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四季也等你》 第一章 惊蛰 懒懒地躺在沙发上,苏月揉着蛋白圆滚滚的肚皮,手感像一般柔软。 蛋白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把脖子一扭,换了个姿势继续午睡,享受着主人的专属按摩服务。 蛋白是苏月从小开始养的一只小公猫,是只山猫色布偶,很是粘人,最拿手的招数便是拿自己圆滚的脑袋蹭着主人的手撒娇。 苏月轻轻抚摸着蛋白的后背,乳白色和浅咖色交织的绒毛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仿佛透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苏月看向窗边,太阳有点刺眼,她不禁眯起眼睛,留意到窗边放着昨天刚买回来的小雏菊,插在几年前和母亲去法国旅行时淘到的暗红色复古陶瓷花瓶里。 她凑上前去闻了一闻,并没有什么太浓烈的香味,倒是有股淡淡的清香。白色小巧的花瓣包围着黄色茸毛般的花蕊,透着纯真干净的气息。 “他喜欢的。” 苏月不禁脱口而出,随即她愣了一下,低头微微一笑。细数下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不知道他还好吗? 这一朵朵娇嫩的小雏菊像是初恋的粉色泡泡一般,从苏月心底缓缓冒了上来。她想到了那个夏天,那个喜欢小雏菊的男孩。 “传球,传球!”叫李茜茜的女孩喊道。苏月笨拙地边跑边保护着手里的篮球。可不到三秒钟的时间,手里的球就被对手半路截胡了。 “苏月!叫了半天怎么不传球给我。”李茜茜摇晃着她粗粗的马尾跑过来。 “唉,呼,呼,我今天穿的这条裙子太短了,我怕跑跑跳跳走光啦。”苏月一边喘着气一边无奈地说道。 这条红白相间的百褶裙是母亲上周逛商场给她挑的,苏月并没试穿过,早上急急忙忙出门,到了球场才发现这条裙子过于短了,并不适合打篮球这种跑跑跳跳的运动。 “你们打吧,我在旁边看会儿。对了茜茜,你不是也叫了别校的人来打球嘛,他叫什么?”苏月坐在球场旁的长椅上问道。 “应该快到了,我跟你说哦,他叫沐遥,篮球打得超级好,听说啊在学校里可有名了,一会儿估计没我俩发挥的份儿啦。” 李茜茜咧嘴笑的样子真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期末成绩单。 苏月不屑地瞪了她一眼,取出随身带的纸巾,递了一张给她,又拿了一张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 自高一以来,每周末她都和李茜茜还有一些别校的学生们一起出来打篮球。 他们多半约在一些综合大学的室外篮球场,因为可以免费打篮球,不过球需要自带。 她们所在的高中一直以篮球出名,还有学长加入了市篮球队,所以女生们也酷爱打篮球。 虽然男女在身高和体力上存有差距,但女孩们的气势和热情完全不输男孩们。在她们之间,球技的水平和长相如何可称之为同等重要。 苏月轻轻抚摸着自己被风吹散的头发,整齐的刘海和及肩的黑色直发,柔软而有光泽。 苏月虽自知球技一般,甚至还不如李茜茜,但她对自己的长相倒是颇为满意。大而乌黑的双眼像玻璃弹珠一样晶莹剔透,还有从父亲那儿遗传来的,浓密的眉毛和卷曲的睫毛。 苏月从小便跟着父母出去应酬,总被叔叔阿姨们夸这夸那,虽分不清是礼貌的恭维话还是出自真心的赞美,她心里却还是有些骄傲得意的。 这让她想到了那位迟到耍大牌的沐遥同学,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呢?苏月不禁在脑袋里幻想了起来。 “沐遥!这里!”耳边传来李茜茜激动的大喊声。苏月收起自己对沐遥长相的种种幻想,看向李茜茜声音传去的方向。 从一束阳光横穿过的地方,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朝她们走过来,黑色齐耳的短发修剪得干净利落。 他穿着浅蓝色的t恤,藏青色运动裤,宽松的纯白色夹克外套,脚上穿着一双刷得很干净的白球鞋。 苏月发现阳光下他的皮肤竟像精致的瓷器一样白皙干净。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在阳光下有点儿反光,但却无法遮住他细长眼睛里那孤傲冷冽的感觉。就像是藏了一整个冬天的太阳,悄然显露出它的光亮来,干净而清冷,让人不自觉地想探索它照射的方向。 沐遥挥着手走过来,他瞥了一眼坐在长椅上的苏月,苏月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呆呆地盯着人家看了这么久。 “沐遥,等你好久了,快过来加入我们队吧!”李茜茜激动地拉着沐遥走向球场。 “来了。”沐遥撇嘴一笑,跑向球场。在灼灼烈日的沐浴之下,沐遥的表情和他的身影,深深地印在了苏月的记忆里,直到今天还能清晰记起。 只见篮球刚一传到沐遥手中,他的脸上便露出了十分自信的笑容。 这种笑是极具感染力的,并不单单是嘴角上扬的魅力,更是他眼里散发的奇异的光。像是夜空最深处的那颗星星,耀眼而神秘。 苏月不自觉地深陷在这股强磁力的漩涡之中,视线根本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这时只见沐遥一个侧身,便潇洒地躲过了对手的拦截。他轻盈的步伐就像一阵风一样,篮球被包裹在这阵风里灵活而不失优雅地转动着。 紧接着是一个干净利落的三步上篮,这颗球就像立即接收到命令的士兵一样,准确无误地朝篮筐奔去。 随后便听到了一阵尖叫欢呼,只见李茜茜手舞足蹈地跳了起来,沐遥满意地点了点头,不经意间眯着眼看向了苏月的方向。 察觉到了沐遥的视线,苏月竟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她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 这个叫沐遥的男生,好像和其他人不一样。苏月觉得他的身上既有男生勇敢潇洒的劲儿,又不失女生的温柔优雅。 这两种不同的气质混合在一起,竟产生了如此美妙的化学反应,而自己内心深处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感,仿佛刚刚开始苏醒。 苏月想到沐遥看着自己的眼神,温柔如水的眼神里好像带着某种不易察觉的期待,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 难道,这就是初恋? 第二章 锈迹 学校里对苏月仰慕的男生并不少,其中不乏有长相才华都很出众的,但苏月觉得他们身上缺少了一种独特的气质。 每当他们想接近她,她便会不自觉产生一种厌恶感,以至于对他们冷眼相待,最终落了个“冰山美人”的称号。但这倒反而招来了更多想一探究竟的男生们。 苏月从不为自己得到男生的仰慕而感到得意开心,反而越来越觉得及其地厌烦,唯恐避之而不及。然而当她遇到沐遥的那一刻,她觉得沐遥和他们不一样。 他的身上没有那个年纪男孩的焦躁不安和蠢蠢欲动,而是有一种让人舒服安心的温和气质。 当时的苏月并没有意识到,她对沐遥的这种执着的向往,并非那可以永恒燃烧的火焰。而是来自于过往所带来的,自己心上的那一抹空白。 初三那年毕业前,母亲为苏月选了个校外有名的英语辅导班。之所以选择这个辅导班,是因为听说这里的英语老师很有名,所带班级的平均升学率很高,而且人又亲切耐心,深受学生们的喜爱。 这个辅导班设立在一个可以容纳接近五十号人的大教室里。一排排深木色的桌椅在并不算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压抑,座椅前方是一块不算大的墨绿色黑板。 在苏月去补习班一周后的某一天,老师便把苏月调到了前排靠近中间走道的位置,说总坐在后排看黑板会影响视力。 对于老师的关心,苏月想起了平日里,同学们都评价他为人温和亲切,便欣然接受了老师的好意。 补习班每周都要随堂默写上周背过的英语单词,今天也不例外。每当同学们低着头认真默写的时候,这位肥胖和蔼的男老师总会一边念着接下来要默写的单词,一边在教室中间的走道上来回踱步。 他那双小而圆的眼睛不停地转来转去,随时在观察谁的坐姿不够端正,有没有人写小抄之类的。漆皮皮鞋磨擦着水泥地面,发出了嗒嗒的声响,在此刻格外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有些突兀。 嗒嗒的声响在靠近苏月的座位旁停了下来。很短暂的一瞬间,苏月低下头,只见一只潮湿巨大的手掌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它慢慢地靠近自己的身体,然后从前面轻轻地向后按压着。 老师用稍带严厉的声音说道:“背挺直点,坐姿要端正!” 苏月的后背一阵发凉,她立马向后挺直了背,慌乱中立刻与那双大手拉开了距离。老师将他那双大手慢慢收回到教科书上,然后镇定自若地继续迈开步子,并露出了正人君子般的微笑:“不错!现在这坐姿才对嘛!” 她想立即站起来大声呵斥住他,当场撕下这个伪君子的假面,让所有同学看看他们引以为傲的老师的真面目。 但随即一阵强烈的羞耻感接踵而至,让她头晕目眩,将她刚刚满腔的怒气与不忿,几乎在一瞬间碾成了碎片。 苏月不知所措,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来回打转,她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在愤怒和屈辱感的驱动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她强忍着眼泪迅速低下头,咬着牙拼命强制着自己的身体使之停止颤抖,她不想让周围的同学发现自己的异样,更不想让这位伪君子看自己的笑话。 过了一会儿,她成功了。眼泪在决堤前打道回府,身体也听从命令逐渐恢复了平静。但接下来的时间里,尽管教室里洋溢着激情澎湃的讲课声,苏月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自此之后,这让苏月感到既绝望又无助。 每次一进教室她就缩在最后一排,挤在同学们之间,低着头不敢作声。但总能听见那个人的声音在问:“苏月来了吗?” 再之后她便逃了课,母亲因此还很不解地责怪了她。抱怨着这么好的老师上哪里再找,苏月也只好苦笑着解释说自己英语基础太差,实在听不懂课。最后母亲拗不过她,也只好作罢。 苏月没有勇气对父母说出她逃课的真实原因。这是她第一次与异性有肢体上的接触,无助感与愤怒是她唯一的感受,她独自承受着强烈的羞耻感所带来的折磨。 苏月当时尚未成熟的心智便认定,这世界上的男人统统都是坏人,都是有可能会伤害自己的魔鬼。 甚至有一次和父亲过马路时,父亲像小时候一样搀起她的手,却被她一把甩开。然后她恶狠狠地冲着父亲说:“你别碰我!”,便气冲冲地冲到了马路对面,留下父亲一脸错愕地站在原地。 回家后父亲便生气地质问她为什么突然乱发脾气,苏月也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最后这件事便不了了之,全权被当作是孩子青春期的叛逆行为而已。 现在回想起来,这已是许久之前的事了,苏月的心里也已渐渐释然。但每当有男生想要接近自己时,这种从内心深处油然而生的厌恶感,便又催生出了她记忆里这段不堪的经历。 她无法前进一步,便只能生硬地把自己包裹起来,就像寄居蟹守着它那坚硬的外壳,保护着自己不受到伤害。 直到苏月遇见了沐遥,这个笑容让她感到温暖的男孩。她渐渐意识到,自己坚硬的外壳正在一点一点地剥落。 她没那么害怕了,她觉得他纯净而特别,像一块舒适柔软的海绵,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自己锈迹点点的心。 第三章 拥抱 “喂,苏月,发什么呆呢?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逛逛呀?”李茜茜的声音打断了苏月的回忆,此刻她和沐遥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边。 苏月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向沐遥。近距离地观察才发现,沐遥竟比自己高出了许多。白皙而瘦削的脸颊微微侧着,展现出完美的弧度。 沐遥也正静静地看着苏月,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眼神里却仿佛透露着一丝期待。 “喔,好吧,我跟你们一起去。”苏月其实对逛街并不感兴趣,但因为想到可以和沐遥多待一会儿,便欣然答应了。 他们坐车来到位于市中心的地下购物商场。这个商场有地下两层,在年轻人之间非常流行。大多卖一些潮流服饰和精美的小玩意儿,周末的下午则更是人潮涌动。 因为地下商场里的通道本就不宽敞,今天人又格外得多,他们三个只好在这穿梭如流的人群中前后走着。李茜茜走在第一个,沐遥在中间,苏月则跟在他们身后。 “喂,沐遥,苏月。人太多啦,我们拉着手走吧,不容易走散。”走在前面的李茜茜回过头说道,她随即大咧咧地拉起了沐遥的手。 沐遥回头看向苏月,目光温柔而深邃,然后微笑着拉起了她的手。 苏月感受到来自沐遥掌心的温度,很温暖,还有一点潮湿。她不禁低下头观察起这只手来,它竟比自己的大了许多,完全将自己这只小手包裹在其中。 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骨节分明,掌握着刚刚好的力度,轻柔地握着自己的手。苏月静静地边走边望着沐遥的背影,只觉得心里一阵温暖和安宁。 突然苏月发现眼前好像有一小团黑影晃了晃,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朝她的方向冲了过来。 “啊!”苏月不禁尖叫了一声。原来是对面走来的人群中,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男孩向着她的方向猛冲过来,估计是在和别的孩子追逐打闹。 他并未注意到苏月,便一头撞在了苏月的腿上,红白相间的百褶裙眼看就要随风扬起。 苏月已经来不及闪躲了,她只觉得如果在这里走光了,周围这么多人,脸可就丢大了。 就在苏月惊慌失措的一瞬间,沐遥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他一只手揽住了小男孩,另一只手一把抱住了苏月,迅速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扬起的百褶裙。 肌肤之间的触感像柔软的海绵,温热的体温将她包裹,苏月的脸唰地一下子涨得通红。 她全然不知这是因为担心自己丢人,还是因为突然被沐遥抱住的缘故。但扑通扑通异常清晰的心跳声,早已证明了她内心的疑惑。 “没事吧?”耳边传来沐遥轻声的关切,伴随着温热而稍显急促的呼吸声。 “嗯,我没事,谢谢你。”苏月小声回答道。 沐遥这才放心似地松开了苏月,转身蹲下来,摸着小男孩的脑袋问:“没撞疼吧?” “唔,没事,对…对不起。”小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好啦,没关系,下次注意点哦!”沐遥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小男孩点了点头便跑开了。 苏月一边整理着裙子,一边回想着刚才发生的画面。让她意外的是,刚刚短暂的肢体接触好像并没有让自己感到不自在,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这种亲切感她从未在别的男性身上感受到过。这是一种在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又忽略其内心欲望之下所产生的一种神奇的能量。 通常男性的拥抱总有一种因性别差所产生的目的感,就像是狩猎者抓住猎物那一瞬间所涌现的成就感。 而女性的拥抱则完全不同,它具有大自然般接纳万物的宽广度,安宁与平静在这里深深扎根。 也许每个人来自内心深处最真实的需求,就是这份宁静。而沐遥的拥抱,更趋近于后者,更加拥有足以抚慰灵魂的力量。 “喂,刚刚发生了什么呀?怎么突然就松开手,我一回头就找不着你们俩了!”只见李茜茜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啊,没什么。”苏月微微一笑,转眼看向沐遥,沐遥也正微笑着看向她。 这一刻,仿佛有什么肉眼难以捕捉到的秘密光束在两个人之间串连成无数条细线。 “嗯,没什么。” 第四章 春分 “嘀嗒,嘀嗒。”时钟指向晚上十点钟的方向。 苏月无精打采地趴在床上盯着手机屏幕发呆,时钟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自从上次百褶裙的小风波后,苏月和沐遥互留了联络方式,但两周过去了,他们并未联络过彼此。 苏月翻过身来盯着天花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两周以来,她总是不自觉地想起沐遥,想知道他此刻在做什么,想着他聊天说笑时的样子。 因为不同校,所以平日里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交集,也只有每周一次打篮球的时间,才有机会见到对方。 不过苏月想起了李茜茜曾跟自己提起过,她和沐遥在同一个校外补习班上课,每周有四天放学后去那里补习。她想这也许是个好机会,可以让自己更了解沐遥。 “睡了吗沐遥?”苏月拿起手机,快速按下了发送键。 “还没呢,怎么了?”没想到几秒钟不到便收到了沐遥的回复。 “那个,我听茜茜说你们现在的校外补习班好像很不错,我想这周有时间去旁听一下。” “真的吗?好像这周四就可以。” “太好了,那周四见咯!” “嗯!周四见,晚安。” “晚安。” 苏月合上手机,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睡意渐渐来袭,她期待着周四快点到来。 周四放学后,苏月和李茜茜在学校附近简单地吃了晚餐,便一起来到了补习班。 这是一所校外的综合补习班,设立在靠市中心不远的写字楼里。 除了语数外三门基础课外,还设置了历史、物理、化学等很多门课程。采取小班教学的模式,学生们可以自行挑选想补习的科目。 电梯很快到了十一楼,宽敞明亮的教学大厅印入眼帘。 苏月在李茜茜的带领下走进了今天上课的教室,她们是第一个到的,看了眼时间,离上课还有三十分钟。 教室不大但很明亮,左右两边各分布着三排课桌,每张课桌可以坐两个人。苏月坐在了左侧中间靠墙的座位上,李茜茜则坐在右侧靠走道的第一排,据说这是她的专座,可以保佑她考试不挂科。 苏月放下书包,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校服,又理了理额前的刘海,想到又要再次见到沐遥了,她的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她把给沐遥买的奶茶放在桌上,想了想,又轻轻推到了旁边的桌上,她期待沐遥可以坐在自己的身边。 不一会儿,陆陆续续有几个同学进来了。他们都来自不同的学校,李茜茜一一把他们介绍给苏月认识,苏月礼貌地和他们打着招呼,却时不时看一眼教室的门口,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咚”的一声,教室的门几乎是被撞开的,单薄无助地在空中前后摇晃着。 只见沐遥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他背着黑色双肩包,耳朵上戴着一副白色耳机,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更衬出他白皙无比的皮肤。 跟在他身后进来的,还有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跟他穿着同样的校服,长长的深褐色卷发随着她轻盈的步伐左右晃动着。 “你居然来了!”沐遥一眼便发现了坐在靠里位置的苏月,他迅速摘下耳机,朝她走过来。 他看了看苏月旁边的座位,却并没有坐下,而是径直走到苏月前排同样靠墙的位置,放下书包,从里面拿出书本和笔。卷发的女孩也跟着坐在了沐遥的身边。 “两周不见还好吗?”沐遥回过头来,一只胳膊撑在苏月面前的课桌上,身体微微向前倾斜,手里转着一支蓝色水笔,修长白皙的手指灵活而优雅。 “挺好的。这…给你的。”苏月显得有些羞涩,她伸手将邻座放着的奶茶递给沐遥。这时,卷发的女孩也回过头来看向苏月。 “嗨,我叫楚亦馨,和沐遥同班。”女孩露出了高傲的笑容,她看了沐遥一眼,便回过头去从书包里拿出一瓶果汁,放在了沐遥的桌上。 “你好,我叫苏月。”苏月显得有些不自在。 这个叫楚亦馨的漂亮女孩,虽然礼貌地主动跟自己打招呼,但她的眼神却显得冷冰冰的。而且她好像也特地为沐遥准备了饮料,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是不是刚刚自己多此一举了,苏月不禁想道。 “我也有东西给你。”苏月刚回过神来,只见沐遥从书包里取出了一个小挂件,这是一个做工精致的小熊玩偶,橡胶质地的四肢可以任意摆动,十分可爱。 苏月想起上周在逛商场时,他们一起看到过它,当时苏月还忍不住称赞这小玩意儿做得可真精美。难道是因为看自己喜欢,沐遥就偷偷买下来送给自己了吗? 沐遥伸出手,将小熊玩偶挂在了苏月校服的拉链扣上。苏月这才发现,沐遥胸前的校服拉链扣上,也挂着一只同样的小熊玩偶。 苏月害羞着低下头,抚摸着胸前的小熊玩偶,欣喜不已。 后来上课期间,沐遥便一直侧着身子听课,他一会儿转着笔仿佛在认真思考着老师说的话,一会儿又时不时回过头来看一眼苏月。 苏月发现他桌上的奶茶已经喝了一大半,果汁却完全没打开过。 “喂,你喜欢这里吗?” 沐遥突然把脸凑近苏月,假装在讨论题目的样子,却小声地盯着苏月问道。 “嗯…喜欢。”苏月羞答答地回答。 “喜欢这里,因为有你在啊… 因为有你在,所以哪里都可以。” 这是苏月内心的声音,他觉得自己和沐遥之间又近了一步。 那天之后,苏月回家便和父母商量,很快她就和沐遥进入了同一个补习班。 起初两人还是前后排坐着,时而偷偷看一眼对方,时而嬉笑打闹一会儿。 后来沐遥一进教室,便直接坐在了苏月的身边,两个人也渐渐熟络了起来。 每次自习的时候,沐遥总会将自己的一只耳机取下来塞进苏月的耳朵里,然后在课桌下悄悄拉起她的手。 “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 爱能不能够简简单单没有伤害…” 周杰伦温柔轻快的歌声不断萦绕在苏月的脑海里,仿佛在反复宣读着什么美好的誓言。两个人之间蜜糖般的情愫也在渐渐发酵… 第五章 绯红 南方的五月总是多雨,像一个娇柔的少女脱去了春的外衣。云朵像一群忙忙碌碌的人们,一个紧挨着一个地聚集在一起。 今天补习班刚好只有一节课,下课后时间还早,苏月正和沐遥还有李茜茜商量着一起去附近的旱冰场溜冰。楚亦馨听了便也敢忙凑过来,说要和他们一起去。 苏月和李茜茜之前常来这家旱冰场,自然对这里再熟悉不过。 暗色调的大厅里随处可以看到各式led彩灯,五颜六色的光束伴随着男男女女们嘈杂的嬉笑声,在大厅里纵横交错。一侧dj台的音响里大声放着当下最流行的歌曲。 这里是年轻人的约会圣地,不时可以看到两个人手拉着手,在场地中央自由地旋转和穿梭,不时也能发现角落里默默相拥的情侣们。 苏月他们在前台租借了各自的旱冰鞋后,便并排坐在等候区的座椅上穿戴起来。 “沐遥,一会儿你教教我吧。”楚亦馨一边系着旱冰鞋的鞋带,一边说道。 沐遥并没有作答,他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苏月。苏月也正低着头系鞋带,只是手上的动作稍稍停顿了一下。 “就一会儿,好不好嘛?”楚亦馨并没有就此放弃,她挪到了沐遥的身边,两只手环住了沐遥的胳膊,撒娇似地问道。 她用那双炯炯有神又稍带妩媚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沐遥,眼里满是期待。沐遥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勉强答应了。 苏月心里感到有些不太自在,她觉得楚亦馨一直在主动地接近沐遥。不仅平日学校里就与沐遥形影不离,在补习班也总时不时地对沐遥嘘寒问暖。 哪怕谁都能看得出来沐遥与自己之间的情愫,她却依然若无其事地继续表达着她对沐遥的倾慕。 那么沐遥呢,他好像永远对所有人都是那么地温柔和亲切。 他热情博爱的性格总让他很受欢迎,面对需要帮助的人,他总是倾囊相助,且毫不在意赞美与回报。 而对待别人的赏识与关爱,他总是怀以温和的感恩之心予以接纳。 比起自己这种木讷的性格,他也许更加喜欢楚亦馨这样会撒娇又体贴的女孩吧? 苏月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些许的酸楚,心底的自卑感正在不知不觉中蔓延开来。 自从几年前那次骚扰事件之后,苏月的性格就变得越发内向,缺乏自信,与男生之间的相处则更是谨慎和被动。 面对沐遥,苏月倾尽全力,也心甘情愿地尝试着敞开自己的心扉,但仍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与之暗中默默较劲。 她远远看着沐遥扶着楚亦馨的手,一点一点耐心地教导她。楚亦馨紧紧地抓着沐遥的手臂,红扑扑的脸蛋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们多么像一对甜蜜的情侣呀。” 苏月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跌落谷底。她无精打采地耸拉着头,独自在场内漫无目的地滑行着。尽管绚烂夺目的灯光打在脸上,却也显得黯然失色。 她在人群中来回穿梭着,不时超越着别人,也不断被别人超越。 各种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从她耳边一闪而过。可这些稍纵即逝的美好瞬间,却都不属于自己。 那么谁又真正属于自己呢?也许每个人都是孤零零地来到这个世界上,想拥有什么,却又害怕失去… 黑暗之中,忽然有一只手紧紧拉住了自己。 苏月抬起头,正好对上了沐遥温和的视线,略显担心的目光亲切而深邃。 “怎么自己一个人?” “唔,你不是在教别人嘛。”刚一说出口苏月便后悔了。本想佯装成毫不在意的洒脱模样,没想到因为刚刚的情绪却脱口而出。 “你…难道是吃醋了?” “没,没有。怎么可能…” “别不承认了。” 苏月只觉得自己脚下的速度忽然加快,像一阵风一样,整个身体便失重般地飘起。 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沐遥揽在了他的怀里。 苏月抬起头,撞上了沐遥灼热的视线。目光交汇处仿佛熊熊燃起了一团绚烂的火焰。 “你…喜欢我吗?” 沐遥低下头温柔地望着苏月,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柔情。 “我…”苏月的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晕。 “你知道的,我喜欢你…”沐遥亲呢地在苏月的耳边低语。 “嗯…知道。”苏月觉得自己的耳根子在发烫。 “你呢?你喜欢我吗?” “我…” 苏月觉得此刻仿佛有什么东西梗在喉中,那句“我喜欢你”,竟怎么也说不出口。 自己明明很喜欢沐遥,这是早已确定了的心意。 但这种心意一直被埋藏在内心的最深处,被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仿佛只要一拿出来,就会轻易被连根拔起一样,连同着那被时间裹藏着的自卑感,一瞬间无处遁形。 第六章 雨夜 从旱冰场出来后,天色已稍晚。青黑色的天空中乌云密布,像是有人刚刚织好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沐遥,一起走吧?”楚亦馨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拉住了沐遥的胳膊。 “哎呀,你俩又不顺路。”李茜茜识趣地一把将楚亦馨从沐遥身边拉了过去:“来来来,咱们俩正好住一个方向,一起走呗!”说完便拽着一脸不爽的楚亦馨离开了。 “我送你吧,时间不早了。”沐遥低头看了看手表,对苏月说道。 “嗯,好。”苏月回以温和的微笑。 他们俩并排向前走着,苏月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旱冰场里发生的种种画面,沐遥那期待甚至渴望得到答案的眼神依然历历在目。 苏月悄悄看了眼身边的沐遥,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低头不语地向前走着,也许此刻他正因为自己那沉默的回应而有所失望。 “沐遥,那个…”苏月鼓足勇气,她想打破那层冰封的沉默。 “怎么了?”沐遥停下脚步,侧着头看着苏月。 “刚刚你问我的那个问题…” “嗯?” “我…其实我…”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电闪雷鸣,黑压压的天空仿佛被一只巨大无形的手撕裂开一道口子,大雨随即倾盆而下。 雷雨交加的夜空中发出了接近嘶吼般的咆哮声,一瞬间将苏月的声音连同她那刚刚鼓起的勇气一同吞噬。 “你刚刚想说什么?”沐遥一边急急忙忙从背包里掏出准备好的雨伞,一边问道。 “啊…没什么,我们快走吧。” 他们同撑着一把伞在雨里快步走着,强力的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在耳边呼啸而过,苏月不自觉地紧挨着沐遥。 雨越下越大,两个人在大雨中渐渐由快走转成了一路小跑。 眼下四周并无可以躲雨的地方,小小的雨伞虽尽力支撑着风雨严酷无情地拍打,却显得势单力薄,不一会儿苏月和沐遥的身上已淋湿了一大半。 “喂,苏月。来点刺激的怎么样?” “唔…?” 还没等苏月反应过来,沐遥就已经潇洒地丢掉了手中的雨伞,他紧紧拉住苏月的手,飞快地跑了起来。 他像个孩子一样在雨中自由地奔跑,无拘无束地大笑,不知不觉中,苏月也被他这单纯的快乐感染了,跟着他一起奔跑了起来。 大雨如注,不断拍打在两个人的身上脸上。苏月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只觉得心里热乎乎的。 想到自己从小到大都是大家眼中的乖乖女,从未尝试过什么新鲜刺激的事情。而今天这小小的改变,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喜悦和新奇,仿佛重新认识了自己。 他们在大雨里尽情地奔跑着,大笑着,这种感觉竟是如此的畅快淋漓。 就像时间突然定格在这一秒,世界上一切的人和物都随之静止。不再有无尽的忧伤与烦恼,不再有种种的顾虑和彷徨,没有任何人可以打扰,只有这漫天的大雨,尽情洗刷着两颗纯真的灵魂。 啊,纯真的灵魂啊… 大雨依旧,仿佛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不远处有一个已经关门的旧报刊亭,墨绿色的复古外观在大雨里时隐时现,显得异常神秘。 沐遥拉着苏月跑到了报刊亭的屋檐下避雨,小小的屋檐暂时给了他们一个歇脚的地方。 “害你淋湿了。”看着全身湿漉漉的苏月,沐遥不好意思地饶着头,好像在为刚刚自己的突发奇想而感到羞愧。 苏月抬头看着一脸愧疚,同样全身湿漉漉的沐遥,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感觉不错。”苏月朝沐遥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她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了他。 沐遥也笑着接过纸巾,却毫不在意自己湿淋淋的狼狈模样。 他微微弯下腰,开始轻轻地帮苏月擦拭着脸上的雨水,从额头到眉梢,从脸颊到嘴角… 苏月呆呆地站在原地,她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呼吸有些急促。 此时沐遥的脸离自己是这么得近,他的视线随着他轻柔地擦拭落在自己的睫毛、眼角、鼻子、嘴唇… 然后手里的动作停下了,双手轻轻捧起苏月的脸,温柔地、轻轻地贴上了她的唇… 第七章 花语 苏月走到座位前,轻轻捧起桌上的花束,插在花束里的一张小卡片上写着: 小雏菊花语——天真、纯洁以及深藏心底的爱。 苏月看着这些黄白相间的小花莞尔一笑,她知道这是沐遥早早放在这里的。 一个月前,补习班楼下新开了一家小小的花店。木质橱窗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粉刷成淡黄色的墙壁和木头柔和的色调搭配在一起,营造出一种温馨的氛围。 “你喜欢哪个?”苏月和沐遥在各式各样花朵的簇拥之下边走边聊。 “嗯…我喜欢这个。”苏月停下脚步,伸手指向五彩斑斓的花丛中那束纯白色的花。 “桔梗,我记得花语是…无望的爱。”沐遥对苏月眨了眨眼,打趣地说道:“不过我觉得这不适合你。” “那你说说看,我适合什么?”苏月不服气地问沐遥。 “喏…就它了,我最喜欢的。”沐遥指向了橱窗边的那束小雏菊。 此刻它正安安静静地倚靠在墙角,娇柔鲜嫩的淡黄色花蕊边围绕着一圈小巧玲珑的白色花瓣。在这些争奇斗艳的花儿们之中,倒突显出了几分独特的清新雅致。 “为什么喜欢它呢?”苏月好奇地问道。 “因为像你呀。”沐遥的嘴角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他轻轻地托起那娇小可人的花蕊,目光温柔似水,然后轻声说道:“天真、纯洁、充满希望,让人忍不住想去保护…” 从那之后,苏月每周去补习班,都会发现桌上放着一束小雏菊,这已是俩人心照不宣的小默契。 下课后苏月总会把它们带回家,小心翼翼地插在床头的玻璃花瓶里,这些代表着天真与希望的小花,一天天地陪伴着她安然入梦。 苏月常常梦到那个风雨交加的奇妙夜晚,尽管她始终未能对沐遥说出自己内心深藏已久的心意。 但那个吻,那个小心翼翼却又情意绵绵的吻,却将一切的言语都融化在其中… “深藏心底的爱,他会知道吗?” 他也许是知道的,所以才会回以这默默的陪伴。 如果一定要用什么来衡量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依恋程度,也许时间的流逝和细节的考量就是最好的答案。 人们不会在不情愿之事上多浪费时间,也绝不会花心思观注那些无法走进他们内心的人。 这些日子的相处让苏月渐渐意识到,她在沐遥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而她所得到的最好的馈赠,便是他那与生俱来的温暖而强大的能量。这股能量像泉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流淌,慢慢流经苏月心上那些早已干涸的水洼,滋润着她那快要枯竭的灵魂。 这股内在的力量也在无形之中影响着苏月,使她变得越来越自信,开朗。她感觉得到自己在沐遥身边的舒适与自在,她深知自己被他人格上的魅力深深吸引。 她想要有所改变,为了他成为一个更优秀的人。 “想告诉他,我的心意。” 周四放学后,苏月早早地来到了补习班。今天对苏月来说,是特别的。因为她终于鼓起勇气,决定亲口告诉沐遥自己对他的心意。 “深藏在心底的爱…” 苏月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满怀期待地快步走进教室。 她走到自己的座位旁,盯着那空荡荡的课桌发呆,今天的桌上没有小雏菊。 “也许是自己到的太早了?…或是今天沐遥路上碰巧有事耽搁了?” “没关系!”苏月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沐遥一直这么期待,总之今天,我一定要告诉他我内心真正的心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同学们都陆陆续续来到了教室,苏月身边的座位却一直空着。 快要上课了,她试着给沐遥发了信息,却没有任何回音。 苏月心神不宁地趴在桌上,时不时因为听到了一点儿动静,便期待地看向门口,却又失望地低下了头。 开始上课了,苏月无精打采地靠在椅背上,眼神涣散地盯着黑板,老师讲的内容她一个字也没能听进去。 无意间她看向右前方的座位,那是楚亦馨的位置。座位上空空如也,她这才意识到楚亦馨今天也没来上课。 苏月觉得心头突然一阵寒意袭来,长驱直入,心间仿佛坠着一颗沉重的石头… 下课后,天色已晚,潮湿闷热的空气总让人感到透不过气。班里的同学逐渐离去,而沐遥始终没有出现… 第八章 陌殇 “两个人同时没有出现…” 苏月感到脑袋里一片混乱:“是一起去了哪里吗?那也不至于一声不响地消失吧…” “苏月,还不回家吗?人都走光啦!”李茜茜坐到了苏月身边,拍着她的肩膀说道。 “你先走吧,我再等会儿。” “等沐遥?” “嗯…” “那…我先撤了哦。”李茜茜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拿着书包往外走,走到门口却又折了回来。 “苏月,别等了…他今天不会来的。” “为什么?”苏月抬起头,满脸疑惑地看向李茜茜。 “唉,也不是我刻意瞒着你,只是沐遥不让我说…” “不让你说什么?”苏月一下子站了起来,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你快说呀,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先别急…好,我告诉你。”李茜茜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其实今天下午放学的时候,我接到了沐遥的电话,他说他那里临时有些事,今天没办法来补习班了…” “和楚亦馨有关?”苏月忍不住打断她。 “对。”李茜茜显然对苏月如此敏锐的洞察力感到惊讶,她继续说道:“今天在学校里,楚亦馨对沐遥表白了,却没想到被沐遥狠狠地拒绝了。 你也是知道的,在还没有认识你之前,他们俩人关系走得很近。楚亦馨又一直很喜欢沐遥,算是一直努力在追求他吧,她觉得沐遥对自己也是有好感的。 但在沐遥认识了你之后,似乎对她就越来越疏远了…” “然后呢?”苏月镇定了一些,她清楚地知道,沐遥拒绝楚亦馨的大部分原因是缘于自己的出现。 “可是楚亦馨并没有就此甘心,她在学校里拦着沐遥又是哭又是闹的,歇斯底里地说自己付出了很多,是多么地喜欢他,希望他再考虑考虑…” 李茜茜无奈地摇着头:“在她那样百般纠缠之下,我想就算沐遥的脾气再好,恐怕也受不了吧。” “那沐遥是怎么做的?”苏月似乎更加关心沐遥对此事的态度。 “沐遥很清楚直白地告诉楚亦馨,自己的确曾经对她有所好感。但是那种好感并没有到喜欢的程度,更不用说两个人成为情侣。并且他坦诚了自己喜欢的人是你。” 李茜茜看了一眼苏月,继续说道:“楚亦馨听了后,像是突然受了刺激一样,开始大喊大叫。说什么是你毁掉了她和沐遥之间的感情,她要找你算帐! 沐遥听了后,再也没法保持冷静了。他一把推开了楚亦馨并警告她不准伤害你,否则绝对不会放过她!然后…” “然后什么?”苏月倒吸了一口气,继续追问道。 “然后放学了,沐遥便收到了这样一则短信…”李茜茜的表情显得有些紧张,她稍稍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把手机递给了苏月。 苏月看到屏幕上是沐遥转发过来的短信,内容是楚亦馨给他的留言——— “沐遥,现在我的爱和恨,都是你! 明明就差一步了,就差一步我们就能在一起了对吗?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可为什么她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她轻易地夺走了我一直想要的幸福。 我一直那么努力地争取…那么那么地努力…可却偏偏还比不上一个晚到的人。 可我能怎么办呢?我想大叫,我想报复,可我不能伤害她。我无法伤害你喜欢的人,我无法因此失去你对我仅存的信任。 我没什么朋友,也从来不知道被关心是什么感觉,直到我遇见了你。你是我唯一的出路,只有和你待在一起,我才能感觉到我也是有温度的,我也可以认真地生活。 可是现在我的心好痛苦,它充满了委屈和怨恨,我无人倾诉,无处释放。 我是那么地不幸,我只有你,却还是被抢走了。那么我又能怨恨谁呢?我只能伤害我自己… 你别见怪,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好女孩,从小到大我从未得到过父母的爱。父亲嗜酒如命,喝醉了就会对我和母亲破口大骂,说我们只会花他的钱,连那些陪酒女都比不上。 母亲却只会一味地忍让,那时候我还小,不懂陪酒女是什么,只是有时候父亲骂得凶了,我就只能躲在沙发后面偷偷哭泣。 我也求过他,求他好好对待我们。可他说酒能帮他忘掉一切痛苦,酒才是他的家人,他的至亲至爱。 后来我也学会喝酒了,终于明白了什么是陪酒女。哈哈,碰巧有几个男人今晚需要我陪他们喝酒,我答应了。 我果然是个坏女孩吧? 呵呵,我居然答应了…我明白,这个世界上根本不会有人爱我,我也不配拥有爱,是我异想天开。 让我独自一人吧,让我自甘堕落…” 第九章 逆光 苏月愣愣地盯着屏幕,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滚烫的血液在血管里沸腾,一种前所未有的莫名感伤蔓延开来… 她想起了曾经那个同样孤独无助的自己,她知道寂寞的灵魂永远渴望遇到那一抹光亮。 “她在哪?我去找她。”苏月坚定地说道。 “你疯了吗!”李茜茜被苏月如此果断的反应吓了一跳。 “我没疯,我只是不想让她就这么堕落下去。” “苏月,你在想什么呢?她堕落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又不是你的错。 你可以同情她,但是没必要淌这趟浑水吧?何况沐遥也在想办法找她,就相信他,交给他去处理吧。而且话说回来,就算你这时候去帮她,难道她会感激你不成?” “我不需要她的感激,我这么做也不是单纯出于对她的怜悯。只是因为我能理解她的孤独,那种发自内心的无助,就算隔着屏幕,我也能切实感受得到。 我知道如果一个人放弃了爱,就会被孤独的魔爪拉下深渊。那种深不见底的黑暗,会让人绝望,使人麻木。虽然我也没有什么把握,但我不想就这么袖手旁观。” “唉,那我知道了。”李茜茜看着苏月坚定的眼神,深深叹了口气,说道:“我只知道她在第九街道的酒吧区,但具体在哪一家酒吧我也不清楚了。” “谢谢你,茜茜。”苏月微笑地点点头,拿起书包朝门外跑去。 来到第九街道的酒吧区,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放眼望去,漆黑的夜空下一片辉煌、灯红酒绿。 装饰得光彩夺目的小酒吧一个挨着一个,串连成一道华丽的风景线,点亮了这个纸醉金迷的夜晚。 苏月挨个走进每一间酒吧,穿梭在喧嚷嘈杂的人群中,试图找寻楚亦馨的身影。 酒吧里绚烂无比的灯光伴随着强力的鼓点落在盛满了各色液体的玻璃酒杯上,觥筹交错间弥漫着暧昧与神秘的气息。 苏月从没见过这么多的男男女女们紧贴在一起,在舞池中央疯狂地扭动身体。 他们迷离的眼神和披散的头发里,混杂着浓烈的香烟与荷尔蒙的味道,仿佛一群随时会对自己盯上的猎物展开猛烈攻击的野兽。 这些“野兽”时不时向苏月投来一种戏谑甚至嘲笑的目光,然后扯过对方的耳朵来大声说些什么,又哈哈大笑起来。 顺着他们的目光,苏月低头看了看自己,活脱脱一个穿着一身校服的乖学生模样。她只好无奈地一笑,感叹原来自己与这个世界竟是如此格格不入。 苏月躲避着各式各样目光的追击,在人群中继续摸索着。无意间她发现角落一张小吧台旁,有一个女孩独自坐在那里,远远看上去和楚亦馨颇为相像。 只是灯光太暗加上这乌烟瘴气的氛围,使她无法立马辨认清楚,苏月只好从喧闹的人群中慢慢挤了过去。 “楚亦馨?”苏月走到女孩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道。 女孩无精打采地抬起头,随即惊讶地眨了眨眼睛,浓密的假睫毛微微颤动着。 “真的是你!”苏月为自己终于找到了楚亦馨而欣喜不已,但仔细看才发现,她的眼里已噙满了泪水。 楚亦馨和平日里的样子很不一样,苏月默默端详着,怪不得自己没能一眼就认出她来。 她顶着一头刚染过的亚麻色长卷发,脸上画着不合年龄的浓妆。嘴边叼着一根女士香烟,白色的烟圈从她的红唇间吐出,缓缓飘向空中。 她穿着一件迷彩色紧身上衣,下身是黑色皮质短裙,脚上穿着一双尖头红色高跟鞋,整个人看起来性感而妖艳。 “你怎么来了?”楚亦馨把剩下一半的香烟扔在地上,然后用高跟鞋踩灭。 “我很担心你,所以就来了。”苏月看着她认真地说道。 “呵呵。”楚亦馨冷笑了一声,抬起头看向苏月:“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我劝你还是算了吧,大可不必。” “你误会了,我来是想和你聊一聊。我知道你很喜欢沐遥,我想我们可以认真谈一谈,找一个对彼此都好的方式…” “那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楚亦馨打断了苏月,然后紧紧抓起了她的手。 她用几乎歇斯底里的声音说道:“你知道沐遥对我有多么重要吗?我不能没有他…” 苏月看着楚亦馨那双充满悲伤的眼睛,心里满是说不出的滋味。 “其实,在认识沐遥之前,我就在这里陪酒了。我一直在做着这种见不得人的工作…” 第十章 惊雷 苏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并不知道楚亦馨有这样的过往。 “是…为了挣钱吗?”苏月问道。 “嗯…算是吧。那时候我还不懂事,被一群狐朋狗友连哄带骗来了这里。不过我父母从来也不管我,更无所谓我在哪里自生自灭,我只能靠自己生活。 直到我遇见了沐遥,是他拯救了这样的我。他并没有因为我在做这样的工作而嫌弃我,反而一直耐心地劝说和帮助我,逐渐地使我步入了正轨。 如果没有他,我可能…可能无法再做回真正的自己了…”说着说着,楚亦馨不禁哽咽了起来,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了下来。 苏月对楚亦馨这突如其来的坦诚相待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只好尝试着安慰她:“别哭了,我想沐遥当初一定是发自内心地想帮你,希望你越来越好。你也通过自己的努力,好不容易才步入了正轨,现在又何苦继续这样为难自己呢?”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楚亦馨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向苏月:“你以为我想被那些好色又猥琐的老男人搂在怀里吗?明明心里恶心得要命,表面上却还要和他们有说有笑。有时候我对着镜子,突然觉得镜子里的这个人很恶心,很陌生…” 看着楚亦馨悲伤的神情,苏月不禁想起了过去曾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遭遇。她明白当一个年少无知的少女被迫承受着屈辱和痛苦时,那种发自内心的无助和恐惧。 她也知道此刻在少女的心里,是多么期待着有一个人可以对她伸出援手。没有人拯救她,就意味着她将随时可能跌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暗… “我…可以帮上你什么吗?只要我做得到,我会尽力帮助你的。”苏月诚恳地对楚亦馨说。 “真的吗?”楚亦馨显得有些惊讶。 “嗯。”苏月点了点头。 “那我只有一个请求,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楚亦馨似乎逐渐平静了下来,她一边擦拭着眼角残留的泪水,一边真诚地说道:“请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就一个月。如果沐遥没有爱上我,我会心甘情愿地放弃,不再纠缠。” 苏月愣愣地看着楚亦馨,她没有想到楚亦馨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苏月知道自己和沐遥的感情才刚刚升温,但俩人之间尚未明确表达过对彼此的心意。若在此时答应了楚亦馨的要求,那更是没有机会将自己对沐遥的心意说出口了。 “怎么了?是对自己没信心了?还是不相信沐遥?”楚亦馨仿佛看穿了苏月的犹豫。 她轻轻端起面前的酒杯,然后一饮而尽,说道:“不是说想帮我吗?难道现在后悔了吗?” 苏月微微皱了皱眉,楚亦馨的话让她感到有些不舒服,不过这并不能影响到苏月的立场。她语气坚定地说道:“不是我不愿意帮你,我想沐遥应该对你明确地表达过他的想法了。那么你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吗?” 楚亦馨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她俯身向前靠近苏月,眼角略带戏谑的笑意小声说道:“是这样吗?其实我知道,那天晚上沐遥吻了你。也许你还不知道,就在不久前,他也同样吻了我。这样你还那么确定吗?” “沐遥也吻了楚亦馨?” 一瞬间苏月感觉自己的心就像一块潮湿的毛巾,被一双无形的大手使劲地拧来拧去。鲜红色的液体顺着逐渐变干的毛巾缓缓滴落,流向身体深处某个阴暗潮湿的角落。 “原来沐遥的喜欢不仅仅只对我一个人。”苏月的心里五味杂陈: “一直天真地以为,沐遥的爱一定是这个世上最美好,最纯粹的东西。他热情博爱的性格,一定是用来包容一切不美好的,绝不会在爱情的乐声中混淆视听。绝不会… 呵,我是多么地愚蠢可笑,竟然相信自己会有资格拥有这样完美的爱情。我的一腔热血在别人眼里,也许就像可怜的飞蛾扑向那熊熊烈火。我得到的吻,那个吻…或许只是出于怜悯的施舍。” 第十一章 天平 苏月再也没法想下去了… 她无法仔细思考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此刻她的脑袋里一团乱麻,理性的思绪早已烟消云散。 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会让自己的心一直沉寂下去的地方。 苏月站起身便往外走,此刻她已经顾及不上身后的楚亦馨了,也无法再考虑她是否看出了自己内心的慌张与不安。 “苏月!你怎么在这?”刚走出酒吧的门口,苏月就被迎面而来的人影挡住了去路。 这熟悉的声音…是沐遥。 “没事啊,我来找楚亦馨的。她就在里面,你快去吧。”苏月强压住内心不安的情绪,故作镇定地指了指身后的酒吧。 “你找她做什么?都这么晚了,这里不安全。而且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走,我送你回去吧。”说完沐遥便走上前拉起苏月的手。 “啪”的一声,苏月用力甩开了沐遥的手。沐遥愣愣地站在原地,修长而优雅的手停留在半空中。 “你这是怎么了?”沐遥不解地看着苏月。 “没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用管我。”苏月没有看他,低着头自言自语道。 “我怎么能不管你呢?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你可以告诉我,毕竟我们…”沐遥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清了清嗓子,然后目光诚恳地继续说道: “毕竟我们是真心喜欢对方的。” 听到沐遥说出了这句话,苏月的心里不禁“咯噔”地响了一下。 一直以来,自己是多么想听到这句话,也是多么期望得到沐遥的肯定。自己那颗情意满满的心,此刻忍不住地想去回应他,想大声说出来让他知道: “是,我也是真心喜欢你的,一直以来!” 可是这句一直以来想说的话,在此刻,就像那逐渐消失在余晖之中的夕阳,最终也没能说出口。 取而代之的是楚亦馨的声音,它像一场循环播放的旧电影一样,一直在苏月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推动着苏月表达了那违心的倔强。 “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啊…”苏月的口中默默吐出了这几个字。 空气一瞬间仿佛凝结在了一起,无声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来回拉扯着… “你说什么?”沐遥带着微微颤抖的声音问道。 “我说…我们之间也没什么。”苏月像个机器人一样冷漠地重复道。 沐遥仿佛一下子被什么东西钉在了原地,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苏月:“你是说,我们之间所发生的一切,现在你都要否认掉?” 苏月觉得此刻大脑已是一片空白,无法再继续思考,只能低着头沉默不语… “还是说…你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我?”沐遥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扭曲,像极了一个深陷在沼泽中却还想拼命挣扎的人。 “我想是吧。”苏月知道自己说出了违心的话。 又是一阵无声的沉默,周围喧闹嘈杂的声音仿佛在一瞬间全部静止了。 整个世界安静得能听见黑夜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两颗不断跳动着的,受伤的心在低声哭泣。 “别拿我当白痴…”沐遥低沉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苏月第一次见到沐遥红着眼眶,他用几乎歇斯底里的声音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月愣愣地站在原地,此刻她感到自己的内心也在备受煎熬,像是被什么重物压着一样透不过气来。 她心里的天平在不断地左右摇晃着,一端是那无法说出口的猜忌与失落,另一端是怎么也割舍不掉的留恋与不舍。 无论天平偏向哪一个方向,都将是走向未知的黑暗,无法回到最初的平衡点。 不得不承认,楚亦馨的话的确让苏月的内心动摇了。 但真正使她内心动摇的,真的只是旁人一句无迹可寻的话吗?还是内心深处对所爱之人不够了解的那个自己?倾斜的天平,就是自己的心呐… 第十二章 捕梦 苏月躺在客厅的按摩椅上,她将身体深深陷入两边的扶手之间,按摩椅的滚轮反复地刺激着她身上的各个穴位。 滚轮每次按摩到颈椎的位置,苏月都能感到一阵微微的刺痛,像是有一个尖锐的金属物在不停撞击着她的脊柱。 苏月深深地叹了口气,她用遥控暂停了按摩,按摩椅渐渐恢复到初始的位置。 自从上次在酒吧和沐遥分别之后,苏月回到家,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学校已经开始放暑假了,补习班也暂时告一段落,所以父母并没有察觉出她有什么异样。 苏月待在房间里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看漫画。因为长时间保持着低头斜靠在床边的姿势,所以颈椎出问题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看漫画也早已成为苏月逃避现实的一种方式,当她在现实生活里感到一筹莫展或心灰意冷时,便一头栽进这虚拟世界的巨大海洋之中。 在苏月很小的时候她就明白,无谓的伤心和多余的眼泪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它们就像那些愚蠢的谎言一样,只会让人陷入越来越深的迷雾之中。 而沉浸在虚拟的世界中,就可以不用再继续做自己。可以暂时忘掉现实中的一切痛苦与烦恼,当下只需尽情享受别人的人生。 徜徉在虚拟世界的快乐海洋之中,真的可以拯救一颗无助的灵魂吗? 这片刻的安息,或许只存在于自己的幻想之中,而每每重回现实,才意识到它并不能让心灵回到静谧的温柔港湾。 这两周多的时间里,苏月并不快乐,她还是在原地打转。因为她无法忘记沐遥,以及这个男孩在她心上留下的点点印记。 上次酒吧分手之后,她和沐遥就没有了任何联络。手机里只有李茜茜的几通未接来电和一些垃圾短信。 苏月之所以没有接李茜茜的电话,是因为她知道那天之后,李茜茜一定会向沐遥打听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不愿在自己陷入深深绝望的同时,还要去面对可能再度伤害到自己的事情。她宁愿故伎重演,再度将自己包裹起来,坚硬的外壳就是她抵御外界一切危险的最佳武器。 但在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只要一闭上眼睛,沐遥的身影就会浮现在苏月的脑海之中。错综复杂的浓稠思念层层交织在一起,最终编织成一张美妙的捕梦网。 传说中捕梦网会捕捉人们梦里最美好的事物。网的中间有一个小洞,只有好的梦才能穿过那个小洞,而恶梦会被困在网中,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而灰飞烟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张神秘的梦网悄悄地走进苏月的梦里,将她心底的忧伤,连带那无法自制的猜忌紧紧包裹住。 甚至是沐遥身上那说不出是好是坏的博爱多情,都统统收入其中。留下的唯有沐遥优雅的影子,不断地在苏月的梦境里翩翩起舞。 啊,他的优雅大方,他的热情奔放,他的乐于助人...他所有的好,这一切的一切。以及苏月内心深处对沐遥那深深的眷恋,它们不断地拨动着苏月的心弦。 要怎么做才能从记忆里将一个人彻底抹去?也许谁也给不出答案。相识易,相忘却难。只因心中尚还存留着浓烈的爱意,便是将对方的一点一滴深深刻进生命里了吧。 苏月踌躇不已,她的心里全是沐遥,他的一切都是早已写入她生命中的美好篇章。她决定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她想要亲口问问沐遥,问问他是否也是同样地思念着自己。 如果可以证实彼此依然相通的心意,那么一切的不愉快也将随着两颗真诚的心灵而烟消云散。 苏月打开手机,她打算给沐遥发短信。她想告诉沐遥,这两周以来,自己每一天都在不断地想念着他。 一点开收件箱,里面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广告信息。苏月刚准备将它们统统删除,无意间却发现,在那些垃圾信息里夹着一则李茜茜发来的未读消息。时间显示是一周前。 第十三章 误会 短信上写着: “苏月,我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了,可是怎么都联络不上你。你还好吗? 不知道你和沐遥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沐遥好像很痛苦,很沮丧。那天凌晨我在酒吧里的一个角落找到了他,他似乎喝了不少的酒。他眼睛肿肿的,布满了血丝,显然醉得不轻。我问他什么他都不愿意说,只是一个劲地自言自语,重复着‘苏月不喜欢我,她原来不喜欢我...’之类的话。 苏月,我想你们之间一定有些误会。我相信你一定是发自内心地喜欢沐遥,同样我也知道,沐遥他也一样真诚地喜欢着你。 我们在闲聊的时候,他常常在不经意间提起你。然后竟像个孩子一样,忍不住露出灿烂开心的笑容。他每次都跟我形容你是多么地温柔,多么地纯洁无暇。 他说自己见到你的第一面就喜欢上了,相处之后更加地认定,这个女孩就是他想永远守护的人。每次看到他这么一副认真严肃的样子,连我都被感动了呢。 而且沐遥自从喜欢上了你,便拒绝了学校里其他女孩对他投来的爱慕之意。我还记得不久前的一次午休,楚亦馨趁沐遥睡着的时候,跑过去偷偷吻了他。而沐遥当时刚好梦到了你,半梦半醒间便没有拒绝那个吻。等他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面前的那个人不是你的时候,还对楚亦馨大发雷霆了呢。 现在偶尔想起来,我还总拿这件事儿取笑他,而他总是自嘲地说,如果当初吻他的人是你,那该有多好呀(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哦,沐遥觉得很丢人,不让我说出去呢)。 所是苏月,我认为沐遥是真心喜欢你的。两情相悦是件多么难得的事呀,希望你们能早点解开误会,我会一直支持你们的。——爱你的茜茜。” 原来那个吻...是这样啊。 原来那天真的是自己深深地误会了沐遥... 苏月的眼眶已经开始微微泛红,她感到发自内心的愧疚和自责。 她愧疚于自己竟然如此地不信任沐遥,仅凭着旁人的一两句话,就轻易地怀疑沐遥对自己的心意。她也自责于如果当初可以冷静下来,向沐遥问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怅然若失。 这出乎意料的消息使得苏月心跳加速,她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快速拨通了沐遥的手机号码。 “嘟...嘟......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电话那头传来十分机械的人声。 “也许沐遥正在忙,所以没听见吧”苏月心想。她又拨打了一次,仍然是无人接听。 “别着急,通常沐遥看到了一定会第一时间回过来的。”苏月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她尝试调整心态,耐心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对于等待着的人来说,每一秒都是焦灼难熬的。 苏月呆呆地盯着手机屏幕,十分钟...二十分钟...一个小时…沐遥并没有回电。 她的内心开始不安起来,难道沐遥还在生自己的气吗?那天晚上自己的确说出了十分过分的话,伤到了沐遥的心,是该向他解释清楚,免除误会。 除此之外,苏月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次一定要告诉沐遥自己对他的心意… 第十四章 小暑 苏月打开手机短信,尝试给沐遥发信息: “沐遥,想跟你说声对不起。那天晚上是我误会了你,说出了一些让你伤心难过的话。 但请你相信,我绝不是故意想伤害你的。我们之间好像存在一些误会,我想找个机会和你解释清楚。 我给你打过电话了,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忙没有听到,所以只好给你留言了。或许我过会儿再打过去?” 苏月按下发送键,然后合上手机。她在心里不断期待着沐遥能早点回复,希望能早日解开彼此的心结。 十分钟之后,手机屏幕亮了。此刻苏月心里说不出是多么地激动。她急忙打开手机,果然是沐遥发来的消息: “我在家,父母在不方便接电话。上次的事就算了吧,都过去了。” “没关系,如果你不方便接电话,可以告诉我你家的地址吗?我可以去你家找你。有些误会我想当面和你解释清楚,其实还有些话我也一直想对你说。” ...没有回音。 “啊,当然如果你父母在家里不方便的话,也没有关系。我可以到你家楼下,你能下楼来吗?我们聊一会儿就行。” ...没有回音。 “拜托了沐遥...我是真的有些话想亲口对你说。” ...没有回音。 苏月感到自己的内心空荡荡的,像是置身于一个寂静无边的旷野一中,一切安静得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沐遥好像不愿意再去聊那天晚上的事情了,他一定还在生我的气吧。 都怪我不好,明明沐遥那么努力地一点一滴证明着他对我的喜爱。而我却这么任性,一直以来都被自己内心深处的自卑感俘虏着,小心翼翼,不敢去回应他的心意。” “我到底在害怕什么呢?是因为过去不美好的经历,让我的内心从此失去了信心吗?总是觉得对方很优秀,而自己却没那么好。不确定这样的自己是否值得被爱…” “即使在我感受到对方满满的爱意之时,早已心潮澎湃,欣喜若狂,但却无法作出发自内心同样热情的回应。我仿佛在害怕着什么,害怕得到,因为害怕失去...” 苏月的内心此刻就像那不再平静的海面,波澜起伏,翻涌着层层的浪花。裹挟在这细碎浪花之中的,是对自我内心深处的探索和反复的拷问。 随着与自己心灵之间渐入佳境的交流,一切问题的本质逐渐明朗起来。阳光下小小的浪花温柔地拥抱着那心灵的萃取物,在被烤得热乎乎的沙滩上留下了深浅不一的痕迹。 “害怕失去,便会畏首畏尾。继续这样患得患失下去,更无法牢牢抓住眼前的幸福。对于真切诚恳的爱情,应当回以自己最热情的拥抱,最真诚的赞美,以及最完整的灵魂。还有一切美好的品德,都应提炼之后奉献给最纯粹的情感。” 梳理完自己的思绪后,苏月觉得心里宽慰了许多,她决定重新振作起来。这一次,她想尝试克服自己内心的自卑,主动出击,牢牢地抓住属于自己的幸福。 苏月拿起手机,拨通了李茜茜的号码。 “喂?苏月啊...” “茜茜,快告诉我沐遥家的地址。” “唉??” “快点,你先告诉我。其他的事之后再跟你慢慢解释。” 第十五章 旨意 坐在出租车的后排座上,苏月手中紧紧握着一张便签纸。便签上是匆匆记下的潦草字迹:xx区xx路龙湾小区10号楼701室。 “师傅,我赶时间,麻烦您开快点。”苏月攥着已经有些揉皱了的便签纸,她的手心已经微微出汗。 她忍不住反反复复地看着上面写的字,然后不自觉地咬紧了嘴唇。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车窗的玻璃倾泻在苏月的身上,稍稍抚慰了她因为紧张而一直僵直的身体。 对于“就这样突然跑去沐遥家”的这件事,苏月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这么做。她也不明白,自己今天为何会如此冲动地迈出这一步。 只是在看完信息的那一瞬间,原本已经脆弱无力的身体,像是突然接收到了一条神圣而严肃的旨意。从天而降的神秘能量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涌来,鱼贯而入地奔入内心之中。 苏月的心在那一刻便开始逐渐地苏醒,她变得不再犹豫,也不再彷徨。 “我终于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苏月此刻的内心已不同往常,信心满满。 二十分钟左右,车便开到了龙湾小区的门口。不一会儿功夫,苏月便来到了10号楼的面前。因为小区内随处都标有明显的指示牌,所以找起来并不那么费劲。 这是一幢外观略旧的高层公寓,一看就有些年头了。深蓝色的外墙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活泼却不失雅致。苏月环顾四周,一辆辆自行车整齐有序地停靠在一旁的车库里,两侧绿化带里种植着一些别致的小灌木,都被修剪得十分整齐。 “原来这里就是沐遥生活多年地方呀。”苏月不禁在心里感叹道。自从他们认识以来,这是苏月是第一次来到沐遥居住的地方。 她曾在脑海中不止一次地幻想过沐遥居住的地方会是什么样子的,也曾想象过或许有一天沐遥会邀请自己去他家里。唯独没想到的是,今天自己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这里。 “沐遥,抱歉有些唐突,但我现在已经在你家楼下了。你能下楼来吗?”苏月小心翼翼地按下了发送键。 “你怎么突然跑来了?”过了几分钟,苏月收到了沐遥的回复。 “我就是…特别想见你。还有些话想亲口对你说。” “现在不行,父母都在家。而且我正在做试题。” “就几分钟的时间好吗?或者你先写,我可以在楼下等你。” “要不改天吧?今天真的不方便。” “沐遥,我是真的很想你。我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而已...” 盛夏的午后,太阳就像一颗燃烧着的巨大火球,无情地烘烤着大地上的一切。细密的汗珠从苏月的两颊缓缓滑过,留下的是看似毫无尽头的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渐渐流逝,苏月依然伫立在10号楼的面前。她怀着期待的心情默默等待着,可是她没能再等到沐遥的出现。 苏月抬头沿着这幢深蓝色的大楼向上看去,它高得似乎要和这湛蓝的天空融为一体。然后她将目光慢慢收回至七楼,紧闭着的窗户像是在对外宣誓着拒绝一切的打扰。 苏月轻轻地深呼了一口气,她鼓起勇气,决定登门拜访。 第十六章 谎言 电梯停在了七楼,苏月走出电梯,701的门牌就明晃晃地出现在左手边。站在沐遥家门口,苏月既紧张又有些期待。 “一会儿见到沐遥的话,我该怎么开口呢?如果是沐遥的父母开了门,他们会不会觉得我这样的突然造访很唐突呢?” 苏月在内心里不断地演练着:“如果是叔叔阿姨开的门,我就介绍说自己是沐遥的同学,顺路来向沐遥借习题的,这样应该说得过去。不过如果开门的是沐遥,我想我一定会忍不住紧紧抱住他,并送上一个吻。 然后我要告诉他其实这么久以来,我是多么地喜欢他,喜欢到连一秒也不舍得再放开他的手。然后我们将会解开那不值一提的小小误会,他会重新了解到一个真正热情真挚的我。 从此我们之间便不再有任何的隔阂,我们不仅仅是无话不谈的朋友,更是甜蜜相依的情人,我们将永远不会分开。啊,这将会是多么地幸福。” “叮咚...”苏月带着有些激动的心情,按响了沐遥家的门铃。她稍稍等了一会儿,发现并没有人前来开门。 “叮咚...叮咚...”苏月再次按响门铃,门的那头仍然是毫无回音。 “沐遥明明告诉我自己在家里呀。难道他在卧室里所以没听见?”苏月有些忐忑不安,她将耳朵贴在门上尝试捕捉到屋里的声音,但里面似乎并没有什么动静。“ “不可能呀,就算沐遥没听见敲门声,他父母也在家里,不应该没有人前来应门呀。”苏月又按了遍门铃,敲了两次门,却始终没有人来开门。 “难道说,家里并没有人?沐遥根本不在家?”她满腔的热情一下子凉了一半。 “难道沐遥在骗我?”苏月不禁心里一紧,心间像是绷着一根随时有可能断掉的弦。 “不,不会的。沐遥是不会骗我的,他对我一直以来都是那样地真诚以待。”苏月在心里反复安慰着自己。 她拿出手机连续拨通了几次沐遥的电话,却都是无人接听。苏月又再次按响了门铃,在无尽的等待之中,她的心里已大致确定:沐遥的确不在家,家里也确实没有人,沐遥欺骗了自己。 深深的失落感在苏月的体内逐渐蔓延开来,直至将她整个人包围起来。她顺着楼梯一步一步往下走,只觉得举步维艰,每迈出一步都觉得自己的心冷掉了一截。 苏月不明白沐遥为何要骗自己。明明自己并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啊,仅仅只是想和他见一面,说几句话而已。 “我知道你不在家,可是为什么要骗我呢?”苏月给沐遥留了言,然后她合上手机,茫然地沿着台阶一层一层往下走。几分钟后手机突然响了,是李茜茜的来电。 “喂...?”苏月有气无力地接起电话。 “苏月,你还好吧?你现在还在沐遥家门口吗?我马上来找你!” “嗯,我在。” “那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到!” “好。” 走出公寓一楼的大门,迎面而来的阳光微微有些刺眼,苏月不禁眯起了双眼。她用手遮住额前的光线并抬头看向头顶上方的天空,不经意间,一缕一缕棉絮一般的细雨从天而降。它们仿佛一个个轻柔而灵动的精灵,在这阳光普照的万里晴空中漫天飞舞。 “原来是太阳雨啊。”苏月在心里感叹道:“难道太阳也学会哭泣了吗?” 第十七章 灼热 这热烈的阳光与微凉的雨水交织在一起,竟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了一种朦胧的美感。苏月孤零零地伫立在雨中,细细品味着当下的一切。 雨水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身上脸上,打湿了她的睫毛和刘海,这让苏月想起了那个同样下着雨的夜晚。有所不同的是,那天的雨更猛烈,那天的自己更快乐。 那个吻,那个潜藏在记忆中温柔而甜美的吻,原本是那么地充满爱意。但这一切却在自己摇摆多疑的性格之下,转变成了伤人的利器,使得两颗原本相连的心逐渐远离。 “苏月!”远处突然传来了李茜茜略显急促的声音。 苏月这才从刚才纷飞的思绪里挣脱出来,她看到李茜茜正挥着手向自己跑来。此时她心里是多么地渴望,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沐遥,就跟往常一样。 李茜茜举着一把天蓝色的小伞迎着雨跑到苏月跟前。她的脸上早已写满了担心与关切,雨水淋湿了她的半边肩膀。苏月感到心中一阵暖意,幸好还有李茜茜,原来还是有人仍然关心着自己。 “没事吧苏月,可担心死我了。”李茜茜赶忙将雨伞举过苏月的头顶,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 “我没事...”苏月看着李茜茜气喘吁吁,一脸担忧的样子,雨水混合着汗水打湿了她额前散落的刘海。一瞬间苏月再也没法控制住内心积压已久的悲伤情绪,她一把抱住了李茜茜然后大哭了起来。眼泪如泉水般夺眶而出,与脸上的雨水融为一体,一切的委屈和失望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他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苏月已经泣不成声。 “没事没事,还有我在。”李茜茜轻拍着苏月的背试着安抚她。雨滴不断拍打在小伞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伴随着苏月隐隐的哭泣声,唤醒了整个灼热的夏天。 待苏月的情绪逐渐平缓下来,她们俩来到了附近的一家小咖啡厅。咖啡厅里人不多,她们选择了靠窗的安静位置坐了下来,苏月点了一杯热美式,李茜茜点了杯去冰橙汁。 年轻的女服务生快速端上两份饮品,微笑着询问她们还有什么其它需要。苏月只好勉强向她挤出一个微笑,礼貌地谢绝了她的好意。 待服务生走开后,苏月才小声地叹了口气说道:“茜茜,今天谢谢你来找我。如果没有你,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们之间还谢什么,别这么见外了。其实…我接到了沐遥的电话,他说你一个人在他家楼下,担心你不安全,就让我来找你了。” “哦,他果然不在家啊...”苏月低下头轻轻握住手中的咖啡,热气透过杯子穿过她的掌心:“可是他为什么要骗我?如果不在家,实话实说不就行了,我也可以去找他。还是说…他根本就不想见我?” “沐遥他...应该没想到你会突然跑去他家。而且...”李茜茜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而且他当时和楚亦馨在一起。” “什么?”苏月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你听我说,沐遥他…其实他和楚亦馨在一起了。” 苏月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坐在对面的李茜茜,一时间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住了面前的热咖啡,手心只觉有些微微发烫。 第十八章 叙白 “沐遥和楚亦馨...他们…在一起了?”苏月机械地再次重复了一遍。 “嗯…是的。”李茜茜有些担心地看向苏月。 “什么时候的事?” “就一两天前。” “就是说...”苏月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微微颤抖:“明明沐遥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而今天我却冲动地对他说了那么多...那么多我的心里话。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选择向我说明实情,甚至还刻意地隐瞒我。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告诉我啊,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方式来伤害我呢?” 苏月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了,此刻她的心里除了委屈和失落之外,还有对沐遥选择逃避而产生的不解和愤怒。 但说到底,自己当初不也是这样轻易地选择了逃避,因而才会与幸福擦肩而过的吗?苏月端起手中的咖啡喝了一小口,一股苦涩的味道在舌尖不停地打转,继而蔓延至心头。 “关于他选择隐瞒你的这件事情,我也有些迷惑,所以就在电话里问了沐遥。可当时楚亦馨就在他旁边,所以不方便在电话里说。而且沐遥现在好像也还没想好,自己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你,但他说会发信息先跟我解释这件事情。” 说完李茜茜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开了短信并递给了苏月。苏月小心翼翼地接过手机,上面写着: “茜茜,麻烦你跑一趟了。希望你能暂时帮我安抚一下苏月,多谢。 那天你在酒吧找到我的时候,我想我已经醉得不成样子了吧。第一次喝了那么多的酒,当时我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失败过。 你知道被自己心爱的人彻底否认是什么样的感觉吗?当她对我说出那句‘我们之间也没什么’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跌落谷底了。 一直以来我都以自认为认真,热烈的态度对她表达着我的爱意,起初我以为她切实地感受到了并接受了我。我满心欢喜,我愿意为了她拒绝一切打扰,也愿意为了她去接纳一切她身上的不同。 我知道她的性格有些内敛谨慎,有时候不敢向前多迈进一步。但是没关系,我理解也愿意等待。我愿意用我的所有热情去慢慢融化她那冰封着的心,我期待着她有一天也愿意同样敞开心扉地对待我。 可我发现这一切都是我的自以为是。 当我强压着内心的悲伤问她,是否从来没有喜欢过我。那时我是多么希望她能一口否认掉啊,那是我心中对爱情难以突破的底线,也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是我只看到她面无表情地说出‘我想是吧’这四个字,那一刻我的心才真正地陷入了绝望之中。可能你会嘲笑我算不上什么男子汉,竟然被一句话就轻易打败了。但我只想说,真诚追求爱情的人或许会被伤得更深,却也拥有敏感和脆弱的权力。 在我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是楚亦馨一直陪着我安慰我。她说她是真心地喜欢我,决不会伤害我离开我。我愿意答应她并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 我也向她坦承,即使苏月从来没有喜欢过我,我的心里现在仍然还有她。但楚亦馨说她不求我能喜欢上她,只希望我答应她,时时刻刻让她陪在我身边。 我想我和苏月之间算是告一段落了。但回想起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也从不后悔。现在我的心虽然痛着,但我一定会快速振作起来。苏月的话就交给你了,我不想再打扰她的生活。她是个好女孩,祝她幸福!” 第十九章 梦魇 与沐遥的不期而遇,阳光下他那仿佛发着光的白皙肌肤,篮球场上优雅灵动的身姿,他拉着我的手时掌心传来的温度; 挂在胸前的小熊玩偶,旱冰场里紧紧抱住我的男孩,那个大雨如注的奇妙夜晚,雨里奔跑着的快乐的两个人; 温柔的轻吻,含情脉脉的对视,纯真的小雏菊,苦情的桔梗... 所有的画面不停地出现在苏月面前的镜子里,像是一幕幕循环放映着的胶片电影。一面连着一面的镜子将苏月包围在其中,分不清方向也找不到出口,仿佛置身于一个神秘的镜子迷宫之中。 苏月看着不同镜子里自己不同的脸,有的在大哭,有的在狂笑,有的满脸失落,有的又充满激情... 突然这神秘的镜面世界像是被什么东西从中间一把揪住,随即彻底掀了起来,在一瞬间天旋地转。所有的一切随着这股力量开始扭作一团,镜中的一幕幕画面像是一张张被卷起来的旧地毯,不断地被吸入空中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之中。 苏月害怕极了,她不知所措,也无处可逃。她看着镜中自己的脸,沐遥的脸...还有那一切的美好画面,都因为模糊变形而显得极其乖张荒诞。 突然之间,空气中发出了一声巨响。紧接着所有的镜子同时破碎,化成了无数个银色的碎片漫天飞舞。苏月忍不住尖叫了起来,她害怕地蹲了下来,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这些银色的碎片像是彼此之间约定好了一样,一开始只是在天上漫无目的地盘旋着,可谁知下一秒竟化身为无数把锋利的刀刃,一齐向着苏月的方向疯狂地飞去。 就在她感觉这无数的利刃即将触碰到自己肌肤的那一瞬间,伴着深深的绝望和恐惧,苏月从梦中惊醒过来… 她急促地喘着气,此刻能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膛之中不停地跳动着,血液在血管里迅速沸腾了起来。 此时房间里一片黑暗,四下寂静无声。苏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上面显示是凌晨2:50。她长舒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然还在发烫。 昨晚回到家后,苏月便开始高烧不止。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睡眠一直很差,加上昨天淋了雨的缘故,身体终于对她提出了抗议。 回想起雨中无助的自己,还有沐遥的那则短信,苏月不禁再次黯然神伤起来。就在自己终于鼓起勇气想要面对一切的时候,那个最重要的,也是自己唯一想一直陪伴的人,他却轻易地放弃了。 如果自己能早一两天清醒过来,哦不,或许一天就足够了!这样便能及时向沐遥解释清楚所发生的一切,并且表明自己的心意,也许他就不会答应和楚亦馨在一起了吧。 可这世上哪来的什么后悔药呢?事到如今,一切早已覆水难收。 苏月再次闭上双眼,刚刚梦里的画面现在仍然清晰可见。那些和沐遥之间的美好画面本该继续下去的,那该是多么美好啊… 可为何最终全都化作成无数的碎玻璃渣,反倒来伤害自己呢? 不甘心的眼泪不自觉地顺着眼角缓缓滑下,流过滚烫的脸颊,消失在这无声的黑夜之中... 还能再做些什么呢?我是多么多么地不想放弃啊。 “这可是我第一次喜欢上的人呐...” 第二十章 微光 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也许这种感觉一辈子都难以忘怀吧。 为了这仅有一次的初恋,难道不该为之全力以赴一次吗? 有些人一辈子都无法将自己的真心完全奉献给另一个人,而有些人却对每一段感情都极富牺牲精神,最终撞得头破血流。 这两种极端,无论是出于胆怯的冷漠,亦或是缺乏判断的冲动,或许最终都将错过爱情的轨道,渐行渐远。 而通过理性与感性相结合从而产生的判断,并得到心灵的充分认可的,便称得上我们值得坚守的爱情了吧。那么执着地为之奋力一搏,说到底也算是件幸福的事。 其实这份执着从小就在苏月的性格之中深深地埋下了种子。现在这颗神秘的种子虽然尚未完全苏醒,却在逐渐萌芽。 记得有一次在苏月很小的时候,她与父母进行了长期的据理力争,原因是苏月坚持要把蛋白从宠物店领回家。在这义无反顾的拉锯战中,这种执着的精神才逐渐显现了出来。 苏月好像一旦认定了什么,便是撞破南墙也绝不回头… 那几天苏月一起床便跑进卫生间里把自己反锁起来,油盐不进滴水不沾地进行着无声的抗议。在她坚持不懈的“努力”之下,父母最终表示妥协,并接纳了这只白色的小肥猫,取名为蛋白。 除此之外,苏月好像并没有对其他的事情付之过以同样的执着。直到她遇见了沐遥,这种来自于骨子里的“坚韧不拔”被再次唤醒,一次又一次支撑着她从绝望的沼泽里重新爬起来。 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苏月微微睁开朦胧的双眼,微风裹挟着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蛋白此刻正安静地趴在卧室的窗台上望向窗外,浅蓝色的瞳孔在阳光的照射下像极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毛茸茸的尾巴一会儿卷曲成一团,一会儿又舒展开来,时不时地左右摇晃着,一副好不惬意的样子。 苏月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缓缓坐起身来。昨晚自己竟在无穷无尽的思绪之中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下半夜睡得还算安稳,并没有再次受到噩梦的侵扰,苏月感觉身体舒服了许多。 昨夜自己似乎在迷茫与绝望之中,又捕捉到了一线生机。苏月心想,就算希望再渺茫,也要拼尽全力挽回自己心里最在意的人。此生也许只有一次的轰轰烈烈,谁都不应该缺席。 于是苏月拿起手机,拨通了沐遥的号码... “嘟.........”在漫长的等待之后,电话那头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喂?”是沐遥温柔低沉的声线。 “喂,沐遥。是我。” “嗯,我知道。找我什么事?” “那个...之前对你说出了过分的话,还是想要说声抱歉。” “啊...那件事啊。没关系,现在都过去了,你也别再多想了。” “沐遥,那天晚上…是我口是心非了。其实我的心里...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你。但出于某些原因,我一直没能当面告诉你我的心意。 我...喜欢你!现在也仍然没有改变。”苏月终于说出了这么久以来一直想说的话。 她感到自己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狂跳着,身体里像是有一股热浪在不停地翻滚。 终于找到了机会,让沐遥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对他的心意。苏月的心里顿时感到一阵释然,她静静地期待着沐遥的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那头传来了沐遥温和的声线... 第二十一章 命运 “苏月,我承认我的心里现在依然还有你。” 沐遥用异常平静的语气继续说道:“即使我们之间有难以解开的误会,即使你让我心痛,我也打从心底从未怪过你,你在我心里始终是那个天真纯洁的女孩。 但这和我们之间的爱情已是再无相关了。有些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让它彻底从心里过去吧。我们都不必再回头了,只需向前继续前进。” “沐遥,你别这样说…如果明知两个人的心里都还互相惦记着对方,那么为何不能给彼此一个机会呢?沐遥…相信我,我们可以重新开始。”苏月坚定地说道。 “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沐遥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 “知道我和楚亦馨在一起的事了吧,现在我不能也不会去辜负她。苏月,别再多想了,我们之间虽然已经无法回到过去,但这并不影响我们去追求各自美好的未来。你是个好女孩,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找到属于你的那个对的人。但我们都很清楚,那个人不可能是我。” “你就是我心里那个对的人啊...”苏月失望至极,她忍不住小声地自言自语。 “苏月,希望你能够尽快地振作起来。啊…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尽管找我,我一定尽心尽力地帮你。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我有信心可以和你成为很好的朋友!” 沐遥的这番话听起来,像是特意为了安慰苏月才说出口的。 苏月心里很明白,再聊下去也无法改变沐遥现在心里既定的事实了,只会自讨没趣,让他更加厌烦自己。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你照顾好自己吧,拜拜。” “好,你也一样,拜拜。” 挂上电话,苏月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之中。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一个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隧道中。她在这深不见底的隧道之中不断摸索着,四周的黑暗让她分辨不出路的方向。 原本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往前走的那个人,突然间松开了手,独自快步走向了出口。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隧道的尽头,苏月卯足了劲在他身后拼命追赶,却怎么也追不上。她用力喊着他的名字,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回头。 任何的关系当中,总有人走得太快,忘记了身后那个苦苦追赶着的人。也总有人不停在原地打转,时而迷失方向,时而踌躇不前。 当一个人满怀着期待的时候,却总感受到来自另一个人的冷言冷语。而当另一个人觉醒过来想要挽回之时,那个人却又早已悄然离去。 如果命运的步伐从来就是这么地捉摸不定,那我们或许早该意识到,人类是多么渺小和无力的存在。可纵使我们的身体是如此地脆弱,甚至是不堪一击,上帝又怎会忍心如此不公地对待我们呢? 他早已为我们预备了那份最最坚韧的礼物——心灵。并等着我们对它进行自我探索,挖掘出它真正宝贵的特质。 我们的心这种玩意啊,有一天你终会发现,它既是软肋,也是盔甲。 就像古代智者们智慧的结晶,它会在一点一滴的无形之中,改变或推动着你我思想的走向。而去往光明亦或是黑暗,这完全取决于我们自己... 当时的苏月似乎并不明白这一点,她像无数陷入迷茫的人们一样,自顾自地沉醉于不甘和后悔的无限循环之中。 就像我们肉体的生长从来就离不开阳光雨露,五谷杂粮一样。心灵的成长同样也离不开痛苦和迷茫,开悟与自省。 “朋友...” 苏月心想:“如果作为朋友,便可以一直守候在一个人的身旁。是不是就不用再担心失去了呢?” 第二十二章 银杏 一片小小的银杏叶轻飘飘地离开了枝梢,离开了它寄宿已久的粗大枝干。 它不舍地回过头,向这棵已有百年的老银杏树挥手告别。然后随着稍带一丝凉意的秋风,它扭动着自己依然金灿灿的身体,开启了一段新的旅程。 自从离开了自己熟悉的地方,离开了那棵高大威严的银杏树,小银杏这才意识到,外面的世界竟然是如此之大。 跟随着风儿轻快的步伐,它飘过城市的上空,俯览着一户户灯火通明的人家。它飘过秋天金黄色的田野,一棵棵饱满的麦穗迎着风摇摆着身体,瘙得它直痒痒。 它浑身瘙痒难耐,忍不住嬉笑着落进了乡间流淌着的小溪。它顺着这如白绢一般的潺潺溪流一路而下,最终汇入一片碧蓝色的湖泊。 仰躺在平静的湖面上,阳光下的湖面波光粼粼,好不惬意。小银杏不禁哼起了歌儿来,它的歌声不自觉地吸引了岸边树枝上一只身披彩衣的小黄莺。 小黄莺歪着脑袋欣赏了一会儿,便扑腾着翅膀越过平静的湖面,用它长长的喙拾起小银杏单薄的身体,并激起了阵阵涟漪,然后向远方飞去。 小银杏随着小黄莺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翱翔着,它觉得自己仿佛也长了一对美丽的翅膀。 它们一会儿低飞盘旋,一会儿又穿越过重重人海。小银杏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人类,他们聚集在一起,有的眉眼舒展,有的眉头紧锁,有的欲哭无泪,有的又开怀大笑。小银杏不知道他们脸上不同的表情代表着什么,只是觉得十分生动有趣。 它们飞过了一个公园的上空,小银杏发现公园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女孩,女孩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她正专心致志地阅读着,嘴里还不知不觉地跟着默念。 这引起了小银杏的兴趣,它左右扭动着身体,从小黄莺的嘴里挣脱了出来。小银杏不断控制着自己轻飘飘的身体,它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随着轻柔的秋风缓缓落在了女孩手中打开着的书页上。 女孩一脸惊讶又惊喜地看着这片不知是从哪儿来的银杏树叶,她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一颗是银杏树。她又抬头看了看这万里晴空,湛蓝的天空一望无际。 “也许是某种特别的缘分吧。”女孩的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她轻轻合上书,起身悄然离去。 从窗口向东面看去,东方的天空才刚刚露出鱼肚白。整个天空随着清晨的到来开始慢慢苏醒,逐渐由浅灰色转变为一道绚丽的红。万物都笼罩在这朦胧的红霞之中,像是披着一件精美华丽的新衣。不一会儿,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点亮了整个天空。 迎着清晨暖洋洋的太阳,苏月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她走到书桌旁,打开昨天在公园里读的这本《简爱》。 她轻轻拿起夹在书页之中的银杏树叶,仔细观察着它经脉分明的小小身体。这片单薄的小银杏仿佛一把金黄色的小扇子,安静乖巧地躺在苏月的手心里。 它是从哪儿来的呢?它是否也有属于自己的故事呢? 第二十三章 金秋 苏月将小银杏轻轻放回书中,便去洗漱打扮准备出门。今天是沐遥的生日,也是自上次分别以来,他们即将到来的第一次见面。 窗外吹来了一阵凉爽的秋风,风儿温柔地拂过桌上依然打开着的书,小银杏的身体在微风中轻轻地晃动着。它使出全身力气牢牢地抓住书页,生怕自己被吹走。 它十分地喜爱这本书,它想陪着小主人一起读完这书中精彩奇妙的故事。 这本书正巧被翻开在108页,上面记录着主人公的内心独白: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忍不住要去看他,就像口干舌燥的人明知水里有毒却还要喝一样。我本来无意去爱他,我也曾努力地掐掉爱的萌芽,但当我又见到他时,心底的爱又复活了。” 如果向后退那么几步,或许视野会更加开阔,一切就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吧... 苏月起初无法接受自己作为“沐遥的朋友”的这个身份。可是她的内心清楚地知道,此时此刻,如果她还依然想经常见到沐遥的话,唯独这个身份是最安全也是绝无仅有的选择。 “那就努力变成他最好的朋友吧。” 想要变成沐遥最好的朋友,并且默默地陪伴在他的身边,伺机而动以完成自己实际的心愿。那么与之相对应的,自己是不是也该有所改变呢? 无论是从外貌、性格、行为模式等等的各种方面来说,再也不能够继续遵照从前那样胆小而懦弱的行事风格了。之前便是因为自己性格上的一些缺失,才导致了与沐遥之间的误会,这样下去只会让他更加地瞧不起自己。 如果我变成了另一个人,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而不再是过去的我。与之相对应带来的新鲜感与特质,是否将有机会让沐遥对我重燃兴趣呢? 苏月的心中并没有放下对沐遥的种种执念,她决定彻底从内而外地“改造”自己。她希望将自己“改造”成想象中更容易被沐遥接受的类型,并以朋友的身份陪在他的身边,找机会让沐遥重新爱上另一个全新的自己。 “就算从此不再做自己,那又怎样呢?” 看着镜子里自己干净整洁的齐耳短发,苏月满意地朝自己一笑。上周她刚刚剪去了自己的长发。这被剪掉的缕缕长发,就像苏月过去心里的那些犹豫不决和小心翼翼,她希望它们永远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月开始学习如何给自己化妆,她把眉毛描得更加整齐精致,给原本就卷翘的睫毛涂上显得更加浓密的睫毛膏。在白皙的肌肤上扑上腮红,娇嫩的嘴唇上涂抹鲜艳的色彩。 她开始尝试着穿一些显得更加性感成熟的衣服,例如低领t恤,迷你短裙,露肩长裙之类的,还有她从没穿过的高跟鞋。 今天晚上就要去参加沐遥的生日派队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都没再见过,苏月希望今天的造型能让自己在沐遥面前焕然一新。 她从柜子里拿出事先给沐遥准备好的生日礼物:一个小熊造型的精致手办和一瓶上好的红酒。 苏月为了挑选给沐遥的生日礼物,可谓是花足了心思。起初如果只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她更愿意挑选一些可以随身携带的贴身物件送给沐遥。 但由于现在她只能以朋友的身份自居,送一些贴身物件好像不太合适了,而且倘若沐遥并没有随身携带的话,就更失去了这件礼物的意义。 什么样的礼物才能既符合身份,又能够充分表达苏月潜藏的心意呢? 第二十四章 生日 苏月思前想后,他希望这个生日礼物看起来并不那么显得暧昧,又可以恰到好处地表达自己隐晦的心意。 最终她选择了这个小熊造型的手办。为了欲盖弥彰,还特地搭配了一瓶红酒。 没错,就在苏月和沐遥刚刚认识没多久的时候,沐遥曾送给苏月一个精美的小熊挂件。那天在补习班,沐遥还亲手将它挂在了苏月校服外套的拉链上。那也是沐遥第一次主动向苏月表达自己的心意。 而苏月精心挑选的这款小熊造型手办,与沐遥送给她的小熊挂件,两者都出自于同一品牌,只是造型上面稍有不同。苏月想借这个特别的礼物重新唤醒沐遥心底的记忆,并告诉他自己的心里一直都惦记着他。 苏月梳妆打扮完毕,便带上礼物出了门。她今天特地画了精致的妆容,并在衣橱前挑选了很久。 最终她选择了一件一字肩的白色小洋装,可以将她肩膀优雅的线条一览无遗。及膝的裙子上点缀着精致的蕾丝花边,脖子上戴着一个简单却不失特别的心形水晶项链。 梳理得十分整齐的黑色短发别在耳后,显得俏皮可爱。大红色鲜艳的口红更衬托出苏月白皙洁净的肌肤,再搭上两颊粉嫩的腮红,真是活脱脱一个娇柔甜美的可人儿。 今天苏月还特地穿了一双白色的高跟鞋,上面镶嵌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晶。苏月从来没穿过高跟鞋,但为了让自己有所改变,既便走起路来显得不那么自然,她也毅然决然地选择穿上了它。 下午五点半钟左右,苏月来到了沐遥即将举办生日派对的餐厅门口。时间不早了,苏月抱着给沐遥的生日礼物走进餐厅的正门。 这是一家装修得高雅而精致的中餐厅,玄关处放着一个十分别致的松树盆景。大厅里分布着几张圆桌,上面铺着干净整洁的白色桌布。苏月记得邀请函上写着派对在某个包间内举行,便往里走去。 穿着黑色制服的服务生迎面走来,礼貌地询问苏月要去哪个包间。苏月一边往里走一边翻开手机查看邀请信息,由于不太习惯穿高跟鞋,突然之间苏月的脚狠狠地崴了一下。她踉跄着向前又走了一两步,但由于无法保持身体的平衡,手中抱着的礼物眼看就要掉在地上了。 这时一位刚刚路过的身影迅速折回到苏月身边,一瞬间扶了一把苏月的胳膊,然后迅速从下面托住了即将掉落的礼物。 苏月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她站稳后便赶紧向这位好心的陌生人道谢:“太谢谢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就好。”这位好心的陌生人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径直向门口走去。 “真是位高冷却热心肠的小哥哥啊。”苏月在心里默默想着,随后向服务生询问“紫峰”包间该怎么走。 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写着“紫峰”的包间大门被缓缓推开,明亮宽敞的里间随即印入眼帘。 包间内随处布置着各种鲜花和彩色气球,中间两张大圆桌边围满了人,大家都正聊得热火朝天。苏月一眼便看见了沐遥,他被围在一群人之中,正热情洋溢地与他们交谈着。 苏月怀着紧张而激动的心情走了进去,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苏月觉得浑身不自在,一双双陌生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 它们有的表示着疑惑,有的表达着赞美,有的在上下不停地打量着自己,有的又露出了感到新鲜好奇的目光…苏月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哎呀,你看这是谁呀!我怎么一下子都没认出来呢?”李茜茜满脸惊喜地跑过来,她一把拉起苏月的手便开始寒暄了起来。 被围在人群中间的沐遥此时也注意到了苏月,他跟身边的朋友们打了声招呼,便起身向苏月走来。 他带着稍显惊讶的神色忍不住地打量着苏月,然后又呆呆地盯着她精致的脸庞,看得出苏月今天的打扮着实让他眼前一亮。 苏月被沐遥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一下子有点无所适从。她轻轻拨弄了一下耳边的黑色短发,然后略显羞涩地低下了头。 沐遥这才察觉到自己有些不妥,他迅速收回了自己炙热的视线,然后清了清嗓子,并假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接着他带着和往常一样镇定自若的表情,礼貌地和苏月打起招呼来:“嗨,苏月。好久不见了。欢迎你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 “嗯,好久不见。这是给你的礼物,生日快乐沐遥。”苏月还未完全缓过神来,她带着羞涩腼腆的笑容回应道,然后将手中得礼物递给沐遥。 “谢谢,不过...你怎么突然剪了短发?”沐遥一边接过礼物一边好奇地问道。 “唔...”苏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总不能在此大方地承认:“没错!我就是为了让你对我耳目一新,才特意换了发型!”这种话吧。想到自己竟然是为了沐遥剪去了长发,这么荒谬的想法,就算说出来也会让人难以相信吧。 “沐遥,那你觉得苏月的发型怎么样呀?好看吗?” 一旁的李茜茜突然插了句话,像是为了故意调侃一下沐遥,不过倒也及时地解救了正陷入尴尬之中的苏月。果不其然,李茜茜的调侃立竿见影,现在倒换沐遥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了。 “好看呀,当然好看。”沐遥忙不迭地迅速接道。 “在说什么好看呢?也说给我听听呀!”一个熟悉又夸张的声音出现在耳边,楚亦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沐遥的身边。 她紧挨着沐遥并挽上他的胳膊,头轻轻靠在沐遥的肩上,栗色的长卷发自然地垂落在沐遥的胸口。楚亦馨面带微笑地看向苏月,她穿着一身略显素雅的黑色长裙,胸前戴着一条简单的带有字母“y”的银色项链。 “欢迎你呀,苏月!我和沐遥都很担心你会不会不愿意来呢。”楚亦馨挤出了一副稍显做作的惊讶表情,谁都看得出来她是在故意说风凉话。 “怎么会不愿意呢?我们家苏月和沐遥的关系这么好,当然要来呀!”李茜茜突然挺身而出,她故意瞪了楚亦馨一眼,并以一副玩世不恭的夸张语气说道。 楚亦馨刚刚还得意洋洋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逐渐变得扭曲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可笑。苏月不禁在心里佩服起李茜茜来,居然能在一瞬间就将这个“妖精”完全压制住。 “好了好了,咱们快进去就座吧。一会儿要开始了。”沐遥见情形僵持不下,便赶紧开口化解了这尴尬的氛围,然后领着苏月她们走了进去。 沐遥把苏月送的的礼物和其他礼物都一起放在了一个大箱子里,晚饭后将会在大家面前将所有礼物一一拆开,共同感受并分享那一刻的喜悦。苏月不禁松了一口气,幸好自己只是简单地留了言送了祝福,还好没有多写什么表达爱意的心里话。 “苏月,你就坐在这儿吧。”沐遥将苏月领到了一旁的圆桌前,苏月发现这并不是沐遥会坐的主桌的位置。 这也就意味着,自己并不算是沐遥最要好的朋友,所以才被安排在了邻桌。而且整个派对期间,坐在这里就更没有机会和沐遥多说几句话了。 苏月并不想就此妥协,她也不再是从前那个不争不抢的小女孩了,她要为了自己在沐遥面前极力争取… 第二十五章 凝眸 苏月并没有忘记自己此次前来的重要“使命”。 既然想要成为沐遥“最亲近的好朋友”,从而与他交心并最终达到自己的目的,即重获沐遥的心!那么在很多的事情上,就不得不一改以往的风格,从此学会积极争取。 其实苏月一向不喜欢竞争,更不屑于费劲心思去谋划些什么。即使是一些利己的小把戏,在她眼里也都是不值一提的无聊勾当。一直以来,苏月向往着的都是那种安静平和,与世无争的温暖氛围。 可现在的情况有所不同,如果自己再不动动脑子尝试着去争取,那结果怕是差之千里,失之毫厘。这么下去的话,自己终究还是心有不甘甚至追悔莫及。 虽然这种并非光明正大的争取并不符合苏月内心的真正意愿,但既然自己已经下定决心有所改变,即刻便需迎难而上。 “沐遥,那个...我能不能坐在你们那桌呀?”苏月故意轻轻抓起了沐遥的衣角,然后一边摇晃着一边用撒娇似的语气问道。 “怎么啦?有什么不妥吗?”苏月发现沐遥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自然,显然是有些招架不住苏月这突如其来的撒娇攻势。 “因为啊…这桌的人我都不熟悉嘛。而且你又不在,我一个人坐这里有些害怕呢。”苏月变本加厉地继续用娇柔的声音解释道,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沐遥。 “啊,这倒也是。是我欠考虑了,真是不好意思啊。这样,我去看看有没有可以调换的位置,你等我一下!”说完沐遥便跑去旁边一桌尝试重新安排位置,苏月这才发现他的耳根子从里到外全部红通通的。 苏月不禁低下头偷笑起来,她为自己的改变而带来的效果感到十分满意。 等她得意地抬起头时,目光冷不丁地撞上了坐在对面的一个陌生男生。这个陌生的男生正用颇有深意的眼神打量着自己,这让苏月一下子感到十分慌乱,她手足无措地迅速低下了头,假装在整理自己的裙边。 “他不会...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盯着我吧?” 苏月不由自主地将双手紧紧捏在一起:“难道刚刚我和沐遥之间的对话,他全部都听到了吗?他不会是发现了我对沐遥的心思了吧?天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该多丢人呀!” 那位陌生的男生依然还在盯着自己看,不经意间苏月发现,他不就是之前在餐厅门口,帮自己托起散落的礼物的那位好心人嘛! 苏月用余光悄悄地观察着这位陌生的男子,他有着和沐遥一样白皙干净的皮肤,笔直的鼻梁上竟然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不同的是,他的脸相较于沐遥来说更加宽一些,棱角也更加分明,整体看起来略显粗旷。 年纪上他看上去似乎比沐遥要年长一些,他穿着一件简单整洁的白衬衫,正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并没有参与其他人的交谈。苏月不禁好奇起来,这位安静缄默的男生,他和沐遥是什么关系呢? “苏月,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沐遥的声音打断了苏月的好奇心。 只见沐遥一边挠了挠后脑勺,一边略带歉意地说道:“刚刚我去沟通过了,不过现在我们那桌已经满了,不介意的话你先坐在这里,晚点再找机会换过来好吗?” “好,我知道了。”苏月只好微笑着答应。 沐遥离开后,她百无聊赖地在圆桌前坐了下来。想到要一直坐在这位仿佛窥视了自己内心的陌生男子对面,苏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服务生已经摆好了各式冷盘,生日派对正式开始了。 沐遥接过服务生递来的麦克风,站起来大声地宣布道:“首先,欢迎大家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不过最重要的事,就是大家一定要吃好玩好!”大家听了都兴奋地鼓起掌来。 “在座的各位都是我最要好的朋友,现在先容我为大家简短地一一介绍一下。” 沐遥面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从我右手边开始...我的女朋友,楚亦馨。”大家又是一阵掌声,其中还夹杂着欢呼和各种起哄声: “嫂子真好看...”,“啥时候结婚呀?”,“沐遥好眼光喔!”.... 楚亦馨站起身并向大家礼貌地点了点头,她带着自信而得意的甜美笑容,沉浸在大家的夸赞和祝福之中。 沐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后他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别再起哄了。他接着按顺序开始继续介绍在场的每一位朋友。 苏月并没有心思听沐遥对他朋友们的一一介绍,此刻她的心情十分低落。 她静静地看着坐在沐遥身边的楚亦馨,她的脸上堆满了灿烂幸福的笑容,此刻她正用无比仰慕的眼神望着沐遥。他们俩坐在一起,看上去是多么地般配呀,简直是一对金童玉女。 “如果今天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是自己,应该也会这样幸福吧。” 苏月觉得心中有所不甘,继而陷入了悲伤的情绪之中,暗自神伤。曾几何时,明明自己才是一直待在沐遥身边的那个人,而如今,一切都已物是人非了。 眼看着很快就要介绍到自己这桌了,苏月这才从悲伤的情绪之中暂时抽离,开始有些紧张了起来。 “沐遥会如何介绍自己呢?” 在座的除了沐遥、楚亦馨还有李茜茜之外,其他人应该并不知道,自己和沐遥曾经有过一段难以忘怀的过往。 “不知道现在的我在沐遥心里,是否还是同样的重要呢?” 苏月的内心有些忐忑不安,时间在缓缓前行,她的心中既紧张又期待。 “下面一位,苏月!” 沐遥叫到了自己的名字,苏月赶紧回过神来,用力向大家挤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是我...” 苏月看到沐遥的口中吐出了几个字,她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她是我补习班的同班同学,你们说,是不是很美呀?”沐遥热情地问大家。 “是!”大家异口同声地捧场。说完沐遥便开始介绍下一位了。 就这样?仅仅只是这样吗? 补习班的同班同学...多么敷衍的一笔带过,竟然连好朋友都算不上,最多只能算是个普通朋友而已。 原来自己在沐遥的心中,早已失去那个重要的位置了。曾经总是被沐遥挂在嘴边,时时刻刻惦记着的那个自己,早已不复存在了。 而自己原本在他心里的那个重要位置,如今已经被楚亦馨轻易地取而代之了吧?原来自己才是那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明明早已被黄牌罚下场,却还要心有不甘地妄想着能重回赛场。 沐遥向大家介绍完毕之后,此时桌上已经陆陆续续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大家开心地吃吃喝喝起来,热情地彼此间攀谈着,聊得不亦乐乎。 苏月低着头独自默默地吃着,尽管桌上的菜肴精美丰盛,她也再无心享用,只觉得味如嚼蜡。 她时而心不在焉地回应着邻座朋友们的热情问候,时而一边远远地望着沐遥。 沐遥正举着红酒杯和他的朋友们开心地畅所欲言,陆陆续续不断有人跑去他的身边劝酒,他在半推半就之间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 “苏月,怎么不去和沐遥喝上一杯?” 突然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苏月的耳边响起,她抬头一看,原来是刚刚那位和沐遥颇有几分相似的男生。不知什么时候他竟已经默默地站在了苏月的身边,男生轻轻地举起手中的酒杯,向苏月礼貌地问候道。 由于先前自己一直沉浸在自我悲伤的状态之中,并没有仔细听沐遥的介绍,所以苏月并不记得这个男生的名字。 她只好略显尴尬地站起身来,端起酒杯,轻轻碰上男生的杯子:“你好,之前在大厅里...真是谢谢你了。” “哦?你记起我了吗?”男生略显惊讶地看着苏月,嘴角泛起了浅浅的微笑。 “是的,这位陌生的好心人。”苏月打趣似地说道。 “既然今天认识了,我们就不再是陌生人了。你好苏月,我叫崔雨,请多指教!” 第二十六章 哽咽 苏月看着眼前这个高高大大的男生,他近看上去又似乎不那么像沐遥了。 他大而圆的眼睛里充满热情,完全不同于沐遥那目光冷冽又稍显细长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下微厚的嘴唇让他看起来稍显老成一些,但也透着一份憨厚。他拿着酒杯的白皙而干净的手,倒是和沐遥有几分相似,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搭在杯边。 苏月还没来得及问崔雨他和沐遥是怎么认识的,不远处就传来了麦克风的调试声,吸引了苏月的注意力。紧接着她看到沐遥拿起话筒,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的脸颊红通通的,眼神似乎有些迷离。 “哈哈,沐遥肯定是喝醉了。”一旁的崔雨大笑着说道。 沐遥的样子看上去的确有些醉意,毕竟从刚刚开始,就不断有人前去劝酒。他们一边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酒,一边天南海北地畅聊着彼此的人生。 突然,沐遥对着麦克风,用带着醉意又有些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道:“今天我...我真的..真的很开心!我从来都没有...这...这么开心地过一次生日。有你们这些...好朋友,我真的很满足,真的...很满足...” 说着说着,沐遥竟然不自觉地哽咽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泪如泉涌。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眼看着沐遥像个小男孩一样止不住地大声哭了起来。 纵使是因为喝醉后而突发的感慨,亦或是想到了什么触及心底的往事,大家也都被沐遥这率真可爱的样子深深感染了,都陆陆续续跑到他身边关心他安慰他起来。 这是苏月第一次看到沐遥掉眼泪的样子,原来沐遥也有这么脆弱敏感的时候呀,完全不同于他以往冷酷帅气的形象。这样的沐遥拥有一种特别的柔软,苏月觉得此刻的他既天真又惹人怜爱。 她看着被朋友们围在中间的沐遥,大家都在不停地对他嘘寒问暖。此刻她是多么想冲上前去,一把拨开那些人,然后紧紧地抱住他啊。 可是想想自己现在的身份,仅仅只是一个“补习班同学”。甚至连好朋友都算不上,又有什么资格对沐遥表现出过度的关爱呢? 谁又能想得到,曾经自己的心和沐遥的心是那么地贴近,甚至形影不离。自己的一言一行始终被沐遥看在眼里,惦记在心里,那种温暖的感觉现在仍然历历在目。 “原来得到和失去之间的距离,只是一步之遥。而得到和失去之间的差别,却是天壤之别。” “不去安慰一下沐遥吗?”崔雨看着独自陷入沉默的苏月,小心翼翼地问道。 “啊?”苏月这才从自己的层层思绪之中挣脱出来,然后半开玩笑地调侃道:“这么多好朋友都在他身边呢,哪里还用得上我呀。” “话可不能这么说哦。”崔雨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苏月的话中有话,他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有的时候,如果我们不去主动地表达,对方可能并不能完全感受到我们对他的关心。” “就算主动表达了内心的热情与关怀,又怎么能够确定,这是不是对方想要的呢?”苏月觉得崔雨并不了解自己话背后的意思,便随口接着他的话问道。 “所以啊…不用太在意对方怎么想,只要彻彻底底地,把自己满腔的热情挥洒得淋漓尽致就好了。”崔雨微笑着回答道,苏月发现他的眼睛里仿佛有一抹微弱的亮光一闪而过。 “苏月!快过来,沐遥在找你呢。”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李茜茜的声音。 李茜茜正在向苏月挥着手,示意她过去。 “看吧,沐遥一定也很需要你的关心。”崔雨在一旁温和地说道。 “嗯!”苏月朝崔雨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朝沐遥走去。 苏月在沐遥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此刻他们身边,虽然已经不像刚才一样围着那么多人,但仍然有零星的三两个人站在一旁闲聊。 看着沐遥因为激动而变得红通通的脸庞,还有那哭得有些肿起来的红色眼眶,苏月强忍住想冲上去一把抱住他的冲动。 “苏月啊,来,我们喝上一杯。”沐遥似乎还未完全清醒。 “别再喝了沐遥,你已经醉了。”苏月一脸担忧地劝他。 “我...没醉!来,我敬你一杯。”沐遥极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他左摇右晃地站起身,然后拿起面前的红酒杯一饮而尽。随后他便安静地注视着苏月,认真严肃的眼神似乎有话想说。 “好,那就仅此一杯哦。”苏月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酒杯,她微微皱着眉,分了好几口才将杯中的酒喝光。 “哈哈,好!”看着苏月喝光了杯中的红酒,沐遥突然破涕为笑。他晃晃悠悠地重新坐了下来,挥挥手示意苏月靠近点。 苏月不知道沐遥想对自己说些什么,只好乖乖地将椅子挪过去了一些。 突然沐遥伸手一把搂住了苏月的肩膀,苏月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间轻飘飘地,仿佛不受控似地倒向了沐遥。 “谢谢你啊,苏月。我...从不后悔遇见你。” 沐遥温柔地将脸贴近苏月的耳朵,然后在她耳边轻声低语道,略带着酒气的温热呼吸缓缓滑过苏月的脸颊。 苏月感觉自己的脸“唰”地一下子红了,摸上去烫烫的。她的心弦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泛起了阵阵涟漪。 “我也是。我也从不后悔遇见你。” 苏月一时之间也情难自已,便也同样在沐遥的耳边轻声回应道。 沐遥的眼眶又不知不觉地红了,眼看着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苏月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为沐遥轻轻抹去眼角的泪,并温柔地轻抚着他的脸,使他逐渐平静下来。 苏月的手刚一触碰到沐遥柔软而滚烫的肌肤,一瞬间仿佛风驰电掣,所有与沐遥之间的美好画面,全都在这一秒,一一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你们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楚亦馨突然冷不丁地冒了出来,她正一脸不悦地盯着苏月和沐遥。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周围正闲聊着的朋友们也都停了下来,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 “哎呀,沐遥。到了该拆礼物的时间了吧!” 机灵的李茜茜也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劲,于是她赶紧插了一句话,想要帮沐遥缓解这尴尬的氛围。 沐遥显然因为谈话突然被打断而有些不悦,所以并没有理会一旁闷闷不乐的楚亦馨。 他轻轻揉了揉眼睛,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用兴奋的语气大声说道:“来吧,到了拆礼物的开心时刻了!” 随后便朝堆满礼物的大箱子走去,大家也迅速地围了过去。 一双双期待的眼睛紧盯着大箱子里被包装成各式各样的精美礼物,大家都渴望第一时间感受到礼物被拆开时的那份惊喜。 沐遥依次拿起箱子里大大小小的礼物,然后一个一个地拆开。每当他拆开手中的一个礼物时,便会引起大家的一阵欢呼。他细心地拿出每一个礼物里附赠的卡片,认真地读着卡片上的文字以及署名。 当沐遥轻轻拆开了一个系着淡黄色丝带的牛皮包装纸,从盒子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个十分精致的小熊手办时,大家都不由地露出了十分惊喜的表情。 盒子里还附有一张小卡片,上面用黑色水笔写着几个字... 第二十七章 思忖 “送给我心目中重要的人!沐遥,祝你生日快乐! ———苏月” “woo~”人群里突然有人开始瞎起哄了起来: “心中重要的人哦!”“沐遥原来这么受欢迎呀!” 苏月此时只觉得尴尬到有些无地自容了,她恨不得立马找一个墙缝钻进去。没想到自己写了如此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被大家无意间开起了玩笑。 更何况苏月早已心知肚明,这句话本来就是自己再三斟酌后写下的,就是为了向沐遥隐晦地表达自己内心的满满情意。 为了不引起周围人的注意,苏月只好找了个机会默默地退到人群的后面,然后透过缝隙悄悄地观察着沐遥的反应。 此时沐遥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小熊手办,一瞬间他的眼睛仿佛亮了一下,接着他又仔仔细细地观察了起来,最后还若有所思地拿起了卡片再次看了看。 “难道他还记得吗?” “沐遥好像已经想起了我们之间的种种过往?” “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礼物,那说明他的心里还在意着我吗?” 一瞬间好几个问号同时浮现在苏月的脑海里。 此时沐遥似乎正在用目光搜索着人群中苏月的身影,很快他发现了站在后排的苏月。 他对着人群后面的苏月微笑着喊道:“谢谢你,苏月。我很喜欢!” “他一定记起来了吧!”苏月在心里暗自欣喜,虽然有些害羞,但她还是冲着沐遥回之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很快礼物都一一拆完了,生日派对也即将接近尾声。眼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朋友们都逐个跟沐遥打了招呼,然后相继离去。 苏月对自己今天的表现可谓是非常的满意。虽然在起初的介绍环节,或许是沐遥故意为了避嫌,所以并没能听到自己想象中所期待的内容。但在沐遥有些醉意之后,他反而倒是卸下了内心的重担,选择向自己袒露了心声。 最后当他看到,那个自己为他精心准备的小熊手办时,苏月从他一脸惊喜的表情便可以判断出,沐遥的的确确回想起了,他与自己之间美好的一切。 这也完全达到了苏月内心所预期的画面。而接下来所要做的,就是等大家都一一散去之后,找个机会和沐遥好好地聊一聊,进一步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不一会儿,包间里的人越来越少了。最后只剩下零星的几个人,服务生们正忙着收拾餐桌上的残羹剩饭。 沐遥看上去像是完全清醒了过来,此刻他正一个人蹲在大箱子前,整理着大家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苏月觉得此刻正是最佳时机。于是她慢慢走到沐遥的身旁,然后蹲下身侧过脸,微笑着对沐遥说道:“我帮你一块儿收拾吧。” 沐遥显然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苏月竟然还在这里。 他继续一边低着头收拾着礼物,一边微笑着回应道:“那真是麻烦你了。” 于是两个人都默默地蹲在大箱子前,一起收拾着面前的这些礼物。 突然之间沐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然后他缓缓看向苏月,开口说道:“对了,你送我的礼物...那个小熊手办...” 苏月的心立马无法自抑地快速跳动了起来,没错,她就是在等待这样一个时机的到来。 于是她也勇敢地,迎着沐遥的目光缓缓看向他。沐遥的眼神还是那么地温暖依旧,苏月不禁在心里感叹道。 “那个小熊手办...是有特殊的意义吧?”沐遥盯着苏月的眼睛,温柔地轻声问道。 “嗯...的确是...” “苏月,你不要太过分了!” 突然,楚亦馨以一副来来势汹汹的样子看着苏月,没好气地对她说道。 苏月刚准备好,将这个不错的话题继续聊下去,没想到却被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楚亦馨给匆匆打断了。 “楚亦馨,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沐遥一脸错愕地看着楚亦馨,他明显对于楚亦馨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而感到十分地惊讶和不满。 “你怎么不问问苏月呢?我倒是想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楚亦馨就像一只刚刚受到刺激,异常敏感的山羊,她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苏月正为楚亦馨这么突如其来的胡闹而感到纳闷,随即她发现,沐遥的手边正放着自己送的小熊手办。 不同于其他礼物,沐遥只是快速把它们收拾好,并全部放回箱子里。唯独这个小熊手办,被他刻意留在了外面,似乎并不舍得离手。 难怪楚亦馨着急了起来,气冲冲地跑过来要跟自己对峙。她一定也发现了这件礼物的秘密,亦或是她已经察觉到了,沐遥对于自己送的这份特殊礼物爱不释手的态度了吧。 “往往越是这种焦灼的情况下,自己越是要沉得住气。” 苏月在心里暗自揣摩着当下的情形:“ 只要我不去正面回应楚亦馨,我想她只会更加气急败坏,并继续找各种机会来质问我。 没有什么人能忍受得了反反复复的无理取闹和胡搅蛮缠,更何况还想要牵扯到其他人的身上。即便是沐遥这么好的脾气,恐怕也难以忍受多时吧。” “喂,你倒是说话呀,装什么呆呢?” 果然楚亦馨按耐不住了,她急红了眼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滑稽。 苏月依然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脸上带着镇定自若的笑容,她从容不迫地看着楚亦馨自导自演这出令人感到可笑的独角戏。 她甚至还为楚亦馨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而感到有些幸灾乐祸,因为继续这样不明智的举动,显然只会让沐遥对她更加反感。 果不其然,沐遥似乎感到有些不耐烦了。 他带着愠怒的语气对楚亦馨说道:“你到底还有完没完?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说什么胡话?” 楚亦馨立马察觉到了沐遥明显不悦的情绪。她有些委屈地看了沐遥一眼,嘴里仍然小声嘀咕着:“我又没乱说什么...” 苏月觉得此时自己已经略胜一筹,因为沐遥明显是倾向于自己这边的。 但目前尚未大获全胜,离目标还差一步之遥。沐遥才刚刚将楚亦馨的嚣张气焰压下去,如果此时不乘胜追击,岂不是让自己白白挨了别人的一顿口水。 虽然以苏月害羞内敛的性格来说,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主动攻击别人。 但是她骨子里还是有股狠劲儿的,并不是个任人捏的软柿子。如果有人主动向自己挑起事端,她也将责无旁贷,以牙还牙。 上一次在酒吧里,自己已经在楚亦馨的挑唆之下吃过一次亏了,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想方设法为自己讨回公道。 苏月心里暗自思忖着,她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故意以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看向沐遥: “沐遥,我好难过…这里面好像有什么误会。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第二十八章 失控 “啊,苏月。你别多想,完全没有的事!是楚亦馨在胡乱开玩笑呢,真不好意思呀。” 沐遥一脸愧疚地向苏月表达着歉意,然后他转向楚亦馨,以稍显严厉的口吻说道:“好了,别闹了。快点给苏月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给她?” 楚亦馨顿时火冒三丈,就差从嘴里喷出熊熊火焰来了。她看了看苏月,又看了看沐遥,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苏月觉得自己又胜了一筹,竟然将楚亦馨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她有些颇为得意了起来,于是准备更近一步地进行下面的反击。虽然这样不免有些报仇心切,但苏月却毫不在意,她只是一心觉得此时就是最佳的复仇时机。 苏月以一种沐遥不易察觉,又能同时巧妙地刺激到楚亦馨的语气说道: “沐遥,没关系啦!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误会而已,我也并没有当回事儿。而且我相信楚亦馨也不是故意要出口伤人的,又何必道歉呢?” “这...可真难为你了。” 沐遥显然并没有听出苏月的话外之音,他只是觉得更加愧疚了,并且对苏月善解人意的宽广胸怀表达出了由衷的欣赏: “你真的很善良呀,苏月。真没想到对于这种幼稚无聊的举动,你能够如此地理解和包容,真的谢谢你!” 此时的楚亦馨已经恼羞成怒到了极点,她早已听出了苏月的言外之意。 但眼看着沐遥,正一步步地走进苏月亲手设计的“圈套”之中,楚亦馨感到再也难以忍受下去了。 情急之下她突然一把抓住沐遥的手臂,然后口不择言地冲着他说道: “沐遥,难道你看不出来,她这是在跟我们耍心计吗?她就是故意在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刚刚在派对上也是,她一直都在远远地盯着你呢。然后一会儿跟你咬耳朵说几句悄悄话,一会儿又给你写这种言语暧昧的卡片。还要故意送你这种无聊透顶的礼物...” 楚亦馨越说越激动,可沐遥对她说的话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觉得她这是在故意挑刺的无稽之谈。 楚亦馨恼羞成怒,她突然朝着装满了礼物的大箱子冲了过去,接着一把抓起地上的小熊手办。 她把它高高地举过头顶,然后用力将它砸在了地上。 “哐”的一声,小熊手办与地面狠狠地碰撞在一起,随后又弹向一旁,可怜的小熊顿时少了一条胳膊和一只耳朵。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楚亦馨,谁也没料到她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就连还在一旁收拾餐桌的服务生们都吓得互相之间使了个眼色。 苏月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就算楚亦馨再怎么过分地张牙舞爪,她都可以做到视而不见,而且也都不至于将苏月彻底激怒。 但没想到她却因为一时的冲动,竟把自己特意花了心思为沐遥准备的礼物给砸烂了。这完完全全触及到了苏月心里最后的底线。 这件礼物对苏月来说可是意义非凡,是她和沐遥之间共同的美好回忆。它也是现在,自己与沐遥之间的唯一联系。 她到底还想怎么样?到目前为止,楚亦馨对我造成的伤害难道还不够吗? 此时苏月的脑海里已是一片空白,唯独装满了无限的委屈和愤怒。仿佛正有一团充满怒气的火焰在胸腔里熊熊燃烧着,使她无法继续思考下去。 在一片混乱之中,苏月终于忍无可忍地冲了上去,并一把抓住了楚亦馨的头发。 “说!你还想怎么样!除了愧对我的好意,骗我说沐遥吻了你,你他妈还想继续作什么妖?”苏月用尽全身力气朝楚亦馨怒吼道。 “啊!放开我,你这个疯子!”楚亦馨发了疯似地尖声尖叫道。 “演!你给我接着演!”苏月仍然咬牙切齿地紧抓不放。 “明明是你自己不相信沐遥,偏偏还赖到我头上来!”楚亦馨也不甘示弱,她一边大吵大嚷道,一边疯狂地到处乱抓。 “都给我住手!”突然一声愤怒的咆哮声响彻了整个房间。 沐遥突然冲到了苏月和楚亦馨之间,用力拉开了几乎扭作一团的两个人。 然后他强压着内心的愤怒,用几乎歇斯底里的声音说道: “你们俩之间,无论有什么天大的误会,也不该为此在这里反戈相向,还大打出手!这里!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们把我当作什么了?有人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空气瞬间凝固在了一起,沉默的低气压充斥着整个房间。 这时楚亦馨悄悄撇了沐遥一眼,然后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就一脸委屈地把头转向一边偷偷啜泣了起来。她的头发看上去乱糟糟的,像极了凌乱的鸟巢。 苏月低着头,也轻声地说了句“对不起。”她完全不敢看沐遥的眼睛,听了沐遥的一席话后,她感到十分地无地自容。 空气在三个人短暂地沉默之中,也仿佛停滞不前了… 稍微冷静下来之后,苏月才逐渐意识到,刚刚自己的行为是多么地冲动和愚蠢。她后悔自己没能沉得住气,就被内心的愤怒所驱使了,她为自己刚刚的无知行为而感到深深地羞愧。 从小到大苏月一直都谨记着父母的教诲,做一个礼貌谦逊,乖巧懂事的好女孩。她从未对任何人恶语相向过,更别说还大打出手了。 而今天,她觉得自己内心深处某个底线被深深地侵犯到,使她再也无法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愤怒。她的情绪就像一颗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拼命地想要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但纵使楚亦馨是多么地可恶和令人讨厌,自己今天不也同样做出了令人厌恶的举动吗? 而且还是当着沐遥的面,真的难以想象,沐遥他会怎么想我呢? 今天一直以来,努力在沐遥面前维持的全新形象,都在自己的冲动行为之下毁于一旦了。 而且情急之下,也忍不住说出了自己当时误会沐遥的真实原因,不知道沐遥是否会因此而相信自己的话。 “如果他不相信的话,也许会怀疑我在故意挑拨离间吧?如果他相信了我说的,又会不会对于,我不信任他的这件事而感到失望呢?”苏月此刻懊恼不已: “早知道不要说出来了。事到如今,说明真相还有什么意义呢?又有谁会真的在意,在那种混乱不堪的情况之下自己说出的话呢?” “苏月。”突然间沐遥叫住了自己。 他向自己慢慢走了过来,苏月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她不知道沐遥会怎样责备自己。但的确是自己的错,也应当受到一定的责罚,苏月在心里做好了被沐遥责怪的准备。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沐遥并没有显示出任何的愤怒,他低声叹了一口气,然后心平气和地对苏月说道: “今天真是抱歉了,怪我没有处理好这件事情。关于你和楚亦馨之间的误会,你放心,我回去后会好好问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算给你一个交代。希望你能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把一切都弄清楚。” 苏月一脸惊讶地看着沐遥,她没有想到沐遥不仅完全没有生自己的气,还反而耐心地安慰起自己来了。她也对沐遥愿意着手处理这件事情的态度,而感到非常惊喜。 纵使场面一度混乱并且令他十分难堪,沐遥也没有因此而多抱怨些什么,反倒是十分镇定地妥善处理着一切。 而自己呢?却在沐遥生命中如此重要的一天,丝毫不顾忌他的感受,肆无忌惮地大闹了一场。沐遥的心里一定非常失望吧... 苏月越想越难过,眼看着羞愧的泪水就要夺眶而出了。 “沐遥,今天真是对不起,我不该这么任性。那...我先走了。生日快乐...对不起!” 于是她匆匆对沐遥丢下了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跑去。 第二十九章 决心 “苏月,那个...我一直...我一直很喜欢你!” 男生突然害羞地来了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并把手中紧紧握着的巧克力递向了苏月。 “哦,我知道了。你会抽烟吗?”苏月双手交替着抱在胸前,面无表情地问道。 “诶?”男生红着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慢慢地抬起头看向苏月,举着巧克力的手还僵在半空中。 “我问你会不会抽烟?”苏月不耐烦地又重复了一遍。 “哦,会,我会的。”男生根本不知道苏月在说些什么,他饶了饶头,只好一脸不解地配合着她回答道。 “那行,从今天开始,我们俩就是好兄弟了。你负责教我抽烟,直到我学会了为止,你觉得怎么样啊? 还有啊,我可不喜欢这些婆婆妈妈的什么告白啊,什么手工巧克力啊之类的东西,以后可别再这么做了。” 苏月一口气快速地说完,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向教室走去,留下男生一脸错愕地站在原地。 说到苏月为什么一下子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竟然还主动要求学起了抽烟来。那就不得不回到半个月前,苏月从沐遥的生日派对现场夺门而出之后的事儿了... 自从在沐遥生日那天,自己和楚亦馨居然不可思议地大打出手之后,苏月现在整个人便像是失了魂一样。她每天漫无目的地在学校操场上来回踱步,像是在反复思考琢磨着什么严肃的问题。 学校已经开学一周了,同学们都陆陆续续恢复到了最佳的学习状态,唯独苏月还是整天一副无精打采的懒散样子。 上课的时候,她也常常走神。不是一直盯着窗外发呆,就是低着头沉默不语。就连老师最近布置的作业,竟也没能按时完成。 让苏月终日郁郁寡欢的真正原因,还是因为她总是无法控制地不停想到,那天的自己,在沐遥的面前是多么地难堪。 她不断回想起自己和楚亦馨拉扯在一起,然后疯狂地互相叫骂着的样子。那毫不顾忌形象的疯狂模样,一点儿也不亚于一个正在骂街的泼妇。 还有站在一旁沐遥错愕的表情,一点一点由惊讶逐渐转变成失望。他那无比失望的眼神,至今还仿佛是深深雕刻在苏月的脑海中一样,怎么也无法将它抹去。 “喂,苏月。你最近是怎么了?整天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呢。” 课间时分,李茜茜来到了苏月的课桌旁,一脸忧心忡忡地问她。 “喔,是这样吗?我怎么没觉得啊。”苏月一脸茫然地回答道。 “废话!一看你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你哪里晓得你这幅样子,看上去是有多么丧呀!快说,是不是还是因为沐遥生日那天的事情呀?”苏月被李茜茜一语道破。 “哎呀,我的姑奶奶,你快别提了。一想到这事儿我就一个头有两个大!”苏月不耐烦地用双臂紧紧夹住了自己的脑袋,求饶似地说道。 “可你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呀。与其整天在这里一个人胡思乱想,倒不如想想办法,直截了当地解决问题!”李茜茜在苏月身边坐了下来,耐心地试图劝说她。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苏月从两个手臂的缝隙之间向李茜茜投来了求助的目光。 “这样吧,我帮你把沐遥约出来,你看怎么样?到时候你自己找机会跟他认真地说个清楚!” “可沐遥说过,等他搞清楚整件事之后,会给我一个交代的呀。” “那他这么长时间联系你了吗?” “没有...”苏月垂头丧气地回答道。 “那不就对了,到头来你烦恼的不就是这个嘛!你想想看啊,咱们纠结了这么久,最终的目的,不就是希望沐遥能够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这样你才不用继续像现在这样,整天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你们之间才有机会重修旧好,你说对吗? 所以别再犹豫了,我们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这周末我就帮你把沐遥约出来,到时候你们俩趁这个机会好好讲清楚。” 不一会儿上课铃声响了,李茜茜轻拍了拍苏月的背,示意她这么做完全没有问题,然后便迅速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的确像李茜茜说的一样,与其自己这么磨磨叽叽地胡思乱想下去,也找不到什么思路。到头来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只会越想越乱。 何不按照她所说的去试试看,积极采取一些实际有效的办法,和沐遥把事情摊开来好好地聊一聊呢? 这样一来可以彻底解决自己内心的疑问,二来也不失为一个可以和沐遥重新开始的机会。于是,苏月在心里暗下了决心: “就这样吧,这周末和沐遥见一面,就当做个最后了断!” 第三十章 白露 下了一整夜淅淅沥沥的小雨,公园里的花儿们似乎都被雨水滋润得更显娇嫩了。夏日残留的炙热气息逐渐消失,天气也开始渐渐转凉。 清晨的露水日益加厚,最终在小草和叶子上凝结成一层白白的薄膜。一缕阳光穿过这层轻薄的雾状水滴,最终凝聚成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露珠。 秋日的早晨,走在透着凉爽气息的公园小路上,苏月轻轻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一股清新空气混杂着潮湿泥土的气味随即扑面而来,竟然不自觉地透着一股十分特别的香气。 苏月来到公园一角的秋千旁,她拿出口袋里的纸巾擦去秋千上残留的雨水,然后坐上去轻轻摇晃了起来。 凉爽的秋风轻柔地拂过她的脸颊,伴随着树叶的沙沙声,吹散了苏月清爽的黑色短发。今天便是要与沐遥作出决断的日子,不一会儿李茜茜便会带着沐遥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为了这个特殊日子的到来,苏月已经提前做了许多天的心里铺垫了。此时的她已经逐渐放平了心态,看起来不再显得那么紧张焦虑了。 她清楚地知道,只要今天能够彻底解释清楚自己和沐遥之间的误会,就有很大几率能够挽回沐遥的心。这并不是苏月的异想天开,因为从种种迹象上看来,沐遥对自己似乎还是仍有些留恋的。 纵使自己在沐遥生日的那天出尽了洋相,曾让他一度十分难堪。但说到底也是因为楚亦馨的再三挑衅,自己忍无可忍之下才不得不出了手。不过相信以沐遥的判断,一定能够分得清楚是非黑白,孰对孰错。 想到这里,苏月安心地闭上了眼睛。沐浴在这温暖的阳光之中,她不自觉地跟随着秋千在风中前后摇摆的节奏,轻声地唱起了歌儿来: 故事的小黄花,从出生那天就飘着 童年的荡秋千,随记忆一直晃到现在 resososidos... 为你翘课的那一天,花落的那一天 教室的那一间,我怎么看不见 消失的下雨天,我好想再淋一遍 没想到失去的勇气我还留着 …… “你在说哪个下雨天呀?”李茜茜熟悉的声音突然划过耳际。 苏月吓了一跳,冷不丁地差点儿就要从秋千上摔了下来。 她赶紧控制住自己身体的平衡,然后才发现,李茜茜和沐遥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两个人一脸笑意地盯着自己,看来他们已经在这儿站了好一会儿了。 “你...你们,不会听到我唱的歌了吧?”苏月十分尴尬地小声问道。 “那当然咯,我们可是从头听到尾了呢!”李茜茜夸张地回答道,又向苏月挤出了一个坏笑的表情。 “啊,干嘛不打断我啦!”苏月觉得自己这样很丢脸,她捂着红通通的脸蛋嚷嚷道。 “因为真的很好听,就不忍心打断你啦。”沐遥微笑着向她解释。 “还不是因为你的表情太投入了!啊...那沉醉的表情啊...!”李茜茜手舞足蹈地模仿着苏月刚刚自我陶醉的样子,然后对着苏月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李茜茜!”苏月一边冲着她大叫道,一边追着李茜茜满公园地跑。 “喂喂..好了好了,我的大小姐,今天不是来办正事的嘛!”李茜茜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然后回过头在苏月耳边悄悄地提醒道。 “喔...”苏月这才反应过来,她看了看不远处站在原地的沐遥,他正面带微笑地观摩着她俩追逐打闹。 “没错,今天我就要奋力地最后一搏了!”苏月微笑着给自己打气。 于是李茜茜借口说要去一趟附近的便利店,便机灵地跑开了。留下了苏月和沐遥两个人,单独在这即安静又美丽的小公园中。 “刚刚你唱的是什么歌呀?真好听。” 沐遥坐在了其中的一个秋千上,然后轻轻地前后摇晃了起来。阳光轻柔地洒在他的脸上,画面仿佛静止了一般温暖而美好。 “晴天。周杰伦的新专辑。” 苏月静静地盯着沐遥的脸发呆,在听到沐遥对自己的夸奖后,才忍不住害羞地略微低下了头。 “这么好听,以后可以去当歌手了。” “哈哈,别拿我开玩笑了。” “我说的可是真的。” “...” 苏月一时语塞,沐遥突如其来的夸赞让她感到有些受宠若惊。她完全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该如何回应沐遥。 她面露羞涩地坐在秋千上,低着头看向地面。有几只小蚂蚁排成了一行,整齐划一地从他们面前路过。其中还有两三只充当着搬运工的角色,扛着它们辛辛苦苦找来的食物。 “苏月,其实上次的事...我正想找个机会和你说清楚。”沐遥突然间开了口,打破了安静而沉默的空气。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苏月很乐意听到沐遥终于决定聊起这个话题。 “上次回去之后,我认真问过楚亦馨了。起初她并不愿意多说些什么,但在我反复的追问之下,她终于向我坦白了一切。” 沐遥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她向我坦诚,那天晚上你的确去酒吧里找过她。并且很努力地劝说她继续好好生活,不要再次误入歧途。她也承认当时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的确十分感动,没想到你能为了她这么做。但由于她的私心一直在内心不断地反复告诫着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孩,正是夺走了自己心爱之人的敌人!所以才有了之后,她故意说出了一些让你误会的话。” “原来是把我当作敌人了啊...”苏月不禁小声感叹道。 “楚亦馨也向我坦白了,她是如何一步一步误导你的。而且她…说自己没有脸再见你,便让我替她向你传达她的歉意...” “这倒不用...也怪我自己不好,轻信了别人的话。” “苏月,其实那个吻...” “没关系,我已经知道那是个误会了。” “嗯,那我就不多赘述了。总之...我和楚亦馨已经分手了。” “什么?你们俩分手了?” 苏月一脸惊讶地看向沐遥,不自觉地又确认了一遍。 不得不承认,在听到了这个消息后,苏月的心里不免感到有些意外,但更多地还是有些暗自庆幸的。因为这对于苏月是否能与沐遥重修旧好而言,的确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看来沐遥很明智地作出了最正确的决定,纵使楚亦馨再有千个万个理由,也不该为了一己私心就去破坏别人的感情,到头来只能落得一场空。 沐遥生日上的那场风波,虽然让自己丑态百出,使得自己刚刚塑造好的完美形象毁于一旦。不过仔细想来,倒也正是因为这些阴差阳错的事件,才使得沐遥看清了楚亦馨的所作所为。并最终帮助自己与沐遥之间,彻底化解了误会。 所以从结果看来,这未尝不是一件令人拍手称快的好事。而此刻自己要做的,就是主动抓住眼前的机会,为自己的幸福作出努力。 苏月鼓起勇气,她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向沐遥,然后激动地说道: “那...沐遥,我们俩从今以后…好好在一起吧!” 短暂的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萦绕,空气中充满了漫长而悄无声息地等待... “还是算了吧。苏月,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一阵秋风吹起了地上凌乱的落叶,一丝凉意划过苏月逐渐冰冷的脸颊。此时这沉默的一瞬,竟然变得如此冗长。 自己就这么干脆利落地被沐遥拒绝了,没有一丝的犹豫,更没有任何的留恋与不舍。原来在沐遥的心里,一切都早已结束了。唯独只剩下自己一人,仍然怀揣着对这段爱情异想天开的渴求。 是的,一切的可能性都随着沐遥的这句话而结束了… 第三十一章 谢幕 “咳..咳..”苏月被手里的香烟呛得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她蹲在地上急促地咳了几声。 “你没事吧,苏月。”男生看上去有些着急的样子,他赶紧走上前去关心道。 “咳咳…别管我!站远点。”苏月一脸不耐烦地命令道。 男生听话地乖乖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站在了稍远一点的地方继续看着苏月。 苏月重新将手里点燃的香烟塞进嘴里,然后深深地一吸,苦涩而浓郁的烟草味瞬间在全身蔓延开来。过了几秒钟,苏月又微微张开嘴轻吐了一口气,接着只见一个个白色的烟圈缓缓地从她口中飘出。 “喂,我是不是学会抽烟了?”苏月兴奋地回过头,朝着站在身后的男生大喊道。 “哈哈,恭喜呀!不过…我们差不多得赶紧回教室去了,别一会儿被老师发现了,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男生看了一眼手表,距离下一节课开始也只有几分钟的时间了。 “你真够扫兴的!我才刚学会呢,还得巩固一下。而且有什么好怕的,被发现就被发现了呗。”苏月不屑地瞥了一眼身后一脸忧心忡忡的男生,然后她回过头,继续接着抽起烟来。 苏月已经连续好几天趁着老师不注意,就从教室的后门偷偷溜了出去。然后来到学校后面,这片隐密而安静的小树林里学习起了抽烟来。 这位上周刚和苏月告白失败的“好人卡”男生,现在也被她硬拉着一起逃了课。 现在他作为苏月日常学校里的“行为指导老师”,负责指导苏月如何像一个真正的男生一样,享受着青春期的不羁与叛逆。 这是苏月主动提出的要求,她不想再做个懂事听话的乖女孩了。乖女孩总是要顺着别人的意思去行事,稍有差池便会迎来周围人异样的眼光。 就算是有自己的想法,也总是战战兢兢地不知该如何抉择。倒不如做个无忧无虑的“假小子”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向任何人证明自己,更不用对谁解释什么。 也许沐遥就是一直这么潇洒自在地生活着吧? “那么,我希望自己能够变成他。既然无法在一起,那么干脆就变成另一个他吧。” 苏月将所剩无几的烟头按进面前的土堆里,来回地在土里摩擦着。上一秒还激情燃烧的火焰,眼看着只剩下零星的几颗小火苗,最后逐渐熄灭。苏月盯着从烟头上缓缓冒出的白烟,竟不知不觉地看出了神。 这根只剩下一小截的,被狠狠掐灭的烟头,就像那天在沐遥面前,自己那颗濒临绝望的心。虽然早已知道自己最终的命运,却还在幻想的白烟中无助地挣扎着。 “苏月,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咒语,始终在苏月的脑海中盘旋。 不一会儿就将她重新拉回了与沐遥诀别的那一天... “喔,原来你心里早就想好了呀。”苏月内心强装着镇定,她对沐遥挤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 “对不起,苏月。是我辜负了你的一番心意。”沐遥略显愧疚地低下了头。 “哈哈,没事!是我自己想太多了。”苏月佯装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脸上的苦笑还是显示出了她内心的无奈。 “其实...下学期我就要离开了。”沐遥的口中缓缓吐出了几个字。 什么?沐遥要离开了? “不久前父母找我商量了一下,由于他们的工作原因,最终决定下学期我就要转去国外的学校了。”沐遥没有看苏月,他仍然低着头,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继续说道: “苏月,对不起。是我没办法再继续这段感情了。最近我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你开口。我也向父母极力地争取过,但是结果仍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那天在生日派对上,我的内心也充满了感慨。想着也许很快就要离开我的故乡,离开这些要好的朋友们了。所以那天喝了酒后,我便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竟然忍不住哭了起来,可真让你们看笑话了。 而就在那天,我也看出了你的内心对我仍有留恋。无论是你看我的眼神,还是在我耳边说的话,我都能感受得到你对我的情真意切。 还有那个礼物,在看到的第一眼我就明白,你一定是想告诉我你的心里还有我,那是我们共同的美好回忆。 甚至是最后,你和楚亦馨突然为此争执了起来。苏月,无论任何时候,我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你这边。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一直以来我对你的心意也丝毫没有改变过。只是现在,我不得不亲手将它掐断了。 苏月,请你原谅我。原谅我的冷酷无情,原谅我辜负了你的一番好意。这次离开,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回来。所以我不愿意,不愿意将我们之间的感情,建立在这漫长而痛苦的等待之上...” “可是...我可以等你呀...”此时的苏月早已泪眼婆娑。她强忍着悲伤,轻声地说出了这几个字,就像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沐遥慢慢抬起头,然后认真地看向苏月。他的眼底充满了悲伤与无奈: “等我?苏月,你太天真了。面对这样遥遥无期的等待,其中充斥着的是无数的未知和变化。而且还要承受着漫长无尽的思念与离别,你又能够等我多久呢?我又怎么能够自私地要求你为了我而等待下去呢?我没有资格这么要求你,我也不希望你这么做...” “我不在乎啊,我愿意等!”苏月忍不住激动地打断了沐遥的话,说完她便捂住了红通通的眼睛,小声地啜泣了起来。不一会儿,眼泪就像决了堤的洪水,控制不住地奔流而出。 沐遥心疼地看着苏月,他慢慢伸出手,想要紧紧抱住此刻自己面前这个悲伤无助的女孩。但他不能这么做,他不能再给她任何无法兑现的承诺和希望。 沐遥收回了悬在半空的手,他的眼眶也湿漉漉的。他尝试着压住自己心中的悲伤情绪,用看似冷静的语气安慰着苏月: “苏月,谢谢你,让我拥有这么多的美好回忆。我...是如此地荣幸,能够认识你。我知道,你最近也一直很不在状态,希望在我离开之后,你可以慢慢地恢复起来,变回原来那个天真快乐的姑娘。” “我做不到...”苏月哽咽着回答道。 “如果真的很难,那就彻底忘了我吧...”沐遥的眼泪最终也止不住地流出了眼眶。 秋风萧瑟,落叶缱绻。即将谢幕的残阳依然映照着两个默默哭泣着的悲伤身影... 第三十二章 如一 爱上一个人何其不易,又怎能说忘就忘... 苏月慢慢地回过神来,从刚刚痛苦的思绪之中抽离出来,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们走吧,回去上课!”她站起身来,对着身后的“好人卡”男生说道。 “喂,你们俩个!在做什么!哪个班的?”突然远处传来了一个高亢洪亮的声音。 苏月和“好人卡”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回头一看,原来是每天负责巡逻的教导主任恰巧路过这里。 这位秃着头的教导主任正一边抬手指着苏月和好人卡,一边风风火火地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快跑!”苏月对好人卡喊道。 “啊?去哪里啊?”好人卡看上去吓得魂都飞了似的。 “你傻么!当然是翻墙啊!” “哦,哦,好!” 说着两个人头也不回地朝着小树林后方的围墙处跑去。 “喂,站住!你们俩给我站住!”教导主任跟在后面追了上来,他额前零碎的几根头发在风中凌乱地飞舞着。 学校的小树林深处,有一面早已破裂的围墙。可能因为位置较为隐蔽,学校一直没有发现这里,所以理所当然也没有进行任何维修。 久而久之,这里便被学校里的一些叛逆少年们作为了秘密基地。上下课期间便偷偷从这里任意地翻墙进出。 苏月和好人卡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围墙边,苏月踩着墙边的一个小树桩,然后牢牢抓住了围墙的边缘。 “喂,快托我一把!”苏月急忙对着好人卡喊道。 “好,这就来!”好人卡连忙听话地用双手托住了苏月的鞋底,然后用力向上一抬。 苏月也配合着好人卡的动作,使劲往上一跃,便翻过了围墙。 “快点!你动作快点呀!”围墙那边的苏月着急地冲着好人卡嚷嚷道。 “来了来了!”好人卡凭借着自己人高马大,敏捷地踩着小树桩,然后轻松地翻过了围墙。 两个人开始一路狂奔,想象着围墙对面教导主任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他们俩止不住地狂笑了起来。 “真是太爽了!”苏月开心地大笑着。 “唔,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好人卡由衷地发出感叹。 “怎么说?”苏月突然好奇了起来,便随口问道。 好人卡一边饶了饶后脑勺,一边憨憨地一笑,继而说道: “苏月,其实我是真没想到,短短的时间里你的变化居然这么大。以往你在学校里,都是一副很淑女的乖学生模样。没想到这次开学,你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班里的同学们都觉得你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哦?怎么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你倒是说说看。”苏月饶有兴趣地继续问道。 “除了长相没有变化之外,其他什么穿衣风格呀,性格呀,行为举止之类的,好像都彻底变了个样。嗯...该怎么形容呢?是变得更加像个男孩子了,还是突然就叛逆了起来呢?总之和以前是完全不一样了!哦,不过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不错的!” 好人卡似乎觉得自己一下子说得有些过头了。他稍带愧疚地笑了笑,然后对苏月现在的样子也表示出了充分地认可。 “你说得没错。”苏月突然停下了脚步,她抬起头,看了看头顶上方的天空。火辣辣的太阳正尽情地散发着它的热量。 “因为我失恋了。我有个很喜欢的男生,但我们没法在一起。”苏月用异常平静的语气继续说道: “所以我想变成他。” “变成他?”好人卡一脸不解地看向苏月,他觉得这个主意听上去似乎有那么点怪异的感觉。 “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当你无法得到一个人,但是又不能没有他的时候,就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他。”苏月低着头默默向前走着,她自言自语似地说道。 “呃...倒是有很想得到的...”好人卡也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小心翼翼地侧过头瞄了一眼苏月。 发现苏月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后,他接着说道:“不过我想即使得不到,也没有必要变成他吧?一个人要怎样才能变成另一个人呢?我可想象不出来。” “那只能说明,你对这个人的执念还不够强烈。”苏月突然看着好人卡的脸,开起了玩笑。 接着她似乎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思考之中,然后若有所思地说道: “一旦发自内心,真的喜欢上一个人。难道不会费尽心思地想去记住他吗?那些随随便便就被遗忘了的感情,岂不是太可怜了。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人们不能像过去那样,把速度放慢些?现在的一切,都发展得太快了。简直让人没有时间停下来思考,快到来不及去好好了解一个人。 喜欢上一个人很快,而忘记一个人也同样很快。 其实我只是渴望拥有一段始终如一的感情,但这好像正是最难的地方。事实的走向总不像我所期望的那样发展,我不知道这是因为我的原因,还是这个世界的问题。 大家好像都匆匆忙忙地,不约而同地往什么地方一路狂奔,一刻也不愿意停歇。” 好人卡觉得苏月说的话有些过于抽象,还有点天马行空,他好像并不能完全理解。 但他装作一副听懂了的样子,极力地点着头表示着赞同。 “既然不得不生活在这个复杂的世界上,那么我想,自己也大可不必和别人活得一样。我的爱情就按照我想要的方式让它继续下去吧...” “是指变成另一个他?要怎么做呢?” “嗯,没错。我尝试着去模仿那个人说话的语气,他的行为举止,以及他看待问题时的视角等等... 然后渐渐地,我就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他。而他就仿佛真的在我身边了一样。 这样我的内心会得到一种慰籍,一种满足,它可以抵挡一切的孤独。哈哈,我很可笑吧,居然会有这种不可思议的奇怪想法。” “不,不会啊。”好人卡忙不迭地回答道,但其实他的心里已经充满了很多的疑惑和不解。 他怎么也无法想象,眼前的这个女孩,为了追逐自己期望中的爱情,竟愿意做到为之改变自己的地步。 而自己是从高中开始,就一直喜欢着苏月,一直默默地关注着她。可这份喜欢说到底有多么执着呢? 也不过就是在被苏月拒绝了之后,有些失望难过罢了,并谈不上是什么难以放下的爱情。 或许大多数的同性,都跟自己差不多吧。对于喜欢的人或事物,起初也都会努力地争取。但一旦失败,也许一开始会感到伤心难过。但过不了多久,便会重新振作起来,寻找下一个足以填补自己内心空缺的人。 “哈哈,你觉得我这个想法,是不是很怪,还有些变态?” 苏月突然间豁然一笑,然后自嘲了起来:“也许这的确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做法。但沐遥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有一个女孩曾经这么地喜欢他。” 两个人沿着校外的街道,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谁也不知道他们准备去往哪里。 单薄的身影在阳光下忽明忽暗,伴随着高中的斑驳时光,最终渐渐消失在这浓浓的秋意之中... 第三十三章 初雪 苏月抬头呆呆地望向天空,一片片小小的白色雪花仿佛柔软的一般,缓缓地在空中飘散开来,而后慢慢落下。冬天的第一场雪来临了... 一片小雪花落在了苏月的鼻尖上,它像害羞了似的,迅速化成了一颗晶莹剔透的小水珠。十一月的天气就像是被一个披着冰雪斗篷的魔法师控制了一般,一会儿唤来了泠冽的寒风,一会儿又飘起了皑皑白雪。 “发什么呆呐,苏月。难道还以为自己是高中生不成吗?再看就要迟到啦!”李茜茜在一旁一手抱着课本,一手拍了拍苏月的肩膀催促着她。 “大学生怎么啦?即便是这样,也还是要保持着一颗热爱世界的少女心呀!快看,茜茜,这雪美不美呀?” 苏月调皮地瞥了一眼一旁焦急等待着的李茜茜,她觉得李茜茜一点儿也不浪漫,明明这漫天的飞雪是多么地美丽灵动,她却看都不看一眼,真是个古板的家伙。 苏月刚准备好好调侃一番李茜茜,然后她惊奇地发现,李茜茜今天的打扮十分特别。 她上身穿了一件浅葱色的碎花厚毛衣,下身是一条别致的白色加绒毛线长裙,外面披着一件厚厚的浅墨色李子大衣。 苏月突然回想起来,自从大二开学以来,她就发现,李茜茜竟然开始悄悄地打扮了起来。 高中她倒一直是一副大大咧咧的假小子模样,并不太注意自己的形象。可不知是怎么回事,自从大二开学的第一天开始,她整个人都显得不一样了。 不仅穿着变得淑女了起来,还特意留了长发。更令人惊讶的是,她还开始画一些精致的淡妆。平常走在校园里,也始终面带着微笑,保持着优雅大方的仪态。 “喂,李茜茜呀...”苏月一边用手指绕着李茜茜柔软的黑色长发,一边一脸八卦地试探道: “长发快及腰了唷,准备嫁给谁呀?” “就你话多!赶紧走啦!”被苏月这么一调侃,李茜茜的脸居然“刷”地一下子变得通红。 她立即拨开了苏月正玩弄着自己头发的手,然后一把拉着她急匆匆地往学校快步走去。 “哎哟喂,看来还真被我说准了!是不是有喜欢的男生啦?是谁呀是谁呀?好歹透露一下嘛!”苏月一边被李茜茜一路拖着向前快步走着,一边十分激动地继续问道。 看来刚刚的试探颇有成效,看李茜茜那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她果然是有喜欢的人了。而且这个人大概率就在我们学校里。 “你倒还操心起我来了呢!怎么不管管你自己呀?眼看这都大三了,还没有男朋友。你说说看这成何体统!” 李茜茜开始了她的反击,她先机智地岔开了关于自己的感情话题,然后开始专心调侃起苏月来。 “哼,那又怎样?我现在只是不想谈恋爱罢了,难道还不成嘛?总之我还是很受欢迎的,你说是不是?” 苏月调皮地冲李茜茜眨了眨眼,李茜茜对着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哎!你呀,高中的时候明明打扮得还挺淑女的,怎么就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呢?你看看你现在,每天都是黑色外套,宽松的运动裤和运动鞋,还戴个黑框眼镜,头发也弄得这么短,整个一个活脱脱的假小子模样。你说说看,谁愿意找你做女朋友呀?” “哼!我才不稀罕呢。不喜欢我的,那肯定是他们不懂得欣赏!我自己就很喜欢我现在的风格,既方便又舒适。” 苏月以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说道,然后她迈着轻快的步伐,大步流星地向前走着。 “不过说真的啊...你现在这样子看上去,还真的和沐遥有几分相似呢。他在国外也待了好多年了,最近都没怎么联系,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走在苏月的身后,李茜茜完全没有看到,此刻苏月脸上的笑容,正在逐渐凝固。她只是一边望着苏月的背影,一边自顾自地说道。 自从几年前的那天,她们在小公园里和沐遥告别之后,苏月仿佛一下子重新变回了原来那个天真快乐的自己。 这不禁让李茜茜放心了许多,本以为听到沐遥要出国的消息后,苏月会难以接受。但没想到,苏月竟然这么快就对这件事情彻底释怀了。就连之后沐遥准备出国了,她的心情也丝毫没有因此而受到影响。 只不过自从沐遥离开了之后,苏月就逐渐开始改变了自己的风格和造型。就连说话的语气和行为举止方面,也仿佛一下子变了个人似的。 谁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突然的转变。李茜茜也曾尝试问过她,但苏月也只是笑着解释说,自己不过是想尝试一下全新的风格而已。 所以李茜茜便再也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了,只以为是苏月到了青春期,想一心追求与众不同的叛逆心理而已。 在她的认知里,她一直以为,苏月已经完完全全地走出了与沐遥的那段往事。现在的苏月已经重新振作了起来,准备以全新的面貌来面对接下来的学习生活了。 但她并不知道的是,这一切的改变,都是苏月心中难以放下沐遥的证据。就算是进入了大学,苏月也一如既往地保持着这样的装扮和习惯。 学校里的同学们大多数都开始谈恋爱了,但苏月却一直保持着单身状态。关于这一点的真实原因,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哎呀,你还要不要上课啦?李茜茜,咱们走快点吧!” 这次换作苏月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她不希望再听到有人提起有关于沐遥的事了。于是她赶紧拉着李茜茜往学校大门口走去。 她们俩所住的校外单身公寓,距离学校门口,只需步行五六分钟即可。现在是早上的七点五十五分,距离第一节乐理课正式上课,还剩下最后五分钟了。 她们俩赶急赶忙地一路小跑,终于来到了学校的大门口。 校园的门头上刻着“xx艺术学院”几个字样,此时门口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苏月仔细算了一下,从学校大门口到上乐理课的教室,还需穿过学校中央的花园,然后连续爬很多级的台阶。现在仅仅剩下最后五分钟的时间了,显然要保证不迟到,看上去似乎有些困难。 “不管了!我们跑起来吧!”李茜茜对着苏月说道。 “嗯!跑吧!”苏月也回以李茜茜一个坚定的眼神。 于是,两个少女在这漫天飞雪的校园里手拉着手,快速地奔跑了起来... 第三十四章 学院 自从高中毕业之后,苏月和李茜茜都顺利通过了艺术类以及文化类的考试,进入了同一所大学。 这所大学是当地颇有名气的公立艺术学院,每年报考的考生人数众多。学院里面分布着各种不同的专业,李茜茜读的是音乐教育系,而苏月则选择了流行音乐系。 说到苏月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一个专业,直到现在就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 仅仅是因为几年前的某一天,沐遥无意间听到自己的歌声后的一句夸赞,竟成为了几年后苏月最终选择报考音乐学院的主要原因。 而这个小小的秘密,连自己的老师和父母都丝毫不知。他们看着苏月每天在家里,勤奋地从早到晚练习着唱歌,都以为她是发自内心地对音乐充满了深深的热爱。 殊不知苏月这对音乐的一腔热血,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喜欢的人的一句话,就让她坚定不移地选择了这条路。 也许是出于对沐遥的思念,亦或是为了向他证明自己。这样义无反顾的执着,一直以来都支持着苏月一步一步向前迈进。 距离沐遥出国以来,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在这期间,苏月并没有再与沐遥联络过。 只是有一次无意间,她听到李茜茜提起过沐遥。听说沐遥已经凭借着优异的成绩,考进了当地一所很有名的学校。 至于其他方面,苏月就再也没听谁提到过。不知道沐遥现在仍是孤身一人,还是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苏月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她也没有尝试主动去询问沐遥的近况。 苏月的心里明白,在大多数的情况之下,时间的力量,我们是难以与之去抗衡的。它足以一天一天,逐渐抹去自己在沐遥心目中的痕迹。 她不愿再与时间这位强者做抗衡,因为最终的输家一定是自己。曾几何时,她也努力地争取过,她愿意花费自己全部的时间,去换取这份纯粹而美好的初恋。 但她最终得到的,却只是对方干脆而明确的拒绝,甚至没有过一丝的犹豫。 这让苏月终于清醒地意识到,想要坚守一份美好的爱情,光靠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另一个人如果无法建立起信心,并与自己携手共进的话,那么这份感情到最后,也只能是无疾而终。 无奈之下,除了选择放手之外,再没有别的选择。 但为了使自己牢牢记住这段感情,以及自己第一次喜欢上的重要之人。苏月最终选择将真实的自己隐藏了起来,并将自己完全塑造成那个人的样子。 对苏月而言,既然命运无法再让他们在一起。那么索性就让自己变成另一个他,以此来填补内心的空虚与思念。 没有沐遥的世界,虽然每日依然照常运作着,但在苏月的心里,它已失去了全部的色彩。 而这份看似深情却实则扭曲的执着,也让苏月在步入了大学校园后,无法像其他女孩们一样,谈一场甜甜的校园恋情。 虽然凭借着苏月姣好的样貌,即便是打扮成一副假小子的模样,也不乏有追求自己的男生。 但是苏月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那个硬壳之中。她开启了某种自我保护机制,将他们一律拒之千里。她对这些喜欢自己的男生毫无兴趣,也不给他们任何可以接近自己的机会。 有时苏月总会不自觉地拿他们跟沐遥相比较,但最后总是得出同一个结果:只有沐遥才能占据自己心中唯一重要的位置。 苏月当时并未考虑到,这么长时间以来,现在她心里仍然仅存着的,沐遥的那些美好形象。它们只不过是一块块模糊的碎片,停留在那稍纵即逝的过去。 而对于未来,她心中那个谁也替代不了的沐遥。如今也只是存在于自己幻想之中的梦幻泡影而已。 “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呀,茜茜?看来老师又把门锁上了!” 苏月和李茜茜才刚刚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乐理课教室的门口,就发现教室的门已经被老师从里面反锁了起来。 “明明只晚了一分钟而已,竟然又把门给反锁了。这个魔鬼老师真有她的!”李茜茜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然后上气不接下气地抱怨道。 “反正这又不是第一次了!这个魔鬼老师真是狠心呐,她就是故意想让我们俩站在门口出尽洋相。不过呢...嘿嘿,我可不会让她得逞的,本小姐自有办法!” 苏月得意地一笑,然后掏出了手机拨打了通讯录里的一串号码。 “喂,干嘛啊?”一个低沉的男声出现在电话的那头,并以小得几乎快听不见的音量问道。 “喂,马天天,我现在正站在教室门口呢。魔鬼老师又把门给锁了,咱们按老规矩来!快点!” 苏月透过门上的玻璃向教室里看去,马天天坐在教室里的倒数第二排,他正悄悄地弓着身子低着头和自己打电话。 魔鬼老师此刻正在讲台上慷慨激昂地讲着课,并没有注意到后座上行为诡异的马天天。 “妈耶!大小姐,你可别再坑我了。再帮你最后一次,下不为例啊。”马天天尽量压低着声音对苏月说道。 苏月想都没想,就立即给出了这个每次听上去都不太靠谱的承诺: “行行行,我保证!马天天,赶紧救我这一次吧!” 第三十五章 魔鬼 不一会儿,她们看到坐在教室里的马天天举起了手,并向老师汇报说自己肚子疼,想去一趟厕所。 他那出神入化的演技让门外站着的苏月和李茜茜差点笑出了声来。 果不其然,魔鬼老师也许是经过判断后,认定马天天的情况的确实属紧急,便同意了他的要求。 接着就看到,马天天捂着肚子一路小跑到了教室门口,打开了教室的门。 “演技惊人呐!马天天同学。”苏月对着此时已经走出教室门外的马天天备加称赞道。 “得了吧,成天给我惹麻烦,你们还不快进去。” 马天天对着苏月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他对站在苏月身边,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的李茜茜开玩笑地说道:“李茜茜,怎么说你也算是个学霸!怎么能跟这个,天天都迟到的“学渣一号”苏月同学混在一起呢?” “啪”的一声,苏月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拍在了马天天的后背上。 “嗷呜!”马天天条件反射地疼得叫出了声来。然后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缓缓指向苏月:“你...你个没良心的,居然恩将仇报!” “哈哈,还不是怪你自己不自量力,偏要挑拨离间。你也不看看,我和茜茜之间是多少年的交情了!”苏月调皮地对马天天说道,然后又对着李茜茜眨了眨眼。 “好了好了,你俩别闹了。我们还是赶快进教室去吧!”三个人当中,看来还是要数李茜茜最靠谱了。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她赶紧提醒大家。 “你们俩先进去吧。我去外面晃一圈,不然三个人一起进教室就太明显了。”马天天说完便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苏月和李茜茜默默地看着马天天那“高大伟岸”的背影渐渐远去,不由地从心里,对这位最佳演员充满了感激之情。 毕竟自己曾一次又一次承蒙他的搭救,方才化险为夷,躲过了魔鬼老师的惩罚。 接着,她们俩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教室的门。然后放低身体的高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步溜进了教室。 她们借助着周围坐着的同学们的身体一路遮遮掩掩,最终顺利坐在了教室最后一排的空位上。 “呼,真是吓死我了。幸好幸好!”苏月用手轻轻地捂住胸口,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喂,苏月。看来咱们高兴得有点早了。”李茜茜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紧张不安。 “啊?”苏月疑惑地抬起头看向李茜茜。 顺着李茜茜的目光,苏月这才发现,讲台上的魔鬼老师此时已经停下了讲课,正用称得上是“凶神恶煞”的眼神远远地瞪着她们俩。 “完蛋了完蛋了,魔鬼是不是要发飙了?”苏月赶紧悄悄地双手合十,默默在心中祈祷魔鬼老师不会在沉默中爆发。 “你们俩个!李茜茜,还有苏月。不要以为我没看见你们,不仅天天迟到,还整天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的!”魔鬼老师站在讲台上,严肃认真地对她们俩说道。 但也许是出于早已见怪不怪了,所以她的语气里还夹杂着一丝戏谑的意味,但并未显得特别严厉。 “老师,我们知道错了嘛!下次绝对不犯,骗人的是哈士奇!”苏月也稍稍松了口气,就用调侃似的语气向魔鬼老师求饶道。 听到苏月这耍无赖般的花式求饶,班里的同学们都不由地大笑了起来。 “安静,不许笑!” 魔鬼老师好像觉得自己有点下不来台了,突然一下子又变得格外严厉了起来。 她用那双像金鱼一般,微微凸起的眼睛狠狠地瞪着苏月:“你们俩个,一会下课了不许走!” “哎呀妈呀。”苏月十分懊恼地扶住了额头,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显然是对自己刚刚,非要逞强而跟魔鬼来了个花式求饶,而感觉到十分地后悔。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哟。苏月,你看看你,要是刚刚能沉得住气别说话,咱俩说不定还能逃过一劫!”李茜茜在一旁嘲笑道。 “那现在怎么办呀,茜茜?”苏月一脸委屈地看着她。 “还能咋办?有难同当呗!”李茜茜一把勾住了苏月的肩膀,义气地安慰她道。 然后她们俩面面相觑了几秒钟,接着竟然都忍不住傻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下课了,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教室。等到魔鬼老师整理完随堂的课本后,苏月和李茜茜便都乖乖地站在了她的身边。 魔鬼老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然后严肃地说道:“你们俩个人!尤其是你,苏月。最近一直在迟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家住得很远吗?” 苏月跟李茜茜悄悄地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然后她委屈巴巴地回答道:“唔...老师,我们住得是有点远,而且最近还老是堵车。” 要是被魔鬼老师知道,她们俩住的公寓距离学校只需步行五分钟,那无异于是火上浇油,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知道会堵车,就该更早地做好准备。这不应该是你们俩屡次迟到的理由!” “是的,老师!我们下次绝对不敢了!” “这样吧,这次给你们一人扣三个学分。从今天开始,不允许再有迟到行为了!” “什么?扣三个学分?” 苏月和李茜茜异口同声道,然后都惊讶地看着彼此,一时间哑口无言。 在学校里,每位同学的基础学分,都与他们最终能否顺利毕业而息息相关。所以学分对他们来说,可谓是至关重要的。 “好老师,求求你了!要我们俩干啥都行,就是别扣我们的学分好不好?” 苏月立马装出了一副要哭了的委屈模样,向魔鬼老师连连求饶。 “是呀老师,我们俩真的知道错了!您就再给我们最后一次机会吧。”李茜茜也一脸认真地承诺道。 “那这样吧。”稍稍沉思了一会儿后,表情严肃的魔鬼老师终于开口了: “两周后学校美术馆刚好准备举办一场艺术展,现在正好需要找几个义务讲解员。你们俩就去那儿帮忙吧,以此将功补过!” 第三十六章 殿堂 苏月和李茜茜来到了位于学校西门的美术馆跟前。眼前这座巨大的白色宫殿,看上去给人一种非常宏伟壮观的印象。 据说这是学校斥巨资打造的“镇校之宝”,整体的占地面积足足有一万五千余平方米。建筑的外观采用了优雅大气的流线型艺术风格,整体看上去设计感十分强烈。 “我校美术馆的内部,分为地上三层和地下一层,展览面积非常之大。另外还设有报告厅,研究室,修复室,库房等多个专用空间。展厅内都是采用了国际上一流的照明功能,全馆还具备恒温恒湿的调节系统。” 苏月和李茜茜在管理员专业的介绍之下,在馆内仔细地参观了起来。 往年美术馆里也会举办一些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艺术展览活动。苏月他们偶尔也会利用课余时间来这里参观,但有机会如此细致地了解美术馆的方方面面,这可是头一次。 看来还真得感谢那位魔鬼老师,让苏月她们有机会体验到如此丰富多彩的新鲜事儿。 “这里具有近两百座学术报告厅,四声道同声传译。但在两周后展览的某些区域内,希望你们到时候能够帮忙做一些现场指引。并对其中的一些作品,向参观者进行一些简单的口头讲解。” 这位看上去年纪并不大的年轻管理员,边走边向苏月她们耐心地讲解即将需要她们负责到的部分。 “这里,这片区域。” 年轻的管理员指向面前一片视野空旷的下沉式展区,继而说道: “这片区域即将作为展示梵高部分作品的展区,会与一些古典音乐相结合。这部分需要你们俩到时候来帮忙配合现场的讲解。” 苏月和李茜茜一边听着,一边乖巧地点了点头,他们渐渐地走到了展区的中心位置。 “哇,这儿也太美了吧!” 苏月和李茜茜不禁异口同声地感叹道。 虽然距离展览正式开始还有为时两周的时间,但这个展区内已经布置得相当精美和完善了。 四周摆放着一些设计得十分精致的玻璃镂空造型艺术品。而且这些艺术品的原型,都曾在梵高的画中出现过。 抬头看去,屋顶上方四周都镶嵌着巨大的led高清屏幕,里面轮流放映着梵高的各种经典作品。 再配合着屋内的环绕立体声,充满着古典浪漫主义的音乐缓缓萦绕在耳边,与这些色彩奔放,笔触狂野的油画相得益彰。 苏月和李茜茜都不由自主地沉醉在这庄严典雅却又震撼人心的氛围之中... “哈哈,你们俩个先清醒一下,听我给你们介绍完。”管理员看着深深陶醉于艺术氛围之中的两个人,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苏月和李茜茜这才意识到,她们俩人刚刚的表情的确有失偏颇。于是她们赶紧调整好状态,然后害羞地点了点头,继续跟上了管理员的步伐。 “这里,是馆内的咖啡厅,读书区,以及礼品店。如果有参观者问起休息区域,你们可以带他们来这里。” 管理员一边说着,一边带领着苏月和李茜茜,走进了一间装修得简洁大方的咖啡厅内。 宽敞明亮的厅内飘散着一股咖啡的香气,分布均匀的桌椅旁整齐地摆放着一列列书籍,其中大多是与艺术息息相关的。 店内的一角还设有一个精美的的礼品小店,里面陈列着各种与展览有关的艺术周边。 “真不愧是一座真正的艺术的殿堂呀!” 出了美术馆的大门后,苏月由衷地发出了感叹。 “是呀,简直太令人震撼了。真的好期待这次的展览。”李茜茜也认可地赞叹道。 她们向年轻的管理员表示了感谢,并接过了她们俩需要负责的,梵高展区的资料手册。 然后俩个人一起沿着学校的小路,漫步在冬日温暧的阳光之下。 午后的阳光轻轻洒在了两个人红扑扑的脸蛋上,静悄悄地照亮了她们俩内心满满的喜悦与期待。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艺术的魅力竟然如此之大!足以震撼我们的心灵!”苏月不自觉地边走边感慨道。 “可不是嘛!我们眼睛里的世界实在是太小了,这世上一定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等着我们去发现!”李茜茜难得这么激动,她认真地描述着自己内心的感受。 “我好像开始越来越喜欢艺术了,看来以前是真的还没开窍呢。” “对了苏月,我一直好奇想问你来着。当初你为什么会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流行音乐专业呢?” “这还需要什么理由嘛?当然是因为喜欢咯!” “当真?在这点上,我一直觉得你好像总是神神秘秘的,还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呢。” “为什么这样说?”苏月装作好奇地反问道。 其实她此刻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叹,李茜茜居然具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竟能渐渐地察觉到了自己的这个小秘密。 “以前我们上高中的时候,学校不是经常会举办什么‘校园十佳歌手’的比赛嘛?但我发现,你对这些活动好像并没有什么兴趣。直到有一次校园活动上,突然放起了周杰伦的某支歌曲,我才无意间发现,你听得格外入神,中途还不由地落下了眼泪。” 李茜茜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忙不迭地继续问道: “莫非...是和沐遥有关?我记得以前在补习班的时候,他最爱听的就是周杰伦的歌了。我们当时还经常去ktv唱歌,还一起合唱他的新歌呢,你还记得吗?” “嗯...我记得。” 苏月沉默地低着头,默默地小声回答道。 然后她突然停下了脚步,侧着脸看着身旁一脸好奇的李茜茜。 零碎的短发遮住了她的小半边脸,无法看清此刻她脸上的表情。只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轻柔地说道: “茜茜,这么多年了,我就是忘不了他。” 第三十七章 风烛 “什么?” 李茜茜愣在了原地,不可思议地看向了苏月。 阳光下苏月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她缓缓地重复了一遍: “没错。其实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无法忘记沐遥。” 李茜茜在起初的几秒钟,先是一脸错愕地盯着苏月的脸。然后她仿佛一下子恍然大悟了似的,带着十分激动的语气说道: “怪不得!当初你这么坚持要学习音乐,就是因为有一次,沐遥夸过你的歌声很好听对不对?我记得那好像是有一年的秋天,在...” 李茜茜使劲地皱着眉头,努力地回想着那一天的画面。 “在我家附近的小公园里。” “对对对,我记得那天你好像在唱...” “周杰伦的晴天。” “对对对,然后我还记得,中途我假装要去便利店买东西,就故意走开了。之后也不清楚你们俩到底说了些什么,总之后来就听说,沐遥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要搬去国外了。” 苏月无奈地笑了笑,她耸了耸肩膀,继续说道: “那天我用尽全力地争取了,期待着可以和沐遥有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可是最终,我却被他毅然决然地拒绝了。” “所以你才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李茜茜突然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 “我想变成他。” “这...” 不一会儿,校园里响起了悠扬的铃声,打断了苏月和李茜茜之间的交谈。 “茜茜,这件事我们稍晚点再说吧。我现在要去综合楼上外国音乐史的课了。” “好,我知道了。我接下来是钢琴课,我也得赶紧去琴房了。关于沐遥的这件事,我会帮你想想该怎么办的,晚点儿联系你。” “好,拜拜!” 苏月向李茜茜挥了挥手,然后抱紧了手中外国音乐史的课本,便向身后的综合楼一路小跑了过去。 时间刚刚好,苏月走进已经差不多快坐满了的教室里。她看了眼教室第一排靠墙还有一个空着的座位,便走过去坐了下来。 作为艺术学院的选修课,苏月非常喜欢这门外国音乐史。 主要的原因是,这门课程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枯燥乏味。上课的时候,老师经常会以讲故事的形式给同学们传输各种知识点。 不一会儿开始上课了,一位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老师快步走上讲台,接着他就开始神采飞扬地给同学们介绍道: “亲爱的同学们,今天我们来一起了解一位英国音乐史上重要的女性人物。” 接着他按了一下手中的遥控,投影仪上立马出现了一张很有年代感的黑白照片。 照片里是一位穿着复古,看上去十分高贵的优雅女性。 “埃塞尔·玛丽·史密斯,英国着名的女作曲家之一,并曾受封过英帝国女勋爵。她出生在一个军人家庭里,所以自幼便有一种不让须眉之气。 她的性格也很与众不同,从小就拥有一颗敏感多思的心灵。这样的性格特质,让她最终顺利地踏上了学习音乐的道路,也使得她的爱情罗曼史精彩非凡...” 这位中年男老师,在讲台上声情并茂地继续着他的演讲: “史密斯曾在自己七旬之年,也就是现在我们所说的七十岁,爱上了比自己小很多的年轻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而且当时的史密斯对弗吉尼亚是深深的暗恋。 她曾经还大胆地,给自己当时的恋人写了一封信,她在信中写道:‘我想知道为何我对弗吉尼亚的爱来得如此容易,而对你我却无能为力。’” 听了老师说的这个故事,此刻苏月的内心,被这位年过七旬的老人深深地震撼到了。 她从未想过有人会在七十多岁的高龄,还毅然决然地选择放下一切,去爱上另一个人。 “最终,这位七十岁的女作曲家,和这位年仅四十岁的年轻作家相爱了。” 老师的两撇小胡子,跟随着他激情洋溢的演讲,不停地上下摆动着: “而这位年轻的作家,有一次在他回忆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史密斯时的情景,他是这么形容的: ‘在熙熙攘攘的威格莫尔音乐大厅的过道里,埃塞尔·史密斯穿着粗花呢服饰,高筒靴,毛毡帽上有一片美丽的蓝色羽毛。她看起来是那么地活力非凡,真是使我着迷。’” 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人为了追求美好真挚的爱情,而奋不顾身。 苏月不禁在心里感慨道,她又不自觉地盯着屏幕上史密斯年轻时的照片看了许久。 她的眉眼是那么地端庄而清秀,透着一股高贵典雅的不凡气质。 苏月不禁羡慕起史密斯的那股活力和勇气,她想到自己也曾是那么义无反顾地追寻着沐遥的身影。 但不同的是,最终自己却无能为力,怎么追也追不上沐遥的脚步,心中的无助与寂寞更是无处诉说。 不过在听了这个故事之后,自己仿佛得到了某种特殊的安慰,内心也渐渐地不再那么孤单了。 “原来世界上终究会有和你一样的人,所以请不要沮丧,因为你永远不是一个人。” 苏月心满意足地微微一笑,然后饶有兴致地听着老师继续往下讲: “不过呀,所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们俩最终还是没有逃开注定分离的命运。 这两个人的关系时而火热,时而冰冷,时而鼓舞人心,时而又令人沮丧。 最终他们选择成为了朋友,并一生一直保持着普通朋友的关系。好,接下来,我们来了解一些史密斯的代表作...” “最终...成为了普通朋友?” 苏月心中角落里的那支小蜡烛,刚刚才燃起熊熊的火焰,迎着舒适的微风,轻轻摇晃着那希望的火苗。 而现在,就像是突然间刮起了一阵狂风。小小的希望之苗,根本经不住这狂风的无情暴虐,一瞬间就被彻底地熄灭了。 随之一同熄灭的,还有苏月心底那仅存的希望。 “没错,我和沐遥,不也是各自散落天涯,最终沦落为了普通朋友吗?” 第三十八章 琴房 下课后,苏月仍然独自一人坐在教室里发着呆,回想着课堂上老师讲的那个故事。 突然间,她的手机响了。原来是李茜茜打来的电话。 “喂?茜茜啊。”苏月无精打采地接起了电话。 “你怎么啦?苏月。怎么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电话那头传来了李茜茜担忧的声音。 “没事呀。你还在琴房吗?” “嗯,我在二号琴房呢。” “那我过来找你吧。” “好,我也正想叫你过来呢。203练习室等你。” “好,一会儿见。” 二号琴房位于音乐系教学楼的正后方,靠近学校的后门。 这里通常作为学生们上钢琴专业课的地方,不过在课后时间,学生们也可以自行来这里练习。 这幢由枣红色砖瓦堆砌而成的尖顶楼房,从外观看上去,整体有一种质朴却不失典雅的感觉。 楼里分布着许多几乎是完全相同的小房间,每个小房间里都装有隔音墙。还配备了唱歌所需的话筒和功放,以及一架钢琴和一个谱架。 苏月刚一来到二号琴房的大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各式各样交织在一起的乐器和人声。 她沿着窗边慢慢地绕过一楼,每个小房间里似乎都有人在练习。 有的同学正在练习美声,那高亢洪亮的嗓音,与他脸上生动的表情组合在一起,完美地演绎了歌剧中不同形象的人物们。 还有的同学在练习大提琴,那低沉而悠扬的琴声,仿佛瞬间将自己带入了一片古老而茂密的丛林之中。细细聆听那老树根的窃窃私语,听取古老的秘密。 苏月继续往前走,又传来了一阵节奏感十分强烈的鼓点声。原来是一位同学在练习架子鼓。尽管他的头发已经被汗水彻底打湿,但依然无法阻挡他激情四射的无限活力。 绕过一楼的这几间练习室,苏月沿着楼梯来到了二楼的拐角处,轻轻推开了203号练习室的门。 一阵犹如泉水般潺潺流淌着的钢琴声随即灌入耳中。 李茜茜正闭着眼睛,深深沉浸在自己的演奏之中,扎得高高的马尾辫正随着她的头优雅地左右摆动。 一切美好的事物,仿佛都在这一刻凝聚在这悠扬的琴声之中。 她灵巧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之间灵活地来回跳跃。 苏月不知不觉听出了神。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然后轻轻闭上了双眼,享受着这干净而和谐的琴声所带来的片刻宁静。 一曲终了,苏月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才发现李茜茜正一脸偷乐似地看着自己。 “干嘛这么看着我?”苏月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看你听得这么陶醉,这让我不由地想起了那次你唱歌时的样子。”李茜茜微笑着回答道。 “哪次呀?” “就是那天,在小公园里,在我和沐遥面前唱的那首歌呀。” “喔,那首《晴天》?” “对,真的很好听。现在要不要再唱一遍?” “喔...你想听吗?”苏月有些害羞地小声问道。 “当然啦!”李茜茜笑着点了点头。 苏月的确很久没有唱过这首歌了。好像自从与沐遥诀别的那天开始,这首歌就连带着与沐遥之间的点点滴滴,被封存在了记忆的深处。 苏月打开了功放设备,接上话筒,调试了音量和混响。 接着她在手机里找到了这首歌的伴奏,并轻轻按下了播放键。 不一会儿,一阵熟悉而清新的前奏声便萦绕在整个房间里。苏月轻轻闭上眼睛,开口唱道: 故事的小黄花,从出生那年就飘着 ...... 好想再问一遍,你会等待还是离开 刮风这天,我试过握你的手 但偏偏雨渐渐,大到我看你不见 还要多久,我才能在你身边 等到放晴的那天,也许我会比较好一点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但故事的最后,你好像还是说了 拜拜 …… 苏月清澈温柔的嗓音,在这个安静的午后,与窗边洒进来的阳光渐渐地融为了一体。 