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人间好时节》 第一章:黑云军未战自败! 历时半载,二皇子邬聿政于大齐七十四年末,终于打进大齐皇都——邬京。 虽然距离皇都只余十里,并不是很近,但光是邬家军整齐划一的马蹄声,早已让大齐皇都邬京狠狠地颤了两颤。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不愧是邬聿政蛰伏了六年训练出来的部队,不远千里,屡战屡捷奋战至此,竟瞧不出一丝疲态,仍是步伐齐整,气势如虹。 邬京护城墙上,夏华看着越行越近的邬家军,皱了皱眉,对着一边的男子道:“纵使拼尽全力,不过能在多撑五天,将军有旷世之才,功夫天下无双。与其马革裹尸,我实在宁愿你自在江湖。” 男子并不看他,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红玉匕首,一边笑道:“呆子,我离开了,那这两万手下怎么办?自在江湖?有命活着再说吧。现在,开城门,我们投降。” “为何?”夏华疑惑,男子终于转回头看着他,认真道:“以前我不降,是因着想知道邬老头这二儿子邬聿政是否真有实力夺回皇位,现在我投降,是因着我已经晓得比起皇都宫里那位的只知淫欲享乐的邬聿赢,邬聿政更担得起这天下,我答应过邬老头要保护他的江山,以前没来得及替他选,现在终于有机会,达成他遗愿了……” 他手中的红玉匕首,在他的抚摸下,仿佛有生命一般,红光微闪,男子低头继续摸着那把红玉匕首,顿了一顿,继续道:“况且,他打进邬京是迟早的事,何必叫兄弟们为着邬聿赢这种荒淫无度的狗皇帝浪费性命?为他保江山的日子,我也算是过够了。” 哪怕那人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他的将军也从未在朝堂之中行过一礼,除了将军从未瞧得上邬聿赢外,更是因为将军的骄傲,他的将军会佩服,但绝不会臣服。然而,夏华知道,将军一诺千金,否则他不为了上一代皇帝的遗言在邬聿赢手下委屈至此。也知道他重情重义,否则不会为了兄弟的性命,开城投降。这些,亦是他放弃一切,誓死追随的原因。 将军既已决定,他不会再多问,生死追随便是,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目光坚决道:“属下领命!” 是以,当邬家军浩浩荡荡行至邬京城下,准备攻破这最后一道城门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原来紧闭的城门,忽然打开,瞧不见一个百姓,而本应是城内最后的防守线的黑云大军,纷纷放下兵器,脱掉盔甲,虽然是投降的做派,但个个仍是昂首挺胸、桀骜不驯模样直立在城中迎接邬家军进城。所向披靡的黑云军,就这样不战而降。 邬聿政漆黑如墨的眼睛,带着仿佛看透一切的视线,穿过这两万精兵,笔直的射向即使投降,依旧泰然又骄傲的骑着马的黑云军首将——黑凤。一个副将装束的人,为那个没有败绩、无往不胜的男子牵着马,朝自己缓缓走来,而他丝毫不见兵败的狼狈与颓然,仍是一副淡然淡然,优哉游哉的模样。 邬聿政不着痕迹轻轻一笑,有意思。 第二章:黑将军条件有三…… 夏华牵着黑凤的战马银雪,行至邬聿政跟前停下。邬聿政没有开口说话,耐心的看着黑凤将一把红玉匕首仔仔细细的挂在腰间一个皮袋子中,才终于正眼看向自己。 邬聿政微微一怔,很美又很干净的一对眸子,很难想象那个战场上杀人如麻的将军拥有这么干净澄澈的眼睛。另外他的身材竟也不是想象中的强壮,虽然个子高大,却是实在清瘦有余。皮肤比起女子的白皙,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若不是穿着一身铠甲而是身着便装的话,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怕也是有人信的。 但,如此秀气的模样,干净又澄澈的双眼,却不知为何,不叫人觉得羸弱,反而感受到此人狂傲不凡。 在他打量黑凤的同时,黑凤也在打量邬聿政,和邬聿赢一样,继承了他老子的相貌,的确是英俊潇洒,但又和邬聿赢那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蠢猪不同,邬聿政更像是一匹狼,眼中只有看到猎物后的精光,自信,还有经历一切的沧桑与坚定。 他站在那里,即使没有黄袍加身,仍是难掩帝王风范,仿佛世间一切尽在掌握,他想要的一切,都志在必得,与邬聿赢实在是苍龙泥虫之差。 微微一笑,黑凤拱手道:“虚虚实实的客套话,黑某人说不来,我只问皇子一句,若是我现在不投降,皇子至少还要五日才能拿下邬京,甚至于手下这些精兵强将不知要牺牲多少,您说是也不是?” 邬聿政学着他,微微拱手,然后笑道:“将军过谦了,我与将军对战半载,深知凭着将军的本事何止五日,七日也是绰绰有余。” 一旦投降,自己便与荣耀、战场,再无瓜葛,这一切他都不甚在意。唯独可惜了这马,再不能与它战斗玩耍了,想必它是寂寞的。黑凤低下头,摸摸自己的银雪,目光温柔,淡淡道:“我只有三个条件,:不要难为我的兄弟们,你若愿用,我自会同他们好好交代,定能好生辅佐你天下安宁。你若是不愿,解散也好,放逐也罢,留他们一条性命;二:我的银雪是匹好马,只认我这一个主子,怕是很难再上战场,不求皇子善待,粗糙马料养着即可,莫要伤它;最后,我自知败将即为罪臣,我的一切都将上缴国库,只唯独这把红玉匕首,希望皇子准我带着,若是日后皇子决定处死我,刑罚如何皆可,这把匕首需要同我葬在一起。以上三点,皇子如若不应,黑某自信缠斗五日绝无问题,只是死伤了你的弟兄,就莫要怪罪黑某了。” 夏华牵着马绳的手,忍不住地收了收。 他的要求并不高,应与他并不难,然而,这般重情义的人又很难不叫自己高看一眼,良久,邬聿政问道:“即使我在边疆人迹罕至之地,亦听闻过将军的英勇,据说将军武功盖世,足智多谋,从未败过,难道不为自己求个情?将军如此人才,我定会好好考虑一番。” 黑凤大笑道:“哈哈哈,人生在世,不过须臾,皇子太小看我黑某人了。” 邬聿政眼中精光闪过,的确胆识过人,紧紧地盯着黑凤,喝道:“徐副将。”他身后的人,下了马疾步走来,单下跪下,恭敬道:“末将在!”邬聿政冷冰冰命令道:“缴械,随后为黑将军卸甲,黑将军的红玉匕首留下。” 随后双腿微微一蹬,骑着马朝皇宫走去,路过黑凤身边时轻声道:“今日一见,黑将军果然是人中之龙,你的条件,我应了,又有何妨?” 第二章:夺皇位天命属谁 邬聿政一路策马扬鞭闯进皇宫,黑凤果然有威望,他一声令下,居然就真的在无人阻碍,甚至直至邬聿赢所在的凉月宫,连门口的太监都直接跪下,并不抵抗,着实为他省了不少力气。寝宫的内堂里传来一片靡靡之音,显然,唯独没有收到黑凤投降消息的大概只有宫里这位即将“退位让贤”的皇帝了。 “皇上真是好兴致。” 邬聿政没有丝毫犹豫的走了进去,站在内堂床前,两个全身**的女子惊讶的大叫一身,慌忙抓起被子躲在邬聿赢身后,却不知这位君王再也没有护她们周全的能力了。 不比邬聿政嗓音清冷肃杀,邬聿赢的声调颤颤道:“你竟然真的回来了?不可能!黑凤呢?他答应过父皇会守住朕邬氏江山的!他在何处?” 邬聿政一脚踏上床沿,眼中的杀意让两名女子抖成筛子,他伸出一只手抓住邬聿赢的头发,阴沉道:“邬氏江山?哈哈哈!等我做了皇帝,依旧是邬氏江山不是吗?大哥?”最后两个字,邬聿政咬的极轻,让邬聿赢不自觉浑身发凉。 头皮被他抓的生生的疼,用力甩开他的手,壮着胆子吼:“不可能的,这天下,这皇权都是朕的!”随即邬聿赢又朝着门外喊道;“来人啊!把这个谋朝篡位的畜生拉下去斩了,朕要把他的尸体扔了喂狗!” 良久,外面没有一人进来,邬聿赢慌乱更甚,大喊道:“来人!来人啊!”这一刻他终于认识到自己失败了,江山、皇权、美人、富贵,什么都没了。恶狠狠道:“邬聿政,你个狗崽子,边境苦寒之地竟也没要了你的命……” 邬聿政收回踏在床边的脚,眼中不带一丝感情,语气平静的有些冷酷道:“没有亲眼见你生不如死,我得好好活着。”不容邬聿赢再多说废话,邬聿政对着外面命令道:“来人”,两个侍卫应声而入,恭敬道:“属下在。” “把他和他亲爱的母后带进天牢,待我忙完一切事情之前,好生照顾,不能有半点差池,该还的债,他们还没有还清。” “属下领命!” 邬聿赢被拖出去很远依然可以听见他的嚎叫:“邬聿政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就怕这皇位你有命夺下来也没命去享受!你个杂种,你不配!” 处理好邬聿赢,邬聿政开始犯愁床上这两个不着寸缕的女子,后者吓得呼吸声都已经开始断断续续……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及时雨的声音: “二哥?听说那个黑凤莫名其妙就投降了?还有邬聿赢也被你解决完了?本来想着你跟那个黑凤还能杀多几个回合,我定能赶上,怎的只是迟了半天就没瞧着热闹?” 因着殿后姗姗来迟的邬聿弑没能赶上黑凤投降,也没能看见邬聿政和邬聿赢对阵的好戏,语气略带失落!邬聿政懒得抬眼看这个麻烦的弟弟,打发到:“既然你这么悠闲,屋子里的两个美人你处理吧!” 邬聿弑看着床上两个全身**的美人,一个哭的梨花带雨,另一个已经彻底的昏厥过去,便已经头痛欲裂,赶紧追着邬聿政走出去:“算了吧二哥,还是等你坐稳龙位,给你留着充实后宫吧!” 邬聿政回头幽幽道:“我亲爱的弟弟,应该是你的后宫!”随即,皇宫深处传来一声哀嚎:“我就知道!” 邬聿弑幽禁邬聿赢至忆刑府,夺得皇位,于大齐七十四年,登基为帝,赐邬聿政摄政安国侯,加冠七珠,封地千里。 第四章:邬聿弑新帝登基! 新帝登基,政务繁忙,废寝忘食的日子足足过了小半个月,邬聿弑才把一些要紧的事情处理完毕,此时正一边看着一本奏折,一边看着已是侯爷的邬聿政满脸不忿! 感受到他怨念的目光,邬聿政放下手中上好的绿茶盈翠,笑道:“谁人不想手握皇权,坐拥天下,怎的到了你这里就竟是这样一副愁眉苦脸的做派?”这话听得邬聿弑更加委屈:“拿下邬京一是为给母亲报仇,二是那个邬聿赢实在昏庸搅得天下没有片刻安宁。二哥应知我本身并没有想要做这个什么皇帝!” 邬聿政定定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弟弟:“皇上应该自称为朕,你有才学,有谋略,虽然泼皮无赖,天下大事倒也看得通透,大齐交给皇上我才放心。” 邬聿弑撇撇嘴:“二哥说的这些,自己又哪样没有?” 邬聿政站起身,背对着他,淡淡道:“仁心,当年的事情,皇上知道,我固然明白民间疾苦,却做不到像皇上一样,同情博爱,无法将他人之事放于己身。不存仁心,又怎么做得了一个好皇帝。” 想到过去,明白自己之所以还有所谓的仁心,都要感谢二哥的保护。也明白二哥往日的艰难。陈年旧事,不愿再提,邬聿弑暗自叹了一口气,道:“现下朝中基本稳定,只有一人朕还不知如何处置!” “七年前,我与二哥一同被逐边境一月左右,黑凤此人突然被先皇重用,年仅十五便封为将军,随后七年更是屡立战功,军中威望甚高,亦深受百姓爱戴。说到底,邬聿赢昏庸如斯,却能稳守皇位至今,不过亦是仰仗黑凤。如今他未战而降,原本朝中官员该是极力赞成处以重刑,然而今日上朝,朝中竟无一人赞同处罚,威望民心至此,倒也是叫我不知如何!” 邬聿政听后莞尔:“进城那日我倒是瞧见过这个黑凤,虽然乃是降兵败将,但不卑不亢,甚至狂傲自信。那日我允他三个条件,一:不与他的兄弟为难,二:善待他的战马;三:保留他的匕首。此人对一匹马尚且愿意费心周旋,已是有情有义,对自己的生死安危全不在意,更是又叫人高看!” 那日来晚的邬聿弑并没有来得及与之一晤,现下听见二哥对此人竟是如此高赞,加之臣心民意不免来了兴趣:“此人竟如此之好?依二哥所见,他是否可以为朕所用?” 邬聿政为自己重新续上一杯盈翠,目光深深:“不止如此好,那日我攻进邬城内,竟不见百姓半个,便知道早在我靠近京城之前他已经安排好百姓的安全。是以无论那日我战与不战,都不会伤及百姓分毫,在瞧瞧他带的兵,个个神采奕奕。可见此人无论是从治国仁心亦或是带兵之道都不可小觑。” 邬聿弑点点头:“倒是如此,我那日殿后进城时也未见一百姓,甚至攻进宫内瞧见太监宫女儿都未有反抗,可见黑云此人实力如何。至于他是否可用,看来只有劳烦二哥你为我到狱中辛苦一次了。” 邬聿政看着从小粘着自己得弟弟如今竟真的有一代帝王的风范了,不免欣慰:“你是君王我是臣,何来辛苦一说?” 邬聿弑又忍不住大骂了:“这个时候二哥竟也不忘挖苦我,看来邬聿赢那个王八蛋的妃子是该给二哥你暖暖被窝了!” 第三章:黑将军沦为囚犯! 原本邬聿政以为黑凤在军中威望如此,又这样的深得民心,即使入了天牢,沦为阶下囚依旧会有人不怕违抗皇命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但是眼下这一番情景,实在不如所料。只见黑凤正盘腿坐在牢房的地上,手里捧着一碗米饭只是星星点点的带了两片菜叶,再就没有其他了。说是米饭,看上去黄黄的一碗很明显不过是冷菜馊饭。 邬聿政下意识的皱一皱眉,示意一旁的牢头打开牢房门,黑凤淡淡看他一眼,继续吃,而且大快朵颐。邬聿政和他一样盘腿坐下,看着他怡然自得的模样,更是难掩欣赏:“我在边境叛乱之地生存许久,也算是吃过苦,受过艰辛的,但是从不能做到像将军如此,即使这样脏乱污糟之地,一碗冷饭也能吃的这样津津有味。” 这碗饭很少,黑凤吃的速度疾快,片刻就只剩一个空碗,一粒残渣都没有。黑凤抹抹嘴又拍了拍肚子,全然不同于那天坐在马背上冷峻高傲,看起来倒是亲近了许多:“我倒是想大鱼大肉,但谁叫我已经身为阶下囚,总是要有个囚犯的自觉不是?” 邬聿政笑笑:“若是你当真想吃,凭你黑将军的威名何愁吃不上一顿饱饭?将军如此大约也是怕有人送上好酒好菜被皇上知道后连累兄弟,不止我说的可对?” 黑凤揉肚子的手顿了一顿,笑道:“听闻二皇子如今已是摄政安国侯,想来放弃皇位当了侯爷,您便有些闲来无事多思多虑了吧?”。 邬聿政神色一正:“你身陷囹圄,消息却灵通如此,对于将军,本侯是否多思多虑了,你我心知肚明。” 黑凤抻了抻懒腰,站了起来,笑的无奈:“无论我消息灵通与否都不甚重要,你今日来此,我也明白,无非是想瞧瞧我是否愿意归顺朝廷,忠心朝廷。其实侯爷你实在不必如此,我若有反心凭的邬聿赢那淫棍怕是龙椅一天也没得坐。我承诺的我自会做到。至于是否在重新受命于朝廷,我想断没可能了,我答应过老皇帝保他邬氏江山,我做到了,如今即使没有我,想必只要有侯爷在,凭着侯爷的才能。邬家定能稳坐江山,千秋万代。” 邬聿政见过太多形形**的人,但是像是黑凤这样重承诺的实在不可多得,叫他佩服,几句话就能四两拨千金般拒绝自己的来意,这样的机智也让他忌惮。 不过,眼下他倒是更好奇,这样聪慧淡薄、无谓名利之人,当初的老皇帝究竟如何能够把他留下效忠。随着黑凤站起身,他也站在黑凤身后:“邬氏能有今日,将军功不可没,然而如今内战虽已结束,但新帝登基时日尚短,何况尚有外患,将军保住邬氏一族整七年,难道对自己护佑至今的江山没得半点留恋?如若将军不愿继续效忠朝廷,我自会奏明皇上还将军自由。只是我坚信以将军的品行与才干,实应有番作为。将军何以不愿?” 黑凤转过身,抬头看着邬聿政,笑中竟有些阴险意味,轻轻扯开半边衣服,漏出肩膀:“侯爷该知道邬氏一族的祖训,女子三不得,不得涉政,不得习武,不得上朝为官,许是初见时我的盔甲遮住了容貌,而如今又这样蓬头垢面,侯爷没能细看,但是现在劳烦侯爷瞧清,黑凤从前是为着先帝遗愿不得已而为之,但黑凤,确实是个女子!所以黑凤,不能应允侯爷所托!” 第六章: 女儿身竟是计谋? 传闻中,黑凤此人狂傲自信,潇洒不羁,却又神秘非常,因为此人突然被老皇帝提拔成将军,而且终日以纱覆面,来历不明,平添了几分传奇色彩…… 邬聿政有片刻怔忪,他不是温室中成长的皇族子弟,自小便受尽欺凌,软禁在梦幽宫,身边从没有贴身宫女伺候,到了开蒙的年纪就被老皇帝一纸皇喻发到了边疆苦寒之地,之后便是同弟弟一直在生死边缘一直挣扎求存,之后又费心周旋夺回江山,因此除了母妃,几乎从未见过女人,对男女之分界定模糊。 但,纵然如此他依旧是个血气方刚的成年男子,如今看着眼前雪白的肩膀,和尽管裹的严实的但仍能看见微微隆起的胸,忽然喉咙一干,来时预想了各种可能,确实实想不到是这般结果:“没想到盛名在外,威名赫赫的黑将军竟然是女儿身。” 其实邬聿政明白,所谓女儿身不过是黑凤推脱的借口,若是真怕邬氏祖训,黑凤断然不会走至如此。但这又确实,是个完美的借口……他既不能在新帝登基未稳之时悖逆祖训,又不能惩处黑凤违背民心。 黑凤提起衣服,厚脸皮狡辩:“我可从未说过自己是男子。” 自从筹谋着夺回皇位开始,邬聿政从未吃过败仗,然而现下在黑凤这里他必须承认,自己有些挫败,无论杀她又或是重罚,朝野上下臣心难安,甚至有违民心;若是招致麾下总要对方心甘情愿,然而此刻黑凤根本无心效力,又是女儿身;最后便只有顺她心意,还她自由身。如今情境下,她即使说出自己是女儿身,违反祖训,她骗的是罪犯邬聿赢,而不是皇帝,自然算不了欺君。 所以什么狗屁的大义凛然、什么狗屁的不畏生死?这鬼精鬼精的无赖从投降开始就从未想过自己会死,她早就算计好自己和新帝爱惜将才,算计好把自己在朝臣和百姓心中地位甚高,算计好了一切的一切,她自己、她的兄弟、她的朋友、甚至于她的战马,最后都安全无虞。看着她努力压制的奸计得逞的笑容,他知道从始至终,黑凤从没有输,输的一直是自己。 邬聿政从她雪白的香肩中缓过神来,明白今天如果自己让这只狡猾的小狐狸逃掉,那么下次可就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抓住她了,如此了解大齐情势的前任将军,若被他国利用,便是毒瘤。蛰伏了如此多年,竟被一个丫头小瞧…… 他淡淡一笑,强行压下心中强烈的征服欲,目光幽深道:“好一个女儿身,看来黑将军不只是一介只知军事的武将,还颇也有些识人心,断人事的本事,不能为大齐所用,实在可惜了。” 瞧出他眼中的怒火,也早在意料之中,黑凤知道如此一来,便可保命。她可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死在天牢中如此憋屈。天下之大,自己可还没有逍遥快活够。她笑的愉悦:“看来黑某人的自由之身,指日可待了。” 邬聿政看着地上那个被她吃的干干净净的脏碗:“黑将军为了自由之身,吃尽苦头,就是这烂菜馊饭也能下咽,叫我佩服,由此可见黑将军的忍耐力也非同一般。那么不知道,黑将军的自由之身,是指自由到何种程度?” 目的即将达到,然而却看不出黑凤的喜悦,显然她甚至对自己的每一分情绪都能自如自制。但,眼神不会骗人,她眸中明亮亮的期待,出卖了她此时愉快的心情。 她轻声道:“出了邬京城便可,我断然不会在回城中,亦不会对朝中局势造成半点影响。” 邬聿政背过身,打开牢房门大笑道:“好!我就放你出邬京城,我信黑将军言而有信,而我也会谨遵诺言!”黑凤单腿跪地道谢:“谢侯爷,谢皇上!” 她没有注意谨遵二字,邬聿政咬的特别重,随后便走出大牢,留她一个人暗暗欣喜。邬聿政心中暗道:黑凤啊黑凤,你名中带凤便注定你不可能普普通通过完一生,你早晚会明白,你惹得究竟是谁! 第四章:邬聿政放虎归山。 原本黑凤以为自己已经谈好条件,再去从邬聿政那里要回夏华有些厚脸皮,但是万万没想到如此容易,邬聿政只是笑笑便就同意了,原本预备的一番讨价还价没能用上,这叫黑凤心生疑窦。毕竟这不像是与她对阵半年、作风睚眦必报的邬聿政。 是以,接回夏华黑凤并没有立刻出城,而是暂时找了一间客栈住下,想瞧瞧邬聿政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但是三天已过,仍不见邬聿政有任何举动。黑凤不免怀疑是否自己太过多虑。 她换上便装,坐在客栈二楼视野最佳的位置,叫来夏华坐下吃饭。 夏华坐好,招呼过来小二,点了一些黑凤比较偏爱的小菜。才看向她。其实黑凤皮肤白皙,双眸灵动,嘴唇粉嫩,除去黑纱,即使身着男装,还是很容易看出她是女子。至少夏华一眼便能认出。 感受到他的视线,黑凤把目光从街上收回来:“看着来这个邬聿政确实是实心实意要放我们走,我里里外外观察了三天,周边并没有明卫或是暗哨,若是过了今日还没甚的大问题,明日一早我们便可启程了。” 关于黑凤的选择夏华从来不会问为什么,又或是有什么打算,因为无论去哪里,夏华都已经决定一生跟随她,是以只是淡淡应道:“都可以,将军决定!” 黑凤撇撇嘴:“你这呆子,也未免太无聊了点,问你什么,总是处处依着我,生生把自己活成了木头疙瘩。选你同我上路,实在忒亏本了些,还不如要回我的银雪,一路策马,优哉游哉。可惜,偏我眼拙选了你,看来要想有趣,待我们离开邬京,得给你找几个有姿色的开枝散叶,方能乐呵乐呵。” 夏华淡笑:“将军既知我沉闷,就该明白男女之事我一向不甚在意。开枝散叶这种乐事还是将军先来吧!” 黑凤知道他没心思儿女私情,撇撇嘴:“罢了罢了,你这呆子,哪个女子若是被你娶了,也是祸害人姑娘一生。另外,如今我已不再是将军了,小黑小凤都能叫的,就是将军二字休要再叫了。” 夏华吃了口小二端上来的热乎的熏香牛肉,应道:“明白了!老……黑!” 气的黑凤一筷子扎进夏华即将进嘴的牛肉,差点穿进他的喉咙,抢下这口牛肉,看着他惊愕的表情,黑凤得意:“筷子插进你的喉咙,你就知道怎么管好自己的嘴巴!哼!” 当然,凭着夏华与她多年的交情,她是不会当真拿夏华如何的,所以最后夏华还是一直叫她老黑,尽管黑凤一直觉得小凤比较好听。 这一晚是黑凤在邬京的最后一晚,她坐在窗边,夜风微凉,吹的黑凤鼻尖发红,手里把玩着那把从不离身的红玉匕首,看着灯火通明,如今可以夜不闭户的邬京城,想到了那一天邬老头临死前的遗言:“黑凤,你是将才,可惜你志不在此,只是为了报恩才留在邬京。原本朕想江山稳固后,便要放你回归江湖,做个闲云野鹤,然而现下,朕对江山已是有心无力,你可否答应朕为朕保住邬氏一脉?保住邬氏江山?” 黑凤看着他,一个穷尽一身都在为邬氏一族奋斗的人,点点头:“放心走吧老头,只要我在,定不会叫异姓人夺走你的江山。” 不知道怎的,当她真的要离开邬京的时候,忽然就想起了这位老皇帝,心中默念:老头儿,该做的我都做了,虽然没有见到新皇帝,但邬聿政已是不错,有胆色有谋略,他的弟弟也该是不差,至少邬氏一族这一代无虞了。 第八章:安国侯咬文嚼字。 次日,城门将将打开,黑凤二人便出了城。行至城门外,望了望城门上“邬京”二字,黑凤没有半点留恋,同夏华扬鞭策马,疾驰而去。 这马是黑凤精挑细选的,虽然是比不上银雪这样的千里马,但是脚程也算是快的,不过半个时辰,两人便已达到城外二十公里处的小青岭。但是刚刚走到小青岭山路口,黑凤便勒马停下,夏华也跟着止步,看了看前方路口问道:“有什么不对吗老黑?” 此时的黑凤无暇再计较夏华的称呼,凝重道:“你我驾马奔腾,马蹄响动如此,可是你瞧这小青岭的林子,竟没有惊动一只飞鸟,可知这林中早已有人埋伏。” 夏华也看向林子:“邬京出城后,若是要远行,小青岭是必经之路,今日却没有一人路过,确实不对。你看如何?要会上一会吗?”。 黑凤冷笑,声音不由放大:“林中是谁我心中有数,哼!好一个谨遵诺言!我就知道这小肚鸡肠的侯爷不会轻易放我离去。说是定会放我出邬京,竟真的只是出邬京而已。那般言之凿凿,原来是在跟我咬文嚼字。” 说完,还没等夏华接话,林中便传来一男子声音:“本侯小肚鸡肠?难道不是黑将军使计在前吗?”果然,从林中缓缓走出来的,可不正是邬聿政?“将军当初确实没有说过自己是男人,本侯也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我承诺放你走出邬京,你已经安全走出邬京不是?这小青岭已不属邬京范围,你若是再被本侯抓了,本侯也不算是食言。” 黑凤看着自他身后走出来的十数人,强忍怒意:“看来侯爷今日是不会放黑某离开了。只是黑某何德何能竟要动用侯府十几名暗卫?” 邬聿政唇角微弯,一笑倾城:“将军的身手本侯虽未得见,但是早有耳闻,本侯实在不敢掉以轻心。” 黑凤纵身下马,夏华同她一起:“与你半载交锋,却从未亲战。那日你兵临城下,我不战而降,亦未能与你一较高下,原是有些遗憾的,看来今天倒要圆了一桩心愿。”夏华待她话音落下便缓缓抽出随身佩剑。邬聿政身后暗卫见此也暗暗蓄力。 邬聿政收起笑容,他已经很久没有遇见对手了,不知这名满天下的大齐第一高手黑凤,究竟功夫如何。他的佩剑龙啸恍若与主人心意相通,已经在腰间兴奋般的开始抖动:“龙啸已经按捺不住了,将军威名在外,本侯可不会因为你是女儿身就有所谦让。希望将军亦是如此。”说罢,便挺身向前刺去。 黑凤抽出腰间软剑,她的武器轻薄如纱,竟是与龙啸齐名的凤鸣。若不是她自腰间抽出,实在难以发现那腰带便是兵器:“你的龙啸按捺不住,我的凤鸣何尝不是如此,你无所保留甚好,免得我落上刺伤摄政安国侯的罪名。”。 邬聿政挥剑一笑:“将军如此自信甚好,只是谁伤得谁,还未可知!” 这边已经正面交锋,另一边夏华也已经与暗卫开战,小青岭路口剑鸣刺耳…… 第五章:凤落败胜负已分。 若说黑凤的凤鸣是阴柔,那么邬聿政的龙啸就是阳刚。 他的剑式招招凶猛强劲,好似猛虎饿狼捕猎,来势汹汹。却又不只是靠力气取胜。邬聿政步法奇特,恍若猎豹,速度极快,配上刚劲有力的剑法,压得黑凤连连后退。 反观黑凤招式伴随着凤鸣的配合,时而如蛇般曲折灵活,时而若鸟般风驰电掣,出招角度十分刁钻,专门攻击一些特殊部位,例如腋下、膝肘、腰间甚至是下三路。感觉有些流氓般做派,完全瞧不出师出何处。由于她的剑极软,时常圈住邬聿政胳膊或是腰间,导致邬聿政从一开始的攻势竟渐渐变为守势。 邬聿政虽心觉好笑,面上却丝毫不敢懈怠:“黑将军一世英名,又是女儿身,动起武来倒是下流的紧啊。” 黑凤一边与他过招,一边看向对战中一直处于下风的夏华,十几名暗卫,即使夏华功夫再好也难以抵挡,如若不是对方手下留情,准备活捉,夏华怕是早已遭难:“哼!能打胜仗便是好招式,战场上攻击正派可不能感化对手,终究还是胜者为王!” 邬聿政眼见她虽担忧夏华,但动作却丝毫不影响,进攻可谓猛烈,来来回回数十回合,她一直处在上风,与自己对战之余,竟还有空去关心自己的手下,功夫如此精妙,叫邬聿政更加兴奋,招招更加强势。如此对手,世间难求。 感觉到邬聿政加快了攻击速度,黑凤不敢走神。 夏华每每出招都毫不客气,显然是不知道邬聿政是敌是友,所以才会反抗的如此激烈,她实在担心若夏华如此出招,万一对面暗卫哪个下手会失了分寸,伤到他。黑凤很想跟他说不行就投降,邬聿政并无害人之心,然而就在此时邬聿政加重了攻击力道和速度,黑凤实在无暇嘱咐。 可惜,天不遂人愿,偏偏就是担心什么来什么,那边由于夏华出招势头太猛,一旁的暗卫为了保护同伴,掷出飞镖,眼看就要射中夏华,若是中镖,夏华定要受伤,正在同邬聿政打的难舍难分的黑凤反手扔出凤鸣。凤鸣在空中与飞镖撞击在一起后各自落下。 但是这边邬聿政的剑正朝着黑凤刺去,原本若是凤鸣还在,这一招自然是可以抵挡,然而他没想到黑凤会为了夏华将凤鸣丢出去,剑势太快,邬聿政已经无法收手,只能同夏华一样惊呼她的名字:“黑凤!”“老黑!”“快躲开”! 万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黑凤的能力,只见她电光火石之间从袖中掏出那把红玉匕首,堪堪挡住了他的攻击,化解了他的招式。夏华松了一口气。只是即使她及时掏出匕首,这样凶猛的剑势还是伤了她的手臂。邬聿政飞身后退,停止攻击。 黑凤将匕首挡在胸前,嘲讽道:“怎么,是瞧不起我的匕首还是侯爷心软了?若是后者大可不必,若是前者侯爷放心,我黑凤即使只是手持匕首,也有能力与你再战百十回合!” 邬聿政摇摇头,无奈叹息道:“原本从未想过要伤害你,亦没有想过能伤到你,所以用了惯用佩剑。我的龙啸,是用浸泡了七七四十九天龙汁草的精钢所铸,会使伤者麻痹,不过片刻怕是你就要动弹不能了。” 确实如此,他话音刚落,她的视线便模糊不清,气愤道:“我黑凤什么风浪不曾经历,竟在你这阴沟中翻了船,待我醒来定要将你大卸八块!” 邬聿政收起龙啸笑道:“无论如何,是本侯赢了,你说的能打胜仗便是好招式,难道只许你攻本侯下三路,却不容本侯在剑上浸毒?胜者为王不是吗?黑凤!”。 黑凤渐渐感到困倦,在她摊到前,邬聿政及时接住了她。临睡前他听见她抱怨:“该死,我终究没有侯爷卑鄙,怎的就没有想到将那凤鸣也泡上一泡?”。 “老黑!”无暇分身的夏华担心的大叫一声。嘟哝完便在邬聿政怀中昏昏睡去的黑凤什么也听不到了。邬聿政按住她还在流血的手臂,忍不住蹙了蹙眉毛。随后,朝暗卫点点头,十数人齐齐围攻,夏华不敌,片刻便与黑凤一般昏睡过去…… 第十章:如何能降得黑凤? 距小青岭一战已过五日,黑凤躺在床上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这叫被关在隔壁的却又不得见的夏华急的焦头烂额。每日必来一探的邬聿政也是有些烦躁。 龙汁草药效奇强,半滴便可叫一壮汉昏睡三日,更莫要说被那在十成足的药池中浸泡过的龙啸剑所伤,过往战斗时,敌人半月不曾醒来也时有常见,最后往往都是人的五脏六腑因为麻痹而丧失功能,然后永远睡去。是以即使喂服了解药,邬聿政却仍不能放心,他要的可不是尸体,而是一个活着的、可以效忠大齐的黑凤。 此时,府医岸涯看着侯爷,他虽然面色如常,周遭空气却已经降至冰点,但凡有些眼力见儿的都知这气氛不对。他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一个不留神,躺着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邬聿政目光紧锁床上明明服了解药,仍是迟迟没有苏醒迹象的黑凤,语调极轻,却难掩眼中寒意:“本侯已照你所说,喂过三次解药,她却不见好转,你在我身边掌医三年,这是本侯第一次见你失误!你可有什么好的解释?”。 岸涯连忙作揖,诚恳道:“老朽的诊断绝不会有错,且黑凤姑娘脉象平稳有力,双眸不见浑浊,呼吸均匀畅快,显然身子已经并无大碍,按照平常,早该转醒的,然而现下黑凤姑娘却始终未得睁眼,老朽也实在无法,只能跟侯爷保证她没有性命之忧!”。 邬聿政收回目光看向岸涯:“但愿如此,不然您该知道本王一向不用废材!下去熬药吧!”。岸涯终于解脱,一路小跑离开花音阁。 直至确认花音阁附近再无他人,邬聿政才开始仔细端详黑凤。 她睡得深沉,不知要多久才可转醒,许是这几日怕她不吃不喝没有营养灌了太多参汤的缘故,即使她还未复原,脸蛋儿却瞧着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她睫毛微卷浓密,双眉如月如黛,皮肤白皙,鼻子娇俏,粉嫩的朱唇竟有些诱人。她若醒着,微微瞪眼便是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虽不是生的倾国倾城,倒也英气可爱。她若是知道自己被囚在侯府,定是每天都想着法的要出去,可惜的是她五日都不曾醒来,自己准备的一肚子应对的计策迟迟不能施展,叫他好生郁闷…… 邬聿政一下朝就匆匆赶来看她的伤势,在这里耽搁许久,现下瞧瞧窗外,竟已到未时。新帝登基时日太短,事务多如牛毛,除了左阁臣、右阁臣两位重臣,朝中在无皇帝的心腹。其余的大臣,哪些可用与否,还要一一再探。 黑凤深得人心,老皇帝在位时藩梁、那迟、固护三国频频骚扰大齐边境,原本大齐一直处在劣势,直至重用黑凤,才渐渐扭转形式,最后还与那迟和解,签订了永世交好的诏文。大齐七十一年,老皇帝驾崩,邬聿赢登基为帝,他在位三年,荒淫无道,不得民心,如若不是黑凤一直费心周旋,恐怕邬氏江山早已不在。 如今大齐情势如此,若是真的能得黑凤一臂之力,新帝更能坐稳皇位。留住她不成问题,只是不知究竟如何才能使黑凤心甘效忠呢?看来还是要从她的旧部中下手才可。 第六章:病是假欲逃侯府 邬聿政走后不久,黑凤在床上缓缓睁开双眼,原来什么昏睡五日、未得转醒,都是假的,其实黑凤早在第二日便已醒来,现下四周并无他人气息,她才敢睁开眼睛。 黑凤起身,一边轻手轻脚的活动着筋骨,一边忍不住感叹,这龙汁草确实厉害,中毒之后立刻见效,而且服用解药已有五日,她才勉强可提起一份内力。不过用来和隔壁的夏华通气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邬聿政来的勤快,每日下朝必到,未时才会离开,而王府暗卫只在子时换岗,五日下来,黑凤早已盘算好了规律。眼下自己恢复了仅一成内力,与夏华报个平安,商量商量计策,倒是还好,若是想光天化日逃出去,莫要说邬聿政那个功夫高的离谱的变态,光是暗卫,就已应付不暇。思来想去,子时暗卫换岗,邬聿政也已就寝,这个时间是再好不过的。 计策已成,黑凤便打算摸到隔壁通通气,然而也不知是不是邬聿政那家伙给自己弄了太多参汤补得太过,一用内力胸口竟似火烧,鼻血都流出来了。一边撕掉半片衣角擦着鼻血,一边心中咒骂:“邬聿政这该死的小人,想要你姑奶奶给你效力,下辈子吧!”。说罢,趁着暗卫一个转身,溜进夏华房间。 闻的窗口有声,夏华拔剑就挥,要不是看出来人是谁,怕是只有一分内力的黑凤,此时就要成为剑下亡魂。得见黑凤平安,夏华惊喜交加:“老黑,你平安无事?”。 黑凤狠狠的白了一眼他收剑的动作,气呼呼:“木头疙瘩,我原是不打紧,你这一剑过来,我差点真的断头凤!”。 夏华十分抱歉的挠挠头,赶紧转移话题:“见你平安,我便放心了,你何时醒来的?可是想好了什么对策才溜到我这儿?”。 黑凤一股脑将他桌上的茶喝完,胸口的火烧感才降低:“我早已醒了,只是这龙汁草实在厉害,到了现在我才将将恢复一成功力,我瞧你虽无大碍,但是侯府暗卫、护卫人数众多,看来你我只有今夜子时才有机会逃走。”。 小青岭一战,他并未受伤,虽然一直被锁在这里,但是邬聿政也算是好吃好喝供着他,体力早已恢复,夏华点点头:“也只好如此,你先回去好生调息,今夜子时,我与你一起离开。” 黑凤起身,本欲离去,复又回头,尴尬道:“你这里可有夜壶?我在床上装睡五日,怕被他瞧出端倪,一直未能解手!” 夏华面色一红,结结巴巴:“屏……屏风后头有,你放心用,我蒙眼不看,捂耳听便是了!” 黑凤用力锤了锤他的肩膀,揶揄道:“你可当真是名副其实的木头疙瘩,你用手蒙眼还怎么用手捂耳?闭起眼睛来就是了!现下是什么情况,我怎会那么矫情?呆子!”。 夏华被她说的更加脸红,甚至红到了脖子根,之后紧紧地闭上眼睛,直到她解手离开后,哑巴了一般,再不言语。 第十二章:邬聿政计高一筹! 子时将至,侯府虽然灯火通明,但是四周已是十分寂静。黑凤一个闪身,钻进夏华的房间,两人都不敢出声,生怕惊动侯府侍卫。只能暗中使眼色。 打倒夏华门口的两个看守,又把他们立在门前柱上,装作还是站着看守的样子,原本想直接飞身上房,奈何黑凤内力不够,无法腾空,只得在心中先是问候了邬聿政祖先一番,然后另寻出路。 好在,邬聿政并不是奢侈享乐之人,他的侯府造并不是很大,也不复杂。两人一路轻松的就溜出了花音阁,摸到了侯府后墙,黑凤不禁庆幸自己运气如此之好。 正要准备施展内力跃上墙头时,黑凤忽然心口一热,鼻子又流出鼻血来。借着灯光,夏华隐约看见黑凤动作一滞,鼻中有鲜血流出,小声呼道:“怎么了?可是那日的伤还未好全?”。 黑凤正想回答,应是近日参汤补的过多,可是话到嘴边却觉得眉头一跳,紧张道:“不好,我们快回去!”。没等夏华反应过来,周边侍卫一涌而出,火光四起…… “可是要回我侯府?看来将军并没打算逃跑,还是愿意在我府上做客的!”邬聿政在侍卫身后缓缓走出,声音幽幽。 黑凤差点咬断一口银牙,棋差一招,居然被他抓个现行:“我愿意个屁!倘若我当真心甘情愿,你会这般费劲心机,日日叫人在汤中下毒于我?”。 黑凤骂的不留情面,邬聿政却浑不在意:“日日在汤中下毒怎会是我本意?实在是你装病在前,本侯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如不出此招,还不知将军你要在床上假寐多久,浪费本侯多少人参呢?”。 论起牙尖嘴利,黑凤还从未输过:“你明知我是假寐,却不戳破,先指使暗卫配合你,又故意将夏华关在我隔壁,方便我通信,甚至还在我参汤里掺药,使我内里尽失,下毒的时候可没见侯爷心疼人参!”。 邬聿政可不管今日将黑凤留下她到底情不情愿,因为只要能暂时留下,日后他有的是机会让她心甘情愿:“其实本侯一向大方,若是将军你愿意效忠大齐,别说五日的人参,就是五十日,五十载,本侯爷无为舍得不舍得!”。 黑凤此人不吃硬的,你越是与她拧着,她越是不会应允:“人参你留着自己快没命的时候吃吧!”。邬聿政没想到,把黑凤逼急了,她倒当真有骨子宁为玉碎的狠劲儿!明知自己手下众多,她又用不得内力,仍是一股脑的冲上来,似是不要命了…… “老黑!”,夏华紧张的想拦住她,却别其他侍卫挡住。但是黑凤内力不足,龙汁草又毒性未清,一只手伸成虎爪般朝着邬聿政脖子抓去,可惜刚刚跃到邬聿政面前就被他轻松擒住,只轻轻一拉便将黑凤箍在怀里,动弹不得…… 邬聿政轻声一笑:“即使你全力以赴尚且伤不得我半分毫毛,凭着你现在四肢都被我锁住,又没了内力,你以为能奈我何?”。 黑凤在他怀中,自信道:“你与我的区别就在于,你想要活口,而我却从没想过要你活着……”,说罢一口朝着邬聿政的脖子咬去,邬聿政吃痛闷哼! 一边的侍卫见状便要涌上前去,却都被邬聿政示意停下动作。因为他觉察到黑凤明明有机会咬的更狠,但她却并未如此。半晌黑凤终于松开自己的嘴巴,上面还带着些许邬聿政的鲜血,邬聿政不甚再意道:“我知你只是说说狠话,不会要我性命,也不会至你兄弟安危于不顾,现下骂也骂了,咬也咬了,你可有解气?”。 黑凤很想说没有,一点也没有,如果可以,她还想再咬一口!但不知是不是错觉,邬聿政脸上竟有些纵容的意味,忽的没了气焰,却不愿输了气势:“何止解气,差点被你勒的断气!我若非要离开,你人多势众,天涯何处,寻我不得?你所言之事,容我五日,这五日,你不必盯我,我自不会逃,且叫我静静,好生思量思量!”。黑凤被他瞧得难堪,补上一句:“另外,放了夏华!”。 邬聿政见她脸不知怎么红彤彤的,缓缓松手,淡淡笑道:“好!”。 第七章:正所谓女人莫信。 邬聿政觉得黑凤此人自己还是有些捉摸不透的,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黑凤虽然头脑聪慧,功夫了得,弱点却也是显而易见,就是她的那些兄弟,性格也十分简单,凡事只要不对她过于强硬,一切都可以商量,所以自己才有本事把她留下。 然而,就是总有一些时候,你即使已经猜到她的决定,猜到她的行动,却看不透她的想法……就像现在,她的条件是五日里不再盯着她,给她自由,可是三日已过,她除了去府医那里要了一点麻痹伤口的药,来缓解自己伤她手腕的疼痛外,再什么都没做。她每天只是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她的红玉匕首和凤鸣剑,眼神空洞,叫人看不明白。 一双金丝软靴,出现在黑凤眼前,不用她抬头看,便知道,这样上好的、绣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的鞋子,整个儿大齐,也只有当今圣上和眼前这位侯爷才能穿得。 “怎么,侯爷答应给我五日时间思量,这才三日,侯爷便不能等得了吗?”。 若是旁人知道自己来,定是阿谀奉承、拜手叩头,偏她不同,头也不愿抬一下,只是一心擦拭着自己的匕首,仿佛来人无关紧要:“五日而已,本侯等得。只是瞧你每日在这院中擦拭自己的匕首佩剑却不见你有旁的安排,担心你闷得紧。”。 这把匕首在那日为她挡了邬聿政的全力一击之后便有了裂痕,黑凤实在心疼,又继续擦了半晌,才终于擦完。而邬聿政,也甚有耐心的等着她的回答。 收好匕首和佩剑,黑凤才抬头看他,看得邬聿政心头一颤。她的眼睛就像是破城那日第一次四目相对,干净澄澈,坚定中又似有千千万万说不清的苦楚。 “我知道五日也好,十日也好,侯爷都能等得,因为侯爷知道我与你,不过是笼中之鸟,尽在鼓掌间,我最后的决定根本不甚重要。是以,我要侯爷等我五日,不过是意气之言,给自己个台阶下罢了!”。 她笑容苦涩,给她五日,原以为又要闹得什么花样,现下她说得如此直白无奈,邬聿政也忍不住跟着纠紧眉头,:“将军这话从何说起,你足智多谋,怎会是我笼中之鸟?”。 黑凤笔直的对上他的目光:“侯爷从没头到尾根本想过放我离京,难道不是吗?我猜当初侯爷确实并没想过要置我于死地,因为你知道我在朝中、军中威望很高,且当日我是降臣,是以你不愿杀我,免得招致众怒,民心不稳。新帝登基需要一些忠心的旧势力来为他巩固江山,邬聿赢荒淫无道,我手握兵权却从未有谋反之举,便是你的第一个目标。”。 “于是你来天牢找我,原是想劝我归顺,给我一个没得兵权的职位,叫我继续效忠,却没料到,第一:我是女儿身,第二:你无论怎么劝说我都没有归顺之意,第三:你发现我即使人在天牢一样消息灵通,叫你心生忌惮。归顺不成,你便起了杀心。”。 “那时天牢里都是我的人,你不便下手,所以便假意应承我,许我出城,再特意去小青岭埋伏,那里离城足足二十公里,百姓也被你尽数驱散,没人能够知道我被你抓走!” “事后你又把我囚禁于此,若是我同意效忠,一切好说,若是我拒绝,便是我的死期。我知道大齐的布防,知道大齐每个朝臣姓甚名谁,甚至了解你们邬氏一族,所以你断然不会放我离开。”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你邬聿政宅心仁厚,放我自由,却不知道你已带着自己的暗卫又将我囚禁在此,之前我逃跑时便发现这里并不大,显然根本不是你的侯府,我猜若是今天我命丧于此,亦不会有人知道,左不过只当我是浪迹天涯,才会杳无音讯,你也不用担着残害良臣的恶名,我说的可对!”最后一句她十分肯定,而非疑问。 邬聿政缓缓起身,她果然非同一般。 第十四章:正所谓女人莫信。 黑凤所言非虚,他的确是这样想的,至少曾经是这样,邬聿政摸了摸脖子,虽说那一口她并没用全力,可不妨碍伤口日疼夜疼。说到心机,黑凤难道逊于自己? 只见他松开伤口,丝毫没有被人说中心思的尴尬,声音平和:“一切正如将军所说,但是你又何尝不是诡计多端?破城那日你说是投降,声称无论刑罚如何你都不在意,你要我应你的三个条件,本侯悉数应你。你利用本侯开了金口,不得反悔这步棋保住了你的部下、士兵甚至是一匹马,最后只有本侯一点好处得不到,却又要不得已放虎归山。天下间哪得这样的好事?” “我放你出城,你又要走得力干将夏华,你们若收了旁的甜头,强强联手,与外人合力对付大齐,大齐内战刚休,怎有余力抵抗外敌?放你们走,岂不是放虎归山?我知你力保大齐七年,但本侯刚与你接触便吃了一个大亏,叫本侯如何信你不会背叛大齐?” “那日放你和夏华离开,你为何在城中逗留三日?难道将军不是怀疑本侯会食言而肥?说到底本侯亦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本侯确实想过,除你以绝后患,那日你与夏华出逃,为何你拼尽最后的内力也要咬着本侯的脖子,要挟本侯放了夏华?难道不是为了叫夏华出去通风报信救你出去?又或者,叫人知道你在我手里,那么你一死本侯便脱不了干系,到时候本侯假意放你,又将你寻回除掉的消息将众人皆知,本侯还不是要担着残害良臣的罪名?”。 “凭的你那日的功夫你当真以为威胁的得了本侯?本侯为何放他离去,难道你心中不知吗?黑凤!”。 邬聿政声调低沉缓慢,将黑凤的计划条条陈列,听得出一丝责怪却分毫没有愤怒,这是邬聿政第一次不再称呼黑凤为将军,语气坦诚可见邬聿政想要留下黑凤的十足十诚意。 “你放走夏华,无非是希望我知道你要我归顺是真心实意,可是邬聿政……”这也是她第一次开口称呼对方的名讳,黑凤握着匕首的十指紧紧的攥了攥:“我不甘心,我不愿意输给你!我从小到大,从未打过败仗,无论条件如何艰辛,无论什么样的逆境,我从未败过。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用我兄弟姓名要挟于我,若是征战沙场,他们也算死的其所,可若是因我不愿放弃自由而丧命,我实在不甘……”。 她的表情不似这几日的空洞,而是委屈至极,叫邬聿政再说不出什么狠话,心头一软,只得好言好语道:“若是放你离开,于大齐不利,我也实属无奈,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也深知自己不该这样强硬留你归顺,可你实在狡诈的狠,除此以外,我别无他法。你莫要再为此难过,顶多我应你,待我奏明皇上,只要你不过分,职位任你挑,也许你,职位之事一定下来,便由得你欺负一次讨回公道可好?”。 黑凤双眸光彩大盛,好似带着敬仰一般看着邬聿政:“你说的可是真的?决不反悔吗?”。 瞧她十分开心,眼中好似有星光一般,邬聿政竟如同中了魔咒,说不出拒绝二字,只是点点头:“绝无二话!”。 黑风表情忽变,似是奸计得逞般,笑的奸诈:“若是如此,我便再为大齐出出力又能如何?明日你便可奏明皇上,我黑凤依旧是大齐忠心耿耿的黑凤!”。 瞧着她大步流星的离开,洋洋得意的模样,邬聿政便知她三日来眼神空洞,一副蔫蔫的模样原是假装,只等着五日后与自己谈判时,自己能因此多一分心软,她也能多一分筹码,只是没想到,自己三日便上当了,明知她狡猾,却又掉入陷阱,为了诓自己的承诺,她竟也舍得美人计?本该生气,邬聿政却不知为何,心中欢喜难制。 第八章:朝堂上唇枪舌剑 次日早朝,邬聿政便将黑凤答应自己重新效忠朝廷之事一一禀明,朝臣们无不惊讶,他们都是与黑凤相处过几年时光的,原以为黑凤洒脱不羁,此次一去,便不会在回朝为官,不想没到半月,却又回来了…… 然而叫众人更加惊掉下巴的还在后头,那个曾经战功赫赫的将军,竟被邬聿政说是女儿身……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原来黑凤之所以得以一直隐藏身份,皆是因为她身材高挑,一向又身披铠甲上朝,终日黑纱覆面,也从不与朝臣私交过密,是以这么多年除了夏华和她手下的亲兵,没有人知道她是女子。 哗然之后,便是议论纷纷,有人说即使她身为女子,尚能保住邬氏江山这么多年,实在功不可没,将军之位依然当得;有人说祖训有云,女子不得入朝为官,此人不可再用;还有人说,可以为黑凤许个官宦子弟,辅佐新臣,内里出力,但不得当值;更有甚者,说黑凤此人有大智慧,若是可以,许给新帝做个妃子尚可! 众说纷纭,各有各的说法,但更多的还是支持黑凤重新做将军。毕竟黑凤将军之位已稳坐七年,不是轻易可以撼动的。 邬聿政和邬聿弑听的头痛,说来说去,竟没有一个人说到二人心坎里。邬聿政忽的想起早上来时,黑凤百般推诿,甚至拉肚子这样不像样的借口也胡诌了出来,大约便是知道这幅景象叫人心烦,才躲在家里优哉游哉吧,他大概猜得出此时黑凤一定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喝着自己千里寻来的好茶,乐得自在…… 半晌,待大家议论结束,深知侯爷、圣上心思的左阁臣——林文辉,作揖上前:“微臣有些意见,不知皇上和诸位同袍可否听之?” 众人皆知,左阁臣和右阁臣原是朝中五品官,虽然空有才华抱负,但无奈,邬聿赢根本不懂何谓知人善用,便一直没有机会崭露头角。后因为邬聿政、邬聿弑二人夺皇位时朝中需要可靠的自己人,便选了钟朗和林文辉,于是他们暗中投靠了邬氏兄弟二人,否则邬氏两兄弟也不会这么快根基稳固,现下这两人一个一品文官左阁臣,一个是首席武将右阁臣,已然是皇上的心腹,最是了解皇帝的心思。是以当他开口,所有人都看向他…… 邬聿弑看着众人停下争辩,才幽幽开口,颇有气势:“准了!”。 林文辉直起腰身,声音洪亮:“黑凤虽然身为女子,但文武双全,对大齐更是忠心耿耿,历年征战也是从屡立战功。若是叫她做人家内子,出谋划策,未免有些侮辱。若是不给她职位,她的能力举国皆知,总不能叫人说我们大齐浪费人才。而且,女子朝中为官,并不是没有先例……” “与我们一向交好的那迟国便是例子,他们的墨家军将领墨千就是女子,而且她在江湖英雄榜上排名第一,可见其能力。原本那迟与大齐是多年的敌对国,直到墨千和黑凤两位将军掌管兵权才终于和解,达成邦交。由此可知女子为官也并不逊色于我们男儿。” “但是祖训和各位的担忧我们也是不能不顾虑的,所以,微臣愚见,叫黑凤在右阁臣的手下任个副将,未尝不可!”。原本,左阁臣是想说个无关紧要的文职,手中没有兵权,才可叫邬氏一族放心,可她在位多年,支持者甚多,若是如此,恐怕又有一番争论,是以只好与邬聿政暗暗示意,折中选择个武官职位。 闻言右阁臣钟朗哈哈大笑道:“若是黑凤愿在微臣麾下,那可实在是微臣的荣幸啊!”。他确实敬佩黑凤很久了,若能同一军营为官,岂不快哉? 众人不了解新帝,但是多年为官,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见状便知,两位大臣的一唱一和定是私下与皇帝沟通好的,说是商量,不过是个过场,黑凤回朝早已是定局,那又何必在招惹皇帝不悦?是以纷纷附和道:“不愧是心思缜密的左阁臣,周到全面,臣等自愧不如。”。 邬聿弑满意一笑,本想和二哥对个眼神,却瞧见自己的好二哥正死死的盯着那两位建议给黑凤婚配的大臣,眼神冰冷,不知为何? 第十六章:终得见庐山真面 早朝结束,邬聿弑和邬聿政,带着左阁臣、右阁臣齐坐在御书房等待奉诏入宫的黑凤。邬聿政以为凭着黑凤的性子,那里那么好说话,你下诏书就进宫?定是要大家在御书房等上个把时辰的……没想到,黑凤竟一反常态的准时入殿,叫他眉头一跳,这无利不起早丫头准没好事! 黑凤行至邬聿弑面前单膝跪地,如今她女儿身已被公开,倒也不覆着面纱了,只仍是一身男儿装,高马尾,不着首饰,十分英气:“罪臣黑凤,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下不只是邬聿政,就连左阁臣也心叫不妙,要说这黑凤与他同朝为官七载,别说邬聿赢,就是老皇帝她也只是行个礼道句安好便算了,今日差点五体投地的做派,想来要的东西定是不少! 可怜了邬聿弑,今日是第一次见道传闻中的黑将军,瞧她对自己这般尊重激动不已:“黑凤你快快平身,朕已下旨许你回朝,莫要再说自己是罪臣。”。 黑凤起身迎上邬聿弑的目光微微拱手,粲然一笑:“谢皇上,之前一直未得相见,原以为皇上年纪轻轻只是位年轻气盛的少年,今日一瞧,皇上果然是天生的九五之尊,不止相貌英俊不凡,举手投足间尽是贵气,单是坐在那里便光芒万丈的叫黑凤自惭形秽。”。 邬聿政曾经告诉过邬聿弑自己是如何劝得黑凤归顺的,其中也不免夸赞她为人仗义,聪明机智还不畏强权。是以,邬聿弑一直觉得黑凤绝不是溜须拍马之人,且看她笑的坦然,想来她今日所述定是事实,不免心中欢喜,心中防备也是弱了几分:“都说你口齿伶俐,文武双全,果然所言非虚,快快坐下,莫要再恁多的繁文缛节了。”。 想不到皇上一句话便被黑凤吃死,邬聿政和左阁臣对视一眼,彼此心思心照不宣了。 黑凤坐下,向邬聿政和两位大臣点头示意,当做行礼,复又开口:“其实今日皇上诏我前来所为何事我已心中了然,虽然过去七年我抵御外敌,几次险象环生,又碰巧立了一点军功,但都已是过去之事,如今皇上肯赦免我太过愚忠,助纣为虐之罪,黑凤已经十分感激,本来不应该在入朝为官,但是黑凤心系大齐,实在希望皇上可以在给我一个效忠的机会,黑凤不求高位哪怕是做个喂马小厮亦可。”。 左阁臣林文辉,实在汗颜,若论起厚脸皮,黑凤称第一没人能第二。说是不想做高位,又把自己的功绩悉数列举,又说自己当初对邬聿赢是助纣为虐,邬聿赢是纣又是虐,她倒是十分无辜的把自己摘干净了,心机深重! 邬聿政也不禁在心中冷哼,先是强调自己的军功,说明自己为国家吃了多少苦,又在表示自己的苦衷,帮助邬聿赢只不过是愚忠,好一招欲拒还迎!甘愿做个喂马小厮?说了谎话也不怕闪着舌头,意思分明是别想给她个小职位糊弄她的意思。朝着邬聿弑使个颜色,邬聿弑立即拉回理智,准备来一番讨价还价…… 还未等它开口,只见钟朗愤而起身,打抱不平:“将军莫要这样贬低自己,当初您驰骋沙场、抵御外敌,对内又要替邬聿赢那狗贼安抚臣心、民心,如此操劳怎是碰巧的军功?将军你力保邬聿赢再位三年也是为了老皇上的遗言和血脉,怎能算是愚忠?做个喂马小厮简直是侮辱,今日朝堂之上,皇上宽宏,已答应许你在我营中任职副将,我一向敬佩将军为人,定不会亏待将军!”。 黑凤偷笑,钟朗这直肠子,实在是帮忙了。原本自己并没上朝,所以不知道众臣的商议结果,而皇上既然选择在御书房召见自己,想来一定是朝堂上有人为自己说话,他怕自己借别人口重新拿回兵权,得不偿失,才改为在御书房私自召见,想在职位之事上与自己讨价还价一番,这样即使是给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职位也可以对外宣称是自己的选择,把他们两兄弟摘脱干净……真是好计策,只可惜百密一疏,便遇上钟朗这个呆子…… 第九章:将军府成为侯府 黑凤的一番话分明的强调了自己不愿被人随便安排个职位,而钟朗又在关键时刻坦白了朝堂的决策,更是一口一个将军,叫的十分尊重。弄得另外三人有些骑虎难下…… 邬聿弑一向知道钟朗迟钝刚直,又总不能下了朝堂只留下林文辉一人,怕他心生怨念,只好招他一同来御书房。却没想这关键时刻,钟朗生生把他们的计划打乱了。就连林文辉也不禁对钟朗心生无奈,原本准备的一番唇枪舌剑都派不上用场了。 眼看着黑凤占了上风,邬聿政却毫不慌乱,淡然道:“右阁臣所言极是,黑凤你实在不必说这样的客气话,皇上已经决定,许你回军营做钟朗副将,届时你又可以骑着你的银雪,和你曾经的兄弟一同习武操练岂不快哉?”。 在邬聿政说同意她副将时,邬聿弑不免诧异,然而听见后面便心下了然。 不只邬聿弑听懂他的意思,黑凤也听懂了。暗暗攥拳,说得好听,夏华现下不知在哪?银雪在邬聿政手里,自己又被他看着,武功也只有一成,习武操练个屁?哪里来的快哉? 即使黑凤怒火中烧,却不得不一副高兴的样子:“能得侯爷和皇上的赏识,我已是感恩不已,但副将之位实实不敢承受,如皇上当真原谅黑凤过去所作所为,不如叫黑凤自己选个职位吧?”。 见她松口,邬聿弑连忙回答:“黑凤你不必客气,有话但说无妨!”。 黑凤站起身,朝钟朗真诚揖了一礼:“先谢过右阁臣,谢你在我黑凤落魄至今仍能替我出头,今后若是有黑凤需要帮忙的事,尽管开口,黑凤一定尽己所能。可惜黑凤无福在阁臣手下任职。” 钟朗回了一礼:“将军客气了,钟朗实在没能为你做什么!”。 只见黑凤冲他笑笑又回头朝着邬聿弑弯腰道:“亲卫军乃是侯爷所领,近日见侯爷手下有一徐氏副将任亲卫军统领,原本精瘦,但是当了侯爷身边的亲卫兵,竟变的身壮体阔,想来亲卫军伙食不错,黑凤便在那里做个小小的副参领即可!”。 从副将正二品到副参领从三品,可见黑凤的退让。邬聿弑立马允了:“好,便如你所愿!”。 黑凤朗声道:“谢皇上!”。眼睛确是狠狠的盯着邬聿政。 邬聿政心下无语。这根本不是退让,从跨进御书房起,她知道这里都是自己的人,所以就没打算做回将军或是副将,现在的从三品副参领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而那徐统领正是破城那日自己招来为她卸甲之人,是从边疆与自己一路杀来的,自己一向待他信任有加,现在黑凤要去他的麾下,看来是当日为她卸甲已然让她不满,之后又在自己这里吃了太多暗亏,偏偏却拿自己无可奈何,才打算去自己亲信那里找一找晦气,真是有仇必报……瞧她的样子,怕是徐统领要吃一番苦头了。 邬聿弑看着二人暗中较劲的眼神,心生好奇却又无力深究。从早朝到现在他被折磨的心力交瘁,此事一定便匆匆解散众人,后面还有邬聿赢和老皇帝的事情尚未处理,且有的忙着…… 出了御书房,一向与钟朗交好的林文辉抬着头不肯理他,钟朗叫他,他也不理,头也不回的的大步走开。 钟朗挠挠头发,自言自语般疑惑道:“这小心眼的书呆子,不知哪里惹他生气了,怎的走的这样快?奇怪……今日我完全是配合他说的呀?莫不是他也想要黑凤在他手下做事?”…… 第十八章:将军府成为侯府 黑凤同邬聿政结伴出宫,一路上黑凤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看着皇宫中的景象。邬氏兄弟三月攻入皇城,现在还不到四月,仅是短短二十天,就叫她觉得物是人非了!想当年老皇帝带她入宫时,信誓旦旦的告诉她:“黑凤,给我三年时间,等我把大齐的毒瘤拔光,等我儿坐稳王位,便还你自由!”…… 如今三年又三年,已是七年,她仍是没有得到真正的自由,这样勾心斗角、费心算计的日子还要有多久呢? “你在想什么,邬聿赢吗?可否说于我听?”一直陪着她沉默的邬聿政,看她望着邬聿赢曾经的寝殿——凉月宫,定定的出神,眼中全是哀痛,缓缓开口,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哀愁。 黑凤回过神,原来自己回忆的太过入神,竟熟练的停在了凉月宫门口。她自嘲一笑:“原来人的身体也有记忆,我兀自出神,竟不由自主的走到了这里。”。 看着她目光温柔,满是留恋,邬聿政忽觉心中怒火丛生,强忍怒意道:“哦?本侯与皇上确实不如邬聿赢对你信赖有加,可以赏你金山银山,封以高位。所以将军这般留恋他亦是可以理解的!”。 说是可以理解,黑凤却分明感觉到了他的咬牙切齿,不禁好笑道:“他有什么可留恋的?反倒侯爷,真是个喜怒无常之人,一路陪我走来那般安静体贴,现下又忽然这样一副吃人的做派,叫黑凤好怕!”。 她的话尽管带着些许揶揄,但是口气和善,显然并没有与自己斗嘴的打算,邬聿政态度缓和下来,反问:“本王只是喜怒无常,总好过某人诡计多端!”见她面色微怒。张嘴就准备反驳自己,邬聿政心中的怒意反而熄灭,不等她说话,便转移话题问道:“既然不是邬聿赢,又是旁的谁?”。 黑凤从愤怒转为失落,重新回头,看着以前巍峨高耸、夜夜笙歌,而如今悄无声息、破败不堪的凉月宫,淡淡道:“怀念我自己和老皇帝!”。 邬聿政不再接话,神情复杂的看着黑凤,似有千万个问题,又无从说起。黑凤仿佛听见他的心声,低声道:“我知道你有千百个问题,我与侯爷来日方长,多得是机会说与侯爷听,现下,望后也体谅,给我一点安静的时间。”。 邬聿政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站在黑凤身后,她望着凉月宫,邬聿政却在看着她,就这样两个人站在那里许久许久…… 走到宫门口,邬聿政上了自己的马车,没想到黑凤却跟了上来,只见后者厚脸皮道:“侯爷马车当真舒服,你可不知,我奉诏入宫,乃是自掏腰包付的车马费,我被侯爷囚禁已久,身上已无分文,你的花音阁在城北郊区,实在是路途遥远,就劳驾侯爷送我一程可好?”。 邬聿政稍稍皱眉后,转过脸不看她,迟疑道:“我住城东,与你并不同路!”。 黑凤正准备继续无赖,忽然怔住:“为保皇宫安全,防止闲杂人等靠近皇宫,邬京的百姓多定居在城西和城南,而城北则相对较为冷清,多是朝臣的府邸,至于城东若是我没记错,只有左右阁臣、皇宫和我的曾经的将军府,这么说来,将军府就是如今的侯府了?”