程不再是舱门一关，舱门再一开就抵达目的地。赵无忧第一次感受到了拉克利种子的飞行时间。 大约两炷香的时间！ 赵无忧从洞开的舱门里出来，然后他整个人就懵了。舱门外有一架与舱门等高的楼梯，楼梯下夹道站着两队人马，里面大多都是虫族。要不是看到不远处的建筑和周围的人群，赵无忧差点以为自己到了虫族的地盘。他趁机在人群中寻了寻，没有原谅色。即使如此也肯定和他脱不了关系！ 这里的虫族和比阿特丽斯一样，肢体结构和五官与其他类人族有着很高的相似度，但一些虫族特有的身体结构依旧被保留了下来。赵无忧还来不及去分辨他们和自然界的哪种昆虫是近亲，便直接和他们的眼神对上。滔天的怒火顺着他们的视线喷薄而出。赵无忧连忙把视线收回。显然他“奴役虫族”的事实已经在他们之中传开。 一开始他还有些担心被这些家伙一拥而上给撕了。但见他们虽愤怒，却老实的站在原地没动，又看到人群里的人族魔法师，想起这里终究是魔法师协会的地盘，心里顿时踏实下来。 比阿特丽斯见赵无忧堵在门边半天没动，于是在他背上轻推了一把。赵无忧顺势双脚落在楼梯上，僵硬着一张脸皮从楼梯一步步走下。每下一步，他就感受到虫族眼睛里的怒火更胜一分。 这是想用视线把我烤熟吗？哥前几天刚练过！ 楼梯的阶梯只有五六步，赵无忧气度不变地下到地面，然后猛的转头看向了舱门。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像是刚醒悟过来似的，也顺着他的动作纷纷转向了舱门。 “比阿特丽斯！”赵无忧朝舱门里喊了一声。刚才比阿特丽斯明明在自己背后推了一把，可她却没跟着自己一同从舱门里出来！？ 在楼梯两侧夹道站立的虫族里有人突然瞪大双眼，然后偷偷和其他人交换了眼神。之后他们便看到比阿特丽斯终于从舱门里冒头出来。虽然这是个加大号的拉克利种子，但对于比阿特丽斯的身高来说，它洞开的舱门依旧太矮。比阿特丽斯弯腰从舱门里出来。站在队伍最前端，也就是赵无忧身旁的两个虫族率先弯下了腰，并将收在衣袍下的手都伸了出来交叉抱于胸前。 这是在给比阿特丽斯行礼！！ 在他们的带动下，在场的其他虫族也跟着整齐划一的向比阿特丽斯行礼。 比阿特丽斯此刻已重新带上了面具，身上也裹上了黑布！除了身高和消瘦的身材，其他体貌特征全都藏了起来。她没有回礼，也没有示意他们起身。稳定而又轻盈的脚步声似乎敲在每一个人的心间。此时此刻，比阿特丽斯看上去就像是一位威仪不凡的公主！ 赵无忧傻了一般看向走下楼梯的巫妖小姐。这还是刚才和自己在蚁巢外蹲着看蚂蚁的比阿特丽斯吗？赵无忧竟有点不敢确定！ 比阿特丽斯两脚一落地，队伍右手边便走出一位穿着讲究的虫族，试图为她引路。但比阿特丽斯站到赵无忧身后后，就没有再挪动一步的意思。场面眼见就要变得尴尬，那位虫族却顺势改为为赵无忧引路，其动作转圜之流畅，若不是赵无忧一直睁眼盯着，都要真的相信他是特意过来为自己引路的。 人族的地方什么时候轮到虫族在这里做主了？ 赵无忧瞟了眼迎宾队伍里的魔法师们。这些人眼观鼻，鼻观没观心他不知道，但他们默不作声的态度就很能说明问题了。不过来都来了，且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大傻二傻做靠山，五老再怎么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而且这件事从头至尾估计都是虫族在自己在作妖。 于是引路的虫族在前，赵无忧在后，比阿特丽斯落后赵无忧半个身位，所过之处列于两侧的队伍顺势跟上，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向了前方那座威严的白色建筑。 第162章 虫族之殇(中) 这栋建筑前修筑了很高的石梯。两个巨大的石墩从倾斜的阶梯里抬头，上面立着两只赵无忧没见过的怪兽。 在华夏，大户人家和官府门前都兴立两个石狮子守门辟邪。想不到在这里竟能见到类似的风俗，便不由多瞟了石墩上的怪兽两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赵无忧感觉自己在看向那明明是石头的怪兽时，它们也在看他！！ 这念头不起还好，一兴起便好似在他魂海里扎了根。赵无忧立刻心生警觉，这石雕怕是施加了某种心灵类魔法！他极力控制自己不去看那两尊石雕，可那欲望越压抑挠得他心越痒。 好在比阿特丽斯即时发现了他的异状，又在他后背上推了一把。他立刻从那邪门的状态中解脱了出来，赶紧收摄心神，再也不敢四处打量。一路眼观鼻鼻观心地跟随引路人朝台阶顶端的建筑正门走去。 这座恢弘的建筑霸占着整个台阶顶端，屋檐下竖立着一排几人都合抱不过来石柱。柱子后的正门横跨四根石柱的宽度。 跨入门内，一个巨大的大厅撞入赵无忧的视线。他还来不及在脑中模拟计算这宽敞的大厅里够多少匹马在里面齐头奔跑，一行人便畅通无阻地进入到一间看上去像是会议室的偏厅。 偏厅呈圆形，里面的桌椅呈环形。偏厅中心半径五米之内留白，之外则排放着一环一环的桌椅。这些桌椅像是被改了“十字刀”的馅饼，被等角度分成四个方阵，“刀痕”所过之处是四条连着门的过道。 赵无忧一行顺着东南方向的过道入场。在门口时众人就听见了屋内激烈的争吵声。不过在他们鱼贯而入后，屋内立时静默，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他们。赵无忧也看清了屋内的情形。 “十字刀”留下的四个方位，如今已有三个被人占据。赵无忧他们入门这条通道的右手边恰好空着，左手边是一群穿魔法师袍的魔法师，巴德赫然位于第一排，那吸人眼球的深蓝色的魔法师袍实在太过显眼。 再往左则被虫族占据，赵无忧在他们之中终于看到了原谅色，此刻他正一脸得意的看向赵无忧。 再往左与魔法师阵营相对的是一群穿着制式华丽衣衫的人族。赵无忧眼界浅，看不出他们是何来历。 到得第一排，引路的虫族示意赵无忧和比阿特丽斯在空着的一方落座。他们和队伍里的魔法师则回到自己阵营里坐下。 比阿特丽斯身量太高，无法像赵无忧一样在椅子上坐下，索性直接坐在了后面一排的桌子上。 赵无忧朝对面的虫族望去，发现他们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障碍，顶多像原谅色，横跨两个座位。但紧接着他就感觉到了屋内的氛围有些不太对劲。其他三方的视线依然在往他和比阿特丽斯身上汇聚，尤其是比阿特丽斯。 不过比阿特丽斯带着面具，普通人看不出什么，魔法师在这样的场合下也不敢大张旗鼓的用精神力“扫瞄”。但赵无忧心里依旧却慌得一匹。他就坐在比阿特丽斯旁边，投向比阿特丽斯的视线多少会殃及到他这条池鱼。这场面俨然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四分之一柱香之后，赵无忧不耐烦了。你们光看不说话是几个意思！！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巴德。巴德莫名的看了赵无忧一眼后说道：“人已经来了，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尽快问！” 压抑的氛围随着巴德这句话的出口而骤解。赵无忧只觉身上的压力为之一轻。就在这时有人开口了。 “撒旦魔法师，”最先开口的不是对面眼睛里一直在喷火的虫族，而是赵无忧右手边衣着华丽的人族，“我是霍尔曼帝国的外交事务官布伦特.巴道夫，前几天收到来自格里夫密林虫族一脉的仲裁申请。他们声称您奴役了一位虫族的王，您对此有什么要为自己辩解的吗？”说话这人坐在人族一方的最前排，是个英气十足的中年男子，说话时眼睛始终盯着赵无忧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看出点什么。 但是赵无忧的僵硬脸哪是那么容易破功的，而且这个问题一出，不明摆着是虫族误会了比阿特丽斯的身份么？ 《图克提亚百科全书》正本有虫族的详尽介绍： 和自然界普通昆虫一样，虫族的虫王也拥有比普通虫族更为庞大的身躯。不过，现如今的庞大身躯不再是因为族群繁衍需要，而是因为“天赋”和实力的强大。 自古代虫皇失去超凡的生育能力后，族群里就不时诞生出体型庞大且实力强悍的个体。他们很快就凭借强大的实力在族群里获得了很高的声望。“推举新王”的呼声越来越高。失去生育优势的虫皇在族群里渐渐失势，最终只能在一些依旧拥护皇族的部族掩护下远走他乡。 古虫族王国自此开始长达数千年的分裂！旧虫皇在保皇一派的保护下来到西荒生息繁衍。新王则继续固守虫族王庭。 但这并不是结束。就像造物主在血脉上给元素巨蛇族裔开的玩笑一样。虫族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此后每隔数百年，虫族里就会出现若干体型庞大的个体。每一次他们都为争夺王座打得不可开交。虫族也因此一分再分。 可分裂出来的虫族并不能保证其后代一定具有“王的资质”。很多分支只传了一代便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演变到如今，偌大的一个虫族王国已变成了稀有少数种族。 如此一来，这些虫族找上比阿特丽斯的目的就不那么单纯了。赵无忧没想和这些人多绕，传音征得巫妖小姐的同意后，他开口道：“没什么可辩解的。”这话一出立刻引起在场众人的一阵喧哗，尤其是对面的虫族，不过它们眼中的怒火有向“放光”转化的趋势。赵无忧这句话无疑是承认了他们心中所想。 就在这时，赵无忧对比阿特丽斯点头示意。巫妖小姐抬手取下了面具，露出一张皮肉干枯的脸，同时她身上的亡灵气息显现。 大厅内的喧哗嘎然而止，但几秒之后却迎来爆发式的反弹。尤其是虫族。他们眼中的光芒刚被点燃就被吹灭。赵无忧仿佛看到他们的魂儿也化作袅袅青烟彻底消散。但也有人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呆滞的碎碎念叨着什么，比如原谅色。 赵无忧对这家伙观感很差，于是给他补了一刀：“我是一名亡灵法师，召唤系天赋特等，拥有一两个特殊的召唤物不奇怪吧。”他说这话的时候巴德翻了个白眼儿，然后又多眨巴了几下眼睛，假装自己眼睛干涩，活动活动眼珠子。 “不对，我那天明明感受到这位大人是有生命体征的！”原谅色像是抓着救命稻草般为自己辩解道。 这家伙当时竟然是在装傻…… 可在图克提亚，模拟人的生命体征有很多种方法，于是在场众人没有谁再理他。 “肃静！”中年外交官再度发言道，“现在事实已经很清楚，这位被误认为虫族王者的巫妖，事实上是撒旦魔法师的召唤物，各位若没有异议，本人将宣布仲裁结果。” “阿诺德外交官，虫族接受仲裁结果，并愿意为耽搁大家时间做出相应的补偿。”说话的是对面第一排一个年纪颇大的虫族老头儿，他说到这，视线和话头都一转，“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对面的巫妖小姐。” 赵无忧注意到，一直很安静的比阿特丽斯听到这句话后，身体不由自主的在小幅度颤抖。 而对面的老头儿此刻却丝毫不做停顿地把问题问了出来：“请问，您是哪一位比阿特丽斯？” 这句话把在场众人的视线再次聚焦道比阿特丽斯身上。帝国官员们是一片懵圈，魔法师这边除了巴德，其他人也是一头雾水，虫族则相当精彩，有期待、有惊讶、有峰回路转的不敢置信。 “难不成在我之后还有其他的比阿特丽斯？”比阿特丽斯淡淡的回应道。 第163章 虫族之殇(下) 这句回答让在场虫族的表情变得更加精彩，他们呆滞的脸上写满了“竟然是你”、“怎么是你”、“我一定在做梦！”……就连巴德都一脸惊异，然后他瞄向赵无忧的眼神显得更加的莫名。 其他魔法师和帝国官员依旧是一脸懵逼。不过每一个人都意识到，一段泯灭在历史长河里的秘辛即将在他们面前揭开神秘的面纱。熊熊的八卦之火开始在他们的眼里燃起。 赵无忧则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不甚在意的比阿特丽斯，来历似乎相当不凡——首代比阿特丽斯！巫妖小姐话里的意思很清楚。但赵无忧并不知道这对虫族意味着什么。大傻二傻不愿提起自己的过去，他下意识也就没有去了解比阿特丽斯的从前。 虽然已经决定要在这个新世界落地生根，但在赵无忧心底依然清晰的和这个世界划着一条线。 回顾以往，他发现自己更多的在扮演一个旁观者的角色，但同时又被动的参与到其中。几次惊心动魄的经历后，他和图克提亚之间产生了越来越多的联系。就像是一条不断吐丝将自己束缚起来的毛毛虫。或许在破茧而出的那一刻，就是他真正融入图克提亚的时候。 到了那时，符文“仆从”也许就能发挥出真正的效用…… 赵无忧自省的同时，对面虫族心里也是百转千回。 对虫族而言“首代比阿特丽斯”意味着“初代虫王”，同时也意味着“虫族走向没落的罪魁祸首”。 虫皇失势那段时期，虫族形成了“十人争王”特殊局面。六大氏族和各小氏族纷纷站队，每个有资格争夺王位的人身后都聚集起庞大的利益集团。但王只能有一个。 为避免大规模战争带来的内耗，一场圈定在候选人之间的血腥混战爆发了。早有天才之名的比阿特丽斯以一手强悍的火系魔法成功加冕新王。但自那一天起她就却从没管理过自己的王国。人们发现相比起王宫的议事厅，薪王似乎更愿意待在自己的魔法实验室。 比阿特丽斯在政事上的不作为恰好称了几大氏族的意。他们开始大肆掠夺王国权柄，不断试探着比阿特丽斯的底线，其中尤以最初支持比阿特丽斯的蝶蛾、蜂蚁、蜻蜓三大氏族最胜。 可笑的是，一开始的心惊胆战到最后的肆无忌惮，他们都没能探到比阿特丽斯的“底”。似乎比阿特丽斯就只愿意做一个王座上的傀儡！ 几大氏族欣喜若狂。直到比阿特丽斯所属的蝶蛾氏族把族内的青年才俊们硬塞给她，要她为氏族留下子嗣。 虫族文化里女性和多个男性交尾诞下后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从一而终的也有相当多的拥趸。比阿特丽斯就属于后者。她在“破茧节”上碰到了自己心仪男子。而他也参加了血腥混战。 他是那场混战里最后一个倒下的，就倒在她怀里。她收起他的骸骨和灵魂，打算转修亡灵魔法将他留在人世间，留在自己身边。 所以当那些“青年才俊”出现在她身边时，她第一次在王座上发出了自己的声音。但被权利凿聋的既得利益者们哪里还能听进她的声音。几大氏族早就在她背后达成了“共赢”协议。 可比阿特丽斯从来也都不是一个好脾气，在没得到满意回应后，她毫不犹豫的把那些“才俊”烤成了串儿。 矛盾终于爆发！ 既然不能等到比阿特丽斯将王位传给子嗣的那一天，那索性将这一天提前。蜂蚁氏族有句谚语说得好——蚁多咬死象！你比阿特丽斯再强大也敌不过我几大氏族人多啊！更何况他们从王宫眼线那里得知了比阿特丽斯藏在地宫里的秘密——比阿特丽斯正在为已经死去的盖伊.格林布尔举行巫妖转化仪式！ 几大氏族掐好了时间，趁转化仪式进入关键阶段，打着伸冤的旗号齐聚王宫，实则是行那逼宫之事。他们以躺在祭坛上的盖伊.格林布尔为筹码，要挟她就范。谁知比阿特丽斯却刚烈异常，一怒之下把皇宫点了。 “蚁象之战”爆发！他们没有想到是，比阿特丽斯的亡灵魔法竟然已达到大魔导师水准。他们这边倒下一个，比阿特丽斯那边就站起来一个；而更令他们没想到是，为了摸清转化仪式的关隘，比阿特丽斯竟然事先将自己转化为了巫妖！她一次次在众人面前倒下，又一次次站起。几大氏族一时间竟奈她不何！ 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这场仗打着打着逐渐脱离了双方的初衷。 就在这时，比阿特丽斯终于等到转化仪式结束！虽然容颜不在，他依然认得她。可下一刻，他却当着她的面将她的魂匣摔得粉碎。比阿特丽斯没有去怨自己的恋人，她甚至来不及心伤，满腔怨火就将她的理智焚灭。意识消散前，她对几大氏族发出一个可怕的诅咒。盘踞在王城的大氏族族裔顷刻间全部死绝！ 几大氏族在这一役里精英丧失殆尽，从此一蹶不振。蝶蛾、蜂蚁、蜻蜓三大氏族甚至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那个提问的虫族老头儿最先从震惊中回神，他想起比阿特丽斯的问题，答道：“自然是有的。” “哈哈哈哈，我以为《虫族密卷》会把我写得遗臭万年，没想到竟还有人敢和我同名！” “事实上她们都是您的崇拜者……” “主人我们走！”比阿特丽斯拉过赵无忧，抬脚就要往门外走去，根本不听那虫族老头儿后面还想说什么。 赵无忧被拉了个趔趄，比阿特丽斯这一拉根本就没有给他反应时间。不过他也看出了比阿特丽斯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踉跄着找回平衡后，快步跟上了比阿特丽斯的步伐。谁知比阿特丽斯却在这个时候急停下来。赵无忧一个没站稳，直接扑在了比阿特丽斯腰肢上，扯下了裹在她身上的黑布。 两个虫族老人站在了通道前方，态度依旧恭敬道：“比阿特丽斯陛下，我等无意冒犯，”但他下一句话却让比阿特丽斯心智失守，“您可知盖伊.格林布尔依旧还在这世上！” “你骗人！”比阿特丽斯不敢置信地嘶吼，那声音堪比亡灵尖啸，同时她裹在身上“皮衣”竟然“嘭”的舒展开，在她身后化作两扇巨大的蝶翼！只是那蝶翼像是被撕碎了似的，巾巾缕缕，黑灰色中点缀着几点猩红。她的身上却出现了一层以前不曾见过的黑红色外骨骼盔甲，全身都给覆盖了起来，看上去很是英武。 那老头儿虽惊讶，但见局面马上就要不可收拾，连忙补充道：“陛下试想，盖伊.格林布尔已经被您成功转化为巫妖，您对几大氏族的诅咒并未对他生效，他以巫妖之身活到现在有何难度？” 比阿特丽斯听闻这话之后冷静了下来，她盯着对面的老头儿道：“你想要什么？” 两个老头儿先是一愣，然后欣喜若狂地将手臂交叉，上面一双抱肩，下面一双抱在肋巴骨，腰弯到九十度道：“请陛下看在虫族凋零至此的份上，解开王城诅咒！” 第164章 比阿特丽斯的彷徨 “不解！” 说完她就拉着赵无忧瞬间消失在会议大厅，再出现就已经到了停放拉克利种子的广场，找到来时的那一枚，进入舱门，拉克利种子利落的升空弹射，眨眼间便消失在这片空间。刚赶到大门口的虫族一行只看到一个秋叶红的影子在天空中划过，顿时记得跳脚。 狭小的舱室里，比阿特丽斯似乎一句话都不想说，暴躁、哀伤、彷徨把她锁在了自己的角落。实际上他俩之间不过一臂的距离。赵无忧僵硬地梗着脖子，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外面光怪陆离的景色上，没敢看比阿特丽斯一眼。 但就是这样的“善解人意”让比阿特丽斯觉得，她正在受到特殊照顾，有那么点对弱者的同情在里边儿。她很不喜欢，于是主动打破沉默道：“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赵无忧借着话头看了巫妖小姐一眼。说实话，他好怕这个时候比阿特丽斯给他来个天真烂漫的笑容，她现在可没有穿戴水滴……好在随着她这句话出口，围绕在她周围的负面情绪变淡了许多。 所以这不是一道送命题？ 赵无忧把问题反复咀嚼了几遍。发现在刚才的会议上，除了“首代比阿特丽斯”的身份，和最后引起巫妖小姐情绪失控的那个名字，他一点更多的信息都没有。啊，不对，还有一本书！那应该是一本书吧，叫什么来着？ 《虫族密卷》！ 这个好，不偏不倚。于是他开口问道：“《虫族密卷》是什么？” 比阿特丽斯听后心里一松，干柴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什么表情，但她娓娓道来的语气却显露出已经逐渐稳定的情绪。 突然得知恋人还在人世，她的心是彷徨的。当初来不及询问的缘由，如今有了机会，但……却又不敢去面对那个答案。 拉克利种子狭小的空间让她觉得有些发闷，虽然身为巫妖的她已经是无痛无感，但沉睡了几千年的回忆却突然从魂海最深处上涌。 一道道结了痂的伤口在她眼前刨开，仿佛一条条沾了盐水的皮鞭抽在她的灵魂上。每抽一鞭，就有一个魔鬼在她耳边低声询问：“你后悔吗？” 她知道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打算通过交谈来转移注意力。而效果比预想中的好得多。她一开口，就发现那些低语沉默了下去。 从巫妖小姐的描述中赵无忧得知，《虫族密卷》实际上是虫族的百科全书，它记录着虫族的历史风俗，同时也兼具着虫族族谱和秘术记录的作用。 两炷香的时间很短，赵无忧只来得及问个大概。二傻早就在会客厅等待他们回来（大傻还在呼呼大睡），她立刻察觉到了比阿特丽斯异常的精神力波动：“跟人动手了？” “差点儿……”赵无忧遂将会议上的见闻一一讲述给二傻听。当他小心翼翼提到“盖伊.格林布尔”这个名字的时候，比阿特丽斯突然开口补充到：“那是我的恋人！” (;′??Д??`) 使用图克提亚通用语接近两年的赵无忧知道“恋人”就是“相好”的意思，但比阿特丽斯表现出来的年龄明明和他差不多……他很想质问她，“你这么小就有相好的了？！”然后他还会趁对方没反应过来前掷地有声地补一句，“臭不要脸！” 可转念一想，这问题一出口不就等于在她们面前漏了怯？作为主人，实力不如召唤物也就罢了，在这最紧要的问题上竟然也弱一筹，实在是……实在是……想到这赵无忧眼泪都在眼睛里打转！ 二傻则陷入了沉默，她认识的人……这世上怕是已经没有了。屋子里顿时只剩下大傻震天的呼噜声。虽然大家平时已经习惯，但这一刻它却显得那么的刺耳。 “咯、咯、咯！” 几声清脆的脑崩儿声后，大傻顶着一溜连成串儿的包醒了过来，他睡眼惺忪的撸了周围一眼，说道：“去看蚂蚁回来了，酒酿出来没有？”然后他下意识把手伸向了不怎么对劲的脑瓜壳儿，独眼瞬间瞪得老大：“哎哟，呵、呵……疼！” 众人都被大傻耍宝的声音唤醒。可大傻叫唤却没完：“二傻，你为什么又敲我脑袋！” “大家聊正事呢！你呼噜声太响。” “那你可以叫醒我。为什么要敲我脑袋？你知道上一个敲我脑袋的家伙是什么下场吗？” “上一个敲你脑袋的不还是我吗？” 大傻被噎的半晌找不到言语，恼羞成怒地要去扣二傻的脸。二傻哪能让他得逞，没两下就给镇压下来。安静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爆笑出声。沉闷的氛围顿时化作无形。大黄二黑听到的动静也呼哧呼哧的跑了进来，老实的趴在赵无忧左手边。 赵无忧很好奇，大傻是传奇战士，二傻是魔法师，为什么每次他们争斗都是二傻赢？食人魔可没有“绅士风度”一说，大傻每次都是凭实力被镇压。赵无忧在心里摇了摇头，没有当面去揭他的伤疤。 笑闹之后，二傻问起了正事：“比阿特丽斯，你心里怎么想的？” 被大傻这么一闹，比阿特丽斯从回忆构筑的小世界里走了出来，此刻她也用水滴恢复了绝世的容颜：“见肯定是要去见上一面，但主人被巴德.雷森先生下了禁足令，一时半会儿去不了。”说这话的时候她始终盯着身前的地面，不敢去接看向她的视线。 二傻却洞穿了她的小心思：“放心，如果你现在想去，我可以给他说上一说。” “还是不用了，王城费古拉斯被我诅咒后就成了一座死城。几千年过去，现在应该盘踞着大量的亡灵，主人这点实力，恐怕……” “哎哎哎，说话就说话，说着说着就埋汰起我是几个意思，你们见过不到两年就冲击魔导师的天才魔法师吗？” 耶哎（连音），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话一出口赵无忧心里就后悔了。而更令他后悔的是，二傻和比阿特丽斯竟然齐齐点了下头，并“嗯”了一声。 几个意思？ “你们真见过？！” 这个人肯定不会是我…… 看二傻挑了挑眉，赵无忧就知道自己问了个傻问题。比阿特丽斯则更直接：“可不就是我喽~” 赵无忧觉得这天聊不下去了，好死不死问什么“天赋”。他一脸酱红的对比阿特丽斯比了个大拇哥，左手摩挲着大黄的狗头，默默传音对大黄赞道：“大黄啊，还是你好！”大黄狗腿的回到：“全心全意只为主人！”二黑突然蹿话进来：“还有我，还有我，我也全心全意只为主人。”赵无忧顿时老怀安慰：“都好，都好！” ……就在这时，赵无忧胸前的职业徽章亮起一道绿色的微光，他心念一动，一条信息传进赵无忧的魂海，“巴德.雷森大人申你的空间，请问是否允许？” 第165章 巴德来访 我能拒绝吗？ 赵无忧将消息共享给大傻二傻和比阿特丽斯，同时将大黄二黑赶回召唤空间，见一切妥当之后才同意了访问申请。 一团黄沙从地上涌起，在会客室外形成一道一人多高的门。沙子做的门像门帘般从中间向两边收起，巴德从门里踱步走出。下一刻他面露异色，这个空间大得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旋即想到有两位大人在，也就释然。 赵无忧没想到巴德这么快就到，连忙从会客室出来，将他迎了进去。 屋内一胖一瘦两尊超出人族体型极限的身影给了他极大的视觉冲击。巴德是第一次见到有血有肉的大傻二傻。 无论是大傻夸张的“x”型疤痕，以及疤痕交点处的赤红独眼，还是二傻与人类一般无二的面目，都给巴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丝毫不敢怠慢，连忙恭敬地向大傻二傻行了一礼。大傻露出四颗犬牙，无声地笑了笑，二傻则只点了点头。 当巴德的目光转向另一道纤细的身影时，却看到一张绝代风华的俏脸，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好在他定力远非常人，目光连忙偏移数寸，也恭敬的行了一礼。比阿特丽斯则向他微微欠了欠身。 然后巴德再次转向大傻二傻，道：“大人……”他一开口，大傻便竖起了蒲扇大小的手掌，止住了他的话头，道：“有话直接和我的主人说。” 巴德脸上闪过些许尴尬。他都好久没被人拒绝得这么干脆了。同时又对赵无忧高看了两眼。 “撒旦，你现在是大魔法师，应该还有一个召唤物，可否唤出来让我看看。”见赵无忧脸有些僵硬，他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实在是你的召唤物来历都太过惊人，我很好奇你另一个召唤物是什么！” …… 巴德的问题让赵无忧的思维陷入了短暂的停滞，但他很快就挣脱出来。他本能的就想拒绝，可巴德发自肺腑尊敬大傻二傻的神态突然萦绕在他心间。他索性直接在契约频道向大傻二傻问策。 结果只得来一句信心十足的“无妨！” 于是，刚被赶回召唤空间的大黄二黑又重新回到众人面前。 大黄二黑习惯性地就要跑到赵无忧身边献殷勤，却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陌生人。想起主人之前就是因为要见什么人，才把它们赶回召唤空间。 难道就是这个老头？ 大黄二黑下意识向巴德看去。灵魂视角下，老头儿的灵魂体如水晶般璀璨夺目。它们只瞟了一眼便不敢再看。 好、好强大的人类！ 主人把我放出来，难道是要和他干架？ (;′??Д??`)打不赢啊！ 大黄努力抑制住将尾巴夹起的冲动，二黑则死命憋住尿，两只狗头一起压榨着残存的理智。然后，它们瞟到了神情自若的大傻二傻和比阿特丽斯，心里顿时就有数了！ 奔跑的架势立刻切换为踱步警戒。低着头，几步来到赵无忧身前将两人之间的直线距离隔开。目光却只敢在巴德身前的一小块空地上游弋。一副“你不要过来～”的样子。 “主人，敌人？”大黄二黑做忠犬状。 “不，是朋友。”赵无忧满头黑线。 大黄二黑戏很足地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心里也大松了一口气。退回到赵无忧左手边，在他肩上拱了拱。 巴德惊讶地看着大黄二黑。如此有灵性的骷髅犬，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它打破了亡灵在他印象中的疯狂和偏执形象。如果它披上一层皮，就是一只活生生的魔犬。 等等，双头魔犬！巴德瞬间想到了会长传回来的消息，然后不动声色的盯了大黄二黑一眼。 亡灵魔法师、科林斯顿的化装舞会……想到这，他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大傻二傻。大傻又给了他一个傻笑，二傻则眨巴了一下眼睛。 赵无忧也看到了巴德的小动作，心里有些忐忑。他仿佛看到一面写着“大傻二傻”的招牌在巴德庞大的精神力熔炉里熔炼。隔得老远他都能感受到那炉子里的高温。然后他看到巴德的视线再次转向了自己。 两道视线在空中不期而遇。赵无忧下意识的想逃，但却忽然发现那双精神力四溢的眼睛里多了些以往不曾有的东西。好奇心一下子久战胜了秘密被泄露的恐惧。 “既然身份被发现已成定局，不如多看两眼。”他心里这般想着，目光也不再躲闪。可对面的眼睛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巴德的目光与他一触即退，连逸散的精神力都收了回去。 “我从其他几个老家伙那里搜罗来了20枚亡灵系符文，你且看看有无重复。”说着，巴德将一个上次见过的小册子递给赵无忧。 赵无忧愣愣地接过，翻了翻。心里不禁赞到，大佬就是大佬，哪怕不是自己专精的方向，其收藏的也都是黄金以上的货色。赵无忧的黄金级亡灵符文本就不多，浏览下来这次竟然没有一个是重复的。 于是他摇了摇头，对巴德道：“都是我不曾拥有的。”巴德点了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这下你可以安心在这里晋升魔导师。”说到这，他看了比阿特丽斯一眼，对赵无忧说道，“虫族那边你们不用担心，等你晋级后，我会替你们安排。” “要是我一年半载都晋级不了呢？”赵无忧没有去问安排什么，总归不过去那古虫族王城走一遭。他心里更想知道到底谁在这件事中占主导。虽然他对魔法师协会有信心，但这次虫族没事找事的对峙给赵无忧留下了些许阴影。好在这次巴德给了他一个定心丸：“那就让他们等着！” 哇哦～霸气！ 这才是我心目中的魔法师协会呀！ 聊到这，巴德对大傻二傻、比阿特丽斯各行了一礼，言称“告辞”。当目光回到赵无忧身上时，巴德竟也向他行了一礼。赵无忧受宠若惊地回礼，并一路将巴德送至升降梯门边。 第166章 黑山来了 送走巴德。赵无忧注意到，竖立在外面的拉克利种子也不声不响地飞走了。也不知它是依据什么样的规则在不同果实空间之间穿梭起落。在第6层乘坐时，它还只是在同一空间里飞行，到了这一层它却已经开始跨空间穿梭！ 如此犀利的飞行器为什么没见魔法师协会在外面推广呢？以它的速度，说不定能飞到皓月森林上空的月亮上去呢！ 呀！不知道图克提亚的月亮上有没有嫦娥娘娘般的仙子居住～仙子啊~ 赵无忧擦了擦口水，决定和二傻讨论一下飞上月亮的可行性。 转身回到会客厅，赵无忧便迫不及待地向二傻提起了这个问题：“如果在外面，拉克利种子有可能飞到月亮上去吗？” 二傻被问得罕见的愣了一瞬，她没有直接回答赵无忧，而是好奇地反问道：“你想去月亮上做什么？” 比阿特丽斯在一边辛苦地憋着笑。若不是二傻的反问来得急，她早就笑出了声。她实在好奇傻主人会如何作答。 大黄二黑则一脸崇拜的看着赵无忧。主人好厉害，主人竟然想上天！ “我想去看看月亮上有没有人！”赵无忧有所隐瞒的答道。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傻主人，你费劲吧啦地飞到月亮上就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人？”比阿特丽斯一秒破功，毫无形象的在椅子上笑得人仰马翻。 赵无忧却没有get到比阿特丽斯的笑点，这好笑吗？他望向二傻，恰好看见她把“关爱傻子”的目光收起……赵无忧的脸“噌”的一下子红了。不过他这回却表现得很顽强，依旧目不目不转睛地盯着二傻，期望她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二傻无奈，依旧没有从正面给出答案：“据说在第二纪元，月亮女神的神国就修筑在月亮的背面。而如今所有的神灵都化作了尘埃。” “这样啊！”赵无忧自动补完了二傻没有说完的话，心里有些失望，不过他依旧不死心的重复了最开始的问题：“拉克利种子有可能飞到月亮上去吗？” 二傻摇了摇头，道：“我并不知道月亮离我们有多远，也不知道拉克利种子是依托什么原理在飞行。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 赵无忧对这个答案却颇为满意。没有否定，那就是有可能的！！ 见赵无忧陷入沉思，大傻对二傻传音道：“为什么不告诉他，天上那玩意儿是假的？” “那不利于少年人成长，太残酷了！” …… 与此同时，一个金发型男被人拦在了霍尔曼城之外。 “阁下，王城不得擅入，还请阁下随我前去登记身份信息！”挡在金发型男面前的人身穿银色重甲，背后背着一柄和人等高的巨剑。听其声音，大约是个中年男性。 “麻烦！” 黑山在赵无忧抵达霍尔曼城的第四天才收到消息。紧赶慢赶，终于在今天抵达了霍尔曼城外。 可当他混进人群，打算随着人潮进城时，却被“请”了出来，于是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阁下不要误会，为保王城安全，所有传奇高手都会被要求留下身份信息，并非是在下有意为难阁下。”重甲巨剑按照规章向黑山解释，心里已经把黑山和前段时间魔法师协会要找的传奇魔兽挂上了等号。 对哦！那个叫撒旦的魔法师前几天刚在王城露头。 这位这么快就找来了？！ ……关系不简单呐！ 黑山闻言转身便走，打算换个方法联系赵无忧。重甲巨剑却出声叫住了他：“你是来找撒旦魔法师吧！” “你知道我？”黑山转头侧身，身上溢出一丝丝危险的气息，“那还让我去登记个鬼的身份信息？” 重甲巨剑差点为黑山的神逻辑跪下，但却耐心地解释道：“魔法师协会之前寻找过阁下的下落，王城守卫第一时间便收到了相关信息。如今阁下就站在我面前，燕能有认不出阁下的道理。” “但记录身份信息和我能认出阁下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你们人族的弯弯绕太多，不去！”黑山收起气势转身便消失在重甲巨剑眼前。他已打定主意，一边让魔法师内部的探子尝试联系赵无忧，另一边投入念蛇，地毯式搜索。 重甲巨剑第一时间将黑山到访的消息上报了上去。魔法师协会也得到了知会。王城这边还没将这消息归档，赵无忧就已经收到了黑山抵达城外的消息。 巴力他们心心念念地盼着见黑山。好不容易等到赵无忧回来，他却又被巴德下了“禁足令”。虽然他们脸上没显、嘴上没说，但心里却恨不得立刻马上见到黑山。 赵无忧也尝试过联系黑山，但契约频道传输距离有限，触动契约又怕传递错误信息。于是这事就这么被暂时耽搁了下来。 “黑山。”赵无忧与巴德打过招呼，从魔法师高塔里出来，通过契约频道向黑山发出一条试水消息。 “主人！？” 只是在霍尔曼城外现了下身，便宜主人就收到了消息！黑山的直肠子一下子多了不少弯弯绕。 “你来城门附近，我出来带你去登记，”他见黑山半天没吭声，连忙劝慰道，“这里是人族王城，别耍性子！” 黑山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 碰头后，在那位重甲巨剑的指引下，他们来到护城河外的一座精致建筑。在一张类似契约卷轴的兽皮纸上写上了黑山的全名，并让黑山留下了精神印记。 黑山全程绷着脸，一脸的不情愿。重甲巨剑全身附甲，看不见是什么表情。但黑山是什么人？重甲巨剑轻快地步伐、抽动的脸部肌肉和微微加快地血液流速都在他的特意关注下无所遁形。他也在心里叹了口气，人族连个守门的都这是这般强者，活该他们在这个纪元称霸图克提亚。 “走，先带你去见见我的朋友们。他们可是想见你很久了。”赵无忧带着黑山走魔法师专用通道进了城，直奔魔法师高塔而去。 重甲巨剑一直目送着二人的背影进入城门。瞳孔里全是问号。 经过魔法师协会的“大力宣传”，外界对这位撒旦魔法师的好奇程度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但无奈这个人就像是突然从地里长出来似的，关于他的真实信息极少。魔法师协会完全没有要把他推到人前的意思。猜测和流言一下子有了市场。说他“是一个几百岁老头的私生子”的都有。本来就少的真消息混在其中，连一些认识他的人都难辨真假。 来到11层，找到在工厂里四处溜达的巴力和在休息室咸鱼的霍奇。一阵寒暄不在话下。话题也很快就聊到了“符合机甲4.0要求的矿石”。 霍奇在这个时候突然中段了话题，并提议把“博学者”唤出来，免得他们在思虑过程中有所疏漏。巴力、赵无忧自无不可。可赵无忧的召唤术却失败了！！他又尝试了两次，也都接连失败！最后他以触动契约的方式，终于将他们“唤”了过来。 大傻扛着狼牙棒，二傻拿着法杖气势汹汹地从召唤之门里走出。可当见到眼前的情景后，他们又各自不动声色的将武器收了起来。赵无忧连忙传音解释。二傻递给他一个“稍后再说”的眼神。大傻却对黑山露出一个“小兄弟，来了啊”的傻笑。 又一番见礼寒暄后，话题继续。所有人都看向黑山，等待着他的回答。 “能！” 巴力和霍奇喜极而泣。 “但是！” 巴力和霍奇的欢呼声嘎然而止。 “这种矿物在自然界的存量及其稀少，哪怕我通过秘术寻来，你们又能做出多少机甲呢？”黑山瞄了一眼抱在一起的巴力和霍奇，“大规模量产根本不可能。” 第167章 山风出手 霍奇叹了口气。巴力的脸色则变得难看起来。在巴力的心里，机甲4.0不仅是炼金机甲的终极形态，还是在全大陆普及炼金机甲的重要一环。它代表着炼金机甲从“易用”蜕变成“好用”。这一字之差将大大提升炼金机甲在人们居家旅行清单中的名次。 而且巴力还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他希望通过炼金机甲来改变世人“地精制造=粗制滥造”观念，进而提升地精在图克提亚的社会地位。他想要唤醒那些生活在泥里的族人。让他们抬头看看自己种族引以为傲的工程学是何等的不凡。 在最初遇到赵无忧那会儿，巴力对工程学是抗拒的。一方面，是因为其他人需花数年才能学完的理论知识，他长则一月短则两周就能上手实操，没有任何挑战可言；另一方面，南海岸浓郁的商业气息让他和许多年轻地精一样，对通过商业养活自己更感兴趣，而他很快就成为年轻人中的佼佼者。但一次偶然的机会让他见识到了魔法，从此对魔法产生了迷恋。 为了学习魔法，巴力从家里偷溜出来，一路向北，避过家里和地精商业议会的围追堵截。但在途中他却看清了所谓商业的真实面目。大量的骗子和劣质产品把地精在这个领域的声誉搞得一团糟。地精商人想谈成一笔正规生意必须付出更高额的分成，或者是更多的保证金。无处不在的歧视让人愤怒，可酿成这一切的却又是地精自己。这让巴力满腔的愤怒不知道该往哪发泄。 在卡罗尔城遇到赵无忧那段时间是巴力最迷茫的时期。 一个是自己感兴趣的魔法，一个是被自己看透了的商业，还有一个是自己擅长但懒得多看一眼的工程学。赵无忧离开卡罗尔城的大半年里，巴力一直都没下定决心。 最后帮巴力下决心的是赫蒂。 赫蒂带着一众地精表哥表弟直接把巴力绑上了炼金机甲。当巴力坐进机甲驾驶仓，再次触碰到冰冷的操作杆时，他的心底不知为何蹿起一股热流。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工程学才是地精真正需要的！ 魔法只是他自私的个人喜好；商业，没有强势的产品前，在地精自己留下的烂泥里都是浮云；剩下的只有工程学！ 一开始他也没想这么多，可在大城与赵无忧重逢后发生的一切，让他看到了机甲改变世界的可能！ 机甲4.0一度只存在于巴力的幻想里。但现在她却在一步步变成现实！如今万事俱备，只差这临门一脚，腿去瘸了！怎能不叫他心伤？ 二傻突然传音给赵无忧：“你问问山风，它也是土系魔法大师，而且寿命悠长，说不定会有不同的见解。” 赵无忧略微斟酌了下对在场众人说道：“我在旅途中结识了一位新伙伴，它也擅长土系魔法。”黑山闻言撇了撇嘴。心里有些不满，也有些不以为然。我堂堂土系元素巨蛇都办不到的事，一个“擅长土系魔法”的家伙就能解决？黑山转头看向巴力和霍奇。希望从这两个对自己恭敬有佳二人看到惊讶和怀疑。可没想到，他却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希冀。 只听赵无忧继续说道：“我这个伙伴相当特殊，需得……” 他随后将“三问三答”的规则告诉给大家。众人把约定好把问题都写在纸上汇总给赵无忧，由他一人提问，免得一会儿大家七嘴八舌把规则搞乱。 这番讨论下来，连黑山有了点儿兴趣。想看看这位新伙伴到底是何模样，竟然要遵循如此奇怪的规则。 赵无忧将意识沉入魂海，在七魄里找到正在呼呼大睡的山风，将它唤醒。一听要为赵无忧解决疑难，大山和大风都显得相当兴奋，连具体问题都没问，就催促赵无忧往外走：“别把问题浪费在这里，出去再说，不然一会儿思路都不连贯！” 在场其他人都以为赵无忧会召唤出一个他们没见过的亡灵伙伴，毕竟到目前为止作为大魔法师的赵无忧只在他们面前显露过大傻二傻这一个召唤物。 见赵无忧“闭眼凝神”，其他三人都目露狐疑。赵无忧平时丢召唤之门那么溜，没道理还要凝神酝酿啊！ 只几秒钟，赵无忧突然睁开了双眼，与此同时，一座一人高的身影在他右后放渐渐显现。 土元素和风元素突然变活跃了！ 在场的都是魔法师，“风向”的改变自然逃不出他们的感知。但黑山的感受却不同，因为一直围绕在他周围的土元素竟然离他而去了！！ 出现在赵无忧身旁的是一只黑秋秋的大乌龟，身上缠绕着一根不断旋转的风柱。 这是个啥？ 面对如此庞然大物，虽然知道它是赵无忧的伙伴，但还是让巴力和霍奇惊得不敢动弹。 “大家好，我是大山（大风），你们可以叫我山风！” 灵！ 两……两个灵魂，又是一体双魂！ 怎么撒旦伙伴都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巴力和霍奇纷纷自我介绍。轮到黑山的时候山风多看了两眼。但就是这两眼，看得黑山全身炸鳞！ 山风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时仿佛有万钧之力，可他作为土系元素巨蛇，本身就是操控重力的老祖宗。哪怕身处重力混乱的极端之地，他也能做到片羽不沾身。没想到竟然只凭一个眼神就能带给他重逾万钧的感觉！？ 好在这个过程非常短暂，否则他都要控制不住现出真身。 便宜主人从哪找来的这么一个怪物？ 他明明是被困在了绝域海上！ 难道真是绝域海上？ 虽然这很不可思议，但还有什么比自己的祖先突然让后辈去给人当奴隶更不可思议的呢？ 山风见到众人也很兴奋。尤其是对巴力。这个与众不同的家伙也被风元素青睐着，只是他的个头儿好小?_?。旁边的大个子虽然得到了土元素的青睐，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的气息让自己觉得厌恶。剩下这个就是人类吧？这个纪元的主宰！呵，弱得可以……还是主人的这个召唤物伙伴有意思，真想和他们多交流交流！ 环视一周后，山风问道：“好了，你们的问题呢？”众人齐刷刷的看向赵无忧。山风也顺着大家的视线看向自己的主人。 “在我这里。”赵无忧顺势拿起身前的羊皮纸抖了抖，问道：“山风，是否存在某种薄而坚韧的物质，能够抵挡多次传奇级别的攻击？” “有。” 众人没有露出多少喜色，毕竟这个问题黑山刚才已经回答过，但为了让山风清楚事情的始末，这个问题还是被放在了第一个。 “多吗？” “多。” “什么？” 巴力咬住了嘴唇，生怕自己忍不住抢问破坏问答规则。霍奇和黑山则瞪大了眼睛。 “我说这种物质很多！”山风见众人极力瞪大眼睛，有些不明所以。在它眼里，一群“小孩子”的拳打脚踢算得了什么，轻易就能化解了去。 二傻忍不住在一边出言问道：“山风，图克提亚的样子改变了很多，现在依旧能找到你所说的物质吗？” “能的。” 山风不是第四纪元的生物！？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二傻虽然没有点名，但什么样的情况会让整个大陆的样子改变——纪元交替！这几乎是大陆共识。 可这怎么可能？ 纪元交替的大灭绝有多严苛他们是知道的。山风来自第四纪元之前！这可比刚才它说能找到4.0所需要的那种物质还要让人激动。 山风不待众人发问，一阵眼花缭乱的魔力波动后，在众人围坐的桌子上方浮现一颗黑色的石头。 “它能满足你们的需求。” 霍奇和巴力再次抱在了一起。不过这一次不是庆祝，而是控制住对方不去爬桌子。 第168章 终于挺进4.0时代(上)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控制住彼此不爬上桌去，把那石头抢下来。 这是第一次有人信誓旦旦的在他们面前说，“它能满足你的要求！”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浮在半空的黑色石头。拳头大小，卵形，表面光滑如镜。 “她有名字吗？” “没有。” 问话的是巴力。他本来激动得全身都在发抖。但这话一出口，他沸腾的脑子立刻就冷静了下来，连身上也不抖了。但他捂住嘴的双手却没有放下来，眼睛依旧瞪得老大，脑袋不住地左右摇着。 赵无忧见此，连忙将手里的问题汇总递给了巴力。巴力伸手接过，并回以“没人比你更懂我”的眼神。赵无忧躲闪不及，结结实实接了个满怀。顿时一股寒气从腰眼顺着脊柱直冲头顶，天灵盖都给冻得发麻。 让你手贱！ 赵无忧伸出去的右手还没有完全收回。这后悔的念头一起，他便想伸手将皮纸再次夺回。 可巴力拿着皮纸，侧过了身去，张口便念出了下一个问题：“山风大人，这种石头其他人是否也能够制造出来？” “能的。”山风的回答几乎不假思索。这让在场众人的心都还没提起来，就又落下去。思维被它的惯性剪了个干净。一时间竟没有人反应过来。 山风趁机补充道：“需要重力达到一定程度，”它用眼神向黑山那边示意了一下，“他应该就能做到。” 传奇级别的重力控制？众人顺着山风的示意看向黑山。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 妥了！ 可黑山却老大不乐意了。我实力很弱吗？你们在场的，除了这个新加入的家伙，当然还有二傻和大傻大人，其他还有谁是我的对手？ 哼！ 接下来，赵无忧用二傻剩下的一个问题，自己的两个问题，还有巴力的最后一个问题，向山风详细询问了制造黑石的原理。 巴力和霍奇像两个老实听课学生般趴在桌上，将山风所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记录了下来。对于实力达到传奇级别的霍奇，笔记上的内容并不难看懂。他对巴力点点头。 巴力也点头表示收到，他努力控制着声音里的颤抖道：“接下来我想对这块石头进行特性检测，这个过程会损坏这颗石头……”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山风。 虽然山风给了大家一颗定心丸，但是这种黑石的特性到底如何，又将怎样和其他材料配合？最终都得靠数据说话。 山风不习惯巴力说话留半节的说话方式，问了赵无忧才知道，巴力是在询问他是否允许他破坏那块石头。 它自是毫无不可。 巴力郑重接过桌上的黑石，带着众人穿过休息室左侧的门，来到一间以前作总装室的厂房。但现在这个厂房里摆着的却不是机甲装配流水线，而是一条专为检测4.0外壳材料而组建的数据检测流水线。之前大量的材料检测催生了它。 流水线高度自动化，巴力将黑石投入材料入口后，便领着大家站在一旁，盯着入口附近的放光屏幕。那上面用灰色的通用语罗列着数十条检测项。 巴力解释说，所有的检测数据都会在有结果后，自动填入检测项里。通过的，整行文字会显示为绿色；没通过的，显示为红色。 很快，就有一行绿字替换了原本的灰色文字显示在屏幕上，是重量和体积的比。巴力激动地挥了挥拳，瞳孔外出现一环血红色。之后每有一行绿色出现，他眼睛里红色就加深一分。 待到整条流水线的检测结果全线飘绿时，巴力瞳孔周围的红色已经明显得有些吓人，可这个时候他竟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霍奇见此也在一旁偷偷抹眼泪。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霍奇对巴力是服气的。只有他知道巴力为了找到符合4.0要求的材料花费了多少代价。甚至于赫蒂这几天待产，巴力都没有陪在身边。 他是被骂回来的。赫蒂见他呆在待产室魂不守舍，就以“生孩子是女人的事”为由将他赶了出来。出来后，他哪都没去，径直回了11层。 可到了工厂区，他才发现自己实际上没什么事可做！但相比起在待产室里的魂不守舍，工厂区却莫名让他觉得心安。 四分之一炷香后，巴力平静了下来。他抬起头，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不好意思道：“让大家见笑了。” 可当他从地上爬起，看向赵无忧和霍奇的时候，发现他们竟真的在笑……一时间，巴力尴尬得恨不得在地上找条缝转进去，绿色脸上一热，顿时多了两朵红晕。 就在这时，刚安静下来的厂房里突然传来一阵撒豆子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黑山身前滚落着一小摊黑色的石头，不少还在“咕咯咯”到处溜达。 巴力见此，一个箭步，人就已经扑了过去。他一手一颗拿起地上石头仔细观瞧。其他人也围了过去。 黑山盯着巴力。如果在平时，有谁敢当着黑山的面动他的东西，此刻已经变成了肉泥。但这会儿，黑山也在好奇巴力会怎么评价他造出来的石头。 巴力在手里掂了掂，又摩萨了一下，嘀咕道：“好像颜色灰了点，重量却差不太多。” “是差了一点，没压够，得再用点儿力。”山风也在一旁品评道。 听山风这么说，黑山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一双隐藏起来的竖瞳有了要显现出来的趋势。他刚才听了山风的方法，觉得并不复杂，就自己默默地尝试了起来。他心大，同时也存着要和山风一较高下的心思。一下子弄了几十颗。却没想到最后竟弄出了一批劣质产品。 巴力握着些石头却很欣喜。他可不管它灰不灰，压没压够。征得黑山同意后，他拿起一颗跑到材料送入口，将其放了进去。 其他人也来了兴趣，都想看看黑山制造的黑石是不是也符合要求。 没多久屏幕上的结果依次出来了。竟也是全部通过！！这下巴力和霍奇看向地上那摊石头的眼神不一样了。一大堆呢！说不定都够做出一件机甲4.0了。 巴力的视线却没在那摊石头上流连太久。他转头躬身对黑山行了一礼道：“黑山大人，可否请您再制造一次黑石，力道就控制在您刚才的一半。” 黑山不动声色地瞟了眼赵无忧，眼神里写着，“我堂堂土系元素巨蛇，岂是别人求我，我就答应的？”。赵无忧秒懂，传音回他道：“你不是也对机甲感兴趣吗？等新的机甲研制出来，你可以要求巴力为你量身定做。她的妻子赫蒂可是我们的首席机甲设计师。” “哗啦啦啦～” 又是一滩黑石滚落在地。它们跳进前面那摊石头里，与其形成鲜明——灰得更加厉害！ 但特性检测结果却依然是全绿！！ “黑山大人，请问您刚才操控的重力相当于普通传奇强者的几层？”巴力很有眼力劲儿地再次躬身询问。 “二三十多成吧。”黑山对巴力话里的恭维非常受用，很是厚道给出一个自以为还算保守的估计。 (;′??Д??`) 巴力却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照黑山话里的意思，他最后这次只出了一半的力。那他的真实实力岂不是一个人就能打四五个普通传奇强者！！ 一旁霍奇的脸色立刻精彩了起来。他恰好就是巴力嘴里的“普通传奇强者”……传奇与传奇之间的差距原来可以这么大吗？ 第169章 终于挺进4.0时代(中) 霍奇在心里摇了摇头，以自己是“非战斗人员”强行安慰了自己。待心绪稍安，他开始盘点，什么样的魔法阵组合在一起，能够实现自己实力五六倍的重力输出。 ……片刻后却是无解。 他做魔法研究数百年，擅长水系魔法、炼金术、会魔法模型构造……但却从未对传奇之上的土系魔法阵有过深入研究。 他下意识看向巴力。结果却收获了巴力的白眼。 啊，也是！传奇之上的魔法阵……巴力现在还完全没有触及。 他又将目光投向擅长土系魔法的黑山和山风……好吧，他们完全不在这个频道上。 博学者？ 霍奇的目光转向二傻。没想到她却在这个时候开口说道：“我倒是有一些头绪，但我需要查阅一些土系魔法阵相关的资料。你们想办法准备。” 果然不愧是博学者！霍奇和巴力对视一眼，叕眼放光地想着。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对赵无忧投去了羡慕嫉妒恨的“灼热射线”。 赵无忧突然打了个激灵。哪里来的邪气？他举目四望，恰好看到巴力和霍奇撤退的目光。顿时心生疑惑，目光在两人之间不住地游弋。 霍奇神态自若地向二傻欠了欠身，道：“我去向协会申请借阅资料。”说完他便潇洒地转身向厂房外走去。 旁边巴力的反应也快：“我叫人准备一些食物。”说着他翻手拿出一个小巧的炼金装置，拨弄两下后，开口对炼金装置说到：“帕吉特表哥，给我准备，1、2、3……13人份的食物！”陡增的10份给黑山。可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急切的声音：“23人份！” 巴力寻声望去，探寻的目光在极短的时间内先是转为疑惑，然后瞬间切成了惊恐！ 说“23人份”的是大傻！？ 他掏出了狼牙棒？ 狼牙棒把大傻二傻吞了w(?Д?)w！！！ 接下来的一幕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任谁给巴力说，他都会觉得对方是在讲故事——只见将大傻二傻包裹的血色皮囊，在一顿令人毛骨悚然的蠕动后，竟然将大傻二傻变身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双头食人魔！！ “……” “13人份的午餐吗？巴力老弟。”炼金装置传来的询问声将巴力从思维停滞中惊醒。 “2……不33人份的食物！肉要多！”看着大傻露出唇外的尖牙，巴力挂断通话，收起炼金装置，好奇地走到大傻二傻身边，想要伸手去戳一戳大傻二傻的脚脖子，可却又不敢。只好围着大傻二傻转圈。赵无忧当初费尽心力想要研究透彻的东西，他一眼就看了个通透……?_? 赵无忧见此连忙凝聚出符文“廉价的武装”，将大傻二傻没什么看头的胴体遮掩了起来。山风见大傻二傻变了样子，也从炼金机械后面走了出来。它学着巴力的样子围着大傻二傻转圈。巴力离得近，它离得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仨要动手打架…… “我有一个问题（我有一个问题）！”转了半圈的巴力和山风异口同声道。 “你先问吧，小不点儿。”山风侧了侧头，眼睛里倒映出巴力的影子。 好透彻的眼睛！ 巴力到了嘴边的客气被这一眼看泄了气，又被咽了回去。他咽了咽口水，对二傻说道：“博学者大人，刚才大傻用的应该是‘生物炼金术’的产物吧？” 二傻好笑的看着一本正经的巴力，点了点头。 “那可是禁术！”巴力睁大眼睛，张大嘴巴，说出来的话却很小声。似乎生怕有外人听到。 二傻却不以为意：“那是你们的禁术，却不是我们的。” 巴力闻言呆住。生物炼金术因为其血腥的手段，已经被列为禁术好几千年。如今只有那些黑魔法师还在偷偷使用。 怎么就不是“你们”的禁术呢？ 巴力仔细咀嚼着二傻话里的意思，有种莫名的熟悉之感。突然，他看向了山风，一秒后目光又重新回到大傻二傻身上。眼睛瞪得老大。连抬头纹都给挤了出来。 怪不得她要查阅土系魔法阵的资料——博学者二傻也不是这个纪元的生物！ 纪元交替不仅带来了物种灭绝，还让图克提亚的物产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许多用于勾画魔法阵的材料都不再有产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哪怕二傻拥有足够的土系魔法阵图储备，她也极可能构建不出所需的魔法阵。 巴力是见过二傻在大城北区地下刻画的供氧法阵的。当初他看不懂，以为那是自己眼界有限。现在想来，那些魔法阵恐怕也并非简单货色。 二傻见巴力似乎想明白了，在嘴边竖起食指，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巴力点头表示明白。大傻龅着一嘴尖牙，露出一个极具杀伤力的傻笑。巴力差点给吓尿。 二傻回头就给了大傻一“钉锤”。大傻光溜溜的头颅发出“咚”的一声脆响。疼得大傻眼泪都差点从独眼里飙出来。 “巴力，”收拾了大傻后，二傻突然唤住巴力，“你的脑袋瓜太过珍贵。外面一定有很多人想知道里面的秘密。”见巴力点头，二傻继续说道，“我这里有一道封印，它能在“万一”的情况下，给那些想偷窥你秘密的人以惨痛的教训。你可愿意？” 巴力欣喜的躬身行礼：“当然愿意！” 自从机甲打开大陆高端销售渠道后，时代机甲的几个创始人就成了所有人眼中的香饽饽。为了不引起额外的麻烦，巴力三人自进入魔法师高塔第11层以来，除开寻找赵无忧的那段时间，就一直呆在魔法师高塔从未出去。哪怕是那段特殊时期，他们身边都有一支整编的隐秘者在跟着。 巴力很清楚自己落入那些图谋不轨的人手中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但若真到了那一天，他宁愿选择死干净一点。 “博学者大人，赫蒂和霍奇也需要这个。”这一刻巴力的眼睛也变得特别通透。 二傻点点头，抬手悬在巴力头顶，魔法咒语如黄莺初啼般从二傻口中流淌而出。奇特的韵律，悦耳的咒语声，让在旁好奇倾听的赵无忧都沉浸了进去。对此二傻并没有在意，继续保持着对巴力的专注施法。 一旁的赵无忧却有了另一番经历。他的意识沉入魂海，身体却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一些零零散散的碎花云朵从身边飞过。 “噗！” 他用脸撞穿一堵厚厚的云层。眼前的景象骤变。展现在他眼前的一个完全陌生却又熟悉的世界。 他意识到，这是符文“算命先生”在示警！ 第170章 终于挺进4.0时代(下) 这是一条满是亡灵的大街。 光骨头的骷髅、经过冷处理并喷着香水的僵尸、五颜六色的幽灵、身材爆表的巫妖……所有人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移动。 赵无忧顺着众人移动的方向看去，那里似乎有一座建筑掩映在白花花的光点里。 赵无忧努力尝试想要看清那建筑的模样。建筑背后的光点却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照得他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他甩了甩脑袋，再定睛看去。眼前的白光迅速散开，巴力的二下巴、霍奇关心的目光、黑山的吊儿郎当，还有伸长脖子的山风，一股脑儿闯入他的眼眶。 回来了？……不对是醒了？ 是“算命先生”！！ 大傻二傻呢？ 得尽快告诉他，我得了“算命先生”最新的示警画面！！ 这次一定要准备充分！ “嘿，撒旦，你感觉怎么样？”赵无忧正待找寻大傻二傻的踪影，耳边却传来巴力关心的声音。 “我很好。”赵无忧一边从床上坐起，一边谢过要来扶他起身的巴力。 “我刚才听二傻给你施法念咒，听着听着就睡着了……”说到这，赵无忧猛然一惊！ 以前没穿水滴时，睡着后全身的骨头会撒一地。醒来那一刻时常会看到自己骨头从不远处自动飞回的情景……穿着水滴睡觉虽然不会出现这样的画面，但赵无忧也看不到自己睡着后是个什么模样。 但“柔若无骨”是肯定的！！(;′??Д??`) 赵无忧感觉一阵酥麻从心脏里渗出。有一股化作鸡皮疙瘩窜到前胸后背后手臂外侧；另有一股直窜头骨，顶得天灵盖阵阵发麻！他僵着脸，表面上却依旧若无其事。成功稳住！ “你的脸色不怎么好，要不要再躺会儿？”巴力的担心差点让赵无忧瞬间破功。赵无忧嘴角抽了抽，僵硬脸有了些许松动：“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说完赵无忧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自己现在谎话张口就来……这还是当初那个单纯痴傻的自己吗？ 我出现在巴力面前就是一个谎言的开始。为此我不得不用更多的谎言来完善之前说过的谎言。 但谎言终究是谎言。总有一天，这个由谎言构建的宫殿会倒塌。到那时…… 赵无忧坐在床边，思绪有些纷乱。 等等……床？ 这里是休息室！ 谁、把、我、带、过、来、的！！！ 赵无忧这回是真炸毛了——搬动他的人一定会发现他的秘密！！ 他的视线从巴力和霍奇的脸上不经意扫过——并无异色！？ “大傻二傻呢？”他问，心中已经有了些计较。 “这儿呢！” 赵无忧循声望去，只见大傻二傻正坐在堆满肉食的餐桌旁边，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着食物。两张油腻的脸和餐桌上倾斜的食物堆无不说明，这两个家伙上桌后是怎样的一顿胡吃海喝。 ……你们心怎么就那么大呢？知道我刚才的心路历程有多艰辛吗？ 赵无忧快步走向餐桌，打算从桌上抢走一些食物以作“安慰”！ 大傻敏锐地察觉到赵无忧的意图，咀嚼和拿取食物的速度陡增。二傻也见势不妙，连忙对赵无忧传音道：“是我把你抱过来的。”说完她还挑了挑眉，然后接着狂吃海涨。 赵无忧却不领情。以大傻二傻的智慧，怎么会不知道他对自己身份的敏感。 知会一声又不耽搁你们多吃两块肉！ 刚才自己差点儿就以为，自己亡灵的身份曝了光！小心肝现在都还在颤抖～～ 赵无忧完全无法想象，当巴力得知自己其实是一具无血无肉的白骨架子时，会是怎样一幅情形。 无边的怨念像蠕虫般爬满赵无忧的头骨。他脚下生风，几步窜走到餐桌旁，报复似的，轻飘飘地在二人耳边抛下一句： “‘算命先生’给我了新的示警！” “咔哧咔哧咔……哧…”大傻嚼断一根骨头后，动作戛然而止。 “吧唧吧唧……噗~呸，咳咳咳。”二傻吞咽不急，呛到了嗓子。 轮不到大傻二傻不惊。“算命先生”头两次“出手”都是生与死的考验。这一次想来也不会例外。 其他人见赵无忧气势汹汹走向餐桌，完全不明所以。巴力几次想要出言相劝，但又不知道从何劝起。 大傻二傻刚才反应那么大。这是要打起来了吗？ 山风这个时候身长脖子到巴力面前，对巴力道：“我可以问我的问题了吗？” “啊～！当然，您问。” 对于这位解决了4.0关键技术的山风，巴力是打心眼儿里尊敬。更何况，这位的性格是难得的好相处。 “‘生物炼金术’是什么？”山风纯净的眼神里全是好奇。 巴力心里一动，表面却不动声色地给山风简单介绍起“生物炼金术”的前世今生。 二傻见巴力被山风缠住，连忙对赵无忧传音道：“把那段画面共享给我。” 赵无忧却没有立即这么做。而是伸手在桌上抓了一片烤肉。大傻瞪着独眼，目光顺着烤肉定格在他脸上，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赵无忧见此传音吼道：“这我也有份！” “你的在那边！”大傻指了指床头。 赵无忧回头看去。(⊙o⊙) 这……就尴尬了！ 可吼都吼了，又收不回来，他硬撑道：“我就要这块，那份给你。” “那敢情好！”大傻作势要起。一人份的餐点可不止一块肉～他刚迈开右腿，二傻却没配合：“先说正事。” 赵无忧这才一边吃肉，一边将刚才在梦里看到的那一幕在魂海里直接共享给了大傻二傻。 与山风完成“三问三答”后，巴力见赵无忧与大傻二傻变吃还边聊上了，便和霍奇悄悄离开了休息室。 拿到黑石特性数据的他们，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把机甲4.0制作出来。 但刚才测试的只是黑石的独立特性。如果把它做成合金呢？不知它会带来怎样的惊喜？ (☆_☆) 想到这，巴力的步点更紧，连风系魔法“轻灵之风”都用上了。可谓真正的“脚底生风”！ 之前巴力和霍奇无所事事的时候，已经做过很多这方面的预案。但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获得合格材料的基础上。 现在只要将这些预案逐一启动。择其最佳者就能将机甲4.0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第171章 二傻的分析 大傻在二傻陷入沉思时被限制使用任何食物。顾二傻开始吃肉的时候他吃得更凶。 二傻讲解自己的分析结果。 山风跟着巴力和霍奇出了休息室。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让它觉得新鲜。它那个年代哪有这么些奇特的“造物”。房屋、看不懂的机械，连食物都经过了特殊处理，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它那时候，有个山洞窝着就很不错了，稍微山清水秀的巢穴还要担心其他巨兽会不会来抢夺。食物更是不能比，除了肉的血腥就是内脏的臭，单调而乏味。 最让山风惊喜的是“机械”。对山风来说这是一个全新词汇。这些“炼金造物”能够自己运转，甚至相互配合，却不是活的！？ “创造”是造物主的权柄。如今的智慧生物竟然能窥得其中一斑。这样比起来，它抽取附近土元素，凭空制造出黑色石头的能力实在不值一提。这一度是它引以为豪的能力。它很好奇那个叫巴力的绿色小不点儿会拿黑石来做什么。 黑山却留了下来，时不时隐晦地瞟赵无忧一眼。接到赵无忧回归的消息后，他立马放弃了普伦德莱斯沙漠的烈日阳光浴，星夜兼程地赶来。可一见到赵无忧就被他巴拉巴拉“有人找他”，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和他单独聊一聊。 休息室此刻一片寂静，二傻陷入了沉思。这是赵无忧第一次见二傻这样去思考一个问题。大傻本还想接着吃肉嚼骨，被二傻盯了两眼后，老实待在一旁连瞌睡都不敢打。赵无忧也趁这机会琢磨起自己刚才在梦中看到的画面。 那像是一个节日，参加的都是亡灵。所有人都在朝着同一个地点汇聚。那栋看不清轮廓的建筑里有某种东西在吸引着街上的亡灵。 可为什么自己半点感觉也没有？ 因为我是外来者？ 为什么只有亡灵？ 难道那里就是才建国不久的亡灵国度？ 赵无忧越想，问题越多。他赶紧拿出纸笔将问题一一记下。 记录的过程也是重新审视问题的过程，同时还是把脑中逻辑重新排列的过程。 眼、手、心三位一体，能给这些问题带来更多的思考角度。自从有了这个习惯后，赵无忧对问题深度和广度的探索，就进入到一个全新的领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思绪始终在问题最开始的部分打转。 赵无忧的目光在皮纸上的问题间来回穿梭。在“亡灵国度”旁边落笔标注“信息缺失”几字。然后又在下方写下一个新的问题，“这世上存在五颜六色幽灵吗？” 可写完之后他又立刻划掉——“算命先生”所预测的景象多半会真实再现！虽然第一次出现的那些“会说话的山”至今无法解释，但山却并没有在真实的情景里缺席。 梦境里的东西虽然不能完全做准，但说不定那五颜六色的幽灵具有某种象征意义。嗯，稍后去找一些关于梦境解析的书籍。 于是他重新写到，“五颜六色幽灵的象征意义，或者幽灵的颜色理论。”关于幽灵的书籍也需要。介绍亡灵的百科全书分册也用得上。赵无忧又在这句话的旁边写上了要求书籍的备注。 接下来是僵尸。收拾得很干净，甚至喷了香水？说明街上看到的都是重新找回灵性的亡灵生物！那里的主流审美更倾向于活人，而不是亡灵一贯的白骨、腐液和蛆虫。 巫妖则说明事件发生点和外界没有完全隔离。虽然从画面里找不到事件地点的多少线索，但至少那是陆地，还有不少建筑。不再像上次那样茫茫一片大海，找不到任何头绪。 最关键是那白色光电映衬下的建筑，可惜没有看清它的轮廓。 “哟，不错嘛。” “吧唧。” “咔哧。” 二傻的声音将赵无忧从深思中唤醒，紧接着就传来他们咀嚼食物的声音…… 这……怎么又吃上了？ 二傻见赵无忧看来，扔了句“我先垫垫肚子”，就不再理会赵无忧。 ……你刚才趁我睡着垫了多少肚子？不对，你垫个鬼的肚子！ 赵无忧怨念再起。瞬间便成乌云盖顶之势。可二傻却似全然不觉。只见她抓起三片巴掌大一指厚的带皮烤肉，裹成卷，一口就塞进嘴里。两道流油在牙齿的挤压下，从嘴角如注般流下。接着，她手背在嘴唇上一拉……终于知道他俩脸上的油是怎么来的了。最后她抓起旁边水桶大小的杯子……不对那就是个桶，仰头“吨吨吨”，干了！ “哈啊！嗝~” “我们开始吧！” “啊，什么？”赵无忧被二傻一番猛操作给震得一愣一愣的。愣是没从二傻突然的急转弯里回过神来。 你要不是食人魔谁信啊，哪个种族的女人像你这般“豪迈”，糙老爷们儿都没你这么猛的！ 愣了半秒，赵无忧的“脑回路”终于拐回了正轨：“哦，你说。”二傻要过了赵无忧记录的那张纸，平展在她面前被油污、碎肉末和饮料汇聚的桌面上。看得赵无忧一阵心疼。 “亡灵国度这个点很正确，它是最容易让人联想到的答案。”赵无忧刚有点要高兴起来的情绪，瞬间就被后半句摧毁。小心肝被拉扯的难受。 “这几种亡灵生物却不全对，幽灵和巫妖的实力已经达到传奇级别，”二傻用精神力控制着笔在幽灵和巫妖的分析旁画了一个“十字星”，“五颜六色的幽灵我也没见过，这个家伙一定是走出了自己的传奇之路。我在观其灵魂气息时，发现了这个家伙的与众不同。”二傻用笔点了点画在巫妖分析旁的十字星。 “他的实力比幽灵更强，差不多达到高等精灵秘境里那些亡灵守卫的实力。而这个画面只是你突然闯入那一刹那间看到的一角。如果这里是一座城，你想象一下那会是怎样一股强横的势力。” “我很怀疑才建国没几个月的亡灵国度是否能够达到这个水平。” “还有那座看不清的建筑……”说道这，二傻顿了顿，“我很怀疑，这是第二纪元某个死亡系神灵的神国！” “神国？神灵不是在第二纪元末陨落光了吗？”赵无忧觉得二傻的这个推测比亡灵国度还不靠谱。二傻摊了摊自己控制的左手：“这是我觉得最后可能的结论。” “好吧，”赵无忧在二傻的笃定面前妥协了，但他不死心地反问到，“我为什么要去那样的地方找死？” 结果二傻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错愕之后赵无忧明白了二傻的意思，“你就是这样作死的人。” “那我这次岂不是死定了？” 第172章 绑架 “不管是谁，他都死定了！！！”休息室外突然传来巴力尖锐的咆哮声。 出事了！ 赵无忧和大傻二傻对视了一眼，然后立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直奔休息室外而去。刚到门外，就看到了疾步朝休息室走来的霍奇。赵无忧快速扫了他一眼。但见愤怒、担忧和急切在他脸上互相撕扯。看到赵无忧、二傻以及跟着出来的黑山，他又急敢了几步，还没走到近前就语速极快的说道：“赫蒂和巴力刚出生的孩子被人劫走了！” 赵无忧乍听这句话有点懵。 第一个念头是，赫蒂生了！男孩女孩？难怪今天没有见着她！ 接着他才开始理解霍奇整句话的意思：是赫蒂和孩子一起被劫走了，还是只有孩子被劫走了？ 无论哪一种孩子是肯定没落跑！ 孩子，一直是赵无忧心中最敏感的词。他设身处地的想了想，若是他的孩子被人劫走了，他会是怎样的心情？ 怕是天都要给捅出一个窟窿来！ 赵无忧的“心脏”不由自足地跳动加快。巴力可不要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接着，他就迎上了一双要把天捅出窟窿来的眼睛。恐惧是这双眼睛里最深的颜色，其次是愤怒和不知所措。赵无忧本以为自己能说出一两句安慰的话，但他发现那些文字到嘴边后是那样的苍白。 “事情经过是怎么样的？”二傻冷静的声音把几只热锅上的蚂蚁从慌神中唤醒。 “你来讲！”巴力一把推开他面前看上去像是来报信的信使。直到这时赵无忧才注意到这个佝偻着腰，背向他而站的陌生男子。以巴力的身高，刚才他抓推的位置非常微妙。 ?_? 这人被推开后双腿膝盖立马贴紧在一起，像是要把自己沿着两腿之间的中线对折。可他终究没能折起，只能半蹲着在原地小跳了几下。整个过程他都很有涵养，愣是没从嘴里发出一点声音，更没有和巴力上演武行。 巴力虽心生歉意，但他此刻被拽紧的心脏哪里还挤得下其他东西。是对妻儿恐遭不测的恐惧和担忧强撑着它的每一次跳动。它竭尽全力。沉重的起搏声让巴力皮肤下的血管根根暴起。一双血红的眼睛死瞪着信使，像是下一刻就要把他吞下去。 赵无忧担忧地看了看巴力，又看了看信使别致的动作……不知为何竟对信使有些羡慕！ 四分之一柱香后，信使稳定好情绪开始讲述赫蒂和孩子被劫走的始末。直到这时，赵无忧才弄明白，是赫蒂母子都被劫走了。 赫蒂自从进入待产期就被送到了协会内部的医疗机构——爱与魔法研究院。它就位于魔法师高塔11层。巴力前两天还去过。那里防守严密，关卡众多，出入需要经过多次身份验证。 每个病人入住后都会在手上戴上一个魔法手环。手环有监测病人生命体征等多项功能，只要它离开病人一定范围就会报警；离开研究院一定距离也会报警。而要想取下手环必须要通过一种加密的施法手段。 因此，想要从研究院无声无息带走人几乎不可能。可从发现赫蒂和孩子被劫到现在已经过了30分钟，赫蒂和孩子的手环到目前为止都未报警。这是一次完美犯罪！至少巴力觉得自己聪明的脑袋瓜想不到，如何“完美的劫走自己的妻儿”。 二傻听完后给出了自己看法： 1.解除手环的人出了问题； 2.加密施法手段被破解； 3.他们并未离开爱与魔法研究院，只是被藏了起来！ 听到第三条，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里都亮起一道光亮。 “第一种可能，相信魔法师协会的人已经开始着手调查；第二种，可以通过占卜确认结果；至于第三种，”说到这二傻停了一下，略微整理思路后她继续说道，“如果对方选择作案后藏在研究院。为了更好的隐藏自己，作案的人一定不会太多，甚至只有1人。他要么善于藏人，要么善于隐藏自己。 “前者对研究院极为熟悉，知道人藏在哪不会被发现，或者拥有特殊的藏匿技巧，能把赫蒂母子悄无声息的藏起而不被人察觉；后者则可能拥有相当可怕的潜入技巧，哪怕ta站在你面前你都可能无法发现，或者ta本身就是其他组织埋在协会内部的间谍。” “所以二傻你倾向于赫蒂母子还在研究院！那还等什么，我们立刻赶过去，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赵无忧的倡议刚出口，巴力却拒绝了，声音里满是彻骨的冰寒：“不，我不去！” 在场几人的目光立刻全落到了巴力身上。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那样的人我打不过，去了也没用。赫蒂只是一个地精，他们劫走她和孩子的目的是炼金机甲。我和霍奇才是真正掌握着炼金机甲核心技术的人。如果我和霍奇去了，正好如了他们的意——我们手上可没带魔法手环。” “真不愧是炼金机甲的发明者，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这么聪明的脑袋瓜长在地精身上实在太浪费了。”声音从那个信使身上传来，但音色却不是之前信使的音色。 “傀儡术！”大傻二傻低吼一声，横跨一步将赵无忧护在了身后。另一边的霍奇也将巴力拉到了自己身后。黑山本不声不响地跟在赵无忧和大傻二傻身后。听到二傻这声低吼，他便如离弦之箭般从原地射了出去，直奔那被傀儡术附身的信使。 却扑了个空。 黑山在地面上的速度有所欠缺，但那也是相对的。在一个被傀儡术操控的肉身面前输阵，让他有些挂不住。只见他的右脚在地上奋力一跺，一颗颗晶石般的石笋如莲花般自他脚下绽开，足足圈定了近百米的范围。下一刻他的身形在石笋间移形换位，瞬间就出现在信使背后，一颗晶莹的石笋从他手心生出，带着一声尖啸直刺那傀儡的背心。 完全没有留手的意思！ 赵无忧的眼睛完全跟不上他们过招的速度。大傻二傻虽实力受限，但眼力还在。可他却没有让黑山留一手的意思。 傀儡术凶名在外，很长时间以来都是少数血脉术士的血脉专长。别看被操控的信使实力不过和赵无忧相若。被那不明强者的精神力附着后，却是能发挥出与其真身相当的实力。 那操控傀儡的人没想到晶石笋里会突然冒出个人来，虽然敏锐地感知到危险靠近，但已完全来不及躲闪。他索性躬身向前扑倒。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致命的穿刺攻击。但从背心上达后颈直至后脑，都被揭下一层带肉的血皮来。赵无忧的后背瞬间就被鲜血浸湿。看得人头盖骨发麻。 黑山还待变招再攻，那傀儡却闪身出了晶石笋的范围。 第173章 大傻出手 黑山正准备故技重施，让晶石笋的范围进一步扩大。周围的晶石笋却突然在同一时间碎裂倾塌。 被操控的信使似乎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以极快的速度绕到黑山背后，张开五指成爪，伸手便向黑山背心探去。 只见他的五指在递出瞬间，化作了五根尖锐的枯木锥，点点绿芒从指尖往指节倒爬，在空中留下五道含而不放的轨迹。 黑山再次吃了速度的亏。结结实实的受了这一击。可那傀儡得手后却愣了片刻。因为他刚才的全力一击并未达到预期的效果。 若在平常，一般的传奇高手重则开膛破肚，轻则皮开肉绽。无论哪一种，对手都死定了。他指尖上的绿芒可不止发光好看那么简单。可黑山却连皮都没破，只是被他推得往前踉跄了几步。 他今天的计划完全没把黑山这种棘手的传奇算在其中。魔法师协会对自己内部的安全保障太过放心。跟在巴力和霍奇身边的几个隐秘者全被他悄无声息地干掉了。 为了排除所有意外，他甚至在霍奇要去向什么人报信的时候故意没有发作。待看到来人是名声在外的撒旦和一个实力弱小的双头食人魔时，他才彻底放心实施自己的计划。可没想到他们之中还藏着一个黑山。 这也不怪傀儡背后之人马虎。黑山的蛇类视野和人类不一样。他往外跑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休息室外有三个人。其中有一个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他本能的进入了警戒状态。气息收敛至微不可查。所以他一听到二傻的“发令枪”，就立即冲了出去。可他毕竟离了傀儡有段距离，被对方轻易躲了过去。 傀儡粘之即走，不给黑山缠斗的机会。刚才的一击让他已经确认黑山的身份——是情报里那条成年的山峰巨蟒！ 知道你谁就好办了！ 傀儡的滑溜让受了一击的黑山恼怒异常。可凭他的速度又撵不上傀儡的步伐……岂不是只能被人家戏耍！？他心里一动，周围的土元素如波浪般荡漾开来。下一刻，两人的身高竟一起“矮”了一截。 加料版泥沼术，这下看你怎么跑！ 黑山裂开大嘴再次向那傀儡冲去。脚下的泥沼竟主动为他垫脚。黑山为自己的机智比了个大拇指，心里有些小骄傲的想着：“化作人身战斗就是麻烦，要是真身，一尾巴扫过去什么事儿都平了。” 可他刚冲两步就突然刹住了脚。那傀儡竟然在笑！ 用傀儡术控制人体关节就够费心的了，那背后操控傀儡的人竟然还能操控信使脸部肌肉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黑山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可他此刻只想转身就跑！但他却发现自己一步都动不了了。下一刻他的双脚被从地面抬起。整个人都被直接带到了空中。地面的泥沼随之消失还原。 “结束了，小泥鳅～” 山风去哪了？这傀儡的实力已经达到资深传奇级别，在场无人能与之匹敌。山风虽然在转化成“灵”的过程中实力有所下降，但也降得有限。它收拾黑山可比傀儡要轻松愉快得多。 赵无忧通过契约频道传念。下一刻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威压从东边的机甲生产线厂房传来。 关键时刻这家伙怎么跑那么远！ “轰隆、轰隆、轰隆。” …… “你怎么给山风说的？”二傻突然传音问赵无忧道。 赵无忧一回想，脸立刻红了。但他依旧回答道：“我给他说，‘有敌人入侵，赶快回来！’” 现在山风的确在回来的路上，但这之间存在着一个呼吸的时间差。足够傀儡给他们留下巨大的遗憾。而这都是自己言词不清导致。想到这，赵无忧心底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惧和浓浓的悔意。 “唉，亏大发了呀……”大傻的声音突然在赵无忧耳边响起。下一刻他人就已经冲了出去，留给赵无忧一个模糊的背影。他的声音从他冲出去的通道传来，“记得以后多给我买点儿肉吃！” 傀儡感受到山风爆发出来的威压后，知道自己必须立刻带着人离开。他本欲在扫平工厂里的障碍后，拆走一些生产设备，为此他还专门带进来一个特大号的空间戒指。如今只能放弃这个打算。 可不等他有所动作，他就突然遭受到猛烈的撞击，碎了。操控傀儡之人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面墙结实的拍在了身上。下一刻，他附着在信使身上的灵魂意念便在被撞击处浮现了出来。他回头看向余势不减的大傻二傻，一阵沉默不言。 这怎么可能！？ 一个顶天实力达到魔导师级别的双头食人魔，怎么可能在自己毫无察觉之下近自己的身，并且还摧毁了这具被自己灵魂之力加持的身体？ 他的疑惑只持续了一瞬，灵魂意念便被搅碎。黑山随之从半空砸下，发出“嘭”的一声闷响。半个眨眼的时间后，大傻二傻的身形再度回返。稳住身形后，二傻张口一吸，将正在消散的灵魂之力一口吸进了嘴里。 见到这一幕赵无忧才想起亡灵还有吞噬灵魂壮大自身的能力…… 而做完这个动作的大傻二傻却一屁股瘫坐在了原地。身上血肉涌动，从血肉形态自发还原成了骷髅形态，狼牙棒“bangbangbang”的滚在一边，个头比之前小了许多。 巴力被霍奇解除了禁锢，一个箭步就冲到那摊铺开的血浆里胡乱扑腾，嘴里夹杂着地精俚语。表情狰狞可怖。 之前那信使曝露身份的时候，巴力就想冲上去拼命。当时他连风暴使徒都拿了出来。幸亏霍奇见机得快，否则他就已经窜进风暴使徒。霍奇可控制不住钻进风暴使徒的巴力。 赵无忧给霍奇递了个眼神，让他看好巴力。现在让他发泄一下比把所有情绪的都憋在心里好。 他自己则走到状态不对劲的大傻二傻旁边。真正不对劲的只有大傻。他的灵魂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疲惫。二傻则像个没事人一样。 想起刚才大傻说的话，和他超越自己视觉捕捉极限的冲刺速度。赵无忧瞬间明白，击败傀儡的是大傻。而他为了做到这一点，一定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大傻没事吧？”赵无忧这句话问的是二傻。大傻此刻还没缓过来。 “没什么大事，”二傻满不在乎的说道，“自不量力就要为自不量力付出代价。”大傻张了张下颌骨。赵无忧知道他是在傻笑。二傻见此气不打一出来，挥手一巴掌拍在了大傻的后脑勺上。没成想竟把大傻的脑袋拍飞了出去……可没飞多远就被二傻用精神力拧了回来，当面就是一顿猛喷：“说好只是缠斗，然后让我来开大。我这灵魂之力没了还可以再修回来，你的肉身气血上哪补去。” 巴力发泄一通后和霍奇也围了过来，刚好听到二傻的话，知道大傻竟用了一种代价几大的禁术，均露出吃惊和惭愧的表情。 黑山自落地后便留在原地没有动弹，不过他的耳朵竖起，注意力也在这边。山风赶回来后看到众人的情形一时间没搞清状况，似乎危机已经度过。 大傻在这时终于缓了过来。他满不在乎地开口说道：“那孙子的速度快，霍奇、主人和巴力都挨不了他一招。山风到场至少要一个呼吸。我没把握在不动用气血之力的情况下阻止他。”他说到这，二傻的情绪已有所缓和，可他下一句却把二傻气得七窍生烟，“既然要用，那不如直接把他拍死。” “拍、拍、拍！”二傻没说一个“拍”字就在大傻的后脑勺拍一次，这次她控制好了力道，只是让大傻的头骨在颈椎上转圈，“没了肉身气血，你以后难道让主人一个魔法师去刚正面？” 耶耶耶，怎么捎上我了？ “以后”是什么时候？赵无忧觉得二傻的话似乎意有所指。 “那倒没有，”大傻把自己的头骨拨正，“我在想既然山风的黑石能够超越机甲4.0的要求，那么有没有可能做出一种能够替代肉身气血的机甲……嗯，她也许不能再叫做机甲。” “不可能，气血之力依托于生物血肉而存在，你当初为了做狼牙棒不惜前后三次刮掉全身三分之一的血肉。”二傻想都没想就反驳道，“黑石根本没有生物活性。” 大傻喵了周围一圈，见巴力的目光已经恢复清明，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聊下去打算：“要是巴力不介意自己的妻儿多等一会儿，我不介意再和你聊两个金币的。” “能耐见长啊！”二傻的灵魂之火上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危险光芒。 第174章 应对 唉，是哦！ 大傻竟然敢跟二傻顶嘴了！ 难道使用那什么气血之力还有放飞自我的功效？赵无忧阴戳戳的想着。 这一刻的大傻充满灵性，不再是平常那个无所事事、打瞌睡、卖傻被锤的憨大个。 一边的巴力此刻内心里却在撕扯。大傻的话让他看到了机甲5.0的希望。他原本以为4.0就是炼金尽头。可如今这山巅之上竟还有更高的山峰隐没。欣喜之余，他的思绪便止不住地想往那上山的小路上爬。可妻儿此刻未知的境遇却使得他不得不从沉思中抽离。 一股不甘的烦躁从他心底生出，却也让他从暴躁的情绪泥潭中拔出一只脚来。这一拔他就彻底冷静了下来。 就像自己之前分析的那样。对方要的是炼金机甲。要的是他就范。只要自己和霍奇不被他们抓住，对方就会投鼠忌器地保证自己妻儿周全。 自己的背后站着魔法师协会和地精商业议会。逼疯掉自己除了什么也得不到，还会惹得一身骚。 所以，这个赌局他们不敢轻易开盘！ 这里是魔法师高塔的第11层。那个信使要进到工厂里，只能走“合法途径”。这说明赫蒂被劫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协会高层。一大波明里暗里的护卫力量也正在赶来。 协会保护的人在总部高塔内被劫走，至今下落不明！ 这记结实的耳光会给安逸了许久的魔法师协会带来什么样的改变，目前还不得而知。但刚感受到“肉痛”的魔法师协会一定会疯狂反弹。 ta（或者ta们）的下一步动作会是什么，尤其在得知工厂这边失手后。 1.对自己的藏匿手段有着非同寻常的自信，继续留在研究院，接受魔法师协会的地毯式搜索； 2.冒险带着赫蒂和孩子离开。 无论哪一种，ta（或者ta们）的下一步都会在研究院展开。如果对方派出的强者都是刚才的傀儡级别，不说他们这几人，就是魔法师协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也会力有不逮。 必须尽快把傀儡的情况上报上去！ 可……这样一来自己一定会被限制行动自由。而且像傀儡那级别的强者，一旦发作死伤就是一大片。爱与魔法研究院作为魔法研究和医疗机构，驻留在那里的都是不善战阵的研究人员和工作人员。 不能在那里轻启战端！ 如果为了解救自己妻儿而至大量陌生人死于非命，巴力觉得自己整个余生都不会心安。 怎么才能保证那里普通人的安全呢？ 黑石！4.0！ 不需要给每个人量身制作机甲，只需要一面挡在身前的盾！ 想到这里巴力开口道：“我们去做一些黑石盾。”他的声音嘶哑。在场众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是谁在说话。循声看去，见声音的来源竟然是巴力。心下了然。但对巴力所说“制作黑石盾”一事却是一头雾水。就连一向智计百出的二傻都没搭上巴力的线。 面对大家疑惑的目光，巴力寥寥数语解释了自己的想法。 “这种盾可单人使用，也可拼接在一起形成盾阵。战斗一起，几个人就可以组成一个小型的防御堡垒。” 大傻听完后对巴力说道：“我这气血之力没白费。在这样的境地里，你还能想到他人的安全，实在难能可贵！” 巴力摇摇头，苦笑道：“我现在心里怕得要死。但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想办法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赵无忧却想到了巴力方案中的漏洞：“那些没有使用过你的盾的人，他们怎么知道把盾拼接在一起？” “因为持盾的另有其人。”二傻转头对赵无忧道，“主人你赶紧联系巴德。把傀儡的事拣紧要的给他说了，让他派信得过的人来领盾。你把黑石盾的用法告诉他。他自会把黑石盾的用法教给持盾的人。” 巴力和霍奇听着二傻直呼“书记官”巴德名字，还一副吩咐他办事的口吻，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下。 说完她不理自去一边嘀咕的赵无忧，转向山风道：“山风，麻烦你尽量多的制作一些黑石。” 最后，她才对巴力和霍奇道：“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巴力回神，一边搜索记忆，一边说道：”我们有一根专为生产试验机的生产线。赫蒂曾今画过这种盾盾图纸。我这就去拿。” “等等……”巴力刚要抬脚迈步，却被黑山、赵无忧、二傻三口同声地叫住。二傻给赵无忧递了个眼神，示意“你先”。 这节骨眼上赵无忧也不推迟，他语速极快地对巴力说道：“让黑山带你去。”他一边说，一边摸出了自己的炼金机甲，“其他人都驾驶炼金机甲。”说完他看向二傻。黑山则翻了个白眼。 “如果遇到袭击不要力敌，”二傻盯着望天的黑山加重了语气，“能潜进这里的都不会是简单的敌人，及时互通消息。” 黑山立马做恭听状，见二傻说完，他才老实说道：“我的话和巴力在路上说。”说完，他就一把将巴力送进了风暴使徒肚子上洞开的舱门，“你带路，我们走。” 黑山的干脆正和巴力的意，风暴使徒从地上站起，眨眼就和黑山只剩下两道残影。留在原地的赵无忧、大傻二傻、霍奇则赶往巴力说的那条生产线所在的厂房。 路上，黑山开口道：“巴力？” “黑山大人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能帮我也做一件机甲吗？” “没问题。” “可是我的要求有些不同寻常。” “愿闻其详。” “……” 赫蒂的画室在这片厂房的生活区。是她怀了宝宝后才从工厂区搬过去的。平常段路巴力要走二十分钟。可他驾驶风暴使徒，顷刻间便已到达。待到他们在厂房与赵无忧重新汇合，巴力还依旧沉浸在黑山那“不同寻常”的要求中，久久无言。这甚至不比大傻给他的5.0启发来得差。 霍奇从巴力手中接过图纸，机器的轰鸣声把巴力从沉思中唤醒。 直到这是他才发现，他们之中竟然多出一个人！ 第175章 黑石盾 巴德.雷森，“书记官”阁下。那一袭深蓝的魔法师袍从眼帘直接印入记忆深处，巴力整个视界都被染成了深蓝色。他赶紧把视线移回身前，躬身行礼。耳边却传来了巴德的声音：“巴力，我代表协会向你致歉。”说着，巴德右手抚胸向巴力弯腰行礼，5秒后才把腰立起。 巴德弯下腰的那一刻，巴力的心里全是不知所措。赫蒂被劫，他对协会是有怨恨的。而万一最后得到的是一个无法挽回的遗憾，多少歉意都显得苍白。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位传说中的老人。最后只是一脸复杂地站在原地看着巴德全礼。 就在这时，厂房外又进来一人。这人从头到脚都包裹在一件布满细碎甲片的紧身衣里。全身不缀他物，行走间声息全无。巴德见ta进来，向众人介绍道：“这是‘虫’，协会隐秘者首领，来取你们刚才说的黑石盾。” 隐秘者首领？好奇特的装束！赵无忧目露好奇。霍奇和巴力微微张开了嘴巴。他俩是知道协会隐秘者手段的。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对虫在他们面前显露身形很是不解。 大傻二傻则各自瞥了巴德一眼。山风的眼神在厂房里四处溜达。黑山只瞟了虫一眼，便立即将视线移开，然后偷偷地咽了咽口水。他认得那身衣服上的鳞甲。 幽影老大！想不到你竟然被人给穿在了身上！真是……可喜可贺啊！?_? 虫向众人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虽然看不到ta的五官，但能感觉到ta的视线在山风和大傻二傻身上各停留了两个呼吸。其他人则是一扫而过。 “别介意，她性格如此。” 听到巴德用“她”指代虫，赵无忧才意识到这位看上去像个人影般的隐秘者首领……竟然是女性。 一直在工作台上忙活的霍奇这时插言道：“第一面黑石盾马上就好。”众人的目光立刻被他身旁的熔锻一体炉吸引过去。 这是一台大多数人从未见过的巨型炼金设备。银色的熔液从几人高的高炉里流出，经过一个模具定型成薄板后被送上锻造平台。在重力法阵的加持下，悬浮在平台上方的巨大金属锭向上升起，然后狠狠落下。落锤的巨响大部分被隔音法阵吸收，让赵无忧觉得眼前火星四溅的画面好不真实。 霍奇解释道：“我们目前只拿到黑石的一些参数，对它的了解还很贫乏。万幸它的特性里有‘高温熔化’这一条，让我们能通过熔炼高熔点金属的方法来重新对它塑形。否则以它的硬度，我们短时间内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对它进行应用。” 山风听了霍奇的话，又看了被捶打的黑石板，出言道：“你们想要这个样子的黑石？”它一边说，还一边照着躺在锻造台上的黑石板“画”出一张一模一样的，浮在一体炉前。 …… …… 突然安静的厂房里，除了隔音法阵过滤后的捶打声，剩下的全是尴尬。 “你能直接制造出薄板……不，你能控制黑石的形状？”霍奇的脸涨得通红，不知道是尴尬的，还是激动的。但看他被拉开的五官，应该是激动居多。 山风点点头：“嗯。” “那你能按这上面的要求制造这样的黑石盾吗？”霍奇一溜小跑，把他工作台上的图纸带到山风面前展开。 山风盯着看了一小会儿，却摇了摇头。众人心里一阵遗憾，但紧接着却是不解。前几秒你不是点头说“嗯”吗？ 山风却在这时补充道：“看太不懂。” 霍奇立马反应过来，这图纸是按“现代”工程学图纸的规制绘制。山风来自“古代”，自然看不懂。 “没关系，我给你讲一遍。” “那倒不用。你在魂海里具现有关它的信息，我自来取。” …… 厂房内又是一阵沉默。赵无忧则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也怪不得他不明白。他已经习惯了二傻时常来他魂海里串门，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但他却从未认真想过，自己实际上从未去过二傻的魂海。虽有几次不经意的想起，但都被他自己以“二傻是自己的召唤物”安慰了过去。 魂海，是很私密的空间。实际的人际交往中，交情不到，冒然言及“进入他人魂海”，和用不当言词问候他人亲属无异。 霍奇梗了梗脖子，好不容易把这个弯儿拐了过去，道：“时间紧迫！你来。” “你记得，你还差我一个问题！” ！！ 差点忘了这茬…… 只一个眨眼的时间，山风的身前就凭空“生长”出一面四四方方的黑色盾牌，连内侧的把手都有。 霍奇呆立原地。他根本没有察觉到山风有进入过他的魂海…… “看看，有没有达到你的要求。”山风把盾牌递到霍奇面前，“我自作主张在里面加了点小玩意，以免它的重量压垮你们。” 霍奇有些呆滞地接过，把另一头递在一旁的巴力手里。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黑石的密度数据，脑门上渗出几滴冷汗。按图纸上的规格，如果用山风制作的黑石为原料，一面黑石盾的重量将接近五吨！ 抚摸着盾牌的棱角，霍奇很快就将这个失误放到了一边。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他手里的盾牌和图纸上要求的数据分毫不差！ 他模糊地感知到，山风的这番操作可能预示着一种全新的物件加工方式诞生！虽然知道有些不合时宜，他还是禁不住问到：“你是怎么做到改变她的形状的？” “石头也有形状，我改变的不是它的形状……不对，我改变的就是它的形状。”山风突然发现自己有些词穷。于是他索性将自己凝聚黑石的过程投递到了霍奇的魂海。 “原来是这样！”霍奇两眼放光。 是怎样？ ……你们又进行了灵魂层次上的沟通？ 山风见其他人惊异的看着他和霍奇，有心想问问他们想不想知道。但这里这么些人，问了第一个问题，就还要多问他们每个人两个问题。想想还是算了。 “霍奇，虫还在等着！”巴德心里虽然也有只猫咪在挠他的心肝，但他还是老成持重地把众人的关注点引回了原来的轨道。 霍奇赶紧收摄飘出去的思绪：“失礼了。巴德大人，您看多少面合适？” 巴德心头一动：“300面足以。” 他话音刚落。山风周围便凭空浮现出一个个四四方方的黑色方块。眨眼之间就各自“生长”成一面面规格相同的黑石盾。 虽然刚才已经看过一次，但当这么多面盾牌一次性排列出来时，还是给在场众人非常大的震撼。 “300”这个数字，巴德是有一些小私心的。这个数字恰好是他平常处理日常事务时，同时并行的事件数量。 山风的特殊从它的外貌就能窥探一二。而对于巴德这个层次的人来说，山风带给他的灵压才更令他吃惊。 而它竟然是撒旦的“灵”。 撒旦竟然还是一名正式的巫医。 巴德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好在他还没有忘记自己来此的目的。山风的“三问三答”对他这种阅历的人来说毫无压力。一番友好的交流后，虫在巴德的示意下，用空间装备收起了山风面前的300面黑石盾。接着她便干脆利落地转身迈步向工厂外走去。只一步跨出，她人就完成了从实体到透明的完全转化。就好似她这一步跨入了另一个世界。 “她走了？” “走远了。” 提问的是赵无忧，回答的是巴德。 “您能还看见她！？” 不能！黑山在心里答道。这世上没有人能看隐身后的幽影老大。 果然，巴德摇了摇头：“她告诉我的。” 赵无忧心里想问，她都走远了还怎么告诉你？可这种问题极可能涉及对方“不能说的秘密”。冒然问出来反而让双方都尴尬。而且这个时候也不太适宜在其他不想干的事情上过多纠缠。于是他就此打住，安静地在一边等待事态的发展。 巴德的到来给众人的安全上了一道双保险。虽说山风强大无匹，但作为“自由灵”，它可没有信仰之力来壮大己身。力量是用一点就少一点。更要命的是，它的思维、认知与现在的世界严重脱节。临场应变之能不足，很可能被人抓到漏洞进行针对。 众人之中能想到这一点的只有大傻二傻。也是直到此刻他们绷紧的精神才放松下来。 但巴德来此目的可不仅仅是为了给他们当保镖。他移步到一个略微开阔的区域，双手以几个手势在身前拉出一个发着光的小球。下一刻，这颗光球爆开，在他周围形成若干块发着光的屏幕。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这一幕，眼睛里全反射着光屏散发的微光。 赵无忧觉得稀奇，也模仿着巴德的手势依样画葫芦地比划了一遍，却什么也没发生。 巴德见此打趣到：“你不会以为看一遍就能学会我自创的看家本领吧？” 赵无忧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倒不是羞臊，而是惊慌不安。在尊重知识的魔法师眼里，偷学他人秘技不仅是非常严重的道德缺陷，还是触犯协会内部条例的行为。 协会会视情节严重程度，做出禁止其在协会内部获取知识的处罚。短则三五月，长则数十上百年。 “不用惊慌，好奇也是一个优秀魔法师的必备素养。只是以后不要在人前做出这么冒失的行为。开口请教一位前辈并是什么丢人的事。”有了大傻二傻、比阿特丽斯，再有今天的山风，巴德再也没有把赵无忧当作一个“好运的小家伙”，而是有些期望起他的成长。 以他现在表现出来底蕴，将来他们几个老家伙的位置，或许会有他一席。在这之前赵无忧在他心里的评价是比不上发明炼金机甲的巴力的。 巴德在和赵无忧说这些的时候，手却没有停下。这也是令所有人好奇的地方，“书记官”巴德.雷森的“看家本领”到底会是怎样的一个魔法。而在这节骨眼上，他这个魔法显然不是无的放矢。巴力的心里忽然燃起一朵温暖的火光。 “你们来看。”巴德把他指着的屏幕放大两倍，“那边已经开始了。要用精神力。” 开始？那边？看？ 众人遵循巴德的方法，以精神力视角向那光幕看去。只见一队队手持黑石盾，身着紧身薄甲的卫队正进驻到一个白色调为主的建筑群。而在那正门入口的铭牌上，写着“爱与魔法研究院”。 这是赫蒂被劫持的地方！ 巴德这魔法竟然能把那么远的景象投射过来！ 巴力一下子就握紧了拳头。这个时候什么“看家本领”，什么魔法，都被他抛在了脑后。他紧盯着画面，生怕错过一眼就看漏了什么。 第176章 嫌疑人 镜头里，卫队每经过一个路口就留下一小队人马。巴德在这个时候也会拉过一面新的屏幕，将其镜头定格在这个小队的驻留的位置。 如是，300人的持盾卫队很快就分配到研究院的各个角落。厂房里的众人对爱与魔法研究院的建筑群也有了一个整体的印象。 和时代机甲的模式类似，爱与魔法研究院最初也只有一小块地方，但三个功能区却早已经确立。先后两次扩张，建筑群的功能划分都强硬地维持着原状。是以到如今整个建筑群都依旧维持着精准的正三角形。入门正对的是医疗区，另外两个区贴合在医疗区背面，左边的是研究中心，右边的是教学区。 不过，每一条三角形的边，布局都不一样。它们有的直接连通成一体，有的断成几节，有的则相互耦合，形成了建筑群之间六个大的路口之外的若干小路口。 主镜头从医疗区到教学区，再到研究中心绕了一圈后又回到了医疗区正门。发生劫持事件后，研究院被完全封禁了起来，不许进也不许出。甚至连进驻的搜查人员在禁令截止前，都一律不得复出。 为什么不疏散……现在人没找到，一疏散就更找不到了！可一旦发生冲突，这些人首当其冲……他们可都是不擅长战斗的后勤人员！！ 镜头后的众人都想到了这一点。心里感激的同时，对协会这种做法也生出了浓浓的担忧。 就在此刻，主镜头再次移动。它从正门推进，一路穿过医疗区的三层建筑，来到三个建筑群合围的最核心位置——这里是爱与魔法研究院的起点。此刻正有一群人聚集在这里，有研究院的高层，也有进驻搜查队的指挥官。 “医疗区治愈魔法师1683人，治愈助手人，病人人，所有人的名录都在这里。”说话的是一个身着白色魔法袍的男子，头发花白，眉眼干净利落，脸上一点皱纹也无。他的身量高出常人半头，身姿挺拔，站在人群里，颇有一股鹤立鸡群的气质。但在他周围的人却觉得如沐春风，似乎看着他就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搜查官全身笼罩在轻甲下，看不出任何表情，听到这男子报上数据后，他的声音从面罩下传出：“平均算下来，你们每个治愈魔法师手里有20个左右的病人。忙得过来吗？” 那男子还没回答，巴德对众人介绍到：“这是爱与魔法研究院首席，肯.亨伯斯顿。” 此时屏幕里的肯已经向搜查官给出了答案：“自然是忙不过来的。”下一刻他气质突变，回头斜对着背后上空吼道：“巴德！我知道你在看着，如果最后证实是我这边的疏忽，你要担一半的责，否则我就把你老底全都抖落出来。” 镜头前后的人都大吃一惊，这人的口气可真是不小。巴德那可是协会五老。看这位的面相也不像是同年龄段能玩到一起的。但离巴德不远的赵无忧等人却看到，巴德爬满皱纹的老脸却是通红。 一只羽毛笔突然凌空出现，在主屏幕上用花体优雅地写下一行字：“一码归一码。” “狗屎！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变态。治愈魔法师都是普通人。他们有家人，有自己的生活，还应该有进修提高自己的机会，现在全他喵的拖在过量的病人上！等过几年他们的学识被榨干，就是一群只知道按部就班的废物。等我死了，你脑子里那坨屎就等着烂在里面吧！” 这大叔喷起人来是真溜啊！脑子里有屎的话都敢直接pia巴德头上…… 镜头里，其他的老头儿老太太都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镜头前，巴德却已经一脸猪肝色。好半天他才把凑出一行字：“先说正事。” 镜头里的肯眼睛一瞪，急促地深吸一口气，眼看又是一段违禁文字要喷薄而出。缩在一旁的一群老头儿老太太里蹿出两人。一人捂嘴锁喉，一人念咒施法，看样子是要把肯制服。 可那施展昏睡魔法的老太太才把咒文念到一半，肯就闭眼倒在了那捂他嘴的老头儿怀里。 ……这，也太假了吧！ 镜头前的巴德叹了口气，接着镜头里也出现了一个巴德。他心平气和的说：“先把正事谈了，其他的后面再说。” 肯耷拉在老头身上的身体立刻直了起来，言语流畅地说道：“最有嫌疑的有三人！”众人心头一振，虽然肯这个弯转得急，但众人还是立刻打起精神聆听： “医疗区的爱伦.斯塔克，他住进来的理由是‘减肥’。”知道内情的人立刻心里了然，但赵无忧却不明白。爱伦胖成那德行，减个肥怎么就有嫌疑了？可其他人，除了大傻二傻、山风和黑山，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正当他的心绪在“拿人手短”和“暂且按捺”之间摇摆不定的时候。肯那溜到不行的语速已经开始介绍第二个人。 “研究中心的首席研究员，凯文.艾贝尔。他作为研究中心的负责人竟然没有到场，肯定是心虚！这个人我观察很久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前一句还像点话，但后一句怎么夹杂着一股公报私仇的味道呢！ 赵无忧看到镜头里有几个研究院的高层都禁不住以手抚额。他期待着有人能发声声讨肯的不靠谱行为。这是在拿赫蒂和孩子的性命开玩笑。作为一个医疗机构的负责人，这样的人品很成问题啊！但镜头里，那几个抚额的研究院高层把手从额头上放下来后，就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连巴德听完后都一副便秘的样子，飙了句“下一个！” 肯前一秒还一脸恨恨，下一秒就一脸淡定的介绍起最后一个人：“教学区的后勤主管。他也失踪了。和叫赫蒂的地精女士不同，没有人为他留下只言片语。我们发现他不见的原因是，研究院将最近的一批生活物资分配到教学区后，这批物资却没有继续流转至教学区的其他部门。时间恰好在赫蒂母子被发现不见的后半小时。” 说完他环顾一圈，道：“以上就是我觉得最有嫌疑的三个人。” 明明是一个人好不好！ 明明是两个人好不好！ 觉得三人中只有一人有嫌疑的，是赵无忧。有两人的是巴德和其他对爱与魔法研究院有深刻了解的人。 镜头里的巴德向搜查官首领吩咐道：“去把那能找到的两人都带来。”他很清楚，如果他只吩咐带爱伦一个人前来，肯一定会闹得他肠子发青。 搜查官分布在研究院各个角落，两人很快就被带到了镜头前。镜头前的巴德却在他们进门前泯去了身影。 爱伦还是那么胖，研究院的医疗水平不怎么样啊！赵无忧有些揶揄的想到。减肥！对两世为“人”的赵无忧来说，这都是个极度陌生的词。但看到爱伦负重前行的姿势，赵无忧瞬间就懂得了这个词的真谛。 爱伦来到众人面前已经气喘吁吁。而他身边的凯文.艾贝尔却一脸闲淡。这是一个银发的老帅哥，脸上就像和某人较劲似的，也没有一丝皱纹。他的五官非常精致。赵无忧在心里比较了一下，凯文的颜值应该低于拉斐尔，而高于尼尔森。 从他身上，找无忧看到了某些和尼尔森相同的特质——大家族子弟的气度。进门后他对每个人都点头示意，看着就像在巡视自己领地的狮子。虽然在行礼，但你感觉不到他任何的敬意。而且他自始至终都没看过肯一眼。 这两人绝对有故事！ 第177章 问询与占卜 “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都在这里？”率先发问的是凯文。他问的对象是刚才对肯施法的老太太和捂嘴锁喉的老头。他们是教学区的话事人。 研究院所有高层都知道这位的脾性。经常一个人关起门来做魔法实验，需要生活助理强制进食才能活下来的疯子。 老太太几句话把赫蒂母子被绑的事给凯文讲了一遍。赵无忧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清楚的知道整个绑架事件的始末。 赫蒂从生产迹象发作到把孩子生下的过程很短。短到去向巴力报喜的地精表弟还没走出爱与魔法研究院的大门，就被报信的信使给追上了。 赫蒂被送回病房后，两名治愈助手以要对她们母子做例行护理为由，将一众地精表哥表弟阻在了门外。 地精表哥表弟们难得的没有吵闹，而是选出两个表弟以叠罗汉的方式趴在窗户上往里看。 离地两个地精高的病房窗户看不到床，但却能看到在床尾忙活的治愈助手。而地精表弟看到的第一眼，却是治愈助手倒在地上的整个过程。 他“遵循传统”向下面眼巴巴看着他的其他表哥表弟转述自己的所见。立刻有地精表哥意识到了不对。他们破门而入。见到的是一张放在空床上的纸条和倒在床头的另一名治愈助手。 纸上写着：“炼金机甲换你妻儿！” 地精表哥表弟即刻炸开了锅。收到消息的肯立刻下令封闭了研究院的所有出入口。两名助手很快被救醒，但她们傻了，是真的傻了。绑匪不仅绑走了赫蒂母子，还对她们下了重手。虽没致死，但却比死亡更遭罪。 为了防止绑匪在她们身上做手脚，她们身世背景、身上携带的物品都被随后而至的搜查官做了详尽查验。排除了她们是帮凶和被利用的嫌疑。 听完老太太的讲述，凯文瞥了肯一眼。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眼神里的鄙夷。知道这两人过往的人，明白凯文是在鄙夷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不知道的，如赵无忧和巴力，则理解为他在鄙夷肯的失职。 要遭！ 教学区两位话事人兵分两路，不动声色的将两人之间的直线距离隔开。却没想到肯这一次竟然没有任何动作。其他人顿舒一口长气。 搜查官首领适时开始了自己的问询，他的对象是刚把气喘匀的爱伦：“斯塔克先生，请问中午吃饭前的三小时，你在做什么？” 爱伦几乎是搜查官刚说完问题就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当然是在吃饭！我病房的专属治愈助手可以作证。”然后他像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急声问到，“你们怀疑我？”他借着激动的情绪，视线在屋内飞速地扫了一圈，似乎想看清屋子里所有人的表情，“就我这身材，基本已经告别绑匪这个职业了。”他一边说，还一边画圆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材。 搜查官却不买他的账，继续问道：“为什么选择在这段时间进爱与魔法研究院‘减肥’？” 爱伦涨红了脸，一脸憋屈的答道：“胖得难受。” “可据我们得到信息，你胖成这样可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才觉得难受？” 听到搜查官刀锋隐露的问题，爱伦的气势反而足了一些，不过声音却反而更低了：“以前钱不够。”说完他还幽怨的剜了肯一眼。 这下轮到屋内的一众老头儿老太太的脸涨得通红。连凯文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唯有肯依旧脸不红气不喘。赵无忧偷瞄了一眼巴德，发现他布满沟壑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异样。 搜查官立刻打住了一个话题，换了一个切入点道：“既然你来减肥，为什么午饭前的三个小时都在进食。” “饿～” 他说这个字的时候竟然带着哭腔……一张胖脸为了这个字硬是皱巴出了几条浅纹。但看到他浑圆的身躯……你这要是能瘦下来才有鬼了！ 镜头前后都有人的脸皮在抽搐，脸也憋得通红。搜查官沉默了5秒，他觉得这不该是他关心的问题。于是转而问起了凯文：“艾贝尔阁下，请问您在午饭前三小时在做什么？” “魔法实验。”凯文的语气很淡，但屋内所有研究院高层对这个答案都早有预料。 “有人可以作证吗？” “没有。” “你的生活助理呢？” “我每天只吃一餐，时间是正午，他也只在这个时候出现。”说到这，他仿佛觉得这样一问一答效率太低，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在来这里之前，我刚吃完午饭。搜查官先生，如果你对我有所怀疑，可以到我的实验室搜查。啊，不行！我还有一个重要实验在等着我去做。你可以先向我的生活助理证实我刚才说的话，然后等我做完实验，你可以在不弄坏实验仪器的情况下，任意搜查我的实验室。” 说完他便自顾自地要走，却被教学区的老头儿拦住了去路。让了几次，都没能从老头儿身前穿过。 “乔，好狗不挡道！”被阻拦的凯文出口如刀。但知他脾性的老头儿却一脸笑呵呵的当没听到。 知道一时半会走不了，凯文消停了下来，眼睛却一直盯着搜查官首领，仿佛要把他的面罩看穿。 从赵无忧这个路人角度来看，凯文的行迹是有些可疑的，研究院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却一脸风轻云淡。没有不在场证明，还急切地想从这里离开。而如果他真这么急，刚才问爱伦的时候他为什么不表现出来？ 面罩挡住了搜查官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资料上，凯文确实是一个泡在实验室里的研究狂人。他刚才的表现也很符合研究狂人的特质。问询到这里似乎已经陷入僵局。搜查官首领唤来一名部下，当着众人的面，吩咐他通知离凯文实验室和爱伦病房最近的搜查官，证实两人刚才的证词。 然后，他看都没看两名嫌疑人的表情，拿出占卜工具，开始占卜。 赵无忧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个世界的占卜。在华夏也有问卜，问卜过程有简单的也有复杂的，但得到的反馈通常晦涩难懂，需要“专业人士”帮忙“翻译”才能明白从鬼神那里得到的启示。屏幕里的占卜却像是一次施法。 搜查官先在地上画出一幅圆形阵图，样子和魔法阵类似，也有节点，四个。搜查官在不同的节点上摆上祭品，有鸟的羽毛、有植物球茎的干壳、还有从水晶瓶里倒出来的一杯半透明液体。最后一个节点则按着搜查官的手。 他开始念念有词：“哈尔福德，清醒者‘鸟’颂念你的名，践行你的仪轨，请你告诉我，迷失者爱伦.斯塔克和凯文.艾贝尔所言是否为真？”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阵图四个节点上飘出一缕缕肉眼可见的白雾，氤氤氲氲的向阵图中心上空凝聚，慢慢显露出一只猫头鹰的轮廓。突然，那猫头鹰睁开一只眼睛，展开翅膀，张开喙： “咕咕~” “咕咕~” 接着，它就像抢劫似的，卷起节点里的羽毛、干壳和半透明液体，坍缩成一个点，消失不见。 搜查官将地上的阵图抹去，站起身：“两位先生，你们有麻烦了！” 第178章 你是谁? 两人的叕只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他们下意识就想辩解。但搜查官首领却没给他们开口的机会。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人就暴起，朝凯文电射而去。 在场的研究院高层先是沉浸在“凯文怎么可能是劫匪”的疑问里。他们中有的从青年时代就与凯文相识，有的则已共事几百年。他们深知凯文痴迷的是治愈魔法，炼金和工程学的东西，他根本就不感兴趣！ 但与人争斗哪里容得他们的脑子往这不相干的地方去绕。当搜查官首领逼近凯文，他们生出解救之念，已是慢了不止一拍。 他们所在这间不大的屋子同时通向研究院的三个区。凯文从研究中心过来，刚才又企图离开，所站的位置与通往研究中心的房门不远。乔，站在他和房门之间，见搜查官向凯文袭来，一把将其拉过，顺势就把他往房门外甩去。乔自己则借着反作用力，奔向搜查官，试图将他拦截下来。 哪知凯文跟吓傻了似的，杵在原地跟个铁坨子一样。乔仓促地一甩，竟然只把他甩了个趔趄。他顺势瘫坐在地，离房门还有一小段距离。 身后传来的声响让乔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动作并未建功，可再想回头已来不及，只能寄希望自己能把搜查官首领拦住。他一边丢出土墙岩壁之类的低级魔法，减缓搜查官的前进步伐；一边暗自为接战做着准备。他的身位很快就越过站在另一边的爱伦，眼看就要和搜查官撞上。乔沉下目光，准备迎接冲击。搜查官首领却在这个时候轻点右脚，冲刺方向再次对准凯文，与迎面而来的乔恰好错过。 “啊～～～” 爱伦突然后知后觉地爆出一声尖厉的嚎叫。他所站的位置在医疗区的进门方向，与搜查官前进的方向还差着一个近60度的夹角…… 但他却像是见了什么恐怖画面似的，脸色苍白得吓人。不过他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的五官也拼接出一个严肃的表情。肥胖的身躯半蹲，双拳紧握。那动作竟像是在蓄势！ 一直注意着他的赵无忧心里不禁泛起嘀咕，难不成这胖子还是个深藏不露之人？ 下一刻，爱伦动了！ 他双脚并拢，直挺挺地躺下……紧接着，他扭动身子在地面上滚了起来。速度竟然比他走进屋的时候要快了不少……一边滚，他一边哭嚎：“你弄错了！你弄错了！我没有！” …… 研究院的老头儿老太太们刚要弯道超车的思绪顿时被打断，满头黑线地看着爱伦朝自己这边滚来。一边在身前丢了几道土墙岩壁之类的防御魔法，一边担忧地朝凯文那边看去。这个时候出手，再怎么都来不及了。 一道风在他们身边突起。肯修长的身体像一支利箭般直射凯文而去。在凯文那边，搜查官首领离凯文只有“一箭”的距离。他手上不见任何魔法光芒，用的竟然是物理招式！屋子里的人都少与人争斗，若是魔法他们还能分辨一二。但是物理招式，他们只能抓瞎。肯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抓不到人，再厉害的物理招式也难有什么杀伤！” 五老之下，花、鸟、鱼、虫，四名得力干将，担着不同的协会事务。坐到肯的位置，和他们多少都有所接触。但今天的鸟，占卜之前还算正常，占卜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竟透着一股子邪性！ “那是杀招！”大傻在屏幕前提醒巴德道，“这个人不对劲！” “没事，肯能应付。”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肯。他打架还是肯教的呢。 赵无忧对这眨眼间的变化，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他也本能的觉得搜查官首领哪里没对！但此刻屏幕里的画面却来不及让他多想——后发而至肯已与搜查官首领接战了！ 只见肯双手合十，背后凭空爆开一轮轮排列整齐的手，左右手都有。赵无忧圆睁双眼，这模样看着像是老家庙里的千手观音呀！！下一刻，这些手各自分开，全都抓向即将摸到凯文的搜查官首领。 “是法师之手！”霍奇在一旁赞叹，“竟然还能这么用！” 法师之手是每一个研究型法师最常用的魔法。一些不能直接接触的实验材料、高温或者低温试验设备，都可以用它代替双手去抓取。而对于治愈魔法师，没有比这更“干净”的手了。 被肯改良过的法师之手，不仅数量众多，而且抓取力度也有了长足进步。屏幕里的搜查官首领一下子就被拽住，并很快被缠上来的手锁了关节，再也动弹不得。不过他却没有倒下，很是硬气的在原地站稳了身体。 肯来到他的身侧，有些抱歉说道：“搜查……” “咔……哧……咔……” “额……你！” “不……” 这一刹那间的变故，让镜头前后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当他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肯的胸口已经被一只血手整个穿透！！ 所有人都目眦欲裂的盯着那道佝偻下去的身影。他的白袍瞬间被鲜血染透。 整个人一下子瘫软在地！ 所有人这才看清那只狰狞的手！它只有从手掌到手肘的这一截！截口处，骨茬与血肉像是被蛮力拧巴出来，鲜血入注。另外的半截还被肯的法师之手缠着，吊在搜查官身上。 凯文终于从呆滞中惊醒，最后那声凄厉的“不”就是从他口中传出。他跪在血泊里伸手想要捂住肯的伤口，但鲜血却止不住的从他指缝间流出。 “你可以用魔法。”一道戏谑的声音从他身旁传来。 “你……你，我……”凯文朝那道声音的方向转了转身体，但只挪了挪，就又转了回来。他的手不住的哆嗦，始终无法成功施放出一个治愈魔法。他的眼泪鼻涕流了一脸，但他却不敢拿手去揩。其他研究院高层，有想冲上去和搜查官首领拼命的，也有想过去对肯施救的。刚跨出一步，就被搜查官首领凌空挥拳给震了回去，躺了一片。 就在这时，巴德的身影再次在镜头前出现：“你是谁？” 第179章 巴德出手 “你问，我就要答吗？鼎鼎大名、大名鼎鼎的巴德居然这么幼稚”搜查官首领向巴德勾了勾左手食指。 是那个操控傀儡的人！赵无忧心头一惊。他瞬间想明白了刚才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有什么地方没对——是声音！傀儡术操控的是别人的身体，做不到和本人一样的肌肉控制习惯，所以此时搜查官首领说话，和开始问讯时的音调语速已全然不同。听着怪腔怪调的！ 等等，他能动了！ 这么说肯已经失去了意识…… 魔法是魔法师精神力外放的结果。魔法失效，意味着那股精神力已经散去！ 想到这一点的人都望向了躺在地上肯。他的胸口此刻已被凯文用冰冻魔法冻住。整个人都泡在血水里。值得庆幸的是，他的灵魂还没有离体。 镜头前的巴德凝聚出一根羽毛笔，凌空开始写字。搜查官首领顿时如临大敌。魔法师协会五老的传说虽广为流传，但真正言及其能力的少之又少。 “天使之羽！传言你们五个老东西各自窃取了一位‘神灵’的权柄，如今看来所言非虚。” 巴德却不跟他废话，羽毛笔尖划过的地方竟凭空留下了金色的“墨迹”。一个短语被它一挥而就：「律令」禁锢！ 笔画完结的同时，整个短语金芒一闪。搜查官首领的气势顿时一滞，人也不再动弹，连断臂处的血滴都停止了流淌。仿佛在他的身上，时间已经暂停。 巴德挥手把搜查官首领挪到一边，示意研究院的众人赶紧上前对肯进行施救。他自己则来到搜查官首领身前一米处站定。用精神力掀开了他的头罩。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张扭曲但他熟悉的脸。和一般人做鬼脸、扯脸皮不同。这张脸上的肌肉像是自己在和自己较劲。多少双手都拉扯不出这左右上下拧成乱麻的五官。 “乱麻”的沟壑里汗液满溢。左右眼歪斜乱翻。半个爬着血丝的白色眼球从咧开的眼皮缝里透出。分不清是眼泪还是汗水的液体擎在眼角。左边的正顺着脸颊流下，右边的已快流干。上下嘴唇各向一边拉扯，一段抿在一起，一段各翘往一边。鼻涕越过它们，流进嘴里，挂在下巴尖。将滴欲滴。只有一丁点还和下巴相连。 「律令」禁锢将他最后的动作完全定格。为了不让其使用“自爆”之类的极端手段。巴德连他身体的内部肌理都给一股脑禁了。 但，他却发现鸟下巴上的那颗液珠在微不可查的颤抖！凭着多年相处的经验和自己的灵觉，巴德操控着羽毛笔，飞快地写下「律令」解。 鸟紧绷的身体一下子就垮了。但在倒下的同时，他将一句灵魂传音传到了巴德的魂海里：“小心！那东西还在这里！” 巴德没有扶他。如果那操控鸟的东西能够转移，滚动到房间正中的爱伦，和围在肯周围的一群人，它会选谁？ 巴德将目光投向了肯那边。 照理，「律令」禁锢应该把“那东西”一起禁锢。但它却“逃脱”了！ 是对方在他施术前就已经从鸟身上抽离，还是自己“打了折”的律令术没能建功？巴德一时间难以判断。 他的律令术脱胎于第二纪元“律令天使”的“神术”——律令真言！它直接作用于规则，和魔法走的不是同一个路子。 真正的律令术必须喧诸于口，但代价也不是巴德一个“凡人”能随意付出的。 于是他研究出用“写”的方式施术。效果虽然比起正版的“言出法随”打了大折扣，但代价却控制在了可接受范围内。应付一般的也传奇绰绰有余。不过今天这家伙却相当棘手。 此时如果将屋子里的所有人全都禁锢，难保对方不会再次提前从他们身上抽离。若不禁锢，它又随时可能暴起伤人。巴德只得悄无声息地把自己的精神力布满整个房间。一道新的「律令」禁锢在他笔下含而不发。 围在肯周围的人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他们的心思全都集中在救治肯上。有巴德去对付中了邪的搜查官首领，他们很是放心。 肯受的伤看起来非常骇人。在赵无忧心里，肯已经死了。但这群老头儿老太太是站在图克提亚治愈魔法巅峰的一群人。只要肯还没有凉透，他们就有机会将其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进入到自己的专业领域，这些老人显得极为专注。做体征检查的做体征检查，施展治愈魔法稳定伤情的稳定伤情。都是多年的老伙计，配合起来得心应手。很快，他们就有了一个可喜结果： “好险，肺和心脏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幸亏这只手出手干净利落，稍微多偏一点，这老家伙的心脏就烂完了。” “哦？是不是像这样！”闭着眼睛的肯突然睁开了眼，抬手就往自己胸膛插去。但他的手刚抬起来，全身就僵在了当场。 为他治疗一干老头儿老太太被这变故吓得人仰马翻。但下一刻，他们和在屋子中间挺尸的爱伦也全都被一起禁锢。 巴德在肯睁眼的一瞬间就把笔下准备好的「律令」禁锢扔了出去。他在镜头前的身影也随着这个动作一起泯灭。 “这应该和袭击我们的是一个人。”镜头后的巴德听到二傻开口，连忙躬身聆听，“他的那种傀儡术非同寻常，你的简化版‘律令真言’禁不住它。” “要不然……”巴德传音道。 二傻摇了摇头，也传音回道：“以你现在的灵魂强度，再说两句‘真言’，就得挂！这家伙都不一定是真身在此，犯不着。” 巴德再次做聆听状。二傻则陷入沉思。大傻刚才的一击必杀，可能曝露了“那东西”的罩门——操控的肉身被毁时，它短时间内无法进入现如今这种无形物质的状态。可屏幕里的那么些人，分不清它到底潜藏在何处。而最要命的是，要它显形就得死人。除非，它附身到一具没有生命的躯体上！ 赵无忧突然感觉自己的头盖骨有些麻麻的。一转头，他就看到二傻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赵无忧秒懂，“小同志，是时候出去浪一波了！”巴德顺着二傻的目光也向他看来。赵无忧却心中大骇。这岂不是要曝露自己！他刚想摇头，却听二傻的声音传来：“水滴！” 咦耶，原来只是要水滴？！赵无忧连忙掏出一个拍在二傻手里。二傻转手就抛给巴德。巴德一脸疑惑的接住。二傻再次传音，语速极快地给他解释自己的发现。巴德的眼睛越听越亮。二傻最后总结到：“一定要抓住它离体的瞬间！” 第180章 钓鱼 二傻思路并不复杂——钓鱼！控制水滴幻化成某个人进入那个房间做诱饵。待那东西“上身”的瞬间，裂解水滴幻化的身体，然后一举搅碎对方灵体。 只是这期间有几个难点需要巴德自己解决： 1.如何将水滴带过去？ 他能将灵魂分身投射到任何屏幕能看到的地方，但他却不能带着灵体之外的东西过去。 水滴，只能通过“正常途径”进入。 如今研究院已经被管控，任何新进入的人，都会比秃子头上的跳蚤还要显眼。 对方能悄无声息的侵入到11层，那么就有能力在研究院布下足够的眼线。甚至另外的“潜伏者”。 怎么进入，才能不引起对方的警觉？ 是悄无声息，还是大摇大摆？ 2.什么人才能让那东西放下戒心，放心附身？ …… 巴德和二傻之间的眉来眼去，让赵无忧敏感地察觉到，二傻已经有了破局之法。这让他好奇得抓心挠肝。 二傻的办法要用到水滴。那她应该是要让人扮演成什么人！可扮演成谁才能够把那东西揪出来呢？怎么揪呢？ 赵无忧颓丧地发现，自己的思维比之二傻依旧存在着“不小”的差距。他哪里知道，巴德正在为同样的问题伤脑筋。只是，他们的思考层次不同。一个还没入门，正在为难怎么入门；一个入了门，却在为难选哪条路。 巴力在这段时间里一直没吭声。屏幕里的战斗让他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弱小。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妻儿被劫，却只能眼睁睁地站在这看着、等着！ 憋屈！ 憋屈！！ 憋屈！！！ 大傻很早的时候就告诉过他，没有传奇级别的战斗意识，哪怕拥有传奇级别的力量、速度和防御，也都算不得真正的传奇战力。 他一直都记得！可他每次想起，都以这样或那样的理由将其忽视。转头就扎进炼金机甲里。 自己当初的一腔魔法师热血呢？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自己都泡在炼金机甲可以让自己“与传奇一战”的泡影里。安逸的现状渐渐磨灭了自己向更深远处探索的欲望…… 逃避问题终将被问题所困，从现在开始，为时不晚！ 巴力发现自己是贱的。不被动到没有退路，不被绝望的剑尖把咽喉抵住，就不会真正去面对这个问题，并产生立即解决问题的执行力。 他的嘴角抽了抽，露出一个不完整的苦笑，一直紧握的拳头，却终于松开了。 就在这个时候巴德终于有了动作。他凝聚出一只羽毛笔，在旁边的一面屏幕上挥笔疾书。片刻后，虫凭空在他身边出现。他拿出一套普通搜查官的衣服递给巴德就又消失不见。 巴德一手将衣服抖开，一手摊平。躺在他手掌里的水滴，竟自己立了起来。它尝试蹦了蹦。然后两下蹿进了衣服背后的缝隙。巴德放开拎着衣服的手。衣服就像吹气似的涨了起来。 “他”动了动自己的关节，又在自己手臂上捏了捏：“真神奇！科林斯顿真是个天才，只是他把自己的天赋都用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是巴德！ 巴力和霍奇是唯二不知道“水滴”底细的。但现在，巴德的声音从这件“自己站起”的衣服里传出。他们要再猜不到刚才那水滴模样的东西是什么，那他们也枉称炼金学大师——那是炼金学史上的奇葩，亡灵大君.科林斯顿，为了偷香窃玉而制作出来的神器——科林斯顿的化妆舞会！ 如今，有记录失陷在这位风流大君手里的女神，已经达到两位数！无法考证的更是个未知数。没有人知道第二纪元有多少女神。而几乎所有有记录的女神都被这位大君勾搭过…… 巴力的脑子里不断重复着“衣服”站起的画面。与此同时，大傻关于机甲5.0的话再次冒了出来。两者不断地相互碰撞，迸发出的火花，将巴力被阴云笼罩的魂海照得金碧辉煌！ 那件衣服鼓胀之后，身形比真正的巴德矮了一个头。巴力入魔般地走到“他”身旁，用手戳了戳“他”的腿肚子。是血肉的感觉！他还待再捏一捏，感受下他的体温。却听到巴德的声音飘进他的耳里：“巴力，你放心，协会一定帮你把妻儿找回来！时间紧迫，我先过去。” 说着，“他”将腰带一拉，后背上的口子立刻合拢。这套衣服由轻甲缝制，背上的口子是它唯一的缝隙。其他诸如头罩、手套、鞋子都与衣服直接相连，只能通过暗扣解开。系紧腰带，“搜查官.巴德”转身就朝厂房外走去。也只走了一步，人就整个消失。但和虫的渐变消失不同，他是一瞬间整个人变没。 哎，我没有要催促……不对，你快去！巴力的脸上立刻写满失魂落魄，魂海里的金色再次暗淡。 “现在，什么也没有赫蒂和孩子重要！”仿佛是要说服自己一般，他的这句心声在魂海中心炸裂，却向着四面八方不断翻滚。几丝刚要偷偷冒头的金色闪电立时泯灭。阴云重新夺回了主场。 被屏幕包围在中心的巴德，这个时候也有了动作。这种感觉很神奇，明明刚刚目送走一个他，却还有一个他在原地。一块屏幕被放大到1.5倍，里面映射出研究院入口的景象。那是一个小广场，除了守卫在这里的搜查官，再无他人和他物。 三分之一柱香之后，一枚红色的拉克利种子降落。从里面连滚带爬跑出一个一身红色的搜查官。但看那身形分明就是刚才从这里消失的“搜查官.巴德”！ 镜头后的巴德却没多做解释。镜头前的搜查官.巴德迅速与迎上来的搜查官验明身份。然后便向那三区合一的核心区跑去。路上的搜查官见到他，无不提前放行。 他很快就跑出屏幕的观测范围。真身这边，巴德调来另一面屏幕，正好接住那末红色急速奔驰的身形。众人跟随着放大的屏幕，一路跟随，很快就到了那间时间仿佛被暂停的房间外。 没有迟疑，推门而入。 “首领，急报……额……” “bia叽！” 镜头前的众人只看到红色的搜查官.巴德身形明显一顿，接着就有几缕液体从他身上的缝隙飙了出来。一道扭曲的灵魂意念从他身上渗出，紧接着就是一道恐怖的灵魂尖啸，从他身上爆开。 「你们！好算计！！不过，好戏才刚刚开始！！！哈……」 灵魂尖啸嘎然而止。 巴德再次出现在房间内。碎裂的灵魂碎片被他搜集了起来。刚才那到灵魂尖啸的内容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他们还有后续计划！或许能从这些灵魂碎片中解析出一二。 就在这时，又一枚红色的拉克利种子降落在了研究院的小广场上！！ 第181章 烟火般的退场 红色的拉克利种子，只有在事件被判定为“如不及时处理，会对协会带来极大危害”的级别，才会使用。通常都用来传递消息或转移重要的人和物。 巴德之前就利用了这一点。 那这枚拉克利种子？！ 悬念很快解开。洞开的舱门里走下“两竖一横”三个人。那是两个人抬着一张担架。担架上躺着那人缺了右腿和右脚。抬担架的两人在自己身上和担架上施展了反重力术，飘在半空。一出舱门，他们本想直奔医疗区。没成想，广场上竟然有搜查官执勤！ 他们的第一反应是，这里难道也出事了？结果上前来询问的搜查官只是让他们出示“红色拉克利种子使用证明”。 站在担架前面那人正要摸向自己的戒指。又是两枚红色拉克利种子从空中降落在广场上。那人愣了一瞬，然后飞快的摸向自己的戒指，拿出一个什么事物，丢在搜查官身上，然后默发一道风翼术加持在自己身上，“唰”地冲向了医疗区的大门。 镜头后的巴德脸色立刻就难看起来。他连忙调来一个屏幕，在上面奋笔疾书。可当他的注意力再转回爱与魔法研究院的广场上时，就见到红色拉克利种子跟下饺子似的，“嗖嗖嗖”地把那广场一下子填满了。 镜头里的另一个巴德连忙凝聚出羽毛笔，一道道“「律令」解”接连挥出。唯独没有给肯。他对从禁锢中醒转过来的研究院高层道：“有大事发生，我会立即下令抽调研究中心和教学区的精英前往医疗区待命，你们也去。”他的神情极为凝重，屋子里的老头儿老太太皆肃然领命，但他们中却有不少都担忧地瞟向躺在地上的肯。见此，巴德快速解释道：“肯身上有我的「律令」禁锢，伤势不会恶化。医疗区此刻有人比他更需要你们。来的是红色拉克利种子，不止一枚！” 老头儿老太太立马不敢在耽搁，转身就都都朝医疗区的那道门走去。 镜头后的巴德却在这时有了新的动作。他再次在手上拉出一个光球！爆开后，又是一面面发着光的屏幕。下一刻，这些屏幕被同时激活，一个又一个的区域被投射出来。赵无忧顿时觉得自己眼睛都不够用了。但他却很快发现，有一个屏幕里正在上演全武行！ 两个身穿相同制式外袍的魔法师正在用魔法对轰。其中一个脸庞稚嫩、满脸泪水；另一个，一脸岁月留下的沟壑，却满脸狰狞。在他们的周围，躺着几个身穿相同制式外袍的人，已没了动静。 突然，这个屏幕的画面被“染上”了淡红色。赵无忧的视线从中脱离出来。他的视线还来不及再次聚焦，就看见不断有屏幕在披上淡红色！这些屏幕里无一例外的出现了打斗。有的已经结束，有的才刚刚开始，有的则正处于最激烈处。 赵无忧转着圈粗略估算了一下，在这个瞬间，淡红色的屏幕竟占了所有屏幕的三分之一还多！并且还在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增加！ “高塔11层是协会重要的大后方。有资格进驻这里的，都是对魔法发展有着至关重要作用的组织。”巴德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缓。赵无忧却觉得，现在说这些没用的干嘛？在这节骨眼儿上，不应该是想办法去解决那些淡红色吗？那些地方明显也遭遇到了操控傀儡之人的袭击。 除非，他已经有办法了！ 就在这个时候，赵无忧突然发现自己不能动了。站在众人身前的巴德爆发出惊人的白光。这光并不刺眼，但却将赵无忧的视界全部占满。朦胧中，他感觉到这白光里似乎蕴含着一股伟力。正当他想去仔细感受一番的时候，他所有的思绪便全被突然窜进魂海的一句话震散：“「我说」禁锢。” 所有屏幕里的画面都在这句话出口后的瞬间静止。站在巴德身边的赵无忧等人更是首当其冲。待得他们醒来，巴德依旧站在原地，周围的屏幕依旧围成一个球体围绕着他缓缓闪烁着。没有了淡粉色，取而代之的是众多的羽毛笔。它们在不同的屏幕上奋笔疾书。 屏幕里出现了众多身着白色魔法师袍的身影，他们或蹲、或站、或穿梭在画面里，而在他们身边则是一幅幅炼狱般的景象。很多生还者则是一脸呆滞的定在原地，似乎还没从“禁锢”中醒转。但有的却状若疯魔，满身血污的在地上大声哭嚎。 这就解决了？！ 这明显是一场针对魔法师协会的大行动。如果任其蔓延，说不定能让魔法师协会的元气大伤！赵无忧回想起刚才在魂海中回荡的那句话。吃惊的向巴德看去。他看着和之前并无两样。深蓝色的魔法师袍、依然挺拔的脊梁、一头的银发。只是，在赵无忧的灵觉里，巴德现在所站的位置是一片虚无！ 赵无忧闭上眼，以最专注的灵魂视角再次看去。果然没人！那通过“眼睛”看到的是什么？幻象？真正的巴德呢？他下意识朝二傻看去。二傻此刻却盯着巴德的背影在发呆。 难道？ 赵无忧有点不敢想下去。 就在这时，厂房门那边涌进来一群人。众人齐齐转头。巴力却一阵风似的飙了过去。赵无忧意识到了什么，紧跟着也跑了过去。到了近前，才发现来人众星拱月般的推着一张病床。床上躺着赫蒂和一个裹在襁褓中的地精婴儿。 赫蒂的双眼紧闭，婴儿的眼睛却半张微张。赵无忧见巴力一开始紧张得要死，待跟在病床旁的治愈助手给巴力解释了什么之后，巴力才一脸庆幸的捧了捧脸。 赵无忧来到床边的时候，巴力正手足无措地附身，想去抱抱自己的妻子，但又担心对方现在身体虚弱，只伸了伸手就又收了回来。他又绕到另一侧，想去抱抱自己的孩子，但却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该从何处入手。 最后他捂住嘴，默默地蹲到一旁，无声地哭了起来。一起回来的众多表哥表弟连忙分出几个上前安慰。 一旁的治愈助手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随赵无忧一起过来的霍奇见状，连忙上前为其引路。赵无忧也立刻明白过来。得先把赫蒂和孩子安顿下来啊！不过，霍奇这路……却是向刚才他们所站的方向引的。赵无忧连忙传音询问缘由。霍奇却传音回到：“巴德来过这里，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安全！” 赵无忧秒懂！协会刚发生如此大事，把赫蒂和孩子送回居住区确实不妥！ 不过，“来过”是什么意思？ 巴德没事？ 那留在原地的是什么？ 虽然觉得有些不合时宜，但赵无忧还是忍不住的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霍奇有些不确定的回道：“那应该是‘留影术’，一种光和声音综合运用的魔法。只不过巴德对其作出了改良，预设了多种事件的应对方式，所以看上去就像他还真的在这里一样。” 可这有什么用呢？难道那“留影”还能真帮忙处理那些事务？ 赵无忧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这工厂里到处都是金属疙瘩，没有现成的休息之所。赵无忧打算让黑山帮忙现造一个。所以当他们才向前赶了一半距离的时候，就见黑山在地上用脚点了点。一座螺旋状的水晶房屋就从地里长了出来。 所有的地精表哥表弟都睁圆了眼睛。病床的速度一下子提升了几分。若不是赵无忧和霍奇眼疾手快地拉着，这病床一定会被他们变成手推车！ 第182章 余响 在赵无忧看来，这件事从赫蒂被绑架开始，又在赫蒂被找回时结束，算得上是不完满中的完满。 但，这件事的影响却还没开始发散。就像是痛到极点，神经已经麻木到失去知觉。等过了这一阵，反应过来的肌体才会开始释放“痛”的信号，直到伤口结痂或者淤青尽除。 最先得到消息的自然是魔法师协会的其他高层。但也有“人”和他们相差无几——战士公会、刺客联盟等老牌的大组织。 几大协会互派间谍是个公开的秘密，甚至连谁是谁的间谍都大致心里有数。一些不涉及核心机密的消息，通常就是通过这样的渠道相互共享着。 这次的事件涉及到魔法师高塔11层众多机构，想捂都捂不住。得到消息的组织和个人，第一反应都是不信。但当确认消息是从“传统”渠道过来的时候，他们的反应就不一而足了。 魔法师协会在自省。战士公会和刺客联盟的滋味有些奇怪。还有些组织却在狂欢。 狂欢的是那些被魔法师协会挤出世界主舞台的组织。他们巴不得见到魔法师协会倒霉。但他们却没去想过，是谁敢这样和魔法师协会叫板？是谁能在魔法师协会内部埋下那么多钉子？魔法师协会都没能防住对方的手段，那他们呢？ 或许类似的想法在他们的脑子里出现过，但这却并不妨碍他们先狂欢一场。然后忘却这些在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继续沉浸在被排挤出主舞台的自怨自艾中。 战士公会和刺客联盟则“相对”平静，虽然也有那么一些高层面露喜色，但大多数都神情凝重。他们不像赵无忧等人那样，从始至终都以全局视角观看着整个事件的发展。他们只能根据情报人员传回来的消息一点一点复盘整个事件。但直到现在，消息渠道传回来的消息都还没中断。 “好了，再等也不过是把手里这份资料变厚。先说说你们的看法。”说话的是零号，ta的变声器又换了，这次用的是个小孩子的声音。 这里是一间高级酒馆的包房。房间中间摆放着一张大圆桌。桌上只坐了半圈，一盘菜都没有。墙角和天花板上蹲着不少人。这些人有的直接露出了面容，有的则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 “我觉得憋屈！”说话的是坐在零号右手的5号，做美娇娘打扮，声音却是粗壮的男声。听到他的声音，屋子里有人嘴角抽动，有人面色如常。但却没谁做声，知道他一般都有下文。 “对方的手法如此清新脱俗，乃老夫平生仅见。明显是一股从未在面上露过白的新兴势力。他们一面世就朝着魔法师协会去了，明显是看不起我们刺客联盟！” 此言一出立刻赢得屋内大多数人颔首。他们这些年一直被魔法师协会压着。“凡事都要争一争”的理念已经深入他们的骨髓。 在他们的认知中，正是有这样一口气吊着，刺客联盟才能稳在大陆势力的第二梯队。 “其他人呢？”零号显然并不满足于众人的抱怨。但等了5秒，都没有人愿意发言。屋子里的空气一下子显得有些压抑。 “我觉得憋屈！”同样一句话从零号嘴里说出来，份量完全变了样，屋子里的其他人都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你们争惯了……看不到这件事背后隐含的真正危机！”这句话仿佛点了马蜂窝。零号对“争”的态度竟然在动摇！这还得了？！屋内一时间再无人沉默。 …… 战士公会这边也聚集着一群人。相比起刺客联盟从安静到热闹的变化，他们一直都处于热闹中。几个彪形大汉在屋子中央扭打成一团，各自抱着不知道是谁的手脚，别筋、反关节，怎么疼怎么来。往往一个人使劲，整坨人都在哭喊。 在他们周围围着一圈椅子，三分之二坐着人。其中一半在对喷，另一半在交头接耳。 对喷的分作两拨，论点近似刺客联盟的零号和其他刺客。 交头接耳的几个，则定下了立刻清查内部人员的计划。 魔法师协会这边，五老、会长、四卫、各大区主领事全都在场。他们也围在一张圆桌上。由巴德为所有人复盘这场嘎然而止的大战。 他以一面大屏幕为主，八面小屏幕为辅。将事件发生的前因后果给在坐的众人原原本本地回播了一遍。 待录像播完，众人才开始依次发言。有序而高效。 …… 与此同时，时代机甲的工厂区。 赫蒂的回归让众人心里差点缺失的部分重新补完。魔法师协会刚受重创，虽然在这个时候表现出喜意有些不合时宜，但大家总算松了一口气。没有人敢想象天平另一端的深渊是什么样。 把赫蒂安顿好后，留下治愈助手在水晶屋内照顾。众地精表哥表弟一个挨一个的被赶了出来。但这群家伙仍不安分。他们不知道从哪掏出扳手，就着螺丝刀，“叮叮叮”的在水晶屋的外墙上敲打起来。 巴力生怕他们影响到赫蒂休息，祭出“法师之手”，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扔到了厂房外。 看到“法师之手”，赵无忧突然想起在研究院那间屋子里挺尸的爱伦.斯塔克。巴德撒出一把「律令」解。爱伦也是有份的。只是当时所有人都下意识跟随巴德的视野，目光聚焦在肯周围“盛开”的研究院高层，没谁注意到他后来的动向。 几步赶回“巴德”身边，赵无忧发现那面被定格放大的屏幕已经不在。很是找了一小会儿，才从几百面屏幕里重新找到它。可里面的胖子已经不在。 就在他从屏幕里的画面抽离的时候，赵无忧听到了大傻和二傻的交谈。 “……现在是晚饭时间，巴德到的时候，差不多是下午茶开始的前1小时。” “这么说我们被‘律令真言’抹去的时间有两到三小时。” 抹去的时间？！ “巴德已经废了。”大傻叹息道。 “……”二傻则选择了沉默。 赵无忧终忍不住问道：“巴德怎么了？” “他使用了超过自己控制极限的能力，灵魂受到损伤，有生之年怕是难以再回巅峰了。”赵无忧从未听过二傻以这么沉重的语气说话，“撒旦……” 她还待要说什么。赵无忧却突然打了个激灵：“比阿特丽斯似乎有事找我。”就在刚才比阿特丽斯的契约被她自己触动了。 “先不管她！”二傻大手一摆，像是要把比阿特丽斯从赵无忧身边扒拉开似的。她来到赵无忧近前，宽大的手掌按在他的肩头，但她又立马拿开，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在大傻的后脑勺上。大傻连忙将他的那只手放在赵无忧的另一边肩头，和二傻一起将赵无忧重重地按住，她这才郑重说道：“记住我接下来的话。”赵无忧重重点头，“不要妄图使用超过自己极限的力量！不要忘记你的使命！” 使命？！“废了”的意思难道是……这个词，二叔趁多次提起！巴德的“禁术”，后遗症竟恐怖如斯耶！等等，二傻的意思是只要超越自己极限的力量都有可能如此！ 可我又没掌握……他突然想到在他深层魂海里，挂着的若干符文阵。大多数他现在都放不出来。甚至他连触碰它们都不敢。生怕它们闻到外面魔法元素的味道，“嘣！”的一声把自己给炸没了。 还有二傻交给自己的观察法，分裂灵魂、引魔法元素入魂。都是稍有不慎，就可能玩脱的高危技能。 ……这么算起来，自己作死的手段其实不少！ 二傻见赵无忧脸上一会儿惊诧，一会儿恐惧，知道他是真正听了进去。还不放心地再传音补了一刀：“其他人是先榨干肉身气血，再耗干精神力；而你，直接榨干精神力嗝儿屁！” 就在这时比阿特丽斯再次触动了契约。赵无忧无奈，只能施法把她召唤出来。可一动念，他才想起，二傻是自己开门过来的……他之前的几次“召唤之门”都失败了！ 赵无忧将问题通过契约频道共享给二傻。 二傻像是早就打好腹稿似的说到：“这个问题你不问我本也打算和你说说。”赵无忧连忙做聆听状，他不知道，他现在这模样和巴德之前有多像。?_? “召唤之门，本质上是空间魔法。基础的召唤之门只能连通召唤物存在的亚空间和主空间。” 听这的意思，还有“更高级”的召唤之门？赵无忧再次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自然是有的，”二傻点头答道，“那涉及到空间魔法。一般都是召唤师自己琢磨出来的。你可以到魔法模型专卖店去看看。说不定有现成的法术模型。但我依旧建议你自己弄清楚它的原理。” 赵无忧目露疑惑。二傻解释道：“空间多元而复杂，没有适用于所有情况的法术模型，但却有适应所有情况的魔法师。” “可法术模型不是只有塑能魔法师才懂得如何修改吗？” “这就是我建议你弄清楚它原理的原因。”二傻的灵魂之火跳了跳，赵无忧知道她这是在“挑眉”。这也意味着，二傻不会再在这个问题上做更多的解释。 于是他换了个话题：“什么是‘神术’？” 第183章 神术 “啊，肚子饿了！” 赵无忧秒懂，回头就想让巴力帮忙准备些食物，却看到巴力做壁虎状趴在水晶墙上，和站在一边的霍奇有说有笑地聊着什么。霍奇一生醉心魔法研究，没有子女，能和巴力这个新晋奶爸聊些什么东西？ 巴力这就有孩子了！ 赵无忧突然有些想哭(;′??Д??`)。自己还在千辛万苦提升实力晋升魔导师，为争取早日“肉白骨”而努力。人家都要开始给孩子换尿布了！ 赵无忧一直在心里和巴力较着劲。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和一个地精较劲。可能是卡罗尔城寒冬数个深夜的畅谈，也可能是第一堂魔法师课上，对方晋级成正式魔法师的情景。总之他和这个同龄的地精“杠”上了。 魔法实力上的胜利让赵无忧有了不少自信。但在“孩子”上面，一败涂地！ 赵无忧把自己“生孩子”这件事琢磨得很通透。他如果要生下孩子，肉白骨只是第一步，之后还要找到愿意给他生孩子的女人。最后才能完成最关键的一步。 可单单是第一步，就让他离正常人的起跑线，隔着好几条赛道的距离…… 一旁的大傻二傻见赵无忧转头就没了下文。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趴在水晶墙上的巴力。 大傻独眼里的魂火跳了跳，然后忽然大声喊到：“巴力，有吃的吗？” “咕～” 是谁的肠子在打鼓？！ 大傻的喊声将赵无忧从自己的弯弯绕里提拎了出来。他下意识随众人一起循着“咕”声看去。却是一脸尴尬的黑山进入到众人视线编织的网里。 见大家都朝自己看来，黑山在尴尬的脸上挤出一个微笑：“你们继续。” “黑山大人要不要也来点什么？”巴力试图为黑山化解尴尬。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出了黑山和赵无忧不对等的关系。但他依旧对黑山保持着应有的尊重。 黑山此刻羞臊得不行，哪里还想理巴力的问题，只一个劲儿摇头。以他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力，本不会漏出这种尴尬的声音。但刚才，他忽然想起自己星夜兼程来见便宜主人的目的，一时间入了迷。 见黑山拒绝，巴力也不好再劝。山峰巨蟒要吃的东西……他这里可能还真供应不起！ 可刚把设备凑到嘴边，他突然想起，担任厨师的帕吉特表哥，赫然在被丢出厂房的表兄弟之列……他深呼一口气，开始和帕吉特表哥联系。 他用的是地精口音的通用语，夹杂着些俚语。赵无忧在一旁听得半懂不懂。只知道他与设备另一头的帕吉特表哥就一个问题反复纠缠了几遍后才完成点餐。 没多久，帕吉特切开被焊死的厂门，带着电焊面罩，推着餐车，重新进入了厂房。他的后面还跟着其他两个推着同样餐车的地精表哥。 赵无忧至今都不知道怎么分辨地精表哥和表弟。这些长着尖耳朵、大鼻子的绿肤类人族，在五官轮廓和格局上与人族差异颇大。以至于很少有听说人族和地精通婚的。 帕吉特将载着一个金属大饭桶的餐车推到巴力面前，脱下电焊面罩，对着自己和后面两个地精表哥各点了一下，比划了一个“三”字。巴力的脸立刻垮了，很不情愿地点头应下。帕吉特和两个地精表哥嘴角拉起一个相同的弧度，默默转身离开。到门口时，还不忘把厂门重新焊死。 大傻二傻不知从哪拎出水滴往身上一拍，一个跨步扑到两辆餐车中间。盘地坐下时，已完成了从骷髅到“血肉之躯”转变。 他一手揭开一个桶盖。顿时一股混合着熟悉香料味的肉香从桶里腾起。是在休息室餐桌上曾今闻到过的那种！ 他们左右开弓，各从一个桶里捞起一块浸满酱汁的片状肉块，足有他们手掌那么大。顾不得它滚烫的温度，直接就往自己嘴里送。大傻依旧是嚼几下就接下一口。二傻则换了种吃法，跟蚕吃桑叶似的，小口快嚼，腮帮子像是装了马达，速度并不比大傻慢多少。 看着这个样子的大傻二傻，赵无忧鼻头一酸，两道异样顺着鼻翼两侧直奔泪腺。 他们平时在自己面前虽然也没什么架子，但给他的感觉一直是傻大哥、看着憨厚其实一肚子恶搞心思，智者、人生导师。比之现在的“暴食者”形象，完全是不同的叕个人。 赵无忧自己也吃东西，但那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忘记自己是“人”而特意为之。当然，还有一丁点儿对美味的独特爱好。 而大傻二傻……他们似乎只是单纯喜欢吃这个过程！ 亡灵，虽能通过灵魂之力感受到光、声音和食物的味道，但那和通过眼睛、耳朵、舌头反馈回大脑的感受有很大不同。 拿食物举例。舌头会从舌尖、两侧、正中、后端反馈出食物不同的味道。一道菜从入口到咽下，遵循着固定的先后顺序。亡灵生前习惯并享受着这个顺序。但在死后，灵魂之力却是把这些味道一股脑儿揉在一起，颠倒、错乱……好好的一道菜，硬是能给你“吃出屎味”来！ 这样的落差对刚从新找回灵性的亡灵而言是非常困苦的。不少亡灵因此扭曲成只按本能行事的怪物。情况好的，则会形成一些特殊癖好。只有那些生前灵魂凝练强者，才能看淡种族的变迁。 大傻二傻生前显然是是强者，但他们此刻的表现……赵无忧想起大傻最初从召唤之门里走出来的情景。那是一尊活脱脱的“破烂”，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也灵性不显。而现在，当他从肚子里往外倒“坏水”的时候，只有二傻才能把他控制住。 特殊癖好？不存在的！他们只是眷念食物从触碰嘴唇到滑入喉头的过程。虽然有狼牙棒，但大傻一直非常的克制。 赵无忧曾在大城的魔法师高塔4层的图书馆里，查阅过图克提亚历史上有名的食人魔。但却无一与大傻的体貌特征相符。同样的结果也出现在二傻身上。 就像是历史故意掩盖了他们的存在。 …… 看大傻二傻吃东西只有一个结果——煎熬！一般人见着他们吃东西的样子，都吃不下饭，但多看两眼就会觉着肚子饿……饿又吃不下。 赵无忧不是一般人，他走到第三辆餐车旁，将盖子揭开，结结实实感受了一次香气扑面。烟气之中，赵无忧看到了巴力的绿脸。 巴力“嘿嘿”一笑，从餐车下拿出一个巨大的盘子和……钩子？然后从桶里钩出一块脸盆大小的肉拖拽到盘子里，用餐刀分成两份，抱起其中一半就啃。 赵无忧转头寻找了一下霍奇的身影，发现他已不在原地。却听巴力一边咀嚼，一边说到：“霍奇说，他年纪大了，肠胃不好，肉食不好消化，我给他重新点了面包和水果蔬菜沙拉。” 赵无忧遂顾不得其他，抓起盘子里剩下的肉，一口便咬了上去。酱汁和肌肉纤维在口腔和牙齿的挤压下迅速填充至嘴里的各个角落。味觉和触觉得到信息在很短的时间内反馈到他的魂海。这是一块肌纤维丰富但同时带着少量动物脂肪的肉，它被炖得非常软烂，微甜微辣的滋味极度活跃，与多种香料混合的香气相得益彰。(☆_☆) “嘿，撒旦！我当父亲了。”巴力突然满口幸福的对赵无忧说到。 赵无忧刚要咬下的第二口停滞了一瞬，然后才用力的咬了下去。接着两手抓着肉拱了拱手，嘴里含糊的说了声“恭喜”。 巴力“嘿嘿”的笑着。赵无忧却觉得嘴里的肉突然退去了一层滋味。 就在这时，二傻非常隐蔽的斜了大傻一眼。大傻立马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嗝儿～～” 见赵无忧和巴力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他咀了咀手指，然后又捞起一块肉在手，说道：“神术，就是神的术法。”赵无忧立刻两眼瞪圆，他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是大傻来讲解。巴力也来了兴趣。 可大傻刚开了个头，就包了一口肉在嘴里，嚼着……原本他嚼几下就下咽的节奏，在此刻的赵无忧和巴力眼里变得特别漫长。好在他还维持着只嚼几下的节奏……嗯，这次他俩数了数，四次！ 然后大傻接着说道：“它起源于对巨兽符文的研究，但却成就于对世界规则的探索。” “相比起第一纪元，规则具现为巨兽。在第二纪元，巨兽没了，规则以‘奇观’的形式隐没在世界不同的区域，常人难以得见。修行者修行到高深处，便会去寻访它们，运气好的可借助它们点燃神火。”说到这，大傻又咬下一口肉，嚼着。 赵无忧和巴力也把肉咬了一口在嘴里，还没囫囵烂，大傻就已经继续：“点燃神火实际上只是进入到下一个修行阶段。这个阶段主要修行内容就是研究规则的力量，让自己的能力得到蜕变。变得和规则契合。” 巴力这个时候举手晃了晃。大傻正好要咬下第三口，于是示意他开口。 “大傻大人……”巴力本能的觉得这个称呼好奇怪，“如果‘奇观’的规则和修行者本身的能力不匹配，怎么办？强行蜕变自己的力量会成功吗？” 大傻刚好嚼完嘴里的肉咽下，道：“事实上‘不匹配’的现象非常普遍。‘神座数量有限’，而与之对应的‘奇观’的数量并不会增加。众多的‘奇观’被当时的大势力把持着。散修者通常是找到一个就立即使用。哪里有心思理会匹不匹配！” 他又咬下一口肉，赵无忧和巴力也跟着咬下一口，三人一起嚼着……不对，另一边的二傻一直没停过。 “这种情况下自然也有成功的。” “吧唧吧唧。”（咀嚼声） “成功的人里面，大多并未得到什么有用的能力，但也有极少数蜕变之后的能力强横无匹。” “咕噜。”（下咽声） “‘乌鸦嘴’律令天使便是其中之一。”大傻又捞起一块肉。赵无忧和巴力已经跟不上他的节奏了。 “我不知道巴德是怎么学会的‘律令真言’，他没有律令天使的神格，只能用自己的灵魂之力硬抗。他本还可以使用两次‘真言’，但为了尽快清理出被禁锢的‘邪祟意念’，他又消耗了半次使用‘真言’的灵魂之力去将它们从各个地方摘出来。再难回到巅峰时期了……”说到这大傻摇了摇头。 “吧唧吧唧。”（咀嚼声） 第184章 黑山带来的消息 赫蒂醒来是在第二天上午。这期间除了赵无忧回了一趟第10层，安抚比阿特丽斯。其他人都没离开这间厂房。 外面现在人心惶惶，他们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给协会添乱。 黑山为每个人都单独修建了一间水晶房屋，独门独栋，连山风都有。为此他们拆除了厂房力的一部分设备。 而赵无忧也弄明白了黑山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了霍尔曼城找他——“女王有旨！” 黑山受女王之托，到外界收集秘境急缺资源。赵无忧失踪这段时间，黑山回过一次秘境复命。期间他主动交代了自己和赵无忧的关系，以及自己成年的前后经过。 女王听后只是让他给赵无忧带句话——尽快带着大傻二傻一起回秘境一次。 听黑山这么一说，赵无忧才突然想起，自己离开高等精灵秘境已经有一年多了。这期间发生的种种让他突然怀念起在秘境里的平静生活。 待赵无忧正要陷入沉思时，黑山又给赵无忧说起另一件事——那些被拯救的邪教徒！ 如果不是黑山这个时候提起，赵无忧都要忘了自己一直还记得这件事。 这么说有点绕。实际上赵无忧当时的感受就是这样。他一直都记得自己曾大言不惭地立誓，要让海因德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可他一离开就是两个多月。回来后又被各种杂事网织。无暇顾及于此。 他下意识就要以此为借口逃避，但在恍惚间，他突然看透了自己的躲闪——不仅行动上不去履行诺言，连心都开始动摇？！这不是他赵无忧做人的道理！ 而接下来黑山给他讲述的内容，则却让他更加傻眼。黑山不仅救下了海因得那个教区的教众，还救下了其他几个教区的……人数有几千人之众。 他原本的意思是让黑山把海因德和他周围的那拨教徒救走就行。完全没想到黑山会救下那么多人。 “这些脑袋里被灌了铁水的邪教徒就没闹点事？”赵无忧半是好奇半是惊讶的问黑山道。 黑山嘴角咧开一个超大的弧度，将自己伪装“神使”的那套说辞给赵无忧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最后他终结道：“现在他们每天都过得相当有‘仪式感’！” 听到黑山竟还给自己安了一个头衔，赵无忧一下子就头大起来。他在地下的白骨世界和那群邪教徒带了十多天。非常清楚这些家伙洗脑到程度。 “藏在沙漠里他们吃什么？” “这倒不用担心，他们只是脑子不太正常，”黑山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基本的生活能力还是有的，更何况他们还有常年在外负责情报工作的教徒。” 赵无忧点点头，但实际上脑袋里一片浆糊。他没管过人，但他放过羊。他清楚的知道，几只羊和十几只羊，放起来是完全不同的。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几千个脑子有坑的人……这些人放在外面随时可能脑子短路，然后原地爆炸。 但现在救都救了，这个时候再怪责黑山为什么救了那么多人……想想都不是人干的事。这么一琢磨，黑山的处置办法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就在他准备去找大傻二傻拿拿主意的时候，赫蒂突然醒了。赵无忧立刻赶了过去。刚进门就听到了她中气十足的咋乎声：“什么！竟然有人敢绑架老娘！” ……赫蒂以前说，地精姑娘刚生完孩子就能开着炼金机甲满山跑的话，所言非虚啊！ 不过，听这意思，赫蒂并没有见着是谁绑架了她。而据昨天送赫蒂回来的治愈助手说，赫蒂是在教学区的图书馆里发现的。 赵无忧向赫蒂打了个招呼。见她的精神头十足，遂放下了一直以来的担忧。 照理说，平日里人来人往的图书馆不可能藏下人。可赫蒂却和孩子在巴德一声“真言”之后显露了在图书馆里。而在这之前，搜查官队伍曾对整个爱与魔法研究院进行过地毯式搜索。巴德的目光也在第一时间投向研究院的各个角落。 藏匿和转移在这样的手段下几乎不可能成行。但，现实是对方成功的把赫蒂藏了起来。 二傻将其归结为一种还未被发现的秘术。就像是那在背后操控傀儡之人的“傀儡术”。虽名为“傀儡术”，但其兼具其他多种诡异的效果，光是隐匿这一条，就让人防不慎防。 二傻说，她从这道“傀儡术”上看到了很多种秘术的影子。 后来协会送过来的论证报告也证实了二傻的推测——那是一种前所未见的秘术，尚未分析出其根本原理。 赵无忧突然对二傻眨眨眼，传音道：“赫蒂和她的孩子曾近距离接触过被傀儡术操控的人，甚至，是真正的傀儡师。他们身上有没有可能隐藏着对方做的手脚？” 如果真是那样，其爆发时所酿成的悲剧，恐怕是任何人都难以接受的。 “那倒不会。如果真有，那也被巴德清理干净了。神术之所以是神术，就是因为它只讲规则，不讲道理。”赵无忧目露疑惑，二傻却没为他解答，“而且巴德可能不止是把已有的‘邪念’禁锢起来了。以后，那些‘邪念’也进不来了！” 这怎么说？ 就在这时，襁褓中的宝宝哭了，赫蒂要给他喂奶。赵无忧知道此刻不是多问的时候，便暂时按捺住了心里的疑问。与其他人一起退出了房间。最后连巴力稍后都给赶了出来。 既然高塔内安全了，再聚在这里也没了必要。赵无忧向巴力辞行，他需要一些时间来整理接下来的安排。可巴力却扭捏地提出，想借“科林斯顿的化妆舞会”！ “撒旦，我有预感，炼金机甲5.0需要它！” 看到巴力闪耀着火光的眼睛，赵无忧的心思飞速运转。他有四个水滴，他和三个召唤物每人一个。但，大黄二黑见不得光，它们的那个常常空闲，借一个给巴力也不无不可。而且事关5.0，多大的投入也不为过。 但水滴也是很多人为之疯狂的事物。尤其是亡灵。赵无忧可不想巴力一个不小心再把狼招来。他想了想，将涉及水滴的利害关系给巴力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然后继续说道：“托大傻二傻的福，我在10层获得一个私人空间，那里与外界隔绝，很适合做秘密研究。你可以把5.0的研究中心设在那里。” “可以可以！”巴力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甚至他比赵无忧还要清楚水滴的价值。实际上他都做好了赵无忧会拒绝的打算。可没想到赵无忧最终还是答应了。这让他欣喜不已。 随后赵无忧将大傻二傻送回了召唤空间，带着黑山乘升降梯回到了10层的私人空间。到了，他似乎觉得缺了点什么，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 第185章 再见女王 女王还是那么美，身姿美，脸庞美。可是再美，赵无忧也不敢抬头直视。在她面前，赵无忧总觉得自惭形秽。顶多瞄一眼她拖在地上的裙摆。可就这，已经算得上是极大的逾越了。 赵无忧一回到第10层，就和众人说了黑山带来的消息。大家一致决定先回秘境。于是赵无忧在休息室的桌上给巴力留下一个水滴和一张纸条后，便捏碎了那块他宝贝很久的传送石。 一跨过传送门，女王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赵无忧和黑山赶紧行礼。大黄二黑跟着赵无忧低头致意。大傻二傻则一脸平静。比阿特丽斯却看得呆了，嘴里念叨着：“这世上竟然还有和我一样的绝世容颜！”赵无忧突然很后悔刚才为什么没先把比阿特丽斯邀回召唤空间。 女王将众人的表现看在眼里，目光在每个人身上都留连了一段时间。最后，停留在赵无忧身上。 “撒旦，你的成长令我感到惊讶！” “多亏了二傻的教导。” “哦～”女王的目光移向二傻。二傻只微微欠了欠身。