这首歌的每一句歌词,都仿佛在倾诉着苏月内心的独白,以此纪念着这段难以忘怀的初恋。 “真好听!苏月,听你完整地唱完这首歌,我才真正地体会到你对沐遥的感情是有多么地深刻。”李茜茜一边鼓着掌,一边缓缓地说道。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也只是我自己在跟自己较劲罢了。”苏月微微苦笑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 “茜茜,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了。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对一个人如此执着。而这种执着足以维持好几年的时间,甚至更久... 虽然在这段感情里,我也屡次受到了伤害。但在我的内心深处,仿佛总有一个声音在反复不停地告诉我:你要坚持下去,不要轻易放弃。无论受到再多的伤害,也不要因此而失去一颗纯粹的心。” “纯粹的心...说得好!我想你做到了,苏月。”李茜茜揉了揉苏月的脑袋,用异常坚定的语气说道。 “不过,我感觉自己好像仍在痛苦的漩涡之中无法挣脱。就算我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摆脱它,也无法做到完全不受它的侵扰。” “苏月,我觉得你现在特别需要一段新的恋爱。” “新的恋爱?” 李茜茜一脸认真地分析了起来:“你想想啊,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导致你始终无法忘记沐遥的真正原因,不就是因为你的心,始终还停留在与他相识的那一天吗? 因此你封锁住自己的内心,不再愿意给任何人机会。不愿意让他们靠近你,了解你,但这样下去你只会在痛苦的漩涡之中无限循环下去。 而这只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罢了,现在的你似乎也愿意清醒过来,那就尝试一次甜甜的恋爱吧! 全新的恋爱和全新的恋人,会给你的心带来不一样的感受。它们会逐渐抹去你过去记忆中的痛苦与执念,帮助你重新找回真正的自己。” “我明白你说的意思了...唔,可是...”苏月似乎有些苦恼,她托着腮一脸迷惑地问道: “可是,我该和谁恋爱呢?” 第三十九章 友谊 “你和谁恋爱...关于这个问题,我得好好想想了。” 李茜茜用双手托住脸颊,仿佛陷入了一阵沉思之中。 “你快别想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苏月一边关掉练习室里的功放,一边拔下话筒归至原处。 “哎,我想到了。”李茜茜一脸坏笑地说道: “你觉得马天天怎么样?” “马天天?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苏月一把将李茜茜拉到了自己身边,准备伸出手指弹她的脑门。 “哎呀我开玩笑的!饶了我吧!” 李茜茜一边大笑着一边挣脱出了苏月的“魔爪”,然后与她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她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 “不过说真的,我觉得马天天的确是一个十分优秀的男生。你看看,他可是以专业第一名的成绩考进了我们学校呢,是不是相当有才华呢?” “优秀的确是很优秀,但是茜茜呀,我跟他之间就是好哥们那种,擦不出任何火花的。” “苏月,你真的相信男女之间会有纯友谊吗?” “唔...我相信啊。这有什么?我和马天天从一进大学开始就玩得很好啊,我们之间就是那种纯纯的兄弟情谊!” “那会不会…其实是他有点喜欢你呢?” “怎么可能!” 苏月回想起自己刚进入大学的第一天,她第一次见到马天天时的情景。 这个高高瘦瘦的男孩,有一头带着自来卷的,看起来毛茸茸的头发。单眼皮小眼睛,笑起来却很阳光,会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起初两个人都选择坐在了教室第一排中间的位置上,也就是老师的眼皮底下。 接着马天天因为不经意间发现,苏月的书包里装着一本最新的海贼王漫画,便因此激起了同为海贼迷的他的兴趣。 两个人从此渐渐熟络起来,不管上课还是下课,都在天南海北地闲聊着。 他们一会儿一起嘲笑某位老师已经过时了的打扮,一会儿又讨论起某个同学的八卦。两个人经常因为在课堂上聊得不亦乐乎,而被老师多次点名批评。 但这仍然无法阻止两个志趣相投的年轻人之间的热情,最后老师只好把马天天调到了后排的位置上去了。 苏月觉得有马天天在身边的大学生活,一点儿都不觉得无聊。 两个人每天都有说有笑的,感觉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但要说到自己是否喜欢马天天,苏月并不这么认为。 虽然她也很喜欢马天天这位好朋友,但他们之间的友谊,更像是童年时期的那种玩伴。 两个人可以志趣相投地聊同一本漫画书,而且一聊就是一整天。有时候还为了抢一包零食,随时都能打闹起来的那种友情。 “难道马天天真的有点喜欢自己?” 关于这个问题,苏月也从未想过。 自从他们俩认识以来,马天天好像也没有表现出对自己有任何异性之间的情愫。加上自己成天一副假小子的打扮,想必是被马天天当作好哥们了还差不多。 只是有些时候,当苏月跟他聊得眉飞色舞的时候,马天天总会不自觉地用他的大手使劲揉乱苏月的头发,气得苏月牙痒痒。 当然苏月也不甘示弱地想去破坏马天天的发型,接着他们俩瞬间就如同两个三岁儿童似地打闹了起来,好像非得分出个胜负一样。 这样纯粹而令人舒适的友情,苏月觉得弥足珍贵。 从小到大,自己身边的玩伴几乎都是同性。而在多年前的那次骚扰事件之后,苏月更是杜绝了与身边一切异性的来往。 不过这也算是托了沐遥的福,自己也是在与他相遇之后,才渐渐敞开了心扉,放下了对男性的偏见与戒心。 在与沐遥的相处之中,她才慢慢感受到,原来男性也有自己敏感脆弱的一面,并非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冷漠无情。 那所谓的“冷漠无情”,也只不过是男性与生俱来的一种出于理智的本性而已。 就如同大部分的女性,都更偏向感性一些,这些本能的反应机制,正是上天赋予每一种性别的独特之处。 “苏月,这周的‘朋友会’在你那儿办吗?” 李茜茜的一句话突然将苏月从她的思绪里重新拉回了现实。 “喔,没错。我网购了牛排,这次就由我来为大家准备晚餐吧!”苏月自信满满地一笑。 她们俩所提到的“朋友会”,是自大一下半学期以来,苏月他们几个同学之间,自行组织的同学聚会。 聚会平均每周一次,地点多半是在苏月她们所住的这幢单身公寓里。 这幢公寓因为离学校很近,上下学都很方便,所以有很多校友都选择租了这里的房子。 苏月和李茜茜还特地选择了同一楼层。苏月住在十一楼的1106号房,而李茜茜则住在同层的1110号房。她们俩每天早上都一起上学,放学后一起结伴回家。 聚会的时间一般是在周五放学后,他们会买一些食物和饮料,然后一起吃晚餐。 晚餐后通常大家都会聚在一起聊天,或是玩一些最近流行的游戏,直到深夜才会各自回家。 每一次“朋友会”的固定参加人选,除了组织者苏月和李茜茜之外,还有马天天和另一位叫“标兵”的男同学。 除此之外,他们每次还会邀请几位其他系要好的朋友们一同加入。 说到这位叫“标兵”的男同学,光听他的名字就可想而知,他的形象是有多么地高大威严了。 他的身高足足快到一米九,而且平日里他也一直是一副严肃正经的样子。再搭配上他憨厚老实的长相,不久就在这个小团体之中荣获了“标兵”这样的“美称”。 “苏月,我们几个可是第一次吃你做的菜哦,你可要好好表现!” 李茜茜知道苏月从小就不会做饭,所以趁机故意调侃她道。 “看我的吧!保证让你们满意!”苏月以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回答道。 “还有件事,那个...”李茜茜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怎么了?快说呀,你怎么突然一下子变得吞吞吐吐的了?。”苏月满脸疑惑地问道。 “那个...到时候能不能拜托你,帮我把其他同学们支开一小会儿?我...有些话想亲口对‘标兵’说。” 李茜茜说完便迅速低下了头,苏月发现她的脸微微地泛着红晕。 “难道...”苏月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茜茜,原来你喜欢的人,是标兵?” 第四十章 改 布阵 对于李茜茜居然喜欢“标兵”的这件事情,苏月可谓是真的后知后觉。 平日里他们四个常常在校园里结伴同行,不过一般情况都是苏月和马天天有说有笑地走在前面,而李茜茜和标兵则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 不过真没想到,李茜茜居然会喜欢标兵这款憨厚老实型的男生。 但苏月在心里仔细想了想,从样貌上来说,两个人的确算得上是男才女貌。 李茜茜自从开始打扮自己以后,便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淑女范儿。 而标兵又总是一副成熟稳重的老成模样。他们俩走在一起,倒也算是相当般配的了。 只是平日里,两个人好像都比较沉默寡言,并不属于十分爱聊天的类型。 若是为他们俩制造了密切接触的机会,不知道两个人会不会因此而擦出爱情的火花呢? 想到这里,苏月的脸上不经意地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姨母笑”。 “喂,苏月。你在想什么呢?居然笑成这样。” 李茜茜推着超市的购物车,一边挑选着周五聚会所需的零食,一边惊讶地问道。 “我在脑海里想象着你和标兵站在一起的画面,哇...好一对金童玉女呀!” 苏月故意一脸坏笑的样子,调侃着身旁的李茜茜。 “你快住嘴!别再乱说了...再乱说就不给你买好吃的了!” 李茜茜说完便一脸娇羞地推着购物车快步往前走。 苏月立马在货架上随手抓了两包夹心巧克力,接着紧跟其后追上了李茜茜。 她将两包零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扔进购物车里,然后撒娇似地对李茜茜说道: “哎呀,好茜茜,乖茜茜。我再也不取笑你了嘛。对了,我还想吃那个葡萄味的水晶果冻!” “真是拿你没办法。”李茜茜无奈地笑了笑,然后转身帮苏月去拿一旁货架上的水晶果冻。 “不过啊,茜茜。我是真的没想到,你居然会喜欢标兵这一型的男生。” “没想到吧?哈哈,我自己也没想到。只是觉得他平常憨憨的样子看上去特别可爱。” “你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我怎么就看不出来他哪里可爱呢?” “那是因为你平常一直都在和马天天打打闹闹的,哪有时间观察别人呀?” “行行行,我可是说不过你。那茜茜,你现在具体说说看。周五那天的聚会,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打算...告!白!”李茜茜一脸坚定地说道。 “什么!告白?”苏月惊讶地目瞪口呆。 她快速地眨了眨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李茜茜。她没想到李茜茜会这么有勇气,居然打算主动跟标兵告白。 “嗯…其实,我想亲口告诉标兵,我喜欢他。” 李茜茜将装得满满的购物车推到了超市的收银台前,然后不急不忙地对苏月说道。 “真有你的,茜茜,我支持你!”苏月不由地从内心佩服起李茜茜的勇气来,然后她突然灵机一动: “这样吧,茜茜。到时候我帮你准备一些浪漫的蜡烛怎么样?烘托一下现场的氛围。” “这样不会显得太刻意了吗?” “你放心吧。到了晚上,我们就点上蜡烛,一起玩‘杀人游戏’。先用这个游戏来做个铺垫,带动氛围,让大家都亢奋起来。 然后我会想办法,让标兵输掉游戏,再借机惩罚他来玩‘诚实大胆’。我就不信,在这样激情四射的氛围之中,标兵还能继续‘正襟危坐’下去。” “哈哈,苏月。看来还是你的鬼点子多呀!” “放心交给我吧。”苏月充满信心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继而说道: “到时候我来负责支开其他的人,为你们营造出单独相处的时间。你就趁此机会,一举拿下标兵同学!” 两个人刚一走出超市,冬天的冷空气便迅速地将她们包围,苏月和李茜茜都不由地将身上的围巾裹得更紧了一些。 然后两个人手中拎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迎着这冬日夕阳的余晖,有说有笑地朝着公寓的方向走去。 周五放学后,苏月跟着李茜茜快速回到了1110号房,然后开始认真地梳妆打扮了起来。 “苏月,你说我一会儿穿什么好?”李茜茜站在衣橱前,有点儿犹豫不决的样子。 “你肯定是要打扮得让标兵眼前一亮啊!我想想…按照标兵这种类型男生的喜好来推断的话,他应该不太喜欢过于性感或是成熟的打扮。” 苏月仿佛一瞬间化身为恋爱版的福尔摩斯,开始认真仔细地分析了起来。 “我也这么觉得。”李茜茜在一旁赞同地点了点头,表示了自己对福尔摩斯·苏的充分认可。 “照这么来看,我觉得他会喜欢偏气质一些的打扮,或者是这种清新甜美的风格。” 苏月指着衣橱里的一条白色棉质连衣裙,还有旁边的一套浅粉色小洋装,若有所思地说道。 李茜茜立马从衣橱里将这两套衣服拿出来,然后分别试穿了一下。最终,她们决定选择那套浅粉色的小洋装。 李茜茜穿上它之后,整个人看起来温柔而甜美,再配上精致的淡妆,更衬托出她那宛如小天使一般的温和气质。 “perfect!”苏月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打扮得楚楚动人的李茜茜,立即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还情不自禁地飙出了一个英语单词。 “真的可以吗?苏月,我好像突然有点紧张呢。”李茜茜娇嫩的脸蛋上露出了点点红晕。 “绝对没问题!简直美若天仙!”苏月坚定地鼓励着她。 这时苏月的手机突然响了,她迅速接了起来。 “喂,苏月。我和标兵已经到你家门口了。”电话那头传来了马天天的声音。 “来了来了!”苏月赶紧回复道。 挂上电话后,苏月轻轻拍了拍李茜茜的肩膀,以激动的口吻说道: “你的王子到了。公主殿下,我们该出征了!” 第四十一章 聚会 李茜茜带上了自己特意烘焙的手工饼干,跟着苏月一起走了出去。 “嗨,马天天,标兵!” 苏月向着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的两位男生挥了挥手。 两位男生也微笑着冲苏月点了点头,他们手上像往常一样,拎着各种各样的饮料和熟食。 “苏月,今天还邀请了哪些人啊?”马天天好奇地问道。 “除了我们四个以外,还有了古筝系的赵冉,美术系的阿晨以及设计系的帅帅。”苏月一边拿出钥匙开门,一边认真地回答道。 “这么多人,那今天一定很热闹。” 在一旁站得直挺挺的标兵终于开口说道,但他的表情仍然是一副严肃正经的样子。 “可不是嘛,今天将会是特别的一天呢!” 苏月话里有话地接道,然后她朝着身后的李茜茜调皮地眨了眨眼。门开了后,四个人随即一起走进了房间。 “你刚刚说,什么特别的一天啊?” 不明所以的马天天一屁股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顺手抱起了正在沙发上酣睡着的蛋白。 然后他摸了摸蛋白圆圆的脑袋,对它说道: “蛋白呀,不看看都几点了,怎么还在睡呢?真的快跟你的主人一样懒了。” “喵呜~” 只见蛋白在马天天的怀中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接着轻声喵了一声,然后就以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继续睡了过去。 “马天天,你在说什么呢!猫都是夜行动物,你有没有点常识啊?” 苏月在一旁一边打开冰箱的门,一边从冷藏室里拿出了提前解冻好的牛排。 “苏月,你说今天很特别,难道是打算在我们面前一展厨艺了吗?” 标兵一边给大家倒上水,一边好奇地问苏月。 “哈哈,她展示厨艺?不把厨房给炸了就谢天谢地了!” 马天天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然后激动地大笑着说道。 看来他好不容易,费尽了千辛万苦,终于抓到了一个苏月的小把柄。看样子他是非得借此机会,狠狠地调侃一番不可了。 刚刚还安逸地躺在马天天怀里的蛋白,被他这么一吓,立马炸了毛似地也跟着弹了起来。 只见它一溜烟儿跑到了李茜茜的身边,蜷缩成了一个肥大的白色毛球。 “乖,蛋白不怕哦!” 李茜茜温柔地将蛋白抱到腿上,一边抚摸着它的背安抚着它,一边对马天天翻了个白眼:“马天天,看你把我们蛋白吓得!” “哎呀,抱歉抱歉,蛋白先生。还不是因为你的小主人,说要向我们展现她的厨艺。蛋白,你怕不怕呀?反正我是怕得很!哈哈!” 马天天依然坚持不懈地对苏月进行着猛烈地“攻击”。 这恐怕是因为平日在学校里,他总被苏月调侃惯了,便想着趁此机会来个大反击。 苏月倒是在一旁不急不忙地打开电磁炉,然后往锅里倒上油。待到锅热了后,便把均匀涂抹着黑胡椒的新鲜牛排,小心翼翼地沿着锅边放进了锅里。 牛排与油接触的一瞬间,锅里顿时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仿佛是在演奏一场小型的交响乐。 “马天天呀,你现在就得意吧。一会儿我准备悄悄给你那份牛排里下点毒。” 苏月一边用锅铲给牛排翻面,一边开玩笑地说道。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聚会还未正式开始,氛围却已经格外热闹了。 不一会儿,一阵敲门声传来,李茜茜赶忙跑去开门。 “嗨,我来啦!”原来是古筝系的赵冉同学,只见她热情地跟大家打着招呼: “朋友们,一周不见快想死你们啦!对了,我还特意给你们带了些我老家的特产,贵州辣子鸡!” “哇塞!”大家一齐惊呼道。听说贵州的辣子鸡可是很有名的,而且味道也是一级棒。 不一会儿,美术系的阿晨和设计系的帅帅也陆续到齐了,今天的“朋友会”正式开始。 苏月为大家一一端上刚刚煎好的牛排,然后在上面浇上浓浓的黑椒汁,再配上一些烤蔬菜作为点缀。 不一会儿,餐桌上就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食物。 “大功告成!来,大家一起碰个杯吧,今天也要玩得开心哦!”苏月兴奋地举起杯子,对大家说道。 “来,干杯!”大家都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杯子。 一伙人开心地边吃边聊,温馨的氛围萦绕在每一个人的身边。 “对了苏月,这是不是我们第一次吃你做的菜啊?” 只见阿晨在一旁边吃边问道,他胖鼓鼓的腮帮子不停地用力咀嚼着。 “没错,味道怎么样?”苏月一脸期待地问他。 “简直是好极了!”阿晨一边向苏月竖起了表示肯定的大拇指,一边继续大口地往嘴里塞肉。 “味道的确很不错喔!今天真是辛苦苏大厨了,下次换我来给大家露一手吧!” 帅帅也用肯定的目光表达了赞同,并提出邀请让大家下次去他家里,由他来为大家准备晚餐。 马天天这一会儿倒是有点反常,他居然异常地安静。只见他默默地低着头,细细品尝着自己面前的这份牛排。 从他脸上享受的表情看来,他对苏月今天做的这道美食,还是十分满意的。 “哎?马天天,我可是给你那份牛排里下了毒呢!你怎么还吃得这么香呢?”苏月一脸坏笑地开始了她的“反击”。 “哈哈哈哈...”大伙儿情不自禁地都跟着大笑了起来。 “哎呀,苏大厨。这牛排简直是太美味了,有毒也忍不住要全部吃掉!”马天天机智地回应道。 听了马天天的话后,大家更是笑得前仰后合了。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开心满足的笑容。 吃完晚餐,大家将餐桌快速收拾干净后,便一起围坐在沙发旁。 李茜茜拿出了自己做的手工饼干,作为餐后甜点分享给大家。 这时苏月已在餐桌和沙发的周围,点起了一支支小小的蜡烛。 接着她关掉了房间里所有的灯,然后神秘兮兮地对大家说道: “咳咳,接下来,我们来玩个刺激的游戏吧!” 第四十二章 杀人 “什么刺激的游戏啊?”帅帅在一旁期待地问道。 “还点上了蜡烛,居然搞得这么浪漫!”马天天紧挨着苏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就是,还关灯。不会是要讲什么鬼故事之类的吧?” 标兵仍然一脸正经地搬来一个小板凳,端正地坐在了苏月的对面。 李茜茜也默默将椅子移到了标兵的身边,然后面带微笑地挨着他坐了下来。 苏月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丝毫不苟言笑的标兵同学,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念道: “还不都是因为你!成天硬邦邦地像块木头一样,害我们家茜茜对你苦苦相思。要不本小姐今天怎么会出此下策,搞出这么浪漫的氛围出来呢?我才不是搞浪漫这一路子的呢。” “妈呀,不会真的要讲鬼故事吧?” 赵冉吓得已经缩成了一团,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放心放心,今天不讲鬼故事。”苏月一边笑着,一边继续向大家解释道: “今天我们来玩‘杀人游戏’吧! 我们一共是七个人,其中有一个人会作为法官,只有法官知道每个人的真实身份。 然后在剩下的六个人中,有两个杀手,一个警察和三个村民。 两个杀手在夜间可以选择谋杀一个人,而警察晚上可以从法官那里查验一个人的真实身份,村民则全程无法获得任何信息。 到了白天,法官会向大家宣布昨晚的死者。 接着由大家按照顺序轮流进行发言,阐述各自的身份以及所怀疑的对象。” “好刺激呀!那怎么样才算赢呢?”马天天激动地问道。 “每一轮发言结束后,都会进行一回合的投票。如果凶手被全部抓住,好人就胜利了。如果凶手杀死了警察或村民全数出局,则算凶手获胜。” 大家听了后都觉得十分有趣,一个个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苏月连忙补充道:“不过喔,我们来添加一项游戏规则。输了的人,可要接受‘真心话大冒险’的惩罚哦!” “好,没问题!”大家都异口同声地表示赞同。 不一会儿,每个人各自抽取了一张扑克牌,牌面上写着自己的身份。 赵冉抽到了法官牌,苏月则抽到了一张杀手牌。 由于只能看到自己的身份,却并不知道其他人抽的是什么牌,所以大家都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 在这个烛光摇曳的静谧夜晚,房间里顿时充斥着一股神秘而刺激的氛围。 每个人都用警惕而深沉的眼神,仔细地观察着其他几个人脸上的表情,希望能从中捕捉到一丝丝的信息。 “天黑请闭眼。” 作为法官的赵冉同学用庄严的声音说道。大家都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杀手请睁眼。” 苏月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发现黑暗之中有一双闪闪发光的小眼睛,正使劲地盯着自己。他此时正与自己面面相觑。 原来与自己同样拿到杀手牌的,是马天天。 苏月悄悄地对着马天天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发出任何声响。 “两位杀手,现在请杀人。”赵冉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阴森森的。 苏月和马天天扫视了一下周围的几个人,他们都紧张地紧闭着眼睛,仿佛一个个待宰的羔羊。 马天天一脸坏笑地指了指坐在对面的标兵,示意苏月今晚要杀掉他。苏月赶忙连连摇头。 她心想,今天这一切都是为了茜茜和标兵。 如果现在听了马天天的建议,选择杀掉标兵,不就没有机会知道他的身份,更没机会让他输掉游戏,心甘情愿地接受惩罚了嘛! “两位杀手,请统一目标。”法官再次提醒道。 苏月一边对马天天指了指缩在一旁角落里的阿晨,一边在心里对他说: “对不住了,阿晨!你就牺牲一回吧,为了茜茜和标兵的伟大爱情,献出你宝贵的生命吧!” 马天天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随后两个人向法官统一点头确认,第一天夜里他们要杀的人是阿晨。 “杀手请闭眼,警察请睁眼!”法官大人严肃地继续说道。 这时标兵悄悄地睁开了双眼,他拿到的是一张警察牌。这个身份看起来的确十分符合他一贯正派的形象。 只见标兵毫不犹豫地指了指马天天,向法官表示要查验他的身份。 法官大人立即竖起了大拇指,示意他马天天的身份的确是杀手。 标兵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然后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警察请闭眼。现在天亮了,大家请睁眼。听我口令喔,三、二、一、睁眼!” 待大家都睁开眼后,法官清了清嗓子宣布道: “昨夜的死者是——阿晨!” “你们!你们这群丧心病狂的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村民,每天都勤劳地耕地种菜,你们居然忍心如此残忍地杀害我!”阿晨忍不住大声为自己申冤。 “哈哈哈哈...”大家听了都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好,接下来,请大家一一开始阐述身份并发表观点。从我左手边顺时针开始发言。”法官大人从容地掌控着局面。 第一个发言的是帅帅: “唔...我就是个老百姓,喔,就是那个村民!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但以我一个设计师的第一直觉来判断,我觉得凶手可能是马天天!因为他看上去有些不自然,肯定是刚刚杀了阿晨后太紧张了!” 的确,马天天看上去是有些紧张。 也许是因为第一次玩这个游戏,又第一次拿到凶手牌,难免有些心虚。 接下来发言的是李茜茜,她可是杀人游戏的老手了。 只见她单手托着下巴,一脸严肃地分析道: “我也是个好人,刚刚帅帅的发言听上去,视角的确像是个普通村民。其实我个人比较怀疑的人是苏月。虽然她还没有发言,但以我对她的了解,她的眼神现在虽然看似淡定,但实则藏着一股淡淡的狡黠。这不正是杀人得逞了之后的表情嘛!不过我也不能一巴掌把她拍死,一会儿听听她怎么说吧。” 苏月仿佛又被李茜茜一眼看穿了,于是她忍不住心想: “这小丫头,可真是眼尖!难道她查过我的身份了?难不成她是一个警察?” 第四十三章 卧底 “下一位,标兵同学,请发言!”法官在一旁提醒道。 “喔,到我了是吗?” 标兵这才回过神来。刚刚他仿佛一直陷入了沉思之中,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该轮到自己发言了。 “我...我也是个普通村民。”标兵的嘴里缓缓吐出了几个字来。 虽然标兵的心里已经确定马天天就是凶手之一,但此刻自己还不能够表明身份。 因为现在他一旦暴露了自己的警察身份,即使成功抓住了一名凶手,第二天夜晚也还是会被剩下的那个凶手杀掉。 所以眼下最明智的方式,就是在确保自己这轮安全的前提之下,尽量隐藏自己是警察的身份。然后再想办法将马天天投票出局。 于是标兵整理了一下有些紧张的情绪,以看似平静的语气说道: “我觉得茜茜刚才说得也很有道理,不过我还是觉得,马天天更像是凶手!你们想想,为什么死者会是阿晨?” 阿晨在一旁一脸委屈地看着标兵,迫切地想听到他接下来的分析。 标兵清了清嗓子,然后一本正经地继续说道: “之所以凶手选择杀了阿晨,而不是我或者苏月,那一定是为了避免熟人作案,不想引起大家的注意。 会这样反其道而行之的,除了马天天,那就是苏月了。不然他们俩就都是凶手,才会想出这样一套误导大家的杀人手法。 而且你们仔细看看,马天天现在的样子,看上去是不是非常紧张?我想这应该是一种心虚的表现。” 标兵发完言之后,场面一度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下一个就轮到马天天发言了。苏月发现他的嘴唇已经有点微微发白,神情看上去也异常地紧张。 苏月忍不住在身后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试图帮他缓解此刻紧张不安的情绪。 真没想到,大家竟然都如此认真地对待这场游戏。这不禁燃起了苏月心中的胜负欲,她心想,一定要想办法带着马天天,取得这场游戏最终的胜利。 “呃...我就是一个每天辛苦种地的农民伯伯,你们干嘛一个个的都要冤枉我呢。” 马天天苦笑着说完这句话后,便长长地舒了口气。 看着他脸上哭笑不得的表情,大家都忍不住地大笑了出来。 刚刚紧张的氛围一时之间得到了缓解,这多亏了苏月在千钧一发之际握住了马天天的手。 这给予了他极大的心理安慰,才能使他灵机一动,想到要用幽默来掩盖此刻紧张的自己。 马天天从沙发上直起身子,缓缓地继续说道: “我觉得帅帅一上来就攻击我,他最有嫌疑!然后标兵又顺着帅帅的话一口咬定我就是凶手,且不留一丝余地,那我觉得他们俩一定是同伙!” 苏月不禁在心里为马天天捏了一把汗,她心想到: “马天天这个傻小子,不解释清楚自己就算了,竟然还同时攻击了两个人。这一下子得罪了这么多人,哪还有机会翻身呢?一会儿你就是众矢之的了。” “最后一个,苏月。” 法官提醒苏月,现在该轮到她发言了。 此时苏月心里已经认定,马天天刚刚的那段发言,显然已经是无可救药了。 此时自己倘若还要拼命保护他,也只是徒劳而已。还有可能因此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导致杀手阵营因此而功亏一篑。 此刻只有顺着大家的意思,更加猛烈地攻击马天天,自己才有可能脱离被怀疑的风险。 接下来自己只要找到警察是谁,就有机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只要自己可以活下去并准确地在夜晚杀掉警察,便可以带着马天天一起走向胜利。 于是苏月开始在好人团体中当起了“卧底”。只见她淡定从容地开始阐述自己的观点: “其实从一开始呢,我就怀疑马天天就是那个凶手!” 马天天在一旁一脸错愕地看着苏月,但他这一本能反应,恰恰倒反过来帮到了苏月。成功地使大家立刻认为,他们俩绝不可能是同一阵营的。 接下来,苏月以更加确定的口吻说道: “我是个普通村民...也或许会是个警察喔!就要看另一个杀手,晚上的刀法准不准哦!今天我们就把马天天投出局吧,他刚刚明显已经紧张得口齿不清了。 对于别人的怀疑,他的反弹太过于强烈,显得有些刻意,这显然就是杀手心虚时的一贯表现嘛!希望一会儿好人都配合我一起投票,取得最后的胜利!” “好,接下来开始投票!三...二...一...”法官大人宣布投票开始。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指向了马天天,马天天立刻被投票出局。 法官宣布了他的身份是杀手。 大家一齐欢呼了起来,马天天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苏月此刻也假装兴奋地混在这群“好人”之中,跟着拍手称快道。 “好,下面游戏继续。天黑请闭眼,杀手请睁眼。” 伴随着法官阴森森的声音,关键性的第二个夜晚来临了。 苏月独自睁开了眼睛,她朝马天天微微一笑,然后潇洒地指向了坐在对面的标兵。 接着她一脸自信地向法官确认,今晚要杀的人就是标兵。 “好,杀手请闭眼。下面我宣布,游戏结束!警察死亡,杀手获胜!” 法官用高亢激昂的声音大声宣布道。 大家都陆陆续续睁开了眼睛,然后以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互相张大了嘴惊讶地看着彼此的脸。 接着大家发现,苏月正坐在一旁,满脸坏笑地盯着他们看。 他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苏月才是最后的凶手,她早已准确无误地找到了警察。 其实苏月在刚刚自己发言的环节里,故意提到了“自己有可能是一名警察”的假信息。 表面上看,这像极了一个在帮助警察遮掩身份的好人。 实则这是苏月布下的“圈套”。 她通过观察自己说到“警察”两个字时,大家脸上的表情以及各自的反应,便顺利地确认了标兵就是那个真正的警察。 因为只有真正的警察,为了防止被凶手找到,才会对自己的身份过于敏感,从而露出一些破绽。 “真厉害啊!我居然躺赢了!” 马天天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苏月的头发,以此表示自己内心对她的欣赏。 “好,接下来该到了游戏的惩罚环节了!” 苏月终于得以在赢得游戏的同时,也顺利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于是她微笑着对标兵说道: “警察同志,你是要选择真心话呢,还是大冒险?” 第四十四章 惩罚 “嗯...”标兵仿佛认真地思考了起来。 “大冒险,大冒险!”大家在一旁使劲地起着哄。 此时就只有李茜茜一个人一言不发地坐在一旁,微笑地看着大家闹腾。 从表面看上去,她的样子十分淡定从容。但实则也只有苏月看得出来,她在为一会儿要向标兵告白的事情而紧张不安。 于是苏月悄悄地靠近李茜茜,伸手轻轻勾住了她的肩膀,然后小声对她说道: “茜茜,别担心。一会儿不管标兵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我保准先帮你铺垫得实实在在的。然后你再找个机会,顺势向他表达你的心意就行了。我想除非标兵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否则他绝不可能招架得住!” “嗯,谢谢你,苏月。我明白了。” 苏月的一番鼓励,顿时给了李茜茜莫名的勇气和安慰。 “快选呀!标兵,别再犹豫了。横竖我们都是不会放过你的,哈哈哈!” 马天天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边说边大笑道。 标兵见大伙儿都彻底亢奋了起来,场面一度热闹非凡,便也不愿扫了大家的兴: “那来吧,我就选大冒险了!” “wow!太酷了标兵!”所有人都立即欢呼了起来。 本以为一向内敛腼腆的标兵,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真心话呢。没想到他今天却一反常态,挑战起了大冒险来。 不过苏月心想,这也不失为一个绝佳的机会。 就凭借着自己肚子里各种花样百出的招数,照样可以妥妥地帮李茜茜与标兵拉近距离。 “大家快想想,有什么妙招惩罚标兵吗?哈哈哈!”胖成一团球似的阿晨,在一旁十分激动地说道。 “要不然让标兵给我们跳个芭蕾舞吧!”赵冉出其不意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哈哈哈哈...”大伙儿都忍不住一阵狂笑。 “不然让他模仿蛋白平常撒娇的样子吧!”一旁的帅帅又急忙补充道。 “哈哈哈哈...” 大家又是一阵狂笑,只见马天天笑得都快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了。 一时之间气氛异常欢乐,大家都各自在脑海中想象着标兵跳芭蕾舞或是学蛋白撒娇的样子。 然而大伙儿都只顾着捧腹大笑了起来,到最后谁也没能决定,到底该用哪个法子来惩罚标兵。 苏月见大家笑得如此忘怀,便趁机向他们提议到: “这样吧!我看标兵,你一会儿就选一位在场的女生。抱着她在原地左右各转三圈。然后再深情地与她对视,说上一句:‘亲爱的,你怎么这么好看?’你们觉得怎么样啊?” “哈哈哈哈...这个好,这个好!”大家都兴奋地边拍手边起哄道。 “可是...你们说标兵抱谁好呢?”阿晨在一旁八卦地问道。 “可不能是我,毕竟我刚刚可是法官,我可没输啊!” 赵冉赶紧设法让自己第一个脱离了“险境”。 苏月见此情形,机智地接着赵冉的话继续说道: “那肯定也不能是我,毕竟我可是刚刚那场游戏的赢家。” “那...” 在苏月的成功引导下,大家同时将目光转移到了李茜茜的身上。然后异口同声地大喊道: “李茜茜,就你啦!” 李茜茜一脸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待她看到苏月那一脸得意的表情之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众望所归地成为了惩罚标兵的“最佳搭档”。 李茜茜害羞地低下了头,表现出一副有所为难的样子,但此刻她的心里已是是小鹿乱撞,喜不自胜了。 “快点快点,标兵,主动点!” “快把李茜茜抱起来!” “记得一定要公主抱喔!” … 大伙儿都在一旁拼命地起哄,房间里顿时充斥着一股紧张刺激的氛围。 标兵终于经不住大家的这一番“教唆”了,只见刚刚还一副不好意思的他,突然满脸通红地朝李茜茜走了过去。 他盯着李茜茜看了一小会儿,像是在酝酿着自己的情绪。李茜茜也害羞地红着脸,微微颔首。 突然一瞬间,只听见李茜茜“啊”的一声惊呼,便被标兵整个人拦腰抱了起来。 大家一瞬间都发出了激动不已的欢呼: “天呐,标兵好man呀!这简直也太浪漫啦!” “转圈圈!转圈圈!” 苏月也在一旁兴奋地拍手喊道。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标兵抱着李茜茜的完美画面,苏月不禁感到心满意足。 只见标兵和李茜茜,在这烛光笼罩的浪漫氛围之中,深情地相互对视着。 接着标兵开始抱着李茜茜慢慢地旋转了起来,这画面美得简直难以用言语形容。 甜美娇羞的李茜茜此刻就像一只小猫似地,被高大威武的标兵温柔地抱在怀中。 她长长的头发随着这美妙的旋转,优雅地飘散在空中,她的脸上也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此刻他们俩就仿佛从偶像剧中走出来的男女主角一样,十分地光彩夺目。 最后标兵温柔地望着李茜茜的眼睛,以深情款款的语气对她说道: “亲爱的,你怎么这么好看?” 苏月发现此刻两个人的脸,红得就像是已经熟透了的苹果。 李茜茜的脸上带着幸福满足的笑容,红扑扑的脸蛋看上去透亮亮的。 “wow,简直太棒了!”大家都忍不住拍手称快道。 稍作歇息后,大家又迫不及待地开始了下一轮的“杀人游戏”。 苏月为了再次使标兵输掉游戏,为李茜茜争取更多的机会。可是卯足了劲地“针对”他,一轮一轮地在发言上对标兵进行着“狂轰乱炸”。 在苏月的不懈努力之下,她终于在最后一局的游戏中,顺利地取得了胜利,并让标兵再次陷入了惩罚危机。 “哈哈,标兵。这次你可只能选真心话了!。”马天天在一旁赶忙补充道。 “好好好,我认输!就选真心话了,你们问吧。” 标兵似乎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乖乖地同意回答大家提出的问题。 “你们问吧,他的事我可都知道。我就不问了,把这个机会留给你们!” 马天天大方地献出了这个“绝佳时机”。 “那我来问!” 苏月见此良机,心想怎么能轻易地错过呢? 她心里其实早就准备好了一个问题,就差一个机会将它问出来。 刚刚又看见标兵和李茜茜对视的时候是如此地深情。因此苏月推断,标兵的心里应该也是对李茜茜有好感的,问这个问题的话,一定是十拿九稳。 于是苏月得意地笑了一笑,然后开口问道: “标兵,老实回答哦。在座的有你心仪的女生吗?” 第四十五章 大雪 大家都不由地屏住了呼吸,并从心底暗暗佩服起苏月的勇气来。 她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问出这种敏感的问题。不过这个问题足够“火辣”,也正是大家都极其感兴趣的。 于是大伙儿都用一副十分八卦的表情盯着标兵看,只有苏月趁机偷偷瞄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李茜茜。 她此刻正紧张地坐在那儿发呆,感觉心里像是藏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鹿似地,眼看着就要从身体里蹦了出来。她的双手紧紧地捏在一起,眼神中充满了紧张与期待。 苏月又重新将眼神移到了此时正在沉思的标兵身上。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微微地羞涩,完全不同于往常那一脸正经的样子。这让苏月忍不住心想: “这下准没错了!从现在的情况看来,标兵果然也对李茜茜心动了。照这样发展下去,今晚他们俩就能凑成一对了。” 苏月越想越开心,她期待着标兵赶紧说出那些她意料之中的话。 “呃...这个,并没有。” 只见标兵的嘴里缓缓地吐出了几个字。 一瞬间苏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标兵。她完全没想到,标兵居然一脸淡定地说出了这句话。 “哎,真没趣呀!就没有喜欢的人吗?” 马天天还在一旁不明所以地,继续和其他人一起调侃着标兵。 苏月立马将眼神转向李茜茜坐着的方向,只见她一脸怅然若失的表情,独自低着头沉默不语。 想必刚刚她内心满满的期待,在这一刻已经全部化为乌有,只剩下失望了吧。 接着大家又聊了一会儿天,看时间不早了,就互道了晚安,然后意犹未尽地各自散去了。 送走了其他人后,苏月赶紧跑到1110号房间找李茜茜。 李茜茜正垂头丧气地坐在床边,苏月发现她的眼眶红红的,好像刚刚哭过了似的。 睫毛膏已经被眼泪沾湿了,晕染成黑乎乎的一小块粘在眼睛旁边。 苏月拿出一张纸巾,轻轻地帮李茜茜擦拭着眼角的睫毛膏。她一边擦还一边忍不住忿忿地说道: “这个木头一样的标兵,可真没眼光!” “这不怪他,毕竟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李茜茜的语气听上去还有些哽咽。 “哎,到现在了你还要帮他说话!但我就是觉得,他真的是对你有点意思的呀。他在抱着你转圈圈的时候,表情看上去明明那么地害羞激动,怎么到头来却说自己没有心仪的人这种话呢。” “那也许只是他一时冲动而已,又不能代表什么。” “可标兵他明明脸红了呀!” 苏月仍然不依不饶地继续坚持自己的观点。 “那可能是因为,正值青春期的男生,突然和异性有了肢体上的接触,就本能地害羞了而已。” 李茜茜以自己的认知向苏月耐心地解释道。 跟苏月这样聊了一会儿后,李茜茜的心情已经稍稍平复了一些。 “真搞不懂这些男生。”苏月气呼呼地接着说道: “一会儿激动一会儿又很冷静,真的分不清他们哪一个表情是真,哪一个表情是假。喜欢也不表现出来,不喜欢也不表现出来,全都藏在心里。他们的感情,好像比现在的女孩子们还要敏感内敛。” 李茜茜听得出来,苏月这是在旁敲侧击地说沐遥。于是她轻轻地握住了苏月的手,温柔地对她说道: “苏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这个世界上有男有女,但并没有人规定,男性就一定要刚强果敢,而女性就一定是柔弱腼腆的呀。就像你一样,苏月,你的身上也并不只有一种特质。有时候的你非常敏感多疑,有的时候又非常坚强勇敢,这些都是你身上的特性,值得被认可和好好保护。” 苏月在听了李茜茜的一番话后,觉得颇有道理,心里不禁感到暖洋洋的。 没想到李茜茜在自己仍在伤心难过的时候,居然还能够顾及到别人的情绪,可真是了不起。 苏月也为能与李茜茜成为好朋友,而感到十分地自豪。 于是她也轻轻地握住了李茜茜的手,认真地对她说道: “茜茜,谢谢你。一直有你在我身边真好。你放心,无论遇到了什么事,我也会同样陪在你的身边。我记得在我失意难过的时候,是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帮助我,鼓励着我,现在换我来为你做些什么吧。 既然你对标兵的喜欢,并不是出于一时兴起,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观察之后,对他这个人本身充分的认可与欣赏。 那么如果你还愿意继续坚持的话,我相信标兵终有一天一定会感受到你的心意。当然我会很乐意作为你强有力的后盾,去帮助你,给你支持! 不过如果你选择放弃,那也没关系,我会尊重你的选择。我相信以你这么优秀的女孩子,终有一天,也一定能够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到那时我也一定会同样发自内心地祝福你。” “谢谢你,苏月。” 听了苏月的一番话后,李茜茜仿佛重新振作了起来。 她渐渐恢复了以往优雅的微笑,继而对苏月说道: “放心,我不会放弃的!苏月,我也想像你一样,那么地勇敢,为自己想要的爱情执着这么一次。” “嗯!那就先别着急,和标兵从朋友慢慢做起吧。虽然平日在学校里,我们四个关系很不错,但我想你和标兵之间,或许还是缺少了一些对彼此内心的了解。” “苏月,你说得对。毕竟我和标兵,并没有直接深入地了解过对方。也许以现在我们对彼此了解的程度来说,也只是凤毛麟角而已。” “嗯,加油。我相信你,茜茜。毕竟功夫不负有心人嘛!” “谢谢你,苏月。” “跟我还客气什么呀!晚安,茜茜,那我们明天见。” “晚安,苏月,明天见。” 客厅的烛光依然在这静谧的黑夜之中轻轻地摇曳着。 苏月睁着眼睛安静地躺在床上,她不经意间看向窗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外面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 漫天的飞雪如同在黑夜之中舞蹈的精灵一般,在这不眠不休的夜晚,尽情地展示着自己轻盈灵动的身姿。 此刻的苏月似乎并无睡意,她一边欣赏着窗外的雪景,一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无法彻底地了解一个人,是不是就无法真正地爱上一个人呢? “如果只是接受了这个人全部的好,而忽略了他身上的阴暗面… 那么,这还能够称之为真正的爱情吗?” 第四十六章 梵高 两周的时间,转眼间就过去了。今天对于苏月和李茜茜来说,可谓是至关重要的一天! 今天是周末,也是学校举办的艺术展第一天正式对外开放的日子。 今天的校园里,更是比以往热闹了许多。 不仅有各个系的老师和同学们,都蜂拥而至来到了美术馆的门口,还有很多慕名而来参观艺术展的校外人士,也陆陆续续地走进了校园。 大家早早地便聚集到了学校美术馆的入口处,耐心地等待着展览正式开放。 苏月和李茜茜今天一大早便来到了美术馆里,她们俩分别站在自己即将负责的展区内,认真地进行着准备工作。 苏月负责介绍的部分,是梵高的几幅经典作品。 其中包括了《星夜》、《向日葵》、《夜晚露天咖啡座》、《罗纳河上的星空》、《有乌鸦的麦田》等等。 苏月穿着美术馆统一的黑白制服,腰后佩戴着一个对讲机,头发整洁利落地别在耳后。 虽然她已经提前做了非常充分的准备,需要介绍的资料也已经全部牢牢地记在了脑袋里。但这毕竟是苏月第一次尝试做这样的工作,所以她难免还是有些紧张的。 但在这紧张的情绪之中,又夹杂着一丝兴奋。她期待着自己今天的表现,也希望自己能够完美地完成今天所有的工作。 眼看展览马上就要正式开始了,苏月先快速地做了一个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她以大方优雅的笑容,迎接着即将走进来的参观者们。 不一会儿,便陆陆续续有人来到了这个展区里。 他们有的是本校的同学和老师,有的是来自别校的学生,还有一些是校外的上班族。 相同的是,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惊喜而满足的表情。显然到目前为止,他们对于艺术展都感到十分地满意。 苏月热情地为他们一一介绍着梵高的这些经典之作。 从参观者脸上期待的笑容和频频地点头中,苏月可以判断得出,今天自己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 渐渐地,苏月对自己的讲解工作越来越游刃有余了,也能够更加从容地应对各种陌生人提出的问题。 这时,他发现在展区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男生一直静静地盯着墙上的某幅画。 他在画前站了很久,仿佛是看得入了迷。从他高大瘦削的背影,以及他的穿着看上去,似乎并不是本校的学生。 这个男生穿着一件干净整洁的白色衬衫,一条剪裁得十分合身的西装长裤,手上还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 他的脚上穿着一双擦得十分干净的深咖色复古皮鞋,整齐的黑发看上去像是特意打理过的。 苏月判断,这个人也许正对眼前的这幅梵高作品十分好奇,便决定主动走过去为他做相关的介绍。 “你好!你很喜欢梵高的这幅《割掉耳朵后的自画像》吗?” 苏月对着眼前这位高大的男生,热情地问道。 男生这才反应过来,立即从自己深深的思绪之中抽离出来。 只见他慢慢地回过头,微笑着回答道: “是的,我很喜欢这幅作品。” “咦?崔雨?” 苏月一脸惊讶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 这不正是在沐遥生日派对上的那位,和沐遥长相颇为相似的崔雨吗? “嗨,苏月。怎么是你呀?” 崔雨也显然是一副出乎意料的表情,不过他立即认出了站在自己眼前的苏月来。 “哈哈,幸会。我今天在这里当指引员呢。” “这么巧?真是幸会呀,你在这里上大学吗?” “是的。不过崔雨,你怎么今天正巧儿来看展览呢?” “我是隔壁那所大学的学生,去年才刚刚毕业。因为对艺术很感兴趣,从上学时期开始,就一直有来你们学校看各种艺术展的习惯了。最近听说你们学校会举办一个很不错的艺术展,就迫不及待地跑过来了。” “原来如此。” 苏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她想起了自己作为引导员的职责所在。 于是她尝试着引导崔雨,细细地点评这幅画: “崔雨,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梵高的这幅作品呢?” 崔雨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十分开心的表情,似乎苏月提出的这个问题深得他意。于是他带着兴奋的语气说道: “这幅《割掉耳朵后的自画像》是梵高的所有作品之中,我最喜爱的一副。据说梵高当年在与自己的挚友高更决裂后,高更便大怒离去。而梵高无法阻止离去的好友,亦无法控制住自己内心激动的情绪,竟冲动地割下了自己的耳朵。” “但到底是什么导致他对自己下此毒手,好像历史学家们现在仍对这件悬案持有不同的看法。” 苏月在一旁补充道,她没想到崔雨对梵高的作品居然有如此深的了解。 “没错。但也有人提出,是梵高与高更,因为争夺一名妓女而起了争执,然后被高更用剑砍掉了自己的耳朵。不过目前很多正在研究梵高的学者,还在不断拿出更多最新的证据,想方设法还原这段历史的真相。” 崔雨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原本话并不多的他现在突然侃侃而谈了起来。 “你了解得可真透彻啊,好厉害!” 苏月忍不住夸赞道,崔雨对这幅作品的了解,比自己拿到的介绍手册上的资料还要丰富。 “过奖了,苏月。” 不过崔雨仿佛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他忍不住又盯着眼前的这幅作品认真地品味了起来。 苏月不禁被他对艺术的这种执着和热忱,深深地感染到了。便也随着崔雨的视线,仔细地观摩起了这幅作品。 画中的梵高,他的的前额高高地向上倾斜,鹰钩鼻两边是深深下陷的双颊。三角形不对称的脸孔和那突出的颧骨,都给人一种印象深刻的感受。 “这张自画像,应该是梵高对于自己心理以及性格上的真实写照吧。真是令人感到意外呢,他居然能够如此毫不掩饰地揭示自己的内心。” 苏月仿佛也被这张自画像所深深地吸引了,忍不住自言自语了起来。 此时的崔雨也情不自禁地接着苏月的话说道: “这正是这幅作品最打动人的地方,这种极致而变态的美感!” 第四十七章 邀约 苏月发现崔雨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与往常不同的光。 好像一提到一些涉及内心深处的话题,崔雨就会不自觉地进入一种,几乎算得上是狂热的亢奋状态之中。 就如同那天在沐遥的生日派对上,当他和自己聊到此类话题时,他的眼神和现在看上去,简直是一模一样。 “对了苏月,一会而结束了,一起吃个午餐可好?” 崔雨突然看向苏月,脸上露出了热情的微笑,并带着期待的眼神问道。 苏月一时之间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她并没有立马给崔雨答复。 按照以往自己的习惯,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就果断地拒绝异性任何单独的邀约。 但当她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崔雨,一脸热情期待的样子,这让她不禁想起了沐遥。 他现在笑起来的样子,简直像极了沐遥。 苏月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他,自己的大脑一瞬间像是不受控制似的,一时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崔雨似乎察觉到了苏月的犹豫,于是他依然保持着绅士的笑容,轻声地说道: “这样吧,一会儿我在美术馆的咖啡厅里等你。中午我们一起简单吃一点,忙了一上午你应该也挺累的吧?” “唔,还好。那…一会儿咖啡厅见吧。” “好,那我先过去了。你加油哦!” “嗯,好。” “一会儿见,苏月。” “一会儿见…” 苏月呆呆地望着崔雨渐渐远去的背影,她对自己并没有拒绝崔雨的邀请而感到有些意外。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长得和沐遥有些相似,便使自己在一时之间产生了错觉,犯起了迷糊来吗? 想到这里,苏月使劲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恢复到以往的清醒状态,以便于继续完成接下来的工作。 “喂,苏月。刚刚那个人是谁呀?” 李茜茜突然靠近苏月,好奇地在她耳边小声问道。 此时梵高展区内并没有其他参观者经过,所以李茜茜便趁此机会跑过来,想找苏月闲聊一会儿。 “是崔雨,你应该认识的。” 苏月的回答勾起了李茜茜的记忆。 “喔!是沐遥生日上的那个崔雨?” “没错,就是他。” “不过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啦?真是巧啊。” “他好像是邻校刚毕业的学生,说是自己一直对艺术展很感兴趣,今天就跑过来了。” “原来如此。” 李茜茜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然后她轻轻拍了拍苏月的肩膀,以一副颇为神秘的表情对苏月说道: “苏月,你有没有觉得,崔雨和沐遥长得有点像呀?我刚刚从远处看到你们俩在说话,还把我给吓了一大跳,我以为是沐遥突然回国了呢!” “你在乱说什么呢,驴头不对马嘴的。赶紧回去工作,你看,已经有人往这边走过来了。” 苏月忙不迭地催促着李茜茜。 “啊,真的耶。那我得赶紧回去了。苏月,咱们回头再聊啊。” 李茜茜丝毫没有察觉到苏月有些尴尬的情绪,说完她便赶紧跑回了自己负责的区域。 其实苏月也打从心底认为,无论是崔雨的外形,还是他的一颦一笑,的确都和沐遥有些相似。 加上刚刚李茜茜又这么一说,苏月就更加确定了,这不仅仅只是自己对沐遥单纯的幻想而已。 但崔雨毕竟不是沐遥,两个人的内心世界也定是完全不一样的。 苏月在心中反复地告诉自己,绝不能因此就把崔雨误当作成沐遥。毕竟他是异性,且跟自己也不太熟悉,应该与他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 不一会儿,下一批的参观者也陆陆续续地进入了梵高展区。 苏月暂时将自己刚刚的种种思绪,连同对沐遥的幻想全部都抛之脑后。然后她重新调整了一下情绪,并带着热情礼貌的微笑,向新一批的参观者走去。 很快就到了中午,上午的展览活动也暂时告一段落了。苏月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 “苏月,走啊。一起去吃午饭吧。忙了一上午真的好饿哦。” 李茜茜一蹦一跳地走过来,兴奋地拉住了苏月的手。 “好呀,我也快饿死了。今天我们吃什么?” 苏月微笑着回答道,她好像已经把和崔雨约好的事给完全忘记了。 “去吃土豆饼怎么样?” “这主意不错!那我们走吧。” 两个人兴高采烈地手拉着手往门口走,正当她们穿越过美术馆后门的咖啡厅时,一个略微有些耳熟的声音叫住了自己的名字。 “嗨,苏月。” 原来是崔雨,他正坐在咖啡厅的一个角落里,微笑着朝苏月挥了挥手。 “妈耶,我差点把崔雨给忘了。” 苏月这才反应过来,她也敢忙朝坐在角落里的崔雨微笑着挥了挥手。 “怎么啦?苏月,刚刚崔雨是在叫你吗?”李茜茜一脸好奇地问道。 “抱歉啊,茜茜。我刚刚给忘记了,之前答应了崔雨要一起吃午餐来着。要不咱们三个一起吃吧,你看如何?”苏月一脸愧疚地说道。 “是这样啊。那我就不去啦,我才不想当电灯泡呢!看样子人家只想和你单独共进午餐呢。” 李茜茜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十分八卦的表情,她坏笑着继续说道: “你们俩进展得如何,回头可一定要及时跟我汇报喔!” “茜茜,你在乱说什么呢!我们只是吃个便饭而已。” 苏月一把将李茜茜拉到自己身边,然后一只手紧紧搂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随时准备弹她的额头。 “哎哟,好了好了。快放开我苏月,我再也不乱说了!” 李茜茜边笑着边向苏月求饶。 和李茜茜告别后,苏月这才向坐在咖啡厅一角的崔雨缓缓走了过去。 “嗨,崔雨。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苏月有些愧疚地报之以一个甜美的笑容。 只见崔雨站起身,走到了苏月的身旁。他一边绅士地为苏月拉开椅子,一边微笑着对她说道: “哪有的事,能和你一起共进午餐,是我的荣幸。” 第四十八章 午餐 苏月在崔雨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学生模样的服务员朝他们走了过来,为他们递上了菜单。 “中午好两位,想吃些什么呢?”服务员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耳熟。 苏月抬头一看,这不是标兵嘛。此时他也正以同样惊讶的眼神看着自己。 标兵穿着学校咖啡厅的统一制服。深咖色的衬衫下面,配着一条灰黑色条纹的西装裤,腰间还系着一条黑色的围裙。 标兵这样的打扮看上去,倒是和整个咖啡厅的风格十分吻合,还略微带着一点艺术家的气息,完全不同于他往日古板木讷的形象。 “标兵,你怎么会在这儿?”苏月好奇地问道。 “啊,我最近在这里兼职打工。因为跟这里的店长比较熟,碰巧今天又是艺术展,客人会比较多,所以就过来帮忙了。” 说完标兵看了看坐在苏月对面的崔雨,然后礼貌地问道: “苏月,这位是你的朋友吗?初次见面,你好。” “嗯,他是我校外的一位朋友,叫崔雨。”苏月有些尴尬地回答道。 “你好,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崔雨倒是热情地伸出手,自然地和标兵打招呼。 标兵熟练地为苏月和崔雨点完菜后,便匆匆离开,去为其他桌的客人继续服务了。 “真没想到,在这儿居然还能遇到同班同学呀。” 苏月拿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杯中的水,然后自言自语道。 “是呀,今天真的很巧。不仅遇见了你,居然还能有机会认识你身边的同学。” 崔雨一边为苏月的杯中加满水,一边微笑着说道。 看着崔雨这副开心满足的样子,苏月不由地又想起了沐遥。 沐遥笑起来的样子,眼睛也是像月牙儿一样弯弯的,像是会说话似的。嘴角微微地上扬,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苏月就这样静静地盯着崔雨的脸,竟在不知不觉中发起了呆来。 “苏月,怎...怎么了?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崔雨发现自己被苏月就这么直直地盯着,竟然有些害羞了起来。 他用手在自己的脸上使劲摸了摸,然后一脸慌张地看着苏月。 “啊,没有。” 苏月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刚刚自己有所失态。她赶紧拿起面前的水杯,大口大口地喝起水来,试图掩盖自己此刻尴尬紧张的情绪。 崔雨似乎还想继续问些什么。正当他准备开口的时候,标兵正巧向他们走了过来,为他们端上了刚刚烹饪好的菜肴。 “两位请慢慢享用,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叫我。” 标兵带着礼貌的微笑,微微朝他们鞠了个躬,然后转身离开。 “我们快吃吧。” 苏月急忙建议道。她心想还好标兵的及时出现,才得以避免自己刚才的尴尬。 “好,开吃。” 崔雨微笑着答应,并没有再接着问下去。 苏月点了一份香煎小羊排,配上浓浓的香草汁,还搭配了一杯热美式。 崔雨则点了一份奶油培根意大利面,和一杯热拿铁。 “怎么样?这里的菜味道如何?” 为了缓解刚刚的尴尬,苏月主动地开启了新话题。 “嗯!味道不错,意大利面的软硬程度把握得刚刚好,奶香味也很醇正。你要不要也试一试?” 说完崔雨将自己面前的盘子递给苏月,示意她也尝一尝。 苏月觉得这个举动对于异性之间来说,有些过于暧昧了,于是微笑着谢绝了崔雨的好意。 但为了使气氛不至于再次陷入尴尬,她只好接着问道: “对了崔雨,我一直有些好奇。你和沐遥是怎么认识的呢?” “喔,你说沐遥啊。哈哈,说起来这也是一段有趣的经历呢。” 崔雨一边慢慢用叉子卷起盘中的意大利面,一边笑着对苏月说道: “我和沐遥高中同校,我比他大几届,是他的学长。说来也巧,可能是因为我们俩都穿着同样的校服,亦或是像同学们说的,我俩长得很像,而且也都爱打篮球。 所以在学校的球场上,经常有同学把我俩给搞混了。后来久而久之,我们也就因此熟悉了起来,偶尔也会一起打打篮球。” “原来是这样呀。” 苏月一边聚精会神地点了点头,一边若有所思地应和道。 果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觉得,崔雨和沐遥有很多的相似之处。原来这是大家早已公认的事实了,难怪自己看到崔雨后,会忍不住想起了沐遥。 “那么你呢,苏月?你和沐遥是怎么认识的?”崔雨也好奇地反问道。 “啊...我们啊。” 苏月感到有些紧张不安,不过她想崔雨迟早也会问到这个问题。 于是她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以看似镇定的语气回答道: “我和沐遥也是在校外打篮球认识的,后来在同一个补习班补过课。” “喔,那你也一定认识楚亦馨咯?听说他们俩好像在同一个校外补习班。” “啊...认识啊。哈哈。” 苏月没想到崔雨会突然提起楚亦馨来,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真看不出来,那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竟然做出那么冲动的事来。” 苏月不知道崔雨所指的是什么事情。 “她做了什么事?”苏月好奇地追问道。 “你居然不知道吗?” 崔雨有些惊讶地看了看苏月。看到苏月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后,崔雨继而说道: “是这样的,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在沐遥那次生日之后,他就突然和楚亦馨提出分手了。 这件事儿当时还在我们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呢,听说楚亦馨好像因为沐遥要和自己分手,突然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竟然在宿舍里试图割腕自杀。 不过还好被当时同宿舍的同学及时发现,立刻送去了医院。幸好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不然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陨落了,也太可惜了。” 第四十九章 冬祈 苏月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盯着崔雨。 她完全没有想到,在沐遥和楚亦馨提出了分手之后,楚亦馨居然会用如此极端的方式去伤害自己。 她这样冲动的自残行为,伤害到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周围所有关心她的人。这更是对沐遥的一种胁迫。 但沐遥始终没有和自己提起过这件事情,就算是对李茜茜,他也是闭口不提。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因为不想让自己因为这件事情而感到自责? 的确在苏月得知这件事后,她的心中是有一些小小的自责。 她想若是那天在沐遥的生日派对上,自己没有想方设法地刺激楚亦馨,还对她出了手,从而惹出那么多的事端来。沐遥或许就不会如此坚决地要和楚亦馨分手,楚亦馨也许就不会冲动地做出一些自残的行为来。 “也许沐遥选择没有说这件事情,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我。他选择独自一人默默地去面对,而不希望将我牵扯其中。 不过楚亦馨这个傻姑娘,无论再怎么放不下,想不开,也不能屡次地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呀。 先是冲动地跑去酒吧里陪酒,接着又是割腕自残,她真的是将叛逆发挥到了极致。 用这样扭曲的行为表达着自己的爱,真的能够幸福吗? 如果她从小能够生活在一个温馨的家庭,有疼爱自己的爸爸妈妈,是不是也会成为一个积极阳光的女孩呢? 而不是为了生计,一个人孤单地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样或许就能够避免使她一次又一次地误入歧途。” 苏月在心里不由地思索着这一切,她忍不住开口问崔雨: “那...楚亦馨现在在哪儿?她还好吗?” “不太清楚,自那次事件之后,她好像就退学了。至于现在她在什么地方,做些什么,就完全不知道了。 好像那件事情过后没多久,沐遥也转学了,我们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对了苏月,你知道沐遥他现在在哪里吗?” 说到这里,崔雨突然间转向苏月,并好奇地问道。 “啊,我也不太清楚。” 苏月并不想对崔雨解释得太详细。 “我还以为你们俩个现在还有联系呢。那天在沐遥的生日派对上,看得出来你和沐遥之间的关系很要好。” “啊?” 苏月被崔雨冷不丁冒出来的这句话吓了一跳,她急忙解释道: “没有啦,其实我和沐遥也不是很熟。那天也只不过是因为好久没见了,大家难免比平时都更加兴奋了一些。” “苏月,你喜欢沐遥这样的男生吗?” 崔雨在一瞬间,仿佛连续向苏月发射了多枚子弹,使得苏月在这枪林弹雨之中慌张地东躲西藏。 “啊...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没什么呢,我只是突发奇想而已。一直觉得你们俩看上去挺般配的,哈哈。” “别乱开玩笑了,崔雨。那你呢,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苏月急忙设法转移话题,她可不想让崔雨再提到沐遥。 “嗯...我想想啊。我喜欢看上去文静腼腆,但实则内心很有想法的那种女生。最好是能和自己一样,有相同的兴趣爱好。你呢苏月,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 “唔...我喜欢...” 突然被问到了这个问题,苏月的脑海中理所当然地,第一个浮现的就是沐遥的样子。 高高的有些瘦削的身影,干净而修长的手指。白皙的皮肤和高挺的鼻梁,目光经常是冷冷的,但看向自己的时候,却总是那样地深情和温柔。 对每一个人都热情友善,却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对自己在意的人,却毫无保留地表达着关心与体贴。 “哈哈,不告诉你。可能我也不清楚自己喜欢什么类型。” 苏月决定将沐遥的样子默默地留在心里,不去打扰,也不与任何人分享。 即使眼前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人,和沐遥有很多的相似之处。但苏月心里却十分地清楚,他们的内心,永远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崔雨永远也不可能取代沐遥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 午餐完毕后,苏月即将返回美术馆内,继续完成今日的介绍工作。 她和崔雨互留了联络方式,但自己并不打算再与崔雨有任何的进展,毕竟自己还是不太习惯与异性的单独接触。 但说到底,除了今天崔雨问出的几个问题,让自己有些尴尬之外。苏月倒并没有觉得,和崔雨的短暂相处让自己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她反而因此发觉,自己也是能够和异性正常独处的,一切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困难。 一整个下午,艺术馆内的介绍工作也进行得十分顺利。闭馆后,苏月和李茜茜一路步行向公寓的方向走去。 由于这几天连续的大雪,沿街两边的小路上,已经铺上了厚厚的一层积雪。 苏月和李茜茜手拉着手,踩在这松软的雪堆上,一路上留下了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这雪可真美呀,就像天使翅膀上的羽毛一样。” 苏月伸出手来,轻轻地接住了一片缓缓飘落下来的雪花。 “天使天使,请你保佑我们俩。在这个冬天,让我们都能拥有一段甜美的恋情吧!” 李茜茜突然闭上了眼睛开始许愿,她站在这漫天飞雪之中,默默地祈祷着。 “天使天使,希望你能保佑茜茜和标兵,让他们俩终成眷属!” 苏月也跟着闭上眼睛,双手紧握在一起默默地祈祷了起来。 “那你呢,苏月。你也要为自己的幸福祈祷呀!” “我就算了吧,白马王子连人影都还没出现呢。” “怎么会呢?明明就出现了呀...” “嗯?谁呀?在哪里?” “那位崔雨先生呀,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呢。” 第五十章 试探 “你说崔雨他喜欢我?”苏月感到有些意外。 “当然啦。听了你跟我描述今天你们俩之间的对话,我就已经感觉到啦。”李茜茜倒是一副很确定的样子。 “不太可能吧…崔雨说自己喜欢的女生类型是...看上去既文静又腼腆,内心还要充满想法的那种。喔,对了,他还说最好是能兴趣相投的。” 苏月认真地回想着她和崔雨之间的对话。 “笨蛋!这明明就是在暗示你嘛,这么看来,你就是他所喜欢的女生呀。”李茜茜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喔?”苏月仍然是一脸茫然。 “你不就是像他所说的,表面看上去内向又有点高冷,但实际上内心却有自己独特想法的那种人嘛!而且你又是学音乐的,崔雨又对艺术那么感兴趣,他不是在说你的话,还能是说谁呢?” 此刻李茜茜真是对苏月在感情上这后知后觉的本领,佩服得五体投地。 “喔...被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有点道理。怪不得他还想把自己盘子里的食物分给我尝尝呢。” 苏月突然间恍然大悟了似地,想起了与崔雨共进午餐时的种种细节。 “你看看,这不就对了嘛!哪有男生会好端端地,主动把自己的食物分给还不熟悉的异性呢?这么暧昧的举动,肯定就是希望借此机会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她们俩走到了公寓的楼下,李茜茜一边按下电梯,一边分析了起来。 不一会儿电梯到了,苏月按下了十一楼的按钮。电梯缓缓地上升着,这时苏月若有所思地问道: “那照这么看来,我拒绝了崔雨分享食物的这个举动,就表示我很明确地拒绝了他吧?这样挺好,能够让他知难而退。” “那可不见得。根据我的观察,有时候男生这样的暧昧举动,说不定是在试探你哦。” 李茜茜仿佛突然摇身一变,像个恋爱专家似地开始认真分析了起来。 “试探我?我有什么好试探的。”苏月一瞬间充满了疑惑。 “当然有咯。有一些男生在对女生产生好感后,并不会选择展开追求或是直接告白。”李茜茜一脸正经地侃侃而谈。 “这是为什么呢?既然喜欢不就应该让对方知道吗?”苏月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感情观。 很快电梯到了十一楼,苏月带着满脑袋的问号,自然而然地跟着李茜茜向1110号房走去。 “哈哈,苏月。你这是要跟着我回家了吗?” 李茜茜发现苏月竟然一直默默地跟在自己身后,直至走进了房间。 “哎呀,哈哈。一下子听出神来了,你已经快成恋爱导师了,茜茜。”苏月不好意思地说道。 “好啦,既然都进来了,就多待一会儿吧。晚上我来做点好吃的。”李茜茜笑着将苏月拉进了房间。 苏月心想,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建议。 何况自己在恋爱方面,的确一点儿也不开窍。反应也很迟钝,的确需要找个机会好好地接受启发。 “那咱们言归正传。” 李茜茜坐在梳妆台前,放下手中的包包。然后像老师一样以一种演讲式的风格继续说道: “刚刚我们不是聊到,为什么有些男生在对女生产生好感后,并不会选择直接告白或是展开追求嘛?” “没错没错,为什么呢?” 苏月也放下书包,并搬来一个小板凳,坐在李茜茜的旁边一脸认真地听她分析。 “那是因为,在尚未充分了解对方的情况下,很多人对爱情还抱有不确定性...” “不确定性?” “没错。虽然你被眼前的这个人所吸引,但一上来吸引你的,往往是这个人外在的一些特征。例如相貌,气质,言谈举止啦之类的。但对于这个人的真实性格,包括内在的品质素养等等,并不能通过短暂的相处,而快速做出一个准确又全面的判断。” “这么说的话...的确如此。” 苏月不禁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沐遥时的情景。当时自己的确是先被沐遥的长相以及气质所吸引,接着是他打篮球时的帅气身姿。 但说到沐遥的内心,关于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的确在刚开始接触的时候,是无法作出准确判断的。 自己对沐遥也算是一见钟情。但他内心深处的一些东西,即使在和他相处的整个过程中,自己也从未想过要去真正深入地了解。 照这么看来,自己真的一点儿也不懂沐遥。那又怎么谈得上,自己是有多么地喜欢他呢? 想到这里,苏月的内心不自觉地有些失落。 “茜茜,照你这么说的话,除了长时间的相处观察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了解到一个人的真实内心吗?” 苏月执着地想解开自己心里的疑问,便继续追问道。 “有,那就是我刚刚说的,试探。”李茜茜耐心地跟苏月解释道: “例如崔雨,他对你并不熟悉,但却又对你抱有好感。所以他可以主动地对你采取一些暧昧的举动,一来可以看出,你是否也对他也抱有同样的好感。二来可以试探出,你在面对异性主动的撩拨行为下,是否还能够保持足够的矜持。” “天呐...还真看不出来,崔雨居然还有如此的心机。” 苏月感到颇为惊讶,结合崔雨今天种种行为的细节,的确有点像是李茜茜分析的这番意思。 “不过这也只是现阶段,我们对他的一种猜想而已。如果的确如我所料,今天你拒绝了他,这反而倒是给你自己加了分,他应该会因此而更喜欢你。” “难道说…他反而会觉得,我是个很有分寸的女孩?平时和其他异性之间,也一定把握着相当合适的尺度?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么崔雨一定是个极其敏感的人,对待爱情也很保守,并且有很高的要求。这样仔细想想,好像也有点可怕...”苏月忍不住感慨道。 “哈哈,这可说不准。但我也是直抒己见而已,事情并不一定像我们想的这样。咱们俩就别在这儿继续胡思乱想下去啦!” 李茜茜边笑着边站起身来,打算去准备今天的晚餐。 她一边将昨天买回来的新鲜蔬菜用水清洗干净,一边用认真的语气对苏月说道: “苏月,虽然我们俩一直在胡乱地分析来分析去,但有一点至少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崔雨他的确很喜欢你。不出意外的话,我想接下来他应该会对你展开追求。” “不是吧...” 苏月无可奈何地自言自语道。她觉得有人追求自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我觉得...你可以考虑考虑。借此机会结束单身,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开始新的恋情...” 苏月默默地在内心思忖着。 如果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就能够忘记沐遥吗? 如果真的可以忘记过去…要不要尝试一下呢? 果不其然,正如李茜茜所料。一周之后,崔雨对苏月展开了追求... 第五十一章 陪伴 崔雨先是给苏月打了电话,邀请她一起共进晚餐。 但苏月觉得对自己来说,和异性单独共进晚餐,无异于表示两个人已经开始约会了。 所以她一次又一次地婉拒了崔雨的盛情邀请。 但这倒反而激起了崔雨对苏月更多的好感。难道真如李茜茜所说的一样,崔雨在之前的试探中,发现了自己内心里其实对与异性的相处,持有相当保守的态度? 而他正巧喜欢自己这种类型的女生?所以才在一次又一次被拒绝了之后,仍然还是没有放弃,反倒是越来越努力地展开了攻势。 不过在这之后,崔雨便没有再继续执着地邀请苏月与自己共进晚餐了。 只是在每天放学后,崔雨都会准时地出现在学校门口,微笑着等待苏月从学校里走出来。然后他会帮苏月拿书包,再陪她一路走到公寓楼下。 即使从学校到苏月所住的公寓,只有短短五分多钟的路程,崔雨也愿意乐此不疲地陪着苏月。无论刮风下雨,他每天都准时地带着温暖的微笑,出现在苏月的面前。 起初苏月觉得,崔雨这样执着的行为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但在崔雨强烈地坚持之下,苏月也只好勉强接受了。 不过崔雨也总是想出各种各样的方式,在每天与苏月这短短五分钟的相处中,花样百出地逗她开心。 有时他会给苏月带来一个新奇的手工制品,有时是最近流行的网红蛋糕,有时候又是一本他们共同喜爱的新书。 下大雨的时候,崔雨总会及时地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雨伞。天气格外冷的时候,他会为苏月多准备一条围巾。 渐渐地,苏月和崔雨开始熟悉了起来,他们偶尔会在回去的路上聊一会儿天。崔雨的用心,也一点一滴被苏月记在了心里。 但是崔雨始终没有再对苏月提出别的要求,也没有任何进一步的举动。 他只是每天准时接苏月放学,并无微不至地护送她回家,仅此而已。即使李茜茜经常在一旁拿他们俩瞎起哄,崔雨也始终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微笑,并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他还真是耐得住性子呀!明明眼神里全是对你满满的爱意。” 她们在公寓楼下与崔雨告别后,李茜茜忍不住地感慨道。 “你可别乱说,人家也许还在犹豫呢。”苏月撅了撅嘴回答道。 “你是真的笨还是太迟钝?” 李茜茜着急地快蹦了起来,只见她一本正经地看着苏月说道: “崔雨显然是在配合着你的节奏,他知道自己如果太主动地追求你,有可能会把你吓跑。所以他才用这样的方式,慢慢地接近你,想让你对他逐渐敞开心扉。” “喔...原来是这样啊,听上去倒也有点道理。” “你还喔个什么鬼!苏月,我真是快被你气死了,你可真是个恋爱白痴。为了你的幸福,看来本姑娘要操碎了心。” “哎呀,好啦好啦。你看现在,我不就明白了嘛!” “那你呢,你对崔雨有好感吗?看得出来,你没有一开始那么抗拒他的关心了。” “嗯...这点倒是没错。的确我对崔雨没有任何的反感,但要说到是不是有好感,我也不太确定。” 其实在苏月的心里,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要说自己对崔雨一点儿好感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虽然每天只是这短短五分钟的相处,但崔雨无微不至的关心,和他对自己满满的心意,还是让苏月的心里感到暖洋洋的。 不过自己每次看到崔雨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地想起沐遥。 他的样子在苏月的眼里,也和沐遥越来越像了。无论是着急的时候,还是开心的时候,他的样子无一例外是活脱脱的另一个沐遥。 苏月有点分辨不清楚,自己对崔雨的好感,真的是出于被他的用心所打动,还是因为自己在潜意识里把他误认为成了沐遥。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苏月愿意和崔雨继续了解和接触下去。和崔雨之间的相处,很轻松也很自在。他温柔的语气和充满阳光的笑容,都让自己感到安心。 渐渐地,他们俩也越来越了解彼此了。有的时候崔雨会来到苏月的学校,和她一起参观最新的艺术展。 两个人热情洋溢地讨论着每一件令他们眼前一亮的艺术品,常常聊得不亦乐乎。有时崔雨工作之余,便会抽空陪着苏月一起旁听外国音乐史的课程。 他们经常在课后一起兴奋地回顾着老师上课所讲的内容,看得出来,崔雨真的对艺术很感兴趣。他对艺术颇有新意的见解,也常常使苏月眼前一亮。 苏月一直觉得,崔雨在艺术方面很有天赋。他对艺术品的鉴赏能力,更是十分地令人欣赏。 “崔雨,你当初怎么没有选择艺术方面的专业呢?这么有天赋,不学艺术还真的有点可惜。” 苏月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崔雨,忍不住问道。 下课后,两个人慢悠悠地在校园里一路闲逛着,边走边聊。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也觉得有些可惜了。如果当初选择了这个专业,是不是就有机会早点认识你呢?” 迎着冬日的暖阳,崔雨的眼睛微微地弯成了一条线,他笑眯眯地回答道。 听了崔雨的这番话,苏月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时只见崔雨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真诚地看着苏月的眼睛,温柔地对她说道: “这感觉真好,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苏月,能和你一起聊艺术,真的很开心,谢谢你。” 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亮闪闪地,仿佛在发着光。 “我也要谢谢你,崔雨。谢谢你陪我一起欣赏这么多有趣的艺术品。” 阳光下苏月的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她对着崔雨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能陪着你,是我的荣幸。” 崔雨温柔地看着苏月,他的脸上写满了幸福。 他们俩穿过校园中间的小花园,一路有说有笑地向学校大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崔雨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失落地看着苏月并对她说道: “苏月,刚刚我突然想起来,下周可能没办法陪你了。因为工作需要,我得去外地出差几天。” 第五十二章 心动 “喔,这样啊…没关系的,那你加油哦,祝你工作顺利!” 不得不承认,此刻苏月的心里,的确有一点小小的失落。 “谢谢。哦,有件事我差点给忘记了。下周我堂弟刚好放假,说想来你们学校看最新的艺术展。最近你们学校是不是即将举办一个很特别的展览?” 崔雨突然想起了前几天堂弟问起自己的事儿,便随口问了苏月。 “没错,我好像听说,最近学校里要举办一个军事题材的艺术展。” 苏月突然回忆起,课间曾听同学们提到过这个话题。 “怪不得这小子这么积极呢。”崔雨恍然大悟似地感叹道。 “怎么说?” 苏月有些好奇,这是她第一次听崔雨提起自己的家人。 “这小子因为刚当完兵回来,所以有一些军人情结。对和军事有关的事情都特别感兴趣。” “喔,原来是这样啊。” “不过这次我碰巧有工作上的事要忙,没法陪他了。这小子刚退伍回来,人生地不熟的,还真挺担心他会不会搞出什么乱子来。”崔雨看上去似乎有些苦恼。 “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接待他啊。”苏月主动提出愿意帮助崔雨。 “那多不好意思,还要特意麻烦你,我想还是算了吧。”崔雨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关系啦,反正军事展正好也在我们学校举办。我对艺术馆里面又比较熟悉,正巧也想去凑个热闹,到时候我就带上你堂弟一起去看看好了。” “真的不麻烦吗?” “真的,放心吧崔雨。” “那太好了,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谢谢你,苏月。回来后我一定好好地感谢你!” “别客气了,崔雨。就放心交给我吧!” 和崔雨告别之后,苏月一个人走在去琴房的路上。 下节课是演唱专业课,苏月抱着打印好的歌谱,朝着二号琴房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她忍不住回想起这些日子和崔雨的相处,心里顿时觉得暖暖的。 一直以来自己那颗孤独的心,现在终于有人想要了解它,陪伴它,给它温暖。 苏月觉得自己渐渐对崔雨产生了一种依赖感,想到接下来几天自己将无法再见到他,苏月的心里不由地产生了一丝失落。 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崔雨了? 并不是因为他和沐遥十分相似,而是自己真真切切地,打从心底里喜欢上他这个人了吗? 苏月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二号琴房的门口,和平日里一样,琴房里传来了各种各样的音乐声... 今天的专业课也和往常一样,在三楼的教师琴房里上课。 苏月的专业课导师,是一位年近六旬,却充满活力的老人。他是流行音乐系的副教授,年轻时就从法国某所知名的音乐学府取得了双硕士学位,并因此被学校返聘回来进行教学。 苏月和其他两名学生像往常一样,先是集体站在钢琴前,在导师的指引下进行开嗓训练。 接着是音阶和扩充音域的训练,然后每个人准备好自己平日里练习的歌曲,依次拿着话筒进行演唱,最后再由导师进行点评和教学。 很快就轮到苏月演唱了。她将歌谱轻轻放在谱架上,点开手机里提前准备好的伴奏,然后拿起了话筒。 悠扬的伴奏声渐渐传来,苏月酝酿着自己的情绪,然后跟着伴奏开始唱了起来: 我和你男和女,都逃不过爱情 谁愿意有勇气,不顾一切付出真心 你说的不只你,还包括我自己 该不该再继续,该不该有回忆 让爱一步一步靠近 我对你有一点心动 却如此害怕看你的眼睛 有那么一点点动心 一点点迟疑 不敢相信我的情不自禁 我对你有一点动心 不知道结果是悲伤还是喜 ...... 苏月在演唱这首歌的时候,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崔雨的身影。 他的笑容,他偶尔紧皱的眉头,他带着满满爱意,深情看着自己时的眼神... 就像歌词里所写的一样,苏月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继续往前一步。她对崔雨有一点儿心动,却也有一丝迟疑。 到底是该持有所保留的观望态度,还是不顾一切地付出真心呢? 苏月在心里反复地犹豫不定,她很想往前迈出一步,却又怕自己鼓起勇气后,像之前一样,会再一次地面临失去。 面对爱情,没有人可以猜到结局。是喜或是悲,或许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过了几天,崔雨去外地出差了。苏月还是一如往常一样,继续着自己的学习和生活。 不一样的是,她总是时不时地想起崔雨。没有崔雨的陪伴的日子,似乎有些无聊乏味。 中午她和李茜茜在学校食堂吃完午饭,便一起来到了学校后门的甜品店里。 苏月点了一份原味双皮奶,李茜茜则点了一碗芋圆红豆汤。 “我看你呀,是快要相思成疾了。” 李茜茜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一脸心不在焉的苏月,便笑着调侃她道。 “哎呀...可别嘲笑我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是莫名其妙地有一种不安心的感觉。” 苏月双手托着脸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因为能使你安心的人不在你身边呀!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想不到呢?”李茜茜一眼便看出了苏月的心思。 “唔...或许是这样吧。”苏月仍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喂喂,苏月。你和崔雨到底进展得如何?他跟你表白了吗?” “呃...还没有。” “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还不抓住这个好机会,赶紧出手!就不怕被别人抢走了吗?”李茜茜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抱怨道。 “你...” 苏月刚想将李茜茜的玩笑话给堵回去,这时她的手机好巧不巧地响了起来。 上面显示的是一串陌生号码,苏月有些迟疑地接起了电话。 “喂...请问您找哪位?”苏月礼貌地小声问道。 “是苏月姐姐吗?你好,我是骆小宇。” 电话那头转来了一个陌生而略显稚嫩的男声。 “骆小宇?” “嗯,没错。是我堂哥崔雨让我联络你的。” 第五十三章 冬至 崔雨?小宇...小雨...? 连名字都这么像,看来他们俩还真是好兄弟啊。 “刚刚是谁的电话啊?” 李茜茜一边喝着热乎乎的红豆汤,一边随口问道。 “是崔雨的堂弟打来的,说下午想来咱们学校看军事艺术展。” 苏月一边将学校的具体位置发给了骆小宇,一边随口回答道。 “哎哟喂,原来都已经和崔雨的亲戚认识啦!这进展有点快哦。”只见李茜茜一脸八卦地继续问道: “那你们俩...是不是其实已经在一起了?就别再瞒着我了,快告诉我嘛!” 苏月一脸无奈地放下了手机,然后盯着李茜茜的眼睛,一脸认真地解释道: “真的没有,我和崔雨最多只是处在互相有好感的阶段而已。这次只不过是崔雨的表弟想来咱们学校看展览,碰巧崔雨又没空陪他,我就顺便帮帮他而已啦。”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崔雨这小子,这回终于争了口气呢。” 李茜茜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喝起了红豆汤来。 “茜茜,一会儿和我们一起去看展吗?第一次见崔雨的堂弟,我倒是有点紧张呢。” “抱歉啊,苏月。一会儿我有音乐教育的讲座必须要去听。一结束我就去找你们好不好?不过啊...你怎么到现在和异性单独相处,还是会觉得紧张呢?” “我也不知道...不过也有可能是我多虑了。那咱们快点出发吧?估计骆小宇一会儿就要到了。” “骆小宇?这个名字听上去挺有意思的,真好奇他长什么样子。” “我也挺好奇的,哈哈。不过晚点等你见到他了就知道啦!” 她们俩在学校门口分别之后,苏月便独自朝着校园中央的小花园走去。 她站在与骆小宇约好的地方——花园中央的一棵松树下。 苏月环顾着四周,因为前几天连续下大雪的缘故,两边的花坛里都积满了厚厚的雪,仿佛披着一件银色的大衣。 苏月抬起头,看了看自己头顶上方的这颗松树。 记得自己刚进学校的那年,它就已经在这里了。每年的冬天,学生们都会自发性地,特意为它织一些彩色的毛线围脖围在它的树干上。 这棵高大的松树,许多年来一直屹立于此,不知它见证过多少届来来往往的学生们。迎接着他们的到来,又目送着他们离去。 一转眼,大三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快一半了。想到这里,苏月不经感叹道,时间的流逝竟是如此之快。 “苏月姐姐?” 突然有一个低沉却富有磁性的声音传了过来。 有人叫了自己的名字,苏月这才回过神来,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生。 他的个子很高,微卷的头发打理得干净而整齐。整个人不胖也不瘦,但看上去十分结实。 小麦色的皮肤在冬日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健康而充满活力。明眸皓齿,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眯成一条缝,还略微带着一丝不羁的感觉。 “骆小宇?”苏月好奇地问道。 “嗯!没错。”男孩对自己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好,我是苏月。”苏月也朝他腼腆地微微一笑。 “我知道!早就看到姐姐你了,果然很好看,和我哥说得一样。” “诶?” 面对骆小宇突如其来的赞美,苏月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但她还是在心里偷偷地乐开了花,没想到崔雨会在自己的堂弟面前这么夸赞自己。 “你们学校可真大呀!而且好气派。”只见骆小宇兴奋地感慨道。 “走,我先带你到处转转吧。正好离下午的展览开始,还有一段时间。” “好,那麻烦你啦,姐姐。” 姐姐?苏月感到有些惊讶,自己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被别人这样一直叫作姐姐呢。 她忍不住再次观察起,这个走在自己身边的男生。从外表看上去,他的打扮倒是挺成熟的。 造型简单却十分有质感的深灰色李子大衣里,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黑色长裤显示出他模特般细长笔直的腿,脚上穿着一双擦得很干净的新皮鞋。 不过从他天真的眼神里,还是能看出少年般的单纯和稚气来。 苏月带着骆小宇在学校里四处闲逛着。 每当他看到路边的一座艺术雕塑时,总会不自觉地张大了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此刻只有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无比惊喜的光芒,仿佛在赞叹着他看到的每一个新鲜事物。 “姐姐,你们学校简直太厉害了!这些雕塑艺术品,我虽然看不太懂,但就是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骆小宇激动地边走边说道。 “哈哈,看不出来你对艺术品也这么感兴趣啊。不急,前面还有好多呢,慢慢看。” 苏月看着骆小宇这张稚气未脱的脸,不禁羡慕起他的青春活力来。 而且他和崔雨不愧是好兄弟,他们俩好像都对艺术品充满了狂热的兴趣。 “姐姐,你知道吗?其实在我去当兵的这些年里,我完全没有机会看到这些好玩又新奇的东西。” “喔?那你们每天都在做什么呢?” “吃饭,睡觉,训练!” “完全没有休息娱乐的时间吗?” “娱乐?那简直是异想天开了。休息的时间,最多就是吃饭十分钟,洗澡五分钟。” “天呐,要是只给我五分钟的时间洗澡,估计我洗个脸都不够呢!” 苏月忍不住地感叹道,原来部队里的生活是如此得严格。 “姐姐,看来你们女孩子平时洗脸需要很长的时间吗?”骆小宇一脸好奇地问道。 “小宇,难道你不知道,女孩子洗脸是很复杂的嘛?洗完脸后还要按摩呀,护肤呀之类的,有很多的步骤呢。” “啊?你们女孩子原来这么麻烦呀,我以为就是水冲一冲就完事儿了呢。” “噗。怎么可能这么简单,还要抹爽肤水,精华,乳液,眼霜...” “哎,姐姐,你等等...我已经快反应不过来了!” 只见骆小宇一脸迷惑地打断了苏月,此时的他显然已经被苏月的话绕得晕头转向了。 “哈哈,原来这些你都不知道呀。难道自从你去当兵了以后,就再也没有接触过女孩子,或是谈过恋爱吗?” 苏月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激发了出来。自己对于服役这方面的常识,还真是一点儿也没有。 “恋爱?到目前为止...我就没谈过恋爱。女孩的话...也没见过。女人的话,倒是有一个。” “有一个女人?”苏月一脸吃惊地瞪大了双眼。 “嗯,我妈倒是来看过我一次。这算不算呀?”只见骆小宇无奈地耸了耸肩。 “噗嗤。” 苏月忍不住笑出了声。她赶紧强忍着笑意,接着问道: “这么说来...骆小宇,难道你从没谈过恋爱?” “是的...姐姐。”骆小宇认真地点了点头,继而说道: “初恋什么的,我还从来没有过呢。” 第五十四章 巧遇 二十出头的年纪,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男孩子... “小宇,那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苏月好奇地问道。 “喜欢?喜欢是什么感觉,我好像不太明白...或许没有吧。”骆小宇的表情看上去有些迷惑。 苏月忍不住在心里想道,这小子难道是当兵当傻了?竟然连喜欢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就更不用说谈恋爱了。 “姐姐...那你有喜欢的男孩子吗?”出乎意料地,骆小宇突然好奇地反问道。 苏月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呢? 难道此刻要大方地承认:“小宇,其实我喜欢的人,正是你的堂哥崔雨。” 这种话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呢?而且还是当着这个,连喜欢是什么意思都不太清楚的骆小宇面前说,岂不是难上加难了。 “没有...”于是苏月否认道。 为了赶紧转移话题,她立马问出了一个自己一直有些好奇的问题。 “对了,小宇。看你一直叫我姐姐,难道你比我小很多吗?” “喔。我今年刚满二十岁。” “那也还好嘛,只不过比我小两岁而已。还是别叫我姐姐了,叫我苏月就行。” “好的,姐姐。” “嗯?怎么又叫姐姐了?” “啊...对不起,姐姐。哦不...苏月。” “哈哈...算了,随便你吧。” 两个人一路上开心地有说有笑。苏月不禁在心里感叹道,真没想到骆小宇的性格居然如此随和,而且很好相处。 他和崔雨不愧是兄弟,两个人的性格虽不一样,但都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 能够遇到这对兄弟,苏月觉得自己很幸运,和他们的相处也令自己感到舒服自在。 看来自己已经渐渐可以摆脱对异性的恐惧了,和骆小宇的相处也并不像想象中得那样紧张。 他和崔雨一样,身上都有一种能够让人安心的气质。 想到这里,苏月不禁有点想念崔雨了,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正在忙着。 短短几天的时间不见,没想到自己对他的思念不仅丝毫没有锐减,反而越来越多。 虽然两个人现在还未正式确立恋爱关系,不过每天晚上,崔雨都会准时给苏月打电话。 不过多半的时间里,两个人都是在闲聊着,分享彼此当天的所见所闻。并没有一句显得暧昧的暗示,或是甜言蜜语之类的。 但苏月觉得这样的关系也很舒适,就仿佛崔雨时时刻刻都陪在自己的身边似的。既温暖,又令人安心。 “姐姐,我们该去看展览了吧?” 骆小宇的声音传了过来,突然将苏月从对崔雨的思念中拉回了现实。 “嗯,我们走吧。” 苏月微笑着对骆小宇说道。 不一会儿,两个人就来到了美术馆的大门口。 又是这个熟悉的地方,苏月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在这里工作时的情形。也就是在这里,苏月几年后又再次与崔雨相遇。 “这里也太壮观了吧!简直像一座宫殿一样。”一旁的骆小宇忍不住连连感叹道。 “里面更精彩呢,我们快进去吧。”苏月一边说着,一边领着骆小宇走了进去。 艺术馆里果然被精心地设计过一番,整个场馆内布置成了一种丛林探险的艺术风格。 四周充满了狂野神秘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继续向前探索下去。骆小宇兴奋地左顾右看,他整个人看上去,简直开心得像一只活蹦乱跳的小猴子。 不一会儿,他们走进了一个展示着各种军事模型的区域里。 骆小宇一看到这些做工精致的飞机模型,就更加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了。只见他激动地对着苏月喊道: “姐姐,快来看。这不是f-104战斗机嘛!” “嘘,你小点声儿。” 苏月一边小声提醒骆小宇,一边一脸疑惑地走近问道: “什么是f-104战斗机啊?” “你看,就是它!f-104战斗机是20世纪50年代中期,美国研制的第二代超音速战斗机。而且它是世界第一种速度达到2倍音速的战斗机,机身非常轻巧。怎么样,是不是很酷呀?” 骆小宇指着展柜里的飞机模型,一脸激动地对着苏月解释道。 “喔...是挺精致的。” 苏月听得一头雾水。对于这类军事题材的东西,她可是一窍不通。 “姐姐,你再来看看这个。这个是飞虎队p-40战斗机,简直是太酷啦!” 骆小宇仿佛一下子陷入了对军事艺术品的狂热之中。只见他一把拉住了苏月的手,将她带到了另一个展柜的面前。 苏月突然之间被骆小宇这样紧拉住手,心里难免感到一丝惊讶和慌张。 骆小宇的手大而温暖,还略微有些粗燥。 他紧紧地握着苏月的手,热情地向她介绍着面前的这款飞机模型: “姐姐你快看,这就是传说中的‘战斧’。是单座单发平直翼活塞式战斗机。它可是根据在战前设计的p-36“鹰”的基础上,改进研发而成的新型战斗机。你看它如此硬朗的外观,简直就是为了战场而生的!” 苏月此时已经涨红了脸,她一边听着骆小宇激情洋溢地讲解着这些军事模型,一边害羞地点着头表示着赞同。 但骆小宇始终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虽然完全听不懂骆小宇在说什么,但是看着他充满期待的眼神,苏月实在不忍心扫他的兴,就任由他拉着自己到处走来走去。 “姐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骆小宇终于发现了身旁满脸通红的苏月,便赶紧问道。 “喔...有吗?” 苏月感到有些紧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有啊,而且很红喔!姐姐,是不是这里面太热了?要不要去外面透透气?” “啊...还好。我去一趟洗手间吧,你先继续参观着。” “哦,好的。” 以骆小宇这后知后觉的性格,他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苏月的尴尬情绪。 他也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样一直紧抓着女生的手不放,会让对方感到害羞和紧张。 苏月来到洗手间,她用凉水洗了洗脸,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她终于松了口气,看着镜子里自己红扑扑的脸蛋,摸上去竟然还有些微微发烫。 没想到骆小宇这个傻小子,居然如此热情。而且他在与异性相处方面,反应还相当地迟钝。丝毫不顾及和自己之间应该保持一定的距离。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搞得像是和自己认识了很久,很熟悉一样。真是拿他没办法,难道他真把自己当成他的姐姐了? 苏月平复了一下紧张的情绪,然后对着镜子做了个深呼吸,便走出了洗手间。 “苏月?” 这时马天天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耳边划过。 此时马天天也正从男洗手间里走出来,颇有些意外地看着自己。 标兵也紧随其后走了出来,看来他们俩今天也是一起结伴来看展览的。 “嗨,马天天,标兵。好巧呀。” 苏月走上前去跟他们俩打招呼。 “是很巧呀,你怎么也来看展了?难道你也对军事题材的东西感兴趣?”标兵在一旁好奇地问道。 “哦,那倒不是。我对军事方面,可是一窍不通呢,今天是陪朋友来看展的。”苏月微笑着解释道。 “朋友?我看是男朋友才对吧?”马天天突然一脸坏笑地调侃道。 “别乱说!我哪有男朋友?”苏月对着马天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苏月,你可别逗我了。我可是听说,你谈恋爱了啊!” 第五十五章 欢聚 “听说我谈恋爱了?” 苏月不禁睁大了双眼,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没错,最近班级里都传开了。” 标兵依然以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 “苏月,快跟你哥我透露一下,到底是和谁谈恋爱了呀?那个人我认识吗?” 马天天一脸坏笑地凑近苏月,忍不住调侃了起来。 “去你的,我可没谈恋爱。到目前为止,我可都是一个单身贵族呢!到底是谁在乱传乱说呀?” “总之有人说,经常看到你和一个高高瘦瘦的帅哥走在一起。还说那个帅哥每天都准时等你放学呢。” “喔...难道他们说的,是崔雨?”苏月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崔雨?是上次在美术馆的咖啡厅里,和你一起午餐的那个男生吗?” 标兵突然一机灵,回忆起了崔雨的样子,便立马开口问道。 “喔,苏月。你看看你,果然是恋爱了吧!居然还不承认。如果你不是在谈恋爱的话,按照你的性格,怎么会同意和异性单独共进午餐呢?”马天天突然恍然大悟似地发出了感慨。 苏月一时半会,也难以向他们解释清楚。 毕竟那天,自己是因为崔雨和沐遥实在太像了,才一时之间大脑混乱,从而没能拒绝他的邀请。 但是马天天和标兵并不认识沐遥,理所当然,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和沐遥之间的那段过往。 所以要跟他们俩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相当费劲的。 “姐姐!” 这时,骆小宇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了过来。 苏月回过头去,他正向自己挥了挥手,然后大步地走到了自己身边。 “小宇,怎么啦?” 看着骆小宇一脸着急的样子,苏月忍不住担心地问道。 “唔...等了好久姐姐你都没回来呢。我就到处找你来着,担心姐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找到苏月后,骆小宇的神情似乎才逐渐恢复了平静。 “姐姐...?” 马天天和标兵忍不住异口同声道,他们俩看了看骆小宇,又看了看苏月。 苏月觉得,骆小宇的突然出现,还一直叫着自己“姐姐”。这简直是在现在焦灼的情况之上火上浇油,自己岂不是更难以向马天天他们解释了。 现在四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站在洗手间门口,面面相觑。这画面看上去,实在是充满了戏剧性。 “咳咳...要不要一起出去喝杯饮料?咱们一直站在洗手间门口聊天,怕是有些不合适吧?” 苏月苦笑着提出了建议,想要化解此刻尴尬的氛围。 “哈哈哈...” 大家这才意识到,他们正身处在“洗手间门口”,这个如此尴尬的地方。于是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们四个来到了学校北门的小咖啡厅里,苏月像往常一样,点了一杯热美式。骆小宇点了一杯热牛奶。马天天和标兵则都各要了一杯珍珠奶茶。 喝下了热饮,不一会儿他们就感到身体逐渐暖和了起来。 这时苏月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骆小宇,便开口向马天天和标兵介绍道: “这是骆小宇,他是我的朋友崔雨的堂弟。今天是特地来我们学校参观军事艺术展的。” “哥哥们好,我叫骆小宇。很高兴认识你们。” 骆小宇放下手中的热牛奶,大大方方地向大家打招呼。 “你好小宇,我叫马天天,这个是标兵。我们和苏月是同班同学,也是很要好的朋友。”马天天也礼貌地回应道。 坐在一旁的标兵看上去倒是有些内敛,他小声地说了句:“你好,很高兴认识你”,便在一旁默默地喝着珍珠奶茶听着大家聊天。 四个人坐在小小的咖啡厅里,没想到不一会儿就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 三个男生一聊到刚刚的军事艺术展,话匣子就像突然间被打开了似的,激动地一下子聊个没完。 苏月就坐在旁边,面带微笑地听他们三个侃侃而谈。没想到刚刚还沉默着的标兵,现在也一下子和骆小宇打成了一片。 马天天和标兵都兴致勃勃地,不断想要了解骆小宇的部队生活。骆小宇也毫不吝啬地跟大家分享着,自己在军队里碰到的形形色色的人和故事。 “小宇,你的经历简直是太有趣了!” 只见马天天激动地笑开了花,看来他和骆小宇聊得很投机。 “哪有,你们的校园生活,才真的是令我羡慕呢。在部队里呆了这么久,我都完全不知道,外面还有些什么好玩的了。” 看来骆小宇反而对苏月他们的校园生活充满了兴趣。 “这有什么羡慕的,等会儿放学了,我们带你一起去外面玩一玩呗!”马天天立即建议道。 “这提议不错,不过我们一会儿去哪里玩呢?”标兵一下子似乎也来了兴致。 “我听你们的,哈哈。大家有什么好的建议吗?”骆小宇一脸期待地看着大家。 “我们可以先去吃个火锅,再去打会儿电动,然后再去唱个ktv!你们觉得如何?”马天天在一旁立即开始筹划了起来。 “好呀,我觉得这个安排听上去很不错。你们先聊,我去给李茜茜打个电话,喊她一起过来。” 苏月觉得这也是个好机会,能让李茜茜和标兵多多接触一下。 于是她走出咖啡厅,站在马路旁的一棵小树下,给李茜茜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电话接通了,李茜茜好像还在听着讲座,所以她说话的声音听上去格外得小。 不过勉强能够听到她的一些只言片语,她对放学后一起出去玩的这个提议,感到十分地满意。并表示自己这儿也快结束了,会尽快赶来找他们。 苏月心满意足地挂上电话,想到晚上的聚会一定相当热闹,她不禁又想起了崔雨。 如果崔雨也能来,那该有多好呀。于是她忍不住给崔雨发了条信息: “崔宇,你还在忙吗?今天我带骆小宇去看了军事艺术展,他可激动了,一直不停地向我介绍那些飞机模型呢。 后来我们遇到了几个同学,邀请他晚上和我们一起出去玩。我相信他一定会玩得很开心,你就放心吧。 崔雨,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回来,不过如果你在就更好了。工作加油喔。” 信息刚发过去没多久,崔雨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喂?崔雨。” 苏月接了起来,没想到崔雨这时候居然有空给自己打电话。 “喂?苏月。刚刚收到了你的信息,就忍不住给你打电话了。” 崔雨熟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不过他的声音听上去显得有些疲惫。 “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不是说工作上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嘛?” “是很忙,忙得我都一天没吃饭了。” “不吃饭怎么行?”苏月担心地问道。 “苏月,你这是在担心我吗?”崔雨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哪有...我...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是吗?我这里今天工作应该能收尾了,也许晚上就能赶回来,你想见我吗?” “我...不想...” 苏月傲娇地回答道,其实内心早已是小鹿乱撞了。 她是多么地期待着能够早点见到崔雨,这些天自己对他的思念,就像那不断冒出来的泉水一般。 “难道你不想我吗?”崔雨的声音依旧还是那么得有磁性。 “我...”苏月一下子害羞地说不出话来。 “苏月…” 这时从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崔雨认真而深情的声音: “我好想你,苏月。真的,想到快要发疯的那种。” 第五十六章 兔子 “我...我也是,我也想你。” 苏月终于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内心对崔雨的种种思念。 和崔雨打完电话后,苏月便回到了小咖啡厅里。 “苏月,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马天天似乎第一个注意到了苏月此刻红通通的脸。 “啊,有吗?” 苏月赶忙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颊,有些不自然地坐了下来。 “姐姐,是不是刚刚在外面冻着了?” 骆小宇担心地问道,他去向服务员要了一杯热水,然后递给了苏月。 “谢谢你,小宇。外面的确是太冷了。等一会儿茜茜到了,我们就赶紧去吃火锅吧。” 苏月看着一脸单纯的骆小宇,只好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还好这个解释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怀疑。 不一会儿,李茜茜便和大家汇合了。他们又稍坐了一小会儿,便一起去学校附近的商场里吃火锅。 “哇,简直是太满足了。好久没吃火锅了。” 骆小宇摸着自己胀鼓鼓的肚皮,心满意足地说道。 “哈哈,那就好!一会儿咱们去打电动吧。”马天天饶有兴致地提议道。 “好!”大家都异口同声地表示赞同。 吃完火锅后,大家一齐前往商场里的电动游戏厅。 不一会儿,他们就自行分成了两组,开始玩比赛投篮的游戏。 苏月,李茜茜还有骆小宇三人分为一组,马天天和标兵则为另一组。然后大家跟随投篮机屏幕上显示着的“3、2、1”倒数,便开始进行起激烈的投篮比赛。 苏月和李茜茜因为高中就经常打篮球,所以她们俩的投篮技术一点儿也不输男生组。倒是骆小宇,好像他从没玩过这个投篮机,一上来就有些手忙脚乱的。 不过看着苏月他们一个个都满头大汗,激情四射地进行着比赛。骆小宇也渐渐被他们认真的比赛态度所感染,开始有模有样地学习了起来。 比赛终了,苏月组略胜一筹,赢得了此次投篮比赛的胜利。 “姐姐,原来你投篮这么准啊!真的好厉害!”骆小宇对苏月投来了崇拜的眼神。 “一般一般,全国第三。”苏月得意地冲着骆小宇微微一笑。 “小宇,看你把她夸得,都快飞上天了。”马天天在一旁心有不甘地调侃道。 “马天天,有本事再跟我比一轮呀?不服咱们俩就来单挑。” 苏月知道以自己的投篮技术,再赢马天天两三局,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比就比,谁怕谁啊!来吧苏月,我就不信这回我赢不了你。”马天天也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很快他们就分为了两个阵营,李茜茜和骆小宇毫不犹豫地选择支持苏月。而标兵则迫于兄弟情,勉为其难地选择支持马天天。 比赛开始了,苏月一个接着一个准确无误地将篮球投入面前的篮筐之中。李茜茜和骆小宇站在她的身后,激动地又蹦又跳,为她加油打气。 而另一边,马天天正手忙脚乱地将篮球往篮筐里使劲地扔去。但由于用力过猛,篮球在接触篮筐的时候,被一次又一次地弹了出来。标兵忍不住在马天天的身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结果显而易见,苏月完胜了马天天。 “嘿嘿,怎么样?服不服气呀?” 苏月一边搭着马天天的肩膀,一边坏笑着冲他做了个鬼脸。 “服气,这下我可输得心服口服了!苏月,你倒是说说看,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偷偷练习篮球的?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既然都是偷偷练习了,哪能轻易被你发现呢?怎么样马天天,既然你愿赌服输,那要不要有点表示呢?” “好好好,一会儿请你们唱k去!” “哦耶!你太棒了!” 接着马天天先行一步,去商场楼上提前预定一会儿唱歌的包间。 此时苏月看着剩下的三个人,突然间灵机一动,她心想此刻不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嘛? 马天天那个大电灯泡刚好不在,终于可以让李茜茜和标兵单独相处一会儿了。 “小宇,你陪我去玩那个打僵尸的游戏好吗?看上去挺好玩的。” 苏月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双人游戏,兴奋地问骆小宇。 “没问题呀,姐姐。”骆小宇一口答应。 接着苏月看了看一旁“威严耸立”的标兵,然后偷偷地朝李茜茜使了个眼色。 李茜茜这才恍然大悟似地,理解了苏月的一番苦心。于是李茜茜便主动邀请标兵,陪她一起去玩夹娃娃机。 看着李茜茜和标兵有说有笑地,一同朝夹娃娃机走去后。苏月这才松了一口气,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然后她和骆小宇一起,坐进了打僵尸游戏的小车里。 这款游戏做得可谓是相当逼真。无论是时刻环绕在耳边的恐怖音乐,还是屏幕里僵尸的嘶吼声,都使当下充斥着恐怖而诡异的氛围。 苏月和骆小宇各举着一把机关枪,开始疯狂地扫射着屏幕里的僵尸。 僵尸们一群接着一群,仿佛随时要冲出屏幕来一样。它们一边嘶吼着,一边张牙舞爪地不断向他们涌来。 骆小宇无比兴奋地举起冲锋枪,准确地瞄准着一个个僵尸,几乎是一枪爆头。 而苏月却在一旁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她漫无目的地举着冲锋枪四处乱打。 突然间,一个僵尸猛地向着他们一跃而起,一瞬间就跳到了他们的眼前。紧接着一张狰狞的面孔冷不丁地出现在屏幕上。 “啊~” 苏月忍不住地尖叫了一声,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骆小宇的手臂。 由于这突如其来的惊吓,苏月在一瞬间竟不自觉地将头埋进了骆小宇的胸口,然后紧紧地闭着双眼。 “姐姐...你…没事吧?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过了一会儿,骆小宇温柔而略显慌乱的声音,突然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他正不自觉地紧紧抱着自己,然后用他那双略微有些粗糙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苏月的头,并小声安慰着她。 苏月能清楚地感觉到,此刻他的胸膛正在剧烈地上下起伏着。稍显急促的呼吸声也变得越来越清晰,还夹杂着温热的鼻息。 她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在一瞬间,下意识地躲进了骆小宇的怀中。 苏月赶紧生硬地直起了身子,迅速与骆小宇拉开一些距离。 这时她才发现,骆小宇正满脸通红,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他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却又夹杂着一丝受宠若惊。 然后他害羞地看着苏月,有些结巴地问道: “姐...姐姐,你还好吗?” “啊...我没事了。” 苏月强装镇定地回答道。其实她现在恨不得立马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姐姐,没事儿就好。刚刚你是被那个僵尸吓到了吗?” “是呀,刚刚有个僵尸突然间就窜了出来,吓我一跳。” “哈哈,姐姐,其实刚刚你受到惊吓的样子,特别像一只小兔子。” 骆小宇的脸现在依然是红扑扑的,可他自己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 “兔子?”苏月有些不明所以。 “嗯...该怎么形容呢?” 只见骆小宇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他看向苏月,以有些宠溺的口吻对她说道: “就是那种,看上去很天真,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 第五十七章 小宇 听到骆小宇突然这样形容自己,苏月顿时感到有些害羞,还有些不可思议。 将自己形容成一只需要被人保护的小兔子,就像宠溺地呵护着自己心爱的小宠物一样。 这样显得有些暧昧的话,竟然会从骆小宇这种单纯的恋爱小白口中说出来,这着实令人感到惊讶。 “苏月,小宇。你们俩快过来,我们准备上楼去ktv唱歌啦!”马天天在不远处兴奋地朝他们喊道。 “啊,小宇,我们快点过去吧。” 苏月在心里不由地感激马天天的突然出现。要不然自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骆小宇刚刚说出的话。 “嗯,姐姐,那我们走吧。”骆小宇乖巧地点了点头。 他们四个跟着马天天来到了商场顶楼新开的一家ktv。在服务生的带领下,他们走进了位于走道尽头的一个包间里。 包间虽然不大,但却布置得十分温馨。 浅蓝色的皮沙发上,放着一个个动物造型的抱枕。暖色的灯光照在淡黄色的地毯上,看上去柔和而舒适。 桌上已经摆放好了各种饮品和小吃,服务生帮忙打开了包间里的特效球灯,便关上门离开了。 五光十色的光斑立即散落在房间的各个角落,给此刻温馨的氛围更添了一抹浪漫的情调。 服务生离开后,马天天便立即冲到了点歌台旁,接连点了好几首歌。然后他拿起话筒,开始全情投入地唱了起来。 看来马天天不但是流行音乐系的优等生,更是一个十足的麦霸。不过他的歌声的确十分动听,并且扣人心弦。 轻柔而不失质感的嗓音一出来,配合着他时而激昂,又时而平缓的饱满情感,完美无缺地演绎着一首首抒情歌曲。马天天这近乎天籁般的歌声,立即获得了大家的阵阵掌声。 连唱了几首下来,麦霸马天天终于有些累了。只见他拿起桌上的矿泉水,迅速扭开瓶盖,然后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小宇,不去点首歌吗?”标兵在一旁问道。 “不了不了,我从小就五音不全。在你们这些专业歌手面前,我还是不献丑了。”骆小宇害羞地接连摇着头。 “小宇,别害羞嘛。你有什么喜欢的歌吗?我帮你点。”李茜茜也热情地问骆小宇。 “喔…的确有一首挺喜欢的歌,可惜我不会唱。” 骆小宇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下,然后看向了坐在自己身边的苏月。只见他用期待的语气问道: “姐姐,你会唱张震岳的那首《小宇》吗?” “《小宇》?” 苏月记得自己好像之前在ktv里唱过这首歌。 “我记得她会唱。哈哈,而且这首歌正好叫《小宇》,骆小宇也刚好叫‘小宇‘,可真是太巧了。苏月,我帮你去点这首歌吧。” 李茜茜立即接着骆小宇的话说道,只见她一蹦一跳地跑去点歌台旁,点了这首《小宇》。 苏月接过李茜茜递来的话筒,屏幕中出现了熟悉的mv画面。伴随着吉他清脆的扫弦声,苏月清新甜美的嗓音缓缓萦绕在整个包间里。 骆小宇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盯着苏月的脸看出了神。他怀里抱着的小兔子抱枕,不禁又被抱得更紧了一些。 骆小宇被苏月的歌声深深地打动了,每一句歌词都仿佛在撩动着他的心弦: 总有些惊奇的际遇 比方说当我遇见你 你那双温柔剔透的眼睛 出现在我梦里 我的爱就像一片云 在你的天空无处停 多渴望化成阵阵的下雨 滋润你心中的土地 …… 不管未来会怎么样 至少我们现在很开心 不管结局会会怎么样 至少想念的人是你 我不会把它当作游戏 因为我真心对你 ...... “哇,真好听!”一曲终了,大家都不由地鼓起了掌来。 “怎么样,小宇,你喜欢这首歌吗?”苏月兴致勃勃地问道。 透着昏暗的灯光,苏月并未察觉到骆小宇不同以往的神情。 “好听...太好听了。我很喜欢...简直喜欢的不得了。” 骆小宇一边认真地望着苏月,一边坚定地回答道。 “哈哈,那就好。” 苏月丝毫没有注意到骆小宇的话中有话。 “姐姐...我...” 这时,骆小宇刚准备继续开口说些什么,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于是他接起电话,不一会儿,他示意大家自己要出去一下,然后便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苏月并不知道,骆小宇究竟想对自己说些什么。看他急匆匆地走了出去,便也没再继续多想。于是她接着跟大家一起开心地唱起了歌来。 不一会儿,包间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只见骆小宇率先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一起进来的,是崔雨。 苏月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直直地盯着崔雨,她的心不由地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这时她才回想起来,崔雨说过今天的工作即将收尾,也许可以来得及赶回来。 但没想到他的动作居然这么快。难怪刚刚骆小宇接了电话后,就急忙出去了,看来他是去接崔雨去了。 崔雨礼貌地跟大家打了招呼后,便脱去厚重的外套,然后自然地走到了苏月的身边,并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嗨,崔雨。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没提前告诉我?”苏月盯着崔雨的脸轻声问道。 “因为想给你个惊喜。” 崔雨微笑着对苏月眨了眨眼,一瞬间暧昧的氛围弥漫在两个人之间。 也许是因为这几天格外地忙碌,崔雨的脸庞看上去似乎比之前削瘦了一些,但他的眉眼依然还是那样好看。 苏月害羞地低下了头。还好因为此时包间内的灯光较暗,所以其他人并未察觉到苏月已经通红的脸。 “哥,你喝点什么?”骆小宇冲着崔雨热情地问道。 他似乎也没注意到苏月与崔雨之间的暧昧氛围。 “可乐吧,谢谢。对了小宇,今天你玩得开心吗?”崔雨微笑着询问骆小宇。 “当然啦,哥。今天可有趣了,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骆小宇将可乐递给了崔雨,并坐到了他的身边。然后搭着他的肩膀继续说道: “倒是哥你,真的是辛苦了!成天帮我父亲跑来跑去的,接下来赶紧好好休息一下,放松放松。” “放心吧,你哥我不怕辛苦。主要你父亲的公司最近刚好要引进一批最新设备。所以这几天就让我赶紧帮他去现场确认一下订单。”崔雨稍显恭敬地回答道。 苏月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他们俩兄弟的对话。这才知道,原来崔雨毕业后,便一直跟着骆小宇的父亲,在他的公司里工作。 骆小宇的父亲好像在当地经营着一家大型的医疗器械公司,是一位相当成功的企业家。 而骆小宇又是家中唯一的独子,所以他的父亲非常在意他的一举一动。他还特意叮嘱崔雨,让他平日里帮忙照顾骆小宇,方便随时向他汇报骆小宇的近况。 所以虽说崔雨是骆小宇的堂哥,但正因为他们中间还夹着这样一层关系,崔雨似乎始终对骆小宇保持着一丝的敬意。 不过神经大条的骆小宇好像丝毫没有察觉到这点,他反而倒是依旧的我行我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儿也不避讳。 苏月看着骆小宇朴素的穿着,还有他行事低调的样子,不由地在心里感叹道: “真是压根儿想不到,他竟然会是一个富二代。” “姐姐,你的头发有点乱了。” 骆小宇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地,突然对苏月说道。 “嗯?哪里?”苏月疑惑地问他。 “这里...” 只见骆小宇将身体微微向前倾斜,然后直接越过了崔雨。他伸出手温柔地将苏月的一缕头发拨到了耳后,然后宠溺地看着苏月说道: “姐姐,你放心啦,我已经帮你整理好了。” 第五十八章 月光 “喔,谢谢...”苏月愣愣地回答道。 随即她不由地看向了坐在自己身旁的崔雨,此刻他脸上复杂的表情,显得有些难以捉摸。 刚刚骆小宇的一番举动,让崔雨觉得不可思议。 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堂弟居然会当着他的面,毫不避讳地对自己喜欢的姑娘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 但崔雨的心里也十分清楚,以骆小宇这样单纯的心思,他不可能想到自己正在追求苏月。 于是为了稍稍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只好赶紧岔开话题,继续拉着骆小宇聊起了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事情。 苏月安静地坐在一旁,不自觉地用手托着腮,然后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思索着。 好像从今天他们一起去游戏厅开始,骆小宇的行为就有些反常。但具体哪里不一样,一时间倒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总之,今天的骆小宇,完全不同于他之前那般无忧无虑的天真模样。总感觉他好像藏着什么心事,不太愿意说出来的样子。 不过结合他今天的种种举动,骆小宇似乎是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可是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呢? 而且刚刚他居然当着崔雨的面,对自己做出了如此亲昵的举动,却完全没有顾及到崔雨的感受。 不过照这么看来,他的确没有看出自己与崔雨之间的种种情愫,依然还是他那副我行我素的样子。 想到这里,苏月不禁瞄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崔雨。他看似正在热情地和骆小宇聊天,但从他脸上并不那么自然的微表情可以看出,他仍然在对刚刚的事情而感到耿耿于怀。 “难道崔雨是吃醋了吗?” 苏月默默地坐在一旁,一边观察着崔雨脸上的表情,一边在心里细细地思量着: “崔雨好像在刚刚那一瞬间,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而且从他的眼神看来,他刚刚的确是为了自己而吃醋了。不过崔雨吃起醋来的样子,还真是挺可爱的,像极了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想到这里,苏月不由地对着崔雨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却冷不丁撞上了骆小宇炙热的视线。 原来在骆小宇和崔雨聊天的时候,他就一直忍不住,时不时地朝苏月投来了火焰般的目光。 崔雨似乎也察觉到了骆小宇异样的眼神,他略显不自然地对他笑了笑,然后开玩笑似地说道: “小宇,你怎么老盯着苏月看?她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啊…哥。哈哈,哪有啊?我看苏月一个人坐在旁边,看上去似乎有些无聊呢。” 骆小宇连忙害羞地解释道,他依然没有察觉到崔雨的话外之音。 “苏月,过来一起聊聊天吧。” 崔雨微笑着回过头去,对苏月温柔地说道。 “喔...好。” 苏月稍显尴尬地往崔雨身边挪了挪。 随后,小小的包间里立即分为了两派。李茜茜,标兵和马天天三个人一首接一首地唱着歌,而苏月则和这两兄弟在一旁闲聊了起来。 “对了小宇,你爸今天还打电话给我,说让我叮嘱叮嘱你。” 崔雨突然拍了拍骆小宇的肩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他又说什么了?”骆小宇微微地皱了皱眉。 “他要我问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找个女朋友呀?” 崔雨悄悄看了一眼苏月,然后漫不经心对身旁的骆小宇说道。他的脸上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温和绅士的笑容。 “哎,他又在老生常谈了。你告诉我爸,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他老人家操心,我心里自有打算。” 骆小宇看上去似乎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这些话我早就替你说过了。可他老人家啊,就是坚持要管,我也实在是没办法。哦对了,你爸还让我给你介绍女朋友呢。” “让你帮我介绍?介绍谁啊?” “这我还没想好。不过小宇,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我...” 只见骆小宇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崔雨身边的苏月,苏月也正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我...我不知道啦!这问题也太难回答了。” 骆小宇的脸微微地有些泛红,接着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看着苏月的脸认真地问道: “姐姐,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我?” 苏月被骆小宇这么冷不丁地一问,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这时崔雨也不自觉地将目光转移到了苏月的身上,他明亮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仿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苏月不自觉地看了看崔雨。虽然不大能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他白皙而略显消瘦的脸庞,在微弱的灯光之下,显示出了与平常一样的优雅弧度。 “我喜欢的类型...是...” 苏月忍不住地想说出自己心里对崔雨埋藏已久的喜欢。 “好了,你别勉强苏月了。咱们一起去点首歌吧,小宇。” 崔雨却在此时突然打断了自己,说完他便对着苏月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然后拉着骆小宇去点歌台了。 苏月茫然地坐在原地,她没想到崔雨会突然打断自己。不过还好他及时救场,不然若是真当着大家的面承认,自己喜欢崔雨这样的男生,那着实要被大家八卦个没完了。 不过崔雨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难道他并没有打算主动告诉大家,他喜欢自己的事情吗? 和崔雨已经接触了一段时间了,崔雨心里应该也很清楚自己对他的心意。可是到现在,他也仍然和自己保持着暧昧的关系,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难道崔雨还在犹豫什么吗? 但若他的心里真的还在徘徊不定,那么今天他也不会如此着急地赶回来,只为了给自己一个惊喜。 还有他在电话里说的那句“我好想你,苏月,想到快要发疯的那种。” 听上去崔雨对自己的热情,似乎已经燃烧到了极致。可是为什么今天见了面后,他却反而逐渐对自己冷淡了下来呢? 难道是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错了,让他不高兴了? 崔雨这略显差异的前后变化,使得苏月百思不得其解。 天色渐晚,大家从ktv出来后,都意犹未尽地互相打了招呼,然后相继离去。 崔雨找了个借口,说要顺路去附近买点东西,便借此机会说可以顺便送苏月她们回去。 李茜茜识趣地对苏月使了个眼色,然后在他们回去的途中,先行一步往公寓走去。故意留给苏月和崔雨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 两个人在皎洁的月光下,沿着有些昏暗的街道,肩并着肩漫步向前。 “苏月,戴上吧,今晚很冷。” 崔雨取下了自己脖子上的厚围巾,然后轻轻地帮苏月围上。 “谢谢你,崔雨。” 围巾上仍然留有崔雨温热的体温,苏月害羞地低下了头,微微将下巴埋进厚厚的围巾里。 她在等待着崔雨主动开口,在这个月色渐浓的美妙夜晚,向自己表达他内心浓浓的情意。她在心里忍不住期待着。 “苏月...” 崔雨轻轻地在耳边呼唤着苏月的名字。 “嗯?” 苏月红着脸抬起了头,静静地盯着崔雨的双眼。 崔雨眉清目秀的脸庞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越发清晰。 “我...” 崔雨的嘴巴微微张开,他似乎有话想对苏月说。 此刻苏月的心正扑通扑通地快速跳动着,她无比期盼着这一刻的到来。 “我觉得...” 只见崔雨的口中缓缓地吐出了几个字来: “骆小宇他好像喜欢你。” 第五十九章 告白 “嗯?你说什么?”苏月一下子并未反应过来。 崔雨微微地别过脸去,冷冷的月光洒落在他瘦削的侧脸上,使得他的皮肤看上去更显苍白。 他的眼神也如同这白月光一般地清冷,嘴角没有一丝笑意。 “我说...苏月,我觉得骆小宇很喜欢你。”崔雨面无表情地缓缓重复了一遍。 当苏月再次听到,崔雨用冰冷的语气重复着这句话的时候,她才彻底从刚刚的美妙幻想中抽离了出来。 “骆小宇...他喜欢我?怎么可能呢?他可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啊。”苏月仿佛在努力地想解释清楚什么。 她不想让崔雨产生不必要的误会。更不想因为一个只不过今天才刚刚认识的男孩,就和自己喜欢的人之间为此而产生嫌隙。 “我很确定他喜欢你。他是我的堂弟,从小我是看着他长大的。只要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崔雨用异常坚定的语气说道,他的目光也开始变得越来越闪烁不定。 “小宇也许只是因为在部队里生活久了,所以对外界的新鲜事物都充满了好奇而已。再说了,我们也是今天才刚刚认识的,他怎么可能说喜欢就喜欢上了呢?对了,他还一直叫我姐姐呢,最多也只是把我当成大姐姐的那种喜欢吧?” 苏月一连串地,不停为骆小宇找寻着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其实此刻在她的心里,关于骆小宇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她也拿不太准了。 原本她只是觉得,骆小宇今晚的状态的确不同于之前他们刚见面的时候。 该说是态度有些暧昧,还是对自己变得过分关注了呢?仔细想想,这两者似乎都有。 苏月心想,自己虽然在感情上非常后知后觉,但也不至于迟钝到,连骆小宇对自己那炙热的眼神都察觉不到。 难道骆小宇真的对自己一见钟情了吗? “我觉得,骆小宇就是对你一见钟情了。” 这时崔雨竟在一旁冷不丁地冒出了这句话。 苏月吓了一跳,没想到崔雨的话正恰到好处地对应了自己此刻的内心所想。 崔雨将眼神重新转移到苏月的身上,然后继续说道: “无论是他看你的眼神,还是他的一些行为举止,我一看便知道他对你有好感。为了进一步确认我的想法,我还故意试探了他。说是他的父亲想让我给他介绍女朋友,接下来他的反应果不其然地印证了我内心的猜想,他的确喜欢你。” 听了崔雨的一番话后,苏月这才意识到,其实崔雨早就看出了骆小宇对自己有意思。 那又为何借机送自己回家呢?难道就是为了告诉自己这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吗? 在苏月的心里,他觉得骆小宇是否喜欢自己,这并不会影响到自己和崔雨之间的感情。 她认为崔雨也一定是这么想的,就算自己的堂弟真的对自己喜欢的女孩一见钟情了,那又能代表什么呢? 既然两个人早已是两情相悦的,那为什么不能大方地承认,非要顾及到别人的眼光呢? “崔雨...今天你送我回来,只是想对我说这些吗?”苏月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走到了公寓的楼下。 苏月停住脚步,她在黑暗中静静等待着这最后的机会。他希望崔雨能够暂时放下骆小宇的事情,好好想一想他们俩之间的感情问题。 这对于苏月来说很重要。 因为她终于在一天天地相处之中,逐渐对崔雨敞开了心扉。也一步一步克服了自己对异性的恐惧,最终她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崔雨。 她在等待崔雨,也同样迈出最后这重要的一步。 “苏月,我...” 崔雨似乎如鲠在喉,他的目光中有些许的迟疑。 苏月默默地看着崔雨的眼睛,并未再多说一句话。此时此刻,再多说些什么也将无济于事,唯有静静等待他的答复。 “苏月,这件事有点难办。我本来今天...想对你...可是现在骆小宇突然卡在中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我的心情有点复杂。你能不能再给我一点点时间...” 崔雨也许是意识到了苏月眼神中的期许,这让他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便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这一番话。 “够了,你不用再说下去了。” 苏月突然打断了崔雨的话,然后她抿着嘴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道: “崔雨,如果我们之间的感情,因为骆小宇的出现,就让你感到迟疑的话,那我看我们之间还是算了吧。再见了,晚安。” 说完苏月便头也不回地朝着电梯跑了过去,她的内心此刻已是失望至极。 崔雨的回答不仅没有达到自己心中的预期,反而更显得了他内心对这段感情的不确定性。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强求呢? 原本自己也不该对感情抱有太多的期望。 没有期待,便不会失望。 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呢? 明明自己是那样地期待,但得到的答案却是对方犹豫不决的态度。再这样继续下去,自己又将沦为被动的那一方,从而无法掌握任何的主动权。 在感情中失去了主导权的一方,是否就意味着彻底的失败呢? 苏月决定这一次,自己不能再这么藕断丝连下去了。 曾经正因为自己对沐遥过于留恋,才导致了最终自己的心伤痕累累,至今也无法愈合。 不能再继续重蹈覆辙了,当断就断,及时止损才是良策。 想到这里,苏月毫不犹豫地走进了电梯,按下了十一楼的按钮。 眼看着电梯门就要缓缓地关上了,就如同苏月的心一样,便要从此紧闭起来,不再让任何人触碰到它脆弱的地方。 “苏月!”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大声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这富有磁性的声音听上去,非常地坚定而有力。 紧接着一双大手,出现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最后一刻。 随着那双有力的大手,将电梯门重新向两边推开后,只见崔雨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苏...苏月,我喜欢你。一直以来都喜欢,简直喜欢的不得了!” 只见他喘着粗气,表情有些惊慌失措,但眼神里却闪烁着异常坚定的光芒。 “你...” 对于崔雨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苏月一时之间竟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满脸通红的崔雨,心中不禁充满了惊喜。 没想到崔雨居然追了上来,还毫不犹豫地跟自己表白了。 “崔雨...” 苏月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一瞬间,她却被崔雨一把揽进了怀里... 第六十章 冬恋 苏月就这么被崔雨紧紧地抱在怀中,此刻她的心脏正在胸腔里扑通扑通地狂跳着。 就算隔着厚厚的外套,苏月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崔雨的胸膛也在不停地上下起伏着。 “乖,你别说话,安静听我说就好了...” 崔雨温柔地在苏月的耳边低语道。 苏月乖乖地被崔雨抱在怀里,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不一会儿,电梯的门慢慢合上了,电梯开始缓缓上升。 “苏月,刚刚是我不好,没能及时察觉到你的期待。都怪我太粗心大意,才忽略了你的感受。 现在我想告诉你,无论喜欢你的人是不是我的堂弟,即便是全世界的人都喜欢你,我也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我知道你也一定是这么想的,对吗?” 崔雨深情地望着苏月的脸,然后认真地问道。 “嗯...不会放手。” 苏月小声地回应着,然后她害羞地低下了头,此刻她的心中已是欣喜不已。 她不好意思去回应崔雨的眼神,此刻崔雨那灼热的视线,仿佛随时都能将自己熔化。 “叮咚。” 电梯停在了十一楼,电梯门缓缓地打开了。 “呃...那...晚安啦!谢谢你送我回来。” 苏月尽力克制着自己内心激动不已的心情,她红着脸跟崔雨匆匆道别。 然后她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害羞地快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啊。” 一瞬间,苏月不禁花容失色地小声尖叫了一声。然后她不自觉地回过头去,与崔雨面面相觑。 原来是崔雨刚刚突然一个箭步冲了过来,然后一只手从身后一把揽住了苏月的腰。 随着崔雨的步步紧逼,她不由地慢慢往后退,直至她的后背抵到了身后的墙上。 只见崔雨一只手紧紧地搂住了苏月的腰,另一只手撑在她身后的墙上。接着他微微地弓起身子弯下腰,使自己的脸正好与苏月的脸平齐。 接着他用深情款款的眼神盯着苏月红扑扑的脸蛋,然后温柔地低语道: “苏月,我爱你。我们在一起吧。” “崔...” 苏月刚想开口,潮湿而温热的鼻息便扑面而来。崔雨柔软的嘴唇随即迎了上来,轻轻地衔住了苏月的下唇。 “唔...” 顿时一阵触电般酥麻的感觉遍布了她的全身,苏月只觉得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 然后她静静地闭上了眼睛,任由着崔雨挥洒着他此刻浓浓的爱意… 即使在这月色渐浓的寒冷夜晚,窗外已经不知不觉地又飘起了雪来。两个人甜蜜到发烫的身体,也丝毫没有察觉到这凛冬的天寒地冻。 在苏月二十二岁的这个冬季,她终于获得了心目中期待已久的恋情。 这段全新的恋情,和这位全新的恋人,究竟会将自己带向何处呢? 苏月的心中满是期待。 自己是否能够在他的陪伴之下,看遍这五彩斑斓的复杂世界,体会其中的奥秘呢? 虽然苏月完全无法揣测到,命运使者即将为自己安排怎样的生命轨迹。但至少此刻的她,内心是无比期待和满足的。 她相信这段全新的恋情,会让自己渐渐变得快乐起来。它足以帮助自己,忘记过去在爱情里承受的那些悲伤与无助。 这位全新的恋人,虽然和沐遥十分地相似。但他的内心,似乎比沐遥对自己更加地坚定。他对自己的爱,又似乎比沐遥更加地浓烈。 能够与自己深爱的,同时又深爱着自己的人朝夕相处,将会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呀。 不久,苏月便和崔雨进入了热恋期… 崔雨每天都准时为苏月准备好早餐,然后送她去学校上课。还是同往常一样,他和苏月一路上谈天说地,有说有笑。 而不同的是,他们俩总会甜蜜地依偎在一起,紧紧握住对方的手,一刻也不愿意松开。 李茜茜就自然而然地变成了一个1000瓦的大电灯泡。 她整天除了调侃苏月和崔雨这对小情侣的腻歪劲儿之外,也顺利地和标兵相处得越来越融洽了。听说两个人最近还一起去看了话剧演出呢。 马天天在得知苏月谈恋爱了之后,倒是没再敢继续和她打打闹闹了。 马天天似乎看出了崔雨的爱情观颇为保守,所以为了避免让他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便刻意与苏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不过他们一周一次的“朋友会”,还是依然照常进行着。崔雨工作不忙的时候,偶尔也会一起加入他们的聚会。 但他好像对马天天还是有所芥蒂,他觉得马天天和苏月的关系过于要好了,所以经常会为此而吃醋和苦恼。 骆小宇在那之后,也回到他自己的学校继续上学去了。 当他得知崔雨和苏月在一起的消息后,表面上并没有显示出什么明显的失望,倒是大方地对两个人送上了他的祝福。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朝着美好的方向前进。 苏月和崔雨的感情也在逐渐升温。工作之余,大部分的时间里,崔雨都会尽可能地陪在苏月的身边。 他一有空就会陪着苏月一起去听学校里的选修课,两人照常在课后,乐此不疲地对艺术展开着激烈的讨论。 他们还经常一起去参观艺术馆里的各种展览,偶尔崔雨也会带着苏月去校外看一些别校的艺术展。 看到崔雨每次一聊到艺术品,就两眼放光,侃侃而谈的样子。苏月不禁越来越欣赏他对艺术品的热情与鉴赏能力。 能有这样一位优秀的恋人时刻陪在自己的身边,苏月发自内心地感到无比地满足和幸福。 渐渐地,寒冬裹挟着蹉跎岁月,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地走远了。 春天如同一个妙龄少女一般,带着甜美的花香与清脆的鸟鸣声,一路轻盈地跑来。 校园中央的那棵老松树,也抖落了满身银白色的大衣。它直挺挺地屹立在那里,精神抖擞地迎接着新生们的到来。 转眼间,苏月已经步入了大四。这一年中,学校里同届的大部分学生,都去校外各处参加实习去了。 因为自己学的是流行音乐专业,所以最好的实习地点,便是各个西餐厅和小酒吧。 通常在这两个场所,为了使环境更显浓郁的氛围,店家通常都会邀请一些驻唱歌手在晚餐后进行现场演唱。 当然由于实习生的价格相对来说会比较便宜,所以即便是缺少了一些临场经验,也仍然会有一些店家愿意录用他们。 马天天已经先自己一步,在几个月前,就去学校附近的一家小清吧里开始做驻唱歌手了。 而李茜茜和标兵则去了同一家西餐厅一起演出,据说他们俩配合得一直很默契。 苏月也很想趁这个机会,去锻炼一下自己的现场演唱能力,顺便还能赚点外快。 于是她让马天天帮自己向他驻唱的酒吧老板询问,看看他们现在是否还需要找驻唱歌手。 马天天很快就给了苏月回复,这家小酒吧碰巧正在招女驻唱歌手。 每周五天的时间,从晚上九点钟开始,唱四到五首歌。歌曲要求多数以中文慢歌为主,每场结束后不包含小费在内,能拿到200块的薪水。 酒吧老板说,本周六晚上九点,让苏月先去试唱一下,然后现场就能决定是否录用。 苏月回到家后,怀着激动不已的心情,把这件事告诉了崔雨。 崔雨正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了苏月兴奋地跟自己说了想去驻唱的事情之后,他才慢慢悠悠地将报纸放在一旁,然后坐直了身体对苏月严肃地说道: “我觉得这不合适。一个女孩子那么晚去酒吧,显得太随便了,而且也不安全。” “随便?为什么女孩子去酒吧就是随便了?而且这可是一个很好的实习机会,唱歌也是我很喜欢的事情。”苏月有些不快地回答道。 崔雨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带着有些戏谑的语气说道: “其实我一直觉得,去酒吧的女孩一定都很随便。” 第六十一章 裂缝 “去酒吧的女孩子一定很随便?崔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月感到心里有些愤怒,她没想到崔雨会如此武断地给别人下定义。 “我没什么意思啊。我就是觉得,好女孩绝对不会想去酒吧这种乱七八糟的场所。” 崔雨并没有察觉到苏月此时不悦的情绪,他依然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会去那种地方的,我看一般都是私生活比较混乱的女人。” “崔雨,虽然你说的话中不排除有一部分是事实,但这不是你可以以偏概全的理由。我觉得你这样很不尊重女性。” “苏月,你可别把这事儿给上升一个高度了。怎么就说到我不尊重女性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我有不尊重你吗?” “你的确没有不尊重我,但这不应该是你断章取义的借口。” “好一个断章取义…” 崔雨似乎有些不爽,他从桌上拿起一根烟叼在了嘴里。 “不准在家里抽烟,说了多少次了!” 苏月一把将崔雨口中的香烟夺了过来。 崔雨不耐烦地看了苏月一眼,然后他拿起桌上的整包香烟,向阳台走去。 走到阳台门口,崔雨突然停下了脚步,紧接着他扭过头来对苏月扔下了一句话: “总而言之,我不准你去那种地方。” 看见崔雨头也不回地走进阳台抽起了烟,又对自己说出了如此强势的话来,苏月一时之间气不打一处来。 于是她冲到阳台上,以愠怒的语气对崔雨说道: “为什么不让我去?难道我去了,就代表我在你心目中是那种随便的女孩吗?” “呼…” 崔雨缓缓吐出一团白色的烟雾,然后扭过头来对苏月轻声说道: “好了,宝贝。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问题而已,那么晚你还待在酒吧里,我不太放心。” “咳…咳...那你可以陪我去呀。” 苏月被阳台上弥漫的烟味呛得忍不住咳了两声。 “你也是知道的,我平时工作那么忙...” “咳...我是这周六晚上去,那天你休息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平常工作有多辛苦的。难道周末了还不能让我好好在家休息一下吗?” “咳…咳...那你就放心待在家里吧。正好马天天也在那里驻唱,有个熟悉的同学在也能放心一些。对了,你把烟掐了吧,我快被熏死了。” “马天天?是他介绍你去的?” 崔雨突然猛抽了一口手中的香烟,然后在烟雾缭绕的雾气之中,以一副嘲笑式的语气继续说道: “好个马天天,我就猜到准是这小子喊你去的。他肯定对你抱有不纯的目的。” “你别乱说,马天天可是我很好朋友,我们之间只是纯粹的友情而已。崔雨,咳咳...我说快把烟给灭了...” “纯粹的友情?苏月,你是在逗我吗?男女之间怎么可能有单纯的友谊?” “崔宇...咳咳咳...我让你把烟!灭!了!” 苏月忍无可忍地一边咳着,一边大叫道。 “怎么了你?不是以前也抽过烟吗?” 崔雨明知故问地说道,然后在阳台的烟灰缸里掐灭了烟头。 “你明明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之后,就听你的话戒了烟。之后再闻到烟味,我就会不自觉地感到恶心,现在你倒是反过来装不知道了?”只见苏月用愤怒的口气反问道。 “哎呀,我不就是随口开个玩笑嘛,你至于这么生气吗?而且你看,你和马天天关系这么暧昧,我不也没说什么嘛?” 崔雨耸了耸肩,然后摆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崔雨,你别太过分了!不许你污蔑我和我的朋友。” 苏月气得涨红了脸,她愤怒地朝崔雨大喊道。 “怎么,现在连说都不能说了吗?你看看你,激动得脸都红了,说不定你还真对那小子有意思呢?” 崔雨也越想越生气,便口不择言地说道。 “崔雨,你给我闭嘴!” 苏月顿时火冒三丈,只见她“哐”地一声用力甩上了阳台的门,然后气乎乎地冲出了家门。 苏月越想越生气,也越想越伤心。她不知道最近自己和崔雨的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崔雨最近经常工作到很晚才回家,回到家后也总是一边嚷嚷着说自己腰酸背痛,一边又不停地抱怨起骆小宇的父亲来,说他总是给自己安排了超负荷的工作量。 苏月记得,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崔雨就算工作到再晚,回到家后也会和苏月坐在沙发上开心地聊聊天。 他还经常给苏月带回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小礼物。但那时候的他却从没喊过一声累,或者抱怨过什么。 可回想到崔雨今天的这副嘴脸,苏月打从心里觉得,这完全不是自己从前认识的那个崔雨。 从前的崔雨既温柔,又富有教养,更不可能说出如此片面伤人的话来。 可现在的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自己和崔雨之前明明那么要好,却非得搞成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 苏月独自一人坐在黑漆漆的楼道里,默默地暗自神伤。崔雨并没有追出来找她,这不禁让苏月的心又凉了一截。 她越想越委屈,便打开了手机,忍不住发了一条朋友圈: “心情跌落谷底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独自在楼道里坐了几分钟后,苏月的心情才逐渐平复了下来。 这时她才意识到,刚刚这条朋友圈发得有些欠考虑了。 万一被家人或朋友们看到了,他们只会更加担心自己。没必要给他们徒增烦恼。 于是,苏月立即按下了删除键。 她刚准备起身往回走,突然间手机响了。她打开一看,屏幕上显示着骆小宇的来电。 苏月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骆小宇怎么会突然给自己打电话? 莫非是他碰巧看到了自己刚刚删掉的朋友圈? 苏月并没有接骆小宇的电话。她怕此刻自己的情绪过于低落,万一被他察觉到了那就不好了。 可是骆小宇却一个接着一个电话地打了过来,显然他今天一定要听到苏月的声音才肯罢休。 “喂,小宇,找我什么事?” 出于无奈,苏月只好强装着镇定接起了电话。 “喂?喂?是姐姐吗?你在哪里?你没事吧?” 骆小宇焦急万分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他一连串地问了好几个问题。 “啊...我没事啊。小宇,我在家里呢,你放心吧。”苏月急忙向他解释道。 “哦,那就好。真是吓死我了...看姐姐你刚刚发的朋友圈,我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麻烦了呢。” 骆小宇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平静了许多,在确定了苏月的安全之后,他终于松了口气。 “抱歉啊小宇,害你为我担心了!” “别这么说,没事就好。对了姐姐,最近跟我哥怎么样?” “啊...还好。” 苏月一时有些语塞。 骆小宇似乎听出了苏月的回答有些勉强,于是便担心地问道: “姐姐,是不是我哥欺负你了?如果他做错了什么事的话,你一定要跟我说,我一定替你好好说说他。” “没什么事啦,只不过你哥最近工作也挺辛苦的,刚刚我俩就稍微闹了点脾气而已,你不用太担心。”苏月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她知道自己若是不给骆小宇一个满意的答复,按照他那刨根问底的性格,非得揪着自己问上一天不可。 “喔…是这样啊。”骆小宇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 然后他稍稍停顿了一会,用有些神秘的语气继续说道: “姐姐,不过你放心。在我得知你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在心里许下过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苏月有些好奇。 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了骆小宇温柔而坚定的声音: “我曾在心里暗自发誓,如果有一天哥哥对你不好的话,我一定会把你抢过来。” 第六十二章 舞台 挂上电话后,苏月独自坐在漆黑的楼道里沉思。 难道骆小宇直到现在还喜欢着自己? 他刚刚在电话里说的那句“如果哥哥对你不好,那我一定会把你抢过来。”的话,难道不是在开玩笑吗? 当时在骆小宇得知了自己和崔雨在一起的消息之后,他的确是大大方方地送上了诚挚的祝福。 难道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弃过自己? “这位小朋友,你怎么躲在这里啦?我正到处找你呢。” 崔雨温和的声音打断了苏月的思绪。 苏月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崔雨,对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迅速将脸别了过去。 “好了好了,刚刚是我的错。对不起嘛!” 崔雨脚上还穿着拖鞋,他蹲在苏月的面前,撒娇似地跟她道歉。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错在哪里了?” 苏月对于自己认为重要的事情,一向都会刨根问底地弄个明白。 “嗯…首先我不该擅作主张,帮你决定你自己的事情。还有就是下次绝对不在你面前抽烟。” “就这样?没别的了吗?” “唔...还有什么?” “不尊重女性,大男子主义,过于强势...” “好了好了,我的小祖宗,都是我的错好不好?我这不是跟你赔礼道歉了嘛,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你知道我是最爱你的了。” 崔雨一边温柔地哄着苏月,一边轻轻拉起了她的手。 “那这周还让不让我去酒吧里驻唱?” 苏月严肃地问出了这个关键性的问题。 “行行行,我的小祖宗。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崔雨轻轻地摇晃着苏月的手,像个小孩子一样眨巴着大眼睛盯着她说道。 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崔雨,还有他这副呆呆傻傻的撒娇模样,苏月不禁“噗哧”一声笑出了声来。 看来这小子终于想明白了,愿意陪自己一块儿去了。 “好吧,那本宫这次就暂且原谅你一回。” 苏月立即收回了笑容,然后装作皇后娘娘的样子,有模有样地说道。 “嗻!奴才遵命!那娘娘,咱们起驾回宫吧。”崔雨也立马一本正经地回应道。 看到崔雨如此地配合自己,苏月的戏精体质忍不住跑了出来。 只见她慢悠悠地站起身来,轻轻将手腕搭在了崔雨的手上,然后继续以严肃地口吻说道: “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叫小凳子还是小桌子?在哪个宫里当差?” “回禀娘娘,在下小崔子。在蛋白太子的东宫里长年服侍太子殿下。” 崔雨有模有样地微微弯下腰,还对着皇后娘娘作了个揖。 “哈哈哈哈...” 苏月终于忍不住了,她被崔雨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回开心了吧?我的皇后娘娘。”崔雨也跟着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然后他轻轻地搂住苏月的肩膀,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往家里走去。 很快便到了周六,今天对苏月来说,是个非常特别的日子。 晚上九点她就要去马天天介绍的小酒吧里试唱了,试唱的现场效果,将直接关系到自己能否顺利获得这份工作。 崔雨因为临时接到骆小宇爸爸安排的新工作,所以无法抽身陪苏月一起去酒吧了。但他向苏月承诺,工作一忙完就去那里找她。 晚上八点半钟,苏月怀着有些忐忑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名为“暖岛酒吧”的大门。 这是一个看上去有些复古情怀的小清吧,里面正放着甲壳虫乐队的经典老歌《heyjude》。 墙上还贴着许多他们的海报,看来这家酒吧的老板一定是个摇滚迷。 吧台后面的柜子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洋酒。身穿制服的年轻调酒师,正在潇洒地飞速摇晃着手中的调酒器。 不一会儿,一杯色彩鲜艳的鸡尾酒就出现在了吧台的高脚杯中。 苏月不禁呆呆地盯着那杯蓝色的鸡尾酒看出了神,它的颜色就如同海水一样蓝,还带着一丝神秘感。 “嗨,苏月,你来啦?”马天天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苏月抬起头,马天天正和一位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子微笑着朝自己走来。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酒吧的老板bob哥。” 马天天继续走到了苏月的面前为他们介绍道: “bob哥,这位就是我的同学苏月。之前跟您提到过,今天她会来这儿试唱。” “你好,bob哥。”苏月有些腼腆地笑了笑,但她还是主动地鼓起勇气伸出了手。 “你好苏月,欢迎你。” bob哥带着灿烂的笑容,然后礼貌地握住了苏月手的前三分之一部分。 “谢谢。”苏月微笑着点了点头。 没想到这位看上去高高大大的络腮胡大叔,居然是如此地绅士。 “来,我先带你参观一下酒吧,再和你说一下晚上现场演唱的注意事项。对了,你要不要尝一尝我们店的招牌鸡尾酒?”bob哥突然热情地问道。 “啊...可是bob哥,我不会喝酒。”苏月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这样啊。那我怎么看你刚刚一直盯着吧台上的那杯鸡尾酒?” “唔...因为颜色很好看。” “哈哈哈...原来如此。” bob哥突然哈哈大笑道,然后他捋了捋自己的络腮胡,接着对苏月说道: “那杯鸡尾酒叫蓝色玛格丽特,也就31度而已。味道有点偏甜,我们店里的女客人都很喜欢。我可以让调酒师给你做一杯,你尝一口试试看。” “喔...好,那谢谢bob哥。” bob哥如此热情的样子,令苏月感到盛情难却,便也不好意思再推辞了。 “阿kenn,给这位小姑娘来一杯bluemargarita.” 只见bob哥对着站在吧台里的年轻调酒师大声喊道。 名叫阿kenn的年轻调酒师用手指朝着bob哥比出了一个“ok”的手势。 “来,苏月。你看一下,这片区域就是平常客人们喝酒聊天的地方。” bob哥一边带着苏月往酒吧深处走去,一边向她做着简单的介绍。 酒吧里整齐地摆放着大大小小的木制的桌椅,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一支小的蜡烛。 在蜡烛摇曳的光影之中,整个酒吧里都弥漫着一股浪漫而温馨的氛围。 “这里就是今天晚上现场演唱的舞台,一会儿你可以先和我们的吉他手沟通一下晚上要唱的歌曲。” bob哥领着苏月走近了一个被聚光灯打亮的小舞台旁。 苏月立马被这个光彩夺目的小舞台所深深吸引。 舞台虽然不大,但在蓝色氛围灯的包围之下,似乎有一种神秘的魅力。黑色的高脚椅旁放着一个小谱架,还有一套精致的架子鼓和一把大红色的电吉他。 看来这里平常也经常作为摇滚爱好者的聚集地。 “hi,bob.” 突然一个酷酷的声音从苏月的身后传来。 苏月回头一看,一个染着亚麻色头发的少年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他的身后背着一把大大的吉他。 第六十三章 五味 “哦,allen来啦。这位是苏月,一会儿她要先试唱几首歌,你先和她合一下伴奏。” bob说完便示意苏月去小舞台上试一下话筒,然后他自己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 “哦,好的。”苏月乖巧地点了点头。 “有什么不懂的你就问allen,他可是我们这里很厉害的吉他手哦。” 马天天微笑着拍了拍allen的肩膀,然后对苏月介绍道。allen也冲他点了点头,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嗯嗯,好的。” 苏月一边腼腆地回答道,一边有些紧张地走上了小舞台。 一瞬间,所有的聚光灯全都打在了她的身上。苏月显得有些紧张,还有些不知所措。 “先别紧张,这还不是正式表演时的全部灯光呢。” 只见allen一边从包里取出了一把漂亮的木吉他,一边看都没看苏月一眼,便对她低声说道。 这位叫allen的小哥哥,看上去似乎有些高冷。 “嗯,谢谢提醒。那...我先试一下话筒。”苏月有些害羞地回答道。 说完苏月便将提前打印好的歌谱放在一旁的谱架上,然后熟练地打开了功放设备,调试了话筒的音量和混响。 “1、2、3、1、2、3、4…”苏月专业地拿起话筒试了试音。 “看不出来你还挺专业的。” allen一边在旁边的座位上调试着吉他,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 “啊...还好啦。平常我们也经常在学校的琴房里练习,所以对设备也有些了解。” “你是哪个学校的?” “xx艺术学院。” “哦?我也是那儿毕业的...” 说到这里,allen才好奇地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苏月。 苏月这才发现,这个亚麻色头发的男生,原来长得如此清秀。 他咖啡色的瞳孔在聚光灯的照射下,显得清澈而明亮。而且他居然还是自己的学长。 “allen学长...你好。” 苏月有些腼腆地跟学长问好。 “嗯,既然都是同校的,那我就教你一些演唱时的小技巧吧。也许你一会儿能用得到。” 这时,服务员正好为苏月端上了那杯刚刚调制好的蓝色玛格利特。苏月将它放在身旁的小桌子上。 “首先...” allen指着那杯天蓝色的鸡尾酒对苏月说道: “一般现场演唱的时候,尽量不要喝带酒精或含糖量高的饮料。它们会使你的嗓子很干或不够清爽,从而影响你的演唱。 尤其是汽水一类的饮料,会让你在演唱的过程中想打嗝。所以下次你可以提前为自己准备一杯温水。” “喔...原来是这样。谢谢你,allen学长。” 没想到allen学长竟然会如此热情地帮助自己,而且他给出的建议也都非常专业。 “好,现在我们来合一下歌曲吧。先把你准备的歌单给我看一下,一会儿正式演出的时候,可以先唱一首节奏轻快点的歌曲作为暖场,之后再穿插一些抒情歌曲。” allen接过苏月递过去的歌谱,简单地扫了一眼,然后抱起吉他对她说道: “ok了,我们来合一下吧。” 苏月不由地感到惊讶。allen居然就这样简单地扫了一眼自己的歌单,就能够直接开始伴奏了? 还没等苏月反应过来,木吉他舒缓干净的声音就回荡在整个酒吧内。 只见allen修长的手指在吉他的琴弦上轻盈地扫过,熟悉的前奏声便缓缓飘过苏月的耳畔。allen学长果然准确无误地弹奏出了自己准备演唱的歌曲。 allen轻松地一边弹着前奏,一边跟着旋律朝苏月轻轻地点着头,提醒她该从哪个音符处开始唱起。 在allen的帮助下,苏月顺利地试唱了几首歌的开头部分。 “你的音质不错,但并不属于那种很亮的嗓音。我觉得我们可以再降一个key,这样更能突显出你嗓音的质感。”allen认真地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果不其然,allen的判断完全正确。 降了一个调后,苏月唱起来果然更加地游刃有余,声音听上去也更加富有层次感。 “真是谢谢你啊,allen学长。” 苏月不自觉地在心里佩服起allen对音乐的专业度来。 然后她看见bob哥正坐在台下,挥着手示意自己过去。 于是苏月端起那杯蓝色玛格丽特走下舞台,朝角落的座位走了过去。 “很不错呀,苏月。声音挺清新的,一会儿正式演唱加油喔。” bob哥一边举起面前的一大杯啤酒,一边开心地对苏月说道。 “加油,刚刚的试唱的确不错。” 坐在bob哥身旁的马天天也举起了面前的啤酒。 “谢谢,多亏allen给了我很多建议,他真的很专业。” 苏月赶紧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鸡尾酒,然后轻轻地与bob哥和马天天碰杯表示谢意。 “哈哈,allen可是有很多年舞台表演经验的优秀吉他手,有机会你可以多跟他学习学习。” bob哥自豪地大笑了起来,然后便开始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啤酒。 他啤酒肚的大小和他的酒量,看来是完全成正比的。 苏月轻轻地抿了一口杯中的蓝色玛格丽特。一瞬间一股辛辣的酒精味,混合着酒杯边缘洒着的海盐的咸味,一股脑地冲上了舌尖。 苏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bob哥和马天天看了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但一阵辛辣味过去之后,随即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青柠味。这股清香又瞬间将烈酒的火辣温柔地冲淡了,最后还在舌尖上留下了一丝甜橙味。 “想不到这款鸡尾酒的味道,层次居然这么丰富。”苏月不由地自言自语道。 “哈哈,可不是吗?苏月,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的人喜欢喝鸡尾酒吗?”bob哥兴致勃勃地问道。 “为什么呢?”苏月也有些好奇。 “因为每一款鸡尾酒,都有不同的层次,也有属于它独一无二的味道。酸甜苦辣咸,喜怒哀乐怨,这就是人间五味。只有尝遍了这些味道,才能算得上在这世间走了一遭,不枉此生。” 看着bob哥如此津津有味地讲述着精辟的见解,苏月不禁从内心开始欣赏起这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了。 他说的没错,人生百态,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酸甜苦辣咸的五味人生。 没有人能够永远只尝到其中的一种滋味。只追求单一味道的人生,也是不完整和终将会抱有遗憾的。 敢于坦然地面对和享受这五味人生的人,一定是充满智慧,也是足够通透的。 不一会儿,陆陆续续地有客人走进了小酒吧里。 “准备开始了,苏月。”bob哥向苏月微笑着说道。 “嗯!”苏月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向小舞台上走去。 allen此时已经坐在小舞台上,调试好了手中的吉他,随时准备着开始演奏。 苏月坐在黑色的高脚椅上,一瞬间舞台上的聚光灯全部打开了,一齐照在了她的身上。 台下的客人们也纷纷开始将目光移至苏月的身上,期待着她即将带来的精彩演出。 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苏月顿时感到有些紧张,不过她的内心此刻也无比地兴奋。 终于有机会实现自己心目中的小小梦想了,这将是一个令她无比怀念的夜晚。 突然,她发现台下的一个角落里,坐着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的男人。 这个男人正微笑地看着自己,但由于灯光较为昏暗,苏月一下子有些分辨不清。但这个人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 只见这个男人兴奋地冲着自己挥了挥手,对着自己远远地喊了声“加油”。 “骆小宇?” 苏月立马认出了这个熟悉的声音。 第六十四章 演唱 骆小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今晚在这里驻唱呢? 苏月的脑袋里不自觉地冒出了许多问号。 “我们开始吧。”这时,allen在一旁小声地提醒道。 “嗯。”苏月朝allen微笑地点了点头。 一瞬间,吉他清脆明亮的扫弦声一泻而出,充斥在整个酒吧里。 大家立即被allen专业的演奏吸引住了,纷纷将目光聚集到了舞台上。 在蓝色氛围灯冷调的烘托之下,只见苏月一袭红色长裙,及肩的黑发和大红色嘴唇,无不散发着一股迷人的女性魅力。她正跟着音乐的律动轻轻地摇摆着身体。 轻柔而甜美的歌声随即从她口中缓缓飘出,萦绕在这充满了神秘氛围的空气之中。 台下的客人们都惊艳地睁大了眼睛,无不被她美妙的歌声与曼妙的身姿所吸引。 骆小宇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上的苏月,一刻也不愿意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 他再一次被苏月的歌声所深深吸引。 记得上一次在ktv的时候,苏月就曾为他演唱了那首《小宇》。 当时苏月在唱那首歌的时候,是用一种清新而阳光的风格去演绎的。而现在她唱的这首《玫瑰玫瑰我爱你》,完全不同于她之前的风格。 这首歌则更多地展现了苏月清澈嗓音中的那一丝妩媚,配合着她温柔如水般的眼神,整体更突显出了一种性感却不失果敢的女人味。 骆小宇不禁在心里感叹道,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苏月竟有如此之大的变化。 无论是从外形还是气质上来看,都完全不同于之前较为中性的打扮了。现在的苏月看上去更加成熟,也更加有味道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使人着迷的女性魅力。 而且今天苏月穿的这件紧身红色长裙,更是将她完美的身材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 “小宇,果然是你。” 苏月的声音突然传入了骆小宇的耳中。 骆小宇如梦初醒般,呆呆地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苏月。 通过近距离地观察,骆小宇才发现,苏月的眼睛在浓密的睫毛之下,像散发着光一样得炯炯有神。 娇嫩的皮肤下唇红齿白,正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 “小宇?” 察觉到骆小宇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出了神,苏月不由地感到有些不自在。 “喔...姐姐,你已经唱完了吗?”骆小宇仿佛梦游般地回答道。 “是呀。你刚刚不是还给我鼓掌来着吗?” 苏月感到有些哭笑不得,难道骆小宇一下子失忆了吗? “哦!对,我突然想起来了。”骆小宇害羞地饶了饶头,接着说道: “姐姐,你唱得可真好听,我刚才已经完全听入迷了。” “谢谢呀。对了小宇,你还没告诉我呢,你今天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喔,是那天...我们打完电话后,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就又打给我哥了。” “你给崔雨打电话了?” “是的...姐姐,你可别怪我多事啊。我是真的有些担心,我哥他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所以就忍不住问了他。” “喔...这样啊。怪不得他后来突然跑过来跟我道歉。” “其实哥哥也是很支持你来唱歌的,他只是有点担心你的安全而已。” 看到苏月的神色有点不对,骆小宇急忙替崔雨解释道。 “嗯...我知道。谢谢你啊,小宇。”苏月的心里此时充满了疑惑。 难道那天崔雨突然跑过来哄自己,还诚恳地跟自己道歉,都是因为骆小宇给他打了电话? 而他这么做,却并非出自他自己的本意? 苏月不禁回想起,最近自己和崔雨发生争吵时的情形来。 按照崔雨有些执拗而古板的性格来看,大多数时候他都会采取冷处理的方式,而几乎没有主动向自己服过软。 所以那天他主动道歉的举动,着实让苏月感到有些意外。 起初苏月认为,崔雨是在深深地反省之后,才清楚地意识到了他自身的错误,所以才主动来找自己。 但现在细细想来,这并不是崔雨的一贯作风。看来的确是骆小宇让他来哄自己,并跟自己道歉的。 想到这里,苏月的心里不由地感到有些失落。 “小宇,是崔雨让你来找我的吗?” 苏月装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漫不经心地问道。 按照自己对崔雨那保守的爱情观的了解,他怎么可能轻易让骆小宇来找自己呢? 而且他明明知道,骆小宇极有可能还喜欢着自己。 “喔,对呀。不过是我主动问了他你的演唱时间和地址。”骆小宇似乎没有察觉到苏月话中的试探。 “这样啊,他没说些别的吗?” “没有啊。他就说今天自己可能没空陪你来了,让我玩得开心。” “什么?也就是说,崔雨那天在电话里就跟你说,自己今天没法陪我一起来?”苏月惊讶地又重复确认了一遍。 “对呀。姐姐,你怎么了?” 看到苏月一脸错愕的表情,骆小宇有些担心地问道。 “呃,哈哈,没事没事。我再去给你拿点零食过来,你稍微等我一下。”苏月笑着对骆小宇说道。 还没等骆小宇反应过来,苏月就起身往吧台的方向走去。她想借此机会稍稍冷静一下,以免被骆小宇察觉到自己异样的情绪。 苏月在心里反复地思考着那天崔雨对自己说过的话。 他说今天会陪着自己一起来,他说会义无反顾地支持自己。看来这些话都只是当下为了哄哄自己而随口说出来的。 崔雨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陪自己来吧? 还说什么担心安全问题,要护送自己回家之类的话,看来这些只不过是他为自个儿找的说辞而已。 其实崔雨压根儿不希望自己获得这份工作。哪怕这份工作对于他的女友来说,是多么地重要。他却自始至终只考虑到他自己的感受和那自私的占有欲。 要不是骆小宇的那个电话,估计崔雨也绝不会松口,同意自己今天来酒吧里试唱吧。 苏月越想越难过,她走到吧台前,向服务员要了一份零食。然后她又向调酒师阿kenn点了一杯蓝色玛格丽特。 “小妹妹,你还能喝吗?” 阿kenn有些好奇地看着苏月问道。 “再喝十杯都没问题。” 苏月此时的情绪已经有点难以自抑了,只见她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酒虽然是个好东西,但可别贪杯哦。” 阿kenn笑着对苏月说道,然后着手开始制作她的那杯蓝色玛格丽特。 “我今天才发现,酒的确是个好东西。我也想要体味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五味人生。” 苏月坐在吧台旁,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 “哈哈哈...五味人生呐。”只见阿kenn突然大笑着感慨道: “小姑娘,还是晚点再经历得好,这对你来说还是早了些啊。” 第六十五章 春暖 然后他熟练地将龙舌兰酒,利口酒和青柠汁,冰块,以及糖浆和粗盐迅速倒入调酒器内,接着便开始潇洒地上下摇晃了起来。 “为什么,早经历或晚经历又有什么区别呢?”苏月不解地问道。 “至少现在,继续保持住你的天真吧。” 阿kenn一边潇洒地摇晃着手中的调酒器,一边接着说道: “这么跟你说吧,我们酒吧里的很多客人,他们每天都要来这里喝酒。喝尽兴了就连连感叹,说酒可真是个好东西呀。喝得不开心了,就说酒精真是够害人的,花钱又伤身。” 说到这里,阿kenn不禁撇嘴笑了一笑。 接着他将调酒器里的蓝色液体缓缓倒入面前的高脚杯中,然后在杯边插上了一片柠檬,继续对苏月说道: “但实际上呢?酒就只是酒而已,从来都没有变过。它只不过是一种媒介,根本没有什么好坏之分。 但人们总喜欢把自己的错误都怪在酒的头上。但凡遇到不顺心的事了,就说是酒精才害自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不过说完又接着没日没夜地大喝起来,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啊。小姑娘,你说这可不可笑?” “哈哈,这么看来,酒还真是个万能的背锅侠呢。” 苏月一边接过阿kenn递来的鸡尾酒,一边注视着杯中的蓝色液体缓缓说道。 谢过阿kenn之后,苏月端着酒杯和零食回到了骆小宇的身边。 “姐姐,你怎么喝酒了?我记得你是不喝酒的啊。”骆小宇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惊讶。 “哈哈,今天难得高兴一回嘛。” 苏月口是心非地回答道,此刻她只想用酒精稍稍麻痹自己而已。 苏月打开手机,想着拍一张蓝色玛格丽特的照片作为留恋。 这时她才看到手机里有一条崔雨的未读消息: “苏月,不好意思。今天工作估计要忙到很晚,没法来接你了。回来路上自己务必小心点哦。” “呵呵,果然如此。”苏月失落地小声嘀咕道。 看来崔雨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安全问题,也并不关心自己今天的表现如何,演唱进行得是否顺利。 他甚至毫不在意,现在骆小宇是否正坐在自己的身边。 苏月越想越伤心,她端起面前的鸡尾酒,然后一饮而尽。 蓝色玛格丽特的味道还是那样地辛辣刺鼻。但纵使这烈酒再怎么火辣,也无法遮盖住苏月此刻内心的失望。 “姐姐,别喝这么快,会喝醉的。”骆小宇一脸担忧地看着苏月。 “怕什么,反正我也从来没喝醉过。哈哈,不对...是从来就没喝过。” 一杯烈酒下肚之后,苏月感到有些迷迷糊糊的。加上之前喝的那杯酒,现在她整个人已经进入了一种微醺的状态。 她用朦胧的眼神盯着骆小宇棱角分明的脸庞,然后微笑着轻声对他说道: “小宇,谢谢你今晚能来陪我。还好有你在。” “姐姐...” 骆小宇似乎感到有些惊讶,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嘘。” 苏月的手指突然轻轻地落在了骆小宇柔软的嘴唇上。 骆小宇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呆呆地盯着苏月微微泛红的脸颊。此刻苏月的眼神里,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寞。 其实刚刚骆小宇正想问苏月,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却好巧不巧地被她及时打断了。 当苏月纤细的手指轻轻地触碰到骆小宇的嘴唇,那一瞬间,他的心中仿佛飞散着无数只蝴蝶。难以捕捉的心跳声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苏月,恭喜啊!今天表现得很不错。” 只见bob哥正在不远处端着一大杯啤酒,一边说着一边朝他们走来。 “啊,谢谢你bob哥。” 苏月立即收回了放在骆小宇嘴唇上的手指,并迅速站起身来。 bob哥面带着灿烂的笑容走到苏月和骆小宇的跟前,他热情地跟骆小宇握了握手,然后憨态可掬地问苏月: “这是你的男朋友吗?好一个阳光的小帅哥!” “喔,不是不是...您误会了,他是我的朋友骆小宇。”苏月连忙解释道。 看来bob哥是看到了他们俩之间刚刚较为亲密的举动,所以才误以为骆小宇是自己的男友。 “喔?是吗,我倒是觉得你们俩看上去挺配的。哈哈哈...” bob哥突然开玩笑地说道,然后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骆小宇的脸此刻涨得通红,他呆呆地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苏月。但从他脸上的表情看来,他似乎在为bob哥刚刚说出的话而感到高兴。 苏月也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她的脸上也微微泛着红晕。分不清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是还因为刚刚bob哥的话让她感到害羞了。 “bob哥,人家苏月可是有男朋友的人。” 这时马天天突然端着几大杯啤酒,朝他们走了过来。 “哦?那你男朋友今天怎么没来给你捧场呀?”bob哥若有所思地问道。 “呃...他今天碰巧有工作。”苏月忙不迭地解释道。 她不想让大家察觉出,自己和男友之间已经存在一些问题了。 “喔,这样啊。那下次你带他一起来好了,认识一下也好。毕竟从今天开始,你就要正式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了。”只见bob哥突然热情地说道。 “bob哥?” 苏月带着微微的醉意,一下子还没能反应过来。 “苏月,欢迎你正式成为我们酒吧的驻唱歌手!你被录用了!”bob哥开心地举起了酒杯。 “苏月,欢迎你的加入!”马天天也举起了一大杯啤酒。 苏月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成功了!今天她凭借着自己的努力,终于实现了梦想的第一步。 “谢谢大家,干杯!” 苏月激动地举起面前的啤酒,和大家一起碰杯庆祝。 这一瞬间也是这整个夜晚中,令苏月感到最开心的时刻。 “姐姐,恭喜你!今天你的表现真得很出色。”骆小宇对着苏月露出了阳光般的笑容。 苏月欣喜不已地一口接着一口,和大伙儿喝着啤酒聊着天。不一会儿,吉他手allen和调酒师阿kenn也一起加入了他们。 大家有说有笑,聊得不亦乐乎,苏月不知不觉地沉浸在此刻温馨的氛围之中。 苏月不由地在心中感叹道: “这里真的一点儿也不像一个酒吧啊,倒像是一个温暖的大家庭。被这样热情而友爱的氛围包裹着,真的一点儿都不觉得寂寞呢。” 夜色渐浓,一轮残月正摇摇欲坠地悬挂在这漆黑的夜空之中。小酒吧也准备打烊,大家都意犹未尽地各自散去了。 出租车的后排座上,苏月正静静地靠在骆小宇的肩上,看上去她醉得不轻。 车厢里格外得安静,只有那不知疲倦的车轮,在“咯吱咯吱”地摩擦着地面。 “小宇,现在几点了?” 苏月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她感到有些头晕目眩。 “凌晨十二点半,姐姐。” 骆小宇轻声地在苏月耳边回答道。 “喔...原来已经这么晚了啊。” “放心吧姐姐,我会安全送你回家的。” “谢谢你啊...崔...你哥没有打电话来吗?” “他说已经到家了。不过姐姐你放心,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一定把你安全送到家。” “呵呵...他当然放心了。因为他根本不在乎我...” 借着浓浓的醉意,苏月忍不住对小宇说出了自己心中埋藏已久的苦楚。 “姐姐,你可能是喝醉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我一直觉得,哥哥还是很爱你的。” 骆小宇一脸担忧地看着苏月,忍不住安慰她道。 “你不懂...他现在对我只剩下占有欲了。他根本不关心我的一言一行,也不在乎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这样下去,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着说着,苏月竟不自觉地哽咽了起来。 骆小宇心疼地看着苏月这副委屈的模样,心中顿时也感到一阵莫名的酸楚。 一瞬间,他难以自抑地一把将苏月揽进了自己的怀中,然后紧紧地抱住她,并在她耳边温柔地低语道: “姐姐,别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第六十六章 吃掉 突然被骆小宇这么紧紧地揽入怀中,苏月感到前所未有的惊慌失措。 但是此刻自己的身体却毫无挣脱的力气,只能任由着他这么抱着。 “小宇...你别这样。”苏月有气无力地低声说道。 “姐姐,就一会儿好吗?只要一会儿就好…就让我这么静静地抱着你。”骆小宇温柔地在苏月耳边恳求道。 “这样不合适...”苏月微微地扭动着身体。 “姐姐,我在心里发过誓,如果哥哥对你不好,那我一定会把你抢过来,从此再也不放开。”骆小宇以坚定的语气对苏月说道。 苏月能感受到,此刻骆小宇的胸膛正在不停地快速跳动着。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再让骆小宇对自己越陷越深了…”苏月在心里暗自思忖道。 于是她用尽了全身力气,好不容易才挣脱出了骆小宇的怀抱。然后带着略微急促的呼吸声对他说道: “小宇...我知道你很为我担心。但是我们...” 话音未落,只见骆小宇突然凑了过来,然后轻轻一口含住了苏月的耳朵。 “啊~” 苏月忍不住小声惊叫了一声,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顿时又使她浑身松软。 “你…你做什么?小宇。” 苏月努力使自己恢复清醒,然后用力地推开了骆小宇。此刻她的呼吸声,已经变得越来越急促了。 “唔...姐姐,对不起。” 骆小宇委屈巴巴地看着苏月的眼睛说道,但此刻他的眼神里,却充满了渴望的光芒: “有时候,我就是情不自禁地...想把姐姐一口吃掉。” “什么...想把我...吃掉?” “嗯...就像看到了自己心爱的食物那样,忍不住想一口将它吃掉。” “小宇...你别再说这些话了,也别再继续胡思乱想了。我一直都把你当作我的弟弟一样看待,也一直都很珍惜和你之间的这段姐弟情。而且我的心里…依然还是爱着崔雨的,根本装不下其他人。我也希望,你别再继续介入我和崔雨之间的事了,这是我们两个人的问题。” “嗯...姐姐,我知道了,对不起。”骆小宇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 “但是也谢谢你,小宇。谢谢你这么关心我跟崔雨的事。回去之后我也会跟你哥好好解释清楚的,你就放心吧。” 苏月经过刚刚的一番折腾后,看来已经逐渐清醒了过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姐姐。那...你不会怪我吧?我还能继续给你发信息吗?”骆小宇小心翼翼地问道。 苏月似乎察觉到,自己刚刚对骆小宇的态度过于严肃了。 于是她赶紧调整了语气,然后微笑着对着骆小宇说道: “当然没问题了,毕竟我们是好朋友嘛!” 不一会儿,出租车停在了公寓的楼下。 在苏月的一再坚持下,骆小宇才打消了送她上楼的念头,坐着出租车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苏月努力地维持住自己身体的平衡,但她还是有些摇摇晃晃地,向1106号房走去。 她用钥匙打开了房门,客厅里一片漆黑。 想到也许崔雨已经睡去了,她并不想打扰到他,便没有开灯,独自摸索着走进屋子。 “砰”地一声,苏月的头不小心撞到了墙上的柜子。 “啊...好痛。”苏月捂着脑袋小声地叫道。 “谁啊...是你吗苏月?”卧室里传来了崔雨迷迷糊糊的声音。 “是我,把你吵醒了吗?”苏月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哎...” 一声长长的叹气声传了过来,随即卧室里的灯亮了起来。 只见崔雨裹着睡衣,揉着眼睛走了出来。 “不好意思呀...把你给吵醒了。” “没事,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哦...试唱结束后又和大家聊了一会儿。” “怎么样?还顺利吗?” 崔雨慢慢地靠近苏月,然后轻轻地从后面搂住她的腰: “怎么一身的酒气?你喝酒了吗?” “嗯...喝了一点。” 苏月抬头看了看崔雨的脸,黑暗之中她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为什么要喝酒?谁让你喝的?” 崔雨一下子松开了刚刚还抱着苏月的手,然后用有些愠怒的语气问道。 “只不过因为今天的演出很顺利,为了庆祝一下,就和大家一起喝了点而已。”苏月耐心地对崔雨解释道。 “我问是谁让你喝的?马天天对吗?还是骆小宇?”崔雨的口气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没人让我喝,是我自己想喝的。崔雨,你这么凶干嘛?” 苏月一时之间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本来自己就因为崔雨今天失约的事而郁闷了一晚上,现在倒好,崔雨居然反过来怪起自己来了。 “自己想喝?你可是从来不喝酒的,现在到底是怎么了?居然第一次去酒吧就学坏了?” “喝酒就是学坏?崔雨,你别再断章取义了行吗?再说这也不是我第一次去酒吧了,高中的时候我就去过。” “不是第一次去酒吧了?那你怎么从来都没告诉过我?我可一直都不知道,你从高中开始就是一个不良少女了...” “你说谁是不良少女?