。 邬聿政不知为何之前自己竟有片刻觉得对不起她,想来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便回过头,对上她的眼睛冷冷道:“正是!”。 黑凤从疑惑、惊讶再到愤怒,脸色变了几变,猛然起身却忘记身在马车上,不小心撞到了车顶复又蹲下“哎呦”“哎呦”的叫着,邬聿政紧张上前,却掩饰着自己的担忧,沉声道:“怎么这样不小心?你可有事?”。 却不曾想,黑凤竟然使诈,她从腰间顺势抽出红玉匕首,抵在邬聿政的脖子上,愤愤道:“可恶!该死!哪里你都能住得,为何偏偏是我将军府?”…… 第十章:不聚头不是冤家! 邬聿政扣住她的手腕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语气平淡:“你也会说本侯哪里都能住得,何以你的将军府偏偏住不得?”。 黑凤双脚踢着马车一侧,微微用力又将邬聿政压住:“不拘谁都可以,林文辉、钟朗那两个傻蛋都成,偏你不成!”。 此时一同下朝还未到家的两位阁臣双双打了个喷嚏,还在追着林文辉道歉的钟朗憨声道:“毕竟时值最易得病的三月,即使我们地处南方,也是有些许寒冷,你我竟双双打嚏喷。我乃是习武之人,回家操练一番出出汗就没事了,你便不同,瘦瘦弱弱、经不得风雨的模样,身子还不抵我手中的砍刀宽,回府定要喝碗热热的姜汤才好!”。 原本看钟朗诚意十足的正准备不与他计较的林文辉,闻言,将他从自己马车上赶下去:“既然将军你要出出汗,那我的马车将军就不必再坐了,跑步回家岂不是更好?”。说罢放下门帘,催着马夫驾车离开,留下钟朗一个摸不着头脑的丈二和尚…… 这边邬聿政不禁好笑,抬腿用力一顶,便将黑凤支起,推到一旁的座椅上,按住她的双手:“那两个傻蛋都能住,本侯贵为侯爷,较之他们地位更高,更有智谋才能,人品也更正直,何以不能住?”。 正要分开走路的两位阁臣大人纷纷又打了一个喷嚏,林文辉坐在马车里小声嘟哝道:“看来确实是要喝点热热的姜汤才好。” 已经被赶下马车的钟朗挠挠头还是没明白自己怎的又被赶下了车,又摸摸下巴自言自语:“莫不成该喝姜汤的人是本将军?”。此时两位大人还不知道在宫门口,迟迟没有出发的侯府马车里,黑凤和邬聿政两个冤家正把他们拉进了一番唇枪舌战中。 那边黑凤抬腿便要招呼邬聿政的下三路,邬聿政见状急忙后退,无奈马车终究不够宽敞,只后退了一大步便靠在了马车壁上,黑凤欺身而上,匕首又架在了他的脖子中间:“我呸!侯爷正直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什么智谋才能,分明是老奸巨猾、老谋深算、老狐狸……”。 邬聿政回手拉住她拿着匕首的手,用力一捏手腕处,黑凤吃痛,匕首顺势滑落,掉到邬聿政怀里。这匕首保养极好,瞬间便在邬聿政的华服上开了一个洞。邬聿政见机急忙收好匕首,一个扫腿,黑凤便重重的倒在地上,邬聿政压住她:“本侯即使如此不堪,但也算为天下百姓,为大齐安危。反观你呢黑凤?你为一己私欲,处处算计本侯与皇帝,说本侯老谋深算、老奸巨猾、老狐狸?本侯实在没有你衬得起这几句词!”。 黑凤只有一成内力,自然斗他不过。只是几个回合,便已经没了力气,但是嘴巴却不愿服输:“谁叫侯爷总是食言而肥?说要给我自由是骗我的,说职位任我挑选也是诓我,说什么由得我欺负一次讨回公道,还是谎言,如今还住着我往前的宅子,可不是坏人一个?”。 每每遇见她反抗,邬聿政就本能的总是想着赢她,而忘了之前确实有过这样的承诺,应允过的事情没有做到,的确是自己不对,思及此处,不禁面色缓和想要开口和解,低头一瞧,竟发她因打斗而潮红的双颊,还有撕扯间被自己抓烂的衣服……此时正漏出白白的胸口,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带着不甘心,叫他喉咙发痒,正准备回避,马夫忽然掀开门帘…… 第二十章:蚀把米偷鸡不成! “主子,可是有事发生?”。 原来是见车子摇晃的厉害,担心自己主子的马夫擅自掀开了车帘,当看清车中的一幕之后,马夫恨不能挖了自己的双眼,看来一顿军法是免不得的了…… 眼见黑凤便要走光,邬聿政急急扔掉匕首,用双手扣住黑凤的双胸,大吼:“滚开!”。马夫灰溜溜的放下门帘。 邬聿政刚准备低头问问黑凤是否还好,只见黑凤双颊更红,失去了他钳制的双手一个巴掌挥过去,声音响彻整个马车,马夫不禁在车外为自己主子默哀! 只听车内传来两个字,震耳欲聋:“**!”。 至于最后这场斗争怎么结束的,就要归功于黑凤的自作聪明和红玉匕首了。 黑凤被困在花音阁擦拭匕首时,忽的想起那日邬聿政与自己交手时的龙啸,因为浸泡了龙汁草可以瞬间麻痹敌人。黑凤忽然灵机一动,假装自己手腕处的伤口疼痛不已,朝府医要了一点可以麻痹伤口的麻药,在擦拭匕首时涂了上去。想着即使没有龙汁草浸泡过那样的药效,但让对手昏睡一天还是可以的。 刚刚在跟邬聿政打斗时她心中暗想,若是能伤他一点,哪怕一点,让他也昏睡一天体会一下自己整日昏迷的滋味解解恨也是好的。却没想到匕首会被邬聿政抢去,而后又为了遮住自己胸前的风光,顺手扔到一边,偏巧不巧的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还好药效没有龙汁草那么强烈,能支撑着她打了邬聿政这淫贼实实的一个巴掌。 见她眼神涣散,邬聿政瞧了瞧四周并无他人发射暗器的迹象,在看看划破她手指的匕首,联想到之前黑凤在府医手中要了那么多麻药,还在府中每天擦拭匕首和凤鸣,便心下了然是她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取笑道:“当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看你还敢不敢日夜惦记着暗算本侯!”。 黑凤迷迷糊糊,随着她卯足力气的一巴掌,麻药跟着她的气血直冲脑门,不过不管什么情况,黑凤都不愿服输,起码嘴上不愿:“只要我还活着,日日月月、岁岁年年都要找你算账。若我死了,化作厉鬼也要在你床头夜夜啼哭,叫你行不得房事、娶不到老婆、生不得子嗣!一生都要后悔惹了我!”。 见她困意袭来,已经睁不得眼睛,也要大肆放狠话威胁自己,与自己斗个高低,邬聿政只觉她可爱的一塌糊涂,忍不住在她意识不清间,如同着魔一般蜻蜓点水的吻被自己刺伤的手臂上。 抬起身来,邬聿政目光中全是惊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也会心动,明明清楚,情之一事,触碰不得!可他还是这样,一发不可收拾…… 而这个令他心动的女人居然在他的亲吻间呼呼大睡了起来,偷吻成功的邬聿政看着那个手臂,只觉心脏仿佛要自口中跳出,半晌才缓缓起身,将她抱起,横放在腿上,明明和自己打斗的时候那番狠戾毒辣,手下不留情。此时抱在怀里和自己的身躯比较,她竟变得娇小柔弱…… 只听邬聿政声音低沉,恍若是催眠一般,却不似往日那样冷冷冰冰:“本侯期待着你的日日月月、岁岁年年,这是你自己承诺的,主动要求的,只盼着你,莫要食言!”。 第十一章:徐统领头痛欲裂。 黑凤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身处花音阁了,当她缓缓起身四处打量,发现身边只有夏华一人…… 见她悠悠转醒,原本焦急的夏华总算是放下心来,关怀道:“老黑?你醒了?可好些了?”。 黑凤甩甩脑袋,声音闷闷道:“我是怎么回到花音阁的?你同我细细讲讲。我睡着这一天可发生了什么事?”。 夏华先是为她倒了一杯清茶,看她悉数喝尽才淡然开口:“你任副参领一事我已知晓,和你分开后我一直在原来的旧部营中等候你这边的消息。昨日下午,邬聿政来寻我,说是你已同意效忠朝廷,从三品武将,朝中规定从四品及其往上的职位均可以有自己的府邸,皇上决定将花音阁赐给你做你的府邸。但是你身边的护卫人手及其侍奉丫头都由你醒来自己决定,所以目前府上除了被邬聿政寻回的我以外暂时还未安排他人!”。 黑凤将空杯子递给他,也不多做言语,事已至此,肯让自己选人手,不再身边安插眼线已是给足自己面子了。咳嗽了两声,示意夏华:“旁的都无关紧要了,只是我这嗓子紧的要命,在为我续一杯水吧!”。 夏华乖乖的为她续上一杯清茶,见她喝光之后似是来了精神,才终于放下心,笑的开朗:“旁的的确无关紧要,只你我还能在一起便已很好,待会你恢复好了,我们便先在府中走走,毕竟以后也是自己的宅子了,要熟悉熟悉。今日皇上发来圣旨,说你身体抱恙,最近几日不必上朝,只在家静养即可。晚上我们再去闹市瞧瞧,买两个奴仆就齐了。”。 身体抱恙?想来定是邬聿政这贼人乱说一气,想到他黑凤心中便有一股无名火,气得咬牙切齿:“这破宅子有何好看?难不成那厮还能留下金山银山?就他那般小气的锱铢必较的模样想必是连个好看点的石头都得走,像样点的树皮要不会留下!他的东西谁会不长眼的稀罕?”。 夏华不禁好笑,哪有如此夸张?但又不愿反驳,怕惹怒她。只在怀里掏出她那日在车上留下的红玉匕首,笑道:“你既说人家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那人家拾金不昧捡来的红玉匕首想来你是不会收回了?他的东西只有不长眼的才会稀罕,我想这个可以还你内力的解药大概你也不会要了?”。 黑凤气的差点将手里的杯子捏碎,一口银牙咬的“咯咯”作响:“你这木头疙瘩,平时倒没觉得,现下一看心眼儿竟是全是黑的!我没了功夫叫人欺负的无力还手,你这笑话倒是看得热闹!”说罢从他手中抢过红玉匕首,仔细检查过放在枕边,又狠狠的拿过解药,夏华笑肩膀颤抖,脸色涨红,叫黑凤气的就差火烧花音阁…… 待他终于笑声减小,黑凤脸色才缓和些,半倚在床边,看了看解药,又把手中的水杯给他:“你还在笑,瞧这解药,这样大的一颗,闻起来又苦味扑鼻,难道你要我空嘴服下?”。 夏华接过水杯,这次到了一杯清水,放在她手里,温度适宜:“老黑呀老黑!百年难得一见你吃些闷亏,还不叫我乐上一乐?”。 黑凤默默给他一脚,猝不及防被踢中腹部的夏华痛的呲牙咧嘴,黑凤却管他,在一旁盯着还未服下的解药,兀自出神,心中暗想:“实在没有道理,邬聿政最爱瞧我出糗,何以这样可以光明正大嘲笑我的时候他却不在?那厮是不是又憋着什么坏呢?”……… 第二十二章:徐统领头痛欲裂 自从那日将黑凤送到了花音阁,邬聿政便再也没有见过她。 每每想起一起出宫时,在马车里,自己不自觉地吻了黑凤,邬聿政便觉心慌。他不愿相信自己竟对这个女子动心,不愿相信自己如此期待黑凤日日月月、岁岁年年的诺言!也不愿相信即使黑凤的日日月月、岁岁年年并不是相守、而是报仇,可依然叫他时时期盼、辗转难眠……更不愿相信看着她被自己刺伤过的肩膀,尽然忍不住去亲吻流连,是以,不得不暂时避开她整理思绪…… 这一边的黑凤,根本不知邬聿政的心乱如麻,只当是他大发善心不来与自己找麻烦,实在是巴不得的。但是他可以不来,自己却不能叫他舒爽,谁叫他屡屡欺负自己?虽然不能直接找上邬聿政的麻烦,不过折腾折腾他的手下倒还是可以的,听闻邬聿政一直视徐统领为心腹,想来便是最好的人选了。于是,徐统领开始了他漫长而煎熬的军旅生涯。 黑凤入了亲卫军第一件事,便是以搞好关系为名带着最讨厌听戏的徐统领听戏曲,期间还不忘记与夏华品头论足一番,徐统领听得心烦意乱又不得不陪着笑脸! 次日一早他还未起床,便被黑凤假借公事之名拉着四处吃喝玩乐,全程负责给黑凤和夏华拎货掏银子。徐统领看着干瘪的荷包,心痛到咬牙。 邬聿政曾嘱咐过徐统领,黑凤不过是领个职位,以便皇家需要时有个名头,不必非要叫她做什么。是以操练、巡防、护卫等事,徐统领从来不会指使黑凤去做。然而这黑凤实在得寸进尺,偏偏上报给侯爷之后,侯爷也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随她即可!”。弄得徐统领见到黑凤便犹如偷吃的老鼠见着老猫,浑身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于是到了黑凤入营的第五日,天刚蒙蒙亮,徐统领便起来操练,从早到晚带着手下,四处躲藏!每日如此,士兵们也开始筋疲力尽,甚至军营的伙夫都叫苦连天,毕竟一天要为操练过多的士兵们多准备一餐!他们这里苦不堪言,罪魁祸首黑凤带着自己的护卫夏华,却每日睡到日上三竿,连公事也是点卯即可,算是拉足了仇恨…… 可不管徐统领怎么抱怨,邬聿政始终就是一句:“随她即可。”。 这日深夜,徐统领如同往常一样抄小路回家,还没到家门口便被黑凤夏华逮个正着。 黑凤坏坏一笑:“徐统领为何每日躲着末将?可是与末将相处的不愉快?”。 徐统领哪敢说确实不愉快?只能违心的摇摇头道:“怎么会?副参领为人豪爽,请我听戏逛街,实在是体贴入微,我怎会与你相处的不愉快?只是我近日公事繁忙,才一直未得空回请你一次!”。 黑凤笑的更加阴险:“愉快便好,我见你已在回家路上想必是公事已毕,近日花街上的花楼,曲声悠扬,听得我心痒难耐,你既说要回请我,我看今夜就不错,一同逛逛可好?”。 徐统领正想拒绝:“花楼岂不是妓院?我已有妻房,此时万万不可。况且明日还要起早操练我实在……”。 不等他话说完,黑凤同夏华一人一只胳膊架起来便朝着花街走去:“嫂夫人贤良淑德必不会计较,至于公事繁多,不差一日,徐统领切莫推辞!”…… 远远地,只听得统领府旁的巷子里传来叫声,十分凄惨,悠然飘远…… 第十二章:安国侯志在必得 次日一早,侯府大门才开,就迎来了眼圈熏黑的徐统领——徐达。 “侯爷,您快救救末将吧!”徐达跪在地上,堂堂七尺男儿,声音竟有了一丝凄楚…… 一向知道黑凤鬼点子多,满肚子坏水,却不知没了约束她竟然这般能折腾,闹得徐达日日来告状。 邬聿政瞧见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徐统领,已被折磨的精神萎靡,放下手头正在帮皇帝整理的公文,抬头叹口气道:“可是副参领又惹了什么事?”。 只见徐达缓缓抬头,左侧脸上赫然出现三道指痕,他眼含热泪:“侯爷知道,我那夫人原是云峰山上的土匪之女,一向强悍的紧,我与她夫妻伉俪多年,我事事疼她,随她,每日公事结束便立刻回府,生怕她有半点不开心,可自从副参领上职,末将是早起贪黑,生怕被她抓去听戏、逛街,末将日日躲着她,却不想她昨晚竟变本加厉,自恃功夫高过末将,与她的护卫将末将绑到了……绑到了花街杨柳园……末将夫人知道后,差点生吞活剥了我,末将被她赶出府,身无分文,又不好带着脸上的伤回到军营,只好风餐露宿了一夜……侯爷,末将实在拿她没有半点法子了……”! 闻言,邬聿政忽的起身,迎着晨光徐统领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的声音低沉,似是强忍怒意:“你说她带你去了花街最大的妓院——杨柳园?”。 徐达点头道:“末将不敢撒谎,侯爷只需瞧瞧我脸上的伤便可知末将说的都是实话!”。 原以为她只是小打小闹不会太过,却不想她连妓院也敢去!邬聿政背过去的手,在身后紧紧的搓着腰带。心中暗道:“黑凤啊黑凤,如若论起惹怒我的本事,当真是没人比你更在行了。”只见他,复又坐下,似乎冷静了:“那你们,在妓院都做了什么?”。 徐达犹犹豫豫,不知如何开口,见此邬聿政的脸色又冷了几分,徐达忽然感觉空气平白的降了温度,便知道邬聿政已在愤怒边缘,立刻回答:“副参领的护卫只是在一旁喝酒,副参领给末将点了几个姿色不错的丫头,弹琴陪酒,末将什么都没敢做,却不曾想她见末将如此做,竟然偷偷将那几个陪酒丫头的脂粉倒在了末将身上,使得我回家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我那闻见脂粉味道的夫人打了出来。”。 邬聿政声音又冷了几分:“谁有兴趣想知道你都做了什么,我问的是那黑凤!为你指了姿色不错的女倌儿,她自己呢?可是指了些讨人喜欢的男倌儿吗?”。 徐达终于明白邬聿政问题的重点在哪里,急急回答:“那倒没有,我瞧着副参领的样子倒像是更喜欢女子,除了给我指的女倌儿,她给自己点的也是女倌儿。而且与那几名女倌儿都相谈甚欢,仿佛早已相识。我瞧她在杨柳园熟门熟路,怡然自得的样子,似是常客……” 邬聿政攥紧的手指终于微微见了缓和的迹象,他不禁心中郁结,自己在这里,为她神幽烦思、时时记挂,她倒是好竟去烟花之地喝花酒! 本来私心觉着自己十几日闭门不见,理顺情感之余,顺带着看看她是否也会像自己那般日夜惦念,怎知徐达却说她怡然自得?想来没有自己她竟半点不觉难受,还很愉快,合着日日郁郁的只有自己一人,当真不甘心…… 邬聿政在桌上众多公文中,挑出一本,冷笑道:“本侯不在,她竟如此开心,想来是时候让她安静两天了……”。 徐达见侯爷终于肯出面,喜出望外,连连拜手:“末将谢过侯爷!谢侯爷!”。 邬聿政望着那本公文,心中默念:黑凤,本侯原想整理好思绪再去找你坦言,你对本侯充满敌意,我本打算徐徐图之,慢慢改善你对本侯的偏见,然而现在,本侯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了,你可知道,本侯想要的,从未失手,你,本侯志在必得…… 第二十四章:参领府买下贱奴 自花音阁赐给黑凤做府邸之后,黑凤不爱热闹,一起没和夏华去闹市买奴隶差使,直到黑凤下厨做只了一次菜,差点烧了整个花音阁,夏华看着饭锅也是束手无策,才终于去了奴隶卖场选了两个看着伶俐的丫头、一个手艺不错的厨子、两个洒扫仆役便算了结。现在,偌大的花音阁算上夏华和她自己,不过是只有七人。多了于她也只是图添累赘。 大齐的闹市里奴隶分为三种:皇奴、官奴和贱奴。官奴一般都是普通百姓家选出来的,只供卖官宦和富贵人家,会有专门的人教他们如何服侍、干活,被卖到官家或是富贵人家就实在幸运,佣人仆役多,活少不累。至于这些人中培养的比较出色的便是皇奴,有些出身好一点的,例如原本的官家没落了的公子、小姐,还有可能做个宫中的布库、绣女,老了领了散金,便是自由身了,若无天灾人祸,一辈子也算是安乐…… 贱奴则不同,他们来自贫民窟,甚至有些是妓女们不要的孩子,还有些被拐卖的,残疾的,都不是正道来的。他们没有姓名,不知出处。生活的地方也多是脏乱差,浑身恶臭,只有普通人家娶不起媳妇的买一个传宗接代、又或是买来当牲口……价钱只比的上一匹像样的马,吃的却不如马的草料。他们身上带着便于主人控制的毒素,卖家会赠送买主解药,每月给他们服用一颗,确保他们不会逃走或是反抗。被买走了也只能终身服侍买家,直到死亡。 黑凤不是圣人,不会因为同情心泛滥就大发善心掏空家产买下所有奴隶。即使她买了,隔几天还是会有新的一批,从各地运来,她自问无能改变这种现象。但当那日夏华与她决定买两个奴仆的时候,她终究忍不住软了心肠,带着夏华去了贱奴市场,买回来了这几个人。 刚带他们回府的时候,长期被虐待的几个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黑凤瞧他们那个胆小惊恐的样子,只觉心烦。他们没有名字,一直被奴主阿猫阿狗的叫着,黑凤虽然坏心眼儿,可倒也不愿这样敷衍着叫,脑袋都快抓破了才想出了几个名字来。 黑雪、黑霜是两个丫头的名字,另外三个男子便叫黑阳、黑月、黑星,这是黑凤绞尽脑汁勉强想出来的名字,姓氏全随着自己,倒也省了不少麻烦。三个奴仆泪涕横流的千恩万谢,直到黑凤扬言在磕头就赶他们走,几人才终于起身。 对于这五人而言,黑凤待他们极好,如同神一般将他们从地狱中拉出来,每日打扫做饭完毕,黑凤倒也不像其他人那样使唤几人,只是瞧着他们身子骨瘦弱不堪,是以几人手中没有活计的时候黑凤便教他们一些基础功夫,原意本是叫他们强身健体,可是这五人脑袋一根筋,每日放下手中活计便要习武,发誓要学好功夫保护黑凤,黑凤也是无可奈何。 今日一早,几人吃晚饭便又勤奋练习,黑凤一边指挥,一边看着手中的解药出神,那是几个奴隶的解药,但是不能根除毒性,这几日她看着是在折腾徐达,其实在逛街之余,也在多方打听哪里有可以根除这五人毒性的解药,只是一直没有结果,毕竟当初是制作给奴隶的毒药时,没人想过要给贱奴解毒…… 黑凤正愁眉不解时,夏华跨步进来,严肃道:“老黑,徐达和侯爷来了,在前堂,我看他面色不善,应是昨日我们带徐统领逛花街被他知道了!”。 黑凤眉头拧的更紧:“逛花街又不犯法,怕他作甚?”想起自己的将军府成了侯府,黑凤便浑身不自在,说罢,便要去会上一会。走了两步又忽然停下,笑的奸诈:“哦?侯爷来了?我自然是要好好招呼一下了!”。 第十三章:邬聿政表明心迹! 与黑凤已有七八日未见,想起上一次分开不小心伤了她,叫她昏迷了一日,还因为将军府变成侯府的事情吵得热闹。本以为再见面黑凤定是没有好脸色,邬聿政已经做好了先吃个闭门羹的准备,却不想,黑凤一路小跑这飞进前堂,满面笑意,似是十分欢迎自己的样子! 几日不见,邬聿政还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拒人千里般冰冷,一旁还跟着支起腰杆的徐达。黑凤不管这些,只是连忙溜须拍马:“不知侯爷和徐统领大驾光临,卑职有失远迎。”又转过头命令道:“夏华,叫黑霜端些点心来,再让黑阳备下酒菜,今儿个中午徐统领和侯爷要在这里用餐!”。说罢就给二人倒了两杯清茶,完全没有给二人拒绝的机会。 徐达看着她大献殷勤的样子,不禁心中好笑道:“你也有今天?”而邬聿政,满面淡然的看着她端茶递水,就知道这丫头定是有求于自己,不然哪里来的这么好的态度?却也不戳破:“哦?几日不见,你倒是变得热情了?只是那日在本候的马车上,你捏了我的手腕,本候都现在还时常隐隐作痛呢!”。 黑凤嘴角抽搐,心中忍不住咒骂:“到底谁捏了谁的手腕?真是有倒打一耙的本事!”面上仍是笑脸相迎:“那日不过是与侯爷开个玩笑,不想下手重了些,待稍后用午膳时,我多喝两杯酒赔罪便是!步不知侯爷今日来此可是有事?”。 邬聿政暗暗摸索着袖中的公文,原本打算给她看的,现下她这般狗腿的似乎有求于自己,倒不如先看看她要做什么。是以回应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如就依你的先用了午膳再行商讨吧。” 徐达在一边实在疑惑,明明来之前侯爷看着已是火冒三丈的样子,而黑凤也从不是一副好惹的姿态,怎的两人见了面偏就是一副凡事好商量的状态呢? 黑阳到底是贱奴出身,被奴主**的手脚十分麻利,午膳做的很快,样式也很齐全。黑凤冲着夏华和黑阳温柔的吩咐:“你们便去后厅用餐吧,不必候着服侍。”黑阳和夏华恭敬的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邬聿政看着走出去的黑阳,端起他出门前为自己斟好的酒杯,漫不经心道:“不曾想,你对一个下人也如此好!”黑凤全然没有听懂他的话外之音,举起酒杯:“我待自己人一向很好,这一杯,我敬侯爷,敬徐统领,之前我不懂事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以后你们便也是自己人,我带两位大人定是更好!”。 有邬聿政在徐达也算是有人撑腰,说话也大气声来:“副参领的好,徐某真是无福消受,直到现在我这脸颊还火辣辣的疼呢。”黑凤看着那三道指印,实在想笑,却也只能忍着又举起杯子:“统领此言便是不肯原谅了?看来卑职只好在自罚一杯,以示诚意了!”。说罢,便又饮净一杯……徐达见状也只好跟着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邬聿政看着她一杯又一杯的饮酒,盯着酒杯,不禁思考,究竟是为了什么事?这样的下三滥招数她也用得? 第二十六章:邬聿政表明心迹。 徐达酒量虽好,但是也架不住黑凤的反复赔罪,左喝一杯右喝一杯,只是眨眼功夫,便被黑凤灌的满面通红,舌头打结。黑凤不禁偷笑,若是叫他如此回去,怕是另外一边脸也要多上三道指痕了…… 然而这样一杯又一杯的,却不见邬聿政有何不同,依旧是面色如常,气度儒雅的坐在那里。黑凤紧握酒杯,忍不住有些紧张,自己手中的其实是水,而他的确是货真价实的百日醉,顾名思义,一口便能睡百日的烈酒……可是一壶酒已经饮尽,他却丝毫未有醉意,难道是发现了? 一番思想周旋,黑凤又举起酒杯:“今日与两位大人实在聊得开心,希望二位不要嫌弃酒菜粗薄。”徐达已经隐约有了醉倒的意思,邬聿政终于开口:“酒菜粗薄倒不怕,只是你一直这样灌酒,本候都还没来得及吃几口!” 黑凤手中动作一滞,笑的尴尬,显然是自己有些心急了,是以放下酒杯,拿起筷子:“侯爷说的是,只怪我与两位大人太过投契,才会总想着举杯,反而忽略了二位还未曾好好用膳,既是如此,那我们便先吃饭,黑阳的手艺可是堪比御厨呢!” 徐达一见要放下手中的酒杯,已然醉了的他叫道:“酒在兴头,我们再干一杯又何妨?何必急着吃饭?”。说完便自行又喝了一大杯,邬聿政和黑凤也顺势喝了一杯,只是杯子还没有放下,徐达便倒下了…… 邬聿政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看着黑凤:“现在徐统领已经醉倒,酒也喝尽,你到底有何事?难道还不准备说吗?”。 黑凤看了看他空空如也的酒杯,无奈道:“看来侯爷瞧出我这酒有问题了?”。 邬聿政直直望进她的眼睛:“我自做安国侯以来,每日许多应酬,便叫府医岸涯准备了百忧丸放在身上,莫说你这百日醉,就是千日醉我亦无妨,更别提里面下的无碍性命的毒药……” 黑凤搬起凳子,凑近邬聿政,笑的谄媚:“侯爷果真是目光如炬,您的府医也不愧是医界圣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是我那新收回府中的几个奴仆身子有些问题,侯爷也知道贱奴的毒是没有解药的,我寻遍京城名医也不见一人可以医好,忽而想起那日在你府中得缘一会的岸涯,他连百毒只收龙汁草都可配得解药,我想几个贱奴的毒他自是有法子可解,只是不知侯爷可否让自己的府医过来诊治一二呢?”。 邬聿政莞尔一笑,笑的真诚,最起码这是黑凤见过他所有表情中最是真诚的一次:“黑凤,其实今日我来,原是心中有气的,也做好了要与你斗上一番的准备,但是现下我忽然不想如此了。你活的通透良善,只看你为几个贱奴求药便可知道。本侯实在喜欢,所以不愿再处心积虑的设计,然后又多生波折错过你!” 黑凤眉头一拧,她倒是从没想过事态会朝着这样的方向发展,其实从她假装思考五日决定是否归顺开始,她装作可怜,邬聿政便轻易上当,她就有些觉察了,所以邬聿政此番躲开她,黑凤也从没主动找过邬聿政……原以为邬聿政自视高傲、眼高于顶慢慢的便会将自己忘记又或是不会表白于自己,却不想,邬聿政如此斩钉截铁的表明心迹,让自己没有了躲避的机会…… 黑凤暗自攥紧手指,有些话终归要说,她以从未有过的严肃,郑重道:“侯爷高看了,若是我做了什么让侯爷误会的举动,是我不对,但是请侯爷见谅,我并无结好成亲的打算,还请侯爷另觅佳人,今日我所求之事侯爷能办我感恩戴德,侯爷不能,我也理解!您今日吃了许多酒,想是醉了,慢走不送!”。 第十四章:桃花债实难消受 邬聿政见她起身,十分决绝丝毫没有挽留之一,伤心之余却知道好事多磨,想来直接的不行,那自己便曲线求佳人罢。他听起来丝毫没有被拒绝后的恼羞成怒,只是声音凉凉:“我自知为留你在京都,做了些许令你不快之事,要你今日便答应我的心意,实是强人所难。但是你也不必急着拒绝,过几日岸涯自外面游历回来,就会到你府上看诊,这是本侯对你示好的第一步,黑凤你要知道,本侯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同样,本侯看上的付出什么代价也都舍得。” 黑凤可不是养在深闺中的千金小姐,她不止精通军事谋略,也知晓人心人情,虽然从没有过情爱相好,但是话本子、戏本子还是看了不少的。断不会被几句甜言蜜语哄的乱了分寸,也明白情之一字,当断则断,不断便乱,遂立即反驳:“侯爷的话叫我十分感动,但是黑凤却万万不敢承受。你抢我将军府,使诡计逼迫我留在大齐这种事,我都可以与你慢慢讨回,唯有情感不同,不可算计,不可欺瞒,不可暧昧,今日我说了,不喜欢便是不喜欢,侯爷用再多计策,黑凤依旧不会喜欢。” 邬聿政笑的更是明朗:“今日你不喜欢,那便明日,明日若是还不喜欢,便是明年。大齐日渐兴盛,百姓安泰,皇上勤政,朝中上下一心,要我处理的事务,越来越少,本侯有的是时间精力等你的心意回寰。” 黑凤感觉自己头痛的紧,这邬聿政是和自己拗上了。她深知邬聿政的心计,若是现在你不叫他死了心,那么他日便在没有办法能拒绝他。光是想要离京这一件事,就已经在他身上频频栽跟头,若是真的依了他,那还不是把自己吃干抹净?任他宰割?她可不想!何况,邬聿政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 黑凤一直背过身,不肯回头看他:“我已同侯爷说清楚,我对侯爷,没有丝毫男女之情,如若不是你使计留我在大齐,我早已是远走他乡,跟别提在这里与谁交之情爱,侯爷当知感情之事强求不来。” 不得不承认自己强留她再次,确实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一道鸿沟,但也并非不可跨越,单是看她那日对老皇帝和将军府的留恋,便可知她对大齐,对故土,情感深厚,只是不知为何总是一味想逃自己。邬聿政终于起身:“感情之事若不努力,你怎知道强求不来。我当日被流放边境,于荣华富贵,才名权势皆是无缘,可如今这一切,不都是我强求而来?你当知道,我意已决之事,除非自己,没人可以左右!而你,我偏要强求。” 黑凤知道多说无益,今日的邬聿政来意已决,自己无论如何劝说都是徒劳,只是看着他,叹道:“总有一日,侯爷会后悔今日同我这样的女子动心。” 邬聿政见她走到门口,做出送客的动作,只好跟着走到门口,不禁姿态放软,但是态度却依旧坚定:“黑凤,本侯不是薄情寡性之人,我希望你好好考虑,至于你说的后悔,更是不用担心,我从未对自己做得任何事情辗转后悔过。若是真有,我想便是那日你倒在我的马车上,我不该因为偷亲你而心烦意乱的送你回来,若是我知道自己会日夜思念,倒不如直接将你绑回侯府罢了。” 黑凤那日昏迷,并不知道自己被偷亲的是胳膊,下意识的伸出一只手捂上嘴巴,直言邬聿政:“淫贼!” 邬聿政将她捂在嘴巴上的手,用力扯下来,笑的阴险:“我可没说是嘴巴!”然后,目光缓缓下移,直至胸前…… “你!”黑凤想起那日确实因为两人厮打扯乱了衣服,却没想到邬聿政这么大胆,竟然趁着自己睡着轻薄自己,伸手便要再打他一巴掌,却被邬聿政接住:“既然你今日不欢迎我,那我走便是,你记得差人送徐统领回家,并帮他跟夫人好好解释一二。”忽的又凑近她耳边悄声说:“另外,你睡的那样香甜,实在……诱人极了!”说罢,头也不回的便离开了。 只留下黑凤一人,满面通红,泼妇骂街般喊道:“流氓、色狼……” 邬聿政心中暗自得意,只是这样两句话你便招架不住,你还能推拒本侯多久?黑凤,来日方长啊! 第二十八章:桃花债实难消受。 两人的交谈,除了最后一句悄悄话,全被夏华听进耳里。夏华清楚,凭着邬聿政的功夫该是早就知道自己在偷听的,想来这番话如此直白,多少也有给自己听的意思在里面。大约是想叫自己对黑凤别再痴心妄想。其实,何必如此,自己虽然爱慕,但是从没有过僭越之心。就是不知道,若是日后邬聿政知道了黑凤的真实身份,是否还会如同今日这般,坚定不移? 这边的黑凤不知道邬聿政究竟有没有轻薄自己,是随口说说?可是瞧他的眼神似乎又煞有其事!是真的亲了?他又似乎不像是轻浮之人……只得呼唤早被发现偷听的夏华出来:“人都已经走了,还躲在墙根下干嘛?” 夏华收起心思,笑道:“这不是见你被人家表白,现下定是心烦意乱,不好打扰吗?”。 黑凤撇撇嘴,懒得戳穿他不堪一击的谎言,头痛的指着醉的不省人事的徐达道:“那些先不想了,越想越烦,你先同黑月把这憨货送回他自己府上去吧,鼾声震天的,吵死个人!” 夏华心知第一次有人对她表露爱意,她现下正是有些恼羞成怒,于是揶揄道:“那,要不要听侯爷的,撒个谎哄哄徐家夫人呢?”。 黑凤听出他的调侃,气不打一出来,火冒三丈:“放屁,他主子给我这么大一个麻烦,还想我替他属下兜着?哪里来的好事?待会儿把他抬回去的时候,路过随便哪家脂粉摊子买一盒儿,再给他长长香气。” 夏华知道黑凤这是当真动怒了,也不愿非要在这个当口招惹她,只是心中不免可怜这徐统领,谁叫你的主子惹了这小魔头呢?她拿主子没办法自然是要整一整旁的别人泄泄气了,怪只怪你偏是邬聿政的心腹吧。想毕,便唤来黑月,一人驾着徐达一只胳膊,离开前堂…… 直到夏华等人不见踪影,黑凤又叫来黑雪、黑霜为自己烧水宽衣。黑雪、黑霜不知前堂曲折,只是呆问:“眼下日头高挂,正是正午,主子便要沐浴?”。 黑凤想到那日自己昏迷,邬聿政这淫贼不知道背着自己都做了什么,便觉得浑身一震打腻,语气便也冷了几分:“你还知道我是主子?是不是主子做什么都还要向你报备?”。 黑霜、黑雪自打进府,哪怕是有一次不小心撞碎了前堂名贵的翠玉壶都不曾被黑凤责骂过,眼下却被黑凤发了一通无名火,赶紧下跪,言辞恳切:“黑雪”“黑霜”“不敢,奴婢马上下去烧水”。 见这二人双双跪下,黑凤知道她们刚刚脱离奴籍不久,还正胆子小着,原是自己不好,在邬聿政那里受了气便迁怒于别人,吓着了两个姑娘,于是尽量使自己看着和颜悦色,道:“你们起来吧,我心情不好,说话粗鲁了点,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不要动不动就跪,在我这里不兴这些,我好不容易求来了一个神医,过些日子他游历归来,便能为你们解了身上的毒药,我可不想神医还没到,你们便先把自己跪出个好歹。” 二人闻言,今后不用再受那毒药侵蚀,日日疼痛,感恩的涕泪横流:“谢主子,我们不会什么诗书,也不会说什么好词,只愿一生都能陪在主子身边,当牛做马报答恩德。” 黑凤眼见二人又跪下,头更痛了,烦躁道:“当牛做马大可不必,快去烧水吧。” 水雾氤氲,黑凤将头靠在筒边,一边拼命告诫自己,邬聿政此人与自己根本没有分毫可能,一边又终究还是忍不住脸红的嘟哝:“这狗嘴巴,真的亲了我吗?到底亲了哪里呢?” 第十五章:报应来因果循环 邬聿政回到府中,一路心情颇好。虽然自己的心意被被黑凤明确拒绝,但是瞧她连自己的一句调情话都抵挡不住,便可知也不是那么难以攻克。邬聿政坐在书房,手里拿出原本想要给黑凤看的大臣写的提议侯爷和皇上应当娶妻的公文,笑意浓浓,是该娶妻了…… 邬聿政可不是那种优柔寡断之人,他一旦决定的事,便是雷厉风行。是以,好生折腾过徐达一番的黑凤,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是被折腾的感受…… 刚一出门准备上早朝,就见到邬聿政派来的马车,赶紧命黑月、黑星关上府门,自己从后院偷偷叫个旁的马车进宫。朝堂上,邬聿政更是明目张胆的频频看向黑凤,看的自己直冒冷汗;下朝了非要缠着送自己回家,没等拒绝便被邬聿政扛起扔进了马车……接连几天,黑凤干脆称自己身子没养好,不便上朝,接着在家养病…… 邬聿政当然不会放过她,常常以公事找她登门拜访,凭的夏华几人的身手,根本拦他不住。最后这公事却无非就是四月花已开,陪他游湖听戏。还屡屡遭他揶揄:“本侯听徐统领说,你最是爱听戏逛街了,是以这样安排你应是喜欢的……” 黑凤咬牙切齿道:“喜欢,甚是喜欢!”。 她怀疑邬聿政根本不是喜欢自己,谁家的公子哥儿若是有了心上人不是捧着、哄着?唯他不同,偏是挑自己不喜欢的与自己拧着来,怎么都觉着报复的意味多过情爱…… 岸涯游历归来头件事便是给黑凤的几个奴仆瞧病,这是邬聿政飞鸽传书的命令,飞书的颜色是头等重要的红色,岸涯不敢怠慢,一路快马加鞭而归,差点颠碎了自己的一把老骨头。 他的确是这世上难得的圣医,黑凤寻了那么多大夫都徒劳无功,岸涯只切切脉,按了两处穴道询问疼否,再瞧了一下舌苔便有可解的方子了。这是近日一直愁云满面的黑凤,终于听见的第一桩开心事……一边送他出门一边道谢:“谢岸老先生,待我府中众人恢复,我一定登门拜谢!”。 岸涯笑笑:“救人乃是医家本分,你又何必言谢?解药须得三五日才可配得,届时差人给你送来便是。” 黑凤拱手道:“我听闻老先生快马加鞭一路赶回,定是受了不少苦,若不言谢,吾心何安?”。 岸涯用手摸了摸胡子:“老朽自听命于侯府,便是侯府家臣,侯爷命我之事,老朽自要用心去做。只是有些话,我想同你说说,你若是愿听,就全做谢礼吧。” “老先生但说无妨,小辈自该洗耳恭听。” 岸涯被马颠簸的骨头痛,放下药箱,缓缓坐在廊下:“那日老朽收到侯爷飞书,竟是红纸黑字。你可知,红纸黑字是侯府的暗号,意为此事十万火急。自这暗号敲定以来,只侯爷生母病逝用过一次。你可知道这其中的含义?” 听到侯爷生母病逝,黑凤心中倏地一跳,很快便掩饰过去,同他一并坐下:“老先生要说的我全然明了,只是黑凤与侯爷断没可能!” 岸涯摇头笑道:“世间万事,哪有如此绝对?侯爷是个用情专一,且陷入情感中便难以自拔的人,那日你中了龙汁草在这养病,他日日从侯府赶来看你,我便知道,侯爷已然动心,黑凤,世事无常,祸福难料,旁的我不懂,只珍惜眼前人这一件,盼你能明白……” 说罢,岸涯拿起药箱,兀自离开,留黑凤一人坐在廊下,怅然出神。喃喃道:“也许,这便是我欠他们的邬氏的吧?总是有个人要还这笔债的!”夏华自廊下的支柱后面走出来,表情凝重…… 第三十章:情事定侯爷大喜! 此时此刻邬聿政的心情大好,因为黑凤差人来信,写道申时在城南的寻寻斋等他不见不散。 自他与黑凤表明心意起,小半个月,她都未曾上朝,时时躲着自己。黑凤机灵狡猾,心思缜密,若真是躲起自己来,难免有个一两日自己抓她不住,以前从未觉得,谁人能只是一日不见便叫自己思念非常,他简直片刻不愿跟她分开。 邬聿政一边看着柜中的衣服一边深觉自己好笑,身为男人竟也会在与心尖儿人约见时精心打扮、以色示人吗?罢了,无妨,只要可以让她喜欢自己,何必在意旁的问题?申时,往日忙一会便到了,今日却怎么过的如此漫长…… 黑凤坐在寻寻斋二楼的窗口,这里视野极佳,一眼望去街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邬聿弑是个好皇帝,邬聿赢在位时,家家户户不管天气如何炎热,皆是门窗紧闭。如今却不同,他在位不到两月,百姓便可夜不闭户,日日城中都是欢声笑语。可见邬聿弑之治国才能。 远远地便瞧见侯府马车,缓缓驶来,黑凤心中无奈,她早来,是因为想要看看这城中繁华景象,却不想申时之约,日中刚过,邬聿政便来了,若说他如此体贴,黑凤没有半点感动是假的,然而感动却终不是情爱…… 邬聿政自下了马车,便是众人焦点,只见他一席水蓝色长袍,淡雅清俊,他从未穿过这样浅淡的颜色,一直都是黑色或者墨蓝,今日猛然一换,只叫黑凤眼前一亮。 他眉目清晰,笑意浅浅,不似过往那般严肃清冷,只是一眼,便可望穿他的好心情,见他多么重视自己的邀约。黑凤心中酸楚,若是将来他都知道了,可会后悔今日如此用心?罢了,欠债总是要还的…… “咚,咚,咚。”是他一步一步踏上台阶的声音,黑凤循声望去,方才他在楼下,瞧得不甚清晰,现下一看,他生机勃勃,恍如阳光,一步一步朝黑凤走来,驱散了她心中最后一丝犹疑,令她心意已决。 不知为何,邬聿政心中是有些紧张的,知道自己来的太早,却不想黑凤比自己更早,自己如此精心的修饰一番,黑凤必是看得出来,可是她心中如何盘算,自己却无从猜测。今日邀约,是拒绝?或是应允?想起近日黑凤态度和方才瞧见自己后的叹息,邬聿政便明白,多半还是拒绝的可能性大些。 黑凤见他只是看着自己并不言语,心中顿顿,淡淡开口:“你我一直争来斗去,从未问过你可有什么爱吃的?我唤来小二,我们先点一些。” 邬聿政确实也是饿了,他正值壮年,本就易饿,何况一早收到信,连饭都没顾上吃,便一直挑选衣服,坐立不安到现在。可是面上却仍是一副凡事无谓的模样笑道:“我可从未与你争来斗去,都只是你一人欺负本侯。” 黑凤不免好笑:“究竟是谁被欺负,侯爷也说的出口?”。 见她放松,不再是自己进来时那副烦忧的模样,邬聿政笑笑:“罢了,本侯不与你计较,点些菜吧,本侯已是空腹许久了!”。 黑凤一愣,原来自己的惆怅纠结他全看在眼中,说这些话,都是为了哄自己放松,心头一暖,开口道:“吃饭之前,我想先同侯爷说一件事。” 邬聿政见她严肃,以为她又要出口拒绝,开口道:“旁的事饭后再说,免得一会儿食不知味!” 见他一脸失望,黑凤笑道:“我还没说侯爷怎知不是你爱听的?”。 邬聿政忽的坐直,怔忪道:“你是说……” 黑凤笑意更胜:“我是说,侯爷若真如所言永不后悔,我答应了又有何妨?” 第十六章:谁能知世事如何? 邬聿政从没像这一刻,这样开心过。他自出生便被软禁,之后又被发配边疆,受尽苦难折磨,上要照顾母妃、下要保护幼弟,十分艰辛,从不知快乐为何物。但是当黑凤说答应自己的那一刻,他仿佛这京都的四月天,只觉通体舒畅。他想:心花怒放,也不过如此吧? 可他依旧留意到,黑凤眉宇间化不开的忧愁,她一向洒脱,却不知近日为何总是如此惴惴?心思缜密如邬聿政,明显的察觉到与自己表明心意有关,却不愿多问,也不愿多想,总觉得多问一句,两个人便会万劫不复,若是如此,倒不如就这样当做浑然不知,只要她在,总是好的。 见是两位贵客,小二的菜上的积极,明明都是邬聿政点的,却出奇都是黑凤喜欢的吃食。瞧她十分疑惑的样子,邬聿政夹起一口翠玉满堂,放在黑凤的碗里,笑意浓浓:“我知道你心中疑惑,不知我为何晓得你的口味。我自知喜欢你那一日起,便招来了许些你的旧部,挨个询问,方知你的喜好。这一身衣裳,亦是听说你曾夸过一个姑娘穿这颜色好看,我才上身。” 黑凤对邬聿政,其实一直打心里排斥,从第一次见面起,她就知道自己不能与他共存。可偏就是命运使然,总是叫两人如此牵绊在一起。她多番抗拒,却不知邬聿政为了自己做了这许多事,只觉得眼眶湿润:“除了夏华,在没有旁人对我如此好。” 听见夏华这个名字,邬聿政本能的冷下脸来,似是不悦,手下却又忍不住给她夹了一块清蒸鱼:“你我聊的正开心,何以要提他?若是你觉得他待你好,那我在努力便是了!”远在府中训练黑月等人的夏华,鼻子痒痒,打了个喷嚏! 黑凤好笑:“侯爷这样小心眼可怎么好,我一向笨嘴拙舌,怕是要时常惹恼侯爷了。” 见她笑的开心,邬聿政便半点情绪也没有了,只是跟着开心:“你若是笨嘴拙舌,这大齐,可还有能言善辩的人吗?”说罢,又夹了一口鸭舌尖,放在她碗中,讽刺的用意十分明显。 黑凤看着自己的碗里不知何时高高的摞满了一堆菜,心头热热,嘴巴却偏要逞强:“你瞧你,我才答应与你在一起,你便事事都要说我,我们如何能长久?” 邬聿政刚刚飞扬的心情,瞬间又降至冰点:“为何不能长久?这样的话你若是再说,我便罚你日日写字,写满一个侯府方可。我既已决定与你一起,便不会后悔,今日如此,今后也如此!定要长长久久才好!” 见他是真的有些动怒,黑凤却不生气,只是想起岸涯老先生的话,回答道:“世事无常,祸福难料,旁的我不懂,只珍惜眼前人这一件,我能明白,长久与否都不重要,若是将来你不爱了我不责怪,若是你一直爱我便会一直在。” 邬聿政心中疑云更胜,黑凤同自己在一起总仿佛是迫于无奈。可自己偏就不敢问,实在好笑,夺位之事都有勇气做的人,偏在情之一字上,胆怯起来…… 黑凤见他如此,学着他的样子,夹了一口菜,放在他的碗中:“以后的事以后便会知,你只需明白,我答应了的事,便一定会负责就是。眼下你不是饿了吗?若是在这样纠结不吃,菜便要凉了……” 以后如何,谁能预知?邬聿政将她夹来的菜,放进嘴中,似是十分美味:“只要你愿对我负责,我们便会永远。” 第三十二章:连否认初初心动 次日早朝,黑凤顶着浓重的黑眼圈,一瞧便知没有休息好。 行至大殿前,迷迷糊糊间,并未留意到邬聿政站在自己前面,迎头便撞进他的怀中。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邬聿政的嗤笑:“怎么,昨日才与我明确关系,今日便迫不及待的投怀送抱吗黑凤?” 黑凤抬头,皱眉,昨夜未能睡好,他邬聿政便是罪魁祸首。整整一夜,她的耳边都是他说过的话,那些话或深情,或顽劣,或骄傲,或可笑……折磨的她,脸颊发烫,翻来覆去,直至天亮。黑凤不禁在心中嘲笑自己轻浮:“只是几句甜言蜜语,你便心动了吗黑凤?你不是告诫自己只为报恩,不许动情吗?”黑凤用被子重重的盖住脑袋,邬聿政曾说过的话犹在耳边:“今日一见,黑将军果然是人中之龙,你的条件,我应了,又有何妨?” “我知你只是说说狠话,不会要我性命,也不会至你兄弟安危于不顾,现下骂也骂了,咬也咬了,你可有解气?”。 “只要你不过分,职位任你挑,也许你,职位之事一定下来,便由得你欺负一次讨回公道可好?” “本侯实在喜欢,所以不愿再处心积虑的设计,然后又多生波折错过你!” “我不该因为偷亲你而心烦意乱的送你回来,若是我知道自己会日夜思念,倒不如直接将你绑回侯府罢了。” “你我聊的正开心,何以要提他?若是你觉得他待你好,那我在努力便是了!” “今日如此,今后也如此!定要长长久久才好!” “只要你愿对我负责,我们便会永远。” 黑凤不敢相信自己竟字字记得清晰,看着越来越亮的天,只能反复自欺欺人:“不可能的,我与他怎么可能?黑凤啊黑凤!若是动情,最后受伤的只会是你一人。” 思及至此,黑凤只想逃避,她望向邬聿政,眼中带着难堪,揉着额头匆匆道:“侯爷一如既往,满口昏话,日头已升,该上朝了。” 擦肩而过时,完全没有注意邬聿政蓦然挺直的脊背。他一直叫她黑凤,可是黑凤却从来只当他是侯爷! 邬聿政摸摸自己的黑眼圈,昨夜他也是如此,整晚无眠,一直以来,他们总是针锋相对,现在确立了关系,他只想好好待黑凤,一生一世宠着护着便好。 是以这一整晚,从游湖泛舟、到听戏听曲;从武艺切磋、到弄文弄墨;从生一个像自己的男丁、到生一个像黑凤的女娃,邬聿政高兴地整夜期盼下一次见面的到来。想了无数个未来,也许是继续同朝为官为大齐效力、也许是潇洒归隐山林做闲云野鹤……每一个计划里都是她。 可是方才见她,走路时都昏昏欲睡,原以为也和自己一样,整夜筹想着二人的未来,才如此疲惫。却不想她话中只有疏离,叫邬聿政心中好生梗闷。很明显自己无眠是因着开心,而她,却是惆怅…… 不知为何,就算黑凤应了自己,却总是让邬聿政感觉并不是两情相悦,相反的,二人甚至不如从前吵架时亲近,而且更加疏远…… 第十七章:两颗心逐渐靠近 新帝已登基两月,朝政渐渐稳固,每日例行上朝要处理的事情也不再多如牛毛。旁的臣子说些什么奏些什么,邬聿政全然未听,只是盯着黑凤,感受到他热烈的视线,黑凤只觉难堪……坐在皇位上的邬聿弑凝眉暗想:“早就觉察二哥待她态度与旁人不同,只以为是高看黑凤,如今看二哥的眼神到更像是喜欢上了人家……” 朝事很快处理完毕,黑凤头也不回便朝殿外走,邬聿政却拦住了她,邬聿政很想问问,既然答应了自己在一起,又为什么这样忽远忽近?可是看见她慌乱的眼神,便再也说不出一句抱怨的话,只能无奈道:“日头盛了,同我吃个午饭可好?”。黑凤想要拒绝,原本在一起之前从未想过自己会动心,可是他一句会永远,就叫自己心乱如麻,弄得黑凤不敢靠近,偏偏他的话如同魔咒般让自己无法抗拒,只能点点头答应:“好吧!” 邬聿政与她坐上自己的马车,马夫应主子的要求驱车一路挑拣着风景好看的地方走,黑凤看着窗外的风景淡淡道:“其实你不必如此费心,直接去吃饭便好。” 见自己的心意黑凤并不领情,加之之前黑凤的冷淡和躲避,邬聿政的耐心终于消耗殆尽:“我不明白,我对你关怀备至,自问没什么错处,为何你就是不愿正眼看我?你若是不喜欢,何必应我,若是喜欢,为何到现在连我的名字都不愿叫?” 尽管他已经尽力克制,不叫自己看起来太过失态,可是黑凤依然感觉到他的愤怒中带着些许伤心,叫黑凤也莫名跟着心痛:“我并非存心待你冷淡,也并非不叫你的名字,只是你是侯爷,而我只是个从三品小官,我与侯爷尊卑有别,况且,我刚刚应你,还不太习惯这样亲热!” 邬聿政手指紧攥,语调低沉:“尊卑有别?我既说喜欢你,便是要对你一生负责,你终将成为我的妻子,你我之间何来尊卑?既然你说不习惯亲热,那我便现在要你习惯习惯!”说罢,欺身上前,单手勾住黑凤的脖子,在黑凤惊诧的目光中狠狠的吻了下去。 邬聿政不同其他皇子,到了开蒙的年纪有教导公公和贴身的宫女过来服侍,教他男女之事如何,只是从前在军中听过几个手下讨论哪个花楼的女子如何让如何柔软、如何如何香甜……这是他的第一吻,里面夹杂了愤怒、不舍、伤心以及爱而不得的无奈,因此十分用力。 当然这也是黑凤的第一吻,也同他一样只是以前常去杨柳园时听几个女倌儿讲过,实际上毫无经验,现下只觉慌乱,伸出手想要推拒,却不料邬聿政力气之大,叫黑凤推开不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邬聿政终于明白,原来当初手下说女子柔软香甜此言不虚时,才缓缓松开,只见黑凤紧闭双眼,面色绯红,似乎同自己一样也十分沉浸在这一吻中,叫他心头一软,抵住她的额头,喘息道:“你看你,明明也是心动的,为什么却不愿承认?只是与你多说几句话你就认为亲热?那么此时,你又觉得如何?” 黑凤睁开双眼,不可置信,自己对这一吻竟然也是喜欢的,只是右手不受控制的又打了邬聿政一巴掌:“你……你……混蛋!” 马夫听见这响彻马车的一巴掌,心中暗道:“这已经是第二巴掌了主子!看来您追妻之路还长着哩。” 第三十四章:邬聿弑忧心二哥 次日下朝,邬聿弑没有给邬聿政同黑凤一起离开的机会,黑凤心里松了一口气,又觉得不在一起下朝似乎少了些什么。 邬聿政见邬聿弑并没有带自己去御书房,而是绕路来了御书房前的小花园,便知道不是公事,看着自己愈发威严的弟弟,十分欣慰,想起二人已是许久未曾打闹过了,开玩笑道:“皇上诏我,可是宫里新晋的几位妃子不解风情,不能好好时候皇上,才叫皇上过来找我话家常?” 邬聿弑闻言便来气:“二哥也好意思提这事?上书公文中明明关心了你我二人的婚事,却偏偏叫你全推给我,近日来了这几位姑奶奶,搅得的后宫争风吃醋,不得安宁!” 邬聿政许久未见的哈哈大笑:“我们大齐有你一人子嗣昌盛就够了,我心里自有我想要的!” 邬聿弑忽然凝重:“二哥想要的可是黑凤吗?” 邬聿政心中好笑,自己的心意竟是如此明显,旁人都已看得出来,她却总是装作不知:“是她,便又如何?” 邬聿弑为邬聿政亲手到了一杯他最爱喝的盈翠,苦笑:“我原以为二哥不会娶妻生子,要孤独终老的,却不想居然也有女子可以走进二哥心中。” 邬聿政握住他倒的茶:“我原以为你这一生也只会娶一个女子!” 邬聿弑起身抬头看看天空中,有鸟儿自由飞行,苦笑更甚:“见过母妃过的那般凄苦,即使父皇深爱母亲也不能保全,我实在不愿自己心爱之人也有这样一天,何况如今我是皇帝,权衡各家利益,也断没可能只娶一人!” 邬聿政放下盈翠,走到他身后,拍拍他的肩膀:“是二哥对不起你,其实我明白,若不是为了我自由,你断不会坐这皇位。” 邬聿弑回头笑笑,一如从前他们在军营中那般快乐:“二哥这话太见外了,你这样冷冰冰的人做了皇帝岂不叫天下人遭殃?我可还盼着大齐昌盛的未来呢。” 邬聿政知道他是安慰自己,心中感动:“大齐有你自会昌盛,只是委屈你了!”。 邬聿弑回身与邬聿政对视,如今他已经长得同二哥一般高:“二哥,前半生,我们过得艰辛,后半生有我一个人艰辛变算是对得起大齐了!我见你在朝堂上对那黑凤时时关切,她却不甚在意的样子,可有叫你受委屈?” 这次换邬聿政转身,语气苦涩:“委屈倒是谈不上,只是不知为何她总是对我忽冷忽热,依着她的性子若是不喜欢便会拒绝,就像是她的护卫夏华,在她身边这些年,她仍是看也不看一眼。可到了我这里,她却答应了,我以为是她也喜欢,偏她又处处躲避,叫我不知该如何。我总觉得她似有难言之隐,却又不敢问!” 邬聿弑见二哥,当真动心,黑凤却如此疏远,不禁替二哥抱不平:“管他旁的什么,我今日便下诏书,赐婚你们二人,看她还如何拒绝!” 邬聿政即觉得他这样十分好笑,又被他的关怀感动,只是他不愿如此,便转移话题逗弄邬聿弑:“看来,你这几个妃子还是没教会你何为女人心,哥哥我着实应该在为你填几个妃子了。” 邬聿弑倒了他的盈翠:“二哥惯会取笑人,只可惜了这盈翠也不能叫二哥闭嘴……” 第十八章:终赢得美人芳心 这日起,邬聿政每天上朝总会早起一个时辰,驾车到花音阁,在门外等候黑凤。门内夏华便看着黑凤,每每出门前总是在门口深呼吸几次再出去。 她不再像往日一样,总是与他合不来,处处作对、争辩。大多数,都是邬聿政再问,黑凤偶尔回答几个“哦”“嗯”这样的词。邬聿政也不甚在意,总是认为只要人在,慢慢便会接受,那日她并不抗拒自己的吻便是最好的证明。这日下朝,黑凤一如往常在宫门口等待邬聿政的马车,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两匹战马。 一匹周身黝黑,没有一根杂色的毛发,马腿健壮,肌肉发达,甚是威武。另外一匹通体雪白,俊美矫健,见到自己,便发出一声长啸——正是许久不见的自己的战马银雪! 黑凤望向坐在马背上的邬聿政,眼睛一亮,阴霾的情绪一扫而空,笑容灿烂,傻傻的问道:“为何带来银雪?” 邬聿政没有回答她,只是同她一样笑容明朗:“上马,今日没有琐事缠身,实在难得。我们出去走走!” 黑凤轻轻一跃,便跃上了马背,似是欢迎主人一般,银雪高兴的两个前蹄奋力抬起,黑凤摸摸它的鬃毛,开心道:“银雪,带路!”银雪长啸一声,飞奔出去……邬聿政用力挥鞭,策马跟上。 邬聿政见过黑凤的很多面,狡猾的、阴暗的、机灵的又或是沉郁的,但是最喜欢的仍是像现在这样在马背上飞扬明媚的她。仿佛回到那一日城破,她自信的与自己谈条件,眉眼皆是狂傲,哪怕是后来入狱,吃着冷菜馊饭,穿的破烂不堪,她都是那样清傲气扬。然而自从她被自己束缚在大齐之后,便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恣意,更多的总是叹息和无奈。他是那样怀念初见她时的模样,只一眼,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邬聿政的心思,黑凤无暇体会,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快活过了。只有在马背上,握着自己的凤鸣,她才真的仿佛拥有自由,她是如此渴望自由!一面挥鞭加快马速,一面回头挑衅道:“侯爷功夫在我之上,可是若论起马术,我倒是不服!” 见她下战书,邬聿政怎会无动于衷?也立刻挥鞭回应:“我的闪电,可也不是吃素的!”于是,在人迹稀少的城东只见两个人影,飞速驾马驶过,身姿潇洒飞扬的朝东门外的郊野奔去。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在城东郊外的明春湖边停下,此时将要日落,闪电和银雪皆是马中佼佼,跑了这许久,已然看不见京都。也许是黑凤的马术真的好,也许是邬聿政刻意相让,总之,是黑凤先到,邬聿政的马停下时,黑凤已经在湖边的草地上坐下了。 见他翻身下马,收起马鞭,黑凤笑容得意:“看来侯爷的马术,倒是该好好练练,堂堂安国侯,骑马却比不得一个女子,可怎么好?” 她的嘲笑,邬聿政并未放在心上,只见落日余晖缀在湖面,泛起的暖光映在她脸上,眼中,天地恍然失色,在他心里只剩下黑凤流转的娇媚。 邬聿政收好马鞭,坐在她身边,伸手拂去她骑马时颠乱的秀发,或许真的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头发乱乱的,竟也这样叫人喜爱。 邬聿政对上她的眼眸,只见她望着自己的动作,诧异的眼中又略带羞涩,泛红的双颊也无限可爱,温柔道:“黑凤,我们在一起十几日,这是第一次,你笑的如此开心。瞧见你如此,我欢喜到骨髓。” 若说邬聿政做到如此地步黑凤还没心动就太铁石心肠了…… 第三十六章:黑凤终承认心动 不知道是因为斜阳余晖太过暧昧,还是因为邬聿政如此温柔的话语,黑凤只觉心脏忽而骤停,忽而欢跳,单是看着他深情的眼神,便叫黑凤呼吸困难……她不得不承认,邬聿政对自己如此费心,她是那样欢喜,既然当真欢喜。自己何必总是拒绝? 见她盯着自己,邬聿政只觉喉咙发痒,那日一吻,触觉犹存,心动身动,邬聿政便不自觉的凑近想要吻她……黑凤怔楞着,他如此缓慢的靠近,给了自己足够的空间拒绝,可是此时,美景当前,她丝毫没有推开的打算,若是真的天定良缘,自己唯有好好珍惜…… 邬聿政缓缓凑近,忽然想起那一日,在马车上自己吻了她,给了自己一巴掌不算,之后好几日她都十分冷淡,那样的疏离邬聿政不想再体会。眼下,好不容易哄的她如此开心,切不可心急破坏了气氛,是以急急停住动作…… 黑凤见他不再靠近,疑惑道:“怎么了?” 邬聿政见她眼睛明亮,差点又没能控制自己吻过去,只好猛然起身,朝湖边又走进几步,背对着她,尴尬回道:“没事,只是夕阳美景如此好,若是不多看两眼岂不是辜负?”。 黑凤在他背后偷笑,他想吻自己的动作如此明显,怎是随意一句话就可以遮掩的?若是之前,她会感谢他的体贴没有叫自己难堪,但是现在她已经不愿意在逃避,即使将来他知道了一切会与自己分开,也无关紧要…… 是以,邬聿政只听见她的声音在身后幽幽飘来:“邬聿政,我在你心中竟比不上这美景?我坐在这里,你可看到?” 被她忽冷忽热的对待久了,竟不敢相信黑凤叫自己看她,甚至过了半晌才察觉到,黑凤唤了他一直期待的名字,而不再是侯爷。邬聿政僵硬的回过身子:“你叫我什么?” 黑凤心疼他如此高傲之人竟然为自己卑微如此,起身走到他跟前,拉住他的双手,踮起脚,在他脸颊轻轻一吻:“以后我便都这样叫你可好?邬聿政?”。 许是晚风有些凉了,她的唇吻在脸颊上冰凉凉的,却仿佛是一簇火把,烤的邬聿政半边脸热热的。他低头看着黑凤,今日不同往日,她的眼中没有躲避、冷淡,反而十分炽热,灼烧着邬聿政的心,又虚幻的叫他不敢相信:“你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你若是再踏进一步,便再也甩不开我了。” 黑凤明知故问:“何谓在上前一步?”然后,鼓起勇气,深呼吸,踮起脚,重重的吻在邬聿政嘴唇上,又放开:“是这样吗?邬聿政?” 邬聿政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想要靠近的情感,低下头,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覆上她的嘴唇,吻了许久,直到她吐气沉重,似是不能呼吸,才将她放开。 只见他笑的十分得意:“看来,还是我赢了!” 黑凤用力踩了他一脚:“沾沾自喜!洋洋得意,说的便是你!” 她的一脚十分用力,邬聿政吃痛却没躲开,帮她理了理乱掉的头发,笑的轻快:“黑凤,我只是开心,却不知道该怎样让你知道我有多开心!” 黑凤又心跳加速了,靠在他心口:“我都知道的,因为我也如此!” 第十九章:好事磨屡生事端 那日回府,家中所有奴仆都在问侯爷是否发生了什么好事,邬聿政更加笑意浓盛,随便一个家丁都能看出自己的喜悦,想来是自己无论如何自制都掩藏不住了吧。他自己看着一向和自己冷冰冰的侯府,竟也有些生机盎然,真希望能快些搬来一个女主人添些生气。 这边的黑凤,也是如此。