大傻在旁边露出一个无声的傻笑。 “我竟然看走了眼，未请教？” 接下来是短暂的静默。如果赵无忧敢像比阿特丽斯那样直视女王。一定会发现，女王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眉眼间全是欣喜。 当声音再次回到赵无忧耳中，却还是比阿特丽斯的嘀咕：“原来这世上真有和我一样美貌的女子！” 赵无忧很小心地斜了比阿特丽斯的一眼。却被比阿特丽斯逮了个正着：“怎么？主人你对女王和我的容貌有意见？！” 赵无忧恨不得把她的嘴缝上。但女王在前，他不敢逾越，于是连声说着“没有、岂敢”。心里却想着，我只是突然很想看一看和女王相当容颜，到底长什么样？面皮是不是要厚些？ 另一边，女王和大傻二傻同时朝他们看来。赵无忧心头一紧，以为女王要怪罪，遂把心一横，准备为比阿特丽斯求情。女王却只是大手一挥。赵无忧眼前一花，还未反应过来，人就已到了他熟悉无比的实验室。这里的陈设几乎没变。位于中央的实验装置还在按着一个固定的频率转着。 “这就是那台灵魂分析设备。”女王向二傻介绍到。二傻和比阿特丽斯一到这里就被屋子里的陈设的实验设备吸引。都是研究魔法的，自然明白这个屋子（实际上可以称之为大厅）里的实验设备是多么的奢侈。女王的声音将他们的视线汇聚到房间的中央的那台瑰丽的实验装置。 二傻的眼睛一下就直了。眼眶里绽放出氤氲的光芒。那是一种赵无忧说不上来的颜色。紫、白、灰，或者都有。它在二傻的双眼里流淌着，绽放着，有少数的几缕逃逸出眼眶寸许便即刻消亡。她回过头对女王说了句，“可以吗？”赵无忧这才发现，二傻的眼珠子已被这光芒全部吞没。他只看了一眼，便将头瞥向一边，不敢再直视二傻的双眼。 女王回了句，“请务必小心些！” 她话音一落，二傻眼睛里的光芒大作。一个又一个的蝇头小字从她的眼睛里迸发而出，围绕在她身周，如鱼群般游弋。赵无忧从没见过那样的文字。图克提亚并非只有通用语这一种文字。在第二纪元，文字起源的时期，种群规模达到一定程度的种族都有过自己的文字。赵无忧曾因为不相信全大陆都只使用通用语一种语言，而专门去图书馆查阅过相关的资料。二傻搞出来的这种文字，绝对不在那些资料的记录中。 赵无忧的惊讶并没有就此打住。那些文字从二傻的眼睛里钻出来后，竟一群一群的开始相互碰撞。有的一下子就撞散了；有的则相互融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固定的结构？！而每当有“文字鱼群”撞散，二傻的眼睛就会重新绽放出新的“鱼群”。 随着固定结构的增多，赵无忧发现，一台和屋子中央那台实验装置一模一样的缩小模型正在二傻身前成型。——她是在解析那台装置！ 赵无忧也学着尝试在魂海里勾勒那台设备的轮廓。但他很快发现，以他数量掌握128面体冥想图的空间想象力，“竟”做不到这一点！用“竟”这个字是赵无忧在给自己脸上贴金，实际上他离把它勾勒成型都还差得老远。而二傻身前的模型，竟和实物分毫不差，而且还能同频率旋转。但他觉得，二傻不可能只限于模拟它的外观。 大约一炷香之后，二傻收摄了眼中的光芒，眼珠透亮。她转头对女王说：“恐怕，以后不能对撒旦做灵魂分析了！”女王闻言一愣，旋即气势暴涨：“你把它弄坏了？！”她的控制力极高，灵压到赵无忧和比阿特丽斯跟前就已经化作春风拂面。但那排山倒海的气势，却已经让赵无忧觉得心惊胆战。 “小丫头，冷静点！”……小丫头！赵无忧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觉。二傻却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你的实验设备没有坏！出问题的是撒旦。他的魂海里现在装了一些‘见不得光’玩意儿。一旦你把他的灵魂像往常那样分离，那些玩意儿就会自己蹦出来，然后‘嘣！’，把他和你的宝贝设备炸上天去！” “什么东西？”女王狐疑道。她虽不相信在自己的灵魂之力笼罩下，还有什么力量能超出自己的掌控，但脸上的不悦已经消减了几分。灵压也收了回去。 “可不就是我了！”一直在沉睡的光明圣灵（幼年白犀）突然从赵无忧的魂海里跳了出来。把四周密布的亡灵气息烧了个窟窿。“呀！真是个不怎么讨我喜欢的地方。”圣灵伸了个懒腰，灵动的眼珠子滴溜溜地四处乱转。 女王刚刚收起的灵压再次腾起。这只白色的犀牛让她感觉到紧张。这是大傻二傻向她表明来历后都未曾有过的。她开始发现，撒旦这次回来，似乎已经渐渐脱离自己的掌控。心里不禁对把他放养，也产生了一些迷茫。 “小姑娘，别紧张！我可不是出来打架的。”圣灵一脸轻松地对女王挥了挥蹄子。但这次女王却没有放松。作为站在第三纪元权利最巅峰的人。她手里沾了不少亡魂的怨念。这些怨念早就与她的灵体纠缠不清。如果这个散发着纯净光明之力的“灵”想对自己做点什么……那将对自己的实验室，乃至整个秘境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 听到这，赵无忧终于忍不住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女王。真美！翠绿的衣裙，挺拔而修长，裙摆随意地向地面四散流淌。淡金色的长发归拢到长长的耳后。五官精致得不像话。但此刻，那美丽的容颜上却写满了不安和戒备。见此，赵无忧连忙把视线收回到地面，安慰道：“女王大人，请您放心，圣灵是和签订了契约的‘灵’，它不会伤害你和这里的任意一位姐姐！” “这一位就是那‘见不得光’？” 第186章 各人的心思 “见不得光”的肯定不会是眼前这个浑身都发着“光”的家伙。但光是它就已经够让自己吃惊的了，难道撒旦的魂海里还藏着更令人吃惊的东西？！ 二傻这个时候说话了：“我们在绝域海上完成了它们的塑造……” “它们？” 在接下来的一炷香的时间里，二傻将符文阵的理论纲要讲述给了女王听。而在开始之前，她对赵无忧传音道：“之后给你解释。” 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赵无忧却听懂了。符文阵理论是二傻和他一起发现并完善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二傻现在要向女王讲述，自然得给赵无忧打个招呼。 但实际上赵无忧对此其实并不介意。在他心里，女王为了让他可以修行魔法，为他量身创造了“分魂冥想法”。又给了他稀有的骨头，让他得以召唤到大傻。还允许他使用“梦想照进现实”，让他了解图克提亚的基本常识和风土人情。——女王是他来到这个世上，第一个对他“好”的人。而此刻他也没有怀着报恩的想法，像商人那样去称量那些恩情的价值。只是，对于一个对他好的人，他简单的也想对这个人好而已。 可比阿特丽斯心里却不这么想。符文阵理论是足以让图克提亚的魔法水平进入到一个全新领域的理论。正是因为二傻当初给他共享了这套理论，她才彻底对赵无忧死心塌地。 赵无忧和她本就签的平等契约，凭什么她要对赵无忧言听计从？但有这套珍贵的理论就不同了。她把它当做“入伙费”，是他们这个小团体独享的福利。现在二傻竟白白的讲给一个和她美貌相当的女王。比阿特丽斯觉得自己有些“掉价”。不过她相信二傻事后会给她一个说法。 二傻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把符文阵的理论讲给女王听呢？——答案是盟友。直到龟缩到这处秘境，建立“梦想照进现实”的资料库时，女王才从图书馆藏书中的只言片语里的得知，从第二纪元开始，民间就存在一个隐秘的组织。她以对抗图克提亚的“黑暗”为宗旨，默默地为图克提亚延续着文明的火种。 纪元交替那么严厉的种族灭绝“政策”，实在很难想象他们如何保证信息在传递过程中不中断。 就在刚才，她和大傻二傻对上了“号”。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组织的发起者，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以这样的形态，出现在她面前。相比起他们，自己的遭遇似乎要好太多了。真不知道他们曾遭遇了什么！ 为了展示合作诚意，她将众人带到她最重要的实验室，准备展示自己的研究成果。但“圣灵”的出现打断了这个进程。 它拥有很高质量的灵魂！属性刚好对她有一定克制作用。 她没想到，二傻为了化解突然紧张起来的场面，竟会说出这样一套理论。符文之语、符文阵！如此珍贵的理论就这么轻易的宣之于口吗？这种胸襟气度实在让人叹服！ 但女王很快就无暇再想其他。她的眼睛和之前二傻一样，也被一层光芒覆盖，只是那光是翠绿色的。眼眶里也不是空白，里面闪烁着一枚赵无忧不曾见过的符文。 事后赵无忧向二傻请教，才知道那是符文“智慧”，效果竟然是增强理解和运算能力。这不相当于提升“智力”吗？他有些好奇，以女王在魔法方面的造诣，她当时通过符文“智慧”想了些什么？ 现在的符文阵理论其实并不完整。她只在光明系符文里得到了印证。二傻一直在做其他系的符文阵的研究，但进展缓慢。 因此二傻早存了要将这套理论散布出去的心思。如果不是魔法师高塔发生那样的事，她已将这套理论传授给巴德等人。 她深切的知道，这套魔法理论若只有她和撒旦两个人在那里自嗨，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将其完善。 她需要更多的人加入进来，学习、研究、探索。只有如此，才能加快整个图克提亚的力量变革。 第二和第三纪元的繁荣都离不开对符文学说的创造和发展。现在的魔法体系只是躺在他们这些前人的成果上吃老本。而这套理论才是符文学说在这个纪元足以和之前两个纪元媲美的大发展。 魔法师高塔发生的事让大傻和二傻有了一丝警觉。似乎有一股势力正在针对魔法师协会！普伦德莱斯沙漠里算一次。魔法师高塔算一次。 都是有心算无心；都给了魔法师协会某种程度上的重创；都让魔法师协会动用了“五老”级别的力量；都出现了从未见过的力量……仔细算下去，这两次事件竟然有如此多的相似。 为了对抗图克提亚的黑暗，大傻和二傻努力了很多年，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地方让他们嗅到了不妥。所以在魔法师高塔的时候，二傻迟疑了。 但高等精灵女王这种优质盟友是必须要抓住的。而她的表现也让二傻非常满意——在给她讲解符文阵理论纲要的时候，她竟“神化”了一枚符文！ 在他们之中其实还有另外一“人”对这套理论一无所知。它丢失了不少记忆，身体也没长开。只隐约知道这种纹路和自己力量存在着密切的关联。听着二傻的讲述的理论，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炷香后，女王眼中的光芒淡去。她向二傻深深一礼。二傻却让在了一边，道：“不需如此，我是为了图克提亚。” 女王却跟着二傻让开的方向转了一个角度，再次深深一礼，同时口中说道：“我也是为了图克提亚。” 大傻咧开嘴，调侃道：“你们这对白，略显做作。” 没有人会想到大傻会突然冒这么一句话煞风景的话来。女王直接呆立当场。她是真的钦佩二人的作为，真情实感的有感而发。二傻可不管那么多，反手就是一个大耳巴子乎在大傻的后脑勺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同时还为他向女王辩解道：“大傻喜欢开玩笑，今后接触多了你就会明白。” 女王很想立刻把这一篇翻过。她身边的人平常都对她恭敬有加，很难有人会在她面前开玩笑。这她有些不适应。 “撒旦，你差不多要晋级魔导师了！”赵无忧不知道为什么女王会提起这个，但她能提到他，就是不错的～～～ 只听女王继续说道，“但以你的特殊，没有哪一个系能让你满符文晋级！可既然……”她突然转向二傻，“我该怎么称呼你们？” “大傻！”二傻指了指大傻，又指了指自己，“二傻！” 听到这样的名字，女王差点要管理不住自己的表情。光这两个名字就让她比刚才的玩笑还要觉得尴尬。更何况这样的名字，竟然安在为图克提亚传递文明火种的两个如此伟大的人身上。 四分之一炷香后，她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可竟忘了自己刚才要说什么……对了，撒旦晋级！她拾起话头继续说道：“既然……两位前辈刚刚说到符文阵，那我们不妨创造出一些亡灵系的符文阵来为撒旦掀起史无前例的灵魂浪潮！” 赵无忧闻言忍不住直视了女王一眼，但又马上移开，心里止不住地狂嚎，“女王竟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第187章 魔导师赵无忧(上) “没那么简单！” 二傻给有些激动的女王和偷偷激动起来的赵无语泼了一盆冷水，“先假设我们已经能够无障碍的创造出新的符文阵，但撒旦，你不要忘了，你为什么至今都不敢去触碰你魂海里挂着的那些成型的符文阵。” “我还控制不了它们！” 赵无忧一听到二傻加了重音的话，就抬头看向了她。但当他发现女王也看向他的时候，他又连忙低下了头。二傻的问题让他在女王面前露了怯。这让他心里有点不舒服。 二傻却没有理会赵无忧的小心思，她继续道：“绝域海上禁绝一切魔法元素，所以撒旦才能无所顾忌的尝试并构建出大量的符文阵。但其他地方不行。一不小心，失控的魔法元素就会把他自己给炸死。” “这样吗？”女王心思转念间便有了主意，“高等精灵曾经用‘禁魔监狱’来关押那些触犯律法的重罪犯人。我们可以利用其原理制造一个禁魔空间。虽然不如绝域海‘禁’得那么干净，但秘境里的规则不完整，相比起图克提亚其他地方，在这里构建禁魔空间的效果会好很多。！” 二傻眼前一亮，紧接着又闪了闪。她忽然想到巴德送给赵无忧的那个果实空间……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将那里构筑成一个禁魔空间呢？ 这个念头在二傻的思绪里只存在了半瞬，就被她放在了一边。 接下来她和女王开始就构建禁魔空间的细节进行沟通。她俩并没有避讳其他人。 圣灵在一边听得无聊，非常敷衍的问完赵无忧问题，就钻回赵无忧的魂海，继续睡大觉去了。它此刻还没完全恢复。睡觉仍然是第一要务。 赵无忧则听不太……懂，好吧，那些文字一个字一个字分开时，他能听明白，但连在一起时，他却是半句都不懂。 比阿特丽斯的魔法造诣让她能听懂其中大部分，但她觉得自己没有受到邀请，不方便参与其中，于是便也懒得听她们具体说了些什么。 对于屋子里陈设的魔法实验设备，她也没了一进屋时的艳羡。整个人站在那里有些怏怏。她突然也好想像圣灵那样钻回召唤空间。可她自认为自己是个成年人。那么幼稚的事她干不出来。 无聊之下，她开始用后脑勺上的脸，扮演两人的说话神态。反正他们看不着…… 哪能真看不着呢？ 自从出了拉斐尔那样的事之后，女王的精神力无时无刻不将整个秘境笼罩其中。只是她的手段高明，一般人察觉不了罢了。 比阿特丽斯的两张脸，在她进门时就被女王察觉到了。同时她也立刻想明白了里面的关键——图克提亚在逐渐接受撒旦。就像是壳里进了异物的贝壳。随着时间的流逝，异物会慢慢变成珍珠，而被贝壳视如己出。 女王突然对赵无忧魔导师级别的召唤有了强烈的兴趣。 不知道他完全被图克提亚接受的那一天，会对现有的召唤物造成什么影响？是继续保持现状，还是像正常召唤师那样，分离成两个独立的个体呢？ 这是在太令人好奇了！ …… 比阿特丽斯学她和二傻讲话的小动作，自然也被她看在眼里。她只在心里微微一笑，当作小孩子淘气罢了。 沟通很快结束。相比起其话题和内容来讲，她们所花的时间并不长。但在无所事事的赵无忧看来，却是足够他绕着秘境跑几个来回。实际上他真的在魂海里做了这样的尝试。 比阿特丽斯反而没什么感觉，她玩角色扮演入了戏，完全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她正在兴头上，乍然出戏，让她有些不爽。 既然细节已定，女王便打算立刻操办起来。亡灵不用吃喝，不用举行迎宾宴会。省去了很多浪费时间的环节。他们也不用排泄，在工作中只专注重复手里的工作就行，堪称打工界的劳模！ 禁魔空间的设置地点选在这栋圆顶建筑的前的广场上。经过二傻的提醒，女王意识到，符文阵的威力可能超出她的想象！而在研究亡灵系符文阵的过程中，她和二傻难免会出些问题。禁魔空间的大小就不能太小家子气。 广场这个位置是她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不仅够开阔，而且哪怕动静大点，也影响不到什么。 女王领着赵无忧等人来到广场上时，已有数名亡灵守卫小姐姐正在忙活着——她们在勾勒阵图。 地上的魔法阵有四个不相交的圈。不知道是这魔法阵结构特殊，还是她们构造了四个相同法阵的缘故。 禁魔空间难道要靠这地上的魔法阵来营造？可当看到地面上那些流淌着魔力的材料时，赵无忧难以想象禁魔空间是如何通过“有魔”的材料构造出来的。 二傻看了眼地上的阵图，又看了眼女王和比阿特丽斯。没有说话。在场没有人说话，连女王也没有开口指导的意思。 小姐姐们也没有因为有人盯着而出现任何慌乱。一切都有条不紊，仿佛已重复过千万次一样。 虽然是在干活，但小姐姐们举手投足间也依然美态尽显。赵无忧早已看直了眼。女王他不敢看，小姐姐们他却是敢的。 在男女之事上，赵无忧早就被二叔教得通透，但此刻他却并没有多余的心思。早在那半年间他就和她们中的大多数混熟，待她们如亲姐。她们是唯一知道他真正知道他底细的人。也只有在她们面前，赵无忧才敢彻底的放松。 说来也奇，在和他朝夕相伴的大傻二傻面前，他也放松，但却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难道真的只是他们不知道自己真正来历的原因？赵无忧一时间也没想明白。如果硬要现在就给个说法，那就是他们在他身边扮演的角色不同。 大傻二傻扮演的角色前面已多次提过，暂且不表。亡灵守卫们和他相处的半年，大多数时候都在教导他知识，但一有空隙就会和他玩闹。在那期间，似乎自己的任何一个动作都会引来一圈爆笑。他从没见过这么简单就能获得快乐的一群人。他能感觉到她们是真的快乐。于是他也跟着傻乐。每每这个时候，她们会笑得更开心。 赵无忧在这边追忆美好的同时，一直没有存在感的黑山却是心惊胆颤。他看见亡灵守卫徒手将一一块晶石捏碎，再碾成粉末，最后很小心的将其撒向地面。 那其中有他前段时间带回来的一种晶石。硬度奇高。就算是黑山自己要捏碎它，都要花一番功夫。更遑论碾成粉！ 他是有肉身气血的魔兽。而亡灵守卫们却是灵体！要是凝练到何种程度灵体，才能胜过黑山的力气都？！ 不敢想！ 第188章 魔导师赵无忧(中) 禁魔法阵完工后的样子颠覆了赵无忧对魔法阵的认知——四座扣在地上的半球形房屋——很明显那的确是四座法阵。 它们呈“田”字形排在广场上。蓝色半透明的墙砖带给它们梦幻般的色彩。没见到墙上有门，不知道要怎么进去。难道要像揭锅盖一样“揭开”？小姐姐垒墙的过程，赵无忧从头看到尾。但他只看到了她们从垒墙到封顶的一气呵成，并没看到她们是否留了门。而封顶恰恰是修筑禁魔法阵的最后步骤，完成之后她们便向女王躬身行礼，退到了一旁。 “请！” 女王向左右两边分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大傻二傻此刻位于女王的左边，比阿特丽斯位于右边，但比阿特丽斯似乎不想挨着女王，所以她们之间还隔着一个赵无忧。 当女王的声音转过来的时候，赵无忧有些挣扎。 女王竟然给他说“请”！ 女王怎么会对他说“请”呢？ 但半瞬之后，他还是下定决心抬头，准备应邀。可当他抬头的时候，却只看见女王把手收回的动作。这落在赵无忧眼里，就成了女王对他说“请”的铁证！一时间他觉得自己有点飘。 大傻二傻是完全不知道客套的，既然女王“请”了，他们就顺着女王指引的方向大踏步走去。女王赶紧跟上。赵无忧是见比阿特丽斯动了，他才跟着挪的步。 来到房屋近前，一阵阵逃也似的魔法元素潮向众人涌来。轻易就给撞碎了浪头。女王在前面说了句什么。赵无忧专注的盯着女王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自然也没听清女王说了什么。 但随着女王话音落下，那座已经占据众人视线大半的房屋竟一块砖一块砖的“散”了开来。就像是被撕碎了的馒头。可令人惊讶的是，“馒头屑”没有掉下来，它们全都保持着散开的样子浮在半空。 原来不需要门的！ 赵无忧终于被砖石之间的摩擦声惊醒。他只迟疑了半瞬，便有重新坚定了目光。 大傻二傻踏步跨过阵图边缘的环线，领着众人来到房屋中央站定。女王再一挥手。周围悬浮的墙砖便重新归拢，严丝合缝地还原成半球墙面。 蓝色的墙砖很厚，与其说是砖，不如说是长方形的大石头墩子，平放在地上有赵无忧半截小腿高。通过它透进屋内的光很昏暗，还带着砖的蓝。但屋内最直观的感受是却是它的“干燥”。如果把魔法元素比作空气中的水份，秘境外给人的感受是雨林，秘境里是戈壁，而这间屋子内是“生机”绝迹的荒漠，绝域海则几近真空。 赵无忧明显感觉到比阿特丽斯的不安。她偷偷放了一个火球术，结果连个火豆子都没燃起来。于是她眼中的不安开始长毛，整个人都在轻微的颤抖。感应不到魔法元素的魔法师，就像失去爪牙的老虎。没有人比赵无忧更清楚这种无助，除了拉斐尔。 “不错！”二傻仔细感受了一番后赞道。而这两个字仿佛救命稻草般被比阿特丽斯揪住。她在跌入深渊的途中醒转，看到二傻在一旁后，镇静了下来。 女王欣然接受了二傻的称赞。然后一对一地将“禁魔堡垒”（这个名字是赵无忧偷偷取的）的开启口令和合拢方法告知给了在场的其他三人。口令和四座堡垒一一对应。当前所在的这个归大傻二傻，赵无忧的在对角上，轮到比阿特丽斯的时候，她惊讶地问道：“怎么连我也有吗？”她本打算趁机回召唤空间呆着呢。二傻出言全劝到：“你早就接触到这个理论，试试吧，火和水是你的专长！”比阿特丽斯立刻没了二话。她是左上角的那个，剩下那个归女王。 墙砖再次散开，赵无忧给在外面叕眼瞪双眼的黑山和大黄二黑打了声招呼，让他们自行玩耍。之后就奔向了属于自己的那座堡垒。 他早就想把自己已经拥有的亡灵系符文都“叠加”一遍。看看会给它们的效果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尤其是符文“仆从”。它会叠加出“召唤物数量+n”的效果吗？赵无忧等待下一枚效果是“召唤物数量+1”效果的符文已经很久了。但一直无所获。 如果“叠加”的效果真的“无物不叠”……赵无忧咧开嘴，露出一个坏笑。天知道他在这个时候想到了什么！ 似有所感的大傻二傻突然打了个哆嗦。大傻对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来了兴趣。他摆出架势，期待起下一个。可等了半天，都没等来。不甘心地抓了抓后脑勺。嘴里嘀咕了两句。每一句是好话。 赵无忧是四人中最后一个合拢禁魔堡垒的。并非是他的堡垒离得太远，而是他的速度最慢。女王和比阿特丽斯几乎在跨出阵图外环线的那一步，就同时在原地消失，并出现在各自的堡垒前。 一个人闭合堡垒后的感觉是静谧，没有任何声响。仔细听去，能听到水滴模拟出来的心脏跳动声、血液在血管里奔腾的声音。但就是这些声音也很快静默了下来。 昏暗的蓝色里，赵无忧的记忆一下子就被唤醒。只不过是眼前的色彩有了不同。紧接着他感觉有些不妙。记忆中可不全是对魔法孜孜不倦的追求。 还有苦闷、烦躁、压抑和失衡！ 他赶紧凝神静气，不敢再在回忆的深潭里钓鱼。直到心平气和后，他开始“仆从”的叠加。但他只开了个头，就很快停了下来——“仆从”的效果改变，势必会影响到大傻二傻和比阿特丽斯。而他们正在研究怎么才能让手里的符文阵不炸开…… 略微思考，他决定从“临时雇佣军”开始。之前他有试过这枚符文的效果，召唤出一群傻头傻脑的呆子，连保持队形都做不到。其结果是被束之高阁直到现在。如果“叠加”能给这么“渣”的符文带来良性的改变，那……赵无忧擦干口水，开始对它进行“叠加”。 四个端点、一个核心、十根线。赵无忧闭上了眼睛。 仅十六分之一柱香之后，他看着手里的“临时雇佣军.叠”。赞叹自己果然是个天才！他打开堡垒，打算找小姐姐带他去演练场，实验一下它的效果。在秘境呆这么久，赵无忧自然知道演练场在什么地方。但他一个人不敢去……他曾肉测独自打开演武场大门的后果——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的梦境主题是被各种魔法轰成渣…… 来到演练场，引路的菲莉丝小姐姐为他打开了入口处的门。没人！苍天保佑~小姐姐捏了捏他的脸蛋（这是报酬），便和他道别回广场去了。赵无忧礼数周到地目送了几步，然后心急火燎地来到场地中央，具现出呈正四面体“临时雇佣军.叠”，然后放开了对它控制。 一道召唤之门悄悄在他身前洞开，和之前他通过魔法打开的并无不同。片刻后，一个探头探脑的骷髅矮子……是个矮人，战战兢兢、像淌水似的从门里走了出来。在他后面，一只带着利爪的脚突然从门里伸出，一脚踹在矮人骷髅的背上（如果他高一点，那个位置刚好是他的盆骨），然后顺势落地从门里踏了出来。前面的矮人摔了个狗吃屎，但却没有散架。后面召唤之门里走出一个身材魁梧的猛男（也许是猛女）。头骨很长、犬齿，比成年人族高两个半头。浑身骨架粗壮有力。看上去像是兽族中的狼人！ 在他之后，又走出3个骷髅。模样周正（按赵无忧自己的标准），没有前两个那么跳脱。出来后就老老实实站在门外不远，不打不闹。最开始那两个家伙离他们老远。似乎不想与之为伍一样。 赵无忧又朝门那边看了看。没动静了？他刚这么想，那召唤之门便开始坍缩，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 又他喵的打折！ 这次明明是“五合一叠加”好不好！怎么在科林斯顿手里好好的叠加，到自己这里就变味了呢？ 符文阵“临时雇佣军.叠”，效果随机召唤1~10名骷髅，一定几率召唤出高阶骷髅或异化种，数量越少，几率越高。 异化种？完全没听过，前面这两个算吗？赵无忧没想到最终感应到的会是这样一个效果，还得到一个新名词。他仔细想了想，不认为前面两个类人族骷髅是异化种。 死掉的人族=死人； 死掉的兽族或矮人=死人； 结论：类人族亡灵≠异化种。 于是赵无忧催动符文阵，打算将他们塞回去。门边的三个正常骷髅首当其冲。轮到狼人和矮人的时，他们表现出明显的抗拒。一声“老板，等一等”从召唤之门的漩涡里飘出。可还不等赵无忧反应过来，就戛然而止。 会“拟声术”的！？早知道先和他聊聊……还从没有人叫过我“老板”呢！他怎么看出来我很有钱的？这么有眼力劲的伙计，可惜了…… 在遗憾和对异化种旺盛的好奇心之间来回荡漾一番后，赵无忧开始了第二次召唤，也是最后一次召唤。符文阵对精神力的消耗可一点都不含糊。这还只完成了最最基础的结构呢！如果继续叠下去，很可能连具现一次都做不到。 门开。赵无忧翘首期盼着新骷髅登场。 可骷髅影子还没看到，声音却先到了：“老板，你听我给你说！”话音一落，白骨生生的天灵盖就到了赵无忧的眼皮底下，紧接着是一双幽蓝色的灵魂之火随着天灵盖的后仰显现。仅0.01秒的对视，赵无忧从这两团灵魂之火里，读到了深切的渴求。 紧接着，他就再次催动召唤之门，将其塞了回去。 第189章 魔导师赵无忧 (下) 再次听到那个声音，赵无忧心里是欣喜的——能补上之前“未能聊聊”的遗憾。可他突然想到，规则既然是随机的，那为什么两次都随到这家伙？ 难道自己的召唤之门就开在他的墓碑旁边？ 这好像、似乎、可能是效果歪了啊……但你这效果明明都清楚明白的被感知到了，还带歪的？！ 哎！不对，“仆从”就是歪的！ 所以是涉及到召唤的符文效果都是歪的？ 是这个世界对自己的恶意？ 可惜不能立即进行第三次召唤来验证。内心里来讲，他是不想从这个方面来揣测的。可如果真是这样，他还怎么继续“叠加”下去？弄不好会出人命的！ 幸好刚才没有选择“仆从”，如果大傻二傻和比阿特丽斯，还有大黄二黑出现某种不可逆的改变，他哭都不知道上哪哭去！ 下一个符文只能选择和召唤不相关的了！赵无忧决定回自己的堡垒冥想。顺便想想接下来“翻谁的牌子”。却没想到，演练场的门在这时候又开了。比阿特丽斯像只骄傲的小孔雀似的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赵无忧时，她明显一愣：“主人，你怎么在这？” 在这个刹那间，赵无忧脑子闪过很多念头，但最终汇成一句话：“我没什么头绪，来演练一下魔法，想看看从哪方面入手。” “那你要不要看看我刚刚叠加成功的符文阵？”比阿特丽斯一脸的得意，“兴许看了之后就有头绪了呢！” 说实话，到现在为止，赵无忧还没见过比阿特丽斯正儿八经使用魔法。好奇是有的。但命也是要的。和跳脱的比阿特丽斯一起实验火系符文阵，开玩笑，拜拜了您呢！ 于是他稳住表情，露出一副急切（他是真的有点急）的样子，道：“那倒不用，我刚刚有了一点想法，要赶着回去冥想后尝试。嗯，我这就走。”说完就他步履从容的向大门走去。出了门，立刻撒丫子跑了起来。这么一跑，他倒真的有了一点想法——符文“30秒真男人”，效果极速。它叠加之后会有什么效果呢？ 虽然整个秘籍都被亡灵能量笼罩，但赵无忧领悟了“光明”真谛，只要有光的地方，就能凝聚出光元素！ 回到广场边，四个禁魔堡垒再次出现在眼帘。二傻和女王依旧没有动静。略微一想，赵无忧就回过味儿来了，自己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啊！他摇了摇头，回到自己的堡垒。静谧再次降临。分魂、冥想。 赵无忧的满符文晋级，单算符文需要210枚，但现在没有人知道符文阵是怎么算的。如果只算符文类型，那么符文阵是增加不了符文数量的，但无论是是二傻还是女王，都深信符文阵能够单独的作为一个符文单元来计算。 原因，赵无忧只有个模糊的感受，但二傻和女王，甚至比阿特丽斯都很清楚，符文阵已经从符文的范畴里跳了出来，哪怕是最基础的“叠加”结构，都表现出了与符文本身不一样的魔法特征。在激荡起灵魂潮汐的作用上，她的效用会远胜于符文本身。 二傻已经打定主意，让赵无忧以全符文阵的豪华阵容晋级魔导师！她见证过很多历史的诞生，但从没有这一次这么期待。也许以前她也这么想过，但那些已经成为历史，而当下，是在期待未来！ 不过这还需要花一点时间~ 就在赵无忧等人窝在秘境里，准备创造历史的时候，外界，魔法师总部高塔被不明势力袭击的消息开始大规模发酵。战士公会和刺客联盟开始自查。和魔法师协会这种专修精神力的势力交道打多了，他们各自有一套对抗异种精神力的办法。 战士精修肉身气血，达到高层次（高级战士，相当于魔导师）后精神融入气血、气血化为精神，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变作一锅粥。外物顶多偷偷附着而不能真正融入他们的身体。因此，他们自查的办法很简单——打架！将精气神激发到火力全开的状态。所有邪祟自然无所遁形。其中涉及到战士修行的秘法，不足为外人道哉。 除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他们很快就找到一些潜藏起来的异种精神力。魔法师协会那种并不多，其他势力送过来的反而不少……主导这次自查的战士公会高层摸出一个小本本，目露凶光的将这些精神力的特征纷纷记录了下来，有些一看就知道是老熟人啊！ 刺客联盟这边则要比战士公会血腥多了，也干脆多了——杀！刺客联盟内只有编号，没有名字。编号怎么来呢？——杀掉比自己编号靠前的，抢来的。但为了联盟不长期处于动荡中，抢夺编号只能在“血腥盛宴”开启时才能进行。平时，联盟禁止任何形式的互相残杀，哪怕把零号干掉，都没有卵用！违规者也会被联盟执法队抹除。而血腥盛宴的开启，需要联盟排名前10的刺客中，至少有6名同意才行。这一次，他们全票通过。 杀掉一批人，连灵魂都抹除掉，任你异种精神力在怎么会躲藏也无济于事。至于剩下的，那恭喜你，你通过了联盟考核，正式成为一名“排的上号”的刺客！ …… 能够和魔法师协会互派间谍的势力毕竟不多，但能和战士公会与刺客联盟互派间谍的势力多啊！对于这样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势力，两大势力都嗅到了一丝不寻常，因此没有在这个消息上掐脖子。消息传到这些势力的时间并不比战士公会和刺客联盟晚多少。 这些势力一开始也经历了两大公会相同的心路历程，先是不信，但得知消息来源有又不得不信。不过，接下来他们的所思所想就有些艰辛了——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对方未必看得上啊！虽然这自知之明让人有些憋屈，但不想憋屈的要不站在他们头上，要不埋在土里。他们站不上去，又不想被埋在土里，所以只能在这位置呆着。 而更憋屈的是，哪怕知道有异种精神力潜伏，他们也缺乏足够的手段清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觉得膈应。好羡慕人家有的选！但憋着是真膈应！谁也不想哪天大家一起泡着澡，结果被赤诚相见的兄弟一刀捅死。 最后，他们求到了魔法师协会。战士公会和刺客联盟的方法他们实在学不来。而每当他们有麻烦求上门的时候，魔法师协会总是有求必应。“不过是费用高点罢了！”这句话是很多势力的大佬咬着牙梆子说出来的。 魔法师协会对这些送上门来的肥羊自然是好生款待着。这事协会本来就要研究出解决办法来的。总不能叫“书记官”阁下每家吼一嗓子吧！那会让协会各大研究院觉得丢人。 最先发现赵无忧失踪的并不是被打过招呼的巴力，而是巴德。得知巴德不能再使用“真言”后，五老的其他四位和已经再次离开总部的会长，都建议他向那两位大人求教，是否有办法能够让他被神术消耗掉的灵魂再补回来。 但，他却在赵无忧的私人空间补了个空。桌上留给巴力的信和水滴他也看到了，但他没动。能在协会加倍布防的情况下，无声无息的离开总部高塔，他把功劳归在了大傻二傻头上。看到空间里的布置，他知道他们总有一天会回来，而他也不是马上就会死。所以他倒没有火急火燎地再去发布寻人启事。现在不用充当协会的“柱石”、“底蕴”、“战略性武器”……管他叫什么都行。他心境倒更胜以前——体味到一种以前不曾有过的滋味。 再次见到赵无忧是在一个月之后。就像这小子无声无息的消失，他又再次这么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令他惊讶的是，他眼前的赵无忧已经晋级成了魔导师！ 第190章 变化(上) 这一瞬间，巴德在魂海里脑补了很多画面。但令巴德最费解的是，赵无忧这个魔导师的灵魂凝练度，有点低！ 魔导师这个职业等级被划分出来，不仅仅是因为当初定下的划分规则如此，还因为从这个等级开始，魔法师要为自己的传奇之路积蓄足够的“燃料”。——灵魂凝练度是燃料质量审核最重要的指标。 而他观赵无忧的灵魂凝练度，恰好处于刚刚达标的零界点上，比起其他才晋升不久的魔导师，实在弱得可以。 这个现象要在其他人身上出现，那巴德会以为那个人嗑了药。但赵无忧有两位大人在测。巴德便直接问出了口：“撒旦的灵魂凝练度怎么这么低？” 二傻似乎早知道巴德会这么问，一脸轻松地回道：“晋升过程中出了点小意外。”大傻刚要翘起的嘴角，被二傻斜了一眼又给掰下来。 巴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没有再在这问题上继续深究。他斟酌了一下语言，然后俯身一躬到底，同时问出了那个关于他灵魂损伤的问题。赵无忧看向二傻，想知道她会怎么回答。毕竟真相对任何一个魔法师而言都太残忍。希望二傻不要刺激…… “没救了。” “二傻！”赵无忧的这声呼喊近乎呵斥，埋怨包裹着急切，最后，全化作担忧。 巴德却在这时自己直起了身，脸上竟带着微微的笑意，只听他半是自语，半是安慰的说道：“本就做好了‘无可救药’的打算，本就是奢望，现在好了，一身轻松。”然后他转向赵无忧，“撒旦，对于一个活了近千年的老人，死亡可期是件幸福的事，千年的回忆太过沉重，太……”说到这，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千万别误会，巴德并没有蹬腿儿倒下。他是看到了傻笑的大傻，说不下去了。 不过，到底是千年……嗯，阅历丰厚的人，他话锋一转，说起了上次的虫族访问团：“这些虫族还赖在霍尔曼城，说什么也不离开。既然撒旦你已经晋级，那什么时候再和他们接触就由你们自己做主了。” 自由了！嘿！ 虽然知道回来之后巴德的禁令就会取消，但这来得也太过猝不及防。感觉就像是巴德不希望自己继续留在高塔似的。 又闲扯了两句之后，巴德告辞离开。赵无忧看向二傻：“要不要告诉比阿特丽斯？”他没提告知时间，但二傻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二傻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你记得自己最近的一个预言梦境吗？” “自然记……得，你是说！”赵无忧瞪大眼睛。满大街狂欢的亡灵、城市，似乎都和比阿特丽斯诅咒过的城市吻合。 “可你之前不是推测那是某个神灵的神国吗？” “既然巴德他们能学会神术，其他人为什么就不能挖到点神灵遗产？而且一个当时顶尖强者领导下的亡灵城邦，几千年的窖藏……不是，封藏，诞生些许传奇亡灵不也是理所应当的吗？” 怎么说都是你有理，那你之前怎么不说？而且连预言梦境都搬了出来，不去都不行啊！等等，怎么觉得刚刚二傻似乎说了奇怪的东西？ 窖藏……囧rz 赵无忧立刻就明白二傻在打什么主意。他现在算是知道了这两个家伙的软肋——吃！为了这个，这两个家伙在秘境了做出了一件相当奇葩的事——喝干了秘境里的所有喷泉……要不是赵无忧命令黑山帮忙给拽着，他们能将人家的水渠都给喝干。 赵无忧起初以为这种不靠谱的事一定是大傻做的，谁知逮住这两个家伙的时候，两人的下巴都有水渍。 水里有东西把二傻都诱惑了！ 经过严刑拷打（烤肉诱惑），大傻招出了真正原因——亡灵精华！ 亡灵并非不吃东西。相反，他们的进食欲望比活人更赤果。但在他们的食谱中却只有一种食物——灵魂！可据二傻说这里面有个天大的误会（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去研究的误会）——亡灵对生魂其实并不感兴趣！ 就像他们吃不惯活人的食物一样，生魂的味道也并不为他们所喜。但，把生魂变成亡魂的方法却很简单——剥掉食物的外壳。久而久之，这个误会就被掩埋在无数的“事实真相”之下。 那么是什么导致亡灵只对亡魂的着迷呢？ ——亡灵精华。它完全符合亡灵的味觉审美，对亡灵而言是无上的美味。 不过，诞生了灵性的亡灵并不会随意扑杀同类来获取养料。盖因亡灵大都意志扭曲、疯狂、执拗，吞噬那样的亡魂，会让他们也受到负面情绪的影响，日积月累下，步他们后尘只是迟早的事。 有了灵性的亡灵更偏好那些诞生了灵性的同类。这些的同类已经学会了约束自己的疯狂。吞噬风险相对较低。 但，亡灵精华并非只存在于亡魂。一些特殊的环境也有可能形成“纯天然、无污染”的亡灵精华。 秘境长期浸润在女王等人的灵魂之力中，富余的灵魂之力在水源里慢慢凝聚出了大量亡灵精华。大傻鸡贼地发现这一点，所以才有了那丢人的一幕。 一个封闭了几千年的亡灵城市，也极有可能凝聚出亡灵精华。二傻的说辞让赵无忧一时间无法分辨，虫族古都就是预言梦境里那座城的说法，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那么比阿特丽斯无疑会给这趟旅程增加变数。如果是假，那这趟旅程的危险系数将会从地狱级加强版直线下滑。 算了，问问她本人吧。不过，赵无忧实在不想与现在的比阿特丽斯照面。 “不去！” “去！” “安静！” “小红，说说不去的理由。” 脸上有红色点缀的比阿特丽斯翻了个白眼儿：“不去就是不去，哪来的理由！” “小蓝，你说。” “总要见的，那就早点见。省得一天到晚心心念念。” “谁心心念念了？” “谁接话，谁心心念念。” “我！哼！那就投票决定！不去的举手！” …… “你们就知道欺负我！”她一边说一边跺着脚，然后撕开一道召唤之门，走了。 “那就去吧。” 随着赵无忧话音落下，大傻和二傻脸上咧开一个相同的傻笑。看得赵无忧抚额。 晋级魔导师带来的变化让他心力交瘁。 第191章 变化(中) 这一个月中，赵无忧小心翼翼的没有去碰和召唤相关的符文阵。可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晋级会给自己的召唤物带来改变。而且是如此大的改变！ 除了变成两个人的比阿特丽斯，在大黄二黑和大傻二傻身上也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他们……在变得更像一个人。一些本该只属于大傻的特质，却在二傻身上显现。大黄二黑亦然。 ——睿智的大傻、傻笑的二傻，当老大的二黑、当小弟的大黄……也许还有很多。而经过赵无忧观察发现，这些变化并不稳定。上一刻还高昂着头的大黄，在下一刻就变怂低头的事屡有发生。 这很不可思议！常人若嘴瓢了，自己很快就会意识到。但他们却对这种频发性的特质互换毫无所觉。 更令赵无忧哭笑不得的是，他们发现不了自己的问题，却发现了彼此的改变。 五天前，大傻在赵无忧身旁摩挲着下巴，用缓慢而疑惑的音调（他自己的音调总是带着夸张的重音）对赵无忧说：“动物族群里如果要更换首领，一般都要经过‘王者之战’。但大黄二黑这一上午来回切换过3次了，这很反常！” “那你觉得这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赵无忧瞥了眼大傻旁边的二傻，不动声色的问到。而就在刚才，二黑对赵无忧传音：“主人，二傻在学大傻傻笑唉！”赵无忧一边悄悄将它安抚，一边听大傻继续分析到：“说不好，但这现象既然发生在你晋级魔导师之后，那说明和你晋级有关。” 晋级？女王曾经曰过，召唤物和召唤者的灵魂息息相关。魔法师晋级会让魔法师的灵魂也跟着发生变化。可为什么之前晋级大魔法师没有这样的变化呢？ 赵无忧向大傻问出了这个问题。却是二傻接过话头：“那是因为晋级大魔法师带来的变化幅度还不够。” 想了想自己晋级大魔法师和魔导师时的动静，赵无忧不好意思地接受了这个说法：“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这种现象稳定下来呢？”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艾瑞丝。” 艾瑞丝？赵无忧很是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这是女王的“闺名”。是个好名字！但紧接着他便向二傻投去了不解的眼神。 二傻仿佛被赵无忧的眼神灼烧到了眉毛，语气不大好的解释道：“艾瑞丝有那台堪称神器炼金设备帮助，又一直窝在这个秘境里，她在灵魂一道上，已超越了前人。” “哦。” 这个“前人”应该也包括你吧！ 赵无忧觉得这个时候的二傻特别像个小孩子?_?。虽说二傻在很多事上都表现得游刃有余，但在她不擅长的领域（这是极少的），她就会表现出现在这种像是在对自己生气的情绪。 真不知她哪来的这么高的心气？ 赵无忧从来没有暂停过对二傻身份的思考。但越是思考，就越是迷糊。 首先，二傻不是巨兽；其次，她也不是第四纪元的新生智慧种族；她与熟悉神灵的大傻似乎早就认识，但却在给自己讲述神术时让大傻代劳；最后，秘境里有整个第三纪元的史书，却没有她这号人物的任何记录。 她似乎不属于任何一个纪元，但对各个纪元的隐秘知之甚详，最关键的是魔法师协会的那五个老头儿老太太都知道她…… 每每想到这，赵无忧的天灵盖都有点压不住。还是大傻好，他成功暴露出对神灵的熟稔(☆_☆)。 只不过赵无忧暂时还没有查到大傻的跟脚。隔着一个纪元和两次纪元交替带来的文明冷却期，许多原本属于第二、三纪元的陆地都被绝域海吞没，很难说再能找到和大傻有直接关系的史料。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赵无忧对着圆顶建筑的方向俯身，拱了拱手，轻声呼唤道：“女王大人！” “有事？” 随着这声话音落下，女王的身影凭空出现在赵无忧身前，眨眼的功夫便由虚凝实，飘飘欲仙。在与大傻二傻互相点头致意的同时，赵无忧说起了他之前的疑问。之后是长达四分之一炷香的沉默。赵无忧看着地上的裙摆，老老实实地等着。 最终，女王吁了口气：“可惜现在不能对你做‘灵魂分析’，否则我就可以从数据上得到一些旁证。现在你只能听听我的推论。” 赵无忧赶紧躬了躬身。女王继续说道：“随着魔法师等级的提升，你的灵魂在变得越来越图克提亚！从现在的进度看，估计到你晋级传奇之时，你的灵魂就会彻底得到图克提亚的认可。到了那时，自然一切都会稳定下来。” “那为什么大傻二傻和比阿特丽斯表现出来的情况相反呢？既然是融合，不应该都像比阿特丽斯那样，向着图克提亚的方向改变吗？” “那是因为你的灵魂在挣扎！”女王似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就像是溺水的人或者岸上的鱼。” “我的灵魂？！可我的灵魂不就是我吗？我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呀！” “你活着的时候能控制自己的心跳吗？” 赵无忧摇摇头。这个问题和我的问题有关系吗？ “同理，你的灵魂你也无法完全掌握。他有一套自己的运转规则。” “那他们最终会稳定在图克提亚的一方，还是我的一方？”问出这个问题后，赵无忧的思绪就开始乱了。 大傻二傻和大黄二黑表现出的特质互换隐藏着一种赵无忧不敢去深想的可能——融合。 从情感上，他不希望大傻二傻和大黄二黑中的任何一个，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但这却是“图克提亚的方向”！自己的灵魂在挣扎，说明他选择的是“融合”的一方。也就是说他的主观愿望背叛了自己灵魂的选择。 是该遵从自己主观的愿望，还是顺应灵魂深处的坚持？一时间赵无忧难以抉择。 女王立刻就感觉到了赵无忧的不对劲。他的情绪波动呈乱麻式递增，念头宛如漩涡般的摇摆不定。对任何亡灵而言，这是坠入疯狂的第一步。 “你听我说！” “啊？！听着呢。” 这就清醒了？！ 二傻接住女王眼神里投过来的询问，并回以她不敢置信。可紧接着，女王似想到了什么，脸开始微微泛红。大傻在一边憋着笑。二傻悄悄地斜了他一眼，老实了。 见再耽搁就要冷场，女王急速调整好状态（实际上她的神情并无变化）继续沿着刚才的话题说道：“你的灵魂之所以挣扎，是因为在你心底，对找到回家的路还抱着希望。你在担心这种改变会让你变得不再是你。” 我没……没有……不，我有。 “可你要明白，身处图克提亚，无论你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你都得学会在图克提亚生存的一切！强大，才是一切的保障！” 赵无忧呆立当场，女王的话就像是定海神针，扎进他的魂海里，把他之前掀起的惊涛骇浪瞬间平息。 随后他对女王再次拱手一礼。可地上已没了散开的裙摆。 第192章 变化(下) 长久以来，“大光明术”——肉白骨，是赵无忧晋级魔导师的最大动力。可现在他依旧穿着水滴。 那是晋级后第二天，也就是四天前。在赵无忧的记忆里那一整天都是黑白的。 二傻说，他的骨头已经完全失去了生物活性，光明魔法无能为力。 赵无忧怼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二傻回他道，不，她刚花了四分之一炷香的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而且她从未听他说过，他要以大光明术肉白骨。光明魔法的原理…… 赵无忧跑掉了。他第一次不想听二傻对魔法的讲述，而且有了揍大傻一顿的冲动，他刚才一直在憋着笑。 他躲在一个角落里痛哭流涕。周围围了一圈亡灵守卫，她们已经有不知多少年没见过“真实”的泪珠。纷纷帮他数着颗数。但他故意把泪珠连成线，让她们没得数。 女王悄然出现，将一众围观的亡灵守卫驱散。赵无忧泪眼朦胧的看向她。（前面说错了，这一天里还有一样是有颜色的）可惜泪水糊住了他的眼，他只能看到一抹新绿，看不清她的容颜。赵无忧止住哭泣。他不想叫女王看见他脆弱的样子。 女王来到他的近前。他下意识想低下头，却被女王一手兜住了下巴。她直视着他的眼睛，松开他的下巴，手指在他的脸颊上接过一颗滚落的泪珠，放进嘴里，说了句，“咸的。” 女王摸了他的下巴！ 女王摸了他的脸！！ 女王尝了他的泪水，还说是咸的！！！ 赵无忧的雀阴魄在这一刻大盛。他的眼睛里映照着女王的容颜，魂海里掀起滔天巨浪，很快就与肉白骨失败的暗潮分庭抗礼，并轻松将之压了下去。他绞尽脑汁试图形容这一刻的美妙，但却没有一个词敢蹦出来献媚。 “去找寻生命魔法的下落，她可以让你的骨骼恢复生物活性。” “啊？嗯！”赵无忧重重地点头。他一开始没过脑子。回神之后才明白女王对他说了什么。他猛地瞪大眼睛，虽然他盯着女王的眼睛不曾放开，但他依旧试图再在她的脸上得到一次肯定。可女王说完那句话之后便化作青烟，消散不见。 又逗留了几天之后，赵无忧把沉浸在“梦想照进现实”里黑山与大黄二黑揪了出来，准备带着他们和二傻离开秘境。临行前，女王和一众小姐姐现身为他送行。阿罗卡又递给他一颗传送石，让他以备不时之需。赵无忧欣喜地接过，心里却羞涩而又贪心地打起了小九九，要是有个十颗八颗让他可以多备几次不时之需就好了。 一道女声忽然在送别的广场上响起（其实那声音的传播范围也不过他们所站的小圈子，但在赵无忧听来，声、如、洪、钟）：“别做白日梦了，一颗传送石就相当于一颗能量晶石，如果不是之前黑山带了一些回来，连这一颗都不会有。” 阿罗卡…… 赵无忧大囧，“唰”的一下脸就红了。他不敢去看其他人的眼睛，麻溜儿地将大傻二傻和大黄二黑塞进召唤空间，拉着黑山逃也似的跨入了传送门。但当他跨出传送门时，猛然想起似乎忘了问女王这次唤他回去的目的…… 赵无忧不知道的是，就在送他离开的传送门关闭之后，女王和一众小姐姐变幻了身高、容颜，也踏入了一道传送门！ …… 在秘境最后逗留的这几天，赵无忧一直在高等精灵的图书馆里查阅生命魔法的相关信息。他的确找到了。可却只是些浅尝辄止的只言片语（就像女王对他说过的那样），连一个正式的魔法模型或者符文都没有。 不过，赵无忧还是有收获的，综合伙伴们掌握的信息，他总结出三条有用的线索： 1）天堂之路上的德鲁伊，不难找，而且有黑山的关系，可以说是最有可能获得进一步消息的线索； 2）生命女神，线索由大傻提供，但这个名字就是这条线索的全部——他只知道曾经有过这么一位女神…… 3）始祖生命巨兽或者是生命巨兽，这条线索并不是圣灵大人（它还在睡）提供，而是黑山提出来的。希望渺茫，只能寄希望找到生命系魔法符文，或者运气好一点，能找到一些遗骸。 …… 回到自己私人空间后，赵无忧本想立即去往协会图书馆。但他一出传送门就看到了坐在休息室里的巴德，于是有了先前这场面对面的交谈。在这过程中，赵无忧有过几次向巴德询问生命魔法的念头，但最终都放弃了。他不想让任何人通过任何一点苗头，察觉到他的身份有问题。 任何！ …… 现在，既然决定要去往虫族古都，那就要在西部荒原和东部林海之间做出选择。这也是之前赵无忧没有提及时间的第二个原因。他自然是属意越晚去虫族古都越好的。“一个完全没危险，一个九死一生，怎么看都不应该选后者。”他在心里嘀咕着，继续在天平左边加着砝码，“而且，若是能在应对第三次预言梦境之前，把肉白骨这事给了了，为老赵家生下后代，那么哪怕死在虫族古都……呸、呸、呸，大吉大利！想些什么鬼东西！” “嘿！撒旦，你终于又回来了！你这家伙老是突然消失，没有一个强韧的心脏，真不敢和你做朋友。”是巴力，他尖细的声音在地精里都非常有辨识度，“让我猜猜，你不会又困在哪个遗迹里了吧？” 赵无忧讪讪一笑，连忙迎上去，给了跨进休息室的巴力一个离地三尺的拥抱：“霍奇呢？孩子好吗？” “别想岔开话题？先回答我的问题！” 赵无忧将巴力放在椅子上，心思却在飞速运转。 巴力先是向二傻和比阿特丽斯问好，然后才坐下对赵无忧继续道：“用得着编这么久吗？”赵无忧欲言又止。“好吧，我就当你是困在哪个遗迹里了。”说完还不忘给赵无忧一个“我懂你”的眼神。 “谢谢！”赵无忧松了口气。 “谁还没点秘密呢？”巴力摆摆手，“沉默总比撒谎要好。” 赵无忧松了一半的气，突然噎住，眼看就要把脸涨红，他秒切僵尸脸，成功稳住！ “这里的实验室建好了？”（亡灵不用呼吸实在太好了！） “啊哈！这次你问到点子上。霍奇正在那边忙呢，就在后山。孩子也挺好，老喜欢在我抱他的时候撒尿屙粑粑！他已经能认得他的父亲了，真是个天才！” “孩子”好像是上一个问题……我刚才问的实验室！巴力，你的脑回路被尿布塞住了！ “有没有什么喜人的进展？” 听到这个问题，巴力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第193章 生物炼金术 “我曾经以为我发明了炼金机甲，就能和历史上有名的天才比肩。经过这一个月，我才明白，用鼻孔看人是多么的愚蠢。虽然我还在用我可笑的骄傲坚持着实验，但我知道那只是徒劳。我失败了。我对‘科林斯顿的化装舞会’毫无办法。”说道最后，巴力甚至用上了哭腔。 赵无忧从未见过这么丧气的巴力。哪怕他住在卡罗尔城贫民区最穷的巷子里，穿着那件滑稽而又单薄衣衫。他都对未来充满热情。而现在，巴力身上的绿色都失去了光泽，仿佛褪去了一层颜色，变得灰扑扑的。还有烟熏一般的黑眼圈。要知道，异色类人族的肤色改变在平时是很难被外族发现的。 “二傻！”赵无忧知道巴力这个时候最需要什么。不是安慰，也不是劝慰，而是一个方向，一个指引。 二傻明白赵无忧的意思，可她刚要开口，大傻却抢先答道：“我和你一样，同样没有什么头绪！” “什么？”巴力看看大傻，又看看无动于衷的二傻，有些没明白为什么是大傻在回答他的问题。他要的是二傻（啊哦，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神灵，请再次原谅这个傻名字）……不，是博学者的指引。而且按照惯例，这个时候博学者大人不应该爆锤大傻一顿吗？但今天她却任由他继续说了下去：“我在很多领域都超越了历史上那些所谓的天才，但依旧有少数几个我无能为力。” 喂喂，这种话说出来会被人打死的！ “就好比你巴力。”大傻的独眼看向巴力，脸上的横肉竟拼凑出一个睿智的笑容，仅有的四颗虎牙随着他的咬字时隐时现，“我发明不了炼金机甲。” 巴力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身上的皮肤似乎也绿了一些。他听明白了大傻的音调，这绝不是平时那个喜欢咋咋呼呼的大傻。 “又好比科林斯顿，我使用水滴这么久，你以为我没有想过要解析它的原理？” 巴力瞪大眼睛，期待着他有什么新说法，但大傻的语气和目光一转：“还有撒旦，他在符文上有了惊人的发现！足以载入史册的发现！” 这下轮到赵无忧的脸变红了。巴力则好奇地看了赵无忧一眼，然后再次望向大傻。 “承认自己不如他人并不困难……（他沉默了3秒）……好吧，这很困难！这……有时候的确会让人丧气。” 巴力听到这句又把头低了下去。赵无忧看得心急。怎么又绕回去了？应该还有个“但是”或者其他什么吧，他想。 但直到四分之一柱香之后，赵无忧的眼神在大傻二傻和巴力之间绕行的第75圈，二傻开口了：“现在把“气”丧完了吧！” …… 赵无忧发现自己和这些天才还是有差距的，而且他不想去弥补这样的差距。 “那么，我来说一说我的一些想法。”二傻挑了挑眉。不是说“同样没有什么头绪”吗？赵无忧赶紧瞥了一眼巴力，怕他被大傻二傻玩坏。可巴力只是把眼睛瞪得更大，里面的血丝似乎都在颤抖，整张脸堆满了……激动。 “水滴的原型是‘史莱姆’，一种绝迹的魔物。把魔物变成炼金造物，”二傻的语速陡然增快，“什么样的炼金术能够做到？”她突然刹车，“巴力！” “生物炼金术！”巴力下意识给出答案，可片刻之后他又迟疑道，“可那是禁术！” “怎么个‘禁’法？” “它亵渎生命，血腥邪恶，诱使人堕落！” “言之无物呢！以你的聪明不会想不到其中真正的缘由。” 巴力明显被噎了一下：“它太容易失控。” “说下去！” “活体实验是生物炼金术避不开的一步，这其中就有人疯狂地拿活人去做实验。其实，若只用豚鼠之类的小动物，虽然也有些残忍，但都还在大众的接受范围内。可就是有人管不住自己。而这种现象一经出现，紧接着就是第二例、第三例……它像瘟疫一样在炼金术师的圈子里蔓延。在被生物炼金术被列为禁术的前期，甚至出现过为做实验而屠城的事件。这些人最后虽然都下了地狱，但在审理他们的过程中发现，他们中的很多人仅仅是为了模仿和跟风……” “所以？” “所以‘禁’的是人心，而不是生物炼金术本身。” “你可以尝试向魔法师协会、炼金公会，甚至战士公会申请，在他们的监督下进行这项开创性的实验。” 巴力的眼神一下子就愣直了，但很快它们就重新拾回色彩：“魔法师协会为什么要同意这项看起来只是增强物理职业战斗能力的计划？” “能够亲身感受气血之力，你说呢？” 巴力丢下一句“我这就去！”，调头就往外跑。 赵无忧曾在大城图书馆看过一本名叫《论智慧种族的自我毁灭》，其中“详细”记录了生物炼金术的诞生过程。大傻二傻和巴力的对话勾起了他对那本书的记忆。 自第三纪元魔法成为超自然力量的主流以来，魔法师就对物理职业的气血之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几乎每个人，只要他愿意，就能通过特殊的炼体方式，在体内产生气血之力。这和精神力一样。只是有人笨拙，有人擅长。 但在现在的图克提亚，魔法和物理职业却被划分的很清晰。不是没有聪明人去尝试两者兼修。一手持剑，一手拿魔法杖，光是想想都觉得刺激。但他们无一例外的都被一道关隘——气血与精神力融合，强行地分配到了魔法或者物理的一边——魔法师一旦突破这个关隘，精神力就像肾亏到晚期似的，再也无法激起灵魂潮汐——失去了在魔法师这条路上继续晋升的可能。但他们很快发现，他们可以无障碍地转修战士、刺客等物理职业。历史上不是没有传奇魔法师转职成高级战士的例子。甚至还因此形成了一种新的职业——血法师。 血法师不是魔法师，但却有一定的施法能力（有些人称之为战技）。他们施法不需要凝聚魔法元素，而是消耗气血。他们也能够冥想。虽不能继续突破魔法师职业等级，但却能以精神力反补气血。相比起传统意义上的物理职业，他们的持续作战能力更强，手段也更加多变。 但，一沾到“血”，就准会出一些鸟事儿。一群喜欢研究这研究那的魔法师转职成了物理职业，不管甘不甘心，这群人对气血之力越发好奇。就像从前有人把天灵盖打开，想看看精神力到底是怎么产生的一样，他们对气血之力的产生原理着了迷。小动物，人，从死的到活的！他们研究血肉生物各脏器之间的关系，想弄清它们之间的作用机理，渐渐地，他们把手伸向了造物之谜。 这就是生物炼金术的起源！ 第194章 大傻 “想什么呢？” “生物炼金术。”赵无忧脱口而出，旋即他听明白了二傻的问题，心里立刻涌起一阵暖流。被人尊重的感觉真好。但二傻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心里哇凉哇凉的。 “大傻的狼牙棒是他生前割肉炼成，还有神术打底，你没戏。” 我没琢磨大傻…… “那不是生物炼金术？！对了，时间对不上！”赵无忧的眼睛突然亮得跟灯泡一样。 “是也不是。巨兽能够在血肉和规则之间相互转换，神灵也能把自己转换成类似‘奇观’的东西。其涉及的知识层次远不是后来的生物炼金术能够解释的。和繁衍更沾不上边。” 赵无忧眼睛中的光亮暗淡了下来，但他试图最后再挣扎一下：“那你之前对巴力说……” “那是巴力自己猜的，我只是附和一下，那个时候给你们说神术什么的也不合适，”赵无忧说的是大傻在所有人面前使用狼牙棒“变身”那次，“而且在大傻的时代，这种秘术恰好也有人叫它生物炼金术，你说巧不巧？” 巧你个鬼！ 看到赵无忧眼中的热切退却，二傻松了口气。赵无忧正处于“虎”的年纪，说多了逆反，不说就乱来，她只能盯紧了及时干预。免得他走上邪路。 一直安安静静的比阿特丽斯突然开口道：“既然决定去虫族王都，那么我们是不是该做些计划、准备工作什么的？” 赵无忧闻言大惊。刚才被巴力一打岔，让他把这茬儿给忘了！得想个借口把这个话题给圆回去！不然之前苦心孤诣的小算盘就落空了。 待我娶妻生子后再去可好？（太直接） 我现在不过区区魔导师，万一你那相好的不讲理，抬手把我灭了怎么办？（贬低了自己，抬高了别人，不过把对方烘托得有点蛮横，得把词措一措） “比阿特丽斯，你那位几千年前的恋人性格如何？”见比阿特丽斯不解的看向自己，赵无忧越发小心地斟酌着用词：“他会不会见到我和你有契约在身，抬手就把我灭了？” 比阿特丽斯闻言一愣，然后有些脸红的摇了摇头，那含羞带俏的样子看得赵无忧一呆。 “你不够格！” 什么？刚才是不是有一把刀插向了我的心口！？赵无忧不敢置信的看向比阿特丽斯又看了看大傻二傻。那样子好像在说，我刚才没听清。巫妖小姐，再给你一次机会，把刚才那句话重新措一措。 比阿特丽斯盯着他的眼睛，从容冷静地重复了一遍： “你、不、够、格！” 一把、两把、三把、四把尖刀从赵无忧的耳朵里钻进去，浮夸地从他胸膛上钻出来，把他扎了个对穿，那血溅出去三丈有余。 “二~傻！你别拦我，看我今天不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们儿。” “我没拦你，你把我的手放开。” “知道我怎么当上虫族女王的吗？”比阿特丽斯像是没看见赵无忧的张牙舞爪，神色平静依旧。赵无忧很想怼一句，我又没看过你们那什么《虫族密卷》。但从比阿特丽斯眼中滚落的两滴泪水，却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是盖伊，他一个人干掉了其他八个人，在我怀里力竭而死。”比阿特丽斯把脸埋进手里，压着嗓子，用咽部发出尖细的声音，“我在那场血战里连个火球术都没丢。” 这么虎！是条汉子！ 赵无忧放开二傻的手，想要出声安慰，但却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应对过这样的场面。二叔教他那些对付姑娘的技巧，似乎在这一刻全都用不上。 如何安慰一个性格有缺陷，同时又和你不是相好关系，却因触动了一段和恋人的伤心回忆而正在哭泣的女人？ 正确答案是，有多远离多远。 送命答案是，我们马上就能见到他了；别哭了，女孩子一哭就不漂亮了；哭泣的女人都是心机婊，因为她在等待人去安慰…… 赵无忧把自己从玻璃房顶上的窟窿里拔出来，顺势坐在了窟窿边缘。其他的几个窟窿已经被看热闹不嫌事多的二傻重新堵上。 他当初花1金币买的制式魔法师袍被玻璃碴子挂成了布条。身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明显的伤痕。水滴很吝啬的连滴血都没给他流，破开的皮肤像拉练似的，前面划开，后面跟着就修复好了。 “主人，你下来！” “这儿风景挺好，还凉快。” “那好，我们上来。” …… 三人最后都在房顶上坐了下来。这里的视野的确比下面要好。对岸的瀑布，屋前已经变得葱翠的菜园，还有背后的青山。让人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胸襟也为之一扩。 “我们真的就不能先去西部荒漠找德鲁伊把生命魔法的事打听清楚？” “这事有黑山去就够了。你、我还有比阿特丽斯和人家根本不熟，去了反而可能起反效果。” “那能不能等黑山回来？” “你不会想是以活人的身份进入虫族古都吧？” 见自己的心思终于被挑破，赵无忧很光棍的点点头，但很快他又用力地摇起了头。然后丧气地瘫在了屋顶上。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你这才哪到哪？”说话的是大傻，他和二傻也躺了下来。 赵无忧被大傻的话噎住了。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好像的确是没什么份量。 “你心里很清楚，知不知道生命魔法的进一步消息对我们去往虫族古都的旅途没有一点帮助。你呢，现在就是矫情，或者觉得自己还有其他选择，而不愿意把自己置身险地。” “但以我过来人的经验来看，面对命运，你越逃避，它逼你越紧。它常常麻痹你，让你在自以为安全的区域里待着，它却偷偷把你所有的退路堵死，然后再给你致命一击。” “到那时，你就像是一只被捏死的臭虫，‘吧唧’，毫无反抗之力。生存，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你衣食无忧之时，更应该想想，如果有一天，你再次筚路褴褛，你该怎么办。” “是不是觉得这些大道理很熟悉？我刚从你脑子里现学现卖的。嗯，还有个词‘居安思危’，多好的词啊！” 听到大傻的话，赵无忧立刻就想从房顶上弹起来。但他却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了。 “急了？是不是觉得我答应过你，不再窥探你的思维，就不该出尔反尔？”大傻朝着“天空”露出一个傻笑，“答应你的是二傻，又不是我。” (;′??Д??`) “讲道理这种事下次还是让二傻来吧，我实在不擅长。我还是更喜欢这种更直接的方式。” “你看你不服气的样子，呵呵，在这个世界上，强者从来不跟弱者讲道理。就像现在，我想怎么把你摁在地上摩擦，就怎么摩擦。而在命运面前，我们都是弱者。它想怎么把我们摁在地上摩擦，就怎么摩擦！” “有些人，他很努力，比任何人都努力。他曾拥有一切。天赋、财富、权力、力量……这些名词的前面可以加上一连串让他人绝望的形容词。他站在世界的顶端，但到头来还是被命运捉弄，一无所有。” “你才哪到哪啊？” “你脑子……噢，不好意思，你没脑子。你如深渊一般的魂海里塞了那么多东西，但你却像个吝啬鬼一样把它们藏着掖着，糟蹋。以后我每天会抽出一些时间和你实战。让你学会如何把它们变成战斗力。免得你堂堂一魔导师，除了打洞和开门，什么也不会！” “大傻！” “嗯？” “你恢复所有记忆了？” “你说呢？你再欺负我一个试试！” “试试就试试！” 第195章 红巢城 虫族古都位于东部林海和南部沿海区域交界的山脉里。雨水丰沛，植被茂密，路奇难走。 据比阿特丽斯说，在她那个年代，外族人称她为“红巢城”，虫族内部则以王庭代称。她由蜂蚁氏族的建筑师主持修建，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风格大异于大陆上其他任何一座城市。 地上的部分以一条低矮的山脉为主干，像树叶脉络般绵延起一片广袤的聚居群落。 山脉的主体为土质，少硬石。蜂蚁族的建筑师将山的内里全部掏空。然后以天赋秘术将每一寸山壁重塑。哪怕是到了今天，山壁上依旧留有这种秘术处理后的颗粒感。 重塑后的山脉依旧维持着山脉原本的走势和外形。不过山壁上大大小小看似没有规律的孔洞，却让它在群山中显得特别的另类——那是为虫族出入留下的通道。 使用这些通道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每个大孔洞周围通常都围绕着一些小很多的小孔洞。它们向内延伸一段距离后就会汇聚在一起，然后一直伸到这些通道背后的建筑里去。 掏空的山腹被点缀式的用峰巢结构填充。每一处都是被计算过的承重点。每一个虫族都以居住在蜂巢结构的建筑里为荣。王宫和各大氏族的府邸就占据了其中最重要的几处承重点。因此山内形成了以蜂巢建筑为中心，向四周发散的聚落结构。 地下的部分比地上更加广阔。有记录显示，在未被诅咒前，已经探明的最深的一条地道已经接近20公里。大量的穴居虫族杂居于此。自从地上的部分完成修建后，地下的部分就没有停止过开发。神奇的是，挖了那么多年，任凭地下无序而杂乱的世界如何野蛮生长，都丝毫未对地上的建筑造成影响。 以上就是比阿特丽斯讲述后，给众人留下的红巢城的印象。 赵无忧一行人抵达红巢城外围是在出发后的第六天。 红巢城“千疮百孔”的样子立即就和印象中的那座城联系了起来。只是原本茂密的植被，如今只剩下一些扭曲的光秃秃的枝干。橘红色的地表几乎全裸露了出来。到处都是风化沙土隐藏起来的破损痕迹。那些因进出频繁而被磨得光滑的入口也变得斑驳不堪。 他们在红色土壤区的边缘驻足。“前面就是诅咒笼罩的范围。按照约定，我们不能再继续往前了。”说话的是使团领队，那个虫族老头儿。 赵无忧刚被大傻操练完毕，连开门放比阿特丽斯出来的力气都没有。他只得往魂海里吱了一声，让她自己开门出来。 很快，空地上凭空洞开一轮椭圆的召唤之门。比阿特丽斯人还没跨门出来。红巢城上空便响起一声浑厚尖啸：“比～阿～特～丽～斯～” 紧接着山壁上的各个洞口都钻出一条黑色巨蟒似的“水流”，飘飘荡荡地直奔赵无忧一行人而来。铺天盖地的嗡嗡声，一下子灌满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 虫族使团的成员一个个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如今，他们族裔凋零，眼前这一幕只在《虫族密卷》里才有过记载。 待那嗡嗡声再大些的时候，其中隐隐传出一种古怪的节奏感。 “这是什么？”二傻问那些同样在做倾听状的虫族。他们满是外骨骼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不断摆动的触角却似乎在交流着什么。 还是那个虫族老头儿：“像是虫族古老的迎宾曲，一种通过鸣叫节奏和振翅频率合奏出来的古老曲目，但现在听到的这个有点古怪。”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来人背后张开着一对巨大的蝶翼。纹理清晰繁复，层次分明眩目。它原本应该有着瑰丽的色彩，可惜没有被保留下来。他修长的身材和比阿特丽斯有得一拼。但脸上却戴着一张金色的面具。他轻声呼唤着比阿特丽斯的名字，注意力全在那扇散发着她灵魂气息的召唤之门上。 所有人在他出现后都如临大敌，大傻二傻更是将赵无忧护在了身后。 身上点缀着蓝色的比阿特丽斯从召唤之门里信步踏出。可她还没来得及和赵无忧打声招呼，就被拦腰抱起。她下意识给了自己一个冰冻术。那打算飞起来的身影顺势一顿。后知后觉的迟缓、定身类魔法才落到他的身上，然后瞬间将他淹没。可他却径直穿过了那团五颜六色的魔法光幕。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划过从这到红巢城之间的距离，化作一个小黑点，钻入了位于城市最中央的那个孔洞。 赵无忧从大傻二傻背后偷偷的看着这一幕，汗颜、颓败和羞愧在他脸上交替上演。他刚才也动过施放魔法的念头。可他的念头刚生起，对方就已经不见了踪影。这几天他一直在大傻的督促下进行实战练习，可说是和他实战，实际上他连一个魔法都没放出来。 每次只要大傻的独眼往他身上一瞪，他调动起精神力来就感觉到一股泰山压顶之力落在自己身上。他这几天就光顾着和这股压力较劲，用他自己的话就是反抗“五指山”的压迫，完全没工夫去想施放魔法这回事。赵无忧并没有因为那天大傻跟他“讲道理”而生出逆反心理。相反，他对大傻表现得异常服帖。 那天大傻让二傻“再欺负他一个试试”。二傻像往常那样反手就敲向大傻的后脑勺。 “啪！” 却是大傻用自己控制的右手准确的握住了二傻控制的左手手腕。大傻在同一时间咧开了嘴角。同样是笑，但这笑容却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带着点“天真”的傻。虽然是在笑，但他的笑意却不在他拉起的嘴角和始终都保持平静的横肉里，而是在他那只炯炯有神的独眼里！ 赵无忧看不懂那只眼睛。那里面既有一种让人发笑的“老子天下第一，不服来战”的狂妄。也有隐藏在这狂妄底下的平静。他并没有隐藏这种平静，一如那看了就想发笑的狂妄。但任谁看了这种平静，都会惊讶于它的重量。稳如磐石？不，那是一湖吹不皱湖水。黑山当初眼神里的那种霸道在这湖水面前就跟漂浮在它上面的落叶似的。 他就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二傻。二傻抽回了手，微微低头致意：“欢迎回来！” 从那一刻之后，赵无忧就只在躺和趴两个动作之间切换，没站直过。也就是刚才，他正躺着恢复精神力，红巢城那边的动静让他好奇的起了身。然后亲眼目睹了比阿特丽斯被劫走的过程。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快到另一个比阿特丽斯从门里出来时，正好看到那小黑点消失在巨大的孔洞里。 第196章 进入诅咒之地 “盖~伊！他怎么就回去了？盖~伊~” “别吼了！隔音了！” “二傻姐姐，那就是盖伊！” 这么远你就能确定那是你的恋人？那你就没看到他怀里抱着谁？不是说孪生姐妹之间存在某种联系吗？怎么没见你和小蓝之间“联系”一下？赵无忧羡慕嫉妒恨的在心里嘀咕着。这种送命的想法他只能在浅表魂海之下偷偷地琢磨（这是大傻教会他的弱者觉悟）。要是有那个姑娘这么对我就好了！想到这，赵无忧的眼神不禁有点飘。 “小蓝被你的盖伊抢走了，他没搭理我们！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开头……” 继承比阿特丽斯全部跳脱性格的小红有些不知所措。二傻的声音还在她耳边环绕，她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她望着那个黑点消失的洞口，耳中只有一声几千年前的碎响在回荡着。那是她魂匣摔裂的声响…… 大傻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道：“走吧，我们进！”说完，他就率先转身向红巢城的方向走去。二傻抬手给自己和赵无忧补了一发“蒙尘”，小红刚从从召唤之门里出来的时候就被她下了一场屏蔽魔法雨。赵无忧赶紧丢了一个光线折射魔法将众人笼罩。比阿特丽斯醒悟过来，也连忙丢了一个控温魔法。虫族使团反应过来的时候，四人已经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失去了踪影，他们只得对着四人消失的方向送上一片参差不齐的躬身礼。 叶脉状的山脊将红巢城的各个区域都连接在了一起。原则上赵无忧他们沿着任意一条脉络向里走，都能走到王宫所在的地方去。虫族使团为了能解决古王都的诅咒，对她做过很多年的探查。探查的结果却让所有人感到惊奇——这座城还活着！ 诅咒爆发的那一刻，虫族的大量精锐都盘踞于此。这些人的灵魂凝练度都达到了相当的高度。因此转化成亡灵、重新拾回理智相对容易。更何况他们生前还是以家族的形式扎根于此。在互帮互助下，他们很快就再次重新建立起各自的势力，想把生前没争完的东西，延续到了死后。但他们却忽略了一个人——盖伊.格林布尔。 他是王城里的第一个亡灵。一步先处处先，再加上他本就强大无匹的势力，很快就让整座王城匍匐在了他的脚下。 那些渴望权力的人，他把他们手中的权力全部收回；那些设计害他们的人，呵呵……；比阿特丽斯没管理好的王国，他帮她管理得井井有条…… 他还收集到比阿特丽斯灵魂碎裂后的残片，日夜祈祷，希望有一天她能重新恢复灵性。十年、百年，千年就这么过来了。直到大半年前，比阿特丽斯的灵魂残片竟无故消失！ 他发了狂，险些堕入疯癫。有人告诉他那是因为比阿特丽斯即将回归！他觉得很荒谬，将那人关了起来。但同时却在心里生出一丝希望。那几乎是他唯一的念想了。因为那人说一年之内，他必定能与比阿特丽斯相见！ 那人很特别，是从外面来的。起初他曾以为那人和他一样也是巫妖。但后来才发现，那人竟是一个浑身散发着亡灵气息的活人。他自称是宗师级占卜师。来到红巢城后就以占卜为生。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想到了这个人。没想到这人竟大言不惭地给了他希望。他害怕希望落空。于是将他关了起来。至少在希望落空时，他能找他泄愤。他想。对了，他名字也很特别——黑，黑白的黑！ 令他激动的是，他竟然真的在今天感知到了比阿特丽斯的灵魂波动。而现在她就在他的面前！ “看看我犯下的罪孽……”盖伊托着比阿特丽斯的左脸，摩挲着她干涸脸颊，整个人止不住的在颤抖。比阿特丽斯只是盯着他的眼睛——那里有一对经过特殊处理眼眸，漂亮的冰蓝色，是她亲自动的手，是他！她感受着他锋锐的灵魂气息，他将那些锋锐都包裹了起来，是他！那个倒在她怀里的男人，那个摔碎她魂匣的男人，那个陪伴了她几千年的男人！ “盖伊！”她的声音里有泪水滴落。她将手探向他脸上的面具。没有温度的触感让她早有准备的神经也为之一颤。他伸手按住了她的手，但随后又在她坚定的目光中放开。 那是一张她熟悉的脸，闭着眼睛都能勾勒出它的轮廓。比阿特丽斯的眼角滑落下一滴“泪珠”。盖伊却一下子慌了神：“不不，比阿特丽斯，快停下！”他想用手去擦拭，但却又像是害怕触碰到那朵泪花。 比阿特丽斯握住他无措的手：“没关系盖伊！哦！糟了盖伊！！” ？ “你把我从主人他们身边劫走，这个时候他们应该急着来找我了！” “主人？”盖伊.格林布尔身上腾起一股戾气。 “是召唤魔法将我重新唤醒！”盖伊想起了之前比阿特丽斯走出来的那道召唤之门，心下了然，身上的戾气也随之一清。 “我的灵魂本来只剩下一些碎屑，恢复灵性的可能微乎其微，是主人施展召唤魔法将我唤醒！也是因为跟在他身边，我残缺的记忆才得以慢慢恢复。我甚至模糊的记得一段原本不知道时间长短的陪伴！”说到这，比阿特丽斯目光炯炯看向盖伊。 盖伊有些不好意思：“你连这都记得！？我明白你的意思，比阿特丽斯，我这就去把他请来！” 但盖伊很显然扑了个空。赵无忧四人进入红巢城范围后，很快就找到一个深入山腹的入口，钻了进去。之前，赵无忧并不明白一座城怎么“活”着？但当他进入通往山腹的通道，走到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褪下水滴，真正踏入山腹之后他懂了。 那是一副和霍尔曼城一般无二的热闹景象。所不同的是，这里的种族之繁多，远不是霍尔曼城可以比拟。 百鬼夜行！ 阴曹地府！ 在赵无忧以往的认知里，如果有一个地方聚集着大量的亡灵，那就应该是这两幅景象。要么渗人，要么阴森恐怖加渗人！但这里却是一副鲜活的景象！ 人来人往的街道，林立的商铺和街边小摊，而且还闹哄哄的！——他们用拟声术交流。很难想象亡灵的商店会卖些什么？壮骨粉吗？但那些拎着大包小包从街上走过的骷髅和……嗯，那是什么？行走的盔甲！无一不在说明这些店铺的生意有多火爆！ 赵无忧跟着大傻二傻融入其中。他再次找到了小时候第一次跟二叔去镇子上赶集的感觉，看什么都觉得好奇！ 第197章 僵尸登场 “哦呵呵，那是什么！”赵无忧指着一个商铺的招牌，在契约频道里咋咋呼呼。 得益于事先准备充分，之前施展的三重魔法（其实是四重，最早还有一重隔音魔法）让他们能够轻易地隐匿于熙熙攘攘的亡灵潮里。有时甚至会有亡灵直接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却无法发现他们。当然不能直接和他们撞上，队伍里暂时还没有擅长空间魔法伙伴。但即使如此，也给了赵无忧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 没走几步他就想到了不少在人群里玩耍的点子。比如，在那些谈买卖的人身边，模仿他们讨价还价的吝啬样子；跟上那些行走的盔甲，从盔甲缝里瞅瞅里面有什么；或者偷偷刮起一阵风，吹开亡灵小姐们层层叠叠的裙子……要不是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要不是大傻二傻在前面镇着。他真想试试！ 而他现在拿手指着的招牌上写着，“防腐专家”！ “怎么了？” “记得那个全身上下打理的干干净净，还喷着香水的僵尸吗？我感觉我们找对地方了。” 顺着赵无忧的手，比阿特丽斯和大傻二傻看到了店内挂着的一些小招牌：防腐，干燥，持久典雅，浓香，限时促销……除了这些醒目的标题，招牌上还用小几号的通用语附录了一些使用说明。这明显是做僵尸和巫妖生意的店。 而接下来他们又看到了一家专做骷髅生意店。他们的主业却不是出售商品，而是提供骨头保养和美容服务！？？他们路过的时候，恰好就看到几个全身上下雕了花、还染了色的骷髅从敞开的店门出来，花花绿绿的，看着挺艳丽。赵无忧的审美还停留在“人”的领域，因此有些欣赏不来……但这群骷髅却引来了街上一大片羡慕的目光，不少亡灵甚至不满足于原地驻足，有要过来强势围观的趋势。这几个家伙见势不妙，纷纷掏出自己的坐骑，扬长而去。好家伙！全是虎豹一类擅长速度的猛兽。这些猛兽摆脱“血肉之苦”后，终于变得持久了起来。在亡灵坐骑里都属顶尖，不是普通骷髅马之类的能够比拟。 还有做幽灵生意的店。见到这家店出售的货物，赵无忧终于知道为什么这街上有那么多不同的种族了——他们出售各种“外套”！有像之前那种盔甲的，也有以各族外观为主打的，精灵、矮人、兽人、地精、食人魔、人鱼（反正幽灵走路是飘的），甚至是幻想出来的生物，绿色的巨人、蓝色的妖精……当然也有复古的破烂白床单上面画两只眼睛的，据说是某位抽象派大师死后作品…… “主人！” “怎么，比阿特丽斯……小蓝！?你有没有怎么样，你可急死我了，契约频道一直不说话，私聊也不回，你要急死我啊！” “你闭嘴，让她说。” …… “王宫有精神力屏蔽法阵，我刚和盖伊沟通好，你们可以直接走主干道来王宫。” “他……怎么样？”小红突然插嘴道。 “……私聊。” …… 这么说不用藏头露尾了？ 赵无忧心里突然有点期待，那个叫盖伊的家伙，突然又看到一个比阿特丽斯会是什么表情……男人应该都会对这种事欣喜若狂的吧！他会不会主动送我第二个效果为“召唤物数量+1”的符文？那真是难以拒绝、招架不住~ 耶耶耶！？比阿特丽斯在害羞！这可真是开了眼了！自刚才那句“私聊”之后，赵无忧就一直关注着比阿特丽斯的神情变化。虽然大家现在都没有穿戴水滴，但相处这么久了，她的一些小动作赵无忧还是熟悉的。不过……为什么那边看着挺甜，到他这里就变了味儿呢？酸臭酸臭的…… 等等！急起来了！？抿嘴、皱眉……额……她看过来了！赵无忧做贼似的收回目光，却被比阿特丽斯逮个正着：“出事了！小蓝那边精神连接突然断开了！” 二傻示意比阿特丽斯先冷静下来。赵无忧插嘴到：“你怎么判断，断开连接就是出事了？” 比阿特丽斯像看傻子似的瞟了赵无忧一眼：“我自己我能不知道？” ……赵无忧瞬间被怼傻了，连他自己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王宫的精神力屏蔽法阵，你有办法绕开吗？” 大傻突然打断二傻和比阿特丽斯的对话：“先跑起来！有什么在路上慢慢说。屏蔽和加速魔法各来一套。比阿特丽斯给个方向！” …… 与此同时，红巢城王宫。 盖伊和比阿特丽斯正与人打得不可开交。准确一点说，是那人主攻比阿特丽斯，盖伊一直在阻止。比阿特丽斯受限于赵无忧的实力限制，只能使出大魔导师级别的实力。但对于传奇强者而言，这个级别的魔法挥手可破。延缓的时间更是微乎其微。 令人没想到的是盖伊，他居然不是魔法师，而是剑士(战士的一个分支）！和比阿特丽斯一样，他也有四条手臂。现在他的每只手里都握着一柄尖细的刺剑。动作轻盈迅捷。此刻，他们所在的这间屋子内全是“叮叮叮”的声音。 与他们对战之人相比起他俩算不得高大，但横向比较起来却要比他俩粗壮许多。身穿一件红巢城高级礼服商店在售的死灵蛛丝限量款。与使用刺剑的盖伊比起来，他的动作大开大合。空气被他沉重有力拳头划出了富有节奏的“呼~呼~”声。同时，他被香水腌制入味的身体，也在屋子里留下了大片符合亡灵嗅觉习惯的香味。如果赵无忧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认出来，这一位就是他预言梦境里看到那个僵尸。 “琥珀！” 随着比阿特丽斯一声轻呼。他们所在的这间屋子被整个包裹在了冰晶里。这是比阿特丽斯受二傻启发，研究出来的一个新魔法。当初在雪原上与那黑血家族一战中二傻利用多个节点制造出一个“绞肉机”。比阿特丽斯本来是想依据相同的原理设计出的是一个“快速烤肉机”，但一分为二后，“快速烤肉机”在她这儿变成了“瞬时大冰坨子”。 和前面的魔法一样，这个冰坨子同样阻止不了僵尸的动作。但和一两坨冰晶相比，四面八方全是冰坨子的环境的确给僵尸带来了更多的麻烦。盖伊有比阿特丽斯帮忙作弊，动作却是丁点儿都不受影响。此消彼长之下，盖伊轻易地就给了僵尸一次重创。 “我的限量款！”僵尸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第198章 诅咒解除 正准备给僵尸再来一下的盖伊和比阿特丽斯听到这句话好悬没惊出个趔趄。这家伙不知怎么溜进王宫，见到他俩就大打出手。一开始盖伊怎么问他，他都不回话，还以为他是个哑巴。趁着他心疼衣服这个空档，盖伊终于有时间来思考当前的局面。 打了这么久，王宫卫队的影子都没见。 ——这家伙不是一个人！ 偏偏又选择比阿特丽斯回归的时候。 ——王宫里漏风之严重，可见一斑！ 自己刚才虽然大张旗鼓的去城外迎接了比阿特丽斯，但事发突然，只这么一点时间，自己就失去了对王宫的掌控。 ——这伙人盯上我很久了！ 谁会对自己这么感兴趣呢？ 就在这时比阿特丽斯对他传音道：“王宫的精神力屏蔽法阵刚刚又开启了！” 盖伊心里突然有点谱了。 也许，顺着衣服的话题还能问出点什么！从没见谁穿这么贵的礼服出来打架的！那窝地狱蜘蛛开的黑店连自己都不“轻易”光顾！ 就在僵尸带着冰渣的拳头即将落在盖伊的脸上时，盖伊速度极快的说了一句话：“1000周年店庆蛛母限量版！”那拳头的冲势戛然而止，但它带起的冰碴子却扑了盖伊一脸。 “不可能！地狱蜘蛛开店3756年，1000周年限量版距今2756年，再是蛛母蛛丝也早就脆成渣了！” “失礼了，这件衣服从被织出来就被我用恒温水晶保存，一年四季都随季节改变其湿度和温度。不仅从未穿过，而且至今都保持着和刚织出来一样的弹性！”见这家伙果然有反应，盖伊继续撩拨到，“不要说1000周年，100周年、10周年、1周年，我都有！” “你骗人！哪有人买了衣服不穿的！” “谁说我没穿！买两件，收藏一件穿一件不行啊！” 僵尸哥们顿时瞪大了眼睛。他的防腐做得不错，眼眶周围的肌肉还在，但也已经全部干涸。因此仅能从他变直的眼神中看到他的惊讶从不可置信、到不得不信、最后到愿意相信。 然后，他笑了！ “干掉你，你的收藏就都是我的！”说着就再次挥舞起拳头，声势比之刚才竟还涨了倍余。一旁的比阿特丽斯看傻了，这还是他熟悉的盖伊吗？当初那个眼里只有她和剑的盖伊…… 见这家伙的拳头终于朝自己来，盖伊自如了许多：“我们俩体型差这么多，你抢了我的收藏也穿不了！”僵尸听了这话，拳锋出现一个明显的停顿。盖伊看准机会，对他的左臂下了重手。可除了把那件昂贵的礼服袖子戳成筛子外，并未对僵尸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这家伙被腌制过的身体竟硬如精钢！！ “你这人好阴险！老大说得不错，坏人总死于话多。你话这么多，马上就要被我打死！” ……你说的好有道理！ 盖伊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实力平平”，脑子也不大好，但一身铜皮铁骨却很是无解。对方派这样一个家伙来，明显是要缠着自己。想明白这一点，盖伊不打算再和对方缠斗下去。 盖伊先是一个侧踢把僵尸踢飞出一段距离，然后“铛、铛、铛、铛！”把四把刺剑被插在了身前的地板上。 僵尸从地上弹起，见此架势知道盖伊要放大招！他估算了一下距离，这个时候冲过去可能刚好撞人家大招上。他虽铜皮铁骨，但这铜铁也有个疲劳上限。于是他悄悄摸了一物在手，同时摆出一个防御架势。只要不是中门被人破开，一般的厉害招式自己根本不虚！更何况还有老大给的宝物在手！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力撞在面门上，接着就给抡飞了出去！ 起飞之后，僵尸思考了三个问题： 1.是什么撞的他？他只看到一个明晃晃的金属物体。 2.红巢城主，盖伊.格林布尔是个剑士，这不是剑技！ 3.钝器不会对衣服造成损伤。 …… 飞在空中僵尸很快就不得不使用那件他偷偷握在手里的保命之物——他遭到了来自红巢城空中防卫力量的联合绞杀…… 赵无忧四人和全城居民都听到了一声巨响。熟悉红巢城的居民立刻断定那声音是从王宫里传出来的。 王宫出事了！ 有人不想让他们过好日子了？！ 不少居民开始自发的向王宫涌去。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传遍红巢城：“有蟊贼闯入王宫，已被我击毙，大家稍安！” “是城主！” “城主神武！” “……” 赵无忧三人都看向比阿特丽斯。比阿特丽斯摇了摇头：“连接不上！” “那你继续！” 与此同时，王宫里的盖伊和比阿特丽斯又迎来了新的访客。来人竟穿着“1000周年店庆蛛母限量版”。盖伊立马愤怒地指着来人大喊道：“那还是我的衣服！”同时不动声色地把比阿特丽斯护在了身后。 “你瞧它很合我身不是吗？”这人竟也有一副和盖伊差不多修长纤瘦的身体！“请允许我做一个自我介绍，我叫‘海拉姆.雷金纳德’，是刚才那个僵尸口中，教导他‘坏人死于话多’的老大。交流就到此结束，再说下去，我的话就要比你多了！” 言罢，他抬手就是一发骨牢和骨矛。骨牢一下子就锁住了盖伊和比阿特丽斯两人。比阿特丽斯是躲不过，盖伊是没有躲。那根呼啸而至的骨矛留给盖伊的时间不多。只见他叕手交叉在腰间一抹，两条白练顺着他抬手的方向就挥了出去。疑似剑士拔剑术！（他没喊出招式名字，作者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拔剑术） 对于骨矛这种长条形的武器通常都不好防御。它不仅速度快，后劲大，而且哪怕把它磕飞，它也有可能留下几枚轨迹乱了套的碎屑继续伤人。 盖伊从腰间抹出的两条白练是两根碗口粗细的金属棍子！棍柄很长，分量看起来也不轻，他两只手才能握住一根。 借着出鞘之力，盖伊两只右手握住的那根精确地抵在了骨矛尖上！他顺势发力一震。整根骨矛顿时化作了骨粉。只见那骨粉去势不减地继续向他喷来。却被他左手那根棍子带起的气流吹散。 来人还待再攻，一道妙不可言的声音在红巢城每一个居民的魂海里突然想起：“我宽恕！” 第199章 终相见 随着这三个字的出现，一直笼罩在红巢城的诅咒，慢慢散了开去。 要说这诅咒，无形无质。通常的五感都察觉不到它的存在。但在城外的虫族使团和在城内所有的虫族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它深藏于血脉，盘根绕枝在心头，是不少虫族的心结。 可眼下、现在、此刻！那股一直萦绕在心间的排斥和恨意，没有了！念头通达，神清气爽！虫族使团的领队老头儿朝红色土壤圈里踩了一步、两步、三步……红巢城里好多地方都腾起了灵魂之柱——那是有人在进阶传奇境界！一时间无数的目光投向了这片诅咒之地。 王宫内，那位穿着盖伊千年店庆限量款的海拉姆，盯着盖伊背后的比阿特丽斯，不可置信的尖声叫道：“你人明明就在这里，怎么会有人能解开诅咒？” 盖伊也是懵圈的，但大敌当前，他也没有让比阿特丽斯为其解惑的打算。比阿特丽斯偷偷丢了句传音给他，“以后解释。”盖伊瞬间了然。恋人都回到了自己身边，诅不诅咒的，关系也不大了。 但有人却不这么想！ 海拉姆气急败坏地吼道：“本来还想把你们献给吾王，但现在，就让你们和这座城一起陪葬吧！” 把我……们！这家伙莫不是疯了？ 之前盖伊还猜测，这次事件会不会是几大氏族里有人搞小动作，但面前这家伙嘴里竟冒出个“吾王”！？这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敢情有群和自己品味相同的阴谋者在红巢城潜伏这么久，自己竟然没发现！我该好好检讨检讨了，还有城防官也该好好检讨检讨了。 不过眼下既然对方都放了狠话，那么来吧！你休想在我面前伤到我的比阿特丽斯！ 就在盖伊准备迎接接下来的苦战时，海拉姆却化作一阵青烟消失了（穿着盖伊收藏的限量款）……盖伊可不认为这家伙只是为了偷走自己的收藏……（一股揪心疼痛突然抓住了盖伊的神经）……然后说些危言耸听的话。之前的种种不正常的迹象表明，这伙人是想要通过他（或者也可以绕过他）操控红巢城！但操控这座城市明显只是手段。其背后的真正目的，限于对这伙人的了解太少，一时半会儿还推测不到。可是搞不清楚这伙人的真实目的，就难以按图索骥的找着他们。红巢城地下有着几十公里深的地道……这群人莫不是藏在地下！可即使知道，在下城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盖伊，我与主人那边的精神连接通了，他们就在地宫，我们去接他们上来。” “好啊。” 盖伊本想给比阿特丽斯领路，但比阿特丽斯却抢在他前面朝地宫的方向走去。 她还记得路，真好！盖伊默默的跟上，一如几千年前，她绝代风华，他默默相伴。 比阿特丽斯踩在记忆中的石板上。这条路，她以前每天都要走几遍。几千年过去，它似乎丝毫没变。 几千年来她只剩几块灵魂碎片，灵性不显。醒来时，数千年时间在她看来也不过一眨眼。巴德曾说他千年的记忆太过沉重。 那盖伊呢？ 想到这，比阿特丽斯目光幽幽看向身旁的恋人。盖伊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握住她的两只左手：“其实你这些年一直在我身边，我常在你面前练剑，陪你说话。只是你察觉不到而已。” 傻子……那是好几千年…… 地宫里。自从小红和小蓝再次联系上后，赵无忧就没敢再往比阿特丽斯那边瞧上一眼。此刻他正好奇地打量着地宫里的装饰。这可是好几千年前的房子！用二叔话说，扣块砖出去都能值不少钱。女王那边她不敢想。比阿特丽斯这边嘛，倒是可以想想办法！嘿嘿~ 不过，我都这么有钱了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想法？这是个问题！难道我骨子里除了传宗接代，还刻了地主老财？不然为什么见到好东西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抗走卖了换钱呢？嗯，等了这么久，怎么还不来？我这都要转第二圈了！赵无忧绷直了所有思绪，努力把它们赶得再远一些。 一旁的大傻和二傻正在对地宫中央的祭坛品头论足。自从小红和小蓝再次联系上之后，他们就没再往比阿特丽斯那边看过一眼。此时他们已经在那祭坛前聊了快十分钟。得亏二傻博学，从祭坛上的线路、材料痕迹，一路侃到第三纪元到第四纪元巫妖转化法阵的变迁。赵无忧有几次都想凑过去聆听教诲，却被大傻的目光赶了回去。 他们四人从一条密道进的王宫。当年比阿特丽斯早就做好“唤醒盖伊就丢下红巢城一大堆烂摊子与恋人远走天涯”的打算。密道就是那时候留下的。不然以王宫里三层外三层的各种防御和监测法阵，他们想这么快突进来根本不可能。 地宫里很干净，显然常有人打扫。不过这里的一切都和几千年前一样，连物件都没多一件。复活盖伊的祭坛还在，摔碎她魂匣的地板也在。比阿特丽斯的目光在地宫里一寸一寸扫过，和记忆中的画面一一印证着。 又五分钟后，门外响起了两个人的脚步声。 赵无忧大悔自己不该又转了半圈，如今离门最远。大傻二傻突兀地停下了交谈，但他们没有转身。因为比阿特丽斯就在他们身后不远，位于祭坛和门之间。 脚步声没停，同时外面传来了比阿特丽斯的声音：“他们就在里面。” 自几千年前那晚之后，地宫一直是盖伊心里的禁地。对于有外人闯入这里他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但对方既然唤醒了比阿特丽斯……他努力说服着自己，平复着情绪，然后跨入了门里……老天，他看到了什么？ 这一瞬间盖伊想到了很多东西。 比阿特丽斯依旧是巫妖形态； 她是被召唤魔法师唤醒的； 亡灵系召唤符文里恰好有“召唤物数量+1”效果的符文； 该死的，这玩意儿，他的收藏里有两枚！！ 虽然隔着老远，但赵无忧从门口这个哥们脸上看到了迄今为止最精彩的神情变换，哪怕他的脸僵得跟雪原驯鹿拉的粑粑一样硬。他先是震惊，对，是真的震惊。虽然震惊这个词已经被用烂了，但这哥们的震惊堪称经典。可接下来他一下子就跳到了猥琐，虽然在这之前他有过0.01秒的沉思，但他很快就解开了心中疑惑。接下来就全是猥琐！生疏的猥琐！一看平时就是正人君子，好在他悟性不错。只见他的两块眉骨向上顶着，鼻孔放大，嘴角在向上翘和向下弯之间反复了很多次，眼角却一直下垂着。最后，他憋着喉咙尖叫出声：“哥们儿，我这有两枚‘召唤物数量+1’的亡灵系召唤符文！” 第200章 搜捕 “盖伊（盖伊）！” “我屮艹芔茻！” 大傻二傻一个试图向左转，一个试图向右转，结果做了个扩胸运动……之后他们对视了3秒，二傻妥协，右转。结果他们只看到这场好戏的后半段……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半被冻成冰晶，一半被黑焦火痕爬满的盖伊，以及向门外走去的两个比阿特丽斯。大傻二傻犹豫了半瞬，最终跟着比阿特丽斯走出了地宫大门。留下了目光相遇后就再没有分开的两人。 …… 比阿特丽斯和大傻二傻抵达王宫正殿的五分钟后，盖伊和赵无忧肩并肩从门外走了进来。两人脸上都洋溢着勾搭成尖（你懂的）的喜意。他们试图寻找更多人分享自己的喜悦，于是一起把目光投向了他们之外的另一个男性——大傻。但大傻并没有回应他们的邀请：“袭击你们的先后有两人，一个僵尸，铜皮铁骨，身上香水味很浓；一个巫妖，身长腰瘦，名字叫‘海拉姆.雷金纳德’？” 盖伊不知道大傻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有些一头雾水，他看向比阿特丽斯（哦，真是赏心悦目），想从她们那找到答案，但只得到叕只白眼。 一旁的赵无忧脸色却是大变，看向大傻的眼神有了一些无助。但大傻看向他的眼神却严厉了起来。赵无忧赶紧告诉自己要稳住，秒变僵尸脸。大傻的脸色这才稍霁。但赵无忧的心里还是慌得一匹。 盖伊目睹了这场变脸表演，顿时惊为天人。那是震惊吗？应该是吧！变成亡灵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发现，骷髅也是有表情的！噢，灵魂之火都射、出、来、了！又软了……他看向了刚才说话的大傻。咦，他们的灵魂之火好古怪……好可怕的眼神！！他在斥责撒旦。撒旦又硬了起来！！！好像也不是那么的硬，他在迟疑。 在他们滞后的五分钟里，头一分钟盖伊就从赵无忧那里了解到了大傻二傻、两个比阿特丽斯，以及平等契约。随后的三分半钟他都在沉默，赵无忧在等他回复。最后的三十秒，盖伊说，他把选择权交给比阿特丽斯。赵无忧也顺利从盖伊那里得知了他收藏的两枚“召唤物数量+1”效果的符文分别是什么——“仆从”和“卫兵”。 这番言语和表情变换，让盖伊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不过，为什么他们对袭击者这么干兴趣？ “盖伊，时间紧迫，我就不做自我介绍了。接下来我要说的，如果你有疑问，就先看看比阿特丽斯的反应，我来不及做过多的解释。”盖伊立马就看向了比阿特丽斯，见她们都点了点头，转头对大傻说：“请继续。” “立刻派人搜捕刚才那两个亡灵，还有一个五颜六色的幽灵，他们将对这里造成极大的破坏！派高手穿插在搜捕队伍里，找到他们后先别动手，集结数倍于他们的高手再一举拿下。” 这其实也是盖伊想做的，只是刚才他眼里全是比阿特丽斯……他心虚的瞟了眼比阿特丽斯那边。她们在点头。哦，天呐，如果我的心脏还能再跳动！不对，那个巫妖！对了，搜捕……王宫卫队那群蠢货难道到现在都没发现我和他们失联了近半小时？！ 二傻突然开口道：“刚才比阿特丽斯在地宫破坏诅咒的时候，收到过一则来自你的全城通告，但那个时候，你和比阿特丽斯正受到第二个人的袭击！” 盖伊立即明白二傻话的意思，他道：“没关系，我有一支可以在大海里捞针的搜查队伍，和一群完全无法渗透的高手。”他看向比阿特丽斯，“都是你熟悉的面孔，亲爱的。”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红巢城的居民们发现，城里的亡灵蚊虫异常活跃，往日不见的许多稀有品种都纷纷亮相街头，引得昆虫爱好者们争相捕捉。“自从诅咒解除后，城里发生的怪事很多。晋升传奇境界的高手那是一摞一摞的。最没‘人气’的蜻蜓区据说这次一口气出了三个传奇。很多人都在说，这些人是以前亏心事做多了，被诅咒影响了心境。要不是这次比阿特丽斯陛下醒过来，大发慈悲把诅咒解开，他们怕是到了彻底消亡那一天都到不了传奇。亏心呐！吃活人心肝都补不回来。什么？我怎么知道的？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这半翅区谁的嘴最长？”赵无忧面前的躺椅上躺着一位胖胖的知了大婶，她右手边放了玻璃杯子盛放的饮料。似乎为了展示自己的嘴很长，她伸嘴就够到了杯子，然后一口气把里面的饮料给抽干了…… 赵无忧这几天显了真身在红巢城里到处闲逛。见识了各种各样和人族身体构造完全不同的虫族。有些如这位大婶，让他惊为天人！赵无忧脸上写个了大大的“福”字，道了声“告辞”，便汇入人群打算去蜻蜓区躲躲清静。 之前他在鳞翅区也听到过关于嘴长嘴短的言论。两个街区为争论“嘴哪家长”已经爆发过很多次冲突。据说生前就有点水火不容的意思。赵无忧本不感兴趣，但架不住他在这两个街区闲逛的时候，他们十句聊天，八句都能往这上面拐。所以对这其中的弯弯绕也知道了个大概。 说实话，正常人绝不会对这种事感兴趣！虫族当年发展到鼎盛时期，就有人无聊到想出一些奇怪的比试项目来消遣和博眼球，比嘴长就是其中之一。谁知鳞翅区的蝶蛾氏族和半翅区的一些族群竟比出了火气。中间过程无外乎你不服我，我不服你。但这里面至少有一半功劳要归功于两族嘴碎的围观群众。蝶蛾氏族这边有一根能伸能曲的细嘴，半翅族群里有一根针管一样的长嘴。两边的拥趸就这两点展开了长达几千年的人身攻击。张嘴就贬低一下对方已经成了他们的语言习惯。但，在赵无忧听来他们说话就很刺耳！ 什么长短曲直，我见了你的鬼！ 第201章 黔驴技穷的盖伊 符文“卫兵”赵无忧还没有拿到手。除了碰面那天，两个比阿特丽斯当场言辞激烈地反对外，大傻二傻似乎也有些……嗯，不赞同不拒绝。为了这事，几人见了面都古古怪怪的，说不出的别扭。 赵无忧这几天没事就一个人泡在城里瞎逛，一方面是想避开和他们见面的尴尬，另一方面也是想品味一番虫族亡灵城邦的风土人情。没想到也尽遇到些添堵的事情。 不过，他也发现了一桩有意思的事——见证红巢城繁华的通用货币不是金银等贵金属，而是亡灵精华结晶！是大傻二傻在高等精灵秘境里喝掉的那玩意儿的固体版。它的质地近似白玉，形状被做成了骷髅头。又根据其亡灵精华的不同含量，被分为不同的等级，对应不同的购买力。 赵无忧很好奇，这东西既然能够帮助亡灵成长变强。它是怎么流通起来的？不会有人……不，任何亡灵都会想要把它囤积起来用于自我实力提升吧！难道这里的虫族亡灵脑子都瓦塔了？他有心想向盖伊请教，可这几天却没怎么见到他人！ 本来赵无忧以为盖伊这家伙会很快带着能量晶石来找自己。但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他猥琐的身影。后来赵无忧回过味儿来了。盖伊那号称能大海捞针的搜查队伍找了整整三天，硬是没找到那三个亡灵的一点儿蛛丝马迹。这脸打的……让有心想在恋人的朋友们面前露一手的他，脸上挂不住，有些羞于见人。 想清楚这一点后，赵无忧对盖伊就有点看不上眼了——在女人面前硬不起来，夸下海口却没把事办成，结果脸皮还不够厚！真为美丽的比阿特丽斯不值……但好像就是比阿特丽斯让他硬不起来的！好吧……他们爱谁谁！看你们众人干巴巴的怎么散发出酸臭味！ 盖伊这几天是够憋屈的。顷刻间就能把红巢城翻个底朝天的蚊虫大军，在以前是无往不利，但这次是真见亡灵了。下城那么复杂的地形结构，三天里他地毯式地搜索了浅表5公里深的所有地道。那长度连起来能绕红巢城两圈，但愣是没找到。他是事发后不到半小时就调动的蚊虫大军。以他特别挑选过的飞虫，哪怕先让他们跑4公里，也没有追不上的道理。这些人极大可能是有一些特殊屏蔽手段！为此他不得不厚着脸皮再次去请教了占卜宗师“黑”！ 黑倒是没有因为被关了这么久就对盖伊甩脸色，钱照收、活照办。他狮子大开口地收了十倍的费用，结果得了个“查无此人”。倒不是黑心黑报复盖伊，是真的“查无此人”。当时的场面别提有多尴尬。但黑的江湖明显要比盖伊要深多了。他十分光棍儿地将占卜费推回给了盖伊。盖伊当时有些颓然，路都给堵死了。想到自己无故关了黑那么久，他又把钱推了回去，权当赔礼道歉好了。黑没再推辞，便给他指了条路——找不到，可以试试能不能钓出来！ 钓出来？他们想要我的红巢城！盖伊心里突然有点谱了。谢过黑，他便转身回了王宫，找到比阿特丽斯商讨此事。比阿特丽斯又找来大傻二傻，最终他们五人在王宫里有了一次找无忧未曾参与的密谈。 …… 事实上巫妖海拉姆.雷金纳德和僵尸就躲在拒地表1公里左右的地方，这里一直是他们的秘密据点。一直没出现的那个五颜六色的幽灵也在这里，只是ta现在的样子有些奇怪——整个据点都装在ta的肚子里！ 这次袭击中有不少盖伊一直没有想明白的疑点：从自卫火炮声中突然消失的僵尸、王宫突然开启的精神力屏蔽法阵、那则全程通告，以及后来的搜索失败。这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伙人，而不是几个人。但如果赵无忧他们有人能看到这个据点的样子，也许就能明白点什么。 “一天，再有一天，我们就能布置好抽取法阵！” “……” “您们就不能兴奋点，给我点反应？！” “除了地狱蜘蛛的限量款，什么都不能让我兴奋。”僵尸发红的眼睛在海拉姆身上扫来扫去，意思不言而喻。 “你身材这么魁梧，这个版型不适合你。” “我查过了，蛛母限量款拥有难以想象的弹性。” “你的战斗方式太粗暴，穿这么贵的衣服万一有个损伤……” “我查过了，蛛母限量款拥有难以想象的防御力。而且我为什么要穿着限量款打架？” “可我穿过了！” “没关系，我可以用香薰熏几天。” “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精明了？” “老大，我有理由怀疑你刚才那句话是在说我蠢！亮兵器吧，老大！” “说来说去，你们就是不同意我把红巢城抽干。那你们给我想一个‘维持亡灵精华产量’的办法。” “……” “这下怎么哑巴了？” 就在这时据点里响起了另一个声音，语速缓慢，但吐字清晰，分不清男女：“也许我们可以让那个虫族女王再诅咒一次。”海拉姆和僵尸闻言都是眼睛一亮。 “最新消息，红巢城主盖伊.格林布尔即将迎娶前虫族女王比阿特丽斯.皮。” “……” “怎么在这个时候？”海拉姆半是自语，半是疑问的脱口而出。 “你也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海拉姆微微点了点头：“自己的老巢差点被人端了，任谁这个时候都会发了疯似的找我们。他们才找了三天就不找了，还打出广告说要结婚！”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僵尸突然补充发言到。海拉姆瞥了僵尸一眼：“不过没关系，我们不妨就借此机会把那虫族女王真正抓来，逼它就犯！” “同时，抽取法阵我们也不应该停下来。万一我们抓人失败，那我有机会把这里抽干。” “……” “你们想清楚了！下面的母虫一旦停止产卵，要想再恢复，根本不现实！” “同意（同意）！” 第202章 生意 赵无忧从蜻蜓区返回王宫已经是诅咒解开的第四天。王宫里张灯结彩的忙碌景象让他一惊。在契约频道里私聊了比阿特丽斯才知道他们订下的钓鱼计划。对此赵无忧有些担忧——在他的观念里，婚礼上搞事情，不吉利。 在他们订下的方案里，由于两个比阿特丽斯还从未在红巢城一起亮过相，因此参与婚礼的自然也就只能是一个比阿特丽斯。 让赵无忧无语的是，虽然他们嘴里说是假借婚礼的名义，但两个比阿特丽斯却为了谁能在婚礼上穿着礼服站在盖伊身边，吵得不可开交……有句话叫“信则有，不信则无”。你们搞得连自己都信了，还假得了吗？ 关键是“利用敌人信息缺失，不让敌人起疑”还是比阿特丽斯自己提出来的…… 盖伊被她们的各种丧命题问得心惊胆颤，最后无奈向赵无忧求救：“能暂时把‘仆从’的效果从她们身上收回吗？” “‘仆从’很特殊，一旦作用在召唤物上，除非是把魂海里已经具现的符文碎掉，否则效果将一直持续。”赵无忧看他要哭出来的样子，给他打气道，“齐人之福不是那么好享的，想想以后的日子，眼前这关就不算什么了。”说完，他还给了盖伊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盖伊却像防贼似的戒备道：“比阿特丽斯说‘卫兵’暂时还不能给你。”赵无忧顿时失去了和这个人聊天的兴趣，遂告辞离开，留下他一人在那里憧憬未来。 王宫里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赵无忧的清闲在他们之中显得格格不入。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大傻二傻对多一个头有这样的反应了。他们俩是差不多一起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上，又一起经历了记忆恢复的过程。他们本是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好不容易接受了彼此的存在。如今又要再来一个。很多事就又要推倒重来。如果新来的好相处还好说；如果不好相处，那真是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关键是他们这状况又不允许他们视而不见。也不能任性地让赵无忧停止实力增长。所以对于第三人，他们需要一些时间来腾位置。相比起来比阿特丽斯那边到还简单些。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不能就这么轻易的便宜了盖伊…… 虫族使团在诅咒解除的当天就进了城。赵无忧一直化身骷髅躲着他们。好在也没谁关注他的去向。他呢，也乐得清闲。虫族使团进城后，其中一部分扑到了图书馆，去缝补他们断掉的历史；另一部分则去拜访各族的先人，接续他们的传承。 赵无忧在外面闲逛的时候，其实有遇到他们。经过几千年前那次变故。现存虫族里的高门大姓，在红巢城不过是些小门小户，甚至有的根本就没在红巢城立足。而红巢城的那些大氏族，其血脉则多已断绝。赵无忧估摸着，他们捞不到什么油水。 魔法师协会那边也有人进来，带来了城外最新的消息。红巢城突然之间升起那么多灵魂之柱。各大势力都忍不住派了人过来探查。结果，遇到了在外面警戒的魔法师协会成员。来人一下子就红了眼睛。——魔法师协会不落无宝处！再打听到魔法师协会坐镇之人竟然是花鸟鱼虫之一的虫。各大势力立马就坐不住了，纷纷加派人手往星夜兼程地向红巢城赶来。只是他们这两来一去，再是擅长速度的好手，待人员集结完毕，已经是第四五天往后了。 这期间来探查的先头人员大多按照惯例去和魔法师协会通了气。得知是魔法师协会找到了解除红巢城诅咒的办法。叹服之余也纷纷打起了各自的小算盘。其中就有那么一些不守规矩的，钻了警戒线的空子偷溜进去。结局嘛就很难预料了。魔法师协会非常厚道的向来打招呼势力出示了入城信物。那是他们提前和大傻二傻取得联系后拿到的。数量有限。 数量有限？ 各大势力一时没明白魔法师协会说这四个字的意思。若换个势力，他们可能立马就能想明白这是要“雨露均沾”！但说这话的是魔法师协会，他们没敢往这方面想。 直到魔法师协会这边的人又重复了一遍，他们才真的明白过来，魔法师协会是要和他们共享这锅头汤！ 那一刻，魔法师协会的临时会客大帐里格外精彩。可以想象一下一群同时得知自己和屋内其他人都中了500万的人围坐在一起的样子。每个人都沉浸在大奖砸到自己头上的喜悦和不可置信中。突然而来的幸福在他们胸膛里窜得厉害，好多次都想把它肆意地发泄出来，但碍于其他人的目光只能往死里憋住。若是不幸和其他人的眼神遇上，他们要不挤出一个“同喜、同喜”的僵硬笑脸，要不递过去一个“来，给大爷笑一个，我知道你很想笑出来”的挑衅眼神。也有人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让开始沸腾的大脑有些空隙去思考，魔法师协会这次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这空隙很快就被膨胀起来的大脑填满。哪怕魔法师协会给那“数量有限”的入城信物开了一个天价。他们也都跟没听到似的一起向门外挤去——抢在其他人前面给自己所在的势力再次传信。 大傻和二傻得知外面来了这么多人时差点没再做一个扩胸运动……对于钓鱼计划，他们一直有些疑虑——红巢城正在演变成预言梦境里的样子，庆典、极有可能在庆典上出现的三个传奇亡灵，唯有那白色的光，她暂时想不到那会是什么。红巢城所有的建筑都是红色。而盖伊他们也没有什么给建筑打白光的风俗。未知，意味着不可控的危险。各大势力来得很是时候。他们正愁没人和他们一起分担。 不过，大傻二傻想得更远。失去了诅咒之地这层光环，红巢城将彻底曝露在大众的视野中。她的繁荣和稀有物资将成为外界追逐的目标。争端在所难免。于是大傻二傻想出了借魔法师协会的势，来和外界势力达成平衡的办法——为红巢城立起一个“魔法师协会愿意与其他势力共同开发的秘境”的设定。 信物，不过是让他们接受这个设定的第一步。 第203章 红巢城的诅咒 二傻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立刻就俘获了盖伊。他和比阿特丽斯一样成了二傻的忠实拥趸。以前他只有剑和比阿特丽斯，后来才有了红巢城。几千年的时光相伴，一开始他是为比阿特丽斯守城，但后来，连他自己也成了红巢城的一部分。 红巢城虽然有诅咒，但从未禁止城里的亡灵离开。不少红巢城的居民都有游历图克提亚经历，但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回到了这里。谁都不知道盖伊为了红巢城的繁荣做过多少努力。在成为红巢城主之前，他不过只是个武力值很高的武夫。但看看现在的红巢城，她哪里像个阴郁诡谲的亡灵城市？她的繁荣比之人族王都霍尔曼城和南部沿海的商业大城都不遑多让。 这是个奇迹！ 常年受富裕的亡灵能量浸染，让红巢城拥有了可观的亡灵精华产出，完全不输当世任何地方。早就有人想打的她主意，但红巢城“诅咒之地”的说法却不胫而走。有人言之凿凿，更有亲历者现身说法。慢慢地，红巢城便淡出了大众的视野。再后来，红巢城成了亡灵天堂，大量的非虫族亡灵来此定居。最新的人口普查显示，红巢城外来与本地亡灵的比例正在从3比7向4比6过渡。 但海拉姆、僵尸、五彩幽灵和其背后的“王”，看上的却不是红巢城上城的那些财富，而是比阿特丽斯对虫族发出的那个诅咒！在红巢城地下深处，有着许多能够屏蔽五感的“五彩泡泡”。每个泡泡里都有一只体型巨大、腹部尤其大的虫子——带有虫族血脉的母虫。在诅咒解开之前，她们一直都在产卵。而这些卵经过一系列非人的处理后，很快就能变现成亡灵精华。在这过程中他们完全不用担心恶念纠缠，诅咒会将一切都承担下来。盖伊猜得没错，他们看上红巢城很久了。 不过，比起已有的红巢城诅咒，他们更想弄清楚比阿特丽斯那个诅咒的作用机理。为此他们不仅派了人常驻红巢城，时不时抓两个红巢城居民去做研究，还派了人去虫族的栖息地，找寻当年事件的记录，希望能还原事发时的所有细节。 但最终，他们发现，它无法复制！灵魂诅咒是普通的灵魂诅咒，但比阿特丽斯为什么能让那发诅咒的威力变得如此之大，持续时间如此之长，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个迷！ 说来好笑，帮助他们解开谜题的不是别人，正是虫族自己。比阿特丽斯那发诅咒的异常，引起了虫族内部的极大兴趣！研究者和普通民众齐上阵。普通民众虽不能像研究者那样去做严谨的魔法实验，但并不妨碍他们提出自己的见解。无数的猜想被提出、证伪，提出又证伪。最终，虫族艺术家贝克多提出的“情绪波动增幅精神力”的猜想成了最后的赢家，被众多研究者多次重复证明有效。不仅如此，这个猜想在后来还得到了魔法师协会的亲自论证，成为一条以这位虫族艺术家的名字命名的定理——贝克多定理！ 只是，这条定理里有这样一条备注：不可控！智慧生物的情绪多样而富于变化，愤怒、悲伤、嫉妒、喜悦、贪婪、恐惧……上一秒怒气冲天，下一秒气就可能消了……为此研究者们发明出不少使情绪亢奋的药剂，虽爆发力没有自发的情绪波动那么强，但胜在稳定。而虫族的研究者们却发现了另一种提高稳定性的途径——情感丰富细腻的人更容易产生并维持这种增幅，且增幅比更大。 有了这样的结论，虫族开始注重族人的情感世界和情感教育。虽然这没有改变虫族走向衰落的局面，但却导致了在那之后的几千年历史里，图克提亚的顶尖艺术家中，有三分之一来自这个人口凋敝的种族。 海拉姆背后的王却发现，ta完全不需要花时间精力去关心手下人的什么情感世界，也不需要花费巨大的成本让手下的人嗑药。这世上早就有一种“情感丰富”的种族——偏执扭曲、物美廉价的亡灵！ta只需要知道他们的执念，在适当的时候刺激一下，就能获得比嗑药更好效果。自那之后ta的组织便进行了一次大换血。 培养亡灵需要有足够的亡灵精华，一切似乎又绕回了原点……基于这样的原因，红巢城之于海拉姆他们就有了完全不同的战略意义。他们也想过取盖伊而代之，但上城的“诸般好”让他们暂时搁置了这个想法。他们并不擅长管理城市，让盖伊暂时代管着吧。这是当时几人共有的心声。可当得知比阿特丽斯即将回归的消息后，他们担心诅咒会出变故，便又将取而代之的想法提上了日程。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让比阿特丽斯再来一发诅咒的打算。因为现在的比阿特丽斯，据僵尸和海拉姆的观察，连传奇境界的实力都没有恢复。更何况哪怕是同一个人，情绪的爆发也不可能每次都达到相同的效果。 可红巢城的诅咒竟然在比阿特丽斯处于海拉姆眼皮子底下的时候，解、除、了…… 一切都没了！ 迎接他们的将是来自王的怒火！ 不！还有另外两个选择： 1.想办法让比阿特丽斯再来一发诅咒，哪怕效果不如以往，能用就行； 2.放手一搏，抽干红巢城，纳所有亡灵精华为己用，自己做自己的王！ 第204章 婚礼 诅咒解开的第5天，盖伊和比阿特丽斯举行了他们迟到几千年的婚礼——假的。但这并不妨碍不知情的红巢居民们狂欢。 许多只在重要节日才举行的活动也在这一天同步举行，鞘翅区的角力（甲虫一族包揽了虫族所有的大力士）、直翅区的弹跳（一水儿的反关节长腿美女）、鳞翅区和半翅区的比嘴长（实际上这项活动的比赛部分已经停掉了几千年。比赛规则对参赛选手的年龄和参赛次数做了严格要求，城里早就没有人能够参赛，而且自三千年前，这两个区就没有再出现过新增虫族人口。所以这个活动进行的是比赛之外的部分——吵架！）……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外来种族举行的活动。马戏（用的都是真材实料的活动物，它们将在庆典结束后被吃掉，围在这里的亡灵眼睛全是红的）、戏剧（精研拟声术的戏剧家能够带来无与伦比的听觉享受，当然是亡灵版！）、打击乐（融入了虫族元素，每次都能引起万人共鸣）、交响音乐会（这个稍微正常点……不是，那什么……因为生理结构的原因，虫族往往能演奏一些异形乐器，风味独特、堪称一绝）…… 自然也少不了各大商店的打折促销活动，每条街上都挂满了各种横幅。但也有例外——地狱蜘蛛服装店（很多后面来红巢城的人都会认为她们店大欺客，但这里的土着居民却知道这里面是有原因的。今天是盖伊和比阿特丽斯的婚礼庆典，无关的话题就暂时打住）。 总之，红巢城沸腾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从魔法师协会那里拿到通行信物的各大势力精英都被这座城惊艳到了。昨天入城时，他们以为来到了都城霍尔曼；今天……他们却不知道自己身处在哪里！这像是一场盛大的化装舞会，各种“奇装异服”他们在往常想都不敢想。虽然看不到、看不懂他们的表情，但能从肢体语言上看出他们充满活力。这与其他地方死糜烂眼、拖拖踏踏的亡灵全然不同……而且这里真的好吵，到处都闹哄哄的，有的地方甚至声浪如潮，一浪接着一浪。真是见亡灵了！ 婚礼在午夜开始！盖伊和比阿特丽斯穿着一黑一白两套地狱蜘蛛定制礼服，脸上戴着一金一银两张面具。黑色礼物延续了地狱蜘蛛一贯的哥特风格，白色礼服却一反常态的选择了简约剪裁。他们虽然身材都偏纤细，但这两套礼服硬是把他们衬托得一个体态婀娜，一个霸气威武。 他们在舒缓的礼乐声中步入被装点一新的王宫主殿。气氛庄严肃穆……没有错，就是葬礼上的那种庄严肃穆（请想象某场婚礼的隔壁正在举行葬礼，而婚礼这边的音响突然坏掉的景象）。按照虫族风俗，典礼结束后新娘将吃掉新郎。（进化成虫人的虫族早已完成了从蛮荒到文明的演变过程，生存条件提高后自然也用不着把新郎当孕育后代的口粮。但这种文化符号却被继承了下来。）因此婚礼上的曲目没有丝毫欢快元素，来观礼的亲朋好友也穿着素服。 按照流程，在新人步入礼台的途中，男方家长会挡在礼台前阻止他们登台，（通常是母亲）哭诉新郎的成长经历，并最终询问一次新郎的意愿（大意是，你做好抛却性命的打算了吗）。待新郎首肯，男方家长退场（通常都要晕倒被抬下去），之后才轮到在一边候场的证婚人登场做婚礼祝词。 这么多年过去，盖伊的父母早就作古，婚礼仪式又不能缺斤少两，于是两个比阿特丽斯商量一个做新娘，一个扮演盖伊的老娘。这在传统上也是允许的。毕竟赶上新郎是孤儿也不能让人家不举行婚礼不是。而这世上除了比阿特丽斯，也再没有人更了解盖伊的了。 哭诉环节，说是哭诉，不如说是把男方从头到尾夸赞一遍的环节，好让双方在场的亲朋好友知道新郎是多么的优秀！ 但盖伊是真的优秀！无论是他天资出众、少年成名，还是以一敌八为比阿特丽斯拿下王座，亦或者是守城数千年，把红巢城经营成如今的模样。都当得起“英杰”二字！ 观礼的虫族都表露出与有荣焉的姿态，但心里怎么想就不知道了。不过有一戳虫族一定是真情流露的——虫族使团！声泪俱下都不足以形容当时的场面。你知道，虫族，各种稀奇古怪的液体在他们这都不罕见（为了不影响婚礼的视觉效果，请允许我不做高清描述）。 两个比阿特丽斯好不容易咬着牙梆子完成了哭诉环节。大傻二傻作为证婚人登上礼台。极具压迫力的身高让在场所有没有见过他们的人都为之一惊。盖伊和比阿特丽斯站在他们面前像是两个准备受训的学生。 他俩心里想请的实际上是二傻，大傻只是顺带。自从大傻恢复所有记忆后，他就变得沉默而威严。他老是“一个人”在沉思或者回忆着什么。不再傻笑，不再作死，不再腹黑。只要他的目光落在你身上，你就会感觉到压力。所以在礼台上站定后，比阿特丽斯立马就感觉到盖伊被自己挽住的右臂紧了一下。实际上盖伊这个时候全身都是绷紧的。他不停告诫自己： 自己是传奇强者，刚刚还被亲爱的比阿特丽斯夸得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呢！（给自己鼓气状） 大傻现在还没迈过传奇那道坎儿，不怕、不怕……（自我安慰状） 可他的灵魂质量比自己高了不知道多少个级别，被他看一眼就腿软！（怂） 他现在就盯着我呢！去你大爷的传奇境界……（气急败坏） 宝贝儿，救~命~啊！（崩溃） 就在这时，盖伊感觉到比阿特丽斯轻轻捏了他的胳臂一下，他下意识答道： “我愿意！” “……” “哈哈哈哈！” “哈哈！” “……” 大殿里响起一片哄笑！ “好吧！看来新郎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盖伊猛然惊醒，不是因为身后的哄笑，而是因为这句话是大傻说的！回神之后他才意识到，大傻刚才不过是叫了他一声“新郎”……而他沉浸在大傻目光带来的压力里，完全忽略了耳朵听到了什么……这段婚礼祝词他们四人早就通过气——由大傻二傻分别和他、比阿特丽斯进行问答。因为在礼台上面对面时，大傻刚好对着他，所以是由大傻来向他提问。 开口说话的大傻就不那么恐怖了！盖伊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接下来的问答非常顺利。但婚礼到这里还没结束，最后一个环节——“吃掉新郎”！当然不是真把新郎吃掉，而是新郎的替代品，一种被专门培育出来的水果。这种水果在坐果后就要被套在模子里。模子就是新郎的模样，通常男方家里都会花重金请雕刻大师精雕细琢。这样长成的果子就会和新郎一模一样（如果不像，呵呵……）。新郎通常都会在婚礼举行的前半年开始准备，早了果子不饱满，晚了果子就烂了。盖伊筹备婚礼就这么几天，那种被称为“新郎果”的植物早就在亡灵能量浓郁的红巢城绝了种。但盖伊依然拿出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新郎果”！他先向来宾们展示手里的果子，待验明正身后，他将果子递给比阿特丽斯： “是时间魔法，4836年前就准备好了！” 同时他向人群里的另一个比阿特丽斯传音道：“放心，当年怕果子坏掉，我多做了好几个！” “哼！你难道早就知道有今天？”这是人群里的比阿特丽斯传音回话。 而他面前的比阿特丽斯双手接过果子捧在手里，轻轻“嗯”了一声，然后一口咬了下去。 就在这同一瞬间，一道，不……一片，不……整座红巢城，毫无预兆地全被不知名的白色光芒笼罩了进去！！ 第205章 来了 来了！ 这是……？聚能阵！！原来他们打的这个主意，真是好狠，好毒辣的心思！！ 赵无忧这次的预言梦境很短，短到根本来不及分辨那白光是什么。二傻对此有过很多猜测，她和恢复记忆前后的都大傻聊过，结果对那白光始终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定论。 好（二声）嘛，千算万算没算到它只是个聚能阵！更没算到这些人能把聚能阵魔改成具有指向性的抽能阵（其中的差距相当于把电风扇升级改造成了矢量发动机）。 白光并不是其他光源造成的光，而是亡灵能量被从环境中抽离时散发出来的光。所有人都能明显地感觉到，周围的亡灵能量浓度在迅速地降低。可以预见，等这些游离的亡灵能量被抽空时，就会轮到城里的亡灵生物，谁也不会例外。 不知道谜底之前，云遮雾绕，知道谜底之后，一切就简单了。礼台上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都看向盖伊。与此同时台下的观众也看向了盖伊。 盖伊转身回头：“找到它！” 说完，他一剑斩开了王宫正殿的房顶，灵魂之柱似利剑般刺破苍穹。在场所有亡灵似暴雨梨花针似的炸开，弹起，一道又一道灵魂之柱升起，不止是时王宫，城里各个方位都有。 如此之多的传奇高手！？ 来观礼的各大势力集体失声，同时对魔法师协会感激得五体投地。亡灵真的是一个可怕的种族。只要他们自己不愿意死，年份又足够，传奇强者都给你一窝一窝的暴——光是刚才这会儿显露出来的传奇数量，已经让魔法师协会、战士公会、刺客联盟之外的势力难以望其项背。 大部分的亡灵离开之后，混在人群里的虫族使团和各大势力强者就突显了出来。见虫族使团有些跃跃欲试，比阿特丽斯右手一引：“各位尽管一展身手，但请传奇之下贵宾暂留殿内。” 虫族使团里的立刻有三人炫耀似的升起灵魂之柱，选了一个方向便激射而去。领令盖伊和比阿特丽斯没想到是，各大势力里也有人出列尾随。 搜索网很快就覆盖整个红巢城。城里的抽取魔法阵也立刻无所遁形——共有大大小小36座魔法阵被丧心病狂地藏匿于城内各个地方。 但怎么会如此简单？ 赵无忧、大傻二傻、比阿特丽斯以及盖伊都不相信事这么简单就会结束。 “地图！先把它们在城里的位置上标出来。”二傻第一个做出反应，“让你的人把那些抽能阵图用记忆水晶记下带来。” 赵无忧躲在剩余的亡灵队伍里，通过契约频道问二傻道：“你是怀疑他们在魔法阵上还做了其他手脚？” “要看了才知道。”二傻似乎不愿多说。 抽能魔法阵的位置很快就被标了出来，记忆水晶也陆陆续续送达。二傻将它们全部浮于身前，只看一眼，便用火系魔法将其丝毫不差的在地图上烙了出来。然后，二傻将它们一环一环的连在了一起。每环3个魔法阵，共12圈。越往外的圈越大，上面留白的环线也就越多。二傻在这些环线上标记出一些点，转头对盖伊说：“让人去这些点附近找找有没有什么散发着明显魔力波动的东西。” 一旁的盖伊忍不住问道：“这是个什么？魔法阵组成的更大号的魔法阵？” “你让比阿特丽斯给你说，她应该很清楚。” 盖伊隧不解的看向比阿特丽斯。她道：“这阵图和我那个‘琥珀’是一样的原理，都是二傻独有魔法“啸不露齿”衍生出来的东西。我才从二傻那里学会几个月。”说完她看向二傻，那目光，活脱脱一个刚知道自己在外面还有个同父异母姐妹的孩子。 “我确实教过其他人，但他们早就死了。或许是有人挖到了他们的魔法笔记。” “挖”这个字怎么感觉这么魔性？盖伊在心里小声嘀咕，但他很快就抛却了这个时机不对的八卦心思。 安排去查探的人带回了肯定的消息。二傻再无顾虑，隧将破阵之法一一道出。这12个圆环需得是从外往里依次解开。解开的关键也不在那些惹眼的抽能阵上，而在这些不起眼的“魔力之源”上。 赵无忧听完二傻的陈述，在契约频道里不确定的说道：“要不再往城外探探，万一他们在外面再来一圈……” 二傻一惊，强忍往赵无忧那边看的冲动对盖伊说了这个推测。盖伊连忙派人再探。结果果然有第13个圈……再三确认没有第十四个圈后，盖伊才按照二傻的指引，有条不紊地吩咐人破坏那些魔力之源。 躲在暗处的僵尸看到这一幕，对一旁沉默不语的海拉姆传音道：“他们里面高手啊，我们要不要找机会破坏一个抽能阵？”他的语气一顿，“嘣！” “嘣你个大头鬼！高手，嘿，让他们发现自己辛辛苦苦破开所有抽能阵结果却是白忙一场，不是更有意思吗？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时间。” 在探知到婚礼现场的传奇强者超过他们预估上限时，他们就放弃了直接抓人的打算。剩下的，他们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而做出这个决定之后，他们三个反而觉得一身轻松。 城里的动静让狂欢中的红巢城居民们也意识到了不对。但恐慌还没开张，就被盖伊的全城传音搞破了产。现在36个大大小小的节点都围满了人。对于亡灵而言，那么浓郁的亡灵能量聚集，就如黑暗中明灯一样耀眼。待在那附近，连空气都是香的（虽然他们已经不能呼吸……）。 没多久城里就传来一阵阵欢呼声。破开魔力之源后，抽能阵就能暴力破解了。抽能阵里面亡灵能量已经凝聚出不少亡灵结晶。这些东西属于红巢城的公有之物，事后都要封装入库。倒是没人上去哄抢。但里面未凝聚成晶的能量却会自发地流向能量稀薄之处。围在附近的他们自然就能分得一些好处。 随着一阵阵欢呼声临近，盖伊拧在一起的心绪终于开始散开。但大傻二傻却没有轻松下来的意思。 还是太简单了！ 和第一、二两次在生死边缘来回摩擦的经历相比，太简单了！ 果然，当最后一阵欢呼过去，白光只是暗淡，并没有彻底消散！！ 第206章 生死竞速(上)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对。他们自发地寻找起附近是否还有之前不曾注意到的能量流。要想快速抽走红巢城聚集几千年的亡灵能量，能量流就小不了。可一分钟过去，除了抽能阵被破坏后带起的“余韵”，他们却什么都没找到！可这虽暗淡，却依旧存在的白光如何解释？ ——红巢城的亡灵能量依旧处于不断被抽离的状态。 这是一场生死竞速——红巢城先破坏那些抽能阵，阴谋者败；阴谋者先抽干红巢城，红巢城沦为刀下鱼肉。 盖伊再次焦虑起来。虽然比阿特丽斯曾给他提过赵无忧的预言梦境，让他做一些心里准备，但当这种境况真砸头上时，哪是说有心理准备就能心如止水的！赵无忧和大傻二傻却松了口气。这才像话嘛！不过他们都没敢把这么不厚道的心思表露出来。两个比阿特丽斯的心思也很复杂。不过她们更多担心的是盖伊，对红巢城……呵呵，能把这里变成千年鬼蜮，就知道她对这座城的感情有多淡薄。可她的盖伊，把红巢城当成了对她的感情寄托。这又让她和这座城牵上了剪不断理还乱的联系。 1分30秒后，探查的人员发现，在抽能阵的位置还有能量流动的迹象！消息被传回王宫，同时传回的还有现场搜查人员的判断——城主，我们得想办法去下城了！ 下城……红巢城的土质结构让所有人都把下城当作神灵一样供着，但又不敢亲近。稍微用精神力一扫就知道，下城的地道像个干掉的大脑，弯弯绕绕、时断时续。而且，因为长时间没有活着的地穴虫族维护，下面很多地方脆得就跟膨化饼干一样。有的已经坍塌堵死，有的一碰就碎。虽说现在这节骨眼儿上，弄塌几个街区都无所谓。可在这样的环境里每个人都会下意识束手束脚。谈何快速搜索到抽能阵的所在？ 在等待王宫最新指令的同时，抽能阵原址上，那原本像温吞小姑娘的能量涓流突然变成了更年期大姨妈般的泥石流。四散的亡灵能量还没来得及逃离，就又被抽了回去。 围观的居民虽然能从中获得不少好处，但却没有人再欢呼出声。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们此刻就像眼睁睁看着池塘里的水被抽走的鱼，无奈、恐惧、愤怒……愤怒、恐惧、无奈……除此之外就只是在那里安静地围着。 “能不能尝试把城民暂时迁出城外？”比阿特丽斯在向盖伊说起预言梦境的时候，曾问过盖伊这个问题。盖伊当时摇了摇头，没有直接问答：“我们常年都有观察员在外面活动。外面对亡灵的态度可真是……没了红巢城，我们很快就会一无所有。” 前方现场，眼看“泥石流”的规模越来越大，有传奇强者想直接破开土层直接向下探查，却被身边的同伴拦住：“别急，等等城主。” 等城主什么，自然是等城主的下一步命令。情况已经反馈回去。下还是不下，怎么下，都需要等城主那边统一调度。这是千百年来他们和城主之间用很多东西换来的默契。 按照刚才的流程，他们先要确定所有抽能阵的位置，然后将阵图和位置一并传回王宫主殿，再由主殿那边把魔力之源的节点标注出来返回给他们，最后从外向内逐个破除抽能阵环。这么走下来，还是在弯弯绕绕的下城。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有效的手段，估计红巢城撑不到破坏抽能阵的环节就会被抽干！感受到不断增强的抽取力度。现场的亡灵传奇强者很容易就能算清楚了这笔账。 能够在短时间内找到那些抽能阵才是关键！而“短时间”的关键是能在下城内畅通无阻！ “我们主人不是有一门‘打洞的绝学’吗？”大傻一语惊醒梦中人。盖伊还在迷糊，比阿特丽斯就已经发下了魔法师征调令。做为新晋的城主夫人和前女王，她的命令立即得到了执行。她言明会通过“灵魂投射”的方式传授给被征调魔法师一项秘术，去为那些即将去往下城寻找抽能阵的传奇强者带路。这次不一定非要是传奇强者，只是带路，是个魔法师就足以，但考虑到一路上的施法强度，自然还是择优录取。于是赵无忧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虫族使团里也有人走出，各大势力，包括魔法师协会，却是一个都没有。（“灵魂投射”，类似当初霍奇和山风之间的灵魂交流，受术方需要敞开魂海，让施术者把一段信息直接“放进”受术方的魂海。相比起赵无忧最初遭受到的“灵魂刻印”要温和许多。不过，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显然是无法接受的。） 足额的魔法师很快被分配到在36个抽能阵待命的搜索队伍。一场声势浩大的红巢城打洞大赛拉开了帷幕。赵无忧一马当先。其他魔法师熟悉施法节奏后，也很快变得顺畅起来。 在蜻蜓区一处抽能阵外看到这一幕的海拉姆三人不由大惊失色。如果再让他们把下城的所有抽能阵……不，不需要所有，只要有超过一半的抽能阵被破坏，能量抽取速度就会放缓到一个“危险”的程度，他的计划就会付之东流。魔法阵这东西一旦布置下去，只会按照即有的机制运转。比如，他之前设置的，上城抽能阵全部被破坏后，下城抽能阵才开足马力。魔法阵开始运转后再想改变其效果，就只能将魔法阵停下。下面那么多的魔法阵，对方如此多人，哪怕他熟悉路线，又能改变多少呢？他看了看旁边的僵尸和五彩幽灵，灵魂之火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火花。不，再等等！还不到最悲观的时候。 在下城穿梭的搜索人员又遇到了新的问题——能量流从一股变成了两股！这意味着他们需要更多的魔法师。另外，这也预示着下城的抽取魔法阵可能比上城要多一倍！ 收到前方传回的消息后，比阿特丽斯只得再次发出征调令。盖伊则让前方的小队一分为二，一部分人继续带着打洞魔法师向其中一股能量流去往的方向探索，另一部分人留守，等待新的魔法师抵达。 这一次比阿特丽斯没有在征集到足额的魔法师后就停下。如果下面的能量流再次分流，就意味着魔法师的需求量又会翻上一番。现在这种危亡时刻，哪怕是一秒钟都耽搁不起。 赵无忧一边打着洞，一边被大量的亡灵能量灌体而过。他终于明白当初大傻二傻会干出那种没脸没皮的事——亡灵精华能直接提升亡灵种族等级！ 第207章 生死竞速(中) 对于有血有肉的类人种族而言，种族等级的提升通常不会带来外在变化。同时因为丰富繁多的职业划分，图克提亚的主流社会更关注职业等级。因为这意味着更高的收入和更稳定的工作。只有那些累世传家的大家族才会关注种族等级，因为对他们而言，种族等级越高，血脉纯度越高。 对亡灵和其他异族而言，种族等级的提升不仅意味着自身实力的提升，还意味着在族群里的地位提升。上位种会对下位种形成天然威压。赵无忧从棺材里醒来后只是最低等的普通骷髅。他之后很快就提升过两次种族等级，一次是被黑山摔倒在地刺激的；一次是吃地穴魔鼠骨头。另外，在普伦德莱斯沙漠的那一战，他化身的巨型骷髅实际上已经脱离了下位种的范畴。只是他没来得及炫耀一番，就又被打回了原型。但化身巨型骷髅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强大自信，一直都萦绕在他心头。 现在亡灵精华在主动往他骨头里钻。这种感觉和他之前吃骨头产生的阴冷能量极为相似——爽、到、极、点！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当前的遭遇是真的。种族等级虽然不会直接提升他的职业等级，但这意味着他的基础更扎实。乡间茅草屋和城里的小洋楼的区别他还是能分辨的。他趁施法空隙，偷偷瞄了一眼周围同行的传奇强者，三物理职业一魔法师，堪称豪华。见他们对他无动于衷，心里安慰自己道： “是它们主动往我身体里钻的，我可没有偷拿你们的?_?。” “等等！这次不会又把身体撑大吧？我以后可是要去媳妇的人，如果体型长得跟大傻二傻似的……他瞄了一眼空无一物的胯部，不就只能娶个食人魔了！！！” “呀、买、得！” “嗯？……这句哀嚎……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它，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不管了，总之得想办法控制住自己的体型，不要食人魔！！” 随着这个念头在魂海里生出，赵无忧隐隐有些膨胀的体型停了下来，但亡灵精华的灌入却没有停下。这让赵无忧走上了另一条种族晋升的道路。骷髅的种族等级提升途径无非两种：变大或者是变硬！赵无忧很忌讳这种描述。当初读到有关这部分的描述就直接跳了过去。所以他此刻对自己骨头的变化完全是懵的。事实证明，生理卫生课是多么的重要！ 他在沙漠吃成巨型骷髅的过程中，这两种变化他都有过切身的感受。但是当时的情况紧急，他的骨头来不及完成质变，新的能量就又堆积了起来。再加上符文“无穷大”的催发。使他即时经历过一次种族等级的飞跃，都毫不知情…… 赵无忧巴不得这种一直下降一直爽的过程能一直持续下去，但显然这是不现实的。剩下的追踪路途上没有再出现什么意外。他们没多久就看到了一个新的抽能阵。赵无忧在第一时间就把眼前看到的这一幕通过契约频道共享给了二傻。同时他估算了一下时间，比之前找到上城的抽能阵多出两倍。坐标他就无能为力了，一路上光顾着施法和调整跟踪方向，没顾得上记。不过他倒是不担心，所有信息都有传奇强者负责统一记录、传回。这座抽能阵位于一间泥沙铸就的大厅地面上。阵中间的圆圈里已经凝结出不少亡灵精华结晶。整个阵的直径比上面那个要大出他两个身高。 王宫里开始陆陆续续收到新的记忆水晶和坐标参数。这个过程有一个明显的分水岭——在分流处驻留过的小队发回来的要晚上一些。二傻很快在一张新的地图上烙印出所有阵图。顺利的过程让她再次感到一丝不妙。 就在此时，整座城突然轻微颤抖了一下，就一下，停了。而在不知道多深的地下，赵无忧同队的一名传奇强者突然凭空消失，紧接着就有什么东西撞到了大厅的墙壁。一个传奇强者不动声色的挡在了赵无忧身前，其他几个方向也被另外两人悄悄封死。当事人赵无忧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的注意力全都在那个被撞裂凹陷的泥土墙上。几乎就在墙上那裂缝向四周蔓延的瞬间，赵无忧就已经通过聚集土元素将那些裂缝重新补上。然后给了整个大厅一个符文“硬”（效果，硬化所有土系造物）。 突然，又有一位在传奇强者在原地消失。不过，他又很快在原地出现。带给大家一段不完整的喊话后就又消失了。那段喊话的原话是，“小心，好大……” 好大什么？什么也没有啊！多说几个字会死啊？ 然后那个传奇就死了…… 他再次显露身型时只剩下半身。（忘了提一句，这位传奇强者也是一个魔法师。为了让赵无忧觉得这个“也”字不是在意有所指，这句话只能在这说，不能让他知道！）他全身骨头上都刻了花纹，也染了色，是红巢城的红色。（请允许我做个高清描写，以证明他绝不是被其他人许愿许死的）他的盆骨上还连着一截脊柱，脊柱上只剩一根肋骨。断口，或许称切口更合适，很利落，像是被什么利器剪断，而且是斜切，最上面的半截脊柱左边还能看到上一截肋骨茬子，右边却是没了。 亡灵通常并不会因为身体的缺失而死亡。他们唯一的死亡方式是灵魂消散。有什么东西在切断这位传奇魔法师身体的同时，抹去了他的灵魂！这里有什么东西！它看不见、听不见、闻不见，能移动、攻击倾向明显、还很强大！ 突然，在赵无忧身前的传奇强者一个跳斩，斩向了大厅唯一出口的方向。空中划过一道赤红的刀芒。紧接着赵无忧眼前凭空多了道口子，看着就像是空间被劈成了两半！一股绿色的液体从不断变大的口子里流了出来。同时传出的还有一声炸耳的嘶鸣。 第208章 生死竞速(下) 随着裂口的扩大，口子两边呈现出不同的景象。左边“噗”、“pia”、“噗噜噜”地发出一连串重物落地、装满液体的袋子爆开、有大量东西从袋子里流出的声音。那是一坨白色，破口袋似的，“袋口”流出很大一滩深浅不一的东西。之前那种绿色汁水更是不要钱地往外淌着（请恕我不能做更高清的描写，感兴趣的朋友可以自行脑补蚕宝宝爆浆的样子）；右边也有一节白色，但在往前却是精钢似的黑色节肢。对在场的众（三个人）人来说，那太熟悉了——虫子！而且是一只负责生育的虫后。刚才的一击恰好切下了它硕大的腹部。 它还没死透。它动了。没了腹部的拖累，它的动作变得非常灵活。在场众人都下意识警戒，但却没再冒然出手。哪怕赵无忧给这大厅附加了符文“硬”，但传奇一击的之下结果只会比之前更糟。而刚才那一击之所有没有造成更坏的结果，是因为趴在虫后背上的传奇——那个最先失踪的家伙，一个用剑的僵尸。他的剑插进了虫后的背甲里，而他挂在剑柄上，昏迷着…… 拖着残躯的虫后调转身体朝自己被切下的腹部爬了过去。看都没看赵无忧他们一眼。 与此同时，原本把它笼罩起来的那层东西显现出了本来的模样——五彩的灵魂能量。此刻这些能量正在迅速消散，在它遮罩之下的景象正以极快的速度呈现在众人面前。赵无忧盯着那五颜六色的灵魂能量猛然惊醒，是他，那个五颜六色的幽灵！一定是他！赵无忧不动声色的朝四周看了看，脑中迅速分析起那五彩灵魂能量表现出来的特性，并赶在那能量彻底消散前，将这一幕共享给了二傻。 虫后快速地爬过“袋口”，看也没看里面流淌出的东西，百米冲刺似的爬到了腹部中后段。在那里，随着五彩灵魂能量的彻底消散，众人看到一大片几近透明的白色幼虫。虫后爬过去用触角和它们一一碰着。两个传奇立刻捏紧了手里的武器。以刚才虫后表现出来的速度，它还没有彻底失去攻击力。一个哺育后代中的母亲，天知道在自己孩子受到威胁时，会干出什么事来。 但下一刻，它流泪了！！ 虫子是没有泪腺流泪的，除非…… “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 她是个虫人！！ 众人一惊，魂海里顿时一片浆糊。怎么会是个虫人？虫人几千年前就或多或少的脱离了“虫”的形态，但眼前的虫后却依旧是“全虫”的样子！ 虫后用精神力传递完这条消息后并没有就此停下。为了取信于他们，她不顾迅速流逝的生命，以精神力显化的方式，快速地为众人展现了她单调的一生。众人魂海里的浆糊没有了，被滔天的怒火烧成了渣，余烬里全是对虫后们的怜悯。 那三个亡灵，为了亡灵精华竟能干出如此骇人听闻的事！上千年的时间、上千年的时间，在红巢城的地下竟隐藏着如此的罪恶！！！ “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会让其他姐妹帮助你们毁掉这些魔法阵。但请你们救救我们的孩子！” 消息被迅速传回王宫。事实上，通过赵无忧，王宫毫无延迟地知道了地下洞窟里发生的一切。于是，地底搜索小队在收到魔力之源位置的同时，还获得了另一条信息——保护虫后的孩子。虽然之前不少搜索小队都和虫后有过摩擦，像赵无忧所在队伍一样，出现减员情况的也有不少，甚至因此有两个街区都崩塌大半，但他们还是一起放下了隔阂。或许是因为虫后们所做出的特殊抉择，或许是因为大敌当前。 有了虫后们的帮助，这次破坏魔力之源的速度快了许多。直到轮到赵无忧他们小队破坏抽能阵，那言称自己时间不多的虫后都还没断气……不过她已经不能动弹了。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们开始吧！” 手持红色大刀的传奇强者非常干脆地挥刀斩断了抽能阵一角的魔法回路。魔法的光辉瞬间熄灭，如通天之柱的亡灵能量流因为惯性瞬间填满了大厅。赵无忧等人如沐春风，但对虫后却像是泡进了熔岩。她一直被圈养在五彩灵魂能量罩里。因为能量罩强大的屏蔽功能，从未被红巢城的诅咒和亡灵能量浸染过，依旧是一个纯正的血肉生灵。而现在，被如此大量的亡灵能量浸泡，生与死两种力量在她身上对冲，其痛苦程度可想而知。但这却是她的选择……之前，她恳求在场的众人，为她准备好了亡灵转化仪式。她已经活不成了，但依旧希望能陪伴孩子们成长。 并不是所有虫后都选择如此，有些更希望彻底地死去。千年的磨难摧毁了她们的意志，疯狂占据了她们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为了不让自己的卵被拿走，她们甚至会在产卵后第一时间将其吃掉。 第209章 真的来了 “海拉姆，你搞砸了！”海拉姆恭敬地低着头，听“王”继续说道，“红巢城是我重要的资源来源，本来我想一直细水长流，但现在被你的野心搞砸了！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呢？” 海拉姆三人面前的王戴着一张覆盖整张脸的面具。此刻他并没有流露出什么骇人的气势，反而像是个“普通人”。但站在他面前的海拉姆却有一种强烈的下跪冲动（僵尸和五彩幽灵已经跪了）。是他脑中的一根弦儿始终绷着，让他得以在半梦半醒间还能把膝盖给绷着。 “我并不在意你的野心，也不在意你想取我的位置而代之，只要你有那个能力，我的一切你都可以拿去。不过在你有实力做到这一点之前，作为对这次事件的惩罚，你就老老实实跟在我的身边。既然你那么讨厌我，那么经后多加努力吧！” “至于现在，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补救的方法。” 与此同时，地底洞窟里，亡灵能量流已经消散一空，只剩下地表还有薄薄的一层皮。红色大刀来到微微颤抖的虫尸体前，第一次开口道：“欢迎加入我们，姐妹！” 她是女的！？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虫后的尸体动了。她撑起身体，复眼里全是空白。看到赵无忧众人，她本能地做出了警戒动作——六条腿一起向后来了次她自己都没想到的弹跳。落地后，她第一时间扭头看向了自己的腹部，空荡荡的，复眼里立刻就有了光泽——惊恐的光泽。她昂起头，刚要发出嘶鸣，突然却像是听到了什么，两根触须摆了摆，之后便第二次爬向了自己被切下来的腹部。 接下来的一幕令在场众人都目瞪口呆。随着虫后的靠近，她身上的亡灵能量竟然在被那些虫宝宝吸收！虫后的眼睛又生动了些许。这算什么，哺乳？还是说他们接受了这个样子的母亲？没有人知道眼前的一幕意味着什么。只是好奇的看着。没有去打搅他们之间的再次相遇。 虫后来到虫宝宝的近前，伸出触角和他们碰了碰。动作突然急切了起来。她的眼睛里再次凝聚出惊恐之色。她碰碰这个，又碰碰那个，眼睛里的惊恐开始向愤怒转变。情绪波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躁了起来。红色大刀有了要抬脚跨步的意图，那是她要发起攻击的标志。虫后如果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极有可能彻底陷入疯狂。与她近在咫尺的虫宝宝会首当其冲的受到伤害。 就在这时，在场众人（昏迷的那家伙还没醒）突然感受到星星点点的灵魂意念从那些小家伙身上升起，扑向了在疯狂路上越走越远的虫后。只一瞬间，虫后的眼睛就重新恢复了清明，她看向虫宝宝们，眼神里充满了温情。红色大刀不动声色地收回了刚要落下的右脚。虫后又从那个相同的位置，以相同角度抬起了头。赵无忧知道，这一刻她是流着泪的。她向众人送上谢意和歉意后，便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孩子们身上。数不尽的意念光点在她们之间飞舞。 到此，事情似乎就结束了。剩下只需要等待其他抽能阵被破坏就可以回返，但赵无忧心里却升起了和之前二傻相同的疑惑。 ——还是，不过瘾啊！ 连第一次在冰原壁垒外面对红幽灵时的那种死亡压迫都没有。更不要说第二次面对绝域海的绝望。 怀着这样心思，赵无忧带着众人踏上了归途。 出于对虫宝宝的安全考虑，临近地面的时候，他们分出了两个传奇强者先从之前的位置出去（那个昏迷的传奇终于在路途上行了）。赵无忧和另一位传奇（红色大刀）带着虫后和虫宝宝们从附近一个人少的位置出去。 就在赵无忧钻出地面的一刹那，他又看到了白光！来自王宫方向的白光！！让他看不清王宫轮廓的白光！！！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放缓。围绕着抽能阵的居民正在为两位传奇欢呼，不远处的街道上，巫妖海拉姆、僵尸、五彩幽灵站在人群里，恰好看向王宫的方向。 这一幕、这一幕……才是…… 王宫，大傻二傻、比阿特丽斯、盖伊！ 赵无忧感觉有一只手揪住了他早已不存在的心脏。彻骨的寒冷瞬间蔓延至他的全身，让他的思维运转陷入到一种极限负重的生涩之中。 契约频道！！ “大傻二傻！”他喊。 “比阿特丽斯！”他又喊。 “盖伊！”他不在线…… 没有回应。 怎么办？ 快想快想快想啊！！ 赵无忧完全无法想象失去大傻二傻他会怎么样？他努力催动着自己像是被牛筋绞住的思维，想从眼前被冻结的局面里找到一条出路。 可他的思维还没转动，那一直望向王宫的五彩幽灵却动了起来，ta突然回头望向了赵无忧所在的方向。只一个眼神，赵无忧就陷入了黑暗静谧无色无味的世界里。但下一刻，一道红色的刀芒划破黑暗，又把他从那令人窒息的绝境里解救了出来。赵无忧发誓，他这辈子都不要再经历一次那种滋味。他赵无忧好歹是血山洞窟考验过的人。但在刚才那一刻，血山洞窟在他心里都能比得上天堂。 ……太tm憋屈憋闷憋心肝……咦？思维好像灵动了些！ 就在这时，一阵刀枪棍棒的声音闯入了他的世界。赵无忧抬眼一瞧。外面的世界竟呈献出一片红色。红色大刀正在与巫妖打得难舍难分。那个昏迷了一路的传奇和另一个一直不起眼的传奇则和僵尸斗在了一起。昏迷了一路的那位使得是一柄重剑，但在他手里却跟没重量似的，时不时就以刁钻的角度偷袭一下被僵尸死命护在背后的五彩幽灵。两位传奇不停抢攻，具体细节赵无忧这从未下场和人搏命的纸上强者也看不分明，只能从形式上看你，他俩应该是占据着上风。不过，他们俩因为时不时就出现短暂的动作停滞。虽看似一直压着对方打，但实质上并未建功。 在不远处，赵无忧发现了虫后和她的大白肚子。她们被笼罩在一个比其他地方颜色更深的红色半球里。赵无忧瞬间明白了红色世界的来由。 巫妖总是试图接近虫后，却被红色大刀次次逼退。明明红色大刀就是那么随手地一劈，海拉姆却像是见了鬼似的丢出一堆防御罩。由于他们的动作太快，落在赵无忧眼里，就成了海拉姆以自己为中心吹起很多层泡泡；刀芒一闪“bia唧”全碎了。 第210章 第四次 赵无忧发现自己又成了多余的，废物！他甚至连勾起敌人攻击欲望的作用都没有。他想去王宫，看看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可穿越传奇之间的战场无异于找死。难道要把炼金机甲拿出来撒丫子冲过去？这个想法一经生出，就在他心里长了草。他权衡着利弊，寻找着最好的时机。 就在他看准一个空档并准备付诸行动的时候，战场上突然多了个戴着面具的男子。他漂浮在离地几米的地方，随手丢下几个事物：“红巢城是我们的了，想什么时候抽干，就什么时候抽干！” 赵无忧却没有去听他说了什么。他盯着那在地上还打着滚儿事物，魂海里一片空白——那是大傻二傻还有两个比阿特丽斯的头颅，没见到盖伊…… 周围的事物再次出现凝滞。赵无忧感觉自己的理智被什么东西彻底支配。他想掏出一个光明系符文阵，但此刻他的心里什么都有，唯独缺了光明。 废物！如果不是大傻二傻，你什么都不是。你连和敌人同归于尽的资格都没有。你就是个废物！废物！！ 山风！这种关键的时刻它又不在！还有圣灵大人，对付亡灵没有比它更合适了！赵无忧沉入深层魂海，试图找寻圣灵大人的踪迹，却熊去楼空——也没了！！老天爷，你这是要灭我！ 圣灵大人是赵无忧的底裤。底裤被抽走，他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赵无忧眼窝中的两朵魂火逐渐变得浑浊，理智也已经失去了光泽。疯狂在绝望的滋养下肆意生长，把他引向了一个无法回头的方向——裂魂法，引魔法元素入魂，放出所有光明符文阵和灵魂能量！！ 赵无忧毫不犹豫地劈开了自己的灵魂，然后便不管不顾的开始引魔法元素入魂。接着他便开始回顾自己短暂的一生。 先是上一世在华夏，大多都是与二叔相依为命的画面。自己还没娶上媳妇呢！愧对赵家的列祖列宗啊！原来这世上还有和娶媳妇一样重要的事！请原谅不肖子孙断了老赵家的香火！！ 接着是在图克提亚。我对女王竟还有着一份非分之想。可她也是亡灵，生不了孩子，只能相望不能相守，可惜！克尔镇长的厨艺是真的好，可惜再也吃不到了！也看不到巴力的孩子长大了！ 就在这时，大傻的声音在他的魂海里响起：“你是不是傻，我们是召唤物，死了，过段时间再召就好了！你好歹是个魔导师级别的召唤法师，连这点常识……”他还没说完，赵无忧的魂海就被二傻的咆哮塞满：“赶紧停下！” 可是已经停不下了(;′??Д??`)…… 赵无忧此时的魂体比五彩幽灵还要鲜艳。接着，他就“嘣”地爆开成一朵五光十色的烟火，什么也没有了…… 可下一刻，赵无忧发现自己竟然还健在……?_?……他一脑子浆糊地打量起四周，发现自己、红色大刀、虫后、还有另外两个传奇竟还在地底的大厅里。 见赵无忧醒来，那个没有昏迷、战斗也不耍帅的传奇战士给赵无忧比了个奇怪的手势（赵无忧琢磨那应该是虫族“你真行”的表达式）：“你心真大，这种时候都能睡着。” 赵无忧讪讪地笑着，感受着头顶依旧在阶段性爆发地能量潮汐，魂海里是比那更汹涌的波涛。 第四次预言梦境！！？ 怎么会……第一次预言都是隔天发生的事，第二三次都是越来越长，为何这次的时间只能以分钟计……算命的果然都不靠谱！ 呸呸呸，现在这都不是重点！重点的是那个男人血洗了……不，是将要血洗王宫！ “大傻二傻！！”他喊。 “在呢！”是大傻！ “听着！”虽然大傻的语气有些不爽，但能听到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好了！赵无忧来不及多感慨，也顾不得组织语言，语速极快地继续说道，“我看到了真的白光。他们的王把你们的头颅像扔垃圾似的扔在了我面前，可里面唯独没有盖伊的。我会在抽能阵破坏完毕时开始上浮，一出地面就会看见白光和那三个亡灵，5分钟后王就会出现在我面前。” “是不是一个脸上戴着面具的男人？” ……你怎么……赵无忧没有问出口，他已经猜到了答案。 “他已经来了！” “你保护好你自己，既然事先知道他的能耐，我们就不会蛮干。” 到最后契约频道的声音越来越小。赵无忧隐隐听到，“他竟然把我的脑袋当垃圾扔在地上！”之类的话，但已几近静音。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再之后契约频道就彻底静默。想来那边的情形已容不得他们分心。 在就是自己这边。那个五彩幽灵！赵无忧相信，如果不是ta提前发现了他们，他就有时间提醒其他人。虽然梦境里红色大刀他们接住了对方的突袭，但如果能再有个提前量，他们也许能在之后的遭遇战里占据绝对的上风。甚至是打是逃都能由自己这方掌控。 赵无忧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为了隐藏行迹，他们身上所有的力量波动都降低到了普通人水平。那五彩幽灵的回头非常突兀。就像是“听”到了熟人的声音，回头确认似的。而且ta显然在回头前就对熟人的身份有了判断。 之前赵无忧一厢情愿地以为，对方是冲他来的。但在梦境中经历了敌方阵营各种不搭理后，他认清了自己的地位。 剩下的要么是红色大刀，要么是虫后和她的孩子们？ 赵无忧更偏向后者。虫后就是被五彩幽灵禁锢在下城地穴里的。身上说不定留有对方的隐秘标记！甚至虫后的灵魂波动被对方记下了也说不定。那接下来要做的事就很简单了——找到标记、抹掉，同时隐藏虫后的灵魂波动。 不过要怎么给其他人说呢？ 我做了个梦……会被当神经病的！ 我会一点预言术……万一他们谁叫我算上一卦，我难道学吴瞎子给他们讲《西游记》？ 我有个在王宫卫队当差…不，混饭吃的表哥说，那三个亡灵之前袭击过王宫。他们显然还在城里。我们搞出这么大动静，他们没道理不知道！ （捧哏：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们说既然他们这么看重虫后，会不会在下城某个地方或者上城某个地方窝着，等我们路过的时候，偷袭我们，抢走虫后。 （捧哏：虫后都变成亡灵了，他们再抢回去干嘛？） 不是还有这些小家伙吗？ 话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剩下怎么把虫后和她的孩子们隐藏起来，几位传奇应该比自己在行。 ……嘿嘿嘿嘿，二叔和二傻教导过的脑袋瓜就是灵！ 可当赵无忧付诸行动，第一句话一出口，就被红色大刀问住了： “我就是王宫卫队的副队长，你那个混饭吃的表哥是谁？” 副队长啊，好巧噢！ 第211章 充分的准备 “你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便是，我可以不问你原由。” 哈啊……囧rz你这突然而来的善解人意让我有些无所适从啊！赵无忧不敢矫情，磕磕绊绊把即将发生在这边的事给掰扯了清楚。王宫那边，他心想远水救不了近火，便一句没提。 “你有很大把握那三个迫害虫后的亡灵会袭击我们，确定就是我们，而不是其他的小队？。” “嗯！” 红色大刀真的就像她说的那样，完全不顾赵无忧话里生硬的地方，耐心地听完了他的结巴。不仅听明白了，似乎还还信了！！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呢？传奇强者对弱者的猜疑呢？难道是因为我英俊的面庞，或者有趣的灵魂？ 见赵无忧的灵魂之火闪烁着越来越奇怪的光芒，红色大刀的右腿往前抖了抖。赵无忧立马就变做了乖宝宝状。 “城主是我的老师，他叮嘱过我，要听取你的意见。” 城主…盖伊！早说咋俩沾亲带故不就完了吗？害得我心路历程这么复杂。你不知到我一个人跟你们一帮陌生的传奇打交道，心里压力有多大。赵无忧在心里偷偷抹了把汗。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什么，于是又看向另一个传奇。 “王宫卫队，”这位龙套一样的传奇扬了扬手，然后指着还在地上躺尸的僵尸，“他也是。另一个……也是。” 都是王宫卫队的人，好巧哦！ 赵无忧的思绪瞬间就飘向了王宫，但又立刻被红色大刀的话拉了回来。 “按照城主的命令，我们得听取他的意见，把虫后和孩子们藏得更严实！”她看向龙套一般的传奇战士，“把佩奇弄醒，这种事他最擅长。” （你们可能还不知道，这位龙套一样的传奇是甲虫族里的独角仙虫人，额头上还保留着非常明显的种族特征——顶端分叉的独角。他全身呈酒红色，身上的甲壳布满伤痕和破损。虫族因为外骨骼的原因，很难区分他们到底是骷髅还是僵尸。就像红色大刀。直到现在赵无忧都不知道她是什么。仅能从外观上看出她是刀螂族。至于另两位，他们都是外族（也就是类人族），所以能很轻易的分辨出他们一个是僵尸，一个是骷髅。） 赵无忧看到独角仙传奇抡起了那像“牙签”一样的拳头，都没运劲，“戳、戳、戳、戳……”，在赵无忧完全看不清的出拳速度下，把用剑的僵尸佩奇戳得“挺”立了起来……赵无忧第一次看到在地上躺平着还能蹦跳的僵尸！真是开了眼了！ 僵尸真的醒了过来！照理说他去世多年的身体已经完全没有痛感，但他却像是被爆了菊一样，龇牙咧嘴地在原地蹦哒了好一会儿才收敛。因为没有收力，整个大厅都在随着他的跳动颤抖。虫后第一时间护住了自己的孩子，她一开始以为佩奇，要对她动手，看向佩奇的目光里充满担忧和决然。但她下一刻就发现，佩奇全程都恶狠狠地盯着独角仙。在他的眼睛里，除了对痛苦的忍耐，就全是怒火。 “赶紧的，把虫后和孩子们都藏起来。” “哦。” 红色大刀清冷的声音把佩奇眼中的怒火瞬间浇灭。他一溜小跑地朝虫后跑去。零星的几点火星子在他眼底偷偷藏了起来。而它们在不甚明亮的火光中，一排排被排列得整整齐齐的火种。 见虫后变成了亡灵，佩奇并也没有多问，到了虫后近前便摆开了架势（其实并没有，他只是随便往那一站。但在赵无忧眼里，佩奇站在那里就有一股独特的气势）。赵无忧赶紧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视线，却听佩奇开口说道：“你是城主的‘把兄弟’，想看就看吧，能看出什么，都算你自己的。” 盖伊是这么介绍我的？！赵无忧看向红色大刀，期望从她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但对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这么冷淡？说好的沾亲带故呢？ 不过，他很快就被佩奇的秘术吸引了过去。赵无忧很好奇，物理职业的隐匿秘术会是什么样的？还能施加到其他人身上！这不就和施法者差不多了吗？ 然而10秒钟过去，佩奇依旧没动，还是以那个气势独特的站姿立在虫后近前。 20秒…… 30秒…… ……大哥、大爷，你倒是动啊！我情绪都调整好了，你就让我看这？ 直到第45秒，佩奇终于动了。但赵无忧 对传奇强者的信念却在这一刻开始摇摇欲坠——如果他没有理解错，佩奇是在跳舞……而且是围绕着虫后和虫宝宝们像跳大神似的跳一种很不正经的舞。不断有分身幻影在他落步的位置出现，随着他的速度越来越快，虫后周围的佩奇越来越多。 大约又45秒后，佩奇止步——他一个人就把虫后和虫宝宝围了起来。接着所有的佩奇都开始念念有词。一股赵无忧熟悉无比的波动在虫后头顶出现，紧接着一头黑色野猪形态的灵出现半空。 它有一双灵动的小眼睛。能明显感受到它在打量这大厅里的环境。佩奇念诵的词在它出现后语气陡然转高。野猪的眼睛里则积累着明显的不耐烦，但佩奇只顾低头念词，丝毫也没发现。到最后，野猪非常不情愿地尖叫了一声，之后便消失不见。 “该走了！”说话的是红色大刀。 这就完事了？ 那么多前戏就只为了这声尖叫？！ 哎，真走啊！ 不商量个几套方案以备不时之需？ “愣着干嘛？” “没，这就开路。” 也许传奇强者有自己的做事方式，赵无忧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他来到被破坏的抽能阵中央，用符文“拉比”把整块抽能阵所在的地面“切”下，升起，然后招呼红色大刀和虫后上去。 见他们都以诡异的目光看着自己，赵无忧脸不红气不喘地解释道：“这样比较开阔！” 