少给我乱下定义!难道说到现在为止,你依然觉得去酒吧的女孩就一定是不良少女吗?” 苏月有些恼火了起来,崔雨的话简直让她感到不可理喻。 “苏月,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今天不仅穿得这么花枝招展的,还化了这么浓的妆,大晚上的你是准备给谁看呢?马天天还是骆小宇?还是酒吧里的其他男人?” 崔雨不但没有正面回答苏月的问题,还一下子蛮横了起来,显得更加咄咄逼人了。 “崔雨,快闭上你的嘴吧。你对我的偏见已经越来越深了,我也不想再费劲跟你多解释什么。我觉得现在跟你沟通起来真的很困难,我要去洗澡睡觉了。” 说完苏月便头也不回地往洗手间走去。 “你这是在逃避问题吗?” 崔雨一把抓住了苏月的手,又将她拉了回来。只见他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道: “苏月,那你倒是说说看。你为什么要趁我不在,穿成这样去和别的男生见面,还要一起喝酒?” “别的男生?呵呵...” 原本苏月今天并不打算再和崔雨计较这件事情。但是看到崔雨现在这副自大狂妄的样子,她心里的委屈和愤怒一下子燃烧了起来: “崔雨,你别明知故问了。你不是早就默许骆小宇去酒吧找我了吗?时间和地址也是你告诉他的对吧?你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大方了?明明知道自己的堂弟喜欢我,还让他单独来酒吧找我,还允许他单独送我回家。” “我...”崔雨一时之间有些哑口无言。 “而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我们吵架之后,也是因为骆小宇打电话劝了你,你才勉强跑来找我并跟我道歉的吧?如果不是因为骆小宇,估计你又要对我继续使用冷暴力了吧?而且你还骗我说今天会陪我一起去酒吧里试唱,这些都是你编出来的谎话吧?” 苏月越讲越生气,她感觉自己此时已经怒火中烧了。 “苏月,你可别血口喷人啊。我真的是因为有重要的工作,才没能陪你一起去的。” 崔雨看上去有些着急了起来,只见他赶紧为自己辩解道。 “那你说说看,你为什么同意让骆小宇陪着我?” 苏月提出了自己心中一直抱有的疑惑。 “那是因为…” 崔雨的口气突然软了下来,变得有些无奈: “苏月,你知道的…我一直在骆小宇父亲手底下工作。所以对于骆小宇提出的要求,我哪敢轻易地反驳呢?万一惹得他不高兴了,害我丢了工作,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崔雨的一番话令苏月瞠目结舌。 此刻她只感到内心一阵诧异,于是她难以置信地问道: “也就是说...在你的眼里,我还远远比不上一份工作重要?” 第六十七章 人性 苏月不可思议地看着崔雨,她完全没有料到崔雨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就好像他们俩之间的爱情,只是一个附属品而已。随时都可以为了他的一己私利而牺牲。 崔雨曾经口口声声地发誓,他是多么地爱自己,一刻也不愿意放手。原来这一切的爱,都只是建立在不会妨碍到他个人利益的情况下。 在崔雨的人生排序中,也许自己从未被他放在过首位。 “这还是自己一直以来期待的爱情吗?”苏月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 “苏月,大晚上的,咱们俩别再为这点小事吵架了好吗?” 崔雨突然轻轻地拉起了苏月的手,然后用温柔的语气对她说道。 “崔雨,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苏月条件反射似地,一下子抽出了被崔雨握住的手。然后她严肃地看着崔雨继续说道: “我问你,如果在你的工作和我之间,必须要选择一样呢?你会怎么选?” “苏月…已经这么晚了,你就别再无理取闹了好不好?”崔雨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不耐烦了。 “你觉得我这是在无理取闹吗?” 苏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做了一个深呼吸,使自己的情绪得以平静下来。 然后她再次看向崔雨,并露出了审视的目光,平静地对他说道: “崔雨,如果你真的对自己有信心,也对我们之间的感情有信心的话,又何必会在意骆小宇的看法呢?而且我并不认为骆小宇是一个自私的人,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吧?” “嗯...” 看到苏月耐心地在与自己沟通,崔雨似乎也稍稍平静了下来。 只见他走过去坐在了苏月的身边,然后认真地对她说道: “我知道小宇他很善良,但他实在是太喜欢你了...苏月,我不能毫不提防。我必须得跟骆小宇搞好关系,我不能失去他父亲对我的信任。” 崔雨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无奈,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难以开口。 “为什么呢?崔雨,我们退一万步说。就算你因此而失去了这份工作,我相信凭你自己的能力,也一定能够胜任别的工作。为什么一定要靠着骆小宇的父亲呢?”苏月依然耐心地设法劝说着崔雨。 她知道争吵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唯有两个人心平气和地有效沟通,才能找到问题的本质,从而化解一切难题。 “苏月,其实...我父母这些年的工作,都是倚仗着骆小宇父亲的帮忙才得以稳定下来的。你也知道,他父亲在我们当地人脉很广,所以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可能随时需要找他帮忙。 而且他今年还承诺过我的母亲,说之后我出国深造的全部费用,都由他来承担。所以我现在,可不能得罪了他们父子俩...” 崔雨一口气说完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后,仿佛终于松了口气似地,懒洋洋地靠在了沙发背上。 但看着身旁的苏月,并没有对自己的话作出什么回应,他又继续补充道: “所以苏月...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我总不能辜负了我母亲好不容易为我争取来的机会吧?” 在听完了崔雨的一番话后,苏月先是愣愣地发了会呆,随即才恍然大悟。 其实自己从一开始就发现,崔雨对骆小宇的态度里,始终保留着一份敬意。难怪他从不拒绝骆小宇提出的任何要求,居然是出于这个原因。 原来一直以来,崔雨的父母包括他自己,都长期倚仗着骆小宇的父亲生活。 而作为得到帮助的代价,他们一家人肯定时时刻刻得看着骆小宇父亲的眼色行事。 为了捞到更多的好处,他们一家不仅要对骆家父子俩言听计从,有时候甚至还需要对他们溜须拍马,处处讨好。 那么在崔雨的心中,他是绝对不可能为了爱情,就放弃他们一家人这么多年来的苦心经营的。 只需通过不断的阿谀奉承,加上他们是亲戚的这层关系,根本不需要付出任何的努力,就能白白地从中捞到好处。 想必对于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他们一家人是绝不会轻易放弃的。 想到这里,苏月除了苦笑之外,别无其它想法。 虽然此刻,苏月打从心底里瞧不起这种投机取巧的做法。但这是崔雨以及他的家人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苏月知道自己并没有任何干涉的权利。 只是没能早点察觉到,崔雨的思想中居然会存有这样的观念。 本以为他虽然已经开始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但却并未沾染社会上的俗气,或是被种种腐败的规则同化。 但从现在的情况看来,“走捷径”这条社会上约定俗成的规矩,显然早已在崔雨的思想中根深蒂固了。 而且这也是他现在内心完全认可的不二法则。 “崔雨,我认为我们俩在三观上存在着很大的差异。” 苏月感到失望至极,但她仍然强忍着内心深深的失落感,用看似平静的语气对崔雨说道: “我看…我们还是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吧。我想好好地冷静下来,思考一下我们俩是否还能继续走下去。” “什么?” 崔雨好像一时之间并没有反应过来,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说错了什么,还是做错了什么,才使得苏月提出了要冷静一段时间的想法。 他也不明白自己的三观到底哪里有问题。但看着苏月无比失落的表情,他忍不住问道: “苏月,难不成...你是想和我分手?” “我不知道...我现在还没办法做出决定。但我需要一些时间...冷静地考虑清楚。”苏月依然看似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我不要这样!” 崔雨突然紧紧地一把抱住了苏月,然后在她的耳边喃喃细语道: “不要丢下我,苏月。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我们俩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为什么要突然分开?我很爱你,我不想分开。” “崔雨,你真的爱我吗?” 苏月任由着崔雨这样抱着自己,她觉得此刻自己的心已经精疲力尽,无力挣扎了。只见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崔雨问道: “如果你真的爱我,在你未来的计划里,为什么完全没有我的影子?你决定要出国深造,那我呢?你有为我考虑过吗?” “我...”崔雨一时之间被问得哑口无言。 “在你的心里,就我只是个附属品而已,其实你并不爱我。我早就发觉,你对我的爱只剩下占有欲。所以我们给彼此一些时间,好好想清楚吧。再这么继续下去,我们只能是无路可走。” 说完苏月便挣脱出了崔雨的怀抱,站起身来向浴室走去。 “苏月...你别这样,我不想和你分手,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崔雨无助地坐在沙发上,以几乎歇斯底里的语气恳求道。 “崔雨,明天就麻烦你从这里搬出去吧。我不想再重复了一遍了,我很累,给我些时间吧。” 丢下这句话后,苏月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浴室,然后“咔嚓”一声锁上了门。 简单地卸完妆后,苏月打开了淋浴间的水龙头。 不一会儿,冒着雾气的热水就从淋蓬头里洒落了下来。她精疲力尽地脱去了衣服,走进了淋浴间。 热气腾腾的水珠不断地洒落在她的头发上,脸上,身上...但苏月觉得此刻自己的心却格外地冰凉。 她静静地闭上眼睛,尝试着让自己疲惫的身体放松下来。但她的心却在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原来这就是真实的人性吗?经不起一丝的试探。” 第六十八章 三观 在苏月的一再坚持下,第二天一大早,崔雨便从公寓里搬了出去。 苏月独自躺在床上,呆呆地盯着天花板。 她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还有一点儿轻微的头疼。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宿醉了? 回想起昨晚崔雨说的一番话,苏月不禁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她一想到和崔雨之间的种种问题,就顿时感觉到头疼。 虽说自己需要一些时间,好好地考虑一下和崔雨之间的感情问题。但说到底,苏月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并没有什么经验,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处理和面对这件事情。 况且今晚自己还要以正式驻唱歌手的身份,去小酒吧里现场演唱。今天还需要提前准备好演唱的曲目,看来现在可没时间再胡思乱想了。 不过这也是目前,唯一能让苏月感到开心的一件事了。 于是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坐起身来,准备给自己做一份美味可口的早餐。 虽然爱情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碍,但还好获得了一份自己期待已久的工作。 看来世界上果然没有两全其美的事呀。 苏月简单地将头发捋到脖子后,随意地绑了一个丸子头。然后她走进厨房,着手准备做一份简单的煎蛋三明治作为早餐。 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苏月打开一看,是骆小宇的电话。 “喂,小宇,怎么啦?” 苏月一边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和新鲜蔬菜,一边用下巴夹着手机问道。 “姐姐,我正在你家楼下呢,我给你带了早餐来。” 骆小宇充满磁性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啊?你怎么会突然来找我?那...你先上来再说吧。” 苏月手忙脚乱地一手拿着鸡蛋,一手举着锅铲。 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苏月赶紧给骆小宇开了门,并请他进屋。 “早上好,姐姐。第一次登门拜访,真是打扰了。”骆小宇礼貌地跟苏月打招呼。 然后他走进屋里,忍不住地左看右看,他显然是对苏月的住所充满了好奇。 “小宇,我正准备做煎蛋三明治呢,你要不要吃?” 苏月一边将平底锅放在了电磁炉上,一边回头问骆小宇。 “姐姐,我不是说给你带了早餐嘛,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哎呀...对哦。明明你刚刚才说过的,你看我这脑子。” “哈哈,而且是我亲手做的哦。不知道会不会合你的胃口。” 骆小宇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格子图案的布袋,然后他打开布袋上系好的结,从里面端出了一个简单却做工精致的木质饭盒。 “哇...”苏月不由地盯着这个木质饭盒。 骆小宇轻轻地打开饭盒盖,没想到饭菜居然还是热气腾腾的。 这是一个做工相当精致的日式便当,里面有炸土豆、紫薯球、西兰花,、鳕鱼块、鸡蛋以及火腿,看上去相当地诱人。 主食则是一个做成小熊形状的紫菜饭团,看上去可爱极了。 苏月的少女心立马被激发了出来,她忍不住地感叹道: “哇,这也太丰盛了吧!而且这个小熊饭团,怎么能做得这么可爱?我完全不忍心下口呢。小宇,看不出来你的厨艺居然这么厉害。” “过奖了姐姐,快趁热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哦,知道姐姐你不喜欢吃蛋黄,我已经给你把蛋黄去掉了。” 骆小宇微笑着将热气腾腾的便当推到了苏月的面前,并拿出餐具盒里的筷子递给她。 “真是有心了,小宇,谢谢你。啊...那你呢,你吃过了吗?” “嗯,我五点就起床了,早就吃过啦。” “哇...居然这么早...不愧是当过兵的人啊。” 苏月一边感叹,一边拿起筷子,夹起了一块炸土豆放进嘴里。 “唔~这也太好吃了吧!” 炸土豆的浓郁香味立马在苏月的口中散开。 “喜欢就好。” 骆小宇两手托着腮,心满意足地看着苏月大口大口地吃着自己做的便当。 “对了小宇...还没问你呢,怎么今天突然来家里找我了?” 在满足地填饱了肚子后,苏月似乎才想到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哦,那是因为...今早我给哥哥打了个电话。然后我才知道,他居然从你这里搬出来了。” 骆小宇一边回答,一边走去饮水机旁为苏月倒了一杯温开水。 “这样啊...” 苏月接过骆小宇递过来的温水,不禁回想到昨晚自己和崔雨吵架的事情。 昨晚自己精疲力尽地回到家后,崔雨不仅对自己不闻不问,甚至只是自己倒了杯水喝,却完全没有想到苏月。 “姐姐...真的不打算和哥哥和好了吗?”骆小宇冷不丁地问苏月。 “我不知道...我觉得崔雨和我的三观似乎不太合。”苏月冷冷地回答道。 “三观不合?为什么呢?” 看来骆小宇并不知道他们昨天吵架的内容,更不清楚为什么崔雨一向对他百依百顺的真实原因。 “唔...没什么。这只是我的感觉而已,总之我想先冷静冷静。” 苏月并不打算再多说些什么,毕竟骆小宇和崔雨是堂兄弟,自己并不适合干预他们的家事。 “听哥哥电话里的语气,他好像非常地伤心呢...姐姐,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再给哥哥一次机会?” “小宇,你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哥求情的吗?” “呃...不是不是。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我不希望看到姐姐你再伤心难过。如果你最终决定与哥哥和好,我一定会发自内心地祝福你们。但如果哥哥真的做了什么过分的事,而你不愿意再原谅他,那我也会尊重姐姐你的选择。” 看着骆小宇一本正经地解释了一通之后,苏月这才意识到,也许自己刚刚的态度有些过于严肃了。恐怕让骆小宇误以为自己在生他的气。 于是苏月面带着微笑,用温和的语气对骆小宇说道: “小宇,谢谢你,我知道你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关心着我。对于我和崔雨之间的感情,我想大概率我会选择放弃。如果两个人只是遇到了一些棘手的问题,或是意见不统一而产生了争执。我想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可以靠耐心地沟通去解决。但两个人若是三观不同,就难以碰撞出思想的火花,也无法真正从内心欣赏和认可对方。” “可是哥哥在电话里说,他愿意为了你做出任何改变…” “是吗?小宇,改变三观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一个人从出生以来,受到天性以及后天的影响,才逐渐形成了自己的三观。随着每个人的人生经历的不同,不同的环境,不同的家庭,不同的境遇,从而铸就了不同的三观。不是光靠嘴上说说,就能够轻易改变的。 况且...我也不需要任何人为了刻意迎合我,而去改变自己,这完全没有必要。就算这样最后真的有所改变了,恐怕也不是出自于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这一次,苏月选择坦诚地对骆小宇说出了自己的内心所想。 她决定不再逃避任何问题,直面自己的内心: “所以,我和崔雨之间...已经结束了。这不是真正的爱情该有的样子。” 第六十九章 分手 听了苏月的一番话后,骆小宇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苏月决定这几天找个合适的时间,就和崔雨说个清楚,彻底做个了断。 虽然在苏月的心里,她依然还对崔雨有一些难以割舍的情感,以及对这段曾经美好的感情的留恋。 但是此刻她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他和崔雨的这段感情,无法给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心灵上带来成长。 如果这段感情再继续下去,只会是两败俱伤,最终逐渐走向那个无法预估的深渊。 “既然拿得起,就要放得下。” 苏月在心里反复地告诫自己,不要再像曾经对沐那样,抱有对于难以改变的事实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次她不允许自己再重蹈覆辙… 晚上八点半,苏月准时来到了小酒吧。小酒吧里的温馨氛围,总能让她疲惫的心灵,暂且获得片刻的安宁。 苏月今天穿了一件纯白色的连衣裙,脚上是一双精致的裸色高跟鞋。她的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松软的黑色直发随意地搭在肩上。 和昨晚成熟妩媚的装扮比起来,今天的苏月看上去,令人感到清纯而优雅。 苏月静静地坐在小舞台上,在聚光灯地照射下,宛如一个纯洁美丽的天使一般,显得仙气满满,光彩照人。 伴随着吉他动人的旋律,苏月轻轻地闭上眼睛,温柔地唱着一首首抒情歌曲。 每次一曲终了,台下就会响起热烈的掌声,一个个期待的目光不自觉地向她投来。 苏月发现bob哥正站在不远处,面带着满意的微笑看着自己。看来今天的演出,也将会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中场休息的时候,苏月听取了allen的建议,用自己带来的杯子接了一杯热水。 正当她准备返回小舞台继续演唱的时候,突然有一个粗糙的大手,猛地一把拽住了自己的胳膊。 苏月不禁一阵手忙脚乱,差点因为站不稳而跌倒。她回头一看,一个长相油腻的中年大叔正杵在自己的面前。 “哎呀,美女。你刚刚唱得简直太好听了。” 这位油腻的中年大叔好像是有些喝醉了,只见他踉踉跄跄地靠近苏月,然后用色眯眯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 “呃...谢谢。” 苏月立马抽出了自己的胳膊,但又不好意思不给对方台阶下。因为很显然,这位油腻大叔是酒吧的客人。 “小姑娘,你长得可真漂亮。来,我请你喝一杯吧。” 说完这位满身酒气的客人便问服务员要来了一大杯啤酒,然后递给了苏月。 “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苏月并没有接他递过来的啤酒。 “哎呀,在酒吧里工作,怎么还不会喝酒了呢?来来来,喝一杯。” 说着这位客人便打算再次拉起苏月的胳膊。 此时苏月的心里,除了感到无比的厌烦之外,还有一丝的恐惧。 想到自己曾被这样中年的油腻大叔骚扰过,她不禁感到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bob哥突然大笑着走了过来。 只见他一把拉开了这位油腻的客人,然后接过了他手中的啤酒,用力地和这位客人碰了个杯。 “砰”地一声,啤酒杯用力地碰撞在一起,发出了刺耳的响声。 “哈哈哈,来,我来陪你喝!我女儿可不会喝酒,她可是一名专业的驻唱歌手。” bob哥一边大笑着说道,一边将一大杯啤酒一饮而尽。 这位油腻的中年男子,似乎被bob哥的气场完全给震慑住了。 只见他不好意思地举起酒杯,对bob哥和站在一旁的苏月表示了歉意,然后便灰溜溜地跑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没事吧苏月?你别怕,在bob哥这里,谁也没法欺负你。”bob哥对着苏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谢谢你为我解围,bob哥。” 苏月的心情这才逐渐平复下来,她返回舞台准备继续演出。 刚刚多亏了bob哥的及时出现,才顺利地避免了这场尴尬。 苏月不由地从内心感激自己能够遇到这么好的老板,还有这里的每一个人,他们都真诚而温暖。 而且刚刚bob哥还谎称自己是他的“女儿”,不过他也的确像一个大家长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这里的每一个人。 后半场的演出也十分地顺利,显然自己和allen学长之间的配合,也越来越有默契了。 “今天表现得很不错,比昨天更有自信了。”allen一边鼓励着苏月,一边继续说道: “最后一首歌了,加油吧。” “嗯,谢谢你,allen学长。我会加油的!”苏月欣喜地回答道。 在温柔的前奏声响起后,苏月用略带沙哑的温柔嗓音,投入地唱着这首《最熟悉的陌生人》: 心碎离开,转身回到最初荒凉里等待 为了寂寞,是否找个人填心中空白 我们变成了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今后各自曲折,各自悲哀 只怪我们当初爱得那么汹涌 爱得那么深 于是梦醒了,搁浅了,沉默了,挥手了 却回不了神 如果当初在交会时能忍住了,激动的灵魂 也许今夜我不会让自己在思念里 沉沦 ...... 最后,在台下热烈的掌声中,苏月顺利地结束了今晚的演出。 她按照之前allen叮嘱她的话,对着台下的客人们说道: “今天的演出已经正式结束了,感谢大家热情的掌声,欢迎再来听歌。” 刚刚说完这段话,苏月便发现,在台下的一个角落里,坐着两个看上去十分眼熟的人。 苏月定睛一瞧,那两个人不正是崔雨和骆小宇吗? 他们俩怎么会同时出现在自己驻唱的酒吧里? 骆小宇会来倒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是崔雨今天突然也出现在这里,这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难道…他还没有对自己死心? 莫非他想借此机会来挽回这段覆水难收的感情? 苏月不禁在心里告诫自己: “千万不要心软!不管一会儿崔雨说了些什么,自己都不能有所动摇。他今天既然来了,那就趁此机会和他说个清楚,做个了断吧。” 于是苏月收起了内心的不安,她缓缓地走下了舞台,朝崔雨他们走了过去。 “你们怎么来了?” 苏月带着礼貌的微笑,坐在了他们的对面。 “喔,姐姐。哥哥说他想来听你唱歌,就叫我带他一起来了。” 骆小宇似乎意识到了气氛的尴尬,便主动地开启了话题: “哥哥,你觉得姐姐刚刚唱得如何?是不是非常好听?” “嗯,是的。非常好听。那个...苏月,我今天来,是因为有些话想对你说。一会儿结束后,我可以去你那儿说吗?” 崔雨的脸色看上去有些憔悴,他用几乎是恳求的语气小心翼翼地对苏月说道。 “崔雨,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苏月冷静地回应道,他并不想让崔雨再去她的家里,她觉得这完全没有必要。 “这里...不太方便吧?这么多人看着呢。”崔雨显得有些吞吞吐吐。 “那么…你就听我说吧。” 苏月坚定地看着崔雨,然后冷静地对他说道: “崔雨,我们分手吧。” 第七十章 云散 周围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完全凝结在了一起。 安静得只能听得见彼此微弱的呼吸声。 “苏月...我...不想和你分开。” 崔雨的眼眶已经开始微微有些泛红,他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这几个字来。 一旁坐着的骆小宇也不敢吭声,只是屏气凝神地观察着他们俩的一举一动。 “崔雨,我想我已经说得够清楚的了。这也是我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苏月斩钉截铁地说道。 “苏月...我...” “好了,今天的演出已经结束了,我也准备回去了。小宇,你陪着你哥再待一会吧,我先走了。” 只见崔雨刚准备开口继续说些什么,便被苏月立即打断了。 苏月看着崔雨一副委屈伤感的样子,她担心若是自己再这么待下去,最终会忍不住心软。 于是她拿起包包和外套,跟他们匆匆告别后,便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诶?苏月,今天这么早就回去了吗?” 阿kenn看着苏月行色匆匆地路过了吧台朝门口走去,便有些疑惑地问道。 “喔,阿kenn,我今天还有事,就先回去了。麻烦您帮我跟bob哥他们说一声哦。” 苏月朝着阿kenn挤出了一个微笑,然后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这样啊...那你快回去吧。” 阿kenn若有所思地回答道,然后对着苏月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回到家后,苏月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回想着刚刚在酒吧里和崔雨的对话。 终于和崔雨之间,做出了最后的了断。 虽然想到自己与崔雨之间的一幕幕美好回忆时,苏月的心中难免忍不住有些伤感。 但她清楚地明白,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感情一旦变了质,就像那散发着酸臭味的过期奶酪,除了选择扔掉它之外,再无别的办法。 和崔雨分手的这个决定,虽然也让她很痛苦,但这也是目前对这两个人来说最好的结果。 “这次自己非常地果断,没有再拖泥带水了。终于不用再像之前面对沐遥时那样,在黑暗的漩涡之中痛苦地挣扎。 拿得起就要放得下,这次自己真的做到了。” 想到这里,苏月感到内心稍稍有些释怀。于是她起身去倒了一杯水,然后给蛋白的碗里添上猫粮。 闻到食物香味的蛋白,仿佛突然变了一只猫似的。只见刚刚还懒癌晚期的它,突然活蹦乱跳地冲到了食盆前,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苏月蹲下身,一边轻轻抚摸着蛋白柔软的绒毛,一边自言自语道: “如果人类也能像动物一样,这么容易满足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再痛苦下去了…” 蛋白一脸满足地从嗓子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仿佛在对苏月的话表达着赞同。 然后苏月站起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打了个呵欠。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她决定先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由于自己一直在为和崔雨之间的事情苦恼着,这几天苏月根本没有一天能睡得踏实。 不过今天终于为自己心中的纠结画上了句号,那就什么都别再想了,先好好地睡上一觉再说。 洗完澡后,苏月一身轻松地躺在床上。她轻轻地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构思着自己未来的音乐道路。 她很喜欢暖岛酒吧这个地方,也十分喜爱酒吧里的每一个人,因为他们既温暖又热心肠。 她想永远待在这个大家庭里,永远地唱下去... 夜幕降临,伴随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幻想,苏月渐渐沉入了甜美的梦境之中。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传来,惊醒了睡梦中的苏月。 苏月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这大半夜的会是谁在一直敲自己的房门? “谁啊?”苏月不耐烦地问道。 “是我...苏月...开一下门好吗?” 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居然是...崔雨? 苏月并没有回应。 崔雨突然深根半夜跑来敲自己的房门,想必是还没有想通和自己的感情问题,还不愿面对他们已经分手的事实。 “苏月,我求求你了。开开门好吗?我只是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崔雨一边无休无止地敲着门,一边在门外苦苦哀求道。 苏月不耐烦地坐起了身,对着门口大喊道: “别再敲了,我是不会给你开门的!我们已经分手了,请你离开。” “咚咚咚...咚咚咚...”崔雨还是不断地敲着门。 苏月忍无可忍地重新捂上了被子,装作听不见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停止了。 “难道他终于放弃了?” 苏月忍不住在心里想道。于是她小心翼翼地爬下床,朝门口走去,她想确认一下崔雨是否已经离开了。 苏月透过门上的猫眼向门外看去,走道上黑漆漆的,的确没有人。然后她往下一看,不禁被吓了一大跳。 只见崔雨呈一个大字型,横躺在自己的家门口。 他看上去仿佛是喝醉了,嘴里还喃喃自语地嘀咕着些什么。 难道他准备在门外过夜不成? 虽说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但毕竟他是躺在自己的家门口。若是被来往的邻居看到了,该是多么地丢脸呀。 更何况这幢楼里又住着许多同校的学生,若是被知道大半夜有个陌生男人一直躺在自己的家门口,怕是很快就要在学校里传遍了。 想到这里,苏月忍无可忍地打开了门,她冲着躺在地上的崔雨忿忿地说道: “崔雨,你快给我起来。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唔...苏月,你终于肯见我啦。” 崔雨仍然躺在地上,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笑着对苏月说道。 “给我起来...快点!” 苏月使劲地一边拖拽着崔雨,一边愠怒地说道。 奈何崔雨的体重完全不是苏月能够拖得动的,她只好气喘吁吁地瞪着崔雨说道: “我现在倒数3、2、1,你就立马给我起来。如果你还是不肯起来,非要赖在我家门口,那我就直接报警了。” “唔...我起来,我起来还不成嘛。”只见崔雨头重脚轻地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 “好,现在麻烦你赶紧回自己家去。已经是深夜了,我也要睡了。” 说完苏月便转身准备回屋并关上门。 突然间,崔雨从身后猛地一把紧紧抱住了苏月。 “你干什么?”苏月拼命地挣扎着。 “苏月,我是真的真的好爱你,我离不开你。” 崔雨将头深深地埋进了苏月的长发里,然后温柔地喃喃自语道。 “放开我,你快放开我!我们已经分手了!” 苏月使出浑身力气想挣脱出崔雨的束缚,但无奈崔雨的力气实在太大了,苏月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无法动弹。 “我不要...我不要和你分开!苏月...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啊。” 说着说着,崔雨竟然哽咽了起来。 看到崔雨泣不成声地抱着自己,反复地恳求自己不要离开,苏月的心中不由地感到一丝酸楚。 但她很快便冷静了下来,趁着崔雨稍不留神,便用力地将他推开。 苏月无奈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崔雨说道: “崔雨,我们俩已经分手了。请你尊重我的决定,认真地面对现实。” 突然间随着“扑通”地一声,苏月不由地睁大了双眼,一瞬间瞠目结舌。 只见崔雨一下子跪在了自己的面前... 第七十一章 红泪 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崔雨现在却活脱脱地在自己面前双膝跪地... 既不是拜菩萨,也不是求佛祖,这到底算是个什么呢? 苏月无比惊讶地站起身来,愣愣地盯着崔雨,有些结巴地问道: “你你你...你这是干什么?” “苏月...我求求你了,不要跟我分手好吗?” 崔雨哽咽着从嘴里吐出了这几个字。 苏月难以置信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崔雨,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也许是他还醉着的缘故吧,不然一个堂堂的七尺男儿,突然间对着一个女孩子下跪,这也太骇人听闻了。 “你先起来,崔雨。你别这样...”苏月只好尝试着先安抚他的情绪。 “我不要,我只要你答应我,不要离开我!” 只见崔雨一边流着眼泪,一边一把抱住了苏月的双腿。 “喂,崔雨,你干什么?别这样好吗?” 苏月有些不知所措,此刻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苏月,求求你了。别对我如此无情…如果我真的做错了什么,我可以改,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崔雨依然紧紧地抱着苏月的双腿,哽咽着恳求道。 苏月此刻感到有些哭笑不得,但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崔雨已经在自己面前哭成了这个样子,也歇斯底里地不停恳求着自己。显然他此刻已经毫不顾忌自己的面子和尊严了,看来他这么做是想一心挽回苏月。 那么倘若自己再继续以强硬的方式拒绝他,想必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此时只有先用缓兵之计,将崔雨的情绪稳定下来,再一一跟他解释清楚自己和他分手的真正原因。 于是,苏月一改之前的强硬态度,以一种娓娓道来的方式对他说: “崔雨,你先起来好不好?你这样跪着,我也没法心平气和地和你聊我们之间的事情。” “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了吗?”崔雨眼泪汪汪地盯着苏月。 “你先起来再说,我们俩先好好地聊一聊。正好有些事情我也想跟你说清楚。”苏月平静地说道。 在看到了渺茫的希望之后,崔雨这才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乖乖地坐在了苏月的身边。 “这么说吧...” 苏月以尽可能温柔的语气,对崔雨缓缓说道: “我们俩之所以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并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崔雨,只是我们在还不够了解彼此的时候,就匆忙地因为一时冲动而选择了在一起。不过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 “不,苏月。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我们很了解彼此。我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你也知道我的生活习惯...” “我指的不是这个。崔雨,我说的是内心,我们对彼此真实的内心,其实并不了解。” “真实的内心...?苏月,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崔雨似乎领悟不到苏月话中的深意,但这也是苏月意料之中的事情。 于是她认真地看着崔雨的眼睛,然后以更加通俗易懂的方式对他解释道: “就像你选择了跟你的家人一起,为了得到骆小宇父亲的支持,而始终对他们父子俩保持着尊重和顺从一样。这是你自己发自内心的选择,也是你的价值观。虽然我无法武断地判定,你的这种价值观是好是坏,我没有资格给你下定论。但至少我的心里很清楚,我无法认同这种价值观。我认为任何个人利益在纯粹的爱情面前,都不值一提,也都该为真爱让步。我追求的是不含一丝杂质的简单爱情,虽然这听上去很难实现,但我相信它的存在,我也不会放弃追逐它的脚步。 所以崔雨,我们之间无论是价值观还是感情观,都是完全不一样的。我承认它们之间不分好坏,每个人对这个世界也都抱有自己的看法。但有一点我想你也很清楚,那就是两个三观不同的人在一起,是无法继续向前走下去的...” “苏月...那我可以为了你,改变我的价值观。” 崔雨似懂非懂地看着苏月说道,很显然他对苏月所说的话只是一知半解。 “崔雨,价值观这种东西,一旦形成了是很难去改变的。” 苏月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觉得崔雨完全没有理解自己这么说的本意。 “你相信我,苏月。我一定可以变成你心目中喜欢的样子。” 崔雨的眼睛里除了泪水,还闪烁着一丝坚定的光芒。 “崔雨...不是我不相信你。你可能还没完全理解我的意思...我不需要你为了我做出任何的改变。” 此时苏月的心里已经判定,无论自己再怎么苦口婆心地解释下去,崔雨也无法理解自己想表达的意思。 因为他们两个人的思想,已经完全不在一个水平面上了。 对于崔雨而言,他此刻只顾着获得苏月的认可,并没有多余精力去思考更深层次的问题。 而对于苏月而言,她知道问题的核心在哪里。 有些本质上的东西,纵使你使出浑身解数,也难以去改变它。一味地去迎合,最后也只不过是徒劳无获而已。 “苏月...我到底该怎么做,你才能够相信我?” 崔雨突然间变得有些歇斯底里,苏月的反应让他感到十分焦躁。 “崔雨...别再做无谓地挣扎了。我们之间,真的已经彻底结束了。” 该说的话也都说明了,苏月再没有什么能够做的了。 在短暂的一阵沉默之后,崔雨突然站起身来,看似平静地朝洗手间走去。 苏月感到有些疑惑,难道崔雨终于想明白了,想去洗把脸冷静一下吗? 但她稍稍等了一会儿,发现洗手间里并没有任何动静。 “崔雨?” 苏月刚想起身去洗手间里看看,这时,只见崔雨面无表情地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双手背在身后。 “你去干嘛了?”苏月一脸疑惑地问道。 崔雨并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走到了苏月的面前,然后拿出了一直藏在身后的双手。 苏月忍不住“啊”地一声尖叫了起来。 在自己面前摊开的这双手,竟然正在不停地冒着鲜血。 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不断从崔雨的指尖冒了出来。然后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流到了他的手臂上... “苏月...” 突然间,崔雨低沉的嗓音缓缓地飘过了苏月的耳边: “这样…能够证明我有多爱你吗?” 苏月错愕地盯着崔雨的脸,他的眼神里仿佛散发出一种异样的光芒,这种感觉让苏月感到似曾相识,也令她毛骨悚然。 “你...这是做什么?你有病吗!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 看着鲜血不断地从崔雨的指尖冒出来,苏月再也难以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了。 可是此刻的崔雨,不仅毫不在意自己那双流淌着鲜血的手,而且他似乎感觉不到一丁点的疼痛。 只见他静静地注视着潺潺流淌的鲜血,竟然在一瞬间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苏月,现在你该知道,我有多爱你了吧?” 第七十二章 撒旦 苏月强忍住内心的恐惧与无助,立马冲进洗手间里翻找药箱。 她刚一冲进洗手间,便一眼看到了放在洗手台上的那把血淋淋的剪刀。 她不由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能感觉到此刻自己的心脏,正在快速地上下乱颤。 苏月用尽全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忍不住继续颤抖。 然后她拿着药箱走到了崔雨面前,手忙脚乱地从里面取出了纱布、碘酒、棉签以及剪刀。 “你别动...我现在就给你清理伤口。可能有点痛,你忍耐一下。” 苏月强忍着眼泪,用沾了碘酒的棉签轻轻按压在崔雨手指的伤口处。 虽然她成功地没有让自己的眼泪夺眶而出,但从她微微颤抖着的双手便能看得出来,此刻她的内心已经濒临崩溃。 崔雨依然微笑地看着她,即使酒精触碰到伤口的一瞬间,他也镇定自若地一声不吭。 他只是任由着苏月为他清理和包扎伤口,自己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看。 苏月不敢抬头看崔雨的表情,现在的崔雨,已经完全不是她曾经认识的那个男人了。 现在坐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很可怕也很陌生。他正带着诡异的笑容,默默地注视着此刻惊慌失措的苏月。 他用自残的方式,表达着自己扭曲的爱情,胁迫着苏月无法与他分开。 他这种极端的行为,就如同一条粗糙且冰冷的铁链,一圈一圈将她完全束缚住。 无法挣脱,彻骨寒心。 除了恐惧,只剩下苍白的无声呐喊。 “苏月,以后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我们一辈子也不要分开。” 崔雨的声音听上去冰冷而可怖。 苏月忍不住瑟瑟发抖,她极力地控制住自己颤抖的身体,默默地将纱布一圈一圈地缠绕在崔雨的手指上。 过了一会儿,血好像已经渐渐止住了。苏月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内心暂时平静下来。 “苏月,你爱我吗?” 这时,崔雨慢慢地凑了过来,冷不丁地一把抱住了苏月。 一瞬间苏月感到有些瘆得慌,她的身体又开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了起来。 随即她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一下子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是恐惧的眼泪。 这是无助的眼泪。 这是她的心在无声地呐喊。 仿佛这一刻,那股恐惧的后劲才逐渐涌上了苏月的心头。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处在怎样的危险处境之中。 现在紧紧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他是真正的恐怖情人。 他操控着自己的心,占有着自己的身体。 他不允许自己对他有一丝的违背,否则他将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伤害自己和他人,以巩固他们之间这段早已支离破碎的扭曲情感。 “回答我...苏月,你爱我吗?” 崔雨冰冷的声音再次传入了苏月的耳中。 还能够违背他的意愿吗? 如果自己再次挣扎,又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呢? 或许他会继续做出什么疯狂的行为吧… “爱......” 苏月面无表情地从嘴里吐出了这个神圣的字眼。 她感觉到自己的胃里一阵恶心,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滚着。 “那现在就看着我的眼睛,然后对着我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吧。” 崔雨一瞬间仿佛化身为了魔鬼撒旦,他依然带着诡异的笑容,用沾血的双手紧紧地握着苏月的肩膀,然后以稍显命令的口吻对她说道。 苏月颤抖着看向魔鬼撒旦的双眼,这双眼睛已不再美丽,它此刻正散发着危险的光芒,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他的眼神中还带有着一股奇异的光芒,如同一把锋利的细剑。 突然间,苏月猛地回想起了这个眼神。 那次在学校的美术馆里,也就是自己与崔雨再次相遇的地方。崔雨正是以这种炽热的视线,目不转睛地盯着梵高的那幅《割耳后的自画像》。 当时的他还一边注视着画中梵高残缺的面容,一边微笑着赞扬道: “这幅作品最打动人的地方,便是这种极致而变态的美感。” 割耳后的自画像… 极致而变态的美感... 原来崔雨内心的阴暗面,一直在无法自抑地追求着这种极度的扭曲。 那时的苏月,丝毫没有察觉到,在崔雨这副完美的皮囊之下,潜藏着的那颗魔鬼般残缺的心。 看到苏月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崔雨一瞬间收起了笑容,然后冷冷地盯着苏月问道: “怎么不说了?” “说什么?”苏月明知故问地回答道。 她实在无法看着崔雨的脸说出“我爱你”三个字。现在苏月发自内心地对崔雨感到恶心,唾弃。 同时她也感到深深地自责,为什么自己没能早点看透这一切。 “没关系,那我们慢慢来。反正来日方长嘛。” 崔雨似乎又一反常态地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崔雨,你先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做出这种极端的事情来。” 她现在无法控制住崔雨,她无法预料下一秒崔雨将会做出怎样出格的事情来。 “好,只要你不离开我。” 崔雨的口中缓缓地吐出了这几个字来。 “我知道了。” 只见苏月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稍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之后,苏月重新理清了思绪。 照现在的情形看来,自己正处于非常被动的位置。也没有任何可以回绝崔雨的余地。 眼下只有先暂时稳住崔雨,再想想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看来今天注定将是一个无眠之夜。 苏月独自站在洗手间的水池前,清洗着沾满了鲜血的剪刀。 浓烈的鲜血和自来水混合在一起,变成了淡淡的粉红色。 清洗完之后,苏月不经意间抬起头,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 镜子里这个一脸憔悴的人,真的是自己吗? 乱糟糟的头发,无神的双眼,苍白的不带一丝血色的脸颊。 “我还是从前那个简单快乐的自己吗?”苏月忍不住在心中问自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变成了现在这副沧桑憔悴的模样… 不知不觉中,天已微微发亮。一阵微弱的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了寂静的卧室里。 苏月静静地躺在床上,一旁的崔雨此刻已经睡了过去。 但他的手却始终搂着苏月的腰,从身后紧紧地抱着她。 身边躺着这样一个令自己感到恐怖和寒心的男人,苏月根本无法安心入睡。 更何况现在任何的身体接触,都会令苏月的内心感到一阵极度的恶心。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将崔雨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拿开,然后尽量保持安静,向床的边缘缓缓移动。 紧贴着床的边缘,苏月感觉到自己一不留神便会滚下床去。但她想这也总比被撒旦抱着强多了。 突然间,身后的撒旦苏醒了。 只见他微微地舒了一口气,然后一把将苏月拉了过去。 苏月冷不丁地再次被他拥入怀中,与他面面相觑。 撒旦用冷冽的眼神盯着苏月的双眼,随即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我爱你,我的天使。” 撒旦的口中缓缓地吐出了这几个字,然后他将脸凑近,轻轻地衔住了天使的唇。 第七十三章 傀儡 苏月只觉得内心一阵恶心的感觉。 现在正在亲吻着自己的这个男人,早已不是自己曾经欣赏爱慕的那个崔雨了。 他偏执地束缚着自己,他是一个明明不爱自己却还要占有自己的恶魔。 这不经又让苏月回想起,自己曾经第一次遭受到异性骚扰时的情景。 同样是这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同样是体会到了深深的耻辱感。 更可悲的是,现在自己眼前这个虚伪的男人,还是自己曾经的恋人。 如今他不仅没能给自己带来任何温暖,而且还不断地在精神上折磨着自己。 “苏月?为什么我感觉你有点抗拒我。” 只见崔雨突然松开了苏月,然后他仰躺在床上,侧过脸来看着她问道。 “我…有点饿了,想下楼吃个早餐。” 苏月赶忙岔开话题,她不想面对崔雨问出的任何问题,她也无从回答。 “那我陪你去吧。” “没事,我自己可以。你再睡会儿吧。” “不睡了,我陪你。” “嗯...” 两个人走出公寓后,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比先前更亮了。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了湛蓝的天空中,沉默地散发着它的光芒。 “你想吃什么?” 走出公寓后,崔雨十分自然地牵起了苏月的手。 “嗯…街对面的那家早点摊吧。” 苏月的心里感到十分地别扭,但她又不敢甩开崔雨的手,只好任由他牵着自己往前走。 “早点摊不干净,我们去旁边的饭店吃吧。” “可是,大早上的我吃不下饭店里那种正儿八经的饭菜啊...” “我已经说过一遍了…早点摊不干净,我们去饭店里吃。” 崔雨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了起来,语气中也充斥着命令的意味,仿佛不允许任何人违抗自己的意思。 看着崔雨的眼神,苏月感到心里有些瘆得慌,她只好听话地点了点头。 “这才乖嘛。” 看到苏月乖乖地顺从了自己,崔雨这才露出了他一贯温和的笑容。 “真是个双面人啊。”苏月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道。 他们来到了马路对面的一家小饭店。 这家饭店他们以前经常来吃,苏月很喜欢他们家做的糖醋里脊和水煮肉片。 老板娘一眼就认出了苏月和崔雨,便热情地走过来跟他们俩打招呼: “欢迎光临呀,哎哟,一段时间不见了,小姑娘长得可越发俊俏了。小伙子也是越来越帅了啊。” “您过奖了,老板娘。您看上去也越来越年轻了。”只见崔雨热情地跟老板娘寒暄着。 苏月安静地坐在一旁,她挤出了一个标准的假笑,然后默默地注视着他们俩。 崔雨表面上越是表现得很热情,她就觉得他的内心越可怕。 “来来来,你们快看看,想吃什么菜?”老板娘将菜单递给了苏月。 不用看菜单,苏月也知道自己想点什么: “老板娘,先来一份糖醋里脊吧。” “糖醋里脊过了油的,不健康,就别点了。” 崔雨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话来,老板娘有些尴尬地停下了手中刚准备记录菜单的笔。 “可是我很喜欢这道菜啊,已经很久没吃过了。”苏月有些不甘心地继续解释道。 “我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吗,油炸的食物不健康。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换一个吧。” 崔雨冷冷地盯着苏月说道,只见他再次露出了让人感到害怕的眼神。 “......” 苏月对崔雨的强势感到有些恼火,但她不想在公共场合制造出无谓的争吵。于是她微笑着对老板娘说道: “老板娘,那就给我们来一份水煮肉片吧。” “水煮肉片太油腻了,对肠胃不好,不健康。” 崔雨又在一旁冷不丁地说道。老板娘尴尬地再次停下了手中的笔,带着疑惑的眼神问道: “哎呀,你们俩是不是闹别扭了呀?不过两个人谈恋爱,闹闹别扭也是正常的嘛,男孩子就多让让人家女孩子嘛。” “哈哈,您想多了老板娘,我们怎么可能闹别扭呢?” 崔雨立即转换成一脸阳光般明媚的笑容,接着他快速地翻了翻菜单,然后对老板娘说道: “就要一份清蒸鲈鱼,一份炒青菜,外加一份紫菜蛋汤。” “好好好,请你们稍等。” 老板娘快速记下后,便匆匆离开了。 不一会儿,几道清淡的菜就摆在了苏月的面前。 这么大早上的,怎么能吃得下鱼呢? 苏月本想吃点重口味的食物来开开胃,没想到却一再被崔雨无情地阻止了。 甚至最后连点什么菜,崔雨都丝毫没有询问自己的意见,便擅自做了决定。 “崔雨,现在就连我吃什么,你都要管了吗?” 看着面前的几道菜,苏月一点儿食欲也没有。这些都不是平常她爱吃的,而且她也不习惯在这么一大早,就吃这么正二八经的菜品。 “苏月,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呢?我这可是完全为了你的健康着想。” 崔雨一边大口地吃着菜,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你以前从不会阻止我选择自己喜欢的东西,也从来没有勉强过我必须要接受你的想法。” “哦,是吗?那可能是以前我对你还不够上心吧。不过昨晚我们既然已经聊开了,从今往后我一定会对你的一切负责的。” “这就是你对我负责的表现?” 看着崔雨自然地说出了这番话后,苏月不禁觉得这一切实在令人发指,也显得十分地滑稽可笑。 “当然了,还有你去酒吧驻唱的事。我虽然同意你去了,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肆无忌惮地放纵自己。” 崔雨丝毫不顾忌苏月此刻惊讶的表情,他依然一本正经地继续说道: “首先,每天你演唱完后就直接回家。我会给你计时,十点半之前必须到家。其次,不许喝酒。不许和陌生的异性说话。最后,不准再穿鲜艳的裙子,也不能打扮得过于性感妩媚。” 苏月难以置信地看着崔雨,这个男人说出的话,又一次刷新了她的三观。 原来这才是崔雨的真实面目… 曾经那温柔而善解人意的样子,只不过是他为了掩饰自己真实的内心,而戴上的假面而已。 而此刻脱下面具的崔雨,却是一个十足的控制狂。 他不仅控制着自己的喜好和行为,还控制着自己的心。 他游刃有余地操纵着手中的细线,将自己当作一个提线木偶似的,只能按照他的个人意志行事。 现在的自己,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任由他摆布的傀儡。 他绑架了自己的身体,也绑架了自己的灵魂。 苏月心想,如果想要完全摆脱他的控制,逃脱他的束缚。现在只有先冷静下来,再仔细地想想对策。 苏月重新理清了思路后,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找到崔雨的弱点。 至于他的弱点,也就是他所害怕的人或事物。苏月思来想去,最终她得到了一个最合理的,也是唯一的答案: 骆小宇! 第七十四章 挣扎 于是在崔雨出门工作之后,苏月便给骆小宇打了个电话,约他到学校附近的咖啡厅里见面。 苏月独自坐在咖啡厅里,像往常一样,点了一杯不加糖的热美式。 她的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她还没有想好是否要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骆小宇。 如果告诉了他,骆小宇会不会因为一时冲动,就忍不住去找崔雨对峙了。 这样会不会反而再次激起崔雨内心的阴暗面,导致他做出什么极端的疯狂举动来? 但若是不主动向骆小宇坦诚一切的话,又该如何让他帮助自己呢? 正当苏月苦恼不已的时候,咖啡厅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她看到骆小宇正微笑着朝自己走来。 他今天穿着一身休闲的运动装,还戴着一顶鸭舌帽,小麦色的肌肤看上去阳光而充满活力。 “嗨,姐姐。让你久等了吗?” 骆小宇在苏月的身边坐下,向服务员要了一杯热拿铁。 “没有,我也刚到。” 苏月努力地朝他挤出了一个微笑。 “怎么了姐姐?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看到苏月的面容有些苍白憔悴,骆小宇忍不住关心地问道。 “啊,还好啊。可能是这几天比较忙,有点疲惫。”苏月只好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其实她昨晚何止是没有睡好,在经历了与崔雨“惊心动魄”的自残事件后,她压根儿连眼睛都没合上过。 “姐姐,你今天突然约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嗯...是有点事情想拜托你。” “什么事?不会是和哥哥有关吧?” 没想到骆小宇的直觉竟然这么准,难道他从自己的表情上察觉到了什么吗? “嗯,的确是和你哥有点关系...”苏月只好乖乖地承认。 “发生了什么事?他是不是又欺负你了?姐姐,你跟我说,我去替你教训他。” 骆小宇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激动了起来,苏月能看到他脖子上的青筋正在明显地向外扩张。 看来不能轻易告诉骆小宇昨晚发生的事情。 如果让骆小宇知道,自己的哥哥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控制狂,而且还用自残的方式去要挟自己,使自己无法逃离他的手掌心。那想必骆小宇知道后,一定难以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他也许会义无反顾地去找崔雨当面对峙。 这样不仅伤害了他们兄弟俩之间的感情,倘若最后没能有效地解决问题,岂不是雪上加霜,更是将自己置于一个十分危险的境地。 苏月可不想再次看到那血淋淋的恐怖画面了。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哥哥不愿意跟你分手?” 看苏月没有反应,骆小宇更是急不可耐地问道。 “哦,也没这么严重。小宇,你先别着急。” 苏月这才讲思绪从昨晚的恐怖事件中抽离了出来。 见骆小宇已经问到了这里,苏月突然灵机一动,便接着他的话说道: “其实崔雨就是还有些放不下这段感情,我想他一定也很痛苦。所以小宇,我想拜托你帮我个忙。” “姐姐,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全力帮你。” 骆小宇坚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然后对着苏月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 “嗯...谢谢你小宇。其实我想拜托你,能否跟你父亲沟通一下。让他最近给崔雨安排一些工作,最好是能去外地出差的那种。 啊…因为我觉得,崔雨最近空闲下来的话,他可能会开始胡思乱想的。这样他就更无法对我们之间的感情释怀了,只会更加伤心难过。如果最近刚好有工作需要忙,又能借此机会去外地散散心的话,我想这会对他很有帮助的。小宇,我不知道自己这样突然找你帮忙,是不是有点太强人所难了。但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骆小宇在听了苏月提出的想法之后,先是默默地思忖了一会儿。然后他认真地对苏月说道: “我明白了,姐姐。我觉得这个方法也许可行。这两天我就找个理由和父亲说一声,我想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姐姐你就别担心了。” “太好了,谢谢你,小宇。” 看着骆小宇充满自信的眼神,苏月不由地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摆脱崔雨计划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一半。 接下来就等骆小宇的父亲安排崔雨到外地出差后,自己便借此机会快速搬离1106号房。 因为时间并不充裕,且考虑到自己还需要每天去学校的缘故,苏月打算在同一个公寓里换一个房间。 这样想必崔雨也很难查到自己住在哪里。 只不过这样的话,自己每天进出公寓,就得格外地小心了。而且酒吧的驻唱时间,也需要跟老板重新商量一下。 虽然这个办法称不上是天衣无缝,但这也是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唯一可行的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苏月都默默地忍受着崔雨的“折磨”。 每天吃什么食物,穿什么衣服,梳什么发型,几点钟回家等等... 苏月乖乖地顺从着崔雨提出的每一个要求。 甚至连崔雨每天都要求自己对他说出的“我爱你”三个字,苏月也都强忍着极度反胃的感觉,对他言听计从。 因为苏月知道,眼下的默默忍耐,是为了等待逃离崔雨的那一天的到来。 那一天终将来到,自己也终将获得自由…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除了努力一试之外,苏月没有别的选择。她不愿再像个傀儡一样,每天生活在被崔雨操控的人生中。 在度日如年的等待中,苏月一直期待着的那一天,终于到来了... 在一周后的某一个清晨,崔雨突然告诉自己,他一大早便接到了骆小宇父亲的电话。说是让他陪自己去外地一趟,要去见几个重要的客户,中午就动身出发。 苏月听了这个消息后,心想一定是自己拜托骆小宇的事情终于成功了。 她的心里忍不住感到一阵欣喜,想象着自己终于能逃离崔雨的魔爪了,她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你在笑什么?”崔雨突然冷不丁地在旁边问了一句。 苏月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表情有些过于明显了。 “喔,我在想今晚的驻唱歌曲,其中有一首歌我特别喜欢,就忍不住笑了。”苏月忙不迭地胡乱解释道。 这时崔雨突然一把将苏月拉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紧紧地搂着她的肩膀。苏月不由地紧张了起来。 “这几天我不在家,你可要乖乖的。不要忘记我们的几条约定,我会按时给你打电话的。” 崔雨用那双充满着奇异光芒的眼睛,近距离地盯着苏月的脸对她说道。 “嗯...我知道了。”苏月立马避开了崔雨炙热的视线。 这时崔雨突然伸出了一只手,轻轻地捏住了苏月的下巴,然后将她别过去的脸慢慢转向自己。 只见他用充满诡异氛围的声音轻声对苏月说道: “小天使如果不听话,可是要接受魔鬼的惩罚的。” 第七十五章 逃离 看着崔雨充满威胁意味的眼神,苏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极力地控制着自己内心的恐惧,然后轻轻地推开了崔雨,假装淡定地对他说道: “好了,别开玩笑啦。赶紧收拾收拾出发吧,时间不早了。” 送走了崔雨之后,迎着中午明媚的阳光,苏月终于释怀般地松了一口气。 这时她收到了骆小宇发来的短信: “姐姐,上周我已经和父亲说过这件事了,这会儿他应该已经带着哥哥去外地了。” “谢谢你,小宇。真是难为你帮我这个忙了。” “没事儿,姐姐。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吧,我想哥哥他一定会想通的。” “嗯,但愿吧。” 回复完骆小宇的消息后,苏月便重新打起精神,向公寓的物业走去。 前几天苏月拜托了物业的管理员,帮自己在这幢公寓里重新找一间可以直接拎包入住的房间。 管理员这几天给苏月接连发了好几条相关房间的信息和图片,最终苏月选择了位于二十层的2018室。 她还格外叮嘱管理员,若是有人问起1106号房的住户搬去了哪里,绝不能向对方透露任何信息。 签完租房合同后,苏月便着手开始打包行李。她要在这几天的时间内,尽可能快地搬去2018室。 至于暖岛酒吧那边,她也已经提前和bob哥商量好了,将驻唱的时间换到了工作日的晚上八点。 按照崔雨平常加班的时间来看,他应该来不及赶到酒吧去找自己。 而李茜茜和其他几个朋友那里,苏月就借口说现在的房子合同到期了,所以就搬去了其他的房间。 李茜茜他们听了之后,也并没有对这件事抱有任何的怀疑。 万事俱备,现在只等着崔雨回来后,发现自己已经搬走了,再跟他解释说,父母突然希望自己搬回家住一段时间。这样想必他也没办法阻止,自己便能自然而然地避开和他见面的时间。 想到这里,苏月不由地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要和崔雨正式说再见了。 经过这段日子,崔雨给自己带来的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之后,苏月这才深深地体会到,哪怕一个人从此永远孤独地生活下去,也好过在别人的操控下卑微地活着。 人的心灵是不断需要养分的。 如果不但不能给它充足的营养,还反过来每天摧残着它,那么它只会一天天地走向枯竭,这将会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这世上没有任何的折磨,比得上对一个人精神上的摧残更为可怕。 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苏月终于打包好了自己的全部行李。 第二天一大早,她便搬到了2018室。 对于苏月来说,今后一个人的生活,虽说也许会感到孤单。但它将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她每天起床都可以吃到自己喜欢的食物,可以按当天的心情打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虽然每天崔雨还是会按时给自己打好几通电话,并逐条询问苏月是否做到了自己所要求的全部事情。 苏月当然是口是心非地勉强应付着他。 但她的心里却不由地感到释然,纵使崔雨再怎么反复地提出各种过分的要求,他也即将成为自己生命中的过客。 转眼间,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在这一周的生活里,苏月过得非常开心。她发自内心地感觉到,一个人的生活也同样能够潇洒快乐。 今天晚上,她像往常一样,准时来到暖岛酒吧里驻唱。 这段时间,骆小宇已经变成了这里的常客。他每天都会准时坐在酒吧里听苏月唱歌。 今天苏月穿了一条带着蕾丝花边的黑色连身长裙,看上去优雅而妩媚。 搭配着黑色长发和鲜艳的口红,还有一双黑色丝绒质地的高跟鞋,看上去简直像一只迷人的小妖精。 只见苏月深情投入地一首接着一首唱着,她对不同风格歌曲的驾驭能力,也越来越游刃有余。 演唱结束后,苏月微笑地坐在了骆小宇的身旁。他们一边喝着酒,一边开心地聊着天。 “姐姐,最近你的状态看上去越来越好了。在舞台上简直是魅力四射。” 骆小宇目不转睛地盯着苏月的脸,由衷地赞叹道。 “哈哈,可别再夸我了。再夸下去我可就要得意起来了。” 苏月举起自己面前的鸡尾酒,微笑着与骆小宇轻轻碰杯。 “我说得可是真话呀。自从哥哥出差了以后,姐姐你突然间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脸上每天都带着灿烂的笑容,心情也越来越开朗了。我真忍不住替你感到高兴,相信哥哥也会很快想通这件事,重新振作起来的。” 听到骆小宇的一番话后,苏月这才想起来,崔雨已经出差一周多了。要不是今天骆小宇提到了他,自己差点儿忘了有这回事。 一定是这几天自己实在过得太开心了。能够自由自在地生活,有自己喜欢的工作,有自己要好的朋友,简直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 “对了小宇,你有没有听说,你哥什么时候回来?” 虽然苏月发自内心地对自己目前的生活感到满足。但她的心里清楚,自己也不能因此而掉以轻心。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以面对崔雨即将回来的这个事实。 “听我爸说,应该就这两天吧。” 骆小宇一边喝着加冰的威士忌,一边随口回答道。 “这么快?” “不清楚,他们那边好像已经忙完了。” “喔...这样啊” “姐姐,你是在担心什么吗?” “喔...没什么。” 苏月不由地感到有些压力,如果崔雨回来了,自己又该如何跟他解释突然搬家的这件事呢?不知道自己提前准备好的理由,能不能顺利地搪塞过去。 想到这里,苏月的内心忍不住感到一阵慌乱不安。 她打算先去洗手间里用冷水洗把脸,再重新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冷静下来之后,她对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办得到!振作起来吧,没什么好怕的!” 重新振作之后,苏月面带微笑地走出洗手间,向不远处骆小宇坐着的位置走了过去。 还未走到跟前,苏月便诧异地发现。有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正坐在骆小宇的身边。 那个人居然是崔雨…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难道他提前回来了? 可是今天明明是工作日啊,他怎么有时间来酒吧里? 看来他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在昏暗的灯光下,苏月发现崔雨正冷冷地盯着自己。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能够捕捉到一丝的愠怒。 他的眼神不同于之前的诡异和凌厉,而是充斥着不满和愤怒。 苏月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她的内心有些害怕,但她又不得不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崔...崔雨,你怎么来了?”苏月吞吞吐吐地问道。 此时一旁的骆小宇也显得十分地不自在,他似乎也感受到了崔雨潜藏的怒气。 这时只见崔雨耸拉着一张脸,在幽暗的灯光下冷冷地注视着苏月,然后以愠怒的口吻开口问道: “苏月,你是打算再也不要见到我了,是吗?” 第七十六章 暗调 苏月愣愣地站在原地,她能感觉到自己血管里的血液正在倒流。 “我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苏月知道此刻对崔雨欲盖弥彰,已经毫无意义了。但是骆小宇此刻还坐在旁边,他的表情看上去充满了疑惑。 既然骆小宇已经尽力帮助了自己,就不该再给他平添其他麻烦了。 “崔雨...” 苏月鼓起勇气,主动地走了过去。然后她坐在了崔雨的身边,轻声地在他耳边问道: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小宇也在,这里说话不太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 只见崔雨一边瞪着眼睛,一边放大音量说道。显然他是故意想让骆小宇听到这句话。 “你...”苏月感到有些恼怒。 “啊…我去一趟洗手间。你们俩先聊。” 发现气氛不对后,骆小宇主动站起身来说道。然后他看了看苏月,便速速向洗手间走去。 “行了,崔雨。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苏月不耐烦地打开了手机,她打算给骆小宇发条信息,让他等会儿再回来。因为她想借这个机会,和崔雨把话说清楚。这样才能够顺利地按照自己心里的计划进行下去。 而且此刻她也不想再看崔雨的脸,他阴沉的脸和阴阳怪气的语调都着实令自己感到不舒服。 “你在和谁发消息呢?”崔雨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话来。 “不关你的事。有什么要问的你就赶紧问吧。” 苏月看都不看崔雨一眼,自顾自地给骆小宇发短信。 突然间,崔雨猛地一把抢过了自己手中的手机,然后朝着洗手间狂奔而去。 “喂,你做什么?!” 苏月一时间惊慌失措,她完全没有想到崔雨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于是她立马起身追了过去,想抢回自己的手机。但由于崔雨的速度太快了,只见他头也不回地直接冲进了男洗手间里。 苏月只好无奈地站在洗手间门口,然后大声地冲着里面喊道: “崔雨,你给我出来!快把手机还给我。” 里面没有任何回音,从门口看进去也只是黑漆漆的一片。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从里面出来。于是苏月泄气地回到了座位上。想必崔雨一定是看到了自己刚刚发给骆小宇的短信了。 这样看来,他大概率也发现了自己之前与骆小宇的聊天记录。还有物业管理员发来的寻房信息。 所有为了逃离崔雨而展开的计划,在一瞬间都化为泡影。不知道崔雨看到了这些后,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想到这里,苏月不免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如果崔雨真的知道了,这一切都是自己布下的局,而且自己还拉上骆小宇一起帮忙,故意把他支开,趁此机会搬家… 如果他把这一切合理地串联在一起,就会立马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欺骗他。而且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逃离他。 苏月越想越害怕,她忍不住用手扶住了额头。 她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崔雨并没有那么精明,他没有发现所有的信息,也没能将这几件事情串联在一起。 “姐姐,你怎么了?” 突然骆小宇温柔的关切声传了过来。苏月抬头一看,骆小宇已经回到了座位上。 “啊…小宇,你回来啦。你哥还在洗手间里吗?”苏月试探性地问道。 “应该是吧。我刚刚在洗手,就看到他突然涨红着脸冲了进来,然后迅速走进其中的一间后反锁上了门。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姐姐?” 骆小宇看上去似乎依然充满了疑惑。他不知道苏月见到了崔雨之后,为什么会如此紧张。 他也不明白,崔雨为什么今天一脸阴沉的表情,而且刚刚还突然慌慌张张地冲进了洗手间。 看到崔雨涨红的脸,他以为只是哥哥肚子痛而已,便也没再多问。 “小宇,那个…刚刚崔雨突然把我的手机抢走了,你能帮我进去找他拿回来吗?” 思来想去后,苏月还是觉得应该找骆小宇帮自己这个忙。 “啊?他抢了你的手机?好...我这就去帮你拿回来,姐姐你先别着急。” 骆小宇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然后他便朝着男洗手间跑去。 苏月此刻正独自坐在原地,她的大脑正在飞速地运转着,她不断思考着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状况。 虽然此刻崔雨可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但船到桥头自然直,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干脆就直接坦诚地告诉他自己一直以来的真实想法吧。 就算他再一时冲动,做出什么自残的行为来,旁边也有骆小宇和bob哥他们,想必到时候也会适时地阻止他。 如果连自己的住处也被他发现了,那就干脆搬回家住吧。反正大四也快过去一半了,平日里也不需要每天都去学校。 想到这里,苏月感到释怀了一些。 这时候,只见骆小宇带着崔雨回到了座位上。 崔雨的表情看上去比之前更加阴沉了,背着光的脸上更是有一种可怖的感觉。 他没有选择继续坐在苏月的身边,而是隔着她在骆小宇旁边坐了下来。 苏月立刻一把从崔雨的手中夺回了自己的手机,然后愤怒地盯着崔雨质问道: “为什么抢我手机,你这么做真的很卑鄙。” 崔雨听了后,突然就怒目地注视着苏月,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然后以轻蔑的语气问道: “你说谁卑鄙?你敢再说一遍吗?” 苏月突然气不打一出来。没想到当着骆小宇的面,崔雨居然还敢这样威胁自己。 “你卑鄙,我就说了,怎么着?”只见苏月也不甘示弱地回击道。 “呸!” 突然间,崔雨竟然对着苏月的脸吐了一口口水。 苏月瞠目结舌地看着崔雨,她已经无法再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愤怒了。 一个男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着一个女人吐口水。 这种充满了挑衅和唾弃的行为,真的十分令人作呕。 没想到崔雨不仅是一个自大的控制狂,还是这样一个毫无教养的人。 这才是他的真面目…狂妄自大且趋炎附势,而且非常不尊重女性。 “哥,你为什么这样对苏月?” 坐在他们之间的骆小宇也一脸错愕地看着崔雨,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哥哥居然会对着一个女孩做出如此低俗的行为来。 “你问她。” 崔雨根本没有意识到刚刚自己的行为是多么没教养,他仍然对苏月怒目而视。 “因为这才是他的真实面目,他就是一个毫无教养的人。” 苏月忍无可忍,她忿忿地斜眼看着崔雨,然后大声地对骆小宇说道。 一瞬间,崔雨的瞳孔仿佛在逐渐扩散,又迅速地收缩回来。 然后他用极其不自然的表情,恶狠狠地盯着苏月的脸,仿佛下一秒就会变成一只凶猛的野兽,朝着她扑过来。 看来苏月刚刚的话,完全刺激到了野兽的内心。 不过苏月此刻却毫不畏惧,因为能够爽快地揭穿崔雨的真实面目,远远好过于独自默默忍受。 骆小宇见崔雨的表情看上去已是愤怒至极,而一旁的苏月却也不依不饶。他觉得再这样下去,局面将难以控制。 于是他对苏月轻声说道: “姐姐,我看今天先这样吧。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哥哥这边交给我吧。” “知道了。” 的确现在这种局面,再继续僵持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于是苏月拿起包包,跟骆小宇打了个招呼,便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 “哥,你先消消气吧。我去帮你要杯冰水给你降降温,你等我一下。” 说完骆小宇便拍了拍崔雨的肩膀,然后径直朝吧台走去。 苏月走出酒吧后,夜已经渐渐深了,周围黑得机会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酒吧门口这片停车场区域的街灯,还断断续续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苏月穿过漆黑的停车场,正准备走到马路边拦出租车。 正在此时,突然有一个强有力的大手,一把拽住了自己。苏月惊讶地回头一看,原来是崔雨追了出来。 “放开我。”苏月愤怒地朝崔雨大喊道。 崔雨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用力将苏月往后一推,然后狠狠地将她按在了一旁停着的一辆车的车门上。 第七十七章 绝望 苏月的背狠狠地撞在了车门上,她疼地叫出了声来。 崔雨死死地将她按在车门上,然后用充满愤怒的眼神看着她的脸。 “你想干嘛?你这个变态,快放开我!” 苏月强忍着后背的疼痛,大声地对崔雨怒吼道。 “为什么要骗我?” 崔雨并没有理会苏月,他只是紧紧地抓住苏月的两个手腕,然后气势汹汹地问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苏月只觉得手腕被崔雨抓得生疼,她恼怒地咆哮道。 “苏月,你为什么要骗我?难道我真的这么好骗吗?呵呵…还要联合骆小宇一起,让他父亲将我支开,你才方便赶紧搬家是不是?这样才方便你和骆小宇双宿双飞是吗?” 崔雨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他以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不停地问道。 “对!我就是骗了你!因为你就是个魔鬼,一个十足的控制狂。你根本不知道,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感到非常地恶心。你也不知道,你的自大狂妄,自私自利的性格,我连一秒钟也不愿意再见到你!” 苏月忍受着手腕的疼痛,一下子将心中的愤怒全部发泄了出来。 然后她发现,漆黑的夜色中,崔雨的身体正为微微地颤抖。他恶魔般的瞳孔正在逐渐扩散,并散发着异样的光芒。 这光芒之中似乎还带着难以置信和燃烧着的愤怒。 紧接着,只听见“啪”地一声巨响。 在一瞬间,苏月只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嗡”地发出了一阵哀鸣。 崔雨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苏月的脸上。 被打的一瞬间,苏月只觉得自己完全懵了,强烈的耳鸣穿过了自己的脑袋。 那一瞬间她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只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整个人头晕目弦。 片刻过后,苏月才感到自己的脸颊有些烫烫的,并且还伴随着剧烈地疼痛。 由于这一巴掌太过于用力,她的视线开始逐渐地模糊了起来,屈辱的泪水不自觉地顺着滚烫的脸颊缓缓流下。 “为什么要骗我?你他妈的快回答我!” 苏月根本看不清此时崔雨脸上的表情,她只能听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声音。 而且崔雨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冷静,不带有一丝愧疚。 苏月此刻只感觉到自己的喉咙一阵刺痛,她甚至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啪!” 接着又是一巴掌,比刚刚更加用力。 苏月只感到一阵头昏眼花,双腿不自觉地开始发软,她颤抖着几乎要摔倒。 可崔雨却又一次,狠狠地将她按在了车门上。 强烈的耳鸣声再次穿过她的脑袋,她只觉得自己的头快要炸裂开来。 脸上的疼痛感也愈发明显,还伴随着火辣辣的刺痛感。她绝望地透过模糊的视线,看着崔雨的脸。 她不敢再躲避崔雨的视线,她的内心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这一刻,苏月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她好想念他们。 “爸爸妈妈,快救救我...”她的内心发出了无声的呐喊。 从小到大,即便是犯了严重的错误,父母也从未动手打过自己。甚至都没有舍得骂过自己。 一直以来,自己都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正是他们对自己无微不至地照顾和温柔以待,才让自己能够健康快乐地一天天长大。 可是此刻,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尊严,却全部被控制在别人的手中。 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面目狰狞地盯着自己的这个男人。他刚刚使出了他的全部力气,残忍地伤害着自己。 而此时此刻,自己却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由他欺凌摧残。 苏月绝望地盯着崔雨的脸,这时她才发现,崔雨的脸上压根看不出一丁点的愤怒,倒反而露出了一丝戏谑的笑容。 或许他此刻正在享受着摧残自己的快感吧。 他在用他男性的绝对优势对自己进行着残忍的报复。 看着自己这副充满恐惧的狼狈模样,他的心一定在止不住地狂笑吧? 这时苏月依稀听到了从不远处传来的感叹声: “哎哟...可惜了。这小姑娘…啧啧...” 她精疲力尽地用余光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说话的人是停车场的保安大叔。 苏月此刻是多么地希望,他能出手帮帮自己。 但保安大叔却只是远远地站在一旁,继续不自觉地从嘴里发出各种唏嘘不已的感叹声。 看来他并没有打算帮助自己,也对,谁又会在这种情况下多管闲事呢?呵呵... “苏月,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为什么要骗我?” 这时,从魔鬼的血盆大口之中,发出了它的最后通牒。 “呵呵...打吧。”苏月在心里绝望地呐喊道。 纵使耻辱感已经遍布了自己的全身,她也不愿意放下那最后仅存的一丝尊严。 眼看着崔雨又高高地举起了他的手。在绝望地一瞬间,只见骆小宇突然冲了过来,他一把将崔雨从苏月的身边拉开。 “你他妈的在做什么?!” 骆小宇一边拦着崔雨,一边愤怒地对着他咆哮道。 苏月此刻已经彻底地瘫软了下来,她精疲力尽地跌坐在地上。 “骆小宇,你让开。我今天非得教训教训她不可。” 崔雨此时却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他面目狰狞地瞪着苏月大喊道。 此刻的崔雨,就像一头残忍的野兽。他仿佛眼看着自己刚刚到手的猎物即将要逃脱了,便露出了发自内心愤怒的咆哮。 “姐姐,你现在能动吗?你先打车回家去,晚点我来找你。” 骆小宇几乎用尽全力,一边阻拦着发了疯似的崔雨,一边对着苏月大喊道。 “...” 苏月只是沉默地瘫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发着呆。 “苏月!快点走!” 听到骆小宇第一次叫了自己的名字,苏月这才逐渐清醒了过来。 然后她使出浑身力气,慢慢支起了自己沉重的身体,然后一摇一晃地向马路边走去。她伸出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打开车门,几乎是跌进了车的后排座里。 车缓缓地开动了,透过车窗,她能依稀地看到,崔雨仍然还在愤怒地盯着自己。 他的眼神仿佛想把自己瞬间撕成碎片。 “你好,请问我们去哪里?”司机看了一眼后车镜,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去...xx路xx公寓。” 苏月用沙哑的嗓音回答道。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到现在为止,还在忍不住地颤抖着。 不知过了多久,出租车停在了公寓门口。 下车后,苏月并不想立刻回家,她现在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于是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来到了公寓旁的小公园里。 小公园里这个点已经没有任何人了,所有的街灯也已经全部关闭,四周一片漆黑。 苏月一向很怕神神鬼鬼之类的东西,如果换作平时,她绝不可能一个人大半夜地跑来这里。 但是今天,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毕竟最可怕的事情,以及最可怕的人,自己刚刚都已经全部经历了一遍。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人比鬼要可怕得多。 她独自坐在公园的台阶上,黑暗此刻已经将她深深包围。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脸颊和手腕仍然还在隐隐作痛。 突然间,她再也无法控制住内心的恐惧与后怕。 在这四下无人的小公园里,苏月紧紧地抱住自己,然后嚎啕大哭了起来... 第七十八章 复仇 从小到大以来,除了自己心爱的小狗去世以外,苏月还未如此放声大哭过。 一瞬间,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一泄而出。 大哭过之后,苏月才逐渐平静了下来。不过她的脑袋里,却反复地出现着同一个词语: “报复...报复...报复。” “我要复仇...” 不甘与屈辱充斥着她的整个内心。 为什么自己要一直卑微地任由着崔雨摆布呢? 凭什么他能够一次又一次地伤害自己? “我要复仇,我要以牙还牙...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击垮他的内心。” 苏月在心中默默地下定决心。 崔雨魔鬼般的行为似乎刺激到了苏月内心某个阴暗的角落。 “若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阴暗面,那想必我也一定有。” “如果善良最终只能沦为被欺凌的工具,那么我令愿将它抛弃。” “如果我也变成了恶魔,是不是就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了?” 苏月的头脑此刻已是一片混乱,除了报复之外,她已无心思考别的事情。 要怎样才能恰到好处地一击命中崔雨的心呢? 她反复地在心里思忖着这个问题。 如果只是找几个小混混来将他教训一顿,想必也只是表面上过过瘾,还有可能被崔雨告到警察局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若是告诉自己的父母或者朋友,让他们帮忙教训崔雨,那就更没有必要了。 何况自己刚刚经历了如此耻辱的事情,苏月也难以向身边的家人和朋友开口提起。 想着想着,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是骆小宇打来的。 “喂...?” 苏月有气无力地接起了电话。 “喂?姐姐,你没事吧?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你现在人在哪里?” 只见电话那头,骆小宇机关枪似地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显然他十分担心苏月此刻的情况。 “我没事,小宇。我在公寓旁的小公园里...” “那我马上过来!姐姐,你哪儿也别去,你等着我!” “嗯...我知道了。” 不一会儿,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小公园的门口。 只见骆小宇急急忙忙地下了车,然后神色匆匆地朝自己跑了过来。 “姐姐...怎么样?你没事吧?” 骆小宇的语气里充满了担忧,他的眼神里写满了心疼。 “还好...” “那我先送你回家吧。” “嗯...” 骆小宇小心翼翼地扶着苏月,两个人在月色渐浓的漆黑夜晚,朝着公寓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后,骆小宇将苏月扶到了沙发上,然后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姐姐…还疼吗...?” 骆小宇心疼地注视着苏月的脸颊。 “还好...就是还有点麻麻的。” 苏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依然还有些发烫。 “姐姐,对不起。今天是我的责任,都怪我没能及时跟着哥哥出来。我当时明明已经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对劲了…可我完全没想到他居然会干出这种事情来!都怪我...” 只见骆小宇的脸上,此刻同时混合了愧疚与愤怒这两种情绪。 “这不怪你...小宇。是我一直以来都太掉以轻心了,我实在没想到,崔雨除了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以外,居然还会伤害别人。” 苏月叹了一口气,然后捧着手里的水杯对骆小宇说道。 “伤害自己?”骆小宇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话已至此,苏月不得不将那天晚上发生的全部细节,都告诉了骆小宇。 听完后,骆小宇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他简直无法想象,从小到大如此温柔的哥哥,竟然会突然间变了个人似地,用自残的方式去威胁一个女孩。 “真他妈的可恶!我要去帮你教训教训他。” 骆小宇愤怒地说道,他的手不自觉地捏成了拳头状。 “算了小宇,你们俩毕竟是亲戚,没这个必要为了我而闹翻。”苏月连忙劝道。 但是此刻,她的心里清楚地知道。在自己跟骆小宇坦白了这一切之后,再加上今天崔雨对自己的恶劣行为,骆小宇一定会发自内心地对他感到厌恶,并且无法再原谅他。 这或许正会成为苏月手中复仇的最佳武器。 “姐姐,你真的是太善良了。” 看到苏月不停地劝着自己,骆小宇突然认真地注视着苏月的眼睛,然后轻声对她说道。 苏月也看着骆小宇,并朝他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但此刻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呵呵,善良? 善良又能怎样?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自己何必要保留这种无关紧要的品质呢? 老师和父母从小就教育我们,要做一个善良的人。 可是善良的人,最终一定会像拥有这美好品质般,获得同样美好的人生吗? 很显然,答案是否定的。 此刻的苏月觉得,或许善良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了。 如果对一个男人轻易地拿出了自己那颗柔软善良的内心,对方也只会毫不犹豫地一剑刺上去,将这颗心绞得支离破碎,血肉模糊。 呵呵...那我们为什么还需要善良这种东西呢? 想到这里,苏月的表情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不屑。 这时只见骆小宇突然轻轻地握住了苏月的双手,然后温柔地看着她说道: “姐姐...以后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我向你发誓!” 他的话令苏月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此刻的她打从心底无法再相信任何男人对自己的承诺。 这些承诺就像空中漂浮着的肥皂泡一样,随时可能因为一些风吹草动,就瞬间破裂,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姐姐...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默默守护着你的。” 骆小宇依然用温和的目光注视着苏月,然后深情款款地对她诉说着自己心中的满满爱意。 “骆小宇这是在对我表白吗? 呵呵...说什么爱我,还要默默地守护我... 我怎么可能再轻易地相信任何一个男人给出的承诺呢? 爱情、承诺什么的...这些不靠谱的玩意儿,我统统都不再需要。 此刻我想做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复仇!想尽一切办法,就算不择手段,也要为自己出一口气。” 想到这里,苏月不禁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骆小宇。他现在对自己这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或许也只是出于占有欲吧? 毕竟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突然间,苏月灵机一动,她终于想到自己该用什么方式,狠狠地报复崔雨了。 这个最后的筹码,就是骆小宇! 崔雨一直以来都对骆小宇唯唯诺诺的,而且不敢轻易拒绝他提出的任何要求。但其实他的心里又一直很在乎自己和骆小宇之间的关系。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可以一击毙命地刺穿这个魔鬼的心脏了。 “小宇,你...是真的爱我吗?” 苏月静静地盯着骆小宇的双眼,然后认真地问道。 “是的,姐姐。我是真心爱你。” 骆小宇的眼里闪烁着痴痴的情意,他深情地望着苏月,然后诚恳地回答道。 “那你会像你说的那样,一直守护着我吗?” “姐姐,我一定会!我...” 还没等骆小宇说完,只见苏月带着一丝笑意,轻轻地探过身子,温柔地吻上了骆小宇的唇。 第七十九章 黑化 和骆小宇在一起,就是对崔雨最大的惩罚了吧... 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当我们惧怕的事情有一天真的在我们眼前发生了,而更加直击人心的了。 即使苏月的心里清楚地明白,自己并没有爱上骆小宇... 那又怎样? 爱与不爱真得有那么重要吗? 对于现在的苏月而言,她不再相信也不再需要美好的爱情。即使曾经的自己是那样地期待它… 但现实的残酷总会一次又一次,无情地击穿人们的心灵。让他们在始料未及的时候就坠入了黑暗的深渊。 苏月用双手环绕着骆小宇的脖子,而骆小宇的手则轻轻地搂着苏月的腰。他们俩在沙发上相拥而吻…… 她微微地睁开双眼,隐约能看到骆小宇脸上深情投入的表情。他此刻一定正深深地沉醉在对初吻甜蜜而美好的感受之中。 初吻...... 苏月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与沐遥接吻时的画面。 那时的自己,青涩而天真。 那一吻对于她来说,便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而那一刻,便是上天送给自己最好的礼物。 可是现在呢?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呢? 自己正如同一个伪装成天使外表的恶魔一般,无情地从眼前的这个天真少年的心里,剥夺去他最美好的东西。 就像曾经的自己一样,天真地以为那一吻将是两个人美好未来的开端。 殊不知在那看似甜蜜的亲吻背后,等待着自己的将会是难以预料的层层迷雾。 可是纵使自己迷失在那层层迷雾之中,同时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那又如何呢? 它只不过是教会自己,想要继续生存下去,不被伤害,就要学会心狠。 想到这里,苏月的双手不禁更加用力地环住了骆小宇的脖子。她再次闭上了双眼,深深地陷入了与骆小宇的缠绵之中。 她感受着骆小宇急促的呼吸,每一声都像是在表达着他对自己的爱。 “爱情是廉价的...” 她感受着骆小宇充满温度的拥抱,像是一秒也舍不得放开自己心爱的宝物。 “这只不过是一种占有欲而已...” 她感受着骆小宇火热缠绵的吻,他嘴唇柔软的触感,仿佛是天使的亲吻。 “天使终有一天也将变成恶魔...” 终有一天,变成恶魔... 变成恶魔... 一瞬间,苏月听见骆小宇带着急促的呼吸声,在苏月的耳边轻声低语道: “..你...我快...呼吸不过来了...” 苏月这才意识到,不知不觉中自己环在骆小宇脖子上的双臂,竟然越收越紧。 而自己也如同一个欲望满满的恶魔一般,疯狂地亲吻着骆小宇,丝毫不给他一刻喘息的机会。 而这般来势汹汹的热吻,不带着一丝的情感。 这是来自恶魔的骗局。 而骆小宇就如同一个被拉下地狱的天使一般,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快速地陨落。 而苏月也带上了她虚伪的假面,隐藏着自己那颗支离破碎的心灵。 她想要报复曾经伤害自己的那个魔鬼,却殊不知在不知不觉之中,自己却慢慢变成了他。 曾经那个单纯快乐的自己,也随着这个不再怡人的春天,渐渐地远去了… 酷热的夏来临,它充斥着高温与闷热,就如同苏月的心一般,一天天地在备受着煎熬。 四季的变化对于一心想要复仇的人来说,不再充满任何的惊奇与美好。 逐渐黑化的内心,也不再能感受到一丝的快乐。 七月的尾巴,就如同一条火辣的鞭子,硬生生地抽在了她的心上。即使已经伤痕累累,也绝不后退。 苏月今天依然待在骆小宇的家里,和往常一样,陪着骆小宇的父亲喝茶聊天。 骆小宇的父亲在很多年前,便和他的母亲分居了。如今这个家里就只有他和骆小宇两个人一起生活。 不一会儿,家里的保姆为他们端上了切好的新鲜水果,然后就忙着去厨房里准备今天的晚餐。 在与骆小宇恋爱了接近半年后,骆小宇便主动邀请苏月去他的家里做客,并想借此机会将自己的女友正式介绍给父亲认识。 一般情况下,对于这样正式的邀约,苏月毫无疑问是会一口拒绝的。 虽然她和骆小宇已经在一起快半年了,但她并没有完全地爱上骆小宇,就更别提要去他的家里跟他的父亲见面了。 虽然骆小宇一直对自己倍加呵护,每天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自己。毫无疑问他是一个完美的情人。 但说到底,对于骆小宇对自己种种的好,苏月也只是心存感激而已。在她的心里,她觉得自己和骆小宇八字还没一撇,而爱这个字就更不用说了。 她的心门早已因为崔雨对自己的摧残,而从此紧闭了。她不停地在心里提醒着自己,一刻也不要忘记复仇的事情。 所以最终,苏月是带着自己报复崔雨的计划,才接受了骆小宇此次的邀请。 听说崔雨在得知自己和骆小宇在一起的事情之后,便整天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工作上也总是频繁地出错,因此而经常遭到骆小宇父亲的责怪。 而他和骆小宇之间的关系,也从那天开始就逐渐降至冰点。骆小宇见到他也不再主动地打招呼,几乎是一个完全不搭理他的状态。 所以这也导致崔雨的内心又受到了一些打击,听说他的父母每天都在对他不停地碎碎念。怪他不仅没能和骆小宇搞好关系,还惹得他们全家的“贵人”对他们心怀不满。 而且自从那天崔雨出手打了苏月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出现在苏月的视线中了。 想必当他得知,自己的前女友竟然和自己的堂弟在一起了之后,一定也是心急如焚但却又敢怒不敢言。 虽然他和骆小宇的关系已经闹僵,但毕竟他还是要努力地维系住他与骆小宇父亲的关系。 这可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了,毕竟他是一个时刻都会将个人利益放在第一位的人。 苏月心里深深地明白这点,所以她才会答应骆小宇的邀请,并来到他的家里做客。 她打算借机接近骆小宇的父亲,再想办法从中作梗,实行自己对崔雨最后的报复。 其实这个复仇计划,也并没有想象中得那么复杂。 她只需在恰当的时机将崔雨如何伤害自己的这些事情,对骆小宇的父亲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就行了。 想必骆小宇的父亲也会因此而对崔雨的印象越来越差,最后只需让骆小宇主动去他父亲面前,直言不讳地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并提出不希望他们家再继续支持崔雨出国深造的学费,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按照骆小宇父亲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独生子都十分疼爱的态度来看,只要骆小宇一再坚持,想必他也不会再反对自己儿子提出的要求了。 想到这里,苏月的心里不由地体会到一种复仇的快感。于是她面带着甜美的微笑,主动给骆小宇的父亲添茶。 “哎哟,苏月可真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姑娘。小宇,你的眼光可真不错!” 只见骆小宇的父亲一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一边对骆小宇说道。 只见骆小宇坐在一旁,一脸自豪地忍不住点了点头。 “骆叔叔,您过奖啦。这是我应该做的。” 苏月一边将茶杯端到骆小宇父亲的面前,一边礼貌地回应道。 “哈哈哈...你这孩子还真懂事。将来嫁到我们家里来,可真是小宇这傻小子的福分啊。” 第八十章 计谋 看来骆小宇的父亲十分喜欢苏月,便不自觉地将话题引到了谈婚论嫁的事情上来。 “您说什么呢爸...居然还当着人家女孩子的面。” 听了父亲说的话后,骆小宇的脸“唰”地一下全红了。于是他口是心非地表达着对父亲的不满,其实心里早已忍不住乐开了花。 但由于太过于害羞,骆小宇便借口说自己想出去买点东西,便红着脸先行离开了。 苏月听了骆小宇父亲的话后,倒是没有任何感觉。因为她的心里很清楚,自己是绝不可能嫁给骆小宇的。 因为自己根本不相信爱情,更何况是婚姻。 如果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那爱情或许本就是深深埋在土里的一堆白骨。 “要是换作以前,女孩子到了这个年纪,连娃娃都生出来了呢,哈哈哈哈...” 只见骆小宇的父亲倒是一副毫不避讳的样子,他喝了一口茶,然后热情地继续对苏月说道: “苏月啊,你要是以后进了咱们家门,叔叔一定尽心尽力地栽培你跟小宇。你们俩以后就跟着我一起工作,我肯定给你们安排最好的学习机会,将来你们好接替我管理公司。对了...明天就可以带你去我公司里看一看,这段时间你也可以跟着我学习学习,你觉得怎么样啊?” 接替公司什么的,苏月压根儿没这兴趣。 不过既然骆小宇的父亲主动提到了工作的事儿,那看来自己也该借此机会,抛砖引玉地聊一聊崔雨的事情了。 而且此刻骆小宇正好也不在,这正是一个绝佳的时机。 于是苏月佯装出一副有些为难的样子,对骆小宇的父亲小声说道: “骆叔叔,真是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是学艺术的,对医疗方面可是一点也不了解呢,怕是要让您失望了。而且...可能在人际关系方面,我处理得不是很好...前段时间还因此和您手下的某位…闹得有些不愉快呢。所以我想...为了不让他感到尴尬,您的好意我还是心领了...” “噢...你指的是崔雨那小子?” 只见骆叔叔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若有所思地问道。 “嗯...是的。” 苏月继续装出一副为难的表情,然后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看来骆小宇的父亲年纪虽然大了,反应倒是相当地敏锐。 再加上之前,自己故意让骆小宇轻描淡写地跟他父亲提到过这件事。所以在自己稍加试探后,果不其然骆叔叔便渐渐回想起了这码事。 “崔雨这小子也真是的...尽给我添麻烦。” 骆小宇的父亲有些不满地抱怨道。只见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茶。然后面带微笑地转向苏月,略带歉意地对她说: “苏月,我也听小宇跟我稍稍提起过这件事。崔雨那小子的确太不懂事了,可能以前你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争执,闹得有些不愉快。但毕竟他这小子从小就和我们家小宇一起长大的,本性上倒是不坏,就是有些顽固不化,你可别跟他一般见识。” 看来骆小宇的父亲完全不知道崔雨的真实面目。他平常一定是受惯了崔雨对他的百般顺从和遛须拍马,才一时被蒙蔽了双眼。 虽然这本是他们两家的家事,苏月也没必要插手。但是既然骆小宇的父亲已经把自己当作准儿媳来看待了,还提到了想让自己进他们家门的这件事儿。 看来他老人家对自己是相当得满意,并且也十分赞同骆小宇的选择。毕竟对骆叔叔来说,自己宝贝儿子的婚姻大事,可是比什么都重要。 苏月心想,那此时何不来一个顺水推舟,借此机会让骆小宇的父亲看清楚崔雨的为人,从而为自己的复仇计划迈出这关键的一步。 于是苏月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装出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继续说道: “骆叔叔,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是我这么说您也别介意,其实我的心里,一直还留有着一些阴影...我很害怕...我很怕崔雨再做出什么伤害我的事情来...” 骆小宇的父亲似乎有些不解地看着苏月,他带着一丝疑惑自言自语道: “啊...这样啊。这小子平常倒也是挺安分的,应该不至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骆叔叔...他...对我动手了。” 只见苏月的口中缓缓地冒出了这句话,这才是她的杀手锏。 虽说她这么说是为了完成自己复仇计划的其中一步,但是当苏月再次提到这件事情时候,她能感到自己的内心忍不住地再次颤抖了起来。 “你说什么?” 骆小宇的父亲显然有些吃惊,他难以置信地又问了一遍。 他的表情显然有些慌乱,他难以想象一向乖巧顺从的崔雨,竟然会动手打一个女孩子。 看着骆叔叔一脸诧异的表情,苏月强忍住内心的恐惧,接着说道: “当时我和崔雨已经无法再继续下去了...可是他不同意分手,便用自残来威胁我。在这之后他便开始报复我...不仅每天监视我,控制我,到最后还对我动了手...” “这混账小子...” 骆小宇的父亲气得用力拍了一下沙发。他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地愤怒,脸涨得通红,但又不好立马发作。 看来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骆叔叔此刻一定为崔雨的行为而感到十分地羞愧和愤怒,毕竟他们也算是一家人,崔雨的行为可谓是一件丢足了他面子的丑事。 但身为长辈,此刻也不便当着苏月这种小辈的面,显示出自己内心的愤怒。于是骆叔叔只好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安慰着苏月说道: “苏月,可真是委屈你了。我真没想到,崔雨这家伙居然会对你做出这么混帐的事来,回头叔叔一定帮你好好教训他一顿,领着他当面给你赔礼道歉。你别怕,以后他若是再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你就尽管直接来告诉我,我非得好好地治一治他不可。” “谢谢您,骆叔叔。当面道歉我看就不必了,短时间之内我也不想再面对他,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苏月诚恳地对骆小宇父亲的安慰表示了感谢。 她清楚地明白,话已至此,她该传达的信息就已经全部传达到位了。 接下来就是怂恿骆小宇去跟他父亲提出,让他不再继续支持崔雨学费的这件事情。 起初苏月并没有打算做得这么绝。她想如果在那天的事情之后,崔雨主动来跟自己道个歉,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对不起,那么她都不至于做到这一步。 但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崔雨并没有一丝对自己表达歉意的想法。 不仅如此,苏月还听骆小宇提到过,每次只要有人在崔雨面前说到骆小宇的新女友时,崔雨总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一股仇恨的眼神来。 “那么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苏月在心中默默地说道。 于是晚饭后,苏月和骆小宇在楼下的花园里手拉着手一起散步时,苏月便向骆小宇提出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起初骆小宇的确感到有些为难。因为这毕竟是自己父亲决定的事情,自己这么突然地掺和进去,提出这样一个想法,想必是有些不合时宜。 但他看着苏月一脸委屈的样子,还默默地留下了伤心的眼泪。骆小宇最终答应苏月,说愿意去尝试着跟父亲聊一聊这件事。 而最终令骆小宇下定决心,一定要说服自己父亲的真正原因,还是出于苏月的一句话: “小宇...我想只有真正地让你和你的父亲,从此与崔雨一家断开联系。我才能够踏踏实实地和你在一起,安心地进你们家的门。” 第八十一章 坦白 很显然,这是苏月对骆小宇的一种柔软的威胁。 它并不像是表面上那种赤裸裸的要挟,而是一种暗地里不易察觉的绑架。 苏月利用了骆小宇对自己的爱,从而对崔雨进行着进一步的打击报复。 她想要摧毁一切崔雨想要得到的东西。金钱,名利,梦想,包括她自己。 此刻的苏月尚未意识到,在自己对崔雨展开报复的同时,自己的心也在一步步地被这些黑暗的想法所反噬。 在伤害别人的同时,自己也将被伤害。 就像是力的相互作用一样,有时候用力过猛,只会被反弹回来的力量所伤,结果得不偿失。 而对于现在的苏月而言,她所受到的最大伤害,便是她那颗不再相信爱情的心。 没有爱的世界,将会变得越来越狭隘,也越来越渺小。最后小到连自己都快容不下了… 但被蒙蔽在熊熊燃烧的复仇火焰中的她,此刻又怎能清楚地意识到呢? 果不其然,在骆小宇的一再坚持下,他的父亲在一周之后,终于答应了自己儿子提出的要求。 崔雨将永远失去这对父子的信任,也不再得到他们的任何支持。 他与他的家人,这么多年来所谋划的一切...也都付之一炬了。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们一家人费尽心机,想要从骆家父子那里捞到好处的事情,也终将以失败告终。 苏月这时才打从心底,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复仇成功后的快感。 崔雨这完全就是自作自受,理应得到应有的惩罚。 随后苏月又在骆小宇的家中小住了一段时间,并陪着骆小宇的父亲四处游玩。 虽然自己最终并没有真正爱上骆小宇,但在这段时间里,这对父子给自己带来的温暖和照顾,使苏月对他们心存感激。 回去之后,苏月照常每周都按部就班地在暖岛酒吧里驻唱,平常骆小宇下课后,就会去接送苏月回家。 一切虽然称不上完美,但也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虽然自己和骆小宇在一起,只是出自于对他的感激之情,但是那又怎样呢? 人生本来就是这样冷酷无情,你想得到的它偏不给你,你不想要的,它又一股脑地全塞给你。 随着时间一天天地推移,骆小宇似乎也开始察觉到,苏月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冷淡了。 先是自己连续给苏月发很多条消息,她才简单地回复一条,而且每条信息也只有敷衍的一两个字。 再后来两个人经常为了一点儿小事就争吵了起来,苏月总是不痛不痒地说着一些难听的话,却丝毫不顾及骆小宇的感受。 两个人经常吵到一半,苏月就甩脸走人。或者直接回家住上几天,和骆小冷战到底。 最终每次吵架,都在骆小宇主动地挽回之下收尾。 骆小宇始终找不到问题出在哪里,但他却隐约觉得,自己一开始的判断是对的。 可是到最后,就连骆小宇的一个动作一句话,都会遭受到苏月严格的批评。 苏月仿佛突然变了个人似地,不再像从前那样温柔体贴,而是露出了她全身锋芒的尖刺。 她总是忍不住用咄咄逼人的口吻,不断地指出骆小宇身上的种种缺点。 其实苏月自己也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变化,她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回到过去单纯快乐的样子了。 她将自己柔软脆弱的一面完全地包裹了起来,然后显示出一副强势坚硬的模样来。 仿佛自己时时刻刻都身披铠甲,小心地提防着周围的一切,不让任何人轻易地靠近自己。 苏月的心里也因此而感到十分地疲惫,她不知道这种奇怪的自我保护机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自觉地形成了。 但是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上已经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痕,正在静静地流血。 她也没能感觉到,她那颗伤痕累累的心,正在黑暗之中默默地哀嚎着。 第二天早上,苏月收到了一条陌生消息。上面是这样写得: “苏月,我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因为你,我将永远不再相信爱情。” 苏月知道这是崔雨发来的。 虽然自己的复仇计划已经成功地实现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苏月的内心却有什么地方正在隐隐作痛。 复仇的快感也早已烟消云散。 留下的只有深深的遗憾和不知明状的空虚。 一个人居然因为另一个人,而从此不再相信爱情,这该是多么地绝望啊。 那个人曾经残忍地剥夺了自己爱的能力,而如今,自己却反过来变成了他。 冤冤相报的结局,必然是两败具伤… 但伤人又伤己,却不自知。 苏月若有所思地躺在床上,她反复地思忖着崔雨的那条短信。但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在自己得尝所愿了之后,内心不但没有感到快乐,甚至还有一丝痛苦。 “苏月,我觉得...有些事我想和你聊一聊。” 这时,骆小宇穿着围裙,一边将刚刚出锅的皮蛋瘦肉粥盛进碗里,一边对着苏月轻声说道。 “好,我也这么觉得。”苏月面无表情地回答他。 于是她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然后去洗手间简单地洗漱了一下。 从洗手间出来后,她才发现,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早餐,以及一杯不加糖的热美式。 骆小宇正静静地坐在桌边等着自己。 他始终都对自己充满耐心,并且温柔以待。反倒是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并没有回馈过他的任何好意。 苏月有些不好意思地在骆小宇的对面坐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应该有所表态。于是她认真地对骆小宇说道: “小宇...我知道这段时间,自己对你的态度一直不太好。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有时候不自觉地就有一股烦躁的情绪涌上来。” 在稍稍思考了一会儿后,骆小宇平静地回答道: “姐姐...我知道这是为什么,你想听吗?” 他已经很久没有叫过自己“姐姐”了,不过今天的骆小宇看上去的确有些不一样。 “我想知道...”苏月坦诚了表达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因为姐姐你从来都没有爱上过我。” 只见骆小宇面带着温和的微笑,淡然地从嘴里说出了这句话。 苏月感到有些惊讶,她完全没有想到,骆小宇竟然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他的确是一语道破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自己的确从来就没有爱上过骆小宇,一直以来自己对他的感情也只出于心存感激而已。 看着骆小宇依然天真的面孔,苏月不想再去骗他,于是她默默地低下了头。 见苏月低头不语,骆小宇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温柔地继续说道: “姐姐...其实你不爱我的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 苏月没能忍住内心的诧异,一下子口不择言地问了出来。 接着她才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说,便又再次愧疚地低下了头。 但是骆小宇并没有对苏月提出的疑问而感到惊讶,这一切都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 于是他依然保持着温柔的语气,缓缓地对苏月说道: “从那一天,你吻我的那一瞬间开始,我就已经知道了。在你那热烈的亲吻之中,潜藏着和自己较劲的一股不甘心。那一刻我便知道,你想让我帮你报复哥哥,我说得没错吧?” “那你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戳穿我?” 苏月目瞪口呆地看着骆小宇,难以置信地问道。 “因为…姐姐,我一直深深地爱着你呀。” 第八十二章 夏末 骆小宇温柔地注视着苏月,以娓娓道来的语气说道: “因为一直以来,我都深爱着姐姐,一刻也没有变过。所以你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你想做的事就是我想做的...只要你快乐,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成全你。” 苏月惊讶地看着骆小宇这张稚气未脱的脸,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报复崔雨的事情。哪怕是利用他,他也毫不介意。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他一直深深地爱着自己... 所以他早就看穿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却并没有拆穿。而是默默地任由着自己胡闹,甚至是利用他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苏月完全没有想到,骆小宇居然会心甘情愿地成为了自己报复崔雨的工具,并且没有一丝的怨言。 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已经在仇恨的世界中变成了一个可怕的魔鬼...但他最终却选择了包容魔鬼的一切。 想到这里,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顺着苏月的脸颊流了下来。这是愧疚的眼泪,这也是感激的眼泪... “小宇...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苏月一边哽咽着,一边惭愧地继续说道: “我...我已经不再是你心目中那个好女孩,好姐姐了。对不起...小宇,我居然对你做出了如此过分的事...我...我才是真正的魔鬼。” “不,姐姐...请你别这样说自己。在我心中,你永远是一个天使。” 骆小宇诚恳地说道。然后他慢慢地靠近苏月身旁,轻轻地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骆小宇的这句话,仿佛深深地触动了苏月内心某个柔软的角落。她的眼泪像是突然决堤的洪水,忍不住一泻而出。 “对不起...小宇...呜呜...我真的错了。我不应该...一心只想着去报复崔雨。” 此刻的苏月已经泣不成声,她的内心被愧疚的情绪填得满满的。而骆小宇对自己无私的包容,又令她更加地感到羞愧难当。 这时,只见骆小宇温柔地,将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儿的苏月轻轻地揽进了怀里。然后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小声地在她耳边安慰道: “姐姐,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我知道哥哥的行为给你的心里造成了很深的阴影,我也清楚或许你从此无法再相信任何的异性,也很难再爱上一个人。但是没关系,这些我都能接受,因为我爱你。 我爱你,苏月。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就算你无法再爱上我,我也会永远爱你。” 这句话仿佛夏天一阵清凉的海风,不断地萦绕在苏月的脑海之中。她和骆小宇之间这段抱有遗憾的爱情,也随着这酷热的暑气而逐渐远去。 在与骆小宇坦诚了一切之后,苏月最终还是决定结束这段不公平的感情。 骆小宇当然还是坚定不移地深爱着自己,并且心甘情愿地愿意为了自己而等待。 他继续着自己对苏月的单恋,期待着终有一天苏月能够真正地爱上他。 但苏月的心里却十分清楚,若是继续和骆小宇在一起,以他这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牺牲精神,最终的结果也只会使他遍体鳞伤。 苏月不希望看到自己和骆小宇,最终是以这样的结局走向那无尽的绝望。她令愿现在就快刀斩乱麻,痛痛快快地结束这段不平等的关系。 纵使苏月的心中也抱有无限的遗憾与不舍,但至少现在还来得及,尽可能减少自己给骆小宇造成的伤害。 现在对于骆小宇来说,苏月唯一能够弥补的,就是让他尽早将自己忘记,只有淡忘了自己,他才能够获得一个新的开始。 苏月在反复思忖后,最终下定了决心。 她决定离开这座城市。 一来她的离开,可以让骆小宇从此断了对自己的念想,借此机会重新振作起来。她不想再继续耽误骆小宇的人生,毕竟他未来的路还很长,而自己也不是可以陪着他往前走的那个人。 二来自己长这么大以来,就从未离开过这座熟悉的城市。这座城市给自己带来了太多的温暖与感动,也留下了数不清的踌躇与悲伤。它在无形之中一点一滴地改变着自己,就连苏月也快要记不起自己最初的模样了。 所以她决定离开这座已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她想去外面闯一闯,她想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一个人生活。 去到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城市,或许才能够找到机会,治愈自己疲惫不堪的心灵。 转眼间大四也即将接近尾声,苏月便借此机会跟父母商量,说自己想去外地实习,顺便也想锻炼一下自己独自生存的能力。 苏月的父母虽然对她提出的这个想法有些担忧,毕竟他们唯一的女儿从小到大都从未离开过他们的身边。但在苏月的一再坚持下,父母最终还是尊重了他们女儿的想法。 暖岛酒吧那里,苏月也正式地和bob哥他们解释了自己要离开的这件事情。虽然大家都对苏月突然要离开而感到有些遗憾,但也都发自内心地祝福她一切顺利。 这个小小的酒吧,承载着苏月美好的大学时光,也给她留下了无限的温暖。这些亲爱的朋友们,将会一直留存在苏月的记忆之中。 而李茜茜,马天天,还有标兵这三个苏月最要好的朋友,当然也是十分地舍不得苏月的离开。苏月对他们也更是依依不舍。 但值得高兴的是,李茜茜在不久前的某一天,已经成功向标兵告白成功了。如今两个人已经成为了一对热恋中的情侣。看来这些日子,他们一起在西餐厅里实习的过程中,终于擦出了爱情的火花。 苏月也打心底地为李茜茜感到高兴,她是这么地出色,也值得拥有一个圆满的爱情。虽然自己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但在离开之前,还能够看到自己的闺蜜获得了她想要的幸福,这何尝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好消息呢?这样自己才能够放心离开,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人生。 于是,在这个夏天即将接近尾声的时候,苏月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这座熟悉的城市。 这所城市给自己带来了太多太多的故事… 家庭的温暖,年少时阴影,朋友们的笑容,初恋的苦涩... 心灵的伤害与治愈,挣扎与成长。 它们始于这个万物沉睡的冬天,而终于这个狂躁不安的盛夏。 这一切的一切,都将化为一颗小小的种子,埋藏在苏月的内心深处。这颗神秘的种子,也在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重新破土而出。 而它终将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亦或是不堪风雨的猛击而走向衰落,谁也不得而知。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命运的齿轮,仍然还在继续旋转…… 第八十三章 面试 秋天是一个收获的季节,却也是一个离别的季节。 苏月独自来到了这座美丽却又陌生的大城市。她被眼前这座绚烂夺目的大城市所深深地震撼到了。 和自己家乡的安逸宁静不同,这座富丽堂皇的大城市里充满了喧闹刺激与竞争的味道。 街上随处可见穿着时尚的年轻白领,他们一手抱着一堆文件,一手拿着一杯咖啡,匆匆地走来走去。 从他们高昂着的下巴便可以看出,他们对自己能够生活在这座大城市里,而感到无比自豪。 纵使自己每天两点一线地奔走于家和公司之间,得不到一丝喘息的机会,也从未觉得有何不妥。 毕竟能够在一个大城市里,靠着自己的能力生存下去,说到底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苏月羡慕地看着这些终日奔波的年轻男女们,这才是她目前所向往的生活。这也是她最终选择来到这所大城市的真正原因。 因为在这样快节奏的生活里,不需要多余的感性,也没有时间认真地谈场恋爱。 时间就是金钱,欲望就是梦想。 怎样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包装得越来越优秀,从而获得更多的机会,这就是制胜的关键。 而没有领悟到这条真理的人们,终将被这座光彩夺目的城市无情地淘汰... 对于现在的苏月而言,她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充满理性与刺激的环境。 她不再需要感性的体会,也不再需要真实的爱情,这些在她的眼中,都已经变得一文不值。 她想要一颗坚固而强大的内心,即使它变得坚硬冷漠,也在所不惜。 如果它能在时间的磨砺中,变得刀枪不入,那就更加趋近完美了。这就是苏月想要成为的样子,她令愿伤害别人,也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到自己。 所以只有将自己那颗柔软脆弱的内心藏起来,甚至将它彻底打磨到,不再能够妨碍自己前进的步伐,她才能够心满意足。 “叮...” 突然间,苏月被手机的来电铃声重新拉回了现实,暂时将自己刚刚的想法放在了一边。 “您好,请问找哪位?” 看到是一个陌生来电,苏月犹豫了片刻,还是礼貌地接了起来。 “您好,请问是苏月吗?” “对,是我。” “哦,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是乐之梦唱片公司,您之前投来我们公司的简历,我们hr部门的经理已经看过了。现在请您于下周一上午十点半来公司人事部面试,地址稍后将会发送到您的手机上。” “喔喔,好的!我明白了,谢谢您。” “不客气,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谢谢...再见。” 挂上电话后,苏月忍不住激动地尖叫了一声。她终于获得了乐之梦唱片公司的面试机会。 虽然这家叫作乐之梦的唱片公司,是一家新开的小公司。想要在这座充满竞争的大城市里占有一席之地,恐怕还有一段相当遥远的距离。 但是听说这家公司最近正在签约新人,并着重于包装打造新人去参加唱歌比赛。 这对苏月来说,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如果可以顺利通过面试,成功地进入这家公司并成为他们的签约歌手,这对于苏月这种初出茅庐的新人来说,可谓是梦想成真的第一步了。 怀着满心的期待,苏月赶紧开始准备起明天面试的曲目。因为之前有在暖岛酒吧里驻唱的经验,所以苏月并不担心明天自己的临场发挥。 令她唯一有所顾忌的,就是她并不清楚这家唱片公司想要找什么类型的歌手。 自己的嗓音虽说是具有一定的特色,但也没到那种出类拔萃的地步。更何况这种现代化大都市里,更是人才济济。想要在无数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想到这里,苏月不禁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压力。 虽然还有几天的准备时间,但这一切对于苏月来说,都将是一个未知数。此刻她只有加倍地努力,提前做好充足的准备,才有机会成为那个幸运儿。 于是这几天她哪儿也没去,从早到晚都将自己关在这间小小的出租屋内,没日没夜地练习着唱歌。 终于,期待已久的周一,就这么不知不觉地到来了。 一大早天还没亮,苏月就爬了起来。简单地洗漱完毕后,她便开始吊嗓子,接着反复练习了几遍准备好的歌曲。 然后她认真地化上精致的淡妆,挑了一身简单休闲的衣服,穿上一双运动鞋,随意地啃了几口面包,便匆匆出了门。 根据短信上的地址,苏月路上花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才找到了这家位于城市新开发区的唱片公司。 这片新开发的区域虽然距离市中心较远,但绿化方面倒是做得相当不错。 和人来人往的市中心比起来,这里更像是一个小小的世外桃源。不仅人烟稀少而显得格外安静,就连空气也更加清新。 不一会儿,苏月就来到了位于一片小花园后面的一幢大厦里。 这座大厦看上去虽然不是很高,但却设计地十分富有现代感。擦得一尘不染的钢化玻璃,在阳光的反射下闪闪发光。 苏月一边怀着期待的心情,一边坐电梯来到了大厦的七楼。 刚一出电梯门,一个闪亮的门头上便清清楚楚地写着几个大字: ——乐之梦唱看公司 苏月不由地紧张了起来,她怀着激动不已的心情按响了门铃。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年轻的短发小姑娘跑来给自己开门。苏月礼貌地向她说明自己是来参加面试的,随后就被她领进了一个宽敞的接待室里。 接待室的四周都是玻璃门窗,随时可以从里面看到外面的情况。 接待室里正坐着几个年轻的男男女女,看上去都打扮得相当时髦。看来他们也是今天过来面试的歌手吧? 他们也正用好奇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苏月。 苏月安静地在一个角落里坐下,她显得有些不自在。前来面试的这些少男少女们,看上去都精心打扮了一番。 无论是从妆容还是发型,还有他们穿戴的服饰上,都显示出了用心的设计过的痕迹。 苏月再低头看看自己,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一条破洞牛仔裤,外加一双旧旧的白色球鞋。这就是苏月今天的打扮,她不禁感到有些无地自容。 因为刚刚来到这个城市,苏月并没有将自己全部的衣服一起带来。再者由于事先同父母承诺过,要靠自己的能力生存,不花他们的一分钱。 所以苏月之前的存款,大部分都用在了租房子上。而剩下的一些积蓄,除了维持每个月的基本生活外,并不足以支持她去挑选一件精美时尚的衣服。 苏月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想要在大城市里光鲜亮丽地生活下去,还真是不容易呀。如果没有收入来源,估计自己也撑不了多久。 所以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一定不能轻易地放过。 “苏月,现在请你跟我去面试的房间。” 突然间,一个清脆的女声叫住了自己的名字。是刚刚那位短发女孩,她对苏月招招手,并示意她跟着自己过去。 苏月立马站起身来,朝着短发女孩跑了过去。 她跟着短发女孩走进了一间装修得非常精致的大房间里,四周摆满了各种乐器。 苏月不由地心跳加速,因为她看到,此刻正有几双眼睛,正在认真地注视着自己。 她注意到有一位看上去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在房间中央的转椅上。 他正用稍显严肃的表情,上下不停地打量着自己。他应该就是这个公司的老板。 只见这位神情严肃的老板突然微微一笑,对着苏月说道: “来,我们开始吧!让我看看,你是否有资格成为一名优秀的歌手。” 第八十四章 遭拒 苏月的心里一下子感到十分紧张。 记得上一次面对这种考核式的场面,还是自己报考艺术学院的时候。 现在自己正站在众多音乐圈的前辈面前,接受着他们集体的“审视”。与其说这是一个面试现场,倒不如说它更像是一场专业的考核。 不过苏月也并非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女孩,虽说现在自己所处的环境的确很陌生。但在学校期间,每学期末他们都会经过严格的专业考核,还会逐个上台进行汇报演出。 所以临场发挥这件事情,对于苏月来说也并不困难。 于是苏月先是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便开口清唱着自己提前准备好的歌曲。 唱到一半,只见那位中年老板将手举了起来,示意苏月停下来。然后他看了看坐在他旁边的一位年轻男子,并对他说道: “她的嗓音条件倒是还可以,但是节奏不是很稳。龙龙,你觉得呢?” “我觉得她的嗓音的确有一定的辨识度,不过气息不太够,感情也没那么饱满,唱歌时候有些气口也不对。” 只见这位叫龙龙的年轻男子先是思考了片刻,然后他一边看着苏月,一边认真地回答道。 “苏月,你换首歌再试试看。” 老板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资料,然后继续以一副严肃的表情对苏月说道。 “喔...好。” 苏月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接连唱了好几首事先准备好的歌曲。在唱歌的整个过程中,她感觉到自己越来越紧张。 因为刚刚那位叫龙龙的年轻男子,竟然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自己在唱歌方面的不足。而且其中的有些问题,就连苏月自己也未曾考虑过,她听了之后这才恍然大悟。 看来这位叫龙龙的年轻男子,的确相当地内行。苏月不由地在心里感慨道,如果自己能有幸留在这家唱片公司里,一定能够学到很多的东西。 “ok,苏月。现在我们来聊聊你的唱法...” 只见那位中年老板喝了一口茶,然后以专业的口吻对苏月说道: “你这个唱法,很明显是学院派的,我看你的简历上也写着,你是xx音乐学院的学生。学院派的唱法在技巧上固然比较稳定,不容易出错,但是从情感角度来说,我觉得你还远远不够。 我从你的声音里,听不到饱满的情感。这样问或许有些不合适...不过我想知道,你谈过恋爱吗?” 苏月没有想到,老板会突然问自己这么敏感的问题。不过他对自己的点评倒是很到位的,而至于自己唱歌情感不足的原因,苏月的心里是再清楚不过了。 曾经的自己唱起歌来,内心会油然而生一阵莫名的感动。 那种感动便是一种共情心里,也是自己对于这首歌的深刻理解与感同身受。那时自己的感性会被无限地放大,直到融入进自己的歌声之中。 而在经历了一次次的情感波折后,苏月在不知不觉中便丢失了这份感动。 与其说是丢失,不如说是她有意无意地屏蔽掉了自己的感性部分,以至于在唱歌的时候,只是机械地运用着自己所学的技巧,从而忽略了情感表达的部分。 而这位老板今天居然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在专业方面的关键性问题,苏月不由地在心里对他佩服了起来。 于是她也毫不避讳地,看着老板诚恳地回答道: “我有谈过恋爱,可是好像现在对感情提不起劲来。所以就像您刚刚说的一样,我在唱歌的时候很难再投入情感。” 看着苏月如此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的问题来,老板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旁坐着的叫龙龙的年轻男子,这时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只见龙龙清了清嗓子,然后耐心地对苏月解释道: “苏月,虽说你在唱歌方面有种种的问题,这些也都是你现在需要去一一做出调整的。但你的直率就像是一张白纸一样,非常干净,这也是作为一名歌手的宝贵品质之一。因为你是什么样的人,就会唱出什么样的歌来。” “谢谢你的鼓励。” 苏月礼貌地对这位叫龙龙的男子露出了甜美的笑容,以表示自己的感谢。 这时老板稍稍坐直了身子,然后以温和的口吻对苏月说道: “苏月,那我就直言不讳地说了。以你现在的唱功,是无法成为我们的签约歌手的。你记住,感情永远是唱歌中最重要的东西,没有感情的音乐,称不上是真正的音乐。” 虽然苏月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现并不出彩,但当她听到了老板的这句话后,还是忍不住感到了深深的失落。 第一次的面试,就这样以失败告终了。 苏月向两位前辈致谢后,便落寞地走出了乐之梦唱片公司。 “你记住,感情永远是唱歌中最重要的东西,没有感情的音乐,称不上是真正的音乐。” 老板的这句话就像是一句魔咒,一直萦绕在苏月的耳边。 而她刚刚鼓起勇气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却就好巧不巧地吃了一个闭门羹。但这也不能怪别人看不中自己的才华,的确像他们说的那样,自己的歌声如今已经缺失了饱满的情感,只是空留下一些技巧而已。 不过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也许是从自己的心门彻底关闭的那一刻吧,自己内心的全部情感,连同着那些悲伤一起,被紧紧地锁在了心底。 而这把唯一可以打开心门的钥匙,苏月却不知道它在哪里。 她独自坐在门口小公园里的长椅上,默默地沉思了起来。 难道就因为这一次的失利,就要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如果这次轻易地放弃了,下一次的机会,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呢? 也许连下一次的机会都没有了… 自己又该如何在这个偌大的城市中,实现自己小小的梦想呢? 想到这里,苏月不禁咬紧了下唇。事到如今,只有再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了。 只要自己能够留在这家唱片公司里,这就足够了。至于能不能成为签约歌手,以后再慢慢想办法也未尝不可。 于是苏月鼓起了勇气,她决定再次回到乐之梦唱片公司。并找个机会和老板再好好地聊一聊,为自己最后争取一次。 可是当她再次回到乐之梦唱片公司后,她发现老板似乎已经出去了。询问之后她才知道,老板是临时外出去办事,可能很晚才会回来。 “没关系,我可以等。” 苏月在心中暗下决心,无论如何,趁着老板对自己还存有一些印象的时候,要尽可能地为自己努力争取。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苏月先是一直在唱片公司的门口等着,可是她等了一整天,都没见老板回来的身影。 眼看天色渐晚,苏月只觉得又饿又累。 毕竟她从一大早起来后,便没有好好地吃顿饭了。于是她只好去马路对面的超市里买了一块面包和一瓶矿泉水,然后又迅速地回到了乐之梦唱片公司的门口继续等待。 苏月一边啃着干巴巴的面包,一边坐在靠墙的地上静静地等待着... 虽然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已是狼狈至极。但是她在这里已经站了整整一天了,现在的她只觉得腰酸背痛,疲惫不堪,哪还能顾及得到自己的形象。 现在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填饱自己的肚子再说吧。 正当苏月一边盘腿坐在地上,一边大口大口地啃着面包时,一旁的电梯发出了“叮”的一声,只见电梯门缓缓打开了。 苏月竟然与从里面走出来的唱片公司老板面面相觑。 老板诧异地看着坐在地上一脸惊慌失措的苏月。 她的嘴里还叼着一块干面包,想必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只见老板惊讶地问道: “你...苏月?你怎么还在这儿?” 第八十五章 转机 “唔...” 苏月立马站起身来想要打招呼。但由于被自己嘴里的面包给噎住了,一时之间她竟说不出任何话来,而只能发出一些奇怪的呜咽声。 “哈哈,这小姑娘看来是在等你啊,冬哥。” 只见站在老板身后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正一边歪嘴笑着一边对老板说道。 这时,苏月才好不容易将嘴里的面包费劲地咽了下去,只见她吞吞吐吐地对老板说道: “啊...老板,您好。我...我的确是在等您。” 刚说完她就后悔了,毕竟自己今天在老板的面前,已经出尽了洋相。老板又怎么会愿意帮助这样一个狼狈至极的陌生人呢? “冬哥,我们赶紧去吃晚饭吧。” 这时,旁边的那位叫龙龙的男子突然对老板说道,他并没有理睬苏月说出的话。 “好,我回公司放个东西。龙龙,你现在预定一下上次我们吃的那家云南菜餐厅。” 只见老板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乐之梦唱片公司。 果然没有一个人理会站在一旁的苏月。就连老板经过苏月面前的时候,也只是轻轻地撇了她一眼而已。 大概自己是被他们当作那种纠缠不清的无聊人士了吧? 在音乐圈里,也的确存在着一些成天无所事事,一心只想不劳而获的人。而这类人通常没什么特殊才艺,却总是自恃甚高。每天都会跑去各大唱片公司门口毛遂自荐,不得到赏识就不肯善罢甘休的那种。 想到这里,苏月不禁为自己今天的言行而感到羞耻。 明明人家唱片公司的老板,已经很明确地拒绝了自己。可偏偏因为不甘心,自己就厚着脸皮在门口等了一天,最后还让人家看了笑话,还真是恬不知耻啊。 就在苏月垂着头准备离去的时候,只见老板正巧从唱片公司里走了出来。 当他再次经过了苏月的面前时,令人出乎意料的是,这次他居然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过头来看着苏月: “小姑娘,你还没吃饭吧?跟我们一块去吃点吧。” “什么...喔...” 苏月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老板居然主动邀请自己和他们一起去吃饭?有没有搞错? 看来今天自己真是撞了大运了。 老板说完便朝电梯口走了过去,和龙龙还有那位魁梧男子有说有笑地闲聊了起来。 于是苏月赶忙也跟了过去,默默地跟在他们的身后走进了电梯。 他们在一楼的大厅稍等了一会,那位身材魁梧的男子便开着一辆黑色奔驰停在了大厦门口。 苏月受宠若惊地跟着他们,一路驱车来到了距公司约十五分钟车程的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 这家高级餐厅位于酒店的二十八层,据说在当地非常有名。 苏月从走进酒店的那一刻开始,就惊奇地睁大了双眼,忍不住不停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她从未见过如此富丽堂皇的高级酒店,看上去简直像是皇宫一样。 她跟着老板他们走进了酒店的观光电梯里,只见电梯迅速平稳地一路快速往上升。 由于电梯四周都是玻璃结构,就连脚下也是完全透明的玻璃,苏月不由地感到有些害怕。 但随着四周的景色逐渐变得越来越小也愈加绚烂,整个城区的夜景瞬间尽收眼底。 苏月被眼前这美妙绝伦的夜景所惊艳到了,她呆呆地透过玻璃望向远处。 “怎么样,从这里看是不是很美?” 老板一边微笑地看着苏月,一边温和地问道。 “简直是太美了!” 苏月目不转睛地盯着眼下这座绚烂夺目的城市,不由地发出了感叹。 “一会儿还有更美的呢!” 只见这时一旁站着的龙龙一脸得意地说道。 很快电梯在二十八层停了下来,苏月跟随着老板他们走出了电梯。迎面而来的服务生带着标准的微笑,将他们领入了一家高级的中餐厅。 苏月从未见过装修得如此精致的餐厅,温馨的暖色灯光下,一张张铺着白色桌布的方型餐桌整齐地排列开来。 餐厅的四周全是落地窗,一眼望去便可将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 他们在服务生的带领下穿过餐厅,来到了室外的一个露台上。 这个露台是餐厅的室外用餐区,四周环绕着一些看起来十分高级的绿色植物,还有一些美丽的蓝紫色花朵。 苏月跟着老板他们,在露台中间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天色渐晚,浅蓝色的天空看上去像是裹着一层雾蒙蒙的薄膜。苏月放眼望去,此刻的天边竟出现了一道道无比绚烂的粉色晚霞。 “哇...这也太美了吧。” 苏月忍不住发自内心地感叹道,她以前从未这样欣赏过城市的夜景。 “你看,我说得没错吧?这里绝对是欣赏夜景的绝佳之地。” 龙龙也呆呆地看着这美丽的夜景,忍不住地赞叹道。 很快,服务生为他们递上了厚厚的菜单。 “小姑娘,你看看,想吃什么你就直接点。” 只见老板一边将菜单递给了苏月,一边热情地对她说道。 “喔…谢谢。” 苏月小心翼翼地接过菜单,借着桌上烛光摇曳的微弱光芒,苏月发现菜单上的这些菜都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不仅如此,菜品的价格也都十分昂贵。 “啊...我不太会点菜,还是您来点吧。” 苏月紧张地将菜单递给了老板,然后有些拘谨地说道。 “行,那我来点吧。你可能还有些放不开。” 于是老板飞速地翻了翻菜单,然后向服务员接连报着要点的菜名。 不一会儿,桌上就陆陆续续地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这些摆盘精致的菜肴看上去简直美味极了,苏月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毕竟今天一整天,自己就只啃了几口面包而已。现在如此美味可口的饭菜就摆在自己的眼前,深深的饥饿感顿时涌现了出来。 只听“咕”的一声,苏月的肚子竟在这时好巧不巧地发出了它对美食的极度渴望。 这不禁惹得大家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苏月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她赶紧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饿坏了吧?赶紧吃吧。” 只见老板笑嘻嘻地对着苏月说道。然后大家便开动起来,一一开始品尝桌上的这些美味佳肴。 “这个汽锅鸡味道可真不错,喔...这个烤鱼也很入味。” 只见那位魁梧的男子一边大口地吃着菜,一边忍不住地赞叹道。 苏月也一口接一口地完全停不下来。这些据说是云南特色美食的精致菜品,原来味道也如同看上去一样相当令人惊艳。 能够有幸在这个花香四溢的高级餐厅里,一边品尝着一桌的饕餮盛宴,一边欣赏如此令人沉醉的夜景,这简直是味蕾与感官上的一次极致的体验。 饱餐一顿后,苏月静静地靠在沙发上,无比满足地眺望着这座大城市光彩夺目的夜景。她忍不住在心里暗下决心: “这一切简直是太棒了...我一定要想办法留在这座大城市里。” “苏月,吃饱了吧?对了...我们现在可以聊聊,你今天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第八十六章 秋收 看到老板终于提到了这个关键性的问题,苏月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毕竟这才是她今天最重要的事情。 “喔...是这样的。我...我其实是想找您聊聊,我非常非常地喜欢贵公司,也由衷地希望,能够有一个机会留在这里。” 只见苏月结结巴巴地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期望。不过老板如果再次拒绝了自己,那可真是要走投无路了。 “苏月,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想我们今天早上已经聊过了,以你现在的综合能力来判断,你并没有达到我们公司签约歌手的标准线。” 老板一边遗憾地摇了摇头,一边认真地对苏月说道。 “老板...我知道自己没有达到贵公司签约歌手的要求,距你们的期望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但我是发自内心地喜欢这家唱片公司,我只希望您能给我一个学习的机会,让我留在贵公司里。喔...当然,做什么工作都可以。” 苏月并没有因为老板的再次拒绝,而放弃这渺茫的希望。反正今天自己的脸也早就丢尽了,事到如今也不差这一回了。 既然自己已经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家乡,来到了这座陌生的大都市。面对着激烈的竞争与无情的淘汰循环,若是再不使出全部的力气,想方设法为自己谋取一个生存的可能,那也终将注定被卷入失败者的行列之中。 在这个快节奏的社会里,如果自己还是依然不争不抢,那么最终也只能是一无所获,或是遭人唾弃,自怨自艾而已。 “嗯...那你还会做些什么呢?说来听听。” 只见老板稍稍思忖了一会儿,然后他好奇地盯着苏月问道。想必他也从未见过如此难缠的小姑娘。 “啊...我会做ppt...还有...我参加过学校的演讲,也有一些组织现场活动的经验。而且我接纳新事物的速度也比较快,学什么都很容易上手。” 苏月忙不迭地解释道。其实说到做ppt,她也只是会做一些最基本的内容,演讲也只不过是学校选修课的班级活动而已。而说到组织现场活动的经验,只是在某次母亲公司的年会节目上,苏月有帮他们彩排过几次而已。 但这已经是自己全部的经历了,事到如今,也只能将这些经历稍稍美化一番,看看能否有机会为自己加一些分。 这时,坐在一旁的龙龙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只见他对老板说道: “喔...冬哥,要不让她试试看,去帮忙策划一下公司月中的live秀?” “倒也行,正好阿楠那边也缺点人手帮忙。” 只见老板一边看着身材魁梧的男子,一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样吧,苏月。下周开始你来公司报道,先跟着阿楠学习一下,帮他一起打理一下公司旗下的艺人。一共三个月的实习期,如果在这期间你的表现得到了阿楠的认可,你就可以继续留下来。如果阿楠觉得你的工作能力达不到要求,那我们就不得不请你离开了。” 老板一边认真地看着苏月,一边继续对她说道: “对了,给你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乐之梦唱片公司的王牌经纪人阿楠,他负责管理目前我们公司旗下的所有签约歌手。” 苏月激动地点了点头,并对这位身材魁梧的男子说道: “阿楠你好,请多指教!” “这位是我们唱片部的音乐总监龙龙,他负责所有歌手的声音部分和选曲工作。” “龙龙你好,请多指教!” 苏月一边向龙龙点了点头,一边礼貌地打招呼。 接着她心存感激地看着老板,然后激动地说道: “老板,太谢谢您了!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给我的这次机会,我会好好表现的!” “好了,以后别叫老板了,怪见外的。你就跟他们一样,叫我冬哥就行了。” 只见冬哥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苏月不用这么拘谨。 “好的,谢谢冬哥。还有龙龙和阿楠,谢谢你们对我的信任。” 苏月满心欢喜地说道。她没有想到,通过自己的不懈坚持,居然真的成功地为自己争取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实习机会。 心想事成原来是一件如此令人愉悦的事情。这个秋天对于自己来说,也注定是个收获的季节。 果然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并且还要坚决地不放弃,学会为自己创造机遇。 苏月不禁为自己而感到有些自豪,但她随即又在心里暗下决心: 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努力撑过这三个月的实习期,好好地做出一点成绩来给冬哥他们看看。 得到正式的工作机会,这就是自己有机会成为签约歌手的第一步。相信与这些流行音乐圈的前辈们成天待在一起,自己也一定能够学到很多东西。 这可是自己在学校里没法学到的宝贵经验,也是为自己的音乐梦想,奠定基础的重要一步。 回到家后,苏月心情舒畅地躺在床上。她在心中忍不住回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一切机遇,原来都是在成功与失败的夹缝之间来回徘徊着的。 而能否发现它的存在,并将它牢牢抓住,或许就是一个人能否取得成功的关键所在。 也许苏月就是那个发现了机遇的幸运儿,但往后的路,可不是光靠运气就能走下去的... 一周后,苏月精神饱满地来到了乐之梦唱片公司报道。 作为一名新的实习生,她谦虚地和公司里的各位前辈们打了招呼。 公司里的同事们仿佛都对这个新来的,看上去显得年轻时尚的女孩有所好奇,纷纷对她投来了打量的目光。 没错,为了更好地融入这座现代化大都市。苏月用了一周的时间,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时尚达人。 首先,她用刚刚申请到的信用卡,提前透支为自己选了一套时尚精致的小套装,然后还狠下心来买了一双华伦天奴的高跟鞋。 毕竟自己也是乐之梦唱片公司的一名员工了,而且很快自己就会见到许多音乐圈里的知名人士。为了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从而找到机会实现自己的梦想,苏月不得不每天都将自己打扮得光鲜夺目。 因为谁也不知道,机会是不是就会在下一秒,降临在自己的头上。 虽然想要一直光鲜亮丽地生活在这座大城市里,是需要充裕的经济来源支持的。 但照苏月目前的情况看来,实习期里她并没有一分钱的收入,更何况自己每天还需要打扮得光彩照人,看来只好省吃俭用,把钱都花在刀刃上了。 今天苏月穿着一身剪裁精致的白色套装,紧身的白色短裙优雅地展现了她完美的身材曲线。一双带铆钉的白色高跟鞋更显出她的腿又细又长。今天的她长发披肩,唇红齿白,整个人看上去优雅大气却有充满活力。 苏月轻轻地敲了敲艺人部办公室的门,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瞬间,房间里的目光全部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艺人部的接待室里,坐着四个长相精致,气质出众的年轻男女。他们各个都看上去个性十足,且令人过目不忘。 “喔,苏月你来啦。这几位都是我们乐之梦公司的签约艺人,你们先认识一下。” 只见坐在办公桌前的阿楠对着苏月缓缓地说道,看到苏月今天的打扮后,他不禁眼前一亮。 苏月怀着有些紧张却又十分激动的心情,看着眼前的这几位俊男靓女,微笑着对他们说道: “大家好,初次见面,我叫苏月。从今天开始,我将作为公司艺人部的实习生,尽力配合大家,做好各位的后备力量!” 第八十七章 实习 “哇,你这么漂亮,怎么不做艺人呢?” 只见其中一位染着金黄色卷发,长相酷似洋娃娃的一个女孩,一边蹦蹦跳跳地来到了苏月的面前,一边好奇地对她说道。 “啊...过奖了。谢谢你。” 苏月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孩。 她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材十分地娇小。浓眉大眼,小巧的鼻梁下一张樱桃小嘴看上去格外地娇嫩。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甜美,唱起歌来想必也一定很好听。 她的穿着也同她的长相一般,属于甜美可爱的类型。上身是一件公主袖短款上衣,完美地露出了她纤细的腰。下身是一条粉白相间的蓬蓬裙,外加一双精致小巧的高跟鞋。 “我叫罗兰,苏月,你好呀。” 只见这位洋娃娃般的女孩突然将脸凑到了苏月面前,然后对她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她的笑容就如同天使一般纯净而温柔,但从她的眼神里,苏月还是捕捉到了一丝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味道。 “你好,苏月。初次见面,我叫白雪。” 这时,一旁坐着的一位长发女子突然站起身来,礼貌地伸出了她的玉手。这双手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洁白无暇。染成大红色的指甲显得时尚感十足。 从她性感成熟的装扮看上去,这个女子约莫三十岁左右。她的脸上化了精致的浓妆,但依然可以看出,她的肌肤平时一定保养得相当好,几乎看不到一丁点儿瑕疵。 这位叫白雪的女歌手身着一袭深红色吊带长裙,外面披着一件白色女士西装,但依然可以看见她雪白的肩膀与优雅的天鹅颈。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妩媚,声音听上去略带沙哑,透露着一种成熟女性的魅力。 旁边的两位男生也依次绅士地和苏月做了自我介绍。 他们一个是皮肤白皙的年轻小伙,看上去瘦削却精力旺盛。他穿着一身嘻哈潮流服饰,显然他是唱hip-hop的。这位眼睛细长的年轻小伙叫kk,他说自己很喜欢说唱,是一位原创歌手。 最后一位是皮肤黝黑的外国歌手,他介绍自己叫阿福,来自斯里兰卡。较kk而言,他的身材显得更加魁梧,一双圆圆的眼睛在他黑皮肤的衬托下,显得十分有神。 简单地认识了之后,苏月便很快地跟着阿楠,投入到了繁忙的工作之中。 她负责在今天之内,做出这四位歌手详细的ppt资料。于是苏月赶紧坐在办公室一旁的电脑面,开始整理桌面上歌手们的资料。 看完所有人的资料后,苏月才不由地感叹道。原来这公司的每一位签约歌手,都有丰富的演出经验,而且都曾获得一些音乐比赛的大奖。 看来想要成为乐之梦唱片公司的签约歌手,还真得有两把刷子才行。 不一会儿,艺人部的门被再次推开了,只见音乐总监龙龙快步走了进来。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然后立即对四位签约歌手说道: “来,你们现在都依次清唱一遍下个月live秀的演出歌曲。嗯...kk先来吧。” “ok” kk听了后,立马站起了身来。然后稍稍调整了情绪后,便开口唱起了他自己的原创音乐。 苏月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这位叫kk的说唱歌手,他的声音居然相当有辨识度。 而且他写的歌词听上去十分具有个人特色,但旋律方面却又朗朗上口。节奏感也把控得相当好,他的身体始终跟随着他的歌声而自由地律动着。 “我觉得整体还不错,但是歌词方面咬字的重音我们还需要调整一下。” 不愧是公司的音乐总监,在一些细节方面,龙龙总是能给出相当专业的建议。 下一位是小甜心罗兰,她准备了一首节奏感强烈的唱跳歌曲。她的身材虽然十分娇小,但她的舞蹈功底却很强。一首歌下来,她竟然连大气都没喘一下。 “不错啊罗兰,有进步。” 只见龙龙有些骄傲地赞扬道,然后他继而又给出了更加专业性的建议: “虽然你的唱跳很稳,但也不能因此松懈。而且刚刚有几个音符还是有半个音阶的偏差,最近几天你还得多练练。” 紧接着是白雪,她深情款款地唱着一首扣人心弦的情歌。苏月深深地沉醉在她的烟嗓与充沛的情感之中,看来她一定是一位有故事的女人。 “白雪,歌曲的情感表达上,你做得非常好。但是在舞台表现力方面,你还得再下点功夫,既然要表现出性感妩媚,就要将它做到极致。” 龙龙继续耐心地点评道,但在苏月眼里,刚刚白雪的表现,可谓是相当地完美了。看来这位音乐总监的要求,可是相当严格呢。 最后表演的是阿福,只见他抱着一把吉他,自弹自唱了一首英文歌曲。也许是黑人独特的优势,他在节奏的把控与旋律的走向上,都显示出了惊人的天赋,他的表现可谓是无懈可击。 “阿福,整体还不错。但你得减减肥了,感觉你最近胖了啊。” 只见龙龙说完后,便坐直了身子,然后表情严肃地对他们说道: “你们几个,都是将来要代表我们乐之梦唱片公司去参加比赛的。除了音乐方面你们必须一直保持进步之外,在身材管理上也绝不能松懈!还记得我是怎么要求你们的吗?” “记得,女生体重不能过百,尽量维持在九十斤左右。” 只见罗兰立马熟练地回答道,然后她又调皮地继续对龙龙说道: “不过你放心,我才88斤。还差得远呢。” “你这小个子,给我瘦到80斤!”龙龙好像突然被逗乐了似的,笑着跟罗兰开起了玩笑来。 “龙龙,你舍得让我瘦成这样嘛!” 只见罗兰突然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用撒娇的语气对龙龙说道。看来他们俩的关系非常好,苏月不由地在心中感叹道。 “好了,现在男生们来说说,你们该注意哪些事情。” 龙龙并没有理会罗兰的撒娇,他只是微微地笑了一下,随即转向了两位男生。 “练肌肉!每天做二十组俯卧撑,多吃蛋白质含量高的食物。” 只见kk像背课文似地流利地说道。 “对,不仅如此。你们每天都需要去健身房锻炼,以提高肺活量。食物上也要控制,甜食饮料之类对嗓子没好处的东西,尽量给我少吃。这段时间,我会让阿楠多多监督你们的。” 说完龙龙便看着一旁的阿楠说道: “阿楠,你现在带他们四个去录音棚里练习一下吧,我马上还有事情要忙。” “好,没问题。苏月,你资料赶紧做啊,明早之前必须发到我邮箱里。” 阿楠叮嘱完苏月之后,便带着四位歌手去录音棚录歌了。 苏月看着桌上堆积成山的资料,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一天之内就要整理完这么多资料,并做成几份完整的ppt,看来今天是得熬夜工作了。 真羡慕这些签约歌手,可以有机会在公司的录音棚里录歌。苏月来到乐之梦唱片公司之前,就听说过这里的录音棚相当专业。 不过自己也是好不容易,才得来了这次实习的机会。看来还是先别光顾着羡慕别人了,努力完成眼前的工作才是重中之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转眼间就到了下班时间,苏月仍然还在电脑前埋头苦干。很快公司里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她坐在电脑前独自奋战。 突然,艺人部的门被轻轻推开了,只见冬哥走了进来。他环顾了四周,然后好奇地问苏月: “苏月,你怎么还不走?已经下班了。” “喔...冬哥。我这里还有工作需要做。” “这么努力的吗?哈哈,真不错!那我先去录音棚了,你加油吧。” 录音棚?苏月听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录音棚。她忍不住心想,如果自己能够在公司的录音棚是唱一首歌的话,那将是一个多么美妙的体验呀。 何况现在是下班时间,应该并没有人在用录音棚。而且利用这个时间,说不定自己还能够跟着冬哥学到一些东西。 于是苏月鼓起勇气,主动对冬哥说道: “冬哥,冒昧地问一下。我能否跟您去录音棚看一看?听说贵公司的录音棚可是相当专业的,我一直很好奇呢。” 第八十八章 录歌 “没问题呀,你跟我来吧。” 没想到冬哥居然会一口答应自己的要求,苏月顿时兴奋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桌上堆积如山的资料,心想反正今天也要通宵工作了,也不差这一会儿的时间。 于是苏月跟着冬哥来到了位于公司旁的一个独立空间。这个大房间与公司在同层楼,紧挨着冬哥的办公室。 冬哥在门口输入了开门密码,然后推开厚重的隔音门,并示意苏月可以进去了。 苏月怀着无比的期待的心情,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没想到乐之梦唱片公司的录音棚,居然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华丽得多。 苏月吃惊地睁大了双眼,她从未见过如此高级的调音台。四周的墙壁都被灯光照得闪闪发亮,墙里镶嵌着巨大的监听音响,整体看上去十分地高级而庄严。 “怎么样?是不是还不错?” 只见冬哥一边打开调音台上的电脑,一边自信满满地问道。 “何止还不错,简直是一级棒!感觉随处都透露着一种专业的气息。”苏月忍不住激动地赞叹道。 “要不要进去后面看看?那儿就是我们歌手平常录歌的地方了。” 只见冬哥指着调音台后方的一个房间对苏月说道。苏月透过电脑后面的玻璃,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个更大的房间。 于是她连忙点了点头,跟着冬哥走进了调音台后方的大房间内。 里面漆黑一片,只见冬哥熟练地打开了电源,一瞬间房间内所有的灯全部亮了起来。苏月为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而感到惊艳,她不自觉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只见在这个宽敞明亮的房间中央,放着专业的电容麦克风和录音设备。耀眼的灯光打在中央的圆形地毯上,有一种十分神圣的感觉。 房间的四周都装上了灰色的海绵隔音板,配合着顶上一圈环绕式led灯,显得格外大气又极具现代感。 房间的左侧立着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顿时给这里增添了一股庄严优雅的味道。右侧则是一台全新的架子鼓,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充满活力的银色的光芒。房间的后方还放着几把吉他和一些不常见的小型打击乐器。 “天哪,这里简直是音乐爱好者的梦想之地。” 苏月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房间里的这些音乐设备,一边忍不住地自言自语道。 “这间录音棚,可是我们乐之梦唱片公司的招牌哦。平时也经常有一些圈内的知名歌手,会选择来我们这里录唱片。” 冬哥一边一脸自豪地将房间里的录音设备打开,一边用好奇的语气对苏月建议道: “苏月,你想不想试一试?” “什么?试一试?在这里吗?” 苏月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冬哥的意思,她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没错,要不要试试看我们的录音棚?反正现在也没人用,你可以感受一下。你之前有没有进过录音棚的经验?” 看到冬哥微笑着再次对自己发出了邀请,苏月赶忙连连点头回答道: “有,有过。在学校里,我们每周都有录音课。” 苏月此刻的心情简直如同冲上了云霄一般,兴奋与激动并存。 虽说以往在学校里,他们每周也会进录音棚里录歌。但毕竟那是好几个同学一起轮流录音,而且录音室也比较小,所以并没有这种可以一人独享录音棚的机会。 而今天苏月觉得自己简直是上天的宠儿,居然有幸在如此高级的录音棚里录歌,这真是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一件天大的好事。 “来吧,你准备唱什么歌?” 调试好调音台的设备后,冬哥一边将监听耳机递给苏月,一边笑着问道。 “嗯...就唱《蜗牛》吧。” 苏月一边在手机里快速翻找到这首歌的歌词,然后将伴奏传入电脑里。 “ok,你去准备一下吧。” 冬哥坐在调音台前,专业地操作着面前的这些设备,然后示意苏月去后面试音。 苏月站在录音棚的正中央,她戴上了监听耳麦,然后轻轻地拿起了话筒。 “来,我们先试一下音质。” 监听耳麦中传来了冬哥清晰的声音。 “1,2,3,4,1,2,3,4,没问题!” 苏月专业地试了试话筒,音量和混响都刚刚好。 “好,那我们准备正式开始了。” “嗯!好的。” 在灯光汇聚的房间中央,苏月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以缓解自己此刻紧张激动的情绪。 这一刻在苏月的心里,是一次无以伦比的绝妙体验,也是一个无比神圣的时刻。 而之所以选择《蜗牛》这首歌,也是因为苏月觉得,这首歌的歌词仿佛与自己现在的处境一模一样。 她也希望借这首歌提醒自己,哪怕困难重重,也坚决不放弃,时刻勿忘初心。 随着轻柔的前奏声从耳麦中缓缓传来,苏月静静地闭上了眼睛,开口唱道: 该不该搁下重重的壳 寻找到底哪里有蓝天 随着轻轻的风轻轻地飘 历经的伤都不感觉疼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 等待阳光静静看着它的脸 小小的天有大大的梦想 重重的壳裹着轻轻地仰望 总有一天我有属于我的天 ...... “总有一天,我有属于我的天。” 苏月在心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它仿佛是一剂治愈心灵的良药,给她带来了些许的安慰。 “苏月,你出来听一下。” 耳麦里突然传来了冬哥的声音,苏月这才从自己陶醉的情绪里清醒了过来。 “哦,好的。” 于是她赶紧放下耳麦,然后走出了录音棚。 冬哥示意她搬个椅子坐在自己旁边,然后他便开始播放刚刚苏月录的歌曲。 苏月静静地坐在冬哥身边,她听见自己的歌声从音箱中缓缓飘出,她从没觉得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居然这么富有情感。 “这首歌唱得很不错,比面试那天好多了。” 冬哥直言不讳地继续表达着自己的看法: “你仔细听,这种类型的歌曲反而更能体现出你干净的嗓音。而且能听出你想表达什么,也能感受到来自你内心深处的力量。而那种情歌你反而就驾驭得没这么好。” “谢谢你的建议,冬哥。您分析得很对,在唱这首歌的时候,我的内心也感觉充满了力量。” “苏月,其实你是个唱歌的好苗子,而且可塑性挺强的。只是在选歌方面,我觉得你要非常清楚自己的定位。” “谢谢你对我的肯定,冬哥。能有机会在这么专业的录音棚里录歌,我真的感到万分荣幸。” “这样吧...” 冬哥稍稍思忖了一会儿,然后接着对苏月说道: “以后下班之后,你可以来录音棚里练习一下。我平常都在这里帮其他歌手听歌,你顺便也可以学习一下我们公司的专业歌手是怎么唱的。如果录音棚暂时没有人用,你也可以进去录歌。” 听了冬哥的话后,苏月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她没想到冬哥居然是如此地亲切热情,居然同意自己下班后可以来录音棚里练习。 看来这一切真是无巧不成书,冬哥还真是自己音乐道路上的伯乐。亦或是上天特意给了自己一次机会,让自己又离那小小的梦想更近了一步。 “冬哥,真的太感谢你了。我一定好好努力!” 苏月激动地对着冬哥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看着苏月如此开心的样子,冬哥也忍不住笑了笑,然后继续对她说道: “加油吧,如果几次录音下来效果不错,不久后将有一个叫《梦想新声音》的唱歌比赛,我们公司有几个名额,到时候可以推荐你去参加。” 第八十九章 偷情 《梦想新声音》? 苏月想都不敢想,自己居然有机会去参加这档在国内具有一定知名度的歌唱选秀节目。 这档节目在年轻人之间可谓是十分火爆的,无论从评审还是设备等各个角度来看,它都是最具专业水准的舞台。 如果可以作为一个新人去参加这个比赛,并且取得了优异成绩的话,那将会为自己的音乐道路带来巨大的助力。 万一因此走运而一举成名,那岂不是锦上添花了吗? 想到这里,苏月不由地在脑海中构想出了未来的美好蓝图。毕竟对于每个热爱音乐的少男少女们来说,他们的心中都曾有过一个明星梦。 于是从那天之后,苏月每天早晨都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期待醒来。她每天都精神抖擞地来到乐之梦唱片公司,并一丝不苟地完成自己手上的工作。然后利用下班后的时间,她便会来到公司的录音棚练习,经常一练就练到深更半夜。 在这个过程中,冬哥也常常给自己提出一些建设性的宝贵意见,帮助自己向着更加专业的方向一步一步迈进。 很快便到了八月中旬,今天也是公司举办live秀的日子。 之前的半个月里,苏月都完美地配合着经纪人阿楠的工作,一同积极地筹划组织这场演出。 今天的这场演出,听说冬哥还特意请来了圈内一些知名的音乐制作人,他想借此为自己公司的歌手寻找合作机会。 今天公司里几乎全部的签约歌手都会到齐,并挨个上台进行个人表演。不过公司目前主推的歌手,还是上次苏月在艺人部见到的那四位,所以今天苏月要负责带他们四个准时到达现场。 live秀将在今晚八点半准时举行,地点位于公司附近的一家小清吧里。今天这家小清吧已经被冬哥包场了,苏月一早就和一群同事们忙东忙西,准备着晚上演出的相关事宜。 眼看着已经快八点了,其他三位歌手已经陆续到场,但唯独没看到罗兰的身影。苏月给她打了电话,却没有人接。 于是苏月打算返回公司看一下,因为毕竟歌手们一大早都在公司里练唱,也许这会儿她还在做着准备。 苏月走进公司,只见里面已经是漆黑一片,所有人好像都已经聚集到小清吧里了。 正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突然注意到唱片部办公室的门缝里,还闪烁着一丝微弱的光芒。 于是苏月好奇地走了过去,轻轻地将门推开了一条缝。 一瞬间她瞠目结舌地睁大了双眼。 只见在办公室的桌子上,罗兰正被龙龙压在身下,两个人正激情地拥吻。 罗兰的手紧紧地抓着桌子的边缘,她长长的金色卷发在桌子上凌乱地散开。她的眼神此刻已完全不同于平常的天真烂漫,而是充满了野性的欲望。 而龙龙也仿佛变了个人似的,紧紧地搂住了罗兰的腰,野兽般地扑倒了瘦小的罗兰。 “这两个人……是在偷情?” 苏月不可思议地捂住了嘴巴,她想自己此刻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于是她准备把门悄悄关上,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正当她小心翼翼地将门带上的同时,好巧不巧,这该死的木门居然在这时发出了“咯吱”的一声。 “真该死!” 苏月忍不住在心里咒骂道。 但为时已晚,此时房间里的两个人已经同时惊讶地看向了苏月。空气突然间凝固了,尴尬沉默的氛围充斥着整个房间。 苏月与这对男女面面相觑。 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她在心里不由地呐喊道: “真是要了命了!明明就是这两个人在公司里偷情,紧张的应该是他们才对!可为什么现在搞得像是自己做错了事似的,比他们俩还要紧张?” “哦,原来是苏月啊。你有什么事吗?” 只见龙龙此时已经从罗兰的身上离开,他一边整理着自己被拉松的领带,一边一脸淡然地问道。 “呃...我...我是来找罗兰的。那个...live秀快要开始了,我得带她去现场准备了。” 苏月此刻居然反倒像是做错了事似地,变得吞吞吐吐了起来。 因为她怎么也没有预料到,公司的音乐总监会在办公室里光明正大地与女歌手偷情。而且在被发现了之后,还能如此从容不迫地应对这一切。 而且据说龙龙去年就结婚了,所以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婚外情吗? 原来龙龙表面看上去一本正经的样子,都是他装出来的。怪不得上次苏月就发现,罗兰与龙龙的关系较其他歌手而言,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密。 “那我们快走吧。” 只见罗兰此刻正一边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裙子,一边漫不经心地对苏月说道。 她的表情也是同样地镇定自若,仿佛刚刚自己只是在和龙龙商讨有关于音乐方面的事情而已,根本没有与上司偷情被发现后的那种惊慌失措。 “喔,好。” 苏月忙不迭地回答道。 于是她带着罗兰,一路朝公司附近的小清吧走去。 “苏月...刚刚的事...” 走着走着,罗兰突然开口说道: “刚才你看到的...可千万别说出去呀,拜托你了哦。” 看到罗兰对自己露出了一个甜美可爱的笑容,苏月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她连忙点头回应道: “喔...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乱说的。” 这时,罗兰突然收起了脸上甜美的笑容,露出了一副略显老成的表情。苏月发现,此刻她的眼神已不再充满天真,而是透露着一丝精明的味道。 然后她以一种自嘲的方式对苏月说道: “你肯定没想到,我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吧?” “啊?” 苏月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她完全没有想到罗兰会再次提起这件事,并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罗兰并没有看到苏月惊讶的表情,她只是一边低着头向前走,一边默默地自言自语道: “就连我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会沦为一个有妇之夫的情人。呵呵...有时候想想还真可笑。” 苏月诧异地看着罗兰,没想到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竟然这样毫不避讳地跟一个根本不算熟悉的人说着自己的秘密。她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丝毫往日甜美的笑容了。 其实苏月的心里也充满了好奇与不解,为什么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放着大好的青春不去珍惜,偏要做一个已婚男人的情妇? 而且他们俩整整相差了快十多岁,龙龙居然也忍心对这么年轻的小姑娘下手。想到这里,苏月不由地从心中深深地鄙视这位表里不一的音乐总监。 可是心中的问号越来越多,于是苏月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为什么还要在一起?是因为爱上了他吗?” “爱上他?别开玩笑了...” 只见罗兰的脸上突然露出了鄙夷的笑容,然后她用轻蔑的语气继续说道: “谁会爱上那种朝三暮四的老男人?我们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第九十章 双面 “各取所需?” 苏月不解地问道。听着罗兰这不符合年龄的老成语气,苏月不禁在心里感叹道,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人不可貌相”啊。 “没错,就是各取所需。” 只见罗兰高高地扬起了她精致小巧的下巴,然后继续对苏月说道: “他想要我做他的情人,而我需要他无偿地帮我做专辑,就这么简单。” “可你本来就是公司的签约歌手呀,做专辑这种事不应该是音乐总监分内的事吗?” 苏月越来越疑惑了,难道因为自己是一个新人,所以对目前所在的行业还不够了解? “苏月,你也太天真了吧...看来你真的不了解这个音乐圈。” 果不其然,罗兰不屑地看了苏月一眼,不过她还是耐心地解释道: “我来告诉你吧,所谓的签约歌手,只不过是公司的一颗棋子而已。他们与歌手所签的条款,也都是一些霸王条约。公司除了给签约歌手提供录歌以及商演的机会以外,像是制作新专辑,还有一些宣传,都需要我们自掏腰包的。 而且平常商演的钱我们也只能拿到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这点钱根本就不够做新歌的编曲。如果不做新专辑,也不做推广宣传,那就等着被公司彻底雪藏吧。而且以后有任何比赛的机会,公司也根本不会推荐你去,那时候就只有坐着等死的份儿了。” 听了罗兰的一番话后,苏月有些难以置信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一直向往的梦想之地,居然是这样得混乱复杂。原本如此神圣的一个行业,突然间变得灰暗无比。 难道这就是娱乐圈所谓的的潜规则? 想要实现音乐梦,就必须出卖自己的灵魂和肉体吗? 这和自己最初来到这里所看到的一切,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啊... 不过苏月转念一想,这也只不过是罗兰的一面之词。毕竟这也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苏月相信,在任何行业里,或多或少都存在着一些“潜规则”。 但并不是不去遵循这些“潜规则”,就毫无生存下去的机会。苏月也不相信,乐之梦唱片公司的老板,也就是热情帮助自己的冬哥,会是这样一个不堪入目的人。 无论是他的为人,还是他对音乐的专业度。从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毫无疑问冬哥的人品是说得过去的。苏月也十分尊重冬哥,她也绝不会只凭旁人的三言两语,就对一个人下定论。 但是罗兰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就已走偏了道路,苏月也打从心底为她感到可惜。但自己毕竟只是她的同事,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很快她们便来到了小清吧的live秀现场了,此时酒吧里已经聚满了各种各样音乐圈的人。 只见罗兰几乎是无缝衔接地换了一个表情,重新露出了她一贯可爱甜美的笑容。然后塔自信满满地踩着高跟鞋,蹦蹦跳跳地跑去和各位音乐圈的前辈们寒喧了起来。 这对她来说,也许是她音乐生涯中一次不可或缺的表现机会。 苏月不由地轻轻叹了一口气,她远远地站在一边,看着昏暗灯光下这些畅谈人生理想的男女们。他们各个脸上都带着无比灿烂的笑容,但谁又能看到他们那颗早已被欲望腐蚀的内心呢? 不一会儿,live秀正式开始了。公司的签约歌手们都一个接着一个地轮流上台表演。 苏月向服务员要了一杯鸡尾酒,然后就独自静静地靠在墙边,看着舞台上一个个光彩夺目的身影。 他们生于舞台,是否也终将在这个舞台上堕落呢? 苏月的心中突然百感交集,她觉得这个耀眼的城市并不像自己当初所想的那样,充满了对梦想的执着与美好的渴望。 它更像是一个双面的世界,一面是充满了正能量的梦想乐园,一面又是张着血盆大口的欲望都市。 而这些为了他们所谓的梦想,而成日奔波的人们。他们要付出的,往往比得到的要多得多。 甚至有时候他们失去的,是生而为人,那颗最宝贵的灵魂。 那么如此渺小无知的自己,又该如何在这偌大的城市中生存下去呢?苏月不禁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在黑暗之中,突然有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苏月这才回过神来,回头看向了自己身后的这个男生,原来是歌手kk。 “怎么了?是演唱设备有什么问题吗?” 苏月疑惑地看着kk问道。 “别这么紧张嘛,苏月。你看看你,表情这么严肃,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工作狂。” 只见kk一边端着一杯加冰的威士忌,一边将自己的酒杯轻轻地碰上了苏月的酒杯,然后好奇地看着她问道: “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你年纪看上去也跟我们差不多,但为什么平日里你总是一副相当知性的样子呢?而且还很高冷。” “我...有吗?” 苏月有些不明所以,她不知道kk突然对自己说了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见kk突然撇嘴一笑,继续说道: “你看你,就连表情和说话的方式也很理性。而且平时在公司里,你都只穿那种职业套装,虽然看起来很时尚,但也处处都散发着冷静知性的光芒。而且我发现,你对异性好像有种特殊的距离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就是相当高冷!而且也从不参加公司组织的聚会活动,你好像就完全没有夜生活?还是相当地不合群?” 看来kk平日里没少观察自己,居然将自己的一些日常行为打扮分析地如此具体。 再加上他此刻正用一种充满兴趣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像是要将自己里里外外看个清楚的样子,苏月不由地在心里思索道: 难道...kk这是在和自己搭讪? 可是公司里多的是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他为什么偏偏要对自己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感兴趣呢? 苏月观察着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一身潮流打扮的年轻男孩。从他的表情就可以判断出来,他一定不是那种踏踏实实的稳重男孩,估计是心血来潮,才对自己这种与他们截然不同的性格产生了兴趣。 “喂,苏月。你怎么不说话呀?别这么高冷嘛,一会儿表演结束了,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夜店继续喝酒?” 见苏月没有反应,kk一边潇洒地靠在墙边,一边用期待的语气问道。 “不了,我不会喝酒,也不喜欢吵闹的地方。” 苏月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哎...果然。” 只见kk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堆男生。 “什么果然?” 苏月一脸疑惑地问道,她完全不知道kk到底想表达些什么。 不远处的一个卡座里,坐着好几个男生,他们似乎都是公司的签约艺人。而他们此刻,也在时不时地往苏月站着的方向看过来。 这时,只见kk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然后充满神秘地对苏月说道: “苏月,告诉你个秘密吧。其实刚刚我们几个男生都在打赌...” “打什么赌?” “我们在打赌,看谁能先把你泡到手。” 第九十一章 偷听 “无聊。” 听了kk的话后,苏月对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正如自己所料,kk果然不是那种专一深情的男生。对他这样的男孩子而言,恋爱只不过是游戏人生的一部分而已。 “别想了kk,我对谈恋爱完全没有兴趣。” 苏月一边冷冷地看着他,一边用不屑的语气说道。 “什么嘛,居然这么严肃。真的是一点机会都不给。” kk无精打采地叹了口气,然后回到了那群男生堆里。只见那群男生都对他露出了一脸坏笑的表情,又是调侃又是嘲笑的。 苏月无奈地耸了耸肩,于是她放下杯子,朝洗手间走去。此刻她只想远离这个喧闹嘈杂的环境,自己独自静一静。 在洗手间的隔间里待了一会儿之后,苏月感觉心里舒服多了。 正当她刚准备推门出去的时候,她听见一个刺耳的女声从外面传了进来。这个女人好像正一边和谁打着电话,一边推门走进洗手间内。 从她沙哑妩媚的嗓音判断,这个人正是白雪。 原本苏月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尴尬的,但当她听到白雪在电话里的聊天内容后,她实在难以推开门大步地走出去。 只听见白雪以一副扭捏作态的语气对电话里的那个人说道: “哎呀,制作哥哥,我就知道你人最好了!人家也知道你平常真得很忙,你就抽点时间帮人家做一首新歌呗?拜托了嘛!而且刚刚在酒吧里,你还偷偷吃了人家豆腐呢,怎么啦,这么快就把人家给忘了吗?” 苏月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响。很显然白雪正在和今天在场的某位音乐制作人聊天,但他们聊天的内容实在是不堪入耳。 只见短暂的一阵沉默后,门外又传来了白雪那阴阳怪气的撒娇声: “哥哥你真坏,一直乱说什么呢!要是真被你老婆发现了,她不得扒了我一层皮嘛!那...要不一会儿结束之后,哥哥你来我家呗?就我们两个人,我们可以好好聊一下新歌的事,正好l我家里还有一瓶上好的拉菲。” 苏月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娱乐圈都是这么肮脏混乱的吗? 这些漂亮迷人的女孩子,为了能上位,居然不惜出卖自己的肉体和灵魂?而且还一再地对有妇之夫大肆地撩拨。 不一会儿,外面又传来了白雪的声音。不过这次她的语气好像完全不同了于之前那样阴阳怪气的扭捏声音,而是恢复到了她以往沉稳的状态。 看来上通电话已经结束了,这次她又打给了别人: “喂?阿楠,那个老色鬼我已经搞定了,他答应给我做新歌了。不过他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起话来一点儿也不害臊。你看着吧,我今晚上肯定多给他灌些酒,把他服侍得舒舒服服的,趁机再多跟他要点好处。” 苏月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件事阿楠居然也参与其中。 不过他毕竟是白雪的经纪人,估计不可能不知道这档子事儿。而且听白雪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好像还是在听从阿楠的暗中指点呢。 又待了一会儿,洗手间里终于安静了下来,恐怕是白雪终于打完电话出去了。 苏月这才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门缝,待确定了洗手间里没有人后,她才蹑手蹑脚地溜了出去。 果不其然,等她再次回到酒吧的时候。她发现白雪正紧挨着一位长相猥琐的大叔,对他又是抛媚眼又是勾勾搭搭的样子。 那个大叔应该就是她电话里的那位音乐制作人了,他看上去少说也有五十多岁了。只见那个大叔一只手悄悄地从背后勾着白雪的腰,另一只手举着一杯红酒不断地和白雪碰杯。 苏月不由地为此感到恶心,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 成天放着自己的妻子孩子不顾,到处寻欢作乐。真是一点责任感都没有,只知道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 而像白雪和罗兰这样的年轻女人,更是自以为聪明地利用了这些男人的弱点,从而达到她们自己的目的。 