黑雪、黑霜都能看出她飞扬的心情,夏华看见她牵回来的银雪,便知道今天和邬聿政一定是过的很开心吧?若是能这样一直下去,于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希望邬聿政不要负她罢。 次日上朝,邬聿政来接她,依旧穿了一身水蓝色的衣服,万没想到的是参领府门一打开,便见到黑凤,身着一身水蓝色的女子服饰。这是第一次,邬聿政见到她穿女装,就像她整个人一样明艳娇媚,只是这样一眼,便叫邬聿政移不开视线。 她踏着欢快的步子,走下台阶,直至邬聿政的面前,面带娇羞:“你可觉得好看?” 邬聿政不顾旁人目光在她额头上一吻:“好看,在没谁会比你更好看!”看得一旁的马夫和夏华鸡皮疙瘩掉一地。 自从两人明确了心意,便愈发甜蜜,除了上朝,两人碍于官阶不能站在一处,旁的时候,都走在一起,还总是身着同一颜色的服饰,眉眼间的情意更是藏也藏不住。左阁臣林文辉都不禁表示:“实在是一对天造地设的良人。”邬聿弑见二哥每日如此幸福,也跟着开心。只有钟朗在林文辉说这是一对良人时不免好奇的问:“谁和谁是良人?”邬聿弑和林文辉不愿理他,他也只能暗自挠头,到底是谁跟谁?这也不肯说,小气! 邬聿政和黑凤会在巡查军营的时候一起策马,会在湖边一起看夕阳,会一起讨论边疆该如何布防。两个人这才发现若不是从前生了太多误会,彼此是如此契合。藩梁在那迟与大齐中间,只要保证与那迟交好,便可限制藩梁,可保大齐无虞。对于固护,与他山高路远,无论如何不足畏惧。 无论是在军事、国事上彼此的见解是如此一致。甚至到讲到彼此欣赏的人、喜欢的兵器竟然都是如此默契。两人更是约好,待下次英豪榜重布的时候,一起去瞧瞧。邬聿政看着她,不再像以前满腹心事,郁郁寡欢,便心中轻松。每次与她分别,即使隔日还会再见,也依然是如此依依不舍。 参领府门口,又要送黑凤下马车,邬聿政带着十分不情愿道:“每日能与你在一起我是如此开心,若是有一日,我们可以住在一起,不用再送你回府便好了。” 黑凤倏地扑进他怀里,每每送自己回府,他都要这样闹上一番,往常黑凤总是揶揄他几句便下车,可是也许被他感染,也许和他在一起确实开心,黑凤竟然也不想下车:“若是你实在不想分开,那你带我回侯府可好?” 邬聿政推开她:“不可!” 黑凤不满道:“为何不可?才这几日你便厌倦了?”。 邬聿政见她难得撒娇,好脾气的哄道:“怎么会?只是我不怨你如此委屈,总有一天我会八抬大轿将你迎进侯府,而不是要你无名无分的跟着我。” 黑凤感动的在他脖颈见厮磨,“你可要说话算话!” 邬聿政被她磨的燥热难耐,连忙推她下马车:“我决不食言。” 待她进入府中,邬聿政定了定心神,小声道:“从前不知你竟是个小妖精!” 第三十八章:好事磨屡生事端 今日黑凤又换上一身粉色女装,她一向男装惯了,如此娇嫩的服装已经很久没有穿过了。可是想到邬聿政,她便觉得甜蜜,总想能多让他心动一分。果然,来接他的邬聿政双眼微眯,不只是他,连带着街上过往的行人,都忍不住驻足欣赏,其中也包括夏华。 邬聿政心中暗恨:“该死,这只小妖精一大早便要折磨自己。”随后就见到,一向厉害机灵的副参领被侯爷恶狠狠的塞进马车。当然,黑凤没能逃过他在马车里一番幸福的惩罚…… 二人的马车将到宫门口,就看见一个侍卫带着一个公公一起朝宫内急匆匆走去,邬聿政将二人拦下问道:“皇宫门口为何如此行色匆匆?” 那公公和侍卫一见来人立即下跪道:“罪犯邬聿赢又在忆刑府发疯,奴才等人正要禀告皇上。” 闻言邬聿政面若冰霜,全然不见早上的温柔笑意,黑凤心头一紧。只听他冷冷道:“未将他母子二人处死,已是皇恩浩荡,他还有什么好发疯的?” 只见那公公抬头看了看黑凤欲言又止,邬聿政心中倏地一跳,面上却十分平静:“你看副参领做什么,叫你直说便是。” 那公公低下头,被邬聿政周身的寒冷吓得直打哆嗦,颤抖道:“他说是副参领害了皇帝的母妃,皇帝还重用副参领,实在好笑,还说……” 没等他说完,邬聿政便勃然大怒:“放屁!无稽之谈!这样的话你也来报?还不找人堵上他的狗嘴?”说罢,便拉着黑凤离开,黑凤看了看身后的公公,又看向邬聿政,知道该来的始终会来。 今日下朝后,邬聿政告诉黑凤自己有些事,要去做,暂时不送她回府。黑凤笑的十分坦然:“你有什么事便去做,不必日日陪我。我等你回来便是。” 两三个月过去,邬聿赢却恍如过了几十年,一下子满头白发,见到来人,笑的得意:“哈哈哈,你终究还是想知道当年的事,是谁做的!所以才会留我和我母妃活到今日不是吗?” 邬聿政伸手捏住他的脖子,眼神锋利,冷冷道:“你最好给我一个满意地答复!不然你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我就不敢保证了。” 邬聿赢挥开他的手再次哈哈大笑:“邬聿政啊邬聿政,你可当真是个笑话。你和黑凤的情事,人人皆知,都已经传到这忆刑府来了。你居然喜欢她,太可笑了!你可知道,就是她烧了你母亲的和清宫,就是她诬陷你母妃说她有奸情,就是她在你们被发配边疆时一路追杀!哈哈!你居然喜欢上了她,实在太好笑了!” 邬聿政上前一步,在此扯住邬聿赢的衣领:“这不可能,我与黑凤相爱,我深知她的为人!她断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 邬聿赢嘲讽道:“你和你的母亲一样愚蠢!她根本不是黑凤,她是冷氏一族的人!你竟然都不知道?愚蠢之极!” 邬聿政缓缓松开到,愤怒道:“她怎么会是冷氏?她姓黑!你不要胡乱攀咬,你可有证据?” 邬聿赢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缓缓开口:“难道你从未见过她手上的红玉匕首吗?也对你自小被幽禁,又被父皇扔去边疆,远离朝局,自然不知道那是什么!” 想起她在投降时不顾生死也要保住那只匕首,更是对那只匕首呵护有加,邬聿政猛然退后两步喃喃道:“不会的,她不会是冷氏一族。”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轻轻脆脆的,正是黑凤:“他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冷氏族人。” 今日黑凤又换上一身粉色女装,她一向男装惯了,如此娇嫩的服装已经很久没有穿过了。可是想到邬聿政,她便觉得甜蜜,总想能多让他心动一分。果然,来接他的邬聿政双眼微眯,不只是他,连带着街上过往的行人,都忍不住驻足欣赏,其中也包括夏华。 邬聿政心中暗恨:“该死,这只小妖精一大早便要折磨自己。”随后就见到,一向厉害机灵的副参领被侯爷恶狠狠的塞进马车。当然,黑凤没能逃过他在马车里一番幸福的惩罚…… 二人的马车将到宫门口,就看见一个侍卫带着一个公公一起朝宫内急匆匆走去,邬聿政将二人拦下问道:“皇宫门口为何如此行色匆匆?” 那公公和侍卫一见来人立即下跪道:“罪犯邬聿赢又在忆刑府发疯,奴才等人正要禀告皇上。” 闻言邬聿政面若冰霜,全然不见早上的温柔笑意,黑凤心头一紧。只听他冷冷道:“未将他母子二人处死,已是皇恩浩荡,他还有什么好发疯的?” 只见那公公抬头看了看黑凤欲言又止,邬聿政心中倏地一跳,面上却十分平静:“你看副参领做什么,叫你直说便是。” 那公公低下头,被邬聿政周身的寒冷吓得直打哆嗦,颤抖道:“他说是副参领害了皇帝的母妃,皇帝还重用副参领,实在好笑,还说……” 没等他说完,邬聿政便勃然大怒:“放屁!无稽之谈!这样的话你也来报?还不找人堵上他的狗嘴?”说罢,便拉着黑凤离开,黑凤看了看身后的公公,又看向邬聿政,知道该来的始终会来。 今日下朝后,邬聿政告诉黑凤自己有些事,要去做,暂时不送她回府。黑凤笑的十分坦然:“你有什么事便去做,不必日日陪我。我等你回来便是。” 两三个月过去,邬聿赢却恍如过了几十年,一下子满头白发,见到来人,笑的得意:“哈哈哈,你终究还是想知道当年的事,是谁做的!所以才会留我和我母妃活到今日不是吗?” 邬聿政伸手捏住他的脖子,眼神锋利,冷冷道:“你最好给我一个满意地答复!不然你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我就不敢保证了。” 邬聿赢挥开他的手再次哈哈大笑:“邬聿政啊邬聿政,你可当真是个笑话。你和黑凤的情事,人人皆知,都已经传到这忆刑府来了。你居然喜欢她,太可笑了!你可知道,就是她烧了你母亲的和清宫,就是她诬陷你母妃说她有奸情,就是她在你们被发配边疆时一路追杀!哈哈!你居然喜欢上了她,实在太好笑了!” 邬聿政上前一步,在此扯住邬聿赢的衣领:“这不可能,我与黑凤相爱,我深知她的为人!她断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 邬聿赢嘲讽道:“你和你的母亲一样愚蠢!她根本不是黑凤,她是冷氏一族的人!你竟然都不知道?愚蠢之极!” 邬聿政缓缓松开到,愤怒道:“她怎么会是冷氏?她姓黑!你不要胡乱攀咬,你可有证据?” 邬聿赢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缓缓开口:“难道你从未见过她手上的红玉匕首吗?也对你自小被幽禁,又被父皇扔去边疆,远离朝局,自然不知道那是什么!” 想起她在投降时不顾生死也要保住那只匕首,更是对那只匕首呵护有加,邬聿政猛然退后两步喃喃道:“不会的,她不会是冷氏一族。”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轻轻脆脆的,正是黑凤:“他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冷氏族人。” 第二十章:副参领真实身份 见到黑凤邬聿赢便气不打一出来,当初若不是她缴械投降,自己也不会再这忆刑府中日日受折磨,至少能够逃出生天,实在巴不得黑凤和邬聿政内斗起来,因此挑唆道:“哼,你冷氏一族和邬聿政不共戴天,却没想到你们两个竟然情投意合真是天大的笑话。” 黑凤从衣袖间掏出匕首,闪身至邬聿赢面前,将匕首架在邬聿赢脖颈间,邬聿赢被她吓一跳,嘴硬道:“怎么?被我说中往事恼羞成怒了?邬聿政,你若是还想知道更多,就拦住这个疯女人。” 邬聿政却只是盯着黑凤,并未作任何行动。黑凤微微用力,便在邬聿赢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只听她语气冰冷:“邬聿赢,你想活命最好闭嘴,要不是看在老皇帝的份上,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 邬聿赢被她淬了毒一般的眼神吓住,黑凤见他害怕,不禁嘲笑:“看看你自己的德性,你以为如果当初不是老皇帝死了,没有其他皇子在,我会扶你上位?”。随即转身,黑凤迎上邬聿政的目光,镇定道:“你可愿听我解释?”。 邬聿政其实明白,邬聿赢的话肯定不可信,挑唆二人不和的意味实在太明显,可是想到当初冷氏一族冤枉母妃与人有奸情,心中便怒火难消:“真相如何,我总要知道,不是你说,便是他,至少你总比他可信。” 听见他口气疏离,黑凤忽然胸口一梗,深呼吸道:“那日在凉月宫,我与你说,我知道你有千百个问题,日后我会细细说与你听。原本是打算告诉你的。可是刚一出宫,我便因为与你打斗晕过去,而后你又处处躲开我,是以我没有机会告诉你。” 邬聿政想起自己因为亲吻了黑凤,心慌意乱的躲避了几日,心中好笑又难受:“后来呢?我去你府上,我向你表明心意,你有那么多机会同我说!” 黑凤低下头:“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你,若是你知道我是陷害你母亲的冷氏一族,会如何?我知道,这是我们族人欠你的,我想着,若是不告诉你,用我这一生还你也便罢了。” 邬聿政忍不住大声质问:“你怎么知道,我愿意娶陷害我母亲的仇人?”。 黑凤抬起头,直直的望着邬聿政:“冷氏一族明面上都是先皇后的暗卫,其实都不过是她用来排除异己的棋子。为了族人,也许冷氏做了很多对不起你母妃的事情,但我从来没有,我可以发誓。” 邬聿政攥起拳头:“若不是冷氏冤枉我母妃与人私通,我和弟弟、母妃不会发配边疆,边疆苦寒,我母妃不到两年,便病死了。而我受尽欺凌,我与弟弟过的连其他犯人都不如!吃的是老鼠,喝的是馊水,你以为这一切是归咎与谁?” 黑凤反驳:“你母妃与人私通,并非是冷氏嫁祸,而是向云策划的。老皇帝一直都知道。” 邬聿政不可置信:“什么意思?” 黑凤回忆道:“大齐四十年,老皇帝邬满在赵氏一族的扶持下打败被冷氏一族扶持的邬胜登基称帝,为显亲厚,定赵氏长女赵芝兰为后,赵芝兰工于心计,于大齐四十一年将前朝罪臣贬为皇奴的冷氏一族,买回皇宫,利用毒药控制并私训为暗卫,为她在前朝后宫排除异己。老皇帝,一直都清楚并多次劝解,奈何赵氏仗着本家功高震主,从不听劝,反而愈演愈烈,买了更多罪奴包括夏华的族人——童氏。” 邬聿政闻言,出言讥讽:“所以你们感情如此深厚是吗?”。 黑凤摇头叹息,不愿与他争论…… 第四十章:老皇帝施恩冷氏 在邬聿政的注视下,黑凤继续叙述:“大齐四十六年,老皇帝为平衡朝局,娶了当时在朝中颇有威望的向侯爷之女,向云,次年便生下皇子邬聿赢,老皇帝在位七年,才得一子,举国同庆。一时间,向云与赵氏实力比肩。” “这之后皇帝便再也没有孩子,直到大齐四十九年,老皇帝出宫巡视,认识了你的母妃,她温婉贤淑,深得你父皇喜爱,在宫中风头见盛,惹来当时赵氏的不满。毕竟她从未见过,哪个妃子能如此得宠。大齐五十年你出生了,没想到又是一个皇子,这时向云与赵氏便坐不住了,以你母妃身份低微,顶撞贵妃皇后为由,将你母妃和你幽禁。” “为保住你与你母妃,老皇帝不得已,只好装作不在意,只吩咐宫人你那里的一应需要不许短缺,便不再见你们。原本这样也算是保住了你们母子,而你的母妃也是理解的。但是两年后,宫人来报你的母妃病重,老皇帝关怀心切,夜半偷偷看望,于是次月,便有了当今皇上——邬聿弑。” “赵氏和向云怎能容下你的母妃?于是便派我父亲前去解决,却不想为了冷氏一族脱离苦海,我父亲暗中投靠了皇上,老皇帝此时方才知道,皇后背后的势力已经这样庞大,当初的劝解皇后并没听进去。于是决心将其铲除,当然我父亲没能逃过背叛的结局,父亲死后,母亲才发现自己已有身孕,为了我,一直苟活于世。知道我出生才难产离世。” “赵氏知道老皇帝已经发现自己暗中培养杀手,为了表示自己对皇家并无威胁,才开始收敛,终于消停了一段时间。可是你的母妃太过争气,怀胎十月,生下的竟然又是皇子!可这时候皇帝将你们保护的太好,她无从下手,只好同向云联手,打算的邬聿赢成年之后再出去你们。” “此后你们母子三人一直被囚禁后宫,直到邬聿赢成人,皇后再起杀心,而此时皇帝也已经执政多年,羽翼渐丰,皇后没办法在为所欲为,可是你成年礼那日,向云竟然串通皇后,找一个杀手装作侍卫,潜入你母妃房间陷害她与人私通,皇上知道你母亲是清白的,可是也知道,若是你母亲在继续留在宫中,便再也没有幸福可言,为了她的能活下去,就装作相信了此事,一把火烧了和清宫,再发配你们去边疆,打算除掉皇后在接你们回来。” “天算不如人算,送你们离开之后,向云一路派人追杀,我们送去掩护的人,全部牺牲。我出生后,懂事起,便一直偷偷为老皇帝做事,他承诺,事成之后,还冷氏一族平安。你们走后,老皇帝便提拔我为将军,皇后见我背叛便要杀掉我们一族,可是皇帝已经下定决心除去赵氏,赵氏再无翻身可能!” “历时一年,终于除去所有赵氏余孽,但是老皇帝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医,然而向云依然实力雄厚,老皇帝临终托付,要我保住邬氏江山,你远在边疆,我只好扶植邬聿赢。之后的事你便都知道了。” 邬聿政低着头,目光陷在幽暗中:“所以,这么多年即使我培植党羽,你也从未阻挠?是因为觉得亏欠!老皇帝救你族人,你记挂恩情,才会答应与我在一起?”。 第二十一章:邬聿赢发配边疆 黑凤暗暗咬唇:“的确如此!”。 邬聿政抬头仰天长笑,黑凤却见他眼中有泪:“所以你想说,冷氏是无辜的?”。 黑凤反驳:“我没有,冤枉你母妃一事,确实是我们族人的错,所以我才拼命补偿!” 邬聿政不肯看她,声音冷冷道:“所以呢?说的好听,不过都是狡辩。从我攻城那一日起,你便想着离开,就是因为怕我知道你是冷氏,起杀心不是吗?我强行将你留下,又向你表明爱意,你反复拒绝,最后又忽然同意,也不过是为了向老皇帝报恩对?”。 黑凤焦急道:“开始确实是这样……” 然而,邬聿政却不愿在听:“够了,我已经听你说了这许多,别的再不想听了……” 黑凤想要上前,说自己不再是为报恩,不再想逃避,而是真心实意,可是还未等开口,就对上了邬聿政漆黑的眼眸,仿佛深渊,叫人心痛。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凄凉,自嘲道:“黑凤,一切原不过都是我再强求。我不能原谅冷氏一族的行为,也无法原谅你这样的欺骗。”随后,表情变得阴鹜:“邬聿赢,你做了这些事,说了这些话,不过是想我痛苦罢了,你做到了,接下来便是要你自己痛苦了,你可准备好了?”。 这些话明明是在同邬聿赢讲,可是邬聿政的眼睛却一直在盯着黑凤。叫黑凤的心重重的下坠。 邬聿赢心中一慌,害怕道:“你什么意思?我让你知道了这个毒妇的身份,你难道不该感激吗?你个狗崽子,当初就该将你碎尸万段。” 邬聿政冷哼一声,叫邬聿赢心中更慌乱,只听他,冰冷道:“今日之后,你和你的母妃将会和我一样被发配到边疆,边疆苦寒,我会叫你和你的母妃将我们母子当初受到的苦难,挨个儿体会一遍,并且是双倍。” 邬聿赢吓得跪倒在地,嘴里却依旧不愿服输:“邬聿政,你……你会和你母亲一样不得好死……”邬聿政却不愿再听他废话,命令侍卫道:“塞上他的嘴巴,在被发去边疆之前,千万别让他在上路前就死掉了。” 在堵上邬聿赢嘴巴之前,只听见他咒骂道:“我会报仇的!一定会的!只要我还活着。”邬聿政转身离开,行至门前,回头又看向黑凤:“这世上,大概真的在没有人像我这样愚蠢,被你玩弄鼓掌间,黑凤,我当真可悲。” 黑凤在他身后,抿唇不语,只是默默留下一滴眼泪。 这之后,朝堂上皇上宣布,黑凤又身体不适,此次病重,近日怕是不能再说上朝了。听闻了一些风声的大臣,默契的闭口不言,只有一向不太关注闲言碎语的钟朗,一直在状况外…… 定十日后,发配皇室罪犯邬聿赢与其母犯妇向云直边疆,其族人均削去职位,贬为皇奴。 自此之后,朝中原本和谐的氛围忽然变得紧张,邬聿政每每上朝,甚至比刚回京都时更为冷漠,邬聿弑也是如此,导致其他朝臣日日惶恐不安! 第二十二章:凤回朝再起争辩 没有黑凤在,一向冰冷的邬聿政更是没人敢前去搭话,黑凤这边也只是称病不上朝,在府中安静的呆着,也许这也算的上是为了冷氏一族其他人换来自由的代价吧。 迟钝如钟朗也渐渐觉察出一些不对劲,每每上朝皇上对一直称病的黑凤闭口不言,一向对她爱护有加的邬聿政甚至不曾有过只字片语的关心。 又逢下朝路上,钟朗不禁感叹:“没有黑凤在,朝堂上竟然这般冷寂,看来还是要她在才可以。”林文辉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冷冷道:“朝堂如此多人,敢说希望黑凤在朝的只有你一个,前几日,你说看出些门道,我还心存希望,现下看来,你这榆木脑袋当真是无可救药,对你有期待,原是我愚蠢。” 旁的话,钟朗没有听出来,只是一句榆木脑袋无可救药他听懂了,顿时不忿起来,刚准备反驳,忽觉背后一股凉气,怔楞转身,只见邬聿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二人身后,虽说林文辉起钟朗脑袋瓜总是一根筋,不够通透,但是却不妨碍他与钟朗二人的情谊,此刻更是深知钟朗的话,惹怒了邬聿政,抢在钟朗说更多错话之前,低头道:“侯爷莫要见怪,钟朗一向说话不过脑子,侯爷莫与他计较。” 钟朗知道林文辉说话刻薄,但是同朝为官多年,钟朗深知林文辉为人,对自己一直真诚相待,此时他低头道歉,想来自己定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便随着他低头道:“是是是,文辉说的是,我一向直来直往惯了,侯爷千万莫怪。” 闻言,林文辉暗暗咬牙,以前二人官职低,他如何说话倒都无妨,如今一看,当真是需要好好教他一番,否则真是帮他都白帮……邬聿政目光淡淡扫在钟朗身上,钟朗浑身一抖,只听邬聿政的声音在头顶冰冷的响起:“哦?你素来说话直来直往?那就是说方才你认为朝堂之上须有黑凤在得话,是真心了?” 钟朗心头又颤了两颤,林文辉说他榆木脑袋当真是所言不虚,此时他终于知道为何黑凤一直不上朝的原因,病因何起,无外乎一个安国侯。此时他说回答是便惹怒了邬聿政,若说不是,岂不是当面撒谎,好在林文辉是个头脑灵光的,见他不知如何回答,便替他解围道:“侯爷莫要多心,只是近几日罪犯邬聿赢重新发配一事引起诸多牵连,朝臣们商议,该接皇上母妃遗骨回皇陵与先皇同葬才是,然最了解先皇的莫过于先皇心腹黑凤了,这样看来,合葬之事,当有她回朝商议。” 说完,钟朗向他投去了一道感激的目光,林文辉却不禁在心里捏了一把汗,这样的话原是准备留给别的朝臣说与皇上,他可从未想过自讨苦吃,然而现下为了保住钟朗只好由自己开口了…… 原以为听见这样的话,邬聿政会即刻反驳,毕竟朝堂之上,人人看得出,黑凤称病离朝是躲着邬聿政,而后者似乎也已默认,但是邬聿政听完只是沉默片刻,随即似乎带着些许沉重道:“即使如此,她也养病许久,如若她身体已无大碍,便叫她回来吧。” 说罢离去,林文辉看着邬聿政的背影心中暗叹:气概冷漠如邬聿政,竟也逃不过情之一字…… 邬聿政与邬聿弑兄弟齐心,既然邬聿政已经首肯答允黑凤回朝,想毕邬聿弑那里不成问题,黑凤自然也没有拒绝的权利,接了圣旨第二日,黑凤便出现在朝堂。不同于往日的神采飞扬,如今她看起来无精打采,更是重新换上了干练的男装。 邬聿政看着她,心中五味陈杂。瞧她的黑眼圈便可知她这些日子没有好好休息过,那日分开时,自己的话明明那般决绝,她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一直没有来找自己和解,也丝毫没来向自己示弱。今日她来,人人都以为自己是因为母妃一事迫于无奈许她回朝,却不知,自己不过是抵不过日思夜想,盼着能看她一眼罢了,邬聿政自嘲,想不到自己也有如此卑贱的时候。 邬聿弑缓缓坐上龙椅,显然邬聿政与黑凤的纠葛他已经听说,是以看着黑凤的眼神才会如此复杂,邬聿弑心里明白,他们兄弟二人的遭遇并非由黑凤造成,却又无法原谅黑凤的欺瞒行为,想到自己二哥破天荒的头一次动真情,又被人愚弄,邬聿弑甚至对黑凤动了杀意。此时黑凤清晰地感觉到了来自这兄弟二人完全不同的压迫感,心中十分无奈…… 见朝堂又陷入死寂一片,林文辉终于看不下去,率先打破局面:“启禀皇上,既然今日副参领也已回朝,那追封皇上母妃和先皇迁陵之事不如今日便商议出个结果吧。” 邬聿弑意识到此时正在朝堂上,不是同黑凤计较过往的时候,收起自己的情绪,威严道:“爱情所言极是,近日我们已在朝堂上反复议论过此事,但是始终未得结果,希望今日副参领上朝可以有所不同。” 黑凤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音色淡淡:“今日上朝前,我已听闻此事。朝中元老并非我一人,但先帝生前一直记挂皇上母妃——辛兴娘娘,如若不是罪犯向云从中作梗,先帝早已接回娘娘,由此可见先帝情深,是以娘娘遗骨迁回自是应当与先帝同葬一处。娘娘虽无后位,但乃是皇上生母,地位尊崇,同葬一处,理所应当!” 闻言,邬聿政缓缓回身,望向黑凤:“副参领认为先帝对我母妃情深义重,想同我母妃葬在一处,可你怎知,我母妃是否也想同先帝葬在一处?” 黑凤直起身,正视邬聿政,关于自己的欺骗,邬聿政可以不满甚至愤恨,但是先帝乃是救了冷氏、童氏一族的恩人,昔年孤苦时,也都是先帝一直招抚,此时听见邬聿政如此贬低先帝,本能还击道:“你并非你的母妃,怎么知道辛兴娘娘不想同先帝葬在一处?即使往日皇上与你兄弟二人艰辛度日,又可曾听过娘娘一句悔恨的言辞?” 邬聿政也同样直视她的眼睛:“本侯自小跟在母妃身边,母妃的辛苦,桩桩件件我如今仍是历历在目,不用母妃言语,我身为人子,自然明白。” 第二十三章:朝堂上针锋相对 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不相让,原本站在周围的众臣除了钟朗都十分识相的默默后退一步,远离这个似乎马上便要动手的场面。 黑凤不甘示弱:“侯爷说的对,身为人子自然是要了解母亲的想法喜好,可是显然侯爷并没有做到,侯爷刚才所言究竟是因为针对我,还是先帝,只有问一问侯爷本心!” 闻言,邬聿政更是怒从心生,然而语气却是出奇的平静,仿佛对黑凤的话混不在意:“副参领与我有什么关系?又或者副参领做了什么事值得本侯针对?若说本心,该是问问你,究竟是为了报先帝恩德还是真心觉得我母妃和先帝应该葬在一起?” 看着他当真是要把过往一切全部抹掉的模样和关于二人毫无关系的话语,黑凤心中钝钝一痛:“黑凤所言,字字发自肺腑!娘娘身为先帝心爱之人,亦同样对先帝一往情深,而如今又身为当今皇上的生母,入皇陵与先帝同葬,究竟有何不合乎正理?难道侯爷认为,为了报恩黑凤会不顾礼法规矩吗?” 之前的话,邬聿政说完,不只伤了黑凤,也伤了他自己,然而听见报恩二字,邬聿政便如同被人戳中难堪之处,立即反击:“难道不是?为了报恩,连邬聿赢这样的小人你都可以保他上位,隐瞒你的女子身份,入朝为官多年,甚至不惜欺骗感情,区区礼法,在你眼中又为何物?”。 黑凤只觉得喉咙腥甜,胸口郁郁难当,声音中也不免多了一些哽咽:“也许正如侯爷所说,我本是不顾礼法、不择手段之人,但是我从未做过违背人性、伤天害理之事。凭心而论,侯爷与娘娘一同生活多年,当真不知娘娘心中所想究竟为何事吗?” 邬聿政清楚,黑凤所讲都是事实,他的母妃无论当时当日,生活的如何艰辛困难,一直坚信,父皇对她有情有义,总有一天回来接他们母子三人,只是母妃没有等到,便吃不住苦寒病死边疆了。可是,无论如何,他不愿原谅过去的一切,也不愿承认黑凤所说都是事实。 他向前跨进一步,直逼黑凤:“难道欺骗感情不是违背人性?扶植邬聿赢那个昏君,不是伤天害理?你要本侯凭心而论,本侯遵从本心,就是不愿母妃与先帝同葬一处又如何?” 黑凤喉咙腥甜更甚,心中疼痛的难以附加,如若不是在朝堂上,她真的很想大声告诉邬聿政,也许初衷是为了报恩她错了,可是她对邬聿政的感情是实打实的,也许自己一直以为是报恩,但自己早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动了真心。她多想说出来,可是朝堂上这么多双眼睛,她一句也不能反驳,她现在只是一个副参领…… 见她哑然,邬聿政只觉自己一切都说对了,她和自己在一起果然不过是因为报恩,果然都是欺骗…… 此时,包括高高在上的邬聿弑,没人试图打破这段沉默,又或者说,没有人敢打破!若说勇敢,怕是只有钟朗一人看不懂情势了,只见他楞头楞脑的上前,憨憨道:“侯爷和副参领的话,旁的卑职听不明白,但是关于先帝和娘娘是否同陵而葬,属下倒是听得清楚。” 林文辉低头叹息,这憨货一定是又要说什么蠢话了,往日可以帮他圆场,然而今日朝堂正殿之上,邬聿弑又如此严肃的看着他,林文辉也不知该如何打断,只能任由他往下说。 钟朗看看黑凤和邬聿政,两个人已经停止了争锋相对,继续道:“侯爷不想先帝和娘娘同葬一处,副参领又认为应该同葬一处,那就同地不同陵便好了!葬在一处,挨着分成两个灵位,岂不是全都解决了?” 林文辉不禁心中叫好,真是笨人就有笨方法,思来想去,这样折中的建议竟也算的上十全十美,立马附和道:“臣以为,如此甚好,既对生者有了交代,又告慰了先帝和娘娘的在天之灵,届时在追封娘娘为圣母皇太后,地位尊崇,想毕旁人便不会再有疑义了!”。 邬聿弑望向邬聿政,邬聿政缓缓点头。其实邬聿政二人也并非全然不同意先帝和母妃葬在一起,身为人子,他们彼此心中清楚母亲还是想同父皇在一起的。如此一出,不过是想借此为了给母亲抬抬位份。只是同先帝葬在一起,始终难过他们二人心中的一道坎。现下既然钟朗已经说出来这样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也算是一种交代吧。 黑凤稍稍拱手:“微臣附议”,随即她又看向邬聿政,今日他说的话如同灼热的烙铁在心上最脆弱的地方烙过一般,疼的黑凤不知所措。邬聿政也看向她,黑凤的眼神湿润的叫他险些心软的冲上去拥抱黑凤,可是他不能,唯有狠心的回过头,不再看黑凤。 见此黑凤只觉心脏更是痛的无以复加,只是邬聿政的一个背影,她就知道两个人相隔天涯,再无可能,她忽然想落泪,可是这里几十双眼睛盯着自己,她不能有丝毫脆弱,只好回到自己原本该站的位置,没错,连个人原本就不再同一个世界,早些各归其位,也没什么不好吧? 邬聿弑见朝中再无人反对,而邬聿政和黑凤明显也已经同意了这个决定,缓缓开口,声音萧肃:“既然两位都已赞同,其他爱卿若是也无疑义,那么此时便告一段落,母妃的遗骨就由安国侯接回,并全权负责。礼部积极配合,退朝罢!” 众人见此,知道此事终于是尘埃落定,心中也都暗自松了一口气,哪有不附和的道理?齐齐道:“臣等谨遵圣命!”。 黑凤和邬聿政各自退去,再也没有看彼此一眼。而另一边气氛完全不同,林文辉和钟朗在恭送皇上时,暗暗对视,林文辉眼中皆是欣慰,自打相识起,林文辉说的最多的便是他木讷、没脑筋、性子太直,从未像今天这样连眼神中都带着赞许,钟朗不自觉的连腰都挺直了。骄傲的不得了…… 离开皇宫,再也没有了邬聿政的马车,黑凤暗自失落,不愿回府,以免夏华又担心,温柔的摸了摸银雪,径自朝城南花街——杨柳园驶去…… 第二十四章:凤醉酒苦不堪言 杨柳园的几个姑娘和黑凤算得上是知己了,过去的几年里,黑凤一个人扛着整个大齐江山,这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每每苦闷至极,无处发泄的时候,黑凤就会在杨柳园喝醉解愁,和这些姑娘们说说笑笑,想着这世上深陷苦海的人这样多,她便有了力气,便觉得众人皆苦,不是自己一人如此艰辛……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邬聿政的事与国事不同,这是两厢情愿,邬聿政不愿意原谅自己,只她一个人再喜欢、再努力没有用。这是有生以来,第一件事叫她,毫无办法可想,如此束手无策…… 几个同她熟悉的女倌儿看着黑凤一杯接一杯的灌酒,完全不似往日那样潇洒自在的模样。只是一味的喝,半点话也不曾说,久经风月的姑娘们,只一眼便瞧出这是情场失意了,搬出一堆安慰话儿来…… “哎呦,瞧你这径自灌酒的模样,定是被哪家的公子哥儿蒙了心,那些男人那个不是玩物丧志?值得你为他这样酗酒?”一个声音脆脆的女子,夺过她的酒杯…… 另一边正在弹琴的女倌儿也放下琴,坐过去,开解道:“不管你现在官位如何,您仍是当年那个威风凛凛的将军,我们这些孤苦无依的女子,哪个没被那些官宦子弟欺辱过?哪个又没受过将军您的恩惠?当年您是那样英武不凡,要我说这世间没有哪个男儿再能配的上您的风采……” 见黑凤沉默不语,只是夺过酒杯,续满再喝,一直坐在桌子对面的女子也柔身靠过来,只见她皮肤白皙,腰肢纤细,眉眼间更是媚态万千:“世上男儿多薄幸,每日杨柳园中有多少恩爱夫妻在这撕破脸?又有多少衣冠楚楚的公子在这儿变成衣冠禽兽?将军这般洒脱,当值更好的男儿,配上天子也不逊色。” 黑凤看着她,抬了抬她的下巴,双眼朦胧:“配上天子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再也不要说了,你们不知,我心目中的这人,远比天子高贵得多!” 那女子见她如此凄苦,朝身边的丫鬟使个眼色,丫鬟立即会意寻了一辆马车,朝着花音阁驶去。见丫鬟离开,女子又给黑凤斟满一杯酒,叹气道:“情关当真难过,何止是你这样清白人家的女子,就算是我们这样烟花之地的娼妓,也尚且看不破。倘若你心中当真如此痛苦难忍,醉一次又有何妨?” 黑凤,朝她笑笑,不似从前那样张扬明媚,仿佛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女孩一样天真无邪:“谢谢,只要我在,便没人可再伤害你们!若是你们真有情投意合之人,便说与我听,我定会为你们赎身!” 众女子眼眶湿润,太多男人说要为她们赎身,然而也不过是诳她们春宵一个的蜜语甜言,唯有眼前这一位,不看她们身份低贱,视她们为知己好友,句句诺言,发自肺腑……如今,她坠入情网,如此苦闷,怎能不叫众人心疼…… 方才放下琴的女子,也凑过来又为她斟满一杯:“将军如此不嫌弃,我们便陪将军醉到天亮,男儿薄幸又如何?我们自会对将军不离不弃……” 黑凤醉意沉沉,说话含糊不清:“男儿多薄幸,我怎会不知,可是唯他不同,我爱他之深,只是他一吻,便可轻易撞破我心……他以为我是欺骗,而我,不过是想要自由,又有何错?”。 忽然,一只手,将她自座位上拉起,横抱在怀里,听着她的酒后胡言,邬聿政不愿相信,自己竟又当做是真话。安国侯深居简出,更是不会出入烟花之地,众女子是听闻,未曾见过。眼下一瞧,这陌生男子身材高大,面色不善,就要带走黑凤,一个个怯诺诺的拦住邬聿政:“众目睽睽,公子便要强抢民女吗?”。 黑凤和这几个姑娘纠缠的场面,邬聿政可是没有错过。黑凤这喜欢女扮男装的性子,加上二十几岁都不曾婚配,想来若是没有自己,喜欢上女子也未可知……如此一想,邬聿政的眼神不禁又幽暗了几分,几个女倌儿虽然也算是见过世面,可到底是女儿家,脚下不禁有些发抖,不过看看黑凤,又都不愿轻易妥协,邬聿政见此,将黑凤抱得更紧,自己总不能跟几个手无寸铁的女倌打架,传出去成何体统?唯有将黑凤抱得更紧,双方已是僵持不下…… 夏华在外面听马车,姗姗来迟,就见到几个姑娘和怀里抱着黑凤的邬聿政,正在对峙,互不相让的场面,赶紧上前:“姑娘们莫要紧张,这是老黑的朋友,方才接到丫鬟的通知说老黑喝醉了,我才同他一起赶来,只是停马费了些时辰,可别见怪!” 众人对夏华还是熟悉的,毕竟是黑凤的贴身侍卫,一直以来,黑凤醉酒都是他负责接回府上的,然而,一向单独来接黑凤的夏华今日竟然带了旁人,在瞧瞧此人容姿俊朗、气度不凡且衣着华贵,想想便知道此人该当是黑凤心心念念的男子,终究让开了路,只是在让路时状似无意的嘟哝道:“天下间像黑凤这样情义无双,聪慧机敏的女子实在难得,若是不能好好珍惜,但求她自在!” 也不知邬聿政究竟是听没听见,离开时头也不曾回,夏华细心地收好黑凤留下的东西,紧跟着走出去…… 邬聿政将黑凤轻轻的放在马车上,动作温柔,恍若怀里的是稀世珍宝。夏华见此不由开口:“你们之间的恩怨,也算是她身不由己,若是她的经历,你还有兴趣听上一二,待把她安置好,我可以彻夜说与你听……” 邬聿政看似无所谓:“你是她的心腹,我们之间的事,想毕知道得一清二楚,你当知道,于她我再无半分情谊……” 男人最是了解男人,何况是喜欢上同一个女人的男人,夏华一眼便看出邬聿政不过是兀自伪装,毫不留情的戳破道:“若无情意,何必在我传话说黑凤醉酒的第一时间便衣衫凌乱的匆匆赶来呢?” 邬聿政顺着他的目光,尴尬的系好扣子,那是出门前自己因为心急系错的:“既然你如此说,那我也不介意听上一听!”。 第二十五章:邬聿政彻夜照顾 因为黑凤吃醉了酒,睡得十分香甜,两人不愿吵醒他,马车不再像来的时候那样疾驰,行进的十分缓慢,仿佛是在逛街市一般悠悠的走着。夏华一边稳稳的驾马,一边给邬聿政讲他不曾参与的黑凤的过去。而邬聿政坐在他身旁,面无表情却又耐心十足的听着。 “老黑和其他奴隶不同,生下来便没了父母,在那种环境里,若不是族人轮流照拂,世上早已没有此人了。侯爷生活在边境,以为苦寒凄楚便是艰辛了吗?这世上,多得是比流放之地更为残忍厌恶的地方。罪妇赵氏的暗卫营便是如此。” “其实说好听点,是暗卫,说难听了,不过只是人家随时可以丢弃牺牲的棋子,我们靠什么活着?靠着童氏、冷氏两族厮杀活着!厮杀中,如果你赢了,便可活命,如果你输了,全尸都不可得。” “我们两族虽然厮杀,可是彼此并不仇恨,因为大家清楚,你死我活这都是命,我恨得只是赵氏,给了我们这样的命,可是恨却又不得不认,那时候唯有老黑一人不甘心如此活一生,她想要自由,更想要我们都自由。” “小青岭那天,你应该看出来了,老黑功夫虽好,但是不算上乘,甚至阴险下流,这是没有办法的。没有人教我们功夫,我们只能在无尽的厮杀中自己学会如何活着。从暗卫营出来之前,能吃上一只老鼠,便算是丰盛的美食了,饥饿的时候,很多人连族人的尸体都可以用来果腹,没人知道恶心为何物……” “我不记得是哪一年,我和她在暗卫营中相遇,我们穿着不同族人的衣服,我没有她那样的天分,可以击败比自己强大百倍的敌人,我遍体鳞伤,她却没有趁人之危,这样的混战中,也唯有她从未杀过一人,想要做到不杀一人远比将所有人杀光更难。那天,她救了我,分享给我她仅有的一只老鼠,那是在暗卫营的日子里,有生以来,如此温暖。” 邬聿政目视前方,仿佛夏华所说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干,然而语气却再不那样冰冷:“就算如此,她怎可骗我?”。此时黑凤在马车内嘟哝一声,夏华敏锐的听见了黑凤的声音,立刻停下马车,细心地为她盖上自己的外衣,邬聿政盯着那件男子的外套,双眼赤红,终究什么也没说…… 弄好一切,夏华继续驾马,对于邬聿政的话全然不放在心上:“也许她是欺骗了你的,可是这样的欺骗难道如此十恶不赦吗?你母亲的事与她毫无干系,你以为若不是老黑,边疆六年你便可迅速壮大?老皇帝亲政,废了赵氏,救了冷氏一族和童氏一族,甚至没有追究两族人的过往,准许两族人恢复自由,归隐山林,对两族人这样的恩情黑凤如何能不报?其实两族人的自由何尝不是用黑凤的一生换取的?侯爷母亲之事,甚至不是她父母、更不是她所为,说白了不过同宗同族,追根溯源与她毫不相干,为何要她背着这罪责?她放弃最想要的自由留在大齐,终其一生为一族赎罪,难道还不够吗?”。 “她不是一个轻易动情之人,她总是认为如此待你是为了报恩,你便也跟着如此,其实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动情的理由罢了,至多是想着终身被你们邬氏一族困着不太甘心罢了。若不是对你有情,你以为谁能强求与她?你如此与她计较,说到底,也不过是不信任不够爱罢了。倘若你当真在不愿见她,倒也无妨我带她离开大齐便是!” 每日看着黑凤在府中强颜欢笑,夏华简直心如刀割,若是早知如此,当日邬聿政破城即使是绑也要绑着她离开才是。他的话,邬聿政是否听得进去,夏华也无所谓,言之已尽,马车已停,花音阁就在眼前,一切听由天命。 正要准备抱黑凤下马,邬聿政却抢先一步粗暴的扯掉了盖在黑凤身上的夏华的外衣,脱下自己袍子重新给黑凤盖上,并轻柔的抱起黑凤:“即使我与她不在一起,她也断不会和你在一起,休要妄想。”说完径直走向花音阁。夏华在他身后不禁无语,安国侯的自尊实在太强,明明心软还要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若不是今天自己说了这样一番话,给了他台阶,还不知这侯爷要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 邬聿政走进黑凤的房间,这原来曾是他住过的地方,以前冷冰冰,没有一丝人气,现在桌上放着一束鲜花,床帘也是系了一对粉红的蝴蝶结,这让邬聿政忽然想起那一日她忽然心血来潮穿的粉红色裙子,娇嫩俏丽,十分可爱,不禁让邬聿政在放下黑凤的时候动作更加轻柔…… 她当真是灵活好动,即使睡着了,也总是翻来覆去的不老实。邬聿政小心的为她盖好被子,才发现没有给她脱下鞋子,心中无奈,这大约是高高在上的安国侯第一次为一个女子脱鞋宽衣,小心翼翼的帮她把鞋子脱下来,却在鞋子里掉出两个木块…… 邬聿政自地上拾起,笑的肚子都隐隐作痛,这丫头也太有趣了,竟然在鞋子里藏了木块为了增加身高,这样的主意竟然也想得出,着实好笑的紧。 端详了片刻,邬聿政将木块重新塞回去,帮她铺垫好,免得在穿鞋子硌着脚。又看向床上熟睡的黑凤,抚摸着她的头发,为她擦去一层细汗,又帮她解开外衣,慢慢褪下以免出了汗身子不舒服,然而邬聿政还是高看了自己的定力,迎着月光,黑凤只是漏出一只白皙的玉肩,邬聿政就已经开始呼吸紊乱,全身燥热…… 不禁在心中气愤,若是她醒着,自己便不用这样遭罪了,偏偏马车一路颠簸,竟也吵不醒她。看她睡得香甜,不禁觉得真是个磨人的丫头,调皮狡猾又不解风情,世上女子千千万,温柔贤良的大把在,何以自己偏就放不下她?黑凤,本侯当真喜欢你了,哪怕你没有苦衷,哪怕你真的十恶不赦,又能怎样?对你,我终究还是要投降的…… 喃喃呓语的黑凤,自是不知道邬聿政的九曲十八弯,只是一味的沉睡,并在梦中将黑心肝的邬聿政千刀万剐了一遍…… 第二十六章:心难断重燃爱火 粉色的床幔,粉色的锦被,看着熟悉的装饰和自己被褪去的衣服,心中从疑惑转为愤怒,此时刚好传来了敲门声,门外是夏华…… “老黑,已是正午,你可醒了?”。 黑凤应了一声,拾起衣服,随即下地打开房门,夏华笑着将一壶清茶送上去,然而黑凤并没有接过去,而是迎头送他一个脆生生的巴掌,气愤道:“几日没有同你好好讲过话,竟也不知你从哪里学来了一副流氓做派,趁我醉酒,宽我衣裳!” 夏华被她这劲大十足的巴掌打的头晕目眩,委屈巴巴:“你这是何话,昔年你我同吃同睡这般久,我何曾轻薄与你?”。 黑凤仰起脸,接过方才险些洒了的清茶,依旧愤怒难平:“你不曾轻薄,我这衣裳是谁脱的?杨柳园那几个姑娘也只认得你,若不是你,还能将我交给旁的谁?”。夏华自身后又给她拿出一袋子点心,不忿回答:“当然是你的心上人,若不是他,还有谁如此胆大?敢趁着你醉酒,做轻薄之事?这茶水点心我都送到了,你先填填肚子,晚些再出来用膳吧,莫名其妙!” 说罢,夏华便转身离开了。留黑凤一个人端着茶水,拎着点心,错愕的怔楞在那里! 黑凤味同嚼蜡的吃着点心,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昨晚送自己回来的是邬聿政,自从邬聿赢那件事过后,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同自己说过话,又或是单独在一起了,更别提是送醉酒的自己回家这样的事了,而且还为自己宽衣?想到这儿,黑凤的脸蛋儿仿佛是被太阳晒过一样,一下子红到脖子根儿,完全忘记了自己因为误会打了夏华一巴掌的事情,脑子里都是邬聿政,为何送自己回来呢?是否还喜欢自己呢?自己和他还有可能吗? 随即看了下日头,忽然想起今日是邬聿政送发配邬聿赢的日子,这个时间他定然还在城门口,顾不上先和夏华到个歉、也顾不上梳洗打扮,吊着一口点心,便急匆匆的骑着银雪离开府,直奔城门口…… 邬聿赢一身囚犯装扮,十分狼狈,他的母妃自从邬聿政破城之后早已变得疯疯癫癫,现在正在一旁傻乎乎的吃草。回想起来,邬聿政当年被发配边疆时,邬聿赢也是像他这样骑着战马,高高在上的样子看着邬聿政三人,被官差牵着走,他还曾嘱咐官差要对这母子三人好生照顾!如今倒真是风水轮流转了……邬聿政见他望着自己,飞身下马,如今在不是阶下囚,他看着远比当初的邬聿赢高贵脱俗的多。 邬聿政走到他面前,为他整理几下衣领:“山高路远,务必保重。”他话里的含义叫邬聿赢胆颤心惊,连语气都带着几分颤抖:“就算发配边疆,我依然留着邬氏血脉,你别妄想胡来!”。 见他如此懦弱胆小,邬聿政实在鄙夷,嘲笑道:“你也配称邬氏血脉?说到底不过是个蝇狗之辈,此次一行千万里,我与弟弟、母妃经历的趣事,该轮到你好好体验了……” 邬聿赢不愿再阵仗上输给邬聿政,忍不住戳邬聿政的痛处:“怎么?你有精力照顾我,是因为同黑凤的情债结算清楚了?” 邬聿政见他实在拿不出别的话来刺激自己,嘲笑意味更浓,丧家之犬,能做的不过就是乱吠罢了,听着越来越近熟悉的马蹄声,他压低声音:“邬聿赢,告诉我黑凤的真实身份大约是你做的最对的一件事情,你让我终于知道自己爱了怎样一个女子,也让她终于可以放下所有包袱,认真待我!”。 邬聿赢看着自城门而出,越行越近的黑凤,不可置信:“你们?你们怎会在一起?你母妃的仇你不报了?你被发配边疆吃的苦楚,你都能原谅?不可能!你根本不是这样大度的人,你一向睚眦必报,所以当初我才那样费尽心力想毁掉你!” 黑凤下马,便听得邬聿赢这样一番话,原本准好的一番说辞,还没开口就被邬聿赢塞回了肚子里。 邬聿政不必回头,他知道身后战马的主人便是黑凤,往日只要想着主人是谁,这样的马蹄声都叫他觉得悦耳。往后也会是如此,他朝挥挥手,身后那个跑丢了鞋子,光着脚丫的小人儿便屁颠儿屁颠儿的走上前来,邬聿政并未看她,而是看着邬聿赢,可说出来的话确实分明在问黑凤:“你说,冤枉我母妃私通之事可是你策划的!” 黑凤坚定的回答:“并非是我,那时我还未出世!” 邬聿政又问:“发配我们母子三人去边疆,可是你的主意?” 黑风摇头:“不曾,那只是先帝为保护你们的权宜之策!” 邬聿政回头:“我们在边疆,吃苦受罪,先帝派来保护的人马,可是你除去的?” 黑凤迎上他的目光:“怎会是我?那些人手都是我门暗卫营的弟兄!” 邬聿政捧起她的脸:“那你究竟为何瞒我?”。 黑凤低头,眼泪汪汪:“开始我怕你知道了便不会许我自由,后来又怕你知道了不会留我的弟兄,虽不是我,终究是冷氏旁人,说到底,也许是我早就喜欢你,怕你不再要我!” 邬聿政莞尔一笑,声音温柔而诱惑:“你告诉我,当真是为了报恩吗?若我现在还你自由,你可会逍遥江湖,离我而去?” 黑凤握住他抚摸自己的手,笑中带泪:“我才不是为了报恩,我是真的喜欢你,每每看见你,虽然躲着你,但我心里不知有多欢喜!若你还我自由,我也不愿离开,我说过只要我还活着,日日月月、岁岁年年都要找你算账。若我死了,化作厉鬼也要在你床头夜夜啼哭,叫你行不得房事、娶不到老婆、生不得子嗣!一生都要后悔惹了我!” 邬聿政为她擦去眼泪,又生怕自己粗糙的手弄疼她,动作极尽温柔,随即将她抱在怀中:“你都还记得?旁的都无妨,管你是冷氏热式,都不重要,只要你真心待我,便哪里都别想逃掉!” 邬聿赢不敢相信,这两个人的感情如此坚定,自己的仇人怎么可以如此幸福?在一边挣扎道:“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山水有相逢,我迟早会将你们杀光!全部杀光!”然而不等他的话说完,几个官差已经识相的带他上路了…… 那些不重要的人说的不美好的话黑凤全然听不见,只是在他怀中抽出脑袋,笑颜如花:“小青岭那一天,我倒在你的怀里,我便知道,自己再也逃不掉了!不过那时是你强行将我留住,如今是我心甘情愿!” 邬聿政抬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轻声道:“这样便是最好!” 第二十七章:情意浓和好如初 两个人深吻了许久,又拥抱着缠绵,才终于在来往行人的众目睽睽下松开彼此,邬聿政此时方才注意到,黑凤踮起的双脚并未穿鞋,也许是一路走来太过焦急,她的脚丫上竟然不知被什么东西刮坏了。邬聿政赶紧抱起她,矮了邬聿政一头的黑凤,甚至都没来得及反抗便被邬聿政打横抱在怀中了…… 此时黑凤终于觉得害羞了,声音低的如同蚊子:“光天化日的,快些放我下来,叫别人瞧见有伤风化!”邬聿政仿佛故意逗她,偏就不松手:“昨晚你吃醉酒,也是我这样一路抱回花音阁的,也没见你觉得有伤风化!”。 黑凤不满,但是想起自己被他退去的衣裳便羞的抬不起头,只能硬着头皮道:“那是我府上,怎能和城门口相比?另外,你脱掉我衣裳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邬聿政将她放上马背,揶揄道:“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看过了,摸过了……”说到此处抹了抹嘴唇,又接着说:“也亲过了,你还要找我算什么账?”。 闻言,黑凤更是抬不起头,恨不得整个人都趴在马背上:“原来你竟是个登徒子,处处占人家便宜!”邬聿政翻身上去,和她同坐一马,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既然你被我占了便宜觉得吃了亏,那你晚上来我府中,也看回来、摸回来、亲回来不就好了?”。 黑凤竟不知道,威名赫赫的安国侯竟是这样的无赖,只能不满道:“罢了罢了,终究都是我吃亏!”邬聿政轻笑:“你知道便好!”之后再也不给黑凤还嘴的机会,一手牵着自己的马,一手牵着马绳搂着黑凤,双脚微微用力,便奔回城中去。 邬聿政出门的时候岸涯刚刚采药回府,那时候他还一脸严肃,然而等他再回来的时候,那喜悦的神情怎么也遮盖不住,甚至传染了在门厅中晒草药的岸涯,叫他也忍不住笑的开心:“怎么,侯爷今日的心结解开了?”。 邬聿政走过去,饶有兴致的帮他分筛草药,眉梢届时喜悦:“当真如此明显?”岸涯见他帮自己收拾草药,也不阻止,跟着一起分类:“我当年全家被冤,年纪老迈还要被发配边疆,幸而得侯爷相救,才得以存活,与侯爷相处甚久,也算是知道些侯爷的脾气秉性,今日回来,您的嘴角儿都笑开花了。” “客套话莫说,知我者非您莫属。”摸摸嘴巴,邬聿政发现似乎真是如此,凡事和黑凤有关的,总能叫自己自诩强大的自制力破功,如若不是心疼她没有换衣穿鞋,还彻夜醉酒,今日实在不愿与她分别……想到此处,邬聿政手中的动作一顿,笑的越发灿烂:“岸涯,给我找些对伤口愈合疗效显著的药,我要带去送人。”岸涯并没追问,叫侯爷如此喜悦的、在意的,想来除了花音阁那一位,也不会有别人了…… 这一头黑凤当然也是开心的难以自制,高兴的好一顿折腾黑阳黑月等人,看着他们把自己的教过的招式反复耍了七八次才肯罢休,早上见她鞋子都跑丢了还十分担忧的夏华,见她这样好兴致,才终于放下心来,只是想起她在门前不小心刮伤的脚丫,仍是十分关切的端来一瓶药粉蹲在她面前:“瞧你,高兴便高兴吧,也要记得自己叫上还有伤口,怎么一回来便要操练他们,没得轻重。” 见夏华为自己上药,动作细致轻柔,涂起来的药也是清清凉凉的,忽然不再玩笑,小心翼翼的问:“夏华,今日打了你,原不是我有意,还有,你带邬聿政来接我、为我做的事我都知道了,谢谢你。”他喜欢自己,黑凤从来都是知道的,原本黑凤并没有打算将夏华留在身边,以免给他希望,只是两人已是兄弟,情谊深重,当初以为能带他逍遥江湖才带走他,却不想今天是这样的局面,又总不能叫他离开,黑凤实在舍不得他伤心…… 黑凤知道夏华的心思,夏华又何尝不了解黑凤?她从不曾对自己动心,夏华早就明白,一边低着头继续为他上药,一边故作轻松道:“你我之间不必言谢,你也不用如此担忧,若是你对我有一丝情爱,我断不会放手叫你去邬聿政身边,可我知道你没有,所以一直以来,我只想着当你是自己亲生妹子,好生照顾保护便是!” 闻言,黑凤知道夏华心胸宽阔,是自己想得太多,于是扶起夏华:“呆子,总是这样疼我护我有甚的好处,该是给我找个好的嫂子了。” 夏华暗暗叹气,再抬起头便是云淡风轻的模样,故意手下一重,疼的黑凤吱哇乱叫,然后满意道:“瞧你,还是需要人照顾的!”说完也不管黑凤抽出佩剑就要打一架的姿态,挥挥手潇洒离开。 夜半,黑雪照顾着黑凤洗完澡,便径自下去倒水,黑凤只着着一身寝衣,坐在窗边看着月色,看着月亮也像他,看着星星也像他,情不自禁的笑出声音来,忽然身后也同她一起,传来笑声。黑凤心中一惊,今日太过开心,有些得意忘形,竟放松的连屋子里进来人也不曾听见,于是回身便要去抽佩剑凤鸣,然而来人早有准备,并不给她机会,欺身上前便将她压在窗边的座位上,借着微弱的烛光,黑凤看清来人,差点背过气去……不是邬聿政又能是谁? 邬聿政坏坏一笑:“我思及你的脚伤,拿了府中最好的药来看你,你却不识好歹的准备谋杀亲夫吗?”。黑凤被他说得脸蛋儿一红,心中难堪,试图推开他却没有成功,只好保持这个怪异的姿势气愤道:“你什么时候来的?竟然谁都没能发现便闯进我的房间,活像个偷偷摸摸的小贼。” 邬聿政见她难堪,似乎有意叫她更为难,身子也更靠近了一些,在她耳边低语:“当然是在你沐浴的时候便进来了,幸好这样香艳的画面我没有错过。你的府邸,原是我的别苑,我若想来,谁人能够发现?” 黑凤挪了挪身子,这样的亲密,叫她的耳根、脖颈都红了起来:“邬聿政,你这厚脸皮的,快些起来,我沐浴你竟然也要偷看,还说的如此光明正大,简直没羞没臊。” 其实邬聿政来的时候她已经差不多沐浴完毕,然而多少还是看见了一些,模糊的影子,光是那凹凸有致的剪影便叫邬聿政险些不能自控,跟别提眼下她穿的如此清凉,自己又这么靠近,叫他忍不住心猿意马,逗弄半天,也不过是在惩罚自己,邬聿政无奈起身,还不到吃掉她的时候……然而却眼尖的瞥见她的脚丫上带着淡淡的绿色药粉涂抹过的痕迹……这样沐浴也没被冲掉,足见药粉的金贵,只是不知是谁细心涂抹…… 第二十八章:秀情爱如胶似漆 将自己来之前准备好的药粉拿出来,故意和桌上的另一瓶药粉放在一起,方才的欲望全都消失不见,邬聿政只觉的心里酸酸的。黑凤见到两瓶放在一起的药粉,聪明如她,立即明白了邬聿政忽然冷淡的坐在一旁的原因,笑嘻嘻的走过去,戳戳他的肩膀,极尽讨好:“怎么啦?方才某人不是还死皮赖脸的凑上来吗?”。 见她讨好,邬聿政心中的醋意稍有缓和,却仍是板着脸:“见你受伤主动凑上来的又不只是我一人,早知有人对你如此关切,我便不会深更半夜巴巴跑来了。” 瞧他醋坛子的赌气模样,黑凤丝毫不生气,只觉得心里甜蜜,害羞的犹豫了片刻,坐在邬聿政怀里:“莫要气了,夏华也只是担心我,侯爷是这世上最心胸宽阔之人,所以才叫我这样喜欢,方才我看着月亮像侯爷,看着星星像侯爷,当真是对你时时挂念,这份挂念,旁人是比不上的。” 邬聿政身子僵硬,黑凤只是身着寝衣,坐在他的腿上叫邬聿政又开始心猿意马,偏偏这丫头似乎是知道自己软肋在哪里,声音软软甜甜的撒起娇来,自己方才的怒气竟然瞬间便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是想好好折磨她一番。 可是此时不是时机,他还没有给黑凤一个名分,怎么可以这样让她失了清白?若是真有春宵一刻,也定然是等到洞房花烛那一天,思来想去只好将黑凤抱到床上,细心地用被子盖好,生怕再多一刻自己便忍不住化身饿狼:“夜里风凉,莫要再穿这么少,另外别以为几句蜜语甜言便能将我打发,我可不是如此好打发的人。”说罢便要回身取来自己的药给黑凤重新涂抹…… 纵然他掩饰的再好,已经与他心意相通的黑凤仍能一眼瞧破他的心思,看他这样尴尬的转移话题,定是动了歪心思,便故意逗她,拉住准备去拿药的邬聿政,再次撒娇道:“邬聿政,不要给我上药,你来了便是为了此事,若是上了药就会离开,我不想你走,只想同你多呆片刻,哪怕只有片刻……” 邬聿政万没想到,黑凤竟然是这样粘人的小狐狸精,她的话恍若是带有吸力的磁石,叫邬聿政再也迈不开一步,他不想,他也不想分开,哪怕只有片刻。邬聿政将黑凤抱在怀中,此刻在有没有心思气那个夏华是不是给自己的黑凤上了药,满心满眼的只有抱着黑凤,听她的话,片刻不离开这一个念头…… 被他抱在怀里的黑凤心中得意,万没想到邬聿政这样一个大男人,自诩高傲,竟然这样经不住自己撒娇,只要微微示好,便如此言听计从,叫黑凤心中怎能不得意? 刚才她确实是想逗逗邬聿政,然而此时见自己在他心中如此重要,黑凤倒是当真舍不得他离开了,声音也格外软糯起来:“邬聿政,我当真不想你走,你可知道,与你分开,每时每刻都十分难熬?”。 这大约是邬聿政最爱听的话了,这样小猫一样不断抓挠心脏的话语,叫他没有丝毫抵抗力的便举手投降:“你不叫我离开,我便不离开,今晚陪你睡便是。” 黑凤高兴的如同孩子,躺在床上,拍了拍旁边的枕头,当然邬聿政并没有忘记自己家的小狐狸精蹄子还受着伤,没有立即躺下,而是起身拿来了药粉,小心翼翼的抬起黑凤的小脚丫,仔仔细细的涂抹上去,忽然又想起了夏华,吃味道:“你们一起长大,从前我不在你身边,也不知,他为你上过几次药,都涂抹了哪里?” 黑凤一边笑他居然还念念不忘的计较这件事,一边郑重其事的回答:“我的好侯爷,过往的事我无力改变,但是我答应你今后,就算我皮开肉绽,也只有你一人可看、可碰我身子。” 见她一脸严肃,邬聿政终于释怀,正准备躺在黑凤身边,又重新起身,低头看着黑凤,严肃道:“黑凤,我不能留下来。”黑凤坐起身,揽住他的胳膊,委屈巴巴:“有怎么了?我这般承诺还是不成吗?”。 邬聿政轻轻推开她,直视她的眼睛:“我是男人,躺在你身边,你这样美丽诱人,我实在没有把握忍得住不吃掉你。我不愿,也不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无名无分的跟了我。你多给我几日时间,待邬聿赢到了边疆,待安葬了先皇和我的母妃,我便叫皇上下旨赐婚,八抬大轿迎娶你,届时你想我不留下,都不可能。” 黑凤被他的话感动的一塌糊涂,忍不住又扑进他的怀里:“你说的,八抬大轿,少了一台,我也叫你侯府不得安宁!”邬聿政哄她,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仿佛这窗外的夜色,叫人清凉舒爽:“这样的不得安宁,我真想生生世世。” 于是,在先皇安葬,邬聿赢被官差送至边疆的消息传来前,朝中每日都能看见这二人如胶似漆,甜甜蜜蜜的画面。已有妻室的钟朗和林文辉不禁议论,这也就是还未成婚,待两个人做了真正的夫妻整日腻在一起便不会如此了。花音阁众人也都替自己的主子开心,夏华更是每日被两人的甜蜜闹得直呼洗眼睛。 这些人中最最不满的便是徐达,早知道这黑凤会与侯爷成为一对,自己当初何必招惹她呢?想到那日在黑凤府上被扔回去,身上又是一身脂粉味,被自己的夫人好一顿打,到现在脸上还时不时的隐隐作痛,就觉得心里委屈。合着这两个人是欢喜冤家,自己夹在中间做了受气包,于是,原本就日日躲着黑凤的徐统领,这下更是瞧不见踪影…… 一片祝福声中,唯有邬聿弑,心中不安,黑凤的来历他已经听自己的二哥提起过,他倒是不太在意过往的事情,终究也是与黑凤无关,然而她欺骗了自己和二哥的事始终叫她介怀,他再也不愿看见自己至亲之人难过痛苦,而束手无策。下了朝,偷偷拟了宣黑凤进宫的诏书,交给首领太监,并特意嘱咐要隐秘诏黑凤入宫。 她的情意是真是假,必须要清楚明白,断不能叫二哥再受伤害…… 第二十九章:邬聿弑下旨赐婚 刚刚同邬聿政分开,诏黑凤进宫的圣旨便送到花音阁,黑凤不禁暗叹,实在是巧,约是这几日与邬聿政关系太过亲密,邬聿弑难免看出来,想到自己之前的行为,邬聿弑心中仍是有些耿耿于怀,才会偷偷诏自己入宫吧。无妨,自己如今待邬聿政一片真心,自然不怕什么考验…… 她的腿脚倒是快,银雪不愧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宝马,圣旨刚刚送去,还旨的宦官还没回来,她便已经进宫了。邬聿弑早已在御花园中等待,若不是国事公事,他还是习惯在御花园这样的清净地。 “微臣叩见皇上,不知皇上诏微臣前来所为何事?”黑凤跪在地上,恭恭敬敬,邬聿弑却泛起一丝冷笑:“听闻你素来聪慧,难道真的不知朕诏你来所为何事?”