待所有人都站到了抽能阵里，赵无忧先是用流沙术把头上的泥土层扩出一个能通过抽能阵的通道；然后一边用精神力把下落的泥沙拨开，一边控制着“拉比”像升降梯一样，把众人往上提。相比起下来时，这番操作要费劲许多。可他的心里却一片火热——有了脚下这块地皮，他不仅有了抽能阵的图样（二傻那里应该有很多），还可以分析出抽能阵所用到的魔法材料。这就等于他能够学会这种魔法阵！ 第212章 不要给传奇强者放大招的机会 作为一个曾经的赤贫者，赵无忧渴望拥有而不是缺失，因为那会唤醒“赤贫”的焦虑，让他感到羞耻和恐慌。 不过此刻的赵无忧还没有如此清醒的认识。他现在脑子里只想着，打草搂兔子，顺手的事；有便宜不占，那不是二百五吗？ “停下！” 刚又穿过一层地道，红色大刀突然出言制止了赵无忧继续往上的动作，也打断了他对抽能阵运用方法的推衍，“上面快到了，等我找找他们的位置。” 赵无忧赶紧控制住“拉比”的输出，同时心里有根弦一下子就绷紧了，找他们干什么？那个五彩幽灵的感官异常敏锐。打草惊蛇，我们都得玩完！ “这边！”红色大刀指向独角仙所站的方向。要横移！这可就有点难为人了。打草惊蛇什么的，瞬间就被他扔到了爪哇国。经过最初的几次不美好回忆，赵无忧很快就学会了令行禁止。他开始认真思考起，如何把这么大一个泥巴坨子在水平方向上移动。难道也用风翼术？按道理，在抵消重力后，脚下的泥巴坨子应该轻若无物，风翼术完全能够胜任。但这样以来，他就得一心三用，而且在水平方向刹车可就没有垂直方向那么容易了。来不及多想，赵无忧决定先完成指令，清理路障、维持“拉比”、风翼术。逆流而上的泥巴坨子开始在水平方向上平稳地移动。 “稍微快点儿，他们在往前移动。” 啥？那要是他们拐个弯我怎么办？他目前连让泥巴坨子刹车的方法都只想到两个： 1.在移动方向的反方向再施加一个风翼术； 2.调整“拉比”的输出，通过泥巴坨子的重量来刹车。 无论哪一种，控制起来都很麻烦，稍有不慎就有“翻车”的危险。更不要说实现精准转向！ “停了。” 赵无忧选了1。 一个新的风翼术被添加到了独角仙所在的方向。在红色大刀的口令中，他控制着风翼术2的输出，将泥巴坨子平稳地停到了那三个亡灵的下方。之所以没选2，是因为他本能地觉得这个方法不靠谱，没有1来得简单明了。（万一被作者的物理知识坑了，他都没地儿说理去。2真的是个坑） “撒旦，你注意！” 啊？什么？ “我数123，你和佩奇配合把头顶的泥土层打通。” 哦，好的…什么鬼！！？打通之后，那三个亡灵不就掉下来了吗？ 赵无忧不解地望向红色大刀，却看见虫后正拖着虫宝宝们往抽能阵外转移。看虫后那逃命似的架势，这是要有多远，跑多远啊！而在抽能阵的中央，独角仙已经摆开架势（这次是真的）——一柱擎天式！ 你们难道想在我的抽能阵上打架？ 呕喽(;′??Д??`)！ 佩奇这个时候已经来到他的身边。他拿出一根一尺来长的黑色钢针，手指粗细。看那样子有些像之前那头黑毛猪的毛……他双手合十把它夹在手掌中间，快速地搓了起来。缕缕黑色的轻烟在他的搓动中出现，并向着他的手掌手臂蜿蜒。45秒后赵无忧和佩奇全身都被黑色的轻烟笼罩。 “1。”什么？ “2。”赵无忧想起了123的约定。 “3！”总得给我留点施法的时间！ 赵无忧的精神力在头顶轻车熟路地划了一个抽能阵大小的圆盘。然后精神力往上直通地面，圈出一个圆柱，也管不得上面的人会不会发现，一发迄今为止他施放过的最大规模的“流沙术”发动！他很羞耻地喊出了“流沙术”的名字…… 站在抽能阵中央蓄势已久的独角仙闻声向上一顶。这么小的动作幅度能顶出个什么东西来？好歹你跳一下不是！赵无忧本还想着把即将下落的泥沙拨开，没想到却看到了这么一幕……但紧接着，一阵失重感和碎裂声同时传来——抽能阵自独角仙所站的位置开始，呈放射状向外皲裂出一个蛛网状的图案；泥巴坨子的高度往下陡降数米；独角仙的半截身子都陷进了泥土里。他瘫在坑里，连把自己拔出来都懒得拔了。 地面都这样了，那上面呢？ 赵无忧赶紧抬头往上看去，然后他的下颌骨就脱臼了——头顶上只有一个抽能阵大小的洞，那原本该往下落的泥沙全都没了！还有那三个亡灵和红色大刀也不见踪影。 事实上在独角仙往上顶的下一刻，红色大刀就跟随着逆势而上的泥沙冲了上去。那些泥沙在被独角仙一顶之下，加速到一个可怕的速度，在与空气的摩擦中逐渐融化，又被速度拉扯成一根根牛毛似的细针。在独角仙全身精气神的灌注下，这些牛毛针并没有被燃烧殆尽，而是违背常理的被再塑造成独角仙独角的模样。它们在这一顶的气势裹挟下，组成一个巨大的酒红色独角直插天穹！ 三个亡灵刚察觉到地面下陷，就被无数细小的独角穿透，紧接着就被那要上天的“势”给带上了天。这还没完，一把红色的十字紧接着出现。它以五彩幽灵为中心，向四个方向蔓延，巫妖和僵尸都没能逃脱，各被一条十字的边斩中，连身体带灵魂都绞成了碎片。 这边的能量波动很快就引起全红巢城的关注。“红色十字斩”和“擎天一柱”都是红巢城享誉多年的成名绝技。是什么逼得两位传奇强者不得不使出这种程度的招术？那些刚从地底回返的传奇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并为此感到欣喜。而其他人，如红巢城的普通居民也从抽能阵有了一些猜测。 血红色的十字在空中足足停留了5秒钟，将红巢城的天空映照得通红，也把王宫的异样白光映衬得分外分明。最先看到这一幕的是红色大刀，但她刚施展完极耗精气神的一招，新力未生，只得把手里的大刀掷向了王宫。普通红巢城居民未必看得到这把速度极快的武器，但传奇强者们却是看的分明——有敌人入侵王宫！顿时，无数流光从城里各个角落向王宫激射而去。 第213章 失败者 红色大刀把刀丢出去后就重新落回到了坑里。她并没有脱力，除了看上去有了一丝和身材相匹配的柔弱外，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连落地的姿势都干净利落，但，短时间内再想有大动作是做不到了。 赵无忧眼巴巴的看着她，很怕她突然说点吉利话，然后歪脖子死他面前，亦或者上面突然掉下一个把她砸死在他面前…… “放心，都干掉了！” ！！……放放放放放……什么？！ 赵无忧的下颌骨还在地上，所以他只能把眼窝里的一双灵魂之火拉出几十厘米长，以表达自己的震惊。红色大刀却像没看见似的继续说道，“不过里面有个巫妖，如果他的魂匣没有随身携带，那我可能还有机会再砍他一次。” 你知不知道你上次也不过只和他打了个旗鼓相当……赵无忧偷偷在魂海深处腹诽，又转念想到，传奇之间以有心算无心的差异这么大么？！那梦境里王宫那边的糟糕局面，现实里是不是能够在自己的提前预警下得到缓解？另外，这两个虫族强得也太可怕了些。以他的角度看来，另两个传奇就失色许多。骷髅法师……死者为大，赵无忧不想再腹诽什么。持剑的佩奇，非常有特色的辅助。赵无忧一度以为他是个战士，可他手里那把剑除了戳过虫后一次，连他跳舞的时候都没舞两下！拿把剑也不知为哪般……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对我说？” 嗯？ “王宫那边。” 对哦，王宫那边！赵无忧赶紧在契约频道发送了一则报平安的消息，其他的他没敢问，只希望能获得一个回信。同时他对在等答案的红色大刀道：“在给你说之前就已经提醒那边了。” （契约频道里并没有立刻收到回复，这让赵无忧刚刚绷紧的神经再次紧张起来。） 红色大刀点点头，很是随意的跟了句：“你有预知能力？” 赵无忧差点就要顺着点头，但他立马就回过神来，心里先是一惊，然后是不知所措，紧接着灵魂之火里蹦出几个通用语：你怎么言而无信！ 红色大刀见他这幅样子有些好笑，再加上刚刚一刀劈死三个敌人，尤其是那个五彩幽灵，心情大好，不禁起了逗他的心思：“那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被高等精灵秘境里的小姐姐们教育过的赵无忧，很是老实地点头同意了红色大刀的说法。他这态度却让红色大刀一愣，看这小骷髅的骨龄不过十几岁，这么早就吃过女人的亏！啧啧～ “给我说说王宫那边你知道些什么？” 既然被看破，赵无忧也没有再藏着掖着。这个时候，虫后已经带着她被切来来的腹部又回到了破碎的抽能阵这边。在坑里挺尸的独角仙和在一边仰望天空的佩奇也都竖起了耳朵。 赵无忧没有保留的将自己梦里看到的和红色大刀说了。红色大刀和另两个传奇的灵魂波动在听到“王说，红巢城是他的”时，明显变得凝重，但没多久红色大刀就又轻松下来。 “既然王宫得到了你的提前通知，现在的情况就不会太糟。我对老师有信心！”她这么一说，独角仙和佩奇也放松了下来，连带着周围有些凝滞的空气都灵动了几分。 可我没信心啊！听说上次单独面对僵尸和巫妖海拉姆，盖伊表现出来的实力和他们也不过在伯仲之间。甚至我感觉你、比、他……想到这，赵无忧接不下去了。对于不死的亡灵而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句话很难适用，相反“姜还是老的辣”更有市场。盖伊“正值壮年”，没道理师傅比徒弟差那么多！那他上次在搞什么？在比阿特丽斯面前卖惨(?_?)……几千年的老腊肉果然不是白给的！赵无忧发现自己的道行终究还是太浅，空有一身理论知识而无用武之地。看来自己也得像对待魔法知识一样，找机会把它们先操练起来！ 聊到这，红色大刀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让赵无忧把泥巴坨子升到地面，等待王宫那边的消息。 赵无忧又赶忙看了一次契约频道——没有回信。他心里现在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担心，有的，但就像大傻在梦境里说的那样，他们是召唤物，死了都能再招。可赵无忧心里却没把他们当召唤物，看到他们死了，就真以为他们死了。哪怕是现在再来一次，他也不希望他们死；害怕，有的，他是怕这个世上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手段能够让召唤物彻底死去；希望，这是他一直在努力维持的，他希望王宫那边，哪怕不能借助他的预警把王制服，但也能与之抗衡。 王宫里现在到底是一副什么情形呢？ （我带大家过去偷瞄一眼） 王的确是打着和之前红色大刀相同的主意——突袭！但有了赵无忧的“通风报信”，他虽造成了一些伤亡，但盖伊和比阿特丽斯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受到伤害。现在他陷在原本为海拉姆准备的人海战术里，生猛厮杀，但在人海有组织的防守下，却不没有再造成任何击杀，反而是想脱身而不得。 另一边，比阿特丽斯稳坐在王座上；盖伊在阻止想要下场和王厮杀的大傻，同时疯狂地对二傻使着颜色；二傻却像完全没看到一样，安静地在一边待着，她头上顶着一串青包，魂游物外。王宫的白光是防御魔法阵全开的效果，不过这次不是为了防御，而是防止王走脱。 王在突袭失败之后本想强杀盖伊，但盖伊却不跟他直接照面，反而用人海战术把他拖住，任他怎么挑衅，盖伊就是不下场。这让王早就已经有了退走的打算，但此刻却不是想走就走得了了。 （王挑衅盖伊的对话很有意思。 王：红巢城主，来一场王之间的战斗吧！ 盖伊：我不是王，比阿特丽斯才是我心中永远的王。 ……（这个省略号里是在场所有人的鸡皮疙瘩） 王：红巢城主，来一场战士之间的战斗吧！ 盖伊：你不用剑，我不会对你拔剑！ （王从围殴他的人手里抢过一把剑） 王：现在是了！ 盖伊：拿把剑就会用了？这是对剑的不尊重，我的剑不会答应！ 王：红巢城主…… 盖伊：你别喊了，我的王不允许我做这么危险的事！） 王又冲杀了几次，见事不可为，终于下了退走的决心。他的目光在神态平静的比阿特丽斯、一直在咆哮“他竟敢把我的头扔在地上”的双头食人魔（我tm什么时候扔的我怎么不造）、貌似在给他拉架的盖伊之间一扫而过，然后有些肉痛地捏碎了手中事物，下一刻就消失在了原地。 突然失去目标的人海出现了一些乱流。比阿特丽斯偷偷松了口气，盖伊终于放开了大傻，大傻却气得跳脚。 与此同时，在下城深处的一个地穴里，王的身影再次出现，但这个洞穴里却不只他一人——还有刚从魂匣里重生海拉姆。见海拉姆惊恐的看着自己，王没好气的说道：“作为你的王，如果对自己的重要下属都不了解，还怎么带领队伍？” 海拉姆顿事脾气全无，心里小声嘀咕，没必要了解得这～么清楚。 “对了，地狱蜘蛛的限量款给我来几套！” “是你！！” “可不就是我了！” 难怪僵尸会有那么珍贵的定向传送石……我之前以为他只是运气好，没想到原来是上面有人罩！ 第214章 总算过去了 总算过去了。 “我们之前总结的规律有问题！” “有问题的不是总结出来的规律，而是你！” “我？” “命运虽然难以预测，但却有着自己的规律。比如，有的人作死，那他很大可能会被自己作死。但你不同，你哪怕作死，都不太容易死掉！” ……二傻你这么聊天就不怕我哪天晋级传奇了先把你打死？ 似乎是感受到赵无忧的怨念，二傻犹豫了半秒，改口道：“哈，我的意思是，命运对其他人或许可以准确甚至精确预测，但你不行！” “你不在我们这条命运长河出生，但却来到了这条河里。这让你的未来有太多可能和不确定性。” “可女王说我正在被这个世界接受。” “是这样没错，但是人的一生，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那可真是没完没了！哪怕图克提亚接受了你，你就会彻底成为一个图克提亚人？” ……当然不。 赵无忧没有开口回答。二傻也没有等他回答的意思：“从现在开始，你的预言梦境不要再给我透露，”赵无忧一句“为什么”已经到了嘴边，却被二傻抬手堵了回去，“被我或者其他人知道的未来可能会偏离你原先未来。就像这次，不仅出现了与预言梦境相似的假情景，还出现了第四次预言梦境。这是之前都没有过的。或许越少人知道，你的未来被影响的几率越小。你在这次事件的处置非常及时，事后也证明你干得不错。既然如此我们其他人知不知道，也没太大关系。” “去向盖伊要符文‘卫兵’吧！” ！！ 二傻这话题转得，让赵无忧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二傻，希望她再给他一个肯定的暗示。可二傻却在这个时候看向了大傻，她半像是自言自语，半像是对大傻道：“该来的总会来的。” 大傻听了这话竟露出一个久违的大傻式的傻笑！ “大大大大大大傻他笑了，二傻！他笑了！” 这一瞬间，赵无忧发现自己心底竟前所未有的欣喜——那个熟悉的大傻还在！可他马上又觉得自己好不自私——这样的大傻并不完整，没有人会希望自己是不完整的吧！ “大傻现在问题有些复杂，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 稳定？！ “他在你晋升魔导师后，记忆有所恢复，但灵魂却没有完成修补，无法承受他之前海量记忆的灌注。因此出现了时好时坏的情况。” 之前赵无忧以为大傻二傻只是某些性格特质发生了互换，但听二傻这么说，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这是二傻对他们性情互换的自圆其说，还是确有其事？赵无忧发现自己心里的天平竟然在往二傻的新说法倾斜，毕竟大傻这段时间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你是不是没看到他‘好’的时候？那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一般都在假装思考人生！” ……这的确是原来那个腹黑大傻的味道，没变。 “可他既然不稳定，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去向盖伊拿‘卫兵’？”赵无忧不解的问道，“这岂不是更混乱了吗？” 可二傻却回复道：“混乱，不是更好吗？” (;′??Д??`)二傻你……这一瞬间，赵无忧彻底相信了二傻的新说法，但他心里的天平并没完全触底。再怎样，他们性情出现错乱的现象还是有的。只是这样一来似乎就更乱了…… 赵无忧逃也似的跑出了门去。他要去找盖伊拿“卫兵”，一刻都不能再等！他有一种感觉，“卫兵”能把正常的大傻二傻带回来——和平时不一样的大傻就够可怕的了，再来个二傻，赵无忧感觉自己要疯！ 刚到屋外，赵无忧就远远看到，在一片茂密的亡灵植物里，盖伊左拥右抱的把着两个比阿特丽斯…… 今天是大结局吗？！ 怎么去了趟地底，什么都变了？ 还有没有什么更刺激的！！ …… 几千年的老腊肉，光天化日之下秀恩爱，也不嫌臊得慌！ 一时间赵无忧火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灵魂之火一闪，便拿手捂住了眼窝，离着盖伊三人上百米就开始一边跑一边大喊：“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撒旦！”那边秀恩爱的三人大喊。但赵无忧却像没听到似的继续往前跑着，心里还万分得意道，现在知道气急败坏了？ “小心！”（嗯？） “看路！”（卧槽！） “嘭！咯啰啰，嗒嗒～” 赵无忧撞在了庭院里的雕塑底座上，撒了一地。不过他到底是经过亡灵能量灌体的骷髅，脊柱和肋骨还保持着完整结构，在地上滚得比头颅都还要远。 “真是个实诚的孩子，捂住眼睛就真什么都没有看……让你们跟着这样缺心眼儿的主人，我真不知道该放心还是不放心？” “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 “红巢城不能没有我，在未来你们也会需要这样一份力量。”说着，盖伊递给比阿特丽斯的一册皮卷，“这是‘卫兵’和我这些年收集到的亡灵系符文，你看过后就交给撒旦吧！” 赵无忧迅速把自己重组起来，先是觉得有些丢脸，但紧接着就气急败坏地大喊出声：“谁暗算我？”撞墙并不在他的剧本里，他也并没有把视觉关闭。可就在他们喊他名字的时候，他的眼前突然一黑，脑子也一糊，就这么直愣愣地向前撞了过去。 有人暗算老子！ 他气冲冲地继续向盖伊和比阿特丽斯跑去，离着十米就打算开喷，却看到比阿特丽斯手里拿着一个皮卷向他抖了抖。 想堵住我的嘴？ 赵无忧老实不客气地接了过来，撑开一小截，看了一眼便转身告辞。 “这下我稍微放心了一点，至少不吃亏这点上他很完美。” “那是你不了解他。” “噢，从你嘴里说出了解另一个男人的话，真是让我的心都要碎了。”他们依偎着重新坐下，恢复了之前的姿势。 那册皮卷上除了“卫兵”还有一二十枚赵无忧没见过的亡灵系符文。它们很显然是盖伊收集而来的。可盖伊一个物理职业收集符文干什么？ 比阿特丽斯！她也是亡灵魔导师…… 呸呸呸，真是哪里都躲不过他们。 大约半小时后，大傻二傻和两个比阿特丽斯面前出现了反向召唤的召唤之门。 “看吧，他比女人还记仇！” 第215章 喜加二 大傻二傻似乎早就做好准备，毫无犹豫地就走进了召唤之门。比阿特丽斯却对盖伊打趣道：“三女共侍一夫哦！”盖伊克制地点点头。待比阿特丽斯走进召唤之门，盖伊立刻兴奋得在原地打滚儿捶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学泼妇耍泼。这个时候比阿特丽斯又从还没有消失的召唤之门里探出了头：“呵，男人！”盖伊打滚儿的动作瞬间卡壳…… 赵无忧毫不耽搁，反向召唤门一关，召唤之门就再次打开，开在他自己面前。首先走出召唤之门的是大傻二傻，他们似乎没什么变化！但当他们把自己庞大的身躯从召唤之门前挪开，又一只脚从召唤之门里踏出。 来了来了来了！！ 没有再多出一个头，是真的多出了一个新的召唤物！苍天啊、大地啊、图克提亚的老天爷啊~~ 赵无忧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迎接这个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新同伴。他甚至忘了自己现在是一副骷髅脸，没有表情。他颤抖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召唤之门，只要再一步，那个召唤物就会从召唤之门里显露出ta的全貌。 (;′??Д??`)：“啊啊啊啊~~~” 一发结结实实的亡灵尖啸在这个节骨眼夺走了赵无忧的全部注意力——始作俑者毫无疑问是从另一个召唤之门里走出的比阿特丽斯。可当赵无忧定神向她看去……?_?。虽然知道这个时候笑出声是在找死，但他还是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 ——比阿特丽斯还是两人，但她们都变成了之前一个比阿特丽斯时的双面状态！盖伊老伙计，真想知道你看到这个样子的比阿特丽斯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 赵无忧正准备假惺惺的安慰比阿特丽斯两句，大傻二傻这边又传出了动静——剧烈的打斗声！ 新的召唤物也是一个双头食人魔！ 完美的“+1”效果，可喜可贺！ 要不是现在这个双头食人魔的两个头颅正在上演全武行，赵无忧都要感动得落泪了……真下得去手啊！赵无忧生平第一次看到左右手对撸肋骨这种戏码。一开始还用掰的，但很快他们就一同领悟了“捋”的技巧。赵无忧之前只在养蚕人家撸桑叶的时候见过这种手法。他们有限的几根肋骨哪经得住这么糟蹋？没两下就全给撸干净了。接着他们就开始互相爆锤对方的头。那频率跟敲木鱼似的。他们两颗头也都硬气，硬刚！他们的两条腿早就已经打结。你能想象吗？——之前他们所有动作都是在地上完成的…… 大傻二傻在一边默默地看着，没有丝毫要上去拉架的意思。比阿特丽斯们也被打斗声吸引，停下尖叫，好奇地看了过来。赵无忧有心上去劝架，可却发现自己根本凑不到他们跟前——有道屏障阻止了他靠近——这是要不死不休啊！什么仇什么怨，值得你们非要置对方于死地？ 最后，这两个家伙同时敲破对方脑袋，双双消散在了众人面前。 赵无忧没想到自己召唤物的第一次死亡竟然是“自杀”死的……作为召唤者，他感受到一股来自灵魂的针刺般的疼痛，但好在还能忍受。 他试图向大傻二傻寻求答案。但这两个家伙丢下一句“我也不知道”，就自己开门躲回了召唤空间。没错，就是躲！ 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 他们肯定知道些什么！ 而且一定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赵无忧突然心里有些畅快，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二傻的囧样。仔细想想，刚才那个“自杀”的双头食人魔，好像也是一个独眼，一个双眼——和大傻二傻一模一样！ 按照图克提亚通行的召唤魔法认知，效果为“召唤物+1”的符文，所召唤来的新召唤物，并不是复制原有的召唤物，而是召唤来一个具有全新灵魂的同种召唤物。因此这个新伙伴引起了赵无忧的强烈兴趣。 “比阿特丽斯，你们想现在去见见盖伊，还是回召唤空间？” “见盖伊（回召唤空间）！” (⊙o⊙)……你们不会也要打起来吧？ 赵无忧意识到自己问了个送命题。他默默往门的方向挪了一步。比阿特丽斯是魔法师，她们要是打起来，自己这条池鱼很可能“煎炒烹炸”都被来上一遍——她现在可是有四张脸。除了之前的红和蓝，她们又在红的后脑勺上多了绿——风，蓝的后脑勺上多了黄——土。 二叔曾经教育过他，女人争吵的时候，都是“命案”的高发期，唯一活命的办法就是远、离、此、地！虽然二叔当时教授的课程是《论怎么和姨太太们相处》，他和比阿特丽斯也不是那种关系，但赵无忧窃以为此刻他的危险程度已经超过了那节课里最危险的情形——被众姨太太们捉奸在床！ 她们现在的情况非常诡异。红和绿转着圈儿的和蓝对视。蓝和黄则非常淡定的由蓝主持大局。赵无忧不敢多看，生怕自己的视线引起她们的注意。他揣着小心、憋着担心地又朝门边挪了两步。他很庆幸自己现在不用呼吸～ “主人你站住！” “啪！啪啪啪……”赵无忧小心翼翼绷紧的那些神经被四个比阿特丽斯这一嗓子全都给惊断了。每个比阿特丽斯都伸出一根食指指向赵无忧，上面魔法元素正在飞快的聚集。赵无忧被惊吓得思维都陷入了空白，本能的就想大吼一句“你们竟敢噬主”，但他旺盛的求生欲立马就让他清醒过来，怂了——二叔在另一本专着《论和女人讲道理》的开篇讲到：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和女人讲道理！你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满足她们！（这本专着接下来用大量篇幅刨析了如何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不同情况下满足不同类型女人的手段，并进行了举例说明。不过，这些内容都不在本文的讲述范畴，暂不细表）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二叔从来没有给他讲过要如何满足自己的女性朋友，不是相好的那种！ 第216章 赵无忧没有敢再继续挪步。比阿特丽斯举着的四条手臂也都放了下来。 “主人，你把我变成这样，你要对我负责！” （……我已经很努力地把赵无忧的心里活动表述清楚，怎么到你这儿又成了浆糊？你这么说话，要是被盖伊听到，赵无忧还不得被他给打死？） “撒旦，你对我的比阿特丽斯做了什么，我要你死！” 卧槽，这是现世报吗？ 紧接着，赵无忧所在的这座宫殿就给一剑劈开……盖伊提着剑，惊慌失措地飞奔了进来。 “不！！” 听到动静的王宫卫队本来已经现身向赵无忧所在的宫殿围来，但听到盖伊这声对现实充满控诉的惨呼后，他们迟疑了——往前犯禁，往后失职…… “怎么会这样，你告诉我怎么会这样？” 是怎样？围着宫殿的王宫卫队们纷纷开始猜测和脑补这句话所描述的情景，但却都不得法。一个骷髅和一个巫妖，能怎样？ “什么？还能再变回来，变四个？” 变回来？ 四个？ 王宫卫队的成员们一边灵魂传音，一边打着手势，发现已经完全跟不上城主的思维节奏。 “哈哈哈哈，好兄弟！走，我给你换个休息的地方。” 怎么又变好兄弟了？不对！这是要出来！！外面的王宫卫队顿时化作鸟兽散。 赵无忧在红巢城又盘桓了几天后，便踏上了回霍尔曼城的传送阵。魔法师协会已经在红巢城外建立起了据点。他们打算以此为桥头堡和红巢城进行贸易往来。其他势力也纷纷表示要插上一脚。有魔法师协会的态度在先，他们也没有乱来。事实上他们也不敢乱来。前几天城内爆发出的能量波动让很多人直到现在都还在瑟瑟发抖。 各势力先遣队员从城里探得许多有价值的情报——这里有不少外界没有或者已经绝迹的物资产出！消息还未传开，大陆上亡灵精华的价格已经隐隐涨了两成。 有人担心大量的亡灵精华汇聚红巢城会助长她已经让外界惊惧的实力，和红巢城通商可能是在自寻死路。可这并没有得到多少人响应。小势力完全不担心这一点。红巢城的实力已经高出他们一大截，再高一些和他们关系也不大。他们更关心能用亡灵精华在城里买到什么。大势力则巴不得出现一个能和魔法师协会扳手腕的势力。再说了，一个亡灵势力，若惹了众怒，他们就有联合剿灭的借口。甚至必要时，他们“帮忙”惹一下众怒也是可以的！ 盖伊自然知道一座亡灵城突然曝露在外界是多么扎眼。再次封城，无论是在客观上，还是主观上都变得不现实。红巢城如今的家当，全靠时间慢慢积累得来。但红巢城却面临着长期人口负增长的窘迫情况——每年想不开的亡灵挺多的，加入的亡灵却屈指可数。这背后的原因很多。其导致的结果就是如果红巢城再不想办法“开源”，那在可以预见的未来里，红巢城将无以为继，彻底凋零！另一方面，在城门已开的情况下，外界势力的渗透和窥视在所难免。 红巢城需要从外界获取下一个发现阶段所需的人口。人口的增长又势必带来物资需求的增长——通商，盖伊乐见其成！ 但亡灵和生灵之间的隔阂却不是他单方面能够解决的——亡灵对生灵有着强烈的渴望；生灵对亡灵却天生厌恶和恐惧。 万幸比阿特丽斯小天使带来了魔法师协会。通过常年在外奔走的观察员，他自然知道魔法师协会在外界的霸主地位。有这样一个势力帮忙做缓冲，让他看到了红巢城与外界和平共处的可能。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比阿特丽斯给他展现了图克提亚的“真实”——一个正在被吞噬的世界！ 如果告诉他这件事的人不是比阿特丽斯，他一定会认为那个人疯了。但紧接着就是强烈的不真实感。（这种感觉就像是突然有个人给你说明天是世界末日，你下意识就觉得荒唐，但告诉你这件事的人却是你的自己，这个自己声称刚从未来回到现在——我当然知道自己和爱人的区别，但在盖伊眼里他自己和比阿特丽斯哪还有什么分别？） 盖伊一开始不知道该对此做什么。如果有一天脚下的世界会突然崩塌，那他现在最需要做的，是想办法离开这片土地。但在图克提亚，哪怕是巨兽满地走、神灵满天飞的第一、第二纪元，也没有过从这片土地成功离开的记录。这个领域就像是一片从未被开发过的新大陆。蛮荒得让他毛骨悚然！ 既然走不掉，那就只有硬刚！等死从来都不是一个剑士行事风格。一个人不够那就拉起一个队伍，一座城。到最后无非你死我活！比阿特丽斯行事暴烈，敢咒一城千年之久。她能看上盖伊，那是因为盖伊行事比她更加暴烈！他平时虽看着温文尔雅，但凡事见过他发狠的人，除了比阿特丽斯，都早已连灰都没了。 有了这样的认知打底，再来看之前观察员传回的关于魔法师协会的一些吃力不讨好的行为，盖伊豁然开朗——人家早就走在了他的前头。这也使得盖伊对魔法师协会介入红巢城开放的决心更加坚定。 在红巢城盘桓的最后几天，大傻二傻一直躲在召唤空间。赵无忧无论怎么召唤他们，他们都死活不出来。倒是新同伴每次都会出来，但一出来就开始抡拳头。任赵无忧怎么问、怎么喊都不理睬。每次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互殴致死。 赵无忧很好奇，难道他们在召唤空间就不打架吗？为什么每次都要在外面打？他向比阿特丽斯请教。可比阿特丽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召唤空间和真实世界的差异很大。那里的召唤物都是以一种特殊的状态独立存在。找到彼此都难，更不要说打起来！ 这么神奇吗？所以你们在通过召唤之门时才被“加工”成了各式各样的召唤物？！若真是这样，在弄清楚他们打架缘由前，只能暂不再召唤他们。可大傻二傻一直躲着他，他又要怎么弄清缘由？ 第217章 那根命中注定的魔法杖 赵无忧记得，二傻和比阿特丽斯曾在召唤空间有过私下交流。二傻还向比阿特丽斯透露过她的真实姓名——尤利娅。于是他再次向比阿特丽斯请教，看是否能通过比阿特丽斯去探听一下虚实！但比阿特丽斯却说，那需要二傻主导——二傻有办法在召唤空间找到她，而她却没办法主动去找二傻。赵无忧彻底彻底没招了。 直到走出魔法师高塔传送阵，从升降梯到私人空间路上，赵无忧的心思都还在围绕着大傻二傻打转。但此刻他“撒旦”的名头却又一次在各大势力那里被拔高了一畴——赵无忧魂不守舍地走进据点那边的传送阵时，身后跟着的是盖伊，以及红巢城超高规格的欢送队伍！ 能受到如此礼遇，在其他各大势力看来，那自然是本次魔法师协会出使红巢城的真正主角！一时间对赵无忧身份的猜测又开始向不可预知的方向不要命的探索。但也有人从魔法师协会与红巢城和平建立贸易关系这件事上，看出了一些其他的东西——这个叫撒旦的年轻人，恐怕不仅仅是家室背景雄厚那么简单！ 心思全被大傻二傻占据的赵无忧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一切。他本来在完成“卫兵”凝聚的那天就准备离开红巢城。可当他拿出水滴化作“血肉之躯”，准备让盖伊随便派个人送他一程的时候，盖伊掏出了能量水晶，三颗！ 之后的几天赵无忧都没见过盖伊和比阿特丽斯的影儿。直到他们再次以亡灵形态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可以走了。他才有机会沿途向比阿特丽斯请教之前的那个问题。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三人荡漾的灵魂之火，又哪里还能留意到身后跟着谁！ 可当他走出升降梯，看到休息室“玉体横陈”的黑山时，他一下子就醒了过来。黑山也在赵无忧进屋时抹了把口水，醒了。 “主人你醒了……不是，你回来了，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 “坏消息！”（有一个坏消息打底，再有更坏的消息也就没那么糟糕了……） “那群德鲁伊在生命魔法上的造诣很低，恐怕达不到你的要求。”说这句话的时候，黑山看似漫不经心，但实际上全程全身都紧绷着。他很清楚“肉白骨”是赵无忧的执念。如果处理不好，那赵无忧轻则陷入疯狂，重则撒手人寰！而作为奴隶的他，死了也就白死了……为了自己的小命儿着想，黑山在赵无忧回来前做过很多预案，其中最优的情景是二傻在场，最坏的就是单独面对赵无忧。呵呵，可能是因为他的脸曾经黑过……说完那句话之后黑山绷着的身体依旧没有放松，反而是绷得更紧。像个等着宣判的犯人。 “那好消息呢？”（呼~~~活下来了！） “我给你带来了这个，”黑山完美地控制住气息，翻手拿出一根长长的事物，平摊在手里，“它本属于一个教众，被我讨要了来。它有一个主人你猜都猜不到的效果……” “召唤物数量+1！” 赵无忧唰一下来到黑山面前，抢在他之前说出了那个他魂牵梦绕的效果。——是那根他在“夜市”上看到过的魔法杖！他本以为……不，他什么都没以为，它现在就在自己的面前。 大傻二傻！我让你躲！哦哈哈哈哈…… 赵无忧从黑山手里接过魔法杖，不需要其他任何手段，下一次施法就是三个“召唤物数量+1”的效果同时生效。两个召唤之门杏手丢出。大傻二傻是瞬间从召唤之门里窜出来的，赵无忧给了他们一个意味难明的微笑——他们还是两个头。所以变化还是出在数量上！哦！打架二人组出来了。还是重演着昨天的故事……不过，接下来！接下来……怎么会有哭声？赵无忧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那也是一个双头食人魔，他们哭哭啼啼地走出了召唤之门。刚没两步，他们似乎是听到了彼此的存在，两声惊疑同时响起，“嘢（二声）！”同时双双抬睁开了被眼泪浸湿的眼睛，对视半秒后开始抱头痛哭…… 这到底是怎么了？赵无忧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努力压了压心里已经成型的乱麻，用绷紧的神经将它们归置捆扎。可一直不堪重负的神经却被哭声二重奏和两个毫无节奏改变的鼓点彻底割断——不知所措、后悔自责、担忧、自暴自弃……等负面情绪从他的灵魂深处一股脑涌出。在赵无忧的深层魂海里，“非毒”（七魄之一）活跃异常，“尸狗”（七魄之一）却被狠狠地压制。 负面情绪像泉涌似的（是真的有一股黑色的灵魂能量）以赵无忧为中心，开始向四周扩散。一旁早就目瞪口呆的黑山立马回神。他心里拂过的第一个想法是立刻把便宜主人敲晕！但这个念头刚一生出，他就立刻感受到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刺痛——是奴隶契约！非人的疼痛让黑山的心神瞬间失守。已经弥漫开来的负面情绪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向他的魂海钻去。但他已经顾不得这许多： “竹节虫！快，主人的情绪陷入异常，敲晕他！啊~我叉叉你个圈圈！” 比阿特丽斯在赵无忧刚出现异常的时候，就赶到了他的身边，昏睡术，并围了起来！黑山最后那句惨叫（从他喊出来的话里，你可能还看不出他有多惨——之前那次灵魂刺痛，他只是抱着头左摇右晃，而他喊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在地上左右打滚儿）并不是比阿特丽斯出的手，而是他再次生出了“谋害”赵无忧的念头，奴隶契约又扎了他一次，扎得狠了！不过，他此刻虽然疼得厉害，但还是敏锐地感到了一股……两股、三股、四股寒意一起袭上了心头！ 有??（读yu，二声）要谋害老子？！黑山心里一惊，撑开有些用力过度的眼皮向四周望了望。没有其他人！？他狐疑的看向了四个比阿特丽斯，难道是她们？大家这么熟，不至于！那会是谁呢？ 第218章 大黄二黑的变化 嘶！比阿特丽斯，你这又是冰又是火的想干什么？土就算了吧……在我面前玩儿“土”，呵呵…… “走你！” 走谁？ 啊啊啊啊啊啊~ “一道龙卷上青天！” “嘴臭黑山打着旋！” “口吐白沫翻白眼！” “晕圈！” “嗯（二声，拉长）？”红绿蓝齐齐看向黄，黄委屈道：“我想不到词了嘛！” 蓝连忙解围道：“算了算了，这里已经够乱了。”她转向躲在一边的大傻二傻，“尤利娅姐姐，主人刚才是怎么了？”可当看到大傻二傻躲闪的样子，她又忍不住问道，“还有你现在是怎么了？” “还是我来说吧！”又一个召唤之门被打开，从里面又走出一个双头食人魔，他也是一个独眼，一个双眼。 “我现在也有些晕圈……”黄小声嘀咕。其他几个比阿特丽斯默默地在心里附议，眼神在三个（打生打死的那个已经完成了今天的战斗）双头食人魔之间来回游弋。 “主人的情况很简单，用我在他那里学到的词叫‘急火攻心’，只是他的灵魂有些特殊，发作起来动静有些大。” “我的情况就复杂了，或者说是我们的。老实说，我现在都还有些迷糊……迷糊？这是多久没在我身上发生过的事了！” “说事就说事，显摆个什么？” 说话的是大傻！他怎么……如果比阿特丽斯没理解错的话，大傻是在怼二傻！！往常二傻讲道理的时候，大傻一般都在旁边沉默、打瞌睡、傻笑、打岔，要不就是赵无忧晋升魔导师后从秘境回来的那几天，霸道得二傻都插不上话。这不是她曾见到过的大傻！ 而接下来二傻的表现也让比阿特丽斯感觉到，眼前的二傻也不是平常她认识的二傻——她没像以前那样直接拍大傻的头，而是接受了大傻意见，指了指另两个食人魔，继续刚才的话题道：“他们都是我们。我们和你们一样，‘+1’在咱们主人这儿并不是‘多出一个’，而是‘翻倍’！” 翻倍！？蓝率先露出疑惑的眼神，紧接着是绿，再次是黄，最后是红。 “就像你想到那样，至于是什么翻倍，就不好说了。你是先脸后数量，我是先头后数量。如果能看到大黄二黑现在的样子，说不定能确定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比阿特丽斯看向赵无忧，比了个剧烈摇晃的动作。二傻摇了摇头。大傻却落后半拍地点了点头。比阿特丽斯略微犹豫后，还是顺应了二傻的意思。 “现在能够确定的是，填充进翻倍个体体内的不是世界规则挑选的灵魂，而是从我们灵魂中分裂出去的一部分。”大傻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意见没有得到采纳而表现出任何情绪。 “如你所见，”他指了指躲在椅子背后的自己和抱头痛苦的自己，“他们都代表着我们某一种极端的情绪。” “悲伤！”他指着在哭的自己。 “恐惧！”他指着椅子背后的自己。 “互殴致死的是愤怒，而我们是理智！” 比阿特丽斯立刻想到了自己，红的热烈、蓝的冷静、绿的活泼、土的憨直……好像真像那么回事！ 等等……我之后会不会也出现一个哭哭啼啼的自己？比阿特丽斯似乎有些明白了这个唯一正常的大傻二傻没有在召唤之门一打开就出来的原因——丢不起那人！ 二傻接着讲到：“高等精灵女王曾经对主人的灵魂做过深处分析。他的灵魂结构和我们有着很大的不同。我们现在这种变化正在和他的灵魂结构看齐！” ！！ 四个比阿特丽斯共叕叕只眼睛一齐瞪大看向二傻。二傻似是猜到她们在想什么：“十个不同的独立结构，其中七个掌管着七种不同的情绪，另三个目前作用不明！” 再等等！如果“翻倍理论”成立，下一次……不对，是下下次，我不得变成8个？！再下下次我不得变16个！哦，盖伊……可主人的灵魂结构只有10，多出的6个怎么算？ “但这并不是全部！” 还有！？ 比阿特丽斯叕叕只眼睛又瞪大了一号。二傻斟酌着用词：“图克提亚的世界规则对这种灵魂结构并不认可。它一直在试图在同化……唔，不，应该是双方在同时向某个平衡点妥协。” “他一个人在对抗整个世界！”比阿特丽斯忍不住出声道。 “是也不是。这种级别的对抗层次太高。就主人而言，他连感受都感受不到这种对抗的存在。” “等他醒了，我们尽快回一次高等精灵秘境，女王一定能对我们的变化给出更全面的解释。” 听到这么快又要见到女王，四个比阿特丽斯齐齐撇了撇嘴。红再次比出一个猛烈摇晃的动作。二傻略微迟疑后，还是摇了摇头。大傻则只叹了口气，然后撒气似的将一直哭哭啼啼的自己和躲在椅子后面的自己扔进了召唤之门。 赵无忧醒来已是第二天下午。待得知有一个正常的大傻二傻出现，他不禁“老泪众横”、“老怀安慰”。这期间巴德来过，同来的还有五老中唯二之一的老太太——“锁”海瑟·西尔斯。在和大傻二傻聊了一整个上午后，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才心满意足地施礼（晚辈礼）离开。 比阿特丽斯见赵无忧醒来，赶忙过来怂恿，让他把大黄二黑召唤出来瞅瞅。赵无忧这才想起，如此喜事，各种耽搁，倒是把它们给忘了。不过，他也敏锐察觉到比阿特丽斯对这件事如此上心的行为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出于对大黄二黑发生何种变化的好奇，他瞬间就抛却了所有的犹疑。 手持魔法杖，赵无忧扔出了大黄二黑的召唤之门。不到5秒，赵无忧就后悔了——最先从召唤之门出来的不是赵无忧熟悉的大黄二黑身体的任何一部分，而是一个硕大的骨龙！ 接着它就做出一个吸气的动作。赵无忧立刻就知道它要干什么，有心想要阻止，但作为一个魔法师，他能做的只是丢出几个魔法；比起骨龙吃饭喝水一样的吸气动作，赵无忧的施法速度完全跟不上对方的节奏，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的声音从颈脖处发出，自己却只能在心里控诉，你个骨头架子用“拟声术”发生，吸哪门子的气！ 第218章 狗or龙 算起来这是赵无忧第二次听到龙后，但你要让赵无忧描述“龙吼”是一种什么样的声音。那他可能要扣半天脑壳。 嗷！ 昂！ …… 都不是！龙的生理结构和其他智慧种族有着很大的不同。事实上这一点都是研究者从大量对亚龙种的研究上推断出来的。龙在第四纪元并不活跃。也没有谁真正去研究过一头巨龙的生理结构（或许有，但他们都成了龙的粑粑）。他们发出的声音，其他种族哪怕是用拟声术都无法真正模拟。研究者通过为数不多的“目击”事件，把这种声音归纳总结后得出一种迄今为止只记录了几个音节的语言——龙语！但就像赵无忧无法描述龙吼一样。研究者也无法用通用语去描述这种“语言”，最后只是用记忆水晶，记录了一段用拟声术模拟出来的是是而非的声音。 比阿特丽斯们早就被召唤之门里伸出龙头吓傻了，直到声音出来后，她们才醒转过来。她们的施法速度倒是快，可是声音已经传开，想拦截都拦截不了。 果实空间内所有生物都被这一嗓子给吼趴下了。所有目击记录都表明，龙带有一种天生的威压。就像是各族内，上位种对下位种的那种压制。只是龙的威压会无差别对其他种族都产生巨大的威慑。 比阿特丽斯虽然没有拦住声音的传播，但她在施法过程中却发现了这头骨龙的……虚弱？？似乎自己能像海扁黑山那样，把眼前这条龙也海扁一顿！ 赵无忧也傻愣了半晌，他召唤的是大黄二黑，怎么弄出条龙来？大黄二黑呢？难道被这条恶龙吃了？！他清楚记得当初在科林斯顿的传承空间，第一次召唤仪式，就是被一条骨龙给破坏的，难道就是眼前这条？ 就在此时，又一个龙头从召唤之门里伸了出来。（那条龙只有一根脖子，赵无忧暗自嘀咕，但想到自己不靠谱的召唤术，他很快就又不敢确定起来。）这次比阿特丽斯有了准备，成功将隔音屏障撑了起来，但却已经毫无意义——赵无忧当初购买的都是普通的牛羊猪马，刚才那一嗓子下去，震死的不计其数，侥幸活下来的现在也都还翻着白眼，在地上摊着。 转圈圈出去的黑山从外面心急火燎地赶回来忠心护主（拯救自己小命），看见是召唤之门里走出的龙，全开的气势瞬间收敛。 两头龙的脖子很长。从开始露头到黑山进门，它们除了最开始吼了一嗓子，之后尽在死命从召唤之门里伸脖子出来。赵无忧注意到，这两头龙的灵魂之火似乎正在“苏醒”。比阿特丽斯曾经说过，位于召唤空间里的召唤物并不是以他们在现实世界所看到的形态存在。骨龙第一次被召唤，似乎正在适应这个过程！ 随着龙脖子越来越长，以大傻二傻身高为参考的休息室的空间很快就要被它们撑破。比阿特丽斯干脆融了休息室的墙壁，拉着赵无忧退到了更远的地方。 就在这时，两头龙的灵魂之火里闪过一丝清明。接着，它们的动作就变得灵动了起来。——又是一个吸气动作！这次是双份。比阿特丽斯们赶紧又撑起隔音屏障。从数量上，她们还是占优的。可结果是隔音屏障瞬间就被吼破；比阿特丽斯们被吼得东倒西歪；黑山一头的金色长发炸毛；赵无忧跟个没事人一样。 两个龙头吼完之后似是被彼此的吼声所震惊，结结实实地对视5秒后，才开始有新的动作。可两头骨龙接下来的动作却让黑山和比阿特丽斯们完全无法理解——它们张开下颌骨以极快的速度向赵无忧咬了过来。可，比阿特丽斯之前计算过安全距离，它们的脖子刚好将龙吻送到离赵无忧1米的地方……场面十分之惊险，而尴尬！但它们却并没有就此罢休。从赵无忧的视角里看去，有一口“浓痰”正在两头龙的“嗓子眼儿”里以极快的速度汇聚。有多快呢？从赵无忧看到它出现，到它变得像“浓痰”一样让人感觉到威胁，只过了半个眨眼的时间。快到比阿特丽斯的施法速度和黑山伸过来拉赵无忧的手都还悬在半空——它们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能咬到赵无忧，自始至终都在为这口龙炎做准备——它们要至赵无忧于死地！？ 正在黑山以为自己小命休矣的时候，两个龙头突然弹了起来，似受到极大痛苦地各发出一声短促的嗷叫，然后像是被掐断的蚯蚓一样，在原地疯狂地挣扎了起来。黑山看准机会，将赵无忧一把拉过，然后立刻远遁千米。 休息室这边，整条龙都已经彻底从召唤之门里挣扎了出来。只有骨头的它看上去异常削瘦，但它的脖子根部却显得非常臃肿！跟随者它不断扭曲腾挪的身体仔细看去，发现那竟是几个狗头！它们此刻都咬在龙的脖子上，咋一看，还以为双头龙带一根项圈——骨龙刚才的痛呼有了答案——是他们！ 千米之外的赵无忧立刻就感受到了大黄二黑熟悉的灵魂波动，以及其他三个陌生而又有些熟悉的灵魂，和最后一个完全陌生的家伙。 是当初的五个小可爱和那时候的骨龙！是它们救了我。骨龙果然是冲着我来的！？可为什么？不等赵无忧想出缘由。大黄二黑和龙这边发生了一些惊人的变化。比阿特丽斯们离得近，看得最清楚——咬在龙脖子上的六个狗头正在“龙化”！！！ 第219章 龙头老大 两个龙头在巨大的痛苦中安静了下来。见它们彻底构不成威胁，赵无忧和黑山又回了之前的位置，打量着彻底变了样的……这到底是个什么？——八个脑袋，一个身子。 八头龙？ “主人！”一个龙头突然从原来的龙脖子上仰起头，开口说话了，自带立体声和混响。它躬起脖子想把头送到赵无忧跟前，但看到旁边警惕的黑山和比阿特丽斯们，没敢再有任何动作。赵无忧感受到那有些熟悉的灵魂波动，试探着询问：“大黄？” “是我！主人！”见赵无忧认出它来，它又有了要把头凑过来的意图，同时身后的尾巴，摇得根风车似的。（说实话，在确定这八头龙是大黄二黑变的之后，赵无忧的虚荣心差点一下子爆棚——这要是以后骑出去溜溜，那些美娇娘还不哭着喊着往自己怀里钻。想到紧要处，他的灵魂之火都变了色儿。但当他瞟到骨头缝里那根像风车一样的尾巴时，桃花一样的颜色顿时变成了猪肝。） 一旁的比阿特丽斯们用眼神交流着彼此的惊讶。黑山试图加入她们，但他丢过去的眼神全都没有得到回应。——他们都认出了大黄的灵魂波动，通过了它的贴近请求。可就在它欣喜万分要凑过来的时候，其他五个咬在龙脖子上的头也松了口，全都昂起头要凑过来。龙化后的狗头虽然没有之前两头骨龙的头大，但单就高度也比正常成年人的身高要高出不少。在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赵无忧并没有因为那是大黄觉得心安（谁家狗的头突然暴长个几十倍，还尖牙利齿的都得吓得腿软）。光是一个，赵无忧都觉得肝儿颤，更不要说一口气来六个。 忠犬（狗腿）大黄立刻就察觉到了赵无忧的心思。他对其他五个跃跃欲试的家伙发出一声短促地嗷叫，同时嘴里持续地发出低沉的“呜呜”声，似在警告它们，我是老大，我先！另五个头立刻就出现了分化。首先是二黑，这小子不臣之心未死，仗着这次有新兄弟登场，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很快就从灵魂波动让赵无忧觉得熟悉的另三个龙化狗头里争取到两个，与大黄形成对峙。剩下那个两边都不沾，似乎打算等它们分出胜负再做定夺。最后那个陌生的犹豫了半晌，选择了头多的二黑一方。二黑欣喜若狂地亮了一嗓子。而大黄的气势瞬间就矮了一截，连嘴里的呜呜声也变得不那么连贯。 “哟，挺热闹啊！”旁边一座召唤之门打着旋儿洞开。大傻二傻从门里跨步出来。看到这个正常的大傻二傻，赵无忧再也顾不上大黄二黑之间的争端，立马就泪奔了过去，抱着他们的大腿哭嚎了出来：“大傻二傻～～” 大傻二傻嫌弃地抬腿晃了晃，没甩下来……倒是大黄二黑那边剑拔弩张的气氛被赵无忧这波操作一下子淡化不少。归入二黑一方的几个龙化狗头出现了明显的犹豫——争夺这样一个人手下的老大地位到底值不值？ “你们继续啊，谁赢谁做‘龙头老大’！”大傻似看热闹不嫌事多地对它们说到，“地上两个也可以加入！” 两个瘫软在地的骨龙头有气无力的抬了抬，没有再动弹。但下一刻它们却被其他六个头“秒了”！这变化连挑事的大傻都没有预料到。有趣的是，这次默契的通力合作结束后，它们之间已经淡化的对峙氛围不仅没有消散，反而重新变得更加浓郁起来——大傻的那句“龙头老大”似乎深深的戳中了它们的痛点。 二傻却在看到大黄二黑的八个头后陷入了沉思。在赵无忧和图克提亚的那场看不见的对抗中，如果“+1”只是多出一个头，那么胜利的是赵无忧；如果是多出一张脸，那说明是赵无忧扩大了赢面；但如果是多出一个个体，那胜利的就是图克提亚。如果赵无忧的赢面按照目前的趋势继续扩大下去，下次召唤仪式召唤出来的召唤物极可能不会再出现多头多脸的情况！而是在一具身体里容纳所有分割出来的灵魂。就像赵无忧自己一样。 再来，如果“+1”是分割出召唤物自己的一部分灵魂灌入新的个体，那么胜利的是赵无忧。但如果是召唤来一个新的灵魂，那么胜利的是图克提亚。她自己和大黄二黑先是属于前者，但之后，大黄二黑似乎依旧属于前者，而自己却属于后者，比阿特丽斯则完全属于后者。这说明赵无忧在这个层面上是先输后赢。 可一个看似及其强大的“翻倍”效果却让赵无忧“好不容易”得来的大好局面丧失殆尽——自己和比阿特丽斯都出现了真正的“+1”！这恰好印证了自己和大傻的推测——对抗双方正在寻找某个平衡点！而这场对抗的最后结果或许会在赵无忧的下一次召唤仪式后揭示。这让二傻对赵无忧的下次召唤仪式爆发出浓厚的兴趣。为此她甚至都打上了女王秘境里那些“库存柴火”的主意。 就在二傻的思虑过程中，大黄和二黑的第二次“王者争夺战”拉开了序幕。大黄二黑对新的身体都表现出明显的不适应。一上来的正面对嘴互咬（请注意，这不是色情描写，而是两个非常狰狞的、生着一嘴利齿的怪兽在为今后的身份地位进行最惨烈的厮杀，虽然场面上看上去就像那几个字所描述的那样?_?）就双双失去了准头。二黑的三个小跟班，则完全是不知所措。这充分暴露了二黑这才上岗的小老大做得很不称职——它甚至都没有在攻击之前给自己的小弟们招呼一声，以至于失去了群起而攻之的机会。 因为就在与二黑脖子交错而过的瞬间，大黄突然发现一个绝妙的战机——绕脖子！利用大家对新身体的不熟悉，想办法把它们还不灵活的长脖子和头统统卡死。这念头一生，它立刻就这么做了，丝毫没有想过自己是不是也会被卡在里面动弹不得。因为它很清楚，以一敌四，自己的赢面无限趋近于零。 在有心算无心之下，二黑是在被大黄卡住脖子、磕翻上颚后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大黄的奸计。期间有小弟为表忠心主动出击去追咬大黄，它还暗自窃喜的享受了一把当老大的虚荣。可当发现自己和其他小弟被它们左绕右绕渐渐卡得动弹不得之后，已经来不及把死节打开。 最后无疑是大黄再次获得了胜利，它张嘴就想亮一亮嗓子，可它自己也七弯八绕的，想做个畅快的蓄力都做不到……几番尝试之后，它终于憋出了声： “汪！” 第220章 名字 赵无忧终究被大傻从大腿骨上捋了下来。二傻把自己和大傻的分析又给赵无忧讲了一遍。赵无忧也给其他人讲述了当初召唤大黄时遇到的惊险情景。众人这才明白了这两颗骨龙头出现的缘由，但却对它的来历……却毫无头绪——什么东西竟然能直接闯入召唤魔法阵构建的意识空间？ 赵无忧对从那条龙从哪里来毫无兴趣。他的心思早就跳到了给新伙伴取名的问题上。这才是他身为主人、一个召唤魔法师应该深切关心的问题。尤其是大黄二黑这边，他遇到了极大的挑战。大傻二傻那边可继续三四五六的数下去。不过他把“理智”重新定义为了新的大傻二傻，“胆小”是三傻四傻，“愤怒”是五六，“悲伤”是七八。比阿特丽斯则是红蓝绿黄。大黄二黑这边就不行了，小可爱只有五枚，第六个是世界规则送的，还有两个骨龙头，完全不成体系。把赵无忧为难得够呛。 待比阿特丽斯.黄向满脸愁容的赵无忧问出缘由。连她在内包括大傻二傻都立刻化作了鸟兽散。只剩下还没把结打开的大黄二黑它们。赵无忧沉浸在思索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周遭的变化。五个小可爱这边他没多久就想通了，延续大黄二黑的风格——三花四白五来福！然后福至心灵地给两头原装骨龙头安上了“旺财”和“常威”这两个吉利威武的名字。最后那个世界规则送的，一时半会实在想不到，只好给了个“小六子”诨号。 直到这个时候，赵无忧才对取名有了一丝丝的恐惧。想到二傻说的魔导师级别的召唤，赵无忧破天荒地竟然有了拒绝的冲动。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牙买……牙买爹！（赵无忧对这句从脑子里蹦出来几次的词语，产生过不止一次的怀疑，这关牙和爹什么事……莫名其妙！难道有什么人对我施放了心灵暗示一类的法术？） 有些事，你越不想发生，它就越要和你发生点什么——就在“狗头变”的第二天，阿罗卡通过传送门俏生生地来到了赵无忧面前。 赵无忧第一反应是，阿罗卡你怎么来了？他很清楚小姐姐们都不会轻易在外走动。但紧接着他就回过味来，二傻你这个叛徒！不过阿罗卡接下来的一句话让赵无忧那点小怨念一下子就丢到了爪哇国。 “女王要见你！” (☆_☆)：“那我们立刻马上现在就出发啊！” (?_?)：“不用出发，她这就到。” 这、就、到？ 就在“不可能”三个字刚要在他脑海里冒头的时候，又一扇传送门在赵无忧的面前如眼睛般睁开，女王风姿绰绰的从召唤之门里迈步踏出，一袭嫩黄犹如春天里的油菜花般可爱。赵无忧赶紧低头施礼。施的是他初次见她时的抱拳礼。这是他独有的符号。他希望在她面前维持这份独特。一礼之后，赵无忧躬身静立，目视地面自她蔓延开来的嫩黄，神思静怡，等她呼唤自己的名字。 “撒旦，”女王的声音里带着一些急切，“可以让我看看你的伙伴们吗？” “当然可以。” 赵无忧右手向一旁的空地一引，三座召唤之门同时洞开，“胆小”的三傻四傻依旧第一个从召唤之门里弹出来，真不明白他们既然胆小，怎么会老是第一……就像是有谁在里面把他们扔出来的一样。接着是大黄二黑三花四白五来福和小六子的头，以及另一边的比阿特丽斯.红。剩下的也各自像吐泡泡和屙便便一样从各自的门里陆续出来。 女王盯着每一个人的精神面貌，精神力从双眼中倾泻而出，在她的身前落地溅起一个一个或嗔或痴或怨或憎的小人儿。但下一刻，这些小人儿就又再次跌落，然后重新弹起化作其他姿态，如是往复。 赵无忧恰巧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对那些小人儿充满怜惜。她们的生命是那么短暂！他多想她们能多存在哪怕一个呼吸！因为他看见那小人儿的第一眼，就知道她们全都是女王自己。 最后走出召唤之门的依旧是代表着理智的大傻二傻。他们一出来，开口第一句话就让赵无忧懵圈了：“难怪你要学裂魂法，你怎么来了，我正准备让撒旦回秘境找你！” 不是二傻？黑山你个二五仔！ 女王的回答则完全不在大傻二傻的的频道上：“你不是情绪，蓝也不是，你们是天地人三魂之一！原来其中一个和灵性有关！” “灵性？难道不是理智吗？” “理智？不不不，它有些片面……” “……” 接下来他们就“理智”（在他们的争论有结论前，暂且继续称之）到底是灵魂的那种特质深入交换了意见。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需要更多的样本！ 于是在一小时后，赵无忧站到了高等精灵秘境主殿前的广场上。在他脚下是魔导师级别召唤魔法阵的能量节点。为赶时间，他和小姐姐们一起完成的这次魔法阵绘制。绘制的是《亡灵之书》里的版本。它和魔法师高塔、秘境图书馆里的版本都不同——更加的简洁利落。它有四个祭品节点。每一个都“不惜血本”地堆着若干根当初被大傻造掉的那根类似的大骨头。这些大骨头长得都差不多，以前赵无忧以为它是某种大型动物的牙齿。但看到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黑山，赵无忧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它们的来源。 精神力如水银般注入脚下的能量节点。地上的阵图开始沿着脉络逐步亮起。为了能放下那些大骨头，这次的阵图是加加加加大号的。虽然这会在激活它时消耗更多的精神力，但对赵无忧来说并不算什么。他甚至都没感觉到怎么吃力，魔法阵就已被全部点亮。赵无忧再次来到意识空间。一进来他就感觉到了不同——这次的意识空间比以往更加的坚固；已经有不少光团等在了这里。 第221章 看不见的召唤物 一根骨头吸引来的大傻已经是第二纪元神灵中的人物。那么些大骨头（祭品节点里骨头堆码的影像已经深深地在赵无忧魂海里刻下，但他就是没那胆子去数那些骨头的数量，怕自己在女王面前做出些有失体统的事来）会吸引来什么？赵无忧有些不敢想…… 空间里的光团并不像第一次召唤时遇到的那些小可爱们，全都静止在原地，而是三五个一群，七八个一堆的各自转悠。甚至连转悠的方式也不同，有的在空间里绕着圈转悠，有的在原地转悠，还有的在一个小范围内转悠……看到这一幕，赵无忧眼泪都要下来了——这才是《亡灵之书》和图书馆书本上所记述的正常情景！没有骨龙来敲门，也不是只有一个选择，更不是蛮横地被选择……苍天啊、大地啊，我终于可以做个正常的召唤魔法师了(;′??Д??`)！ 可正常的召唤魔法师这个时候该怎么做来着？ 难得正常一回的赵无忧此时就像个召唤学徒。先是生涩而笨拙地从记忆深处把有关与“光团”沟通的知识要领挖出来，快速过了一遍。然后才把目光投向那些光团，并在它们之间反复游弋着。在他的目光里，有惊弓之鸟般紧张、有对新召唤物的期待、还有全部打包带走的贪婪…… 他之前的召唤物都不怎么正常，任何一个拉出去都很扎眼。这与二叔为他塑造的处事之道不符。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这个人人都能够掌握强大实力的世界里，越“秀”死得越快。他撒旦的名字已经全大陆闻名，可以说已经是那种随时会在死亡边缘反复摩擦的“秀儿”。好在他有水滴！可光有水滴还不够！他还需要一些“常规”手段来隐藏自己。太出格的不要！于是他把目光锁定在了那些只在原地转悠的光团上——安分、不跳脱，正合他意！ 在赵无忧进入意识空间后，二傻问了女王一句奇怪的话：“你知道撒旦有一些……古怪的想法，就不再想想？” 女王摇了摇头，她的脸上映着整个绚烂的魔法光芒，语气平淡：“追寻灵魂缺陷的秘密是我的执念。如果我不够坚定，那我消散之日就不会太远了。” 与此同时，广场上，赵无忧所在的召唤魔法阵的外，已亮起一圈又一圈，一直蔓延至秘境边缘的魔法回路和祭品节点。它们绘制得相当粗狂，和精灵一贯的精致灵巧风格完全不沾边，就好像是一夜之间赶工出来的一样！而事实也的确如此。昨天一接到黑山的“日报”，女王便带着一众亡灵守卫回到秘境，开始着手布置这些魔法回路。别看这些回路遍布秘境的每一个角落，但实际上它们的作用只有一个——把女王变成赵无忧意识空间里的一个光团！ 女王，她决定要成为赵无忧的召唤生物！！ 上次见到比阿特丽斯的时候，她就有了这样的构思，加上这次黑山传回来的消息，她当机就有了决断——在灵魂分析装置不能使用的情况下，只有这样才能更深入地研究赵无忧的灵魂结构！ 现在，这些魔法回路爆发出比赵无忧召唤魔法阵更加璀璨的魔法光芒。它们小心翼翼地和赵无忧的召唤法阵呼应着，就像一只瞳孔在不断放大缩小的眼睛——召唤魔法阵便是那瞳孔！ 不计其数的祭品节点，点缀在魔法回路上，每一个都堆码着“不敢计数”的骨头（有些甚至还带着特殊的纹路）！小姐姐们分散地站在回路里的不同方位，神情肃穆。在她们脚下是一个个能量节点，她们正在为这些能量节点输入灵魂之力。女王的脚下也有一个节点。但它的结构与能量节点和祭品节点都不相同。它也是整个魔法回路里唯一没有亮起的节点。 噢，它亮起来了！光华直冲霄汉！ 女王在这光华里化作一道流光闯进中间的召唤法阵里，撞向了处于呆滞中的赵无忧！正打算与一个光团踏出沟通第一步的赵无忧忽然发现，又有一个光团来到了召唤空间！而这个新光团带给他无比强烈的感觉——选她！！ 等等，为什么是“她”？ 不管了，就是她！ 他询问她的意愿，她果然应答。然后他就带着她回到了现实世界。 意识一回体，赵无忧就迫不及待地睁眼张望，想看看这个给他特殊感觉的召唤物到底长什么模样！可他环绕三圈后发现，除了在一旁围观的其他伙伴（一直不怎么露面的小灵都在，失踪多时的山风和睡大觉的圣灵不在），和女王、小姐姐们（站的位置有些奇怪，忽远忽近），并没有看到新召唤物的影子。 “你们看到她了吗？”赵无忧问。 “你怎么知道是‘她’，你看到‘她’的模样了？” “那倒没有，只是有种非常强烈的感觉。怪了，”赵无忧并没有在二傻的抛出的话题上停留，“以前每次完成召唤都能直接看到你们？这回怎么……”他又不甘心地往周围望了望，心里有些急了。 “你们真的没有看到新同伴？” 除了小灵，其他人一起摇头。女王和小姐姐们则高冷地没有回应。赵无忧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之前是女王心急火燎的要他进行这次召唤仪式。现在新召唤物不见踪影，女王和小姐姐们不仅没有着急，反而看上去有些紧张。赵无忧当然依旧不敢直视女王，但她们紧张得连情绪波动都忘了隐藏……哎（二声），她们把情绪波动隐藏起来了！（她们发现，他发现她们的不对劲）有古怪！ 赵无忧翻手丢出指向新召唤物的召唤之门。失败了！？这种感觉只在召唤物被召唤出来，又打开指向他们的召唤之门时才会发生——她在外面！难道她是隐身的？赵无忧切到灵魂视角，也没有……他知道有些秘术能够躲过灵魂视角的窥探。不禁有了点兴趣。 第222章 逃不过的取名环节 “我看见你了，你出来！” …… “好吧，我输了，你出来让大家见见你的样子！” …… “你不出来我要动粗了！” 很粗噢！（女王当面，这一句他只敢在心里喊喊） …… 对方一直不回应的态度，让赵无忧终于失去了耐性。他想起比阿特丽斯关于召唤物的那段话，或许，可以通过快速地召唤与反召唤切换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反向召唤(o_0)！ (;′??Д??`)：没有！ 召唤之门(☆_☆)！ (;′??Д??`)：还是没有…… 赵无忧下意识就想向二傻求助，但他咬了咬牙，自己又不是没断奶的孩子，怎能一失败一遇到问题就向二傻求助？说不定这家伙的秘法有个冷却期什么的，再试试！ 他刚准备付诸行动。二傻便出声阻止了他：“等等！” 二傻难道有什么高见……咦，二傻你怎么看上去……有些虚脱？ “看不见便看不见吧！”大傻突然开口道，“新伙伴也许就是看不见的呢？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缔结契约？作为召唤物，我得提醒你这个召唤师，一定时间内若不能与召唤物缔结契约，召唤物就会被遣送回召唤空间，你想清楚了！” 对哦！以前都顺顺利利倒是把这条给忘了……对于新召唤物的“特殊能力”，赵无忧还是挺满意的，只是……我都看不见她，要怎么签订契约？ “我或许可以帮忙。”女王开口了！？那敢情好～至于女王会怎么帮，赵无忧没想过。 “闭眼、精神放松，凝聚灵魂契印。” 呀，这就来了！赵无忧赶紧照做。片刻后他突然感觉到额头触碰到了什么东西，下意识就要睁眼。女王的声音却在离他脸两公分的位置再次响起：“继续保持专注，我帮你把契约之力扩散到整个秘境，无论她在哪，都能完成契约。” 赵无忧秒换僵尸脸。但此刻，他僵硬的不仅仅是脸，而是全身都僵硬了起来！ 女女女王，她她…… 我我我我…… 对对对，不动、不动！ 他努力维持着契印的稳定，深层魂海里早已是一片沸腾，有一个声音响彻他的下五层魂海：“此生足矣！”（除了生娃） 睡大觉的圣灵大人，楔开了眼睛，嘟哝了一句：“哪里来的酸臭味？”就又陷入了沉睡。 10秒后，女王说了声“好了”，便从赵无忧身前退开。一直关注着她和赵无忧的二傻、比阿特丽斯、大黄二黑它们（两个骨龙头一出来就被“秒了”）和在场的所有小姐姐齐齐松了口气。 ——在绘制召唤魔法阵的那一小时里，在场所有人，除了赵无忧和小灵，通过“心镜术”建立起一个交流频道。女王就“如何将转化为召唤物”做了详尽的介绍。包括布满整个秘境地面的魔法回路，召唤物转化理论简介，契约的签订方案，以及如何与赵无忧相处。其中与赵无忧如何相处所占的比重最大。为了不影响她的研究（她自己这么说的，但大傻觉得，她更多的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赵无忧），她不打算做一个称职的召唤物——不让赵无忧知道自己是他的新召唤物！为此她向二傻提出了一个苛刻的问题，召唤法师在召唤和反召唤时都可以带上召唤师的强制意念，如何在现场还有一个自己的情况下，在赵无忧面前隐身往返召唤之门？二傻立刻就明白了女王的意思——她想在赵无忧面前做一个透明人（真亏她想得出来，这在一定时间内的确能避免两人见面时的尴尬）！“办法自然是有的。”她对女王说，“只要在原地模拟一个一模一样的你，再掩盖住进出召唤之门的动静即可。不过，等撒旦从意识空间回返的时候，你还是传奇境界，需要同样是传奇境界的亡灵守卫来帮你做到这一点。召唤之门我熟，我可以帮忙隐藏。” 最终他们按照剧本“完美”的演绎了一场“偷梁换柱”。当然，因为无法彩排，过程中有一些瑕疵，但都无伤大雅。 赵无忧的眼睛是被大傻传音吼开的……他一直沉浸在那美妙的情景里不肯醒来。虽然他没睁眼，但并不妨碍他通过想象把刚才的画面“还原”——他要把那一幕拉长到10年。但大傻的吼声却让一切都成了泡影——他才拉长到1年半。赵无忧恨恨地看向大傻，目光里是他听说过的所有酷刑。大傻则露出四颗像钢钉一样的尖牙。赵无忧立刻就怂了。 “试试在契约频道里联系她！”二傻突然开口对赵无忧道。女王却不解的丢个眼神过来。 (???)：这条不在计划里啊！ ^_?☆：我刚想到的～什么都隐瞒，容易让撒旦察觉出什么，适当做一些缓解他焦虑的事，能把假象编织得更真实！ (⊙o⊙)：大人连骗人都这么有研究！真实失敬！ (╯▽╰)：活的时间长了，各种技能都略懂一二…… (⊙o⊙)：呀！他问我话了，我要不要回答？ (′?Д?)」：答！你一直不现身还能用“隐身”之类的借口胡诌过去。在契约频道不说话就太奇怪了些，而且继续不搭理他，会加重他的焦虑，今天这场面就不好收拾了。 (￣^￣)ゞ：了解！ 正如二傻所预计的那样，赵无忧在契约频道收到新召唤物的回应后，终于松了口气。他就像个在婆家受气的小媳妇儿见着了娘家人一样，一口气把之前的怨念全都撒了出来。女王都一一耐心做了答。直到赵无忧抛了句，“那么该给你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呢？”女王顿时大惊失色，连忙看向二傻。 (;′??Д??`)：大人，他要给我取名！！！怎么办？ (⊙o⊙)：告诉他，你有名字！不能是你的真名，现想一个，他应该知道你的名字！ “影，你可以叫影！”女王赶紧在契约频道里答道。果然，赵无忧大失所望道：“你怎么也记得自己的名字？”女王没有再接他的话茬。但赵无忧还不打算放过她，他自顾自地介绍起自己的特殊来，临了他抛出了二傻和女王一直关心的问题：“那么你的变化是什么，也像那边的大傻二傻和比阿特丽斯一样分裂出了多个性格不同的自己吗？” 女王想了想答道：“没有！” 第223章 终于得空 ！！ “那你怎么变的？（这话一出口，赵无忧就觉得怪怪的，于是他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你产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没有变化，我还是我，没有其他个体的产生！” 而在外面，大戏杀青后，二傻也才得空和女王交流起她的变化。 (⊙o⊙)：在两个“召唤物+1”效果的符文影响下，只分裂出两个你。说明我之前的推断是正确的。 (?v?v?)：嗯，看来图克提亚并没有在这场角力中彻底翻盘。我想这样的趋势暂时不会再发生变化，除非是他们的融合过程出现什么变故。呀！撒旦在问我，发生了什么变化？ (☆_☆)：告诉他，你没有分裂成多个！（女王出现了一个瞬间的迟疑）先这样应付他，稍后告诉你原因。 (￣^￣)ゞ “二傻，”赵无忧兴冲冲的在私聊频道对二傻道，“她没有分裂成多个！” “真的吗？她肯和你在契约频道交流！” “啊，我们聊了很多。” 二傻松了口气：“能交流就好，我先和女王通个气，看看她有什么看法。” ^_?☆：之所以让你骗他，是因为我突然有了个主意。 (t^t)：我今天说过的谎话比我这辈子都要多。 ^_?☆：你听了我的解释就会觉得这一切都值得。首先，隐藏一个你可以在今天这样的场合更加自如！（女王的双眼陡然一亮(☆_☆)）再来就是我想做一个实验，我想让撒旦抱着这样的信念直到他的下次召唤仪式。（女王的眼睛更加明亮(⊙_⊙)，她早该想到的——世界规则的对抗是信念和意志的对抗。而一个世界的意志就像一头往前冲的巨兽，拥有很大的惯性。想要改变它的轨迹，常人几乎不可能做到！那个正在侵蚀图克提亚的幕后之黑手或许能一定程度的影响图克提亚的意志！但它花了几个纪元的时间才能窃取到如此大的权柄。图克提亚扭转劣势的那一手“加倍”，很可能就是对方的手笔！撒旦说不定也能，作为他那个世界规则的载体，他，说不定能比那幕后黑手对世界意志的影响更甚！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不能在场外敲敲边鼓？） 见女王已经明白。二傻结束了这次沟通。赵无忧在一边眼巴巴地等着。女王应该会满意的吧！果然，二傻勾着嘴角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眨眼（仅左眼）。赵无忧的脸“腾”的一下全红了。红看到这一幕刚要咋呼出声，却被大傻一眼给盯老实了。赵无忧沉浸在“太好了”、“噢耶”、“二傻的嘴角似乎知道了什么”的复杂情绪中，那上头的感觉让他有点飘~但他又意识到这里还有其他人在，猴子屁股一样的脸瞬间变得卡白——变脸秘术僵尸脸！ 至此，赵无忧的魔导师召唤仪式圆满结束。没有欢呼，没有庆祝。阿罗卡赶他离开秘境的动作还是那么娴熟。抬手一挥，传送门现，欠身一引，走好不送！真是半点都容不得他耽搁！赵无忧只好老老实实打开召唤之门，让伙伴们纷纷进入。他转身想向女王做最后的道别礼，可却刚好看到女王身影消散的瞬间，就像她之前无数次在赵无忧面前消散一样。赵无忧还是老老实实地行了一礼。这才转身走进传送门。他前脚刚跨入，还不待传送门关闭，站在原地一直不曾挪动过位置的亡灵守卫们就全都瘫倒在地，连阿罗卡都不例外。 整场仪式就数她们最累。但这一刻她们身上却没有一滴汗水，有的是眼眶里止不住滚落的“泪”。女王的执念是“图克提亚生灵的灵魂缺陷”。她们的执念却是女王。如今女王换了种存在方式。她还在！她们也依旧可以像以前一样，默默地守卫在她的身旁。只是为什么她们却感觉像是失去了她一样！ 回到私人空间的赵无忧发现，自己似乎终于可以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顺便把刚才那段美好的回忆再拿出来继续补完剩下的8年半！大傻二傻都在召唤空间里，暂时也没谁来耳提面令！简直……然后他就看到了黑山阴戳戳地出现在了他望着天空的视野里，抢占了一半的版面。 “黑山啊，这里有山有水，我就不招待你了！什么时候想去高塔外面浪，给我留个信儿就成。就是注意不要和人家打架！去吧！” 黑山眼角抽搐地待在原地没动，也没吭声，就这么拿一张严肃的石头脸盯着赵无忧。赵无忧被他盯得有些发毛：“有事儿？”黑山刚想点头，却听赵无忧都不待停顿地接着上一句道，“有事儿过几天再说！这段时间尽瞎忙活，你看我都忙瘦了。”赵无忧双手合拢掐了掐自己盈盈一握的纤腰，“好歹让我吃口热乎的饭不是？”黑山想了想，抬手伸出右手食指，比了个“1”。就在这时，旁边打开一扇召唤之门，里面走出大傻二傻和三四五六七八，12只眼睛里全都荡漾着深深渴望的火苗子：“吃啥？” 这一刻，赵无忧明白一件事——没有什么愤怒、恐惧和悲伤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来八顿！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赵无忧变换了面容，跑了八遍“爱伦烤肉店”才终于把大傻二傻和三四五六七八送回召唤空间。赵无忧自己却一口没吃上——他把自己的水滴贡献了出来，还把给巴力做实验的那一枚也暂时拿了回来。不然场面完全控制不住（连“胆小”的三傻四傻都敢跟一直打生打死的五傻六傻刚正面）！赵无忧只能在“理智”的大傻二傻建议下去讨回了借给巴力的那枚。实际上比阿特丽斯有两枚寄存在赵无忧这。但在他离开红巢城前，盖伊特别声明过，这两枚只能由比阿特丽斯使用！！赵无忧露出一个男人都懂表情，表示明白。为此他获得了盖伊的好感+1，和一大个大红包（至少赵无忧是这么理解的）。 闹腾完之后，他才想起被骨龙那一嗓子摧毁的空间生物种群。早知道就买哪门子的烤肉啊？去外面捡一些回来自己烤不就完事了？赵无忧深刻检讨了一下被“有钱人”三个字堵住的脑回路。又去把那些还在幼龄阶段的牛马猪羊都捡了回来。哎哟，那肉嫩得呀，啧啧~又把大傻二傻和三四五六七八给招了出来…… 第224章 海因德快死了 赵无忧决定今天不烤肉了。他来到后山后面的那个孤岛，打算看看酿酒蚁。之前在捡小动物的时候，他就发现，越是没心没肺的动物，存活下来的数量越多，比如兔子。那些稍微长了点儿心眼儿的，比如牛马猪羊，都死伤惨重。现在嘛，已经绝种了——那群土匪连在地上翻白眼吐唾沫的都烤！人家本来还可以抢救一下的…… 赶到孤岛的时候，赵无忧看到了比阿特丽斯们……一丝不好的预感顿时揪住了他的鼻子。你们难道是排着队在等我？ “主人，水滴给我。” 呵呵，感谢造物主让召唤物无法携带物品出入召唤空间！ “酒呢？” 比阿特丽斯犹豫了一瞬，护食地道：“除了两枚寄存在你这里的水滴，每多一个，多给你一杯（这里的杯子是指酒馆平时用来装麦酒的那种大杯子）。” 这么说我最多只落得两杯酒（赵无忧平时极少饮酒，他以为这里的杯子是前世老赵家阔的时候用的那种小瓷杯），不由悲从心来，酿酒蚁是我付钱买的……是我的！但要从比阿特丽斯那里抢东西……赵无忧掂量了一下自己的战斗力、己方人数、以及今后在比阿特丽斯面前的地位，毅然决然的怂了。 赵无忧排出四枚水滴。比阿特丽斯递过来两个足有楠竹粗细的“小水桶”。他这才反应过来比阿特丽斯所说的“杯”，非彼杯。欣喜的接过，扑鼻的酒香早就让他食指大动。先凑到鼻下近距离的闻了闻，除了更加浓郁的酒香，还有一股夏日特别讨喜的微酸从鼻腔钻入嘴里，在舌头的后半段和附近的臼齿间挑逗了他两下，还不待他仔细品味就彻底散去。就像是那磨人的小妖精！刚给你展示了她的腰肢，就又藏了起来，让人欲罢不能！引得赵无忧的舌尖都捋直了分泌唾液。他赶紧往嘴里嘬了一小口。先是一股柔和的酒香似浪涛般从舌尖推进到舌后跟，沿路还钻进齿缝里，在唇齿间回荡；接着是被酒香快速挥发拉伸出来的果香，这一口，不知道有多少种水果融合在一起，两个字——香甜；最后是一开始闻到的酸，更浓烈，却不妖，沿着酒香与果香铺开的道路再次席卷整个口腔，带来炎炎夏日里一股别样的激爽！ 这酒，妙不可言！层次分明，仿佛在口舌间腾浪！ 赵无忧立马就给这酒想到了一个好名字——就叫腾浪！看着自己手里装酒的杯子，赵无忧挥手招来土元素和火元素打算做个前世酒坛一样的罐子把它们密封。这么好的酒，就用这杯子敞着，简直是暴殄天物！而且在他的印象里，那些演义小说里的厉害的人物一般都拿坛子喝酒！ “你想用这罐子来装酒？” “恩，”赵无忧一边专注的控制着火焰温度，一边答谢比阿特丽斯“大方”地给了自己两杯酒，“用罐子存起来免得酒味跑掉。” “你要存起来？！可果酒不应该装在木桶里，放进恒温偏冷的环境，等待她的风味达到最佳状态吗？” 什么木桶？ 什么恒温还偏冷？ 什么风味最佳？ 我只是想把酒装在坛子里，瞻仰（装）一下那些厉害人物的风采。怎么到你这，这么多过场？……但似乎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以前他只听说把酿好的酒用坛子装起来埋在地下，等过些年再喝，会更好喝。这个世界是用木桶来装的？那时间长了酒味不就全跑了？赵无忧从没酿过酒，被比阿特丽斯这么一说，心想，与其自己不懂乱搞，还不如让比阿特丽斯这个“懂行”的帮忙！ 了解赵无忧的意图后，比阿特丽斯们连连摆手：“这就是给你尝鲜的。其他的我们都已经藏好了。温度（红）、湿度（蓝）和其他窖藏环境（绿黄）我们都按最高标准弄的。等时间到了，再给你尝尝。”听这意思，这两杯酒并不是真的拿水滴使用权换的！而且以后等酒出窖会比现在还好喝！！关键是比阿特丽斯说，再给他尝尝！！！难以想象到那时她（指酒，文中凡是被注入个人情绪的非生命物品，我会用“她”指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但可以想见，一定是带着暖意的。就如他手里现在这两杯。他狠狠灌了一杯下肚。另一杯打算依旧用才烧出来的那个瓶子存着。等空了再抿两口。 比阿特丽斯们则接过水滴拍在了自己身上，然后每只手都举起一个杯子，齐齐抿了一口右边第一只杯子里的酒，露出专业沉醉的表情（请恕我不能描述此刻这四张绝世容颜同步的表情，因为那极有可能涉黄，赵无忧已经看傻了，我得快点唤醒他，免得他表现出一些出格的行为），“真独特！”赵无忧被比阿特丽斯的声音唤醒，心思止步于极高的审美层次（真是便宜了盖伊那龟孙），“我看了，蚁后的状态还行，有点轻微的眩晕，其他的除了雄蚁，完全没有受到影响。过段时间就能继续产酒。” 以前和比阿特丽斯一起在这里玩耍的时候，比阿特丽斯曾向他介绍过蚂蚁王国里的性别分类。知道雄蚁对于蚂蚁族群的重要性，于是问到：“雄蚁怎么了？” “受了惊吓，不肯和蚁后交配，酿酒蚁的族群会在一段时间内缩小。” ！！按之前的推理，岂不是说这窝蚂蚁里心思最重的，其实是这些专事生产的雄蚁？一直对生娃有执念的赵无忧心里一下子就不平衡了。你们幸福得每天就只用生娃，受点惊吓就不干了？！老子受不了这委屈！然后，比阿特丽斯们就看到赵无忧“一脸老天爷不公”的委屈，一溜烟跑掉了。临跑前还留下一声来自灵魂的控诉：“哼！” 比阿特丽斯稍微想想就明白了其中缘由。孤岛上顿时爆发出仿佛声波攻击的大笑，差点儿没给她们笑断气。不过，为了照顾赵无忧刚刚遭受重击的心灵，她们并没有让笑声传出孤岛。可却苦了那些没被龙吼震晕酿酒蚁们。没有落在龙嘴里，却落在了比阿特丽斯的嘴里。待比阿特丽斯意识到这一点时，包括兵蚁工蚁在内，所有的酿酒蚁全都给震晕在了地上…… 黑山阴戳戳地举着一根食指，拦在了正在奔跑的赵无忧前面。赵无忧有些气急败坏的道：“不是还没到一天吗？” “我说的是1顿饭的时间，你不是说要吃口饭吗？我连饭后遛弯儿的时间都给你加上了。”黑山坚定的举着食指，好死不死地还往上顶了顶。这个动作不知道被赵无忧理解成了什么。他已经憋屈得快要爆炸的神经节就要全部断开连接，彻底爆发！他要与拦在他眼前的一切血溅五步！！ 却听见这么一句话：“你可还记得白骨世界的海因德？” 赵无忧转头和黑山同时转头看去。大傻二傻席地而坐，身前摆着一张不知从哪里搬来的方桌，桌上放着一个大水壶。说这话的时候，他们专注地各自品着钵里事物，连看都没看赵无忧这边一眼，很有一种看透世事的出世高人故意来点拨他的感觉。 ……你们这是中了什么邪？还能不能好好说话？ ……你们，到底从我的魂海里都偷窥到了些什么？ …… 不过，还真亏他们提醒，赵无忧才终于想起了“一直不曾忘记”的海因德，想起了自己许下的诺言，想起自己项链里的亡灵马。自己还是个骑士来着……还有兽冢，本打算去那里锻炼战斗技巧，结果惹出了一条巨兽……也不知道没了巨兽骸骨，那里还会不会继续产生亡灵。上一次就没遇到什么亡灵呢！？二傻的情报怕是上个……或者是上上个纪元的吧！被人传得神乎其神的死亡峡谷也没有传言中那么可怕！自己和那群教众跑了个来回也不见有什么意外发生？！ 可当他在五天后再次见到海因德，他才明白自己低估了死亡峡谷和它那些可以止小儿夜啼的可怕传闻！——海因德快死了！离奇的是他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赵无忧不穿戴水滴时，披上一层皮，就是海因德现在的状态——他的身上几乎没有肉。内脏只靠骨头和那层皮兜着，依旧在正常运作（他这个样子，真怕他被什么尖锐的东西一剌，肚子里的东西就全淌出来）……若不是识得他的灵魂波动，赵无忧已经完全认不出他来！ 在他们所在的广场上，站着秘密麻麻，套在白袍里的前“白骨邪教”教众。代行者和神使同时出现，让他们的眼睛里都布满……极力克制的疯狂？！就在三十几秒之前，黑山让他在台上讲两句。他当时整个人都是懵的。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吴瞎子能那么顺利地从算命先生转职成说书人……被几千双眼睛同时盯着的感觉，赵无忧从未经历过，更不要说被这么多双烙铁般的眼睛盯着，尤其，还在这样一个剑与魔法的世界……除了心里上的怯弱，台下那透眼而出的精神力实实在在地结成了一道巨浪，铺天盖地地向他压来。如果不是有黑山在他旁边站着，他早就已经腿软打洞跑了。即时是如此，他的腿肚子也在他抵死控制下微微打着颤。 最后在黑山的催促下，他终于说了两句话： “海因德，我记得你！” “海因德，我要带你去看这个世界的真实！” 然后，下面的人群里就出现了骚动——有人栽倒在地。经过仔细辨认，那人正是赵无忧口中的海因德。起先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因为被代行者选中而激动得晕倒，但直到他的模样从白袍里显露出来，旁边的人才察觉到不对。赵无忧和黑山第一时间来到他的身旁。这才有之前的那番骇人的描述。赵无忧也终于从面对几千人的视线里解脱出来，重新恢复冷静。 “你之前回来拿魔法杖就没发现他们的变化？” 黑山没有立刻回复，而是又往人群里看了看。 “怎么了？”赵无忧觉得奇怪。 “自从他们的行为越来越古怪后，为了不再给他们带去一些更奇怪的影响，我就尽量减少……不几乎是没有再像今天这样在他们所有人面前露面，根本不知道他们有人变成了这幅样子……” 赵无忧立刻明白了黑山刚才看向人群的意思：变成海因德这幅模样的不止他一人！当初和他一起去过兽冢内部的人极有可能也变得和他一样。 可自己和黑山也进去过，为什么我们没有发生这样的变化？我是亡灵，这种像是死亡诅咒一样的东西自动把我过滤掉了；黑山是血统极其强大的魔兽，哪怕他也沾染上了这种诅咒，他的身体也能普通的代谢一样，抗得住！ “你有什么感觉吗？” “什么？”黑山先是没明白赵无忧的问题，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噢，我很好！” “其他人都和海因德一样？” “嗯，在我的视野里，这些人皮包骨头的样子就像明灯一样显眼。” “那你去见德鲁伊的时候，那牛头人和那头豹子你见着了吗？他们有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那倒……对啊！他们一定有办法！——他们都好好！还有那些兽人，他们守卫兽冢这么久一定也清楚里面的秘密！” “我现在就跑一趟！” “等等！”赵无忧叫住了黑山，“你要怎么和他们说，说你要救一群参与破坏你们兽冢的邪教徒？” 黑山想了想，嘴角弯起一个危险的角度：“兽人里面可不全是硬骨头。” “你这样不明摆着告诉他们，有人遭受了这样的诅咒，正托庇于你。他们只要稍微计算一下时间，就同样能推断出相同的结论。” 不让他们“知道”不就完了吗？！黑山突然有点烦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是替谁去跑腿？有这时间婆婆妈妈，都足够我抵达兽冢门口抓住一个长毛的小虫子，敲碎他脑袋，读取他的灵魂了！先祖啊！ 第212章 汤面 最后是二傻出马（在契约频道里），告诉这两个在人情世故上不怎么灵光的家伙，以黑山的身份，完全可以向德鲁伊或者兽人直接问说，他察觉到了不妥，想知道其中缘由即可……黑山听完拔腿就跑了。赵无忧也松了口气，但紧接着他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得一个人应付眼前这些狂热的信徒…… 得找点事让他们做，不能让他们继续把自己盯着。噢，那个人的眼睛都红了，他站出来了，他想要做什么？其他人为什么退开？他不至于要和我打架吧？精神力波动！——他要施展魔法？！这么多人就你一个人上？你们是打算车轮战？咦，只是简单的元素聚集。土，然后是火。土元素最后在他身前留下一坨东西……无论它被赋予了什么样的美感，赵无忧都一眼认出了它来——灶台！ 接下来赵无忧开了两倍辈子最猎奇的一次眼。这人同时升起两个灶台，又从土中取金，造出两口黑色的金属锅（赵无忧认为那最有可能是铁）。一口烧水，一口烧热。水是从一个陶罐子里倒出来的。赵无忧很好奇，既然土、火都是用精神力来汇集，为什么不直接聚集水元素？而要用事先储藏的水。绿洲里并不缺乏水元素。这个时候，他也看明白了，这人是要煮什么东西。或许是看海因德被自己这个代行者点名，又瘦成这样，想给他补补，好在自己面前留下个好印象。赵无忧在心里默默推测着可能性最高的可能。 奇特的是，这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加水的这只锅在另一只锅热起来之前就违背常理的先沸腾了起来。而他自己在加完水之后就把一团白色的事物拿在了手上，另一些白色的粉末悬浮在身边。只见他两手展开往左右一拉，那白色的事物就延展性十足地变成了一根长条（这……赵无忧突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等他再把拽在手中的剩余部分都交在左手，右手沿着折叠后形成的中点往外再一拉，粘粉，再叠，拉，抖……最后只取粗细均匀的部分下进沸水锅里，整下的和白色粉末一起又小心的收了起来（拉~~~拉面！赵无忧好像问一句，师傅，你是不是来自西北？咦，不对，这里就是西北，好巧哦！就在刚才，他仿佛看到了上一世二叔带他去西北寻访名医时看到的情景）。 直到这时，这人才试了试铁锅的温度。似乎刚好达到理想状态。因为他又利落地拿出一些青绿色的果子，看样子是要用在铁锅里。那青绿色的果子绿得都很青涩，完全猜不出他要拿它们来做什么。又有精神力波动传出——这次是风和土！他终于施展魔法了。是一种从未见过的风土复合魔法！（各位所在的世界魔法元素贫瘠，难以理解其中的原理——实际上赵无忧也只看了个一知半解。我只能把这个魔法作用在果子上的结果描述给大家）那些果子经过这个魔法加工之后，有一些青绿透亮的粘稠液体滴落在了热锅里。一开始如珠，顷刻间就如注，没多久锅里就散发出一种赵无忧既熟悉又陌生的香味——是油？！他刚才是在榨油！ 对方接下来的操作证实了赵无忧的猜想。等那些果子不再滴落油珠后，他又拿出了一些像是植物叶子、果实、根茎一样的事物用风元素搅碎，撒了进锅里。奇异的香味顿时腾起、爆开、钻进赵无忧的鼻腔里，勾得他的唇齿间立刻就浸满了唾液。与此同时，他在另一支手里迅速凝聚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碗（有点黑山的意思），先是用精神力捧出一些煮面的汤润了一遍碗，接着才盛定半碗汤，最后才把面用精神力抓取到碗里。而油锅这边也没有停下，他取出一截晶莹剔透的事物，又是风元素，将其改成骰子大小的丁，下到了滋味诱人的油锅里，爆，颠。只三秒，回落到锅底的整锅滋味就被一起浇在了汤面之上。 “请享用！”装着面的碗和一双“筷子”被送到了赵无忧面前，对面的人向他行了一个抱拳礼，在他低头的一刹那，赵无忧注意到那双眼睛里全是激动和期盼。而就在他行礼的同时，他身前的锅和锅里的水都重新元素化回归自然，油锅底留下的油脂、水锅底留下的沉淀和青绿果子残渣则搅和在一起，被灶台里剩余的火元素焚烧成渣，和着灶台一起重归了地下。整场“表演”（对方虽然是在煮面，但赵无忧却觉得自己看了一场大戏）最后剩下的就只有赵无忧面前的这碗面。 给我的？ “请享用！”周围的人紧跟着行礼齐呼。吓得赵无忧赶紧伸手端起了这碗面。真是给我的？！赵无忧瞄了一眼地上仿佛已经死去的海因德。这会不会有些不厚道？但这面……反正黑山已经去找人要解决办法，况且海因德也不知道…… “呼哧哧哧，哈啊~” “呼哧哧~” “……” 在接下里的1分钟里，偌大的广场上，只余下赵无忧吃面的声音。本来他看到面汤只是煮面的汤，心里有一点小失望。因为在他跟二叔走南闯北那些年，山珍海味没吃上，但天南地北的小吃他吃过不少。面是小吃中的贵族，但二叔在手里有钱的时候从没亏待过他。那年月多艰难，一般的小摊都没这一口。是二叔在一家大酒楼的后门给了后厨打杂的好处，才让赵无忧有机会尝到。那味道就跟灵魂刻印一般烙在了他心里。所以他清楚的知道，骨头汤面和普通汤面的滋味是天差地别。 但今天这汤面却给他带来了不一样的感受——清爽。入口的第一感觉是刺激的酸。在这唾沫都要省的酷热沙漠里，就这一口，就将赵无忧迟钝的舌头彻底唤醒。唾液极度奢侈的在整个口腔里萦绕。接着才是每一根都在跟牙齿较劲的面，以及被面夹带着面汤。汤不厚，口腔适应了酸味之后，面的麦香才以一种极度纯粹的姿态登上舞台并宣示着他台柱的身份。最后才是浇头里的主角——沙蝎肉！那坨晶莹剔透事物。它们漂浮在青绿色油汤里已经不再晶莹，呈现出羊脂玉般好看的白。赵无忧赶了一颗在嘴里。弹，弹，弹，带着些清凉和微酸！再一口面汤。滚烫之后那股清凉就会再次被酸揭开，仿佛被风沙掩埋的古代遗迹重见天日后被阳光激发出新的光彩。 如果不是在最后一口汤入口时意识到周围有几千双眼睛盯着，赵无忧不介意把碗再舔一舔。 第213章 小册子 黑山赶回来的时候看着赵无忧正拿着一只碗有些不知所措。他其实刚下到地里就意识到，便宜主人将独自面对那些脑子有坑的几千教众。然后他就愉快地加快了赶往兽冢入口的速度。他有信心赶在便宜主人尿裤子前回到绿洲。 “那只碗你可以留下作为礼物。” “黑山？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赵无忧的语气里全是解脱，这让黑山顿时觉得，刚才真该绕路去加个餐什么的…… “普伦德莱斯沙漠就在西荒，兽冢也在西荒，在地下，这点距离眨眼就到了。” 接下来黑山先是让赵无忧收下那个碗。这个动作立刻引来了全场热烈的欢呼。那个煮面的人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赵无忧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这些人身上的活人气息，赵无忧的脸上也拉起来了两个弯弯的嘴角。之后，在这欢腾的气氛下，黑山解开了海因德身上的诅咒。剩下的人，为了不引起恐慌，他将解咒之法直接投进了各主教的脑子里，并为他们标记出那些中了诅咒的人，让他们悄悄为其解除身上的诅咒，并安排人安抚好那些刚发现自己真实状况的教众。海因德也一并被抬走。再之后，黑山结束了集会，并向赵无忧介绍了“碗”在烹饪仪式中的作用——它代表着对餐点味道的赞赏。相反如果把碗还给厨师，则代表着对餐点的存在着不满。 “你教他们的？”赵无忧好奇的问，这种礼节有些不按常理出牌。 “这就是我躲着他们的最重要原因——这是他们自己发明出来的！” “总不会无缘无故发明这样的规矩吧？”赵无忧狐疑的看着黑山。黑山见躲不过去，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实。当初他在颁布了一系列新教规的同时，还丢给他们一本小册子。这本册子上所记录的信息，全是他观察赵无忧的日常行为，偷窥赵无忧魂海后改编得来的。尤其是在白骨世界，赵无忧托付他照顾海因德时，情绪特别激动，他乘机窥探到很多赵无忧向往中美好生活的画面。 天知道这群脑子有坑的人把那上面的内容理解成了什么样子。后来的发展完全超出了黑山的掌控——有教众因为多次被黑山“退碗”，当着他的面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黑山当时完全是懵逼的——他那时候根本不知道这条规则的存在。作为一条披着人皮的蛇，他是忍着恶心才吃掉对方递到他面前的菜。哪里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为了避免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逃避赵无忧知道此事后的责罚），他躲了起来，不再组织集会，却偷偷观察着他们的行为。可越观察越觉得不对——他们在不知不觉间创造了难以计数的“送命题”！ 比如，早上诵经时，教众必须先向主教问好，主教再向教众答礼。（这不是很好吗？赵无忧听到这里的时候，心想。）可他们所有人弯腰角度全都保持者完全一致！黑山立刻察觉到了不对。他通过持续窥探教众们的魂海，七拼八凑还原出了它的形成过程。他们中有一批人经过测定和讨论，确定了教众和主教各自弯腰的角度。然后通过各位主教强行将仪式推广了下去。凡是角度不达标的，无论身份如何，都要上角度修正夹板帮忙定型。 再比如，他们的晚上睡觉时间被定在太阳下山后的两小时之后。（这也不是很好嘛？赵无忧听到这里的时候，心想。）可黑山却发现，他们成立了专门的巡逻小组，每晚定点巡查是不是每一个人都自然入睡。没入睡的就会被惩罚去经堂念经到天明。非自然睡眠的（使用昏睡术、通过物理手段致晕）罚两晚！ 又比如，所有人的最爱——厨艺。要求施展厨艺的人不得使用现有的任何器具，所有工具类的东西都只能在展示过程中现做；完成厨艺展示后，残渣烧掉，器物要重新元素化回归自然。（这也……赵无忧再也不敢想——他们一定还会整出幺蛾子）黑山发现这条的时候，他们已经演变到食材都要现从活体身上取。比如，赵无忧之前看到那坨沙蝎肉。在以前那是要从活蝎的胸部取肉，取完肉还不能让沙蝎当场死去才算得上成功。为了今后不引起赵无忧的不适，也为了不让这一条仪轨往更诡异的方向发展，黑山及时出面进行了干预。所以赵无忧才会在今天看到现榨油和提前准备好的肉。 ……（仅厨艺一项就还有很多琐碎的规矩，不再一一列举，以免影响阅读） 听了黑山的讲述，赵无忧突然对那本小册子感兴趣起来。黑山不情愿地指了指大厅最前方的供桌。赵无忧飞掠过去，拿在了手里翻开。看了一会儿，就拿诡异的眼神瞟黑山两眼，再看，再瞟……黑山被他“看瞟”得心里有些发毛。（赵无忧现在已学会了在浅表魂海之下思考问题，用他的话说，他是被迫学会了“深沉”。任何人都已经不能再轻易窥探到他的思维。）便宜主人一定是故意的。自己竟然会被这么幼稚的手段弄乱心神？黑山啊黑山，你怯弱得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奴隶了！先祖啊！你知道我不能对你说脏话！ 看了小册子上的内容，赵无忧觉得，这些人还是那些人。不同的是，以前他们严苛地服从于集体意志，现在他们开始朝个性发展。虽然黑山在随口胡诌的几句教规里允许教众们可以结婚，但长期以来的单性圈子和诱导，他们甚至都没有接触过性的概念——所有的杂念都被“邪魔的诱惑”抹平。结婚更是无从谈起。赵无忧很好奇，他们现在对结婚是如何理解的？至于旅行，除非是执行任务，他们可能谁都不会愿意外出。就像赵无忧从不去坟场遛弯一样，在他心底，他一直不愿承认自己是个骷髅。而在他们眼里，这里的人才是他们的同类。同类就该和同类在一起。谁脑子有坑才愿意跑外面当异类！ 除了这些通过长时间固化下来的观念，伪神倒台、外界知识的闯入的确为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小册子上有两种笔记，一种粗狂，一种恭谨。黑山可能自这本小册子被放在这里后就没再翻过。不然他一定不会花那么多功夫去偷偷“观察”和推测教徒们的行为——他刚才所列举的仪式，这上头都有，以注释的方式恭谨的写在每条教规之后。遗憾的是“结婚”在黑山嘴上跑过火车就没有再记录在里面。 第214章 你要对他们负责 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放任他们继续野蛮生长！ “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放任他们继续野蛮生长！” “大傻二傻？！”你们又偷窥我的心思？！ “瞧你那惊诧中带着控诉的眼神，一定是在怀疑我，又偷窥了你的心思！”说话的是大傻。 难道没有？ “当然没有！要得知你的心里活动，并不一定需要偷窥你的思维。从你的眼神、表情和其他小动作就能推断一二……” 你们那是推断一二？ “三四五六七八……” ……你如果好好说话，我们还能继续聊下去。 “好啦好啦，跟你说这些的是想告诉你，你的心理会影响你的行为，但同样行为也会反过来作用在你的心理上。” ……你怎么好好说话，我也感觉我们快聊不下去了。麻烦说点咱听得懂的！ “简单点说，”真是太善解人意了，但为什么我觉得你在骂我。咦？我今天是不是太矫情了。“你心里想着要吃肉，那你就会表现出渴望得到肉的行为，比如，出去打猎，去集市上购买，或者立即从兜里取出一条风干的肉条。”然后，赵无忧就看到二傻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两根有他手臂粗的肉干，和大傻一人一根，开始生嚼，“咔哧吧唧吧唧吧唧……而如果你这时候来上一点肉干，心里就会得到极大的满足。咔咔吧唧吧唧吧唧……当下次无论你再在什么地方见到肉干，心里都会或多或少感到愉悦。甚至哪怕不饿，也想再来点。”于是他们开始了第二根，“对这些前邪教徒也一样，他们被以前那套规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驯化，脑筋已经打结。想给他们扳过来，放敞着肯定不行。就像现在，黑山虽然给了他们一些条条框框，但他们却按照自己的理解，走上了一条连黑山自己都想象不到的路。啊，你这个问题问得好！”我没问……出口！赵无忧有点憋屈。他只是在心里琢磨了一下，“那要怎么办？”大傻就看明白了，难道我的脸是写字板？！ “就像黑山之前的主动干预，我们需要更多的干预去引导他们的行为，从而在他们已经打结的脑筋外打上新的结，把他们脑子里那些老疙瘩全部锁死，不让它们继续作妖！” “你的意思是再给他们‘洗一次脑’？” “咦（四声）！总结得很到位嘛。” 接下来，大傻二傻和赵无忧就如何洗脑……不，干预教徒们的行为做了长达几天的深入讨论。而在之前赵无忧翻阅小册子的时候，在召唤空间里，大傻二傻和女王有过另一段对话。 ^_?☆：我们也许可以建立一个“撒旦教”，来让撒旦强化“我能改变图克提亚”的信念。 ？？(???) (′?Д?)」：撒旦有一些图克提亚没有的行为习惯和思维习惯。把我们观察（二傻给了女王一个“你懂得”的眼神）到的这些行为和思想通过更多的“小册子”灌输给那些教徒，让撒旦切实感受到自己带给图克提亚的变化，从而潜移默化地坚定他在那场对抗中的信念。 (?_?)：你的意思是给他“洗脑”？ ?_?：咦（二声）！话不能这么说嘛。 接下来，大傻二傻就如何给赵无忧洗脑……不，是给教徒们灌输思想从而在赵无忧身上达成潜移默化效果的方法，与女王展开了深入讨论。事实上他们的讨论一直持续到大傻二傻与赵无忧的对话开始都没有结束。谁叫他们有两个头呢？ …… 自见到代行者那天起，教徒们就在翘首以盼。盼什么？——当然神谕或者神迹！作为代神在人间行走的使者，与神沟通，让神的光辉降临人间便是他的职责。是以哪怕后面几天赵无忧一直没什么动静，他们每天的诵经声音和诵经时间都更胜往常。 终于在第六天，他们得到了由代行者代为转达的“神谕”（一个新的教名、一套新的教规和一个令人充满挑战的教会发现计划）！无数教众初听痛哭流涕，再听一脸懵逼。 （请允许我尽量简洁地介绍其中一些重要细节） 教名：同舟共济会（申明：这个名字是赵无忧受限于作者贫瘠的词汇量想出来的，与现实中任何组织都不存在影射关系，下面的教规亦然） 教规： …… 第n+1条：严格限制教徒每天从事教会相关的事务所花费的时间，暂定8小时（早上7点～下午4点），如遇特殊情况需向上级申请。申请通过方可继续手头上的事务。严禁事后补请！ （教会事务清单略） （处罚条例列表略） 第n+2条：每逢月圆、半月、无月之夜全员休假一天。 第n+3条：每年由教区主教组织外出旅行一次，时间从无月之日起，月圆之日止。 （补充说明若干略） 第n+4条：凡遇重大个人变故可享由3到7天假期。 （结婚、奔丧都算作重大个人变故） （重大个人变故与假期时间对照表略） …… 教会发展计划： 1.立起来——建立总会。 2.走出去——建立分会。 3.广传教义——建立更多的分会。 …… 教规中的几条立刻引起了教众们的热议。按照他们脾性，本该是不敢质疑“神谕”内容的，但实在是其中有些内容他们无法理解。比如： 1.“每天8小时”之后他们该干什么？ 2.什么是假期？ 3.为什么要去旅行？ 4.为什么要结婚？一个人不是挺好吗？他们都没有姓氏，不需要为让任何人奔丧，所以为什么会有这一条？（有些教众在心底产生了怀疑，当然，他们并不是怀疑神谕，而是怀疑自己的信仰不够虔诚，否则为什么无法理解其中精义？） 这些信息最终被汇总了起来，上交到赵无忧的手里。看到这份清单，赵无忧等人才进一步的认识到这些人的脑子和正常人的偏差有多大。他们连忙赶工给出了相关的解释： 1.除了教会事务和第m+1至m+44条明确禁止的事务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2.假期就是一整天都不用从事与教会相关的事务，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3.去看世界。 4.放下教会相关的事务，去处理个人事务。不强制。 但没多久，就又有新的问题被递交上来——除了教会相关的事务，他们“想”不到自己可以干什么？ 第215章 好吃街(上) 换到他们的角度，没有朋友，没有兴趣爱好，没有娱乐活动……好像真不知道该干什么！ …… “那就让他们相互间交朋友，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让他们有娱乐活动！可是该从哪里着手呢？”说话的是赵无忧。问题却没有人回应。教徒们把在场众人打击得不轻，脑回路一时间还没转过来。 “夜市！”大傻最终开口道，“去兽冢的途中他们经历过几次夜市补给，对这种游乐模式应该很熟悉。” 赵无忧立刻就表达了自己的认同——下巴轻点。可第一下刚点到一半，他就突然顿住了——一个以前从未想过的问题突然涌进了他的魂海——沙漠里的夜市不像是这些“榆木疙瘩”能搞出来的！从他们对夜市的熟稔程度，那些夜市的组织者一定和白骨邪教有着很深的交集！——大陆上有势力老早就在和白骨邪教打交道！ 糟了！黑山曾经为了收集外界情报，似乎已经重启白骨邪教在外界的情报线！他们要是摸到那些人的屁股上……这些幸存者就要露白了！他们和白骨邪教打交道的事见不得光。这些幸存者就必须去见阎王……啊，不对，阎王他老人家不在这边上班…… “黑山！如此这般……”赵无忧立刻传音将自己的猜测告诉黑山。黑山刚听两句就“嗖”的钻进地下没了踪影。赵无忧赶紧补充道：“别忘了问问那个势力的情报！” 这一幕全都落入了在场其他人眼里。赵无忧忽然感觉有七彩的光芒照射在自己身上，可当他抬眼望向四周时，却什么都没发现。然后，他就听到大傻说了这么一句话，“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其他人则纷纷附和。你们决定了什么？赵无忧正打算开口询问，就看见其他人齐齐看向了自己。 (???)：你们看我做什么？ “只有你亲历过夜市，由你来组织第一次夜市再合适不过。” 我？组织夜市？我行吗？ 这一瞬间，前世在华夏见过的集市，这一世游历过的卡罗尔城、大城、霍尔曼城、红巢城甚至熊灵镇的画面开始在赵无忧魂海里闪回；同时，沙漠夜市里的情景也出现在魂海的另一边。两相比较之下，赵无忧得到一个答案：我好像行！ 他偷偷又瞟了一眼其他人的眼睛。还盯着他呢！事实上，他们一直未曾挪动过视线。因为在他们整整齐齐的视线后面，有一团念丝在反复纠缠。 (╯°□°）╯：小红，集中你的注意力，目光中要有深切的期盼、托付和鼓励，眼珠子给我定住了！ (￣◇￣;)：小六子（经过二傻鉴定，大黄二黑三花四白五来福和小六子以及等等，终于解禁了～），是“定住”，不是把眼珠子瞪出来！跟你的龙头老大好好……噢，收起你的口水！ …… 最终，赵无忧在众“望”所归中应承下了这门差事。其他人立时化作鸟兽散。留在原地的赵无忧立马急了：“你们不帮我哦？” “外面有五千教众，够你用的！” “我们要放假出去溜达！” “……” 可我和他们不熟…… 我也想有放假……连教徒们都有假期了，我却没有…… 你们真放心我一个人？赵无忧心里是有些虚的。组织一个五千人的集市，在他正常的两世“人”生轨迹里，应该都不会出现。现在，“哐当”砸他头上。茫然、不知所措一下在就填满了他的整个魂海。他甚至怀疑刚才自己那么“痛快”地答应下来，是受到了某种心里暗示！ “你们真放心他一个人？”化作鸟兽散的众人并没有走远。通过一系列视觉和精神力屏蔽魔法，他们在离开赵无忧视线后就重新聚集在了一起。距离赵无忧……这么说吧，赵无忧现在放个屁他们都能闻见…… “这是一个机会，他可以从中学会，如何更多的人打交道，以及如何与他们一起在陌生的新环境里完成任务。” “他这已经是简单模式了！”大傻恨恨地剜了眼二傻。二傻则在望天。 赵无忧见他们走得如此“坚决”，也只能自己试着谋划组织夜市。一开始他还有点浆糊，但很快他就有了思路——模拟二傻与他之间的问答。 （⊙二⊙）：构成夜市的要素有哪些？ （￣赵￣）：场地、买卖东西的人和东西。 ……场地和人都有了，缺东西！从刚才闪回的那些画面来看。“东西”不一定是货物，也可以是一种服务、表演或者其他什么！ 有了这个认识，赵无忧的思路逐步打开。绿洲里什么都缺，但唯一不缺“厨师”。就像那天煮汤面的那位！据事后了解，那人叫麦克，厨艺在众多教众里上一骑绝尘。那天近距离见到代行者后，一时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斗胆向代行者献上了自己引以为傲厨艺。而抱着这样想法的人还不少。 （⊙二⊙）：所以你的想法是“好吃街”？！你真是个天才！！ （￣赵￣）：哪有你这么会夸人的！ （⊙二⊙）：哦？那我来给你浇浇冷水，说说你这好吃街的不足。 ？(???) （⊙二⊙）：我们最初的目的是：让他们交朋友，发展兴趣爱好，有娱乐活动。如果他们在这场活动最后只搭建起买卖关系，交到朋友的可能就微乎其微！ ……对哦，要经过多少次买卖才能达到可交朋友的程度？而凡是沾到钱的关系，除了借贷，都极容易被撕碎！ 二叔曾经说过，这世上最铁的关系莫过于“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嘿嘿”。照理说教友和同窗类似！但白骨邪教却用扭曲的教义将教徒们隔开，让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极度淡漠。 得想个办法打破这种淡漠！ （⊙二⊙）：你似乎有些想法了？ （￣赵￣）：嗯，我想让他们多“一起”做点什么。比如：好吃街的摊位必须由两个人共同经营，厨艺必须由两人共同完成。 （⊙二⊙）：不错的思路，已经很有我1%的风范了！ ?(???w???)? 第229章 好吃街(中) （⊙二⊙）：至于兴趣爱好，厨艺本身就是一种兴趣爱好，只是他们自己没有意识到。对此你有什么办法吗？ （￣赵￣）：这比刚才那个问题难多了，我只能试着回答。（赵无忧花了四分之一炷香的时间来组织语言）在白骨邪教的时候，他们的全世界都是教会——“生是教会的人，死是教会亡灵”！对，就是这个意思！他们身心都在教会那里，没有“自我”，也就没有“我的兴趣爱好”！ 至于办法嘛？ ——成立兴趣社团！把兴趣相同……不，他们现在还没有这个概念……总之就是这么个意思——“人以群分”！对于这些脑子有坑的教众，强行给他们灌输新的观念，极有可能让他们从一个极端跳到另一个极端。没有什么比“集体的温暖”更让人觉得“安全”。社团每天都可以在空闲时间组织集体活动，让他们可以“一起”做更多的事！ （⊙二⊙）：非常棒的想法！你再这么优秀，就可以出师了！ （￣赵￣）：怎么会怎么会？我还需要二傻你多多教导……哇哈哈哈哈哈哈！ （偷窥的众人(;′??Д??`)：主人莫不是想不出法子，疯了？！刚才还一个人在那害羞呢……） （⊙二⊙）：可是具体要怎么分呢？我觉得你不该逃避这个问题。因为接下来你很快就会遇到它。而且我总觉得，这夜市还缺少点什么！ （￣赵￣）：慢点慢点，一个一个来！先说怎么分。 缺点什么？你怎么会觉得缺点什么呢？ （⊙二⊙）：就现在想来，“卖艺”的教众无非煎炒烹炸、煎炒烹炸、煎炒烹炸……其他的教众无非逛吃、逛吃、逛吃……到点儿后各回各家，告诉自己渡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第二天，他们兴许还会谈论下昨晚夜市上的几道美食。但再之后，能留下些什么呢？现在的夜市，缺法激情、动力、目标、话题、参与感等，它难以调动起教众心底的火焰，拨不动他们心里那根弦！ 有没有什么想法？ （￣赵￣！）：容……容我想想…… 娱乐活动，我又没参与过，我连活动……咦，魔法师协会的魔法改造大赛算是大型活动吧？最后的全大陆排名奖励还有传奇符文呢！……我连查看结果都给忘了，也不知道被谁给得了去？ 所以设置奖励、拉排名都是极其有效的手段。就跟宫里那些娘娘们尔虞我诈，只为多睡皇帝一晚一样……这样的好事什么时候能轮的上我呢？ （⊙二⊙）：你在瞎想个什么鬼！办法呢？ （￣赵￣！）：哈，咳咳，是这样，我们可以设置一个比赛，根据在夜市卖出食物份数排名，前10名分别给与奖励。 （⊙二⊙）：齐活儿，叫人进来，开始分配人手去做吧！ （￣赵￣！）：这就开始？我还没有心理准备！ （⊙二⊙）：准备你个大头鬼，我刚才的问题白问了？！ 对哦……赵无忧遂向螺旋大厅外面走去。按他的想法，去外面随便找个人，让他去通知几个带头人进来。到时候，他如此这般一吩咐。这些人就个各自把事情办得妥妥的。而他高枕无忧地等着夜市开张即可。 无数的美食即将排着队的向我赶来！赵无忧做了一个无声的咆哮！ （在外偷窥的众人(⊙o⊙)：主人开始控诉，他常挂在嘴边的老天爷了！） 可他刚没走两步，就有一个教徒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大人，您有事可以吩咐让我代劳！”对方的登场方式让赵无忧很是吓了一跳，为了维护自己代行者的体面，他秒切僵尸脸才让自己情绪没有被表露出来：“那正好，你去通知几位主教，就说我有事相商！”那人立刻脸露狂喜，刚刚颁布神谕，这么快就又要有神迹了吗？ （在外偷窥赵无忧的众人(⊙o⊙)：这么快就想好了？） 消息很快被送出，人员很快就到齐。赵无忧一眼就认出了内森。内森被他这一眼看得胸椎都差点给向后弯成骨折。赵无忧将自己的想法如此这般的一说。几人鼻息立刻都加重了几分。赵无忧本以为他们会立马纳头就拜，说几句“大人英明”之类的漂亮话就赶着出去，把这事给操办起来。哪知他们为了场地选址、买卖人数分配等问题吵了起来。当然在赵无忧这个代行者面前，他们都保持着克制，说话都还带着笑容。于是赵无忧目睹了这个世界上超一流的语言艺术。 （我给你们学学） 主教a（大高个儿，皮肤偏黑，目测应该是雪原人。瘦，长脸，尖下巴，法令纹很深，两边眼角各有三条明显的鱼尾纹，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鹰钩鼻，一看就不像好人）面带微笑，眼神带刀： “你出生就没了爹妈，教会供你吃喝，把你养大，但没想到把你养得这么大？既然你喜欢吃喝，何不就继续做个蛀虫，这搭台卖艺的事就让我们教区来好了！” 主教b（矮个儿，皮肤也偏黑。胖，肚子跟气球似的，圆脸，双下巴，他的脸在富余的脂肪填充下没有一丝皱纹，不过这也同时得益于他的年轻。他是这几人中气血最旺盛的）也是面带微笑，看不见被挤成一条缝的眼睛： “你比我好点儿，4岁才成了孤儿，教会也供你吃喝，但你却不知道把教会心血浪费到了什么地方去（说到这，他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圆肚皮）。既然如此，为何不趁此机会再挥霍一把？（再次摩挲）。” 主教a还待回嘴，却被赵无忧出言拦住。他听明白了，这些家伙都想做“卖方”，因为卖方有排名有奖励，而”买方“只有吃的权利。谁还不会煮个面啊！排行榜上显名，代行者跟前露面才是正紧！ 自己还是把事情或者说是人性想简单了，哪怕是“榆木疙瘩”都有争名夺利之心！气氛正在以秒为单位变得尴尬。得赶紧想个周全的办法。 首先，没有任何理由给“投票”的人奖励。能吃到美食就已经是最大的奖励。可这些人竟然不在乎…… 其次，不能让这次夜市变成几个教区之间的争斗。不然就与自己的初衷相背。 最后，得赶紧把这些限制变成解决方案，脸上快绷不住了！ (☆_☆)：你们俩有矛盾，何不让你们搭伙来做这卖艺人？ 第230章 好吃街(下) 黑山救回来的一共有5个教区。刚才互怼的两个是其中人数最多但又实力相当的。若让他们当“卖艺人”，其他人就失去了获奖机会……怎么让他们平衡？或者干脆不平衡，以我代行者的身份压人？ 不行，要我摊上这么个管事的，要么轻视、要么不服！这身份虽然是黑山胡诌出来的，但它现在干系着5000多条性命（可能不是每个人都对5000这个数字敏感，举个栗子，以前小学每个班五六七十人，一个年级算10个班，6个年级，加上班主任和小卖部的叔叔阿姨差不多能到这个数字，想想那时每个周一的朝会），赵无忧哪敢轻易糟践！ 所以最后总结下来的夜市规则是这样的： 1.各教区参与做“卖艺人”的人数相当； 2.每个教区都要派人和其他教区两两组队出摊，即每个教区参与人数得是20的倍数； 3.剩下的所有教众都作为食客； 4.食客不能知道摊位里的“卖艺人”是谁，以免刷分作弊。食客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吃你就多吃点！” 5.排名和发奖的解释权归代行者撒旦所有！ 嗯，就酱！ 听到这样的安排，主教们终于熄了战火。各自领了差事，下去选人分队，布置场地，不在话下。 夜市选在这之后的第三天晚上开市。熟悉的魔法照明，白色蓬布搭建的摊位和空气里既陌生而又熟悉的香味，让赵无忧仿佛在时空之门的两端不停的跨进又跨出。他裹着白袍走进夜市，跟着香味就来到一个摊位前，要了份汤面来垫垫底。经过主教们的设计，摊位全都包裹在白色的篷布里，成了一个个四四方方的白盒子。人腰高的位置留有一段可供出菜的空口子。声音从外往里和从里往外都会经过过滤、变调。杜绝了通过“打电话”作弊的可能。当然，也别想“看”到彼此。 汤面很快就好了。赵无忧从窗口接过碗，三两口就吃完（事实上为了食客不那么快吃饱，这一份汤面也只有三两口）味道一般……赵无忧往窗口旁的小洞里塞进一个白色的珠子。这是用来记分的东西。分白、绿、红三种，分别对应普通、尚可、劲爆三档评分级别，也对应着1分、4分、10分。这一家赶那天的麦克差远了！虽然佐料基本相同（赵无忧猜想是沙漠的资源产出限制），但面的弹性和沙蝎肉的嫩度口感差了整条好吃街那么远！ 夜市里到处都是裹着白袍的教众，有像赵无忧这样把头脸都一并裹起来的，也有直接露着头的。几乎都是各走各，难得的是，在他们的脸上居然能破天荒地看到一层浅浅的小雀跃。不少人手里端着的一叠碗，赵无忧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得，这碗还得自己留着。摊位里面现在可是有两个人，万一因为碗在里面打起来，把白篷布变红篷布，那可就造孽了。 就在这时，人群有了异动，难道真打起来了？赵无忧赶紧一口闷掉碗里的汤，随手将碗丢进空间项链，也跟着人群涌动的方向朝前走去。 没多久就望见一个在不停晃动、篷布不停凹凸，还传出激烈碰撞声音的摊位。这情景像极了里面有人正在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不过，随着赵无忧靠近，更加清晰的肢体接触声，更加明朗的篷布起伏形状，和已经浸透白色篷布的绿色油脂，以及绿中透出的一两点红，无不说明，里面的人正在进行的是“可描述”的事情——打架！ 但看不见呐……隔着层篷布，连拉架都没办法。 围在周围的一圈人也只是干瞪眼儿看着。赵无忧注意到，他们的眼神都很清淡，除了一点点八卦，其他什么都没有。似乎只想等着结果出来。 好在有主教安排的巡逻人员迅速抵达现场。篷布被以特殊的手法从下往上揭开，里面的情景显露了出来——好一个猛虎下山式！只见两个身型相差极大的人，正以骑坐的体位纠缠在一起。上面的矮胖圆，下面的高瘦干。脑袋都开了瓢。脸上红的绿的白的都有。白袍浸得透湿。沙漠的炎热让这些白袍的质地都不厚，是以那骑坐之人身上还显露出大片大片的肥肉色——非常极其以及十分之辣眼睛！ 胖主教和瘦主教？这身型太有特点了（一个是亡灵法师中的异类，一个是亡灵法师里的典型）。他们竟然能丢得起这人？！光天化日之下上演这么狠辣的戏码！ 那揭开篷布的人也傻眼了。顶头大佬在自己面前打架，这架是拉，还是不拉？拉，以下犯上；不拉，呵呵，大佬是要脸的！作为下属，关键时刻不知维护大佬脸面……而在场的其他教众也明显认出了这两位。不少人咬住了自己的四根指头，因为他们怕自己倒吸凉气的动静会被两位大佬记住（这对精神力强大的魔法师而言并不是难事）。喧嚣的夜市突然出现一个空洞。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也迅速反应了过来。胖主教起身拔腿就跑，却被瘦主教死死拽住。 “怎么？！还想在这继续丢人？”胖主教的眼睛都从肉缝里瞪了出来（……真是开了眼了！第一次看到胖主教把眼睛睁开的样子）！！ “腰给你坐折了，带上我，否则咱两谁也别想跑！（死命攥住，青筋暴露）” 于是周围的人就看到胖主教起身时将瘦主教也一把提了起来，抗在自己身上，一溜烟消失在众人眼前。 巡逻人员松了一口气，赶紧招呼人收拾现场。其他人等到了结局也纷纷离开。赵无忧重新溜达了起来。他路过一个面摊儿，又一个面摊儿，又一个面摊儿…… 不管粗的细的宽的窄的，全是卖面的！！！ 一整条街…… 赵无忧立刻就想到了当初在沙漠夜市里，海因德吃热汤面的情景。第一碗吃饱，第二碗灌闷。那是他认知世界里最美味的东西，也是他们认为最美味的东西。赵无忧的固有观念这几天一直在刷新着，所以他的脑回路很快就打通了其中关节——代行者发起的“好吃街”自然要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 …… 想透了这一点，再来看那些依旧带着小雀跃的教徒们，手里摞着一叠高高的碗，赵无忧突然没有了胃口。 第231章 我要你们像人一样活着 素未平生，就因为信仰，对他一个骗子给予如此大的善意。若视而不见，赵无忧觉得自己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在深刻理解亡灵本质后，赵无忧曾审视过自己，和自己的执念。除了肉白骨后娶妻生子，他实际上还执着于另一条信念——他是一个人！赵无忧清楚的知道，这并不是因为娶妻生子而特意强加给自己的，而是他本意如此，他是一个人！ 人比亡灵复杂得多。人不能只有执念，还得有做人的底线和原则。它们共同组成一条准绳，界定着“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往上，人可以做到称圣成神；往下，也可以猪狗不如。而在这两者之间，还分布着密密麻麻的小阵营，一条明显的分水岭将它们刨成了两个部分——善恶。 二叔并没有教赵无忧去做一个善人。生逢乱世，二叔交给他的只有：活下去，能不吃亏不吃亏，记着别人对你的好！这世道，每个人都不容易，你可以不善待他人，但不要狼心狗肺！ 赵无忧淡了继续逛的心思，转身回到教徒们给自己准备的住处——一座独立的白色小房子，带独立的洗浴室，床和一套桌椅是里面唯一的摆设。相比教徒的通铺，主教的隔断间——这依旧是这里最好的房子！ 赵无忧在椅子上落座，拿出纸笔（都是当初阿罗卡为他准备的“高级货”），开始思考如何才能更快速地把教徒脑子里的坑填上——最终目标是让他们成为一个正常人（赵无忧在纸的开头用力的写着）！ 改变一个人，这是赵无忧从未研究过的领域。没了二傻的牵线搭桥，赵无忧感觉自己完全是两眼一抹黑。但这一次他不打算叫二傻出来帮忙。他想自己来。他已经跟二傻学了很多东西，不能让它们一直躺在魂海里风干。 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的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他遍历了各种断头路，终于在绝崖边缘发现一条思路：“如果要改变的是我自己呢？其他人，尤其这些脑子不好使的教众，我跟不上他们的思维，但对自己却是一清二楚。若是能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就不难从两者之间的相似处打开教徒这边的局面。”于是，他的笔下终于有了东西：如何让赵无忧打消生娃的执念？ 这些鸡爪扒拉过的字一落笔，一直在魂海关注着赵无忧的大傻和二傻就吵疯了。 (！⊙二⊙)：大傻，你放开我！我必须立即阻止他，他这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你不觉得拼命的男人最性感吗？瞧瞧他的灵魂之火，之前在红巢城灌那么多亡灵精华都只让他从青铜升到白银，现在就这么一小会儿，他的灵魂品质就开始朝黄金级别衍变了！ (#⊙二⊙)：他要是把这问题想通了，顷刻间就会消散，包括我们！ (⊙)：不，他不会！对于一个“理论知识”丰富，但未食“人间最灿烂烟火”的男人，他一定会有遗憾，他舍不得死！ …… 赵无忧的第一反应是抵触。这让他立刻就明白了那些在外负责情报工作的教众，经受的是怎样一种煎熬！白骨邪教长期以来灌输给他们的是外界的堕落、外界的恶。而他们却看到外界的人能“恶”得从心底笑出声来，地狱里的恶魔也不过如此吧！ 第二反应是，除非我死了！不，我已经死了！赵无忧给自己讲了个笑话。 所以根本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我为什么要生娃？因为我要给老赵家传宗接待。 我为什么要给老赵家传宗接代？因为我是老赵家最后的香火，二叔也一直是这么给我说的。 等等……那我自己呢？ 这中间好像也没谁问过我的意愿！我的执念也是老赵家和二叔强塞给我的？！那我和这些白骨邪教的“余孽”有什么区别？ 赵无忧的心一下子就揪紧了，甚至头发都因为紧绷的头皮而竖了起来。他感觉自己摸到了一扇门。这扇门的背后连接着不同世界。有他想去的，也有他不想去的。关键是打开这扇门的钥匙！它决定着他开门后的去向。于是赵无忧在魂海里疯狂地找起他想要的那把钥匙来。连圣灵大人都被他吵醒了两次。终于，他找到了——还是有区别的。自己这身骨血（现在只剩下骨）是老赵家所给，里面天生就带着一份责任；教徒们却是从头到尾被白骨邪教扭曲至此——他打开了那扇门，门后是他向往的世界，一切照旧。 回到赵无忧提出的那个问题。所以根源是在那份责任上。如果赵无忧没有责任心，这个问题就不是个问题。很可惜，他有！除非他性情大变，否则…… “性情大变”！！ 他不再是他！ 他们也不再是他们！ 先不论什么方法能做到这一点，他们愿意么？庄子曾经曰过，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耶？ 赵无忧发现他把自己也绕了进去。可他很快就从中脱离出来——这群可怜人连“自己”是个啥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明白什么是“鱼之乐”？他们只乐教会之乐。以前的教会只想压榨他们以达到某些隐秘的目的。现在教会在他赵无忧手里，至少可以先让他们活得有个“人”样！ 他在纸上另起一行，写上了“心灵枷锁”四个字。又在它两边靠下一点，各写上了“教众”和“人”，并用虚线将它们连了起来。“心灵枷锁”恰好位于线的上方。他审视了两眼，又在“人”的前面加上了“正常”二字，不然总觉得是在骂人。然后，他在虚线的下方他写上了“新规矩”（这是之前教规里的方案），在其正下方又写下了“性情大变”。 所以最后的落脚点在如何让教众们性情大变上！就赵无忧所知道的方法有：遭遇人生重大变故、失忆、被狐妖附身、心灵系魔法（短时间诱导）……看上去似乎都不靠谱。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待这些方法，却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性情大变的最大诱因：强烈刺激！ 可问题又来了：一直待在沙漠绿洲里，上哪找刺激去？万一刺激过了，他们原地爆炸怎么办？赵无忧不断在纸上写下新问题，又想办法解开。最终他得到一个当前能够立即实验，且相对稳妥的办法：世界观颠覆疗法（小规模）！ 第232章 传播我的菜单 拜白骨邪教教义所赐，“外界为恶，教会拯救世界”的观念在教众的认知世界里依旧牢不可破！甚至在制定新教规的时候，二傻他们都不敢去触碰这个炸弹。黑山最早那套说辞（从神叛乱）差点就点燃它的引线。也许教众里早就已经有人怀疑过。但是托长久以来的认知惯性和恐惧的福（为什么会有恐惧？想想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发现自己变成了一条躺在砧板上的鱼，而你的面前正站着一个在翻看《食谱：秘制红烧鱼》的菜鸟厨师，你就会明白什么是恐惧，并试图闭上眼睛假装一切都是场梦），他们很快就找到办法重新说服自己，没有去更深处探寻。 思虑到这一步，再接下来就该是实操了。赵无忧不敢专断。打算把二傻这根老油条叫出来帮忙……嗯，现在的大傻也比以前靠谱。赵无忧自认为自己在人性把控和处事细节上还差他们几条街……就在他要打开召唤之门，大傻二傻也收起偷听状准备出来时，房门响了。开门动作中断，赵无忧踱步打开房门。外面站着神色恭敬的内森主教，言称今天的夜市已经结束，积分排名已经确定。赵无忧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房间内竟枯坐到了后半夜。内森主教呈上名单。赵无忧打开一看——全是不认识的名字（没有麦克）。内森在旁解释说，名单上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教众，各教区那些厨艺高超的一个都没。内森摇了摇头，脸上全是“看不懂”三字。 赵无忧隐隐想到了原因。不过他没有当场言明，而是让内森传话，着各教区分析其中缘由，最后把结果汇总给他。赵无忧想像二傻教他一样，去引导教众们思考和分析问题；同时也想看看教众们会怎么看待合作和同伴。如果他们能意识到相互配合的重要性，进而对同伴产生要求，交互就会产生。而这将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反之则需要增加一些手段来往这个方向引导。 下一次夜市是在月圆之夜（今天是无月之夜），赵无忧要求摊主搭配暂时不做更替。他想看看经过一次月相更替的沉淀，这个名单会不会发生变化。而这有助于让他选出参与“世界观颠覆疗法”的“精英”。 接下来内森主教又呈上了另一份名单，拿在手里颇有分量——兴趣社团的报名册。黑山当初让教众们重新认知世界。开设了历史、地理、物产等多门课程。其中历史并不能引起教众们共鸣，朝代的更替被他们看做邪神统治下的悲哀；地理也一样，天底下还有比神国更美好的自然风光吗？没有！唯有物产，自打黑山告诉他们可以享受美食，那并不是邪神的诱惑，他们就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真想把那些东西煮进热汤面里！所以当赵无忧翻开名册的时候发现，这上面全是报厨艺班的……调研他们课程后提出的历史兴趣小组和地理环境研究小组颗粒无收。 内森主教在这一刻心里极度忐忑。他不知道教众们的偏科会不会带来代行者大人的不满。毕竟当初神使大人开设的主要课程有三门，兴趣社团也是针对这三门课程而设。赵无忧翻看名册时的沉默带给他极大的压力。这让他一时间忘记了尊卑，忍不住开口解释到：“我也没想到教众们会如此偏科，平时上课……” “就这样吧！” “什么！！”内森主教赶紧控制住自己的音量。 “我说……（赵无忧突然想到了什么，没有连着把话讲完）嗯，兴趣社团本就没有强制的意思，教众们想怎么选就怎么选。明天开始组织社团活动，我将为大家介绍新的菜式！” “新的菜式？”内森主教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脑子里的念头风起云涌，“难道是来自神的食谱？我们将再次聆听到祂的福音？！” …… 赵无忧的心思则要单纯很多——让夜市上多几个菜！为此他需要教众掌握更多的烹饪方法和食谱。不过，具体要教哪一种菜式，他还没想好——得是沙漠里能够找到足够食材的。想到这，他的心思也复杂了起来。如果要想在“食”这一道上面走得更远，同舟共济会就必须要从沙漠里走出去，走到物产丰饶的地方去！而那些地方早就已经被其他的势力占据…… 要争地盘么？赵无忧在心里摇了摇头。船到桥头自然直。到那时，教会指不定会发展成什么样呢？现在想那么多也无济于事。 第二天吃过晚饭，准备妥当的赵无忧走入活动现场，看到站得满满当当的螺旋大厅，他才发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5000双眼睛（2500个叕，结束掉本章都还有盈余）又将同时看向他。于是在从大门走向讲台的这段距离里，他疯狂的在契约频道里呼唤黑山。但黑山似乎自那天消失后，就没再回来……就在即将踏上讲台前的最后几步，他灵机一动，示意在前面引路的内森主教附耳近身，如此这般的对他吩咐了几句。内森主教立刻做恍然大悟状，然后快走几步登上讲台发言道：“所有教众请注意，为了更好的聆听神的福音，代行者有令，所有人凝神闭眼！” 神的福音……我只是介绍个菜谱而已！对于教众会神化他的行为，二傻早就给他提过醒，“不解释，面无表情就好。”赵无忧在内森主教的示意下走上讲台，与他交换位置。待他转身时，台下，包括刚站定的内森主教全都闭上了眼，真听话！但每个人脸上的虔诚却让赵无忧预先想好的开场白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讲出口。 开场白的原文本该大致是这样的：今天是厨艺班第一次组织活动……（先美好祝愿，再展望未来，最后才转正题）…… 而在他开口后变成了这样： “食谱：凉面” “材料：……” “制作步骤：……” 最后他以“一道美味的凉面就做好了！”结束自己的发言，并趁着教众们都还闭着眼，快速从讲台上走下溜出了大厅，掩面逃回了自己的小屋。 大厅里，直到赵无忧离开的一分三十秒后，才有教众睁开眼睛。他先是向无人的讲台规规矩矩行了一礼，然后拔腿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螺旋大厅外跑去。而在他之后，所有人都复刻着他的动作——不愧是神的福音！原来面还可以是“凉的”！他们现在脑中（咳咳，我不得不用金手指去这群人的脑中窥探他们这么做的原因）最强的念头是——把它做出来！第一个践行神的言！！ （赵无忧绝对不会想到我在他们脑子里还发现了什么！以下是我的独家奉送：） 教众a：就在刚才，在双眼紧闭的情况下，代行者以“简明扼要”的文字带领我完成了一次魂海中的“凉面”制作。虽然不知道调味料里的酱油、醋、油辣子、姜、蒜、葱具体是什么，但应该不难找到替代它们的香辛料。代行者一定是精心挑选了这道菜！ 教众b：那应该是存在于神界的调味料，不知道用我现在掌握的佐料能不能调出类似的味道！ 教众c：赞美拯救世界的神！赞美代行者！赞美神使！赞美同舟共济会！赞美凉面！我要设计出一套新的仪式来制作和吃“凉面”！ 教众d：我将终身践行您的言，传播您的菜谱！ …… 第233章 兽人集市(上) 菜谱越来越难选择了！ 在接下来的第二、三、四天，赵无忧依旧每天登上螺旋大厅的讲台，分别介绍了：干拌面、铺盖面、饺子和馄饨（打包一起）。虽然他的脑子里还有包子、馅饼之类的东西，但他都决定不再在第五天登台。物资的匮乏让他能做的选择越来越少，他很快就会面临无物可选的境地！ 要立刻就能做出来——只能是面食！这是绿洲储备最多的食物。其他任何东西都经不住5000张嘴的同时消耗。教众们在这块绿洲扎根的几个月，沙蝎都不敢在方圆10公里定居！ 而在现在这个启发他们思路的阶段，介绍一些不能实际做出来的东西，意义都不大——只能面为主，其他为辅——教众里平日里都还是只吃馍馍。实在馋狠了才会煮碗汤面。频率倒是比以前在地下白骨世界高上了不少。但酸的干拌面、酸的铺盖面、酸的饺子和馄饨已经开始挑战赵无忧的忍受极限…… 赵无忧曾询问过主管物资的胖主教，是否是因为钱不够？在赵无忧想来，白骨世界用的是功勋骷髅，他们从白骨世界逃跑的时候应该来不及为今后的生活抢救一些金银细软。 胖主教却告知他说，并非如此。外界的金币他们几个主教身上平时都会存点。以金币的购买力，他们至少还能负担得起5000人几年的日常开销，包括一些昂贵的香料。但5000人份的物资购买量在附近的兽人集市上却太过扎眼。就算是作为主食的面粉，他们都是分别派人去往不同的兽人城镇分散购买，再归拢到一起运回来。 原来是怕暴露，想想也是，他们都还是黑户呢……突然在自己的地盘上冒出5000人份的物资需求，任何一个城镇管理者都会警觉！ 赵无忧本还想着，你们钱不够，我这个财主可以先借给你们（白给？嗯~赵无忧的字典里从来没有不劳而获这个词）！利息他都想好了！结果人家是个不差钱的小财主（赵无忧算了下，他能至少供上百年）。 这么说就算是自己想给他们带货都不行？自打和胖主教聊过之后，赵无忧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第一次遇到有钱不敢花出去的情况，脑回路一时间有些拥堵。 “既然个人购买大宗物资太过扎眼，成立个商会好了！”二傻突然在私聊频道给他支招道。 (☆_☆)对哦！我应该自己想到的！是曾经的贫穷限制了我的思维！商会，完全陌生的领域……至少不能只进不出吧，这和在招牌上挂着“我有问题”有什么区别？亏钱怎么办？赵无忧连忙将这些问题抛了出来。 “放心！” 二傻笃定的声音在赵无忧的魂海里想起。赵无忧立刻涌起“有你在我当然放心”的念头，但下一刻就差点被二傻的后半句话给噎死： “你的钱足够你亏几百年的！” (;′??Д??`) 三天后，赵无忧带着胖主教和内森主教启程前往距离普伦德莱斯沙漠最近的伊甸城，打算通过那里的商业联盟分会注册属于教会的商会（猜猜它的名字，赵无忧好不容易想到的）。 亏钱的事让赵无忧一直跟跟于怀，最后二傻实在看不下去，给他提了句“巴力”，他才消停下来…… 离开绿洲前他去看了恢复中的海因德。这可怜孩子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缺乏肌肉支撑的身体连翻身都困难。真不知道那诅咒是怎么做到让他在如此身体条件下还活蹦乱跳的。 单就这一点，这诅咒就不是一无是处。赵无忧心里甚至有了一丝想要研究这诅咒的念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呢？他想。二傻却以一发叫做“找不着北”的诅咒，告诉他，不，你不想！ 为此赵无忧在去往伊甸城的路途上多绕了两天。连带着两位随侍在旁的主教看向他的目光都变的奇怪起来。倒不是对赵无忧的身份生疑，而是担心自家“代行者”会把教会的路也给“带歪”(?_?)…… 赵无忧立刻就领会了二傻的意思——她不想他去触碰诅咒的领域。诅咒的一只脚还在神秘学里，涉及到不少阴暗和扭曲。二傻多半是不想他沾染上那些东西。 伊甸城如果不是因为它的地理位置，应该不会存在——太热了！这座名字象征着乐园的城市，正好填在西荒和中部平原分界山脉——瓦尔纳山脉的唯一豁口处。属于中部管辖，却有着典型的西荒风格。整座城保持着和瓦尔纳山脉相同的土黄色。建筑和城墙都是就地取材垒起来的。城墙很高，建筑却很矮。长年的风沙魔圆了它们的棱角，让它们看上去像是孩子们在沙滩上堆起来的沙堡。 显露了自己的魔法师徽章，赵无忧得以免费入城。而令他没想到的是，两位主教也拥有各自的魔法师徽章。质地都是大魔导师级别（事实上他们都是传奇境界）。只是当守城卫兵见到他们徽章上的骷髅符号时，脸上略微闪过一丝不自然。这一幕恰被第一个完成入城手续的赵无忧看个正着。 果然不受待见啊！ 自己的职业徽章上也有骷髅符号。倒是没注意自己刚才接受检查的时候，对方有没有露出同样的表情。 城墙内比想象中的要热闹得多得多。这与城门口懒懒散散三两个人排队入城的情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到处都是用布搭的凉棚，被经过山脉豁口的风吹得猎猎作响。看得出它们最初都应该是白色，但现在大多都已变得和房屋一样土黄。赵无忧后来才知道，那些挂新凉棚的地方是有新店开张。 胖主教曾来过这里，为他们省去了问路的麻烦（这也正是赵无忧选他而放弃瘦主教的原因……至于胖主教怎么想，看他一直笑呵呵的脸就知道了）。在他的带领下，三人很快步入一条人潮涌动的街道。商业联盟的分会就坐落在这里。 或许是受到此的影响，整条街道的上方都被凉棚遮得严严实实——街道两侧开满了商店，连街边都摆满小摊。街上的拥堵有95%都是这些小摊提供的。因为那些的商店临街只有一扇单门，相对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潮，进出这些门的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这让赵无忧有一种主次颠倒的感觉。 而赵无忧很快就注意到另一个现象：进出商店的都是人族，而在街边摆摊的大多是兽族。 第234章 兽人集市(下) “到头就是！”胖主教见赵无忧在街口驻足，介绍式的招呼了一句，然后便也在原地站定，拿一双恭敬的眼睛盯着赵无忧的脚尖。赵无忧一抬脚，他便向人群里走去，身后总能为赵无忧留下一个不受街上其他人推搡的空间。 就在刚才，有一阵风从街道内吹来，吹得上方的凉棚哗啦啦地响个不停，吹得一股浓郁到极致、复杂到醇厚的味道和刚刚抵达街口的赵无忧撞了个满怀。在那个瞬间，赵无忧思考了如下几个问题： 1.我受到了攻击？！ 2.有毒？倒是不辣眼睛！也不上头！ 3.两位主教为什么无动于衷？ ……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呢？（你们绝对不会想让我对它做一番精确描写）赵无忧要不是有水滴帮他消化食物，隔夜面都能立马喷出来(;′??Д??`)！ 他当即就屏蔽了嗅觉，瞟了眼两位跟没事人一样的主教……心里由衷赞了句，见多识广！可你们是不是该提醒我一句。（两位主教当时的反应却是：小事，不需要！） 外面看着十分拥挤的街道，到了里面却并不觉得挤，但也走不了多快。胖主教在前面不做痕迹地开道，内森跟在后面阻挡一些不必要的干扰。赵无忧则在中间一趋一步向前走着，并趁机偷偷打量起身边和不远处摆摊的兽人。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这个种族。他们大多都光着膀子，胯间围一块兜裆布，女兽人？……这里没有女兽人！赵无忧的目光在人群里穿梭两圈后又回到自己跟前，心想，这些可不就是西游记里的妖怪吗？！——兽头人身，浑身披满毛发，有些长角，有些还露着尖牙。只是这里只有走兽，没见到有飞禽。 人群中有人发现了赵无忧三人的异常，看向他们的目光虽不怎么干净，但却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赵无忧注意到个别兽人会离开自己的摊位，往街边一间没有门板的小房子走去，然后没多久又从里面出来。那门洞进去就是一堵墙，需要右转才能深入到里面。赵无忧有些好奇，分出一缕意念附在一个正要走进那小房子的兽人身上，进了门里。 右转果然是一段过道，再左转，又是面墙，左手边是另一段过道。（这两段过道是被一面墙故意隔出来的！）过道尽头的右手边才是真正入口。一个鼠人刚好从门里出来，与赵无忧附身这人错身让过。他又往里踱了两步，赵无忧才终于看清里面的情形——真辣眼睛！ 几个姿势奇怪（？）的兽人光着屁股，侧身，一只脚着地，一条腿抬起踩在墙上，有水流哗啦啦地从两腿之间流出……——这是间茅房！不过，这一幕也解开了赵无忧心里一大疑惑——兽人虽然从野兽进化成人，这祖传的撒尿姿势到底是没给改掉！很好！ 赵无忧赶紧撤回了意念。因为他附身之人已经解开兜裆布，走到了墙边……在这道有味道的意念回到跟前的时候，赵无忧迟疑了半秒，最终还是将它收归魂海。 与此同时，胖主教回头对赵无忧说了声，“到了！”然后便主动走向了他前面的门。那是赵无忧入城以来仅见的一扇双开门。门上招牌也不像其他商店那样，用一根挂着木板的杆子插在门的右上角。而是用一块看不出材质的黑色板子嵌在门右边的墙里，一人高的位置，上面用一板一眼的通用语写着“商业联盟驻伊甸城分会”字样。 奇怪的是，大白天的，这门却紧闭着？！ “咚咚！” 胖主教敲响了它。门楔开一条缝，从里面伸出一颗发型讲究的头，是个中年人。胖主教赶紧上前和其耳语了几句。那头点了点，门才继续打开到可供一人进入的宽度。商业联盟什么时候有了这古怪做派？赵无忧心里嘀咕。（……我也仔细审视了一下，没有拿错大纲！这并非另一本谍战类书。） 胖主教赶紧把赵无忧让了进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这门开启之后，背后街道上的喧嚣似乎安静了几分。赵无忧刚回过味、想回头确认，人却已经挤进了门里。 然后，他就傻眼了，不过他还没忘给随后进入的两位主教挪了点位置，最后，三人全傻眼了——里面比外面的街道还要拥挤……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嗯……四分之一，不，八分之一任务大厅大小的空间，从陈设上能轻易分辨出，这里至少有三个区域划分。但现在，几乎每一张桌子和桌子间的缝隙都被人占据。没有人因为他们的进入而回头。这些人的目光都“钉”在正对着大门的墙上。 那面墙……赵无忧非常熟悉，和魔法师高塔里的任务墙一模一样。只是要小上许多。上面的信息也不是任务，而是： 兽王城，格来商会，求购一批耐旱小麦种子 兽王城，雷斯商会，求购一批陶器 霍尔曼城，利拉德商会，求购一批戈壁玛瑙 …… （需要2级商会权限） （需要2级商会权限） …… （需要3级商会权限） …… “几位贵客都是生面孔，可以先等等看看，信息墙马上就要刷新……来了！”这是刚才从门里露头那人。他让在赵无忧左边。人族，身穿一件剪裁得体的浅色袍子（顺便说一句，这里的每个人都穿着精致长袍，有些甚至带着类似徽章的暗纹，比如眼前这个中年人），身姿笔挺，口称“几位”，眼睛却一直看向赵无忧，只用余光里将另外两位主教照顾到。 这有什么好看的？赵无忧心里疑惑，同时也带着些好奇。这明显是任务墙的缩小版。以魔法师协会的尿性，这墙能出现在这里，商业联盟不知道给出一个什么样的价格！ 就在中年人话音刚落的时候，墙上正中的位置，突然弹出了一个倒计时，10、9、8……大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就不同了。堂子里每个人的身体都紧绷了起来，心跳则是有的加快、有的放慢！？——墙上信息的刷新对他们而言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倒计时……2、1）信息有了变化： 兽王城，格来商会，求购一批耐旱小麦种子 大城，奇洛商会，出售一批雪杉木 海尼尔城，沉船商会，出售一批珍珠 …… 一直梗着脖子的众人终于有了动作——快速低下头在手里摆弄着什么，隔一小会儿，就又抬头重新看向信息墙，如是重复，就好似那面墙在跟他们问话，他们在点头应答……一时间几乎人人都在重复这个动作，并彼此交错，看着比之前白骨邪教还像邪教？！（我再次审视了一遍大纲，没有拿错！这并不是另另一本批判邪教的书！） 第235章 撒巴尼商会 经过好一阵疯狂点头后，大厅里的人，才终于恢复正常。嗡嗡的交谈声渐起。 “几位跟我来吧！”中年适时招呼赵无忧三人一声，便转身朝左走去。这是一条沿着墙角隔离出来的狭窄通道，仅可供一人通行。若不是中年人提醒，赵无忧甚至都注意不到这里还有条路！他连忙转头看了两位主教一眼，得到他们“放心”的眼神后才抬脚跟上。 走着走着，赵无忧发现自己慢慢转到了大厅侧面（这墙有弧度！），这也让他有机会看到大厅这些人的侧面，看到他们手中的事物！他极为隐蔽地往人群里扫了一眼——那是一件方形的炼金装置，也带着一块信息墙式的屏幕。至于屏幕上显示的是什么，他没敢看。因为那极有可能犯人家忌讳。 赵无忧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身后跟着传奇强者，自己又是魔导师，就能在外面横躺。用二叔的话说，皇帝都能说没就没了，你在外面仗势欺人不是招雷劈么？况且你二叔还是个去了势的人！那个时候二叔刚刚从宫里归家，老赵家还在。赵无忧之前便养成了仗着自己在宫里有人“横行乡里”的恶习（当然，他一小孩也做不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无非是些摸鱼抓虾，打鸟偷蛋的事。用现在目光来看，也不过是“熊”了一点。），被二叔得知后却挨了一顿好打。印象里那似乎是二叔唯一一次打他。 跟在他身后的胖主教和内森主教却没有那么多顾忌——他们的脑子里除了神，根本没有忌讳！加上传奇级别的实力，普通人（指传奇之下）看了也就看了！——炼金装置上的屏幕内容能够通过操作自己切换。从那些还低着头的人手里，他们看到了许多类似这样的清单： 第xxxx号竞价结果： **出价：56金币 **出价：50金币 …… 你的出价：45金币 竞价失败 经常和采购打交道的胖主教立刻就明白了那是什么——一场交易竞价的结果！它被放在了那个小盒子里！或者说，那场竞价其实就是在拿小盒子里完成的！而参与竞价的人可能是来自天南海北，墙上的信息就是最好的佐证。可以想见，就在刚才那一刻，在图克提亚的各个商业联盟开设有驻地的城市里，无数商人正挤在一起，“点头不止”…… “抱歉三位，”前面突然传来那个中年人的声音，打断了胖主教在教会仪式上的新构想，“如你们所见，大厅已经爆满，连我也挤不进大厅正中的柜台，只能委屈你们跟我前往我的临时办公点。”中年人侧着身，让赵无忧的视线能够越过他，看见前方地面上一个通往地下的洞口。这我熟啊！赵无忧毫不犹豫地抬了抬手，示意中年人尽管前面带路。中年人回以谢意并率先延着石梯下到了洞里。 地下只有一个约40平米的空间，一张长木桌将它划分成了两部分：办公区和等候区。以赵无忧老道的打洞经验来看，它的确才开辟不久，还透着一股土腥和熏香的混合味道。 “分会只有你一个人吗？”见房间里没有其他工作人员，赵无忧好奇问道。中年人走到长桌边，侧身用手指了指上面，并露出一个隐晦的微笑，然后便熟练地走进了长木桌后的办公区。 上面？信息墙？你们竟然监守自盗……不对，损公肥私！所以你刚才在我们进来之前其实也在看墙上那些信息。赵无忧再怎么不熟悉商业，也能大致想到，那些求购信息就等于白花花的银子。只是他无法想清楚里面具体的操作过程。 这个中年人从头到尾都表现出极好的教养和礼仪规范，却没透露过自己的名字，这很不正常——他没打算介绍自己！从他开门那一刻起，他就打定了这个主意！因为一旦进到这里，工作人员的渎职行为就昭然若揭，他担心自己会遭到举报！但拒绝接待新商会注册显然是更严重的渎职行为，否则今天不会有人给他们开门。 所以他干脆将自己的“小秘密”点透。一方面表示自己“有恃无恐”，但另一方面是在示好——在接下来的注册流程中，他将尽其所能地提供帮助。赵无忧倒是没有想过利用这点小把柄为自己获利。但能有这样一个人帮助自己完成商会注册，显然能能省很多事，何乐而不为呢？于是他点点头，表示交易达成。 中年人一直盯着赵无忧，见此，露出一个超越标准礼节的微笑（八颗牙齿变成了十颗），并从长桌里递出一张皮纸：“注册申请！商会名字、会首名字必填；经营范围可填可不填，但我的建议是最好填上。”他一边说，一边给赵无忧比划，“这三项填好后剩下的和10个金币的商会注册本金一起交给我！如果你想解散商会，而商会又没有欠债，这10个金币随时可以退回。都清楚了吗？”他这段话说得就跟打字机一样，语速极快。待他说完的时候，赵无忧的理解进度还停留在“注册申请”四个字上。 赵无忧伸手接过皮纸，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就头皮发麻。他抬手想挠以挠后脑勺，想着还有俩下属和一外人在场，太露怯，连忙强行忍住。这人刚才都说些什么来着？算了，还是自己看吧……好像有个地方要填“3”！ 待在第二张皮纸上填完那三项，已是15分钟之后。（第一张去哪了？呵呵……赵无忧把你的骨矛放下！！） “撒巴尼商会”(?v?v?)中规中矩。 “汤姆……”(?_?)还敢再假一点么？ “日用百货！”(?v?v?)这还靠点谱。 中年人扫过三项关键信息。便在皮纸上飞速地写写画画起来。不过，他打算趁此机会，给这位看起来像是外出体验生活的二世主介绍一些商会常识。作为默契交易的筹码。 “汤姆先生！” 没有回应……中年人百忙之中瞟了赵无忧一眼，这名字是现想的吧……可既然话已开头，也不好就此打住。于是他埋头接着道：“商会注册成功后，默认是1级商会，等你的交易额达到一定水平，就能申请成为2级商会。商会等级越高，在联盟里享受到的福利和权限也就越多。所以今后你的每笔合法交易都最好在联盟的见证下完成，可以免去你很多对账查账麻烦。” “啪、啪！”随着两声印章猛戳的声音，中年人终于抬起头重新看向赵无忧，并把申请书和一个盒子推到赵无忧的面前：“来吧，按上你的手印，这分申请就算完成了！” 手印？赵无忧面露古怪。 “bia叽~”搞定！ 第236章 商业第一课 “接下来你还有两件事需要做： “首先你要做的，就是设计商会徽章，然后制作带有徽章的印信，经后你的每一次合法交易都会用到它，否则刚才说到的“在联盟见证下”就无从谈起！具体事项等你拿着徽章设计图回到这里时再给你讲解。 “这第二嘛，上面的情形你已经看到了，如果你想要把自己的生意接入到信息墙，就需要购买一台‘交易宝’。” 说到这，中年人郑重地从长木桌里拿出一个看不出材质的精美盒子，轻轻拍了拍盒盖，一双眼睛沿着赵无忧的眼睛进入到他的魂海，轻声说了句：“买它。”赵无忧仿佛被催眠似的刚要开口答应，“只要10金币！”赵无忧的魂海里立刻划过一道闪电将中年人劈了出去。 10金币！你怎么不去抢？注册一个商会10金币我忍了（可以取回），这东西也能值10金币？ 他曾经算过一笔账： 5个铜子=1个烧饼（图克提亚） 两三个铜板=1个烧饼（老家那边） 1金币=个铜子≈5000个铜板 1根糖葫芦=1个铜板 10个金币是多少糖葫芦？￥%@……总之是很大一笔钱！买糖葫芦能堆满一间大屋！我拿这么多钱买你这个？ 额…… “买了！” 长桌里的中年人听到这句话，嘴里露出的八颗牙齿陡然增加到了十二颗，并把盒子往赵无忧身前又推了推，手却一直按在盒盖上。意思非常明显。 就在刚才他算糖葫芦的时候，二傻的声音突然传进赵无忧的魂海：“买下，你不差这钱！” ……（二傻提钱的时候，赵无忧总是没有底气。因为他很清楚，他那么些钱，都是二傻当顾问的分红。二傻用不上才直接给了他。这也是他骨子里依旧“富”不起来的根节之一。） 他老老实实把钱递了过去。中年人抬起扣在盒盖上的手，收了钱，却并没有第一时间把盒子递过来，而是拿出一个射灯一样的炼金装置，在盒子顶端的花纹（是个徽章）上照了一下。“嘀！叮叮叮！”的声音从盒子内部传出，然后那盒子竟像一朵花儿似的一层层把自己打开了！ “大师级炼金师出品，每一台都只有在盒子解锁后才能被拿出来，保证正品、新品，物有所值！”中年人收回“射灯”，将其放回长桌，职业化地给赵无忧来了这么一句。 赵无忧却丝毫不为所动。他把盒子划拉到自己跟前，盯着仿佛花蕊般的炼金装置，心里想的却是，10金币就买你开个花？10金币能让我吃糖葫芦吃到掉牙！ “怎么用？”赵无忧留了个心眼儿，没有先去碰它。万一自己先碰一下，结果这玩意儿是坏的。这么些糖葫芦……不是，金币算谁的？ 中年人附身为他讲解了一番。赵无忧这才学着中年人操作，摸到“10金币”上边缘靠左边的一段，轻轻一按，点亮了屏幕。“欢迎使用交易宝”几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而更令赵无忧瞩目的，却是这几个大字的右下角用小几号字写着的“魔法师协会荣誉出品”。 ……果然没有缺席！ 这时中年人继续介绍到：“‘交易宝’只能在商业联盟驻地一定范围内才能使用，在伊甸城差不多就是全城范围！里面内置有聚能装置，只要不是一直开着，能源就不会用完。哪怕用完，也能在1小时后恢复到能够重新开启的状态。” 接下来中年人又为他介绍了如何发布交易信息和参与某条交易的竞价。鉴于之前的不良体验，赵无忧叫了胖主教和内森主教一起聆听，免得自己再有疏漏。其实以魔导师的精神力，只要是认真跟着听了，哪怕当时不理解，也能生生把音调记下来，之后再从记忆力翻出来“重听”！但赵无忧不想费这劲。而在两位主教看来，代行者是有意要将商会的事务托付于他们！心里那个风起云涌啊……尤其是胖主教，肚皮都要挺到胸膛上去了。 经过中年人的初步介绍，三人发现通过这“交易宝”参与大宗交易也确实和平常的钱货两清不同。作为1级商会，出售商品，需要运送到商业联盟的驻地城市。联盟会为其出具验货证明。商人拿到验货证明才能把出售信息通过“交易宝”登录到信息墙上。操作也很简单，只需要拿着票据让交易宝屏幕上的光照一照就行。而开具了验货证明的货物，则可以选择委托商业联盟存储，或者自己在驻地城市找仓库存储。无论哪一种商业联盟都会为其贴上专门的封印标签。一旦出了问题，货主和商业联盟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反馈；而购买商品则需要向联盟预付80%的货款才能把消息发布出去；至于参与竞价，则需要交一大笔保证金。 讲到末尾，中年人拿出一本重约60公斤的大部头，脸上依旧带着八颗牙齿的微笑，道：“交易中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在这本《商业纠纷处理条例》里找到答案！放心，这就是‘条例’本尊，而不是它的目录！只要……” 赵无忧作势扭头就要走。中年人连忙收起那本书，改口道：“当然，也可以请联盟调停！” 看把你惯的！赵无忧回头，有些解气地刮了中年人一眼。 联盟调停可不就止这书的价钱喽！中年人默默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坦然地接受了赵无忧的目光。 最后，赵无忧又向中年人请教了若干暴露自己是商业菜鸟的问题，也包括如何收拢那大师级炼金术士设计的盒子……确认无虞后，才带着两位主教离开地底。刚到地面，就看到大厅里的商人们正羊群似的往驻地门外走去。而背后的信息墙已经“黑屏”。看他们有说有聊的样子，不像是遇到了什么变故。这是“休市”了？ “哟，都休市了！”中年人从背后的通道里露出半截身子，“你们应该第一次来伊甸城吧，现在刚好饭点，我推荐你们去“沙漠绿洲酒馆”，尝一尝这里的特色美食。”赵无忧立刻警觉地投过去一个怀疑的眼神。经过刚才短短30分钟的相处，他已经对这个中年人的尿性有了很深的觉悟！中年人脸不红、气不喘的解释到：“那家店是我侄子开的，他是厨师协会认证过的三星厨师，手艺绝对没得说！报我的名……哈！你就说刚刚注册成立一个商会，可以打八折！” 第237章 徽章 （ps：你们可能在想，神马？这玩意儿也能水一章！别急，看下去～） 赵无忧最终还是来到了“沙漠绿洲酒馆”，吃了一顿味道尚可，但心里不怎么痛快的饭。 倒不是因为在酒馆遭遇了什么糟心的事，而是因为这里是那个中年人推荐的。他总觉得自己被那中年人套入了某种陷阱里。他捋了捋，好像是这么回事： 目前他和中年人保持着相互尊重（都给对方脸）； 如果他没有来沙漠绿洲酒馆吃这顿饭，那就是没有把这份“尊重”继续下去（等于是赵无忧不给中年人脸）； 接下来他还有印信，甚至商业交易要用到中年人。中年人在得知自己的“尊重”没能得到回应后，随便使点小绊子就能让印信的事拖个几天，或者在商业交易的各种流程里卡他一卡（中年人不给赵无忧脸）。 事都不大，但恶心的不要不要的。而且如此恶性循环下去，最后多半是他赵无忧和嗷嗷待哺的同舟共济会换另一座城市继续商业贸易。 赵无忧当然可以另选城市！但只要是和人打交道，这些事情就免不了。说不定还能遇到更狗屁倒灶的事……而现在他享受着八折的价格，和中年人继续这场给脸的游戏，能免去后面很多的麻烦！ 当然，以上也可能全是赵无忧的臆想。中年人其实是一位正直无私、知书达礼……（我编不下去了！） 吃完饭，蒸笼一样的高温，打消了赵无忧逛街的念头。打发两位主教去收集城里食物交易的消息，他自己则点了杯清凉饮料，坐在酒馆里思考选什么做商会徽章的图案。 徽章在图克提亚早就成了一个争奇斗艳的所在。商业联盟驻地外的那条街上就有专门针对徽章设计的一条龙服务。可说是“一条龙”，实际上只有“半截”——他们只接受主题图案选定后的设计任务。 赵无忧也是找人打听了才知道缘由——这里面的水很深！ 浅一点的原因是，商人多少都迷信运气之说。图案寓意好，是最基本的需求。带有特殊象征意义的才是他们的首选，比如第二纪元的财富之神的头像，再比如吞金兽，或者投机一点，那些排名靠前的商会所用的图案（不过这么“带种”的选择一般的新兴商会都不敢选，因为那和挑起“商会战争”一个意思，至于原因嘛，往下看～）…… 深层次的原因却是——“灵”！徽章能诞生出“灵”！！拥有巫医职业传承的赵无忧几乎立刻就想明白了其中道理——越是强大的商会，成员的归属感就越强，这种“我是xx人我自豪”的意念汇聚到一起，久而久之便容易产生出“灵”！ 这种“灵”是守护之灵的近亲，拥有维护商会利益的本能。但具体会给商会带来什么好处……各大商会却讳莫如深。 坊间流传着很多小道消息，有说能趋吉避凶的，也有说能规避风险的……不少都有鼻子有眼。却没人证实，也无人打假，就这么放任它们肆意乱传。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联盟排名前10的商会已经几百年没有换过。而他们都凝聚出了“灵”！ 赵无忧却想明白了更多： 1.“灵”的特殊性决定了大商会、不会允许有与他们类似外观的徽章出现，因为那会摊薄“灵”对信仰的收集。 2.“灵”的外观会影响“灵”的能力。“灵”本无形，但她们具现出的外观却有形。冥冥中存在着某种“不可名状”的规则，让“灵”与她们外观相同的事务产生联系，尤其是在图克提亚存在过的生物！赵无忧记得女王在初见拉斐尔和黑山的时候曾经说过一个词——灵魂扰动！ 所以，商会选择会长图案通常都是慎之又慎。因为这不仅关系到自己商会、会不会突然受到来自其他商会的突然打压，还关系到凝聚出的“灵”！（虽然凝聚出“灵”的商会只比凤毛麟角多一点点，但万一凝聚出来了呢？该有的愿景还是应该有的。） 不过，又要怎么去规避两家商会的徽章过于相似呢？ 赵无忧仿佛看到了商业联盟那个中年人露着标准的八颗牙齿，把一本重几十公斤的书拍在他面前：“不好意思了，这次是目录！” …… 之前在商业联盟街那边打听消息时，有店员非常自信且毫不掩饰地给赵无忧透露道，“你找我可是找对人了！（事实上这是赵无忧进的第二家店铺，刚才那家也这么说……） “我们老板在联盟内部有人！能免费查阅所有在册徽章图案。其中有一些处于待售状态的徽章，如果你要的急，我建议你考虑下这些。能帮你省去很多麻烦！” 这玩意儿还能买卖？ 随后赵无忧在店员优越感十足的解说中了解到： 这玩意儿真能买卖！ 寓意好，又带有特殊象征意义的图案符号就那么些。早就有人把所有能想到的符合图克提亚价值观的图案给注册了个遍，然后等着其他人来买。至今都还有不少高价徽章挂在交易信息墙上。只是初级商会没有查看权限。 还有一种情况是商会经营不下去了，出售徽章回血。 赵无忧却没有当场决定，他有很多选择：八头龙犬、双头食人魔、双面巫妖、黑山、山风、圣灵大人，还有小灵。他们中的很多都是因他而生，独一无二。别人有“去重”的烦恼，他却没多担心。 心里上，他比较倾向双头食人魔，但考虑到在图克提亚他们并不罕见，又有点犹豫。 难道要去占卜？ 占卜师公会在很早之前就开拓了一项业务——卜问徽章图案的吉凶！ 徽章，可不是商业联盟独有！ 单凭这一项收入，占卜师公会就排在大陆各势力收入榜前十！ 可同时他们也担着要命的干系。曾经就有商会把生意搞砸了，把罪责归咎到徽章图案没选好，跑去找占卜师晦气。最后事情闹得很大！连商业联盟和占卜师公会都差点被拉下水。 那条号称提供“一条龙”服务的店里就有占卜师坐镇……但，赵无忧却对“算命的”严重缺乏好感。他觉得他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找占卜师麻烦的商人！ 想想还是算了…… 给大黄二黑……三花四白五来福和小六子，以及旺财常威！ 第238章 厨师协会 剩下把印信制作出来就简单了。 当八头龙犬被赵无忧通过土元素具现在上午那个给他吹了半个小时牛的店员面前时，对方傻了。 “怎么样，能做吗？” “什么？能啊！太能了！”听到赵无忧问话，这位“见识非凡”的店员连头都没抬，眼睛自落在八头龙犬上就再没挪开。又停了两秒后，他才转头面向赵无忧，有些激动地道：“尊贵的客人，请原谅我的失礼！您，一定亲眼见过它！”说完他就拿一双期盼的眼睛，框住赵无忧，等着他给自己可信度99.99%的推测，加上最后一棵稻草。 赵无忧懵了。回答见过，对方就会得寸进尺的想知道在什么地方见过；回答没见过……他自己都不信！他暂时还没有让大黄二黑它们曝光的打算——麻烦来了！他强迫自己冷静，跳过“财不露白”之类的后悔情绪，直达“怎么办”这个议题！很快，他就有了答案： 1.展示足够的武力，把对方不该有的心思直接扼杀在摇篮里； 2.糊弄过去； 3.寄希望于这不是家黑店。 “你猜！” （赵无忧决定先试试方案2）他试图控制脸部肌肉，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但往常他一主动接管脸部肌肉控制，就会下意识摆出僵尸脸，这次也不例外……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是怎样的表情基础上，进行的面部肌肉排布，结果可想而知——店员被吓尿了！ 是真的尿了！ 他双腿打着闪，脚下湿了一滩，炎热的天气让地上的味道立刻开始蒸腾：“大大大大大人，别杀我！呜呜，我没有要冒犯您的意思……”他吓得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赵无忧误会他是在耍心眼儿呼救。 （赵无忧此刻是背向着我，让我也无从得知他现在的表情，但我想此刻他一定是懵逼的。）没按剧本走啊！但效果远超预期～好说歹说将店员安抚住，并帮他把地上和身上的水元素都抽干。他才帮忙唤出在里间忙活的徽章设计师。是个老头。来到近前，他先抽了抽鼻子，对八头龙犬极有控制力地惊叹一番后，便极有职业操守地问起赵无忧有没有特殊的要求，没多一言一语。 