原来这就是她们口中所谓的各取所需啊… 苏月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正处在一个乌烟瘴气的圈子中。但她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纵使处境再怎么混乱,那始终都是别人的选择,与自己没半点关系。 虽然苏月打从心底看不起这种低俗的交易,但她的心里清楚地明白,她只需要坚守住自己内心的那一片纯净之地,不被周围的人和事影响到,那就足够了。 相信通过自己不断的努力,一定会在音乐的道路上有所收获。而至于其他人的私生活,就真不是自己该操心的事儿了。 果然在聚会接近尾声的时候,只见白雪匆匆地独自先行离去了。紧接着没一会儿,那位音乐制作人也紧随其后地跟了出去。 苏月站在窗口,静静地注视着这两个身影快速钻进了同一辆出租车,然后一路扬长而去。 她无奈地笑了一笑,在心里感叹着这座充满诱惑的的大都市。它不仅充满了各种机遇,令人无限向往,却也处处布满了陷阱,使人防不胜防。 苏月知道自己的想法与所处的环境格格不入,但她有她自己想要坚持的东西。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两件: 一个就是认真地完成实习期的工作,争取转正的机会。 还有一个就是目前的重中之重,那就是准备好比赛的歌曲,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迎接《梦想新声音》的到来。 所以这些日子里,她依然如同往常一样,在完成自己份内工作的同时,还坚持每天下班后去录音棚里练歌。 冬哥有空的时候,就会帮她一起分析唱歌方面的问题,他也给苏月提了很多专业性的建议。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期待已久的一天也终于到来了。 今天,苏月将代表乐之梦唱片公司,与公司里的其他几位歌手,一同去参加《梦想新声音》的唱歌比赛。 公司一共有四个名额,同去的除了苏月之外,还有罗兰,kk和阿福。 由于是公司的推荐名额,所以他们可以跳过海选阶段,直接参加正式的公演比赛。 这次比赛的录制的地点,也刚好在苏月所在的这所大城市里。据说此次的比赛,汇聚了全国各地各式各样的专业歌手,而且他们各个都信心满满,有备而来。 比赛将最终入选的五十名选手各分为五组,每组十人,再进行两两的pk。最终由现场的专业评审打分,决定谁去谁留。 选手们各自有一周的准备时间,并且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只等比赛的前一天,导演组才会公布对战名单。 看来只有在选歌与现场发挥上获得评委老师的喜爱,才是制胜的关键。于是苏月巧妙地避开了情歌,准备了一首非常适合自己的小清新风格的歌曲。 比赛的前一天,苏月接到了导演组的电话。表示请她于明天上午九点钟准时到达录制现场,而她本场的对手,是某城市海选的第一名。 苏月不由地紧张了起来,看来这次的比赛,自己绝不能掉以轻心。 但当苏月接到节目组发来的名单时,她不禁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因为她看到节目单上,在自己的对战对手那一栏上,清楚地写着三个明晃晃的大字: “礼瑞安。” 诶?这不是标兵的大名吗? 第九十二章 拷问 这应该是标兵准没错了,因为毕竟“礼”这个姓氏就已经够少见的了,更没有人会起这样特别的名字。 苏月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这个比赛中遇到标兵。更没想到的是,他还碰巧成为了自己本轮的pk对手。 不知道李茜茜有没有陪他一起来,自己上一次和李茜茜联络,还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如果明天可以和自己的好闺蜜见上一面,那可算是锦上添花了,正巧最近有一堆八卦事儿想找人倾诉呢。 随着夜幕的降临,苏月今晚最后一次在录音棚里练完了歌,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出租屋里。 虽然身体已经精疲力尽,但一想到明天的比赛,还有好久没见的老朋友,苏月的内心顿时又充满了力量。 于是她带着满满的期待,安心地进入了甜美的梦乡之中。梦中的自己站在一个光彩夺目的舞台中央,所有的聚光灯都同时照向自己,所有的梦想都汇聚在此处,那一刻的她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儿。 正式比赛的第一天,苏月早早地就跟着经纪人阿楠,来到了位于城市一角的一处录制现场。 录制现场位于一所大厦的演播厅内,四周都围满了工作人员以及一些音乐设备,大家都各司其职地做着准备工作。 苏月在阿楠的带领下,走进了化妆间。此时化妆间里已经坐满了今天要上台演出的选手们,他们有的在和化妆师交流着今天的妆容,有的在一边开嗓练习。 苏月环顾四周,好像并没有看到标兵和李茜茜的身影。 也许是自己来的太早了,于是苏月便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来,很快就有一位年轻的化妆师来到自己面前,开始给自己上妆。 今天苏月要唱的,是一首非常年轻朝气的青春歌曲。所以在服装搭配方面,她特意选择了一身水蓝色的针织连衣裙。裙子上还织有一片片小巧精致的白色云朵。 她在造型师的建议下,将头发在脑后绑成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辫,这样整体看上去,显得青春而充满活力。 正当化妆师为自己上妆的时候,苏月透过化妆镜,突然发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 那个人就是标兵! 苏月一眼就认出了这张熟悉的面孔,可是跟在她身后进来的,却是一个自己从来没见过的女孩。 李茜茜难道没有和他一起来吗? 苏月在心里感到疑惑,待化妆完毕后,她便立即跑去了标兵的身后。 “嗨,老同学!” 只见苏月俏皮地拍了拍标兵的左肩,然后又快速地绕道了他的右边。 标兵傻傻地向左边看去,结果空无一人。 这时,跟着标兵一起来的这位女生忍不住笑出了声,只见她用调侃的语气对标兵说道: “哈哈,你傻呀!在你的右边啦。” 这个女生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从她的语气上来看,她和标兵的关系应该很熟。 “喔...是苏月啊!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标兵终于发现了一脸坏笑的苏月,他木讷地傻笑了一下。 “这才多久没见,居然就把老同学给忘了!” 苏月调皮地调侃道,然后她转向了一旁的女孩,面露微笑地跟她打招呼: “你好,我叫苏月。你也是来参加比赛的吗?” “你好苏月,我叫舒舒。我不是来比赛的,我是陪我男朋友一起来的。” 只见这位长相淑女的舒舒微笑着回答道。 “男朋友?” 苏月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 “嗯,我是礼瑞安的女朋友。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这位叫作舒舒的女孩再次对苏月露出了她甜美的笑容。 “喔...这样啊。你好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苏月忙不迭地回应道,然后她尽可能地克制住自己惊讶的表情,只是斜着眼睛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标兵。 标兵的脸上此时也露出了十分尴尬的表情,只见他愣了一下,然后对着自己的女友说道: “舒舒,你先去观众席等我吧,一会儿比赛就要开始了。” 叫舒舒的女孩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苏月和标兵做出了一个加油的手势,便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舒舒走远后,苏月突然凶巴巴地质问标兵。 “我...我和茜茜已经分手了。” 只见标兵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然后吞吞吐吐地说道。 “天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差不多两个月前。” “两个月前?” 苏月在脑海中细细地回想起来,一个月前自己才刚和李茜茜通过电话。可李茜茜并未跟自己提及过她和标兵已经分手的事。 或许是自己在电话里一个劲地说个没完,不停地跟她形容着这个大城市里的所见所闻,所以她才没有机会和自己提起这件事吧。 想到这里,苏月不由地感到有些自责,自己怎么没能够细心地询问一下好友的感情状况呢? 于是她一边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标兵,一边像是在调查案件一样地继续问道: “那你们俩是因为什么原因分手的?” “这...” 标兵显然有些犹豫,他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难道...” 苏月突然睁大了双眼,她微微颤抖地指着标兵问道: “难道是...你出轨了?” “哎呀,不是的!” 标兵急忙否认道,只见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用低沉的语气对苏月解释道: “其实...我们俩的感情一直挺好的,也已经有想法,等到双方工作稳定下来之后,就跟家里人说结婚的事。” “然后呢?” 苏月有些着急,她知道李茜茜对她与标兵的这段感情极为投入。 “可是你也知道...因为李茜茜是单亲家庭。毕业前我也带她回过我的老家,也见过我的家人。可是当我父母得知她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之后,就开始极力地反对我们俩在一起...” 标兵看上去有些失落,只见他勉为其难地继续解释道: “我也为了茜茜而跟父母极力争取过。可是他们的态度很坚决,说我如果继续跟她在一起的话,就要跟我断绝关系。” 听了标兵的一番话后,苏月突然有点气不打一出来。 她知道李茜茜是单亲家庭出身,所以从小她的内心就很早熟。但同时也正因为如此,她从小便养成了独立自主的性格,不矫情也不做作,是一个非常懂事的好女孩。 没想到就因为她的身世有所不同,就遭受了如此不公的待遇。 于是苏月没好气地看着标兵,发出了连环炮似的灵魂拷问: “单亲家庭的孩子怎么了?单亲家庭的孩子就不配拥有幸福吗?难道他们就一定要承受自己父母所犯下的错误吗?这对他们来说真的公平吗?” 标兵被苏月的连环炮问得哑口无言,一时之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表情看上去十分为难,短暂的沉默之后,只见他缓缓地开口说道: “苏月,真的不是我没有努力劝过我的父母。可他们都是小城市来的,从小就被传统的思想所深深禁锢。而且他们坚持认为,单亲家庭的孩子在心理上一定有缺陷。” 第九十三章 比赛 听了标兵的话后,苏月刚想反驳些什么,可碰巧此时化妆师正喊标兵赶紧过去上妆。 再加上不一会儿就该轮到自己上台了,看来李茜茜的这件事情,也只能暂时先放一放了。眼下还是先完成比赛更为重要。 一会儿就要和标兵同台竞技了,看来自己今天是要毫不留情地赢下这场比赛,才能为自己的好闺蜜出这口气。 苏月在后台的一个走道里,反复地练习着一会儿上台要唱的歌曲。过了约莫四十分钟左右,节目组的人终于叫到了自己的名字。 终于要上场了,苏月不由地感到有些紧张。她在后场区透过幕布看到了自己即将登场的这个绚烂无比的舞台。 整个舞台虽称不上大,但现场的舞美效果却实属一流。背景的大屏幕里配合着现场的音乐,轮流播放着制作精美的特效画面。舞台的两侧则做成了天使翅膀的造型,在现场绚烂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得青春活力。 台下坐着一些年轻的观众,最前排是三位专业评委。 “好,接下来我们有请下一组选手出场。” 随着主持人的报幕,苏月知道自己该上场了。 这时舞台上的灯光各自散开到舞台的两侧,只见苏月和标兵分别从舞台的左右两边同时出场。随着灯光汇聚至舞台中央,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在做完简短的自我介绍之后,首先开始表演的是标兵。他这次选了一首老式情歌,搭配上他一身复古的装扮,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他的唱功相较于大学时期,有了十分明显的进步。怪不得他此次可以轻而易举地拿下分赛区的第一名,看来这次标兵在背地里没少下功夫。 但苏月却也不甘示弱。毕竟这段时间在冬哥的帮助下,自己在专业方面的水平可谓是突飞猛进。 而且自己每天都刻苦地练习着,又能在那么专业的录音棚里录歌,再加上专业老师的指点,现在的苏月可早就不同往昔了。 在标兵演唱完之后,只见苏月缓缓地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了舞台的中央。 无数的镜头在一瞬间同时对准了她的脸,苏月微微地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当熟悉的伴奏声响起,这首歌苏月已经在录音棚里练了不下百遍,她信心满满地拿起话筒,游刃有余地投入进自己的表演之中。 她轻柔而干净的声线萦绕在整个场内,伴随着背景屏幕中漫天纷飞的白色羽毛特效,苏月此刻仿佛化身成了一个纯洁的天使,在舞台中央闪闪发光。 表演完毕,最终苏月以高出两分的微弱优势,赢得了这场比赛。 虽然自己这次是险胜,但苏月还是发自内心地感到激动不已。毕竟标兵对自己来说,可谓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苏月,恭喜了!真没想到你的进步居然如此之大,我真是输得心服口服。” 在后台的休息室里,标兵主动来到了苏月面前,并表达了自己对她的认可。 “谢谢啦,你也很棒!唱功越来越好了。” 苏月微笑着回应道。然后她突然想起了李茜茜的事情来,正当她刚想和标兵接着讨论下去的时候,正巧阿楠此时走了进来。 只见他笑嘻嘻地在苏月身边坐下,然后一脸自豪地对她说道: “真不愧是我带出来的人啊,真是漂亮的一仗。” 苏月此刻只觉得相当地无语,怎么自己突然就变成阿楠带出来的人了? 在这之前,别说帮自己练歌了,就连平日在公司里工作的时候,阿楠对自己也是一副呼来唤去的样子,唯恐别人不知道他是自己的上司。 现在看苏月取得了一些成绩,倒是突然趋炎附势,自卖自夸了起来。 但苏月并没有和他一般见识,毕竟她知道自己与阿楠并不是一路人。再加上之前听到了他和白雪的对话,现在就更是对他没有好印象了。 “阿楠,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苏月赶紧转移话题,她想既然比赛已经结束了,自己应该可以离开了。她可不想和阿楠再多待一分钟。 “哎呀,你着什么急啊。一会儿等比赛全部结束了,你就去后台找评委老师们聊聊天,套套近乎,懂了吗?” 只见阿楠以一种相当油腔滑调的口吻对苏月建议道。 “这...这多尴尬呀。而且一周后还有比赛,这样跑去找评委闲聊是不是有点不太合乎规矩呀?” “苏月,你真是傻呀。我就是要你趁这个机会,去和评委搞好关系!这样下一场评委对你的印象深了,自然分会给你打得高一点呀。” “可是...这对其他选手不公平。而且...我也不知道怎么和别人套近乎。” “我的天呐...演艺圈里你还跟我谈什么公平?” 只见阿楠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以一种嘲笑的口吻继续对苏月说道: “我告诉你,苏月。就以你这样不活络的性格,我看你是很难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的。你看看别的歌手,他们都巴不得有机会能和评委多说上几句话呢,但你看看你,成天一副自恃清高的样子,给你机会你还不好好把握,真是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苏月一时之间被阿楠的伶牙俐齿攻击地哑口无言。 自己的性格的确不像是其他歌手那样热情主动,但想要在这个音乐圈里占有一席之地,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始终保持着一颗对音乐充满狂热的心吗? 还是说仅仅这样是完全不够的?还需要做一些不那么合乎自己心意的举动? 见苏月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阿楠又突然间变换了一种语气,苦口婆心地对苏月说道: “哎哟,我的大小姐啊。你就听我的去试一试吧。毕竟我也在这个圈子里混了十几年了,又是公司里的王牌经纪人,我的话肯定没错的,难道我还能害了你不成?” “好吧,我知道了。” 无奈之下,苏月只好给这个所谓的王牌经纪人一些颜面。 苏月默默地等到了今天的比赛全部结束之后,她才从休息室走去舞台那边看看情况。 她惊讶地发现,刚刚的几位评委老师,此刻已经被各个选手们围在了中间。这些选手大多是今天晋级的,他们都一边热情地与各个评委打着招呼,一边眉飞色舞地向他们介绍着自己。 苏月发现罗兰,kk,和阿福也都围着评委们,与他们聊得热火朝天。他们三个今天也都顺利地晋级了,看来现在都在为了一周后的比赛而卖力地讨好着评委。 苏月实在看不下去这种阳奉阴违的场面了,她不屑与他们为伍。于是她独自一人悄悄地先行离开了。 一路上,她在心里默默地思索道,与其在这里虚情假意地表演,还不如回到家里实实在在地练上几首歌呢。 第二天一大早,苏月便同以往一样,早早地来到了公司里,准备着一天的工作。 突然阿楠把自己叫到了一边,然后鬼头鬼脑地对自己说道: “苏月,你应该收到了导演组发的下周比赛的赛制了吧?” “没错呀,就是要在赛前先向观众介绍一段自己的个人经历呀。”苏月有些不明所以地回答道。 “对,你一定要好好利用这点。” 只见阿楠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然后继续对苏月说道: “演唱前的个人经历介绍,你要表现得尽可能凄苦一些。就说什么家人一直反对自己的音乐梦想啊...因此从小吃了很多苦呀...但自己还是一直坚持着自己的音乐道路之类的… 实在不行...就说自己的亲人生病了也可以,总之编得越凄惨就越能打动观众,你听懂了吗?” 第九十四章 初心 “但这...不是在欺骗观众吗?” 苏月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阿楠,他又一次给自己出了个馊主意。而且从他的表情上看来,他似乎认为这样做非常合适。 “你懂什么啊,我告诉你,一周后的这场比赛非常关键。现在一共只剩下25名选手了,而且当场就要淘汰15个人,能否晋级的关键就在于这次的新赛制。” 只见阿楠火急火燎地对苏月解释道。 苏月明白这次的赛制不仅仅只根据专业评审的分数来决定,还要结合现场观众的投票。 所以阿楠是希望自己在个人经历方面多花点心思,以此来博取观众的同情吗? 但是苏月对这个做法相当地不屑一顾,她觉得这么做称得上是有些卑鄙。于是她认真地看着阿楠,然后以坚定的口吻说道: “阿楠,我理解这次观众投票的重要性。但我不想编造一些子虚乌有的个人经历来卖惨,我更不想利用博取观众的同情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我觉得只要我好好把歌唱好,这就足够了。” “把歌唱好就足够了?” 阿楠似乎露出了一副嘲笑的表情,继而对苏月说道: “苏月,你也不想想,现在剩下来的选手中,哪一个不比你唱得好?哪一个不比你更有舞台经验?只想着靠好好唱歌就能取得胜利,别白日做梦了,天下哪有这种好事?” “那我也不想欺骗观众...” “观众就吃这一套,我在这行十几年了,我不比你懂得多吗?行了,我是公司的经纪人,这件事情上你必须听我的。你们几个的个人经历这次都由公司的写手统一写好,你们照着背下来就行了。” “可是...” “别可是了。如果你还想要转正留下来的话,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说完这些话后,阿楠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空留下苏月独自杵在原地。 对于阿楠所说的其中一小部分,苏月的确是认同的。 正如他说的一样,现在晋级的选手个个都身怀绝技,唱功不凡。自己想要在他们中间脱颖而出,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为了取得比赛的胜利而不择手段啊,这实在是违背了自己的初衷。 但今天阿楠都已经如此强硬地以工作转正的事来要挟自己了,想必他也绝不会有所让步,因为这毕竟关系到公司的荣誉。看来自己这次只好先顺从他说的去做了。 想到这里,苏月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她走到了自己的座位旁,开始准备今天的工作。 中午休息期间,她一边啃着三明治,一边点开了自己的微博。 自从上一次比赛之后,苏月发现自己的微博每天都能收到一些网友的私信和留言。 其中大部分是鼓励和夸奖自己的,一小部分也有指出自己的不足。对待每一条留言,苏月都认真地看了,并且有选择性地回复了其中几条。 今天苏月也收到了十几条留言,于是她好奇地一一点开来: “苏月,你唱歌真好听!继续加油喔!” “美女,长得真漂亮啊,可以加微信吗?” “小姐姐,你的口红真好看,请问色号是多少?” ...... 今天的留言或多或少都是这种类型的,并没有什么营养。 其实与其看到更多网友对自己的赞美,苏月更希望看到他们可以对自己的音乐提出一些看法,这样才能使她更加进步。 苏月刚准备合上手机,这时微博的私信里突然弹出了一条陌生人的留言。 对方的名字叫作——双鱼座的鹿叔叔。 这名字倒是挺有趣的,看来对方一定是一位喜欢研究星座或是热爱动物的大叔。 这位双鱼座的鹿叔叔给自己的私信内容,似乎吸引到了苏月的注意: “苏月你好,我是《梦想新声音》的一位忠实观众。在看了你的表演之后,就忍不住给你留言了。我觉得你的声音听上去非常得干净,像是音乐圈里的一股清流,希望你可以一如既往地保持下去。 另外我觉得你可以尝试一下偏爵士风格的歌曲,因为据我对你浅薄地观察下来,你的气质偏冷,也许爵士会更加适合你。希望你继续加油,我也会持续关注你的表现!” 这位双鱼座的鹿叔叔所说的,倒是让苏月眼前一亮。 看来他对音乐还是颇有一番见解的,而且他似乎对自己性格的分析还挺到位的,看来这位大叔相当地有眼力见。 而且自己的确从未想过可以根据性格特点来选歌,的确很多蓝调爵士的曲风都偏冷一些,或许可以更加突显出自己的性格特质。 于是苏月稍稍思忖了一会儿,然后在对话框里回复道: “你好,双鱼座的鹿叔叔。首先谢谢你这么看好我,我感到非常荣幸。你的想法听上去很不错,我会认真考虑的。我也很开心能听到你对我提出的宝贵建议,希望你也可以一直支持我!” 不一会儿,对话框里显示出了“已读”的标志。双鱼座的鹿叔叔回复了自己一个“加油”的表情包。 看来这位大叔虽然年纪不小了,但却保持着一颗童心呢。 于是苏月心满意足地合上手机,期待着下周比赛的到来。目前自己已经有三首备选曲目了,而且都是比较符合自己风格的小清新歌曲。 那么是否要考虑,参考鹿叔叔给出的建议,加一首偏爵士冷调的歌曲呢? 苏月打算下班后去录音棚里练习一下,顺便征求一下冬哥的专业意见。 忙了一整天后,眼看天色已渐晚。苏月简单地吃完晚饭后,便匆匆赶去录音棚。 不过今天录音棚里好像有其他歌手在练习,冬哥和录音师都坐在调音台前帮这位歌手录音。 看来今晚是没练习的机会了,苏月不由地感到有些失落。 “诶?苏月,你来了啊。” 这时冬哥注意到了站在门口发呆的苏月。 “嗯,冬哥。你在忙吗?那个...要不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来练习。” 只见苏月有些吞吞吐吐地对冬哥说道。 因为明天早上就要跟导演定下这次的演唱曲目了,所以苏月便想趁此机会赶紧找冬哥商量一下。但看他好像在忙的样子,自己便也不好再打扰。 不过冬哥似乎看出苏月有话想对自己说,于是他便跟旁边的录音师交待了几句,然后走到了苏月面前温和地问道: “找我有事吗?我这里差不多忙完了,你有什么想问的?” “喔...是这样的。我想就这次比赛选歌的事情,找您商量一下,听听您的建议。” “选歌是吗?我看过你这次的歌单,我觉得其中的那首《迎着朝阳》挺适合你一贯的风格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但是...因为这次的对手都很厉害,我担心如果自己没有做出一些改变,而是选择一如既往的曲风的话,会很难脱颖而出。” “我想想...对于你说的这个问题,我觉得的确存在。也许你可以换一个曲风,尝试着突破一下自己。哎,对了,我觉得你可以试试风格偏冷的音乐类型,毕竟你平常总给人一种不易接近的感觉。” 没想到冬哥的看法,居然和那位双鱼座的鹿叔叔相得益彰。 看来自己平时看上去果真很高冷? 但既然这也是自己真实的一面,那就利用它好好地展现自己的冷艳魅力吧。 “对了苏月,你对爵士乐有了解吗?”冬哥突然好奇地问道。 “呃...好像了解并不深。”苏月坦诚地回答道。 只见冬哥突然眼睛一亮,然后热情地对苏月建议道: “走,我带你去一家本地非常有名的爵士乐酒吧。” “现在?” 苏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记忆之中,苏月的家乡根本没有爵士乐演奏吧。 这时只见冬哥看了一眼手表,然后微笑着对苏月说道: “就是现在,这个点应该还没结束。机会难得,我今天就带你见识一下,本地最厉害的爵士乐团的现场演奏!” 第九十五章 爵士 苏月感到喜出望外,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幸能够见识到当地知名爵士乐团的现场演奏。 她也忍不住在心中感叹道,自己真的是太幸运了,居然能遇到这样一位好老板。 于是三十分钟后,苏月跟着冬哥来到了位于市中心的一家复古酒吧里。 这家酒吧叫作jzclub,是当地相当有名的一个爵士酒吧。每周这里都会邀请一些国际上知名的爵士乐队来进行现场演奏。 刚到酒吧的门口,里面就传来了令人心醉的爵士乐声。苏月从没听到过如此扣人心弦的合奏声,这美妙的乐声仿佛将自己一下子带到了19世纪末的古堡中。 她跟着冬哥悄悄地推开了酒吧的门,只见一楼的大厅内已经坐满了客人。他们各个着装优雅,手里举着一杯红酒,一边静静地欣赏着爵士乐团的完美演奏,一边跟随着时而优雅时而激荡的音乐声,轻轻地摇晃着他们的身体。 整个大厅内都充斥着一股复古的神秘氛围,一张张桌子上都摆满了红色的小蜡烛。两旁深红色的沙发在暖色灯光的照射下,与整个舞台周围深红色的幕布相互映衬,更显出了一种优雅高贵的感觉。 舞台的正中央,有几个西装革履,戴着复古爵士帽的乐手,正激情四射地演奏着他们手里的乐器。 他们有的在弹爵士钢琴——只见这位年轻的乐手闭着眼睛流畅地演奏着,他的手指灵活地在黑白琴键上翩翩起舞。 有的在吹小号——这位个子不高小号手跟随着音乐的旋律而自由摇摆着他的身体。 还有的在演奏萨克斯和单簧管——他们配合简直无懈可击。 苏月不由自主地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看出了神。 原来这就是真正的爵士乐啊!简直就是令人无限陶醉的天籁之音。 这回苏月更坚定了自己此次比赛的选曲,她希望能将如此特别的爵士乐融入自己的歌曲中。 见一楼已经坐满了人,冬哥和苏月先站在人群后面听了一小会儿,然后他们在服务生的带领下,来到了酒吧的二楼。 这里相较于一楼来说,不仅人更少,而且也相对宽敞。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们不能以最近的距离观看舞台上的演出。 不过能够来到这里,见识到如此厉害的爵士乐队,苏月就已经感到心满意足了。 “来,苏月。我叫瓶红酒,红酒配爵士乐可是一流的享受啊。” 只见冬哥一脸满足地对苏月说道,然后他转身向服务员点了一瓶红酒。 “喔,谢谢冬哥。这里简直太棒了,我第一次听到这么震撼人心的爵士乐!” 苏月激动地描述着自己内心的感受。 不一会儿,服务生为两位分别倒上了红酒后,便先行离开了。苏月主动举起面前的红酒杯,对冬哥说道: “冬哥,我敬你一杯!真的很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能够有机会来到乐之梦唱片公司,我发自内心感到荣幸!” 冬哥微微地笑了一下,然后轻轻与苏月碰杯: “来,干杯。祝你下周比赛顺利,上次你的表现很不错,再接再厉!” “嗯!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努力为乐之梦唱片公司争光!” 苏月欣喜万分地说道,然后她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冬哥一边为苏月的杯中添上红酒,一边若有所思地对她说道: “其实从你来公司的第一天,我就看得出来,你和别的女孩不太一样。” “哦?哪里不一样了?” 苏月有些不明所以,便好奇地问道。 “来,干了这杯。我来好好分析给你听!” 冬哥微笑着举起面前的红酒杯,在与苏月碰杯之后,他才缓缓开口说道: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感觉你就是个小孩子。穿着方面也全是运动装,没有一点儿的女人味。” “喔...是这样啊。” 苏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那时候的自己的确还不太会打扮,而且第一次来到这种现代化大都市,自己还没能完全融入这里的时尚氛围。 “不过...正因为如此,你这样一尘不染的气质,才更能够吸引到大家。现在这种宝贵的特质,在我们这个城市的女孩子中,已经不多见了。” 冬哥再次为苏月添满杯中的红酒,然后继续说道: “来,为你的宝贵特质而干杯!希望你能继续保持下去!” “谢谢冬哥的认可,我敬您!” 听完了了冬哥对自己的肯定后,苏月更是信心满满,她连忙举起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苏月,不过我一直很好奇。你一个小姑娘只身一人来到这座大城市,难道不会感到害怕或是孤独吗?” 在昏暗的灯光下,冬哥的表情看起来充满了好奇。 因为自己刚刚大口大口地喝下了红酒,此刻苏月已经觉得有些微醺,于是她的话匣子像是突然被打开了一样。只见她微微眯着眼睛,以有些亢奋的语气回答道: “害怕?孤独?冬哥,你可别笑话我了,这些东西我连想都不敢想。我来到这个大城市,就是为了完成自己的梦想,根本没有时间感到害怕孤独。而且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好好练歌,认真完成工作。这样我才能在这个完美的大城市中生存下去啊!” “看来你还是有一番理想的啊,苏月,是我小看你了。哈哈。来,我敬你一杯!” “谢谢冬哥!干杯!” “刚刚听了你的一番话,看来想要在这个大城市里扎根,并衣食无忧地生活下去,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烛光摇曳,冬哥轻轻地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低声地问道。 “那当然!自从来了这里之后,我可没再问家里人要一分钱。因为我要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向他们证明我自己能行!” 苏月借着酒劲,越说越兴奋。此刻的她可是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并且干劲十足。 “这样不会觉得太辛苦了吗?” 冬哥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然后轻轻将酒杯放了下来。 “辛苦是肯定的啊...但是为了能留在这里,付出什么都值得了。” 苏月呆呆地盯着面前的红酒杯,深红色的液体在高脚杯中微微晃动,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就像这个同样神秘的大城市一样,令人充满了好奇,又心生向往。 “其实...你也不用非得这样辛苦下去...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只见一阵优雅的爵士钢琴声突然响了起来,冬哥随着音乐的节奏一边轻轻地摇晃着身体,一边微笑地看着苏月说道。 “什么办法?” 苏月似乎有些听不明白,不过她也随着爵士钢琴逐渐加快的音乐声,微微地摇晃了起来。 随着钢琴声渐渐步入高潮,突然一阵悠扬的小号声也加入了进来,两者的无缝衔接可谓是绝妙极了。楼下的观众席上不由地响起了一阵掌声。 这时,昏暗的烛光中,只见冬哥慢慢地靠近了苏月,然后轻声地对她说道: “想知道吗?那个更好的办法。” 苏月点了点头,她很好奇冬哥指的好办法到底是什么。 突然在一瞬间,小号与爵士钢琴的完美演奏戛然而止,一处完美的留白...观众们都屏气凝神,等待着音乐再次响起。 就在这时,苏月感觉到一只手突然间搂住了自己的腰,紧接着冬哥红着脸一把将她紧紧抱住,然后用力地吻上了她的唇。 一瞬间,乐声四起,舞台上又再次响起了沁人心脾的音乐声... 第九十六章 欲望 “冬哥,你这是做什么?!” 苏月用尽浑身力气将冬哥推开,然后诧异地看着他。 苏月压根儿没有想到,冬哥居然会对自己做出如此过分的事情。原来他所指的好办法就是这个? 这时只见冬哥红着一张脸,吞吞吐吐地对苏月说道: “苏月,你别抗拒我。我...可是真的很喜欢你,第一天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个特别单纯的女孩子,我也是真的想帮帮你。” 苏月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此刻她根本分不清楚,冬哥脸上的阵阵红晕是因为喝醉了,还是出于对自己的非分之想。 但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冬哥居然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来,还义正严辞地说这是为了帮助自己,这些都令苏月感到匪夷所思。 于是苏月稍稍将身体往后挪了一些,使自己与冬哥之间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然后她压制着内心的不安,强装镇定地问道: “冬哥,你说你喜欢我,还想要帮助我,难道就是指对我做出这般举动吗?而且据我所知,你有一个完美的家庭,也有自己的孩子,我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苏月,其实我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只见冬哥此时却露出了神秘的笑容,然后他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苏月,对她小声说道: “我喜欢你和我有家庭这件事情,我觉得没有任何关系啊。你看,我们之间的相处一直都非常舒服,和你待在一起让我感觉到轻松自在。我想你对我的印象也不差吧?更何况你一个人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肯定也需要有个人陪伴你照顾你。我可以在公司附近帮你租一个比现在更大更好的房子,让你从此不用再担心生计问题,你看怎么样?” 原来说了这么多,冬哥的意思是希望自己成为他的情人? 而与之相对的,他会为自己提供衣食无忧的生活。苏月无比失落地在心里回想着这么久以来,冬哥对自己一点一滴的关心与帮助。 难道这些都是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故意做出来的吗? 这一切的关心与照顾,就只是为了在今天找准时机对自己这只待宰的羔羊下手,让自己同意成为他的情人吗? 包括第一次在乐之梦唱片公司门口,冬哥热情地邀请自己与他们共进晚餐。这一切的一切,难道都只是出于他已经盯准了自己,觉得自己看上去够单纯也够天真,找机会便一定能够一举拿下吗? 想到这里,苏月不禁感到内心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是否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冬哥这盘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 现在苏月只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看上去越来越可怕。他温和谦逊的样子也只是他一直以来的伪装,而他才是一匹真正的披着羊皮的狼。 这不禁使她回想到罗兰对自己说过的话,还有自己无意间看到和听到的一件件不堪的肮脏交易。 难道这个令自己一直无限向往的乐之梦唱片公司,在它光鲜夺目的皮囊之下,竟是如此地肮脏不堪? 看到苏月对自己提出的条件不为所动,冬哥一边微笑着为苏月的杯中添上红酒,一边继续对她软磨硬泡: “苏月啊,你想想以你现在的能力,该如何在这座大城市里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呢?何必搞得那么辛苦,这些我全都能帮你安排好。而且以后你想要录什么歌,甚至想要出新专辑,我都可以帮你搞定。从今以后你跟着我,只会变得越来越优秀,我也会在音乐这条路上尽力帮助你。另外在生活上,我也会同样好好照顾你的。” 听了冬哥的这番话,苏月只觉得一阵反胃。原来在冬哥的眼里,自己就是那种轻而易举就能够被金钱和好处收买的轻浮女人。 虽然冬哥今天对自己做出了如此出格的举动,但现在的苏月也不再是那个轻易能够被击垮的小女生了。 自从经历了崔雨的那件事情之后,苏月便将自己的内心彻底封锁上了,没有动心,也没有感情可言。 这虽使得她对爱情彻底失望了,但也加固了她理性的一面。 于是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严肃地对冬哥说道: “冬哥,我一直都很尊重你,也很感激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但是想要我做你的情人,不好意思,这点我做不到!虽然我现在没有赚钱的能力,但我也不会因此而动摇自己内心的原则。” 看到苏月如此坚定地拒绝了自己,冬哥的表情显然有些惊讶。不过他立即又恢复了以往温和的笑容,然后从容地对苏月说道: “没关系的,苏月。也许你现在还没想好,不过我可以给你些时间,希望你能够好好地考虑考虑。我希望你能明白,想要在这个音乐圈里混下去,光靠着一颗对音乐热爱的心,那是远远不够的。这个圈子也完全不像你想象得这么简单,没有人在背后捧你,这辈子你也别想混出头,这就是现实! 而且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有个情人什么的,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苏月,你好好想想吧,要么放下你对男女之情的固有思维模式,要么就放弃这所谓的音乐梦想。” 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苏月的脑海中不断地重复着冬哥对自己说的这番话。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苏月发现这条回家的路已不再像往常一样充满期待,而是漆黑且漫长,一眼根本忘不到尽头。 未来的路将会何去何从?又该如何在保持初心的同时,继续坚持自己的音乐梦想呢? 这一切从今天开始,都变得迷茫了起来... 后来冬哥也直言不讳地告诉自己,在这个音乐圈里,其实早就有包养情人这种不成文的规定了。也经常会有一些圈内的女孩子主动对他投怀送抱,而他自己根本看不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他也知道她们一个比一个野心勃勃,所以他才会被自己的单纯和天真所吸引。 苏月清楚地明白,在冬哥他们的心中,一种对待爱情底线的价值观,早已被深深地扭曲了。 他们都是一群不再相信爱情的人,甚至一提到真爱,就露出了一副不屑的嘲讽表情。 他们觉得男女之间除了纯粹的欲望之外,就只剩下利益的瓜葛。而各取所需地满足对方的要求,同时又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便是他们一直追崇的理念。 虽然在经历了一些感情上的挫折后,苏月的确不再相信真爱的存在。但至少自己内心的底线,还不至于有所动摇。她认为即使不需要爱情,自己也不该坠入这欲望的深渊之中,与他们同流合污。 但是她该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中独自生存下去呢? 她又该如何在不被这群人影响的情况下,继续追逐自己喜爱的音乐道路呢? 如果一直待在这种乌烟瘴气的恶劣环境之中,自己会不会终有一天也将被其吞噬干净呢? 一时之间所有的烦恼统统涌上了苏月的心头... 第九十七章 晋级 一周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今天就是第二场公演比赛的日子了。 这一周以来的日子,可谓是苏月觉得最难熬的时光了… 自从那天从冬哥那里,得知了音乐圈的内幕后,苏月便无法再怀着期待的心情面对每天的工作以及这些同事了。 她整天变得无精打采的,只是按部就班地完成阿楠交代的工作。下班后去录音棚录歌的次数也逐渐地减少了。 因为在这之后她每次去到录音棚的时候,都发现冬哥早早地在那里等着她。冬哥依然没有放弃对苏月的非分之想,一找到机会就对她百般纠缠。 苏月很多次都忍不住想大发脾气,但介于他是自己的老板,而自己现在又十分需要这个工作机会,她只好一次又一次地隐忍下来。 因为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唯一通往光明的希望之路,就是好好把握住这次的比赛。 如果能够靠着这次的比赛而一路扶摇直上,那么即使自己不再留在乐之梦唱片公司里,相信也能有所发展,获得在这个城市生活下去的机会。 想到这里,苏月强行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不允许自己再有半点沮丧的情绪。 今天的比赛对于自己来说可谓是至关重要,因为一下子就要淘汰接近一大半的人。而且比赛将全程现场直播,所以不容有一丝的闪失。而晋级的选手将直接进入最后的总决赛环节。 所以无论如何,自己都要拼尽全力拿下这个赛点。 后台里,苏月拿着公司为她提前准备好的稿子,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默背着。这篇稿子将她自己的个人经历,胡编滥造成了一段伤感的故事。虽然苏月对这种行为感到极力地反感,但事到如今,自己已没有退路了。 她只能选择配合着公司将这场表演进行到底。 今天苏月选了一首爵士风格的歌曲,这也是她第一次采纳了网友提出的建议。 她忽然想起了那位双鱼座的鹿叔叔,想必他今天也一定会关注自己的演出吧,希望自己的改变能令他感到有所惊艳,这样也不辜负他为自己提出的宝贵建议。 同样是自己梦想中那个绚烂无比的舞台,苏月又一次站在了聚光灯汇集的舞台中央。 今天的她身穿一袭淡紫色修身长裙,裙摆上点缀着一些精致的银色亮片。在灯光的照射下,整个人看上去优雅而端庄,宛如一幅完美的水彩画。 她黑色的长发温柔地披散在肩膀上,脸上是毫无瑕疵的精致妆容。纤细而白皙的手臂将话筒缓缓送到了她的烈焰红唇边: “大家好,我是苏月。感谢各位评委老师以及在场的观众们,是你们给了我这次机会,让我今天能够站在这个梦想的舞台上。” “苏月,其实我们都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到这个舞台。你的梦想又是什么呢?和我们分享一下你的故事吧!” 只见一旁的主持人神采飞扬地,一次又一次地对每一个上台的选手提出了这个千篇一律的问题。 这时,在观众们期待的眼神中,只见苏月对着镜头露出了灿烂迷人的笑容,然后轻轻开口对大家讲述着这个令人动容的故事: “其实我从小就很热爱音乐,音乐对我来说就如同我的生命一样。可是因为从小家境不是太好,所以父母平日里赚的钱连供我上学都很困难。但是这并不能阻止我对音乐的执着与热爱,我经常利用放学时间,偷跑去家附近的唱片店里听各种音乐,还常常独自躲在房间里悄悄练歌,生怕父母会听到而因此反对我走音乐这条路。 但是有一天,他们终于还是发现了这个秘密。果不其然父母极力反对我走音乐这条路。为此我与他们争论过,也痛哭过,迷茫过,犹豫过,我不知道未来的路该如何走下去... 最终我选择离开了自己生活多年的那座小城市,从此独自一人踏上了这片陌生的土地。为了向父母证明自己,我来到了这个大城市,我选择参加了这个比赛,我坚定地选择了站在这个光彩夺目的舞台上。我会带着我的音乐梦想,永远地唱下去。今天的这首歌,也献给我的父母。希望如果他们有机会听到这首歌的话,内心对我的看法能够有所改变。同时我也发自内心地希望,能够得到在座各位的支持!谢谢大家。” 话音刚落,只见台下响起了阵阵掌声与为自己加油打气的呐喊声。看来刚刚自己的故事成功地打动了在场的观众,并起到了相当好的效果。 于是苏月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然后她跟随着缓缓飘来的伴奏声,开始了今天的表演。 这首充满了爵士冷调的歌曲,完美地弥补了苏月在感情表达方面的不足,但却更加突显了她冷艳忧郁的气质。 再加上刚刚自己说的那段故事,立即勾起了观众们对自己不凡经历的共情心理。 表演结束后,苏月顺利地以高票获得了最终决赛的名额。 回到休息室后,她独自坐在化妆桌前发呆。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这张被粉饰地完美无缺的面孔,仿佛已不再是那个过去的自己了。 虽然顺利地进入了总决赛,这使苏月感到无比地兴奋,她也离自己的音乐梦想更进了一步,但她心里却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她知道今天自己的表现其实并不出色,在演唱部分自己也并没有完全地投入进去,所以评委老师给出的分数并不高。 但由于自己讲出的那个令人为之动容的个人经历博得了观众的同情心,所以在观众投票环节自己的分数才又整个提了上去。 所以说到底,单凭自己今天的表现,是完全没有进入决赛的资格的。如果不是按照公司的要求,说出了这个胡编乱造的故事来,今天自己极有可能就要止步于此了。 想到这里,苏月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她此刻只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一种深深的落寞感。 这时,只见阿楠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他一边大笑着走到了苏月的身边,一边眉飞色舞地对她说道: “哈哈哈...怎么样!听我的准没错吧?你有没有看到那些观众,一个个听了你的故事后,都感动地快要流出眼泪了呢。” 听了阿楠的一番话后,苏月的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她强忍住内心的复杂情绪,对阿楠说道: “我去一趟洗手间。” 苏月来到空无一人的走廊尽头,她站在窗边向远处眺望,尽可能不让自己惭愧憋屈的眼泪流出来。 这一刻她感到十分迷茫,她不知道自己今天取得的成绩代表着什么... 稍稍平静下来后,苏月靠在墙边,打开了自己的微博。 一瞬间许多条私信留言像潮水般涌了过来,很多网友都在讨论着今天自己描述的这个感人故事,却没有一个人聊到自己的演唱。 网友们都纷纷表示了对苏月这段经历的同情与理解,很多人都在鼓励她支持着她。 苏月看着网友们一条条真挚而热情的留言,心中的惭愧被一点一点地逐渐放大。 直至她翻到了那位叫作双鱼座的鹿叔叔给自己的留言,她才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只见对话框里这样写道: “你好,苏月。首先恭喜你晋级了总决赛。但是,不得不说,对于你今天的表现,我感到非常地失望...” 第九十八章 私信 苏月没有想到,双鱼座的鹿叔叔居然会对自己今天的表现感到失望。 她有些不解地继续往下看: “苏月,不知道为何,我总感觉今天舞台上的你仿佛失去了往日的纯粹。虽然这次的歌曲很适合你,但你看上去却有些焦躁不安,也没有完全地投入到歌曲里。但我认为这些也许是由于你的紧张而造成的,毕竟马上就要进入决赛了。但是令我感到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你会讲出那样一段,一看就是为了博取观众同情心的故事来呢? 请允许我直言不讳地指出,你这是在欺骗观众。我翻了一下你往日的微博内容,我发现你就读于一所当地很有名的音乐学院。既然能够在那样专业的音乐学府里深造,我想你的父母一定不至于坚决反对你的音乐梦想吧?而且从你日常的一些生活照上也能看得出,也许你并不是家境不好或生活艰难。 综合以上我的个人判断,我不得不认为,你极有可能是故意准备了一段编造好的故事,或是刻意渲染了你的过去。为的是博取观众们的同情心,为你投更多的票。所以我对你感到很失望,苏月,你和第一次在台上已经完全不是一个人了。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对你存有误解,但这是一个来自节目忠实粉丝的肺腑之言,也请你别介意。” 怎么能不介意呢... 看完双鱼座的鹿叔叔给自己的留言后,苏月颇感意外,她觉得此刻自己的心里仿佛坠着一块大石头般地沉重。 她完全没有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位双鱼座的鹿叔叔竟能将自己剖析得如此透彻。而且他的判断几乎是有根有据,完全准确的,这不得不触及到苏月心底的那份愧疚感。 而更令苏月感到无地自容的是,自己竟然使一个原本如此相信并支持自己的人,轻而易举地拆穿了自己的谎言,并对自己感到巨大的失望。 这种感觉也太令人沮丧了。 苏月从未有一种自己做了亏心事而惴惴不安的感觉。虽然给自己留言的这个人只是来自虚拟的网络,看不见也摸不着,就算放着不管也未尝不可。 但隐约之中苏月觉得内心仍有不甘,毕竟今天自己的行为并非出自她本人的意愿,就这么平白无故地被别人误会,心里的确不太好受。 于是苏月点开对话框,在回复栏里飞速地留下了一段话: “双鱼座的鹿叔叔,您的留言我已认真看完了。对于您的质疑,我感到深深地遗憾,我想您大概对我有一些误解。我承认今天的表演我的确没有完全投入进去,但这并不代表我已经失去了内心的纯粹,那是我内心一直坚守着的东西。只是现在暂时被一些麻烦的事情所动摇了... 至于您指出的我所讲述的那段个人经历,我很抱歉,那其中的确存在一些编造的成分。但那么说并非出自我的本意,我只是迫于无奈才这么做的。这个圈子并不像您所想象得那样简单纯粹,它常常使我感到身不由己。但我对音乐的坚持是不会变的,无论您是否再继续支持我,我都会义无反顾地唱下去。也谢谢您为我提出的宝贵意见。” 按下发送键后,苏月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 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和一个陌生人说了这么多真心话。虽然对方也有可能恶意地将这段对话公之于众,这样自己的谎言将会不攻而破,自己也将变成众矢之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苏月竟然一点儿也不感到担心或是害怕。她觉得冥冥之中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莫名地指引着自己对这个陌生人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仅此而已。 说完这些之后,她才感到心里如释重负。 回到家后,苏月静静地躺在床上,她决定给李茜茜打个电话。她打算跟李茜茜分享一下自己成功晋级的好消息。 但苏月并不打算将自己内心的迷茫与困惑告诉她,因为这通电话最重要的目的,是要聊一下李茜茜和标兵之间的事情。 “嘟...嘟...喂?” 短暂的等待后,电话那头传来了李茜茜熟悉的声音。 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城市,听到了自己儿时好友的声音,苏月的心里一下子感到了一阵暖意。 “茜茜,是我。” 苏月温柔地回应道。 “苏月!我好想你呀。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李茜茜的声音听上去也十分温柔,却又带着一丝惊喜。 “我也很想你!我很好,茜茜,先告诉你个好消息,最近我参加了一个唱歌比赛,而且目前已经顺利地进入了总决赛。” “天哪,你真棒!要不是最近我已经忙得晕头转向的了,我一定会去现场给你加油的!” “没关系啦,你先好好忙你的工作吧!上次听你说,最近你刚开了一家音乐教学中心是吗?一切都还顺利吗?” “你放心啦,苏月。虽然刚开始搞装潢,找老师这些的,的确有些麻烦。不过我相信只要顺利地度过了起步期,等到工作室稳定下来后,就会越来越好的!” “那太好了,等我回去了,一定要去你的音乐工作室看一看!对了...还有件事想跟你说来着,这次的比赛中,我碰巧遇到了标兵...” 苏月终于忍不住开口提到了这个关键性的话题,说完后她便感到有些紧张,只好静静地等待电话那头的回应。 短暂的一阵沉默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了李茜茜的声音,她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失落: “哦...是这样啊。其实上次电话里我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和标兵...已经分手了。” “我知道...我也是听标兵说了后,感到非常意外,才想要和你聊一聊这件事情的。茜茜...我知道你一定为了这件事而感到很难过...” 苏月尝试着安慰李茜茜,而且她并不打算将遇到标兵女友的事情告诉李茜茜。 苏月刚想接着安慰她,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了李茜茜长长的一声叹息: “哎...也许是我考虑的不周到。我应该早些想到的,像我这种单亲家庭的孩子,想要得到对方家人的肯定与理解,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不,茜茜。你可千万别这么想。” 苏月感受到了李茜茜的失落情绪,她不希望李茜茜因为自己的身世而对感情失去信心,于是她忙不迭地继续对李茜茜说道: “茜茜,每个人拥有什么样的原生家庭,这都是我们自己无法选择的。但这并不是你的问题,你并不用为此而感到难过或困扰。况且我觉得单亲家庭的孩子也一样很优秀啊,而且在很多方面反而更加显示出了坚韧的品质。 我觉得只是因为标兵他的家人,如今仍然保留着一些传统的思想观念,对单亲家庭的孩子存在一些偏见。但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克服这个问题,也一定会有人真心地接纳你。所以千万不要对自己没有信心,或许你们可以再找机会好好沟通一下,好吗?” “苏月...” 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了李茜茜有点哽咽的声音,只听她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我真的感到很无助。自从我跟着标兵去了他老家后,他的父母不仅极力地反对我们,而且在这之后,据说他的母亲还举着菜刀以死威胁标兵和我分开...” 第九十九章 难题 “什么?这都啥年代了,还来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 苏月听了后不但觉得不可思议,也对这种不达目的便以死相逼的胁迫方式感到不能理解。 “哎...虽然我知道,这只是标兵的母亲为了使他服从自己而采取的一种手段而已,但这样反复几次闹下来,标兵也很难不再动摇。” “所以他就因此而放弃了?” 苏月不解地问道。在她的印象之中,标兵的性格虽然比较保守,但他还算是一个能够明辨是非,相当正直的人。 “标兵当初的确没有放弃,他与父母也一次次地为了我而据理力争。但后来他的母亲打电话给我,先是对我破口大骂,说肯定是我勾引了她的儿子,所以他才一时鬼迷心窍,和父母抗争到底...” “天呐...这也太过分了。她怎么可以颠倒黑白,对你说出如此不可理喻的话来。” “后来标兵的母亲就不断打电话过来,起初一直是骂骂咧咧的,到后来就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哭诉。她在电话里反复地求我主动放弃这段感情,说她只希望她的儿子将来娶一个本地‘正常’家庭的姑娘。” “凭什么?她有什么权利决定标兵的人生?” 听到这里,苏月只觉得一肚子的火直往外冒。标兵的家人对李茜茜所做的一切不仅毫无公平可言,而且还一次又一次地伤害着她。这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单亲家庭的姑娘与他们的儿子相爱了而已。 “苏月,其实...” 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了李茜茜无奈的声音: “其实是我主动劝标兵放弃这段感情的。” “诶?” 苏月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她一直以为是标兵先打了退堂鼓。 只见李茜茜缓缓地说道: “苏月,我想你一定难以理解,为什么我会主动劝标兵放弃吧?” “那当然。凭什么仅仅因为对方父母的反对,就放弃了你们经营多年的感情呢?这我无法理解...” 在苏月的心里,她认为只要两个人互相深爱并坚持到底,便一定能够战胜一切的困难。 “苏月,真希望你永远能够像现在一样,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而不要像我一样,经历一些无法弥补的创伤。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你,羡慕你能拥有如此幸福美满的家庭,羡慕你有那么疼爱你的父母,这些都是上天的恩赐。” 只见李茜茜继续以娓娓道来的口气说道: “我也好希望回到当初,我父母还没有离婚的时候。那样我也可以每天和他们一起坐在餐桌前吃饭,可以跟他们聊聊我的开心事和我的烦恼。或许现在我就不用凡事都只能靠自己,甚至连自己的幸福都无法掌控...” “茜茜...” 苏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李茜茜的时候,是高中第一天开学的日子。 所有的同学都背着新书包,在父母的陪同下高高兴兴地迎接着新学年的到来。但唯独有一个女孩,背着一个脏兮兮的旧书包,一个人默默地低着头走进校园。 那个人就是李茜茜,那时的她不与任何人交流,看上去孤僻又自卑。 于是就在那天,苏月主动地跑上前去,拉起了这个孤单女孩的手。 从此,她们俩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她眼看着李茜茜一天天地变得开朗起来,也愿意主动认识新朋友了。 苏月这才发现,其实李茜茜的心中充满了对一切美好事物的向往与热情,只是需要有人为她点亮那盏心灵之灯。 不过如今她的原生家庭所带给她的童年创伤,已经完全在她的爱情里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了。 苏月不知道该如何帮助她,只能尝试着安抚她的内心: “茜茜,其实你们俩如果是真心爱着彼此,我相信一定可以找到一个破镜重圆的机会...” “苏月,也许在你的心里,真爱高于一切。” 只见李茜茜突然打断了苏月的话,然后有些无可奈何地继续说道: “但是对于我的现状来说,我不得不考虑到现实层面的问题。更何况谈婚论嫁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两个人能够决定的,它完全牵扯到两个家庭。现在他的父母完全无法接受我这种单亲家庭的孩子了,就算我和标兵一再坚持下去,甚至迈入了婚姻的殿堂,那又怎么样呢? 到头来我们还是无法得到祝福,将来的日子也一定是鸡犬不宁的,他的父母更有可能因此而看不起我和我的母亲。如果是这样,与其背负着如此沉重的感情,每天惴惴不安地过日子,倒不如现在就快刀斩乱麻,及时止损。这样大家还能更加轻松一点不是吗?” 听了李茜茜的一番话后,苏月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的确正如李茜茜所说的一样,如果从现实的角度出发,结婚当然是两家人的事情。即使两个人彼此相爱,也未必能经得住身边人长期的刁难与介入。 而婆媳关系,也早已是中国自古以来就困扰着家家户户的难题。这层复杂的关系不知难倒了多少家庭,也拆散了多少对相爱的男女。 即便是这样,难倒当真爱遇到了看似难以克服的困难之时,便只能选择放弃了吗? 与李茜茜聊完后,苏月独自静静地躺在床上发呆。 在这个世界的茫茫人海之中,能够有幸遇到那个与自己携手一生的人,又是几百万分之一,甚至几千万分之一的概率呢? 即便真的遇到了那位千万分之一的灵魂伴侣,并且两个人从此相濡以沫。又有谁能保证,两人能够顺利地克服重重困难,最终步入婚姻殿堂吗? “婚姻”这个曾让每个女孩都心生向往的幸福彼岸,为何现在看来会是如此地遥不可及? 想到这里,苏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大晚上的还在思考什么婚姻的哲学问题,也不想想现在自己的这副样子,见到异性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恋爱结婚什么的,就更是和自己毫不相干了。 但人类本就是矛盾的... 苏月的内心仍然坚持地认为,世界上一定有真爱的存在。但她觉得真爱一定不可能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她无奈地在心中嘲笑了自己一番,然后随手点开了微博想看看今天有什么新闻。 突然她看到私信框里蹦出了一条未读提示。留言来自双鱼座的鹿叔叔,时间显示是十分钟之前。 “诶?这位大叔这么晚居然还不睡觉吗?不是都说老年人要早睡早起才能健康长寿的嘛?”苏月忍不住在心中吐槽道。 于是她点开了这条未读留言,没想到留言的第一句话,就充满了来自这位大叔犀利的说教: “苏月,我已看了你给我的留言。但我不得不劝劝你,我觉得你不该为了达到某些个人目的,而强迫着自己留在这种混乱的圈子里。 这只不过是你对自己的不负责任,以及一种避重就轻的借口而已...” 第一百章 隔空 看到这里,苏月感到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从小到大,还没有人以这样严厉的口气对自己说教过。就连自己的父母,平常也都是娓娓道来地跟自己有商有量。 但苏月还是耐着性子继续看了下去,她想知道这位大叔大晚上的还不睡觉,到底是想跟自己表达些什么: “我觉得你既然已经知道贵圈是这样一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就不该继续留在这里,为自己留有与他们同流合污的任何机会。虽然你一定会说,因为你非常地热爱音乐,所以你才不得不继续留在这里。但我觉得如果你真这么想,那就只是在为自己找借口而已。这或许只是你想追求功名利禄的一个托词而已,那么你又该如何坚定地认为,自己能够始终保留住内心的纯粹呢?” 看完这段话后,苏月感到一肚子火直往外冒。 这位大叔只不过是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他并不了解现实中的自己,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所经历的事情。但即便如此,他还无所顾忌地仅凭着他的主观臆断,便言辞犀利地对自己反复说教。 于是苏月便也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这位陌生的鹿叔叔,您好。首先我们俩并不熟,您对我的了解也只不过是通过自己的主观推断的凤毛麟角而已,并没有任何切实可靠的根据,我觉得您这么说对我很不公平。而且选择是否继续待在这个圈子里,完全是我自己的事情。所以是否追名逐利,也是我的个人选择。您对我现在的处境并不了解,所以对我的这些妄加揣测也是毫无意义的,或许我的确像您所想的那样,早已不再纯粹。 但总而言之,还是要谢谢您为我这位陌生人费心了。但我想有空的话您还是多研究研究您喜爱的星座吧,据说双鱼座的人通常想象力比较丰富,所以难以切合实际地考虑问题。另外,您年纪也不小了,为了您的健康着想,建议大叔您还是早点休息吧!” 飞速地打完这段文字后,苏月想都没想便果断地按下了发送键。 这回她才觉得心里舒坦多了,像是为自己出了口气般地爽快。 想象着这位大叔在看到自己这段话后不知所措的表情,苏月的心里就忍不住一阵窃喜。 虽然这么写或许对这位陌生的大叔来说有点过分,毕竟他也算是自己的长辈。但的确是他先对自己百般揣测,何况自己刚刚又遇到了这么多的烦心事,哪里有心情去听他说教。不过既然自己已经发送出去了,便也不再多想这些没用的事了。 于是苏月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不久便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微微亮的时候,苏月便收到了这位双鱼座的鹿叔叔给自己的回复: “苏月,早上好。我昨晚本想回复你来着,可想想你说的也对,像我们这种老年人的确不该经常熬夜,所以昨晚我便早早就睡了。关于你说到我对你妄加揣测的这点,我的确要跟你说声抱歉。我的言论中的确带有一些主观臆断的成分在,不过我想我的本意并不是想要伤害你,希望你不要对我有所误解才好。 关于是否继续留在贵圈,这的确是你自己该决定的事情,我不该过度干预。我只是为你身上难能可贵的纯粹特质有些过分担忧了而已,或许是我太冒昧了,便因此有些小题大做。但我还是衷心希望你能够坚持你自己所坚持的,莫忘初心。另外,双鱼座的男人虽然想象力丰富,但也有很务实的一面。而据我研究,天蝎座的女人通常都非常有自己的一套想法,不过有时候也容易钻牛角尖。 ps.我今年二十三岁,不过如果你觉得叫我大叔比较顺口的话,我当然也欣然接受咯。” 什么?这个双鱼座的鹿叔叔居然和自己同龄? 苏月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她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又重复地看了一遍鹿叔叔今早发来的这通私信留言。 他的确明明白白地说明自己今天二十三岁... 没想到这位鹿叔叔小小的年纪,说话居然如此老成。而且还起了个这样老派的网名,自己竟然还一直误以为他是一个中年大叔呢。 不过他今天的语气似乎相较于上一次,有明显地缓和。也许这位“大叔”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言辞过于犀利了,而且还很爱多管闲事。不过既然他与自己同龄,那么自己便也用不着再那么拘谨了。 而且他好像并没有将自己对他坦诚过的在个人经历上造假的事情公之于众。看来这位鹿叔叔的人品是信得过的,那么就这样与他隔空闲聊一下,也未尝不可。 于是苏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在对话框里飞速地打起字来: “早上好,鹿叔叔。没想到原来你跟我居然是同龄,差点儿就要把你当成一位固执大叔了呢。不过既然你已经诚心诚意地跟我道歉了,本小姐也就宽宏大量地原谅你啦! 其实我也对于自己目前的处境非常无奈,也想过要不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因为我发觉自己与这些人格格不入。我不喜欢人多的热闹场合,也不喜欢那些充满阿谀奉承的应酬,所以平常我都是一个人宅在家里,不去参加任何聚会。其实说到底,在这个城市里我没有一个可以聊聊心事的人。哎,好啦,不聊我了。鹿叔叔,我们现在来聊聊你吧,你叫什么名字呢?(我想你既然知道我的真名,应该也不会吝啬于告诉我你的真名吧?) ps.天蝎座的女人的确偶尔会钻牛角尖,但是最终总能坚持自己内心的原则,做出正确的决定!” 愉快地按下了发送键后,苏月便起床一边洗漱,一边在脑海里挑选今天去公司要穿的衣服。 上周公司开完临时会议后,苏月收到了通知,说因为自己近期工作十分努力,且通过比赛为公司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所以公司的几位领导统一认为,可以提前结束实习期,考虑让自己工作转正。 得知这个消息后,苏月感觉自己获得了意外的惊喜,她不由地在心里感叹道这可真是一个锦上添花的好消息。 不过今天究竟能否顺利转正,就要看自己与他们谈下来的结果了。 所以苏月最终选择了天蝎座今天的幸运色——淡黄色。 她穿着一件淡黄色的小套装,搭配着一双珍珠白坡跟鞋,手拿一个精致小巧的编织手包,迈着自信的步伐走进了乐之梦唱片公司的大门。 她走进唱片部的办公室里,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想必阿楠和龙龙他们应该是被叫去开早会了,看来他们今天一定会聊到自己去留的问题。 苏月感到有些紧张,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毕竟是否可以顺利转正的这件事,现在并不在自己能掌控的范围之内。于是苏月便打开电脑,像往常一样开始整理公司艺人的资料。 到了接近中午的时候,阿楠和龙龙才回到了唱片部。 “哦对了,苏月。冬哥让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只见龙龙一边聚精会神地看着公司最新签约艺人的资料,一边随口对苏月说道。 “喔,我知道了。” 冬哥一定是打算跟自己聊一聊工作转正的事情了,看来他的心里早已有所定论。但介于他对自己仍然还抱有非分之想,苏月觉得一会儿自己也绝不能掉以轻心。 于是中午时分,苏月轻轻地敲响了冬哥办公室的门... 第一百零一章 流言 “请进。”里面传来了冬哥熟悉的声音。 苏月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她发现冬哥正在整理一些公司文件。于是她便静静地站在一边耐心等待。 “坐,苏月。” 只见冬哥指了指办公桌旁的一张转椅,示意苏月在那里坐下来。 这张椅子的位置,与冬哥现在正坐着的位置,隔着一张办公桌。所以苏月判断坐在这里可以和冬哥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于是便顺从地坐了下来。 “冬哥,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看冬哥还低着头整理着资料,苏月的内心及其不想与冬哥共处一室。于是她便小心翼翼地主动开启了话题。 “喔,想找你来谈谈关于你工作转正的事情。” 只见冬哥这时才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然后微笑地看着苏月继续说道: “上周的临时会议上,我已经和阿楠讨论过了,他对你这段时间以来的工作表现表示了充分地肯定。而且你也代表公司参加了《梦想新声音》的选拔,成绩也算是相当不错的。所以商量下来,我们打算以签约歌手的形式正式录用你。” “签约歌手?” 苏月没想到冬哥他们会想要签下自己。 虽然成为乐之梦唱片公司的签约歌手,是苏月一直以来都梦寐以求的事情。当初自己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参加面试,也正是奔着这个目的而来的。 但今非昔比,往日这个光彩夺目的“签约歌手”身份,如今在苏月的心里,倒像是一个充满了诱惑的陷阱。 再加上之前,苏月从罗兰那里听说的,公司与签约歌手之间都是一些霸王条款。不仅必须完全按照公司的意思行事,有时为了达到某些目的,甚至还要做出一些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来。 更何况这段时间观察下来,公司里的这些签约歌手,的确都多多少少都与外界有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而这些污秽的交易,也都是老板以及唱片部的各位上司们点头默许的。甚至很多时候他们还会故意给歌手制造这种“投机取巧”的交易机会。 本来苏月心想,如果只是在公司下面的某个部门里做一个不起眼的小职员,每个月有一笔固定的收入,也不用刻意参加公司里的各种团体活动,想必也能够安然度日。 但现在却是怕什么来什么,苏月反倒是为此为难了起来。 “怎么样?是还有什么犹豫吗?” 见苏月并没有做出回应,冬哥用疑惑地语气问道。 “喔...不是。那个,冬哥,我是觉得签约歌手的要求可能比较高,我担心我难以达到你们对我的期待。” 苏月只好临时找了个说辞,然后吞吞吐吐地继续问道: “我想...或许您给我安排一个公司里的普通职位就好了,我一定会努力完成自己分内的工作。” “喔?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成为公司的签约歌手吗?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吗?难道说现在你还有其他方面的顾虑吗?” 冬哥似乎一眼就看穿了苏月的内心所想,只见他若有所思地问道。 苏月此刻感到有些手足无措,她也意识到冬哥或许已经猜到了自己内心的顾忌。所以她极其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将手撑在桌上,然后有些纠结地托着自己的下巴反复思忖着该如何解释。 与此同时,没想到冬哥突然冷不丁地一把抓住了苏月的手。 苏月吓了一跳,她想要赶紧抽出自己的手。但奈何冬哥却紧紧地将自己的手攥在他的手心里,他的力气很大,苏月完全无法从中挣脱。 她下意识地想大声呵斥住冬哥,但一想到现在自己是在老板的办公室里。如果被其他的同事看到或者听到,那对自己可是没有半点好处的。万一到时候再有人乱说是自己主动勾引老板,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于是苏月设法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尽量压低声音,并以严肃的语气对冬哥说道: “冬哥,请您松开手,我只想知道您到底想表达些什么。” 但是冬哥似乎对自己的严肃态度并不为所动,他依然肆无忌惮地紧抓着苏月的手不放,然后以一种淡定自若的表情对她说道: “苏月,我知道你一直在担心些什么...你一定是认为,自己一旦成为了公司的签约歌手后,便不得不听从公司里的一切安排了吧?包括那些你看不上的私下交易,还有一些不公平待遇...但我向你承诺,只要你跟答应跟我在一起,成为我的人,以后这些场合我会全都帮你打点好,你就只要乖乖地陪着我就行了,我可以保证你从今以后衣食无忧,甚至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可能地满足你。你喜欢名牌包包吗?或者是高级的衣服鞋子,甚至是豪华的新车,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我都可以给你买。而且我根本不会让你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啊,毕竟你是我的女人,我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 说到这里,冬哥不自觉地轻轻抚摸着苏月的手。苏月只感觉此刻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无耻并且令人作呕。 正当这是好巧不巧,办公室外传来了两声短促的敲门声,随即门便被推开了。只见人事部的主管大姐一边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一边忙不迭地说道: “老板,我这里有一个比较紧急的文件麻烦您签...” 话刚说到一半,她就惊讶地睁大了双眼,顿时哑口无言。因为眼前的这一幕,换做被谁看见了,想必都会觉瞠目结舌吧? 自己的老板紧紧地抓着一个年轻女孩的手不放,而女孩也并没有做出什么挣扎的反应。两个人就这么独处一室,面面相觑。 任谁都会觉得这对男女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和见不得人的关系。 只见冬哥的脸上此刻也露出了尴尬的表情。因为办公室的卷帘是放下的,所以他并没看到有人往办公室的方向走来,也完全没料到这位大姐居然会突然推门进来。 此时这位人事部的大姐仿佛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随即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夸张笑容。只见她赶紧曲意逢迎地对老板说道: “啊...老板,你一定是在聊重要的事吧?我晚点再来找您...打扰了!” 说完这位大姐便带着八卦的笑容头也不回地速速离去了。 苏月不禁在心里感叹道: “这下完了!按照自己对人事部这位大姐平日里八卦的程度来判断,估计今天的这一幕立马就会在公司里传开了。而且保不准还会被她添油加醋,描述得天花乱坠,不堪入目。” 想到这里,苏月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赶紧忿忿地走出了老板的办公室,她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一出办公室,她就注意到那位人事部的主管大姐,正站在不远处的一堆人群里,一边和大家聊得不亦乐乎,一边还神秘兮兮地斜眼看着自己。 “这下可闹出大笑话了。” 苏月不由地在心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自己现在还没正式转正呢,就已经在公司里成了众矢之的。看来想要继续留在这里,要么是被同事们的唾沫星子慢慢淹没,要么就是被这漫天的流言蜚语攻击到千疮百孔…” 第一百零二章 过去 难道仅仅因为这件事,就要因此而放弃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努力吗? 苏月觉得心有不甘,她觉得这并不是自己的问题。但事态的发展似乎总是对女性有所不利,却将男性的问题统统称之为“本性驱使”。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苏月对着电脑准备继续今天的工作,她想暂时把刚刚的事情抛之脑后。 这时,电脑上的微博界面显示有一条未读消息。苏月立马怀着有些期待的心情点开了对话框,果然如自己所想,是那位双鱼座的鹿叔叔给自己的留言: “苏月,中午好呀,吃过午饭了吗?刚刚一直在忙,所以没能及时回复你的消息。其实我也和你一样,很不喜欢人多嘈杂的环境,可是奈何平常总会遇到一些难以推辞的应酬场合。要说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我也有这种感觉吧,哈哈。 不过这倒让我想起了太宰治某本书中写到的一句话: [唯有尽力自持,方不致疯癫。] 我觉得生活就像恋爱一样,除了要对它饱含真挚的情感之外,它还教会了我们要凭借我们的意志力去控制自己的一举一动,才不至于走向偏执。哈哈,说了这么多,都快忘记最重要的事了。 苏月,我怎么会吝啬于告诉你我的名字呢?我叫路泽,很高兴可以和你聊这么多的心里话。因为工作环境的关系,平常我并没有什么机会与人交流心事,谢谢你的出现,让我觉得世界上还有一个可以敞开心扉的角落。 ps.其实我觉得天蝎座的女生性格很酷,也一定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路泽? 怪不得他的网名叫做“鹿”叔叔,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苏月稍稍思忖了一会儿,然后将鹿叔叔的备注改成了“遥远的路泽”。 这个人虽然与自己隔着一个电脑屏幕,而且苏月并不知道他生活在哪个城市。但正是因为他们之间隔着这样遥远的距离,苏月才觉得与他聊起天来倒反而更加轻松自在。 这样的距离也刚好足以平衡苏月心中对男性的戒备心理,而且路泽的说话方式,也总是能够恰到好处地缓解自己内心的焦虑。 于是苏月尝试着对位陌生人倾诉着自己内心埋藏已久的困扰: “路泽,中午好。虽然我不知道你生活在哪个城市,也不知道你平常都在做些什么,但你刚刚说的一番话,让我觉得你一定是一个经历丰富的人。我的内心也因为你的话而平静了许多,谢谢你。 那句话我记得是来自太宰治的《人间失格》吧?我也很喜欢这本书,虽然主角从青年时期开始为了逃避现实,就不断地自我放逐,甚至一步一步地走向自我毁灭。但我仍然能从这些灰暗悲伤的故事中,捕捉到一丝绝处逢生的希望。 路泽,我觉得你是一个对待生活与爱情,都十分真挚而充满热情的人。说实话我很羡慕你,因为我做不到。也许现在的我就像书中的主角叶藏那样,迷失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每天都小心翼翼地生活着。有时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胆小鬼一样,不敢轻易对谁敞开心扉,也不想认识什么新朋友,更不敢期待什么美好的爱情。 [胆小鬼连幸福都会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有时还会被幸福所伤。] 这就是现在的我,哈哈,你是不是也会觉得这样的我有些不可理喻,甚至很可笑呢?” 说完这段话后,苏月觉得内心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释怀感。这是自己第一次对着一个陌生人坦言自己的内心,这种畅所欲言的感觉真的很神奇。它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的束缚,不需要反复思考哪句话该说,而哪句话又不该说。 二十分钟不到的时间,苏月便收到了路泽的回复: “苏月,你的这番话的确让我有些出乎意料。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些什么,但显然现在的你似乎对生活与爱情都有些丧失信心。但我绝不会嘲笑你,也不会因此而觉得你不可理喻。因为我也曾和现在的你一样,痛苦而迷茫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现在我想把我的故事告诉你。 我在一个北方的海滨小城长大,从小我就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起初我们一家人的生活虽谈不上宽裕,但也拥有这世上最平凡的幸福。后来父母开始自己打拼事业,逐渐地事业有了起色,我们一家人终于过上了较为富裕的生活。 但就在这一切都即将步入圆满的时候,我的父亲却在我大三那年突然因病离世了。这对我们全家人的打击都很大,母亲从此每天都惶惶终日以泪洗面。而我却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因为我必须要立即撑起父亲留下来的产业。 所以从那天开始,我就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我没有时间伤心,也没有时间哭泣,我能做的只有尽我所能,以最快的速度接手父亲所有的工作,以不辜负他多年来的付出。不过还好现在一切都稳定了下来,公司也渐渐步入了正轨,母亲的情绪似乎也恢复了正常。 苏月,我说了这么多,只想借我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你。无论你现在遇到了怎样的困难,都不要放弃对生活与爱的热情,这才是我们可以跨越痛苦的制胜法宝。” 看完路泽的留言,苏月呆呆地盯着电脑屏幕发着呆。 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个与自己同龄的男孩,居然经历了如此巨大的家庭变故。但即便如此艰难,他却仍然从容阳光地面对着一切。甚至不惜揭开他的陈年伤疤,帮助自己重获信心。 而自己所经历的事情与他比起来,好像并不算什么。其实说到底,只要一家人整整齐齐,幸福安康,其他的一切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而对于路泽来说,他没有任何选择权。面对家人的突然离世,他只能独自扛起肩上的重担,没有时间犹豫,也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对他而言没有退路。 想到这里,苏月不禁对路泽油然而生一种发自内心的共情与欣赏。 于是在这种触动内心的感动的驱使下,苏月也决定向路泽坦露自己的经历。 于是她带着有些激动的情绪,飞速地在键盘上打下了这段话: “路泽,谢谢你愿意对我敞开心扉,将你的故事告诉我。对于你父亲的过世,我表示非常地遗憾。但不得不承认,我现在是发自内心地十分敬佩你的坚韧不拔与对生活的热忱。与你的经历比起来,或许我的故事根本不值一提。但我还是想鼓起勇气将一切告诉你。 我生活在南方的一个城市里,从小父母就对我倍加呵护,我也从未像现在这样离开过他们的身边。可是一切的改变,都从我在初中时期经历的一起骚扰事件开始...” 第一百零三章 共振 面对如此坦诚的路泽,苏月也毫无保留地向他描述了自己初中时期的那起骚扰事件。 这是她第一次将这件事告诉别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就连自己的父母,还有挚友李茜茜,苏月也都对他们只字未提这件事情。 如今,她却能够如此坦然地对着一个陌生的男孩吐露着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往,这令她感到有些意外。 不过与其说是自己愿意主动向路泽袒露心声,倒不如说是路泽的真诚与毫不设防,打动了苏月的内心。 原来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并不一定只能通过成日里面对面地相处而建立。 更何况即使每天都见面,还人心隔肚皮呢。 “只有真实地感受到了彼此的内心,才能彻底消除人与人之间的互相猜忌。” 这是苏月与路泽相识后,她对他们之间这种莫名信任感的认知。 这位从未谋面的男孩,让她重新找回了对生活与爱的希望。 不一会儿,苏月收到了路泽的回复: “苏月,没想到你小小的年纪就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想必这将对你今后面对异性的态度有所影响吧。不过还是谢谢你愿意信任我,并将自己心中尘封已久的秘密告诉我。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振作起来,因为我一直相信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有真爱的存在。虽然我也还未遇到过,哈哈。不过我一直坚定地认为,就算自己这辈子终究无法遇到那位真命天女,也不能因此而轻易地将就或妥协。” “路泽,那你认为真命天女的定义是什么呢?的确现在的我正因为一连串感情上的打击而对爱情失去了信心,我觉得真心似乎不一定能换到真心,付出也不一定会有回报。” “苏月,你说得没错。真心的确不一定能换到真心,但能够毫无保留地对所爱之人付出全部,光是这种感觉,也是无比幸福的吧?也许在你付出的过程中,就已经有所收获了,它虽不是能够用肉眼看到的东西,但它会化作无形的力量,永远留在你的心里。 关于真命天女的话,我觉得那是我梦想中的灵魂伴侣。我理想中的恋爱,也不光是两个人如胶似漆,整天吃喝玩乐那么简单而已。而是可以有更多思想上的交流,让这段感情得以升华。你呢,苏月,你是怎么认为的?” 看完路泽的这段话,苏月觉得心里不自觉感到暖融融的。 没想到路泽的想法居然与自己不谋而合,两个人之间仿佛被一种莫名的默契所牵绊。 于是她也直言不讳地对这位陌生男孩表达着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路泽,你说得没错,就是灵魂伴侣!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真正爱情,它不仅有最初的激情,还有除却激情之外,维系两个人的精神交流。这种心与心之间的交流,也会成为彼此精神上的支柱,是两个人灵魂的共振。我觉得只有两个人都拥有这坚韧的精神支柱,才能长久地相爱下去。” 自从经历了两段失败的恋爱之后,苏月也从中意识到了自己所存在的问题。 在以往的恋爱中,她总是习惯于独自沉醉在对另一半的美好幻想之中。并且无限放大对方的优点,从而忽略了每个人都不是完美的这个关键性问题。 所以直到感情濒临破裂的时候,才意识到两个人之间难以修补的裂缝。 如果起初能够更加地了解对方,从而建立精神上的交流。那么在面对困难的时候,这种默契自然会被很好地激发出来。这样两个人才能互相包容,心拧成一股绳以便共度难关。 不过这种完美的精神交流,可遇而不可求。 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个运气,抽中这张独一无二的红签。 过了约莫十分钟,电脑上又闪烁着熟悉的红标。苏月期待地点开了路泽给自己发来的消息: “苏月,没想到我们俩对爱情的看法居然出奇地一致!能够认识你,我真的感到很幸运。我想假如我们两个如此内敛的人若是在现实生活中相遇了,倒不一定能够如此畅所欲言地交流呢。不过这倒是要感谢《梦想新声音》这个节目,才让我有机会认识你。说到这个,对了苏月,你决赛的歌曲已经决定好了吗?” “嗯,我的心里已经有了预选的曲目,但是容我暂时保留这个小秘密,好吗?下个月的决赛,也请你一定要关注哦。路泽,我也很高兴能够认识你这样积极阳光的朋友,这为我现在并不乐观的处境带来了莫大的安慰。如果你不觉得麻烦,可以加我的微信,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说完这段话后、苏月便将自己的手机号留给了路泽。 她也不知道自己对于这个未曾谋面的男孩,为什么会一反常态地如此主动。但路泽的积极阳光与他对人生的感悟,的确对自己起到了很大的帮助。就像是暴雨后的一道彩虹,让苏月觉得生活重新又充满了温暖与希望。 “咚咚...” 这时,唱片部的门外突然传来了短促的敲门声,这立马将苏月的思绪从与路泽的交谈中拉回了现实。 只见人事部的主管大姐随即从门缝中探头进来,她带着极度不自然的微笑对苏月说道: “苏月,麻烦你现在来我办公室一趟。” 随后这位主管大姐便迅速地关上了门。 随着高跟鞋渐渐远去的刺耳声音,苏月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知道主管大姐一定是打算和自己聊工作转正的事情了。 但是这件事终究还是得有个定论,事到如今自己也只好认真地考虑一下去留问题了。 来到人事部的办公室后,苏月坐在沙发上耐心地等待着。 只见人事部的主管大姐在办公桌前坐下,不急不忙地从打印机里拿出一份刚刚打印出来还热乎着的合同,然后递给了苏月。 “苏月啊,今天早上老板跟我说了一下你工作转正的事情。他让我来跟你确认一下这件事哦,你先看看这份签约合同。其中比较重要的几条我已经帮你标记出来了,你仔细看一下。” 只见主管大姐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奇怪表情,又以一种一本正经的口吻对苏月说道。 苏月礼貌地对她点了点头,然后接过合同看了起来。 这份签约合同上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之处,无非是一些不太公平的霸王条款。 其中大多都是涉及到一些商演收入的分成部分,或是宣传渠道的问题。对于这些条款,因为之前就听罗兰提到过此事,所以苏月早已预料到会是这样一份有失公平的合约。 但苏月注意到合约下方有一处用星号标明的注意事项,上面写明只有属于乐之梦唱片公司的正式签约歌手,才有资格参加公司所推荐的各类比赛。 随即她想到自己因为冬哥的推荐,才用公司名额参加了《梦想新声音》这档比赛,而且眼下也顺利地进入了总决赛。 但自己并未与公司正式签约,于是苏月有些疑惑地指着合约上的这项条款,对主管大姐问道: “主管,我想请问一下,这项条款是什么意思?您应该也知道,我现在正代表公司参加了一档歌唱比赛...” “哦,这个啊。你只要正常签约,就可以继续参加比赛啊。” 只见主管大姐以一副漫不经心的口气说道。 “那如果我并没有决定要跟公司签约呢?” 苏月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因为她并不打算成为公司的签约歌手,她也不想从此变成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 这时,只见主管大姐不屑地看了苏月一眼,然后又露出了那装模作样的做作笑容,对苏月说道: “喔,不签约的话,那你当然就只有选择退赛啦。” 第一百零四章 重燃 “什么?不签约就只能退赛?” 苏月有些错愕地看着主管大姐,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这份合同。 “没错啊,条款上不是写得清清楚楚的吗?” “可是当初我代表公司参加这个比赛的时候...并没有人告诉我这件事啊。” “没告诉你,不代表公司没有这项规定啊。再说了,公司里那么多的签约歌手,凭什么轮到你代表公司去参加比赛呢?那肯定没你想的这么简单呀,你说是吧?要么是你才华出众,公司想要签下你,要么就是老板看好你呗,所以才会这么捧你。但是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呢?你说对不对?” 看到管理大姐以一副阴阳怪气的语气说完这段话,以及她在提到老板时那种戏谑的眼神。苏月这才意识到,她在明嘲暗讽自己与冬哥的关系。 她一定认为自己是冬哥的情人,所以冬哥才会在没有签下自己的情况下,将为数不多的宝贵名额给了自己,让自己去参加这个比赛。 想到这里,苏月这才突然恍然大悟般地意识到,也许这一切都是冬哥为了达到他的目的,而布下的一个圈套。 他先是以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毫无保留地帮助自己,给自己这样的新人提供各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其实他早已在这个由梦想编织的摇篮里布下了重重机关,只等着对这个领域一无所知的自己完全踏入其中,再一举包围,使得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 看来自己这只迷途的羔羊如今真的是掉进了一个狼窝里。 因为对于苏月来说,《梦想新声音》这个比赛可谓是至关重要,几乎奠定了自己是否能够有继续留在这个城市的资格。而且现在自己也好不容易才挤进了决赛,当然不可能轻易就放弃与成功之间这一步之遥的好机会。 不过若是自己签下了这份合同,那就等同于羊入虎口。 虽然还可以继续参加比赛,但也避免不了之后受到冬哥的持续骚扰。再加上公司里的同事现在多多少少都戴着有色眼镜看自己,以后的日子恐怕只会更加艰难了。 进退两难,这就是现在自己最真实的处境。 不过好在离最后的总决赛,还有将近一个月的准备时间。所以如何争取到这个时间,容自己有一些思考的余地,这是苏月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 于是她只好压制住自己内心对这位主管大姐的厌恶感,然后带着商量的口吻向她询问道: “主管姐姐,我理解您的意思。但是能否请您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情?如果可以的话,我先回去仔细将合同看一看,然后再慎重地给您答复。哦,当然这段时间里,我还是会一如既往地以实习生的身份继续完成我分内的工作,请您不必有任何担忧。” 既然是免费的劳动力,想必对主管大姐而言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果不其然,只见主管大姐慢条斯理地回答道: “行吧,那你把合同拿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吧。反正你也是提前转正,老板那里我会在明天的晨会跟他说明此事的。不过这段时间你还是得毫无差池地完成公司指派的各项工作,明白了吗?还有啊,你可别忘了我的这个人情啊?” “嗯,我一定努力做到。当然我心里也一定会记住主管姐姐您对我的帮助,这个人情我一定会还的!” 说完后苏月自己都恶心地差点吐了出来,这可是有史以来自己第一次说了这种违心话,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看着主管大姐一副小人得志的世故嘴脸,苏月明白只有这么说才能让她称心如意。 下班后,苏月在家附近的便利店里买了一份速热便当,然后回到家里吃晚餐。像这样一个人独自吃饭的次数,她已经数都数不清了。 还记得在自己上学的时期,从未有过一个人吃饭的经历。因为她一直觉得一个人吃饭,是一件十分孤独的事情。所以通常她都和自己的朋友们结伴而行,一起有说有笑地边吃边聊。 想到了自己的家人和朋友,苏月的心里顿时充满了深深的落寞。原来在身处异乡之后,才能真正体会到家乡的好。 自己曾经是有多么想要逃离那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如今就有多么地想念自己的家乡。 不过即使再想念他们,眼下苏月也不能回去。因为她始终没有忘记自己当初许下的诺言,既然是与父母约定好的事情,那么咬着牙也要坚持下去。 看着桌上塑料盒中已经冷掉一半的便当,苏月咬咬牙,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塞。不知不觉中,一滴滴滚烫的泪水不自觉地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滴进了面前的便当盒里。 身处异乡的孤独与落寞一瞬间全部涌上心头,那些无法对自己家人与朋友倾诉的彷徨与无助,将她紧紧包裹在其中。 苏月此刻无比想念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也无比怀念有他们在身边的生活。 不知道为什么,这却让她转念想起了路泽。 如果换作是路泽,他会不会也像自己现在这样如此沮丧呢? 想必以他积极阳光的性格,他并不会对这种孤独的处境感到如此悲观吧?在经历了自己至亲的离世这样悲痛的事情后,他不也依然坚强地继续往前走吗? 那么自己面对现在的种种困境,为什么不能像路泽一样,坚定不移地勇敢向前迈进一步呢? 想到这里,苏月觉得自己的内心似乎平静了一些。 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里,有一个男孩,他和自己一样都曾陷入过痛苦和迷茫之中。但他用自己不屈的意志,撑过了那段黑暗的时光,并用他的亲身经历不断地鼓励着自己。 于是苏月擦干眼泪,然后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发现自己在想到路泽的时候,眼里似乎充满了希望的光。 也许这就是命运带给自己的神奇机遇,她在这个从未谋面的男孩身上,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能量,叫做希望。 于是苏月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微笑着说道: “苏月,记住此刻你的表情,你的眼神。这才是一个女孩该有的样子!” “叮...” 与此同时,苏月的手机突然响了,上面显示着一串陌生号码。 “喂?请问是哪位?” 苏月擦干手上的水后,便立马接起了电话。 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陌生却温和的声音: “晚上好,苏月。我是路泽。” “啊...晚上好,路泽。真没想到会是你。” 苏月有些意外地回应道。她觉得自己的心有些微微地颤动着,有些紧张,却又有些期待。 “苏月,下午那阵子我忙了一下,刚刚才看到你给我的留言,所以就想着赶紧打给你了,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路泽的语气听上去很谦虚,还带着一丝腼腆。 “喔,怎么会。路泽,能够和你聊天,我真的感到很轻松也很愉快。” 苏月立马坚定地说道,她觉得路泽的声音有一种充满少年般阳光气息的感觉。 得到了苏月的肯定后,这位阳光少年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格外地开心: “太好了,我也一样。苏月,其实我很喜欢和你聊一些有意义的话题,看来双鱼座和天蝎座果然很有默契!” 第一百零五章 红线 “喔...是吗?” 苏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突然感到有些害羞。 因为她曾经在某本星座书上读到过,双鱼座男生和天蝎座女生的速配指数是100%,且相当容易擦出爱情的火花。 不过她的确觉得,自己和路泽之间有一种不可名状的默契。而这种默契,也使得她对路泽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当然了。其实在遇见你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竟然能和一个女孩聊这么多深刻的话题。” 只听路泽温柔的声音从话筒中缓缓传来,他当然并未察觉到苏月有一丝的害羞。 于是苏月决定趁此机会打探一下路泽过去的恋爱史,她想要更多地了解这个陌生男孩以往的故事。 只见苏月试探性地问道: “以前没有过吗?和别的女孩子交流心事之类的。” “呃...好像还真没有,最多就只是闲聊而已。” 闲聊?看来路泽对男女之间的界限感并不是十分看重。扣分扣分... “那...前女友之类的呢?没有在恋爱的过程中尝试着交流彼此的内心吗?” “呃...初恋的时候都还很懵懂,哪里懂得什么精神交流。当时甚至连对方的心思都猜不到,最后还被对方误以为自己是个花花公子了呢。在这之后倒是有一段长达五年的恋爱长跑,但是在父亲过世之后,我就一心忙着继承父亲遗留的产业,最终也因此而忽略了对方,便无心再继续恋爱了。” 看来路泽一共谈过两段恋爱,不过却都由于自己的个人原因无疾而终了。显然路泽对于如何经营感情这方面并不怎么上心。扣分扣分... “原来是这样啊。难道在你父亲过世之后,你就再也没有遇到过令你心动的女孩了吗?” “的确没有,在这之后我就一直奔忙于工作,其实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在这期间的确也有女孩子对我表达过她们的心意,但我觉得她们对我的喜欢并非出自于对我这个人真实内在的了解与欣赏,而只不过是对我的一些外在事物产生了兴趣而已。何况我也不想再像之前一样,迷迷糊糊地就认为对方真的爱上了自己。有的时候那只是双方的一种错觉而已,因为人类天生就害怕孤独。” 看来路泽在女生之中还是相当受欢迎的,不过好在他似乎及时意识到了自己曾经在恋爱中存在的问题,才不至于重蹈覆辙。 他明白什么样的爱情,才是自己内心所真正向往的。 “那么刚刚在心里扣的分数,就暂时给他加回来吧!” 想到这里,苏月也不由地回想起了自己的恋爱经历。于是她毫不避讳地对路泽说道: “路泽,其实我也与你一样。在以往的恋爱中,总是自以为是地认定了对方就是自己的真命天子。而从未意识到在大多数时候,其实双方都没有对彼此的内心有深刻的了解。到头来我总是一味地一头热,觉得只要付出了真心,自己就一定能收获真心。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在一段恋爱中,两个人三观的契合才是能够打开彼此心灵的那把唯一的钥匙。” “说得好,苏月。” 电话那头传来了路泽充满欣赏的赞许声,只见他语重心长地回应道: “我也始终认为,只有两个人三观吻合,才能构建彼此之间深层沟通的精神桥梁。不过正是经过那两段失败的恋爱之后,我才逐渐意识到,缺乏精神交流的爱情在面临困难的时候,其抵御风险的能力也是极低的,还有可能随时会被击垮。所以在那之后我便一直是一个人,我想如果注定无法遇见那位生命中的灵魂伴侣,那我令可一个人过一辈子。” “我也是!如果我这辈子都遇不到我的灵魂伴侣,那我也令可孤独终老!哈哈哈...实在不行到时候我们两个孤寡老人相依为命好了!” “哈哈,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你可别嫌弃我老得都走不动路了。不过苏月,我感觉和你聊完后,内心顿时充满了能量。” “我也是,路泽。” 一时之间,电话两头都陷入了微妙的沉默之中… 两个人仿佛一瞬间都意识到了什么,却又难以说出口。 他们之间仿佛被一根看不见摸不着的红线,紧紧地缠住了彼此命运的小拇指。 在一种妙不可言的安静氛围之中,他们都默默地体会着彼此间这种不可名状的情愫。 如果...我们就是对方生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呢? 或许...我们就是彼此一直以来寻寻觅觅的那个灵魂伴侣呢? 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了路泽阳光般温暖而充满活力的声音,但听得出来,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微妙的紧张和兴奋: “苏月,你相信命运吗?如果上天注定要将两个人的命运串联在一起,那么你会因此而坚定不移地,与他一路同行吗?” “路泽,我不确定是否真的有命中注定存在。但若是真的有幸让我遇见了那个人,我想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坚持到底。” 苏月觉得此刻自己的心里暖融融的,像是被一团温柔的海绵紧紧地包裹着。这种感觉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的心动,它不仅没有因为距离而产生出不安与担忧,却反倒建立起了一种超越距离的信任感。 她的内心有一种莫名的笃定,她知道路泽此刻也一定是这么想的。 在冥冥之中,苏月觉得自己与这个相隔千里的男孩之间,有一道神奇的光束从中牵引,使得两个人的心在不知不觉中越走越近。 挂了电话后,苏月的脑海中仍然还萦绕着路泽的声音。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觉得自己还有一大堆的话想和路泽说。 没想到在长时间与异性保持距离之后,苏月居然还能对这个未曾谋面的男孩敞开心扉,这也是完全在她意料之外的变化。 而她那几乎快要枯竭的心灵,又像是重新获取了养分,开始渐渐苏醒... 突然间,漆黑的天花板被手机屏幕的光线照亮,苏月赶紧满怀期待地打开了手机。有一种莫名的心电感应告诉自己,一定是路泽的信息。 果不其然,微信里弹来一条路泽的未读消息: “睡了吗?苏月。” “还没呢,你怎么也没睡?”苏月快速地敲击着键盘。 “不知道,或许是觉得与你聊得意犹未尽。” “哈哈,我也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和一个从未谋面的异性如此畅所欲言地聊天。对了路泽,发张你的照片过来吧,我很好奇你到底长什么样子?” 苏月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因为到目前为止,她还不知道路泽到底长什么样子。 其实经过之前几次失败的恋情之后,苏月对长相好看的男生已经没有什么好感了。她觉得长得太帅的男生多多少少都有些自恋,而且身边一定随时围绕着一群对他爱慕已久的花蝴蝶。 所以她反而期待路泽是一个长相平平的普通男生,这样自己反倒是会更有安全感。 过了大约一分钟,手机的屏幕再次亮起。 苏月急忙打开信息,只见路泽回复道: “我的照片吗?那你等等哦,我现在找一下。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拍照的习惯了。” “嗯嗯,等你呀。” 苏月回复完后,便开着手机耐心地等待着。她对这个陌生男孩的长相充满了好奇。 不一会儿,对话框里显示正在加载一张图片,加载到100%之后,屏幕上立即出现了路泽发来的自拍照... 第一百零六章 能量 苏月有些惊奇地眨了眨眼睛。 照片里的这个男孩,浓眉大眼,可以称得上是标准的帅哥长相,就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那种。 白皙瘦削的脸庞勾勒出优雅的弧度,笔直而高挺的鼻梁下,微微上翘的嘴角显得阳光而自信。 尤其是他那双好看的眼睛,眼神里透着一种干净爽朗的气质。难怪路泽说曾经有女孩子主动对自己示好,就凭他这种明星般的长相,再加上如此温和的性格,很难有女生会不喜欢吧。 不过这张自拍照只能看到路泽的上半身,至于他的身高身材之类的,就不得而知了。或许他虽然一副明星长相,但其实只有一米五? 苏月不由地为自己的想象力笑出了声,于是她调侃似地在对话框里快速输入道: “路泽,原来你长着一张美男脸啊,怪不得你周围一直都有女孩子主动对你示好呢。” 不一会儿,路泽便一本正经地回复了苏月的问题: “你可别笑话我了,我的长相都是遗传我妈。而且我现在哪有机会接触到什么同龄的女孩子?工作上碰到的也都是比我年长许多的女性,平常除了工作我也没有其余的社交活动。” 苏月一想,这倒也是。路泽的父亲在他大学尚未毕业前就突然离世了,那时候的路泽不过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便要立马接手自己父亲遗留下来的产业,还要跟很多与他父亲同龄的前辈打交道,想必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再去交朋友了。 于是苏月颇为好奇地问道: “对啦,路泽。我有点好奇,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按你这么说,要迅速继承父亲的产业,难免就得和公司内的各个元老打交道吧?不过你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是如何在公司里震慑住那些跟自己父亲差不多年纪的前辈们的?我真心觉得,你要么就是个天才,要么就一定吃了不少苦!” 不一会儿,没想到路泽居然弹了语音通话过来。苏月的内心顿时感到有些激动,她毫不犹豫地接通了语音。 “苏月,看来你真的对我的经历很感兴趣呢。打字太麻烦了,我看我们还是语音聊吧。” 路泽此刻一定也正躺在床上,所以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软绵绵的,还带着一点小奶音。 “啊...路泽,是不是我问得太多了?” 苏月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像连环炮似地对路泽提出了一连串儿的疑问。但这的确是自己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好奇,她打从心底想多了解一些路泽的事情。 “怎么会?你可别这么想哦,其实你对我的事情感到好奇,我反倒有一种说不出的开心呢。我也很愿意跟你分享我的经历。” 于是路泽在以坚定的语气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后,便娓娓道来地继续说道: “我的父亲在多年前,就开始经营着当地一家温泉酒店。之前说过,因为我的家乡是一个海滨小城,所以一年四季这里的温度都比较适宜,风景也很不错。久而久之,就吸引了许多外来的游客。他们大多数是跟着旅行团来度假的,也有一部分客人,是定期来我们小城疗养的。” “喔,原来是温泉酒店啊。听上去好棒,我也很喜欢泡温泉呢。” “那欢迎你有机会来玩呀,我一定带你好好感受一下海滨城市的魅力,而且我们这里的海鲜也是独具特色的。” “好,有机会一定要来体验一下。海鲜我也很爱吃!” “没问题,包你吃到饱!不过说到继承父亲公司的这件事,的确比我想象之中要辛苦得多。记得父亲刚去世的前两年,我基本上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经常在公司里一熬就是一个通宵。工作多得怎么都忙不完,所有的压力一下子全堆到了我的头上。” “听上去好辛苦...那你的母亲没有帮你一起打理公司吗?” “母亲开始的时候也会教我一些东西,但由于父亲的离世,她的情绪似乎并不稳定,常常一个人默默流泪。不过好在现在她的内心似乎已经有所释怀了,公司也已经步入正轨,她也能放心地全权交给我了。” “那太好了,相信你的母亲也会慢慢振作起来的。我想她一定为有你这样优秀的儿子而感到骄傲。” “她的确现在每天看上去都挺开心的,至少不用再像之前那样,整天跟着父亲四处奔波,操心着公司的各种大小事务了。母亲现在也能逐渐放松下来,偶尔约着几个朋友去国外旅游散心,平日里就去逛街或是去美容院。我觉得她应该对目前的生活感到相当满意。” “真好,路泽,看来你一定是一个十分孝顺的好儿子。相信你们母子之间的关系也相当融洽吧?你们是不是也会常常沟通彼此的感受呢?” “这...倒并没有。” 只见路泽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有些失落地继续解释道: “其实我与母亲之间,一直都没有什么深层的交流,这也是我觉得有些遗憾的地方。尤其是在父亲去世之后,母亲虽然一直对此耿耿于怀,却从未主动向我倾诉过她的内心感受。而且她也没有考虑过再嫁,或许她还是把我当一个小孩子看了吧...” “也许你可以多尝试着与她沟通。或许在你的父亲去世之后,你的母亲正缺失了一个能与她互相倾诉的知心人。” 苏月发自内心地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因为这使她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苏月一直称呼自己的母亲叫“薇姐”。因为从小到大,她们之间就像是朋友一样几乎无话不谈。 虽然苏月从未将自己经历的一些不好的事情告诉薇姐,但她和薇姐之间却始终保持着良好的沟通。她们母女俩至今还保留着一起洗澡的习惯,然后边洗边沟通一些彼此的想法,或是对一些事物的看法。 所以久而久之,苏月觉得薇姐更像是自己的一位知心大姐姐。她不仅有属于她那个年龄女人丰富的人生阅历,还很乐意听苏月聊一些时下年轻人前卫新奇的想法。所以苏月与薇姐之间的感情一直很深,也能互相从对方的身上,学到一些自己所缺少的东西。 “苏月...谢谢你的建议,我会努力试试看的。” 这时,只听路泽用十分欣赏的语气对苏月说道: “你真是一个优秀的女孩,真希望我们能一直这样聊下去。每次和你聊天,都让我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这难道就是我们之间产生了精神交流,从而带来的内心能量?” 的确如路泽所说的一样,即使在不知不觉之中,两个人已经聊了不知道多久。但他们此刻似乎都依然精神抖擞,虽然身体早已感到困倦,但两颗紧密相连的心,却使彼此充满了能量。 这就是精神交流的魅力吗? 苏月顿时感到一阵暖流溢满了整个心房,于是她温和地对路泽说道: “路泽,我总觉得我们之间有一种莫名的能量在源源不断地流淌,或许这就是我们所说的精神交流吧? 这种感觉真是太神奇了,就像有一股超越时空的神秘力量,将我们两个人的心紧紧地连接在一起...” 第一百零七章 日常 不知不觉中,两个人从天黑一直聊到了天亮。 接下来的几天里,苏月每天都和路泽保持着联络,两个人无时无刻不在相互交流着。 路泽似乎一直常年保持着晚睡早起的习惯,所以苏月每天早上醒来后,总能收到路泽的早安问候。 她知道路泽虽然是一个人住,但却十分注重生活的仪式感。他很喜欢下厨,所以每天都会早早起床,给自己准备一份丰盛的早餐。 这点也是十分吸引苏月的,因为苏月从小到大压根儿就没进过厨房,更别提为自己准备一份丰盛的早餐了。只要每天能够多赖会床,苏月倒是宁愿啃两口面包就匆匆出门。 今天也不例外,苏月掐着秒从床上依依不舍地爬了起来,准备洗漱打扮一下就去公司。 不一会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苏月问都没问就打开门,然后从送餐员的手里接过了热气腾腾的早餐。 今天的早餐是皮蛋瘦肉粥配煎饺。 苏月打开手机,快速地在对话框里输入道: “路泽,早餐我收到啦,谢谢你。” 没过几秒,对话框里就出现了路泽的回复: “苏月,不是答应过我嘛,我们俩之间别再说谢谢了。早餐还热吧?你先赶紧吃早饭,别只顾着挑衣服就给忘了。” “好好好,马上就吃。” 苏月赶忙回复道,她会心一笑,将备选的两件衣服放在床上,然后来到桌边准备吃早饭。 没想到短短几天的时间,路泽就已经开始不自觉地照料起自己的饮食起居了。 自从得知苏月不会做饭,而且每天都来不及好好吃顿早餐后,路泽便每天早上准时为苏月叫好早餐,然后叮嘱着她按时吃饭。因为他知道苏月每天早上只要一站在衣橱前,通常就会站那里挑选很久。 苏月有时候也会将衣服拍照传给路泽,然后让他帮忙挑选。不过路泽每次挑选的那件,好像都不是苏月最终所选。但尽管如此,两个人还是乐此不疲地享受着这种小小的乐趣。 说到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可谓是十分地微妙。 他们既像情侣,又像家人。 其实双方都没有向对方明确表达过自己的心意,但却又时时刻刻都保持着热恋情侣般紧密的联系。 他们不仅熟知对方生活日常中的点点滴滴,就连对方喜欢什么或是讨厌什么,都能够十分默契地一猜即中。 苏月一边吃着热腾腾的早餐,一边给路泽发消息: “路泽,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皮蛋瘦肉粥?” “我猜的,因为我也喜欢。” “哦?这么厉害嘛!” “这是我们之间的默契。对了,你觉得这家店的口味如何?如果不好吃的话明天我们再换一家。” “还不错。路泽,我猜你一定刚洗完澡,现在正在熨衬衫!” “bingo!你可真厉害呀苏月,竟然一猜一个准。你等我一下,我先去收拾一下,一会儿来帮你选衣服。” 当然,苏月对路泽的生活习惯,也从他们平日的聊天里了解得八九不离十了。 路泽不仅对生活充满了仪式感,而且还有点儿小洁癖。 每天早晚他都要各冲一次澡,还要在吃完早餐后把今天去公司穿的衬衫熨好,然后他才会心满意足地开着父亲送他的那辆黑色捷豹去公司。 苏月其实早已心知肚明路泽对自己的喜欢,她想路泽一定也和自己一样。但是两个人都出于内心的腼腆,而迟迟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 不过苏月觉得这或许是件好事,因为这样更有充足的时间去了解彼此的内心。而且她觉得路泽一定也是这么想的,虽然以路泽被动的性格,他并不一定会向苏月主动告白,但两个人之间这种心照不宣的甜蜜感,早已让他们仿佛置身于甜甜的恋爱之中了。 来到公司后,苏月一边忙着手头的工作,一边时不时地看一眼手机。 她知道路泽每天上午九点钟,都会准时给员工们开会。会议一般持续一个小时左右,所以现在刚好是上午十点,苏月估摸着路泽该给自己发消息了。 果不其然,路泽在十点零二分的时候,给苏月发来了消息: “苏月,我刚开完会,你还在忙吗?本来以为今天能早点结束的,没想到公司里那几个老员工竟然开始倚老卖老起来了。” 于是苏月飞快地在对话框里回复道: “我也差不多忙完了,怎么啦?他们是对你有什么不满吗?” “其中有几个老气横秋的,估计还是看我年纪小,觉得我撑不起事儿来。所以连续几天的早会,他们都故意迟到,就连季度规划表也做得马马虎虎。所以我今天就在会议上发了顿火,杀杀他们的锐气。” “哈哈,路泽,我还真想象不出来,你发起火来是什么样子呢。” 苏月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路泽的那张美男脸,想必他即便是大发雷霆,也大概是一幅奶凶奶凶的可爱模样吧。 这时,对话框里又弹出了路泽发来的消息: “告诉你哦苏月,我这么一发火,他们几个倚老卖老的,可都一下子全被我给震住了呢。他们都纷纷面带愧疚地表示,回去后会立马重新做一份完整的季度规划出来。” “哈哈,看来平常你对他们太和颜悦色了。还真是老虎不发威,就把你当hellokitty了!” “可不是吗,对了苏月,你现在可以接电话吗?其实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喔?可以呀,你稍等,我去走廊上打给你。” 回复完路泽后,苏月便起身向公司门口的走廊上走去。不知道路泽突然说要找自己商量什么事,苏月感到十分好奇。 来到空无一人的走道里,苏月拨通了路泽的电话。 “喂?苏月。” “嗯,路泽。怎么啦?是什么事要找我商量?” “喔...那个” 电话那头路泽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吞吞吐吐,却带着一丝激动: “再过几周,你不是要去参加《梦想新声音》的决赛了嘛?我昨晚在官网上看到决赛那天还有现场观众的报名名额,于是我想着点进去试试看,就尝试报了个名,结果没想到居然成功了。” “那就是说...你能来决赛现场看我了?” 苏月感到内心一阵激动,难道自己就要和路泽见面了? “苏月...你想见我吗?” 路泽的声音听上去温柔而充满期待。 “我...想见你。” 苏月也难以压抑住自己内心的喜悦,于是她用轻快的声音对路泽说道: “路泽,其实上次你问我,这次决赛准备唱什么歌曲。这一直是我没有说出口的小秘密,这次我准备演唱的歌曲,是特意送给你的。” “真的吗?” 电话那头传来了路泽充满惊喜的声音。 “嗯,没想到你居然正巧可以来到现场。” 苏月也完全没有料到路泽会主动提出想与自己见面,但这也恰到好处地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这时,听筒里传来了路泽充满了活力的声音: “也许这正是我们之间的心灵感应吧,苏月,我真的很期待与你相见。” 第一百零八章 签约 挂上电话后,苏月仍然还沉浸在与路泽的甜蜜约定之中。 但她忽而又想到,如果想要在决赛的舞台上,顺利地让路泽听到这首特意为他准备的歌。想必自己就不能退赛,也必须和公司签约了。 看来想要完成这个甜蜜的约定,就只有这一条路可选。 虽然离最终下定决心的日子,还有几周的时间可以好好考虑。但是对于此刻的苏月来说,毫无疑问是她与路泽之间的约定更为重要。 其实几天前她就已经想好,要在决赛的那天唱一首自己从未尝试过的情歌,以此作为送给路泽的礼物。 一来是想感谢路泽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支持,二来她是想借此机会,用这个浪漫的方式向路泽传达自己的心意。 她相信只要路泽听了这首歌后,便一定能体会到自己对他的情意。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路泽竟然会主动提出想来现场观看。看来路泽的这一举动,也恰恰证明了他想与自己之间更进一步的想法。 所以无论如何,苏月都不想失去这次能与路泽拉近距离的机会。 或许与公司签约,会让自己今后的日子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难免会遇到一些令自己感到厌恶的事情。但现在有了路泽的陪伴,苏月一下子觉得心里有了底气。前方的路途看上去,倒也没有那么寸步难行了。 她觉得只要路泽能够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两个人保持着充满默契的精神交流,那么与之带来的心灵上的力量,便能够战胜一切的困难。 而且与乐之梦唱片公司签约后,自己每个月也将得到一笔基本工资。这笔微薄的费用虽不足以让自己过上安逸的日子,但至少可以在现阶段解决自己的生计问题,让自己能够继续留在这座大城市里。 而至于冬哥那里,只要自己的态度够坚决,想必他也不敢再对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而对于公司里那些不堪入目的混乱关系,苏月只好眼不见为净了。 想到这里,苏月的内心已经打定了主意——签约! 毕竟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当自己在两者之间徘徊不定的时候,当然是选择那个更能使自己内心满足的答案。 而对于现在的苏月来说,比赛,出名,签约这些事情,已经都不是她首当其冲的愿望了。 她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能和路泽在一起。 她想见到路泽,她想真真正正地在现实生活中更加了解这个男孩。 她想亲手触摸到他温热的肌肤,她想亲眼注视着他明亮的眼睛。 她还想着自己可以尝到路泽亲手为她做的早餐,然后两个人开心地聊上一整天。 这将会是多么美妙的相遇啊… 虽然在之前的经历中,苏月感受到的大多是痛苦与折磨。但这些可怕的经历,似乎并没有将苏月心底那个仅存的,向往美好爱情的火烛完全熄灭。 就在那丝苟延残喘的希望火苗即将消失的那一刻,有一个陌生的男孩出现了。他用他那双大而温暖的手,轻轻围住了这颗小小的火苗,使它不再继续受到狂风暴雨的侵蚀。摇曳着的希望重新被点燃,就像命中注定一样,这个男孩注定会守护着女孩心中的这颗小小的希望之苗。 于是午休结束后,苏月便来到了人事部的办公室,找主管大姐进行合同的签约。 在合同上签上名,盖上手印后,只见主管大姐以一幅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对苏月说道: “恭喜你啊,正式成为乐之梦唱片公司的签约歌手。” “唔,谢谢。” 苏月觉得,这句原本自己无比期待听到的一句话,如今却显得格外地刺耳,并带着一种讽刺的意味。 离开人事部的办公室之后,苏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虽然已经成为了公司的正式签约歌手,但眼前自己承诺过要完成的工作,还是要一丝不苟地进行收尾。 从下周开始,苏月就要和其他签约歌手一样,每天去唱片部报道了。然后其余时间就是在录音棚里练歌,或是在练习室里学习舞蹈和乐器。 她觉得只要自己一心把时间都花在专业上面,即便周围的环境再怎么乌烟瘴气,自己也都可以做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而关于签约的事情,苏月打算过段时间再告诉路泽。因为她担心路泽会因此而猜到自己决定签约的真正原因,从而产生愧疚的想法。苏月可不想看到路泽自责的样子,因为她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愿做出的选择。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每天一边和路泽亲密无间地聊着天,一边怀着期待的心情,在录音棚里练习着这首专属情歌。 她与路泽之间也越来越离不开彼此,经常一聊就是一整晚。后来干脆两个人就整夜连着语音入睡,一秒也舍不得分开。 “唔...路泽,现在几点啦?” 苏月躺在床上,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外面黑压压的天空,月色渐浓。 “凌晨一点十分,苏月,我们差不多该睡了吧?” 手机里传来了路泽柔软的声音。 “可是...感觉还没跟你聊够呢。” 苏月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嘴里喃喃自语道。 “我也是...不过苏月,我们还有一周就能见面了。所以现在你唯一要做的,就是要好好保证睡眠,这样才能以充沛的精神完成比赛,你说对不对呀?” 听着路泽宠溺的声音,苏月顿时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还有一周的时间,就能见到路泽了。希望自己这段时间的苦练,并没有白费功夫。现在对于自己来说,决赛能否顺利晋级,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眼下只要能够认真地将那首情歌唱给路泽听,并让他感受到自己浓浓的心意。相信这将为两个人的初次见面,留下浪漫的一笔。 “那好吧...可是,听不到你的声音,我睡不着。” 沉浸在甜蜜的氛围中,苏月用软绵绵的声音撒娇似地说道。 “那我哄你睡吧,这样会不会更容易入睡一些?” “嗯...我想是呢。” “那你现在乖乖闭上眼睛,我念个故事给你听。” “嗯...可是我想听路泽你自创的童话故事,主角是小白兔和小松鼠。其中要包含‘牙刷’,‘溜冰鞋’,‘巧克力’和‘绿油油’这几个词。 “哈哈,你这要求未免也太难了吧!” “哪有啊,这是我和母亲从小就会玩的游戏。先随意说出几个词语,然后让对方在规定时间内围绕这几个词语编出一个小故事来。” “好好好,那你容我想想。你先闭上眼睛睡吧,我来给你讲故事...” 于是苏月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一边强忍住笑意一边听着路泽结结巴巴地讲述着这个胡拼乱凑出来的童话故事。 对于苏月提出的各种天马行空的要求,路泽向来都是尽全力想方设法地满足她的这些奇思妙想。 渐渐地,在路泽温柔声线的包裹中,苏月安心地进入了梦乡。 梦中的自己与路泽见面了,两人都难以抑制住眼神里的激动与欣喜,面面相觑地微笑着注视对方。这美好的初次相遇,承载了两个人之间所有对未来的美好期待。 然而他们谁都没有料到,上天的这只命运之手,最终却并未能允诺两人的约定... 第一百零九章 意外 很快,决赛的日子便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到来。 今晚七点钟,将会准时在现场同步直播决赛的全过程。今天对于苏月来说,也将是意义非凡的一天。 除了可以在舞台上对着自己喜欢的人,唱出表达自己心之所向的歌曲。还能够在这样充满意义的日子里,见到那个令自己朝思暮想之人。 路泽已经提前订好了下午两点四十分的飞机,而现在才中午十一点半,所以时间还绰绰有余。此刻他正在家中重新确认一下昨晚就收拾好的行李,准备一会儿就提前出发去机场。 苏月此刻也早早就来到了决赛的录制现场,为下午的彩排做准备。听说这次的比赛,只有自己和罗兰顺利地进入了决赛环节。而公司的其他歌手,都因为一些个别原因而最终与决赛失之交臂。 苏月坐在休息室里,耐心地等待着下午的彩排。她看着镜子里自己这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不由地微微一笑。 她想象着自己今天将以最完美的形象,出现在路泽的面前。而她也期待着,当路泽看到如此光芒四射的自己站在舞台中央的那一刻,他的眼里也一定充满了自豪与期待。 “苏月,你在笑什么呢?居然这么开心。” 这时,只见罗兰已经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好奇地睁大了眼睛盯着自己看。 今天的罗兰看起来也十分吸人眼球,她整体的打扮看上去十分“哥特萝莉”风。 妆容上面是显得暗黑又甜美的烟熏妆,再搭配一条经典红黑配色的蓬蓬裙,外加染成金黄色的卷发,简直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一样。 于是苏月赶忙岔开话题,开口夸赞道: “罗兰,你这身造型简直是可爱极了!好像那种漫画里手持机械枪的哥特萝莉!” “哈哈,眼力不错嘛!我的确是想尝试一下这种暗黑风格。” 果不其然罗兰顺利地被苏月绕开了之前的话题,只见她开心地向苏月介绍着自己的服装。但不一会儿,她却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用有些意外地口气对苏月说道: “不过苏月,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会和公司签约啊。合同里的那些霸王条款,你都仔细看清楚了吗?” 苏月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坦诚地回答道: “嗯,都看过了,的确和你说的一样。但我觉得签约对我来说有利有弊吧,那些不公平待遇当然不用说了,主要我能够因此而获得一份稳定的收入,以支持我继续留在这座城市里做自己喜欢的事,我想这样就足够了。” “嗯,这倒是没错。” 只见罗兰认可地点了点头,然后她稍稍思忖了一会儿,看着苏月继续说道: “不过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公司里的同事们好像都在传一些你的谣言...” “什么谣言?” 苏月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她猜想大概是上次自己与冬哥的那些流言蜚语吧。 “无非是说一些你和老板的关系过于要好,还有...” “罗兰!准备彩排!” 这时候,好巧不巧地,导演叫到了罗兰的名字。 “ok,这就来!” 罗兰大声地回应道,然后转头对苏月说道: “我先去彩排了啊,苏月。我们晚点再聊吧。” “好,加油。” 苏月朝她点了点头,然后目送着罗兰一蹦一跳地朝着舞台跑去。 随后她打开了手机,想看看路泽上飞机了没有。这时,她才发现微信里有一条路泽的未读消息: “苏月,实在抱歉,我今天也许没法赶来了。刚刚我人已经到了机场,也过了安检,但突然接到公司的电话,说有点突发状况要我立刻回去处理一下。” 苏月愣愣地盯着手机屏幕发着呆,她不自觉地又读了一遍路泽的留言。 的确没错,他没法来了… 没有更多的解释,也没有一通电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月的心里顿时有点不是滋味,相信路泽的内心也很清楚,今天他们见面的这个约定,已是两个人一直以来心心念念和期待已久的愿望。 但如今眼看只差这临门一脚,却因为公司里的一点事情就彻底泡汤了。 苏月心想,就算公司里真的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相信公司里其他的管理层也可以出面解决吧?为什么一定要让他特意跑回去一趟呢? 苏月越来越想不通,于是她在对话框里快速回复道: “路泽,是出了什么事吗?一下子这么着急...” 等了一会儿,她发现路泽并没有回复。 苏月想着路泽也许这会儿在忙,没有注意到手机。可是就算有紧急的情况需要处理,路泽也不用一口咬定自己今天来不了了吧?苏月点开航班讯息查看了一下,今天晚些时候,仍然还有几趟航班还有空位。或许自己一会儿可以建议路泽,等事情处理完了可以坐晚点的航班过来。 “苏月在吗?准备上台彩排了!” 正当苏月焦躁不安地等待着路泽消息的时候,导演叫到了她的名字。 看来现在只能先将路泽的事情暂且放一放,先去准备彩排了。 “在!来了!” 于是苏月放下手机,向着舞台跑去。 彩排过程还算顺利,只不过苏月全程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回到休息室后,她忙不迭地再次拿起了手机,可依然没有收到路泽的任何讯息。 苏月顿时感到一阵失落,也有些许不悦。于是她拨通了路泽的电话。 过了很久,电话那头才出现了路泽的声音,他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焦躁不安: “喂?苏月...我这里有些急事,一会儿再和你说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月的语气听上去也有些急躁,因为她对路泽那边的情况一点儿都不了解。 “再等我一会儿...” 电话那头似乎十分嘈杂,他周围仿佛有很多人在同时说话。随即“嘟”的一声,电话断开了。 这可是苏月认识路泽以来,第一次见他这么慌张的样子,还突然挂断了电话。 看来事态或许比自己想象中得更为严重? 苏月感到内心百般失落和无奈,但她此刻能做的,就只有耐心地等待。 于是她来到休息室外的走道上,靠在墙边静静地等待着路泽的回电。此刻她已无心再思考别的事情,她只祈祷路泽可以顺利解决他手头的事情,然后顺利地来看自己的演出。 过了约莫四十分钟,苏月接到了路泽的回电。 “喂?路泽...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路泽开口,苏月这急性子就按耐不住地问道。 “唉...” 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了路泽无奈的叹息声,听上去他此刻的心情相当地低落: “苏月...刚刚温泉的泳池那边发生了一起事故...” “什么事故?” “一个五岁的男童,在我们酒店的泳池溺水身亡了。” 第一百一十章 失利 “天呐...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苏月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巴,没想到路泽那边竟然发生了如此令人意外的悲剧事件。 相信路泽这会儿也无心再聊别的事情了,于是苏月尝试着安慰他: “路泽,你先别着急。虽然这件事情很令人遗憾,但当下我们也许应该先冷静下来,想想该怎么处理。” “没事,孩子已经被120送去医院了,孩子的家属也已经在赶去医院的路上。苏月,对不起啊,今天看来是没法去看你比赛了,晚点我也得去医院那边看看情况。” 路泽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他似乎还未从这起意外事件里完全抽离出来。 “没关系路泽,你可千万别自责。谁都没想到会突然遇到这种突发事件,毕竟牵扯到了一个孩子的生命,所以你还是以大局为重,先妥善处理这件事情吧。不过...” 说到这里,苏月的心中突不禁充满了疑惑,于是她忍不住问道: “不过这孩子怎么会来不及抢救就溺水身亡了呢?难道游泳的时候没有家属一起陪同吗?” “有是有,但是这件事情就是这么无巧不成书...” 只见路泽的声音听上去带着一丝不解: “是孩子的父亲带着他来游泳的,但是孩子父亲好像在这之前喝了些酒。其实我们酒店的泳池一直以来都有明文规定,饮酒后不得入场,而且在泳池的大门口也早已张贴了相关海报。每位客人入场前,在售票处都会由售票员再次与其确认是否患有心脏病,高血压,肺结核等严重疾病,也询问了对方是否有饮酒。但没想到这位孩子的父亲却对此刻意隐瞒,偏要在这时候下水游泳...” “我记得听我爸说过...饮酒后不能游泳,但具体是为什么…唔,我好像记不太清了。” 苏月有些模模糊糊地回忆起,父亲的确在自己小时候曾叮嘱过自己。因为苏月从小也很爱去家附近的游泳馆里游泳,不过在呛了几次水后,便不再去了。 “因为喝完酒后游泳会导致低血糖,也不利于酒精的代谢。更何况如果是喝醉了,大脑更难以正常指挥人体肌肉的运动,容易出现沉底或呛水的情况。” 路泽认真地解释完了后,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继而说道: “没想到,这位父亲居然还带着自己五岁的儿子去深水区玩。据说当时我们现场的救生员还提醒过他们深水区危险,但孩子的父亲一口咬定说孩子会游泳,然后他就将孩子放在深水区的泳池边,让孩子手抓着泳池边缘练习换气。我们的救生员还特意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对父子玩得挺开心的,便也没再多说什么了。 可没想到的是,孩子的父亲在中途突然腿抽经了,还呛了水。与此同时,他无暇顾及到泳池边的孩子。可好巧不巧的是,孩子在那时候也许是手滑了,突然就落尽了深水里。而他们当时所处的位置正巧是泳池偏僻的一角,等泳池的巡逻救生员走近发现孩子溺水的时候,却为时已晚了。据说孩子当时已经沉入水中,不再挣扎了...” “我的天呐...这一切也太巧合了吧。” 听了路泽的描述后,苏月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不禁想象到自己小时候在泳池里呛水的画面,只是想想都觉得有些后怕。 这时,路泽稍显愧疚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苏月,抱歉。时间不早了,我现在得赶去医院了。很遗憾今天没法看到你的表演了,不过你一定要加油,我相信你一定没问题的!” “嗯,放心吧路泽,我会好好加油的。你就别担心我了,先去处理一下手头的这件事情吧,晚点我们再联络。” “好,谢谢你的理解。那我先去了,拜拜。” “嗯,拜拜。” 苏月虽然嘴上表现得相当善解人意,但挂上电话后,她仍然感到内心有一种深深的失落感。 虽然在面对这类突发事件的时候,顾全大局的确是最佳选择。不过对于苏月来说,今天可是对于自己意义非凡的一天。虽然她的心里完全可以理解路泽的选择,但是这却无法打消她深深的失落。 为什么偏偏会在这个重要的时刻发生这种意外呢? 没有答案,谁也解释不了苏月内心的疑问与不甘... 只见苏月无精打采地站在漆黑的走道里,抬头望向窗外。已经渐暗的天空中漂浮着一道道暗红的霞光,在另一边的天空下,路泽一定正焦头烂额地处理着这件棘手的事情吧。 想到这里,苏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回到休息室里等待着即将开始的比赛。 今晚的决赛将从之前晋级的选手中,再淘汰一半的人选。这次比赛的最后成绩,仍然是根据现场评委老师的打分和大众评审团的投票来综合决定的。 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中央,苏月看着台下坐着的黑压压的一片观众,她不由地感到一阵失落。如果今天能够一切照常的话,现在路泽正应该坐在这片人群中,面带微笑地注视着自己。 而这首专为他而唱的情歌,仿佛在这一瞬间也失去了色彩。 苏月呆呆地站在台上,跟着伴奏干巴巴地唱完了整首歌。这首原本充满了温暖力量的情歌,被她唱得倒是听上去更显苦情了些。一曲终了,台下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果不其然,评委老师给出了很低的分数,大众评审的投票也不容乐观。 很显然,自己今天终将面临淘汰。 但苏月知道,今天自己的表现的确令人失望。而发挥失常的真正原因,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今晚的整场表演,她都无法完全投入其中,只能硬着头皮唱完整首歌曲。因为无法得偿所愿的遗憾,已经将她心中所有甜蜜的期待统统打破,使她无法重新投入到这情意满满的歌曲之中。 比赛结束后,她并没有直接回到休息室里。因为她不想面对阿楠得知自己比赛失利之后,对她刚刚表现的指指点点。于是她拿上自己随身的包包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回到家后,苏月十分沮丧地坐在沙发上,回想着自己今天的表现。她打开手机,路泽那边还没有任何消息,看来他还在处理那件棘手的事情。 在刚刚经历比赛的失利后,苏月其实很想听到路泽的声音,他的安慰此刻对自己来说就像是一剂良药。可是苏月明白路泽此刻一定正忙得不可开交,于是她便只好安静地忍耐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消逝。 她点开微博,发现今天也有很多网友给自己留言。可这些留言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刃,扎进自己的身体里。 “苏月,你今天的表现简直太令我失望了...” “不会唱情歌就别来参加比赛了行吗?” “你的歌声毫无感情,听得我反胃。” “你是不是被导演潜规则了,才进的决赛?”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心意 “呵呵...随便你们怎么骂吧。” 苏月苦笑着自言自语道。 这些网友前几天还对自己倍加赞赏,没想到就因为一场演出的失利,就突然间变了脸,对自己冷嘲热讽,甚至还言语辱骂了起来。 不过苏月转念一想,这又怪得了谁呢? 的确是因为自己发挥失常,让所有人都失望了啊。这些网友骂自己出出气,也算可以理解的吧。只是他们谁都不知道,自己今天经历了怎样的心理变化。所以无法得到他们的理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苏月合上手机,准备去浴室里洗个热水澡。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是路泽打来的电话。 “喂?路泽。” 苏月毫不犹豫地接起了电话。 “苏月,比赛结束了吗?结果怎么样?我这里才刚刚从医院出来。” 路泽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尚未平静下来。 “嗯...结束了。哈哈,我被淘汰了。” 苏月苦笑着回答道,她设法极力掩饰住内心的沮丧。 “怎么会这样?我觉得以你的水平,顺利晋级应该完全没有问题的。” 路泽显然没有意识到苏月比赛失利的真正原因。不过苏月也并不想让路泽为此而感到自责,因为这终究是自己无法投入感情而造成的理所当然的结果。 于是她只好大大咧咧地大笑了几声,然后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对路泽说道: “哎呀,淘汰了也没什么的。可能是观众不喜欢听我唱情歌呗,或者我的演唱水平没有达到评委们心目中的预期。哎,对了,先不说我的事了。路泽,你那儿的情况怎么样了?” “喔...男孩的家属已经从外地赶过来了。哎...他的母亲今天在医院里又哭又闹的,说这件事我们酒店必须全权负责。” “可是...按照你下午所说的情况,这件事不应该是你们酒店的全责吧?” “的确,我们酒店的泳池是完全符合国家标准的专业泳池。日常都配有五名救生员,其中深水区和浅水区各一名,其他三个救生员在场边负责来回巡逻。所以今天发生了这样意外的事件,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 不过因为现在是旅游旺季,我们的泳池又用的是温泉恒温水,所以每天来这里游泳的人非常多。也因此救生员们没能够在第一时间发现这个溺水的孩子并展开营救,所以我们的确也应该承担一部分的责任。”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相信对方家属应该也能够客观地分析这件事情吧?毕竟遇到这种事情,孩子的父亲也有很大一部分责任。” “哎...但愿吧。今天孩子的母亲一直不依不饶地在医院里对我又拉有又扯的,但我也不忍心多说些什么,只能不停地安慰她。毕竟对她来说,痛失了自己的孩子是一件非常绝望而痛苦的事情。” 只见路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样对着苏月倾诉完整件事情后,他自己也感到释然了许多。 苏月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于是她用平缓的语气继续追问道: “那这件事情的后续该如何解决呢?你与孩子的家属商量过了吗?” “还没有呢,他们一家都在外地,这次是来我们这儿旅游的。所以这几天他们要先将孩子的尸体运回去料理后事。不过孩子的母亲临走前对我丢下了一句话,说这事儿绝对没完。所以我想他们料理完孩子的后事之后,一定还会回来找我们理论。” “看来短期之内,这件事情是无法解决掉的。” 苏月在电话那头自言自语道。 她这样说一来是为路泽遇到这样的麻烦事而感到担心,二来是因为她的心里很清楚,短期之内自己与路泽看来是无法见面了。 “嗯...的确是这样。而且今天泳池也已经全方位关闭了,警方也刚开始介入调查。外界难免也会传出一些谣言,这对我们酒店的整体经营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听着路泽沉重的语气,想必他现在压力一定很大,便更加无心思考与自己见面的事情了。 于是苏月尝试着安慰路泽: “路泽,慢慢来吧。既然这件事情已经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我们就只能面对它,再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去解决它。哦,对了,这件事情你的母亲也一定知道了吧,她能帮到你什么吗?” “谢谢你的鼓励,苏月。母亲今天知道后也赶过来了,但面对这种意外事件,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她只能提前联络一下律师,再准备一些资金,因为后续可能会涉及到一些赔偿问题。哎...看来这还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解决的问题。” 听着电话那头路泽的声音背后,同时传来了倒车的声音,看来路泽刚刚到家楼下的停车库。于是苏月问道: “是安全到家了吗?” “嗯,在停车呢。一会儿上楼。” “好,那你回家后先洗漱一下。我也去洗个澡,晚点我们再联系呗。” “好。正好我也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挂上电话后,苏月便进浴室里冲了个热水澡。 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后,苏月照往常一样,安静地等待着路泽的语音。她很好奇路泽刚刚在电话里提到的,有些话想对自己说的这件事情。 路泽到底想说什么呢? 不一会儿,路泽弹来了语音通话。虽然今天没能见到路泽而有些遗憾,但此刻终于能够听到路泽温暖的声音了,苏月倒也觉得稍稍安心了下来。 “苏月...” 电话那头,路泽略显疲惫地叫着自己的名字。 “嗯,我在呢。你洗漱完了吗?” 苏月温柔地回应道,经过了今天这番折腾后,她想路泽应该已经很疲惫了。 “嗯,已经躺在床上了。” “那困不困,要不今天早点睡吧?” “我还不想睡,苏月...我好想你。”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路泽酥酥的声音,这句“我好想你”听上去饱含了他满满的情意。 “我也很想你...” 于是苏月再也无法抑制住这一整天里自己对路泽的思念。 “苏月,其实今天一整天,我的心里都感到十分得落寞。我是多么地期盼着今天能够去现场听你唱歌,能够见到你。为此其实我昨晚失眠了一整夜,我一直不断地在脑海中想象着与你相遇的画面,我期待着听到那首你为我而唱的情歌。可是没想到结果却令你失望了...” 没想到路泽今天虽然被意外事件缠身,但他的心里却始终也同样地惦记着自己。 这令苏月的心里顿时感到莫大的安慰,她知道路泽一定也和自己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自己。 于是在心安之际,苏月也不再逃避自己的心意。 她鼓起勇气,用温柔却带着一丝激动的语气对路泽说道: “路泽,其实我也和你一样,无比期盼着我们初次的见面。其实今天...之所以想为你唱那首歌,是因为我想亲口告诉你...我对你的心意。” 第一百一十二章 得失 说完这句话后,是短暂的沉默。 苏月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地跳动着。 “苏月...我好想听。我想亲耳听到你的心意,现在就唱给我听好不好?” 路泽的声音里充满了微妙的期待。 苏月觉得自己此刻的脸有些微微发烫,但她极力地克制住自己内心的羞涩与激动,然后小声地回答道: “好,我唱给你听。” 于是,苏月侧躺在床上,轻轻地闭上眼睛,缓缓地唱着这首送给路泽的情歌: 你说你好想带我回去你的家乡 绿瓦红砖 柳树和青苔 过去和现在都一个样 你说你也会这样 慢慢喜欢你慢慢的亲密 慢慢聊自己慢慢和你走在一起 慢慢我想配合你慢慢把我给你 慢慢喜欢你慢慢的回忆 慢慢的陪你慢慢的老去 因为慢慢是个最好的原因 ...... 唱完后,苏月感到自己的整个身体都仿佛在燃烧似地发烫。 这一刻,即使没有绚烂的灯光,也没有动听的伴奏声,她的歌声听上去却饱含情感。 因为只要有路泽在,只要能够将这首歌亲口唱给这个自己喜欢的男孩听,苏月便觉得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心愿,没有一丝的遗憾。 空气中飘散着甜蜜的柔情,片刻的宁静后,只听电话那头传来了路泽有些微微颤抖的声音: “太...太好听了!我好喜欢...苏月,我感受到你对我的心意了。” “真的吗?” “真的。苏月...我...” “嗯?” “我...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啊...” 路泽居然对自己告白了? 苏月一下子屏住了呼吸,一时之间心中仿佛飞散着千万只蝴蝶。心上某朵不知名的小花,突然间绽放了开来。 “苏月...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如此地喜欢过一个女孩...即使我从未见过你,但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有一种无形的默契牵引着自己的心。我喜欢你的真实,我喜欢你内心的纯净,我喜欢你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我喜欢你偶尔对我发些小脾气,我喜欢和你谈天说地,我喜欢你说你想我的语气,我喜欢听你每晚的呼吸...” 听着路泽情意绵绵的声音,苏月的心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她能够感觉得到,路泽的每一句话都是出自真心。 原来充满了默契的爱情,比想象之中美好了千倍万倍。即使未能见到对方,也无法阻挡彼此满满的爱意。 曾经的苏月,完全不相信也无法接受异地恋。因为她认为有距离的爱情,看不见也摸不着,只会使自己感到不安。 但是如今这个陌生的男孩,却改变了她最初的想法。 这段相距千里的恋情,不仅没有令苏月的内心感到不安,反倒是在这遥远的距离之上,建立起了一种牢牢的信任感与安全感。 原来,这就是饱含精神交流的爱情... 它牢不可破,却又使人心安。 在这个秋季即将接近尾声的时候,苏月意外收获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灵魂伴侣。 对于路泽的出现,苏月认为这是上天送给自己最好的礼物。在经历了几次并不顺遂的感情纠葛之后,苏月终于遇到了那个命中注定的男孩。 可是当时的他们却丝毫不知,大自然这奇妙的因果轮回——有得必有失。 当你如获珍宝的时候,相对地,老天一定也会拿走些什么... 冥冥之中一切看似巧合,却又早已注定。 苏月怎么也没有料到,刚刚在爱情上有所收获的自己,不久之后就将面临事业上的危机… 事情发生在两周之后,苏月突然在某天早上被叫到了冬哥的办公室里。 “冬哥,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月依然与冬哥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并礼貌地问道。 “苏月,你知道对于一个新签约的歌手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看着冬哥一反常态的严肃表情,苏月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她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被突然叫到办公室里进行这次的面谈。 见苏月的神色有些犹豫,冬哥这才一本正经地开口说道: “当然是业内的口碑!” “哦。” 苏月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不明所以。她不知道冬哥为什么突然会跟自己说这些,不过冬哥的这句话听上去倒是也没什么毛病。 于是她有些疑惑地问道: “冬哥,请问您今天找我聊这些,是有什么事吗?” “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冬哥突然就坐直了身子,然后以一副难以置信的夸张表情看着苏月继续说道: “这段时间里,公司里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了...难道你没有听说,大家都在到处传你的私生活很混乱这件事吗?” “什么?!” 苏月诧异地睁大了眼睛,瞠目结舌地看着冬哥这张充满了嘲讽意味的脸。 只见冬哥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继而说道: “最近公司里有人在传你被我包养了,是我的婚外恋对象。还有人说你私下和公司里的其他男歌手关系混乱。甚至还有人指出,你之所以能够参加《梦想新声音》这个比赛,也全是靠着做老板的情人才得以上位的...” 听完冬哥的这番话,苏月顿时感到火冒三丈。 她没有想到短短的两周之内,自己竟然被人刻意诟病,惨遭诬陷。 “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到底是谁在以讹传讹?如此地针对我?” 只见苏月用充满愤怒的语气问道。 但是冬哥却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然后缓缓地回答道: “我也不知道,总之这件事对我也造成了影响。现在整个公司,甚至是整个行业内,好像都有人在有意无意地扩散这件事情。你自己去网上看看,也已经有不少流言蜚语了...” “到底是谁?!做出如此卑鄙的事情来?” 苏月气得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她在脑海中反复思考这件事情。 的确最开始的时候,是人事部的主管大姐发现了冬哥对自己的暧昧举动,才误认为他们之间有见不得人的关系的。而且当初自己的确看到她在公司里与其他同事们窃窃私语,看来的确极有可能是她在故意造谣污蔑自己。 想到这里,苏月恨不得立马冲进人事部的办公室里,一把揪起这位主管大姐的衣领与她当场对峙。 但她转念一想,这位人事部的大姐,她这么做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毕竟自己与她之间,既不存在利益纠葛,也不存在任何的竞争关系。再说自己还欠着她的人情呢,她又何必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苏月实在想不到,到底是谁想出了这种馊主意,将自己逼到如此地步。 于是她只好对冬哥说道: “冬哥,那现在该怎么办?我们俩之间根本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啊,为什么要这么任人欺负呢?您能否找一个时机,向大家澄清一下这件事情?” “澄清?都已经传成这样了,再怎么解释,恐怕也只会越描越黑。” “那我们该怎么办?”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解决办法。” 只见冬哥轻轻地竖起了自己的一根手指,然后严肃地看着苏月对她说道: “就是我们其中有一个人,从此离开乐之梦唱片公司!” 第一百一十三章 调查 什么?其中一个人永远离开? 冬哥是公司的老板,当然没有任何离开的理由...这么说,他的意思是让自己离开? 苏月愣愣地盯着冬哥,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问道: “冬哥,您这话的意思...是想让我主动辞职?” 只见冬哥抬了抬眉,故作惊讶地回答道: “我可没这么说啊...当然,你也可以继续待在公司里,整天面对着这些流言蜚语。” 苏月听懂了冬哥的话外之音,显然他不好主动提出让苏月离开乐之梦唱片公司的想法。毕竟这段时间以来,苏月一直勤勤恳恳地认真工作,丝毫没有懈怠。 但如今,公司里已经将自己和冬哥胡编乱造的关系传得沸沸扬扬的了,显然冬哥不希望自己再继续留在公司里碍事。 但是这份工作,是苏月目前赖以维系生计的来源。而且她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后才决定与公司签约的,现在怎么能说辞职就辞职呢? 为今之计,只有先查出散播谣言的源头,这才是目前的重中之重。 于是苏月设法让自己的内心先平静下来,然后直言不讳地对冬哥说道: “冬哥,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我想我也就开诚布公地说出我的想法了。首先,我现在并不想离开这里。原因很简单,因为我需要这份工作来维系我的生活。再者,我没有做任何的亏心事,而且在工作方面,我也都完全按照公司的要求按时完成,所以我没有离开这里的理由。至于到底是谁在公司里散播谣言,我一定会想办法查清楚的。” “苏月,我明白你的意思...” 这时,只见冬哥一下子收回了之前冷冰冰的语气,语重心长地看着苏月说道: “你当然一直以来工作都很认真,为人处事也很...耿直。对,就是耿直。不过啊,我们这一行可不是光靠耿直就能混得下去的,在为人方面多少还是得圆滑点,学会变通。就像这件事一样,你想啊,如今公司里既然已经谣言四起了,咱们何不假戏真做一番?如果你愿意配合的话,我当然也愿意站出来为我们俩的事澄清,不再让人在背后有机可乘。” 看着冬哥这幅小人模样的嘴脸,苏月真忍不住想朝着他吐一口吐沫。 事到如今,没想到他居然还没有放弃对自己的非分之想,甚至还想借着这件本就不光彩的谣言事件来与自己谈条件。 看来冬哥还真是淋漓尽致地体现了他嘴里所说的“变通”呢,苏月忍不住在心里轻蔑地一笑。 “冬哥,我看我们今天就聊到这里吧。至于有人恶意散播谣言的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查清楚的,请您放心。” 苏月礼貌地说完了这段话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冬哥的办公室。事到如今,面对冬哥这种恬不知耻的老油条,苏月觉得连与他周旋都显得浪费时间。 回到唱片部后,苏月发现龙龙和罗兰正坐在办公桌前闲聊这次比赛的事情。看他们俩紧挨在一起,苏月一下子就想起了上次自己无意间撞见两个人偷情的画面。于是苏月有些不自然地跟他们打招呼: “呃...早上好!” “早呀,苏月。” 罗兰倒是极其自然地笑着回应道,她的笑容看上去还是那么天真无邪,丝毫看不出她的心底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哟,苏月,早啊。听说你最近可是公司里的红人啊,绯闻不断!” 只见龙龙对着苏月露出了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多的坏笑,然后以开玩笑的口吻对她说道。 “就你话多!” 罗兰赶紧用胳膊肘用力抵了一下龙龙的肋骨。 “哎哟喂,好痛...” 龙龙的脸上立即露出了夸张的表情。 看来就连龙龙和罗兰,也听说了最近公司里流传的谣言了。这不禁让苏月意识到了自己的后知后觉。 于是苏月顺着龙龙的话,尝试着是否能够进一步打探到有关谣言的消息: “真搞不懂我到底是得罪了谁,非得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来对付我。” “哎...” 这时龙龙似乎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然后漫不经心地喃喃自语道: “那就要看看,是谁觉得你对他有所威胁呗?” 看来龙龙似乎知道一些事情背后的来龙去脉,于是苏月赶紧追问道: “说到威胁的话...看来只有与自己同为签约歌手的人咯?” 苏月意识到,在整个唱片公司里,说到与自己存在利益冲突的,也只有几位已经签约的歌手了。 “好了好了,别再问我了。我可不想趟这个浑水,我啥都不知道。” 只见龙龙一边对着苏月摆了摆手,一边事不关己地说道。 看来想要再从龙龙的嘴里追问出什么来,似乎也是不可能的了。不过目前已经可以基本锁定,这个散布谣言的人,基本上就在公司的几位签约歌手之中。 可是这段时间里,自己除了与罗兰在比赛后台的休息室里闲聊过一次之外,其他的几位签约歌手,苏月甚至都没与他们碰过面。 到底是谁一直在背后针对自己呢? 正当苏月为之苦恼之际,她突然回想起那天在决赛后台的休息室里,罗兰与自己的聊天内容。 记得那天罗兰曾提醒过自己,是否留意到公司里最近有一些关于自己的谣言。而当时因为正巧轮到她彩排了,所以她们之间的谈话便没能继续下去。 这么细细一想,看来罗兰那天就想暗示自己要注意这件事情。但由于自己的全部心思都在路泽身上,所以忽略了她的提醒。 于是苏月决定找个机会和罗兰聊一聊这件事。既然那天罗兰已经主动尝试着提醒自己了,想必她也不会像龙龙这般急着避嫌。 到了中午时分,罗兰说想去楼下的日料店里尝尝他们刚推出的鳗鱼便当,可是龙龙说自己还有一堆文件要处理,便不与她一同去了。见此情景,苏月心想这绝对是一个可以与罗兰单独说话的好机会。于是便主动提出自己也想去尝试一下鳗鱼饭。 苏月与罗兰来到了位于公司附近的这家小小的日料店。店面看起来并不大,拉开门口卷帘后的一扇木门,里面是一张张摆放整齐的木制桌椅。 苏月与罗兰选择了小店靠墙的一处坐了下来,然后各点了一份店里最新推出的鳗鱼饭套餐。 不一会儿,服务员就为她们端上了两份热气腾腾的日式便当,还有两小碗味增汤。 “哇,看起来很不错耶!” 看着眼前这份香味四溢的美食,罗兰一边忍不住拿起筷子,一边兴奋地赞叹道。 苏月将一大勺带着浓浓汤汁的白米饭送进口中,津津有味地咀嚼着,然后也忍不住评价道: “唔,烤鳗鱼的味道很正宗!” 两个人心满意足地享用着美味可口的午餐,不知不觉中,这家小店里已经坐满了人,大多都是附近的上班族。 吃饱后,两人悠闲地品尝着店内的特调大麦茶。 这时,只见罗兰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然后对着苏月露出了会心一笑: “苏月,现在你可以问了吧?你从我这里想打听的事儿。” 第一百一十四章 对峙 对于罗兰的反应,苏月感到颇为意外。 看来她早就看穿了自己的想法,并且一直默默地应允着自己的行为。于是苏月也不想再刻意隐瞒,便坦然地对她说道: “看来你早就猜到我想问什么了,那我就开门见山地直说了。其实今早冬哥把我叫去办公室,正是与我聊最近公司里流言四起的这件事情。看来这些谣言对他的口碑也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对我而言,则更是充满了恶意的诋毁。据我初步的推断,这位恶意造谣的罪魁祸首,应该就在我们乐之梦唱片公司的几位签约歌手之中。但我实在想不通我到底得罪了谁,这段时间以来,我与他们之间也并没有什么交流,所以我无法确定这个造谣生事的人究竟是谁。不过罗兰,我想你一定对这件事情的真相有所了解。不然那天在后台的休息室里,你也不会出于善意而主动提醒我。所以我希望你能告诉我,那个人到底是谁?” 听了苏月的一番话后,罗兰先是稍稍思忖了一会儿,然后她认真地看着苏月的眼睛对她说道: “你的判断没错,那个人的确是我们公司的签约歌手,但作为同行,我没法直接说出他的名字。但或许你可以仔细想想,这段时间以来,你是否在无意之中夺去了谁的机会?” “夺去了谁的机会?” 苏月皱着眉头在脑海中苦苦思索,但并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换句话说...” 这时,只见罗兰再次提示道: “这段时间里,你有没有得到什么本不属于你的机遇?” 苏月再次在心里琢磨起罗兰的这句话来。 本不属于自己的机遇... 非要说起来的话,打从自己第一次来公司面试失败之后,就通过一再地争取,最终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实习机会。可这也并未与公司里其他几位签约歌手的个人利益产生冲突呀... 苏月接着往下想,不久后自己就有机会去录音棚录歌,然后是代表公司参加比赛... “难道说...” 苏月像是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激动地对着罗兰说道: “是因为《梦想新声音》的比赛?” 只见罗兰带着满意的微笑点了点头,继而说道: “那你想想,这次的比赛都有谁参加?” “喔...我知道代表公司参加比赛的除了你我之外,还有kk跟阿福...” “那么,谁不在此次的参赛名额之中呢?” “嗯...白雪?!” 苏月突然恍然大悟似地睁大了眼睛,然后结结巴巴地问道: “难道...是因为我的原因,白雪才因此失去了这次比赛的参赛名额?” “的确如此。” 只见罗兰点了点头,然后默默地喝了一口茶。 苏月呆呆地眨了眨眼睛,随后她突然想到,的确在自己刚到公司没多久后,便意外地获得了这个宝贵的参赛名额。 而她也的确听冬哥提到过,公司里一共只有四个参赛名额。但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冬哥给自己的这个名额,原来是属于白雪的。 “这么说...是由于我无意间夺去了对白雪来说异常重要的参赛名额,才致使她的心里对我心生怨恨,因此而展开了报复?” 苏月若有所思地问道,的确公司一直主推的四位签约歌手之中,只有白雪没能参加这次《梦想新声音》的比赛。 而当时的自己只不过是一位尚未签约的实习生,便名正言顺地代表公司去参加这档万众瞩目的比赛。 怪不得自己因此而遭人算计,变成了众矢之的。 “苏月,这个比赛其实对于我们这些早已签约的歌手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也应该知道,我们这行的处境本就很难有出头的机会。而这次《梦想新声音》的比赛,在行业内也算是一个曝光率极高的比赛,所以我们几个为此都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准备。但由于你的出现,白雪莫名其妙地突然失去了本就商定好属于她的参赛名额,想必换作是谁心里都难以平衡吧。” 听了罗兰的这番话,苏月才彻底反应过来,原来当初冬哥为了用好处收买自己,才将这个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名额,硬生生地从白雪那里拿了过来。 想必白雪知道自己被替代了之后,肯定会去找冬哥理论,但结果却差强人意。所以她才误信了公司里的谣言,认为一定是自己凭借着做冬哥情人的关系,才得以抢去了她的参赛名额。 可是冬哥自始至终应该都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但他从未跟自己提起过这件事,最终导致了自己不明不白地被冤枉算计。看来他心中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当他认为自己的非分之想不可能得逞时,便顺水推舟地纵容这次的谣言事件,想借此机会让自己知难而退,主动辞职。 想必他从一开始决定录用自己,包括签约等等,都并非出自于他对自己实力的认可,而仅仅是为了达到他个人的目的而已。 想到这里,苏月的内心不禁充满了沮丧与愤怒。 没想到自己这么久以来获得的所有机会,并不是靠着自己的努力得到认可而换来的。而自己却一直抱着一颗赤子之心,追逐着所谓的音乐梦想,现在看来可真是着实可笑。或许自己本就没有什么音乐天赋,也并未达到签约歌手应有的实力。而如今能力还尚未得到认可,就已不知不觉地陷入了这滩浑浊不堪的污水之中。 也许正像冬哥所说的那样,自己的性格过于耿直,甚至是太过于死板,完全不懂得那些人情世故,不会变通,还过于天真。这样的自己,想必冬哥从一开始就看出来自己并不是混迹音乐圈的那块料。 不过如今再沮丧失落,也无济于事。眼下既然已经知道了谣言的散布者是谁,那么自己也该主动出击,找她开诚布公地好好聊一聊。 就算无法阻止眼下谣言的扩散,至少也要将这整件事情澄清,不再让自己蒙受这不白之冤。 于是苏月从罗兰那里打听后得知,白雪今天下午三点将会在公司的舞房里练舞。所以她毅然决然地决定,今天下午就要去找白雪当面对峙。 一下午,苏月都有些心神不定地等待着与白雪见面对峙的那一刻。她并未将这件事告诉路泽,因为路泽这两天为了处理酒店的那起意外事件,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 终于到了下午三点钟,公司练习室里传来了节奏感十足的音乐声,想必白雪此刻已经在练舞了。 于是在接近四点钟的时候,苏月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来到了练习室的门口。她站在门口,先原地做了一个深呼吸,接着她鼓起勇气,敲响了练习室的门。 “请进。” 里面传来了白雪那略带沙哑的声音。 苏月咬紧了下唇,推门走了进去。 见到来的人是苏月,白雪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意外。 只见她跑去音响旁,将音乐声调小了些,然后充满疑惑地看着苏月问道: “苏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虽然感到有些紧张,但苏月还是设法控制住自己内心的不安,然后斩钉截铁地说道: “白雪,抱歉占用你一些时间。但我必须得找你聊一聊,关于公司里最近的谣言事件。” 第一百一十五章 假面 “哦...可是我不太清楚这件事啊。” 白雪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太自然,只见她捋了捋头发,然后勉强对苏月挤出了一个笑容: “呃…我这里还有舞蹈要排练,要不晚点再说吧。” 很显然白雪是在故意回避这件事情,看来不把话挑明些,她是不会承认的。 于是苏月走向了舞蹈室的镜子前,干脆在原地坐了下来,然后认真地看着白雪说道: “那我就在这里等你练完,可以吗?毕竟我也不想平白无故地被人诬陷。” “苏月,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为什么你会突然跑来这里对我说这番话?” “白雪,我并不想和你兜圈子。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其实我已经知道,是你一直在公司里有意散布我与老板有不正当关系的谣言,才导致现在整个公司里都传遍了。” “苏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而且,我也已经知道你这么做的原因了。毕竟《梦想新声音》这个比赛对于你而言,可谓是至关重要的。而且你也为之付出了多年的努力,却没料到会被我这样一个新来的实习生轻而易举地夺去了这次机会吧?” 听完苏月的这番话后,白雪虽未作出任何回应,但苏月发现她的表情开始变得逐渐严肃了起来。于是苏月继而对她说道: “但今天我之所以会来找你,并不是打算指责你诬陷我的这件事情。我只是想将整件事情的始末跟你说个明白,至少这样我才能够心安。首先,从头到尾我都不知道,我之所以能去《梦想新声音》的这个比赛,是因为我占用了别人的名额,为此我感到十分抱歉。其次,我和冬哥之间并没有任何不正当关系。无论你是否相信我说的话,但毕竟清者自清,哪怕是要与他当面对峙,我也愿意配合。” “你的意思是...冬哥自始至终都没跟你提到过我的这件事情?” 一旁陷入沉默的白雪突然有些惊讶地看向了苏月,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可思议。 “没错。” 苏月坚定地回答道,不过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里面看来还有些蹊跷。 这时,只见白雪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 “那不对啊...冬哥明明跟我说,是你主动地一次又一次求他把这个名额给你,他迫于你们之间不可告人的关系,才勉强答应了...” “什么?!” 苏月目瞪口呆地看着白雪,以难以置信的口吻又重复问了一遍: “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他还说你们之间既然是这样的关系,他也不便因此而拒绝你的一再请求。所以他还好生安慰我不要因此而沮丧,说下次有更好的机会一定会提前想到我。” “妈的,看来他还真是个诡计多端的撒谎老手!” 苏月感觉自己胸腔里的怒火正在不断地上升,整个身体都因此而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苏月...难道说,冬哥所说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白雪似乎也察觉到了苏月此刻发自内心的愤怒,只见她有些迟疑地问道。 “他不仅满口谎话,而且之所以他会将你的名额主动让给我,完全是出于他个人的私心。这个阴险的男人一步一步地利用各种好处引诱着我,想让我一不留神就掉进他布置好的陷阱只中,答应成为他的情人。而当他的计划最终落空后,便想借此机会将我赶出公司。” 苏月越说越气,她不断地想起冬哥那张充满着假笑的面孔。 没想到他不仅虚伪而低俗,甚至还两面三刀地用一些低劣的手段去伤害别人。 “苏月,我现在虽然还有些混乱,无法完全理清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听了你的这番话后,再结合我对冬哥这个人的了解,我判定他的确有些话是在误导我,甚至在旁敲侧击地指引我去散布这些谣言。对于散布谣言的这件事情,苏月,我向你郑重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只是听冬哥的一面之词,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做出这样有损你个人名誉的事。网上那些恶意的帖子,我会立马清理干净。不过至于冬哥和公司这边...我不想与他们对着干。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歌手,以后的发展也全都要依靠公司的帮忙,我也没这个胆子再去找他理论。所以...真的对不起了,苏月,我也许帮不上什么忙。但我向你保证!从今以后,我绝不会再散播任何一条关于你的谣言!” 听白雪说完了这段意料之中的话后,苏月表示理解地对她点了点头。 虽然她在背地里的确做了不少恶意诋毁自己的事,但这多半都是因为受到了冬哥的挑唆。而且她也已经跟自己道了歉,并保证绝不再犯,自己又能再多要求她些什么呢? 难道还指望她帮着自己一起揭穿冬哥的假面吗? 的确正如她所说,她不过就是公司里一个小小的歌手,往后还要依靠着冬哥为她提供更多的资源和机会。想必换作是谁,都能够立马分析清楚这其中的利弊得失吧? 但苏月的心中却始终咽不下这口气,自己已经一次又一次地被冬哥推到了风口浪尖,却手无缚鸡之力,只为守住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但照如今的情形看来,纵使始终坚守着本心,不被周围的污浊环境所影响,也总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各种事端卷进其中。 而自己这个初来乍到的职场小白,又如何斗得过冬哥这种老谋深算的艰险小人呢? 罢了罢了,看来只有主动远离这是非之地,才是唯一的出路。 晚上躺在床上,苏月照往常一样与路泽闲聊着。 “苏月,听你的语气,怎么有些不太高兴?” 路泽敏锐地捕捉到了苏月语气中的一丝不安。 “啊...没有啊。” 苏月强装镇定地回答道,她不想让路泽再为自己的事而烦心。 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了路泽娓娓道来般温和的声音: “苏月,其实在我的面前,你大可不必逞强。我一听你的声音,便知道你一定有心事。但我愿意随时随地倾听你心中的困惑与不安,所以你别担心,如果真的遇到了什么困难,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路泽的这番话,给苏月带来了莫大的安慰。 虽然两人尚未见面,但通过平日里一点一滴的相处,路泽对于苏月内心的了解,可谓是越来越深的。看来继续在路泽面前逞强下去,的确是没有必要了。 但是为了不让路泽过于担心,苏月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我还是一直无法适应现在的工作环境,导致自己每天都心事重重的。所以我在考虑...是不是应该辞职。”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觉得,如果这个工作已经让你感到身心疲惫或是无法认同了,那么你当然可以选择辞职。” “可是...如果现在辞职了的话,我便无法再继续维系现在的生活了。下个月的房租到现在都没着落,我就只能灰头土脸地卷铺盖走人了。这样更是无法兑现与爸妈之间的承诺了…” “唔...原来是这样啊。” 路泽似乎在思忖着什么,过了一小会儿,只听他带着充满自信的语气对苏月说道: “苏月,你别担心。还有我在呢,我养你!” 第一百一十六章 揭露 “你养我?” 听到路泽这么说,苏月感到颇为意外。 苏月还以为这只是一句玩笑话,却没想到,电话那头紧接着传来了路泽一本正经的声音: “没错,身为你的男朋友,我觉得这是我的责任!” “噗嗤。” 听着路泽如此严肃地说出了这句话,苏月忍不住笑出了声来,继而说道: “路泽,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南北差异吗?我可一点儿都不觉得养我是你的责任啊。” “苏月,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南方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不过在我们北方,男人养老婆那可是天经地义的,所以我很乐意承担这份责任。” “老婆?可是我们...” “哈哈,我就提前把你当作自己未来的老婆了,怎么着?难道你不愿意吗?” 听了路泽的话后,苏月感到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一时之间害羞地不知该如何作答。 一直觉得路泽的心思细腻而敏感,并不太像北方男人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不过他今天的一番话,倒是颇有北方大男人的味道。 “不过...苏月,我可不是你们口中说的那种大男子主义哦。” 好巧不巧,路泽在这时候及时地补充道。然后他又以一本正经的口吻继续对苏月说道: “我只是因为喜欢你,所以见不得你受委屈而已。不过目前我手头上还得预留一些这次意外事件的赔付金,所以一下子也拿不出多少。不过你给我两天的时间,我可以先从母亲那里周转些资金过来给你。” “这万万不可啊,路泽。你们酒店现在遇到了这种麻烦事,肯定也着急用钱吧。更何况还要从你母亲那里拿钱,这不合适。” 听了路泽的想法后,苏月赶忙拒绝了他的好意。 她想到这次路泽酒店里那个男孩的意外溺水事件,肯定要赔付不少的钱,路泽哪里还有多余的资金来帮助自己。 更何况他还打算从他母亲那里拿钱给自己急用,这也不太合乎规矩。 不过听了苏月明确的拒绝之后,路泽似乎并没有放弃继续坚持自己的想法,只听他连忙解释道: “苏月,你先别急着拒绝,先听我跟你解释一下。首先,公司每个月的盈利部分都是直接打进我的个人账户里的。只是这两年我看母亲比较清闲,所以便将每个月的收入打给她,让她代我打理而已。其实我们母子俩对这方面都很随意,我需要用钱的时候通常都会直接问母亲拿。所以你千万不要有压力,先拿这些钱去应急一下,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这...恐怕不合适吧。毕竟这也是你辛辛苦苦才赚来的,再说这种事情也不好向你母亲解释。” “苏月,我的就是你的,你就别再有所顾虑了。而且这次酒店的意外事件正好也需要用一笔钱,平日我手头上留的也不够,正好需要从母亲那里拿一些过来。总之你就别担心了,这件事情就放心交给我,好吗?” “可是...” “别可是了,就这么说定啦!苏月,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把你的快乐放在第一位的。如果现在的工作已经让你感到心力交瘁了,那暂且就休息一下,不用勉强自己。” “路泽...谢谢你。我一定会努力尽快找到工作,然后赶紧将这笔钱还给你的。” “苏月,不是说好我们之间不说谢谢的嘛?还钱这件事就不用了,因为我的就是你的,为你做任何事我都将义不容辞。” “那可不行,我...” “好啦好啦,不说这件事了。乖,我哄你睡觉好不好呀?” “嗯...” 看到路泽如此地坚持,苏月最终还是妥协了,并同意接受他的建议。 虽然苏月对于路泽的倾囊相助感到有些过意不去,不过眼下自己的处境的确比较艰难。没有这笔资金的支持,自己必然是无法继续留在这座城市里的。更何况想要在短时间之内找到一份令自己称心如意的工作,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眼下最好的办法,看来只有先按照路泽所说的接受他的帮助,再想办法找一份新工作,然后尽快将这笔钱还给他。 打定主意后,苏月觉得心里一直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沉了下来。如今自己唯一要做的事情,除了找工作之外,就是潇洒地从乐之梦唱片公司辞职。 但是即便是自己主动提出了辞职,也不能让其他同事误认为自己是受到了流言蜚语的打击,出于心虚才不得不离开的。再说了,苏月的性格虽说不上是睚眦必报,但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冬哥这么长的时间以来,总是在明里暗里做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而且总给自己带来各种困扰,那如今也休怪自己以牙还牙了。 一定要找个机会让他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苏月便精心梳洗打扮了一番,然后精神饱满地来到了公司。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走向唱片部,而是径直走去了老板的办公室。因为今天,她打算正式递上辞呈。 苏月鼓起勇气,轻轻敲了敲冬哥办公室的门。 “请进。” 里面传来了冬哥的声音。苏月推门走进去,发现办公室里正坐着一群同事,其中包括龙龙和阿楠,还有公司里的几位签约歌手,以及各部门的几位主管。 看来大家正好都在,苏月觉得这好巧不巧正是自己期望中想看到的场景。 “苏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只见冬哥有些好奇地问道,他的表情看上去还是那么欠揍。 “的确有些重要的事想跟您说。” 苏月带着标准的微笑礼貌地回答道。 “喔,那要不然等到中午你再来办公室找我吧,这会儿我正准备跟大家开个短会呢。” 冬哥丝毫没有察觉到苏月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带着一种深深的嘲讽。 于是苏月继续保持着这标准的笑容,看向在座的各位,继而说道: “哦,是这样啊。虽然很抱歉,但我能否耽误大家一两分钟的时间?毕竟这件事情对于我来说很重要,如果现在不和大家道个别,恐怕就再没有机会了。” “道别?苏月,难道你要离开这里了吗?” 这时,坐在一旁的罗兰突然惊讶地站起了身来,然后不可思议地问道。其他几个人也有些难以置信地同时看向了苏月。 此刻只有冬哥的表情显得镇定自若,显然对于苏月决定主动辞职的这件事,他认为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不过他还是故意装作颇为意外的样子,假模假样地看着苏月说道: “哎哟...苏月,我可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如此突然地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看着冬哥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苏月不屑地歪嘴一笑,然后继续对大家说道: “所以容我占用各位一些宝贵的时间,我有几句话想对大家说。” 看到大家都默许地点了点头后,苏月轻轻地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微笑着说道: “首先,我要谢谢在座的各位前辈,在这段时间里给予了我很多帮助。不过由于一些个人原因,很遗憾我不得不暂时离开乐之梦唱片公司了。不过在离开之前,我还有一位特别想感谢的人,那就是冬哥。” 第一百一十七章 辞职 说到这里,苏月转身看向了坐在转椅上的冬哥。 冬哥似乎对苏月的这番话颇为满意,只见他带着赞许的眼神朝苏月点了点头。 看着冬哥这副及其虚伪的嘴脸,苏月的心中顿时产生了一种渴望复仇的快感,于是她继续微笑地看着冬哥说道: “非常感谢冬哥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我才能够在音乐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也正是因为他对我的热情与期望,才会无私地将本该属于别人的比赛名额给了我。不仅如此,他对我也是越来越上心,并一再暗示我可以做为他的情人,与他朝夕相处,以便在音乐上取得更多的进步...” “苏月,你...” 听了这番话后,只见冬哥脸上的表情渐渐地由得意洋洋转变成了极度地尴尬。他惊慌失措地睁大了眼睛,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他那双圆溜溜的小眼睛不自觉地瞟了瞟一旁坐着的同事们,然后在发现大家都以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自己后,又迅速避开了这些炙热的视线。 “不过,即便我一再地拒绝了他,冬哥却并没有因此而气馁,这可真是一种高贵的品质呢。” 苏月高高地昂起了自己的下巴,然后以一种极度鄙视的眼神俯视着呆愣在座位上的冬哥,继而微笑着说道: “冬哥不仅以《梦想新声音》的决赛作为交换条件,不停地鼓励着我与他更进一步地发展。他更是耐心地教导我在这个音乐圈里生存下去的必修法则,那就是学会厚着脸皮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苏月,够了...” “所以!” 苏月并没有理会此刻强压着尴尬与愠怒的冬哥,只见她一下子提高了嗓音,毅然决然地打断了他的话,然后以一副压倒一切的凛然之气看着冬哥说道: “所以,这正是我今天决定在此揭下你这张完美假面的真实理由,也是我决定辞职的真正原因。” 说完这句话后,还没等冬哥反应过来,苏月便将辞职信一巴掌拍在了冬哥面前的办公桌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出了冬哥的办公室后,苏月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的身体一直在忍不住地微微颤抖着。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做出这种毫不符合自己性格的事来,不过这种感觉真的很爽,苏月的心中顿时感受到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于是她立马给路泽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刚刚自己终于递上了辞呈,心里也觉得畅快了许多。 之后她便回到了唱片部的办公室里,开始整理自己要带走的东西。接下来就只需要去一趟人事部的办公室,顺便办理一下离职的相关手续,便可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正当苏月忙着收拾的时候,唱片部办公室的门不知何时被轻轻推开了,只见罗兰微笑着走了进来。 苏月抬起头,也对罗兰微微一笑,随后说道: “罗兰,谢谢你啊。我们后会有期了。” “苏月...” 突然间罗兰快步地走了过来,然后一把抱住了苏月,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你刚刚简直太帅了,我由衷地佩服你!你的态度与勇气都给了我很大的触动,我希望将来自己也能够像你一样,做一个勇敢的人。苏月,我真的很舍不得你!” “罗兰,我也舍不得你。你真的很棒,你是个善良的好女孩。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也会找到属于你的那份勇气。” 苏月轻轻地拍着罗兰的背,温柔地回应道。 她在心里默默地感激着这个善良的女孩,如果没有她的帮助,自己的确很难察觉到事实的真相。不过她也默默地为罗兰祈祷,她希望这个女孩终有一天能够从这团迷雾之中清醒过来,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中午时分,苏月来到了人事部的办公室,准备找主管大姐办理离职手续。 “小姑娘,真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居然这么有魄力。” 只见主管大姐一反常态地对自己露出了颇为欣赏的笑容,并以赞许的口气对她说道。 “这没什么,我只是实事求是地说出了事情的真相而已。”苏月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光是这点,就是我们这种职场老人做不到的。” 主管大姐突然低下头自言自语道,接着她将手中的文件签了字,然后微笑地看着苏月说道: “好了,你的离职手续已经办妥了。小姑娘,我觉得这里的确不太适合你,我相信以你的这股劲,一定值得拥有更好的工作。” “谢谢你。” 苏月报之以同样温和的笑容,然后走出了人事部的办公室。她抱着装有自己私人物品的纸箱,自信满满地离开了乐之梦唱片公司。 这个曾使自己充满了无限向往的梦想之地,如今也只不过是人生中一个短暂的片段而已。 虽然在这个偌大的城市之中,渺小的自己眼下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失业人士。但人生在世毕竟难以事事尽如人意,虽然自己暂时失去了工作,但幸而拥有一位知己知彼的亲密恋人。他一直默默地守护着这份爱情,并给自己带来了莫大的信心和勇气。 回到家后,苏月静静地躺在沙发上。午后的阳光从窗边洒进来,令人感到温暖而惬意。 这时恰巧手机响了,想都不用想,一定是路泽打来的。 “喂?路泽。”苏月赶忙接起了电话。 “苏月,我刚忙完,才看到你的消息。一切都还顺利吗?你有乖乖吃过午饭了吗?” 路泽关切的声音听上去就仿佛这午后令人舒适的阳光。 “放心啦,我这里一切都很好,你别担心。倒是你呢,你那边的那起事件现在处理得怎么样了?” “你都好我就放心了,至于我这里嘛,的确有些难办...” “怎么回事?” “是关于赔偿费用的问题,对方家属一开口就要五十万,而且坚决不肯让步。” “既然鉴定你们不是全责...怎么还突然狮子大开口了?” “哎...毕竟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人都没了,就希望能够多得些赔偿呗。其实这点也可以理解...” 路泽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 “本来我是想,这一家人也怪难熬的,毕竟是牵扯到他们孩子的性命。我也不希望在这方面再让对方感到压力,所以在赔付金额上,我也愿意在一定范围内做出一些适当的让步。” “的确,毕竟可怜天下父母心...” 苏月也对路泽的看法表示认同。 “不过对方一开口就要五十万,而且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何况这几天孩子的母亲还一直在我们酒店里闹事,搞得酒店里的客人们都人心惶惶的,这的确是太让我为难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泡泡 “这样的确是有点太蛮不讲理了。路泽,那你母亲怎么看这件事?” “母亲觉得他们一家子再这么闹下去,肯定对酒店的口碑和客人影响都很大。所以她那边也已经联络好了律师,看看能否通过私下沟通,尽快解决这件事情。” “嗯,看来这的确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苏月,让你为我操心了,谢谢你。” “咳咳...路泽,我们俩之间还用说谢谢吗?” “哦...哈哈,竟然不自觉地就说出口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路泽带着笑意的声音,然后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用关切的语气对苏月问道: “对了,苏月,你交房租的日子应该快到了吧?你放心,母亲那里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她说这两天就将资金从理财里取出一部分转给我,所以最晚也就这周末,我一拿到就转到你的银行卡里。” “喔...不急不急,不要让你母亲误会才好。” 苏月虽然嘴上说不急,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因为前两天房东已经给她打过一通电话催她交租了。在和房东反复地商量后,苏月承诺对方下周一一定会如约将房租补上。 但既然路泽已经主动提出要帮助自己渡过这个难关,且事情也正按照他的计划在顺利进行中,苏月便也安心下来。不过这几天自己还是要多投几份简历,赶紧找到新工作才行。 这时,电话那头路泽的声音打断了苏月此刻的思绪,只听路泽充满自信地安慰着苏月内心的不安: “苏月,你放心啦。我母亲也知道为了最近的这起意外事件,需要提前准备一部分的赔偿金,所以她并没有起什么疑心。过几天我先转十万给你,你交完房租剩下的就自己留着花吧。” “十万?路泽,这也太多了,我用不到。” 