。 见他言语中不甚满意,黑凤倒也不愿意跪了,这一辈子,天地她都尚且不跪,何况是邬聿弑这有心刁难自己的愣头皇帝?直起身来,目光不闪不避:“若说是国事,如今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倒也没什么。想来自然是只有私事了。” 邬聿弑知道黑凤脑袋灵活,自己不是对手,便不愿同她绕弯子:“既然你已经知道,那我便就直说,昔年往事,侯爷已经悉数同朕说清楚,边疆苦寒,他受了那样诸多委屈艰辛都可原谅你,朕自然也不会同你计较,但是你欺骗他的事情,我始终介怀,我不愿自己的兄长再受伤害的心情你可理解?” 黑凤如仍是不卑不亢:“皇上的心情,微臣当然明白,既然皇上把话说得如此清楚,那不知今日,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微臣?” 邬聿弑不再喝茶,站起身,表情严肃:“如今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第一,死,第二嫁给我兄长,别无他选,若是他婚后生活不够美满,你便只剩前面这一条路。” 黑凤自然是愿意嫁给邬聿政的,但是被威胁和自己心甘情愿可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我带你兄长之心天地可鉴,自是愿意同他一生一世,但是若要胁迫我,也是万不可能的。” 邬聿弑走下台阶,与黑凤擦肩而过背对着她:“昔年的事,虽然是陈年旧事,但是回想起来,仍是历历在目。当年被发边疆,父皇派来保护的人被追兵悉数杀光,我们一行全靠已经成年的兄长庇护,边疆辛苦,碎石、除草、抬木、修建,日未出而作,夜已深方休,母妃年迈,我又体弱,兄长每日做着三人份的劳工,还要把仅有的口粮分给我和母亲。那些官差稍有不满,便是动辄打骂,没有了父皇派来的暗卫,我们还要日夜防着追杀……” “一同服刑的徐达的父亲为救我们三人,被乱棍打死,死的时候兄长蒙住了我的双眼,后来听闻,徐家叔叔被打的肠穿肚烂……十分凄惨。如若不是兄长替我挡着这些血腥,今日我何来的好命可以享受皇权富贵、锦衣玉食?直到现在,每每寒冬,我兄长仍是浑身酸痛。若是在叫他为情所困,被你这样的狐媚女子伤了心,叫我如何再面对兄长、亡母。” 想起邬聿政曾轻描淡写的说过,岸涯时时为他备着一盒子百忧丸,现在想想原来不只是解毒解救那样简单,想来是有镇痛的功效在其中,否则何须日日带在身上?思及此处,黑凤便心疼,如若是知道这是自己的命定良人,管他什么邬聿赢,定是抢也要把江山为邬聿政抢回来。想到心上人邬聿政,黑凤态度终于和缓,邬聿弑终究同邬聿政是同胞兄弟:“皇上与侯爷的往事,我也颇有耳闻,其实皇上大可不必担忧,侯爷与我,比命更重,我不会一时冲动便要以死明鉴,但来日方长,皇上总会知道黑凤待侯爷的真心。” 看她这样信誓旦旦,到不像是在说谎,只是弑不愿放弃:“若是你当真喜欢,朕下旨赐婚,你又何必如此抗拒?若是不能成婚,叫朕寝食何安?” 黑凤低头沉默,虽然她不愿被人强迫着成亲,可是若是新郎官是邬聿政,又有何妨呢?她是这样盼着与他朝朝暮暮,如今听闻邬聿政被发边疆时吃了这样多的辛苦,更是期待着早日成亲,给他一个温暖幸福的家。沉默片刻,黑凤抬头,目光清澈:“既然皇上执意如此,那黑凤便恭敬不如从命,如果能早日陪在侯爷身边,黑凤自然也是欢喜的。” 邬聿弑闻言,一直紧蹙的眉头终于解开,连称呼都变了:“那今日爱卿便早些回府休息吧。今夜朕便拟旨赐婚,明日早朝,朕会当众宣旨。” 黑凤微微弯腰,语气坚定:“微臣告退!” 黑凤缓步走出宫门时,天已经黑了,但是黑凤心中的温暖却怎样也驱不散,她想起在寻寻斋吃饭那一天,邬聿政一袭水蓝色长袍,优雅明亮,一瞬间便照亮自己的心,他缓缓的一步一步踏上楼梯,也一步一步走进自己的心…… 出宫时,意外地,瞧见了等候自己邬聿政,圣旨明明刻意避开了他,可他还是知道了。见到黑凤安全的走出来,邬聿政暗自松了一口气,几大步的迎上去:“还好吗?” 他没有问邬聿弑做了什么,没有问邬聿弑是否开心,第一句话只是问自己还好吗?只是这样一句,便叫黑凤甜到心窝里:“当然还好,天下间除了你以外,还有谁能欺负我?只是你这讨人厌的,明知皇上要刁难我,怎的也不去帮我?” 邬聿政自然知道她还好,只看她一脸轻松便可以断定,只是仍要她自己开口说,才能真的放心:“我知道你厉害,他不是你的对手!想着如果你们能解开心结,将来成了一家人,和平共处也是不错。若是叫你委屈了,你罚我便是,不要同他计较。” 黑凤靠近他的怀里,只觉他温暖可靠:“你倒是惯会打算盘!知道你们兄弟情深,我不会介意,何况过了明天我便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邬聿政忽然将她推开,不悦道:“什么意思?” 第三十章:婚事定情深意长 黑凤自他怀中抬起头:“还能什么意思?皇上心疼自己的兄长,命我要么死,要么嫁给你!我能如何选择?本姑娘的命这样金贵,也只好选择嫁给你了!”邬聿政抬起黑凤的下巴,更是不悦:“我以为他只会找你谈谈,怎么连你我二人的婚事都定下来了?” 瞧他的样子,紧蹙眉头,状似不悦,黑凤也不开心起来,原本被邬聿弑胁迫着赐婚,已是十分不快,只不过因为自己当真十分爱邬聿政才会同意这样的要求。现下是如何?自己答应了这门亲事,邬聿政到是看起来不太同意的样子,叫黑凤莫名失落:“你这样说,便是觉得我不该答应了?” 邬聿政敏锐的察觉到黑凤似乎不太开心,知道是自己的反应大约伤了她小小自尊心,赶紧将自己的小狐狸重新揽在怀里,哄诱道:“我怎会不想要你答应?只是我觉得这样的是事情,该是我自己亲自跟你说,该是我自己亲自求着你成亲才是。你能答应,我实在求之不得。”听见这样一番话,黑凤终于见到一些笑脸,但是还是要装作十分不满的样子,抱怨道:“怎么?侯爷不觉得我配不上您高贵的身份吗?” 邬聿政赶紧按住她的嘴唇,这丫头,明明是好事,却偏要折磨自己一遍才甘心:“怎么会,若是配不上,也是我配不上你,聪慧机敏、美貌娇艳的黑将军。”听见这样一番甜言蜜语,黑凤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那一点不悦,喜笑颜开:“看在你这样乖巧又讨人喜欢的份上,便叫你同本将军乘一匹马回府吧!”邬聿政见她高兴自然也是十分高兴,然而没有多开心一刻,忽然叫住已经上马的黑凤,脸色一黑:“方才你说,答应同我成亲是因为皇上用你的性命威胁,为了自己的生命只好答应,可是真的?” 知道邬聿政心胸狭窄,若是计较起来,自己又说不上要哄几天,黑凤索性干脆不理会他,一边挥动马鞭,一边回答:“那是自然,若不是皇上赐婚,凭你想娶我还要在追个几百年呢。”邬聿政不甘心的追上去,当然,这一天喜悦夹杂着斗嘴争吵,邬聿政“狠狠地”惩罚了一次黑凤,直到后来许久黑凤都不再敢招惹他。 “安国侯邬聿政,军功卓著,丰神俊朗,副参领黑凤,蕙质兰心,贤良淑德,此乃佳偶天成,朕心甚悦,特赐二人六月六日完婚,以此皇榜,昭告天下。”次日一早,赐婚的皇榜便贴在城门口,安国侯同副参领的婚事昭告天下。城中有许多曾受过黑凤恩惠的百姓,见此皇榜,纷纷为黑凤庆祝,这样一个盖世将军终于觅得一个配得上她的如意好郎君。 与皇榜一同张贴的还有一年一新的英豪榜,黑凤和邬聿政也忍不住驻足观看,不出意外,天下英豪榜首名仍是年仅十九岁的那迟第一女将墨千。黑凤较之往年上升了一名至第六,而历年来没有上榜的邬聿政,今年终于登榜,排在黑凤上面第五名。 黑凤从众多凑热闹的人群中抽出身来,邬聿政紧紧拥着她,生怕人多剐蹭着自己的小妖精,黑凤嘟哝道:“当真是不甘心,这英豪榜,我是每年靠着实力一点点涨上去的,你倒好,只是这一年出尽风头便轻轻松松的排在我上边,好不公平。”邬聿政忍不住笑她:“今年我榜上有名,还不是因为与你那一战?我打进邬京,你不战而降,我便是由此得名。只是这英豪榜推出四年光景,那迟国的那位墨千将军竟然年年占据榜首,想来那迟实力不俗!到时该注意一些。” 谈论起正事,黑凤也不再嬉皮笑脸:“旁的人我不知道,但是这墨千我倒是了解的紧。当年先帝驾崩,固护联手藩梁犯我大齐,那迟墨千也奉皇命前来分一杯羹,若不是这位将军正义凛然,不肯与其他两国苟合,大齐早已被这三国瓜分,那时黑凤前来协助,我还以为她是敌人,同她打过一架,此人确实实力不俗,,我与你尚能博弈,在她手下连两招走不过,如若不是她手下留情,怕是世上在没有黑凤此人了。” 此时二人已经走至寻寻斋,在黑凤说话介绍的时候,邬聿政已经为她点了一桌她最爱的菜色,闻言,表情严肃:“如此说来,怕是我也不是她的对手,此人年仅十九功夫便能精进至此,大齐如今国力衰弱,那迟虽然交好倒也不得不防了。”黑凤吃了一口邬聿政为自己点的小菜,心中温暖满足:“若是墨千此人,到时不用防着,我与她算是不打不相识,她是那种十分正义刚直,不屑阴谋手段,明朗阳光之人。倒是那迟的国主,需得防着。我只在递交交好诏书是见过一次,单看面相,便觉阴狠。后来,黑凤力战固护、藩梁有功归国,那迟国主竟只是赏了两颗药材便算是了事,当真会敷衍。” 邬聿政小心的为黑凤擦去嘴边的油渍,又问道:“那迟是历史渊远的大国,皇帝更是历代清明,且听闻墨家世代将相,忠心耿耿。如此苛待功臣怎会长久?” 黑凤饮了一口茶,才倒出空来回答:“也许正是因为功高震主吧?你是当今皇上的亲哥,兵权在自家人手中自是没有什么,可墨家不同,皆是外姓人,皇上怎可容忍?我听说,自边境安稳后,墨千便被召回那迟京都,许给了皇三子,要知道,那迟国主的儿子都已封王封地,只有这皇三子现在,仍是只有三子的头衔,若不是许了墨千做正妻,连自己的府邸都没有,而且曾被卷入一场火灾,如今面目全非,双腿残疾,想想墨千,便觉可惜。” 邬聿政为她重新续满一杯茶,轻叹:“即使如此,墨家仍能忍辱,当真是一片忠心,不过这那迟的历代清明就,怕死要就此断送了。什么火灾,怕也不过是皇家争权夺利下的又一个牺牲品罢了。”提起火灾,知道邬聿政又想起了自己身世,黑凤不在往下讲,而是握住邬聿政的手,安慰道:“一切都已经过去,如今你有我,我有你,下月,我便将成为你的妻子,正如你说,我们会生生世世。” 见她目光灼灼,邬聿政反握住她的手笑道:“生生世世,理所当然。” 第三十一章:飞鸽书边疆异动 然而,大齐虽然同那迟交好,但是与固护、藩梁是世代敌国,邬聿政打进邬京,内战将休,黑凤便被撤去将军之职,边境失去了对邻国的威慑,便开始蠢蠢欲动,尤其是藩梁……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边境快马传来消息,邬聿赢在边境被人救走了,不知道来人是谁,但是看穿着及其功夫路数,应当不是齐人。随行的官差已经被悉数灭口,若不是下一个驿站的人迟迟未等到前来送押犯人的官差,前去查看,怕是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发现邬聿赢已经被救走,发现时,官差已经死透,尸体僵硬,显然已经死亡很久,边境线很长,到处是丛林村镇,时间又过去这样久,根本无处搜捕。 邬聿弑一早接到消息,便紧急召来几位心腹重臣,邬聿政、徐达、林文辉、钟朗还有与两个敌对国多次交手、战斗经验丰富的黑凤,前来御书房商议此事如何处理。 邬聿弑一反往日轻松地做派,十分严肃:“今日召众位爱卿前来,因为何事,相比来之前几位都已经听说,朕便就不多啰嗦了,藩梁频扰我大齐边境,边境一直有徐统领的岳父看守,原不是问题,然而今日,驿站快马加鞭送来消息,邬聿赢不知被哪里来的人劫走了,他与一般囚犯不同,也曾是这皇位上的九五之尊,他深知在座的每一位官员,更熟悉大齐所有布防图,甚至这皇宫于他也是熟门熟路,此人不可不抓回,不知给位爱卿可有何妙招?” 林文辉略微沉吟:“现在倒还不知是哪一敌国抢走邬聿赢,若是就此讨要,得罪不起,依着我看还是沿着边境,村庄集市森林的大面积找一找,应能寻回。重点并非是谁带走了邬聿赢,而是带走邬聿赢的目的,若是与他有何恩怨因此救人倒是无妨,但是倘若被人抓去利用威胁我大齐朝臣安危又或是布防图,那恐怕是大齐还未等换防便就被人一举攻破了。” 闻言,钟朗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文辉是个文人,甚少打仗,当时不了解目前的局势,这样说理所应当,但是整个边境线究竟有多长,即使是森林,便已做够将士们搜索上个几天几夜,更别提对方已经走了几日,我们不知方向若是就此搜寻,实在颇有难度,况且,我军将士就是这些人,藩梁固护频扰边境,已是疲惫难应,若在分散兵力怕是更加应接不暇……” 林文辉立即反驳:“可若是不抓回邬聿赢,他甚至边境布防,届时被他成功逃脱,岂非对大齐更加不利?”。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黑凤听得头痛:“两位大人莫要再争,右阁臣所言极是,若是此时出兵搜寻邬聿赢,只会叫兵力分散,若有大举进犯,唯恐防备不及。想来,最应当做的便是派一名信得过的将领,最好同边境的那位守军将领配合默契,这样方能抵御外敌。” 邬聿政缓缓掏出一张边境布防图,打开铺在面前的茶桌上:“若说对边境和敌国的了解,想来没人可以比的上的黑凤,她的部署应不会错。边境守军将军乃是徐达的岳父,自然是徐达与他亲厚默契,他去在合适不过了。” 徐达拱手珍重道:“微臣遵命,想来若是我去,岳父与我,定能击退外敌。” 黑凤指了指西面的一处荒山,冷笑道:“另外,若是想找到邬聿赢,也实在不难,这条边境线,东面是固护,西面便是藩梁,想来你们若能立即沿着东边这处小西山搜寻定能搜到邬聿赢。” 邬聿政目光灼灼:“何以如此肯定,若是错了,这里地处荒僻,便就是白白浪费兵力。” 黑凤抬头,坏坏一笑:“这边是女人间好传闲话的好处了。你可知固护的太子——丘凉延,那是固护国主的命根子,也是今年英豪榜上的第二名,自他当上太子,这固护便再未同那迟交过战,皆是因为固护太子看上了那迟的女将军墨千,大约是也是这个原因,那迟不愿自己的一员猛将嫁给敌对国,便赐婚给了那迟的皇三子。” 邬聿政立即会意:“前几日你曾同我说那墨千是个顶光明磊落的人,且听说固护向来崇尚男子一生只娶一个女子,只爱一个女子的习俗,想想便知这丘凉延定是为了墨千才放弃了素来阴狠的性格,走着光明正大的路子,应是为了讨好墨千。” 黑凤轻笑:“不止如此,墨千乃是英豪榜上年年的榜首,而丘凉延好武成痴,打遍天下无敌手偏偏到了墨千这里屡败屡战,怎能叫他不心生征服之意?墨千同我大齐交好,是以只要墨千不对我大齐出手,固护就算做做帮手,也不会真的怎样,因此此次出手救走邬聿赢的便只有藩梁有此动机,儿藩梁地处西部,本不富饶,四周黄沙纵横,唯有这一处山林可以藏人,邬聿赢定是被藏在此处。” 听得黑凤这样说,久久皱眉的邬聿弑心中大石终于落地:“那边如副参领所言,由徐统领带兵一万,先行至边境与其岳父汇合,安国侯这边立即飞书,安排人马搜寻邬聿赢,定要拿到这个犯人,死活不论。众爱卿可还有旁的意见?” 若是说起行军打仗,钟朗也不逊色,看着地图忍不住说道:“我大齐边境,地处险要,东邻固护,西邻藩梁,虽然副参领说固护未必参战,但是这样大的利益在前,也未必不为所动,若是形成合围之势,何况即使墨千不打大齐,难保那迟的皇帝不选别人来分一杯羹,到时怕是边境的轻照城定是保不住。” “而邬聿赢虽为囚犯,终究是坐过皇位的人,手中难免有一些旧势力,新朝将成,邬聿赢母家向氏一族还未尽除,如果此时他在联系旧部,引起内乱,恐怕情势并不值得乐观。” 黑凤惊讶于钟朗的军事才能与一语中的,知道是自己太过得意,想想那只见过一面便觉得阴寒彻骨的那迟皇帝,越想越觉得钟朗此言有理,盯着地图,同邬聿政一样也仔细的研究着,邬聿弑原本放下的心又重新悬起。 第三十二章:副参领罢免职位 钟朗说的没错,那迟的国主前来分一杯羹是确有可能的,即使黑凤和墨千私交再好,她可以毫无保留的相信墨千,却没有办法一同相信那迟的皇帝。黑凤可以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但是却不能用大齐将士和子民的安危做赌注,万一输了,于大齐便是万劫不复。 邬聿政看着地图半晌后开口:“虽然不能够保证那迟、固护不参战,但是目前来讲只有徐达出兵这一个办法,若是徐达不去,那么藩梁和大齐定会交战,那时候轻照城一定保不住,轻照城一旦失手,往下便是我朝比邻的四座城池,在想回护怕是就难了。”黑凤十分赞同他的说法:“轻照城乃是军事要地,易守难攻,若是藩梁想要拿下实在不易,轻照城身后便是百姓拥挤的四座城池,为了以防万一看来后面的四座城池也要派人镇守,另外虽然现在临时调整布防可能会来不及,但是不可不调,还得请皇上下令,立即调整布防方案,只是不必大调,只要微微改变些许布阵即可,既不影响我军配合,若是敌人前来刺探也可以迷惑一番。给自己留有机会。” 邬聿弑看着地图,行军打仗,虽然不及二哥,但是他也是在行的:“若是微微调整布防,现在飞鸽急书倒是来得及,只是这后面的四座城池,该指派何人看守?几位可有什么意见?” 黑凤看看邬聿政,眼中皆是不舍,邬聿政心中一跳:“若说人选,倒也好安排徐达自然还是带着先头部队去轻照城同他岳父会合,后面的四座比邻城池,便由夏华、钟朗、徐达的夫人还有……”黑凤看着邬聿政终究还是迟疑了,若是从前,她从不害怕牺牲,所谓生死有命,她从不在意,可是如今不同,下月便是她同邬聿政的大婚之日,已经体会了安逸幸福的黑凤,不愿轻易死去,她还想着与邬聿政生生世世。 但……现在国难当头,容不得她思前想后,稍有片刻迟疑,便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在边境牺牲,只好暗暗咬牙说出最后的人选:“还有我。钟朗自不必说,功夫及其军事才能方才大伙都是看过的。夏华同我一起长大,无论功夫和实力皆是上乘人选。至于徐夫人,从前曾是轻照城外山上的土匪首领之女,这也是当初徐达岳父被留在轻照城的原因,她同她的父亲熟悉地形地貌,也与徐达夫妻伉俪多年,想来默契极佳,而我先不说已守着大齐七年光景,单是与夏华的配合便比别人高出许多,这样的人选在合适不过了。” 邬聿弑并没有立即同意,而是看着邬聿政,只见他一脸漆黑的看着黑凤:“你以为你是谁?护着大齐七年?我与皇上打进邬京的时候你还不是投降了吗?若是把这几人的后身交给你,你再来一招投降,大齐可还能经得住你得祸害?”。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万万没想到邬聿政此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这是在明晃晃的戳黑凤的伤疤,这样的节骨眼上可并非智者所为,何况黑凤还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别人对邬聿政的感情持着怀疑态度,但是黑凤不同,她自问与邬聿政虽不算是轰轰烈烈,但也称得上心意相通,她知道,邬聿政想要把自己推出去远离战争,她怎能让邬聿政如愿:“安国侯所言极是,但是即使我投降,也算是对大齐好不是吗?那日战争中若是伤了您和皇上分毫,大齐哪来今日的光景?”。 然而邬聿政摆明不会让黑凤上战场了,说的话越来越难听:“副参领别把自己说的如此伟大,你可是前朝皇奴,又是废后暗卫出身,还曾蒙骗于我,你以为大齐会同意你这样的人带兵出战简直笑话。” 此时众人已经纷纷识相得的后退了,这场看似争吵实则维护对方的争斗,在战争面前叫人心酸。他的话深深的刺痛了黑凤,即使知道邬聿政说出这一切,只是迫于形式保护自己,黑凤还是不免难过,声音哽咽:“邬聿政,不光我出身如何,我对大齐的忠心日月可鉴,何况,那迟的将军墨千,与我素来交好,若是我去,即使那迟真的前来分一杯羹,我也能多拖延片刻。难道我不是最佳人选吗?” 邬聿政看着她眼泪在眼圈打转,心中难受不已,若是平常他哪里舍得让黑凤受伤分毫?可是如今……他唯有狠心:“若说人选,我乃是安国侯,无论名声、威慑、威望以及身份都远高于你,难道你能摆平的我却不能吗?别总是拿着的你过去的功绩树旗帜,你对大齐可有可无!” 黑凤怔愣的看着他,邬聿政无情起来竟可以这样伤人,她忽然发现,原来他是有备而来,来御书房之前,他就预想好了这样的情景,所以那么多狠心的话才能脱口而出。可他越是狠心,越是可以证明他爱自己之心坚定,黑凤像往日一样,语气中略带撒娇和委屈:“邬聿政,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也不能够这样说我,就因为我犯过错,所有的好便要被统统抹消吗?你心里明明清楚,出征边疆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若是平常,她的撒娇和委屈是邬聿政不能抵抗的,今日其实也一样,邬聿政同意的话语险些脱口而出,可是良好的自制力让他忍耐住,他看着黑凤,眼神决绝,声音肃杀:“不要再跟本侯来这一套,本后已经看够了,也恶心够了,你记不记得在天牢中,你设计要我许你自由?那时候你那样费尽心机,是本侯不开眼留下你,现在本侯后悔了,留着你,朝廷还要多发一份俸禄,朝廷不愿再养你这样的闲人,今日起你再不是什么副参领了!你只是一介平民,你自由了。莫要再来纠缠” 黑凤在心中恨透了这个杀千刀的,可是却不愿说出什么诅咒的话,生怕灵验,只是狠狠地问道:“侯爷这话,不后悔吗?” 邬聿政示意一边的侍卫拉她出去,小声说道:“我……从不后悔。”黑凤甩开几个侍卫,看着他的笑容,带着凄凉与无奈,他不后悔,不是不后悔赶黑凤走,而是不后悔在一起……黑凤都知道……只是她不愿自己的自由之身是这样换来的,用自己心爱之人的性命…… 第三十三章:副参领搬出别苑 “不可能的,副参领今日奉召入宫,还未归来,怎么可能会被罢免?我绝不相信这手书和圣谕是真的。”夏华看着领头的宦官带来的圣旨,一脸不可置信! 邬聿政的执行力毋庸置疑,黑凤刚离开皇宫,便派人前来花音阁收回原本赐给黑凤做府邸的侯府别苑,是以,心情不好,去郊区发泄了一通的黑凤才刚刚到家,便看见不明就里的夏华带着黑阳、黑月的等人拦着这些官差,即使有安国侯的手书和皇上的圣谕,黑阳等人也不愿放人入府。早就听见些许风声的夏华根本不相信邬氏兄弟会在大齐生死攸关的用人之际罢免夏华,只以为这是假的手书,一直阻拦到现在也不肯相让,好在门外的官差似乎也无心刁难,并没有动武,也因此没有人员的伤亡。 “你们几个不用阻拦了,手书是真的,圣谕也是真的,我现在不是副参领了,这府邸自然是要收回的。”黑凤的声音自官差身后响起,那个宣旨的小宦官可算是瞧见了正主儿,没办法,侯爷吩咐了不得刁难,不得欺压耍横,这夹板气便只能受着,如今一看到黑凤,眼泪都要哭出来了。 “奴才可算是等着您回来了,侯爷吩咐了不许奴才为难,可是您府中的人迟迟不信奴才手中的圣谕是真的,不肯放奴才进去,奴才还等着回宫回旨呢。”黑凤瞧他一眼,不许为难?哼!到了现在你又表现出一副体贴的模样来最给谁看? 方才她去了那日邬聿政与她第一次定情的那个郊外,那里还是风景如画,即使即将面临战争,风景始终不曾有丝毫改变,改变的是那个口口声声说要是自己再踏近一步就不会放自己离开的人,如今还没等自己回府,就已经找来人帮自己收拾行李了。 黑凤看着眼前的小宦官,就想到邬聿政,哪里还能来的好脸色?不吃人便不错了:“那你便速速进去帮着收拾吧,免得耽误你回旨,记得!是你亲自去收拾!”那小宦官被黑凤冰凉的声音刺的双腿打颤,而且她与侯爷的情事谁人不知?再看今日侯爷吩咐他时候的态度分明还是有情,自己哪敢招惹?只好低头应了一声“是”便匆匆带人进府帮忙收拾。 夏华闻言命令黑阳黑月等人配合着收拾府邸,自己走到黑凤身边,低声道:“邬聿赢被劫走一事我已经听说,朝廷眼下正是用人之际,现在一兵一卒都要充分利用,何以在这节骨眼儿上将你罢免?”黑凤习惯性的摸了摸红玉匕首,冷笑道:“还不是邬聿政,自以为这样便可以保我平安,叫我远离战争,当真是异想天开。” 夏华瞧着她的动作,明白她不会轻易放弃,每每她想算计什么的时候,便会摸一摸从小带在身边的红玉匕首,原本黑凤同邬聿政在一起,黑凤已经很久不在想什么阴诡主意了,然而这次邬聿政为她做出这样的牺牲,黑凤怎么会愿意一人独活?知道她信念坚定,夏华从来不会反驳她:“你说我们该如何做?” 黑凤搓着匕首:“自我从暗卫营遇见你起,我们一直形影不离,你待我忠心,皆是因为我救你一命,如今该还的早都还清,夏华,今时不同往日,可能是三国联手,一不小心便是挫骨扬灰,若你自在江湖,我们便就此别过吧!” 夏华心中咯噔一下,忍不住跪在地上:“我追随你从不是因为你救我一命,我的心意你应当知道,挫骨扬灰、粉身碎骨皆不可怕,若是自在江湖少了你,怎能算得上是自在?”见他顽固,黑凤转过身试图让自己狠下心:“你我之间又无可能,何必浪费精力时间?江湖之大,带着黑阳他们,你怎知道算不上自在?” 夏华跪在地上,缓缓往前两步,距离她更近一些,声音远比黑凤更加坚定:“我从来不是在浪费精力和时间,因为从未想过你我之间能有分毫可能,我能瞧着你幸福便已足够,我心中一直敬仰你,你重承诺,为了一个诺言将自己困在大齐!你侠义心肠,路见不平,城中百姓多数受过你的恩惠!你一视同仁,不管贱奴、女倌,你都可以推心置腹!你有责任心,独自一人承受冷氏和童氏的罪责,走到今天” “我虽喜欢你、但更敬佩你,我从不是为了私情同你在一起,而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跟随,无论你去哪、做什么,我都毫不犹豫,无论生死还是富贵,你始终是我心目中战无不胜的将军。” 闻言黑凤再也狠不下心,转身扶起夏华:“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只是不愿你卷入这场战争,凭你,应有大好前途。”夏华见她态度软下来,抱住黑凤:“你活着,我才能活着,若是不能同你一起,生命于我便没有意义。” 许久,黑阳黑月等人终于带着官差和小宦官清理完参领府出来了,夏华才终于放开黑凤,他们的家当被满满登登的摆放了一门口,黑凤看着那宦官为难的不知说什么的样子,凶巴巴道:“还不回去复旨留下来等着我请你吃晚膳吗?”闻言小宦官终于得以解脱般,溜溜的离开。 黑凤看着黑阳等人,当初是她把几个人挑出来,如今他们身上的毒药已经解了,又练了一些基本的功夫,防身应是不成问题的,从几个行李中挑挑拣拣的找到了一些银两,打算发了几人,让他们恢复自由。然而几人一见到黑凤的动作便就明白了黑凤的意图,齐刷刷的跪在地上,没等黑凤说什么便先开口: “主子要我们去哪里?” 黑凤无奈:“可别说你们也要留下,我已经不再是副参领了,副参领府也已经败了,跟着我只不过是吃苦受累,甚至有可能丧命,还是拿着钱财,做些生意去吧。” 几人焦急的眼泪都已经流下:“我们的命是主子给的,这一生都要侍奉主子,何况像主子这样好的人,怕是在难遇见,主子,我们一定不会添麻烦,您要去哪里,便带上我们,不必发月俸,粗茶淡饭也好过山珍海味。” 黑凤与夏华对视一眼,罢了,夏华已经留下,这不差这几人了,只好扶起几个人,笑道:“既然如此,那还不快快帮我搬行李?我们找家客栈先住下,其余的再说吧。”闻言几人痛快起身,带上行李离开花音阁,临行前,黑凤看着花音阁的牌匾……许久终于上马,不再留恋! 第三十四章:计划定再无归路 黑凤几人最终没有在驿站落脚,这样子一帮人在驿站带着这样多的行李银两实在太过惹眼,最后只好选择租住了闹市区的个小院子,只有三间房,黑凤和几个丫头住一间,夏华同几个男仆住一间,剩下的一间堆放着一堆大大小小的行李…… 晚上,黑阳做好饭菜,几人开始讨论接下来该如何行事。黑雪不禁感叹:“这房子倒也好找,我们来到闹市区时已是天黑,竟能刚好遇见租房之人,还好不用再拎着行李四处奔波。” 黑凤冷哼一声:“天下间哪里有这么巧的事?”夏华见她如此态度立即会意:“恐怕是那位侯爷派人暗中安排的吧,想来他终究还是怕你吃苦。”黑凤撇撇嘴,吃了一口黑阳最拿手的焖豆腐:“听起来倒是情深,关键时刻,还不是把我一脚踢开,不能共患难的如何叫做夫妻?” 黑星是几个男仆里甚少说话,颇为内向且有心计的人,也一直是几人中最为通透了解黑凤的,心里清楚,即使邬聿政如此说,黑凤依旧心系邬聿政,也很清楚,主子并不是一个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自私之人,忍不住问:“主子可有什么好的计划?不如早日与我们说,大家也好早做安排。” 黑凤一边吃菜,一边回答:“我确实有了想法,第一我依旧相信那迟的墨千将军不会攻打大齐,即使那迟国主想要分羹,如今已被这个阴狠的国主搅的一池浑水的那迟怕是也没有旁人可用,派来的一定会是墨千,届时黑月便带着我的手书去见墨千,我定能说服她与我里应外合攻伐藩梁。” 夏华也是吃的满嘴菜:“如今像是三国齐齐进攻的趋势,你算好了那迟和藩梁,可是这东面还有固护,况且固护物资富饶,兵强马壮,历史渊源的那迟都屡吃败仗,何况是已经筋疲力尽的我们?”。黑凤摇摇头,不赞同道:“我觉得固护并没有直接进攻的意思,固护一直在等那迟的态度,而藩梁显然在等固护的态度,否则若是三国商议好了断不会拖到如今还没有动静。” 夏华疑惑:“为何要看那迟?依照形势来看挑起战争的应是藩梁才对。” 黑凤解释:“这第一,是因为固护的太子一直心系那迟的墨千,与他来说,墨千的态度远比那迟国主要重要的多!第二,若是不与那迟商量好计策,那迟与我大齐遥遥相对,而固护藩梁分别在两侧,若是他们攻打进来试图合围,万一那迟此时与我们夹击包抄,损失大的就会变成他们,如此得不偿失,他们是不会做的。” 夏华了然:“这样说来只要你这边联系好了墨千,与她达成一致,固护也就跟着不成问题了。不过黑月自己前去仍是有些危险,便叫黑霜同他一起去吧,她一向机灵,两个人一路上终究有个照应。” 黑月、黑霜闻言抬头咽下两口饭道:“但凭主子差遣。我们定会完成任务。”黑凤招招手:“随便应个一两声变可以了,到时候一路上安全为主,明日我叫夏华画一张路线图,在写一份手书,准备一个证物,等一切都安排好了你们在赶路也不迟。” 夏华忍不住又问:“这样依旧不可能保证万无一失,你可还有什么备用对策?”黑凤点点头:“当然,那日我同邬聿政在御书房商量过,由徐达先行,去跟他的岳父汇合,轻照城身后还有四座城池,万一轻照城保不住后面的四座城池便也跟着危险,原来的守城将都是根本不行。” “当时我们觉得你、徐达夫人、钟朗还有我是最佳人选,然而邬聿政罢免了我,想来现在定是由他接替我的位子,而你跟着我走,你的位子一时间补不上去,定是其他三座城池的守成员汇聚一处,守着这最后一城,可是这样便没了统帅,即使邬聿政可以兼做,也只怕到时候战况激烈,他分身不暇。” “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劝服邬聿政按照原来的计划,由你和我分别守城才行。届时他做四座城池的统帅才是正统方可保大齐无虞。”夏华一听,要跟黑凤分开,虽然不愿,但也知道局势胶着,无可奈何,只好同意,只是疑惑:“可是你别忘了还有个邬聿赢,一旦他落到藩梁手中,就算固护那迟不同意攻打大齐,藩梁也依然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打进轻照城,那时候,固护民风彪悍,就算太子再怎么不愿,也定是不会放弃到了嘴边的肥肉的。” 黑凤几人此时已经吃完饭,坐在一边,指着边境地图:“这个不用担心,虽然更换全部的布防已经来不及,但是稍微做些改动还是可以的,可能不算是尽善尽美,抵挡一阵子还是绰绰有余。等我们分别到达各自的守备城之后,我给黑雪、黑星指派一些人手继续搜寻邬聿赢,而黑阳,你便带一些旧部跟左阁臣林文辉在城中搜索向氏余党,一定要尽数剿灭不留活口。林文辉不会功夫,你要多加照拂。” 黑雪、黑星立即点头:“奴才遵命。” 黑阳也毫不示弱,十分坚定:“主子放心。” 黑凤起身,拍了拍黑阳肩膀:“我有夏华,黑月和黑霜,黑雪和黑星,都可以相互照顾,唯有你只身一人在京都,记得凡事多听林文辉的,他是左阁臣,脑力灵活,足智多谋,你们好好配合,一定要活着等我回来。” 黑阳见自己的主子如此关心,心中信念更足,得主子如此,余生何求?低头道:“我一定会等主子回来,给主子做一顿凯旋胜利的庆功宴。”黑雪笑他:“可别又都是豆腐了。”众人哄笑,享受着这难得的温情时刻…… 然而,夏华还有疑问:“可是诸多安排都已妥当,你该如何去劝服邬聿政呢?他可不是能够轻易改变主意之人。若是一切都已安排好,唯有他不同意,终究都只是无用功。” 黑凤掏出自己的红玉匕首,只见那嗜血的匕首在烛光下仿佛读懂了主人的心绪一般,竟然泛出温暖的光芒:“至于他,我自有办法!”。 第三十五章:话分别将士出征 距离边境异动已经足足过去五日,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妥当,率先出发的自然是徐达和钟朗,只见二人身着铠甲,英武不凡,使得原本日夜担忧的百姓们心中终于多了一丝希望,大齐兵将如此骁勇,如何叫大家不安心? 对于先行一步的徐达,他的夫人十分忧心,只是实在没有办法同行,家里还有太多的事情要交代,徐氏明鹤为自己的夫君理了理衣领,尽管内心十分担忧,然而城中百姓甚多,不能再他人面前露怯,只好细声嘱咐:“一路上多加小心,到了边境要与父亲相互照顾,他年纪老迈,多得是要你辛苦的地方,还要劳烦你多加照顾。” 徐达拉住她为自己整理衣衫的手,多年夫妻,虽然她一只凶悍,可自己就是喜欢:“你母老虎般的模样我已经日日要见,可眼前你这样温柔,我倒是反而不习惯了。”明鹤被她说得脸红,心中愈发舍不得:“贱骨头,偏要人家虎着你,你才舒服。”见她眼中带泪,徐达心疼不已,这样多年,何曾让她哭过? “你莫要担心,我会好好照看岳父,定不叫他受伤分毫。你只等着我们凯旋便是!”明鹤用力锤了徐达胸口:“他是我的父亲我自然担忧,可你是我的夫君,难道我就不挂念?家中我嘱咐你的你可还记得?”这样柔情的话,明鹤从来不说,她是个憨女子,片刻柔情都已十分难得…… “好了好了,你的祝福我都记得,怎么变得这样唠叨?我会仔细吃饭,注意休息,多添衣衫,不逞凶斗狠。你这样外向,舍不得夫君,可见女娃要不得,若是我能凯旋回来,我们还是多要几个男娃娃吧!”不知为何,身子健康的明鹤始终没有生下一个孩子,而徐达从未说过只字片语,如今这样讲,仿佛在生离死别,叫明鹤心痛的只能扑进他怀中默默抽泣:“若是你能安全回来,你要什么我便生什么,你要几个我便生几个。我也再不会凶你了。”徐达见她哭泣,再不多言,唯有享受着这临行前最后的温馨…… 钟朗年轻,又不懂如何哄女人,所以一直没有成家,刚直的憨脾气也没什么朋友,唯有与他一同入朝、一同晋升、视为知己的林文辉前来送行。男人之间自然不像夫妻那样缠绵厮磨,林文辉只是拍拍他的肩膀,郑重道:“等你回来!我教你下围棋。” 钟朗闻言,险些从马上掉下去,颤抖道:“那我还不如留在边疆一生一世不回来了。”林文辉摇头无奈,他就是这样,说话不知圆滑才会至今没有什么聊得来的朋友:“若是不学围棋,学学如何圆滑一点吧,多一些朋友也总是好的。” 钟朗哈哈大笑:“若是如此,更是不必,知己好友有你一人足矣。如果我未能回来,逢年过节给兄弟上柱香,别叫兄弟孤单。”林文辉皱眉:“呸,尚未出师便说这样不吉利的话!”钟朗无所谓道:“不碍事,想着有你给我上香,我便没什么可怕的了。”林文辉见他执着,只能叹气:“我会的,只要我还在。” 钟朗转身:“老子还没生儿子娶老婆,你就开始给我哭坟了?放心吧,老子命硬得很。”林文辉默默自己的脸,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流泪了,高声道:“活着回来!”这大概是他这辈子用过的最大力气,最大声音,钟朗没有回答,而是跟旁边已经告别好的徐达一同抬头,望向城墙上的邬聿政,从始至终,邬聿政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他们各自道别好之后,亲自为几人敲起送行的战鼓…… 战场无情、生死难料,那些同家人告别的士兵,收起眼泪,目光坚定,步步铿锵的走出邬京城。幸运的可以荣归故里,不幸的便是生死别离……这一切的一切终究化为邬聿政口中气势磅礴的一个字:“送!”城中百姓齐齐跪下,这是为自己安危英勇奋战的将士们应得的。 许久许久……终于看不见这些队伍的身影,邬聿政才放下手中的鼓槌,目光却依旧望着他们离开的地方。身后,黑凤的声音传来:“不舍?” 早就发现她来了的邬聿政,并未回头:“自然不舍!但是这些并不干你的事,你来做什么?若是又要说去边境的话,便不用开口了,我不会同意。今日不会,明日不会,永远不会,你不必在浪费口舌。” 黑凤走近他的身边,同他一样望着将士们离开的地方,似乎对他的话丝毫不感到气愤:“邬聿政,你知道我,不愿意在同一件事情上反复强调,话说三遍淡如水,所以,今儿个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你当真要罢免我的官职,与我解除婚约,让我逍遥自在吗?哪怕战争胜利了,你也还活着,也不会再来找我了是吗?” 当然不是!邬聿政心中略带无赖的想着:若是战争胜利了,他也还活着,自然是要娶黑凤为妻,届时哪怕是天涯海角,他也会追回黑凤。然而眼下,这样的话他不能说:“自然,你这样叛主卖国之人,我找你作甚?” 黑凤看向邬聿政的眼睛,他的谎言,黑凤一眼便能看穿,只是不去戳破:“邬聿政,你的话我当真了,若是你到时候还活着,我也不会原谅你说了这样的话。还有,我告诉你,我黑凤言出必行,这边境,我一定会去……你拦不住我!”说完转身就走。 知道她固执,不肯罢休,但是邬聿政也清楚,只要自己不给她派兵,凭她手中那几个人根本不可能去边境,更不可能在没有兵符的情况下号令边境将士!只是黑凤看着信心十足,叫邬聿政心生疑虑…… 夏华见她从城墙上下来,急忙问:“如何?劝得动他吗?”黑凤气道:“若是劝动了,我还会自己一人下来吗?算了,不提也罢,一会儿先叫黑阳带着我的手书去联系林文辉,剩下的,我自己便可以处理。” 夏华点头称是,从身后微微挥手,黑阳便一个闪身闪身飞出,跟上了即将离开的林文辉…… 第三十六章:度春宵芙蓉帐暖 夜深。邬聿政躺在床上,想着白天送行时黑凤的一番话,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忽然听见窗子有响动,不知道来者何人,邬聿政立即闭上眼睛假寐,只听来人并没有多做什么,而是径直走向他的床边,邬聿政缓缓睁开眼睛,来人的脚步以及呼吸声没人比他更熟悉:“你为什么还不死心?”来人不是旁人,正是白日刚刚与他分别的黑凤! 黑凤缓缓坐在她的床边,房间里没有开灯,邬聿政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见她的声音似是万般无奈与妥协:“我死心了,邬聿政,其实你不必逞强,罢免我的官职、赶我离开邬京,说白了其实就是担心我出征,受到伤害。我理解你,所以你要我走,我走便是了,只是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说什么不要我的话?我知道,你心中有我,可对?”一边说着,黑凤一边慢慢地趴在他怀中……见邬聿政动了动没有舍得推开自己,黑凤在他看不见的黑暗里,眼珠狡诈的转了转…… 邬聿政当然不舍得,若不是战时,恐怕他便要控制不住自己压下黑凤了。可是他不能心软,黑凤这丫头一向鬼机灵,自己断不能被她带偏。心中是这样想,可黑凤的柔软一举攻破了邬聿政所有的防备,只有嘴巴还能逞强:“胡说,我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本侯就是不想再同你一起了!你到底怎么进来的?赶紧回去,不然本侯便将你抓起来了。” 明明说出来的话那样决绝,可是语气却千般温柔,丝毫没有威力,叫黑凤气的牙根发痒,恨不得在再邬聿政脖子上咬一口,谁叫他这样嘴硬?可是,为了自己的目的,黑凤只好忍耐,双手不老实的在他胸口画圈圈,弄得邬聿政喉咙发痒:“花音阁是你的别苑你来去自如,这侯府也是我原来的将军府,我更是熟门熟路,我想来谁能拦得住呢?你可知道,你这样说话,我当真伤心,边境我不去了,可难道留在这里等你也不行吗?” 她的话这样委屈,在胸口环绕的手指这样柔软,抓的邬聿政心脏都跟着痒痒,不知不觉便弃械投降:“黑凤,我只是想你平安喜乐,不愿你颠沛流离。此次一去,我不知能否回来,我不能叫你盼着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他的话,叫黑凤险些沦陷,然而,为了邬聿政,她此时此刻必须坚守阵地:“邬聿政,便叫我等你吧?反正我注定成为你的妻子,不如今晚我们便坐实了夫妻名分,让我等你等得名正言顺可好?万一你回不来,或许我还能给你留个血脉。” 说罢,黑凤的嘴唇便贴在邬聿政脖颈见被自己咬坏的伤口上。这是来之前,特意去杨柳园,同那几个姑娘学的,黑凤也不知道是否有用,只能尽力一试,今晚无论如何都要拿下邬聿政,只有他降低防备,后面的计划才能实施…… 在她身下的邬聿政,浑身一僵,只觉得所有血液都凝固了,随后开始欢快的流动。不只是身体的雀跃,还有内心,她说愿意给自己生个孩子,哪怕没有正式的拜堂礼,没有八抬大轿,如此委屈,她也愿意将就……这样的话,叫邬聿政险些丢盔弃甲,直接答应,她不知道为了这几句承诺自己等了多久,然而好不容易等到了,邬聿政却偏得拒绝,真是天意弄人。 他想说出更绝情的拒绝,可是嘴巴却仿佛不受控制了一般,只能干瘪的说道:“黑凤,我不能……” 黑凤心中气急,这几个姑娘,忒不靠谱,自己摸也摸了,亲也亲了,怎么就是不见起作用,他还是这样嘴硬不愿松口,只好用最后一招,这是来之前,那位擅长弹琴的女倌儿交的,她也想不通到底为什么那女倌儿说这一招百试百灵,总是黑凤已经无路可走了,只见她轻抬身体,坐在邬聿政身上,手指生疏的一路下滑,即将滑到邬聿政的下身,被邬聿政用力握住…… 黑凤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什么邬聿政有这样大的反应,但是心中忍不住放松,因为他如此激动,便是自己要成功了,语气中压抑着得意,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委屈巴巴:“邬聿政,别拒绝我,我这一生,只想跟你在一起。” 邬聿政心中愤怒,却又控制不住自己属于男人的冲动,语气更加不善:“黑凤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是谁教你的?夏华吗?”黑凤不明白邬聿政究竟为什么想到这些,只是这时候提夏华,自己的计划绝不会成功,继续委屈巴巴道:“这是我来之前特意去杨柳园学的,听说这样,你便可以喜欢我!” 闻言,一向高傲的黑凤竟然为自己去学这些,邬聿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翻身将黑凤压住,黑凤心中忽然紧张起来,明明这是自己设计的结果,可是真到了这时候,黑凤却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蹦出来了,四肢仿佛都不听使唤。似乎感觉到了黑凤的紧张,邬聿政揶揄她:“怎么?刚才不是很厉害吗?不是说特意去学了吗?你抖什么?” 黑凤有些害怕,可是她不后悔自己做这一切。因为她不能错过邬聿政,她不能失去邬聿政。是以,伸出双手揽住邬聿政的脖子,连声音都有些变调:“我学了,可是那些技巧我学不会,所以我做的一切都发自内心,邬聿政,我爱你,无论你去哪里,我都愿意等你回来。” 邬聿政知道自己一定是疯了,明明知道应该拒绝、明明知道应该推开,可是自己的身体仿佛有了意识,根本不听使唤。明明自己也没有什么经验,却好像是无师自通一般,熟练的解开黑凤的衣带,覆上黑凤的双唇……果然比自己想象中,更加香甜,尽管她那样紧绷着身体,抚摸起来仍旧是那样柔软……柔软的他想要再多一点、再多一点! 动情处,黑凤不自觉的轻哼,邬聿政只觉得脑门都跟着充血,喃喃道:“黑凤,我好怕,我怕你会后悔!怕不能让你幸福!”黑凤无意识的回答道:“不要怕,我不会后悔,有你在,无论怎样我都是幸福的。” 邬聿政深深的吻住黑凤,微凉的夜也似乎更暖了一些……春宵帐暖,黑凤累的睡到日上三竿,邬聿政看着她,终于明白徐达曾说过的牵挂满足为何物…… 第三十七章:事已成各怀心思 这一晚有人欢喜有人哀愁,夏华知道黑凤此去的目的,也知道两个人再无可能,但是仍然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酸楚,做在门厅中看月亮,想着从前自己和黑凤在暗卫营,时常偷着跑出去,一起看月亮,她常说:最想要的就是有一天无拘无束,光明正大的日出日落,可以随心所欲去那些书上写着的美妙无比的地方,如今于她而言自由不再是最重要的,她已经和自己一样,心中住进了一个高于一切的人,所以再也看不见旁人了。 其余几人看着夏华兀自伤神,都知道他的心事,便从厨房带来两大壶好酒,又热了几碟小菜,陪着他坐在门厅,什么安慰的话都没说,一起划拳醉酒到天亮。谁知道,各自分开后,等待他们的宿命又是什么呢? 另一边的黑凤睡得昏沉,知道日头见盛,才幽幽转醒,难得时光这样温馨,邬聿政索性连早朝都不去了,今日留在家中一整天,只为了好好陪着黑凤,此时此刻,赶她走的话,邬聿政再也说不出口,唯有在临行前,多陪陪她…… 阳光刺眼,叫黑凤看不清邬聿政的面容,当时不妨碍她感知到邬聿政的眼神,热辣辣的灼烧了自己每一寸肌肤,叫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于是,邬聿政就见到,昨晚还十分威武主动的小狐狸,今日就变成自己院子湖中的小乌龟了,竟然看见自己便迅速躲到龟壳里,叫自己忍不住好笑:“怎么了?这样蒙着被子也不怕闷坏自己,昨晚是还要我不离开你吗?得到本侯便就开始厌倦了?看也不看一眼?” 明明应该是抱怨的话,偏偏黑凤就是听出了取笑的意味,更加蒙着脑袋不愿意出来:“胡言乱语,我只是……只是……只是觉得阳光刺目,叫我头痛。”连借口都说的结结巴巴,偏偏叫邬聿政喜欢不已,舍不得再打趣:“好好,是阳光刺目,可眼下已经六月,你这样怕是要热坏自己,我吩咐了下人,准备了吃食,你先起床可好?” 黑凤知道自己总不能一辈子躲在被窝里,只好犹犹豫豫的缓缓拉下被子,漏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昨夜的激情还未褪去,她这样看着邬聿政,叫邬聿政又是浑身一僵,情爱这种事,真是一旦体验过后,便是食髓知味,可是黑凤明显已经很累了,而且日上三竿,实在不宜自己动手,只能惋惜的收了自己的想法,起来为她拿了一套一早买回来的女装,耐心的哄着:“快起来,吃些东西,吃完了若是还累,便在休息。” 黑凤一边坐起身,一边试图用被子遮着身体,脸蛋通红仿佛是新娘子的红盖头,叫邬聿政心生爱怜。黑凤努力回避他的眼神,看向衣服,并不是自己的那一套灰黑色的夜行装,而是一套粉红的裙子,简约大方,十分称心,但是又忍不住疑惑:“我的衣服虽然是夜行衣,也不至于多难看,当做常服也无不可?你不必给我另外准备的!” 邬聿政手握拳头,挡在嘴边偷笑,目光示意黑凤朝旁边看,叫黑凤险些羞的又重新钻回被窝里:“倒也不是我偏给你准备,有这样的时间,还不如多看你几眼,只是你的衣服料子实在不结实,昨晚一折腾,现在还不比我的脸巾大,你如何能穿?”黑凤不接他的疑问,恼羞成怒,语气也是凶巴巴道:“快快转身,我要穿衣服,非礼勿视你可明白?” 邬聿政似乎存心要跟他过不去,就是不转身:“怎么,昨晚你扑上来的勇气呢?”黑凤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推他:“竟不知你是如此好色无耻之徒?昨夜定是你的幻觉!”然而,她这样一动,原本抓着被子的手一下便松开了,胸前便再无遮挡,邬聿政和她同时怔住,随后,黑凤习惯性的,尖叫着,又打了邬聿政一巴掌…… 满满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叫早就饥肠辘辘的黑凤终于短暂的忘记了难堪,敞开肚皮,毫无顾忌的开始吃起来。一旁的邬聿政一边用煮熟的鸡蛋揉着脸,一边看着黑凤满眼笑意。难道这就是情人眼中出西施?尽管她吃的狼狈,脸颊上还沾着菜油,仍是叫自己觉得可爱难挡。 吃着吃着,黑凤便感觉到了不自在,怎么这家伙经过昨晚眼神更加叫人吃不消了?这么盯着自己,如何还能下咽,鼓着嘴巴嘟哝:“看我做什么?饭菜不和你口味?为何不吃?”邬聿政的情话,脱口而出:“这一桌的子,只有你最合口味。”虽然有点肉麻,有点难堪,可是黑凤却仍是忍不住心里发甜,看着他被自己打红的脸,有点愧疚:“你还疼吗?” 他的小狐狸,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叫他只有举手投降的份:“不疼,倒是你昨夜一直说疼,现在可好些了?”天地良心,邬聿政这次当真不是揶揄,偏偏到了黑凤耳朵里变了味道,气的她站起身,就要反驳,然而偏偏没了力气,身子一软,便倒了下来,邬聿政眼疾手快的接住她,这下她想反驳也说不出口了。 “明明还没恢复,干嘛偏要冲动?你这样叫我如何能放心离开?”邬聿政轻轻的扶起她,又抱回床上,挪来一个小茶桌,放在床前,打算叫她在床上吃,心中责怪自己,如此不体贴,险些摔了黑凤。这边黑凤却感动于他的细心,终于不再害羞,挎住邬聿政的胳膊:“既然如此放心不下,那你早些回来照顾我便是。” 邬聿政心中阵阵柔软,家中有她等着,叫原本无牵无挂的他,也舍不得离开:“好,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绝不会叫你一人孤单。”黑凤撒娇的靠近他怀中,眼里全是不舍,因为即将要离开的并不是邬聿政,而是自己。 黑凤如此温暖,如此柔软。被她如此纠缠,惹得自己留恋不舍得邬聿政,竟也没有注意,这样即将面临战争的特殊时间里,他未经批准便不上朝,邬聿弑竟然也没传召,只是私心以为,是弟弟体念理解自己,并未多想…… 第三十八章:再受骗心如刀割 足足一整日,黑凤都与邬聿政黏在一起。他们去了寻寻斋,点了一大桌子曾经点过的菜,回忆曾经在这里定情;又去了如今已经被封着的花音阁,感叹二人发展出乎意料;最后一同策马去了城东郊区,想起彼此动情的一吻,相视而笑。如今他们终于抛下了一切成见与误会,却又不得不分离。两人不得不格外珍惜这分别前的时光,因为明日便是邬聿政与皇帝约好的,受兵符出征的日子了。他们好似吻不够,也缠绵不够…… 直至渐渐日落,黑凤看看外面,又看了看抱着自己的邬聿政轻声道:“邬聿政,我知道你不愿我去边境,但是至少带上夏华吧,黑霜他们我也已经安排好,届时会替你去那迟传信,联络好墨千将军。”邬聿政知道,若是这样的安排他再不接受,黑凤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自己走的。罢了,只要她不在固执,愿意留下,别的都不重要…… “好,我答应你。在我回到邬京之前,你一个人住在外面我也不放心,稍后陪你回一趟你的住处,把东西都挪到侯府,就在侯府安心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回来。”他的声音低沉,仿佛可以催眠,黑凤窝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但是并未睡去:“当日,你诓我回朝效命时,你说若是我答应了你,便由着我欺负一次,可是到现在,也只是你欺负我,不知道那个承诺,你可还记得?又可还算数?” 邬聿政好笑,其实他有点忘记了,却没想到黑凤还记这么清楚。此时此刻经她这样一提,自己便想来确有其事,忍不住哄道:“昨夜你欺负我还不够?还要再来欺负?罢了罢了,谁叫这世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呢!有什么要做的,你说来便是。”黑凤气的睁开眼睛,用力的拧了拧邬聿政的大腿,恶狠狠道:“待晚上你便知道了。” 邬聿政疼的龇牙咧嘴,但是忍不住笑容暧昧:“晚上?我自然是要好好体验体验了。”黑凤脸一红,又躲进邬聿政怀里,扑簌扑簌的睫毛下,藏着数不尽哀伤……对不起,我又骗了你! 入夜,邬聿政和黑凤来到之前暂时的落脚处,夏华为二人开门,此时的夏华没有了昨晚的失落,看上去与平常一般无二。黑凤与他对视一眼,没有说别的什么,只是吩咐道:“去吧我们的东西收拾好,今夜我们要离开这里了。”夏华点头称是,似乎领悟什么一般,带着另外几人收拾行李。邬聿政微微皱眉:“我记得你府上除你之外,算上夏华应当是有六个人的,怎么看着少了一个?” 黑凤一边带他走进内堂,一边转身沏茶,状似无谓道:“黑阳是个喜欢学菜的厨子,参领府散了之后,我便给他一些盘缠,叫他自己学些想学的去了。”黑凤对待下人,一向体贴,邬聿政并未多想,喝了一口黑凤递过来的茶,手艺没有自己好,太浓烈了,没有了香气,喝起来苦苦的,不过终归是黑凤递过来的,若是不喝光,恐怕又要遭她数落,只好皱着眉头,一饮而尽,黑凤在一边目光幽深…… 夏华和黑月几人到底是不同寻常奴仆,手脚异常麻利,东西收拾的非常迅速。不过半刻钟便整理好了一切,黑凤和邬聿政看了看行李,一起帮忙抬到外面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上,一路向侯府走去。 到了侯府,邬聿政看了看夏华,拉着黑凤走向自己的房间,看着他的小气,夏华心中十分好笑。然而,路才走了一半,邬聿政忽然觉得心慌,眼前一黑迅速靠在黑凤身上:“黑凤,不知为何,我心中好似火烧一般。”黑凤紧张道:“我先扶你到床上躺着,然后叫岸涯过来。”邬聿政点点头,黑凤放下他立刻跑出去找岸涯…… 自从认识了黑凤,岸涯这把老骨头就一日比一日脆弱,每次见面都要跑着,险些把自己颠碎了。 坐在床边,邬聿政脸色倒是红润,岸涯仔细的摸摸脉,沉声:“不打紧,应是今日有什么事操劳过度吧,才会如此!”邬聿政看向黑凤,若是劳累过度,只有昨晚的春宵暖帐了,不自觉尴尬。自己竟然这样没用,只是一个晚上,便吃不消,叫这小狐狸看笑话了!等战时结束,定要好好补补…… 岸涯拿出一包药粉,洒在水杯里,准备给他喝下。邬聿政接过碗,莫名觉得哪里不对,抬头目光直直的望向岸涯:“你来之前,又不知道我是何病,怎么连药都准备好了?”转而又盯着黑凤,质问道:“从我的院中到岸涯院中这么快,便回来了?”黑凤牵强道:“我脚程快啊!” 邬聿政倏地起身,气愤道:“你到底为什么回来?”黑凤见此知道自己再也瞒不住了,厉声道:“你既然答应我,要由得我欺负一次,那么今日这药,你喝也要喝,不喝也要喝,由不得你了。”说罢,又冲着窗外大喝一声:“夏华,进来!”邬聿政知道,黑凤这是准备强行灌自己喝药,心中忽觉不妙,总觉着若是被她得逞,自己便要与她天人永隔一般,是以拼命抵抗,试图起身,然而,刚一用力,便流出鼻血…… 他恶狠狠的瞪着岸涯:“你竟然把我平日用得百忧丸换了!”原来,邬聿政一直清楚黑凤不是个容易善罢甘休的人,自黑凤来找他,他其实也有处处防范,更是趁着黑凤睡着,偷偷服用了百忧丸,以防黑凤的暗算,然而黑凤一直以来并无异常,处处温柔,叫自己放下了戒心,甚至没有注意到,府中出了叛徒,岸涯居然帮着黑凤换了自己的百忧丸,现在想着,在黑凤住处喝的那一辈苦茶定是有问题的…… “许你给我下毒叫我没有内力,难道就不许我下一次?”说罢黑凤便举起药水。岸涯见此心虚的别过头,不去看邬聿政,黑凤自然不会叫他有反抗的机会,没有功夫的邬聿政对着自己和夏华是没有胜算的,走不过两招,便叫夏华和黑凤制服了,夏华掰开他的嘴巴,邬聿政一番折腾更是没了力气,只能伤心的看着黑凤把药水灌进自己嘴里…… 一杯水下去,邬聿政便觉得脑袋混沌,黑凤的声音一会清楚,一会模糊…… “对不起了邬聿政,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骗你。” “你说过要由着我欺负一次,也答应了会说道做到的,可别食言啊!” “岸涯,好好照看他……” 接着是岸涯苍老的声音:“黑凤,为了主子,委屈你了。” 黑凤什么话也没有说,邬聿政只感觉到一滴水,滴在自己的脸上,湿润的自己心如刀割,周围便再也没有了声音…… 第三十九章:接兵符连夜出征 待邬聿政进入熟睡,黑凤细心地为他褪去鞋袜衣衫,盖好凌乱的被子,转身朝夏华微微点头,大步离开,片刻不敢回头,生怕自己会心软留恋。 将自己的银雪留在府中休息,一路上骑着邬聿政的战马行至皇宫。和往日不同,若是平常深夜已至,宫门早已落锁,然而今天里面的那位似乎正在等谁,宫门仍旧大开着。黑凤走到宫门前,原本已经被免职的她,掏出一块将军金牌,守门将见此,一路放行,黑凤畅通无阻的来到皇宫内院。 邬聿弑早在御花园中等黑凤,他望向天空,明月高挂,若是经此一役,大齐定能根基稳固,起码可保几十年无虞,只是不知道要用多少人的鲜血去换,也不知道今日这样的月亮,明日是否还有人可以看到。 黑凤披星戴月,进来时,已是一身黑甲,月光下,丝毫不见反光,可见这黑甲制作精良用心,邬聿弑从未见过黑凤身着铠甲,英姿勃发的样子,竟也有半刻晃神。幸而黑凤率先开口,将他思绪拉回:“臣参见皇上!进宫来迟,望皇上见谅。” 邬聿弑赶紧走过去扶她起来,只见她眉目清晰明亮,远胜过这美妙的月色:“快快起身,实在不必多礼,我知道我皇兄定是十分难应对。”黑凤并未接话,此时此刻,她不愿再提邬聿政,生怕自己忍不住回去看他:“一切已按照计划进行,夏华等人也均已就位,只等皇上下令立刻便可出发。” 邬聿弑微微皱眉,心中终是觉得抱歉:“手书和兵符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只是你当真要连夜赶路吗?不再去看看我皇兄?”黑凤十分坚定:“不必了,看了也是要分别,多看只会多思,徒添烦忧罢了。若是皇上准备好了,臣便即刻出发。”邬聿弑自袖中掏出手书、诏文和兵符,郑重的交给黑凤:“大齐江山便交托与你,朕和皇兄等你回来。” 黑凤收下一应物品放在怀中,半跪再地:“臣定不辱命,就此告退!”说完,便起身离开,然而才走出两步,邬聿弑便叫住她:“那时候怀疑你对我皇兄的情意和对大齐的忠心,实在羞愧。如今又要你替我二哥去上战场,战场无情,我不愿二哥送死,你可怪我自私?”黑凤回头一笑,灿然明媚:“是我自愿!”说完回身在没有回头。 宫门口,换回自己补完体力的战马银雪,快马来到城门与其他人汇合。守城军见到将军金牌,立即打开城门,黑凤等人片刻不做停留立即出城。一路疾驰,生怕稍有耽误,事情有变……直至行出小青岭,黑凤才缓缓停下,在此便要同黑霜等人分别了。 黑凤将自己的信件和邬聿弑的手书还有自己从不离身的红玉匕首交给黑霜和黑月,叮嘱道:“我的信物的手书、信件定要保管好。