赵无忧哪里有什么特殊要求，他只要快！老头儿听后正色道：“徽章好说，但印信，老头子现在有两个方案： “1.按照这柜台里展示的那些印信形制给你做一个； “2.老头子根据你这八头龙犬的形象给你设计一个独一无二的九头印信。一枚主印八个子印！” 他指了指桌上的八头龙犬，“就取它的身体结构，主印在身，客人可用作私印；子印在头，客人可用作旗下组织在各大势力的身份证明。我用炼金机械的思路，让子印能够从主印上拆卸分离。可做到一印九用而互不干扰。 “将来客人若有幸聚灵成功，更可以聚多个势力的愿力为一体！ “只是这第2个方案所耗时颇巨，客人要得急，老头子只能先把用于商业联盟的子印做出来。” 旁边店员又听傻了……如果他不是演技太好，就是连他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印信设计。 赵无忧很想问一句，子印的数量能否继续增加？话在嘴边转了几圈，他都忍了下来。如果是炼金机械，作为时代机甲的发起者，哪里需得着现在冒风险去获知答案？ “多久可以拿到子印？” 老头的脸上的皱纹顿时展开得像朵花儿似的：“三小时后！” 三小时后，赵无忧带着刚做好的子印，再次来到商业联盟的驻地。还是那个中年人接待的他。登记过程极其简单——沾上印泥，在“登记册”上留下带有徽章的图案。这一印之下，注册商会的事便终于告一段落。 赵无忧松了口气。虽然只花费了半天时间，但真是有够折腾。 剩下便是买！买！买！ 没有什么烦闷是一场大购物解决不了的。满满的获得感，瞬间就能挤爆你的小心肝~（前提是钱够……噢，我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三人按照之前收集到的消息，分头行动：主食、肉类、蔬菜、水果……还有食谱！ 中年人有一句话给他提了个醒：厨师协会的三星厨师！ 厨师协会！ 赵无忧在前世也不过是个战乱年代的底层平民，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二叔倒是给他讲过许多宫里的贵人们甚至皇帝的吃食，但皇家御厨的手艺！别说赵无忧之前是个普通人，就算稍微学过厨，他也做不出来。更何况他现在身处异世界！食材、调料、烹饪手法均大不一样。若他再晚出来几天……“好吃街”就会从“食面一条街”变成“面食一条街”！ 老佩蒂夫的煎肉和大城的那道雪原白鱼给赵无忧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惊艳！这让说明图克提亚对“吃”的研究已经达到他这个“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于是他主动揽下了寻觅食谱的任务。向胖主教打听了厨师协会驻地的位置，他边问便定方位地来到了伊甸城的中心广场附近。到了这里，他就没有再问路，自己闻着味儿就找进了厨师协会的大门——油脂香、香料香，难得的蔬菜水果香，就像是漆黑海面上的灯塔一样，为他指明了方向！ 哪怕方向错误……不，就是这！赵无忧坚持着自己的判断。 他置身在酸甜香辣之中，面前是一排烤得正欢的蔬菜瓜果。它们的棱角焦黄，皮皱巴巴的，一些小泡泡在破开的口子里咕噜地冒着！瓜果浓郁的鲜香在酷热和烤炉的鼓噪下向赵无忧显露着自己妖娆的身段儿～ 小朋友，快来玩儿呀！ 赵无忧浑身打了个激灵，他的灵魂在向他发出呐喊——我要！ 就在这时，烤水果摊儿的老板用夹子夹起了赵无忧面前的瓜果（不！你要对它们做什么？赵无忧怒目中带着不解），放进一个纸袋里，递向了旁边一个只有几岁的小姑娘。 赵无忧跟随老板的动作，找到了她。她也恰好看到了把头转向她的赵无忧。小姑娘立马浑身一个哆嗦，都忘了伸手去接老板递过来的纸袋，流着口水的嘴角向下一弯，眼看就要哭出来了！烤摊儿老板也发现了不对劲的赵无忧，另一只空着的手悄然摸向烤炉旁半米长的碳夹。赵无忧却在这个时候猛然回神——它们被买走了！ “老板！” 烤摊儿老板本来正戒备着这个看上去有些不正常的客人，谁知赵无忧来这么一嗓子，吓得他差点就把烧红的碳夹递出去！ “这个、这个、这些，每种给我来一个！”赵无忧兴冲冲地呼喊道。 原来是沉醉于我的烧烤技艺！可这眼神忒吓人了。难道我得技艺已经达到“动人心”的境界？烤摊老板将纸袋塞进小姑娘手里，然后一边重新在烤架上摆上瓜果，一边在心里嘀咕着。 第239章 买书 赵无忧在烤蔬果摊儿非常克制地只点了两轮菜，便向老板打听了厨师协会自营商店的所在，然后以大毅力、大智慧寻到了位于一票食店环绕的自营商店门前。 进了店，赵无忧才发现自己还忽略了一个厨房里的关键——厨具！占据店里三分之一的柜台，展示着各种各样的锅碗瓢盆。就像是中餐厨师第一次走进西餐厅后厨，一架子刀，一桌子不知名的器具，一脸懵逼。很难想象一个厨师要怎么用一把斩马刀般的“斩马刀”来做美食？ 略过那些奇形怪状的，赵无忧按照自己的理解，挑了一些作为教徒们日后学习烹饪的参照物。对于能自己用沙子做容器，用沙子里的金属做器具的教众们而言，这就已经足够。不过，他的行为依旧引起了一个店员的注意。 “客人是想研究厨艺？” (⊙o⊙)：“这么容易被看出来吗？” 和赵无忧搭话的是给他备货的店员之一，很年轻（可惜，性别男），比赵无忧略矮，但比赵无忧“结实”；穿着一件带有暗纹的白袍，头戴应景的厨师帽；五官中唯一的亮点是眼睛，很亮，这让他看上去整个人都充满活力。此时他刚忙活完的脑门子上全是汗。所以，虽然经过中年人和早先另一名店员教育，赵无忧依然接下了这个带有明显“推销”意味话头。 “我在这里工作3年了，见过很多像您这样的人。”店员腼腆地接受了赵无忧话里的一丝丝赞扬，脸有些微红，“不过，他们中的很多最后都回来找我把厨具给折价卖了。” 什么意思？不是给我推荐什么大师“作”？ “您以后有需要也可以找我。” ……这是在咒我在厨师这条路上走不远？你咒对了！但你对我这个还没付钱的顾客说这种话……是怎么在这里做3年店员的？ 赵无忧和这店员一样，不怎么会隐藏自己内心的想法，于是他脸部僵硬地回给店员一个“你说得对，但你怎么敢说出来”的微笑。 @#￥…… 店员哪里见过这样的表情，吓得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说您一头热……”他话到这里，写满焦急的脸骤然凝固，变红，眼睛也瞪得老大。赵无忧当时的心里反应是，这人莫不是隐疾发作？我要不要呼救？万一他死我面前怎么办？ 谁知店员愣足3秒后，又突然出声道：“不对、不对，（极小声：怎么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重来！” ……原来是一不小心说了心里话，想要挽回尴尬？你在这里的3年里都干了什么？ 赵无忧向四周望了望，见其他店员都离这里远远的，似乎非常放心自己被这位店员接待，但也像是在避嫌。只听面前的店员继续说道：“厨艺和做饭完全是两回事，很多人都是折腾到半途才意识到这一点。他们一放弃，那些被他们买回去的厨具就可能再也不见天日。所以我通常都会提醒客人，如果要出售，就来找我，我可以给他们一个高一点的折扣。本来以前都说得好好，（声音越来越小）被你刚才的表情一吓……” “我现在还没付账，不要了可不可以？”赵无忧觉得自己的“颜艺”遭到了侮辱，有些赌气地道。 “啊，那我这个月的营业额就又达不到了！”。 你没被解雇真是个奇迹！ 但店员的嘀咕还没完：“叔叔又会笑话我，说我是店里的吉祥物。” (⊙o⊙)：等会儿……你说谁的店？ …… 赵无忧突然感觉自己“脑回路”的某个卡点通了。他歇了继续逗这傻店员的心思，直奔主题地问道：“既然你工作经验这么丰富，能不能推荐一些基础食谱给我？” 年轻店员在“工作经验这么丰富”几个字后立刻挺了挺脊背：“客人如果真想在厨艺上有所建树，我可以向您推荐一些好书，比你买回去一对食谱强上135倍！”说话便拿一双明亮的眼睛期盼地盯着赵无忧。 135倍……难道你还算过？ 沿着新的“脑回路”，赵无忧很快就分析得出应该听从店员的建议——能在厨师协会开自营店的，必在厨师协会有着深厚的人脉。这个傻小子能在这里待3年，也不简单。于是他神态平常地应道：“好啊！” 店员眼睛里的光彩立刻就变得不一样了：“您稍等！不，您跟我来！”他说完便自顾自地往厨具区外走去。 赵无忧连忙跟上。转过几道弯，跨过几道门，赵无忧跟着那名店员来到一个满是书架的区域。映入眼帘的是各种吸人眼球的书名： 《厨神食谱》（包金封面、烫金书名） 《九星厨师和你聊美食》（边角包金） ……一看就是用来“杀富”！ 也有这种口味的： 《主妇都要学会的100道菜》（平装） 《在家也能做主厨》（平装） ……用来“劫贫”！ 好狠！这是要通杀！ 那店员钻进一个柜台后面，抱出一叠落满灰尘的书。店员将其立起来抖了抖。尘土立刻便在他身前撒泼打滚，呛得他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赵无忧见他狼狈，不动声色地帮他把那些土元素吸到了地上。店员缓了两秒，将手里的书排在了柜台上： 《大陆食材图录》 《火候》 《厨师刀功基础》 《知味·辨味·调味》 …… 作为未来吃货帝国的先人，赵无忧有一种对食物的绝对直觉。他能轻易的分辨出一道菜应该有哪些东西构成： 时节刚好的食材； 恰到好处的刀工； 一分不差的火候； 达到极致的味道。 于是他就当即决定买下它们。 年轻店员露出比刚才售出大量厨具还要开心的憨笑，并嘱咐赵无忧，如果有不懂的，可以来店里问他。赵无忧满口答应，心里想的却是，这个“线头”自己要不要捡呢？ 在逛了一遍食材区后，赵无忧终于下定了决心——捡！根据厨师协会的规定，要想购买协会内部提供的高级食物原材料，就必须拥有对应的厨师等级。能在自营店里摆着的都不是大宗商品。赵无忧一圈转下来，发现自己竟没有几样能买的…… 第240章 尾巴(上) 赵无忧本没有打算自己成为一个厨师，但教众们却需要有人去引导教育。他不能像之前黑山那样，把书买了，就直接扔给他们。万一……没有万一，没道理在同样的坑里踩两次——得有人教！但现在这个阶段，绝大多数的教徒都没有做好直面外面世界的准备。要教，就得是教会内部的人教。现在只有他和黑山两个可选，指望黑山学人类的厨师技艺……算了，还是自己来吧！而且自己也是捡起“线头”的最好人选。不想做厨师的巫医，不是好魔法师！赵无忧在心里给自己讲了个笑话。然后他就被自己逗笑了，一路笑呵呵的，被人像看傻子一样来到了上午入城的那个城门附近，他和两位主教约在这里汇合。可他走近的时候，却发现现场有些混乱。 城门右边的一块空地上，两位主教正陷在人群里和人掰扯着什么。他们身后是堆码得成山的食材。5000人一个月的口粮有多少呢？——6000斤、占地近40个立方！这还是教徒们习惯了节食，按每人每餐2两的量买的。再加上蔬菜瓜果、“油盐酱醋”（图克提亚的调味料自然不叫这个名字，为了大家能看懂，以此代称）和他们身前吵闹的人群，进城的路都给占了一半。俨然一副正占道经营的架势……旁边守城的卫兵对此却无动于衷。（于是我背着所有人，先采访了一下他们，结果他们说，人家来伊甸城买这么多东西，给伊甸城商店增加了不菲的收入。商店因此能上交更多的赋税。城卫军的粮饷也就能更准时保量。况且现在天上已经不早了，进出城的人也不多，碍不着什么事！我看了下因温度降低而增大的人流量……兄die，你可以的！） 见赵无忧出现，两位主教连忙破开人群上前见礼。一直围着他们的人见此立马分出一半也向赵无忧涌来。两位主教连忙张开手臂将这些人拦住。可人拦住了，声音却没拦住。蜂群似的嘈杂声一下子就扑向赵无忧，把他团团围住，可他一句囫囵的都没听清楚： “老板……” “……使命必达……童叟…欺……” “……佣兵……身强力壮……” “……膀大腰圆……求包养……” 不过，赵无忧却反应过来了——这些人是过来揽活的“镖师”！见到两位主教屯了这么多货物在城门口，更半年没见过荤腥似的。这让赵无忧立刻想到之前在商业联盟驻地里见到的商人，虽然同样是做生意，同样拥挤，但那些商人却要优雅得多。 赵无忧不禁想深了一步，是因为商人比面前这些“镖师”有钱？不能说没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更主要的原因是“信息墙”，是“交易宝”，是商业联盟前瞻性的视野，是魔法师协会露出的一根腿毛。这一幕他在上一世就曾经历过。西洋人的坚船利炮轰开了腐朽王朝的国门，刀枪铁甲抵不住一枚小小的子弹。时代的车轮在向前滚动，不上车的，只能被拖着在地上摩擦，或者被追赶车轮的人踩踏。 没有跟这些人纠缠，赵无忧在两位主教的护送下再次破开人群，来到货物前，挥手将其全部装进了自己的空间项链。现场安静了下来。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们瞬间呆滞——三人竟直接腾空而起，接着便破空离去！一些刚才和两位主教有过肢体接触的佣兵吓得瘫软在地。常年在外奔走的他们哪能不知道，能在天上飞的都是些什么人？也有人快速并从人群里退了出去，不知去向了哪里。（同样呆住的还有刚才采访过的城卫兵兄die，我又跑去采访了他，结果他说，他一看那两位大人的容貌就知道他们不凡，下午我还亲眼见他们步行入城来着，是他亲自给办的入城手续……你可以的，兄die！） 人类对飞行有一种来自骨子里的渴望，巧的是赵无忧本尊就只剩下骨头，所以他现在从内到外都在打摆子！一左一右两位主教很快就发现了这个“疑点”，但他们的脑回路根本就没往“代行者是在害怕”或者“代行者现在情绪很激动”的方向转悠，而是两眼放光，为发现代行者大人特殊的飞行仪式而满心欢喜！于是，他们也跟着学了起来……只是他们控制不好自己的抖动幅度，看着像是在……抽风！ 赵无忧的注意力全在地面那些缩小树、房子、动物和山包上，对两位主教的动作毫无所觉。他以前也爬过山，见到过与此类似的情景，但此刻和那时的感受完全不同。以前他知道那些东西很远，他要走很久的路才能抵达，但现在，它们却主动朝他而来，又很快离他而去，似乎只是为了和他见上一面！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好似这整个天地都属于他自己，只要他想，这个世界就会因他而变！ 飞回绿洲是出发前就定好的方案。这次要买的东西太多，想不引起人注意都难。虽说有商会初创这个幌子在，但他们这样的大采购绝不止这一次。秀一秀肌肉是很有必要的。以后以商会的名义做事，那些台上台下的势力就会掂量着自己的分量来和他们打交道。 没飞多久，赵无忧就在路上看到了瘦主教。看他的样子已经在那里等待很久了。他遥遥向赵无忧行了一礼。可不等赵无忧回礼，两位主教就裹携着他，从瘦主教的身边呼啸而过，径直朝前飞去。没多久他们又遇到了另一位叫康德拉的主教。他同样只是遥遥对赵无忧行了一礼，便任由他们呼啸离去。而自己却仍旧静立在原地。 这是在干吗？之前定方案的时候没有说这一出啊？ 直到最后一位主教出现在离绿洲不远的地方，赵无忧才隐约想明白——他们是在为赵无忧三人清扫尾巴！ 可真的有人这么不开眼的凑上来？ 别说，还真有…… 第241章 尾巴(下) 赵无忧三人刚走不久，就有陌生人进入瘦主教的精神力覆盖范围。 能跟上传奇的只有传奇。来人是个刺客，但ta丝毫没有遮掩自己的形迹。伴随ta的出现，一柄无影无形的匕首，悄无声息地同步出现在瘦主教的背后，不带丝毫烟火气地扎向了他的背心，不偏不倚，却带起了一丝涟漪。 ——刺客奥义“碎脊”！ 以巨力凿断敌人脊柱，让其瞬间失去反抗能力而不断气。 眼看这一击就要凿实。瘦主教的身体却突然化作一捧细沙，似水银般从空中倾泻落地，溅起的“水花”在刹那间又把他重聚。 ——土系传奇魔法“化沙”！ 只有真正理解物质和元素本质的魔法师才能学会。 如果赵无忧在这一定会惊得目瞪口呆。因为在他的认知里，所有的教会成员都应该是亡灵系魔法师！ 一击不中，那名刺客竟瞬间出现在了匕首的位置，瘦主教头顶10米的半空，完美的绝杀距离！！但ta却没能继续出手。异常的重力像拍苍蝇似的，把ta拍进了地面裂开的大嘴里。（整个过程快得让我连个正面特写都来不及给） 两秒后，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刺客的身形突兀地出现在瘦主教二十米开外。标准的刺客打扮。全身包得严严实实，连眼睛都罩在护目镜里。ta的身量极高，肢体粗壮有力。与其说ta是个刺客，不如说ta更像个战士——兽人！只有兽人才拥有这样的体格。而且极有可能是兽人中的熊族！ 传奇刺客、熊族！这些的标签很容易就能锁定来人身份——碎脊者·妮·阿拉瓦，传奇中少有的女性，刺客流派“碎脊”一脉的传火人。大陆响当当的人物！ 很遗憾，瘦主教不认识…… 见到她再次出现，瘦主教的目光一凌。周围的重力场似漩涡般再次下坠。 “等等！”女刺客突然出声喊道（声音通过变声器处理），“呼……哈……呼……我只是替人来……哈……和你以及你身后的势力打个招呼！……呼……哈……” 瘦主教却似没听到似的，继续收紧着精神力。女刺客慌了。因为她发现自己不仅再次失去了行动能力，还又再次往沙子里沉去。而这一次，瘦主教有意放慢了速度…… “我受……伊甸……城主所托……”女刺客的声音仿佛从石缝里挤出，里面全是不解和倔强。 “你说是就是？”瘦主教在心里怼道，依旧不和她言语。但他很清楚，女刺客的话多半是真的。作为在外经历过二十多次任务的八星主教，他懂得很多外面世界的弯弯绕。 比如，没有哪个传奇会随意说谎！（原因很荒诞。从前有一个传奇强者，他叫……名字什么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很喜欢说谎，然后，他就死了！又有一个传奇强者，他的名字也不重要，他也喜欢……这样陆陆续续死了七八个不重要的传奇强者后，终于有一条流言开始被大多数人重视——有人得到一只可以通过“谎言”发起攻击（原话是致人死地）的“言灵”！虽然这条流言一直未得到证实，但绝大多数传奇强者都选择了相信。毕竟相比起不明不白的死去，“不说谎”这代价实在不值一提。） 而瘦主教之所以揪住刺客不放，是因为刚才的那一击对方是真的想要他的命！如果他实力不济，就死了。 不过他也没真想要对方的命。伊甸城是教会很长一段时间内的资源补给地，暂时不能交恶。他只是想让对方也嗅一嗅死亡的味道。 就在这时，又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两人的对峙”。他来得悄无声息，且丝毫不受重力影响地向瘦主教行了一礼，道：“莫伤和气！” 随着他这四字一出口，瘦主教构建的超重力领域瞬间瓦解。熊人女刺客立刻从沙子里弹起。她先是看了来人一眼，那人轻轻摇了摇头，她便默默闪身到了那人身后，拿一双憋红了的眼睛死死钉向瘦主教，仿佛又是两道“碎脊”。 瘦主教却没理睬她，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到新来之人身上。 人族，宽松的白袍，很普通的脸，看上去异常年轻，但却有一双久经事故的眼睛。与他同时出现的，还有瘦主教警戒范围边缘的几个新面孔。 白袍男子打了个“哈哈”，似乎准备来点开场白，可刚“哈”出一个字，瘦主教身边也出现一个陌生面孔，衣着打扮与瘦主教相似。 又一个传奇！ 算上之前就见过的两个，这个新兴势力已然拥有不弱于一些老牌势力的家底！ 各大势力之间博弈有一个很普适规矩。实力相当，大家相安无事，交朋友、互怼、谈生意都随意；实力不对等……嘿嘿，那就咱们就聊聊大鱼吃小鱼、此树是我栽之类的话题。 对面的人族男子微微愣神后重新酝酿了一下开场词，“哈哈”也打得委婉了一些：“听闻有新的传奇强者在伊甸城现身，特来拜会……” “你们拜会的方式有些特别！”瘦主教揶揄道。 那人又打了个“哈哈”，措辞更加委婉：“主要是你们走得急，我们还来不及尽地主之谊。”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瘦主教不咸不淡地直奔主题。对面的男子出现了一瞬间的迟疑，但他立刻就不做痕迹地调整了过来，措辞变得非常直白：“你们的出现引起了周围其他势力的警惕，我们不知道你们是黑是白，所以一起过来探探底。” “我们这两人，你们准备出几个？” 什么？出什么人？ 那男子反应很快，转瞬之间就明白了瘦主教的意思，心里嘀咕道，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怪人，不仅不懂规矩，交流都有障碍？！他嘴上却说道：“不需如此，刚才我们已经探过了。”他往女刺客那边示意了一下，“多亏了你的善意，才能让她继续喘息。”女刺客撇了撇嘴，但也没出言反驳。 “在下一次新月升起之时，伊甸城将举行一场小规模交流会，附近的大小势力都会派人前来，说不定其中就有你们潜在的商业合作伙伴，请务必赏光参加！”说完，他拉着女刺客再次行了一礼，便消失在两位主教面前。 第242章 我真是个天才 那只能是去咯！ 听完瘦主教的讲述，赵无忧心里自然而然地就做出了选择。但他很快又审视起这个结论来，可越审视越踟蹰。 这次事件一开始就是传奇间的碰撞，这让本就在教会事务上战战兢兢的赵无忧心里有些……不，是切实地发虚。就像对方不知道他们是黑是白一样，他们也不知道对方的黑白。他很清楚，这个决定一旦做出，教众们就很可能会拿命去填！但无论是从长远的、为了让教众们最终融入外面世界考虑，还是为近期商会发展作想，这个交流会的确有去的必要（前提是，它的结果是积极的）！它能为教会打开一扇连接外面世界的窗！在赵无忧看来，这比商会对教众还要重要；另一方面，就像那个男子所说的那样——它能迅速为刚才成立的商会打开局面！ 一个老练的领导者能很快权衡其中利弊，作出最有利自己的决断。但赵无忧是个菜鸟，虽然他想明白了其中关窍，且本能地做出了决定，但却在反复怀疑自己是否思虑周全。他有心向二傻求教，但这老油条自那天领着大家把“夜市”丢给他后，就摆出“这些事都交给你了，我们看好你哟”的态度，自己玩耍去了……他明白二傻他们的意图——“菜鸟”要变成“老鹰”，就得不断磨砺自己的爪子和翅膀！ 二傻从在绝域海上就有意识的在锻炼他独立思考的能力，从未遮掩。只是，他觉得……这次的变化来得太突然。“duang！”的一下砸他头上，根本来不及适应。 纠结片刻后，他从小心思的泥潭里翻身上岸，绕道最后的结果那里看了一眼：到底还是要去的！自己如果玩脱，二傻他们应该会出手的吧！赵无忧心里安慰着自己。 他将自己的决定告诉给几位主教，并吩咐他们下去准备。至于准备什么，他没说。经过今天这事，赵无忧发现主教们自有一套在外行走的处事之法。白骨邪教这么多年都没被发现，自有其生存之法。无需他多言什么。 待与几位主教交接完物资，赵无忧赫然看到了自己刚买来的厨艺书籍……差点忘了还有这茬儿！一时间不禁又头大起来。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客串“教书先生”（虽然教授的不是“学问”）。他自己都没怎么上过私塾呢！赵家庄出事那年，他刚蒙学。后面的时间全都跟着二叔在乱世中到处奔逃，能活下来都算是老赵家祖宗八辈儿泉下有知。上学？想都没想过的事！要不是突然换了个环境，他今后的营生也许就得跟二叔下地打洞去！ “先生”在赵无忧心里拥有非常神圣的地位！当初给他蒙学的先生是位老先生，学问大，脾气也大，给他留下了“''就该是那样”的固有印象。到了图克提亚，“梦想照进现实”里教授他百科知识和常识的老吸血鬼，又再次加深了他的这种认知。所以他始终觉得，自己嘴上没毛，脸又嫩，怎么看都差点儿意思！他甚至想过让水滴帮忙长点胡须，但最终没有施行。因为他不知道这个变化会被教众们解读成什么…… 上面这些都还好说，最让他伤脑筋的是怎么给教众们讲课！之前，（赵无忧你把骨矛放下！）……好吧，我们说说现在。这么多书，赵无忧把它们排在自己面前，先教那一本呢？如果先让他只选其中一本从头学到尾，他是不愿的，比如刀工，一口气学完能干什么呢？在“面”上雕花么？自然是一起推进，彼此产生炼金反应才是最好的。但要达到这种教学效果，他自己必须先熟练掌握书里的知识。 于是教众们发现，自打外出购买回物资后，代行者大人就极少露面。连大家翘首以盼的兴趣班活动都一直缺席。自打回来那天起，赵无忧就在埋头啃书上那些技艺。有一次，他啃着啃着突然抬起头来，找寻生命魔法踪迹不应该才是自己最紧要的事吗？他看了看自己手里雕了一半的兔子……结果自己现在竟然在研究厨艺……总觉得自己是被安排了呢？ 让我捋捋。之所以答应来绿洲，表现上是黑山的“怂恿”，但自己的真实目的其实是死亡峡谷之后那片传说中出产“生命晶石”的神秘地域。之前罗列线索，他们所有人都故意绕开了这一点，是不想自己去冒那个险。可炼金机甲4.0却给了自己极大的信心！但没想到的是，刚到绿洲，海因德身上诡异莫名的诅咒就让自己歇了那个大胆的想法。虽然之后从兽人那里寻得了解咒之法，但这据他们说，这方法只对兽冢之前这段的诅咒有效，之后的，连他们都不敢招惹！ ……咦，什么时候把猪雕好了！ 再之后，自己的注意力才从海因德跳转到教众身上（当然海因德还是最重要的那个），有了要当这群可怜人的“救世主”的想法。黑山咋就救了这么多人呢……赵无忧拿起一根萝卜似的植物根茎，哗哗的削了起来。也不能怪黑山，如果自己当初好奇心不那么旺盛，也就不会在夜市上遇到海因德；不遇到海因德，也就不会以那样的方式进入到兽冢……他一边碎碎念，手却一直没停下。 厨艺和他曾经学过一点皮毛的“之乎者也”不同，倒是和魔法有些相似——最终“产物”立时可见，其优劣与否连普通人都能分辨。比如，他要在课堂上给教众演示刀工里的雕刻技法，要雕个老虎，结果出来的是头猪……雕个大黄，结果出来是头猪……他代行者的脸还要不要了？所以在技艺能见人之前，赵无忧没想过见人。 与此同时，在赵无忧的魂海深处，他的召唤伙伴们围在一起，包括圣灵大人和小灵，山风依然缺席（赵无忧已经彻底把它们忘了），盯着他们面前投射出的影像。影像里，赵无忧正在尝试一个新的雕刻，没多久一头活灵活现的猪就初见轮廓。他颓丧着脸：“明明是要雕个‘牛’的！”影像前顿时笑倒一大片，但却见赵无忧又突然两眼放光道，“我可以给他们演示怎么雕猪啊！反正我无论怎么雕都能雕出来！ “我真是个天才！” 第243章 心肝脾肺肾 “填补”上刀工这个短板后，赵无忧终于可以从枯燥的练习中解脱出来，酝酿一堂新的厨艺课程。 食材、刀工、火候、调味，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栽在刀工上。晋升至魔导师，《亡灵之书》留在他魂海里的传承又解锁了新的立体冥想图——127面体。先不论它为什么不对称……新的冥想图，说明在32面体的构建上，赵无忧已经达到了要求。可他却雕不出一只兔子……反思良久，他得出一个结论——自己是“心手不一”。 作为魔法师，他极少锻炼自己对肢体的控制。这导致他心里想的是正圆，画出来的却是椭圆。至于为什么他雕什么都能雕出一头猪，这是一个谜！ 他一个骷髅都能歪成这样，那些有血有肌肉有筋腱的教徒们指不定歪哪去呢！于是他开始结合《厨师刀工基础》上的知识，为自己的直刀在植物根茎上留下的圆润曲线找理由。一种高深的技巧，讲究巧劲儿！嗯，就是巧劲儿！课后再给他们附上一套十二生肖的练习题！……等等，自己只会雕猪啊！——那就用精神力具象其余11个。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不就是这么个道理吗？嘿嘿~ 就在赵无忧缩在自己的小屋全心全意“备课”，打算带给教众们一堂高质量（超小声：一雪前耻）的厨艺基础课时，屋外突然有人叫门。赵无忧老大不乐意的从备课状态抽离。他之前有吩咐过，如非必要不要轻易打扰。又双叒出事了？ “什么事？”他一手持刀，一手按住一把植物的茎，保持着切菜的动作，打算先听听具体怎么回事。 外面传来内森主教的声音：“神使大人回来了。他要见你，很急！” 黑山？他有事怎么不直接传音！搞这么客气……“让他进来，我在客厅见他！” “神使大人说，他们人多，您最好到外面来见见！” ！？？ 赵无忧放下刀，从厨房快步走到外间，打开房门。屋外，内森主教听到动静，已经退到了一边。 门一打开，浓烈的血腥味就迎面扑来。让赵无忧瞬间定神。黑山倒是没什么变化，从他脸上也看不出什么。但他身后的一众人……你不是联系情报人员去了吗？这哪是一帮子做情报工作的探子？！分明就是刚从屠宰场下班的屠夫！ 内森主教动了动嘴皮，但没有说话。现场很安静，屋子周围甚至都没有教众走动。赵无忧看向他们身上油亮的黑色劲装……这个状态的衣服他再熟悉不过了。这绝不是外面某个时兴的穿衣风格，而是液体和尘土在衣服上结了块，再经长时间摩擦出来的！应该是血！赵无忧在心里判断道，还是不久前才重新浸过的，不然他们身上应该是另一种古怪的味道！ 他们每人背上和左右腰间都各有一把刀，背上的精悍，适宜挥砍；腰间的短小，适合近身战转圜。所有人都脸色平静，眼神平淡。哪怕赵无忧站在他们面前，他们的目光也都是直直看向前方。不过，微微颤抖的身体却把他们深深地出卖——他们在激动！这样一支修罗般的队伍，哪怕完美控制住了表情，见到自己这个代行者，也会抑制不住地激动！？ 信仰吗？ 这两个字虽然从第一次见到圣骑士开始，就频繁的出现在他的耳边，但他从未像今天这样真实地感受到。 “黑山？” 院子里一共33人。经过黑山的讲述，他终于知道了这群人刚经历了什么。黑山离开绿洲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血字密探”的首领“肝脏”。从他那里得知，自从黑山重新联系上他，白骨邪教遍布大陆的情报人员就开始逐步激活。可，以前消息传递得有多快，现在人就死得就有多快。 首先遭殃的就是那些曾经和那个势力有过接触的情报人员。事实上在白骨邪教覆灭时，整个情报网就被清洗过一次。但那时有邪教覆灭在前，大多数情报人员都及时静默隐藏了起来，所遭受到的损失并不大。这次重新激活，他们本来都非常小心。但不知道为什么消息还是走漏了。那个势力的人对前邪教情报网的熟悉程度超出了“肝脏”的想象。“血字密探”为此少了三分之二的人才停下减员的势头。 而“遍布大陆”的情报网是个什么概念呢？东西南北中，每个区域都有一座主城级别的超级城市，分别驻守着“心肝脾肺肾”五部，每部下面下辖10到20不等的次级密探营，分散在各个像大城这样的二级城市。 情报网里的首领级要员之间有一种被称之为“心跳”的隐秘联系方式。这种联系方式的周期长达几周到数月不等（具体方式黑山直接略了过去）。激活开始后，“肝脏”逐步收到了来自其他“内脏”的消息。那个时候，“心肝脾肺肾”都还在。但没多久，“肺”就彻底失去了联系。其他人见机又重新回归了静默。这次如果不是黑山现身主动找上“肝脏”，他都已经打算彻底做一个“正常人”。 有了黑山的授权，“肝脏”手下的密探开始主动摸向其他内脏的辖区。这个过程中，他们遭遇到了前来绞杀情报网成员的神秘势力。黑山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把自己的分魂像撒豆子似的撒了出去，让血字营密探带着他的分魂去摸查这些人的底细。遇到危险时，他都是让自己的分魂上。这让他很是赚了一波一线情报人员的感激。但黑山并不在乎。（离开绿洲那天他走得那么干脆，可不仅仅是因为赵无忧的提醒。他还得到了二傻的授意——保住白骨邪教的情报网络。便宜主人交代的任务他可以掺水，但二傻大人吩咐他哪里敢怠慢。） 这一摸，还给他摸到了一个铁王八。对方发现了他的分魂！一场大规模的反扑向携带着黑山分魂的血字营密探袭来，其波及地域之广，让到处救火的黑山首尾不能相顾。对方很快锁定了他的本体所在。战斗来的太突然。无奈之下，黑山只能带着血字营的密探钻进土里遁逃。但对面竟也有入土的能力。他好不容易袭杀了那个具有特殊能力的传奇，这才带着剩下血字营逃出追捕，一路回到绿洲。 第244章 你猜他们知不知道你知道 赵无忧的目光从在场每一个“血字营密探”的脸上掠过，同时头也不回地对内森主教吩咐道：“带血字营下去休息，你亲自去，好生招待！”说完，他才把视线收回，转头看了眼黑山，留下一句“你跟我来”便回身进了屋。黑山抬脚跟了进去。内森主教领命带血字营离去不提。 赵无忧在屋里唯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黑山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他很快就弹了起来！因为赵无忧突然换了个奇怪的没有音调的吐字方式对他说道：“二傻吩咐你带他们来见我的？放心，我这个状态她没办法听或看到我们说了什么。”黑山嘴角抽了抽，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在赵无忧的魂海深处，围在一起的召唤物们发现，他们面前的“影像”突然“黑了屏”，而且他们所处的空间也从无边无际收缩到了能探查到棱角。女王和二傻同时脱口而出道：“分魂冥想法！” 是的，分魂冥想法！赵无忧苦思良久的“报复”方法。二傻这么突然地撒手人寰……（嘿！赵无忧你放开我的键盘！）是撒手不管！赵无忧心里多少有、点、怨、气。于是他就一直想着要从什么地方找补回来！ 他曾听女王提及：当他处于分魂状态时，他的三魂便会按照既定的规则无意识运转，而他的七魄则变得和普通图克提亚人的灵魂一样“狭小”！ 这几乎是个突变，不存在过程。想象一下四周墙壁突然把你挤压成罐头的感受吧！一定能爽、到、极、点！ ?_? 赵无忧并不知道二傻他们会怎么“偷窥”他的日常行为，但总归是要从他魂海里过。想明白这一点之后，赵无忧便有了“一言不合，就分魂冥想”的想法。 刚才是他第一次尝试，可惜不能知道他们的感受，有些遗憾?_?，遗憾呐（在魂海里超大声）！ 哈哈哈哈～！ 片刻后，赵无忧正了正五官才继续对黑山道：“教会不能在地面上待了……”随即他将自己和两位主教从伊甸城退走的经历向黑山和盘托出，“和人打交道实在太过危险，稍不留神就一步错，步步错。” 黑山在心里腹诽道：“我都差点儿忘了你已经死了?_?。” “沙漠地表的环境也不行，昼夜温差太大，正常人还好说，那些中了诅咒的病号都要被折腾得咽气了！ “正巧你回来，咱们赶紧给他们修个地下城，教众、我、你显然都更适应那样的环境。” “这容易！”黑山点点头。普伦德莱斯沙漠里的日头，他深有体会。赵无忧在绝域海上浪荡的时候，他就在这烈日下晒着，贪图那股子暖意的他，不知道把自己晒晕过去多少回……他从不敢和赵无忧提这茬。堂堂山峰巨蟒，竟然晕太阳，说出去多丢人？ …… “还有就是你碰到的那个熟悉白骨邪教的神秘势力”赵无忧突然转移话题道，“有多熟悉？” “你不问，我也打算给你说的！”黑山立刻换了副眼神，如果赵无忧没看错，那眼神里应该是……兴奋？ 这让赵无忧突然联想到了那些喜欢传人家长里短的妇人，她们有着和他一样的特征——舌头能伸出嘴唇老长！不过黑山接下来的话却相当惊人： “白骨邪教实际上是那个势力的一个分支！” 赵无忧“嚯”的一下站了起来。连重新连接上“影像”的召唤物们也从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中安静了下来。白骨邪教那个地下世界粗算有上千年历史，这样一个势力竟然只是另一个势力的分支，大陆哪个势力有这样的势力和野心？ 只听黑山继续说道：“白骨邪教近些年在新教宗的带领下，有了想脱离那个神秘势力的苗头。可惜被那个组织提前察觉，狠狠地阴了他们一把。就是兽冢被他们操翻这事！其背后就有那个组织在搞东搞西。你别这样看着我，他们人类的弯弯绕绕我一时半会儿也给你掰扯不清楚。” 赵无忧却是想起了初入白骨地下世界时听到的那个声音。现在光是想想，身子骨都发酥～～～ “记得我之前说过的那个被干掉的传奇吗？”黑山有些得意的道，“那家伙身份有些特殊，我从他那里‘得知’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 “当初我们混进去的夜市。卖东西的一开始实际上是我们白天遇到的商队，买东西的才是海因德和那些中了诅咒的教众。” 赵无忧略微回想了下，好像是这样没错，可这有什么值得拿出来的说的？ “但到了第二天，和我们一起上路的却是海因德他们，是那些教众，回到绿洲的是那些教众，卖东西的人在当前晚上已经和他们换了身份，消失不见了！ “后面的事你也知道，说是有个大富豪为了吊命，撒钱悬赏‘生命晶石’……”说道这儿，黑山突然顿了一下，见赵无忧面色如常（面无表情），他才神秘兮兮地继续说道，“但你们可能不知道的是，当初他们一共有3237人通过西荒各个口岸城市进了西荒。但这些人却在兽冢的动静引起广泛关注前就完全销声匿迹，至今都没有再露过面！”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赵无忧不明白所以的看向黑山，能把你黑山撵得上蹿下跳的势力，往西荒撒点自己的人，有什么奇怪的？ 忽然他灵光一闪道：“你从那人那里‘知道’了他们的秘密计划？！！” 黑山非常享受赵无忧此刻震惊的表情，他嘿嘿一笑，刚要开口，却听赵无忧大叫一声：“糟了！ “糟了糟了糟了！！！ “你猜他们现在知不知道你知道了他们的秘密？” 什么你知道我知道你知道？黑山被赵无忧说懵了：“啥意思？” “你杀了一个知道他们重要秘密的人，你猜他们会不会认为你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秘密？！ “连白骨邪教都能把探子埋进魔法师协会，你猜他们会不会已经知道你是谁？！ ”你猜他们知道你是谁之后，会不会把我也算上？！” 赵无忧越说越激动，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是从嗓子眼儿里垫着脚尖出来的。 黑山终于明白了过来，后怕道：“不……不会吧！你可是魔法师协会指明要罩的人！”说到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舔着脸对赵无忧道，“你让魔法师协会把我也捎带上呗！我看那几个老头儿老太太都挺喜欢你的。” 赵无忧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这个世界有太多办法杀死一个只有魔导师实力的骷髅！我死了，你也跑不掉！捎不捎带都一个鸟样！” 第245章 秘密 “那我们也别修什么地下城了！赶紧回魔法师高塔10层盘着，至少明面上不会有人追杀到那里去吧！” 赵无忧却沉默了下来。他们可以跑，教众们怎么办？刚说要让他们像人一样活着，要教他们厨艺，要让他们融入外面的世界，要…… 可…… 拿自己的命去换，值吗？ 显然是不值啊！在没有给老赵家留后之前，他赵无忧这条命就不是他自己的！ 其实仔细回头想想。或许情况也不像想象的那么糟！自己和黑山的真正关系，在魔法师协会从未公开宣布过。大多数人都还停留在“通过黑山找寻撒旦”的基础上。能猜到点儿苗头的，只有如巴力、霍奇、赫蒂。其他人，包括那些地精表哥表弟。即使拿钱收买他们，他们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如果只是这样，那把黑山藏好就万事大吉了啊(☆_☆)！对外只需宣称“承蒙山峰巨蟒大人看得起，云云”。把黑山安安稳稳放在常人高不可攀的传奇高手位置上，供着。明确他只是碍于某些原因，与背景神秘的撒旦有了一些短暂的交集。 比如，这次来普伦德莱斯沙漠。（为省下“昂贵”的传送费用，他们走的是“超高速地下速递”。）外面可能有人看到他和黑山一起消失。那他自己可以尽快在外单独现身一次。那些有心人见不到黑山，顶多也就怀疑这段时间他和黑山可能一起去了什么地方？好奇他们什么时候分开的？ 如果真有人不怕死地直接问起，就只说“承蒙山峰巨蟒大人看得起，捎带了他一段，去往红巢城公干”！才解禁的诅咒之城，他们总归插不进探子吧。而且他有盖伊帮忙兜底！ 赵无忧沉默半晌，谎话越编越圆范，神色也越来越轻松。黑山一开始还心急火燎的，但当看到赵无忧的神情变化，他紧绷起来情绪也慢慢放松了一些。 四分之一炷香后，赵无忧完善了一些细节，才对黑山说：“你还有救！”于是他如此这般地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黑山仔细地听完，琢磨之后也觉得可行。不仅如此，他还继续沿着这条路推测道：“他们找不到我，又怕夜长梦多，一定会提前发动他们的计划！到时候，嘿嘿……对了，我还没给你说，他们想干嘛呢？ “他们……唔！” 赵无忧一把捂住了黑山的嘴，做了一个闭嘴的口型。对这个世界而言，他早已不再是昔日阿蒙。他很清楚，这个世界的“占卜术”是那种实打实可以卜问过去、现在、未来的真正秘术。它与魔法一样，是从神秘学领域总结而来，遵循着一套只属于自己的规则。其中最容易让人利用的就是“因果”。而和赵无忧相关的因果，早就被二傻屏蔽了。 如果黑山刚才对他说出了那个秘密。那么，赵无忧就会被“登记”在这条因果线上。对方的占卜师就能顺着黑山这条线，摸到他的存在。 “我咨询下二傻，看她有没有“无痕”交流的手段。”赵无忧松开黑山，将心神沉入到私聊频道。谁知二傻二话没说，直接扔给他一本《占卜学基础概论》。片刻后，赵无忧重新看向黑山，道：“分一缕分魂跟我进魂海。”同时，他心里嘀咕道，那些占卜师竟然可以偷窥人家小夫妻做没羞没臊的事！ 这个职业……我学定了(☆_☆)！ 黑山化作一条小蛇，跟着赵无忧从浅层魂海一头往海底扎去。如此穿过3次“海底”后，他俩才终于见到赵无忧的一大家子召唤物。 黑山立刻老老实实向二傻和大傻行了礼，同时心里升起浓浓的后悔。冥冥是自己最先发现撒旦的！自己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灵魂之谜”！如此奇特的魂海结构！本该都只属于他……就这么被自己亲手送了出去……(;′??Д??`) 而且为什么召唤物比奴隶的待遇好着么多！奴隶在外面到处奔忙累死累活；召唤物不仅拥有一个世界，还能围在一起看纪实纪录片！咦？纪录片是什么鬼？管他呢！这他么也太不公平了！ 伤心、难过，三百六十打滚儿（在心里）后，黑山突然发现周围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大对劲。他悄咪咪往召唤物群里看去，又看了看赵无忧，见赵无忧阴晴不定地看着那面与大厦二傻等高的“镜子”，“镜子”里正映照着他们此刻碰面的影像……要遭！你们都不提前收拾一下的吗？ 不过，黑山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们是要和他摊牌！ 赵无忧见到那“镜子”，一开始也出离的愤怒。他么都组团偷窥他来了？如果这里不是魂海深处，你们是不是还打算整一桌火锅，磕点瓜子什么的？但没多久，他就又释然了。以前二傻他们在外面不也什么也都看得到？如果他们不这么盯着，万一自己路走偏了，或者是遇到危险，他们怎么即时出手救他。这“镜子”明显是他们故意让他看到的。想到之前那次“分魂冥想法”，赵无忧勾起了嘴角～ 另一边，所有召唤物都在悄悄关注着赵无忧，见到他由阴转晴的神情变化，不禁全都大松了一口气。不用再担心突然“关灯”实在太好了！只是他们的动作太过整齐划一，弄出来的动静把他们自己都吓了一跳。他们下意识看向赵无忧（你可以想象如此多奇形怪状的头一起转向的盛景），想知道他有没有注意到他们，结果刚好对上赵无忧似笑非笑的眼神，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怎么山风不在？”赵无忧好心地为他们解围。二傻却翻了个白眼儿，转头对黑山所化的小黑蛇道：“你可以说出那个秘密了！” 所有人都立时看向了黑山。黑山立刻从蛇盘里昂起了头。他很享受这种要把自己知道而别人不知道的秘密讲出去的快感！因为他会在这一刻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他们要挑起兽族与人族的战争！” 第246章 战争创伤 大傻把小指伸进鼻孔里抠了抠，又用拇指在指头上搓了搓，做了一个弹飞的动作，但他现在是灵体，什么也没有，感觉很不得劲儿。二傻则盯着大傻，似乎也有些意动。大黄二黑的六个头（哪怕是灵体，旺财和常威一登场也给其他六个头先灭了）他们眼巴巴地看着赵无忧，根本不知道“战争”为何物。比阿特丽斯、圣灵大人、小灵……略， （等等！ 比阿特丽斯.红：为什么把我也略了？我好歹是人形！ 比阿特丽斯.蓝：幺鸡！ 比阿特丽斯.红：碰！八万！ 比阿特丽斯.黄：胡了！ ……） 硬略！ ……所有召唤物，都表现得异乎寻常的淡定。这让黑山有一种放了大招，却打在空气上感觉。浓浓的失落取代了十几秒前的自满意得。 他有些不明白。打仗唉，两个种族之间的的战争唉，死好多好多人的那种；小人物逆袭成将军迎娶世家千金走上人生巅峰；英雄辈出，有人用力，有人用谋，用无数尸骨撰写他们的传说，铸就他或者她的王座……我听了都冷血升温，你们的热血连滚…都…不…滚……好吧，他们、都、是、“死人”！ “什么！要打仗了！！”赵无忧突然杀猪般地惊叫出声，把在场其他人都吓了一跳（这反射弧怕是有脚底板到天灵盖那么长）。赵无忧却没管其他人的反应，记忆中，战争带给他噩梦像潮水般涌上心头。这里是他的魂海，随着他的念头一起，周围的环境也发生了改变。 这是一座前有良田后有矮山树林的村庄。村子里的房子，房子里的人，人身上的穿着打扮，都不似图克提亚的风格。看过赵无忧记忆的女王和大傻二傻知道，这是赵无忧曾经生活过的世界。他们激动地盯着周围的一切，精神力开始高速运转，整个眼框都被绽放的电芒填满，想要把所看见的东西都一一记录下来。 没多久，一群头顶生疮、脚底流胧、青面獠牙的怪人手持着黑不溜秋的“棍子”、“盒子”和白晃晃的大刀，涌进了安宁的村子里，见到成年男人就用那“棍子”或“盒子”一点，“嘣！”的一声巨响（把所有人都下了一跳），被点中的人身上就会迸现出一个喷血的窟窿，血溅出去老远。要是不幸点中要害，人立马应声就倒，眼看是不活了；若是遇到老弱，那些怪人上去就是一刀；若是妇女，就只留下一声声哭骂和惨叫…… 大傻把拳头挥向一个怪人，那人去似流水般从他的拳头上滑了过去。 就在这时，周围的环境微变，二傻和女王手忙脚乱地想多记录一点，却发现自己依旧在那个村子里，只是位置略微发生了挪移。周围是一个由几通房子组成的院落。他们所在的位置是院落中轴线靠后的一个院子。 一个和赵无忧长得有七八分像的小男孩正被一个妇人放进用绳子吊着的水桶（所有人都明白，那个男孩就是赵无忧，而这里是他的家，他家所在村庄正在遭受“丑陋外族人”的袭击），桶下是一口井口比水桶大不了多少的水井。只听那妇人硬起口腔里的肌肉，咬字艰难地对小赵无忧说（这种语言在场所有人都听不懂，但他们此刻却能通过赵无忧直接明白话里的意思），“往最深的那个地洞里走，别出来，不许哭！”说完她就毫不犹豫的把手里的绳子一节一节地放了下去，直到听见水桶触水的声音才停下，又在绳子不再吃劲儿后，松手将整根绳子都扔进了井里，并再次压低声音对井下说道：“记住娘的话！” 就在这时，院子里的门被几个特别高大的怪人撞开。他们头顶的烂疮面积更大，脚在地上每走一步都留下一摊恶心的脓液，浑身都在冒着臭不可闻的黑气。那妇人毫不犹豫地摸出一把短刀，干脆利落抹向了自己的脖子，然后踉跄着一头栽进了井里。那磨得雪亮的短刀沾了血，随着她松手的动作“叮叮”两声落在地上，接着才是重物落水的声音。 周遭环境再变。是地道，昏暗微光。少年赵无忧听话地往最深的那个地洞钻去，哪怕听到后面先后传来一轻一重两声落水声，他都没有回头。再之后，一些呼喊声经过井口穿过地道传进众人的耳朵，已不十分真切，但能感觉出喊话人的气急败坏。紧接着，一声巨大的轰鸣伴随着地动山摇和气浪，把赵无忧送进了塌陷的地道里。 眼前变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大傻连二傻都看不见！众人只能大眼瞪小眼儿地看向空处。片刻后，黑暗退去，众人重新获得视野，才发现眼前的环境已经还原回了最初的幽深魂海。 回想起刚才看到的一幕幕，所有人看向赵无忧的目光里都多了一些东西。他们刚才经历的是赵无忧的真实记忆中情景。他们从没想到这个傻里傻气嚷着要结婚生子主人，竟然会有这样的遭遇。 但这还没完。赵无忧此刻并没有醒来！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经事后二傻和女王分析，相较于众人的深度沉浸式体验，赵无忧只是脑海中浮现出几个闪回，不消须臾） 周围的情景很快又有了变化。这次是一座城！非常大的城！在图克提亚恐怕只有区域主城才有如此大规模的建筑群。赵无忧穿着女王见过的那身红色礼服，出现在城里一处犄角旮旯的小院子里。看着这个小院子，女王的脸上浮现出些不自然。 一个精瘦的中年人出现在赵无忧面前，阻断了女王情绪的蔓延。他手里拿着一叠纸，对赵无忧摇晃道：“走了豺狼又来了没心肝的恶虎，日子要更不好过了！趁着这会儿你病好了，我得赶紧把你的亲事定下来！否则，否则……”没把话说完他就又急急忙忙地转身走了出去。那叠纸却留了下来。 二傻和女王的灯泡眼立刻落在了上面。方块形的文字。异世界的文字原来长这样！他们尝试通过赵无忧的认知去看懂上面的文字。但赵无忧竟然也大多都不认识！！！ 女王这么大岁数……（艾瑞丝，放下你手里的“昏睡术”！我若一头栽下去，怎么对得起等待更新的读者？）是历经……跨越两个纪元，第一次有了想说脏话的冲动。二傻却仍在努力理解上面的信息。赵无忧翻遍了报纸的所有版面。最后看懂的只有： ……背信弃义…… 新式战争兵器……大铁盒子……死伤……飞鸡（机？）……鲁班…… 二傻正准备从中找出一些线索，就听见城市上空出现了怪异的声音。 那是一种长得像鸟一样的飞行器。那种鸟在前一个情景里刚见过。雄性拥有红而高大冠、五彩的羽毛；雌性冠小，肥硕，不怎么美丽，会发出“咯咯哒、咯咯哒”的叫声，一群一群的在房前屋后乱跑。 城市上空的这些飞行器都是雄性的外观，血红的大高冠和五彩的羽毛被漆成了黑色，展开一双翅膀，也不见如何扇动，带着巨大的轰鸣声从城市一边掠向另一边。 它们也成群结队，途经一些建筑群时，会生出一长摞“长长的黑蛋”！片刻后那些地方就爆发出巨大的火光和轰响。 很多人在街上乱跑，嘴里喊着“空袭，空袭”、“飞机，轰炸机（注）”之类的话语。仿佛世界一下子就乱了套。 “为什么他们要挑起战争？”赵无忧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憎恨。随着他的声音逐字想起，周遭的环境再次褪色成魂海的幽深。 第247章 魂海中的会议 这个问题问得好！黑山在心里狠狠赞了一声，如果不是现在气氛有些不对，他都想给赵无忧一个蛇盘式拥抱。勒断他全身骨头~ 所有人都顺着赵无忧的问题把注意力重新投向黑山。黑山见此一下子就来了劲头。他刚想拿捏一下，就感觉空气中有寒芒闪烁，连忙跳过铺垫，直奔主题： “他们挑起战争的目的就只是想让图克提亚‘乱’起来，然后等待他们信仰的邪神从混乱中苏醒，最后完成灭世……” 大傻抠鼻孔的动作突然一顿，头机械地左转，鼻孔从手指上滑了出来，目光在二傻脸上逗留了须臾，才又转向黑山。正在和女王通过灵魂传音交流刚才见闻的二傻也突然打住了话头，目光一瞬间在黑山身上有了焦距。 黑山越说越顺畅，丝毫没有留意到他们的变化，只听他继续说道：“那个人被种了‘魂锁’，我只来得及绕开其中两层，探知到他浅表记忆中的信息。临了，他突然高喊‘图克提亚终将毁灭，只有……’” “只有灭世的祂和祂的子民才能在祂的国，永生！”大傻和二傻仿佛着魔一般，异口同声地念出了后半句。然后他们的灵体就微微颤抖了起来，就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一般。紧接着，一串儿肆意的笑声从大傻嘴里喷射而出：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齐齐把头转向了他们。但令他们瞩目的却不是大傻满嘴尖牙的仰天长笑，而是二傻咬紧嘴唇的满脸狰狞。从没有人见过二傻如此表情。赵无忧更是直接将目光投向了大傻，并代表所有人问出了他们的心声：“大傻你知道他们？！” “怎么能不知道呢？我和二傻一直在等待他们的出现，但又同时希望他们不那么早出现。”他为畅快的笑声做了一个无声结尾，脸上也露出和二傻类似的愤恨，然后仿佛解脱一般地说道，“接下来的话本来打算等你晋级传奇才给你说的，但气氛都烘托到这份儿上了，我也该给你漏漏底。 “但有些话我要说在前面，今天你听到这些话千万别在外面张扬，哪怕你灵魂特殊，可一旦你敢说出口，也一定会引来（大傻伸出食指往上指了指）关注。还有你们！（他环视一周）你们和撒旦有了灵魂契约，是唯一可以在‘脑子’里存放这些信息，还能在外行走的一群人。（他的目光在黑山身上着重停留了一瞬。）管好你们的嘴。” 大傻前所未有地郑重地再三地嘱咐后，终于进入了正题：“图克提亚的现状你们大概都已经知道。但你们可能不知道的是，一旦高喊刚才那句话的人的出现，就意味着，‘下一次纪元交替临近了’。” “1000年，我们剩下的时间不会超过1000年！”二傻终于平静了下来：“我和大傻曾在第二纪元和这样的人打过交道，但等我们开始正视这群人的时候，我们只剩下最后的400年。 “一步慢，步步慢！ “再加上神灵都是一群自大的家伙，平日里歌功颂德的声音听得太多，脑子里全是“结石”，我们能聚拢的力量极为有限，根本无法和已经成气候‘邪神子民’抗衡。 “最后不得已，我和大傻想尽办法摸到了‘邪神’的老巢，想给它致命一击，可惜……直到那个时候，我们才领悟到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你们绝对猜不到那‘邪神’的真正身份是‘什么’？”大傻插言道，“就是那‘侵蚀图克提亚的黑暗’！它以一张脸的形态出现在我们面前，就在整个图克提亚的背面，绝域海的深处！” 二傻接道：“只一个照面，我们就失去了意识，甚至都没来得及看一眼，自己的身体是被粉碎，还是被榨成汁？如果不是我们事先准备了一些后手，我们今天就无法站在这里，和你们说这些事！” 众人听完，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赵⊙)：1000年……我现在好像能活到那个时候！等等，我老赵家的血脉还要在这个世界开枝散叶！它把世界给“灭”了，老子的子孙万代怎么办？ “不行！我们必须阻止它！”赵无忧近乎嘶吼地尖叫出声。其他人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从末日来临的震惊中清醒。 “可是要怎么阻止它呢？”二傻像往常两人之间的问答一样，向赵无忧提问道。 赵无忧瞬间哑火，但他却下意识思考起这个问题： 第一纪元，巨兽们灭绝于巨兽之间的混战…… 第二纪元，神灵之间的混战…… 第三纪元，魔隐者挑起的混战…… 每次纪元交替前的种族大灭绝都始于一场波及整个图克提亚版图的大混战！就像黑山所说的那样，“邪神要从‘混乱’中苏醒”！！ 赵无忧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二傻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黑山：“有那3000多人的名单吗？” “没有。” “所以我们只能自己找了。”二傻看向赵无忧，“这件事要尽快通知魔法师协会的人，他们也早就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剩下就是我们自己了。”她再次看向黑山，“你现在是我们之中唯一直接接触过那些人的，你有什么建议吗？” 黑山思考了片刻道：“那些人既然是以合法商人和佣兵的身份进入的西荒，那可以想办法拿到那段时间进入西荒的商会和佣兵团名单，对他们进行排查。先把范围缩小，将来遇到它们也好有个应证。我们背靠魔法师协会，这件事应该不难。 “那些人要掩人耳目，一定会有正规的活动痕迹留下。我们现在有了商会，不妨拿钱砸，只要我们商会能快速进入这里的商会圈子，就有机会碰到那些人。到时候他们脑子里都有‘魂锁’，就是我们的指路‘明灯’！” 二傻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这容易，”她转向赵无忧道，“你接下来不是要参与几天后的‘交易会’吗？想办法弄出点动静来。不明白的就去问问巴力。” 第248章 水晶宫 新月升起的前一天，新的礼堂里，教众闭着眼，赵无忧拿着讲义，半诵半念，不时还在台上直接做实操演示——兴趣班、厨艺课，代行者大人再度传授厨艺！ 比起以往脑子里只剩下刻板的食谱，赵无忧这次的表现要好上太多。尤其是刀工环节。虽然闭着眼，但并不妨碍教众们从赵无忧语言描述和动静里想象出一头肥胖野兽的成型过程。 不少人压抑着发出惊呼，但很快，他们就在彼此的呼声鼓励下，越来越大声。但这些不善表达的人只会用一声声单音节的拟声词，来表达自己内心惊喜和喜悦。 所以当它们汇聚成片时……嗯，有些辣耳朵…… 赵无忧在完成雕刻的最后一刻谢幕。他从礼堂侧门溜了出去，但没走远。跨出门的一瞬间，他侧移一步靠在了门外的墙上。背后荡漾的声浪让他久久不能平复。最后他实在控制不住，便也挥着拳头、压抑着发出了几个单音节的拟声词。 这让赵无忧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前几天他还膨胀得在为拯救世界伤脑筋，但现在居然在为完成一堂厨师基础课而窃喜不以！ 不过，也正是有了“拯救世界”打底，他今天在台上的表现自如了不少。这让他有点喜欢上了这种感觉。怎么说呢？有点像播种。挥洒自己的心血，让它们在教众们的心田里生根发芽，从而和这个世界产生更紧密的联系。 那句诗怎么念着？ ——独在异乡为异客！ 来图克提亚这么久，赵无忧一直觉得自己像颗浮萍。飘飘荡荡无所依靠。尼尔森、巴力，他最好的朋友，都以为他来自大陆某个低调、实力强大的家族；巴德他们都以为他背靠那两位大人；外界所有人都以为他是魔法师协会某个大人物的子侄；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什么也不是；他只是一个再也回不了家的可怜虫。 异世界，不是从小村庄到县城，也不是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而是隔着虚幻与现实、时间与空间的另一个世界！想得再深点儿，他都不知道自己和这里的人存不存在“生殖隔离”（如果不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看了那么多书，赵无忧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个词儿）。 所以从内心来讲，赵无忧很孤独，但他把这份孤独掩藏得很好，只是偶尔拿出来“矫情”一下。 时到今日，他对“穿越”这个概念已经有了非常清晰的认识。由于魔法和神秘学的存在，图克提亚对时间和空间认知要比他原来那个世界要深入许多。他在学习过程中特别留意了这方面知识。但了解得越多，他越明白，回到原来世界的希望是多渺茫（我甚至都不敢为各位列举其所需要用到的知识，因为那是一份令赵无忧非常不愉快的清单。只要我开个头，他就搓“骨矛”……）！ 于是他开始说服自己，“既来之则安之”、“来都来了”，努力地让自己融入这个世界。但有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东西在对他说，“我不！”……因此，在以往很多事上，他都表现得像一个看客，被动地观察、接受，浅尝辄止、从不过深的参与。 但看过很多书的赵无忧知道，再继续这样下去他迟早会人格分裂！ 做为亡灵，他必须尽可能保证自己的灵魂稳定、情绪稳定——压倒一切的稳定！所有会引起崩溃、失控的隐患都必须尽早清理干净——亡灵的一生很长，但有时候也很短，短到一个念头不通达，就去了！ 在红巢城的时候，他曾听说了这样一个笑话。说有一年，红巢城新增人口中，有一个蜣螂虫人僵尸，被一个苍蝇虫人幽灵友善地夸赞了一句，“你好香啊”，当街暴毙！ ?_?…… 于是，为了补上自己的心里缺陷，赵无忧决定主动出击，拉自己一把——通过加深与教徒们直接的联系，把自己拉到图克提亚这一边。 这不是背叛，而是为了“活”下去，活到看到老赵家子孙瓜瓞绵绵。 ———— 黑山就着这几天已经在绿洲地底修筑起一座供万余人生活的地下城。通体由水晶筑成。赵无忧为它取了一个很贴切的名字——“水晶宫”！ 整个水晶宫从内往外，依次是：礼堂（水晶宫的核心建筑），围绕着它的商业街（现在主要用于夜市），以及似柳叶般相互交错的住宿区。 但赵无忧担纲总设计的水晶宫并非如此简单。如果有朝一日水晶宫从沙子里显露出真身，所有人都会惊讶于她的整体外观——一朵在图克提亚从不曾见过的花朵——莲花！ 礼堂是莲蓬，商业街是第一轮花瓣根部与花蕊形成的缝隙，住宿区则由二三四五轮花瓣构成。 赵无忧并没有直接为这朵莲花着色，黑山在构筑地下城时，用的全是无色水晶。但这座宫殿依旧拥有绚烂的色彩——有过大城重建经验的赵无忧把能量回路照明系统也应用到了水晶宫。 水晶拥有良好的导光性。赵无忧在地表设置了许多隐秘的聚光点。这些聚光点连接着能将地表自然光传输到地底深处的水晶管道。每根水晶管道都连接着一个蓄能池。 白天，富余的能量会被导入其中储存起来。到了晚上，它们就会用于晚间照明或者其他耗能设施。 天知道他为了这种能约束光元素的水晶管道做了多少次实验……不，有一个人知道——黑山！多亏了他对水晶的完美操控。否则一般人还真经不起赵无忧折腾。最后达成的效果也是出乎意料中的好。 早晨，橘红色的光会将整座水晶宫烧得通红，有时也会夹杂些稀有的紫和华贵的金。阴雨天？不存在的。打从白骨世界来到绿洲这几个月，这里就从未下过一滴雨！ 每当这个时候，教众们就会争相起床，沉浸在这梦幻般的温暖里。相比起他们熟悉的阴冷和苍白，这陌生的温暖滋味让他们想要沉沦。在以前，他们都认为身体上的舒适安逸是邪神的诱惑。虽然心里向往，但理智上却会抗拒。 随着日头渐高，红色的主色调会慢慢被白色替代。光线依旧柔和。经过约束的光元素褪去了凶煞和暴烈，跑遍了地下城的所有角落。 最让人期待的是夜晚，新月还没有升起，深邃的夜空里群星闪耀。漆黑的天空被星光映衬成深紫。顺带着把水晶宫也浸染成了紫色。神秘、幽静的紫色。 一些能量节点被埋在了墙、天花板和地板内。入夜之后，它们就成了真正的星辰。漫步其中，就仿佛真的置身在群星之间。 如此美轮美奂的景色，教徒们只兴奋了两天就重归平淡。除了吃饱穿暖，他们所有人都没有过多的物质欲望。也许他们之中有人产生过私心的萌芽，但却因为长期生活在这样的集体中，又隐藏了起来。但这并不是赵无忧所希望的。 “私心”是这些人格缺失的教众们凝聚“自我”的强大助力。他想要他们的私心成长起来，他想要有人跳出这潭死水，对他说，我要这个，我要那个！ 为此，他为每个教众都单独分配有一套拥有独立的卧室、客厅、厨房、洗浴间的住房。希望通过私人空间，来使他们滋生“自我”观念的萌芽。 第249章 交流会(上) 第二天一大早，赵无忧就点齐人马直奔伊甸城而去。 离开前他照例去看望了还在恢复中的海因德。还是那样！生活不能自理，吃喝拉撒全在床上，得靠专人护理。 他问旁边的护理人员：“他这种情况，你们一般都怎么护理？” 那护理人员有些紧张，说话一字三抖（我就不给大家学了，太水），最终从他嘴里磕磕绊绊蹦出来四个字，凑在一起竟然是——就地掩埋！ …… 赵无忧开启所有“脑回路”，高速运转两圈后才搭上他那根线——对方应该把他的话听成了，“他这种情况，以前你们都怎么处理？” …… 赵无忧努力半天，愣是没有鼓起解释的勇气。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重新长肉得多少天？赵无忧非常机智的转移了注意力，然后很是认真地搜寻起自己两辈子的记忆。 ……（检索中） ……（此处剩去两分钟） 查无此例！ 不过这次他没敢多问。生怕问出什么他脑回路之外的答案。 海因德的精神头儿比前些天要好了不少。他们这群人，除开最开始就没救回来的那几个，余下的都扛了过来。目前被收容在第二轮花瓣的建筑里统一护理。 离开病房前赵无忧照例双手合十给他祈福，房间内其他人争相模仿。只是他用的是汉语，其他人只能跟着他的音调硬学： “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请您保佑这个苦命人早日康复！” “酒哭九篮……” “……” 一小时后，赵无忧乘坐“黑山牌地下超高速列车”来到约定的地点。 入眼是一片黄沙…… 赵无忧向四周扫了一眼，方圆5公里内，除了他俩再无活人。 被涮了？ 或者地下有什么东西阻隔了自己的精神力探查？ 赵无忧看向黑山，黑山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一道声音突兀地在他们耳边响起。赵无忧和黑山心中一惊，寻声看去。十米开外，一个面容十分嫩气的男子凭空出现在了那里，正在向他们欠身施礼。 空间波动！ 空间魔法！ 空间系魔法师！ 是瘦主教提到的那个人！ 赵无忧第一次见到把空间魔法玩儿得这么溜的。魔法天赋这玩意儿很任性。虽然其他系魔法师也可以勉强使用空间系魔法，但绝对赶不上眼前这位这么……嗯……“如鱼得水”！——特等魔法天赋！只有特等魔法天赋的魔法师在施展他们擅长的魔法时才会呈现出这样的自如。这一点，赵无忧在分别使用亡灵召唤系和白骨系魔法上深有体会。 据魔法师协会历年来统计，所有魔法师中，拥有普通空间魔法天赋的魔法师百不足一！而特等天赋，万中无一。 这样的人，在任何地方都会被奉为坐上宾！怎么会在这混乱的边境地带瞎混？ 而迪诺在看到黑山时也先是一愣，但他很快就重新在脸上堆起了笑容，全礼，然后看向赵无忧，整个过程转圜自然，心里却忍不住在冒包： “又一个传奇强者……你家传奇不要钱么？上街买菜带一个，出席活动带一个……连断后路的都是传奇……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些人他一个都没听说过！” “撒巴尼商会的汤姆先生，幸会！”迪诺嘴上一点都不耽误的向赵无忧打起了招呼。但这个称呼……赵无忧听了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好在有前面的商会名字，让他瞬间醒悟对方是在向他问好。 谎话说太多，连自己都记不住了……我是不是该拿个小册子把自己的身份捋一捋。嗯，这很有必要！还有自己现在顶着的这张脸是第三张脸。什么人见过自己哪张脸也应该有个记录，免得经后出什么要命的岔子。 赵无忧思考这些的时候眼神一直直愣愣地盯着迪诺。迪诺见他没有回应自己的意思，略一思考，抱歉道：“啊哈，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迪诺’，忝为伊甸城主。两位远来辛苦，接下来我将带两位去往交流会的真正会场。” 说完，赵无忧都还来不及震惊，眼前的景象一闪，下一刻他们就已经来到了一个宴会大厅里。这时，赵无忧的震惊终于赶到——刚才，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眼睛一闭，再一睁，一次空间挪移就结束了！满眼黄沙秒切魔法光源照耀下的石质大厅！ 这要是在战场上…… 在从事运输的商会里…… 在旅行观光上…… …… 见赵无忧沉浸在空间挪移的震惊里，迪诺自得的翘了翘嘴角。你家传奇多，但咱也不差！ 展现在赵无忧眼前的这座大厅全由巨石垒成，看样子是一座石质建筑的一部分，方方正正，屋顶和四面墙上的魔法灯将整个大厅照耀得通明。没有新式照明设施。是座年头久远的老式建筑！ 大厅左右两侧摆着两条长桌，桌上堆满食物。“堆”在这里并不是一个动词，而是一个形容词。赵无忧第一次看到有人把餐桌上的食物堆成“山”的。沙漠里罕见的蔬菜瓜果堆满了一个又一个与桌子等宽的大盘子。烤肉依旧是主角，许多在沙漠里才有的兽类和虫类被搬上了旁边的烤架。一个火系魔法师正专心致志的控制着火候。空气里全是焦香和肉香。 不少人正衣冠楚楚地围着右边的长桌低声聊天。但也有例外。一个顶着狮子头的兽人正在左边的桌子上胡吃海喝。所过之处餐桌跟被洗劫过一样。此刻他被一尊两米高的烤驼兽拦住了去路，一根从驼兽身上撕扯下来的后退被他横在嘴边，啃得油水四溅。看得早餐只吃了一碗面的赵无忧都饿了。在他前面，餐桌的另一头，还有4头这样的硬菜被整整齐齐排列在他前面。 左边的餐桌就只有他这么一个食客，大厅里的人似乎早就习惯了这一幕，都不见有人多看那狮族兽人一眼。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迪诺一行人，他们或举杯、或点头向他致意，连那兽人都扬了扬手里啃了一半的骨头，然后他们便不着痕迹地把目光移到赵无忧身上，稍作停留便悄然收回。 对于一位城主，他们的态度显得随意了些但对于赵无忧他们的态度却拿捏得恰到好处。既礼貌地表示“我注意到了你”，也没多做窥探。不过，一两个人像这样来上一回倒还说得过去，满屋子人都这样，就让赵无忧觉得不对头了。 “各位！”迪诺突然高声喊道，“我们有了一位新朋友。”迪诺转头看向赵无忧，小声给他说，“给大家随便打个招呼。” 赵无忧挺了挺腰，单手抚胸，微微向左右餐桌的方向欠了欠身。顿时大厅里所有的目光都正大光明地投向了他。 卧槽！ 赵无忧腿肚子一抽，就要打闪闪。一面坚实的背靠从身后及时地迎了上来，同时那些投向他的目光也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阻断。 还好有黑山！ 什么毛病！？ 在你们图克提亚生存这么艰难的吗？没点儿实力和靠山，都不敢往台上站……分分钟被目光碾压致死！ “汤姆先生刚成立了撒巴尼商会，大家若有生意上的需要，可以私下找他。 “现在人已经到齐。那么，今天的交流会开始吧！ “照例先由我的管家为大家送上最近各大势力的最新动态，和大陆大事记，结束后大家再自由交流！” 他一说完，就有一个白发、中年人面孔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他向迪诺躬身行礼后便极有风度地走向迪诺刚才站的位置。 迪诺则一边引着赵无忧走向右边的餐桌，一边简明扼要地向赵无忧小声介绍起交流会的流程：“我们的交流会通常有两轮……” 赵无忧一边听着，一边通过契约频道和黑山私聊：“有什么发现吗？” “这里的人都很‘干净’”黑山回道，“不过他们也许有某种手段把‘魂锁’遮掩起来，毕竟死人的灵魂和活人的灵魂还是有些差别的。” 这样啊……难道要在这里弄死一些人？……太膨胀了，这里可有一半的都是传奇！赵无忧在心里摇了摇头。 那就只有用巴力的方法了。 赵无忧的住所架设有一座传送阵。是水晶宫修改好后，二傻提议修建的。赵无忧通过它回过一趟魔法师协会。大傻二傻去找了巴德，赵无忧就去找了巴力问策，最后大傻二傻拉着巴德、巴力一起琢磨了很久才定下一策。 回来时，他寻回了消失许久的山风……如果不是巴力提起，赵无忧都不知道它自上次魔法师协会遭袭，就一直待在11层的工厂里…… 此时的山风已经大变了模样。这家伙竟让巴力和霍奇为它定制了一副机甲！人型的。用的是巨人族模板，4米多高，精修面部轮廓。赵无忧一个水滴丢过去，它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巨人族！ 图克提亚是有巨人族的，不过他们生活在雪原最东边，拥有一身罕见的蓝色皮肤和蓝色毛发，穴居，以捕食雪原长毛象为生。偶尔能看到他们的族人在外行走。山风没有见过真正的巨人族，她具现出来巨人跟块黑炭似的……她这次本来吵着要跟着出来见世面，但赵无忧怕她露馅，强制她留在了水晶宫内学习巨人族文化。 赵无忧不知道的是，他前脚离开水晶宫，看书的山风后脚就打开了架设有穿传送阵的房门。一颗稀有的能量晶石出现在她手上，阵纹瞬间高亮，“嗖”的一声，房间内便空无一人。 这个传送阵是一个定向传送阵，它的另一头连接着位于魔法师高塔10层的赵无忧私人空间。山风找到在后山研究水滴的巴力。圣灵大人从山风的机甲里冒头。巴力当场就给跪了。这是圣灵大人第一次出现在赵无忧之外的人面前。连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出场后会有这样的效果。 最后它也向巴力定制了一套机甲。侏儒模板，0.5米高。巴力跪着和它约定了取货时间，又为它采购了一些侏儒族风俗文化的书籍，最后恭恭敬敬地把他们送进了传送门。 巴力在传送阵前沉默了很久。直到腿不麻了才架起两团旋风回到后山。 ———— 经过管家先生的介绍。赵无忧大致明白了普伦德莱斯沙漠周边势力的分布。令他惊奇的是，这鸟不拉屎的沙漠竟然分布着大大小小数十股势力，其中较大的，达到邀请赵无忧这个相同水平的，一共有5个！ 管家提到了其中两个的名字：沙堡（以伊甸城主为首的官方势力）、沙蝎（由数个强盗团构成沙匪联盟，为首的就是那个胡吃海喝的狮族兽人萨顿）。 奇特的是，这里的每个势力都由多个组织抱团构成，单打独斗的极少。 管家先生的消息里全是这群人为争夺地盘大打出手的消息。赵无忧很好奇，这鸟不拉屎的沙漠有什么好争的，比谁家沙子多？ 他向迪诺请教。迪诺神秘一笑，他没有直接回答赵无忧，而是问出一个赵无忧等待许久的问题：“汤姆先生，咱们明日人不说暗话，你带这么多传奇强者来普伦德莱斯沙漠，到底意欲何为？” 来了！ 赵无忧板起脸，按照剧本，这个时候他需要在和对方对视的情况下沉吟3秒。可对方那双精于世故的眼睛让他不敢多看，于是他瞄了一眼黑山，提前开口说道：“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迪诺来了兴趣，他倒不担心眼前的二世祖瞎扯。只要对方开口说话，他就能从中分析出有用的东西。 之前也不是没有看过两本冒险小说，就跑来普伦德莱斯沙漠探寻遗迹的二世祖。 普伦德莱斯沙漠是第三纪元高等精灵的重要活动区域。传说中，这里埋藏着高等精灵最重要的一座月神庙。大量的建筑群围绕着神庙而建。只要在这沙漠里挖到属于那片建筑群的一块砖，就能找到一片城。但至今这座城依旧安安稳稳的躺在沙漠里。 眼前的年轻人却不同，他先是成立商会，又明目张胆地批量买进上千人的食物，还有数位实力不凡的传奇护驾，明摆着是想告诉其他人，他要常驻沙漠并大干一场，附近有没有人，快来招呼他一下。于是他笑着答道：“我想先听听假话！” 第250章 交流会(中) 赵无忧以一种张口就来地的廉价口气说道：“我们得到一本刚出土没多久的第三纪古籍，从那上面得到了那座月神庙的准确坐标。” 好巧哦，这样的古籍我这里有十多本。 可事实上，赵无忧真的知道月神庙的位置！他在“梦想照进现实”里见过。小姐姐们在里面复原了第三纪元大片区域的地理原貌。他甚至还在那里观看过小姐姐们祭祀月神。 不仅如此，他还知道，此月神非第二纪元的彼月神。小姐姐祭祀的月神更像是天上圆月抽象出来的一个符号。 赵无忧从没想过去挖对小姐姐们和女王非常重要的月神庙。哪怕后来他知道那里埋藏着许多价值连城第三纪元古物。 “真话呢？”迪诺问。 赵无忧翻了翻二傻留在他魂海里的剧本，调出了预先准备好的“优越感十足表情模板”，道：“魔法师协会发明了一项新的能源储存技术，把利用阳光为魔力晶石充能的损耗降低到20%以下。” 迪诺的身体一抖，脸上闪过一丝惊骇，但他立马就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这个年轻人的话里透露出两个信息： 1.他背后站着的是魔法师协会； 2.那种技术把现在的魔力晶石充能效率提升了一倍。 魔力晶石蕴含的能量比不上无属性的能量晶石纯净，也比不上能量晶石的能量蕴含量高，但它量大，而且因为充能技术的存在，一直是图克提亚的主要魔法能源。 如果这年轻人所说为真，那这里面蕴含的利益简直……铺天盖地！只是这么重要的信息，为什么对方如此轻易地透露给了他这个首次见面的陌生人？ 迪诺压住心中的疑惑，试探性地敲边鼓问到：“可这和你来普伦德莱斯沙漠有什么关联？图克提亚日照充足的地方还有很多。” 赵无忧按照事先准备好的剧本答道：“还记得几个月前的沙漠之战吗？”迪诺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协会前些日子一直在清理白骨坑里的白骨，可其中凝聚多年的怨念却给协会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你也是魔法师，应该知道协会并不擅长对付这些阴诡的东西，虽然不久前我们获得了神圣教廷的光明系魔法传承，但时日尚短，还没办法进行这么大规模净化作业。 “这就意味着我们要么花大价钱请其他人出手清除，要么等那些怨念自己消散。恰好，这项新技术进入到走出实验室的阶段。协会就索性利用这个坑来架设一个光元素蓄能池，一方面对这项技术的实际运用做检测，一方面净化白骨坑里的怨念。” 迪诺这次挑了挑眉毛。那个深坑他去看过，深不见底！协会玩这么大，想来对这项技术有着相当的信心！他心中一动，问道：“这项技术有没有对外转让的可能？” “当然！这也是我答应来参加交流会的主要原因。魔法师协会一贯的宗旨就是把技术分享。只是目前大多数魔法元素活跃的区域都被大陆各大势力瓜分殆尽，光靠协会自己，没办法把这项技术推广开来。” “那为什么不直接找那些势力合作？” 你这个问题问得极好！剧本上是这么说的，赵无忧突然放低音量：“老牌势力已经够强够多，协会希望看到一些新兴势力。”说完他还给迪诺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你是撒旦魔法师吧！” 赵无忧一愣，连忙把剧本往后翻了几页，找到了！“这么明显吗？”他问。 迪诺只是笑笑。他刚要再开口说些什么，已经发完言的管家先生来到了他的侧后方，轻声唤了一声“先生”。迪诺头也不回地吩咐道：“你让大家开始自己发言。” 对方这是要咬勾了！赵无忧心里一惊，剧本上怎么说来着，不能陷入对方的节奏，赶紧转移话题，把对方即将说出口的话压一压。然后等待对方爆发。 “你还没回答我之前那个问题！”赵无忧抢在迪诺开口之前说道，“沙漠里物产匮乏，为什么这么多势力还要为了争夺地盘打生打死？” “撒旦先生看来真的是第一次来普伦德莱斯沙漠。”迪诺脸上再次堆起了笑容，“其实以撒旦先生的见识，稍微想想就会明白……”接着迪诺把普伦德莱斯沙漠藏着海量遗迹的那套说辞给赵无忧来了一遍。他正待把话题拐回到那项新技术上。谁知赵无忧再次发问：“你们‘沙堡’是官方势力，为什么会和那‘土匪’搅在一起。”赵无忧的目光往对面已经在对倒数第二道硬菜下嘴的狮族兽人斜了斜。 这个时候大厅里虽然不时有人分享着自己的独家消息，但几乎所有人的心思都在正在交谈的迪诺和赵无忧身上。不过，迪诺早就布下了隔音屏障。他们只能通过表情和两人的嘴形去猜测两人的交谈内容。遗憾的是赵无忧一直是背向的他们，只有曾在台上发言的管家能够看到赵无忧曾今说过什么。 迪诺听了赵无忧的问题，面色则有些迟疑。魔法师协会如果有目的的要扶持新兴势力，那么一定对他做过调查，否则协会赤手可热的撒旦魔法师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迪诺把内心的激动死命的压了压，冷静地分析起撒旦魔法师问这问题的深层次含义。 自己作为帝国官方人员，和盗匪势力混在一起显然是一大污点。以魔法师协会和霍尔曼帝国官方穿一条裤子的关系，他们发现了我的问题，来得却是撒旦魔法师…… 想到这里，迪诺心里顿时有了计较：“为了收税！”赵无忧瞪大双眼，似乎没听清楚。 呵呵，既然调查过我，以魔法师协会的能耐，不会不知道其中的真正原由吧。既然你要继续演，那我索性也不点破：“得益于西荒的一些特殊物产，比如戈壁宝石和药材，经过伊甸城的商队和佣兵团很多。但他们层出不穷的走私方法更多。 “之前帝国局势动荡，很多人趁乱混到了特殊身份，可以少交税，甚至不交税。整治文书我已经提交上去很久，可一直没有得到回信。 “税收这边又只按通关文书的签发记录算。那么大的缺口，我全部身家性命丢进去都无济于事。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沙蝎的首领狮人萨顿。他当时正苦于找不到业绩。于是我两人一拍即合——我给他提供消息，萨顿负责帮我‘收税’。” 说完，他坦然地看向赵无忧，其实心里紧张得要死。按照他的推测，魔法师协会想要扶持的新兴势力，必然是能够让他能够“放心”的势力。“坦诚”就是这一切的基础。 而赵无忧此刻却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疯狂地翻着剧本，脑子里只有这样一句话：“大兄弟，你超纲了！” 第251章 交易会(下) “二傻！江湖救急！这段剧本里没写！” “演员有时候的临场发挥能让剧情更加丰满。他很不错！” “……” 这是没有打算救场的意思咯。和二傻相处这么久，他哪能听不出二傻话里的意思。 二傻的剧本给每一幕都预设有多个结局，并按对最终结局的影响力排了先后顺序。这一段排名第一的结局是让对方自己说出，“别说了，多少钱，我买还不行吗？” 哪知道对方竟爆出官匪勾结去“收税”的黑幕…… 二叔教给他的处世之道里有这么一条——知道得越多未必是件好事。（后面附有二叔亲身经历的两则小故事，一则是发生在宫里，一则是在入行当了盗墓贼后，都是沾了人命的官司。当时他只觉得故事有些吓人，直到现在才对道理本身有了深刻领悟。） 我要不是名声在外，今天是不是连这门都走不出去？ ……咦，这鬼地方连门都没有？！ 想到迪诺的能力和这交流会的性质，赵无忧瞬间了然——这是一个来了就没办法自己走的地方…… 赵无忧突然有点方。 大家好好聊着天，没事你说这些干啥？我是来谈生意的，你却递把刀过来……等等……赵无忧的脑回路突然转过弯儿来，这难道是对方的“投名状”？！ 投名状……投名状，他记得剧本上有写……有了，排名第〇！ ……〇是个什么鬼？ 备注：如果对方自曝黑历史，说明对方已经完全被你……（“忽悠瘸了”这几个字被划了线，杠掉）说服，可直接进入报价阶段。 ……赵无忧看着分别写在页码31末尾和32页首行的第〇条和第一条，沉默了3秒。这里面一定有大傻的功劳！魂海里的东西，你节约个鬼的篇幅！ 然后他把剧本翻到最后，那里只有两句话（巴力备注：一字不差地照念），于是赵无忧念道： “你每给我拉两个人来，我给你降0.1折！最低五折！” 他见对方没有反应，又自己补充到，“鉴于你是我的第一个客人，技术授权和后续设备维护费用，我可以做主给到这个数。”赵无忧隐晦地用比了一个只有两人视角才能看到的手势。 这价格！？ 迪诺听到“折扣”这个词的时候，思绪就已经跳到了另一个频道上。全图克提亚都知道，魔法师协会做生意，不仅价格死贵，而且从不打折！ 可比起上一代能源技术那高昂的技术授权费和后续软刀子割肉的维护费，这新技术价格就跟白给一样！ “白给！” 这么一想，迪诺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有一类生意在魔法师协会是绝对的例外——涉及民生、百姓日用的商品或者技术。 魔法师协会章程里有两条关于魔法师协会平民化的核心条款： 1.魔法本身必须平民化； 2.涉及民生和百姓日用的技术、衍生品必须平民化。 （后附若干“平民化”标准和解释条款，略） 之前几百年，魔法师协会从未有过“平民化”的商品和技术面世。以至于在大多数人印象中，魔法师协会就是一个死要钱的协会；不过倒是有少部分人认为他们在推广普及魔法上做到了平民化，其他领域则毫无建树。 如果真是这样……迪诺的心一下子就滚烫了起来！ 他本来看对方迟迟不肯给他回复，都已经酝酿好一个绝对让对方满意的价格。 拉人？ 嘿嘿……这折扣还不是我要几折就几折，中间的操作空间海了去了！ 不过，撒旦魔法师只是个执行者……无论协会是想借此机会培养新兴势力，还是平民化新能源技术，那就一定会派人盯着。自己若在中间吃一截……想到这里，迪诺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别去找死！ 至于撒旦魔法师……自己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而且不能小气，反正也能从其他人身上找补回来，都找补回来……于是他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赵无忧见他答应，心里顿时大松了口气，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和人打交道。虽然有剧本在，但心里没底慌得一匹有没有。 他想了想又给自己加了点戏：“这件事私下进行就好，你的动作要快，各大老牌势力那边迟早瞒不住，协会那边的意思是能晚一天是一天。” 稳了，迪诺在心里挥了挥拳头，这等于实锤了自己的猜测！ 他当即就招了管家来，丝毫不避讳赵无忧的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一直很淡定的管家先生突然睁大了眼。片刻后他告罪离开。于是大厅里的人陆续睁大了眼。 四分之一炷香之后狮人萨顿提着根后腿来向迪诺和撒旦辞行。迪诺朝他挥了挥手。赵无忧刚想把手抬起来附和，对方就“嗖”的一声从他们眼前消失了。 敢情这是人家的施法手势……赵无忧默默放下了已经抬到一半的右手。 没多久，参与宴会的其他人也一一前来辞行。迪诺一开始也一一挥手送走，但五六回之后，他就把动作改为了幅度更小的打响指。 赵无忧瞄了眼他的左右不匀称的胳膊……绷紧脸，装作若无其事地从餐桌上摸了一块烤肉，撕扯下一块在嘴里快速的嚼着。他怕慢了会很失礼地笑出声?_?！ 你说你这到底是为哪般？ 不一会儿，宴会大厅里就只剩下了迪诺、赵无忧和管家三人。 “恭喜你，迪诺先生，你现在已经可以享受五折优惠了。”赵无忧道。 “啊哈，是吗？撒旦魔法师若不嫌弃，就在这里吃顿便饭如何。我还有许多问题想向你请教。” 有的吃赵无忧自然欣然答应。他早就给那狮族兽人的吃相看饿了。教会那边每天还是面…… 迪诺招来管家先生低声吩咐了两句。然后才对赵无忧道：“撒旦魔法师……” “叫我撒旦就好。” “好的，撒旦！”迪诺松了松脸上的笑容，“关于这折扣，我还有一些疑惑。你看啊，一般人肯定是先拿到技术，再去拉人。付费前，折扣在后，那这折下来的钱怎么算？ “还有就是，这授权时间……” 迪诺的这些问题二傻给的剧本里倒是都有预案。甚至连中心思想都给赵无忧标明——让所有人都觉得魔法师协会很急！围绕着这一点，赵无忧可以任意发挥。 而就在赵无忧和迪诺从生聊过度到边吃边聊的时候，新能源技术的消息就已经插上翅膀，以伊甸城这个不起眼的边境城市为中心，向西荒和中部平原同时传播了出去。 俗话说鼠有鼠道，蛇有蛇道，这些小势力为了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愣是让那些老牌大势力晚了近十天才收到消息。 这是一个奇迹！ 以各大组织对世俗力量的渗透。平日里谁家吃干喝稀，头天晚上两口子办没办事，他们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要想在这样的夹缝中保证消息不泄漏一丝一毫，谈何容易？ 但他们做到了！ 这些大势力得知消息的第一反应不是向魔法师协会申请授权，而是操纵一些小势力去购买这项技术，然后利用自己的资源和人力优势，进行快速规模化生产。以期能抢占到足够的市场份额。 谁知这时，魔法师协会居然在这个时候推出了个人版的新能源技术授权，仅单个家庭或单身人士方可申请购买。价格比授权给小势力的还要便宜数倍。 囤货的大势力傻眼了。魔法师协会这操作虽不至于让他们亏，但他们也无法通过这项技术获利。可赚不到本该赚到的钱，那也是亏啊！ 但他们又能怎么办呢？在那十天里，消息已经传遍图克提亚，他们却是最后知道的，想打个时间差都不行。 自此图克提亚走上了全民能耗自给自足的时代。 第252章 能源枷锁 地精的炼金机械为什么会冒黑烟？那是因为他们用不起能量相对稳定魔力晶石。只能选择低效率的燃油。魔法回路照明为什么直到最近才向公众开放，抛开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因素，主要是因为低能耗技术和新能源技术在这个时候才逐渐成熟。不然，光点亮一座城就够魔法师公会受的。 第四纪元的大陆版图较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小，相应的资源较以往任何时候都贫乏。能源问题一直就制约着这个时代的发展。再加上图克提亚已经被第二和第三纪元祸祸过两次。尤其是第三纪元密布西荒的“魔法回路”。大量的能量矿脉被抽干。现如今幸存下来的能量晶石都是那时看不上眼的“边角料”。却被各大势力视若珍宝贝。 与此同时，带有属性的魔力晶石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才勉为其难地成为这个时代的主要能源。 但是使用这些“性格各异”的魔力晶石就必须顺着它们的性子。火的高兴、冰的哀伤……不是，火的爆裂，冰的寒霜……没有人能拧得过这些大腿。 这无疑摊薄了魔力晶石的使用面。所以任何一个组织在能源方面都是扣扣收收的。很多人骂魔法师协会的传送阵只为有钱人服务。魔法师协会也只能无奈受着，因为这就是现实。整个图克提亚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是以多少年以来，不管有没有产出，魔法师协会都在能源研究方面不计成本地投入。终于在最近这项研究才有了喜人的成果！ 对图克提亚的平民而言，新能源技术似乎并未对他们的日子带来什么大的改变。唯一的变化是，他们可以选择交付5个银币，获得一个可以为空魔力晶石充能的炼金装置。以后就能循环使用它为自己的新家供能。而无需再按月缴纳50个铜子的照明费。 但对一些和能源关联紧密的行业而言，他们的野心一下子就被从笼子里放了出来。以前不敢研究高能耗项目，那些仅在停留在实验室里的原型炼金机械，还在设计之初就被毙掉的天才创意，都被新能源技术重新唤醒。 受其影响，时代机甲的订单量激增。在不增加生产线的情况下，“魔力晶石款优享型”炼金机甲的订单已经排到了十年后！但时代机甲却并未如公众所想的那样趁机扩大生产规模。他们反而关闭了订单通道，并对外声称，由于新能源技术的突破，新一代的能源核心技术研发已经到了关键时期。本着对顾客负责的态度，所有新订单将押后发货，并一律免费配备新的能源核心。为此他们还公布了新核心技术的参数，其中“优享型”机甲将拥有“卓越型”相同的爆发能力和三分之一续航力这一条格外引人注目。 机甲发烧友们沸腾了！不少人表示，以前他们买得起用不起，现在可以先来一台老款“留作时代进步的纪念”！而这些势力和个人通通上了魔法师协会的重点关注名单。 赵无忧手里也拿到一份名单。是迪诺刚送到他手上的。上面记录着他发展出来的所有下线。赵无忧立即将它送到了隔壁的“魔法师协会驻水晶宫办事处”。 在这里，之前撒网找到的那份名单（按《霍尔曼帝国商业行为管理制度》规定，凡组织和个人从事商业行为，必须出具身份证明和交易证明，否则会被认定为走私或非法交易。不仅不受律法保护，一旦发现还将受到严厉处罚。其中跨境交易，身份证明上必须要有出入口岸城市的通关印信。这便是这份清单的价值所在。），以及从时代机甲开张以来收集到的顾客订单，三张名单交叉一对比，一些被埋藏得很深的人员关系，就被挖了出来。 比如，一个在时代机甲一开张就定制了高端私人机甲的某着名佣兵团会长，在“优享型”机甲上市时就来了一打。这次他更是财大气粗的定了一百台！而在另两张名单上，他和他的佣兵团也是榜上有名。 也有那种比较委婉的，某商会会长给自己刚从帝国学院毕业的28个侄子各买了一台“优享型”做毕业礼物。但实际上这位商人只有一个姐姐，却有十多个公开的情人。这些情人中一半都和榜单上另一些势力有过微妙的接触。 还有一些订单，都七拐八拐地和其他两张或者一张名单上的名字有些联系。 一顿猛操作之后，他们得到36个组织的名字。其中被标注为“极度可疑”的组织有7个，“嫌疑较大”的6个，剩下都为“情况可疑”。 当初巴力给赵无忧提这条优化方案的时候充满骄傲。（你可以想象一个半人高、绿皮肤、尖耳朵、大鼻头家伙，把鼻尖抬得和额头齐平地给你说，“现在的图克提亚，上点规模的战争，如果没有我们时代机甲的炼金机甲登场，都不好意思写进历史教科书”的景象。） 如今这结果算是证明了挚友的确是有骄傲的资本。 消息和人手很快就撒了出去。名单上的人都在西荒拥有体面的身份，找起来并不费劲。但目前人数还对不上。少了几百人！再算上名单上可能的谬误。实际上赵无忧和魔法师协会掌握的信息依旧十分有限，只能说他们找到了这团乱麻的线头儿。 自那天被迪诺挥手送出那个神秘的交流会大厅。赵无忧就一直我在水晶宫里。一方面继续学习并教授厨艺，另一方面协调“魔法师协会驻水晶宫办事处”的诸多事宜。 （你们一定很好奇，“魔法师协会驻水晶宫办事处”到底是个什么鬼？他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事实上这个办事处虽然名字上是“驻水晶宫”，但它并不在水晶宫内，而是在水晶宫隔壁——一座埋在沙漠之下的水晶魔法师塔！才冒出来的，还热乎着呢！） 在二傻和巴德商定的计划中，魔法师协会需要一个短时间内能往西荒隐秘增派大量人手的“码头”。 各大城市里的传送阵快则快矣，但显然不能用。想想如果是自己要在人族和兽族之间搞事情，连接整个图克提亚的魔法师高塔必然会被重点关注。这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有心人拿去解读！ 魔法师协会现有的那种“点连成线”的传送门在传送量上倒是满足大规模投递需求，但在传送速度上却不行。中间的“转乘”太耽搁功夫。 当时二傻就问巴德：“你们修魔法师塔的时候，就没想过藏几座不报备？”巴德被问懵了。脑门儿上皱纹都拧成了问号。还……还能这样？二傻看二傻子似的看了这耿直的老头儿一眼，隧放弃了追问。转而提及了水晶宫，以及架设在水晶宫里的传送阵。 巴德听后大震。因为二傻所说的这种传送阵竟然只需要一颗能量晶石就能使用！要知道，魔法师高塔内的传送阵，虽然使用的是高塔蓄能池里的能量和快速充能技术（能量晶石用一颗少一颗，魔法师协会哪舍得用在这），但每次传送的开销都相当于两颗能量晶石所蕴含的能量！ 不仅如此，按二傻的描述，这种传送阵竟然在空间波动的隐蔽性上也高出魔法师协会现有传送阵技术一大截。 不愧是大人呢！巴德两眼放光。 二傻当即提议让魔法师协会的人走水晶宫的传送阵，却被赵无忧拦了下来。水晶宫里还有5000不谙世事的教众。赵无忧并不想他们在未准备好前，直面外面的世界。 这场仗如果真打起来，不知道会持续多久。放任教众和魔法师长时间接触，或许会产生一些良性反应。但赵无忧却不敢在这个“或许”上冒险。 巴德在一边好奇，那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不能和外人接触？二傻一句“我的人”，话题就直接跳到了新建一座魔法师高塔上来。 最终，这座魔法师高塔由魔法师协会出设计，黑山操刀构建。当天，只提供传送服务的“魔法师协会驻水晶宫办事处”就悄无声息地在茫茫沙海中开张了。“虫”带着一批精英隐秘者率先通过传送阵消失在沙海中。之后的几天，几乎是那边充能一完成，就有魔法师通过传送门去往“驻水办事处”。 大量精锐魔法师伴随着新能源技术在大陆上的悄然传播，化身成各种各样的人也浸润进西荒的泥土里，成了西荒的一部分。 只等协会最新的消息一传来，他们就能最短的时间内，将需要摸排目标的各种信息上报。 与大批魔法师同时到达的还有大量赵无忧没有见过的魔法设备。它们在魔法师的操控下，第二天就让“驻水办事处”开始提供魔法天赋检测的服务；第三天任务大厅建成；第四天…… 在赵无忧拿到迪诺的名单时，除开6和6层之上的特殊空间，都已完善！就连一层环形商业街都走完了招标流程，陆续一开始有商家入住。 第253章 西荒之狼 兽族实行的是多种族联合议事制度。议事会议长享有兽族最高权力。但议事会拥有投票罢免和任命议长的权力。 一个普通的兽人，要想爬到议长的位置，必须先要成为部族首领（这里的部族指的只是一个聚落，而非整个种族）。然后就要想办法在自己所在十里八村取得一定声望，只要获得足够数量的聚落联名推荐，就可以去谋取议事会议员的身份。成为议员就已经有参与兽族议长竞选的资格了。 兽族崇尚武力，他们的选举方式简单粗暴直接——谁强谁上！ 可以说兽族议长就是现如今兽族明面上的最强者。但若是你以为兽族满脑子都是肌肉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严酷的自然环境养成了兽族彪悍的性格。特殊的种族天赋让他们在某些职业上的确拥有得天独厚的的优势。比如，战士。但实际上他们也不乏刺客、魔法师等传统职业强者，以及德鲁伊、萨满祭司这种一看就和肌肉关系不大的职业。在其他领域，比如商业，大陆前十的商会，兽族占二。 “兽族尚武但绝不迂腐。”这是兽族给图克提亚其他各族的印象。而在西荒民间，连穿开裆裤的鼻涕娃都知道这样一句的俗语：只知道用力的是莽夫，知道怎么用力的才是强者！ 当代议长尼波克.波克尼是一位狼族传奇强者。他的实力在传奇中不算突出，但在战阵上却享誉全大陆，有“西荒之狼”的美誉。 他的麾下有一只纪律严明的骑兵，号称“图克提亚第一骑兵”。沙漠座狼、狼族兽人、黑铁符文甲和橘红色弯刀是这只万人狼骑兵留给世人最鲜明的符号。 但还有传说，那黑铁狼骑并非是尼波克.波克尼麾下的最强力量。 霍尔曼帝国内乱分裂的时候，有人便打起了西荒的主意。所有人都知道西荒地下埋藏着无数第三纪元的珍贵遗迹。那不仅代表着财富，还象征着传承、符文和实力暴增。之前霍尔曼帝国完好的时候，西荒与中原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这些人只能把野心藏在帝国竖起的栅栏里。但霍尔曼帝国一乱，这些人的野心就彻底爆发开来。 一批又一批打着各种旗号的人进了西荒……就再没了消息！当时兵荒马乱的，一开始也没人留意。直到寻找家里男人的孤儿寡母在边境城市聚集成一股势力，焦头烂额的霍尔曼才派出一支精锐打着官方的旗号出使西荒。 尼波克.波克尼听说后，非常大气，派人带着他们去往边境上的几座兽人城外转了一圈。 那些地方的景象都非常统一——本是土黄的沙子被浸成了黑色，绵延好几里，白骨撒了一地，一些头上没毛的大怪鸟在其间意犹未尽地跳来跳去，红色的眼睛里满是对他们这些不速之客的好奇。 这些人将自己看到的景象用记忆水晶记录下来并带回了中部平原。霍尔曼直接无删减的将之公布了出去。这下子，不仅是寻亲的孤儿寡母，就连帝国内乱都消停了不少。 他们似乎第一次意识到，平时和和气气的西荒邻居并不只有毛茸茸肉掌和摇来摇去的大尾巴，还有肉掌里利爪和嘴里的尖牙。 但，事情到这里并没有结束！ 那群出使西荒的队伍里有人偷偷带回来一只怪鸟，并对其灵魂进行了暴力读取。可这个人回来后没多久就悄无声息的死掉了。发现他死掉的士兵在其住所的墙壁上发现了一副画。画中据说画的是一尊浑身冒着“烈焰”的狼骑兵。 为什么是据说呢？因为那个士兵和那面墙一起消失了……有传闻说是军方高层来人带走那个士兵和那面墙。后来没多久，中部地区就流传出西荒拥有一种隐秘而强大的幽灵狼骑兵的传言。 不少知名强者纷纷出来为这个说法站台，其中比较有说服力的是——兽族继承了科莫多巨蜥遗骸的所有秘密！而科莫多巨蜥恰好就是亡灵系巨兽！ 之后这个传言又几经流传加工，被传得更加有鼻子有眼儿，连那个暴毙的士兵和那只被带回来的怪鸟，都加了诅咒之类戏码。更有甚者，说带走士兵和墙是来自霍尔曼的授意。他请了宫廷画师和皇家首席共同研究了那面墙上画作，“幽灵狼骑兵”的名字就是出自他们之口！据他们推测，这种狼骑兵，士兵和坐骑皆为亡灵！能吞噬所斩杀之人的灵魂强大己身！ 不久后这个传言传到西荒，尼波克的耳朵里。却没有得来他的任何回应！外界普遍认为他这是默认了幽灵狼骑兵的存在！ 与此同时，出使西荒的精锐公布了他们的调查结果。前后入侵西荒的一共有六支队伍，其中头两支的时间和规模（人数过万）非常相近。他们分别攻击了西荒边境上一北一南两座城池。结果几乎同时覆灭！要知道当时西荒边上一共有9座城镇要守。资源贫乏的西荒注定了他们养不出多少士兵。这些士兵摊开后分到这9座城市就更少得可怜，平均估计不足千人。 “也就是说，西荒用这少得可怜的守城驻军打败了过万的入侵者？会不会是有传奇出手？”赵无忧听到这里的时候，不禁向巴德问道。巴德愣了一瞬，随即解释道：“在图克提亚，国与国之间的军队打仗，都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传奇不能下场！”赵无忧立刻表示不服：“图克提亚不是一直以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吗？什么时候有过这种规矩？” “这么说你可能就明白了！”巴德在身前凝聚出几个光球，“这里的每一个光球就代表一个种族，兽族、人族、矮人、精灵……他们每个族都派出一个由传奇带队5人小队去参与一项比赛，结果兽族传奇把人族的参赛选手给一锅端地灭了。你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人族传奇报复回去，把兽族的参赛选手也给灭了？” “不，是其他所有传奇把兽族传奇给灭了！”巴德无视赵无忧的疑惑继续道，“因为他们怕自己带的参赛选手也被那个不讲规矩的兽族传奇给灭了。这件事是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事，后来大陆职业管理委员会联合各大组织共同拟定了《不滥使用传奇力量条约》。每一个新晋的传奇职业强者都必须在上面签名之后，才能获得传奇职业徽章！” “也就是说，西荒……真的就靠这少得可怜的士兵打败了过万的的入侵者！”赵无忧一时间有些失神，“怎么做到的？”巴德翻了个白眼儿：“我哪知道，我要是知道我就是‘西荒之狼’而不是‘书记官’了！” “西荒之狼？” “嗯，西荒之狼！自那之后，‘西荒之狼’的称谓就和这位兽人议长重叠在一起，成了人们对这位当代兽人议长的尊称！” “霍尔曼也不简单啊！”赵无忧突然又把目光转向了沙盘中部，“如果我是那些疯子，要怎样想在这两个男人之间挑起点火花呢？” 第254章 霍尔曼 “这就是我们分析尼波克和霍尔曼两人的原因！我们的敌人一定也做过和我们相同事！”巴德又拿出一个册子，用意念送到了赵无忧面前，“看看就好，别外传。” 这个册子比之前尼波克的要厚一倍。赵无忧接过翻开。第一页上也画着画像，霍尔曼的。之前在冰原隔着壁垒，赵无忧匆匆瞟过这个男人一眼，但看得并不十分真切。此时记忆中的轮廓和画像重叠，给他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这就是自己一直提防的那个人！？ 画像里的男人非常英俊，但却垂垂老矣。他留着一头钢针般的板寸，全白。瞳孔比一般人要略窄。整个眸子呈奇异的紫色（它们似乎在看着手持画像的人，又好像聚焦在极远的地方）。面部轮廓比黑山更加硬朗，但头骨却没有黑山那么方。是那种恰到好处的瘦削！这使得他立体的五官得到非常完美的呈现。 年轻时应该与拉斐尔有得一拼！赵无忧在心里对霍尔曼的容貌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翻到第二页，那竟也是一幅霍尔曼的画像，中年的。第三页，青年的！再后面才是简介生平正文。赵无忧没有急着去读那些文字。他翻回到第三页。在这一页上，青年的霍尔曼露出八颗牙齿，弯着眼角嘴角，阳光明媚地笑着。 这是怎样的一张俊脸！ ——和拉斐尔绝对有得一拼！ 这世上竟然还能找出第二个和拉斐尔一个级别的美男子！？赵无忧感慨。 此时的霍尔曼恐怕还在安安稳稳地当他的“皇太子”吧！ 笑得没心没肺的！ 生命晶石不是“专供帝国皇室”吗？赵无忧突然想到自己听到过的传闻。他又翻了翻前面两页。岁月那明显的痕迹开始在这张俊脸上显现……阿德莱德都能维持一张娃娃脸，霍尔曼为什么……不对，哪怕是一般的传奇，也不可能在“区区百年”内老成他这个样子！ 赵无忧有心想向巴德请教，但旋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生命晶石的事，他自己也仅仅是从坊间耳闻，把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拿来问巴德，未免会被他认为自己不稳重。至于第二个问题……先看看这册子里能不能找到一些端倪！于是赵无忧带着疑惑阅读起后面的文字来。 保密级别：13级（最高级） 姓名：霍尔曼·霍尔曼 曾用名：亚历山大·霍尔曼 性别：男 年龄：92岁 种族：半龙人（注） …… 半龙人？ 赵无忧找到后面备注：霍尔曼一族是拥有龙族血脉的混血家族…… 龙和人？？？ 赵无忧一时间没转过弯。这个世界的龙……拿血统不正的大黄二黑举例，光身高都有近10米！ 嗷，龙能化形成人！ 啧啧～ ……(⊙o⊙)，这么多说黑山也…… 巴德见赵无忧开始看文字，估摸着他的阅读进度给他补充道： “因为龙族血脉的缘故，霍尔曼一族孕育子嗣极其艰难，不仅时间比普通人长，而且每代通常都只有一两个男丁出现，但，他们的武力天赋都是一等一的。” 等会儿……“都”这个字是不是太不给其他人活路了？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那啥（嘘！那两个字不能给赵无忧知道！），但在赵无忧老家，历朝历代“龙”生出“老鼠”的例子数不胜数！ 你霍尔曼家的血脉就这么优秀？ “帝国历3300年，霍尔曼出生在霍尔曼城。”巴德继续讲道，“霍尔曼家族迎来了家族这一代唯一的男丁；霍尔曼帝国迎来了她未来的主人。为此，帝国举行了盛大的庆典。此后数年，帝国的庆典都和这位小主人的成长有关！ “霍尔曼前面还有两个姐姐。大姐在他出生时就已经嫁作他人妇。不过，按照霍尔曼家族的规矩，她依然住在皇宫。从小就对霍尔曼极其溺爱。二姐则已经是个10多岁的小姑娘，是他童年时最好的玩伴。在他差不多10岁那年，父母又给他添了个妹妹。让他体验了一回当哥哥的感觉。这便是这一代所有的霍尔曼。 “霍尔曼26岁步入传奇，36岁入资深传奇境。但他的两个姐姐却是在30岁前后就达到了资深传奇，他的妹妹更是被誉为家族史上最具天赋的霍尔曼——她达到资深传奇的年龄才不过20岁。被阿德莱德视为皇家首席的接班人。” ……这家人……简直和巨兽有得一拼！成年就传奇，喝口水就资深！这么看来，霍尔曼倒是这一代“最笨”的那个！ “如你前面所见，青年时期的霍尔曼充满阳光。他虽生在帝王之家，但却得到了来自整个家族的关爱。 “……可这美好的一切都终止在帝国历3335年！神圣教廷突然发动叛乱。是夜，皇宫里正在举行霍尔曼妹妹和神圣教廷圣子的婚礼。穿着洁白礼服的新娘被突然暴起的新郎刺穿了身躯。被重点关注的霍尔曼族裔几乎在同一时间遭受到数倍于自己的刺客袭击！随后皇宫发生惨烈大战。但在有心算无心之下，霍尔曼们纷纷喋血殒命。而霍尔曼幸得阿德莱德掩护，一路藏入魔法师协会高塔，才得以幸免。 “此战之后，帝国东南西北四方疆土均宣布从帝国分裂。兵祸四起！ “在这样的情况下，霍尔曼当上了国王。他先是主动将帝国降格为王国。然后与西荒兽族、雪原矮人、东部森林里的精灵、南方的多个大种族势力秘密签署了若干条约。具体条约内容我就不给你讲了，历史书里大致上都有。自此，愈演愈烈的军事冲突才得到遏制。” “大致”？老头儿，你这里似乎有些私货呀？赵无忧把目光调频到“充满希冀”的样子，望向巴德。可巴德却跟没看到似的，慢悠悠喝了口茶，然后看向赵无忧的手，那意思仿佛在说，“继续往后翻啊！” 赵无忧哪经得住老人家这么看，瞬间败下阵来，老老实实往后翻页。 经过这次巨变之后，霍尔曼性情大变。往日的阳光彻底变得阴郁。他开始板着脸，周旋于各个势力之间。往日只在课堂上听过的东西被他一一实践并变成自己的东西。可急于复仇的他却在军事上“穷兵黩武”。军队因此被弄得一团糟。无数的将领因此“出走”、“罢官”。他又肆意颁布新政，大力扶持魔法师协会，帮助他们“敛财”。 看到这，赵无忧瞄了巴德一眼，那意思再明白不过，“关于这一点，你就没有什么想补充的？” 可巴德又端起了自己面前的茶杯，“吸咯咯~哈啊~~” …… 册子的最后两句写道：“帝国历3390年，霍尔曼发动奇袭，先灭神圣王国，再灭神圣教廷于北部冰原。 “同年，四分五裂的霍尔曼帝国重新统一。霍尔曼王国再称帝国！” 这两件事都是赵无忧亲历，但在这册子上竟然只有轻飘飘地两句话。这让他一时间有些愣神，难以想象还有多少历史真相被隐藏在这册子上的寥寥数语中。 生命晶石的事上面只字没提…… 神圣教廷发动叛乱的那个夜晚，已经是传奇强者的霍尔曼难道就简单地被阿德莱德带到了魔法师协会高塔？ 他与各个异族签订的秘密条约都包含了什么？其他几个区域赵无忧不清楚，但从现在的帝国地图上就能看出，现在整个西荒都属于兽族。而之前在高等精灵秘境，希拉给赵无忧看的那份地图上，人类王国的疆域可是深入到了西荒之内！ 还有霍尔曼的个人武力，那绝对是在尼波克之上的。他那柄断剑，册子上也没有说提到过它的来源，更没有说它是怎么断的。之前赵无忧有专门留意过这方面的传言，说霍尔曼曾与传说中的真正龙族一战。这把剑，就是一颗断掉的龙牙所铸！ 还有，册子上没有提到霍尔曼的子嗣！ 还有还有，你们图克提亚这么热衷于给人起称号，连尼波克都有，为什么霍尔曼没有？ 赵无忧终于忍不住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巴德用一种复杂的语气说道：“有过！但却被他自己拒绝了，他说，‘不需要，就称我‘霍尔曼’吧！” 第255章 大傻的真名 巴德现在算是完全放飞自我了。卸下对协会的重担之后，他的视野反而变得更加开阔，哪有“热闹”他就往哪丢一个分身，白骨坑、红巢城、水晶宫，一个不落！ 本来前面在魔法师协会总部高塔听赵无忧提及水晶宫时，巴德就有点心痒痒，想去水晶宫看看。黑山的能力他是有所耳闻的。水晶在图克提亚也并不罕见，很多魔法实验都能看到它的身影，用来做器物，取它耐魔法元素侵蚀的特性。但他活了千八百年，第一次听到有人把它用来盖房子的！ 在他想来，水晶宫当是两位大人在沙漠里的“私产”，是他们信众的居所，他都不好贸然开口说想来逛逛。谁知大人竟然提议在普伦德莱斯沙漠新建一座魔法师塔！ 这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啊！ 不过，协会的事，他哪怕再想促成，也不能徇私！一切都需要按照符合协会利益的原则处理。 好在其他几个老家伙“通情达理”。这事儿转眼就成了！ 于是他主动请缨去送魔法塔的设计图。走的是“赵无忧私人空间—水晶宫”的传送阵。巴德脚一落到水晶宫的地头上，就把设计图直接丢给了黑山，然后就让赵无忧带着他去水晶宫各处转悠。 这一转就从早晨转到了晚上。临了，他意犹未尽地对赵无忧感叹道：“能把光元素玩出这么多花样，你真是个天生的魔法师！” 哪有您这样当着人面夸人的！要不您再来两句？刚刚都没来得及尝出咸淡！ 谁知巴德冷不丁地转移了话题，“这些人……原本是那白骨邪教的人吧！” …… 见赵无忧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巴德“嘿嘿”笑了起来，然后再次冷不丁地把话题跳转到赵无忧另一个一直想知道的问题：“你就不好奇，我们几个老头子和二位大人是什么关系？” ！！ 赵无忧完全被问懵了，老实说他只记得刚才巴德在夸他，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赶紧一边小鸡吃米地点头，一边说道：“好奇啊！但他们不肯给我说。”说完，他努力睁大自己的眼睛，好让巴德看到里面满溢的渴望。 巴德的视线却越过了赵无忧，望向了他身后很远很远的地方：“很久之前，多久呢……四？不，六百多年前，具体哪年记不清了。那个时候魔法师还是少数人的职业，被很多人，尤其是平民，无端地畏惧着。 “我们几个老家伙都还很年轻（赵无忧：以您这岁数，那个时候也有三四百岁了吧……）！对冒险、遗迹这些东西还充满热情。德博拉希伯和人打赌，赢回来一个有关第二纪元遗迹的消息。我们简单收拾收拾就去了…… “那个时候，我们下遗迹就跟下馆子似的，以为这一次和以前也没什么两样……可这一去，就彻底改变了我们的人生！”说到这，巴德眼神聚焦地看向赵无忧，“具体的遗迹探索过程我就不细说了，你也是经常去遗迹探险的人（赵无忧：我什么时候‘经常’去遗迹……额，好像是有那么几回因为无法说明失踪缘由，用了“陷在遗迹里”这样的借口。哈哈，您老怎么也当真了呢！(t_t)），过程嘛……大同小异（不，我们不一样！(;′??Д??`)）。 “我们在遗迹里，发现了二位大人遗留给后世的信息……呵呵，一开始我们只以为那又是某个神灵企图以世界末日之类的话题来哄骗信众……于是我们照例拿了东西就走了！ （大傻：……） （二傻：……） “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巴德眼睛里的记忆漩涡飞速旋转，但又很快慢了下来，“让我们真正了解到了图克提亚到底正在经历着怎样的危机！ “我们再次回到遗迹。或许是因为心境不同，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这一次我们听到了二位大人的‘遗命’，并得到了‘真正的馈赠’！再之后我们重建了二位大人曾经创建过隐秘组织——破晓！” “破晓？”赵无忧琢磨着这两个字意思，黎明前黑暗，破开侵蚀图克提亚的黑暗！ “很直白的含义不是吗？”巴德继续说道，“你一定很好奇，我们是通过什么在第一次见到二位大人就认出他们来的？” 赵无忧再次疯狂地小鸡吃米！这个问题也困扰他很久了。（额……我为什么要用个“也”字？老爷子！你不能光挖坑不埋呀！我会被读者打死的(;′??Д??`)） “那是因为加入破晓的人，都会在魂海中凝聚一个特殊的印记。这个印记会给精神力带来一种隐秘的特质，成员彼此靠近到一定范围时就会有感应！外面的这些宗教人士可没有这种特质！” 难怪…… 可这岂不是很容易被人察觉，然后一锅端了？！他这话正准备问出口，却听巴德继续说道，“一看你就没有在图克提亚怎么走动，”巴德打了哈哈，“这种精神力印记和势力徽章一样，被很多组织拿来标记自己的成员。一些基本信息能够直接通过印记反应出来。你把精神力波动频率调到这个状态。”说着，巴德对赵无忧扔了一个精神力光球。 赵无忧仔细感受一番后，发现里面记录着一种精神力波动频率的变频节奏。他调整到这个状态，再看巴德，一股信息在他目光锁定巴德后自动反馈到他的魂海——资深传奇魔法师，“书记官”巴德.雷森。 〇点〇一秒后，赵无忧突然分出一部分意识沉入魂海。二傻“嗖”的一下就从大傻身上抽离，下一刻便消失在赵无忧的魂海。大傻被二傻这操作给弄懵圈了，但他也很快反应过来，刚要跑，就被赵无忧瞧了正着。他干脆光棍的坐了下来，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说道：“看吧看吧，看你能看到多少？” 赵无忧第一次知道灵体状态的大傻二傻竟是可以分离的！！ 可惜了，如果能再快一点，就能看到二傻本体到底什么模样！ 然后，赵无忧就跟傻了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旁边的巴德似乎想到了什么，“呵呵”一笑，便站定脚步等他醒来。 此刻的赵无忧正被一长串的文字“滚屏”。自他“目光”锁定大傻到现在，30秒过去了，从大傻身上反馈回来的文字就一直没停过！并且那些字他竟一个都认不得！ 不是说图克提亚的文字即使在纪元交替中都保持着延续吗？ 一分钟后，字停了。赵无忧实在没忍住，问了大傻一嘴：“能看见你名字的都是自己人，你和他们之中谁有仇？”大傻愣了下，旋即大笑出声：“差点忘了，我这是‘神文’！” 什么鬼？！神文！ 赵无忧突然想起来这个知识点来。他曾在不完整的《图克提亚百科全书》上看过，说第二纪元的神灵为了显示自己是高人一等的神灵，自己弄了一套文字自嗨！这种文字唯一的特点就是“长”，通用语一个词语就能搞定的事，它要一句话！这样一来信徒们就需要花费更长的时间来诵念祷词和他们的名…… 百科全书上的这一段，用上了很少用的批判性语气去表述，赵无忧看后，给了一个更准确的评价——装神弄鬼！ 回神后，他便直接向巴德请教了大傻的真名。巴德似乎早就知道他有此一问，秒切严肃脸道：“这位大人的真名是，‘神王，‘食人魔之王·力量之王·死亡的传播者……征服者’古尔巴克什·查哈尔！” 第256章 保罗.巴斯托斯 保罗.巴斯托斯经营着一家50人规模的小型商会，主营日用杂货。之前他商会的经营活动范围一直在中部复地，生意一般，比上远远不足，比下有余。 后来经朋友介绍，来到西荒与中部的边境城市豪登城，做起了“进出口贸易”（具体就是往兽人那边卖人族的日用百货，往人族这边拉兽人的手工小玩意）。 他经营杂货多年，有着成熟的货源，非常容易的就在兽人那边打开了局面。而兽人那边，在那个朋友的帮助下，货源渠道也慢慢建立起来。于是他的生意变成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一年前他结了婚，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可谓事业爱情人生三丰收！但保罗最近的情绪却有些低沉——他的那个朋友死了！ 他和那个朋友是同一个教会的教友。虽然神圣教廷被灭了，但各种踏踏实实不整幺蛾子的宗教在图克提亚却多如牛毛。第二纪元虽然有很多神灵的心肝长歪了，但也有不少三观正常的。这使得图克提亚流传着许多挖遗迹，挖着挖着转职成“神职人员”的故事。 但保罗加入的这个却不属于这种。 他们这个教会鼓吹，现在的世界充满罪恶，真神即将降临灭世，只有信仰祂，成为祂的子民，灵魂才能在这场灾难中得到救赎，并能在祂的神国获得永生。 亲娘唉！这都第四纪元了，还当现在的平民是第二纪元那些傻缺？风雨雷电都被人家魔法师协会解密了。身披雷电的那是雷系魔法师，不是雷神！蒙谁呢？ 好在这个教会也不在乎你信不信，平时也不整什么幺蛾子，只踏踏实实地喊两句口号，收点入会费什么的。如此宽松的氛围反而击中了一些渴望圈子交际的人的痛点。再加上教会成员里有很多经营着中小型商会的商人。它便俨然成了一个吸引中小型商人加入的吸铁石。人脉、商业信息、交易，都可以通过加入它轻松获得！保罗正式看中这一点，随便交了点“善款”就加入了进去。 他那个朋友在教会里是个风云人物，人缘极好。每次教会的例行集会，他一入场，沿途所有人都会主动和他打招呼，亲切地称他为“卡诺先生”，连教会的神职人员都没这待遇。 卡诺是他的姓。平常叫得多了反而没人知道他的名（至少保罗到现在都不知道）。 卡诺先生经常为那些经营出现问题，或者是没出现问题但希望获得指点的商人们出谋划策。甚至有不少加入这个圈子的人就是冲着他来的。 他会像和一个朋友聊天一样，在不经意间就帮你指出问题所在，并附上自己的见解（那其实就已经是解决方案了）。他常常非常谦虚地说：“对此我有一点浅薄意见……”保罗不止一次看到那些寻求帮助的人在这一刻留下热泪。 这样一个人怎么就如此突然的死了呢？据说还是自杀…… 消息传到豪登城的时候，保罗刚为一批新的货物拿到通关文书。 他下意识就是不信！但消息是他合作多年的供货商（也是他们教会的成员）带过来的。 那么善于帮助他人解决问题的一个人，怎么会选择这样一条路！ 纷乱的记忆碎片在保罗脑中闪回，每一块都包含有卡诺先生的脸： “去西荒和中部地区交界的边境城市吧，你一定能在那里大展拳脚！” “商机稍纵即逝，我的朋友！” “我在兽人那边也有一些朋友！” 虽然不抱期望，但当时他还是对那个带消息过来的供货商朋友问出了口：“教会那边怎么说？” “他们？！呵呵……”这位供货商朋友的语气里满是轻蔑，但随即又变的古怪，“出事之后人都不见了，然后教会就被以‘传播邪神教义’的名义查封了。” 保罗“哦”了一声。两人便各道珍重，告了别。保罗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可越满意就越是对卡诺先生的死不能释怀。所以后面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会在闲下来的时候，莫名地望向东方叹气。 直到一个自称是魔法师协会特别调查员的人找上门来。来人穿着一件常见的魔法师袍，脖子以下全都罩在魔法师袍里。年岁看着比他还小，有一张中部平原人的亲切面庞，五官普通，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特点。但以他多年和人打交道的经验来看，这个人有些面瘫！ 对方向他出示了自己魔法师职业徽章（魔法师职业徽章保罗见过，但要分清楚它们的区别，就不是他一个非战斗职业者能做到的了）。声称卡诺先生的死亡调查有了新进展，需要他帮忙确认一些东西。这一瞬间保罗脑子里闪过，“果然有问题”、“阴谋”、“我能帮上什么忙”等念头。 “我需要做些什么？”他问。 “找个能说话的地方，私密一点的。” 保罗表示明白，把来人带到了位于地下一楼的商会仓库。这里有商会自己人守着，平时他经常带着一些有购买意向的客人去看货、验货。都是一波走了，另一波才带进去。中途不会有人打搅。 “你先看看这个。”待保罗关上房门后，这位调查员拿出一块记忆水晶，将里面储存的影像放了出来。 保罗好奇地看去，同时心里琢磨了一下记忆水晶的价格。3秒后，他抛开记忆水晶的事，专注地看起了影像。 那是他们教会位于丹尼尔城的教会驻地。以前每周末他都要去那里参加集会。他看到了教会驻地的礼堂。影像里的画面恰好在这一刻推开了它的大门。 这门是杰米尔·安德森先生捐的，他经营着一家不错的木材厂，是个身材健硕的雪原人，嘴里常常叼着烟斗；礼堂里的一排排椅子是约瑟夫家具厂捐的，丹尼尔城的老牌家具厂，这一代的约瑟夫是个不好相处的人；管风琴来自亚当·威斯特先生，一位风趣渔具商；彩画玻璃是教会自己的，绘制着不少侍奉在真神周围的神使，他们的脸都藏在兜帽里，只看到一个个精致下巴。这些熟悉的景物和人让他又想起了卡诺先生。他们几乎都受过他的恩惠。 不过，给我看这个做什么？我捐那点钱，顶多买一块椅子靠背！ 影像还在继续。一群穿着教会制式服装的人出现在了影像里，他们默默地走进椅子之间，开始了他们独特的“喊口号”的仪式。那套服装保罗也有，入会时发的，但他从未穿过。可下一刻，他却不那么肯定了——他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的脸、供应商的脸，以及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面面向其他人的卡诺先生……影像里的每个人脸上都呈现出一种兴奋过度的狂热，脸涨得通红，他们大声地念诵着：“图克提亚终将毁灭，只有灭世的祂和祂的子民才能在祂的国，永生！” 一遍又一遍，仿佛精神污染。 保罗瞬间想到了被查封的教会，然后是自己的妻儿，以及面前这人的身份，辩解道：“那不是我！我没有参与过，那套衣服我一直放在衣柜最下面，从来没有想过要穿的！我发誓！” 面前的魔法师却很淡定：“我这还有其他的记忆水晶，你想看看么？” “不……不！我不想看，你不是魔法师协会的人，你是那个邪教的人！你一定用了什么幻术，对！幻术，你想诱使我堕落，你这个魔鬼！”保罗边跑，边向门边跑去，他试图向外面的看守求援。 “保罗.巴斯托斯先生，请你先冷静！” 保罗在摸向门把手的时候，碰到了一层透明的壁障。他用拳头狠狠地砸了砸，丝毫不见动静，反而把自己的手震得生疼。他惊恐地回头，看向那个站在原地的魔法师：“你到底想干什么？” “抓到影像里的那个你！” “那不是我！……那真是我？” “不是。”保罗刚想发言，却被对方抬手制止，“你不是我第一个找上的人……时间就要到了，你先安静会儿。” “时间？你找上我，但又不是找我，又让我等着？”保罗无助的看着他，心里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如果我会变成另一个人，那我的妻子……？ 就在这时，保罗的身体瞬间被一团黑气笼罩。四分之一柱香之后，黑烟散去，“保罗”站起。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商会仓库。最终他把目光聚焦到屋子里的另外一个人身上：“你们竟然发现了‘唤魂香’？” 咦！魔法师的眼睛里闪过惊喜：“这次看来碰到一条大鱼！”下一刻，他的身体从后背往前胸，碎裂成透明的鳞片，整个人在一步踏出之后便从屋里失去了踪影，再出现他就已经来到了“保罗”的跟前。而“保罗”此刻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捆住一般，以与地面呈七八十度角的倾斜角定在半空。他的双手紧贴大腿外侧，双脚并拢，连挣扎都不带挣扎的，嘴里却在念叨：“锁魂香！但那又怎样，你……” 魔法师做了一个仰头吞咽的动作。保罗便从半空跌落在了地上。他几乎立刻就醒了过来，然后就听见那魔法师的声音：“战斗的时候碎碎念，是想显示自己很博学吗？这条鱼的脑子不会是有病吧？” “你对我做了什么？” 还不如这家伙脑子清醒呢！ “帮你把那家伙从你身上抽了出来！” 保罗摸了摸身上，确定没有伤口，哪哪儿也不疼，遂放心了下来：“这么说我没事了？”保罗的眼睛里写满激动，“那……那…我可以走了吗？” “这就是你的商会，你的家，你走哪去？要走也是我走。”说着，他挥手打开了房间内部的封印法阵，“走了啊！”保罗下意识把身体往旁边挪了挪，把门让出来。但却见那魔法师的身影在逐渐变得透明。他突然想到什么，急声叫到：“等等！魔法师先生！” 那魔法会的身影有重新凝实：“怎么？” “卡诺先生真的是死于自杀吗？” “差不多……吧。”魔法师想了想，“没其他事我真走了。” 差不多能用来形容自杀吗？ 保罗没敢多琢磨，连忙再次叫住魔法师：“不不，我知道一个关于卡诺先生的隐秘信息！” 第257章 奇异的灵体(上) “因为经常和人打交道，所以我能从一个人的咬字吐词习惯上大致分辨出他来自哪里。”保罗一直关注着魔法师的表情，发现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知道有戏，刚想继续，魔法师却发问了：“口音？” “不不，是说话时锻炼到的脸部肌肉！” 魔法师的眼睛急速闪了闪：“能详细说说吗？” “说什么？卡诺先生？” “脸部肌肉！” “哦，是这样的。就像刚才您所说的，因为口音的存在，这会使人从小说话用到的面部肌肉，有的靠前、有的靠后、有的靠中间、有的靠两边。然后反馈在嘴这一圈，”保罗在自己嘴这一圈比划了一下，“就会长得不一样……不对，是一样……我是说不同地方的人不一样，同一个地方的人一样。另外，不同地域的饮食习惯也会对嘴部肌肉产生一些影响。所以我只要看一个人说两句话，就能把他来自哪里猜个‘不离十’！”说完，他在心里补了一句，你这种面瘫的除外。 “受教了！”魔法师给保罗弯腰鞠了一躬。 “没有没有，唉唉，您刚救了我的命，一点生活经验而已。” 天呐，魔法师协会特别调查员给自己鞠躬唉，这个牛皮我可以吹一辈子！ 可魔法师直起身之后却说：“我们要查卡诺先生身份信息很容易，这可不算什么‘隐秘信息’？” “可卡诺先生没有任何地域特征！”保罗有些着急，“他就像……像是一张白纸，一个没来得及上色娃娃。这很奇怪！如果我们那个教会正经一点，我都要以为他是神灵转世……”说到这，他突然顿住，而他面前的魔法师也终于动容——眼眶撑大了少许！ “巴斯托斯先生，您的这个信息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但请您千万不要再向其他人说起。会要命的！”说着，魔法师再次向保罗鞠了一躬。 保罗却一下子摊在了地上，整个人都在打摆子，他吓坏了：“他……他他他他他……魔法师先生！”保罗突然一个猛扑，试图抓住魔法师的脚，却被魔法师及时避了过去。“您好人做到底，再救救我吧！”说着，就要作势再扑。却被一道屏障给挡了下来。 “巴斯托斯先生，请你先冷静！你的周围一直有我们的人，只是他们不方便暴露。”保罗这个时候完全被求生欲支配，他道： “可是这对我而言和没有一样啊！（哀嚎+控诉） “我看不到他们，完全没有安全感。（哭诉） “万一！（重音） “我露出点马脚，或者我的周围也有他们的人呢？（神经质地怀疑） “对对，就像我一样，他们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另一个身份！（结合实际有理有据的分析） “‘哗啦’一下，突然就变成另一个人要对我灭口！（转折，营造紧张气氛，惊恐，鼻孔放大） “还有我的妻儿……（再转折，痛心疾首+担惊受怕） “魔法师先生！我只是个普通人，你能不能……（终于说道重点） “呃儿~” “噗通！”保罗摊在地上。 “带走，交给商业联盟，以偷税的名义！”魔法师话音刚落，仓库里凭空走出两道身影，随着一块一块透明的鳞片不断拼接，他们的模样也逐渐显露出来。赫然又是两个年岁不大魔法师，穿着和之前那个一模一样的魔法师袍。看着他们把地上的保罗架起，消失在房间里。魔法师小声嘀咕了一句：“戏真足，可惜心理素质太差，不然就是一条再好不过的鱼饵！”说完，他的身影也消失在了这间仓库里。 ———— 普伦德莱斯沙漠，魔法师协会驻水晶宫办事处。巴德正在看今天收到的消息。一边看，一边时不时抽两条给赵无忧讲讲。赵无忧突然问巴德道：“如此大张旗鼓地查封那些教会，会不会让那个组织狗急……着急…上火地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来？” “他们不敢！”巴德放下手里的密卷，看向赵无忧道，“我们只是配合帝国政令，清除各种疑似‘邪神崇拜’的教会。神圣帝国灭亡之后，官方一直在做这件事。只是那个时候帝国忙于重新统一后的各项事务，在这上面雷声大，雨点小。现在认真起来了，自然不一样咯！ “而且，据两位大人提供的信息，他们既然还处于搅起战争的阶段，就说明他们的‘神’还处于力量积蓄状态。这个时候，我们反而是乐于看到他们跳出来的。虽然这会造成一些牺牲，但比起全图克提亚的人一起被清除。这已经要好太多了！ “‘虫’说他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跟我去看看？”巴德向赵无忧抖了抖自己手里纸。 赵无忧“哦”了声，便跟着起身的巴德向升降梯走去。升降梯还没有小姐姐提供相关的服务，巴德便自己按下了向下的按钮。这台升降梯的楼层按钮只有1到5（自从有了任务大厅，普通魔法师塔向公众开放的楼层就变成1到5，6层及之上属于私人实验室范畴，只有拥有相关许可的人才能进入）。 新魔法师塔的各项实施，尤其是6层及之上的空间特性，还没有调试到位。所以这些楼层还是他本来的模样。巴德只按了一个向下，他们刚才所处的位置是10层，看来这是要去6到10层之间的一个楼层。只是赵无忧心里一直有一个疑惑——他们是怎么操控升降梯停留在这些楼层的？ 7层，他们停了下来。门开。巴德率先走了进去。赵无忧紧随其后。只见一个个内含一团黑色雾气的晶石被整齐地安排在环形房间内的一个个魔法阵里，一个萝卜一个坑。见到有人进来，那些黑色的雾气显得很激动。有好些都变换出一张人脸，冲着赵无忧嘶吼。可惜，地面的魔法阵似乎有静音的功能。赵无忧半点声响都没听到，但却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得脸色煞白。 “这是什么？他们似乎还会唱歌？”赵无忧以为自己讲了个笑话。但无论是巴德，还是等候在这里的“虫”都没有搭理他。只听巴德向“虫”问道：“能确定么？” “能！” “想不到竟然会是这样……这群人不来魔法师协会可惜了！” 什么呀？就“确定”、“当魔法师的”？ “还记得那些潜入魔法师协会的‘傀儡意念’吗？”巴德突然转头对赵无忧问道，他不等赵无忧回答，摊手在自己身前画了个圈儿：“这些也是！” 第258章 奇异的灵体(中) 赵无忧钉在原地，结结巴巴地问道：“这这这这……这些魔法阵结实吗？”他可是记得，当初在高塔11层，时代机甲的炼金工厂里，成年了的黑山在那中了傀儡术的送信人手里都没走过几招。若不是大傻以极大代价力挽狂澜，时代机甲可能现在都没了。 虫的声音响起：“放心，这些都是高级灵魂石，他们出不来！” 灵魂石(☆_☆)！赵无忧瞪大眼睛，那是什么(?_?)？ 他翻了翻自己补完版的《图克提亚百科全书》，没有！ “具体说说你简报上提到的事。” “是！”虫向巴德欠了欠身，“最先发现他们能偷取信仰的，是中部平原摸排名单上那些势力的兄弟。” 偷取信仰？信仰也能偷！赵无忧瞪大双眼。 “具体原理还在分析。正好您来了，正好一起理一理。”虫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巴德，巴德点了点头，虫继续说到：“拿到摸排名单后，上面的势力就受到了我们的重点关注。没多久，不少兄弟就有了发现。名单上的目标，竟会在晚上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更诡异的是，他们中的大多都是没有信仰的无信者，但在‘变身’后，却表现出高度一致的宗教信仰！每到夜里就会对着自己信仰的对象疯狂膜拜！ “我们立刻就将这些人纳入了重点观察对象，并在一开始的几天里持续观察着他们的行为。就在这几天里，我们发现这些人的信仰坚定程度，竟然走过了很多教会信徒一生都不曾走过的路——有几个观察对象在这几天里变成了狂信徒！ “而随着这个转变，他们的实力竟然在随着也几天里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他们的亲人难道没有发现他们的异常？”赵无忧忍不住出声问道。 “有的！”虫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低沉，“若家里都是普通人，他们‘变身’醒来后就会施点小手段，比如昏睡术或者一点药剂，让家人睡到大天亮！ “但如果家里有职业者，他们就会想办法把他们也改造成同类，或者把自己变成孤儿或者单身！” ……把自己变成孤儿或者单身？！ 赵无忧琢磨了一下，随即甩了甩头，把那骇人的画面从魂海中甩了出去。但在这一瞬间，他又突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这些人若是对自己亲人的死产生怀疑，一步步摸索查证，最后发现杀害自己亲人的凶手竟然就是……自己！ ……嘶！ 与此同时，赵无忧的魂海里，女王、大傻二傻、比阿特丽斯也在盯着“镜子”。大傻和二傻一言不发，女王欲言又止，比阿特丽斯.红却发言了：“尤莉娅姐姐，你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回事吗？” “还能是怎么回事？被邪念附身了呗！我们那个时候也遇到过，没想到他们竟然把这个手段‘复活’了过来！”二傻先是满不在乎，后是无比凝重地说道。 “那些邪念到底是什么？邪神的意念？不是说它只拥有机械智力吗？”比阿特丽斯.绿转向女王道。 “我哪知道？” “是灵魂‘种子’！”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前一句是二傻说的，说后一句则是女王。 众人全都转头看向女王，想知道她的下文。但她只来得及说一句话，镜子里就有了新动静：“那个存在一直在收集图克提亚各个领域里的精英灵魂！” “所以你就怀疑它们能直接‘偷取’宿主的信仰之力？”巴德语气中透着不满。 “不仅仅是因为这一点。”虫赶忙欠了欠身，声音却依旧不疾不徐，“后来我们对其中一部分实施了强制措施。这里，”她把双手在自己的身前摊开，引了引房间这一圈魔法阵，“一共有135个灵体。之前我们一直认为作为‘傀儡术’载体的魂念是某个资深传奇强者分离出来的。但经过这几天的集中观察，我们发现，它们虽然扭曲，但其实拥有着完全独立的思维和性格。 “而且在抓捕过程中，我们也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同一个人身上的灵体，实力会发生明显的波动。之前有一个兄弟发现一个传奇级别的灵体，他一个人搞不定，后面叫了人再去时，那个灵体的实力却已经下滑到了大魔法师级别！” “这里的这些灵体实力还有变动吗？”巴德问。 “那倒没。灵魂石隔绝了外界，他们上哪变去……您是说在外面它们实际上是换了一个！” “也不一定。我们先假设它们是换了一个。可它们为什么要发生改变呢？”巴德抛出这个问题后并没有让虫或者赵无忧自己去回答，而是继续带着他们分析，“假设我们3个就是3个灵体，我们都有着自己的宿主。我们白天休息，晚上出来活动，努力让宿主变成一个狂信徒，疯狂地输出信仰，我们趁机饱餐一顿。有一天我们3个却因为某种原因需要把我们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宿主交给其他灵体。 “这其中有没有什么问题？” “有！”巴德对虫挑了挑下巴，示意他说下去，“我一定不愿意和其他人交换。”但他又马上否定了自己，“这说不通！”最后他不那么肯定地道，“除非是有更上层的规则导致了这个现象！” 赵无忧发现巴德和虫的相处方式有些像他和二傻。只是他感觉巴德的方法更加温和。二傻却是一个又一个问题，连绵不绝地压过来，让人喘不过气。 虫看着地面，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不能自拔。巴德没有催他。只听虫自顾自地在那小声嘀咕到：“如果交换并非出自灵体本意……上层规则……我不能保有我自己的经营成果，那我为什么还要那么努力的去经营？只为了那一时的爽？这里面有些灵体的智力并不在我之下，没那么傻！” 突然，虫抬头望向巴德：“它们的寄生是阶段性的，寄生在这些普通人身上只是它们成长路上的一个环节。” “很有意思的论点！”巴德称赞了一句，他接着道，“按照你的思路，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还有普通人之上的环节，比如，各战斗职业行会？” 第259章 奇异的灵体(下) 虫猛然惊醒，她想到协会之前为其他行会进行过的“大扫除”——现在看来那根本算不上彻底！ 魂海里，女王捕捉到了大傻二傻脸上的几丝惊疑：“两位大人觉得他们的推测结果有问题？” “我们那个时候已经过了这个阶段，出来的都是非常厉害的家伙。”说话的是大傻（二傻保持着沉默），他没有直接给女王一个“是”或者“否”：“不过也不能说不存在这种可能。我们那个时期整体实力要比现在强，按照你刚才的说法，它收集到的‘种子’应该先天就比较强大，说不定都用不到这样的过程。” “继续在这条思路上，往深处想想。”巴德继续牵着线头往前，“我们可不可以这样认为，这些灵体初始时，大多都相当弱小，必须经过‘培育’才能变得强大！” 虫赶紧欠身：“我会吩咐兄弟们试着探查这些灵体的来源！” 巴德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他道：“不用强求，那可能是你们应付不过来的存在！” 虫默默点头应下。 魂海里，女王问大傻二傻，要不要提醒他们？二傻却说不用，哪怕他们的推测结果和真实情况有差，但这些灵体也确实不可能凭空出现，必定有一个源头！ 巴德突然将目光投向一旁边的赵无忧，“撒旦，如果你想到了什么也可以提出来，不必拘束！” 赵无忧本来想说，你们说得都很有道理，不用管我这条咸鱼。但转念一想，这是一道“加分题”！虽然因为大傻二傻的缘故，自己和魔法师协会的阵营关系一上来就是友好，但他完全可以主动把它刷成“崇拜”嘛！ 至于为什么要换？鞋子坏了不能穿了自然要换！于是他抛出了自己的“鞋子理论”：“会不会是普通人难以长久地承载这些灵体？”一脸慈祥的巴德和带着探究的虫，双双睁大了眼睛(☆_☆)！ “接着说！” “哦，我是这么想的。这种恶毒的东西，又是潜伏，又是从宿主身上抽取信仰，还带着强大的能量。极有可能会给普通人带来某种负担。负担超过一定界限就会变成伤害。伤害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外露。最后就可能表现为某种病症，甚至直接致死。 “如果这种现象大面积出现，势必会引起各方势力关注。这是处于实力积累阶段的他们不想看到的。更换宿主有可能能缓和这种伤害。嗯，根据目前得到的信息，我只能想到这些了！”赵无忧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巴德。 “很有意思的观点，”巴德鼓励道，“按照你的说法，实力强的灵体造成的伤害就强，那他们出来活动时间就相对较短；实力弱的造成的伤害也弱，出来活动的时间就相对较长！”巴德沿着赵无忧的思路继续往下分析，然后他突然转头问虫道，“有这样的趋势吗？” 虫有点慌：“还没有做这方面的统计。我稍后会立刻吩咐下去。同时，让兄弟们挑一些宿主，给他们做一个全面检查！” 虫是第二次在巴德身边见到赵无忧。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寻人事件，他这个协会隐秘者首领是第一批收到消息的。但凭他们密布全大陆的消息网，愣是没有找到他的所在。后面又各种“私生子”传言。协会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这让她想到了自己和其他几位统领。这种待遇只有被视为“五老”接班人的他们，才有过！ 他也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吗？——成为协会未来的柱石！虫默默地在心里想着，之前他们一直担心“五老”变“四统领”，人少了一个。战力会有所下降。现在要加人的话……花鸟鱼虫的名额已经被占满了……难道要新开辟一个系列？ 魂海里，大傻露出一个慈父般傻笑；二傻勾起了嘴角，但她的眼角却有些抽搐，左手在肚子上摩挲一下又一下。心里暗暗想道，“一直都是老娘在管教，你个二杆子有什么资格在那傻笑！” 巴德想了想又继续道：“回到我们做出假设之前。重新假设它们并不是‘换了一个’！那又是什么导致了这种改变？撒旦？” 又是我？你老人家怎么和二傻一样贪得无厌，赵无忧默默绕过二傻摆放“镜子”的第六层魂海，在第七层偷偷吐了个槽。也是心累！ 没换……还是他们？ 赵无忧魂海中闪过“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这样的奇怪语句…… （赵无忧：你能不能给我认真点！你这样会显得我很无能！） （作者菌身手敏捷地被穿在了骨矛上：好的，小的马上就想到了！） “还有就是，有没有这样的一种可能——它们身上的力量被抽取出来，拿去供养了某个存在，或者它们的力量就是直接被那个存在给吞噬了。至于为什么之后它们的力量会参差不齐，我想那个存在可能没有门牙，说话都漏风的那种！”赵无忧一说完这话，就赶紧打了个圆场，“哈哈，开个玩笑！”（我注意到他头上的青筋生动地抖了抖，不得不说水滴是真的给力） 巴德瞟了虫一眼，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他道：“倒也不失为一种可能！”与此同时，他对赵无忧来了点兴趣，到底是二位大人带出来的人！他突然很想探探赵无忧的底：“还有其他可能吗？” 还要其他可能？（赵无忧在认命的作者菌身上插上了一根新的骨矛，仔细端详了片刻，觉得不满意，又换了一个地方“扑哧！”。这一次，他决定自己思考。）略微沉吟后他道：“继续回答之前，我有一些疑问想请二位解惑。” “不用拘束，你问便是。” 赵无忧对巴德欠了欠身道：“刚才我听‘虫统领’提到这些灵体拥有独立的思维和性格，然后二位就对‘它们不是来自某个资深传奇强者的意念分离’这个论点深信不疑。我想知道二位下此结论的缘由。” 巴德给出的答案异常简洁，却很有说服力——灵魂共鸣效应！ （这个效应是说，从同一个灵魂分离出来的意念、灵体或者其他什么，他们会在某些方面表现出趋近一致的特征，比如思维习惯、思维能力、思维逻辑、性格等等，魔法师们称呼其为灵魂共鸣效应。） 难怪！那么有些问题就能说得通了！ 因为是独立个体，所以他们玩命地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宿主变成狂信徒，从而获取最大的价值。如果都是一个人分离出来的意念，彼此之间没有竞争关系，应该会佛系很多。 ——它们想变强！有什么东西在迫使它们变得更强！ 赵无忧慢慢确定了自己心中的那个想法。不过他还有个问题没搞清楚。于是他把目光投向虫，道：“虫统领，这里有那种感染过家里人的灵体吗？”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赵无忧继续解释道：“就是那种通过感染占据了两个宿主，又被你们带到这里的灵体。” “你是想问，这样的灵体最后有没有变成两个独立的个体？”虫突然搭上了赵无忧的线。 赵无忧点头。 “没有！”虫偷偷看了巴德一眼，“之前一线的兄弟就差点在这上面栽跟斗。” “能详细说说吗？” 虫看向巴德，巴德点了头，虫才说道：“那是一大家子人。开始对灵体采取强制措施后，我们还从未去碰过扎堆的‘感染’人群。但我们需要这样的样本。 “我们摸清楚了那家子人的族谱，并对每一个家族成员都进行了布控。行动一开始很顺利，但却在灵体抽取阶段出了岔子。 “从那个家族族人身上抽取到的灵体，一离开宿主就瞬间消散了！哪怕是装进灵魂石的都留不住！”虫的语气里充满了惊恐，哪怕他现在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们立即停止了抽取。当时所有人都有些慌。”说到这，虫又偷偷看了巴德一眼——没有反应，同时嘴里继续说道，“如果任务失败，协会就会暴露在对方面前！这将带来难以想象的后果。我们只能重新对那家人进行排查，并将范围扩大到他们的仆人和仆人的家人。 “终于，从一个女仆身上发现了一个新的灵体。我们立即把它抽了出来！结果那些还未进行灵体抽取的人身上，就腾起一缕缕黑烟向它聚拢了过来，它们全都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实力远超之前的强大的灵体。 “咯！就是门口右手第二个，”虫伸手指向升降梯，“编号134！” 赵无忧顺着虫的手指看了那个灵魂石一眼，里面的灵体看上去和其他的并无区别。他收回视线，突然对虫开口到：“有试过把两个灵体放在一起吗？”见巴德目露探究的看向他，赵无忧解释道：“我怀疑它们会相互吞噬！” 魂海里，二傻这一次欣慰的笑了；大傻则是满脸的愤恨。当初这些东西打不过他的时候，就是通过这一招耍赖赢他。 巴德听后直接招来两块灵魂石，里面的灵体一个有大魔法师级别的实力，另一个只有魔法学徒级别。他将它们从灵魂石中抽出，控制着它们相互靠近。 结果这两个家伙却非常绅士地绕着同一个圆心转起了圈…… 虫偷偷松了口气。赵无忧今天的表现带给她极大的压力。她没去看赵无忧的脸。因为在她看来，这个时候看过去，会有幸灾乐祸的嫌疑。 他现在应该不太想被人看着！虫心里想。 巴德却没有什么顾忌，扭头就丢给赵无忧一个疑惑的眼神。赵无忧收到后，思忖了四分之一炷香的时间，道：“能把它们都灌进同一个灵魂石吗？” 巴德随即照做。两个灵体一进入到灵魂石就蜕下了“绅士”的皮——化身成了一头狼和一只羊！“狼”眨眼间就把瑟瑟发抖的“羊”吞噬了。 “你怎么想到的？”巴德盯着灵魂石里变强了的灵体问。 “什么？” “这一切！”想了想巴德又补充道，“相互吞噬和刚才灵魂石里的现象。” “啊，这个啊！”赵无忧组织了一下语言，“先说吞噬。其实在做出第二个推测的时候，就生出了些想法。但我又不确定那种分裂过的灵体会不会有一些特殊表现；还有就是如果它们同源，这个结论也站不住脚。所以我先向你们确认了这两点。 “这种东西我们曾在高塔11层遭遇过。它们没有善恶底线，一切只以达成目标为行事准则。所以我就往恶意的方向去揣测，既然它们能从宿主那里偷取信仰，那为什么不能从同类身上获取呢？现成的呢！ “外面那么多潜伏起来的灵体，我们却没有听到各地有人无端挑起争斗，或者其他类似的暴力事件的规模性爆发，连专门去调查的虫统领都没有汇报说，有宿主之间发生纠葛。我就在想，它们‘在外面’可能受到了某种‘约束’！ “至于灵魂石，我也无法确定。”赵无忧抠了抠后脑勺，“我甚至在今天之前都没有听说过它的名字。但虫统领刚才有提到，他们试图把灵体放进灵魂石来阻止灵体消散。于是我猜测，它可能具有屏蔽外界干扰的功能。至于为什么它不能阻止这些灵体的分裂体消散，我暂时也给不出什么答案。也许它正是因为灵魂石的屏蔽功能，断开了它与主体的联系，失去了某种支撑。 “结合这两方面，我才想到让您试上一试。没想到真的成功了！”赵无忧咧开嘴角像大傻一样无声傻笑了起来。 第260章 实战课(上) 赵无忧最后在巴德和虫极度复杂的眼神中逃离了魔法师协会驻水晶宫办事处。而在他背后，巴德和虫之间那种严苛的上下级关系，也被赵无忧一并带走了。 “哟，都学会嫉妒了？” “没……没……” “没什么好掩饰的。”巴德看向赵无忧背影消失的地方，“他这样的人，万中无一！我以前都小瞧了呐！”虫张了张嘴，却被巴德接下来的话压了下去，“你也不错！想想那个黑山……你现在是魔法师协会四大统领之一，在各大势力挂了号的！他却只是个奴隶……是不是就好受一些了？ “嗯。” “听你说你们还认识？” “是以前跟在我屁股后面跑的小弟。” “那你要注意了。你那么容易嫉妒，你的小弟肯定也跟你不差，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在你背后捅你一刀！” “他敢！”虫的音调陡然变高，但她立马又压着声音为黑山辩解，“他还没有那么愚蠢。我也早就不是那个会被自己情绪左右的‘幽影’了。” ———— 魂海第六层。 女王突然对大傻二傻说：“我想对这些灵体做灵魂分析！” 二傻的目光闪了闪：“对啊！差点忘了我们还有你这位灵魂学大师！”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变得幽深，声音也变得微不可查，“说不定……” “你想怎么做？这里有台现成的灵魂分析装置。”大傻朝二傻指了指，“她扫描过你那灵魂分析装置，应该能在短时间内模拟它的功能。” “不不……不行！”女王连连摆手，“那东西太诡异，用精神力构筑装置去分析，相当于直接和它们进行灵魂接触，太危险！”她目光陡然变亮，“除非大人您有办法保证自己不‘感染’！” “那倒没试过……我们那个时候遇到它们都是直接捶爆，没谁想过要去研究。”二傻声音越说越低，难得地竟有些不好意思。 女王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她说：“那我还是回秘境，那里比较封闭，出了岔子也好解决。” “不见得！”二傻立马否定道，“你别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超越资深传奇巅峰’的存在，它们感染你这个灵体可比感染我要容易得多！” …… …… 这天似乎聊死了。 他们仨都敢冒险一试，但却都不能冒这个险。说句大言不惭的：在拯救世界面前，他们命早就不属于他们自己，而属于图克提亚！ 一时间，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撒旦（撒旦）！！” 三人突然异口同声，然后他们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相同的想法（赵无忧魂海清奇，又有圣灵大人镇着，什么灵体也休想翻不起浪！），以及尴尬…… 女王的脸在这一刻有些红； 二傻一副理所当然； 大傻则“嘿嘿”的笑着。 …… “我这就向巴德要一个……”二傻换了一个话题，看向女王，“一个灵体够吗？” “最好是能多几个，分成不同的实验组，方便做对比。” “那我们得自己抓了。” “自己抓？” “嗯，魔法师协会那边的灵体都有数，一个两个可以说做实验或者自己想不开消散了，多了不行！” ……到底不是自己的年代了。女王想了想说：“好！我去！这么多年了，我也想亲眼看看现在的图克提亚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 看着摩拳擦掌的女王艾瑞丝，大傻连忙出言阻止：“那用得上你啊？让撒旦去就行了！” “撒旦？……也行。” ———— “委托虫帮忙多抓两个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非得我去？我这课都没备完呢！” “这是你的实战课！” “那行！” 赵无忧几乎要感动得哭了。（我、没、哭！呜呜呜！） 他可能创造了一个记录，“超阶战斗学员”的记录——一个魔导师，愣是没有和人用魔法战斗过……（你闭嘴！你以为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 准确的说，这是赵无忧的第二次实战课。上一次被白骨邪教给搅黄了。那么这一次又会被谁搅黄呢？（赵无忧，收起你的骨矛！）应该不会了吧…… 动身离开水晶宫前，虫给赵无忧送来了目标清单——几张通缉画像，上面标注有目标的姓名和目前活动范围，最关键的是，还有赏金！赵无忧立即低头给赏金做起了加法。虫给他解释说：“全是在逃重刑犯，如遇反抗，生死勿论！” 总计：222金币！ 小发一笔！ 赏金猎人或许是个不错的职业！ 想到这，赵无忧点了点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虫见他“明白”，便没多留，转身、身体像是被涂抹般，化作一块块透明的小碎片消失在了赵无忧面前。 真魔幻！ 待虫的身形测底消失，赵无忧才认真看起这些人的详细信息：两个魔法师、两个大魔法师、两个魔导师。 一水儿的魔法师！？赵无忧有些傻眼。 “从最熟悉的魔法师开始，先学如何在战斗中把魔法丢出去！”二傻道，“每个段位两个，头一个用来试探和测试，失败了，可以总结总结经验，然后在第二人身上印证；成功了，就在第二个人身上巩固成功经验。”想了想她又补充到：“我们几个和山风、小灵这次都不会出来帮你战斗，你自己用符文顶上。” 二傻不说，赵无忧都差点儿忘了自己是个召唤魔法师…… 现在，召唤魔法师的召唤物不让召唤魔法师使用召唤物战斗……很好！ 事实上赵无忧从未有一天停止过冥想。因为一时半会儿搜寻不到“”生命符文“和”“生命女神”的线索（也找不到穿越死亡峡谷的办法）。他只能玩儿命的提升自己的实力（虽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未向大家介绍过他在这上面的努力，但我可以向大家保证，我绝对没有在被赵无忧拿着骨矛抵着颈动脉的威胁下，写下以下介绍。）： 姓名：赵无忧（撒旦） 年龄：18岁（两辈子的总和） 性别：男（实际上……啊，没什么） 种族：亡灵（骷髅） 职业：亡灵魔导师（召唤系特等）巫医（召唤系专精） 召唤物：魔法师（一大堆，名字太长，略），巫医（圣灵、小灵、山风） 掌握符文： 1）亡灵系，几乎所有； 2）光明系，所有！ 3）土系，拉比（反重力），硬（使土系造物变硬） 4）无属性，无穷大 魔法： 1）亡灵系，骨系（通用版基础、白骨邪教异化版魔导师级别），召唤系魔导师级别 2）光明系，照明术、小祈愿术.改 3）混沌系，蒙尘（来自二傻，可以屏蔽占卜和预言术） 4）土系，实体化系（通用版基础，土矛、圭盾、垚甲、?儡，土矛.自改），改造系（打洞术.改） 特殊： 1）符文阵，熟练掌握32个符文以内符文阵构造，再多就需要时间准备，目前最多99个。 2）三魂七魄，分魂冥想法 —— （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下次他即使戳破了我的颈动脉……呀！我止下血。说到哪了？哦！颈动脉！……我也不会再罗列这些！呃儿~??） 第261章 实战课(中) 骨子里，赵无忧并不想和人战斗。但他刚来到来到这个世界，就被黑山教育得明明白白——拳头大的掌握话语权、支配权、裁定权、游戏规则制定权……等所有和做人有关的权力。 之后的一次又一次的血腥事件更是让他看清：在这个人武力强盛的世界，要么当个凡人，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但前提是运气得足够好，不被走过路过的职业者砸到压到刮蹭到）；要么就踏上职业者的道路——说不定哪天就死了，但却有机会主宰自己的命运。 所以赵无忧非常清醒的知道，终有一天他将和人战斗。不是打架，也不是争斗，而是那种把脑浆子打出来、把眼珠子捏爆、把整颗头都踩碎……的那种战斗！ “啊！来吧！” 每每思虑至此，他都咬紧牙根，捏紧拳头，绷紧全身，把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同时，挥舞着拳头为自己打气，但实际上心里抗拒得要死。 他到底是个普通人。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连只鸡都没杀过！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驾驶机甲捶爆过一个黑血家族的“青蛙人”。可他当时根本没把对方当人！心理上也就完全没有负担！但现在他却要真真儿面对一个个活生生的人！那些人有血有肉，有胳膊有腿儿，有家人有朋友有邻居……他要做的，却是要将他们生生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这些人本和他没有丝毫关系！ 也许，还到不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赵无忧试图安慰自己。可他刚刚上翘地嘴角，立马就又弯了下来——这可不是一个巴掌能拍响的！ 一切都为了老赵家的延续！赵无忧快刀斩乱麻地想到。 而此时，他已经来到了第一个目标的活动范围——同样位于西荒边境东偏南的“帕特里克石林”。 从地图上看，这块区域位于伊甸城和豪登城之间，是块没有水源、有没资源产出的三不管的地带，但它筛子一样的地理环境却被沙匪们看上了眼，成了他们销赃、交流信息的去处。人来人往的多了，慢慢就有人在这里定居了下来，并逐渐发展出一个不小的集市。 石林呈西北－东南走向。风和流水雕琢出来的石笋、蘑菇、土包构成了它的主体。集市里的商铺分散在石林的各个区域，分别代表着不同的沙匪势力。它们有的依石绕圈而建，有的干脆就把石头掏空建在石笋里面。高低错落之间，通过一条条绳梯吊桥相连。这让整个集市看上去无序且杂乱。 赵无忧的目标是一个人族火系魔法师。简介上说，此人擅长隐匿施法波动，因在一次魔法师实验事故中，将雇主赠予他的庄园和里面的23口人一并烧成了灰，而被魔法师协会通缉。（特别备注：多次躲过协会抓捕。） 被协会通缉？ 雇主呢？ 23口人就这么算了？ 赵无忧在集市外的地底停了下来。对方只是一个魔法师级别的“小朋友”。协会能追踪到他，却始终抓不住……呵呵……不管这其中有什么猫腻，赵无忧先给自己来了一发“蒙尘”，保证事后没有人知道是他出的手。否则，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打了老的来个更老的，职业者寿命悠长，爸爸爷爷无穷馈也……光想想都头皮发麻。 然后，他就打着洞一路向集市内钻了过去。 他的初步想法是：先确定对方是否独身。独身，卷了人就跑；要有其他人，就将其敲晕再将目标卷走。但没走多远，他就产生一个新的年头：若是之前学会图克提亚版“蒙汗药”——昏睡术就好了！——就在他的身边，东一坨西一堆地藏匿着许多黄白之物，却都有警戒法阵守着，一碰就会通知主人(;′??Д??`)！最终，他只能一边流着口水从它们身边小心的掠过，一边对着通缉画像打量着集市里姿态不一的店家和路人。可一圈逛下来，愣是没找到和画像相匹配之人！ ——画像上的人有着一张普通人的脸，但整颗脑袋上都光溜溜的，连眉毛、睫毛都没有。如此明显的特征……赵无忧看了一眼通缉画像的发布时间…… (╯°□°）╯︵┻━┻ ——事发后3天，距今已经小半年……什么毛都长齐了好吗！ 虫不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是大傻二傻！ 出题考我？ 可这有什么难的？等到晚上，看谁在搞邪神崇拜谁就是目标！ ?? 晚上，赵无忧再次从地底巡查集市，但才走了没几家他就傻眼了——每家店铺的人都在搞邪神崇拜……他以最快速度将市场拉通跑了一遍，结果整个集市都沦陷了！ 大家可以感受一下石林里现在的景象： 戈壁夜晚的寒风在石林里鬼哭狼嚎般地呼啸而过，刮得一些建筑的外附物猎猎作响；每家每户的人都跪在自家主厅里，对着同一个方向诵念着那一段疯狂的祈祷词；同时，这些人全都像晾衣绳上没晾干的衣物般没了骨头，被风吹拂着，匍匐在地后又直起身来，如是往复！ 这要怎么找？！ ……不，现在已经不是找不找目标的事了！虫没有向他额外说明这里的情况，说明她还没有发现这里的变故，但这个叫法埃尔.贝伦斯的魔法师之前一直都处于协会隐秘者的监视之下……这“窝”灵体是怎么躲过隐秘者监视的？ 藏身地底的赵无忧，一时间思绪有些混乱。 这要只是一个灵体“感染”所致还好，想办法找到主体就能解决（虽然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分辨主次）。但若是多个灵体扎堆，那才是真麻烦！ 协会目前对这种灵体的研究还停留在非常初级的阶段。甚至连“它们之间有没有交流，能不能交流？”这样要命的问题都还没有弄清楚！这也是为什么虫在对付那一家子时候，是在控制住那家子的所有人后才动的手。怕的就是走漏一个两个，致使协会针对灵体的行动暴露。 大傻二傻？呵…… 有没有可能在石林重现虫的行动方案呢？赵无忧想。 在地下溜达时，他发现的可不光志有黄白之物，还有地道！不下10条的地道，都通往石林之外！集市的常驻人口近百，全都是职业者。流动人口暂时就没法统计了，目测在常驻人口的两三倍。如果他们之间有“交叉感染”，完全有可能造就出“感染源”在彼，而“感染者”在此的局面。自己要是没摸排清楚……这尼玛怎么摸排清楚！ (╯°□°）╯︵┻━┻ 赵无忧深呼吸了几口气，暂时把这个问题放在了一边。假设自己能够确定集市里的灵体与外界不存在交叉感染，那么要怎么在短时间内同时控制住集市里所有的人呢？ 人数？赵无忧瞄了一眼自己的技能和符文列表——符文“临时雇佣军”能召唤出10个骷髅兵，附加上“仆从”、“卫兵”和魔法杖的效果（很遗憾，他没能从白骨邪教找到更多“召唤物数量+1”效果的符文）——翻倍、翻倍、再翻倍，最终能召出80个骷髅兵！再加上： 符文“廉价的的武装”，效果：给召唤物附甲； 符文“钙”，效果：骨质硬度提升5%； 符文“巨人”，效果：召唤物体格增大50%； 符文“偏心.优雅”，效果：通过召唤魔法召唤亡灵生物时，有更高几率召唤出法系生物； 符文“偏心.鲁莽”，效果：通过召唤魔法召唤亡灵生物时，有更高几率召唤出物理生物。 似乎，自己已经能拉起一票看得过去的“队伍”！！ 要不，再把“临时雇佣兵”叠个层？！ 嘶……原来我认起真来连自己都怕！ 这或许就是大傻二傻的目的吧！ ——让我明白： 1）战斗得动脑子！ 2）你已强大如斯！ 那么现在问题就只剩下：确定集市里的灵体和集市外的是否存在“交叉感染”！ 第262章 实战课 (下) 对于这个问题，赵无忧完全没有头绪。同样的祈祷词，同样的动作，就跟一起训练过的一样……这叫他如何分辨？而且这种表面上的功夫，不少邪教都是这一个调调。莫说分辨不同的灵体，单区分这个教那个教，赵无忧都做不到。 “就不能直接摆明车马开干吗？”赵无忧心里升起了不小的抱怨，“脑子是个好东西，可用多了也实在是伤神！更何况我也没脑子……”想到这，他摇晃了一下脑袋，颅腔内空空如也——是真没脑子！ 小小调侃了一下自己后，赵无忧定了定神，把自己从无所适从中解放出来。 “现在这情况，完全可以通知虫过来帮忙。附近一定有她的人。说不定她都已经知道……甚至连巴德都已经知道了这里的变故，只是碍于我，暂时按兵不动罢了。”赵无忧心里不禁开始摇摆。 (→_→):还没试过就放弃，也太孬种了些! (←_←):这种情况，你也敢试?试出祸患来了你负得了这责? …… 四分之一炷香后，赵无忧决定先做一番深入调查再行决断。他是真的有些心累了！第一个目标就遇到这种情况，后面五个指不定还会出什么情况呢？ “咦？等等……光自己一人，思绪都摇摆不定，不同的灵体间，性格不同，性情也不同，那还不得乱成一锅粥？ “可那些疯狂跪拜的人却表现出高度的一致性！是因为已经把宿主瓜分完毕，还是说这里实际上就只有一个灵体，其他都是它分裂感染所致！ “如果是后者，目标就简单多了！”赵无忧双眼突然瞪得溜圆，里面全是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如果是多个灵体，极有可能出现争夺宿主的情况！ “去观察那些刚进入集市的人，找到那些未被感染的家伙！