苏月感到有些意外,虽然自己所在的这座大城市人均消费的确不低,但毕竟自己一时之间也用不着这么多钱。何况这笔钱也本不属于自己的,用起来心里多少有些不踏实。 “苏月,你就拿着吧,我的就是你的。而且我不是承诺过要养你嘛,大丈夫一言既出,上亿匹马都难追!总之我一定会说到做到,履行我的承诺。而且女孩子嘛,平时除了一些基本的开销之外,肯定还要买些漂亮衣服,包包之类的...啊!说到这个...” 路泽头头是道地阐述完自己的观点后,突然灵光一闪似地,兴奋地对苏月说道: “对了,苏月,下个月你就要过生日了吧?” “喔...是呢,你不说我都差点给忘了。” 苏月突然记起,下个月八号,正是自己的生日。往年的生日自己都会与父母或朋友一起过,今年苏月倒是希望能够和路一起庆祝。 于是苏月暂时将脑中的其余事情统统放在一边,然后充满期待地问道: “路泽,下个月我的生日...你能来陪我一起过吗?” “当然!我也正是这么想的。最近这段时间,我就先把手头上这件事情给赶紧解决掉,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我就能飞过来陪你过生日啦!” 听完路泽的这番话后,苏月的心里不禁乐开了花。想到终于能和路泽见面了,眼前一切的困难仿佛都不再是困难。 “对了,苏月,我刚刚就想问你,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喔...你就别费心了。路泽,你能来陪我一起过生日,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那怎么行,仪式感还是要有的!苏月,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礼物?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品牌吗?” “路泽,那还是你给我选吧。我就等着你给我的惊喜咯?” 苏月俏皮地回应道,她很好奇路泽第一次会给自己选什么样的礼物。 “哎呀,这可是个世纪难题!我哪知道你喜欢什么呀?对那些品牌啥的,我也不太了解...我怎么觉得,我自个儿给自个儿挖了个坑呢?哈哈哈...” 路泽一边苦苦思索着,一边竟然自嘲式地哈哈大笑了起来。看来给女孩挑选礼物这件事情,还真是困扰着全天下所有的钢铁直男。 “路泽,只要是你送给我的,我都喜欢。” “喔...真的吗?那也不能很随意,我还是得好好想想,毕竟是送给我最重要的人!” “那好,我就期待着下个月八号,你抱着精心为我挑选的礼物,准时出现在我的面前咯!” “遵命!我的公主殿下。” 两个人之间甜甜的恋爱气息,就如同无数个浪漫的粉色泡泡,飘散在周围的空气中,被微风轻轻地托起,慢慢升向空中。 一切都在又一个冬季到来之时,指向了“未来”这个充满希望的方向。 可两个已经深陷甜蜜恋爱中的少男少女,又怎能敏锐地察觉到,在那通往美好未来的道路上,总是不可避免地布满了荆棘呢? 随着这些饱含着期待与希望的泡泡飞得越来越高,终有一刻,其中的水分会被蒸发殆尽。纵使再美丽的泡泡,也会由于内部的压力而最终破裂开来,化作泡沫,消散在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天空之中。 苏月与路泽都没有预料到,他们之间商量好的一切,都将在每一个选择的路口产生分歧,导致两个人走向完全不同的两条道路…… 直到周末,苏月的账户中都没有收到路泽打来的资金。 因为第二天中午,苏月就需如约将下个月的房租交付给房东。所以前一天的晚上,当苏月发现还是没有动静时,她的心里莫名地有些揣揣不安。 她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按照路泽的计划,他应该已经顺利从母亲那里拿到了一笔资金。 但毕竟苏月是接受帮助的一方,她也不好意思主动过问这件事情。虽然内心有些不安,但她仍然在心里告诉自己,或许只是路泽有事情耽误了,一切都会顺利进行下去的。 晚饭时分,路泽同往常一样给苏月叫了一份她爱吃的番茄牛腩套餐,然后不一会儿,苏月接到了路泽的电话。 “苏月,晚餐拿到了吗?今天点了你爱吃的菜哦。” “嗯,拿到啦!看上去味道很不错呢。” “那快点趁热吃吧,对了...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 路泽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困扰。只听他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本来今天早上我就能把这笔钱给你转过去的,谁知今天母亲才跟我说,我舅舅突然问她借钱,所以她就将理财里提出来的这笔钱拿给我舅舅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礼物 “哦...原来是这样啊,看来你舅舅那里应该是遇到了什么急事。” 苏月对路泽所说的情况表示理解,毕竟他的母亲并不知道路泽急需要这笔钱。不过路泽的情绪听上去却有些急躁: “唉...我明明跟她说得清清楚楚,说最晚这周末就要拿到这笔钱,她当时也答应我了。没想到居然会突然冒出这一茬来,所以今早我还跟她有些急眼了。可是母亲说她只能再去理财里重新提一部分出来给我,但是从申请提款到批准然后资金到账,还需要一周的时间。” 苏月心里估摸着,一周的时间太长,房东肯定不愿意再次让步了。而且明天就要交房租了,这大晚上的突然找朋友借钱,恐怕也不太合适。 虽然苏月的心里此刻十分焦急,但她也清楚路泽肯定比自己还要着急。按照他这种言出必行的性格来看,他肯定会因为自己没能如约办妥这件事情而感到自责。 于是苏月决定先将自己的困扰暂且放在一边,当务之急,她决定先安慰自己的男友: “路泽,没事,房租的事我可以再想想办法。你可不能因为这件事而责怪你的母亲,毕竟她并不知道你着急用这笔钱。而且你们毕竟是一家人,你的母亲首先考虑到你舅舅那边的情况,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呀。” “我没怪她,我只是有些自责,都怪我这几天没有好好叮嘱母亲这件事情。”路泽的声音听上去满含愧疚之意。 苏月可不希望路泽为了自己的事情而感到自责,于是她立马设法转移话题: “这有什么好自责的,小问题而已...对了路泽,你舅舅那里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吗?” 路泽轻轻叹了一口气,听得出来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听母亲说...我舅好像是牵扯到一些官司方面的事了,才急着找她帮忙。他这个人,一直都挺本本分分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几年前开始他就沾上了喝酒赌博的恶习,之后就仿佛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整天不务正业,还总是惹出一堆麻烦。 哎,不说他了。苏月,我今天也想了一下,明天一大早我就去公司,从公司的帐户里先给你转一笔钱过去。不过第一次公对私转账,可能需要审核个两三天,你看看你那儿能否跟房东再沟通一下,让他给咱们再宽限个两三天的时间?” “这...这么做真的没问题吗,路泽?其实我没太听懂你刚刚话里的意思…什么公对私...审核...” 苏月向来对这些公司流程方面的东西一窍不通,所以一下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路泽却信心满满地对她说道: “没问题,听不懂也没关系,这事就交由我来办吧。你只要向房东再争取个两三天的时间就行,这样一切就来得及了。” “喔,好吧…我明白了。” 听了路泽如此有把握地揽下了这件事,苏月便只好乖乖地回应道。 虽然不知道路泽要怎么操作这件事情,但现在看来至少不用再麻烦他的母亲了,而且时间上也应该来得及。相信再向房东争取个两三天的期限,也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 于是苏月便安下心来,期待着明天这些问题将顺利地迎刃而解。她默默地在心里感谢路泽的倾力相助,这样自己才得以避免灰头土脸地被迫离开这座城市。 第二天早上九点钟左右,苏月还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就接到了路泽打来的电话。 “苏月,抱歉,吵醒你了吗?” 只听路泽尽量压低了声音在电话那头问道。 “喔...没事,我差不多也醒了。怎么啦路泽?” 苏月一边揉了揉眼睛,一边睡眼惺忪地回答道。 “哦,就是想跟你说一声,刚刚资金的事已经搞定了!你就放心吧,接下来就等着银行那边审核通过,资金就能顺利到账了。银行那边我也已经和他们的部门经理打过招呼了,让他们加快审核速度,尽量在两天之内搞定。” 虽然苏月仍处在还没睡醒的状态之下,不过在听路泽讲完了这番话后,她还是成功地捕捉到了话中的关键信息,那就是——资金的事搞定了! 而且路泽的语气听上去相当地开心,就像是刚刚办完了一件极其重要的大事一样。 “太好了,路泽。真是辛苦你了,帮我解决了燃眉之急。” 苏月心中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了下来,看来果真如自己所料,一觉醒来,所有的困难都迎刃而解了。 “怎么样?你的男友是不是很靠谱?” 受到了心爱之人的夸奖,电话那头迅速传来了路泽得意洋洋的声音。 “那可不是?我的宝藏男友简直是太厉害了,世界上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儿!” 苏月伸了个懒腰,然后给了自己的这位最佳男友一个大大的夸赞。 “那要不要…奖励你的宝藏男友一个爱的亲亲?” 电话那头的路泽突然对着苏月撒起了娇来,他的声音听上去温柔而充满期待。 “mua~” 苏月将嘴巴贴近话筒,隔空给了路泽一个充满甜蜜的吻。 接着她便害羞地用被子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以傲娇的语气支吾着说道: “好了好了,亲亲也赏赐给你了,赶紧速速退下吧。” “什么嘛,这怎么够呢?” 只听路泽情意满满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 “苏月,等我们见面了,我就再也不想离开你了。我们要每天从早到晚都粘在一起,好吗?” “喂...路泽,别再说了。” 听了路泽深情款款的一番话后,苏月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微微地发烫。她忍不住裹着被子在床上来回翻滚了两圈,然后红着脸对路泽说道: “路泽,我好想你...我很期待我们第一次的见面。” “我也是...苏月,我也好想你!不过快了,再过两周左右的时间,我们就能见面了。” “嗯,路泽,我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见到一个人...” “我也是...苏月,我很幸运能够成为你的男朋友。我想这次,我是真的找到了属于自己命中注定的幸福了。” “命中注定...这听上去真美好。路泽,这样想来,我们真得很幸运。能在千万分之一的概率之中遇见了彼此。” 这茫茫人海之中...千万分之一的概率... 遇见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这或许就是上天送给两个人的,最好的礼物。 而这份最好的礼物,它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华丽的包装,甚至连一条彩色的缎带都没有。它只是用一些被揉得脏脏旧旧的废纸,随意地包裹了起来。 想必任何人都难以相信,在这样破旧的外表之下,潜藏着这世上最为珍贵的礼物。 而这份可遇不可求的礼物,也并非触手可得。想要获得它的人,必先摒弃私欲,接受其不堪的外表... 第一百二十章 谜团 两天后,苏月仍然没有收到这笔转账。 眼看着明天就是房东给的最后期限,苏月的心里开始惴惴不安了起来。 明明这两天路泽都有反复与银行那边确认过,而银行的负责人则说一切进程都显示正在进行中,请他们耐心等待。 可是眼看着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房东也反复打来电话催促,苏月与路泽这里却毫无进展,他们俩都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本应该到账的资金难道就这么不翼而飞了吗?这的确不合理... 路泽为此而感到十分纳闷,所以他一大早便跑去公司查询这笔款项,并承诺会尽快给苏月一个答复。苏月觉得自己现在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因为今早房东在电话里说,如果两天之内还不交房租,就请苏月立即搬离这里。 吃过午饭后,苏月无精打采地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待着路泽的消息。她不知道路泽那里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她只能干着急,而且这几周自己送出去的简历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一切的事态似乎并未向着顺利的方向行进... 她等到下午两点钟,路泽那里仍然没有任何动静。苏月感到有些坐立难安,于是主动给路泽打了个电话。 路泽平常几乎都是秒接苏月的电话,可今天电话响了好几声,那边才传来了路泽熟悉的声音。 “喔..苏月,怎么啦?吃过午饭了吗?” “嗯,吃过了,你呢?” “我也刚吃过...” 路泽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不同于往常活跃的语气。难道是事情进展得不太顺利? 于是苏月只好旁敲侧击地问道: “路泽,你还在公司里吗?” “喔...没有,我在家。” “在家?你回去了怎么也没和我说一声呢?” 苏月感到有些奇怪,虽然路泽住的地方离他的公司很近,开车大约只需要十分钟。但尽管如此,以往路泽只要从公司准备开车回家,一定都会提前告知苏月,这也是他们俩之间始终保持着紧密联系的习惯。 可是今天路泽居然一声没说,就独自回去了,这的确有些不像他的做法。 正当苏月感到有些纳闷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了路泽略显疲惫的声音: “哦...今天上午公司里比较忙,或许是我有点累了,就忘记和你说了。对了苏月,关于转账的那件事,我已经和银行那边咨询过了...” 路泽终于开口提到了这件事情,不过他的声音听上去似乎不同于往常那般充满自信: “那个...我向银行客服那边询问了这笔资金为何迟迟不到账的原因,然后客服回复我说,一般这种情况有可能是开户行填错了...或是姓名卡号有误,所以才没能如期到账。” “哦...这样啊,可是我记得我们俩明明反复核对过啊。难道是你们公司的财务那边填写的信息有误?对了路泽,你今天一早不是应该去找财物核对过了吗,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喔...我早上的确看过这笔款项了,不过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那就奇怪了...怎么会这样?” 苏月此刻只觉得满脑子的疑惑,虽然她对这些汇款流程之类的并不太了解,不过她知道,像是转账这一类型的业务,只要信息没有填写错误,不至于迟迟无法到账。 “苏月,要不咱们再等等吧?再给我些时间,我来想想办法。” 路泽的声音听上去似乎也有些焦躁不安,想必他也正为这件事情而苦恼。 “好,我知道了。路泽,你也别太着急,我这里也再找人问问。” 无奈之下,苏月只好先安慰路泽的情绪。 不过此刻她的心中已是愁云密布,这件事情似乎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原本看上去并不复杂的一件事,现在仿佛变得有些扑朔迷离。 挂上电话后,苏月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下,想想谁能够帮上自己的忙。 突然她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对这方面极为了解的人,那就是自己的母亲薇姐。 之所以叫母亲“薇姐”,是因为苏月的母亲是一位思想开放且时尚前卫的女性。而且苏月和母亲从小关系就很融洽,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就如同姐妹一样,几乎是无话不谈。 不过她们之间的谈话内容,也仅限于报喜不报忧。 关于苏月的几段感情,薇姐也只是大概地了解一些皮毛而已,而关于和路泽在一起的这件事情,苏月还并未跟薇姐提起过。的确应该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薇姐这件事情。 不过当务之急,应该先解决眼下自己心中的这些疑惑。 薇姐在跳槽到现在这家大型的外资保险公司任职之前,曾在银行里待过许多年,所以她对银行业务的基本流程应该是相当了解的。苏月认为眼下找薇姐帮忙,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于是她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左右,薇姐这个点应该没那么忙。于是她拨通了薇姐的电话... “喂?苏月呀,怎么有空给妈妈打电话啦?” 几秒钟后,电话那头传来了薇姐充满活力的声音。 “哎呀,当然是想你啦薇姐!” 只见苏月用撒娇似的语气对薇姐说道。 不过毕竟母女俩之间的默契不容小觑,薇姐似乎一瞬间就看破了苏月的小心思,于是便用一种宠溺的语气对她说道: “喔?真的是想妈妈了嘛?是不是钱不够花了?还是遇到什么不太顺利的事情了?工作还顺利吗?今天有没有按时吃饭呀?” “哎呀,妈,我很好...而且昨天你不是刚问过我这些嘛?” 苏月无奈地笑了笑,毕竟她们母女俩几乎每天都会联络一次,但大多数时候,都是薇姐主动联系苏月。 而每当薇姐关切地问到这些日常问题时,苏月总是回答一切都好。她并不想让母亲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而为了向父母证明自己,她也从未开口向他们要过一分钱。 不过今天自己主动给薇姐打电话的这件事情,似乎的确引起了薇姐的注意。这点在薇姐略带试探的语气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宝贝儿啊,妈妈这不是有些担心你吗?没想到你居然会主动打电话过来,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急事呢。” “啊...的确有些事想问你啦,但也不是什么急事。”苏月忙不迭地回答道。 自己居然这么快就被薇姐看穿了,苏月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不过她还是极力控制住内心的小小不安,以不急不缓的语速对薇姐说道: “那个...我就是想帮一个朋友打听一下,关于银行业务上的一些问题。” “哦?难得见你为朋友的事这么心急哦。” 薇姐的声音听上去充满了好奇,却又带着一丝兴奋。只听她有些难掩惊喜地追问道: “宝贝女儿...你是不是交男朋友啦?” 第一百二十一章 猫腻 “啊...?” 苏月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发出了一声被看穿后的本能性反应。 她没有想到薇姐的直觉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居然还是如此的准,真不愧是自己的亲娘。 于是这位亲娘在确认自己一言即中了之后,便如同这世界上的所有亲娘一样,开始对自己的女儿进行了一系列的“狂轰乱炸”: “哎哟喂,被我猜中了吧?对方叫什么名字呀?哪里人?比你大还是比你小?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有没有照片呀?快发给妈妈看看啊。” 苏月此刻已经心知肚明,看来自己今天是逃不过薇姐的一番“盘问”了,那干脆就顺水推舟,借此机会向母亲正式介绍一下路泽。 于是她只好快速地在手机相册里翻了张路泽的全身照,然后给薇姐发了过去。 接着便一本正经地对薇姐介绍道: “喏,照片给你发过去了。他叫路泽,跟我同龄不过大我几个月,是个北方男孩。至于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我想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哇,居然还是个小帅哥!不错不错。” 薇姐兴奋的声音突然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看得出来她对路泽的样貌颇为满意。 “妈,你别这么花痴。” 苏月调侃似地说道,的确从小到大,苏月发现薇姐经常对偶像剧里的各种帅气男主表现出了格外的喜爱。 “宝贝儿,你可是知道的,我们天秤座的人向来都是很看颜值的呢!” “是是是,我当然知道!” 自从几年前自己告诉母亲一些星座的知识后,她似乎就对星座很感兴趣。 “那路泽...他是什么星座的?” “双鱼座...” “喔?那双鱼座跟天蝎座配不配呀?” “匹配度100%呢。” “哇,那简直太棒了!对了苏月,既然你说路泽是北方人,那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网络上认识的。” “网络上?那你们俩见过面了吗?” “喔...还没有。” “没见面就在一起了?这...这不是那什么...怎么说来着?” “网恋?” “对,这不就是网恋吗!” 薇姐似乎对自己女儿正在“网恋”的事情充满了疑惑,只见她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对苏月叮嘱道: “苏月啊,网恋可一定要谨慎啊…你看看那些新闻里经常报道,什么网恋被骗啊之类的...” “哎呀,妈,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啦...” 苏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清楚,然后她突然想到了今天给薇姐打这通电话的初衷。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这母女俩的话题可是越聊越远了,于是她赶紧将话题的重点重新拉了回来: “薇姐,我和路泽之间的事情,回头我再好好跟你解释。现在你先帮我解答一下我的一些疑问好吗?” “喔,好吧。那你说说看,是什么问题?” 看薇姐似乎不再追问下去了,苏月这才将事情的大致经过告诉了薇姐。当然她并未提及路泽要转账的对象是自己,她不想让薇姐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么得狼狈。 “一般来说…如果信息无误,不可能出现转账失败的情况。除非...” 只听薇姐稍稍思索了一番,然后继续解释道: “除非这笔款项是被打款人自己要求终止交易的。” “这不可能啊...”苏月喃喃自语道。 听完母亲的话后,她感到更加疑惑了。路泽不可能主动终止这笔交易的,而且今天早上他的确也跟银行那里联络过了,对方表示这笔款项仍然正在进行中... “这样吧,苏月。要不然你可以将对方的身份证照片发给我,我这里可以拜托以前银行内的熟人,让他们帮忙查一下他名下这笔汇款的进度。” 不愧是薇姐,居然如此迅速地给出了一个切实可行的好办法。 “那太好了,薇姐,那我这就去给路泽打个电话,一会儿我把照片直接发给你。” “好,没问题。那我先跟以前的同事打个招呼。” 挂上电话后,苏月瞬间感到如释重负。 看来找薇姐帮忙,的确是一个十分明智的决定。 于是她立即拨通了路泽的电话。 “喂?苏月。” “路泽...我有办法了!” “喔?...” 还没等路泽反应过来,苏月就兴奋地对他说道: “刚刚我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她或许有办法帮我们查明这笔款项的进度。” “什么办法?” 路泽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兴奋的感觉。不过苏月并未及时意识到这点,她只是简单地跟路泽解释了一下母亲电话里提出的可行的办法。 “所以,只要你把你的身份证拍了照发给我,母亲就可以找人帮我们查一下这笔款项的情况。” “哦...这样啊。” 即便苏月提出了如此有效的建议,但路泽的声音听上去却似乎并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稍稍沉默了片刻,电话那头才传来了路泽稍显不自然的声音: “这...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不太合适?” 苏月完全没有料到路泽会给出这样的回应,她也不理解路泽所说的不太合适到底指什么。 这时,只听路泽以有些勉强的口吻继续说道: “嗯...就是...把身份证照发给你的这件事,我觉得不太合适。” “......” 苏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并不觉得以现在两个人的关系,路泽会如此断然地拒绝自己提出的这个要求。 的确身份证属于个人隐私,私自拍照发给别人的确不太合适。不过...自己在路泽心中,难道是“别人”吗? 虽然两个人并没有见过面,但这么长时间的密切相处下来,苏月对他们之间的信任是很有把握的。 如果路泽不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也不会主动提出想要帮助自己解决眼前的困境。何况若不是出于信任,自己也根本不会接受路泽的帮助。 苏月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些猫腻...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问路泽。而且路泽刚刚的反应,的确令自己心中感到有些疑惑。 于是她只好先尝试着耐心地问道: “路泽,你是觉得这牵扯到个人隐私,所以不方便发给我是吗?” “不是...” 片刻后,电话那头才传来了路泽有气无力的声音,听上去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但又无法说出来。 面对路泽的反应,苏月心里有些着急了。一直以来,她与路泽之间的交流都是畅通无阻的,所以她不知道路泽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不愿意向自己解释清楚。 于是情急之下,苏月便用稍带严厉的口吻追问道: “那到底是为什么?路泽,你怎么突然一下子变得吞吞吐吐的了,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不能发给我,难道这个都不能告诉我吗?” “我...其实就是...” 路泽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惊慌失措。 “你倒是说呀...” “就是...这涉及到公司内部的一些黑账,所以不方便给你...” “黑账?!” 第一百二十二章 真相 路泽的公司涉及黑账? 这不可能啊...之前听路泽聊到公司经营的方面就能看得出来,他对酒店的管理以及口碑都非常重视。 何况这家酒店当初可是他的父母白手起家,靠着一步步脚踏实地的打拼才得以有现在的规模。 路泽怎么可能冒如此大的风险,允许公司出现黑账呢? 再说了,以自己对路泽的了解,自从他的父亲过世后,他就一直苦心经营着父亲留下的唯一产业。 日常他对待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务,也一向亲力亲为,事无巨细,可算是一个相当尽职尽责的老板了。 所以他根本不可能为了走捷径而做出一些黑白颠倒的事情来。 看来,路泽似乎还是在欲盖弥彰... 可是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他宁愿欺骗自己,都不肯说出事情的真相? 这点令苏月百思不得其解。 更何况欺骗是苏月最难以接受的事情...而且这个谎言还出自于一个自己非常信任的人。 自从苏月与路泽相识以来,他们之间就互相承诺过彼此,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可以欺骗对方。而眼下,显然路泽违背了两个人之间的约定。 “路泽...如果你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话,可以直说。大可不必用这种牵强的理由来塘塞我。” 苏月强压住心中的不悦与失落,以尽可能平和的语气对路泽说道。 她希望路泽在自己已经把话说得尽可能明白之后,可以及时地意识到,问题的症结此刻已经并非在于这笔资金的真实情况,而在于他们之间的承诺——“坦诚相待”。 可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苏月并没有得到自己期望中的坦言: “苏月,我...我没塘塞你啊...真的是这样...就...” “路泽!” 苏月终于难以压制住内心极度的失望,以愠怒的语气打断了路泽的话,继而有些咄咄逼人地对他说道: “我们之间的承诺,你还记得吗?我接受不了欺骗,哪怕是善意的谎言...这是我内心的底线,我想你也和我一样,同样厌恶被欺骗的感觉吧?现在我给你最后一次解释的机会,如果你还是决定要继续欺骗我,那我们之间就结束吧...” 说完了这番话后,苏月感觉自己被气得有些发抖,整个身体也在不断地发热。 她也曾察觉到自己对于事情的态度,有些过于黑白分明了。就仿佛这个世界上除了好与坏,爱与恨之外,并无中间的灰色地带。 这爱憎分明的性格,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是好是坏。不过既然是骨子里的东西,也并非一时半会就能够改变的,干脆还是做自己吧。 苏月在心里尝试着安慰自己,使自己尽可能地平静下来。她也不想对路泽发这么大的脾气,而且她也并未想过与路泽分开。但每次只要有问题触及到她心底的那根弦时,情绪便像是变幻莫测的天气一样不受控制。 在沉默了大约十几秒钟后,电话那头传来了路泽低沉的声音: “苏月,对不起...其实我并不想骗你。只是这件事情,实在令我没脸对你开口说出真相。其实...是我母亲,她以我的名义将那笔汇款终止了,而且是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什么?你母亲...” 听了路泽的这番话后,苏月感到有些诧异。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情会牵扯到路泽的母亲,而使得他们俩一直蒙在鼓里的,也正是路泽的母亲。 但是苏月仍然有许多不解,于是她继续追问道: “可是...我记得银行里这类型的汇款,如果非本人允许,是不可以代为操作的吧?” “的确如此,今天我回到家后便一直闷闷不乐的,刚好母亲今天来家里看我,当她发现我的情绪非常低落,询问了原因之后,她才跟我说明了这件事情的始末...” 路泽的声音听上去越来越低沉,这件事情也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只听他继续对苏月解释道: “母亲跟我说,她昨天刚好去公司里找财务处理一项事务,然后无意之中发现了这笔交易。但她并未问我,而是直接去了趟银行,找了相关部门的熟人帮忙私自终止了这笔交易。而且她与部门经理私下打好了招呼,说是如果我问及到这笔资金的进度,就说一切都在照常进行...” “这...可是这不是属于违规操作吗?银行居然敢直接越过持卡人本人,私自做这样的操作?” 在苏月的印象之中,虽然薇姐曾跟自己提起过银行内部的水极深,但像这样违规的暗箱操作,恐怕银行也不敢轻易答应吧。 “我也完全没想到...不过在我的追问之下,才知道这家分行的行长和我母亲很熟。我们家这些年的存款和相关业务,也都是在这家银行里做,所以母亲算是他们的大客户。而像这种地方的小分行,为了达标与业绩更是不择手段,根本顾不上什么所谓的职业操守...所以他们才会答应母亲提出的这种要求。”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看来现在这些小银行,真是完全没有职业操守,蔑视法律。可是...既然你母亲对这件事情抱有疑问与不解,那为何不跟你好好聊聊,而是瞒着你私自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唉...说到这点,也是令我感到十分难以理解的。” 只听路泽的语气中带着失落与不满: “我真的难以相信母亲竟然会在背地里做出这种事情来,在我的印象里,她一直都是一个非常正直的人。虽然她有时候的确比较强势,但也不至于偷偷摸摸地做出这种有失风度的事情来。苏月,我真的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所以我并不是存心想欺骗你...” 虽然苏月不认同路泽母亲的做法,但她对路泽母亲心中的顾虑表示理解。 毕竟自己的儿子在并未告知自己的情况下,私自给一个尚未谋面的女人汇去了一笔数额不小的款项,换做是谁恐怕都会担心自己的孩子因此而上当受骗。 更何况她也并不了解自己与路泽之间的这份感情,那又怎能怪身为母亲的她多想了呢? 于是苏月以温和的口吻,耐心地安慰路泽: “路泽,我明白。如果不是这件事情让你难以启齿的话,你也不至于会对我刻意隐瞒。至于你母亲的这件事情,我想她也许有她自己的顾虑,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或许你可以尝试着与她沟通一下,化解她内心的担忧和顾虑。” “苏月,我已经和她聊过了,也将我们之间的事情向她解释得很清楚了。我希望母亲能够相信我的判断,尊重我做出的决定,毕竟我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 “嗯,那这样很好呀。” “可是母亲似乎还是把我当小孩子看,她并不相信我能够处理好这件事情...而且她还说自己已经加了你的微信,说想找你聊一聊...当然...你不用加她,我认为这件事情我完全可以自己做主,不用通过她的允许。” 苏月没有想到路泽的母亲居然会主动想找自己聊一聊,她想这或许不失为一个化解误会的好机会,毕竟这世界上没有什么难题是不能够靠沟通解决的。 于是她充满自信地继续安慰着路泽: “路泽...我觉得你的母亲既然对我们存在误解和疑惑,那么我并不介意与她聊一聊,以解除她对我的误会...” 第一百二十三章 破冰 “好吧...那你看着办吧。苏月...对不起,都怪我没能考虑得更周到些,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路泽,发生这种事也是我们谁都没有预料到的,我想我会和你母亲解释清楚的。但我只希望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再隐瞒我,我想你也知道我们之间的信任来之不易。” “好,我答应你,苏月。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我都会与你坦诚相待,并好好珍惜我们之间的信任,也希望你能够相信我。至于母亲那边,晚点我会和她好好聊一下,我承诺过你的事情,我也一定会做到。” 与路泽通完电话后,苏月浑身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一整个下午就在处理这件事情当中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而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情,的确令苏月感到颇为震惊,她可完全没想到会将路泽的母亲牵扯进来。而且路泽的母亲显然是对自己有些误解,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但是令她更为意外的是,在发现问题的第一时间,这位母亲并没有选择与自己的儿子沟通,而是直接瞒着他采取了一些手段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在这点上苏月表示难以理解,毕竟自己的家庭向来都很民主。如果大家的意见产生了分歧,一定会先坐下来心平气和地沟通,如果仍然无法达成一致,便以三人分别投票表决的方式来做决定。 想到这里,苏月意识到或许自己的父母才是为数不多的,愿意同自己以民主方式做决策的人。而这个世上更多的父母,他们或许一辈子都把自己的儿女当作小孩子看,然后打着为他们好的名义,帮他们做每一个决定。 不过苏月依然坚信,沟通才是解决一切的关键。尽管面对的是一个陌生人,只要始终保持真诚,相信对方就一定能感受得到... 于是她打开手机,加上了路泽母亲的微信。好友申请里显示的时间是昨晚九点四十,申请备注是“你好苏月,我是路泽的妈妈梅阿姨。” 看来路泽的母亲昨天就想与自己聊一聊这件事情了,不过由于自己的疏忽而未看到这条讯息。那么如今看来,还是自己主动向梅阿姨澄清一下此事更为妥当,毕竟她是自己喜欢之人的母亲,不该让她对自己有所误解。 只见苏月稍稍思忖了一下,然后在对话框里写道: “梅阿姨,您好,我是苏月。很抱歉昨晚没有看到您的好友申请,所以没能及时与您联络。其实今天我已经听路泽说了您对我们俩的担忧,所以在这里我想特别向您澄清一下。首先很抱歉,我们没有及时与您沟通这件事情,因为路泽出于自己的考虑,也不想让您多操心。这件事的起因是由于我这里有一些突发状况急需用一笔钱,所以路泽便好心地提出想帮我的忙,所以他才会从您那里周转一笔资金汇入我的账户。 我也很感谢他对我的用心和鼎力相助,这些我都记在心里。不过梅阿姨,也请您放心,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我本就打算尽快将这笔钱还给路泽,毕竟这也是他辛辛苦苦打拼来的。希望您不要对我产生什么误会才好,当然如果您觉得不合适,我们也不会再以这样的方式来处理这个问题。也希望您能够多信任路泽,与他好好沟通一下。” 按下发送键后,苏月这才如释重负地伸了个懒腰,她的心情顿时好转了许多。她认为刚刚自己这段给路泽母亲的留言不仅不卑不亢,而且相当坦诚,一字一句都是发自她的内心。 她希望路泽的母亲能够看到自己的真诚,并因此而解除她对自己的种种顾虑。虽说与她并不熟悉,但苏月相信只要自己足够真诚,一定可以打破这层陌生的束缚。 眼看时间不早了,苏月这才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去楼下的超市里买份便当作为晚餐。 正当她准备出门时,手机响了一声。她打开一看,是路泽母亲发来的讯息: “苏月,你好。我已经看了你给我的留言,这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其实阿姨不是对你们不信任,只不过很早前我就嘱咐过小泽,不可以随便从公司的帐户里拿钱,这样公司需要承担很大的风险。不过这孩子吧,随他爸,比较倔强,有时候认准了什么事吧,就一定要办到。所以你也别怪阿姨擅自插手了你们的事情,毕竟你们两个小孩子也没有太多的社会阅历。不过苏月,如果你那边真的有急事需要帮忙,阿姨也很愿意帮助你,晚点我也会和小泽聊聊这件事的。先前就听小泽说,你们俩个已经在一起有段时间了,阿姨希望你们之间可以互相勉励,共同进步。” 看完了路泽妈妈给自己的留言,苏月顿时觉得心里畅快了许多。原来路泽的妈妈也并非自己想象中的那样保守刻板,从刚刚的留言上看来,她似乎是一位十分善解人意的母亲。或许真的是自己过于担忧了,果然这世上就不存在沟通解决不了的问题。 于是苏月迅速在对话框里礼貌地回复道: “梅阿姨,谢谢您的理解。关于从公司转账的这件事情,我也是刚刚听了您说后,才知道这么做会对公司产生不好的影响。这的确是我和路泽的疏忽,之后我也会提醒他多注意这点的。或许我和路泽在您眼中都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但也请您相信我们会不断反思,变得越来越好。” 和梅阿姨又聊了一会儿之后,苏月这才心满意足地出了门。 从与梅阿姨的交流上便能看得出,她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无论是在用词亦或是表达上,总是恰到好处地展现着这个特质。 相信有这样一位通情达理的母亲,路泽一定也感到很自豪吧。 简单地吃完晚餐后,苏月打开电脑,继续在网络上发布自己的求职信息。她想着若是能快点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就可以尽早解决现在的生活问题。 而且今天一整天,房东已经连续给自己发了许多条信息了,每条都是催着自己赶紧交房租。这种欠着别人钱的感觉,让苏月的心里着实不好受。 正当她为此而苦恼的时候,路泽打来了电话。电话里路泽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恢复了以往的活力: “喂?苏月,搞定了!” “什么搞定了?” 看路泽如此兴奋的样子,苏月一时之间并未反应过来。不过很快路泽就在电话那头开心地对她说道: “我与母亲认真聊过了,她答应要帮我们了!刚刚她已经先从她的帐户里转了一笔钱到你的账户,估计一会儿你就能收到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前奏 “什么?你母亲转账给我?路泽...这恐怕不合适吧。” 苏月没想到路泽的母亲居然会主动给自己转账,这似乎有些不合乎规矩。毕竟梅阿姨是自己的长辈,而自己的困难居然还需要男友的母亲出面帮忙,这令苏月感到有些无地自容。 但她刚准备拒绝路泽的好意,只听路泽充满活力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没关系的,苏月。如今只有这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你的燃眉之急,你就别跟我们见外了。何况刚刚母亲已经给你转过去了,你看看收到了没有?” “呃...路泽,我担心你母亲会不会因此而对我有看法?是不是因为你态度太坚决了,她不得已才答应了你的要求?” “哎呀苏月,你就别想太多了。我承诺过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你就放心接受这番好意吧。对了,你看看收到了没有?” “哦...我看看...好像还没有。” “那你再耐心等等吧,应该不会太久,到账了告诉我一声哦。” “那...路泽,替我谢谢你的母亲,实在是太麻烦她了。不过你也帮我转告她,这笔钱我也一定会尽快还上的。” “好了好了...你先拿去用吧,其他的之后再说。我先去帮忙洗碗了,晚点再哄你睡觉,好吗?” “嗯,那你去吧。等你。” 挂上电话后,苏月感到心里一阵暖意。 没想到梅阿姨居然和路泽一样,都是那么地善良与热心,不仅愿意信任自己这样一个未曾谋面的人,而且还无私地帮助自己渡过难关。看来这世上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与关怀,并不是距离能够阻碍的,苏月为自己能够认识路泽母子而感到十分荣幸。 她也在心里默默地感激着这对可爱的母子并下定决心,如若他们今后遇到了什么困难,自己也定当全力相助以回报他们对自己的一番好意。 心里的大石头总算又一次落了下来,苏月长舒了一口气,走进浴室里准备洗澡。洗漱完毕后,她照往常一样,躺在床上与路泽语音聊天。 “路泽,我觉得你母亲真的很善解人意,刚开始我还担心她会对我有所误解呢。” “哈哈,是吗?母亲从小到大虽然对我要求很严格,但是我们之间的确很少发生争执。” “那是因为你们俩经常保持良好沟通的缘故吗?就像今晚一样,我真的没想到你母亲会愿意帮我。” “说到沟通,其实我与母亲之间并不能达到像我们俩这样深层的交流。平常都是我比较顺着她的意思,不过今天我倒是态度强硬了一回...” “态度强硬?” 苏月感到有些意外,难道梅阿姨之所以答应了路泽的要求,愿意帮助自己,真的是出于路泽坚决不肯让步的缘故? “哎呀...也不是啦。我当然要跟母亲表达清楚,你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啊。总之...苏月,你只要知道,任何情况下,我都会把你放在首位的。” “嗯...路泽,我能感受得到。一直以来我都希望得到这样的爱情,我希望自己始终被对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其实在认识你之前,我都快要不相信爱情了,因为我觉得我一定遇不到一个男人,他能够把我放在他人生排序的首位。不过直到遇见了你,我才又一次愿意相信并期待这份感情...” 苏月忍不住地向路泽倾诉着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 在经历了一些并不圆满的恋情之后,苏月的确对爱情几乎是失去了信心。 她认为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男人将事业、金钱、名誉、甚至只是为了表达孝顺而产生的“传宗接代”的想法,都放在了爱情的前面。不过对于现在的社会现状来说,这种人生排序似乎也并非完全不能理解。 理解,但不代表接受。 其实苏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内心完全无法为了顺应社会的现状而轻易妥协。 因为对她来说,甚至对于大部分的女人来说。“真爱”这两个字,才是她们至高无上的梦想。没有什么比爱情更能让一个女人的内心充满了自信与力量。 而对于苏月而言,或许她在这方面更加地完美主义。 她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将自己放在第一位。不过她也意识到,这个要求似乎对于男性有些苛刻,也有些过于任性。 即便她相信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有视真爱高于一切的男人,但她完全不相信自己有幸能够遇到,并与他相爱。 直到她遇到了路泽...... 路泽就是这样一个她一直梦寐以求的理想伴侣。路泽的出现打破了她内心的所有顾虑。 的确在点点滴滴的相处之中,苏月发现路泽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自己,他始终都将自己的快乐放在首位,并心甘情愿地享受其中,没有一丝的怨言。 也许是自己足够幸运吧,才能在对爱情濒临绝望之际,遇见了他。 这时,路泽温柔的声音在电话那头缓缓响起: “苏月,其实在单身了这么久之后,我也觉得自己找不到心目中的那个女孩了。可是同样也是在这个时刻,你好巧不巧地出现在我的面前。你想要的爱情,也正是我一直以来所期待的。我只想时时刻刻都把你放在心上,你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你的悲伤就是我的悲伤。我第一次感觉到有一个人似乎愿意抛开外在的一切,真真切切地了解我的内心。” “路泽...也许老天就是要让我们相遇,要让我们走进彼此的生命里。” “嗯...我觉得是这样。因为我们彼此的心意相通,性格上却又十分互补。苏月,我想我们以后一定会很幸福的。” “嗯...路泽,我相信一切都会慢慢顺利起来的。” 在这情意绵绵的氛围之中,两个带着浓浓思念的年轻男女,心满意足地陷入了甜美的梦境之中。 他们意外地获得了经过彼此内心认可的,一直以来无限向往的爱情。而这份感情也将作为最坚实的后盾,坚不可摧地为他们遮挡一切风雨...… 或许对于外界的风风雨雨,他们从未感到过害怕和恐惧。但真正的风暴,向来都是自内心深处席卷而来的。 所谓真正的风暴,也正是潜藏于自我灵魂深处的那道裂缝,它并不来自于遥远的天际,而是在不知不觉中早已存在于我们的身边。 而这场暴风雨来临前平静的夜晚,也是两个人心中唯一感到温暖而平静的时刻。 因为他们谁都没有料到,这场风波的来临,居然出自于一个他们熟知的人——路泽的母亲。 第一百二十五章 序曲 直到第二天早上,苏月仍然没有收到路泽母亲的这笔汇款。 按照常理来说,现在各大银行都已实行实时到账,就算是普通转账,也应该在两个小时左右就能到账了。 于是苏月打开手机,准备给路泽打个电话。恰巧这时候看到了手机上梅阿姨发来的信息: “苏月,转账顺利收到了吗?” “还没有呢,梅阿姨。”苏月在对话框里回复道。 不一会儿,梅阿姨就发来了安慰她的话: “苏月啊,那你再耐心等等吧。可能这个系统的确慢了点,我之前给亲戚转账,也遇到过类似这种问题,你可别着急啊。” 看着梅阿姨如此善解人意地安慰自己,苏月顿时觉得心里平静了许多。她心想既然梅阿姨都这么说了,这事儿估摸着也就是银行那边系统处理太慢的问题,便也没再多想。 于是她赶忙在对话框里回复道: “好的梅阿姨,那我再耐心等等。害您为我们的事儿操心了,真是谢谢您。” “没关系,苏月。我已经把你当作自己家的孩子看了,你可千万别和阿姨见外。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你随时找我就行了。” “谢谢您,梅阿姨。路泽有您这样的母亲,真是很幸福呢。” 与路泽的母亲聊完后,苏月只觉得一下子神清气爽。 她的温柔与热心肠,无不打动了苏月。而且这么看来,梅阿姨也并不像路泽口中说得那样强势,苏月反而觉得她看上去非常得平易近人。 苏月不由地在脑海中幻想道,倘若未来有一天自己与路泽有幸成为一家人,那么拥有这样一位温柔大方的婆婆,还需担心什么婆媳问题呢? 看来这种令无数女人感到困扰的世纪难题,想必是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了。 此时的苏月只是天真地以为,她现在所见到的这位梅阿姨的温和面孔,就是她最真实的样子。殊不知越是看似完美的外表下,往往才潜藏着真正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完美的,也没有人可以完全隐藏起自己的阴暗面。而对于现在的苏月来说,他认为这位美丽善良的母亲将会无私地帮助他们,成为她与路泽通往幸福路上的最佳助力。 而对于路泽而言,尽管与生养自己的母亲相处了二十多年,他也并未发现母亲潜藏已久的另一面。他甚至完全没有想到,一向在周围人眼中大方得体,乐于助人的母亲,竟然会成为阻碍自己得到幸福的最大阻力。 一切天真的不谙世事,都是这两个年轻人活得不够通透的体现。 而对于他们来说,这场人性的试炼,才刚刚拉开了帷幕。这一充斥着无数意外的序曲,正缓缓奏响... 一整天过去了,苏月仍然没有收到那笔来自梅阿姨的汇款。 路泽为此也感到十分不解,而梅阿姨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一大早,路泽便与母亲一同来到了家附近的一家分行,打算当场问清楚这笔款项的情况。 虽然苏月也是同样地焦急,但是既然路泽已经和母亲为此而特意跑去了银行,想必事情很快就会得到解决。 过了约莫一个小时左右,苏月接到了路泽的电话。 “喂?路泽。” “苏月,刚刚我和母亲去银行里确认过了,这笔款项的确没有问题啊。部门经理也说是在正常进行中的,不过他判断说有可能是因为跨行转账的原因,所以才会比较慢。总之他让我们再耐心等待一下。” 听完路泽这番话后,苏月感到有些困惑。她想起上次在电话里曾听薇姐提到过,即使是跨行转账,现在应该也不需要像过去那样等待这么久的时间。 那么到底问题是出在哪里呢? “苏月?你怎么不说话?” 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了路泽关切的声音,苏月这才回过神来,继而对他说道: “哦...没有,我刚刚是在想这件事情,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怎么说?” “我也说不上来,是关于跨行转账的事。不过没关系,既然你们已经查询过了,那应该就没什么问题。路泽,谢谢你对我的事情如此上心,也请你替我向你的母亲说声抱歉,为了我的这点小事,还要劳烦她特地跑一趟。” “苏月,你就别和我们见外了。毕竟未来我们可是要成为一家人的,你说是不是?” 听路泽说完这句话后,苏月不自觉地微微一笑,然后有些害羞地回应道: “什么一家人呀...你可别乱说,一点儿都不害臊。” “别害羞嘛苏月,我可是真心这么想的。”路泽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兴奋。 “对了路泽,那你们一会儿去干嘛?我看已经快中午了,你们还没吃午饭吧?” 为了避免使得自己继续脸红心跳,苏月巧妙地岔开了这个话题。 “喔...也是,时间不早了。不过母亲还在银行里和熟人闲聊着呢,一会儿我们就在外面随便吃点...我操!” 只听路泽话还没说完,就突然高声喊了一句,他的语气听上去诧异而带着惊恐。 “怎么了?!” 苏月似乎也被路泽的这一声惊到了,连忙焦急地询问道,可是电话那头并没有任何回音。 “路泽?喂?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可别吓我啊...” 苏月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砰砰地快速跳动着,紧接着她才听到路泽有些颤抖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哦...我…没事,就是发生了点意外状况,我先处理一下,过会儿再打给你,别担心。” 随即电话就挂断了... 苏月完全摸不着头脑,她焦躁不安地在原地来回踱步。她尝试着再次打电话给路泽,但始终无人接听。 路泽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状况? 听他的声音,似乎是在刻意控制情绪,不想让自己察觉到他语气中的惊慌失措。 此刻的苏月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她的心仿佛悬在了半空中。 她想倘若此刻路泽真的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那么这时候继续给他打电话,反而是耽误他处理问题。 此刻唯有信任路泽,耐心等待... 于是苏月换了件衣服,准备下楼买些水果,顺便把午饭解决掉。 她来到了楼下的水果店里准备挑选水果,设法让自己转移下注意力。但是显然这个方法毫不奏效,她无法控制住自己不去担心路泽。 她越想越不踏实,只好给路泽的母亲发去一条信息: “梅阿姨,打扰了。请问路泽刚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我有点担心...” 过了一会儿,苏月收到了梅阿姨的回复: “苏月,刚刚路泽的后脖颈处被划出一道很长的伤口,流了很多血,现在我们正在医院里...”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主歌 看完了梅阿姨的消息后,苏月悬着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呆呆地站在水果店里,还拿着水果的手不自觉地僵硬在半空中。想必是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过于惊恐,一旁的服务员都不由地对她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那他现在还好吗?伤势严重吗?” 回过神后,苏月赶紧放下手中的水果,立即飞速地敲击着手机键盘。然后她焦躁不安地在店里四处徘徊,脑袋里不断地重复出现路泽受伤的画面。 “您好,请问您想买什么水果呢?” 也许是看到苏月的举止有些奇怪,店员终于忍不住带着礼貌的微笑问道。 “哦...就这个吧。” 苏月随意地顺手拿起了面前的一盒草莓,然后径直走向了收银台准备付款。 付完款后,苏月在店员充满疑惑地注视下走出了水果店。这时,她收到了路泽母亲的回复: “医生说还好没伤到脖子上的血管,否则就严重了。不过你也别太担心,现在小泽正在缝针呢,一会儿结束后我让他联络你,我先去外面给他买点吃的。” 看完路泽母亲的留言后,苏月这才稍稍安心下来。看来事情虽然比较紧急,但不至于太严重,至于意外的经过,只好过会儿再向路泽问个清楚了。 不过苏月的心里还是十分担心路泽的情况,但是为今之计只有等路泽主动联络自己了。时间虽然已到了中午,但苏月一点儿食欲也没有,她随意在附近买了份简餐,准备打包回家等饿了再吃。 正巧这时,薇姐给苏月发来了视频通话。苏月想着这倒也真是及时,自己刚好也有些问题想问薇姐。于是她一手拎着水果和打包好的午餐,一边往回走一边接起了母亲的视频。 “嗨。薇姐,中午好呀。” 苏月对着屏幕中的薇姐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嗨,宝贝儿。你吃过了吗?你这是在外面吗?” 薇姐也微笑着朝苏月挥了挥手。 “我刚在楼下买了午餐,正准备回去呢。” “买了什么吃的呀?要记得多吃些新鲜的水果蔬菜哦。” “都买了,放心吧!” 苏月一边提了提手上的袋子,一边对着薇姐使劲点了点头。到家后,苏月将买的东西先放在了厨房,然后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对薇姐说道: “对了薇姐,我正好有点事儿想问你呢。一般跨行转账需要多久的时间?” “不需要多久啊,一般都是实时到账。” 说完后薇姐便露出了有些疑惑的神情,并关心地问道: “宝贝儿啊,你最近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怎么总是问一些跟转账有关的问题?上次你不是给我留言说路泽的问题已经顺利解决了吗?难道是又出现了什么新问题吗?” “哦...没什么啦,我就随口问一下。” 苏月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不自然,而她忧心忡忡的语气,也早就引起了薇姐的注意。 只见视频里的薇姐稍稍皱了皱眉,然后有些担忧地看着苏月说道: “宝贝儿,如果遇到了什么事情,一定要跟妈妈说。你这样什么都不说,我真的很为你担心...” 苏月实在不忍看着薇姐为自己担心的样子,再说既然母亲已经看穿了自己有心事,再隐瞒下去恐怕只会让她更加担忧。 于是苏月只好勉强地挤出了一个微笑,然后轻描淡写地对薇姐说道: “哎呀...就是前段时间我把工作给辞了,所以一时之间手头上就有点紧,然后路泽就说要给我转一笔钱先解决燃眉之急...但是转了好几次都不成功。” 屏幕那边的薇姐似乎露出了有些惊讶的表情,但很快她就恢复了平静,语重心长地对苏月说道: “宝贝儿,手头紧怎么也不跟妈妈说呢?妈妈可以给你啊。而且别随便给别人添麻烦,咱们家虽然谈不上多么富裕,但也不缺这点钱。” “哎呀...妈,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但我也有自己的考虑...我以为这样先周转一下,可以先解决掉眼前的问题。不过眼下这件事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因为有些问题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苏月也不想对薇姐再隐瞒些什么。毕竟从小到大,自己与母亲之间的沟通就一直很顺畅,或许此刻薇姐听了这些事情后,会给自己一些启发也说不定。 于是苏月将近期与路泽发生的一连串事情的大致经过,都一五一十地跟薇姐说了。并且也将路泽母亲给自己转账的事情,也一并向薇姐说明了。 统统讲完之后,只见视频那头的薇姐有些眉头紧锁,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片刻的沉默之后,薇姐带着有些严肃的表情,认真地对苏月说道: “苏月,听了你说的这几件事情后,妈妈思来想去,只能得出一个答案。” “嗯?是什么?” 苏月有些不解地看着薇姐问道,她很想知道薇姐是怎么看这件事情的。 这时,只见薇姐若有所思地一笑,然后以十分有把握的眼神看着苏月说道: “以我的判断,毫无疑问路泽的母亲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将这笔钱转给你,她只是跟你玩了个花招而已。” “这不可能啊...” 听了薇姐的这番话后,苏月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她并不认为如此善良热心的梅阿姨会对自己使什么花招,于是她以坚定的口吻对薇姐说道: “梅阿姨人真的很好的啊,她不仅主动提出要帮我,而且还一直安慰我不要着急。更何况今天早上,她还和路泽特意为了这件事而跑去了银行。” “那我问你,现在收到这笔钱了吗?” 薇姐的口气听上去似乎比刚刚更加严肃了。 “还没有...不过路泽跟我说,他们已经查询过了,银行那边说一切都是正常的,让我们再等等看。” 苏月刚说完,视频那头的薇姐就苦笑了一声,然后叹了口气对她说道: “宝贝儿,你想得太天真了。这一看就是对方故意做出来给你看的行为,就是想让你误以为这笔款项正在顺利进行中,实则她根本就没给你转这笔钱。而且你也说了,起初他母亲就已经在背地里做过一次这样的事了,这就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想。 再说了,你仔细想想看,你和路泽连面都没见过,根本八字还没一撇呢。人家母亲怎么可能主动帮你的忙,还给你转账呢?女儿啊...你可真是把这个世界想得太简单也太美好了。” “这...这不可能吧?上次的事情,路泽的母亲已经跟我很诚恳地表达过歉意了,她并不像你所说得这么有心机。而且路泽是不会骗我的,今天早上他明明就和母亲一块儿去了银行,的确也证实了这件事情啊。” 苏月极力地为路泽母子俩辩解道,她认为一定是薇姐误会了他们。但视频里的薇姐却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继续说道: “宝贝儿,是你太单纯了。说不定是路泽和他母亲早就商量好了的呢?” 第一百二十七章 旋律 “薇姐,你相信我,路泽绝不是这样的人!”苏月异常坚定地回答道。 她不希望薇姐因此而对路泽产生什么误会,因为她始终坚信路泽与自己之间的感情。 不过薇姐似乎对此仍然抱有疑惑: “可是你们俩都没见过彼此,而且他私下到底是什么样的,或许你根本就不知道,那你凭什么如此信任他呢?” “薇姐,我们的确没见过面。但是我们之间有别人没有的东西,那就是精神交流。” 苏月设法让薇姐听懂自己想表达什么,于是她继续耐心地解释道: “人和人之间一旦有了精神交流,就如同彼此的灵魂产生了共鸣一样。这种来自心灵的默契感,足以让两个完全没有见过的人彼此产生信任,我和路泽就是这样的。我了解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因为他有着和我一样的灵魂,所以我们之间并不会因为距离而影响对彼此的信任。” “或许你说得没错吧,虽然我不太能完全理解你说的什么精神交流...但是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妈妈当然会尊重你。但是,我不得不给你提个醒,就算路泽对此事一无所知,他的母亲也绝不可能毫不知情。这点请你相信妈妈的判断,这件事一定是他母亲从中做了什么手脚。” 听了薇姐如此肯定的一番话后,苏月的内心也开始有所动摇了。 虽然她并不相信路泽的母亲会又一次在背后做出什么事情来,但是这件事情的确太不符合常理了,实在是令她想不通,看来只能稍晚点再听听路泽的看法了。 与薇姐通完电话后,苏月忍不住在心中苦苦思索着刚刚薇姐说的这番话。 以薇姐的社会阅历来看,既然她能够如此肯定地认为一定是路泽的母亲做了什么手脚,就一定有她的道理可言。 但苏月又转念一想,毕竟薇姐并没有和路泽的母亲直接地接触过,而只是通过自己对事情的描述才有了大致的判断而已,所以她得出的结论也不一定完全客观。 更何况自己与梅阿姨的沟通可谓是非常真诚,苏月认为这份真诚不仅仅来自于自己。她从与梅阿姨交谈的过程中,的确也体会到了对方真诚的态度。 当苏月的内心正处于反复拉扯的过程中,正巧路泽在这时给苏月回了电话。 “喂?路泽,你没事吧?” 苏月忙不迭地接了起来,担心地问道。 “苏月,放心吧,我没什么事儿。” 路泽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但听上去似乎有些有气无力的。于是苏月赶忙追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听你母亲说你受伤了?而且还流了很多血...” “你别着急,听我和你说...哎哟...我先换个方向,这姿势有点疼。” 电话里传来了路泽有些痛苦的声音,然后他向苏月描述了一下这起意外的经过: “当时出了银行后,我不是在跟你通电话嘛。谁知道说着说着,我就感觉背后脖颈处似乎有什么液体在流淌,于是我就伸手一摸,没想到满手都是血。然后紧接着我才感觉到一阵剧痛,发现是一辆装满巨大木板的三轮车,沿着银行门口的坡道倒溜了下来。而当时我正巧背对着坡道,并没有注意到那辆车,然后那辆车就从我身旁滑了过去,而一侧伸出的木板就直接沿着我的后脖颈处划了一道很长的伤口...” “天呐...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三轮车不是应该都有手刹的吗?更何况是停在这种坡道上。” “当然有手刹,可后来询问了三轮车主才知道,他碰巧那时候要进旁边的小店里买点东西,就将三轮车顺手停靠在了坡道旁,想着买个东西就回来也耽误不了多久,因此就没拉手刹。谁知道后来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真是太过分了,由于他一时的侥幸心理,害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万一你当时是面对着坡道并且没有注意到,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苏月越说越气愤,不过她更心疼路泽,于是便又以温柔的语气问道: “那你现在伤口还疼得厉害吗?缝针是不是特别痛?” “还好吧,打了局部麻醉。不过最痛的是我的伤口里有许多碎木渣,在缝针前医生需要先将它们全都一一挑出来,那可是真的痛死我了,哈哈。” “天呐...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苏月满脑子都是用镊子在血肉模糊的伤口里搅动的画面,想想都觉得疼,但路泽居然还笑得出来,真是佩服他的心有够大的。 “好啦苏月,我没事儿了,你就别担心了。医生说只要好好休养一下,十天后过来拆线就行。对了,我还没来及问你呢,现在你收到转账了没有?” “路泽,你都已经伤成这样了,还管什么转账的事啊。别再操心了,好好休息吧。” “那怎么行,既然答应过你,无论如何我都要办到。” 看路泽的态度如此坚决,苏月知道自己再怎么劝,他也一定会坚持到底。 于是苏月便将刚刚母亲跟自己分析的想法稍加修饰后,以自己的口吻告诉了路泽。 听了苏月的话后,路泽稍稍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带着坚定的口吻回答道: “苏月...我听懂你说的意思了。可是我并不觉得母亲会再一次做出这种事来,毕竟上一次她私下动了手脚后,也跟我道了歉。我不相信她还会继续骗我...” “路泽,或许是我多想了...我也不愿意这样揣测你的母亲,毕竟她主动提出要帮我的忙。不然我看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吧,况且我妈刚刚也给我转了钱,暂时也够用了。” 苏月在说完自己的猜测后,突然感到有些后悔。因为她始终不认为路泽的母亲会在背地里再做手脚,她觉得可能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是这时路泽却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样吧苏月,一会儿等我妈回来了,我先试探性地好好问问她这件事情。如果她的确是在背后动了什么手脚,我想经过我的当面试探,也一定能够观察得出来。” “路泽,这么做真的合适吗?” 苏月的内心有些犹豫,她完全没想到这件事已经到了要路泽亲自试探自己母亲的地步。 但是路泽的回答却异常地坚定,仿佛他希望利用这个机会求证自己的内心所想: “事到如今,我想也只有这个办法可行了。我也想借此证明,我与母亲之间的信任还是一如既往...” 第一百二十八章 高潮 苏月虽然对路泽的这一决定仍然心有余悸,但既然这是他想验证的事情,自己只需配合就好: “嗯,我知道了。路泽,那你先和你母亲聊聊看吧。” “苏月,你可以不用挂电话,一会儿我会把手机直接放在身后。” “你是指...让我听到你们的谈话内容?” “是的,我不介意让你听到我们的对话。” 路泽的话让苏月感到有些意外,他居然一点儿也不拿苏月当外人看,竟然愿意让她听到他和母亲之间的谈话内容。 看来路泽的确十分信任自己,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从另一方面来看,路泽一定也想向自己证明,他的母亲的确如他心目中所想得一样,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她不可能经不起试探,也绝不会又一次在背地里做出那些小动作来。 “好,我明白了路泽,就按你说的办吧。” 理清思绪后,苏月果断答应了路泽的提议。因为她也认为,此次的试探只会更加证明路泽的母亲是一位善解人意的善良女性,而并非像薇姐推测的那样心机颇深。 于是两个人又等了一会儿后,电话那头果然传来了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隔着电话她的声音虽然不是很清晰,但苏月也大差不差能听出个大概: “小泽,妈妈给你买了粥,你先趁热吃一口吧。伤口还疼不?” “好多了妈,我一会儿就吃。” “唉,最近怎么总遇到这些倒霉事儿,酒店那个事情还没了结,现在就又出了这种意外。儿子,要不妈这几天去寺庙里找人给你算算,再求个啥平安符给你带着。” “哎呀,用不着这么麻烦,而且我可不信什么算命那些玩意儿,都是糊弄人的。对了妈...有些事情我倒是想和你聊聊。” “什么事情你说呗。” 路泽终于提到了这个关键的问题,苏月不由地将耳朵紧贴着手机,不想错过他们聊天中的任何一个细节。 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了路泽充满试探意味的声音: “那个...妈,今天我看你在银行里和那个部门经理聊了很久,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啊?” 稍稍停顿了一会儿后,电话里又响起了路泽母亲的声音: “哦,也没聊什么啊,他就跟我推荐了一下他们银行新出的理财项目。” “是吗?妈...你不会是又请他帮了你什么忙吧?”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路泽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那种,想必他是想借此问题观察母亲的第一反应。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路泽母亲的声音听上去却出乎意料地带着一种不自然: “啊?我能找他帮什么忙?哈哈...儿子,瞧你这话说的...” “......” 一阵无声的沉默,电话那头的两个人都没再多说一句。苏月不禁心头一紧,她觉得路泽母亲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紧张。 过了一会儿,只见路泽压低了声音对母亲说道: “妈,如果你真的又做了什么事,请你坦诚地告诉我。” “我?我没有啊...我能做什么事啊。” “妈,我现在只想心平气和地与你聊一聊。如果你的确又瞒着我做了什么,那大可不必再隐瞒下去,我们可以开诚布公地再好好沟通一次。” “小泽,妈妈有点听不懂你的意思...” “那我再跟您说得直接点,如果您觉得我们帮助苏月的方式不太合适,那么大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们可以再试着沟通一下。但你不能又像上次那样,在背地里动一些手脚,把我们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 “......” “妈,我希望如果你的确是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就坦诚点承认吧。无论是谁犯了错误,只要勇于面对,我相信最终都会获得谅解。” “......” “妈...你倒是说句话呀。” “你要我说什么呀...我什么都没做。” “......” 听着路泽越来越失望的语气,以及路泽母亲越来越沉默的回应方式,苏月的心里不禁凉了一截。 照这样看来,恐怕这笔资金至今还未到账的真正原因,的确和路泽的母亲有关。但光凭他们之间短短的几句对话,苏月并不能够完全下此定论。 正当苏月心神不定地回味着他们之间的对话时,电话那头路泽的声音终于将这沉默的空气打破: “这样吧妈,我先回去了。你再好好想一想,我等你主动跟我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小泽...你这伤口才刚刚...哎?粥不喝一口吗?喂,小泽...” 紧接着电话那头便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其中还夹杂着路泽母亲焦急不安的劝说。 过了一会儿,估计路泽已经独自走出医院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才变得清晰了起来: “喂...苏月。你还在吗?” “我在。路泽,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不想再继续待在里面了,感觉透不过气...” 路泽的声音听上去带着愤怒和失望,于是苏月赶忙关切地追问道: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说不上来,心里觉得很压抑,还有些胃痛。” 路泽极力压低了声音以保持平静,然后继续对苏月说道: “我现在直接去一趟银行,有些事情我想当面查清楚。” “路泽,你刚刚受了伤,现在又有些不舒服,先回家好好休息一下行吗?” 苏月觉得此刻路泽的状态不佳,她很担心路泽的伤势。 而且比起查明汇款事件的真相,她更担心路泽会因为得知了不好的结果而受到打击。毕竟他一直以来都非常相信自己的母亲。 可是路泽的态度似乎异常地坚决,像是在一种压抑的状态下尝试着追寻最后一线的生机: “苏月,我没事。我现在就想去趟银行亲自查清楚,我想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 话已至此,苏月明白以路泽倔强的性格,他今天一定会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于是她只好顺着路泽的话,尝试着问道: “那刚刚试探下来...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只听路泽以极度失望的语气对苏月说道: “根据我刚刚的判断,我觉得母亲的确又在背后做了些什么。无论是她的反应,她的表情还是她不同于以往的沉默态度,都恰恰印证了这点。” 虽然听路泽这么说了之后,苏月并不想怀疑路泽的判断。但她回想起自己与路泽母亲一次次真诚地沟通,她打从心底难以相信这位善良大度的母亲会再次做出这种事情来。 于是她尝试着安慰路泽,也同时安慰着自己: “路泽,我想也许是我们俩先入为主,或是想多了也说不定。” “苏月,我不知道,我现在只想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路泽的声音听上去很压抑,他似乎也很痛苦: “我只是觉得...母亲或许已经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善良正直的人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小调 看到路泽如此消沉的样子,苏月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但此刻她只好强装镇定地对路泽说道: “路泽,你先别这么想,毕竟这也只是我们的初步猜测而已。或许是我们俩误会了你母亲也说不定呢,总之你先去查查看吧。” “但愿吧...我到银行了,苏月,先不和你说了。晚点等我查清楚了再打给你。” “好,我明白了。拜拜。” “拜拜。” 挂上电话后,苏月的心中百感交集。 一来她心里现在也拿不准,路泽的母亲是否还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善良真诚。二来自己的工作到现在还没有着落,虽然薇姐并没有因此而责备过自己一句,还打了钱过来,但毕竟自己并未兑现当初与父母的承诺。 那么留在这座大城市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每天大部分的时间只能待在家里,也没有什么聊得来的朋友,甚至连给自己做顿饭都不会,而且每个月还要用着父母的钱支付着昂贵的房租。 这么看来,自己真的是一点用都没有... 初来这座大城市时的美好憧憬,转眼间都被现实一一击破。 在这座大城市里,除了不择手段换来金钱与名利,从而享受那所谓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之外,再没有什么值得为之付出的了。 开心的事情无人分享,伤心难过也无人诉说。所有的酸甜苦辣统统吞进肚子里,然后在漆黑的夜晚独自舔舐伤口,第二天早上又重新戴上假面,走同样的路。 这就是这座大城市光彩夺目背后的真相...... 想到这里,苏月不禁越来越想念自己的家乡。 在家乡待了许多年,总是想着出去闯闯,羡慕外面的世界多么精彩。其实只有当自己真正离开了家乡,独自面对这个残酷而现实的世界时,才会想到家乡种种的好,才会怀念有家人在身旁的温暖。 苏月心想,自己不过是短短离开家乡小半年的时间,就已开始思念起家乡的一切。更何况是那些背井离乡外出打拼的人呢?他们或许更加思念他们的故乡,却又不得不为了生活而在外打拼,被迫与他们的家人分开。 自己和他们比起来,真是幸运太多了... 想到这里,苏月忍不住给薇姐发了条信息: “妈,我想回家。” 这句话是苏月发自内心对故乡的思念。 她想念自己温暖的小房间,她想念家里饭菜熟悉的味道,她想念她的老朋友们,她也想念自己心爱的小宠物蛋白... 每当自己陷入迷茫的时候,只有家才是最温柔的港湾。此刻的苏月只想做一朵温室里的小花,哪怕会被人嘲笑也没关系。因为这世界上从未有人规定过,温室里的小花一定不会幸福。 但当时的苏月并不懂得,这世界上没有谁能够保护自己一辈子。包括自己的父母,也包括路泽...... 温室里的小花纵使每天都过着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它终有一天也将学会长大,独自面对一切未知的风暴。 对于每一个人来说,幸福与不幸,最终都会降临在他们身上,或早或晚。这才是这个世界千万年不变的法则,也就是所谓的轮回... 有一些人在自然法则的洗礼中心怀不甘地一蹶不振,而有一些人却注定越挫越勇,逆流而上。 而造成这截然不同的结果的真正原因,就是“选择”。 人生的不同阶段,一念之间不同的选择,注定将每个人带往不同的未来。 而苏月与路泽的这场轮回试炼,才刚刚踏上征途...... 这场与时间和人性较量的战争,始于苏月刚刚接到了路泽的电话,而电话里路泽的声音听上去近乎于绝望。 “你说什么?”苏月愣愣地问道。 “我说...” 路泽的声音听上去低沉而有些沙哑,只听他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我去银行查过了...的确是我母亲...是她又动了手脚。” “......” 苏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失望与愤怒顿时将她的心压得沉甸甸的。 虽然她也想过事情有可能会是这样的结果,但当事实的真相终于水落石出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感到深深地失落。 明明自己是如此地信任路泽的母亲,并拿出全部的真诚与她坦诚相待,为何她还要再一次地欺骗自己?更何况她竟然连自己的儿子也一同欺骗,这对路泽来说也是一种二次伤害。 一阵沉默之后,苏月终于开口打破了此刻的低气压: “路泽,你是怎么查到的?” “哦...” 路泽刚刚仿佛是走了神,听到苏月叫了自己的名字,他这才反应过来开口回答道: “我去找了那个部门经理,说想亲眼看一下这笔款项的进度。开始他推脱说系统里的东西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看到,还劝我相信他说的话,说这笔汇款一切正常,让我再耐心等等看。后来可能是看我的态度一直很强硬,说要投诉他们,他这才向我说明了实情。” “果然又是这个人...妈的。” 苏月忍不住说了句脏话,她没料到这个银行经理居然敢再一次做出这样的违规操作来。 接下来路泽又进一步地说明了现场的情况: “部门经理跟我说,今早母亲就给他打过电话,说中午会陪我去趟银行,希望他配合自己向我证明这笔汇款没有任何的问题。” “所以你母亲其实从一开始就打算把我们骗到底,宁愿为此而跑来跑去,假装出很尽力的样子,也不愿意和我们实话实说或是尝试沟通。而且她两次都用了同样的方式......可她这么做又是何苦呢?这样的手段并不算高明,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 “我也想不通她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对我撒谎,而且还是用这样轻易就会被拆穿的方式,恐怕她是真的拿我们当小孩子对付了吧。而且我当时在银行里还当面质问了那个部门经理,我问他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答应帮我母亲做这样轻易就会被拆穿的事,难道不怕被我发现了之后投诉他们吗。苏月,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怎么回答的?” “他的回答简直让我瞠目结舌。” 只听路泽以充满了讽刺意味的口吻继续说道: “他居然狂妄自大地跟我说,因为具体操作是他特意指派一名员工做的,所以即便我去投诉了,也根本牵扯不到他的身上。而那名可怜的员工,就只好被停职了。” 第一百三十章 尾声 “真够卑鄙的...” 苏月越听越生气,虽然她知道银行内部经常出现勾心斗角的情况,但她没想到竟然还会发生上司故意拿员工顶包的低劣行为: “这个混蛋,他明知道那些员工是不可能违背他下达的指令的。而且他这么做是一石二鸟,不仅为自己找了个替罪羊,而且还明里暗里地暗示你不要投诉而因此害了那名无辜的员工。” “你说得没错,他这招的确很卑鄙。我当时听了也很愤怒,还怒斥他们太没有职业操守了,更何况这样纵容我母亲反而会增添更多的麻烦。可没想到那个部门经理居然还大言不惭地劝我,说我毕竟是个小孩子,凡事最终肯定还是得听母亲的。” “所以他才能如此口出狂言,并且毫不犹豫地配合你母亲做出这些违规操作来。他扭曲的价值观已经从他的行为和言语中体现得淋漓尽致了,他认为小孩子就该听大人的话,就算长大成年了,也不能违背父母的意愿,即便父母的决定是错误的,也必须服从。” “恐怕我母亲也是这样的价值观,她始终都没有平等地把我当一个成年人对待过。父亲过世后,她就变本加厉地主导着一切,而我一向都对她言听计从,所以她便认为,我无条件地顺从她是理所应当的......” 路泽坦诚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的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失望。 在稍稍停顿后,他的声音听上去更加无力了: “苏月...我对母亲太失望了,我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她平常在大家的眼里,一直都是个温柔大方的人,身边的人也都很喜欢她。可我万万没想到,褪去这层看似完美的外壳,原来母亲背地里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听了路泽的话,苏月也感到很难过。她始终不相信路泽的母亲是这样一个说一套做一套的人,但事实的真相正如同薇姐所判断的一样,的确是自己过于天真了。 是自己太轻易地相信人性,且毫无防备。也正因为自己每一次都毫无保留地选择相信对方,才导致总是受到伤害。 那么自己和路泽呢?自己与路泽之间百分之百的信任,又能够维持多久?更何况路泽的母亲不断在中间横加阻碍,这或许终有一天会破坏自己与路泽之间的种种美好。 照这样下去,和路泽的这段感情,还会如同自己期待中的那般完美吗? 苏月一时之间感到有些迷茫...... 她觉得自己所追求的那不带一丝瑕疵的爱情,或许根本就不存在吧。一切看似纯粹的东西,终有一天会被现实磨得支离破碎。 这是苏月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些动摇,她不知道该如何与路泽的母亲相处。 即便自己与路泽感情还是一如既往得甜蜜,但正因为路泽母亲表里不一的行为,苏月觉得自己与路泽之间似乎有了一层薄薄的隔膜。 这层隔膜虽然很难用肉眼察觉到,却能够用心灵感受它的存在。它足以再一次勾起苏月内心的不安与自卑,使她变得有些患得患失。她害怕自己与路泽之间的感情遭到不可避免的破坏,她担心与自己喜欢的人再次失之交臂... 正当苏月陷入了迷茫的沼泽时,路泽熟悉的声音将她拉了现实: “苏月...对不起。我为我母亲的行为感到十分惭愧,今天回去后我一定会找她认真谈一谈的。无论如何,这笔钱我必须要给你,这个承诺我一定会兑现。我不想让你或者你的家人因此而对我产生误会,因为我是真心想和你好好走下去的。” 听到路泽如此诚恳地说完了这段话后,苏月感到心里好受了些。于是她设法掩饰住内心的不安,以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对路泽说道: “路泽,要不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吧。也许你母亲只是出于怕你上当受骗才会这么做的,何况我这里的问题也已经得到解决了,我们又何必这么直接地当面拆穿她呢?” “苏月,母亲出于为我考虑这点,我可以理解。但即便如此,也不该利用我们对她的信任来伤害我们,且毫不顾及我们的感受,难道不是吗?更何况从小到大,我一向都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说真的,我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憋屈过,现在的我无法给你个交代,让你和你的家人相信我对你并不光是嘴上说说而已。苏月,我想用实际行动证明我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见路泽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苏月便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她明白路泽为什么想要证明自己,因为对于一个正直的人来说,无法履行自己许下的承诺,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更何况这个承诺的对象,是自己最在乎最喜欢的人呢? 于是苏月尝试着继续安慰路泽: “路泽,我完全理解你的想法。但我觉得这件事情还得慢慢来,你回家后先跟你的母亲心平气和地好好谈一谈吧。至于你想要对我履行承诺的这件事,我觉得咱们可以从长计议。正巧你这几天不是要了结掉酒店的那起赔偿事件吗?手头上肯定也不太宽裕吧,所以你先安心处理完这件事情,剩下的我们再慢慢商量,好吗?还有...我正好打算这段时间搬回家去住。” “搬回家去住?这么突然?” “其实也考虑了一阵子,我只是觉得继续待在这里没有意义...” “都怪我...都怪我劝你辞掉工作,还自信满满地许下了什么要养你之类的承诺。可是我现在却一个都没能兑现,我还有什么资格见你......” “路泽,你就别再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我也正好想念父母了,就决定搬回去顺便陪陪他们。正好过几天,你也要最后一次和他们谈判那起意外事件的赔付了,所以应该没法赶上我的生日了吧?” 算着时间,那起酒店溺水事件的最终谈判,应该正巧就在自己生日的那几天。虽然苏月心里难免感到失望,但她清楚地知道,这次的谈判对于路泽来说十分关键。所以苏月的心里即使感到格外失落,却对此毫无办法,此事只好以大局为重。 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了路泽深深地一声叹息,他的声音听上去非常惭愧: “苏月,很抱歉这次没法陪你过生日了,希望你不要怪我才好。你的生日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我给你寄过去吧。我...真的从未感到像现在这般无力过,所有的事情一起压了过来。” 当时的路泽并不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他所要肩负的,远远不止这些。 因为所有故事的尾声,都预示着下一个故事的开始......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失意 苏月独自静静地躺在床上,今天是在她与路泽恋爱以来,第一次两个人没有在保持语音通话的情况下入睡。 这会儿估计路泽正在和他的母亲热火朝天地谈着这件事情呢... 苏月打从心底希望他们母子俩可以借这次的谈话互相理解对方,从而达到共识。 苏月在床上辗转反侧,完全没有睡意。她早已习惯有路泽的陪伴才能够安心入睡,而此刻路泽还在和母亲谈心,所以她也不便打扰。 苏月闭上眼睛,设法强迫自己尽快入睡。可是每当她游离在半梦半醒之间,最近发生的一件件事情,总是不断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不一会儿,一种莫名的悲伤顿时涌上心头。回忆起自己所遭遇的种种不顺,苏月突然发觉自己的人生仿佛一直在走向一个错误的方向。 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不仅在事业上一筹莫展,甚至就连自己好不容易遇到的完美爱情,也在不停地遭受着一连串地打击。 更可怕的是,自己的三观似乎也在一步步地倍受着冲击... 曾经天真的自己,好像一时之间看到了人性不美好的一面。路泽母亲这次的举动显然勾起了苏月内心的不安,她不由地联想到自己之前的种种遭遇。 学生时代补习班老师对自己的骚扰,大学时期被崔雨伤害的经历,以及自己在乐之梦唱片公司里所遭遇的不公与嘲弄... 这个世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突然变了一个样的?它变得一点儿都不像自己最初想象中得那样美好了。 还是说...狰狞与可怖才是它原本的真实面目? 而善良的人注定要被它玩弄于鼓掌之中... 想到这里,苏月只觉得内心一阵酸楚,委屈的眼泪不自觉地从眼眶里流了下来。 她不理解所发生的一切...与其说不理解,不如说是不愿意接受。难道人与人之间,一定要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精心算计那些所谓的利弊得失,最终分出个胜负来才肯善罢甘休吗? 那么善良呢?真诚呢?信任呢?这些东西又算是什么... 想到这里,各种负面情绪顿时涌上心头。苏月竟忍不住在被窝里小声地抽泣了起来,这么久以来的所有的委屈与不甘,都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正当这时,手机屏幕突然在漆黑的房间里亮了起来,是路泽打来了语音通话。 看来他已经和母亲聊完了,于是苏月赶紧用被子抹了把眼泪,然后装作没事的样子接起了电话: “喂?路泽...你们聊完了吗?” “嗯...聊完了。苏月,你的声音听上去怎么有些沙哑?” 没想到路泽一下子就听出了苏月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只听他继续追问道: “你是哭了吗?发生了什么?” “我没哭啊...是你听错了。” “你明明就是哭了...苏月,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我没事,只是想到最近接连发生的事情,有些伤心了而已。” 听着路泽担忧的语气,苏月只好勉强默认。然后她赶紧调整了一下情绪并转移了话题: “对了,路泽。刚刚你和母亲聊得怎么样?看时间你们似乎聊了很久...” “唉......”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叹息,紧接着路泽失望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尝试过坦诚地和她聊了,可一直都是我在说,母亲却始终对此保持沉默。对于我的一些观点,她并没有表现出明显地肯定或否定,还是和上次一样,就是一直沉默。显然她并不想和我坦诚相待...” “这样啊...那可就难办了。” 苏月认为,拒绝沟通是一件比两个人争吵还要可怕的事。 “后来我见她一直保持沉默,便有些生气了,就将今天去了银行的事情跟她挑明了。母亲见我当面拆穿了这件事情,才有些尴尬地默认并解释说,她之所以这么做全都是为了我好。苏月,你明白吗?她总是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在背后做出这些自以为是正确的事情来。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并不爱我,她这么做只是因为在乎那些钱而已。” 说着说着,路泽竟然也有些哽咽了起来。这是苏月第一次见到路泽如此脆弱的一面,一向活力满满的他,这次似乎受到了来自至亲的打击。 这种来自亲人的打击,往往最容易将一个人的心灵摧毁... 苏月的心里虽然也十分地难过,但她觉得此刻的路泽一定比她更加痛苦,毕竟自己曾经最信任的母亲,居然背着自己又一次故技重施,使得他再次陷入了难堪的境地。 于是苏月赶忙用温柔的语气安慰道: “路泽,我相信你的母亲还是很爱你的,只不过是她用错了方式而已。而且像我们父母这一辈的人,有些观念已经固化了,想要去改变他们,或是让他们意识到自己观念上的错误,岂是一时半会能够成功的呢?慢慢来吧,路泽,我们俩都别着急。” “苏月,有你在真好,谢谢你在这种时候还愿意安慰我,真是委屈你了。” “路泽,我们之间可不说谢谢...” “嗯...我就是有感而发嘛。而且我已经打算好了,等下个月初我的工资一到账,就直接转给你,想必母亲也来不及再做什么手脚了。” “路泽...真的不用这样。” “苏月,我只是想对你和你的家人有个交代,这样我才能够心安。” “好吧...我知道了。” “等顺利完成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我就立马来见你。” “好,路泽,我等着你。” “嗯,等我。苏月,我好想你,我想尽快解决这一切,然后从此安安心心地和你待在一起。” “我也是...” 静谧的夜晚,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了苏月的卧室里,在她的枕边留下了一束清冷的月光。在这个注定难眠的夜晚,苏月与路泽都暗自下定决心,等这件事情顺利解决后,便安心地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尽管被如此烦心的事情缠绕着的两个人,却始终紧紧握着彼此的手,坚定地并肩同行。莫名将两人紧密相连的,正是他们之间纯粹的感情。 而即便是再纯粹的感情,都会在不经意之间,遭受到上天给予的考验。这个考验不仅仅来自于道路前又一次暴风雨的侵袭,还有源于上天一次温柔却充满危险的试探。 这一次使得苏月的内心有所动摇的,是一个住在她心底已久的人。他的悄然出现,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什么... 第一百三十二章 风波 一切事情的起因,都在苏月搬回家住后的某一天悄然发生了。 路泽早早就给苏月寄出了为她准备已久的生日礼物,然而眼看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明天就是苏月的生日了,可她仍然没有收到路泽寄来的礼物。 而生日的前一天,路泽终于在某个快递站点的角落里,找到了他为苏月准备的礼物。 它被一堆破烂的纸盒压在了最底下,要不是路泽执意要一件一件地翻找,恐怕不久这件礼物就会和这堆废纸盒一起被处理掉了。 而快递盒上寄件人的姓名与号码,已被人刻意用小刀划去。 苏月在听到路泽说明了这个情况后,起初她感到十分纳闷和恼怒,很显然有人不希望这份礼物顺利送到苏月的手上。 而这样偷偷摸摸的举动,像极了一个人的所为——路泽的母亲。 难道是她又在背地里动了手脚? 上次的转账风波已经过去了,苏月与路泽也并未再因那件事与他的母亲计较下去,想必她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可现在为什么连路泽给苏月寄一个生日礼物,她都要从中作梗? 苏月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生怕父母听到自己与路泽的对话。但委屈与愤怒使得她的语气显得咄咄逼人: “路泽,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次一定又是你母亲做了什么手脚。现在连你给我寄的生日礼物都要阻拦,她到底还想怎样?!” “苏月,你先别急。我马上找一下上次帮我寄快递的那个快递员,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泽的声音听上去也十分焦躁不安,但很显然他在刻意压制自己内心的愤怒。 “路泽,你说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一次又一次地拿我们当猴耍?” “苏月...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这件事情跟她有关。我先去找这里的负责人调一下监控,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会是谁?还有谁会像她一样做出这种事来?” “苏月...你先别急眼...” “不想说了...” 苏月火冒三丈地挂断了电话,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挂断了路泽的电话。 她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心中的怒火并不来自于路泽,而是源于路泽的母亲。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剪不断的血缘至亲。虽然苏月知道这对路泽不公平,但她还是无法克制住自己一刻也不会将这份不满带到路泽的身上。 苏月气乎乎地坐立难安,刚刚挂完电话后,路泽给她发来了信息,说这件事情他会先查清楚后再给苏月一个交代的。 不过路泽的话并没有使苏月的内心感到安慰,因为以她的判断,除了路泽的母亲之外,根本没有人会在背地里做出这种事情来。 只不过在转账事件之后,苏月万万没想到,路泽的母亲居然还会继续对他们俩施加阻拦。 苏月闷闷不乐地坐在床上,她尝试着使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约莫三十分钟后,路泽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怎么样?” 苏月快速接起了电话,以冷冰冰的语气问道。 “呃...苏月,刚刚我看过监控了。这件事……的确是我母亲做的。” 路泽的声音听上去越来越小,恐怕他在为自己的母亲又一次做出了这种事情而感到非常惭愧。 果不其然是路泽的母亲又在背地里使出了什么花招,前两次苏月都是尽可能地选择理解她,认为她这么做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但没想到路泽的母亲不仅没能体会到自己之所以一再退让的原因,反倒还变本加厉地继续做出这种难以理解的行为来。 更何况这次只不过是路泽给自己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而已,这是只属于两个人之间的甜蜜,苏月为此也期待了很久。而这件情侣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事,都不能得到她的理解吗? 想到这里,苏月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愤怒了,只见她歇斯底里地对路泽怒吼道: “路泽,她到底想怎么样?!一次次地将我们玩弄于股掌之中难道就这么开心么?我真的快要气炸了!” “对不起...苏月...” “不用你说对不起,这关你什么事?再说你总是为你的母亲道歉又能如何,你还是照样斗不过她,我们还是照样被她耍得团团转。” 听到路泽丧气地跟自己道歉,苏月就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此刻愤怒已经将她整个人包围住,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再顾及到路泽的情绪了,只听她以愠怒的口吻追问道: “路泽,你现在告诉我,她到底是怎么做的?为什么她有权利私自将你寄出的包裹拿走?” “我...我那天给你寄礼物的时候,她正巧也在旁边。但我怎么也没想到她连我给你准备生日礼物的这件事情都要横加阻拦。” 只听电话那头,路泽垂头丧气地继续说道: “快递员走后,她借口出去买东西,然后设法让快递员帮她一起骗我说包裹已经寄出,还给了我一个假的运单号。都怪我...当初如果我能细心点,查一下这个运单号的话,也不至于被她耍了。” “快递员凭什么按她说的做?” “这...母亲给了他两千块钱。” “呵呵...居然拿钱收买快递员?” “今天也是我去现场调了监控后,那个快递员才不得不承认的。他说我母亲追出去后跟他苦口婆心地百般解释,还主动塞钱给他说麻烦他一定要帮自己这个忙。起初这位快递员好像也很为难,怕事情败露后自己会遭受处分,可是母亲却反复向他保证,说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搞得定,绝对不会牵扯到他身上的。所以这名快递员才收下了钱,答应帮她做这件事。” “看来你母亲为了阻拦我们,无论什么方式都想的出来啊,我可真是长见识了。” “......” “后来呢,这件事你是怎么处理的?” “他们快递站点的负责人跟我道了歉,然后处分了那个快递员,将他开除了。” “那也只能怪他自己存有侥幸心理了,简直是罪有应得...” “我只是觉得可悲又可气,他被开除了后当场就哭了。也一个老大不小的人了,哭着说自己并没有想到事情的结果会这么严重,说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份工作,没想到因此被我们母子俩给折腾没了。” “如果不是他自己贪心的话,我想也不至于得到今天这个结果吧。就当是让他买个教训吧,做人绝不能因为贪小利而违背道德底线。” 第一百三十三章 插曲 “嗯...我想是的,希望他能从这件事情中吸取教训吧。” 路泽的声音听上去充满了无奈,不过他尽快调整自己的语气,设法以积极的态度面对这件事情: “苏月,礼物我已经拿回来了,我换一家快递给你寄过去吧,快的话这两天应该就能收到了。” “嗯...好,那这次注意点吧。” 苏月尽力使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较为平静,但实则她的内心依然风起云涌。路泽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苏月心中的波动,他只是向苏月保证这次一定会谨慎处理这件事情。 挂上电话后,苏月感觉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路泽的母亲要这么做,自己压根儿也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会被她如此针对。 正当她为此苦苦思索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紧接着薇姐的声音传了进来: “宝贝儿,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 苏月立马设法调整自己的情绪,她可不想让薇姐为自己担心。不过她似乎低估了母亲的洞察力以及对自己女儿的了解。只见薇姐端着一碗葡萄走了进来,她将水果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在苏月的床边坐了下来,以温柔并关切地语气问道: “宝贝儿,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刚刚妈妈在外面就听到你好像很生气地在和谁打电话,可以和妈妈说说吗?” “哦...我刚刚在跟路泽通电话呢。” “你们俩是吵架了吗?” “不是...” 苏月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薇姐。 毕竟上次薇姐对路泽母亲的分析,的确非常准确,所以苏月也想听听她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大致描述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只见薇姐微微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觉得路泽母亲在这件事情上的确做得有些过分了。如果说前两次是出于对自己儿子的过度保护,从出发点来看倒还情有可原,只是用错了方式而已。而这次路泽只是为了对你表达他的心意而已,而他的母亲居然连送一个生日礼物都要在背后阻拦,还用了这样的手段,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 薇姐的表情看上去也有些气愤,只见她轻轻握住了女儿的手,然后语重心长地问道: “女儿,妈妈想问你,你对路泽是认真的吗?你是抱着长远发展的打算和他在一起的吗?” “妈,怎么突然问这个?既然在一起了,当然是认真的了。” 苏月对母亲提出的这个问题颇感疑惑,可是母亲的反应却显得为此而有些忧心,只见薇姐稍稍思索了一下,然后担心地看着苏月对她说道: “宝贝儿,其实妈妈在听了你说的这些事情后,有一些顾虑不得不和你聊聊。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和路泽这样发展下去,甚至以后成为了一家人,你要如何面对他有一位这样的母亲?以他母亲这样的性格看来,你是根本斗不过她的,有了这样的婆婆,以后你们还指望能过上安宁的日子吗?” “妈...你说的这个问题我真的没有考虑过,我觉得现在担心这个是不是太早了些?再说了,路泽他会帮我的,他始终是站在我这边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在薇姐将这个问题抛出来的那一刻,苏月也不由地感到有些担忧。正因为自己对路泽的感情是认真的,所以才不得不往长远的方向多考虑了一些。 但是苏月设法让自己不再为此困扰,因为她相信路泽会一直保护自己的。 可是薇姐接下来的话,却让苏月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或许过于天真了: “宝贝儿,这个问题或许是考虑得有点早,但出于妈妈的位置,不得不为你提前盘算。你仔细想想,这几次的事情下来,路泽真的能控制得了他母亲吗?事实证明,他根本是防不胜防,你们俩加起来都不是他母亲的对手。就算以后路泽始终都站在你这边,这毕竟也是他的亲生母亲,他又能偏袒你多久?” 不得不承认,薇姐的话是有一定道理可言的。苏月听了之后,竟然一时无言以对。可是她依然倔强地设法反驳道: “可是我和路泽的感情一直都很好,我们也是真心喜欢对方的。我不可能因为他母亲的错误,而放弃了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 “宝贝儿,妈妈也不是非要你和路泽分开,只是希望你有空考虑考虑妈妈说的这个问题...” 薇姐以娓娓道来的语气继续对苏月说道: “其实我身边就有很多这样的例子,本来夫妻两人的感情很好,但就是因为有一位不省事的婆婆一直从中做梗,最后倒置了原本幸福快乐的家庭支离破碎,分崩离析。而原本相爱的两个人,也因此最终形同陌路。当然我不是说你和路泽就一定会走向这样的结局,但至少他的母亲看起来并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我是担心这样下去你会更痛苦。” 不得不说,薇姐的一番话使得苏月的内心感到纠结。她明白母亲突然对自己说这些话的用意,毕竟以她的人生阅历,在很多事情尚未发生之前,她就足以有考虑到方方面面并提前预防的能力。 “妈,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不过我今天不想再继续聊这个话题了。现在我也不想和路泽分开,我们之间的感情难以替代,我想再努力试试。” 苏月觉得此刻心中已如一团乱麻,但她的确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再说明天就是自己的生日了,如今她只想高高兴兴地和家人一起庆祝生日。不过薇姐似乎也敏锐地捕捉到了苏月情绪里的不安,于是她微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温柔地对她说道: “好好好,我们不说这件事了!明天还要过生日呢,要开开心心的才对。” 叮嘱完苏月记得吃水果后,薇姐便离开了房间,去忙她自己的事了。不一会儿,苏月收到了路泽发来的消息,他说礼物已经顺利寄出了,明后天应该就能顺利到。而且这次他也将运单号拍了照给苏月发了过来,让苏月放心等着收礼物就好。 这倒是使得苏月安心了一些,虽然今天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但好在结果不错。不仅查明了事情的真相,而且礼物现在也已经顺利地寄出了。 薇姐刚刚说的那番话虽然在苏月的心里掀起了阵阵波澜,但她认为自己只要与路泽继续相爱下去,便能够战胜一切困难。于是她心满意足地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第二天一大早,苏月便收到了一大束玫瑰花和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 难道路泽的礼物这么快就到了吗? 苏月满怀期待地打开了玫瑰花上附赠的小卡片,上面写着: “苏月,祝你生日快乐!imissu.” 在看到卡片署名的时候,苏月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她能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飞速地跳动了起来。 在卡片的落款处,清楚地写着一个熟悉的名字:沐遥。 第一百三十四章 怒火 苏月呆呆地盯着这张小卡片看了许久,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多年之后,收到了沐遥的礼物。 没想到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沐遥居然还记得自己的生日... 而且卡片上的那句‘imissu’也充满了暧昧的气息,这让苏月感到十分意外。 苏月将卡片塞进了睡衣的口袋里,然后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沐遥送给自己的礼物。 深蓝色的盒子里居然是一个做工精美的红色八音盒,八音盒的中央还有一只可爱的小熊。 “小熊...” 苏月不由地自言自语道,这个小熊造型的八音盒,看来是沐遥特意为自己挑选的。曾经在苏月与沐遥初识的时候,沐遥送给苏月的第一件礼物,就是一个小熊造型的玩偶。而在沐遥的生日上,苏月则特意送给他一个小熊造型的手办。 看来沐遥是想暗示自己,这么多年以来,他始终都没有忘记属于两个人之间的默契。 想到这里,苏月的心中不禁泛起了小小的涟漪。过去一幕幕的画面,都逐渐在脑海中愈加清晰了起来。初恋的甜蜜与酸涩,都曾在她心中留下了一道道印记。 不过苏月很快便使自己恢复了平静,因为她知道现在自己喜欢的人是路泽,她和路泽在一起也感到非常快乐。而沐遥只不过是留存于自己心底的一份执着,这份执着只属于过去。 不过她还是很感激沐遥能够记得自己的生日,还给自己送来了如此用心的礼物。不过因为很多年过去了,苏月早已换了手机,她并没有沐遥的联络方式,所以她不知道该如何对沐遥表达自己的谢意。 正当她为此感到有些苦恼的时候,她收到了路泽的信息: “宝贝,祝你生日快乐!虽然今天没能陪你一起过生日,但我的心里始终都在想着你,无时无刻!对了,我订了一束鲜花已经快送到你家门口了,你记得拿一下哦,爱你。” 刚看完路泽的信息,好巧不巧地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果不其然是路泽送来的一大束红玫瑰。 苏月开心地抱着这束玫瑰花左看右看,对于自己来说,能收到路泽送的花是一件很高兴的事。 苏月心想,如果今天也能收到路泽精心为自己准备的礼物,那就再好不过了。于是她打开手机,准备查询一下礼物是否已经快寄到了。 输入了快递单号后,手机上立即显示了这件快递的物流追踪记录。苏月顺着纪录往下看,看到了最后,她有些惊讶地发现,最新一条的记录上清楚地写着:“此快递已经被退回至xx站点,待自取。” 苏月不可思议地盯着这行字看了一会儿,怎么好好的包裹莫名其妙地被退回了?难道是记录有误吗? 于是她立即拨打了快递公司的客服电话,着急地想搞清楚这件事情。 转接人工服务后,一个礼貌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您好,我想查询一单快递,我刚刚查看了记录说是寄出的包裹被退回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好的,请您提供一下您的快递单号。” “6531bx07sk6767...” “请稍等...现在为您查询。” 过了一会儿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了客服人员有些疑惑的声音: “请问您是寄件人吗?我这里显示昨天晚上寄件人打来了电话,要求我们将这件包裹原路退回,还变更了寄件人的手机号码。” “什么?!这不可能啊...” 苏月惊讶地目瞪口呆,路泽怎么可能主动提出要退回这件包裹呢?他为了将这件礼物寄给自己,可谓是花足了心思呢。 难道说...又是路泽的母亲干的好事? 不过路泽寄这件快递的时候应该已经相当谨慎了,她的母亲又怎么会这么快就发现了呢? 不过这么乱猜下去也无济于事,于是苏月赶忙追问道: “您好,您这里能跟我核对一下现在寄件人联系方式吗?” “喔...请您稍等。号码是139...” “........” 这个号码不是路泽的,而是路泽母亲的手机号。苏月强压住内心的愤怒,继续问道: “那收件人的地址和号码呢?我也想核对一下。” “是xx省xx市xx路...收件人的号码是133...” “等等,号码麻烦您再重复一遍。” “是133...” “......” 收件人号码的最后一个数字错了,很显然是有人故意将它改掉了,目的是为了使得快递公司无法与收件人取得联系。 看来的确又是路泽的母亲在背后又摆了他们一道… 苏月气得简直牙痒痒,她强压着怒气说道: “你们快递公司真的确认过致电人是寄件人本人吗?我们根本就没有要求过退回包裹,你们凭什么轻易地按别人的要求擅自退回了包裹?” “不好意思,我这里查询到的确是寄件人本人打来的电话,而且这种冒充寄件人私自改快递的情况,也从来没有发生过。如果您这里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联系我们的投诉部门反馈一下这个情况。” 想必除了路泽的母亲之外,也没有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而快递公司的管理制度也的确是漏洞百出,看来自己再跟对方纠缠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挂上电话后,苏月仍然难以抑制住心中的怒火。路泽母亲的行为,是在一次又一次地挑战自己的底线。于是苏月忍无可忍地拨通了路泽的电话,想要赶紧告诉他这件事情,但电话响了两声却被挂断了。 紧接着她收到路泽给自己发来的信息: “宝贝,怎么啦?我这会儿正在对公司的那起意外事件做最后的协商处理呢,所以不太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事你给我留言呗,晚点我给你回过去。” 虽然知道路泽在忙很重要的事情,但是苏月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她强忍住自己有些颤抖的身体,飞速地在对话框里输入道: “路泽,我不得不说,你的母亲真得太过分了。我已经查询过你昨天给我寄的快递了,她又一次耍了我们,现在这件包裹已经被原封不动地退回了!至于她是怎么做到的,你还是自己去问她吧。我真的是受够了!连一个生日都不能让我开心地过,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才要一次次地忍气吞声,还被人当猴耍?路泽,我想我们暂时不用见面了,在这件事情没有个交代前,我觉得我们见面没有任何意义。” 快速按下发送键后,苏月感到自己的手因为愤怒而不停地颤抖着,委屈的情绪使她无法理智地思考。此刻的她失望至极,无人倾诉,便只能将这一切的不满统统发泄在路泽的身上。 过了一会儿,手机响了一声。苏月立即打开看,她以为是路泽的回复。却没想到,是微信里弹出了一条好友申请。 而更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这条好友申请里竟然写着: “苏月,好久不见,你还好吗?我是沐遥。” 第一百三十五章 初恋 苏月点开了对方的头像,照片上的人的确是沐遥没错。 她有些迟疑地点下了通过键,如果是换作平时,她或许是不会决定再和沐遥保持联系的。毕竟初恋带给自己的全部回忆,就该让它停留在过去。 可是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而且还收到了沐遥特意为自己准备的礼物,再怎么说也得对他说声谢谢。 于是苏月点开对话框,打算主动跟沐遥打个招呼,并感谢他的心意。可是当她点开了空白的对话框打算说些什么时,一瞬间初恋的一幕幕画面就像是循环播放的幻灯片一样,不断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苏月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设法让脑海里的这些画面统统散去,很显然这并不起作用。 正当她为此而有些苦恼的时候,对话框里突然弹出了几个字: “嗨,苏月,最近还好吗?” 紧接着是一个微笑的表情,没想到沐遥碰巧主动和自己打了招呼。苏月顿时感到有些紧张,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在对话框里回复道: “挺好的,沐遥,你呢?” 没过几秒钟的时间,对话框里就弹出了沐遥的回复: “我也挺好,只不过最近工作有点忙。对了苏月,你收到我的礼物了吗?” “今早刚收到,谢谢你沐遥,居然还记得我的生日。” “那是肯定的呀,毕竟对我来说你很重要...” 苏月愣愣地看着这句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沐遥说自己对他来说很重要,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可是这么多年,他并没有尝试着联络过自己。那么所谓的重要,又从何谈起? 苏月认为或许是自己想太多了,毕竟沐遥在国外生活了那么久,他的思维模式早已接受了国外开放式的教育。所以他之所以这么说,或许只是出于身处异乡对老朋友的怀念而已。 想到这里,苏月反倒觉得轻松了些,于是她在对话框里回复道: “沐遥,礼物我很喜欢,我很开心你还能想起我这位老朋友。” “哦?哈哈…那当然啦!毕竟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对了苏月,最近你还在做歌手吗?” “啊...没有啊。诶?不过沐遥,你怎么知道我当过歌手?” “哈哈,说来也巧,碰巧有一次我在国外的网站上无意间看到了你参加的那个唱歌比赛。” “哦?你是说《梦想新声音》吧...” “没错,然后我就看到了你站在舞台上唱歌,我记得你当时唱的好像是一首莫文蔚的新歌...” 沐遥看的那场,应该就是自己决赛时唱给路泽的那首莫文蔚的《慢慢喜欢你》。不过苏月记得那场自己发挥得并不好,因此还遭受到了一些网络暴力。 于是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在对话框里输入道: “啊...那场我表现得不太好,真是让你见笑了沐遥。” “没有啊,我觉得你唱得很棒。那一刻站在舞台上的你,简直就像一个纯洁的天使,这画面不禁让我想起了我们初次相遇的时候...” 初次相遇的时候... 不知不觉中,沐遥又将话题牵回了从前。苏月不由地回忆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沐遥时的场景,从那一刻开始,她的眼中就只有这个男孩,再容不下别人。但她很快又从回忆中清醒了过来并告诉自己,那早已是过去的事了。 于是她只是顺着沐遥的话,设法逐渐将话题转移开来: “哈哈,没想到时间过得可真快呀。对了沐遥,刚刚听你说你最近在忙工作,那你现在都在做些什么呢?” “哦,毕业后我就和父亲一起在国外做了一些投资。所以工作的时间都是在国外到处跑,闲下来的时候便会回国放松放松。” “哇,这听起来很不错呢!” “哈哈,偷偷告诉你,最近我和父亲刚拿下了俄罗斯的一个项目。如果一切顺利进行的话,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在国内的市面上看到我们的新产品了。” “哦?是什么样的新产品?” “是最新的一款高端饮用水,水里含有多种对人体有益的新型矿物质。而且我们的水源全部是从俄罗斯的贝加尔湖引流的,最近我们还在贝加尔湖畔新建立了自己的水厂,我们将是中国第一个在贝加尔湖畔建立独立水厂的人哦!” 听着沐遥兴奋地介绍着自己的最新计划,很显然他对自己的事业充满了信心,并且十分为之自豪。看来他自工作以来,在事业方面可谓是相当地风生水起。 不过能够在知名的贝加尔湖畔建立首家中国水厂,还做出了自己的品牌,这的确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苏月也很为沐遥感到高兴,于是她飞速地在对话框里回复道: “沐遥,真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在事业上取得了如此优异的成绩,真是太厉害了,我期待着你们的新产品顺利上市。” “苏月,谢谢你,有你的鼓励,我想再累我都会坚持下去的。而且贝加尔湖畔的景色真的很美,我经常独自在湖边散步,想着有一天能带着自己喜欢的人一起来这里该有多好。” “一定会的,沐遥。我想你一定能够遇到那个令你心动的女孩,并实现你心中的愿望。” “或许吧...那你呢苏月,你有遇到使你心动的那个人吗?在和我分开了之后...” 在和他分开了之后...? 经沐遥这么一说,这个问题似乎瞬间产生了一种难以捕捉的微妙。但苏月也说不清这微妙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她只是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嗯,我和男友现在挺好的。” “哦...那恭喜啊,找到了自己心爱的人。那...他今天陪你一起过生日吗?” “呃...那倒没有,我今天和家人一起过。” “哦?这么重要的日子...我还以为你的男友会去你家和你们一起庆生呢。” “哈哈...他今天碰巧有事在忙,而且我们还没见过面,突然来家里恐怕不太合适吧...” 苏月刚说完这句话,就立刻后悔了。她搞不懂自己怎么会在不知不觉中,对沐遥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自己和路泽的事。 果不其然,沐遥很快表示了他的疑惑: “呃...你们俩还没见过?” “嗯...是的。” 苏月只好如实回答,她后悔的正是这一点。大多数人对于没见过面的两个人之间的恋情,都是持质疑态度的,看来沐遥也不例外。毕竟没有多少人体会过精神交流为彼此感情所带来的快乐。 “看来你们是刚在一起没多久吧?这...这能算是在谈恋爱吗?” 果然沐遥无法理解自己和路泽之间的感情,当然这也是在自己意料之中的,所以苏月并不打算为此多解释什么。眼下她只好使出在面对尴尬状况之下的老办法,那就是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不聊我了,对了沐遥,你呢?这几年在国外你有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吗?” “哈哈…我啊…学业太忙了,哪有时间谈恋爱呢?而且...这些年里我的心里始终住着一个人。” “哦...?” “那个人……就是你。”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追求 “???” 苏月呆呆地盯着手机屏幕,一时间脑海中一片空白。 沐遥说这么多年来一直住在他心里的那个人…是自己? 这怎么可能呢… 明明当初自己是那么地喜欢他,又是那样主动地一次又一次为这段爱情而积极争取,但最终自己的努力却以沐遥毅然决然地拒绝而告终了。 然而在几年之后,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沐遥,居然口口声声地告诉自己,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有谈恋爱的原因,居然是因为心里还放不下自己。 苏月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于是她只当是沐遥跟自己开了个玩笑: “哈哈,沐遥,你可别逗我了。这一点也不好笑...” “苏月...我并没有在和你开玩笑。当初之所以和你分开,也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即将要去国外生活,而且连什么时候能回来我都没有把握。所以当初我不希望因此而耽误你...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我不仅已经顺利完成了学业,而且以我现在的能力,我可以给你一切你想要的生活。” 听完了沐遥的这番话后,苏月判断他话中所指的想要的生活,应该只是停留于物质层面的那种。 因为很显然沐遥认为只要自己能够在事业上取得一定的成功,便可以满足自己喜欢的人想要的一切。这种观点并没有错误,只不过对于现在的苏月而言,她想要的生活,并不只是金钱堆砌而成的黄金屋而已。 不过为了进一步确认自己的想法,苏月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沐遥,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吗?” “嗯...比如我曾构想过,如果我们俩在一起的话,我们可以住在一个超级豪华的别墅里。然后不忙的时候,我们就可以飞去各个国家度假,当然如果你更喜欢宅在家里的话,我们也可以邀请朋友们来家里开party。” 果不其然,沐遥所构想的生活,只是他自己的理想生活,或是他认为苏月也理所应当向往的生活。而苏月真正想要什么,他却并不知道...… 就拿最简单的事情来说,他并不了解苏月非常不喜欢热闹的场合,所以她根本不会喜欢在家里开party之类的。 更何况这么多年,沐遥并没有尝试着主动了解自己,他并不知道自己在这些年里都经历了什么,而苏月也丝毫不了解他在国外的生活。 对一个人不够了解,还能谈得上喜欢吗? 苏月的心中油然而生出这样的疑问来,毕竟当初自己与沐遥之间从产生误会直至分开,都是由于他们对彼此的内心不够了解所导致的。 而现在沐遥又突然冒了出来,闯入了自己的生活,并信誓旦旦地表达着他对自己的心意。这一切对于苏月来说,实在有些太快了,她无法适应沐遥的快节奏...... 或许是见苏月一直没有回复,沐遥的信息再次弹了过来: “苏月,可能我说的这些你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但我希望你能够相信我,我对你是认真的。而且这次我特意为你选的那件礼物,也是为了告诉你,这么久以来我始终都没有忘记与你之间的点点滴滴。所以我想当你看到那个小熊造型的礼物后,也一定会明白我的心意。” “沐遥,你的用心我明白,可是我们之间的感情都是过去的事了...而且我现在也有男朋友。” 苏月觉得无论如何,自己都应该把话说清楚,拒绝沐遥的好意。这样对路泽来说也是一种负责任的表现。 “苏月,我想你心中若是完全没有我的话,也不会在看到礼物的一瞬间就明白了我的心意不是吗?我知道你现在有男朋友,但原谅我实话实说,我不认为你们俩这算是在正式谈恋爱。虽然我只是个局外人,我也没资格评论什么,但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我一定会积极争取的。” “沐遥...你这样说会让我感到很为难。” “苏月,你不用担心,我不会给你任何压力的...你不用一下子就拒绝我,你可以慢慢考虑这件事情,对于你我有绝对的耐心。” 听了沐遥的这番话后,苏月感到有些无可奈何。照现在的情况看来,自己若是再一味地拒绝下去,估计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干脆就把沐遥当作一位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来对待,至于他怎么想,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于是苏月又和沐遥闲聊了几句后,便去换了身衣服,然后梳洗打扮了一番,准备开开心心地和父母一同庆生。 虽然短短的一天之中,先后发生了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两件事情。但无论是路泽母亲的小动作,还是沐遥突如其来的告白,都似乎在这特别的一天,在自己的心上激起了阵阵涟漪。 不过即便如此,苏月也不想因为这些事而影响到自己与父母分享快乐的时光,于是她选择暂时将这些事情统统抛之脑后。 晚上她独自躺在床上,一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虽然晚餐时和父母一同谈天说地相当愉快,但每当自己独自一人静下来的时候,这些会使得自己心烦意乱的事却又不自觉地冒了出来。 不一会儿,手机的屏幕亮了起来,上面显示路泽弹来了语音通话。 “喂...?” 苏月有气无力地接起了电话。 “苏月,生日过得如何?开心吗?” “还行吧...” “怎么了,你不高兴了吗?” “哦...没有。” 不知从何时开始,苏月意识到自己对路泽的语气开始渐渐冷淡了下来。她知道这完全是因为路泽母亲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自己对待路泽的态度。她也知道这样对路泽不公平,但这些负面情绪却犹如不断涌来的洪水一般,不受控制地将自己逐渐淹没。 “苏月...我知道你肯定还在为我母亲的行为生气。今天下午我已经和她说过了,如果她再做出这种事情,我就把户口迁出去。” “迁户口?真的假的?” 路泽的这一举动,的确出乎苏月的意料。如果路泽真的决定迁出户口了,那就意味着在法律上他决定和母亲断绝母子关系了。没想到路泽居然会为了与自己之间的感情,不惜下如此大的赌注。 不过苏月打从心底希望,路泽的母亲在听了路泽的这番话后,能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及时止损,避免事情进一步严重下去。 想到这里,苏月颇为好奇地追问道: “那你母亲听后是什么反应?” 第一百三十七章 爆发 “母亲似乎...她似乎对此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只是自己小声嘟囔了一句‘小孩子真会胡诌’这样的话。我觉得她或许以为我只不过是在吓唬她而已,并没有把我的话当回事。” “那你是怎么想的,路泽?难道你真的打算迁出户口吗?” “苏月,今天下午我也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件事情...” 路泽的语气听上去颇为严肃: “如果母亲继续这样下去,那最终一定不可避免地会影响到我们俩之间的感情。的确这几次事件下来,我也察觉到你似乎对我越来越冷淡了。” “也不是对你...” 苏月刚想为自己辩解什么,路泽却打断了她的话,继而说道: “苏月,你不用向我解释什么,我都懂。我知道对我冷淡不是出于你的本意,而是因为我母亲的确做出了很过分的事情,就连我自己都难以接受。而且我也多次与她坦诚相待,告诉她如果对我们有什么不满的话,大可直言不讳地指出来。如果真的是我们俩做的有什么不妥,我们也会虚心接受。可没想到母亲表面装着好像是听懂了我的意思,也答应我以后绝不会再做出同样的事来,可转过脸去却又开始偷偷摸摸地在背地里使这些花招。我真的对她太失望了...这种对自己亲人失望的感觉简直太痛苦了,我想我也无法再继续承受她对我一次又一次地欺骗。所以我今天对她说的那些话,都是出自于我内心真实的想法。如果她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想我也会彻底死心。” 看来路泽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和母亲说个清楚。以路泽如此温和的性格来看,既然能够让他走到忍无可忍打算要迁出户口这一步,想必他的内心也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而能够使一个人如此受伤的,也只有自己最亲的人。 苏月是多么希望,路泽的母亲能够通过她的儿子表面这毅然决然的态度,从而发现他的内心此刻是有多么地痛苦。 承受着来自至亲一次又一次地欺骗,是一件多么令人心痛的事情。正因为他们之间是血浓于水的亲情,这份信任才更加值得被珍惜,这份关系才更应该得到尊重。 月色渐浓,睡梦中的苏月梦见自己站在一个空旷的荒原上,四周一片死寂。她拼命地奔跑,可是怎么也看不见路的尽头。她大声地呼喊着路泽的名字,可是这片荒原还是悄无声息地伫立在那里,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在孤独与无助的席卷下,苏月的脚步越跑越快,她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迎着风一个劲儿地奔跑,她不顾一切地想知道路的尽头到底是什么。但这一片空旷的荒原远比她想象得还要大得多,她从白天跑到了黑夜,仍然没有到达这荒原的尽头。 她精疲力尽地喘着粗气,绝望地站在原地... 这个充满悲伤与无助的场景,从苏月生日的那一天开始,便多次出现在她的梦境之中。苏月并不理解这个梦意味着什么,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被同样的梦魇反复缠绕。她唯一清楚的是,在自己陷入绝望的那一刻,她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路泽... 三天后的一个清晨,苏月接到了路泽打来的电话。他在电话里高兴地跟自己说,他刚刚收到了公司这个月打来的工资。他决定马上就把这笔钱转给苏月,以兑现自己的承诺。 苏月迷迷糊糊地斜靠在床边,一边伸了个懒腰一边对路泽说道: “喔...那太好了。不过你要答应我,等我向父母证明了你对我是言出必行的之后,我还是要把这笔钱还给你。” “那可不行,既然是言出必行,怎么还能再让你还回来呢,我可是说好了要养你一辈子的。” “喔...那要不…我们用这笔钱一起去国外旅行吧?作为我们俩见面的礼物如何?” “这个主意好!苏月,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喔...我想想啊,我想去海边。” “那我们就去迪拜,或者希腊爱琴海?” “听上去不错呢,路泽,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想去的。” 听了路泽的这句话后,苏月不由地红了脸。 她为事情就快要得到顺利地解决而感到高兴,仿佛自己与路泽之间的甜蜜氛围又一如从前了。 她想到很快就能向父母证明路泽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合格男友,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误会而已,路泽有绝对的能力处理他与母亲之间的关系。而薇姐对自己所提出的担忧,也将随着一切事情的顺利进行而最终烟消云散。 想到这里,苏月不由地会心一笑,然后对路泽说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路泽,我们一起去国外旅行吧,想想都很开心!我先起床洗漱一下,一会儿我就去跟父母说这个好消息。” “好,你去吧!我这里马上就给你转过去。” 挂上电话后,苏月急不可耐地一下子从床上爬了起来。换作平时,她可是个十足的起床困难户,不过刚刚路泽的这个好消息却使她一下子精神了起来,她现在只想赶紧告诉父母这个好消息。她太想向父母证明她的选择是正确的了。 可是当她兴奋地和父母说了一通之后,父母的反应并没有她想象之中的那样高兴,尤其是薇姐。 薇姐对这件事情始终抱有理性的怀疑态度,她认为在事情没有最终有着落之前,路泽所说的话并不能代表什么。 可苏月却不这么认为,她对路泽有足够的信心。更何况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路泽的母亲想必也来不及做什么手脚。 可是苏月一等再等,却始终没有收到路泽的这笔转账。正当她感到纳闷时,碰巧路泽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路泽。” “苏月…我刚刚才发现,我的银行卡居然被挂失了!” 路泽的声音听上去极度愤怒,似乎游离在崩溃的边缘。苏月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于是她赶忙追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 “刚刚我设法给你转账,但是几次试下来都不成功。于是我就立马打去银行那边查询,才知道原来我的这张卡在昨晚就通过电话银行挂失了。” “昨晚?难道...” 苏月不禁感到背后一阵发凉,她极力控制住自己因愤怒而发抖的身体。只听这时路泽的声音也有些微微颤抖: “估计又是母亲...昨晚她趁我睡着偷拿了我的手机。” 第一百三十八章 胃病 “......” 苏月能感觉到自己的两排牙齿在嘴里气得直打颤。 “妈的。” 路泽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听得出来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接着他以几乎沙哑的声音继续说道: “怪不得她昨晚说想在我这里住一天,原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路泽,我真的对你的母亲无话可说。恕我直言,我长这么大,还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人。我感觉无论我们再怎么努力,她都会将我们辛辛苦苦经营的一切毁于一旦。我始终有种我们在明,而她在暗处的感觉,这使我的内心一刻也无法安宁。” 苏月绝望地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她对路泽的母亲已是失望至极。她不仅偷拿儿子的手机,还又一次冒充他的身份做出这样难以理解的事来。 苏月回想起自己曾经遇到的各种人,哪怕是他们之中最可怕的,也只不过是表面彰显出某种疯狂的模样而已。 但是路泽的母亲,她的疯狂来自于她的内心,并与她完美无缺的外表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这恰恰是更为可怕的一类人。 他们将所有的阴暗都深埋心底,表面上却装作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然而背后却利用别人对他们的赞美与信任,玩弄对方于股掌之中,并为对方丝毫没有怀疑到他们的身上而沾沾自喜。 对他们而言,沟通压根儿是一个完全没有意义的举动。只有不择手段地达到自己的目的,并取得压倒性的胜利,才能使他们觉得自己的能力得到了彰显。而至于被他们伤害的人,在他们眼中却根本不值一提,甚至他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给别人造成了心灵上巨大的伤害。 苏月不禁回想起薇姐对自己说过的话,如果自己将来的生活时刻都要面对着这样的一个人,那日子恐怕是没法过下去了。不仅在三观上极度地不一致,甚至还要为了避免受到来自暗地里的伤害而始终提心吊胆。但即便如此,恐怕也是防不胜防,所谓的暗箭难防,也不过如此吧。 这是第一次,苏月的心里产生了强烈的不确定感。在路泽母亲反复的伤害之下,她对自己与路泽的这段感情显然已逐渐失去了信心。 她第一次萌生了想和路泽分开的念头...... 再这样下去的话,两个人的感情一定会一次次地受到猛烈的打击,最终走向破裂。苏月不想看到那一天的出现,但显然只要与路泽的母亲继续僵持下去,这一天想必也不会太远。 虽然苏月的内心已经开始摇摆不定,但眼下她还无法狠下心来对路泽亲口宣判他们感情的终结。因为她的心始终还是与路泽的心紧密相连着,只是这可预见性的阻碍使她无路可走。 正当这时,只听电话那头的路泽压低了声音开口说道: “苏月...我可真是没用啊,居然一次次地被母亲骗得团团转,你一定对我很失望吧?你也一定很瞧不起我吧?居然拥有这样一个母亲...” “......” 此刻的苏月再也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因为她的心也已经坠入谷底,此刻唯有沉默能够代替一切的回答。 几秒钟之后,电话那头又传来了路泽沙哑而无力的声音: “苏月,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说话...不过没关系...我能理解。我现在就去把户口迁移出去,我不想再继续待在这个家里了,我受够了...” “路泽,我也受够了,我有点累了...你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办吧。” 苏月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此刻的她只觉得身心俱疲,就连再多说一句话,都觉得十分费力。 “我知道了...啊...” 只听路泽一边回答道,一边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察觉到路泽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对劲,苏月赶忙追问道: “怎么了?路泽?” “胃疼...” 路泽的声音听上去相当痛苦,他强忍着不适继续说道: “可能是之前的胃溃疡没完全好。” 苏月知道路泽在刚接手父亲公司的前一年里,为了维护父亲留下的一些老客户,而不得不经常外出应酬。所以难免每次都逃不过要喝很多的酒,有一次在喝了过量的酒后,就突发了胃溃疡。 不过距离路泽上次的胃溃疡发作,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苏月记得路泽不久前也曾说过自己的胃有点疼,但是她对胃溃疡并不了解,只好有些着急地问道: “路泽...你没事吧?疼得厉害吗?家里现在有没有对症的药?” 过了一会儿后,路泽才拖着沉重的嗓音回答道: “苏月...我觉得...我现在得去趟医院...胃疼得厉害…” “好,好,你赶紧去吧!” 此刻的苏月十分担心路泽的身体情况,如果不是真的疼到一定程度的话,以路泽倔强的性格,他应该是不会主动要求立即去医院的。 但是路泽在强忍着痛苦的情况下独自一人去医院,苏月实在是放心不下。万一在路上胃痛难忍而导致无法行动,岂不是会使情况更加危急。 可是苏月并没有路泽身边的朋友以及其他亲戚的联络方式,此刻她只能联系上路泽的母亲。 虽然及其不愿意与路泽的母亲再多说一句,但毕竟现在情况紧急,又牵扯到路泽的安全问题,苏月还是觉得应该在第一时间告知他的母亲。 于是苏月立马给路泽的母亲发去一条信息,并向她说明了路泽的身体情况,希望她能第一时间赶去医院陪路泽。 不一会儿,苏月收到了路泽母亲的回复。她似乎也为此颇为担心,她表示自己会立马联系路泽,并立即赶去医院。 知道路泽的母亲已经在赶去医院的路上,苏月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她的心里却依然感到惴惴不安,她心神不定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焦急地等待着路泽给自己回电。 一个小时过去了,路泽那里没有任何回音,苏月整个人坐立难安,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是这样地在乎路泽。之前产生的与他分开的念头,此刻也已经烟消云散。 又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苏月终于接到了路泽的回电。 “喂?路泽...你还好吗?没事吧?身体怎么样?” 苏月一连串地抛出了好几个问题,她此刻着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苏月...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担心我,我好开心。” 路泽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十分疲惫且略带沙哑,这让苏月不自觉地更加提心吊胆了起来,于是她赶忙追问道: “路泽,这时候就别开玩笑了,快告诉我,你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住院 看苏月如此着急,路泽这才强忍着不适,然后一本正经地对她解释道: “刚刚做了胃镜,医生说看到我的胃部有一处静脉血管破裂了...” “天呐...那是胃出血吗?怎么突然一下子变得这么严重?医生说这情况该怎么办?” “苏月,你先别激动...我没事的。医生说最近几天不能进食也不能喝水,先用药物保守治疗,打点滴观察一下能不能止住血。” “不能吃饭也不能喝水...你的身体怎么扛得住呀?!”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医生说现在食物和水都会导致我的胃部再次受到刺激,而且残余的食物残渣也会有可能使胃部的伤口感染,那到时候恐怕就更麻烦了。” 路泽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在强忍着伤口的疼痛,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设法安慰苏月: “苏月,你放心啦,每天我都会输营养液的啊。所以我想我能够挺得住,只不过我这几天都得住院观察,所以暂时没法将户口迁移出去了。不过你放心,等血止住了,我就立马去办。” “路泽,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想这些事情干嘛啊?!我现在不要别的,我只希望你能够平安健康。你这几天就啥都别想了,好好休养。” “放心,我没事的。我只是想着要尽快迁移出户口,才能彻底摆脱母亲的干扰。我只想和你好好在一起,我想让你安心。” 苏月完全没有想到,路泽在自己的身体已经如此痛苦的情况下,居然还在为她考虑。这让苏月不由地心疼这个倔强的男孩,她似乎又一次感受到了路泽内心的坚定。 这样的路泽也逐渐使苏月的内心柔软了下来,于是她放缓心态,以温柔的口吻对路泽说道: “路泽,谢谢你。我能够感受得到,在任何时候都被你放在第一位的感觉。但现在我更担心的是你的身体,我只希望你可以早日恢复以往健康活力的样子,所以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不在乎。想必你的母亲也已经赶去医院了吧?这几天你就不要再和她起争执了,先安心养病好吗?” “好,我听你的,我不跟她计较这件事。不过苏月,有件事你得听我的。” 路泽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极力支撑着自己继续说下去: “我的好兄弟得知我住院了,他说明早要来医院探望我。到时候我会将家门钥匙交给他,我让他去家里把生日礼物寄给你,好不好?” 听了路泽的一番话后,苏月感到内心有一种酸楚与感动交织的复杂情绪。没想到路泽都病成这样了,还不忘给自己寄生日礼物的这件事情。但此刻千言万语都难以形容苏月内心的感受,于是她只是温和地回应道: “好,路泽,都听你的。” “嗯...那我一会儿把我兄弟秦飞的微信推给你,事情我已经跟他大致说过了,麻烦你跟他联系一下了。我有点累了...苏月,我想先睡一会儿,好吗?” “好,你快睡吧。我一会儿就和他联系,你放心。” “好...那我睡了,爱你。” “安心睡吧,爱你。” 挂上电话后,苏月仍然难以平复内心复杂的心情。 路泽的身体使她时时刻刻都忧心忡忡,她无法想象一个人既无法进食进水,又要一直忍受着强烈胃痛的感觉,这简直是一种煎熬。但即便是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路泽却还一如既往地将自己放在他心中的第一位。 那么再反观自己呢?居然只是出于对两人未来的担忧,以及路泽母亲所带来的种种压力,就萌生了想放弃这段感情的念头。 苏月为自己的这个念头而感到惭愧,相比路泽而言,自己经历的这些又算得上什么呢? 正当苏月沉浸在深刻的反思之中时,她的手机响了,原来是路泽将他的好友秦飞的微信推了过来。于是苏月赶忙加了了秦飞的微信,并按照路泽所说的先与他取得联系。 之前就听路泽提起过,秦飞是路泽为数不多的能够信任的好兄弟。秦飞是路泽大学时期的学长,而他的老婆薛可可则是路泽大学时期的同班同学,而他们两人不久前才刚刚结为夫妇。 而路泽则是他们俩爱情的见证人,因为当初正是在路泽的牵线下,秦飞才顺利将薛可可追到手。 自此以后他们三个人便成为了很要好的朋友,虽然从大学时期开始,路泽就作为一个长期的电灯泡,经常跟着秦飞和薛可可到处跑,但这对小情侣似乎都对路泽颇为欣赏,所以大学时期三个人常常结伴同行。 毕业之后,路泽也始终与他们保持着联络。特别是秦飞,据路泽说,秦飞的家境虽然不太好,但他却靠着自己一步步的努力,在毕业后顺利开了一家小型数学补习班,如今经营得也是像模像样的了。 而且前不久,他还与路泽一起合开了一家连锁火锅店。据说是因为两个人都很喜欢吃火锅,而且路泽盘算着这个火锅店应该能为秦飞多带来一些额外的收入,也好为他的家庭减轻一些负担。于是路泽便主动提出了要与秦飞合作的想法,并拿出了大部分的资金投入其中,而只让秦飞拿出了不到自己三分之一的资金入股,并让他负责火锅店的管理。 看到自己的好兄弟打算带着自己一起多赚点钱,这对秦飞来说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所以他也二话没说就入了股,并承担起火锅店法人的职责。 据说目前这家火锅店的经营状况相当不错,再过一个月就可以回本了。因此秦飞一直很感激路泽能够这样帮助自己,所以在得知路泽生病住院的第一时间,他就提出一定要去医院探望他。 这让苏月也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好友李茜茜,自从搬回家之后,两个人的联系也逐渐开始频繁了起来。据说李茜茜最近有了一个新男友,这个男人是她在相亲网站上认识的。 虽然苏月对李茜茜的新恋情颇为好奇,但由于最近一连串的风波,苏月只觉得有多少精力都不够用,所以也没来得及和李茜茜出来聚一聚,好好地聊一聊彼此的近况。 不过她想着,等路泽的身体好起来后,自己很快就可以和路泽见面了。到时候再把自己的男友正式介绍给李茜茜认识,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正当苏月在内心盘算着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原来是路泽的好友秦飞给自己发来了消息: “苏月,你好,我是秦飞。路泽将事情的经过都大致跟我说了,看来你们俩的确正经历着一些挫折。不过我想...或许我可以帮到你们!” 第一百四十章 负重 看了秦飞给自己的留言,苏月立马回复道: “你好秦飞,谢谢你愿意帮助我们。路泽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能无法去办的一些事,还要麻烦你多多帮忙了。” “苏月,你放心吧,帮自己好兄弟的忙,我义不容辞。明天早上我和我老婆先去医院看看路泽的情况,然后我再去一趟他住的地方帮他拿一些换洗衣服,顺便把他说的礼物寄给你,你觉得这样安排可以吗?” “太好了,完全没问题!秦飞,真是辛苦你了。” “就别跟我客气了,路泽的事就是我的事。而且他平时真的帮了我很多,现在我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放心交给我吧。” “那...路泽的母亲那边...” 因为涉及到要寄快递,苏月不得不想到路泽母亲的存在,只不过她不知该如何开口跟秦飞提起要他谨慎路泽母亲的这件事来。 不过秦飞似乎很快就领悟到了苏月想表达什么,只见对话框里很快便弹出了他的回复: “喔,我已经听路泽跟我说过他母亲的事情了。说实在的我听了后也忍不住大吃一惊,因为梅阿姨在我的印象里一直都是温柔大方,并且乐于助人的,真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不过苏月,你放心吧,路泽已经嘱咐过我不要将给你寄礼物的事情告诉梅阿姨,所以即使她问到我什么,我也假装不知道就好了。” 看来路泽母亲平日里给大家留下的印象,的确正如自己刚开始时认为的那样完美无瑕,但实际上大家都没能看出她潜藏在心里的另一面。 但所幸现在有了秦飞的帮忙,苏月似乎也能放心了些。而且很早前路泽就跟自己提到过,秦飞的性格十分质朴,属于那种典型的老实人,所以找他帮忙也是非常可靠的。 短短地接触下来,苏月认为秦飞的第一印象的确给人一种踏实稳重的感觉。于是她便也放松了下来,对秦飞说道: “秦飞,那明天就麻烦你了。还有一点我想拜托你,明天见到路泽之后,还麻烦你多安慰安慰他。最近因为他母亲的事情,他的情绪一直很低落,我怕这样下去会不利于他的恢复。既然你在他身边,有空就多陪他聊聊吧,设法让他尽可能地放松下来。” “没问题,回去后我就和我老婆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安慰他才好!不过依我看来,苏月你也不用太担心,路泽的性格一向都很阳光积极,我相信他一定能够慢慢振作起来的。” 又和秦飞聊了一会儿后,苏月将收件地址与联络方式给秦飞发了过去。看来在危难关头,能有自己的好兄弟鼎力相助,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呀。 苏月正打算放松一下身心,去按摩椅上躺一会儿,这时她收到了沐遥的来电。 苏月颇为意外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她没想到沐遥会突然给自己打电话。在片刻的迟疑后,苏月还是礼貌地接起了沐遥的电话。 “喂?沐遥...找我有什么事吗?” “喔,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看你这两天都没有回复我的消息,我就有点担心。” 沐遥的声音听上去还是如此地温和而清澈,这种熟悉的语气使得苏月感觉仿佛回到了从前。 不过她很快就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于是便用故作轻松的语气对沐遥说道: “哈哈,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好着呢。” “真的吗?可是我听你的声音,怎么有一种心事重重的感觉?” “哪有啊...这一定是你的错觉。” “好吧...苏月,我下周二就回国了,你有空吗?我想约你出来一起吃个饭。” “呃...我...我下周好像已经有安排了。” 苏月在慌乱之下,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婉拒了沐遥的邀请。不过她言语中的惊慌失措,当然也逃不过沐遥敏锐的洞察力: “苏月,是不是我突然提出想见面,有些过于唐突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约了李茜茜还有另外几个高中时期的老友,到时候我们一起聊聊天聚一下吧,就当作是为我接风了如何?” 见沐遥话已至此,若是自己再推辞下去,便也显得有些过于不通人情了。如果李茜茜也在场的话,那么自己去一趟倒也无妨,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和自己的好闺蜜好好聊一聊。 于是苏月这次爽快地回答道: “沐遥,那你定时间吧,我们下周见。” “太好了!苏月,下周见。” 沐遥的声音听上去充满了兴奋,这使得苏月感到心里有些小小的紧张。毕竟时隔多年后要与自己的初恋见面,这听上去并不是一件简单随意的小事。不过苏月还是设法让自己平静下来,把这件事当成是为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接风而已。 第二天中午,苏月便接到了秦飞发来的消息,他说一大早已经去医院看过路泽了,他的状态还算不错,只是脸色看上去不大好。而他现在已经赶去了路泽的家里,帮他收拾好了换洗衣物,马上就将礼物给寄出去。 苏月听后才安心了下来,并在心里感叹秦飞办事的麻利劲儿。 不过听秦飞说,路泽这两天一直在拒绝他母亲的探视。今天一大早他的母亲便来病房里探望他,但两人没说几句话,就发生了争执。路泽似乎对他的母亲相当厌恶,并且一再要求她离开。 看来路泽一定还在气头上,或许他的心里已经下定决心要与母亲斩断联系。但是苏月不敢在此刻再去和路泽聊这个问题,因为她认为这些事情会刺激到路泽的内心,从而影响他的恢复。 所以大部分的时间,苏月都在设法转移路泽的注意力,和他聊一些开心的话题。但是据说他的母亲还是坚持每天都来医院探望他,两个人也总是说着说着就发生了争吵。 在两天后的一个早晨,路泽又再次与母亲发生了争执。原因似乎是他们俩又说起了之前偷改快递的事件,这使得路泽内心的委屈与愤怒再一次爆发了出来。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的是,从那天开始,路泽便出现了呕血的情况,而且他整个人都开始有些迷迷糊糊的。这让路泽身边的所有人都为此而感到十分担忧,当然也包括苏月,她为此着急得焦头烂额,却又不知道能为他做些什么。 最终在第三天的早晨,苏月睡眼惺忪地醒来后,意外地收到了路泽给自己的留言: “宝宝,早上还是呕血,好像有点多,整个人有点飘飘的,医生要求必须手术,再拖下去就...” 第一百四十一章 手术 苏月猛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的呼吸也跟着变得急促了起来。 但她还是设法使自己平静下来,继续往下看: “医生给我安排了十点钟的手术,如果情况不复杂,算上麻醉和醒来,差不多四个小时吧。凡是手术都会有风险,不过我想我应该不会折在手术台上,哈哈,也不能算我矫情,抱歉的话我不想说了,只是想对你说,经历了这么多,我从没觉得不值得。或许在你眼中我就是个不够成熟的小男孩,没能达到你的期望。希望在这以后我可以快速成长起来,希望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希望我们没有遗憾。那我先去试试水啦,爱你的路泽。” 苏月呆呆地坐在床上,她看了一眼时间,估计这会儿路泽已经进手术室了。不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手术过程是否复杂,哪怕手术的风险是微乎其微的,苏月也难以使自己的心不去担忧。 于是她赶紧给路泽留言,希望路泽在手术后的第一时间可以看到自己想对他说的话: “路泽,你别害怕,我会一直在的,我会一直陪着你。只要你能健健康康的,其他的都不重要了。或许我们俩都还没长大,都是小孩子,但这也正是我们可以一同成长的契机,它是宝贵的。加油,爱你。” 随后的四个小时中,苏月始终坐立难安。 她从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此难熬。她不一会儿就看一眼手机,期待着路泽可以回复自己。但是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四个小时已经过去了,她却仍然没有收到路泽的任何回复。 担忧与焦虑使得她开始胡思乱想,她害怕路泽的手术万一进行得并不顺利,或者比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会不会因此而产生什么风险。苏月越想越离谱,但又无法控制住自己内心的忧虑,她想此刻只有确定一下路泽的情况,自己才能够稍稍安心下来。 而此刻在现场的,只有路泽的母亲。 于是苏月暂时抛下对路泽母亲的那些芥蒂,主动给她发去了信息,并询问路泽的情况。 不一会儿,路泽的母亲回复她,路泽的手术很顺利,这会儿才刚刚从手术室里推出来。并且她还安慰苏月不用担心,说等路泽清醒了后就让他给自己回电话。 没想到路泽母亲的态度突然变得柔和了起来,这倒是让苏月颇为意外。不过如果她能够因为儿子这次的大病从而意识到自身的问题,内心因此而变得柔软起来,并决定与路泽好好相处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相信对于任何一个母亲来说,见到自己的孩子在身体和心灵上都备受折磨,一定都会十分心疼并从中得到启发,从而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大过于自己孩子的健康。 想必路泽的母亲因为这次路泽突发胃出血的情况,也能够从中醒悟过来,清醒地意识到儿子的健康与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这里,苏月不由地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这场风波终于可以就此平息下来了,虽然代价是路泽要忍受着身体上的疼痛与折磨,但好在这一切终于没有再继续往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发展。 最终在漫长的等待中,苏月等到了路泽的回电。 “苏月...是你吗?” 电话里路泽的声音听上去十分脆弱且沙哑,他的意识仿佛还没有完全清醒。于是苏月赶紧以温柔的口气安抚他: “是我,路泽,我在呢。手术很顺利,你不要怕,我一直在陪着你。” “哦...那就好...我其实别的都不怕,我就怕...就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别胡说!怎么会见不到我呢,你这几天安心养身体,等你好起来了,我们就见面。”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拉钩!” “嗯!拉钩!” “对了苏月...秦飞给你把礼物寄过去了吗?” 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路泽还不忘寄礼物的这件事情。苏月听了后又生气又心疼,但她明白路泽就是这样一个执着坚定的人,特别是在他们俩的感情这件事上,他的确是说到做到,无论何时都会将苏月放在第一位。 于是苏月设法让路泽放松下来,她用充满信心的语气说道: “路泽,放心吧。前两天秦飞就已经把礼物寄出去了,这次肯定没问题的。而且今天在你手术的时候,我也和你母亲聊了一下,我觉得她因为这件事情也已经有所改变了。我想她或许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所以你就不用再为此担心了,眼下好好休养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嗯...我知道了。苏月,让你为我担心了。这几天我会好好养病的,希望能够早点好起来,然后就飞过去陪你。” “好,一言为定,我等着你。” 挂上电话后,苏月的一颗心才暂时安定了下来。 眼下只等着路泽先慢慢恢复健康,然后两个人再按约定好的见面。相信与路泽的初次见面,一定充满了感慨。 毕竟两个人携手经历了一些痛苦与磨难,才最终收获了这来之不易的幸福。这种感觉是无法替代,也是独一无二的,它将会使得两个人的感情更加牢固。 不过苏月突然想起刚刚路泽在电话里问到了礼物的事情,于是她怀着有些忐忑的心情,拿着秦飞发给自己的快递运单号查询了一下。苏月大致看了一下,最新的跟踪记录显示,这件包裹已经顺利到达了苏月所在城市的固定站点,预估明天中午就能送达。 苏月这才彻底安下心来,终于能收到路泽为自己准备的生日礼物了。虽然整个过程可谓是一波三折,但好在这次路泽的心意终于能够顺利传达了。虽然自己的生日已经过去了,但苏月仍然期待着这份迟到的生日礼物。 正当苏月还沉浸在对收到礼物的美好幻想之中,这时她的手机好巧不巧地响了起来。是沐遥发来的信息,上面详细写着明天聚会的时间和地址: “苏月,我们的聚会定在明天中午十二点半,在新城市步行街108号的熊猫餐厅,你没问题的吧?” 苏月心想,既然明天中午前就要出门的话,那极有可能会因此而错过收到路泽的礼物。看来只好早上给快递员打个电话,麻烦他早点将包裹送过来,自己才能在第一时间收到路泽的礼物。 想到这里,苏月觉得这么做肯定没问题,于是她便在对话框里快速地回复道: “嗯,没问题。沐遥,那我们明天中午见。” 第一百四十二章 花招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苏月就爬起床梳洗打扮,为今天中午的聚会做准备。 虽然自己与沐遥早已是过去式,但毕竟是时隔多年后再一次与自己的初恋见面,苏月的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和不安的。 她觉得至少今天的自己要以完美的形象出现在沐遥的面前。 而今天这场聚会的事情,苏月也只是轻描淡写地和路泽说,是为一位从国外回来的老朋友接风。 其实苏月并不是刻意想隐瞒路泽的,她只是觉得没必要将沐遥是自己初恋的事情在这时候说出来。她担心路泽会因此而产生误会或是不必要的顾虑,更何况他现在还在术后的恢复阶段,就更不用在这时候给他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她认为只要自己的内心对路泽是足够坚定的,这就能够说明一切了。 再说现在他们两个人才刚刚经历了种种挫折,战胜了重重阻碍,眼看着幸福就在不远处向他们招手。对美好未来的期盼也使得此刻苏月的内心十分满足,所以即便是知道沐遥对自己仍有留恋,也不足以影响到她与路泽的感情。 今天的苏月只要信心满满地出现在沐遥的面前,并让他知道现在的自己过得很幸福,想必他也会因此知难而退了吧。 想到这里,苏月不由地会心一笑。她今天挑选了一件天蓝色的小洋装,搭配一双深灰色的过膝长靴,脸上精致的淡妆加上她黑色的披肩长发,整体看上去有一种优雅大方的气质。 打扮完毕后,苏月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快递公司应该已经上班了。于是她按照记录上的号码给快递员打去了电话。在稍稍等待后,电话那头传来了快递员的声音: “喂,您好。” “您好,请问是xx快递吗?” “是的,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我有个包裹刚刚查了记录,显示是今天中午派送,但我想提前拿到这个包裹,请问您那边可以帮我早点送到吗?” “我们这里的快件都是按顺序派件的,这样吧,你把运单号告诉我,我看一下能不能早点给你派送。” “那太好了,谢谢您啊。我看看...运单号是...” “好,您稍等一下,我现在就帮你查。” 看来有机会赶在出门前拿到路泽的礼物了,苏月不由地感到有些兴奋,她实在是太想得到这份来之不易的礼物了。 可是几分钟后,电话那头却传来了快递员有些疑惑的声音: “您好,请问您确定是今天要收到这件快递吗?” “对呀,有什么问题吗?” 快递员问出的问题令苏月感到一头雾水。只听他继续有些疑惑地解释道: “我这里看到,昨天寄件人打电话过来,要求这件包裹在到达我们分站点之后,直接原封不动地退回去。” “......” 苏月愣愣地听着快递员说完这段似曾相识的话,然后她难以置信地问道: “寄件人号码是多少?” “哦...是139...” “真够操淡的!” 苏月狠狠地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个手机号果然又是路泽母亲的。 她居然又一次设法在背地里横加阻拦,没想到这次秦飞出面帮忙了,都没能躲过她的阴谋诡计。 不过好在自己今早及时打了这个电话,才因此发现了路泽母亲又一次故技重施的招数。 于是苏月先强压住内心的愤怒,立即以坚决的态度对快递员说道: “这样吧,这件快递先不用退回去,可能是寄件人搞错了。请告诉我你们站点的地址,我马上出发到现场来取。” “哦...那倒也行。那这件包裹我暂时给你保存着,你赶紧过来取吧,地址我会发送到你这个来电号码上。” “好,谢谢您了。如果这中途再有人打来电话询问这件包裹的话,麻烦您这里帮我留意一下,不允许任何人再改动这件包裹的状态了,我会尽快赶到。” “好的,我明白了。那您到现场后,就跟我报您现在的手机号确认就可以了。” “好的,没问题。” 挂上电话后,苏月的内心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没想到路泽都已经病成这样了,他的母亲却丝毫没有因此而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居然又一次在背地里做出这样见不得人的事情来。 如果路泽知道了母亲又一次故技重施,玩弄了他们俩,想必他一定会怒火中烧。 看来这件事暂时不能让路泽知道,他的身体尚在恢复之中,若是因此而受到打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在收到了快递员发来的地址后,苏月打算立即动身前往快递点拿到这件包裹。 出发前她给父亲打了个电话,因为原本说好父亲今早出门办完事后,中午前便会回来送苏月去参加聚会。眼下时间看似有些紧张,所以苏月赶紧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不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了父亲熟悉的声音: “喂?苏月,怎么啦?我快到家了。” “哦...爸,我马上得出去一趟。” “这么着急吗?是赶着去聚会吗?你等我回来送你过去好了呀,我很快就到。” “喔...不是的,我得先去一趟附近的一个快递分拣站点,有个包裹我得去拿一下。” “哦?什么包裹啊,包裹不都是快递员送过来的吗?” “呃...总之我急着拿,所以就决定自己跑一趟了。” “哦,那这样吧。正好我已经在开车回来的路上了,我帮你去拿吧,免得你再跑一趟。” 的确父亲回来应该是顺路会路过那个快递分拣站点,他现在开车过去的话,想必是比自己从家里出发更快。 “那太好了爸,那就麻烦您顺便帮我跑一趟了,到了那里报我的手机号就行了,我马上就把地址发到你的手机上。” 苏月刚说完,又想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颇为严肃地叮嘱了父亲: “对了爸,在拿到包裹后,您记得现场打开拍个照发给我。” “好,我知道了。” 虽然父亲很明显地察觉到了女儿的态度有些不同寻常,但他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让她在家等着自己。 挂上电话后,苏月气得有些牙痒痒,她紧咬着自己的下唇,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 “宝贝儿,来吃早饭了!” 碰巧这时,薇姐的声音从客厅传了过来。 “来了!” 苏月赶忙回应道,然后她快速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尝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她不想让薇姐察觉到自己的愤怒。 坐在桌边,苏月与薇姐边吃边聊。但是她竟然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因为她满脑子都是快递的事情,不知道父亲现在有没有顺利拿到那件包裹。 不一会儿,手机响了,看是父亲的来电,苏月便赶紧接了起来。 紧接着父亲的声音从电话那头缓缓传来: “喂...苏月啊,我已经拿到包裹了。可是这个包裹里...什么都没有啊。” 第一百四十三章 绝望 “什么?!怎么可能呢?爸,你确定包裹里什么都没有吗?” 苏月急得一下子喊了起来,一旁的薇姐也放下了筷子,颇为意外地看着她。 “我确定啊,我反复仔细看了好几遍,里面的确什么都没有啊。这就是一个空快递,我刚刚已经把视频给你发过去了,你可以自己看看。” 父亲的声音听上去同样充满了疑惑,他还不自觉地自言自语道: “到底是谁寄的快递啊,怎么还寄了一个空的过来,真是奇怪。” 苏月难以置信地点开了父亲发来的视频,的确视频拍摄的是父亲在现场拆开快递的全过程,包装完好的盒子打开后,里面空空如也。 路泽送给自己的礼物,难道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这不可能,而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礼物被路泽的母亲拿走了! 苏月终于难以再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愤怒,忍无可忍地吼叫道: “又是她!靠!她就是个卑鄙小人!” 发怒完一通之后,她涨红着脸对父亲说道: “爸,你先回来吧,别找了。” 挂上电话后,苏月气得浑身颤抖。薇姐全程都将女儿的一言一行看在眼里,只见她非常担心地问道: “宝贝儿,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是路泽的母亲,她又一次调包了路泽给我寄的生日礼物!已经连续三次了!她真的是无药可救,她就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居然一次又一次地耍我们。即便她的儿子已经被她气得住院了,都不能阻止她继续做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来...” 在苏月火冒三丈地一顿发泄后,她终于绝望地靠在椅背上喘着粗气,眼睛呆呆地盯着地面。 “简直太过分了,哪有这样为人母的!” 这时一旁的薇姐也忿忿地说道,显然她对路泽母亲的这些行为也相当鄙夷: “自己儿子都生病了,居然还和他对着干,难道她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儿子的身体吗?” “她就是个自私的女人!在她的眼里除了自己以外根本没有别人。我觉得她根本就没有把路泽当作自己的孩子来疼爱,路泽对于她而言只不过是一个附属品,不仅凡事都要按照她的意愿来行事,就连自己儿子的感情,她都要介入。但凡她觉得对方有可能侵害到她的个人利益了,就会不择手段地横加阻拦。” 苏月越说越气,她觉得一团接着一团的怒火不断从自己的内心熊熊燃起: “妈,我觉得你说得没错。再这样下去,我和路泽根本不会幸福的。所有一切美好的感情都会因为他有这样一个母亲而彻底被摧毁。我真的受够了...我不想再坚持下去了,我无法接受以后每天的生活中都要面对着这样一个阴险的人。这样的话,倒不如当断则断,毕竟长痛不如短痛,我想对我和路泽而言都能将伤害降到最低...” “宝贝儿,你想想清楚,慎重决定吧。无论你最终做出怎样的决定,妈妈都会支持你的选择。” 此时此刻,薇姐觉得再多说些什么也无济于事,毕竟事实就摆在他们的面前,的确路泽的母亲毫无疑问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虽然她也为苏月而感到愤怒,并且心疼自己的女儿因此而受到了伤害,但眼下她只能尽可能地安慰苏月。 又过了一会儿,父亲也到家了,他一边将这个空包裹递给女儿,一边在听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后,也忍不住感叹道: “哎...这路泽的母亲的确是做得有些过了,有什么问题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不就行了嘛,还非得费这心思使这些小伎俩。我倒也真是想不通了...” “我估计啊...路泽的母亲是害怕你抢走了她的儿子吧。” 这时,薇姐在一旁也发表了她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毕竟她的爱人已经不在了,儿子就是她现在唯一的命根子了。所以她对自己儿子的掌控欲也就越来越强,最终到了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地步...这想想还真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明明可以和自己的儿子好好相处,让自己今后的生活更加幸福安逸,可偏偏她却越抓越紧,反倒使得自己的儿子因此而喘不过气来,从而厌恶她远离她。” “爸,妈...我想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这些事情来,我想我的内心都已经因此而绝望了。我对与路泽的这段感情已经毫无信心,我们俩对他的母亲根本是防不胜防,我想我和路泽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与他的母亲纠缠了。如今路泽已经因为母亲的所作所为而被气得生了场大病,我想他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与她抗争了。” 苏月带着空洞的眼神,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 “今天的这件事情,我会先想办法瞒着路泽的,我不想让他再为这件事情而影响到他的身体。等他恢复健康出院了之后,我会找个理由和他提出分手的。” 父母看着苏月绝望的模样,都忍不住感到十分心疼,但也知道他们自己并帮不上女儿什么忙。 眼看时间不早了,苏月这才无精打采地准备出门参加聚会。虽然此刻她的心情已是乌云密布,也无心享受与朋友们的相聚,但毕竟已经提前承诺过他们了,自己也不好临时放鸽子。 于是苏月带着沉重的心情出了门,前往他们约定好的餐厅。 快到餐厅时,苏月接到了路泽的电话。显然他这会儿才刚刚睡醒,他的声音听上去依然还很虚弱: “喂...宝宝,你出门了吗?” “嗯,快到餐厅了。” 苏月尽可能以平静温和的语气回答路泽的问题,但她还是难以压制住内心的绝望,她觉得一切都将覆水难收。 “怎么啦?听你声音有些不太高兴啊...” “啊,没有啊,挺高兴的。” “哦...那你中午多吃点啊,玩得开心点。” “嗯...我知道了。你怎么样,伤口还痛吗?” “麻药过去了,是有点痛...” 路泽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吃力,不过他还是仍然保持着乐观的精神: “那你亲亲我吧,我就不觉得痛了...” “呃...别开玩笑啦,你好好休息。” 此时此刻,苏月真的没办法再用以往热情的样子去面对路泽。 她的内心充满了无限的痛苦,路泽每一个对自己表达爱意的举动,都像是一根尖刺一样,笔直地戳进了苏月的心脏,使她痛不欲生。 “喔...我知道你一定是害羞了,哈哈...” 显然路泽并没有察觉到苏月内心的变化,他依然沉浸在与苏月的甜蜜恋情之中。殊不知自己母亲的所作所为,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彻底将苏月的内心击垮。 “嗯...是害羞了。” 苏月口是心非地回答道,此刻的她感觉自己的心仿佛在滴血,而电话那头的路泽却一无所知。 不过苏月希望路泽永远都不会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她只希望路泽能够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即便是在这善意的谎言中... 可是在片刻的沉默后,路泽有些担忧的声音却在电话那头响起: “对了...苏月,我给你的礼物,你已经顺利收到了吗?” 第一百四十四章 重逢 “呃...收到了!我...很喜欢!” 情急之下,苏月只好先设法将这件事隐瞒下来。 “哈哈,那太好了!颜色呢?你喜欢那个颜色吗?我可是挑了很久呢。” “啊...喜欢啊,很好看。” “那你今天出门有带着它吗?” “哦...当然有啊。” “嗯...那挺好的。” 路泽的声音似乎听上去似乎有些若有所思,在片刻的停顿后,只听他以颇为感慨的语气对苏月说道: “我在挑的时候,还担心你会不会不喜欢橙色的呢。” “额...怎么会?橙色...我很喜欢啊!” 苏月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云,只能勉强顺着路泽的话应付着说下去。她压根儿就不知道路泽送给自己的礼物到底是什么,但眼下还不能将他母亲又一次调包了包裹的事情告诉他。 短暂的沉默之后,路泽有些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苏月,你先去聚会吧。我这里有些事情,晚点我再联系你。” “哦...好。” 虽然不知道路泽要忙的事情是什么,不过还好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苏月觉得这正是一个转移话题的好机会,于是她忙不迭地继续说道: “路泽,这两天你应该可以少喝一点流质食物了吧?喝点粥或者米糊之类的补充一下营养,再安心地睡上一觉,一定很快就会恢复的!” “嗯...我知道了。不用担心我,玩得开心点。” “好,那我尽量早点回家,然后陪陪你。” “好,拜拜。” “拜拜。” 挂上电话后,苏月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她想自己刚刚的语气中,应该没有表现得过于冷漠或是心事重重吧?虽然路泽母亲的行为已经导致自己萌生了想和路泽分开的念头,但这一切再怎么说也得等到路泽恢复健康后再做打算。 中午十二点半,苏月准时来到了与沐遥他们约定好的这家熊猫餐厅。这家餐厅是一家主打苏杭菜的老字号了,苏月以前虽然常常听别人说到过,但从未来这家餐厅用过餐。 带着好奇的目光,苏月左右打量着这家熊猫餐厅。之所以起这个名字,是因为这家餐馆是以熊猫为主题的。 一进门两边的台阶上,就各放着两只不同造型的熊猫雕塑,看起来十分生动可爱。餐厅内部也基本上以黑白两色为主,配以不同熊猫造型的装饰。 不过苏月很快就没能将注意力继续放在这些可爱的小熊猫身上了,因为她突然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圆桌旁,有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在对着自己招手。 那个人是沐遥准没错,因为他的样子一点儿都没变。 不过与其说沐遥和几年前看上去一模一样,倒不如说他现在整个人更显得成熟稳重,气质也越发好了。 于是苏月也朝他挥了挥手,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但此刻只有她自己知道,再一次见到沐遥,她的内心还是不由地紧张了起来。 “苏月,你终于来啦,我俩也好久没见了呢!” 只见坐在一旁的李茜茜眉开眼笑地边说边朝苏月走过来,然后热情地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是啊茜茜,好久没见了。” 苏月也颇为热情地拍了拍李茜茜的后背,毕竟自从自己去了别的城市之后,就没机会再与李茜茜见面了,两个人也只是时常煲个电话粥之类的。不过现在的李茜茜看上去,倒是不同于以往清纯淑女的打扮了。她现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成熟知性的女人味,已经完全不是当初那个大大咧咧的小女孩了。 又过了一会儿,沐遥的另外两位老友也到齐了,于是大家一同举杯为沐遥接风后,便有说有笑地边吃边聊了起来。 沐遥还是像几年前一样,热情而阳光地跟大家聊着这几年自己在国外的学习和生活。根据他的描述,他在某所知名大学里主修国际公共关系,平日里他通过自己的努力,半工半读,不仅顺利地完成了学业,还获得了学校的全额奖学金。 毕业之后沐遥就与父亲一同在国外打拼事业,不过他还是相当地谨慎,并未向大家提及到自己最近在研发新产品的事情。看来那件事情对于沐遥来说还属于商业机密,他也只是将这件事告诉过苏月而已。 看着沐遥侃侃而谈的样子,苏月不自觉地盯着他的侧脸看,眼前的这个男人,就如同自己第一次遇见的那个阳光大男孩一样完美。无论是他温柔却又冷冽的目光,还是笔挺的鼻子和瘦削的脸颊,都和当初的那个他一模一样。 这使苏月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个充满了青涩与心动的春天,当初的自己还是个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少女,只一心想寻找那个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纵使眼前荆棘丛生,也毫不畏惧地为了寻求属于自己的幸福而向前直奔。 可是如今的这个少女,在经历了风风雨雨后,反倒有些畏缩不前,患得患失了。对待真爱的出现,她不再一如既往地迎难而上,而是有些束手束脚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对于自己的幸福,她不再用心去衡量它的价值,而是不自觉地开始分析利弊得失。 她开始像无数个经历过命运折磨的女人那样,不得不变的现实起来。 就如同她与路泽的感情一样,她无法只顾及到两个人是否相爱,或是两人是否在精神上完全契合,因为她现在要考虑的远远不止这些。 她被现实打击得遍体鳞伤......无论是路泽的母亲,还是自己的家人,甚至是未来的柴米油盐以及距离所带来的困扰,这些无一例外都必须被重新审视。 她再也无法变回从前那个天真直率的少女了,甚至是再次面对沐遥,她也无法像从前那样以自己最真实的内心去面对他。 而这些现实中的条件,都将潜移默化地改变着她的感情观,也影响着她与路泽之间的感情。而感情一旦掺揉进这些条条框框,便无法再回到当初的纯粹,这正是苏月无法再继续这段感情的根本原因。 “沐遥,那你现在还是单身吗?” 正当苏月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时,一位老友突如其来的问题使她从自己的幻想中抽离了出来。苏月知道沐遥至今还单身的真实原因,不过她依然忍不住好奇地看向了沐遥。 只见沐遥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非常好看的弧度,接着他点了点头回答道: “没错。不过...我现在有喜欢的人。” 第一百四十五章 矛盾 说完后,沐遥的目光不自觉地投向了坐在一旁的苏月。 这下苏月与沐遥两个人,竟然好巧不巧地面面相觑,苏月从沐遥炙热的目光中,看到了他对自己燃烧着的浓浓爱意。 面对沐遥毫无保留的热情,苏月极不自然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对于现在的苏月而言,她对感情的认知已不同于以往,即便是面对着自己曾经如此喜爱的男孩,她也无法再次掏出真心。 她曾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的内心完全袒露在对方面前,但事实证明,每一次当自己卸下心房,一股脑地追寻着幸福的脚步时,却总在即将到达终点的那一霎,被迎面而来的当头一棒一下子打回了原点。 即便这一次苏月重燃信心,与路泽心意相通且亲密无间,也依然无法改变被命运捉弄的结局。那么再继续费力挣扎,又有什么意义呢? 午餐完毕,苏月和李茜茜来到了洗手间。一会儿两人打算与沐遥他们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里汇合。 李茜茜站在洗手台前,一边对着镜子补妆,一边对一旁正在洗手的苏月说道: “喂,苏月,你有没有发觉,午餐的时候沐遥总是盯着你看?” “啊?哪有啊...” 被李茜茜突然这么一问,苏月竟然慌张地连水龙头都忘了关。只见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回答道,沾满了水的双手还停留在半空中。 这时,李茜茜以一副洞察一切的表情,笑着替苏月关上了水龙头,然后继续对她说道: “得了吧,你肯定也早就发现了吧?我觉得沐遥这次回国啊,就是为了对你重新展开追求,他一定是想和你旧情复燃。” “茜茜,你可别乱说,沐遥他只不过是最近工作没那么忙,才回国放松一下的。” “我可不这么觉得,他上次还特意问我要了你现在的手机号码,还跟我又确定了一次你现在的家庭住址,说要给你寄生日礼物。哦对了,说到这个...” 只见李茜茜一边说,一边从包包里取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递给苏月,然后对她说道: “苏月,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迟到的生日礼物!哈哈,你可别怪我送晚了哦,毕竟你个大忙人实在太难约出来了。” “谢谢你,茜茜!这可不是见到了嘛...” 苏月开心地接过李茜茜递来的小礼物,然后充满期待地打开了。 “哇,好漂亮。” “怎么样?喜欢吗?” “当然啦!超级喜欢。” “哈哈,那就好!” 苏月惊喜地看着礼物盒里的这个精致的水晶手镯,不胜欣喜。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戴在手上,这个手镯刚好搭配她今天这一身的装扮,显得相当合适。 “对了苏月,你男友这次送了你什么生日礼物了啊?” 李茜茜冷不丁冒出的这个问题,就像一只锋利的箭一样,一下子射穿了苏月刚刚所有的喜悦。 见苏月的表情突然阴沉了起来,李茜茜便有些担心地追问道: “你怎么了苏月?怎么突然一下子这么沮丧?” “喔...其实是这样...” 话已至此,苏月也不想再瞒着自己的好闺蜜,于是便将自己近期与路泽之间发生的事情大致告诉了李茜茜。 “什么?礼物被调包?胃出血住院?我的天呐...” 听完了苏月的话后,李茜茜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然后呆呆地盯着苏月感慨道: “看来路泽的母亲还真不是个善茬,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而且苏月啊,不得不说,我在经历了与标兵那段失败的感情后,才真正意识到父母的态度对两个人的感情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如果对方的家人是善解人意好相处的,那还好办,但若是对方的家人不仅极力反对,还使出各种手段阻止你们在一起,那这很有可能会对两个人的感情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你看看我...我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李茜茜的这番话,其实和薇姐对自己说的差不多。 她的话不由地使得苏月回想起李茜茜与标兵之间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原本一对十分相爱的情侣,就因为男方母亲的一再阻拦,最终形同陌路了。而在这段不被祝福的感情中,双方最终都不堪重负,出于无奈与懦弱,选择了结束。 那么自己与路泽的这段感情呢? 两人尚未见面就已遭受了重重打击,无论是在精神亦或是肉体上,都仿佛背负着沉重的枷锁,寸步难行。 想到这里,苏月充满失落地对自己的闺蜜坦诚道: “茜茜,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其实我现在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我不知道应该如何与路泽继续下去。我尝试过各种方式,但是都无法解决我与他之间的这些问题。因为他的母亲并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沟通,她只是十分偏执地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苏月...那你打算继续和路泽这样异地恋下去吗?” 李茜茜挽着苏月的手,两个人在去往咖啡厅的路上边走边聊。 “说实话...我有想过要和他分开。只不过路泽现在还病着,我实在不忍心在这个时候和他聊这些。”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想你们俩既然连面都没见过,想必感情还没那么深。这时候当断则断的话,或许不会给双方造成什么巨大的伤害。” “茜茜...其实我和路泽虽然没见过,但是我们俩的感情已经很深了。” “诶?两个没见过面的人,怎么会有这么深的感情?” 正如苏月所料,李茜茜似乎也不理解这其中的道理。 就像所有知晓自己与路泽这段感情的人一样,他们始终都难以相信在两个未曾谋面的人之间,可以建立真实的情感与信任。 不过面对自己的好闺蜜,苏月还是愿意尝试着向她解释清楚这件事情: “因为我与路泽之间,建立了精神交********神交流?” “嗯,就好比一对朝夕相处的情侣,他们在每天的生活中,在身体上建立了亲密关系,而我与路泽则是在精神上建立了这种亲密关系。而往往这种精神上的亲密,相较于身体上的亲密会更加牢固。” “喔...原来是这样。虽然我没有过这种经历,但你说得我似乎能够明白,想必这种精神上的亲密也是得来不易的。” “嗯...可遇而不可求。茜茜,所以我的内心一直很纠结,我舍不得与路泽之间的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但又迫于他母亲一再的阻碍,不得不搅在其中深受其苦。我担心若是和路泽继续下去,最后连我们这份来之不易的精神交流,也会连同我们的感情一起,被路泽的母亲亲手摧毁。” 第一百四十六章 雏菊 苏月在向李茜茜诉说着自己此刻的内心感受时,她只觉得一种莫名的悲伤又油然而生。 只见李茜茜在沉默了片刻后,一本正经地对苏月说道: “苏月,其实身为你的闺蜜,我本该鼓励你不要放弃,继续坚持下去。可是正因为我也经历过来自于对方父母不择手段的阻拦后,迫于无奈而最终失败的感情,所以我知道那种绝望与痛苦的感觉。我无法违背自己的想法劝你坚持下去就一定会获得幸福,因为这么说显然太不负责任了。而且正因为当初的我并未知难而退,及时止损,最终造成了现在我对于爱情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苏月知道李茜茜在与标兵的那段感情里遭遇到了种种折磨,这想必对她的心灵也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越是用情至深,越是伤得更狠。这就是一段失败的感情会给人们带来的副作用。 不过自李茜茜与标兵分开后,苏月并不了解她最近的感情状况,于是她关心地问道: “茜茜,那你现在还好吗?和新男友相处得如何?” “还行吧...反正他对我挺好的,长得也说的过去。但最主要的是他经济条件还不错,也舍得为我花钱。他在本地也有自己的房子,而且他的父母长期住在外地,也管不着我们俩的事。虽然我觉得他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我想这并不重要,只要有一个人愿意对我好,能够陪在我身边那就足够了。” 不得不说,李茜茜的这段话,不禁让苏月感到有些意外。的确正如她所说的一样,在经历了与标兵那段失败的感情之后,李茜茜的感情观似乎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曾经的她最看重的是一个人的内在品质,而绝不是这些基于表面的条件。