记得一定要交给墨千本人,若不是她,旁人谁也不行。你们的包袱里,我放了十几幅墨千的画像,一定要记得看好人。” 黑霜、黑月重重点头。黑凤还是十分不放心,毕竟这是两人第一次远行,毫无江湖经验的他们怕是有的是苦头要吃:“路途艰险,注意安全,银两可带的够了?” 黑霜、黑月知道黑凤的关心忧心,回答道:“都待够了,主子放心,这些画像我们也分别藏在了身上不同地方,断不会丢。手书信件这些物品,我们也会向性命一样护着,倒是主子,一路上千万照顾好自己。” 黑凤笑笑:“我行军多年,早已习惯,没什么要紧的。况且,夏华他们同我要到边境才会分别,一路上这么多兵马,相互照应。只是苦了你们,为了避人耳目,只能两人上路,我实在担心。”黑霜微笑:“昔日做奴隶,日日受苦,今日这些苦已不算苦,主子待我这般好,我自然用命回报。” 黑月也拱手:“我们一定把信物带到,万望主子一路保重。” 黑凤看看天色,一番折腾,天际已经微微泛白,不再多做告别,轻声道:“愿我们后会有期!”黑月,黑霜最后看了一眼黑凤,重重点头,不再留恋,挥鞭快马离开…… 黑凤看着离开的两人,轻轻的抚摸两下银雪的鬃毛,自言自语道:“我们也该出发走了!”银雪十分有灵性的嘶鸣一声,抬起两只前蹄,重重落下,然后飞驰上路。夏华等人紧随其后…… 这一边的邬聿政再度醒来已经是次日的正午了,眼光刺在眼睛里,痛的邬聿政险些流泪,他猛然起身,看着一旁的岸涯,目光淬了毒一般,飞身过去,全然不顾因为过度使用内力而流出的鼻血,咬牙道:“为什么帮着她背叛我?”岸涯不再想往日那样懦弱,而是回视了邬聿政的目光:“侯爷应该知道,黑凤的方案是最好的!若是没有她,凭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守得住两座城池,何况还要同时做五城的统帅!没有黑凤,你断没有生还的可能,老夫在你身边筹谋多年、为你鞠躬尽瘁,难道为的是一个你去自杀的结果吗?老夫可不是这样答应娘娘的!” 邬聿政松开他,痛苦万分:“可是,为何偏偏是她?我宁愿舍弃大齐,也不愿意她受伤分毫。”岸涯伸出手,掌心是邬聿政的解药:“黑凤嘱咐我,不能将解药给侯爷,可是老夫知道,自己拦不住侯爷,五城的统帅最后定然会是你的,但是至少黑凤在侯爷前面,还有夏华,这对侯爷而言,胜算又高了几成,至少,可以保住侯爷性命。”邬聿政接过解药,毫不犹豫的吞下,狠狠的看了一眼岸涯:“你错了,若是她留下,我惦念着,绝不会放弃生机,可如今她在战场上,若是稍有不测,我断然不会独活!” 说罢,不等解药见效,便急匆匆的准备出府,却不想黑凤为了多拖延时间,将他的马带走了,而且是所有的马,邬聿政一双眼睛似是要喷出火焰一般,烧的马夫颤颤巍巍。然而即使是步行也罢,邬聿政仍是不顾一切朝皇宫奔去。 岸涯在他身后看着他,邬聿政已不再是那个需要别人为他费尽心思的少年郎了,而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勇敢无畏的一过之侯…… 第四十章:在谋划五城统帅 幸好,邬聿政的府邸选择里距离皇宫最近的城东,他也不用跑的太久,到了宫门口,守门将见到邬聿政一副吃人的模样更是没人敢拦着。总算是来到了御书房,恰好,黑阳和林文辉也在。 邬聿弑见到邬聿政,半点不觉得惊讶,他知道,只要二哥醒了,一定会来的,只是没有想到他这样一副衣衫不整的狼狈模样。邬聿弑朝林文辉使了使眼神:“爱卿先到门外等等,朕与侯爷有话要说。”林文辉了然,带着黑阳先行退下,只是邬聿政一直死死的盯着黑阳,直到他走出门外,身影消失…… 邬聿弑上前递给邬聿政一杯茶水,试图缓和气氛,故作轻松道:“二哥怎么鞋子也顾不上穿,便匆匆赶来?”邬聿政忽觉喉咙一梗,轻轻的推开杯子,顿声道:“那一日,她来找我复合,便是如此,未着鞋子,还伤了脚。只可惜我们刚刚和好没有几日,边境就出了事,之前明明说好我出征,今日却是黑凤,皇上难道不打算说些什么?” 见邬聿政不打算接过水杯,邬聿弑只好放下,也不再故作无事,严肃道:“我没有选择,第一:黑凤的作战安排却是是目前最好的安排。第二:朕相信二哥的实力,但是不可否认,黑凤在大齐带兵年数更久,威望更高。说白了,若不是黑凤投降不做将军,也许藩梁也不敢进攻我大齐。第三:你说我自私也好,无情也罢!我只有一个二哥,我不能叫你因为儿女私情送了性命。” 邬聿政走进一步,面无表情道:“旁人不知道都不打紧,你应该了解我的能力,我若是没有信心,断不会做这样的安排。”邬聿弑也向前一步,不甘示弱:“可是你不能否认黑凤的方案远比你的胜算更大!”邬聿政忽然笑了,哈哈大笑:“邬聿弑,你现在真的有皇上的样子了!可是你知道,那是我心爱的女人!你要她用她的命换我的,叫我情何以堪?” 邬聿弑见他笑中带泪,似是癫狂,却不愿低头:“别的事我都能答应你,唯独这一件不行。你是我二哥,于我,你远比她重要百倍!”邬聿政低头,叫邬聿弑他看不清他的表情,其实邬聿政也不知道自己又该做什么样的表情,他理解邬聿弑的用心,理解岸涯的关怀,甚至理解黑阳居然和林文辉在一起这样的安排……可是没人能理解他,若是就此失去了黑凤,他怎么可能独活? 而眼前的邬聿弑,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曾经活在自己的羽翼下的小弟了,他完全一副皇帝的样子,高高在上,独掌大权,完全有能力让整个大齐翻云覆雨。他是皇帝,自己是臣子,他的命令,只能服从。邬聿政猛然单膝跪地:“至少,五城统帅还是我来做,黑凤也好夏华也好,又或是徐达、钟朗,战况瞬息万变,他们之间沟通不及时,又或是谁也不臣服谁,对于战况都是百害无一利的,至少我职位最高,与几人默契都好,是最合适的人选。” 邬聿弑看着自己的二哥,跪在地上,谨守君臣本分,心如刀绞,他知道这以后二人在无法像从前那样玩闹、谈心,也知道他的决定自己根本无能阻止,默默叹息,五城统帅只要在五城身后交汇处,作战指挥即可。至少,这是一场有着极大胜算的仗,至少二哥不用亲临战场,可以保住他的性命了。是以,邬聿弑扶起他,再度叹息:“哎,你我兄弟之间,到底要生分了。五成统帅非你莫属,二哥先去换身衣裳吧。” 邬聿政低头,缓缓道:“臣暂且告退!” 在他即将走出去的时候,身后传来邬聿弑的声音:“那日徐达等人出征,黑凤前来,她要前去参战,她抓住我的弱点,知道我看重你不愿你受伤害。以此为条件,我恢复了黑凤的将军身份,她看着我目光坚定,没有丝毫犹豫,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二哥这样钟情于她,二哥,不要怪我,更不要怪她,我想她对你用情之深不比你少……不要辜负她的一片心意。” 邬聿政没有回头,只是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握的更紧了。 等邬聿政换好衣服在出门的时候,整个人似乎想通了什么,叫人看着精神抖擞。而之前一直在门外候着的林文辉和黑阳此时已经回到了殿里,林文辉又将黑凤的计划详细讲解了一番:“第一,黑将军已经派人去那迟同墨千将军沟通,请求支援;第二:黑将军一旦抵达边疆便会同夏华于剩下的三个城池分别归位,至于最后一座城池,便由明日出发的徐夫人负责;第三:黑将军抵达边境后,会派两个手下抽调三十名士兵进山搜寻叛贼邬聿赢;第四:便是城内的向氏余党,黑将军留下了黑阳,与我一同清除,另外还有徐统领之前手下的亲卫军,届时定能将叛贼一举歼灭。” 邬聿政点点头,不愧是黑凤,每一个细节都想到了,不过现在不同,因为有自己的加入,计划须得改改:“不只如此,现在我是五城统帅,由我接替原本徐夫人应当去的城池,徐夫人则快马先去支援徐达,徐达那里地势势利又被敌人占得先机,若是无人支援,很快便会被攻陷。另外多抽调一些人手去固护,试试看是否也能交涉,若是能,便万无一失,甚至还能打藩梁一个措手不及,我与黑凤一向配合默契,另一边的夏华更是不差,藩梁与那迟本就是利益勾结,若是叫那迟知道无利可图,自然会立即退兵。那迟退兵,固护捞不着好处,没有把握也就不会上前迎战了。” 邬聿弑等人惊讶,没想到,邬聿政并不打算在五城交汇处固守,而是准备进攻,甚至野心勃勃,试图吞掉藩梁。而邬聿政盯着地图上藩梁的地界,眼神发红,既然你先犯我,陷我大齐于危境,就别怪我出手狠辣……若是没有黑凤,他自然只会固守,先保住大齐再说。可如今加入了黑凤,他还只是坚守,那便是他无用了…… 邬聿弑看着狠戾起来的邬聿政,问道:“二哥当真有把握?”邬聿政收起地图,笑道:“我不会叫黑凤的心思白费,藩梁频扰大齐、那迟早已是人神共愤,土崩瓦解迟早之事,只是可惜,原本还能些时日苟延残喘,谁叫他们的国主以为我们内战刚休可以得到甜头,便要来自讨苦吃……” 第四十一章:再相遇族人旧人 这一边的邬聿政已经将一切都计划好,就等着点好兵将明日出征。而此时距离黑凤离城已经过去了两日,银雪的脚程快,又是深夜启程,想要追上黑凤断然没有可能了,他不生气黑凤的欺骗,反而高兴黑凤竟然将自己看的如此重要,只是前路凶险,叫邬聿政时时担忧…… 另一边的黑凤还没有走上一般的路程,算着日子,徐达、钟朗等人应该差不多就位了,而自己这里即使快马加鞭也差不多还要五日,夜色已深不宜赶路,况且连续两日奔波,兄弟们实在疲惫。黑凤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众将士,又看了看前方丝毫没有光亮的密林,今夜不能再前行了,夜里容易迷失方向,安全至上,于是挥挥手,叫停众人,下马暂歇,只是谁也不许点火,借着星光,慢慢整理。 今夜轮到夏华带着几名士兵轮守,将士们靠在树边,补充睡眠。夜色越来越浓重,忽然听见,林子里“沙沙”作响!不像是风吹动的那般整齐规律,而是时而停下,时而响动,声音来自四面八方,自己的队伍显然已经被包围了。这样的夜色也能准确无误的找到己方所在,看来对方对这林子十分熟悉。夏华不动声色的叫醒黑凤,黑凤一个机灵起身,低声吩咐道:“叫醒大家,记得轻手轻脚!” 此时对方似乎感觉到黑凤的人醒过来了,林子中的声音渐渐平静,黑凤只知道,就算自己不出声,对方想必也已经确定了自己的位置,还不如索性挑明,看看对方是什么路子的。是以大声喊道:“来者何人?为何要偷袭我军?”见黑凤大声喊叫,夏华微微紧张,轻声道:“你这样做,万一对方是敌军,我们岂不是暴露了?” 黑凤暗暗一笑:“不会的,若是敌军,徐达怎会没有遇上?还会给他这几日传信的机会吗?况且这是我大齐境内,我们尚且不敢再林中久留,何况是不熟悉路况环境的敌军?估计是此处的山贼盗匪之类的吧。我们是官他们是贼,想来也不会怎样。”黑凤刚刚解释完,只见林中亮起一盏火把,对面有男声喊道:“来者可是黑凤黑将军?” 这声音十分耳熟,黑凤和夏华的表情忽然从严肃转为喜悦,看得黑雪、黑星一头雾水。黑凤顾不上解释,兴奋道:“猛哥?是你吗?”说罢指挥着自己的护卫也点起火把。林中人似乎终于确定了来者身份,火把纷纷亮起,足有二十多个。刚刚回话的男子率先跑过来,只见他脸上带着伤疤,火光照耀下分外狰狞,黑凤却并不害怕,仿佛司空见惯一般迎上去…… 被叫做猛哥的男子高兴道:“京都一别,还以为此生再也不会相见!”黑凤可顾不上寒暄,她还有要事在身,直接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当日冷氏和童氏一族不是归隐山林了?我听闻去了地处偏僻难行的萧山,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原来来人不是什么土匪强盗,而是早已消失的冷氏和童氏族人。而这个猛哥便是夏华,不,准确来说是童华的族人,童猛。童猛看了看夏华,只是相视一眼,便仿佛说清楚了万语千言,又重新看向黑凤:“托你的福,我们倒是归隐山林,算得上是闲云野鹤,之前,有族人下上进些食材,看见告示说是你大婚,我们便想着几个人来同你道喜,送些贺礼,看着你的婚期还有很久,便也没有着急赶往邬京,只是我们还没到邬京,便听闻有反贼逃脱,导致边境大乱,于是冷族长和童族长便指了我们二十五人前来相助,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说罢,指了指身后,黑凤看去,全是熟悉的面孔,还未来得及言谢,童猛便低下头愧疚道:“只是你清楚,当年我们在暗卫营疯狂厮杀,冷氏和童氏已经快要断绝,这七年逍遥度日,也有一些人不愿意在出来战斗,所以我们能来的也只有这些人了。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实在抱歉。” 黑凤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们能来,我已经十分惊喜,出乎意料,该说抱歉的是我,原本你们已经过上逍遥快活的日子,本不用在理这些俗世,到底是为了我打破了你们的平静生活,我现在这里跟各位兄弟说声谢谢!”说罢,黑凤便要跪下,童猛和另外一名冷氏族人连忙接住她。 那人安慰道:“黑凤,严重了,我们冷氏的逍遥时光,还不是你用一生的自由换回来的?如今我们已经快活了七年,是我们该来偿还你!”黑凤起身,并没有过多客气,站起身,兄弟之间,自然无需多言。看着那人,只觉面熟,却又叫不上名字,那人似乎被她看得不自在,尴尬的笑笑:“我呀,冷龙,你原来叫冷凤,族人还说我们名字般配的。” 黑凤也是十分尴尬,只好挠挠头,说些别的:“哦哦,记得记得,只是不知道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冷龙松开扶着她的双手,回忆道:“我们听闻大齐边境乱了,连忙快马加鞭回去搬救兵,一来一回折腾了许多时日,回来时听说已经有一队人马出发了,原本以为已经错过你了,因为知道依着你的性子,自然是要去边境参战的,便索性打算直接去去边境寻你,看看能否与你汇合,我们的马匹没有军队的马匹快,所以一直处于落后,又想着干脆一路打探消息,总好过什么都不知道的追过去,下午的时候我们赶到这个林子,这是从前童猛执行过任务的地方,所以他很熟悉,便提议就在此处先落脚。” “没想到刚歇息准备歇息,就看见林中鸟儿在飞,便猜测有人来了,本打算先躲开的,可是前来查探的童猛却偏说看见了夏华,原本我是不信,因为一直以为先前的队伍是你们,可是他执意要过来,于是我们摸过来了,也是方才听见你的声音熟悉,在想到夏华,才知道是你的。” 黑凤拍拍额头,这也算是歪打正着。邬聿政因为想要保护她,罢免了她的职位,一番折腾,所以自己并没有第一时间出城,却误打误撞的遇见了来支援自己的族人,真是天意。 第四十二章:达边境临时换防 这世上很多事也许真是天意,城外黑凤在出征路上遇见了暗卫营的旧人,城里还没等邬聿政的人出发,边境便再度飞来新的战况消息,藩梁终于出手,大齐边境线外,隐约中已经可以看见藩梁驻扎将士,安营扎寨、蠢蠢欲动。不出所料,暂时只有藩梁的人,固护和地理位置稍远的那迟还没有出现。至于藩梁,敢有所行动想必是已经从邬聿赢那里拿到了大齐的布防图,所以如此信心满满。于是,原本定在中午出发的邬聿政,听见战报,知道若是藩梁现在出击,黑凤她们的后援还要四五天才能到,徐达恐怕顶不了多久,于是决定立即出发。 而同行的徐家夫人的父亲、相公都在边境,此时她早已按耐不住准备出发了。若不是徐达要她殿后,恐怕前几日就跟徐达一同前行了。是以,当邬聿政的护卫前来通知出发时间将要提前的时候,早已收拾妥当的徐夫人立即更衣上马,准备出行。 之前已经出兵两次,城中可用的武将几乎都已经调配,徐夫人足不出户,邬聿政又懒于为人处世,这一次来送行的并不多,只有林文辉一个。林文辉感念邬聿政的知遇之恩,但是与邬聿政的交情并不是很深,此次他来只是带着黑阳送来一封属于黑凤的信。 邬聿政接过信,上面印着是黑凤的红玉匕首特有的印记。正准备拆开,黑阳立即出声阻止:“侯爷,此信不可拆,我家主子说了,要等侯爷安全抵达五城交汇处安营扎寨,一切就绪方可打开此信。”邬聿政看着手中的信,此时他多想看看黑凤对自己说了什么,见不到人,能看一看与她相关的字也好,但是,如果既然黑凤这样可以交代了,那么只是几天的光景他,他可以忍耐。最后邬聿政朝黑阳点点头什么也没有再说,转身快马离开。心中默念:“黑凤,等我!” 黑凤这边还不知道邬聿政已经出发,刚刚在林子里已经休息过来,加上队伍里多了童猛、冷龙这样一顶一的高手,更是信心十足,打算在到达边境之前马不停蹄的赶路。或许是徐达之前已经扫过一番敌情,黑凤这头倒是走的顺风顺水。原本计划三日抵达,两日半便就到了。 黑凤先是带着将士去了钟朗所在的幼门城,打算先分配一下兵力,这头日夜睡在城楼上的钟朗也已经远远的望见了黑凤带领的军队,许久未见,钟朗只觉的分外亲切,立即命人打开城门,亲自驾马迎接,这是两人同朝为官第一次在战场相见,瞧着钟朗精神奕奕的前来迎接,害的黑凤忍不住热血沸腾想要打一架了。 当然,眼下并不是打架的好时机。黑凤见他行至跟前,立即询问当前战况,钟朗也一边骑马一边粗略的给黑凤解释一番:“看来目前藩梁和固护、那迟并没有统一好战略,但是布防图定是拿到了,如今已经能瞧见在轻照城身前边境线处安营了。轻照城身后比邻的四座城池——幼门城、中丹城,孟布城和西运城,我已经将带了的人手分别分配了下去,剩下的便是在分配你们的和后面徐夫人的并立即可。只是不知剩下的三座城池你们怎么安排?各自归谁?” 黑凤坐在马上摇摇晃晃,但是丝毫不影响她思考战略,微微沉吟之后,严肃道:“按理来说该是我去孟布城,毕竟孟布城距离徐达的轻照城最近,但是西运城地处险要,易攻难守,靠近藩梁边境,除了孟布城以外是距离轻照城最近的也是最危险的,想来该是我去,另外,我来找你还是有事与你商议。” 钟朗也毫不客气直言道:“将军有话尽管说便是。” 说话间几人已到城门口,黑凤停下马,翻身落地,身后的夏华童猛等人也跟着下马,钟朗随着她在一块空地蹲下,黑凤在地上粗略的画了几下才说道:“你现在手中的幼门城是一开始你出发前,侯爷为你选的,因为你当时要给徐统领殿后,所以给你选了一个粮草储备充足的地方,方便你供应补给,但当时侯爷并没有把我们算进去,可如今我们来了这个人手安排便要更改一下。” 钟朗对于黑凤一向敬佩,听见她有新的安排,也乐意听取:“那你觉得应该如何安排?”黑凤看看他,一向知道他刚直,却不晓得在大事上钟朗更是不含糊,不过痛快人更好,自己也不用绕弯子:“我建议你和夏华换一下,由我去守西运城,你去孟布城,而夏华则留下来守你现在的幼门城。最后面的中丹城留给徐夫人。待到侯爷这个五城统帅来了,便在中丹城和幼门城中间安营。” 钟朗皱皱眉,疑惑道:“若是你这样调换我倒是没意见,在哪里打仗对我都一样,只是我不知道这样有什么目的呢?” 黑凤耐心解释道:“首先,你、我、夏华、徐夫人,我们四人当中最了解边境的虽然是徐夫人,但是我行军打仗多年,无论是对藩梁的了解还是作战经验都比她丰富,所以这四座城里最易攻打,最难防守的西运城自然是交给我,比较保险。” “其次重要的是幼门城,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虽然孟布城距离轻照城最近,但是幼门城是我军粮草补给的重点供应所,你行军打仗、带兵布阵确实是一把好手,可是若是说道粮草供应分配就不如从暗卫营出来的夏华,何况我过往打仗都是由夏华看管粮草,他经验丰富。交给他自是没有问题。” “而孟布城,我方才已经说了夏华一直以来看管粮草,实战经验自然不如从士兵做到阁臣位置的你,无论是作战策略以及行动方案,夏华还是比不上的,所以较之储存粮草的幼门城,容易开战的孟布城更适合你。” “最后便是中丹城,距离边境最远,最安全,徐夫人无论是战争经验还是自己本身的功夫,都远不及我们三人,中丹城最适合不过。而统帅在幼门城和中丹城中间安营,既方便调配粮草,又方便在我们三人出问题时,指挥徐夫人支援。” 钟朗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郑重道:“既然如此我们今日就换防!” 第四十三章:疑云起心生担忧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因素,藩梁之所以明目张胆的靠近边境,显然对我军布防已经十分有把握,这样临时换防,也是为了打乱对方的计划,杀他个措手不及。只是,幼门城其实是几个城池中油水最多,也最安全的地方,毕竟粮草储备十分充裕,若是敌军袭来,关上城门也够城中将士和百姓吃上数月了,这样好的地方万没想到钟朗毫不犹豫的便同意了换防,以前知道钟朗憨直,却不知道他这样毫无私心,待人真诚,黑凤把自己人换去幼门城,把他调到危险重重的孟布城,钟朗竟然丝毫未见犹豫和怀疑便答应了,可见其心胸,连黑凤都不由的心生敬佩…… 钟朗自然不知道自己在黑凤心中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不然怕是要忍不住写信给林文辉夸耀自己一番了,只是忙碌着收拾东西,准备立即出发去孟布城。 黑凤不愧是在暗卫营中长大的,做事果断决绝,而过往几年带兵打仗的经验,也在眼下显露无疑,无论是调配人手,还是初期的粮草分配,都安排的十分迅速得当且心细,只是简单询问几句,便能把有默契的士兵分配好,还根据将士素质优劣进行安排,使得每一城实力都十分均匀…… 原本黑凤是打算抽取几名士兵分给黑星、黑雪,前去搜寻邬聿赢的下落,然而刚好遇见自己的族人,这下也不用在用兵紧张之际抽调人手了,只在童猛等人带来的人手中指了几个看着身手不错的,画了几幅地图,带着黑雪、黑星便出发了…… 临行前,黑凤把黑雪、黑星叫道一边,掏出一包东西,递给二人,表情状似轻松,实则暗暗对着黑雪的双手用力捏了捏,笑着嘱咐:“这是你们身上毒药的解药,若是这几日在山上搜查时赌发了,记得服用,小剂量的分成几份即可,此药药力极强,切不可多服知道吗?” 两人不明就里,因为他们身上属于奴隶标记的毒素早已经被岸涯化解了,根本不再需要毒药,然而到底是黑星了解黑凤,且心细的读懂了黑凤眼中的意思,在黑雪还没发问前挡住她的嘴巴回答:“谢主子赐药!”。黑凤笑笑,松开自己的手,二人点点头带着旁人离开。 一切都准备妥当,接下来便要出发去西运城,夏华迟疑片刻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道:“藩梁已至边境,战事一触即发,将军多保重。”黑凤朝他笑了笑:“浮世沧桑,人命自贱,活过百年,也只是一捧黄土,原本我不惜命,只是有他,有你们,所以没人能让我倒下。”夏华了然,回已一笑:“我便在这里等你!” “告辞!”说完,黑凤飞身上马,离开幼门城。 另一头的邬聿政,此时也已经来到了之前黑凤等人休息过的林子,看着之前的火把,邬聿政便知道黑凤定是在这里休息过。于是,命令众人,探看好周围情况,便也原地歇息。 不一会,在周围探看情况的士兵急急跑回来,慌张道:“统帅,我们在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尸体已经发臭,看来已经死了很久。”邬聿政眼皮一跳,连忙起身:“带路!” 只走了没有多远,便能看见那发臭的尸体,只是两眼,邬聿政便可以确定这尸体没死多久,虽然发臭,但是现在天气渐渐炎热,尸体本身就容易腐烂,再看死者的身体还算完整,便可知没死多久。看死者穿着打扮皆是大齐扮相,衣服面料不是华贵,只比普通人家好一些,仔细检查一番身上财物都在,肯定不是劫杀…… 此时死者身上掉下来一个东西,叫邬聿政心中暗叫不好,那正是象征着冷氏一族标志的红玉匕首,虽然做工没有黑凤手中那一把精良,但是无论从成色到材质都看得出是同一批匕首。尸体死亡的地点距离黑凤的落脚点那样近,肯定是被黑凤发现了才没来得及处理尸体,又或是对方直接跟随黑凤一起上路了。后者越想越有可能,而这样的可能叫邬聿政心中担忧更胜…… 急急挥挥手,叫来自己的传信兵:“你,立即传口谕会京都,并告皇上冷氏、童氏有变,或与向氏同谋,立即收押看看管。并告诉皇上若是黑凤传回飞书说有冷氏族人相助,便立即回信告诉她,族人不可信!”传信兵点头称是,随后立即上马回城! 传信兵离开之后邬聿政仍然觉得不妥,再挥挥手,又叫来一个传信兵:“你稍后去队伍里面领些钱银,条一匹最快的马,我会写一封手书给你,你立即快马加鞭赶去边境,我估计黑凤此时应该在西运城又或者是孟布城,你直接去即可,记得这手书只可以黑凤一人拆开,若是有旁人转交,断不能给!记得是快马加鞭,昼夜不歇!”传信兵听令,立即下去挑马。 邬聿政收起那具尸体上的红玉匕首,立刻回到营帐准备写一封手书,红纸黑字,是十万火急的用意。可是提起笔,却不知该写什么!他想说,不要逞强,等自己到,可是这表达不出他的思念与担忧;他想说,小心你的族人,他们有可能叛变了,可是又说不出口,难道要黑凤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用一生自由换回生命的族人却背叛了她吗?况且这样写万一传信兵出事,信件落入旁人之手,岂不是打草惊蛇? 此时,临行前,黑阳交给他的那封信,便放在自己的胸口,邬聿政真的好想打开,看看里面写了什么,疯狂的思念已经快要将他淹没,可是邬聿政将那信件摸了又摸,终究还是没有打开,如今他可以做的也只有相信黑凤…… 门外,传信兵已经挑好快马,前来取手书,邬聿政看着那大红色的信纸,迟疑片刻,写上:“言思成溃,乍暖还寒,保重身体,万事小心。”然后走出营帐,将手书和玉符交给传信兵,传信兵收下手书及其玉符,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究竟是冷氏、童氏全族投靠,还是只有其中几人叛变,如今邬聿政不得而知,只希望黑凤能早日察觉到这一点,以免伤及自身…… 第四十四章:各自战一触即发 前去那迟的黑霜、黑月,为了能够早日抵达那迟,一路上除了必要的吃饭喝水,几乎没有停歇,由于不像黑凤等人有大部队赘脚,又是买的上好的千里马,他们的脚程格外快,此时终于抵达那迟京都门口。两人不禁喜上眉梢,好在那迟民风开放,他们进入那迟倒也没有太难,只是交了很多的入城税…… 进城容易,进皇子府难,听闻那迟皇上为平衡朝政实力,将墨千许配给了残疾的最不受宠的皇子,二人已经成婚,可是别的皇子都已经是王爷或是亲王,只有他如今还只是皇子之名。也是靠着墨千的将军府实力才得以分府,不然连自己的宅子都没有。不过虽然有了自己的府邸,也是十分破旧,地处偏僻,黑霜、黑月一路打听,正午进城,深夜才终于找到这个所谓的皇子府。 黑霜看着皇子府的牌匾,赫然然的写着皇三子府,不可置信道:“听闻那迟皇子册封,先是赐称例如濛皇子,萧皇子,然后是封王,例如濛王、萧王,再就是亲王,比如萧亲王,濛亲王。可是这好歹是娶了一位将军,怎么会是个连赐称都没有的皇子呢?我们会不会来错了?即使不受宠,也不会这般不受宠吧。” 黑月也是疑惑,若真的是此人,那么就算将主子的手书送来,对方又能帮主子什么呢?怕是都已经自顾不暇了。还没等两人说什么,皇三子府的大门缓缓打开,走出来一个人,脸部的鼻中一下全带着面具,穿着一身男子便服,但是看看腰身以及胸部喉结便可知道,是个女子。 那女子朗声问道:“来者何人,如此深夜在我府门徘徊,可是有事?”闻言,黑霜立即下马,单膝跪地道:“姑娘既然称这是自己的府邸,那么想来便是墨千墨将军了。”黑月也跟着跪下,虽然他不知道黑凤要这样的人可以帮什么忙,但是,既然主子吩咐了,他照做便是。 那女子缓步走下台阶,扶起二人,并没有英豪榜上排名第一的骄纵与狂傲,相反的十分亲近:“在下正是墨千,不知两位深夜前来有何贵干?”黑霜连忙掏出书信,但是就在马上要掏出来的时候被黑月拦住了,黑月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位身材高挑纤瘦的女子,实在无论如何也不能与那英豪榜上杀伐决断的第一名将连想到一起,忍不住质问道:“我的主子交代,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信件亲手交给墨千将军,我手中有墨千将军的画像,虽然多有得罪,但还是请你摘下面具,让我们看一看真容,回去了也好跟主子交代。” 女子背手站立,不怒自威:“我征战多年,仇家无数,你来历不明,张口便叫我摘下面具,你以为我会答应?”黑月笑道:“既然如此,那便只有一试了!想毕天下第一名将,可定不是我辈可比的。”说罢,忽然伸出手,准备偷袭,谁知道对方功夫与他实在是天壤之别,只是伸伸手,便轻易地抓住了黑月的手腕,动作快的看不清,黑月立即疼的闷哼…… 黑霜见此人功夫如此深不可测,立即跪下:“将军手下留情,请原谅他的冲动无知,只是家主的信件实在十分重要,您又不愿意摘下面具,我们不得不谨慎小心,请将军切莫见怪!” 这女子的确是名满天下的墨千,她皱皱眉,实在不喜欢别人的弯弯绕,不耐烦道:“你一直说信件重要,可是我们聊了这许久也没有说你的家主是谁,有什么事!”还没等黑霜回答,门内有一男子,做着一个木制的带着轮子的椅子,走出来,准确的说是划出来,意外的是,这人也带着面具,且是整张脸…… 男人安抚着墨千,轻声道:“你别心急,听闻齐国正逢战事,而你昔年又与齐国名将黑凤交好,想来是找你前去支援的吧!”听到黑凤的名字,墨千立即松开黑月,伸出手焦急道:“快将信件给我,老黑她可还安好?” 老黑这个名字只有夏华叫过,却不知道竟是出自墨千这里,二人此时终于相信了眼前人就是墨千,立即拿出怀中的手书和信物——红玉匕首。墨千没有等到回府,而是直接在门口打开,大齐皇帝的一番客套话墨千没兴趣看,只是打开一眼,便扔给了身边带着面具的男子。迅速又拿起另外一封黑凤的手书看起来…… 黑月小声阻止:“这信件还是待到府里再打开吧!毕竟外面人多眼杂。” 墨千自信的冷笑道:“若是有人能在叫我不发现便靠近我府邸,那么明年的英豪榜,我亲自撕烂它!”说罢不管不顾的接着看:“小千吾友,许久未见,甚是惦念,此番遭逢战事,没能叫手下人带些礼品给你,想必你定不会见怪,大齐遭难,藩梁进犯,固护观望,万望你能劝阻那迟国主持中不攻,战事结束定亲自带着谢礼前去感谢。只要你可劝住国主,固护自不成问题,若是你能前来相助,黑凤感恩戴德,若是你不能,我也可理解,待大齐稳定,我便带着夫君,前去看望,愿你一切安好,喜乐康健。” 寥寥数字,墨千已是激动不已:“说什么若我不去也能理解,老黑什么时候也会了这些狗屁虚语?她遭难,难道要我看着?”他旁边带着面具的男子心中暗笑:大齐的黑凤不愧是有着智将第一的称号,虽然功夫不怎么样,但是脑子倒是转得快。恐怕早就知道墨千是这样仗义的性格,所以才一番激将法,说什么去不去都可以的话来激墨千前去帮忙。 见墨千情绪激动,男子立即安抚:“夫人莫要动怒,待我们到府中好好商议!”闻言,黑霜和黑月终于知道男子身份,原来竟是那传闻中不受宠的皇三子!这夫妇两个,都带着面具,一个身患残疾,双腿不能直立,一个功夫极高,称得上天下第一,真是看着十分怪异的搭配……不过好在,黑凤交给二人的任务终于完成了,在进府的一瞬间,因为几日来的疲惫、挨饿,黑霜终于支撑不住倒下,墨千眼疾手快的接住她,皱着眉,似是有些心疼:“大齐这样遥远,难为你们了!放心吧,之后的一切都有我了。” 第四十五章:邬聿赢插翅难逃 边境线靠近藩梁的小西山上,黑雪和黑星,也开始了地毯式的搜索,小西山不大,应该几天就可以搜索完毕。虽然藩梁显然已经拿到了大齐的布防图,但是这几日整条边境线上都已经全部封锁,没有人可以溜出去,也并没有听说哪里出事,所以黑凤推断,邬聿赢一定还在这边境线上没有混出去。 天色见晚,黑星主张原地休息,众人同意,黑雪煮了一锅热汤,又分给大家几块干粮,已经饿疯的几人呼啦呼啦的吃的痛快,一大锅热汤瞬间见底,黑雪熄了火堆,众人就地而睡。黑暗中,黑雪黑星默默对视…… 小西山虽然被称作是山,其实只是个半大的山丘,而且十分荒凉贫瘠,树木算不上茂密,林子中的路也清晰可见,并不难寻,众人只是分作两拨,当然黑雪和黑星并没有分开,仍然在一队。 又寻了一天,再度临近傍晚的时候,这一队终于有了收获,他们在一处河边看见了些许血迹,黑星朝黑雪点点头,两人十分默契的一路朝着血迹走去。身后的五六人缓步跟上,没一会便在这条小河的上游见到了邬聿赢的尸体,虽然众人都没见过邬聿赢,然而,黑雪他们却是见过邬聿政的,这邬聿赢虽然死的狼狈,但是面容看着与邬聿政还是有五成相似。 黑雪翻了翻他的尸体,身上什么有没有,身体到处都是伤痕,黑凤既然说邬聿赢已经把布防图给了藩梁,想来定是见他没什么用了,带着他又十分累赘,才会杀了他,不料黑雪刚刚起身,原本躺在地上的邬聿赢居然死而复活,在身下抽出一把匕首,飞身架在黑雪的脖子上,得意道:“我们在这山上这么多天都没出去,现在有你们两个在手里看谁还能拦得住我们!” 黑星狠狠的看着死而复活的邬聿赢,咬牙问道:“什么叫做我们两个?我身后的难道不是人吗?”话音刚落,黑星身后的一个童氏族人便向邬聿赢一样,伸出匕首,架在黑星脖子上!而原本应该在另一边搜寻的小队,竟然也在林中出现,显然他们一直跟在身后,也是叛徒。 黑星更加愤怒:“你们出卖主子!” 身后那人冷笑道:“我们从来没效忠过她,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童氏以及冷氏的将来!” 黑星已经看透了一切,嘲讽道:“怪不得,我们能这么快就找到这狗贼!看来一进山,另一队人马便已经跟邬聿赢联系了,日前一起上路你们看见主子带我们体贴,便知道这是主子的软肋,所以你们设了这个局,只要抓住我和黑雪,用来要挟主子,到时候主子自然会放你们走!” 邬聿赢见天色将黑,焦急道:“怪只怪你们命不好,行了,快先找个地方躲好,小心迟则生变!”说完,自身后树林出来三人,瞧着装扮,应该是之前救走邬聿赢的藩梁人。他们压住黑雪和黑星,迅速撤退,邬聿赢带着童氏等人立即跟上…… 到了一处隐蔽地方,邬聿赢将黑雪和黑星绑在一边,搜出了所有吃食,和别人一起大快朵颐起来。他跟着那几个藩梁人已经走了很久,并且好几天都没有吃过正经东西了,他身上的伤痕并不假,是那两个押他的官差打的,因为他曾经抢了其中一个的妹妹进宫,所以那人对自己充满仇恨,一路虐待,不用想也知道,这一定是邬聿政的安排,邬聿赢气的发疯,他一定要邬聿政死,哪怕大齐也不复存在!所以,当他脱身的第一件事便是杀了那个官差示威! 吃饱喝足,荒淫惯了的邬聿赢站起身,这黑雪虽然是个奴才,但是倒也被黑凤照顾的细皮嫩肉,长得也十分可人,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女人了,正是心痒难耐的时候,尽管童氏的几人十分看不惯他这个色中饿鬼的模样,却又不得不忍耐,毕竟邬聿赢答应过光复童氏……只好转过头,装作什么也看不见。 那几个藩梁人倒是没什么感觉,藩梁荒贫,人也野蛮惯了,这种事情倒是屡见不鲜!黑雪看见邬聿赢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明明长得像极了邬聿政,可是感觉却实在天壤之别,邬聿政英俊贵气,邬聿赢只是叫人恶心至极!一边的黑星,看着邬聿赢已经一只手放在了黑雪的大腿上,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怒火,用力抬头咬住了邬聿赢的肩膀…… 邬聿赢“啊”的一声,吃痛放手,暴虐的脾气上来,回手便给了黑星一巴掌,随即命令身后几人解开身子,准备把黑雪和黑星分开,再带着黑雪找个地方好好享受一番,然而这边几人刚不情不愿的凑过去,黑星便撑开了绳子,原来,他还有一个袖中剑,早就偷摸的割破了绳子。 几人连忙扑上去,然而却在用内力的时候忽然鼻血喷涌,心脏骤痛的倒在地上,邬聿赢心下一惊,连忙退后,指挥其余的人赶紧上,其余人见状也知道情况不对,立即上前,却跟前几人一样,一使用内力,便鼻血喷涌,心脏骤痛的倒在地上…… 邬聿赢和那几个藩梁人见在无人可用,只好自己上,谁知道结果也是一样! 黑星蹲在邬聿赢身边,看着他鼻血直流,又想到刚才他意图侵犯黑雪的眼神,声音陡然冷了几分:“怪只怪,你们像饿死鬼投胎一样,一下子吃了三天的食物,不然药效是不会这么强烈的。”白天用匕首威胁黑星的男子似乎想到什么似的怔楞一瞬,抬头凶狠道:“黑凤这个贱人,原来并没有真的相信我们,她给你的并不是你们身上贱奴的解药,而是抑制我们内力的毒药!可是你们明明也和我们一起吃了!” 黑雪拾起地上的绳子嘲笑道:“现在才知道太晚了,怪只怪你们动了歪念,不然怎么会上当?至于我们,有主子赏赐的百忧丸,失去药效之前,什么毒药都没用!”说罢,也不愿意废话,将几人连着绑起来。奈何药效太强悍,那几个藩梁人想要咬舌自尽都没有力气。 黑星终究是还是怕他们出事,在邬聿赢本就破烂的衣服上撕了几块破布,把他们的嘴巴挨个儿堵上了!堵到邬聿赢的时候还不忘记将自己的一个巴掌还回去……次日天亮,黑雪黑星压着一行叛徒前往中丹城! 第四十六章:心上人就在眼前 边境线近在眼前,徐夫人惦记夫君和父亲,看着边境线,可谓是望眼欲穿,然而此时国事大于家室,她只好忍住思念。邬聿政又何尝不是如此,他知道黑凤肯定在孟布城又或是西运城,但是大敌当前,他不能耽误时间去和黑凤汇合,甚至只是远远看一眼也是奢侈,他们要做的只是尽快抵达粮草充足的幼门城和钟朗汇合,进尽快在战事还未开始之前分配好粮草和兵力…… 只是幼门城开,前来迎接的却并不是原本计划中钟朗,而是夏华。邬聿政稍稍动脑便明白了黑凤的用意,夏华带着徐夫人和邬聿政来到自己的住所,吩咐下人沏好茶,他知道此时邬聿政最想知道并不是布局如何、也不是战况怎样,比起这些,黑凤的消息肯定是最重要的,然而女人是最稳不住情绪的,夏华还是先安抚了一下徐夫人。 “夫人一路辛苦了,今日上午,徐统领和才送来口信,除了您的父亲明老身体有些受了风寒之外,他和明老一切都好,徐统领还说,没能照顾好岳丈回家由你随便处置!”闻言,一直提心吊胆的徐夫人终于放下心来,双眸含泪道:“给夏副将添麻烦了!”夏华摇摇头:“应该的。” 然后为了别人说避免统帅感情用事,影响士气,只是冲着邬聿政缓缓点点头,邬聿政看着他的动作以及眼神,一切了然于心,一直紧绷的情绪终于放松,挥手道:“想毕现在的局势以及黑将军的换防夏副将一定十分清楚,那就劳烦夏副将给讲一下吧。” 夏华起身拿来地图,又体贴的给两人续了水,才指着地图将黑凤的想法以及排布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邬聿政十分赞同,不过他要的可并不是守住,而是吞噬:“黑将军的计划很好,只是我不能在后方,这不是逞能,也不是夹杂感情,而是对藩梁的忍无可忍。藩梁频频骚扰我大齐边境,弄得我边境线上的子民人心不安,惶惶度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侵略我大齐的意图了,若是还只是像以前一样只打退即可,恐怕不能树我大齐天威,今日不成,他日他还会再来。” 夏华看着他,仿佛感受到了他的野心:“那统帅认为,该当如何?” 邬聿政微微一笑:“当然是,吃掉它!”一边说,一边在藩梁的地盘上画了一个巨大的叉。夏华惊讶:“此言当真?若是不成,届时损兵折将的便是大齐了。” 邬聿政轻啜一口茶,和黑凤沏得一样难喝:“当然,我们手握重兵,固护、那迟又不见于藩梁呼应,若是此时不将藩梁拿下,更待何时?何况,我们大齐出动了这么多人马,难道不该收回一些兵马费吗?”夏华心中惊叹,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当年的黑凤也是如此,想要联手那迟吞掉藩梁,只可惜当时的大齐,除了黑凤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守城军,而那迟的墨千也被他们的皇帝叫回去受赏,黑凤不得已才罢休,那时黑凤也是这样说:“可惜了,没能让他们付点兵马费!” 如今邬聿政的野心竟与黑凤如此心有灵犀,连说出的话也如出一辙。此时夏华才真的承认邬聿政比自己更适合黑凤,更懂黑凤。自己跟在黑凤身边这么多年,却比不上一个只同她相交数月的人来的了解她,真是惭愧。 邬聿政没有明白夏华为什么突然发笑,皱眉道:“我想要吞掉藩梁十分可笑?”夏华闻言,这才收敛回答道:“并不是,我只是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爱上你!”邬聿政一直视夏华为情敌,总是不愿给他好脸色,如今他的话却叫自己好奇:“那你说说为什么?” 夏华知道邬聿政存心叫自己别扭,便不理他:“统帅既然决定吞掉藩梁,那想来定不愿意在后方指挥作战、分配粮草了,不知道统帅打算去哪里呢?”被他看穿心思,邬聿政微微难堪道:“自然……自然是西运城!”这下不止夏华,连徐夫人都笑了,打趣道:“统帅当真是打仗顾家两不误呢!” 邬聿政别他们笑话,也不在意,只要能见到黑凤,什么都不重要。只可惜天色太晚,今日不能赶去西运城了。即使自己可以,手下的士兵也总要休息,连日赶路,他们也是辛苦了。忽然,邬聿政起身问道:“来的路上,你们可遇到冷氏或是童氏族人了?”见他神情紧张,夏华便知道事情不妙,赶紧回答:“见到了,此时就和黑将军在一起!有什么问题吗?” 邬聿政攥紧手心:“来的路上,我见到了一个冷氏族人的尸体,我猜冷氏有变,之前已经给黑凤送过信,只是不知道她看不看得出来我的暗示。立即整装,明日一早便出发去西运城!”夏华点头,风一般出去安排…… 夜幕降临,尽管身心疲惫,邬聿政却丝毫不见睡意。一日不见到黑凤,他便一日觉得不安,于是起身,点上蜡烛,坐在桌边,从怀中拿出那封一直没有拆开过的信,现在应该可以打开了吧? 信只有寥寥数字,和一个唇印:“无论何时何地,相信我!等我!”邬聿政忽然笑了,他想起遇见尸体的时候,第一件事便是不由自主的相信黑凤,相信她不会轻易上当受骗,相信她的聪慧机敏,她要他相信,而他早已选择了义无返顾的相信……这时候邬聿政终于知道夏华笑什么,大约便是笑自己与黑凤心有灵犀吧?黑凤之所以参战,原来也是和自己一样从没想过要守城,想的也是吞掉藩梁,即使他们没有商议,也是这样不谋而合,她知道这种富裕仗自己一定会抓紧这个机会进攻藩梁,所以才提前选择了靠近藩梁最近的西运城,给自己支援,因为只有她亲自支援,她才会放心…… 这样的情意与投契,叫邬聿政心中一动,他起身穿好衣服,叫醒夏华,吩咐里几句,将一切交给他处理之后,坐上自己的马,直奔西运城,前方便是他朝朝暮暮期盼的心上人所在,他不愿也不能在等待…… 夏华看着他的背影,那样义无反顾,无奈的笑了笑,回屋继续睡觉…… 第四十七章:再相见战事又起 天边泛起微白的亮光,但是屋子内仍是漆黑一片,她的枕边是前日传信兵送来的邬聿政的信件,几经周折到了自己手上,幸好,他要表达的意思自己看懂了,随后边将这信件如同护身符一样放在枕边日夜贴着自己…… 由于即将面临战事,黑凤睡意极轻,所以当窗户被人轻轻打开时,她便立刻感觉到了,不过,黑凤并没有戒备,因为算算日子她便知道来人是谁,只是心里甜蜜的装睡。 邬聿政缓步靠近,瞧见床上的黑凤高兴的连睫毛都不受控制的上下颤动,邬聿政也不自禁心中喜悦,用手指轻轻刮着黑凤的鼻子:“装睡也装的不像,怎么不见你拿出那日骗我的本事来?”闻言,黑凤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刚刚睡醒的眸子格外澄澈,叫已经半月没有见到黑凤的邬聿政心跳加快…… “骗你怎么了?难道不是你自己允许的?你说过要由着我欺负,是不是反悔了?”见她一个机灵坐起身,邬聿政忽然心疼,即使是睡觉,她依然身穿将服,只是没有铠甲,显然时时刻刻都在准备着要战斗,即使来之前心中想了千千万万句生气的、埋怨的话,可是如见看见她这样辛苦,哪里还能说得出一句?千言万语最后只剩无奈:“没有反悔,只是生气,气自己没能保护好你,让你置身险地!” 他抚摸黑凤头发的动作那样轻柔,黑凤曾想过,若是再见面也许邬聿政会劈头盖脸的责怪,也许会索性不理会自己,只是从不知道邬聿政竟然丝毫抱怨都没有,满心满眼都只有关怀与心疼,黑凤更加觉得自己的付出这样值得!她主动把自己的脸颊贴在邬聿政的手心,像只小猫一般摩擦着,安抚面前这个过于担心自己的男子:“是我不好,不该骗你,不该对你下毒,只是你这脾气,我实在没又别的法子,才只能出此下策!” 其实邬聿政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只是听她这样讲又觉得若是自己不凶一下她不会长记性,可是说太过火的话又怕她生气,若是理会自己可就是得不偿失了,沉默了半晌终于想好了自己要说的话:“你既然知道是下策,就不要再有下次!不过,这一环节中的美人计我倒是十分受用,若是你能再用一次我保证原谅你,如果以后你还敢骗我,给我下毒,就惩罚你每次都要用美人计哄我!” 黑凤听见他这样说,顿时炸毛,一次就已经叫她痛不欲生了,甚至第二天骑马时,连缰绳都险些握不住,若是多来几次,自己还不小命休矣?立马反驳:“三十六计这么多,何以偏要美人计?你这样能折腾,整个晚上都不叫人休息,还想要我在用这一计,实在是妄想!” 她愤怒起来,嘴巴嘟着,眼含愤怒的模样实在可爱,邬聿政更加忍不住要逗她:“怎么?这个计谋不是你自己想的吗?”说着,又将嘴巴凑到黑凤耳边:“而且三十六计,我唯独钟情美人计,那晚春宵,实在快活难忘?难道?只有我一人喜欢?” 黑凤闻言,瞬间从脖子红道耳根,整个人再次钻到被子里:“你……怎么如此厚脸皮?这样的事也能时时宣之于口吗?”邬聿政一把掀开被子抱住她,尽管那晚那样激情快活,可是现在,他想做的只是拥抱黑凤,仅此而已,这是多日来思念的宣泄,她在自己怀中的温暖柔软是这样真实,真实的叫邬聿政险些流泪,他没有说,自己其实是那么害怕,那么担心,生怕慢一步、迟一步便再也见不到自己心爱的人,如今她在怀中,邬聿政才终于觉得踏实…… 黑凤察觉到邬聿政的胸口起伏,也察觉到了邬聿政的心情,伸出手来轻抚他的后背,声音温柔:“邬聿政,我看见你的信了,言思成溃,乍暖还寒,保重身体,万事小心。前两句首字放在一起便是‘诈’字,你要我谨防有诈,我做到了,后面你要我保重,小心,你要我保护自己我也做到了。冷氏和童氏有问题见面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所以你看,我这般聪明,你实在无须担心!” 邬聿政将自己整个头埋在黑凤的肩膀上,声音闷闷道:“我一向知道你聪明,一路上没有瞧见你们队伍有留下打斗的痕迹,我便知道你没事,可我还是免不了担忧,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吃饱,也不知道你身边的人是否可信,你一个人勾心斗角孤立无援,想一想,我便寝食难安。幸好,终于见到你了……” 黑凤不禁好笑,试问谁打仗的时候不是短吃短喝,谁与敌人不是勾心斗角?难道要和对方相敬如宾吗?天微微见亮,已经不适合两人在叙旧下去了,黑凤依依不舍的推开他:“我知道,你一路上担忧害怕,是我不好,不过如今你也瞧见了,我并没有有事!你看天都亮了,我该出去守城了,总不能你来了我便懈怠,这叫将士们如何看?” 邬聿政知道她说的是言之有理,但是还是一边起身一边整理衣服,如同小媳妇一般,怨愤道:“听闻许多君王都曾经为自己的红颜知己从此不上早朝,你不过是一个将军,却片刻都不愿为自己心爱之人懈怠,这么清明给谁看?哼!当真是成了你的人,你便不知珍惜了。” 黑凤只觉得无语,这都从哪里来的女儿家腔调?一点不像是邬聿政平时的作风,和自己的手下有甚的好争风吃醋的,于是怼道:“这样清明的做派当然是做给你看了侯爷加同统帅!我还盼着你给我多发俸禄呢!”邬聿政拿她除了宠爱,别无他法,谁叫这是自己选择的呢?只能看着她,整理好衣衫,走出门去,门口的护卫见到昨晚一个人进去,今日出来却是两个人,笑的不怀好意,赶紧递上一盆洗脸水走开了,邬聿政十分得意,黑凤也只好由着她去,只是还没有等邬聿政和黑凤洗漱完毕,传信兵便匆匆闯进来,带着一身不知是谁的鲜血,连忙跪下:“禀告将军,徐统领让属下前来传信,藩梁开始行动,人马是之前的两倍,虽然布防做了微微调整,但是,罪犯邬聿赢的布防图实在画的详尽,他怕是要顶不住了,请求支援!” 黑凤扔掉盆子,对身边的护卫大声吩咐道:“把本将军的盔甲拿来!我倒是要瞧一瞧,藩梁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第四十八章:黑将军绝尘出城 黑凤穿上盔甲便准备冲出去,完全忘记自己身边还有一个怨气冲天的小相公。见黑凤一提起打仗的事便将自己忘在一边,邬聿政的脸色由白到青,由青再到黑,从身后冒起的寒气,叫黑凤不得不想起他的存在,立即讨好道:“你看,小的这一忙,竟然把您老人家忘记了不是?”迅速推倒邬聿政身后弯着腰,一副赔笑的样子:“战况焦急,请您多多见谅!” 邬聿政看她一脸不诚心不诚意的道歉,尽管心中好气又好笑,但是脸色仍是十分严肃:“哦?黑将军竟然还记得我这个统帅、侯爷,你这样的气势磅礴,若是旁人看了,怕是要以为你是五城统帅呢!你说是也不是?”黑凤知道这小心眼的家伙这是又生气了,罢了罢了,他心里那本关于自己的黑账,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了,自己也不在乎在多加这样一笔,于是直起腰来,理直气壮道:“战况胶着,稍有不慎失去的可是我军士兵的姓名的阵地,侯爷统帅难道要此时计较我的没大没小?” 邬聿政当然不会,先不说这黑凤他丝毫舍不得责怪,再说这目前的情势也容不得他有丝毫拖沓和迟疑,从玩笑转为认真道:“本侯自然不会再当下与你计较,但是将军这样冲动行事也不是办法,总要先商量一下,由去支援才是!” 前方轻照城尘土飞扬,原本应该由孟布城调兵,但是眼下情况利害不用过多分析,便可知道,孟布城出兵自然是不如西运城出兵,毕竟西运城有两名将领但是孟布城除了钟朗在没有其他守将,原来的守门将,早已经调去支援轻照城了。黑凤笑笑:“自然是由我去支援,难不成敌贼来犯要我朝侯爷统帅亲自上阵吗?” 邬聿政知道这是万全之策,只是没想到藩梁动作这样快,两人才刚刚见面,就要分开:“无论从士气配合来讲,自然都是你去在合适不过,不经藩梁与你交战几年一直都没有讨到好处,我只是……”黑凤自然知道邬聿政接下来要说什么话,两人刚见面她没有冲动然而眼下,她在众人面前踮脚凑上去,吻住邬聿政,蜻蜓点水,却足以止住邬聿政想说的话:“邬聿政,你来了,即使什么都不说,我便知道你要做什么,击退藩梁,叫他永远从四国鼎立的地图上消失乃是我的心愿,藩梁阴狠残忍,民不聊生,便由我跟你来结束他们百姓的水深火热吧,经此一役,我要藩梁人以后都是大齐子民,不是归顺也不是附属,而是完完全全属于大齐!” 邬聿政看着她,眼神从惊讶到惊喜,再到赞许欣赏,他想做的,她都知道,并且义无反顾的支持,自己能做的便只有成功了吧?毕竟她的姓名从这一刻起就在自己手中了,于是挥剑在地上比划两下,指着道:“你去轻照城拖住藩梁,他们的虽然地大,但是素来贫瘠,无论是粮草还是兵器定是没有我们供应齐全,你们坚持一天,我会去联络徐夫人,带兵从小西山绕路进入藩梁境内从后方突袭,藩梁此次打算吞掉大齐,定然所有兵力都会集中在轻照城和绕路去钟朗的孟布城,只要你和钟朗可以顶得住七天,我定能拿下藩梁,届时那迟的墨千也会带来援军,按着我们之前的消息从他们的边境线攻入,藩梁将会一击而溃……” 黑凤点点头,沉吟道:“七天?若是夏华能够即使供应粮草十天也未可知。届时不是藩梁计划粉碎,便是我大齐,无论哪一边遭殃,固护和那迟一定都会来分一杯羹,只要我能坚持到你来支援,想毕固护看着风向自然会转向我们这一边了!希望墨千那边能够说服她的国主尽快赶来吧!” 两人相视点头,纷纷表示赞同彼此的做法,又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各自的不舍,只是片刻,便如同诉说了千言万语,只是片刻又充满了无比的坚定,一场战事在所难免。“护卫,点兵!着盔甲,上战袍!”黑凤命令着自己的护卫,却始终看着看着邬聿政,语气充满执着,邬聿政笑了,自己始终没有爱错人,幸好当初,没有错过。在护卫点兵的这段时间里,两人就站在城门上两两相望…… 黑凤的护卫手脚利落,点兵神速,黑凤和邬聿政缓步走下城门,望了望眼前的士兵,黑凤又跟护卫嘱咐道:“把来时我们在路上遇见的我那几个族人也带上,一个都不要留下!”邬聿政不由得紧张:“还是留下吧!我总能应付!” 黑凤小声道:“若是留下一不小心被他们知道了你的计划,飞飞鸽传书给藩梁,那我们便不用十天,立刻全部玩完,固护将要分食的便会使我们大齐!”尽管当真如此,终究是几个祸害,邬聿政知道事关紧要,更知道黑凤其实骨子里有几分心软,压低声音嘱咐:“万事小心,注意安全,若是不能利用,便早早除之,切不可心软!” 黑凤点点头:“你的信,便如同护身符,自会保佑我安康!”邬聿政还想再嘱咐些什么,护卫却已经将童猛、冷龙等一行人带来了,几人看着仍是一副侠肝义胆的模样,拱手称:“能再为你和大齐效一次力,万死不辞!”黑凤笑的和善,仿佛对他们的计划浑然不知,又指挥护卫给他们每人拉来一匹马,亲切道:“辛苦你们与我奔波了!待到功成,我亲自向皇上给冷氏和童氏正名。” 几人闻言,偷偷对视几眼,匆忙上马,沉默不语。 黑凤也并未说破,挥了挥战袍披风,翻身上马,英姿飒爽,不输男儿,连她的银雪也仿佛等待已久,只稍主人一声令下,便会疾驰而去!邬聿政看着,满眼满心止不住的喜爱与骄傲,最终还是动了动嘴巴,黑凤看见他未出声但是清晰明了的口型:“记得,切不可心软!”点点头,用力一拉缰绳,出城离去! 随后,大部队也整齐划一走出去,马蹄溅起烟尘,遮挡了邬聿政的视线,叫他没能在多看自己心爱的女人一眼,十天,只要十天,他们便可以在重逢,到时候,再没有谁可以阻止她为自己凤冠霞帔,嫁进侯府! 第四十九章:轻照城陷入危机 这边黑凤出发赶往轻照城,邬聿政也立即整理地图以及兵力,命令传信兵给中丹城的徐夫人传话,准备等徐夫人一到两人也立即启程。黑凤的脚程很快,然而映入眼帘的叫黑凤不敢相信,印象里徐统领虽然功夫不高,但是带兵打仗确实一等一的好手,再怎么不济,也不会只是一天一夜便被人家打的这样凄惨? 城门口全是残缺不全的尸体,城门也是破败不堪,看起来勉强支持一样,周围都是战争过后的硝烟,黑凤心道不妙,立刻加快进城的脚步,童猛等人相互对望,然后迅速跟上黑凤。 城门口不见原本应该住在城上的徐达不见踪影,只有负伤的徐达岳父明老一人,见来人手持令牌,明老命令手下打开城门,黑凤几步便跑上城楼,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之后急切的问道:“为何会打成这样?我之前已经增派了兵力,不该是如此劣势!”明老双眸噙着泪水,嘴唇抖了抖,才勉强压下情绪:“徐达和明鹤被抓走了!你派来增员的士兵们也被困在途中没有赶到!” 黑凤眉头一挑:“怎么会,若是如此中丹城早该发来消息,增员未到你们为何不传信?何况只有一天时间怎么就打成这样?”明老眼泪终于流出来:“明鹤再去中丹城赴任的途中休息时就被人掉包了,她穿着盔甲,又不怎么领兵打仗,熟悉的亲信都被带来了这里,没有人认出那个是假冒的。我们这边前后都被封住了,根本无法传信,而且,并不是才开战一天,我们实际上已经开战三天了,之前传出去的信恐怕都是假消息!” 黑凤皱眉:“中丹城距离当时启程的幼门城这样近,徐夫人怎么可能忽然中途休息?你确定被捉的是徐夫人么?” 明老眼泪更胜:“我自己的女儿我怎会不记得,明鹤她身子不舒服,她……她怀孕了!如若不是如此,就算死她也不会这样束手就擒的!徐达也不会延误军情。”黑凤猛地一跺脚:“这下糟了,侯爷准备去中丹城接徐夫人,若是那里的人是假的侯爷岂不是也有危险?看来,多年交战,藩梁对我还是十分忌讳的,所以才会假冒传信兵,将我引诱之词,想要将我置之死地!简直是妄想!” “将军,求你救救我的女儿、女婿!哪怕是要我死也在所不惜!”明老拼命止住颤抖,年纪老迈的他女儿、女婿又被抓了,还身负重伤黑凤知道能够坚持到现在实在是难为他了,赶紧扶起他,语气充满骄傲:“哼!藩梁想要我命还早着呢!你放心,徐统领那边我会尽力的!至于侯爷,我相信依着他的聪明机智一定很快就会发觉的!希望他不要来支援,免得我们都搭在里面。” 明老起身,拭去眼泪:“将军可有什么办法?”黑凤冷哼:“说实话,我并没有什么办法,除了相信邬聿政以外,我们能做的就是坚持,坚持到侯爷从后打开缺口,坚持到胜利。幸好为了引我上当,至少我手中的人马带进来了。”黑凤望着城外,黑压压的,已经重新修正过的藩梁士兵,大有再重新攻进来的趋势:“藩梁王,几年不见学聪明了!明老,你先去休息,并且告诉城中将士将城里所有可以用的桌椅,木板凡是可以调动的,全部拿来抵住城门!” 另一边的邬聿政派出去的人迟迟没有回来,而飞鸽传书也一直没有回信,便心觉不妙,连忙通知夏华前去查看,夏华带着十几个脚程非常快的手下,赶到中丹城,见来者衣着是个副将,城门上的假明鹤迟迟不给打开城门,夏华手持令牌,假明鹤最终不得不放行,她是曾经见过夏华的,在藩梁过往和黑凤的战斗中,他一直是个副将,只是期待着这位并不曾见过真正的明鹤和自己。 夏华自然是见过,毕竟当初再府上醉酒的徐统领便是自己亲自送回去的,徐夫人那一副夜叉形象实在叫人难以忘记,然而这些将士都是临时调配的,士兵更是没有见过正脸,所以认错了也不足为奇,夏华看着她,看的假明鹤虚汗直流,说话也不自觉的打结:“不知道夏副将来此可是局势有了什么新的调动吗?” 夏华并没有多说废话,一剑刺在对方的腹部,周围的护卫瞬间涌上来,夏华大喊:“此人是假冒的,难道各位看不出来吗?”周围的护卫迟疑住,假明鹤吼道:“胡说,我与众将士日夜在一起,倒是你,虽然手中有令牌,可是就带了这么十几人,恐怕才是假的吧?” 护卫们疑惑犹豫,不知道该相信谁,夏华冷笑跟他都心眼儿,这位实在是还嫩着:“哼,我曾与徐统领一起沐浴,既然你说你是徐夫人,那么一定知道徐统领腹部有个胎记了?” 假明鹤自信道:“那是自然,他是我的相公我怎会不知道?”夏华将剑整个刺进去,冷冷道:“徐统领腹部根本没有胎记,有的只是在肩膀上!”假明鹤痛的立即改口:“是我记错了!是在肩膀上!” “实在好笑,我从未与徐统领一同沐浴过,哪里会见到他的胎记呢?”夏华将手中的剑旋转了一圈,痛的假明鹤双腿发软,扑通跪下求饶道:“副将饶了小的吧,小的叫卢梦,也只是听从藩梁王命令,不得已而为之!请副将饶我一命吧。”此时护卫们终于知道谁是假的,立即一拥而上包围了假明鹤,夏华抽出自己的佩剑,毫不留情,看着轻照城黑凤已经到达的位置焦急道:“尽快飞鸽传书,告诉统帅中丹城已经控制住,收拾好残局后,我会迅速带兵与他汇合。另外,轻照城有变,此人已经冒充徐夫人好几日,怕是轻照城有变,请尽快更改作战部署!”护卫闻言,立即领命照办。 另一名护卫小心翼翼上前道:“副将既然说此人是假,那么相比前几日他叫我们关起来的人定然也是自己人了,副将可要去看一下?”闻言夏华立即道:“先把这个贼子关进牢里,顺便带我过去看一下吧。” 地牢中,夏华见到被关起来奄奄一息的两人惊讶道:“怎么会是你们?” 