看他们会不会被‘争夺’！ (☆_☆) 集市里有酒馆，外面来的人大多都在里面歇脚。赵无忧凭着记忆选了一处，一个猛子扎下去，再停下就已经到了西北角这家名叫“鼹鼠”的酒馆地底。 断断续续的诵念声和磕头声从地面传来。赵无忧的一缕精神力触角破土而出，一个眼球从触角的顶端凝聚——灵眼术！它牵着那缕精神力在酒馆内飘飘悠悠地溜达了起来。 酒馆里的布局、陈设与赵无忧以前见过的那些酒馆并无太大不同：一个柜台，柜台后是一个酒架；几张酒桌，桌上三三两两的摆放着些空酒瓶和还剩下一半酒水的酒杯。而与赵无忧所见过的那些酒馆不同的是：酒保、酒馆老板和所有的酒客都面前柜台匍匐在酒馆大厅里，疯狂地膜拜着他们口中的“神”。 来晚了……这一茬已经要不得了！ 赵无忧老老实实地在地底待到了第二天晚上。白天又有不少新面孔来到酒馆驻留，大多都膀大腰圆，身上带着明晃晃的武器，衣服邋里邋遢、巾巾吊吊，像是从来没有换洗过一般。不少人一来就要了特殊服务，上了二楼。兵兵乓乓打架的声音从上面隐隐约约传来，却被大厅里的赌钱和叫骂声掩盖。只偶尔动静闹得大了，一些沙土会从木质天花板的缝隙里落下。这个时候，无论是双眼清明，还是醉眼朦胧的酒客都会在第一时间把自己的酒杯从落土处挪开。那些没能挪开酒杯的人会遭到酒馆内所有人的嘲笑，而老板也不会再卖酒给ta。 酒馆老板和酒保在白天几乎忙得脚不离地。很多酒客都是一来就坐一天，吃喝拉撒睡全在这里。他们稍微得闲就靠在柜台附近和酒客们闲扯两句，然后就又到处给人送酒送吃食。昨天留宿的酒客有的已经离去，有的则继续加入到今天的狂欢里。丝毫看不出他们与常人有异。 戈壁的寒冷伴随着夜幕悄然降临。酒馆的壁炉里升起了炉火。大厅里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二楼的兵兵乓乓声一开始显得有些突兀，但也很快就安静了下来。酒馆老板和酒保率先跪倒在地，昨天就滞留在这里的那些酒客也走到他们身后跪倒，开始诵念起祈祷词来。倒是那些今天才来的新面孔，或趴或躺在酒桌旁，不见动静。 赵无忧有刻意留意过这些新面孔，确认是一个也没有起身的！这个发现让赵无忧顿时放下了心中大石，感叹到：“老天保佑！”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些躺着和趴着的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一个都没见他们动弹！ 新的宿主摆在面前，任其取用，它（或者它们）不急的唉！赵无忧在地底勾起了嘴角。“不急”，极大可能说明它们之间不存在竞争关系，这无疑印证了他之前“最好结果”的猜测！而根据虫和他更早先的推断：宿主不能久用！如果这个说法成立，那么这里的“全覆盖式”感染态势就是刚不久发生的事，甚至就在自己到达这里的前后脚。否则，昨天夜里至少会出现一两条漏网之鱼。 是巧合，还是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被窥探？ 赵无忧摇了摇头，重新回到眼前的情景。“不急”这个现象本身就透着诡异。那灵体昨天还饿捞饿相地包圆打包，今天却圣洁得像个贤者！这是力有不逮？魔法世界没有一桩是无本买卖，都有代价。百十来号分身看来已经到了它的极限！ 等等……这些新酒客倒下时，没有魔法波动！ 不是昏睡术！ 是酒！ 不对，抓捕目标就是一个擅长隐匿魔法波动的人！ 他在这里！ 是谁？ 赵无忧“举目”张望。然后他又陷入了迷惘——同样的祈祷词，同样的动作…… 虫之前说，分裂出来的子灵体并不会成为独立个体，只是类似分身的存在。它们分裂感染更多人的目的，无非是扩大信仰的收集来源！赵无忧学着巴德的思维方式，把自己代入到灵体的角色中：“如果自己是主灵体，那么分身就不应该拥有‘消化’信仰纳为己用的能力。它们只是用来收集信仰的工具，最终都要把信仰之力上交给自己这个本体！ “那么它们一定有把信仰传输给本体的过程，只要盯住这些人，说不定就能按图索骥，找到潜藏在这里的灵体源头！” 兜兜绕绕的，赵无忧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突破口。虫说，她那次行动是先把所有人全都控制住！现在想来，她应该没有想到这个窍门，否则她就不会把那个女仆漏掉。不过，她一定是用其他办法把那个大家族仆人的关系网给挖透了，否则她不会用“所有”这样的形容词！这么一想，赵无忧顿时有一种战而胜之的喜悦。 (^_^) 他这一盯，就盯到了后半夜临近天明的时分。头顶酒馆大厅里终于有了动静。那是一种赵无忧非常熟悉的“动静”——信仰汇聚！赵无忧是有一头熊灵充当信众的。他不时就会收到来自熊灵镇那头熊灵的信仰之力。而他此刻感觉到的信仰汇聚明明来源众多却显得非常淡薄——那人一定是又用上了他的隐匿秘法！魔力和信仰之力差异极大，但这秘法之特殊竟然连信仰之力的动静也能隐匿了大半！ 难怪抓了那么久……魔法师协会这林子太大了！ 不过通过这汇聚之势，赵无忧也确定了那主灵体就在这鼹鼠酒馆之中。 这么巧的吗…… “出来吧！” (⊙o⊙)？ “既然来找我，就该知道我是隐匿方面的行家，你以为你躲在地下我就不知道你的存在？”酒馆大厅里有人突然发声，声音都是叠音，就像是从所有酒馆跪拜之人口中同时发出一样。分不清具体是谁！ 赵无忧很是被吓了一跳，但也没傻乎乎地真就应声出去。现在至少还和对方隔着一层土呢！被附了身的人，其实力已完全不能常理计。这灵体已经进入到附身职业者的阶段，再加上百十来号分身，现在又有恃无恐的叫自己出去……傻子才出去呐！ 他老老实实给自己先套了一个骨盾，然后是精神力屏障。但一想没对！精神力屏障仅能够抵挡精神穿刺之类的精神力攻击。高级战士气血与精神力已融为一体，每一击都同时附带有物理和精神力双重效果，精神力屏障在外，相当于是用自己的精神力去硬抗这两重伤害。于是他又赶紧在精神力屏障外筑起一道道骨墙，然后具现出符文“钙”，将骨墙和骨盾加固。 正当他要把这地下的土质也用符文“硬”加固的时候，地面上的攻击到了。 赵无忧身周的沙土被直接剥离。骨墙率先显露出来。沙子被掀开的沙沙声明显停顿了一瞬。那人也被赵无忧的样子惊讶到了——赵无忧此刻的样子就像个刺猬，不过这刺猬是骨头做的。他这骨墙对外整整齐齐排布着一根根长约一米的骨刺，骨墙附着在张开成半球的精神力屏障上，将赵无忧周围同转包得严严实实，只在骨墙与骨墙之间的缝隙处能看到里面似乎有个人影。 不等赵无忧从突然出土的震惊中回神，灵体那边的攻击又到了。只见原本站在一起的酒馆众人纷纷高高跃起，身后均拖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来的土黄颜色的棍子，成年人手腕粗细，两米多长，挑着骨刺之间的间隙，从四面八方向赵无忧的“刺猬壳”砸来。 “邦邦、邦邦、邦……”连续但毫无节奏的敲击声伴随着精神力震荡，同时传递进赵无忧的魂海。 “还好！尚且能忍耐！” 可还不等他庆幸完，就又是一波敲击声和精神力震荡就到了。而这一次，他承受起来明显要比前次吃力！ “他们的人在增多！外面的人在朝这里汇聚！？”赵无忧立刻醒悟，心知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外面有百多号感染者，待到他们大量汇聚过来，攻击达到骨墙承受上限，他就得肉抗！精神力似水银般从它的眉心处往外倾斜而出。六个底面相互粘连的四面体似星座般在他身周显现，一枚枚符文从其节点处逐渐成型点亮。 骨墙外的攻击再次加快了频率。那灵体显然是感受到了骨墙内翻滚的精神力波动，知道里面的人在憋大招。可哪里赶得及赵无忧“倒模子”似的符文阵凝聚。 “临时雇佣军.六叠.四合.三番！”（这句话赵无忧并没有喊出来！是作者菌，为了让大家看得明白，特意不顾羞耻地喊出了声！啥意思涅？就是六个“临时雇佣军”叠加符文阵+四个辅助符文效果（“廉价的武装”、“钙”、“巨人”、“偏心.优雅”）+三个“召唤物+1”效果） 随着这句话音落下，白骨刺猬周围密密麻麻地洞开了“无数”召唤之门。但赵无忧清楚，刚好整一百座。 之前在晋升魔导师时他就摸清楚了符文“临时雇佣军”的叠层规律：单数叠层结构效果“随机”，双数叠层结构稳定增加召唤数量，每两个叠层结构带来100倍数量增长。以他现在210+枚符文控制量，他最多就只能叠出六个“临时雇佣军”结构，即符文阵“临时雇佣军.六叠”，效果：临时召唤100万骷髅兵或100个骷髅统领，持续1小时！ 普通骷髅兵比普通人还要弱；骷髅统领差不多就达到正式职业者的水准了。刚好与这些蚂蚱一样的持棍者持平。但在经过四个辅助符文的加持，这100骷髅统领的实力已在他们之上。 不过，这一招的精神力消耗极大，几乎就是赵无忧现在的极限。此刻他的精神力已经见底。于是他赶紧掏出一瓶珍贵的精神力恢复药剂一口闷下，两分钟内可将他的精神力拉回到60%的样子。 (￥_￥) 刚要再次向赵无忧攻来的持棍者被召唤之门里走出的骷髅统领们拦了下来。说到“叫人儿”，有什么职业能比得上召唤魔法师呢？ 战场从一开始的酒馆，迅速扩张至方圆一公里。灵体控制的持棍者在面对比自己高半截且数量多出几倍的骷髅统领时，一开始只能被按在地上摩擦。但随着越来越多持棍者的加入，局面慢慢开始变得好看了一些，但仍旧被骷髅统领们压着打。可这种局面没多久就又变成了骷髅统领把持棍者按在地上摩擦。 赵无忧在刺猬壳里看得分明。心里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要找到目标明明是个火系魔法师。刚才对方的话也证明了他就是主灵体的宿主。可这从头到尾，一地碎石，就只看到被控制的人，一人拿了条土元素凝聚的棍子！ 火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刚想到火，赵无忧就感觉周围的温度在飞快地上升。他把目光从战场上收回，低头一看。只见一张熔岩铸就的大嘴，长着火红的利齿，正把他圈定在自己的唇齿之间！ (⊙o⊙)！ 隐匿秘法！ ***防不胜防啊！ 他立即就想逃出这大嘴的范围，可哪还来得及！随着他低头的动作，火红的大嘴突然暴起，一口便将他吞下！咀嚼！咔嗤！ 骨墙在高温下迅速化为骨灰。精神力屏障带给赵无忧烙铁一般的灼热。 “哈哈哈哈……我这‘熔岩地狱’的滋味如何？” 是之前那个声音，吐字节奏、口吻和之前的多人叠音一模一样！是他！ 赵无忧依旧没和他搭话，全力想着如何从这熔岩大嘴里挣脱出去。他没有克制火系魔法的手段，思来想去只有靠符文“30秒真男人”冲将出去。他不是血肉之躯，只要保护好头颅和里面的灵体，哪怕身体被烧成灰，他都能用“骨质增生术”把自己重铸回来。 可就在他要具现“30秒真男人”的时候，包裹着他的熔岩大嘴轰然崩塌。岩浆迅速从即将灼烧殆尽的骨墙皮上滑落。四分之一柱香后，赵无忧见外面动静全无，悄悄从精神力屏障里面探出了脑袋。 一片寂静！ 整个石林都只剩下呼呼的寒风声。一些飞舞的骨灰碎屑随着风四处飘散。刚才激烈的打斗声似乎就像是一场梦。本在和持棍者玩耍的骷髅统领突然失去了目标，瞪着一双空洞眼窟窿四处张望。 这是怎么了？ 哪位路过的神仙姐姐把他给灭啦？ 就在这时，一缕阳光照进石林，落在靠西边的石柱上。太阳出来了！峡谷内的光线随之一亮。一团在石缝间小心翼翼游走的漆黑雾气从阴影中现了形。它立刻察觉到了周围的变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离它最近的一具“尸体”掠了过去。 看到漆黑雾气鬼祟的样子，再见它突然改变的行为轨迹。赵无忧哪能还分辨不出它是什么？一发纤细的土矛似电光般从赵无忧手中脱手，一闪就到了那团黑雾跟前，“嘭”的一声爆开成粉，瞬间就将那雾气笼罩。再接着，便是一个空灵魂石丢了过去。 “没想到这活儿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结尾！谁能告诉我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263章 剩余目标(上) 石林西北口只剩下一片乱石滩。赵无忧收了神通站在乱石堆里一阵无言。石林中部和西南陆陆续续有了些动静传来。想是昨晚昏睡在那边的沙匪醒了。渐渐地，声响大了、杂了，听在耳里却越来越远了？赵无忧聚念成丝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洒去。只见沙匪们正屁滚尿流地往石林的西南、南、东南方向跑去。 赵无忧笑笑，没再去管他们。这些人大多都是昨天才到这里的新面孔，没来参与之前的大战。能来这里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不少人身上都有怨念缠身，但他们没有当着赵无忧的面作恶，赵无忧也由得他们去了。 后来他才知道，这些沙匪都是“官府”挂了名的。每个人头上都有赏金，虽然不多，但几十上百凑在一起，那也是一笔可观的数目。而且成规模的沙匪窝里，更是有着不低于他们赏金的财货！ 无论之后怎么捶胸顿足，这个时候的赵无忧心思已不在那些沙匪身上。之前那些“老人”现在基本都躺乱石堆里，囫囵的没有几个。少数三两奄奄一息的幸运儿，赵无忧也没管他们。沙匪也是“匪”，死了也就死了！而他们死了，(☆_☆)地下那些黄白之物就都姓“赵”了！ 要不要趁他们还热乎，当着他们的面把那些宝贝起出来呢？ 赵无忧摇了摇头，人都要死了，何必去折磨他们。这一世他们为恶，死得恶形恶相已是得到恶报。愿他们再世为人之时能多修些福报吧！嗯，等他们彻底凉了就挖个大坑，将所有人一并埋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这里的情况需要尽快报给虫知晓。对于灵体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发生分裂，目前协会得到的信息还太少。这次自己发现并证实了“信仰汇聚”现象，探明了“灵体分裂存在上限”。这些信息应该能为协会应对类似场景带来不小帮助！ (??_?)? 磨蹭了这么久，大傻二傻依旧保持着静默。赵无忧抠了抠脑壳。按照二傻安排好的剧本，第一个目标只是“试探和测试”。可这叫法埃尔的家伙却给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惊吓”……二傻不吭声，他只能尝试自己来总结这次行动的得失。 首先是他自己犯下的错误: 错误1：明知对方擅长隐匿，在探查石林的时候，未对探查手段做任何处理。 错误2：防御手段的施展顺序错误，危机关头，这足以致命。 错误3：用力过猛，两分钟的空窗期，如果敌人的手段再多点，猛攻他这个召唤师本尊，那个时候他将毫无还手之力。 万幸这家伙突然挂了，否则鹿死谁手还真的不好说！ 其次是这次战斗中的一些疑点： 疑点1：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赵无忧在记忆中寻找着一切可能得苗头。离奇的变化是在骷髅统领们进入战场后开始的。被感染者明明在逐渐扳回一面倒的局面，却又突然一朝回到了解放前。接着主灵体和宿主就现身了，使了一招“熔岩地狱”，把他坑在了里面。 “熔岩地狱”是魔导师级别的火系魔法！法埃尔却只是个魔法师……虫之前描述过灵体分身向主灵体汇聚的能力——它在短时间内聚合了大量分身！自身实力力量陡增的同时，却削弱了对抗骷髅统领的力量！ 这能力端的是诡异，竟能使人跨越一个大级别！ 等等……难道他是被聚合过来的能量给撑死的?! 当时自己只顾着从熔岩里脱困……要是抽空往外瞅一眼就好了……现在“死无对证”，如此有价值的信息就给自己错过了。 ……到底是战斗经验不足啊！ …… 赵无忧并没有在这个悬案上停留太久，而是思虑起战斗中的另一个疑点来。 疑点2：那将他吞下的“熔岩大嘴”是一个经过改造的魔法！ 普通的“熔岩地狱”只能在一定范围形成岩浆湖。火系魔导师却几乎不用它来造成杀伤，而是用来营造有利的施法环境。法埃尔的“熔岩地狱”却仿若活物！他只是个魔法师，哪怕再天才，又如何能改得了魔导师级别的魔法！ 有上千公斤魔法理论修养的赵无忧在这一点上是很有发言权的，尤其他还研究过《塑能基础语法》（尼尔森借给赵无忧的那本有关法术模型构建的大部头），并跟擅长此道的霍奇学过一段时间！ 不是他，那么唯一的可能就只能是附身在他身上的灵体！ 也就是说，那些灵体“并没有完全被撸干净”！它们还保留有一些之前的“技艺”。那有没有可能还残留一些其他的东西呢？ 有的！——独立的思维和性格！这是之前虫的调查结果。既然如此，那还有没有更多的东西呢？ 比如“记忆”！ 赵无忧兴奋了起来。 他知道那些灵体如果还残留有记忆将为拯救图克提亚的众人带来什么！ “不，他不知道！”魂海深处，灵体状态的二傻情绪有些失控，她的眼中擎着泪水，“可能吗？这可能吗？！我……我之前都不敢往这上面想！” “你看，我就说暴力解决不了所有问题吧！”大傻在另一边慢幽幽的说道。 “你tm有脸说这话？！” 女王见他们还要再吵，连忙出言对二傻道：“我研究‘灵魂‘多年，也不敢说对其完全了解。但如果这些灵体还残留有记忆，灵魂分析装置应该能将其分离出来。 “可如果它们还携带有记忆，应该也早就疯了……”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她隐约猜到了二傻为什么会表现出情绪失控。 ……一时间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恰在这时一段新的心流被传递了过来：“女王是灵魂研究方面的大家，她一定对这个非常感兴趣！若有机会就多抓几个灵体送给她，她一高兴……嘿嘿嘿！” 大傻脸上勾起莫名的弧度，二傻则捂了捂脸，女王的面皮绷紧，看不出丝毫异样。 ?(???)? 目标还剩5个……（章节名却已经用完了） 第2个目标，赵无忧就没遇到那么多麻烦事了。连人带灵体在豪登城西南的一处沙匪窝里被赵无忧擒获。从这就能看出二傻帮赵无忧从虫那里得来的任务目标是很有选择性的。这前两人都是野生魔法师，背后没有盘根错节的势力关系。 本来，他俩的级别都还轮不到虫来过问，只不过是协会执法部门在追捕过程中，恰好发现了他们的异常，才上报到她那里。 协会之前对待这些灵体携带者都是“以观察为主”。所以这些杂鱼才能暂时有喘息的机会。不过法埃尔的情况是在她意料之外的。 虫手下的隐匿者都有自己负责的“辖区”。“辖区”内的关注目标按轻重缓急分了级别。只要知道目标没有进入上下左右的辖区，就能确定他还停留在“原地”。一个携带有灵体的魔法师，最高级别的实时跟踪和次一级的抵近观察他都是享受不到的。 这第2个目标是个实诚人，戏很少。知道自己犯了事，就“老老实实”落了草，也没做任何容貌处理，被赵无忧一下子就认了出来。大白天的，赵无忧趁其落了单，卷了就跑。到了僻静地方，“唤魂香”、“锁魂香”、“灵魂石”，一套“抓鬼三连”下来，就收工了。 反抗？还是有的，但一个普通的魔法师在魔导师面前是真没啥看头。赵无忧总结了之前的教训，没有一到地头就钻地里乱拱。而是把魂念附在虫蚁上，待无声无息探清了虚实，才动的手。 不过，他这招也只能用在对付精神力探查能力还不那么敏感的魔法师身上。人并不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有的人精神力敏感，有的人凝练成稳，有的人毫无特点稀松平常……在第3个目标身上，他就栽了跟头！ 目标3，土系大魔法师.重力专精。（请先允许我先为大家掰扯掰扯土系魔法的专精） 土系魔法的三个专精：实体化、改造、重力。 实体化是元素魔法基础专精，每种元素魔法都有。其包含的魔法大多都是用元素塑造某种实体，比如，刀枪棍棒盾。 改造是研究“土”这种元素特征所创造出来的魔法集合，被认为最正统的就是黑山的“晶体化”，其次是“熔岩”，只是这个分支目前在归属上存在一些分歧，另外“土元素化”也被归属在这个专精里。总之，这个专精很杂。 最后是重力，这个专精的所有魔法都与重力相关，赵无忧所掌握的符文“拉比”就归属于它。严格意义上讲，重力也可以归属在改造里，只是后来它自己的体系越来越完整才从改造里独立了出来。同样的例子在魔法专精分类里还有很多。 （￣～￣） 赵无忧将将赶到对方的活动区域，就被对方察觉到了——以一种他完全不了解的感知魔法——震荡波！重力专精里的波纹类魔法。 他当时刚和虫的人接过头。因为之前栽过跟头，他这次其实比之前更加小心。但他笔直的行进路线，简直就在告诉人家：“我是来找你的！” 第264章 剩余目标(中) 大魔法师就已经进入了到图克提亚的精英阶层。会受到各种势力的争相邀请。因为对大多数势力来说，传奇强者他们不敢去想，但传奇之下的魔导师、高级战士，他们还是能争一争的。而投资未来的魔导师、高级战士——大魔法师、大战士，从各方面来讲，都是比直接投资魔导师和高级战士更划算的买卖。所以当赵无忧被突然从土里挖出来，被一群凶神恶煞围在土坑里时，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这群人物理职业居多，和石林集市那些沙匪拥有着相差不多的粗犷身材。少数几个身材纤细的，隐隐被护在圈子外层，从气质仪表上看，像是施法职业！ 他们所有人都穿着版式统一的暗红色衣袍，料子……赵无忧认不出来，但一看就不是便宜货。他们每人胸前都佩戴着火红色的狼头徽章，婴儿巴掌大，狼头做仰天咆哮状，一根根毛发也不知用了什么手艺，竟清晰可见。赵无忧的眼球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魔力波动！这些徽章散发着魔力波动！——它们竟是用魔兽身上的材料制成的！ 赵无忧立刻联想到一种在《常见魔兽图录》中见过的2级魔兽——火狼！火红色的毛发是它的标志性特征！据书中记载，它们的皮毛在死后会因为失去魔力支撑而变成暗红，唯独眉心处靠近魔核位置的那一块会保留住原本的颜色！ 可火狼是群居魔兽！火狼是2级，火魔狼群却足以定级为3级，相当于他这个魔导师！能狩猎它们的……赵无忧立刻就对这群表面上看着只有大魔法师（大战士）实力的不速之客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而此刻，赵无忧也才真正认识到，简介上“隶属于‘火狼佣兵团‘”这几个字的含义。他没有去纠结“为什么自己离着目标至少还有10公里，就被发现？”这样的既有事实。现在他首先要做的是怎么应对当前的局面。黄金时间只有不到5秒钟！5秒钟之内，他可以是一个无知的偶然路过的受到惊吓的魔导师；5秒钟之后，他就只能是一个可疑的别有用心的故意来找茬的魔导师。 围着赵无忧的这群人也被赵无忧的外貌吓了一跳——是个衣着华丽的年轻魔导师！如此年轻的魔导师，那一定是天才一级的人物！必定受到家族或者魔法师协会的关注。人群里偷偷传递着眼色，片刻后他们不知道收到了什么信号，所有人都面露喜色，手里的家伙也都倾向了自己最方便出手的角度！ 这一切落在赵无忧眼里，他都没看懂！唯独这些人眼里的“肥羊”两个字，他看懂了！ 自己怎么就被认作肥羊了呢，手上也没戴个大金戒指？身上……身上这身魔法师袍倒是挺值钱的。自己平日里要面对5000教众和教会高层，打交道的也经常是传奇级别的强者，行头都比较讲究。而作为魔法师，好的行头也意味着不俗的战斗辅助。这次出来就直接穿了平常穿的那一身…… 赵无忧自认为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正要抬手抱拳为自己申辩。可他双手刚往上抬了抬，这群强人的目光就跟着一凝，手里的武器更是跟着一紧！ 赵无忧气势为之一滞，连忙把双手放回身侧，嘴里的话也变成了：“各位有何见教？” ……（他愿原意是想说自己只是路过来着。） 这句话虽然使用通用语说出来的，但语法结构和通用语却又着显着的不同。这群人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赵无忧却立刻意识到了不妥，忙开口道：“我是魔法师协会的人！”他拿出了自己的魔法师徽章，抖给众人看，“看见没，魔导师！” 这个时候已经有人从他刚才那句话里绕了出来，脸上却是止不住的惊喜之色——只有那些大家族的才会去研究这些“文文绉绉”的话来彰显自己的身份。这头肥羊……不是一般的肥啊！ 哟，听听！还魔法师协会的魔导师唉，好吓人哦！ 下一刻，刀剑狼牙棒就一股脑儿招呼到了赵无忧身上，被他凝聚出的骨盾挡了下来。 谈崩了…… “注意，是亡灵魔法师！”人群里有人高喊，“前排战士上盾，刺客该干嘛干嘛，魔法师大爷麻烦给个精神力屏障，精神穿刺不要停，牧师注意伤员。全体都有，争取一波拿下！” 这阵势……赵无忧差点就尿了！防御魔法不要钱的往外撒，他甚至想到了炼金机甲！他第一次从巴力手中接过炼金机甲的时候，二傻就吩咐过，“不要依赖它！自己强大才是真的强大！不过在你遇到生命威胁时，可以把它拿出来挡一挡。” 赵无忧觉得这个时候就已经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就在他的精神力触碰到空间项链里的炼金机甲时，第二波攻击也到了。 “乒乒乓乓，嗖嗖！” 咦？ “哆哆哆哆！” 赵无忧问声回头看了一眼。两个整颗头都笼在黑布头套里的刺客，正拿着手臂长的匕首，往他布置于身后的骨盾上猛戳。可戳了半天，那骨盾上只留下一些白色的点点……他心念一动，骨盾上突然伸出两根骨刺。 “噗嗤！” 两人被扎了个对穿。其中一根骨刺角度没控制好，扎进了对方的心脏，溅了他一脸的血。 这一幕让土坑里热闹非凡的打斗场面为之一滞。之前那个声音又喊了：“大家注意，目标可能是大魔导师！前排战士上长柄武器，与他保持距离，用盾把自己保护好了。”然后他突然提高声音道，“魔法师！魔法师的攻击什么时候到？” 人群里没有人回答他。不过赵无忧却放下了收割一波的打算。实力明显存在着差距，又死了人，这都不退缩？想来的确是有什么杀手锏！现在这点儿火力可猎杀不了火狼！ 赵无忧估摸了一下，从战斗一开始就往他这儿丢精神穿刺的人数，3－5人。大魔法师级别的精神穿刺，对他而言就跟针刺似的。够不成大的干扰，却很烦人！要施放魔法的肯定不是这些人。一没准备时间，二没伤害到他的实力。 难道那人只是瞎咋呼？ 有可能！但赵无忧不敢去赌它100%的可能性。 随着刚才那人的呼喊，持盾围着他的一圈膀大腰圆的老哥立刻换了长矛、长刀。人在盾后面藏的严严实实，长刀长矛却不时抽冷子从盾与盾之间的缝隙里递出，猛戳在他的骨盾之上，骨渣四溅。骨盾内的赵无忧被带得东倒西歪。让施法变得困难了起来。 不能再等了！失去骨盾，他挡不住战士的任何一朔！ “荆棘丛林！” “共振！” 咦？！ 只见土坑方圆百米内的地面上突然冲出一根根白骨巨刺，无论是围在赵无忧身周的，还是在站在稍远处施法辅助的，全被“噗嗤、噗嗤”地穿在了骨刺尖儿上。土坑周围地势起起伏伏，个别倒霉的甚至被两根骨刺捅穿。但下一刻，一股奇异的震动，却又让所有的骨刺顷刻间化作了飞灰，包括赵无忧身上的骨盾！这让所有人又都跌回了地面。 赵无忧赶紧补了一个精神力屏障护住了周身，再是一个骨盾两个骨盾扔了出去，这才有空暇去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场除了他，再没有站立着的人。他在这些人身边一一走过。心里并没有之前路上的那些扭捏。他发现他此刻的心里是“木的”，不麻，就是一点涟漪都没有的那种镇静。原来真到了这一刻，自己竟然是这么个反应么？之前在石林的时候他还不觉得，现在这一条条的摆在自己近前……就这么摆着了。 不少人受了如此重的穿刺伤竟还没有咽气！其中一个甚至还和他搭了一句话，他说：“团长会为我们报仇的！呃儿……” 这正是刚才在人群中高喊那人的声音！赵无忧快速瞄了此人的面庞几眼，拿出通缉画像仔细分辨了一番，笑了。强盗团的伙食不错嘛，都胖了！——这人正是目标人物3，迈克尔.马修！ 简介上说，这家伙曾改头换面潜入一个贵族家里，盗宝杀人后行迹败露，索性将那个贵族一家老小全杀了。是个十足的恶人！ 就在此时，迈克尔.马修身上飘起一个灵体，单看脸庞正是迈克尔.马修本人！但他浑身上下黑不溜秋，关节各处还长满骨刺，哪里有个人样！初时他有些困顿，但很快就清醒了过来，想要逃跑！ 赵无忧摸出一颗灵魂石，握在手里，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扔出去。咋一看这灵体和那异种灵体的模样有些相似，但仔细分辨，却没有异种灵体给人的那种疯狂之感。见它就要跑远，赵无忧还是丢出了手里的灵魂石。“嗖”的一声，把它吸了进去。 他走过去将其拾起。 “你放我出去！” 说话了！ 这么说这的确是迈克尔.马修的灵体！看看你都坏成什么样了！丑成这样！然后赵无忧就为难了——课程内容只是让他去抓捕这些人并抽取他们身上寄生的灵体。虽说对这些人的要求是生死不论，但却没说对他们的灵体要怎么处理！之前的两个目标，一个什么都没留下，一个抓的活的。均没有遇到这样的问题！ 想到这赵无忧突然回神，这人身上还寄生着一个灵体呢！人自己的灵体都出来了，怎么不见它离体呢？赵无忧抠了抠脑壳，拿出“唤魂香”点上。可等到周围地上的人都凉了也不见任何动静。 这…… 赵无忧冒险用精神力触角戳了迈克尔.马修的尸体。 空的！ 没了！ 这是转移了？！ 赵无忧想到迈克尔的遗言——团长！他有“底气”说出“团长会为他们报仇”的话，那说明他们的团长不在地上这群尸体里，而且团长应该要比他强！ 这就狗血了！我竟然还要上演一出斩草除根的戏码！赵无忧奢侈地吐了口唾沫，很快就消失在了原地。但却没走远！他不知道这群强盗的老窝在哪。但那个团长却能发现他的兄弟们死在这里。如果那个团长是个狠人或者胆小鬼，那只能另当别论……否则，就一定可以在这里等到他！ 为了确认这一点，赵无忧藏好身形后，来了一发“星光祈愿术”。这是当初在大城，二傻帮他拿到魔法改造大赛第一名的那个小系列魔法。不过因为他很长时间以来都对“算命”这件事非常排斥，从来没有用过。好在这个魔法在改造成功之初他演练过很多次，很是轻巧的就施展了出来——结果是他会来！ 于是赵无忧便把自己“打扮”得像一团真正的沙子，埋距事发地1公里之外的地下。一边等，一边回顾起之前这场莫名其妙的遭遇战来。 那个发现他的人也一定躺在了那群人里，可惜了！咦？等等……自己这里好像刚好有个“知情者”！赵无忧拿出装有迈克尔灵体的灵魂石，直奔主题道：“我们做个交易，你回答我的问题，我放你自由！” “……” “不说话？我也可以直接读取你的记忆，然后放你自由！” “要问什么？如果你是要我出卖老大，那你还是直接读取我的记忆好了。” “这么拽？” “正是！” “哎呀！如今你沦为鱼肉，我为刀俎……既然你这么义气，我就不问你老大的事好了！” “来呀！唉？”迈克尔被赵无忧的转折弄得半晌没缓过来，”……那你要问什么？” 赵无忧将自己的疑问说了。迈克尔看向赵无忧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古怪，却又在赵无忧锋利的眼神中瞬间变得乖顺：“是土系重力专精的波纹魔法，和震动有关。”你好歹是个天才，这都不知道？迈克尔看了赵无忧恍然大悟的神情一眼，心下了然，原来是个雏儿，他没敢卖什么关子，继续说道，“虽然我是大魔法师，精神力感知只有5公里，但在相对单一的介质里，我对震动感知却能达到15公里以上。” 这么强？都赶上我了！ “你们就从没想过会碰到比自己强的人？” 迈克尔“嘿嘿”了一声，有些自得地道：“传奇强者哪有在地下钻的，魔导师我们又不怕……”说到这，他的声音陡然转小，“但没想到会碰到你这样的魔导师！” “那股弄碎我‘荆棘丛林‘的震动也是？” “嗯！”迈克尔点了点头，“叫‘共振‘。你真会放我自由？” “还没想好？” “你骗我！” “那倒没有。灵魂石这种高级货，用在你身上纯属浪费！只是我放你出来，你又能去哪呢？” “……” 第265章 剩余目标(下) 没有黑白无常和阎罗王的世界也真是可怜啊！灵体要么转化成亡灵，要么只能慢慢消散……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这个世界的灵魂一直在消散，那新生儿的灵魂又是从哪里来的？ 在自己老家有阴曹地府专司投胎转世之事。在这里却完全没有听说有这样的机构！唯一和灵魂沾边的，还是那个寄生在世界另一端要把整个世界吞噬的变态。 是有某个未知的存在把那些消散的灵体重新聚拢注入到胎儿体内吗？ 不对不对，在老家，从古到今，人口也一直在蹭蹭往上涨，新增的灵魂又是从哪来的？是那些狐狸、狼、山猪修够了福报转世为了人！？可也有恶人被打入了畜生道呀！这一进一出还是在涨……只能说明畜生变人要多于人变畜生……可世道为什么还是那么艰难？到处都在打仗？赵无忧发现这一世自己读了那么多书，依旧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再看图克提亚，每一次纪元交替，那个变态几乎会把所有的灵魂都搜刮一空。那之后的新纪元，新生命的灵魂又是从哪来的？这世间有凭空产生的东西吗？ 赵无忧以为没有。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飞速掠向了土坑。赵无忧收起灵魂石。 来了！ 那人毫不停留地扎进了土坑，紧接着就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尖啸，但叫到中途却戛然而止，仿佛被人捏住了脖子。这让正在相机发动“陷阱”的赵无忧颇感意外。我这还没发动呢，你这是唱的哪出戏？ 又咋我？ 额，我为什么要说个“又”呢？ 赵无忧将这个不重要的问题暂时抛开，趁对方还滞留在土坑里，打开了给那位团长留下的礼物！只见骨刺丛林再次出现在土坑方圆100米的范围内。很快、也很突然！但却早有一道身影高高跳起，躲过了所有的尖刺。赵无忧见他在空中借不到力，又勾了勾手指，几发加了料的骨矛齐刷刷地射向了那半空中的人影。不曾想，又被那人加速下坠躲了开去。 咦（四声）！这么能耐？难怪迈克尔临死前那么有底气！ “你出来！敢杀我‘火狼佣兵团‘的人，我今天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傻子才出去！ “找到你了。” ！！ 一道不含感情的声音在赵无忧耳边轻轻响起。他的脖子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赵无忧浑身炸毛，“嗖”的下一窜出去五米有余。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满头火红色长发，身穿暗红色大氅，背着一柄重剑，脸盘瘦削，眼窝深陷的中年男子，正像看一个死人一样看着自己。 这面相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就是这变态刚才在我脖子边吹气？ 他刚才怎么不直接动手杀了我！ 这一瞬间，赵无忧心里转过很多心思。 “你一定在想我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 不止！我还想了“你不是好人”，骂你是“变态”来着！赵无忧对这戏多的家伙默默吐了个槽。 这人刚才还在土坑那边，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自己身旁？ 难道说来了两人？ 可不等他再往那边观望，他整个人就从原地飞了出去！打击点在他胸口。他是背对着飞行方向飞出去的。所以他看到了重剑大氅出拳后滞留在原地的pose——右弓步左直拳。 和他一起飞出去的还有一些骨渣和血珠。但它们都不属于赵无忧！赵无忧从那人一出现就准备好了一道强力的防御魔法——骨甲术.钙.二叠，效果是，全身附甲，1分钟内可抵消并反弹受到的大部分物理伤害。他将最后一个触发动作拿在手里（赵无忧戏称其为“拿了法诀在手”），只等关键时刻触发。 “钙”这个符文在叠加的时候非常特殊。他和火狼佣兵团遭遇是在中午日头微斜的时候，现在已是月朗星稀，这么长的时间他为什么才整出个“二叠”呢？因为再往上叠，反弹效果虽然会提升，但同时会出现反震效果。那滋味，就跟有人拿一大钟罩在头上猛敲一样，“duang！ang~~” ——身体和耳朵都受不了！ 且说火狼团长使出了这信心满满的一拳，得来的却是手骨碎裂，心里对赵无忧警觉再度提升了一个档次。他不等赵无忧落地，背上重剑往地上一插，身形就直射还在空中倒飞的赵无忧。因为速度太快，他的那件大氅从他的身上剥落了下来，和重剑一起留在了原地。 “叮叮叮叮叮！”一连串地击打声响起。赵无忧的脖子、心口、后腰、“小小赵”均受到了对方的连续凿击。他瞧得分明，这孙子使的是一双漆黑的匕首——这狗日的竟然是个刺客！赵无忧回想他之前背着重剑的样子，心里除了惊讶就全剩佩服。 “砰、砰砰！” 他在地上弹了两下才总算了落了地，然后没事人一般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提前隔绝了水滴传给他的疼痛感。刚才的两次交锋均没给他带来什么伤害。不过身体上受到的力他还是能感觉到的——有骨头裂了！他一边用“骨质增生”给自己修复着骨头，一边在魂海里想着轻松、蔑视、你丫那方面不行……等形容词，打算把它们揉进一个眼神丢给火狼团长。 对，火狼团长！趁着刚才在空中飞这会儿功夫，他已经确认方圆5公里内只有他和面前这一个活人！ 火狼团长心里此刻已经慌了。两番打击，他已出尽全力，虽未曾使出强大的战技，但对方连口血都不喷……战技能有用吗？这孙子有古怪！是继续为兄弟们报仇？还是趁现在尚有余力……我刚得到它的认可……他一魔法师哪里追得上我！ 嗯？他朝我眨眼睛干什么，刚才有伤到他的视神经吗？ 正在给火狼团长使眼神的赵无忧始终没能得到自己最想要的，然后他就看到火狼团长以小碎步快速向后退了去。而在他身后不远处，是在地面只露了半截剑身的重剑，和披挂在剑柄上的大氅。 这家伙要干什么？难不成他还是刺客战士双修？ 火狼团长却没有给赵无忧留太多的思考时间。倒退五六米后，他的身体向后倒去，双腿拨动的速度陡然增快，小碎步每步蹬出的距离赵无忧根本就算不出来。只见对方“噔噔噔”几步，就已经窜到了大剑旁，然后毫不停留地就往更远处窜去。 c，这孙子要跑！ 下意识的，赵无忧凝聚出符文“30秒真男人”。0.01秒后，他有了一个注意，抬手凝出一根骨矛，将符文“30秒真男人”附在其上。只听“呲昂”的一声，骨矛化作一道白芒消失在赵无忧手中。 片刻后前面传来一声惊疑，“咦（二声）！” 过了2秒又传来了，“唉呀！噗呲……呲……呃儿……” 再之后则是更远处的小规模爆炸声，“呲……嘣！” 赵无忧在听到“唉呀”的时候，就动身朝火狼团长逃跑的方向赶了过去。但“30秒真男人”是真霸道。哪怕他现在已经是魔导师，请了这位大爷出来，他的魂儿都只剩了小半截，两条腿儿软得跟面条似的。所以他还在途中的时候，那异种灵体就已经从火狼团长身上飘了出来！只是奇怪的是，它只飘出来了半截，还有半截在遗体里死活都没出得来！？ 在与灵体相隔5米的位置，赵无忧停下了脚步。那灵体和灵魂石里装的那些并无不同。它见赵无忧过来，向他做了一个嘶吼的动作。然后就继续去扯那还在团长身体里的部分。扯两下，它就色厉内荏地向赵无忧嘶吼一次。几回之后，赵无忧向它扔出了灵魂石。那灵体便连带着一直没现身的部分，一起被吸进了灵魂石里。 赵无忧惊疑不定地盯着地上的灵魂石。就在刚才的一刹那，他看到了另一个灵体，属于火狼团长的灵体。它没有了一头妖冶的火红色长发，浑身都黑漆漆的。令赵无忧惊疑的是，它的灵体似乎和那异种灵体融合在了一起！赵无忧走到火狼团长的遗体旁，将灵魂石捡起，打眼一瞧。果不其然！只见其中那团黑色的雾气之上，异种灵体的脑袋正追着火狼团长的脑袋撕咬。 这…… 之前也挺正常的一个人，怎么就变这样了呢？ 端详了半天，赵无忧实在想不明白。正打算把它收进空间项链。二傻破天荒地出声了：“给我瞅瞅，你继续忙你的。”说着就从赵无忧胸口伸出一只手，往哪灵魂石一抓。手从灵魂石上直接穿过，里面的灵体就给她抓在了手上，然后整只手又从赵无忧胸口又缩了回去。把赵无忧看得一愣一愣的。 你这样直接接触异种灵体真的没问题吗？ 等等，你把它们拖进我的魂海，我的灵体岂不就直接和他们发生了接触？！ “等等，二傻！你做这么危险的事竟然不和我商量！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主人放在眼里！”赵无忧捶打着胸口，做伤心欲绝状，可没有得来任何回应…… “你不回应我就不继续抓捕剩下的目标了！” …… 还是没有回应。 二傻敢这么做，肯定是找到了隔离灵体的办法。赵无忧将意识沉入到第七层魂海，偷偷地分析到：“它们能引动二傻出手抢夺，说明这个灵体相当特殊——异种灵体原来是能和宿主融合的！但，他们的关系似乎并不和谐！？”想到之前异种灵体追赶着火狼团长撕咬的样子。赵无忧觉得，火狼团长应该很快就会完蛋，“所以二傻才会急着出手。不知道能从它身上找到些什么？” 赵无忧拿出通缉图册，将第三张抟到最后——目标4，风系大魔法师。风系目前公认成体系的只有两个专精：实体化和融合。这让这一系的魔法师一直颇感尴尬。不少风系法师穷尽必生心力都在为风系寻找第三门专精，所以这个系别的魔法师从事研究工作的比例相当大。 （请允许我向各位介绍风系的两个专精。） 风系的实体化专精，其包含的魔法师主要是将风元素实体化后扔出去（比如，最基础的风刃，高阶的龙卷风），或者附着在施法者自己身上以获得某些辅助效果（比如，轻灵之风和风翼术）。 融合专精，则是把风元素和其他元素融合在一起的魔法集合。最着名的有：“狂风暴雨”、“飞沙走石”、“火龙卷”等等，都是大范围、大场面的超强魔法。什么？名字都很普通！那我简单掰扯掰扯这三个“最着名”的魔法。 狂风暴雨，原理是通过风加速水滴，使其达到超高速度后攻击敌人。为什么是水？因为轻啊！而且通过加温和降温可以改变水滴形态，杀伤力倍增！ 飞沙走石，原理是通过风加速沙石，使其达到超高速后攻击敌人。为什么是沙石？因为元素就那么几种，自然要挨着试一遍……不是，因为研究者从沙漠风暴里得到了灵感——石头比较重位于下层，可以把目标磨碎；沙子较轻，可以把磨碎的目标打成粉；再加上风一吹，就什么都没了！ 火龙卷，原理是通过风助长火势形成龙卷风一样的大火！此招一出，基本上都是“外焦里夹生”……因为它火势大，来得快，去得也快，根本来不及熟透！ 而目标4，“韦娜.法米加”就曾任职于魔法师协会下属的某魔法研究机构。画像上是一个丰满的姑娘。赵无忧实在不明白只需要人脸的通缉画像为什么会把她的丰满也画出来。直到他在六张画像间来回切换了两个来回后才明白，她的丰满果然要比脸更有辨识度！ 韦娜的罪名是剽窃他人研究成果，在送监途中畏罪潜逃，期间手上沾了人命。 是个“大”姑娘，这叫人如何下得去手？赵无忧盯着通缉画像看了10秒钟后想到。其实之前每次翻动这些画像时，他都会在这里停留。 然而第二天，他就把伪装成驼背巫婆的韦娜交给了虫的手下。为此她还多了一条新的罪名——损害魔法师形象罪！当从虫都手下那里听说这个罪名的时候，赵无忧都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番沟通下来，赵无忧才知道，魔法师协会有明文规定：协会魔法师不得以任何理由故意损毁代表魔法师身份的徽章、尖帽、衣袍等物品，违者视情节严重程度处以罚金、禁闭，甚至收回魔法师职业徽章的处罚。 韦娜一直扮演驼背，她的魔法师袍前摆已经磨得不成样子……这样都没想过换一件袍子吗？是件有故事的袍子呀！但当她直起身时，赵无忧才明白，她不扮演驼背根本就没办法把自己隐藏在人群中。 赵无忧和韦娜几乎没有动手。韦娜逃亡后并没有加入什么势力。可能她曾这样想过……但她最终选择了将自己扮演成一个街头算命的孤寡老巫婆。赵无忧一到地头就注意到了她。待到晚上确认其身份后，卷了就跑。到僻静处一套“唤魂香”、“锁魂香”、“灵魂石”的“抓鬼三连”，就收工了。 正当他要朝第5个目标所在的地方进发的时候，职业徽章亮起了绿色的闪光。巴德的声音从里面响起：“快回来！人族和兽族之间的战争要打起来了！” 这么突然？我才出来……1、2、3……近10天了！短短10天，之前毫无征兆，怎么一下子就说要开打了？他只得放下最后两个目标，调头往最近城镇赶去。 大约10小时后，赵无忧回到了位于普伦德莱斯沙漠的协会水晶塔。经过请示，二傻和大傻终于现身。他们并没有急着和巴德讨论当前的局势，而是先给赵无忧进行了课业评价。 鉴于局势有变，赵无忧又已经战败了一名魔导师级别的强者，这次实战课二傻给赵无忧评定为通过，得分是“良+”。赵无忧不服，却被二傻以“我制定规则，我说了算”驳回。大傻在一边帮腔道：“你想想这背后的那个家伙，”他指了指地面，“它会不会跟你讲道理。”赵无忧终于无言，站在一边生闷气去了。 巴德则简要向大傻二傻介绍起变化的根源来：“问题出在那片在霍尔曼帝国分裂时，划归给兽族的土地上！”他直接在众人面前具现了一副图克提亚的世界地图，指着西荒与中原交界的区域，估摸着有整个西荒的八分之一，“在这片土地上经营了几百年的人类贵族，在霍尔曼与兽族的协议生效后，被迫东迁至帝国现在的边境一带。”巴德在地图上的豪登城、伊甸城、马蒂奥斯城、纽特城、科尔特斯城一线划了划，“霍尔曼当时给足了他们补偿。但他们东迁，就意味着，原来这片土地上的贵族，要么摊薄自己手里的土地以换取其他利益，要么被推着往更东边的地方迁移。以此类推，这场利益交换最终以某些贵族进入霍尔曼王城结束！ 所有人似乎都在这次‘东迁‘中获得了足够的利益，连主导者霍尔曼都是这么认为的。但却有一个家族不这么想。”巴德敲了敲地图上标识者豪登城的位置，“斯托克家族！” 赵无忧瞬间从闷气中惊醒，听到“斯托克”这个姓氏，他的脑海中立刻出现了一个肥胖得走不动道的身影——爱伦.斯托克！ 第266章 战争阴影 “豪登城之外的这块土地，几十年前还叫做豪登领，是斯托克家族的封地。那个时候这里就流传着一个有关秘境的传说。斯托克家族和很多宝藏猎人一直都在寻找它。 “霍尔曼给与他们的赔偿自然不会把这虚呼飘渺传说算在内。但斯托克家族又哪里会甘心！这几十年他们一直都没放弃，而就在七天前，他们把这个秘境给找到了……” 这么巧？ 随着巴德的讲述，赵无忧才知道就在他一个人出去优哉游哉的时候，边境上竟发生了那么多事。 首先，秘境被发现这个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至于怎么传出去的，巴德没有展开，但赵无忧却不难想到，斯托克家族找了秘境那么多年，家里恐怕早就漏成了筛子，更不要说外面盯着他们动静的人。一个被大家族找了几十上百年的秘境还是很有市场的！ 其次，那个秘境是一个小空间，归属于第二纪元某力量系神灵所有。要命的地方来了！豪登领现在的名字叫姆尔苏尔，归属于兽族的“鬣狗氏族”。提到这个氏族，一般人脑海里首先浮现的，是他们那诡异的“嘿嘿”笑声，然后才是他们臭名昭着的贪婪性格！ 无论是霍尔曼帝国还是兽族议会都有明文规定，在西荒寻找到墓葬、古城旧址、秘境空间之类古代遗迹，土地所有者拥有其一半的探索和开发权。 没有哪个宝物猎人会主动遵守这条规定。但斯托克家族这次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双方选派了实力相当的人马，一半进入秘境挖宝，一半在门口接应。结果这一挖，真挖到了宝贝——力量系神灵的完整传承！更巧的是，那位神灵刚好顶着一颗狮子头——是个兽族！ 鬣狗氏族里这个时候就有人牙尖，说什么姆尔苏尔被兽族占领那是众望所归，“神灵庇佑”！斯托克家族本来就憋着一股子气，现在这些“狗头人”还阴阳怪气地拿土地说事！当场两边的人就撕了起来。场面很快就无法控制，连秘境最后都给整塌了…… 哦喔……讲到这里的时候，赵无忧在魂海里做了一个一拍两散的动作——这梁子解不开了——一个第二纪元的神灵传承，足以造就一个新的豪门望族。 神灵传承有没有被谁拿到，现在谁也不知道。不过，从秘境逃出来的双方人马均指责是对方偷拿了传承。先是口水战，然后是小规模冲突，再之后就开始“叫人儿”了。边境局势像被人施放了“火龙卷”似的迅速升温。 赵无忧听到这里却生出一股强烈的熟悉感……这不跟“你瞅啥”一个桥段吗？ 大家族？呵…… 斯托克家族这些年做生意，知道不少其他家族的黑历史，再加上当初“东迁”进行利益交换的时候，贵族们采取了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都被斯托克记在了黑账本上。威胁？不不，傻子才威胁。他们非常愉快地加入其中，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斯托克和其他贵族势力早就形成了利益集团。斯托克只不过又抛出一个利益交换盛宴的邀请券，他昔日的队友们就赶着躺儿应召了！ 赵无忧听到这里，看向巴德的眼神变得古怪。巴德瞬间读懂了他的意思：“你以为霍尔曼不知道他们的勾当，这是游戏规则允许的！”赵无忧瞪大眼睛，但紧接着，眼睛里的神采便坠落了下去。 鬣狗氏族也比斯托克家族差不了多少。他们更鸡贼！他们咬死了是斯托克家族抢走了传承，还承诺，若抢回传承，可与前来助拳的氏族共享！狮人氏族第一个响应，其次是虎人氏族、熊人氏族……最后是狼人氏族！ 眼看局势就要往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霍尔曼站了出来。他要求尼波克，让双方通过贵族决斗的方式来平息这场争端。为此，霍尔曼甚至给斯托克家族准备了一份神灵传承！ 尼波克答应了霍尔曼的建议，双方约在豪登城10公里外的平原上进行贵族对决。10人团战！令人没想到的是，兽族在决斗场上跟嗑了药似的，把人族一方的强者全杀了，一个活口都没留！ 霍尔曼当场质问尼波克，要他为兽族强者的奇怪状态给一个解释。但尼波克却说：“可以啊，来兽王城拿！” 双方不欢而散。 但无论如何，对决是斯托克家族输了！兽族要他们拿出神灵传承。帝国贵族却指责他们使用违禁药剂提升实力，破坏对决公平。霍尔曼也只字不提传承的事。现在两边虽然还没有直接宣战，但两国内对打这场仗的热情，均前所未有地高涨。西荒和中部平原边境已经彻底笼罩在了战争的阴云之下。 “这里面明明有‘那东西‘捣鬼的痕迹！您为什么不阻止他们？”赵无忧试图斟酌词语，但因为心急，说出来的话，像完全没经过脑子。 “魔法师协会只是一个职业行会，不干涉政治是我们存在的底线！”巴德没有在意赵无忧的语气，他叹了口气，“他们两边我们该知会的都知会到了……” 巴德沉默了下去，表示这个话题就到这里。赵无忧很不理解，世界都要亡了，还去管这些规矩干嘛？他看巴德的表情，这老头儿好像已彻底放弃了阻止这场仗的想法。打仗要死好多人的！不说别的，那么多孤魂野鬼，岂不正好称了那邪神的意！他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二傻。没想到竟然难得地得到了二傻的一句回应：“稍安勿躁！” 赵无忧瞬间安心了下来。果然还是二傻靠谱！ 巴德开始了新的话题，好像是关于灵体的新变化。但赵无忧的心思却已经完全陷入了如何去阻止这场战争。他把自己往椅子的后半截缩了缩，试图去揣测霍尔曼和尼波克的心思，去理解“他们的游戏规则”。 他们已经是帝王，还有什么是他们想获得的呢？ 美女？赵无忧想起狼族毛乎乎的大爪子和霍尔曼的白发…… 土地？这倒有可能！但霍尔曼帝国才刚重新恢复成帝国，就立马想把送出去的土地拿回来，这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其他国家会怎么想？ 人口？能源危机得到解决，重型炼金机械的春天已经来临。大量的劳动力将得到解放。人口将不再是限制两国发展的拦路石。 …… 赵无忧把自己能想到的因素都过了一遍，但都抓不到一个像样的点。 就在这时，他听二傻问道：“抓到的时候，他们之中有没有正与宿主发生撕咬的？” 哎？！这不是……赵无忧瞪大眼睛，目光在巴德和二傻之间跑了个来回，但最终落回到了巴德身上。赵无忧才注意到，巴德的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悬浮着一个灵魂石，里面装着一张黑漆漆的烟雾构成的脸。 初看之下，它和其他装有异种灵体的灵魂石没什么区别，但仔细观瞧便会发现，这个灵体没有像其他灵体那样，或是在灵魂石里漫无目的的转悠；或是对观察它们的赵无忧众人嘶吼。赵无忧发现，在他看向它的时候，它也竟然向自己看了过来，那种感觉——它有了清醒的意识！！ “有3个都是如此！”巴德的声音传入赵无忧耳中，他没有注意到“再次上线”的赵无忧，他的视线一直都放在二傻身上——二傻的问话表明，她对这种灵体有所了解！但二傻问完之后却陷入了沉思。 “你怎么看？”装作沉思的二傻，实际上却在通过私密频道和隐去了身形的女王艾瑞丝搭话。刚才的问题是实际上是艾瑞丝要问的。她哪里会分析这玩意儿……没看大傻都一直鸡贼地没有吭声吗？ “只能试着先推理看看……”女王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好！你来说，我拣紧要的转达。” 女王点了点头，二傻转达道：“这种新灵体与那些黑心肝的坏蛋们已并无不同……它们能获取到被吞噬掉的宿主的一切，然后成为他们，融入我们！” 赵无忧不可思议地看向二傻，这不就是那些入侵魔法师协会高塔的邪念所做的？！ “没有了宿主，这些家伙将不再需要每天祭祀邪神。发现他们将变得无比困难！但在之前我们为什么没有发现这样的灵体呢？”二傻指了指巴德身边的那个灵体，“魔导师！灵体的实力‘很可能‘是发生融合的一个必要条件。但我想，应该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条件，否则这样的灵体已经大规模出现！”说到这，二傻语调微转，“咳咳，我们当年接触到的都是传奇起步，对这一截的了解有所欠缺。” 巴德却不以为意道：“您是说，他们进入到了新的成长阶段？”巴德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满是惊骇，“不，不止如此！传奇级别的力量没办法通过力量累积获得，他们是想借助宿主突破到真正的传奇层次！” “不无可能。”二傻继续接过话头，“而且，它们会不会就是那些把信仰从弱小灵体身上吸走的存在？我若是它们，无论我当前是魔导师还是传奇，也一定不会放弃这条快速累积力量的通道！”说到这，二傻笑了，“如果是这样，撒旦倒是发现了一种鉴别他们是否是新异种灵体的方法！” “信仰汇聚？”巴德沉吟了一下，“这并不容易，图克提亚还有很多其他的宗教人士，但也许我们能从中找到一些特殊的规律。”说到最后，他点了点头。 第267章 战前的豪登城(上) 会后，赵无忧乘升降梯回到高塔第10层，打算通过这里传送阵返回水晶宫。因为水晶宫和魔法师协会藏在沙子下面的水晶魔法塔暂时都不能“见人”，所以虽然它们彼此就在“隔壁”，但平常往来两地，赵无忧也依旧是通过奢侈的传送阵实现的。 不过这一次，刚到高塔第10层，赵无忧就心急火燎地缠着二傻，要她解释之前的“稍安勿躁”。 二傻没有推脱，她直言不讳地道：“巴德背后站着魔法师协会，他动不了，也动不得！现在这场仗根源并不在霍尔曼和尼波克两个人，而是在两国内，掌握着权势的贵族和氏族，是他们想打这场仗！用你的话说，霍尔曼和尼波克不过‘顺水推舟‘而已。” “他们？难道他们都被那个邪教组织替换了？！”赵无忧想到之前见过的那个灵体。 “那倒不见得，”二傻道，“只要替换其中一部分，就能做到这一点。” “斯托克家族？他们那个秘境空间出来得‘太是时候‘了！” 二傻摇了摇头：“那个秘境现在是‘死无对证‘。要想阻止这场战争，要么有更大的利益把他们从‘眼前这点儿事‘上吸引走，要么让他们知道这场仗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二傻目光幽幽地看向赵无忧，“前者，你刚好就有这样的资本；后者，很难！要想让人相信一个知道你几岁还在撒尿的朋友被换成了另一个人，很难！”说到这，二傻的目光突然跳跃，“你会怎么选呢撒旦？” “前者”是指血山之下吧！ “我选‘后者‘！” “说说理由！”二傻脸上浮现出笑意，大傻更是咧开了嘴。 “虽然我不知道人类贵族背地里达成了什么交易，还有那些兽人氏族！但一个神灵传承就能引得他们如此……”他摇了摇头，没有点明，“到时候估计整个图克提亚都会陷入疯狂！” “霍尔曼、尼波克和巴德也许同样是这样想的呢？”赵无忧瞪大眼睛表示不解，只听二傻继续说道，“那些融合后的灵体，如果它们不作死，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放弃‘信仰汇聚‘，我们要如何去寻找它们？ “在我们不知道它们是谁的情况下，他们完全可以躲在某个犄角旮旯迅速成长！” 还有这种可能……赵无忧发现这几乎是个无解的命题。然后便听二傻满口血腥地说道：“但在面临死亡威胁时就不一样了！和平年代死个把人类贵族或兽人氏族的重要人物太过引人注目，但在战争时期嘛……呵呵～ 赵无忧心头一震：“可那会死很多无辜的人！”他的声音很小。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理”竟然有些“直”不起来。 “这也是巴德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的原因。用你的话说，‘都要世界末日了，哪还管得了那么许多‘！而且，作为帝王和掌权者，霍尔曼和尼波克也不会只是简单地想要找出那些是异种灵体！” 他们还想做什么？咦，这里不就有一个曾经的帝王吗？于是赵无忧出口问道：“大傻，作为‘食人魔之王‘，你如果要发起一场战争，你最想通过战争获得什么？” “让族人吃饱，让不听话的人消失！”大傻几乎脱口而出。 “让不听话的人消失么？”赵无忧似乎明白了二傻的意思，“等等……让族人吃饱是什么鬼？！你是食人魔！让你的族人吃饱……” 见赵无忧的表情突然变得惊骇，大傻乐呵呵地解释道：“其实我们的食谱很宽泛，精灵啊、矮人啊、甚至巨人……哎哟！” 二傻心满意足地收回自己的手，道：“食人魔是你们人类给他们取的名字，野兽和魔兽才是他们的主食。至于这场战争，”二傻看向赵无忧的眼睛，“你救不了所有人，但你可以救一些你喜欢的人！” —— 三天后，中西边境的豪登城。赵无忧带着黑山和胖主教走出了传送阵。爱伦.斯托克是少有的对赵无忧释放过善意的人。无论他当时是出于什么目的，赵无忧觉得自己都该领这个情。况且作为这场战争的“导火索”，赵无忧也希望通过他这条线，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 为了不引人注目，赵无忧再次改换了面容和行头。这次他没有扮演带着随从的富家公子，而是变幻成了一个与黑山有得一拼的彪形大汉。肌肉爆炸的四肢和身躯，表皮上满是伤疤；平凡的五官，脸上全是风沙吹出来的褶子；脖子等一些时常被衣物遮挡的部位，偶尔会露出与手脸完全不一样的浅色皮肤；衣裤都很清凉，但却穿着一双厚皮厚底的靴子，那是专门用来抵御藏在沙子下面的毒牙和蝎尾的。他的背后还背着一柄用来彰显身份的重剑，被好几层看不出颜色的破布裹着。实际上在他的空间项链里，还准备了一件黑色的大氅，准备晚上天冷的时候穿。这是他咨询过资深的沙漠探险家、强盗头子——火狼团长后得到最佳装扮。 黑山与赵无忧的装扮差不多。但他没有背剑，一头飘逸的金色长发被染成了黑色，用一根发带束在背后。胖主教则是一身西荒人常穿的袍子和头巾，上面有着大块大块洗不掉的印子，下摆磨得厉害。据他说那是以前出任务的时候穿过的。他没有佩戴魔法师徽章，但在他的双手上，分别带着魔法师常带的魔力增幅和精神力增幅戒指。 直到此时，赵无忧才发现自己的魔法师行头，除了魔法师袍和法杖，其他东西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不过他也没急着置办，一来他暂时也不急着用，二来有些东西若是有缘，迟早回来到他身边，就像那根魔法杖。（实际上还是不想大手大脚花二傻挣来的钱……） 他们这个组合一看就是从西荒赶回的宝藏猎人之类。在如今的豪登城并不罕见。霍尔曼帝国和兽族议会要打仗这消息一经传出，瞬间就点燃了整个图克提亚。双方的进出关隘已经开始执行“对方国民只出不进”的政策。像魔法师协会更是早就收到了限令。 出了魔法师塔，赵无忧才真正领会到这条政令的厉害。豪登城的魔法师高塔外照例有一个小型的广场。现在这个广场上，搭满了帐篷。顶着各种兽类脑袋的兽人或坐或站或穿梭在其中。俨然比一般的集市还要热闹。 当初在大城，街巷爆满成那个熊样，魔法师高塔外的广场都没有让人如此。眼前的景象实在让赵无忧难解。再观这些兽人的仪表气质、衣着打扮，比他扮演的这个能使用得起传送阵的高级冒险者还要富态华美！ 赵无忧拦住一个正往高塔大门里走的路人，张口便要请教。那人把手一伸，然后抬了抬。赵无忧秒懂，翻手拿出5个银币放在对方手里。那人在手里颠了颠：“说吧，问什么？”赵无忧指了指广场上那些帐篷，说明自己的疑问。那人面色顿时变得古怪，然后拉着赵无忧，说了声“跟我挪几步”，便往大门外的台阶下走去。赵无忧心想，这里面莫不是还有什么机密，自己运气好，碰巧就遇到一位知道内幕的！可到得台阶下，那人回头指着高塔大门外张贴的巨幅告示说：“喏，自己看吧！”说完又颠了颠手里的银币，才从赵无忧面前从容离开。 卧槽！ 只瞟了一眼，赵无忧就明白了缘由，然后才想起要把这人抓回来，但又想到钱是他自己自愿给那么多的，于是呼这伸出去一半的手又不甘心的收了回来，有些心塞地仔细看起了告示上的内容： 战时特许通知：凡因战争无法回家的兽人，可支付10金币获得一顶魔法师广场上的临时帐篷所有权，直至战争结束。（再往下，是一些禁止的容易引起误会的行为条款，略） 看完之后，赵无忧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有钱人才能住啊，那穷人怎么办？ 魔法师协会这不是发战争财吗？ 赵无忧估算了一下广场上的帐篷数量，顶多百十来顶。这么点儿钱也叫财？ 他摇了摇头，和黑山、胖主教从帐篷间尚能过人的缝隙穿过广场。一步踏出，便已来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并不像当初大城那么拥挤，街道上虽人潮汹涌，但甚至都赶不上背后广场里的势头。赵无忧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荒谬之感——逃命的还比上看热闹的积极！ 不是说边境城市里滞留了许多急着回家的兽人吗？赵无忧带着疑惑看向人群里偶尔现身的兽族。他们大多都低着头，夹起尾巴，脚步急快，眼睛不停在道路和身旁走过的人身上游弋，仿佛谁都有可能暴起伤害他们。 与之相对的，人潮中占绝对优势的人族却没几个表现出忧色。他们昂首阔步，高声喧谈，似乎是故意要用他们的声音，去吓唬那些如若惊弓之鸟的兽人。 赵无忧想了想，没有立即去打听斯托克家族的住所，而是向了西城门方向走去。那边应该能看到不少滞留在这边的兽人，他想。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想看一眼这些兽人。但见了魔法师广场上那些兽人后，他便有了这么一股强烈的意愿。或许是置身人类疆域里他们属于弱者。而他也曾经是个弱者。他很清楚弱者在这样的境遇里会遭遇什么。 然后没多久，赵无忧就远远地看见了一排帐篷和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第268章 战前的豪登城(下) “这城门边不该是人山人海，汗臭冲天吗？” 赵无忧疑惑地将视线稍稍拉回。城门边的帐篷让他有了一些猜测，但那里的空间和那点数量让他略微迟疑。还有那辆马车！能用得起马车的人，稍微凑凑就能去魔法师广场那边了……这种种迹象让赵无忧一时间对揭示那些帐篷的真实用途产生了些抗拒。于是他让自己的目光在显得有些冷清的街道里来回游弋，试图缓和这种情绪。 城门这边倒不是一个人没有，只是相比起背后刚走过的街道，这里的人潮竟还要稀疏一些。豪登城作为边境城关，称得上是高城深堑。当然，挨着这遭了天谴的西荒，城墙外是没有波光粼粼的护城河的（布满荆棘和尖刺的深沟倒是有一条）。但城墙是真的高！城内大部分地方，抬头四顾只能看到城墙的高沿，却看不到远山。 赵无忧在离城墙最近的建筑前停了下来。周围有不少驻足于此的路人。大人小孩儿都有。但他无暇顾及其他。他的心神全都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过去。城门就在他右前方，嵌在城墙里，20米左右的距离。相应的城墙离着靠它最近的建筑就有着近10米宽的空间。 之前这段空间是用来干什么，赵无忧不知道。但现在，这里被塞进了一排整齐的3米见方的灰色帐篷。它们被安排在垫高了一截的地面上。蓬顶中间高两边低。篷布绷得很紧，看不出什么材质。帐篷与帐篷之间留有一臂宽的小段间隙，没有给积水留下任何空间。每个帐篷前还有一个小方桌。桌边有个士兵模样的人守着。偶尔有兽人过来，向士兵出示个什么东西。士兵便撩开布帘放他进入帘内。 那辆马车就打横停留在城门左侧第一个帐篷的前面，挡住了门帘，也挡住了赵无忧想看清是什么人在登入马车的视线。 赵无忧顺着帐篷蔓延的方向，贴着城墙朝两边看去。锯齿形的蓬顶到半途就断了。数量比魔法师广场上还少！？赵无忧咬了咬后槽牙。但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那辆一直停留在他视线内的马车——就在他驻足离城墙最近这座建筑前的这段时间，从帐篷里出来，登上马车的人就一直没停过！——不断有颜色各异的毛茸茸的脚在马车轮子边消失。如果它真的没停！再算上从看到这辆马车到走到现在自己站的位置所花去的时间……它竟装下了如此多的人！还有那能络绎不绝往外吐人的帐篷！ 突然，赵无忧咧开嘴笑了——他看见了旁边帐篷前那个“士兵”胸口的魔法师徽章！随着他这一笑，周遭吵杂的声音也传进了他的耳中。 “135！”（是那群小孩子？等等！孩子！！！） “136！”（哦，他们在数马车装了多少人！我是有多久没有想起这个词了！！） 这一瞬间赵无忧如坠冰窖，他的魂儿好似飘出了身体，他不断往上，飘啊飘啊，渐渐地一条闪烁着光芒的长河出现在他的身前。这条河的“前半段”全是波折，“后半段”却很晦涩。——这是他人生长河！前面波折里的每一寸光阴都是他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后面则是他未来要走的。但迄今为止，这条河里都还没有出现“孩子”的身影！ 这一瞬间，赵无忧不禁有些迷茫：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想干嘛？ 孩子呢？ 慢点慢点，让我捋捋！ 我现在正参与到拯救世界的伟大事业中（c，我竟然在拯救世界！）！原因是有个老变态正在吞噬脚下这片土地。我若不阻止它，等这世界完蛋了，哪怕以后生了孩子也没地方待！所以，我是为了我将来的孩子在拯救世界。 可到世界末日还得1000年！ 就算我们动作麻利并最终取得成功……少说也得几百年！老家那里怀胎10月，咣！就是一孩子。哪吒也才3年！我难道就这么跟着干耗几百年？！ 如果我现在就已经有该子，哪怕我们最后没成功，我老赵家也在这世界延续了上千年！这得出多少代子孙？老家那里的家谱到现在才多少时间，正经录入的也不过几百年，1000年的时间不短了！ 所现在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在这身白骨上！人有七情六欲。那得靠血肉驱动。我这光一把骨头，靠点念头时断时续，那哪成得了事！上回看到人家“大”姑娘，愣是一点歪念头都没有就把人家逮了，这哪是一个七八岁就开了智的小伙子干得出来的？ 想到这，赵无忧浑身一哆嗦，从魂游物外中回了神！周围的声音也再次冲入他的耳中。 “哎？停了！只装了146个。上回明明装了150个。”赵无忧将心神侧移，“看见”一个眼睛雪亮，颇为精明的小孩子正拧着眉头苦恼。旁边另有一个孩子的声音响起：“毫无规律！上上次是139，上上上次是148……魔法的世界太难了，我们连空间马车装人的规律都总结不出来，以后怎么当魔法师？” “那是因为我们现在都不是魔法师，等我们都成为魔法师，一定可以！”这是他们里面个头最小的那个孩子。 “嗯！”另两个孩子从苦恼和自责中解脱出来，齐刷刷地点头，然后他们看向最后那个一直不吭声的孩子，“阿林娜，你怎么不说话？” “啊？成为魔法师要好多钱？我……我……” 还是个头最小的那个孩子：“魔法师可以赚到很多钱，等你成了魔法师就不会缺钱了。” “凯伦，没有成为魔法师之前就没办法像魔法师那样赚钱！”那个精明的孩子说道。 “啊？是这样吗？”小个头眼睛里顿时充满迷茫。 …… 之后他们还说了什么，赵无忧没再关注。他的心思已经飘到了一些不可知的地方。在这期间，那辆马车已经踱着碎步朝城门走去。 城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敞开，那里正有另有一辆马车向城内行来。附近的交谈声低了下去，不少人伸长脖子，双手抱在胸前，纷纷用期盼的目光望向那辆缓缓行来的马车。 赵无忧也发现了它。“它应该是刚从兽人那边的边境城市过来。这一路上应该还有不少这样的马车正往返其间。”他神思不属地想到，“而他们应该是在等待自己的亲人归来。”赵无忧猛然惊醒，目光也重新汇聚，然后他便领着黑山、胖主教从人群中悄悄地退了出去。没多久，身后就传来了一阵又阵的欢呼和喜极而泣哭腔。 有这样的魔法师协会真好！ —— 从协会最近收集到的消息来看，各大势力中，不乏希望战争打起来的，比如一些地沟里的老鼠：血脉商人、死灵魔法师（为恶的亡灵法师）、拿活人做实验的生物炼金术士……战争，对这类人而言，意味着“新鲜材料”量大易得；又比如刺客联盟，战争将为他们带来更多更刺激的任务；再比如从事大宗武器盔甲贸易的商会……；自然也有表示强烈反对的，但只是一些小势力，就是那种被顺带着灭掉外界都不知道的小势力，平常都说不上什么话，这个时候跳出来，除了少部分是真担心自己被灭掉，剩余的都是想刷一刷存在感的；更多的则是保持中立的，比如魔法师协会、战士协会……不过，虽然这些职业行会保持着中立，但魔法师和战士却有属于自己的国家！ 为了预防情报里那些魑魅魍魉，赵无忧在这三天里除了又给教众们上了一堂厨艺课（讲的是食材）外，便是向巴德讨教了各势力的精神力印记识别方法，以便在外行走时应对某些特殊情况。他找到巴德的时候，巴德正操纵着十几来杆羽毛笔在那奋笔疾书，得知赵无忧来意，便另具现出一支羽毛笔当场给他“抄写”了一个小册子。在把册子递到赵无忧手里的时候，巴德偏过头对赵无忧嘱咐了一句：“若非必要，不要贸然去识别周围的精神力印记！” “间谍？”赵无忧迅速反应到。巴德略显诧异但随即又恍然地点了点头，然后便接着忙自己的事去了。 三天里，赵无忧将册子翻了个通透。里面的内容大致可分为两部分。前部分是协会收集来的各势力的精神力印记波动节奏图，看着跟乐谱似的。但每条后面都跟了个长短不一的倒计时……看得赵无忧是一脸懵逼。直到翻到后面的“注意事项和实用技巧”部分，他才知道，印记是有时效性的！“长短不一”的原因是各势力对印记还分了等级——不同级别更新的时间周期不同。一般势力就分个泛用、核心、首领，有的则又臭又长（册子上写了，但作者菌不想水，略）…… 赵无忧心想，没事把这玩意整这么复杂干什么？又不能“扫码加好友”……咦，好友我明白，扫码是什么鬼？（求生欲极其旺盛的作者菌：有话好好说，赵无忧，放下你的骨矛！） 之前在城里这一圈溜达下来，因为心里想着事，赵无忧并没有去做这方面的尝试，现在放下心中大石，正好可以一试！因为事先就决定好要扮演战士，所以赵无忧早早就为自己准备好了新名字——希曼！ 他找到战士公会的泛用印记。 一发入魂！好家伙！ 光他身边就有好几个顶着职业等级和名字的老哥走过。但他们并没有对“突然上线”的赵无忧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毫不停歇地就从他身边走过了。显然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情形。 其实，若非真正坐得端、行得正的大势力成员，很少有蝇营狗苟的势力会在如今豪登城这鱼龙混杂的地方把印记激活。但，到了他们自己的地头上就不一样了。精神力印记就是最简单直接有效的身份识别手段！ 第269章 偶遇 斯托克家族的府邸就在城西。赵无忧早就向虫打听好了。但这豪登城的房子修得那叫一个密啊！就跟从一根竹根上爆竹笋似的，一栋挨着一栋。又是几米高的大高个儿，只在房顶那一截有些缝隙。最关键是长得也差不多——完全找不着北！ 他一开始怎么找到西的？ （当然是我领他去的……不是，）因为他也打听了豪登城的魔法师高塔在那个方位——北边——出了广场右拐到头，自然就到了。但他现在掉了头，又追着几个老哥看人家姓名称号，走着走着就来到一个三叉路口——其中有两条岔道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他一回头，找不着北了…… 他拦住一个路人，一边在空间戒指里摸钱，一边措辞向那人询问。他本想直接问“斯托克家族的府邸怎么走”。可刚要张口，赵无忧便意识到，这个问题太有指向性，万一碰到个斯托克的对头，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就得不偿失了。于是便把问题改成了：“东城门怎么走？”此时，10个铜子儿已经握在了他的手心，脸上的表情……这个算了，递钱的动作已在魂海里按火狼团长地描述模拟了两回。只要对方做出索要的动作，他就立马“准确无误”地递到对方手里。 “那边！” 唉！ 被拦住的路人抬手就是一指，然后就和赵无忧擦身而过。赵无忧愣了一瞬才想起回头向那人道谢。可那人只头也不回地向赵无忧摇了摇手，便径直朝前，融入了人潮。他要去的，恰好是那两条岔道中的另一条。赵无忧看着他的背影，魂海里翻滚着魔法师高塔大门前的那一幕，心想，同一座城，这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知道方向，赵无忧找到斯托克家族的府邸就不再话下了。可经过刚才这一通折腾，时间已临近中午。踩饭点儿上门拜访，可不是做客之道。于是他在府邸附近的街区找了一家很是应景的酒馆——战争酒馆，打算先填填肚子。 —— 保罗.巴斯托斯没有想到，那位魔法师大人竟然会真将他关起来，而且还是以“偷税漏税”的名义。一开始，他还以为是那位大人“充分”认识到他的困难后，为他量身定制的“保护方法”。毕竟牢里管吃管住，还有人时刻盯着。而对商业联盟而言，他好歹是魔法师协会的人“介绍”来的，说不定还能让他机会认识一两个联盟里的大人物。结果，日子一天天过去，大人物没等到，却等来了探监的妻子和商会管事。一听交清“所逃税款”和罚金就能出去，他咬了咬牙便同意了。 出了牢门，登上自家马车，妻子兴匆匆地告诉他，家里准备卖到兽人那边去的货，不仅全部售罄，还卖了一个他想象不到的价格！仔细一打听，他才知道，就这么几天的功夫，外面世界已变得让他感到陌生： 人族和兽族要打仗了！？ 隔壁打锄头犁耙和锅碗瓢盆的“农夫与主妇之友”变成了打刀枪棍棒的“佣兵之友”，但老板却还是那个老板——老实巴交的铁匠，老杰克。不过，同街其他好多商铺却换了老板。待到马车驶进他商会所在的那条街，一张张陌生面孔和店铺招牌，让他以为走错了回家的路！ 而自己家的货之所以卖得这么快，也要托打仗的福。“要打仗”这消息出来的头几天，因为害怕战争带来的物资短缺，不仅是即将回国的兽人，连豪登城的居民都开始囤积日常的生活物资。好些商品的价格开始一天一个价地疯涨。跟他多年的管事瞧准了机会，但因自家老板“失踪”，只能找到老板娘，把这里面的厉害关系说了，这才在商业联盟和帝国出手稳定市场前，将商会屯的货高位清空。 保罗听了，立刻大赞管事做事得力，可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这之后，虽然日常物资类的商品价格回落并重新趋于稳定，但依旧比之前高了不少，连带着中部平原那边的进价都有提升，若再加上运费关费……保罗这种小门小户的，已经很难从中赚到利润。 商会主要营生没了，保罗自然要想办法为商会找到新的经营方向。但他在豪登城的关系基本都是卡诺先生介绍的，全在日常物资这一条线上……现在，他只能靠自己从其他途径寻找突破口。 酒馆，是他在加入那个“邪教”之前最常获取新消息的地方。而在豪登城，消息最灵通的就是战争酒馆。今天他照例在人开始增多的午间推开了酒馆的活页门，在他前几天常坐的桌子旁坐了下来。方位在大堂右上的角落。这里对他而言是大堂视野最好的位置，不仅能看到活页门，还能看到每一张酒桌和围在酒桌旁的人。 酒保已经认得他，一阵风地来到他的身边，给他递上了一杯低酒精麦酒：“嗨，幸运的保罗，今天来点什么？我今天早上看见厨师炖了蛮牛肉浓汤，那味道馋了我一上午。我建议你来点！” 保罗刚要答应，活页门就又被推开了。两人一同向那边望去。只见从外走进来两个肌肉爆炸的战士和一个体型圆润的……魔法师！保罗立马同意了酒保的建议，没有让心已经不在他这里的酒保小哥为难。他相信对方会在餐点份量上给他一些回馈。他拿起酒杯，装着不经意地样子再次看向那三人。 酒保小哥把他们引到就近的空桌子坐下，然后卖力地向他们推荐起店里最贵的几种酒。可对方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搭话的是其中背了柄重剑的战士。字正腔圆的中部平原口音，再看那人的嘴部肌肉……保罗立马瞪圆了眼睛，然后又赶紧低下了头——那个人和卡诺先生一样——没有地域特征！ 这一刻，他只感觉两股寒气从脚底沿后背直窜头顶，背上的汗毛被带得根根竖起，头皮也跟着一麻，身体彻底地疆在了凳子上。还好，硕大的麦酒杯挡住了他的脸，让其他人看不到他脸上的惊慌失措。 他猛啄一口麦酒咽下，希望通过酒精的刺激来唤醒自己僵硬的肢体。可他这口酒吞得太急，麦酒的气性还没下去就又上了来，让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嗝： “呃～～” 酒馆里所有人都向他望了过去。保罗僵硬而苍白的脸被解读为尴尬。不少人都只是咧嘴一笑就回头继续对付起自己餐桌上的食物和酒水。唯独那个背剑的战士，多看了他两眼。酒保却带笑意向他们解释道：“是最近常来的客人。” “c，你小子这就把我卖了？ “……那位魔法师大人不是说我周围有他的人吗？ “可他没告诉我该怎样向他们示警啊？ “难道要我遇到危险？ “……我上哪找危险去？”保罗偷偷向四周看了看，没有看到他想找到人，“在酒馆里呼救肯定不行！对方要是暴起伤人……自己一个非战斗职业者，活不过3秒！不知道我这个时候站起来走出酒馆会不会被对方怀疑？” “你的蛮牛汤！”酒保的声音突然在保罗耳边响起，“酒嗝不赖。”说着，还往蛮牛汤里使了个颜色。离开前，他表情不变地用很轻的声音快速说道：“他们要了最贵的烤蛮牛肉！” 保罗看着面前用料很足的浓汤，拿起勺子在汤里划拉了两下。 好家伙！ 牛……牛鞭！ 第270章 战争酒馆 赵无忧一进到酒馆大堂，就注意到了大堂里唯一站着的酒保，和他身旁正在点菜的……看打扮，应该是个本地商人。一个本地商人中午独自来酒馆喝酒吃饭？倒是少见，也许他最近刚好大赚了一笔。 柜台那里有一个标注着“今天打折”的板子。下面列了一些酒的名字。名字后面跟着打了折的价格和原价。数字后面的货币单位令人目眩。 还好自己不好这一口。要是二叔在，也许可以打一些给他尝尝。看到酒，赵无忧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爱酒却又舍不得买的二叔。也许是刚刚重新拾回自己在老赵家的责任担当。他老人家也冷不丁的跟着回来了！ 酒保是个轻快地小伙子，他很快就应付完那位客人，赶来招呼他们3人。但酒保一开口就给他们巴拉巴拉地推荐各种酒，有一种就是那小板子上有的，赵无忧立马就拒绝了。 就在这个时候，角落里的商人瞪了一下眼睛！？赵无忧依旧在玩他的“小游戏”，是以精神力一直处于一定程度的外放状态。而这，恰好让他捕捉到了那人的表情变化。——那是看到令人吃惊的事物时才有的反应。而他近乎于惊骇！ 他刚才应该是看向了自己这边，但自己身后再无他人。他不可能认识自己这张火狼团长亲妈都不认识的脸。黑山和胖主教也不可能！他们极少在外走动……不过他依旧传音确认了一下——不认识、没见过！ 那他看到了什么？就在赵无忧考虑如何把目光投向那边，又不引起对方警觉时，那人竟打了一个响彻大堂的酒嗝。他绝不是因为酒嗝上涌！赵无忧随着酒馆大多数人的动作一起看向了对方所在的角落，视线和精神力重合。 微胖，但肉没上脸，显得有些清瘦。五官轮廓并不出众，但眼神却略显锐利。身上穿着一件穿脱都很麻烦的多扣长衫，颜色艳丽，不知道是因为内心情感比较丰富，还是职业身份使然。胸口带着一枚商业联盟的1级商会徽章。哟，还真是个小老板！（一般的行商只能申请到商人徽章，形制统一。商会徽章则必须要经过之前赵无忧所经历的那一系列流程才能申请成功，图形样式都颇为考究。） 赵无忧挪回视线，但却并未把精神力收回。他向酒保询问了店里的招牌菜，并再次确认了分量。然后，酒保就脚步轻快地离开了他们这桌，再出来时手上已多了一个香味四溢餐盘。他走到那商人桌边将餐盘放下。一边报上菜名，一边使了一个垂直向下的眼色。最后竟还炫耀式地向对方透露了自己这桌点的菜名。 这…… 这两人的关系似乎不一般呐！ 难道他就是这家店的老板？ 不对，哪有酒馆老板在午餐高峰即将来临的时候，坐在自家酒馆大堂喝酒吃东西的？ 风一般的酒保小哥再次去了后厨，再出来时是和一个穿着厨师服的胖厨娘一起出来的。他俩推着一辆餐车，看着有些吃力，“咕噜噜”地向赵无忧这桌驶来。沿途其他的桌有不少客人都偷偷地咽起了口水。 没闻着有什么味儿啊！赵无忧拿之前那商人的餐点和自己的做着比较。只见那餐车里竟装着一个烧得正旺的炉子。餐车里放着一个精致的绿色大餐盘，餐盘里盛放着大大小小十数种切成各种形状的红肉，摆成花瓣状，煞是养眼。 难怪没味道，这是要现烤啊！ 之后，赵无忧就完全忘了想其他。连第一块肉是怎么入的口他都忘了。只记得肉是胖厨娘帮忙烤的。肉片第一次接触高温发出的滋啦声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落在了他的心窝里。紧接着便是不可思议的香。牛肉的香。这香来得是如此的猝不及防，它本该再等等才会出现的。但这片肉的香，几乎是在它发声的同时就钻进了赵无忧的鼻腔，一路上扬，差点就熨得他落下泪来！ 第一口是嫩的、第二口是带汁水的、第三口是弹牙的、第四口是入口即化的……活脱脱的一本“口感大全”！但它们又全是牛！不同的牛！一向不吃熟食的黑山都浅尝了几盘。胖主教更是吃得眼睛都睁开了。不是为了看肉，而是为了看赵无忧的脸色。 酒保把餐车推到赵无忧这桌旁就带着风离开了。因为其他桌的客人纷纷开始点他们的第二份午餐，大多都和牛有关。待到赵无忧心满意足将肚子撑圆。酒馆里已经坐满。每桌每人面前都码放着至少两个餐盘！不少人都两眼无神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似乎在思考宇宙终极的三大问题：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在干什么？ 但唯有一人例外——保罗.巴斯托斯。他神思清明地在“食欲vs死亡恐惧”这场决斗中做出了评判——食欲获胜！他终究没有在用餐途中离开酒馆去求救。但他一直都盯着赵无忧的那一桌。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他的注视已经不再那么引人注目。因为大堂里几乎每一桌顾客的眼睛、耳朵、鼻子，尤其是鼻子，都在围着他们那桌打转，唯有嘴留在自己的桌上。 这顿饭吃了赵无忧10个金币！虽然付账时痛入骨髓，但在心底，他竟然觉得值！ 20分钟后，赵无忧敲开了斯托克家族府邸的门，递上了当初爱伦送给他的那张贵宾卡。15分钟后，他们一行3人被送到一间到处都散发着金光的房间里，这间房间被称为会客厅。 以前他听二叔说，皇帝从他就寝的寝宫到上朝的地方要坐多久多久轿子……哦，那不叫“轿子”，叫“御辇”！可以想见那皇宫得多大！今天，他从人家家门口到会客厅竟是坐的马车！两匹油光水滑地高头大马拉的四轮马车！“哒哒、哒，哒哒、哒”的马蹄声平稳而富有节奏感。考究的屋舍和庭院景观从窗户两边飞驰而过。15分钟还没如何感受，就已经到了。 爱伦在他们抵达会客室之后的第3分钟出现。他还是那么圆润，这次没让人扶。家族出现如此大的变故，你却很难在他的脸上找到任何悲伤、疲惫、痛留下的痕迹。赵无忧不知道是他的脂肪不允许，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因为是顶着一张陌生的脸，赵无忧称自己是撒旦的朋友，撒旦因协会事务暂时脱不开身，特意嘱托他前来帮忙送上慰问。爱伦表情到位、仪态到位地表示了感谢，尽显大家族子弟风范。然后他们围绕着撒旦，开始不咸不淡地闲扯。 关于怎么从斯托克家族这里打开局面，赵无忧在来之前有两个预案： 1.查清楚秘境的真相； 2.观察斯托克家族是否存在异常。 所以他一直试图把话题往秘境方面引，但爱伦却一直不接招，每每到此都是一副不堪回首的表情。而且，令赵无忧感觉奇怪的是，爱伦的目光虽然是落在自己身上，但有几个瞬间，他的眼神却是在往自己身旁的……胖主教身上飘。这一点在对方刚踏入会客厅的时候尤为明显！ 难道他认识胖主教！ 这就有意思了。这世上能认识胖主教的，除了白骨邪教的人，就只有白骨邪教的宗主组织——那个鼓吹灭世的邪教！ 爱伦会是哪一种呢？ 第271章 追杀(上) 魔法师协会从白骨邪教的地下世界挖出了很多教徒的尸体。但，一、不知道他之前的人数规模，只能从清理出来的地下空间结构做大致推断；最关键的是，二、没发现活口。所以协会对白骨邪教到底有没有人幸存下来是不清楚的。直到巴德发现水晶宫里的那些幸存者，才勉强对白骨邪教有一个初步的印象。但对有无其他幸存者依然不敢断言。 赵无忧曾就这个问题与几位主教都沟通过。他们一直认为，如果在那种情况还能有人活下来，那这个人一定是教宗！ 爱伦是通过她知道了胖主教？！ 可教宗为什么要给这个胖子讲另一个胖子？ 亦或许是这胖子学了白骨邪教的冥想法？但胖主教明显对爱伦没有任何异常反应……赵无忧在心里摇了摇头，不怎么认同这个推论。 那么就是后者了！ 赵无忧的魂海里立时浮现出，赫蒂怀着孩子被劫时，这胖子在镜头里打滚的样子。但他不敢让这个画面多停留，迅速将其丢进了魂海深处，以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和身体不露出破绽，然后继续一边和爱伦东拉西扯，一边继续之前的问题。 作为“上宗”的人，爱伦不可能认识白骨邪教的所有人。胖主教虽然是主教，但他今天也改变了面容。有“骨质增生术”和符文“性感女郎”（效果，肌肉控制）辅助，光从视觉上要把两个人搭上线是很难做到的。 但他依旧认出了胖主教！ ——他们有某种更内在的手段去识别白骨邪教的人！而白骨邪教的人却无法反向地去发现他们！这是一种自上而下的控制手段！ 赵无忧和爱伦尬聊了大概30分钟，成功扮演了一个“借着假借吊唁之名，行探听消息之实”的宝藏猎人。然后，爱伦就以家务事多为由送客了。演义小说里，乡绅巨富为结交江湖豪侠又给吃喝、又提供住宿、还给路费的桥段是一点苗头都没有。这让再次乘马车回到正门的赵无忧很是惆怅。 本来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开头——受魔法师协会知名“私生子”的委托前来拜会，但多次对“秘境”这个话题的纠缠，让爱伦产生了抵触情绪。虽符合宝藏猎人的身份，但爱伦这些天应该应付了很多像自己这样，以各种理由凑到他跟前问这问那的人。 投机者！——这可能是爱伦最后给自己的标签。 在赵无忧的两个预案里，留宿在斯托克家是进行下一步调查的最佳选项。如果爱伦口风紧，可以向那些家丁和丫鬟……嗯，这个世界应该叫仆人和侍女打听。再不行，绑他一两个家族子弟，“严刑拷打”，末了，把记忆一抹（胖主教说，这活儿他熟……），就什么都齐全了！ 不过赵无忧现在也并非束手无策。依旧还是有两个办法： 1.“潜”进去继续实施之前的预案。可看这府邸规模，够呛……先不说找人，光这地下就不知道有多少“反潜”的玩意！ 2.等！如果爱伦是真认出了胖主教的身份，那他一定会好奇还有没有其他幸存者——他会派人跟来！而这也能坐实他有问题！！ 所以接下来，他只需要继续扮演一个刚从西荒回来的宝藏猎人就好——吃得起10金币一顿的战争酒馆招牌菜，如今时间尚早，自然是要去找乐子了！但考虑到一会儿说不定会有冲突，不能去人多……这城市现在哪里还有人不多的地方？那就去坏人多的地方！ ——吃喝嫖赌抽。 抽！赵无忧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但即使有，他也不会想去。恶的源头不在那种地方。 吃喝！罪不致死。 嫖！放过姑娘们吧！ 那就只剩赌了！ 赵无忧两辈子都没进过赌场，但要扮演一个多金的宝藏猎人这却是必修课。三天里的最后一天，他向灵魂石里的迈克尔.马修请教了一些赌场里的基础玩法。学不了多深，但用于扮演足以。结束时，迈克尔问了赵无忧一个问题：“你到底打算怎么安排我？” “没想好！照理说，你这种黑漆漆的灵魂应该下十八层地狱……” “十八层地狱……那是什么？” “额，这不重要……”但他转念一想，吓唬吓唬他也好，让他心有畏惧，“可以简单给你说说，那是一个专门用来处理你这种坏到骨子里的人的特殊空间，但现在我没办法把你送过去！” “特殊空间？！哦，送不过去，那太好了！这就没了？！说说怎么个特殊法？”见赵无忧准备将他再次收入空间装备，迈克尔急忙喊到，“你如果告诉我，我可以在你进赌场的时候，暗中帮你赢钱！一个老赌棍的经验可不是你这三两下能学会的。” 赵无忧来了兴趣：“作弊？那可不行，我不相信赌场里没有防范特殊能力作弊的手段。” “不不！你这是在侮辱我的赌术！你可以去西荒边境任何一个赌场询问‘迈克尔.马修‘这个名字。我可是很有名的！”见赵无忧有了心动迹象，他连忙补充道，“你的意识能够沉进空间装备，到时候只需要将你看到景象共享给我，我来帮你判断形势！” 赵无忧这下是真的动心了。虽然通过这种途径得来的钱，来路不正，但他没有指这活着，而且还要用自己的钱当本钱不是？不输、小赚即可！这是他给自己的赌场之旅定下的基调。不过他没有立即给迈克尔讲更多的内容，而是答应他，在实现他所说的之后才告诉他剩下的部分。 可当赵无忧在战争酒馆附近的一家赌场坐下10分钟后，他就后悔了！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进场时换的5金币筹码，现在已经变成了原来的100倍！而他只赌了两把，全程按照迈克尔地指示下注。 他玩的是一种赌骰子点数的游戏，每次迈克尔都让他把手里的筹码全都押出去，每次都是押的10倍。他都赢了！ 10分钟里，荷官摇盅加所有赌徒下注的时间不过两分钟，剩余的时间他都在归拢赢回来的筹码。现在他身旁已经站满了人。他们中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疾病还是健康，都把目光集中在了他的身上。赌场甚至派了人来维持秩序。 之前，他以为赌场就是个乌烟瘴气、藏污纳垢的地方。但现在他才发现，这里也并非全是坏人。的确有人输红了眼，正像饿狼似的盯着他，希望通过他的“好运气”回本。但也有不少人只是平和地看着他，想知道他是否能继续创造奇迹。当然，能沾沾他的好运气自然也不会手软。 “投机者！赌博对他们而言就是一只魔鬼。它常常编织美丽的谎言让他们一无所有。 “驾驭者！赌博对他们而言只是一场游戏。它匍匐在他们的脚下，亲吻他们走过的地方。” 迈克尔在空间戒指里幽幽地对赵无忧说道。赵无忧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话，便问道：“那开赌场的是什么角色？魔鬼饲养员？” “纵火者！无论是投机者还是驾驭者，它们开赌场的目的只是想赚钱！区别在于开赌场的投机者，如你所说——魔鬼饲养员，这个词真生动！开赌场的驾驭者，虽然本质还是驾驭者，但魔鬼会自己找上门来，并在他们提供的土壤里肆意成长！” “这就是你能赢的原因？” “并不是，我能看清这些，恰恰是因为我能赢——赢是因，看法观点是果。我能赢真的是因为我赌术够好！” 赵无忧突然对这个家伙产生了一些兴趣。这个时候，新的赌局已经开始，赵无忧则已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他打算到处转转，见到有意思的就自己下场耍耍，权当长见识。令他没想到的是，他刚从椅子边挪开脚，就有人一屁股坐在了他坐过的那张椅子上，大把的筹码丢在了他曾今下注的那个格子里。 “死掉被魔鬼占据身心的人，应该算是把损失减小到最大了吧！”赵无忧不禁想到，然后便默默离开赌桌。 “唉！我履行了承诺，现在该你了！” 差点把这家伙忘了…… “你可以叫我撒旦！现在还有些时间，不妨就给你讲讲什么事十八层地狱。”就在这个刹那，赵无忧突然想到了一个处理迈克尔灵体的方案——何不让这家伙当自己的顾问！ 第272章 追杀(中) 初来西荒，5000多有“认知障碍”的前邪教成员，“duang”地一下就砸在了赵无忧的头上。若不是一点善念撑着，他早不行了。 迈克尔的表现让他打通了以前不知道为何会闭合的脑回路——自己一个人不行，找人啊！ 譬如迈克尔：在团长不在的情况下，能带得动火狼佣兵（强盗）团的人马，稀有的土系重力专精，又在强盗这一行里摸爬滚打多年，熟知西荒边境的人物风土，管理经验、个人能力、见识和经历全都有了，最关键的是他现在只剩下灵体——在教徒们褪去身上那层旧皮前，是再好不过了！ “撒旦？哪个撒旦？不会是魔法师协会的那个吧，他的画像……”迈克尔突然提高音量，“你做了伪装？！”他确实被惊到了，因为他也是伪装高手！寻常人要是在他面前耍弄这手段，他多少还能看出一些破绽的。但这位撒旦魔法师，却好似天生就长这个样子似的！ 赵无忧没有回应迈克尔的惊讶，而是直接讲起了他曾听过的，有关十八层地狱的传说：“这十八层地狱，每一层都有不同的讲究……”他其实记不全所有的十八层地狱具体都有哪些，只捡了记得的刀山、火海（实际上应该是火山）、下油锅和拔舌，又自己添油加醋地增加了挖眼、割鼻、“变太监”！把迈克尔吓得灵体颜色都变透明了几分：“对灵体都还能这样？！” 就在赵无忧准备“借”普伦德莱斯沙漠下的白骨世界增强一下说服力时，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同一时间，一道传音、一道召唤之门、一个嘴型分别通过精神力和视觉传进赵无忧的魂海。传音和嘴型加在一起，表达的意思是：“小心！”这其中嘴型是胖主教的，传音则来自黑山。召唤之门里，山风被一个大脚板踹了出来。紧接着是第二波传音和嘴型。这次的传音分别来自两人——黑山和大山。赵无忧花了〇点〇壹秒才弄懂他们各自所说的内容： 黑山，亚空间，传奇级空间魔法！ 大山，我的机甲，快！ 嘴型依旧来自胖主教，但因为他说的内容太长，赵无忧根本来不及去理解。他下意识往山风那边丢出了它们的机甲，然后才反应过来，这个空间里竟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接着，攻击就到了他的跟前。他都还没来得及把精神力屏障丢出来，一层水晶一层白骨就瞬间将他覆盖。震荡产生的冲击波将他从原地弹开。但却有一个人比他飞得更快——胖主教。刚才那记攻击的主目标不是赵无忧，而是位于他右侧的胖主教！ 也许是打偏了。赵无忧想。 但紧接着，飞退中的胖主教就淹没在进了绚丽的魔法光芒里。 “胖子何苦为难胖子！”赵无忧有些苦涩地叹道。 这一瞬间，他的“心”竟有些拉扯（就是拉，还不到撕的力道，但却足以让他感觉不舒服）。爱伦送他卡的时候，他就知道对方带着某种目的。彼时他只以为对方是想借自己名头去实现一些商业目的。双方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但时至今日，对方也没有在公开场合借自己的名字做过什么。 所以这笔买卖只是对方交了“钱”，“货”却一直在他这存着！搞得赵无忧一直都觉得自己欠他的。所谓的“拿人手短”就是这感觉了。尤其在他真正知道斯托克家族的能量之后，他一直都担心会因此爆出一个大麻烦。 传奇之间的战斗，赵无忧依然无法通过“肉眼”捕捉，只能看到他们碰撞后留下的各种光。那光跟放烟火似的，什么颜色都有，红的、白的、蓝的、紫的……恣意地绽放。偶尔能看到一些身影在某处短暂停留，但一眨眼就不见了。是以赵无忧到现在也不知道，这所谓的亚空间里到底有多少敌人。 他身边有黑山护着，不时有些碰撞，但都被他轻松地挡了下来。因为不是主目标吧！赵无忧想，等他们解决了胖主教，就会回过头来找自己了。 他举头四顾。最出彩的那团光就是胖主教所在。好家伙！看着跟摊了鸡蛋、撒了葱花肉末的煎饼似的。空中还有不少其他光团正在爆开，一抹流光将他们窜连在一起，直奔胖主教的“煎饼”。是山风！它们经过的地方连光都变成了螺旋状。 那摊开的鸡蛋、葱花、肉末立刻舍了白色的面饼，它们聚在一起，似乎是想拦截那抹流光。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这边刚摆出要拦截架势，那流光竟然加速了！不仅如此，在流光的最前端还出现了一团巨大的黑色。像是盾牌，也像是锋芒！ 这所谓的亚空间非常奇特。周围的情景，房子、街道、人潮和主空间的真实世界没什么两样。但你却触碰不到他们。哪怕你和他们重叠交错也互不影响。黑山带着他在大街上站着望天，敌人的攻击已经有好一会儿没有落在水晶盾上了。天上，黑色的流光和黄绿红正在极速接近。 一根筷子的距离！ 打了对折！ 近了、更近了！ 马上就……穿过去了！ 黑色的流光从鸡蛋中间穿过去了！ 它和白色面饼汇合在了一起。就在赵无忧以为山风还要来个“回马枪”时，那鸡蛋、葱花、肉末迅速地搅和旋转，最后变成了一滩“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鸡、蛋、汁…… 然后，巨人版的山风就扛着胖主教出现在了赵无忧的视野里。二傻曾经说过，能发挥出炼金机甲真正实力的只有传奇。大山和大风当初在圣灵大人的主持下重新融为在一起，消耗了海量的灵魂之力，实力自然也大打折扣。但它们到底家底厚，保住了传奇位阶。“灵”就是这点好——它们的实力可以不受到主人的压制！ 山风虽然顶着一张金属脸，但从它们逸散出的灵魂波动可以知道，它们现在处于极度兴奋状态。契约频道里，它们已经开始说相声了，赵无忧根本插不上嘴（内容都相当血腥暴力，为了读者们的身心健康，略）。 胖主教虽然是被山风扛着，但看上去像是被强行扛着……从山风的相声里，赵无忧隐约分析出，他们是在学习巨人文化的过程中，看了某个巨人英雄从魔兽群里救回同伴的故事，所以才了现在这一幕。胖主教向赵无忧露出一个苦笑，表明他现在还好。 赵无忧遂放心下来。五个主教里，胖瘦两位主教，瘦主教善攻，胖主教善防。赵无忧这次出来没想过惹麻烦，而且胖主教因采购物资需要，常和外面打交道，两方面考虑下来，才选择带了他出来。没想到竟还选对了！在刚才那种情形下，若换成另外的主教，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我们怎么出去？”赵无忧在公共契约频道里问。现在战斗已经结束，但他们并没有脱离这个亚空间。 “两个办法！”说话的是二傻，真是久违了。刚才踹山风出门的大脚板，让赵无忧知道大傻二傻这次不会撒手不管。 “亚空间需要魔法师一直维持。它虽然和主空间重合，但不可能和真实世界一样大，找到ta，然后干掉ta！” “就在这亚空间里？”赵无忧问。 “对，我们不需要出去。那个人虽然可以在主空间和亚空间之间自由穿梭，但ta只能待在自己的施法范围内。在这里同样能看见ta。 “一般的攻击无法击穿空间之间隔阂，但我的混沌魔法可以。我可以借助机甲施放出传奇层次力量，但机甲的能源支撑不了几下。 “另一个办法！”她不等赵无忧捧哏，就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把这个亚空间直接撕裂！山风用重力就能做到，我把那‘几下‘合成一下也能做到，但动静太大。空间会在撕碎的瞬间产生大量的空间碎片，周围的普通人将无人幸免。 “另外我要补充的是，那个人现在一定是在等待增援，上次他们不知道我们的真实实力，这次可就不同了！ “选哪个？”二傻最后问。 “还能怎么选，找啊！到时候若打不过再撕！” 二傻咋一听到“找”这个字，心里其实并不满意，但听完后半句她才终于放下了心中的石头。赵无忧心中一直有一股坚韧的善念。作为普通人，这股善念值得被人称道。但作为她寄予厚望的“主人”，这股善念会让他在一些紧要关头不够果断。赵无忧脑子里有两句话对此解释得相当精辟，“慈不掌兵”和“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山风！”赵无忧传音给它们俩，却没叫答应！ “山风！”他加大音量，情绪近乎癫狂。 “唉？” “唉！” “你刚才击败那么多敌人，有抓到其中一两个的灵体吗？” “都给大风搅碎，变成我们的‘零嘴‘了！怎么？”山风说话的时候，它们架势的那尊机甲的嘴唇竟然还跟着在动…… “没什么……” “哦，你是想要找一个同时存在于他们所有人脑海中的人哦！” 又读我思绪，当初开会那会儿它们不在吗？等等，听这意思，似乎有门儿！！ “要还没死的！这好办啊，它们的灵魂碎片都在我们这，翻一翻好了。” 第273章 追杀(下) 难得山风靠谱一回。赵无忧感觉很是欣慰。遥想以往它们掉链子的时候，那可真是一言难尽……得亏了那个踢它们出门的大脚板……应该是右脚——大傻！ 看来他们也真的是急了！谁也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派传奇强者突袭。可见他们对胖主教的重视！要知道，打从豪登城传送门出来，黑山和胖主教就把自己的灵魂波动压制在了高级战士和大魔导师级别。如果不动手，轻易是发现不了他们的真实实力。也就是说，对方在明知道只是对付三个传奇之下的情况下，直接动用传奇级别的力量。何等的志在必得！ 山风这边正翻着，公共契约频道里，二傻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她的话显得有些急促：“撒旦你记住，一会儿锁定目标后，听我吩咐。一击！我会尽可能一击将他拿下！ “对方是空间系传奇，如果ta要逃，我们这里没有一个人能追得上ta。到那时，我们只能选择将亚空间撕裂！ “你让那个小胖子用‘心镜术‘和你建立心灵连接，接下来的每个瞬间都不能有任何闪失！” 赵无忧立刻吩咐胖主教照办，然后他就听到了大风的声音：“呀！找到了。”所有人立刻竖起了耳朵，大山努力地思考着措辞，以至于连着起了两次范儿，它才终于略显别扭地描述到，“雄……啊不，男性……你们人类除了个头和肥瘦，脸长得都一样……”它抠着下巴，金属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和真人简直一般无二，“对了，衣服，深褐色和黄色相间的外衣，里面还有件白的，黑色靴子……” “停！直接投影给撒旦！”二傻果断地打断了山风的描述。 “他不是不让我们擅自读取他的思绪吗……早说嘛！”山风虽然在公共频道里留下了这样抱怨，但该做的事却是一点都没耽搁。赵无忧立刻就感觉到魂海里有异物凭空出现，紧接着一道贵族猎人装扮的帅气中年大叔影像，就浮现了出来。只见那人银发灰眸，精心修剪过的鬓角和山羊胡构成了他极富辨识度的面部特征。 比起当初黑山地简单粗暴，山风的手法要明显要利索得多。赵无忧在魂海第七层悄悄地评价道。 “让胖子用召唤魔法。你来‘十万骷髅兵‘，快！”二傻的语速很急。赵无忧按捺住心里的疑惑，在胖主教施法的同时，再次凝聚起“临时雇佣兵.六叠.三番”！为了达成那个“快”字，赵无忧放弃了“合”带来的所有辅助效果。 十万座召唤之门爆发出的魔法光芒和波动，瞬间充斥着方圆500平米的空间，一个又一个白骨骷髅从召唤之门里蹒跚走出。赵无忧也瞬间多了十万双眼睛。他立刻明白了二傻的意图。几乎在二傻“全部散开”几个字出口的同时，这十万双眼睛便朝四面八方荡漾了开去。 但还不等赵无忧视线随着骷髅们扩散，二傻的声音就在契约频道里尖啸般连续响起： “正左侧！” 哦……那、是、面、墙！！ “‘30秒真男人‘！” 什么！！！ 赵无忧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但0.01秒后，他又强迫自己用头皮上扬和下巴前伸的力道，把扣死在一起的上眼皮和下眼皮楔开一条缝。纷乱的光影瞬间闯入，让他分不清他前方和他路过的到底是些什么。就在这时，赵无忧听到大傻二傻合吼了一句：“我的机甲！” 他条件反射似的回应了他们，然后就看见一道朦胧的光，从他右侧与他约呈直角地角度，“嗖”地窜了出去，竟是要比处于“30秒真男人”状态的他还要快出数倍！紧接着右前方就传来一股让他极为难受的魔力波动。没有光，但却听到了一点声响！ 这是……搞定了！ 果然，二傻略显疲惫的声音再次在契约频道里响起：“把骷髅收了！亚空间几十秒内就会瓦解。” 赵无忧秒懂——骷髅们也会随着他们一起出现在主世界！！然后他就急了：“来不及啊，这么短的时间，我开不了十万座反向召唤门！”这个时候他已经调转方向，朝二傻那边疾驰而去。 远远地，他望见了大傻二傻的炼金机甲和她脚下躺着的银发男子。那人背上有一个巨大的血窟窿，汩汩地献血淌了一地。嗯，还热乎！好在周围没有其他人。否则，一定会引发骚乱。见赵无忧靠近，二傻道：“谁叫你‘开门‘了，直接收‘骨头‘！” “唉！？骨头……”赵无忧一拍脑门儿，“对啊！！‘骨质增生术‘——抽了它们身上的骨质，它们自然就消失了！” 十万骷髅都在他的精神力笼罩之下。他这边念头一动，那些还在奔跑中骷髅就立时化作一捧飞灰，纷纷向他这边凝聚而来，把跟随他而至山风和胖主教弄了灰头土脸。黑山从地下过来，恰好躲过了这一劫。 骷髅们的灵体没了寄存之所，便化作缕缕青烟，在满天的骨灰中“猖狂”地逃散，颇有一种群魔乱舞的壮观…… 慢了！ 要等到飞舞在空中的骨质都飘到自己这边来，几十秒可不够！ 不过，赵无忧却没有慌乱。得益于二傻长久以来的锻炼和最近的实践，一个新方案立即就出现在他的魂海里。只见满天的骨灰以它们自己的那“一捧”为单位，先坍缩成一个个小球，再以子弹般速度向赵无忧身前聚集。“咯咯咯”地撞击声连绵不绝地响起，一个10米见方骨质聚合物在几秒钟内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干得不错！收好我们的机甲，我和山风先回去。追兵应该马上到了，你们最好再变个样子。”说完，那长得和大傻二傻一般无二的食人魔机甲，连着山风的“巨人”一并熄灭了眼中的亮光。两道召唤之门和机甲肚子上的舱门同时洞开，二傻和山风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召唤之门里。 “别愣着！兽族外观，赶紧的！”赵无忧拍了一下惊魂未定胖主教，然后对刚才土里拔出来的黑山道，“黑山，我说，你带路，我刚才路过过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我们从那里返回主空间比较不容易被发现！” 就在他们离开的30秒后，那个淌血的院落爆发出冲天而起的巨大灵魂之柱，庞大的灵压将整个豪登城城笼罩。 —— 保罗在赵无忧三人出了酒馆后就屁滚尿流地赶回了自己家。不知道是情绪紧张，还是中午吃太多撑坏了肚子，回家后的这一二十分钟里，他有超过一半的时间都是在厕所里度过的。搞得他现在都不敢里厕所太远，唯恐赶之不及。 就在他再次摸向厕所门上的把手时，连带这他面前这坑位朝里数，共三扇门，竟同时从里面自己打开了！！！ 保罗来不及往旁边打量，就在他的面前，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呕～请允许我暂时打上马赛克，你们绝不会想我对保罗现在看到的东西做过多的描写）狼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保罗下意识地就要大喊，但嘴却被一个湿漉漉的手掌一把捂住。 湿、漉、漉！ 触电般感觉从整个面部直传后脑勺，然后晴天一声霹雳，这一刻，保罗感觉自己沟通了天地。一个早该想到的疑问，“他什么时候进去的？”浮现在脑海。接着，他便晕了过去。 茅房是赵无忧想到的，最不容易被人发现的“返回之地”。但他没有想到，会突然窜出来一个要蹲坑的人。而且这人这衣服这脸，他还见过——那个奇怪的商人。这人世间的缘分……fen！ 呕～～～ 一小时后，黑山、胖主教换回了真面目，赵无忧也换回了魔法师协会高层那张“私生子”的脸，清清爽爽地坐在了保罗家的客厅里。作陪的还有魔法师协会外派在附近的隐秘者。得知保罗商会的经营范围是日用百货，赵无忧就有了结交他的打算。但今天他的登场方式太过惊世骇俗，而且魔法师协会炙手可热的撒旦魔法师一见面就要和人家谈生意，谈的还是那种掉在战时会脑袋的生意……颇有些说不过去。所以从他嘴里出来的说辞几乎全带着“秘密”。 保罗倒是不在意。如果传闻属实，这位可是一等一的大人物——撒旦魔法师！要是能和他结上一点关系，魔法师寿命悠长，巴斯托斯家族说不定……说不定…… 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们这“郎有情妾有意”的，拍起来是“啪啪”响。双法话题都接得不错，可谓相聊甚欢！ “今天天气不错！”（思考话题） “是啊是啊。”（附和） “中午那家酒馆的菜是相当不错！”（继续没话找话） “是啊是啊，哦，那家酒馆啊，据说背后是斯托克家族！”（继续附和，突然找到了表现机会） “哦？是吗？”（有兴趣的样子） “我听隔壁邻居说的，他在豪登城打了好几十年的铁！之前他打一些家用厨具，锅碗瓢盆什么的，周围的家庭主妇都喜欢用他打的东西。”（赶紧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说了，试图引起重视） “……” 保罗尽力证明着自己的价值，脑海里却始终想着之前那挥之不去的一幕。原来这世间竟还有如此神奇事——身高、体重、毛发，想怎么变，就怎么变！难怪他可以没有地域特征，包括现在也是。 那卡诺先生？ 不……不一样！知道卡诺先生死讯的魔法师大人会表现出那种慎重的情绪，明显不属于这种情况…… 赵无忧发现自己不得不主导着这场尬聊，但聊着聊着，他发现，斯托克家族对豪登城的掌控已经达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境地！ 那么还要沿着爱伦这条线继续攀爬吗？ “导致刚才那场追逐战的根本原因，是自己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有察觉胖主教身份的手段。那在刚才的接触中，自己有没有被对方种下其他的追踪手段呢？”想到这里，赵无忧瞟了一眼坐在保罗旁边的隐秘者，“一时半会儿是安全了。既然已经知道斯托克家族有问题，那自己完全没必要和他们亲身肉搏。 “……回顾整个与爱伦接触的过程，他现在知道的，也不过是胖主教伙同了两个疑似传奇的强者，打着‘撒旦魔法师‘的幌子去觊觎他家的秘境。 “——他并不知道我知道了他有问题！他更不会知道，魔法师协会也知道了他的问题！” 第274章 赵无忧的战后分析 基于这个认知误差，赵无忧就有了一定的可操作空间。但再三权衡之后，他最终选择了从“一线”上退下来……嗯，战略性撤退。 今天的经验教训告诉他，在打探消息这个领域，无论是专业素养，还是崩盘之后的应变能力，他，都还没入门……专业的事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他想，这趟出门的主要目的是救人。跑来见爱伦是他给自己加的戏！虽然结果是好的，但几乎是贴着死神的镰刀在跳舞。 教会的人不能再往带外了。胖主教到底是怎么给认出来的？——冥想法么？这事恐怕一时半会儿弄不清楚，但又不得不弄清楚。否则，5000教众就只能在水晶宫待到世界末日，或者自己把世界给救了……嗯，胖主教一会儿就送回去，他自己亲自送。让他这个当事人把课题一并带回去的同时，自己也好给巴德那边通个气。说不定能借住魔法师协会多年的底蕴，迅速找到线索。 （琢磨这一条的时候，赵无忧将心神沉入了第七层魂海最深处……）抛开所有不能立即完成的事，找媳妇这事自己必须要张罗起来了！根据在图克提亚这些时日的学习和观察可知，找一个愿意和自己生娃的女子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哪怕暂时抛却自己还是具骷髅这个事实)。自己在这方面一点实操经验都没有。纵使二叔曾交给自己的好多理论上的东西，但那也只是“理论”，大多都已经水土不服……不会有那么一个女孩一直在那等自己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再来和自己相遇。一把年纪了，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这像话吗？不像话！ （咳咳！心神回归。）有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之前情况紧急给忽略了——如果没记错的话，山风这次出来，自己和它们各自只问答了一个问题……它们说过，若没有完成言灵契约，下次就会变成“四问四答”，然后以此类推。 言灵契约这东西，山风虽说得很轻松，但赵无忧下来有了解，它实际上是一种意志枷锁。“灵”通常会用它来固化自己的灵体，或者强化己身。具体做法是通过遵守一定的文字规则来获得信念加成。越是苛刻的文字规则，所获得的信念就越是强大。但不管哪种情况，这些附加在自己身上的枷锁一旦遭到破坏，灵体就相当于遭到了结构性损伤，必须以更严苛的规则来平复规则破坏带来的影响。因此，对“灵”而言，踏上言灵这条路，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直到走不下去！ “也许它们年纪大了，到现在都还没想起这茬儿。”赵无忧给自己讲了个冷笑话。他把心神沉入第五层魂海，山风的“住处”，打算把这个要命的疑问先捋清楚。 见到山风的时候，他们还在兴致勃勃地交流今天的机甲驾驶体验。等赵无忧说明来意，它们第一反应不是惊恐，也不是愤怒，而是兴奋…… “你是在担心我们吗？”大山语速急快地反问到，它把眼睛瞪得极大，里面全是星星。 赵无忧有些紧张地“嗯”了一声。 “呀～被人担心原来是这种滋味，”大山惊呼道，大风闷闷的声音也突然插了进来，“软软的，好温暖。” 软？什么鬼……这个时候你们不应该处于战斗狂暴后的虚弱，或者是对言灵契约发生改变的失落中吗？ “你们……”赵无忧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他感觉自己快绷不住了，“你们难道一点都不在意？” “在意什么？” “在意……”赵无忧的语速陡然加快，“你们的言灵契约变成了‘四问四答‘！” “这个呀……”大山的声音却不疾不徐，“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们根本没有时间完成契约。出来之前二傻就已经和我们说明了情况。我们早有心里准备。” 这样啊……呼～ “记得我那时读了你几个想法吗？” 赵无忧点了点头，最后还不忘‘嗯‘了一声。 “那虽算不上满足契约要求的回答，但却能一定程度缓解规则破碎带来影响。而且我们也早就设定好了契约强化规则，算是顺利过度，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这是在反过来安慰我？此刻赵无忧竟也感受到了山风刚才所说的“软”和“温暖”，这种感觉完全来源于它们灵体散发出的波动。 “你还差3个问题，我们可只有1个了哟！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大山突然有些鸡贼地看向赵无忧。你能想象吗，从一个光头的乌龟脸上竟能表现出“鸡贼”的表情…… 而那句“还差3个问题”更像是三把尖刀，戳在了他的胸口上。这边血还没溅出去，它们连最后一个问题都没了……刚才的“温暖”难道是假的吗？ 它们不在自己身边这些时日到底学到了什么？ 赵无忧努力把自己从呆滞中唤醒：“有问题！”他不（mei）假(guo)思(nao)索(zi)地说道，“当然有问题！” 可我有什么问题可问呢？外面还正尬聊着呢……啊！有了！ “你俩是怎么协同操作你们的巨人机甲的？” “没有什么协同，都是大山一个人在鼓捣，我只帮忙出出主意。” “这会不会发挥不出你们俩的最大战力？”赵无忧乘胜追击道。 “不会！我们的机甲在设计之初，就加入了‘兽化‘形态，那是仿照我们本体做的，可以同时让我们火力全开！” 赵无忧这下是真惊到了：“你们的机甲还能变形？！” “哈哈，我们有参与设计哦！你那个绿色小不点朋友把眼睛都熬红了才做出来！” “好的，我的问题问完了。”论尬聊，赵无忧还是颇有心得的。但没想到竟还聊出点东西——机甲竟然还带变形的？真想见识见识。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离开保罗家时，赵无忧向保罗略微透了点口风，并约定了再见之期。这可把一心想要巴结上赵无忧的保罗激动坏了。然后，赵无忧便照计划将胖主教送回了水晶宫，安排下那个研究课题，并和巴德打好了招呼。最后，兜兜转转一圈再回到豪登城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豪登城戒严了。到处都在议论某某大人物暴死在情人家里的小道消息。 “据说凶手是那位大人物的悍妻请来的杀手。本来是要杀那个小情人的。没想到那小情人竟然是那凶手的青梅竹马！”说话的是一个提着菜篮子的大婶，围在她周围听她说话的是一群年岁打扮和她相近的妇女。 赵无忧路过她们的时候，不小心便听到了这一段。当他往前又走了一截，一段新的剧情传入了他的耳中，而且竟然还能和上一段连上：“当年那小情人在凶手的面前被掳走。凶手为了寻回她，便加入了刺客联盟，做了好些年杀手。没想到再见面，竟然是这样一副情景。我要是那凶手，我也一定把那大人物结果了！” “哎呦，这可不能……”旁边的人似乎嫌他口无遮拦，纷纷上前捂住他的嘴。 说上面这段话的是个闲汉，四肢瘦得皮包骨头，款着一件马甲式的单衣，唯有肚子有些油水，坠在裤腰带外面。说这话的时候，他挺了挺满是排骨的胸口，引得下坠的肚皮一阵晃荡。 之后的话赵无忧便没在听到。能把事实歪曲成这样，还能传播得有鼻子有眼，非斯托克家族莫属。魔法师协会可不会傻到跳出来做这样的事。 那个人看来在豪登城挺出名的啊！赵无忧想。他身边此刻没了黑山地身影，模样是连迈克尔他妈妈都不认识的佣兵。 二傻说可以救他喜欢的人。但他二度进城，却实在对这里的人喜欢不起来。 第275章 陌生人的搭讪 之前在城西，看到街上行人对战争即将到来表现出的那种亢奋，就让他对这座城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观感。如今他身在城东，这一切也没什么不同。 城东这边的城门远比城西要热闹得多。人潮中，大多都是进城的，赶着马车、大包小包的货物，压得货车“兹嘎”作响。 拉车的牲畜喘着清晰可闻的粗气，鞭打在它们身上的畜鞭很急，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它们艰难地行进着，身后，被加固的城市主干道上全是它们汗水浸润印记。 当初在卡罗尔城见到过的卸货一幕再次出现。唱货物清单的商队首领，就站在自家货车顶上，各唱各的。车与车之间的间隙里站满了拿货的本地商人，根本就不愁走不掉货。 赵无忧只遥遥往城门望了一眼，就迅速地选择了逃离。他在城东的街巷里兜兜转转，时不时登录一下其他势力的精神力共鸣网络。回想着戏里各种小媳妇与情郎在大街上相遇相识的桥段。转着转着，他猛然惊醒——这豪登城的街上竟然连一个年轻女子都没有！ “这该死的战争！”赵无忧在嘴里嘟哝了一声。 “谁说不是呢？” 咦，哪里来的回声？ 赵无忧寻声望去，只见离他三米开外的路边凉棚下，坐着一个壮得跟头熊似的男子。凉棚下稀稀拉拉还有三两歇脚的客人。他们与男子的距离不会比他离赵无忧更远，但刚才那声音，似乎只引起了赵无忧的注意。 他身穿一件很薄的白色衣衫，下身却套着一条与干燥炎热极不搭调的深色厚皮长裤；脸上的皮肤很糙，颜色也很深——这是长期在野外风吹日晒的结果；他的眼睛非常明亮，里面有成年人的事故，但更多的却是少年人的朝气！让人分辨不清他到底年岁几何。打这一眼，赵无忧就对这人来了兴趣。 此刻，他正扭身回头看向赵无忧。一只粗壮的胳膊耷拉在椅背上，另一只手里端着杯绿色饮料——在豪登城这样靠近西荒的边境城市，鲜榨的绿色果蔬饮料很受欢迎。他捕捉到赵无忧的视线后，举了举手里快要见底的杯子。 “你们魔法师似乎都不喜欢这场战争，但你看这街上的人，个个都跟打了胜仗似的。”发现赵无忧只是带着一丝好奇看着自己，那男子再次出声到。半晌，见他露出一副被你打败了的表情，“过来喝一杯怎么样？我请。” 你早说这句不就好了吗？尽整些没用的！谁会随随便便接受你这种很有威胁的大块头搭讪？ 话说回来，就像他说的那样“不喜欢这场战争”的魔法师，这大街上多了去了，为什么对方单单选中了自己？赵无忧脚步轻快的走到对方对面的椅子旁，坐了下来。 “喝点什么，你自己选？” “跟你一样。” 那男子打了个响指，向店门里面喊到：“再来一杯‘绿色森林‘，另外，我续杯！” 临街的店铺里立刻有人应了声“好的先生，马上就来”。赵无忧注意到，这次附近的人终于有了抬头往这边瞄的反应——刚才他应该是用了“声音约束”之类的小花招！接着，他就看见那男子的眼睛里倒影出了自己最新的容颜。他说：“我需要你的帮助。” ！！ 我俩认识吗？你就敢跟我说这样的话？！ 赵无忧尽力控制着自己的脸部肌肉。坐都坐下来了还是等饮料喝完吧！于是他回答说：“为什么是我？” “你心有光明！” ！！！ “你把尼尔森怎么了！”这句话都到了嘴边，却被他生生咬住了。光凭这一点就判断他对尼尔森做了什么，太过武断。如果不是从尼尔森那里得到的消息，那就是这人自己或者他背后的实力。 此人气血旺盛，应该是走的战士之类的物理职业。这世上能看出他“心有光明”的物理职业，最大可能就是那曾今在神圣王国灭国战之中，消失的圣骑士团成员。想到这，赵无忧不禁心里一紧，脸皮也跟着僵硬了几分。 神圣骑士团的圣骑士销声匿迹那么久，突然找上他干什么？ 他想到自己魂海里那些飘飘荡荡的光明系符文……不可能吧，这世上没有人能看穿自己的魂海结构（by：女王艾瑞丝）！ 那男子似没有注意到赵无忧的异样，继续说道：“我在这里坐了这么久，你是少有对战争没有表现出兴奋的高阶职业者。所以我对你用了一点特殊的观察法，希望你不要介意。” “那你观察到了什么？”赵无忧顺口问到。 “正如我前面所说。” “说的什么……” “不好意思，打搅一下！”一个侍者端着托盘，立在了桌子一步之外。两人立刻停止了交谈。待到他留下句“慢用”离开，赵无忧拿起了泛着鲜绿的透明杯子，抿了一口。冰的，酸甜中带着明媚的果蔬气息。炎热和干燥仿佛在这一刻离他而去。爽！ 然后他试图捡起之前的话题，但又不想在“心有光明”上继续打转，他回想起对方之前有用到“高级职业者”这个词，于是他问道：“你要做的事似乎很麻烦？” “这么说你愿意加入？”他似乎有些着急？！ “那倒没有，”赵无忧赶紧解释道，“我只是单纯有些好奇，你先说说，我且听听，完了之后我们再说其他。” 他凭什么觉得我喝他一口饮料就已经决定要加入？赵无忧试图跟上这个男子的思维，但却始终搭不上他那根线。到目前为止，他们都还没有互通姓名！似乎对方仅凭“心有光明”，就认定赵无忧一定会帮这个忙。 “我想我没有看错，只有像你这样好奇心旺盛的魔法师，才能在魔法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这……是在夸我？ “我本来正在追查一起少女失踪的事件。但到了边境城市才发现，几大边境城市几乎每天都有妙龄少女失踪！” 赵无忧心头的火苗“嗖”地一下就起来了：“你说这里有人拐卖少女？” 怪不得街上只有到处传八卦的大婶大娘！但一想又不对，从街上的现象可以看出，大婶大娘们多半是知道这事。，但她们却对此闭口不言。 赵无忧向对方道出了疑问。对方解释道：“临战时期，帝国官方为了不出叉子，并未对外公布这件事情。出事的每家每户也都被下了封口令。只派了人暗地里探查。” “这么说，你是帝国官方的人？” “不是，我是一个失去家人的可怜人。” 倒也是，官方的人怎么会找上自己。但对方这一通解释，却反而让赵无忧觉得他在掩饰着什么……有没有人口失踪事件，以自己扮演的魔导师身份，问问协会的人就应该可以知道。对方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那说明事件本身极有可能是真的。 妙龄少女、救人，一下子全齐活了！随便转转都能遇到这样的事，我难道真的是个惹祸精？赵无忧不禁想起了二傻很早之前对自己的评价。 会不会是这个世界对自己的恶意？ ……可这一下子满足自己两个愿望又怎么解释？ “好，我加入！”不管是不是来自世界的恶意，拯救少女最重要，“我先得去协会那边处理一下个人事务，回头我们在哪碰面？” “实在太好了！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你多久回来？” “太阳下山前。” 赵无忧闷掉自己的那杯饮料，起身道别后，便向魔法师塔所在的方向走去。来到协会高塔的咨询大厅。按照流程排了队，向咨询台的小姐姐确认了这件事的真实性。实际上在排队的过程中，他就通过职业徽章从巴德那里获得了“边境人口失踪”事件的所有信息。 而“人口失踪”这四个字，总让赵无忧觉得有些熟悉。 第276章 圣骑士(上) 赵无忧试图在魂海里查询有关“人口失踪”的信息，但灵魂这东西，哪怕是自己的，哪怕他成了亡灵，也没办法自己把自己摊开了，一一清算里面到底有哪些东西。（赵无忧：你说人话！）——就是没想起来！ 于是他索性将心神转移到巴德传给他的信息上：失踪人员的详细清单（个人信息、失踪时间、家庭背景），和协会对整件事的分析都一一在列，非常详细。清单上那一个个貌美、条顺、好生养的美少女把赵无忧给心疼坏了。这其中有权贵人家的千金、也有平常人家的碧玉。很难从中看出什么针对性来。若按赵无忧的标准，其中绝大多数都能帮他生下一堆漂亮的大胖小子。而魔法师协会的分析结果是： 1）疑似某崇拜淫神邪只的邪教为收集祭品而为； 2）兽族方试图在战前扰乱人族方的社会秩序； 3）某些希望看到战争尽快爆发的势力在挑起事端。 巴德备注：自发现边境各地少女失踪事件有上扬的苗头，协会不惜动用一些隐藏的力量去监查那些养有妙龄少女的高门大族，至今未查明事情始末。疑似“末日邪教”所为！ 最后这句估计是巴德特意加给赵无忧看的，这其实也是赵无忧的第一个念头。而协会列出的三个分析，咋一看都有道理，但目前没有任何迹象和苗头支撑它们落地。 就在他翻阅这些信息期间，那段关于“人口失踪”的记忆，几次都从魂海里冒出一点点苗头。但赵无忧却没有急着把它打捞上来。他在等它自己跃出海面。他有一种感觉，这段记忆的背后恐怕隐藏着极为可怕的秘密。他要将它连根拔起！ 终于，在回城东的路上，他等到了！ 那是他初到烟斗镇的第二天，有圣骑士为调查“人口失踪”的事件，到镇门前询问镇民们有无见到陌生人。之后没多久神圣王国就没了…… 这次又是圣骑士，又是人口失踪，如果按照历史的剧情走向，人族和兽族之间会有一方被灭国吗？！ 赵无忧被自己的“瞎想”给震惊到了。 他赶紧找理由安慰自己——这回失踪的全都是少女，而之前……圣骑士们似乎没有着重说明失踪者的性别。而且，从最终的受益者来看，神圣王国那次，不应该是霍尔曼策划的吗？ 可如果这两次都是同一伙人做的！霍尔曼这次为什么又要坑自己人？若是他比自己更早发现斯托克家族有问题，爱伦坟头上现在都该长草了。 赵无忧经受住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继续琢磨。（他先把嫌疑最大的斯托克家族放一边。若把结论直接锁定在他们身上，魔法师协会的三个结论都可以往他们身上套。） 若不是霍尔曼，那会是谁？ 这伙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或者这一次的肇事者只是在模仿前者来掩盖其真实意图？ 斯托克家族背后的“末日邪教”，就是这场战争的幕后黑手。其他势力要在他们控制的地盘上搞小动作，肯定得拜码头……这份清单前前后后已持续半月……绕不过去啊！ 赵无忧两眼飘忽地在街巷里穿梭着。忽然，他转过一个路口，眼前豁然开朗——是个小广场。他的思绪也不再在之前的那条线上死磕。 如果真都是“末日邪教”做的恶。依着他们想把大陆搞乱的尿性，几十年前霍尔曼帝国分裂会不会也是他们在背后运作。一群“心有光明”之人变得如此极端，甚至窥视帝国皇权。到最后把自己全部身家都给搭了进去……只是为什么是神圣教廷呢？魔法师协会也不差呀！ 那种奇怪的灵体就是在神圣教廷覆灭之后才出现的！赵无忧心里不禁泛起一个念头——它们难道害怕神圣教廷所掌握的力量——光明的力量！ ……那我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 直到回到城东的那家果饮店，看见那坐在原位的魁梧男子，赵无忧才从那个念头里挣脱出来。他按捺住自己发散的思绪，和圣骑士打过招呼，在他的原位置坐了下来，把自己从巴德那里得来的消息和自己的分析，捡紧要的跟圣骑士说了说。然后十分鸡贼地说起了当年神圣王国灭国前夕的人口失踪事件。 “我当时就在烟斗镇的镇门口，那些高头大白马和盔甲鲜亮的圣骑士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两次战争前都出现‘人口失踪‘现象，这绝不是巧合！” 男子十分坦诚地接到：“那一次失踪的，有男有女，20%都是军、政两界重要人物的子女。其中身份最尊贵的，是神圣教廷的圣女，她同时还是王国的公主。这两年多来，我一直都在寻找她。” 赵无忧心里一定，对方好不容易开了口，他不想对方就此打住，连忙扔出一个新的话题：“所以你收到边境这边又出现‘人口失踪‘的消息，就赶了过来？” “嗯，我和你的想法差不多。战前的人口失踪事件，太过巧合。” 赵无忧注意到，他自称用的是“我”，圣骑士当时是成建制的军团！见他似乎要陷入沉默，赵无忧赶紧补救道：“这次失踪的，全都是妙龄少女，你怎么看？” “说明这次参与其中的只有一个势力。”圣骑士几乎没有思考地道。 什么意思？ 这句话赵无忧并没有问出口，但圣骑士却从他的眼神里看明白了。 “如果‘人口失踪‘事件都是一伙人搞出来的，霍尔曼不可能自己搞自己，那就只能是有另一方势力在这两次事件中扮演了主角，他们的目标一直都是年轻女子。但在亡国战中，有人扮演配角。” 这倒是个很有意思的说法！但仔细再品圣骑士话里的意思，赵无忧脱口而出到：“谁啊？霍尔曼？！”见圣骑士那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眼神，赵无忧不敢相信地瞪直了眼，他又琢磨了一番那话里的意思，“这也太……你有证据吗？” 赵无忧发现自己竟然在为霍尔曼辩解！之前走在路上他也曾往这种可能性上想过。可原来，自己打从心底就不相信霍尔曼能干出这种事。想他那时在血山之下，恐惧着霍尔曼的随时出现，而他想争那口气……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改观呢？ 来不及深想，圣骑士就开口了：“我后来见过一些失踪了的孩子，大多都是男孩。” 赵无忧心里先是一松，接着却是一紧：“他们还活着？” “活着。”见赵无忧还想追问，圣骑士立起了手掌：“关于他们我不能说得更多。” “那你要我怎么帮你？” 第277章 圣骑士(中) 听到赵无忧这句话，圣骑士岩石般的面孔终于有了阳光照耀的样子。不过，他依旧谨慎地问到：“这么说你是真愿意加入了？”赵无忧应声点头。圣骑士的面庞变得更加柔和：“我来豪登城已经5天了……” 随着日头西斜，他们交谈的地点已从果饮店，转移到了附近的酒馆。赵无忧要了低度果酒和一些食物，有荤有素，圣骑士却只要了清水和面包，之后他们才继续之前的讨论。但，无论是在闲适的果饮店，还是在喧嚣的酒馆。他们的交谈始终都在安静和无人打扰的状态中进行，就仿佛和周围的人处在不同的世界一般。 圣骑士并没有提及他的消息来源。他直接讲起了他在这几天踩点、监视、跟踪的经历。过程中他提到了一种“影子秘术”，解开了赵无忧关于魔法师协会“未能查明始末”的迷题。 因为在接下来的行动中极有可能遭遇到这样的敌人。圣骑士对其的介绍非常详细。以下是对这种秘术概略： 影子秘术是和影子世界打交道的秘术。 影子世界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次元世界——平面世界。它因光而存在，同时也畏惧着光。这个世界在夜晚非常活跃。除了主物质世界的投影，里面还充斥着人们想象中怪物，也就是影兽。（听到这里的时候，赵无忧不由得想起了，当初一刀把他砍成两截的影子傀儡和它背后的影子血脉术士。） 掌握“影子秘术”的人可以利用这个世界的特性做到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借助影子让主物质空间的物质进行空间位移——影子传送和影子投递，前提是设置好两个影子坐标，且受到施术者的实力限制；再比如，驱使一头影兽，对主物质世界的目标发起攻击，这些攻击并不会作用在目标的身体，而是作用在他们的灵魂上，以此带来一些特殊的效果；等等。 不过，在魔法为世界主流的今天，它还连一门独立学科都不是，只是一门非常小众的秘术。如果说它有一个大脚趾点在灵魂学圈定的领域，那么它这只脚的其余部分和另一条腿全在神秘学里。 因为不涉及魔力，影子秘术在施展时没有魔力波动，甚至连精神力波动都很微弱。神圣教廷因为“执掌光明”，曾有过多次和掌握这种秘术的人打过交道。 圣骑士对赵无忧解释到：“对‘我们‘而言，他们的施法波动很容易就能察觉到！” 赵无忧琢磨了一下这个“我们”，觉得他应该说的是“心有光明”之人。对于圣骑士一上来就把自己划归到和他一伙的行为，赵无忧很是无奈。他并没有掩饰这种情绪。圣骑士见了也没多说什么，转而继续讲述起他这几天的调查经历，并由此道出他找赵无忧帮忙的真正缘由。 原来圣骑士这几天通过监视他选中的两个女孩，跟踪过两拨绑匪，并分别摸到了他们的“老巢”。可那里除了那两个女孩，就没有再发现之前被掳女孩的踪迹。这让他明白，那两拨人不过只是些喽啰，在他们背后，还存在着一个他看不清规模的组织。因此，他需要人帮忙，魔法师协会的人是他的首选，而这个人最好还能是魔法师协会里拥有号召力的人。 据圣骑士说，他是在“光明”的指引下，才出现在那个果饮店。结果就等到了他这个“心有光明”的人。这一回，赵无忧终于没忍住，把心中疑问给问了出来（被某些扭曲的宗教观念洗脑的人他见得太多）：“仅凭‘心有光明‘就一定能断定我是个好人？！说句大不敬的话，你们神圣王国的国王也是‘心有光明‘之人吧，他却大逆不道地行那裂土分疆的事。今天这场即将打响的战争，都是在给他当年做过的事擦屁股！”这一说完，连赵无忧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过分！这不是在抽人家脸吗？但圣骑士还是那一副淡淡的表情，他道：“在成为教皇的时候，他的确‘心怀光明‘，但在成为国王之后，他就已经失去了光明的眷顾？” 啥意思？你这隐喻我听了有点不敢往我自己想的那个方向理解啊！ 赵无忧本能地觉察到，这里面可能隐藏着神圣王国的大秘密。 圣骑士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挣扎。只是不知道他是在为什么而挣扎。是为那只剩半截的血山？还是为自己如今的形单影只？总之不会是神圣王国的国王。“失去光明的眷顾”！如果赵无忧没有理解错的话，那是在说他们的国王背弃了对光明的信仰。然后他听圣骑士说了这么一句话：“光明，由心而发。如果一个人的心里有了阴影，哪怕他沐浴在阳光里，也感受不到丝毫温暖。” 一直在赵无忧魂海第六层睡觉的圣灵大人突然睁开了眼。它抖了抖耳朵，撇向离它不远处的“镜子”。镜面里，两个仿佛由光铸就的人影正在交谈。圣灵大人的小眼睛里闪过一连串的符文，画面里的两道人影，一个变成了穿红色新郎服的赵无忧，一个变成了长着三对光翼的……鸟人？圣灵大人一时间没有找到太合适的词来形容它眼前看到的生物，但它却知道，这是它的信徒！ 交谈中的两人情不自禁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又各自移开了目光，就在刚才，他们同时感觉到光明的力量突然变得活跃了起来。赵无忧倒没觉得有什么。但圣骑士整个人都在颤栗——是光明共鸣！ 这是光明共鸣！ 光明在回应他！ 对面这魔法师…… 神圣教廷和现如今许多教会所信仰“神灵”不同。他们信仰光明本身。这一点和第三纪元高等精灵信仰月亮有点类似，所信仰的是一种抽象的概念，一种本源。而刚才他竟然感受到了来自光明回应！不会错的，那一定是来自光明！可自神圣教廷建立以来，光明从来不曾回应祂的信徒。眼前的魔法师到底是什么人物？！ “刚才那是什么？”赵无忧忍不住问。 他自己不知道？！ “力量共鸣！与光明的共鸣。”圣骑士的守则不允许他撒谎，但他也没做过的解释，见赵无忧听了没什么反应，圣骑士便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言。这件事太过重大！光明已经重返图克提亚……是不是他，可以留待后面几天再行观察。 赵无忧也没在“心有光明”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结。对方连自己的国王都不认同，还搬出力量共鸣……一伙就一伙吧，他道：“其他的先放一放，你具体需要我怎么帮？” “首先，我们要摸一摸这个组织到底有多大规模。这需要一些可靠的人手，不能走漏消息。” “不用战斗？”赵无忧试着问。这让赵无忧放下了一半的担心，因为他知道这背后极有可能是末日邪教在作祟。在协会没摸清他们的规模和脉络前，他们的屁股可是摸不得！而这件事现在还不能对外明说，哪怕对方是名声很好的圣骑士。而自己遇到了圣骑士这件事要不要给巴德说也是个问题……这一刻，赵无忧感觉自己的心好累。 “只需要监视目标，不暴露自己就可以。” “那我一个人就可以做到，我是召唤魔法师！”能不惊动协会就先不惊动，这是赵无忧心里暂时的想法。 “你能召唤多少个召唤物？”圣骑士觉得今天自己一定是受到了光明的眷顾！ “我是亡灵召唤魔法师！” “什吗？！” 第278章 圣骑士(下) 圣骑士的音调都飘了～ 光明在上，亡、灵、魔、法、师！ “心有光明”之人！ 光明共鸣！ 虽然圣骑士的守则里有“公正”这一条，但这几个词放在一起的时候，仍不免让他皱起眉头，心里更是跟长了毛似的不舒坦。这一瞬间他发觉这世间何其荒谬，信仰光明的教皇失去了光明的眷顾，一个亡灵魔法师却被光明照耀…… 圣骑士的惊讶在赵无忧眼里实际上只有一瞬，但也让他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但幸好，就在下一刻，对方恢复了镇定，并对他低头抱歉道：“失礼了？” 唉？ 赵无忧魂海中飞快闪过两种可能： 一、他要中止合作； 二、为刚才的过激反应道歉。 “我为刚才的失礼表现向您道歉！我从未听说……不，我不该为自己固化的认知找理由，请一定收下我的歉意。”圣骑士再次低下了头。看他的态度，若赵无忧不应，他是不肯再把头抬起。 赵无忧的心终于放下了另一半。道出自己的职业，是他深思熟虑过的。神圣教廷对亡灵法师的态度非常奇怪。他在烟斗镇见到的圣骑士，在得知他是亡灵魔法师的时候，表现得非常平和。但神圣教廷很长时间以来对亡灵法师的那种高压姿态，却能看出他们对亡灵法师的憎恶。这严重的两极分化，就跟精神分裂似的。所以赵无忧必须要知道，他面前的圣骑士对亡灵魔法师的态度到底如何。这是他们能否继续往下谈合作的基础！好在对方没让他失望。于是他诚恳中带着些轻松地回应道：“不必如此，您并没有冒犯到我。亡灵魔法师这个职业里确实败类太多。” 圣骑士蹦起的身体软化了下来，最后又再附了附身，才重新将腰背挺直。赵无忧见机将刚才的一幕翻篇，他道：“我可以用符文‘临时雇佣军‘召唤十个骷髅，再加上你我，一共可以同时监视12个目标。不过‘临时雇佣军‘只能维持1小时，可以吗？” “足够了！之前我还不敢确定，但有了你提供的那份清单，我已经可以大致确认他们动手的时间。哪怕我错了，1小时结束，我们也还能重新再布置。即使今天全都错过，还有明天！”圣骑士势在必得地回答，让赵无忧感觉到了他在这件事上坚定。但随后，圣骑士的语气一转，带着些不好意思和试探意味地问到：“魔法师先生，我不是有意打探什么，”他再次重申，“刚才的方案已经足够满足探查需要，我只是有些好奇，您为什么不直接使用您自己的召唤物呢？” 如此小心翼翼的圣骑士，包括之前的惊讶、诚恳和势在必得，让赵无忧终于觉得自己是在和一个有情绪的活人在交谈了。初见对方的时候，他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一块花岗岩！ 不过对方的问题也确实不好回答。总不能说自己使唤不动他们吧！怎么理解，都会觉得这样的人靠不住……但又得在“一个应答时间”内给出合适的答案，这个时间不能超过〇点壹秒，不然对方就会以为他在现编或者是找借口。万幸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他就从自己的职业出发，想到了一个借口……嗯，答案，为了让着答案听上去更逼真，他的语气里（表情就算了）还带着一些尴尬：“他们的外观太招摇！” 果然，圣骑士秒懂，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但，实际上他的心里却比之前更加好奇：心有光明的亡灵魔法师召唤出来的召唤物会是什么样的呢？光明骷髅吗？还是光明幽灵？真想见识见识！ 圣骑士的思绪有点飘，但他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还向赵无忧问出了一个非常致命的问题：“虽然可以借助骷髅监视目标，但要怎么实现追踪呢？这大晚上的，骷髅只要一冒头，就会被加强过的城卫兵砍翻，甚至可能被人通过它们追溯到你！” 赵无忧一惊，也是哦……如果骷髅只起监视作用，最后能追踪的也不过两个目标，要他这召唤魔法师何用？ “如果事先给目标种下魔法印记呢？这样我连骷髅都用不上就能同时监察所有目标！” 圣骑士却摇了摇头，他道：“若论魔法印记，还有谁能玩得过魔法师协会？”说到这，赵无忧其实就已经明白了圣骑士的意思，但圣骑士话并没有就此打住，“被作为目标的女孩，第一次“影子投送”送达的，只是一个中转站。我想这个中转站一定会有屏蔽精神力和魔力波动的功能。因为‘影子投送‘几乎是瞬时的，对于察觉不到影子秘法的魔法师而言，被送去中转站的女孩给他们的感觉，就像是瞬间从这个世界被抹去了一样。” “你之前是怎么追踪到那两个目标的？”赵无忧好奇地问道。 “我追踪的是施术者！” “那我们这次也可以给施术者种下印记！” 圣骑士再次发问：“万一他们在返回中转站之前，对自己做‘清扫‘呢？” 这下倒把真赵无忧难到了。他对魔法印记没什么研究。不知道有没有那种非常难以被察觉的……不过，如果对方有“清扫”这样的“工作流程”，再隐蔽的印记都会被查找出来清除掉。难道要把希望寄托于对方的绑架工作不严谨？赵无忧摇了摇头——那这就是条死路啊！ “撒旦，你是不是真傻！你难道没有想过尝试问一问我们吗？” 大傻？ “你们不是说‘不出人命的时候不会出手‘吗？”赵无忧弱弱应到，但谁知这下意识出口的话，却把大傻点着了： “说你傻，还真一点儿不冤！（挖苦） “二傻有教过你钻牛角尖吗？（搬出同盟站台） “我一开口，你就该明白我开口的意图！（直指关键） “你居然还反问我，‘不是说‘不出人命的时候不出手‘吗‘！（质问再转挖苦） “我们是说过不出手，但你丢个念头进来问一句，很难吗？！（质问+1） “万一我们回应了呢？（质问+2） “你连尝试都不尝试！（质问+3） “把你的脸皮给我擦屁股就那么让你难受？（……）” 大傻这一通话，语速急快，把赵无忧都给说懵了。不过大意他倒是听得明白：是叫他面对哪怕他们建立的规则，也要勇于去试探，思维别被任何东西束缚。但，最后一句他实在没转过弯儿。大约是叫他脸皮要够厚……但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你们有办法？”赵无忧这次展现了旺盛的求生欲。 “问二傻。她擅长的混乱系魔法，可以做出一种只有她才能识别的魔法元素排列。这种排列，在别人看来杂乱无序，就和自然界里的魔法元素没什么两样；它的层次非常低，远达不到魔法印记的级别，所以也没办法通过清除印记的方式将其‘清扫‘。” ……你都说得清清楚楚了，我还问二傻做什么？不过他汲取了刚才的教训，向二傻问道：“二傻，能教我吗？” 二傻没吭声，但赵无忧的魂海里很快被丢进去一道意念。里面正是“简易魔法元素排列”的秘术精要。赵无忧擦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大傻今天是没吃药吗？他和大傻之间这段交锋全在私聊的契约频道里进行，实际上只用了两个念头。所以在圣骑士看来，赵无忧只沉思了约三秒就开口了：“有办法！我学过一种秘术，可以标记目标而不被‘清除‘，这就分享给你！” 圣骑士领悟后，看向赵无忧的眼神里满是佩服。因为这秘术说穿了其实就是个小把戏，魔法学徒和稍微能调动精神力的人就能办到，但一般人几乎不会往这方面去想。里面唯一的干货就只有那种把各种魔法元素关联在一起的原理。这东西他一时半会儿理解不了，但并不妨碍他依葫芦画瓢。在心中再次感谢光明的指引后，他翻手拿出一个卷轴，道：“选目标吧，这是我最早两天踩点收集来的女孩信息。划掉的，是这几天已经被掳走的。” 赵无忧接过展开一看，嚯！除了画像，一点不比魔法师协会的差！两天就能做到这地步？赵无忧迅速浏览了起来，然后他避开城西，在北、东、南各城区各选了4个，权贵和平民各占一半。对于这样的选择，赵无忧解释道：城西是斯托克家族的府邸，肯定有传奇高手镇守，犯不着在情势不明朗的时候去掠他们的虎须；权贵家一般都有看家护院的护卫，能去这样的地方施术绑架，肯定都是那个组织里的好手，通过跟踪他们，说不定能得到一些之前没有发现的线索；平民和权贵的比例安排则是想做一个比较。 有了前面的铺垫，圣骑士接受起赵无忧的观点来，已经没有了陌生人之间的那些障碍。现在最大的困难已经解决，两人便就行动中的细节进行了探讨。比如，如何利用骷髅在适当的时机给施术者“盖章”；再比如，两人是一起行动，还是分开行动；如果分开，两人又如何传递信息；等等…… 这一通聊下来，已到了月明时分。圣骑士主动中断了话头：“时间差不多了！” 第279章 首战失败 两人最终还是决定分开监视。这样一来，如果遇到突发情况，至少有一人可以迅速抵达现场。毕竟现阶段的主要任务还只是监视和跟踪，避免把事情述诸武力，本就是这阶段的前提。这是圣骑士的想法，而赵无忧也觉得可行。 不过，在离开酒馆后，两人却是一起先前往了城东的住宅区。赵无忧将在这里具现符文“临时雇佣军”，然后两人各带5个骷髅头（颈椎和颈椎以下用不上），分别埋于之前选好的目标附近。 圣骑士在接过骷髅头的之前还存有一些疑虑。按照他往常的经验，骷髅之类的亡灵之物一旦沾到他的身，就会像燃油遇到烈火一般剧烈反应，并最终化成灰烬。可当赵无忧把一个骷髅头拔下来抛给他的时候，他接住了那个骷髅却什么也没发生！ “已经做过魔力波动和灵魂波动的屏蔽处理。祝你好运！” 是这样吗？ 哦，他说的是不用担心骷髅埋下之后被发现。 圣骑士好不容易才忍住打开这个骷髅天灵盖的念头。这是他第一次抱着一个灵魂没有安息的骷髅头！它竟然还张开整齐的牙齿冲他笑了…… 就这会儿功夫，赵无忧已经完成了骷髅骨架的处理，把剩余4个骷髅装在一个袋子里，递到了圣骑士面前。圣骑士接过袋子，也道了声“好运”便消失在了街巷的阴影里。赵无忧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收拾完原地的魔力和精神里屏蔽痕迹才匆匆离去。这是他具现符文前，向二傻求来的。大傻说得没错，问一嘴的事。不过赵无忧却觉得，这和他现在正虎穴里探（zuo）险(si)有关。 赵无忧要在城东埋两个点，城北四个，他自己亲自监视的目标位于东北，圣骑士的目标在城东南。这两个点是圣骑士特意选出来的。因为通过它们画圆，能够画出两个最小的能把所有目标包含进去的圆，且两个圆不相交。（说起来有一点点绕，但对于有上千公斤魔法理论知识的赵无忧而言，这个概念很容易理解。但作者菌很是琢磨了一会儿。） 有了二傻的加持，埋点这事对赵无忧已不在话下。但赵无忧却存了和圣骑士比一比的心思。——他一直没看明白圣骑士的实力层次。而这要么是对方故意隐藏；要么是他真看不明白。他一个魔导师看不明白，那能是什么层次？ 所以对溜进一个陌生姑娘家的闺房这种别样的刺激，赵无忧每回都只能享受几秒，因为他赶时间…… 说实话往人家姑娘闺房里放骷髅头，着实有些缺德，而且怪渗人的。以前他觉得死老鼠和毛毛虫就是他的极限来着……他寻思自己要不要考虑把另一个召唤幽灵的符文用起来。那些东西可以在静默状态隐形，做这种事再好不过（不过等赵无忧用过幽灵他就不会这么想了……偷偷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95%的幽灵都有一个毛病，他们憋不了多久就会或是唱歌、或是哭嚎、或是大笑，总之就是会弄出点声响）。 这枚符文有一个一听格调就很高的名字——歌剧魅影！效果是召唤一个歌剧团！ 不过，赵无忧打白骨邪教那里把亡灵系符文搜罗得差不多之后，并没有把所有符文都具现出来——太多了……所以暂时还是只能选择骷髅头。 约十分钟后，圣骑士传来了就位的消息（这种远距离凭空传递消息的方法，是圣骑士教给赵无忧的。它是一种临时的精神力印记。只要激活印记，再通过一些简单的“震颤”方式，就可以传递一些简单的信息。仅供今晚行动使用。赵无忧觉得，这可能是他们圣骑士曾用于作战任务的消息传递方式。）。而赵无忧这边刚好安置完最后一个骷髅头。他还需要从城北跑回东北那个他亲自监视的点，才算就位。 输了！ 没什么不服气的。而且这是件好事。 又四分钟后，赵无忧也向圣骑士传递了就位的消息。监视行动正式开始。 第一步，排列目标附近的魔法元素，使其满足“简单魔法元素排列”的辨识要求。他们不需要把整个区域的魔法元素都排列成秘术记录中的那个样子，只需要构建最小最简的结构即可。就跟吹泡泡一样，只要“泡泡”数量够多，进入目标一定范围内的所有人就会沾染上它们。 之后再跟着他们身上这些“泡泡”，就能找到中转站的位置。而施术者用来设定影子坐标的起点，通常都是他们自己的影子！也就是说施术者一定会逼近到目标很近的距离。 赵无忧要负责其中11个目标区域魔法元素排列，时间紧，任务重。（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当时我们的当事人，赵无忧！都没来得及往屋内其他地方瞅一眼！）不过，当他开始上手后却发现，以他挑战127面体的精神力成就（虽然目前尚成功），同时应付11个不同任务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 行动的第二……（赵无忧：你走开！） 赵无忧一下子就喜欢上了“监视”这项工作！ 列位，11个貌美、条顺、好生养的姑娘以各种姿态同一时间出现在了赵无忧的视线里！ 以前他二叔给他“开智”的时候，专门把他带到了一个空气中都弥漫着香味的地方，使了钱，让人家姑娘脱光光，然后给他讲述人类繁衍的要领（注意只是口述），并以大内秘传的相女之术给他着重讲述了什么样的女子是好生养的。 但今天，列位，他二叔可没有一口气给他叫过11个姑娘。关键里面还有5个权贵人家的千金。虽然已经入秋多时，豪登城这天气依旧干燥炎热。一天下来哪怕是躺着不动身上都有味道。平民家舍不得用水，姑娘们通常都只用帕子沾了水，擦擦脖子、胸口、后背，外面还都是罩了件薄衣的。权贵人家姑娘就不一样了，全光溜溜的泡在池子里！（接下来的画面我就只能打马赛克了，各位听个响吧！） 啧啧啧…… 啧啧啧…… 咕噜…… 咕噜…… （没错，这是赵无忧的赞叹声和连着咽口水的声音……）这一刻，赵无忧感觉自己的灵魂得到了升华。长久以来没有真正血肉之躯滋养的欲望被彻底唤醒。 他在魂海里肆无忌惮的呼啸：“我要要个姑娘！” 但就在这节骨眼儿上，他监视的姑娘中，有4个都突然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与此同时，圣骑士那边也发来了“目标消失”的信号。 5个！ 赵无忧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豪登城地图。在这幅地图上，共有12团大的光点聚合体，但大多数的聚合体都没有表现出异常，只有3团光点分离出了一小戳光点在迅速远它们原本的位置——这无疑是得手后的施术者正在撤离！ 但为什么其他的没有动静呢！ 消失的姑娘中，有2个是权贵家的（包括圣骑士监视目标，赵无忧监视的目标还没有动静），3个是平民家的。出现“光点移动”的正是这3个平民家。 这是之前完全没有想到的情况！ 赵无忧魂海中的念头此刻如潮起潮涌，但一时间哪个都做不得住。他只能尽力保持着克制和冷静。他先与圣骑士传递了被绑姑娘的数字和身份，然后表示自己将暂时坚守原地。更复杂的暂时就无法沟通了。 圣骑士立即表达自己将向赵无忧方汇合的意图。赵无忧也觉得，这个时候两个人再继续分隔两地对局面不利，随表示自己会继续原地等待。 约2分钟，圣骑士就出现在了赵无忧的视野里。好快！不过，这个时候并不适合去探究“深更半夜在豪登城大街上狂奔，怎么没被城卫军发现”的问题！赵无忧第一时间把情况给圣骑士简要的说明了一番。 圣骑士转头就有了答案：“我们都算漏了！”他的语气因满是懊悔而显得游戏低沉，但重音却铿锵有力，“权贵家的那些绑匪作案后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撤离，是因为他们深处权贵们的深宅大院，不利于他们迅速撤离（赵无忧想起了斯托克家族的府邸，这种地方出了事，哪怕是宾客，短时间都走不出来！）；平民的房子狭小且格局简单，即使隔着一堵墙都能施展秘术，然后施术者就可以装着一般的行人大摇大摆地离开！ “他们应该是以各种各样的身份混入到了那些权贵的家里，作案后，便利用身份继续潜伏了下来。等通过盘查，他们便可以用正当理由离开那里。” 圣骑士的镇定给赵无忧带去了力量，这让他重新获得了正常的分析能力，而他想到的可能，更加可怕：如果我是掌握着异种灵体的人，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必定被首先列入被监控的清单。他们家恐怕早就成了异种灵体的窝点。甚至他们早就已经不再是他们自己也未可知！让异种灵体带着影子秘术附身某人，去做绑架这样的事简直太容易了。它们甚至能让被绑架的姑娘自己把自己给传送走（这只是赵无忧的推测，今晚的监视中并未发现）！ 另一边，圣骑士分析还没有结束：“哪怕他们之后回到中转站，里面的女孩可能也早就已经转移。更麻烦的是，如果权贵家的女孩和平民家的女孩最后流向的渠道不同，我们有可能永远都追查不到她们的下落。 “还有一个问题你没有提到！” “什么？” “时间！” 第280章 女装(上) “随着战争的临近，豪登城内的管制会越来越强。到那时，我们的行动会受到各种限制。而且，万一城市被敌方占领，所有的线索就全断了！” “你说的没错，撤离族人只是假象。真正决定这场战争开始时间的，是军队和战备物资的准备情况！但对于某些人来说，战前热身随时都可以开始！”圣骑士显然也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我们需要一些新的思路！” 此话一出，两人便同时陷入了沉思。 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监视点是这栋房子的阁楼，堆放了很多杂物，视野却很开阔。从窗户可以直接望见目标的闺房，也可以看见所有进入这栋房子的人。倒是不用担心会突然有人敲门打搅。 赵无忧先尝试抓了几个零碎的想法，比如尝试分析对方劫掠女孩的动机之类，但都不得法。最后只能回过头来，把今晚的行动进行了一番梳理，得出的关键点其实就两个：被绑架的女孩，施术者（他和中转站里的接应者算作同一个）。 施术者这条路很有可能是断的。因为有影子秘法在，他们完全可以不与后面的人碰面，就能实现女孩们的转移！这一点可以一会儿和圣骑士确认，看他是否后面有对第一个中转站的两人进行监视。但赵无忧心里对此期望很低，只能将其当做最后的遮羞布。 唯一走得通路还是在那些女孩身上。她们就像是一根线，连接着这条线上的所有人。只要能走一次她们走过的路，就可以找到这条路上的关键！到时候是救人还是想做什么其他的都行。 像黑山那样，弄个灵魂分身附着在女孩身上，然后一路跟过去？……有风险！万一……没有万一，他们一定会对女孩们做非常严苛的检查！——就在刚刚，赵无忧监测到那3条蔓延出去的“线”，已有两条消失在了他的感知中。这说明，圣骑士推测的，中转站有精神力和魔力屏蔽设施，实锤了。如果这些人背后，真站着末日邪教（虽然赵无忧已经有九成的把握，但在未证实之前，他依旧遵循着严谨的推演逻辑），他们只需要用异种灵体附身在女孩身上，就能发现有无灵魂方面的异常。魔法师协会不是没有擅长灵体分身的人！ ……如果自己扮成某个女孩被他们绑架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让赵无忧的魂海为之一颤！其他所有念头都纷纷偃旗息鼓，并中断了兴风作浪势头。赵无忧试着和它保持一定距离，生怕自己动静太大，把它弄散了。可它又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他，让他忍不住就想往里面多看两眼！ 被异种灵体附身怎么办？这是这个念头里最大的问题！有水滴在手，他可以不用担心面貌和外形，但火狼团长的灵体被异种灵体追着撕咬的情景至今都让他胆寒。总不能到时候掏个灵魂石来…… “这事你放心，我们恰好缺实验材料。” 又是大傻！不对，怎么从昨天开始，搭茬的老是大傻？而且这大傻总感觉怪怪。 “二傻呢？”赵无忧问。 “忙着呢！”大傻满不在乎地应道，“到时候知会一声就成。”说完他就匿了。 忙？忙着在我的魂海里做实验？ 自己魂海里的动静，赵无忧其实一直都清楚。但大傻二傻伙同圣灵大人，硬生生地在他第六层魂海里，开辟了一个赵无忧只能窥起声，而不能见其形的空间。哪怕知道他们在做异种灵体相关的研究，赵无忧也不知道他们具体做了什么……若不是亲眼看见二傻手抓异种灵体的那一手，赵无忧早就跟他们翻脸了。拿别人的命去开玩笑，却连声招呼都不打…… 他打住思绪，一抬头，正好看见一脸纠结的圣骑士，便出言唤醒了他。赵无忧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着重提到了自己可以改变身体外形的能力。圣骑士激动得连声赞美光明。他其实也想到了这个关节，但一时半会儿却找不到合适的人去做这件事。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找一个和赵无忧身高差不离的女孩，最好是权贵家的女孩，把人一换，就可以等着对方上门了。今天的行动让两人明显感觉到，权贵家的女孩和平民家的女孩走的不是同一条道。现在时间追在他们屁股后面跑，尽快把整件事的关键脉络理出来才是第一要务。而权贵女孩被特殊对待，那必然存在特殊的用途！有了这条脉络，平民女孩那条就容易推测出来，但若反过来，看不到这边的一些特殊环节，就只能纯靠猜了。 聊完这个话题，二人便离了阁楼，在圣骑士的带领下，到了城东一间普通旅馆。在此养精蓄锐到第二天傍晚，提前用过晚饭，二人然后便来到了昨日（实际上是今早凌晨）选出的一个女孩家踩点。因为担心女孩因故外出或已经被绑票，所以二人选出了3人作为备选。果不其然，第一个女孩，在她家占地半公顷的豪宅里搜索了个遍也没找见。第二个就在了，这个点儿，正一家人围在长桌旁吃晚饭呢。 二人视线一直跟着这位到了她的闺房。又待到月明时分（这回有圣骑士再测，一些可以看却不该看的自然没看着），才摸进姑娘的房间。赵无忧用不怎么熟练的“昏睡术”麻晕了姑娘，一看，可真是位可人儿！金色波浪一般的长发，白皙的皮肤透着健康水润的光泽，长长的睫毛、挺翘的鼻子，樱桃一般的小嘴；脖子以下的美好则被包裹在一件轻薄的睡衣里；沐浴之后的温湿气息带着点淡香弥漫在她的周围，让赵无忧不禁捏紧了想要疯狂撒欢的小心肝。 赵无忧只扫了两眼便对圣骑士道：“麻烦您避一避！背过身就好。” 圣骑士秒懂。魔法师先生是要施展秘术，把阳刚的男儿体魄变成柔顺的女儿身。虽心中有些好奇，但也避嫌地背过身后往外多走了两步，然后忍不住地想到：“是怎样一种心境，才会让人去研究和学习一门男变女的秘术呢？” 30秒后，背后响起声“好了”。圣骑士心想这么快？转身一看，那昏睡在床榻上的女孩像是被复制了一份，立在他的当前，但就是这粗声粗气的声气太让人出戏。 “声音能变吗？”他问。 “没研究过。” 哎呀，嚯！ 刚才视觉和听觉还没同步，但这四个字～差点直把圣骑士的头皮都挠麻了。于是他连忙阻止道：“那你尽量别说话，遇到非要说话的时候，声音压着点。”他边说，就已经边走回床边来（赵无忧赶紧让到床脚），弯腰扛起了床上的女孩，“我立刻带这女孩走，你赶紧找件她的睡衣换上，注意男女其他身体特征！”说完，走到窗户边，留下声“好运”，便推开窗户跃了出去，然后还不忘把窗户门给带了回来……这手法，看着怎么如此老练？ 赵无忧很快就在房间的衣柜里找到了女孩备用的睡衣。又是“除尘术”，又是“清洗术”把自己捯饬干净了才将其换上，接着上了床，躺在女孩刚躺过的地方——有一小窝，全是女孩身上的香。 刚才他的确只变了脖子以上的部分，以证明自己确有这变化之能。但有圣骑士在场，他实在没好意思把身体其他部位一并也变了——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变态！ 其实单论外观，赵无忧早已在二叔的指导下通透，再加之昨晚的现场观摩经验，他根本没费什么事就完成了身体的重塑。但内里构造他就不知道了……虽然在《百科全书》里有见过男女解刨图，但那是平面图，具体怎么个情况他是真不知道。 想那邪教也不至于费这么大劲抓住这些女孩后，再检查一遍她们是否拥有“正确”的女性内部构造吧？ 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边百无聊赖地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用精神力欣赏着自己的身体……想着想着，身体特征就有些收不住了……女孩的睡衣轻薄，这一会儿要是让绑匪看出了端倪怎么了得！没事犯这贱干什么？ 不得已，他只得按往常经验设了个“闹钟”，然后使出了“分魂冥想法”！ 到点一睁眼，自己竟已不在闺房的床榻上！ 他的身边摆了不少漂亮的花草，衣袍还是自己之前穿的那件，没被动过。周围还有很多躺在花草丛中的女孩。她们都闭着眼，身边的花被扎成不同的形状，有些还搭了彩带，看上去就好似一件件打包好的礼物……头顶和更远处则是不规则的石头，看上去似乎像是个山洞？！ 这是什么鬼地……一张带着怒气的脸突然出现在他的头顶：“你为什么会清醒？”他的声音仿佛从咬紧的后槽牙里挤出。赵无忧吓得差点跳起来，（你问我，我问谁去？他清楚地记得不能发声，所以这句话他只能憋在肚子里。）同时他很快发现，自己脖子以下不知道被施了什么法，竟是无法动弹！ 那人却没有继续理会赵无忧，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本书，一边“哗啦啦啦”地开始翻，一边向赵无忧头顶朝向的方向喊了一声：“再给她来次昏睡！”然后赵无忧就听到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可还没等那声音靠近，这人就又出声了：“找到了！塞西莉亚.泰莫……咦，等等！”那人踱步来到赵无忧右侧边，看一眼他手里的本子，又往赵无忧身上瞧一眼，如是反复了两次。 你要是能看出差别就见鬼了！赵无忧对水滴的能力可是充满自信。 