曾经的她也绝不会只是为了消解寂寞而轻易妥协。 于是苏月在稍稍思索片刻之后,尝试着耐心地劝说着自己的好闺蜜: “茜茜,那你没有试着去了解他的内心,搞清楚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吗?听了你的描述,你好像只是对他的外在条件有所了解,而至于他的性格和内心不为人知的一面,你似乎并不清楚。而且上次听你说,你们俩是在相亲网站上认识的,而且在交往不久后就同居在一起了,我想出于为你考虑,你最好还是从各方面都好好观察一下。” “苏月,我明白你说的意思,可我觉得他也并没有想要了解我的内心。我俩都是在相亲网站上看了对方的照片、学历以及条件后,才决定在一起的。说实在的,我现在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了解对方的内心,只要条件匹配,加上他对我好这点,我觉得就可以了。而且随着我们俩每天的朝夕相处,我也越来越依赖他,离不开他,我想或许有一天我也会爱上他。” 听了李茜茜的这番话后,苏月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可眼看她们俩已经走到了咖啡馆的门口。于是两人便暂时停止了这个话题,先与沐遥他们汇合。 “苏月,你还是喝不加糖的美式对吧?” 与沐遥他们汇合之后,只见沐遥热情地对苏月说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沐遥还依然记得自己的喜好。 于是苏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并对沐遥说道: “嗯...谢谢你。” “跟我还客气什么,喔,对了...” 这时,沐遥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从身后拿出了一束花来递给了苏月,并对她说道: “这个送给你,刚刚路过碰巧看到了,猜你会喜欢,所以就顺手买了下来。” “啊...谢谢...” 苏月呆呆地盯着面前的这束小雏菊,她完全没想到沐遥还记得自己最喜欢的花。 而当初苏月之所以爱上了小雏菊,也正是因为这是沐遥最喜欢的花。 “wow~” 这时,一旁的几个人都不自觉地发出了惊叹的声音,几个老朋友还跟着起哄了起来: “原来沐遥喜欢的人是苏月啊!” “还真别说,看起来还真是般配。” “.......” 苏月的脸“唰”地一下子红了,她尴尬地低下了头。不过沐遥看上去倒是一副十分得意的样子,仿佛大家的起哄对他来说是一种鼓励与赞美。 李茜茜这时也悄悄地用胳膊抵了一下苏月的胳膊,然后小声地在她耳边说道: “你看吧,沐遥果然是喜欢你的!我觉得啊...沐遥挺好的,不仅人长得帅,而且性格还温柔体贴,关键是他又非常喜欢你!要不你考虑考虑...你俩再续前缘吧?” “别乱说!” 苏月赶紧对李茜茜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暗示她别再胡思乱想了。 一时之间,沐遥的举动让苏月成为了这场聚会的焦点,这令苏月感到相当不自在。于是她借口去一趟洗手间,便赶紧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刚走到洗手间的门口,苏月就收到了秦飞发来的信息,信息上的内容使得苏月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苏月,那天给你寄的包裹你没有收到吗?刚刚路泽气冲冲地打电话给我,突然质问我为什么礼物没有顺利寄到,弄得我简直是一头雾水...” “你等一下,我先打电话给路泽。晚点再跟你解释...” 按下回复键后,苏月立即拨通了路泽的电话。她感觉此刻自己的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难道自己没有收到礼物的这件事情,被路泽发现了吗? 但这也说不通啊...毕竟今天中午出门的时候,路泽还反复询问自己是否喜欢他送的礼物呢。而苏月也始终很配合地回答,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来。 在电话响了几声后,那头传来了路泽压抑而低沉的声音: “喂...苏月啊。” 听到路泽的声音不太对劲,苏月更是紧张了起来,于是她赶忙问道: “啊...路泽,你怎么样?身体好些了没?” “还好...” “喝粥了没有?之前我给你发了两条信息,我看你都没有回复,是睡着了吗?” “没有...” 路泽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冷漠且充满了低迷的气息,只见片刻的沉默之后,他突然问苏月: “苏月...你当真收到了我的礼物吗?” “啊...…对啊!” “呵呵...别骗我了行吗?我知道你没收到,我知道又是我母亲把礼物给拿走了。” “额...路泽...” “你一定很意外我是怎么发现的吧?其实中午你出门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你的语气不太对劲,所以我就试探性地问你是否喜欢这件橙色的礼物,但其实我给你买的是蓝色的,因为我知道蓝色是你最喜欢的颜色。”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决堤 听了路泽的这番话后,苏月这才恍然大悟地意识到,原来路泽早就判断出自己根本就没有收到礼物。 看来他不仅早已跟快递公司确认过了,而且极有可能已经和他的母亲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对峙。 事到如今,苏月也不得不向路泽坦诚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对不起…路泽。我不是故意想瞒着你的,我只是不想让你因为这件事情再次影响到情绪。我也是今天拿到了这件包裹后,才发现里面是空的。” “这不怪你,苏月,都怪我太没用了。居然连这么一点儿小事都办不好,呵呵,又让你和你的家人对我失望了。” 路泽的声音听上去近乎绝望,只听他带着稍显急促的喘息声忿忿地说道: “今天当我确定了这件事情不太对劲后,就第一时间打给了秦飞。可是秦飞说礼物的确是他亲自寄出去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你的手上就成了一个空包裹。于是我和母亲又大吵了一顿,我让她把拿走的东西还给我。但没想到她居然又再次矢口否认,说自己完全不清楚这件事情。呵呵...苏月,我真是怎么也没有料到,有一天我竟然会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如此玩弄于鼓掌之中,我他妈真的感到很憋屈...她是想要弄死我才善罢甘休吗...” 说着说着,路泽竟忍不住哽咽了起来。苏月为数不多地听到路泽两次的哽咽,都是因为受到了来自至亲的伤害。 只听路泽越哭越伤心,似乎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苏月刚想说些什么安慰路泽,只听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路泽痛苦而虚弱的声音: “苏...苏月...等会再打给你,我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路泽?喂?” 紧接着电话就被直接挂断了,苏月焦急地又打过去几次,可是始终是无人接听。 她困惑又焦急地来回踱步,她完全不知道路泽那边发生了什么情况,所以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拨着路泽的电话。 不知道在拨了多少遍之后,电话终于接通了...... “喂?路泽?你怎么样?” 苏月慌慌张张地问道,可是电话那头的人并不是路泽,而是一个年轻的女声: “哦...你好。我是负责查房的护士,请问你是路泽的家属吗?” “是,是!我是他女朋友。” 苏月忙不迭地回答道,还没等对方继续开口,苏月就心急地追问道: “护士你好,请问路泽他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刚刚来查房的时候,发现路泽并不在房里,但是地上却有好大一滩血迹。所以我立即追出去找他,才发现他自己迷迷糊糊地支撑着走到了我们医生的办公室里,接着他就直接昏迷过去了,现在我们已经把他送到了医院的重症监护室,也就是icu里。” 听护士说完这段话后,苏月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她感觉此刻自己的心脏已经快跳到了嗓子眼。 “喂?你好?” 听到护士再次发声,苏月这才一下子回过神来,只见她惊恐万分地问道: “那...会有生命危险吗?” “你放心吧,目前他的各项生命体征暂时都是平稳的。” “暂时...?那就是说,也还是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这点就要根据他昏迷的情况来判断了,如果这几天他能够醒过来,那就没什么大问题。” “护士…请…请问这种情况一般会昏迷多久?” 苏月强压着内心的恐惧,但她已然无法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 “每位患者的情况不一样,有两三天就清醒过来的,也有很长时间都没有醒来的。不过还好他今天是在医院里,我们可以及时为他输血,像很多类似突发胃出血的人,可能在送来医院的路上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来不及抢救了。” “天呐...” “不过...我记得他前几天刚做了胃部手术啊...照理来说除非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不然不应该突然一下子吐了这么多的血啊。” 听了护士的这番质疑,苏月判断这次路泽的突发情况大概率是由于怒火攻心而导致他的身体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但为了进一步确认自己的想法,她还是主动问道: “护士,那照路泽现在的状况看来,的确是因为情绪上受到了刺激而导致的?” “我也刚来这里实习不久,所以也不好妄下定论。不过刚刚专家们在为路泽会诊的时候,他们有提到照这种情况来判断,应该是上次缝合的伤口崩裂导致的再次出血。而这种情况的发生,多半是由于情绪问题导致的。因为人的情绪一旦受到了刺激,就会导致血液流动加速,那就极有可能会刺激到尚未愈合的伤口,使之再次破损。”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路泽之前在每次的情绪波动之后,都会感到胃疼。” “其实人的情绪对身体的影响是非常大的,尤其是对胃部。说到这里我就多嘴几句了,其实这几天我在查房的时候,的确也发现路泽的状态不太好,而且有几次还撞见他和他的母亲发生了一些争执,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嗯...我知道。路泽和他母亲之间的确有一些矛盾。”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似乎路泽十分厌恶他的母亲。所以既然您是他的女朋友,我想我也应该及时把这个情况告知你。因为目前除了他的母亲来过之外,似乎并没有其他亲属来探望过他。不过他和他的母亲总是发生争执,这对病人也是一种刺激,不利于他的恢复。所以如果病人的其他家属能来,或许会更好些。” “额...我明白了。我会试着联络一下。” 苏月想了想,路泽的父亲如今已不在人世了,而路泽以前跟自己提到过,在本地的亲戚中,就只剩下他的舅舅一家,以及姥姥与小姑。但是姥姥身体不太好且行动不便,小姑又成天忙着照顾姥姥,而至于他的舅舅一家,苏月对他们完全没个好印象。 再说除了路泽的母亲之外,苏月也并没有路泽其他亲戚的联络方式。就算自己现在跑过去一趟,恐怕也会忍不住和他母亲发生冲突,更何况自己的父母也绝不会同意。 看来为今之计,也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联络路泽的兄弟秦飞,让他去陪陪路泽。 这样一来可以及时关注到路泽的情况,二来他的一些重要证件都需要有个人暂时替他保管。 想到这里,苏月立马对这位护士说道: “护士,我能否拜托你帮我一个忙?” 第一百四十八章 昏迷 “嗯,你说吧。” 只听电话那头,护士爽快地回答道。于是苏月便也放心下来,拜托她帮自己这个忙: “我想麻烦你帮我保管一下路泽的手机,如果他母亲问到的话,你就说不知道就行了。” “哦,好...我尽量。不过这个属于私人物品,如果他母亲态度强硬要拿的话,我这里也只能交给她了。” 这位护士的语气听上去似乎有些为难,不过她在稍稍思索片刻后,还是认真地对苏月说道: “这样吧,我先把手机放在护士站的抽屉里,如果他母亲问起,我再见机行事吧。” “嗯,那太谢谢你了!护士,我该怎么称呼您?” “哦,我姓刘。” “刘护士,那就拜托你了。还有件事...如果每隔一两个小时我打这个手机来询问一下路泽的情况,你是否方便接听?” 苏月知道自己提出的这个要求似乎有些强人所难,但这是她现在唯一可以得知路泽消息的最快方式: “因为我真的很担心路泽的情况,而且他身边现在也没有什么可以亲近的人,我认为此刻和他母亲联络也并不合适。” “好,我明白了。虽然医院有规定不能在工作期间用手机,但你们这个情况比较特殊,我就时刻注意着手机吧,你可以随时打过来。” 说到这里,刘护士还不忘提醒苏月: “不过介于路泽的这个情况,医院已经第一时间通知他的家属赶过来了,我想他母亲应该很快就会到。” “嗯,我知道了。那就先拜托你了,刘护士,回头我再给你打电话。” “好,没问题。” 挂上电话后,苏月的心情依旧沉重。她立即给秦飞留了言,将路泽现在的情况告诉了他,让他空了就赶去医院将路泽的相关证件先代为保管。 显而易见,无论是拜托这位护士帮忙保管手机,还是让秦飞赶来替路泽保管证件。这一切的举动,都是为了堤防路泽的母亲。 介于路泽母亲多次做出了不光彩的行为,苏月如今不得不提前对她有所防备。苏月认为即便是路泽现在都已经进入昏迷状态了,这个女人也什么事都有可能干得出来,以她偏执的性格而言,她极有可能趁机将路泽的私人物品全部拿走。 这样一来苏月便无法在第一时间获得路泽的消息,毕竟这部手机是他们俩最直接也是唯一的联络方式。 再者如果路泽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的私人物品全被母亲拿走了,结果两人因此而再次发生争执,那后果简直难以预估。 经过这几次的事件,苏月已经完全不相信路泽的母亲会将自己儿子的身体健康放在第一位了。她甚至丝毫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恶劣的言行是造成路泽病发的始作俑者。 不一会儿,苏月收到了秦飞的回复: “天呐!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我马上就赶去医院,苏月,你也别太着急,我到了后就先把路泽的相关证件都放我车里。” 得知秦飞已经在赶去医院的路上了,苏月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正当苏月还沉浸在刚刚的突发事件中,沐遥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一脸担忧地问道: “苏月,你在做什么呢?看你很久都没有回来,我还担心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你没事吧?” “哦...没事没事。接了个电话而已,我们回去吧。” 苏月忙不迭地回答道,只见她勉强地朝沐遥挤出了一个微笑,然后朝着座位走去。 之后的聚会中,苏月一直都心不在焉。她完全无法安下心来,每隔一个小时就找借口跑开,然后悄悄给护士打电话询问路泽的情况。 每次电话打过去,刘护士都会及时地接起,并告诉苏月路泽依然还在昏迷中。虽然护士也尝试着在电话里安抚苏月的情绪,不过这依然无法平息苏月内心的不安。 而每次回到座位后,苏月都再次陷入了心神不定的沉默之中。 “苏月,你没事吧?怎么看你总是心不在焉的。” 这时,坐在一旁的李茜茜在苏月的耳边小声问道,很显然她早就发现了苏月的情绪不太对劲。 “哦...没事。一会儿我可能要先走了,有点事情。” 苏月觉得此刻人比较多,所以也不便在这时与李茜茜详细解释。不过李茜茜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便没再多问,只是尝试着安慰苏月: “苏月,有事你就先走吧,没关系的。” “嗯。” 苏月朝着李茜茜点了点头,于是不一会儿就见她站起身,抱歉地向大家解释自己突然临时有事得先走了,改天再和大家好好聚,然后便速速离去了。 而苏月今天的这些异常举动,却都被沐遥一一看在眼里。但他并没有多问些什么,只是在心里默默为苏月感到担忧,并同时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 因为苏月刚刚急匆匆地离开了,竟然将沐遥送给她的那束小雏菊落了下来,而它此刻正孤零零地躺在座椅上。 苏月回到家后,便垂头丧气地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父母看到她这个样子也十分担心,但又不敢多问。 不一会儿,手机响了,一看是路泽的来电,她立即激动地接了起来: “喂?是路泽醒了吗?” “呃...他还没醒。” 电话那头传来了刘护士的声音,这个消息使得苏月不由地叹了口气,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瞬间破灭了: “哦...您好,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打来就是想跟您说一下,刚刚路泽的母亲的确问我有没有看见路泽的手机。我只好跟她解释说这属于病人的私人物品,我没有注意,她还有些不满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就离开了。” “原来是这样,真的太感谢你了。那...请问你有看到路泽的朋友是否到了吗?” “哦...你是指那个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男生吗?” “对,就是他。” “他比路泽的母亲还先赶到一步,了解完路泽的情况后,我就看他忙着帮路泽把他病房的东西整理了一下。” “哦,好的,我明白了。那还麻烦您帮我多多关注一下路泽的情况,我晚点再打过来好了。” “好,你放心吧。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刘护士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担忧地说道: “刚刚听他母亲提到,说想让他转院。我们劝她患者现在还在昏迷中,如果路程较远因而在转院的过程中再出现突发情况,那会有生命危险的。但他的母亲似乎很固执,执意要办理转院手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转院 听了护士的话后,苏月有些着急了起来,于是她赶忙追问道: “可是他母亲为什么要坚持让他转院?难道她不明白这其中的风险吗?” “因为他母亲似乎坚持认为路泽这次的突发状况,是由于我们的医生不够专业,手术没有做好而导致的。但说句良心话,我们的主刀医生都是有相当丰富的临床经验,也是非常认真负责的。而且医生也反复向她解释了这种情况通常是由于病人的情绪再度受到刺激,才会造成伤口的二次破裂。可是他的母亲还是不依不饶地认为是我们医院的资质不够,继续待下去反而会耽误他的病情,所以她坚决要将他转去市里的大医院。” 电话那头传来了护士不解与无奈的声音,只听她继续说道: “主要我们这里距离她说的市里的大医院,有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我们也明确地告诉他母亲,如果过程中一旦遇到突发情况,以救护车上的有限资源,根本来不及对患者进行抢救,这样很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而且我们这里是武警医院,医疗设备也是相当齐全的,更何况病人的情况并非是什么疑难杂症,没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再转去别的大医院。哦,不过医生这么建议也是出于我们医者为病人的安全考虑,绝不是为了多赚钱而强留患者住院...” “当然,我十分理解你们身为医务工作者的无奈与一片苦心。的确时常发生类似医生一心为患者考虑提出了合理的建议,但是却不被理解甚至恶意揣测的情况。而且按照你刚刚所说,现在急着让路泽转院,的确是一个相当冒险也极不明智的举动。这样吧...你们先再试着劝一劝他母亲,我这里也请路泽的朋友帮忙一起劝一下。” “好,我明白了。我们的医生也正苦口婆心地劝着他母亲呢,我一会儿就过去看看情况。” “好,辛苦你了刘护士,那我先去跟他朋友打声招呼。” “好的,不辛苦,再见。” “嗯,再见。” 在了解了详细情况之后,苏月强忍着内心的愤怒与不安,赶紧给秦飞打了个电话,并向他说明了刚刚护士跟自己提到的情况。 秦飞听后也认为现在转院的确不是个稳妥的选择,所以他表示会帮忙劝一下路泽的母亲。 与秦飞联系过之后,苏月终于精疲力尽地坐在椅子上,她觉得此刻自己的头与她的心情一样沉甸甸的。 这一整天自己几乎没做什么别的事,而一直处于惊恐与不安的情绪之中,不断地接打电话。原来什么才是真正的身心疲惫,苏月此刻才彻头彻尾地体会到。 一切事情从路泽的母亲介入之后,便朝着最糟糕的方向迅速发展....... 苏月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与路泽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居然到了如今这样不堪重负的地步。它的纯粹似乎被压榨得濒临溃散,它的美好也在被现实一点一点侵蚀着......看不到一丝通往未来的希望,甚至连停留下来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这让苏月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她似乎被命运的魔爪一下子掐住了喉咙,一件件接踵而来的坏消息使她猝不及防。 每当她满载对爱情的期望时,总有意想不到的打击将她的内心击溃。而当她终于想要放弃这段看不到希望的感情时,出现的一连串意外情况却又使她不得不暂时放下这个念头。 周而复始,绵延不绝。 正当苏月沉浸在无尽的痛苦中,这时,她收到了沐遥发来的信息: “苏月,今天聚会的时候看你的脸色不太对,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吗?我真的很担心你,你走后我一直觉得很不安心,所以还是忍不住想问问你。” 看来今天大家一定都发现自己的状态有些奇怪,毕竟发生了如此严重的事情,苏月当时实在难以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惶恐不安,果不其然沐遥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但是苏月并不想做何解释,她不想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沐遥,她觉得沐遥对于她和路泽而言,只不过是一个局外人而已。 于是她只是轻描淡写地回复道: “让你们担心了,真是不好意思。只是碰巧有位朋友遇到点麻烦事而已,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谢谢你的关心,沐遥。” “哦...你说的恐怕是你男朋友吧?不然你应该也不会这么着急,竟然还忘记带走我送给你的小雏菊,哈哈。” 沐遥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充满了酸溜溜的味道。苏月这才意识到,原来今天在咖啡厅里急匆匆地与大家告别后,竟然把那束沐遥特意送给自己的小雏菊给忘得一干二净。 而且没想到沐遥的洞察力与直觉居然如此地敏锐,一下子就猜到了自己今天的失态一定与路泽有关。 不过苏月还是依然咬紧牙关,故意绕过了路泽的事情,故作轻松地对沐遥说道: “哎呀...也许是走得太急了,居然忘记带走了。真不好意思啊沐遥,我可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那我一会儿送来你家楼下吧,你到时候下楼来拿就好了。” “啊...不用这么麻烦吧?” “没关系,不麻烦。正好还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哦...好的,我知道了。” “那一会儿见,苏月。” “嗯,一会儿见。” 苏月意外于沐遥的这个举动,但又无法拒绝他的一番好意。这让她不由地回想起曾经那个冲动的自己,几年前自己也曾凭借着一腔热血跑到了沐遥家楼下,期待着能与他见上一面并说几句话。 不过最终自己却没能够得偿所愿,反倒是伤得更深。 而如今的这一幕似乎完全颠倒了过来,沐遥一下子就变成了过去那个动力十足的自己,而此刻的自己却对此毫无触动。 这一切就像是命运跟自己开了个玩笑,它将无数的未知与巧合揉捏在一起。 不过苏月决定不再胡思乱想,她打算等一会儿从沐遥那里拿到小雏菊后,就礼貌性地表示自己还有事情要忙,没法多做停留。至于沐遥要对自己说些什么,也就出于尊重地听完就好了。 过了约莫四十分钟左右,沐遥发来信息告诉自己,他已经到了。 苏月赶忙跟父母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然后就匆匆下了楼。出了一楼大门,苏月发现有一辆打着双闪的白色奔驰跑车,正停在楼下的临时停车位上。 只见沐遥从打开一半的车窗里,对苏月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并对她露出了阳光般的笑容... 第一百五十章 白驹 “上来吧。” 沐遥以温和的语气对苏月说道。 “哦...好。” 稍稍迟疑了一下,苏月还是绕过车头打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里。 沐遥的车内有一股清新好闻的柑橘香味,这个味道在聚会的时候苏月也曾在沐遥的身上闻到过。 “喏,可别再忘了它了。” 沐瑶一边说着,一边将那束小雏菊递给了苏月。然后只见他突然一个俯身,直接将脸探向了苏月的脸,两个人一瞬间面面相觑。 苏月有些手足无措地往后靠了靠,本能地想要逃避这个画面。可是车里的空间并不大,此刻她能清晰地观察到沐遥那白皙的脸庞。他浓密的睫毛和那双细长清澈的眼睛,无不使苏月回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时的画面。 她能感觉到此刻沐遥温热的呼吸划过自己的脸颊,落在了旁边的车窗玻璃上,只见沐遥利索地为苏月系上了安全带,并微笑着对她说: “陪我去一个地方,好吗?” “啊...?” 苏月还未完全回过神来,刚刚沐遥颇为暧昧的举动使她有些不知所云。 “很近,晚饭前就送你回来。” 只见沐遥一边对苏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一边按下了跑车的启动按钮。在一串稍显张扬的轰鸣声中,两个人一路扬长而去。 过了约莫十多分钟,车在一个小公园附近停了下来。 “我们到了,下车吧。” 沐遥一边将车停好,一边对苏月继续说道: “这里,就是我一直非常怀念的地方。” “这里...” 苏月不由地眨了眨眼睛,她惊讶地发现,这里不就是自己最后一次和沐遥见面的那个小公园吗? 几年前也正是在这里,苏月终于鼓起勇气和沐遥诉说了自己的心意,时隔多年之后,没想到沐遥居然还记得这里。 难道他始终没有忘记那天的事情吗? “苏月,我们往里走走吧。” “哦...好。”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向公园里面走去,沐遥走在前面,苏月紧随其后。 苏月边走边向四周眺望,几年过去了,没想到这个小公园居然一点儿也没变。 不过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在一个秋风飒爽的清晨,而如今整个小公园里的花花草草,仿佛才刚刚从冬天的沉寂中逐渐苏醒过来,悄然开始萌芽新生。 时光如白驹过隙,带着两个人当初的懵懂与天真,悄然而去,空留一片物是人非的回忆... 苏月跟着沐遥的步伐一路走着,她不禁抬头看着自己眼前这个男人的背影。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站在他的身后,片刻不曾停留地努力追赶着他的脚步。 可当初沐遥的背影,就仿佛镜花水月般可望而不可及,纵使自己使出浑身解数,也难以触摸到他。而现在呢,这个人却又再次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就像是一个百转千回的故事,绕来绕去又回到了起点。 但这次有所不同的是,沐遥的背影却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仿佛只要自己主动伸出手来,他就永远不会离开。 然而一切刚好就是这么阴差阳错,这次倒偏偏是苏月对此有所迟疑,她清楚地明白,现在自己的心之所向,是那个和自己隔着遥远距离的路泽。 但纵使她与路泽的心紧密相连,那又如何?他们始终敌不过现实一再地无情摧残... 想到这里,苏月的内心不免感到阵阵失落,她再也无法像这个萌芽的初春一样,一次又一次地在耐心的等待中重燃希望。 “苏月,你在想什么呢?” 沐遥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将苏月的思绪重新拉回了现实,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公园的中心位置。 “喔...没想什么。诶?这里不是...” 话刚说到一半,苏月便惊奇地发现,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公园中央放着两个小秋千的地方。原来自己刚刚一路都沉浸在无限的思绪中,不知不觉竟然跟着沐遥来到了这里。 几年前自己与沐遥诀别的画面突然间历历在目,不远处的两个秋千仍然还在风中轻轻地摇晃着。 苏月清楚地记得,当初自己与沐遥正是坐在那两个秋千上,与对方诉说着彼此的内心所想。 “苏月,你还记得这里吗?” 这时,只见沐遥微微开口,以极其温柔的声音询问道。然后他快步走向了秋千,坐在上面轻轻地摇晃了起来,苏月发现他的脸上久违地露出了孩子般纯真的笑容。 “嗯,记得。” 于是苏月也走了过去,坐在了沐遥身边的秋千上,也跟着轻轻地摇晃了起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摇晃着秋千,虽然初春的微风还有些刺骨,但他们却只感觉到一阵惬意的凉爽。 这里是承载两人回忆的地方,无论这段记忆是苦是甜,亦或是喜忧参半,都将彼此深深地烙印在了对方的心中。 “苏月,其实在国外的这些年,我总是会不自觉地想起这里。那天我们在这里分别之后,便再也没有彼此的消息,但是我想诚实地告诉你,这些年里我的心里一直都无法忘记你。无论是你的眼神,你的笑容,还是你曾对我说的那些话,仿佛都历历在目...” 只见沐遥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好看的弧度。他一边望着天空,一边继续对苏月说道: “后来我就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等我顺利完成了学业,就一定要回来找你。而且我想和你一起来这里看看,一起拾起我们当初的回忆。而当我再次坐在这里的时候,看着身旁的你,并想起当初的一幕幕,我才由衷地体会到了你当初的心情。过去的我太不成熟,也缺乏信心,居然因为自己内心的不安而毅然拒绝了你对我的一片心意。现在想来,当初的自己还真是可笑,也许你也会觉得那时的我真的很懦弱吧?” 听完了沐遥的这番话后,苏月逐渐回想起了那天的点点滴滴。但她并没有觉得那时候的沐遥很可笑,反倒是自己那一腔热血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滑稽。于是她也微微一笑,以平静的语气回答道: “沐遥,我并不觉得当初的你不够成熟。或许你的想法是对的,任何真挚的感情最终都无法敌过时间与距离的考验。我反倒觉得当初的自己太天真了,总以为只要两个人互相喜欢,就能对抗一切困难。不过现在的我也没好到哪里去,始终还是被时间与距离玩弄于鼓掌之中,呵呵,也许那个可笑的人一直都是我。” “苏月...” 听了苏月的这番话后,沐遥突然不再悠闲地摇晃着秋千。只见他一本正经地看向了苏月,然后开口说道: “恕我直言,我觉得现在和他在一起的你,看上去并不幸福。” 第一百五十一章 拉扯 听沐遥突然这么一说,苏月的内心仿佛被深深地刺痛了。 正如他所说的一样,现在的自己,的确感觉不到幸福...... 刚和路泽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两个人并没有见面,但苏月每一天都能从点点滴滴的相处中感受到与路泽之间的甜蜜。 而自从路泽的母亲开始介入两人之间的事情后,一切就全变了... 他们之间原本纯粹的感情,从那一刻开始,仿佛就强制性地加入了某种极具破坏力的添加剂。因而在不断发酵后,这段原本笔直奔向幸福的真挚情感,却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变了味,直至今日慢慢坠入了看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而因此带来的副作用,也一直在逐渐地消耗着路泽与苏月之间的爱情。苏月不知道哪一天,他们之间的感情会像被白蚁侵蚀般消耗殆尽。 这正是苏月最担心的一点,之所以萌生了想与路泽分开的念头,正是因为她不希望有一天终将面对两个人之间的爱情走到了尽头,所剩无几。如果早一点斩断情丝,或许对两个人来说,还能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 想到这里,苏月不由地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开口说道: “或许吧...幸福从来都不曾属于我。即便我再怎么努力,也无法牢牢握住自己想要的爱情。呵呵,这或许就是我的宿命...” “苏月...这不是你的宿命,你也不会因此而与幸福失之交臂。” 只见沐遥有些心疼地看着苏月,然后继续对她说道: “你看...命运不是再次将我送到你的面前了吗?或许现在的你还无法从与他的这段感情中完全清醒过来,但我只想你知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安慰你。你是否幸福,才是我现在最关心的事情。” “我是否幸福,呵呵,我不知道…” “苏月,我希望你能够意识到,现在的你并不幸福。如果一段感情不仅没能给你带来正面的能量,还不断地给你制造困扰和痛苦,那么你一定不幸福也绝不可能从中获得幸福。其实在上一次聚会的时候,我就发现你的情绪里始终带着一份焦躁不安,我便猜到一定是你现在的这段感情正给你带来了某些担忧与烦恼。而从前的你却从未有过这样的状态...” “从前的我...沐遥,从前的我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好像不太记得了...” “从前的苏月虽然偶尔也会烦恼,但她笑起来的样子总是那么天真烂漫,没心没肺。她很乐观也很坚强,并且始终积极面对一切的难题。她的身体里仿佛随时都充满一股劲儿,足以与这个残酷而现实的世界抗衡,而且...她始终不放弃追寻幸福的脚步,纵使眼前困难重重,她也坚信自己能够跨越阻碍,收获幸福。” “原来过去的我是如此乐观啊...” 听了沐遥的这番话后,苏月忍不住感叹道。 时光荏苒,若不是沐遥再次帮助自己回想起过去的一切,苏月显然已经完全记不起自己最初的模样了。 于是她不由地发出了一声苦笑,然后有些垂头丧气地问道: “沐遥,现在的我是不是已经像那些被残酷现实所击倒的人们一样,看上去既冷漠又充满了消极情绪?” “傻丫头,怎么会呢?你始终是我认识的那个小女孩,你只是需要有人帮助你从这团团迷雾中走出来。” 只见沐遥伸出了他的手,轻轻地揉了揉苏月的头,然后温柔地安慰着她。 “我真的能走出来吗?” 苏月不由地自言自语道,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重新从痛苦中挣扎着爬起来,一切的困难似乎都使她举步维艰。 “不是还有我在吗?苏月...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我有信心帮助你从这段充满悲伤的感情中走出来,只要你愿意相信我。” 沐遥的语气听上去满是对自己的心疼与担忧,但他并不知道自己与路泽这段感情是有多么地难以割舍。 苏月始终无法放弃自己对路泽的那一份真挚和他们之间来之不易的精神交流,更何况此刻的路泽正在经历精神与肉体上的双重折磨,苏月更是无法在此刻下定决心离开他。 但恐怕即便是再坚持下去,只要有路泽的母亲在,自己对路泽的这份感情最终也将仅仅只剩下对他遭遇这一切的不忍与同情。 苏月不断在与自己拉扯,一边是回过头来一心想与自己再续前缘的初恋,另一边是看不到未来却始终默契的灵魂伴侣,这两个男人都阴差阳错地在自己最渴望爱情的时候漠然离去,又在自己对爱情失望至极的时候悄然出现。 命运呵,向来都是这样富有戏剧性的吗? 的确从完全理性的角度出发,选择和沐遥在一起,无论是从外在条件还是他对自己的感情上来看,显然都是更加明智的选择。 然而只有苏月知道,若是与沐遥重修旧好,虽说的确可以帮助自己慢慢恢复情感上的创伤,但恐怕自己今后即便是能够过上非常优越的生活,以及拥有一位如此令人羡慕的伴侣,也终究无法弥补心中遗留下来的缺憾。 而从感性的角度出发,毫无疑问自己的心里始终还是割舍不下路泽。纵使与他相识不久,并且未曾谋面,但一种莫名的精神支柱却在两个人之间迅速地搭建了起来。 只不过如今这所谓的精神支柱,已经千疮百孔,摇摇欲坠。因为只要有路泽母亲的存在,相信他们两个人的内心将永远无法得到安宁。 或许放下与路泽之间的这段执念,才能够得到所谓的解脱吧...... 想到这里,苏月不禁在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对沐遥说道: “沐遥...给我些时间吧,让我好好想想。” 似乎在看到了一丝希望后,沐遥一下子兴奋地从秋千上蹦了起来: “好,苏月,我对我们有耐心,也有十足的信心。” “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好,我送你。”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走,有些事情我想独自思考一下。” “哦…好,我明白了。那你注意安全,到家了告诉我一声。” “好。” 与沐遥分别之后,苏月独自沿着公园旁的小路向家中走去。初春依旧寒冷的风儿迎面吹来拂过脸颊,使苏月感到一阵不可名状的落寞。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看到是刘护士的来电,苏月立马接了起来: “喂?你好。” 电话里刘护士的语气听上去似乎有些激动: “你好,那个...路泽刚刚醒过来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坚定 听了护士带来的这个好消息,苏月惊喜地几乎快跳了起来: “什么?路泽醒过来了吗?他现在怎么样,还好吗?能接电话吗?” “你先别着急,他才刚刚苏醒过来,现在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只能偶尔说出几个字来...” 只听护士有些疑惑地在电话里继续对苏月说道: “但他到底想表达什么,我们也不太明白。问他是不是口渴了或是哪里不舒服,他都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 “那他说了什么字?” 苏月急忙追问道,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关于路泽的所有细节。 “我听她就说了什么...苏...?好像是这个字。” 听了护士的话后,苏月不由地停下了脚步,滚烫的眼泪顿时溢满了眼眶,她觉得此刻自己的内心充满了酸楚与感慨。 很显然,路泽是在叫着自己的名字。 没想到在他醒来的第一时间,首先想到的居然还是苏月。 纵使经历了身体上如此巨大的痛苦,路泽依然自始至终将苏月放在第一位。这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感动,也使她为自己内心的不坚定而感到深深地惭愧。 于是苏月极力控制住自己内心激动的情绪,对护士说道: “刘护士,那个...什么时候我可以和他说说话?” “估计得再等等了,他现在才刚刚苏醒过来,我们也不能完全确定他是否会再度昏迷过去。所以至少还要在icu里观察四十八个小时,确定他的情况稳定后,才能让他转去普通住院部。” “那...我能过去探视吗?” “这个恐怕不行。我们医院有明确规定,除专业医护人员以外,家属不允许进入icu探视。因为icu里的病人大多属于重症,且抵抗力低下,这样容易造成交叉感染,从而影响到患者的生命安全。” “哦...原来是这样啊。” 听了护士的话后,苏月表示十分地理解,但却依然掩盖不了内心的失落。 不过这位年轻的护士似乎听出了苏月语气中的失望,于是她灵机一动,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样吧,如果你有什么话想对他说,我可以代你转达给他。这几天我可以为你们传话。” “真的吗?那太好了!谢谢你啊刘护士。” 听了刘护士的建议后,苏月的心情似乎一下子明朗了许多,没想到这位护士姐姐居然如此地善解人意,一次又一次地在这种危急关头帮助自己与路泽。 于是在思索片刻之后,苏月对她说道: “刘护士,那麻烦您帮我转告路泽,让他不要心急,安心休养,我这里一切都好,还有...我会一直陪着他的,让他放心。” “好,我明白了。一会儿我查完房就过去帮你转达。哦,对了...” 这时,电话那头刘护士的声音听上去仿佛终于松了口气似的: “那个...因为路泽及时醒过来了,加上他的朋友也帮我们一起劝说他的母亲,现在他的母亲终于被说动了,同意暂时放弃让病人转院的念头。” “那真是太好了,那个...他的母亲现在情绪怎么样?是否有意识到病情爆发的根源是在于路泽的情绪?” “唉...说到这点,我们的医生也反复多次劝说她不要再刺激到病人的情绪,可是他的母亲却似乎依然固执地认为是我们医生的手术做得不好,才导致他的儿子面临如此大的风险。想必你也知道...现在的医患关系本来就很紧张,要不是我们的医生出于为患者本身考虑,也犯不着一再劝说他的母亲。” 听完护士的这番话后,果然不出苏月所料,事到如今路泽的母亲仍然没有通过自己儿子的种种遭遇而从中反省到自己的问题。 可见这种出现了问题就将错误怪在别人的头上,而不去反省自己问题的固化思维,如今已经在路泽母亲的思维里根深蒂固了。 与护士聊完后,苏月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家楼下。她站在楼下先尝试着调整自己的情绪,使得自己的内心尽可能地放松下来,然后才回到家中和父母一起晚餐。 晚上苏月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发呆。这几天自己都将在没有路泽的陪伴下独自入睡,显然苏月还没能习惯听不到路泽声音的感觉。 正当她为此感到心情郁闷的时候,她接到了刘护士打来的电话。 “喂?刘护士,你好。” “你好,这么晚打扰你,不好意思。” “没关系,请问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今天我去到icu里,对路泽转达了你想对他说的话。” “太好了,那他呢?他听了之后是什么反应?” “他似乎微微地点了点头,还笑了一下。” 电话那头护士的语气似乎也颇为感慨,只听她继续说道: “我看他眼角还有些眼泪,应该是很感动。我想他一定也感受到了你给他带来的信心。” 听了护士的这番话后,苏月的脑中立马浮现了路泽仍然在痛苦中挣扎的画面,她不禁鼻头一酸,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缓缓地流了下来。 但此刻的苏月也顾不上掩饰,她用有些哽咽的语气对护士说道: “谢谢你啊,刘护士。多亏了你的帮忙,我才能有机会以这种方式鼓励路泽。”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看得出来,你们之间的感情很好。如果明天路泽能够开口说话了,我找个机会让你们俩聊一会儿吧。” “好,好...那简直太好了!我等您的电话。” 与刘护士通完电话后,苏月这才稍稍安心下来。 虽然她仍然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但她知道自己此刻绝不能灰心丧气,因为路泽现在一定也正在与病魔顽强抗争着。而支撑着路泽义无反顾坚持下去的,便是他对于自己的这份执着的情感。 在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苏月终于等到了刘护士的电话。刘护士在电话里告诉苏月,路泽已经稍微能够开口说几句话了,现在她正在icu外面,打算一会儿进去后把手机放在他的旁边,让他跟自己说上几句话。 不过她也再次叮嘱苏月,他们只能聊上一小会儿,因为按照规定医院里是不允许将手机带进重症监护室里的。苏月明白刘护士的这一举动,完全是出于人性化的考虑,因为她也为这对苦难情侣的遭遇而唏嘘不已。 刘护士在告知苏月后,便将手机的外放打开,然后放在了路泽的枕边。 苏月在满怀期待中,终于听到了电话那头路泽虚弱的声音: “苏...月...我...好想你。” 第一百五十三话 执念 终于听到了路泽的声音,苏月的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于是她赶忙以温柔的语气对路泽说道: “路泽,我也很想你。你别担心,有我在的。” “喔...苏月...辛苦你了...我好像睡了很久啊...” 路泽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十分疲惫且毫无生气,看来他需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苏月听了十分心疼,但在此刻她不得不使得自己振作起来,先尝试安慰路泽: “路泽,你现在只需要好好休息就行了,别的什么都不用想。医生说只要你保持乐观的心态,好好静养,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嗯,我知道了,我听你的...可是...这里真的好压抑...到处都是冰冷的机器...其他什么都没有...” 虽然听得出来,路泽此刻可以说是身心俱疲,但他还是以极其低沉的声音断断续续地继续说道: “我感觉...自己的身上插满了管子...无法动弹...很难受...” “路泽...我们再坚持一下好不好?医生说还需要再观察几天,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痛苦,但这也是为了你的身体考虑...” 苏月一边安慰着路泽,一边强忍住内心酸楚的感觉。 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路泽全身插满各种管子,被固定在床上输血的画面。周围暗不见光,根本分不清白天黑夜,在一片死寂般沉默的狭窄空间里,能听到的唯有冰冷的机器发出的清晰声音。 “苏月...我想出去...我不想...待在这里。” 苏月无法想象此刻路泽的那种绝望,可是他没有别的选择。 冷酷无情的病魔从来就不会因为看到人们的痛苦与绝望就轻易松开它的魔爪,此刻甚至一丝的软弱与妥协,都会在一瞬间变成它侵蚀人们身心的利刃。 “路泽,我一会儿我就替你问问护士,好吗?如果感到痛苦压抑的时候,你就想想我,你知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好...我想想你...苏月...幸好有你在...” “嗯!路泽,加油,你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我会加油...” 过了一会儿,护士进来说时间差不多了,两个人才依依不舍地告别。不过能够迅速得知路泽的近况,并每天和他说上几句话,苏月已经十分心满意足了。 等护士离开病房后,苏月才缓缓开口问道: “刘护士,我想请问一下,以路泽现在的情况,大概什么时候能够离开icu病房?” “这个不好说,按照他现在的情况,估计还需要观察几天。今天早上看他的各项数值都不太好,白细胞数值偏高,而血小板和血压却都有些偏低...” 只听刘护士耐心地继续跟苏月解释道: “所以当务之急肯定是先想办法帮他把血止住,所以这几天都要给他输血和营养液,先尝试药物控制。实在不行的话,不排除还需要二次手术。” “嗯...我明白了,谢谢您。” 苏月知道此刻自己过于担忧也帮不上什么忙,一切都要看路泽自己的恢复情况。而此刻自己能做的,就是利用每天那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和路泽说上几句话,鼓励他坚持下去。除此之外,唯有耐心等待... 于是日复一日,苏月每天都在刘护士的帮助下,与路泽短短地说上几句话。 不知不觉中,路泽已经在icu里待了一周的时间了。在苏月耐心地安慰与陪伴之下,路泽似乎已经尽力使自己去适应重症监护室里的压抑环境,并积极配合医生的治疗。 一周之后,医生表示,路泽胃部的血已经成功止住了,各项指标也开始逐渐恢复正常。这也就意味着,他终于能够从那个暗不见天日的重症监护室转去普通病房了。 苏月得知了这个好消息后,也十分地替他高兴,看来路泽终于扛过了这可怕的病魔,一天天地逐渐恢复了健康。 不过转去普通病房后,路泽还是言辞拒绝母亲的探视,有时他的母亲过来探望他,他也只是始终沉默着,不愿与母亲有任何的交流。他也拒绝母亲为他准备的一切食物,更是禁止母亲来照顾他。 不过以路泽现在的身体状况,的确需要有个人在他的身边照料他的饮食起居。苏月也曾多次表示愿意去照顾他,可都被路泽婉拒了。因为他不希望以这种方式来实现和苏月梦寐以求的初次见面,更何况让自己喜欢的女孩看到自己这副病殃殃的样子,只会让他的心里更加无地自容。 苏月对于路泽的想法倒也表示理解,于是她只好提出建议,请一位护工来照顾他。但这又再次遭到了路泽的拒绝,他表示自己一个人完全没问题,不需要麻烦别人。更何况他本身就难以接受与陌生人有任何的肢体接触,所以擦洗身体之类的事情,恐怕不得不由他熟悉的人来帮忙。 眼下看来只能拜托路泽的好友秦飞了,于是苏月便大致将现在的情况告诉了秦飞,并拜托他能否隔两天就来帮路泽擦一擦身子。没想到秦飞不仅一口答应了下来,他还表示自己和老婆薛可可,可以负责路泽的一日三餐。 苏月对于这对小夫妻的雪中送炭满怀感激之情,她也为路泽能够拥有这样两位热心肠的死党而感到十分荣幸。 想必路泽平常也一定非常乐于助人,才能与他们相处得如此融洽。 于是往后的日子里,秦飞每天都按时带着薛可可做好的养胃餐来医院陪着路泽,起初的几天由于担心路泽的情况不够稳定,秦飞还在病房里的陪护折叠小床上留宿了几晚。 有了秦飞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路泽的日常生活,苏月倒也稍稍安心了下来。于是她就在这段日子里,负责陪伴照顾路泽的心灵,使它从那支离破碎的痛苦中逐渐恢复以往的活力。 日复一日,路泽眼看着一天天地恢复了健康,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心灵,都在向着积极的方向发展。虽然在恢复速度上较为缓慢,但苏月对这样的结果已经十分满意了。对她而言,路泽能够恢复健康,这比什么都重要。 但路泽似乎并不这么认为,苏月发现虽然他的身心都在逐渐往健康的方向行进,但是路泽对于他许下的承诺,似乎还是抱有一种执念。他始终觉得,自己对苏月以及她的家人有所亏欠,似乎不完成与苏月之间的承诺,就无法心安。 而当初的路泽与苏月并不明白,执念之所以称之为执念,必然有它不可言喻的一面。 执念太深,终是自苦... 第一百五十四话 无常 正是怀揣着这样的执念,才使得路泽的身上仍然背负着重重的枷锁。而苏月也同他一样,在执念的漩涡中反复挣扎。 因为他们的心里都很清楚,如果两个人还想继续在一起,终有一天必需向苏月的父母证明路泽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那么眼下能够化解这一切误会的直接办法,就是尽快兑现路泽许下的承诺。 不过如今路泽的身体尚未恢复,所以还无法去银行将被母亲挂失的卡片找回来。于是路泽在与秦飞商量之后,决定将火锅店里自己的股份直接以赠予的形式转到苏月名下,这样一来由于秦飞是这家店的法人,所以他可以替路泽去办理相关的手续。二来火锅店现在也已经开始盈利了,每个月的收入便可以直接打进苏月的帐户里,这样也方便尽早兑现他的承诺。 苏月思来想去,觉得此刻只有顺着路泽的意思,才能够使他安心下来好好养病。 不过这么看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因为眼下自己的父母的确对路泽有许多的质疑,如果能够让他们看到路泽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还不忘完成了与自己之间的承诺,想必他们一定会对路泽刮目相看。 如果这段感情能够因此顺利得到父母的支持,那想必无论是对于路泽或苏月自己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鼓励。 于是在他们决定了之后,便由秦飞来亲自操办这些手续,而平日里就由他的老婆薛可可暂替他来为路泽送一日三餐。 作为路泽多年的老同学,薛可可也十分同情路泽的遭遇。加上她得知了路泽母亲所做的这些事情后,更是对路泽与苏月之间这段坚韧的感情抱以十分欣赏的支持态度。 一周之后,秦飞告知苏月,现在相关手续已经全部办完了,过两天他就将打印好的赠予协议带给路泽签字,之后再一并寄给苏月。 可就在所有事情刚刚向着顺利的方向进展时,噩耗再次传来,不过这次不是路泽,而是薛可可的父亲。 听说薛可可的父亲在夜里突发了心脏病,现在已经送去医院抢救了,而医院刚刚已经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薛可可与秦飞不得不强忍住悲痛的情绪,立即赶去医院日夜陪护老人,所以暂时没空照顾到路泽这里。路泽与苏月都为这意料之外的悲讯而感到遗憾,但却又无法为这对小夫妻做些什么。 人世间的生老病死,从来都仿佛突如其来的暴风雨一般,令人始料未及,猝不及防... 而无常或许才是人生的真相,没有看透这一切的人们,注定只能在轮回中受尽折磨,终生无法得到解脱…… 过了几天,秦飞得空来医院探望路泽,他的脸色看上去很差,似乎失去了以往的生机。据他说,现在薛可可的父亲仍在病危中,他每天除了负责日夜陪护老人之外,还要安慰薛可可的情绪。据说薛可可从小就与她的父亲感情很深,所以在得知父亲病危之后,便每天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所以秦飞便承担起了照顾老人与薛可可的责任,他尽可能地让薛可可少去陪护,避免使得她再次情绪崩溃。 虽然秦飞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但他仍然没有忘记自己好兄弟的重要事情。他说自己虽然抽不出空来,但是明天一早他就让薛可可帮忙将赠予合同寄给苏月,然后待苏月签完字后再原路寄回来即可。 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路泽与苏月也都尝试着安慰这对小夫妻,并由衷地希望薛可可的父亲能够挺过来。 可是上天似乎未曾眷顾这天下的可怜人,坏消息总是像源源不断的洪水般,接踵而至...… 三天后的某个晚上,路泽与苏月得到秦飞的消息,说薛可可的父亲终究还是没有熬过病痛的折磨,就在刚刚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而与此同时,那份由薛可可寄出的赠予协议,也始终并未顺利到达苏月的手中... “妈的,难道又是她在背后搞了什么鬼吗?!” 电话里,只听路泽火冒三丈地说道。对于寄出的包裹又再次不翼而飞,他感到愤怒至极。 “路泽,你先别激动,又伤了身体可不好。” 虽然苏月也怀疑是路泽的母亲在背后又使了什么花招,但眼下路泽的身体尚未恢复,她不得不先优先考虑到路泽的健康。可是路泽对于这件事情却似乎异常执着: “不行,我非得把这件事情给搞清楚不可。难道就连寄一个快递这么简单的事,现在我都办不成了吗?我这就给薛可可打个电话问清楚。” “路泽,这恐怕不妥吧,薛可可的父亲才刚刚去世,她现在估计还沉浸在悲伤之中,更何况你不是已经问过秦飞了吗?” “唉……可是秦飞说他回家后问了薛可可,而薛可可十分肯定地说的确是她亲手把快递寄出去的,不可能有任何问题啊。但是快递单号她倒是找不到了,估计是被她一时粗心大意给弄丢了吧。” 不小心弄丢了快递单号?这一切也太巧合了吧... 听了路泽的这番话后,苏月感到有些说不通。 通常帮别人的忙寄快递,一定会更加小心谨慎,而且这次寄的可是一份重要文件,薛可可应该不至于大大咧咧到忘记留下单号。更何况像她这样细心的女孩子,怎么会犯这种粗心大意的错误呢? 苏月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薛可可对他们撒了谎? “这绝不可能...” 苏月使劲摇了摇头,立马在心里否决掉了这个荒谬的想法。 薛可可是路泽多年的死党,她不仅十分了解路泽,而且对自己与路泽之间的这段感情也十分理解并支持。更何况曾听路泽提到过,薛可可是一个十分正直且单纯的人,所以她没有任何理由帮着路泽的母亲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当初当她得知了路泽母亲的所作所为之后,还十分为路泽他们打抱不平呢。 看来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苏月不由地为自己的恶意揣测而感到有些惭愧。若不是这段时间里承蒙秦飞与薛可可的帮助,还不知道自己与路泽之间应该何去何从呢。 想到这里,苏月以耐心且沉着的语气在电话里对路泽说道: “路泽,这件事情我看先放一放吧,也不急于一时,等你身体康复出院后,再去查清楚也不迟。就听我一次好不好?” “好吧...我知道了,听你的。” 路泽的声音听上去充满了失落,只听他继而说道: “那等秦飞他们处理完家中的事情,我再麻烦他去重新寄一份合同给你吧。” “好,那你答应我,你也先别急着和你母亲对峙。我觉得在事情还未完全水落石出之前,没必要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说对不对?” “好...我尽量。” 虽然路泽尽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尝试着不再与母亲提起此事。但是没想到在几天之后,路泽又一次与母亲爆发了激烈地争吵... 第一百五十五话 私逃 这件事发生在快递遗失后的一周,事发的起因是由于路泽发现母亲居然在他昏迷的时候,将他的身份证挂失了。 而之所以能够发现身份证被挂失了,是因为当一周后秦飞再次去帮路泽办理赠予协议时,却发现路泽的身份证显示已失效。 这件事情不仅令路泽和苏月感到愤怒至极,就连秦飞与薛可可也无法理解。 自己的儿子已经陷入了昏迷,可谓是生死攸关的时刻了,这个女人居然还趁此机会在背地里做出这样见不得光的事情来。在她的心里,仿佛只要不让任何人有机会接近她的儿子,并从他那里获得一丝所谓的好处,就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她似乎偏执地认为,只要守住了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即便是不择手段或是机关算尽,也终有一天能够获得儿子的理解。她认为没有什么能够超越这份天生的血缘关系,她认为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儿子好”。 而她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也可能仅仅出自于自己的私心,而这终会令她的儿子对她失望透顶,她的行为也终会导致她的儿子对这份亲情不再剩一丝的牵挂。 某天一大早,苏月就在半梦半醒间接到了路泽的电话。 “喂?路泽...怎么这么早打电话给我...?” 苏月迷迷糊糊地回应道,她不知道路泽为什么一大早就给自己打来了电话。可是没想到,电话那头却传来了刘护士的声音: “打扰了,我是刘护士。” “啊?刘护士,你怎么用路泽的手机给我打电话了?” 苏月疑惑地问道,她不明白为什么刘护士会用路泽的手机给自己打电话。刘护士的语气听上去似乎有些焦急,只听她忙不迭地回答道: “那个...路泽不见了。” “路泽不见了?” 苏月一瞬间清醒了过来,然后难以置信地追问道: “他不是一直在病房里待着吗?怎么会不见了?” “我一大早发现他病房的门没关,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我就进去看了看,结果发现病房里空无一人。而且他也没有带手机,接着我在医院里找遍了也没找到他的人影,估计他是趁着半夜跑出去了。” 听了刘护士的话后,苏月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她完全没有料到路泽居然会半夜里跑出医院,如今她只能想到路泽一定是无法忍受母亲给他带来的一次次打击,才会因为情绪崩溃而逃出医院。因为很显然他母亲这次的举动,已经深深地伤到了他的心。但至于他究竟去了哪里,苏月一下子也摸不着头脑。 于是她赶紧给秦飞发了条信息,让他去路泽家里看看,然后她又以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对刘护士说道: “刘护士,我估计路泽是因为最近心情一直不好,才会突然一个人跑出去的。我刚刚已经给他的朋友发了信息,让他去路泽家里看看。你这里有没有其他的什么信息,帮助我们回想一下路泽有可能会跑去哪里。” “我刚刚去查了监控,只知道他大约是凌晨五点半左右从医院跑出去的。但监控里看不清他当时的状态,不过我担心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万一在路上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所以也请你们帮忙想一想他有可能会去的地方,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只能报警处理了。” “刘护士,不然我们两边同时处理吧。我这里先让他的朋友去路泽家里还有他经常出没的地方都找找,一有消息我就立马通知你,你那边的话现在就麻烦通知一下警察,让他们帮忙找一找。我判断路泽是因为心情不好才突然逃出医院的,而我最担心的事情,就是他的情绪会导致他的身体再次崩溃。”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我马上通知警察让他们帮忙一起找一下,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你那边也麻烦再仔细想想路泽会去的地方,方便随时给我们提供线索。” “没问题,那就先这样。刘护士,我们保持联络。” “好的,我这就去办。” 挂上电话后,苏月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此刻她已没有时间多愁善感了,她使劲在脑海中思索着路泽可能去的地方。 不过昨晚与路泽的对话中,她似乎并未发现路泽有任何的异样,恐怕是他一直故意强压着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 正当这时,秦飞的电话打了进来,苏月赶忙接了起来并焦急地问道: “喂?秦飞,找到路泽了吗?” “还没有,我去过他家里了,他并没有回过家。不过有一件事情,我想我必须第一时间告诉你。我刚刚因为哪里都找不到路泽,就给路泽的母亲打了个电话,没想到打了电话才知道,路泽的母亲早上腰部撞到了床沿,现在正躺着休养呢,而更令我意外的是,她说自己的腰痛是因为路泽把她给推倒了。” “什么?路泽把他母亲推倒了?” 听了秦飞的一番话,苏月难以置信地又重复了一遍,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事情。不过照这么看来,难道路泽半夜里从医院跑出去,就是因为愤怒至极,所以冲去了母亲家里找她理论去了? 想到这里,苏月充满疑惑地继续追问道: “那路泽呢?他现在还在他母亲那里吗?” “据他母亲说,路泽在推倒了她之后,仿佛也十分惊讶于自己的举动,便惊慌失措地离开了。” “他没说去哪里吗?” “没有,他什么都没说。” “那你知道今早他和他的母亲是为了什么事情而起了争执吗?” “嗯...这个我倒是问了,好像是因为他母亲偷偷挂失了他身份证的事情。所以他忍无可忍便一大早就去找他母亲理论,还说要拿户口本去迁移户口,从此以后互不相干。当然她的母亲坚决不允许他拿户口本去迁户,所以两个人在推推搡搡中,路泽不知怎么就一把将他母亲给推倒了。而且刚刚电话里他母亲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十分伤心,她说她完全没想到路泽居然会如此无情地想要跟她断绝母子关系,而且就因为这么点事情居然出手推了她。” 听完秦飞的这段话后,苏月的心中感慨万千。要不是路泽母亲的所作所为将他逼到了这个份上,路泽也不会大半夜一个人逃出医院去找她理论。可想而知路泽现在的内心已经压抑到了一定的程度,才会毅然决然地不顾自己的身体,坚持要迁出户口,与他的母亲断绝关系。 恐怕在与母亲理论一番无果后,他又再次受到了刺激,才会无法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失手推了母亲。想必路泽现在的心情一定已经极度崩溃了,不过这时候他会去哪里呢? 苏月越想越害怕...路泽不会因此而突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吧? 第一百五十六话 线索 想到这里,苏月不禁打了个寒颤。 如果路泽真的压抑到了极点,因此而想不开,从而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傻事来那该怎么办? 毕竟他的情绪和身体尚在恢复之中,就又一次受到了来自至亲的打击,换作是任何人,恐怕都难以承受这份沉重。更何况路泽的父亲早已不在世,而母亲是他曾经最亲的人,但如今这个与自己最亲近的人,也正是唯一能够伤自己最深的人。 苏月虽无法感同身受路泽此刻的沮丧与绝望,但她能够想象,这接连发生的一切会给路泽造成多大的伤害。更何况路泽一直以来就是一个家庭感极重的人,在他并未发现母亲如此偏执的一面之前,他始终抱着对已过世父亲的种种思念,认真地经营着他与母亲的这个小家。 而事到如今,一切他所期待的家庭的美好,以及母亲在自己心目中的完美形象,全都毁于一旦。在最真实的母亲面前,他感到愤怒却又无力与她抗衡。 如果路泽因此而崩溃,最终想不开做出了什么傻事,那便会造成最大的遗憾。 想到这里,苏月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备受煎熬。但远水救不了近火,眼下自己根本帮不上路泽什么忙,只能为他干着急。 除了等待...别无选择。 过了约莫一个小时左右,苏月在情绪也跟着濒临崩溃之际,接到了刘护士打来的电话。 “喂?你好...” 苏月有气无力地接起了电话,她希望刘护士接下来说的话能给自己带来一丝的希望。 “喂?你好,那个...终于找到路泽了。” “找到了?!” 不幸中的万幸,刘护士的这个好消息使得苏月免受崩溃情绪的侵扰,于是她立马振作了起来,赶忙追问道: “你们在哪里找到他的?” “在离医院不远的一个公安局里,他似乎是去那里补办身份证了。警察也是通过联网后才发现了这个讯息,从而查到了他的位置。” “那太好了...他的情况还好吗?” “不是很好,他的胃好像又开始痛了,而且还发了高烧。警察说在公安局大厅的长椅上找到他时,发现他的脸色很苍白,整个人也晃晃悠悠的。” 说完这些后,估计是担心苏月过于紧张,只见刘护士又继续补充道: “不过你不用担心,现场目前有警察正陪着他呢,我们现在就出发去接他回医院。” “好,我明白了,那就辛苦你们了。” 苏月强压住内心的焦躁不安,以听上去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和护士沟通完,这才如释重负般地瘫软在客厅的沙发上。 “怎么样?路泽找到了吗?” 这时,只见薇姐端着早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并有些担忧地问道。 “找到了。” 苏月眼睛直直地盯着地面,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母亲见女儿的情绪似乎十分低迷,于是便尝试着安慰她道: “哎呀,找到就好,找到就好。宝贝儿,你也别太担心了,毕竟有医生们陪着他呢,你就别多想了,先来吃早饭吧?” “妈,你吃吧。我现在没什么胃口,我想回房间再睡一会儿。” 说完后,苏月便拖着沉甸甸的身体回了自己的房间。 躺回床上后,她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然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样的地步。难道真的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她与路泽的这段感情会如此一波三折,走向看似越来越不明朗的未知。 她知道对于路泽来说,这些接踵而至的事情已经使他的身体与心灵都到达了极限。 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纵使在之前的几段感情中,自己也曾遭受到不同的伤害,但那些都是由于自身的判断失误而导致的结果。只要通过认真反思,并想出解决办法,最终一定能克服那些大大小小的困难。 但这次却和以往都不一样。 现在自己与路泽的这段感情,不仅已经完全不在两个人的掌控之中了,而且还存在着根本不可能克服的难题。这样的难题已经不是光靠着自己的努力就能够化解的,纵使想尽一切办法与之抗衡,最终也只能落到个遍体鳞伤的结局,而事情却始终一筹莫展。 失败并不可怕,放弃也并不能使人失望。而彻底使人陷入绝望的,便是在一次又一次重新燃起了希望之后,又不得不亲眼见证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沉浸在这反反复复的折磨中,才是对心灵最大的摧残...... 往后的一周里,路泽始终高烧不断,他的胃部也再次因此而受到了刺激,开始反复疼痛,并且伴有轻微咳血的症状。 医生判断说应该是由于他大半夜跑出去受了风寒,加上情绪上又再次受到了打击,才会导致现在的状况。目前只能先继续输血观察,试图让他的退烧。于是秦飞又再次去医院里负责陪护路泽,而苏月只能利用路泽为数不多清醒着的时间,与他聊些有的没的,使他能够尽量放松下来。 但是她似乎也察觉到,自己与路泽之间的话越来越少了。有时候电话里双方都沉默了很久,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苏月意识到自己的心已经陷入了绝望,这种绝望的缘由想必她与路泽的心里都很清楚,那就是他们俩的感情似乎并没有未来可言。 而她现在能够做的,就只有陪着路泽熬过这最艰难的时期,仅此而已。 然而这些日子里,沐遥却始终坚持陪伴着苏月。他似乎从方方面面察觉到了苏月情绪的低迷,于是他想尽了各种办法,每天变着花样逗苏月开心。 有时候他会突然给苏月打来电话,告诉她自己已经在她家楼下了,让她下楼陪自己去附近兜兜风。苏月明白沐遥只是出于对自己的担心,想带自己出去散散心,设法让自己的心情变得好一些。她很感激沐遥如此费心地安慰自己,但她身上这沉重的枷锁,并不是如此轻易就能够卸下的。 不过有的时候苏月似乎也渐渐意识到,自己是否不该再继续执着于与路泽的这份感情,这样对两个人来说才是真正的负担。 或许放下这段执念,甚至是与沐遥在一起,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了也说不定。 可这一切的想法,都在又一次滔天巨浪来临之后,被彻底淹没了...... 两天后的一个下午,苏月接到了刘护士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她的声音听上去气喘吁吁,显得有些心有余悸,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争。 “喂?你好...刚刚...刚刚路泽咳嗽的时候,血呛进了肺里...休克过去了...” 第一百五十七话 抢救 “休克?...” 苏月在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之后,恐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嘴上机械性地说出了几个字来: “那...路泽,他…?” “你别担心,我们刚刚已经抢救过来了。” 刘护士的语气也显得有些惊魂未定,只听她继续说道: “现在他又再次进入了昏迷,我们已经将他送去icu了。” “昏迷了...再次进icu...” 由于受到了突如其来的冲击,只见苏月有些结结巴巴地继续问道: “怎...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 “唉…我们也完全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意外。一般病人咳嗽的时候,碰巧将血咳进肺里的几率是很小的,而且我们也叮嘱过他,如果想咳嗽的时候,尽量压住自己的胸口小声咳,避免使血液因此而进入肺部从而造成窒息。可是没想到居然好巧不巧就发生了这种事...” 刘护士的语气听上去似乎还未完全平复下来,只听她有些感慨地回忆道: “刚刚幸亏抢救得及时,帮他把肺里的血导出来了,要不然他就会直接窒息而亡了,现在想想也挺后怕的。” “窒息而亡...天呐...” 苏月不敢相信就在刚刚短短的几分钟之内,路泽究竟经历了些什么,这简直是在与时间赛跑,争分夺秒。于是她有些惊魂未定地追问道: “那他...现在怎么样...还会有生命危险吗?” “目前他的各项生命体征都很平稳,只是这次什么时候能醒来,就不太确定了。” “啊...谢谢你啊,刘护士,如果不是你及时发现路泽的这个情况,恐怕他现在...” 说到一半,苏月的脑海里满是路泽窒息时的画面,那该是多么地痛苦和绝望。苏月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也感受到了那股疼痛,于是她忍不住问道: “那个...路泽他在窒息的时候,一定很痛苦对吧?” “是的,那一瞬间会剧痛无比。而且在休克前的几分钟,他的意识都还在清醒当中,想必那几分钟里他一定忍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不过幸好他最终在休克前将血从肺里咳了出来,才避免了窒息而亡,如果再晚几分钟,估计就没办法抢救了。” 刘护士颇为感慨地回忆完刚刚的情况后,便轻轻地叹了口气,继而说道: “我们刚刚已经通知了他的母亲了,这次路泽的情况估计又得在重症监护室里待上一段时间了。看他年纪也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没想到居然会遭遇这么多的意外。” “我想…这些痛苦都不该是他在这个年纪就要独自承受的。刘护士,如果路泽醒过来了,麻烦你还是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的,你放心吧。” “谢谢你。” “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 与刘护士联络完后,苏月的心中五味杂陈。 回想到护士刚刚在电话里说的抢救画面,苏月仍然感到十分后怕。就差那么几分钟的时间,或许自己从此以后就再也见不到路泽了。如果因此而失去了他,这必将成为自己终生的遗憾。 苏月不由地在心中默默祈祷,感谢死神没有将路泽从这个世界上带走。他还这么年轻,还有许多事情没去做,怎么能轻而易举地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呢? 而路泽这一次次遭遇的死亡威胁,也让苏月清醒地意识到了生命的脆弱。 从小到大,苏月都没有生过什么大病,最多就是感冒发烧之类的。而父母身体也很健康,家里的长辈虽说也有已过世的,但父母一直将苏月保护得很好,并未让她亲眼见证到家人的濒死画面,所以长期下来,她对病痛与死亡的意识并不强烈。 而这一次虽然苏月也并未亲眼见证路泽与死神搏斗的画面,但光是通过护士的一番回忆,就足以让她心惊胆战。而正是与路泽的心意相通,才使得她对于所发生在路泽身上的一桩桩意外事件,有着强烈的共鸣。 而路泽的种种意外遭遇,也恰巧开启了苏月对死亡的认知。她第一次感受到人类在死亡的面前,毫无回击的余地。能够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一次,路泽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天后的某个早晨,苏月接到了刘护士的消息: “喂?你好,路泽终于醒过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 苏月激动地快跳了起来,这三天对于她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 可是刘护士的声音听上去却似乎有些困扰,只听她有些为难地对苏月说道: “可是路泽醒来后,就拒绝与医生沟通。无论医生或我们其他医护人员问他什么问题,他都始终闭着眼睛保持沉默,不予任何回应,这点令我们很担心。” “怎么会这样?有让他的朋友尝试着和他说说话吗?” “有,他的朋友也来过,但他依然什么都不肯说,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来。因为他才刚刚清醒过来,我们医生需要及时询问他的身体还有哪些不适,才好判断该如何给他继续用药,但是他现在仿佛因为心理上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所以才不愿意与任何人沟通。” “这样啊...难道是因为他刚刚经历了濒临死亡的体验而导致的吗?” “估计是的,刚刚的死亡威胁应该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为此我们也请来了医院专业的心理医生尝试为他疏导情绪,但是他若是不肯开口的话,也起不到任何作用。所以我是想,要不然你尝试着跟他说几句话,看看他愿不愿意对你开口?” “啊...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他也不太愿意跟我说什么吧…这样,麻烦您把电话转交给他,我尽力试试吧。” “好,为今之计只有这样试试看了。那我马上就进去icu里,把电话放在他枕边。” “好的,我明白了。” 过了一小会儿,电话那头传来了刘护士安抚的语气: “路泽,你女朋友想和你说几句话,我把电话放在你的耳边了,你跟她说说话好不好?” 听到电话那头随之传来了一阵沉默后,苏月深深地叹了口气。想必路泽此刻也不愿对自己开口吧,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尽力一试了。 于是苏月鼓起勇气,以温柔的语气对路泽说道: “路泽...是我,你还好吗?不要怕,现在已经没事了。” “......” “路泽,你跟我说几句话好吗?不然我会很担心的...” “......” “哪怕一个字也好,路泽,我会陪着你的,我想你。” “......” 沉默片刻后,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路泽十分虚弱且沙哑的声音: “我也...想你。” 第一百五十八话 阴影 听到了路泽的声音,苏月只觉得内心万千感慨。 他的声音听上去非常压抑,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像是刚刚经历了绝望之后精疲力竭的呐喊。 苏月虽无法感同身受,但光是听到这充满了绝望的声音,她就已经心疼不已。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帮助路泽从濒死的阴影里走出来,让他愿意配合医生的治疗。 于是苏月尝试着以极其温和的声音询问道: “路泽,现在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还好...有点恶心想吐。” 看来路泽是愿意与自己交流的,苏月为此而感到十分感动。无论何时何地他处在多么凶险的处境中,都不会将自己推开亦或是拒绝回应自己。这正是由于他始终信任着自己,才会毫无保留地对自己袒露心扉。 既然如此,自己此刻也应当帮助路泽开解一下内心,只见她接着轻声细语地安抚着路泽: “如果想吐恶心的话,要和医生沟通一下哦,这样他们才好帮你对症治疗呀对不对?” “我...我不想和其他人交流...” 路泽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颤抖,似乎在经历了死亡的威胁后,他的内心有一些创伤使得他想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此刻除了苏月之外,他似乎不想与任何人开口交流。 看来为今之计,只能靠自己一点一点地去引导路泽,使他从这种心里阴影中逐渐走出来,才能更好地配合医生的治疗。 苏月想起自己曾在一本心理学书上看到过,通常人们在遭遇了一个或多个涉及自身的死亡威胁,或是躯体完整性受到威胁后,会出现麻木或回避等症状,这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不过这种状况较轻的时候,是完全可以通过身边人的帮助,使其尽快恢复。 而对于路泽现在的情况来说,继续逃避下去可能反倒会使他的内心产生更多的恐惧,甚至重复回想濒死时的画面。此时只有尝试着与他交流当时的场景,引导他正确地去面对,才是能够使他敞开心扉接受心理辅导的第一步。 想到这里,苏月便以温柔而轻松的语气缓缓开口问道: “路泽,如果你现在不想和其他人交流的话,也没有关系。或许你可以尝试着和我聊一聊呀,不用一个人憋在心里,我愿意倾听。因为我愿意为你分担一些你心里的恐惧,我愿意听你慢慢说你经历的所有事情,我会陪着你的,放心吧。” “嗯...就是后怕。当时觉得...自己真的要死掉了。” 或许是苏月的话起到了安抚作用,路泽似乎稍稍卸下了心防,尝试着对苏月说出了当时自己的感受: “那一瞬间...我就觉得...自己完全呼吸不了,而且很疼很疼。大脑一片空白...眼前也是一片空白...唯一的意识就是‘我要死去了’,呵呵...” “可是你现在很健康地活着,路泽,一切都过去了。” “还好我活着...那一刻我真的好不想死...不是我怂...那一瞬间我是真的好想活下去。” “毕竟活下去才是人类的本能,路泽,你真的很勇敢,你战胜了或许常人都无法战胜的险境。” “真的吗...苏月...你真的觉得我很勇敢吗?” “是的,经历了这么多的困难,反而让我看到了你坚毅勇敢的一面。” “可是我的身体...真是糟透了。” “路泽,只要你的心是坚定的,我相信身体上的问题也只是暂时的,你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嗯...我会尽力的。谢谢你,苏月,幸好还有你在。” “我们之间可不说谢谢哦...路泽,那么我们能否尝试着,和医生也沟通一下呢?如果想要早些好起来的话,我想还是要依靠专业的力量才行。” “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和他们说吧。” “嗯,这里的心理医生也很专业。如果你心里还有什么疑惑或是心结,不妨与他交流一下。相信以医生的专业知识,一定可以帮到你的。” “好...我试试。苏月...接下来的几天,恐怕我又得继续待在这种暗不见天日的地方了,你能不能...每天都陪我说几句话?” “那是当然的了,你想我的时候,你就找刘护士,她会帮你联系我的,我随时都在。” “好。那我先去和医生沟通一下...” “喔,那太好了。我们晚点再聊,拜拜。” “嗯,拜拜。” 不一会儿,电话给到了刘护士手中,只听刘护士颇为高兴地在电话那头说道: “真是太好了,看来还是你有办法,路泽现在终于愿意和医生交流了。” “刘护士,我觉得路泽可能的确因为感受到了死亡威胁,而导致他的心理上有些恐惧与回避。刚刚开解下来,他的情况似乎得到了一些缓解,但毕竟我也不是什么专业医生,所以还是需要麻烦你把心理医生请过来看一下,给他做一些心理辅导,好吗?” “好的,我明白了。那个...那我建议,一会儿也可以请我们的心理医生和路泽的母亲也聊一聊,这或许能够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所帮助。” “嗯,如果可以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好,那我现在就去安排一下,晚点我再联系你。” “好,辛苦了,再见。” “不辛苦,再见。” 挂上电话后,苏月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异常激烈的战斗,身心俱疲地瘫倒在床上。 她为路泽所经历的这一切而感到心痛,如果当初他没有遇到自己,是不是就不会与母亲闹翻,也就不会发生这一连串的事故,导致他如今的身心被摧残到如此地步了。 这段美好的恋情背后,似乎背负了太多的沉重。这样的沉重使苏月喘不过气来,她相信路泽也同样无力,既找不到解决这一切困难的办法,也得不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再这样下去,或许事情会发展到更加无法预测的地步吧...至少它会与幸福就此背道而驰。 也许渐渐远离路泽,让他不再继续依恋自己,才是对两个人最好的方式。 想到这里,苏月的内心不免有些酸楚。毕竟尝试着慢慢放下与路泽的这段感情,岂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正在这时,苏月的手机响了,是沐遥的来电。 “喂?沐遥,怎么了?” “我在你家楼下呢,我接你出去兜兜风吧,正好有些事想跟你说。” 虽然不知道沐遥想对自己说些什么,但他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没有以往那样有活力。 其实苏月此刻根本无心出门散心,不过她转念一想,或许沐遥会是那个,可以帮助自己暂时放下与路泽之间感情的那个人也说不定呢?既然他那么喜欢自己,又愿意帮助自己度过这段艰难的时光,为何自己却始终不肯接受他的好意呢? 或许接受了沐遥,这样对自己或是路泽来说,都是最好的解脱... 想到这里,苏月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并故作轻松地对着电话那头的沐遥说道: “好,等我一下,我这就来。” 第一百五十九话 无期 苏月与沐遥再次来到了家附近的这个小公园,最近他们俩会偶尔来这里散散步,并闲聊一会儿。 “苏月,这段时间出来散散心,是不是心情好一些了?” 沐遥一边看着走在自己身旁的苏月,一边关心地问道。温暖的阳光从背后照过来,背光中沐遥的脸颊更显得棱角分明。 “嗯...谢谢你啊,沐遥。” 苏月回之以温柔的笑容,并继续说道: “谢谢你这段时间一直陪着我,我才不至于陷入一次次的崩溃情绪之中。有的时候我甚至已经不清楚,自己一直以来在追寻的爱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或许那种不含一丝杂质的爱情,根本就不存在...” “不含一丝杂质的爱情...苏月,看来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天真烂漫呀。” 沐遥突然宠溺地摸了摸苏月的头,微笑着继续对她说道: “人都是复杂的,更何况是感情呢?如果一直强求感情的纯粹,想必也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压力吧?” “沐遥,那你向往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 “嗯...我就想赚很多钱,然后买一个大房子,和我喜欢的人住在里面,从此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你们之间...需要有精神交流吗?” “精神交流?哈哈...我可没那么有追求。” “难道你不担心,两个人过了最初的热恋期后,只会一步步走向平淡,甚至到最后就只剩下亲情了?” “大家不都是这样吗...到了那个年纪,估计也不会要求那么多了吧?” “嗯...或许这也不错。” 苏月若有所思地回答道。她知道沐遥对待爱情的想法或许早已顺应大流,与现在社会上的常态趋于一致了。恐怕那个另类的人是自己,标新立异地宣扬着自己想追求什么至高无上的纯粹爱情,到头来却是一场空,还弄得满身伤痕。 或许沐遥的想法才是对的,或许自己应当听从这世界上大部分人的“经验之谈”。那种真挚纯粹到令人羡慕的爱情根本就不存在,它只出现在童话故事当中。而童话故事之所以打动人心,正是因为它绝不会出现在现实生活里。 “苏月...其实今天约你出来,是有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沐遥的话将苏月从刚刚的思绪中拉回了现实,只见他们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公园的小秋千旁,而此刻沐遥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严肃。 苏月这才想起来,沐遥今天约自己出来,好像是说有些话想要对自己说,于是她有些疑惑地问道: “嗯?怎么了?今天看你的脸色一直不太好。” “我...我后天就要出发去俄罗斯了,那里的项目出了点问题。” 只见沐遥面带难色,有些犹豫地继续说道: “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哦...这样啊,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上次不是和你提到过,我们在贝加尔湖畔新建了水厂,用来研发我们的新产品吗?” “嗯...我记得这件事。而且你们的新产品都已经研发完成了,就等着在国内上市了。” “的确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可没想到的是,几天前俄罗斯政府刚刚下达通知,说我们的水厂不符合某项环境保护的标准,极有可能因此而将我们的工程罢停。”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水厂都快建好了,怎么这时候突然下达了这样的通知?” 苏月有些惊讶地看着沐遥继续问道: “难道你们一开始建立水厂的时候,没有考虑到环境问题吗?” “这怎么会,我们起初建立水厂的时候,不仅得到了当地洲政府的大力支持,而且相关的资质证书,包括环境方面的相关证明,我们都已早早备齐了。对于建立水厂的相关资质方面,我们一向十分严谨。” “既然相关资质都有,政府为什么还会这样处理?” “根据我们的人调查下来才得知,这估计是同行搞的鬼。因为贝加尔湖畔还有几家俄罗斯人建的水厂,而且他们各个都是当地财阀的知名人物,有钱有势力又有人脉。估计他们是看到我们中国人也想掺合进他们的地盘,想必会妨碍他们的事业,所以便在背地里摆了我们一道。” “原来是这样啊...那他们凭什么能决定你们的去留呢?毕竟州政府是支持你们在那里建立水厂的呀。” “这里面的水可就深了...他们先是在网络上大肆传播谣言,散布我们在贝加尔湖畔建立水厂会导致环境污染的假消息。然后加以炒作,引起各种舆论,使得俄罗斯当地的民众都跟着他们一起建立了一批抗议组织,之后愈演愈烈,估计是闹到了政府那里。政府迫于舆论的压力,就不得不出面处理此事了,然而政府下达的决定,洲政府也无话可说,所以事情才发展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天呐...居然利用舆论...真是够阴险的。那现在该怎么办呢?难道就任凭他们任意摆布吗?” “当然不可能...不过为今之计,我们也只能跟他们打官司,才有一线生机。所以过两天我才不得不赶过去,看来这将是一场漫长的鏖战。” “如果要打官司的话...看来的确会很久。” “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很郁闷,我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居然会碰上这种‘黑天鹅事件’。本来我都打算要留在这里,陪在你身边的...” 说到这里,只见沐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有些愧疚地看着苏月继续说道: “苏月...我这次去俄罗斯...恐怕要很久才能回来,我真的很舍不得你,我不想离开你。明明再给我些时间...我想我就能够化解你的心结,我想我们...就能幸福地在一起了。” 听了沐遥的这番话后,苏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或许正如沐遥所说的那样,如果他能够继续陪在自己的身边,安抚自己受伤的情绪,那么或许自己终有一天会被沐遥的坚持所打动。 想到这里,苏月只觉得这一切发生得有些突然。对于沐遥所遇到的‘黑天鹅事件’,苏月也为他感到遗憾。但自己毕竟也帮不上他什么忙,只好祈祷他此行一切顺利。于是她认真地看着沐遥然后安慰道: “沐遥,这段时间你就先好好处理你那边的事情吧。至于我们之间,等你回来后我想我会给你答复的。” “真的吗?苏月...那你等我,我只要一处理完那件事情,就立马回来找你。” “嗯...等你回来。” 当时的苏月并不知道,在这个熟悉的地点,同样是这两个空荡荡的秋千旁,她与沐遥又将再一次面临分别。 而这次的分别,却是后会无期。 第一百六十话 失恋 与沐遥分别后,苏月有些失落地往家里走去。 这次她依然没有答应沐遥送自己回家,因为她不想面对这样的分别,此刻她只想安静地独自走一走。 回想起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她只觉得一切都太过于巧合,越想越不解。 先是在自己对爱情失去信心之时,偶然遇见了路泽,但是正当自己与路泽渐入佳境时,突如其来的一桩桩意外却使得他们痛不欲生。而终当自己沦落到走投无路之际,沐遥却又好巧不巧地出现了,可是在自己打算接纳他的那一刻,他却又要再次离开,不知归期。 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个早已串联在一起的故事般,在每一个选择的路口,都分别指向了不同的方向。而苏月并不清楚,命运的手指究竟想将自己带往何处。 正当她沉浸在这沉甸甸的思绪中时,手机突然响了,是李茜茜打来的电话。 “喂?茜茜啊...” “喂?苏月...呜呜...” “茜茜,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苏月...我...我和男友分手了,他...他居然背着我...” “慢慢说...不急不急。” “他...他出轨了。今天早上他说要去公司忙点事情,可是到了中午,我打他的电话一直没人接,于是我就查看了他的停车纪录,没想到他是去了一家五星级酒店。回来后我就和他大吵了一架...吵到后来...他居然就亲口承认了...我…我该怎么办...?” “茜茜,你先别着急。你现在人在哪里,不然我去找你吧?” “嗯...好…我在家楼下的咖啡厅里,苏月...我真不知道现在我该怎么办了。” “好,你等着我,我马上就过来。” 挂上电话后,苏月沿路拦了一辆出租车,径直赶往李茜茜家楼下的咖啡厅。 刚刚电话里李茜茜哭得格外伤心,看来这次她的确受到了不小的打击。算一算她和现在的男友在一起,虽然没几个月,但据她自己说,这段时间她对男友可谓是越来越上心,两个人都已经聊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不过自从上一次在聚会上听李茜茜说了她与男友的相识过程,以及她现在对感情的态度后,苏月也察觉到李茜茜对现男友的内心其实并不那么了解。所以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苏月倒也并不觉得惊讶,只是十分心疼自己的好闺蜜遇人不淑。 眼下她只能先安慰李茜茜,而更为重要的是,她要与自己的好闺蜜认真地聊一聊,帮助她从这种不健康的感情状态中走出来。 不一会儿,车停在了咖啡厅门口,苏月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李茜茜。 只见她的眼睛哭得红红的,委屈的模样看了着实令人心疼。 “苏月,你终于来了!” 李茜茜一把抱住了坐在她身边的苏月,哽咽着继续说道: “我现在真的好迷茫,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要背叛我...” “不哭不哭...” 苏月轻轻地抚摸着李茜茜的头,尝试着先让她平复下来,然后以温和的口吻对李茜茜说道: “你没有做错什么,你很好。只是在恋爱中有一些更为重要的事情,也许恰巧被忽略了而已。我们可以冷静下来好好分析一下,这样或许就不会再伤心下去咯。” 听了苏月的一番话后,李茜茜似乎平静了一些,只见她揉了揉哭红的眼睛,一脸认真地问道: “什么...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忽略了?” “还记得在上次聚会的时候,我跟你提到过,在恋爱中首先要了解对方的内心这件事情吗?” “嗯...我记得啊。可是我跟他朝夕相处下来,并没有察觉到他会做出这种背叛我的事情来。” “茜茜...这种对于对方真实内心的了解,并不是单单通过朝夕相处就能够发现的。再说了,你们不过才认识了几个月而已,而这几个月里你们也并未共同经历过一些能够看清对方本质的事情,如果单单从一个人的外在条件这些表象去看一个人的内心,那么想必会有失判断的。” “你说的好像没错...虽然这段时间里我们几乎每天都待在一起,但我的确没有尝试着去了解他的内心,上次你说的什么精神交流...我们之间也完全没有。后来有一次我发现他很晚还在玩手机,所以半夜里就偷偷看了他的手机,才发现他在那个相亲网站里同时勾搭了好几个女孩子。他们之间的聊天记录也十分暧昧,所以才有了之后我发现他出轨的事情...” “怪不得...看来你们当初认识的时候,的确仅仅只是关注了对方的外在条件而已。而对于你来说,你是想认真寻觅一个可以跟你共同走向未来的人,而显然对方可能一直只是抱着和你玩玩的心态,才和你在一起的。” 苏月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自己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她希望能够借此点醒李茜茜,让她意识到她的遇人不淑与自己的判断方式有很大的关系。 但是李茜茜仿佛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之中,只见她有些不解地问道: “可是他还经常主动跟我提到一些以后的事情啊...还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婚礼,想去哪里度蜜月之类的...我以为他是想要和我结婚的。” “那或许是因为,他早就看穿了你十分渴望寻找一个归宿的想法。” 苏月耐心地继续对李茜茜解释道: “所以他恰恰是利用了你对婚姻的渴望,一步步将你的心套牢。但实则他或许只不过是一个游走在相亲网站上的情场老手,只为和各种女孩子游戏人间,并没有定下心来的想法。之所以经常和你聊一些关于未来的话题,也只是为了投其所好,哄哄你开心而已。不过我的这些推论,也只是在听完你的描述后产生的个人判断而已。至于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想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苏月,我觉得你的判断是对的...” 听了苏月的这番话后,只见李茜茜恍然大悟般地回忆道: “怪不得他起初在追求我的时候,就一个劲地跟我说他很想结婚,而且新房子也买好了,只等寻觅一个合适的对象。看来他早就看穿了我内心的期盼,所以便故意迎合我,让我误以为他是真心想和我共度未来的。” “茜茜,或许有时候我们越是急于得到什么,就越是容易与它失之交臂...” 第一百六十一话 开解 苏月明白,对于李茜茜来说,如今她想要的,说白了就是一个归属感。 从小生长在单亲家庭的她,未能够得到来自父母的关爱与肯定,而这也正是造成她自卑心理的主要原因。而这样的自卑感,更是在经历了与标兵的那场无果的恋爱之后,淋漓尽致地体现在了她现在的爱情观上。 现在的她只一心想寻觅一个可以与自己结婚的对象,尽快组建新的家庭,以弥补自己内心对于家庭的缺失。而正是这样执着的想法,往往会迷惑她的双眼,使她只关注到对方的一些表象,从而无法清晰地看清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否是真心待自己的。 “苏月...我现在该怎么办...?我真的好迷茫。” 这时,只见李茜茜歪着头靠在了苏月的肩上,继续喃喃自语道: “我觉得...我不敢再谈恋爱了。连续两次经历了这种的打击,我已经不敢再相信感情了...” “茜茜,如果迷茫的时候,何不停下来冷静一下,给自己的心留一点时间和空间呢?” 苏月搂着李茜茜的肩膀,以温和的语气继续为她开解内心: “你有没有发觉,其实你也并不爱他。你爱的也只是他对你的好,以及他身上诸多与你匹配的外在条件而已。因为在你心里,唯一的希求就是想早点安定下来,早点结婚,组建属于自己的家庭,因为你需要这种归属感。” “嗯...经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好像的确是这样...我觉得一个人生活好孤独。” “茜茜,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感到孤独的。但我们不能因为害怕孤独,就抱着认为只要有个人能够陪在我们身边,而无论那个人是谁都无所谓的想法。这样下去会形成恶性循环,而孤独不但不会消退,只会愈演愈烈。” “怪不得...我和标兵分开之后,就觉得内心十分孤独,每天都沉浸在痛苦和悲伤的情绪之中。所以我才会开始在相亲网站上找男友...呵呵...想想自己这个样子,还真是饥不择食啊。” “茜茜,别这么说自己,害怕孤独和需要陪伴,这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感受,这也是人类的本性。我们不需要去排斥这种特性,因为我们有感情,有需求,这些都是很正常的。只不过...我希望你可以明白,孤独不是一个可怕的东西,我们不需要去刻意逃避它。有的时候,只有学会真正享受孤独,我们的内心才能有所成长。” “我觉得...我做不到…我很害怕孤独,怕得要死。因为从小我就是在孤独中长大的,父母因为整天吵架而忽略我、冷落我,我受够了这种不被重视的感觉,我很怕一个人待着...” 苏月深知李茜茜从小受原生家庭的影响颇深,对于现在的她而言,能够意识到自己身上存在的问题就已经足够了。而现在强求她一下子改正以往的想法与行为,显然是有些强人所难了。习惯的养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所以要彻底改变习惯,恐怕也将经历一个漫长的过程... 于是苏月尝试着提出了另一个建议: “茜茜,没关系的,或许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学会享受孤独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至少有一点,我觉得你现在可以尝试着去改变,那就是以后在与异性接触的时候,可以多给自己一些时间去观察和了解对方,而不要盲目地因为一时冲动而决定在一起。这次你与男友分手之后,也可以给自己一些时间,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而不要为了填补内心的缺口,就急于开始搜寻下一个目标。” “嗯...我知道了。听你这么分析完,我觉得我的头脑瞬间清晰了很多,心里也没有之前那么痛苦迷茫了。苏月,其实每次和你待在一起,都让我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谢谢你。” 李茜茜的样子看上去平复了许多,看来她是认真地将苏月的这番话听进去了,才会因此从中获益,受到启发。解决完自己的问题后,李茜茜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关心地问道: “对了苏月,我听说沐遥最近又要去国外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嗯...我知道,他跟我说了。” “那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这家伙,明明那么努力地追求你,可偏偏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却又离开了,真是不给力。” 看来李茜茜并不知道沐遥那边发生的情况,于是苏月只好轻描淡写地说道: “或许他有些工作要忙吧,而且我与路泽...我们之间还没有分手。” “唉...苏月,其实上次听你说了之后,我也十分同情路泽的遭遇。但站在你闺蜜的角度我不得不为你考虑,虽然这么说或许有些自私,但是我认为只要有他的母亲在,你们俩之间很难有结果的。而沐遥就不同啦,他的父母我们以前也接触过,都是非常有学识且又开明的人,更何况沐遥又那么喜欢你,我觉得你们俩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茜茜,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知道沐遥很优秀也对我很好,可是我心里还是无法完全放下路泽。或许还需要点时间吧...让我好好想清楚,我知道我和他继续往下走的可能性不大,我也没有奢求能够遇到转机...” “苏月,那你好好想想吧,我觉得沐遥是真心对你的。你们俩既然已经错过了一次,这次可别再错过了!这么好的男人,你可要好好抓牢了。” “我再想想吧...我答应过沐遥,等他回来后,我会给他一个答复的。” 与李茜茜分别之后,苏月回到家中,心事重重地坐在沙发上独自陷入了沉思。 一边是受尽磨难却始终无法触碰到的路泽,一边是陷入事业危机如今还不知归期的沐遥... 这两段感情似乎也都已不在苏月的掌控之中了,而它们将分别向着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如何发展,谁都不得而知。 正当苏月陷入迷茫之际,她接到了刘护士打来的电话。 “喂,刘护士,你好。” “你好,打扰了。打电话来是想告诉你,刚刚我们的心理医生已经为路泽和他的母亲都分别做过心理辅导了。” “效果如何?” “路泽那边效果不错,他也开始积极配合医生进行治疗了。不过他母亲那里,似乎进展得不太顺利。” “哦?怎么说呢?” “心理医生给她母亲做了一个测试,而测试的结果表明,她的母亲属于偏执型人格障碍。” 第一百六十二话 偏执 “偏执型人格障碍?这是什么意思?” 苏月第一次听到这个专业名词,所以感到有些疑惑。不过刘护士很快便解释了她的疑问: “所谓的偏执型人格障碍,是一种心理上的疾病,现在很多人都或多或少有这种问题却不自知。而这类型的人对于自己所做出的偏执行为常常持否认态度,而且很少有自知之明或是去反省自己的行为。即便是有一部分人能够意识到自身存在的问题,也很难去改变,并且不愿意去接受别人的帮助。所以我们的心理医生今天在为路泽的母亲开解时,发现她其实有很深的抵触情绪,所以最终也没能聊下去。” “原来是这样啊...听你说了之后,我觉得路泽的母亲的确有与之类似的状况。” 想到路泽母亲这段时间以来的所作所为,以及她对待这些事情的种种态度,苏月认为这都与刘护士所说的相一致,于是她继续追问道: “不过,这种偏执型人格障碍一般是怎么形成的呢?” “这种情况一般是由于早期在家庭生活中缺失关爱,或是后天在生活中接连遭受打击或失败,以及某些异常的处境和对自我的苛责所造成的。这些原因都会使当事人变得固执而敏感多疑,有时候也会因为过分警觉而导致心胸狭隘或是善妒。” “那有什么治疗方式吗?” “一般来说,接受长期的心理治疗一定是最有效的。不过正如我刚刚所说,他母亲的态度异常坚决,她认为自己完全没有任何问题,所以如果当事人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理问题,我们的医生也很难干涉治疗。” “好,我明白了,谢谢你刘护士。” “不客气。” 看来设法让路泽的母亲意识到自己的心理问题,并积极配合治疗,是不可能的事了。眼下她与路泽的关系已经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了,而她身边估计也没有能够开解她的人。 恐怕路泽母亲的心理问题,或多或少与路泽父亲的突然离世有关系,丈夫的突然病逝使得她的内心受到了创伤,从而敏感多疑,以极端的方式去保护自己受伤的内心。 不过苏月深知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且能力有限,此刻她连自己与路泽的事情都无法控制了,又怎能顾得上去管他母亲的心理问题。不过她的心里也很清楚,路泽的母亲只要一直这么干预下去,自己与路泽之间也会因此而越来越疏离。 看来,自己终将是要与路泽分开了...... 既然已经死心,苏月便也不再多想,只不过她依然每天按部就班地与路泽聊上几分钟,安抚他的情绪。想必路泽也能感受得到,两个人虽然每天都保持着联系,但他们之间的话题却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平淡无味。 不过路泽始终没有对苏月的冷淡态度多说些什么,苏月也并未表达过自己想与他分开的念头。不过不同的是,苏月的坚持出自于她内心的不舍与怜悯,而路泽的坚持,则缘于他依然对这份感情的坚定态度。 一周之后,路泽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继续接受治疗,这次他又坚强地化险为夷,逃过了死神的魔爪。如今他正一天天地康复了起来。这使得苏月终于松了口气,看着路泽一天天地恢复着,苏月也打从心底替他感到高兴。 不过又一个意外消息,在这时恰巧来临,那就是薛可可居然怀孕了! 不过薛可可似乎由于父亲的过世而十分伤心,终日以泪洗面,而且她表示自己并不想要这个孩子。一来是因为自己的父亲刚刚过世,她实在无法调整好心态面对这个刚刚到来的小生命,二来是因为孕妇的情绪会对肚子里的孩子影响很大,所以她担心孩子会不健康。 情急之下秦飞只好赶回去日夜陪伴着薛可可,劝说薛可可同意留下这个孩子。路泽与苏月也认为这个小生命来之不易,也纷纷加入了劝说薛可可的行列,最终在大家的努力之下,薛可可终于决定生下这个孩子。 所以这段日子,秦飞忙着照顾薛可可的饮食起居,便没法继续留在医院照顾路泽了。不过好在路泽现在的身体状况自理应该不成问题,所以他便没有再寻求任何人的帮助,独自在医院休养。不过他并没有只顾着修养身体,这段时间内,他一直在想方设法将户口迁移。而终于在某天,他成功地通过熟人的帮忙,把自己的户口迁了出去。 当他兴奋地将这件事情告诉苏月的时候,苏月的内心只隐隐地觉得有些担忧。 “路泽,这么做真的好吗?” 苏月的心里感到有些莫名的自责,只见她有些愧疚地对路泽说道: “其实你为了我们的事这么做,我的内心始终感到有些愧疚。” “苏月,这件事情或许一开始只是为了我们俩,但事到如今,即便没有我们之间的这些事,我也一定会这么做。” 路泽的语气听上去异常坚决,只听他继续对苏月说道: “对于母亲,我已经失望至极。我无法接受自己的母亲是这样的一个人。通过她的种种行为,我判定她并不爱我,我只不过是她的附属品而已。在外人的面前,她总拿我当作她炫耀自己成功的工具一样,起初我以为这是她为我而感到骄傲的表现,但现在我才发现,她所做的一切,其实一直以来都只是为了她自己。” “路泽,或许你的母亲只是因为内心上有一些缺失而不自知,才会做出这些行为以弥补内心的不确定感,就像之前那个心理医生说的一样...” “不管什么心理医生,什么内心缺失...就算她的心理上有再大的缺陷,也不该成为她一而再再而三做出这些偏激行为的借口。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苏月被路泽突如其来的一番话给打断了,但自己却无力反驳。的确如他所说,心理上的问题不该成为一个人可以随意伤害别人的理由,这不公平。如果每一个伤害别人的人都认为自己的错误是由于心理上的问题造成的,那么可就彻底要天下大乱了。 “那接下去要怎么办?想必你母亲如果发现了这件事,也不会轻易同意你这么做的。” “不管她同不同意,我现在都已经迁户出去了,也就是说,在法律上我和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有权利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不再受到她的摆布。而且...” 只听路泽以十分坚定的口吻说道: “明天我就会请律师找她谈判,我要将父亲留给我的遗产拿过来。” 第一百六十三话 巨浪 “要回父亲留下的遗产?” 苏月有些惊讶地重复了一遍,她无法想象,路泽是经历了何等的绝望,才会被逼到了这一步。 “没错,父亲的遗嘱我明天会让律师一同带来,该属于我的,我全都要拿回来。这一次我绝不会再受任何人的摆布!因为我已经受够了被操控着的生活...” 听着路泽毅然决然地说出了这些话,苏月感到有些意外。经历了这次命悬一线的搏斗之后,路泽仿佛彻底变了一个人似的。而他对母亲的态度也从包容与服从逐渐变成了绝望之后的奋起反抗。 这似乎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为了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顾一切地往前冲。 他没有考虑过任何的后果与代价,也丝毫不在乎旁人对自己的看法,现在任凭谁也不能动摇路泽的一切决定。一瞬间他从一个脆弱敏感的少年,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视死如归的斗士,他决定用自己的方式改变自己的现状,为了争取自己想要的生活。 或许是濒死的刺激,使得他的性格不再温驯,从前那只善良乖巧的小羊,转眼间竟变成了一只坚毅刚强的雄狮。苏月并不知道路泽的这一转变是好是坏,但既然这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那么苏月也无权干涉,只能尊重他的选择并静观其变。 因为任凭谁都看得出来,眼前这片看似平静的海面,即将掀起一阵滔天巨浪。 果不其然在三天之后,路泽的母亲气冲冲地来到了医院,找路泽理论了起来。虽然苏月当时并未在现场,但是路泽与他的母亲爆发争吵的全过程,刘护士都看在眼里,并将具体情况转告给了苏月。 据说当天一大早,路泽的母亲就一脸不悦地冲进了路泽的病房,而当时刘护士她们根本来不及阻拦路泽的母亲,就只好站在一旁谨慎观望。 而据刘护士回忆,当时路泽的母亲十分恼怒地质问路泽为什么要迁出户口,还找了律师跟她谈判有关于遗产的事情。她对此似乎感到非常愤怒,她认为路泽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而已,竟然敢违抗自己的母亲,做出这种不符合常理的出格事情来。 但当时的路泽似乎也为此而据理力争,他明确地表达自己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不愿再继续做母亲手中的傀儡,任她摆布,他想要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可是他的母亲对于自己儿子说出的这番话却感到可笑,她反驳他说哪有儿子不听母亲话的,不听母亲话的孩子就是不孝顺。 不仅如此,听说当时路泽的母亲还趁他不留神时,从他床边的柜子上一把将他的户口本抢了过去。对于母亲这样的行为,据说路泽顿时火冒三丈,他不顾自己还在打着点滴,一把就将自己手上的针管拔了下来,然后奋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怒吼着爬起来就要去抢被母亲拿走的户口本。 见场面一度失控,刘护士她们这才赶紧冲过去将两个人拉开,最终这场激烈的争吵在路泽母亲气势汹汹地说出了“好,你会找律师是吧?那我也找!”之后不欢而散了。 听了刘护士的描述后,苏月起初感到十分震惊,她没想到路泽与他的母亲对这件事的态度居然都如此坚决,丝毫不给对方与自己留一丝的余地。但她又仔细想了想,路泽与他的母亲站在各自的角度上,出于不同的感受,都已对他们的这段母子关系而感到绝望。对于他们各自的执着来说,没有一个人能够找到退路。 苏月知道此刻无论自己再怎么劝路泽,也仍然无法改变他做出的决定。眼下他已与母亲水火不容了,在这场漫长的战斗中,他势必要拿到绝对的胜利才肯善罢甘休。对于他的母亲而言,想必也一定如此。 两天后,他的母亲带着一位陌生男子,再次来到了路泽的病房。 这位陌生男子是路泽母亲请来的律师,他代表路泽的母亲来这里与路泽谈判有关于遗产分割的问题。 路泽与他几乎谈了一下午,但显然这段谈话使得路泽的情绪异常烦躁,最终他们之间也并没有达成共识。对于母亲请来的律师,路泽认为他不仅不够专业,而且在谈判时还有些咄咄逼人,所以很快路泽便觉得没必要再与他交流下去,便请他离开。 虽然苏月并不知道路泽与这位律师具体谈了些什么,但在下午两点五十分的时候,她却意外地接到了刘护士打来的紧急电话: “喂...你好。” “你好,刘护士,怎么了?” 刘护士的声音似乎有些急促,苏月的脑袋里充满了疑惑。 “那个...刚刚,路泽把他母亲找来的律师给打伤了...” “什么?打伤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月不可思议地问道,苏后她又忙不迭地继续追问道: “路泽没受伤吧?” “他没有,但显然被气得够呛。” 刘护士也十分不解地继续说道: “我们在外面,房间里只有路泽和律师在,所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也不清楚。只不过律师进去了一会儿后,病房里就突然传出了一声路泽的怒吼声,随即伴随着一声闷响和玻璃碎裂的声音,我们赶紧冲进去一看,律师的头部被路泽用他床头的玻璃杯砸出了好大一个口子,流了好多血,而律师当时正捂着头气急败坏地骂骂咧咧。我们见此情况就赶紧先送律师去紧急处理一下,所以还没来及弄清楚事情的始末。” “怎么会这样...那律师他人没事吧?”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需要缝不少针。不过他刚刚已经报了警,估计警察一会儿就要过来了。我们也已经通知了路泽的母亲,让她尽快赶过来。” “好的...我知道了,刘护士,那我马上给路泽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的,那我这里先去忙了。” “好的,谢谢你,再见。” “不谢,再见。” 挂上电话后,苏月来不及为此而感到惊讶了,她立马拨通了路泽的电话。她只想确定路泽现在没什么事,以及律师到底说出了什么才刺激到他,从而使他大打出手。 响了好几声后,电话那头才传来了路泽依然非常愤怒的声音,他的情绪似乎还十分激动,并且不停地喘着粗气: “喂?怎么了?” “路泽...你没事吧?没有哪里受伤吧?” “嗯...我没事,也没受伤。” “没事就好,吓死我了。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听说刚才你打伤了那个律师...?” “他活该!” 第一百六十四话 未平 “到底发生了什么?” 感受到路泽发自内心的愤怒后,苏月赶忙追问道,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路泽发这么大的火。 “我和这个律师聊了一下午,但始终没有达成共识,到后来他越来越咄咄逼人,我就请他立即离开。但没想到他闷闷不乐地走到门口,竟然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话...” 路泽极力地控制着自己愤怒的情绪,既而说道: “他以嘲讽的语气小声嘀咕了一句‘果然跟你爸一样,有命赚钱没命花!’” “妈的!他居然敢说出这种话来,真是够没人性的。” 听完后苏月也顿时火冒三丈,这个混蛋律师说出的还是人话吗?他这么说的确是太过分太伤人了。 “如果他只是攻击我或是诅咒我,我完全可以无视他。但他居然讽刺了我的父亲,那一瞬间我就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心中的怒火了。” “路泽,这可真是他活该,换作是我的话,我想我也一定会狠狠教训他一顿的。他不仅满怀恶意地故意刺激你,竟然还对一个已经过世的人如此不尊重,甚至还说出了恶毒的话,真是毫无人性!” “所以我今天教训了他,就是为了让他长个记性,不会做人就闭上他的狗嘴,不要到处乱吠。” “不过路泽,这件事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了,和这种卑鄙小人也没啥好纠缠的,别动了气再伤到自己的身体。” “嗯,我知道...” 路泽的话刚说到一半,电话那头便传来了有些嘈杂的声音。几秒钟后,只听他对苏月说道: “呃...警察好像来了,苏月,我要先过去处理一下。” “嗯,你赶紧去吧,跟警察好好解释一下这件事情,我晚点再跟你联系。” “好,放心吧。回头再说,拜拜。” “拜拜。” 挂上电话后,苏月长舒了一口气。虽然路泽的确动手伤了人,但想必警察在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也一定能够分析出事件的起因完全是这个律师咎由自取而一手造成的。 而且路泽的母亲也已经赶去现场了,毕竟是她找的律师,所以她出面的话应该也会更好解决一点。只是苏月实在想不通,路泽的母亲怎么会找来一个这样毫无职业操守且恶劣至极的人,他根本不配成为一个律师。 不过这次路泽的母亲居然也找了律师,还和路泽正式谈判关于他父亲遗产分割的问题,这倒是有些出乎苏月的意料。 苏月认为,恐怕她也是在看到了路泽这次坚决的态度后,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这位母亲居然还是丝毫不愿意让步,非要跟自己的儿子分出个胜负来。 事后苏月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薇姐的时候,薇姐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感慨地摇了摇头。 片刻之后,只见薇姐语重心长地说道: “如果路泽的母亲真的聪明点的话,就不该在自己儿子已经病成这样的时候,还要和他一争到底。这么做其实到头来只会是两败具伤,没有人会成为那个胜利者” “唉...妈,你说的这些我也明白,可是事到如今,谁都无法阻拦这件事情了。” “我知道,这时候路泽的内心恐怕已经到极限了,他只会一个劲地与他的母亲力争到底。但是越是在这种时候,我才越是觉得他的母亲若能有所示弱或是以稍微柔软包容的态度去处理这件事情,都不至于使得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走向难以挽回的地步。” “对于那个人来说...她是不可能理解你说的这番话的。如果她能够稍稍意识到一点这其中的道理,也不至于一次又一次地打着为他好的名义伤害她的儿子。” “哎...或许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吧...” 只见薇姐耸了耸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继而对苏月说道: “说到底...其实路泽的母亲也是一个可怜人,她根本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去保护自己的孩子。不过即便如此,我也是一个母亲,我可不希望我的孩子将来进入一个这样的家庭,与这样的人朝夕相处,捞不到一天清静日子。” “我明白...我...我已经在考虑和路泽分开的事了。只是...现在他的身体还尚未恢复,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让他再次受到打击。” 苏月完全理解薇姐话里的意思,虽然大部分时间里薇姐都没有表现出对此事过于关注的态度,但是苏月的心里明白,其实薇姐一直都在默默地关心着自己,并为自己现在的处境而感到担心。 所以为了让自己的家人放心,苏月才将自己内心的打算说了出来,除了与路泽分开,现在她想不到任何别的办法。 “宝贝儿,你想清楚了就好。妈妈始终都会尊重你的选择,这个决定权也永远在你手上。” “嗯,谢谢妈。” 苏月走上前去,轻轻抱住了薇姐,薇姐也温柔地抚摸着苏月的背。来自母亲的温暖与包容,原来是如此美妙的一种感受,苏月深深地沉浸在这温暖的氛围之中。 但她忽然之间想到了路泽,他似乎未曾感受过母亲对自己的包容与理解。之前听他提起过,从小到大,母亲对他的要求就一直很严格。每回学校里的考试,只要路泽没有考到100分,即便是考了99分,回到家后也都会挨上母亲的一顿批评。 这让苏月回想起自己小时候,好像偶尔考试及格了一次,母亲都为此高兴得不得了,还一个劲地夸自己。而在经历了这些事情后,苏月现在才彻底体会到,在这样温暖的家庭氛围里长大,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但是路泽始终还是没有体会到这包容一切的母爱,即便是这次打伤律师的事件暂时解决了,路泽的母亲也并未就此收手。听说她打算重新换一个律师,继续与自己的儿子力争到底。 而看似刚刚平静下来的海面,实则暗藏汹涌,随时准备着再一次掀起惊涛骇浪。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二天的中午,苏月再次接到了刘护士的紧急电话,在接起刘护士电话的一瞬间,苏月便知道恐怕又有什么坏消息要传来了: “喂?刘护士,怎么啦?” “那个...刚刚...” 对于这位实习护士结结巴巴的模样,苏月似乎已经快要习惯了。只是她不知道这次又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只听刘护士继续说道: “刚刚有两个小混混突然过来找路泽...我看到他们的手里还拿着小刀。” 第一百六十五话 又起 “什么?!” 对于刘护士每次都带来的意外消息,虽然苏月已经在心里有所准备,但她在听了刘护士的这番话后,还是惊讶之余充满了恐惧与担忧: “小混混?小刀?他们要对路泽做什么?路泽没有受伤吧?” “放心,路泽没事,他只是手臂上有一些轻微划伤。” “呼...那就好。” “倒是其中的一个小混混,肩膀被路泽刺伤了。” “哦...天呐...那你们打算如何处理?” “虽然这两个小混混来历不明,但既然有人受伤了,我们当然是先帮他处理伤口。不过我们也及时报警了,还是等警察来现场处理吧。” “好,我知道了,那我一会儿给路泽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好的,那你也安慰一下他吧。” “没问题,那我们再联系。” “好的,再联系。” 简单地从刘护士那里了解到大致情况后,苏月立马拨通了路泽的电话。几秒钟后,电话那头响起了路泽熟悉的声音,不过他的声音听上去似乎还挺平静的: “喂...苏月啊。” “路泽...那个...我刚刚听刘护士说...有两个小混混来医院找你了?他们...还带了刀?!” 对于苏月来说,这种敢带着刀去医院伤人的事情,她只有在新闻上见到过。而如今这样恐怖而恶劣的事情,居然发生在了路泽的身上,这使得她的内心十分慌乱。 不过路泽的语气听上去倒没有任何的恐惧,只听他无奈地自言自语道: “唉...这个刘护士,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当然要跟我说了!路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怎么会突然有小混混带着武器到医院来找你...” “我估计是那个律师找来的...想着报复我一顿出出气呗。” “律师...对...我怎么没想到呢?他可真不要脸!他怎么敢对你做出这种恶毒的事来,幸好没伤着你。不过路泽,你是怎么躲过他们的攻击的?他们可是两个人啊...” “这件事说来也巧,其实父亲生前曾送给我一副多功能折叠小刀作为生日礼物,而在父亲去世之后,我便一直随身携带着。今天上午我正巧出病房倒水,在走道上远远看见有两个不良少年模样的年轻小伙迎面走来,他们似乎也看到了我,然后就主动问我是不是叫路泽。当时我的心里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便稍稍向后退了几步,接着他们俩似乎意识到我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就冲上来想抓住我。 在与他们拉扯的过程中,我注意到其中有一个人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小刀,那一瞬间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可能会对我造成伤害,于是我便迅速往旁边一闪,想着只要他有攻击我的行为,我就立马拿出裤兜里的折叠小刀先发制人,因为这样我就算是正当防卫。果不其然那个人拿出了小刀后,就立即向我捅了过来,但由于我事先向一侧闪去,所以他的刀只是稍稍划破了我的手臂。紧接着我立即取出口袋里的小刀,顺势往他的肩膀上扎了下去,紧接着他就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我的天呐...这简直像是电影情节...路泽,我真没想到在这样危机的时候,你的反应居然这么快,还能如此冷静地做出正确的判断。难道当时你就没有一点儿的恐惧吗?” “说实在的...当下我恐怕根本来不及恐惧,只是想着既然他们想伤害我,那我也不能平白无故地任人欺负。哈哈...不过现在想起来,倒是有些后怕的。”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这么危险的情况...难道当时走道里没有其他人能够帮忙吗?” “那个点走道上正巧没人,而且离护士站也有一段距离,刘护士她们闻声赶过来的时候,那个小混混已经倒在地上了。” “那另一个呢?他没有再继续攻击你吗?” “他们俩估计都没料到我居然随身带了小刀,还果断地还了手,所以其中一个被我刺伤了之后,另一个人当场就呆住了。” “真是太惊险了...我到现在心还怦怦跳呢。” 苏月一边捂着自己的心脏,一边惊魂未定地说道。 “没事了,等会儿警察来了会处理的。我现在想想,还好当时我正巧出来打水,如果是在病房里,恐怕我的处境就会更加危险了。” 路泽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番话后,随即继续安慰苏月: “苏月,你也别太担心了。经历了这么多,现在的我只觉得无论碰到什么,我都会勇敢面对的。” “嗯,路泽,我知道了。那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还要跟警察处理这件事情吧?” “可不是吗,真是麻烦这些警察了,接连两天跑来医院。” 只听路泽苦笑着说道,苏月觉得路泽与之前相比,无论是在性格还是心态上,的确都有很大的转变。这种转变似乎是由于经历了这一桩桩意外事件后,更加沉着冷静和处乱不惊了。 或许这些变化就是路泽经历了这一切苦难后所积累的人生阅历吧...... 渐渐地,他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小男孩了。不过苏月此刻只希望,这些磨难能够使路泽变得更加坚韧,更加洞察世事却不因此而堕落,那么经历一切的痛苦,便也算是值得的了。 这件事情最终两个小混混被刑事拘留了,而路泽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但父亲送给他的那副多功能折叠刀却因此被警方没收了。 而的确一切正如路泽所料,这两个小混混是受那名律师的委托,才找来医院报复路泽的。而律师在治疗完毕后也将面临刑事拘留,并受到应有的惩罚。 这件恐怖的伤人事件,眼看着画上了句点。 不过苏月并不清楚路泽的母亲在得知了这件事情之后,有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严重性。不过从她的行为上来看,她似乎毫无改变,还是保持着一贯强势的作风。她依然隔三差五就带着新找来的律师来到医院,强行与路泽进行谈判。 不过路泽对于母亲的行为似乎也不以为然,他依然坚决要与她撇清关系,甚至最终诉讼与公堂,他也毫不在乎。 苏月无法阻拦,也没有理由多说些什么,只好默默关注着事态的发展。从目前的情形看来,路泽与母亲之间的这场遗产争夺战,恐怕是激烈而漫长的。 而沐遥那边,自从他去到俄罗斯之后,就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苏月。其实苏月这些天也会偶尔想起沐遥,她不知道沐遥远在异乡是否一切安全,但又怕打扰到他而始终没有主动过问。 而终于在某一天的早上,苏月收到了一条陌生信息,这条信息来自于沐遥。 他似乎是用国外的手机尝试着联系自己,说过一会儿他会用这个号码打给自己,有些事情想对自己说。 苏月并不知道沐遥到底要说些什么,或许他事业上的危机已经有了解决办法,亦或是他就快要回来了? 过了约莫十分钟,苏月的手机响了,那串陌生的号码出现在手机的屏幕上... 第一百六十六话 危机 苏月怀着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的心情接起了电话,过了几秒钟后,电话那头传来了沐遥熟悉的声音: “喂?苏月。” “嗯...沐遥,是我。” 苏月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再次听到沐遥的声音,她的心里还是有些说不出的感慨,于是她主动问道: “沐遥,最近还好吗?你那边...一切还顺利吗?” “说实在的...不太好...一审败诉。” 沐遥的声音听上去比之前沧桑了许多,只听他继续压低声音对苏月说道: “下面就看二审的判决了...不过目前看来...我们胜算不大,对手在当地的势力太大了,而我们在那边根本没有什么管用的人脉。” “沐遥,先别灰心,说不定二审会有转机也说不定呢?” “但愿如此吧...如果二审也败诉的话,我们投进去的钱极有可能到最后一分也拿不回来,这样的话我们国内的公司也会面临危机...最糟糕的情况就只能面临破产清算了。” 沐遥的声音听上去越来越沮丧,虽然苏月不知道他在这段时间里都经历了些什么,但根据事情的严重形态来判断,沐遥现在想必是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此刻苏月也不知道自己能够为他做些什么,或许只有言语上的安慰是此刻的自己能做的。 于是她尝试着用娓娓道来的语气对沐遥说道: “沐遥,只要事情没到最后一刻,我认为都有转机。我想无论是你还是你的父亲,一定都在努力地寻找解决办法吧?所以不然要放弃,再为此坚持一下,说不定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好消息呢?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即使最终你们败诉了,也拿不回当初投进去的那笔资金,甚至还要面临国内公司的破产清算,那么面临这最坏的结果,只要心态好,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东山再起的。” “或许吧...可是到那时候,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就彻底沦为了一个失败者。” “沐遥,什么是失败者?我们不能仅仅用一个人事业的好坏去定义他的成功或失败。只要是自己尽力了,成功与失败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苏月...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从来都没有遭遇过这样的打击。我那么拼命地在国外留学,也顺利获得了名牌大学的学位,还争取到了令人羡慕的工作。一切都是那么完美,我怎么能够就此一败涂地呢?这样下去...别人会瞧不起我的。” “沐遥...何必在意别人的眼光呢?我们是为自己而活的...” “可是没有钱...没有事业...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难道金钱和事业真的能代替一切吗?”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失去了事业,不仅仅是失去了金钱,还如同失去了作为男人的尊严。” “沐遥...你别这么想,或许事业对你来说一直都很重要,但是我想一定还有些别的什么对你来说也同样重要。比如家庭...未来你也会拥有一个属于你自己的温暖家庭。” “家庭...呵呵...我连钱和事业都没了,还有什么资格拥有家庭?苏月...你会和这样的我在一起吗?” “沐遥...这完全是两码事。我不会因为你暂时没有钱或是事业,就看轻你或是对你失望。这些都是外在的,也只是暂时的,它们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苏月...或许你是这么想的。但失去了这些,我会看不起我自己。” “沐遥...” “不过谢谢你的安慰,苏月,其实我今天之所以打电话来,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我很想你,你的声音,哪怕是一句安慰的话,都会使得我的内心平静一些。” 沐遥的语气从焦躁不安重又变回了以往的温柔,稍稍沉默之后,只听他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苏月...如果这次真的败诉了...我将一无所有。那么...你还愿意等我回来吗?” “当然了,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不是吗?” 苏月坚定地回答道,因为她深知倘若沐遥即将一无所有,事业给他带来的挫败感一定会深深打击到他的自信心。 “谢谢你...苏月,有你在真好。我会尽快处理完这一切然后立马回来见你的。” 得到了苏月的肯定后,沐遥的内心似乎平静了许多,语气也跟着柔和了起来。 苏月明白自己并不会因为介意沐遥的事业成败而因此拒绝他的心意,只是在这段日子里,自己还需要一些时间认真思考一下该如何面对与路泽之间的事情。 内心的天平始终摇摆不定,不过苏月决定等到沐遥回来后,便下定决心使天平的某一方沉入心底。这是她给自己的最后期限,也是她认为自己能够承受的极限。 那一刻的到来,意味着所有的事情终于有一个了结,而自己的心灵也终将寻觅一个宁静的港湾。 接下来的日子里,苏月也偶尔接到沐遥从国外打来的电话。电话里沐遥会将最近的情况大致告诉苏月,苏月能做的也只有安慰与倾听。 而路泽那里,虽然他与母亲之间时常进行着激烈的争吵与谈判,但似乎如今母亲的言行已使他麻木,不像最初那样足以使他心神不定了。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到可以自由行动的阶段了,但仍然需要继续服药修养。 然而在某一天,据刘护士说,路泽突然跟她提到自己想去医院外面办些事。他想利用小半天的时间,去附近的银行将自己被母亲挂失的银行卡恢复。 起初苏月和刘护士都一致认为,以路泽现在的身体情况,还是继续待在医院里再休养一段时间更加稳妥。可是路泽对这件事情却十分坚持,他认为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 最终医生们也拿他没办法,就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建议,那就是两天后的早上,由秦飞,刘护士,以及医院的另一位医生全程陪同路泽去银行办理,办理完之后就立即回到医院。 路泽和苏月都认为这个方法或许可行,既能够在路泽身体健康方面得到保障,又可以解决他的燃眉之急。 于是两天后的早上,路泽便在秦飞与刘护士以及另外一位男医生的陪同下,打算去附近的银行办理业务。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本该万无一失的行程,却再一次被不可预见的突发状况打断了。 而这一次,当刘护士打电话给苏月的时候,苏月察觉到电话里她的声音在忍不住地微微颤抖... 第一百六十七章 打破 “你好...呼...” “你好,怎么了刘护士?” “啊...刚刚...发生了一起突发情况...” “发生了什么?你们现在在哪里?” “呼...我们现在还在医院门口。” “医院门口?” 从时间上来判断,距离路泽说他们出发去银行,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了。但刘护士说他们现在仍然还在医院的门口,显然是遇到了什么情况而导致他们无法继续接下来的行程。 这时只听刘护士用惊魂未定的语气向苏月描述着刚刚发生的一幕: “我们刚走到楼下,还没出医院的正大门呢,就有两个陌生男子突然从医院后面的树丛里窜了出来,以非常快的速度向我们冲了过来。他们其中个子较高的那个手里拿着一把刀,另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个啤酒瓶,显然他们是冲着路泽来的...” “天呐...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那路泽他...” 错愕之余苏月难以置信地说道,此刻她只觉得大脑里一片空白,已经无法再继续思考了。 “路泽被其中一个人用酒瓶狠狠地砸中了脑袋,不过他的情况并没有那么严重。” 说到这里,刘护士的心情似乎依然无法平静下来,她带着有些颤抖的声音继续说道: “反倒是我们医院的那位男医生...他的腹部被那个高个子的捅了一刀...” “什么...?!我的天呐...” 苏月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这电影情节般的进展让她一时之间有些应接不暇: “那...刘护士...那位男医生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那位受伤的男医生正在紧急手术中,他的肾被刺伤了,不过还好没有伤到要害部位,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啊…那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不过...那两个陌生男子到底是谁?他们为什么要伤害你们?” “我估计他们是和前几天那两个年轻小混混一起的,今天特意来帮他们报仇的。他们冲过来的时候很明显是冲着路泽来的,而且这两个人一看就是有备而来,我们查看了医院的监控录像,他们好像是从前两天开始就每天蹲点在医院附近。估计是因为上次的事件所以不敢擅自闯入医院内部,就每天躲在医院后面伺机而动...”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他们还真是报仇心切...” “可不是吗...当时那个高个子的拿着刀就向着路泽冲了过来,我当时已经吓得腿都发软了,幸好我们那名男医生及时地冲上去拦了一把,帮路泽挡了那一下,否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原来他是为了救路泽才受的伤...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他的奋不顾身,多亏了他的挺身而出,路泽才得以幸免遭遇如此凶险的境况。希望他手术顺利,身体也能够尽快好起来。” “身为医者,我相信他在那一瞬间一定是发自内心地想要为了路泽而挺身而出的。” “医者仁心...我可谓是真正地见识到了!” 苏月不由地发出了来自内心的感慨,这一切的不幸与这一切不幸中的万幸,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连发生了。 而所有的事情也早已超出了他们的控制范围之内,一桩桩接连发生的意外事件都使得苏月的世界观在短时间之内被完全打破,又重新塑造。 这些新闻中才会看到的真人真事,如今全部发生在了路泽的身上。虽然苏月并未亲眼所见,但她的感受却告诉自己,这个世界根本不像自己原来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而她与路泽紧密相连的心,仿佛像是一种特殊的传感器,使得苏月比常人更加能够深切体会到发生在路泽身上一切不可思议的情节。不用亲眼看见或亲身经历,却能够感同身受... 这使得苏月感到十分不可思议,却又不得不为此而感到恐惧。 曾经的她天真地以为一切事情都可以在自己的掌控下有条不紊地进行,只要自己足够聪明或是通过不断的努力,就一定可以让事情的发展按照自己的方式顺利行进。可如今这个看似坚固的想法却被轻而易举地摧毁了,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无常与不可控性,没有人可以打破这层规律。 在接下来的几周里,一切似乎都风平浪静。虽然路泽的母亲还是会隔三差五地带着律师来到医院与路泽进行谈判,但是路泽似乎在经历了这些大风大浪之后,对现状看淡了许多,如今也能平静地与母亲和律师谈判。 不过唯一不变的是他依然始终坚持要与母亲划清界限,不仅如此,在上次的窒息事件后,他似乎领略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坚持要立下一份遗嘱。 苏月事后才听秦飞跟自己提及此事,他说路泽在经历了上次命悬一线的切身体会后,他认为生命实属无常,不确定自己是否下一秒就会再次面临死亡。所以他坚持找来律师立下了一份遗嘱,上面明确写了自己遗产的分配以及善后,不过令苏月感到惊讶的是,这份遗嘱中80%资产的归属以及执行人,居然都是苏月。 立完这份遗嘱,路泽又让律师将其公证后,才将这件事告诉了苏月,并希望她同意并签字。 虽然苏月完全可以理解,路泽在经历了几次与死神的搏斗之后,因为对死亡的感触颇深,才会在这个时候决定立下遗嘱。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即便是在面对死亡以及立遗嘱的这件事情上,路泽永远都将自己考虑进去,并始终放在了首位。 如果不是出于对于这段感情的坚持,他又何必如此...... 原来路泽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更加地坚韧与坚定。 那么自己呢...苏月因此而反观到自己的内心。动摇、彷徨、不安、逃避、不确定性...她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配得上拥有这份真挚的感情。 和路泽比起来...自己简直差劲透了... 可是对于现在的苏月来说,她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下去,她的内心纠结无比。一方面她一次次地被现实的可怖摧毁了一切的信心,另一方面路泽每一次的坚持却又让她难以割舍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 现实与梦想的交织,像一团纠缠在一起的麻线,紧紧将她包裹在其中...在经历了种种内心波折后,苏月只觉得精疲力尽,举步维艰。 而命运的手指,总会在这种时候,默默地为你指向一个未知的方向。而这次它所指向的方向,无从分辨是看似有所希望的未来,还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因为这次命运的指示,标志着一个鲜活生命的陨落...... 第一百六十八章 陨落 这件事情发生在约莫半个月之后一个阳光普照的中午。 那天刚好是路泽即将办理出院的日子,不过一大早他因为接到了公司内部的一个重要电话,便与医生沟通后先行离开医院前往公司处理。 如今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苏月为此也感到十分高兴,见他还有精力能够处理公司里的大小事务,可见无论是他的精力或是身体,都在向着健康的方向发展。 得知路泽已经顺利到达公司正在给员工开会时,苏月不由地会心一笑,因为她知道路泽在一天天地努力恢复到以往正常的生活。 于是她也放松下来,拎着行李箱和父母一同开车前往周边的城市度假。今天是周末,几天前父母就商量着这个周末全家人可以去附近的城市旅游度假,顺便放松一下心情。 原本对于苏月来说,出去旅游之类的事情她现在可是毫无心情。不过眼看着路泽一天天地恢复了健康,而且他也极力地鼓励着自己多出去走走,苏月便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建议。于是上午十点半左右,她便与父母一同开车前往附近的一座小城度假。 一路上他们路过了一片片美丽的油菜花田,窗外宜人的景色让苏月感到心情甚好。正当她与父母一路有说有笑地闲聊之时,手机上突然出现了一串有些眼熟的号码。这个号码苏月记得是刘护士的私人手机号,在路泽重病期间,她也曾用这个号码联系过自己几次。 不过路泽现在还在公司里开会,为什么刘护士会突然给自己打电话呢?这点倒让苏月感到有些疑惑,不过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刘护士,你好。” “啊,你好...” 刘护士的语气听上去似乎又和平时不太一样,于是苏月有些不明所地问道: “刘护士,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呃...那个...你现在能联系上路泽吗?我刚刚尝试着联系他但是却始终联系不上...” “哦...他这会儿应该还在公司开会呢,一般他开会的时候手机都会调成静音。那个...请问找他有什么事吗?” “是...是这样的...刚刚她的母亲在来医院的路上遇到了交通意外...” “什么?!” “她...刚刚去世了...” “……” “你是说…路泽的母亲...她去世了?” 一瞬间苏月的大脑一片空白,刘护士带来的这条意外消息使得她惊讶到无言。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薇姐,才发现薇姐此刻也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己。刚刚自己的这句话也使得薇姐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了起来... “是的...很遗憾,我们没能抢救得过来。” “......” “麻烦你尝试着联系一下路泽吧,让他赶紧来医院一趟。” “好...不过怎么会...啊...我现在就先联系路泽,让他尽快赶过去!” 虽然苏月现在错愕到有一大堆的问题想要问,但是此刻事实就是如此,当下必须尽快联系上路泽并让他立即赶去医院。 与刘护士聊完之后,苏月才发现自己握着手机的手在不自觉地颤抖着。她打开最近通话,想按下路泽的号码,但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将他母亲意外去世的消息告诉他。她难以想象路泽在得知了这件事情后会怎么样,是否会因此而导致他旧疾复发。 这时,薇姐充满了担忧的声音传入了苏月的耳中: “宝贝儿...发生了什么?我刚刚听你在电话里说...” “妈...这件事稍后再说,我现在必须设法联系到路泽!” 苏月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手机上路泽的号码,她已经无法顾及得上薇姐此刻脸上惊讶的表情。几秒钟的沉默后,苏月对着薇姐小声问道: “薇姐...我是该立即通知路泽对吧?我必须这么做!” “当然。” 得到了母亲的肯定后,苏月怀着复杂的心情拨通了路泽电话。可是电话那头始终没有人接,恐怕路泽现在还在开会。 苏月又接连拨通了两次,都没有联系上路泽。于是她立马给路泽发去了信息,告诉他有急事要说,让他看到了立马回电。 发送完毕后,苏月这才惊魂未定地看向了薇姐,缓缓开口说道: “刚刚电话里刘护士告诉我,路泽的母亲过世了,是由于交通意外。”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正开着车的父亲也微微侧过头来感慨道,他的表情看上去也十分震惊。 “宝贝儿...你先别乱,眼下先想想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告诉路泽?” 薇姐似乎是三个人当中最冷静分析出当务之急他们该意识到某个重要问题的那个人。 “我...我不知道...我不敢告诉他...” 只见苏月两眼直直地看着薇姐,然后结结巴巴地继续说道: “我怕路泽承受不了...我怕他遭受到太大的打击...可是我也知道,这是他现在必须的经历的,也是必须承受的。” 苏月刚说完,她的手机就响了,上面显示是路泽的来电。 她立即看了薇姐一眼,薇姐坚定地对着女儿点了点头。于是苏月鼓起勇气接起了路泽的电话。 “喂?苏月,怎么啦?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 听着路泽如此充满活力的声音,苏月强忍住内心的压抑情绪,有些紧张地对他说道: “啊...路泽,你...你现在赶紧回一趟医院吧。” “怎么啦?我手头上还有些事要处理呢...” “那个...刘护士刚刚联系不上你,就打了我的电话...” 苏月有些结结巴巴地继续说道: “刚刚...你母亲好像遇到了交通意外,现在在医院里...” 片刻的沉默之后,电话那头路泽的声音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先前的活力,只见他压低了嗓音问道: “她没事吧?受伤严重吗...?” “我...这我不太清楚...总之你赶紧过去一趟吧。” 苏月实在不忍心对路泽说出事情的真相,她害怕路泽一时之间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打击。 而后她想到路泽今早是开车去公司的,苏月担心以他现在的情绪一个人开车去医院或许不太安全,于是她赶忙补充了一句: “啊...让助理送你去吧,你自己就不要开车了。” 可是路泽却没有接着苏月的话往下说,停顿了几秒钟后,只听电话那头传来了他低沉而充满疑惑的声音: “苏月...告诉我...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清明 看来路泽听出了自己语气中的不自然,只见他立即追问道。 出于对路泽身体情况的考虑,此刻如若他再因此而受到刺激,岂不更是雪上加霜。眼下还是让他有些时间冷静下来做一点心理准备,或许可以将伤害尽可能减少一些。 想到这里,苏月便轻描淡写地回复道: “路泽,刚刚电话里护士也没跟我说太清楚,我看你还是先赶过去看看情况吧。” “行...我知道了。” “记得让助理开车,你自己也先冷静一下。” “好,那先这样,我马上就出发。” 挂上电话后,苏月立马给秦飞打了个电话,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秦飞,并让他立即赶去医院陪着路泽。在这种悲痛交加的情况下,有自己熟知的朋友陪在身旁或许会好受一些。 安排好一切之后,苏月又立即给刘护士回了一个电话。 “喂?刘护士,我刚刚已经联系上路泽了,他正在赶回医院的路上。” “啊...那就好,还好你能联系得上他。” “刘护士...其实刚刚我就想问,路泽的母亲怎么会突然遭遇到如此严重的交通意外,而且还刚好被送到了你们医院?” “当时我还在医院值班,就突然接到通知说送过来一位遭遇了严重交通事故的人,需要立即进行抢救,于是我们便立马赶过去帮忙。后来当我看到了这位遭遇车祸的中年女性时,我就觉得好像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再之后我就立马反应过来,这个人就是路泽的母亲。” 只听刘护士继续尝试着向苏月说清楚她所得知的全部消息: “听送她来医院的好心人说,当时他开车路过事发地点的时候,刚好目睹到整个事故发生的瞬间。据说是在前往医院的快速路上,突然有一辆大型货车从对面的车道上直接迎面撞向了路泽母亲所坐的那辆车,当时那辆大型货车已经彻底失控了,以极快的速度从对面的车道横冲过来,然后好巧不巧地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小车,据说小车在一瞬间就被撞飞了。而小车上当时有两个人,一个是那名负责开车的律师,据说他当场就死亡了。还有一个就是路泽的母亲,她当时身受重伤,危在旦夕,所以这位好心的路人见状就立即将她送往最近的医院,也就是我们这里。” 苏月想象着护士所描述的这幕惊心动魄的画面,她只觉得此刻自己的心脏仿佛快跳到了嗓子眼。不过她还是尽力压制住内心的恐惧,继续问道: “可是...那辆大型货车...怎么会突然失控?” “据说是驾驶员由于长时间疲劳驾驶,竟然在行车途中睡着了。他也由于这起事件而身受重伤,现在已经昏迷过去了,眼下正在我们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进行抢救。” “真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可怕的意外,路泽的母亲到最后还是没能挺过这关...” “其实她被送到医院来的时候,表面是看不出什么伤口的,但往往正是这种情况才最为危险。” “这是为什么...?” “因为很显然她这是内出血,很多人遭遇交通意外被撞得头破血流,或许最终都能铤而走险。但往往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明显伤口那就糟糕了,说明身体里的内脏受到了严重的损害,这是最危险的情况。” “原来是这样...太遗憾了。” 苏月的内心感到一阵酸楚,随即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便对刘护士说道: “对了刘护士,一会儿路泽到了医院,能麻烦你帮我多安抚他一下吗?如果有什么情况,还请及时告知我一声,我很担心路泽的身体会由于受到重创而再度崩溃。” “好,我明白了。那我马上就去看看,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告诉你的。” “嗯,谢谢你啊刘护士。” “不客气。” 挂上电话后,苏月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她无法想象当路泽赶到医院,得知了自己母亲去世的消息后,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打击。纵使他与母亲之间有再深的怨愤,但他们之间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情,面对至亲生命的陨落与消逝,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不会为此而悲痛欲绝。 但他注定只能独自承受这一切… 另一边苏月与父母已经一路驱车来到了附近的这座小城,他们在位于山间的一个民宿中住了下来。 可纵使这里的风景美不胜收,苏月也丝毫没有心情欣赏。她的心始终沉甸甸地悬在那里,久久无法释怀。 她独自坐在房间的窗边,远远地眺望着窗外这片陌生的风景,此刻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今天是四月四号——清明节。 而苏月从小就听老一辈的人说,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老天总会无情地从这个世界上带走一些人。而谁都没有想到,这次老天居然会将路泽的母亲永远带离了这个人世。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又如此地巧合…… 据说路泽的母亲今天早上原本是打算带着律师来医院找路泽谈判的,而就在他们快要到达医院的时候,竟然遭遇了如此悲剧的意外,而路泽今天又刚好并不在医院,因而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 苏月回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她无法解释这一切过于巧合的事情。命运的无常再度使她陷入了迷茫的境地,再次颠覆了她对整个世界的认知。这一刻她仿佛才真正意识到,生命从来都是脆弱的,一切都充满了未知与变数。 除了迷茫之外,此刻苏月还非常担心路泽的情况。估摸着路泽现在应该已经赶到医院了,他也应该得知了自己母亲去世的消息了。不知道他此刻是以多么复杂的心情面对这所发生的一切。 痛苦与无助注定只能靠他独自承担...... 想到这里,苏月忍不住感到心里一阵酸楚,可是她明白自己此刻不该打扰路泽。于是她尝试着给秦飞发了信息,设法得到路泽现在的消息。 过了约莫十五分钟左右,他收到了秦飞的回复: “路泽现在正在医院的太平间里,他就坐在母亲的尸体旁独自沉默。我们尝试着安慰过他,可他没有任何回应。虽然他的脸上此刻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我想他的内心此刻一定痛苦至极,不过他始终没有失声痛哭,似乎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只是默默地抽泣。” 听了秦飞的描述,苏月感到更加心疼路泽了。 有时候当一个人悲痛至极时,便连大声哭泣都无法做到。因为内心极度的压抑会使一个人无法宣泄出内心的悲伤情绪,这往往是一个人感受到最痛苦极限后的表现。 苏月独自坐在窗前,不自觉地默默流下了眼泪,她为路泽的遭遇而感到悲痛,但此刻的自己却无能为力。 几分钟后,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她打开一看,居然是路泽发来的信息,她十分悲伤地看着手机上的这行字,她无法想象路泽是以怎样的心情写下这句话的: “苏月,母亲去世了…从此以后,我便是一个孤儿了。” 第一百七十章 归心 看了路泽的消息后,苏月立即拨通了路泽的电话。 可是路泽始终没有接...过了约莫十分钟,苏月再次收到了路泽的消息: “苏月...对不起,请你给我几天的时间。我担心现在一听到你的声音,就无法再控制住情绪,我害怕自己会绷不住...” “嗯,路泽,我明白了。你先别着急,我们慢慢来,我一直都在的。只要你随时需要我,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苏月飞速地在手机上发送了这段话后,便轻轻闭上双眼,做了一个深呼吸。 可想而知,路泽此刻是该有多么地绝望。面对自己母亲的突然离世,他除了悲痛欲绝之外,却什么都做不了。而从今往后,他将在这个世界上独自一人面对接下来几十年的风风雨雨。 而昨天他还与母亲面对面谈判着有关于父亲遗产的事情,可是今天一转眼,所有的画面终将成为过去。谁都无法让时间倒流,谁也无法弥补内心深处的缺憾。 失去了,便是永远地失去了... “咚咚...”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将沉浸在忧郁情绪中的苏月重又拉回了现实,只见她有气无力地回应道: “请进...” “宝贝儿,要不要来吃点东西呀?” 眼看着临近午后,薇姐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询问道。 “哦...不用了,我还不饿。” 苏月没有回头,她只是继续呆呆地盯着窗外。与其说此刻她仍然沉浸在与路泽心心相惜的悲伤之中,不如说她不想让母亲看到自己这副消极沮丧的模样。 不过即便如此,仍然无法减轻母亲对女儿的担忧。只见薇姐犹豫了片刻,然后小声地关心道: “宝贝儿,从大早上到现在,你都没吃什么东西,这样可不行呀。再难过再消沉,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呀,你说对不对?” “好,知道了,我马上来。” “嗯,这样才对。那我和爸爸在餐厅等你啊,过会儿我们还可以在附近散散心,周围的环境和空气都可棒了。” “嗯,好。” 薇姐离开后,苏月才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起身准备去餐厅里吃点东西。 她沿着民宿旁的石子小路向餐厅缓缓走去,沿路上清脆的鸟叫声不断萦绕在耳边,一切看似都充满了生机。可此刻的苏月却仿佛被一层透明的薄膜包裹住了似的,外界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无法吸引她的注意力,也无法使她安下心来享受这次旅行。 到了餐厅后,看着一桌丰盛的菜肴,苏月也是毫无胃口。但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她还是露出了勉强的微笑,尽可能地多塞了几口。 饭后等父母回房午睡了,她便独自来到位于民宿后方的花园里散步。午后的花园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一幅静谧祥和的景象,一切都是显得自由而和谐。 苏月在花园中央的白色秋千上坐了下来,裹挟着甜美花香的微风轻拂过她的脸颊,吹散了她柔软蓬松的黑发。苏月多么希望此刻路泽也能够在自己的身旁,与自己一同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这一路上他们经历了太多的挫折与磨难,而几乎没有时间停留下来享受这平静安稳的日子。 对于曾经的苏月来说,或许轰轰烈烈的爱情才是她想象之中最完美的爱恋。但当她真正经历了这所谓的跌宕起伏后才终于意识到,能够平平淡淡地坚守住一份感情,才是真正的幸福。 而现在的自己,似乎想要的和从前不一样了。 还记得过去的自己曾流连于大城市的繁华和前卫,认为唯有出人头地才是证明自己的唯一方式。而现在的苏月,在经历了一次次世界观崩塌与重塑的过程后,开始对自己外在的枷锁与过度关注逐渐弱化,重而反观自己以及重要之人的内心... 眼下对于苏月来说,在经历了这些苦难后路泽内心的走向,才是她最关心的事情。她希望路泽在历尽千帆后,能从中获得些什么对心灵有益的东西,以支撑着他继续往前走... 想到这里,苏月决定给秦飞打个电话。因为眼下只有秦飞一直陪在路泽的身边,也只有他最了解路泽现在的情况。 电话接通后,不一会儿就出现了秦飞的声音,不过电话那头似乎有点嘈杂: “苏月啊,你等我一下,我找个安静的地方和你说。” “哦,好的。” 又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显然安静了下来,秦飞清晰的声音随即传了过来: “喂,苏月,现在能听得清楚吗?” “哦,能啊。秦飞,刚刚你那边怎那么吵?你不是在医院吗?” “是啊,我一直都在医院陪着路泽呢,只不过刚刚他的舅舅和小姨一家过来了。” “哦...这样啊,那路泽现在好些了吗?” “唉...就那样吧,强撑着呢。不过他以前也一直都是这样,有什么难过伤心的事都不表现出来,自己闷在心里。而且我刚刚其实也挺生气的...” 话说到一半,秦飞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不悦,只听他继而说道: “刚才路泽的舅舅到了医院后,就开始不停地指责路泽,说出的话可真是太难听了...” “他说了什么?” 苏月忙不迭地问道,她知道路泽的舅舅绝对不是什么善茬,这种时候估计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这时只听秦飞带着替路泽打抱不平的语气,忿忿地对苏月说道: “路泽的舅舅好像是了解到一些路泽与他母亲之间的矛盾,所以当他得知路泽母亲意外去世的消息后,便压根儿不顾及路泽的感受,竟然当面指责说都是因为路泽才导致了他母亲遭遇了意外,是路泽害了他的母亲。” “凭什么?!他有什么资格这样说路泽?这和路泽又有什么关系?他母亲的遭遇完全是出于意外,这根本不是路泽的错,他为什么要在路泽已经这么伤心的情况下还要恶语相向?” “这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在一旁听了也非常生气,但我毕竟是一个外人,我也不好当面说些什么。而且路泽的舅舅自从来了医院后,嘴里就一直说个不停,生怕周围的人不知道这件事一样,看了真让人生气。” “这简直太过分了...那路泽呢?路泽听了之后是什么反应?” “路泽嘴上虽然没再多说什么,但我从他的表情里能够看得出,他一直在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无论是悲伤还是愤怒。他只是强压着自己的情绪,和亲戚们商量着如何处理母亲的后事。” 第一百七十一章 根深 “唉...这可真难为他了。” 苏月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这件事让她十分心疼路泽。他现在不仅要独自承受母亲离世的悲痛事实,还要在亲戚们的恶意揣测下保持冷静处理母亲的后事。 这对于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来说,未免也过沉重了。 “没办法...这件事情我们谁都帮不了他,只能靠他自己了。” “嗯,你说得没错。不过秦飞,还是要麻烦你这几天尽可能地陪着路泽,尝试着安慰他。因为现在除了你之外,他身边估计也再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放心,路泽这边我会照顾好他的。虽然他现在也不愿意跟我沟通,但我多陪着他或许会让他感觉安心一些。” “嗯,真是辛苦你了秦飞。” “别客气了,为了自己的好兄弟,这些都不算什么。” 与秦飞通完电话后,苏月思考了片刻,然后给路泽留了一则消息: “路泽,这种时候我知道任何安慰的话语对你来说或许都没有意义。但是我仍然想告诉你,不用怀疑自己一直以来所坚信的,更不用在意旁人的眼光,因为我们始终不可能得到这世界上所有人的理解。但是至少我希望你知道,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会无条件地信任你。我了解你所经历的一切,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至少我的心能够感触到它在与你的心相连接的那一瞬间,你的快乐就变成了我的快乐,你的痛苦也变成了我的痛苦,所以不管何时何地我们之间的距离有多么遥远,我都会一直等待着你。我会成为这个世界上值得你去信任,并且也完全信任你的那个人。” 对路泽袒露了自己的心声之后,苏月意识到自己内心的某处正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虽然外界一切的不利条件似乎都同时指向了这段看不到未来的感情,但正因为经历了这些事情后,有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神奇力量,似乎渐渐开始灌入苏月的内心。她不知道那股力量是什么,也不清楚它来自于哪里,但是她似乎能够感知到它的存在。 心灵里有种微妙的感觉,就像是被埋进土里的一颗神秘种子,正在逐渐地深根发芽。 过了约莫二十分钟左右,苏月收到了路泽的回复: “苏月...我真庆幸还有你陪着我,如果没有你...恐怕我无法再继续坚持下去了。看完了你的这番话后,我的内心真的感受到了莫大的温暖与安慰,就像是一束阳光照进了心里。我知道哪怕我从今以后就是孤独的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但只要我想到你,我就还有坚持下去的勇气...” 看了路泽的这条留言后,苏月久违地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这个坚强的男孩如今正捧着他那颗残缺的心,一步一步顽强地向前走着。纵使每一步都如同走在刀尖上,而身下便是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他也并未因为害怕和恐惧而停下自己的脚步。因为有股莫名的力量自他的心灵蔓延至他的全身,使得他具有某些足够坚定的信念,以支撑他继续踏踏实实地向前。 而对于苏月来说,接下来自己能做的,就唯有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然后安心地等待着路泽处理完母亲的后事。虽然她完全无法预料自己与路泽的这段感情今后将走向何处,但眼下这些已经并不重要了,无论自己与路泽是否能够拥有圆满的结局,他们在冥冥之中都注定成为了彼此最重要的人。 下午苏月与父母一起去附近的农场里采摘了新鲜的蔬菜和水果,还喂了圈养在农场里的奶牛和小羊。 很快一天就这么过去了,虽然今早发生的事情如今还时不时地在苏月的脑海里来回萦绕,但她已经尽可能地尝试着调整心态,积极面对所发生的一切。 因为事情既然已经不可避免地发生了,那就意味着它将永远无法改变。只有让它成为过去,不再过度深思,才能避免让自己在当下陷入反复的悲伤情绪之中。 晚上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星空密布,苏月想念着远方的路泽,不知道下午之后的这段时间里,路泽都是以怎样的心情度过的。 今晚他要为母亲守灵,不知独自守候在寂静无声的漫长黑夜之中,他会不会感到孤独和寂寞... 这几天自己都将在听不到路泽声音的情况下独自入睡,但苏月知道,即便两个人暂时失去了联络,也不会使两个人的心灵因此而疏远。有些莫名的默契始终牵绊着彼此的内心,就如同这漫天星河中的无数颗星星,它们之间虽然隔着遥远的距离,但始终在同一片天空之中闪耀着同样的光芒。 在静谧夜晚的抚慰之下,苏月带着对路泽的思念,沉沉地睡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里,苏月都以发信息的形式,与路泽保持着联系。她并不急于想听到路泽的声音,她知道此刻给路泽一些空间,会使他恢复得更快。而路泽似乎也感受到了苏月对自己充足的耐心,所以他也尽可能地在处理完母亲后事的空闲之余,与苏月尽量保持着联络。 两天后的晚上,苏月正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的时候,她收到了路泽的信息: “苏月...睡了吗?我好想你。” “没呢,我也在想你。” “我...想听听你的声音,我现在可以打给你吗?” 看到路泽似乎终于愿意与自己沟通了,苏月高兴还来不及,就忙不迭地回复道: “当然了!我一直在等着你。” 不一会儿,屏幕在漆黑的房间里亮了起来,苏月有些激动地接起了路泽的电话。 “喂...苏月。” 电话那头传来了路泽熟悉的声音,他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憔悴,还带着些沙哑。 “路泽,我在呢。” 苏月轻柔地回复道,她没再继续多问什么,此刻她只想安静地倾听路泽想要说的话。几秒钟之后,只听电话那头路泽虚弱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苏月...能够再次听到你的声音,我觉得好极了。” “嗯,我也是。” “前两天...我不敢打给你,我害怕自己听到了你的声音,就会忍不住一下子哭出来。” “我明白...在悲痛之际听到重要之人的声音,或许会让自己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完全崩塌,只想着放声大哭一场吧。” “苏月...现在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放不下的人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蒂固 只听路泽以温和的语气说道,这句话似乎道尽了他心底全部的温柔。 “那么便尽可能地依赖我吧,我愿意成为你的支柱。” 苏月也回以温和地安慰,她知道路泽此刻一定比任何时候都更加需要自己的陪伴。 不过她似乎不太确定路泽眼下是否仅仅需要的是来自精神上的陪伴,于是她以尽可能平静的语气继续说道: “如果你需要我过去陪你,我想这也完全没问题。” “苏月...这样陪着我就好。” 此刻路泽的声音如同羽毛般柔软而轻盈,仿佛漂浮在无边的天际般。只听他以几乎同样平静的语气对苏月说道: “现在的我...很憔悴...整个人都充满了负能量。我不想让我喜欢的人见到我这副颓废的样子,苏月,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现在我只想尽快处理完母亲的后事,才好将她下葬。因为母亲是死于意外,所以这些天还要去办理相关的手续,才能让她入土为安。” “好,我明白了,那我就这样陪在你身边,好吗?” 苏月完全能够理解眼下路泽的心情,她知道即便自己此刻出现在路泽的身边,他也并无多余的精力面对自己。更何况要他以现在颓废的精神状态面对自己喜欢的人,这无异于是一种压力与负担。 不过为了使路泽的内心不至于负担过重,苏月便以娓娓道来的方式尝试着劝说他: “路泽...不过有些时候,我倒是不希望你将悲伤的情绪全部埋在心里独自承受,如果想哭的时候,不如就大声地哭出来便好。” “苏月...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现在还不行。” 只听电话那头路泽的语气中带着一股坚定,他继而对苏月说道: “我现在必须得撑住...母亲的后事我都得一一操办,包括葬礼上也会来许多公司里的前辈以及与母亲熟识的当地领导,为了能够继续维持住父亲的事业,我必须撑住...我不能在那样的场合崩溃,我不能让他们看到我失态的一面。” “路泽,这样对你来说太辛苦了...” “苏月,我别无选择。如今母亲去世了,公司里的那些老员工或许会更加难以服从管理,这种时候我决不能轻易松懈。公司...是如今我唯一能够为他们守护的东西了。” “嗯...我明白了,那么你就按照你内心所想的去做吧。路泽,只是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够将内心的这些重担一点点地卸下来,哪怕是对着我痛哭一场也好,我愿意为你分担。” “嗯,我尽量吧。苏月...真是难为你了,害你陪我一起受苦。” “路泽,你别这么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后悔。” “希望在这一切过后,我们之间能有一个新的开始...” “一定会的,我相信。” 每次与路泽聊完,苏月的心中都颇为感慨。 这个男孩的经历使得苏月这朵温室里的小花,逐渐愿意走出自己的舒适圈,尝试着接受外面的世界。这个世界虽然真实到残忍甚至令人绝望,但她知道,勇敢地面对外面的世界,这是自己终将面临的挑战。 而路泽母亲的逝世,对于这两个年轻人来说,仿佛是上天给他们上了富有深意的一课。虽然当下苏月与路泽都不知道老天之所以将命运的轨迹如此安排,到底是出于何故,又有何深意。但是冥冥之中,一切都在命运齿轮的重复旋转中,深陷于这个世界的轮回之中。 对于苏月来说,这是她第一次深切认识到死亡这件事情,有一些她必须面对的时刻,她终将独自面对。 而对于路泽来说,一切的痛苦与折磨,若不是将他彻底击垮,便是使他逐渐强大起来的契机。而至于被命运的重拳所一击即中,亦或是借着逆境找到真实的自己,这往往都在于我们的一念之间。 之后的几天里,路泽整天都奔忙于处理母亲的后事中,而直到葬礼的当天,他都始终强压住自己内心悲伤的情绪,在外人面前依然保持着看似平静的态度。 在葬礼结束后,路泽的堂姐则主动提出要留下来陪着路泽。之前听路泽提到过,他的堂姐路倩从小便和他一起长大,堂姐对他也十分疼爱。不过堂姐婚后便同老公和孩子长期居住在南方的一座城市里,所以这次她是得知了路泽母亲突然离世的噩耗后,才立即赶了过去。 也是在这之后,她才大致从路泽那里了解到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路倩听了路泽与苏月之间的故事后,也为这两个年轻人一路所经历的这些挫折而唏嘘不已。不过听路泽说,他的堂姐在听了后不仅十分感慨,还常常安慰和鼓励路泽一定要对自己所选择的爱情坚定地走下去。 得到了堂姐的肯定与支持后,路泽似乎也更加有了底气。眼下堂姐就陪着路泽一起处理母亲的后事,现今唯一重要的事情,就是处理母亲留下的遗产。 也是在路泽母亲过世后的某一天,姥姥才私下里将路泽叫了过去,并告诉他其实他的母亲生前在法国还有一处房产。而这件事除了姥姥知道以外,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但是那处房产的具体位置,姥姥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是在法国的某个临海小镇上,而姥姥希望路泽得空便去将那处房产也处理一下。 对于母亲生前居然在海外购置了一处房产的事情,路泽感到有些惊讶,他可从未听母亲提及过此事。但据姥姥跟他说,他的母亲之所以购置了那处房产,是为了等到路泽结婚有了自己的家庭后,她便想去那里安心养老。 没想到世事无常,路泽的母亲最终也没能享受到这天伦之乐。 路泽事后与苏月商量自己要去法国处理房产的事情,可眼下唯一的阻力,就是路泽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所以医生并不建议他在这种时候坐长时间的飞机,以免身体无法承受途中的颠簸劳累。 听了医生的建议后,路泽和苏月也对此表示理解,觉得这件事情晚点处理也并无大碍。 可是没想到...几天后的一件事情,却使得路泽不得不忍受着身体的病痛立即赶去法国。 而当苏月得知路泽不得不立即赶往法国处理母亲的那套房产后,她感到十分困惑与不解。 究竟是什么原因,才导致了路泽必须冒着旧疾复发的风险,也一定要去做这件事呢? 第一百七十三章 贪婪 “路泽,你现在的身体尚未恢复,何必在这时候急着赶去国外呢?” 苏月在电话里不解地问道,今天一大早他就接到了路泽的电话,而路泽的坚决态度使她感到十分疑惑。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电话那头路泽严肃的声音才缓缓传来: “苏月...今早我刚刚从律师那里得知,舅舅将我起诉了。” “什么?你舅舅这是做什么?!” 苏月难以理解地眨了眨眼睛,她似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是真的。可是路泽接下来的解释更加证明了此事的千真万确: “据了解,在母亲出事后,舅舅曾跟警察暗示过我母亲所遭遇的意外或许并不简单,还跟警察描述了母亲生前与我之间的种种矛盾。” “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怀疑母亲的死与我有关。” “天呐...他怎么可以这样恶意揣测你?你可是他的亲外甥啊。更何况你已经这么痛苦了,他不安慰你也就算了,居然还在这种时候火上浇油...” “呵呵...或许人性就是这么经不起试探吧?就算是一家人,当事情的发展与利益有关的时候,还是终会露出贪婪的獠牙,毫不犹豫地将对方啃食干净。” 路泽苦笑了一声,然后以自嘲式的语气继续说道: “当我得知这件事的时候,起初我也感到十分错愕,我不明白舅舅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起诉我,他明明知道母亲的突然离世完全是一起意外事件。但是后来我仔细想了想,这才意识到他的一切难以理解的举动,原来都是带着深深的目的性...” “什么目的?” 苏月听得有些一头雾水,的确路泽舅舅的行为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不过路泽接下来的话却使她恍然大悟地察觉到了人心的险恶: “他在打我母亲遗产的主意。” 路泽的语气变得越来越严肃了,只听他继续说道: “从母亲去世的第一刻起,他大概就想到了这点。所以在医院的时候,他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职责我,说是我害死了母亲。因为只要警方相信了他的话,并怀疑母亲的死并非出自于意外,甚至和我脱不了干系,这样他就有机会以此来威胁我,设法迫使我将母亲的一部分遗产分给他。” “也就是说...他故意起诉你,其实就是为了暗示你,只要你愿意主动将母亲的遗产分出一部分来给他,他就愿意收手,不再继续闹下去?” “恐怕是这样的,虽然舅舅嘴上没有明说,但是他的种种行为都印证了他的所想。因为按照常理来说他是不应该拿一分钱的,所以他才想出了这么个损招,以此来威胁我。” “真是太可恶了...为了钱...真是什么缺德事都干得出来。路泽,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让他这么肆意妄为下去吗?” “关于这点我已经咨询过律师了,律师建议我尽量在最短时间内将母亲的全部遗产处理完毕,并尽快转入自己的名下。最好是再做一个财产保全,也就是暂时将这笔资产做一个强制性的保护措施,之后待事情尘埃落定后再申请解除。这样即便舅舅再想从中钻什么空子,也是白费力气了。” “原来是这样啊...虽然我听不太懂什么财产保全...但是我大致了解你说的意思了,所以你才不得不赶去法国,为了尽快将你母亲的那处房产解决掉?” “没错...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之前你不是也知道,我与母亲之间的经济往来并非那么明确,所以律师担心我舅舅那边如果刻意利用这点去诬陷我,那么整件事情对我来说或许会很麻烦。” “哦...原来是这样。路泽,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的确当务之急也应当将这件事先处理好。不过我还是很担心你的身体情况...医生不是也叮嘱过你,以你现在恢复的情况,最好还是以静养为佳,不适合长途飞行吗?” “苏月,我明白你是为了我的身体考虑,但如今倘若我不先发制人的话,只会让我舅舅觉得我是个软柿子,到时候他一定更是不肯善罢干休了。” 路泽似乎收起了之前严肃的态度,以商量的口吻继续对苏月说道: “你放心啦,我不会逞强的。何况这次除了堂姐陪我一起去,医院也会指派一名医护人员随行陪同,这样就更加万无一失了,你说对不对?” “如果有医护人员全程陪同的话...或许是会好些。” 苏月有些为难地自言自语道,她十分理解路泽非去不可的理由,但又非常担心路泽的身体会因为扛不住旅途的颠簸而再次出问题。不过显然路泽的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既然如此,苏月便也不好再阻拦下去了,她只是默默在心里为路泽祈祷,希望这次的旅途一切顺利。 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了路泽故作轻松的声音: “哎呀,苏月,没问题的。我快去快回尽快处理完这些事情,然后我们就能早点见面啦。” “嗯,我知道了。那要随时跟我汇报情况哦,免得我为你担心。” “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第二天的一大早,路泽便在堂姐路倩和一名医护人员的陪同下,启程飞往法国。路泽预计在五天之内,将母亲在位于法国波尔多购置的一处房产处理妥当。 即便是远在法国,有着6个小时的时差,路泽还是依然每天尽可能地按照苏月的作息时间与她保持着联络。 据路泽说,他的母亲生前所购置的这处房产,是一间三层楼的临海度假小屋。从二楼的阳台向外眺望,海天一色,令人感到心旷神怡。 而真正来到了母亲期望中安享晚年的海边小屋,路泽才切实地体会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酸楚。 如果母亲现在依然还健在的话,那么不久之后或许她便能够在这座美丽的小镇上享受天伦之乐。如果她尝试着退让那么一点点,或许一切都会发生改变,一切都会向着简单而美好的方向行进。 可是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如今海边的这座空荡荡的小屋,已经失去了其存在的全部意义。而伫立在窗口眺望着海平面的路泽,注定只能独自感受这孤独的滋味。 他决定暂时将这间小屋保留于此以纪念母亲,但他也在心里默默下定决心,这次离开后,他将永不再回来这里... 第一百七十四章 放下 在路泽去法国的这几天里,苏月便开始着手帮助母亲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自从搬回家后,苏月一直无心再找工作,她几乎每天都在心惊胆战地面对着一桩桩接踵而至的意外事件。 而眼下路泽的母亲已然逝世,虽然这件令人悲痛的意外事件使得路泽与苏月暂时都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他们之间的事情,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两个人也因此得以喘一口气。 关于两个人的未来,他们终于有时间停下来好好地思考一番了。 对于苏月来说,在经历了这些事情后,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与路泽之间的紧密连接。这也是毫无疑问的事实———他们无法分离。 此刻苏月的心里很清楚,既然当下自己已经做出了与路泽并肩同行下去的决定,那也适时应该找个机会和沐遥把话说清楚。 不过沐遥近期似乎正忙于手头的官司,想必他此刻也分身乏术,既无法回国与苏月见面,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放在别处。所以苏月打算等沐遥回国后,与他见一面,好好聊一聊他们之间的事情。 然而未等她想好该与沐遥从何说起,便在某一天突然接到了沐遥的电话。 还是同样从国外打进来的陌生号码,只不过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不再同以往一样阳光。这次沐遥的声音,听上去忧郁而沮丧。 “苏月...是我。” “沐遥...你怎么了?声音听上去这么疲惫...” “嗯...两天没睡了...” “两天没睡?这是为什么...” “苏月...我想有件事情,我必须和你说...” 沐遥的声音听上去十分低沉,苏月从未见过他如此沮丧的样子。 “我...我们一家人,估计无法回国了。” “什么?!无法回国?为什么?” 苏月惊讶地问道,按照沐遥跟自己所说的,在他们处理完手头的这场官司之后,应该就可以顺利回国。而沐遥现在却告诉自己,他们全家人都不能回国了,这使苏月十分不解。 正当她充满了疑惑之际,只听沐遥在电话那头问道: “苏月,你应该也知道...最近国内正在...?” “喔...知道一些,我看新闻上每天都在报。” “嗯...我父亲...他也因此被牵连其中了。” 沐遥的话使得苏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记得沐遥的父亲是,在当地还执行过几起重要案件。他可是沐遥全家人的骄傲, 想到这里,苏月不解地问道: “沐遥...怎么会这样?我记得你父亲不是...?” “唉...我只知道几年前他退休后,就开始自己做生意了。然而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一直和当地的一些有所往来,他才会因此而受到牵连...” 只听沐遥苦笑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 “当我得知父亲被牵连进事件后,起初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这一切是真的。我从未想过父亲这些年引以为傲的事业都是靠着而得来的,我以为他还是我心中那个正直的。但他甚至到了这种时候,都不愿告诉我他所做的事情。” “或许你父亲不告诉你,也是出于对你的一种保护吧?” “也许是吧...但也因此我们一家人无法再回国了,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嗯...照你这么说,眼下你们也只好先避一避风头了。” “苏月...对不起啊。原本我们都说好了,等我回国以后...” 说到这里,沐遥似乎一时之间如鲠在喉,听得出来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悲伤与无助。 只见他犹豫了片刻,继续说道: “我们之间...不可能了。” 即便在苏月的心里,她已经下定决心选择与路泽共进退了,但是在听到沐遥如此绝望地说出了这句话后,她还是感到内心有一丝酸楚。原来至始至终,她与沐遥谁都无法掌控他们之间的事情,一切都在一次次出乎意料的事件发生后,走向了未知的方向。 而当初两个人在小公园里许下的约定,最终也未能实现。甚至他们当初谁都没有想到,那一次的分别,便是永远。 “哦…沐遥...那...你要照顾好自己。” 眼下苏月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语显然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苏月,你也是...” “嗯...那我以后,是不是也无法联系上你了?” “恐怕是这样的,以防万一,我的一切联络方式都会暂时关闭。” “明白了...沐遥...我...” 此刻的苏月带着复杂的心情与满腹感慨,她很想对沐遥再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她却始终没有说出口。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了这几个字: “沐遥...希望你一切顺利。” “你也是,苏月,希望你能够幸福。” 这通电话也是苏月与沐遥的最后一次通话,自此以后,苏月便再也没有接到沐遥的任何一通来电。这个男人像是突然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了一般,从此杳无音讯,空留下一段美好而酸涩的回忆。 苏月有时想起了沐遥,也会在心里默默为他祈祷。她希望无论沐遥在这个地球上的任何地方,他都能安然地度过每一天,不再被事业的成败所牵绊。她由衷地希望他在未来的某一天,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而自己与沐遥,就此分别,往后也将各自走向属于各自的路。 与自己的初恋正式告别后,苏月清楚地明白,自己内心多年的执着,也已然彻底放下。 从今往后,她将与自己认定的那个命中之人,头也不回地走下去。无论前方是无限光明的康庄大道,亦或是荆棘密布的黑暗之地,都将无法阻止苏月与路泽坚定前行的步伐。 五天后,路泽已经顺利将母亲在法国的房产处理妥当,眼下他已经坐上了回国的飞机,预计明天一早就能抵达。 此次的出行似乎十分顺利,路泽的身体也并未因此而受到什么影响。苏月想着明早一醒来便能收到路泽的信息,不由地会心一笑,看来终于能够松一口气安心地睡上一觉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钟左右,苏月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她下意识地拿起手机,想在第一时间看到路泽的留言。 可是令她感到失望的是,收件箱里空空如也,她并未收到来自路泽的任何一条信息...... 第一百七十五章 坚守 苏月在半梦半醒之间感到十分费解,照理来说这个点路泽早应该到了,不可能连一条消息也没有啊。 苏月揉了揉眼睛,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拨通了路泽的电话。可是连续拨打了几次,都是无人接听,这令苏月感到更加疑惑了。 于是苏月立即给路泽发了条信息,询问路泽为何迟迟不与自己联络,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情况。并表示希望他在看到信息的第一时间,尽快回复自己。 过了约莫二十分钟后,苏月收到了一条回复,不过消息来自于路泽的堂姐路倩。 “你好,请问是苏月吗?我是路泽的姐姐路倩,我刚刚才看到路泽手机上的未读消息,因为怕你担心,所以我就用他的手机给你回复了。是这样的,路泽在回程的飞机上可能是由于旅途颠簸加上过度劳累,出现了胃痛恶心的症状,看上去十分难受。所以在下飞机的第一时间,我就将他送去医院了,现在医生正在给他输液,他才刚刚睡着一会儿。不过你不用太担心,医生说他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即可慢慢恢复,等他醒来了我就让他给你回电话。” 看了路倩发来的消息后,苏月这才放下心来。但是再次与路泽身边的人接触,苏月感到浑身有些不自在,这使她不自觉地回想起之前与路泽母亲的交谈。