第五十章:藩梁王兵临城下 地牢中并不是别人,正是黑雪、黑星。只见黑雪浑身凌乱,目光涣散,黑星也是遍体鳞伤,夏华立即冲进去为二人解开绳子,心疼道:“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是这样?”黑星见来人是夏华终于放所有防备,立即说道:“快去救主子,邬聿赢跑了,告诉她如她所料。童氏、冷氏叛变了!” 夏华看着一边的黑雪,嘴唇颤抖道:“黑雪你怎么了?”然而他的手还没有伸过去,黑雪便一脸空洞的躲开了,黑星哽咽着,眼中含泪,苦涩道:“邬聿赢那个禽兽,我一定会将他大卸八块!”说完,黑星脱下自己已经破烂的衣服,勉强的遮住黑雪的身体轻声道:“黑雪,别怕,是夏大哥来了!我们安全了,让我扶你去休息,再找个大夫好好看看可以吗?” 黑雪空洞的抬起头,视线终于凝固在黑星身上,然后眼泪如同断了线一般掉落下来,扑进黑星怀中失声痛哭,整个地牢里都充斥着黑雪的撕心裂肺,夏华用力攥住地上的稻草,用拳头砸在地面,自责道:“是我来迟了!是我来迟了……” 邬聿政接到夏华的信件,眉头忽然紧皱,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立即回书叫夏华赶去中丹城与自己汇合…… 藩梁的人马探到黑凤已经带人进入轻照城,并将消息回复给藩梁王,藩梁王得意一笑:“哈哈哈,她终于上当了,我倒要看看这野蛮的丫头还能坚持多久?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这一边,我就不相信她还有本事翻盘!”说罢,立即走出营帐,出兵轻照城。 这一头黑凤远远的就在城楼上看见了藩梁的兵马,立即挑选一百来个侍卫去城中搜寻还可以用的木头、柴火、桌椅、楼梯,凡是可以拆除的硬的东西,全部拿到城门前:“另外,在城尾找几处宅子,将所有百姓都集中过去,在城中酒楼里找几个厨子统一负责他们的伙食,从士兵中挑选一些独生子女或是年纪小的去维持秩序。城中其他的房屋能拆则拆,能用的瓦片,厨具,除草工具之类的全部集中到城门口,在找一些长木条将城门钉死,我们不出去,别人也休想进来!记得别的可以慢慢来,用来封住门口的木板要尽快。” 士兵们一应收到消息,立即退去执行命令,黑凤又找来两名士兵:“你们去把城中的大夫都集中一下,一来控制人数过于密集可能发生的瘟疫;二来把草药也集中一下士兵受伤了也有足够的保障。战事吃紧,所有食物都集中在一起,水果甚至是可使用药草都放在一起,食物不够用了就用这些代替。”两名士兵闻言也立即照办。 黑凤随后又叫来十名名士兵:“你们去城中铁匠处,收集铁钉,铁具,火种,若是遇见了会些拳脚功夫的就要他们帮着巡逻,一旦城中遇见可以人物,无需多言立即关押。等我调查。城中若是有人不同意便告诉他们,此战若事胜利了,一应损失有朝廷弥补,若是失败了,别说房子,整个轻照城都将化为灰烬。”随后,黑凤重新望向快要逼近的藩梁兵马。吩咐道:“现在起,我们不再出门迎战,准备弓弩!” 不出半个时辰,城门便被六十几个木板钉的死死的,是那几个十分孔武有力的铁匠帮忙弄得,十分结实。轻照城中的百姓十分配合,空前默契,毕竟就如同将军所言,房子了还可以在建,钱没了还可以再赚,若是轻照城没了,大齐没了,他们最后不是沦为奴隶,便是死路一条!与其如此,倒不如鱼死网破,反正将军已经承诺若是胜利会弥补损失,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黑凤见到百姓如此积极配合,心中十分安慰,想要保护轻照城的信念也就越发坚定,此时藩梁终于走进了弓弩手的射程范围,黑凤冷笑:“藩梁王,好久不见,不过,这次便是最后一见了,此役结束,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明老看着前方的人群,忽然眼睛一亮,惊呼道:“不要上弓弩,前面架车上是徐达跟明鹤!” 黑凤推开他,吼道:“既然要我做主就信我!看准徐统领和徐夫人,避开它们,朝两边进攻!中间这里交给我!”说罢,自己拿起一把弓弩架在城墙上,瞄准架车上看着徐达的士兵用力射出一支箭,只见这只箭力道极强的射中那人面部,这个脸都被箭射烂,看不出原本的相貌了。另一边的押送兵吓得连忙躲在徐达身后,而明鹤身边的两个押送兵,一个躲在明鹤身后,另一个无处可躲,只好拿起盾牌,只是他低估了黑凤速度,尽管黑凤的功夫并不高,可是也算是上乘,更何况她的箭法更是百发百中……于是,在他还没有举起盾牌的时候,箭已经穿过了他的胸膛,力道之大甚至连带着穿透了他身后的一名小卒。 这样的箭法,除了那迟的墨千,藩梁王便只知道大齐的黑凤这一位了。看着周围避开徐达和明鹤的弓弩,虽然自己死了不少士兵,他已经知道,黑凤还是想要这两个人质活口的,于是命令士兵们停下脚步,两个盾牌挡在他身前,保证这样静止的状态下,黑凤没办法伤到他,才大声喊道:“黑将军别来无恙啊!” 他有心思废话,黑凤自然也有这个时间陪他,毕竟拖延才是她的战术,何况城中的准备还没有完全,城中的士兵还在找水缸、酒坛这些有分量的东西顶住城门,此时城门后的甬道已经快要堆满,到时候轻照城将彻底封城…… 黑凤站在城墙上,笑的肆意:“藩梁王,这么久不见,就给我这样一份大礼,实在不合适吧?”藩梁王,也是打算拖延时间的,他还不知道中丹城已经被发现,还等着邬聿赢等人集合部队从后方包围轻照城呢。可惜轻照城只有两个城门,一个在后面,已经被封死,自己又没办法带着大部队绕过去,否则自己早就攻打进城了! 不过无妨,拿下轻照城在他眼中只是迟早的事,所以此时他尽显得意:“何止这一份,黑将军看看我手里这两个人难道不觉得面熟吗?” 黑凤看着徐达,又加上对方鼻青脸肿的模样,如果不是大齐的服饰根本认不出来是谁。虽然距离太远,难以辨认,可是她相信明老的是不会认错的,毕竟人没有人会认错自己的子女,何况是明老这样视女儿如一切的父亲…… 尽管心中担忧,可是,面上却不露声色:“看来您是要同我讲条件了,那便说说看吧!” 第五十一章:终开战谈判破裂 见到黑凤停止攻击,同意与自己谈判,藩梁王就知道自救手中两人的分量不轻,语气更加得意:“黑将军,我手中怎么说也是一个统领、一个副将,真是要谈条件也不能就这样扯着嗓子谈吧!还要劳烦黑将军打开城门,我们坐下好好聊聊!” 黑凤心中暗骂藩梁王得寸进尺,嘴上也是不饶人:“你我都知道,哪一方战事有利就要看这轻照城在谁的手中,你以为我会轻易放你进来谈判,先不说这关乎大齐,就算是为了这一城的老百姓我也不会轻易打开城门,藩梁王此言根本就是不给本将谈条件的机会了!”说完,举起手中的强弩便射出去一箭,此箭直奔徐达的面门射去,藩梁王见人质要不保,惊呼道:“快点拦下这只箭!”幸好,旁边的押送兵眼疾手快,立刻举起了盾牌接下这一箭,否则现在就要换徐达面目全非了。 明鹤见状,大义高喊:“将军,我们夫妻能够效忠大齐已是福分,就让我们死在一处,一起做大齐的忠魂吧!我们不怕死!不要被这些奸佞之辈威胁。” 藩梁王闻听此言,赶紧命令一边的押送兵堵上她的嘴巴,笑话,这人质就算不能挟制黑凤,挟制城墙上的另一名主将还是有用的,毕竟说到底也是手中这名女副将的父亲,而且听闻徐达可是邬聿政的心腹,要挟黑凤不成,邬聿政那边就不一定了,所以她想要死可没那么容易。果然黑凤的箭射出去还没等藩梁王说什么,城楼上的明老率先发怒:“黑凤,你这是要我的女儿和未出世的外孙性命,你简直冷血!”黑凤可不管这些,若是叫藩梁王看出来自己对徐达两人不舍得下手,还不将自己吃得死死的? 招来童猛和冷龙二人:“把明老压下去!他受伤了,需要看病!”童猛等人自然是唯命是从。随即便将明老扣下,奈何明老功夫高强,不停挣扎,叫童猛二人一时间还不能拿下他,看着故意不使出全力的两人,黑凤暗暗一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明老在一边越说越愤怒:“你想要我女儿和外孙的命还不算,竟然还想要扣下老夫,简直妄想!” 虽然城墙上说些什么,藩梁王听得不慎仔细,但是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状态就知道,还没开战对方便已经先内讧了,自己又何不在火上浇油呢?于是藩梁王惺惺作态道:“明将军,这可不是我不放人,也不是我不谈条件,实在是黑将军她不肯合作呀!”明老听见这番话立即冲上去,要抓住黑凤,奈何童猛等人将他扣在城墙上,分毫不能动弹…… 他们没有办法,若是在扣不住明老,以黑凤对他们的了解,恐怕就要看出破绽了,殊不知他们早就破绽百出了,黑凤见明老被按住,又是用力射出一直强弩,这一次押送兵没有及时挡住,但是好在撞到了箭尾,使得箭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对着徐夫人的肩膀擦过去留下一道血痕!黑凤的声音在城墙上冷冰冰的响起:“藩梁王,你不必在白费心机,他们与我毫无关系,我不会用整个大齐的未来和城中百姓的生命来与你赌博!” 黑凤的话当然并不是肺腑之言,但是藩梁王却不得不信上几分,毕竟与黑凤打交道多年,她心狠手辣的作风,自己还是领教过的,藩梁王试着做最后一次挣扎,大喊道:“黑凤,我不相信你当真如此无情无义,他们两个对大齐可是有功之臣,难道你会眼睁睁看着他们牺牲?” 黑凤笑的狂傲:“哈哈,藩梁王,看来你还是应该对我多了解了解才是!我从暗卫营中一路不知道杀了多少自己的至亲活到今天,何况面前这两个与我毫无关系的人,他们是功臣?可笑,他们死了,打败你,我便是功臣岂不更好?”黑凤敢说这样的话,自然是笃定投降的童猛等人已经把自己的身份告知了藩梁王,所以自己的话一定能戳中藩梁王的心思。当然,这也是最后一轮试探,若是藩梁王真的信了也再次证实了冷氏一族真的背叛了自己。 明老闻言,愤怒道:“禽兽!畜生!侯爷真是信错了你!” 而对面的藩梁王脸色也阴鹜了起来,以前只知道她心狠手辣,却不知道竟然比自己还残忍几分,和冷氏、童氏串谋的他自然相信了黑凤的鬼话,连忙叫人把人质押回去,日后用来威胁明鹤的父亲和邬聿政,否则费尽心机得来的人质岂不是毫无用处了? 想到自己费尽心思得来的人质在黑凤这里毫无用处,原本打算拖延时间的藩梁王,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声音也跟着拔高了几个调子:“既然人质你不要,那我们就是没得谈了?”黑凤知道,徐达和明鹤的生命安全暂时不是问题,而没有了他们两个为敌军做挡箭牌自己也终于可以毫无顾忌、放开手脚的活动活动了…… 于是率先又射出一只强弩,笑道:“我从没说过,我们有的谈,是你自己,这么多年了依然不带脑子打仗!”这一下藩梁王彻底被她激怒,若是被人这样羞辱还不开战的话,那他这个藩梁王今后还如何做得?只见他用力挥手喊道:“黑凤,你会为你的话付出代价!弟兄们!杀!” 之间藩梁士兵乌央乌央的冲上来,奈何此地太过开阔,前边的步兵即使拿着盾牌也无疑就是活靶子,黑凤这边也是一挥手,弓弩齐齐射出,藩梁王敏锐的闻到,空气中带着浓郁的酒味,眉毛一挑,还没等说出什么,下一刻,城墙上射出数不清的火把,与之前掉在地上或者扎在尸体上的带着白酒的弓弩交织在一起,虽然并不能成为满天的火海,却依旧可听见四处可听见哀嚎遍地,即使不能真正击退敌军,但是拖延个把时辰已经够了…… 藩梁王急忙喊道:“举起盾牌向后退,等待火灭!” 黑凤叫停弓弩队,毕竟他们此时的兵器有限,实在容不得浪费,一片火光中,藩梁王顾不上再去看黑凤和明老的内讧,知道方才明老的头被按在城墙上,什么也没看见,黑凤趁机靠近明老,小声道:“你放心,藩梁王已经把明鹤他们带下去了,想来暂时不会有事了。” 明老的心一下落地,带着哭腔感激道:“谢谢将军!谢谢将军!”而一边押着明老的童猛和冷龙看着黑凤朝两人笑的意味深长,心中暗叫不妙…… 第五十二章:遇偷袭冷龙命丧 黑凤看着童猛等人微微一笑:“我们不愧是在一个地方长大生存过的,果然有默契!想来你们一定是看出我和明老在演戏,所以刚刚才没有对明老用力下狠手吧?毕竟明老身负重伤,想要打不过他,这样的戏码实在是难为你们了!” 童猛笑容僵硬在脸上,分明的感觉到了黑凤的威胁,却又不得不配合她的说法,总不能直接承认说,对,我就是故意要让明老和你内讧吧?只能装作确实如此的模样,尴尬道:“是啊,我们出自一处,难道还不了解你吗?” 城外的火势见小,藩梁军又开始了蠢蠢欲动,黑凤没有时间现在就和他们撕破脸,只是严肃道:“既然你还记得我们来自一处,希望你可以念着旧情,将明老送到安全的地方养伤!不要让一个老人家如此辛苦。”童猛和冷龙脸色变了一变,回答道:“我们自然会照顾好他老人家,既然将军这样说了,那我们就先送明老去治伤了。”这话确实是童猛发自内心了,毕竟明老活着,明鹤和徐达这两枚棋子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黑凤没有在接两人的话,两人也识趣的没有等她的回答,立即走开,黑凤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军指挥道:“弓弩手准备,对方只要前进一步,我们就继续!” 黑凤这头坚持的辛苦,另一边收到汇合命令的夏华也已经赶到了西运城同邬聿政汇合,夏华本以为邬聿政会命令自己前去接应黑凤,毕竟黑凤对他是那样重要,谁知道邬聿政的安排竟然是要他跟自己一起从其他边境线闯进藩梁,从后面包抄敌军,吃下藩梁这颗棋子,立刻便不高兴道:“你要我和你去藩梁,那黑凤怎么办?她一个人如何能抵挡住藩梁的大军?” 邬聿政看着他目光深深,仿佛透过他的眼睛直接看透了他的内心,叫夏华心中发毛:“夏华,你和黑凤相处的日子这么久,远胜于我,难道你不了解她?若是此时支援,打乱原来的计划,她在轻照城苦苦支撑这么久,岂不是都白白作废?你是要大齐一时的安宁,还是要世世代代的和平?”夏华知道,黑凤也一定是这样想的,也知道黑凤有能力坚持,可是:“就算如此,你也知道冷氏和童氏是叛徒,他们还留在黑凤身边,她一个人一边盯着身边侍卫,一边还要抵御外敌,如何能熬过去?” 邬聿政转过身背对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眼神寒冷:“你要知道她特意带走这些人就是为了我们的计划不被泄露!她说可以做到,我便相信他一定可以!”夏华知道,邬聿政这是不打算改变计划了,只好沉闷的应道:“是,属下遵命!”然而他却不知,背过身的邬聿政因为这一句遵命,目光更加凌冽! 如此一来目前的中丹城暂时有黑星和黑雪看守,幼门城调回了原来的守城将,孟布城也调回了原来的守城将,邬聿政也已经飞书过去,一旦观测到轻照城有什么问题就立即前去支援,毕竟孟布城距离轻照城最近,而最危险的西运城由正在朝这里飞奔的钟朗代替看管,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剩下的只看黑凤可以坚持多久了。 轻照城这里自然是并不乐观,可谓是内忧外患,黑凤一边要提防着童猛等人朝外面送消息,一边要时刻注意着藩梁的动作,越来越接近傍晚,藩梁王命令手下一旦前方火势可以控制便立即前进,城墙上的黑凤自然也不含糊,命令手下一旦看见火势减小,就立刻朝火光出射木剑,这些都是一些废弃的木柴做的,不能当真正的箭用,因为不够尖锐无法伤人,但是带着白酒冲向火堆,添一把火,还是有效的,而且木制的耐烧,火势一时半会不见减小。 天色越来越黑,藩梁王也越来越着急,又总不能叫士兵们滚过去,扑灭,到时候怕是没等火灭手下就已经死在黑凤的强弩下面了。黑凤并没有别的要求,这木头总是要烧光的,但是只要这大火可以坚持一个晚上就可以了,漫天的火光足以叫她看清藩梁王的动作,也足以阻碍藩梁王一晚。 然而到了深夜时分,火势居然减小很多,原来是藩梁王命人拉来黄沙,覆盖在火焰上,扑灭的火势,黑凤皱眉,这狗贼真是难缠,就不能好好的让自己睡上一觉……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小,黑凤命令手下在射出一批木柴,毕竟他们可是足足准备了一天的木制品,藩梁王就不同了,临时能够拉来多少黄沙呢?这一晚,决不能让他们前进一步。 黑凤吹响口哨,到了换兵的时间,毕竟将士们都是血肉之躯,不能如此熬夜不休,精神涣散如何能打胜仗呢?换防过程中,冷龙偷偷来到城楼上,见黑凤正在指挥,趁着她没有防备,准备偷袭,原来,他与童猛自知被发现背叛,便想要直接除掉黑凤,毕竟黑凤一死,轻照城就溃不成军了。 但是黑凤可不是一般人,不要说从小出自暗卫营,还当了这么多年首将,哪里能是说偷袭就偷袭的,只见他的匕首刺向黑凤腰间,那本来是盔甲连接处,十分薄弱,但是匕首刺上去的那一刻,冷龙分明听见的金属碰撞的声音,心叫不好,大意了。可惜,黑凤不会再给他第二次动手的机会了,抽出腰间的软剑凤鸣,回手便架在冷龙的脖子上:“我给你机会了,是你自己没有好好把握!我放你们一族生和自由,你们却偏要来搅这浑水,自然不能怪我,手下不留情……”说罢,用力朝着冷龙脖颈间的动脉割了下去…… 冷龙什么也感觉不到,只觉得浑身冰凉,他看着黑凤想说什么,可是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黑凤的眼泪落在他的脸上,在离开这世界的时候,冷龙听见她的声音凄苦:“不要怪我心狠,你对我若无杀心,我自然不会杀你,奈何你下手狠辣,所以我断不能留你!这偌大的轻照城只有我一人支撑了,我不会叫自己有事的。何况……我的夫君在等我!” 冷龙闭上眼之前,心中暗叹:黑凤啊黑凤,不要痴心妄想了,我们这样的哪有资格配得上幸福? 第五十三章:背叛者副将夏华 偷袭自己这种事情显然是童猛和冷龙等人商量好的事情,然而现在只有冷龙一个人来,说明别人还不打算与自己撕破脸,黑凤看着他的尸体,知道此时不是翻脸的好时机,立即命人将尸体抬下去,然而就在她抬起头的一瞬间,藩梁的弓弩手也上来了,这第一箭就险些刺破了她的脸,幸好只是擦过去,但是接下来就没那么幸运了,藩梁的弓弩手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可是比自己兵强马壮的得多了…… 一支一支的弓箭射进轻照城,城墙上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牺牲或是受伤,但是没有一个人退缩,依旧在那里坚持着。黑凤怒不可遏,举起自己的弓弩便朝敌人射过去,她的准头很足,力道很大,常常可以一箭穿两人,藩梁王看着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刚刚赶到的弓弩手,被她的箭射的阵型都快散了…… 黑凤一边射箭,一边命令手下的人,在尸体上拔箭或者是捡起地上掉落的箭放在一旁,供应己方,可惜箭在充足,奈何对方人数比自己多了足足四五倍,她的手下又已经奋战了四日,疲惫不堪,很快,火势便被压了下去,没有撑到天亮,黑凤银牙一咬,敌军这么多,看来藩梁王这是讲自己的全部家当亮出来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邬聿政将要对付的便是一群乌合之众了,自己只要坚持,尽量拖延就可以了…… 正如黑凤所料,邬聿政带着夏华冲进藩梁的边境,显然这里没有了主力部队,实力低的不像样子,而邬聿政手中的可都是正规军,一个个实力彪悍的很,很快藩梁的边境线便支撑不住了,对方的传信兵,甚至没等上马便被邬聿政一剑砍了头…… 夏华看着藩梁兵尸横遍野,而邬聿政一副遇神杀神,遇魔屠魔的样子,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这和之前黑凤给他的计划完全不一样,黑凤当时明明说要自己去进攻藩梁的,如今却是邬聿政,那么黑凤此时在轻照城一定十分危险,可是邬聿政看得他这样紧,似乎对自己有些怀疑,弄得他根本无暇逃开去救黑凤! 邬聿政感觉到了身后的夏华动作十分迟缓,不禁回头,冰冷道:“怎么?你不愿意杀进藩梁?”夏华见被发现走神,立刻解释道:“没有,我只是担心老黑!她一个人在轻照城十分危险!”邬聿政忽然一笑,却笑意不明:“若是当真担心,就同我一起杀进去,然后从后方包抄藩梁敌军,才是唯一解救她的办法!” 夏华点点头,心里却愈发疑惑……为什么,他不肯放自己去救黑凤呢?难道是自己哪里漏了什么马脚? 邬聿政不愿给他更多的思考时间催促道:“莫要再发呆了,否则哪个发了疯的藩梁兵要了你的命,我可不会护着你。”夏华抬头,果然,有两个士兵见到自己发呆准备冲上来,夏华立即抬手,只是轻轻转身,在随手一挥便将两个士兵开膛破肚。邬聿政见状,冷笑一声:“哼,看来以前倒是小瞧了夏副将,夏副将当真好身手!”夏华心中一惊,邬聿政果然发现了,所以才会将自己引来藩梁境内,看着邬聿政背对身去,夏华心中不断纠结,究竟要不要下手?此时下手自己又能有几分胜算? 当然在他思考间,已经不自觉的漏出滔天杀意,邬聿政没有转身防备,依旧背对着他,这样藏掖藏不住的杀意,清晰明白的告诉邬聿政果然是夏华背叛了黑凤……他怒不可遏,黑凤是那样看重夏华,可是,她唯一的朋友,出卖了她,这叫邬聿政如何能忍?他冷冷的问道:“怎么了?盯着我这么久!不下手吗?” 夏华心中一凛,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邬聿政轻轻拽了两下马绳,战马带着他转过身,他满脸愤怒:“在你从中丹城飞书给我的时候!”夏华脸色阴鹜,完全不似往日一副温柔的做派:“哦?我哪里露出马脚了?” 原本邬聿政不屑同这样的人解释,可是他实在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背叛了黑凤,于是开口道:“你飞信给我说徐夫人被劫走,中丹城的徐夫人是假的,我便怀疑你了!”没等他说完,夏华立刻问:“我的飞书有什么问题?” 邬聿政抬抬眉毛:“飞书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这件事。当日我和徐夫人一起到的幼门城与你汇合,深夜的时候我先行离开,所以当时徐夫人还没有走,你说她路上被人换了,怎么可能?先不说徐夫人十分有带兵经验,我了解她的为人及其坚毅,自小在土匪窝中长大的人十分能吃苦,幼门城到中丹城这样短的距离,无论在艰辛,她也断不会半路休息!那便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在你幼门城中还未出发时就被人换掉了……” 夏华轻笑:“侯爷如何这样确定?” 邬聿政见他这样子,心中便怒火丛生:“若是半路上换人,凭那一个女子做得到吗?先不说徐夫人功夫之高,何况还有那么多士兵的眼睛盯着?” 夏华脸色微变:“即使是这样,可能是别人,为何一定是我?你知道我跟黑凤的感情,我断不会害她!” 提及黑凤,邬聿政的脸色更黑:“你确实不会害她,你打算害我!你知道我也去了西运城,你以为我会因为爱黑凤,所以自己去轻照城支援,你以为黑凤之前同你说她准备拿下藩梁是自己去拿下,所以你自作聪明,叫人送信到西运城,以为这样我回去支援,却没想到黑凤会为了我决定自己去!若不是为了引我走,怎么会这样巧合?战斗了三天都没有消息的轻照城,我一到,消息便过来了?” 前面不管邬聿政说什么,夏华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愤怒,而这一句话,却仿佛点燃了他的弱点,他的表情忽然狰狞:“确实如此!你既然知道危险,知道有可能会丧命,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她去?你不是自诩爱她如命?” 邬聿政握紧腰间的龙啸:“我知道那里危险,但是进攻藩梁更加冒险,一个不小心可能就回不来。若是我知道你背叛了她、若是早知道,我一定不会叫她去!我以为徐达还在!我以为明老还能战斗!我以为战争只是刚开始!没想到,你竟然会出卖她!枉她如此相信你!还将最重要的粮草分配交给了你!” 夏华此时也握紧了自己的佩剑,怒吼道:“狗屁!如果不是你,她早就和我自在江湖,逍遥快活!根本不会趟这浑水。” 邬聿政目光紧盯着夏华:“难道,这浑水不是你搅起来的吗?” 第五十四章:统帅殁夏华得胜 夏华目光阴寒:“你都猜到了?” 尽管他眼神十分冰冷,但是邬聿政丝毫没有胆怯:“既然徐夫人是被你掉包的,那么别的事情也就不难猜了。我想,你的报复计划始于黑凤决定和我在一起。原本,她想要留在大齐,也许你只是觉得陪着她就可以,她一直待你与旁人不同,她狡猾且不信任别人,唯独你她一直深信不疑,所以你便以为自己有机会可以得到黑凤的心。” “可是你没有想到,我会喜欢上黑凤,更加没有想到黑凤会喜欢上我。以前我一直疑惑,邬聿赢身在忆刑府,怎么会知道我与黑凤在一起?就算是宦官、宫女嚼舌根,也不会去忆刑府那么阴森的地方嚼舌根吧?所以我一直就认为身边有人在使坏。你大约是以为如果我知道黑凤的身份,就会远离她,可是你万万没想到我不在意她的过去,而她也不再是因为报恩,你误打误撞的让我们两个更加了解彼此,更加心意相通,我想,那天她不惜光脚来找我,这样的场景也许触怒了你!” “所以,你把邬聿赢上路的是告诉了一直与大齐有仇的藩梁,邬聿赢虽然知道布防图,可是万一我们改了怎么办?所以,你给藩梁的好处就是一份真真正正的布防图,我们不论如何换防你都知道,所以轻照城才会一败涂地!” “而冷氏和童氏早就是你联络好的,不然从不下山的他们如何会忽然下山采购,有这样巧合的看见我与黑凤婚期的消息,然后时机十分准确出发,在你们行军路上遇见黑凤?原因就是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至于冷氏和童氏,也许你给了什么令他们好处,比如金银财宝,又或是权力名誉,冷氏和童氏背负罪名太久了,他们知道我与他们势不两立,是不会给他们正名的,所以投靠了邬聿赢,期待着邬聿赢上位可以恢复他们的名誉。而你想要大齐毁灭,你以为这样黑凤就会与你远走高飞?” 夏华不得不承认,邬聿政确实聪明,能凭借这样一个小细节,就推测出自己所做的一切,哈哈大笑道:“邬聿政,你确实聪明,如果没有你,这世上绝不会有人能够打动黑凤的心,她一向不看重儿女私情,我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她从来不会给我希望。但是我不介意,我想着这样也好,能够跟她一生一世,我是最了解她的,她也是最了解我的。我们两个人只要在一起就可以。” “可是,偏偏你出现了,我看的出她一天比一天在意你,她换上女装,梳女人的发髻,你误会她,她的房间彻夜明亮,夜夜失眠,甚至是醉酒,她从来不会这样!原本,我想着算了,既然她喜欢,就随她去,所以才会在她喝醉时找你接她,跟你说那些肺腑之言。但是第二天,我看着她光着脚,连脚上受伤都不顾的去找你,我忽然不甘心!我哪里比不上你?” “我知道样貌、家室这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她的感觉,但是难道这十几年的陪伴,竟比不上你们的几个月?这不公平!原本我没想过要战争,我只是告诉藩梁王,邬聿赢上路,若是想要大齐,此人可利用。我想如果有战争,你不会舍得她去,那我就有机会劫走她。后来,她从宫中回来,她说,她要出嫁了,虽然被皇帝威胁,但是想到要嫁给你,她便同意了!” “这怎么可以?我从来没见有人可以威胁她,明明是她自己想嫁给你,圣旨不过是提前了你们的婚期!我知道,若是我再不下狠手,就在没机会了。于是我先给藩梁王一副布防图,我告诉他我会随军,只要黑凤不死,我会全力帮助他得到大齐!藩梁王高兴极了,他对大齐就像我对黑凤一样志在必得!” “可是你不让黑凤去,她却没办法丢下你一个人逃走。竟然不惜失身也要骗你,也要来这里帮助你!我在院子里,喝了整整一夜的酒,我不明白你究竟有什么好,值得她这样做?” 说道后面,夏华越来越激动,甚至提起佩剑冲向邬聿政,试图给他致命一击,然而邬聿政时刻防备着夏华,哪会给他这个机会?提起龙啸用力一挡,震得夏华连人带马连连后退。 “我就算有千百个不好,但是知道我不会背叛黑凤,我不会伤害她,可是你,如果要黑凤知道了你背叛她,你叫她在大齐今后如何自处,我给了你机会,我要你来,本来是试探,若是你为了救他不怕我发现,那我还可以原谅你,可是你竟然为了避免我的怀疑真的跟着来了,你这根本就是自私的想要占有,这根本不是爱,若是黑凤知道,她该怎样伤心?”邬聿政气的又冲上去,但是夏华十分灵敏,躲过了这一击。 “你放心,等你死了,就没人知道我的秘密,我会告诉黑凤,即使没有你,我也会好好照顾她的。”夏华已经红了眼,他不会让黑凤知道自己是如此不堪的,他会杀了邬聿政,然后等黑凤忘记他,和自己重新开始,无论多久他都会等。 邬聿政没有想到,夏华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回手便是一剑,他的龙啸上有龙汁草,哪怕只是叫夏华擦伤一点也能起作用,但是万没想到,夏华隐藏了自己这么多实力,显然比黑凤功夫还要高上几分,自己与他一时间难分胜负…… 邬聿政看着细化招招狠毒,一副非要自己葬身此地的样子,忽然心痛,不是为了夏华的可怜,而是为了黑凤,除了自己黑凤只信任夏华,如果叫她真的发现了,该是怎样的伤心?他多想将事情隐瞒,可是事已至此,黑凤这样聪明,迟早会发现的,到时候该怎样和她说?想到她失望的脸庞,邬聿政心如刀绞…… 见邬聿政分神,夏华用力朝邬聿政一刺,邬聿政只觉得心口火辣辣的,剑上有毒,夏华知道,邬聿政必死无疑了,因为他仅有的百忧丸都在黑凤手里,看着邬聿政从马上缓缓摔下来,他坐在那里居高临下,十分得意:“黑凤,终究是我的!”说罢,朝着黑凤所在的轻照城飞奔而去,可惜战场太乱,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统帅已经落马,还在斗得酣畅淋漓。 第五十五章:战场是瞬息万变 邬聿政出事的时候,黑凤还在城墙上继续射她的弓弩,眼看着藩梁的兵马距离轻照城越来越近,黑凤吼道:“换成弓箭。”然而就在她换弓箭的一瞬间,不知为何,胸口疼痛难忍倒在地上,一直躲藏在一边的童猛忽然出现扶住她,担忧道:“你还好吗?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要不要下去休息一下。” 黑凤看着他的眼睛,他的担忧实在难分真假,但是她答应过邬聿政自己会坚持十天,等待他的救援,如今才过去两天,就这样倒下可不是自己的作风。于是推开童猛:“一天一夜又如何?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弟兄们奋战自己却在一边休息吗?” 童猛看着她,重新拉满弓箭,在她身后轻声道:“冷氏一族、童氏一族,为了大齐付出的还不够吗?我们当初受尽折磨,吃尽艰辛,可是大齐何曾给过我们应有的回报?你这样一直付出,难道就从没想过要放弃?”黑风闻言回头,看了童猛许久,忽然笑了,笑容极灿烂:“以前奋斗我是为了冷氏和童氏可以重获自由,后来是为了对老皇帝的承诺,现在,我为了我心爱的男人,也是为了自己!” 童猛拉住她准备射箭的手臂,心痛道:“你相信邬聿政吗?你以为他真的会给你幸福吗?他只是想利用你钳制冷氏和童氏,他根本不值得比这样付出!”黑凤听不得半句别人损毁邬聿政的话,脸上笑容立即消失,换来的是一脸坚定:“我相信他!他会给我幸福!至于我,你知道的,根本钳制不住冷氏和童氏,否则你又为何会在这里呢?” 童猛一惊:“你早就知道了?为何还带着我们上路?” 黑凤用力挥开他拉着自己的手臂,面若寒霜:“我从见面起就知道了,你们看着我微笑,却是满身杀气。你以为我是谁?我是黑凤。见惯沙场的尸横遍野,那夜遇见你们时,那么浓重的血腥味以为我闻不到吗?” 童猛攥紧了拳头:“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带我们上路?”黑凤笑笑:“因为我知道,我的背后就是邬聿政,他一定也会很快就出发,我不会给任何人伤害他的机会,你知道的,就凭你们想伤害我,还是太难了。”说罢重新拉起弓箭,瞄准一个藩梁的副将射出箭,准确无误的正中对方眉心,冷冷道:“若是你想在真的想闹翻,你尽管带着你手下这十几个人动手,若是还有别的打算,就乖乖到一边去呆着,别来妨碍我!” 童猛在她身后,看了看天,他们出发已经很久了,想毕夏华那边也很快就解决了,一切等他来了再定夺吧。于是转身离开。 黑凤不再管他,继续朝着城外放箭,只是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眼泪随着射出去的弓箭,大颗大颗的落下来。童猛这些日子再没动手,很明显在等待他的主子到来,而那天率先发现他们的就是夏华,藩梁王如何得知了他们的新布防?黑凤不敢多想,只是一味的用力射箭,夏华!你是不是背叛了我?邬聿政,你可还平安? 藩梁王可不管黑凤是不是难过,心中有什么样的周折,随着他的弓弩手的到来,局势渐渐逆转,他们一步一步稳扎稳打的前进,轻照城自己已经打了五天,若是还只有这点进度他如何立威,无论如何两天内一定要将轻照城拿下。 黑凤不得不承认,藩梁王的手下兵将实力确实大有精进,比较以前,战力大大提高很多。虽然藩梁王的脑子不太好,很容易吃激将法,可是对方的人数实在是多出自己太多倍,而且自己的手下伤亡惨重,撑的实在吃力,这样下去,别说十天,五天也很难撑的住。 只好在此命令:“拿酒来,每只箭都粘上酒,继续点火,不能再让敌军靠近一步。”士兵们听令立刻打开酒坛照做,但是对方的弓弩密密麻麻,使得士兵们进展十分不顺利,不敢再城墙上露头行走,黑凤干脆自己去涂上酒,弯腰见,黑凤看见腰中的荷包眼前一亮,临行前她把最后两粒百忧丸给了邬聿政,而邬聿政,给了她龙汁草磨成的药粉,这世间的龙汁草药粉只剩下这些,在想要恐怕要等个十年八年了,所以极其珍贵,但是黑凤顾不上这么多了,立即倒了一部分在酒中…… 藩梁王不由心惊,之前的弓弩即使射中马匹,但是马匹会因为受伤跑得更快,而现在,黑凤射出的弓弩一旦射中马匹,这些战马便像是僵硬了一般瞬间倒地,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擦伤,从士兵到马匹,一个个倒下,即使是轻伤也会立即晕厥,显然这一批箭不一样,上面不知道涂了什么,明明还是酒的的味道,却是中毒一样的效果。 藩梁王害怕的停下脚步,大吼道:“战场上用毒实在不是君子所为!”黑凤笑的贱兮兮:“我可从来不是君子!何况难道藩梁无故攻打我大齐便是君子之道了?”藩梁王之道她巧舌如簧自己说不过她,只好挥挥手带着士兵又退后一点,全部上盾牌,抵御弓弩,眼看着距离轻照城这样近,甚至跑步也不过就是半天,偏偏半点靠近不得,藩梁王气的浑身发抖…… 迟疑片刻,藩梁王决定以毒攻毒,看了看风向,刚好吹向轻照城,便吩咐手下士兵放毒烟,于是黑灰色的毒烟弥漫整个天际,黑凤皱着眉头,暗叫不妙,命令手下立刻多打些水,撕些身上的衣服沾点水堵住口鼻,但是还没来得及将命令全部传下去,烟雾已经刮来,不仅有人中毒,还因为视线不足,看不清敌军,导致藩梁兵又进一步…… 没有百忧丸,黑凤也要堵住口鼻,想着邬聿政,即使看不清她也没有放弃,对着烟雾疯狂射箭,反正这其中并没有自己人,只是准头没有而已,这剑上有龙汁草,即使是擦伤也能起作用。为了阻止对方前进,黑凤等人的箭射的更加密集了。 然而,也许这世上真的有些事就是天意,西北的风向从来不固定,这股毒烟没有坚持多久,风向便改了,竟然吹回了藩梁兵方向,这下轮到藩梁兵四处逃散了……黑凤不禁好笑,简直是自讨苦吃,于是乘胜追击,将弓弩射的更加密集,总算是又熬过去一天…… 第五十六章:夏先生现身战场 虽然战况激烈,但是由于藩梁王的指挥失误,导致毒气扑向自己这边,藩梁的兵马不得不停下脚步整顿,风向这一来二去的变换,使得毒气在空气中无法保持太久,终于开始渐渐消散,视野也终于好了一些,黑凤并不给藩梁人一丝一毫的喘息机会,与敌军刚刚能彼此看见,就立刻命令手下射出各种沾着白酒的木柴,随后又放出一匹带着火焰的弓箭,又是一场漫天的大火,藩梁兵马在矮处隔着火光根本看不清轻照城的城楼上是什么情况,但是黑凤身在高出,借着火光可是能将对方看得一清二楚。 藩梁王见状,知道只是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自己已经损兵折将,不能在继续前进,于是决定原地扎营,但是此时传信兵来报说营外有名男子求见,藩梁王原本十分不耐烦,挥手道:“不见不见,什么时候了,老子哪有这个功夫?”但是听见对方的名字之后,立即从座位上起身,兴奋道:“快快请进!” 只见男子一身黑袍,带着黑帽子,看不清脸,但是他身形高大,体格健硕,藩梁王立即认出此人,热络的倒了一杯茶水:“先生快坐,先生可算来了,这黑凤实在是不好对付,先生快快帮我想个计策。” 那男子摘掉帽子,脸上带着灰尘,身上也难掩狼狈,显然是来的风尘仆仆,他童音一杯茶愤怒道:“大齐所有的布防图,邬聿赢的走向,粮草分布,还有后援徐夫人我也帮你找人换掉了,徐达也在你手里,你的兵力也远比黑凤他们多出几倍,为什么到现在你足足进攻了六天还没有打进轻照城?” 原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从边境线上赶回来的夏华,他看着藩梁王这个蠢材,实在是朽木不可雕,即使自己给他计划的这样天衣无缝,给了他这么多良好的战争条件,但是他竟然还是如此愚蠢,到现在都没能靠近几分轻照城。藩梁王被他这样一说,面子有些挂不住,然而现在却又不得不依赖他,战事已起。若是拿不到彩头自己将来如何有脸回藩梁,如何在军中立威呢? 只好陪着笑脸道:“实在不是我不行,是先生您的心上人黑凤她太过厉害,自从她来了,就前进了这么一里地,便被她的火焰阵困得动弹不得,而且她手里不知道有什么毒药,涂在箭上稍微擦破一点皮也会叫人陷入昏迷,到现在军医也没有找出治疗的方法。若是在这么拖下去,只怕在等来了援兵就不好办了。” 这种毒药藩梁人自然是不会知道,但是夏华亲眼见过,所以了解得很,可惜它的解药很少,就连黑凤手中也没有。自己更是无能为力了。只能叹口气:“你放心邬聿政已经被我亲手杀了,那些士兵们没有将领很快就会回西运城等待新的命令。现在后方可用的将领只剩下钟朗一个人,而他必须守着孟布城,以免轻照城失手,控制不住局势。所以暂时不会又援军来了。” 藩梁王听闻此言,来开了花,若是只有一个轻照城需要对付,那么就算是黑凤又通天的本领也拿自己没办法了,拿下这座城池只是早晚的事。语气也多了几分轻松:“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既然如此我们便也不着急,先生在我这里好生歇息吧。” 夏华看着他,目光深远:“我焦急回来是怕你误伤了她,现在我准备去轻照城,对于我黑凤还是心上几分的,到时候我会想办法把她带走,你暂时先只是装模作样的进攻,等我把她带走了,轻照城就会变得不堪一击,到时候什么都是你的了。”还有些话,夏华没有说出口,只在心中念叨,仿佛是说给自己,也仿佛是说给邬聿政:“她不会知道背叛她,永远不会,而她的未来将会永远与我在一起。”…… 藩梁王在心中嘲笑夏华,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迟早死在这上面,面上却还要恭敬道:“我怎会伤了先生的心上人?我的弓弩手都避开着呢。那先生的意思是,不再这里留宿了?要不要着人为您换身衣裳?”藩梁王嘴上说的好,事实上他的弓弩手恨不得每一个都是对准的黑凤。 夏华起身,轻易便看穿藩梁王的口不对心,冷笑道:“你有没有避开她都无妨,以为很快我便会带着她离开这里了。衣裳就不用了,我死也不会用你们藩梁人的东西。”弯着腰的藩梁王面色一寒,心中咒骂:“待我夺下大齐,你和黑凤的人头都别想保住。”等在抬起头的时候又是一副虚伪的嘴脸:“既然如此,那就恭送先生了。” 天刚蒙蒙亮,在城墙根上打盹的黑凤便被放哨的士兵叫醒,士兵小声报告道:“城下有一个男子声称是您的副将夏华,手里有金牌,不过是只身一人来的,从那么多敌军中一人穿过,卑职觉得实在可疑所以没有放他进来。”黑凤笑一笑,似乎有点慈爱的感觉,道:“城门已经被这么多桌椅木板铁皮钉死了,你怎么打开?”然后拍拍身上的灰起身,命令道:“找个不起眼的地方,放根绳子下去,我去看看。” 那士兵连日来受了黑凤很多照顾,还被黑凤救了一命,因此十分注重黑凤的生命安全,执拗道:“还是卑职下去吧,将军是主心骨,不容有失。”黑凤感动于他的忠心,但还是摆摆手拒绝道:“你要是能分辨出对方是不是夏副将,就不用特意来叫醒我了。” 那士兵被黑凤说的哽住,确实是如此,现在说什么又被黑凤阻止:“我是将军,我比你更知道自己的重要,我心中有数,放心吧,照我说的去做便是。”士兵闻言再不多说,立刻去准备。 夏华在微光中隐约看见城墙角边,放下一根绳子,便知道是黑凤要下来了,于是立即走过去,准备接住她,黑凤动作流畅轻巧的从城墙上滑下来,不用看清对方的脸,便知道是谁。惊喜的冲过去保住夏华:“你怎么来了?你还好吗?”说着松开夏华,铺天盖地的问题:“徐夫人是假的你知道了吗?后面怎么样?邬聿政……怎么样?” 前面的问题夏华都饶有耐心的听着,甚至嘴角噙着宠溺的微笑,直到黑凤提起邬聿政,他的嘴角不着痕迹的吹垂下去,状似悲伤的说道:“黑凤,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答应我,听完了不要太伤心。” 第五十七章:闻丧讯险断心脉 这样的话让黑凤心中一跳,她不愿意接受的阻止道:“如果会让我十分伤心,那你就不要说了,眼下我要集中注意力对付敌军,没有时间缠绵在悲伤里面。” 然而,夏华哪肯给她拒绝的机会,直言道:“邬聿政已经死了,你已经没有理由在为谁守着这江山了。”黑凤忽然愤怒的揪住夏华的领子:“不会的,他不会的,他答应过我会来支援我,等到战争结束我们便就再也不分开。” 夏华的愤怒似乎远远超过黑凤,他用力一甩,原本就破烂的衣领在黑凤奋力的撕扯下裂成碎片:“为什么不会?他不是神,他也是血肉之躯,为什么就不会死。你一向洒脱你应该接受这个事实。他的承诺他做不到了,但是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黑凤看着他,没有一滴眼泪,只是死死的盯着夏华,眼睛盯通红,缓缓说道:“我说他没有死就没有死,他的承诺,谁都不能代替。”夏华万万没想到黑凤会这样说,撕心裂肺也好,绝望痛苦也好,甚至是责骂恼怒都没有,就只是死死的看着自己,然后用她原本清澈的声音说,她想要的是另外一个人的承诺。夏华心中气急败坏,那个死在自己剑下的手下败将,根本不值一提…… “他死了!我亲眼所见!他没有一丝气息!死在我面前。”夏华也同样看着黑凤,言语激烈,眼神中的不甘心那样明显,明显到另黑凤有所察觉。黑凤不知为何,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并不是自己往日所熟悉的那个夏华,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悲伤有半点难过,反而眼中充满了仇恨以及愤怒,似乎邬聿政的死对他来说并不值得有一点伤心,反而让他痛快。原本强压下心头的一丝怀疑忽然被无限扩大,再也无法抑制。 黑凤与他四目相对,试图透过他的眼睛,看进他的心里,可是最后无能为力,只好轻声的、犹豫的、痛苦的、悲哀的问道:“是你杀了他吗?是你背叛了我吗?”夏华忽然哽住,其实他并没有确定邬聿政是否真的没了气息,而自己的那一剑也确实没有伤到要害,但是邬聿政没有岸涯、没有百忧丸,这样的毒是没有本事解开的。 只是他不知道是因为黑凤的多番维护,还是因为之前邬聿政的讥讽刺激,他忽然就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将自己一直以来的愤怒就这样咆哮了出来。可是这样也好,他再也不想在黑凤面前维持自己心地善良、温润如玉的形象了,无论如何,无论什么手段最后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可以了。 黑凤看着夏华的眼神从惊讶、到心痛、到阴狠,再到坚定,强忍着不让自己崩溃。夏华的声音是自己从未听见过的冰冷:“是,又怎样,你要杀了我替他报仇吗?” 杀了他?自己当然下不去手,他不就是笃定了这一点才会这样说的吗?自己真是可笑,从出生开始,被赵氏利用、赵氏倒了被向氏利用,为了一个诺言困住自己,然后又被邬聿政算计,现在,她一直以为最可靠,最值得信任的兄长背叛了她,而且杀了她心爱的男子。黑凤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哈哈!老天,究竟为什么这样待我?” 夏华看着她的面容似乎有癫狂的迹象,十分担忧道:“邬聿政死了不要紧,我会陪着你,永远永远。”他的话,似乎帮助黑凤收回一些理智,黑凤看着他眼神十分空洞,狠狠道:“你不配!” 夏华正要说些什么反驳,忽然见到黑凤脸色一红,随后她喷出一口鲜血,直接喷在夏华的衣服上,随后缓缓跪地倒在夏华脚下,夏华心中一惊,走上前赶紧摸了摸她的脉象,好在有惊无险,只是伤心过度。可是,没想到她竟伤心到心脉险些断掉,要不是邬聿政之前一直给她补身体,恐怕此刻黑凤便坚持不下去了。 夏华看着她晕倒在自己怀中,面色苍白,十分心疼,竟有一些后悔自己这样伤害她,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到如今,早已不是他能掌控的,现在等黑凤情况稳定了赶紧带她离开才是最要紧的。他用身边的绳子捆住黑凤,自己牢牢的抓住系在黑凤的腰部,示意上面的士兵拉自己上去,那士兵忠心的紧,一瞧见黑凤似乎出了状况,别的什么也没有多想,立即拉二人上城墙。 到了城墙上,那士兵见黑凤浑身是血,不禁更加提防夏华,他抽出佩剑,声音颤抖:“你,你都对我们将军做了什么?若是将军有什么差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做鬼也不会放过?还没战斗就已经知道死的是他自己,多么没有自信,可是偏偏还是在自己面前举起剑来,勇气可嘉。夏华并没有生气,明明是和士兵说话,目光却盯在晕倒的黑凤脸上:“她只是累了,她心爱的人死了,大概是太难过了。心脉有些受损,你又抵抗我的功夫还是快些叫个大夫吧。” 自己的心上人死了,那该有多伤心,这个年纪小小的士兵不能想象,但是却能理解,终于不再戒备夏华,连声应道:“是是是!”然后赶紧冲下城楼去找大夫。 夏华看着黑凤沉静的容颜,轻声温柔道:“你看看,这就是你,总是轻易的便能收买人心。” 随后夏华轻轻的放下黑凤,环顾四周,都是白酒、石头、木柴、火种各种各样的工具摆满了整个城楼,为的是能时时刻刻做最好的防备。在低头看看城门内侧,原来她之所以游绳下来是因为整个城门已经被堵的严严实实,滴水不漏,别说外面的敌人想进来,就是里面的自己人想出去也没有可能。 夏华又蹲下将她重新抱起,黑凤啊黑凤,我对你百般讨好,忠心跟随,为什么就是比不上那个邬聿政?他究竟何德何能让你如此死心塌地的宁愿将自己困死在这里也不愿意跟我走? 黑凤被他抱在,在他怀中意识模糊,呐呐自语道:“邬聿政……你一定还活着……” 第五十八章:藩梁军攻入轻照 穿过边境线的藩梁境内,距离夏华临阵脱逃已经过去了两天,但是邬聿政的军队并没有像夏华想象中一样撤退,而是依旧在进攻,甚至早已经突破了边境线,夜以继日的夺得了三座城池。之所以这样毫不费力要感夏华给予藩梁王的自信,让他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攻下大齐,所以才把藩梁能征善战的士兵全部抽调走,用来进攻大齐,剩下的一堆不足畏惧的虾兵蟹将,使得他们进攻才会如此顺利。 夺下这一座城池,接下来就是下一做,指挥营帐中,缓缓走出这次进攻主力军的统帅——邬聿政,原来他真的没有死。当然这一切都要感谢黑凤对他的爱,临行时,黑凤为了怕他遭受不测,把剩下的百忧丸都给了自己,而自己给了她龙汁草的药粉。百忧丸果然派上用场,为了提防夏华,临行前,邬聿政吃了一颗。果然夏华有问题,他的剑伤并不重,但是上面的毒药若是没有百忧丸,恐怕邬聿政就真的命丧当场了。 黑凤很好的牵制了藩梁王,给了自己这样悄无声息拿下藩梁的机会;又把仅有的百忧丸给了自己,叫他有一次脱离危险。一直以来都是黑凤的爱,保佑着自己。邬聿政看看手中的荷包,里面是黑凤给他的信件,想到夏华竟然可以这样狠辣,邬聿政便忍不住想要立即冲进轻照城保护着她。 可是,若是如此大齐便没有生机了。最重要的,是黑凤的一片苦心全部浪费了。邬聿政借着月光,温柔的看着荷包,反复摸索,一边担忧,一边思念,也许此时夏华已经把自己死去的消息告诉了黑凤,也许此时黑凤正在伤心欲绝,他多想马上拥抱黑凤,说自己安然无恙,然而如今他能做的就是像信中写的那样相信她。 仿佛听见了他的思念,黑夜中,黑凤缓缓睁开双眼,伤心连带着疲惫她已经睡了整整一天,身边是震耳的马蹄声,很明显战况激烈,但是并没有一个人来叫醒她。黑凤咽了咽口水,眨了眨眼睛适应了光线迅速起身,她知道,自己答应邬聿政的无论如何都要做到。若是有一天真的见到了邬聿政的尸体倒也无妨,自己随着他去便罢了。 夏华此时正在城墙上指挥战斗,藩梁王违背了约定,并没有装模作样的攻打,而是实实在在的进攻,没有黑凤这样精打细算的战斗方法,这一边的弓箭很快就捉襟见肘了,而对方,兵器充足,但是夏华不得不抵抗,因为黑凤还没有醒过来,他还没有办法带她离开。 正在夏华拼命抵抗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腰间一寒,他整个身体僵硬在那里,他没有回头就知道身后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黑凤,你当真要杀我?” 黑凤的声音冷冷的响起:“现在还不是时候杀你,但是我劝你束手就擒。夏华,你背叛了我,轻照城绝对由不得你指挥。”夏华心中酸涩:“可是,邬聿政已经死了,你在没有为之奋斗的原因了,大齐屡屡内斗,这样的结果是他们无时自己自食恶果,与你何干?你与我一同远走高飞可好?” 黑凤微微用力,夏华只觉得腰间一痛,他没想到黑凤居然真的舍得对自己下手,心中更是疼痛难当:“我从没有背叛你,我想的只是要和你在一起!难道这样也有错?”黑凤看着他的背影,眼泪夺眶而出,吼道:“你别说了,一切都是骗我的。夏华,我这样信任你,你却如此伤害我。邬聿政是我的夫君,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我也就只会有这一个夫君。你杀了他,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计较,但是等到战争结束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杀了你,祭奠亡夫。” 夏华忽然回身,用力的挺进黑凤手中的凤鸣剑,凤鸣剑十分锋利,穿过夏华的腹部直接从后腰刺出,黑凤眼中一痛,泪水更加汹涌:“你不必使苦肉计,我不会上当,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要不你自己乖乖束手就擒,要不就是我压你去地牢。” 他是从不舍得她伤心的,夏华看着黑凤眼中流泪,颗颗如同珍珠大小,重重的砸在他的心上,痛得他无力抵抗,即使黑凤的凤鸣剑已经刺穿了他的腹部,可是那种疼痛与永远得不到黑凤的疼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他苦笑着,语气中充满无奈:“黑凤,我从来没有拒绝过你,若是你叫我束手就擒,那我不反抗便是了。”藩梁王的大军即将兵临城下,黑凤知道自己不能再儿女情长,陷入伤感,她必须立刻做出正确的反击,于是含着眼泪走到夏华跟前,掏出腰带,绑住夏华,轻声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手下留情。” 绑好夏华,黑凤命令之前对自己十分保护的那个士兵把他带下去,终究还是不忍的嘱咐道:“给他止血,别叫他这么容易就死掉了。”夏华知道黑凤始终还是舍不得自己死掉,这么多年,她终究还是改不掉自己的心软。 黑凤再没有心思顾忌夏华想什么,看着即将走到轻照城附近的藩梁兵马,用力挥手:“放弓箭,抽出两个人在地上捡些能用的弓箭继续用。” 看着一批一批敌军靠近,弓箭已经起不到太大作用,黑凤抬起一个酒坛扔下去大喊:“砸酒坛,一个酒坛一个火种,把所有酒坛都砸光。”城墙上的一种士兵立即放下弓箭开扔酒坛,但是放下弓箭的同时也有不少人伤亡,此时城墙上死的死,重伤的重伤,黑凤看得眼中更是止不住眼泪,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进攻。 大片的火光重新燃烧,藩梁王一边咒骂夏华没用,没能把黑凤带走,也没能拦住黑凤,一边奋力指挥手下士兵进攻,眼看着就要冲进轻照城,却又被黑凤阻拦,藩梁王急红了眼,此时已在城下不愿意做丝毫让步,命令道:“上盾牌,上弓箭,上扶梯,无论如何不后退。” 城墙上,漏出扶梯的一角,黑凤暗暗咬牙,在这样下去,轻照城就保不住了,指挥道:“上石头木块,用力砸。”一边说,一边推到城墙上的扶梯,只见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黑凤看着天际,天一亮便是自己坚持的第四天了,还要在坚持六天,她答应过还要在坚持六天,是生是死,都有邬聿政陪着,无论如何她不怕…… 第五十九章:两相汇援军已到 在坚持六天,只是说来简单,藩梁王的兵马已经就在城门口,用圆木撞门,经历了四天,这门有层层的铁皮、木板牢牢封死,藩梁王的兵马根本攻不进来,但是城墙上是士兵接连倒下,导致敌军的梯子来不及撤走,已经有不少人爬了上来,黑凤知道自己顶不住多久了,一边打一边命令:“下去几十个人,先把百姓隐蔽好,这几天他们那里的防守应该也已经做好了,分发武器,给他们必要时自保。” 一片厮杀中,黑凤看见十几个人听见命令迅速下去,心中却来不及放松,之前一直被自己关起来的童猛忽然带着一众族人出现在城楼,看来大家都知道胜败再次一举了…… 藩梁的兵马越涌越多,在此时城墙上已经有过半的人是藩梁士兵,原本一直对冷氏尚有心软的黑凤知道自己此时在也不能够心软了。她的凤鸣剑在空气中嗡嗡作响,手起剑落,她走过的地方留下的便是一具具尸体,同在暗卫营里他们的身手虽然也不错,但是在山中隐蔽了将近十年,功夫技艺早已生疏,自然比不得常年征战杀伐的黑凤。 黑凤此时已经看不出她原本的面容,满脸鲜血,分不清是她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这十几个人虽然身手不如她,但毕竟是人多势众,她身上的铠甲被一点点的割断,慢慢掉落,渐渐地除了胸口部分还有盔甲,她只剩下里面的棉质战袍,黑凤心中清楚这是他们的战略,有盔甲在,谁也伤不到自己,但是若是没了盔甲,哪怕一人刺一剑,自己也恐怕性命不保。 于是,黑凤下手开始更加狠戾,毫不留情,既然对方没有对自己手软,那么自己也没必要心软。只是童猛始终不忍心下手,无论如何,黑凤终究是救了他们。其他的同伴见此大喊:“若是黑凤在,凭她对邬氏的忠心,是不会让冷氏和童氏一族恢复名誉的,你若是还不动手,就再没有除掉她的机会了。” 童猛犹豫片刻,猛地刺出一剑,但是太过焦急的失了准头,只是在黑凤腰间起轻轻蹭了一道划痕,黑凤看着童猛,眼中全是愤恨与失望,冷氏与童氏的背叛叫他心痛,邬聿政的牺牲叫她绝望,其实黑凤早已没有了求生的意志,此时此刻完全是对邬聿政的承诺在撑着她不倒下。 黑凤用力挡开迎面而来的一剑,她要为邬聿政保住大齐,这样强大的信念,叫满身疲惫的黑凤奋力一跃,跳到方才和童猛讲话的人身边,一剑封喉,叫那人在没有开口的机会。她双眼迸发出寒光,叫旁人不寒而栗,童猛见状喊道:“先撤退!”但是一进来不及了,黑凤继续飞身几步,一剑一人,众人纷纷倒地,正要解决童猛的时候,身边的一个士兵被敌军按在地上,不得自救,黑凤赶紧冲过去,将自己的凤鸣剑由后背脊椎插入敌军,那人应身而倒。 倒在地上的士兵得救了,但是还没来得及感谢黑凤,她已经冲进敌军中继续战斗了。众将士看着黑凤这样奋力杀敌,热情高涨,一个个挥舞着兵器,杀的热血沸腾。反正,充其量不过是一死。己方和地方此时都已经杀红了眼,不知害怕,受了伤也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拼命厮杀着,城墙上的尸体越摞越高,甚至已经漫过了城墙的告诉,周围一片硝烟与血腥味,可是却没人理会…… 邬聿政的动作十分迅速,他几乎日夜未免,战士们日夜轮战,没有了像样的抵抗力,他打的十分轻松,虽然也有伤亡,但是较之黑凤那边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就在他们越来越靠进藩梁皇城的时候,迎面走来一支军队,并没有多少人,初步估计只有五千兵马的样子,比自己少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是邬聿政依然警惕起来,因为这只队伍明显与之前的敌军不一样,他们步伐整齐划一,整个军队看起来像是一把尖锐的力气,远远望去就给人一种压迫感,对面的首将穿着一身黑色的铠甲,带着一副黑色的面具,奇怪的是旁边坐着一个男子,甚至没有穿铠甲,只是一身便衣,不过和那名首将一样也戴着面具。 对方看将邬聿政的军队,显然也十分防备,这样遥远的距离邬聿政便能感觉到对方滔天的杀气,只是不知为何,随着两队人马越走越近,那滔天的杀气尽然渐渐消失。邬聿政正疑惑间,就看见那队伍里走出来两个熟悉的身影,可不正是前去那迟国请求支援的黑月黑霜?既然如此想毕这边是那迟赫赫有名的将军墨千了…… 墨家军的队伍脚程十分快,邬聿政的自然也不差,很快两队便近在眼前。黑月率先开口道:“侯爷,这是主子的朋友,那迟的护国神将,墨千!” 邬聿政十分客气的拱手道:“久闻大名,今日可以得缘一剑,幸会幸会,我先代替皇上感谢墨将军的支援维护,大齐会永远记得那迟的相助之情,日后若有需要,尽管开口,我大齐一定全力相助。” 邬聿政看不见那墨千的深神情,只见她的眼睛明亮明亮,看起来和黑凤很像,此时他终于明白过去黑凤总是带着一副黑纱搞得十分神秘的样子是模仿的谁了,可不正是眼前的这一位?但是,黑凤和墨千看起来十分相似,骨子里却是天差地别,黑凤这个人机灵狡猾,诡计多端,看着十分乖巧,实则十分叛逆。 