谁知那人摸出了一把小刀，“唰唰”两声赵无忧就感觉胸前一片通透。 “你不是塞西莉亚.泰莫！” 什么！ 那人改了方向，向刚才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继续咆哮：“她的身材不对，她比真的塞西莉亚.泰莫小了两号！该死，他们上哪去找了这么一个和塞西莉亚.泰莫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通知负责塞西莉亚.泰莫的人，明天我见不到真的塞西莉亚.泰莫，就把他挂在豪登城的城墙上风干！” “小了两号？要不问问客户，要不要连这个一起收了，毕竟长得一模一样？”这是赵无忧第一次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男声，很年轻。 之前这人却不买账：“放屁！什么叫顶级订制？顶级订制就是满足客户一切细节需要！” 赵无忧听的惊奇，同时心里乐开了花，就刚才这会儿，他已经收集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1）女孩原来叫塞西莉亚.泰莫，之前选择目标的时候倒是没记下来； 2）以前只知这东西有大小形状，没想到竟然还有号码？吃了没经验的亏…… 3）这些人掳掠这些女孩竟是有人“预定”！ 他刚把这些信息捋完，心口就被扎了一刀，就是刚才那人手上那把！赵无忧吓了一跳，赶紧配合着把血喷了出去。那人连忙侧身躲开，同时飞溅出去的血花又被他收了回来。之前那年轻男人嘲笑道：“老头儿，你手艺潮了啊！” “放屁！是这女人心脏长得有点偏！” 年轻男人没有再搭茬。但“老头儿”却接着给了赵无忧第二刀，扎在另一边，再接着是三刀，喉咙。赵无忧努力配合着“老头儿”的情绪，控制着流血量。 “好了，你来盯着，别让血弄到其他女孩身上，我接着去发货。一会儿差不多了就赶紧处理了回来帮忙！”说完，他的脚步声就往赵无忧头朝向的方向去了。此刻赵无忧正扮演到人死亡前，眼神开始涣散的阶段。感谢“梦想照进现实”里的那段学习经历，否则他现在估计已经露馅儿。演一个流血致死的人实在太难了！ 约摸十分钟后，赵无忧的皮肤都已经变得苍白，他感觉自己被人移动，然后没多久就开始下坠。这过程持续了六七秒，中途他一动也不敢动，连半闭微张的眼皮都一直维持着。直到入水，他才把眼皮睁开，目光聚焦地看了眼前的情景一眼——是个水潭。自己这是被“抛尸”了！接着他便感觉身体便被一股下坠的力往下拽着。他依旧不敢有大动作。虽然刚才的下坠过程够长，但小心无大错。 在水中又坠了十秒左右，他才终于触底，并悄悄打量起这水底来。 第281章 女装(中) 眼前一片漆黑。水面之上的光线是一丁点儿都没透下来。四肢在入水的那一刻终于恢复了动作能力。身体也恢复成男儿身体。赵无忧在全身上下摸了摸，身上的刀伤已经修复如初。水滴这回损失大了，得找个机会给它补补！摸到脚踝的时候，发现一根绳套！他几乎立刻就明白了绳子的另一端连着什么！ 这两个人好狠！ “唉？我竟然没有产生丝毫愤怒的情绪……嘶！”赵无忧仿佛从自己身体里又抽离了一个自己，来审视现在的自己。此刻他唯一在想的是，这回他们怎么对待他，等逮着他们的时候，他就怎么对待他们！——可这是报复！他摇了摇头，有些想不明白自己现在的状况。 又等了约5分钟，感觉已经跨过“老头儿”说的“赶紧”，赵无忧才把视角切换到亡灵状态，精神力顺势向四周铺开。周围一下子就清晰起来，但一股之前没有感觉到压抑也随之而来！他心里刚闪过“是镇压灵魂的‘镇灵阵‘”这个念头，就看到了散落在附近的几具白骨。数量不多，但每个附近都有一块大石头。绑在石头上面的绳子大多都有些腐朽，有些已经从石头上断开，有的则长满了毛茸茸的东西。 “我倒成了最近来报道的一个……”赵无忧叹了口气，“真是造孽啊！人家父母辛辛苦苦把孩子养到如花般的年纪……” 他又自顾自地在那小声嘀咕了几句，然后便想着赶紧以“打洞术”逃离这里，一个猛子扎下去，却差点把天灵盖撞裂——这鬼地方竟然被施了类似魔法师广场的那种封禁法阵…… 无奈他只能顶着“镇灵阵”带来的压抑，把精神力继续往外扩散开去。结果竟给他发现一个冒着活水的缝隙。这可把赵无忧高兴坏了——有活水就意味着可能有现成的活命通道！！ 只是这缝隙也太小了点……他拿手比划了一下，和他张开的五指差不多大小。 这…… 他又继续往更宽阔的地方找了找，结果搜索出去上百米，就只有这么一个活水口。 回到缝隙旁，他突然心生一计！只见他先脱了睡衣收起，又把水滴也褪了下来，然后竟把头骨从颈椎上摘了下来，往那缝隙口比了比，又试着往里塞了塞——小了…… ——他竟是想着把自己拆了弄出去！ ……很好，这很亡灵！ 他把自己的头骨捧了回来，扣了扣自己的后脑勺，然后一拍脑门儿：封禁法阵虽然把土元素的活性给封住了，但是石头依旧石头，没说打不碎啊！ 只是这动静不能太大！从刚才的山洞到这水潭底部的距离其实并不长，只要那两人中的谁往这潭底多“看”一眼，赵无忧得把山风祭出来——那两个的实力层次他也看不明白！ 心中有了计较，赵无忧反而紧张了起来。他没有立刻着手拓宽缝隙入口，而是把精神力触角沿着缝隙不断往外延伸了出去。封禁法阵总会有一个范围，只要出了这个范围，他就能用“打洞术”逃出升天。但位于封禁法阵范围内的这段路，必须要是通的。否则在里面遇到断头路，他就要浪费许多不必要的时间。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逃出去通知圣骑士，在绑匪行动前，打点好绑匪下次绑票所需要的一切细节。 终于，沿着活水通道在地底穿行近1公里，赵无忧感觉到了活跃的土元素！ 水潭这边，他立刻掰下一截颈椎，把它捏吧捏吧，搓成了一个螺旋状的角，“粘”在自己的天灵盖上。然后又在头骨底端构造了几条蜘蛛一样的腿。接着从大腿骨里取出空间项链叼在嘴里，身体其他部位也全都收起来。 看着好邪恶的样子…… 这才一头扎进缝隙里，几条腿向侧方按顺序依次一蹬腿，头骨就“咯吱咯吱”地旋转了起来。赵无忧小心控制着“蹬腿”的速度，以减小旋转带来的动静，然后慢慢地沿着他事先探明的路线，向封禁区外钻去。 这一路都很顺利。谁能想到这世上竟有赵无忧这样的怪物呢？ 出了封禁区，赵无忧先弄了一空间，把自己重新装扮成回迈克尔的妈妈都不认识的那个样子。然后找了一僻静处从土里钻了出来。 打眼一望，周围的景色他都没见过……又看了看明月和星斗的位置，大致辨认了一下方向，这才找到豪登城的方位！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天亮后1小时回到豪登城，找到了正在旅馆一楼和塞西莉亚.泰莫吃早点的圣骑士。此刻的塞西莉亚穿的已不再是昨晚的睡衣，而是一件简朴的白色长裙。但在这个普普通通的旅馆大厅里，她也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看到这一幕，赵无忧心里终于有了点怒气。 哥们儿这一晚都经历了些什么！ 你们这一晚又做了些什么？ 现在居然一起在这里吃早点？！ “老板，来一份和他们一样的！”赵无忧的这声吼，把周围人不时瞟向塞西莉亚的目光，全都吸引到他的身上。但当发现他看向旁边男女的目光之后，刚才所受到的惊吓，就全变成了熊熊的八卦之火——强壮男子与美丽女子在旅馆共进早餐，疑似女子情人出现！嚯！大清早就有如此激情的戏码！旅店老板应了一声之后，脸上却全是苦意，看向他们这桌的目光全是哀求。 圣骑士一直都在等赵无忧回来。赵无忧一靠近旅馆，他就已经发现。对于他的古怪行为圣骑士给与了充分的理解。 “塞西莉亚.泰莫，”圣骑士为赵无忧指了指一脸好奇地女孩，又为女孩指了指赵无忧，“另一个调查官，你可以称呼他‘魔法师先生‘！” 女孩立刻向赵无忧摇了摇手：“早上好，魔法师先生！” 噢，人美，声音也这么好听！ “你好，泰莫小姐！”赵无忧顺势坐在桌旁的空座上，刚才那点怒气还没生根发芽，就已经被掐灭。周围的人见竟没有发生他们想象中的劲爆场面，纷纷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唯有旅馆老板开开心心地给赵无忧催餐去了。 赵无忧这才想起正事。他非常笨拙地看了眼塞西莉亚，又看了眼圣骑士。塞西莉亚低头对付了一口吃的。圣骑士开口解释道：“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额，也好！ 赵无忧这才把自己一晚的遭遇，除了艺术加工了一下自己逃出升天的那段，其余的全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 听到赵无忧竟然变成自己的样子，代自己被绑架，塞西莉亚满脸的惊奇、敬佩和担忧； 听到赵无忧因为身材不对被发现的时候，塞西莉亚捂住了小嘴； 听到自己竟被人“预定”的时候，塞西莉亚迷人的大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和惊恐； …… 对了，还有圣骑士！ ……好吧，他不重要。 “我必须马上回家！”抢先发声的竟然是塞西莉亚，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如果侍女早上发现我不在房间内，一定会引起整个庄园的恐慌。但在绑匪眼里，一定有人的恐慌是假的！ “——我的父母！在绑匪的认知里，必然是他们策划了昨天的‘以假代真‘事件。试想如果绑匪在庄园里找不到我，他们会怎么办？他们极有可能会伤害我的父母！ “求求你们，请立刻带我回去！我必须尽快出现在庄园内某个‘合理的‘地方！” 赵无忧都听傻了。 这姑娘…… 圣骑士非常干脆，他只说了声“走”，然后就把自己那份食物一股脑儿全塞进了嘴里，领着二人，在所有人诡异的目光中，上了旅馆二楼，进了同一间房。接着圣骑士便带着他们仿佛空间穿梭般从房间内投射到一处房顶，又从那房顶投射到一处阳台，又从阳台……如是反复5次后，来到了“泰莫府”的后门。 “剩下的你来指路。” 来不及惊奇这一路的体验，在塞西莉亚的指引下，又是3次转移，三人来到了塞西莉亚父母居住的房屋外。 没办法时间紧急，圣骑士只得在外面破坏了门锁，然后把塞西莉亚留在门边，自己和赵无忧躲开了十多米避嫌。塞西莉亚推门而入，屋内一阵慌乱之后，赵无忧和圣骑士才被请了进去。 塞西莉亚的父母看着都非常年轻，同时也称得上一对大龄版的金童玉女。图克提亚的结婚年龄普遍在十七八岁，以塞西莉亚的年龄推算，他们现在还不到40。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不过此时，塞西莉亚的母亲脸上却难掩惊恐，她的父亲则试图维持镇定。 “感谢二位昨晚救了我的女儿，”塞西莉亚父亲的声音有些低沉，“刚才塞西莉亚已经将大致情况给我们说了说。”他突然话题一转，“二位，我能先看一看你们的职业徽章吗？现在时间紧，我也只能先失礼……”他话还没说完，赵无忧和圣骑士便分别递出了自己的职业徽章。 因为扮演需要，赵无忧这趟出来备了几枚不同的职业徽章，战士、魔法师、刺客都有。不过，他却鬼使神差地选了巴德给“撒旦”特制的那枚。而圣骑士则递出一枚战士公会的职业徽章——那是一枚传奇级别的职业徽章。 赵无忧和圣骑士也是第一次看见对方的职业徽章，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塞西莉亚的父亲看到圣骑士那枚职业徽章后，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再看赵无忧的，眼睛都直了——那是一枚特殊职业徽章。通常来说只有到了传奇级别，职业徽章的材质才会开始放飞自我。但各职业行会也有一种特殊情况，就是自家重点培养的“亲儿子”。他们的徽章材质在受关注起就与他人不同。 “二位贵客请收起来吧！”说着，他向赵无忧和圣骑士各行了一礼，然后直接了当说道，“在我书房有一间密室，那里应该能满足你们的需求。只是……”他目露哀求，目光在赵无忧和圣骑士身上走了一个来回。 “你放心，我会带着您的女儿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圣骑士的话让屋内所有人都感到莫名地安心，他指了指赵无忧，“我这位朋友一会儿会扮做塞西莉亚进入密室，麻烦为他准备一身塞西莉亚白天穿的常服，和晚上睡觉时的睡衣。绑匪应该会在白天搜索她的位置，而动手时间应当还是在晚上。” 塞西莉亚的父亲听后连声道谢，她母亲也终于愁容舒展。塞西莉亚的父亲想了想又向圣骑士补充问到：“需要我故意卖破绽让他们发现么？” “那倒不必。不过为了逼真，你可以往里面送两次餐。” 接下来，塞西莉亚的母亲去准备衣物，说是柜子里恰好有塞西莉亚偶尔留宿时留下的衣裙；她的父亲则带着赵无忧二人和塞西莉亚到了书房密室，并为他略微介绍了里面布局，免得他在里面的时候露出不必要的破绽。 临了，塞西莉亚突然开口说道：“你们先出去，魔法师先生需要我帮忙施展改变外貌的秘术。”赵无忧脸上一僵，这一句大纲……不是，剧本上可没有！他极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让面部肌肉尽量不要走样变形——这几乎是他现在能做到的极限。然后他好不容易憋了一句：“一会儿就好！”这话出口之后他都没琢磨明白，这句话到底是说给谁听的…… 塞西莉亚的父亲一脸恍然大悟。圣骑士的目光在塞西莉亚和赵无忧身上扫了一个来回，然后便与塞西莉亚的父亲离开了密室，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密室门一关上，赵无忧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他完全不知道这个聪慧的女孩要做什么，只是傻愣着杵在那，拿一双眼睛欣赏着她的美好。塞西莉亚大大方方地让他看着，说道：“魔法师先生，你上次变化成我不是露馅儿了吗？这次你就看着我变。”看着你变？上次我也……谁知这个时候塞西莉亚竟伸手去解自己长裙领口的扣子！ 赵无忧瞬间明白了什么叫“看着我变”！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他一时间有些手舞足蹈（你滚开！）……赵无忧连忙出声制止了她：“泰莫小姐，你用不着这样。” “可万一你又被识破怎么办？” 额……这的确是个问题，那“两号”到底区别有多大，赵无忧心里完全没底。但眼前这聪慧美丽还孝顺的姑娘……他实在不想亵渎她??。一时间赵无忧陷入了两难，思绪也开始混乱。突然，他仿佛听到了来自二叔的咆哮：人家姑娘都这么豁的出去，你一爷们儿扭捏个什么劲儿？！ 赵无忧仿佛瞬间开了窍，他说：“不用这样，我是魔法师，用精神力一扫就可以了！” “啊？”塞西莉亚长大了嘴，“那岂不是在魔法师的眼里，这大街上的人都没穿衣服？”说到最后，她的脸竟红了起来。看得赵无忧撒欢的小心肝儿，癫痫一般地抖落个不停。好在这股劲儿没有上头。 赵无忧赶紧解释道：“用精神力去探知他人，很容易就会被人感知到。那种感觉类似你觉察到别人看你的目光。没有哪个魔法师会在大街上用精神力偷窥别人，这种事被魔法师协会知道了，会成为他们一生的污点！” “啊，原来还有这样的限制！” “限制其实挺多的……” 5分钟后，密室外，塞西莉亚的父亲不停地把玩着一个做工精良的沙漏，他突然问旁边正在浏览书架的圣骑士：“上次您也在吗？那位魔法师先生变成塞西莉亚的时候。” 圣骑士点了点头。 “用了多久？” “比现在还要长一点点吧……”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打开了。圣骑士忍不住说道：“这次快了不少！” 塞西莉亚的父亲赶紧往门内看去。那位魔法师先生竟然真的变得和自己的女儿一般模样！塞西莉亚的母亲也在这个时候捧着衣服走了进来，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儿，几步快走来到“她们”身边，围着她们止不住地称奇。 赵无忧被他们看得受不了，只得板起一张脸，悄悄向圣骑士打起了眼色。 圣骑士见此，出言打断道：“时间差不多了。绑匪什么时候都可能来探查，我们必须加快脚步。”他这话一出口，塞西莉亚的父母终于从猎奇中回过了神。赵无忧接过塞西莉亚母亲手中的衣物，重新关上了密室的门。圣骑士拉过塞西莉亚，准备带她从窗户离开。抹不开地担忧重新爬上了塞西莉亚父母的脸上。恰在这时，庄园里，塞西莉亚闺房那边开始有了动静。 “这边就看二位了！”说完圣骑士便带着塞西莉亚消失在了屋内。 “从学院毕业后，我们有多少年没有登台演过戏了？”塞西莉亚的父亲收敛起脸上的表情，他对妻子鼓励道，“开始吧亲爱的，这次是为了我们的女儿！” 第282章 (下) 后面的过程都比较顺利。 唯一的小插曲发生在绑匪摸进书房密室之后，丢给赵无忧的“昏睡术”。因为赵无忧一直保持着警觉，这发“昏睡术”没有生效。但这就坏了！绑匪丢“昏睡术”，说明后面的流程需要保持昏睡状态。假装肯定不行，不说后面还要经历各种检查，以法系职业对灵魂的敏感，一个人是否处于睡眠状态，几乎一眼就能分辨！ 可这个时候他又不能自己给自己补一发…… 赵无忧急中生智，祭出了分魂冥想法！处于这个状态的他和“无梦睡眠”差不多，这才成功躲过一劫！可因为情况太突然，他只来得及给大傻丢过去两个字，“注意！”，甚至没来得及设置“闹钟”，就把这冥想术施展开了。醒来之后，他是通过“回放”和二傻留下的“意念球”才弄清楚整件事的始末，以及女孩们被绑架的真正原因——载体！异种灵体的载体！ 这件事的背后的确站着末日邪教。他们把异种灵体潜伏在这些被绑来的女孩身上。再由她们潜入买主所在势力团体。进而实现监控、盗取情报，甚至控制该势力的目的！ 他们在奴隶市场玩了一个漂亮的花招——订制！买主只需要在他们提供的选项里做出选择，比如： 种族（人族、兽族……）、 性别（男、女……）、 身高（300厘米、200厘米……）、 体重（200千克、100千克……）、 肤色（红、黄、蓝……）、 各种尺码…… 他们就能为买主提供一个各项要求都分毫不差的奴隶来！ 这种猎奇的噱头很快就在一帮家里有钱有权的二世祖圈子传开。所有人纷纷以能获得一个“订制姑娘”为荣。女孩们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选成了目标。之前推断的权贵女孩和平民女孩，在这售出的一步其实并无差别。有差别的只是他们的绑架难度。 赵无忧扮演的塞西莉亚，就是被多克拉里联盟（帝国分裂时的多克拉里联邦）的一个大商会会长次子给“组合”了出来……多克拉里联盟首府，财富之城，高德格里斯城与豪登城相隔小一万公里地。这世道，你上哪说理去？ 从冥想中醒来的时候，赵无忧整个人都是懵的。他依旧躺在花床里，但周围的景物却不再是山壁石窟，而是一间装饰讲究的卧室。最吓人的是，花床旁边还躺着一个昏睡过去的陌生男子！ 那一刻，赵无忧甚至想到了轻生！ 他一初哥，自己都还没享受过……却在变成女孩的时候被人给那个了……苍天啊！！！ ? 但他随即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可他到底不是女孩，发生那种事之后，女孩是个什么情况他哪知道？！ 终于，他注意到了自己的睡衣，依旧是昨天冥想之前那一套，没有被动过的痕迹，连褶子都没有乱。花床上的鲜花也保持着之前规整。这让他终于从自我毁灭中解脱了出来…… 呼～ 顺手给那昏睡中的男子补了一发“昏睡术”，然后这才浏览起自己之前记录下来的影像。（他必须弄清楚这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否则一走了之后留下祸端连累到塞西莉亚和她的家人，他还得回来找他拼命！） 影像从绑匪向他靠近开始。她先是确认了施术成功，然后又确认了长相，接着着重对身材进行了检查……若不是看到绑匪的女性特征，赵无忧立马就要暴走！ 接下来的一幕非常诡异！只见那绑匪耍了一套手上动作，很快，又是画又是点又是掰扯手指。然后她从赵无忧的脚这头拉起一匹漆黑的“布”（密室里可没这东西），将赵无忧整个人都盖住。可那布却在落到赵无忧身上之后不见了踪影。再之后，就是影子投送——赵无忧从躺卧的软塌上凭空消失。 影子投送的过程在主物质世界只有短暂的一瞬，但在影子世界却要更长些。所以这段记录非常的古怪：赵无忧的身体已经出现在了一个新的地方——中转站，但同时，影像里还有另一个他在经历影子世界的穿越过程，就好像躺在那做梦似的，只是这个梦只有短短的几秒钟。 影子世界是个相当古怪的地方。从视觉上，那里一片漆黑。但却能听到很多古里古怪的声音，像是呓语，又像是一大堆毛毛虫搅和在一起，发出地令人感觉毛毛的怪叫声。仅是看回放，赵无忧都觉得毛骨悚然！ 赵无忧扮演的塞西莉亚一出现在中转站，接应者就忙活开了。他先把赵无忧的身体悬空到半米高的位置，然后从一旁的柜子里上取出一个圆圈，半米的直径，手一抖，圆圈内部就亮起许多魔法回路，圆圈就变成了圆盘。 接应者把圆盘从赵无忧的头顶套入，然后缓缓下移，直至从双脚移出、取下、放回原处。如是，他又取出其他5个圆圈往赵无忧身上过了这么一回。整个过程差不多有3分钟。之后，他也像之前那绑匪一样，耍了一套手上动作，画、点、掰扯手指，然后她从赵无忧的脚这头拉起一匹漆黑的“布”，将赵无忧整个人都盖住。然后就又是影子投送。 不过这回有了些许不同。在接应者施法的过程中，赵无忧的身下，就他刚才躺的位置，有个古里古怪（像是疯狂扭曲的树枝）的印记突然像墨汁沾染到白布似的晕开了。看着像是是法阵一类的东西，但与赵无忧学到的魔法体系完全不同。 下一刻，赵无忧就出现在昨天的“花床”上，而他的“梦”却是要比上次长。发现这个情况之后，他直接选择快进。结果那声音变尖之后更加销魂…… 身边的花和昨天一模一样，连排布顺序都没有错乱。“老头儿”很快出现在了画面里。赵无忧终于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个老东西：他佝偻着身体，哪怕这样他也和正常人差不多高；穿一件看不出颜色的袍子，在山洞内昏暗的光线里，袍子上偶尔会出现些反光；露出袍子的头手皮肤卡白，像是很久没有见过阳光；右半边脸到头顶像是被腐蚀性液体爬过，右眼只剩下一个黑洞，变质的皮肤贴合在头骨上，看得赵无忧心里一紧；左半边脸却是正常，但却被皱纹和老年斑占满；没有眉毛也没有头发。称得上是面目可憎！ 他在赵无忧面前审视两眼后，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招手，赵无忧躺着的花床就飘了起来，跟着他往他来的方向飘去。那里正是赵无忧头朝向的方向。 赵无忧从画面里再次看到了那个年青男子，以及他脚下高出地面约摸3厘米的圆形石台。石台地面绘制着一个，与之前中转站最后出现的那个印记非常类似的图案。只是这个图案“枝丫”更加繁复扭曲。 年青男子有着一张精致到没有人气的脸，黑发黑眸，穿着和老头儿相同的长袍，露出袍子的头手皮肤也和老头儿一样白，但皮肤细腻且富有光泽。看着像是陶瓷艺人捏出来的瓷娃娃。 “这回没错了？” “再错我就又能换张新皮了！开始吧，那边都等急了！” 赵无忧的花床被送到了石台中心。接下来的一幕让赵无忧的心瞬间捏紧：那年青男子从自己头上扯下一根头发，那头发迎风便长，不一会就变成了一条烟气滚滚的黑色灵莽，缠绕在年轻男子的手臂上。年青男子说了声：“去吧！”那灵莽便钻进了赵无忧的体内！接着就是一连串昏天黑地地传送。 两次传送的间隔极短，上一次传送的“梦”还没做完，下一次的就又来了。如此叠加在一起……得亏了赵无忧当时处于无意识状态，但凡他有丁点儿知觉，中途就得诈尸！哪怕现在是在看回放，赵无忧觉得欲仙欲死…… 再然后影像里的画面一转，他就看到一双色眯眯的眼睛！但很快，这双眼睛主人的灵体，就被从他胸口伸出的大手抓了出来，拽进了他的身体。那个人的身体则“吧嗒”一声软倒在了地上——也就是赵无忧现在看到的，躺在花床旁边的青年男子。 约摸5分钟后，此人的灵体又被从他胸口伸出来的手塞回了身体里。 之后，赵无忧看到，二傻在他魂海里说了句“自己看”，然后留下个意念球，便将身形隐匿了去。 再接下来就是之前赵无忧醒来那段。 意念球则为他说明了三条信息： 1）地上这男子的身份（他身上首尾都已经处理干净）； 2）背后站着末日邪教的“奴隶订制”； 3）钻进他身体里那条黑色灵莽。 前两样之前已经提过，唯独最后这灵莽，老天爷呀，那竟是异种灵体的原形！！！ 这下“少女失踪事件”的所有脉络算是全部打通！赵无忧不敢耽搁，第一时间离开了这男子的住所，然后找到当地魔法师塔，躲进自己10层的私人空间，开始梳理接下来要怎么办！ 圣骑士想要找的，应该就是昨天那老头儿手里的本子，但是他真正要找的是两年前的本子……以末日邪教控制白骨邪教的手笔，和大陆现如今的版图，光靠那一个山洞，可实现不了大陆制霸！他们一定还有其他的“山洞”，其他的“老头儿”和“年青男子”！ 事情到了这节骨眼儿，要不要把异种灵体和末日邪教的事告知给圣骑士？！ 如果不说，到时候只需要把山洞一端：这事对圣骑士就算到头了，找得到找不到他的“圣女”，圣骑士都会从这件事里消失；对末日邪教而言，顶多也就是损失了一“分舵”，它山头众多也影响不到大计；魔法师协会那边，暂时无法揣度他们得知他把如此重要的消息泄露给外人知道的反应；但对赵无忧而言，他知道整件事的始末，每晚一天，就有不知道多少女孩子被他们倒卖出去——亏心！ 可如果说了。光靠他们两人的力量，在短时间内不可能挖透这股力量。圣骑士多半会让他去魔法师协会当说客。协会那边现在正卯足劲儿挖那三张清单上面和下面的可疑人物。他们可能十分高兴赵无忧又为他们找到了新线索，但要他们现在就直接出手硬怼末日邪教……赵无忧没有把握——这篓子一捅出去就彻底收不住手了！ 而同时，暴露在他们眼中的圣骑士，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 说还是不说呢？ 第283章 抉择 自然是说！ 圣骑士和协会会怎么选？他赵无忧做不了住，但他自己，必须要过得了自己这一关！纵使这个篓子捅破了天，纵使二傻试图让他学会舍弃。但赵无忧觉得，如果此时把这股心气儿舍了，那他心里那作为人的东西就也跟着没了！ 所以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赵无忧都没有向二傻和大傻征询意见。要在以往，如此重大的决定（在赵无忧看来，这个决定很可能会影响图克提亚的历史进程），二傻一定会逼他把整件事的前前后后推演得清清楚楚。但既然他们不问，赵无忧也乐得不问。 现在赵无忧唯一担心的，是魔法师协会会为了“大局”做出让他失望的决定。如果是那样，他在图克提亚就太孤单了些。 对圣骑士，很奇怪……虽然才相处这么几天，赵无忧却对他会做出什么决定却很有把握。这种感觉，或者说这种信任，并不是浅显地认为他会为了寻找那所谓的圣女不惜一切代价，而是他在知道前因后果后，会做出和他相同的选择！ 最初赵无忧以为，自己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了圣骑士的心灵暗示。他赶紧将自己与圣骑士接触的每一个细节都重新回顾了一遍——答案是没有！而且如果有传奇级别的力量针对自己，二傻绝不会坐视不理。 打定了注意，赵无忧就从高德格里斯城的魔法师高塔直接传送回了豪登城，再次在那家普通的旅馆找到了圣骑士。 此刻已经是凌晨。圣骑士坐在自己房间的地板上假寐。塞西莉亚则已经在隔壁房间沉沉地睡去。察觉到赵无忧靠近，圣骑士主动走到了房间临街的窗户，将赵无忧接应回了屋内。 “如何？”不等赵无忧从空间转换的不适中站稳，圣骑士就直接问道。 因为早就打好了腹稿，所以赵无忧语言简练地将异种灵体、被吞噬中的图克提亚、末日邪教、灭世邪神、纪元交替、白骨邪教，以及魔法师协会对邪教组织的调查进度这连串的事件，给圣骑士露了一个底。最后他问了圣骑士一个问题：“如果我们的行动导致魔法师协会的行动曝光，进而引发两者之间的大规模冲突，邪神的灭世计划也跟着提前，你会怎么选？是……” “当然是先救人！”圣骑士斩钉截铁地打断了赵无忧的选择题，然后他声音沉重地道，“每天都有无辜的女孩被那群疯子转卖到图克提亚各个角落，无数的家庭支离破碎，对这些女孩和她们的家人来说，‘世界末日‘已经来临！” 失去亲人的刮骨剜心，赵无忧自然醒得。圣骑士的话让赵无忧有一种“我果然没有看错人”的成就感，但对方的下一句话，却让赵无忧发现，自己看人也不是那么准。 “圣女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是我妹妹的女儿！” ……其实你不用向我坦白你们的关系！ 说出这句话的圣骑士却这似乎触及到了灵魂深处的痛点，他继续自顾自地说到：“你无法想象当得知她失踪时，我们一家脸上的仓惶。到今年她才十七岁！十七岁！！我们都不敢想象她这两年遭遇到了些什么……我甚至常常在想，如果这世界上真有魔鬼，我宁愿用自己的灵魂去换她回家！！” 说到这，圣骑士似是终于发泄出积累已久的情绪。你很难想象一个如花岗岩一般硬汉会用如此无助的语气，说出如此无助的话来。不过他很快就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然后迅速收起自己脸上的仓惶，深呼吸的同时向赵无忧露出一个有些扭曲的但饱含歉意的微笑。赵无忧回以理解且带着安慰笑容。 咦？我竟然完成了这个表情！（对哦，赵无忧竟然完成了这个表情？！） 为了不让自己脸上的笑容变味，赵无忧立刻使出平生绝学——僵尸脸！将这个笑容固化在了脸上。这让圣骑士岩石一般的脸上更添了几分柔和。也让接下来的交谈氛围带有一种诡异地人情味。 “不管你信不信，但这不是我选择先救人的全部理由。” 赵无忧心里升起疑惑。虽然表情未变，但他的眼神却将他深深地出卖。圣骑士直言不讳地道：“让我做出这个决定的主要原因是，魔法师协会目前的策略在我看来太保守！” “能详细说一说吗？我正愁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他们。” 圣骑士的目光被赵无忧的问题吸引了过去，但又马上飘到了他处，然后它们失去了焦点，同时他道：“从你刚才的描述看，魔法师协会似乎是想根据那三张清单，摸清楚末日邪教的势力脉络！”赵无忧点了点头。这有什么不对吗？他想。 圣骑士的目光却没有回到赵无忧身上。他的瞳孔继续放大，狗熊一般的身躯在不大的客房里轻声踱着步。约摸1.5秒后，他脑子里的思绪似是终于找到了出路：“魔法师协会想把准备做得更充分一些，但那邪教又何尝是做好了准备！（什么意思？） “你来看它们现在的所做所为： “——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说明这个曾一度三次毁灭图克提亚文明的邪神，并不能直接对图克提亚指手画脚，同时也说明那个信奉它的邪教没有独自发起国家战争的能力！ “——通过贩卖少女去传播异种邪灵。说明这个邪教对大陆势力的渗透才刚刚起步！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个邪教既然能花上千年的时间去扶持一个白骨邪教，却没有想过去控制或者创建一个国家？” 圣骑士这次终于看向了赵无忧，似乎要看他如何作答。等见到赵无忧恍然大悟的样子，他盯着赵无忧继续说道：“我想这里面有两方面的原因：第四纪元承袭了前三纪元太多的智慧结晶，民众不再向以前那么好愚弄，加上后来职业行会的强势，尤其是魔法师协会对公众的魔法知识普及，邪教在图克提亚一直很难获得大众的认可，所以他们只能以偷偷摸摸的方式积蓄自己的力量；另一个原因，”圣骑士的瞳孔突然缩小，“它们是最近不久才掌握这种能力！（好像……的确是这样！） “所以我认为，魔法师协会这个时候不应该给末日邪教成长时间，而应该迅速出手，以雷霆之势把它们击溃、打散，扼杀在萌芽阶段！”圣骑士咬紧牙关，让这一连串动词充满力量感。 “至于你说的那个邪神！”他的语气突然转软，“暂时不用理会。它如果能一巴掌拍死我们，早动手了！既然不能，那以魔法师协会插满图克提亚大陆的魔法师高塔，若有心要监察大陆异动，还不是轻而易举！ “而且，这件事也不只是魔法师协会的事，它是整个图克提亚的事！魔法师协会大可以将其公布天下！让全大陆像防死灵法师、生物炼金术士一样防备着他们！” 赵无忧直接就给跪了。他有些兴奋地在魂海里试着问大傻二傻道：“你们觉得呢？” “他说得不错。”二傻简短地应道。大傻也发声道：“我们那个时候已经错过了这个阶段，这或许是个机会，另外二傻和……嗯，我对异种灵体的研究也有了一定进展。如果能在这个阶段遏制住异种灵体的传播，极有可能延缓邪神灭世的步伐！” “只是延缓？” “那你还想怎样？邪神的手段又不止异种灵体一种！” 额…… “你先把情况告知给巴德。他既然能说服我们，自然也能说服巴德他们。但他的身份敏感，他们一见面免不了……” “等等！”赵无忧突然回过味来，“他为什么要见巴德？” “这是个人才！”大傻一副“你四不四傻”的口吻，“你、二傻、包括魔法师协会那一帮小老头和小老太太看待问题都太理性，大多数时候这并没有什么不好！但某些时候这会让你们陷入某些断头路里出不来。但他不同，这家伙是个行动派，刚好能与你们形成互补！” 大傻，你最近是不是没吃药！这句话赵无忧自然是不敢说出口。但这头头是道、滔滔不绝加恶趣味的大傻，让赵无忧觉得既熟悉又陌生。他清楚地记得大傻二傻的四胞胎分明是灵性、胆小、愤怒和悲伤。那现在的大傻是怎么肥事？！ 大傻见赵无忧沉默，不禁催促道：“赶紧的吧！这次的动静小不了。魔法师协会这种庞然大物要动起来，需要照顾的方方面面太多，现在又正是敏感时期。晚了，可就有越来越多的小姑娘要遭殃了！”说完，他匿去了身形，不再理会赵无忧。 赵无忧一听这话哪还敢再等，忙对圣骑士道：“跟我去见协会高层？” 第284章 说服协会 这句话一出口，赵无忧就得有些欠妥，多少该再铺垫一下！他刚要补救。圣骑士却抢在他开口之前应道：“好啊！” 答……答应了？！ 他应该知道去见魔法师协会高层的风险——霍尔曼帝国对圣骑士团的通缉令至今都没有撤销！（作为神圣的王国主战军团，圣骑士团在神圣王国灭国战里，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其去向至今也都是个迷。他们的消失虽然给霍尔曼的灭国计划带来了便利，但在那之后，却成了扎在霍尔曼心里的一根刺。） 圣骑士迎着赵无忧惊疑的目光继续说道：“即使你不提，我也打算请求你带我去见一见魔法师协会高层！就在刚才，我突然想明白一件事——我或许早两年就该向魔法师协会寻求帮助！” 他是想请魔法师协会帮忙寻找“圣女”！ 虽然有点煞风景，但托魔法师协会做事……很贵的！ ……他刚才的分析倒是可以做筹码，但万一协会要他把圣骑士团做“添头”，怎么办？ 说到最后，圣骑士还埋怨了自己一句：“魔法师协会满大陆寻找‘撒旦魔法师‘的时候我就该醒悟！！” 额…… 赵无忧忍不住提醒道：“我本来还想找个隐秘的地方让你和协会高层见上一面，但你要让协会帮你寻找“圣女”，就等于暴露了你的存在，这会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你可想好了？” “感谢您地好意！”圣骑士附了附身，然后他平静地道：“我会处理好的。” 既然如此，赵无忧还能说什么呢？对于圣骑士的执着，赵无忧打心眼儿里佩服。但或许是因为对方背后曾是图克提亚最大的教会，他总感觉对方的动机恐怕不只是亲情那么简单。不过这却和他要“拯救失踪的少女们”没多大关系，而且他还要过协会那一关。且看那时他怎么说吧！ 接下来，圣骑士去隔壁唤醒了塞西莉亚。事件完结前，她还是个失踪人口，可不能让她在这个节骨眼儿被那帮人口贩子看到。赵无忧通过职业徽章给巴德发了消息，言称找到了遏制末日邪教灭世步伐的方法，大傻二傻都认为可行，希望他紧急召开协会高层会议！而他将带领两位与此有关的宾客参与。 约摸一柱香之后，魔法师高塔10层，赵无忧曾经与虫族见面的那栋建筑，一间比上次小，但规格明显要高的会议室。赵无忧带着圣骑士和塞西莉亚，随着巴德的提示音推门走了进来。 塞西莉亚穿着一件素裙，外面罩着一件深色的厚斗篷，淡金色的长发散开在斗篷上，面庞清丽无双。圣骑士则是一身平民的短袖短裤和凉拖鞋。露出衣裤的手臂和小腿上，粗狂的肌肉线条肆无忌惮地彰显着它们爆炸性的力量。赵无忧走在他们中间，穿着一身灰色的制式魔法师袍，很不起眼。 室内离着门约10多米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圆桌。圆桌后那椅背高得出奇的高背椅上，协会“五老”、会长，以及四统领中赵无忧见过的虫和鸟赫然在列。会长裹着“窗帘”居主位。五老（巴德.雷森、德博拉希伯.波茵茨、比拉克姆.马尔巴斯、海瑟.西尔斯、茉艾拉.罗兰）在左，依次穿着蓝、紫、黄、白、黑五色的魔法师袍。两位统领（鸟、虫）在右，他们右手边分别隔着一个位置，虫依旧全身都包裹在银亮甲片覆盖的紧身衣里；鸟则穿着搜查官的制式服装。而在五老的右手边，正对着门的方位，放着一个沙发一样巨大的垫子。再往右，转到会长对面，则放着3张和他们同款的椅子。 见赵无忧3人进来，八人竟全都站了起来。赵无忧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在他老家，从来没有老人家站起来给年轻人致意的。这让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同时心里琢磨，他们站的，恐怕是自己带来的那个“方法”！ 原本和赵无忧并行的圣骑士脚下也跟着快了几分。魔法师协会会长、五老、四统领中的两位到场，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至高无上的礼遇。 一路都在好奇四处打量的塞西莉亚在被拉开几步后，终于从震惊中醒了过来。魔法师协会的十人领导层在图克提亚可谓家喻户晓，但对普通图克提亚人来说，他们只是魔法师协会宣传册上的画像。如今她却真真切切地见到了其中八人！于是她赶紧轻提裙摆，小步赶了上去。 待他们走近圆桌，巴德把他们三人往那3张椅子一引。赵无忧正要顺势坐下，却见对面的八人连动都没动。巴德的传音也适时赶道：“两位大人呢？” ……感情也不全是为了那个“方法”才站起来的！ 不等赵无忧施法，那边垫子背后就自己洞开了一座召唤门，大傻二傻从里面气势十足地走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垫子上，不言不语，连扫周围的人一眼都欠奉。 似乎有些不对！ 对面八人赶紧行礼，然后这才招呼赵无忧3人坐下。 赵无忧一就屁股坐了下来，但同时在契约频道里向大傻问出了自己的疑问。结果大傻只回给他一个字： “累！” 哦…… 但我该怎么理解这个字呢？ 赵无忧思考了0.01秒，发现根本无解。遂回到了自己来此的任务上。他早就酝酿好了开场白，都有些等不及地要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但他突然发现，旁边的塞西莉亚和圣骑士却依旧呆立着。 塞西莉亚在召唤之门显现的时候还一脸好奇，但当大傻二傻走出来的时候，就用双手死命地捂住了嘴，小脸吓得煞白。圣骑士面露疑惑地看了大傻二傻那边一眼，然后又看向桌子对面的八人，赵无忧的态度也被他看在眼里。他不明白，今天这场合为什么要召唤一头双头食人魔骷髅出来？而且魔法师协会八位高层和魔法师先生的态度也值得让人玩味。 巴德见这两人的反应，赶紧打圆场道：“这是一位曾经在与末日邪教战斗中牺牲的先驱。” 圣骑士恍然(嗯，顶尖大魔导师级别的能量波动，但灵魂凝练读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高！)，对大傻二傻就是一个标准的骑士礼。他这动作立刻就引来了正在猜测他身份的十六双眼睛的注意。 塞西莉亚见圣骑士行了礼，也颤颤巍巍向大傻二傻行了一礼。然后才跟着圣骑士一并坐下。 坐在他俩中间的赵无忧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在这场合，他也不敢多嘴。但紧接着，他突然觉着有些不对：现在两边的人都行了礼，他要是没有什么表示……就太另类了些。而且大傻好死不死地恰好在这个时候向他这边看了过来……于是他也只能站起来对着他们行了一礼。谁知却得来大傻一声不耐烦地催促：“赶紧的吧！” 巴德也顺势地开口道：“撒旦！开始吧。” 撒旦！ 圣骑士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塞西莉亚则是瞪大了眼睛，这个名字……和这张脸？哦，他连我都能变，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也没什么难的！ 赵无忧对巴德露出一个苦笑，巴德秒懂，但他厚脸皮的没什么表示。赵无忧只得分别对圣骑士和塞西莉亚又欠了欠身，然后便板起脸，准备把“少女失踪事件”和盘托出，谁知这个时候会议室的门又开了。 两个怪模怪样的人从门洞里“走”了进来——是四统领剩下的两位，花和鱼！这两位赵无忧虽然是第一次见到真人，但他们特殊的容貌想让人认不出来都难——他们一个脑袋上顶着一朵巨大的蒲公英，身体却像是植物构成；一个看着像是《百科全书》里提到的海族，耳朵和头顶有向后的尖刺，脸上有鳞，手上有蹼，行走像蛇一样，靠的是下半身的长尾在地上“游动”。 他们见到大傻二傻的表现非常平静，连目光都只在进门那个刹那有落到过他们身上一瞬，之后便移向了别处。圣骑士本想站起来向他们致意，巴德却对着他抬手按了按，塞西莉亚见此也便没有了动静。待靠近圆桌，会长老头儿轻飘飘地说了句，“你们迟到了。”两人的平静这才被歉意打破。但他们也只微微欠了欠身，然后便坐在了对面间隔空出来的椅子上。 赵无忧嗅到了一丝……不，是明显的不对劲。不过这股不对劲却没有翻起什么风浪来。于是他全然不理会刚才的一幕，有些迫不及待地讲起了“少女失踪事件”的始末。一上来就是遇到圣骑士的情景，他就直接把圣骑士的身份（就他知道的），抖落了个明白——圣骑士团传奇级别的成员！ 这可把对面的一众老头儿老太太和“奇形怪状”惊得不轻。 “花”头上的蒲公英掉了一大片，然后便在会议室里飘飘悠悠、飘飘悠悠地四散开；“鱼”身上的尖刺全都竖了起来；“虫”身上的鳞片不断地翻动着，让她不停的隐去身形又再出现；“鸟”反而是最正常的一个——他脸上的肌肉群一起扭了扭，就立马还了原。 同一时间，会长的右边，德博拉希伯忍不住就要开口询问，却被巴德捂住了嘴，可巴德也被德博拉希伯身上的电流把头发给电直了起来；旁边的比拉克姆身上则爆开了一团雾气，看着像是触发了一种极为不雅的生理反应；两个老太太反而是五人中最镇静的——一个拿出了一根纤细的烟斗将里面的烟丝点燃，一个拿出了金色的怀表打开瞅了一眼。 一旁的塞西莉亚在这短短的一瞬，经历了惊讶、好笑和不敢笑的复杂情绪，小脸被憋得通红。圣骑士也像是学会赵无忧的僵尸脸，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们。赵无忧也被他们的反应逗乐了，但他却不想因此再浪费时间，他向唯一没有任何表示的会长老头儿投去了求助的眼神。会长老头儿秒懂，他紧了紧身上的“窗帘”，开口道：“都给我肃静！”然后看也不看其他人地对赵无忧说道：“撒旦你继续，不用管他们！” 赵无忧瞄了一眼对面正在收摄神通的众人，然后以当时自己能想到的最最精炼的语句，将自己如何假扮塞西莉亚（顺便把塞西莉亚介绍给了在场众人），又是如何被传送到中转站、山洞和多克拉里联盟的高德格里斯城的经过，完完整整的讲了一遍。第一天和第二天的失败经历被他直接省略了去。 之后，在众人的疑惑中，他将话语权让给了圣骑士。在会长的主持下，圣骑士先进行了自我介绍，赵无忧这才知道他的名字——阿兰.莫尼斯（对面这次倒是没什么剧烈反应，想是之前他们就已经猜到），然后他强调了自己是为寻找圣女才发现事件的端倪，最后他才将凌晨对赵无忧说的那番话，重新对在场的众人又说了一遍。他正准备提出自己的请求，德博拉希伯那破罗锅的嗓门，突然冲破巴德的堵截发出了声： “他说得没错！”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在正常发表自己的观点，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他是在跟人吵架——他这五个字听在赵无忧耳里近乎咆哮！ 他这边刚停，另一边的“花”也开口道：“五位老师，会长，我有个问题想请教圣骑士！”她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会长出现了一瞬间的迟疑。“花”却趁着这个间隙对圣骑士问出自己的问题：“请问阁下是如何在人群里选中撒旦魔法师的？” 其他人连带着会长都瞬间看向了圣骑士。虽然圣骑士的分析很有道理，但如果他接触撒旦魔法师的动机不纯，那刚才的分析结果就要打上一个问号了！他们都很清楚，撒旦是一个亡灵法师，圣骑士选中他来合作，如果没有一个让他们能够信服的答案，这里面就很难说没有猫腻！ “因为他‘心有光明‘！”圣骑士依旧是那么沉稳。 …… 这下对面可就热闹了。一旁的塞西莉亚是唯一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人：“‘心有光明‘是什么意思？他们的反应怎么那么大？呀，有个蒲公英种子要飞过来了！” 5分钟后，“花”将最后一颗飞舞在空中的蒲公英种子收回去重新插在自己头上，所有人看向赵无忧的眼神都很诡异。而事情到这里也莫名地顺利了起来。十人全票通过了圣骑士的提议，并就具体的实施方案进行了快速讨论。 赵无忧不得不佩服这些顶尖魔法师的脑子。他们提出解决方案的速度，比他和圣骑士陈述事件本身还要快。 第285章 战争爆发(上) 三天后的凌晨三时许，魔法师协会接待外宾的议事厅，赵无忧混在魔法师协会的一众高层里，和众多其他行会的代表一起，等待着协会方案的执行结果。 之前不少行会向魔法师协会求助，希望获得清除“异种邪念”的方法。可魔法师协会当时只是收了钱，却迟迟未给出解决方案……虽说魔法师协会的信誉一直很好，但这么长时间，各行会代表都轮值了几轮了，魔法师协会却还推说方案仍在测试中。 今天，魔法师协会终于给出了“准信”，各行会自然趋之若鹜。连声称自己有解决办法的战士公会和刺客联盟都派了人来。反观魔法师协会这边，出席这次集会的却只有巴德、德博拉希伯、鸟和鱼。 赵无忧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其他行会的人。其中人族虽占了大半，但类人族——兽族、矮人、精灵甚至食人魔都赫然在列，堪称图克提亚人种大观。可却苦了赵无忧。他先是被巴德介绍给了所有人（事实上在场所有人在他出场的时候就都认出了他），之后就不断有人过来想和他认识。他只得不断重复着礼节性的问候语，耳朵里灌满了兽族来回颠倒的名字发音，以及矮人的各种“尔”、精灵的各种“琳”、食人魔的“巴”和“什”。 魔法师变态地记忆力在此刻成了他痛苦的根源…… 而更让他苦恼的是，这些第一次见到“撒旦魔法师”的人都对他的父爷辈非常感兴趣……他现在只盼执行任务的魔法师们早些将消息传回来！ 协会高层对“少女失踪事件”和“异种灵体”分别给出了针对性的方案： 对“少女失踪事件”：加派多支队伍再走一遍赵无忧走过的路线，找到所有的“中转站”和“山洞”，然后一网打尽； 对“异种灵体”：协会选择了在“第七任魔法师协会会长奥蒂丽娜.弗格斯的诞辰”纪念烟火表演上施行，盖因这天晚上，全大陆所有魔法师协会分会都会在魔法师广场上燃放烟火，只需要将“唤魂”、“引魂”、“锁魂”三种香加入到烟火里，就能将整座城市覆盖！届时只需要足够的人手去“拾取”那些从宿主身上离体的“异种灵体”即可。（赵无忧曾在会后十分作死地问过巴德，万一奥蒂丽娜大人的诞辰是在一周或者一月之后呢？巴德满不在乎地回复赵无忧说，“魔法师协会出过那么多伟大的人物……实在没有，从今年起，你撒旦的生日就是三天后的‘入冬日‘！”） 两个方案的收网时间都定在了今晚！而就在一个小时前，负责“少女失踪事件”的“鸟”传来了捷报：三处“山洞”，近百中转站均已被拿下；救出滞留在“山洞”内的少女27人；缴获三本名册；后续，协会将立即根据这三本名册，寻觅那些已被售卖出去的女孩。但可惜的是，圣骑士并未从名册里找到“圣女”的名字。这位岩石一般的男子最后只留给赵无忧一个落寞的背影，便没了踪迹。 议事厅里，赵无忧努力把话题控制在祖孙三代以内，魂海中却回顾着与圣骑士相处的细节，其中还不时穿插着美丽的塞西莉亚，和那些因为他们的努力而获救的少女们，当然主要还是塞西莉亚——她在今天之后就可以回家了！ …… 就在这时，一个传信官脚步匆忙地从议事厅大门冲了进来。这一瞬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过去。那人却丝毫不为所动（脚步依旧稳健），盯着人多的地方，就一头扎了过去——那里，赵无忧正在琢磨，他和塞西莉亚这三天里说过的第62句话——这就是魔法？然后，他就听到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喘得都快不行了…… “要不，你用‘拟声术‘？”赵无忧冷不丁地提醒了一句。 那跑来传信的魔法师眼睛陡然瞪大，喘气声也戛然而止，喘息的尾音拖得老长：“呵额～～”听着就好似这一口气要上不来似的。 “兽族攻入了豪登城！！！” 传信官把嗓子里的话用“拟音术”说了出来。但这句话却让在场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呵（二声）～～”可他们立马反应过来——这并不是他们正在等待的答案！一时间众人的思绪有些拥堵，连号称脑子最好的巴德都出现了短暂的卡壳。紧接着才有不敢相信的惊呼陆陆续续爆发出来，形成一浪高过一浪地质疑声。但这声音又很快落了下去——人群中，有人族发现了身旁的兽族，也有兽族发现了身旁的人族……陡然落下的声音让议事厅了出现了短暂的安静。不少人伸长脖子向四周打量，他们完全还没有反应过来…… 接着，人群里出现了新的变化。在赵无忧周围扎堆的人族和兽族试图拉开距离。可好事的其他种族却互相推搡着不愿意给他们让出位置。近在咫尺的距离，色厉内荏的眼神，在旁人目光的注视下慢慢向恼羞成怒转变。有魔力波动开始在人群里涌现；有尖牙和利爪从嘴唇和毛茸茸的手掌里伸出；有人心慌了——人群终于出现要散开的意图，可人族和兽族的眼里却只有了彼此……议事厅里似乎渐渐升起一股铁的味道！ 赵无忧却像是没有注意到周围变化似的，呆立在原地。他在听到传令官那句话的第一个念头是，“烟火计划”被末日邪教识破——对方率先发难了！自己拯救图克提亚的大业就此结束了？ 就在这时，议事厅里突然响起一道年老夫人的声音：“你们难道想违反《行会联盟公约》？” 赵无忧和他身周剑拔弩张的人猛然惊醒。即将把魔法扔对方毛脸上的人族和爪子马上就要掏向对方心窝的兽族，一下子就挤开了围在自己周围的人，来到一片更宽阔的距离进行对峙。赵无忧这才发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同时他也看到了突然出现在议事厅里的海瑟.西尔斯。 她此刻正拿着她那杆纤细的烟斗，啄吧了一口。看到赵无忧向自己看来，她隔着老远便向赵无忧喷出一口烟。那口烟却直接出现在了赵无忧面前，呛得他直咳嗽！可他没咳两下，就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海瑟的身后——是空间魔法！！这位满头银丝，喜穿白色魔法师袍的老太太竟然擅长空间魔法！那她的称号“锁”又是指什么能力呢？ 只听海瑟继续说道：“除豪登城，‘烟火计划‘在其他城市进展顺利，实现既定目标不成问题！”接着她突然提高音量，“不过！”掷地有声的两个字把即将爆发的欢呼声，生生压了下去，“鉴于豪登城的特殊情况……我会先送各位离开，之后要打生打死，魔法师协会管不着，但在这，不行！”说完，她不等任何人反对，猛啄一口烟便鼓起腮帮子一吹，议事厅瞬间便被烟雾笼罩。接着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浪涛般地响起，却又一浪接着一浪地弱了下去。待烟雾散开，议事厅里就只剩下了赵无忧和协会高层5人——那竟是群体空间挪移术！ 没了外人在场，巴德这边也忙活开了，一块块“光屏”在他身周不断具现。引得在场几人都把目光投了过去。可下一刻所有人脸上都被错愕填满——全都是白屏！巴德具现出的上百块屏幕竟没有一块有影像出现——他在豪登城预设的观察点遭到了无差别破坏！ 巴德这项秘术依旧属于魔法的范畴，需要以精神力为依托。上百块光屏，意味着上百个不同的观察点——兽族这次出动了某种能阻隔精神力传递的东西，这东西能覆盖豪登城全城！ “我出去看看！”德博拉希伯的大嗓门突然炸响。他一说完，就准备施展空间魔法瞬移出去，不想却被一口白烟定在了原地！同时被定住的还有他那张张开的嘴。 旁边的几人见到德博拉希伯被定在原地都先是一惊！（巴德和鱼同时做出了捂耳朵的动作，赵无忧则直接断开了听觉，鸟虽然不见有动作，但赵无忧现在大约知道，他擅长肌肉控制，想必早就不动声色地抑制住了听觉。）待见到德博拉希伯的嘴被海瑟堵住，几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纷纷解开了对听觉的控制）。但没想到的是，他们却迎来了比德博拉希伯更可怕的声音——海瑟的尖啸： “德博拉希伯你脑子里装的是岩浆还是电浆？我刚刚才说了《行会联盟公约》！你听不懂还是怎么地！？你想让我们在兽族领地里的魔法高塔全都倾覆吗？” 德博拉希伯秒怂。当然，他现在没有办法动弹，只能以眼神不断给旁边的巴德使眼色。可巴德却装作鼓捣他那些屏幕，丝毫也不敢接“噩赌鬼”的求助“热线”。 海瑟两次提起的《行会联盟公约》是赵无忧未曾涉猎的盲区，但凭刚才和现在在场所有人的反应，不难推断出那里面有不少对行会联盟成员的约束条款。其中就有和约束传奇强者不得参与王国战争类似的内容！ 赵无忧想了想，道：“我去，我能改变容貌扮成滞留在塔内的居民！” “你也不许去，”海瑟的雌威未散，但声音已经平和许多，“在这里的都是协会的现在和未来！协会有的是专业人士去打探消息，哪里轮得到你们？！” “‘协会的现在’，肯定不是在说我，可我什么时候成了‘协会未来‘？”赵无忧在心里嘀咕，嘴上却未敢说出来。 “让他去！”大傻的声音突然在众人耳边想起，一座召唤之门不知何时开在了众人身旁。大傻带着双眼无神的二傻从中走了出来：“这小子对战争有个心结，始终压着恐怕会出现精神障碍！” ……我怎么感觉大傻你是在骂我？赵无忧在与大傻的对视中秒败，又在众人“关爱”的目光中把头低了下来。见此，海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要求“鸟”派一支精锐搜查官小队跟着他。 赵无忧想出去亲自看一看的真实目的，正如大傻所说——心结！事到临头，他依旧不想看到战争降临在普通的平民上。他阻止不了这场战争，但他可以出去救人！ 从高塔10层的那个特殊的空间下到一层，赵无忧就直奔魔法师广场。至于“鸟”的精锐小队……能跟得上就带着，跟不……他们到了！一奔出一层大门，赵无忧就看到了这支安安静静站在广场上的五人小队。短暂的沟通后，赵无忧决定和他们一起扮演想要回家里的豪登城平民。 他们换过便装，整理好心境和表情。搜查官小队沉稳干练的军武气质一瞬间就变成了忧心忡忡、满脸无助的平民。赵无忧见此直接板起了脸，打算只靠眼神来完成接下来的表演！ 第286章 战争爆发(中) 穿过帐篷间的小路，来到广场边界，赵无忧打头跨了过去。 ——安静得出奇！？ 新式路灯映照下的街巷和平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在赵无忧的想象中，此刻的豪登城应当被战火烧透半边天，平民在血河里、在屠刀下痛苦地哀嚎、挣扎…… 可现实却是自己想多了…… 就在他要继续往前迈步的时候，一条套在丝织长袖里的手臂，突然从右侧横在了他身前——是后面赶到的搜查官！ 赵无忧心中一惊，魂海里顿时激起浪涛无数，多个念头想要破浪而出，却被他生生按了回去。他知道，这个时候最该做的，是稳住自己眼中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担忧和惊慌失措！ 可恰在此时，另外4名搜查官从赵无忧左侧踏出了广场，见到先前这位的动作，立刻齐刷刷地摆出了防备姿态…… 赵无忧扭头就向右侧的搜查官投去了责怪目光：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这名搜查官做豪商打扮，全身上下都写着两个字——有钱！收到赵无忧的目光，他并未开口为自己辩解，而是放下了横在赵无忧身前的左手，非常干脆地从珠光宝气的右手上，摘下一枚镶着绿宝石的金戒指，“嗖”的一声往前扔了出去！ ……这是什么臭脾气？ 有什么都冲我来啊！！ 不对！……前面有东西？赵无忧突然想起老家有个成语：投石问路！他顺着“豪商”搜查官的动作，追逐着那抹金绿在空中划过地弧线，心里嘀咕，扔点其他……“叮！叮！铃铃铃……”——那枚绿宝石戒指在空中的抛物线只开了个头就被拦腰……“腰”都还称不上，勉强算是“贴着脚脖子”斩断，弹回地面，然后拐着圈儿滚进了魔法师广场！ 真有东西！ “那是什么？”赵无忧没有贸然上去肉测，在这个魔法和神秘未知主宰着的世界，他早已学会了谨慎。 “隔离屏障。通过炼金装置生成的一种阻断力场。”“豪商”搜查官眼神深邃地解释道，“我们出不去了！” 出不去……咦！搜查官先生怎么知道屏障是“炼金装置”生成的？！视线所及之处明明连半点疑似炼金物品也无。而且，他为何如此笃定“我们出不去”？ ——他见过这种炼金装置，并且体验过这装置生成的屏障！！ “魔法师协会发明的？”赵无忧试着询问。搜查官先生点了点头。 这么要命的玩意儿，协会出售给兽族干什么？！赵无忧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他没有再次对协会的商品清单做过多纠结，这节骨眼儿上，如何出去才是第一要务！ “一点办法都没有？”赵无忧试着问道。 既然这东西是魔法师协会生产的，那协会自己，不说留下暗门，至少也该知道它的功能边界和原理。赵无忧突然想起被定在原地的德博拉希伯，脱口而出道：“空间魔法可以吗？”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搜查官先生面露思索。他似乎是这支小队的首领。后跨出来的4名搜查官此刻全都保持着标杆似的站姿。“很有钱”的搜查官先生这句话只说了半截，就突然止住话头、抬头看向了街巷的方向。赵无忧也下意识顺着他的动作，看了过去。 起初并未见到什么端倪，但很快，街道最远处的亮光被一团黑暗抹了去。赵无忧穷极目力，却只看见一些硬朗的嵌在明暗之间的棱角。那团黑暗的速度极快，只片刻功夫，就从被灯光照亮的夜空中脱离，潮水般地向赵无忧所在方向涌来。 隔离屏障虽隔绝了声音和气味，但不远处那洪流般气势仍让赵无忧胆寒——那是兽族狼人的精锐狼骑兵！魔法照明灯没能在他们身上留下一点斑驳！只有当离得近了，距离撕扯出的浓淡才将将把他们从身后的墨色里剥离。 这是一尊尊来自地狱的骑兵！行进如一，不疾不徐！坐骑加骑士身高超两个赵无忧有余，身体表面布满诡异的符文——他们全身，甚至包括骑兵和座狼的眼睛都在黑铁符文甲的覆盖之下。那是赵无忧熟悉的亡灵系符文！ 最终，他们在离赵无忧20步的距离停了下来。一点点橘红在黑暗中划过一条条整齐地弧线，等间距地排成一线，犹如一排静止的火苗。在这条线更后的黑暗里，一弯弯橘红色的月牙，鱼儿翻滚般地在黑暗里掠过，化作一根根线，悬在那片墨色里。 是狼骑兵的手弩和弯刀！ 赵无忧咽了咽不存在的唾沫。这个距离哪怕是瞬发魔法，也不能阻止狼骑兵扣下手弩的扳机。而只要采取闪避或者防御手段，后排的狼骑兵就能趁着这个间隙削下自己等人的头颅。而继续往后，则只剩下影影错错的黑色浪潮，和那怎么都化不开的浓墨，不知道还隐藏着什么。 万幸有那“屏障”隔着！ “既然我们出不去，他们为什么要堵在这里？”赵无忧试图通过对话来摆脱狼骑兵带来威慑。 “他们并不是在防备我们，”搜查官先生的声音很低，说话时嘴皮几乎没有动弹，“他们在防备传奇强者！这屏障挡不住传奇级别的力量！” 这是在防备对方的“读唇术”吗？传奇强者……那还等什么，赶紧退回去拖一个过来……山风就可以，还有“借灵术”……不对，兽族肯定也知晓这一点……屏障先起而狼人骑兵后至……是谁设下的炼金装置？ 赵无忧魂海中瞬间闪过诸多念头，最终他对搜查官们道：“我们退回去！”“土豪”搜查官先侧身向四个同伴点了点头，四人便立刻退步消失。接着是赵无忧自己，“有钱”的搜查官先生断后。 “你们谁会空间魔法？”待搜查官先生也退入广场后，赵无忧如是问道，“我们直接跳进城去！” 5位搜查官同时摇了摇头。赵无忧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就要通过职业徽章联系巴德，让他帮忙选派一位空间魔法师。但转念一想，自己这边刚提方案，高塔里就出来一位空间魔法师……那他“撒旦魔法师”的能耐可就大了去了：想什么高塔就给什么！ 于是他对搜查官们道：“我去向几位大人申请一位空间魔法师！你们稍等。”说着，就要往高塔那边跑去。旁边豪商打扮的搜查官再次拦住了他：“大人，我能直接联系到首领！” 赵无忧的脸差点没绷住，他僵着脸道：“哦，那太好了，你来！” ——人家一搜查官小队的领队都能直接联系到最高首领，自己身为“撒旦魔法师”竟然还要靠双腿跑路…… 下次得好好向巴德问问，自己现在在协会里到底是个什么位份？否则哪些事在人前能做，哪些不能，心里完全没数！ 旁边“很有钱”的搜查官先生并没有察觉到赵无忧的异样。只见他摸出一个盒子，在上面一顿点点按按后（全程不超过10秒），对赵无忧道：“对方30秒后抵达这里。” ……“鸟”所在的高塔10层和魔法师广场可不在同一个空间！ 赵无忧不着痕迹地瞄向了那个盒子。跟商业联盟的那个“什么宝”很像，有许多按钮；不同之处在于，搜查官先生这个盒子的按钮上没有任何图形和符号。 协会最近的“黑魔法”产品越来越多了呀！ 30秒后，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6人旁边。 第287章 战争爆发(下) 白色的魔法师袍裹着一张南方人才有的面孔，皮肤偏黑、头发短而浓密。通过简短的寒暄，赵无忧得知了这位空间魔法师的姓名：弗格斯·马克·罗伊。 “在你们出发前，我有一个建议，（赵无忧瞬间来了兴致）”弗格斯扫了5位搜查官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赵无忧身上，“别去(他的兴致又被这两个字按了下去，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赵无忧刚要说点什么（怼回去），对方却掐住他的话头，接着说道：“当然，”弗格斯把视线从赵无忧身上移开，落到有钱的搜查官先生身上。但赵无忧却发现，对方的余光似乎依旧在自己身上，“你们肯定不会听！所以我接下来的话，请一定记在心里！ “外面有东西在干扰精神力传递，连巴德大人都无法排除干扰。好在经过我们刚才的观测发现，这种干扰对传奇之下的精神力影响要弱上许多，也因此我才有机会将你们送出去！不过，我却不能像平常那样，想把你们送到哪就送到哪里——我只能使用‘盲发‘！ （“盲发”？那是什么鬼？） “你们会随机地出现在魔法师塔以南1公里的任何地方。如果刚好掉在兽族军队的利爪下……”弗格斯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我就只能在以后每年的今天为你们忏悔！（你听过“头七”吗？我想你可能等不到“以后”！）”说到这，他停下观察了一下所有听众的表情，见所有人都专注地看着自己，他有些无趣地继续说道，“如果你们要回来，就请在1小时后，回到这个传送点。我会每隔1小时向这个点发起一次‘召回‘。 “但！”他突然严肃起来，“如果我在这个传送点发现兽族的气息，或者这个点被干扰屏蔽，‘召回‘将会终止！”他的目光再次快速掠过从每个人的眼睛，突然加快语速道，“以上就是这次‘死亡之旅‘的所有注意事项。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 赵无忧并没有立即回答弗格斯。他看向5位搜查官，看向他们的眼睛、其他五官、身高和体型。最终，他只收获了5张公事公办的脸……赵无忧向他们躬身拱手地行了一礼，又对弗格斯行了一礼，道：“来，‘盲发‘！” 弗格斯没有再多说什么，甚至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他很清楚，既然拦不住，那越早送他们出去，就越安全！只见他眼睛微睁，眼眶瞬间被银白色的精神力填满，满溢的精神力化作电芒不时地向四周蜿蜒。数枚银白色的符文在他身周显现。这是赵无忧第二次看见其他人同时具现多枚符文施法（第一次是拉斐尔）！可还不待他细看，周遭的环境就已经发生了改变。 印入眼帘的是一堆堆包裹严实的货物——仓库，没有兽人！赵无忧在心里把他记得的满天神佛都感谢了一遍。心神也从“多枚符文同时具现”的震惊中清醒来。 5位搜查官也一并传送了过来。很有钱的那位见到赵无忧向自己看来，还向他点了点头。但，赵无忧没明白对方的意思——打招呼？还是已确认周围安全？于是赵无忧只得也点点头，表示自己“收到”！另外4位搜查官的神情依然有些恍惚，似乎还没从‘盲发‘的眩晕中清醒过来。 “盲发”的“劲头”比赵无忧之前体验过的任何一次空间传送都大。即使是他这个魔导师，魂海都感觉到一阵拉扯，耳中也有一些奇怪的轰鸣。赵无忧心中一动，装作打量仓库里的环境，不着痕迹地向很有钱的搜查官先生那边瞟了一眼——这家伙比自己还早醒来！然后，他便真的非常认真地打量起这间足有整栋民房大小的仓库来。 豪登城是中部平原与西荒最靠南的边境城市，来自南部沿海区的货物大多都是通过它进入西荒。这里又有位列十大商会的“斯托克商会”坐镇，是以商贸极度发达，全城范围内大大小小的仓库不计其数。但有眼前如此规模的，通常却只在东西两个城区比较多见。这两个区域一个进、一个出，是商人最常聚集的区域，有“东西两市”之称！ 那些货物包裹上，印着一些深色标记，看上去像是通关检验时留下的。但赵无忧这个1级商会的会长，还从未进行过一宗跨区域的买卖。分不清那是出关的，还是进关的…… 突然，一声碰撞的闷响伴随着爆炸从远方传来。初听时，赵无忧还以为是耳鸣的“余韵”，心中还在诧异，这“盲发”的“劲头”也忒大了些！待又过得几秒，他终于心中豁然敞亮——自己在城东！ ——兽人要攻城，只能走西城门进。收到消息到现在还不到10分钟。哪怕狼骑兵入城后直奔城东，路上所耗的时间都不止这点。更何况，城西有斯托克家族的府邸和他们不少的隐秘产业。路上势必会有些磕绊。兽族大军在这么点时间内根本到不了城东！ “奇怪，怎么只有这点动静……”“土豪”搜查官低声自语道，见赵无忧向他看来，他一边顺次指向自己脚下、对面，左边和右侧，一边解释道，“城内东南西北都设有城卫营，尤其在城西，那里有从帝国陆陆续续派驻过来的军团驻扎。但现在城西安静得出奇，城南、城北虽都有动静，但听上去更像是高手过招……情形很古怪！”最后他将目光落在赵无忧身上，“现在我们已经出来了，要怎么做，你说了算。” 额……我现在要是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你肯定会打死我……等等啊，马上就有了！ 嗯…… 如果不是水滴不给尿，赵无忧当场就尿了！刚才他只顾着想法子出来，完全没有想过出来之后要怎么做！ 您老人家多说两句也好啊！ “先保住城东！”他终于抓到一些思路，“城南和城北哪怕我们现在赶过去，以我们这点人也做不了什么。城西更远，斯托克家族肯定有自保能力，短时间不用去管。” 赵无忧没有发现，他的方案已明显超出了“查探情况”的范畴，可搜查官先生们却没有流露出丝毫异样，还是那张公事公办的脸，似乎只要赵无忧发令，他们就会听命行事！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阻止兽族的军队进入城东区域，你似乎对军阵并不陌生，而我在这方面完全是空白，所以想我听听你的意见。”赵无忧非常坦诚地交出了自己的底裤——我对打仗一无所知！ 5位搜查官把脑袋撇裤腰带上跟他出来冒险，这个时候大家的心要还隔着肚皮……赵无忧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份责任。 “屏障发生器！”搜查官先生脱口而出道，“协会广场外面的那道屏障虽然让传奇之下的魔法师无法出来，但同时也让传奇之下的兽人进不去！” 赵无忧瞬间明白了搜查官先生的意思。协会果然靠谱！他立刻就兴奋了起来：“你带了？” “没有。” “……” 那你一副智珠在握的德行？ 搜查官先生似乎听到了赵无忧的心声：“但我知道哪里有！” 你这口气喘的……我感觉你在涮我！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接下来我先带个路？” 你就是在涮我…… “不介意。” 只要能救到人，莫说是唰我，就是“盘我”都可以！ “那东西很贵？”转念之间，赵无忧感觉自己抓住了重点。 很有钱的搜查官先生重重地“嗯”了一声：“而且还是一次性的。”说完，就留下风中凌乱的赵无忧，转身将其他4位搜查官依次派遣了出去，探路的探路，护卫两翼的护卫两翼。 ………… 一路上安静得有些出奇。虽说是在半夜，但赵无忧觉得周围多少该有些人，对其他城区的爆炸声产生“好奇”。于是他将精神力触角小心地延伸了出去。 同行的搜查官先生立刻被身边的精神力波动“惊醒”。自其他搜查官散开后，这位领队就时常会神情专注地“走神”。否则，在赵无忧想来，这位领队应该比他更早察觉到异常。 他俩的精神力触角前后脚钻进了前方的一栋民房，很快就探明了房子里的大致情形：所有人都在呼呼大睡！ “赵无忧”对“搜查官先生”道：“助眠药剂！” “搜查官先生”点了点头：“先出去，前面不愿就要到地方了。” “哦，好，对了！”赵无忧突然一愣，“我们这是要去哪？” “城东城卫营～”“搜查官先生”的声音轻飘飘地传进“赵无忧”耳中，却在他的魂海上空化作了一条点亮整片海域的闪电。 赵无忧顾不上还在回缩的精神力触角，有些哆嗦地问道：“我猜你应该不认识城卫营的人吧？” 搜查官先生好笑地看向赵无忧：“不认识。” “……” “你不会告诉我说，在和兽族军队遭遇前，我们要先和人族自己这边的军队干一架吧？” “想什么呢？自然不会！” 搜查官先生的保证没有让赵无忧放下心里的担忧：不认识里面的人，又不和人家动手，但却想人家那里拿东西——那就只剩下偷了！！但那么贵的东西又岂是好偷的？ 赵无忧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脱口而出道：“城卫营的人也睡着了？” 搜查官先生摇了摇头：“军队内自有一套防备机制，助眠药剂顶多对付一下普通人。”他忽然转头安慰赵无忧道，“放心，我的人在这方面很专业，军队的防备机制也顶多是应付一下普通情况！” “……” 对于自己的知识盲区，赵无忧选择了沉默。在这有超自然力量的世界里，军队的防备机制又怎么会只针对普通情况？海瑟要求一队搜查官跟着自己，其目的是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但现在，搜查官们的业务范围已明显超出了这个范围！而且，从方案到行动，都是他们主动！ ——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出来的真实目的！ 大傻二傻！ 赵无忧那颗水滴模拟出来的?，像是被按进去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一阵眩晕——被人关爱的感觉真好！ 一直以来他都很清楚，无论是大傻二傻，还是女王，都带着目的……对他好？——没到那份儿上，只能说是在各方面给他提供便利。 赵无忧也一直从心底里感激他们，配合着他们，但多少有把这当做一桩交易的意思。包括今天这次！他相信，最近不怎么正常的大傻和二傻，依旧是为了所谓的“xx养成计划”，才做出的这番安排。 但他赵无忧今天承这个情！ 搜查官先生径直领着赵无忧在隔着城卫营一条街的拐角处停了下来。赵无忧脸色变幻的过程全落在了他的眼里。但却不知道被他理解成了什么。只听他突然出言安慰赵无忧道：“别紧张，我的人已经进入了营区。我们等在这里就好。他们在这方面很专业！” 赵无忧有些莫名地扭头瞅了搜查官先生一眼。结果差点把天灵盖都顶起来：只见搜查官先生整张脸上的肌肉竟然像一窝蚯蚓似的扭曲成一团，蠕动，有些甚至还长着毛发……整张脸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 片刻之后，搜查官先生那张平平无奇地脸当着赵无忧的面，逐渐“优化”成了拥有健康肤色的弗格斯，连短而浓密的黑发都如出一辙！ ……简直就是活人版的“水滴”！ 赵无忧有些不适地看着这张脸问道：“你们搜查官都擅长这个？” “‘鸟‘大人在这方面登峰造极！” “肌肉控制？”赵无忧所有所悟（他符文库存里就有一枚效果为肌肉控制的符文——符文“性感女郎”！），“这么说‘鸟‘大人也可以变成你之前的样子了？” 搜查官先生非常得意地道：“那是自然！” 赵无忧突然切换话题：“''鸟大人''，你夸自己的时候应该低调一些。” “我倒是想我是来着！”搜查官先生一脸平静地应承道。 二人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聊下去。约又等了四分之一柱香，拐角另一边，马车压过路面的声音突然在这寂静的街巷之间回荡开来。赵无忧心中一紧。搜查官先生却轻声对他说道：“来了！” 什么来了？ 得手了？！ 那辆马车正如搜查官先生说的那样，在转过弯之后，打开了车厢门，之前探路的两名搜查官之一从门内探出了身。见到赵无忧和其身边的“弗格斯”，他略微愣了下神，但紧接着就对“弗格斯”打起了“手势”。 ……那是一种常人学不来的手势。他的右手手指陡然变长、变软，然后速度极快地相互缠绕、编织，最后竟是化作了一只“鸟”！ 变作弗格斯的搜查官先生也同样伸手“编织”出一只“鸟”来，只是他的这只比对方那只体型更大，头上还多出三根翎羽！ 马车上的搜查官见此，立即向顶着弗格斯脸的搜查官点头致意，并在马车快要行到赵无忧身边时，缩回了车厢。而顶着弗格斯脸的搜查官，趁机拉着赵无忧纵身跳上了马车。赵无忧只感觉自己的右手被人一拽，再被人从左边一拉，就坐在了马车内相对而设的座位上。而在他坐下的同时，一身丝织长袍的搜查官先生也跨进了车厢，坐在他的对面的座位上。此刻他还顶着弗格斯那张小麦色的脸。 一上车，搜查官先生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找到多少？” 这个时候马车另一边的箱门再次被打开，另两位被分配去左右护卫的搜查官也跳了上来。 “堡垒级，18台！”最先在车上这位搜查官一脸兴奋地道。 很有钱的搜查官先生和后上车的两位搜查官顿时张大了嘴，好半天都没有把嘴合上！——看来这代表着一笔难以想象的财富。赵无忧的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又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惭愧——搜查官们很快就给出了“屏障发生器”的布点方案——18座屏障连成一条横贯南北的阻隔线！将通往城东的天上地下全都封死！ 不过有一点——他们必须得把来时作为传送点的仓库暴露在屏障之外，否则他们将无法回到魔法师广场！而这不可避免地会将一些民房也暴露在屏障之外。几番修改无果后，他们只能选择转移这些民房内的居民。 而有了在城东城卫营的收获。搜查官们又打起了其他城区城卫营的主意：城西先不考虑，城北有魔法师高塔，必然会被“重点照顾”，所以他们将城南锁定为下一个目的地。 最终，搜查官领队决定留下两人，负责城东这边的居民转移和屏障启动操作，剩余的任人转战城南！ 不过，赵无忧却对这个安排充满忧虑，他像是自语般问道：“就他们两人，短时间内能转移多少人？” “他们有秘术，能一个人当十几个人用！”搜查官领队催促道，“赶紧地，我们立即去城南。” 十几个也还是少啊！赵无忧在魂海里模拟起两位搜查官化身十几人之后的情形。18台屏障发生器要全部开启才能产生阻隔作用。他们只能考虑先开启一部分，留下一部分留“人”留守，另一部分“人”去帮另外十多人转移居民。 可赵无忧看了，他们划出来的民房足有上百户。平摊下来，1个人要负责10户左右。若是城南和城北稍微出点变故，兽族军队提前突击到城东……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全部划为乌有！ “这样！”赵无忧也做出了决定，只听他对被安排留守城东的搜查官道，“我给你们留100骷髅，指挥权也交给你们，它们能存在1小时，足够你们完成居民转移和屏障启动任务。” 与此同时，赵无忧在契约频道对二傻道：“二傻，魔法波动拜托你了！”说完，他不等二傻回应，在搜查官们惊奇的目光中，凝聚起“临时雇佣军.二叠”。片刻之后，100座召唤之门如繁星般在他们周围同时洞开，接着，100具骷髅士兵从召唤之门里蹒跚走出！ 搜查官们被这100具骷髅惊得目瞪口呆。他们还有些发酸的下巴再次被迫上岗。 天天和魔法打交道，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使用符文增幅魔法的！ 天天和犯罪的魔法师打交道，亡灵法师尤其多，但从未见过一次性能召唤100个骷髅的！ ——那是“临时雇佣军”吧，原效果只能召唤10个骷髅兵！ ——“临时雇佣军”是唤灵类效果，平日里没有谁敢在城市范围内使用它。神圣教廷虽然不在了，但“不得亵渎死者遗骸”的法律却依旧还在！ ——撒旦魔法师在施法过程中，没有唤起城内任何的“灵”。他唤的“灵”全来自召唤之门的另一端…… 赵无忧被叕叕双绿色的眼睛盯得发毛！最后在他承诺事后为他们解惑的之后，搜查官们才肯放下对赵无忧的“痴缠”。 互道珍重之后，赵无忧和很有钱的搜查官领队才终于踏上通往城南的路途。 第288章 入城南 豪登城各城区的塔楼式建筑，是除城墙望楼外，城内最高的建筑。其视野之广，不仅能将自己所在的城区囊括，还能辐射到相邻城区的一小半区域。而这样的塔楼无一例外的掌空在豪登城驻军的手中。 城南一共有5座这样的塔楼。从地图上看，城卫营的那一座塔楼恰好位于整座城的南北中轴线上，与城北城卫营的那座遥相呼应。剩余的，两座靠近城西、两座靠近城东。 靠近城西的两座在他们出发之前就挂上了兽族的“血色白掌旗”。幸运的是，直到现在，属于城卫营的那座塔楼都依旧飘扬着紫色的帝国龙旗！ 马车上，很有钱的搜查官先生正坐在车夫的位置上，“走神”得比之前更加频繁。赵无忧一手紧握着前面的护栏，一手抓着右侧的扶手，脸色卡白地坐在搜查官先生的右边，随时做着跳车的准备…… 只有老天知道，他上车之后直到现在，以及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已经遭遇、正在遭遇和将要遭遇什么！他不停地挨个向自己记得的所有菩萨祈求（甚至连已故的幸运女神都没放过），“让这段疯狂的旅程早点结束！”可耳中“咕噜噜”转动的车轴声却像是永远没有尽头。 一开始他怎么都不明白，搜查官先生为什么会选择乘坐马车，并且还费时费力地给它施加了一种消音和视觉隐身秘术。据他说这是搜查官内部的一种特殊手段，能够让马车半径两米内的事物都享受到这种效果。 可为什么不直接施加在他们两人身上呢？以他俩的实力手段，有大把的方法可以让这段路程变得更加平稳和快捷。 他把这个问题分为三段，趁着搜查官先生“回神”的间隙完成了提问。搜查官先生则用十二个间隙，完成了自己的观点阐述。以下是搜查官先生的观点整理： 把秘术用在载具上，能够相对容易地保证两人步调一致。哪怕遭遇突发到状况，只要保证“两人都在车上”这个指令得到执行，就可以不用担心从未配合过的两人，因应对事件的反应不同而出现纰漏。 至于速度这个问题……赵无忧恨不得抽自己一顿大耳巴子来替代自己脸上现在的卡白…… 约摸半小时后，在马儿汗流如注地加持下，马车安安稳稳地进入了城南地界。此刻，城南被兽族占领的塔楼数量已经增加到了3座！就在刚才，赵无忧亲眼目睹之下，靠近城东的两座塔楼之一，改换了旗帜。其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可搜查官先生却反而放慢了速度。他指了指身上腾起雾气的马儿：“它们需要松弛一下肌肉！”赵无忧点点头表示明白，僵硬的身体也跟着有了一些放松。思绪也有点儿飘～ 如果现在不是凌晨三四点，身旁坐着的也不是搜查官先生，而是塞西莉亚……噢，如果是她，凌晨三四点也不是不可以…… 接下来的一小段时间里，搜查官先生继续在“走神”与清醒之间循环。爆炸声依旧在持续，且比之前响亮得多，连周围的空气都在跟着震动。可一路经过的民房却依旧“静悄悄”的。 搜查官先生突然从一次“走神”中提前清醒（或者说惊醒）了过来。他的脸上露出了之前不曾有过的震惊。赵无忧心里立刻有了一些猜测。所以当听到“兽人”这两个字从对方嘴里蹦出来的时候，他显得并不是那么惊讶。可搜查官先生在说完这两个字后，却做出了一个赵无忧完全没想到（或者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动作——拉车的两匹马儿被他拉得人立了起来！叕只蹄子在坚硬的街面上立时刮擦出了火星，并留下一小截白痕。马车的两个右车轮因为强大的惯性被掀离了地面。而左侧的两个车轮则以马腿为圆心，在地上逆时针甩出了一段90度的弧线。 赵无忧看到了那些火星……可他却来不及关心——搜查官先生的秘术足以保证它们不被塔楼上的兽族入侵者看去。现在最关键的是他自己！秘术只能保证马车半径两米范围的事物不被听到或者看到。而他现在整个人都被甩横在空中（万幸他的左手还抓着扶手），以个滑稽的动作做着“大回旋”！ 在马车甩尾的那一刻，赵无忧的身体就离开了座位。搜查官先生都来不及将马鞭递到左手，就直接伸手抓向了他。他的目标本来是赵无忧抓在扶手上的左臂。可赵无忧的手却因为惯性向右滑动了一段距离。他立刻又把目标改成赵无忧还未受惯性影响的衣物。这一把却是抓实了。可他却没有直接将赵无忧拽回座位——柔软的布料哪里经得住他的巨力？可如果力量不够，赵无忧就没办法一把拽回来……他另一只手还绷紧着控制马儿转向的缰绳，半点松弛都不敢有！否则马车车厢就有甩在巷子墙壁上的危险。他只能克制着，尽力为赵无忧削减一些离心力，并对赵无忧喊到：“把腿脚缩起来！” 赵无忧在手滑向扶手最右端的拐角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身高接近1.8米，若将手臂打直，可不就超出了两米？！ 可这个结论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激发他的求生欲。反而让他想到暴露行迹所带来的一系列后果。那些景象直将他压得喘不过气，他的心脏猛然揪紧，彻骨的寒冷迅速渗透全身。他很快就感觉不到自己四肢的存在，耳中仿佛听到了塔楼上那些兽人的嘶吼和狼骑兵集结的号角，以及橘色刀锋划过空气斩向自己脖颈的声音…… 所幸，搜查官先生的声音将他从绝望的幻想中唤醒。 他下意识的身体动作也是将自己拉回马车，可他立刻意识到时间上不允许！然后搜查官先生的话才在他的魂海中被转译成指令。他像只青蛙似的让整个身体蜷缩，尽最大可能地将膝关节和髋关节折叠，险之又险地在空中画出一个180度的圆弧后，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抱歉（谢谢）！”两人异口同声，然后在听到对方的话后一起咧了咧嘴。 “前面发现了一支10人组成的精锐狼骑兵，协会广场在的那种，距离我们只有不到500米！” 这么近！这是赵无忧魂海里蹦起来的第一个想法。那周围……是不是还有没有发现的离得更近的兽族军队！？ 搜查官先生似看透了他的想法，给他补了一颗“定心丸”道：“我们已经进入兽族哨探的巡逻范围！” “……” “按照兽族的习惯，他们会派出若干支这样的精锐队伍来为后面的主力部队扫清道路。不过，兽族不可能填满城南的每一个角落。所以这次抓紧了！”说完，他再也顾不得让马匹恢复脚力，打马在狭窄的巷子里狂奔了起来。 第289章 岗哨图腾 马车大方向上向左行驶一段距离后，就拐向了右。其间的岔道分支眩晕得让人难以计数，他们甚至有时是从某些建筑的厅堂里横穿而过。不知道是搜查官先生本身就对豪登城无比熟悉，还是因为有前方哨探领路的原因，如此复杂的行进路线，他们却是没有再遇见前方有兽人，甚至一次回头路都没走过。赵无忧觉得是后者。因为……搜查官先生在这过程中，依旧在不时“走神”…… 赵无忧的身体和脸也不像之前的路程中表现得那么僵硬。似乎是知道自己已经嵌入兽族犬牙交错的巡逻范围，且前方将遭遇更多的兽族军队，马车上这点“小颠簸”就再也无法给他带来多少触动。 如此行进约10分钟后，搜查官先生突然将马车停了下来，招呼赵无忧道：“下车吧！”赵无忧疑惑地打量了周围一眼，从右侧跳下了马车。这是一个两面是建筑，一面是马厩，最后一面是围墙的二层小院落。 建筑里隐隐有不少人打呼的声音，马厩里的马也在呼呼大睡。两名搜查官队员分别从马厩和前方建筑里的显露出了身形。他们呼吸悠长、节奏稳定，连精神波动都处于“安定”状态，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在马车前方狂奔了40多分钟的样子。 花鸟鱼虫四位统领中，虫率领的隐秘者，无疑是最擅长隐匿和消息打探的。但从今晚的行动看，鸟麾下的搜查官和他们是各有胜场。 他俩向领队先生行了一礼，又对赵无忧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之后便引着他俩进入了正前方的建筑。但他们并未在建筑里停留，而是一路穿过一楼的房间，来到这栋房子的后门，示意他们向门外街角处的一个普通陶罐看去。 “岗哨图腾！”领队先生只看了一眼便认出了那东西。 岗哨图腾？萨满？赵无忧曾在不少书籍里见到过这个职业的介绍。和巫医一样，也是善于与“灵”沟通的职业。不同之处在于，巫医偏好自然之灵；而萨满更偏好“人造灵”。 图腾是萨满对“灵”的一种应用。他们将自己或者部落族人的信仰之力灌注到精心雕刻的图腾柱上。经过一段时间的滋养，图腾柱就能诞生出各种各样的“灵”。不同的“灵”将带来不同的功能。岗哨图腾是其中相对初级的，其作用是对进入其一定范围内的活物进行预警! “不是普通的岗哨图腾，”让在一边的搜查官队员解释道，“它们相互之间存在着某种特殊的关联——只要有一个进入预警状态，附近一定范围的其他岗哨图腾也会跟着响应。 “也不能光我们进步不是！”领队先生神态轻松地道。 “领队先生的心态真好！”刚要惊讶的赵无忧忽听领队先生如此说，心里一动，“不，应该是协会的心态真好！”说起来，自己最近一头扎在“扮演救世主”的剧幕里，很久都没有关注过协会最近的新理论了！ 一边的领队先生还在继续分析：“他们这是在为后面的大部队扫清障碍！”他看向领路的搜查官队员问道，“这些罐子的密度如何？“ “按它们的极限监测范围摆放。” ”这么说，来的萨满不多。这种密度挡不住真正想要偷摸进去的高手。他们该知道这一点……”搜查官领队先生的目光扫向南面几个正在爆发冲突的方向，尤其是挂着帝国龙旗城卫营那边，“这里的图腾只是要防备大部队突然进入城南。高手自然有高手去对付。”说到这，搜查官先生脸上露出一个坏笑，“撒旦先生，接下来又需要你的召唤术帮忙了！” 他打了个响指，然后将一个大胆的主意如此这般地向赵无忧和两位搜查官队员和盘托出。赵无忧听得目瞪口呆，而更令他惊奇的是，两名搜查官队员竟向领队先生提出了许多质疑——之前他们可是对领队先生的命令言听计从——这不禁让赵无忧对搜查官们的相处方式产生了兴趣。而领队先生不仅向他们解释了这些疑虑，还根据这些疑问对接下来的行动方案做出了些许微调。 赵无忧受此鼓励也插言道：“我会一点巫医的技能，”见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他继续道，“其中有一种可以让‘灵‘降低活跃度的法术！” “安抚？”搜查官先生的眼睛豁然一亮。 赵无忧诧异地点点头，事实上因为学会后就没怎么用过，赵无忧自己一时间都没能想起这法术的名字……领队先生渊博的学识可比他这个冒牌货的“博学者”要扎实多了！ “去抓些老鼠来试一下！”领队先生面露喜色地对一名队员吩咐道，然后他转向赵无忧，“我们需要知道你能把岗哨图腾的警戒范围缩小到多少。” 也对哦……赵无忧点点头，随即对领队先生行了一礼。咋一听，要去抓老鼠来测试，赵无忧心里还有点不爽，这是怀疑他所言不实吗？但后面搜查官先生的解释却是让他无地自容——前面的道路是否能下脚，就看岗哨图腾的警戒范围能被控制到多小——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虽然自己只是尝试性地提出一种可能有用的法术，想要为领队先生的方案添砖加瓦，但做为施术者，至少该想到要量化这种法术的效果——实战中，每一个失误都要拿命去填！ 自己到底还是太嫩了！多亏有领队先生和派他出来的海瑟女士！赵无忧继续反省道。 老鼠很快就被找来。它们的尾巴被搜查官抓在手里，一只只安安静静地倒吊在他的手里，就像是死掉了一样——它们被搜查官先生的意念控制住了！……这是将人家的四世同堂都抓了来吗？ …… 可是又要怎么精确地测出这个范围呢？ 岗哨图腾的警戒范围是一个以图腾陶罐为圆心、半径在40米～50米的半球形，地面以下会受到泥土干扰——赵无忧为什么没有想过通过打洞术直插敌后？兽族连精神力传递都能干扰，封禁整座城的土元素自然也不在话下。甚至他们都可能通过监测土元素动静来诱捕喜欢在地底打洞的“土老鼠们”！是以，赵无忧连试都没敢尝试。 在搜查官的引路下，他们一行四人避开那个陶罐，从前门离开了那座二层小院儿，绕道来到后门这条巷子的另一头——一个“t”字巷口。在这个巷口朝南的方向，有着两个相聚不远的陶罐。 这一瞬间，赵无忧的魂海中闪过几种测试办法，可无论哪一种，都必定会触发岗哨图腾示警！ “先对它们施放‘安抚‘，我们稍后就开始。” 咦唉（连音）？这就开始吗！让我想想它的步骤是怎么来着呢？ …… 在搜查官们殷切的目光中，赵无忧摆开架势，然后，施法失败了……场面一时间相当尴尬。三位搜查官脸上止不住的惊讶像是几个大耳巴子抽在赵无忧脸上——人家冒着生命危险跟着他出来冒险，结果他竟然是个会施法失败的菜鸟…… 赵无忧没有用“手生”之类的借口来搪塞，这个时候再多的言语都是多余的，他板着脸直接开始了第二次施法——还好，这次他成功了！他强忍着擦汗的冲动，又对另一个图腾施放了“安抚”。然后，他面无表情（尴尬不减）地对领队先生点了下头，示意可以了。 领队先生并未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他对那位手提老鼠的队员挑了挑下巴：“中轴线。” 一只老鼠被丢在了地上。它甩了甩头后，来到那两个岗哨图腾的中轴线上，然后不管不顾地冲入了岗哨图腾原本覆盖的范围。 ——什么都没有发生！ 赵无忧忍不住在魂海里捏了捏拳头，脸上却没敢露出任何表情，依旧僵硬着。 那只老鼠一路爬到了两个岗哨图腾连线的中点才停了下来。两边的陶罐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反应！搜查官先生对赵无忧竖了竖大拇指。赵无忧揣着残留的汗颜向他躬了躬身，心里终于大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又一只老鼠被丢在了地上，领队先生开口道：“听着，”三人（包括地上那只老鼠）同时看向了他，“这次老鼠的前进路线会更加靠近陶罐，”他挨个看向他们三人，“如果一会儿引起岗哨图腾示警，我会立刻带你们离开此地。”说着，他将右手五指张开伸向三人，过程中，他的手指越来越长，长到分别缠绕在他们的腰间，然后他再次看向赵无忧，“不用惊慌！” “中轴线，开始吧！” 老鼠在这一声令下，来到之前那只老鼠与左边陶罐之间的中轴线上，“唰”地冲了进去！ ——也没反应！这表明，赵无忧的“安抚”至少能将岗哨图腾的警戒范围缩小一半！ 不赖嘛！ 搜查官先生再次发出指令：“往岗哨这边稍微偏一点！慢一些！” 要继续探索边界吗？ 搜查官先生显然知道“安抚”的大致效果！ 老鼠人性化地试着向岗哨这边伸出了小短腿。以赵无忧的目力，甚至能看到它张开的脚趾。它快速地在地上点了一下——依旧什么也没发生。接着它把整个脚掌都按了下去。 “嘶！” 左边的陶罐立刻像花儿绽放似的从罐口爬出一只黑绿相间的半透明大蜘蛛。赵无忧只感觉自己腰身一紧，眼前斗转星移，再定身就已经离开了之前的地方。而他身旁正是之前停在二层小院里的马车。 在他们离开后，一道意念降临到那个蜘蛛状的岗哨图腾上。“看”到两只仓惶逃走的老鼠后，蜘蛛的两只前脚灵动扬了扬，好像是在发怒一般。 这道意念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在附近的岗哨图腾之间转了一圈之后，才选择离开。 “那么按照之前的方案开始吧！”在马车旁待了四分之一柱香后，领队先生开口道。 第290章 城卫营攻防战(上) 城南城卫营的最高长官奥马尔·梅洛在塔楼顶端已经站了半个多小时。他之所以站在这里，并不是因为这里视野好，而是想在城卫营防御法阵被攻破的时候，从这里直接跳下去，尽可能多砸死几个兽人！ 战争开始得太过突然。不少城卫营士兵选择了今晚休假，出去看魔法师协会的烟火表演，顺便到附近的酒馆里喝上一杯。午夜后，奥马尔站在营地门口，亲自接待那些打算偷摸回营的士兵。结果他等到的是一群被兽族骑兵追得屁滚尿流的平民。面对来势汹汹的兽族军队，他在第一时间捏碎了控制营地防御魔法阵的符文石。 兽族为逼他关闭魔法阵，当着他的面，生生将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一个个砍倒在地。纵使他们不少都已经选择了投降。 城内每个塔楼下的城卫办事处或者营地都设有防御魔法阵，但它们需要类似奥马尔的那块符文石来开启。而这之后，需要足够的能源才能维持。 所幸的是，城卫营不仅拥有能源仓库，还引进了最新式的魔力晶石充能装置。正是靠着这个魔法师协会的新发明，营地才能在兽族一波又一波的攻势中坚持到现在。 不过，他们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怎么乐观。接敌后的前20分钟里，全靠新式魔力晶石充能设备的蓄能池在为魔法阵充能——魔法阵呈现出来的力量属性是光属性。兽族并无多少克制手段。 20分钟后，蓄能池能源耗干，营地开始动用库存的火系魔力晶石为魔法阵充能——魔法阵的属性也跟着变成了火属性。兽族中有擅长与元素之灵沟通的萨满。他们可以通过为兵刃“附魔”的秘术，使整个兽族大军在短时间内获得水属性攻击效果。一时间营地的能量消耗陡增。如果不是眼前这波攻势减弱，最多不过5分钟，他们就要和数倍于自己的兽族进行白刃战！ 说实话，奥马尔之前对增援是半点也不抱期望的。城内唯一有可能增援自己的，就只有城北城卫营。但那边目前的情形比自己这边还要紧迫——只剩下城卫营还在文森特老伙计手里（自己好歹还多一座塔）。不过，自己这回和他恐怕也就是前后脚的事。 照理说兽族不该如此突然地杀入城南和城北腹地。如此大规模的兽族入侵，首当其冲的应该是城西！那里不仅有城西城卫军，还有帝国陆陆续续派来的驻军。若是他们能事先弄出点动静，城南和城北也不会如此被动。可事实上，兽族大军就像是直接跨越了空无人烟的城西，空降到了城南和城北！ 兽族的这次阵前换阵，至少调走了一半的兽族大军。奥马尔连忙抬头追去——东方！ 约纳斯·斯托克那二世祖？！ 他会派增援过来？ 想到那张整天扑满粉的“俊脸”，奥马尔摇了摇头，心里是半点也不信，他嘴里嘀咕道：“不管来的是谁，我豪登城卫南营都承这份恩情！” ………… “防御魔法阵！”一路安全穿过兽族防线的赵无忧一行终于明白城卫营未陷落的缘由，此刻他们正躲藏在离城卫营600多米远的一处居民楼里。“可我们要如何进去？”赵无忧看向领队先生。恰好对方也看向了他。 看我干嘛？ 我脸上难道有穿越这血肉壁垒的方法？ 城卫营外的兽族虽然被他们的“小计俩”骗走了不少，但入眼之处依旧聚集着堪称海量的兽族军队。而城墙内，是一个泛着淡红色光芒的半透明罩子。墙外的兽人或往那上面丢各种水系技能，或用泛着水系魔力元素的武器往那外壳上招呼；后面的轻型投石车更是不间断地往壳上丢水弹。因此，空气中弥漫着蒸腾的水蒸气，热烈的战争场面，硬是让他们搞得跟澡堂子一般。哪怕隔着这么远，也让受了一晚上冻的赵无忧几人感觉到一丝丝温暖。 可这种情况你们要如何进入？哪怕你们有能耐通过兽族军队的阻拦，防御魔法阵总不可能为你们开个后门？ “我们的时间不多，”领地先生发言道，“那些被骗走的兽族军队很快就会回来，我们到时候就是过街的老鼠！”他将目光向仙境般的战场，“我们必须在他们回来之前进去！” “你们有办法跨越那魔法阵？”赵无忧忍不住问道，“如果有，那赶紧的，不用顾及……” “没有！” 我……额…… “不过我们可以去帮兽族把它打破！” ……这也行？！！ 赵无忧被领队先生这个想法惊得都找不到下巴。可他仔细一想，这个破题点不可谓不犀利！而且越琢磨，越觉得它可行！ “可……” “不过，撒旦先生，”赵无忧突然想到这个方案的一个硬伤，正要脱口而出。领队先生却和他同时开了口。 “你先！”领队先生让出了话头。 赵无忧也顾不得客气：“我们都是人族，要怎么混入兽族军队里去？”他在心里补了一句：其实我能，但我不能当着你们的面身高突然拔高……唉，对！就像这位仁兄这样，然后身上伸出长毛！头部…… “他……他他他……他！”赵无忧被他所看到的一幕惊得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可不仅仅是“肌肉控制”！他在魂海里控诉道。 一位搜查官队员当着赵无忧的面完成了一次“人狼变”！活脱脱，半点差别都没有的狼族就这么站在了他面前。 赵无忧从未如此逼近一个狼族去观察过他们。他有着一身橘红色的毛发；螃蟹壳一样的倒三角上身，突然收紧的腰和看起来相对瘦弱的下肢——腿是与人类完全不同的反关节腿，很长一截都几乎没有肌肉，但那绷紧的筋腱却带给人极强的力量感；他的身高拔高了一半有余，身上的衣物全给撑成了破布，光是站在那里就带给赵无忧极大的压迫感；可他的眼神里却少了兽族看向人族时，偶尔闪过的谨慎和犹疑。 他适应性的活动了一下身体，脸上也跟着龇牙咧嘴了一阵，暴露出一口整齐的尖牙和骇人的犬齿。但在赵无忧看来，他似乎是真的在忍受着什么。身体的大幅度膨胀，绕是他们擅长肌肉控制，也会给他们带来极大的负担。更何况他的这次变化必然带有骨骼的突变式拉伸，否则他的肢体跟根本无法灵魂动作，更不要说他一会儿还要去做大幅度运动。 一套黑漆漆的铠甲被他从手上“撒”了出来。在精神力的控制下，它人立在半空，看上去竟像是那些精锐狼骑兵身上穿着的符文甲，很像。 “你们连这都有？”赵无忧忍不住问道。 “仿的。符文甲只有矮人才会锻造，”领队先生审视着那位变化成狼人的队员，这让对方看上去有一些紧张。不过他最终点了点头，道，“他这个只是个样子货。”狼人搜查官微微松了口气，然后在精神力的操控下，熟练地将铠甲的各个部件套在了身上。奇特的是，在最后一个铠甲部件穿戴在他身上之后，他身上的橘红色毛发眨眼之间就变成了赵无忧曾见过的墨色！——一个精锐狼族骑兵就这么站在了他的面前！ 领队先生再次点了点头：“差点汗水！”说完，他就将目光转向了另一个搜查官，并对他扬了扬下巴。这让赵无忧在接下来的20秒里再次目睹了“大变活狼”。然后他将期待的目光移到了领队先生身上。可对方却一直没有表现出要“变身”的意思。 “你不出手吗？”赵无忧有些等不及地问，对方难道还是在顾及自己的安危，于是他赶忙道：“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你不用顾及我的。” “我不能出手。”领队先生摇了摇头。 第291章 城卫营攻防战(中) 传奇！！ ……领队先生原来是位传奇！ 海瑟女士？“鸟”（巴德）？亦或者是大傻二傻？不……他们一般不会主动向协会要求什么。协会啊……赵无忧摇了摇头，暂时放弃了深究。 既然领队先生是传奇，那这两位“狼人”的职业等阶恐怕已在巅峰大魔导师水准。否则领队先生如何说得出“打破防御魔法阵”的话来？ 可巅峰大魔导师就能打破面前的防御阵吗？ 偌大的兽族大军里，难道还找不出两个大魔导师？ 他们一定有什么特殊手段！ 想到这，赵无忧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现在最关键的，就是看他们两人能否混入兽人队伍，靠近城卫营围墙外的兽人阵地！ 两名“狼人”穿戴完毕，发完汗，又往自己身上扑了一些粉末。虽然他们有顾及领队先生和赵无忧，均把粉末的扩散范围控制在自己身体周围，但赵无忧依旧闻到了它的味道。 那味道有些……一言难尽！同时他也不得不佩服搜查官们的专业程度。兽族的嗅觉在修行的加持下变得比野兽更加敏锐。因此，气味在他们那，就相当于大半个身份证明。氏族、年龄、健康程度、晚上吃了啥、有没有结婚的想法……通通一闻便知。 两名“狼人”使劲儿往身上扑的粉末，就是一种综合了赵无忧在兽人身上闻到的多种味道的集合。非常销魂！至于更细的，他就无法分辨了。 整个梳妆打扮时间耗时约一分半钟。接着两人就从房间告辞离开，融入了夜色里。 赵无忧自他们离开便在窗边侧着身子往外看，却始终没能看到二人出现在建筑附近的巷道里。 “他们去哪了？”他忍不住问。 “他们还差两头坐骑！” 对哦！赵无忧一拍脑门儿，他们这是“借”坐骑去了。可狼骑兵的座狼都是从小和骑兵一起长大。彼此之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们的“变形术”能骗过那些座狼吗？额……我在想什么呢？他们也是半个魔法师啊！想到之前“听话”的老鼠，赵无忧的念头瞬间通达。 约5分钟后，赵无忧终于等到了一支10左右的精锐狼骑兵从建筑旁的巷子里呼啸而过。 这支队伍是故意从这里经过的！ 赵无忧心里忍不住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于是他扭头看向领队先生——一路上领队先生都在用某种秘法与队员们保持着联系。如果是他们，领队先生应该能够感知到。可领队先生却对他摇了摇头。恰在此时，他们更远一些的地方，沉闷的轰鸣声正在向城卫营方向涌来。 那是正在回返的兽族大军！ 领队先生之前的计策，就是让赵无忧召唤出海量的骷髅兵，配合着他自己的隐形秘法，从多个兽族游骑的巡逻间隙直插兽族占领区深处，造成人族援军借秘法遮掩，企图偷袭他们的假象。 兽族果然上当！ 可这个法子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只要一交上火，骷髅大军的身份就不攻自破！留给他们的时间相当有限。因此，一听到东边传来的动静，赵无忧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就在这时，包围着城卫军的兽人阵地里忽然发出一阵夹杂着惊恐的呼吼。对于只有刀剑挥砍和水蒸气“滋滋”声的前沿阵地而言，这道呼声显得有些的另类！ 它立刻引起了阵地所有兽人和赵无忧的注意。 “是他们？”赵无忧再次扭头，有些不确信地看向领队先生。这次领队先生向他肯定地点了点头。赵无忧的双眼陡然变亮，他们竟然已经混进去了！ “他们到底要怎么打破那防御法阵？”他问。 “从里面。” 随着领队先生这道声音落下，兽族阵地中段，两名在坐骑的帮助下，一跃（呼声响起）跨进防御法阵内的狼人骑士从他们的坐骑身上再次跳起，横渡二十多米的距离后，完好无损地落在了城卫营的围墙内。 前沿阵地集体失声，但随后就爆发出远超之前巨大欢呼。没有人去关心已经被烧成飞灰的坐骑，和它们身上融化成铁水的符文甲。不少兽人想学他们两人，也在坐骑的帮助下往阵内跳去，可一进入防御法阵范围，就连人带坐骑化成了飞灰。 “里面？”赵无忧好奇道。 “对。他们身上那套铠甲，虽然不能产生真正符文甲的种种增幅，但制作过程中，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增加了好些我们魔法师擅长的东西。” “比如？” “比如带有全属性抵抗的魔法铭文。” …… 城卫营里的士兵立刻对两个不速之客发起了攻击和包围。可一般的士兵哪里是这两个“精锐狼人骑士”的对手。仓促聚过来的人族步卒，几下就被冲散了。 好在这两人只是一味地向营地某处冲去，并不如何伤人。被推开、拍飞的士兵很快就在同伴的掩护下撤到了一边。否则，失去抵抗的他们只要被再补一爪子，就在劫难逃。 人群里立刻有人明白了他们的意图——防御法阵的能量节点！——那是天天在能量节点执勤的特勤士兵们！意识到这一点后，他们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可能：内奸！ 能量节点的布局是营地最高机密，连营地内大多数士兵都不知道，这两个“狼人”如何能知晓？ “快，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再往前冲！”之类的呼喊开始在人群里此起彼伏地响起。 塔顶目睹这一幕的奥马尔在“多砸死几个兽人”和“就砸死这两个狼人”之间犹豫半秒后，最终选择了后者——他计算好角度从塔顶纵身一跃，两秒内就能到达战场！ 两名“狼人”立刻发现了他的动作，再也顾不得伤不伤人，双双爆发出极限速度，在人群里犁开了一条血路。 冷静下来的兽人们放弃了“肉测”，在监军的命令下，一边继续向防御法阵构筑起来的罩子挥砍，一边给突进去的两名“族人”呐喊助威。阵地里一片欢腾。远方正在往回赶的兽族大军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再次加快了回返的步伐。而两名“狼人”离最近的能量节点，只有10米的距离！ 第292章 城卫营攻防战(下) 终于有营里的高手赶到。是两位均为高级战士位阶的教官。周围的兵卒自发地避让在他们身后，留出一片可供他们施拳脚的空间。 见到这样的情形，两名“狼人”的速度却丝毫未减。突然开阔的空间反而还让他们的速度再次跨越极限。 两名人族高手没有过多地往前挪步，而是在原地拉开架势，打算坚守！ 狼人依旧是突进姿态，似乎就打算这么冲撞过去。 不少人攥紧了拳头。下坠中的奥马尔只觉度秒如年。他很清楚，两名狼人的实力在两名教官之上。他不奢望他们能将狼人怎么样，只求他们能阻挡个一时半会儿。 可接下来的四分之一刻，兵卒们集体失声，半空的奥马尔倒吸一口凉气——两名教官被拧起来直接抛进了人群里……没有受伤。但他们却遭受到比受伤更沉重的打击。其中一人呆立当场，另一人失声疾呼：“巅峰高级战士！不，他们是传奇位阶！传奇！” ……没有人应和。在场的人都似乎被拉入了另一个次元。 围墙外，兽人前沿阵地用圆木搭建的高台上，负责观察墙内动静的兽族战士连比带划地向等在下面的其他兽族“实时转播”着他看到的一切。绵延的哄笑几乎在墙内高呼“传奇”的同时响起。 卡壳的人族士兵被周遭或远或近的声音唤醒。不少兵卒涨红了脸，悍不畏死地扑向两名“狼人”。 一声暴喝突然在半空炸响：“让开！” 是已经欺近到“狼人”头顶的奥马尔！ 但又哪里让得开？ 已经挂在“狼人”身上的士兵反而抱得更紧；跌倒在地上的索性不再爬起，旁边的士兵主动向他们聚集，一层又一层，眨眼之间，一堵名副其实的“人墙”就立在了狼人行进的方向上。 奥马尔蓄势已久的一击终究落了下来。他在塔顶仔细推敲过很多遍。无论最后面对的是兽族高手和还是大片普通士兵，他这一击都有相应的变化来应对。可他唯独没有想过眼前这种焦灼的情形！ 那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 瞧瞧这血性！ …… 重剑下劈的最后关头他犹豫了。 虽然只有一个须臾，一个须臾后他就重新硬起了心肠！ 两名“狼人”可没真想和他血拼。趁着这个须臾，其中一“狼”抓住另一个的肩膀想前扑去，拉开了天灵盖和重剑剑锋的距离。但这并不是结束！他并没有真的倒下。而是在即将贴地的时候，一脚前跨，整只“狼”呈大弓步。然后借着这个支点，将手里的“狼人”逆时针向左抡起，他自己的身体却因为反作用力向右偏去。他撤去大弓步，让身体继续下坠的同时将身体像拧毛巾似的往右一拧。原本只是向左抡起的“狼人”，被斜向上抡向了极速下坠的奥马尔。 完了！ 这样的发力姿势并不足以给奥马尔带来任何伤害，只是让他和抽在他身上的“狼人”滚成了一团。 与此同时，另一名“狼人”和能量节点之间，不再有任何的阻拦！ 人墙？对巅峰高级战士而言，哪怕再厚一倍也不过一击了事！之前狼人们没有这个时间，现在嘛…… “砰！咯嘞！” 真是半点机会都不留啊…… 奥马尔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裂开的声音。此刻他倒更宁愿那是他心脏裂开的声音。 营地内的士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围墙外面的兽人却爆发出了潮水般的欢呼声。待他们扭头看去：兽人们纷纷跨过防线，越过围墙，潮水似的向营地内涌了进来！ 防御法阵，破了！? 士兵们只感觉脑子里有一股弦儿被绷直，妨碍着他们对眼前这一幕的理解。而那些兽人……之前离得远还不觉得如何。现在离得近了，那大自己整整一圈的体型…… 之前傻乎乎烧死在防御法阵里的真的和他们是同族？？ 骗人的吧！ 不少人腿肚子开始打颤，双腿似灌了铅，想挪一步都难。 “防御阵型！”奥马尔扯开喉咙大吼，他不再管那两个狼人，从一个战士重新化身成指挥官。事到临头，他的心思反而变得单纯：守住！守住塔楼上豪登城军人最后的遮羞布! 士兵们一听到这熟悉的口令，下意识做出了平时训练过成千上万次的指令动作——列队、半蹲、举盾、弩箭上膛、等候命令……扣动扳机、弩箭再次上膛、等候下次命令…… 随着身心进入这样的节奏，他们渐渐从恐惧中挣脱了出来。哪怕是有身边的同伴被兽族的弯刀砍倒，或者有兽人口吐血沫倒在自己的旁边……他们都能泰然处之。 没有人再去关心两名“狼人”去留。事实上都没有人发现他们是怎么消失在人群中的。只有奥马尔，在发布指挥口令的某个间隙，用余光瞟向了仓库方向…… “会死很多人啊！”赵无忧在后面的建筑里也听到了兽人的欢呼。可这话一出口，他就发现，说这句话的自己是何其的伪善——这不明摆着吗？之前定方案的时候，为什么没说？ “如果等后面的兽人回返，死的人会更多！” 赵无忧感激地点了点头，随即一怔：听领队先生的意思，里面的人似乎还有救？！ “屏障发生器？”他试探着问。 领队先生“嗯”了一声。 这就怪了……他们既然有这东西，为什么不给自己来一发？这个问题困扰赵无忧很久了。但他实在想不明白，难道还有什么比命都重要？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疑惑，向领队先生请教道：“这东西有非常特别的使用限制？”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解释。其中的限制他觉得可能来自两方面：一是这种炼金设备本身，二是军队对特殊设备规定了严苛的使用条例。前者需要类似“钥匙”的东西才能开启——东西给你了，但没打算让你用——人族对这场战争还没有做好准备！后者需要授权。 领队先生给出的答案是后者：“使用它，需要得到豪登城驻军指挥官的命令！贸然使用，事后等待他们的将是军事法庭！他们是职业军人，与其这样，还不如战死获得一笔不错的抚恤金。” “……” “搜查官不怕有人事后追究么？” 听到这句话，领队先生竟然笑了：“谁能追究到我们头上呢？” 第293章 兽族的可怕计划(上)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 奥马尔和兽族一方的指挥官马科斯·斯科马在双方照面的那一刻就隔空达成了这个共识。之后，奥马尔径直上了塔楼顶。而马科斯一直待在临时指挥所，等着对方跳下来的那一刻（事实上马科斯并不知道奥马尔登上塔顶的真实意图，但不妨碍他做出有利于己方的猜想）。 可很长一段时间内，这场战斗并没有按照双方预想的方向演变，不过它最终还是进入到了白刃战阶段——没有悬念的阶段。 奥马尔的临场指挥被兽族一方的将领们评价为“没有血性”和“保守”。这非常符合他们对人族“治安官”的认识。唯独让他们感觉到意外的是“防御阵型”！这是人族主战军团的一种常规战阵！算不上什么高级货，但对只在城市内维护秩序的城卫营而言，它是个完全超纲的训练项目！ 当然，它也改变不了什么。它唯一的好处是，可以让那些人族士兵赴死的时间更集中一些…… “再快一点吧！”奥马尔在心里祈祷着。防御阵型摆开之后，他的指挥工作就变得“不饱和”。可他却比之前站在塔顶上还要紧张。 马科斯的心情却有些烦躁。他的剧本开始得比奥马尔要早。在没有和奥马尔“演对手戏”之前，剧情还严丝合缝地按照剧本演绎着。可当到了这城南城卫营之后，整个故事线就不断从他的掌控中偏离！ 先是“大批援军涌入城南”，后是“两位勇士突然闯入防御法阵内”……隐隐约约中，似乎有人在和他争夺“导演”这个职位！ 马科斯狐疑地向四周扫了一眼。是身边的人想要他屁股底下这张椅子？所以制造了之前的一切，想让他在今晚的行动中出丑？ 还是有人族高手潜入了城南！想要救这城卫营里的人？可那两个兽族勇士怎么解释？某种变形秘术？——对了，他们刚才没有击杀一人！ 马科斯快速地扫过整个战场，想要找寻那两个狼族骑士的踪迹。可哪里还找得到？不仅如此，他还看到了让他想骂街的一幕： 一道看不见的“墙”突然将往营地涌去的兽族部队拦腰斩断。而拦住他们的东西，马科斯再熟悉不过——隔离屏障？！ 他一个跨步来到屏障外，确认的确是隔离屏障后，心里积累的烦躁瞬间就冲破了临界点！ ——马科斯的心态失衡了。两道来自灵魂深处的声音不断在他脑中纠缠： （咆哮）这不可能！该死，他们怎么可能有人能打开那道门的！ （理智）冷静！你现在是这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你必须在军心动摇前做出决断！ （卍解）我amp;amp;*…… （十卍解）***…… 隔离屏障和魔法防御阵不同。前者根本不跟能量、魔力之类的理论讲道理，它的运行原理更倾近于“法则”：开机干活儿，到点儿准时收工……而一个屏障发生器生成的屏障可以持续8小时！ 作战会议上，负责制定战术的参谋部给过他和去往城北的纽斯特一个备用方案：若无法拿下塔楼，可在塔楼附近搭建一座高度相近的高台！ 在马科斯看来，兵强马壮的兽族大军怎么可能连几个治安官营地都拿不下来？！ “传令官！” “在！” “传我的命令，执行备用方案！” “是！” 他最后看了一眼困在屏障里面的兽族士兵，然后仿佛脱力般地背过了身，跨步，返回了临时指挥所。 那些士兵仿佛并不知道他们已经被屏障孤悬在了大部队之外，依旧坚定地执行着冲破人族防御阵的命令。 奥马尔终于松了口气。他一直在担心对方的指挥官会冲过来和他作对厮杀。这会导致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战斗节奏瞬间崩塌。城卫营到底不是主战军团编制……他感叹道，同时心向北方，默默道了声谢。 解决掉放进屏幕的兽族士兵后，大部分人族士兵都瘫倒在了地上。之前还不觉得，这一放松，他们中的好多人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多处受伤！ 刀伤、骨折，各种擦挂，最普遍的是肌肉拉伤！这些从未真正经历过战阵的士兵，根本不知道如何在战斗过程中留力。“后遗症”在他们之中集体爆发，此起彼伏的哀嚎瞬间炸开。 “闭嘴！”奥马尔实在听不下去了，“你们哪有一点打了胜仗的样子！” “胜仗！” 现场安静了下去。所有人都在品味着这两个字的含义。极大的喜悦和成就感将他们淹没。可当他们看到周围或躺或趴或四处散落的袍泽，即将突破临界的喜悦和成就立刻就被带上了枷锁，沉重得让他们抬不起头来。 “成了！”赵无忧兴奋地攥紧了拳头，“接下来我们做什么？”身处敌占区，赵无忧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再胡乱给予什么“建议”。 领队先生一幅尽在掌握的表情道：“盯着这些兽人。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如果他们作恶，就想办法阻止。” “嗯，就听你的。”赵无忧点头应道，“咦？他们把阵地撤了！” 城卫营围墙外的兽族前沿阵地上，成队的兽族士兵正在整编撤离。他们连阵地里那种粗糙的了望台都准备打包带走？等等……并不是所有！最中间的那座了望台被他们保留了下来。 他们正在把拆下来的木料往它那边聚集？ 他们要加固垒高那座高台！ 抢不到就自己建一座？ 这么执着的吗？ 塔楼除了能提供视野、宣示主权，还能拿来做什么？ “要阻止吗？”赵无忧望着远处那蚂蚁一般多的兽人，他发现这个问题有些蠢——留下来的那座高台搭建在兽族军队的核心位置…… 这种简易的原木架，就算冲进去将其毁掉，对方也能在短时间内再搭一个；再往前一点，说说“冲进去”这一步…… “轰隆，轰隆隆，轰隆！” 好吧！这个问题现在可以跳过。远方潮水一般的轰鸣在此刻终于涌到了赵无忧所在的街巷附近。他所有的视听感官都在一瞬间被淹没。整栋建筑都在随着零散地节点颤抖。在这样的力量面前，赵无忧感觉自己分分钟就会被碾成骨粉！ 领队先生摊了摊手，没有说话。赵无忧明白了领队先生的意思。可他却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兽族如此看中城里的塔楼，很显然不仅仅是为了军事目的。塔和高台在赵无忧老家通常都是某些仪式的辅助建筑。比如《西游记》里登台做法的妖怪；《三国》里呼风唤雨的诸葛亮……而在拥有超凡力量的图克提亚，兽族想要做什么再明显不过——举行某种仪式！ 再想得深一些： 他们用隔离屏障罩住了魔法师协会这样的行会组织——说明他们并不想与各大行会为敌，或者说他们不想搞到举世为敌的地步；可他们却对平民使用了“助眠药剂”——说明他们需要平民以“睡着”的方式“配合”。 什么样的配合需要在睡着的情况下进行呢？ 或者说，兽人想从睡着的平民身上攫取到什么呢？ 这场战争的根源是那场“贵族决斗”。兽族在这件事上的挑衅意图非常明显，他们绕这么一大圈就是想从人族平民身上攫取某些东西？ 赵无忧揉了揉太阳穴。对于没有脑子的亡灵而言，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有些“消”魂…… 第294章 兽族的可怕计划(中) 两名搜查官队员满头大汗地回到了赵无忧和领队先生藏身的居民楼二楼，脸上全是欣喜。他们这次并没有用搜查官之间的“礼仪”和领队先生验证彼此的身份。简单地相互点头致意后，两名队员便将一个银色的小盒子递到了领队先生手里，接着就很没形象依在靠内院一边的墙角瘫坐了下来。 狂放的呼吸声在他们胸腔快速起伏之下骤然拉响；一滩水渍很快从他们屁股下渗了出来…… 赵无忧慌了神。“他们受了重伤”、“他们要死了”、“是我害了他们”之类的念头开始在他的魂海里翻腾，并将他的神经绷紧。 往常奢侈无比的泪水开始在他的眼眶里打转；满腔的愧疚和时隐时现的惊恐将瞳孔填满。他偷偷地看向领队先生，希望能从对方那里听到一句“放心，死不了”，或者“不用担心，一切有我”之类的话语。 赵无忧突然意识到，他应该学习一些治疗类的法术！看着生命在自己眼前流逝的滋味……足以让他原地失常！——光明系魔法号称图克提亚三大（另两系为水系和生命系）治疗魔法之一，而他恰恰掌握着全部的光明系符文！ 他刚想深入魂海翻阅光明符文图录，却听到领队先生对两位队员说：“起来缓步走一走，坐着回影响血液快速回流！” ？？ 然后赵无忧就看到两名搜查官队员扶着墙、打着摆子站了起来…… “他们这是？”赵无忧将自己那些可怕地想法全都收了起来，半是掩饰半是好奇地问道。 “变身成狼人给他们的身体带来了巨大的负担，脱力了。” “……” 是这样吗？赵无忧的脸突然变得有些僵。他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庆幸的微笑，但没做到。可他心里却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应该立刻向他们表达自己的谢意！”他想，毕竟对方是为了他，才遭的这份罪！可他僵化后的脸却没办法在进入“庆幸前奏”的情况下，快速切换至“感激”…… 赵无忧并不知道两名搜查官收到了一份怎样的谢意。但他知道，“闯营”之类的提议，他是再也不好开这个口了。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兽族入侵者在那边憋大招？ 塔楼的高度大约在23米。兽族的一座了望台在5米左右。要想达到塔楼的23米，需要5座了望台拼凑在一起。但在实际搭建的过程中，兽族却不是直愣愣地将5座了望台拼接在一起，而是花了更多功夫在稳固支架上。 “他们为什么不使用魔法？”赵无忧心中泛起一个疑惑，“随便一个土系魔法师，分分钟就能在那堆木头架子旁边修筑起一座更牢靠的塔楼来！ “他们不是有元素萨满吗？做坏事应该很赶时间的吧！” 赵无忧向领队先生道出自己的疑惑，临了他带着一些侥幸心思地问道：“战争除了限制传奇强者参与，还有没有其他限制？” “没有，”领队先生摇摇头，补充道，“给战争套上缰绳并不比驯服一头巨龙容易多少。”兽人军队的诡异行为，他早就意识到。但和赵无忧一样，他也没有什么头绪。 这下只能靠自己了！ 断掉领队先生这条线，赵无忧发现自己彻底“断奶”了。他不得不开始认真思考，怎么通过自己的能力来解决当前的困境： 兽族虽然还没有表露出要进行怎样的仪式，但以入侵为前提的仪式总归不会是为了拯救世界！ 自己能动用的力量包括，大傻二傻以及他们的分身们、比阿特丽斯们、小灵、大黄二黑三花四白五来福和小六子（常威和旺财估计依旧无法参战……）、“临时雇佣军”带来的百万骷髅、一大堆效果堪称作弊的药剂……如此算下来，自己完全可以和兽族入侵军换个身份(☆_☆)！ 赵无忧陷入沉思后，屋子里只剩下两名搜查官正在变得平缓的呼吸声。他们三人很快就注意到了开始不吭声的赵无忧。彼此飞快地对视了一眼，两名队员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领队先生则明了地点了点头，没有立即打断赵无忧的沉思。 约四分之一炷香后，赵无忧清算完自己惊人的战力后，向领队先生请教道：“如果我们现在有九位顶级大魔导师和百万级骷髅士兵，要破坏兽人的计划，该怎么做？” (⊙o⊙)：“多少！！” 三位搜查官跟见了亡灵似的看向赵无忧，脸上的问号全给掰直成了感叹号。 赵无忧只得将自己刚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这下连屋子里的呼吸声都静止了下来。两名搜查官跟看怪物似的看着赵无忧。叕只眼睛里闪烁着足以融金锻铁的光芒。 撒旦魔法师公布在外的职业是“亡灵召唤系魔法师”，一个不那么美妙的魔法师分支。之前城东的100骷髅和城南外的骷髅召唤，让三人都以为，他擅长一种特殊的符文组合。其效果是增加召唤物数量。 可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能召唤出如此多的亡灵生物，而且“九位大魔导师”是怎么回事？以撒旦魔法师当前的职业位阶，满打满算也只能进行四次职业召唤。两名搜查官立刻“眉目传情”地讨论了起来： 难道他每次召唤都遇到的是双生召唤物甚至三生召唤物？ 或者，这些多出来的召唤物也是他那种符文组合带来的效果？ 如果真是这样，召唤系的魔法师这次要彻底疯狂了！ 撒旦魔法师说不定能凭借这种对符文的新运用成就传奇位阶！！ 他才多大的年纪！！！ 难怪协会对他那么重视！ …… 赵无忧像是被灼伤般地避开了他们的目光，却发现领队先生也在以同样的目光盯着他。他不自觉地往退后了一步。厚皮靴沉重的脚步将沉浸在猜想中搜查官们唤醒。他们立刻将视线从赵无忧身上移开。可两名队员装作往外看了一圈风景，就又把目光瞟回了赵无忧身上。领队先生则快速琢磨起这副“王炸”牌的打法——碾压！战场男儿最浪漫的事，莫过于我在疆场上策马奔腾，而你躺在我的血蹄之下！ 领队先生一改之前的淡定，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似的，涨红着脸，向赵无忧确认到：“九位顶级大魔导师？百万骷髅兵？”见赵无忧点点头，他露出一个赵无忧难以理解的笑容道：“撒旦魔法师，如果你相信我的话，现在你可以开始你的召唤了！” 第295章 兽族的可怕计划(下) 今晚的邪性让马科斯始终难以真正放松下来。看着从一层垒高到两层，又从两层垒高到三层的高台，他心里总觉得会出点事……可四层很快就搭好，五层竟也没出什么意外！ ——替代塔楼的高台就这么“轻易”地建成了！ 马科斯悄悄松了一口气，但他又暗自提起了另一口气…… “希望是自己多虑了吧……”他想。 “大人！”旁边的近卫将他从沉思中唤醒。按照流程，接下来就该要在塔楼上点燃“神火”！ “嗯？哦！开始吧！北边还没点吧？” “没呢。” 马科斯扯了扯嘴角：“去吧！” 纽斯特老伙计，纵使我今晚厄运缠身，这次依然是我领先！ 五朵白色的火焰很快在城南的上空点燃。因为新式照明设施的干扰，它们并没有预想中那么耀眼。与此同时，城北、城西、城东的高塔上也分别燃起了白色的火焰！ “城西！城东？怎么会！”隐藏在居民楼的赵无忧一行很快就发现了这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赵无忧看向领队先生。领队先生向他摇了摇头。赵无忧只得继续将注意力投向兽族大军。 奥马尔再次登上了城卫营的塔楼。没有人知道这位脸色铁青的城卫营指挥官在想些什么。 兽族军里，戴着兽骨面具的萨满，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高台。接着，一声沉闷鼓点自高台上响起。 初时，鼓点只是单调地一响接着一响，无任何波动起伏。但那鼓声却轻易地穿透了赵无忧身体，牵引着他的“心脏”不自觉地跳动了起来。 收、缩，收、缩…… 赵无忧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身体里，随着那一收一缩不断地往外挤压膨胀。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要不了八分之一炷香，它就会撑破他的皮囊！！好在他的身体只是水滴模拟出来的。只一动念，他的心跳频率就立即发生了变化。而就在心跳频率改变的一刹那，他从那诡异的鼓点里脱离了出来。他的“心脏”却因此出现了一个强烈的漏拍，难受得他直抽抽。 他突然想到两位脱力状态的搜查官队员，领队先生不需要他担心，但这两位，以现如今的身体条件，纵使有什么特殊能力，恐怕都难以施展。可当他扭头看去，三位搜查官正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两位搜查官队员除了皮肤有些不自然地发红，脸上全是见了亡灵的表情。一丝一毫痛苦之色也无…… 赵无忧疑惑地在自己身上扫了一圈——他们是在看自己身体为什么没有异状？ …… 可我上哪去给你们找正确的身体反应？大家都是第一次好不好！ 只能当做撒旦魔法师身上的未解之谜了…… 就在这时，城北城西城东的上空也响起了类似的鼓点。它们也遵循着某种单一的节奏，可彼此之间却有不同，仔细听去，这些鼓点竟慢慢和成了一首节点苍凉的鼓乐。 “咚、咚咚咚、咚咚、啪！咚咚……” “……” 从奥马尔的视角看去，高台上的萨满正一边抽风似的敲着鼓，一边动作狂放地跳着舞。奥马尔曾有幸在兽王城的庆典上见过兽族萨满舞。随行人员介绍说，萨满的舞蹈旨在和“灵”沟通！ 可什么样的“灵”需要如此多的萨满同时沟通？ 而且要以入侵的形式在人族的边境城市里沟通？ 望着夜空中那些的白色火焰，奥马尔手脚此刻一阵冰凉。 仪式还在继续，当鼓点响到第27声的时候，领队先生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他赶紧地对赵无忧下令道： “就是现在！” 赵无忧绷着的神经一松。兽族士兵们的心神却是一紧。仪式开始后，他们便全员进入了警戒状态。鼓点响起时，他们的心跳也被鼓声抓住。可他们的感受却与赵无忧等人不同。他们感受到的是所有兽族士兵甘愿为今晚行动奉献自己力量的虔诚——今晚，他们将在人族豪登城召唤“兽神”降临！！ 照理说天空中应当出现兽神特有的“白色”的光芒，在祂降临时，黑夜将变成白昼！ 银白？！ 这是要闹哪样？在场的所有兽人脸上都写上了问号。只有马斯科露出了“终于等到你”的表情。 几乎与兽人等高的骷髅战士，从那片银白里仿佛下雨般层层叠叠地落了下来。 下方的兽人呆立当场，连高台上的萨满都停下了舞步。 真是见亡灵了！ 马科斯第一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那口一直都提着的气也终于吐了出来： “敌袭！” 士兵们本能地做出了反应——将弯刀举到头顶…… 马科斯气急败坏地嘶鸣道：“散开！” 若在平时，他一定会把这群脑子里塞满肌肉的“智障”骂得狗血喷头——从那高度掉落下来的任何东西，都足够他们喝一壶的。更何况掉下来的还是和他们同阶骷髅战士！ 兽族士兵们在军令和本能的驱使下，发了疯似的向防线外更广阔的空间涌去。可百万计的召唤之门哪里是那么容易躲开的！ 就在此时，混在骷髅战士中的骷髅法师开始吟唱魔法咒语，五颜六色的魔法光芒在头顶的白骨海中明目张胆地亮起。 “太密集了呀！” 赵无忧咽下嘴里的精神力恢复药剂，有些心疼地感叹道。也不知道他是在心疼那些即将被连累到的骷髅，还是在心疼刚喝下去的药剂…… “科斯塔丁！”马科斯目眦欲裂地朝高台上的萨满大喊道。 叫科斯塔丁的萨满没有应他。此刻他正在抬头望天。天上离他最近的骷髅战士，只余最后的10米的距离。对于骷髅此刻的速度而言，10米的距离眨眼便至。科斯塔丁的左右手各带起一道残影，他似乎已经做出了某种决定，六根一看就不是普通货的精致图腾瞬间出现在他周围，将围在了中间。 “你他么在搞什么？！”看到科斯塔丁丢出来的图腾后，马斯科极有特色的声线在寂静的凌晨里再次炸裂。 那六根图腾一落地就发出一阵肉眼可见的震颤。下一刻，科斯塔丁连带着他脚下的高台就被成吨的白骨淹没。高台随之垮塌，科斯塔丁生死不明。 天空中那些骷髅法师手中的魔法光芒在图腾震颤的一刹那熄灭了一大半！而在这过程中不乏因为魔法反噬直接崩散成骨头棒子的。 “调整阵型”中的兽人无一人回头。他们很清楚身后发生了什么，而接下来就轮到他们了。 第296章 难以想象的强者 最先落在兽族军队头上的，是骷髅海里那些依旧闪亮着的魔法光球。所剩不多，零零星星的，但以百万为基数的情况下，它们的数量依旧非常可观。许多兽族士兵根本来不及躲闪就被砸个正着。可他们却惊奇的发现，自己和所有被砸中的人并未受到多大伤害！没有兽人为此感到庆幸！因为他们根本来不及产生这种情绪，就被尾随而至的骷髅海淹没。 整座豪登城出现了为时3秒左右的震动。清醒着的人全都望向了城南，可他们却受限于阻隔屏障，无法过来查看。睡着的人依旧在沉睡。所有兽族入侵者都将目光投向了城南——仪式中断了！ 马科斯所在的临时指挥所没能幸免。作为这支兽人军队的最强者，他是有机会依靠个人实力逃出骷髅海覆盖的范围的。包括队伍里其他的高阶职业者，他们也有这个机会。但作为军官，他们却只是严格执行着“散开”的指令。而马科斯则是没有考虑过要逃走。 头顶上那些骨头棒子，最可怕之处不在于它们的职业位阶，而在于他们从高空落下后，带来的冲击。如果兽族士兵直接用天灵盖硬生生和这些骨头棒子硬磕，最后活下来的只会是数不多的高阶职业者。但马科斯却更倾向于这样的结果！ 从银白色的召唤之门出现，到第一个骷髅砸在科斯塔丁头上，这段时间不到2秒。作为指挥官，马科斯很快就在“稳住高台”和“救护兽族士兵”这道选择题里，做出了选择。可话到嘴边，他却犹豫了。科斯塔丁只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马科斯寄希望于合作多年的同伴能够领悟他的意图。可他很快就后悔了…… 萨满科斯塔丁是那两秒钟里，唯一有办法保住高台的人！可他最后丢出来的六个图腾，除了干扰施法和魔法抗性的“图腾套装”外，其余三根全是“石肤图腾”——一种短时间内大幅度提高物理防御的图腾。足以让得到加持的兽族士兵扛过这轮“灭顶”之灾！三根，可以勉强覆盖所有兽族军队。可这也让他再没有余力去顾及脚下的高台。 与此同时，赵无忧等人藏身的居民楼里，赵无忧在屋子里没头苍蝇似的乱跑着；两名体力尚未恢复的搜查官队员在拍打着楼板；连领队先生此刻都红光满面地攥紧了拳头，不过，他的目光却并未从那片战场离开。 之前那股气息虽然只露出一丝，但却让他从骨子里感到恐惧——超越资深传奇的气息！ 兽族如此大费周章的目的就是要让那个存在降临在主世界！？领队先生很是疑惑地在心里摇了摇头，为什么呢？那种存在只要一出现，分分钟就会被“世界规则”抹杀！ ta怎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现身在外界？ 除非，ta他能躲过“世界规则”的窥视！ 或者，ta已经虚弱到勾不起“世界规则”的兴趣！ 可兽族为什么要选择在人族的城市来召唤ta呢？ 一个又一个问题在领队先生的脑海里翻滚，又很快找到自己的位置，各自收敛。兽族入侵豪登城的真实目的肯定和仪式背后的存在有关，但更深一步的原因，他却暂时只有一些猜测，无法定论。那个萨满最后的动作他也看到了。他很清楚，今晚这场剧幕还远没到落幕的那一刻！ 果不其然，5秒钟后，科斯塔丁和马斯科最先从厚实的骷髅堆里钻了出来。他们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彼此，但又立即就将视线从对方身上移开，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城卫营的塔楼——如果要让仪式继续，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尽快登上城卫营的塔楼！可这也意味着，他们要率先打破“传奇不得参战”的限制！ 这个限制一旦被他们打破。其他势力的传奇就能入场干预他们接下来的行动。可那都是后话。在那之前，“兽神”就将降临豪登城，完成“进食”！！ 两人对望了一眼，脚下同时动了起来。两股惊人的气势从他们身上爆开，各自化成一根光柱直插云海。 已经跑到搜查官队员身边和他们一起拍地庆祝的赵无忧，被这两股气势惊醒。他在红巢城感受并亲眼见过类似的情景——有人要晋升传奇了！ 今晚上能和传奇沾边的就只有阻隔屏障！ 怀揣着一些不确定，赵无忧来到窗边，向那两根光柱所在的方向看去。 牛头马面中的“马面”！！ 第一次看到马族人的赵无忧很是被惊讶了一下。但他很快就被另一个身影吸引——之前在高台上跳舞的萨满！他脸上的兽骨面具太有特色。 他竟然能从那么多骨头里保证自己的骨头面具不遗失…… “不阻止吗？”赵无忧向旁边脸色凝重的领队先生问道。 “阻止不了！”领队先生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们这种状态是受‘世界规则‘保护的。外力难以对其造成干扰。” “……” 那要死的“世界规则”还有这闲工夫？ “而且……”领队先生更加无奈了，“他们只是在晋级传奇，我没有理由去阻止他们。” 赵无忧一想也是，总不能路边有人磨刀，就给人家抓起来，说别人谋杀…… 但也不能等这一刀扎瓷实了再动手啊？他们选择这个时候晋级，明摆着是要打破屏障！ 突然，一道灵光在他的魂海中乍现。 “屏障发生器！”两人异口同声！ 一段诡异的精神力震荡在两人眼中发生了交换。 晋级中的马科斯和科斯塔丁并没有领队先生所说的和赵无忧所想象的那么轻松。如此大规模的召唤术，却没有传奇层次的力量质感！ 这说明了什么？ ——那是一位和他们一样摸到晋级门槛却没有晋级的巅峰大魔导师级别的强者。 而且还是召唤魔法师……他至少会有5尊实力和自己相当的召唤物随侍在身旁！ 如此人物，在没有军队拱卫的情况下，他们实在没有信心，也没那个时间和其周旋。只能以最快地速度，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完成晋级，然后，科斯塔丁上塔，而马科斯留下来阻拦。 第297章 保罗2(上) 奥马尔又一次从塔楼上跳了下来。因为，有个刚晋升的传奇跳了上来…… 在塔下看到这一幕的士兵心里有些复杂。奥马尔指挥官往常对他们多有教导。“坚守”与“忠诚”是他常挂在嘴边的训诫词。很多人都担心他会秉持着“人在塔在”的信念和那个兽人硬刚。可实情是指挥官跳得很干脆。 到了塔下的奥马尔本人脸上却是半点异样也无。他很想对那些偷偷把脸上异样收起来的士兵们说，“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怂是弱者应该有的姿态。活下来，才有机会不怂！” 可，他终究没有开口。 鼓点再次在城卫营上空响起。在塔下警戒的马科斯将警备级别提升到最高。 “该来了吧！”他小声嘀咕，“这安安静静的样子……总觉得会发生点儿什么……呸呸呸%￥（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完全不可闻）” 科斯塔丁突然在塔顶上大喊：“鼓声传不出去！”声音未落，他便直接从塔顶跳了下来，大踏步向营地外跑去。马科斯也连忙跟上。从科斯塔丁的动作里，他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同时他也为自己的再次后知后觉感到恼火。 有种你出来！总躲在阴影里玩这种手段算什么……好吧，我现在是传奇了……可我也许会是这世间最短命的传奇。 很快，马科斯就超过了科斯塔丁，不管不顾地向前冲去。 “赶着投胎啊！”科斯塔丁在他身后大喊。马科斯却没有回头。刚才光顾着警戒，他根本不曾留意更远处的动静——这是个致命的错误！直到科斯塔丁在塔顶上喊那一嗓子，他才发现，外面的鼓声也没传进来！！ ——屏障发生器！ ——在不远处，应该已经有人族强者在等着自己和科斯塔丁。作为指挥官，没道理再让科斯塔丁去抗这第一波雷！ 接下来发生的事，和马科斯推测的差不多。他有幸见到了人族中传奇中的传奇——噩赌鬼.德博拉希伯。可这位以性格暴躁着称的老者并未对他和科斯塔丁怎么样。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些白骨上。对于他俩，他只是对身后的招了招手，表示把他俩带下去，连个正脸都未给。这让马科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升起一股浓浓地无力感和好奇。 无力的自然是德博拉希伯和他身后那一群穿着魔法师袍的身影。好奇的则是他们真正等待的那个人。 魔法师协会的妖孽已经够多了啊！马斯科在心中感叹。这群没有真神庇护无信者何德何能，能招揽到如此之多能人！ 就在马斯科离开后的30秒，收到消息的赵无忧和领队先生，现身在德博拉希伯领衔的魔法师增援队伍前。几十张布满沟壑的脸顿时裂开柔和的线条。热切的目光全都聚焦到了赵无忧的身上。赵无忧自然而然地释放出精神力加以抵抗。可还不等它们碰撞到一起，那些带着高温的目光就被德博拉希伯一嗓子喝退：“先把正事办了！” 接下来，城南、城北、城东很快就重新回到了人族的掌控之下。唯有城西……消失的城西城卫营和驻军、有邪教嫌疑的斯托克家族、俘虏们的各执一词……让魔法师协会的增援队伍选择将其放到了最后。赵无忧和领队先生作为今晚战事的第一亲历者也加入了这支队伍里。 一踏入城西，赵无忧就感受到一种诡异的寂静——没人！？ ——没有灵魂波动！之前在城东和城南，虽然也如现在般安静，但活跃的灵魂波动却一点都不必白天差！！ ——住在这个区域的人连“灵魂”都死了！！！ “你们怎敢！”德博拉希伯大吼一声，整个人顿时化作一道电光直射西方，顷刻间就消失在了天边。余下的队伍里很快走出一位眉须皆白的魔法师。他身穿蓝紫色魔法师袍，熟练地接过指挥权，熟练地将探查任务分配了下去。其他人也都各自熟练地领了任务散去。 轮到赵无忧时，这位年岁颇长的魔法师主动问起了赵无忧的意愿：“撒旦魔法师，你有特别想探查的地点吗？” 别说，还真有！看到城西的诡异情况后，赵无忧心里就有了两个想去一探究竟的地方：一个是那个叫保罗的小商人家；一个就是斯托克家族的府邸。略微思索之后，赵无忧选择了保罗家。 没了兽人的秘术干扰，赵无忧直接用打洞术带着领队先生，来到了保罗家的地下仓库。然后一路外放着精神力，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在后院卧室安歇的一家三口。领队先生在门口没有进去，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了赵无忧。 在床榻边，赵无忧一阵无言。他“见过”很多这样的情景，如此“干净”的却还是第一次。在发现城西的人都死光的时候，他也想像德博拉希伯一样，直接飞去兽族那边，肆意妄为地发泄一场。可理智在实力差距的加持下，只是让他呆立在了当场。 照说，这些人和他半个铜子的关系都没有。他不应该产生如此强烈的情绪。可当这么一个之前活生生的、对未来充满希望的一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他面前时，赵无忧心里除了摧城拔寨的愤怒，还残存着少量的警惕。 他当即花了十六分之一炷香来审视自己的精神： 没有偏执、激进和心里暗示，有的只是对兽族无视生命的愤怒——老子这么幸苦都没能恢复血肉之躯，你们倒好，把整个城西一锅端了！ 先把他们埋了吧……负面情绪快要爆表的赵无忧赶紧转移了思考方向，死能同穴也是一种福分！ 赵无忧用精神力将这一家人用被子裹了，决定就在仓库那边用打洞术将他们深埋。他向等在门边的领队先生打了个招呼。领队先生见此，本想提醒赵无忧，遇难者遗体一般都会埋葬在指定的墓园。可转念想到赵无忧本身就是亡灵法师，他便选择了沉默。 来到仓库，赵无忧正准备将一家三口的遗体安置在地面空档的正中，他突然感知到了一点点和保罗有些关联地“灵性”！ 第298章 保罗2(下) 赵无忧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利用这些灵性把保罗“复生”过来！ 可作为亡灵魔法师的赵无忧几乎从未涉猎过“亡灵转化”领域的知识……他接触魔法的时间太短。三大专精……不，光说召唤这一系，他都还没有“精”！更不要说把生灵转化成亡灵的那些“邪恶”分支。 赵无忧唯一掌握的“起尸”秘术，就只有亡灵魔法师的本命法术——“亡灵复生术”。迄今为止，他只用过一次。这不禁让赵无忧心里打起了鼓。没有谁在面对这样灵体时，能保证百分之百施术成功。 比阿特丽斯！ 赵无忧猛拍脑门儿，这位把自己转化成巫妖的虫族女王、亡灵大魔导师应该对这方面的知识相当了解！ 他立即连线了四位比阿特丽斯之中相对靠谱的“绿”。得到了知识与实操方面的有力保证，但她也提醒赵无忧：“就目前你收集到零碎灵性，我也不敢保证一定成功。你最好向山风和圣灵大人求教一下这方面的知识。” 对哦！若论“零碎”，还有谁能“碎”得过这两位呢？ 赵无忧权衡了一下，决定先向比较好说话的山风求教。可在私聊频道扔过去几个“在吗”都没有得到回复……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偷溜出去了，关键时刻总掉链子…… 赵无忧只能硬着头皮向圣灵大人发起了私聊：“圣灵大人，我想……” “知道了。” “……” “我教你一种把零碎灵性粘合在一起的技巧，接好了！” “哦，好！” 圣灵大人什么时候这么主动了？！ 接？接什么？怎么接？ 接着，赵无忧就“看”到，有一座“白色的山”自自己的魂海中，无中生有地“长”了出来。赵无忧向那山壁看去，上面竟铭刻着一篇教授如何在灵性碎片上“穿针引线”的秘术。篇幅不大，但全是干货。 赵无忧迅速将其过了一遍，然后就开始尝试将保罗的灵性碎片拼接在一起。 经过一开始的生疏，到后面熟练，再到……还没来得及“生巧”，一尊满是缝补痕迹的人形灵体便展现在了赵无忧的面前。 真丑…… “绿”被赵无忧召唤了出来。在她的指导下，赵无忧在保罗遗体周围完成了“大圈套小圈，小圈连小圈”的魔法阵布置。接着，他便念起了“亡灵复生术”的咒文。没错，“绿”依旧为赵无忧选择的是亡灵复生术。没有“腌制”之类的前置过程，亡灵转化的手段根本施展不开，“绿”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最为本源的亡灵复生术。 咒语声还在持续，可赵无忧心里却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到此刻为止，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保罗是否愿意被复活过来（赵无忧瞟了眼被放远的另两具遗体，分念以“打洞术”将其沉入了地底）……还是个未知数。而且，以他现在这跟开片瓷器一样的灵体，复生过来到底会是怎样的状态，实在很难说得清楚。 ……魔法师强大的精神力也真是变态！我这正念咒呢，还有心思去想这些…… 会不会有魔法师自己一个人闷在那里讲“群口相声”呢？ 我在想什么呢！ 既然都走到了这一步，那就先把他复生过来，如果能交流，就先问问他的意见；如果“活”过来的是个疯子……那就让他彻底安眠。 赵无忧打了个急抓。在自己掌握的光明符文里，翻找到了具有“让亡灵往生”效果的符文“送别”，随时准备具现。这枚符文的名字充满人文关怀，是赵无忧在翻阅《图克提亚已知符文大全》后才得知的。之前他在血山石窟里也为这枚符文取过一个名字——“轮回”。 术毕，赵无忧向躺在地上的保罗看去。 没有动静…… 赵无忧向“绿”投去了非常直白的目光。同时，在比阿特丽斯的私聊频道里，红蓝黄已经架起高音喇叭轮番轰炸了他好多遍，要他马上、立刻、现在！放“绿”放回去——三缺一！！ “再等等。”绿说。 赵无忧点了点头。 大约等了30秒钟，一直很安静的保罗终于有了动静。（……这个动静我只能附上马赛克那么厚的滤镜为大家做简略描述。）保罗的骨头带着一股新鲜的味道，从他的身体里坐了起来——他复生成了一具骷髅！ 亡灵复生术“复生”过来的亡灵有可能是骷髅，也有可能是幽灵，两者的比例差不多是一半的一半。面前的骷髅带给赵无忧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噢，他站起来了！骨肉和筋腱的分离很彻底。魔法的世界着实让人难以用“常理”揣度。骷髅的关节没有筋腱之类的东西缓冲，可却从没听说，有哪个“活了”几百上千年的骷髅把身高给磨矮了的。 他看过来了！不过似乎没有攻击倾向。 赵无忧像看艺术品一样，围着“保罗”打着转。“保罗”就傻乎乎地站在原地，不言不语，眼窝里两团白色的灵魂之火却始终追随着赵无忧的脚步。 “他不会说话？”赵无忧试图和“绿”达成共识，“我向他发起了多次灵魂传音，他都没有理睬。” “没有直接陷入疯狂已经很幸运了！先养一阵子再看。” 倒也是！赵无忧想。只剩那点零碎，能顺利复生过来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说“养一阵子再看”，是因为大傻也是在成为他的召唤物之后，才逐渐恢复的灵智。跨越两个纪元的“老鬼”都能恢复，没道理“保罗”这个“新鬼”不行！ 可“保罗”的问题并没有就此结束。亡灵复生术的原理是聚集亡者遗体上残留的灵性（无论是不是原主人的），让其在短时间内燃烧一把。因此，“复生”过来的亡灵只能存在一定时间。时间一到，“保罗”就会崩散成一地的骨头棒子。这可不是赵无忧希望看到的结果。于是他再次向“绿”请教解决办法。 “绿”却给出了一个让赵无忧颇为意外的方案——魂匣！ 第299章 新物种(上) “骷髅也能拥有魂匣？”赵无忧惊奇的看着“绿”。 “绿”却摇了摇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巫妖魂匣，只是一个用来减缓他精神力流逝的‘盒子‘。” “减缓？”赵无忧注意到这个要命的词。 “绿”此刻若不是没有穿戴水滴，一定会露出“你怕不是傻”的表情。她张了张嘴，精神波动里透露出几分智商碾压的愉悦：“亡灵复生术只是点燃了一根火把。若想要它烧得更久些，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把它当做‘灯芯’，再为其配上一个盛放灯油的容器，也就是那个‘盒子’。” 赵无忧这一次没有念叨出“绿”提及的任何一个词，而是把所有念头都按在心里细细琢磨： “绿”的意思是把“保罗”做成一盏油灯！ “减缓”效果是来源于灯的结构，还是来源于“灯油”？ 或许两者都有！ 可这只是暂时解决了问题。而我要的并不是“减缓”，而是永……额，至少得等他恢复自我意识，可以决定自己的死活。（他若愿意活，我就教他修行！甚至将第一幅立体冥想图传授给他……若是想死，一切拉倒！） 一旁的“绿”见赵无忧若有所得，便不欲多言。她想起了自己的牌局，遂将制作“盒子”的要求给赵无忧如此这般的讲了，并催促他道：“如果实在找不到，你自己用‘骨质增生术‘造一个也成！” 怎么感觉有点像给“灵”挑选寄居的容器？赵无忧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在自己的空间项链里翻找了起来。 ……还真没什么合适的。 “要不，你自己看着选一个？”赵无忧环视着仓库里积压的货物，暗地里却对傻乎乎的“保罗”传音道。他装作不经意地瞟了一眼“绿”，确认对方没有发现自己的小动作！可“保罗”依旧只是傻傻地看着他。可真够傻的…… …… 仓库里积压着不少货物。它们大多都是因为战争而失去市场的兽族手工艺品，不少用骨头雕刻的小玩意儿，造型粗犷而简陋。赵无忧突然有了点灵感。对灵魂而言，其空间大小并不是关键，坚固就行！ 赵无忧随意“抓取”了一堆骨雕，分散悬浮在“保罗”和他自己之间。他努力做出一副为“保罗”挑选魂匣的样子，以掩盖他想让“保罗”自己做出选择的事实。 “绿”虽然不如“红”那样牙尖嘴利，但她到底是比阿特丽斯。饱含嘲讽意味的精神力波动早就深深地把她出卖。 就在这时，“保罗”却有了新的动作。他伸出右手食指，点向了一枚被雕刻成“盘角羊骷髅头”的骨头疙瘩。赵无忧大喜：“你选这个！”他指着那个骨雕。“保罗”却没有给他进一步的提示。他看了看那个骨雕，又看了看赵无忧，重新回归到了之前的“懵懂”状态。 赵无忧讨了个没趣，“看”也不“看”“绿”重新翻腾起来的精神力波动，一把抓过了那枚“盘角羊骷髅头”。略微思忖后，他翻手拿出一根珠圆玉润的肋骨——他自己的肋骨！ 为了掩人耳目，就在刚才，赵无忧以精神力将其从肋间取下后，直接送入了空间项链，然后又迅速将其拿了出来。有水滴的掩护，这一切看上去就像是，赵无忧刚从自己的空间装备里取出了一根骨头！——很好，这很亡灵魔法师！ “骨质增生”的秘术光芒开始在他的手指间跳动。赵无忧手中的肋骨很快就不可思议地化作了一团软泥。接着，他玩泥巴似的将“软泥”和“盘角羊骷髅头”揉在了一起，不断地揉搓。慢慢地，软泥尽去，赵无忧手中只剩下最开始的那枚骨雕！ 他将其抛给“绿”：“就它！” “绿”早在赵无忧拿出肋骨的那一刻就收起了外放的精神力波动。作为在“亡灵转化”领域颇有建树的亡灵大魔导师，“绿”很清楚赵无忧那一身骨头的珍贵——那是绝域海都无法腐蚀的骨质凝结而成，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如今却被他拿来宝贝一个连最低等级骷髅都可以随意揉捏的“智障”……大傻提过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暴、殄、天、物！ 他俩就只正经见过一面，哪需要如此这般地“礼遇”？ “绿”到底不是“红”，她没有就这个问题向赵无忧追根溯源。 被改造后的骨雕，其内里已被赵无忧的肋骨“填充”，外面包裹着这枚骨雕原本的骨质。看上去和之前一般无二。“绿”有点羡慕地看着这个“盒子”。和它比起来，自己的那个“罐子”堪称简陋。她不动声色地瞟了赵无忧一眼。赵无忧没有看见，反而还对她的超长时间待机提出了抗议。“绿”这才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地在这枚骨雕上施为了起来。 “绿”虽然口称她只是要制作一个“盒子”，但她的所有步骤都是按照制作魂匣来的。赵无忧在这方面等同于文盲，因此他怀着十二分的好奇，眼睛都不眨地盯着“绿”仿佛炫技一般的手上动作。 “绿”其实一点都不想炫技！但赵无忧改造后的骨雕硬度却让“她”不得不火力全开。 给“保罗”制作的“盒子”需要保证两个功能：一是减缓寄居灵魂的灵魂消逝，二是要足够坚固。骨雕在赵无忧的改造下已经足够坚固，因此“绿”将工作重心放在了前者身上。这恰好与传统意义上的魂匣关注点相反：制作魂匣，其重心一般都放在“坚固”上。因为能转化成巫妖的，其精神力通常都不会太差。 至于如何实现上述的功能效果，魔法师们通常会依仗法阵，及在魂匣表面和内里镌刻带有特殊功效的魔法阵，或者是炼金阵。 一炷香之后，“绿”将“盘羊角骷髅头”抛回给赵无忧，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反向召唤之门。 “你还没教我怎么用呢？”赵无忧下意识大喊。 第300章 新物种(中) “我来教你！” “二傻！你醒了？” “……”（突然沉默是什么意思？我说错话了？） “你等等……” “哦。” ……这一等就是30秒。赵无忧的思绪也就翻腾了30秒。 二傻这段时间一直处于“神游”状态。大傻每次带着她出场，她的眼神都总是涣散无焦点，表情时而呆滞，时而触摸智慧生物的理智下限…… 大傻称，二傻这是陷入实验推演中难以自控。赵无忧却只信了一半——大傻这段时间也变得有些不正常——他太过于主动！ 自从经历“翻倍分裂”之后，“理智”的大傻就被赵无忧当成了之前大傻的替身。可他再也不在二傻面前“秒怂”，而是和二傻分庭抗礼；也再也不在沉默中恶搞，而是真的变得沉默……这种失而复得却又不完满的感觉让赵无忧异常的抓狂，但这却不是他能左右的，他只能把这份遗憾深深埋藏在心底。 但通过最近这段时间观察，赵无忧发现大傻现在似乎正在“完全状态（绝对且霸道）”和“理智”中间的某个刻度附近摇摆。而这个刻度和之前的大傻十分之接近！ 这让赵无忧不得不怀疑，他们在拿自己做灵魂实验！！ ——女王一直都在研究他的灵魂结构，而二傻“扫描”过女王摆在实验室中央的那台装置！ 约莫过了30秒，二傻的声音再次在赵无忧的魂海中响起：“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这……真的是你吗，二傻！ “好消息？”赵无忧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好……的，那么坏消息是……”她故意拉长了音调，“哈哈，逗你的，你的表情真是太好玩儿了！” 是你没错，二傻……(;′??Д??`) “嗯哼，好了，好消息是，它的用法很简单，而坏消息是，他无法拥有巫妖那样的无限复活能力！” 这我倒没想过……嗯，也没什么，反正我也没指望一个普通骷髅能在战斗中起什么作用。赵无忧想。 而且其中的缘由他大约也能猜到。巫妖转化过程最关键的一步是，把一部分灵魂装进魂匣。而在那之前，需要对灵魂进行分割。保罗的灵体显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于是他了然地对二傻点了点头道：“我该怎么做，直接把他塞进去？”他一边说，一边还拿骨雕在“保罗”面前比划了一下。 这个动作立刻引起了“保罗”的注意，更准确地说，是“保罗”的视线一下子“黏”在了赵无忧手中的骷髅头上，追随着它的轨迹。 “不，是把那骨头疙瘩塞进他的头颅里去，”二傻道，“他的本能会告诉他，那里面更安全……等等！”二傻突然提高了音调。 等什么？怎么了？ 赵无忧下意识举目四望，恰好看到身旁的“保罗”散成了一地的滚地“葫芦”。 “乒乒乓乓”的声音把他从呆滞中惊醒。“发生了什么？！”他向魂海中的二傻惊叫。 二傻叹了口气道：“他自己钻进去了。” 自己钻进去了？额，所以他撒这一地的是因为暂时控制不了身体……吓死了！ “这不还省事了吗？”赵无忧想起了二傻刚才那句“等等”。 “你已经给那个骨头疙瘩里注入了精神力吧。” “嗯。”赵无忧注意到，二傻用的是一个陈述句。 “既然已经这样，那就先看看。” 看看？看“保罗”！有什么……难道还有什么是我忽略了的？赵无忧搜肠刮肚地同时，魂海里，女王艾瑞丝、比阿特丽斯们、圣灵大人、一头包的大傻以及神情肃杀的二傻一起围在镜子旁，紧盯着“保罗”的变化。 赵无忧的确忽略了一件事——他自己！ 自从圣灵大人“驾临”赵无忧魂海第六层赖着不走后，其他召唤物（尤其是二傻）就察觉到里面可能有猫腻。用她从赵无忧那里学来的一句话叫做“凤凰不落无宝之地”！ 只是圣灵大人来历特殊，而且大多数时间都在沉睡，召唤物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和它缺乏交流，因此一时间也没搞清楚缘由。直到大傻的记忆逐渐复苏，赵无忧“异界之人”的身份曝光，加之山风也被“安排”进来后，他们才意识到赵无忧灵魂所拥有的超级特性——修复灵魂损伤！ 可他们之前的实力都跨入了传奇境甚至传奇之上，现在虽然跌落下来，但底子还在。是以这种影响在他们身上表现得并不明显。 现在不同，“保罗”不过一具普通骷髅，而且还是个“临时工”。他们现在非常期待“保罗”受到赵无忧灵魂之力刺激后的表现。 啊，开始了！！ 只见镜子投射的影像中，盘羊角骷髅头从赵无忧的手里飘了起来。有两点灵魂之火渐渐在它眼窝里亮起。起初它们状若针芒，但很快就过度到黄豆大小，并在几秒钟内就将整个眼眶占满。 散落在地上的骨头从远处飞回、组合，眨眼间“保罗”就重新站了起来。盘羊角骷髅头向他的脑门儿撞去。 “嗑！” 它把自己磕飞了出去…… “嗑！” 它又把自己磕飞了出去…… “嗑嗑！” ……他是想回到自己的头骨里去！！ 可想到之前二傻说的“先看看”，赵无忧刚提起的帮忙念头，就又放下了。 多次尝试无果后，盘羊角骷髅头最终从“保罗”的下颌骨下方把自己塞进了“保罗”口腔里，不再动弹。 如此又过了约10秒，就在赵无忧失望地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并准备用“骨质增生术”为盘羊角骷髅头开颅的时候，“保罗”口腔周围的骨质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厚！新的骨质不断从他原本的骨头里渗出，很快就向头骨的上半部和颈椎蔓延开去。 这是……骨质增生术？魂海中的一众召唤物大佬们傻眼了。他们也曾得到赵无忧的精神力滋养，甚至现在就在他的魂海中泡着，怎么他们没有直接获得赵无忧的某种能力？ 第301章 新物种(下) “快给他补充精神力！”魂海中突然响起二傻催促的声音。原来就这么一会儿，“保罗”脸上骨质的蔓延速度已经开始放缓。这让赵无忧有些脑仁疼。他按刚才灌注在骷髅头里的精神力足以让“保罗”上蹿下跳小半年！ 没成想分分钟就给造光了…… 赵无忧没有在这上面深究。他很快就进入了自己的新角色——供能池。现在他更感兴趣的是“保罗”最终会变成什么模样！ 目前“保罗”脸上被改变的部分隐隐可见光泽流转，可见新生的骨质更加致密而细腻。而这些骨质也并不是在简单的覆盖，一些特殊的纹路已在其表面隐约可见！ 有了赵无忧不遗余力的精神力支持，“保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一具白骨“生长”成了一个“骨肉丰腴”的“骨人”。和亡灵大君.科林斯顿不同，“保罗”被填充得更加彻底，他身上没有任何外露的骨头。此刻的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尊开了片的白瓷雕塑！ 如果给他蒙上一层人皮，他应该就会和生前一般无二！赵无忧如是猜想。 之前看到的特殊纹路就是这些“裂纹”吗？对此赵无忧感到颇有些遗憾。根据以往的经验，凡是“有纹”的，很大可能会拥有一些非凡之处！ 哦，他还在“生长”！ 就在刚才赵无忧忽然发现面前的保罗竟然又长高了一公分！可当他仔细分辨后发现，在保罗头顶偏后的位置出现了两个突起，一边一个。 是角吗？除此之外，赵无忧想不到其他可能。这个位置……总不会是两根辫子吧！而与此同时，赵无忧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但却不十分确定。于是他闭上双眼，切换到精神力视角，打算全方位观察这对突起的生长过程。 魂海中，在赵无忧闭眼的一刹那，召唤物们齐齐发出了一声惊咦——镜子又黑屏了！所有人都看向了女王。女王没有去接他们的眼神。她凝神感知了一番，然后又在镜子上摩挲两下后，外面的景象才又重新映照出来——那是一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的白色犄角！ 它们往上冲出一丢丢就向后倒了去，然后沿着一定的弧度先是向下、然后向前、最后转向上绕了一圈；可在回到起点前，它们就提前向后倒了去，并沿着之前的角度，贴着第一圈开始了第二圈；如此到得第三圈才最终停下来。 到此，赵无忧终于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保罗头顶那对角和盘羊角骷髅头的那对一模一样！ 可这一点都不亡灵！ 之前保罗从那么些骨雕中选中盘羊角骷髅头还可以用口味独特来解释，但现在他是对自我形象进行塑造！新生的亡灵（如赵无忧刚醒那会儿），其对自我形象的认知和记忆只会停留在自己记忆最深的那个时刻。而保罗现在所涉足的是改造自我形象的领域。一个只有“老鬼”才能涉足的领域！ 魂海里，比阿特丽斯们（红、蓝、黄）一致质问“绿”道：“是不是那个“盒子”上的阵纹画错了？” “绿”冷笑道：“我就是你们，我错了，也就是你们错了！” “红”立马改口道：“那就是主人‘精神’有问题！”“蓝”和“黄”立刻附和着点了点头。然后四位比阿特丽斯都把目光投向了沉默中的大傻、二傻、女王和圣灵大人。 可却发现他们在两两交换完眼色后，继续保持着沉默…… 魂海外，保罗一动不动地站着，骨质的眼珠看不出任何情绪。但赵无忧知道，他在盯着自己，一如之前他只有光骨头的时候。 赵无忧也在打量着保罗。 ——长羊角的人！整个图克提亚都不存在这样的种族！兽族中倒是有羊头人，但他们通常都长着近似兔族的三瓣嘴，脸型瘦削，和面前保罗的人族大众脸相去甚远。 就在这时，仓库的木门被从外面敲响。 “嘣嘣！” 领队先生！ 差点把他给忘了！ 这一瞬间，赵无忧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漏跳了好几拍。他所有思绪都被这划破寂静的声音斩断。 “撒旦先生，你还好吗？” “我很好，”赵无忧连忙应声道，“……不，你别动！” “……” “我没动，撒旦先生！”领队先生的声音依旧平和，但听在赵无忧耳中已全然变了味道，“我可以进来吗？” 这一瞬间，赵无忧魂海中闪过诸多念头。 就在刚才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一直安安静静的保罗突然扭头看向了仓库门的方向。这是他自站起来之后的第一个动作。可还不等赵无忧把欣喜的表情挂到脸上。保罗就对仓库门的方向拉开了攻击架势，而且眼看就要冲将出去！情急之下，赵无忧才喊出了那句他现在解释不清的“你别动”…… 要不向领队先生隐瞒保罗的存在？给他一发“昏睡术”然后把他丢进空间戒指！ 赵无忧花了0.01秒的时间仔细思量了一下这个方案，却发现心里没底。“昏睡术”作用在灵魂强度不同的人身上，其持续时间也不同。因此保罗受术后什么时候苏醒就成了一个玄学问题。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保罗提前苏醒，他就将面对一个没有声音，没有光，甚至没有时间的空间。正常人待几分钟就得抓狂。