经历了这些事情后,她不确定自己还能否对路泽的姐姐敞开心扉,她害怕自己再次受到伤害。 可是路倩毕竟是现在能够陪在路泽身边唯一的家人,想到这里,苏月还是鼓起勇气在对话框里飞快地输入道: “路泽的姐姐,你好,我是苏月。得知路泽并无大碍,我也暂时能够放心一些了。姐姐,也谢谢你在这段时间一直陪在路泽的身边,有自己的家人常伴身边,相信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安慰,他经历了太多不属于这个年纪该经历的事情,他真的很不容易。” 过了十分钟左右,苏月收到了路倩的回复: “苏月,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和路泽都很不容易,能够坚持走到现在,我也由衷为你们而感到高兴。路泽这孩子从小就很懂事,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也不愿意往外说,只会一个人闷在心里。这次的事情对他打击很大,看得出来他一直都在独自默默承受着。而且据我观察他似乎整晚都睡不好觉,有时候还做噩梦说梦话甚至突然惊醒,我看了真的很心疼,所以便想留下来陪陪他,虽然帮不上他什么忙,但这时候我不想让他一个人待着。不过这孩子什么心事都不愿意跟我说,所以如果有时间,还是麻烦你多陪他聊聊,或许他现在只愿意对你敞开心扉。” 看完后,苏月默默地在心里替路泽感到高兴。能有这么一位好姐姐愿意在这种时候陪在他身边照顾他,担心着他惦记着他,还鼓励他继续坚持自己所坚定的感情,这也是现在路泽艰难处境中的莫大安慰了。 于是苏月也渐渐卸下心房,与路泽的姐姐袒露心声地聊了一会儿。短短地接触下来,苏月认为路泽的姐姐路倩应当是一位十分善良懂事的姑娘,虽然她比路泽大不了几岁,但从她的谈吐中可以看出,她是一位思想成熟,做事稳重的人。 不同于路泽母亲总给人一种八面玲珑的印象,路倩则显示出了一种超出她年龄的沉稳特质。 路倩告诉苏月,她就这么一个弟弟,从小两个人一同长大。所以当她看到路泽遭遇了如此沉重的打击之后,便毅然决定留下来陪他一段时间。 而至于家中刚满两岁的孩子,她便暂时让自己的母亲前去替她照顾。工作方面她也向公司提出了申请,利用自己的年假暂时休息一段时间。 对于路倩对路泽的关爱,苏月也十分感动,虽然眼下路泽的父母都已不在人世,但至少还有心疼他的姐姐愿意雪中送炭,为痛苦中的弟弟带来一丝安慰。 到了下午接近五点的时候,苏月才接到了路泽打来的电话,电话里路泽的声音有些迷迷糊糊的,他似乎才刚刚睡醒。 “喂...?苏月。” “路泽,你醒啦?” “嗯...现在几点了...我感觉自己睡了好久。” “快五点了...你现在感觉身体好些了吗?” “嗯...睡了一觉好多了。不过医生说这几天还是要住院输液观察一下。” “那你就乖乖休养一段时间,反正手头的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对不对?” “嗯...我舅舅那边...律师说他会暂时帮我盯一下的。” “那不就好了嘛,这几天你就安心静养,而且刚刚你睡着的时候,我也稍微和你姐聊了一下。她正巧这段时间可以留下来陪陪你,这样我也能够放心一些。” “哦...?你刚刚和我姐聊天了啊,你们都聊了些啥?” “这个你还是问你姐好了,不过看得出来她真的非常关心你。” “嗯,她得知母亲去世的消息后,二话没说当天就赶了过来。明明她自己家里也有一堆事情要忙...唉...真是太麻烦她了。可是我叫她回去她也不肯,非要留下来陪我。” “路泽,这时候你就别勉强了嘛,要学会接受别人的好意。姐姐也是因为很担心你,才决定一定要留下来陪着你的。而且你们姐弟俩也好久没见了吧?这些日子你们可以好好聊一聊心里话呀。” “苏月...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似乎无法对除你以外的任何人...再敞开心扉了...包括秦飞和我姐。” 听了路泽的这番话后,苏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很显然在遭遇了一连串的打击之后,路泽的心门也因此而紧闭了起来。除了能与共同经历此事的女友袒露心声以外,他对其他的一切似乎都不再关心,更不愿意对任何人袒露自己内心的感受。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也是意料之中,于是苏月便尝试着以温和的口气安抚路泽: “没关系...这个慢慢来吧。或许对于现在的你来说,一时之间承受了太多,这让你喘不过气来。而你的性格向来都是这么独立,遇到任何问题也都只是自己扛,但我希望你能明白,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了,我会陪着你一起面对。” “嗯...苏月,我很幸运自己能够遇到你。” 这时电话那头路泽的声音似乎逐渐清晰了起来,只听他颇为感慨地继续说道: “有时候我在想,即便是时光倒流,我想我仍然会这么做。” 第一百七十六章 骨牌 “那...” 稍稍停顿片刻后,苏月认真地问道: “从来没有后悔遇见过我?” “从来没有。” 路泽坚定的语气从电话那头传来,直至说到了与苏月之间的这份坚持,路泽的状态才逐渐振作了起来。 “我也是路泽,我也从未后悔遇见你。” 苏月温柔地回应道,不过她觉得这么说仍然无法准确地表达自己的内心所想,于是她继而补充道: “与其说是从未后悔,不如说是为此而感到幸运。” “真的吗?你没有觉得是我拖累了你吗?” “没有。路泽,正是因为经历了这一切,才在不知不觉中仿佛使我更加坚定了与你之间的这份感情。虽然曾经我也有过迷茫,也想过要放弃,但是当我看到了你的坚韧不拔之后,也深深地被你的坚强所打动了。这也使我对你的了解更深了一步,我愿意为了这样的你努力下去。” “好,苏月,那我们再努力一下。等我兑现了我们之间的承诺后,我相信很快我们就可以安心地在一起了。在一起之后,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好,我期待着。” 三天后,路泽顺利出院了。出院后刘护士还特意给苏月打了电话向她说明了路泽的护理注意事项,并叮嘱她说路泽回家后仍需继续静养,切勿动怒或饮食作息不规律。 苏月也十分感激刘护士在这段时间里对路泽的照顾,以及无数次热心地帮助自己与路泽。苏月表示等路泽好起来后,一定会找个机会当面向她致谢。 而为了庆祝路泽顺利出院,秦飞和薛可可还特地定了一家饭店,约路泽一同共进晚餐。眼下路泽的身体已无大碍,也可以适当活动了,于是他便欣然同意与自己的两位老友相聚。 据说晚餐上三个人对于这段日子所发生的一切都感慨万分,无论是路泽母亲的突然离世,还是薛可可父亲的病逝,甚至是突然发现了自己怀孕的事实,都使得他们三个人忍不住潸然泪下。 不过这两位小夫妻在路泽病重的这段日子里对他的照顾与帮助,也使得路泽与苏月的内心都感到暖融融的。 人生在世能够得此知己,所谓的幸运也不过如此。 不过这份幸运,似乎并未眷顾路泽太久。当内心某种坚定的信心一旦被打破,便像是多诺米骨牌一般,只要推倒了其中的一张,所有的骨牌便都会轻而易举地接连倒下。 这些防线被突破甚至是完全摧毁,似乎也是命运早早就埋下的一颗种子,它的深根与发芽预示着一些路泽与苏月以前从未深思过的问题。 而路泽与这对小夫妻之间从此无法弥补的裂缝,也由于某个逐渐浮出水面的事实而引发。 在路泽出院一周后的某一天,他和秦飞一同前往薛可可工作地点旁的快递站点。 今天他们之所以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查明之前由薛可可寄出的那份赠予协议的下落。那份不翼而飞的文件究竟去了哪里,路泽与秦飞都带着疑惑想要一探究竟。 他们设法通过快递站点的负责人,查询到了当天负责寄出那份包裹的快递员。 不过这位快递员却一口咬定,那天自己的确从一个年轻女士手中接过了这件包裹,并且也按照包裹上的地址寄了出去。至于为什么包裹迟迟没有送到收件人的手中,他也十分费解。 不过正当局面僵持不下之时,路泽突然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妙招以便尽快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一反往日的平易近人,装作怒气冲冲的样子,将这名快递员带到了警察局并严肃地告诉他,这件包裹目前下落不明,而里面的东西十分重要,如果不向警察老实交待实情,就会承担严重的法律责任。 不过路泽在这么说的时候,趁这名快递员不注意,偷偷给一旁坐着的警察使了个眼色。而富有经验的老警官一看便明白,路泽这是希望自己与他配合,使出一套激将法。 于是这位老警官也露出了十分严肃的表情,并以审慎的目光看着这名快递员,然后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 “小伙子,现在说出实情,还来得及后悔。不然等我们查出来,后果你恐怕就承担不起了...这可不仅仅是赔钱这么简单了。” 听完警察的这番话后,这位快递员显然已经惊慌失措了。他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只见他突然站起身来,然后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我说...我说就是了。这个包裹的确是那个年轻女孩交给我的,但她将包裹交给我之后...就让我先不要寄出去。然后她就联系了另外一位中年女士过来,然后...然后是那位中年女士...是她将这件包裹拿走了。” 听完这段话后,一旁的路泽和秦飞都错愕地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对视了一眼。很显然,这名快递员话中的年轻女孩,是薛可可。而至于那位最终将包裹拿走的中年女士,明显是路泽的母亲。 听到这里,路泽快速从手机里翻找出母亲生前的照片,递给这名快递员,并以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 “你说的那位中年女士,是她吗?” 只见那名快递员仔细盯着照片看了看,然后十分有把握地回答道: “对...对,我记得很清楚,就是她。” 这时路泽强压着内心复杂的情绪,以低沉的声音继续问道: “为什么答应她的要求?” “因...因为...” 只见这名快递员神色慌张地低下了头,然后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 “她给了我两千块钱,让我把这件包裹交给她。她还安慰我说只要交给她后,不用担心别的问题,她会处理好的。我...我实在没想那么多啊,我根本不知道包裹里是什么重要的文件...” “呵呵...为了钱,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啊。” 只见路泽干笑了两声,然后转向了一旁的秦飞,有些讽刺地对他说道: “看来你老婆也参与其中了啊,她合着我母亲一起耍我玩呢。” “这...这怎么会...” 秦飞此刻的脸上写满了错愕,只见他反复地跟这名快递员确认了寄件人的信息后,这才失望地一边摇着头,一边喃喃自语道: “可可她...心思一直很单纯,她可是从来不会向我隐瞒任何事情的,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而且那天之后我也反复问过她很多次,她非常确定地告诉我她已经将包裹寄出去了。” “呵呵...真没想到啊...薛可可居然会帮着我母亲一起骗我。” 这时只见路泽轻轻苦笑了一声,以失望至极的语气说道: “她明知道我当时那么难熬...却在背后狠狠地捅了我一刀。” 第一百七十七章 底线 “路泽,请你给我一些时间,回去后我一定好好找可可聊一聊,问清楚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见秦飞一脸愧疚地继续说道: “总之...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和苏月一个交待的!” “先这么着吧,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谈。” 很显然路泽此刻正强压着内心的愤怒,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他也不想再继续留在这里。 走出警察局后,路泽立即给苏月打了一个电话。 “喂?苏月。” “路泽,情况怎么样啦?” “的确跟你之前所判断的一样...是薛可可那里出了问题。” 虽然苏月早在事情发生的当下就已经意识到,其中一种合理的可能性就是薛可可骗了大家,她根本就没有将那件快递顺利寄出去。 但直到亲口听路泽说出了查明真相的过程后,她还是无法忍住内心的愤怒与不解。 “可是...薛可可为什么要帮你母亲一起欺骗我们?” “我也想不通...以我对薛可可的了解,她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我想这其中可能还有些别的原因。” 路泽似乎也对此十分不解,只听他继续说道: “现在就看秦飞怎么跟她聊了,他说会给我们一个交待的。” “不过我真的想不通,她怎么会不惜连自己的老公都一起隐瞒,也要帮你母亲做出这种事情呢?” “其实我也有些怀疑...是不是秦飞早已知道这件事了。” “路泽...你觉得秦飞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吗?” “其实从今天他在现场的反应看来,他并不像事先知道此事的样子。当那个快递员说出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后,他显然也十分惊讶,还反复跟快递员确认了几遍。据我的观察,当时他的反应并不像是装出来的。而且以他的性格和为人,以及我们多年的交情,我不太相信他会这样背叛我。” “嗯...路泽,其实这段时间我与秦飞相处下来的确如你所说,我觉得他是一个老实稳重的人。他不仅仅在我们俩的事情上帮助了我们许多,而且在你重病的时候,他也一直寸步不离地照顾你。所以我和你的感觉是一样的,我也不认为秦飞会纵容他的老婆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说到这里,苏月又觉得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她皱着眉继续说道: “但是当时薛可可在知道了我们所经历的这些波折后,明明是非常感慨,并且十分支持我们俩的,她当时还很不认同你母亲的做法。而且在你生病住院的那段时间里,她和秦飞也一直默默地帮助我们,替我们分忧解难。我真是想不通,她怎么一下子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这我也一直想不通,不过苏月,我俩继续在这里猜下去也无济于事。我看秦飞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我来给薛可可打个电话吧,或许由我来跟她直接沟通会更加简单点。” 苏月认为路泽提出的这个建议看似可行,于是她也表示赞同地回答道: “嗯...那你直接和薛可可沟通吧,我觉得或许面对当事人,她会愿意承认些什么也说不定。” “好,那我先去打个电话跟她问清楚,晚点我再回给你。” “好,我知道啦。” 挂上电话后,苏月呆呆地坐在原地。 这一件件突如其来的事情令她猝不及防,之前所发生的一切还未使他们的内心完全平复下来,就又接二连三地出现了一系列的问题。 至于什么时候才是尽头,苏月也感到很迷茫...... 不一会儿,苏月接到了路泽的电话,电话那头路泽的声音听上去十分不悦: “苏月...我和薛可可聊过了,她简直是不可理喻。” “怎么了?” “我已经跟她把话讲得很明白了,她一上来居然还矢口否认。” “不是吧...事实的真相都已经这么明晃晃地摆在她面前了,她为什么还要撒谎?” “不知道...而且她的态度始终冷冰冰的,纵使我再怎么跟她聊,甚至软硬兼施她都不肯承认,最后还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就别跟她多说什么了,让秦飞去处理吧。” “嗯,我看也只能这样了。” 直到第二天早晨,苏月才看到了一条陌生短信,上面是这样写的: “你好,我是薛可可。想真诚跟你们说声对不起,深夜道歉是出于真心,我已经听秦飞说了事情的经过,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为此我感到很愧疚,之前的行为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也都是对路泽造成了伤害,希望你们能够原谅我。我能够想到路泽的心情,也知道辜负了他对我的信任,真的很对不起。希望这件事情没有影响到你们,毕竟他身边没有其他人在了。” 看完了薛可可的这段话后,苏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如今路泽的身边的确没有其他人在了,除了自己以外,再没有他能够信任的人。 虽然路泽在电话里并未表现出过于愤怒或是过于悲伤的情绪,但是从他的语气里,苏月还是听得出来他有多么地失望。 被自己所信任的人背叛,是极为痛苦的...... 而对于路泽来说,他是接连被自己十分信任的两个人先后背叛了。 一个是自己的至亲,一个是多年的好友。苏月无法体会路泽的内心需要为此而承受多少,但她清楚地明白,建立信任并非一朝一夕,但摧毁它只需要一秒即可。多年来他们之间建立的亲情也好,友情也好,如今都变成了锋利的刀刃,一点点切割着那信任的纽带,直至遍体鳞伤。 苏月心疼经历了这些的路泽,但却不知道自己能够为他做些什么。或许在经历了至亲与好友的背叛后,他不愿意再相信任何人了也说不定。 第二天晚些时候,听路泽说他接到了秦飞的电话。电话里秦飞十分诚恳地向路泽与苏月表示了歉意,他说自己回去后跟薛可可认真地聊了一番后,薛可可才跟他承认的确是自己答应了路泽母亲的要求,帮她一起将那份包裹做了手脚。 原因是当时在薛可可父亲病危住院的那几天里,路泽的母亲又是出钱又是出力找人,因此帮了她很大的忙,所以才致使她无法拒绝路泽母亲提出的请求。但至于包裹里的文件,她的确不知道去向,而她当时也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会给路泽造成多大的伤害。 对于这番解释,路泽与苏月只是表示理解,却无法认同。 如果这世界上一切错误的行为都有其背后难以抗拒的理由,那么想必公道也将不再存在于人心。 而明辨是非得第一课,就是明白底线在哪里,并懂得拒绝... 第一百七十八章 野草 这件事情后,路泽决定暂时不与薛可可有任何的来往。虽然她有自己不得已的理由,但这并不能成为她伤害别人的借口。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一旦被摧毁,再怎么努力挽回都将无济于事。如果当初的薛可可能够早些意识到这点的话,她应当就不会抱着可能会伤害到路泽的侥幸心理去处理这件事情了。 不过在这之后,秦飞迅速又将新整理好的赠予合同寄给了苏月。顺利收到了这份协议后,苏月最终在上面签了名并给路泽他们寄了回去。即刻起,这份协议将正式生效,这也就意味着路泽对苏月许下的承诺,终于看到了能够顺利兑现的希望。 为此两个人都松了口气,苏月为了向父母证明路泽的确能够信任,也将此事及时告诉了父母,并向他们表示,从下个月开始就能够收到火锅店的进账了。 另一方面,律师告之路泽,他的舅舅在起诉后的十五天内,并未继续递交相关材料。这也就表明,路泽的舅舅知道自己这么做并没有意义,也捞不到任何好处,所以自动放弃了对路泽的起诉。 这个好消息也使得路泽与苏月松了口气,避免了与自己亲戚诉讼公堂的尴尬。因为关于路泽舅舅此次的种种行为,路泽并未因为一时冲动而选择告诉其他亲戚们。其实他本可以将这件事情告诉自己的姥姥,想必姥姥知道后一定会严厉地指责她儿子的所作所为。但路泽知道姥姥已经为了母亲的离世而悲痛不已了,所以面对此刻舅舅做出的恶劣行为,他还是强忍住愤怒并未说出去。 眼下只需要将之前做的财产保全解除掉,这样不仅可以顺利解决眼前财务方面的困扰,而且对于路泽来说,他也可以尽快兑现自己与苏月之间的承诺。有了这笔遗产,他也能够更加便捷地规划自己未来的生活。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跑去了当地政府部门办理财产保全的解除。一切流程办理下来都十分顺利,相关的工作人员告诉他,差不多等上五个工作日,账户就会自动解封了。 眼看着一切都逐渐好起来了,路泽与苏月都为此感到释怀。之前所经历的种种磨难使得他们没有时间规划以后的生活,如今一切都在计划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他们也终于有时间尝试着规划属于两个人的未来。 晚上躺在床上,两个人在电话里满怀期待地畅想着未来的生活。因为长时间压力导致的睡眠不足,路泽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疲惫,但眼下事情都一一顺利了起来,只听他以充满希望的语气对苏月说道: “苏月...等我顺利兑现了承诺后,我就去找你。以后有你在的城市,就是我的家。” “嗯...路泽,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等你来了以后,有机会我也会将我的家人介绍给你认识,相信他们在了解了你之后,一定会十分欢迎你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的。” “真的吗?我还有些担心...你的家人会不会因为我母亲生前做出的行为...而对我有看法?” “路泽...你别多想了,那并不是你的问题。更何况你的母亲如今已不在人世,对于已逝之人,又怎么会再去计较她生前的过错呢?可怜天下父母心,相信我的父母也能够理解你母亲的初衷,只不过她用错了方式而已。” “嗯...苏月,谢谢你的理解。等这个财产保全解除后,我就买机票飞过去找你,然后在你们那儿买处房子作为以后我们的新家,你觉得怎么样?” “好呀,可是...我们以后要住什么样的房子呢?” “你喜欢什么样的,我们就买什么样的。” “我想要一个带小花园的房子,然后我们可以在花园里种一些植物,还可以养几只小动物!” “我也是这么想的,果然我们很有默契呢。而且房子还不能太小,至少...要有五个房间!” “要这么多的房间干嘛?” “苏月...你想想啊。我们俩一个房间,我们以后的宝宝要一间,还有将来等你父母老了后,我们就把他们接过来一起住。然后再留一间客房和一间狗狗的房间。” “哈哈...路泽,你考虑的未免也太周道了吧,看来还是你比较心细,居然还要特地为狗狗留一个房间。” “因为你喜欢动物呀,你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对了苏月,那你以后想养什么品种的狗狗?” “喔...这倒还没想好,总之我喜欢大狗。” “那我们养只拉布拉多怎么样?” “拉布拉多...嗯!我很喜欢。” “哈哈,我也很喜欢!那就这么说定了,养一只拉布拉多犬。” “嗯!那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装修我们的新家,想想都觉得开心呢。” “苏月,你喜欢什么装修风格?” “嗯...简单大气点的那种,我不喜欢复杂。” “哈哈,我也是。那到时候我们俩一起去挑家具吧,你喜欢什么,我们就选什么,不过厨房还是要交给我负责...” “厨房是你的阵地,当然交给你负责啦!我就负责吃...” “想到每天都能为你做一日三餐,我就觉得很幸福。” “哈哈,路泽...这么看来,你可真是很‘贤惠’呢!” “能伺候你,我求之不得!” “好啦...时间不早了,路泽,我们睡觉吧。这段日子你都没法安心睡个好觉,希望你今晚能够好好休息,做一个美美的梦。” “嗯...希望如此。苏月...我爱你,晚安。” “我也爱你,晚安。” 与路泽畅想完未来的美好生活后,苏月静静地闭上了眼睛。她期待着在经历了这一次次的风浪之后,迎来属于两个人归于平静的日子。 原来在有所经历后苏月才深切体会到,轰轰烈烈不如平静。而柴米油盐般的琐碎生活,原来并不像人们所说的那样令人乏味,因为对于懂得珍惜的人来说,那才是真正的幸福。 然而上天对两个年轻人的指示,并未同他们期待的那样就此归于平静。它似乎还为两人留下了有待思考的难题,仿佛它早早就知道,这对年轻男女的心灵中还有值得开拓的另一片天地。 而想要开垦荒土,必先割掉所有疯长的野草... 这片在每个人心中都会深根的野草,有些人注定无法阻止它的疯狂生长,而对于另一些人来说,根除心灵的野草,则是一门必修课。 可是这次的必修课,仿佛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因为在漫长的等待中,那笔来自于火锅店的进账苏月竟然一分也没有收到,而路泽那边,财产保全的解除也一直没有生效。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一百七十九章 绝境 关于解除财产保全的事情,路泽在迟迟发现账户里的存款依然无法使用之后,便百思不得其解地一趟趟跑去了法院。 可是每次他跑过去询问情况后,相关工作人员都跟他解释,程序都在正常进行中,让他再耐心等待一下。 但路泽出于先前被银行经理忽悠的经历,对于任何此类型的事情都已抱有一份怀疑。他认为除非是自己眼见为实,否则他无法再相信任何人的说辞。 最终在他的强烈坚持下,工作人员也破例给他看了电脑里显示的相关进度,他还特意用手机拍了照传给了苏月。的确电脑里路泽的这项财产保全解除项目显示正在处理中,这才使得路泽松了口气。 即便现在路泽的母亲已经无法再做出什么事情来阻止一切顺利地进行下去了,但对于路泽而言,他已然失去了对人和事的信心,他的心中对一切未能顺利进行的事情都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而现在苏月与路泽也是同样的感受,之前的经历使得她对任何事情都持怀疑态度。事情的过程但凡有一丁点儿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就足以引起她内心的担忧与焦虑。 她与路泽似乎都把平常看似并无所谓的不顺不自觉地放大了,但两个人又完全没有意识到,之前所经历之事的阴影给他们自己内心所带来的转变。 而对于接下来仍然并不顺利的进展,路泽与苏月都显示出了藏不住的不安与焦虑。 因为当秦飞查明了为何火锅店的盈利迟迟无法到账的真正原因后,路泽与苏月的心中再次掀起了波澜。 他们意外地发现,火锅店的证书早在路泽还在住院的时候,就被他的母亲给偷偷注销了! 这次的发现又使得路泽的情绪再度失控,没想到在自己重病的时候,母亲居然还在做着这样的事情。她竟然连火锅店那一丁点儿微薄的盈利也要插手,而且丝毫不顾及自己儿子可能会在知道此事后再次被气得旧病复发,也要毅然决然地在背后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过路泽转念又想,火锅店的相关证件全都是交由秦飞一手负责的。如果没有经过秦飞的同意,母亲又怎能顺利拿到火锅店的证书呢? 难道是秦飞和母亲一起,将火锅店的证书注销了?亦或是他默许了母亲的这种做法? 想到这里,路泽再也难以压抑住内心的愤怒了,他将秦飞喊去了银行当面与他对峙。但据苏月后来了解到,秦飞当场十分肯定地向路泽保证,自己绝对没有做出这种事情来,而他自己也解释不出路泽的母亲是从哪里搞到了火锅店的证书。 而此时的路泽似乎已经因为愤怒而失去了理智,他在银行的大厅里狠狠地朝着秦飞怒吼了一声,并伸出手指直指着秦飞的脸反复地质问他。而在秦飞多次的否认后,路泽居然还忍不住用力推了秦飞几次。 最终秦飞再也忍无可忍了,他也朝着路泽怒吼着发泄自己内心的委屈与愤怒,他涨红着脸大喊道为什么每一次都让他无辜地背锅,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却一次次地被自己的好兄弟怀疑,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 之后等路泽的情绪平缓下来后,他让银行调出了监控,他花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才找到了那天母亲来银行注销火锅店证书的监控。而监控里的确自始至终都只有路泽母亲一个人的身影,并未看到秦飞。 不过自此之后,路泽与秦飞之间的关系似乎就产生了裂缝。在此之后尽管秦飞还主动找路泽尝试着聊一聊,但是很显然经过了这次的打击后,路泽难以再相信他。 虽然路泽找不到证据能够证明秦飞的确协助了自己的母亲将火锅店的证书注销了,但是在这件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之前,他的确无法再信任秦飞。 一次次遭遇的背叛让他开始怀疑自己身边的人,此刻除了苏月之外,他的身边已再无可以信任之人。甚至连始终陪在他身边的堂姐路倩,他也无法对她敞开心扉。 眼看着一天天就这么过去了,可是无论是资金问题,还是火锅店的真相,都没有任何进展。 而路泽也变得越来越焦虑压抑,他整天寝食难安,白天就独自发呆陷入沉默之中,到了晚上就常常做一整夜的噩梦,几乎每个小时都会从噩梦中惊醒,然后再次陷入无穷的梦魇之中。 而苏月对于这样的现状也同样无能为力,她一边为这些破事而充满了焦虑,一边又要扛着来自父母的担忧与质疑。她与路泽似乎都同时陷入了一种同样迷茫的境地,原以为可以顺利向前的动力,在一瞬间全部支离破碎。 未来的路...到底在哪里? 晚上两个人各自躺在床上,语音通话就这样摆在耳边,可是电话里,两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到底还能够做些什么呢...?已经拼尽全力的两个人,再无半点挣扎的力气了。 躺在床上看着漆黑的天花板,苏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喃喃自语道: “唉..路泽...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不知道...我没招了。” 路泽的声音听上去沮丧至极,只听他继续说道: “我已经精疲力尽了...从来没有感觉过这么累却又睡不着。” “我也是...再这么下去...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都快撑不住了吧...” “是啊...苏月,有时候我在想...我上辈子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老天才会这么惩罚我,呵呵...” “或许是吧...要不然为什么非要你经历这些呢?要不...找个算命的给你算算?” “算命...?呵呵,这些江湖骗子所说的话能信吗?” “恐怕都是瞎掰的...我看还是算了吧。” “哎?我突然想起来,几年前我大娘就找过我们当地的一个人算过命,据说还挺准的,要不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当真?哈哈…咱们这是破罐子破摔了吗?” 居然沦落到要去找人算命,苏月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稍稍沉默片刻后,电话那头传来了路泽憔悴的声音: “试试看吧...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嗯,那就试试看吧。” “好,我问完后回给你啊。” “嗯。” 挂上电话后,苏月不自觉地苦笑了一声。这可真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想到这一出,看来自己与路泽之间,也撑不了太久了吧? 再美好的爱情,恐怕也敌不过现实一次次地摧残。 过了约莫十分钟,路泽给苏月回了电话,电话里路泽的声音依然充满了疲惫: “联系过了,要了那个算命师父的地址,距那里开车两小时,明早我就出发过去。” 第一百八十章 算命 第二天一大早,路泽便独自开车前往邻近的一座小县城。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一股劲儿,居然愿意找人给自己算命。 换作以前的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举动来的。在路泽心里,他始终认为这世上一切事情都事在人为,并不存在所谓的巧合与阴差阳错一说。 不过从去年下半年开始直到今年所发生的一切来看,这些超乎意外的事件都使路泽无法再像以往一样轻松掌控自己的人生。他开始意识到有什么无形的力量正在操控着一切,而自己对此却无能为力。 从遭遇意外受伤到胃病住院,再是经历手术之后的吐血,最后还险些丧了命,这些身体上切实的痛苦感受无不让路泽感到不安,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短短的时间内经历这么多痛苦。 而母亲的意外离世,包括目前无法得到解决的现状,又给他心中的希望火苗泼了一盆冷水。与其说路泽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方式解决目前出现的问题,不如理解为路泽已经对自己是否能够处理好一切抱怀疑态度了。 包括他与苏月之间的这段感情,是否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法圆满?此刻无论是路泽还是苏月,都已经无法给出肯定的答复。 在接近十点钟的时候,路泽接到了苏月打来的电话: “喂,路泽。到哪儿了?” “快到了,大概还有一两公里。” “喔...那好...呃,搞得我还怪紧张的,不知道能算出点啥来。” “哈哈...苏月,你怎么比我还紧张啊?我今天来也就是碰碰运气,真没想着能得到什么帮助。” “来都来了,当然要好好算一下,万一很准呢?” “那好吧...你还是那么天真呀,哈哈…那一会儿要不我请人家也为我俩的姻缘算一算,怎么样?” “啊...那我不就更忐忑了,万一说我俩不合适怎么办?难道我们还要因为这个就分手?” “那当然不会啦,如果这位算命师父敢说我俩不合适,我就直接走人!” “哈哈哈...可把你厉害的。好了,先不跟你说了路泽,薇姐喊我去帮忙了。” “嗯,那你赶紧去吧。一会儿我算完了再打电话给你。爱你!” “嗯嗯,那我去啦,爱你哦!” 显然无论是路泽还是苏月,他们都已然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想听听能从这位算命师父的嘴里知道些什么。不过路泽对此也并不抱任何期待,只是眼下的确再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路泽停好车后,按照昨晚大娘给的地址,走进了一个老旧的居民小区。 这个小区看上去明显有许多年头了,很多外墙的砖瓦都已生出了裂缝。小区里连一个安保人员都没有,大门就这么直直地敞开着,铁门旁的大树下坐着几个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一边嗑瓜子一边大声地聊着谁家的八卦。 难道传说中赫赫有名的算命师父,平时居然就住在这种地方? 按照往常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情节,这种传闻中的算命高人应该都是常年隐居深山,与世隔绝的,怎么可能住在这种破破烂烂的老旧小区里呢? 想到这里,路泽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心想这位算命师父估计多半是新闻里常看到的那种江湖骗子了,整日倚靠胡编乱造糊弄那些迷信之人来维持生计。不过路泽在脑海里思索着,这个算命师父若是想要洗自己的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毕竟自己并不像这些乡野村夫一样没有见过世面,岂是这么好糊弄的? 不知不觉中,路泽已经来到了地址上所写的这幢居民楼的面前,他踩着坑坑洼洼的水泥楼梯来到了六楼,这位算命师父所住的是601。 不过601的房门居然是敞开着的,一眼看去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安静等待着,他们其中有看似刚刚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也有满头白发的老年人,看来他们都是前来拜访这位算命师父的。 生意看上去...还不错? 路泽在心里暗暗偷笑了一下,然后轻轻敲了敲一旁还留有油漆痕迹的铁门。 “请进。” 门里很快传来了一位中年女人的声音,语气沉稳而平和,不过听上去有些冷冰冰的。 路泽闻声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屋内,这时从里屋走出来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短发女人,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袍子,远看有些像是道袍,可近看却又不太像。 “你在这里等吧,一会儿我会叫你。” 只见这位中年女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路泽并对他说道。她应该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算命师父,她的声音和她的表情一样,始终是那样冷冰冰的。 “哦...好的。” 路泽听了后便乖乖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然后目送着这位算命师父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里屋。 路泽完全没有想到这位算命师父居然是一位长相普通的中年阿姨,如果她平常走在大街上,估计看上去也只不过是人群中一个普通的中年妇女罢了。 这和自己所预想的完全不一样,路泽原以为至少对方会是一位白发苍苍身穿道袍的神秘老者,或是眉眼中透露着仙气的尼姑之类的。总之再怎么判断下来,这位中年阿姨看上去也不像是一位算命大师。 不过来都来了,不妨就听听她怎么说吧,能够亲眼看到现在的妇女都是如何靠着给人算命来赚外快的,就当是长长见识了。 等了将近一个多小时,路泽坐在椅子上已经打起盹来了,这时从里屋传来了那位中年阿姨的声音: “刚刚那位年轻小伙,你进来吧。” 路泽看了看周围,同自己一样年纪轻轻的好像也没谁了,于是就揉了揉眼睛走了进去。 一走进里屋,首先印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堆满了书的木头桌子,这些书路泽从来没见过,看上去有点类似佛经之类的,经书的一旁还放着许多红色的小纸片。这位算命师父就坐在桌子后面,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与这位不苟言笑的阿姨对视让路泽觉得有些不自在,于是他赶忙将眼神移至了另一边供奉的佛像上。不过他完全认不出这供奉的到底是什么神仙,旁边还蹲着一只长得很像乌龟的神兽。对于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路泽一向十分不以为然。 就在这时,只见这位算命师父突然面不改色地缓缓开口对他说道: “你不信,不用非找我算。” 第一百八十一章 正缘 这位算命师父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使得路泽浑身一哆嗦,原来她早已看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所想。 不过路泽还是立马在木桌旁坐了下来,然后毕恭毕敬地对着这位算命师父说道: “啊...不是...还请您为我看一下。” 不过这位算命师父接下来说的话,却使得路泽忍不住睁大了双眼,一瞬间哑口无言。 “你最近生了一场大病,而且病中险些丧命。” 只见这位算命师父继续面无表情地对路泽说道: “你的一位至亲,近期也因意外去世。” 这两句话不仅全是肯定句,而且丝毫没有询问的意思。而这位算命师父语气中的笃定与从容,就像是她亲眼看到了路泽所经历的一切。 这毫无差池的准确度令路泽顿时寒毛直竖,只见他不自觉地点了点头,一下子变得结结巴巴了起来: “额...是的...的确如此。” 对于这样被一语道破而惊慌失措的人,估计这位阿姨已经见怪不怪了。只见她不急不缓地继续问道: “那你今天来找我,是想看看哪个方面?” “哦...刚刚您说的那位意外去世的亲人,是我母亲。” 只见路泽的语气中有着藏不住的失落,他继续对阿姨说道: “的确如您所说,这段日子里我经历了许多事情,自己也因为这些突如其来的意外而险些丧命。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觉得一切发生得太巧合了。” “一切发生之事皆为定数,并无巧合一说。” 近距离地观察下路泽才发现,这位算命师父的眼神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淡然超脱之感,只见她继续对路泽说道: “把你的姓名以及生辰八字写给我。” “喔...好的。” 路泽在这位算命师父递过来的小本子上写下了自己的姓名和出生年月日以及具体时辰,然后恭敬地递给了她。只见算命师父简单地看了一眼,然后就缓缓闭上了眼睛,嘴里同时默念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只见她又缓缓睁开眼睛,然后以娓娓道来的语气对路泽说道: “你虽五行不缺,但看到你命中的确有此一劫。此劫本应在你的本命年出现,不过此劫并不会使你丧命,只是劫数较多,不必太过担忧,一切皆为定数。至于你先前遭遇的病重及各种意外受伤,也全在此劫数之中,度过此劫后将诸事皆顺,不过近期我看到你还有一劫需度。” “是...什么?” “下月中旬前后你会遇到一起车祸,不过你不用害怕,此劫并不会导致你重伤或残疾,并无性命之忧,一切可控。” “什么...车祸?这...那有什么化解的办法吗?” “此劫不可完全化解,但可以尽量规避掉风险。” “那...要怎么做?” “躲星。” “……” “躲星?到底什么是躲星啊?!听上去好玄...” 电话里,苏月惊讶地问道。刚刚听路泽描述了他与这位算命师父的种种对话,无不让苏月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她从未见过这么玄的事情。 “其实我也没太听懂,总之她给我写了个日子,叫我在那一天不要出门,然后将卧室的窗帘全拉上。” 其实路泽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听他继续说道: “而且她还给了我一块红布,让我在那一小时内披在身上。还要用赤色笔在纸上写五百遍自己的名字,而且必须一次不落。” “天呐...听上去怪吓人的...还说你定会遭遇什么车祸...这可怎么办啊?” 苏月有些惊慌失措地对路泽说道,当她刚听到路泽会遭遇车祸的这件事时,她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凉。 “哎呀...我觉得不可能,居然能够预测到一个月之后会发生的事情,这也太没有逻辑可言了,总之我不太相信。” “可是无论是你重病的事情,还是你母亲的意外离世,她可都一言即中了啊,当时你不是连一句话都还没说嘛?” “或许是那位阿姨阅人无数,碰巧蒙对了呗?想必能够去找她算命的人,多多少少也都是有一些不同于常人的经历吧?” “这倒是...不过我还是觉得有些准得可怕,对了路泽,她收了你多少钱?” “走之前我问她要给多少钱,她说随缘就好。我看她也跟我说了挺多的,就丢了一千块给她。” “居然说随缘...那如果不给的话她也无所谓咯?” “我想是的,但她跟我说一般三种人的钱她是绝对不会收的。” “哪三种人?” “她说第一种是将遇血光之灾却无法避免之人,第二是阳寿将尽之人,第三种是运里再无起落之人。” “前两个我都听懂了,可什么是运里再无起落之人?” “我理解的就是此人好运已尽,再无翻身的机会了呗。” “喔...那这么看来的话,你的翻身之日应该不会太远了!” “但愿吧,总之我今天听了她说的话后,也觉得挺玄的,但却又半信半疑。” “路泽,反正我们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干脆就照她说的试一试呗?” 其实苏月也对此半信半疑,但眼下的确只能走这一步了。不过片刻后,她似乎想到了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 “唉?对了路泽...你有请这位算命师父为我们俩看看姻缘吗?” “哦...对对对,看了!刚刚还打算跟你说来着...” 只听路泽的语气里顿时充斥着一种兴奋的感觉,他连忙对苏月继续说道: “我把我们俩的生辰八字都给她看了,然后她就像之前一样在嘴里念叨了一会儿,然后语重心长地告诉我,我们俩是正缘!” “正缘?” 苏月可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词,按照字面上的理解好像还不错的样子。这时,只听路泽继续解释道: “其实我也没太懂算命阿姨口中的正缘到底指什么,不过她告诉我,我们俩的五行互补,八字也相合,终将步入婚姻。” “那看来我们俩还真是天作之合咯?” 苏月半信半疑地打趣道,虽然无法证实这位算命师父所说的话一定正确,但听了之后苏月还是觉得很开心。路泽似乎也对这个结论颇为满意,只听他继续说道: “不过喔...算命师父特意叮嘱我,说你的这位女友可能有点任性,还叫我要多多包容你。” “什么跟什么嘛…我这么温柔...她是不是把我看成别人了?!” “我不管,反正我这辈子可是认定你了,想甩都甩不掉。而且...” “而且什么啊?” “而且算命师父说...正缘是一定会白头偕老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躲星 自从找完算命师父之后,路泽与苏月的情绪的确稍稍得到了缓解。 虽然他们还是不太相信那位阿姨所说的话,不过最终两人还是决定按照她所嘱咐的,在一个特殊的日子进行“躲星”。 据路泽的回忆,那位算命师父当场就看出路泽现在继承了家里的产业,不过她说此产业较大,所以涉及杀生较多,而万物都皆有灵性,尤其是海里的生灵,因此生灵积累下来的怨气也会影响到他的劫数。 在听了算命师父的一番话后,路泽也向她坦言了自己的确正在经营着家里的温泉酒店,而酒店的餐饮部分的确涉及到了杀生这一方面。因为是临海的城市,所以大量的餐饮都是以海里的海鲜为主,每天酒店里都会有人负责现捕现杀大批海鲜。 不过算命师父说在躲星之日,她也会同时在那一小时之内帮路泽念经祈福。而至于他的家业那里,算命师父则建议他尽可能地交由其他人去做,这段时间内尽量避免亲力亲为。所以温泉酒店那边,路泽将事情全都安排妥当了之后,这段时间也都是尽量远程管理,并未再去现场。 很快,躲星的日子到了。 今天下午两点至三点整,路泽需要保持卧室内完全无光,包括手机也要全程关机。 于是在下午的一点五十分,苏月有些忐忑地与路泽挂断了电话,独自一人等待着路泽顺利完成“躲星”全程。 虽然苏月也对此事持怀疑态度,不过既然特地前去拜访了算命师父,而对方也给出了明确的建议,那么对于路泽来说,也的确没有不去一试的理由。 在下午接近四点的时候,苏月才接到了路泽的电话。这个点应当早已躲星完毕,不过电话里路泽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才刚刚睡醒,但他的语气里显然带着一丝恐惧: “苏月...我刚刚睡着了...不过...做了一个噩梦。” “亏你还能睡得着...” 的确路泽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不对劲,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似的,于是她继续问道: “做了什么噩梦?” “我梦见...有一只巨大的蓝色的怪物...一直向我扑来,像是要把我一口吃掉一样。” “蓝色的怪物...什么样子的?很吓人吗?” “就是大海的那种蓝色...感觉表面很光滑...还有点透明,不过没有眼睛和鼻子,但是它的嘴张得很大...很恐怖。梦里面它的样子很真实,我从来没有梦见过如此真实的怪物...而且我醒来后发现自己浑身都是汗。” 路泽的声音听上去明显有些颤抖,只听他继续不可思议地说道: “而且我开机后就接到了那个算命师父的电话,她说她在那边帮我做过法事了,让我不要担心。然后她居然跟我说...” “她说了什么?” “她说其实这次躲星,是为了帮我化解那些海洋生灵的怨气,还问我在躲星的过程中是不是出了一身的汗,而且脑海中是否浮现了一个蓝色的奇怪形象。” “天呐...她怎么知道?!所以你梦到的蓝色怪物...就是她口中所说的海洋生灵的怨气?” “我想恐怕是的...紧接着我才将我做的梦告诉了她,不过她听了后倒是及其淡定地说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还宽慰我说不用害怕,一切怨气都已化解。” “啊...容我缓缓...这也太玄了吧。” “嗯...我听了也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路泽与苏月在经历了躲星一事后,无不感叹于这位算命师父的神机妙算。不过毕竟不是眼见为实,两个人对这些事还是似信非信。 而接下去的日子里,路泽依然没有放弃要兑现自己承诺的想法。他每天一大早就开始打电话,一方面是询问政府是否将他的财产保全解除了,一边是联系秦飞尽快去重新办理火锅店的证书。 对于路泽与秦飞之间的关系,苏月只是为他们感到十分可惜。在薛可可的事情以及火锅店证书被注销的事件后,苏月曾私下尝试着找秦飞深聊过。 秦飞还是一口咬定对于火锅店证书被路泽母亲注销的一事,他的确一无所知。而且他自己也因为最近忙着照顾薛可可以及陪她产检,并没有注意到火锅店出了问题。他说自己也是才发现的确好几个月都没有收到火锅店的进账了,所以对于路泽怀疑他的事情,秦飞也感到很委屈。 不过他向苏月表明,他十分理解路泽现在的心情,毕竟他的内心受到了来自亲人的伤害,一时之间承受了太多。所以秦飞主动提出愿意在一边工作一边照顾薛可可的同时,也抽出一些时间来尽快将火锅店的证书恢复。待证书恢复后,他再去将之前几个月的进账一起打到苏月的帐户里。 他深知在言语上或许已经无法再得到路泽的信任,所以他想通过行动向路泽证明,他依然把路泽当作自己的好兄弟。 苏月对秦飞的这一处理方式表示了认同,也宽慰他说自己会尝试着劝劝路泽。毕竟他们俩可是多年的好兄弟,而路泽的身边本就没有几个值得信任的朋友,更何况在经历了亲人的离世后,此刻朋友的支持对于他来说至关重要。 苏月认为,只要秦飞能够顺利将火锅店的事情解决掉,想必终有一天等路泽的内心对这些事情释怀后,也会原谅薛可可的迫不得已,当然秦飞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多年的友谊一定也会得以恢复。 眼下已是六月中旬,天气渐渐炎热了起来,暑气弥漫在空气中偶尔有一种压迫着呼吸的感觉。 路泽这几天看上去有点忧心忡忡的样子,因为他母亲的生日就快到了。 自母亲去世后,已经两个月有余。而往年母亲的生日,路泽总是会着手做上一桌好菜,然后一家人聚在一起为母亲庆生。 而今年似乎一切都变得冷冷清清,一大早路泽就去姥姥家接上她老人家,一同去了母亲的墓地。他们在墓地待了一会儿,祭拜完毕之后,路泽便将姥姥送回家中,然后独自开车回家。 苏月静静地坐在房间里,想着一会儿自己该如何安慰路泽。长时间的压抑情绪仍然像是一团黑雾般环绕在路泽的心间,又加上眼下诸事不顺,导致两个人无法安心见面。这接连不断的烦心事一层层叠加起来,便成了沉重的包袱,压在了路泽的肩上。 更何况恰逢自己母亲的生日,这样特殊的日子对路泽来说又意味着怎样的孤独呢? 过了很久,见路泽都没有主动联络自己,想必他这会儿也应该到家了,于是苏月便主动给路泽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那头才传来了路泽的声音。但奇怪的是,他的声音听上去似乎不太对劲。 “喂?路泽,到家了吗?” “没有。” “怎么还没到家?” “额...有些情况” “嗯?什么情况?” “苏月...刚刚我在回去的路上,出了点车祸。” 第一百八十三章 车祸 “车祸?!你受伤了吗?现在在哪里?” 惊讶之余苏月忙不迭地问道,而后她突然意识到,今天刚好是六月二十二号,也就是那位算命师父预测到路泽将遭遇车祸的日子。 “还好...腿撞到了有点疼,但没什么大碍。我坐在马路旁等着警察和120呢。” 路泽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并未惊吓过度,只是整个人有些蒙蒙的。稍稍停顿了几秒,只听他继续说道: “我刚刚坐在马路边...才想起来...是不是那个算命师父说过...” “嗯...她说你这个月中旬会遭遇一场车祸...” “啊...果然被她说中了...”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想到这里,苏月感到不寒而栗。随即电话里传来了越来越清晰的救护车的鸣笛声,这时路泽缓缓对苏月说道: “120到了,我先去趟医院检查一下,晚点联系你。” “好...好,你姐知道了吗?” “嗯,刚刚跟她说了,她马上也赶去医院。” 挂上电话后,苏月呆呆地坐在原地。幸好这次的交通事故没有对路泽造成什么严重的伤害,不过事发的过程苏月并不知晓,她心想一会儿等路泽检查完后再好好问问他。 同时她也在心中默默感叹,那位算命师父居然能够如此准确地预测到路泽会遭遇车祸的事,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苏月曾经从未遇到过,而如今虽不是眼见为实,但毫无疑问路泽所经历的正如她预料得一模一样,毫无差池。不知道她到底施了什么法术,才能够预知到未来。 苏月记起自己差不多是在上高中的时候,母亲也曾请过一位修行易经的师父为自己看过八字。虽然当时的苏月年纪轻轻且并不懂得什么易经算命的事情,不过她还能够依稀记起一些当年那位修行易经的师父说过的话。 苏月记得那位师父曾告诉过自己,将来自己的另一半长相姣好,家境也比较殷实,两个人虽然也会吵架闹矛盾,但始终像两个大树根一样紧紧缠绕在一起。而自己未来会遇到一位贵人指路,属相为马,为年长女性。 当年那位易经师父所指的自己的另一半,难道是路泽吗?那他所说的那位年长女性又是谁呢? 正当苏月陷入了沉思中时,手机突然间响了,这才将她的思绪重新拉回了现实。一看是路泽的来电,苏月立即接了起来: “喂?路泽...怎么样啦?” “没事苏月,刚刚腿部已经拍了片子,骨头没事,只是肌肉很痛。” “那医生怎么说呀?” “医生怀疑说可能是肌肉在车祸过程中挤压受伤了,让我回家静养喷药观察一下。” “哦...那看来还好。不过这事也太玄了吧…?怎么那位算命师父刚预测说你会遭遇车祸,结果还正巧给你碰上了。” 苏月有些半信半疑地继续问道: “路泽...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你听了她说的话后心里面有了暗示,所以才会发生车祸?” “这不可能啊,实话跟你说,这位算命师父虽然算我之前的经历都很准,但我并没有将她预测我车祸一事当回事儿,我可一直觉得那是她胡乱猜测的而已。” 路泽的语气中似乎也带着惊讶与不确定,只听他继续说道: “直到今天我真的遭遇了车祸...这才突然想起了她说的话,现在想想还觉得挺后怕的。” “那是怎么会突然遇上车祸?你开车的时候分心了吗?” “没有,今天我送完姥姥后就一路沿着高速往回开。我本来是顺着最内侧的道路正常行驶,谁知道右侧有一辆中型卡车突然变道超车,我从右侧后视镜里就看到它向左前方快速转向,司机当时并没有打转向灯,但我发现了后还稍稍减了速让他过来。谁知道他居然没算准距离,车尾好巧不巧地撞上了我的车。” “然后呢?” “然后情急之下我就立即踩了刹车,还向左侧稍稍轻打了点方向,我也不敢打得太多,怕翻车。谁知道卡车甩尾的力量直接将我的车甩向了左侧的隔离带,当时我只能用双手紧紧抓住车内的安全扶手,但是由于外力太大的关系,我的左腿还是被用力撞在了车门上。” “天呐...路泽...那一刻你一定害怕极了吧?” “说实在的,那一刻我已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了。” 也许是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与后怕,路泽故作轻松地继续说道: “反正算我福大命大,劫后余生,哈哈!看来有机会还真得感谢一下那位算命师父啊。”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苏月对于路泽的反应又好气又好笑,不过稍稍思索片刻,她有些感慨地对路泽说道: “不过说真的...这下我不得不佩服这位算命师父的法力了,这次总不可能也纯属巧合吧?” “她不是说过吗,一切发生皆为定数,并无巧合一说。不过我还是不太信...” “啊?都这样了...你还不信吗?!” “不知道...反正我觉得没有逻辑可循。” “路泽...这天下也并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按照逻辑来分析的吧?” “即便是这样...我也只相信科学,毕竟科学证实了许多东西,并且有根有据。” “嗯...这么说倒是也没错,不过不是有句老话叫什么...‘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嘛!” “哦...这我倒是也在哪里听过...对了苏月...” 说到这里,路泽仿佛想起了什么事,突然一本正经地对苏月说道: “明天一早我打算找两个收电脑的上门来,把我的两台电脑卖了。” “啊?为什么突然要卖电脑?” 对于路泽这突如其来的想法,苏月一下子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时只听路泽继续解释道: “反正我也用不着,而且这两台电脑当初买的时候都价格不菲,里面的配置也很高,所以我想着卖了以后可以把钱直接都给你。” “这...…” “有一点是一点吧,虽然也没多少钱,不过目前火锅店那边的证书还没办完,财产保全也还没解除,我想眼下就先这么办吧。总之明天等收电脑的上门了,看看怎么说再做决定吧。” “嗯...我明白了,不过你也不能总这么操心,医生不是说你的腿伤需要静养吗?这几天你就待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嗯,我明白,都听你的。” 虽然这起车祸并未给路泽造成严重的伤害,但是苏月甚至路泽自己都并未察觉到,这类似的一桩桩意外事件,以及尚未解决却毫无头绪的麻烦事儿,都使得路泽的内心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沉重。 从路泽第一次发现母亲所做的事情直到现在,他连一天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所有的事情统统压在了他的身上。负重前行的人,如果无法一点点卸下肩上的担子,总有一天终将面临崩溃。 而再一次让路泽崩溃的事情,则是一件常人看来或许并不严重的小事...... 第一百八十四章 崩溃 这件使得路泽再一次崩溃的小事,源于第二天的早上,两位来家中修电脑的人。 第二天临近中午,路泽忍受着腿部剧烈的疼痛,一瘸一拐地和那两个收电脑的人商量电脑的价格事宜。 两个收电脑的人将两台电脑的内部分别拆开,反复研究各个部件的价格,最终他们商定下来总共以一万五的价格收掉路泽的两台电脑。讲定价格后,他们便和路泽约好,第二天一早便会来收走两台电脑。 可是当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前来收电脑的时候,在他们再次对电脑进行了检查后,居然一口咬定说路泽的这两台电脑他们只能以五千块收掉。 明明昨天刚刚检查完设备,也商量好了价格。为何今天突然变了脸似的,竟然只给出了不到一半的价格?路泽为此而感到十分不悦,他心想这俩个人也太不靠谱了,所以便打算换一家过来收。 而这两位收电脑的好像也挺不以为然,便打算离去,正当这时路泽在无意中发现,自己两台电脑里有一个部件跟之前长得完全不一样,虽然他不知道那个零件是做什么用的,但显然是被人换掉了。 于是他立马呵斥住那两位收电脑的人,并质问他们是不是在昨天检查电脑的时候偷偷换掉了自己电脑里的重要零件,所以今天才会敢以一半不到的价格前来回收。不过想也知道,那两名收电脑的人当然一口否认,并以一副不屑的态度怪路泽冤枉了他们。 这使得路泽一下子怒火中烧,他不仅没能顺利办成这件事情,而且还反过来被人给耍了,这使得他内心长期压抑着的情绪瞬间爆发了出来,他对着这两个收电脑的人愤怒地咆哮着,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接着他便冲进了自己的房间,狠狠地甩上了房门,一整天再没有出来过。苏月也是在收到了路泽堂姐路倩给自己发来的信息后,才知晓此事的全过程。 路倩在信息里告诉自己,路泽为此被气得不轻,一天都没吃饭了,显然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又被别人耍了后刺激到了曾经内心某处的伤痛,因此情绪再度崩溃了。她也尝试着想安慰路泽,可是却发现路泽的房门始终紧锁,所以才赶紧联系了苏月。 苏月在了解完大致情况后,先告知路倩自己会尽可能想办法安抚路泽的情绪,然后她立即打给了路泽。电话拨通了三次后,路泽才接了起来。他的声音听上去极度地压抑,甚至比当时病重的他还要更显虚弱: “怎么了...?” “路泽...你...没事吧?” 苏月判断路泽此刻的心情应该已经跌落谷底了,于是她小心翼翼地继续安抚道: “其实今天发生的事...也没必要这么生气...咱们犯不着跟那种人计较,你说是不是?” 稍稍沉默片刻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了路泽低沉的声音: “苏月...你说,我是不是个废物?” “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 “连这么点小事我都办不成...还一次次地被别人耍...” “路泽,你可千万别这么想,只是那两个收电脑的估计从一开始就手脚不干净,只不过碰巧被你碰上这事了而已。” “可为什么每次都让我碰上...?唉...” 路泽虚弱地叹了口气,突然有些哽咽地继续说道: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路泽...你没有做错什么...” 听到路泽的声音止不住地在颤抖,苏月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苏月...到目前为止...我什么也没做到...我...什么也做不到…我真的快撑不住了...” 说到这里,路泽忍不住抽泣了起来,苏月能感受到路泽此刻无比压抑的情绪。只听他一边痛苦地啜泣着,一边以几乎嘶哑的嗓音低声咆哮道: “我...我他妈的真的撑不住了...” 紧接着饱含痛苦与压抑的哭泣声便从电话那头传来,绝望的喘息声清晰得可怕,突然间无法再呼吸到任何新鲜空气的恐惧感瞬间弥漫开来。这种恐惧仿佛一只龇牙咧嘴的怪物,直逼路泽的内心深处。 此刻的苏月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安慰路泽,她深知没有人能够感同身受路泽此刻的痛苦与绝望,包括自己在内。 这一桩桩接二连三的不幸,就像是一根根细密的银针,遍布在路泽那颗滴着鲜血的心脏上。而面对这种难以忍受的痛苦,他注定只能独自承受。 从那天开始,路泽便仿佛失去了最后那点儿生气。 他几乎一整天都将自己关在房里,不跟任何人说话,只是偶尔还虚弱地应付着和苏月说上几句。从早到晚他几乎只喝一碗粥草草了事,而且从那天之后,他就开始高烧不断,因车祸而受伤的腿部也越来越痛。 苏月和路倩都为此十分担心,路倩先是找了上门挂水的医生为他消炎,但是观察了三天下来,路泽还是依然高烧不退。他整个人也开始变得迷迷糊糊起来,嘴里整天呓语着什么,似乎对所有的一切失去了希望。 三天后,路倩与苏月商量后,两人还是决定将路泽送往附近的医院再次检查。医生判断说是由于腿部肌肉受损引起的高烧,目前先采取药物治疗,使路泽尽快退烧,再继续留院观察腿部的伤势。 再一次住进了医院,路泽仿佛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对于医院这个地方,他之前住了接近一年的时间,可谓是再熟悉不过了。只不过如今的他不再挣扎,仿佛内心自此失去了斗志,任由自己的情绪跌落谷底。一切似乎又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 路泽的状态使得苏月心疼不已,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此刻的自己看对路泽绝望的样子,也同样无能为力。 在绝望之际,她突然想到了还有一个人或许可以帮助他们,而那个人就是——那位算命师父。 于是苏月赶忙从路泽那里要来了那位算命师父的联络方式,她尝试着给那位算命师父打电话,但并没有人接。 或许她早已不记得路泽了吧? 毕竟她可是阅人无数,每天都要为各种人算命,哪来这么多时间再来为自己答疑解惑呢?于是苏月只好作罢,独自默默陷入感伤。 午夜时分,苏月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如今从路泽的状态看来,他似乎已经到达了内心能够承受的极限,而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随时都有可能陷入彻底的崩溃。 “看来我们注定是无法再走下去了...” 苏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股酸涩涌上心头。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声,一瞬间照亮了漆黑的房间。 苏月泪眼蒙眬地点开了手机上的短信,她有些惊讶地发现,这条短信来自于那位算命师父: “你好陌生人,目前因在寺庙无法回复电话,有事可以给我留言。” 第一百八十五章 缘起 一瞬间,这条短信就像是那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突然出现在了苏月的面前。 毫无疑问,对于眼下走投无路的苏月来说,这是她唯一的选择。于是她立即用手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并调整情绪,然后快速地在短信栏里回复道: “您好,我是路泽的女朋友。之前他曾去找您算过一些事情,当时您看到他本月中旬会遭遇车祸,果不其然就在前几天,他就碰巧遭遇了车祸。然而在他这次出了车祸之后,按您所说他的运气应该是会一点一点回来。但是前两天他又因为一些小事而动怒了(就是一些很简单的事但他怎么做都做不到,还遇到了骗子,并发生了一些极小概率的事),然后他就彻底崩溃了,哭得很伤心,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因为一直以来这些小概率的倒霉事儿一直接踵而至,实在无法用常理解释。 而且我与路泽之间也正是因为这些事而始终无法见面。我就想知道,这是不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亦或是老天刻意让他独自遭受这一切,使得这些不幸不至于带到我的身上?深夜打扰实在不好意思,但也迫于无奈,望回复。” 苏月语无伦次地发完了这段话后,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能够将埋藏已久的心事对着一个人全部说出来,苏月已经觉得很满足了,她并没有期待着对方能够对自己与路泽的遭遇提供任何帮助,因为这位算命师父的确没有任何义务去帮助他们。 不过仅仅是能够对着一个陌生人倾诉内心的痛楚,这也就足够了。自从与路泽共同经历了将近一年的种种挫折后,苏月的内心其实也埋下了许多疑问与痛苦,不过她也同路泽一样无人诉说。尽管自己的父母已经尽可能地理解并包容自己,不过他们还是始终对路泽以及两个人之间的这段感情并不看好。 所以这整件事情自始至终,苏月只能在某些时刻与路泽默默相互倾诉,但眼下显然路泽已经将自己的内心完全封锁了,甚至对一切都不再抱有希望。此刻的苏月只觉得自己孤立无援,像一个独自伫立在田野之中的稻草人,风吹雨打也只能独自忍受。 “叮...” 正当她独自悲伤之时,手机居然响了一声。苏月忙不迭地打开看,没想到那位算命师父居然回复了自己,他在留言里是这么说的: “没关系,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劫,或长或短,或大或小,该发生的也总会发生。他虽五行不缺,但他的命劫恰逢去年后半年开始,之前也跟他说了,他的命劫较多,但并无要他命之劫,所以不必太多担忧,过这半年既开始转好,一切皆是定数。至于你和他,五行互补,婚配嫁娶八字皆合。可以看到目前你们之间的阻碍或许来源于你的家庭,但无大问题,他顺即可化解。而你们俩人不可见或搁置之事,皆是为以后铺平道路,累积好运,切勿担忧。” 没想到这位算命师父居然真的认真回复了自己的疑惑,苏月看了后感到安心了一些。但是依据她所说的,一切皆为定数,而且以后逐渐也会顺利起来。但是眼下自己和路泽之间的关系已是千钧一发了,到底还要等多久才能够顺利转运呢? 这种源于内心的不安使得苏月不自觉地想要得到肯定的答案,于是她继续在对话框里回复道: “谢谢您,那依您看,我们目前这个阶段有很多事情都不顺,是该继续接着想各种办法解决呢,还是需要放下这些问题只是等待即可。从路泽遭遇了车祸后,不知这是否就是一个了结?不瞒您说,如今我们俩遇到了种种不顺的事情,两个人都因此整天忧心忡忡,不知道还要经历多久才能够顺利起来,已经有种快要撑不下去的感觉了,心里很后怕,每天都在焦虑和不安中度过。所以我们不知道现在每天还拼命寻找这些事的解决办法到底管不管用,亦或是在他的这个劫数之中,我们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再次打扰,十分抱歉,望您理解。” 苏月知道自己这么继续一探究竟,的确着实有些刨根问底了。更何况这位算命师父完全是出于善意,才会在深夜帮助自己答疑解忧,她本没有任何义务这么做。 可是此刻的苏月内心并无依靠,又濒临崩溃,她觉得好不容易才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此刻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将手松开。 可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她却再次收到了这位算命师父的回复: “人各有命,诸事皆为定数,大小不一。不过凡事皆有化解之法,也同样是大小不一,但化解之法大多源于人之为,所以要为之而非静等。举例,病为劫,但不可不治,只静等痊愈。他的命劫在上半年,下半年即开始转好,所以一切都勿急躁。但也需知物极必反,凡事切勿强求,不可为而偏为则为错误之法,如违背道义,欺瞒之事切莫做,否则增劫。行善可积德是一样的道理,灾星躲过后一切慢慢回转,或经历些小事不可看作劫难,仅为小摩擦,不可放大,不可揣测,不必为眼前事过分烦忧。” 看了算命师父的这段话后,苏月觉得自己的内心不自觉地平静了许多。虽然对于她所说的“化解之法大多源于人之为”这点,当时的苏月并未彻底理解。但此刻这位算命师父所说的话,就像一颗小小的种子一样,悄然埋进了苏月的内心深处。如若有一天时机刚好,它便会逐渐发芽开花,甚至结出硕果累累。 见天色已晚,苏月也不便继续叨扰,于是她简短地回复道: “感谢,希望一切转好,定当登门感谢。晚安,好梦,祝一切平安。” 按下发送键后,苏月便安心地酝酿着睡意。在睡前,苏月迷迷糊糊中再次收到了这位算命师父的回复: “不必言谢,相识即缘分,所求皆可实现,你们定会有好的姻缘。命中人或多或少需一起历难,只需过好眼前的生活,烦能扰心,只徒增阻碍,影响走向,希望你们明白。若还有心结难解之处尽可发问,看到即回复。” 满怀着对这位陌生人的感恩之心,苏月渐渐进入了梦乡。 殊不知,自己与这位同样未曾谋面的算命师父之间的缘分,从这一刻便不知不觉地悄然来到...... 第一百八十六章 命定 三天后,路泽的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但他整个人还是完全提不起劲儿来。 然而另一件可怕的事情,却使他再也无法从这种悲剧角色里抽身,那就是——路泽因车祸受伤的左腿失去了知觉。 烧退后,他左腿的大腿部分就突然失去了知觉,甚至连之前的剧烈疼痛也感觉不到了。这个事实使得路倩与苏月都为此焦虑不已,因为很显然在路泽发现了这个情况后,他的情绪便犹如陷入了黑暗的深渊之中。 即便如此,他每天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情,仍然还是去询问那些被搁置之事。 只不过如今他在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机械式的状态。仿佛将自己包裹在一个硬壳里,而硬壳的外部全是尖刺,以防止任何人靠近。 对于路泽腿部失去知觉的情况,在医生为他检查后,判断有可能是由于车祸过程中腿部遭受挤压而导致有一部分肌肉坏死。医生建议目前先暂时用药观察,看其能否自行好转,如果情况不好的话,不排除可能要手术。医生直言不讳地说,如果肌肉坏死面积较大的话,有可能会造成终生的残疾。 从那一天开始,路泽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的脾气开始越来越暴躁,经常因为一些小事就对苏月大发雷霆。苏月心里明白,路泽根本不想对自己发脾气,只是他的内心已经压抑到了一定的程度,而他没有任何宣泄的出口。而那些被搁置的事情,财产保全以及火锅店的证书都依然是毫无进展,这无不为此刻路泽的恶劣处境雪上加霜。 苏月似乎也察觉到,这些不顺之事不仅使路泽一蹶不振,它也开始一点一滴消耗着自己与路泽的这份感情。从前两个人之间的默契相投与精神交流,在病痛与现实的面前根本无处逢生。 无奈之下,苏月想起了那位好心的算命师父。她决定再次给那位阿姨发信息,倾诉目前自己希望渺茫的未来: “阿姨您好,打扰了。这几天我与路泽之间还是不断受到那些不顺之事的干扰。曾经这些事情都是人为的,但现在却都成了客观因素,一切的发生都很难理解,没有一件事情得以顺心。而且这些事情每天都影响着我们的感情,虽然您上次提到这些不顺不代表劫,只是小摩擦而已,但我还是不懂这些不顺之事到什么时候才是个终点。我觉得我们俩的经历很像电视剧里的那种狗血剧情,我们俩的感情也在被这些小事一点一滴消耗着...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很无力。” 过了约莫一个小时,苏月收到了这位算命师父的回复: “如果可以过好眼下,可以不要过于担忧,凡事终有尽头,你们彼此为各自命中人,必历难,以后诸事皆顺,贵在坚守。” “阿姨,难道只要是命中人就必须一起历难吗?那是不是意味着,如果我们俩没有迈过这道坎,也就一拍两散了?” “可观他人,携手至老之双方定有大小不一磨难,或阻碍携手,或一方有祸,虽为命中人,但人之为亦不可或缺。但命中人之意,为不论历何事,均皆大欢喜。已讲述如此明了,这方面不可再多言。” “好的,明白了,谢谢您。” “不客气,不久将云散见光。” 命中人之意...为不论历何事,均皆大欢喜? 虽然阿姨说自己已经说得如此明了,但苏月似乎只是听得一知半解。若自己与路泽注定为彼此的命中人,那么眼下他们所经历的磨难,只是通往美好未来路途中的一场试炼而已? 可这场试炼对于路泽来说,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吧? 虽然从某方面来说,这位算命阿姨所说的话给了苏月一些信心,但仍然无法帮助他们解决眼前这些棘手的问题。 而且路泽的状态还是同往常一样颓废,每天检查完腿部的肌肉后,都是他最沮丧的时候,因为他的左腿始终没有恢复知觉。 “苏月...如果我的腿再也好不了了...” “别乱说,这不可能!” 电话里,苏月立即打断了路泽的话。她知道路泽一时之间非常难以接受自己腿部失去知觉的这一事实,其带来的可能性后果,足以让任何健康的年轻人信心尽丧。 “可是医生说,我的腿...可能会残疾。” 路泽的语气听上去充满了讽刺的意味,只听他继续说道: “呵呵…苏月,你知道吗?任我现在怎么捶它打它,它都跟一块死肉一样,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呢。” 听了路泽的这番话,苏月的内心不自觉地涌上了一股酸楚。但她还是设法强压着内心复杂的情绪,以尽可能平和的语气对路泽说道: “路泽,医生说这有可能只是暂时的,说不定过几天就好了...” “过几天?已经过了很多天了!可是它连一丁点儿知觉都没有,完全没有!” 路泽的语气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像是内心的一团怒火在这一瞬间被彻底卷起,只听他忿忿地冲着苏月喊道: “你们谁都别再安慰我了!我就是个废人...我好不了了...我的腿废了!听懂了吗?!” “路泽,你说什么瞎话呢?!” 听了路泽如此自暴自弃的一番话后,苏月又心疼又气,一瞬间她也无法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只见她涨红着脸怒气冲冲地朝路泽吼道: “你能不能有点男人的样子?!我们都在为了你的事而努力,无论是我还是路倩,甚至是医生,都在想尽一切办法帮助你。明明事情并没有像你想象得那样无法挽回,你为什么要整天把自己弄得这么丧呢?!” “呵呵...对!我就不是个男人!你们谁都别管我,是我自作自受!我他妈的活该!” 路泽在歇斯底里地乱发了一通脾气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两个人的对话再次以吵架收尾。现在除了满满的负能量,路泽再没有一丝挣扎的力气。 而苏月也因此感到心力交瘁,自己的这点儿力量,完全不足以单方面支撑住两个人继续往前走...... “阿姨...我们俩人现在状态都很差...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下去了。” 苏月几乎是一边哽咽着一边给算命师父发送了这条信息。不一会儿,她收到了对方的回复,信息上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贵在坚守,无事相安。” “可是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利的,我们到底还要坚守什么呢?” 第一百八十七章 怨气 苏月知道坚守的可贵,眼下哪怕有一丁点儿事情是往好的方向行进,这都足以使她再生出一点儿希望来。 可是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在朝着不好的方向进展,她不知道还能以什么方式继续支撑着自己的信念。 过了约莫二十分钟后,算命阿姨的信息再次发了过来: “何不一分为二,感情牵绊与个体可分开相待。此劫属他一人,而非二人,命中该劫无大碍,度过即顺,命中人终不会错过。何况指日可待,守即成,不为则弯路绕尽亦是各自终点,不知你可懂?” 苏月明白阿姨的意思,她是指自己与路泽的这段感情既然已知必经磨难,何不将路泽个人的遭遇与他们之间的情感一分为二,不必将个人经历的悲伤情绪代入两个人的感情当中。 而且按照苏月的理解,阿姨话中以然指明,若两个人此刻决定分手,兜兜绕绕最终还是会在一起的。那么途中各自弯路绕进,岂不是平添痛苦吗? 虽然苏月知道阿姨的这番话不无道理,更是为他们指了一条明路。但是对于这么久以来发生的一切不顺,苏月已然无力与之对抗,于是她缓缓在对话框里写道: “可我一直觉得有一股力量挡在我和他中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就能让每一件不顺利的事情影响着我们的内心,即使我们想出无数的办法也都无法成功。阿姨...哪怕我能做点什么改变现状都可以,但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就是他该经历的劫难,有无可能是他操之过急?” 这位算命师父似乎意识到苏月此刻内心的不安并非三言两语可以安抚,于是她首先与苏月确认一些当日嘱咐路泽的重要事项: “首先要慢下来,此时间段内急于求成则不顺增多,烦扰亦更多。告之与他的注意事项不知是否已全部做到?若如你所言些许改变皆无,则需让他细细回想是否已全部按我所说方法行事。” 苏月细细回忆了一番,继而回复道: “躲星的事他说都已按照您所说的做了,然后就是不能动怒...最近他的确经常动怒,这个他自己似乎控制不住该怎么办?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有什么忘记做了。” “躲星已过,情绪稳定为首要。其次家中利器收起,尤其卧室内床头摆向由西向东,船型装饰摆在室内,家中衣镜位置不可朝门及窗。过世亲人遗物及生前馈赠物品切不可随身携带或放于卧室内。赤色笔写五百次名字,必须一次不落,一笔一划,且他家中玉器不可见日光。是否做到,仔细核对,细细回想。” 仔细看了算命阿姨的这番嘱咐,苏月只觉得玄而又玄,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家中的摆设以及朝向也能够影响到一个人的运势。不过其中道理她并不懂,也并没完全相信算命阿姨的这番说法。但她还是将这段文字转发给了路泽,并嘱咐他按照短信中所说的一一细细核对。 叮嘱完路泽后,苏月又继续给这位算命阿姨留言: “好的,我问问他是否有什么没按照您所说的去做。” 过了约莫十分钟,苏月收到了路泽的信息。路泽在信息里告知苏月,这位算命阿姨所说嘱咐之事都有照办,只是家中还有些父母的老照片以及当初母亲生前所挑选的窗帘。 “阿姨...路泽刚刚回忆了一下,说其他都已照您所说去做了,唯独家里有些父母的老照片,还有家里的窗帘是他母亲生前所挑选的,不知道这些算不算?” 苏月立即给算命阿姨留言道,随后她转念又想到了一个她个人十分在意的问题,于是有些好奇地接着追问道: “那...我跟路泽之间的不顺,和他已经过世的母亲有关系吗?” “有关,接下来至下半年无大难,过程或许仍有阻,但皆影响较小。虽过世至亲不会在另一方进行阻碍,但遗留物品皆有灵性,最好换掉,老照片收起,因病逝及祸逝者均带些许怨气,如今他尚在劫中,留至身边则有可能沾染。不过无需担忧,静待云雾皆散,且他命中吉星初二将至,又有何烦扰?不过...有一事想问,我方才帮他观时,看到他卧室内放置了贴身皮具,类似皮衣皮带皮草等动物制皮皮器,你可询问他是否有此事。” 问都不用问,因为苏月知道在路泽床头柜的抽屉里,正放着一副新款菲拉格慕的皮带。 那是在他们俩刚认识的时候,苏月刚好在泰国曼谷度假的时候,为路泽挑选的生日礼物。但因为路泽一直舍不得戴,就这么一直被收在了卧室的床头柜里。 不过这位算命阿姨是怎么知道的...?这个居然都能被她算出来? 苏月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无论是她还是路泽,可从来都没对任何人提起此事。 惊讶之余,苏月还是立即回复道: “床头柜里有个皮带...但是没用过。” “动物制皮物品应尽量不要放于卧室,此物品放置多久?” “半年左右。” “此物品虽然可用,但不可长期置于卧室,卧室集灵气。请问是何种动物,是否于二零一九年前购置,需送人或处理掉较好,因时间恰逢他之劫,故不可排除。” “啊...的确是年前购买的...质地应该是...牛皮。” “若此物制作时该动物怨气较深或购买方式非正常,亦或购置此物时周围灵气逼人,则影响很大。于水中生灵于他的影响同理,虽非本人杀生,但怨气皆存于卧室内,应马上处理。” “那...送人的话,会不会将这个怨气带给别人?” 苏月觉得阿姨说的这一切简直太玄乎了,但此刻她觉得另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过了一会儿,她又收到了这位算命阿姨的留言: “注利器钝器均不可置于卧室内,以上均做到,定能慢慢转好。下月初二未时他所属吉星出现,此时应置于户外或无遮挡处最佳,切记不可在阴暗处错过吉星。此皮具送人并非将怨气带给他人,而是此物不适于他,他人也不可长期封存于室内。按我说的做,化灾迎福,将至莫急。” 听了算命阿姨的这番话后,虽然苏月仍然对此半信半疑,但她还是立即给路泽打了个电话,将此事告之于他,并建议他立即让堂姐路倩回趟家里将这个皮带扔掉。 可是路泽对此却十分不以为然,他并不相信这位算命阿姨所说的话。他强调说这是苏月送给自己的第一个礼物,所以说什么也不同意扔掉它。 无奈之下,苏月只好再次给算命阿姨留言道: “阿姨,我跟路泽商量过了,可是他说什么也不愿意扔掉。因为这条皮带是我送给他的,他舍不得处理掉。” 很快,她再次收到算命阿姨的回复,留言里字里行间无不显示出她坚决而严肃的态度: “此物必须处理掉,不可属他。不知此物灵气多大,但可知定受其影响。” 第一百八十八章 从心 “好,那我再去劝他试试看。” 虽然苏月也觉得此举看上去似乎有些无厘头,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只有按照算命阿姨所嘱咐的去做,才是唯一有可能行得通的办法。 最终在苏月的百般劝说下,路泽终于同意将这条皮带扔掉。路倩一会儿就会按照他们所说的回到家中,将路泽卧室的窗帘换掉,然后将皮带处理掉。 之后苏月将事情已然处理妥当的消息告诉了算命阿姨后,两个人又简单地聊了几句。 通过深入了解后苏月才从阿姨那里得知,原来曼谷这个地方本就很灵异,而皮具的产地,制作地,购置地都会影响到此物的灵性,灵气较大则对人很不利。 而且她还特意反复嘱咐苏月,对于她与路泽之间的这段姻缘,不可急躁,躁则增事,适得其反。 接下来的几天,苏月虽谨记着算命阿姨的这句话,时刻保持着自己的心态,但路泽的情况却并没有任何好转。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心灵,都在承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煎熬。 几天后经过反复多次地检查下来,路泽的左腿仍然毫无知觉。医生提出建议尽快安排手术,这样才能判断出腿部肌肉坏死的面积。首先必须切除掉坏死的肌肉,再注入药物使其自己慢慢增长出新肉来。 但是医生仍然直言不讳地表示,不排除如果肌肉坏死面积较大的话,有可能会导致终生的残疾。 这句话此刻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使得路泽内心深处的自卑感紧紧将其包裹。即使残疾只是其中一种极小的可能性,也足以使得此刻的路泽被其压迫到难以呼吸的地步。 安排好了明天下午两点的手术后,路泽在电话里极度低迷地对苏月说道: “苏月...我觉得我俩就是注定无法相见了。” “路泽,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因为我不想把我的霉运带给你。更何况明天的手术如果不成功,我就变成一个残疾人了,呵呵...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你呢?” “不会的...明天的手术一定会成功的!你别乱想这些有的没的。” 其实苏月的心里也不太确定手术是否会顺利,她也十分担心若是路泽腿部肌肉坏死的面积过大,最终导致他残疾了,这将会给他带来多大的打击。但是路泽如今的情绪已经压抑到了极点,苏月心想自己再怎么样也不能说些丧气话。 可是沉默片刻后,路泽的话还是使得苏月的内心掀起了阵阵波澜: “苏月...你总不愿意和一个残疾人相伴终生吧?” “路泽...别再说了...” “一个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人...恐怕还需要你反过来照顾我,我还承诺什么要养你一辈子...呵呵...现在想想还真是可笑。” “路泽,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是说万一,我也不会丢下你的,我们可以一起面对啊,而且我也可以照顾你啊。” “我不需要!” 路泽的内心在一瞬间仿佛被刺激到了似的,他突然又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夺眶而出,只听他以几乎沙哑的声音低声嘶吼道: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我没法接受...没法接受...我他妈的真的无法接受啊...” 说完电话那头便传来了无助的哭泣声,紧接着电话就被挂断了... 苏月呆呆地愣在原地,眼神中充满了悲伤。电话挂断后的滴滴声还在耳边回响着,她的手依然悬在半空。 还能怎么做...?到底怎么做才能拯救路泽呢? 苏月觉得此刻自己的心从没有如此疲惫过,她再没有任何力气挣扎。 几秒钟后,他接到了路泽的信息,信息上的几个字让她一瞬间失望至极: “苏月...我们分手吧。” 短短的几个字,道尽了路泽心中的绝望与无奈。 苏月呆呆地盯着手机屏幕,此刻她只觉得心脏在胸腔里砰砰地狂跳着,一瞬间有一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沉默了几秒钟后,苏月立即拨打了路泽的手机,可是电话那头始终没有人接。 她焦急地一次又一次拨打路泽的电话,然后发现自己的号码已经被对方拉黑了。绝望之际,她立即给路泽发了信息: “路泽...你别这样。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痛苦,对我们的未来感到没有希望。但是你要遵从你的心啊,不要就这么轻言放弃,我们今后还要一起面对很多事情,这点儿挫折不该成为打倒我们的理由。” “路泽...我知道你是爱我的,除非你告诉我你不爱我了,否则我再怎么说也不会放弃的。” “喂...路泽...你倒是说说话啊。” “......” 接连给路泽发了好几条信息,可是对方始终没有回复。苏月无力地陷在沙发里,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 过了几分钟后,手机响了一声。苏月带着渺茫的希望点开信息,但一瞬间这渺茫希望却被无情的言语彻底击溃: “苏月,对,我就是不爱你了。以后你自己好好的吧,我相信你可以有一个新的开始,我也相信你会找到能够好好守护你的那个人。我不配...” 看完了路泽的这段话后,苏月觉得自己的心此刻已经跌落谷底。虽然她知道路泽的这番话并非出自于他的真实所想,但这样毅然决然的语气显然已经深深伤害到了苏月的内心,她无力改变路泽此刻的决定。 再一次无路可走了,苏月不自觉地点开了算命阿姨的短信,她颤抖着输入道: “阿姨...刚刚路泽和我提分手了,很坚决。” 不一会儿她便收到了阿姨的回复,信息里只有简短的两个字: “何故?” “因为车祸后他的腿受伤了,挺严重的。这段时间我们又频繁地争吵,刚刚他又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然后就跟我提了分手。” “这需要修身养性,慢慢自控。他的伤势严重至何种程度?当初我观后见他并无过命之灾,勿担忧。” “他住院检查后,医生说他左腿大腿部分肌肉坏死,要做手术,就怕会造成终生的残疾。” “配合医者治疗即可,无大碍。” 无大碍......? 真的如同算命阿姨所说的那样并无大碍吗? 亦或是因为她并不是当事人,更无法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才会如此淡然地安慰自己呢? 想到这里,苏月的仍然心有余悸,于是她接着追问道: “他还说...觉得自己注定无法与我相见,也不想把霉运带给我。我也曾听有关修行佛学的朋友说过,当一个人的身上还存有较多业障,最好不要频繁与其接触,他说这个业障会转移,特别是情侣或夫妻之间。不知道是否存在这一说法?” “的确存在,不止夫妻,助他之人也有几率沾染。不过不必忧心于此,我助人也不少,但从未有何恶果,反之善缘不断。” “明白了...可是他现在的态度很坚决,他第一次主动跟我提出了分手,这在以前再难的情况之下他都没有这么做,我觉得他是怕耽误我才会这么说的。” “心思较重,还是老话,贵在坚守。” “我在努力,但他那边已经崩溃了,我该怎么做?” “告诉他,务必从心,你也如此。” 第一百八十九章 归属 “是的,我在努力...只是路泽他害怕这件事过后还有厄运,他怕耽误了我。” “珍惜当下,一切未发生之事不可扰心,否则增事更多,不可徒增烦恼。” “谢谢您,阿姨,我会尝试着帮他调整心境的。” “不必客气,替我转达,定从心。” 苏月的内心逐渐生起了某种力量,不过她仍然没有把握自己这次能否使路泽回心转意,于是她提出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如果这次我和他分开了...是不是兜兜转转最终还是会在一起?” “是的,但过程如何需人为,命中人即是归属。” 命中人即是归属...... 想到这里,苏月的内心逐渐平静了下来。如果路泽与自己注定互为彼此的命中人,那么老天一定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易就分开的。或许自己再努力争取一次,便可以拯救路泽那颗千疮百孔的心灵。 于是苏月立即再次拨通了路泽的电话,这会儿电话倒是通了,但那头却一直没有人接。 于是苏月立即给路泽发了条消息,告诉他如果自己没有亲口听到他说不爱自己了,那么自己就绝不会放弃这段感情。 当然这句话并非出自苏月内心的真实所想,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路泽始终爱着自己。不过眼下只有这么说,才能有机会和路泽取得联系。 果不其然,苏月再次拨打了路泽的电话后,电话那头传来了路泽低迷的声音: “怎么...是还有什么没说清楚的吗?” “当然。” “苏月...我说了啊...我不爱你了。” “我不信。” “......” “路泽,我没有别的要求。我只希望我们在面对这段感情的时候,能够一切从心。” 苏月越说越坚定,她似乎感知到有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突然从天而降,灌入了自己的内心深处。这种力量使得她不自觉地充满了信心,面对自己眼前这个受伤的男孩,她愿意倾注所有的耐心: “路泽,我们是相爱的,这点我想我们俩都知道。所以我们分开的理由,也只能是有一方不再爱另一方了,只有这样我才能心甘情愿地放弃。我想你也一定是这么想的,除此之外不应该有任何的事情能够将我们分开。” “可是...我不爱你了啊,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你还要我说几次你才会相信?” 路泽嘶哑的声音再度从电话那头传来,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充满了沮丧与绝望,但似乎已少了些躁郁。 “路泽,即便你说上一千遍一万遍,我也不会相信你是不爱我的。” 苏月这次并没有因为听到路泽的丧气话而感到失落,因为此刻她内心那股无名的力量,似乎在推动着她一步步向路泽的心靠近。 只见她以坚定且温和的语气接着对路泽说道: “我了解你,你也同样了解我。所以这样善意的谎言在我们之间是没有必要的,你害怕自己会终生残疾因而不想耽误我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是我想告诉你,这一路我们已经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才走到了这里,此刻没有人可以迫使我放弃。而之所以我始终没有放弃,并不是因为我的内心有所不甘,而正是从这段黑暗的日子里,我才渐渐发现了光照进来的地方,那就是我们俩的爱。路泽,在漫长的黑暗之中,你觉得我们俩的爱有因此而退缩或是减少吗?” “我...我不知道。” 路泽吞吞吐吐地小声回答道,听得出来,他的情绪因苏月的一番话而有所缓解。这时只见苏月以娓娓道来的方式继续说道: “也许你现在还在口是心非,但是我想你的心里一定也很清楚,是的,即便经历了无数漫长的黑夜,我们之间的爱也丝毫没有减少,反之它成为了更坚固的纽带,使得我们更紧密地连接在一起。路泽...我们该为此而感到庆幸不是吗?这世界上能够有多少人像我们一样,在黑暗中逆行却始终坚定自己的内心呢?现在我们之间产生的这种牢不可破的爱情,才是我们心中一直期待的爱情。” “可是...如果我真的残疾了,我以后拿什么去给你最好的爱情?” “路泽...现在我已经获得了。而至于你的身体是否完整或是残缺,这已然不重要了。因为重要的东西我早已获得,那就是你对我的爱,就是你的这颗心,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有时候来自身体的残缺并不可怕,而真正可怕的是来自心灵上的残缺。” “苏月...我听懂你的意思了,可是你的想法或许太过于理想化了。如果真的要你从今以后每天都面对着一个残疾人生活的话,终有一天你会撑不下去的。” “路泽,即便真的有那一天,我也绝不会退缩,因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对我们有信心,也对你也有信心,更何况算命阿姨不是说了,你这次的腿伤并无大碍。而现在的你也只是因为先前经历的种种不顺,才导致了自己的内心生出了过于负面的想法,这些我想你也一定能够意识到的。” “我知道我现在崩得很紧...可是...” “别可是了,路泽,我现在就问你,请你认真回答我。你还爱我吗?你还想和我继续走下去吗?” “我...想。” “你想什么?告诉我...” “我想和你继续走下去,我...我爱你。” 说到这里,似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触碰到了路泽的心灵深处,使得他忍不住抽泣了起来。一瞬间苏月能够感受得到,路泽内心压抑着的情绪似乎一点一滴在卸下,他坚硬的外壳正在逐渐褪去,先前露出的锋利尖刺也都收了回去。 苏月默默地听着电话那头路泽的啜泣声,他哭得像一个孩子,此刻的他似乎卸下了所有防备,将自己柔软的内心袒露在了苏月的面前。她清楚,这叫信任。 第二天下午,路泽顺利地进行了手术。果然如那位算命阿姨所说,这次路泽的伤势并无大碍。 当医生切开伤口查看路泽腿部肌肉坏死的面积时,发现坏死的面积比较小,只需要切除后静待恢复,自然可以长出新的肌肉来。排除了导致残疾的可能性后,无论是路泽还是苏月以及路倩,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这次意外的车祸,虽然几乎使路泽陷入了极度的崩溃之中,但好在他与苏月之间顺利地度过了这个坎,也因此两个人的感情更加紧密。 路倩也从路泽那里听说了些关于那位神秘的算命阿姨的故事,她同样惊讶地表示自己从未见过这等玄乎的事。 但是没过多久,自从印证了另一件玄妙至极的事情后,路倩与苏月都不自觉地对这位算命阿姨心生敬畏...... 第一百九十章 人命 在路泽住院养腿伤的这段时间里,苏月除了与路泽路倩姐弟俩始终保持着联系之外,她也每天时不时与那位算命阿姨聊上几句。 之所以与这位算命阿姨也始终保持着联络,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苏月发现,她对自己提出的疑惑和不解总是抱以非常耐心的回应,几乎是有问必答。 而另一方面,自从认识了这位神秘的算命阿姨后,苏月的确意识到她的话语中似乎有着什么神奇的力量,像是在冥冥之中引导着自己。至少当自己的内心感到不安的时候,这位算命阿姨的话总能给自己带来一些安慰。 虽然阿姨话中所表明的一些道理苏月也只是似懂非懂,不过她总能客观且平静地就事论事,这使得苏月也安心于将自己内心的疑惑与她倾诉。 而对于路泽所经历的这些事情,尤其是现阶段暂且搁置的相关事宜,路倩也觉得十分奇怪,所以她在陪同路泽修养的同时,也经常和苏月保持交流。路倩认为无论是法院的财产保全解除项目,还是火锅店证书的事情,都不该拖这么久都没能解决。 在她看来,这些事情应该都是通过程序后就能解决的,所以她也跟苏月提出,建议能否再就此事与那位算命阿姨细问一下。 对于苏月来说,这些事情的进程的确使人摸不着头脑。既然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她也觉得不妨可以再问问那位算命阿姨,看看她有何高见。 于是在与路倩商量好后,苏月便再次给算命阿姨留言道: “阿姨您好,打扰了。其实对于路泽现在暂且搁置的事,我还存在一些疑惑。这些事情平常看起来都应当是能很快解决的,可不知道什么原因而一再被拖延,实属奇怪。所以不得已才决定再次联络您,想听听您的看法。” 过了约莫三十分钟,苏月收到了这位算命阿姨的回复: “一切皆有因,水中生灵等作祟,虽驱赶开但仍有短暂影响。若未能找到知晓此事之人,不懂此为劫,则影响更大,何结果不可多言,故应知已是幸运,已及时化解。” 苏月明白算命阿姨的这番话是在暗示自己不要为此着急,静待即可。但是说实在的,前前后后她与路泽已经被这些破事儿纠缠了将近一年了,想必换作任何人也没有耐心再干等下去了吧? 毕竟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并不是什么修行的高僧,哪有这么多耐心慢慢等待呢? 于是苏月尝试着思考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哪怕是有一丁点儿的线索,她也要将它揪出来。紧接着苏月突然想到了路泽已经过世的母亲,如果按照算命阿姨先前所说的,意外过世的人多多少少都带有怨气,那么路泽已过世的母亲会不会在用她的方式阻碍着两个人的未来呢? 想到这里,苏月不禁感到有点脊背发凉,但即便是她拿出刨根问底的“精神”来继续追问,这个话题她也不太好问得过于直接。于是她只好先顺着算命阿姨的话问下去: “阿姨...那比如路泽的亲人因意外而去世了,是否也跟常年从事与杀生有关的事业有联系?” 过了一会儿,她收到了对方的回复。而这次算命阿姨的回复,却使得苏月颇为惊讶: “有,当初未曾与他多言,因知他心思较重。不单因杀生之事,也因家中直系曾参与人命之事,此直系已亡。与他面见时未说此项,恐他多虑,万物皆有灵,不可冒犯。” 路泽的直系曾参与人命之事? 难道这位算命阿姨所指的是,路泽母亲的意外离世是由于她曾牵扯过人命的关系? 惊讶之余,苏月决定进一步地确认一下,于是她便再次问道: “您所指的直系,是他近期去世的那位吧?” “并非今年故人,早已亡故亲人曾于命事有过瓜葛。且均受此影响,但并无影响他之性命,勿担忧,恐他生心结不解,故未言。” 早已亡故亲人?这不就是指路泽的父亲吗? 但是苏月明明记得,路泽从当初与这位算命阿姨见过一面开始,就从未与她提及过自己父亲过世的事情。 难道这点也是她早已算出来的吗?而算命阿姨因为担心路泽多想所以才没有告诉他...那么...路泽的父亲曾经真的参与过人命之事吗? 正当苏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时,她的手机响了,是路倩打来的电话。她说刚好路泽现在睡着了,所以便抽空给苏月打了个电话,想询问一下苏月与算命阿姨聊下来的情况。 稍稍思索片刻之后,苏月还是决定将算命阿姨刚刚所说的那番话转达给了路倩。 没想到路倩在听完了之后,语气竟然不同于以往的平静,这让苏月感到有些疑惑。 沉默了几秒钟后,只听电话那头路倩颇为感慨地说道: “苏月...这位算命阿姨...好像真的有点太玄了。” “怎么了姐姐?为什么这么说?” “她说路泽的父亲曾参与过人命之事,关于这件事情...我想我能够证明...” 只听路倩以不可思议的语气继而对苏月说道: “在我和路泽还小的时候,曾经有一次过年的家庭聚会上,路泽的父亲悄悄对我与路泽说过一件事情。他私下里告诉我们,他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的狱警,还亲手枪毙过一个犯人。” “什么?!果真有这种事?” 苏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静静地听路倩继续说下去: “不错,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当时路泽的父亲告诉我们,原本负责枪毙犯人的那名狱警碰巧因为一些突发状况无法执行此任务,于是当时这件事情就交到了路泽父亲的手上。而路泽的父亲从来没有干过这个差事,所以在他亲手枪毙了这个犯人之后,便开始夜不能寐,所以后来不得已他就辞职了。” “天呐...没想到居然还有过这样的事情...那么算命阿姨留言中所说的有关人命之事,你觉得就是指路泽父亲曾经枪毙过犯人的这件事情?” “至少我能想到的就这么多了...所以在你说出来的第一时间,我的脑海里就立即浮现出了这件事情来。” “这样...我想我们可以先别急着下定论,我先问一问那位算命阿姨她所了解的情况,再对照姐姐你说的这件事情做出一个判断。如果在我们没有透露任何有关信息的情况下,那位算命阿姨还能够八九不离十地描述出这整件事情来,我想这样才能够证实一切。” “好,我明白了,那麻烦你跟她确认一下了。” “好的,稍后我再跟你联络。” 和路倩聊完后,苏月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怀着有些忐忑的心情再次给算命阿姨留了言: “阿姨,关于您所说的这件事...请问能够具体到他早年已故的那位亲人,到底是参与了什么样的人命事件吗?” 第一百九十一章 因果 过了没一会儿,苏月再次收到了算命阿姨的回复: “非已故至亲所愿且为不可不做之事,代为行之,虽非恶举且本意为正道,但人之命事皆怨气太重,故受其影响较大。再多一言便可懂,二人均受人之命事影响,因果循环,不可多言亦是不可与之全盘托出之因。往后切忌谨慎杀生之事,但已无碍,勿忧亦勿急,且交代过勿动怒。皆因凡事皆有尽头,驱散后切不可再沾染此类事物,应与人为善,多行善事多放生为好。” 看完后,苏月只觉得自己心里怦怦直跳。她立即将这条短信转给了路倩,随后路倩也同样十分感慨。没想到原来这位算命阿姨早已对这件事了解得一清二楚了,如若不是苏月今天刚好问到此处,想必她也不会主动说出来。 这一切实在太玄妙了...... 一时之间这位算命阿姨的位置似乎在苏月的心中又上升了一个高度,她从未相信过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够通晓别人的过去与未来,即便真有这样的人,她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与之相遇,并亲自从对方的口中验证到事情的真相。 不过这位算命阿姨不仅对自己提出的诸多问题有问必答,而且她也相当坦诚并出于信任,才愿意将真相告诉自己。因此苏月也尝试着对她坦言道: “阿姨...您所说的这一切的确太准了。因为我也刚向路泽的姐姐核实过,她回忆后说确有此事。路泽的父亲曾是一名武警,在任职期间的确曾代替别人当过一段时间的狱警,并执行过一次枪决。不过...路泽已然经历了这么多的劫难,不知道他父母的这件事情是否也会影响到他的运势,或是我们两个人的未来?” “勿急勿怒,因果循环。他本人均已无碍,勿忧。切记不可随意谋人算之,世道人心不可测,且多数为谋生,故谨慎为之。另懂道之人皆知你二人为正缘,不必烦忧。” “好,我明白了。那是不是每个人命中都会有劫难呀?万一我也有的话,是不是又会影响到他了?” “大事小事或许皆为劫难,不可多虑。不可过于思考此类问题,你八字相安,较顺,未见故不可多言。” “好的。” “行善,勿虑。” “嗯,我记住了。阿姨,莫名觉得和您很有缘分,您说的话总能让我内心安定,谢谢您。” “客气,相逢即是缘分,助人也是行善。” 虽然苏月与这位算命阿姨的结识纯属偶然,不过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开始习惯每天与这位素未谋面的阿姨聊上几句了。这个神秘的好心人,也逐渐在苏月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同样是未曾谋面的陌生人,苏月再次感受到了精神交流的力量。它就像是一条坚韧的纽带,可以跨越年龄和距离,将信任传递于两个陌生人之间。 虽然苏月每次问出的问题在她后来回忆起来,都觉得十分幼稚可笑。但当时的她与其说是对这个世界以及算命阿姨口中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心,倒不如说是她通过这位好心的阿姨建立了自己的精神支柱。 从每天这一问一答的交流中,似乎有什么在渐渐改变着她的内心...... “阿姨,我又有个问题想问了。” 其实对于脑海里不断冒出的新问题,苏月有时候也觉得不好意思再叨扰算命阿姨。但是每一次阿姨面对自己的不耻下问,都显示出了足够的耐心,这次显然也不例外,很快算命阿姨便回复道: “有何不解?” “我有些疑惑...如果说路泽的双亲是因为参与了人命之事才因此遭劫难的话,那么这个劫难为何没有在他父亲枪决完那名犯人后直接到来,而是直到他们事业有成后才遭遇了此劫?” “凡事皆有该来的时间,并非只讲因果循环,即刻生果自然亦不可能,果自然有它成熟之时,还有来生再结果等情况发生,不可多顾虑此事。” “那我们当时如果没有找到您,又会是什么结果呢?他会因此而有性命之忧吗?” “既然你问到就解答于你,当下未曾与之说起,若未寻到懂此事之人,或此次车祸将致残缺且事业遇难,或从头再来。但已破,不必忧心。” 听了算命阿姨的话后,苏月不自觉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一切都是机缘巧合,而并非意外? 如果当初没有找到算命阿姨的话,又会是怎样一种结果呢?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苏月再次不耻下问: “那么阿姨,如果我们当初没有找到您解决此事,是不是会直接影响到我跟他的姻缘?” “命中人,终一起,过程或添艰难。” “那..我还有个问题...” “尽可问。” “那些杀生之人,比如屠宰场里的那些屠夫,或是靠捕鱼为生的人,也会因杀生而遭遇到类似的劫难吗?” “是的,凡事皆有该来的时候。报的形式不同,但或许行善化解,诸如此类之人大多皆有此举。” “好的,受教了。” “多行善事多积福德,天必佑之,切莫急躁,万事皆有因果。” 每次与阿姨聊完后,苏月都感到神清气爽,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阿姨的话会给自己带来莫大的安慰。 与其说是安慰,倒不如说是在冥冥之中为自己指向了一个更加明确的方向。有时候她甚至在想,如果不是得到了这位算命阿姨的些许指点,自己或许无法再坚定地与路泽继续走下去。 如果说路泽的坚持,完全是靠着他对这份感情坚定不移的信念,那么对于苏月而言,在这段看不见阳光的黑暗日子里,她则是依靠着路泽与算命阿姨这两个从未谋面的人,得以继续负重前行。 而路泽眼下虽仍然在休养腿伤,但至少他的心态不再像以往那样压抑了。他与苏月又恢复到了从前如胶似漆的紧密联系中,一次次的挫折并未将两人的心分开,反倒是使其越来越紧扣。 虽然目前路泽与苏月暂时都得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以维持住内心的平静。但是这件事情的知情者除了他们俩之外,仍然还涉及到很多人,其中尤为深受影响的,便是苏月的母亲薇姐。 对于薇姐来说,没有什么比得上自己的女儿能够获得幸福更为重要的事了。但在她的认知中,无论是路泽这个人本身,还是那些尚未兑现的承诺,都早已像一颗定时炸弹埋藏在薇姐的心中。 而之所以这颗定时炸弹迟迟没有爆发,也正是因为薇姐始终在保持自己能够心平气和的同时,选择默默包容自己的女儿。 但是眼看着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而所有的事情尚未得到任何解决,身为母亲的她再也按耐不住对女儿未来的担忧。 最终她决定私下开始调查路泽,并打算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设法点醒苏月,让她意识到这一切或许并非像她想象中得那样简单。 第一百九十二章 揣测 某天中午,苏月与父母一同去家附近的日料店吃午餐。这家日料店苏月以前经常和父母一起来,店内采取自助的方式,可以任意点选菜单上的食物。 吃到一半时,只见薇姐一边夹起了盘子里的鹅肝寿司,一边漫不经心地对苏月说道: “对了宝贝儿啊,路泽他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过来呀?” “喔...等他的腿好些吧。” 苏月一边品尝着自己喜爱的牡丹虾刺身,一边缓缓回答道。 “可是他的腿伤不是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吗?” 这时父亲在一旁有些疑惑地继续问道: “如果行动无碍的话,他完全可以过来找你啊。” “路泽的腿伤虽已无大碍,但是走路还有些一瘸一拐的呢,这时候让他出远门怕是有些不合适吧?” 说到这里,苏月将一口海胆饭塞进嘴里,过了一会儿,只见她继续对父母说道: “何况要一瘸一拐地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见面,想必对于路泽这种自尊心极强的人来说,也是一件很为难的事情吧?” “苏月...他到底是因为走路一瘸一拐而不好意思见你,还是他压根儿就没打算和你见面呀?” 这时只见父亲突然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对苏月说道,虽然他同时大口地往嘴里塞了一片酱牛肉,以掩饰自己充满试探的想法,但从他满是疑惑的眼神里,苏月还是察觉到了父亲对此问题已早有准备。 不过苏月并没有多想什么,只是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他当然想来啦,怎么会是压根儿不打算和我见面呢?路泽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着呢。” “可是现在交通工具这么发达,见一面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只见薇姐喝了一口面前的大麦茶,然后缓缓地问道。苏月被薇姐这么一问,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释,她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吃了起来。 可是父母似乎并没有就此善罢甘休的意思,他们俩突然间像是唱起了双簧一样,两个人一唱一和,几乎配合得天衣无缝。 只见此时薇姐先若有所思地谈论着自己的看法: “哎呀...容我来开个脑洞啊,会不会路泽他其实根本不是长成照片上的那样,或者他其实身体上早有残缺之类的,所以才这么久都不敢见你。” “是啊,而且你们俩也从来没有视频过。” 这时,父亲非常自然地接过了母亲的话,继而说道: “他会不会其实已经结婚了啊...毕竟小地方的人结婚都很早的。” “这怎么可能...你们俩的脑洞简直太大了。” 听完父母的这出双簧后,苏月只觉得心里感到些许不悦。她不想看到任何人在自己的面前任意揣测路泽,更何况这个人是自己的父母。 于是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语重心长地对父母说道: “爸,妈,我知道你们是在为我担心,但是我们真的没必要在背后这样揣测路泽。他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后,处境已经十分艰难了,如今还在医院里修养着呢,而我们却在这里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对他评头论足的,这样真的好吗?” “宝贝儿呀,爸爸和妈妈也不是说恶意揣测他什么,只是现在的社会太复杂了,你们俩的关系又这么特殊,所以我们才不得不替你担心啊。” 只见薇姐尝试着解释了什么,可是她说着说着似乎又回到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轨道上: “更何况你现在所知道的事情,也都是听路泽跟你说的吧?宝贝儿啊,毕竟这些都不是你自己眼见为实的东西,至于事情的真实性到底有多少,其实也只有路泽自己清楚。” “妈...我相信路泽说的所有话,他是不可能骗我的。” 听了薇姐的一番话后,苏月有些着急了起来。她能够理解母亲站在她的角度,对于从自己女儿那里听到的有限信息抱有不解与怀疑的态度,这点是完全合理的。但她实在无法接受自己喜欢和信任的人被母亲这样一再质疑。 更何况从小到大,自己与母亲之间的交流一直都很顺畅,几乎没有出现过想法上的偏差。而眼下母亲似乎对自己与路泽的这段感情抱有十分强烈的怀疑态度,苏月思来想去,还是希望自己能够设法跟父母解释清楚这一切: “首先,路泽是不可能骗我的,因为我们俩之间足够地信任彼此。其次在路泽住院的这段期间里,我一直都有和他的朋友以及医院的护士保持着联络,他们都能够证明发生在路泽身上的一切事情。” “那也有可能那个护士根本不是护士呢?还有他的朋友,你们毕竟也没见过呀。” “......” 在苏月的眼里,这些无厘头的问题简直有些可笑,对于这样的问题,苏月无法作答。 这时候父亲也紧接着薇姐的话继续补充道: “而且你们俩毕竟没见过面,哪来的信任可言?” “这点我已经解释过了,我认为人与人之间不一定只有面对面才能够建立信任。” 苏月压制着内心激荡着的不安与焦虑,继而对父母说道: “更何况即使是面对面,人心还隔肚皮呢。” “这点我倒是不反对。” 薇姐边说边将面前的荞麦面在汤汁里搅拌着,然后津津有味地品尝了起来。 “而且你们俩刚刚大开脑洞所产生的那些想法,也只是你们俩凭空猜测的而已。如果没有切实的证据摆在我的面前,那我还是不希望你们再继续这样揣测路泽,我有我自己的判断,我也相信我自己的选择。” 坚定地说完了这些后,苏月有些垂头丧气地放下筷子,此刻她已然没有任何食欲。她甚至觉得今天父母带自己来吃日料,就是商量好了要借此机会唱一出双簧,把他们俩私下里揣测的种种结果告诉自己。 苏月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与其说不喜欢,不如说是有些厌恶。 在她的世界里,一切黑白分明,并无灰色地带。她不会随随便便就相信任何一个人,但当她选择相信一个人的时候,便会从头信到尾,一条路走到黑。 但是苏月又十分理解父母今日这么做的初衷,他们正是出于了解自己女儿这样单纯的心性,才不得不将最坏的打算告诉苏月,以此希望她能够有所警戒,免得最终受到伤害。 看到苏月陷入了沉默之中,薇姐也放下了筷子,并语重心长地对她说道: “宝贝儿啊,爸爸妈妈不是不相信你的判断。正是因为我们一直以来都信任你并尊重你的选择,所以才会没有对你们的事多加干预。如果路泽所经历的这些的确都是事实,我想我们也会毫无保留地接受这个孩子。我们也希望看到你和路泽可以有幸福圆满的结局...” “那不就行了...相信我的选择不就好了吗?” “可是我们还是担心,万一这孩子对你有所隐瞒的话......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发现他对你并非那样坦诚,你还会和他继续下去吗?”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中医 “这我不知道...得分什么情况以及什么事。” 苏月小声地回答道,她被母亲的这番话搅得心烦意乱。她知道自己对路泽所说的话深信不疑,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向父母证明路泽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此刻她只觉得自己被两堵高墙卡在了中间,而两堵坚硬厚实的墙正在不断地向她逼近,直至将她完全碾压。 “宝贝儿呀...你从小就心思单纯,也没怎么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对于人心的复杂程度,你是完全不知道的。” “难道就因为人心复杂,就要对一切抱着怀疑态度吗?” “不是说对一切抱着怀疑的态度,而是内心要有所防备,要学会未雨绸缪。” “如果我未雨绸缪了,想必也无法和路泽走到现在,这两者本就是相互矛盾的。” 说到这里,苏月的心里已经十分难受了,她尽力在向父母传递自己的内心所想,但一切似乎又无法得到理解。但既然面对的是自己的家人,苏月还是尽可能地设法为路泽证明些什么: “再说了...你们也不想想,如果路泽真的要骗我,他这么做又是图我什么呢?骗财骗色?这根本说不通啊...人家根本啥也没图,更何况我也没什么可图的不是吗?” “话倒是没错...可是世界上就是有那种人并不图你什么,只是专门以欺骗对方的内心为乐也说不定啊?”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苏月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却又不好在父母面前发作,她只能忿忿地小声嘀咕着: “如果千万分之一的概率我真的碰到了你说的那种人,那我也就认了。” 与父母这段不愉快的聊天,最终以苏月的胃痛作为了终结。最近饭后以及睡前,苏月的胃时不时会有隐隐作痛的感觉。 不过也正因为胃痛,苏月才暂时得以避免与父母继续争辩这些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最后他们商量决定,明天早上去母亲熟识的一位老中医那里给他搭个脉,让他开几副中药帮忙调理一下苏月的胃。 回到家后,苏月一整个下午都闷闷不乐的,她坐在沙发上看自己喜欢的漫画,可是却完全看不进去。 今天中午父母的那番话就像是一团乌云一般缠绕在自己的头顶。 难道没有人可以理解自己与路泽的这份感情吗? 难道真的是自己的想法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吗? 迷茫之余,苏月忽然又想到了那位算命阿姨,不知道于她来说,能否理解自己的感受呢? 于是苏月打开手机,给算命阿姨留了言: “阿姨,你觉得人与人不见面,真的可以建立信任吗?如果是有精神交流的话...” 过了一会儿,苏月收到了算命阿姨的回复,简单的几个字,却使得苏月的内心瞬间产生了某种难以察觉的变化: “你我之间你视为何,便是答案。” 不知道为什么,听完了这句话后,苏月感到一瞬间云开雾散。这句话看似简单地道出了答案,却又发人省醒,给此刻迷茫的苏月带来了一丝坚定的信念感。 于是她决定继续对算命阿姨倾诉自己内心的忧愁: “我觉得完全可以,但我身边的人都不理解,觉得是我太天真了。” “为自己而非他人,命中同行之人甚少,外界之声不可多睬,方可坦然。” “嗯,我常被说不接地气,但我并不觉得这是件坏事。” “人贵在自知,自知则指知己为何,知己求何。” “明白了阿姨,谢谢您。” “有缘不必多言谢。” 与算命阿姨简短地聊完后,苏月这才稍稍安心下来。之后在与路泽聊天的过程中,她也并未向路泽提及中午吃饭时父母所说的事情。不过苏月还是尝试着问到路泽接下去的打算,至少如果能够给父母一个两人确定见面的时间,也能够让他们稍稍放心下来。 “路泽...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来找我?” 聊到一半时,苏月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重要的问题。 “你希望我什么时候来?” “嗯...尽快吧。” “可是我现在走路还一瘸一拐的...我这么见你是不是...” “我又不嫌弃你。” “这我当然知道,只是我自己想以最好的状态见你,不过如果你觉得现在这样也没问题的话,那我当然也可以。” “嗯...那就尽快吧,你的任何状态我都可以接受。” “苏月...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啊?我没有啊...” “听你的语气...好像很着急。” “着急?我着急着见你难道有问题?” “啊...这倒没有。只是你的情绪上有些不同以往,也可能是我多想了。” 没想到路泽居然如此了解自己,连自己语气中的一丝急躁都被他捕捉到了,这时只听他继续解释道: “苏月,其实我也很想见你。可我总觉得...现在这些事情都还没处理完,本来我是打算尽快兑现了我对你的承诺后再去找你,这样也是给你的父母一个交代,让他们能够放心。” “可是眼下这些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解决的吧?” 苏月的内心感到有些纠结,只见她无奈地继续说道: “或许时间拖得越久,我父母会产生更多疑惑的。总之我们先见面吧,至少让他们知道我们见过面了,也能在某种程度上稍微放心些...” “好...我明白了。那我一会儿就去问问医生能否这周就办理出院,出院后我就立刻来找你。”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 “好,一言为定。” 与路泽商定之后,苏月心里的这颗大石头才暂时放了下来。她认为只要能和路泽先见面,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化解父母内心的焦虑。 毕竟这么久以来,他们之间约定过无数次要见面,可是时间临近了,见面的计划却总是阴差阳错地被其他事情所耽误。 这也正是苏月的父母尤为担心的一点,如果能够先向他们证明,路泽这个人的确如他们在照片上所见到的一样,是一个年轻活力的男孩,那么想必通过慢慢的接触与了解下来,也一定会接受路泽的。那么那些暂时搁置的事情以及尚未兑现的承诺,便可以慢慢去想办法一一解决了。 由于暂且想出了解决办法,苏月也算是为数不多地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一大早,她便跟母亲开车前去拜访那位老中医。 这位老中医在当地非常有名,退休后自己便开了一家私人诊所,每天为各种慕名而来的病人治疗疑难杂症。苏月也早就听说过他的大名,据说他搭脉极准,而且听说前段时间有位病人来找他,仅仅通过搭脉就发现了这个人身患癌症,果不其然后来那个人去医院检查后真的查处了癌症。 苏月跟着母亲来到了这家小小的诊所。一推开门,只见里面坐满了人,四周的墙上挂满了病人所送的各种锦旗。 不远处,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穿着白大褂,朝着母亲与苏月微笑着打着招呼: “你们来啦?稍微坐一下,一会儿就给你们号脉。” 第一百九十四章 搭脉 苏月与母亲跟这位老中医打完招呼后,便坐在了后排的椅子上耐心等待。 虽说是等上一会儿,但看着屋内坐满了前来拜访的各种各样的人,苏月与母亲无奈地相视一笑。看来想要给这位有名的老中医搭个脉,可是需要相当多的耐心的。 听说有些病人早上五点多钟就赶过来了,还有一些是从外地慕名而来的。不过老中医每天只工作到下午一点,所以很多人即便是跑来了,也不一定能看上病。还好今天苏月听了薇姐的话,一大早便跟着她过来了,想必再晚一些,就只能是白跑一趟了。 等待了接近一个半小时,屋里的人已经减少了许多,这时老中医终于叫到了苏月的名字,并对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您好。” 苏月恭恭敬敬地坐在了老中医面前的椅子上,然后礼貌地打了招呼。 “喔...你好。你妈妈常带朋友来我这里搭脉,不过你我倒是第一次见。” 老中医一边端详着苏月一边对薇姐说道: “你这女儿好啊,长得可真水灵。” “谢谢您,今天带她来呢,主要是想给她搭搭脉,看看她身体上有没有什么问题。” “好好好...来,小姑娘,你把手放在这里。” 只见老中医一边对苏月说道,一边指了指她面前的一个枕垫,示意苏月将右手放上去。 苏月乖巧地将右手手心朝上放在了枕垫上,随后老中医便轻轻地搭了搭苏月的脉搏,三四秒钟后,苏月察觉到他脸上的表情有些许的变化。 接着只听他语重心长地说道: “小姑娘呀...你这是气滞郁结啊。” “气滞郁结?” 苏月和薇姐对看了一眼,都感到有些疑惑,她们从没听过这个词。于是老中医拿了一张纸,并在纸上写下了这四个字递给了苏月,然后对她解释道: “气滞是指你的肝脏、经络之气阻滞不畅。而你这种情况,明显是七情郁结,也就是由于被烦心的事情长期困扰所致。你最近有没有感到胸闷易怒,胃部不适,或者睡觉不踏实多梦的情况?” “的确有这些情况...” 苏月老老实实地回答道,的确所有症状都如这位老中医所言。这时只见这位老中医有些不解地继续说道: “不过气滞郁结这种情况,一般在年轻人身上是很少见的,多半是成年人因为经历了长期的不顺之事而没能疏解开心结,才形成了情志不遂。长期的情绪压力便会导致这一症状。” “那这个情况该怎么办呢?严重吗?需要服药治疗吗?” 薇姐似乎比苏月还要担心自己身体的情况,只见她有些着急地问道。 “吃点知柏地黄丸吧,这个是中成药,有助于你控制脾气,舒解肝气。不过...” 老中医一边让医助从药房里拿来一盒药,一边继续嘱咐道: “人的情绪很可怕,是很多疾病的根源。像是女性的肿瘤,结节等,多半都是由于长期的压力或情绪堆积导致的。所以一定要学会自己调节情绪,不能被情绪所控制。” “嗯,知道了。谢谢您。” 走出诊所后,苏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气滞郁结了。 可想而知的确是自己与路泽所经历的这些事情,给自己的内心造成了一定的打击,才会形成今天这种情况。不过从老中医的话里判断,目前症状应该还是较轻的,想必只要自己能够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气滞郁结的症状也一定能慢慢得到缓解。 想到这里,苏月还故作轻松地安慰薇姐,让她对自己的事放心,但其实她的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 因为对于苏月来说,眼下她与路泽的这段感情,就是她最大的心结。只有当所有的事情被圆满解决的那一天,她的心结才能随之解开。 可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她准备与算命阿姨聊一聊,看看她能否有什么方式帮助自己开解内心。 于是回到家后,苏月换上睡衣,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给算命阿姨发信息: “阿姨,今天我去看了中医,搭脉后他说我是气滞郁结,说是被长期的烦恼困扰所致。我想问问,在我遇到路泽不久之后他就发生了一系列不顺的事情,而我也如同身临其境,与他共同经历般似的,难道这也是我命中注定所要经历的吗?” 过了十分钟左右,苏月收到了阿姨的回复: “是的,你跟他劫难在前,度过即好。此难属双方,并非仅他一人受难,无需多虑。” “那为什么我也得经历这些?是否我命中也有劫难或灵体附身之类的?还有就是我目前想调整自己的情绪,可是我一想到这些事就心生烦躁,担心所有的事情无法转好,因为现在看来这些不顺之事就连一点儿转好的苗头都没有。可能是我心理素质太差了,每天心情都因此而很低落。” “命中人需共同经历,不可避之,且不可多思。多思忧心仍无解,后续皆顺,信与不信皆由心,因善缘故已多说较多本不可多言之事,愿解你惑,积善。” “是的,正因信您所说,我才能一直坚持到现在。真的很感谢您,要不然以我自知自己这样的脾气,想必早就对此不耐烦了。可关键他也想的很多,这样下去我俩始终在互相影响。” “已知之事几乎尽数告知,若仍有疑问或忧思,可续问,勿急勿躁。” 苏月知道自己这样刨根问底的性格着实会让对方感到困惑,更何况算命阿姨已经嘱咐了自己那么多,而且正如她所说,她能说的和不能说的都已完全告知自己了。那么再这么反复追问下去,倒是的确有点说不过去了。 但眼下苏月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因为倘若不抓住算命阿姨这根救命稻草,她也压根儿没有别的选择。既然阿姨都说了若有不解之处可续问,那先不管她是出于真心还是客气,苏月觉得此刻也只能厚着脸皮不耻下问了,至于内心亏欠这位算命阿姨的,那就以后慢慢还吧。 于是她快速在对话框里输入道: “阿姨,那我还有个问题...是不是发生在每个人身上的意外、疾病之类的,其实都是早已注定好的?” “命数占大半,人为亦有,阳寿及大病皆为命数,不可改。切莫心急,不可多思,你与他应感幸运,转达与他,善报已至,此前救助之生灵已替之挡灾。” “救助的生灵为他挡灾......?” 第一百九十五章 挡灾 不一会儿,算命阿姨进一步对苏月说明了情况: “多数本不可多言之事,未告知,此次车祸亦是替之挡灾,生灵为一只黑色黑背犬。” “啊...那这只狗是已经死掉了吗?” “2014年救下,2017年被车撞,已亡。” 听到这里,苏月觉得这实在有些玄妙。她从未听路泽提及过他救助过什么生灵的事,但是算命阿姨既然已经如此详尽地描述了一番,这足以勾起了苏月的好奇心。 于是在求知欲的驱使下,苏月给路泽打了个电话。 “喂?路泽。” “苏月...怎么啦?” “有点事情想问问你。” “嗯,什么事?” “你曾经...有没有救过什么小动物啊?” 苏月并未将与算命阿姨的对话一下子全盘托出,而是有所保留地进行一步步提问,因为这次她想亲自验证一下事情的真相。 在路泽稍稍思索片刻后,只见他一边回忆着过往的画面,一边缓缓说道: “我记得...小时候在山里救过一只被网缠住的鸟...还有就是...上大学时期救过一只狗。” “什么样的狗?” 苏月忙不迭地问道,事情的真相似乎随着路泽的回忆渐渐浮出了水面。 “我记得是一只黑色的狗,应该是只黑背。” 只听路泽继续回忆道: “那年冬天我在回宿舍的路上,发现它被埋在雪地里已经冻得奄奄一息了。后来我就把它带回宿舍里,给它洗澡又给了它吃的,还偷偷养了一段时间。在这之后因为被宿管阿姨发现了,我就把它送去了附近的动物救助站。” “那...你还记得那是哪一年的事了吗?” “额...我想想...应该是2014年冬天吧。” “你确定?” “确定啊...那年学校里刚好有演出,所以我想我应该没记错。” 说到这里,路泽似乎才反应过来,并有些疑惑地问道: “不过苏月,你问我这些干什么呀?” “天呐...这简直太神奇了...” 感叹之余,苏月这才将刚刚自己与算命阿姨的一番对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路泽。 听完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了路泽有些结结巴巴地声音: “啊...这...这也太...她当真是这么说的吗?” “千真万确!” 苏月也同样感慨地继续说道: “当我亲自验证到算命阿姨所算到的与你所说的一切都毫无差池的时候,那一瞬间我只感到有些脊背发凉,我觉得这一切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别说你脊背发凉了,我听完后都快被吓傻了,她怎么会连这个也知道呢?” 听得出来,此刻路泽的语气也颇为感慨,他继续对苏月说道: “而且要不是你今天突然跟我提起了这件事,我完全没想起来自己曾经救过一只小狗。而且说什么它为我挡灾...通常来说我是一定不会相信这种说法的,可是...那位算命阿姨居然在毫不知情的状态下算到了这件事情,这也太玄乎了,搞得我现在也半信半疑的。” “我也是,刚开始你去找她的时候,我以为她只不过是能够根据你的生辰八字大致得说出一二,我完全没有想到在我与她联络的这段时间里,竟然一点点挖出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来。” “是啊,还有上次我父亲枪决犯人的那件事......连我知道的也只是个大概而已,却没想到那位算命阿姨居然连这个都知道,而且还能从中道出个所以然来,现在想想我都觉得有点太不可思议了。当初我去找她的时候,并没有跟她提及任何家里的事,没想到只是通过短短的见面,她就能洞悉得如此全面。”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开天眼吗...?路泽,如果她真的有这么准的话,那说明我们俩一定可以如她所说有一个圆满的结局咯?” “苏月,虽然这位算命阿姨的确是一位高人,也算准了很多事情,但我想我们还是得相信科学。总之我对我们之间感情的坚定,从来不需要依靠这些东西去维持,我只相信我自己的感觉和判断。当然我希望你对我...也是这样的。” “当然啦。路泽,在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以后,我毫不怀疑我们之间的感情。只不过如今在我们身边能够义无反顾支持着我们的人,可以说是少之又少...所以在这种时刻,哪怕是得到一丁点儿的肯定,对我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这番话完全出自苏月内心的真实所想,从当初与路泽刚在一起没多久开始,这段恋情似乎就已经不被看好。 这其中他们不仅受到了路泽母亲的频频阻拦,就连命运女神似乎也从未眷顾过他们,除了给两个年轻人带去了悲伤与病痛,几乎未曾抚慰过两颗受伤的心灵。而没过多久,路泽又遭受了自己多年好友的背叛,友情与亲情的双重打击使得这段感情被压榨得千疮百孔。 虽然目前看来他的堂姐路倩似乎一直以来都支持着路泽与苏月,但路泽并未告诉堂姐自己与女友未曾谋面的事情。想必路倩知道了他们连面都没见过一次,或许就不会再继续支持两个人了吧? 还有苏月的父母,他们对路泽的质疑始终存在,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内心的问号也越来越多。这也是目前苏月与路泽这段感情中的一大阻力,因为他们现在并不能向父母证明什么。 而在这乌云密布的天空之中,那位算命阿姨的偶然出现,却犹如一道希望的曙光。 这道温暖而强大的光束逐渐照亮了两个年轻人阴暗中的侧脸,为他们指引了一条可走之路。 而此刻对于苏月来说,一边要安抚路泽长期的压抑情绪,一边又要兼顾父母的担忧,这左右夹击似的压力使她感到喘不过气来。 而正是在这样艰难的时刻,她得到了来自于这位算命阿姨的肯定与支持,这才使得她渐渐直起身子,一步一个脚印勇敢地向前继续迈进。 所谓的指路人,便是在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如天空中降临的一束光,为赶路人照亮前方的黑暗。 在与路泽确认了这件十分玄妙的事情之后,苏月继而给算命阿姨留了言: “阿姨,刚刚我问过路泽了,这件事的确如您所说。不过被他救下的这条狗为他挡灾,难道是在报恩吗?倘若当时他没有救下这只小狗,那么这只小狗在2017年还会被车撞死吗?” “车亡即挡车灾,即报恩,若当年未施救,当日即亡。” “唉...好可怜啊。那是所有动物都会挡灾吗?” “并非如此,恩为来往之情,生灵皆有命数。” 第一百九十六章 牵挂 在每次与这位算命阿姨聊完之后,苏月都感到收获满满。果然万物皆有灵,生命的不可侵犯性值得每一个人去深思。 不过这件事情绝不是唯一一件使得苏月对算命阿姨心生敬畏的原因,因为在第二天一大早,苏月迷迷糊糊中收到了算命阿姨发来的一条信息,而留言的内容使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今早观后看到路泽隔辈一亲疾病缠身,恐阳寿将尽。此为我今日所知,只见于此,已相告,或无需告知于他,多思烦忧,且此事过后或使之茅塞顿开,无大碍。” 看完这条留言后,苏月震惊地坐起了身来。因为据苏月所知,目前路泽尚且在世的隔辈亲人也只有他的姥姥了。的确自从路泽受腿伤住院后,他就没有机会再去探望姥姥,而且为了避免姥姥过于担忧,车祸之事他也并未告诉她老人家。 如果真的如同算命阿姨所料,路泽的姥姥如今疾病缠身且时日不多了,那么眼下看来至少需要有人能够及时去验证此事,并妥当处理。可是眼下路泽如果知道了此事,正如算命阿姨所说一样,以他现在的心理状态,恐怕一时之间难以承受。 不过目前还是先确定此事是否属实才更为重要,想到这里,苏月立即给路倩打了个电话,并将算命阿姨给自己的留言详尽转述于她。 路倩听了后也表示十分不可思议,不过介于她对阿姨的料事如神也有所感慨,她表示一会儿就给路泽的姥姥打个电话,询问一下老人家的近况如何。 与路倩商定后,苏月带着不可思议的心情起床洗漱了一番,在接近下午两点钟左右,她接到了路倩的回电。 电话里路倩的声音似乎惊讶之余充满了感慨: “苏月...真的...真的如算命阿姨所说...路泽的姥姥已经病危了。” “真的吗?那她现在人在哪里?” 苏月难以置信地追问道,再次证实了算命阿姨的话,这使得她的内心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说来也巧,她刚好就与路泽在同一家医院,上周刚被送过来的。” 只听路倩的语气似乎还完全沉浸在震惊之中: “这个算命阿姨也太神了吧...我刚刚跟你打完电话后,就给她姥姥打电话,可是怎么打对方都不接。于是我立即赶去了她家,可是无论我怎么敲门,里面都没有任何回应。最后还是我从路泽的手机里悄悄将他小姨的号码拿了过来,打过去后才得知,他姥姥上周就被送去医院了,而且医院当天就下了病危通知书。” “那怎么都没有告知路泽一声呀?” “似乎是姥姥特地嘱咐的,说不想给路泽添麻烦。” “原来如此...唉...” 苏月感慨地叹了一口气,看来姥姥真的很心疼路泽,才会在弥留之际依然在为路泽考虑。 过了几秒钟后,电话那头路倩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左右摇摆: “苏月...你说,这事儿该不该告诉路泽?我现在有点拿不定主意,告诉他的话,我担心他一时之间又遭受了打击,毕竟姥姥是他现在身边最亲的人了。但是不告诉他的话...万一他连姥姥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这似乎对他也太不公平了。” “是啊...这的确是个难题。不过我个人认为,我们没有资格代替路泽做决定。” “是的,的确如此。不然...我就跟他说姥姥生病了,让他去探望一下,然后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我看这样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至少不至于彻底隐瞒他,又能让他有一个接受的过程。” “好,那我一会儿去跟他说。” 与路倩联络完毕后,苏月有些坐立难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不知道当路泽得知自己的姥姥病情加重了之后,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想必一定会非常伤心难过吧。 过了约莫一个小时,苏月突然接到了路泽的电话,电话那头路泽的声音听上去十分低迷: “苏月...刚刚姐姐跟我说...姥姥生病住院了。” “啊?那情况严重吗?” 苏月只好明知故问地回答道,眼下她认为尚且不能将算命阿姨告诉自己的事情对路泽全盘托出。 “不知道,姥姥现在跟我在同一家医院,我一会儿去她病房里看看她吧,想着先跟你说一声。” “嗯,那你也别太着急了啊,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各方面抵抗力差也是很正常的。” “我知道,放心吧。我也清楚尤其是在母亲过世后,姥姥也为此事伤心过度了,才会身体一直不好。” “嗯,那你赶紧去看看她吧。” “好,那我先去了。” 与路泽联络后,苏月还是觉得内心十分忐忑。眼下路泽只是得知姥姥生病住院的事,都能从他充满失落的语气中察觉到他内心的沮丧之情。如若当他之后发现姥姥已时日不多了,他又该如何承受得住这个残酷的事实呢? 如若亲人相继离世的事实可以不用来得如此匆忙,想必路泽的内心也不至于连一丝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吧? 如果这次路泽又再度陷入了崩溃的情绪之中,他的身体真的能够扛得住吗?而自己又真的尚且有精力去安慰受伤的路泽吗? 这些都是苏月心中十分担忧的事情,如果他的姥姥也去世了,那么路泽在这个世界上就真的了无牵挂了。 想到这里,苏月还是忍不住给算命阿姨发去了信息: “阿姨,正如您所言,路泽的姥姥已经住院一周了,目前的情况并不乐观。我真的很担心路泽的情况,我怕他受不了这个打击,感觉他身上现在负重太多了,不知道家中亲人再出问题会不会使他崩溃。” 过了几分钟,算命阿姨尝试着安慰苏月内心的忧虑: “或顿悟或放下,未尝不是件好事。” “他真的能顿悟吗?” 苏月对此有些拿不准,她继续给算命阿姨留言道: “感觉他现在正处在一个恶性循环里,时常感叹命运的不公,平常也没有任何的活力,情绪上也是随时处在几乎崩溃的边缘,我就担心此时再添一事他会扛不住。” “了无牵挂,会舍,则可得,可懂?” “对于我来说,我是觉得从您这里了解了这些事情的始末后,反而宽心许多了。可能因为我从小到大都比较顺遂,所以抗压能力差的关系,但我对超自然的事物还是始终秉持着好奇和敬畏的。” “那便是与我缘之意义所在,你有得亦有舍。” “可是...对我来说,我又舍弃了什么呢?” 第一百九十七章 舍得 的确这些经历都只是发生在路泽的身上,而自己并未实实在在地经历这些,从整件事情的表象看来,的确自己什么也没有失去。 不过算命阿姨接下去回复的几个简单的字,却一语道破了连苏月都尚未意识到的某些事实: “已舍心力,得他,得缘。” 是啊...…除却外在的一切事物,自己的心力正是在这段与路泽共同经历的漫长战斗中,逐渐损耗的本源。 那无数个独自默默哭泣的夜晚,忍受着内心巨大的愤怒与悲伤,无不应证了此事。 而与之相对应的,自己得到了这份来之不易的缘分。 这段缘分将已经对爱情彻底失去信心的自己,重新拉回了温暖又坚韧的怀抱之中。又在经历了一次次跌倒与爬起的历炼后,重新打磨了自己的三观与意志,使得自己在不知不觉中重新领悟了精神交流的真谛,从而避免走上随波逐流的道路。 “阿姨...正如您所说,经历了这些事情后,我的确心力大损,感觉从未遇过比现在更难的问题,不过我也从未后悔过。” “答案尽数皆存于自身,勿忧。” “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想来跟您学习学习。我知道自己抗压能力太差了,遇到点事儿根本扛不住。” “修身即可,净化自己。” “如何净化自己?” “修行积善则可净化。” “明白了,只是我现在心态依然很不稳定,比如这次路泽姥姥病危的事情,我不敢完全告诉他实情,只是稍稍透露了一些,至少让他有机会去探望一下老人。” “需面对之事不可避免。” “这些事情不知对他以后的心理上是否会造成影响?” “此为人生不可避之事,人人历之,不必烦忧。结束亦是开始,万物轮回,此事过后或大彻大悟,淡之。” “那这件事也属于他的劫难吗?” “他人生老病死为世间常态,非他之劫,人人历之。” “嗯,我会尝试着劝劝他的,多谢您的指点。” “不客气,尽可发问,知必答。” “嗯嗯...那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苏月一下子又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话锋一转便继续追问道: “那...我和他以后会一起打拼事业吗?” “事业方面30岁后崛起,会有家属参与共创,31至34岁爆发期,且后半生无钱财之忧。” “那可以知道是哪方面的事业吗?” “服务业相关,涉及资产较广,具体未可知。” “参与共创的家属...难道是我的家人吗?” “双亲皆无,此家属即他成家后家人。” “哦哦,那我没有和他一起做事业吗?我都在做些什么呢?” “你不是他成家后的家人吗?凡事不可让我一一明说,懂否?” 说到这里,苏月才意识到自己的愚钝,竟然连这么简单明了的问题都想不明白,竟然还一再反复地追问。 估计算命阿姨从未见过这么难缠的小姑娘吧? 想到这里,苏月不由地摸了摸自己滚烫烫的脸蛋,有些无地自容地傻笑了一下,然后立即有些惭愧地回复道: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怪我反应太慢了。” 恐怕算命阿姨现在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磨人的小妖精了吧? 果不其然她的回复印证了小妖精本尊的想法: “本不可尽数告知,因缘已暗示足够,不可明说之事无需反复明示于你,命中人正缘,离本土城市将立新居成新家,此两点望悉知。” 看来算命阿姨也被自己刨根问底的性格磨得有些不耐烦了。苏月有些羞愧地想着,不过她还是在心中忍不住感慨道,这位算命阿姨不愧是一个修行中人,无论从对自己的耐心程度还是不厌其烦地有问必答上,都可以看出这一点来。 更何况自己的确不耻下问太多次了,而且又反反复复地跟人家确认同一种问题,要不是这位阿姨是个菩萨心肠的人,也不会如此耐心十足地帮助自己。 于是苏月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复道: “知道了,真的很感谢您!问了您太多问题了,我是否应该付费化缘?否则就太过意不去了。” 除此之外,苏月目前实在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来报答算命阿姨的相助之恩。不过没想到这位算命阿姨还真的仿佛菩萨再世一般,只见她心平气和地回复道: “无需此举,解答于你本意为行善且缘至,且未曾化解劫难,勿谈俗物。尽可问,无妨,只需谨记曾叙之事。” “嗯,好的,您说的我都记得呢。那阿姨...我们俩也有什么特别的缘分吗?” “相遇相谈即为缘,且你天真存善,为行善之人,故愿尽所能相助。” “嗯,那如果我们今后能有什么帮到您的,也乐意为之。” “好,皆意诚,愿为之。” 可是到底怎样才能报答这位算命阿姨的恩情呢? 苏月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好主意来。这几个月多亏了这位算命阿姨不厌其烦地指导与慰籍,自己的内心才不至于崩溃,如果无法报答她的好意,苏月总觉得内心有所不安。 最后苏月决定,往后以每个月悄悄给阿姨的手机里充话费的形式,默默地表达自己的心意。一来算命阿姨平常也不会用智能手机,所以应该也无法察觉到有人在默默给她充话费,二来这样做自己也不至于因为总给她发信息而感到心有愧疚。 想到这里,苏月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然后立即行动了起来。虽然苏月从小就是个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但是毕竟来日方长,她此刻已在心里默默下定决心,今后有机会定当回报算命阿姨的恩情。 不过眼下如若能够稳定住自己的心绪,使得自己不再陷入悲伤的情绪之中,想必这样才不至于辜负了阿姨这几个月来宽慰自己的一番苦心。 有舍必有得,既然自己已经有所得,便无需过于在意已经失去的东西。一切都是在大自然的规律之中周而复始的轮回变化,一切也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不过两天后的一个晚上,因为接到了一通路泽打来的电话,苏月的情绪还是忍不住受到了影响。就算她再如何尽力克制住自己的心绪,但面对重要之人悲伤的样子,想必任谁都无法不感到心疼。 只听电话那头路泽哽咽着说道: “苏月...姥姥...刚才去世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孤身 “路泽...节哀。” 没想到路泽的姥姥居然这么快就离世了,还好她老人家在临走前见到了自己的孙子,才免得有所遗憾。 “姥姥临走前握着我的手说...希望我好好地活下去,早点成家。” 路泽的语气听上去十分沮丧且低迷,只听他继续说道: “在这个世界上,现在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家人了。就连从小对我最好的姥姥现在也从我身边离开了,留下我孤身一人活在这世上......” “路泽,你别这么想,我相信姥姥在天上一定也会保佑你的。” 苏月尝试着安抚路泽的情绪,但显然眼下路泽已经完全沉浸在悲伤之中。最后一位亲人的离世,彻底宣告他今后将孤身一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他只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 短时间之内他经历了人性的冷暖和濒死的体验,现在又眼睁睁地见证了自己亲人的相继离世,这对于路泽来说,就像是接连的重击横扫而至,毫不留情地再次将他击倒在地。 “苏月...你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难道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吗?” 这时候,路泽低沉的声音有气无力地从电话那头传来,空气中弥漫着失落与消沉。 “当然不是,路泽,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恰巧这些事情都在同一时刻接连发生了而已。” “可是...天底下哪有这种巧合呢?还是因为...这一切都因为我的存在而走向了错误的方向?” “喂...路泽,你可千万别这么想。” “苏月...是不是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 说着说着,路泽竟不自觉地小声抽泣了起来,只听他用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才会这么对我...?为什么这一切的事情会全部发生在我的身上?就连我唯一的亲人...老天都不愿意将她留在我的身边...如果不是因为我的错误,我找不到其他任何的理由...” “路泽......” 一时之间,苏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路泽。姥姥的离世似乎再次打破了路泽心底的那道防线,并让他重新陷入了之前的恶性循环之中,开始质问上天为何对他如此地不公。 但路泽内心的痛苦与不安,苏月完全可以理解。相信无论换作是谁,在接连经历了如此多的生离死别与病痛折磨后,都将从心底发出最为感慨的质问,只是当内心的怨愤最终无法得到释怀,便会将这个人的心智彻底摧垮,让他不再相信一切美好的事物。 苏月不希望看到路泽陷在这痛苦的漩涡之中,因为其中除了怨天尤人之外,并无其他有益身心的东西。 无奈之际,苏月再次给那位算命阿姨留了言: “阿姨,今天路泽的姥姥因病去世了。他因此整个人都十分消沉,而且将之前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归咎于是他自己的错误所造成的。我不忍心看他这样自责下去,却又不知道能够为他做些什么,望您指点一二。” “让他知悉眼前人事最为珍贵,他悟性较强,可自醒自悟,但伴之为佳,可助其早参悟透彻,虽当下低落,度过即好。” 看完了算命阿姨的回复,的确她也点明了眼下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让路泽意识到如今留在他身边的人,才是他应当倍加珍惜的。而一件件不顺心的事情就如同过眼云烟,过去了即无需再反复琢磨,只不过徒添烦恼而已。 珍惜当下,莫过于对过去一切的尊重。 不过苏月的内心还是有些许不安定,对于旁观者来说,站在客观角度看待这个问题当然可以十分清晰地分析出个所以然来,但眼下路泽毕竟是当事人,他的处境和看待问题的角度想必无法像其他人一样,于是她继续问道: “可是他这个参悟...不知道需要多久,我和他姐都想尽办法安慰他,可是效果甚微。” “莫刻意,不久可期。且明日吉星将至,见光即可,勿忘同念心中所愿。” “好的,我会嘱咐他的。” “恰巧此番过后亲属庇佑,此亲属善缘福缘溢满,无忧。” “是不是在亲人去世后的前三个月内,都会受到过世亲人的影响呢?” “或大或小,均有之,不可避。且他命中已定福富均占,只眼前需度。” 不知为何,无论苏月每次提出内心的何种疑问,算命阿姨都能够以十分淡然的态度开解自己的内心。虽然眼下苏月无法验证算命阿姨所说的关于两人未来的这些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苏月打从心底愿意相信她所说的一切。 这些简短的话语就像是充满力量的咒语一般,总会将苏月空荡荡的内心逐渐填满。 感慨之余,苏月也心生好奇与向往,只见她继续在对话框里输入道: “是否修行易经后就可以看到所算之人将来或是过去的画面呢?我们如果也想拥有像您这样的心境,是否也需要修行多年?” “深浅需缘,非只需修行,但修行可助。” “好的,我明白了。” “转述于他,若心愿成后则需还愿。” “嗯,好的。那还愿有时间要求吗?” “愿成后闲时即可,勿拖,需心诚。” “他许的愿如若有短期与长期之分,该怎么办?” “成即还,不论数量。” “好,我会转述于他。” 说到这里,苏月的内心突然生起了一个疑惑。其实这个疑惑自从路泽的母亲离世后,就一直困扰着苏月。 因为她知道当初路泽的母亲之所以义无反顾地多次阻止他们,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涉及到了钱财方面的问题。正因为当初一个小小的承诺,才引发了后续一系列的事情,甚至连最终路泽母亲的意外离世,也与之脱不了干系。 所以在苏月的心里,这件事始终就像是一个心结一样。一方面眼下只有让路泽尽快兑现当初的承诺,才能够使得自己父母解开对他长期的误会。另一方面,如果说一切事情的起始都是由于这个承诺,那么是否从另一个角度也正预示着,这笔钱财从一开始他们就不该如此处理?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同意路泽许下的承诺,是否他的母亲也不会遭此意外? 两天后,苏月在百般思考无果的情况下,终于向算命阿姨道出了心中的纠结... 第一百九十九章 祭拜 “阿姨...其实关于路泽想兑现承诺的这件事情,我有一些疑问。因为这件事情涉及到钱财,我心里始终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这样做是否不妥。但我们这么做的确也不违背道义,而且我的家人与他之间的误解也正源于此。” “钱财与道义本无冲突,勿因钱财行恶事即可,勿忧。” “是的,但因为他过世的母亲生前曾对此事多加阻拦,而后意外过世,因此我心里总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觉,时常觉得是不是因为我们做错了什么,才导致他母亲遭此意外。” 过了一会儿,苏月收到了算命阿姨的回复: “离世为她之命劫,与他人无关,不曾伤人不行恶事有何可忧,但安无妨。且日前他心已定,可与之甚交好,使之安于此事,二人可无间。” 正如算命阿姨所说一般,经过上次与她的交流后,近几日苏月都听她的嘱咐耐下性子陪伴在路泽的身边。而路泽的情绪也渐渐恢复了平静,开始尝试着思考事情的始末,并且愿意敞开心扉与苏月分享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曾经两个人不会谈及的一些关于死亡的深刻话题,在如今两人经历了种种磨砺之后,便也可以畅所欲言地与彼此交流。 而在这一次次交流的过程中,两个人的心又更近了一步。 这一次苏月清楚地察觉到,路泽的内心对自己的接纳程度,在不知不觉中更深了一层。仿佛在亲人们相继离世后,路泽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而另一方面也可以说,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也已经将苏月视为了自己最珍贵的亲人。 想到这里,苏月立即回复算命阿姨的留言: “是的,目前他已然放下了许多,我们已经无话不谈,不知这算不算您所说的无间。” “夫妻需同心多交,方长远,无话不谈自是无间。” 夫妻...... 看到算命阿姨称他们为夫妻,苏月的脸不自觉地有些微微发烫。如果真如算命阿姨所说,两个人终将圆满成为夫妻,那么想必会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这再次激起了苏月内心的好奇,于是她又忍不住追问道: “那...可以问我们什么时候会结婚吗?” “三十前后,事业起步趋于稳定为最佳时间。” “可知我们以后事业会在哪里吗?” “临近南边x城,覆盖面积较广。且你二人较适宜于x城,你五行多金多水,缺木火,二人相生相克,适合一起共事生财。” “哦哦,但他五行应该是补我,那么我有什么能帮到他吗? “五行来看互补但你较为强势,与他相比较果敢,可助他成事。而他较细致沉稳,经验较足,可持大局,勿忧。” “好的,谢谢您。看来我当初让他找您算算,这也是命中注定的呀...要不然我们肯定无法坚持到现在。” “无需再言谢。若有所助,为我所愿,现可知内心所求所想,则可安。” “是的,现在我们的内心是安定的,唯有等待事情一一解决,然后就见面。” “将至,二人皆善,可美满。” 接下来的几天里,虽然路泽仍需继续安排姥姥的葬礼,且他的心情依然不失沉重,但有着苏月的耐心陪伴,路泽的内心并不空缺,反倒被装得满满的。 忙完葬礼事宜后的某个周二,恰逢是路泽父亲的生日,因此他打算周二一大早就去父母的墓地祭拜。 周二一早,苏月正在和路泽通着电话,路泽打算一会儿洗漱完就从医院出发前往墓地。好巧不巧在这时候,苏月却收到了算命阿姨发来的信息: “转述于他,今日若前往阴气之地,需着白衣,可带桃木玉器之物,不可携利器,且日后依旧如此。祭拜之时可念其生前过错,需诚,使之感知。” 苏月立即将这条留言转发给了路泽,并忍不住感叹道: “不是吧...算命阿姨怎么会知道你今天要去墓地祭拜的事儿?我可从没跟她提起过啊...” 过了几秒钟后,路泽也颇为惊讶地说道: “这...这都能算到?也有点太玄了吧。” “的确很神奇...这段时间我与这位算命阿姨聊下来,就发现她没有说得不准的,每次都能让我不明觉厉。” 只见苏月继续感慨万分地对路泽说道: “而且对于我问出的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算命阿姨也总是不厌其烦地跟我解释其中的道理,其实我心里真的很感激她。而且每次跟她聊完后,我内心原本的烦躁与不安也都烟消云散了,只觉得内心十分平静。” “那不挺好的,苏月,其实我也发现你最近的改变真的很大,就连我的心结你都能开解了。” “路泽...真不知道我们该如何感谢这位算命阿姨,感觉我们欠人家太多了。” “以后慢慢还吧,来日方长。” “嗯,也只好如此了。你快去吧,记得算命阿姨的嘱咐。” “好,都记得。那我换件衣服就出门,晚点再聊,爱你。” “嗯,爱你。” 确认路泽已经按照嘱咐出发了后,苏月这才安下心来,继而回复算命阿姨的留言。 “阿姨,已照您的嘱咐告之于路泽。今天我收到您信息的时候,他的确正准备前往墓地祭拜父母,因为今天是他父亲的生日。” “未去则照做为佳,见即言于你,需记于心。” “好的,阿姨,我总觉得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到现在还有些未反应过来。无论是路泽亲人的意外离世,还是他身上的搁置之事,一切的进程都十分巧合。他昨天还打电话询问了被搁置之事,的确因为相关法院内部有一些客观原因,才导致没能及时处理他的事情。” 之前苏月在电话里听路泽提到,在他昨天与法院联系后,法院的相关人员表明,之前处理他那笔财产保全解除项目的负责人,因公事去外地出差几天所以因此才将这件事情耽搁了。而目前看来只有等那位负责人处理完公务回来后,才能处理路泽的问题。 “已见有改观,且他轨迹已转顺,但仍在进行中。此为事物发展之定向,各人轨迹不同,得失不同。相较于他,已失较多,但细究下来是否于他所得更多?失双亲为人人经历之事,虽非所愿且早历之,但他之年岁得如此心境,后因此得所爱所愿,好否?” 第两百章 心境 算命阿姨的这番话犹如一道光束p般,瞬间照进了苏月的内心深处。 是啊...对于我们常人来说,往往过于在意我们所失去的东西,觉得失去了就是吃了亏,就是有所缺憾。 但又有谁能够在已然失去的同时,察觉到自己所获得的呢? 失去的同时,必将有所获;如有所获,也注定会付出与之相对的什么。 正如算命阿姨所言,对于路泽来说在这样的年纪就已然失去双亲,想必任何人听闻后都会对此唏嘘不已并心生怜悯。但往往没有人会注意到,路泽在这样的年纪便因此收获了常人无法拥有的心境,换言之,正是这样的心境才会将路泽带向一片光明的未来。 而能够获得如此心境,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更为重要的是,正因为经历了这一切,才使得路泽与苏月之间的这段感情不同于常人。他们之间因此而逐渐形成了牢不可破的信任与坚不可摧的信念感,而这份信任与信念将伴随着爱,作为连结两个人的重要纽带,使得他们彼此始终能够心意相通。 如此看来,虽有所失,所得亦更多。 想到这里,苏月的内心满是感慨。只见她会心一笑,随即回复算命阿姨的留言: “嗯,他现在已经能够放下过去,心境也的确有所不同,而且是质变。我自己细细想来,如果以这些事情发生之前他的心境,我未必能够与他长久。” “此为定数,如你所言,历此事方知所求,故此为命运之安排,无需多思。” “是的,我本还以为是老天爷在惩罚我们呢,之前想来想去也想不通,总觉得我们也没做错什么。” “得失如此,不必究其过深,只需知所得,思所益,方不算妄失。” “阿姨...您能拥有这么大的格局和如此开阔的思想境界,都是因为受到易经的影响吗?” “不可如此夸大,只因视角不同,自然也受其影响较深。” “相较之下我们真的差得太多了,都因为之前的不顺之事反复出问题因而产生了心理阴影,不知读一读易经能否有帮助?” “闲时可学之修行,难者亦易矣,知否?” “有点不太懂...” 苏月坦然地承认道,以自己当初的心境,好像的确无法通透地诠释算命阿姨的这番话,于是她继而道出了内心长期的困扰: “其实我每天睡醒后,脑海中就始终被这些烦心事所缠绕,还会做噩梦,平常就只能努力转移注意力,但始终感觉压力很大。” “可见之事已告知,多思无益,皆有定数,你二人可长久,多修行亦养性。” “您说的修行是指什么?” “寺庙,易经,佛经,皆可助。” “那易经方面,您可有推荐的书?” “可于寺庙缘之,亦可于书店自买,如悟性强者可试自修,需人讲解修之为佳,亦看缘,缘至可无师自通,非也则需耐读之。” “好的,谢谢您!” “不必再多言谢,于我眼中你二人皆为诚善之孩童,应得福报。” 与算命阿姨聊完之后,苏月的内心确对易经生起了兴趣来。她空闲时也会偶尔在网络上听一些易经学者对易经的讲解,但是其中的内容可谓是相当复杂,苏月经常听得一头雾水。 于是她决定再次给算命阿姨留言,希望从她那里能够得到一些关于易经知识的帮助: “阿姨,今天我在网络上听了一下易经的讲解,里面提到了那个阴阳八卦图。据说图中的黑色部分代表人所经历的不顺之事,而白色则是顺利,而阴阳八卦在旋转的过程中也同时预示着人们一生的顺风与逆风之境遇,犹如风水轮流转。而遇到逆境时自身反而要刚强坚持,遇到顺境时则要低调且多思,不知这样理解对否?” “不知听哪位讲解,虽可如此理解,但八卦较为复杂,非此一项解释。” “是一位名叫张其成的老师。” “可看其易经全解,或非修行之人,但究于此较深,通透可学之,本书力量虽小于实际,但于你而言足矣。” “之前我在书店里也翻找过此类书籍,可是书里全是古文,实在很难懂,所以才选择了听书,不过也可能是我与易经的缘分还没到。” “可听之细解,不明之处可问,缘至指可见它物,此非强求可得。” “那缘至就是指像您一样能够看到他人的过往或是未来吗?那岂不是会突然看到什么鬼魂出现在眼前,不会因此而感到害怕吗?” 想到这里,苏月不由地打了个寒颤。自小开始苏月就十分怕鬼,连睡觉都要开着灯睡,才不至于将黑暗中房间里的种种摆设看作鬼怪。 “缘至则可见,至于你说的魂魄,需有意为之方可见,非平日即见。若学习途中有问题可问于我,愿解答。” “嗯!如果您愿意解答那就太好了!” “无妨。” 听了算命阿姨这么一说,苏月顿时感到心满意足。其实自己有满肚子的问题想让阿姨为自己一一解答呢,可是的确算命阿姨已经帮了路泽与自己太多了,苏月心里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越是相处下来,苏月越是觉得与这位算命阿姨的关系愈是亲密,与她每日的对话也显得更加贴近生活。 “阿姨,那些起利心求偏财的人,应该不会得偿所愿吧?菩萨一定能够分辨出来的吧?” 一日苏月去附近的寺庙里游玩时,只见庙里有几位中年男士跪拜于此,但口中却不停默念着让菩萨保佑自己能够升官发财。 苏月对此不屑一顾,于是便向算命阿姨请教。过了一会儿,算命阿姨回复她道: “得偿所愿者不少,但轮回终有道。这两日五行于你较宜,可着黑色衣。” “好的,这个天气阿姨您也可以喝些苦荞茶,是我们这里有位厉害的中医建议的。” “感关怀,不知易者不知中医,二者有相通之处,此季可服,益之。” “嗯,我也听说中医都懂易经,所以上次拜访的那位老中医为我号脉后才一眼看出我气滞郁结,为长期的烦心事所致。阿姨,您那里能买到苦荞茶吗?我可以寄给您一些,也很方便。” “此季寺中常备,不必破费,若滞郁可配逍遥散服之,可助调。” “好的,之前郁结情况比较严重,现在好很多了,多亏听了您的一番话,内心才平静了下来。” “有助益则可,存善者应得此富。” “阿姨,我还有一个问题。” 因为最近一直在听易经讲解,苏月逐渐感觉自己的内心产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于是她继续对算命阿姨坦言道: “为什么读了易经后,就有种不想谈恋爱的感觉了?” 第两百零一章 前世 “因人而异,他人或有惧怕或有安定,于你而言或可清寡。” 在上大学的时期,苏月曾接触过一些基督文化。当时她在读圣经的时候,也同样与读易经一样,内心都会生起这种寡欲之思。 看来宗教对一个人心性的影响的确因人而异且深浅不一,需要缘分亦需要信念。 转眼间又过了一周,路泽的腿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的心绪也在这段时间里得到了平复,不再像之前那样不安与焦虑了。 对于现在的路泽与苏月来说,由于两人之间共同经历了一连串的起起伏伏,虽说两人尚且没有见面,但实则两颗心已经得以随着他们之间升华的感情而更紧密地相连。 接下来要办的事情,首当其冲就是先解决眼下路泽的财产保全问题,然后就是兑现承诺后两个人尽快相见。 对于两人见面的这件事情,苏月想到时虽心生喜悦,但仍然有一团愁云始终飘荡在头顶上空。 这大半年的时间里,路泽与苏月曾多次约定过他们见面的时间。但每当那天到来之时,却总有意想不到的意外情况发生,恰巧阻拦了两人的相见,导致见面的约定一直无法实现。 多次下来,苏月的内心显然越来越不安。她没有问过路泽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但是对于她自己而言,她依然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阻隔两人相见。她不明白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究竟是什么,也不清楚对于自己与路泽相见的这件再简单不过事情,能够由他们亲自掌控的部分到底有多少。 当经历了这么多之后,生命的无常已经深深刻入了苏月的脑海中。 她从凡事都要完全在自己掌控内才能够安心的状态,逐渐转向习惯于世事无常以及万事万物的变化。从判定过去自己的种种自以为是并不可取的那一刻开始,苏月便意识到了人类该对这个世界存以何种敬畏的态度。 但是这个完全打碎自己再重塑的过程并非那么简单,对于自己与路泽见面的事情,她还是打从心底没有把握。 于是午后她给算命阿姨发去了信息,毕竟眼下只有她能够解答自己内心的答案: “阿姨,最近我们打算见面,想问问您具体可知我与他何时能见到?” “需静心等待,勿急。” 简短的几个字,只告诉苏月需静心等待,苏月对此感到有些不解。 等待......已经等待了将近一年的时间,难道这还不够久吗? 想必这位算命阿姨并不知道她与路泽尚未见过面的这个事实,如若她知道了,应该就能够理解苏月内心焦灼的心情了吧。 “阿姨,您可知我与他认识大半年,却从未见过。” 思来想去,苏月还是决定将这个事实告知算命阿姨。 可令她感到惊讶的是,算命阿姨的回复居然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已知,故更为惜之。” “难道当时他来找您的时候,您就已经看出来了?” “是的。” 苏月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她完全没想到这位算命阿姨打从一开始就看出两人并未见过。 即便如此,她依然坚定地告之两人他们为正缘,难道她一点儿也没有怀疑过尚未谋面的男女之间是否真的能够产生真爱吗? 想到这里,苏月十分好奇算命阿姨对此事的想法,于是她颇为感慨地说道: “真是挺神奇的...我们虽然没见过面,但还能在共同经历诸多后如此坚定。” “难能如此,属不易,且惜之。” 想必大多数人在得知两个年轻男女从未谋面却建立了深厚的信任与真挚的爱情后,都会对此不屑一顾吧?又有谁会真正相信这世间真的存在如此纯粹的情感呢? 大多数人想必都会像路泽的母亲或是苏月的父母那样,对此抱有诸多疑问,觉得一定是两个人太过于天真,才会将这段感情当真。而今天苏月从算命阿姨那里得到的答案,正是这么久以来她得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充满认可的回答。 哪怕只是简单的几个字,苏月也为这个世界上能够有一个懂得自己的人而感到欣慰。她知道这段感情被质疑是常态,因为这世上大多数人都讲究眼见为实,但往往有些事实的真相,是肉眼难以捕捉到的。 大多数人习惯于用眼睛去看这个世界,但有一部分人,则注定用心去感受这个世界。 “阿姨,我与他的相识也如同与您的相识一样,犹如上天安排,感恩。” “若非与我相识,或行弯几许,但仍圆满,故应感幸之。” “是的,不瞒您说,当初我也是无计可施才随口一提,没想到他第二天便去找您了。” “缘至,愿助之。” “如果当初没能找到您化解,我们各自又会是怎样的命运呢?” “未可知,且遇我亦为定数,此与前世今生亦有联系。” 前世今生...?这种说法苏月记得只有在电视剧或者是电影里才会看到,没想到在易经里早已有此渊源,于是她一知半解地继续追问道: “人真的都有前世吗?那路泽的前世是什么?” “独断行军者。” “啊...是军人啊,独断……那他具体是做什么的呢?” “未知详尽,只晓轮廓。” 独断的行军者...听到这几个字,可想而知路泽的前世应当也种下了许多因,所以今世才会得偿果报。如果前世今生真的有因果循环,那么的确人生在世的起起伏伏与诸多机遇巧合,也就有了与之相应的合理解释。 “阿姨,每天能和您聊上几句,心里感到踏实多了。” “若安之于你,则我亦积福。” 接下去的几周里,路泽每天都在奔走于法院与信访办之间,因为法院对于他的那笔财产保全的解除项目迟迟没有回应。照理来说那位负责此项目的领导应该早已出差归来,可是路泽跑去法院几次却都没能见着人。 所以无奈之下,路泽只好跑去信访办投诉,看看是否能够找到这件事迟迟无法处理的原因。 另外火锅店那里,上周已经由秦飞重新办理好了证书,并将之前几个月滞留在账户里的收入汇入了苏月的帐户。可是等了一周下来,苏月却没有收到任何款项的进账,所以路泽又不得不联系上秦飞,两人一同跑去银行查明情况。可是查下来的确这笔款项显示正在进行中,所以现在只能默默等待。 原本并不顺利的现状已经使得路泽心烦气躁了,没想到又等了一周后,这两件事情仍然迟迟没有回应。 一切的不顺利都仿佛在不断冲击着路泽内心最后那道防线...... 第两百零二章 嫌隙 对于路泽与苏月来说,这些事情迟迟得不到回应,也就意味着路泽无法兑现承诺,那么两个人便无法按照约定见面。 另一方面,路泽也清楚随着时间的推移,苏月父母内心对自己的误解只会越来越深。这根弦在他心里也已经越绷越紧,可谓是一触即发。 他每天什么事也不干,就一趟趟跑去信访办和银行之间查询这两件事情,但得到的结果总是让他耐心等待,再无其他。 眼看着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无法兑现自己承诺的沮丧与不安逐渐在路泽的内心深根发芽,他的情绪也随着事情的毫无进展一点点跌落谷底。几次他在电话里联络相关人员查询此事,在得知需要继续等待后,都被气得忍无可忍地大发雷霆。 苏月也为此深陷苦恼,却又帮不上什么忙。她一边要顶着来自父母不断质疑的压力,一边又要尽量与路泽心平气和地沟通此事,这根紧绷的弦似乎一触即发。 终于在某一天,路泽与苏月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事发的原因是因为两个人在电话里讨论现在被搁置的那些事情,但是由于两人都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最终都只能是干着急。 “苏月,我真的没办法了。法院我也隔三差五跑去找领导,但是他们里面经常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我根本没人可问。” 路泽无奈地在电话里说道,的确他最近一直都在往法院跑,但是每次都几乎是白跑一趟。 “你这么跑有什么用吗?即便你每天都去问,找不到问题的症结还是没法解决问题啊,只不过是傻傻地白跑一趟而已。” 苏月有些不悦地说道,因为她觉得路泽现在已经无法深思这件事情了,他只是一遍又一遍机械性地跑去法院询问,但显而易见这样做并不能起到任何作用。 “那你说该怎么办?我每天一睡醒就在处理这些问题,一天都没有停过。” “我只知道你现在这样是在做无用功,没必要天天很机械化地处理这些问题,根本起不到一丁点儿的作用,就不能再想想别的办法了吗?” “苏月...我真的已经尽力了,我的压力真的很大...” “谁压力不大?非要这么说,我的压力不是比你更大吗?我父母每天都在质问我这些事情...” “你父母那边我会给他们一个交代的,只是眼下我真的觉得很累...我暂时不想再管这些事了。” “给他们一个交代?什么时候呢?” 对于路泽如此沮丧的状态,苏月突然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她有些咄咄逼人地继续对路泽说道: “你觉得很累...我也很累啊,你不去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那么拖下去我们俩的事儿又该怎么办呢?” “我只是说...给我点时间,再等等我...” “等?我等得还不够久吗?路泽...我不奢求你立马解决这件事情,但至少你现在别在我面前再呈现出一副沮丧至极的样子,这样也会影响到我的情绪。” “只准你有情绪,我不能有?” 路泽的语气也突然变得急躁了起来,只听他有些歇斯底里地继续说道: “是我耽误了你的时间,还每天都给你传递负能量...结果到头来一件事也没办成,是我没用。” “又说这种话干什么?有意义吗?” “呵呵...我就是没用啊,是我耽误了你,行了吗?” “路泽...你有病吗?非得每次都说这种沮丧的话才行?” “对!我就是有病...!别逼我了!” 随即电话就被直接挂断了,苏月错愕地站在原地,显然刚刚自己的一番话已经刺激到了路泽的内心,使得他一直以来紧绷的那根弦一下子断了。 苏月这才意识到不仅仅是自己刚刚颇为强势,其实这一周以来,自己对路泽说话的态度都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仿佛在不知不觉中,苏月将自己所承担的全部压力统统发泄到了路泽的身上。而路泽本来就已经负重颇多了,这时候再加上苏月对他冷嘲热讽并且逼着他尽快解决手头的事情,细细想来这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了。 稍稍冷静下来后,苏月尝试着给路泽打电话赔礼道歉,可没想到的是,路泽居然将她的电话拉黑了。 记得上一次路泽拉黑自己,还是因为他在得知自己的腿有可能终生残疾后导致的情绪崩溃,可这次只不过是普通的吵架而已,为什么路泽又要把事情做得如此之绝呢? 苏月越想越气,现在路泽的脾气简直是越来越差了,而且在崩溃的情况下他完全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行为。 过了约莫十分钟,苏月收到了一条路泽发来的信息: “苏月,我想了想,的确是我耽误了你。你本该能够过上正常而幸福的生活,但都是因为我,才让你跟着受了那么多的苦,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没用。以后你照顾好自己,这些事情我会一件件去办的,办完后我也会履行我的承诺。我不会再给你添任何麻烦,希望你每天都能开心,以后我也不会再打扰你。” 看完路泽的留言后,苏月只觉得自己的内心一瞬间悲愤交加。面对路泽又一次的情绪崩溃,苏月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再做些什么,如果这次是路泽自己下定了决心要分手,那么自己又何必勉强呢? 她完全没有想到,在两人已经经历了诸多磨难后,路泽居然还会有想要放弃的念头,这点让苏月无法理解也非常失望。最难的时候都已经熬过去了,却在这种小事情上出现了迈不过去的坎。 无奈之下,苏月只好再次给算命阿姨发去信息: “阿姨,刚刚我和路泽吵了一架,他现在又再度陷入了那种低迷的情绪之中,我也因此而深受影响,无力再劝,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做些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苏月收到了算命阿姨的回复,还是一如往常的平静语气: “何故如此?” “可能因为今日知晓被搁置的事情仍然没有进展,因此而失去了信心,连带着与我之间也产生了嫌隙。” “为何因此与之生嫌隙?若自重过多则为愚。” “他觉得我逼着他在处理这些事情,而且无法容忍他的负面情绪,但实则我的内心也已经到极限了,所以两个人便互相影响了。” “共难已过,将好则不可与共,大愚,思其本,不可纠其表。” “我劝不了他,他主动提出分手了。” 第两百零三章 吵架 “怎可至离?试之语,或因内心惶恐所致,安即可。” “他已经把我拉黑了...我也联系不上他,而且我觉得他这么做完全不尊重我。” “此刻需定,而非思离,何感于你?” “我没什么感觉,也并不着急,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我觉得他不至于因此就离开我,但我的确觉得自己没有被尊重,不知此刻是否该顺其自然?” “需互谅之,方可续,万事从心,且正缘终为正缘。” 正缘...呵呵,此刻苏月的内心只觉得沮丧至极,正缘这个词现在听起来仿佛一个笑话般没有任何分量。 “他已经说的很明了,他说自己不会再联系我,我又何苦再去勉强?或许这也是命中注定吧。” “你二人正缘,但未见此段,需从心为之,我亦不可再多言,若需我劝之,愿为之。” “我们之间的感情并未发生什么变故,也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让他无法接受,如果他从内心不想再坚持了,想必谁都没有办法吧。” 此刻苏月对此已不抱任何希望,这次并非有任何隐情,而是路泽自己的内心再次封闭了起来,将苏月拒之门外。虽然痛苦与失望交织的复杂情绪使得苏月苦恼不已,但她眼下也不愿意再多向前迈出一步。 不过这位算命阿姨面对此事的态度却似乎比路泽与苏月还更为坚定,不一会儿苏月便收到了她的回复: “需沟通何故,纠其本,不可仅停其表,若存疑,亦需表明本心,不可草之。” 看到算命阿姨始终在尝试着鼓励自己,苏月的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出于对算命阿姨的尊重,苏月最终强忍着内心的焦虑再次尝试着联系路泽。 她按照算命阿姨所说的方法,遵循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与路泽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第一次选择放低了自己的身段,不再以咄咄逼人的强势语气与路泽进行沟通,而是尽可能地坦诚地表达内心的不安。 没想到苏月越是温和坦白,就越是见到了成效。路泽也因此渐渐平复了情绪,并主动跟苏月道了歉,而且也坦诚自己并非真心想与苏月分开,而正是因为过于在意与苏月之间的这段感情,才会在自己受到对方质疑的时候情绪崩溃,致使对自己失去了信心,最终被负面的情绪所吞没。 经过有效的沟通后,这段时间里两个人之间所产生的嫌隙,也就此烟消云散。 苏月第一次感受到,有的时候向对方主动示弱,并不是弱者的表现。主动让步而产生的效果的确不容小觑,而在感情中,也根本没有输赢之分。只要双方能够心平气和地好好沟通,就能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过这次的吵架事件虽然起因是一件小事,但因此给两个人带来的杀伤力却完全超乎了苏月的想象。路泽似乎对与苏月之间感情产生分歧的状况非常敏感,他的情绪在崩溃之际也十分难以自控。 于是在与路泽沟通完毕后,苏月便给算命阿姨发去了信息: “阿姨,刚刚我已按您所说的方式与他沟通了。的确他言语中的表露并非他的本心,是情急之下无法自控才口不择言了。不过经过这件事情,我还是有些担心,我发现路泽在面对我与他感情的问题上,表现得相当敏感。如若今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想必我们双方都会因此而受伤。” 过了约莫二十分钟,苏月收到了算命阿姨的回复,密密麻麻的字里行间,无不显示出了算命阿姨对这两个年轻人的倍加关怀: “何故如此,是否与之交谈,需互谅而续,若存疑,需解疑,凡事不可单一而思。此言未曾述,我所见之处未见你二人离,但他不可过弱,你不可过强,虽需时日历之,且你旺于他,日后家财非他人所不可比之。家财之事本为天机不可多言且无需言此于你,亦恐你二人觉我有目的如此,免生惑。但若你二人因人为而行弯几许,实乃不愿见之。他此刻虽敏,不可受激,但仍需打磨,互谅为先,疑解则皆满,不知可否理解?” 人们常说天机不可泄漏,苏月的确曾经听说,关于未来钱财方面的事情的确是很多修行易经之人不愿涉及以防滋生是非的部分。但没想到算命阿姨居然因为心疼自己与路泽或许会多走弯路,从而不顾泄露天机也要帮助两人的内心重归平静。 看了算命阿姨给自己的这段留言后,先不说她所说之事是否会真实发生,至少从她的每一句话中,都能够切实地感觉到她的善意,这使得苏月的内心非常感动,于是她也诚恳地回复道: “阿姨,我既信你才会事事都与你沟通,现在如此,以后也定会如此,也请您相信我,别担忧。至于您说的他不可太弱,我不可太强这点,我想我也不否认。现在看来在我们俩的相处之中,我的确占尽上风,不过这是我自己骨子里的东西,我不知道该如何磨练。” “无妨,虽心坦荡但亦因涉钱财需有所避之。纠其本是否为他敢怒不敢言所致,因你尽占上风,而他愿从之迁之,故不愿多言于此。性格可改,无论何事心存则可更之。” “嗯,我仔细想了想,正如您所说。从小我就比较自我,本来在没有遇到他之前,我就过于高傲,甚至有点瞧不起男人的那种...现在除了路泽,我对别的男人也都是唯恐避之而不及的状态。” “需自我缓之,二人方可更合,谨记遇何问题需互谅互省,则可一致不存疑。” “可是...他有心事总不习惯说出来,全部憋在心里,今日的吵架原因也正是如此。” “他亦需改之,互勉共进,存疑则二人皆需视其本。” “嗯,我明白了,劳您操心了。” 在算命阿姨为自己开解内心后,苏月只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得以了解到化解彼此心结的方法,苏月也觉得自己与路泽之间的沟通能够更近一步,两个人的内心也因此沾粘得更为紧密。 这种一步一步将心连结在一起的感觉,是非共同经历过磨难的情侣所无法体会到的。这是在多次的忍耐与磨炼后,两个人收获到的丰盛的果实。 随着两人内心的心结已渐渐化解,苏月与路泽之间也越发默契,既能互相包容理解,也能共进退。 不过这一切仍然未因此而归于平静,命运的齿轮依然在旋转着。 而这次印证了命运轮回的原因,是由于路泽的旧病突然毫无征兆地复发了... 第两百零四章 旧疾 这次路泽先是毫无征兆地感到头晕恶心,且胃部有些疼痛不适。 之后他在路倩的陪同下去医院做了检查,但医生说他的胃部并没有什么问题,看上去恢复得还不错,所以医生判断他头晕恶心的症状也许是由于这段时间并未修息好,建议他回家静养即可。 这件事使得苏月与路倩都感到十分困惑,本以为是由于近日来天气转凉才导致路泽的抵抗力下降,从而引发的旧疾。但依照现在的情况看来,路泽的胃部的确没有任何问题,但无缘无故地感到头晕恶心,这点实在无法理解。 路泽只好在家中又休息了两日,胃痛的确稍有减缓,但头晕与恶心的症状还是迟迟没有任何减退的现象。加上近日来他每天还要辗转于处理那些烦心事儿,身体与精神的双重压力导致路泽的情绪有些一蹶不振。 见情况一直没有好转,苏月与路倩也感到很焦急,因为找不到导致路泽身体不适的原因,便只能束手无策地等待下去。最终苏月主动提出是否可以找算命阿姨帮忙再看一下,如若是连医生都无法判断的问题,看来也只能用非正常手段解决了。 路倩听后也表示赞同,经过上一次她亲身感受到了算命阿姨的玄妙能力之后,她自然也对这位神秘高人心生一番敬意。 于是苏月尽可能详细地跟算命阿姨描述了一番路泽现在的情况,听完后,算命阿姨表示愿意帮助路泽再看一看他的身上是否还存有什么问题。 但是她也表明为了更仔细地帮路泽观望,希望在路泽身体情况允许的基础之下,能够再去她那里一趟。 苏月在告知路泽算命阿姨所说的情况后,路泽最终决定明天中午就过去一趟。 在第二天将近中午的时候,路泽又一次来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 依然是与上次同样的老旧小区,同样并不齐整的水泥台阶和泼了油漆的铁门,路泽轻轻推门进去屋内,见到算命阿姨正端坐在木桌前禅定,似乎在刻意等着自己。 “来啦。” 只见算命阿姨缓缓吐出了几个字,不过她并未睁眼,脸上仍然没有任何的表情。 “阿姨,您好,打扰您了。” 路泽礼貌地回应道。 “先坐,一会儿为你铺好席位,你就躺在这里。” 只见算命阿姨一边慢慢睁开了双眼,一边不急不忙地站起身来,将一片草席铺在身后几个相连接的蒲团上,之后便示意路泽躺上去。 虽然不知道算命阿姨这是要做些什么,但是路泽还是乖乖地躺在了草席上。 同时在这段时间里,苏月也心神不定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眼看着过去将近一个多小时了,路泽那里还没有任何回音,苏月只觉得心烦意乱,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找到问题所在。 不过她回想起上一次路泽前去拜访算命阿姨的时候,的确也是在里面待了小半天的时间,而且经过这段时间苏月与算命阿姨每日不间断的沟通,她对这位好心的阿姨可谓是十分信任,苏月相信她一定会尽其所能帮助路泽与自己。 三十分钟后,苏月接到了路泽的电话。 “喂?苏月。” “路泽,等你好久了,怎么样啦?阿姨已经帮你看完了吗?” “啊...现在我正在回去的路上呢,已经看完了。” 路泽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断断续续的,不知道是因为信号不稳定,还是他自己有些紧张的缘故。 不过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苏月都迫不及待地想在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情的结果,于是她忙不迭地追问道: “那阿姨是怎么说的?你身上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她说...我身边有个孩子...” “孩子?什么孩子?” 苏月一时之间并未察觉到路泽语气中的慌乱,她只是十分不解地追问道。 “她说有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一直跟在我身边。” “五岁左右的小男孩?” 苏月迷惑地在脑海中思索,而后在某个记忆片段的角落里,她找到了路泽口中所说的这个五岁小男孩。 惊慌失措之余,只见苏月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 “这个五岁左右的男孩,难道是...是之前你们温泉酒店泳池里那个不幸溺水身亡的男童?” “我认为是的...” 路泽的声音听上去仍有一丝颤抖,只听他继续向苏月描述了他与算命阿姨碰面后的场景: “今天我去到算命阿姨的家中,她让我躺在一块草席上闭目静心休息片刻。闭上眼睛后,我便听到她在一旁口中默念了一些类似佛经之类的东西,但在整个过程中我并未感觉有任何异样。接着她让我坐起身来,并告诉我她刚刚观后看到的现象。” “她看到了那个小男孩?” “没错,她先问我是否之前牵扯到了一名男童的溺亡之事,经她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去年在我们酒店泳池里发生的那起意外事件。于是我便将事情的大致经过告诉了她,之后算命阿姨也向我坦言,说她在做法事的时候看到有一名男童的魂魄一直跟在我身边,且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我的天呐...这也太恐怖了吧...莫非真的是那个小男孩阴魂不散?” “不能完全这么说,因为阿姨也看出这个男童的溺亡并非是我造成的。她只是看到这个男童最近一直跟在我身后,她说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才导致我出现了头晕呕吐的现象。而之所以这个男童会一直跟着我,阿姨说恐怕是由于近期家中亲属频繁过世所致,阴气带出的缘故,不过她让我们不要担心,今天晚些时候她会帮我将这个男童的魂魄驱逐。” “啊...原来是这样啊...路泽,现在我听完你说的这些,只觉得寒毛直竖,这一切真的太难以置信了。” “可不是吗...我到现在还感到有些后怕,还好我没有完全相信她说的话。” “可是算命阿姨怎么会知道那个溺水男童的事情?我们对这件事情可是只字未提啊,除非她真的看到了。” “行了...咱们先别说这事儿了,说得我也有点脊背发凉的。” “好好好,不说了。反正算命阿姨既然说会帮我们处理好,那我们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你说是吧?” “是啊...她还特意嘱咐我,近期都不可再靠近酒店,以防万一。” “那眼下也只能先这么办了,毕竟你的身体更加重要。” “那当然,我会遵照她的嘱咐的。” 本以为此事会因此而得到顺利化解的两个人,随即安心了下来。 可是谁都没有料到第二天一大早,路泽的胃部就因不适突然加重而疼痛不已,因此再次住进了医院... 第两百零五章 眷顾 这次医生为他检查胃部后,发现他胃部原本已经快要恢复的溃疡疮面突然增大了,这一变化简直毫无预兆。 自上次出院后,路泽便一直细心呵护自己的胃部,在苏月与路倩的叮嘱下,无论是饮食还是心绪方面,路泽都始终小心翼翼地按照医嘱保持三餐规律,合理饮食。 按照常理来说,他的胃部应该怎么也不至于再次复发溃疡,而且明明前两天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还说他的胃部恢复得挺不错的。更何况昨日算命阿姨也已经帮他找出了问题的症结来,所以今早路泽再次突发了胃溃疡,这件事情实在难以理解。 住院一周后,路泽的胃溃疡似乎并未有所好转,而且还有愈加严重的征兆。 于是苏月便立即给算命阿姨发去了信息: “阿姨,上周路泽突然因胃部疼痛不已而再次住进了医院,医生为他检查后,发现他先前快要痊愈的胃溃疡面积突然又扩大了,还让我通知他的家属,说如果情况再严重的话或许要做手术。” 过了一会儿,苏月收到了算命阿姨的回复: “是否为心绪所影响,荐之中医可配合调之。” “可能是,的确他最近心绪一直不好,不过目前看来有些严重,而且不排除手术的可能性。” “需调心绪为本,中医看否,不应如此重之。” “他说也找了中医看过,不过当时还没有现在这么严重。” “是否按医服药?” “有按照医嘱用药,但病情还是加重了,医生判断也有可能是长期情绪不定导致的。” “未见此状,或无大碍,但需遵医。” “本来我们还约好月底要见面的...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若身体之因需慎行,若离本土亦需医之,他目前病况如何?” “今天检查完病情并没有继续恶化,但也没有好转,还和昨天一样,医生就说还需要继续观察。” “遵医,无大碍,日后需掌自身心绪,莫动心气。“ “嗯,明白了。他主要就是因为一直忧虑和我之间的事情,才会整日心绪不宁的。” “宽心而待,盼康。” “好的,多谢。” 如若能像上一次路泽遭遇车祸后算命阿姨所料的,路泽的伤势并无大碍,那显然是再好不过了。但是眼下路泽正处在胃痛的煎熬之中,苏月还是无法只因算命阿姨的一番话就此安下心来。 而且两人本来预计这个月底就见面,但眼下路泽的病情仍然不见好转,苏月因此也感到有些心灰意冷,看来这次见面的约定十有八九又要泡汤了。 这一周下来,为了防止伤口再次感染,所以路泽无法进食,只能靠输液来维持身体的各项机能。再次面临一周无法进食进水的煎熬,路泽也在日复一日的痛苦中日渐消瘦,情绪也再度陷入了低迷之中。 “苏月...我真的好饿,我好想吃一口东西。” 电话里,路泽的声音听上去毫无生气。 “路泽,我们再坚持一下吧,已经坚持快一周了,不能在这种时候功亏一篑了对吧?或许你的病情很快就会有所好转。” 苏月也十分心疼路泽,毕竟一周不能进食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并非易事,实在难以想象那种感觉是何等地煎熬。 “现在我整个人完全提不起劲儿,晕晕乎乎的...” 路泽的语气听上去充满了沮丧,只听他继续说道: “再这样下去,我们见面的约定就要难以实现了吧?” “目前看来...的确要延期了。” “唉...为什么每次都不行?” “我不知道...或许...唉,我真的不知道。” 或许...无法见面的事实也是早已注定的? 这句话苏月最终并没能说出口,因为她知道此刻路泽的内心已经跌落低谷,但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在一次次地充满希望后,迎来的却是一次次的失望,这希望与失望来回交错的过程中,虽然没能将两人的感情消磨殆尽,但路泽与苏月各自的信心却因此而受挫。 难道相爱的两个人见上一面......就这么难吗? 原本再简单不过的一件小事,却在无数次的意外之中变得越来越复杂。哪怕只是见上一面这种对于任何人来说,只要自己愿意便能立马实现的事情,现在看来却如此艰难。更何况如今的交通工具这么发达,完全不同于古代车马慢的状况,但正是在这么一个飞速发展的时代,这两个年轻人却被这看不见的隐形牢笼所深深禁锢,连同他们的内心。 算命阿姨口中所说的正缘,难道注定要经历这百般折磨吗?那对两人来说,何时才算是个尽头呢? 