但是邬聿政看人极准,只需一眼就知道眼前这一位,也许是功夫太高所以及其狂傲,她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的不耐烦,显然是并不喜欢这样的客套话,看着十分聪明的样子,实际上却是诚实实在,一板一眼的人,大概是成长境遇不同吧,武学世家长大的墨千和暗卫营中长大的黑凤相比,功夫确实了不得,但是心眼儿和狡猾劲儿就远远不如黑凤了。 不知道是不是邬聿政用来打量的时间太久了,墨千身边的男子似乎有些不满,在黑凤之前率先开口:“这样的虚言不必多讲,藩梁国以后怕是不复存在了,一路打过来我们这边已经解决了,看你们这样估计也没有问题。墨千看重情义,什么友好邦交都是次要的,墨千更看中的是黑凤的安全。” 第六十章:夏副将重伤黑凤 听见黑凤的名字,邬聿政眼神一暗,随即又掩饰过去,但是没能逃过男子的眼神,他开口问道:“是否出了什么事?”明明有墨千这个主将在,可是事事却都是这个男子开口,邬聿政便知道这人地位不低,随即回答道:“说来可笑,她身边多年的兄弟竟不如墨将军待她诚心,她的朋友背叛了她,此时生死难料。” 黑月黑霜紧张的问道:“谁背叛了?黑星还是黑雪?等我们回去,定要好好惩罚。”邬聿政看着忠心护主的二人,想到被侮辱的黑雪,心中更痛:“不是他们!是夏华。” 二人惊讶的说不出话,这一次墨千终于开口:“夏副将我倒是见过几次,他对老黑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出卖老黑?”邬聿政紧皱眉头:“既然你们那边已经处理好了,那我们就即刻出发去支援吧,路上边走边说。”墨千向来痛快,听他这样说,立即道:“那便上路吧!” 说完朝身后一挥手,吼道:“出发!” 此时众人惦念的黑凤还不知道自己之前的计划已经成功,一心以为邬聿政已经死掉的黑凤心中对墨千十分抱歉,因为就算墨千拿下了藩梁也不会有人去接应了,那样狂傲的将军恐怕也要因为自己受伤了。到时候不知道墨千要如何跟自己的国主交代,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黑凤也只是在脑中片刻思考,因为陆陆续续登上城墙的藩梁士兵已然叫她吃不消了。 手下的将士一个一个的倒下,黑凤心疼之余清楚城墙这一一道管卡守不住了,但是好在城门封死,他们的战马进不来,藩梁王自然也进不来,黑凤眼珠一转大吼一声:“撤退,撤道城门口!”放弃城墙实在是无奈之举,藩梁兵马实在是太多了,根本招架不住,到了城门口就不用担心腹背受敌,城门不可能打开,到时候只要担心眼前的敌人就好。 她们撤退的快,但是敌军逼近的也很快,藩梁兵马一批一批的涌进来,虽然没有战马,多少削弱了一点实力,但是对付黑凤等人足够了。黑凤越杀越是红眼,她已经不知道被多少人砍伤,忽然一个士兵见到空隙,一刀朝她砍去,就在黑凤准备硬接这一刀的时候,一把佩剑射进那士兵体内,只看这剑柄就知道是夏华。 就像是当初在邬聿政手下救了夏华一样,夏华也用了同样的方法救了她,黑凤愤怒道:“用不着你来救我,你不是应该被关在牢里?”夏华飞身到那士兵后背,抽出自己的佩剑,用力一挥又是一个人头:“凭那几个看守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外面杀声震天,我必得出来看看。” 黑凤根本不理会夏华的好意,一边杀敌一边嘲讽:“怎么?难道这世上还有你放心不下的人或者是东西吗?”夏华心痛答道:“自然是你,你快跟我走吧,我不会叫你死在这里。”黑凤手下片刻不停,语气疏远道:“我不会和你走的,你这叛徒,若是我死在这里,难道不正是拜你所赐?“ 夏华在这一场混战中,猛然站住脚步,是啊,这样的腥风血雨都是他带给黑凤的,若不是自己,黑凤可能已经是侯府的正妻,再不用担心世事,可是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他都不甘心,不愿意黑凤嫁给别人。思及至此,夏华忽然举起佩剑朝黑凤走去。 黑凤看着他一步一步走来,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十分坚定,心中立即警觉,因为心痛她的声音都带着颤抖:“你要杀我?”夏华看着她,眉眼如月,即使如今浑身是血,仍然掩盖不住她的风采,他如此深爱这个女子,怎会要了她的性命?但是,只要能打晕她,至少可以带走她。 夏华眼睛死死的看着黑凤:“我怎么会杀你?但是你也看见了,轻照城即将失守,我要带你走!必须要带你走!”黑凤嘲讽道:“哼,你从不是我的对手,何况你现在受了伤?这样的话,实在是说大了吧?” 夏华忽然回忆起第一次见黑凤,那是在暗卫营的厮杀中,他刚刚处理完一堆尸体,正在河边洗手,忽然看见河对面有个女子浑身是血,但是即使身负重伤,她也没有杀一个人,而是费劲心力的将对方一一打晕,然后在拖进草丛保证那些人不再失去知觉的情况下被人发现,当一切都弄好,那个女孩撒开满是鲜血的头发,脱得只剩下里衣跳进河中洗澡,洁白的胸口挂着那把红玉匕首,只有的她这样从未嗜血过的匕首,才会红的如此通透,不像自己的匕首,那样浑。那日阳光耀眼,而她比阳光更耀眼…… 于是他假装与她偶遇,假装不敌,然后在她放过自己的时候表忠心,从此跟她再也没有分开过。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是暗卫营中功夫最好的那一个,也是杀人最多的那一个。论起功夫,她从来不是自己的对手。只是他藏起自己的匕首,从未给黑凤瞧过。 从回忆中走出来,夏华淡然一笑:“黑凤,今天我一定会带你离开!” 眼看着已经开始有士兵准备破拆城门,黑凤心中焦急。不愿再与他拖拉,带着凤鸣飞身上前,奈何她低估了夏华的实力,没想到这么多年,他居然可以一直隐藏实力,无论多么生死攸关,黑凤都从没见过这样下手狠辣、出招果决的夏华,比之邬聿政少了几分阳刚,多了几分阴狠,是暗卫营出来的人特有的那种毒辣…… 黑凤心中焦急,即害怕守不住城门,又要抵御比她强上不知多少的夏华,是以处处占下风,幸好,夏华之前受了伤,所以黑凤总还能坚持一阵子。但是夏华的功夫实在太巧妙,黑凤奋战了一天一夜本来已经十分疲惫,哪里还能抵得住这样的攻击,只需三五个回合,黑凤便开始大口喘息。 夏华见时机来到,脚尖轻点,便来到黑凤跟前,黑凤下意识的想用匕首做近距离格挡,但是却忘记自己的匕首给了黑月黑霜做信物,等到在抬起手臂时,已然来不及了,夏华的佩剑近在眼前,黑凤只好伸出手臂,尽管夏华不想伤她收了几分力气,但还是在黑凤的手臂上留下一道偌大的伤口…… 第六十一章:受重伤命悬一线 也许相爱的两个人真的心有灵犀,就像是在邬聿政受伤的时候黑凤胸口疼痛难忍一样,在黑凤受伤的时候,邬聿政忽然也觉得胸口一滞。原本交给墨千的信物——红玉匕首,在听说邬聿政是黑凤未来的夫婿之后,墨千又还给了邬聿政,此时邬聿政胸口郁闷难当,他自怀中掏出那把匕首,这匕首曾经因为与自己战斗时挡下龙啸,有了微微的裂痕,可是在邬聿政瞧它的时候,那裂痕忽然猛地增大,仿佛下一刻便要支离破碎一般。 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这把红玉匕首就像是压垮邬聿政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原本抱有一丝侥幸心理的邬聿政愈发焦急,他停下马回头看着墨千,眼中全是对心上人的惦念与担忧:“墨将军恕我招待不周,我实在担心黑凤,故此要先行一步了。”说罢又命令道:“黑月、黑霜,我把令牌交给你们,我骑着快马先去看看!”黑月黑雪一听也是十分紧张的应道:“侯爷快去,这里有我们!” 墨千也是个急脾气,见他似乎预感到了黑凤的危险也跟着担心起来,回身道:“阿副将,你带着兵马慢慢赶路。我与清风公子先行一步!”那名阿副将立即领命,看起来十分可靠。墨千先是同邬聿政对视一眼,此时不必多言,便能看见邬聿政眼中的感激之情,随后墨千又同那名唤清风的公子点点头,那公子立即会意,提马上前,几人互相示意彼此准备好了,奋力一挥鞭,向着轻照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邬聿政忍不住在心中默念:黑凤等我!一定要等着我! 黑凤受了伤的手臂渐渐发黑,但是她依旧不管不顾的冲向夏华,夏华也因此没有注意到她泛黑的伤口。这边两人打得难舍难分,另一边刚刚放夏华出来的童猛也朝着人群中走来,之前他逃跑就是为了这一刻,他并没有在攻击黑凤,也没有攻击大齐或是藩梁的士兵,他在人群中几个闪身便来到了城门面前…… 他这样明显的目的,叫黑凤愈发焦急,童猛这样自不必说,是为了要破拆城门,放外面的骑兵进来。黑凤哪里肯?于是在夏华的剑招下几个躲避,借着大家打的乱作一团夏华不是那么容易来到自己身前,便朝着童猛走去,但是童猛动作太快,只是几下便拆掉了半块木板,黑凤见自己很难走过去抓住他,便弯下腰拾起一直断剑,趁着童猛不察,丢向童猛,可惜准头不对,只是刺穿了他的胳膊。 童猛痛的倒地,黑凤正准备在丢一次,夏华已经在人群中找到了黑凤。他也拾起一块石子,用力弹向黑凤的膝盖处,黑凤“啊!”的一声,吃痛的单膝跪地,但是她顾不上夏华了,若是不拦住童猛,很快城门就会顶不住,于是在跪地的时候,在旁边的尸体上捡起一支箭,朝着童猛扔过去,可惜被有所察觉的童猛躲开了…… 黑凤手边在没有可用的兵器,唯一的就剩下这把凤鸣剑,而此时身后夏华的剑也刺了过来,这把剑或是就扔向正在破门的童猛,或是挡住身后的夏华,自己的性命和轻照城她只能选择一个……不知为何,她忽想起邬聿政曾说过的一句话:“生生世世,理所当然!”如今那个许她生生世世的男子不在了,自己答应过一定要替他守住大齐,可是现在,她做不到了,不过没关系,他们说好的生生世世,下辈子,他们一样可以遇见…… 就在夏华以为黑凤会回身用剑挡住自己的招式的时候,却没想到黑凤头也没回,十分果断的将她手中唯一的武器扔出去,射向了童猛,那剑柄深深的刺进童猛的胸口,童猛当场倒地,而与此同时夏华的剑也没入了黑凤的腰间,尽管他没有伤及要害,但是黑凤还是倒在地上。 夏华的双手都忍不住颤抖,他万万没想到,黑凤竟然为了轻照城奋力至此,他把自己的兵器扔在地上,赶紧跑过去抱住黑凤,只见她嘴角吐出一口黑血,夏华见此心中一惊:“不可能的,你怎么会中毒呢?我记得你身上明明有五、六颗邬聿政的百忧丸,应该足够你解毒才是!所以我才敢下手的。怎么会?怎么会?” 黑凤在他怀中咳嗽不止,黑色的血液也一口一口的喷涌而出,她艰难道:“百忧丸我早就给了黑雪和邬聿政他们,我怎么能让自己的亲人出事?本来以为你会在幼门城看粮草没有大问题,才没有给你,现在看来,你根本不需要的。” 夏华见她这样悔恨难当,赶紧掏出解药喂黑凤吃下去,奈何之前的一剑黑凤便已经中毒太深,吃下去半晌倒是不吐血了,可是仍然不见有什么别的起色。夏华从没有像这样害怕过,他奋力的呼唤黑凤:“黑凤,你不要睡,别闭上眼睛!” 黑凤又开始意识模糊,她觉得自己太好笑,怎么总是中毒?她听不清夏华到底在说什么,只是喃喃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有问题,可是我不愿意相信,夏华,你怎么会背叛我,我一直觉得全世界的人都有可能伤害我,唯独你不会,但是我错了!为什么?究竟为什么?我看见你来,信心十足的样子,就知道,邬聿政……他……不会回来了,所以我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夏华我好冷!也好累!” 她的话如同刀割,让夏华自责的浑身都痛。他用力搓着黑凤的身子,试图让她暖和一点,舒服一点,却都徒劳无功。他从没想过自己会伤害黑凤,他一直多么想保护她,想让她一直阳光下去,可是有一天有一个人比他更能保护黑凤,让黑凤开心,他却嫉妒了!因为这样可笑的嫉妒,一步错步步错,伤害了原本舍不得伤害的人。 但是说到邬聿政,他忽然脑中灵关一闪,明白了一个问题,既然百忧丸在邬聿政那里,那么邬聿政肯定还没死,就是说只要在坚持坚持,就能等来邬聿政的救援,等他来了,叫来能解万毒的岸涯,说不定黑凤还有救,于是他抱起黑凤朝之前黑凤安置的难民营中走去……一边走一边在黑凤耳边说话,试图唤回她的求生欲:“黑凤,你听得到我说话吗?邬聿政他没有死,他还活着,他就快来了!你要等他!” 第六十二章:城门破难以抵挡 夏华抱着黑凤迅速将她安置在难民营,她嘴唇发黑,浑身冰凉,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死掉,夏华在一众百姓的帮助下,手麻脚乱的将黑凤安置好。急匆匆的叫来接几位大夫,嘱咐一句:“务必要保证将军可以在坚持三天!”说罢,也不管众大夫是否真的又能力就醒黑凤,便匆匆离开,黑凤服用了解药,就算不能解毒但是至少帮她撑过三五天还是可以的,又有一种大夫在,保命暂时不成问题。 但是夏华要的不只是黑凤暂时保命,而是活下去,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如今最重要的是替她挡住藩梁的兵马,如果邬聿政手里有百忧丸,那么如今距离他们分开已经过了五天,凭借邬聿政的实力一定有本事拿下藩梁,现在只要等到邬聿政回来接回黑凤即可…… 城门口少了黑凤,敌军的破门速度愈发快,木板都已经被拆除,如今只剩下几片摇摇欲坠的铁皮在支撑着。夏华在地上找到方才被自己丢掉的佩剑,然后又拾起黑凤的凤鸣剑,两把名在手,夏华神挡杀神,佛挡屠佛。仅凭一己之力挡住城门,一时间勇猛无比,竟然没人能够冲过他的防线到达城门。 城门口的士兵和敌军,仿佛都已抛却了生死,没有人眼中带着惧怕,只是一味的重复着动作,杀,杀,杀! 越来越接近大齐的边境线了,邬聿政时不时的心脏抽痛,想到与黑凤的缠绵依恋,邬聿政只觉得心中焦急如烈火焚烧,搅得他片刻不敢停歇。墨千目视前方,不停挥鞭马儿跑的飞快,她身边的清风公子小心翼翼的护在她周围,尽管墨千功夫之高,世上无人能及。邬聿政偶尔回头看着这两个人,便想起与黑凤策马奔腾的昔日光景是多么自在逍遥…… 黑凤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如同待在冰窖一般,周身寒冷,而且越来越冷,她能听见身边有人不听的在呼喊自己的名字,能感觉到有人不停的在摇晃自己的身体,想到轻照城还没有保住,她拼命地想要自己醒过来,可是想到邬聿政已经离开,她又想,这样也好吧?至少可以去见邬聿政了,不知道奈何桥边有没有他的身影? 身边的人似乎并不像自己死去,又或是感觉到了自己没有生的意念,从最初的呼唤和摇晃变成扎针,那种淡淡的刺痛感,叫她时时清醒却又睁不开眼睛,明明还有意识,奈何就是无法动弹。夏华的毒药虽然不是数一数二的,但是却也厉害,黑凤中毒太深,连解药都不能救回她。她只有一直在半梦半醒间来回游荡…… 敌军一边在里面破拆城门,一边在外面拼命撞击城门,轻照城的城门终于在藩梁王的一声吼中被撞击的粉碎。夏华背对城门,猝不及防的被后方的敌军破除的城门冲撞到后腰。他踉踉跄跄的朝前闪躲几步,最后终于支撑不住跪在地上大吐了几口鲜血。藩梁王在城门外面得意的大笑:“哈哈哈!大齐终于要是我藩梁的了。” 夏华颤巍巍的站起来,尽管模样狼狈不堪,但是仍是不输气势道:“你不过是才破了一个轻照城,大齐有这么多城池,其实你说拿下就拿下的?”藩梁王看见夏华就气不打一出来,之前为了得到他的情报受够了他的颐指气使,如今眼下一瞧黑凤已经不再,邬聿政也死翘翘了,夏华在没有了利用的价值。只见他目光阴冷:“哼!嘴上功夫!现在本王就要你看看究竟我吞不吞的下这大齐!”说罢飞身下马,朝着夏华走去…… 若是往日,夏华打藩梁王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是现在的夏华先是被黑凤刺穿腰身,又和黑凤敌军战斗这样久,还被破掉的城门撞出了内伤,是以凭借藩梁王的功夫尽然也能与他平分秋色。藩梁王不禁得意,自己可是分毫未伤,有的是体力,夏华就不同了,只会越来越体力不济,自己将会一直处于上风…… 事实也确实如此,藩梁王和敌军处处占上风,而大齐的早已是损兵折将,群龙无首,疲惫不堪了。到了城中,没有百姓的阻挠,藩梁王打的越发顺风,竟然渐渐逼近了难民营,黑凤就在身后,她身负重伤,命悬一线,夏华想要救她,但是失血过多导致他根本力不从心。 黑凤躺在那里,心中焦急,城破了吗?那样层层封死的城门也没能多阻挡敌军一刻吗?难民营中不只是黑凤心急如焚,那些百姓更是手足无措,他们除了瑟瑟发抖的躲在角落,抱着自己的孩子,试图给彼此一些安全感以外,别无它法。有个有血性的汉子,和之前打铁的几位铁匠看着自己的妻儿,咬了咬牙,冲了出去,尽管对情势起不到什么翻转的作用,但是他们仍旧是义无反顾。 越是靠近难民营,夏华出招越是狠戾,藩梁王便知道黑凤就在身后,因为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再叫夏华这样拼尽全力,他笑的十分张狂:“哈哈哈,即使你和黑凤功夫高强又怎么样?足智多谋又能如何?如今还不是手下败将?若是你现在投降,我可以许你个军师做做,到时候有的是荣华富贵,金钱美女,何必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呢?那黑凤,也不过如此!” 夏华皱眉,拼命抵挡着藩梁王的每一招每一式,每每抬手间,腰部和背部传来的剧痛都在撕裂着他的心肺一般,但是他还是不允许这世上的任何人诋毁他的阳光:“呵,只是取得小捷就这样目中无人,难怪藩梁国一年不如一年。若不是我出卖了黑凤,你以为凭你能拿下轻照城?说到底你于黑凤不过是一直蚂蚁!” 藩梁王脸色忽变:“哼,谁叫你出卖了她?如果不是这样,我这只蚂蚁怎么吃得下闻名天下的黑将军?可惜了,现在天时地利都是我的!你们注定要失败!”说完用力一刺,夏华虽然险险的避开,但是止不住的用力喘着粗气,体力已经严重透支,视线也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模糊……即使死了又如何,他绝不会叫任何人靠近黑凤! 第六十三章:援军到战斗再起 “邬聿政,若是你还活着,就快一点来!”随着藩梁王的进攻越来越猛烈,渐渐支撑不住的夏华在心中忍不住默念,他不在乎究竟是谁救了黑凤,只要有人可以救她,自己都会感恩不尽。 夏华浑身是血却仍不肯倒下的样子,叫藩梁王越发愤怒,他一剑一剑十分凶狠,夏华一招一招艰难抵挡,奈何藩梁王本就身材高大,夏华终于抵挡不住,被他一脚踢出很远,直至撞到门口方才停下,夏华心中绝望,越过他身后这道门,在往后一步就是黑凤的所在地,尽管他拼尽全力,可是却越来越没力气…… 眼看着到门口,藩梁王眼中不禁漏出兴奋,他想亲手杀掉黑凤很久了,黑凤这么多年一直欺辱自己,眼见着终于可以报仇,得偿所愿,藩梁王甚至想要哈哈哈大笑,但是没有给他可以得意的机会,忽然一个士兵来报:“王,后面有敌军!把我们包围了,我们被困在轻照城了。” 藩梁王心中冷汗直流,再看看一同听到消息的夏华似乎丝毫没有惊讶的样子,就知道他是早就料到有人会来支援所以才这样奋力坚持的,藩梁王震怒不已,狠狠道:“奶奶的夏华,你居然干算我!立即冲进难民营,将所有有官衔的伤者,包括之前抓到的徐达二人,一起拉过来,绑在难民营前面做挡箭牌,然后等待我军支援。” 夏华一听,不愿叫他如愿,立即准备起身反抗,可是失血过多的他根本斗不过藩梁王,最后只能眼看着藩梁王冲破这最后一道防线,在众多伤员中找到了黑凤。黑凤迷迷糊糊间只觉得自己被甩来甩去,似乎最后被强行固定在了什么地方,然后身边是夏华的道歉声:“对不起,黑凤,我没有保护好你,还破坏了你的幸福,你要坚持住,邬聿政很快就要赶到了!” 邬聿政?他还活着?黑凤试图睁开双眼,试图求证这是不是真的,但是最终徒劳无功,除了夏华的道歉还有明老的咒骂,看来他也被抓住了:“藩梁王,你个狗杂种,有本事放了我女儿和黑将军,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一直处在昏迷中的徐达,在明老一声又一声的咒骂中,缓缓醒来。身边的妻子和黑凤仍然意识不清,夏华和岳父也是身负重伤,他左顾右盼良久才终于明白目前是什么处境,他差点将牙齿咬碎,没想到因为自己的失误,竟然连累了这么多人…… 明老骂什么,藩梁王无心顾及,他此刻所有精力都放在保卫自己的敌军上面,不一会方才的小兵来报:“王,打听到了,对方并不是大齐的援兵,而是固护的太子丘凉延。”藩梁王心中嘀咕:还好并不是那迟的人,那迟那个墨千和黑凤一样难搞,偏偏又处处事事向着黑凤,若是她来了,自己定然没有活路,好在是固护的丘凉延,固护一向喜欢坐收渔翁之利,估计这一次也不过是想要和自己分一杯羹罢了,毕竟之前自己是通知过他们的。只是之前他们态度不甚明朗自己才没有在过多接触,看来现在是来支持自己的。 藩梁王自恃此事十拿九稳,便也不再着急,命人给丘凉延带话道:“告诉固护太子,若是他肯和我们合作,那么胜仗之后,自然是要和他共享战果的。”那小兵收到口讯便立即前去传话,但是却迟迟不归,之后便是城门外杀声震天,藩梁王心中一凛,再也没有把握,焦急命令道:“带着黑凤这些人上城墙,整顿士兵堵城门。”说罢,立即也朝着城门走去。 城门口不远处,只见固护太子丘凉延,端坐在马上,他并没有像藩梁王一样躲在士兵后面,而是在最前方大头阵,藩梁王见此怒道:“太子殿下这是何意?难道不是要与我共享大齐?”那丘凉延骄傲慢慢,眼中全然没有对藩梁王的哪怕一丝一毫的敬意,语气讥讽道:“比起你藩梁王的为人,我更相信那迟的墨将军,比起跟你共享遥远的大齐土地,我更喜欢就近和那迟分享你藩梁的地盘!” 藩梁王听闻此言,冷汗直流,声音也夹杂这颤抖:“太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分享我藩梁的土地?难道是那迟许了太子你什么好处?我藩梁又何尝给不起?”其实,藩梁王说这话时心虚的,藩梁国土贫瘠,所以才会想要争夺大齐的土地。那迟能给的,他不见得真的给的了。而且,最让他真正害怕的是,固护居然和那迟联手了,那迟距离藩梁最近,而藩梁的兵马都已经调来攻打大齐了,若是此时那迟攻打藩梁,那藩梁将毫无还手之地!也就是说,如果那迟和固护真的联手,那么他永远也等不到援军的到来了。届时,就算自己在兵强马壮,也根本抵不过两大强国的进攻,何况身后还有大齐的兵马。 丘凉延淡然一笑,笑容里更多的是嘲笑:“我能从那迟那里得到的是墨千的心,难道你藩梁还有第二个墨千不成?”听闻此言,藩梁王气的差点摔下城墙,又是一个为了情爱动辄发兵的废物,就跟现在快要死掉的夏华一样。丘凉延心中当然不只是为了墨千,说白了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既能得到大齐人情,又能得到那迟的交好,同时还能瓜分一部分藩梁的地界,顺便叫自己的心上人刮目相看,何乐而不为? 藩梁王知道如今自己必败无疑,好在丘凉延这个只知道风花雪月的公子哥儿好对付,能给自己争取一些逃跑的时间,他指着城墙上的黑凤大声吼道:“这可是你心上人最好的朋友,如今她在我手上,若是你还想要你心上人多看你几分,最好就别轻举妄动!” 丘凉延禁不住哈哈大笑:“这样下三滥的招数你也用,藩梁王,你真是叫我不得不小看你,你尽管杀好了,我可以同墨千说,我到的时候,这位姑娘就已经死了!墨千难道会信你不信我?” 藩梁王一时语塞,吞吞吐吐道:“太子殿下,凡事皆可商量,我们不妨再谈谈!” 丘凉延微微抬头,眼中充满杀意:“不必了,迟则生变,我不会给你任何翻盘的机会,若是叫你逃了,墨千才真的不会饶了我!兄弟们,动手!”于是,多灾多难的轻照城迎来的自己新一轮的攻防战。 第六十四章:邬聿政到达战场 藩梁王虽然被丘凉延困在轻照城,但是仍旧是实力不俗,而丘凉延只是来支援,并没有带多少人马,所以直到邬聿政和墨千等人赶到,丘凉延还没有拿下被藩梁王夺走的轻照城。 丘凉延一看见远处奔驰而来的墨千,便双眼放光的凑上去,完全不管自己这边还在战斗,而那个清风公子一看见丘凉延便如临大敌一般挺身向前,不允许他靠近墨千,和这两个人不同,墨千关注的只有城墙上任然被挂着的黑凤。邬聿政也无心旁边的人在争论什么,他的眼中只有黑凤。邬聿政心痛不已,黑凤身上这么多伤口,相隔很远依旧可以看见她在滴血,她的嘴唇发紫,眉头微蹙,双目紧闭,十分痛苦的样子,叫邬聿政只感觉心脏被人猛地抓紧,疼的他险些跌下马…… “藩梁王,打开城门,速速投降,我倒是还可以饶你不死。”墨千的声音凌厉,她这样一说身边的两个男子也放弃了争吵,丘凉延跟着附和道:“你已经没有退路了,若是继续抵抗,只有死路一条!”藩梁王油盐不进道:“我要是不再抵抗,才当真是死路一条!”乍一看见邬聿政的时候,藩梁王先是惊讶,再是愤怒,夏华这个没用的东西,果然没有本事除掉他。随后听见这两人的话,更是愤怒,既然没有活路,那么便就同归于尽吧。 邬聿政看清藩梁王眼中的杀意,立即放软态度:“我答应你,只要上面这些人没事,你也一定可以相安无事!”藩梁王向旁边啐了一口唾沫:“我呸!既然你已经跟墨千合作了,又从我身后过来,不用多说,藩梁已经不存在了,你叫我如何相信自己会相安无事?我想,还不如与你们同归于尽吧。” 说着将怀着身孕,已经晕倒的明鹤松开绳子,从城墙上扔了下来,被堵住嘴巴的明老和徐达见状,痛苦哀嚎,奈何除了喉咙里撕裂的声音,他们说不出一句话!墨千一出,天下英豪皆拜服,这是英豪榜上对墨千的形容,而这评语果然不虚! 只见那墨千推掉旁边的一名士兵,在他马背上用力一踩,在用力一踢,马儿吃痛的嚎叫,跑到城墙下面,接住了明鹤,随后墨千就仿佛是战神一般冲到城墙下,用一己之身又将即将从马上掉下来的明鹤接入怀里,只是这城墙太高,明鹤又有些重量,那马儿被砸的重伤倒地,尽管有了马的缓冲,墨千被压得双膝跪地,磨破了膝盖。 清风公子和丘凉延见状赶紧凑上去,邬聿政也跑过去,接住了明鹤,轻轻的将她放在自己的马背上,徐达和明老的汗水伴着泪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掉,这样的折磨他们经受不起了…… 邬聿政越发愤怒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你还不下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丘凉延在一边嘀咕道:“这么墨迹做什么?凭我们几个的功夫,从梯子爬上城墙拿下藩梁王还不是小菜一碟?” 邬聿政回头看向他:“这城墙上的女子,是我的妻子!固护太子若是愿意帮忙便帮,若是不愿意,便请回吧。”丘凉延很想骂他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但是话到嘴边看着墨千严肃的眼神还是咽了回去,罢了,真心爱悦一个女子的心意,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呢? 藩梁王见这几人为了黑凤迟迟不敢动手,便知道了黑凤的重要,将黑凤推向前面,一直意识清醒却真不开眼睛的黑凤在听到邬聿政的呼喊后,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痛,浑身都痛,但是尽管这样痛,还是无法遮盖她的喜悦,她深爱的这个人还活着,若不是嗓子干痛,她一定忍不住喜极而泣,笑出声音…… 邬聿政见到自己的心上人被藩梁王推到前面,便知道下一个就是她了,可是他必须稳住藩梁王,因为之前冲上前去的清风公子,此刻正利用墙角的隐蔽在伺机顺着梯子向上爬,邬聿政等人要做的就是给他充足的机会救黑凤……也许是太过关注邬聿政,导致藩梁王根本没有发现接明鹤的是四个人,重新回去的却是三个。 看着心上人这样一副惨状,邬聿政眼睛酸涩:“藩梁王,若是她死了,你唯一的筹码便没有了,到时候你拿什么威胁我?是那两个无法战斗的废物,还是那个出卖黑凤的叛徒?”这样的话,像极了黑凤会说的,藩梁王想起之前,黑凤为了保住徐达和明鹤也是这样说,便忍不住哈哈大笑:“想不到你和黑将军如此有默契,说的话,如出一辙,但是你以为我会一再相信?叫你的人立即退兵五公里,不然我就扔她下去!” 此时的清风已经爬上了城墙,越来越接近藩梁王,墨千看着他那样危险,面具下的脸不禁全是担忧,邬聿政怕被藩梁王看出,继续吸引注意力道:“好,既然你这样说,那就这样办!但是知道你要让我上去看看她还活着,我距离这样远,怎么确定?”当然,这样的话只是为了拖延,并没有真的天真到以为藩梁王会放自己上去,藩梁王自然也不会答应。 “简直是放屁,让你上来我还有活路吗?”他越发情绪激动,拉着黑凤的绳子的手,越发颤抖,险些就将黑凤推下了城墙,邬聿政差点握不住马绳冲上去,幸好被一边的丘凉延拉住,墨千不擅长口舌,丘凉延的嘴巴却十分厉害:“藩梁王,就算不让这大齐的侯爷上去,你也没有活路了,何不让人家夫妻见一面?” 藩梁王看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跟自己说话,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猛地回头,迎面便是清风的一踢,随后重重的摔在地上,在他手里的黑凤瞬间倒下,险些掉下城楼,看着邬聿政心惊胆战,见到清风夺得了控制权,邬聿政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将明鹤安置好,立即挥动马鞭冲上前去,墨千和丘凉延也不甘落后…… 一直十分清醒的夏华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见他在袖口中偷偷摸出一把匕首,是属于他的红玉匕首,慢慢的切割绳子。而黑凤倒在城墙边上看着邬聿政驰马奔来,心中喜不自胜,他还活着,他信守承诺,来接我了! 第六十五章:夏副将以命换命 邬聿政和墨千等人的功夫,可不是一般士兵可以比较的,这几位都是以一敌百的高手,寻常士兵根本粗拦不住,只是片刻,几人便冲上了城墙。藩梁王对阵清风实在难以抵挡,被他打的连连倒地,只好使些下流手段趁着清风把他按在地上抓起一把灰尘扬在清风的眼睛里,趁着邬聿政等人还没有接近重新扑向毫无还手之力的黑凤。 等到邬聿政等人走进,黑凤又重新落入藩梁王手里。邬聿政急的双手紧攥衣服,这几人几番对峙下来,黑霜、黑月等人已经带着大部队赶到,藩梁王见此知道自己再也没有生还的希望,倒是有了一些勇气,他怀中带着黑凤,使得邬聿政站在远处不敢动弹,生怕自己刺激到藩梁王敏感的神经,让他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藩梁王确实是疯了,事到如今他已经活不成了,那就至少给自己拉个垫背的,让他们活着,依旧日夜痛苦,阴间路上有黑凤相伴,也算是死的值了。只见他放声大笑:“哈哈哈!我败了!藩梁也没了!你们谁也别想好过!”说着就抱紧黑凤跳了下去,远处的邬聿政根本来不及,只能焦急的大吼道:“不要!黑凤!”刚刚行至城楼下的黑霜见状吓的紧闭双眼,黑月则惊恐的大喊:“主子!”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双手紧紧的抓住了黑凤的衣襟,这人正是刚刚用匕首割断绳子的夏华,但是奈何身受重伤的他双手无力,何况还有一个抱着黑凤身材高大的藩梁王,夏华根本抓不住!藩梁王见是夏华嘲笑道:“哈哈哈,今日我就要你心爱的女人同我陪葬,说到底她有今日全是拜你所赐!” 黑凤迷迷糊糊间的念道:“夏华……我不怪你!”听见黑凤的声音,夏华的泪水砸在她的脸上,若不是自己黑凤怎么可能这样狼狈?这一声我怪你,足够了。 思及至此,夏华忽然发力,向上发力藩梁王被夏华猛地拉扯力量甩掉,在抓不住黑凤,坠落城墙,城墙下面是大齐士兵的长枪,瞬间穿透了藩梁王的胸膛,他连挣扎都没有,死的十分痛快。但是这边夏华猛地一提黑凤,就已经用光了全部力气:“邬聿政,接住她!”夏华大吼一声,只见他在黑凤被自己拉起的时候顺势跳到黑凤的下方,双脚点在城墙上,双手用力一推,捆绑着的黑凤借助这股力量重新腾空至城墙上,邬聿政几个飞身接住了黑凤,但是夏华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推开黑凤,自己则如同垫脚石一般狠狠地坠落…… 尽管黑月赶紧命人收起长枪,但依旧没能救回夏华,本就身负重伤的他如同方才的藩梁王一样倒地之后,便再没有了气息。 城墙上,邬聿政终于接到了黑凤,赶紧对着一边的士兵命令道:“先去找几个大夫,再立即飞鸽传书叫来岸涯!立刻马上!稍有迟疑我便要了你的人头!” 他的语气焦急难耐,黑凤在他怀里,奋力喘息,笑中带泪的心疼道:“对不起,要你看见我这个样子……你……你知道吗?夏华说你死了……他当时说的那么坚定……我还以为是真的……幸好……幸好你还活着!不然,我的努力都白费了……” 邬聿政看着心上人,他知道黑凤一定悲痛欲绝过,比起自己的担忧,黑凤恐怕更加难熬,但是尽管如此难熬痛苦,她还是为自己坚守着大齐,那样的黑凤光是想想就让他心痛不已,他为黑凤擦去唇边的血迹,淡淡的印上一吻,轻声道:“我还没有娶你,还没有给亲手为你揭开盖头,还没有和你生十个八个孩子,我可不舍得死!” 一番折腾下来,本来被几个大夫针灸的有些作用的黑凤,又开始视线模糊,她看不清邬聿政,但是能感觉到邬聿政的温暖,周遭都是血腥气,她忍不住一边口吐黑血,一边流泪道:“但是……但是我没能保住轻……轻照城……兄弟们都死了,城门也没了……” 的确,轻照城满目疮痍,尸横遍野,可谓十分凄惨,但是城中除了死了几个铁匠再没有人伤亡,藩梁王始终没有打进难民营,这已经足够了。见到黑凤为这些心痛,邬聿政比她更加心痛的安慰道:“没事,百姓还在,我们根基未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你伤好了我们一起努力。” 世界忽然昏暗起来,黑凤眼前一点漆黑,她虚弱的笑道:“嗯,你等我,你还没有娶我,还没有给我揭盖头,还没有……咳咳……和我生十个八个孩子……我不会死……”说完再也控制不住的奋力咳血,邬聿政看得胆战心惊,却又不敢轻易挪动,生怕不知哪里弄得不对,又扯到黑凤的伤口,只能怒吼道:“大夫还没有过来吗?再去请!再去请!如果黑将军出事,我要杀光所有藩梁人陪葬……” 也许是和他一样对心上人用情之深,一向冰冷的清风公子看了看一脸担忧的墨千,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去:“让我来看看!”邬聿政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恳求道:“劳烦先生了,先生若能救他,我愿付出任何代价。” 那清风公子仿佛什么也不在乎,用手搭在黑凤的手腕上,又翻看了几处伤口,在看看黑凤的眼睛沉声道:“黑姑娘受伤太重了,先是因为战斗筋疲力尽,再是中毒颇深,不过这些都不要紧。她的毒似乎服用了解药,也被治疗过,方才又被掉下去的那位副将用力一推,好些毒已经误打误撞的吐了出来。虽然造成了一定的损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战斗的伤痕也不要紧。都是皮外伤,看着唬人,但是包扎仔细也是无妨,最重的应该是……” 邬聿政见他话语停顿,不由得整个心都提了起来,血液也仿佛瞬间凝固一般,浑身冰冷,邬聿政极力控制着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最重的是什么?” 墨千在一旁也忍不住开口了:“你就别买官司了,是什么便直接说就是!” 第六十六章:终胜利战事结束 “只是也许因为听闻你的死讯太过焦急,或是悲痛,黑将军的心脉险些断掉,若不是凭借黑将军过人的坚定意志,恐怕根本撑不到现在。如今这世界上我只知道一种方法可以救她,就是听闻世上有种毒药——龙汁草,它可以使人瞬间神经麻痹,减缓血液流通,这样就不会加速黑将军的心脉断裂,然后就是天下闻名的护身神药玉清株,将这药草熬成的丹药服下,便可帮助她恢复损伤,这玉清株虽然珍贵,但是刚好墨千将军有,想毕她也不会吝啬,只是龙汁草,天下难寻,若是三日内没有的话,恐怕就保不住黑将军了。” 邬聿政的心情可以说是随着清风的这段话起起伏伏了。知道黑凤因为自己的死讯伤心过度的时候邬聿政既觉得甜蜜,又觉得心痛,甜蜜她这样深爱自己,又心痛这样的爱偏偏又成为了她的负担。当听见玉清株可以续命,但是天下难寻的时候,邬聿政整个人都险些崩溃,因为这样短的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找到玉清株,但是也许真的是黑凤命不该绝…… 玉清株和龙汁草居然都在这里,或许就连上天也感叹他们的多灾多难吧,才会出现这许多巧合,邬聿政缓缓抽出自己的佩剑:“原本龙汁草我有些许,但是给了黑凤,叫她危机时候再用,如今看着战况惨烈,估计她已经都用光了。但是这佩剑龙啸是用龙汁草泡制的精钢淬炼而成,刺伤敌人的时候也会有麻痹的作用,而且效果十分显著,是否能够代替?” 一旁的丘凉延感到片刻的惊讶,这黑凤可真是命大,这世上最难得的三大神药,算上自己怀中的灼寒续居然都在,难道还有无法医治的人吗?这可真是太幸运了。蹲在黑凤身边的清风也暗暗吃惊,他是知道丘凉延有灼寒续的,这世上最好的药都在伤者身边,看来真是天意难违。 他缓缓起身,沉着道:“既然我需要的都在,派人速速为黑将军找一处干净的屋子,打些热水,弄些盐水,糖水,这些水记得分开,到时候墨千要在屋子里,你是女人,有些事情比较方便。至于侯爷,黑凤既然是你未过门的夫人,又对你如此情深义重,便也一同在屋中吧。到时候多于她说说话,我看尊夫人听见你的声音似乎求生意愿十强烈。这也有助于她挺过这一关。” 随后看着自己的情敌丘凉延,冷冷道:“至于你,这战场上后续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总要有人主持大局,我相信你不会趁人之危的。”丘凉延当然不愿意,难得有机会见到墨千,他自然想要和墨千多些相处机会,奈何墨千一个眼神他只好听从,默默的去一边解救徐达和明老了。清风见状在心中小小的舒服了一把…… 邬聿政看着清风十分感激,然而男儿的感谢无需多言,他并没有天花乱坠的说什么,只是冲着清风点点头,然后蹲下来,轻手轻脚的抱起黑凤。 几日不见,她已经清瘦的没什么总重量了,她身上的盔甲已经悉数掉落,清晰可见战争中留下的各种伤痕,这些伤痕仿佛划在邬聿政心尖上一般,叫他痛便全身。一个袖珍荷包从黑凤脖颈间滑落,隐约可见荷包里面是一封信件,不用拆开,邬聿政便知道那是自己写给她的手书,他们是如此心有灵犀,这么巧,黑凤的信件也被他用荷包包住,挂在了脖子上…… 邬聿政紧紧抱着她,生怕自己在下城楼的时候摔到黑凤,又不敢太用力,担心自己碰到她的伤口,为她多加疼痛。没有了藩梁王,藩梁的兵马不值一提,黑月带着黑霜已经把他们打得弃械投降,一个个蹲在进城的甬道上。 “黑霜,你留下来配合固护太子丘凉延救治伤员,处理后续事情,黑月带着一队人马和几个传信兵去中丹城,叫传信兵分别传信到孟布城和幼门城,把战况说一下。”邬聿政说完还不忘嘱咐一句:“记得照顾黑雪,她出了点事情。”黑月见到邬聿政从城楼下来,怀抱着黑凤一边应声一边焦急问道:“主子还好吗?”没有留意到邬聿政特意要他照顾黑雪。 黑凤身上布满伤口和鲜血,黑月黑霜怕极了,其实黑月险些脱口而出的问,还有没有救。邬聿政看着一边夏华的尸体跟着这二人被抬了进来,他似乎解脱了一般,尽管全身摔断变形,依旧看得出表情十分安详…… 见邬聿政并没有回答问题,而是看着夏华的尸体有些出神,黑霜为难道:“主子终究待他如同兄长,就算是处置尸体,我想着也该等主子来处置吧!”邬聿政点点头,看回怀中的黑凤:“你说得对,尽管他可恨,最后终究是他救了黑凤。就等黑凤醒来在处置吧,黑凤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你放心。” 这一句:“你放心”,黑月分不清究竟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已经不在人世的夏华听,因为说完这话,邬聿政就已经转身离开了。总之听见主子会没事,黑月已经放下心,他想夏华的在天之灵也一定十分高兴,至少可以安息了。 黑月、黑霜按着命令分别执行,徐达和明老也被救下来,一边跟丘凉延道谢:“多谢太子救命之恩!”一边寻找受伤的明鹤。 明鹤伤势不重,现在虽然不能动弹但是已经清醒了,明鹤没事,可是她腹中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幸好孩子还小,不会伤及身体的根本,此时一个大夫正在给她喝药。徐达和明老看见她平安无事,三人抱头痛哭,明鹤愧疚的道歉:“父亲,相公,对不起,是我没用被抓连累了你们!是我没能保住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 徐达松开她,默默明鹤的脑袋,笑道:“傻瓜,孩子总会再有了,如果你没了,要我跟父亲如何活下去?”徐达的语气中没有丝毫责怪,只有宠溺与心疼,再看看年迈的父亲,看着自己一脸慈祥,一向强势惯了的明鹤在这两个深爱自己的男人的怀中放声大哭! 第六十七章:治疗中痛苦难熬 淬了龙汁草的龙啸确实好用,只是在黑凤的伤口上轻轻一划,毒素便通过血液迅速流进黑凤的体内。清风在一旁把脉,只是片刻便感觉到黑凤急促的脉象先是变得平稳,然后变得迟缓,最后几乎已经无法感觉到脉象,已经达到了减缓心脉断裂的效果,接下来便是只要服用玉清株便好…… 墨千在怀中掏出一个药瓶,里面是用玉清株提炼了药草汁而制作成的药丸,并不是寻常的黑色,而是翠绿的,只是打开瓶盖便觉得味道十分清新。墨千十分大方的将这样珍贵的药,整瓶递给邬聿政,邬聿政坐在黑凤旁边,让她缓缓的靠在自己的怀中,用事先准备好的糖水喂她喝下去。 黑凤整个人意识不清,没办法自主吞咽,邬聿政看着皱眉片刻,深深一吻,用尽全力将这颗药丸催她咽下,又顺势催了几口糖水以免她被噎着。随后命几个百姓中的妇人用事先准备好的温水给黑凤一一擦拭伤口,以免感染,要擦拭伤口,清风也在不方便留下,拉着一边还在担忧的墨千主动离开。 邬聿政看着床上还在沉睡的黑凤,依照清风公子的嘱咐时不时的在她唇边擦一些淡盐水。这几日来别说好好休息,恐怕连一口水她都没有正经喝过。方才俯在她的唇上,她的嘴唇不再像以前那样光滑柔嫩,而是十分的粗糙干裂,她的脸色也不是红润润的,而是煞白煞白,简直一丁点的血色都没有。 以前黑凤尽管十分清瘦,但是也没有到瘦弱的程度,她的手上也是黏黏的沾满鲜血。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邬聿政就是忍不住落泪了,他的女人本该坐在侯府中赏月看星,骑马射箭也只是放松心情,而不是这样在战场上命都不要的为自己厮杀。 不知道是药物产生了效果,还是她在睡梦中梦见了什么,她时而眉毛紧蹙,时而喃喃呓语,邬聿政完全听不清她再说什么,只好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十分心疼的为她擦去额上的汗水。十分体贴细心。 然而过了一会,黑凤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样子,忽然抓紧了邬聿政的双手,身体翻来覆去,嘴里的话终于能够听清,一直喊叫着:“疼,我好疼,我的胸口好疼!”邬聿政见状不妙,赶紧命令一边正在准备给黑风擦拭身子的妇人:“快去,去门口把清风公子请进来!” 几个妇人什么都不懂,只是看着十分严重的样子,生怕晚一点就会出现意外,慌忙跑出去找清风。清风人如其名,风一般的冲进来,立即坐在黑凤身边,把了把脉,原本应该逐渐缓慢的脉象忽然跳的十分急促,仿佛随时会断裂一般。一向云淡风轻的清风公子忽然皱眉,惊讶道:“难道黑将军以前中过龙汁草的毒吗?” 尽管已经起身却一直坚持要拉着黑凤的手的邬聿政紧张道:“是中过,不过那已经是四五个月之前的事情了,难道有什么妨碍吗?” 清风立即起身,一边在身上掏出两个怕瓶罐,一边急急的解释道:“当然有,这第一,龙汁草是天下奇毒,本就不容易化解,即使有解药也没办法完全清除,只能等天长日久,自身慢慢消化分解。这第二习武之人自身适应力墙,一旦中过一种毒,下次便需要加大药量,不然效果会不如以前。以上两点黑将军都符合,在加上侯爷你之前爱惜将军,本来伤口就没有划多深,药效自然不能持久,玉清株正在帮她恢复心脉,若是没有龙汁草帮助减缓血液流通速度,那么她就会痛不欲生!” 听到最后痛不欲生三个字,邬聿政整个人都暴躁起来:“那你说该如何,要怎样才能减少她的痛苦,怎样都行!” 清风见他这样焦急,全然不似战斗时那副骄傲自负的模样,叹了口气:“这个是止疼药,我把它和玉清株融合在一起了,原本我并不打算要她服用过多的玉清株,太过迅速的恢复这样对她太吃力了,但是现在她的状况不能再使用龙汁草,若是不加速恢复,恐怕她撑不下去。我会给她一些止疼药,但是心脉断裂的疼痛不是寻常止疼药可以止住的,只能尽量帮她减少一些痛苦,至于这样的辛苦将军能否熬过去,就全看她的造化和意志了。” 这样的话对与邬聿政简直是晴天霹雳,黑凤在他面前痛苦煎熬,而他能做的就只是眼睁睁的看着,根本帮不上一点忙,黑凤握着他的手那样用力,额头上全是大颗大颗的汗珠,喂她吃药她会更痛苦,不喂她吃药就必死无疑。 想起她在天牢里,在小青岭,在花音阁,在皇宫,每一次与自己针锋相对,即使是处在多么不利的下风处,她也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向往自由。想起他们在寻寻斋,想起他们在城郊看落日,想起在自己府中他们的欢爱,邬聿政知道黑凤一定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如今自己回来了,黑凤以一定可以回来。看着黑风紧闭的双眼,十分痛苦,但是也容不得邬聿政在过多思考错失良机。 邬聿政从清风的手中接过重新压成的药丸,缓缓的就着糖水嘴对嘴,催进黑凤的喉咙里,看着她咽下去。 只见黑凤先是平静了片刻,仅仅只是片刻,便忽然拼命的翻滚起来,原本没有血色的脸颊变得通红,清风对身边的墨千嘱咐道:“去帮助侯爷按住她的双腿,避免她因为挣扎太过把要吐出来。”墨千听完立即冲上去,她十分有力气的按住黑凤,黑凤挣扎动便开始双手用力挥舞。 清风见状又嘱咐邬聿政:“侯爷,把她抱在怀中,盖好被子,现在她气血上涌肯定觉得热,若是现在叫她冷到会加种心脉的压力。就算恢复也会留下伤损。” 邬聿政立即照做,他把黑凤紧紧的拥在怀中,黑凤拼命针扎,邬聿政的手背全被她抓破。但是邬聿政仿佛感觉不到一般仍是为她盖上被子,然后紧紧的扣住她的双手,在她耳边温柔的低语道:“忍一忍好吗?为了我忍一忍。别叫我失去你,我也不能失去你!我还想和你骑马,还想和你看日落日出,还想和你吃美食,还想……一辈子被你欺负。” 他说的言辞恳切,声泪俱下,黑凤仿佛听见一般,渐渐地停下了动作……邬聿政见状,感动的将她抱得更紧…… 第六十八章:挥马鞭报仇血恨 另一边的黑月在去往中丹城的半路上,途径一个茶栈,看见一伙人遮住五官,行为怪异,见到官兵便准备付钱离开,黑月敏锐的觉得有问题,立即起身呵道:“你们几个,摘下面纱!”那几人被他叫住,先是一顿,随后暗暗拿出各自的武器,领头的冷声回答:“凭你,还不配检查我们!” 说罢,那人回手一刀,黑月是一众奴仆中功夫最高的,自然不是谁都能比的过的,只见黑月敏锐的一个闪身,便躲开了这一杀招,在躲避中顺势将手里的剑向上一挑,那人的面纱便被揭开,黑月微微一怔……他虽然并未见过邬聿赢,但是邬聿政他是清楚见过的,面纱下这张脸,与邬聿政又是七八分的相似,但是多了一份猥琐,黑月立即判断出,这便是在中丹城逃走但是一直没有被抓获的邬聿赢,赶紧命令道:“赶紧上,这是叛贼邬聿赢和他的同党,一个都别叫他们跑了。” 邬聿赢是在皇宫里养尊处优惯了的,功夫不值一提。还有那些早已经在深山老林里逍遥自在久了的童氏族人和冷氏族人,根本构不成威胁。唯一能够还手抵抗的就是当初救走邬聿赢的几个藩梁人,但是这半个多月来分餐露宿的疲惫和一路上保护邬聿赢这个废物拖油瓶的艰辛,已经叫他们没了力气,只是片刻挣扎便悉数落网。 黑月看着被捆好穿在一起的一众逆党,不禁觉得得意,主子如今重伤未愈,而自己却把剩下的党羽全部抓住,这样的主子醒来便不用再操心这些麻烦了。立即翻身上马,准备按照邬聿政的吩咐去中丹城与黑雪等人汇合。期间还不忘吩咐传信兵分开上路,去其他地方报信。 眼见着黑月的队伍要朝着中丹城方向走去,邬聿赢瞳孔放大,猛地挣扎起来。笑话,若是在邬聿政手里,说不定对方看在先皇的份上或是为了可以多折磨自己一点还能饶自己一命,顶多就是下半辈子活的辛苦一点。但是中丹城就不一样了,黑雪在那里,邬聿赢怎么也不能忘记黑雪仇恨自己的眼神,要是现在跟着回了中丹城那还可以活命吗?甚至恐怕不是一死这么简单,而是叫自己生不如死。 越想越害怕的邬聿赢拼命的挣扎,叫刚刚开始出发的黑月不得不停下脚步,骂咧咧道:“干嘛不走?挣扎有用吗?刚才不是还胆子大的很?怎么?一见要去中丹城就这么害怕?”说完这句话,黑月忽然也觉得不对,这家伙刚才被铐起来或是被抓住也没见这么慌张,怎么一去中丹城怕成这个样子? 按说去轻照城有主子跟侯爷在,他才应该害怕,邬聿赢是从中丹城跑出来的,明明知道中丹城没什么大官可以惩治他,何以会害怕成这样。不知怎么的,黑月忽然联想到出发前邬聿政嘱咐自己多照顾黑雪,黑雪出了点事情,再看看面前邬聿赢的表情,黑月猛地抓住邬聿赢的衣领,怒吼道:“你他妈的,做了什么?” 邬聿赢见他愤怒就知道他们之间的情感非比寻常,忽然想到一招激将法,嘴硬道:“我做了什么?就只是看那个黄毛丫头还算不赖,好好的品尝了一番罢了!怎么?你要带我去见她?要是我死了,我看你怎么跟邬聿政和黑凤那个贱人交代!退一万步说,你带我过去,说不定,那个小丫头想起什么不该想起的画面,一时羞愤做点什么不该做的事也不是不可能的!” 黑月心中一凛,没错,黑雪那丫头心思重的很,要是在见到邬聿赢万一刺激到她,做了傻事怎么办?何况到时候如何跟主子交差呢?黑月看了看手中的邬聿赢,半晌,咬牙切齿道:“等我回禀了主子,有你好果子吃!”说完再次翻身上马,顺势给他套了一个头套,邬聿赢闻言缓缓松了一口气,至少暂时可以保住性命了…… 但是他并没有庆幸多久,黑月便反悔了。 黑月在中丹城见到了黑星,黑星只是受了点伤,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但是黑雪整个人完全变了。她以前做奴隶的时候心思重,但是被主子救回来之后慢慢就变得开朗了,爱说爱笑,如今她眼神空洞,坐在那里,只是无意识的吃吃喝喝,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来了。做奴隶的时候,为了可以卖个好价钱,那些卖家会一直让奴隶保证身子干净,尤其是漂亮的奴隶。所以即使辛苦,黑雪一直是个干干净净的女子,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 原本黑月想把邬聿赢交给主子处置,因为相信主子一定会给黑雪一个公道,但是现在,他看着昔日相依为命的黑雪,改变主意了,有什么能比手刃仇人更大快人心的? 他坐在正在吃饭的黑雪面前,心疼道:“你的仇人,我给你带回来了!就在城门口,任你处置!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主子那里我会去解释。” 黑星看着已经很久都没有反应的黑雪,忽然抬起双眼,那双眼睛里布满仇恨的目光。她什么也没有说,拿起一旁的马鞭冲了出去。 邬聿赢远远地就看见黑雪,带着怒火从城楼上旋风一般飞奔下来,她的马鞭在快速的挥动下哗哗作响,不用可以寻找,黑月已经告诉她,带着头套的那一个就是她的仇人。黑雪穿过人群,黑月在身后比划着不用阻拦的动作,士兵们十分默契的靠边站立,只留下邬聿赢一个人颤巍巍道:“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好歹是先皇的儿子,轮不到你来处置我。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你要邬聿政和黑凤怎么向皇上交代?” 听见黑凤的名字黑雪迟疑了一下,但是很快仇恨就淹没了她的理智,那屈辱的一幕一幕,依旧历历在目,她不能忘记,永生永世都烙印在她的脑海了,黑雪猛地抽动马鞭,一下下精准的落在邬聿赢的后背上,腿上,邬聿赢疼的一边滋哇乱叫一边求饶,黑雪都仿佛听不见,继续抽动着鞭子,抽的邬聿赢浑身是血。 黑星看着黑雪的样子,小声在黑月耳边嘀咕:“如果他真的死了怎么办,皇上不待见主子,会不会牵连主子?”黑月也看着黑雪,心疼道:“我没办法,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只知道,我不能看着她如此委屈… 第六十九章:睁开眼病情好转 自从黑凤不挣扎开始,她一直平静的躺在那里,除了额头上流汗以外,在没有其他的表现。邬聿政全程陪在她的床边,一刻也不曾走开,不曾吃饭,不曾睡觉,甚至不曾喝一口水……许多护卫侍卫过来给他送水、送吃的,邬聿政看都没有看,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床上的黑凤,期盼着下一刻她就会醒来,就这样一直坚持了两天两夜…… 月色微凉,很像是黑凤被抓到花音阁,然后带着夏华逃跑的那个夜晚。黑凤说要一起逃走,在也不会回邬京这个鬼地方,但是夏华站在墙边却一动不动,月光下依然温柔从容,微笑的看着黑凤,轻声道:“不,这一次,我不能答应你,我要一个人先走了,你的身后还有别人在等你。”黑凤疑惑的看着他,忽然头好痛,眼前一片黑暗,周围变得非常寒冷,邬聿政看着床上一直没什么反应的黑凤,忽然双手紧握被子…… 她喃喃道:“我好冷,我好冷,我好想回家,但是我的家在哪里?” 她的话字字清晰的落在邬聿政的耳边,是啊,这么多年,她一直一个人挣扎前进,就连唯一想要的自由也被当初的自己剥夺了,如今还要因为自己的拖累在这里遭受性命之苦,是自己害了她,是自己。邬聿政心疼不已将她再次拥入怀中,低声在她耳边念道:“有我在,如果以后你想要一个家我给你,你不用在一个人辛苦坚持。若是想要自由我也给你,天高海阔,你想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只要你活过来,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是谁?是谁的眼泪滴在我的脸上?他的眼泪叫我好心疼!好想睁开眼睛看一看他的脸!”忽然周遭不再黑暗,夏华的身影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一日,日出时,怀抱着自己邬聿政,不知为何,他不像那一日记忆中的阳光,明朗,而是面容憔悴,十分疲惫的样子,他的眼角流着泪,看起来十分悲伤…… 黑凤用干哑的嗓子十分艰难的开口道:“真的是什么都答应吗?不再像……以前……以前一样骗我、诓我吗?”这样熟悉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顽皮,邬聿政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止不住眼泪,拥抱着黑凤的双手更加用力道:“是,绝不反悔!”黑凤艰难的用手握住他的手,笑道:“要不,等我好了,你陪我去杨柳园乐呵乐呵!” 邬聿政又好气又好笑还带着心疼道:“要不是你现在受伤,我真想好好地惩罚惩罚你,看你今后还敢不敢再去杨柳园。”知道他的惩罚带着邪念,黑凤故作柔弱的使劲蹭到他怀里,闭着眼睛红着脸道:“我这伤可不是一日两日能好的,看来你有的让了。”邬聿政紧紧的抱着她:“就算是让我让一辈子,我也无妨。” 也许真的是受伤很重,黑凤渐渐觉得头很重,声音越来越微弱道:“邬聿政,我有点累了,好想睡,你不要离开,等我。”说完便立即睡着了。 邬聿政看她陷入沉睡,不懂医术的他十分焦急,放下黑凤跑出去,不一会清风和听到消息的墨千,丘凉延还有已经收拾好一切的黑霜一起走了进来,清风坐在黑凤的身边,切了切脉,看了看眼睛,微微放松的叹了一口气道:“她没事,可能是之前隐忍痛苦,又或者是战斗中的艰辛一起发作,叫她太劳累了,所以真的只是睡着了。你不用过分担心。” 邬聿政听见清风这样说,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他瘫坐在黑凤身边,冲着黑霜嘱咐道:“去找个小厨房,准备一些容易消化的流食弄得甜一点,热好,什么时候黑凤醒了什么时候端来。再去弄一些干净的衣物,等她醒了给她换上。另外弄些可以做药浴的补药,准备好,到时候为她好好的沐浴清洗,方便她恢复。” 黑霜听见自己的主子恢复,欣喜的流泪不已,这会儿听见邬聿政的吩咐自然是立即答应:“是,奴婢遵命,侯爷还有什么吩咐吗?”邬聿政一时高兴,也想不到太多,摇摇头:“你先下去准备吧,想到什么我再告诉你便是了。” 丘凉延十分不识趣的走上前来,冷冷道:“侯爷,这仗我也帮你打了,敌人也帮你清理干净了,还有后面的一些安排也都弄好了,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固护了,父皇来信,催我启程,至于谢礼之后我会派人送信到大齐的。” 邬聿政站起身,客气道:“谢礼自然是应当的,只是太子此次前来,大齐遭乱,没能好好招待,实在怠慢了,到时候歉礼和谢礼会一并送去的。”伸手不打笑脸人,邬聿政说的言辞恳切,丘凉延自然不会再说什么,只是挥手道:“好好照顾你的心上人吧,不必送了,我们固护也没这么多礼节” 最后邬聿政自然还是送了他一程,只是他全程都在跟墨千告别:“小千儿,我走了,我会想你的,要不是父皇催促的紧,我定要留下来好好陪陪你,等你忙完了绕路去固护转转吧,届时我带你去游山玩水。”清风在一边气的差点拔剑。墨千倒是十分干脆的拒绝:“不必想我,也不必陪我,尽早回吧,我不像太子这么清闲,也没时间去固护游山玩水,何况我和太子并没有这么深的交情。” 清风在心中暗爽,丘凉延却不屈不挠的非要送上一吻,最后在墨千的一巴掌中,离开了轻照城。 墨千似乎同黑凤确实感情十分深厚,她一直坚持到一定要等黑凤醒来聚一聚喝点酒再回去。不知道为什么在听见她要喝酒的一刹那,清风的眼中竟然亮了一下。墨千既然不嫌弃轻照城如今的简陋,邬聿政自然也不能说出送客的话。只好命人安排了两间还不错的屋子给他们住下。 