更何况保罗现在是个傻子，情况根本不可控！ 或者直接告知领队先生实情？ 这个方案的风险在于“亡灵复生术”依旧被归于“禁术”。而现在自己不仅使用了这门禁术，还掌握了让复生过来的亡灵短时间“存活”的技能……负责魔法师协会内部监察与追缉事务的领队先生会怎么看？ 再者编个故事蒙混过关？……可应了领队先生之后，只有几秒钟供自己编出一个能骗得过领队先生的故事…… 嗯(☆_☆)！也许告诉他实情，并称自己是为了查询兽族今晚的罪行而不得不使用的此禁术！ ……这似乎靠谱！ 第302章 鸟(上) 赵无忧朝门外喊了一声：“请进！” 他的全部心神，除了少部分留在保罗身上，剩下的全都给了那扇即将被打开的门。他突然有些忐忑——使用禁术和领队先生的搜查官职责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自己的说辞看上去有理有据，但无论如何都绕不过“禁令”这道坎！ 就在这时，门被从外向里推开了。领队先生从门洞里踱步而入。表情平静、动作沉稳，看不出丝毫的异样。可当他跳过赵无忧，看到地上血肉模糊的保罗遗体，和赵无忧身边大理石雕时，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亡灵！ 领队先生下意识做出了警戒动作，同时心里也不由一叹：“‘亡灵复生术‘！如此有潜力的魔法师，怎么如此不知轻重！仗着自己是几位大人眼前的红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赵无忧心里却是一沉。各种杂念仿佛一根根带有麻痹效果的尖刺将他刺穿、锁死在原地。焦急和有些模糊地恐惧开始在他身体里蔓延，沿途的杂念很快被它们感染。 就在这时，保罗动了！他的动作奇快！几乎只一眨眼，就摆出了之前的冲锋架势。眼看就又要冲出去！一只手从他右侧伸了过来，搭在他的右肩上。 “别紧张！自己人。” 是赵无忧的声音。他的声音有些发紧。束缚他身心的焦急情绪并没有消退。但保罗冲出去的可怕后果在刚才的一瞬间让他暂时冲破了束缚。 “这家伙，至少知道护主嘛！”赵无忧在心里安慰自己。 保罗没有理他，也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丝毫松懈，他的注意力全在领队先生那边……赵无忧有些尴尬。倒是领队先生闻言收起了架势。 他这边一收，保罗也跟着放松了下来。屋内的紧张情绪为之一清。 赵无忧终于松了口气。他决定抓住这个契机，将自己想好的说辞和盘托出。 可领队先生却抢在他之前开口了：“撒旦魔法师，你妄用‘亡灵复生术’，违反了协会禁令和帝国法律。很抱歉，你现在须要跟我回协会，我必须将此事上报给协会！”说完，他以一种相当复杂的眼神看向赵无忧。 赵无忧大惊失色，急声道：“我是为了追查真相！他可能是城西唯一的‘幸存者’！” 领队先生瞟了保罗一眼。如此怪异的亡灵倒是第一次见，但“亡灵复生术”复生出来的亡灵还能残存多少灵智？这样的“幸存者”……等等，撒旦魔法师最擅长的就是亡灵召唤，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常识……难道这具骷髅经撒旦魔法师的手后，灵智有了显着提升！领队先生那颗“魔法师的心”瞬间就攻破了职责所构筑的的堡垒，他问赵无忧道：“你能和他正常交流！” 机会！ 赵无忧立刻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机会！如果领队先生把话题咬死在“违反禁令”上，那他真不知道该怎么把天聊下去。同时他的心里不禁升起，“协会内部对这条禁令的监管力度似乎并不如之前想的那么严苛”的念头！但他的思绪并未在这上面多做纠缠。因为接下来他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将成为他能否迈过“那道坎”的关键！ 保罗现在确确实实是个傻子……也许过得一段时间之后，他可以和自己正常交流。可也不能简单地对领队先生说，“还要过些日子。”这不是将自己能把“临时工”变成“长工”的事给漏了吗？到时候再给自己增加一个“改造邪术”（赵无忧瞎猜的，但实际上魔法师协会真有）的罪名，就得不偿失了。领队先生的问题只有两个答案：能和不能。既然“不能”不能选……赵无忧脱口而出道：“能！” 听到这个答案，表面依旧平静的领队先生，其魂海深处顿时掀起了波澜——如果把撒旦魔法师的这个魔法运用到犯罪现场，那寻找诸如室内凶杀案的真凶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不过……”赵无忧用这两个字表示自己还有下文。他拼命地想着理由。时间，他需要足够的时间让保罗的灵魂修复到能够传递精神意念，另外还不能把自己的底给漏了。于是他看向领队先生：“我需要一些时间和帮助。” “接着说。”领队先生神情淡淡，没说同意，也没有拒绝。他此刻已经冷静下来。“亡灵复生术”也是他绕不过的坎。盖因它里面涉及的伦理问题往往比命案本身更复杂。这条魔法简直就像是造物主开小差时创造出来的，围绕着它的争论曾持续上千年，不知道填进去多少枯骨……当年若不是神圣教廷的强势高压，这条禁令根本就颁不下来。 “我在这间仓库里收集到一些保罗的零碎灵性。”赵无忧试图东拉西扯来为自己争取一些整理思绪的时间，他指着保罗身上的裂纹道：“我通过一种秘术将其粘合在一起，并最终将他唤醒。但他的灵体却布满这样裂纹，心智也只剩下一些本能。” 他突然加重了一些语气并提快了语速，“我有办法将他的灵魂修复到能够传递意念的地步！但一我需要时间，二我需要协会帮我把他‘留住‘！”说完，他再次正视领队先生的双眼，打算等待他的最后审判，没成想却发现对方正以一种诡异……不，这太模糊……准确的说是类似“二叔看向自己”的眼神，看着自己。超渗人！！！ 赵无忧赶紧避在保罗身后。领队先生突然声音嘶哑地问道：“你真有办法修复灵魂损伤？” 这声音…… “鸟？”赵无忧不太确定的问道。 “回答我的问题，我的事一会儿再说！” “嗯！”赵无忧点了点头。同时心里猜测道：“他可能是有亲友正在蒙受灵魂损伤之苦。” “走！立刻跟我回协会！”话音未落，他人已经来到保罗跟前，拉长的手臂把赵无忧和保罗一起抄了起来扛在肩上，反身就要朝仓库外走去。 第303章 鸟(中) 赵无忧这才反应过来，大喊道：“等一下，让我把保罗的遗体与他的家人合葬在一起！” 领队先生（或许应该称呼他“鸟”）生生顿了1秒才把赵无忧从肩上放下来。赵无忧的动作很快，分分钟将保罗的遗体沉到与他妻儿相邻的位置后便转身张开双臂，对“鸟”道：“走吧！” “鸟”这才再次将他抄起扛在肩上大踏步走出门去。待到来到门外的小院，赵无忧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把他往“鸟”身上死命地压。他要是个正常人，此刻应该能看见昨晚宴会上吃下去的食物……当发现地面正在远离自己时，他才意识到，“鸟”正带着他和保罗腾空而起！ 向上腾起约两秒后，一道横向的力伴随着一声急切爆破声开始作用在赵无忧身上！周围的景物开始在他的世界里疯狂倒退。 这就是“鸟”回协会的方法？通过踩踏空气来获得方向的动力！太招摇了吧！ ——那个人一定对“鸟”非常重要！ ——这就是他名字的由来？ 他怎么一开始不承认自己是“鸟”，而现在又承认了呢？ 那不像是单纯的说谎！ …… 终得空闲的赵无忧开始思索起沿途与“鸟”相处的细节，发现不少不合理的地方。 与此同时时，数道意念从城里各个地方传来，询问“鸟”为何弄出如此大的动静。“鸟”立刻激活自己那代表魔法师协会搜查官统领的精神印记。绝大多数意念立刻知趣地匿了。但其中却有人不买他的账。不仅不买他的账，还在他的面前显了“真身”。 ——德博拉希伯.分身！ 赵无忧不禁感叹，这性格火爆的老爷子大多数时候还是靠谱的！ 德博拉希伯瞟了一眼绑在“鸟”肩上的赵无忧和保罗，质问道：“既然加入到我的探查队伍，怎么找到线索不向我这个负责人汇报，反而一个劲儿地往协会方向跑？” “鸟”身上的冷汗“腾”的一下就冒出来了。他要做的事，不能再大庭广众之下说。倒是德博拉希伯，他实际上是知道这件事的。“鸟”以一种隐秘的手式向德博拉希伯表达了“不能明说”的意思，同时口中却称：“发现一个特殊的‘幸存者‘，需要带回会协会抢救。” 德博拉希伯这才正眼看了眼绑在“鸟”肩上的赵无忧和“白色雕塑”，点点头：“既然如此，我送你。”说完他立刻捏了个手印，三人加一亡灵就消失在了原地。 许多人“见”到了这一幕，甚至“听”到了“鸟”所说的话。不少执行探索任务的魔法师开始懈怠起来，也有不少依旧一丝不苟地执行着德博拉希伯的命令。其他刚出来探听风声的协会则发出或褒或贬或酸的感叹，不一而足。 赵无忧被从“鸟”的肩上放了下来。他发现自己竟然是回到了之前出发的那间大厅。巴德和海瑟正在打量着保罗，而在他们身后，是上百块已经恢复正常的发光屏幕。看到巴德，赵无忧突然想到：“‘鸟‘要救的人，不会是巴德吧！可大傻二傻不是判定巴德没得救吗？” 德博拉希伯推了“鸟”一下，道：“到地方了，赶紧说！” 巴德和海瑟这才将视线移到“鸟”身上。他们刚才通过发光屏幕得到信息和外面的人一样。“鸟”给德博拉希伯比划的手上动作，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是完全避开了巴德设置的观察点。 “鸟”此刻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栗着。三位不知情的老人意识到，“鸟”接下来所言必定非同小可，脸上不由得都变得肃然起来。 “鸟”突然抬手指向赵无忧，颤声道：“撒旦魔法师说他有修复灵魂损伤之法！巴德大人，您有救了！”他此刻的脸上写满了狂喜。擅长肌肉控制的他，在这一刻竟然有些收不住自己的嘴角和眼角，整张脸看上去有些狰狞。 三位听到此言的老人先是微微错愕，接着齐刷刷地看向了赵无忧。“鸟”也顺势看了过去，刚好看到他脸上还不成熟的苦笑。巴德最先反应过来。他洒脱一笑道：“我们早就知道了。” “知道个屁！”德博拉希伯忽然音量全开。还在犹疑中海瑟被他这一嗓子炸得呛了几口烟。不等她收拾德博拉希伯。德博拉希伯就又喊开了：“两位大人说你没救的时候，这小子刚成为魔导师！”他指着赵无忧，“那个时候不行，万一现在行了呢！” ……这话听着虽然有点胡搅蛮缠，但好像有那么一点点道理！海瑟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斗。烟斗锅子里亮起了持续的火光。就连那些飘向德博拉希伯的烟气都往回收了一些。 巴德的脸上笑容渐渐枯败了下来。有一根滚烫的针刺入了他的心房。但却被他的心肌生生夹住。之前两位大人只说没救，但没说具体方法。这其中万一有点误会呢？两位大人会错吗？巴德有些迟疑，他突然转头问“鸟”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灵魂受损这件事的？” “鸟”跪倒在地恳求道：“巴德大人，我的事都是小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请那两位大人出来，再对您进行一次诊断！” ……这家伙也太执着了吧！赵无忧在心里嘀咕道。巴德灵魂受损对于一直觊觎魔法师协会地位的人和势力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这哪里是什么小事！ 这是可以在图克提亚掀起滔天巨浪的风暴！ 但看着一脸坚毅的“鸟”，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恰在这时，大傻二傻从高大的召唤之门里弯腰走出。三位老人齐齐行了一个郑重的魔法师礼。“鸟”什么也说，以头抢地地朝大傻二傻拜了下去。赵无忧则只是伸长了脖子。以他的经验，这样的场合，大傻通常会直奔主题。 “真救不了！” 大傻一屁股坐了下来，他的灵魂波动里传递出浓浓的颓丧情绪。二傻接着解释道：“巴德是将自己的灵魂之力献祭给“契约之灵”，以换取使用神术的能力。那部分灵魂之力只是被‘契约之灵‘收藏着，并没有真正意义上消失，你让撒旦怎么补？” 第304章 鸟(下)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鸟”一脸鼻涕眼泪地抬起了头来，“两位大人，你们再想想办法！‘契约之灵‘是不是，我去献祭，我用我自己去换巴德大人损失的灵魂……” “够了！”巴德突然怒吼出声。 “大……人……”“鸟”的声音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几乎全是压抑的鼻音。接着，他就嚎啕大哭起来：“呃嗯……啊啊！” 以赵无忧的阅历，他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无助和绝望，能击碎这个正直壮年的大男人，花几十年才垒起来的硬壳。更何况他还不是为了自己。可赵无忧却对这一幕非常熟悉，二叔曾多次在为他求医无门时这样哭过。他以为他傻不会记得，但他都记得。 “鸟”和巴德，似乎……不，是肯定也存在着类似自己和二叔那样深沉的关系！——直系血裔、师徒、恩人与受恩的人……赵无忧眼角泛红地想到。 空旷的大厅里一时间只剩下这个男人痛彻心扉的哭泣声。一旁的海瑟不知什么时候将自己藏进了烟雾里。看不清她的脸。德博拉希伯脸上的高温让他的脸泛了红。泪水从他的眼眶滚落，接着就沿着渗进了脸上的沟壑里，眨眼功夫就变成了白色的粉末。 只有巴德，他神色如常地叹了口气道：“好了，”温和的声音传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生命终有尽头，连最长寿的精灵都不能免俗。我已阅尽千年风光，足够了！ “魔法师协会的未来在你们，而不在我们这些老骨头身上。”说到这，他突然调转话头，语气严肃，“现在说说你是怎么知道我灵魂受损的。” “嘿嘿嘿……嗯哼哼哼……”“鸟”竟然笑了起来！？ 但他的笑声结合他此时“生无可恋”的神情，让赵无忧觉得瘆得慌。突然，“鸟”的身体爆开成一朵大喇叭花，将巴德一口包裹了进去。“鸟”的声音从那皮肉包裹内响起，有些发闷地道：“既然已经知道你治不好，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赵无忧整个人都呆住了。这一幕他何其熟悉——大傻的狼牙棒把他吞进去的时候也是如此！但“鸟”为什么要吞巴德？ 待他回神想起要去把巴德救出来的时候，德博拉稀伯已经握着一把火焰凝实的薄剑，向“鸟”化作的皮囊切了下去。他的动作非常审慎，似乎是担心伤到里面巴德。剑刃轻轻地落在皮囊上，试探着皮囊的厚度。奇怪的是，预想中的焦糊味和豁开的口子都没有出现。切入皮囊的剑刃又从切入点旁边露了出来。 海瑟！ 赵无忧和德博拉稀伯这才发现，一缕青烟不知何时已将那皮囊从头缠到了尾。德博拉稀伯刚要回头找她理论，就见面前的肉囊呈螺旋状被切开了。他赶紧向被切开的缝隙看去。可皮囊却像根被清除了秽物的猪大肠，瘪了！——里面的巴德已不知去向！！ 德博拉稀伯一脚将皮囊提散，皮囊被大面积展开，其内里一面的扭曲纹路显露了出来。那是赵无忧在“少女失踪事件”的石窟里见过的“影子传送”的阵图。 是邪神教的手笔！ “鸟”背叛了协会……不，他也可能是被操控了！ 可巴德之前的神术不是将“邪灵”彻底隔绝在协会之外了吗？……这次来的不是“邪灵”！ 他抓走巴德干什么？觊觎魔法师协会的秘密？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将巴德找回来！ ——影子传送？从圣骑士的介绍和之前的经验来看，受距离限制比较严重，长距离传送需要经过多次中转！ 这里是协会高塔接待外宾用的大厅，与外界存在空间阻隔。巴德完全有可能还没有被送出高塔！ 强大的精神力让赵无忧魂海中同一时间升起诸多念头，有些他当场就自己解答了，但还有一些暂时没有确切的答案。 他赶紧向德博拉稀伯和海瑟看去。希望从他们那里听到一些意见。却见海瑟的双手上凝聚起两团浓密的烟气，她一手一个，从烟雾里拽出两个人来——五老中剩余的二人——“不死鸟”茉艾拉·罗兰和“普通人”比拉克姆·马尔巴斯。 “茉艾拉，''鸟''被邪神的人附身，巴德被他传送走了。你赶紧用''时光回流''，我们先把巴德救回来。”说完又转头对赵无忧道，“撒旦，你和烂赌鬼的分身先看着点，别让人进来打搅到我们。” 赵无忧本以为，眼前这一幕和自己这个小小的魔导师没什么关系，心里还不免有些自怨自艾。海瑟的这声吩咐来得恰到好处，但他又瞬间觉得不对劲。以海瑟的能耐，要将这大厅封锁不过眨眼的功夫。哪怕她急着和茉艾拉救巴德，封锁周围这一小片空间不过是吹口气的事。怎么也用不着他这个小小的魔导师“看着”。 可海瑟吩咐完他之后就没再理他。淡淡的烟雾将三位老人所在的位置半径5米的空间包裹了起来。赵无忧和德博拉希伯的分身则退到了这片区域之外。“鸟”留在里面的皮肉被扔了出来。它开始散发出一种不怎么美妙的味道，刺激得赵无忧立刻关闭了与水滴的嗅觉连接。 从烟雾的缝隙里，赵无忧窥见茉艾拉具现出一座巨大的沙漏。接着，她掀开沙漏上端的盖子，熟练地往里面倾倒期“金币”！！那些金币从沙漏边缘滴铃铃地滚下，但却在到底的时候化作了一粒粒细沙。——这是把金币作为“时之沙”？！ 赵无忧忍不住想起老家的一句诗——一寸光阴一寸金。同时心里腹诽道，“这个世界真的可以用金币买到时间？但这边明显要比老家那边贵得多……” 大傻这个时候突然传音过来：“试试能不能联系上山风。” 山风……我点实力是真的不够看啊！ 可我哪知道那家伙上哪野去了？ “不行就问问圣灵大人。” 二傻怎么连你也……你们在怕“中转站”的人会找到这里来？或者说敌人已经到了！那边烟雾里的表演真的只是烟雾弹？ 第305章 背叛(上) 赵无忧不敢耽搁，一个猛子扎到了魂海第六层。牌桌上还立着未结束的牌局，但桌子上没人，也不见大黄二黑，山风就更不要想了。圣灵大人倒是在，它直勾勾地看着赵无忧，像是正在等待他的到来。见赵无忧走上前来，它道：“我会借你一点力量，去吧。”说完，就直接把赵无忧就被扔回了浅层魂海。 ……您什么都知道，二傻还叫我进来干什么？ 他这一来一回耗时很短，但三位老人那边已经有了新的变化。锁住那小片空间得烟雾全都被映衬成了金色，里面的人全都变成了金子铸就的影子，模模糊糊，看不分明。但在棱角处，缕缕轻烟似的金沙水草般地招摇着，一粒儿粒儿的金沙在水草尖儿跳跃着，并最终消失不见。 ——时光倒流！ 他们回到了刚才！ 那些可是真真的金子！ 赵无忧穷极目力，想看看那些影子之中是否有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却发现自己的魂海突然有了变化。 一点白光似太阳般从魂海里露出了它的面目——一座由光组成的符文宫殿——这应该也是一种符文阵！赵无忧暗自揣测，这就是圣灵大人的“一点力量”？！ 片刻后它高悬在魂海之上，温和地爆开。无边无际的白色光芒将赵无忧的魂海瞬间铺满，但却不耀眼。下一刻，赵无忧的魂海涨潮了！ 隐隐地膨胀感开始敲打水滴模拟出来的脑仁。赵无忧意识到自己必须有所动作。这么一想，他突然明白过来，比阿特丽斯门和大黄二黑应该早就得了圣灵大人的吩咐，回召唤空间待命去了。 ——它要我召唤他们出来作战？ ……传奇层次的战斗自己的确插不上手。 大傻二傻出来得早，“借力”之事应该尚不知晓。于是他赶紧在契约频道三两言将此事与他们说了。两傻听后满脸尽是喜色，顾不上与德博拉希伯打招呼，打开反向召唤之门便一头钻了进去。 一旁的德博拉希伯惊道：“两位大人这是？” 赵无忧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在魂海中构筑起召唤之门的法术模型，并在脑门儿上凝聚出几枚召唤系的辅助符文——“巨人”、“廉价的武装”，“钙”。 德博拉希伯见此便没了言语。虽然这些增幅在他看来极（hao）其（wu）有（yong）限（chu），但赵无忧的思路是对的。一个魔导师置身于传奇层次的战场，能多一丝防护都是好的。 赵无忧此刻已完全顾不上德博拉希伯怎么想。爆开的白光找到了新的宣泄口，它不再往魂海中“注水”，而是一股脑儿地朝四个法术模型涌去。四座召唤之门不受控制地在赵无忧的右侧依次排开。他立刻发现了这些召唤之门的不同：它们之间的间距……比之前大了许多；外观也有了变化；它们还未完全成型！ “传奇级召唤之门？！”德博拉希伯的大嗓门突然吼道，“你在干什么？不不不，快停下！有我在这，你不需要透支你的力量！” 额……这让我怎么解释？ “一点力量”…… “大人放心，”虽然赵无忧急着编织谎言，但德博拉希伯的紧张却让他感到温暖，同时也让他对自己接下来的谎言感到很是愧疚，“您仔细感受一下，这股力量并非来自我自己，而是……嗯，来自一位大人的赐予。” “一位大人的赐予……咦！光明的力量！真是见亡灵了……亡灵系召唤之门竟然散发着光明的气息。要是被神圣教廷的老顽固看到，一定会被活活气死……呵，”德博拉希伯突然转头看向对面，“终于忍不住了吗？” ？！ 赵无忧顺着德博拉希伯的动作向对面看去。只见“鸟”留下的那摊皮囊上，竟“长”出了一个肉瘤。只眨眼的功夫，这肉瘤就渐渐有了人的四肢、躯干和头颅。 周围的温度陡然升高，德博拉希伯正打算向右斜跨一步将赵无忧护在身后，却听“dang”的一声，5米外，一个面容混沌的怪人摆出一副蓄力挥砍的架势，定格在了半空。 二人具是一惊。德博拉希伯连忙将这一步踏实。雷火交织的魔法盾和精神力屏障顷刻将他们包围。 “鸟”要杀我们……不，应该只是我。面前的德博拉希伯老爷子只是个分身。可他为什么选择我的召唤之门显形后现身？——他原本的计划应该是，假装遗蜕骗过几位老人，但德博拉希伯老爷子……几位老人似乎早就看穿了他的技俩……那又是谁救的我呢……对了，召唤之门！赵无忧瞬间把“鸟”现身的缘由抛到一边，他想到一个可能！ “影，是你吗？”他从德博拉希伯背后伸出一个脑袋，不确定地问道。 “嗯。” 影并没有出声，而是在契约频道丢给赵无忧一道意念。但就是这么一道意念，也让赵无忧心潮有点莫名地小澎湃。 德博拉希伯见没什么危险，就又把赵无忧让了出来，恰好看到他这副模样，于是目露探究地问道：“你魔导师级别的职业召唤生物？” “嗯。” “哦。”德博拉希伯若有所思地应道。 “您能看见她？” “不能！” “哦。” 德博拉希伯猛然回头：“你也看不见她？”赵无忧突然变得扭捏。德博拉希伯心下了然。同时心里狂啸，召唤魔法师竟然看不见自己召唤物！终他一生也没听说过这样的事！这小子真是个怪胎！ 又是几道清脆的碰撞声。没有面目的怪人始终未能往前跨出一步。而就在这时，对面那滩皮囊上又结出一个肉瘤。 赵无忧再次被德博拉希伯护在了身后。周围的温度飙升，一枚闪着雷光的火矛出现在德博拉希伯的右手上。赵无忧的视线被德博拉希伯所阻，心里不免有些担心老爷子会误伤到激战中的影。他有心通过契约频道提醒，但又怕自己的冒失行为妨碍到对方。传奇级别的战斗依旧不是他能直视和揣度的。 第306章 背叛(中) 谁知德博拉希伯的动作突然一顿，手里的魔法矛跟着就熄灭了。赵无忧听到一声无比熟悉的吼叫，“诶嘿！”再然后就是一声巨大的闷响挨着液体喷溅的声音。 赵无忧再次从德博拉希伯背后探出脑袋，看到大傻二傻正侧向自己，双手握着狼牙棒，做挥棒状。空中还有些许弥漫着的血雾；而在他们前方的地面上，鲜红的血浆糊了一地，可却一点零碎都没有。 怪不得德博拉希伯收手了。跨过传奇门槛的大傻二傻和之前已经是完全不一样的生物。虽然表面上看去他们并没有什么变化（几枚辅助带来的些许改变都在正常范围内），但赵无忧仅仅是看着他们就感觉头皮发麻。哪怕他们是大傻二傻。 大傻突然转头看向赵无忧这边，下颌骨张开，似是露出了一个微笑：“艾……” “大人当心！”德博拉希伯突然出声大喊。但已经晚了。就在大傻转头的瞬间，那滩图在地上血浆突然暴起，化作一张巨口吞向了他们。大傻微微一愣(因为侧身的原因，看不清二傻的表情)，就在那张巨口铺天盖地地要将他们一口闷时，他把手中的狼牙棒往地上一磕。狼牙棒顿时化作一张小号的嘴向头顶的大嘴反咬了上去。只见它一嘴的尖牙“噌噌噌”地暴长，竟是比那血浆化作的大嘴要凶恶得多。可下一刻，它就连同大傻二傻一并被血浆化作的大嘴吞了下去。 见到这一幕，德博拉希伯和赵无忧都是一惊。倒不是担心大傻二傻的安全，他们是召唤物，大不了自杀重召。而是担心他们被邪神教禁锢起来！有了“鸟”的背叛，邪神教可能已经知道大傻二傻的存在。 德博拉希伯挥手就是雷火交织的魔法长矛扔了过去。赵无忧也下意识凝出一根骨矛，但当他骨矛在手的时候，雷与火的光芒已经将他的视线占满。他咬了咬牙，遂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与此同时，5米开外的碰撞声也停了下来。一直在跳独舞的无面人被彻底定在了半空。更远处，跨过魔法长矛和被皮囊包裹起来的大傻二傻，在那滩皮囊上，一个新的肉瘤被凝结了出来。 火、水、风、土4种不同的魔法弹，突然不要钱地倾泻在肉瘤方圆5平米的地面上。爆炸产生的尘嚣迅速将这片区域覆盖。但魔法弹却没有中止的意思。 恰在这时，飞向大傻二傻的雷火长矛突然瓦解。赵无忧恢复了视野。4个比阿特丽斯离地5米，静静地漂浮在皮囊的上方。而在他目光行进的路途中，几根尖牙刺破了罩住大傻二傻的皮囊。 一连串长长的、类似吸面条的声音突然窜进魔法弹的轰鸣声中。大傻二傻一根骨头都没少地再次出现。狼牙棒被握在大傻手里，已经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额～～～”它打了个饱嗝…… 它竟然把无面人化作的皮囊当面皮吃了！ 那是“鸟”留下的皮肉，这东西吃人！！ ……好像没毛病，大傻不就是食人魔吗？对狼牙棒而言，无面人恐怕还是富含能量的食物！话说回来，“鸟”的这种分裂能力太可怕了，如果他愿意，岂不是能一个人组建一个军团？ 赵无忧有心向德博拉希伯请教这个问题。之前大家处于相同阵营，打听对方的能力有些犯忌讳。现在既然成了敌人，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可不等他问出口，被“影”定在半空的无面人突然爆开。谁都没有想到它会来这么一下。但碎块四散飞溅情景并没有出现。碎裂的无面人化作无数的碎块，精准地飞向了比阿特丽斯、大傻二傻和赵无忧。 飞向赵无忧方向的碎块在离他4米开外被精神力屏障挡了下来。而落在其他地方碎块，沾地就迅速增生分化成一个新的无面人。 奔向比阿特丽斯的最多，它们竟也能浮空，可却立刻遭受到魔法弹雨的联合压制，难以继续逼近；围向大傻二傻的则有些缩手缩脚，它们不攻，大傻二傻也不急；攻向“影”的却完全找不到目标，于是它们索性将目标锁定到德博拉希伯和赵无忧身上，可它们却全都被丢出了5米那根线。 这几个家伙之前根本就是在摸鱼……现在估计也没用全力。赵无忧在一边偷偷想到，为什么不一下子将他们拿下呢？ 大黄二黑终于在这个时候从召唤之门里探出了脑袋，它们挤了出来，然后按照惯例弄死了旺财和常威。见到对面战斗激烈，就伸长脖子加入了战团。碾、拍、砸、扫，吐息，一顿操作下来，无面人的攻势顷刻间就被瓦解。 赵无忧歪着脑袋朝右边看了看，四座召唤之门已经开始消散。三四五六七八傻却还没有出来。自己这可是强制召唤！赵无忧扭头在一群哑剧演员中找到悠闲的大傻二傻。这两个家伙……他突然有了一个不太敢确定的答案。 一旁的德博拉希伯则彻底看傻眼了——一个召唤之门里竟然跑出了四个召唤物，还是个四胞胎；两位大人就不说了；那长了八个头的骨龙是个什么鬼，还内斗——眼前的情景说明，只要赵无忧升入传奇境，不算他自己，光他这些召唤物就能把“鸟”和其他三位统领压着打。而到那时，他的职业召唤物还会增加两个…… “「律令」静止！” 巴德！ 他回来了？！ 大厅里的一切都“停”了下来，唯独灵魂没有。赵无忧将灵魂之力撒了出去，此刻他不用在担心飞溅的传奇力量会将他撕碎。刚出去两米，他就碰到了意料之中的德博拉希伯，以及意料之外的海瑟、茉艾拉、比拉克姆。 ——巴德的律令竟然将他们的“时光倒流”也停了下来！ 赵无忧赶紧向议事厅的大门方向（也就是他的背后）“看去”——没人！ “「律令」解！”声音在前面！ “‘鸟‘收手吧。” 随着他的这声劝，刚回复行动能力的无面人全都收起攻击架势，往后撤了去。 第307章 背叛(下) “鸟”？！ 赵无忧将目光投向无面人聚集的方向。巴德像尊礁石般立于无面人潮之中。而在他的身旁，便是那滩皮囊。此刻，皮囊正在迅速隆起，像是要重塑为人。 赵无忧突然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鸟”听从巴德的命令； 无面人听从“鸟”的命令； 无面人要杀我！ ——巴德要杀我！ 巴德怎么会杀我？ 想到之前“鸟”的异常，赵无忧心里一紧，“鸟”如果有问题，巴德呢？ 眼前的巴德莫非是这个有问题的“鸟”以秘术塑造出来的？！ 可「律令」又如何解释？ 这可是巴德的独门秘术，自神术降格而来。“鸟”与巴德的关系匪浅……难道“鸟”是巴德的衣钵传人？！赵无忧偷瞄向身旁的德博拉希伯，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海瑟、茉艾拉和比拉克姆，想从他们脸上看出一些端倪。可几位老人的脸上除了岁月侵蚀的沟壑，实在看不出什么。就连看向巴德的眼神也是淡淡的。 大厅里一时间安静得只剩下无面人的脚步声。 “都不说话，等什么呢？”赵无忧不禁在心里嘀咕。 直到最后一个无面人归拢在巴德和“鸟”的身后，海瑟才语气平淡地唤了一声：“巴德。”巴德就跟被捉*在床的负心汉似的，连忙解释道：“我又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但，追寻希望的路，你们可能不会赞同。” “你在说什么屁话！”德博拉希伯突然拉开嗓子，“只要你能治好你，无论多大的代价都不在话下！” “如果是加入我们‘末日黄昏神教‘呢？嘿嘿嘿嘿……”一道陌生、苍老又有些猥琐的声音突然在巴德身旁响起。 这不是“鸟”平日里的声音！但赵无忧听着却觉着有些耳熟？！ 寻声看去，视线的尽头竟是那还在扭曲中的肉瘤！它似乎能感受到他人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奇妙的身体我还没掌控好，见笑见笑。”说着，它七扭八扭，总算扭出个人形，可依旧是怪物模样，全身的疙瘩，脸上没有五官，手脚五指不分。 “你是谁？”存在感很低的比拉克姆问道。 “哎呀，当着魔法师协会五老的面，竟然忘了自我介绍，失礼了，”它此刻终于完成腰身到胸腹的塑造，全是雕塑似的腱子肉，它弯了弯腰，“伯里斯·米迦尔，忝为‘末日黄昏神教‘教宗。” “是‘末日邪教’吧！”大傻突然开口。 正在努力塑造手臂和手掌的伯里斯动作一滞。他转过还模糊不清的头，寻向了声音的来处。 与此同时，赵无忧按捺住转向那怪物的目光，心里一惊：邪教？——邪神教！！ 他下意识就要施展自己熟练度最高、飞行速度最快、杀伤力最……的、魔、法，却发现在他的技能清单里，没有一种魔法是同时符合以上三个条件的；满足前两者的倒是有，但也只是最普通的“土矛”……拿来做甚？ 索性憋个大的！他想。可耳中却很不巧地传来一声“「律令」静止”…… 赵无忧条件反射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但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被“静止”！！！ ——巴德没有把自己列入施法目标清单！ 赵无忧瞬间便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可这真是个令人忧伤的答案…… 但当他注意到大厅里景象，那点忧伤便立刻烟消云散了：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放射状的半球，雷与火、水与冰被烟雾一层层分割，又一层层包裹在离伯里斯六、七米之外。紫色的雷、红色的火、透明的水、白色的冰、灰色的烟杂糅在一起，光怪陆离，但却隐含着某种秩序！赵无忧只看了一眼就把头转向了一边，头晕目眩。 随着又一声“「律令」解”，眼前景象瞬间瓦解。赵无忧突然听到身旁的德博拉希伯轻声唤了一声“巴德”。喉音，有些闷，像是刀在粗牛皮上刮过。 “巴德！！！” 德博拉希伯突然暴喝，“你到底在想什么？” 赵无忧在旁边吓得赶紧堵住了耳朵。 巴德的神情明显一顿，他道：“他们有治疗我灵魂损伤的办法……” “你信这鬼话？”德博拉希伯瞪大眼睛。 “信不信的，总要去看了才知道，就像你说的，''无论多大的代价''！” “呸，我说过这话！” “两位，两位！”伯里斯·米迦尔打断两人道，“神教并非监牢，行与不行，两位可以以后再聊！” 这句话让众人一愣——邪神教难道不限制教众自由！？ 不等众人回神，伯里斯·米迦尔就爆开成一朵花，再次将巴德一口吞下。 赵无忧大惊：那花的花瓣形状竟然长得和影子传送阵阵图上的扭曲枝丫一般模样。但他心中又马上一定——几位老人家的反应身手都在他之上！他下意识将目光扫向几位老人，想看看他们会如何出手，却又想起不能直视，于是他头刚转到一半，就闭起了眼睛。 接着，从伯里斯·米迦尔吞没巴德的方向，传来一阵古怪的声音——听着像是一张绝大的嘴在使劲吸溜面条？只是ta这一口气未免太长了些，足足持续了近10秒。 在这声响之后，大厅里彻底安静了下来。又20秒，大厅里响起了几位老人交谈的声。赵无忧赶紧睁开眼，却发现大厅里已没了巴德和伯里斯·米迦尔的身影！他不解地看向几位老人，却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的确，这么幼稚的主意，巴德想不出来。”说话的是茉艾拉。 比拉克姆担忧道：“巴德一个人行不行啊。” “不打紧，不打紧，大不了就是个死，我早想死了。” “就怕死不了，到头来为祸图克提亚，还得我们出手。” “……” 赵无忧发现自己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说得跟上街买菜似的。他传音向大傻二傻请教。大傻二傻语气沉沉地回他道：“巴德想救那个可以操控肌肉小子，至于这几个小家伙……等你活过百年，自会明白。” 第308章 密谋(上) 兽人突袭豪登城失败的消息，在第二天一大早就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传遍了图克提亚。 咋听这个消息，人族是惊、惧、怒、哀，百味杂陈，可不少类人族却暗地里竖起了大拇指，称赞西荒之狼.尼波克用兵有术。可看到后面的“失败”二字时，两者的态度却又颠倒了过来。 待情绪平复后，他们才把注意力转移到消息的后半截： 什么叫一人召唤百万骷髅？ 什么叫魔导师与传奇斗智斗勇？ 待看到“撒旦”这个名字时，人们适才想起，数月前魔法师协会倾全会之力寻找的可不就正是此人！ 难怪魔法师协会对他如此重视！ 可以魔导师位阶召唤百万骷髅，可能吗？若说是打破常规、超凡入圣的传奇高手，倒还有人信，魔导师……这不扯蛋吗？ 但传过来的消息到这里就没有了……刚被搔到痒处的人们哪愿意就此打住？他们开始通过各种渠道打听豪登城突袭战的细节，出手之阔绰，让把持消息源头和渠道的魔法师协会狠狠的赚了一笔。 钱到位了，消息自然也到位了（魔法师协会在这一点上还是极有信誉的。哪怕事后人们发现又是魔法师协会在背后挖坑，也没谁跳出来指摘）——撒旦魔法师召唤百万骷髅为魔法师协会五老之一的德博拉希伯亲见；撒旦魔法师在当晚面对的是两个传奇高手！兽族掌握着召唤超越传奇境生物的秘术！ 世人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了这两种新出现的秘术上。尤其是后者，其战略意义不言而喻。可无论他们通过什么渠道，花多少钱，打听到的都是，召唤仪式被英勇的撒旦魔法师破坏了……而赵无忧的“百万召唤术”则成了召唤魔法师的狂欢。 但就在下午，一则新的消息，让钱包和心灵遭受重创的人们，把关注点重新挪回到了这场战争本身——霍尔曼帝国主动向兽人议会提出和谈！ 一时间天下哗然。 之前人们的关注点跑偏，实在是大多人都认为，霍尔曼会立刻回以颜色，而兽族在这位传奇皇帝手里占不到什么便宜，这场仗可有得打了！ ——这是大多数人的共识！ 谁能想到霍尔曼竟然会主动议和？！ 可随后，另一则消息却把即将沸腾起来的舆论，浇了一个透心凉——半边兽王城没了——绝域海再度扩张！！ 绝域海正在吞噬压缩图克提亚版图并非绝密。只是这个的过程异常缓慢，往往几代人才有那么一点动静。民间虽一直有传言，却不连续。但在那些绵延数百上千年的大势力里，却有着完备的记录。 不少人曾试图通过这些记录找到绝域海的吞噬规律，但最后却均只得出一个“杂乱无章”的结果。比如上次是南部沿海，这次是西荒，上上次是东部林海。看似形成了一个顺时针的次序，但若再往上数，却又是西荒。 无法预知、无法抵抗，让绝域海成了悬在图克提亚智慧生物头上的利剑。 绝域海的这次吞噬，淹没掉了兽王城往西近西荒十分之一的土地。从地图上看，就像是一头巨兽自西向东啃了西荒一口，其“门牙”所及，便是兽王城！ 兽王城是西荒最大的一片绿洲，聚居着兽族八分之一的人口。这一口，就少了一半——十六分之一的兽族总人口，没了！回过神来的幸存者立刻被巨大的不安和冰寒刺骨的绝望笼罩。 可以想见，如果这股情绪放出笼去，传到西荒各地，会引起怎样的灾难。更不要说那些一直觊觎西荒地下宝贝的各大势力，听到此消息后又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所幸尼波克活了下来，他当即下令以秘术封锁消息，并以兽人议会议长的身份向整个西荒发起了战争动员——兽族需要一个新的目标来转移关注点！但对外（对兽人），他的理由却相当直白——兽族需要一座新的王都！ 从绝望到有希望的转变，让兽族这台全民皆兵的战争机器超高速地运转了起来。但尼波克并没有蛮干。他很清楚和人族硬磕，大概率是两败俱伤后，兽族率先完蛋。 于是他严密地控制着兽王城的消息。然后通过一场“友谊赛”拿到了正当的战争理由，将西荒的战争准备明目张胆地摆在了明处。接着，他选了一座边境城市，打算以此为跳板，使用禁忌力量突入人族疆域复地。 他原本想的是能打多远打多远，后面谈判桌上，自己一手是兽王城破灭的苦情戏码，一手是大量的人族疆土。怎么都能谈个好价钱！ 可没成想，入侵计划刚开始就遭到了破坏……人族有了准备，再想实施之前的计划已变得不现实。有人劝他另选目标强攻，却被他一口否决。 兽族尚武，能进兽王城的都是来自兽族各部的精英，十六分之一在表面上只是人口数量，但却是整个兽族半数的精英！ ——以一当十谓之“精英”！ 多年积累的家底就这么“轻巧”地腰斩。作为独占着一方疆域的大族，兽族的未来留下足够的种子。 因此排除死磕，苦情戏就成了尼波克手中唯一的牌！ 图克提亚历史上曾有过先例。南部近海的海族和东部林海的树人族就因家园被绝域海吞没，拖庇于霍尔曼帝国直到今天。 但是打出这张牌，就意味着主动权易手。能换来什么全看霍尔曼施舍什么。 狼族何曾要过他人的施舍？若他今天还只是狼人族长，那他宁愿豁出去一身剐，也要为后人拼杀出一个未来。哪怕最后的结果是灭族！但他肩上现在担负的是整个兽族。 只是连他也没想到，霍尔曼的回应会如此之快。和谈！想到兽族在豪登城里的作为，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真实，但他无法拒绝！ 时间定在三天后，地点就在豪登城。但实际当天晚上，霍尔曼和尼波克就提前在城西、斯托克家族的空府邸碰面了。 与此同时，赵无忧正和尼尔森、巴力聚在城东的一家酒馆，商量他的人生大事！ 第309章 密谋(中) “你们一个连孩子都有了；一个是万千少女、妇女的梦中情人，竟然都没有追女孩子的经验！？”赵无忧瞪着两位挚友，心里比早间听到霍尔曼主动提出和谈还要震惊。 巴力一身大紫的工装，模样还是那个模样，大鼻子、大眼睛、尖耳朵，说话时嘴角总是上翘着：“整个地精一族，只有赫蒂勉强与我一样优秀。为了生出更优秀的后代，我没得选，她也没得选。” 这理由……很强大！赵无忧瞬间服气。然后他又看向一身白袍的尼尔森。这位温和的美男子颇感无奈地道：“一般都是女孩喜欢我……” 赵无忧的目光中闪过一道刀芒，尼尔森赶紧加快语速道，“像我这样的大家族子弟，一般都是和其他家族联姻。恋爱这种戏码根本就不会出现在我的人生中！若我向哪个姑娘表现出爱意，反而会害了她！” 额……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思维广度！赵无忧和巴力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他们看到了一丝相同的怀疑——豪门贵族的苦情戏可是剧院里最受欢迎的剧目。空穴不来风！尼尔森人到中年，难道就没有经历过一次缠绵悱恻的恋情？ 两人将这丝怀疑拧成一股，同时甩向了尼尔森。尼尔森瞬间招架不住，踌躇八分之一炷香后，他不情不愿地应道：“有过！” 叕团八卦之火一下子蹿得老高，赵无忧和巴力都没说话，静等着他的下文。 尼尔森干巴巴地道：“5岁那年，初级魔法课上，邻桌是个和我同龄的小女孩。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同龄人，忍不住和她多说了两句话。课后，那个女孩举家离开了大城。是我家里出面打的招呼。再后来，我大一些后，才知道她是有人故意安排来接近我的。” …… ……真.豪门苦情戏！ 见气氛有些不对，赵无忧赶紧转移话题道：“那你们有没有比较擅长追女孩子的朋友？” 巴力和尼尔森同时望天。1.5秒后，两人看向赵无忧，异口同声道：“没有！” ……赵无忧大概也能猜到，这两个家伙，要在他们的年龄达到他们当前的成就，根本没有时间去交那样“无聊”的朋友。 其实他自己何尝又不是？赵无忧在心里失笑道，与巴力、尼尔森的相识，可以算是某种意义上“人以群分”。 尼尔森接着说道：“我看过一些有关爱情的传记小说，里面有不少追求女孩子的戏码，兴许可以为你提供一些参考？” 这家伙…… 有了前面的故事打底，赵无忧极力控制住自己，不让脸上显露出揶揄的表情。同时他在心里嘀咕，书里那些“才子佳人”就是专门写给那些闲得没事贵族看的，我一平头百…… “塞西莉亚好像并非平民百姓！”赵无忧猛然惊醒，自己也早就脱离了劳苦大众的圈子！ 这么说来，塞西莉亚说不定和尼尔森看过同一批“教材”！ 兴许有用！！ 巴力没有赵无忧这么曲折的心路历程，他直接问出了口：“能行吗？” 尼尔森略微思考了一下，对赵无忧道：“若只是想让对方知道你的心意，我觉得可行性很高。” “快说！” “快说！！” “有前面的经历打底（赵无忧没有傻到把所有细节都抖落出来），她现在应该对拯救了豪登城的‘撒旦魔法师’抱有极大的好奇。”尼尔森揶揄地笑了笑，“你主动上门去约她。她不会拒绝。” “用什么借口约她呢？”赵无忧问。 “……” 尼尔森突然卡壳，沉默两秒后他继续道，“这个一会儿再想，让我先把话说完。”赵无忧连忙做了一个“您请”的动作，然后闭口不言。 “女孩儿收到约会邀请，心里一定都会往‘这个人是不是对自己有好感‘这个问题上想。你要做的就是做好铺垫，然后在恰当的时机，顺理成章的把‘谜底‘揭开。” 面对叕只透着清澈求知欲的眼睛，尼尔森找到了在讲台上的感觉，“‘铺垫’这两个字的学问很深。比如，你可以约对方去剧院看戏。”他停顿了一下，“豪登城最近是不成了，但可以去王都，或者娱乐业发达的多克拉里联邦。 “路上和她聊聊兴趣爱好什么的，介绍介绍你的传奇经历。挑选剧目时，圈出那些和她喜好相近的，听取她的意见，务必尊重她的选择。 “啊！这一点相当重要，”尼尔森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和她见面之后，你需要适当向她释放你的爱意。” 他微微皱眉，“不同的人，情况不同，这只能靠你自己随机应变，但大致可以遵循这样一个原则——事事想在她前面，把她当做一位尊贵的公主！——让她觉得自己被当做了一位公主！” 不就是伺候人吗？赵无忧心想，有二叔传授的《大内秘籍》，这不是什么难事。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见此，尼尔森总结道：“如果对方也有和你相同的心思，她就会做出和你相同的行为！但对方是一位有教养的贵族小姐，你需要区分哪些是礼节性善意，哪些是对方在释放爱意。” 赵无忧立刻想到了塞西莉亚的主动帮忙，那算是她向自己释放爱意吗？否则哪个女孩子会那样去帮一个陌生男人？想到这，赵无忧心里一片火热。 “第一次约会你就不要想这些了。”尼尔森的话像是一瓢冰水，浇了赵无忧一个透心凉：必须要在约会中？！ 尼尔森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嘴角，继续说道：“能做到彼此相处愉快，就算完成任务。后面多约她出来几次，逐步加深彼此了解。多观察、多体会，切实感受到对方爱意的那一刻，就是你揭开‘谜底’之时！” “这都是你从书上看来的？”巴力瞠目问道。赵无忧连打了几个寒颤，也好奇地看向尼尔森：刚才的这番讲述，听着很有道理的样子！ “不全是。”尼尔森顿了一下。赵无忧和巴力心里顿时安稳了些：只靠看书就能总结出这样的套路，本人还拥有“惨绝人寰”的颜值，叫其他芸芸众生如何自处？ 谁知尼尔森下一句话却是：“戏剧也功不可没。” 第310章 密谋(下) 解决了最紧要的事，三人开始谈论起这段时间各自的经历。而在城西斯托克家族府邸精致的花园里，霍尔曼和尼波克正悠闲地散着步。 两人并肩隔着人宽的距离。尼波克比霍尔曼高出半头；赤着上身，下身着甲；一身黑色的毛发有些发干，却无一丝杂色；毛发之下全是腱子肉，很难看出他是一匹已经步入暮年老狼。霍尔曼穿着一件白色的寸衣，领口解了两颗扣子，一条宽松的棕色居家长裤，白色短寸和满脸的沟壑，明明白白地昭示着他已经没几年好活。 “如果没有那个年轻人，我会把兽族的新都建在霍尔曼城的旁边。”尼波克像个没有吃到糖的孩子般嘟哝着，“西荒到底还是太贫瘠了，兽族虽然能生，但人口却一直上不来。没有人口基数，哪里来的天才！”他突然转过头，问霍尔曼道：“你还能活多久？” “想趁我死了再来一次？”霍尔曼也偏头看向了尼波克，戏谑地回问。 “那倒没有，我只是好奇，一直不曾听说你有孩子，你死了，霍尔曼帝国怎么办？” “你是在关心我刚才的承诺，还是真在关心我和霍尔曼帝国？”霍尔曼没有等尼波克回答，“就当你是在关心我啦！ “放心！明面上的，我会昭告天下，全图克提亚的人都可以作证；私下的，我死前会办妥。 “至于霍尔曼帝国，不是还有阿德莱德吗？” “阿德莱德！你疯了！”尼波克站定在原地，瞪着霍尔曼，本已跨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你承诺的时间就在年内，你快死了！！” “早就该死了。” “……” “为什么不用生命晶石？！” “……” “……” “转亡灵吧，”尼波克劝道，“图克提亚正在经历巨变，不能少了你这位传奇皇帝。”霍尔曼没有继续沉默，但也没接尼波克的话头：“这些年有我扛着整个帝国，阿德莱德确实跳脱了‘一些‘。等到她重担加身，行事自然会变得稳重。” “……你是在拿整个人族乃至整个大陆的未来开玩笑！” “我是她教出来的。” “……” “东西你派人来取，走了。”说完，霍尔曼就腾空而起，向着魔法师协会高塔所在的方向飞去。 “那个疯女人能教得出霍尔曼？”一阵风过后，这片华丽的庄园再次被虫鸣占领。 城东，那家圣骑士留宿过的旅馆里，巴力聊完了机甲5.0微乎其微的进展；尼尔森骄傲地宣告，他已经晋升为光明魔导师！赵无忧全程心不在焉，时不时露出神经质的微笑。 “撒旦！” “嗯？” “时代机甲破产了？” “哦，那真是太好了，干杯！” “……” “……” “咦，塞西莉亚小姐！” “塞西莉亚！”赵无忧突然站起，向门口望去——没人！ “哈哈哈哈哈哈……”巴力一边拍着桌子，一边爆发出一串难以抑制的笑声。连尼尔森都在一边附和。赵无忧这才羞红了僵硬的脸，讪讪地跟着“嘿嘿”了两声：赵无忧你是头猪，巴力和尼尔森根本就没见过塞西莉亚！ 酒局以“让撒旦养精蓄锐以备明天”为名散场。巴力和尼尔森回了魔法师高塔。赵无忧却在旅馆住了下来，要了塞西莉亚曾经住过的那间房。躺在床上，想着塞西莉亚几天前就睡在相同的地方，满心的彷徨。 ——他终究是个亡灵啊！ 在没有恢复血肉之躯前，他不是个完整的男……啊呸，真正的男人……还是不对，水滴的功能被科林斯顿构建的很完美……只是不能真正的传宗接代，它无法模拟生命的种子——那我接近塞西莉亚岂不是在害她？ 生命女神！你的神迹到底在哪里？！赵无忧在心里哀嚎。 床板上只铺着一张细芦苇编织薄席，躺得久了有些膈应人。赵无忧像条咸鱼般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想到塞西莉亚以后会被其他的男人拥入怀中，他就一阵心潮汹涌。 但在第二天见到塞西莉亚的时候，他就把所有的疑虑都抛开了——这个女孩的眼睛里有一道直通他心底的光！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也许是她水灵双眼反射的自然光；也许是她充满青春活力的表象；也许是他从她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像……总之赵无忧想要这个女孩成为他的新娘！ 谁也不能抢！ 他带她去了霍尔曼城的皇家剧院。剧目如尼尔森所说，是让塞西莉亚自己选的——一出可歌可泣的贵族苦情戏。 开场后，赵无忧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塞西莉亚身上。她哭，他就为她地上纸巾；她笑，他就跟着附和；她鼓掌，他也跟着鼓掌。 散场去往餐厅的途中，塞西莉亚和他谈论起剧情。赵无忧当场卡壳。塞西莉亚装着生气地不理他，脸却通红。赵无忧笨拙地赔不是，去把她的红脸蛋看在眼里。 赵无忧大出血的在霍尔曼城最贵的餐厅定了位置。这是赵无忧这辈子吃过最美味的一餐。昏黄烛光让塞西莉亚精致的容颜覆盖上一层神秘的薄纱。墙上被拉伸过的她和他的影子彼此依靠在一起。殷红的酒杯上印着塞西莉亚的烛光里的样子。银色的刀叉、白色的餐盘、食物的汤水里也全都是在塞西莉亚…… 当赵无忧把塞西莉亚送回家，重新躺在旅馆的硬床上，回想这美妙的一天时，他怎么都想不起来那美成画的餐点到底是咸是淡、是软是硬，滋味到底如何…… 想着想着他便进入了梦乡。他梦到自己和塞西莉亚按照尼尔森的剧本，从彼此暴露好感，到谈婚论嫁，再到步入婚姻殿堂。他终于完成了男孩到男人的蜕变！ 婚后的生活一开始很美满，但时间一久，塞西莉亚开始为他们始终没有孩子而感到焦虑。强大的水滴帮赵无忧瞒过了当今所有的医疗检测。但却让善良的塞西莉亚将所有的过错都拦在了自己身上。 她一度希望赵无忧结束他们之间的婚姻另娶。赵无忧哪肯答应。可塞西莉亚的精神压力却越来越大，以至于有了轻生的念头。 赵无忧无奈，只能将自己是亡灵事实告诉了塞西莉亚。塞西莉亚当场崩溃、死亡。长久以来的怨念当即让她转化成了一只可怖的怨灵，直扑赵无忧面门！ 吓得他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 赵无忧摸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发现自己酒意未消，看时间，竟是离巴力和霍尔曼离开不过两小时！ ……是场真梦啊！ 第311章 再见 赵无忧再也没睡着。天光微亮时，他起身找到在柜台打盹儿的服务生退了房。然后出门拣右拐的街巷，朝魔法师高塔所在的方向走去。 清晨的凉意让赵无忧清醒了一些。他有些想水晶宫了。经过这次与搜查官的合作，赵无忧对教众们的安排有了一些新想法。他想立刻回到水晶宫和几位主教聊一聊相关事宜。 嗯，还有海因德，很久没有去探望这个家伙了。 啊！还有这场莫名其妙结束的战争，它怎么就这么结束了呢？还是霍尔曼主动提出的和谈！ 还有最近魔法师理论新动向；还有自己的魔法修行、魔法研究…… 有太多的东西等着自己去思考、去做！ 赵无忧加紧了脚步，不断挖掘着魂海深处潜藏着的念头。 走着走着，前方的路竟然被一辆接一辆的马车队阻断。车轮声、马蹄声和铃铛声把赵无忧从沉思中唤醒。他顺着车队绵延开去的两头望了望，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连通东城门的主干道上。而这马车队正在朝城门外缓慢行进。 马车队很长、很密，赵无忧一时间找不到穿越主干道的时机。而这些排满街的马车都华美异常——城里的富翁们在逃亡内陆？！ 塞西莉亚是否也…… 赵无忧又扫了眼眼前的车队，反身拣了条向西的岔道，待到确认前后无人后，一个猛子扎进了地底。 …… 再出来时，他已经到了离魔法师广场百米的位置。而这个点，去向魔法师高塔的街道上已经稀稀拉拉的有不少人。好在他“出土”的地方恰好是个临时无人的街道拐角。慢走两步混入人群，继续让魂海深处的思绪填满整个“脑子”。可就在这时，人群中的一道背影印入他的眼帘，平息了他魂海中所有的杂念。 “……看错了吧！”他想。可最终他却跟着那道背影走进了魔法师广场。 魔法师广场上依旧帐篷林立。赵无忧却顾不得这些。他紧盯着那道背影，沿着她穿过的路径，走上了高塔门前的阶梯，走进了大门。 她进了咨询大厅？她要做什么？ 她去排队了！ 此刻咨询大厅里排队的人还不算多。赵无忧进门左拐，来到大厅边缘，获得了那道背影约25度角的侧颜——真的是她！ 赵无忧挪开了目光，不敢再看。 …… 要不上去打个招呼？ 不……不行，既然都已经决定不招惹，那此生就不要再有瓜葛…… “撒旦先生！你怎么在这？” 这声音……这…… “塞塞塞塞塞……塞西莉亚！”赵无忧只感觉自己的魂海底部出现了一个大窟窿，无边的海水正打着旋儿往里漏，而他所有的思考能力都跟着那个漩涡转啊、转啊，“你不是在排队么？” ！！ “我是说，我刚从上面下来，就看到了你在那边排队。”赵无忧倚靠在墙上，并用手指了指上面。 “上面？”塞西莉亚往上望了望，魔法师高塔对普通人而言一直充满了神秘，此刻的塞西莉亚并不知道赵无忧说的上面是什么地方，不过她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我一扭头就看到你了，就想着先过来和你打个招呼，反正现在人也不多，一会儿再排就好了。” “你这是……” “我来测试魔法天赋！” 测试魔法天赋？！ 塞西莉亚秒懂赵无忧眼中的疑惑，他道：“我的父母希望我跟他们一样成为戏剧表演艺术家，从小就让我上戏剧学校。我也就一直没有进行过魔法天赋测试。但自从……自从见到撒旦先生和那位大叔，我就对魔法产生了强烈的兴趣。所以趁着爸妈还没醒，偷溜了出来。” “这样啊？”你爸妈兴许比你醒得要早……赵无忧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然后鬼使神猜地说道，“那你赶快去排队，一会儿我给你当导游。” “呀，那真是太好了，”塞西莉亚的眼眸中绽放令人沉醉的光，但那光却突然顿住，“不会耽误您……” “不会，我正在休假！” 于是那两道光继续闪亮：“我这就去排队！”说完，塞西莉亚就像一道风一样的跑开了。 而赵无忧却愣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动弹。直到塞西莉亚拿着号码牌回转，他才醒来。然后，他领着她来到了三楼，目送着她走进了写着号码52的门里。 老天爷安排的，算不算最大？ 老天爷并没有给赵无忧太多的思考时间，塞西莉亚就从另一道门里跑了出来。她手里挥舞着写有测试结果的羊皮卷，扑到赵无忧跟前，眼睛里闪着激动的光芒：“撒旦先生，我有两项天赋达到‘优秀‘！” 赵无忧接过羊皮纸一看： 魔法天赋，元素系（风、火），优秀！！ 魔法等级，3级。 下面照例是《魔法天赋》和《魔法等级》说明。 ——双天赋优秀！ “很不错的天赋！”赵无忧由衷赞美道，虽然比起‘特等‘要差那么一点点！ 塞西莉亚激动的脸都红了：“这么说，我能成为魔法师？” 赵无忧赶紧把双眼从塞西莉亚那双发光的眸子上移开。白里透红的脸蛋、发着光的眸子、淡淡的体温……赵无忧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从天灵盖里蹿、出、来、了！ 他想要赞美这个世界掌管姻缘的神！ 如果以前没有这样一尊神灵，那么现在有了！ …… 赵无忧偏头歇了0.02秒之后，重新对接上塞西莉亚的目光道：“当然，你可以成为一位非常优秀的魔法师！” 接着，赵无忧的魂海中敲响了警铃——他看到塞西莉亚的双眼已经完全被光芒占据，如果不加干预，下一刻，那光芒就会全面爆发，而他将会被那光芒“夺走神智”！ 于是他问道：“你们家不搬走吗？” “什么？”塞西莉亚眼中的光芒果然消退，“哦，你是说街上那些人？我们家不打算搬走！ “我父亲说，既然霍尔曼陛下决定议和，那这场仗就不可能再打起来。” “……” 你父亲对霍尔曼可真有信心。 塞西莉亚突然又压低声音道，“他还说，城里的贵族和富商走了，对留下的人反而是个机会！” 赵无忧瞬间了然，应道：“真是位睿智的父亲！” “哈哈，我现在要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我那位睿智的父亲，不然他们找不到我，会以为我又被拐走了！ “再见撒旦先生！”塞西莉亚向赵无忧行了一个淑女礼，风一般地跑向了升降梯。 一股怅然所失的感觉突然闯进了赵无忧的心间。他想举起手向塞西莉亚道别，可刚举起来，塞西莉亚又跑回来了，她喘着气，脸上红彤彤的，道：“谢谢你陪我来做测试，撒旦先生！作为回报，下次我请你去看戏剧呀！” “……好的。”赵无忧木勒地应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塞西莉亚挥舞着小拳头，又一阵风似的跑开了。 那就下次告诉她，自己有“隐疾”吧！ 可他转念一想，关系没到那份上，说这个会不会太唐突？可关系到那份上了才说，就成了伤害呀！ …… 第312章 回到水晶宫 直到回到水晶宫，赵无忧才想起，刚才塞西莉亚只和他约定了下次见面去做什么，却没有约定时间…… 随缘吧！他想。 从传送阵里踏出，赵无忧绷着的精神才彻底放松了下来，疲惫和回忆却在此时一起涌上了心头，压得他有些踹不过气。 这次的豪登城之行从那三份名单开始，但针对这份名单上的摸排行动，却因为战争的爆发而被迫中止——尼波克竟然有‘骗过‘魔法师协会情报网的能耐！（哪怕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争已经出乎意料地结束，可直到赵无忧回到水晶宫的这一刻，魔法师协会依然无法从兽王城获得任何消息。） 圣骑士（……他叫什么来着？算了，这不重要……）的出现是个意外，希望他能找到他的“圣女”吧！ 可怜的保罗在这场人祸中家破人亡，待他清醒，这就是笔解不开的糊涂账。自己救他，到底是救对了，还是救错了…… 斯托克家族在这场战争中彻底消失。战前，他们作为邪神教徒的身份已经被查明；如今，却是死无对证。（胖子给的那张优惠卡就这么废了……） 巴德竟然会为了鸟而‘叛入‘邪神教……现在都没消息！没了巴德这位第四纪元的“律言天使”威慑，其他势力指不定怎么拿捏魔法师协会呢！邪神教肯定不会为魔法师协会保密…… 最麻烦的是塞西莉亚！这个金发小娘子明显对自己也有点儿那方面的想法……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赵无忧踏出了自己的住所。橘红色的光芒瞬间将他的双眼占满——原来已经到了傍晚！几位主教发现了赵无忧的行迹，纷纷现身参见。 赵无忧给他们简单讲了外面世界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大事；主教们也给他讲述了教众们这些时日变化。其中最令人振奋的消息是，海因德已然能下地行走！ 赵无忧闻言立刻抛下了五位主教，飞一般地赶往了海因德所在的“疗养院”。在大楼前的院子里，他见到一大批正在遛弯儿的“皮包骨头”。他们见了赵无忧，纷纷微微颤颤地上来见礼。 这些家伙相较于之前，脸皮上终于有了一些肉，但要以此分辨出谁是谁，依然是个难题。赵无忧凭借灵魂感知，找到了海因德的所在——这小子正躺在自己的房间里，情绪亢奋地阅读着什么书籍！ 赵无忧几步来到他的门前，正要敲门，里面却传来一阵鸡飞狗跳之声！赵无忧夺门而入，只见，一个脸上没有二两肉的竹竿，全身笼罩在一件空荡荡的白袍子里，一双鸡爪似的手露在两腿外侧，低头躬身地站在床前，头发稀稀拉拉。在他身后的床上，是一床凌乱地被单。竹竿的身形却是把床上的情形挡了大半。 他不想让人知道那本书的内容！ “出去聊聊？”海因德闻言一愣，却听赵无忧继续道，“听说你已经能下地行走。”海因德终于反应过来，他保持着躬身的姿势，抬手一引，示意代行者大人先行。赵无忧瞄了他一眼，退步出了房门。海因德连忙跨步跟上，并随手带上了门，全程都保持着躬身的动作。 看来代行者对自己表现出来的“谦卑”非常满意！盯着赵无忧脚后跟的海因德悄悄松了口气。 赵无忧寻了一处人少的区域，漫步其中，与此同时，他控制着留在海因德房间里的意念，找到了藏在被单下的书籍，凝神一看，顿时到抽一口凉气——他想到了当初第一次见到海因德时，他在夜市摊上买的那件神奇的事物——当真妙不可言！ 海因德见赵无忧只顾往前走，心里泛起了嘀咕：“不是要找我聊聊吗？怎么不说话呢？” 就在这时，他看到前面的赵无忧浑身一顿，然后侧头向他问道：“经后有什么打算？” …… 海因德本能地觉得这是一道送命题。在以前，他的人生早就被教会安排好了——要么经历一次又一次的任务，从教众爬上主教的位置，要么死在某一次任务里，根本没有自己打算的余地。虽然后来神使和代行者大人拨乱反正，代行者大人更是对他青睐有加，但这种和自己隔了几重白骨山的大人物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他完全揣测不到。 因此，他虽然心里有些惴惴，但还是老老实实说出了自己的心意：“我……我想找个女人，结婚生子！” 赵无忧闻言彻底转过了身，面向这个突然站直了身体的竹竿，心想，“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同道中人！” “可教会里没有女人！”赵无忧打趣道。 海因德的回答却来得很迅速：“我可以申请去外面做情报人员，外面有女人！” “你想以公谋私？” 海因德从赵无忧的语气重听出一丝不妙，他连猜带蒙才勉强理解“以公谋私”这四个字的含义，然后他，点了点头…… 这家伙……诚实得有些可怕！不，是这家伙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说谎……这要是放出去，还不得把底裤都被人骗光！ 赵无忧忍住了扶额的动作——自己的计划要尽快动起来！ “你的愿望很快就会实现！”留下这句话，赵无忧就与海因德道了别，并重新将五位主教和在沙漠里晒太阳的黑山召集到了身边。 他先晓之以理，将外面世界的形势给五位主教和黑山再次重申了一遍；再动之以情，把教会要在这样的世界如何自处吧啦吧啦了一通。等到他自认为火候差不多了，胖主教突然接过话头道：“代行者大人，要怎么做，您直接吩咐就是！” “……” 黑山在一边把双眼往向了天空，同时嘴角偷偷向后裂开到耳根。待赵无忧的目光扫过来，他又立刻切回了认真聆听的状态…… 赵无忧收回目光：“我想加快教众们融入外面世界的速度！”见众人目光炯炯地等待他的下文，他终于才将自己的想法分三个章节、每个章节5分钟地和盘托出。 第313章 赵无忧的魔法课 看台下坐得满满当当的“学生”，赵无忧有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两年多以前，他还是台下的一员。如今他却站在了台上。 而且，他一发精神力炸弹都没有收到！坐在台下的魔法师们，非常自觉地约束着自己……想到之前差点被5000教众“看杀”，赵无忧在心里泪流满面。 结束完水晶宫那边的安排，赵无忧就回到了豪登城，想把已经露了白的符文阵理论，分享给协会四老。这是他和二傻早就定下的计划。符文阵体系太过庞大，光靠他赵无忧一人，难以在短时间内将其转化成战斗力，还不如借助魔法师协会的力量，让其恣意生长，然后分享其果实。 可直到他走进豪登城魔法师协会高塔的升降梯，他才想起，自己没有四老中任何一位的联系方式和联络地址！ 巴德在的时候，他都是和巴德单线联系；现在，他只得走一般的访问申请流程……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回应。 于是他灵机一动——与其自己费劲吧啦的去找他们，不如让他们主动来找自己——反正都要向协会公布符文阵理论，索性自己服务再到位点，通过一堂魔法课，先造造势！——没有任何魔法师能逃过符文阵的魅力！ 一顿课程申请、审核的流程后，赵无忧终于在回到豪登城的一周后，登上了三楼魔法教室讲台。 然后他看到了坐在前排的四老，以及花和鱼，虫应该也在——她可以不用花钱买课时…… “大家好，我是撒旦……”一个标准的魔法师礼后，赵无忧具现出了“临时雇佣军.一叠”，然后在一片赞叹声中，他开始了自己的授课。 就如当初赵无忧第一次发现符文阵的可行性一样，符文阵的理论为在座的魔法师们推开了一座全新的大门。在之前，符文只能构成平面的魔法阵。但就是平面的魔法阵也为图克提亚世界的方方面面带来了巨大的进步。而符文阵！一种全新的魔法理论，它会给已经岌岌可危的图克提亚带来什么样的革新！ 魔导师召唤百万骷髅！光是想想，都叫人激动！！ 不少魔法师在听完“正四面体”结构后，直接就在课堂上尝试具现。带头的正是四老！一时间课堂上星星点点的煞是好看。可却把赵无忧吓懵了——这玩意爆炸起来更好看！ “大家请注意！”赵无忧尽量以之前授课的平和音调开口道，“大家千万小心，它非常容易爆炸！最好在低魔法元素的环境中尝试，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伤。” 正在尝试的魔法师闻言纷纷停了下来，他们也都是见猎心喜，情不自禁就……但唯有一人还在继续——“普通人”比拉姆克.马尔巴斯！他完全沉浸在符文阵的构筑中，根本没有听到赵无忧说了什么。 海瑟拿出烟斗，轻啄一口，然后一口青烟喷向了比拉姆克。赵无忧的魂海中一下子蹦出两个声音： “卧槽，竟然有人在我的课上吸烟！ “卧槽，空间隔离！” 海瑟的烟只有薄薄一层，所有人都能够看到里面全神贯注的比拉姆克。此刻他正在将“连接线”和四个端点耦合起来。 然后他就成功了！ 他成功了！ 他轻轻松松就完成了赵无忧尝试无数次的耦合过程…… “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嘛……”一旁的海瑟吧嗒着烟斗，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赵无忧呆立在讲台上，就连魂海六层的大傻二傻也都在镜子面前呆滞住了。 “撒旦，耽搁你几分钟，我想再试试！”海瑟向赵无忧示意道。 “好的，您请便。”（这时候您逞什么强？） “我也要！”（德博拉希伯……哪都有你！） “我也……” 一时间教室里申请再试的声音此起彼伏。海瑟突然站了起来，一个闪身，来到第一排课桌前方，面前所有人道：“撒旦魔法师的授课并未结束，”她看了眼时间沙漏，“后面应该还有不少内容！现在，所有愿意尝试的魔法师，请具现一枚符文！”阶梯形的教室里，再次星星点点。海瑟一口烟喷出，但却有数十上百股烟分别笼罩向那些星火。 “给大家5分钟的时间！”说完，海瑟转身向赵无忧点头致意，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这是组团打我脸来了！看着比刚才那次更多的星火，赵无忧心里不禁怀疑起自己的魔法天赋来： 召唤系－特等 精神集中能力－优秀 抽象思维能力－普通 空间想象能力－低微 …… 这是当初第一次魔法天赋测试得到结果。之后没多久自己就陷在了血山洞窟里。没有经过冥想图的操练，的确是有些不够看！而在座的，大多都是魔导师甚至传奇魔导师，自己那个时候完全没法和他们比！ 嗯，就是这样！ 呀，心里一下子舒服多了！ 魂海中大傻突然问二傻：“我们选他，是不是选错了？” 二傻沉默了八分之一炷香的时间，道：“我们有的选？” 5分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约有三分之一的尝试者失败。赵无忧在心里默默说了句，魔法师协会就是牛！ 接下来的时间里，赵无忧又向在座的魔法师展示了“爆竹”——他的第一枚符文阵——多种符文核心组成的符文阵。赵无忧完全不做保留的为所有人分解了这种常规符文阵的结构：核心、连接线和能量节点。 这一次没有人再做尝试，光明系符文让在场的绝大多数魔法师望而却步。他们想要组合出自己擅长属性的符文阵，还需要找到符合条件的符文来构成连接线和能量节点。 在课程最后，赵无忧提出了几条符文阵的研究方向： 1）探寻更多的基础结构； 2）不同符文核心的符文阵组合； 3）不同属性的符文阵组合； 4）不同符文阵之间的组合。 到此，赵无忧精心准备一周的课程就结束了，场上响起了近1分钟的掌声。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新体系将给魔法带来全新的变革，以至于整个世界都将为之发生改变！ 第314章 有多快 开课之前，赵无忧心里是有些担忧的。他比任何人都明白符文阵的价值。未经与协会高层商议，就直接以授课的方式公布这一理论，万一被其他势力拿去杀人放火、伤天害理，那他赵无忧的罪孽可就大了。当初炼金机甲诞生的时候，协会五老可是联袂登门造访！直到，在课堂上看到四老纯净的充满求知欲的眼睛，赵无忧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课后，赵无忧向四老提起自己的担忧。“普通人”比拉姆克对他说：“放心，我们玩阴谋诡计或许不如那些躲在犄角旮旯的阴诡小人，但玩魔法，他们没有我们快！” 快！有多快？ 赵无忧授课后的第二天，协会内部的简报上就刊登了“已发现适合构成元素系（水、土、火、风）‘连接线‘和‘能量节点‘的符文”的报道！ 这也……太快了！你们不睡觉的吗？ 到了第三天，元素系（雷）、空间、时间、亡灵、光明、黑暗也纷纷交上了答卷。 第七天，仿照“爆竹”结构的“爆竹.火”和“爆竹.雷”宣告爆破成功！与此同时，更多更细的研究方向在简报上被提出。魔法师协会这头巨兽仿佛被符文阵彻底唤醒！无数魔法师正火力全开地涌进这道门，探索里面全新的世界！ 这样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其他势力的眼睛。对他们，尤其是走气血之路的物理职业，魔法理论的再次突破等同于灭顶之灾！ 气血已经走投无路，魔法却还有新路可走！ 气血之路在不久后将彻底消失在图克提亚！ …… 种种唱衰气血之道的流言开始疯传。 而就在此时，“书记官”巴德.雷森“辞世”的消息不胫而走。魔法师协会却对此表示沉默。 “书记官”巴德.雷森，掌握着第二纪元“律言天使”的神术，被外界称为魔法师协会的柱石！虽然其他四老也各自掌握着一种神术，但论即时性和破坏力，没有谁能比得上巴德的「律言术」！ 魔法师协会内外关于符文阵的讨论一下子就冷却了下来。不过，在魔法师协会内部，因为有一个较长的缓冲期（自巴德无法释放「律言术」开始），影响其实并不十分大。许多人化悲痛为力量，更加潜心地投入到符文阵的研究中，争取再铸柱石！ 因此魔法师协会冷却下来的，是一开始那种“老子本来就是第一，现在还有附加题”的那种浮躁。但在协会外面，一些长期和魔法师协会不对付的势力却收起了爪牙开始蓄势。一时间大家似乎都因为这位老人的离开而变得和气。 赵无忧这些天却受了些刺激，并非是外面的暗流涌动，而是塞西莉亚和尼尔森。 （把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可能会造成一些狗血的联想……莫急，且听我道来！）在赵无忧备课的那一周，他每天白天都要在高塔一楼的咨询大厅逗留8个小时。在他想来，测试完魔法师天赋，预约魔法基础课程，是顺理成章的事。但塞西莉亚却一直没有再到魔法师协会来。 难道她的父母不同意她成为魔法师？ 如果是，这个时候她一定非常需要一位叫做撒旦的家庭纠纷调解员！如果不是，那会是什么原因呢？ 偷偷去她家看看？ 然后他便去了。 他在她住的那栋房子里找到了她。他“看”到她的时候，她正表情哀伤地侧对着窗户里面述说着什么？ 哦！我的塞西莉亚怎么会流露出如此痛苦的表情！赵无忧感觉自己心都要粹了。他赶紧控制着意念，又靠近了些。然后他便听到了如下的独白： “……我和你走，去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赵无忧当场去世！本书太监，撒花～） “你不愿意？为什么！ （咦，他又活了过来……） “我可以！为了你，无论什么苦，我都不在乎！ （哦，他又背过气去了……） “撒旦先生……” （诈尸了！他跳了起来！他钻进了地里！） “撒！！！！！呜……”塞西莉亚瞪大眼睛，水润清亮的眼眸里，似有天雷在滚动。她的嘴被他的手捂住，脸部肌肉定格在那个“呜”字上。 “塞西莉亚！”赵无忧非常精准地在塞西莉亚跟前钻了出来，一把捂住了她即将尖叫出来的那个名字，他的名字，他盯着这双倒影自己的眸子，动情地喊出了她的名字，却忘了下文。 塞西莉亚被他的声音唤醒，双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她退开一小步，他快速收回了那只碰到她嘴唇的手，背在身后。接着，塞西莉亚不见丝毫扭捏、还带着点小雀跃地问赵无忧道：“撒旦先生，你怎么来了？” 这个问题问得极好！ 我要说，我天天在咨询大厅等你来预约魔法基础课，你会不会觉得我傻？ “你怎么没来魔法师高塔预约基础魔法课程？” 塞西莉亚闻言，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就重新变得清明，她的嘴角双双勾起：“六天前，我从魔法师协会回来就向我的父母摊牌了。他们虽然同意我成为魔法师，但在那之前，我需要拿到帝国戏剧学院的毕业证书！否则，我不能接触和魔法相关的任何事物。” 赵无忧鬼使神差地接道：“也包括我吗？” …… 那天夜里，赵无忧和塞西莉亚聊了很多。赵无忧给塞西莉亚讲述了他即将公布的符文阵理论。塞西莉亚给赵无忧介绍了她正在练习的戏剧剧幕。那是她结业考试的演出剧幕。届时将在霍尔曼城的帝国大剧院上演。赵无忧说，到时他一定去捧场！然后，赵无忧就高高兴兴地回到魔法师高塔备课去了。 至于尼尔森……魔法师协会内部简报上，发现可构成元素系（雷）“连接线”和“能量节点”符文的魔法师署名，正是“尼尔森.帕迪”！这小子不是光明系天赋特等吗？！ 为此，赵无忧专程赶到大城去“恭贺”了这老小子一声。尼尔森的家里为他举行了盛大的庆祝宴会。赵无忧没有参加，说是怕抢了尼尔森的风头。最后尼尔森单独请他享用了“冰与火酒馆”的秋季美食。其间，赵无忧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尼尔森当时一脸的温和和不好意思：“光明系里不是有类似雷系的魔法吗？我当时在光明系里四处碰壁，就顺便研究了下雷系魔法来找灵感……（你别说了，我突然不想听下去了！） “你一公布符文阵理论，尤其是对‘爆竹‘的拆解，我一下子就有了点想法，第二天上午我就在雷系符文里锁定了‘绝缘‘、‘正‘、‘负‘和‘蓄能环‘。” 第315章 赵统领 赵无忧被刺激得不要不要的。符文阵理论是他发表的，照现在这势头，他如果再不有所动作，剩下的工作就全被魔法师协会做了。虽然这完全符合他“摘桃子”的打算，但这心里，始终有些过不去。 他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该加入研究队伍中。毕竟，自己还有立体冥想图呢。科林斯顿既然在立体冥想图里埋藏了符文阵立体结构的提示，那就不妨碍他在里面再放点别的。 比如，为什么64面体之后，是127面体，而不是规则的128面体？为什么科林斯顿没有选择规则的正多面体来做冥想图？ ……这里面一定有深意！ 就在赵无忧回到豪登城魔法师高塔的时候，他从职业徽章，收到了来自海瑟的留言（这玩意没了巴德，竟然还能用！），说有事要和他当面聊聊，地点就在他高塔10层的私人空间。 赵无忧刚出升降梯，海瑟就那么凭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开门见山地道：“我们几个老家伙想让你补‘鸟‘留下来的缺！” ！！！ “做搜查官统领？” 赵无忧下意识就想推辞，却听海瑟抢先道：“你先别急着拒绝。选你，我们是经过认真考虑的。 “‘鸟‘被邪神教教宗占据身体的时候，你也在场。以‘鸟‘的能力加上那人的诡谲，经后站在你面前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是他假扮的！ （！！！） “我们这几天一直在研究识别方案，但这个不是今天的重点，接着说你。听巴德说，你有一批见不得光的手下！” 赵无忧一愣，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心脏却蹦向了嗓子眼儿！ ……巴德！ “他们从未见过光，很适合用来组建新的搜查官队伍！” 这样啊……结合您的上下文，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您担心邪教教宗在协会里留下了细作，所以我麾下那5000“干净”的教众就成了让你“放心”的选择。 ……这或许是个机会！ 可为什么是我呢？偌大的魔法师协会，要找一批没见过光的合作者，并不是什么难事。 我需要听听您怎么夸我！ “你有什么想说的？” 这么明显吗？嘿嘿…… “为什么选我？没见过光的合作者对协会而言并不难找。” 呀，海瑟女士看向我了、她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疑惑、惊讶、不可置信…… 她一定是在疑惑，你如此优秀竟然自己不知道？惊讶，这世上竟然有如此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不可置信，这样的人竟然就站在她的面前！ “呯！哗啦！叮叮叮！” 咦，我仿佛听到什么东西碎了？赵无忧的视线往四周斜了斜，难道是巴力在后山搞出来的动静？ 赵无忧魂海深处，二傻不好意思地看向女王：“不好意思，没忍住。”说着，她把手从洞穿地镜子里抽了回来。 女王苦笑着摇了摇头：“再做一面就好了。”说完，她就要动手施法，却被二傻叫住：“先等等。” …… 海瑟听到赵无忧的问题，的确是疑惑、惊讶和不可置信了一下。她不可置信的是，这小家伙好像不大愿意？惊讶的是，魔法师协会的排名不够大吗？有两位大人在，我们也犯不着坑你啊！疑惑的是，你在抗拒个什么鬼？ 但她说出来的话却是：“有两位大人为你兜底，你的身份，我们是放心的；你的品性我们也看在眼里；最重要的，你的符文阵理论为魔法打开了一座新世界的大门，如此贡献足以平定协会内部的所有反对声音。” 舒坦！ 听听这来自魔法师协会四老的肯定！ 赵无忧板着脸，眼睛里却开着花，但他终于进入了正题：“您对我那些人了解多少？” “巴德全说了。” 好吧…… “那您可能不知道，‘末日黄昏‘邪教……是叫这个名字吧……其实是白骨邪教的‘上宗‘。” “‘上宗‘？”赵无忧这话题转换之快，让海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额，就是上司、分支机构！ “‘末日黄昏‘的邪教徒，可以通过冥想法察觉出前白骨邪教的教徒。战争爆发之前，我有一次差点就被人暗杀在豪登城。原因就是因为我的身边，带着一位前白骨邪教的主教！” “这好办，协会会为他们准备一份新的冥想法！” 就等着你您句话呢！！ “还有什么问题，一并说出来。” 海瑟女士真敞亮！ “那些人，因为成长环境，这里，”赵无忧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有些问题。” “巴德之前也提过，不过这也不用担心，协会会针对他们订制专门的搜查官培训课程！”海瑟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保证他们之后能像正常人一样在外生活。而且，”海瑟也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他们的这种特质反而为他们增加了辨识度。邪教教宗要模仿他们会更加困难。” 这也行？不过说到特质……热衷厨艺算不算？ 赵无忧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有水晶宫那边的情报课程打底，又有新的冥想法和魔法师协会量身打造的搜查官课程……同舟共济会终于能走在阳光下了！！ “没有其他问题了？” 赵无忧脸上的兴奋深深地出卖了他。 “那就这么定了。两天后，你带着人走传送阵来你这个私人空间，我们就在这里进行培训，你也要参加！ （我也要？我的符文阵研究怎么办？） “做为统领，你的培训课程也是专门制定的。 “时间以你们的培训效果为准！ “在那之前，给自己的队伍想个名字吧！” 呀！这个我最拿手！ 赵无忧陡然变亮，晃得海瑟一愣：“就叫‘骨‘吧！” “挺应景……行！这事你先不要声张，协会对外公布这消息之时，就是你们上岗之日！”说完，她便凭空消失在了赵无忧面前。 耶！之前还在羡慕“鸟”麾下的搜查官如何专业、如何默契，现在自己竟然要成为搜查官了！ 教众们也终于不用像老鼠一样，生活在地底了！ 撒泼打滚、蝶泳、蛙泳、仰泳…… 第316章 新旧交替 帝国历3392年猞猁月满月日，是个好日子。着名的撒旦魔法师被魔法师协会认命为新的搜查官统领，代号“骨”。 协会内的人这才发现，似乎已经好久都没有人见过上任搜查官统领“鸟”；而那些偶尔现身的深红色皮衣，在一夜之间，全换成了白色魔法袍。 白色魔法师袍从前胸到后背都绣有暗纹！那是一种不曾被记录的、长着很多脑袋的亡灵系魔兽！他们胸前就佩戴着同款形制的新式搜查官徽章！而在这枚徽章的旁边，是一水儿的亡灵魔法师职业徽章。 除此之外，他们还带着半张遮住半边脸的白骨面具，有的遮上半边脸，有的遮下半边，有些渗人！ 这些白袍搜查官给人的感觉很奇怪！他们虽然和以前的深红色搜查官一样，严格遵守着搜查官守则，不言语、不靠近……但似乎少了一丝人气——从他们身上，几乎感受不到温度！ 大家都知道撒旦魔法师是亡灵召唤系的天才，给他安排一批亡灵魔法师手下也无可厚非。但再是亡灵魔法师，那也是个活人啊！（巫妖之类的亡灵生物是命令禁止在人类聚集的地方肆意行走的。） 可事实证明他们的确是活人…… 午间，有人看到一名白袍搜查官，当街，以土系魔法塑造了一座灶台、陶锅、陶碗，然后煮了碗臊子面吃…… 那味道，啧啧，绝了！ 一大帮逛环形商场的人跑去他的灶台前面排队。结果那位搜查官吃完面，就一把火将厨余残渣烧成了土，然后和灶台、陶锅、陶碗一并重新还原成了土元素，留下一票留着口水的顾客，飘然而去。 开餐饮店铺的商户、顾客、协会内部的投诉雪花般地送到了赵统领面前。 “你可没提他们还有这样的手艺！”海瑟用烟斗敲了敲从各地发来的投诉汇总列表。 赵统领讪讪地应道：“业余爱好！业余爱好！我马上通知他们不得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示厨艺。”说着，他凝聚出一面光屏，用意念在上面写下了一行命令。 第一天走马上任的赵统领，整天都小心地拿捏着自己的小心脏，生怕它一个想不开，爆了！其实就连海瑟.西尔斯女士也并不像她现在表现的那么镇定。天知道这为期三个月的培训，他们是怎么过来的……（啊哈，那些开心的事就不说了！） 在这三个月里，因为搜查官统领这个职位，赵无忧逐渐接触到了魔法师协会庞大情报系统的一部分——搜查官的职责主要是对内，对外的那部分在“虫”手里。同时他也知道了“花”和“鱼”的职责——魔法师高塔高层的维护！ “花”是非常罕见的“植物人”，她的职业同样非常罕见——牧树人！擅长和植物打交道。高塔高层的所有特种植物和特种环境维护都是她的团队在管理。顺带一提，赵无忧构筑高塔10层私人空间时，购买动植物的那家店铺就是她的产业。 “鱼”是来自南部沿海的娜迦。她就是那支因为家园被绝域海吞噬，迁入人类疆域的海族后裔。她对外公布的职业是空间魔导师和武器大师。负责着高塔10层的维护！ 她们都是传奇位阶！ …… 光是从协会这些重要人物的简介里，赵无忧就对魔法师协会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这也让他明白，若不是符文阵理论，他还真没资格坐上这搜查官统领的位置。 他不能老用“自己到这个世界还不到三年”来搪塞自己。河里的鳄鱼不会因为你还是条小鱼就不存在。所以这三个月以来，赵统领白天和教众们一起接受培训，晚上则发愤图强地在潜心研究符文阵！ 他有425张现成的光明系符文阵阵图。这是一个可怕的优势。就像其他人能通过“爆竹”复制出“爆竹.火”和“爆竹.雷”，他也可以通过相同的方法复制出其他属性的符文阵。 而量变最终会变成质变！ 三个月里，他以“拯救世界”为名，把二傻和比阿特丽斯们也拉进了研究队伍。但在讨论成果时，却看到了圣灵大人和影署名——一个蹄印和古体的“影”字。 三个月后，介绍符文阵基础理论、符文阵结构的《符文阵基础概论》、根据符文阵效果分类的《符文阵类型概述》、探索自主构造符文阵的《符文阵构造》先后以“撒旦和影子研究院”的署名发表。 以此，赵无忧奠定了他在符文阵研究领域的绝对权威。而整个图克提亚也因为符文阵理论的迅猛发展而迎来新一轮的技术革新。 但，就在这时，人类帝国伟大的传奇皇帝.霍尔曼.霍尔曼，于帝国历3392年猞猁月下弦残月日，走完了他不足百年的人生！ 消息一出，整个图克提亚都为之一震。可当听到皇位继承者的名字时，全天下的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阿德莱德.霍尔曼！ 历史上最不靠谱的霍尔曼？！ 这里的“历史”并不是霍尔曼家族的家族史，而是图克提亚通史！据传霍尔曼虽然称呼阿德莱德“姑姑”，但阿德莱德在图克提亚留下的“传说”最早可追述到两千年前！而以半龙人两百年一轮的生育周期，霍尔曼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叫阿德莱德“姑姑”的…… 纵使世人再怎么不相信，下一任人类帝国皇帝就这么定下了。赵无忧作为魔法师协会高级别官员，收到了新皇亲笔签名的前帝国皇帝葬礼的邀请函！ “能不去吗？”赵无忧在百忙之中找到了同样在百忙之中的海瑟。 “什么？” 海瑟叼着烟斗没有回头。在她的面前具现着数十面光屏，她的一双手从手腕处“断开”，不断地从一面光屏上闪烁到另一面上，劈里啪啦地点按着。 赵无忧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邀请函，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海瑟闻声回头瞟了他一眼，道：“你说呢？” “可以！” “三天后，你跟着我一起参加霍尔曼的葬礼！” …… 第317章 葬礼(上) 帝国历3392年巨龙月新月日后的第三天，前帝国皇帝出殡。帝国皇宫前的广场上挤满了身穿黑色礼服的达官贵人，无人交谈，现场安静得有些可怕。 新皇站在人群最前面，头戴皇冠，面覆黑纱，身着一袭拖地的黑色长裙；她一手拄着和她等高的巨大金色法杖，一手持着一支紫色火龙花立于胸前。 她静立在那里已经10分钟了！她的对面，纯金打造的巨大棺椁中，面容苍老的霍尔曼正静静地躺着。 在她身后，黑压压的人群状似毫无章法，实际却严格按照家族功勋、与皇帝关系的亲疏、身份地位的高低等，排列着。 得益于帝国贵族庞大的队伍，魔法师协会被夹在了人群中间，位于女皇背后偏右位置。 赵无忧穿着黑色礼服，浑身不自在地站在海瑟的身后。德博拉希伯、比拉姆克、茉艾拉站在海瑟之前，花、鱼、虫三位统领在赵无忧之后，每个人都神情肃穆。 赵无忧却突然向海瑟传音道：“海瑟女士，” “闭嘴！” “……” “培训课的第一天，我就给你讲过魔法师协会和霍尔曼帝国的关系。皇帝葬礼容不得任何人有半点懈怠！ “还有！‘阿德莱德看上你‘这种借口实在太烂了！” 唉，你这样说话就很伤人了，我又不是没见过拉斐尔！ …… 女人啊，你的名字叫“肤浅”！ 还是我的塞西莉亚好。真不知她看上了我哪点？ 嘿嘿…… 呸，我在高兴个什么鬼！ 今天这关如果过不去，七天后就是我的头七！ 可海瑟女士无论如何也不允许我请假！ 只能赌阿德莱德认不出我来了。 菩萨保佑、满天诸神保佑、德博拉希伯爷爷保佑！ 这三天，赵无忧专门查阅了图克提亚的丧葬风俗。尤其是霍尔曼家族和皇家葬礼相关的文献。 结果令人毛骨悚然！ ——遗体告别仪式的最后一个环节，宾客要当面向“家属”送上一句“请节哀”，“家属”向来宾行答谢之礼！ 霍尔曼的“家属”……就只有帝国新女皇阿德莱德啊！！ 就在这时，女皇动了！ 她缓步走向霍尔曼的棺椁！ 她停下在了棺椁近前！ 她屈膝放下了手中的紫色火龙花！ 她又站了起来！ 她转身了！！！（你看不到我！） 她回到了她最初站立的位置！（她没看到我！） 呼～ 女皇一站定，帝国重臣和大贵族的最前面就分出一拨人，乌央乌央地走向了棺椁。他们行进得并不快。老、幼、胖和女人限制了他们的速度——仔细想想，其实也没谁敢在帝国皇帝的葬礼上奔跑……但这拖家带口的……是组团来占新女皇便宜来了？！ 如此过了约10分钟，这拨人才来到女皇跟前。其中为首的那位身姿提拔的中年男子便是阿玛斯家族这一代的族长，罗兰.阿玛斯——阿玛斯家族，与帝国同寿，世代为帝国执掌战鞭！在他的带领下，他身后的人群，无论男女老少，全都整齐划一地向女皇躬身一礼。 “请节哀。” 声音却是只出自罗兰.阿玛斯一人！ 女皇手拄法杖，微微点了一下下巴。罗兰.阿玛斯便带着族人回到了人群之中。 紧接着，贵族队伍又分出第二拨人。希格斯家族，最近一百年为帝国执掌财政。族长亚历山德罗.希格斯，一位面容看着挺和气的老人，却有着“吝啬鬼”之称。根据帝国法律，帝国财政的权柄每百年更换一次。他们还剩几年就要换届了。接替者将从排名前十的商业家族中选拔。 人群一拨一拨地分出去又转回来。赵无忧的心弦却越绷越紧。所幸能参加皇帝葬礼的都是帝国豪门中的豪门，人数虽多，拨数却只有六拨。他们分别掌管着兵权、财权、刑罚、内政、外交和研究院等帝国命脉。 约摸一小时后，终于轮到了魔法师协会。赵无忧收紧脖子上的肌肉，死死地勒住嗓子眼儿，牢牢控制住了想往外蹿的小心脏，正要跟着海瑟向人群外踏步。 一道突兀的男声突然在广场上响起： “帝国皇帝让你这样一个女人来当，实在让人类蒙羞？” 卧槽，谁这么带种！ 所有人，除了站在广场西面的，齐刷刷地把头转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广场东，半空中，悬浮着五道身影，初冬的阳光模糊了他们的模样，让人只能看到他们叠在一起的黑影。 刚才那句大实话在这三天里大家虽私下经常说，但你跑到皇帝葬礼上来喷……赵无忧赶紧回头看向了阿德莱德。没想到阿德莱德却说话了，她的语速又快又急： “擅闯皇宫，死罪！ “扰乱前皇葬礼，死罪！ “侮辱帝国新皇，死罪！” …… 广场上的空气陷入了短暂的死寂，接着，一阵带着和声的狂笑自那五人口中爆出： “哈哈、哈哈哈～嗯！” “………哈、哈哈～嗯！！” “哈……呃儿～” “呃儿～” 五个人一下子少了三个！ 就在爆笑和声爆发的同时，两头金色的沙龙自那五人脚下冲天而起。五人中有两人被从脚到脖子一口吞下了肚。他们的两颗人头落在了龙吻上。两颗龙头霎时被染成紫红！有两人笑到一半便突然向前突进了一段距离，然后头也不回地向阿德莱德疾驰而去。在他们身后，两头沙龙并没有乘胜追击。它们落回地面，重新化成了沙子，渗进了紫色石板里。而那两颗头颅却随着下落的龙吻，安安稳稳地落了地。此刻，他们脸上狂笑的表情有些发干，皮笑肉不笑的，看上去颇为尴尬。 五人中最后那人却是自己消失的。沙龙和爆笑和声同时出现的时候，他出现在了阿德莱德的背后，罗兰.阿玛斯和女皇之间。他浑身乌漆嘛黑。一道白练似的锋锐自他身前猛然钻出，凿山开石般地向阿德莱德的后背刺去，却被一片从地面冒起来的沙壳子挡住了去势——白练齐根没入沙壳，却是一把通体雪白的匕首！与此同时，两条沙龙将将上升到最高点，啃掉了那两人的身体。 第318章 葬礼(下) 阿德莱德似听到了背后动静，她回头瞟了一眼，又若无其事地把头转了回去。杵在沙壳子上的刺客被她这一眼吓得明显一愣，然后连忙试着拔了一下匕首——没成功！便索性顺着手上的反作用力在沙壳上一蹬，整个人便向后化作一团黑烟，消散在当场。下一刻，却有数十名浑身乌漆嘛黑的刺客，从四面八方顶着白色的锋锐射向阿德莱德。而之前从空中疾驰向阿德莱德的两人，也恰在此时到了她近前！ 只见阿德莱德手中的法杖被稍稍举起、再一跺，沙子铸就的巨大尖刺便似繁花般的从她脚下怒放。 “突突突……” 所有冲向阿德莱德的人瞬间被穿在了尖刺尖儿上，一人一根，没有多余。 在普通人（也包括赵无忧）眼里，这整个过程不过几秒种功夫： 有人大笑； 有两颗脑袋被冲天而起又自由落体的沙子带到了地上； 同一时间，有个黑衣刺客被挡了下来； 接着他和同伙全死了！ 一时间广场上安静得有些可怕。连吞咽口水的动作都被控制着。可这还不算完——阿德莱德有意放慢了动作——沙子“活了”！ 行刺者的尸体被囫囵地包裹了起来，尖刺瞬间变榔头。可那榔头却突然把自己一拧，清脆的“咯（ge）咯（luo）哔啵”声响彻整个广场，成片成片的紫红霎时在榔头上晕开；又一拧，声音小了，榔头却囫囵地变了色。接着，所有的榔头朝阿德莱德脚下退去，并最终渗进了紫色的石板里。 阵阵压抑着的惊呼此起彼伏，但往往一出口就戛然而止。 广场干净得就像谁都没来过，连最先落地的那两颗头颅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仪式继续！”阿德莱德清冷的娃娃音传进每个人耳中。她从头到尾似乎连位置都没挪过！ 魔法师协会队伍穿越人群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赵无忧也跟着挪动了脚步。此刻他满脑子都是沙子把人拧干的画面。那诡异的“紫红色”让他很是不解！自然界中，红色和蓝色融合在一起才会变成紫色，金色的沙子和热乎的鲜血怎么会变成紫红色呢？ 难道行刺者都是“紫血人”？——这也太扯了！ 亦或者是阿德莱德的能力？——这还靠点谱。 阿德莱德的个人资料，他曾利用职务之便翻看过——很厚，其中大部分都是她在近两千年的各个时期，追求某个英俊男子的记录。真正的干货只比霍尔曼多一丢丢： ……（姓名性别等不重要的信息，略） 种族：半龙人 年龄：2000+（至今是个迷） 职业：资深传奇大魔导（元素.土），疑似与“灵”打交道某种特殊职业 ……（所擅长的魔法列表，略） 能力简介：擅长以沙拟态为主的土系魔法，疑似有其他能力未被记载，［禁魔装备－？？？的所有者］。 综合评价：性格虽有瑕疵，但实力不容小觑。佩戴禁魔装备时与普通资深传奇大魔导师相若，取下禁魔装备后，难以估量，预计与使用神术的五老只在一线之间。 这份资料说明了两个问题： 1）阿德莱德真的是个超过2000岁的老姑娘； 2）阿德莱德很神秘！ 魔法师协会的人物资料极少用“疑似”这样的字眼，而且，“禁魔装备”，什么鬼？取下后硬刚神术？赵无忧是亲眼见过德博拉希伯使用「命运轮盘」，并亲身体验过巴德使用「律言术」的！人力达到那种境界……赵无忧想到了高等精灵女王.艾瑞丝。 外界都被阿德莱德的花痴史给骗了！ “撒旦！” 嗯？海瑟女士？ “卧槽！”赵无忧猛然回神。 自己什么时候站到了霍尔曼棺椁的面前！ 他，那么近……老得让人吃惊，年轻时的英俊只剩下很浅的痕迹，闭着眼，安详而又虚弱。 “花！” 花？花不是在我后面吗？ 哦，花！！ 赵无忧赶紧弯腰把手里的紫色火龙花放下，再起身，竟发现所有人都在等他！赵无忧背上的皮肉一下子就揪紧了，冷汗也止不住地从头皮、胸口和后背渗出——阿德莱德就在他的正背后！——刚才自己是怎么从她身边过来的！ 其他人见他终于放下了花，便继续向前迈开了步伐。赵无忧不敢耽搁，连忙跨步跟上。他试图重新插回原位，可队伍却没有等他的意思。他掉到了队尾。 想着阿德莱德正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赵无忧犹若芒刺在背。 转过半圈就好了！ 转过半圈就好了！ 转过半圈就好了！ 他心里默念着，脸也僵着。他拼尽全力不让自己的精神波动出现异常，以至于无意识地模仿起走在他前面的“虫”的动作。 但，他忽视了“虫”是个女人！ 于是，所有静立于广场西边的人，都看见了穿着黑色礼服的新晋魔法师协会搜查官统领，与穿着黑色长裙、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隐秘者统领，步调一致、仪态雷同的场面。 许多刚遭受了惊吓的家眷看到这一幕，差点笑出声来。 走在前面的魔法师协会众人也发现了赵无忧的异常。他们一起放慢脚步，让“虫”领着赵无忧走到了队伍中间，阻隔了其他人的视线。 “你很紧张。”海瑟传音问道。 “……” “……” 片刻后人们发现魔法师协会的队伍再次发生了变化。走在最前的依旧是德博拉希伯，其次比拉姆克，再次则是撒旦魔法师，所有女士都零零散散地缀在了后面。 队伍走过半圈，赵无忧终于“醒转”，大惊：“卧槽！前面怎么只有两个人！！”他下意识就要转头看看身后，却收到了来自海瑟的传音，她的意念非常严厉：“不要回头！” 赵无忧吓得赶紧把头摆正，然后，他就看到了阿德莱德…… 心思转念间，他稍稍向右移动了些许，待前面二位将他身形挡住，他又悄然放慢速度，试图让自己的前方有更多的掩护——根据前面的观察，每支队伍只有领队才会直面女皇！ 可海瑟并没有让赵无忧得逞——赵无忧一放慢速度，她就领着后面的女士们也跟着放慢了速度。“花、鱼、虫”三位统领虽然不知道赵无忧在搞什么鬼，却十分配合地附和着海瑟的动作。 队伍终究完成了绕圈，朝女皇走去。赵无忧不敢再有小动作，老老实实地跟在比拉姆克身后，低着头，控制着与前面两位的距离，躲避着女皇有可能的目光照射。 前面的比拉姆克突然站定，赵无忧也赶紧站定。 “请节哀。”所有人应和着声音躬身行礼。 声音来自德博拉希伯老爷子！他的音调从来没有如此低沉。而在赵无忧目光不敢触及的正前方，女皇对德博拉希伯微微欠了欠身。之后，队伍才又向前走去。赵无忧切断了魂海和心脏的神经联络，默默地跟着比拉姆克踏步向前。此刻，他离女皇的距离大约只有2.5米。以队伍当前的速度，赵无忧大约要与女皇相向而行5秒钟！ 1秒，德博拉希伯向右跨出一步，比拉姆克出现在女王的视野里； 2秒，比拉姆克跟上了德博拉希伯的脚步，德博拉希伯与女皇错身而过，赵无忧中门大开地暴露在阿德莱德的目光下； 3秒，没有反应； 4秒，没有反应； 5秒，赵无忧与阿德莱德插身而过！ 过了！！！ 赵无忧怀揣着大难不死的愉悦回到人群中，精神亢奋得想要嚎叫，但却被他死死抑制住。 “原来是你，难怪。” ！！！ 第319章 等 赵无忧不知道葬礼是如何结束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高塔10层的。 他只记得，当时他“满脑子”都是，“死、定、了！” 他试图挤出一些“空间”来思考，“怎么办？” 可试了几次都无功而返——有一点空间都立马被“死定了”三个字抢占！ 阿德莱德的个人资料在那一刻成了最大的帮凶，否则以山风（在家）和大傻（拼命）之能，他还可以挣扎一下。 可他依旧没有放弃！ 他利用刚开辟出空间的那一点儿点儿空档，以“断点续传”的方式，把阿罗卡送给他的传送符文石捏在了手里，并设好了“感觉到阿德莱德的敌意就捏碎符文石”的“闹钟”。 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不会被“秒掉”，否则，他已经变成了“榔头”，而不是站在人群里等待宣判。 不知道在人群中站了多久，再之后，也就是现在，他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回到了高塔10层的私人空间？！ 对了，是海瑟！——前几秒前，自己都还站在皇宫前的广场上。 呼…… 暂时逃过这一劫了……吗？ 赵无忧神经抽搐般地哆嗦了一下，接着，他在公共契约频道里大喊：“开会开会开会！！！”然后，一个猛子扎进了魂海第六层，打眼一看：“咦，你们都在！” ——所有人，除了山风，包括小灵，以圣灵大人为中心，面向赵无忧，站成了一排。 “看来你们已经达成了共识，什么结果？”赵无忧急匆匆地从他们每一个人脸上扫过，“是跑路呢？跑路呢，还是跑路呢？” 所有人都整齐地先左后右地摇了摇头。 “不跑？”赵无忧看向圣灵大人，“你们能和那样的阿德莱德刚正面？” 所有人还是摇头，不过没有之前整齐。 “那你们想干嘛？”赵无忧瞬间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们想进皇陵！”说话的是比阿特丽斯.红。 ？！ “不好意思，我没听清楚，你们谁再说一遍！” 大傻二傻的两颗头突然出现在赵无忧面前，两只大手分别按在他的左右肩上，叒只眼睛盯着他的眼睛，大傻起头、一人两个字：“我们、想进、皇陵！” “……” 赵无忧不可置信地推后了一步，然后从右到左地重新从他们每个人（每个头）的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趴在圣灵大人右边的小灵身上：“来，小灵，你来告诉我，”他突然加重语气，“在这个下一秒我就有可能当场去世的此刻，你们不想着怎么逃命，却在妄想着让阿德莱德再次打开她们家的皇家陵墓，然后乖乖让你们进去？ “来，告诉我为什么！” 小灵完全不怵地道：“亡灵精华！海量的亡灵精华！” ！！⊙?⊙：皇家陵墓里有亡灵精华？！ 我是不是在葬礼上错过了什么？ ……海量！ ……阿德莱德！ 呵呵，也得自己有命在啊！ 等等……赵无忧看向了二傻：“你们有办法让阿德莱德不干掉我，还打开自家墓地请我们进去，挖她家祖先的墙角？” 所有人齐刷刷地点了两次头。 “什么办法？” “等！” “……” 这一等就是一周。 阿德莱德没等来，倒等来了海瑟。赵无忧被海瑟的神出鬼没吓得当场就跪下了。 “怎么，统领阁下这是要向我坦白自己的罪行？” 见只有海瑟一人，又听她这打趣的语气，赵无忧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魔法师高塔10层，除非得到主人同意，就只能像海瑟这样通过空间魔法进来。树世界的私人空间坐标，全魔法师协会就只有两个人知晓所有。女皇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来见他，她想进来，就只能找这两人“带路”。而伙伴们让他“等”的，就是可能以此方式出现在他面前的阿德莱德。 她没来真是太好了！ 赵无忧讪笑着爬起身，“没有，我刚才这是……这是在活动筋骨呢！您来得突然，我一个没站稳，就……嘿嘿！” “哦？”海瑟举起手中纤细的烟斗啄了一口，烟雾缭绕中渐渐看不清她的表情，连她说出来的话都带着一丝缥缈之意：“女皇找过我了。” 赵无忧整个人瞬间绷紧。这句话仿若千钧巨石般，一个字接着一个字地砸在他的心口。“女皇”这两个字就是他的死穴！他一边稳住自己的表情、肢体动作和小心肝，一边又尽力控制着自己的精神力波动。面对一位资深传奇魔法师，这简直要了赵无忧的老命。 海瑟的脸慢慢从消散的烟雾后显现：“你不用担心，她近期都不会来找你。” ……这，倒是让赵无忧一时间分不清海瑟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了。 就在刚才，赵无忧在脑海中完成了一个“八卦老婆婆套话年轻英俊美少年”的剧本。之前为了不参加霍尔曼的葬礼，他曾多次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向海瑟请过假。海瑟肯定早就存疑。说实话，她到今天才有点“奔向主题”的苗头，堪称“女中豪杰”！ 赵无忧依旧没有搭话，他知道，这个时候他应当尽量少说话，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对了！”海瑟继续掌控着话语权。赵无忧心里却有些小窃喜。“说得越多错得越多”可不仅仅适用于他赵无忧。 “茉艾拉研究出了识别‘伯里斯‘变形术的方法（耶？二声），”说着，她拿出一个卷轴递给赵无忧，”学会后交给你手下的人！”说完，她就非常干脆地消失在了赵无忧面前。 ……就这么走了？ 阿德莱德真找过她？赵无忧心里真有些吃不准了。刚才哪怕她多说一句和女皇有关的，他也能断定海瑟是在诈他。现在，他的剧本刚好杵在成立和不成立之间……难受！ 赵无忧打开卷轴，发现上面竟是一个魔法师级别的时间系鉴定术，效果是分辨生物体年龄。 赵无忧瞬间就想通其中的关窍——这真是个天才的想法！——“鸟”的能力是以自己的血肉分裂增殖变形成他人。新分裂出来的个体，血肉是全新的。他们如果变形成某人，用这鉴定术一查，年岁与本人不匹配的一定有问题。而且这上面还备注了“鸟”的年龄与若干特殊情况的处理办法，堪称完美！ 有了新活儿，赵无忧也不打算再窝在私人空间里了。等这一周也验证了伙伴们的判断——阿德莱德不会要了他的小命！ 接下来轮到他上门找阿德莱德了！ 第320章 异动(上) 之前为了让赵无忧安心等待，大傻二傻曾为他梳理过阿德莱德与他之间的关系变化。赵无忧当时就奇怪，他又没给阿德莱德送过礼，这关系怎么还变了呢？ 大傻二傻的原话是这么说的：“以前，你形单影只、实力又弱，随便来个人都可以把你从头撸到脚——血山洞窟这样的秘密放在你身上很不保险；现在，你受魔法师协会看重，又成了魔法师协会的搜查官统领，她对你差不多就放心了。” 赵无忧闻言被噎了半晌……四分之一柱香后，他琢磨过味儿来，问大傻二傻道：“你们的意思是，她是担心我泄密才追我的？她不想从我这里获得血山下秘密？” 我怎么不信呢？这话赵无忧虽然没说出来，但也就拿笔差写在脸上了。 “你别忘了，据你自己推测，霍尔曼下到过洞窟里的可能性极大。里面该看的，他都看过。 “阿德莱德完全可以通过查看霍尔曼的记忆获得洞窟里面的一切！ （对哦！） “但，如果这个消息被从你这里泄露出去……就算他是人间帝王，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更何况他那时刚刚灭掉神圣王国。你的存在对那时的他们是个不小的风险。” 所以现在我有身份有地位，她就对我放心了？ 这女人的心思也太难猜了吧！ 赵无忧觉得，如果有“如何与女人相处”这门课，他的水平应该还停留在蒙学前的阶段。于是他虚心求教道：“那为什么又要在这里等呢？” “那女人的心思太诡异，我们先等一周，看看她是否会来主动找你！”这话是大傻说的，二傻在一旁表示沉默。 …… “如果她主动找上门来呢？” “说明她对你还没完全放心。” “……” 这一周的等待结果虽然是阿德莱德没有主动上门，但赵无忧心里也没有完全放心——他翻阅了阿德莱德那堆倒追美男子的资料……然后他又后悔了——难怪民间野史里会有她那么多传说……因为写在正史里没人信，但在野史里，它们却以夺人眼球的离奇和爆炸性的话题，成了人们茶前饭后的上佳谈资！ 呼…… 赵无忧深呼一口气，暂时将魂海中那些闹腾的资料压了下去。他看了看手中的卷轴，决定先将这叫“女人之敌”的鉴定魔法传给手下的搜查官们，之后再来伤脑筋如何去见阿德莱德。 就在此时，一道意念弹入赵无忧魂海：搜查官消息中心来信！他不敢耽搁，以意念触动胸前的统领徽章，一面光屏就具现在了他眼前。大致扫了一眼，他便把回执和“女人之敌”打包发送了回去。 赵统领每天都会收到来自“消息中心”的各种信息。他按轻重缓急为其设置了不同的提示方式。这直接弹入魂海的，就是“公务清单”，需要赵大人即看即批。它通常包含三部分内容：下面搜查官的日常工作汇报、重点关注人员的动向、特大事件列表。 前两部分内容自从巴德吼了那一嗓子之后，就简洁了许多。不过，在赵无忧想来，等这“女人之敌”一下去，它们很可能会迎来一波增长高峰，且等着看吧。 特大事件列表并不因为赵无忧主管内部情报，而单只罗列协会内发生的大事，协会外的也赫然在列。作为统领，协会要求他必须信息通达，以便在做决断时思虑得更加周密。 从赵无忧接触到搜查官的职务权限至此，有两件事是让他特别上心的：第一件，西荒封禁至今未解；这二嘛，发生在最近一周，帝国六大权势家族之二换了人。 所谓字数越少事情越大。三个月多月里，赵无忧每次收到的公务清单都有“西荒封禁未解”这消息。 照理说，人兽两国已经议和。兽族哪怕暂时不开放边境和传送阵，传递个消息总该可以的吧！——实情是不行！任各家势力使尽各种办法，硬是没有谁能把消息从那边传过来的——所有在战后偷溜进西荒的情报人员也都失去了联系。 这可愁坏了“虫”这个隐秘者首领。魔法师协会对天下情报实行的是网格化管理。打理这些网点的都是她手下的“小虫子”。另外，当初为了摸排那三份名单，协会加派了好多情报精英进入西荒。现在他们和“小虫子”们一起，全都失去音信。 最开始那段时间，这事还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恐慌。流言四起，说兽族又在准备可怕的仪式，甚至有人提议再次向兽族发起战争！ 直到霍尔曼发表了一个声明，这件事才平息下来。声明说，兽族正在进行举国的迁徙，为了防止外族侵扰，特请求兽神暂时封禁了整个西荒。兽族会保证他族友好人士在西荒的人身安全，请大陆各族朋友放心！ 迁徙？这阵势，怕不是兽族在“选址建都”吧！ 这个说法一出来，很多人立刻就信了——在图克提亚，每座城的选择都要经过严格地“地脉勘察”。人们相信，只有建立在“大地脉搏”上的城市才能长治久安！之后建城时的魔法阵地基、附魔建筑材料……和它比起来都是小事。 赵无忧最初听到这个说法时，还专门去查阅过“大地脉搏”和“地脉勘察”方面的资料。他可是在那如梦如幻的情景里，见过始祖巨兽们卧进绝域海水里情形！ 难道它们还活着？ 这简直不敢想象！ 而且圣灵大人又怎么解释？ 可如果它们已死，这“脉搏”又是怎么回事？ 赵无忧只看了《地脉勘察基础概论》的序言第一页，便放下了这异界版的“风水理论”启蒙之书——看不懂！于是他只从侧面对其做了常识性了解。 得知，“地脉”并不指一种实物，而是一种埋藏在地表之下的玄之又玄的玩意。地脉勘察师声称他们能感知到这种东西。“大地脉搏”则是“地脉”周期性波动的节点。它的可贵之处在于，能够为气血修炼者带来全方位的提升，尤其，在“地脉”波动的时候。 至于被阿德莱德换掉的两大家族，是掌管研究院的沃菲尔家族，和掌管刑罚的奥泽洛夫家族。他们的罪名是，叛国！ 第321章 异动(中) 阿德莱德不简单啊！ 二叔曾经从爷们儿的角度，给赵无忧讲过慈禧老佛爷垂帘听政的故事。赵无忧将其套上图克提亚的背景，却有了另一番领悟——一贵族女人从皇妃成长成了帝国实际的掌控者！ 她靠的是什么？是她的贵族身份，是她超人一等的手腕，是她笼络在手的权势网络！ ——她手底下有人儿！ 再看阿德莱德……这些年一直在专注地倒追各族美男子…… 沃菲尔和奥泽洛夫家族，虽然不像阿玛斯家族那样是拥有“从龙之功”的开国功臣，但也是历经千年的大家族，在帝国的势力可谓盘根错节，却被阿德莱德说撸就撸了。整个帝国官场和贵族圈子连个泡都没冒！ 这是一个千年花痴能干出的事？ 想着要去见这样的阿德莱德，赵无忧心里就直打退堂鼓，但为了亡灵精华和魂海里一帮“老弱病残”，他只能不停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能强大起来！ ——干！ 只是，阿德莱德找个借口让人带她来见赵无忧容易，赵统领要想见女皇就难了。否则，“魔法师协会搜查官统领向新任女皇自荐枕席”的消息，第二天就会传遍街头巷尾——他将和那堆记录中的大多数美男子一样，这辈子很难再娶到媳妇！ 思来想去……赵无忧觉得自己是吃在皇宫那边没人的亏。 额……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人！“虫”掌管着外面的情报网络，说不定认识一些在宫里任职的人……嘶，在宫里任职……这个形容词怎么有些怪怪的？ 赵无忧翻了翻日历，发现最近没有什么重要的节日庆典。如果不想麻烦“虫”，就只能动用协会情报网络查看女皇大人的行程，可这势必引起海瑟的注意……既如此，不如先去霍尔曼城逛逛，实在没机会，再去找“虫”帮忙。 打定主意，赵无忧离开了高塔10层，然后走传送阵到霍尔曼城协会总部，接着出协会广场，找了一家生意极好的商店，扎进人群更换了面目和装束，最后一路逛吃逛吃，歪七倒八地朝着皇宫所在方向走去。 在半山腰上时，他顺着肉香发现个生意不大好（？）的烤肉店，正准备进店随便买点，继续扮演他今天的人设——食量很大的游客。可刚到门口就听到了他最不想听到的娃娃音：“撒旦魔法师真是好胃口，一路上来吃了十几家店。我性子急，就直接来这里堵你了。” 赵无忧看着坐在店里的阿德莱德，千言万语在脸上汇成了一句话，“卧槽！”然后，“我现在是不是该装作，你认错人了”、“她怎么认出我来的”、“大傻你拼命我们真的能逃得掉”……之类的思绪开始在他的魂海中疯狂掐架。 最终，他决定说实话：“我……（咕…）想找你聊聊。” “好啊，聊吧。”阿德莱德拿起面前烤得油光发亮的肘子，一口，撕下一大块，却只能包进嘴里一小截，剩下大半拿嘴皮子叼着，然后“呜嘛呜嘛”地将肉慢慢嚼进了嘴里，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咕……”赵无忧咽了咽口水，脱口而出道，“能边吃边聊吗？” 阿德莱德嘴上的动作一顿，豪爽地从旁边的烤架上扯下另一根肘子，放在餐盘靠外的一边，腿骨转向赵无忧：“喏，呜嘛呜嘛……” 赵无忧的小心肝奔放地打着鼓，脸硬得跟黑石一样，背在〇点〇一秒里湿了一大片。他跨进店门，两三步来到餐桌前，拖开宽板凳一屁股就坐了下来，然后将那烤得金黄的肘子拿在了手里，“咕……” 他学着阿德莱德的样子，一口咬了下去。牙齿刺穿焦脆的皮，狠狠地扎进了皮下的肉里，得到却是意料之外的弹嫩多汁；“咔哧，唧～”的声音在口腔里爆开，却回荡在整个头骨里；油脂的焦香、纯正肉香和一点点可能是这种兽类独有的异香，在拥挤的嘴里完全施展不开腿脚……赵无忧突然有些不甘和惊慌——他要解救它们！他要这香得到极致的绽放！ 舌头、上颚和牙齿突然抱合在一起。浓郁的肉汁还没被尝出滋味，就顺着唇齿之间的缝隙挤到了舌根处，被舌头一推，全顺着食道滑进了胃里。口腔里有了一些多余的空间，但还不够！肺里的空气被及时抽了上来，路过口腔，联通鼻腔，马不停蹄地蹿向了外面的世界。无处发泄的香气终于找到机会，拧成一缕，心急火燎地就钻了上去！ 赵无忧的眼睛突然湿润了！他眯起眼，眼神却没有焦距。此刻，烤肉的滋味和香气正他的在舌头和鼻腔里同时怒放！ “比老瘸子的煎肉如何？” 正要咀嚼的赵无忧僵在了当场。这一口如果咬下去，嘴里的滋味将跃迁到另一个层次。但如果这个问题回答错误，他可能没有机会将这一口咬下去。 这是道，真.送命题！ 阿德莱德没有催他，似乎是有意给他时间回忆。赵无忧的脑子此刻却全被“天灵灵，地灵灵”占据。在一个合理的停顿之后，他用拟音术答道：“各有各的好！老佩蒂夫的煎肉是我在冰原脱困后吃到的第一顿美食，给我就下了至今都难以磨灭的印象。这烤肉滋味同样不俗，是迄今为止，我吃到的最美味的烤肉。” 在魂海第六层那次动员会上，对于如何应对与阿德莱德见面后的所有问题，二傻只给了赵无忧两个字——真实！大傻却给了四个字——有选择的！到目前为止，赵无忧的表现还算可圈可点。这让正围在镜子前，观看直播的召唤物们老怀安慰。 阿德莱德听完后，脸上并没有任何表示，她道：“你不是要和我聊聊吗？边吃边聊啊！”说完，她又从肘子上撕下了一大块肉。 说是边吃边聊，但赵无忧哪敢耽搁，他一边嚼下第二口，一边抵御着来自灵魂的颤抖，用拟音术道：“我想要皇陵里的亡灵精华。” 阿德莱德闻言明显一愣。同一时间，魂海中，大傻二傻的眉弓脱了臼：我们是让你真实，不是虎！四个比阿特丽斯一手扶额，一手遮眼，一手捂住了下半边脸：这是真的要把天聊死；大黄二黑三花四白五来福和小六子打了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就是好紧张（我也是、我也是……）；小灵和圣灵大人则一脸淡然：（呵）呵。 就在大傻准备开门时，阿德莱德说话了：“你打算拿什么来换？” 第322章 异动(下) “%#@！”大傻在魂海中用食人魔语说了句脏话（大意？大意和他的狼牙棒有关！）；二傻一副“世间竟有如此奇女子”的表情赞叹道：“这女人不能以常理揣度！”四个比阿特丽斯分别出现了，不削与之为伍（红）、自我反省（蓝）、惊讶不解（绿）、远离避让（黄）等不同的情绪；大黄二黑三花四白五来福和小六子依旧挤在一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们好像得救了（是啊。是啊。是吗？是啊……）；小灵和圣灵大人则保持了沉默。 与此同时，镜子中的赵无忧答道：“我有425张来自血山之下的符文阵结构图。” 对面的阿德莱德只略微愣了愣神，然后轻轻摇头道：“我从霍尔曼的记忆中看到过密窟里的全貌。” ……果然！赵无忧停下了咀嚼的动作，脸色变得僵硬。 阿德莱德的话却没说完，她接着道：“有了你那三篇论文，再过些时候，帝国研究院就能把所有光系符文阵补齐。 “你确定要拿一个我必将获得的东西和我换？” ……你的意思是，我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赵无忧“悲痛万分”地低下了头，避让着阿德莱德“你是不是觉得我也和你一样傻”的目光。同时，他的心里开始疯狂长草。虽然这种情况早有预料，但被阿德莱德指着鼻子挖苦的滋味可真是……啧啧。这一刻，赵无忧突然非常感谢二傻一直以来的“栽培”，没有她，刚才这道坎他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缓过来！ 就在这时，阿德莱德再次开口问道：“还有其他的吗？” 当然！符文阵图只是烟雾弹，后面这个才是真正的筹码——也是他唯一的兜裆布——能被阿德莱德看上的东西，除了美男子，这世间少得可怜。这一次他决定主动出击！ “你想要什么？”赵无忧反问阿德莱德道。 阿德莱德再次给了赵无忧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光膜！光膜的构筑原理！”——霍尔曼一族是真的一直在为图克提亚的未来打算。哪怕阿德莱德这个“最不靠谱”的继承人。 可血山洞窟外面那道光膜，赵无忧确实不曾研究过。早前，赵无忧和大傻二傻还就这个问题请教过圣灵大人，可圣灵大人照旧对本尊的过去一问三不知…… 所以赵无忧只得对阿德莱德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此无能为力。 可他心里却很不甘心！ ——吃着烤肉，聊着天，这么好的气氛，怎能就此放弃？ 真正的筹码还没有亮出来呢？ 就在他正要开口的时候，阿德莱德突然语气凝重地抢先问道：“摇头是什么意思？” 呀（二声）！大家一起吃了这么久烤肉，我还以为你已经能够明白我的意思……你的脸色怎么突然有些吓人？ 赵无忧很是斟酌了一番答道：“光膜的产生必然和洞窟里的遗骸有关，在搞清所有符文阵的作用前，我不清楚单靠符文阵能否将其重塑。”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不能，那就说明遗骸是必须的，对此我就无能为力了。但“我不行”这三个字，实在叫我难以启齿，女皇大人您多体谅！ “你还没搞清楚所有符文阵的作用？”阿德莱德突然停止咀嚼开口发声。声音里除了惊讶，还透着着指责。 终于进入正题了…… 赵无忧脸上同时绽开委屈、没脸见人和一点点小怨念地道：“陛下，我才是个魔导师，大多数的符文阵我现在根本无法在魂海中的具现。” 快，说出那个答案！ “你还只是魔导师……”阿德莱德错愕了半晌，“行吧，符文阵这边的问题我会搞定（不是这句……）。” 接着，她无比诚恳地看着赵无忧道：“你现在是这个世上唯一亲眼见过、亲身感受过光膜的人。（所以？） “我希望你能够加入到‘光膜‘的研究队伍中来。（哦。）” 这一刻，赵无忧突然明白，阿德莱德今天主动堵他的原因——符文阵！ 阿德莱德也得到了血山之下的秘密，但赵无忧却研究出了她不曾研究出的东西。这就是他赵无忧的价值！ 对于这样的价值，阿德莱德选择结个善缘。 想到这，赵无忧突然对这样的阿德莱德心生感激。以她的位阶和权势，哪怕现在当街把赵无忧绑了，扔进“黑煤窑”让他此生为她做研究，也不过是抬抬手的事。 “至于你的实力……（哎，对对，就是这个！）”阿德莱德继续道，“亡灵精华我可以给你（终于……撒花、打滚儿！别急！她万一还有‘但是’！），”阿德莱德撕下了肘子上最后一块肉，一边嚼，一边又用拟音术对想要欢呼雀跃的赵无忧道，“但是（呵呵），只做研究的话，价值可比不上皇陵里实实在在的亡灵精华。你肯定不想几十上百年后才从我这里拿到它们吧！ “还有什么好东西一并拿出来吧！”说完，她又从旁边的烤架上扯下了一支前腿，一副“我胃口好，还没吃饱”的样子。 您可真看得起我……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无需再顾忌什么！心思急转间，赵无忧大着胆子和阿德莱德砍起价来：“陛下，光膜可以阻挡绝域海的侵蚀，其价值……绝对是无价之宝。如果我有幸能给把它研究出来，哪怕它真的需要用到血山下的遗骸，也不是皇陵里的亡灵精华能比的吧！” 见阿德莱德没有反驳，他胆上长毛地继续道，“如果我再付出其他东西，您得到的是不是太多了些？” “有道理，”阿德莱德点了点头，“不过，现在不是什么都没有吗？我手里可是货真价实的亡灵精华。” 对哦…… 空手套白狼的是我自己？明明是她求我帮忙的…… 让我捋捋……阿德莱德把亡灵精华给我，我现在只是付出了一个承诺，所以我要再付出一些的东西，她才肯和我交换；但若将来我真的把光膜理论研究出来，我之前，也就是现在，付出的代价又怎么算？ “您的意思光膜理论的价值另算？”赵无忧向阿德莱德确认道。阿德莱德不置可否地道：“我这人向来公平，如果你最后真的研究出光膜理论，我会给出等价的报酬。” 什么样的报酬能和“拯救世界”相提并论？！ “什么报酬？”赵无忧直接问了出来。 “通过死亡峡谷的方法。” ！！！ “成交！” 阿德莱德又用那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赵无忧，不说话。赵无忧立马反应了过来，他还没有给出自己的筹码呢……成交个大头鬼！ “时代机甲30%的股份。” 阿德莱德露出意外的神情：“给了我30%，你还剩多少？” 你难道想把我榨干？太狠了吧。 “10%，”赵无忧没有耍任何花招，可怜兮兮地道，“我需要它为我提供修行所需的耗费。” “我只要你5%的股份。”赵无忧闻言瞪大眼睛，他不敢相信也不太礼貌地直视了阿德莱德一眼，然后立马将视线转到一边，却听阿德莱德道：“你等我把话说完！我有一支机甲部队，他们之后的维护、新机甲的购置，以及我的私人机甲的维护都从这5%的股份分红里扣。你的股份留着自己好好修行！” “可这样一来我岂不是占大便宜了！” “所以我得帮你再加加筹码啊！” 我底裤都给你了，你还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赵无忧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你该不会是想要我这个人吧！ 不可以！ “什么筹码？” “帮我去趟西荒。” 第323章 这个世界太复杂 我想回老家 赵无忧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下山的坡道上，心神却不知道飞向了哪里。 刚才在烤肉店，阿德莱德拿出一个盒子，递到他的面前，要他将盒子送到西荒中部的咆哮领，交给兽人议会的议长尼波克。 ——用阿德莱德的原话说，里面装着“换取和平的承诺”。 “不去！” 他当时严词拒绝，表情也决绝，“西荒现在那鬼样子，爱谁去谁去！” ……但，他只敢在心里悄悄这么想想。 不过，他依旧通过自己的语言艺术和诚恳的态度，向阿德莱德表达出了类似的意思：“能换个筹码吗？” 阿德莱德却说：“按照原计划，早三个月，尼波克就该派人来将它取走，但直到前些天，他才传了个消息过来，说他的人过不来，让我派人把东西送过去。” 诺大的兽族，一个人都过不来？骗鬼呢？ ……你居然还真派人去？ 赵无忧瞟了眼面前的盒子，面容有些古怪。他终于找到机会，回敬阿德莱德一发，“你是不是觉得我跟你一样傻”；但同时也在惊讶，西荒那边竟然有办法把消息送过来！？ 等等……我都拒绝了你，跟你在这分析个啥？ “我能有那么傻？”阿德莱德轻笑一声，气都不喘地接着道，“西荒的种种不正常表明，尼波克那小子陷入了某种麻烦。若在以前……哼，你放心，这次我派了上千精锐一起进入西荒，其中不乏传奇境强者，安全肯定是有保障的。” 哦，那还好。 ……好个鬼！之前又不是没有传奇强者进去过。不一样到现在都没出来。赵无忧，你脑子被狗吃了？（大黄二黑：？？？） 真不知道西荒那封禁是如何做到的？那么广袤的一片土地，在阿德莱德收到消息之前，硬是做到了人和消息绝对的有进无出，堪称滴水不漏！ 她这消息到底是怎么收到的？ 大佬之间难道有某种私密的联络方式？ 阿德莱德却还没停下，她用手里前腿骨指了指赵无忧面前的盒子，道：“盒子你们大部分人都有。（？？？）这几天一直在赶工，数量依旧不够，只能凑合着，多出来的人就当为你们扰乱视听。我给你说，这盒……” “我有两个问题！”赵无忧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阿德莱德的喋喋不休。 “你问。”阿德莱德顺嘴又撕下一块肉。 赵无忧则松了口气，道：“一、盒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二、我这盒子是真的么？” 阿德莱德毫无形象地露出一个诡异的坏笑，一嘴的油，叼着小半截肉，看得赵无忧汗毛瞬间倒竖：“你希望这个盒子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当然是假……不对，我不想要盒子！我不想去西荒！你把它拿走！ 不等赵无忧回答，她就又说道：“我说它是假的，你就相信它是假的吗？” …… 二叔、二傻、女王大人，她是个魔鬼，我要回家！！ 这一刻，赵无忧只感觉有无数的刀光剑影向他而来，他却吊在悬崖边上，周围一片漆黑。松手后下坠的过程，将是他这辈子在这世上留下的最后轨迹。 突然，一道白光划过他的世界，娃娃音再次传进她的耳中：“喂！”阿德莱德拿手在赵无忧面前摆了摆，“傻了？” 赵无忧立马神魂归位：“没，您接着说。”可这话一出口，他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于是立马改口道，“我突然不想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了。”他小心翼翼地，“能换个问题吗？” “你问……唔嘛唔嘛～” 赵无忧吸了口气：“兽族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德莱德想了想道：“一开始的时候我还知道，但后来就不知道了。 “兽族最开始封锁西荒，是为了掩盖兽王城被绝域海吞噬的真相，好为战争做准备；议和之后，的确像外面传的的那样，是为了修建新都；至于现在嘛，估计是遇到麻烦了，呵呵…… “其实整个西荒已经没有适合建都的地方。水源、食物的严重缺乏，严格限制着城市的发展。但这个盒子里的‘生命晶石‘刚好能解决这些麻烦！” 等等，你说啥？ 赵无忧的魂儿差点当场出窍。求生的本能帮他紧紧扣住了天灵盖。 生、命、晶、石！！！ 她除了延寿，还有这样的作用？！ 据混迹过第二纪元的大傻二傻分析，生命晶石极有可能是生命女神的神力结晶；而据混迹过第一纪元的山风分析，生命晶石也有可能是，某头生命系巨兽在特殊环境下的血肉遗存；圣灵大人对此表示沉默。 无论哪一种，她都有可能唤醒赵无忧骨骼活性！！ 之后再给自己来一发大光明术…… 老赵家香火就可以重新点燃！！！ 儿孙绕膝、瓜瓞延绵将不再是梦！ 想到那样的场景，赵无忧的眼眶都湿润了。 可这个“山岭巨人”出品的盒子他打不开——所有盒子的开启秘钥都在尼波克手里…… 不过，巨兽和神灵的遗物……哪怕盒子坏了也伤不到吧？ 不知不觉中，赵无忧跨过了魔法师广场边界，心神瞬间归位。歪斜着的魔法师高塔在这一刻印入了他的眼帘。他定定地站在那里，看了这不正经的高塔良久，最后叹了口气，这才抬步向塔内走去，同时心里嘀咕道：“阿德莱德这个女人……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啊！” …… 赵无忧前脚刚离开，烤肉店右侧墙面上竟显现出一张人脸，接着是一整个人的外部轮廓，最后一个身姿挺拔的中年男人从墙里走了出来。他来到阿德莱德的测后方，躬身道了声：“老师。” “去跟着他。”阿德莱德撕下前腿骨上最后一缕肉，用拟音术吩咐道。可她身后那人却没有动。 “怎么？” “如果‘它‘有负老师所托，我是当场将其击杀，还是把‘它‘带回来交给老师发落？” “带回来吧，不能埋没了他的才华。”阿德莱德突然回头看着那人道：“不要带着偏见去看待他和其他任何人，大难临头之时，你、我、他都是平等的。” “是。”说完，那人就融入地面消失不见。阿德莱德也在嚼完嘴里的肉后，放下啃得精光的前腿骨，收起烤架和上面剩下的半拉烤肉，消失在了这间不起眼的店里。 临走前，她小声嘀咕道：“真是个让人喜欢不起来的小家伙啊。” 第324章 出发前 赵无忧在一片敬畏、羡慕和崇拜的目光中，走进升降梯，回到了自己的私人空间，魂海中却满是疲惫、挣扎和亢奋。 他感觉此刻的自己就像是施展了“分魂冥想法”：一个他因为和阿德莱德“斗法”，累得跟条狗似的，把自己摊平在魂海海底，一动也不想动；另一个他却像是块狗皮膏药，老在围着那个盒子打转；还有一个他则在想方设法把前面那家伙从盒子周围赶开。 他其实心里很明白，盒子开不得！ 但他不甘心啊，这是可能是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离“肉白骨”最近的机会。 他的心已经有些不定。 他知道，他必须从这样的状态里逃离出去！！ 他得做点什么！ …… 雪原大城，刚下课、正被一众拥趸包夹的尼尔森，看到一位体态纤瘦的白袍搜查官向自己走了过来。他迅速把自己近一周的“私生活”过了一遍，得出“滴水不漏”的结果后，便对这位搜查官寻他的目的产生了些许好奇。 可他的拥趸们不干了。见那白袍搜查官逼近，她们自发地在搜查官和尼尔森之间筑起了人墙，尼尔森也被包夹得更紧。 执行任务的海因德无奈，只得传音把自家代行者的口信递了过去，然后在一阵不可言说的失落中快步转身离开。 可就在他转身的同时，他的身后，传来了一走廊压抑着的欢呼声，迫使他将离开速度提到了《搜查官行为规范》所能允许的上限。 人群中的尼尔森脸上依然带着温和，心里却泛起了嘀咕，不是七天前才聚过吗？ …… 后山，机甲5.0的秘密实验室，巴力正在思考，如何利用符文阵理论，将炼金机甲进行一次全方位升级。5.0的目标是模拟气血，符文阵的作用，就目前的研究成果来看，还做不到这一点。但这并不妨碍他将现有机甲的机体结构、动力、能源、能源转化传输等多个系统，进行一次整体优化。搞出个机甲4.5绰绰有余！ 这段时间巴力长长感叹：“天才的朋友果然也是天才！” 就在他准备绘制第1023版新能源核心结构图的时候，一道灵魂传音突然传入了他的魂海：“我叫了尼尔森，你去搞点酒来，我们一起聚聚。” 巴力也不禁嘀咕，不是七天才聚过吗？他扣了扣光亮的后脑勺，心里虽然疑惑，但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画笔。 …… 赵无忧传完音也没闲着。他取出从阿德莱德那里打包的半拉烤肉，将其中品相完好的肋排截成了等长度的小段；接着就地取沙，烧了个水晶餐盘；然后把肋块一块一块地等间距堆砌在了盘里。 估摸着巴力抵达小院的时间，他终于忍不住坐了下来，拿出那个盒子，放在桌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 一会儿巴力就会过来，这盒子是开，还是不开？ 开，肯定会被巴力听到动静，若他问起，我该怎么回答？编个理由骗他，是欺骗朋友；说真话，又会让他和自己一起背负如此大一个包袱…… 不开，万事大吉……不过，“万”之外的事就“吉”不起来了…… “嘿，撒旦，你还好吗？（时间刚刚好！）”巴力突然站在了堂屋前，却没有进门的意思。 “嘿，巴力，我很好！酒呢？”赵无忧站了起来。 “我这就去11楼找帕吉特表哥拿酒，稍等。”说完，就一溜烟飞走了。 那样的包袱……不该让他来扛！ 唉，对了！外出还得跟海瑟请假！ 赵无忧立刻触动统领徽章，具现出光屏，将自己因何事请假，统领权责暂时交由下属马蒂克（胖主教）暂代的信息，打包传给了海瑟。 他正要坐下，却见海瑟叼着烟斗，出现在了堂屋里…… 海瑟摆了摆手，示意正要躬身行礼的赵无忧免礼，然后问道：“你和阿德莱德私交这么好，为什么还要躲着她？” 您从哪里看出我跟他私交好？ 您认识这次行动的其他的参与者！？ …… 赵无忧的脑子里一下子闪过诸多猜测，可却摸不准海瑟的脉门，只能顺着她的意思，模棱两可地答道：“所以现在麻烦来了……”他此刻的脸上，写满了小人物被大佬摁在地上摩擦的无奈。 海瑟轻啄了一口烟斗，嘘出一口轻烟，道：“如果可以，你可以带一些人手。”说完，她就消失在了赵无忧面前。 赵无忧大喜，赶紧对着她消失的地方躬身一礼。 ——这下性命有保障了！ 额…… 这一礼下去，桌子上、离他脸20公分的距离，盒子以前所未有的角度，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顿时杂念又起：开，说不定出门就被阿德莱德扔进“黑煤窑”；不开，万事大吉！至于其他的…… “嗨，撒旦，你要的雪原白鱼！（呼……）”尼尔森提着食盒，向赵无忧招了招手。巴力也和他前后脚出了升降梯。三人总算齐聚。赵无忧不着痕迹地将盒子收了起来，招呼他们入座，开启了饭局。 喝过开胃酒，赞叹过滋味美妙的烤肉，比较过新上市的雪山白鱼与去年的差异，尼尔森和巴力经过几轮眼神交流，都有心想问一问这次聚会的目的。此刻气氛刚好，正是提问的时候，可赵无忧却没给他们机会。他从上桌起到现在，始终不曾把酒瓶子放下，一副要把自己灌醉的样子。 “他会不是感情受挫？”尼尔森向巴力递了一个眼神，暗暗传音道，“他今天可是一次塞西莉亚都没提！” 巴力微微摇了摇头，回传道：“不见得，他这几个月连着发表了多篇重要论文，又刚出任协会搜查官统领……我觉得，可能是工作或者魔法研究上遇到了问题。或许就是因为两者无法兼顾，心里有些烦闷。” 对此，尼尔森没有反驳，他又给了巴力一个眼神，“情绪爆发的开始阶段往往最为炽烈，他想醉，不如我们给他加把力？” 巴力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你酒量怎么样？”他把视线往自己带来的果酒上斜了斜，“一箱起步，十箱封顶，没醉过！要不你给我打掩护？” 尼尔森顺着巴力的视线，看了眼酒的度数，摇了摇头，“这酒就是饮料，喝不醉的。我空间戒指里有百年窖藏，”他的视线也往桌上的酒瓶斜了斜，“给他换换。” 巴力点点头，深深地看了尼尔森一眼——魔法师谁没事在身上带这种酒……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然后，他从空间戒指里摸出一瓶未开封的果酒，又摸出个空瓶子，避过赵无忧的视线，偷偷用精神力把酒液往空瓶子里转移。 尼尔森看着巴力随手摸出来的空瓶，深深地看了巴力一眼——魔法师谁没事带个空酒瓶在身上，他家庭美满，烦心的多半是时代机甲吧！然后，他摸出了他的百年窖藏，传音提醒道：“先换一小半，不然口感容易被察觉出来。” ……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赵无忧只喝了一瓶半（前一瓶都是纯果酒），就趴在了桌子上；菜也只在最开始的半瓶，象征性地吃了半份雪原白鱼。两人相视摇头，然后就着桌上的烤肉和雪原白鱼，一边喝起了尼尔森的百年窖藏，一边聊起了品酒的话题。聊到兴起时，尼尔森又拿出了几种酒，一一为巴力介绍。巴力也就自己买过的一些很贵的酒向尼尔森请教。没过多久，他俩也跟着趴在了桌子上。 赵无忧自然是在装醉——水滴能给他带来酒的醉意，他也能瞬间把这种感觉抹去。而尼尔森和巴力的聊天内容，一字不差地落入了他的耳中……这两个家伙，过得都不像表面上那么风轻云淡……老家有句话说得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哎~ 确认两人睡熟后，赵无忧从桌子上爬起，心里那股差点被阿德莱德玩疯了的劲儿，竟舒畅了许多…… 就在这时，“虫”发来了拜访申请。赵无忧略微一想，就知道了她的来意。 第325章 再入西荒(上) 第二天一大早，照看过两位宿醉未醒的好友，换了身外出的行头……和脸，赵无忧便离开私人空间，出魔法师高塔，赶往了和阿德莱德约定的集合点——豪登城西北十里外的一座无名山坳。 昨晚“虫”上门拜访，留下一个请求和一件魔法装备就离开了。赵无忧却思虑了大半夜：并非是“虫”的请求很麻烦，相反，这是个进入西荒就很容易完成的任务——联系驻西荒任意隐秘者，了解他们的境况；也不是那件可以让他短暂隐身的魔法装备；而是他在“虫”走之后，挑选随行人员之时，第一个被他翻牌子的康德拉主教，问了他一个问题：西荒之行的行程是怎么安排的？ 直到那个时候赵无忧才发现，阿德莱德只告知了他，集合地点是那座山坳，集合时间是“一早”，集合后的行动章程是……什、么、呢？ ——阿德莱德没说，他也没问……光顾着讨价还价去了…… 千把人的集体行动，只知道目的地，有没有物资供应不知道，有没有人组织不知道，行进路线，甚至交货期限都一概不知。 无奈之下，他高深莫测地回了康德拉主教四个字：见、机、行、事！ 可他自己心里却慌得一匹。 是阿德莱德心大，还是她给了自己一个假盒子，所以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能完成任务？亦或者她只是以此营造出一种假象，暗地里已经把他安排妥当？ 想到这，赵无忧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仿佛又回到了霍尔曼城那家烤肉店，面对阿德莱德的情景。 他赶紧摇了摇头，把自己从那恶梦般漩涡中拔了出来。 另一位被他翻牌子的是弗雷德里克主教，之前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在教会的各个时期，都是他始终驻守着大本营。此人尤其擅长被动防御，与康德拉主教所擅长的化解攻击，刚好形成互补。有他两人，在西荒生存足以。 十里的路程对三人算不上远，康德拉主教最先出发，在前方探路，算时间，应该已经快抵达山坳那边；弗雷德里克主教在后，随时准备救援或者向魔法师高塔求援，此刻他刚出豪登城；赵无忧走在中间，走得很慢。 所有从豪登城出西城门到那座山坳的人，都会经过他头顶的这一段路。他琢磨着，既然自己三人什么也不知道，索性在路上找个人跟着，然后……嘿嘿嘿。 可，兴许是他走得太早，一路上竟一个人没见到！ ……是自己走得太晚，其他人早就到了？ 他赶紧联系传回“一路正常”的康德拉主教，心里冒出个不太妙的猜测，结果却没有得来回音……坠在他后面的弗雷德里克主教倒是信号良好。 前面难道出现了变故？ 虽说两位主教是来保护他的安全，但若他们真出了什么事，他赵无忧责无旁贷！于是他给后面的弗雷德里克主教打了声招呼，略微提速地向山坳那边赶去。而后面的弗雷德里克主教依旧牢牢地控制距离。 约十分钟后，怀着各种忐忑，赵无忧一路忐忑忐忑忐忐忑地抵达了山坳千米外……的地底。精神力小心翼翼地从地面探出了头，又四散开，十米、百米、千米地蔓延了出去。 一片黄里泛红的碎石戈壁上，晨光清冽，零星分布着的蘑菇石下拉出了长长的影子；寒冷的晨风像风刃般，肆意地刮着地皮，戈壁上不时传来石子儿滚过沙地，又撞击在另一颗石子儿上的声音。 ——依旧没人！ 赵无忧赶紧将精神力收了回来，然后悄悄从一块蘑菇石的阴影里冒出了头。 山坳那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自己是真来早了？ 赵无忧眼中满是狐疑。他又试着联系康德拉主教，依旧没有回信。 再等等吧。赵无忧想，山坳入口就在眼前不远，要进去的人总会在自己面前现身……若真是自己晚到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如此等了约30分钟，他脑袋前的影子缩短了肉眼可见的一小截，正当他准备用魔法阵理论里的公式计算其长度时，有一人打赵无忧左手边500米的位置，开着精神力扫描，径直越过他定下的千米安全线，飞向了山坳那边。 赵无忧品了品对方的精神威压，立马强行控制住自己下意识就要回转的头，老老实实地躲在阴影里，一动不动——传奇境！阿德莱德诚不欺我！ 片刻后，对方的背影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一身深褐色劲装从脚包到头，什么身份信息也没有暴露。 那人的飞行速度并不快，一路上，时不时把头偏向某处，像是在寻找什么。到了山坳前，他突然停了下来，然后转身背向山坳入口。接着，一道灵魂传音在赵无忧耳中响起：“在周围藏身的朋友，请尽快进入山坳，过时不候！”话毕，那人便转身进了山坳，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赵无忧没动。但在他右前方200米的地面却钻出了一人，也是一身劲装，从头包到脚的打扮，紧接着，右前方400米、正前方500米……陆陆续续钻出来数十人，尽皆朝山坳那边赶了过去。 土拨鼠大军……不是，这难道就是进入“仪式”？ 赵无忧依旧没动。他觉着，既然没有从阿德莱德那里收到要听令于谁的命令，那他现在完全可以不鸟这传奇强者。大不了一会儿进去之前再改换一副模样，给他个新面子。 又30分钟，又有一位传奇强者从赵无忧的附近飞向山坳入口，然后重复了刚才那位传奇的传音，和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入门动作。接着，又是一批土……人从地里钻出来，走向了山坳入口。这一次明显比上次人数要更些。见此，赵无忧钻了出来，坠在大部队后面，向着入口走了过去。 动身之前，他叮嘱藏身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弗雷德里克主教，让他在下一批进入，若情况有变，立刻回魔法师高塔求援。 刚一踏进山坳入口，赵无忧就发现，自己与弗雷德里克主教的信号连接就断开了，却重新连上了康德拉主教。他赶紧回头望了一眼，发现入口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和两旁一般无二的山壁。 障眼……额，带有视觉欺骗的隔绝法阵？！ ——精神力、声音、视觉都被阻断了。 难怪…… 阿德莱德准备得挺充分的嘛。 他又回头看向山坳内，里面是个依靠山势而成的小型广场，此刻已乌央乌央地聚集了不少人。他们大多都做劲装打扮，划分成几十人一拨的小集体，彼此间有着明确的界线。他所在的这一拨是目前人数最多的。 康德拉主教的消息在这个时候传了过来：山坳内有隔绝魔法阵，每半小时就有一位传奇强者领着人进来，如今已经聚集三百来人。 赵无忧心想，自己竟真来早了…… 第326章 再入西荒(中) 新进来这拨人亦趋亦步地跟着前方那位传奇强者，快步向前走去，很快就嵌入了其他队伍预留的空当。但，同样以一条明显的分界线，与之前抵达的队伍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在这过程中，赵无忧发现了另一个不寻常之处——太安静了！无论是刚踏入山坳时，他们这些后来者与先来者之间，带着些好奇的隔空相望；还是途中透着谨慎的相互审视；亦或者是最后决绝的无视，山坳内都太安静了，没有一人交头接耳，更不要说有人到处走动。 军队？ 不像。 这些人一个个跟鹌鹑似的……他们之间的静默更像是因为害怕而呈现出来的自我保护，而非精锐士兵身上那股子纪律严明。 而且，山坳里这泾渭分明的区域划分，以及之前的那声“朋友”，无一不在说明，这坳子的人并非全都相互认识。 眼下的情形，明显是有人在带节奏！ 呵…… 就在这时，一位传奇强者从最前面的队伍中飘了起来。山坳内所有无处安放的视线，一瞬间都被他吸引了过去。 只见此人身披一袭扎眼的月白色魔法袍，带着兜帽，帽子下是一张沙子做的面具，只露出左眼。 “我就不向大家问好了。（？！） “因为自打西荒封禁以后，我送过去的人，就没有一个‘好’过。”人群中微微有了些起伏。不少人闻言都是面露苦笑。 赵无忧实际上早就发现了此人。此人之前窝在一片颜色偏深的杂色里。赵无忧只觉他有些特立独行，没想到竟然也是位传奇强者。 “走你！（众人：？？？）” “卧槽！” “卧……” 一番鸡飞狗跳之……刚才开始，就戛然而止，但只“止”了一个须臾，这三百来人就又躁动起来——在那句“走你”之后，伴随着幽灵似的空间波动，世界像是被谁关了灯，伸手不见五指——空间传送，大家都懂！但，传送得这么突然的，目的地还乌漆嘛黑……当真吓死个人了！ “静——” 伴随着一道“谁再聒噪就人道毁灭”的精神威压，一个新的声线，似雷鸣般在众人耳中炸响。三百多小心肝儿顿时一阵酥麻，老实了。 “我们已经到达西荒一处极深的地穴之中，”随着他的这句话，周围逐渐有了微弱的光亮。缓过劲儿来的众人立刻自觉地重新控制住自己，哪怕他们此刻心潮如泉涌，有一万斤麻麦皮塞住了喉咙。 赵无忧的魂海中一时间也翻腾起诸多问题，一脑门子的刀枪棍棒，但他也即时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听那声音继续说道： “其他四支队伍，会在稍后，于其他四座边境城市出发，”那位发声的强者，在众人头顶具现出一副简略的西荒地图，他飞在半空，指了指西南方圈出来的一个区域，“我们现在在这里，其他四支队伍会分散到其他方位，”他又以咆哮领为中心、普伦德莱斯沙漠为起点和终点，划出大半个圆，然后道，“同时向咆哮领进发，大家各凭运气。” 千人……分做了五股——神特么来早了！我都能想到人多扎眼，阿德莱德又如何想不到！ 三百来人……对方问也不问，就一股脑儿地都丢了过来。 ……阿德莱德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想到这里，赵无忧慢慢平静了下来。懒得再去算计阿德莱德算计他的那些算计。来都来了……活下去，交脱票，安全返回享受亡灵精华大餐！才是现在他该考虑的。 “我们这支队伍也不会一起走……”这位强者在接下来的近18分钟里，又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堆。 粗略总结下来就是：为了进一步减小目标，接下来大家需要自行组队，可以与自己相熟的人一起，也可以跟在带自己进来的传奇强者后面，但传奇强者享有，对自己队伍中所有人人生安全的最终解释权。 精致一点就是：想怎样就怎样，爱咋滴咋滴！大家各安天命！ 他似乎完全不担心，有人会出了地穴就寻个僻静地方，然后一直窝到西荒解禁……有猫腻。 说完这个，他给自己打了个广告，招呼起响应自己的队伍，就干脆利落地走向了地穴出口。 很多人这才意识到： 这里竟然还有一个出口！（这是那些后知后觉的。） 卧槽，反应慢了！（这是那些后知的。） ……（这是那些有所凭仗的。） 赵无忧也没有急着走。他倒不是仗着自己有两位传奇强者护持，在这里故作镇静，而是这地穴……让他在亲切中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熟悉——亡灵气息！带着一丝邪恶、疯狂和扭曲的亡灵气息！ 全图克提亚独一份！ ——他又回到了白骨地穴！ 枯燥的白骨、鬼火、枯燥的地下世界生活、邪剑、巨大的骨架、黑色的绝域海、骨船、小岛（嘶，山风这回野得有些久了。）……等记忆碎片重新从他的魂海底部被翻了上来，幻灯片似的在他眼前一一闪过。 两位主教的感受却比赵无忧要丰富得多。他俩加起来快一千年的岁月都是在这里渡过的。可，这岁月长河里中呈现出来的画面却屈指可数，反而是离开这里后记忆逆势杀入，引得两人一阵沉默。 地穴里的人逐渐稀疏起来。一动不动的赵无忧三人组开始显得有些突出。也有人试图上来搭伙的，却被三张表情浮夸、略显呆滞的脸给吓跑了。 约摸10分钟后，赵无忧才跟着一支有传奇强者带队的队伍，出了地穴，然后脱离队伍，消失在茫茫的沙漠里。 综合目前得来的信息： 尼波克在咆哮领遇到了麻烦，但还没死透，极有可能只是行动受限。这意味着，一股可以匹敌兽人议会的势力，正等着赵无忧等人去面对。另一种情况，那段发给阿德莱德信息根本就不是尼波克发的。如果是这样，那前面的“匹敌”二字就得换成“俘获”！ 阿德莱德对西荒的情况知道的并不比赵无忧多，但她很可能做了一二三四五六七……手准备。避开其他人，就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开她的那些“准备”！ 五支队伍，分别对应五个不同方位的传送点，说明阿德莱德前一二三手准备在西荒封禁之前就埋下了。那个时候，还是霍尔曼当政…… 第327章 再入西荒 (下) 冬日里的戈壁上见不到半点冰霜，依旧黄里泛着红，可比之夏日，终究要寡淡些。兴许因为这里曾是第三、四纪元交替的重灾区，抬眼望去，不见半点生机。走在这样的大地上，总会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就好像……好像……这个世界已经死了！ 更要命的是，这里的土元素对任何人都爱答不理。“土拨鼠”大军，相当于被揭掉了一层皮。 赵无忧此刻正以“风翼术+‘二傻牌‘魔法波动屏蔽术”与两位主教肩并肩，朝一个名叫“噗噜绿洲”的驼人聚居点疾驰。那是他们去往咆哮领的第一个补给点。以他们当前的时速，还需要5天左右。 导游·火狼团长在给赵无忧三人规划路线时，贡献了自己私藏已久的补给地图。最开始，他根据三个标准空间装备的容量（在这一点上，赵无忧选择了默认，他都忘了要准备食物和水这回事……），定下了沿途5处补给点，后又在附加避开“友军”的条件后，把补给点增加到了7个。 之前，刚离开地穴没多远，他们曾远远望见过几拨“友军”。赵无忧都主动选择了避让……没避开的，就灭了——一般势力，能有一个传奇战力就了不得了！可惜，这个了不得的势力这回碰上了个更了不得的。 不知道他们从阿德莱德那里得来的消息是否和自己一样……一边这般想着，赵无忧和两位主教一边对这伙“友军”，施行了某些细节不可描述的搜索，战利品约如下： 两枚空间戒指、 一个和自己那个一模一样的盒子、 食物和水若干、 一些黄白细软、 几根用途不明但工艺考究的镶钻皮鞭、 …… 两根可临时用用的元素系魔法杖、 刀盾全身铠一副、 完全用不上的大剑两柄和涂毒匕首一柄 …… 每个人的出生年月、籍贯、种族、 族谱一份——地上被扎成串儿的老中青三代同属于一个家族！ 6段或长或短的人生经历、 1份相同的密谋——若这西荒的故事再发生晚点儿，他们所在的家族马上就要上演“少主即将上位，可惜他和家主没有血缘关系”的戏码。 （完） 队伍的物资储存能力“陡增”，火狼团长再次对行程做出了优化，补给点减少到了4个。 赵无忧对此颇感无奈。空间装备只是空间装备。时间依旧会在空间装备里流逝——食物依旧会变质！ “如何在空间装备的空间里留住时间？”是当今图克提亚最前沿的魔法课题，换言之就是……还没研究明白！（有关这方面的最新论文，详见魔法师协会内部公报《我们就是未来》，作者菌就不瞎几把乱扯了。） 受限于此，空间装备对材料和炼金工艺的要求极高，尤其佩戴在身的魔法装备，还会涉及到通过传送阵这种“空间套空间”的复杂问题。因此，最后流行于图克提亚最顶尖这批人里的空间戒指、项链，其内含空间通常都只有13米，23米就属于稀有，33米及以上的就必须加上第x纪元的前缀（其中x＝2或者3），资源匮乏的第四纪元已是无法再炼制。 咆哮领位于西荒中部，离白骨地穴约有一个月的脚程。如果全程直线飞过去，时间可以缩短到一周，但为了获得足够的补给，也为了不过度在某一个补给点上撸羊毛，4个补给点已经是三个拥有厨艺的魔法师的极限。这也多亏有火狼团长这样优秀的地精……额，精通西荒地理之人，帮忙规划路线，要是那些只买了张地图就过来闯西荒的…… 呵！ 赵无忧离开地穴后的第二天清晨，距离地穴直线最近的一座绿洲上空，一些飞鸟突然惊叫着飞上了天空，又很快落下，小心翼翼地往自己的巢飞去。 地面上，几个腰大膀粗的牛头人胡乱拖着几具被扒光了的人族尸体，正朝绿洲边缘走去，那里是族人平日沤肥的地方。 在他身后，是一众骑在座狼上的狼骑兵。共有十人，一个小分队的样子。打头那位身量极其魁梧，身上的符文甲怕是要比平常狼骑兵多耗费一倍的黑铁，身下的座狼也和他一个型号。人狼合一后的威势，让方圆十米内无人敢靠近。其他狼骑兵众星拱月般散在周围，兵甲不见丝毫凌乱，气息几可不闻。只有他们胯下的座狼，在呼哧呼哧地呼着白气。 屋舍和巷子拐角处，探出许多脑袋，偷偷地看着地上渐渐拖出的血痕，又不时看向其他伸出来脑袋，眼神传递间夹杂着敬畏、自豪，和对那些小不点儿的一丝丝……轻蔑。 飞鸟们回到了自己的巢，又悠闲地拉起了家常，叽叽喳喳个没完。它们是生活在西荒绿洲的留鸟，个头很小（大的留不住），除了适应西荒的酷寒和酷暑外，它们的声音能被听觉敏锐的兽人从很远处听到。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靠近地穴这边的几座绿洲外，均出现了许多意义不明的弧线，有的都快要绕绿洲一圈。 与此同时，赵无忧三人也快要抵达他们的第一个补给点——噗噜绿洲。 此刻的赵无忧，眼神一片清明。刺骨的寒风帮他理顺了乱麻般的思绪。他抹了一把口鼻之间的冰渣，不禁对自己之前的进退失据感到好笑。 他现在想得很清楚——避免与给尼波克造成麻烦的势力硬刚，是他这趟押镖之旅的关键！ 他的任务只是把盒子带到咆哮领，然后交给尼波克。至于有没有人抢先、盒子是不是真的、交了之后尼波克能不能脱困，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即使那个时候出不了西荒，他也可以找个地方窝起来，等待能离开西荒的那一天。 谁还能比他和阿德莱德的命长不是？ 至于盒子里的生命晶石——绝、不、能据为己有！ 先不说一千多人和几百个盒子，光是想想它后面跟着的各种肌肉爆炸的长毛大佬……（画面有碍观瞻，略） 惹不起、惹不起，告辞！ 如果真如山风猜测的那般，生命晶石是某生命巨兽的血肉异化而来，那它极有可能会在一定范围内具现“生命规则”，甚至有可能显化生命系符文！ 届时只要在这枚生命晶石被使用时远远瞧上一眼，以他如今的符文造诣，未必没有把它具现出来的可能！ 何必要急在这一时呢？ 而且，完成任务后就能拿到“死亡峡谷”的通过方法，阿德莱德那里说不定还有不少生命系符文储备，现在去打生打死，殊为不智。 第328章 打生打死(上) “停下！（停下！）” 右边的弗雷德里克主教突然发声，传奇级别的精神力似潮水般，迅速将赵无忧三人方圆三十米内全部占满；但几乎同时，一道气势汹汹的拟声术传音也在三人耳边炸响；康德拉主教闪身出现在赵无忧身前，一只脚深深地踩进沙石里，将赵无忧全身都护在自己身后。 赵无忧是在一切都尘埃落地之后才反应过来。 他心中先是一紧（卧槽，敌袭？），接着微松（还好把传奇级别的事务都交给了两位主教；还好自己实力低下的问题早就解释清楚了。），然后才找起那发声之人来。四下无人，周遭千米一望无垠，再远就只有一些被磨圆了尖角的远山，在远山与地平线交界的地方，他发现了一些除黄与红之外的颜色：星星点点的白，一根根孤零零的黑和稀稀拉拉、连接着天空的灰——噗噜绿洲！？ ——这么远传音过来？ 康德拉主教双手背在身后，右脚上前一步，双手疯狂地打着手势：传奇强者，灵魂强度不弱，我来交涉，弗雷德里克你保护好大人。他一边比划，一边向着绿洲方向开口道明了来意：“我们无意冒犯，只是想进绿洲购买一些食物和水。” “离开这里！不要在我面前耍任何花招！”对方的声音再次响起，虽不像之前那么炸裂，听着也好像是在平铺直述，但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从两排相互交错的尖牙里挤出来的，仿佛下一刻，对方就会把你上半截身子一口啃了。 康德拉主教收住了要再往前踏的左脚，双脚并立地继续道：“我们不进绿洲。可否叫人带些水到这里来交易？价格好商量。” “离开！”对方拒绝得更加干脆。可比起单字，这个两字词组还不算是最坏的答案。 西荒和中部平原之间之所以有贸易往来，无非是你有的我没有，我有的你没有。西荒封闭如此之久，中部平原对这边的物资早就望眼欲穿，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西荒对中部平原的物资渴望。如今自己三人不过是要换一些清水，对方连价钱都不听，就一幅“你高攀不起”的态度，着实让人玩味。 康德拉主教退到赵无忧身边，向他摇了摇头。赵无忧心神理会，正要招呼弗雷德里克主教向邻近的绿洲战略转移，就又听到刚才那声音，气急败坏地吼道：“等等，你们不能走！” 赵无忧怔在了原地，倒不是生气，而是有点好奇：是什么让这位康德拉主教看来不弱的传奇强者瞬间变卦？ 在他想来，大家非亲非故非同一种族，不帮忙很正常；在刚才的交锋之前，两位主教一直隐匿着自己的精神威压，对方是传奇强者，自己这边“三个传奇之下”，不帮忙也很正常；交锋之后，自己这边两位传奇，对方心有顾忌，不帮忙亦属正常。 可自己这边都打算要走了，对方又把自己三人叫住……一定是有突发情况，而且这突发情况似乎还和自己有些关系。赵无忧瞬间想到了自己那些“队友”，心中刚升起一些不妙，就见远山下出现了一个黑点儿，两个须臾间，那个黑点儿就从点变成了面，再从面变成了一个杵在他三十米开外的黑甲狼骑兵。 弗雷德里克主教突然像是被敲了闷棍似的闷哼一声。密布在周围的精神力瞬间具现为一道道骨白色的“流水”。它们并不护在三人周围，而是像蛋花汤里的蛋花似的，以某种规律在方圆三十米内缓慢地流动着。 赵无忧的视线很快就被“蛋花”挡住，可在狼骑兵出现的那一刹那，他看到那狼骑兵被迫停下脚步的姿态： 来人身形与穿上机甲的山风相差不多，哪怕是两张狼连被呼在了墙上，其冲击的姿态都没有变形；脸部虽然受到了挤压，但因为面甲的缘故，却是看不到任何表情；符文甲上的符文，排列成了一个又一个神秘的图案，竟与他的符文阵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胯下的座狼把一口上好的尖牙全都露了出来，低声地呜呜着，丝毫没有长途奔袭后的疲态和刚刚被撞的痛楚。 几道扭曲的骨白色凝固在对方的身前，裂纹遍布。更多的骨白色逐渐从透明状显形，流动着，不慌不忙地向那巨大的身形涌去。 康德拉主教再次来到赵无忧身前。地上的沙子犹如活物般扭曲了起来，蜿蜒着向那狼骑兵所在的方位而去。 赵无忧向后退了半步。狼骑兵的突然出现给他的精神和视觉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更让赵无忧惊恐的是，透过“蛋花”的间隙，有九团黑色的烟雾突然在这个狼骑兵身后显现，十数颗狼头从其中挤了出来。身边的弗雷德里克主教又是一声闷哼。前方也出现一些盔甲之间的碰撞和一种奇怪的声响。（这奇怪的声响，像是狼骑兵挤压身前的“蛋花”产生，那传奇狼骑兵出现时也曾出现过。赵无忧瞬间就对“蛋花”的质地产生了兴趣——能像流水一样流动，但却能将那巨人般的狼骑兵硬生生挡住；剧烈碰撞产生的不是“砰砰”的硬物碰撞声，而是一种类似沙子间相互摩擦的高频挤压声！） “你一个传奇加上九个狼骑兵可打不过我们，”康德拉主教再次负手而立：我来拖住他，一有机会你们立刻出手，杀绝！同时，他开口道，“我们只想与你买些清水，阁下想必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个屁！”随着这声怒吼，这位传奇狼骑兵握住了腰间的刀柄，挥手就是一击拔刀斩。橙色的刀锋在空中，自左下向右上，划出一道惊鸿般的扇面。挡在他身前的“蛋花”像牛油般被切开。他胯下的座狼见机四脚一蹬，“唰”地蹿进了“蛋花汤”里。可他立刻就意识到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被劈开的“蛋花”很快就在他身周愈合，他整个人直接嵌在了粘稠的“蛋花汤”里，想要再次续力挥砍已成了吃人说梦。 康德拉主教闻言先是一怔，对方的“嗨点”有点过于的低！接着，传奇狼骑兵脚下的升起一张巨大的嘴巴，将它连人带狼一口吞下。 外面的九骑狼骑兵终于反应了过来，也纷纷抽出弯刀砍向了“蛋花汤”，结果全都嵌在了“蛋花”上。 第329章 打生打死(下) 怎么突然就安静下来了？ 打完收工了？！赵无忧有些傻眼。 简短顺畅得有些不可思议呢！ 额……康德拉主教没动！ 他在对我们摆手（后退）！ 他在离我远去……不是，是我被弗雷德里克主教带着正往后退！ ——康德拉主教对自己那招“拔地而起的大嘴”没有信心！ “蛋花汤”被拉成了一条近50米长的毛毛虫。但在赵无忧和弗雷德里克主教站定之后，毛毛虫就以自身为半径，展开成一个垂直于地面的扇形，接着顺时针旋转出一个覆盖方圆百米的半球。 与此同时，前方卷来一股热浪。另有一道质地特异的精神威压也随之而来。 “亡灵！？ “传奇级别的狼骑兵——幽灵狼骑兵？！”赵无忧心里瞬间有了一个猜测。可“蛋花”挡住了他的全部视野，代行者大人完全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但从仍在往“蛋花汤”里不断填充精神力的弗雷德里克主教身上，可以知道，这场战斗远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在“蛋花汤”外，九骑狼骑兵放弃了自己的弯刀，后撤近百米，没有再上来帮忙的意思；而在“蛋花”最先盛开的地方，康德拉主教依旧没有挪动过脚步……他的双脚仿佛牢牢焊死在了大地上，身周十米都包裹着一层透明的“胶质”。 一尊近十米高的、冒着幽蓝色火焰的狼骑兵，正挥舞着手中的弯刀，狂风暴雨般地向着康德拉主教……身外那层胶质物挥砍。 那弯刀有近火焰狼骑兵半人高，也冒着幽蓝色的火焰。每一刀下去，都能切入胶质三四米深，造成一个巨大的豁口。刀锋划过之后，胶质会立刻复原。残留在刀刃上的胶质却会立刻爆燃，进而狼骑兵全身爆燃，接着他的身型会以肉眼可见地幅度拔高几分。 康德拉主教的脸色有些僵硬。他之前让弗雷德里克后退，是怕这传奇狼骑兵做垂死挣扎，伤到代行者大人。可万万没想到，这大个子竟然是传闻中的幽灵狼骑兵！还好死不死地被自己“喂”成了近十米高的怪物…… 幽灵免疫一切物理伤害。所有元素实体化系的魔法在它们面前都没有用武之地，比如自己的“流体玻璃”，高温、密闭、还有粘性，集袭杀、防御、拷问、高端餐具制作于一体，可够不着人家，全都没有意义。 自己一开始还时不时用精神力和对方硬怼，想着能耗一点是一点。可对方却真如传闻中那样，能够通过吞噬精神力不断壮大自己——魔法里蕴含的精神力都能给你“呲溜”出来……自己只能把自己包裹在纯度很高的精神力球里，任对方“采摘”，落败已成定局。 必须有外力干预！ 于是，后方的弗雷德里克主教和赵无忧就看见，一双高温未去的玻璃手突然从他们身前的地面伸了出来，以熟练的指法比划起他们熟悉的暗语：幽灵狼骑兵，传奇级别，物理免疫，能吞噬精神力壮大己身，急思脱身之法，很急！ 弗雷德里克主教看完之后，立刻以最简洁的遣词造句给出了自己的意见：“两个办法： “一、光明系力量克之； “二、传奇亡灵生物吞噬。” 说完，他就眼巴巴地看着赵无忧，显然是把做选择的权力，交给了代行者大人。在他想来，代行者大人必然拥有传奇级别的亡灵召唤物，但代行者大人也说了，他不便使用传奇之上的力量。在这生死存亡之际，是返回“神国”，还是继续代神在地上行走，由代行者大人来做出抉择无疑最为稳妥。 “魔导师级别的光明力量可以么？” 弗雷德里克一愣，他还没说话，地上那双玻璃手就双双比划了一个????。 “我怎么配合？” 玻璃手以翻花绳的手速比划道：直接往我站的地方招呼，我来困住他，#￥%就算了。 …… “什么就算了？”赵无忧呆立当场，“手语也有屏蔽字的吗？” 咦？我为什么要说个“也”字？ “是符文阵。”弗雷德里克主教在一旁猜测道。 地上的玻璃手：???? 好吧，原来是因为还没有加入“字库”…… 赵无忧想了想，把大黄二黑给召唤了出来，让它们分别具现符文·“带肉的大腿骨”和符文·“搅屎的小腿骨”。前者效果光明领域，可提升光明系魔法的威力；后者效果提升士气，可以让心态已经有些崩的康德拉主教，以及稍后有可能被对方自己，把心态稳住???！ 挥手打开召唤之门。大黄二黑走了出来，然后照例弄死了旺财和常威。赵无忧赶紧丢了个念头过去。两枚光明系符文立刻就浮现在了两颗骷髅龙狗头的额头。 淡淡地光明之力自大黄二黑的脚下绽放，很快就把赵无忧笼罩了进去。赵无忧立刻闭眼施咒，只10秒不到，一发“大光明术”就扔了出去（这玩意对血肉生物效果是“肉白骨”，对亡灵生物则是“削骨”）；接着是第二发、第三发……每过去一发，地上的玻璃手就比划一个????；从第三发开始，地面就开始钻出一支新的玻璃手；十发之后，地面的十只玻璃手齐齐比划出个????，赵无忧才停下嘴来。 “差点就榨干了……”赵无忧抹了把并不存在的冷汗，心里不禁感叹，“还好自己‘天赋异禀‘，之前又对这个魔法进行过专门的练习。否则，如此高频率的突突突，来个大魔导也顶不住。” 就在这时，地上的五双手用手指结成了一个向前的→，前方的“蛋花”向两侧收拢，弗雷德里克在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赵无忧担心康德拉主教的安危，一发“风翼术”就来到了他的身旁。 在他身前不远处，那幽灵狼骑兵已经还原成了普通狼骑兵的状态，就连体格也向“普通”看齐了。他此刻正以一种“你不要过来”的羞耻姿态瘫坐在他的座狼身旁，浑身都在颤抖。他的双手搭在座狼背上，似乎想从它的身上借力站起来，可挣扎了几次都没成功。他的座狼也好不到哪去——虽说是站着的，但以它打摆子的幅度，指不定什么时候就…… “啪嗒！” 你看！趴下了……带得狼骑兵自己也侧躺在了狼背上。 康德拉主教的小腿此刻已经从沙子里拔了出来。听到背后的风声，他做了个保持距离的手势，然后对躺下的狼骑兵开口道：“你别担心，我们又不是什么好人。”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乘风而来的赵无忧差点直接撞康德拉主教身上。 第330章 你和我是一伙的(上) “鬼才不担心，你们当然不是好人，说得我好像和你是一伙的……” 赵无忧忽然发现，瘫坐在地上幽灵狼骑兵不抖了。从他头盔的仰角可以知道，他此刻正直视着康德拉主教。可由于面甲的缘故，没人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表情。多半是震惊加迷惑吧…… “我也没从康德拉主教的脑回路里绕出来呢……”赵无忧暗搓搓地在心里嘀咕道。 画面静止1.5秒后，黑甲狼骑兵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体型陡然缩小，眨眼之间就到了普通狼骑兵的一半。他一边缩，一边还在往地下沉。整个过程看上去，就像是他身下有什么东西把他往地底吸了去。 这孙子要跑！ 康德拉主教见此，抬腿跺了一脚。狼骑兵下沉的趋势立刻停止。可这孙子反应极快，双手撑住地面就往外蹿——他的手竟然也不抖了！ 嗯！（没拔出来？） 再撑！（还是没拔出来……而且一点要出土的意思都没有？） 他又左右扯了扯——纹丝不动！ 焊死了！！ 此情此景让赵无忧突然想到老家的一句话——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真滴是有点惨……但这体格、这动作，怎么这么让人想放声嘲笑呢？（呜哈哈哈哈哈……）”这个念头在赵无忧魂海里转了转，考虑到“传奇”狼骑兵的感受，终究没让他真笑出声来，“就现在这情势，自己这方三人好像确实不像是什么好人！（哈哈哈哈哈……）” 狼骑兵又挣扎了几下，认了命，老老实实地杵在地里，没了动静。 他不动，赵无忧这边却动了。只见康德拉主教往右踱了几步，把位于他身后的赵无忧给让了出来。 本来已经咸鱼的幽灵狼骑兵诧异地看向他们，心里惊道： “真正做主的竟然是这三人中唯一不是传奇的魔导师！ “人族里的权贵小崽子？ “等等……魔导师！刚才的‘大光明术‘是这小崽子…… “人族怎么竟出这样的怪物？ “…… “这样的组合，在这个时候来我西荒做什么？ “他们难道真的和袭击隔壁‘甜水绿洲‘那帮人族不是一伙的？ “…… “我好像似乎可能又把事情搞砸了…… “且看他要说些什么。” 赵无忧大着胆子往前踏了一步，来到和康德拉主教齐身的位置。左手里暗暗捏着一发默发的“风翼术”手印，左脚踏实，右脚后跟蹬地，语气轻松地道： “我们真的没有恶意。 （狼：呵！） “……虽然现在这样对话对你有些不礼貌，但你想想，如果不是你主动攻击我们，在我们已经决定退走的情况下，结果不至于是现在这个样子。 （狼：……那么你在我伤口上撒盐的目的是？） “你能告诉我们，是什么让你最后突然改变主意吗？” （狼：我凭什么告诉你？天真！） 见狼骑兵不搭理他，赵无忧脸上略微有些挂不住——软的不吃，那就试试硬的。心思转念间，他一边大声吟唱起“大光明术”的咒文，一边观察着狼骑兵的动静。 没反应。 没反应。 他全身都抖了一下。 哈……又没反应了…… 这…… 赵无忧用右手捏住最后一个手印动作，让“大光明术”处于即将激发的状态，苦口婆心地劝道： “何必让我露出如此不人道的一面呢？ “你不想再尝尝‘大光明术‘的滋味吧？ “来，告诉我，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狼：你这个魔鬼！我不会屈服的，呜呜。） 赵无忧又比划了两下施放“大光明术”的动作。狼骑兵又抖了两下，却始终不肯开口。他甚至把头扭到了一边，不去看赵无忧的表演。这让赵无忧想到了狼这种生物的执拗性格。 ——难搞。 “果然，这种一边拿棒槌，一边温言细语不适合自己这张僵尸脸吗？”赵无忧默默在心里想道。于是，他突然变了副脸面，咬着腮帮子、穷凶极恶、厉声喝道：“你说是不说？” （狼：哼！我要是皱下眉头，我就……还是尽量不要啊，呜呜。） 3秒后，赵无忧掐灭了手里“大光明术”手印，率先破功，心里赞道：“真是条汉子！ “…… “那就只有如康德拉主教一开始所说，把这十骑狼骑兵一并杀绝了！ “自己三人的行踪一定不能走漏风声，否则被钳制尼波克的势力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可惜这孙子软硬不吃……嗯，传闻中幽灵狼骑兵乃尼波克心腹，这“小家伙”说不定知道一些有用的情报……” 想到这，赵无忧心生一计，决定再救救他，他道：“好吧，我很敬佩你的忠诚。但你也要明白，我们是真的真的对你和你身后的绿洲没有恶意，也无意和你起冲突。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只是想在绿洲购买一些水…… “但事已至此，以你目前的状态，哪怕返回狼骑兵队伍，你的实力恐怕短时间也难以恢复。 “你看这样如何，我们赔付给你一些‘亡灵精华‘作为补偿；你给我们讲讲西荒的近况，只讲你能讲的，你看如何？” ……（狼：“亡灵精华”⊙?⊙！不行，人族的许诺怎么能相信！不行！） “还是不说话？”赵无忧扣了扣脑壳，反复斟酌后又道：“我可以再给你个选择，先声明啊，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如果，你担心自己的状态难以在短时间内恢复，你可以暂时跟着我，我可以帮你给你的队伍打掩护。 “等你什么时候恢复了，你再什么时候离开。 “如你所见，我是个光明系魔法师，但，同时我也是亡灵魔法师。”说到这，赵无忧把在原地玩耍的大黄二黑叫了过来，“召唤系，我甚至可以用我的精神力帮你修复灵魂损伤。” ……（狼：见亡灵了，一个可以施放“大光明术”的亡灵魔法师，他说的话我能信吗？那个召唤物是个什么鬼，六个脑袋四条腿！这家伙难道是个喜欢改造召唤物的变态？他还想策反我！呵！） “你有‘亡灵精华‘？” 赵无忧大喜（撒花、打滚儿、跺脚），心里叹道：“终于开口了！竟然还有单靠‘亡灵精华‘搞不定的亡灵……”他极力控制着脸上的喜意，二话不说，翻手就是一坨“亡灵精华”，顺手就想朝狼骑兵扔去，可转念一想，这个动作多少带着些攻击意味，遂只让“亡灵精华”在自己手上下飞舞着。 ……（狼：是内味儿！来啊，扔过来啊！） 与此同时，魂海中的围观群众中，大傻砸吧了一下嘴：“这小子竟然还有私藏！”二傻闻言，丢过去一个极度危险的目光。大傻连忙表态：“知道知道！”可下一刻，这双头食人魔就在地上互相掐了起来。只听大傻声嘶力竭地吼道：“我们这么费尽心力地教导他，他竟然还私藏！你别拦我，这个身体是我的！哎呀，我的腿！” “别闹了。”女王大人劝道，“快看，还有呢！” 10秒前。 “这么点？”狼骑兵有些不屑。 赵无忧又从空间项链里翻出两坨，让它们和最先出来的那坨一起在右手里上下翻飞，诱惑道：“我有多少取决于你能给我们提供多少信息。” 狼骑兵略微思考了一会儿道：“你们来西荒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需要确定你们不会做出对西荒有害的事。” “我说你就信？” “我自己会判断。” 这下轮到赵无忧沉默了。3秒后，他道：“我需要确定你忠于谁？我也需要确定你不会做出对西荒有害的事。” ……（狼：什么鬼？听你这意思，你还真是我西荒一伙的？） 第331章 你和我是一伙的(下) 空气中响起几声干巴巴的裂帛之声。那是透过眼神迸发出的精神力，在空中交锋产生的。 “你先！” “你先！” “现在是你求我！” “……” “好吧，我先。”赵无忧翻手将“亡灵精华”重新放入空间项链，转而拿出了他从“队友”那里得来的盒子，“临行前阿德莱德女王给的，她说尼波克议长阁下见到这个盒子就能确认我的身份。” “什么女王？” “阿德莱德女王。”赵无忧仿佛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什么玩意儿？阿德莱德！ “霍尔曼皇帝死了？阿德莱德继承了皇位！ “噗哈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实在，哈哈哈哈哈哈……你你等……等我会……哈哈哈哈哈哈……” 15秒后。 幽灵狼骑兵喘着气：“咳……咳……好……好了，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你已经死了，用不着喘气。”赵无忧以一个过来亡灵的口吻道。 “对哦，差点忘了自己已经死了……嗯！！”狼骑兵目露寒光地看向赵无忧，若无其事地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赵无忧掂了掂手里的盒子，同样不见异样地答道：“盒子。”心里却重复着刚才狼骑兵的反应——只有还没有适应自己身份的新亡灵才会“喘不过气”！ “对，盒子！我这就联系族长。” “族长？……你能联系尼波克阁下！”赵无忧瞪不淡定了，他有一脑袋瓜子问题想向这位兽人议长请教。。 “怎么，有些出乎意料？” “赶紧的！” “哼！” 在一段充满萨满仪式感的祈祷中，点点星辉自狼骑兵身上飘起，逐渐凝聚成一个灵体状态的狼人。这个狼人上半身不着片缕，下半身却穿着和狼骑兵同样制式符文甲。他的长相……在赵无忧看来，狼人除了毛发颜色、耳朵大小有些许不同，完全是一个模样刻出来的…… 见到这个狼人身体凝实，狼骑兵立刻把露出地面的上半身匍匐在了地上。疑似尼波克的狼人却没有看他，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赵无忧三人，直直地落在康德拉主教身上。赵无忧见此，示意康德拉主教将狼骑兵放了出来。那狼人的视线才移到赵无忧身上，目光深邃。5秒后，他问到： “阿德莱德让你来的？” 赵无忧却反问道：“你真是兽人议长尼波克·波克尼？” 听赵无忧这么问，疑似尼波克的狼人还没什么表示，他旁边的狼骑兵却激动得想要冲上来和赵无忧“理论”，被那疑似尼波克的狼人抬手拦了下来。狼人问道：“在西荒假扮我有什么好处？” 赵无忧想了想道：“以前没有，现在有了。” 狼人眼睛一亮：“东西带来了？” “什么东西？” “一颗晶石！” 赵无忧闻言立刻正身，带着两位主教齐齐躬身抚胸向尼波克行了一礼，同时口中言道：“尼波克阁下，阿德莱德女王让我向你致敬。” 尼波克的嘴角抽了抽，心里却不禁腹诽：“阿德莱德……女王，虽然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但这两个词真凑在一起的时候，实在是让人……不知所措……” 赵无忧行完礼，直起身来，双手托起手中的盒子道：“女王让我把这个盒子带给你。” “东西在里面？”这一瞬间，尼波克的心思转过了九道湾：“这么巧？” “差点忘了。”赵无忧左手把风翼术的手印掐了，翻手又拿出一个盒子，“右边这个是一位‘队友贡献‘的，左边这个是我自己的。” 接下来，赵无忧简单讲了讲阿德莱德的“千人押镖”计划。听到尼波克目前身陷囹圄的时候，幽灵狼骑兵小哥又激动了一把，被尼波克重新摁进沙子里才消停。而尼波克却是全程都是懵逼的。说出来都有些不好意思，智将西荒之狼竟然猜不透那个好色女人的心思！尤其说到只有尼波克才有打开盒子的办法时，尼波克脸上就差写着“我怎么不知道我知道这件事”！可惜赵无忧没有注意到尼波克的脸色变化，被灵体那氤氤氲氲的不稳定波动给遮掩了过去。 “既然已经在这里见到您，这盒子……” “慢！”尼波克打断了赵无忧的话头，安定了一下剧烈波动的灵体，“我现在只是一道灵体，你还是得自己来一趟咆哮领。” 赵无忧却不肯放过如此良机：“我把它们交给任意一位幽灵狼骑兵也行啊。” 幽灵狼骑兵小哥立马把小胸脯一挺。 尼波克却摇了摇头：“他们可能有人盯着。” 狼骑兵小哥瞬间蔫了下去。不过，他随后又跟赵无忧具是一愣，接着就陷入了沉思，似乎正在搜索记忆中的蛛丝马迹，戏特别多。赵无忧却道：“那我岂不是可能连咆哮领都接近不了？ “您那边到底什么情况？” “不好说。”尼波克沉吟了片刻，道：“这样，你也帮我做一件事，我同样给报酬的，你完成了这件事，差不多也知道我这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 赵无忧想都没想就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您都搞不清楚的事，我怎么可能办得到。”——你们这些糟老婆子糟老头子都坏滴很，尽忽悠我们这些小年轻稀里糊涂地给你们跑腿，没门！ “我可以让一支幽灵狼骑兵帮你！” “我一个魔导师，实在是难以胜任如此艰巨的任务。”——呵呵，十几个传奇才能完成的任务，我更不能去了！ 尼波克却似乎认定了赵无忧，冷幽幽地道：“我也可以把你的行踪暴露出去，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找上门来。” “阁下！我可是带着人族地友谊来的！” “嗯，友谊我收下了。” …… “然后呢？” “没有然后啦，若真有，那就是西荒兽族灭族于人族帝国皇帝去世同年，至于是人族的阴谋，还是道德的沦丧（这都什么词？），就看后人怎么说了。”尼波克的语气惆怅得不要不要的，“至于你，谁会记得？” “……你们这些当大佬的，心都这么脏的？”赵无忧面色一僵，把这句虎狼之语按在了心里。旁边两位主教感受到自家代行者的愤懑，就要出手教训教训这连幽灵都算不上的灵体。他们可不管你西荒之狼是谁！ 赵无忧的腰杆一下子就挺直了，心道，“有实力和势力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我也有！” 于是，他嘴上毫不客气地道：“我稍后就找个地方躲起来，再见！”说完，丢下两个盒子，转身就招呼两位主教带他离开。 两位主教：？？？ “慢！” 赵无忧没有回头。 “亡灵精华！” 你、说、什、么？ 尼波克指着狼骑兵小哥：“这是个才转化不到一个月的新兵蛋子。西荒128座绿洲，每座都至少有一个！” 大……大佬，有什么事请吩咐！ 接下来赵无忧和尼波克针对任务难度和价码进行了一场友好的交流。 狼骑兵小哥望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心里对自家族长的崇敬之情，上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 赵无忧身旁的两位主教却是心有戚戚焉：代行者大人为了振兴我教，真是太委屈了！ 第332章 谁说只有狐狸才会做买卖 经过和尼波克的交谈，赵无忧最想弄明白的两个问题，最后只搞清楚半个…… 问题一：尼波克到底遭遇了什么？ 问题二：西荒的封禁为什么这么给力？ 后者，尼波克理所当然地甩给赵无忧一个“无可奉告”的答案；至于前者，尼波克表示，他本来已经搞明白了，可后来，又给搞糊涂了。 搞明白那半截很老套，有人从背后捅了他腰窝子；剩下的半截是，出现了另一伙人，和捅他腰窝子的叛徒掐起来。这伙人来历不明，也没和他直接接触，所图尚不清楚。 赵无忧觉得，他的任务十有八九会落在这伙来历不明的人身上，可尼波克却拐了个九十度的直角弯，让他去调查捅他腰窝子的人——咆哮领的领主，狮人族长维克托里奥·里奥托维克。他觉得这件事背后，可能存在着隐情。 赵无忧斗胆请教了一下尼波克和维克托里奥的关系。尼波克很是惆怅地说，那是一只狮子打小就不如一匹狼的故事。赵无忧秒懂，见尼波克没有展开的意思，他直接把话题拐到了这次交谈最重要的环节——讨价还价！ 这个环节约占此次交谈80%的时间，全程都弥漫着“铜臭”，我截取一个片段大家品品： “五块！不能再多了！” “一块！” “哪有你这么还价的，看在阿德莱德的份上，四块九毛九！” “一块！” “哎呀（都是轻声），你这个糟老头子坏滴很！多少给长点啊，现在是你求我！” “一块二毛二。” “怎么还有有零有整的？凑个整，四块！” “……” 最后，在尼波克的灵体实在撑不住的时候，这场价码之争才终于作罢。双方紧急达成了共识，虽不完美，但都在双方可接受范围内。让人有些想不到的是，两人的情谊在这场价格之争中得到了升华——告别时，尼波克称赵无忧为“不尊老爱幼的小混蛋”；赵无忧称尼波克为“为老不尊的狼族老头子”。 在这之后，尼波克的灵体就重新化作了点点星辉，融入了狼骑兵体内。而对方的体型像吹气球似的重新回到了他们初见时规模。 ——这非常的不魔法！ 魂海中的魔法理论大师们立刻吵疯了。尼波克自己的实力在传奇之中算不上顶尖，他不可能仅凭一个实力不足自己百一的灵体，把位阶已经跌落传奇的狼骑兵再扶上去！ 狼骑兵跨上自己的座狼，重新变回了狼骑兵大哥，带着身高体型视觉精神上的威压，来到赵无忧身前三米站定：“我的报酬呢？我可是超额完成了任务，怎么说也得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价50%！” 赵无忧和他的魂海第六层瞬间凝固。四分之一柱香之后，一道召唤之门在旁边一会儿开，一会儿关。魂海深处回荡着大傻歇斯底里的吼声：“放我出去，老子开‘神力‘把他捏爆！”大黄二黑三花四白五来福和小六子一起对着狼骑兵大哥龇牙；康德拉主教的双脚又向地面没了去；方圆百米的“蛋花汤”开始收紧。 可赵无忧最终选择支付了这笔酬劳。在他想来，此刻的他比起最初进入西荒的两眼一抹黑，对西荒局势已有了一些关键性的了解。不至于不知不觉地扎进某些不清不楚陷阱里，死得不明不白。而这一切都归功于面前的狼骑兵大哥！ ——他给的是买命‘钱’！ 狼骑兵大哥乐呵呵地接过了赵无忧递过去的“亡灵精华”，道：“传音鸟。 （赵：什么？） “它们几乎在西荒每座绿洲筑巢，能够将声音传递到很远的地方。” （赵：……这么现实吗？一给‘钱’，答案就直接呼脸上，也不管人家接不接得住。） “不过，这种声音你们人族听不到。说完他又抛给赵无忧一件物事：“族长给你的。 （赵：？？？） “我要驻守绿洲，不能陪你去咆哮领，他能帮你在其他幽灵狼骑兵面前表明身份。” 赵无忧看着手里做工粗狂的金属狼头，心中感慨：“这不就等于西荒当前的通行令？啧啧，你看看，你看看，只要‘钱‘给够能少多少事！”但他转念一想：“不对！既然是尼波克给的，他在的时候干嘛不让你给我？这不明摆着让你这新兵蛋子拿捏我吗！ “狗xx的，这点东西都算得清清楚楚……” “咔嚓！” “卧槽，这东西它还咬人！ “咦？这是个什么？迷你幽灵狼骑兵？” 赵无忧上手就握着那狼头一顿猛盘，谁知那张开的狼嘴竟然突然闭合，尖锐的狼牙差点扎进他的皮肤。长期从事演绎事业的赵无忧，反应急快地做出了血肉生物应有的应激反馈。可没想到，一尊冒着蓝色透明火焰的迷你幽灵狼骑兵竟然从狼头里钻了出来，跳到了他手背上。 “这是黑牙！”幽灵狼骑兵大哥开口道，“我的亲兄弟。”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赵：难怪狼骑兵大哥刚才一直用的是“他”！尼波克这是要做什么？） 看着在自己手背上玩耍的迷你狼骑兵，赵无忧魂海中一时间闪过诸多念头。 狼骑兵大哥继续说道：“既然你和族长做了交易，就再附赠给你个消息。有我这兄弟在，你可以一定程度的免疫西荒内部的某些禁锢，比如……”他跨下的座狼突然抬了抬爪子。 赵无忧：！！ 片刻后，“蛋花汤”以四处漏风的瓦解地姿态消失在这片沙石荒漠上，赵无忧三人已不见了踪影，原地只剩下狼骑兵大哥威武霸气地身影。他胯下的座狼适时发出一声悠长的狼嚎。在外等待的九骑座狼也跟着发出一声声狼嚎，惊起了远处绿洲里的一片叽叽喳喳的飞鸟。 赵无忧三人先是去到了临近噗噜绿洲的下一座绿洲，补充了食物和水。为了防备可能存在的监视，整个交易过程都跟做贼似的，好在一切都很顺利。 食物他只要了一些像是发黄面粉的粗加工粉末。其食用方式也和面粉类似，但颗粒很粗，且有一股难掩的涩味。赵无忧只尝了一口就断开了味觉感应。可它却是西荒兽族的主粮。 他们的路线再次得到了优化，去掉了大多数之前用来容错的“细枝末节”，补给点的数量再次减少一个（已经用去一个，还剩两个），剩下的行程耗时可以精确到两周多一点。 剩下的就是赶路、休息、赶路、休息……如此往复。重新披上土拨鼠外皮的赵无忧分外欣喜。可同时他也发现，比之西荒之外和以前的西荒，现在的西荒大地多了一种滞涩。这让赵无忧三人在地底的穿行速度，反而比贴地飞行慢上不少。不过，这份被大地包裹的安全，足以抵消其他所有不足。 在后面的两个补给点，赵无忧从和他接头的狼骑兵那里，得知了不少“队友”被拿去沤肥的消息。这让他在补给点里出手都非常大气。 自碰上狼骑兵大哥后的第18天，轮值的赵无忧忽然感觉到，前方泥土带来的阻力陡然增大，不到半小时，就已经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他知道咆哮领到了！ 第333章 咆哮领(上) 远远望去，咆哮领就像是一颗仰天长啸的狮头。山顶从中间裂开，长年累月的风沙侵蚀，让它逐渐失去了锋锐，变得圆钝。从山腰往下，是一缕一缕鬃毛似的山脊和山谷。一些西荒难得一见的绿色在山谷里攀爬着，本是十分让人欣喜，可从赵无忧此刻的角度看去，这颗狮头莫名的显得有些诡异。 赵无忧让雷牙发送了联络信号，剩下就是干等着了。 幽灵这种亡灵生物，其体型和实力成正比。当其体型小到一定程度后，就会将自己一部分灵智隐藏，以减少日常灵魂之力的开销。就比如黑牙。它现在除了充当阵营识别工具，唯一的主动行为就是在赵无忧身上没头没脑地跑来跑去。而且，他这个“工具”当得十分清闲——需要他时，出来显露一下自己的灵魂波动就完事。 赵无忧没有再去纠结尼波克将黑牙送到自己身边的目的。每次使唤完，他就第一时间将其摁回金属疙瘩里，猛盘，多余的一概不做。 这一盘就是3小时42分19秒。通过留在地面的一道意念，赵无忧远远望见一支黑色溪流，朝自己藏身的方向快速涌来。打头的又是个大块头的狼骑兵。 又33分钟45秒后，大块头率队抵达了赵无忧藏身点……的上方。自然是没见到人。但他却能感知到独属于幽灵狼骑兵的灵魂波动。约摸10秒后，赵无忧托着黑牙，坠在两位主教身后钻出了地面。 大块头没吭声，没有丝毫要打招呼寒暄的意思。他的目光似在赵无忧三人身上一一扫过，然后他头也不回地举起右手，往前勾了勾手指。三骑普通身材的狼骑兵应命出列。 赵无忧以为对方是让自己三人分别和这三骑狼骑兵共乘，心里还想，符文甲上那么多金属棱角，自己无论是坐狼骑兵前面还是后面，都得受罪。 谁知三骑狼骑兵到了他们跟前，身上的符文甲突然从胸口破开，露出其内可供容纳一人空间——幽灵狼骑兵！？ ——尼波克竟是要他以这种暗“肚”陈仓的方式进入咆哮领！ 有趣！ 赵无忧熟练地把黑牙摁回了金属狼头，猛盘。这一幕看在大块头眼里，依旧没有言语。赵无忧对两位主教叮嘱一声，有些担心又有些好奇地钻进了中间这个狼骑兵的胸甲里。 担心是因为，他的身高只到普通狼骑兵的胸口，宽也只有人家一半。如此比例，进到符文甲中，他还不得骑人家的盔甲裤裆上……他本想着，实在不行就用“骨质增生术”垫垫。 谁知刚进去就发现，里面竟是有填充物的！他一进来就立刻被包裹了起来——冷的，说不上来是个什么质感，像是粘稠的液体，却不粘人，还主动引导他手脚头身的位置。最令赵无忧惊喜的是，外面的狼骑兵竟然把视野也共享给了他！ ——这不和炼金机甲一个概念么？ 2个半小时后，经历过最开始新奇和剩余95%的无聊，赵无忧随着这支狼骑兵队伍来到了咆哮领的城门外。 这是赵无忧第一次在西荒见到城门和城墙。相比起城门外稀稀拉拉等待进城的各色兽人，城墙很高，但比起被它关在城门内、仿佛被人劈开的两座山峰，它就显得不够看了。 此刻已近黄昏，火红的余晖没有给渴望温暖的人们带来丝毫温度。不过，在它的映衬下，山壁、城墙和这城门前被染成了橘红，让人看起来，似乎也不那么冷了。 可从山尖穿过的东风，无时无刻不在尖声嘶吼着，刺激得人心里直打颤。咆哮领这个名字的由来有很多种说法，其中一种就应在这“穿堂而过”的风声上。书上描述说，“声若狮吼！”赵无忧没有听过狮吼，但说句对二叔大不敬的话，这要是狮吼，那这狮子多半是被阉了。 相比起城门外的冷清，城门内车水马龙的“嗡嗡”声，始终不绝于在外等待之人的耳。它透过耳朵滑落至人们的心底，在那里煮开一锅沸水，烫得人恨不得立刻跨过这门槛，融入到其中。可身前的队伍却似乎没什么动静。 大块头领着赵无忧等人来到右边的侧门，带头脱下头盔，向门口守卫的狮人门卫出示了腰牌，才最终得以进门。 穿过城门，入得城内，赵无忧瞬间有种被带进“沟”里的既视感——左右两侧是那高耸的两半山，中间一条通天大道，能看到其尽头还有一道城门——另一个进出城的城门。 城里没什么风，就连山顶的嘶吼声都没了。到处都插着图腾柱。建筑大多都是就地取材，也有搭帐篷的，但极少。 这里的兽族似乎特别喜欢用骨头来装饰自己的房子。比如：正门门框直接就用两根巨大的骨头达成圆拱；亦或者用骨头来做房梁，这种房梁一定要穿出墙面，穿出墙面的部分越长，房子通常越大越高；最夸张的是在门口丢一整个头骨，平时进出就从那张开的上下颌骨中穿过——西荒是养不出这种体型的兽类的。 这里照明依旧用的是火把和火盆。烧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整个城里都弥漫着一种怪怪地味道。进门时，正门那边还有个猫人大喊：“家乡的味道，我终于回来了！” 赵无忧暂时关闭了嗅觉感应，跟着大块头朝位于右边建筑群踱步而去。 路上的行人纷纷投来敬畏的目光。赵无忧一边打量着不同于人族城市的风光，一边还在纠结那火把和火盆燃烧的到底是何物——这东西书上没写。最后，他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能把咆哮领烧得灯火通明，想来应该是一种常见易得之物。 队伍最后在门前有一颗巨大头颅的建筑面前停下。这颗头颅的上颚有着两颗巨大的剑齿，齿尖插入地面，稳稳地将它的上下颌骨撑开到一个看着就很难受，但又合不拢嘴的角度。大块头带头走了进去。赵无忧在队伍里跟着，过程中一直担心上面的门牙会掉下来。 穿过头骨，队伍并没有直接奔向正门，而是左拐到侧面的一排狼舍前。大块头收了自己的座狼站在一旁。其他狼骑兵包括裹带着赵无忧和两位主教的三位，都将自己的座狼邀入其中一间，又从旁边的兽栏里拖出一头体态健硕的食草兽，直接丢入狼舍就转身朝旁边的大块头走去。 大块头领着众人进入建筑正门，在二楼交了任务印信，然后回到一楼，穿过建筑背后的门，来到一排排平房之间。 不少裸露着上半身的狼人在房前屋后活动着。大块头所过之处，无论他们正在做什么，都立刻站起捋直行礼。大块头目不斜视地从他们之中穿过，来到一间普通平房前，开门走了进去。裹带着赵无忧三人的狼骑兵在他身后跟着，其他的狼骑兵则在门前各自散去。屋内亮起一点昏黄的火光。 第334章 咆哮领(中) 屋内，大块头坐在唯一的椅子上，没戴头盔，露出一颗毛发黝黑的狼头。 “接下来的话，我只和主事的人说。”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厚实，同时还带着点嗓子发干的沙哑。 赵无忧三人被这句话弄得有些猝不及防。裹带着两位主教的狼人分别位于赵无忧左右，闻言立刻看向了赵无忧。赵无忧心思急转，在一个测头的瞬间就立马有了决断——他先顺着测头的方向轻轻点了点下巴，又摆头对另一方也点了点。 两位狼骑兵立刻向大块头行了一礼，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赵无忧心里却在回味：“他这句话大可以在屋外就说！ “是考虑到两位传奇强者的感受，还是在外面他有所顾忌？” 赵无忧进门时就悄悄打量了一下房内的陈设——床、桌子、椅子、柜子，没了——没有任何异常的精神力波动——两个可能： 一、屋内的屏蔽手段段位太高，自己察觉不到； 二、真的没有防护。 “对方既然做出这赶人之举，前者的可能性无疑更高。 “他到底要对自己说些什么呢？ “…… “这就是尼波克说的那支会提供帮助的幽灵狼骑兵？没想到竟然在咆哮领里。 “尼波克既然都失去了行动自由，这些狼骑兵为什么依旧可以在咆哮领招摇过市？ “…… “说好的修建首都呢？结果这里热闹繁华得犹如人族城市，不见丝毫破土动工的迹象！ “……” 赵无忧的魂海中一时间闪过很多疑问。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它们一股脑全呼大块头脸上。可大块头一路上的沉默和刚才的清场行为带给他极大压力，加上对方气势又很足，让赵无忧开不了主动询问的口。 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大块头再次开口道：“幽灵狼骑兵统领，兽牙。”说完，他就目光炯炯地看着赵无忧。 “查尔斯！”赵无忧回答得从而淡定。路上无聊的两个多小时，足够他列出一个名字清单，并从“随意”和“故作高深”之间，选出最合适的那一个——既不让人产生多余的联想，也不让人觉得他是在敷衍。棒极了！ 查尔斯？ 大块头·兽牙品了品这个名字，见赵无忧没有下文，他开口确认道：“单名？” “单名。”赵无忧回答得干脆利落，同时他心里确认了一件事：大块头·兽牙对自己的真实身份很感兴趣——在图克提亚的社交礼仪中，没有人会在“单名”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纠缠。由此，他确认了第二件事：对方这种不加掩饰的失礼是在向他传递，他想知道他是谁。 “可我怎么可能让你知道我是谁？ “光‘豪登城战役终结者’这个头衔，就足够让我在西荒被挫骨扬灰……一万次！” 于是，赵无忧说出“单名”两个字之后，就再次闭口不言。 兽牙对此并未有任何特别的表示，似乎对此已经有所意料。可他心里却在抱怨：“破局之人……族长大人，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个了，一个比一个远，求你就做点人事吧！ “或者可以找机会试试那两个传奇的路数……嗯，可以暂时列为辅助方案。” 兽牙没有再在名字上纠缠，换了个方向继续道：“族长说你能帮上大忙，但又不让我们明着帮你，你有什么问题，现在尽管问我。”可他心里想的却是：“通过你的问题，我就可以大概能推测出你的行动方案、你的性格、你的思维模式，以及，你、是、谁（如果你有过辉煌战绩的话），进而知道族长的选人标准，然后！哼哼！” 赵无忧偷偷松了一口气，心里嘀咕道：“终于说到正题了吗？不问我名字啥都好说！ “至于让我尽管问…… “我若问你，‘你们100多个传奇级别的幽灵狼骑兵，为什么不把你们的族长救出来？’你估计也不好答。（赵无忧现在也想明白了，尼波克其实并不需要人去救，他是自己不想出来。否则，以狼族的性格特点，咆哮领里必定会留下战斗的痕迹——一百多个传奇，西荒哪个势力顶得住？另外，尼波克为了取信于他人，应该真的处于一个行动不便的境地里。） “可，虽然事情似乎已经明了，但我真想现在就躲进水晶宫里去……要几十个传奇才能完成的任务，狮族到底有多可怕？” 赵无忧开口问道：“狮族最近有什么动静？” 狮族？ 你这个角度很奇怪啊！那些胖猫难得有勇气坑族长一把，庆功宴一直开到现在…… 虽然诧异，兽牙还是大致给赵无忧讲了讲狮族的现状。从他的描述中，赵无忧魂海里浮现出这样一种生物： 头大脖子粗，肚子溜圆能歌善舞； 能吃还打呼，西荒养起来很辛苦。 ……这尼玛是狮族？ 第一次来西荒，他见到过一头为自己对手走天堂之路的“剑齿虎（fu）”。她虽然瘦，但那股精气神至今都在赵无忧魂海中盘桓。而《西游记》里，能骑狮子的都是很厉害的菩萨，狮子也威武雄壮。 没想到变成兽人的狮子竟然是这副鬼德行…… 不过，他心里也有一些庆幸：“咱这任务应该不怎么费脑！ “就看让狮族鼓起勇气‘背刺’尼波克的那个缘由是什么了。 “嘿……说起来，对方这手法怎么让我觉着莫名的熟悉呢？ “是不是你，末日邪教！否则尼波克凭啥给我这么足的火力支援？” 想到这，赵无忧决定告辞了。既然兽牙点明不能明着帮忙，剩下的事就先由自己来吧。 兽牙见赵无忧从沉思中走出来，刚要继续追问（他实在想不通，前面那些家伙都是直奔神秘势力去的，为什么这个人族会去关心狮族？），赵无忧就抢先开口道：“十分感谢您的解答，我已经知道了想知道的一切，接下来就让我自己来吧。需要您提供帮助时，还请……” “等等！”兽牙打断赵无忧道，“你是认为那伙神秘人躲在狮族的庄园里？”同时，他在心里补了一句：“这好像的确是自己的心里盲区！” 可赵无忧却诧异道：“神秘人？那伙中途插进来搞事的不明势力？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被族长邀请来探查那伙神秘人的藏身之处吗？”兽牙的音调中第一次出现了上扬，“前面几拨人都是啊！” “前面几拨人？已经有人比我先到了？他们的任务是‘找神秘人的藏身点’？” 说到这，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很显然，尼波克并没有直接把“探查狮族背叛缘由”这件事告诉给兽牙，而是以让外人挑破的方式让他得知。 赵无忧不想知道其中弯弯绕绕，免得给自己增加新的麻烦。因此，四分之一柱香后，他主动说道：“我的任务是探查狮族背叛的缘由。”接着他补了一句，“尼波克阁下认为其背后藏着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有个屁的秘密，要不是族长拦着，老子早把那群胖猫捏爆浆了！”兽牙终于放弃了自己在赵无忧面前竖立起来的人设，有些暴躁地吐槽道。然后，他又看向赵无忧道：“这三个兄弟暂时借你，滚吧！” 第335章 咆哮领(下) 赵无忧打听了狮族庄园的地址，就一个人摸上来了。为什么是“上”呢？因为所谓的狮族庄园是修建在山上的。两半山是赵无忧根据咆哮领近处的外观取的名字。实际上这“两半”都有官方名字——上颚和下颚。赵无忧现在所在的是下颚山脚。狮族庄园在上颚山顶。 在西荒，山是个稀罕的东西，能高于地面百米的土坡都要走好久才能见到一个。咆哮领不仅是宜居的绿洲，还拥有511米的高度，堪称风水宝地。可它却一直是狮人一族的领地。 赵无忧一边翻着从图书馆借来的《西荒人文与地理》，一边感慨，那样的狮族竟然能一直守住咆哮领的家业？直到他看到“狮族内部职能分工”这个章节时，他才终于明白其中缘由，可即使明白，也不妨碍他瞪大眼睛——这尼玛实在是太……“到了！”载着他的幽灵狼骑兵·虎牙突然传音道。 赵无忧连忙带着刚得来那份的惊讶向外看去：卧槽、悬崖！！他下意识哆嗦了一下，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竟是倒挂着趴在上颚的峭壁上的。崖底的火龙正是自己进入城后看到的那条通天大道！在他身侧，另外两个幽灵狼骑兵体表荡漾着与峭壁一般无二的花纹，几乎与峭壁融为一体。 想到“‘自己’现在也应该和他们一般模样！”赵无忧心里略微松了一小口气，剩下的大半都吊在胸口，接驳上虎牙传递过来的视野，往那透光之处看去。 这是一座非常开阔的大厅，内嵌在山体内。赵无忧此刻正倒趴在它阳台（也是内嵌的）的“屋檐”。大厅呈南北走向，左右各设有十数对称的席位，不对称地落坐着几个和赵无忧想象中相差很多的狮人。——他们的体型……真如兽牙形容的那么胖——他们不是坐在各自的椅子上，而是挤塞在里面……看得赵无忧都觉得难受。 而且，如果说狼人比普通人类高出一半，那这些狮人的身高至少是普通狼人的三倍。 而在最上首正对着阳台的位置，空着一张最为夸张的座椅，规格得有“普通”席位的三倍。 赵无忧根据这些观察到的比例，略微计算了一下坐在上面那人的体型：一一得一，三八二十七——总之是一个很可怕的身躯。 他的视线仅在这些胖猫上停留了一会儿，就移到了在他们身旁服侍的雌性狮人们身上——这也是赵无忧刚才惊讶的缘由——狮人以胖猫为尊，胖猫只负责吃喝玩乐和繁衍后代，雌性负责战斗和其他所有琐事。就比如此刻，所有的雌性狮人都在给席位上的胖猫们投食、端茶递水、捏脚揉肩。 雌性狮人的身材和胖猫仿佛两个极端。她们身形纤细，曲线玲珑，浑身不见半点赘肉，身上甚至还能看见各种战斗留下来的疤痕。大冷天的也不嫌冷，看得赵无忧口干舌燥。 就在这时，鼓点和乐曲声从主位椅子右后的侧门方向响起，一个雌性狮人从那边率先走了进来，收走了那张巨大的椅子。紧接着，另一张同款的椅子被十六位身材纤细的雌性狮人抬着，随着鼓点慢慢挪进宴会大厅，并最终落在了之前那张椅子留下的空位上。 椅子上载着一“座”巨大的肉猫。个头倒没有之前预计的胖猫三倍之巨，但两倍还是有的。他的鬃毛短而浓密，整个脸盘子跟朵向日葵??似的。难得地是，他是大厅里唯一把衣物穿戴整……“嘶~哗啦！” 好吧，他们已经齐整了。 这道裂帛之声仿佛就像是个信号，胖猫们纷纷向主位上的肉猫打起了招呼。他们也不站起来，就在自己位置上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还没够着。肉山却收到了这份敬意，抬手摆了摆。大厅里的鼓点和乐曲声立刻一变，舞池里立刻涌入十数比其他雌性狮人多了一块面巾的热舞女郎，冒着热气餐盘流水似的被送了进来。大厅里的气氛立刻就热烈了起来。 赵无忧看到肉猫的第一反应是，这坨肉就是维克托里奥！！ 第二反应就是，他都这样了，怎么“背刺”尼波克？ 第三反应是，老子在外面各种空虚寂寞冷，你们却在里面“哎呀就是这个味”地吃着美食、唱着歌、看着艳舞，连双手都没闲着。而且随着宴会的热度持续走高，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发生了，有些甚至超过了二叔的教学大纲…… 随着时间流逝，不断有狮人从宴会上离席，又有人中途加入。赵无忧打定主意盯死维克托里奥。可守了整整一夜，维克托里奥就只做了三件事，张嘴、咀嚼、打呼噜。中途他被抬出去一次。赵无忧自然没放过。但这狗日的竟是去排泄……更气人的是，他没自己动手！ 尼波克肯定不想听维克托里奥的日常生活。所以赵无忧第二天晚上又去了。同样的吃喝玩乐，同样的堕落，他在阳台外面同样的空虚寂寞。要说赵无忧心里没点羡慕，那是不可能的。可狮族的直白又让他有些恶心。他不禁多次扪心自问，如果自己也能加入其中，愿不愿意就这样醉生梦死一辈子？答案是否定的，他可不想兽牙哪天顺手就把他捏爆，还粘人家一身的油。想想都羞耻！ 到了第三天，赵无忧终于在狮族庄园感应到微弱的信仰之力波动。他连忙品了品：不在宴会大厅，而在庄园的住宿区（住宿区所在的位置比宴会大厅低那么一点点）；比起邪灵已往搞出来的那种竭斯底里的调调，这股信仰之力要柔和许多。看了眼再次打起呼噜的维克托里奥，赵无忧向两位主教打了声招呼，决定去住宿区一探究竟。 有信仰之力牵线，赵无忧很快就找到了传出波动的窗户，然后熟练地往屋内看了去。他的目光直接过滤掉了屋内陈设，直勾勾地落到了那道玲珑的曲线上——这是一个有着白色毛发雌性狮人，穿着黑色的祭司袍，侧对着赵无忧，正对着一堆幽蓝色的篝火念念有词——她在祭拜兽神！ 由于刚从宴会大厅过来，那层祭司袍完全挡不住他脑补出来的美好，看得赵无忧魂儿都飘了。这让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他出现之后，里面那位狮族女祭司的祷词曾出现过一个不明显的间断。 二分之一柱香后，赵无忧从神游物外中醒转，又看了那雌性狮人几眼后，他决定回宴会大厅——外面的峭壁。幽灵狼骑兵·虎牙、狐牙、蝠牙刚要动身，屋内黑袍雌性狮人的气质从温和陡然变得狂野，接着，她便有“节制”的祭拜起了末日黄昏邪教里的那尊邪神——这可把赵无忧高兴坏了！ 他赶紧拿出记忆水晶，记录下雌性狮人祭拜邪神的整个过程。有了这东西，哪怕没有拍到维克托里奥祭拜邪神，也足以让尼波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到时自己再以亲身经历过的“少女失踪事件”敲敲边鼓，好好给尼波克上一堂防火防盗防邪教的安全知识课，他交给自己的任务不就完成了吗？想到这，赵无忧的思路一下子就打开了，自己甚至可以趁机把盒子扔回给尼波克，并用记忆水晶记下那一幕，阿德莱德的任务不也就完成了吗？——管他是不是灵体呢！ 赵无忧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然后连忙催促虎牙扯呼。 可当他从山上下来，走到谷底时，赵无忧心里突然一个激灵，眼看就要横跨通天大道，他又招呼虎牙狐牙蝠牙掉头倒了回去。 再次来到那间见着白毛雌性狮人的房间外，赵无忧发现她正在刑讯拷问一个人。 第336章 有人可以为我作证 屋内的白毛雌性狮人依旧测对着窗户，连带着她拷问的那人也是。赵无忧没再敢去看雌狮的身段。他的目光主要都投给了另一人。 那是一个同样有着白色毛发的兔族女孩——头顶有一双种族特征明显的长耳朵，穿着一条醉人的红裙，在体型修长的狮人面前，她缩在椅子上的身躯显得非常娇小。但这并不是说她身材不好，相反，比起雌性狮人流线型的曲线，她更有料。此刻的她面无血色，虽只能看到侧脸轮廓，但模样应该相当不错。（顺便说一句，不少兽人族的雌性，其面部特征都跟人族差不多，反倒是雄性兽人更偏向野兽一些。兔族和狮族都在此列。） 两人很默契地都没说话。白毛雌狮不时手法熟练地在兔女身上插上一发“''灵魂穿刺”；每到这时，兔女就全身一震，然后接着打摆子，始终不曾吭声。约摸一柱香之后，一条黑色的长蛇被从兔女身上抽了出来。这玩意儿一出现，无论是赵无忧本人，还是他魂海第六层的召唤物们，全都愣在当场，整个世界都仿佛在这一刻暂停——原生邪灵！ 一个须臾之后，且不提魂海第六层的鸡飞狗跳，赵无忧的第一反应是，兔女刚被邪灵附身，雌狮没有“驱邪三件套”，不得以，只能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为其“驱邪”。可紧接着，一连串气都不换的畅快笑声，仿佛水库开闸似的从雌狮口中爆发了出来。那模样，竟是比那些被邪灵附身的人还要邪性！ 兔女被抽出邪灵后，就背靠着椅子像滩水似的滑坐在了地上。哪怕是连发的“灵魂穿刺”，都没让她的脸上多出一丝表情。可雌狮却一把抽走了椅子，“啪嗒”一声，兔女彻底瘫倒在地，没了动静。 就在这时，雌狮开口了，声音清脆柔美，可听在赵无忧耳中，却带着一点点魅惑，且其内容更是让赵无忧感到惊悚：“你以为能把这些灵体藏得住？天真！”说话时，她捏着长蛇七寸，不断在手里把玩，“这条质量很一般。”说完，就又是一发“灵魂穿刺”丢在了兔女身上。 赵无忧把握住了“些”这个关键字，心中一阵迷惑： “难道兔女身上的原生邪灵不止一条？ “扯淡！ “以邪灵的排他性，它们绝不可能在同一个宿主身上共生！ “除非……” 赵无忧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可能，但瞬间就被他掐灭。那等人物，不应该的。 兔女在如此这般的折磨之下，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言辞大多都在屏蔽字库里；其内容详细描绘了狮族混乱的雄雌关系，尤其是雌狮母亲因狮族不对等的雄雌地位导致她在这种关系中的主被动倾向；其语气充满委屈、痛恨、怨毒和一点点“你怎么和平日里不一样”的疑惑（以往，她一拿出灵体，对方就会作罢，但今天对方不知吃了什么药，抽风个没停）；其神情从萎靡到激昂再到咬牙切齿，最后都归于了打摆子时的僵硬和苍白。 趁兔女心神大乱之际，赵无忧仔细品了品兔女散发出来的灵魂质地——淡淡地威压——无疑已是传奇中人！只是现在虚弱得太彻底，竟被一传奇之下的“弱鸡”羞辱至斯。 这一幕在赵无忧眼里特别不真实——从来都是末日邪教欺负别人，什么时候轮到它被别人欺负？ 对此，赵无忧只想说一句：“干得漂亮！” 又八分之一柱香之后，屋内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直至无声。雌狮却并没有就此放过她。口吐芬芳谁不会啊？不过，她的用词就要文明多了： “我会把你的精神力榨得一滴都不剩； “我会抽走你身上所有的灵体； “我会偷偷把你的事传遍西荒，让你的同伴知道你死在咆哮……” 兔女不等雌狮说完，就在虚弱中反唇相讥。言辞依旧大多在屏蔽字库里，不过大意是： 白日做梦！ 枉费心机！ 你的母亲…… 雌狮却一脸风轻云淡地道：“不一定是来救你的，”她的嘴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杀你的也可以啊！” 兔女瞬间卡壳，一脸震惊地看向雌狮。雌狮又加了一把料：“你不是什么也不肯说吗？ “我到时候就把从你身上抽出来的这些小可爱和它们喜欢做的事，用记忆水晶记录下来，每天不间断在咆哮领两个城门口播放！连那些规模比较大的绿洲也安排上！ “你说会不会有人找上门来？” 赵无忧魂海六层再度安静了下来： 问题一，你怎么这么牛逼？ 问题二，你这么牛逼，怎么没被那邪神收了去？ 尤其第二个问题。大傻二傻和女王在赵无忧魂海中研究邪灵这么久，稍微联系下上下文就会知道，这兔女是什么东西——放牧者！——当初在豪登城外洞窟见到的那个年轻男子也是一名放牧者！ 放牧者在末日黄昏邪教的邪灵大军里，担纲“母巢”的作用，极有可能可与邪神直接对话！在与图克提亚生灵的数次交锋中，都起到了极其重要的战略作用！ 在大傻二傻和女王看来，这样的人，若做不到秒杀之后远遁千里，根本连碰都不能碰。否则，必定引发难以想象的灾难！……现在你却要利用她去坑其他的末日邪教教徒——有种！！ 不过，话说回来，雌狮都已经拷问兔女好多天了，为什么还能好好活着？ 就在这时，赵无忧三人突然被一股巨力扯进了屋里。 兔女见到虎牙狐牙蝠牙三狼人先是一愣，耳旁就听到雌狮说：“看看，认识不？” “当然不认识！” 这是兔女、赵无忧三人与三牙的共同心声。 可兔女的动作神态表情却是这么说的：你猜我认不认识？ 雌狮见此，立刻回以“你猜我猜不猜你认不认识”的神态表情。 赵无忧见了要遭，立马开口救火道：“我今天刚到咆哮领，狼骑兵里一个叫兽牙的统领可以作证！” 第337章 狼骑兵里没有叫兽牙的统领 “狼骑兵里没有叫‘兽牙’的统领。” 雌狮的这句话说得就像她是尼波克一样。她斜睨着虎牙和兔女，勾勒出她五官的弧度、拐角和末端，无一不在叫嚣着她的自得。 虎牙狐牙蝠牙脸上具是震惊和不敢置信。兔女低下了头，似乎不想让雌狮看到她的表情。 赵无忧在虎牙体内也先是一惊：“说得你好像是狼骑兵最高指挥官一样！”但紧接着，他就明白了这句话背后的意思，魂海中一时间风起云涌。与此同时，虎牙向他传音道：“幽灵狼骑兵的番号除了我们自己，就只有族长知道。” “……所以普通狼骑兵都是后妈生的！”赵无忧默默嘀咕，“漏成筛子了都！ “但现在并不是为尼波克纠结兽族一家亲的时候。那道‘福至心灵’已解开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在现如今的情况下只怕是难以圆满了。 “还是回去把记忆水晶交给兽牙，让他唤来尼波克的灵体，完成探查任务方和阿德莱德的任务方是正理。 “至于雌狮“命为什么这么硬”背后的隐秘，只能再找机会。” 想到这，赵无忧点了点头，“如今问题就在于，怎么从这个误会自己是兔女同伙的雌狮手中逃离！” “‘普通体型’的虎牙狐牙蝠牙三狼实力未入传奇。雌狮能发现窗户外的他们，并将他们同时拉进屋，说明她是有恃无恐。因此，在不暴露自己和两位主教的情况下，这一架把握的不大。 “分散逃跑也不行！现在身处雌狮的地盘，她一摇人，情况只会弄得更糟。 “那么如何解释‘深更半夜三个狼人趴人家小姑娘窗外偷窥’这件事？ “——让虎牙说自己对她仰慕已久？” “虎牙，你认识这个雌性狮人吗？”赵无忧对虎牙传音道。 “不认识。” 哦豁…… “——让虎牙说自己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并就此爱上了她？ “万一对方问他，在什么地方看的那一眼，怎么办？” “……” 天知道雌狮这句话让赵无忧魂海中翻涌起多少个念头。雌狮也不着急，依旧不时丢一个“灵魂穿刺”在兔女身上，丝毫没有催促赵无忧意思。 四分之一柱香后，虎牙盯着雌狮身前的地面开口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们本来想去宴会大厅那边。” 雌狮的脸腾得一下变得通红。狮族宴会上的旖旎风光在兽族中并非秘密，但没有哪个外族会主动在狮族面前挑起这个话题。这无异于当着龟族面说对方的壳是绿色。 “赌对了！”赵无忧心中一喜。 虎牙趁热打铁地指着右边的狐牙，道：“是他提议说，住宿区这边有狮族少女……” “我没有！（闭嘴！）” 雌狮满含怒意的声音压过了狐牙的申辩，她脸上的羞红未去，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道，“你以为……我会信？” 赵无忧想了想，指示虎牙道：“我可以发誓！” “呵！”雌狮轻笑一声，眼睛里透射出危险的光芒（她的眼睛，眼白部分是红色的，眼眸与眼白几乎同色，嵌在英气十足的脸上，跟两颗红宝石似的。），慢悠悠地说道，“我倒是有个提议。 （赵无忧：你别说出来，我不想知道！） “和她一样，我用‘灵魂穿刺’戳一戳你这‘色狼’，是不是她的同伙……一试便知！” 赵无忧刚要让虎牙拒绝，一发“灵魂穿刺”已在“一”字出口的同时，径直射向了赵无忧。雌狮脚边的兔女一脸“不要啊”地把双手张开举在耳边，做出一幅怕怕的样子。赵无忧完全没反应过来，但好在两位主教反应了过来。 等到赵无忧反应过来的时候，康德拉主教已经现身在他身前三步。“灵魂穿刺”不见了踪影，雌狮也被玻璃禁锢。赵无忧面如死灰——这下怎么编？雌狮满脸错愕，但同时还有一种“我果然没错”的解脱。她看了看康德拉主教和狐牙，又看了看虎牙和蝠牙，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兔女努力缩了缩“娇小”的身躯，试图降低在康德拉主教面前的存在感。 “我们和这兔子不是一伙的。”康德拉主教看下雌狮，“我说的话，你信吗？” 雌狮先是傻傻地点了点头，然后立马反应了过来。她的目光瞟向兔女，不敢与康德拉主教对视，语气幽幽地道：“没想到尼波克还留了这么一手。” 赵无忧：！！ ——她知道尼波克的近况！ ——她知道尼波克的下落？ 她怎么会知道尼波克的下落？她是谁？ 康德拉主教也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你知道尼波克的下落！告诉我。” “告诉您，您能留我一命吗？”雌狮近乎乞求地问道。 康德拉主教双手背在身后，打出一串赵无忧熟悉的手势：杀不杀？ 赵无忧连忙传音道：“好好的，杀人家姑娘做什么？” 康德拉在前面回了个“收到”，但嘴里说出的话却是：“看你表现。表现好，我可以不杀你。” 雌狮的目光闪了闪，然后低头顺目地道：“尼波克议长现在就在……” 说时迟那时快，一记闷响自康德拉主教身上发出，他整个人就原地化成了一堆玻璃渣子。与此同时，一个新的康德拉主教佝偻着背，现身在赵无忧跟前。接着，“蛋花汤”隐现，一道白色的身影被拦在了赵无忧1.5米之外，ta的身后，留下了足足5米长的“移动轨迹”。 但画面并没有就此静止。白色的身影“嘭”地炸开，数不清的黑色虚影自她身上绵延而出，蜿蜿蜒蜒犹如活物。“蛋花汤”仿佛遇到了克星，顷刻间就被侵蚀掉一大块。 弗雷德里克主教从蝠牙体内现身，提着赵无忧和受伤的康德拉主教，自“蛋花汤”中画过一条弧线来到了雌狮身旁。重新站起身的康德拉主教对雌狮道：“让她停下。” 此刻的雌狮脸上，不仅有重新绽放的自得，还有难掩的疯狂，她道：“传奇又怎样，大不了一起死。” 康德拉主教却不为所动：“说出你的条件。” “我要知道你们的真实来历。” “我们需要打听一些消息。” “成交！快放我出来！” 禁锢雌狮的玻璃立即碎裂。也不见雌狮如何施为，屋内瞬间爆发出芒芒多的锋锐——那是芒芒多的“灵魂穿刺”——这屋子里竟有触发式法阵！ 赵无忧条件反射式的缩回了弥漫在体表的精神力触角。刚才这一系列的变化让他有些懵，他拼尽全力也只能把握其中几个瞬间。可不等他将它们理顺，一声声刺破耳膜的女高音就开始回荡在屋内。足足八分之一柱香后，屋内的动静才终于停歇。 第338章 再见尼波克(上) 跨过通天大道时，赵无忧突然醒悟，若他本人直接进入兽牙曾带他进入过的建筑——狼骑兵驻咆哮领守备营，那无异于在向雌狮证实，确有一个以“兽牙”为假名的狼人，存在于这个“后妈生的”守备营里。 “以她的性格，多半会动用自己渠道查找一番，但结果很可能是查无此人。然后她再深究下去…… “万一她在自己交任务的中途突然插一脚进来，导致自己交任务失败，那自己连哭都来不及！” 赵无忧想明白这一点后，故意避开守备营，钻进了隔着三条街的一家“美甲店”。然后让虎牙以秘法跨过三条街，联系营地内的兽牙。 可兽牙竟然不在！ 打听之下得知，兽牙外出执行“巡防任务”，午时方归。 这让精神从今早凌晨一直崩到现在的赵无忧有些无所适从。监视狮族的这三天，他被灌了两晚的燥热和一晚的惊险刺激。现在用一个词来形容他，那就是“火大”！本来若能顺利找到兽牙，把任务一交，烦恼便可自去。 可兽牙竟然不在…… 不在！ 这一瞬间，百般滋味齐上心头，万幅画面列阵眼前。 胖猫们在酒池肉林里好吃好喝好玩的快活着，兔女死了，雌狮得到了她留下的大量灵体，大傻二傻得到了兔女的残魂，我呢！？ 尼波克受伤自困却依旧在西荒背后做那执棋之人，阿德莱德……不提也罢，我呢！？ 我呢！ 忍着、忍着、忍着！ 想要个“肉白骨”就这么难！ 跟条狗似的到处摇尾乞怜！ 却要在挚爱面前止步不前？ 嘿嘿！ 我去?的！！！ 不如放下心中所执，快意一场，也好过此般窝囊！ 此念一出，赵无忧就被敲晕了过去，但终究晚了一些。他那七层特异的魂海突然沸腾。咆哮领方圆十公里内，所有人的喜、怒、哀、惧、爱、恶、欲，像是找到归属般地向他涌来。 异象丛生。 修行者立刻就有了感应，但无论是他们，还是生活在这里的普通兽人，都感觉自己心气一下子就平和了下来，平和到立刻放下自己手里正在做的事，平和到提不起半点探查那异象之意，就只想呆呆待着，待着…… 可在八分之一柱香后，异象戛然而止，人们齐齐回过神来，心中有些茫然。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这种深刻的问题轻易就被提了出来。 许多人走上街头，七嘴八舌地谈论起刚才的异象和自己的感受，清晨的咆哮领被彻底唤醒。 始作俑者赵无忧浑然未觉。他的昏厥引起了虎牙三狼和两位主教的高度重视。雌狮为魂海中的某傻背上了黑锅，她被认为在暗中对赵无忧下了毒手。 但这个理由两位主教连自己都无法说服——在他们无死角的精神力覆盖下，雌狮不可能做任何出格的事。不过，他们也没多着急，代行者大人有神灵看护，些许小算计当碍不了事。 果然，二人仔细检查之后发现，赵无忧体态特征正常，真的就只是普通的晕厥——小女孩的恶作剧……两人摇头苦笑，暂时放下了再上狮族庄园找雌狮麻烦的打算，安心守在赵无忧身边，等他醒来。 相比起美甲店的安静，魂海六层的召唤物们却炸开了花。让大黄二黑三花四白五来福和小六子，以及比阿特丽斯·红蓝绿黄身上气焰陡然爆开，气势陡增。女王艾瑞丝和大傻二傻虽没他们那么夸张，但身上也爆开了一个气团。 赵无忧刚刚已经到了疯狂的边缘。若是二傻再晚点（这本书就太监了），他们这些受赵无忧灵魂意志影响的召唤物也只剩疯狂一途。 二傻其实可以更早一点，但七层魂海的变故却让她迟疑了一瞬——它们在拓宽！！这使得二傻在敲晕赵无忧后，就直接脱力了。她完全没想到，在外面一个念头就能搞定的事，在这魂海里面竟如此费劲。 二傻不能动弹，大傻也就只能陪着她在原地杵着，他仰望着头顶的混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女王是最兴奋的那一个。在确保赵无忧确实无忧后，她一边感受着自己的变化，一边记录着其他伙伴的变化。临了，她还穿梭于七层魂海之间，记录着它们的每一个细节变迁。她有预感，这些信息会为她的“图克提亚智慧生物补完计划”带来重大突破。 赵无忧醒来时已近傍晚。整个咆哮领都变得红通通的。虎牙三狼、两位主教和魂海里的召唤物们都送上了温暖人心的慰问，但赵无忧却依旧觉得这西荒的初冬有些冷。 等他缓了缓，虎牙试着问他道：“兽牙已经回营，是否立刻前去见他？”赵无忧摇了摇头，回道：“最好还是找个营地之外的地方……”他把自己之前想到那番理由给虎牙说了一遍。虎牙遂以秘法与兽牙沟通了此节。 最后定下的方案是，由另外三位幽灵狼骑兵侽牙、娚牙、莮牙来美甲店，替换虎牙三狼；之后虎牙三狼就留在咆哮领闲逛，侽牙三狼则随晚上的巡防队伍离开咆哮领。 这支队伍奔驰两小时后，在堆一风化石背后停了下来，领队的自然是兽牙。星星点点的蓝色光点自他身上飘起。尼波克的灵体再现。兽牙扭头便走到了一边。 赵无忧劈头盖脸就是一问：“您老人家为什么不给幽灵狼骑兵都施加这般秘术？您知道为了向您提交这个任务，我们都经历了什么？”说着，他翻手拿出一桩事物，也不说是什么，就直接抛向了尼波克：“接着！” 尼波克接过一看，竟是上次这人族给他瞧过的金属盒子。赵无忧见此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好意思，拿错了。”他重新摩擦了下手上用来装样子的戒指，又扔了个事物过去。尼波克接过再一看，是个记忆水晶。 赵无忧正想介绍这个记忆水晶里的内容，那边的尼波克说话了：“你不会认为用记忆水晶拍到我拿着盒子的画面，阿德莱德就会认定你完成了任务吧？” （赵无忧：那不然呢！） 尼波克嘴角擎着笑意，“阿德莱德没有告诉你，只有在接到我的确认消息，才会认定‘护送任务’完成？” 第339章 再见尼波克(下) 赵无忧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尼波克突然对这个敢和自己耍心眼的小子来了点兴趣，一个闪身就来到他的身旁：“年轻人，脸皮这么薄，怎么在我们这些老灰狼手里玩得转？” 赵无忧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 “咦？这好像是维克托里奥第183个女儿，你记录她祭拜兽神干什么？ “后面还有？嘶……她竟然敢在兽神的注视下祭拜异神！” 赵无忧身形渐远，不过在听到“第183个女儿”的时候，步伐稍显凌乱。 “结账！”尼波克吆喝道。 赵无忧一个“风翼术”飘了回来，盯着尼波克，依旧不说话。 “你先给我说说，你凭什么认为这样一个记忆水晶就能说服我，你完成了任务？” “全款！”赵无忧终于开口说话。 “取决于你说服我的理由。”尼波克颠了颠手里的记忆水晶。 赵无忧面无表情且有选择性地讲起了“少女失踪事件”的始末：“在你们入侵豪登城的那个晚上，魔法师协会和大陆各大势力……” 十分钟后。 “所以你怀疑莉迪亚在祭拜那个邪神？”尼波克品着赵无忧短而小的故事问道。 雌狮叫“莉迪亚”？等等！这老狗居然记得人家第183个女儿的名字……赵无忧立刻掐灭了这条思绪，不然他一会儿就能脑补出一场参演人数众多的伦理大剧，同时嘴里说道：“不是怀疑，是肯定。”说着，他拿出一个记忆水晶，抛给尼波克。 尼波克接过立刻就打开看了起来，赵无忧从旁解释道：“这个兔女和那洞窟里不似凡人的男子一样，身上拔根毛就能变成‘原生邪灵’。 “有这东西在，不要说你的发小，就是你亲……生父亲，也有可能在背后捅你一刀。” 尼波克的脸彻底沉了下来——他封西荒在前，魔法师协会那场纪念日烟花秀在后，西荒如今的局面，除了“天灾”，原来竟还有一部分是他“决策失误”导致！而且，既然知道末日邪教与那邪神的关系，这场“天灾”到底是真的“天灾”，还是人祸，就要打上一个问号了。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虽然心里已经信了一大半，此刻的心情也很沉重，但生意归生意，尼波克依旧打算继续榨一榨这小子的剩余价值。 赵无忧：！！！ “‘一面之词’？你我一对一，难道我还能给你煎个‘两面黄’来？ “这老狗?想压价！！ “真想立刻‘撒手人寰’，带着你们一起去这世界的背面，看一看邪神那张老脸……” 心里虽然积压着成吨的麻麦皮，但赵无忧此刻的脸上却堆起了笑意：“您可以向阿德莱德女王求证。” 尼波克一怔：也是哦……但我现在传个消息过去也很不容易啊！不行，我得再找补点回来！他道：“你身上有你说的那三种香吗？” “加钱！” 槽(艹皿艹)！ 最终，尼波克支付给赵无忧一笔丰厚的酬劳，足够赵的种族等级经验条往上涨一大截。若再加上阿德莱德承诺的那笔，他的种族等级已可稳稳踏入“黄金”位阶，甚至仰望一下“传奇”了。 赵无忧先是小小地激动了一下，但很快就又惆怅起来：“老子在亡灵的路上越走越远了啊！”他看了眼正在表演“肉痛”的尼波克，冷不丁地问道：“您什么时候出来？” “就这两天吧……嗯？！” 他这声“嗯”，在赵无忧面前画了一道弧线，甩给了在30米外警戒（玩沙子）的兽牙。兽牙连头都没抬。他才又把视线移了回来：“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哟呵，不打算挖坑埋我了？”赵无忧心里略微诧异，嘴上却一股防火防狼防尼波克的味道：“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其他人完成任务。” “你既然帮了我个忙，赢得了我的好感，难道就不想把这份好感持续下去？” “呵呵，不想。”心里虽这么想，但他脸上却堆起了苦笑，同时嘴上说道：“一千多人还不够您坑……差遣的？”见尼波克要说话，他一边抬脚后退，一边堵他道，“您老人家行行好，撸羊毛别摁着我一个人撸啊！”说完，他转身就朝荒漠的方向跑去，“永远不见~” 尼波克的声音从他身后清晰地传来： “我可以让‘黑牙’跟着你！ “…… “我可以把你认定为任务完成人！ “…… “你难道不想知道这封禁西荒的秘法为何？ “…… “想不想学？” 赵无忧脸上再次露出一抹苦笑，他屏蔽掉已经疯掉的契约频道，然后一个“风翼术”退回到尼波克身边，脸上精光四射：“我、全、要！”然后他川剧变脸般地问道，“能学？！” “能学！” (⊙o⊙):嘶…… 昨晚莉迪亚和他的信息交易里，就包含这封禁西荒的秘法——“兽神遮天”，兽神的独门秘术。但莉迪亚也只知道仅知道： 它是兽神施放的； 它封禁了整个西荒； 它是兽神的独门秘术； 它阻隔了外界对西荒的所有窥视！ 一开始，赵无忧以为兽族的兽神是全体兽人的信仰之力凝聚，但他稍微一追问才知道，兽神的本体就是那兽塚的科莫多巨蜥之魂！（这里有一个兽族先辈与科莫多巨蜥不得不说的故事，足足耗了赵无忧大半晚上，略！） 由此，魂海中混过第一、第二纪元的大佬推测到：这能让邪神察觉不到自家“放牧者”被虐待的秘法，极有可能是其种族天赋演变而来，主要效果为“伪装”——它骗过了邪神！！ “封禁”和“屏蔽”这两个效果可能只是顺带——这世间若有能封禁和屏蔽邪神的力量存在，图克提亚早就不是今天这样子了。 正因为它可能是种族天赋演变，尤其还是巨兽的种族，外人要学会它无异于天方夜谭，故赵无忧有此一问。 但实际上，无论是他还是他魂海第六层那些混过第一、第二纪元的大佬，此刻的嗓子眼都提着心！——能躲过邪神注视的能力，在那一刻赵无忧想到了高等精灵女王艾瑞丝，想到了亡灵大君科林斯顿，想到了熊灵镇的熊灵。 他现在好怕尼波克给他来个“但是”…… 就在这时，他耳中传来了尼波克的声音：“不过！” 第340章 我不想努力了 赵无忧和他的一众小伙伴掐死尼波克的心都有了。但顾忌到有兽牙和不知道隐藏了几位幽灵狼骑兵的巡防小队，以及尼波克这个随时能恢复幽灵狼骑兵实力的灵体……赵无忧先是在手里掐了个“风翼术”的手印，然后又在心里默默附加上了符文“30秒真男人”，最后觉得还是不得劲，又给“30秒真男人”整了个“二叠”，打算以“躲得起”这剂万能灵药暂时抚慰自己脆弱的心灵。 可尼波克“不过”之后跟的却是：“酬劳必须在完成任务之后发放！” “……这种常规操作哪需得着停顿这么久！ “老狗，你故意的吧！”赵无忧在心底恨恨地吼道。他的小心肝被尼波克这个“u”形弯，整骤停了一个八拍，捏着手印的手指被其中蕴含的庞大魔力弹开，施法失败！ “风翼术·30秒真男人·二叠”带来的精神反噬，让赵无忧整张脸瞬间憋得通红。他努力让自己的小心肝平复下来，心中的起伏却实在难以抑制（书面语叫“愤懑难平”，俗称“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尼波克见他这副模样，脸露忧色、语气诚恳地问道：“好端端的，脸怎么红了？体温还算正常，应该不是莉迪亚的小花招。可有哪里感觉不舒服？” 赵无忧一时间分不清尼波克到底是真的关心，还是含沙射影。可他知道，不能再让尼波克说下去，否则自己这口气就要给他说淡了！他赶紧组织了一下语言，截断了尼波克的话头：“我可以答应再帮你一个忙。”他看了眼尼波克灵体的表情，是张看不出喜怒的老灰狼的脸。 “但是……”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见尼波克的面皮依旧如常，有些丧气地继续说道，“这次是我刚好知道邪灵的存在，没有选择和狮族硬碰硬，你许诺给我的那支狼骑兵小队没有用上。可后面就说不准了。我们只有三个人，很难保证接下来的任务质量。” 尼波克转头看了眼在50米外警戒的狼骑兵队伍，又回过头，目光跳动、低声嘀咕道：“是少了点。” (⊙o⊙)：！！ “你到底要我去做什么？ “我只是想卖个惨，不是想真的惨！！ “刚正面这种事你休想！” 赵无忧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心里惴惴的同时，忍不住地又踮起了脚后跟，手中也掐起了诀。 尼波克沉默了十六分之一柱香，道：“幽灵狼骑兵我有大用，没办法再派给你； “普通狼骑兵里不知道掺了多少邪灵进去，给了你，我不放心。 “这样！”他突然看向赵无忧的双眼，目中有荧光流转，“我把‘黑牙’预支给你，三个传奇，差不多够用了。你把黑牙拿出来。” 赵无忧没有读懂尼波克那奇怪的眼神。一听是好事，他赶紧摸出了金属狼头，同时心里疯狂地权衡着： “要不要再卖一波惨，比如把末日邪教的势力和诡异程度拉满！ “还是见好就收？ “预支奖励唉，如果尼波克在任务中死求了，都用不着退回去…… “可任务失败要死好多人…… “算了，就当为还未出世的孩子积点阴德！” 赵无忧思绪稍定，就见黑牙从金属狼头里钻了出来，静立在他摊开的右手上，呆呆地望着尼波克的灵体。尼波克也注视着他，眼中荧光流速更胜。接着，一点灵光自他额头亮起，顷刻间化作一枚印记。与此同时，黑牙的额头也浮现出一枚相同的印记与之共鸣。 周围的狼骑兵全都看了过来。赵无忧“屏住”呼吸，断开了整只右手的反射神经，做出竭力让自己的手不要抖的样子。 尼波克眼中的目光一凝，两道印记碎成点点星光，一齐飞向黑牙，融入到他的体内。黑牙鸡蛋大小的个头开始吹气球似膨胀。他从赵无忧的手掌上飘了起来，浑身冒起了“熊熊”的灵魂火焰。四分之一柱香后，他的体格定格在了常人头颅大小。 “连这点契约印记的碎片都看得起……”赵无忧默默在心里为尼波克的节省叫了声好，“是个过过苦日子的人。不过…… “他怎么就停下来了呢？” “和他签订契约吧。”尼波克目光炯炯地盯着赵无忧的眼睛，“平等契约！” 哦，差点忘了还有这档子事！ 赵无忧用精神力将黑牙定住，二话不说，闭上眼睛就以额头抵住黑牙的额头，轻车熟路地与他签订了平等契约。尼波克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幕，目光有些复杂。周围狼骑兵们也在盯着这一幕，目光比尼波克还要复杂。 两枚新的印记各自没入赵无忧和黑牙的额头。礼成！赵无忧顺手就将黑牙的灵魂波动加入到公共契约频道，让他接受来自前辈们的“毒打”，以尽快融入集体。然后，他就睁开眼，目光直直地看向尼波克，示意他继续完成“三个传奇”的承诺。 尼波克“心领神会”，道：“你接下来要做的……” “等等！”赵无忧大声厉喝（老子就知道这老狗要整幺蛾子），“说好的三个传奇呢？”他指着在空中“上下翻飞”的黑牙，“这个也叫传奇！” “黑牙确有传奇之资啊！”尼波克语气惊讶，“再说你刚从我这里得了一笔‘亡灵精华’，自己再贴补点，不就够了？” 汝人言否？ 脸上长毛，脸皮就能这么厚？ 赵无忧不经意地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兽牙和更远点狼骑兵，汹涌的魂海稍微平静了些。他咬着腮帮子问道：“我的‘亡灵精华’若是不够呢？” “这就有些为难我了。”尼波克拧着眉头道，“为了发展幽灵狼骑兵，西荒一直秘密把‘亡灵精华’当作战略资源，你在市面上想买都买不到。 （赵无忧：我是要去买吗！） “有办法了！ （赵无忧：一定是坑，我不想听！） “那伙神秘人也是亡灵，你可以去他们那里找补一些。” “呵呵。”赵无忧笑出了声。同时他在契约频道里对二傻说：“先生，我不想努力了！” 第341章 行吧 “行吧。 “先听尼波克把任务内容说完。 “…… “另外，表现不错。” 赵无忧深呼一口气，魂海中的怒涛慢慢减弱为潮汐。他把姿态放到最低，对尼波克道：“你要我怎么配合你？” 尼波克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但心里却十分诧异： “之前不是聊得好好的吗？ “他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意味着什么？ “彻底放弃了抵抗？ “不像！ “他心里有了某种决断……会是什么呢？ “……有意思！” 尼波克神情微正，无论怎样，能克己的人都值得他略微重视，他道：“有了你提供的消息和三种香，族人反叛已不再是我迈不过去的障碍。 “你的任务是混在与你同来的那群人里，帮我拖住那伙神秘人。”说到这里，尼波克露出一副“这回真不坑”的表情。 赵无忧却不为所动，顺着尼波克的话，问道：“现在有多少人抵达咆哮领？” “除你们3人之外，共有30人。”尼波克想都没想地答到，“有些人直接躲了起来，有些人被拿去沤了肥。” 1000多人只剩33个！ 赵无忧极力把“沤肥”这两个字从思绪中过滤了出去。既然被阿德莱德“骗”来西荒，就该做好相应的心理准备。谁知尼波克又补充道：“现在还剩19人。” 剩？赵无忧捕捉到这个关键词：他们都接了探查神秘人藏身处的任务？ “他们找到了那伙人？！” “没有。”尼波克微微一怔，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兽牙，然后摇了摇头。 没有找到，还是没有都接任务？您老人家能不能把话说明白了！ “那11人怎么死的？剩下的19人又是怎么活下来的？”赵无忧干脆换了个角度。他打算从死因和他们的活命策略中推测那伙人的手段。 可尼波克却再次摇头道：“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但我可以保证，他们没出咆哮领的范围。 “后面我就终止了这个任务。” 敢情是这么活下来的……赵无忧头皮有些发麻，同时心里暗忖：“那岂不是对对方的人数、实力、手段依旧一无所知？” “你不需要和他们硬碰硬。”尼波克一副“你想到的，我都替你想好了，这回真·绝不坑你”的神情道，“我刚才说了，他们是亡灵！”说完，他还对赵无忧挑了挑眉。 “然后呢？ “对我抛媚眼是几个意思？ “嘶……他难道看透了我的真实身份！ “他背后有‘兽神’撑腰，说不定真已经看透了自己的真实面目！” 赵无忧有些傻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尼波克，“实在不行，只能求‘圣灵大人’出来拼老命了……”他恨恨地想到，“还有‘真·30秒真男人·大傻’，不知道他能对掉几个幽灵狼骑兵？” “明白了？”尼波克的声音再次传入赵无忧耳中。 “啊哈，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明白了我明白了什么。”赵无忧阴沉地想到，脸上全是慎重，却听尼波克继续说道：“也是兽神护佑，阿德莱德那不靠谱的女人竟然真的履行承诺，把‘生命晶石’送了过来。” 等等！ ‘生命晶石’、亡灵！ 老子这下真明白了！ 等等！老子也是亡灵！ 槽！老子还曾动过这盒子的歪脑筋！ 赵无忧双目圆瞪，你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问过我没有？ 他快速按捺下其他想法，问出了这个计划中最关键的问题：“您拿到‘生命晶石’了？”。 “还没有。 “我现在身处咆哮领地底的魔法阵群中，周围都是身材极好的雌狮，没有狼骑兵带领，你们下不来。” “……” “你们33人共带来9个盒子，除了你手上那两个，其余都在兽牙那里。 “另外，我早已通知各绿洲，收集人族身上这种盒子。如今已得近百！” 他要现场“开箱”！ “万一……”赵无忧想说，这也没办法一定保证“生命晶石”在这近百的盒子里，就又被尼波克接过了话头：“万一‘生命晶石’不在这些盒子里？ “对阿德莱德有点信心！她追男人的时候……咳！ “总之行动开始后，我会让幽灵狼骑兵领着你们22人一起前往地底。 “然后，我把所有盒子打开，拿到‘生命晶石’，激活所有法阵，开始造城。 “但这其中有个关键：我要接触到盒子，必须打开法阵。 “被邪灵附身的族人必然趁这个机会向我发起攻击。届时现场的形势一乱，那伙神秘人极有可能也趁乱而入。 “他们的目的很可能是我背后的‘兽神’！ “上一次，他们被我的小花招骗了，让我趁乱躲入魔法阵中。 “这一次，他们极有可能和其他族人一样，直取打开魔法阵的我。 “你要做的就是在这个间隙，和其他人一起拖住他们。 “只要打开所有盒子，他们便会“嘭”的一声，消失在‘生死之力’的相互泯灭之中！” 赵无忧直勾勾地望向尼波克道：“现场的幽灵狼骑兵怎么办？还有你们的兽神，它是亡灵系巨兽，哪怕现在转化成‘灵’，就一定能逃过‘生命晶石’的‘生死判定’？” 尼波克眼中有了些笑意：“还有那些邪灵，他们也算不得‘活着’。” “得……这老狗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可我还有大好年华，还有老赵家，不想跟着你找死啊！”赵无忧心思急转，板着一张僵尸脸，试图让尼波克也看不出自己的喜怒。可他狂躁的情绪波动已深深地出卖了他。 就在这时，二傻在契约频道里道：“没事，我的混沌系秘术能帮你躲过‘生死判定’。” 呵呵~有二傻的孩子像个宝！ 第342章 真难熬啊…… 一周后，帝国历3392年巨龙月最后一个满月日，当日。 整个咆哮领都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中，因为就在三天前，议长阁下宣布，新都将于三日后，也就是今天完成地底魔法阵集群的铺设，正式进入地面建筑的修建阶段。咆哮领将举行盛大的庆祝活动，并在圆月升空时，举行一场前所未有的烟火表演，以昭示兽人遭受的苦难已经过去，全新的美好生活即将到来。 所以在今天的此时此刻，每一个兽人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他们不再谈论粮食价格，也不再谈论人族为了报复而可能发起的战争，他们在谈论明天！ 在今天的此时此刻，每一家通天大道上的商铺都把自己装点一新，并宣布全场买400送100，上不封顶！ 在今天的此时此刻，每一缕从咆哮领上空掠过地风都心惊胆战，因为它们要经受三四五六七八……道精神力探查，才能像往常那样呼啸而过！ 在下颚山脚，鹿族聚居区的某个三口之家里，主卧的床边摆放着一张小小的摇篮，摇篮里沉睡着一个吃着手指的婴儿；床上，ta的父母正努力在这个喜庆的日子，为ta制造弟弟或者妹妹，丝毫没有发现，在一帘之隔的客厅里，端坐着两道与这家庭氛围格格不入阴冷身影。他们正进行着这样一场对话。 厚重男声：“真难熬啊……” 3秒后。 厚重男声：“真难熬啊……” 3秒后。 厚重男声：“真……” 沙哑男声：“吾王！离天黑还有4个小时，那边也没什么动静。” 厚重男声：“是吗？还有4个小时，我喜欢4这个数字！海拉姆，你喜欢吗？” 沙哑男声：“我也喜欢，吾王！” 厚重男声：“噢，海拉姆！你真是个善变的巫妖！1个小时之前你才说过，你喜欢‘5’！” 沙哑男声：“……” 3秒后。 厚重男声：“真难熬啊……” …… 在狮族庄园的宴会大厅里，今天在座的并非只有宿醉未归的胖猫们，还有13位来自肉食联盟（狮、虎、豹、狼、狐、蛇六族）、植食阵营（牛、羊、马、鹿、驼、兔五族）、以及杂食部落（鼠、熊、猪三族）的族长。 大厅里除了主位上的维克托里奥在不时地打着呵欠，其他人都跟木桩子一样，胡乱杵在与他们身量极不匹配的大椅子上，不发一言。 维克托里奥用右手食指指背揉了揉眼角的眼屎，以微不可查的声音叹道：“真难熬啊……” 与此同时，在咆哮领地底百米之下，被众多魔法阵包裹的阵法核心圈内，尼波克右手拖着脑袋，右肘抵着右腿，像个老农似的蹲在地上，百无聊赖地盯着圈外跟木桩子似的雌狮们，嘀咕道：“真难熬啊……” 赵无忧和兽牙自那天从外面回来，就开始制定突入地宫的计划，但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在一周里，兽牙又从郊外接回了15个“队友”，但三天之中，赶到咆哮领的其他各族强者却是“15”的十数倍，加上原本就迁徙到咆哮领的，潜在的敌人数量已远远超过聚集在咆哮领的幽灵狼骑兵。 正面硬刚已成了奢望。 最后在雌狮莉迪亚的帮助下，他们得了个兵分两路的法子。一路在明，走那直通地底的“阳关道”；一路在暗，行那莉迪亚提供的“独木桥”。前者荆棘遍地，只能以杀戮与牺牲硬闯；后者亦冒奇险，成功与否全都依仗莉迪亚的可靠程度。 傍晚，夕阳再次给咆哮领披上了红色的面纱。从两座城门向中间，一直绵延到中央广场的数个高台上，堆起了巨大的火堆。通天大道被熊熊的火光照得透亮。浓烈明快的鼓点自人头攒动的峡谷中腾起，在山势的放大下，传上云霄，回荡天地。 往日喧嚣的狮族宴会大厅却早已没了烟火气。下颚山脚那家鹿族民居也已人去楼空。 地底，一股黑色洪流正在狭窄的地道里突进。杂乱无章的金铁之声自其潮头处响起，溅起的红色浪花泼洒在黑色洪流上，淌在地道里，却怎么溶不到黑色洪流中去。 在黑色洪流的前方，一帮子面目狰狞的拦截者之中，混杂着两道格格不入的身影。他们并未对后方的黑色洪流出手，而是在追赶前方的另一个潮头——由若干大椅子组成的潮头。同时，他们还在进行着这样的对话。 厚重男声：“海拉姆，好多好材料，啧啧！” 3秒后。 厚重男声：“海拉姆，好可惜！我们现在不得不向前奔跑！” 3秒后。 厚重男声：“海……” 沙哑男声：“吾王，如果停下来，哪怕是你我，也会被碾成碎片的。” 厚重男声：“啊？是吗？我还以为会被碾成粉末！我觉得应该是粉末！海拉姆，你要对自己的实力有一个清醒认识，知道吗？足够清醒！” 沙哑男声：“如您所愿，吾王。” 厚重男声：“就是这态度！这个态度能让你走得更远！还要多久？” 沙哑男声：“快了。” 厚重男声：“5分钟前就这么说。你喜欢‘5‘这个数字吗？” 沙哑男声：“……” …… 又5分钟后，前方的大椅子潮头突然消失在了地道里。黑色洪流的压力一轻，前冲的惯性让它很快就脱离地道，涌进了宽阔的地宫里。 “来啦！” 一道仿佛跟老熟人打招呼的声音传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听到这声问候的“王”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然后一把拉住海拉姆的手，瞬间就从地宫里消失无踪。 〇点〇一秒后，一股让赵无忧发自灵魂排斥的气息自他不远处弥漫开来。大傻只来得及在魂海中喷出一个“槽”，一股灰蒙蒙的影子就将赵无忧全身笼罩。 “砰砰砰”的重物落地声在他耳边炸响。他扒拉开落在自己身上的木板，却摸到个拳头大小的硬物，拿近一看，直接收进了空间项链。接着，他就被周围浓郁的烟气呛得巨咳了起来。 第343章 你想死吗? 咳了两声，赵无忧猛然惊醒，一边掐断口鼻处的敏感神经，一边把精神力撒了出去。同时，他还不忘把脸变红，装出一副极力忍耐的样子，心中却万分焦急：“这节骨眼儿上，尼波克要是被人偷袭死了，那可真是……可（qian）喜（gong）可（jin）贺（qi）！” 可他迎头便挨了一组“满天星斗”，脸“唰”地变白，半晌都没回过颜色——周围全是“墙”！ “你再次给我带来了惊喜！” “尼波克？咳咳、咳！” “是我。” “我也挺‘惊’的，差点就‘喜’死在这了！” “在我预想中，你本来就该死在这的。” “……” 十六分之一炷香之后，赵无忧按捺住魂海中的汹涌道：“你想赖账！咳咳。”同时，他心中打定主意：“如果你只是想赖账，那老子成全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和你打交道！”但，他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在大吼：“他知道了！” “哦呵哈哈哈哈哈…… “别装了！”尼波克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直接现身在赵无忧身前，逼近他的耳边，轻声吐出一个词组，“‘科林斯顿的化妆舞会’。” 赵无忧立刻就不咳了。他“噔噔噔”连退三步： 第一步，他的眼睛里印出了尼波克的影子； 第二步，他挺直了腰； 第三步，他语气平静道：“你想死吗？” 我想死吗？ 尼波克的第一反应是，放声大笑，但他没笑出来——此刻站在他身前的亡灵小子，身上竟散发出一股纯正的光明之力！比神圣教廷那些苦行僧吕还纯！但在短暂的震惊之后，他终究不顾形象地疯狂大笑起来：“你先等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没有轻视你的意思，嘿嘿噗啊哈哈哈哈……” 赵无忧阴沉发白的脸瞬间就变黑了。他想过无数种身份被拆穿时的情形，但从未想过有人会在他面前狂笑不止。 “这么个生死攸关的档口，大家不应该非常严肃紧张认真地拼个你死我活吗？狂笑不止是几个意思？”赵无忧一边严肃紧张地盯着尼波克暗自嘀咕，一边在魂海中疯狂催促， “‘圣灵大人’，火烧眉毛了，能不能出手？给个准信！ “大傻二傻拼命的时候到了！ “影，你能躲过尼波克的探查吗？” 圣灵大人清脆的童声突然打断他的点名道：“你眉毛烧了可以马上长出来，急什么？” “这是眉毛的事吗？ “我下一秒就可能死这了！您能不能严肃紧张认真一点？ “真?‘皇上不急太监急’！（……对不起二叔，我没别的意思！） “我死了，你们也别想活！”赵无忧在魂海中狂喷，大有临死前过足嘴瘾的架势。 就在这时，尼波克终于笑完了，但脸上还残留着些许忍耐之色，他道： “抱歉！ “噗嗤~咳咳、咳…… “嗯，这是我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尼波克·波克尼，兽人议会前议长。” “前……议长？”赵无忧目露疑惑，等待着尼波克进一步解释。 “我，已经死了。”他的笑意再次险些绷不住，“不用再考虑‘想不想死’的问题。” 死了？ 赵无忧彻底呆滞，两眼瞪大地盯着面前与真人一般无二的尼波克（对于传奇领域的强者而言，用精神力模拟出血肉之体的质感并非难事），愣了半晌后，他才问出这么一句：“什……什么时候的事？” 尼波克的面容有些扭曲，似乎勾起了一些不愿再想起的记忆，但也可能是为了忍耐心中的笑意。他很快控制住了情绪：“兽王城突遭绝域海侵蚀的那天晚上。” 赵无忧自然对兽王城那晚发生的事相当好奇，但多次和尼波克面对面交流的经验告诉他，不要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探讨下去，别进入他的节奏，于是他问尼波克道：“我的奖励呢？” “嗯！？”尼波克的身体一阵模糊、闪烁，仿佛随时都要被风吹散，在三十二分之一柱香的恍惚中，连标点带文字共有77个字在他魂海中飘过，“难道你不好奇我现在的状态？兽王城的故事我平常可以讲两天，今天特意准备了浓缩精华版，保证‘闻者伤心，听者流泪’，霍尔曼都被我侃服了，你小子竟然跳过？槽！” 就在他们交谈的同时，地宫里急促的咳嗽声终于轻减，然后终于有人开始打量四周。可一抬眼，就看见周围一地毛茸茸的“尸体”，吓得他们一个屁股蹲接一个屁股蹲地坐在了地上。 多数人翻身就向出口跑去，但也有人跑向了“尸体”。继续往外跑的人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傻”，但很快，他们就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地踩着小碎步退到了入口两侧。 一抹浓重的黑色，裹挟着浓厚的铁的气息，自出口处涌了进来，把还在原地没缓过劲儿的人族高手冲得七零八落。 混乱中，有一道玲珑的曲线正在寻找身边消失的同伴，却被飘浮在半空的庞大身影抬手一招，去到了他的身边。 烟雾骤散，地宫里还立着的人和兽人相互打量着彼此，但很快，他们的视线都被法阵中央的两道身影吸引了过去。 在那里，尼波克和一个陌生（熟悉）的身影相对而立。 地宫中的变故被尼波克尽收眼中，他看了眼赵无忧身上灰蒙蒙的影子，突然觉得自己的故事有些滑稽，他又想到了霍尔曼，眼角竟滑落下两点晶莹，接着，他咧嘴笑了起来。 “接着！” 两本小册子突然撞入赵无忧怀中，他下意识接住，但只敢一手一本拿两根指头捻着书角，问道：“什么啊？”同时忍不住打量起这两本看似轻薄，但实际份量诡异的书册来。 左手这本“平平无奇”，封面像是某种常见的兽皮，没有书名，不见装订痕迹；右手这本黑漆漆的，书脊处有整齐的白色针脚，散发着淡淡魔力波动的封皮上，黑底白字的写着，“《兽人族亡灵符文应用大全·第一卷》”。 尼波克的声音同时传入赵无忧耳中：“一本是兽神的‘伪装秘术‘，一本是这些年兽人族对亡灵符文使用方法的总结。” 赵无忧赶紧把两本书叠在手里，摸到“平平无奇”左边缘，打算现场翻开，验验里面的内容。 结果……没翻开！ 难道是右开？他又摸到右边缘。 还是没翻开！ 下开？ ……难不成是上开？扯尼玛的犊子呢！ 给我个解释！赵无忧抬眼看向尼波克，没有说话。 “别急。 （赵无忧：上下左右我都试完了，你才让我别急，你说我急不急？） “兽神的‘伪装秘术’是传奇之上的秘术！ “试着用精神力笼罩它，把它放入你的魂海！” （赵无忧：二傻！） （二傻：听他的。） 片刻之后，“平平无奇”顺利地飘荡在赵无忧的浅层魂海之上。他好奇的用精神触角点了点。结果，原本一只手就能拾取的书封，突然遮天蔽日般绽开，顷刻间，奇诡的纹路就把赵无忧的整个魂海上空布满。 尼波克的声音在外响起：“我很快就会消散，你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感悟它的奥秘！” 赵无忧迷离的眼神瞬间聚焦：“你要死……你真要死了？！” 第344章 福星 “我事先并不知道，你有办法模糊‘生死判定’。” “我哪知道你也死了！” 说完这句话，赵无忧彻底沉默下来。斑驳的魂海上空，同时投影着与尼波克打交道的两次半经历。 这老狗…… “先别急着为我默哀，我还在这呢！ （赵无忧：我?不想说家乡话！） “你手里的第二本书，是一系列丛书中的一本，包含着兽人族这些年亡灵符文实际应用知识的方方面面，概不外传！后五十卷，你可以从下任兽人议长那里获得。” 赵无忧顺着尼波克示意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飘在半空的肉山和他旁边的莉迪亚，但又马上把视线转回尼波克身上。 维克托里奥，他不是……？ “别看我，我也是才明白过来。 “去吧，接下来我得好好和我的老伙计聊聊。”说着，几点星芒没入赵无忧的身体，周遭的一环魔法阵突然高亮。赵无忧眼前一花，再清醒，就已出现在了与“狼骑兵驻咆哮领守备营”隔着三条街的美甲店里。 店里四下无人。店外一门之隔的街道上却流淌着快活的喧嚣。空气里弥漫着的“驱邪三炷香”的气息，有种尘埃落定的味道。 赵无忧绷着的神经一松，强烈的疲惫潮涌般袭上心头，但，他却不想睡去。 四分之一柱香之后，从这家名叫“鹰爪美甲店”走出一个有些痴傻的犬人族。他一头融入街上喧嚣之中，和那些又唱又跳、又哭又闹的兽人们一起，踏着鼓点，肆意大笑、大哭又大闹。 他很快发现了街边的免费酒水和美食，饿狼扑食般地电射过去…… 自此，咆哮领的所有庆典上多了一个新的项目——环通天大道美食拉力赛！ 参赛者以“鹰爪美甲店”为起点，过东城门前绕通天大道一圈，再经西城门前，回到“鹰爪美甲店”，吃下沿途每家美食店一份食物。获胜者将得到一尊由“鹰爪美甲店”老板娘亲爪雕刻的奖杯。 那尊奖杯的杯座上雕刻着一个舞姿癫狂的犬人。他单脚独立，身体前倾，身周被咆哮领众多知名美食环绕，整个人处于将扑未扑的微妙姿态；他嘴里撕咬着闻名西荒的“热辣火鸟翅”，脸上露出美食入口的“幸福”笑意，两眼因盯着专注眼前美食而显得有“一些”斗鸡眼！ 寥寥数笔，一位沉浸在美食中的大胃王就活灵活现！ 据说，这尊奖杯在历经几届美食拉力赛就失窃了。兽人议会不得不再度请“鹰爪美甲店”的老板娘出山，重新雕刻了一尊新的奖杯。但据看过第一尊奖杯的人说，神韵只剩当初那尊的七分。 当然，这是后话中的后话。 当分魂冥想法的闹钟，把赵无忧从酒醉中唤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而他已经切换回了人类的身体！！吓得他立刻直挺挺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恰在这时，一道嗓子发干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你醒了？” 赵无忧寻声看去，差点没惊恐得和水滴“质壁分离”。 ——海拉姆……和王！ ——曾经出现在红巣城的巫妖海拉姆和骷髅王！！ 赵无忧的脸“唰”地变得苍白，但在露出“惊慌失措”前，他秒切僵尸脸，让自己的表情停留在“受到陌生人的惊吓”，而不是“认识他们的过激反应”。 这之后，他的思绪才开始重新转动：他们就是尼波克说的那股神秘的亡灵势力！？ “我怎么会遇上他们？”赵无忧悄悄问着自己，同时，他也将这个问题放到了公共契约频道。结果，他自己昨晚的记忆率先随着这条思绪，从魂海深处涌现： “我和‘队友们’在莉迪亚的帮助下躲进胖猫们的巨大座椅； “一路听着厮杀声安安稳稳进了地宫； “然后就开始咳嗽，再之后见到了尼波克，得了两本书和几点浓缩成星芒的“亡灵精华”。 “接着，我被传送到“鹰爪美甲店”，利用水滴变化成犬人； “我还跳了舞！吃了很多美食，从街头吃到街尾，又从街尾吃到街头！ “再然后……就是现在！ “唯独少了进入这间屋子，和上……移动到床上的这段？ “我明明给自己施加了锁死外貌的‘心灵枷锁’！ “二傻他们怎么回事？这么久都没有反应？ “不能再等了，得靠演技撑住场面！ “不过，宿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床边还站着两个陌生人，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状态？ “完全没有这样的生活经历啊！怎么演？” 赵无忧轻轻摇了摇脑袋，又拍了拍额头，“莽就对了！” 于是他的眼神逐渐聚焦，道：“你们是谁？我在哪？”这两句话一出口，他瞬间就找到了感觉，顺口继续道，“你们要对我……” “小东西，”坐在床边的王突然发声打断他道，“告诉我，‘科林斯顿的化妆舞会’是怎么来的？立刻！” “在遗迹里捡的。”赵无忧思绪急转，反正是拖延，别把天聊死了就成！——王带给他的精神威压实在太沉重了！ “哪里的遗迹？” “普伦德莱斯沙漠。” “你撒谎！” “我没有！”赵无忧几乎带着哭腔。 “王”无所谓地看了赵无忧一眼，转头对靠在床尾墙上海拉姆道：“我问完了，你来。” 嗓子发干的声音自床尾那边响起：“遵命，吾王。”他先向“王”欠了欠身，然后才转身对赵无忧道，“我们暂时掐断了你和你魂海的联系，以免你试图去动一些会威胁到你生命安全的念头。”接着，他话题一转，“普伦德莱斯沙漠的遗迹我大多都了解，未被挖透的不足5个，你是在哪个遗迹里发现它的？” “……（你这问题问得让我怎么编下去！）” 赵无忧跟各种老狐狸打交道这么久，哪里听不出海拉姆问题里的陷阱？面对这样的人，谎言很快就会被逼进死胡同。他又跟他们不熟，完全带不动话题节奏。 ——武力是唯一的出路！ 黑牙只能靠你了！ 赵无忧垂在大腿一侧的右手上突然多出一个金属疙瘩，点点星芒从他手掌上泛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涌入其中，一声痛苦的嘶吼自狼头中虎啸而出。已经抓向赵无忧的两只手臂被一道幽蓝色的身影挡了下来。 “尼波克！” 第345章 逃了 赵无忧照例不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屋内此刻只剩下他自己、黑牙和尼波克……的灵体。 天花板上多了个斗大的窟窿。一柱晨光透过它插入屋内。些许碎屑和尘土正沿着它“嗖嗖”地下落。 赵无忧正要打破沉默，却看见，之前黑黝黝的天花板、墙面和地面上，突然浮现出整片整片、缠枝绕藤般的魔法纹路！ 它们逐渐亮起，黑底蓝边白纹的组合极具美感，眨眼之间，全屋便已要爬满。 这些是？ 三条信息几乎同时在公共契约频道出现： 二傻：“一种能够屏蔽自身气息高阶魔法阵，有点意思。” 大傻：“它快炸了。” 比阿特丽斯：“把它记下来！” 赵无忧：！！！ 就在他查阅这些信息的一个呼吸之间，魔法纹路蔓延到了天花板窟窿边缘那一环阵纹断裂处，“噼啪”之声接连炸响，接着，黑蓝白三色从墙面、地板和天花板纷纷跃出，形成一道道照亮整个房间的电弧。 赵无忧全身瞬间绷紧，思绪如“传奇魔法·大龙卷”般飞速旋转。接下来的一秒钟，在他眼里悠然变缓，似是被拉长成了四段： 在第一段里，他不管不顾地用精神力把整间屋子塞满； 第二段间，他丢给尼波克一道灵魂传音，语速极快：“这玩意儿快炸了，赶紧撤！” 第三段，被他用来检索自救方案，但大傻那个“快”字在时间尺度上很是模糊，让他在“高等精灵传送石”和“土遁”之间有些犹豫； 第四段，他在契约频道里埋怨大傻道：“下次这种生死攸关的事，麻烦带点情绪，至少让那混蛋给个感叹号！” 尼波克收到赵无忧的传音后，没有回头看他，而是继续转头扫视着四周的墙面，同时也语速极快地回道：“不急！这些东西对兽族而言，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他对谁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能让海拉姆和王躲过“生命晶石的余韵”，甚至兽神的检索，自然不凡！ 但这火烧眉毛的，您能不能抓住重点！ 我和黑牙可是拿真身在这里衤果本！！ 屋内此刻已几乎被电芒铺满。三人都飘在离地半米的低空，各自凝个精神立场将自己裹着，抵抗着外面电芒的“疯狂点击”。 赵无忧不过脑子地再次传音道：“这火烧眉毛的，”话到一半，他突然改口道，“我都记下了，免费给，成不？” 可就在这时，残存的魔法纹路高亮到极致，浓郁的魔力把赵无忧还未回收的精神力都压了回来，眼看就要爆…… ……但，没爆成！ 却听一连串尖厉的呼啸声，伴随着一卷劲风自屋内腾起，径直蹿向了天花板上的窟窿。整间屋子就好似一个被戳破的气球，“噗咻咻”地把禁锢在纹路中的魔力“吐”了出去。 而与此同时，墙壁上的纹路也跟着变淡、渐隐，并最终消失一空。 尼波克直到这时才转过身，看向赵无忧，伸出右手摊在身前：“免费。” 赵无忧从魂飞天外中清醒：没爆！ “大傻！没爆！”赵无忧的语气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你看，全是感叹号！） 大傻却在契约频道淡淡回道：“没爆就没爆嘛，我又不是魔法师，下次记得，专业领域听专业的人建议。” “想什么呢？”尼波克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你也想赖账？” 赵无忧闻言满头黑线，心道：“……老子又是你！” 他五味杂陈地把注意力从契约频道抽离出来，将刚才用精神力“拓印”下来的纹路，复制一份丢给了尼波克，然后问了一个最开始就想的问题：“你这灵体是怎么回事？监视我？” 尼波克看过赵无忧的“拓印”后，将其直接拍进了自己的灵体，然后才回道：“我哪有那功夫。”见赵无忧还盯着他，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给你的那些‘亡灵精华’来源于我，带有我的灵性，你在生死之间产生的异常灵魂波动刺激到了它，它才将我招了过来。 “说到‘亡灵精华’，”尼波克突然换了副面孔，劈头盖脸地臭骂道： “你脑子有病吗？ （小声：……差点忘了，你确实没脑子！） “老子好心好意给你那么多‘亡灵精华’！ “你倒好，刚才差点把黑牙撑爆！” 嗯？ 赵无忧有点懵：那、么、多“亡灵精华”？他下意识转头，看向恢复到正常幽灵狼骑兵体格的黑牙；又抬头，望了望被击穿的天花板，没有说话。 黑牙接收到他们的视线，当即虚脱地从狼背上梭了下来，脱力般地靠在他座狼的肋骨上，瘫坐在地。与此同时，他的座狼突然发出一声呜咽，力竭似的趴在了地上。 黑牙顺势一仰，改坐靠成了仰躺。 尼波克的脸瞬间变黑。 “戏过了！”他咬着腮帮子对黑牙低声道。 黑牙“哦”了一声，委委屈屈从地上爬起，静立在一旁，不再言语。 赵无忧的脸皮也抽了抽……他心里突然有些明白，黑牙之前为什么会坐冷板凳当备胎了——缺心眼儿啊！ 他想了想，问尼波克道：“他们身上还背着悬赏任务吧？” 尼波克却没有接他的话：“你以后少来西荒。”说完，他突然轻“咦”一声，转头看向床的方向。 赵无忧心中虽诧异尼波克为何有此一说，但同时也顺着尼波克的动静看向了自己刚才躺过的床铺。微惊！自醒来之后，他一步未挪，但现在所立，离床却有了数米。想来该是刚才交手之际，尼波克将自己拉到了他的身后！ ——除此之外，那真就是一张普通的床。 “逃了。”尼波克在盯着墙面看了一会儿后，突然有些丧气地道。 谁逃了？ 海拉姆和王？ 那不是上一个话题吗？ 这家伙怎么说话颠三倒四！ 消散前思维率先出岔子了？ “等等……”赵无忧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兽神的秘法现在罩着整个西荒，尼波克刚才一直在追截海拉姆和王！？ “那么，尼波克的意思是，就在刚才，那两人逃出了西荒！” 第346章 诅咒 床的方向在南，他们去了南边！ ——多克拉里联盟。 总觉得以后还会遇到这两个祸害……赵无忧心里升起一些危险的想法，但随即就失笑地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尼波克发声说道：“两个亡灵身上的任务奖励，我会折算成‘亡灵精华’如数给你。” 赵无忧听后下意识并非是高兴，而是警惕——哪次尼波克示好，他讨得过好？如果可以，他想立刻马上离开这间屋子，然后快马加鞭逃离西荒！ 但，“亡灵精华”…… “我消散后，这些‘亡灵精华’蕴含的灵性也会跟着消散，你无需过多的担心。 （赵无忧：你闭嘴！） “我剩下的时间不多，接下来的话不涉及任何交易，你可以算作是我以及整个兽人族对你的请求。” 赵无忧顺嘴就要拒绝，但尼波克紧接着的一句话却让他愣在当场：“请求你在之后的岁月帮我看顾兽人族！我会附上足够的酬劳。” 说着，尼波克对赵无忧躬身90度一礼，足足3秒，方才起身。 赵无忧甚至都忘了侧身让开，直到尼波克重新站直，他才愣愣地问道：“我何德何能……不是，我哪有那样的能耐（为什么是我）？”这话他未说完，就听尼波克幽幽道： “亡灵大君·科林斯顿！” 他直勾勾地看向赵无忧，眼中多了一抹肉眼可见的狂热。赵无忧却如坠冰窖。 “几千年来，我们查阅过已现世的、所有有关科林斯顿的线索——‘科林斯顿的化妆舞会’一直在亡灵大君手里，从未流落在外！而它现在就在你的身上！”说到这，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更加灼热，意有所指道，“你，亲眼见过祂！” ——这世间能见科林斯顿的唯一方法，就是通过《亡灵之书》开启传承空间的空间之门。但尼波克却不能把《亡灵之书》的名字点明，那会显得他在向赵无忧隐晦地索要《亡灵之书》。而这非他所愿。他的目的只是想让赵无忧明白，“我知道《亡灵之书》在你身上！” 赵无忧这回却真有了一些想要付诸实际的危险想法。——“30秒真男人·三叠”正巍巍颤颤地他魂海中成型！（以他当前的身体强度，控制“二叠”带来的极速都有些勉强。“三叠”！放在平时，他连想都不敢想。） 与此同时，数根念丝在水滴的掩护下，从他的头骨、颈椎、肩胛骨一路蔓延至他捏着“风翼术”手印的左手；而在他的右手，同样握着一个手印，那是属于“影”的“召唤之门”！ ——只要尼波克稍有过激动作，他就立刻借助“30秒真男人·三叠”加持过的“风翼术”，从尼波克面前消失，然后让身为“刺客”的“影”带着自己远遁！ 有了这样一番准备之后，赵无忧的心终于安稳了些。这一稳，他猛然惊醒： “如果尼波克的目的是通过我找到科林斯顿，那他为什么让我看顾兽人族？ “……他之前的恳切完全不似作伪！” 对面的尼波克见赵无忧神情淡淡，满腔鸡血迅速冷却，同时心中暗骂：“戏稍微有点过！灵体就这点不好，一上头就控制不住！” 骂完，他又连忙捡起之前的话题： “全图克提亚都知道兽人族获得了‘科莫多巨龙’的遗蜕，兽人族也确实从祂那里得到许多馈赠，但外界所不知的是，我们收获更多的，是疑惑！” 疑惑？赵无忧没有吭声，但却不由自主地向尼波克投去了不解的目光。尼波克很满意自己故意留下的停顿得到了赵无忧地反馈，他继续道： “现如今的法术体系源自第二纪元神灵对巨兽遗骸的研究。我们直面兽神，就如在重走最初那批神灵所走过的道路，但我们却没有科林斯顿那样的天才。 “——许多兽神传递过来的信息我们都不甚了了……” 既然是对方主动传递过来的信息，为什么理解不了呢？ 咦！这……这样的信息好像之前在哪里听谁说过！ 这次赵无忧终于没忍住，直接插言道：“是怎么个理解不了？” 尼波克试图描述那种感觉，但几次张嘴都没能组织起一句囫囵的话，沉默三十二分之一柱香后，他从侧面回道：“兽神动用自己的能力完全出自本能，祂理解不了我们的仪式、手势和咒语。” 是“圣灵大人”！赵无忧突然想起，自己当初向“圣灵大人”请教符文阵的效果，“圣灵大人”很不耐烦地对自己口吐芬芳，其中就有类似话语。 ——错怪他了！ “科林斯顿藏了两个多纪元，我们并不奢望能直接从他那里得到帮助。但你是祂的门徒，待你成长起来，哪怕只为我们解答一小部分疑惑，整个兽人族也将迎来长足进步！” “然后再次挑起战争？” “不不不，我的朋友。”尼波克摆着手道，“我们与人族之间已经建立起良好的信誉和情谊，不是吗？ （赵无忧：是吗？） “如果我崇尚暴力，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已经‘崇尚’了。”说到这，尼波克瞥了赵无忧一眼。赵无忧赶紧后退半步，这一脚看似踩实，实际他却只有脚前掌着地。尼波克不敢再玩火，连忙道：“但，我不敢无视亡灵大君的诅咒。” 赵无忧满脸惊骇：“诅咒？！” “《亡灵之书》又不止一本！图克提亚历史上不乏得到《亡灵之书》的幸运儿，同时，也不乏企图从这些幸运儿手里抢夺它的‘亡命之徒’。 “但这些幸运儿，除非自己找死，直到自然死亡他们都还是幸运儿，可那些亡命之徒却以各种稀奇古怪的方式死了，几无例外！” ……这么神奇吗？ 赵无忧突然两眼放光地道：“那我岂不是随便往哪个传奇面前一趟，他只要敢踩我一脚，立刻就得死？” 尼波克闻言足足沉默了1.5秒。最开始的1.45秒是在模拟赵无忧的脑回路，但在1.46秒的时候，他突然醒悟，面前这小子是没有脑子的！之后的0.02秒，他仔细过了一遍这个方案的方方面面。最后的0.02秒，他组织了一下语言： “恐怕不行！ “科林斯顿这个诅咒妙就妙在，只作用在那些对《亡灵之书》产生了觊觎之心，并付诸行动的人身上。” 这样吗？ 赵无忧回想了一下与尼波克相处的经历，虽对方每次都在挖坑埋他，但实际每次都有惊无险，且从未克扣过他任何工钱，遂信了他……这话的五分之一。 “这就是你让我‘经后少来西荒’的原因？” 尼波克没想到赵无忧会突然问起这个，一时间有些发愣，只能状似高深，实则含糊地点头“嗯”了一声。 ——彼时彼境，他察觉到面前这小子越来越难缠，知道是在西荒境遇让他成长良多，故有感而发…… 不过，这理由放在这里也站得住脚！ 西荒如他一般，能克制住自己欲望的，有！但更多的……尼波克在心里摇了摇头，光是想想那般景象，就头皮发麻！ 这小子能这么理解，也挺好！ 赵无忧得了尼波克首肯，自觉稍微摸到了对方的脉，于是问道：“我现在还只是个魔导师，你让我照看兽人族，看得未免太长远了些？” 你说的酬劳呢？ 第347章 筑城(上) 听到这个问题，尼波克心中大石终于落定，恍惚之间有种想要瞑目的感觉……他立刻警醒：好险！差点提前去世！ 赵无忧的潜台词，他怎么会听不懂？酬劳？嘿，他早就给到了赵无忧手里。就是那套刚开了个头的《兽人族亡灵符文应用大全》的后续部分！ 这套奇书，每册前半本的确是兽人族这些年在亡灵符文研究和应用上的总结，但后半本就全是抬头问天式的疑问……和特意留出来书写答案的空白页，且编号越靠后，问题和空白页越多…… 你不是实力不足吗？没关系，从学徒到大魔法师阶段的解完一本，给一本，帮你把基础打得牢牢地；魔导师起，就不是书换书这么简单了…… 赵无忧听完尼波克的解说后，虽知道尼波克又在拐着弯儿坑他，但这次他倒没觉多反感，反而这种与众不同的着书形式，让他感到很是新奇。以往他读的书，无论是年幼时私塾那些之乎者也，还是现今各种魔法知识，着书之人都只顾自己把道理讲舒服，哪管过和读书之人交流心得？此书甚好！（他永远不会知道，这样书在他原本世界100年后的信息大爆炸时代，会成为每个人求学时的梦魇！） 之后，在尼波克的引导下，两人先就第一阶段以书换书的价码，进行了长达一柱香的商谈。重新上岗的二傻等人，在这期间未给与任何评价——有些毒打，在他们看来，赵无忧还是挨得少了些！最终，两人得到一个“双赢”的答案。至于之后第二、第三……阶段，尼波克只字未提。 临走之前，尼波克友好地提醒赵无忧，抓紧时间感悟“兽神秘术”。他赶了这趟差事，余下的时间比之前又少了。 赵无忧这才想起，自己荒唐一夜，竟是啥也没干。 就在赵无忧感悟秘术之际，受生命晶石影响，笼罩西荒的神秘力量终于开始瓦解——有人走出了西荒！ 在各边境线，翘首数月的人得知后，纷纷找到他，询问脱困之法。 那人在西荒封禁前是个做边贸生意的小商人，这神神叨叨的事，他哪里说得清楚。他在西荒担惊受怕这么些日子，现在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可这些人却要拦住他的去路！于是他把心一横，索性编了不同的故事向不同的人兜售。他也不傻，知道事情迟早败露。故事讲到第八段的时候，趁那些盯着他的人逐渐变得松懈，他就寻了个机会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中。 得了消息的人里，有人转手就把消息又卖了出去。可卖着卖着，发现市面上竟然有不少人在和自己做相同的事，而且所卖消息还与自己不同！于是纷纷指责其他人卖假消息。一开始大家还只是喷喷口水。这要是在个人武力平庸的世界，这些人可以一边喝水一边接着喷。但这是图克提亚，口水战很快上升到了肢体接触，并在当前就发生了肢体断裂的恶性事件！ 有人出来调停说，是真是假派人进西荒试试不就知道了？结果几方卖消息的都说自己早就派了人进去，但还没出来…… 赵无忧是当天下午从领悟状态醒过来的。那张在他魂海遮天蔽日的幕布消失得很突然。恰巧，那个时候他、二傻和比阿特丽斯们刚把秘术精要弄明白。因此他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尼波克刚好走了，还是秘术被人领悟自行消散了。 他刚唤出黑牙想要询问，外面，整个咆哮领……可能也许是整个西荒，突然响起了低沉的号角声。这声音在两半山之间回荡叠加扩大后，终于有了一分狮子般的雄壮！ 黑牙闻声翻身下了狼，按住狼头，向西跪拜了下去。哗啦啦的灵魂之泪止不住地从他眼中滴落地面，溅起一朵朵精神力之花，看得赵无忧莫名心疼。 赵无忧凝聚出符文·拉比，从天花板的窟窿飞了出去。空气中有些湿意，低沉的号角还未停歇。上下颚之间，满布狂欢痕迹的通天大道上跪满了兽人，头皆向西。除此之外，视线所及竟是全是绿色！ 山是绿色的，水……哪里来的水？！ 赵无忧浮在半空，愣愣地看着西城门外一弯蜿蜒而过的河水。 一颗生命晶石的力量就能做到这种地步？！！ 那嗑完皇室库存的阿德莱德……赵无忧忽然有个荒唐的念头：她那么热衷追求帅哥，难道是因为这？ 赵无忧又在咆哮领待了三天，亲眼目睹了魔法筑城的宏大场面。领民们并没有被迁出去，反而被允许登上下颚山顶观看这一盛事。但山顶就只有巴掌那么大块地方，官方“无奈”，只能在登顶口设卡卖票。可要买票的人实在太多，官方又只能在票上加入限定时间。名目有通票、日票、半日票、双时票、单时票五种之多，又按筑城进度分地基搭建、房屋修筑、绿化收尾三个阶段，每个阶段细分若干时段分段出售。 赵无忧正斟酌选哪时段，就被莉迪亚找到拉去了上颚山顶。山顶上稀稀拉拉摆放着若干临时自建的观景台，临近悬崖边缘的地方插着些图腾柱。 每座观景台上，都摆放着与宴会大厅相同形制的巨型椅子……和数张客座。中间那座观景台最大，椅子也最大。此时却是空着。 赵无忧没敢多看其他那些观景台上的景象。他的目光多停留在那些图腾柱上。如今已是冬季，这山顶竟然给他一种风和日丽的感觉。初进咆哮领，他就看到了插在领内各处的图腾柱。当时他还诧异：一门之隔的门外，烈风在山巅鬼哭狼嚎，到了门内，咆哮领如此山势，却是一片风轻云淡。现在看来，多半是这些图腾柱的功劳。 山顶视野极好，赵无忧轻易就能望见了下颚山那边乌泱乌泱挤在一起的各色兽头。那边临近悬崖处也插着图腾柱，只是要稀些。 莉迪亚带着赵无忧来到一座靠近悬崖边缘的观景台。台上坐着一个奇怪的狮人。之所以奇怪，是因为赵无忧从未见过如此“纤瘦”的雄性狮人。 那狮人见赵无忧盯着他看，对赵无忧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赵无忧也笑着对对方点了点头。然后，就扭头看了向莉迪亚，眼神示意道：这人是谁？ 莉迪亚没有立刻理他，待走过观景台最外层的栏杆，她才向观景台上的雄性狮人恭敬地道：“父亲，他来了。” 父……父亲？维克托里奥？赵无忧满眼愕然地看着坐在主位上的雄性狮人，同时心里对莉迪亚呐喊，如果这是你的父亲，那在宴会大厅和你姨娘们如此那般的肉山是谁？ 第348章 筑城(中) “你见过我？” 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突然将赵无忧从错愕中唤醒。赵无忧立刻意识到，这个问题如果处理不好，他今天恐怕很难走下上颚山顶，遂条件反射式地分析起这一问背后的含义： “莉迪亚没有将我在宴会大厅偷窥之事告知她的父亲！ “另一方面，莉迪亚也未向我提及，是维克托里奥想要见我。否则，我若提前有准备，刚才哪会如此失态！ “而我不失态，维克托里奥就不会有此一问；维克托里奥不问，我就不会知道，莉迪亚并没有将她知道的一切告知给维克托里奥！ “——这局面，是她故意营造出来的！ “为什么？ “她在向我传达某些不方便直言的信息？ “……或者只是我自己想多了？” 思及此，赵无忧忍不住想向位于左手的莉迪亚看去，但维克托里奥此刻就在上首看着，为免横生枝节，他及时控制住了肢体动作，并借着莉迪亚那声“父亲，他来了”的气口，毫不突兀地将惊讶过度到恭敬，并向维克托里奥弯腰一拜。 途中，他道出了自己的答案：“未曾，只是从未见过如您一般身材的雄性狮人。”言罢，他便听到了维克托里奥爽朗的“哈哈”声，心中大定。 再之后，他直起腰，已是整理好面部表情和心绪。 终于成功稳住！ 也直到此刻，头皮微微发麻的感觉才一点一点从他的百会穴绽开，然后慢慢收拢于后脑，并在一个呼吸之间沉寂了下去。 为了避免话题继续在这个要命的问题上停留，赵无忧决定带带节奏：“不知您找我来，所为何事？” “你的腔调很是特别。”维克托里奥的上半身向前倾了倾，似乎这样能和位于观景台入口的赵无忧近些， “别紧张，我没有打听你隐私的意思。 “就是想见见你， “——被尼波克和科林斯顿同时选中的‘天选之人’， （赵无忧：尼波克不是因为科林斯顿选中了我，才选中我的吗？）” 维克托里奥锁定赵无忧的眼睛，满含真诚地道，“你给我说说，你为什么能被他们看中。” “我说了，您老难道还要跟着学是怎么着？” 赵无忧被维克托里奥的眼神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未遇到有人当着他的面问，‘你为何如此优秀’的，连二叔的教纲里都不曾有…… “可对方说话的语气神态里确没有半点调侃！ “这维克托里奥莫非……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和尼波克那个段位的人争议长！” 赵无忧的思绪有些飘，脸上全是苦笑。他顶着这样的苦笑，无奈地看向莉迪亚，向她投去求助的眼神。可得来的，却是和他相同的苦笑。 维克托里奥见此，突然喊了一嗓子：“很好！”赵无忧吓得浑身一哆嗦。莉迪亚却似早就习惯了一样。座椅上的维克托里奥脸上带着点笑，继续道， “你没有像某些人那样巴拉巴拉说个没完。 “这很好！” 听到这，赵无忧心中才大出一口气，知道这一关自己又过了。谁知，维克托里奥的下一个问题却来得更加迅猛：“你，可愿取莉迪亚为妻？” …… 赵无忧愣了?炷香的时间才确定，他听到的、理解的和维克托里奥说的，是同一个内容——他要把莉迪亚嫁给自己！ 赵无忧吃惊地看着维克托里奥，心里想的却是刚去世不久的尼波克，然后默默在心里比了个??： “老铁，走好！ “你的子嗣，我……我就不祸害了。 “我一定遵守承诺，少来西荒！ “有你血脉加成，他们少了我的干扰，定能活得很好！” 扯远了，话说回来。除了尼波克，赵无忧实在想不到有谁会在维克托里奥面前替自己“美言”。可哪怕真相的确如此，尼波克现在走都走了。维克托里奥大可为了女儿的终生幸福，违背诺言。 但他没有！ ——可见尼波克安排得有多妥帖！ 趁着愣神的空挡，赵无忧正大光明地瞥了莉迪亚一眼，非常失礼地咽了咽口水。他赶紧分出部分精神，默念起二叔的教诲，神志才重新变得清明：自己已经有了塞西莉亚，如此这般，总要讲个先来后到吧！况且自己“肉白骨”的大业未成，招惹这许多女子，也是害了她们！而莉迪亚，不提她如今的身份，光她那性格，就不是能屈就的人！她的实力比自己还高些，以后若是吵架打起来，难道自己还要让大傻二傻他们帮忙……光是想想都让人笑掉大牙！ 于是赵无忧面露难色道：“总要莉迪亚小姐愿意才好。” 谁知，莉迪亚闻言正大光明地侧身面向赵无忧，道：“我愿意！” 嘶！ 魂海六层看戏的一众人中，大傻撇茶叶沫子似的把萦绕在身周的“亡灵精华”拨了拨，悠闲地从牙齿缝间吸了一口，呸道：“这头狮子不错。” 外面的赵无忧有些傻眼，好在他现在思绪转得也快，没有去纠结这姑娘到底发哪门子疯，他不去看莉迪亚，转而对维克托里奥道：“我和莉迪亚身高差着两头，我我我……”他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但意思非常明确——我配不上莉迪亚！ “你在拒绝？” 维克托里奥的语气变得有些硬，眼神也变得锋锐，“无妨！我有一式秘术，能改变身体的长短胖瘦。”他一指周围的观景台，“我之前和他们一样！” 撒谎！ 明明比他们更胖！ 赵无忧有些被吓到了，他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问道：“可以教我？” “可以教你！” 莉迪亚也突然在一边插言道：“我也会。”说完，她就当着赵无忧的面，把身高降到了和赵无忧齐平的高度。这个举动直接导致她身上将将过膝的长裙落到了脚踝，上身露出大片不可描述的肌肤。她清叫一声，翻手拿出一条毛毯，裹住了玲珑的身段。 这也……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话都说到这份上，赵无忧知道，自己若再拒绝，“天”就要被聊死了。只是可惜了莉迪亚，又有些对不起塞西莉亚。 赵无忧满怀愧疚，最终表面脸红耳赤、内里勉（huan）为（tian）其（xi）难（di）地答应了下来。 “很好！” 维克托里奥大力拍了下椅子扶手，“来人！去请兽魂萨满！我要立刻在兽神的见证下，为他们定下‘婚约’！” “你是怕我跑了，还是怎么地？”赵无忧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暗自腹诽道，“卖女儿都没有你这么快的！ “等等…… “‘兽神的见证下’？！！” 他装作好奇地、向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到自己身测不足5cm的莉迪亚低声问道：“兽魂萨满是什么职业位阶？我之前怎么从未听说过。（尼波克之所以能看穿我的底细，多半就是因为他背后的“兽神”出了力！这“兽神见证”多半要出事啊！）” 莉迪亚大大方方道：“兽魂萨满并非职业位阶，它是我们兽人族的荣誉称谓！” 这样吗？ “请这位兽魂萨满过来，和‘兽神见证’又有什么联系呢？” 赵无忧不露痕迹地离莉迪亚远了一丢丢。结果，莉迪亚立刻就靠了过来。赵无忧一阵无言：你难道也怕我跑了？ 莉迪亚丝毫未受影响地继续为他解答道：“兽魂萨满·腾德尔·德尔腾，是兽人族唯一可以与兽神直接交流的人。其他人只有在他的帮助下，才能获得正确的兽神赐予。他在一定程度上就代表着兽神！” 莉迪亚的话中似乎有不少可以挖掘的信息，但赵无忧却只盯住了一个——加强版的尼波克？ 维克托里奥才刚将女儿许给自己，自己的生命就已经进入到以秒为单位的倒计时状态…… 座椅上的维克托里奥见莉迪亚和赵无忧小声嘀咕的样子，摇了摇头，索性横躺在宽大的座椅上，数起了自己其他300多个子女。 山下，黄绿色的交界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更远处扩散。而在那交界线的附近，有不少小黑点，正与那天空中上下翻飞的猛禽一起，追逐着那条线，不断奔跑。 赵无忧此刻已全没了观景的心情。正当他构思，如何拿出高等精灵秘境·传送符文石而不显得突兀的时候，一道闪电忽然劈在了维克托里奥的身前左侧。吓得赵无忧一个激灵，以为这是兽神降下神罚，要劈死他这个谋夺兽人族大好姑娘的亡灵。 可就在这道闪电熄灭之后，原地出现了一个毛发皆白、拄着拐，大冷天只穿一帘兜裆布的兽人。 维克托里奥连忙从椅子上下来，和莉迪亚一起向这个兽人弯腰行礼。赵无忧不敢多看，落后半拍，也跟着向那兽人行了一礼。 树懒人！？ 小小的惊讶之后，赵无忧再次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礼毕，他就直起了身，见身旁的莉迪亚和上首的维克托里奥依然弯着腰。心里感叹：“这位兽魂萨满可真是受人尊崇！” 正待他要重新弯下腰的时候，却见兽魂萨满·腾德尔正以放慢10倍的速度向维克托里奥弯腰。赵无忧看了一会儿才明白，他是在回礼……一旁的莉迪亚察觉到赵无忧的“不礼貌”，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赵无忧这才切回行礼的姿态。 三炷香之后，腾德尔开口了。 第349章 筑城(下) “维…………” “大人，我们之间无需客套。” “礼…………” “礼不可废，我知道。但现在还有客人在呢！” “你…………” “我？” “闭嘴！” 随着这个突然跳节奏二字爆破连音，一道亮蓝色的雷电同步出现在维克托里奥的头顶，顺势劈下。 刺耳的裂帛声激荡起雷电独有的“嗞嗞”声和“噼啪”声，它们共同唤醒了维克托里奥的神经末梢，让他开始非常有节奏地惨叫了起来……嗯，这只是个“开始”——自打这道雷电出现之后，腾德尔的语速又切回到之前的迟缓状态，以至于这道雷电魔法并未就此打住，而是一道接着一道不断从维克托里奥的头顶倾泄。 “他是来不及收回‘神通’，还是故意的？”赵无忧在下面一边心惊胆颤，一边听腾德尔继续说道： “祝………… “贺………… “你………… “维………… “克………… “托………… “里………… “奥…………！” 他边说，边把耷拉着的上眼皮挤开，在脸上堆出了一个慈祥的微笑。这个微笑从“祝”字开始，到“克”字才完工，并一直维持道“奥”字的尾音结束。与它同时结束的，还有维克托里奥头顶的雷电。 但维克托里奥却沉默了……带着一些毛发的焦臭与雷电魔法常有的特殊臭味，沉默了。他不再和腾德尔对视，一屁股坐回椅子，把目光投向了山下已经看不出扩张速度的绿黄交界线。 腾德尔也不看他，带着笑容的脸慢慢从他身上移开，转向了位于下首的莉迪亚。他终于看到了赵无忧，然后眼皮缓慢地抬了起来。 赵无忧在这过程中一直低着头…… 现场突如其来的安静让他摁住了自己的小心肝，然后越摁越紧，越摁越紧……可他已经升级的“伪装术”却在不停地警告他，脸上表情不要那么僵硬，不要那么僵硬！ 他只得分出一部分精力，去努力化开脸上的板结，并试图平凑出对长者和强者的恭敬。 一时间，僵硬和恭敬轮番在他脸上上演，双方不断拉扯，最终在他脸上呈现的便成了诚惶诚恐，倒也应了景。 莉迪亚很早就发现了赵无忧的异样。她小声劝慰道：“不必紧张，兽魂萨满是一个很慈祥的老爷爷。” 他看着是挺慈眉善目的。赵无忧在心里嘟囔了一句，头微向左倾地点了点头，魂海中90%都是刚才雷电倾盆的景象……剩下的10%却是在诧异，莉迪亚对他莫名其妙的好感——多半可能又是尼波克干的！ 好在，腾德尔并未再次做出雷电倾盆之举——他的眼皮抬到表示微微诧异的高度就又落了下来。接着，他向莉迪亚表示了祝贺——这个过程中，维克托里奥全程都有气无力地在椅子上看着，没再发一言。之后，腾德尔看向了赵无忧。 赵无忧也终于在两位传奇的眼皮子底下完成了“跑路魔法套路”的准备，正要激发。 一旁的莉迪亚已经在为双方做简单的介绍。提到“撒旦”这个名字的时候，腾德尔再次表示了惊讶，并把这份惊讶持续到了介绍最后。 赵无忧完全不知道莉迪亚在说什么。他的心弦已经紧绷到可以当刀片——风翼术·30秒真男人·三叠！ 走……（你） “等等！” 大傻的声音突然灌入赵无忧的魂海。赵无忧赶紧“急刹车”，松开一半的手印被再次捏住。他已感觉到周围的风有一些不正常的扰动，他却完全顾不上遮掩——施法过程中“急刹车”是要付出代价的——气血就要上涌，他的脸将在0.01秒之后变得通红——在腾德尔和维克托里奥两位传奇的眼皮子底下！ 他下意识就想控制，但情急与慌乱之间却是没能向水滴发出正确指令。大傻的声音继续在他魂海中响起：“别急，这家伙动作慢，你有充足的时间逃离。其他的交给我和二傻！” 其他什么交……？ “别…………”就在这时，上方的腾德尔对赵无忧开口了。赵无忧拧成一股的心弦瞬间“滑丝”——是别跑、别动，还是“别”其他什么？ “害………… （赵无忧：？？？） “羞…………” （赵无忧：……我那是害羞吗？嗯，就是害羞！） 腾德尔脸上的笑容未改，在接下来的一柱香里，他向赵无忧表达了这样的意思（作者菌也受不了他比乌龟还慢的速度）：走运的人族小子！莉迪亚是兽族最明艳的鲜花，你娃要好好珍惜，否则，维克托里奥认得你，我的雷电可认不得你！ 一番话下来，维克托里奥已经魂归天外。莉迪亚双眼泛红。赵无忧却是心平气和、和颜悦色、色即是空……总之，他再次稳住！ 腾德尔还待再开口。一道奇异的气息突然自他身上绽开。维克托里奥瞬间回神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噗”的一声，匍匐在了地上。赵无忧身旁的莉迪亚也一样。但她匍匐下去之后，右手却抓住了赵无忧的衣角，还用力地拽了拽。 赵无忧秒懂，毫无心理障碍地跪倒趴下——他的膝盖早就被老家的苦难和二叔练没了骨头。 “兽神神谕！你们且等等。”腾德尔两眼放空，说话速度竟是与常人无异，“咦，竟然还提到了这位叫‘撒旦’的小朋友。” 赵无忧整个人都麻在地上——这尼玛也太巧了，赶在这个时候神降！ 魂海中一众召唤物也傻了，他们中也没有谁能想到“兽神”会如此“尽职”！ ——完、蛋、了！ 只三十二分之一炷香后，腾德尔的语速就又恢复到了原来。他一边说，一边仿佛要累塌似的喘着气： “不……哈咦……哈咦…… （赵无忧：神降结束了！！！ （他“不”什么？不要跑？ （兽神提到了我？？祂向腾德尔“告密”了！！） “好……哈咦…… “意………… “思…………” （赵无忧：槽！老子裤子都差点湿了！） 赵无忧趁着这个机会，把心弦重新拧成一股绷紧，仗着它的粗壮，和大傻在魂海中聊道：“怎么样，兽神点名了，这次要不要跑？” “现在还跑什么，”大傻的意念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颓然，“祂那秘术还没完全收回来，西荒全境都在祂的监测中，你能跑到哪去？” “……” “有没有可能，祂只是说了句，‘新婚快乐’？” 第350章 卷尾 “哈哈哈哈……主人，精神稳定方面你可以出师了！”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听到大傻的调侃，赵无忧嘴角抽了抽，半是安慰，半是解释地在心里自语道， “若结果都是死！我现在精神崩溃、痛哭流涕，除了让自己难看一点，没有任何用处。 “亡灵死的时候会痛吗？上一次死得不明不白，什么感觉都没有…… “只是又可惜了这即将到手的美娇娘……咦，我为什么要说个‘又’字呢？” “你…………”腾德尔的话照例还没有说完， “们………… “起………… “来…………” “不直接给我来一套皮开肉绽的雷电魔法么！！”赵无忧的心思再次活泛了起来。 却见腾德尔抬起左手，用比手掌还长的指甲，挠了挠有些秃然的后脑勺，扯下了几根依旧顽强生长于此的毛发，拿到眼前（也不知道是嗅了嗅，还是看了看，以他的面部结构，这个动作很难分辨），松开爪，任它们轻飘飘地落在地上；然后他俯…………下…………身，不管不顾地自己“玩”了起来。很快，一股晦涩难明的气息就自他的身上氤氲弥散。 赵无忧被这脚急刹车弄得不知所措。他疑惑地看向莉迪亚。莉迪亚秒懂，小声为他解释道：“腾德尔爷爷在占卜。” 占卜？ 占卜朝哪个方向杀我的头比较吉利？ 见赵无忧眼中仍满是疑惑，莉迪亚继续解释道：“‘神谕’包含的信息量非常庞大，腾德尔爷爷往往需要花很长的时间去整理和理解。 “所以，腾德尔爷爷就琢磨出一个取巧的办法——通过占卜提前获悉‘神谕’中的关键。” 赵无忧这下听懂了——腾德尔的占卜并不一定是针对自己！ 可他刚才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 是生是死，就看这一哆嗦了！ “大…………” 大约一柱香之后，伴随着抬头动作，腾德尔开始发声。声音开始时，他的脸还与地面平行；声音到一半时，他正对上了赵无忧直勾勾地眼神。在赵无忧目光中，腾德尔的眼皮“迅速”抬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然后说出了第二个字： “吉……” 大吉？！ 不等腾德尔话音彻底落下，赵无忧再次看向莉迪亚，声音微微颤抖：“大吉？” “意思是，所有事都在向着对兽族有益的方向发展。”莉迪亚如释重负地道。 赵无忧紧绷地身体略微放松。他张了张嘴，但又觉得，自己一人族，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大合适，索性附和着，也露出一个如释重负，把那句差点在嘴上漏出去的话，摁在了心里，“那可真是太好了！” 上首的维克托里奥趁着这个契机从地上爬了起来，对腾德尔认真地行了一礼，微声道：“大人，我想让他们赶上‘兽神赐福’！” 腾德尔正扶着膝盖站直，闻言身体出现一个波长很长的振动，然后“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待他完全站直，看向观景台下的莉迪亚和赵无忧，已是四分之一炷香之后。淡淡的兽神气息再次从他身上绽开。他的语速又变得和正常人一般： “莉迪亚，你是否愿意嫁给这位叫撒旦的人族？” 莉迪亚谦恭地答道：“我愿意。” “撒旦！”腾德尔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严厉，“你是否愿娶我兽族之女、莉迪亚·里奥托维克为妻？” 虽然刚刚已经震惊过一番，但腾德尔突然变快的语速和莉迪亚干脆的回答，依旧让赵无忧有种跟不上剧情节奏的不真实。他微微愣了一下（塞利维亚！），然后就以同样的谦恭姿态应道： “我愿意。” 话出口的这一刻，他突然对“悲喜交加”这个词有了更深层次的感受：“悲”的是，再次被命运强势安排时，他依旧是条翻不起浪的咸鱼；“喜”的是……赵无忧更加悲哀的发现，他的“喜”竟然比“悲”还要多些……自己又有了婚约。 至于塞利维亚，自然也是要负责的！作为深受封建思想荼毒的民初难民，以及为老赵家传宗接代的“独根”，几房姨太太，赵无忧还是没有心里压力的。自己到时再尽可能为她争取个“平妻”地位，不辱没了她便是！ 到时候娇妻美妾，给自己生一群儿子，嘿嘿…… 可还不等他这点念想散开，一股浓郁的兽神气息便自天空垂落，须臾间砸在了赵无忧和莉迪亚的头上。 “难道我回答错了？ “兽神直接下场打假？”这是赵无忧反应过来的第一和第二个念头。 紧接着，他便发现，自己并未受到任何伤害！那股落在自己身上的气息，还隐隐向他传递出亲和之意。而这亲和之意的背后，似乎还有些什么东西……他正待细品，就被另一个发现吸引住了全部注意力。 ——这种气息，他曾感受过！ 山风！ 圣灵大人！ 女王！ ……这就是“神”的气息？！ 赵无忧瞬间觉得自己错失了好几个亿！他闭上双眼，不想让在场其他人从他眼中看到惊讶之外的情绪。 一旁的莉迪亚见他如此，先是从震惊中醒转，然后也立刻闭上了眼。 她是真的第一次切身感受这种层次的力量！ 虽然传奇之上的力量对于现今的她，无法产生任何直接好处，但这份难得的经验将为她埋下一颗走向强大的种子。 赵无忧的表现落在她眼里，自然成了先知先觉，见识非凡……等一系列褒义词的集合……而腾德尔刚才占卜的结果，无疑是在为这个集合增色。 上首的维克托里奥和腾德尔，脸色都很镇定。可他们紧握的双手和极力压制的眼眶却深深把他们出卖。 ——这是他们迄今为止，见过的、有数的“海量赐福”！——此刻莉迪亚和赵无忧身上的兽神气息，比腾德尔都要浓郁数倍！ “莉迪亚嫁给这个人族，果然嫁对了！魔法师协会的新贵，啧啧！”维克托里奥瞳孔深处微微转动着看不见的流光。 “兽神怎么会对这两人如此厚爱？”一旁的腾德尔却是直接嘀咕出了声。 该回霍尔曼城了。这是闭眼后就开始无聊的赵无忧的心声。 第351章 成长 再次站在死亡峡谷入口，看到山壁两侧整齐并排的豁口，赵无忧不争气地心跳加速起来。 “通过死亡峡谷的方法很简单，是个‘死人’就行！” 咋听到这句话，赵无忧差点昏死过去——“死人”的含义有很多，但，赵无忧认为，阿德莱德说的是他想的那一个！ 好在这句话之后，阿德莱德没有再多说什么，抬手就把另一半报酬给了——她打开皇陵入口，直接将赵无忧丢了进去；然后在大傻那个憨货开始打饱嗝的时候，又忙不迭地将他赶了出来；铁青着脸和他约定，三个月后再谈符文阵研究方面的合作。 “三个月后我和你谈个鬼！ “小爷那时指不定在哪快活呢！” 魂海深处虽转着如此“大不敬”的念头，但神情姿态上，赵无忧却是给足了女皇大人恭敬与谦卑。 他没有自我感觉良好地认为，这三个月时间是女皇“皇恩浩荡”，专门留出来给他的。在他看来，“符文阵的研究合作”无非是投入与产出的分配问题。他这边的投入，明面上就他一个人，剩下的全都要看女皇大人的诚意。而以他现在这点家底，阿德莱德一个下午（也许都用不到一个下午……）就足以把他“说服”。 “她连这点时间都挤不出来？ “什么事能急到这种地步？” 赵无忧不敢不愿也没打算打听。 可他似乎忘了他面前站着的是谁。就在赵无忧想好托词告罪离开的时候，阿德莱德言称，自己有个大计划，需要向时代机甲“预支”一些机甲，同时，需要一些擅长“搜查”的人手。 赵无忧瞬间从心：“那就三个月之后的今天！” 有了阿德莱德这面虎皮，海瑟那边的修罗场，赵无忧无惊无险地趟了过去。 可当他一边琢磨海瑟脸上那让人难以琢磨的表情，一边乘升降梯离开魔法师高塔的时候，“虫”悄无声息地在他身边显出了身形。赵无忧被狠狠吓了一大跳：“啊！！” 他脸皮都歪了，“虫~（虫，吞音）” ——联系西荒“隐秘者”的事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一刻，赵无忧不知道要以什么样表情来面对“虫”。残余的理智告诉他，“先声夺人”可以在接下来的对话中，“好过一点”，可他魂海中却一片空白。 一旁的虫也被赵无忧的反应吓了一跳，不过她显然经常经历这样的场景，稍微愣神后，声音里带着点小雀跃和歉意道：“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啊？哈，该说抱歉的是我。”赵无忧决定主动道歉，“那个……” “谢谢你，撒旦。” “嗯？” “你在西荒做的事，我从兄弟们那里都听说了。” （这口气，似乎……等等，你都知道了什么？） 赵无忧在魂海中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没有做过任何值得“虫”这位隐秘者首领“感谢”的事。 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于是他坦诚道：“我没来得及联系那边的‘隐秘者’，抱歉。” “虫”摇拨浪鼓似的摇了两下头，一边措词，一边说道：“这里面事关我们‘隐秘者’的‘隐秘’，我不能说得太细。你只需要知道，‘隐秘者’如果太长时间没有直接或者间接收到我的消息，就有暴露的风险。 “这次你在极短的时间内，重新打通西荒与人类王国的消息通道，等于是救了西荒境内所有‘隐秘者’的命。 “说声‘感谢’，实在太轻了！”说到这，她的语气陡然一转，“这样！以后你若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尽管来告诉‘大姐’一声，‘姐’都帮你平了！” 说完，她拍拍赵无忧的肩膀，然后消失在了升降梯里。 “大大大姐……升降梯就这么点空间……” “叮！” “一层到了！” “不愧是大姐！” 赵无忧一边消化着“虫”透露的信息（“隐秘者”的“隐秘”？好神秘的样子？），一边走出升降梯，迎面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莉迪亚。 “呼，还有场硬仗要打……” 想到这，赵无忧扭头看了眼站在身旁的莉迪亚，左边的嘴角偷偷勾起。 就在立下婚约的当晚，莉迪亚让赵无忧完成了从男孩到男人的蜕变！ 赵无忧本以为自己之前没有经验，无法借助水滴体会二叔所授理论之精要。结果他前半夜尽在赞美科林斯顿，后半夜……分七次，发现并修订了255处理论谬误！ 其中妙处无法用语言细表！ 咳咳…… 面对这样一个实力比他还高，智力“相差无几”，家庭背景深后的“妻子”，赵无忧完全找不到把她暂时从自己身边撇开的理由。 ——“死人”的类型有很多（女皇大人十分厚道地，把历任成功从死亡峡谷回来的探险手札，都交给了赵无忧），但都没能说服莉迪亚；狮人族“男尊女卑”的价值观很符合赵无忧的口味，但依然没能把莉迪亚劝退，反而让她找到了类似“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法宝。 “这便是成年人的烦恼啊！”赵无忧感慨着，“小孩子可以无所顾忌，成年人必须负重前行（重，并快乐着）！” 最终，他决定带上莉迪亚，并在自己10层的私密空间，把她介绍给了自己的伙伴们。好为之后的探险减少些隔阂。 可令赵无忧没想到的是，大傻二傻、比阿特丽斯们，甚至大黄二黑三花四黄五来福和小六子一出来就紧盯着莉迪亚看，那眼神，比那晚他看莉迪亚的眼睛都绿…… 赵无忧赶紧把这帮“色胚”强制反召唤了回去——那晚忘记屏蔽画面了？！ …… 可他们这有男有女的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莉迪亚也被刚才的阵仗吓傻在原地。她看向赵无忧。赵无忧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转念就在魂海中严厉质问：“你们这群‘偷窥狂’搞什么？！” 二傻一改刚才色咪咪的样子，一本正经回道：“你知道，你和莉迪亚如此那般之后，你的魂海发生了什么？” “什么？” “让我们出来！” “绝不！” “那个变化影响到了我们。” “你们出来。” 四座召唤之门再次洞开。 “影也有了变化？”赵无忧看了眼之前不曾注意到的第四座召唤之门，那里照例什么也没有，于是他把视线移向了大傻二傻。 “她有点特殊。”二傻也朝第四座召唤之门侧了侧头。 “怎么就不愿见人呢？”赵无忧小声嘟哝了句，然后扫了一眼视线依旧有些飘忽的三宠， “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随着他这声令下，四位比阿特丽斯的身形瞬间变得模糊，但可以看到，她们的移动轨迹是在向中间聚合；大黄二黑这边，则是小六子率先连头带脖子缩进了胸腔，接着是五来福、四白……；大傻二傻依旧是大傻二傻…… “你们呢？”赵无忧问。 “我们也有点特殊，嘿！”大傻回答道。 “……” 就在这时，比阿特丽斯已经完成了她的变化——红蓝黄绿四合一！她修长的脖子上，顶着一颗东南西北各有一张脸的头颅，身前六条手臂，背后十八条手臂，身上的裙子大了几圈——那是堆叠在一起的四对羽翼。 “盖伊会杀了我的！！”见到这样的比阿特丽斯，赵无忧额头渗出一层毛毛汗，不过他只有一半是因为比阿特丽斯现在这模样，另一半却是因为她身上隐含的威压。 “她到传奇了？”赵无忧把盖伊从魂海中弹射了出去，问二傻道。 “还没有。”二傻摇头道，“巅峰大魔导！” “因为我？” 大傻点头应道：“你若不入传奇，我们顶多能‘力’到，‘质’到不了！” 赵无忧已经不知多少次听到类似的论断。他默叹了口气：“传奇境……我也很无奈啊！” 接着他又看向大黄二黑三……它们现在只剩下两颗头颅：大黄和二黑。模样却与之前有很大不同——更似常威和旺财！体型也壮了一倍，后腿骨粗了三倍有余。 此刻，大黄正“龙”视眈眈地看着二黑。二黑谄媚地低着头：“老大，轻……” “嗷！” 大黄就一口将二黑连头带脖子吞进了肚子。 “昂！” 伴随着一声带着龙威的轻吟，大黄肋生双翼，“噗噗”两扇，便腾空而起，然后立马又栽了下来，却摔出个“重音”。赵无忧扭头向另一个声源看去，原来是比阿特丽斯用自己的二十四条手臂和四双翅膀把自己锁了起来…… “他们这是……合体？” “嗯！”大傻二傻难得一起点了点头。 （就因为我和莉迪亚如此那般？） 赵无忧彻底傻眼，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他们这样子还能不能维持各自灵魂的独立？” 大傻二傻闻言明显一愣，然后是大傻回道：“你这个问题问到了刀刃上。让二傻先想想再答你。”他扭头看向二傻，“是吧，二傻！”与此同时，他连忙与二傻以及隐身在旁的女王建立私信频道。 大傻：这个问题艾瑞丝最清楚，这小子现在不像以前那么好糊弄…… 二傻：哪那么多废话！ 大傻：好好好，艾瑞丝传念给二傻，二傻复述，走！ 赵无忧看到二傻盯了大傻一眼，大傻怂，然后二傻就开口了：“这个问题其实你自己知道答案。 （赵无忧：？？？） “想想你的三魂七魄，他们分开后每一个都是你，合在一起就不是你了吗？” “他们在变得更像我？！”赵无忧明显松了口气。他实在很担心再出现之前大傻二傻三傻四傻……那种变故，他已哭过一次，不想再来第二遍。 只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如此那般，比阿特丽斯和大黄二黑就会如此这般！好在这回是正向影响…… “等等！ “如果之后自己和塞西莉亚也如此这般，会不会‘正正得负’？” 本着学术研究的态度，赵无忧再次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之后经过如此再三的几轮论证之后，赵无忧终于确定，娶姨太太不会给伙伴们带来负面效果，反而有助于提升他们的实力！ 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期许，赵无忧带着莉迪亚踏入了死亡峡谷的入口。 第352章 貂 赵无忧以为发生了“祖坟被盗事件”之后，兽族会派人驻守洞口，但无论是在远处眺望，还是抵近观察，入口处都没有发现一个人。莉迪亚给出的答案是，族内人手不足。 跨入洞口，是一条已经面目全非的隧道。 ——这哪里是死亡峡谷？ 如果不是清醒地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赵无忧会以为自己重新回到了咆哮领的通天大道。 走过洞口的几米，整个世界就全被蘑菇散发的荧光占据。东一从、西一堆，连成线、铺成片。科莫多巨蜥在洞内留下的擦痕和碎石，成了它们最好的温床，也让这些野蛮生长的精灵分布得有些刻意。 如此美景，赵无忧上次来的时候，只敢偷偷地看上一两眼；如此……的莉迪亚（在荧光的映衬下，莉迪亚全身都蒙上了一层醉人的颜色）……赵无忧突然有些口渴……可却有两个颜色黯淡通用文字，浮现在他的魂海中——克制！ 这两字一出现，赵无忧瞬间清醒，呸道，牲口！ 同时，他也寻觅到这两个字的出处——阿德莱德交给他的那本手札的书封。据说是第一个在手札上签名的探险家“杰克·怀特”所留。 “杰克·怀特”活跃于1500年前，生卒不详，但每个读过《图克提亚名人录》的人都知道他的大名——第一位成功穿越死亡峡谷的探险家。 他是在手札上签名的五人中，留下文字最少的人。可他却在文中反复留下“不要做多余事”、“收起你的贪婪”、“做决定前，先想清楚你的目标”等警示文字。 正是有了他的成功经验，这本近1公斤重的手札才逐渐丰富起来，甚至在末尾还附有一张死亡峡谷的简易地图。 从笔迹上可以看出，这张地图是由不同的人，陆陆续续完善成今天赵无忧手里这个样子的。上面依旧留有很多空白，但它差不多已经勾勒出死亡峡谷的整体轮廓——酷似象征不详的沃齐尔鸟（这种鸟最显着的特征就是一根光溜溜的脖子和光溜溜头，它只生活在第二纪，整日与腐肉蛆虫为伍）。这印证了通用语的古体“死”字，与死亡峡谷有关的说法。 除了形状之外，这张图上还有不少用红圈画出来的警示区，旁边以数量不等的??标记和文字，注明了该处的危险程度与资源产出。 ——显然，四位后来者并没有完全遵守杰克·怀特的警示。 入洞行走约两柱香的时间后，赵无忧和莉迪亚来到地图标注的第一个岔道。这是个三岔口：右边一条通向兽塚，和他们来时走过的通道一样宽；中间的通道塌了一半，发光蘑菇似乎有意避开了它，往里几米就黑黢黢的；左边则保持着原貌。 可赵无忧要走的，正是这塌了一半的中间…… 略微观察思忖了片刻，赵无忧抬手以“骨质增生术”凝聚出一只老鼠骨架，又分出一缕意念附身其上。老鼠立刻“活”了过来，“唰唰”两下就蹿进了半塌的通道。 莉迪亚在旁看得惊奇——自己的丈夫，召唤系天才，刚才用的竟不是召唤魔法！同为法系职业的她可以确信，那不是已知的任何亡灵系魔法！！ 好奇像一只抓心挠肝的小猫咪，钻进她的身体，吵闹着想要弄清楚刚才的魔法到底是什么原理。但见自己丈夫似乎正在凝神和那只鼠兽共享视野，她暂时按住了这只小调皮。 “自己的丈夫，一会儿问上一问，应该算不上窥探‘他人’秘术吧！”莉迪亚不太敢确定地想着。 她这场婚姻来得很突然。尼波克议长20多天前才找到她，和她谈起这桩“跨族”婚事。这对一直想逃离狮族，逃离“大家族式”婚姻的她而言，无疑是天赐良缘。可她没想到的是跨“那样”的族。 “除了没有子嗣，他和正常人没有两样。”尼波克留下这句话，和一本《亡灵大君风流野史》就打算离开，让她两天内答复。 可她当场就答应了下来——《亡灵大君风流野史》她早就在父亲的书架上看过，而且是三个版本——他还是有不同的！ 此刻的赵无忧有些头大。中间通道，在目所能及的这几米看着只塌了一半，可再往里大约十米到二十米的一段，塌得就只剩个兔子洞的大小——人是无论怎样都通不过的。 若在其他地方，赵无忧抬手就是一发“打洞术”，但在这里，手札上明文警示：切莫引起魔法波动，尤其是土元素！ 就这么一句话，没有前因，也没有后果。 可有科莫多巨蜥不守规矩在前，又有手札上后四位探险界前辈在更前，与“tobeornottobe”类似的念头开始在赵无忧魂海中盘桓，但那书封上仿佛烙铁烫画的“克制”二字，又让他举棋不定。 “你们的意见呢？”赵无忧在公共契约频道里问“看直播”的“老铁们”。 可等了四分之一柱香，都没人回应。赵无忧探“魂”一看，嚯，大傻在二傻互掐；常威在……不是，是大黄和三花锁在了一起，却不见二黑、四白、五来福和小六子的踪影；比阿特丽斯们依旧在打马吊，但是一向不怎么喜欢动脑子的红竟然说服了小灵帮她出老千……可她并不知道，桌子上找小灵换牌的并非她一人！ 赵无忧一脸便秘的从魂海中退了出来。水滴蒙皮的脸上不自觉地也带上了一点“便意”。莉迪亚看在眼里：“怎么了？” 赵无忧脸上更苦，“便意”在他脸上绽开：“……没什么。” “噗……撒旦，夫妻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呢？”莉迪亚的心跳仿若打鼓，但她掩饰得很好——这样的话，在等级深严的狮族夫妻间是绝不可能说出口的。 （赵无忧：很多啊！就比如现在，我能告诉你，这趟旅程还没开始就可能已经结束了吗？这会显得我很无能好不好！男人能说无能吗？不能！） “路塌了，过不去。” “堵死了？”莉迪亚伸手在洞口探了探。 “那倒没有，里面有一段塌得只剩这么大。”赵无忧双手合拢比了碗口大小。 “也许我们可以把身体缩小过去！” “缩……你父亲的秘术？！”赵无忧飞快地权衡着利弊，“能缩到刚才那只耗子那么大吗？” “耗子？你说你做出来的那只‘鼠兽’？应该可以。” （赵无忧：槽，嘴瓢了！） “……唉，你等等！”赵无忧正准备解释一下“耗子”，莉迪亚就运转秘术把自己缩小到了耗子大小。她从垮塌的衣物中钻出来，全身光溜溜，但她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是赵无忧，赶紧弯腰拉起一片衣角将她露出的春光裹了起来。莉迪亚被赵无忧的突然靠近吓得后退了一步，赵无忧把她裹起来的动作，她起初并不理解，但她很快从自己丈夫带着责怪的表情中反应过来，他在关心自己。莉迪亚的脸瞬间红了，像一朵晕开的花。她主动抓过赵无忧捏住的衣角边，然后翻手拿出一张柔顺皮子，熟练地穿在了身上……那模样，在赵无忧老家，叫“貂”！ “该你了！”莉迪亚又拿出一张“貂”，双手托着，脸上带着明艳的笑，向赵无忧抬了抬。 “……这是把人家一窝端了？”赵无忧冷不丁地肝颤了一下。莉迪亚此刻的打扮和动作，怎么看怎么像少儿不宜的恐怖故事！ 维克托里奥的秘术，赵无忧其实并没有学会，但他有类似的手段可以将其完美模拟——骨质增生术！——抽离自己身上的“骨元素”，让自己的“身体”缩小，再让水滴跟着缩小，一模一样！ 片刻后，他们收好衣物，两只直立行走的“貂”就一前一后地摸进了中间通道。 第353章 迷宫(一) 垮塌的通道断断续续足有上百米，但刚好比“貂”大两圈的狭窄空间却让赵无忧很安心。反而是之后的“正常”通道，让他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似乎随时……不，可能下一步，就会踏空跌落到插满尖刀深坑，或者是触碰到机关，被毒箭扎成刺猬…… “……那墓道由精砖铺就，可容两驾马车并排驱使，但我们贴墙走不是，走中间也不是，唯恐……”一踏足这“合身”的原始通道，二叔当年讲“下地”经历的情景，就不断在赵无忧魂海中浮现，让他有些分不清眼前的现实与遥远记忆之间的界限。 “我应该准备个黑驴蹄子！ “图克提亚有‘驴’这种生物吗？ “……” 跟在赵无忧身后的莉迪亚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丈夫的紧张。他牵着她的手很用力，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她握着他的手掌同样非常用力。 “谁家新婚旅行会选那鬼地方？” 这是她听到自己丈夫提起这次远行时的第一反应，但见到丈夫脸上“你还是别去了，就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的表情时，她义无返顾地选择了跟随。 后悔吗？ 说不上来。 爱吗？ 估……嗯，莉迪亚发现，自己现在已说不清当时答应这桩婚事的执拗。只能把一切都归咎于尼波克大义凛然的劝说。 两人沿着歪歪扭扭的通道，往前又探索了近百米，才终于跨出通道，来到下一个分岔口，五条新岔道或高或低地排在了他们面前。 地图上显示，接下来的三分之一路程都是如此的岔道迷宫。因此这部分地图看上去就像是沃齐尔鸟脚下的一堆腐烂肠子。那一个个??和一串串??，就是肠子腐烂后的豁口和从豁口里爬进爬出的蛆虫。它们零零散散地散落在这三分之一路程上的每一个角落——岔道之后、某条通道的尽头……扭曲的岔道将它们像打结的毛线团一样连接起来，看得人发晕。 “请用精神力查看！” 赵无忧的视线刚从迷宫里逃离，就瞥见地图与手札缝合的地方竖着一行小字……他的视线不情不愿地又跳了回去，结果……他看到了魔鬼一样的深渊——它竟然是立体的！！ 也是直到此刻，他才为上次前“跟队”来此的惨烈找到最后一块拼图。回想起那一次次的驻足、减员，捧着手札……赵无忧心里不禁渗出一丝丝对阿德莱德的感激！但他又很快摇了摇头，把这有“投敌”嫌疑的情绪从魂海中抹去。 仔细对照这行小字与前面正文的笔迹后，赵无忧发现，它是最后一位在手札签名的探险家“塞尔吉奥·马奇奥尼”所留。 “塞尔吉奥·马奇奥尼？前探险家协会会长，据说至今仍然健在，差不多该有两百岁了。”莉迪亚见赵无忧盯着手札上的签名发呆，在旁边小声提示道。 两百岁…… 赵无忧咀嚼着这个数字，片刻后，他在魂海里招呼一声，打算以亡灵召唤魔法师的特长来应对接下来的未知。但令他没想到的是，竟是四座召唤之门同时洞开——“影”也难得的出来凑热闹！？ “总算有点召唤魔法师的样子了！”大傻二傻最先出来，说话的是大傻，没有血肉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分不清他这句话到底是褒奖，还是调侃。倒是二傻，竟附和着点了点头。赵无忧立刻就信了。他刚想谦虚两句，大傻又开口道：“传奇之下在这鬼地方其实没有分别，我们能做的就是两两组队，相互有个照应……而且我们死了也无所谓。”他头也不回地指着左起第二道入口，“我和‘影’走这个，剩下的他们分！”说完，就一个踏步射入了洞口，身影在洞内一闪即没。 赵无忧愣了0.5秒才反应过来。他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太急、太主动了！这还是大傻吗？ 可还不待他深思，就被旁边的大黄二黑……不对，扭头确认后发现，竟是常威在……打断了思绪——它和旺财把大黄二黑三花四白五来福与小六子束在一起，还打了个结。那个结刚好卡死“六狗头”的转动角度。大黄二黑等死命挣扎，想扭头去咬常威和旺财的脖子，结果只能打摆子似的和相邻的狗头互磕。“梆梆绑”的多重闷响一时间不绝于耳。 见赵无忧看向它们，常威和旺财异口同声道：“我们愿认你为主！”说完就眼巴巴地盯着赵无忧，等待他给予肯定的答案。至少在它们的认知里，自己身为龙族，屈尊认你一蝼蚁为主，你自然应当立马感激涕零地答应。 赵无忧愣了另外0.5秒才真正弄明白常威和旺财那句话想表达的意思。龙，在现在的图克提亚代表着什么，他很清楚，而他对龙也有一种别样的情绪。可这却是条恶龙！——图克提亚的龙从来都是传记里坏事做绝的恶龙！除却在世界各个角落流传的斑斑恶迹外，自大、傲慢……恶劣的性格也是它们最让人憎恶和恐惧的标签。 对待这样的生物……心思转念间，赵无忧压下滚烫的心流，平淡地应道： “哦。” “哦？”两颗龙头对望了一眼，它们从彼此的灵魂之火中看到了相同的疑问和愤怒：这算哪门子答案？！ 大黄二黑它们在两龙头开口后就消停了下来，但紧接着，它们地灵魂之火同时高亮狂跳，嘴里也发出“呜呜”的威胁声。 四个比阿特丽斯在自己的召唤之门前排成一排。最先出来的“红”正在给其他三位讲着什么。赵无忧把大傻刚才话给她们重复了一遍，道：“你们四个、我和莉迪亚……加这边这一坨（他嫌弃地斜了斜大黄二黑）， “总共算7个人！ “剩四条岔道怎么分？ “总不能让大黄二黑自己照应自己吧……” 说到这，他突然双眼一亮，带着些期待和“我怎么把你忘了”的恍然大悟，继续道，“差点忘了，你……你们也是亡灵系大魔导，正好见识一下你的召唤生物！” 谁知四个比阿特丽斯以不同的幅度和速度迅速摇了摇头，最后“红”开口道：“我们现在都是单属性，变异后的灵魂对其他魔法元素排斥得非常厉害，也许下一次分裂，我能分出个亡灵系来！” “元素召唤也行啊！” “行倒是行，但元素生物都没脑子，你确定它们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和我们‘相互照应’？”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大傻到底算过这道题没有？）” “我或许有办法！” 赵无忧寻声看去，发现说话的竟然是常威和旺财（这两个家伙说话总是异口同声）。他立马收起和比阿特丽斯聊天的随意，盯着它们看了两眼才道：“请开始你的表演！” 两颗龙头眼中的灵魂之火闪了闪。到目前为止，他们和赵无忧之间的对话总共只有三句（它贡献了两句），直来直去、没有铺垫、没有溢美之词，硬得宛如堆了几千年前龙屎。不过结合之前那个“哦”字，它们终于确定，这个披着人皮的亡灵已经接受它们投诚。可他的态度着实让龙火大！不过……时间还长着呢，且走着瞧。 “昂！”两颗龙头嘴里同时发出一道低低地龙吟。八头龙犬的身体应声崩溃、重组，四分之一柱香后，出现在赵无忧、莉迪亚和比阿特丽斯面前的，是八只各有头尾四肢的……嗯，这都是些什么鬼……亡灵生物。 分裂成独立个体的八头龙犬竟有三种形态： 大黄二黑三花四白五来福是数量最多的一拨。它们的体格，从高度和长度上，依旧和之前的龙犬想若，头也是之前龙犬模样的头，但身材却变得极度纤细；脊柱拉长成漂亮的流线型，腿也比之前要长，但比起脊柱，长得有限；它们此刻的模样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个词——速度！赵无忧是见过类似的生物形象的。在他老家，二叔下地带回的一块圆形砖上。二叔说那是古代的“龙”。赵无忧结合自己见识，却更愿意称呼它为，“蛟”！ 常威和旺财是另一拨。它们变回了之前在召唤空间捣乱的骨头大蜥蜴模样，个头小了许多。两头龙此刻正在打量彼此，不断闪烁的灵魂之火表明，它们的魂海并不像它们看上去的那么平静。 小六子是它们的综合体，像条长了翅膀的蛟！它和其他七颗头颅站在一起，有种人间孽缘已经开花结果既视感……它自己是没有这样的自觉的。围在它周围看稀奇的大黄二黑它们也没有。只有常威和旺财在偷偷地往远离它们的方向疏离。 “这下完美！我们一人两条，一人一个岔道，主人您就在这等我们的消息！”说话的是“蓝”，她一边说，一边还朝大黄二黑那边勾了勾手指。 大黄先是望向赵无忧，见赵无忧点头，便屁颠屁颠地朝“蓝”靠了过去。同时靠过去的还有最佳狗腿二黑，然后才是慢了一拍的三花四白五来福和小六子。眼看比阿特丽斯们就要被群“蛟”吞没，“红”从原地暴起，“抄起”大黄和在原地没动的常威，说了句“你若是搞小动作，我就让大黄吸干你的灵魂”，便奔向了最左边的洞口；接着是“蓝”与二黑旺财、“绿”与三花四白、“黄”与五来福和小六子，各自选了一个岔道，没入其中。 分配得很合理！ “这就是召唤物拥有独自思考能力的好处。”在安静下来的岔道口，赵无忧对莉迪亚半是炫耀半是解释地说道。但他心里却泛起了“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地不适感。他很快发现，这种感觉和刚刚大傻二傻二话不说冲进岔道并无本质区别。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忽略掉了？！ 第354章 迷宫(二) 伊沃·瓦兹格奇全身震颤着从睡梦中惊醒。刺骨的冰冷瞬间贯穿他的脊柱。他心猛然收紧，身体的震颤嘎然而止，胸腔中想要喷薄而出的一口气被他死死憋住，苍白的脸迅速有了一些颜色。丝丝缕缕的麻痒从他的骨头里渗出，在皮肉里肆意蔓延，但他已顾不上去体味这难得的“滋味”。纤细却坚韧的“念丝”小心地在四周铺开……大约四分之一柱香后，略带温度的鼻息才缓缓流淌出来。 他的目光从耷拉着的眼皮间没有焦点地散开。坍塌空间里的景象重新在他的魂海里具现，静谧的环境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但在他魂海的更深处，却是一番怎么都控制不住的风起云涌——就在刚刚，他竟然在梦境中回顾自己的一生！ 伊沃的目光微微聚焦了一些，他确认自己并未受到任何攻击——自发性的梦境——还没到论生死的时候呢！ 从记事起，他就是一个孤儿——世界上总是有很多悲惨的故事围绕孤儿展开，但伊沃觉得自己是其中的少数派——教会领养了他，给了他温暖的家，更重要的是，教会让他看到了世界的真实，他因此找到了甘为其奉献一生的信仰——为神再造世界扫清障碍！ 为了这个目标，在神的宽恕下，他化身为一个刽子手、掠夺者……踏过世人难以想象的艰险，从一名普通的教徒成长为“九星秘教士”，来到了晋升“枢密主教”的最后试炼——白骨教派潜伏10年！ 他也是在那时才知道，教会底下竟还有这样的一个分支教派。但既然是分支教派，还派发这样的任务，其中的意味就有些难言了——他的任务内容也真就只有“白骨教派潜伏10年”这一行字…… 开始的几年，伊沃过得很平淡。白骨教派教律严苛尤胜总教，但对他这样的资深教士却算不得什么。改变发生在第8年血鸦月的满月日。正在教区白骨大厅与教友们做祷告的伊沃，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心悸，紧接着一声仿若闷雷的心跳声从地窟地底深处响起： “嘭咚！” 伊沃听见自己的心脏也跟着：“嘭咚！” 他立刻警醒，思绪在自己的潜伏任务里迅速扎根，惊喜和少量的恐惧也在同一时间种下，但那奇特的“心跳声”却没有立刻停止： “嘭咚！” 伊沃的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嘭咚”。如是又往复四次，这场对“擂”才最终停歇。伊沃抬头四顾，发现周围全是寻找认同的目光，但没有人开口询问，主教也没有给出任何解释。 回到宿舍后，消息立刻通过秘密渠道送了出去。伊沃在激动与担忧中渡过了三天。三天后他收到了来自总教的回复：密切监视白骨教派教宗莉莉娅·奥地西亚，必要时带回总教！ 而从那天之后，白骨教派的地底就热闹了起来。嘶吼声、撞击声，甚至是撼动整个地窟的震颤都偶有发生。消息一次又一次的被送出，伊沃等一个又一个三天，但都没有等到他想要的回复，却等来了魔法师协会！ 教宗莉莉娅·奥地西亚第一时间逃了。伊沃的任务却并未结束……一路追缉，对方最后竟逃入了死亡峡谷！ 死亡峡谷啊…… 伊沃的眼神彻底聚焦。精神念丝已铺满整个庇护所——一个坍塌形成狭小空间，约3米见方，唯一的出口被他用碎石块遮掩了起来。“看着”已与一具干枯僵尸无异的身体，伊沃叹了口气：“变成亡灵能去往‘神的国’吗？” ……………… 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去，最先出去的大傻二傻却没有回来，也没有“死”回来。 无声的等待让赵无忧对洞内美景的观感迅速变差。尤其四位比阿特丽斯带着“蛟龙”回来之后。光怪陆离的荧光追逐着他们的影子，将它们从地面弯折着糊到洞壁上，莹莹的蓝紫白绿黄在扭曲的黑色里穿梭跳跃，把它们本就不受人待见的模样变得分外狰狞。 十分钟前，最后返回的“绿”带回的是和其他人一样的“此路不通”。可她们的“此路不通”却不尽相同。迷宫之所以被称为迷宫，是因为除禁地和断头路外，这里的各种岔道大部分是交叉互通的。随着时间变迁，有的路坍塌成了断头路，有的地方发现稀有资源（矿物、药草，甚至是某位“大佬”定居），吸引来大量亡灵，逐渐演变成新的禁地。 ——这个现象被“杰克·怀特”罗列在他的注意事项第八行，他抬头便写到：无论做了任何准备，探路是必要的……其后的四位签名者也都留下了批注——附议！ 赵无忧忍了又忍，决定再等等。5分钟后，他右手牵着莉迪亚，左手掐着“30秒真男人·拉比·风翼术”手印；前方是“红”、“黄”与大黄、常威、五来福、小六子，后方是“绿”、“蓝”和二黑、旺财、三花、四白，浩浩荡荡，前呼后拥地进入了“左二”通道，一副怕死的模样。 可当殿后的“蓝”刚进入岔道，前面打头“红”就传来消息：已经到了下一个岔道口——依旧不见大傻二傻！ 赵无忧定了定神。 契约频道自上一个岔道口就彻底静默——“杰克·怀特”的注意事项第六行：死亡峡谷内会出现区域性的规则紊乱或缺失！ 对此，赵无忧与伙伴们做了多种预案，其中兜底的便是召唤魔法师特权——“死”回来！所以在上一个岔口发现契约频道失效时，赵无忧并不如何紧张。 但现在，他慌了。 “大傻虽然有时候喜欢乱来，但他是个能分清场合的，更何况一旁还有二傻。 “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 揣着对未知的担忧，赵无忧走出通道，来到一个50米见方的新石窟。 提前到达“红”、“黄”已经把这里犁过一边。此刻她们正聚集在一个通道口，一见赵无忧冒头，就摇手示意她们有了发现。赵无忧心下一安，最怕的就是他们突然失去踪迹，还好，还好！ 操纵着风翼术直接飘到“红黄”身前，顺着“红”手指的方向，赵无忧“看”到洞口右侧岩壁与脚踝齐平的高度，有几个以特殊顺序排列的魔法微粒——二傻的魔法标记！ “进！” 赵无忧招呼众人一声，拉着莉迪亚的手率先冲进洞口，浩浩荡荡的队伍紧随其后。这次的通道很长。为了追上大傻二傻，打头阵的赵无忧一开始的速度很快，但在5分钟之后，他却突然慢了下来。 ——活人的气息！？ 谁?这么带种？ 赵无忧彻底停了下来。一旁的莉迪亚发现，有密集的视线在自己丈夫和他那四个虫族巫妖仆从之间穿梭：他们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但为什么自己没有察觉到一点异样？难道他们之间……瞥了眼虫族巫妖枯树枝一样的身材，很难脑补出不可描述的画面……就在这时，赵无忧回头对她无声地说出两个字：活人！ 活人？！莉迪亚立时杏眼圆睁。 谁tn这么带种！ 惊奇之下，她的脸在时暗时明的荧光里红了红，但下一瞬间，她就对通道另一头的“活人”产生出浓烈的兴趣。队伍再次动了起来，速度维持在猫用爪子尖行走的程度。据用来探路的老鼠反馈：前方出口还有76米，拐个弯就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