想想墨千千里迢迢赶来救黑凤,如今又要住在这样简陋的地方吃苦,清风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是没有办法,谁叫轻照城如今就是这样的条件呢?别的地方又距离黑凤太远,墨千肯定是不愿意去的。清风真想好好报复一下邬聿政,于是在进屋子之前忽然回头朝邬聿政说道:“关于黑将军的病情,我想还是要有件事该嘱咐你一下。” 邬聿政听完,石化在当场…… 第七十章:邬聿赢死期已到 再次醒过来,已经是一天一夜之后的事情了,黑凤不愧是暗卫营长大的人,身体素质极好,再次醒来时就已经恢复了力气,第一件事就是把黑霜送来的食物通通吃干净。什么甜言蜜语,什么海誓山盟,什么思念之情,邬聿政一句也没有说,他唯一做的就是在黑凤大吃大喝的时候,在一边细心地端茶递水,十分谨慎,尽管都是一些汤汤水水的流食,他仍是怕黑凤吃的太过着急噎着或是呛着,时刻注意着黑凤的一举一动,体贴入微。 听闻她醒了,墨千立即换上便装前来探望。这是她第一次没有戴面具,往日里墨千戴着面具,穿着盔甲,时常难分雌雄,如见换了一身便装,干练清爽,邬聿政这才发现,竟然也是个美人胚子。当然,在他心中,即使黑凤先在吃的满嘴擦油,墨千也是低不过黑凤的。 见到墨千进来,黑凤也不顾着手上吃饭留下的痕迹,冲过去就是又搂又抱,拍肩膀的样子,看着与墨千十分亲近。墨千也是高兴坏了,第一次露出笑容乐呵呵道:“上次一别,已有一年之久,实在惦念你,见你平安,不如晚上喝酒庆祝庆祝!”听见这样的话,一边的清风和邬聿政不乐意了,异口同声说道:“不行,她伤还没好。” 清风知道墨千喝了酒,就喜欢发疯,她的功夫喝完酒居然见长,谁也拦不住,到时候出什么事,自己该怎么办?邬聿政自然是想到喝了酒的黑凤,十分魅惑,要是自己把持不住,怎么行?她还受伤呢。两个女人不知道他们心中的弯弯绕,但是想着受伤方才复原,确实不宜饮酒,于是坐在一起你一碗汤,我一碗汤的喝起来。一边被两位姑娘冷落的男人,目光十分幽怨。 清风想,这该死的女人,当真是不识趣,千里迢迢陪你打仗,你居然从头到位只关心别人。气愤。 邬聿政想,这鬼丫头,莫不是真的跟喜欢女人,只是碍于规矩才选了男人,不然为什么总是惦记去杨柳园?为什么醒来之后同自己没说什么话,跟这个墨千倒是熟稔的仿佛一个人!郁闷。 墨千和黑凤两个人是在战场上不打不相识的好友,两人十分投契,又是一年未见,自然十分话多。从早上黑凤吃饭开始,居然一直聊到了下午。若不是士兵来报,黑月带着黑雪押送犯人前来,两个人还不知道要了多久。 处置犯人是黑凤和邬聿政大齐的事,无关两国利益,墨千和清风识趣的离开,当然前者是想凑热闹的,只是清风公子实在不愿意,硬拉着她走了。 黑雪并没有杀邬聿赢,只是打了邬聿赢几鞭子,但是她做不到,做不到让黑凤为难。若是被人抓住主子的把柄,她岂不是不忠?黑凤带他们如同亲姐弟一般,照顾有加,还教他们习武健身,她做不到,让黑凤陷入尴尬的境地。所以最后,她用仅存的理智,留了邬聿赢的一条命,此时邬聿赢正在一众犯人,得意地笑着,黑凤不会叫自己死的,毕竟老皇帝于她全族有恩。 黑凤大病初愈,并不知道黑雪的遭遇,只是见到黑雪沉闷闷的样子,就觉得心中不妙。邬聿政微微叹气,趴在黑凤耳边简单的讲了讲事情的来龙去脉。黑凤忽然眼神凶狠的瞪向邬聿赢,邬聿赢只觉得黑凤的目光冰冷,看自己如同在看一个死人。只听她声音压抑着愤怒,问邬聿政:“我可以杀了他吗?碎尸万段的那种。” 其实原本邬聿政为了巩固邬聿弑的地位应该把邬聿赢抓回去的,毕竟这样方能先是新帝仁慈,但是,怪只怪邬聿赢自己选择招惹黑凤吧,就算不是为黑雪报仇,他也会杀了邬聿赢的,毕竟他看不得黑凤不开心,哪怕是一丁点都不行。他转过身道:“你想怎样做都可以,只是记得别再伤身体。” 邬聿政这样二话不说的纵容,叫黑凤心中感动,敢碰她的人,便要做好死了的准备。但是黑凤并没有亲自动手,她看着因为自己的决定已经流出泪水的黑雪,亲切道:“我受伤了,他就交给你吧。你要记得你是我的妹妹,没人可以伤害你,自己的仇自己亲手去报吧,想怎么处置都随你。结束之后来找我,不准再萎靡不振,既然你没有犯错以后就要堂堂正正的活着。” 黑雪眼泪鼻涕稀里哗啦的留着,泣不成声道:“谢主子!主子大恩大德,黑雪永远铭记于心。”见她对自己如此忠心,黑凤强忍泪水,背过身去:“你不要说谢谢,我不配,若不是来了我的府上,你也不会来这里,终究是我连累你,对不起。” 黑雪下马,跪在地上:“主子,你永远是我的主子。” 黑凤将将好的的心脉因为这件事,又开始疼了起来,她赶紧捂住胸口,邬聿政见状立刻拥住她,焦急道:“别想了,相信黑雪,她可以处理的很好,你再去休息休息吧。”黑凤点点头,再次对着黑雪嘱咐道:“你自己放下一切,才是最重要的。” 黑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两个头,黑月也在马上默默流泪。邬聿赢拼命叫喊:“你不能杀我,我可是上一任皇帝,也是先皇的儿子,图纸是你的副将给的,我只是个诱饵,罪不至死!你没有全力处置我。”原本打算回去的黑凤忽然回头,不顾心痛大声吼道:“你不配!” 一边说着,一边飞飞身冲过去掐住邬聿赢的脖子,掐的他喘不上来提起先帝,先帝仁厚宽宏,为了心爱之人忧心计算,为了国家前途殚精竭虑。你有什么?你不是投了一个好胎,做了他的儿子,若不是答应先帝,若不是向氏势力太大我无可选择,你以为我会让你做皇位?你以为你配?说到底,你不过是空有一个名头实则连个蝼蚁都不如的烂泥之辈。” 前面的话她字字铿锵,后面忽然她把嘴巴压在邬聿赢耳边,低声阴沉:“你挑拨我和我的夫君,还没有找你算账,说真的看看你再看看邬聿政,以前觉得你们有几分相似,现在比较我的夫君,你实在是恶心透了。他才是天之骄子。若不是为了黑雪能亲手报仇,我一定亲手解决你。你应该庆幸,黑雪是个单纯的孩子,她杀你不过是挥挥鞭子,如果是我,断手断脚,拔舌剜脑,一定叫你生不如死。” 说完黑凤松开掐住邬聿赢脖子的双手,只见他瘫坐在地,再无反抗的意志,甚至失禁的流了一地……在她转身之后,是黑雪复仇的目光…… 第七十一章:分战果处理后续 黑凤正要转身离去,之前一直对黑凤十分忠心的士兵前来,犹犹豫豫的说道:“启禀侯爷,将军,其他士兵的遗体都已经处置妥当了,但是将军的副将——夏华,他的遗体属下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处置。!”原本打算离开的黑凤,在听见夏华的名字时忽然顿了一下…… 邬聿政担忧的看了看黑凤,生怕她因为伤心刚刚有些恢复的心脉又在复发,悄悄地在黑凤身后扶住她,尽管黑凤的表情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但是邬聿政知道黑凤就是这样,越是伤心越是看着平静,所以片刻不敢放松,时刻注意着黑凤的每一个表情动作。 夏华躺在那里,身体已经摔断了,四肢都已经扭曲,浑身上下到处都是已经凝固的血液,原本的鲜红色,如今也已经变成了黑色。他已经死了四天,尸体因为伤口太多,已经腐烂,一堆苍蝇围在上面嗡嗡叫。但是尽管他再怎么血肉模糊,黑凤仍能看得出,夏华的表情十分安详。 黑凤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夏华抱在怀里,对这样一副腐烂的尸体丝毫没有嫌弃。她的声音没有一丝丝的责备,只是恍如这出来的微风,暖洋洋:“那一日,你救了我,我知道,你将我推上城墙,我听见你在我的耳边说‘对不起’,我接受了,也原谅你,我们扯平了,下一辈子仍然是好朋友,好兄弟。你救了我的命我没来得及谢你,我会将你的骨灰放在身边,时时祭拜。” 说完,黑凤将夏华的尸体缓缓的重新放在地上,起身命令道:“把夏副将,就地活化。与其这样腐烂,他一定更喜欢有尊严的离开。”一边的士兵,收到命令,立即点燃火把,夏华的生命就如同这火焰,熊熊燃烧过,然后凄然的熄灭。 黑凤想起,他们以前一起执行任务,两个人被围攻,当时他们都以为会死在那里,黑凤便说:“若是我死了,你还活着就一把火把我烧了,别让我烂的没有尊严。”想想,他真是厉害,即使当时被逼入绝境也没有用他的真实实力,他只是笑着回应自己:“要是你活着,我死了,你就把我烧成灰日夜带着,这样我就算做了鬼,也能陪着你保护你。要是一起死了,就一起腐烂吧,化作黄土也好,重新投胎也好,总之要在一起。” 往事随风,黑凤已经记不清他们出生入死多少回,两个人风风雨雨始终在一起,但是现在就这剩下她一个了。 邬聿政揽过她的双肩,传递给黑凤些许温暖,黑凤这才留意到,不知何时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她问邬聿政:“你不是很讨厌夏华?我这样做,你不介意吗?” 邬聿政也看着熊熊燃烧的尸体,平静的回答道:“如果你说的是自己擅自处理叛徒的尸体,我不介意。你是将军,又是我未来的夫人,你有权利这样做。但若是为他流泪这件事,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黑凤用力捅了一下邬聿政的肋骨处:“这种时候,你也要吃醋?那你今后惨了,因为我会一直一直记得他的,他走上歧途终究是因为我。” 邬聿政知道自己不该和故人计较,说的这些话,也是为了缓和气氛,怕她太过伤感,见她并没有耿耿于怀,只是有些自责,才终于放心的转过她的身体,直视着黑凤:“如果你想哭,就痛快的哭,我不会吃醋。今后,你也可以一直一直记得他都没关系。但是不要永远这样自责,夏华很爱你,也许他很自私,但是在自己和你之间,他毫不犹豫的放弃了自己。他的毫不犹豫不是为了让你再往后余生自怨自艾,而是为了要让你活的阳光明媚。知道吗?” 一边心疼的为她擦干泪水,一边将她揽入怀中,黑凤靠在这个胸膛,失声痛哭,连日来的委屈,终于一扫而光,以后余生,只有幸福,只会幸福。 一切都处理好了,黑凤将一个酒壶放空,装上了夏华的骨灰。“原本是想要弄个漂亮一点的骨灰坛,但是想想你那样爱喝酒,不如就在这里吧,若是我有什么,你还可以保护我。”邬聿政看着她将酒壶挂在身上,一同留下的还有夏华的那把红玉匕首。拥着她回去。 战事方歇,要处理的杂物一大堆。先是叛徒,藩梁人已经押解上京,冷氏也交代了叛变的经过,原来夏华找上他们,并不是所有人都同意叛变,留在山中的那些人就是因为反对。在埋伏黑凤的过程中,有一个人见领头将军是黑凤,不愿意伤害黑凤,便要去通风报信,童猛不得已将那人杀了,然而没等到处理好尸体,就被夏华和黑凤发现了。夏华没有想到他们会杀自己人,但是当时又不能暴露自己已经叛变只好转移话题,帮着掩藏尸体。冷氏、童氏都知道,自己一族与邬聿政有仇,邬聿政是不会让冷氏和童氏恢复名誉的,所以才会叛变。 黑凤虽然可以理解,但是却不能原谅。那些没有叛变的邬聿政和黑凤允许他们还在原来的地方隐居,但是这些已经叛变的,必须终身软禁。至于邬聿赢,尸体也不必留下,找个地方随便就埋了,但是并没有埋在大齐的土地上。因为邬聿政说他不配。 处理好这些犯人之后,邬聿政每天都在巡查、重新布防,朝廷的拨款下来了,重建轻照城和边防线,也是忙得不可开交。至于黑凤,邬聿政心疼她,所以她每天要做的,就是陪着墨千和清风这两个客人,走走逛逛,谈一谈怎么分配战果。但是墨千不是丘凉延,狮子大开口。她很尊重黑凤,也相信黑凤不会亏待自己,所以也不在乎黑凤到底给的都是什么地方,总之公事三言两语就说完了,剩下的就是跟黑凤讨论功夫的进展、哪里东西好吃和哪里风景好看。 于是忙了一天好不容易有空却见不着自己的小狐狸的邬聿政,和跟着他们却显的十分多余的清风,再一次哀怨起来。 第七十二章:最终章终成眷属 墨千虽然很想和黑凤在一起多聊几天,但是毕竟此次出来是带兵出征,还要尽早回去复命。虽然那迟的皇帝为人刻薄,但是这一次整个藩梁都被墨千和邬聿政的军队管理,想来到时候那迟的皇帝也说不出什么。墨千和黑凤依依惜别。邬聿政和清风分别在心底叹一口气,这下子自个儿的心上人终于能瞧见自己了。 轻照城已经开始重新修建,朝廷的赈灾款项和粮草也尽数送到,剩下的就交给徐达一家子留下处理便可。黑凤的伤渐渐痊愈,及匆匆赶来的岸涯于是又要气喘吁吁的跟着大部队回朝。回去的路上邬聿政为了迁就黑凤的身体,部队行进速度很慢,两个人一边饶有兴致的游山玩水,一边回京都,身为功臣,邬聿弑也不好再三催促,只得由着这两个人了。 大齐七十五年中,藩梁国覆灭,大齐、那迟,各自占领五分之二的土地,剩余的五分之一便由固护瓜分。三国在未来的百年中再无战争,一直交好。回朝后邬聿政请辞,因为新帝已经有足够的实力掌控朝政,邬聿政交出摄政权,再也不是安国侯,做了一个清闲自在的潇洒王爷,再不理朝政世事。 一切事务处理完毕,已经恢复健康的黑凤第一件事便是去杨柳园,找自己的那些个红颜知己乐呵乐呵。还带上了黑阳、黑雪等人,美名其曰,要给众人庆功,一众人在杨柳园听着小曲儿,吃吃喝喝,好不畅快。在家清闲下来的邬聿政,四处也找不到自己的小狐狸,急的团团转,最后几人搂搂抱抱,坐着马车,喝的醉醺醺的回来…… 气的邬聿政险些封了杨柳园。 黑凤喝醉酒,就总是不管不顾,喜欢说话,见着谁都要聊两句,邬聿政可谓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带回自己的房间。现在,他们住在原来的侯府别苑,花音阁,府中奴仆也不过就是十几个,就算黑凤挨个聊,也聊不了多久,邬聿政真的是打心底庆幸。 坐在床上,黑凤一副半梦半醒的样子,抱怨道:“邬聿政,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或是厌烦我了?”邬聿政微微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样想,一边给她脱鞋子,一边道:“怎么会?为什么这样说?”只见黑凤像是八爪鱼一样抱着他,语气哀怨的不行:“你现在也算是闲人一个,又不用日日上朝,朝政之事也不用你操心,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见不到你,你怎么总是躲着我。” 天地良心,邬聿政绝对没有不理她,这样做也是单纯的为她着想。邬聿政不禁回忆起送清风回房时,他那句让自己石化的嘱咐,他说:“关于黑将军的病情,我想还是要有件事该嘱咐你一下。那就是黑将军大病初愈,不宜大喜大悲,情绪激动,若然你们真是夫妻,那么半年内切不可行房事,毕竟人的心脉极其脆弱,若是太过兴奋,也是不利于恢复的。” 黑凤自然是不知道这些嘱咐的,她也不会知道这些日子邬聿政为了避免自己与她见面,控制不住情欲几乎是日日泡冷水澡,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会吃掉黑凤。偏偏黑凤又是这样粘人,也许是因为自己的死讯,这次回来,黑凤变得异常粘人,邬聿政坚持每天控制的快要发疯。可是这种事偏偏又不好意思跟黑凤开口,所以才造成黑凤这样的误会。 他小心翼翼的扶着黑凤躺下,黑凤却仍是不依不饶:“你倒是说呀,为什么躲着我,你说要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不是那般果断?怎么才这么几个月就变心了?”她双手勾着邬聿政的脖子,醉眼迷离,说话时吐出的热气,带着淡淡的酒香,叫邬聿政失了心神道:“我只是怕伤了你。” 黑凤把脑袋凑上去,在邬聿政脖子的牙印上轻轻一吻,诱惑道:“邬聿政,你不想我吗?”邬聿政差点把持不住,想,如何不想?谁能不想?他也是个正常的男子,这样的美色当前,叫他怎么抵挡?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黑凤这一阵子高高兴兴的也都没有问题,越是这样想,越是控制不住,邬聿政终于脱掉了自己的外衣,在黑凤耳边道:“想你,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但是你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要太兴奋,不要太激动,尽量然自己心情平和好吗?” 黑凤听不懂他的话,只是出于本能的应答:“好,你说什么都好,可是每每看见你我都是如此开心,我做不到心情平和。我好喜欢你!”这样的情话,出自心上人之口,这世上哪一位男子可以不心动?邬聿政放下床帘,终于忍不住,与黑凤云雨情暖…… 第二日一早,黑凤睡得十分香甜,看起来毫无异样,面色红润,健健康康的,倒是邬聿政一脸因为整夜没睡一脸憔悴,因为担心黑凤太过激动,心脉再出什么问题,邬聿政整晚连呼吸都小心谨慎,但是黑凤丝毫没有什么变化…… 趁着黑凤还没有醒过来,邬聿政前去找岸涯,岸涯也起的十分早,看邬聿政眼圈漆黑,疑惑道:“王爷失眠了?可是哪里不舒服?”邬聿政挠挠头,委婉的问道:“没事,只是凤儿醉酒了,我担心她心脉有问题,看护了一整夜。” 岸涯一边研磨他的草药一边说:“不会,她的心脉早已恢复健康,和常人无异,做什么都无大碍了。”邬聿政不可置信道:“你确定?可是清风说她不能……不能大喜大悲……”岸涯抬起头,看着邬聿政丝毫没有感觉到邬聿政的停顿回道:“清风公子也算是医术高超,怎会说这样的话?依照黑凤现在这种情况在怎么大喜大悲也不会由问题。“ 邬聿政先是惊讶,然后是咬牙切齿,清风这个家伙就知道自己一定对这种事不好开口四处问,才会那么说,摆明了是耍自己,哼,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了!然后一甩头,回到黑凤所在的房间,既然她没事,那么这几天的委屈可是一定要讨回来的。这头黑凤刚刚睡醒,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被冲进来的邬聿政吃了精光…… 三个月后,新的王府修建完毕,黑凤自花音阁出嫁,因为这三个月邬聿政不眠不休的折腾,黑凤算是奉子成婚,想想邬聿政这三个月的辛勤耕耘,要不是他的人手太多,黑凤差一点逃婚,拜堂的时候,黑凤听见邬聿政小声说道:“好日子还在后头,夫人可一定要好生伺候为夫!”随即瘫软在地,邬聿政手疾眼快抱住她,厚脸皮的大声道:“看来我夫人着急入洞房,大家请便吧!” 王爷说请便谁人能反对?于是黑凤悲惨的人生就此开始…… 番外篇一:人情债要痛快还 要说这人情真是来得快,还的也快。墨千千里奔袭去救黑凤之后,不到半年,那迟就内讧了,竟然和大齐当时的内讧有些相似,是皇三子及其弟弟皇四子叛逆夺位。具体什么原因黑凤并不清楚,但是那皇三子是墨千的夫君,素问他们两人恩爱有加且墨千亲自书信,要黑凤前去支援,黑凤自然不得不去。 此时的黑凤已经怀孕五月,爱妻心切邬聿政不愿让大着肚子的妻子前去冒险,但是无论于私交还是国情都应当前去支援,毕竟当初那迟的将军墨千可是真心诚意的支援,并且当时黑凤命悬一线也是用墨千的珍贵药丸救了一命。邬聿政不得不去。 黑凤和墨千私交甚好,不愿意看着墨千有危险,坚持要去,即使是跋山涉水。邬聿政拗不过她,她又不得骑马,只好在后面坐着马车出发,一路上黑雪、黑阳、黑月、黑霜还有黑星这些旧部在她身边轮班照顾,加上黑凤身体素来坚强,倒是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等她挺着大肚子到了,战争已经结束了,皇四子众望所归,登上皇位,之前的那迟国主,伤透臣心又不得民心,所以真的内斗起来,根本无人支持,也算是有惊无险。 此时黑凤才发现,原来当初同墨千一起前去支援的清风公子便是皇三子,墨千的夫君。而江湖上的英豪榜,竟然就是出自清风山庄。而这清风公子竟然是江湖第一势力的庄主,英豪榜上排名第二的高手,而不实传闻中那个身患残疾,胸无大志的废物。 那两个男人正在相互帮助的整理后续,黑凤和墨千坐在一起,闲来无事的聊天,黑凤笑道:“不曾想这世上最最忠义爱国的你,也会有夺位的一天。” 墨千不再向从前那样,活泼明朗,眼中总是带着化不开的忧愁回道:“从前的忠心,不过是愚忠,我的父亲、祖父,全是被我效忠的皇帝所杀,这样的那迟国,容不下功臣,容不下忠言,还有何存在的意义?我不反抗,那么接下来倒下的便会是我的大哥,大嫂,以前我为了国家,没有照顾好他们,如今我为了他们,什么都可以做。” 黑凤看着她,虽然眼中带着些许愤怒,但是没有仇恨,似乎随着战争结束一切于墨千已经是过眼云烟,她也不再有记恨。于是黑凤不再提这些伤心事,转移话题道:“那你的夫君,清风他,待你可好?” 墨千看着黑凤,眼中带着疑惑:“他是我夫君,待我自然好,我待他也很好。”黑凤心中好笑,这个直肠子,合着已经结婚一年,还不懂情爱是何物?忍不住解释道:“我问的是你们是否相爱,他对你是情爱还是责任?你对他又是什么样的想法?” 墨千越来越不懂黑凤,但还是老实回答:“我们都已经成亲了,我当然爱他,他也一定爱我。他很好,很疼我,我该有什么想法吗?” 黑凤恨不得翻个白眼,腹中的宝宝似乎也在抗议这个呆头呆脑的傻将军,直踢黑凤的肚子,黑凤只好一边揉着肚子安抚宝宝,一边耐心道:“难带是夫妻就会相互爱慕吗?你这个呆子不会还没有跟他表白或是没有要求他跟你表白过吧?” 墨千凑近,说真的她没有,她是皇上赐婚,赐婚了两个人就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她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她一直知道这个就是自己的夫君,自己自然会对他忠诚一生。若要问爱或是不爱,那毫无疑问,墨千是爱的,清风对她温柔体贴,悉心照顾,而且从不拘束自己,但是爱不爱自己,她倒是从来没有问过。墨千看着黑凤的肚子,这两个人都有宝宝了,但是他们还没有,忍不住郁闷:“我没有,我以为这些话不用说的。我不知道他爱不爱我。” 黑凤简直快要吐血了,清风爱她,全世界谁人看不出来?只有这个对感情想个婴儿一样的墨千还浑然不知,但是黑凤也不能说破,毕竟这是他们夫妻二人要自己确定的事情,于是在她耳边小声的问:“你们有没有过夫妻之礼?” 墨千挠挠头,问:“是睡在一起吗?我们自成婚便一直睡在一起。” 黑凤脸一红,她想问的自然不是这个,但是墨千却似乎什么都不懂,黑凤只好在她耳边悄声解释究竟什么是夫妻之礼,听得墨千脸色一喜,这丫头全然不知道这是隐晦的话,直接回答:“那倒没有,我们在一张床上,盖各自的被子,难道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一直不能有孩子?” 黑凤见她竟然丝毫害羞都没有,忍不住替清风悲哀,这丫头真是什么都不懂,在情爱方面如同白纸,沙场多年,恐怕连情话本子都没有看过,估计那些士兵只知道她是女人也都没有和她讨论过这些问题,她又没有母亲,没有姐妹,才会如此人事不懂,黑凤只好在她耳边细细的教她如何了解丈夫的心,墨千一知半解的听着,一边听一边觉得有趣。 晚上休息的时候,墨千同分开,黑凤看着一直守护墨千的清风公子,暗自一笑,清风阿清风,你便偷偷感谢我吧。要不是我,你和墨千想在进一步实在困难了。 夜深,清风收拾好所有事务回到,房间,墨千竟然破天荒的穿了女装,要知道除了宫宴还有之前她双目失明时,被人诳着穿过女装,墨千是从来不穿的,她厌弃极了女装的啰嗦和花哨,而且穿着女装也不好舞刀弄剑,因此从来不穿。今日不仅穿了,竟然还是女装,上身十分宽松,双脚的洁白的脚踝也露了出来。 见到清风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墨千无奈道:“就知道这衣服我穿着并不好看,我没有女装,临时朝着黑凤借来的,她怀着身孕,实在太过肥大,而且她比我矮了一些,里裤太短了,还不到我脚踝呢。” 清风强自镇定的问:“为何穿女装?你不是素来讨厌?” 墨千直白道:“老黑说了,男人都喜欢这样的衣服,这样可以让你说爱我,也可以让我们行夫妻之礼,这样便能生宝宝。”清风在心中暗赞,黑凤做的对,又忍不住苦笑,这墨千真是毫无情爱经验可言。连他都可以无师自通,偏偏墨千就是学不会。 可是尽管如此,她肯为了自己努力就够了,以前是因为不知道这场战争能否活着,所以从来不敢表明心迹,今日不同,一切尘埃落定,他终于可以放纵一回,只见他面具下,笑容清明道:“无关这件衣服,我一直都爱你。” 番外篇二:得麟子黑凤生产 春风刺骨,黑凤终于到了临盆之期。说来好笑,黑凤自有孕之后十分能吃,每天睡醒了,睡觉前,都在吃东西,原本因为常年征战十分清瘦的身材,如今倒是吃的珠圆玉润了。连个脸蛋肉呼呼,粉嘟嘟的,颇为可爱。邬聿政每日只能看着可餐秀色,而不能食,心眼难耐,日日盼着黑凤生产。 虽然心痒的想要躲开,但是黑凤身子一天比一天难行,邬聿政不得不日夜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的照顾着,好在腹中胎儿争气,黑凤倒是没有旁的孕妇那般折腾,甚至也不怎么吐,就只是贪吃贪睡。如今接近生产之日,黑凤口渴燥热的要命,只是多饮用了几杯凉水,腹中胎儿便似是不舒服一般,左右乱踢,闹着要出去。 羊水破了,流了一地,头次生产的黑凤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十分害怕,生怕一不小心孩子就出来了,万一摔了冷了可怎么好?于是用劲力气大声嚎叫道:“邬聿政,老娘要生了!” 邬聿政叫来了产婆,几位宫中的女御医时刻护在黑凤身边,自己只能在门口守着。俗话说,怀孩子不受罪,生孩子更受罪。黑凤便是这样,因为凉水喝得太多了,肚子受了凉,孩子没有足时辰便要生产,痛的她把窗纱都撕扯了下来。 黑凤痛苦的喊叫:“邬聿政,我快疼死了!快疼死了。”猝不及防被叫到名字的邬聿政心急如焚,要知道黑凤素来是十分能忍的,战场负伤从来都是哼也不哼,如今竟然喊得这样凄惨,足以见得其疼痛。邬聿政不敢贸然进去,春风还冷,担心黑凤受风,只好在门外大声回应:“产婆,我们不生了,不生了,快点为她止痛吧!” 产婆气的冲出来:“好好的孩子是你说塞回去就塞回去的吗?她如果用不上力,不止孩子,她自己也要受罪。王爷就不要在这里添乱了。”邬聿政焦急道:“那我能否进去看看?”产婆看着他护妻心切的样子,只好妥协道:“罢了,你进去,还能安慰安慰王妃。” 黑凤见邬聿政冲了进来,痛的一边流泪,一边委屈巴巴道:“邬聿政,你个大骗子,你说要我一生一世都幸福的,我现在一点也不幸福,我快疼死了,我好疼呀!”邬聿政见她这样冰冷的天气,依旧满头大汗,便可知道她艰辛,心疼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再坚持一下,用用力,产婆说了,不然会更辛苦!” 接下来黑凤已经无暇在理会邬聿政的安抚了,她疼的只能勉强用力,凄厉的叫喊着。她叫的凄惨,一旁的丫鬟更是一盆血水一盆血水的往出端,场面十分骇人,那孩子漏出头来,竟然像个血葫芦一样,这样的画面简直比打仗的画面更叫邬聿政紧张。 邬聿政一边抓着黑凤的手,一边看着产婆将孩子一点一点拖出来,连着一节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红彤彤、皱巴巴的十分丑陋。一点不像娇俏可爱的黑凤,也不想浓眉大眼的自己,难看至极。只见那产婆拿出热水使劲的擦了擦,剪短了那根像肠子一样的东西,随后不知道在哪里拍了一拍,这小猴子就仿佛比黑凤更委屈一般嚎啕大哭,十分有劲儿。 黑凤看起来虚弱极了,她很想看一看孩子,用力抓了一下身边的邬聿政,但是也许是场面太过刺激或是血腥,也许是第一次见,有些惊吓,又或者是太过紧张兴奋,一向胆大勇猛的邬聿政看着黑凤一边微笑道:“你终于生了,辛苦了!”一边十分突然的就晕倒了过去。躺在床上的黑凤气的直咬牙。 再次醒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邬聿政甩了甩头,脑中忽然就蹦出虚弱的黑凤和那只红彤彤的小猴子,一个机灵起身,在一边照顾他的黑星见他醒来,紧忙给他递过来鞋子,邬聿政一边穿鞋一边焦急的问:“王妃如何了?”黑星高兴道:“恭喜王爷,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麟儿,王妃母子平安。就是在您晕倒的时候,王妃问候了您全家。” 邬聿政哪里会跟黑星计较这个,一听是母子平安,外套也顾不上穿,便跑去找黑凤,黑凤疲惫极了,也是刚刚睡醒,她的一旁是黑雪和一个有经验嬷嬷。 邬聿政顾不上看孩子,几乎是进门后立刻扑到床前:“辛苦你了,都是我没用,也不知怎么就眼前一黑,没能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黑凤自然不是那种矫情的人,眼下孩子生出来,她也没有那么疼了,倒是没有什么脾气了,撒娇道:“我给你生了一个儿子,我还没有痛晕过去,你竟然比我先倒下,以后我们娘俩儿怎么放心依靠你?” 邬聿政握住她的手,都是为了自己受了这样大的罪,他简直自责的快要发疯:“是我没能好好照顾你,今后我一定加倍改进。”黑凤见他竟然把自己的话当真,忍不住心疼道:“我只是说说笑,你莫要当真,我自有孕起,你日日陪着,寸步不离的照顾,能有这样的相公,已经是我的福分了。” 见她这样温柔,邬聿政更是心疼,承诺道:“今后我会好好保护你们母子,不会再叫你们受一点伤害。”也许是二人太过肉麻,一边原本十分安静的婴儿,忽然大声啼哭起来,邬聿政这才想起,自己的还有个孩子。黑凤催促他:“快把孩子抱过来,我瞧瞧,光顾着睡觉了,我还没有仔细的瞧过!” 嬷嬷将孩子递给邬聿政,出乎意料,他竟然这样的小,嬷嬷抱着的时候明明看起来十分好抱,到了邬聿政手中他却手足无措,像是端水盆一样把孩子放在了黑凤身边,黑雪和嬷嬷见他的样子都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孩子放在黑凤身边,黑凤看着他,他那样小,还没有枕头大,邬聿政看着黑凤慈爱的眼神,心中感动,黑凤想和孩子说几句话,但是她太累了,一边拍着孩子一边又睡着了,孩子仿佛知道这是自己的母亲一般,不再哭闹,伸手去抓黑凤的脸,邬聿政心中更是柔软,颠沛流离这么多年,他终于也有了属于自己的一个家。 番外篇三:初相见夏日明艳 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时,她只有十岁,看起来瘦瘦小小,但是十分有力。彼时夏华刚刚杀掉一个同族人,他的胳膊上,满是杀过人之后系上的腰带。他就是这样冷血,遇见的即使是同族人,他也不会有丝毫的手下留情。当然,他活到十五岁,从未见过有谁对彼此手下留情过,每个人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都是狠下杀手,毕竟这个环境就是如此,你不杀人,下一个尸体便会是自己,容不得你有丝毫留情。 夏华一向不看重人命,你死我活,天经地义,甚至一边的尸体他都没有处理一下,便去一边的河边洗手,饮水,可见生命于他不过如蝼蚁。但是今日不同,在喝水的时候,他看见河岸对面也正在厮杀……只是这场厮杀令人鄙夷,只见四个成年男子竟然围着一个看起来发育不良的女孩,他们虎视眈眈,而少女尽管已经浑身是血,眼中却丝毫不见恐惧。 原本夏华无心观战,不用多说,这样以多欺少的局面必定是以女孩死亡告终,而后那几个人或是在一起继续围剿别人,或是自相残杀,直至胜者留下。但是就在刚刚,他才杀了一个人,现在必须休息,为了避免自己起身,另对方发现,惹上麻烦,他还是选择躲在一边的草丛中看好戏。尽管,看步伐那几个人打不过自己,然而夏华,还是想要避免这场耗费体力的不必要战斗。 那女孩系着水蓝色的腰带,很明显,是冷氏的人。因为童氏,会像这四名男子一样系红色腰带。他们的斗争规定,每杀死一人就要将对方的腰带摘下来,系在自己的胳膊上。那腰带上写着对方的姓名中的最后一个字。也就是说可以从对方的胳膊上看出,对方究竟杀了多少人,又或是杀了多少同族人和异族人。这是赵氏和向氏想到的办法,既能方便他们看见一个人的能力,又能让他们为彼此的族人报仇。那四个男人和自己的胳膊一样红红蓝蓝的系了十几条,而女孩只有自己腰上的一个腰带,足以见得两方在战斗上的经验差距。 夏华在这边的草丛中观察着,女孩在那边已经开始了战斗。她虽然瘦小,但是十分灵活,那几个男子反而因为身高处处受限。很明显,她并没有受过正统的武术指导或是训练,因此她的招式十分下流,处处招呼对方的下三路。但是也正是因为她没有接触过真正的无数,所以每一招都是她靠着经验慢慢摸索出来的,因此并不花哨,十分简单有效,一时间那四名男子,竟然不能拿她奈何。 不过对方终究是人多,女孩的无论从力气,体型上都不占优势。但是她的体力却是出奇的好,这样反复闪躲跳跃竟然不见丝毫喘息。而那几名男子,已经气喘吁吁了,夏华看出,若要翻盘现在是最好的机会,而女孩也并没有错过这个机会。只见她又一次腾空,折下一根树枝,顺势插进一名男子的腿肚,那男子立即哀嚎着倒下…… 夏华惊呆了,小小年纪,无人指导便能有如此的实力,若是能有来日方长,她绝不是池中之物。此时夏华没有察觉自己竟然被这场战斗吸引了。倒下一个人之后,女孩迅速闪身来到河边,拾起一个石子,打中另一个男人的下体,于是,又有一个人倒下。夏华气急,为什么这样好的机会,不用暗卫营发给每一个人的匕首,而是用石子和树枝。给他们活路? 另外两个人见状,有些慌乱,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一个身上一条腰带都没有的瘦弱的小女孩会是如此难以应付。但是慌乱过后,二人对视一眼,出招越发毒辣。女孩也丝毫不输,招招轻盈狠戾。来回了几个回合后,女孩扬起一股尘沙,不在躲避,飞身上前,敲了敲两人的脖子,那两个男人应声而到,但是只是晕过去。方才两个受伤不能动,但仍是意识清醒的男子,惊恐的看着女孩,以为女孩不死,那接下来便是他们的死期。 但是那个女孩走上前去,眼中清澈,不带丝毫仇恨,只是一人一个手刀,打晕了他们。下手很重,虽然不致死,但是足够那四个人昏迷两三个时辰了。夏华摇头,就算女孩不忍心杀人,这几个人昏迷再此,被人发现,也是要下手的,比如自己,然而,那个女孩并没有如他所想一般立即离开,而是将那四个人费劲巴拉的拖进草丛中,并且擦了一些遮盖气味的草粉。原来,特意选在河边战斗,也是女孩的策略,目的就是因为水边方便掩藏血腥味,令人无法找到这四个男子。看来这丫头,不只功夫好,脑袋也很聪明。 也许是因为知道这几个人暂时醒不过来,女孩解开衣襟,尽管清瘦,但是女子曼妙的身材依旧若隐若现,那把人人用来杀人的匕首仿佛项链一般的装饰,挂在她的胸口晶莹剔透,一眼便知,从未嗜血。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没有了血渍和污迹,她那样洁白而纯净。夏华看得目瞪口呆,她功夫这样好,竟然一条人命也没有吗?夏华不信。 于是夏华在自己的腿上割了一刀,然后藏起自己黑透了的匕首,躺在女孩离去的路上,女孩看见他受伤,但是胳膊上系着数十条腰带,十分警惕的靠过去,声音清脆,小心翼翼说道:“答应我,不伤害我,我便帮你,你看可公平?”她的眼睛漆黑漆黑又明亮明亮,叫夏华沉沦进去,他用自己生平最温和的声音道:“好。” 那一日阳光温暖,柔软了夏华冰冷的心,女孩一路搀扶着他,尽管女孩刚刚经历一场战争,浑身疲惫,尽管他们又遇上其他杀手,但是女孩从来没有松开他,丢下他,甚至为他腹部中刀,也没有犹豫和害怕。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坚定的保护自己,夏华收起所有戾气,努力靠近。 夜晚来临,她找来树枝起火,在熊熊火光中,笑意冉冉。夏华第一次好奇而迫切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女孩对难得的伙伴笑的明朗,举起自己的腰带,上面是一个金色的凤字,明快道:“我不喜欢冷这个姓氏,但是我喜欢黑,黎明前的黑,带来希望!所以请叫我黑凤。” 夏华被她暖道,举起自己的腰带,是一个华字。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笑,他说:“我不喜欢童这个姓氏,夏日明艳,朝气蓬勃,请叫我夏华。”她傻笑,却不知,那个明艳而朝气蓬勃的夏日,于夏华就是黑凤。 番外篇四:黑将军与左阁臣 先帝在世时,林文辉和钟朗一直没有表现的机会,黑凤一人在朝中独占鳌头。但是这两个人也并不在意,只要能为大齐出力,他们并不介意职位。后来,先帝病逝,皇城中只有邬聿赢这一个皇子,他的生母势力庞大,即使是黑凤也不敢轻易招惹,迫于无奈,黑凤只好送邬聿赢坐上皇位。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邬聿赢这样的皇帝并不值得人效忠,荒淫无道,懦弱胆小。倘若不是黑凤,邬聿赢根本没办法稳坐江山。钟朗不愿给这样的皇帝打江山,日日与林文辉抱怨,想要辞官不做。但是壮志未酬的林文辉不愿就此放手,若是朝中忠心的臣子都一一离去,那大齐谈何将来? 至少皇上还是听得进去黑凤的话,如今局面也不算是最坏的局面。钟朗一向没有心机,他知道林文辉脑袋聪明,因此他的话凡事都会听上几分,既然林文辉这样说,钟朗也只得一边咒骂邬聿赢,一边答应隐忍。 也许是天佑大齐,林文辉收到一封信,来自边疆的另一位皇子,邬聿弑,信中内容十分诚恳,并没有什么天花乱坠的虚词,只是承诺,若是他上位,一定会给大齐一个不一样的未来,也不会再让那些忠心的朝臣有志难伸。当然这些都不足以使得林文辉投靠对方,直到后来,书信没有回复,写信之人亲自登门,林文辉才终于同意。 前来的并不是写信的邬聿弑,而是他的兄长邬聿政。原来一直是邬聿政在幕后操控一切,之所以用邬聿弑的名字写信,当然也是为了后面邬聿弑登基铺路。 见到邬聿政的第一眼,林文辉就知道,这天下迟早会是他的,尽管是在边疆那种地方长大,但是来人不见一丝卑懦,周身上下散发着邬聿赢所没有的贵气,尽管他们的相貌如此相似,但是邬聿政仿佛生而便注定是高高在上的王者一般,气势凌厉。出乎意料,一直持拒绝态度的林文辉未等邬聿政开口,便单膝跪地道:“林文辉,愿为皇子效劳。” 说服钟朗,自是水到渠成,毕竟钟朗是那样信任林文辉。只是那位皇子未得一见,叫钟朗遗憾。不过无妨,在邬聿赢手下讨生活的日子,他已经过够了。 邬聿政从未尝试着说服黑凤,黑凤对先帝的忠心满朝皆知,何况黑凤实在是掌握太多兵权,一个不小心被她提前知道计划,便是万劫不复。但是,满朝文武谁家有没有黑凤的眼线呢?林文辉再次出门与邬聿政的信使暗中联络时,黑凤就在他的隔壁喝茶。林文辉谈好一切出来,便看见没有关房门的黑凤。 林文辉心虚的流汗,黑凤这人终日带着面纱,无人知晓她的真实身份与来历,林文辉对她没有把握,但是很明显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筹划的一切。但是仍旧强装镇定道:“不知将军在,否则该请将军饮一杯才是。” 黑凤做在那里,眼神漆黑,似是无奈似是无所谓,只是面纱覆面,林文辉看不清楚,只能听见她声音清冷沙哑:“本将军不胜酒力,若有好酒你还是留着自己喝吧。你不必如此怕我,若是我想计较,此刻你便是牢中之囚。我来只是想告诉你,要做什么,便去做,不必有太多顾虑。还有,别告诉你的主子,我说过这样的话,否则你的妻子,你的挚友,便会因此丧命。” 原来,黑凤一切都知道,原来邬聿赢的淫政早已伤透每一个忠臣之心。忽然间高高在上的将军,也不那么什么可怕。林文辉低着头道:“为何不叫他知道?皇子亲厚宽宏,自然不会计较过往。”黑凤轻生一笑:“他与我是宿敌,我们无法相容,我怎么说你怎么做便是,那个钟朗,我会在军中给他一个有实权的职位,你记得,今日我没有见过你,你也没有见过我。”聪明如林文辉,怎会不知黑凤的善意,点头道:“是,卑职遵命。” 果然第三天,钟朗便成了巡防营主将,要知道这是皇宫的最后一道防线,钟朗如今已经是邬聿政的人,若是巡防营归了钟朗,皇宫于邬聿政便是囊中之物。林文辉自然没有提及这件事,邬聿政的计划也进行的顺风顺水。 邬京城破,邬聿弑继位,黑凤落狱。邬聿政并没有像邬聿赢那样大肆排挤贤臣,也没有对他们过河拆桥,非别封为左阁臣右阁臣。朝堂上,黑凤面临被处决的命运,林文辉和钟朗纷纷站出来为黑凤说好话。可是,林文辉不能说出这段往事,因为他不知道黑凤苦衷究竟是什么。幸好,邬聿政惜才,黑凤还是回朝了。 当然,多亏钟朗胡乱说话,还给了黑凤一个不错的副参领职位。钟朗脾气憨直,林文辉终于知道为什么两人都叛变了,黑凤当初却来找自己,估计是怕钟朗无法保守秘密吧。 虽然最后,黑凤的秘密仍旧闹得人尽皆知,也与侯爷关系见崩,但是好在,良善之人必有福报。他们最终拨云见日,峰回路转。 然而朝中刚刚安定,边疆又动乱,钟朗临危受命前去平乱,他忧心嘱咐,与挚友惜别,也不知道能否再见。 当夜,一名叫黑阳的男子闯入林他的书房,林文辉缓缓起身,丝毫不见慌张,他知道,若是来人想要杀他,早已动手。黑阳半蹲再地,举起黑凤的手书,林文辉接过来,上面只有寥寥数语:“边疆打乱,恐向氏势力再掀风云,朝中唯有你可信,但是此番举措,十分危险,望自珍重,送信之人,功夫甚好,可保你平安,万望你保护我大齐。至于旁的不必忧心,我会与你共同进退。” 林文辉知道黑凤一定会想尽办法上战场,他能做的就是揪出向氏余党,还大齐安定。幸好他不付所托,清楚了所有向氏余孽。而他惦念的挚友,效忠的侯爷,尊敬的将军也终于平安而归。 之后的某日,林文辉履行出行前对钟朗的承诺,教他下围棋,钟朗吓得四处逃窜。随后被封为王爷的邬聿政即将大婚,婚礼上新郎迫不及待的要去洞房,林文辉看着幸福的二人,忽然抓起一边的钟朗道:“这下你无处可逃了,今日必须陪我下棋。” 钟朗呜呼哀哉,而林文辉却觉得岁月如此温柔。 番外篇五:临双喜同日产子 自从战场是明鹤意外失去孩子以后,就一直在没有怀上孕。邬聿政与徐达交情十分好,也觉得此次战斗连累了明鹤,因此特意请岸涯亲自为明鹤整理药草,调理身体。 虽然明鹤是山匪出身,但是战争场面和他们平常的打斗还是有很大差距的,所以此次战争结束对明鹤来说还是受了不小的冲击,生死无常,明鹤在心中暗暗发誓,今后还是要对徐达温柔一些,体贴一些,不该像从前那样母夜叉一般欺负他。 但是她的体贴,徐达真是享受不来。刚从军营中回家,明鹤便亲自为他端茶递水,笑容浅浅的样子。徐达承认自己的夫人还是十分貌美的,但是真的不适合这样温柔的笑容,笑的他毛骨悚然。 可惜,明鹤并没有感受到来自自家相公的恐惧,还是在一边兀自说道:“相公!你饿不饿呀?渴不渴呀?” “相公,奴家为你倒杯水?” “相公,奴家为您捏捏肩膀?” “相公,奴家给您洗洗脸?” 明鹤一番温柔体贴下来,徐达腿软的就差下跪认错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但是要知道明鹤以前只会问:“说,为什么这么晚回来?” “说,为什么这个月的俸禄少上交一两” “说,那个什么黑凤又把你带到哪里去撒欢了?” 徐达实在是接受不了她如今这样的体贴,最后知道只好借口军中还有事,逃出房间。这时候,黑凤和邬聿政还没有成亲,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回了邬京,邬聿政竟然不怎么和黑凤亲热,甚至处处躲避。当然,邬聿政是因为以为黑凤心脉还没恢复,不敢靠近,但是黑凤并不知道,因此十分气恼,两人相互抱怨彼此的另一半,越说越是投契。于是最后黑凤干脆带着徐达、黑阳、黑雪等人出去喝酒,寻寻斋、杨柳园,昼夜不回。他们每日如此,邬聿政也自然是每天万般无奈的在各大酒楼中接回自己的小狐狸。 但是明鹤就不同了,一开始还能装作贤良淑德的样子,好似十分大度。可是时间久了,明鹤就越发管不住自己的脾气。终于,徐达再一次醉酒之后,明鹤忍不住家法伺候。挥动着自己的鞭子,吓得徐达一下子醒酒。 明鹤气恼道:“我对你这样体贴,你怎么反而不知好歹,到处撒欢?”徐达一边跪在凳子边,一边委屈道:“可是你从来不曾这样温柔,如今转了性,我实在不习惯,而且你不知道自己温柔起来,比发怒更可怕。”明鹤气的猛然从床上站起来,不小心撞了脑袋。 徐达见状,也不再跪着,立即起身心疼道:“怎么这样不小心,伤了自己怎么好?”明鹤终究也是女人,再怎么强硬也抵不过男人的呵护和疼爱,委屈道:“我这样转变还不是为了你?心疼你?”她这样子,徐达实在无法适应,但是他也知道明鹤是为了和自己之间的关系可以长长久久,于是便抱着明鹤安慰道:“其实你这样一副夜叉做派也无所谓,我都习惯了。” 明鹤笑笑,每日故作温柔也确实是蛮辛苦的,明鹤想想还是从前快乐,于是在徐达的怀中一边捏着他的胳膊,一边狠狠道:“既然你非要喜欢我这样,那么从今天起,你就不要再想着跟黑凤去杨柳园了,人家是女人,去也就罢了,你去做什么?”徐达只好忍痛答应,终究他还是更喜欢这样明快的明鹤。 于是,终日结伴泄愤的黑凤和徐达就这样分道扬镳。徐达每天操练巡逻之后,便会立即回到家里,然后像个小媳妇一般伺候着自己的女王。明鹤在他的陪伴下也渐渐从失去孩子的痛苦中走出来。直到有一天收到邬聿政的请帖,邀请他们夫妇二人前来参加婚宴。明鹤前去恭贺,才听闻,原来黑凤竟是奉子成婚,徐达早已知道,只是不忍自己伤心,才一直没有说。 黑凤和邬聿政拜天地,明鹤诚心祝福,但是依旧忍不住暗叹世间不公,黑凤才跟邬聿政在一起多少时日?而自己和徐达已经很多年了。明鹤摸摸自己的小腹,看着拜天地的二人,心中酸楚。徐达似有所感,握住明鹤的手,笑意暖暖。他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比起孩子,明鹤更加重要。 那一晚回府,明鹤身子十分难受,一直呕吐不止,徐达担忧坏了。一边为她拍背一边哄道:“怎么?是不是今日心情不好没有吃好饭?又或是婚宴上的食物太过油腻,不和你口味?” 明鹤吐的说不出话来,但是又一直没有吐出什么东西。只是颤抖着:“不清楚,相公,我好难受。”徐达心中担忧,连夜赶到邬聿**中,请来了岸涯,好在黑凤现在怀有身孕,邬聿政不能真的跟她洞房,不然邬聿政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岸涯把了把脉,故作严肃道:“徐将军,你夫人的情况,你早日可要做好准备!”徐达闻言,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紧张道:“只是有些呕吐,何以这么严重?”明鹤的眼中也是泪汪汪。见两人这般紧张,岸涯终于渐渐露出笑脸,一派慈祥:“十月怀胎,当然严重。” 徐达和明鹤都没有立即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倒是前来关心的黑凤笑道:“明鹤,你怀孕了,有喜了,和我一样要做母亲了。”明鹤听清他们说什么之后,先是一笑,随后忽然嚎啕大哭,徐达抱住她安慰道:“哭什么,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宝宝?如今的得偿所愿应该高兴。” 明鹤泣不成声:“我只是……觉得太不容易了。” 岸涯和黑凤不再打扰他们二人的幸福时刻,只是嘱咐道不要太过激动。 经历了上一次失去孩子的事情,明鹤再怀了身孕之后,成了徐家的祖宗,就连生在长在打算一辈子都定居在轻照城的明老,也上书申请回京都,照顾女儿。 春风刺骨,身子不好的明鹤和喝了凉水的黑凤,在同一天破了羊水,早产了,那年春日,分别从京都的两个重臣府中传来同样的哀嚎:“我不生了,痛死我了!” 番外篇六:邬聿政难逃情网 今日,邬聿政与黑凤大吵了一架。说是吵架,基本上全程都是黑凤在不冷不热的叙述,而自己在一边如同傻瓜一样听着而已。邬聿政不敢相信,她是冷氏的人,她竟然是自己仇人族人的后代。他知道自己不该迁怒,应该理智看待,但是他就是不能控制,黑凤于他等同生命,甚至高于生命,而黑凤却只是为了报恩,这叫邬聿政如何不难堪悲痛? 他气愤的跑去御书房,告诉邬聿弑一切,并说黑凤以后不会上朝了。邬聿弑说了一堆要他冷静的话,可是他根本听不进去。他能做的就是日日买醉,麻痹自己。但是夜深人静,思念不可遏制,邬聿政偷偷跑去黑凤的花音阁,试图缓解自己的思念之情,然而不看还好,一看险些气死。这丫头竟然还有心情,深更半夜的为银雪刷毛…… 然而看着看着,邬聿政便心痛了。只见黑凤一边整理银雪,一边流泪,尽管深夜,但是灯火通明的花音阁足够他看清黑凤的脸。她就坐在那里,一边挥动刷子,一边默默流泪。哭的无声无息。是暗卫营里养成的习惯吗?她总是这样,笑也无声哭也无声,看得邬聿政仿佛心脏被人紧紧攥住,疼的险些掉下去。 黑凤对着颇有灵性的银雪低语道:“你说,他难道一点点都未曾察觉到我的喜欢吗?”邬聿政一边心痛,一边欣喜。黑凤对他终究还是有情的。回到府中,连日来气闷的心情终于得到缓解,想着黑凤可能会来找自己和解,邬聿政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 但是,出乎意料,尽管自己多番折腾,在朝堂上一顿发脾气,试图吸引黑凤的注意力,她就是仿佛从未听闻自己的事情一样,根本没有过来低头认错服软的迹象。这使得邬聿政愈发不满了起来。 侯府和朝堂上的低气压,弄得人人自危。此时邬聿政多希望有个人能提出需要黑凤回朝这样话,如此自己便能顺理成章的要求黑凤回来。但是,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邬聿政愈发气急败坏。 好巧不巧,钟朗这个直肠子,什么话都敢说,这日下朝被他抓住小辫子,说希望黑凤回来。邬聿政决定,今后一定对钟朗另眼相看,但是面上还故作冷峻,吓得林文辉和钟朗差点把话收回去。邬聿政哪里给他们将话收回去的机会,几乎是立即道:“既是如此,她也养病许久,如若她身体已无大碍,便叫她回来吧。”说完生怕二人看出什么立即离去。 果然,次日黑凤便上朝了。她看起来十分憔悴,是没有吃好?还是没有睡好?邬聿政以一边关心,一边嘲笑自己在感情中如此卑贱。所以当黑凤对自己母妃迁陵一事提出看法时,他几乎出于本能一般立即反对。不知道为什么,邬聿政就是想她生气。于是黑凤说一句他便反驳一句。每一句都狠狠的扎在黑凤的心上,仿佛只有如此,才能痛快。 最后甚至是她伤天害理、违背本心、欺骗情感这样的话也脱口而出。但是说出去的时候他就后悔了,黑凤的眼泪就在眼眶,她看着自己,楚楚可怜又楚楚动人,看得邬聿政恨不立刻扑上去,抱住她,说自己的话是无心的。但是他要等,等黑凤给自己一个解释,说她不是故意的,说她爱自己。可是黑凤从头到尾也没有解释,一句也没有。叫邬聿政无从原谅。 幸好,他的爱足够深,深到可以原谅、包容黑凤的一切。深夜,夏华来找自己,说黑凤吃醉了酒,十分痛苦,他几乎是立即起身,片刻不停的一边穿衣一边跑出去。见到黑凤的时候,她醉倒在众多女倌儿中间,一脸愁苦的诉说着对自己的爱恋,他在黑凤心中,无人可比。尽管邬聿政不想相信她的话,可是双腿还是诚实的靠近了黑凤。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如此开心。 回去的路上夏华对她无微不至,邬聿政心中妒忌,夏华甚至打算带黑凤离开,这怎么可以?黑凤今生今世,只能是自己一个人的。他扔掉夏华的外套,气急败坏又小心翼翼的抱起黑凤,回到她的房间。 邬聿政知道了黑凤的往事,知道了黑凤曾经再怎样的黑暗中度过,终于心软,没关系,你做什么都没关系,只要是你我可以原谅一切。既然你说不出和解的话,那就我来,如果你不愿意抬头看我,那我低头去看你又有何不可? 但是黑凤总是这样让他出乎意料,他打算送走邬聿赢,再去同真正的黑凤真正的表白,这是他第一次有些感激邬聿赢,因为他让自己终于明白自己爱的人是谁,也让黑凤终于放下了一切不再带着负担跟在自己身边。然而黑凤却驾马前来,站在自己身后。邬聿政知道她来找自己,在自己低头前,她先抬头了。 邬聿政挥挥手,身后的小人儿便立刻走了过来,他问那个小人儿,是否是当初那些事情的凶手,是不是幕后的策划者,小人儿坚定的回答不是。他又问小人儿为何欺瞒,只听身后的小人儿糯糯道:“怕你,不再要我。”够了,足够了,这样的答案对邬聿政来说足够了,但是这样的情话他听不够,他故作深沉的问:“我给你自由,你会走吗?” 小人儿握住自己的手,眼中含泪道:“若你还我自由,我也不愿离开。” 邬聿政此刻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欢喜,自动忽略掉身边邬聿赢那些不美好的话,为黑凤仔仔细细的擦去每一滴泪水,抬起的她的下巴重重的闻吻上去,无妨,哪怕是骗人的谎言也无妨,邬聿政轻声道:“这样便是最好!” 当然,黑凤并没有辜负他的一片情深,她在战争的残酷中努力为自己坚守每一片阵地,邬聿政不知道该是对自己多么强烈的爱才会让黑凤听见自己的死讯时心脉断裂,也不知道是对自己什么样的坚持,才会让她遍体鳞伤仍然不肯放弃…… 但是好在她没有放弃,给了自己补偿的机会,她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又完好无损的回来,最终成了自己美丽的新娘,还辛苦的为自己诞下麟儿,邬聿政知道,终究是自己欠她,而这情债,他只能用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去偿还…… 番外篇七:完结篇岁月静好 黑凤自从生了儿子,整日忙得不停,尽管邬聿政找来了奶妈,但是黑凤还是想要自己亲自喂养。于是白天邬聿政上朝,黑凤要应付这个小的,晚上邬聿政回来,黑凤又要应付这个大的。已经很久都没有清闲过了。 好在小家伙长得快,一转眼便已经有七个月了,有时候战战兢兢的,居然可以自己走两步,但是也仅限于两步。邬聿政给他起名字叫邬夏,说是纪念一下夏华,但是黑凤认为邬聿政就是在某种地方上想要讨一些夏华的便宜。毕竟夏华当初可是实打实的刺了他一剑。黑凤一直很好的兑现着自己的诺言,将夏华的骨灰戴在身上,闲暇时,还会同他的自言自语几句。 小夏七月便长了牙齿,喂奶的时候总是咬的黑凤生生的痛,邬聿政气的要把这个小家伙隔离开,但是小夏十分会撒娇,长得又很像母亲,只是用水汪汪的眼睛看一看邬聿政,邬聿政便不得不举手投降,乖乖的又把他抱回床上,放在母亲的怀里。 当了王爷之后,邬聿政不再掌管兵权,只是挂了一个名头,而黑凤也辞去了一切职位,专心在家伺候小夏,每每看见夫人孩子在一起逗趣,邬聿政便幸福的鼻尖发酸。所以除了例行的上朝点卯之外,他大部分时间都会用在陪夫人和陪孩子身上。偶尔出去跟友人喝酒,念叨的也都是孩子。 徐达家的和林文辉家的,也都是男孩,竟然没有一个女孩可以结姻,真是造化弄人。而且这三个孩子,还不会走路呢,就一个个淘气的要命,一个看不住,就从床上掉下来。三人在桌上聊来聊去,一直围着宝宝转,气的依旧还是光棍一人的钟朗自顾自的喝闷酒,喝多了,喝得不省人事,还要这三个男人抬回去。 到了孩子一岁的时候,徐达和邬聿政的孩子一起办满岁酒,钟朗在宴席上,对黑雪一见钟情,尽管黑凤告诉了钟朗黑雪的过往,但是钟朗根本丝毫不介意。林文辉撮合道:“钟朗向来如此,旁的都要靠后,唯有情义当前。” 黑雪是有英雄主义情怀的,钟朗人高马大,十分真诚,功夫又好,人也阳光,虽然过往的阴影仍在心中,但是经过黑凤的巧舌如簧,便也慢慢就接受了。钟朗直爽痛快,在黑雪答应试试看的第二天,就立即上门求亲,生怕黑雪哪天反悔。黑雪又是感动又是害怕,钟朗告诉她:“过去的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你真心跟我。你都不知道,林文辉那个瘦弱的书生都有儿子了,偏我没有,你可知我多心急?” 黑雪气道:“你就是为了找人给你生孩子?” 钟朗没有听出她的画外音,但是他的真心话更叫黑雪哭的稀里哗啦,他说:“我不是找人跟你生孩子,是因为喜欢你才想也要一个孩子。”黑雪最终还是答应了这门亲事,毕竟这世上没人比钟朗更加疼爱她。 她成婚那日,黑阳亲自做的一桌酒席,黑月、黑星还有黑霜哭的一塌糊涂。什么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早生贵子的说一堆吉祥话。钟朗没有家人,黑凤和邬聿政便来为他们主婚,黑凤拉着黑雪的手说:“如果他欺负了你,告诉我,到时候我把他府邸都拆了。”黑雪哭着,什么也说不出口…… 继林文辉、徐达、邬聿政和朝中众位大臣接连有了儿子之后,钟家终于生了一个女儿,要知道同辈分的人里面,除了皇上有一个公主,满朝文武竟然就只有钟朗这一家生了丫头。黑雪心中有那么一点失落,毕竟没能给钟朗生个儿子,钟朗却丝毫不介意,反正以后还是要再生的。 孩子满月酒的时候,竟然比婚宴上来的达官贵人还要多,没有办法,就这一个门当户对的丫头,谁不想赶紧结个娃娃亲?就连徐达也在争先恐后的拍马屁,一向说钟朗愚笨的林文辉也破天荒的夸奖道:“想不到,这丫头,挑了爹娘的所有优点,居然这样好看。” 邬聿政十分高冷道:“孩子才满月,看得出什么眉眼?左阁臣这话有点虚了啊。钟朗,这样的亲家可要不得,论结亲,还是我和我们家夫人好,人品相貌家世,样样出色!” 众朝臣听着邬聿政竟然开始拼家世,那谁能比得过?纷纷开始骂他厚脸皮。邬聿政可不管这个,伸手便要去摘孩子的百岁铃,这是满月宴上祈祷孩子长命百岁用的,也是结下娃娃亲的约定信物。众人见这王爷打算明抢,气的一哄而上,钟朗暗自偷笑,终于扳回一局…… 邬聿政成功的在人群中夺得百岁铃后,为了不给别人机会,立即打道回府。本想和今日身体不舒服没有去参加满岁宴的黑凤分享一下这个好消息的,但是四下都没有找到她,忽然一个声音自上面传来……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她坐在花音阁的楼顶上,嘴边叼着一根不知哪里拾来的狗尾草,闲来无事的念叨着。 邬聿政悄悄来到她的身后,轻声道:“若是本侯,便觉得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不得黑凤挂心头,便无人间好时节。”明白诗中的意思,黑凤满面绯红:“可惜这首好诗,竟被你改的如此恶心!”邬聿政随坐在黑凤身边:“亏得我去给小夏争取老婆,争取的这样辛苦,你竟有空在此吟诗,看来一个娃娃夫人带起来绰绰有余,不如相公我今晚在多些努力,给你多添一个?”。 难受了一个下午,刚刚从岸涯那里回来的黑凤指着肚子,恼羞成怒道:“你不必努力了,今日府医过来瞧过,本夫人又要辛苦十个月。”邬聿政闻言十分得意,揽过她的肩:“看来为夫,当真威武!”希望这一次是个女孩吧,他也想尝尝被人争抢的滋味了。 那一日第一次见你,四目相对,你我倔强的谁都没有移开视线,你那样明媚张狂,我也是骄傲飞扬。最后,一切如云烟般散去,我们一路相伴,终于坦诚相见。最庆幸的莫过于,生生死死之后,你还在,我也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