再度陷入迷茫之后,苏月不自觉地拿起了手机给算命阿姨留了言。她希望自己还能从算命阿姨那里获取一些能量,哪怕是一点儿都可以。 “阿姨,这世上所有的人都能遇到正缘吗?” “非也。” “那我们是不是已经很幸运了?” “是的,非他人可比之。” 苏月心想,的确和这世上大多数人比起来,能够被爱且有所爱,的确是一件再幸福不过的事情了。 无人可爱,或许才是最难过的事情吧。 “那大多数人是遇的到还是遇不到呢?” “未做估量,或为少数。” 其实细细想来便可知,自己身边的朋友也好,亲戚也好,不说能够白头偕老了,就连是否能够找到心意相通的另一半都是个问题。 就像自己的闺蜜李茜茜,她是那么真诚地渴望拥有一份真挚的感情,也心甘情愿为所爱之人付出全部,但是爱神似乎始终没有眷顾她,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次又一次地在一段段不值得的感情中徘徊挣扎。 “不是正缘就一定会离婚吗?” “非也,或究其一生,不得安。” 不得安...这恐怕也是人生中最为痛苦的事情之一吧。 一个人的内心若是得不到真正的安宁,便得不到永恒的喜悦。就如同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纵使她拥有这世界上最美丽的容颜,但是得不到所爱之人的欣赏,她亦无法获得永久的喜悦。 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拥有爱人的能力,能够被一个人一心一意地爱着,心安莫过于此。想必这也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幸运,纵使拥有再多财富或是再高的地位,都无法与这种内心的安定相媲美。 “我明白了,阿姨。但求心安,的确现在社会上有太多的人都处在不安的状态之中。” “上天眷顾之人,故惜之。” 第两百零六章 侵体 宽心之余,苏月感到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心情也大好。于是她便也放松下来,任由自己的好奇心肆意挥洒: “阿姨,那是不是互为正缘的两个人长相都差不多呀?” “若仅观相大多如此,但非绝对。” “嗯,感觉看照片上我俩长的有点像。” “未曾与你谋面,但他面相和善,仁心格局广,生财且运势强。” “是指在经历了这番事情过后,往后都会一帆风顺吗?” “无大坎,较平顺。你二人日后相合,亦顺之。” 与阿姨聊完后,苏月仿佛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心绪又得以暂时恢复了平静。 两天后,路泽的病情似乎有所好转,至少排除了手术的可能性,但仍需要住院继续观察。医生表明现在除了继续用药观察之外,并无其他更好的办法。 这两天里,算命阿姨也一直在关心着路泽病情的进展。得知并无明显好转后,在第三天的早晨,苏月接到了算命阿姨主动发来的信息: “若不需手术可寻中医养之,换疗法而医。今日宿于寺中,如需观可请我师助观一二,生辰是否为申猴年正月二十九日辰时?” 算命阿姨的师父? 苏月从未听过算命阿姨提及此事,也没想过她还会有师父。但修行易经显然不是常人单靠自身努力就能达到如此境界的,所以算命阿姨师从于佛寺里的某位高人,也是完全能够理解的。 更何况算命阿姨都已经如此厉害了,如果能够再获得她师父的帮助,那简直是路泽与苏月两个人莫大的幸运了。再说这种绝世高人,想必平日里都是隐居深山,又岂是路泽与苏月这样的普通人能够有机会拜访的呢? 想到这里,苏月赶忙心存感激地回复道: “如果方便的话,那真是太感谢了!” 不一会儿,算命阿姨便回复了苏月: “或明日才可答复,望康,望勿忧。” “好的,我会尽力调整的。” 晚上躺在床上,苏月与路泽像往常一样聊着天,她将近日算命阿姨愿意请师父帮忙一观的事情告诉了路泽,但显然路泽对此并未抱有太大的希望。 稍稍思索片刻后,只见他认真地对苏月说道: “苏月,算命之类的事情,听听就好,不用太过于上心。” “可是...算命阿姨说的事情真的很准啊,难道不是吗?” “的确她说的绝大部分的事情是很准,我也感到十分玄妙。但毕竟我还是相信眼见为实的东西,我们谁都无法证明她说的那个小男孩是否真的跟在我身边,不是吗?所以她说已经将他驱逐,但是我的病情依然未见明显转好,这也是相互矛盾的不是吗?所以我们只要感激她的无私相助就好,至于这件事情到底是真是假,我想我们也不用去想太多。” 路泽的语气听上去似乎有种坚定的味道,只见他继续对苏月说道: “后天就是我们约定好见面的日子了,明天我就办理出院手续,后天一大早我就去找你,好吗?我不希望我们的计划再被任何事情影响了。” “可是...路泽,以你现在的身体情况真的可以吗?毕竟从你那里到我所在的城市并不是什么短途啊,而且算命阿姨不是也说过,身体状况不好的情况下不要勉强吗?” “苏月,我的身体我自己很清楚,我觉得现在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至于胃部的病情,我想如果你还是担心的话,等我后天去到你那里,你就带我去你认识的那位中医那里去看看好了。总而言之...你也很想按约定见到我吧?” “那是当然...好吧,那就先不想这么多了,后天按照约定我们先见面。至于你的身体情况,见面之后我会尽快安排这里可靠的中医帮你调理的。” “嗯,就这么定吧!睡吧,晚安,爱你。” “晚安,爱你。” 路泽睡去后,苏月仍然迟迟无法入睡。因为后天就是两人约定见面的日子了,虽然能够见到路泽是件再高兴不过的事情,但是此刻苏月的心里却感到莫名的有些惴惴不安,这种感觉她也说不上来是怎么一回事儿,只是她对于后天两人是否能够如期见面而感到不太有把握。 第二天醒来后,苏月还是觉得内心有些顾虑,于是便忍不住给算命阿姨发去了信息: “阿姨,您那里有看出什么异样吗?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需亥时观,观后告之。疑之所在今夜观之。” “好的,那晚间亥时需要他在家中吗?” “家中为佳,若有异况便处之。” “好的,静候。” 这一天中路泽似乎十分淡然,他一早就办理好了出院手续,然后回到家中开始收拾明天出发的行李。 不过苏月就完全不同了,她感觉自己心底那股莫名的不安渐渐蔓延开来,搞得自己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 终于到了晚上十点多钟,苏月终于在辗转反侧中收到了算命阿姨的回复,而当时她刚好还与路泽通着语音电话。但是算命阿姨的信息却使得她不自觉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股恐惧与失落相交织的感觉油然而生。 只见信息上所示如下: “师见孩童及一年迈之人围之,需驱但或偏难,后几日将替行之,且需提供孩童之生辰。” 孩童还在路泽的身边...而且这次还多了一个人? 苏月不由地感到脊背发凉,她做了一个深呼吸,强忍住内心的不安与失落回复道: “请问这个年迈之人是谁?孩童的话...还是上次您看到的那个吗?” 过了一会儿,苏月收到了算命阿姨的回复: “应为同一人,年迈之人与孩童为血缘至亲。恐我资历未达而知较浅,并未将其彻底驱逐,也并未见此年迈之人。后几日需尽早驱之,然则侵其体。” 苏月听后虽然觉得有些害怕,但此刻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因为明天就是她与路泽约定好见面的日子了,苏月的内心同样也不希望这次的见面再受到任何事情的干扰。 “那若我明天想与路泽见面,可否?这会影响到我或者他吗?” “若可夜于家中无妨,或往于寺中更佳,师可替之净魂。体已感不适,若未除则侵较深,且诸事不利。” 第两百零七章 静域 “他本打算明天出发来见我,这样就没法在家中,如果没有净魂的话会导致什么后果?记得上次您已经帮他驱散了,难道是驱散后男童的魂魄又回来了吗?” 眼看着明天就能与路泽相见了,可没想到又在这关键的时候出现了突发状况,这使得苏月感到十分两难。 一方面与路泽见面可谓是目前对于两人来说最为重要的事情了,无数次被打破的约定眼看着就要实现了,可临门一脚了却又不得不先将见面的念头暂且打消。 而另一方面,算命阿姨既然已经请了她的师父帮忙,那也没有不配合的道理。更何况这的确有可能牵扯到路泽的身体健康,虽然并非眼见为实,但若当作没有也无法安心。 天枰的两端在不断摇摆,此刻苏月内心的纠结无人能懂。 就在这时,她收到了算命阿姨的回复: “非常宿之卧不可,无法除之,侵体恐致不可逆之症。我只见孩童未见年迈之人,或因修为不够,此乃师观亦只她方可替除之。” 从算命阿姨的语气中便可判断出此事不容小觑,否则以她随性淡然的性格,也不会一再强调需要尽早为路泽净魂。 更何况如果因为不重视此事而真的导致路泽的健康状况出现不可逆的状况,那苏月可要为此自责一辈子了。 想到这里,苏月终还是打消了明日与路泽见面的念头。 “路泽,睡了吗?” “还没呢,刚准备睡,怎么啦?” 路泽的声音听上去迷迷糊糊的,不过苏月还是决定现在就将此事告知路泽: “路泽...我们明天可能无法见面了。” “为什么?!” 电话那头路泽的语气充满了疑惑。 “看信息吧,我刚刚给你发过去了。” 苏月将自己与算命阿姨的对话给路泽发了过去,她的语气中是难以掩饰的失落。 过了约莫十几秒,只听路泽有些无奈地对苏月说道: “怎么又是这些事情?苏月...我们别听她们的不就好了吗?” “路泽,如果是其他方面的问题,我想都无法阻止我们见面。但现在事关你的健康,所以我才不得不顾虑得多一些。” “可是我觉得我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啊...” “这不是怕有个万一嘛,我也不是说完全相信算命阿姨所说的,只是在你的安危方面,我不想冒任何一丁点儿的风险。如果能够保证你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我们迟几天见面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哎...那我听你的吧,你看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那我们明天就暂且不见面了,待她们说的什么净魂处理完毕后,我们再约定见面的时间,好吗?” “好,我知道了。” “还有...如果算命阿姨说你去寺里更能帮助你解决此状,你怎么看?你愿意暂时待在寺里吗?” “待在寺里...那不成和尚了吗?不过...如果这样能够早点解决完早点见到你的话,那我就去好了。” “成和尚你还差得远呢,总之一会儿我先问问算命阿姨,然后再告知你。” “嗯,我知道了,都听你的安排好了。” 与路泽聊完之后,苏月心中仍在为明天两人无法相见而暗自感伤,但眼下的确没有别的选择,看来也只能这么做了。 于是她随即向算命阿姨询问道: “阿姨,我已与路泽详细说明了情况,想问问以他现在的情况来看,是待在家里还是去寺中更好?” “寺中更佳,不知体状如何,若允则可前往。若有其他疑可除后替观,师非易助此类俗事,故应求实属不易,惜之此缘。” “是的,感谢!如果去寺庙的话什么时间合适?需要在那里待多久?” “至少三日,视情而定,每日戌时至亥时需静坐于禅房,可供斋饭及宿。” “好的,那明天我就让他去寺里,到了我便让他联系您。不知寺庙附近有没有医院?他目前每天仍需要输液。” “有之,可医,勿担忧于此。” “好,我明白了,非常感谢!” “致歉,或修为不够未能可助之彻。” “阿姨,您别这样说,您已经帮助了我们许多,能够遇见您也是我们的幸运。” “缘至亦尽力而为之,勿言谢,未助彻故请师相助。” 与算命阿姨商定完毕后,苏月便将明日的大致安排告知了路泽,路泽也联络了助理,让他明天一早就送自己去阿姨所说的那座寺庙。 虽然明天见面的约定无法实现了,但是路泽与苏月约定好,三天后待路泽身上的问题全部解决完后,两个人便立马见面。 可是他们谁都没有预料到,路泽为期短短三天的寺庙之旅,居然在不知不觉中持续了将近一个半月。 而这段与师父和算命阿姨结缘的奇妙之旅,将在路泽的生命中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 第二天一大早,路泽便按照算命阿姨所给的地址前往了当地一座叫作青云寺的寺庙。 据说这个青云寺伫立在群山环抱的某处陡崖绝壁之畔,势若凌空飞旋,风景绝佳。寺内除了供奉众多佛像之外,还有一尊用花岗岩雕刻的观音老母像,旁边环绕着十八罗汉,据说是青云寺的镇寺之宝。 路泽将车开到山脚下,然后一边等待算命阿姨,一边环绕四周。 石铺甬道旁就可见群峰环抱,四周密布高大的绿色树木,空气中满是新翻泥土的气息。 不一会儿接上算命阿姨后,他们便一路驱车向山上开去,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青云寺下院。从这里开始,车辆无法进入,他们只能步行前往。 沿着山涧小路一路向上,走了约莫十分钟,便看到了青云寺的山门,山门上写着“天开静域”四个大字,路泽看了后顿时心生敬意。的确四周静谧无声且幽静祥和的一派景象,完全符合这四个字所表达的意境。 路泽跟随着算命阿姨向山林深处走去,一路上两人并无言语,出下院后他们踏上百曲云梯,经曲廊,进香殿,走九道弯栈道,再拾级而上,最终到达了上院。 一到达上院后,路泽便难掩惊讶的表情,因为眼前随即展现了一片神奇的天地。这座处于山峰中断裂石缝间的寺庙上院,古寺庄严,松荫蔽日。上院山门上提有“青云古刹”四个字,院内清泉垂瀑,雾绕云封,宛若仙境。 “路泽,接下来我带你去寺内禅房。” 算命阿姨的话立即将路泽的思绪从沉浸于渺渺仙境的绝妙景色之中拉回了现实,只见她面无表情地以严肃的口吻说道: “不过在进禅房之前,有几个规矩我不得不交待在先。” 第两百零八章 寺庙 路泽立马站直身子,并认真严肃地朝着算命阿姨点了点头,仔细聆听她的嘱咐。 “首先,寺内禅房非他人可进之处,但你情况不同于他人,所以这几天便安排你宿于寺内。不过本寺分为和尚庙与尼姑庵两处,这几日你便宿于和尚庙的禅房里,白天可以来尼姑庵禅定,在每日戌时至亥时由我师为你净魂。” 净魂...... 路泽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不过在这种仙境般的寺庙里由某位老尼姑为自己净魂,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光是想想都觉得神奇。 “净魂期间需要你禅定于禅房内,闭目静心,期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与师对话。” “嗯,我明白了。” 路泽乖巧地点了点头,但其实他此时已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所谓的净魂究竟是什么。 “已近中午,接下来我带你去禅房内稍作休息,稍后用餐。” 只见算命阿姨一边示意路泽跟上自己的脚步,一边向尼姑庵的内院走去。路泽带着满满的好奇心跟着算命阿姨走进了尼姑庵内院,虽是白天,但院内却幽静无比,只能听见虫鸟在林间的鸣叫声。 他们路上偶遇几位年纪尚轻的小尼姑在忙着准备午餐,她们与路过的算命阿姨及路泽微微点头示意,路泽见状也立即向她们点了点头,但却怕冒犯她们而并未抬眼。 不一会儿,算命阿姨领着路泽走进一间安静的禅房内。禅房不大却干净整洁,木质的简单家具无不透露着质朴的气息。 “你可在这里稍作休息,我去帮忙准备午餐,稍后便送来于你。” 没想到算命阿姨居然如此客气,这使得路泽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于是他赶忙说道: “阿姨,我也会做菜的,我可以帮忙。” “你的好意心领了。” 只见算命阿姨婉拒了路泽的好意,然后不急不缓地向他解释道: “寺中规定,男女有别。平日尼姑庵饭食均由寺内尼姑准备,且男女不可同桌而食。” “啊...是这样啊,那麻烦您了。” 路泽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没想到寺中的规定如此森严,男性不仅无法参与烹饪尼姑们的伙食,就连男女也不能在一张桌子上共同用餐。怪不得算命阿姨说一会儿要将午餐为自己送过来,看来这并非客气,而是寺内的规矩。 说罢算命阿姨向路泽点了点头,便先行离开。 眼下路泽独自一人待在禅房内,这才有机会好好观察一下四周。禅房的一侧铺着白色的床垫与被褥供客人休息,角落里有一个旧式的小锅炉,应该是用于烧水的。其余除了一张木桌和几个蒲团之外,皆是木头搭建而成,并无任何装饰,看上去相当古朴。 因为这个禅房并非晚上的住宿之处,只因便于师父为自己净魂而临时休息之所,所以路泽便在一旁的蒲团上坐了下来,并未收拾行李。 过了约莫三十分钟,只见算命阿姨端着一大一小两个木碗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路泽见状立马起身小跑过去将两个木碗接了过来,算命阿姨嘱咐路泽如果不够吃可以再添,说晚些时候再来收回碗筷,说罢便离去。 路泽向算命阿姨表示谢意并目送她离开后,便端着两个木碗返回禅房。大碗里装着一半白米饭,另一半是炒青菜,黄瓜,木耳以及土豆,小碗里装的是丝瓜清汤。 看来这几天都只能吃些蔬菜了,对于路泽这种“肉食动物”来说,可谓是一次特别的修行。不过眼看着自己的肚子已经咕噜噜地叫了起来,路泽便开始大口吃起了碗里的饭菜。 蔬菜很新鲜,大米还带着微微的甜味,热汤虽然较为清淡却也十分清爽。这么看来好像不吃肉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路泽心满意足地吃饱了后,发自内心地感慨道。 又过了一会儿,算命阿姨前来收拾碗筷,并询问路泽是否已经吃饱。 “吃饱了阿姨,谢谢您。这儿蔬菜新鲜,饮食清淡,长期下来想必一定对健康大有好处吧?” “不必多言谢,这里的蔬菜都是我们自己种的,平日里自给自足,的确比较健康。” “怪不得这么新鲜呢!” “不过你的胃部尚未痊愈,切忌少食多餐。” 算命阿姨一边关切地说道,一边指了指屋外的后山,继而对路泽说道: “如若你现在有空,便跟我去后山采摘一种野果,其研磨成的浆汁有助于你胃部的恢复。” “啊...好,没问题。” 没想到算命阿姨居然如此惦记着自己的身体,路泽心中只觉一阵暖意。 他跟着算命阿姨一路来到了尼姑庵后山,眼前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不同于前院如临仙境般的氛围,后山则无处不透露着一种人间烟火气。一片片相连的菜地土壤肥沃,绿色的菜蔬看上去新鲜多汁,田地里正有几位小尼姑忙着采摘。一旁的柴房里堆满了粮食,有几只小野狗在门口玩得正欢。 算命阿姨带着路泽向后山的方向走去,穿过一小片密林,来到了一处长满野草的小山坡。此时正值午后,太阳火辣,只消在原地站上一会儿,便会满头大汗。 可是算命阿姨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这烈日当空的灼热,尽管路泽发现她的额头和脖颈之处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就连皮肤也被毒辣的阳光晒得有些微微发红。但她只是弯下腰,面不改色地在那些野草中间不停地翻找着一种红色果实,而当她终于找到一串红色野果时,脸上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看着算命阿姨为了自己如此不辞辛苦地到处找寻野果,再苦再累也一声不吭,路泽的心里顿时感动万分。面对着自己这样一位陌生人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且不求回报,这需要拥有多么宽广的胸怀与悲悯之心。 于是他立即跑上前去与算命阿姨一同找寻红色野果,两个人默默地在杂乱丛生的野草中找寻了将近两个小时后才离开。 回到寺中后,算命阿姨连休息都顾不上,立马将采来的野果反复清洗干净,然后将它们碾碎熬汁。又忙了将近一小时后,只见算命阿姨将野果汁盛入碗中递给路泽,并对他嘱咐道: “来,喝下去你会感觉好点。如果效果不错的话,明天我继续给你做。” “嗯,谢谢阿姨,辛苦你了。” 此刻千言万语都无法表达路泽内心对阿姨的感激之情,这个与自己并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居然无时无刻都在考虑着自己的安危,路泽以前从未见过这样慈悲心肠的人。 她虽寡言少语,但行动上却是麻利且用心颇深,这些都无不使得路泽心怀感激。 因此转念间他却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第两百零九章 净魂 自己的母亲看似与算命阿姨年龄相仿,但心性方面却完全不同。 倘若母亲还在世的话,如若也能够与自己如此相处,那想必母子间的关系一定能够十分融洽。 “趁热喝吧。” 这时候,算命阿姨的叮嘱使得路泽从对已故母亲的惆怅思念中抽离了出来。只见他点了点头,然后趁热喝下了碗中的果浆。 这个野果浆的味道实在酸涩且难以下咽,但毕竟承载着算命阿姨辛辛苦苦采摘了一下午的心血,所以路泽还是心怀感激地将它喝得一滴不剩。 午后路泽也没有闲着,趁着到晚间净魂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便主动要求帮助算命阿姨一起采摘田地里的蔬菜。毕竟自己接受了算命阿姨的帮助,且食宿皆依靠寺中,那么如若不能为寺庙做出哪怕一丁点儿的贡献,路泽的心里总觉得十分过意不去。 算命阿姨见路泽干劲十足,便也没再拒绝他的好意,只是叮嘱他目前身体并未痊愈,量力而行即可。 于是一整个下午,路泽都跟着算命阿姨一起在后山的菜地里摘菜。经算命阿姨讲解后路泽才了解到,平日寺里众人的所食,皆来自于此片菜地。为了众人的健康着想,这片菜地里不施肥,使菜蔬自由生长。只不过山上长期风吹雨打且虫子较多,所以他们需定根据天气来搭建菜棚以及定期驱虫。 路泽虽然也曾跟着家人一起去过农家乐,也体验过采摘菜地里的瓜果蔬菜,但并非像今天一般真正参与平日的劳作。这么一个下午下来,顶着炎炎烈日在田地里忙活,路泽才真正体会到算命阿姨他们平日里所谓的自给自足,实则并非一件简单容易的事情。 晚饭后,太阳渐渐落山,七点钟便是与师父约定好净魂的时间,眼看着时间已经快到了。 路泽先是有些紧张地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按照算命阿姨先前的嘱咐,来到了前院指定的一个禅房门口。 路泽从未见过算命阿姨的师父,他只知道阿姨的师父是这座尼姑庵的庵主,仅此而已。接近七点的时候,只见算命阿姨从禅房内打开了门,并示意路泽进去。 莫名的紧张感一瞬间充斥了他的全身,只见路泽又忍不住做了一次深呼吸,随即跟随算命阿姨小心翼翼地走进禅房内。 这个禅房比自己先前休息的禅房大了许多,不过房内并未开灯,只是后方的窗户大开着,隐隐有月光洒进来,落在窗前的一个蒲团上。 黑暗中路泽定睛一瞧,才发现有一位老者正定坐于房中的另一个蒲团上,一袭灰色僧袍,手持一串佛珠。她正闭目静坐,似乎早已在等待路泽。 “师父,这就是路泽。” 只见算命阿姨缓缓走到这位老者身边,然后轻声在师父耳边说道。 “啊...师父,您好,我是路泽,打扰了。” 路泽连忙礼貌地对老者鞠了个躬,然后有些慌乱地说道。不知为何,这位老者的周身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场,使得路泽不自觉地对她心生敬畏。 这时只见这位老者缓缓睁开眼睛,但她的目光并未转向路泽,只是淡然地平视前方。不过她细长的眼眸中仿佛有一丝难以捕捉的坚定,使得老者整个人看上去气定神闲。 “开始吧。” 只见老者的口中缓缓吐出了几个字,可她的脸上依然并无任何表情。 “真酷。” 路泽心想,这位庵主看上去就不像是个普通人,而且电视剧里那种世外高人也都是这种高冷寡淡的性情,没想到如今真的有机会能够眼见为实。 “拿一个袋子置于座前,坐下。” 老者的声音铿锵有力,像是一道无法抗拒的神圣命令。 路泽听罢虽然不知道老者这么说寓意为何,但他还是立即乖乖照做了。待他在蒲团上坐定后,算命阿姨便小声关上门离去,此时屋内只剩下路泽与老者两人。 只见迎着泠冽的月光,老者再次缓缓闭上眼睛,随即口中默念着类似佛经的东西,手中的佛珠也随之慢慢拨动。 路泽意识到这是净魂仪式已经开始的征兆,于是他便立即按照算命阿姨先前对自己的嘱咐,立即闭上双眼静坐于此,尽量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不过说是不使自己胡思乱想,这在当下可谓是一件十分为难的事情。因为在深夜静坐于山中寺庙里一个漆黑的禅房内,而且全程都不能睁眼,只能凭借着自己的听觉辨识周围的一切。更何况自己的对面此刻还坐着一位传说中的“绝世高人”,这一场景简直像极了路泽看的那些武侠小说里的剧情。 而此刻耳中除了能够听到窗外偶来的鸟叫声之外,就只剩下老者口中默念的佛经。这一段段的佛经似乎并无声调上的高低起伏之分,听上去简直一模一样,但这位老者口中所念佛经从开始后,便一秒也没有停止过。要这么念上整整三个小时的佛经,想必也是一件颇为辛苦的事情吧。 路泽闭眼静坐在蒲团上,渐渐地也进入了短暂的冥想之中,在这段时间里,他居然没有再感受到一开始的恐惧感,这点令路泽自己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路泽觉得自己的脚似乎有些发麻,身体也因为久坐而酸痛僵硬。可是老者依然在有条不紊地念着佛经,难道以同一姿势坐了这么久,老者一点儿也没有感到腰酸背痛吗? 而且在这寂静的禅房之内闭目静坐三个小时之久,已经完全无法判断时间的流逝。路泽无法计算出从开始净魂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了多长时间。不过他心想,这个净魂虽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有些玄而又玄,可是真的亲自接触后倒也并未发生什么,只消坐在原地即可。 看来这也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估计是自己想太多了。 可就在此刻,甚至是一秒钟的时间,路泽突然感到自己的胃部有些异样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胃里蠕动。紧接着一股滚热的酸水从胃部翻涌上来,经过喉腔然后一泄而出。 路泽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想吐出什么东西来,这一瞬间令他始料未及,幸好他立即拿起了面前事先放好的塑料袋,然后剧烈地呕吐了起来...... 第两百一十章 呕吐 吐完之后,路泽只感到身体有些发软,但奇怪的是,精神上倒是不像之前那样萎靡不振了。 而更加奇怪的是,他吐出的液体好像并非是胃酸或是今天所吃的食物之类的,而是一种深色粘稠的不明液体。 不过他随即意识到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那就是在他呕吐的整个过程中,老者始终一直静坐在对面默念佛经,连眼睛都没睁开过。这发生的一切仿佛是早已在她预料之中一样,剧烈的呕吐声并未让老者觉得有任何异常。 难道她早就知道自己会吐出这些不明液体?可这些不明液体究竟是什么呢?难道只是净魂的其中一个环节而已? 关于这几点,路泽始终想不明白,这已经不是常人思想范畴之内能思考出来的问题了。不过眼下不是纠结于这些问题的时候了,因为显然净魂尚未结束,自己还是需要遵循嘱咐静心端坐。 想到这里,路泽重新在蒲团上坐直身子,虽然此刻他已然感觉到腰酸背痛,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坐了多久了,不过既然决定接受了算命阿姨和老者的帮助,那么自己当然也要心怀感激地做到有始有终。 又过了不知多久,正当路泽已经被浓烈的困意所包围之际,只听对面有衣角摩擦地面的声音。路泽微微睁开一条眼缝,才发现是老者缓缓站起了身,一言不发地向门外走去。 看样子是今天的净魂已经结束了。 于是路泽也赶紧起身整理衣物,然后拿着装有呕吐物的塑胶袋向门口走去。出了门后,路泽并未看到老者的身影,只有算命阿姨站在一旁,像是刻意在等着自己。 “今天的净魂已经结束了,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只见算命阿姨不急不缓地对路泽说道,然后看了看他手里拿着的塑料袋,继而补充道: “这个扔去外面的垃圾桶即可。” “啊,我知道了,谢谢您,晚安。” 路泽礼貌地回应道,实则他十分想询问算命阿姨为何自己在净魂的过程中会突然呕吐,以及这些呕吐物到底是什么。 不过眼看天色已晚,而且看算命阿姨的反应,她好似也从一开始便知道自己定会呕吐的样子,所以一时之间路泽并未开得了口。 迎着皎洁的月光,踏着青石台阶,路泽向和尚庙走去。 进入算命阿姨为自己安排的禅房之后,路泽才稍稍放松了下来。这间禅房与尼姑庵的禅房大同小异,看上去还是那样质朴而不失雅致。自己的行李不知何时已经被拿了过来,床铺也收拾得整整齐齐,被褥有两层且看上去也够厚,想必不至于半夜被山间的冷空气所冻醒。 路泽看了眼时间,不知不觉居然已经十点一刻了,他突然想起与苏月说定等自己回房后便要立即联络,于是路泽赶紧给苏月发去了语音通话。 刚接通没几秒,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苏月迷迷糊糊的声音: “喂...?路泽,怎么这么久呀?” “苏月,你肯定困了吧?让你久等了,刚刚结束不久,我也是刚从尼姑庵那里走到和尚庙的住处。” 路泽一边从行李箱中快速取出洗漱用具,然后继而说道: “我还得去外边洗漱一下,你困了的话就先睡吧。” “我等你啊,没关系,还不是很困。” 虽然苏月的声音听上去已经充满了困倦,不过她依然好奇地追问道: “今天怎么样?那个净魂...” “呃...总之很不可思议...” 路泽一边拿着洗漱用具快速走向禅房外的卫生间,一边和苏月描述了今日老者为自己净魂的整个过程。 “呕吐物?!我的天呐...难道你吐的是那两个魂魄给你下的诅咒之类的东西?” 苏月的想象力随即大开,刚刚的困意仿佛已全然烟消云散。 “喂...你可别吓我了,我现在四下无人,又寂静得出奇。” 路泽赶紧快速地洗漱了一番,四周不仅漆黑一片,而且静得只能听到水流与蝉鸣交织的声音。 “好好好,大晚上的咱们不说这些了,的确怪瘆人的。” 苏月说着说着仿佛也感到有些害怕,不自觉地裹紧了被子,她打算明日自己去问问算命阿姨。 “我回来了!” 不一会儿,路泽就回到了禅房内,并快速换上了睡衣,钻进了被子里。 “苏月,你今天有没有想我?” “这还用说,而且还很担心你。” “放心吧,既然我们选择了相信算命阿姨所说的,那么就干脆放手一试好了。” “嗯,路泽,今天你的胃还疼得厉害吗?” “说实话,比前两天要好一些。有可能是今天下午阿姨帮我采的野果对胃部的确有好处,或是晚上师父为我净魂初见成效了呗。” “但愿如此,这么看来阿姨对我们还真是尽心尽力,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她。” “是啊,今天她顶着大太阳在山里弯腰采摘野果的画面,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路泽,那等这件事情了结后,干脆你认她做干妈可好?” “干妈...?这我倒还真没想过。” “那你现在就想想嘛,她对我们这么好,道行又那么高,如果她愿意认你做干儿子,岂不是一桩美事?” “我不知道...现在除了对你之外,我对任何人还是有所保留的。再说了,阿姨或许有自己的家室和孩子,这样恐怕有些不妥吧?” “这倒也是...不过你去她家里的时候,有见到她的家人吗?” “没有,她似乎是独居,恐怕子女都不在本地吧。” “倒也有可能,那我看这件事就随缘吧,如果你们有缘的话,想必上天也会为此牵线搭桥的。” 苏月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继而说道: “路泽,时间不早了,我们睡吧。” “嗯,睡吧,晚安。” “晚安。” 浓浓的月光从窗口洒进屋内,幽静而清冷,唯有蟋蟀的鸣叫声绵延不绝。路泽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睡意便渐渐袭来,使他沉浸梦乡。 第二天中午,苏月跟薇姐来到了位于家附近的一间中餐馆。今天有几位薇姐在国外的顾客刚好回国,所以她特意安排今天中午为他们接风。苏月在家也是闲着没事儿,就答应陪母亲一起来了。 前来相聚的据说是几位刚从国外回来的商人,他们其中有男有女,看上去年纪都和自己的母亲差不多大。而这几位都在母亲手里做了些大大小小的理财项目,所以显然这次的接风仪式也是薇姐为了维护手中的客户而特意精心安排的。 饭桌上无非还是聊些国外的生活以及国内的现状,苏月并无兴趣,只是默默坐在一旁听着。 无聊之际她想到了昨晚路泽跟自己描述的净魂过程,于是出于好奇,便给算命阿姨发去了信息... 第两百一十一章 本性 “阿姨,午安!听路泽说昨天晚上师父为他净魂的时候他呕吐了,不知这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不一会儿,她就收到了算命阿姨的回复: “无大碍,或为异物。” 看来算命阿姨早已知道此状,但或许她并不希望自己对于此事过于深究,于是苏月并没有再追问下去,不过她还是不忘对阿姨表达由衷的感激之情: “好的,明白了。还有昨天听路泽说,您为了他的胃还特意采摘了野果做成果浆给他,为此他很感动,真的有心了!” “无亲左右且大病随之,实难,助乃应分之事,勿记于心。” 竭力助人还如此谦卑,听了算命阿姨的这番话,苏月不自觉地对她心生敬佩之情。 “小姑娘,来,一起喝一点吧?” 正当苏月沉浸在对算命阿姨的感激之情中,突然被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叫住。 的确在场的人中只有自己称得上是小姑娘,于是苏月抬起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原来是一位满脸褶子的大叔正笑眯眯地对自己说道,并且边说边为自己面前的红酒杯里添上了酒。 “啊...我不喝酒的...” 苏月连忙礼貌地拒绝了他的好意,并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来。 “现在哪有年轻人不会喝酒的呀?喝着喝着不就会了吗?哈哈哈哈!” 只见这位性情豪爽的大叔继续一边将红酒倒入苏月面前的杯中,一边不以为然地说道。 “呃...我不...” 苏月刚想再次拒绝对方的好意,只见这时薇姐赶忙赔着笑脸对这位大叔说道: “哎呀,她主要是今早吃了感冒药,所以不能喝酒。这样,我来替她敬你一杯呀。来,苏月,你就以茶代酒跟我一起敬叔叔一杯。” “喔...好。” 苏月立即端起了面前的白瓷茶杯,然后起身同薇姐一起与这位大叔碰杯。虽然这一举动也令苏月感到十分不自在,但好在薇姐机智地化解了刚刚的尴尬局面,所以眼下自己也只能老老实实地配合了。 “你女儿长得可真水灵,有男朋友了吗?” 苏月刚想点头,随即却被薇姐抢先一步回答道: “还没呢,年纪还小,哪有心思想这些。” “也不小了吧?都二十好几了,改天我来做媒,给你女儿介绍个年轻有为的帅小伙吧!哈哈哈哈!” 只见大叔爽快地对着薇姐说道,然后开怀大笑了起来。 “哎呀,那可就拜托你了!来,我再敬你一杯。” 薇姐也露出了职业般地灿烂笑容,继而举起手中的红酒杯。 但此刻苏月的心里却十分不好受,她不明白薇姐为什么要当众说自己并没有男朋友,亦或是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有认可路泽是自己男友一事? 不过仔细想想这倒也并不奇怪,毕竟自己的父母对路泽仍然存有许多疑问,这些疑问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般,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他们的心中逐渐扩散。而对于现在的苏月来说,她什么都做不了,既无法证实路泽是一个值得信任托付之人,也无法令父母完全理解她与路泽之间这段素未谋面的真挚情感。 不过看着自己面前这些活得如此现实的人们,他们的话题无非都是围绕着相互奉承以及金钱和权利,亦或是炫耀自己的孩子就读于国外的哪所名牌学校,以及国外的生活品质是多么地无以伦比。 苏月听后只觉得对此不屑一顾,这群人显然肤浅而势力。不过她明白他们所炫耀的这一切也的确都是当下人们最在乎的问题。 不过苏月始终无法融入这一类的话题,这点从她在上学时期到后来工作后都一向如此。所以时常被身边的人说成是不食人间烟火或是不够接地气,并被认定像她这样不够圆滑的人恐怕很难立足于社会。 苏月也曾一度思索过这个问题,是否自己真的过于清高或者傲慢了?而这一切俗物始终无法入得了自己双眼的根源,是否只是源于自己对自身自视甚高? 想到这里,苏月认为关于这个问题只有一个人可以给出答案,而那个人就是看问题一向与常人角度不同的算命阿姨,也许只有从她那里方能有所获亦有所悟。 于是苏月悄悄在桌子下面给算命阿姨发去了信息,而自己每次与算命阿姨聊天都不需绕弯或是客套,而是可以单刀直入地说出心中的疑惑,这点无不令苏月感到舒服自在。 “阿姨,为何我总觉得自己始终无法融入社会上的那些世俗事情?” 十分钟左右,她便收到了算命阿姨的回复。算命阿姨同自己解答疑惑也从不兜圈子,而是很直接客观地为苏月开辟一片新的视角,而这一次也毫不例外。 “或心存大爱,或因俗物不可受之体,为本性,可贵之处无需烦扰。” 在旁人眼里的不接地气,在算命阿姨的眼里却是可贵的本性,这样的解释令苏月的心中多少释然了一些,原来这个世界上终会有一个人理解你与旁人的不同。 不过虽然苏月理解算命阿姨想表达的意思,但是对于话中的某些语句她还是充满了好奇,于是她继而追问道: “不可受之体是何意?” “你自身与俗物不可共存,本性使然。” “但是遇到世俗的事情还是会觉得难以接受,但又无法杜绝。” “无需理会即可,又何必自扰。” “因为经常会有人说我太清高了,这样无法融入社会。” “无钱财之忧,又何须强行与之相容,且伴者可替,需持本心从心为之。” 苏月细细一想,算命阿姨这么说倒也是颇有道理。而且眼下无论是路泽还是自己的父母,的确他们每一个人都比自己更有社会经验,更何况自己的生活也算是衣食无忧,那么何必强求自己一定要像常人一样融入这个复杂的社会之中呢? 每个人都有属于每个人的路要走,并非只有他人眼中认为最好的路才是通往幸福生活的唯一途径。 虽然算命阿姨的所言的确能够让自己暂时平静下来,不过苏月心里明白,没有算命阿姨安抚的时候,自己的情绪还是很容易受到外界的干扰。 于是她继而向算命阿姨坦言道: “阿姨,我明白您说的意思,不过我时常觉得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若是有不顺之事都会令我忍不住发脾气,依您看我的八字是否情绪十分不稳定?” 第两百一十二章 歉意 “性偏烈,但与人为善,且若有容之人相伴或可渐变。” “可是....先天的性格真的能够改变吗?” 苏月想起从前古人就说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一类的话,显然人的本性或许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然成形,亦或是后天由于所处环境以及个人经历所逐渐定性,而这两种显然都不易改变。 而苏月自知自己天生性情就很烈,从小到大更是十分自我,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无人能够真正驯服。 不过这一次算命阿姨将苏月心里既定事实的条条框框再次打破: “非也,化之可变。” “如何化之?” “与人处之,有人容之,可变,但需时日沉淀。 “是指路泽可以解我此结?” “长期相伴,可化。” “嗯,阿姨,我明白了,听您这么说我也宽心些了!” “凡事持本心即为正,无妨。” “嗯,记住了!” 虽然苏月的心中已然安定,并且也打从心底愿意相信算命阿姨所说的话,但是对于自己烈火般的性格,她不确定是否单单依靠与路泽的长期相伴便能有所改变。至少当时的苏月并不确定。 过了几分钟后,苏月再次接到了算命阿姨发来的信息: “具体生辰提供于我,夜间师若闲可助之一观。” “那太感谢了,也麻烦替我感谢师父的好意。” 没想到师父居然愿意替自己一观,这的确是一个十分难得的机会。 的确最近自己也因为听了一些路泽身上所发生的灵异事件而整天忧心忡忡,生怕自己身边是否也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因此晚上睡得也不踏实,显然受到了影响。如若师父能够为自己看一看,倒也是解除了自己内心的担忧。 不一会儿,算命阿姨的信息再次发来: “无碍,他挂于你,故复问之。” 原来是路泽替自己忧心了,苏月不由地会心一笑。 “嗯,其实我也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而影响到他,但近来听了这些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后,的确会感到害怕,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时常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自调之,勿结于心,平顺之路何自扰。” “以前总觉得一切都是事在人为,而现在却因为知晓接连不幸之事而对一切的未知充满恐惧。” “你何事不幸?” “于我倒是没有什么...主要是路泽所遭遇的事情日夜萦绕在我的脑海里。” “他事已知根源,且师助之,将尽,你虽未知但已被告知平顺,又何惧?” “因为至今我们还是未能真正在一起,希望和失望反复交替,有点懵了。” “有坎即迈过,有疑则解惑,不惧不躲。且我已见你二人度过即无忧,若仍有忌存惑于我则我亦无计可施,本意为助,果为惑乃我之误,钱财将退之,未能相助歉之于你二人。” 看完算命阿姨的这段话后,苏月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所说的话或许令算命阿姨对自己心生了歉意。 其实阿姨已经尽其所能在帮助自己与路泽了,无论是该说的还是该做的,无不尽力而为,不求回报。 可是却因为苏月的心绪一再反复不定,使得算命阿姨将苏月内心的不安与焦躁归结于她自己的过错,从而连当初路泽给她的钱也要全然退还。 苏月为此感到十分自责,为什么自己非要将内心的负面情绪变本加厉地全部倾诉于算命阿姨呢?这件事情本与她毫不相干,现在却变成了她内疚的根源,苏月为此感到于心有愧。 或许是出于自己已经对算命阿姨产生了精神上的依赖,才会毫不顾及对方的感受,一再地口不择言。不过苏月万万没有想到,算命阿姨真的将自己内心的不安归结于她未能为自己开解心结,已然如此设身处地为两人考虑的她,此刻的内心不知是有多么地无奈与愧疚。 于是苏月立即在信息里回复道: “不,阿姨,请您不要误会我的意思。如果没有遇到您,我自知我根本没有信心坚持与他继续在一起。感激之情已无以言表,我们之间更不必提及钱财,我已然当您是自己人了。只是我经历的内心情感较少,遇到这些事情不知道该如何快速调整而已,这绝不是您的过错。” “已尽所能相助,若仍疑惑则恐缘未至,无碍,不喜俗事故避之为佳,退之心安。” “阿姨,我们当初找您本是为了碰碰运气,如今我自认为相处下来,已对您足够信任并且觉得亲切如故。钱财之事仅代表诚意,并非单单为了解决问题,何况您已竭力帮助我们!” “可助之亦为我所愿,若未达则乃我误,只盼你二人皆欢,观之眼前并未解,反之致你心结难解,歉之,我亦求心安。” 看到算命阿姨如此说法,苏月更是急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知道这件事情的本质完全是由于自己对算命阿姨产生了强烈的精神依赖,所以才将内心哪怕一丁点儿的负面情绪都不由自主地无限放大,并渴望能够从她那里得到心灵的慰藉。 但眼下算命阿姨已然将苏月内心的不安都归结于自身,越是这样,苏月也越是感到愧疚,于是她只好再次向算命阿姨解释自己的内心所想: “恐怕是我没能表达清楚,我的疑惑也好,担忧也好,均因我自己修为不够,心境不够豁达,我知道这些都需要时间。有些事情您能帮我,但有些关卡还是需要我自己过。” “自身之因亦有我之过,不必多言于此,应尽之事亦尽之,愿你二人安康。” “阿姨,我从小就比较任性强势,现在比起之前反而好了很多。也渐渐发现只有与您交流才能解我心结,只要您不嫌我烦就行。” “无需多思,有惑皆愿解,但未能相助得所愿。他双亲亦属可怜之人,故全力相待或视为己出,不可言说之事亦冒险告知,仅为你二人安心,平顺可待不可急,愿安度。” “那可千万不可因我们而泄露天机,我更不想因为我们的事而给您带去任何麻烦。” “自有衡之,你二人可安顺则可为。” “好的,我明白了。” 话已至此,苏月自认为该向算命阿姨解释的已然全部表达清楚,只是她不知道能否就此打消算命阿姨内心的愧疚。 午后苏月正在沙发上看书,却接到了路泽打来的电话。这个点路泽应当同算命阿姨一起在山里采摘野果吧,怎么会这个时候给自己来电呢? 于是苏月颇为好奇地接起了电话... 第两百一十三章 军魂 “喂,路泽,怎么啦?” “喔...苏月,刚刚阿姨突然来找我,说什么也要把上次我给她的钱全部退还给我...” “哎,果然...” “怎么?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知道...都怪我...” 苏月心中顿生出一阵愧疚之意,随后她将与算命阿姨的对话全然告知了路泽。 听完后,路泽才恍然大悟般地对苏月说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阿姨说什么都要把钱退给我。我一开始还一再拒绝,谁知道她竟然说如果不收回钱财的话就请我直接下山,我看她态度十分坚决便只好顺从了她的意思。” “都怪我...路泽,我不该说那些话...” “没事了,苏月,你也别多想了,回头我拿这些钱去山下买些水果,走之前送给他们,总之回报阿姨的方式还有很多,别再自责啦。” “嗯,我知道了,看来眼下也只好如此了。对了路泽...” 说到这里,苏月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继而关切地问道: “这几天你有感到胃部好些了吗?” “痛感不像之前那么明显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师父为我净魂的那天开始,我就一直有恶心想吐的感觉。可是现在这种反胃的感觉却又和我先前恶心想吐的感觉不太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我也说不上来。” “关于这件事我问过阿姨,她说或许是由于异物所导致的,所以才在净魂过程中呈现了出来。” “异物...就是她说的那个年迈之人与男童的魂魄?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难道真的存在吗?” “我不确定...但显然你在净魂的过程中突然呕吐,这并不是一件寻常的事情。而且你不是说你所呕吐的液体并非胃酸或食物吗?那我想这就无法再用寻常的视角去看待这个问题了。” “嗯,不管是否真的存在这些魂魄,我想就先继续按照阿姨和她师父的安排来行事吧,只不过现在还不确定要在山上待多久...” 苏月听出了路泽语气中的些许失落,她知道路泽一定希望能够尽早结束这一切然后与自己见面,而自己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只是事态的发展一度超出了自己能够掌控的范围之内,纵使内心多么渴望相见亦或是为了见到对方而焦灼难耐,眼下也只能耐心等待。 晚些时候,苏月还是决定给算命阿姨发去信息,再详细问一下路泽眼下情况的进展,这个点路泽应该已经差不多完成了第二天的净魂仪式。 “阿姨,请问路泽今日的净魂情况如何?” “顽固难驱,师应于近日驱尽,且需一日固而封之,使日后此类不可近身。” “为何此年迈之人如此难以驱逐?” “师见之习得其他宗教。” “原来如此。那么他近几天晚间还要在同一时间继续净魂吗?” “是的,注意事项已告知于他,明后两日尤为关键。” “明白了,我也会叮嘱他的。” 又过了约莫二十分钟,手机再次响起,算命阿姨发来了师父今日为苏月观后的情况: “师观之见你身旁无它物,且此前无乱事,不曾伤于他人,家中正气非寻常之强,军魂可佑五代,故平之。至亲与钱财关联较密,与你五行相生,后生可安枕无忧。但三十之年需养喉与眼,无碍但仍需注之。另师嘱咐明后二日你二人心绪宁之方可顺利度之,然则绪可生变,需特注之。” 看完这段话后,苏月心中自然生起了敬佩之意。的确师父在未知晓自己任何信息的情况下,就能够观到如此多的细节,而且其中一些的确有迹可循。 不过为了进一步确认师父所给的信息,苏月还是拿出了她刨根问底的“精神”来,继续追问道: “您说的军魂是指什么?” “家中是否有战场军人?” 苏月仔细回想了一番,尚且在世的爷爷曾经当过海军,但并未上过战场。而上过几次战场的就只有已经过世的外公了,于是苏月继而问道: “您指的是已经过世的人吗?” “是的,应为你隔辈亲属,不知何人,只见有军魂庇佑,且正气较强。” “我过世的外公曾经的确上过战场。” “全家得此过世亲人庇佑,为人正直,且从军多年。” 苏月记得还在自己小的时候,外公就曾与自己讲过他当兵时期的故事。据说当时外公参与了抗美援朝中的某一场战役,且在交战的过程中因腿部被子弹打伤过,所以致使他晚年时期左腿依然没有康复。 印象里外公走路一直是一瘸一拐的,但他却是一个十分乐观坚强的人,苏月记得外公曾经还笑眯眯地跟自己讲述过他的军旅生涯。据说冬天他们在冰天雪地的荒野里饥寒交迫,就只能靠喝雪水与挖树根充饥来解决生存问题。 没想到已过世多年的外公一直都在默默守护着一家人,想到这里,苏月感到内心流动着一股暖意。 “那您说的应该就是我的外公了,原来他一直在保护着我们。” “是的,从军多年且累正气存善意。” “阿姨,我还有一问,不知师父所说三十之年养喉与眼是何意?是指我会遇到这方面的疾病吗?” “无大碍,或小疾,师所观较细,我亦尽数告知,无需多思而惧,且毕生无大病之忧。小疾仅需多加休之,无忧。” “那至亲与钱财有关是指什么?是指至亲在这方面会比较旺吗?” “你二人成家后金更旺,钱财无忧。金已退还,我亦心安。” “您心安我亦心安。” 没想到这世间真的有不为功名利禄而动容之人,他们只是怀着一颗朴实而真诚的心在这红尘之中坚定前行。就像算命阿姨一样,无论遇到什么,她自始至终只将心安与否作为衡量自己行为的标准,苏月心想如果天下的人都能够拥有这般慈善之心,而不是欲求不满地只顾贪图享乐,那么这个世界或许会变更好。 晚上躺在床上,苏月与路泽不自觉地聊起了算命阿姨。打从他们认识了算命阿姨开始,才逐渐意识到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一小批人,不畏艰难险阻,不求安逸享乐,仅仅只为帮助他人。这是何等高贵的品质,又是在这么一个复杂的社会里何等的宝贵与难求。 “路泽...你说我们该如何报答阿姨与师父的好意呢?我们能为她们做些什么?” 苏月与路泽一样,内心充满了对算命阿姨与师父的感激之情,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不过眼下对于俩人来说,哪怕能够为她们或是寺庙做出一丁点儿的贡献,都好过于只是单方面接受帮助。 沉思了片刻后,路泽灵机一动,仿佛想起了什么妙招似地对苏月说道: “我有办法了!” 第两百一十四章 报答 “哦?什么办法?” “我记得前两天与阿姨在菜地里闲聊起来的时候,她有提到过寺里每个月的电费用的虽是极少,但每个季度缴电费却是一个难题。” “怎么说?” “因为常年在寺里生活,师父是没有手机的,而阿姨的手机也仅仅只能够接打电话或是发信息,所以到了每个季度缴纳寺内电费的时候,阿姨或师父都要特意下山一趟,而且缴电费的地方距离寺庙又很远,来回就要用上一整天的时间。所以我想,这件事或许我们可以帮得上忙。” “我看行!也算帮她们暂时解决了一件麻烦事儿。” “是啊,本打算为寺内添置一些日常用品来报答阿姨与师父的好意,但据我这两天观察下来,她们平日生活简朴,凡事又都很节俭,倒也不缺什么。” “没想到对阿姨与师父这样的人来说,想报答她们的好意也颇需一番思量呀。” 说到这里,苏月继而嘱咐路泽道: “依我看帮寺里缴纳电费这件事情,你还是先悄悄行事吧,之后再告知阿姨和师父。按照我对阿姨的了解,她若知道你有这个想法,一定不会同意,哪怕只是举手之劳,恐怕她也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 “嗯,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去偷偷给缴了。” 说完路泽就打算先去看看有没有快速缴纳电费的方法。如果说从寺里到缴纳电费的地方来回需要用上一整天,那么想必他自己也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说辞擅自离开寺庙。 不过好在当他找到贴在寺门一侧的缴费单时,发现可以直接用手机扫码支付。这一下就省了许多麻烦,于是路泽迅速按照提示为寺庙缴纳了本季度的电费。看了看付款金额,寺内一个季度的电费加起来才两百多块,而寺内所住人员众多,却没想到大家都如此节俭,这也使得路泽的内心无不佩服起这群质朴善良的人。 而为了避免阿姨再跑下山一趟缴纳电费,在晚上师父为路泽净魂的时间内,苏月还是借此机会与阿姨交谈了一会儿。 “阿姨,寺中电费路泽已代为缴纳,您无需再下山缴付。此事为我们举手之劳而已,您不必太在意,且他手机操作起来比较方便,就顺便处理了。” 不一会儿,她便收到了阿姨的回复: “感之盛情,但不可再行此类之事。出庵不易,替之行此事感之亦应当,但切不可再为,师不允。” “明白了,下不为例。不过还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无妨。”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路泽也觉得颇为感慨,内心对您心生感激于敬佩,觉得与您很有缘分,就想问问您是否有子女,可否认您做干妈。因之前得知您不收男弟子,所以不知道这么问是否合适。” “曾有已逝,可看缘行之。” 这么一说苏月才明白,原来算命阿姨的孩子早已离世,怪不得路泽去家中拜访她时,不见其他家人。看来阿姨也是一位可怜人,才会对路泽的遭遇如此心怀怜悯。 虽然苏月对于阿姨的过往十分好奇,不过眼下自然不该继续深究,于是她继而回复道: “好,那回头我告诉路泽您的想法,想必他听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是的,看缘,勿急。” 说到这里,只见苏月眨了眨眼睛,然后有些小心翼翼地继续问道: “那阿姨...我也可以吗?” “你二人非繁较易,存善行善,缘至皆可。” “哦,那太好了!不知什么时候才算是缘至?” “此事诚助圆满则再谈。” “好的!” 得到了算命阿姨的认可,苏月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一方面路泽已失双亲,而正逢此时恰巧遇到了同样失去孩子的算命阿姨,两个人如果能够因此而结缘,倒也是一桩美事。更何况算命阿姨的为人正直善良,且见识不凡,如若能够作为亲近的人随她修行,想必无论是对自身的精进亦或是行善于他人都是一个不容错过的好机会。 不过算命阿姨说的倒也没错,此事也要看缘分,如若自己与路泽的这件事情得以顺利化解,那么想必对于阿姨来说,也更能够心安理得地接纳这个特别的缘分。 不过晚些时候,当苏月将此事告知路泽后,路泽的反应倒是并不大。他坦诚地向苏月表示,自己虽然十分感激阿姨对他的帮助与关怀,但在经历了众叛亲离的悲痛后,现在仍然无法从中完全走出来。而这一心结最直接的反应,就是他觉得自己的内心现在无法轻易接纳任何人,除了能够对苏月倾诉心声之外,无法再对任何人敞开心扉。 苏月明白路泽内心的症结为何,也表示十分理解,想必他与阿姨的缘分的确还未到,那么此事顺其自然便是良策。 的确自从路泽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心性上仿佛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曾经天真单纯的一面已经悄然离去,现在的路泽更多了一份深沉,但这份深沉中却夹杂着对世间人事的一份警醒。 后两日路泽也照往常一样,一大早便与阿姨上山采摘野果,午饭后则帮忙给菜地除虫和采摘新鲜菜蔬,晚间则静坐于禅房由师父为他净魂。这几日虽然路泽的胃部仍尚未痊愈,但已有转好的迹象。 而在每天与阿姨的相处闲谈中,路泽也了解到阿姨平日里依靠给人算命而获得的微薄收入度日。不仅如此,在得以维持基本生活的情况下,阿姨还会拿出一部分钱来放生以及捐助给当地山区的学校。 所以路泽在与苏月商量后决定,也想以阿姨为榜样,略表两人的心意。正巧后日寺内将举行放生活动,于是路泽便主动要求参与其中略尽一份绵力,阿姨听后也表示应允,她知道对于路泽而言,多放生于他而言十分有益,可以积善。 他还与阿姨约定好当天放生之后,便一起前往本地山区的那所学校看看,路泽顺便也想为那些贫困学生带来些许帮助。 于是后日一大早天还蒙蒙亮时,路泽便跟随寺里的众人去到附近的市场进行采购。为了防止商贩再次抓捕放生的水中生物,大家特意换上了便衣并私下分散于各个市场装作寻常采购的模样。 路泽同阿姨一路来到了某处的市场,他们采购时无意发现了一些即将产子的母鱼和母蟹,于是决定将它们救下放生。另外他们还特意采购了一些海中生物... 第两百一十五章 放生 因路泽就曾因家业中涉及到杀生而遭到海中生灵的报复,虽然算命阿姨已经帮助他驱逐了海中生灵的纠缠,但所谓因果不虚,当初埋下的业障还是需要靠今后的积善去将其化解。 采购完毕后,大家都自行前往西山湖叙,然后共同进行放生。据说每隔几个月,师父便会领着寺里的众人前去放生,而对于路泽来说,这是他第一次了解到放生的含义。 即便不知道这其中深刻的道理,光是亲手将那些小生命放归河中,并看着它们成群结队地向河水深处一并游去从而摆脱了任人宰割的宿命,这种自由与解脱之感无不使得路泽心生慈悲与良善之意。在他心中的某个阴暗角落,也因此得到了些许光照,得以释怀。 众人在西山湖叙放生完毕后,阿姨与师父又带着路泽驱车前往海边进行放生。那批即将产子的母蟹也因此得到救赎,连同它们肚子里的孩子一同回归浩瀚无边的海洋。 在海边放生完毕后,师父先行回寺中休息,阿姨便带着路泽前往山区的贫困学校,为他们捐助一些学习用品。 苏月此次虽并未有机会参与到寺庙的放生活动里,但她在听了路泽的感慨后,也打从内心底认为放生是一件十分有意义的事情。所以感慨之余,她给阿姨发去了信息: “阿姨,今天听路泽说了你们放生的经过,我也颇为感慨,所以想试一试。但是平常我身边没有类似的放生的团队,那我是否可以独自采购一些然后进行放生?” “需注生态环境再行此事,切莫随放生灵于不可久存之地,若有此善念需自财购之,财不可代。” “好的,那我可否去采买一些水里生物放生于家附近的湖中?” “未知环境不知可否,可存即可。自愿而为,金无定数,积善之事不怕溢,财布施,法布施,无畏布施,三施俱全,积善且无量功德。万物有灵,救一命则积一善。” “好,那我马上出去兜兜转转看能否采购到,阿姨,你说的无畏布施是指什么?” “财布施得财,法布施得智,无畏布施得能量。” “那法和无畏又该如何布施?” “财布施指用钱财救助生灵,法布施指用正法感化生灵修善断恶,无畏布施指不畏艰险而行善事。” “那以我们现在的境界,恐怕只能从第一个开始做起了。” “有此心此举已为善,善不计大小,感恩。” 与阿姨交谈完毕后,苏月感到内心莫名充满了一种勇气与动力。于是一反平日里懒散的状态,迅速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运动服,开车来到家附近的一个菜市场。 其实除了小时候与爷爷奶奶来过几次菜市场之外,长大后苏月就再也没有迈入过菜市场了。因为平日里自己也不做饭,而且菜市场里又嘈杂又混乱,还随处充满了血腥味,这无不让苏月内心感到厌恶。 所以家人一直说苏月不够接地气恐怕也有此原因,但没想到今天居然是苏月自己主动想要来这种地方,行动力的爆发使她自己都感到有些意外。 苏月走进了这间不大的菜市场,这个点里面的人虽不算多,但还是依然嘈杂。虽然不像小时候印象中的那样脏乱,但是当她走进了卖鱼的区域内,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还是一瞬间让她反胃起来。 而且四周的摊位上随处可见血淋淋的水生动物尸体,它们有的被砍掉了头部,只留下血肉模糊的身体,有的虽身体完整,但被置于冰块上保鲜,已然失去灵魂的双眼瞪得令人发怵。而这些鲜活的小生命上一秒可能还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动,下一秒却即将面对被生吞活剥的结局。 看到这些水中生物的尸体就摆在自己的面前,苏月只觉得内心一阵酸楚。虽说这些无外乎都是自己平日餐桌上常见的菜肴,但当自己亲眼看到这些血淋淋的尸体的那一刻,心中还是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 正当苏月被周围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熏得喘不过气时,她无意中发现其中某个摊位上放着一些墨绿色生物,它们被装在一个绿色的粗网里,就摆在那些被砍断了头部的鲫鱼身边。 苏月走近一瞧,原来是一网兜的青蛙。 的确是青蛙,绝不是什么牛蛙之类的,这点苏月还是十分自信的。因为其身体较小,而且颜色碧绿。为了近一步确认,苏月向摊主询问道: “这是青蛙?” “对啊,可以油炸可以清煮。” 摊主是一位面容憨态可掬的中年男子,只见他笑眯眯地对苏月说道。以这位摊主长相的憨厚程度来说,绝对想象不到他是做此类杀生生意的人。 “多少钱?” “你要几只啊?” “一起,全部青蛙。” “杀不?我马上帮你现杀。” “哎...不不不,不用了。” 苏月立即连连摆手,并继续对这位摊主说道: “就把这网兜直接给我就好。” “啊...行,那你一共就给一百块吧。” 只见摊主一边将装满青蛙的绿色网兜扎紧并装入一个黑色塑料袋里,一边将塑料袋递给了苏月并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继而问道: “小姑娘,你买这些青蛙是去干啥?” “哦...我...观赏用。” 对于摊主突如其来的问题,苏月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竟然脱口而出了一个如此荒谬可笑的答复。看着摊主一脸疑惑且似笑非笑的表情,就连苏月自己也忍不住在心里嘲笑起了自己。 不过她记得算命阿姨特意叮嘱过自己,最好不要说出自己采购这些动物是用于放生,因为有些黑心摊主会因此而再去放生地将它们捕回。 “小姑娘...你这不会是要举报我卖青蛙吧?” 只见这时,这位长相憨厚的摊主有些心虚地问道,原来他是担心自己因此而被举报,只见他继而向苏月解释道: “咱们做点小本生意也不容易,你这要是一举报,我们全家可就吃不上饭了呀!” 苏月刚想反驳些什么,但又觉得此时纵然再多说些什么,想必也难以劝阻这些人从次不再杀生。不过关于是否举报他们贩卖青蛙这件事,苏月的确也在脑海中思虑过,不过今日尚且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举报的事情可以暂缓。 于是苏月将钱付给了这位摊主,并拎起沉甸甸的袋子对他说道: “放心吧,不会举报你的,但请不要再伤害这些益类动物,至少做到这点。” 第两百一十六章 生命 言毕,苏月便拎着袋子向菜市场外走去。 随后她便驱车来到了附近一个名为“万功池”的人造池塘,这个池塘位于某处寺庙内部,面积虽然称不上多大,但生态环境良好且静谧无人。塘边围满了各种植物,池内盛开着朵朵睡莲。 苏月之所以选择在这里放生,不仅仅是因为此处环境宜人,更是因为池塘位于寺庙内部,所以完全不用担心有人会来这里进行二次捕捞。 苏月来到池塘边的一处草地上,然后蹲下身将手中的绿网从黑色塑料袋中取出,然后解开网口一层层的麻绳。网中的青蛙们似乎接触到了外界的新鲜空气,随着它们腹部的上下起伏发出了阵阵低鸣声,这是渴望自由的声音。 “好了,马上就放你们走哦!” 苏月一边说着,一边费力地解开麻绳。可是绳子解开后,这些被困已久的小生灵仿佛并未一下子适应自由的气息,仍然以原本的姿势待在网里。苏月见状只好轻轻抖落绿网,将它们一个个驱出网外。而离开绿网的青蛙们仿佛春天逐渐苏醒的种子一般,裹挟着与它们同样绿油油的青草,尝试着向四周跳开。 看着这些小生灵得以重归自然,苏月的心中顿生出一种莫名的感动。她按照算命阿姨先前嘱咐自己的,在心中默默为这些小生灵祈祷。 生命从来都没有贵贱之分,万事万物皆有灵性。 放生完毕后,苏月心满意足地回到家里。虽然今天这件小事情并不值一提,但是它给苏月内心带来的感动也并非言语能够形容。 回到家后,苏月告知了路泽今天自己放生的体会,而路泽则于苏月探讨了今日与阿姨一同去山间学校的感悟,聊下来显然两个人的内心都是收获满满。 不过路泽告诉苏月,今天回寺后阿姨告知他师父身体有些抱恙,今晚可能需要推迟净魂的时间。为此路泽与苏月都感到有些不放心,或许是因为师父这几天一直忙着帮路泽净魂所以伤了神,毕竟听说她老人家平日里晚上七点左右就会入睡。可是现在为了帮助路泽净魂,连续几天都过了晚上十点才能休息。 得知了师父身体状况不佳的消息后,苏月的心里也有些替她担忧。毕竟每晚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里,师父都静坐于禅房中为路泽净魂,以对抗那个年迈之人的魂魄。不过苏月转念一想,那么那位年迈之人的魂魄,恐怕也不会就此轻易善罢甘休地离开吧?它会不会也为了自己的某些执念,而与师父暗中较劲呢? 突然之间武侠小说中常常出现的对弈画面便萦绕在了苏月的脑海之中,两位高手隔空对峙,不见刀光不见血影,却各凭法力暗自较量。 不过不一会儿,苏月就为自己的脑洞大开而感到有些可笑,但是出于对师父的担心,她还是给算命阿姨发去了信息: “阿姨,得知师父今天身体抱恙,不知现在可有好些?是否与连续帮助路泽驱逐魂魄有关?” 不一会儿,她便收到了算命阿姨的回复: “有些许关联,或无大碍,师为之确付于甚多,修养可无碍,勿忧。” “那看来的确是为此劳神了,难道是那个年迈之人攻击了师父吗?” “驱逐之间或有伤神,修养后明日应可毕,亦因他此事过急,需尽早全力驱之。” “是不是因为连续几日都休息太晚的缘故?我与路泽都挺担心师父的情况,如若她身体真的不适,多休息一天再为路泽净魂应该也无妨吧?” “恐伤神需要静养,师自定,我等遵从即可,不必过忧,今日放生时师亦为你二人祈福。” “好,我明白了,感谢师父时刻惦念着我们。不知师父是否也认为此事过后我们二人会逐渐顺利起来?” “除天命外师均可破,你二人正缘已确之无误,自可顺。” “好的,明白。” 到了晚上七点半,苏月再次收到了算命阿姨的消息: “师仍在房内修养,故自作主张明日另行之,已请中医诊脉无大碍。” “好的,没事儿就好,师父为我们的事太操心了,还是应当以身体健康为主。” “确过于劳心,安心休养一日即复。” 看来师父的确为了路泽的事情而过于操劳了,虽不知她每天为路泽净魂需要消耗多少内力,但显然跟随着路泽的那位年迈之人的魂魄极难驱除,而且拖下去将会对路泽的健康造成不可逆的影响。所以师父她老人家才会坚持每天为他净魂,甚至不惜消耗自己的元气,也要帮助路泽度过此劫。 这恐怕就是算命阿姨口中所说的无畏布施了吧?纵使为此牺牲自己的全部精力,也要不畏艰险地全力帮助他人。 往后的两日,师父都带着尚未痊愈的身体每晚坚持帮助路泽净魂,而路泽空时则与阿姨一同去菜地里料理果蔬。每一天都在平静与感恩的心境之中安然度过。 可到了第三日,天公倒是不愿做美。当地居然刮起了台风,并接连整日下起了暴雨,据说今晚台风便会更加猛烈。 因此后山菜地里的一部分蔬菜都已被瓢泼大雨打坏,这对于寺内来说可是一件麻烦事儿,因为寺内众人每天的伙食皆来源于此。于是寺内赶忙派了几位小和尚前来尼姑庵一起帮忙搭建雨棚,以及尽快采摘掉那些已经成熟但尚未被暴雨打坏的菜蔬。 路泽听闻此事后便主动赶过去帮忙,他穿上了寺内提供的简单雨衣后便冒着暴风雨赶到了后山的菜地,同几位年纪尚轻的小和尚一同搭起雨棚。 虽然穿上了雨衣,但台风席卷着暴雨还是将路泽几乎从头到脚全都打湿了,而且雨棚又沉又难以搭建,路泽向来是没有做过这种苦力活的。 不过为了报答师父与阿姨对自己的帮助,他也甘愿为寺内略尽绵薄之力。而且他发现纵然放在常人身上再苦再累的活,轮到这些小和尚身上时,他们个个都默不作声地埋头苦干,不仅连一句抱怨话都没有,就连眉头也不皱一下。更何况他们动作的麻利程度根本无人能及,他们一秒钟都不停歇地干着苦力活,但脸上却依然保持着憨态可掬的笑容。 路泽无不被他们这纯粹质朴与吃苦耐劳的精神所打动,这些小和尚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但小小年纪便能够如此踏踏实实地做人做事,想必今后即便走上社会也将成为难得的人才。 想到这里,路泽似乎也产生了动力,他卯足了劲配合着小和尚们将一个个雨棚搭建好,然后整理完田里的菜蔬,这才气喘吁吁地坐在屋檐下休息。 其中一位十八九岁长相清秀的小和尚并未坐下休息,而是为路泽拿来了一瓶水并递给他,然后笑眯眯地说道: “辛苦你啦!” 路泽心中顿生一阵暖意,这干净质朴的笑容是多久没有见到过了? 于是他也好奇地问道: “小师父,你是为何来此出家的?” 第两百一十七章 结缘 这位长相清秀的小和尚摸了摸光溜溜的后脑勺,然后笑嘻嘻地坐在了路泽的身边,对他讲述了自己与寺庙结缘的故事: “这事儿说来也真是个机缘巧合了。我从小就在这个小县城里长大,从我出生不久后父母便不在世了,所以我是由姥姥一手带大的。而随着姥姥的年纪越来越大,也无法再靠做苦力活来养活我了,日子眼看着一天天难以维系...” “没有上学吗?” “饭都吃不上,哪有机会上学呢。” 只见小和尚傻笑了一下回答道,并继续往下说: “后来我就尝试学着去山里打猎以维持家中生计,虽然一年四季不是时常都能捉到好猎物,但温饱倒也不成问题。” “那恐怕挺辛苦的。” “那自然是了。有天一大早我同往常一样去山中捕猎,最终好不容易捉到了一只野兔。可正当我心满意足地打算回家时,下山途中却碰巧遇上了几位年轻的和尚,他们说自己来自青云寺,并劝我将这只野兔放掉。” “哦?然后呢?” “那我自然是不愿意呀,毕竟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努力了一早上的成果,怎能因为区区几个和尚的几句话就轻易放弃呢?” “这么说倒也没问题。” “不过他们并没有因为我的拒绝或是不予理睬而就此放弃,而是一路跟在我身边耐心地劝导我。而且他们的语气里并无丝毫对我的责怪,也没有强求我做什么,而是循循善诱地开导我。结果在不知不觉中...我竟然被他们说服了,我想恐怕我是被他们真诚且善意的劝导所感化了也未可知,总之那时我觉得心里暖融融的,所以便答应放了那只野兔。” “这是结缘了呐...” “嗯,是结缘了。之后我便经常去青云寺里找这几位小和尚一同玩耍,也逐渐了解到了他们在寺中的修行生活,久而久之便对这样的生活心生向往。” “所以才出家了?” “岂是那么容易的?纵使我再想出家修行,姥姥也是极力反对的,因为家中本就只剩下我一个男丁了,绵延子嗣的责任自然落到了我的头上。” “那怎么办才好?” “后来还是寺庙里的住持以及尼姑庵的庵主接连上我家里去与姥姥谈心,一次不行就两次三次,我的记忆里他们就来过五六回了,每次都耐心地与姥姥沟通。他们向姥姥表明去寺里修行每个月可以得到相应的资金补贴,而且提供住宿与斋饭,而这些补助金也足以让姥姥安享晚年,顺便还能为我存点钱。更何况修行也并非意味着需要一辈子出家,而仅是先学习佛学以及修养身心,若以后想要还俗也未尝不可,可自行决定。” “所以后来姥姥终于想通啦?” “是的,她觉得这样合计下来倒也不亏,哈哈,所以就答应了。” “真不容易,那你现在喜欢这里的生活?” “嗯!非常喜欢。” “那就好。” 听了这位小和尚的故事后,路泽只觉得内心平静而安定,这便是这位小和尚与青云寺之间结缘的故事。而从小和尚现在的样子看来,显然寺庙内的修行使得他成为了一个开朗而质朴的优秀少年,想必他的姥姥也好还是他过世的父母也好,都会为他而感到骄傲吧? 而缘分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本就妙不可言,它往往在我们不经意间就早已埋下了缘分的种子,并指引着我们走向某个奇妙而未知的方向。 路泽也因此想到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无论是与苏月的携手共进,亦或是与师父和阿姨的这段相识,甚至是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这座寺庙里,恐怕都是缘分所致。不过为何命运要将自己推向这个方向,当时的路泽一无所知。 而其背后的深意,更是不容揣测。 黑夜很快到来,强力的台风跟着席卷而来,暴雨几乎是用尽全力拍打屋檐。听说师父因患有痛风,所以阴雨天气身体各个关节便会同时遭受疼痛的折磨。可即便如此,她也坚持要为路泽继续净魂。 而路泽在感激之余,也尽以自己所能回报着她们的好意。第二天听说谷仓年久失修,并伴有漏雨的现象,于是他一大早便冒着风雨跟着小和尚们去修理谷仓,忙得不亦乐乎。 三天过后,台风总算过去了,温煦的阳光重新照入山中。一切仿佛都重新焕发了新生,暴风雨后的山间随处透着新鲜的空气,鸟儿们又在树间轻声鸣叫了起来。眼看着净魂仪式已经全部结束,路泽总算能够松了口气,因为这也就意味着自己很快就能够相安无事地与苏月见面了。 苏月也为此感到十分高兴,并期待着尽快与路泽相见。 晚上师父又嘱咐了路泽几句后,等他回来时,苏月已经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了,不过她还是满怀期待地问道: “师父跟你说了些什么?是不是很快我们就能够见面了?” “啊...也没说什么,就嘱咐了我几句。” 路泽的声音中并未听出些许兴奋之意,或许是这几天过于劳累的缘故。不过苏月还是忍不住追问道: “那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见面呢?” “嗯...要不...等这些被搁置的事情处理完?也好跟你父母有个交待。” “那得等多久?” “不太清楚...” “喂...路泽,你就不想尽快见到我吗?” 听到路泽并未对两人见面的事情有所安排,苏月心中感到有些不悦: “难道真的是在寺庙里呆久了,变得清心寡欲了?” “哪有,我很想见你,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对你的承诺还没有兑现,这种情况下去找你,我担心你的父母会不放心。” “关于这点我们先前不是已经达成共识了嘛?我们先见面,然后那些事情再慢慢处理。” “好...我知道了。” “那你明天下山后,保险起见还是去医院做个胃部检查,然后下周我们就见面吧。” “好,听你的。” 商定完毕后,苏月便安心了下来。 这么长时间以来大费周折的努力,不就是为了俩人能够顺利见面吗? 如今既然已没有任何阻碍了,那么见面当然是首当其中的重中之重了,苏月这么思忖着。 第二天一大早,路泽便随着算命阿姨前去与师父告别。此次下山回家,据说阿姨会全程陪同着路泽,虽然据她自己说是因为家中年迈的父亲也在城里,所以想前去探望。但是路泽和苏月还是一致认为,阿姨一定是出于对路泽的关心才决定送他回去的。 与师父告别后,路泽便与阿姨一同往山下走去。纵使面对告别,师父也丝毫面不改色,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但路泽心中清楚,师父的热心肠与慈悲之心无不体现在她的行动上。 正当路泽与阿姨走到半山腰时,突然从后方传来了短促的呼喊声,是师父的声音: “等等!” 第两百一十八章 病变 路泽闻声回过头去,只见一袭僧袍的师父颤颤巍巍地一路朝他们小跑过来。 路泽与阿姨见状赶紧上前搀扶,不知道她老人家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事儿,才大老远从山上追了下来。 “师父,您有什么事吗?” 路泽毕恭毕敬地问道,他记得该叮嘱的事情师父早已在昨晚全部对自己交代清楚了。 “这个...拿去。” 只见这时,一向沉默寡言的师父缓缓开口说道,并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皱巴巴的大梨来,揣进了路泽的怀里。 “师父...这...” “刚刚在果园里摘的,就这一个最大,你拿去吃。” 没想到师父特意从山上大老远追赶下来,就是为了将这个皱巴巴的梨子送给自己。路泽感激地将梨子紧紧握在手中,眼里不自觉地噙满了泪水,没想到师父虽然不善言辞,看上去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心里却时刻惦记着自己。 “师父,谢谢您。您的帮助我毕生难忘,有机会我会再回山里来探望您的。” 师父听闻后缓缓点了点头,然后轻声说道: “去吧。” 说罢便挥了挥衣袖,回过头去慢慢向山上走去。看着师父渐渐远去的背影,路泽一路感慨地目送她而去。能够有缘遇见师父这般慈悲良善之人,实属幸运。 下山后路泽便与阿姨一路同行,直到返回了所住城市后,俩人才就此告别。路泽将行李放回家中后,便赶往了附近的医院进行复诊,他拍了一个胃部ct,检查完毕后医生告知他下周一过来取片子。 于是路泽与苏月约定了见面时间为下周三,眼看着路泽的胃也一天天得好起来了,苏月的心情也跟着舒展了许多,并期待着两人终能相见。 终于解决了路泽身边跟随着的魂魄的事情,想必再也不会被这种事情吓得无法安心入睡了,所以这几天苏月睡得颇为心安。不过她并不知道,路泽这几天并未能够安然入睡,因为临下山前一晚师父对他的嘱咐,始终使他心中紧绷着一根弦。 周一的一大早,路泽便去医院取报告了,苏月则一边慢悠悠地吃着早饭,一边等待路泽的好消息。 到了接近中午的时间,苏月接到了路泽的电话,可是电话里路泽的语气听上去毫无喜悦之情: “苏月,检查报告出来了。” “怎么样?没什么事儿了吧?” 虽然苏月已然捕捉到路泽情绪里的低落,但她强撑着自己内心的不安,并不断在心里说服自己一切都会照计划如期发展。 “诊断报告已经发过去给你了,医生说是什么胃黏膜病变...” “胃黏膜病变?什么鬼?!” 苏月点开路泽发来的诊断报告,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一些自己根本看不懂的专业术语,只有最下面“胃黏膜病变”几个字显而易见。 “医生说可能是由于先前胃溃疡的时间久了,所以胃部黏膜产生了病变...” 路泽的语气里充满了掩饰不住的失落感,只听他继而对苏月说道: “医生要求我住院观察并进行输液治疗,用药物控制。” “严重到要住院的程度?” “也并不是,但说不好...如果严重了的话,也有一定几率转化成胃癌。” “胃癌...” 苏月一时之间有些哑口无言,明明在寺里的时候,师父已经为路泽净魂了,照理来说路泽的胃部不应该还有任何问题了啊。 “苏月...要不过两天我先来找你吧,这么一住院治疗,又不知道多久才能见面了。” “可是即便你来了,也没有当地的医保可以报销治疗费用吧?自费的话以你现在的状况恐怕是不行的吧?” 苏月直言不讳地指出了实际存在的问题,如今路泽的医疗保险只能在他所居住的省份范围内产生帮助,而他的全部资金现在也由于财产保全尚未解决而无法使用。 这段时间以来,路泽的生活费也一直都是由堂姐路倩提供,但任凭路倩再怎么对他慷慨相助,路泽也不好意思再用路倩的钱,毕竟那是她自己多年来的积蓄,而且还身负房贷和喂养孩子的责任。路泽不想再给路倩添任何麻烦。 其中苏月也提出建议自己可以为路泽提供一些帮助,但也被路泽一口拒绝了。显然路泽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 “不然我明天先过去找你,待个四五天后我再返回来治疗,这样想必我们俩都会安心点吧?” “嗯,如果见到了当然会安心,但医生不也说你的病情需要及时治疗吗?哎...再考虑考虑吧,看看还有什么别的好办法。” “我觉得没问题,几天的话也不会怎么样吧?主要我担心你无法和你的父母交代这件事儿...” “再说吧...我想想...你也别着急,我们再周全考虑一下。” 虽然苏月尽力安慰路泽心中的不安,但此刻她早已心乱如麻。正当这时,她想到了算命阿姨,于是便立即给她发去了信息: “阿姨,打扰了。本来这次在路泽下山后,我已与他商定好要尽快见面,然而眼看着后天就要见面了,今天一早他去医院拿到复查报告后,竟然说是他的胃黏膜发生了病变,需要住院治疗,刻不容缓。而他这样治疗下去,一是无法预估何时可以痊愈,二是我们的见面又将变得遥遥无期,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月发完信息后,双手紧捏着陷入了沙发中。十分钟后,她收到了阿姨的回复: “不知查处何状,待悉知后而告。” “就是胃部黏膜有病变,需要药物注射去控制,医生说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就有几率会发生癌变,因此我心里也是一团乱。” “观后未见有何大病,或轻遵医即可,勿急忧。” “医生是建议他立即住院治疗,但是路泽想明天就来找我,然后过几天再回去治疗。” “轻重缓急需自知,此前师观若附身老者不除恐引大疾,此疾或为受此影响,不容小觑。” 听了阿姨的这番话后,苏月感到有些疑惑,按照路泽跟自己说的,那位年迈之人的魂魄应该早已驱逐了,那怎么还会有影响一说? 不过眼下她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因为想见到路泽的心情同样刻不容缓。 “阿姨,但这样下去我们又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见到了,这或许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 “何须急于一时,康泰为佳。病非它事可比,莫行得失不等之事,若行事而致不可逆,追悔莫及。” 第两百一十九章 隐瞒 “的确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我们俩...都决定不想再因为任何事情而耽误见面了。如果这次还是没能按计划见面的话,想必会影响到我们俩人的心态,我想这也不利于他病情的恢复。” 对于此点,苏月与路泽已然达成共识。他们认为这么长时间以来两人之所以没能相见,也是由于考虑诸多的缘故。如果真的希望见到对方,那么就决定不再受到任何事情的干扰便可。 不过算命阿姨似乎并不这么看待这件事情: “医告知需多少时日可愈?” “最少七到十天。” “七至十日若可换取健康,何乐不为,若体有损则万事不安。” “七至十日还只是乐观的情况,而且他的情绪也因我们一直没能见面而终日不安,这个想必也是影响到他病情的重要因素之一。而这么久尚未见面,我们内心的不安也会随时令我们崩溃,这样岂不是更糟糕。” “此刻需知遵医与心绪何为可助体泰之稳固因素,遵医为必行,心绪相较之下或为可控。” “我们这样下去...未必能够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所以也在为此事纠结着。” “利弊得失应晓其序,不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我明白,但是医生也只是建议立即治疗,我们本打算等他来找我之后,在我们当地寻找更好的治疗方法。” “此举过于执拗,师已嘱其不可如此,若长途需慢行为安。我已多次告知于他,若仍执此,果自食且日后勿询于我。” 看到算命阿姨如此坚决的态度,苏月感到有些纳闷,她怎么会对两人后天要见面的事情持如此反对的态度? 按照这么久以来自己对算命阿姨心性的了解,她对凡事的态度一向非常开明随性,绝不会像今天这样说出如此决绝的话来。 这点苏月怎么也想不明白,毕竟与路泽商定的也是碰面后一起寻医,并非放任眼下的病情不顾。那么两个人先见了面,这样既能够稳定住彼此的情绪,又能够找到医术高明的医生为他治疗,这岂不是更为妥当吗? 想到这里,苏月只好进一步向算命阿姨解释: “阿姨,我们这里有一位医术高明的医生,等路泽到了我可以带他去见见那位医生,再进一步确诊一下,这样想必会更加放心些。其实我们也不是非要固执己见,只是商量下来认为这么做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过阿姨,若您有什么想法,也可以直接了当地告诉我。” 过了约莫几分钟后,她收到了算命阿姨的回复,而回复的内容却使得苏月有些难以置信: “非胃疾之因,他未言于你。虽恐你忧心于此亦阻我言,但师告知近日不可远行,恐有灾祸,我亦尽力尊与阻,或无果,故不可不与你言说,万望莫怪。” 惊讶之余,苏月回想起从下山的前一晚开始,苏月只要是提到两人见面的事情,路泽似乎就有些吞吞吐吐不知所云的样子。不过当下苏月并未太过在意,只觉得可能是由于路泽担心无法向自己的父母交代而产生的不安而已。 这么看来,幸好算命阿姨与自己坦言了此事,如果按照路泽的性格,他的确会由于考虑到害怕自己担心而刻意隐瞒此事,并坚持按照原计划远行。 因为眼下在路泽的心里,使苏月高兴是他唯一的愿望,甚至可以让他不去顾及安全问题了。但他并未考虑到的是,他的安全与健康也是苏月更为在意的事情。若这次执意而为致使造成了不可挽回的结果,那么想必追悔莫及。 想到这里,苏月立即给算命阿姨发去了信息: “有灾祸?他的确从没跟我提起过还有这事,为何会如此还望告知。因为之前考虑到只是胃病的话,的确可以来这里找更好的医生治疗。但若是师父特意告知近日远行会发生灾祸,那么我一定会阻止他的。” “远行有行车之祸,已明确告知,他恐你忧心亦阻我告知,前日饭时亦忧于此,故不知何因可让其冒险为之。” “恐怕因为我说了想见他。” 仅仅因为自己这么一句话,路泽就甘愿冒着危险也要与自己相见。此刻苏月只觉得内心感动与愧疚交织,复杂的心情难以言喻。 “出寺前日师嘱此事,他于当日已求于我不可将此言于你,故我于你所言皆为需遵他而为之,互尊互谅。本信他所言可自量而为,果却失言,你二人之事我亦不必忧心,自行而定,仅言于此,毕。” 很显然这次的事件是路泽处理不妥,才导致算命阿姨如此左右为难,想必阿姨此刻一定对路泽颇为失望。毕竟从一开始就是自己求着阿姨帮助俩人,但在对方竭尽全力相助之后,自己与路泽非但没有报答她们的好意,现在还惹得阿姨为俩人如此费心。 于是苏月立即尝试着安抚,希望能够弥补他们的一些过失: “阿姨,我知道了,因此事事关重大,我一定听您的。路泽平日里想的太多了且过于顾虑我的感受,因此才没有考虑到他自身的安全问题,劳您费心了,也感到很抱歉。不过还是希望如若以后有什么情况,您也能够告知于我,避免他做出类似的冲动之举。” “有求且应我可自量而为,故准替其守,但执此念而行不可为之事,我必告知。” “嗯,明白了!那么他若不出远门只是往返于医院和家中,这样是否会有问题?” “慎行为佳,远途避之,今日复告于他,但仍执意于此,或非我可左右,日后自量自决,无需过问。” 看来阿姨还是对路泽非常失望,见此情况后苏月立即给路泽打了个电话,并将刚刚与阿姨的对话全部转达于路泽。 “苏月...这件事的确是我做的不对,是我故意隐瞒了你。” 电话那头路泽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愧疚。 “好了,我没有怪你,的确是我太心急,只考虑到一心想和你见面的事情。” 虽然同样也难掩失望,不过苏月还是尽可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或许有些事情根本急不得...如果执意这么做从而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恐怕我会因此而后悔一辈子。” “是我的错,苏月,对不起。” “没关系,路泽,既然现在已然如此,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第两百二十章 出发 “嗯,我明白。阿姨那边我一会儿会主动跟她道歉的,的确她与师父帮助了我们这么多,不能就此不管不顾。” 路泽的语气中充满了愧疚,不过苏月知道他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 “嗯,我相信阿姨也会理解你的。那么这段时间就注意出行好了,先遵医嘱每天去医院输液,等你的病情恢复了,我们再安排见面的事情。” “好,我明白了。那这段时间干脆我就直接住院接受治疗吧,也方便于复查胃部。” “这样也好。” 与路泽打完电话后,苏月还是给算命阿姨发去了信息: “阿姨,您也别怪路泽了,我刚刚与他交流后,他也承认自己的确不应该这么做。也是看我这些天情绪不好,所以他才会逞强而为,不过眼下他已决定在医院配合医生积极治疗。您与师父为我们尽心尽力我们十分感激,所以我们绝不会辜负你们的善意提醒,还望您能谅解。” “轻重自知,无责怪之谈。” “嗯,了解的。怕您今后如果不管我们了,那我心里可就没底了。” “安之,盼你二人知轻重,成熟待事。” “嗯嗯,会的。此事的确是我们欠考虑了。” “知所求则莫心燥。” 至此,路泽与苏月才暂时打消了见面的念头。 虽然两个人仍然处于负重前行的境况之中,但眼下的确什么都比不上路泽的安全问题。虽然抗在他们各自肩上的担子已然越来越重...... 对于路泽而言,这段时间里身体的不适加上毫无进展的财物状况,无不使得他倍感压力。他不仅不能够迅速与苏月见面,而且因为住院接受治疗,所以也没有时间去处理那些搁置之事,一天天过去了,无形的压力在他的双肩上越积越多。 而对于苏月来说,目前最大的压力还是来自于自己的父母。对于路泽的身体再次抱恙,她的父母对于这段感情的认可度又再一次下降。 一方面对于路泽许下的种种承诺,甚至是他所经历的这些事情的真实性,苏月的父母还是抱有深深的怀疑态度。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疑惑也越来越多。 而在听说路泽的身体接二连三出现问题后,他们也十分担心若是路泽的身体情况一直如此,想必将来也不能够将自己的女儿安心托付给他。虽然苏月反复与父母沟通,也向他们转述了算命阿姨的一番话,可是他们依然不予认同。 对于路泽与苏月来说,他们的内心已然坚定。但是在现实的面前,还是脆弱得不堪一击。 不过负重前行的两个年轻人,仍然在凭借着自己顽强的意志,坚定向前... 半个月后,路泽的胃部几乎痊愈。胃黏膜病变情况也已经完全控制住了,这对于苏月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这意味着经历了这半个多月的煎熬,两个人终于可以商定见面的事情了。 路泽与苏月商量后,决定在这周五见面。路泽打算开车前往附近城市的机场,因为那儿有直达苏月所在城市的班机。而车程需三个小时,所以路泽打算周五一大早就出发。 不过为了确保安全无误,苏月还是询问了算命阿姨的意见: “阿姨,路泽打算本周五来找我,所以我想还是提前与您确认一下比较放心,想知道他近期的健康状况以及安全问题。” “无妨,稍后我会为其观之。” “好的。” 今天的晚些时候,苏月便收到了算命阿姨的信息: “已观,体不日可复,无恙,但本周出行仍需谨慎,不知如何前往?” “他打算开车去附近市里的机场,大约三个半小时车程,然后坐飞机。” “行程过长谨慎行之,需避之此类远途,但他意恐难更,故慎行之。” “好的,我其实也有些担心,但他心意已决。不过周五开车的时候我会打电话陪着他,这样或许会好些,谢谢阿姨的关心。” “慎行之,谨记。” “好的,放心,我一定提醒他!” “愿安。” 虽然算命阿姨并不支持路泽在这段时间内远行,但是显然路泽已经下定了决心,此刻谁都无法阻止他的心意。 不过距离师父嘱咐路泽一定不可远行的时间的确已经过去了,所以并不用担心遇到什么灾祸,只是算命阿姨的忠告还是不可不听,所以在出发的前一天,苏月还是反复在电话里叮嘱路泽: “路泽,今天把行李收拾好后就早点睡,明早出发前一定要记得吃早饭,开车的时候也要慢一点,不要着急...” “哎呀...苏月,你这么紧张干嘛?我的身体已经没有问题了,你不用太担心了。” “真的没问题?” 为了进一步确认路泽的身体是否已经恢复了,苏月继而追问道: “胃不痛了?也不恶心想吐了?” “不痛,也不想吐!只不过今早起床后有一些微微的头晕而已。” “头晕?怎么回事?” “不用大惊小怪,一丁点儿而已,可能是在医院待太久了,没有机会出去呼吸新鲜空气而已,估计睡一觉就没事了!” “那就好,你的身体要是再出什么问题,我可要急坏了。” “好好好,我一定会照顾好我自己的,明天也谨慎出行!” 说到这里,路泽的声音变得愈发柔和了起来: “为了安安全全地把自己送到你的面前!” “嗯,路泽,我等着你。” 苏月的内心也不住地期待着明天俩人的见面,在历经了无数次挫折后,他们的初次见面,一定记忆犹深。 第二天一大早,路泽便办理好了出院手续,然后拿着行李开车出门。虽然路倩主动提出送他去机场,但是却被路泽一口拒绝,他依然不想麻烦任何人,虽然的确已经添了不少的麻烦。 路泽沿着高速一路向目标城市开去,他的车速并不快,因为谨记着苏月的嘱咐。 苏月在睡醒后,也第一时间联系了路泽,在短暂的等待后,电话那头传来了路泽的声音: “苏月...你醒啦?我已经出发了。” “这么快?到哪里啦?” “才开了三十分钟左右,早着呢。” “那你可别着急啊,慢慢开。” 苏月还是颇为担心,以至于她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并反复询问道: “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还可以,应该没什么问题。” 苏月这才放心下来,准备起床洗漱。吃过早饭后,苏月再次给路泽打去了电话,不过这次路泽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 “喂?苏月。” “路泽,怎么样?还顺利吗?” “头...有点晕。” 第两百二十一章 眩晕 “头晕?怎么突然头晕了?” 苏月感到十分纳闷,照理来说如果是胃部的问题,应该是不会导致头晕的。但是苏月转念一想,昨晚路泽似乎也提到过自己有些头晕的问题,只不过情况轻微便没有在意。 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了路泽稍显吃力的声音: “马上到服务区了,我停进去休息一会儿。” “好,不着急,先休息一下,或许是因为昨晚没有休息好。” 苏月尝试着安慰路泽,但实则她心里已然紧张了起来,莫名的不安顿时充斥在她的四周。 在接下来的三十分钟里,苏月觉得每一秒都是煎熬。因为看不到路泽现在的样子,光是听他的声音无从判断他现在的身体情况。 四十分钟后,苏月还是忍不住再次给路泽打去了电话。电话拨通了大约十几秒钟后,路泽才接了起来,依然是充满了疲惫的声音: “苏月...” “喂?路泽,你还好吗?” “还行...” “头还晕吗?” “还是有点...” “那要不,今天还是算了吧?如果真的不舒服的话...” “现在已经开了将近一半的路程了,我不想放弃。” “可是以你现在的状态继续开下去的话,这里又是高速上,恐怕不太安全吧?” 此刻苏月的内心十分两难,她既希望今天能够顺利与路泽见面,但是又担心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无法继续开车。 “一会儿我再试试看,好吗?苏月...我已经到这里了,真的不想就这么放弃,更何况现在回头也不方便。” 的确路泽极有可能是在逞强,不过眼下即便是往回开,也是一件麻烦事儿,不如就再让他试一试。或许稍作休息之后,便不会再头晕了,苏月这么在心里安慰自己。 正当这时,苏月收到了算命阿姨发来的信息,看来她也在为路泽担心。 “是否平安到达?” “他停在服务区休息片刻,大约还有一个半小时的路程。” “慢行为佳,平安。” “好,我让他多休息会,说是有些头晕。” “不适为何仍前往?” “他已经开到一半了,往回走恐怕更远,便只好让他慢行。” “安为先,自知而行,非儿戏。” “放心,让他在服务区休息顺带吃点东西再慢慢开,他自己也是比较谨慎的。” “言于此,求安。” 看得出算命阿姨希望路泽不要再继续前行了,可是眼下的确回头也并非良策,还是要看看路泽自己的身体情况再作决定,于是苏月关切地对路泽嘱咐道: “路泽,一会儿我们电话就不要挂了,我陪着你,这样我也能安心些。” “好,放心吧,我试试看,沿着一边的道路慢慢开。” 十分钟后,路泽再次开车上路,他沿着高速最外侧的一股车道尽可能缓慢行驶。 一路上苏月还是忍不住每隔一两分钟就与路泽确认他的现状,而每次路泽的回答都是“还好、还行”之类的,但显而易见,他的声音相较于之前听上去更加费力。 终于在路泽行驶了三十分钟后,电话里传来了有些痛苦的呻吟声: “啊...不行,实在太晕了...已经看不清前面的路了。” “什么?这么严重?!” 苏月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看来眼下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继续行驶了。于是她尽量压制住内心的惊慌失措,强装镇定地对路泽说道: “那你赶紧打开双闪,然后在旁边的紧急停车带停车!” “知道了...我这就停下缓缓。” 路泽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痛苦,不知他头晕的程度究竟如何。 等路泽将车停靠在紧急停车带后,他才发出了一声叹息,并强撑着说道: “怎么会这样...明明再过不久就能到了...” “路泽,现在先别想这么多...告诉我你现在是什么感觉?哪里不舒服?” 苏月虽然也难掩失落,但此刻她更担心路泽的安危。这时只听路泽有些断断续续地勉强说道: “头晕得比之前厉害,眼前天旋地转...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啊...多说话还会恶心想吐...” “那怎么办?报警吧,停在高速上不安全,至少让警察送你下去。” “不用...” “那120也好,立即送你去医院。” “不用...不用浪费资源,我休息会看看能不能自己开下去。” “喂!路泽,别再逞强了!” 苏月突然感到气不打一处来,明明已经难受到了这种程度,路泽还是不愿意向他人寻求帮助。这使得苏月又急又气。 “我没事...休息会就好。” 路泽显然还在继续逞强。 “都已经这样了!你还以为是休息能解决的事吗?第一时间去医院才好。” “我不想去医院,耽误时间...说好了今天要见面的。我一会儿开下高架,把车停到附近的停车场,然后就打车去机场好了,苏月,我不想再让你失望了。” “失望...?” 看到路泽如此不顾安危地逞强,这似乎刺激到了苏月的内心,只听她忍不住忿忿地继续对路泽说道: “又不是第一次感到失望了,多一次又有什么差别?我不要你这么做!” “原来你一直是这么想我的啊...呵呵。” 路泽似乎也同样受到了刺激,只听他有些歇斯底里地自嘲道: “又让你失望了,真对不起!” 又一次两个人的情绪即将濒临崩溃,苏月只觉得浑身有些微微发抖,一股酸涩与痛苦之意涌上心头。 眼下到底该怎么办?是应该果断报警还是暂时观望?此刻的苏月心乱如麻... 这时她突然想到了算命阿姨,因为她记得路泽今日的路程会途径算命阿姨所住的那个县城。而眼下全程的二分之一位置,正应该与算命阿姨所住之地相距不远。 于是无奈之下,她只好再次向算命阿姨求助: “阿姨,路泽开到一半头晕得厉害,现在又在途中,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过一会儿,她便收到了阿姨的回复: “已至何处,是否需助?” “嗯,已让他停在高速的紧急停车带休息了,不过他还是想要自己开下高架然后打车去机场。” “稍安勿躁,我立即致电于他。” “好。” 过了约莫十分钟后,苏月再次收到了算命阿姨的回复: “已告知其高速路下出口暂停,我同前往,此状需修养。医为先,不可一意孤行。” 第两百二十二章 失控 得知算命阿姨愿意相助,苏月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于是她立即打给了路泽,可是拨通了两次路泽都没有接,直到第三次,电话那头才传来了路泽充满烦躁的声音: “什么事?” “路泽...你现在怎么样?刚刚阿姨联系你了吧?你就按照她说的去做,她很快就到。” “我不需要!” 路泽的声音突然变得十分僵硬,一股愠怒之气油然而生: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可是你现在的情况并非...” “我说我不需要!听不明白吗?” 苏月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她没有想到路泽的脾气居然一下子变得如此暴躁。 “路泽,你听我说...以你现在的情况,肯定不能再继续前进了。” “说完了没?说完了的话我就挂了。” “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怎么。” “这么冲我说话有意思吗?我只是担心你...” “对不起!又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突然之间电话那头传来了路泽歇斯底里的咆哮声,声音里满是绝望与无助,随即电话就挂断了。 虽然先前路泽也因各种打击而情绪崩溃过,但是在经历了这次上山小住后,苏月本以为路泽的压力早已得到了缓解,却没想到今天又再度陷入了崩溃。这同样也让苏月感到十分绝望,而且每次与路泽之间产生隔阂后,苏月都感到胸闷烦躁,情绪压抑。 苏月垂头丧气地盯着手机屏幕发呆,她不知道这次的打击对路泽来说有多大,才致使他再度崩溃并且对自己发脾气。就连最艰难的时候路泽都没有拿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过话,苏月不明白为什么在两个人经历了这么多困难后,却因为眼前的一点儿小麻烦而失去了理智。 过了约莫二十分钟后,苏月收到了算命阿姨的信息,她在信息里说已经接到路泽了,马上就带他前往附近的医院。 看来路泽终于想通并愿意接受去医院检查了,于是苏月给路泽发去信息尝试着安慰他。可是一连发了好几条,路泽却都没有回复,这又让苏月开始不安起来。 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苏月还是忍不住给路泽打去了电话,可是她却发现电话里路泽的声音相较于之前更显压抑: “怎么了?” “路泽,检查完了吗?” “嗯...” “那医生怎么说?情况严重吗?” “先观察。” “难道没有查出病因?” “没。” “那你现在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还好...” “喂...路泽,你能不能别这么敷衍地跟我说话?我真的很担心你,难道你不知道吗?” 对于路泽冷冰冰的态度,苏月多少产生了些不悦。不过路泽此刻似乎已经无法顾及到任何人的心情了,只见他烦躁地对苏月说道: “不用你担心,我休息一会儿就去机场,不用你们管!” “路泽,请你不要再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难道我没有担心你的资格吗?” “我不需要!” “路泽!” 苏月一时之间被路泽的态度气得忍无可忍,随即口不择言道: “你这么逞强有意思么?哪一次成功过?我们最终每次还不都是见不着吗?” 说完后,苏月感到有些后悔。当下路泽的情绪已然再度崩溃了,这时候自己本不该再说这些话来刺激他,但是看到路泽垂头丧气的样子,苏月又实在看不下去,便没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随即而来的当然是路泽受到刺激后的爆发,几秒钟的沉默后,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路泽的怒吼声: “对!我他妈就是个失败者!你爱谁谁吧!” 紧接着电话就迅速挂断了,无边的沉默沁入四周的空气中。 一切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苏月心灰意冷地底下了头,双手无力地垂在胸前。 这不是自己一开始认识的那个路泽,绝对不是!当初的那个路泽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都不会轻言放弃,也不会崩溃到对自己大吼大叫。他一直是那样温柔,那么地坚定,绝不可能就这样失控。 苏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经俩人这么一闹,自己也顿时精疲力尽。她缓缓拿起手机,给算命阿姨发去了消息: “阿姨,我觉得路泽怎么突然之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一会儿,便收到了阿姨的回复: “不知,但确有失控之行。” “他第一次对我发这么大的火,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他现在是否还在检查中?” “或因医者把脉而告其脉相不稳,但不应如此,一意孤行而离,与之劝言中,你莫急。” “他是要去哪里?” “未知,言毕或无用,是否有何事为引?” “我也不清楚,不觉得有什么原因,不知刚刚他检查身体的时候是否有不太对劲的地方?” “拒之未查,仅号脉而观,脉相虚而不稳。” “劳您费心了,他这种情况恐怕是由于诸事不顺积压导致的,过会儿我再打给他试着安慰他看看。您要不先回家休息,这样跟着来回折腾也不好。” “不必过于客气,眩晕之症较重,不可小视。” “嗯,估计是这两天夜里频繁醒来,没睡好的缘故。” “需休养,且因怒而致左眼中充血较重,勿再起执。” “好,我明白了,他说要休息一会儿便打车去机场。” “仍执意远行?” “现在看来他即便是回家去也同样路途遥远,且他也下定了决心要这么做。” “安为先,日后皆自行决断。” 的确不该再继续麻烦算命阿姨了,她已经帮了两个人诸多,往后的路或许只能靠着自己走下去了。 苏月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随后缓缓睁开眼睛,再次给路泽拨去了电话。但是电话刚一拨通,便被直接掐断了,看来路泽此刻还处在崩溃的情绪中难以自拔。不过苏月并没有放弃,她拿出自己全部的耐心,继续拨打路泽的电话。最终在拨打了第五遍后,电话接通了,但是电话那头除了嘈杂的人声之外,并无路泽的声音: “喂?喂喂?路泽?” “怎么?” 依然冷冰冰的声音通过听筒传了过来,不过苏月尽可能地使自己语气听上去平静温和: “路泽,你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 “为什么要突然跑出医院呢?” “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那你先静一静,我陪着你。” 第两百二十三章 重担 苏月就这么静静地陪路泽待着,谁也没有说话。 就这样过了约莫三十分钟后,电话那头传来了微微的啜泣声。 “路泽,如果心里积压了太多东西,还是说出来会好些。” 苏月温柔地小声安抚道。 “我本以为...一切不顺都已经结束了,再也不会...不会有什么阻碍我们相见。” 只见路泽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 看路泽哭得如此伤心,自己却又束手无策,苏月感到心里很不是滋味,眼泪不自觉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的确在苏月眼里,她也认为一切不顺已然终结,却没有想到今天两人相见的约定还是无法实现。 不过眼下还不是沮丧的时候,至少现在自己的状态总比路泽好上许多,眼下应该尽力安抚他的情绪。于是苏月立即擦干眼泪,强装镇定地说道: “路泽...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因为我也同你一样。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虽然这不是我们想看到的,但我们还是得去面对,因为这才是我们坚持下去的唯一办法。” “我知道...我知道无论再遇到什么事,也不会改变我们俩之间的感情。只是我...我快要无法相信我自己了,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我却始终做不到...我只是想见你啊...” 说到这里,路泽终于忍不住放声哭泣。从他压抑的情绪之中,苏月察觉到了路泽的绝望与无助。 将近一年的时间里,路泽不断在想方设法兑现自己的承诺,可还是由于阴差阳错而无法实现,终归一筹莫展,还频频落下误会。而每每两人打算见面,路泽的身体却好巧不巧在见面之前出现新的问题,致使约定都无法兑现,这对于一个年轻气盛的男孩来说,想必大大地打击了他的自尊心。 “路泽...我也想见你。但是我们只好再等等了,好吗?” 苏月尽量隐藏住心中的失落,随即将话题转移开来: “现在是不是还头晕得厉害?能看清附近有什么建筑物吗?” “晕得厉害...天旋地转...我坐在马路边的一家小店门口...” “自己的话能够走去医院?” “我试试...好像站不起来...” “那我问问阿姨是否能回来接你去医院,好吗?” “别麻烦她了,我休息一会儿自己去。” 虽然路泽还在执意逞强,但是眼下他的眩晕程度显然不足以支撑他回到医院。虽然苏月也不想再给算命阿姨添麻烦,但眼下路泽的身边再无他人,出于无奈苏月还是给算命阿姨发去了信息: “阿姨,请问您还在医院附近吗?” “在,未能安心,远观之。” 没想到这么快就收到了算命阿姨的回复,苏月颇为意外,原来阿姨出于对路泽的担心而始终没有离开,只是一直默默地跟随其后关注着他的情况。 “阿姨,能否麻烦您扶他一下,将他送回医院进行检查?我已经跟他沟通过了,暂时应该不至于再度崩溃,只不过他现在晕得厉害,恐怕难以自由行动。” “可以。” “谢谢您!” 还好有算命阿姨陪在路泽的身边帮助他照顾他,才能使他得以规避风险,苏月在心里默默地感激道。 “嘀..!” 感应门锁的声音响起,随即大门渐渐打开,传来了薇姐熟悉的声音: “宝贝儿,我回来啦!” “哦...!你回来啦。” 苏月赶忙擦了擦眼角还未干的眼泪,然后故作轻松地回答道。 “诶?路泽这会儿上飞机了没?” 只见薇姐一边坐下来开始换鞋,一边随口问道。 “额...还没...” 一时之间苏月有些不知所措,于是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今天估计来不及过来了...” “啊?为什么呀?你们俩不是约好了吗?” 显然薇姐对于苏月的回答充满了疑惑,只见她将高跟鞋放进鞋柜,然后拎着包包走到了苏月的身旁继而问道: “莫非又有什么理由来不了不成?” “他...他很想来,只是今天开车去机场的途中...” 看着薇姐一脸疑惑的表情,苏月只好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虽然苏月本不想跟父母提及此事,但是若不加以解释,想必父母心中的疑惑只会越来越深。 听完后,薇姐的脸上露出了一种似信非信的表情来,只见她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怎么会遇上这种事?我可从来没听说开车会头晕得这么厉害...就算是前一天没睡好也不至于这样呀。” “都说了...还在检查呢,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你确定路泽真的在医院吗?” “确定...” “真是奇怪...每次说好了见面都会出现这种意外情况,真叫人想不明白。你说...会不会是他不想来所以才找了个借口?” “不可能...妈,你可别乱猜了,他的确是身体突然不适。” “可这也太难以理解了吧...” “好了,我先回房了,还有事情要做。” 说完苏月便起身向卧室走去。将卧室的门关上之后,她便无精打采地坐在了床边的转椅里。刚刚薇姐的一番话明明就是在怀疑路泽,苏月听了后虽能理解她内心的担忧,但还是感到心中郁闷至极。 看来父母对路泽的误会已经越来越深了,并且对发生在路泽身上一切事情的真实性都有所怀疑,这也是苏月目前最为困扰的问题。 正当苏月陷入苦恼之际,手机的震动声将她重又拉回了现实,是算命阿姨发来的信息。 “已检查,为眩晕之症,需时日休养,无大碍。” “好的,谢谢您了,我也嘱咐他放宽心。今天一整天真是劳您操心了,您也赶紧回家休息吧。” “无事,安之。不必过忧,休养几日,调脉息,稳固则无碍。” “好的,明白了。阿姨,我其实有些担心他往后健康方面的问题,会不会再有什么大病?” “此前已观无病灾,晚年或需勤于锻炼,此外勿忧。” “嗯,只是他从去年年末开始就几乎一直住在医院里,还各种意外受伤,导致他现在对于自己的身体健康快要失去信心了。” “不必忧心,重负所致,需舍之。” “的确是心理负担太重导致的,但那些搁置之事还是迟迟没有动静。” “松或可成,静心而为。” “该如何使他静心?我已尝试过安抚,但收效甚微。” “移其心,自为之,于他而言易之,莫操之过急。” 第两百二十四章 呵护 往后的日子里,路泽又再次回到了住院的状态之中,伴随着阵阵强烈的眩晕,使得他每天都昏昏沉沉的。 而医生说此症并未有针对性药物治疗,不过在检查的过程中发现路泽眼压过高,所以医生判断或许眩晕之症也有可能与此有关,便嘱咐路泽卧床静养并按时滴眼药水。 路倩在得知路泽再次住院的消息后,也立即赶了过来陪同在他身旁。不过按照路泽现在的情况来看,他的眩晕程度可谓是十分强烈,据说不仅无法下床走动,就连闭着眼睛的时候也是天旋地转的。一天天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且眼前一直疯狂旋转,其痛苦程度想必换做任何人都难以忍受。 显然路泽这次又注定独自面对这一切... 苏月能够做的,也只有每天为他开解心结,舒缓情绪,想必这样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路泽内心的焦虑。 虽然苏月一直在尽自己的努力帮助路泽扛住这一日日的煎熬,但是实际的情况却让路泽痛苦不堪,因为一段时间的观察下来,即便他的眼压已经恢复了正常,但他的眩晕症状并未有任何好转。 电话里,路泽的语气充满了躁郁: “哎...再这么转下去,真的要命了。” “怎么个转法?过山车那样的?” 苏月实在无法感同身受路泽的这份煎熬,想象一下再晕不过是在游乐园里坐过山车那样刺激了。 “比过山车还要厉害几倍...而且并不是只按照同一方向旋转,而是从四面八方不停快速旋转!” “天呐...光是想象都很痛苦,那以后去游乐园绝对不会再坐过山车了吧?” “绝对不会!一辈子再也不坐了!” “能吃得下去东西吗?或许多补充点营养对这个有帮助?” “吃不下去,恶心还不够呢,吃了就想吐。” “那怎么办?医生说还有别的办法吗?” “已经三周过去了,若是医生有办法的话,我早就不用受这个罪了。” “也是...换个医院看看?” “现在没法动弹...我看还是算了吧。苏月我睡一会儿,睡着了或许会感觉好一些。” “嗯,安心睡吧。” 路泽睡去后,苏月仍然感到十分不安,因为的确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的眩晕症状始终没有好转。路倩也为此十分着急,但由于无法找到根治方法,也只好束手无策。 苏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空气中充满了无奈与躁动不安。正当这时,她突然收到了算命阿姨的信息: “今早为其观之,身体或渐消瘦,需嘱其定时用餐。” 的确这段时间路泽因为眩晕的痛苦而很难进食,因此每天吃得非常少。 “嗯,阿姨,感谢关心。他有按时吃饭,只是吃得很少,眩晕之症使得他心情躁郁。” “心绪为先,眩晕之症医者之言需耗大量心力,故需休养,你亦是需调心绪。” “不瞒您说,虽然我们这段时间心态稍稍有所平复,但是由于我父母那边不断施压,有时候我自己也很难隐藏住负面情绪。” “应复看过往,知不易,亦应观未来,皆圆满,眼下之事又当何?” “主要这么多的事情统统一筹莫展,哪怕其中有一件事情办成了,都好对父母有个交代。可是眼下一件事情都没有得到解决,这也是我与路泽现在倍感压力的根源,有时候我俩也会因为这些问题而产生争执。” “压为进,但不可过多,眼下皆不可逆其心而为,应顺其意而修。” “好的,我明白了。我尽量克制住自己。” “谈而解结为佳,莫激进为之。且他症不知是否需中医相辅,迟迟未好或未对症。” “的确并未转好,或许与他的精神压力有关。” “自决,若需陪伴则可陪护之。” “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他总觉得自己一个人可以,不愿给身边的人添麻烦。” “稍晚带中医将至,询其所需尽顾之。” “好的,感谢!” “莫再言谢。” 果不其然在当天晚些时候,算命阿姨便带着一位老中医来到了路泽所在的医院为其号脉诊断。 待到晚些时候,苏月才收到了阿姨的消息。 “医已诊,气郁所致,静养之,万不可再生郁气。明日开始中药调之。” “好的,那我让他将中药费用给您。” “无需谈及费用,静待佳音。” “您已经如此尽心尽力帮助我们了,如果不愿收取费用我们实在过意不去。” “无需,若有助即可,此时解心结为上策。” 再一次承蒙算命阿姨的照顾,苏月心里已然十分过意不去了。更何况为了给路泽治病,她还特意大老远带来了熟识的中医为路泽诊断,且不愿收取任何费用,这让苏月的心里充满了愧疚与感激交织的复杂情绪。 不过更令苏月感动的是,从第二天开始,算命阿姨便每天一大早便在家中熬好中药,做好清淡饭食,然后赶来医院照顾路泽,而且日复一日从未间断。 原因是由于路泽的堂姐路倩因工作调动问题不得不回去一趟,所以眼下路泽身边没有人照顾他,所以算命阿姨便主动留下来陪护。虽然路泽一再感激地表示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但显然他的眩晕之症已无法自控,连起个身都十分困难。 于是往后的日子里,阿姨每天一大早便做好饭菜熬好中药,然后赶去医院照顾路泽,晚上等路泽睡了后才会离去。阿姨偶尔也会在路泽状态好的时候与他聊上一会儿,尝试着宽慰他的内心,不过路泽虽然心中也对算命阿姨充满了感激之情,但还是无法彻底对其敞开心扉,所以每次两人的交谈也只限于只言片语。 就这么服用了将近一个多月的中药后,路泽的状态有了明显的好转。虽然眩晕之症还是依然困扰着他,但整体看来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煎熬了。不过正当苏月为此刚刚松了一口气时,某天的一大早,她收到了算命阿姨的消息: “今日观之,家人再添新故。故尚未告知于他,恐扰乱心绪。” 这是什么意思?路泽的家人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吗?苏月一时之间感到有些纳闷。 说时迟那时快,苏月刚想继续追问算命阿姨关于此事的具体情况,便收到了路泽的电话,电话里路泽的声音充满了忧郁: “喂?苏月...” “怎么了?” “刚刚接到了姑姑的电话,说我姑父昨晚突发了心脏病...” 第两百二十五章 未知 “心脏病?啊...路泽...我刚想和你说来着...” 于是苏月将算命阿姨告知于自己的情况转述给了路泽,听完后路泽果然如苏月所料一般充满了惊讶: “当真?阿姨已经算出来了?” “我想是的,晚点她来了你可以问问她。” “啊...好。” 路泽的语气中还是难掩惊讶与不安,只听他接着对苏月说道: “我在想...要不要去送送他,姑父从小对我很是照顾。” “那你姑父现在在哪里?” “在x城的中心医院。” “x城?那距这里开车差不多也要有个两小时吧?” “差不多。” “路泽...你真的没问题吗?现在还晕得这么厉害,再一坐车还得了?” 苏月考虑到若是以路泽现在眩晕的程度来看,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是坐两个小时的车了。 “我明白...但是姑父眼下已经...刚刚姑姑在电话里说他们已经通知了殡仪馆,这两天就把姑父带回老家。” 路泽的声音听上去充满了悲伤: “我不去的话...也说不过去吧?路倩也已经赶过去了。” “姑姑他们不知道你眩晕的事?” “没告诉他们。” “为什么不说呢?想必他们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后,也不会强求你去吧?” “不想给他们添麻烦...” “哎...路泽,我理解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还是那句话,有些时候不能一个人硬扛。” “我知道了,总之这件事情我再考虑一下,明天给他们答复好了。” 路泽的语气听上去消极而无力,此次姑父的事情对他并不乐观的心理状况来说可谓是雪上加霜。 晚些时候阿姨到了医院后,路泽便立即向她询问了自己姑父的事情,阿姨说观后看到路泽的姑父的确有此一劫,但阳寿未尽。 这倒让路泽有些不明所以,眼下姑父已经完全失去意识,只是尚且没有脑死亡,不过这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眼下医院也通知可以准备后事了,可是阿姨却说姑父阳寿未尽,这怎么想也说不通。 不过路泽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默默在心里考虑着明日送姑父最后一程的安排。最后他下定决心,就算明天路程上眩晕因此而加重,也至少要去老家参加姑父的葬礼。 既然路泽心意已决,苏月便也不好再多劝他,因为她知道路泽是一个十分重感情的人,虽然他不愿意给任何人添麻烦,但对于自己的亲友,他一向有求必应。 不过第二天一大早,路倩的一个电话却使得路泽的行程彻底告吹。 苏月事后才听路泽惊讶地跟自己说到,路倩在电话里告诉路泽,今天一大早他们在将姑父运往老家殡仪馆的途中——姑父居然醒了过来! 这一出乎意料的情况使得在场的人无不为之惊讶,于是他们立即将姑父送去离他们所在位置最近的医院,没想到在姑父休息了一会儿之后,竟然可以起身自由行动了。 当苏月听完这个令人错愕却又惊喜的消息后,忍不住感叹道: “我的天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命不该绝吗?真的和阿姨所说的一模一样...” “是啊...起初阿姨说姑父阳寿未尽的时候我还有些纳闷呢,可没想到他居然一转眼真的好了起来,这件事情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路泽的语调明显提高了许多,只听他继而以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 “而且苏月...你知道吗,后来姑父还亲自给我打了个电话。” “他怎么说?” 苏月忙不迭地问道。 “他说自己这次真的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还说自己在弥留之际看到了许多穿着白色衣服的人从他面前飘过...” “当真...?!路泽,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当时听他说了这些话后也是感到毛骨悚然,因为姑父可是从来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的。” “太怪了...估计路倩也吓到了吧?” “何止是路倩被吓到,我姑姑一家子都被吓得不轻,不过见姑父醒过来了,大家还是感到很惊喜的。” “路泽,你有没有发觉,最近这一连串的事件,仿佛都在不知不觉中打开了我们对另一个世界的认知?” “我也有同感...虽说我还是更愿意相信科学的,但我发觉有些事情好像根本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所以科学的尽头...真的是玄学咯?” “我也不知道...只是这一切太神奇了...而且说实在的,我还对之前的事情有些耿耿于怀。” “你是指...被那个年迈之人魂魄纠缠的事情?” “是的...现在提到还是感到害怕...总之肉眼能够看到的绝不会令我如此恐惧,但是有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就完全不在我能控制的范围之内了,很多时候想起来我都依然会觉得浑身发怵。” “我理解你的感受,因为完全是自己不了解的陌生领域,更何况人类的大部分恐惧心理都来源于对未知的恐惧,更多时候甚至是自己脑中的幻想。” “的确...苏月,我现在正如你所说的一样,感觉被自己内心的恐惧控制住了。” “会时常幻想?” “会...忍不住地。” 苏月十分理解路泽所说的恐惧感,因为就连自己在接触了这类事情之后,有时也会忍不住产生幻想。特别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便会对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心生惧怕,想必路泽在亲身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感触也会更加深刻吧? 这便是人类对未知的好奇心与恐惧...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路泽的眩晕症状已有明显好转。但相对于身体状况的好转,他的心理似乎在产生着莫名的变化。 在经历了这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后,路泽内心的恐惧逐渐扩大,顾虑也越来越多。 某日中午,苏月收到了算命阿姨发来的消息: “药效甚佳已见转告,仍需细养,日后补血补气为佳,可使起色转变。” 听到这个好消息后,苏月十分感激地回复道: “那真是太好了,这些天真是辛苦阿姨您了,不甚感激!不知这个药他还需要喝多久,还望您能告知药物费用,不能让您这么一直垫付。” “药材耗费无几,无需计较于此,气郁解除为先,莫再动心气。” “好的,记住了。不过阿姨,有件事情早就想听听您的建议,是关于他对自己所亲身经历的这些事情产生了一些心理上的恐惧,比如平日里他总会不自觉地想起被那个年迈之人魂魄纠缠的事情,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恐惧日益加重。” 第两百二十六章 心结 “现应已无事,他仍有此忧?” “是,近几日尤为明显,看得出来他因此压力很大。而且那些被搁置的事情如今在他看来也是未知且不可控的,这更加使他感到沮丧,会忍不住幻想自己是否仍在被魂魄纠缠。” “此前未曾提起,明日与之试谈,驱之无关。” “那太好了,或许和您聊聊能够解他心结。我想他之所以对这些超自然的现象如此恐惧,多半是由于他从前根本不信这些,而现在突然亲身经历了这一切后难免惊慌失措。可是看他整天这个样子,我却不知道能为他做点什么。” “或未至他参懂之时,非急可行。” 第二天算命阿姨主动与路泽提及此事,并尝试着为他开解心结。可是路泽对于未知事情的恐惧却远想象之中更加复杂,短时间之内看似难以平复。他甚至到了有些钻牛角尖的地步,问出了一堆他心中所疑惑的问题,诸如“如何能证明那些魂魄的存在?”,“易经有什么科学依据?”,“怎么确认每个人就是存在前世?” 虽然阿姨耐心地对路泽逐一解释他心中的这些疑惑,但是眼下的路泽还是一个劲地钻牛角尖,无法真正理解阿姨所说的话。更何况他提出的这类问题,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解释得清的? “阿姨,路泽现在这种状态是否属于正常现象?” 某日早晨,苏月给阿姨发去了信息。 不一会儿手机响了,显示是阿姨的来电。这是阿姨第一次给自己打电话,苏月感到有些紧张,于是立马清了清嗓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喂?阿姨您好。” 接起后,苏月毕恭毕敬地向阿姨打招呼,随即话筒里传来了一个温和且亲切的声音: “苏月,你好。” “你好你好...” 苏月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毕竟以往与算命阿姨都是靠短信联络,打电话直接沟通还是第一次。不过算命阿姨在电话里的说话方式倒是和以往信息里的古文表述方式不一样,而是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苏月,因为短信很难跟你解释清楚,所以干脆打电话跟你说。” “好的阿姨,您请讲。” “路泽现在这样的心理状态呢,其实我也有见过。比方说去年有一位来找我看运势的中年男士,他本也是同路泽那样并不相信什么神神鬼鬼之类的事情,我记得当时好像也是他的家里人让他来找我的。” “哦...这样啊。” “没错,当初那位中年男士也是因为诸事不顺才找到我的,帮他看完后发现的确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跟着他,于是让他留在寺里帮他做了几天法事。后来呢,这位男士似乎也在过程中感受到了一些从未接触过的异象,导致他的心理上受到了一些影响。” “嗯...和路泽的情况有些相似。” “他可能比路泽的情况还要严重些,虽然这个人的运势已然好转,但回去后他成日都陷入了对此类事物的幻想和恐惧之中,连走路都因为害怕被什么跟着而忍不住频频回头确认。甚至到后来因为恐惧的程度日益加剧,把工作也给辞了,就整日待在家里。” “居然这么严重...” “不过后来他又找到我,跟我倾诉了内心的恐惧。听后我便知是他自己的心魔作祟,实属自己幻想出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来,于是便花了些时间为他一一开解内心的疑惑,解他心结。之后他便逐渐好了起来,工作生活也恢复了正常。” 算命阿姨的声音如午后温暖的阳光般一点点抚平了苏月内心的不安,只听她继续说道: “之所以和你举出这样的例子呢,就是想告诉你,对于这件事不用太过于担心,可以慢慢为其开解,但不能急于求成。这种情况一般来说还是比较常见的,尤其是原本完全不信这些的人,更有可能在见证了一些异像后由此产生恐惧。不过只要耐心地逐一化解他心中的疑惑,便可以使他不再为此苦恼。” “嗯,我明白了。不过他的确在这件事情上十分爱钻牛角尖,一直说着什么只相信科学。” “这点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段时间下来他接触的此类事物较多,使他内心的变化加剧。上次他问我的那些问题的确有些难以细细解答,于是我也拜托了我的师父来帮他解答这些内心疑惑,助他早日恢复心态。” “师父?这...太过意不去了,不必麻烦她老人家。” “没关系,师父在得知路泽住院后,也一直想下山来看看他。明天一早我就回去接上师父过来,不必担忧。” “阿姨,这件事情已经够麻烦您的了,为此还让师父特意下山一趟,太让我们过意不去了。” 此刻苏月的内心充满了感激与愧疚交织的复杂心情,因为师父本应不理俗事潜心修行于寺庙之中,可如今却为了自己与路泽的事一次又一次地鼎力相助,不求回报。苏月也好路泽也好,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阿姨与师父的一片苦心。 “无妨,缘至而已。” 电话那头传来了阿姨淡定自若的声音。 “好,我明白了,那劳烦您与师父了。” 话已至此,苏月便也不好再推辞下去了。如果这一切真的是缘分的话,那么想必无论是自己还是路泽,都是相当幸运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晚上阿姨就接来了师父,她们俩暂宿于医院附近的宾馆。但是由于近来的气温骤降,一路上又颠簸劳累,导致师父的身体有些许抱恙。于是阿姨决定暂时让师父休息几日再为路泽开解心结,顺便这次也让师父在医院里做一个全面的体检。因为师父常年来一直吃素,且患有糖尿病以及痛风,所以身体的情况一直不太稳定。 在做了身体的全面检查后,医生建议她暂时住院休养一段时间,为其补充一些营养液。另外医生还建议师父可以少量地补充一些肉制品,否则免疫力太低则会导致病情加重,但却被师父一口回绝了。 于是眼下阿姨不仅要照顾路泽,还要兼顾照顾师父。不过好在路倩与此同时赶了过来,便也能减轻阿姨的一些负担。不过路泽也好苏月也好,见到师父如今的状态并不好,都满怀愧疚之意,毕竟她老人家是为了帮助俩人才大老远跑到这里来。 不过阿姨一再宽慰俩人,说师父的确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也需要借此机会做一个全面的检查才好,并嘱咐路泽好生静养。 在静养了一周之后,路泽的眩晕症状虽然有所好转,但并未得到根治。虽然路泽的脑袋没有相较于之前眩晕得那么厉害,而且可以缓慢地在病房内自由走动,但仍然处于天旋地转的状况。 而某天苏月无意中点开了一个网站,留意到了网站页面上的某条信息。 而这条信息也正是解开路泽眩晕之症的钥匙。 只见上面写着———“眩晕症(耳石症/vertigo)的最新治疗方法。” 第两百二十七章 耳石 “耳石症?” 苏月第一次听到这个词,难道眩晕之症就是所谓的“耳石症”? 于是苏月好奇地点开了网页上的链接,并仔细地阅读了起来。文章里提及到许多人会莫名地头晕、恶心并感到晕眩,但去医院做了检查后又是正常的,那么这种情况就极有可能是“耳石症”。 而且耳石症这个名称虽然听上去很陌生,但却是与我们的日常息息相关的病症。 它又叫“良性阵发性位置性眩晕”,指头部转至某一特定位置时便会出现眩晕。而引起长时间眩晕则是由于耳朵里附于耳膜上的耳石脱落导致的。而由于某些原因耳石脱落后便会在耳内的内淋巴液体里运动,从而刺激半规管毛细胞,导致机体发生强烈的眩晕... 看完这段后,苏月大致判断出文中所描述的情况与路泽如今的现状大致相同。 于是她接着往下看...是一整套治疗耳石症的具体操作方案,是由一位科罗拉多大学医院的平衡实验室主任研究出来的。但是苏月在看了图文详解后还是发现这套方案十分复杂难懂,并且文中也注明了需要在有相关治疗经验的医生的配合下帮助做复健操,逐渐将耳石的位置复原。 不过好在知道了病症的原因,光是这点就很值得高兴,眼下只是要看能否在当地找到有耳石症治疗经验的医生即可。 于是苏月立即将这篇文章转发给了路倩,并拖她找一找当地是否有能够熟悉此复健手法的医生。 路倩听后也觉得此方法或许可行,便尝试着联络当地的老同学,并向他们四处打听这件事情。 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由于一个偶然的机会,路倩找到了当地中心医院一位擅长治疗耳石症的医生。于是路倩在与路泽以及苏月商量后决定,下午就立马转去中心医院接受检查,不出意外的话,第二天便可以开始做耳石复健操。 终于找到了解决路泽眩晕之症的办法,苏月心里也感到释然了许多。 下午路泽转院做了检查后,确诊为耳石症。 医生说很多人在找到他的时候,已经被耳石症困扰了许久,前段时间还有一位刚出院的患者年仅19岁就患有耳石头症,据说因为学习的是飞行专业,在某次日常旋梯训练中导致了耳石脱落,并且由于长期找不到治愈方式而在家中卧床,并出现了精神崩溃甚至是自残的现象。不过好在最终他的家人找到了这位医生,通过几个月的复健训练,使其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苏月听后也颇为感叹,幸好路泽找到了这位医生,才能够避免长期一直处于眩晕的状态之中。虽然整个疗程需要至少一个月的时间,这也就意味着,短期之内两个人又无法见面了。 不过苏月认为,只要能让路泽的身体好起来,那么需要等待的这些日子便也算不上什么。那么眼下就只剩下该如何向父母解释这件事情以及他们是否能够理解的问题了。 反复思考后,苏月还是觉得实话实说比较好。 毕竟这些事情都实实在在发生在路泽的身上,所以只需将自己所知的全部情况告知他们即可。 于是在某天中午的午饭时间,苏月将路泽所经历的这一切,包括算命阿姨与师父是如何照顾他的点点滴滴,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父母。 听完之后,薇姐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怎么说呢...我想爸爸一定和我想得一样,如果这些事情的确真实存在,那么我们也能够理解路泽现在的处境,但是显然你也并没有眼见为实不是吗?所以我们心中的疑惑仍然越来越多。” 这时父亲在一旁补充道: “主要你们一直没有见面,而且每次说好了要见面,最终总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情况,这未免有些太奇怪了。” “因为路泽他得了耳石症...啊...就是眩晕症!” 苏月立即解释道,显然父母并没有接受她的一番解释,只听薇姐有些严肃地说道: “宝贝儿...那你有没有想过,路泽的身体一直这么糟糕,往后如果你跟他在一起还要无时无刻照顾着他,那谁来照顾你呢?” “妈,他如今的身体情况也只是暂时的啦,毕竟之前做了个大手术,又经历了这么多生离死别,如今精神压力一定很大。不过我相信只要给他一些时间,他一定能够恢复健康的,更何况算命阿姨也帮他算过,以后的健康也没有任何问题。” 苏月尽可能地为路泽解释,对于路泽今后的健康问题,苏月对此毫无怀疑。 可是父亲内心的疑惑却继而到来: “苏月,路泽从去年开始就一直在住院吧?这么算下来也快有一年了,他的身体还是在不断出现新的问题,我担心以后如果也是这个情况的话,我们怎样也不会放心把你交给他。” “是啊,我和你爸的考虑也是一样的。” 这时只见薇姐放下手中的碗筷,看着苏月反问道: “而且到现在为止,他所承诺过你的事情一样也没有兑现,不是吗?” “这个也是有原因的...” 苏月无力地小声嘀咕道。 “不过的确是他没有做到对你的承诺,不是吗?” 薇姐再次强调了一遍。 “是的。” 苏月无奈地点了点头,心里百感交集。每次聊到这个话题,都让苏月无可奈何。不过薇姐并未因此就停下这个话题只见她继续说道: “无论是路泽的财产问题,还是什么火锅店的问题,至少我们看到的是他对你的承诺无一兑现。这件事和多少钱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并不需要他的一分钱,只不过他当初轻易就对你许下了这样的承诺,但事到如今这些承诺都被一拖再拖,无论这其中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至少得让我们看到他有去主动解决,这才是有所担当的表现吧?” “妈...他真的有努力解决,只是事情不像你们想得这么简单。” “想必也没那么难。” 只见父亲继而补充道: “本来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怎么到他那里就弄得这么复杂了?” “也不是复杂...就是仅凭一己之力无法解决...找不到问题所在...但也拼尽全力去处理了。” 苏月此刻已经语无伦次了,心中更是一团乱麻,显然父母完全无法理解这件事情,对路泽的误会也越来越深。 这时只见薇姐略略皱着眉,沉默了片刻后,语重心长地对苏月说道: “宝贝儿,你真的相信路泽对你说的那些话吗?就比如他说自己在经营那家温泉酒店...还有火锅店的事情。” 第两百二十八章 争辩 “当然,而且这都是事实呀,为什么现在还要再讨论这些?” 苏月感到有些纳闷,她不明白为什么薇姐会提到这些事情。不过很显然薇姐打算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那如果他没跟你说实话呢?” “怎么可能?路泽是不可能对我有所隐瞒的!” 苏月极力辩驳。 “怎么确定?这些你都没有眼见为实,而只是凭借着自己的感觉来判断的,难道不是吗?” 薇姐的语气突然之间也变得严肃了起来,似乎意有所指。 “那你觉得路泽刻意隐瞒我,这点也并非是你眼见为实不是吗?” 苏月继而据理力争,极力想要证明自己的选择并无错误: “妈,如果你真的想要验证路泽并非是一个靠得住的人,那我们完全可以一起去一趟他现在所住的医院,一切也就真相大白了不是吗?何必在这里反复揣测各种可能性,又为种种幻想出的不好的结果所困扰?” 这股不服输的“斗志”不仅只存在于苏月的身体里,它同样也流淌在薇姐的血液里,只见这时薇姐加重了语气: “我没有必要为了这件事情特意跑过去,如果想要查也不是没有办法。就比如说那家温泉酒店,如果法人不是他的话不就能够证明他说的话有问题了吗?还有那家火锅店的经营者到底是谁,从这些点都可以验证。” “...那我无话可说,你想怎么验证?就这么凭空揣测吗?” 苏月尽量克制住心中的不悦,压低声音问道。虽然她能够理解薇姐对自己的种种担忧,但她觉得事到如今,薇姐对整件事情的忧心程度已经快要超出了自己心里能够承受的底线。 因为每当苏月从薇姐那里听到她对路泽的揣测,以及一个接着一个的质疑,这无不使她心生躁郁。因为这些揣测与质疑无法证实,也无法光凭只言片语就解释清楚,所以它们渐渐转换成了无形的压力,压得苏月喘不过气。 但若仅仅只是无法理解薇姐内心的担忧,只当她胡思乱想,或许苏月的内心就不会感到如此压抑与不安。正因为她深深理解父母对于自己的倍加呵护与密切关注,所以与此同时在重重压力与质疑的压迫下,又反而因此对父母心生愧疚。 因为说到底,若是自己与路泽的事情可以早一点得到解决,也不至于令父母如此忧心。 可这又怪得了谁呢?路泽不也是在拼了命得努力吗? 可是关于这点只有苏月自己心知肚明而已,想要让父母也感知到这点,显然有些困难。这种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感觉...正是最为煎熬的。可即便是长期处在这种煎熬之下,苏月也一直尽力地强撑住。 可是摧毁她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的,同样也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只见薇姐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一边摇了摇头,一边打开手机翻找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将手机递给苏月,然后颇为无奈地说道: “你这是不撞南墙心不死,那就看看这个吧。” 苏月从薇姐手里接过了手机,疑惑地看着手机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手机的屏幕停留在了一个软件上,而这个软件就是用来调查各大企业的投资人以及相关资质的app。 “你真的在背后调查了路泽?” 苏月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她没有想到薇姐会做到这一步。 “是的,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查了。因为你没有什么社会经验,又容易轻易相信他人。” 薇姐的语气中无不透露着“义正严辞”的感觉,仿佛像是一个伸张正义的勇士。 “为什么事先不告诉我,而是在背地里自己查?” “你先看看上面的信息吧。首先是火锅店,法人并不是路泽,也不是他的朋友秦飞,而且信息显示在两年前这家店已经关闭。” 苏月看了看上面的信息,果然如此,火锅店显示关闭状态,而且法人是一个陌生人的名字。 “你再看看下一页,关于那个温泉酒店,法人同样不是路泽。” 苏月翻到下一页,的确如薇姐所说,企业的股东名单里并没有路泽的名字。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月一时之间哑口无言,她不知道如何理解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不过此刻她清楚地知道,虽然种种信息都指向了对路泽不利的一面,但是她还是打从心底信任路泽的为人,也相信路泽绝不会欺骗自己。 这种信任并非一两天建立,而是两个人在经历了种种磨砺后形成的默契。这种精神交流所产生的信任牢不可破,苏月始终坚信着这一点。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也许是这些信息并没有及时更新而已。” 虽然不知道该如何向薇姐解释这些问题,但是苏月还是勉为其难地为其找了一些站不住脚的理由来,设法为路泽解释。可是这么做显然立即得到了薇姐的反驳: “这上面的信息怎么可能是旧的?你就不要再为路泽辩驳了,白纸黑字的东西才是眼见为实,你的那些所谓的信任,不过是将对方想象得过于美好而导致的。” “路泽...他在我心里一直都很美好,是真实存在的美好。” 苏月心里这么想着,可是并未说出口,想必即便是说出来也得不到任何人的理解。于是她只好有些无奈地对薇姐说道: “妈...我觉得这其中还是有些误会...总而言之,我还是相信路泽的为人。而且对于路泽的认可,我也并非全出自于感性的理解,而是从与他点点滴滴的相处中感受到的。我还是坚持认为很多时候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相,心能够感受到的才是真的。” “这就是我和爸爸最担心的。” 只见薇姐长叹了一口气,继而面露焦虑: “你过于天真,总把任何的人和事想得很美好,却不知道现在这个社会上人心叵测...” “我只相信我感受到的。” “可是你感受到的或许未必真实,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听听过来人的经验之谈呢?” “经验固然重要,也有一定的说服力,但它不是证实真相的唯一途径。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有我自己的判断。” “我相信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比得上白纸黑字更能证明一切。” 薇姐言辞犀利地继续说道: “换句话说,到目前为止路泽给你的那些承诺,也只是空头支票而已。” “空头支票...?非要这么说的话,那火锅店的股份赠予协议以及他立下的那份遗嘱,不都是白纸黑字吗?!它们不都好端端地摆在我卧室的柜子里吗?” 苏月据理力争,此刻她只感觉到滚烫的血液在身体里不断地翻滚着... 第两百二十九章 崩盘 “那也并不能代表什么...火锅店就不用说了,我们就说那份遗嘱,它的真实性到底有多少,以及是否具有法力效益也并未可知,或许只是为了做做样子而故意写给你的。” 薇姐的这番话显然刺激到了苏月,她只觉内心一阵酸楚,因为只有她知道路泽当初是在多么绝望的情况下才会立下那份遗嘱。而如今这份赤诚之心却无法得到自己家人的理解与认同,这令苏月感到郁闷却又无能为力。 可是明知母亲也是出于为自己担忧,总不能责怪自她吧? 只是这份担忧如今已全然变成了压力...活生生地将苏月压垮。 “遗嘱上面有印章...律师那里也有一份,而且公证过。” 苏月有气无力地解释道,可是薇姐的攻势依然猛烈: “印章现在都可以造假,难道不是吗?” “...那什么才是真的?” “只有眼见为实才是真,也只有白纸黑字最具有说服力。” “好,我会证明的,我这就去给路泽打电话,把白纸黑字给你。” 说完苏月便立即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快速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恐怕再这么呆下去一秒钟,压抑的空气便会将自己完全吞噬,眼泪便会决堤,情绪即将崩溃。 回到房间里,苏月迅速将卧室的门关上,并强压住内心的焦虑与愤怒,拨通了路泽的电话。 “喂?苏月。” 不久电话那头便传来了路泽熟悉的声音,这个点他应该刚做完耳石的恢复训练。 “嗯,有点事想问你。” 苏月咬紧牙关,内心忍不住微微颤抖。 “什么事?听你声音...怎么感觉你情绪不太对劲?” 路泽依然如此了解自己。 “没事...回答我就好,几个问题。” 苏月知道自己的声音一定听上去冷冰冰的,因为路泽仿佛也察觉到了这点,语气中有些许的失落: “好...你问吧。” “那家火锅店最近还在营业?” “一直都在啊。” “那法人是谁?” “上次不是跟你说过吗?是秦飞。” “给你发了截图...这怎么解释?” 苏月将薇姐手机上查到的信息截图转发给了路泽,然后屏息等待。沉默了几秒钟后,路泽认真解释道: “这上面的法人是先前经营这家火锅店的,后来他因为个人原因不做了,我看这个机会不错,才与秦飞从他手中将火锅店接了下来。” “那怎么信息上写着店已经关闭了呢?” “这信息显然没有及时更新啊,你去网上看一下,我们火锅店此时此刻还在营业着呢,打电话去问问也行。” 随后路泽给苏月发了火锅店营业状态的截图,的确如他所说,火锅店正在经营中。苏月稍稍松了一口气,路泽果然没有隐瞒自己什么。 “苏月...怎么会突然一下子问我这些?还有你给我的截图...哪里来的?” “没什么...出于好奇才问的。” “是你母亲查的吧...?” 这句话与其说是疑问句,倒不如说是肯定句,说完后路泽便轻轻叹了口气。 “......” 苏月无言以对。 “苏月,如果你母亲对我有任何的疑问,我愿意随时解答,这是我目前唯一能做的...我配合就是。” 路泽的语气十分诚恳,但其中也夹杂着无奈。 “看你最近精神压力很大,身体也尚未恢复...实在不想再惹麻烦。” “苏月,你要知道,如果这些事已经影响到你的情绪了,那么你的情绪必然也会影响到我不是吗?所以如果心里有任何不舒服的...尽管说出来,包括你父母对我有任何疑问,你都可以问我,我会尽力解答,也可以让他们直接联系我...” “路泽...我现在压力真的很大...” 只见苏月有些歇斯底里地继续对路泽说道: “我解答不了他们问出的那些问题...但我心里又明白他们一直为此忧心忡忡的原因,我夹在中间真的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别想这么多吧...都是我的问题,我会尽快想办法一一解决的。” “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我也尽力了,着急也没用。” “那就有什么问题直接来问我吧,别让你妈妈自己查了,我可以直接解答,也不用你夹在中间为难。” “知道了...除了火锅店的事,她还查了温泉酒店,然后纠结于法人不是你的问题。” “温泉酒店是当年我爸妈跟当地铁道部合作的,是以承包形式运营的。所以表面上公司的法人是铁道部,但我们签了协议,所以实际上法人就是我,也全权交由我负责.....” 听路泽跟自己详细地解释了一番后,苏月大致了解了其内部运营结构以及合作形式,随后路泽还将温泉酒店营业执照的图片发给了苏月,上面的确写着路泽的名字。 在确认了这些后,苏月迫不及待地想向薇姐证明这一切。 可是当她把与路泽的聊天内容完全复述给薇姐听后,只见薇姐并未因此而舒展眉头,她只是又提出了更多的疑惑: “那他与铁道部的协议也没发给你,这也不能完全证明他说的话,而且的确疑点很多...比方说那个财产保全的解除...法院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拖这么久?” “这个路泽每天都有盯着,但目前真的查不到原因...” “怎么可能查不到原因呢?不是找了律师了吗?” “那个律师也没有处理这方面问题的经验...” “当初不是这个律师建议他做财产保全的吗?怎么现在做了财产保全后,解除倒是没有经验了...?更何况既然如此,怎么不换个有相关经验的律师...? “妈...不是说了吗,她的财产保全没有解除,所以连现在这个律师的费用都还没有支付,哪来的钱另外请一个律师?” “哎...是你太天真了,这件事情怎么看都没他说得那么复杂,要么是他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常识以及处理问题的能力,要么就是他对你仍有所隐瞒...” “妈...” 苏月忍不住打断了薇姐的话,拼命克制住内心的激荡继而对她说道: “不要再继续揣测了...路泽的能力没有任何问题,为人也没有任何问题!我确信!” “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吗?你知道我和你爸因为担心你的事情而整夜都睡不安稳吗?没有眼见为实的情况下...无论是他对你的承诺,还是什么协议和遗嘱,都毫无说服力...” 眼见为实...白纸黑字...眼见为实...白纸黑字...眼见为实... “够了!” 苏月终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压抑的情绪,只见她低吼了一声,然后冲进了卧室里。 她疯狂地抽开柜子的抽屉,一把将里面的赠予协议以及遗嘱拿了出来,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到了薇姐面前,当着她的面将一页页纸张用力撕得粉碎。 第两百三十章 郁结 “这样可以了吗?我什么都不需要了!这些都跟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要了!” 苏月声嘶力竭地咆哮道,此刻她的内心已然彻底崩溃,眼泪也在一瞬间决堤。她疯狂地一边流着泪一边用力撕碎手中的纸张,仿佛要将心中全部的压抑统统发泄出去。 发泄一通后,她才发现母亲一直默默地看着自己,已然红了眼睛。 随即而来一阵深深的愧疚感一瞬间将苏月完全包裹住,此刻的她无法再面对母亲,加上内心已经压抑至极,她只感到一阵胸闷头晕,全身发软。 “就这样吧...” 苏月漠然地丢下了这句话后,便头也不回地回到了房间,钻进被子里埋头痛哭。 难以呼吸的压抑使她头痛欲裂,眼泪像是决了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一股深深的痛楚油然而生。 自那天之后,苏月仿佛彻底变了个人似的,从早到晚都面无表情,也不再与任何人交流。 甚至是面对路泽,即便他想尽一切办法逗苏月开心,她也只能偶尔吐出冷冰冰的几个字,接着就是无边的沉默... 与其说是苏月不愿意开口说话,不如说是她无法开口说话更为准确,而且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自那天以后她便陷入了一种压抑的情绪之中无法自拔。 虽然在此次情绪爆发之后,薇姐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认识到是自己的行为刺激到了苏月,才会导致她陷入了如今低迷的状态之中,为此薇姐也诚恳地道了歉,并表示以后不会再以这样的方式揣测路泽了。可是即便苏月能够理解自己的母亲,但显然此刻她已无力再摆脱这种低迷状态。 她每天只吃很少的食物,其余的时间就是坐在沙发上发呆或是打游戏,但是不与任何人对话。父母或是路泽尝试着跟她说话,她也只是微微地点头或是摇头作为回应,眼神呆滞且面无表情,无法自控地陷入黑暗之中... 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整天不与任何人交流,不愿意出门也不愿意面对任何事情... 对苏月来说最为黑暗的日子莫过于此。 对于自己的这种状态,苏月自知无法自控,只觉得时常感到胸闷且呼吸困难。有时候眼睛直直地盯着某个方向,即便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想,都会莫名其妙地流下眼泪,内心的痛苦与压抑感更是无法言喻。 有时候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憔悴,不见一丝血色,眼神空洞无神,活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一周后,这些症状并无减退的迹象。出于不想再让父母继续为自己担心,苏月答应明天一早和母亲再去拜访一下先前那位熟悉的老中医。 第二天一大早,苏月穿了件黑色外套,戴了一顶足以遮挡视线与阳光的鸭舌帽,跟着母亲来到了家附近的诊所。 和上次一样等了一会儿,人已渐渐稀少,老中医叫到了自己的名字。 搭完脉后,只见老中医若有所思地说道: “郁结的情况比较重...上一次你来的时候,我记得还没有现在这么严重,近来估计受到了刺激。” “......” 苏月并没有说话,只是沉默,郁结加重想必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那该怎么办才好?严重到什么程度?” 薇姐连忙问道,听得出来她的语气中满是愧疚与心疼。 “脉相不稳,气息乱,这种情况在年轻人里比较少见,但是也不能继续纵容这种情绪,否则容易发展成焦虑症。但现在的情况也没到需要服用药物控制的程度,暂且先观察一下,可以常出去走走,呼吸新鲜空气,也可以做些按摩之类的舒缓经络。” 走出诊所后,正值午后。 太阳挂在湛蓝的天空中,耀眼万分。苏月尽量压低帽檐,设法让光线远离自己。 喜欢躲在黑暗中的人,只是隐藏住了对光明的渴望。或许如此吧。 “宝贝儿,你有什么想吃的吗?要不中午我们去外面吃个大餐,下午再带你去按摩?” 显然薇姐极力掩饰住内心的担忧,故作轻松地对苏月说道。 “不太想吃...” “那去外面转转,看看风景?” “只想待在家里。” “好,那我们改天再出来。” “嗯。” 回到家后,苏月再次坐在沙发的同一位置,呆呆地望着前方。 “苏月,给你弄点水果?” 父亲一边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边问道。听得出来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对自己的关切与担忧,但苏月并没有转头看他,不想这么做也毫无力气这么做,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不吃怎么行呀?这几天都吃得这么少。” 父亲继而担忧地说道。 “不饿。” 苏月费力地从嘴里挤出了两个字来,本来想勉强对父亲挤出一个笑容,但试了试发现完全做不到。 过了没一会儿,手机响了,是路泽的来电。苏月本不想接,但是怕路泽担心,还是硬着头皮接了起来。 “......” 无力说话。 “喂?苏月?” 电话那头路泽的声音显得有些不安。 “嗯。” 苏月无力地吐出一个字来。 “还是不想说话吗?” “嗯。” “医生怎么说?你这种状态是什么问题导致的?” “郁结...” “啊...又是郁结...” “......” “那有给你开了什么药方吗?” “没。” “那怎么办...?这样下去也不行啊,不能一直陷入这种负面情绪之中,长时间下来身体也会受影响的。” “嗯...” “知道你现在不想说话,没关系,你听我说就好。” 路泽以温柔的语气继续对苏月说道: “这段时间你就好好静养,什么都别去想,关于那些令你父母烦恼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去解决的,你不用再为难下去。你母亲昨天也给我打了电话,这个你应该也清楚,我们直接沟通之后其实效果挺好的,也达成了共识,不会再将压力都放在你的身上,所以你不用担心,接下去有什么问题我会和你妈妈直接联系的,也不用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了。” “嗯。” 苏月尽力吐出一个字来,纵使此刻她的内心有千言万语,但却无力说出口。 的确昨晚薇姐主动给路泽打了个电话,两人开诚布公地沟通了一个多小时,效果显然不错。看来与其让苏月夹在中间当一个传话筒,不如让薇姐实实在在地接触路泽这个人,那么对于路泽的为人,想必在多次接触后她自会做出一个判断来。 “苏月...不着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压抑很难受,我们慢慢来,没有人要求你做什么改变。你只要知道,无论什么时候,我都爱你。” “爱..你。” 苏月用尽全力挤出了两个字来。 第两百三十一章 修复 如今苏月才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心力交瘁...... 哪怕自己的内心仍有一丝渴望见到曙光的念想,但大脑已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令其充满活力。 即便是拥有路泽耐心地陪伴以及父母对自己的倍加呵护,这些苏月都能感知的到,却无力对此作出回应。原来内心的负担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强大的压抑之感便会瞬间反弹,化作利刃攻击我们的心灵,使其猝不及防。 苏月也知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更何况薇姐已经为此很自责了,而路泽整天也为自己的情况而坐立难安,让这些生命里重要的人为自己忧虑万分,这并不是苏月想看到的。 与此同时,苏月想到了一个人,她或许能帮助自己解开心结,那就是算命阿姨。 于是她打开手机,给算命阿姨发去了信息,至少说不出来的话还可以通过文字的形式传达,这让苏月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互联网时代的便利: “阿姨,这两天我感觉身心疲惫到了一个极点,不知该如何调整。” 不一会儿,阿姨便回复了自己: “或因此前存压所致疲累,可通经络辅之,舒缓困乏。心安之,眼下为后之根基,所历甚值。” “这点我明白,也从未后悔。只是前几天看了中医后说我心神疲乏,我也的确有此感。” “心神疲乏静心修养即可,是否郁结?” “是郁结,说是脉相非常复杂。” “松己心,此非不可度之事,需敞其内,畅谈己所思,郁于心所致身疲,无大碍,安心。” “我尝试过...但现在只要一聊到这件事情我的情绪就会崩溃...” “何事致崩溃?” “现在我自己也找不到问题所在,只是情绪不受控。” “是否为自扰困之?” “感觉是的...每天都在胡思乱想,但无力自愈。” “无需过于忧心,通络可解,且此后可因此而自知己况,圆己心,行己愿。” 但愿如此吧... 不过仔细想想,现在自己内心的郁结的确是由于负重过多而导致的,但是就这么任由自己沉浸在这种低迷的情绪之中,的确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使得身边的人为自己而整日担忧。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苏月开始尝试着做一些疏通经络的按摩,以及阅读一些关于心灵修行的书籍。无意间苏月在阅读了一本叫做《theprowerofnow》的书籍后,找到了自己的症结所在。 这本书的作者埃克哈特就是在自己极度抑郁到自杀的时候,才突然找到了情绪低潮接近黑洞最底端的那个出口,自此摆脱了被情绪操控和束缚的日子。 文中他提出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拥有一个“痛苦之身”。而每当我们遇到不顺之事,便会将自己化身为那个所谓的“悲剧角色”,并大声抱怨着“为什么老天对我这么不公平!”或是发出“为什么会是我?”等等的质问,而每当这时,我们身体里潜藏的“痛苦之身”便会趁虚而入。 即便事情从客观角度上来看并没有那么糟糕,它也会不断放大那些糟糕的点,然后将我们的情绪代入崩溃。因为“痛苦之身”本就靠着我们的负面情绪为食,并从其中获取能量以使其越来越强大,“痛苦之身”常常会想尽各种办法让本体制造出越来越多的负面情绪以供它进一步扩大。 而往往在被“痛苦之身”利用的我们却毫不自知,只是一个劲地抱怨自己的不幸。殊不知上天从来都是公平的,每个人一生的不幸也都是大同小异,平均算下来也是相差不远,只不过是或早或晚的问题。 于是苏月首先按照书中的方法尝试着调整内心,在出现了负面情绪后先不要着急消灭它,而是需要意识到它的存在,并清楚地了解它是“痛苦之身”的产物,随即跳脱开以第三视角观察它... 因为学会与苦难共存,远远好过逃避。 逐渐地会发现痛苦也并非那么痛苦了...它只不过是一种情绪罢了,我们不能也无法否认任何情绪的存在,无论它是好或是坏。 那么痛苦也好,开心也好,它们都只是情绪而已,本质上并无差别。而细微的差别就在于它们之间给我们带来的不同感受以及过度的情绪均是完全受到欲望的驱使这两点。 欲望...... 所以的部分人来说,当你的欲望得到满足,那便是开心的情绪,反之则是痛苦。 而欲望这种东西,往往又与未来相连接——— “我希望未来可以拥有很多财富。” “我希望未来可以与我爱的人白头偕老...” “我想拥有一份理想中的工作...” “我想...” 诸如此类对未来的欲望,逐渐构成了我们对未来的无限期望。而期望越大,则失望越大,无法使自己保持一颗平常心的,便是对未来的未知与恐惧。一旦自己期望中的未来看似离我们越来越遥远,或是当下遇到的阻力影响到了我们脑海中构建的未来蓝图,我们便会陷入失望之中...... 可是“未来”,从来都是不存在的,因为本质上它并未到来。 而对于今天来说,明天永远都属于未来,而未来这个词最具有欺骗性的一点就是————它永远不会按照你所想的去进行。 因为未来是无常的。 没有人知道明天将会发生什么,但每个人却又被卷进了这个甜蜜的陷阱之中,不断规划着根本不存在的“未来”。 因此一个更为重要的时刻被忽略了,那就是———“当下”。 只有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才是真正掌握在我们手中的。换言之,我们当下的每一个决定和行动,都构建出了即将到来的“未来”。所以只有把握住当下,才能向着你想要的“未来”前进。 苏月心想,自己与路泽之间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两个人都不满足于现状,而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美好的将来,因而才毫不自知地让自己沉浸在了当下的负面情绪之中,奢望着就这么任由时间流逝下去,便会迎来美好的未来。 这显然有些异想天开...... 殊不知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为两个人未来的路做铺垫。 而至于两个人将走向怎样的未来,何尝不是由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来决定的呢? 如果正如算命阿姨所说,当下经历的苦难便是两人日后的根基。那么如此看来,学会心平气和地与苦难共处才是良策。 苏月想起自己曾在某处寺庙中看到过一则横幅,上面写着人的一生不过三万来天而已,那还有什么不快乐的理由呢? 第两百三十二章 治愈 随着时间的推移,苏月的状况可见逐日好转,如今已经能够正常与人交流了。 经历了这次郁结的事件后,薇姐的态度可见也明显缓和了下来,她已然想明白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比得上自己女儿的身心健康更为重要。在某一天与苏月再次促膝长谈后,薇姐似乎也已经充分意识到了这件事情不可操之过急,所以她也诚恳地向苏月表态自己今后不会再在背地里调查路泽,而对于两人之间的感情,薇姐也表示会充分尊重苏月的选择。 苏月也借由此事感受到了母亲态度的前后变化,她在发现自己的言行有可能会伤害到苏月的第一时间,便主动选择退让,并优先考虑苏月的感受,这点令苏月十分感动。虽然她知道母亲心里一定免不了为了自己与路泽的事情时常忧心,但是当自己的情绪出了问题时,母亲永远都会优先考虑到自己的状况,与路泽一样,苏月也从薇姐那里感受到了被放在第一顺位的感觉。 当自己的情绪问题被身边人所理解并包容时,才是治愈的开始。 而这段时间里,路泽的眩晕状况也因为每日不间断地做耳石复位操而得到了很好的缓解,虽然仍然会有头晕目眩的感觉,但其程度已然不影响路泽的自由行动了。 对于苏月与路泽来说,两个人的身心状况都在逐渐得到恢复。 而另一边,师父的状况却不太明朗...... 听路泽说他与算命阿姨联络后得知,师父今日来一直发低烧,而且身体的各项指标也不太好,看来她老人家眼下还需要在医院里待上一段时间。 得知这个消息后,苏月的心中不免有些难过,因为师父当初正是为了帮助路泽与自己才大老远下山赶来医院,可如今身体却每况愈下,不知道何时才能恢复。 于是苏月立即给算命阿姨发去了信息以慰问师父的近况: “阿姨,我听路泽说师父发烧了,不知她现在还好吗?是否因为近日气温骤降伤寒导致?” 不一会儿,她收到了阿姨的回复: “无大碍,查因中。体确有不适,然路泽之疑暂不便且尚未与师相言,正与我相论。” “啊,明白了,当然眼下还是让师父静养为主,我们的事可以先放一放。” 没想到无论是师父还是阿姨,都无时无刻想着要帮助自己与路泽开解心结,即便她们自己也正面对着一些并不乐观的境况,却仍然一心为别人考虑。 又与算命阿姨聊了一会儿,苏月大致了解到师父如今的身体状况,看来师父此次必然需要在医院里修养一段日子了。 正当苏月在心中有所感慨之际,手机响了起来,是李茜茜的来电。 “喂?茜茜,好久不见呀。” “苏月,我以为你都快把我给忘了呢!” 电话那头李茜茜带着酸溜溜的语气问道,于是苏月赶忙打趣地回答道: “哈哈,忘记谁也不敢把你忘了呀!” “哎哟喂...我可真是受宠若惊了。还以为我俩有可能要从此失联了呢,给你发了好几次信息,你个大忙人可压根儿不回呢。” “哎呀...我错了还不成嘛!请你吃饭好了,明天有空?” “那成!明天中午见好了,正好想去一家最近新开的柴犬咖啡厅。” “那行,明天中午十二点准时见!请你吃饭陪你撸柴犬。” “这还说的过去!哈哈,明天见。” “明天见。” 挂上电话后,苏月才发现近来李茜茜的确给自己发了不止一两条信息了。但由于近来实在是一团糟,加上自己的情绪又不是很好,因此才忽略了好闺蜜的关心。而且对李茜茜的印象,如今还停留在她上一次失恋的痛苦形象中,不知道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有没有遇到什么新的恋情,看来明天一定要好好八卦一下。 第二天中午,俩人准时在一家日式料理店见面。 这家日料店是全木头的装修风格,位于一条不宽不窄的小巷子里。店面虽然不大,但却听说日料师父的手艺相当了得。苏月与李茜茜选了一个角落里的安静位置坐了下来,点了时下新出的午市套餐。 “苏月,你说说看,咱俩多久没见了?” 只见李茜茜一边咀嚼着手中的烤鸡肉串,一边抬眼问道。 “唔...的确好久了,久到你都圆润起来了,哈哈!” 苏月喝了一口杯中的荞麦茶,并调侃起李茜茜来。不知为何,这次见到李茜茜,苏月发现她的确相较于之前圆润了许多。之所以不用“胖了”这样的词语,因为显而易见这是每个女孩的死穴。 “哎...果然...我也觉得我圆了很多...这些日子体重也噌噌地往上直窜!” “近日来伙食太好了?” “也许!天天都在外面胡吃海喝的。” “天天?” “因为在相亲。” “天天相亲?” 苏月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使劲地眨了眨。虽然知道李茜茜的前男友就是在相亲网站上认识的,但没想到在经历了那样不愉快的恋情后,她还能够变本加厉地继续依赖那种所谓的相亲网站。 “没错...现在采用广撒网重点捕鱼的方式了。” 只见李茜茜漫不经心地用筷子将烤秋刀鱼肉夹进嘴里,然后快速咀嚼了几下,继而说道: “每天约会一个相亲对象,然后借由认识更多人来增加找到真爱的机会。不过你放心,不做别的,只是和他们吃个饭而已。” “这样不累吗?” “找不到真爱更累!” “也是...那可有找到满意的?” “这就要跟你细细说来了...我发现约会的对象越多,就越发现这些男人真的是一无是处!” “怎么说?” “就好比前几天约会的一个男人,穿了满身名牌,开着豪车来找我,本来我以为他会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富二代,可没想到一起吃饭的时候,却发现他是个毫无文化的土豪。” “哦?何以见得?” “点菜的时候会趾高气扬地说什么‘菜单上的都来一份’这种话,而且由于服务员上菜速度慢了,还对其破口大骂。” “这也太没素质了吧...” “所以说是没文化的土豪。” 李茜茜像是在讲故事般眉飞色舞地继续往下说: “还有一个男的,是本地游艇俱乐部的,高学历又有钱,但是吃饭的时候才发现他抠得要命,一边吃还一边抱怨着‘这菜贵了’之类的话,你说叫不叫人扫兴?” “这倒是有点尴尬...” 苏月随口应和道。 “而且苏月你知道吗,昨晚我约会的一个男人,那才叫真的恶心呢...” 第两百三十三章 动物 只见李茜茜一边说,一边露出了一脸嫌弃的表情,只听她继而说道: “昨晚这个男的,看上去正派儒雅,却没想到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呢。吃饭的时候总是从餐桌下面摸我的手,走的时候还想对我搂搂抱抱的。” “看来并非什么正人君子...” 苏月喃喃自语道。 “哎...所以啊...遇到的居然都是这种货色,我算是对爱情彻底失望了。” 只见李茜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无奈地耸了耸肩。 “可是茜茜...你这样下去,并不一定能够找到真爱。” 苏月思忖片刻后,还是决定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撒网的方式虽说可以让你认识更多男人,但是并非能够增加遇到真爱的几率。” “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哼,真不知道好男人都跑哪去了!” 看来李茜茜并没有理解自己话中的意思,不过苏月还是没有因此放弃。 “茜茜,好男人一定是有的,只不过遇到需要一些缘分和观察。如果真的没有遇到那也强求不来,何不用你约会那些男人的时间好好提升自己,这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怎么提升自己?” “无论是运动还是阅读,或是静下来钻研学习,这都是提升自己的方式呀。” “静不下来...静下来的时候就会感到寂寞了。” “还是心不定的原因吧...?” “没错...感觉快要被现实吞噬了...” 被现实吞噬... 苏月不禁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每一次被挫折击倒后原地爬起来,不都是在和现实做抗争吗? 那么这个世界上或许每个人都同自己一样,不断与现实做斗争,有的人选择咬牙坚持下去,而有的人则放弃抵抗,接受被现实吞噬的结局。 至少在爱情方面,自己的好友李茜茜显而易见在被现实的残酷吞噬并且同化... 吃完午餐后,俩人来到了李茜茜所说的那家柴犬咖啡厅。 一进门便有好几只活泼的小柴犬迎面跑来,又是蹦又是跳的,看起来相当热情。 苏月和李茜茜点了一份柴犬造型的甜品以及两杯饮料后,便接过服务员递来的柴犬零食,坐在了靠墙的一个软沙发上逗弄这些小柴犬。 小柴犬们见到她们手中拿着零食,便立马露出了期待的眼神,又是撒娇又是卖萌地粘着苏月跟李茜茜。 “哎,当只柴犬可真快乐!” 只见李茜茜一边拿出一块狗狗零食,一边喂给了其中一只身材娇小的乳白色小柴犬。 “快乐倒是快乐的,但是快乐的权力却无法自己掌握。” 苏月一边喝着杯中的柠檬苏打,一边摸了摸身旁一只小柴犬的脑袋。 “可至少若是遇到了一位好主人,就不用像人类一样为了生活和感情而终日烦恼了吧?” “对了茜茜,你的这个问题倒是让我想起了一本书中的内容。” “嗯?怎么说?” “你知道人类和家养的宠物之间最本质上的区别是什么吗?” “是什么?” “宠物并不知道自己何时将会死亡,但人类却会。” “这怎么理解?” “就如同我们养的宠物一样,它们每天只是日复一日地吃饭睡觉和玩耍,看上去无忧无虑,也并不会为了将会遇到什么样的风险以及自己何时会面临死亡而有所担忧。所以对于这些宠物来说,它们没有对时间以及死亡的恐惧。而人类却恰恰相反,正因为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面临死亡,才会觉得一定要规划好自己的未来,要万无一失地利用好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来完成自己的心愿,可是这样一来,便无法仅仅满足于当下,而是为了自己的未来而生出了许多的欲望与不安,从而无法得到真正的自由与解脱。” “听你这么一说...倒是觉得有些时候人类还真是要向动物们好好学习一下。” “嗯...学会知足,并珍惜当下。” “所以人类才会喜欢和这些小动物呆在一起嘛,天真且没有杂念...” 李茜茜将一只全身金黄的小柴犬抱进怀里,然后一边抚摸着它的绒毛,一边缓缓地继续说道: “苏月...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 “羡慕我?” 苏月微微侧脸看向李茜茜。 “我羡慕你能遇到一个真正的灵魂伴侣,并且能够对这段爱情如此坚定且执着。虽然现在你们俩还并未圆满,但是我能感觉得到,你从这段感情中受益匪浅,他使你变成了一个更加优秀的人。但是我却没有这么幸运,事到如今我都没有遇见那个对的人,而且年纪也不小了,加上父母的观念又很保守,逼我逼得很紧,希望我早点成家。所以有时候我甚至都在想...干脆就别再对真爱有所期待了,找个差不多对我好的就行了吧?至少不用一个人孤独地生活下去...” 听了李茜茜的这番话后,苏月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虽然无法感同身受李茜茜心中的寂寞,但是苏月清楚地明白,对于这世上的任何一个女人来说,她们害怕的并不是与另一半共同历经千辛万苦,而是害怕那个所谓的另一半并不是自己所爱之人。 而和相爱之人共同忍受爱情中一切的苦难,永远好过不被爱或是无人可爱。 真正的爱情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也是慰籍心灵的一剂良药。良药苦口却利于心,而甜蜜的糖衣炮弹却只会让自己在虚伪中遍体鳞伤。 苏月知道自己是幸运的,因为刚好路泽正是自己的那剂良药。 但是对于李茜茜来说,她尚未遇见,却也不知这可遇而不可求的爱情何时到来。 不过苏月还是尽力尝试着安抚自己的好闺蜜: “茜茜,别心急,有些时候真爱这种东西就是这么捉摸不定的。想当初我也是在对爱情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才遇到了路泽,在这之前我可是完全失去信心了的。” “可是就算我现在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也无法确定对方是不是我的正缘啊...不像你和路泽,至少还有那位算命阿姨为你们保驾护航。” 李茜茜一边喃喃自语道,一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小心翼翼地继而问道: “对了苏月...不知道能否也请那位算命阿姨为我看一看我的爱情方面?” “额...这个我不知道行不行,得先帮你问问她,因为通常来说需要当面看。” 虽然苏月知道算命阿姨已经帮了自己许多忙了,如今还要请她为自己的朋友一看,着实不好意思再给她添麻烦。但是现在的李茜茜为了寻找她所谓的真爱,已然完全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一样横冲直撞,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苏月的确不忍心看她继续这么下去。 她心想,如果能够让阿姨为她算一算爱情方面的运势,也算是能让心里有个底,不必再病急乱投医。 第两百三十四章 自爱 于是苏月便在信息里大致跟阿姨描述了一下李茜茜的情况,没想到不一会儿她便收到了阿姨的回复: “无妨,可提供其具体生辰于我,闲时一观。” “太好了,茜茜,阿姨答应帮你看了!” 苏月随即将算命阿姨的信息递到了李茜茜的面前,只见李茜茜看了后也高兴极了,立马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发了过去,继而对苏月说道: “简直太好了!看来我的爱情终于有救了!” 能够得到高人的指点,李茜茜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与李茜茜分开后,苏月在回家的路上收到了算命阿姨的回复,信息上写着她帮李茜茜算过后的结果: “五行缺火,本非好命但运尚可,可补救,善且仁,但因过善所致易引拙,情路未能平顺亦由心性所致,三九之年虽无大碍,但若亲近之人商其散财,需慎行,且需养身,勿操劳,三九之年将遇佳人,惜之,勿以善之名纵他人之为。” 看完后苏月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李茜茜还是会遇到自己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可是有一点却令苏月感到疑惑,为何留言中阿姨只是说李茜茜会遇到“佳人”,而非“正缘”呢?这二者究竟有何区别? 正当苏月打算追问其原因之时,她又收到了算命阿姨的第二条留言: “其命中婚姻有二,中年或夫离散,此二姻或利其晚年,故并非劫难。若有顾虑可不将此告知于她,自行定夺。” 也就是说...阿姨留言里所说的那个“佳人”并非“正缘”?这下子苏月更是纳闷了,难道说李茜茜命中无法遇到正缘,且注定将会离婚? 想到这里,苏月立即给算命阿姨发去了信息: “谢谢阿姨帮忙,只是有一点我想跟您确认一下,这么说她命中无法遇到正缘?” 不一会儿,苏月收到了算命阿姨的回复: “勿言谢。并非人人可遇正缘,于她而言或晚年可遇。正缘可遇而不可求,惜之。” “好的,我明白了。” 显而易见算命阿姨已经用较为婉转的方式回答了自己的问题——李茜茜命中无法遇到自己的正缘。 苏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最终决定只将留言的上半部分转发给李茜茜。因为留言的下半部分是对未来的预测,苏月考虑到如若原原本本地将此事全部告诉李茜茜,想必会影响到她的心态,这样反倒是适得其反了。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李茜茜的电话打了进来,苏月看到后赶忙接了起来: “喂?茜茜,怎么啦?信息收到了吗?” “嗯!我收到了,说得挺在理,只不过...” 只见电话那头传来了李茜茜有些犹豫的声音: “那位算命阿姨没有看看我的婚姻方面吗?” “哦...我只知道这些。” 苏月口是心非地回答道,当然无法将不好的事情告诉李茜茜,不过出于有些心虚,只见苏月继而问道: “为什么这么关心婚姻方面的问题?” 沉默片刻后,电话那头传来了李茜茜有些沉闷的声音: “不瞒你说,前段时间我妈帮我找了一个当地的算命大师算了一卦...” “哦?那他怎么说?” “说是我会离婚...三十多岁的时候...” “啊?离婚?!这...” 苏月感到十分惊讶,她惊讶于那位算命师父居然和阿姨算出的如出一辙,不过事到如今她只好装作对此事一无所知,继而问道: “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他是怎么算出来的...” 只听李茜茜无奈地继续说道: “而且事后我又从朋友那里认识了一位据说算命很准的师父...结果算出来的也是同样...说我三十多岁会离婚。” “可不能被这种说法影响了自己的心态...” 苏月忙不迭地安抚道。 “我知道...道理虽然都懂,但是完全不被影响也是不太可能的。只能期望自己到了那个年纪能够对此看淡一些,或许就没那么难受了也说不定。” “茜茜,阿姨就常对我说,天人各一半。一半掌握在老天的手里,我们已然无从改变,但是还有一半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中,全然由我们自己去改变。” “该如何靠自己改变呢?” “当下的每一个决定都势必会影响未来的走向...就像我们玩过的情景游戏那样,主人公在每一个关卡不同的选择,都注定会产生不同的结局。只不过游戏随时可以重头再来,但是人生只有一遍。所以在做出每一个决定的时候,一定要是心之所向,绝不能自己骗自己。” “明白你的意思...的确我知道自己现在很容易陷入一段并不健康的恋情中,明知道对方与自己的三观并不一致,但却因为害怕寂寞而一再地自己骗自己,活在对这个人的想象之中...” “那么茜茜,如果你能够意识到这点,就应该明白只有真正地了解对方的内心,才能够接受他的好与不好,这样才会使得双方都更加坦然一些不是吗?只有当你全心全意能够包容并接受这个人的缺点,才能称得上喜欢吧?” “只有当自己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才能像你说的想通这些问题。但是一旦陷入恋爱之中,便又头脑发热,思路也不是很清晰,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所以还是那个老问题...学会与自己独处。单身的时候便是静心思考的好机会,有时候向内探索自己的心灵很重要。” 这的确是苏月亲身经历后的有感而发,曾经的她也是这样一致认为只要不断向外探索,拥有更多的外在事物便会幸福。而在与路泽共同经历了一些事情后,反倒意识到了向内探索的重要性。 纵使拥有再多的硬件条件———美貌,高学历,令人羡慕的工作或地位.....这些外在的东西终会有一天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离我们远去,而到那时候我们的内心却只剩下空洞,并后悔于没有利用有限的时间去做一些真正有意义的事情。 而对内在的探索则会让我们更加了解我们自己,不仅了解自己的优点和缺点,长处和短处,还能清楚地洞悉在我们内心深处真正渴求的东西。 而只有真正充分地了解自己,才能称得上自爱。 比起用物质堆砌的所谓的“自爱”高墙,只会将我们的心灵压缩得越来越狭隘,狭隘到无法真正爱上这个世界。 第两百三十五章 侥幸 又过了一阵子,天气逐渐转凉,寒冷的空气席卷而来。 眼看着路泽的耳石症已经几乎痊愈,而苏月的状态也恢复了正常,一切已然向着好的方向行进。而路泽与苏月也开始重新计划着见面的事情。 虽然路泽对于两人的见面仍抱着义无反顾的坚定态度,但是苏月的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惴惴不安,前几次两人见面的约定总是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情况所打破,而这一次显然苏月不得不为此担心。 电话里,苏月还是隐隐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路泽,真的没问题吗?你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 “恢复得八九不离十了,不用担心,我觉得完全可以出发了。” 路泽倒是对这点十分充满信心,只听他继续说道: “那就按照我们之前计划的,订后天中午十二点的机票了,一大早我姐会送我去机场的。” “真的没问题?如果坐车再晕怎么办?” “那就这样,今晚我就直接住去机场旁的宾馆,这样一来也方便明天一早出发,而且还能避免坐太久的车而身体不适,你看如何?” “嗯...这道也是个好办法。” “那就这么决定了。” “路泽...要不要找阿姨再给我们看看后天的出行?” “苏月,这件事我看就别再麻烦阿姨了,再说我也不希望再因为任何原因而影响我自己的决定。” “可是我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苏月,我知道无论是阿姨也好,师父也好,她们都帮助了我们很多,但是我们自己的事情还是不要再让旁人帮着做决定了。” “嗯...我知道了。” 虽然苏月嘴上是答应了,但是心里的不安还是无法平息。 她也不知道这种内心的不安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它就像是一条隐形的枷锁,不知不觉中将苏月的手脚束缚了起来。或许是每当自己与路泽定下见面的约定后,怀着满满期待的那颗心一次又一次地被现实打破后残留的痕迹,这些痕迹打击着她的信心,使得她无法相信两个人能够如期见面。 若是冥冥之中有什么阻碍着两个人的见面,那么纵使费尽千辛万苦,想必也难以得偿所愿。 如果后天的计划无法如约进行,那么这种挫败感将再次来临,足以将两个人彻底淹没。 想了又想,苏月还是尝试着给算命阿姨发去了信息: “阿姨,近来您与师父可好?后天路泽就打算来我这里,但是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担心又会像之前那样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近日转好但因体虚所致,或转于寺中修养。若医嘱其可出行则无事。” “医生说远途稍加注意即可,但我心里还是因为之前的种种而感到不安。” “若仍不安是否需观之,医是否已查之,近日因自身及师体欠佳,或略其况,未能知详尽,歉之。” 的确阿姨近来为了照顾师父,恐怕是忙得不可开交。自己这种时候再来叨扰她,也属实不合适。但是苏月知道如果阿姨能够在观后肯定地告诉自己这次的见面没有任何问题,那想必内心的不安也就立刻烟消云散了。 想到这里,苏月立即在短信栏里飞快输入道: “那就麻烦您帮我们一观...” 可是写到一半,苏月转念一想,如果观后的结果不如自己所期待的那样,且若是阿姨直言说路泽近几日并不适合远行的话,那么想必也会同样大大打击到两个人的信心,甚至反而影响了两个人见面的计划。 思来想去,苏月还是删除了刚刚写下的话。 虽然这么做的确有些掩耳盗铃之势,但此时此刻苏月也只能抱着侥幸心理,期待着后天的见面万无一失。 于是苏月在对话框里回复道: “不用的,本意就是想问问您和师父的近况。而且和您聊了聊心里也会踏实一些。” “无碍,久未知你近况,亦有惦念。” “嗯,如果这次顺利的话...不久我们就会回来探望您和师父的,若有机会的话还可以跟您学习一下易经,提高自己的心境。” “特意探望则不必,你二人应安之处,定心而为,若闲时游玩可至,净心一二。今夜替其观出行之事,近日气候所致交通不便,确应慎行为佳。” 看来阿姨还是惦念着两人,打算帮路泽一观,于是苏月立即回复道: “不用的阿姨,近日您和师父还是好好休息为主,别再为我们的事操心了,能够跟您聊上几句,我心中已宽慰了许多。” “此为小事,可为之,近日确有疏忽之处。” 看来算命阿姨并没有听懂自己的言下之意,仍然好意地为两人考虑。于是苏月只好进一步说明现状: “怕是万一不宜出行他也是不会听的。” “此关乎其安不应执意而为,若无事岂不美哉?” 这么说倒是也没毛病,见阿姨对待此事如此认真,苏月便也不好再多加推辞。 “好的好的,那就麻烦您了。” “无需言谢。” 晚些时候,苏月收到了阿姨的回复: “近日出行并非吉日,需谨慎为之,因路况较不便,仍需稳妥出行。” 看来出行也许并非顺利,但也不至于不可以出行,苏月是这么理解的。 “好的阿姨,我会叮嘱他的,谢谢您。” “自控心绪且需自重其体况。” “好的,我都嘱咐于他。” 看来阿姨还是对路泽的身体状况有所顾忌,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但是想要见面的心还是无法阻止,即便是抱着侥幸心理... 于是后天一大早,路泽便从宾馆出发,然后和路倩一起坐地铁前往机场。由于前一天已经般至离机场较近的宾馆,所以从宾馆到机场,只需要坐大约三十分钟的地铁即可到达。 不过大早上的地铁站可谓是人山人海,路泽拖着自己的行李箱与路倩穿梭在茫茫人海之中,好不容易才挤上了前往机场的地铁。 “上地铁了。” 与此同时,苏月收到了路泽的消息。 “还好吗?头还晕吗?” 苏月关切地问道。 “还好,主要人多,而且有点晃。” “那你先别看手机了,到了再说。” “好。” 于是苏月爬起来洗了个冷水脸,但清醒后还是感到内心有些莫名的惴惴不安,但是眼下还是不要给路泽发信息的好,于是她便给路倩留言,想询问路泽现在的情况: “姐姐,你们到哪里了?路泽现在的状况如何?” 不一会儿,她便收到了路倩的回复: “我们俩被人群挤开了,他在另一侧门口,我看不太清楚,一会儿我挤过去问问他。没想到这个点地铁里的人居然这么多,不知道这么嘈杂的环境会不会影响到他。” “好,等你消息。” 第两百三十六章 天选 苏月按下发送键后,便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起来。她在心中一遍遍地祈祷路泽能够顺利到达机场。 过了约莫十分钟,苏月收到了路倩的信息: “我们在中途下了地铁,路泽看上去似乎不太舒服。” “他现在怎么样?” 苏月忙不迭地问道。不一会儿她再次收到了路倩的回复: “说还是觉得头晕想吐,现在我先把他带去地铁站通风口让他安静一会儿。” “情况严重吗?” 苏月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总之脸色苍白...我是建议他今天就算了吧,可是他还是执意要去机场,怎么都不听劝。” “你先别着急,姐姐,一会儿我来给他打个电话好好劝劝他。” “好,那交给你了。” 苏月在原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尝试着调整自己的情绪,尽力将失望藏于心底。 随后她拨通了路泽的电话,几秒钟后,电话那头传来了路泽虚弱的声音: “喂?” “路泽,是我,你现在还好吗?” 苏月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没事...” 路泽就像是一个在与痛苦殊死搏斗的勇士那般,身受重伤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此刻已无力前行,只听他继而有些吃力地说道: “我就休息一会儿,马上继续赶往机场,飞机应该还来得及。” “真的没事吗?现在是什么感觉?” “就是有点恶心想吐...没事...估计地铁里人太多,又摇摇晃晃的。” “只是有点而已吗?能够自己行走?” “休息一会儿...就能...” 很明显路泽是在强撑着,而显然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完全不足以支撑他自由行动。而按照自己对路泽的了解做出判断,此刻他实际的身体情况一定比他说出来的严重好几倍。 因为但凡能够独自忍受的事情,他绝不让别人替他操心。 于是在对路泽的情况已有了大致判断后,苏月还是尝试着劝阻他: “路泽,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如果身体真的不太舒服,还是不要勉强得好。” 几秒钟后,电话那头传来了路泽虚弱而低沉的声音: “可是...我不甘心。” “我明白。” “我真的不甘心...已经一大半的路程下来了。” 路泽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微微颤抖,他的情绪似乎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已经很不错了...或许是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原因,稍作休息调整几日再出发也未尝不可。” 苏月尽可能地控制住自己失落的情绪,尝试着安慰路泽。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 可是路泽的声音听上去显然有些哽咽,随后他像是立刻又强压住了自己的情绪,喃喃自语道: “那我先休息会儿看看情况吧,如果好点了,我就再试试好吗?” 与其说这句话是在询问苏月的建议,倒不如说是一种恳求。 “好,我明白了。不过还是那句话,不要勉强。” “我知道了。” 挂上电话后,苏月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内心的失落。除了失落,还有深深的无奈。 她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两个人约定了见面,却总会在最后关头毫无例外地因为各种原因而无法按照原计划进行。如果这是上天的安排,那这么做又是寓意为何? 苏月垂头丧气地陷在沙发里,再无挣扎的力气。她给阿姨发去了信息,至少此刻还有阿姨可以听自己倾诉: “阿姨,路泽在刚刚坐地铁去机场的途中,又感到眩晕恶心了。因此我就在想...是不是我和他真的有缘无份,或是老天觉得我们俩在一起对双方并不好?” 不一会儿,她便收到了阿姨的回复: “外因所致未康,或存诱因而发。已告知为正缘,又何出此想?” “因为前两天他坐地铁明明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可是每次我们约定好见面了却又出现了意外情况,而且意外情况的次数已经让我觉得这一切并非偶然了。” “前日出行地铁之上是否同路不同况?” “嗯,只是今天人比较多。” “或仍需休养,不必多思。” “好,我尽量。” “师亦忧你近况,虽未谋面,却记于心,转师言如下:二人为天选之作,所历之事亦为天作之计,切莫忧责,需感其用。” 阿姨现在应该正与师父在一起,没想到还要劳烦身体尚未痊愈的师父为俩人操心,苏月心里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师父的这番话的确对苏月的内心起到了安慰作用,无论自己与路泽是否为天选之作,已然注定共同经历一切。如若眼前的挫折与煎熬亦如师父所言是上天的安排,那么想必自有其深意,又岂是自己能够揣测得到的呢? 于是苏月便试图让自己不再陷入悲伤的情绪之中,并回复道: “替我谢谢师父,真的多亏有你们一直鼓励着我和路泽,我们才能一直坚定不移地走下去,感恩。” “勿谢,此为善缘,相互为之。师言,天选天择,莫萎莫责,感其本意,想其所得。” “嗯,谨记。” 天选天择,莫萎莫责,感其本意,想其所得。 虽然师父的这番话寓意不凡,且足以暗示了两个人未来的走向。但显然当下已然陷入迷茫中的苏月与路泽,都无法完全理解其中的含义。 之后路泽还是决定暂时先在附近找一家宾馆住下,先行休养,恐怕他身体不适的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口中所形容的。 果不其然当天夜里,路泽便发了高烧,并且一直冒虚汗。 即便在输液后高烧逐渐退去,但仍然低烧反复不断,且频频出虚汗。加上心态上屡次遭遇挫败感的折磨,更是将路泽的身心又一次拉至了低谷。他的情绪再次陷入了低迷,心中也随之产生了不安。 与路泽交流后,苏月才知道,原来路泽心中的不安来自于对两个人感情的担忧。 路泽担心两个人一次次地未能见面,因此有可能影响到俩人之间的感情。苏月听了后也感到有些迷茫,因为按照常理来说,一对异地而处的恋人,如果长期无法见面还屡次遭遇挫折,想必是对各自心灵亦是对这段感情的最大阻力。 更何况路泽与苏月都十分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因为为数不多的能够产生精神交流。但再能够取得精神上高度统一的感情,在遭受现实因素的频频打击后,还能够依然保持其纯粹性吗? 路泽与苏月担心的正是这点。 第两百三十七章 历炼 但路泽与苏月都心知肚明,倘若不做出一些改变,必定将再度面临陷入低迷情绪的煎熬之中。 这种由负面情绪堆积而成的状态,才是破坏一段感情的始作俑者。 但是面对现状,苏月亦无计可施,只能任由时间的流淌以及心灵的损耗,最终在无可奈何之迹,她只好再次给算命阿姨发去信息: “阿姨,如今我和路泽在精神方面都已到达一定的极限,本以为见面就能够有所缓解,但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真的很差,估计无法远行,而身体状况一直出问题也给我么俩带来了巨大的精神压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过了约莫十分钟,苏月便收到了阿姨的回复,只见她坚定地指出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何须左右相悖,不知为何,二人是否已致不见则离?利弊得失自在人心。” “并不是不见则离,但我俩都不知道这样下去还能够坚持多久。” “既知己求,何来坚持之说?或心未定所致,求真求佛之路亦如此,心定则无苦难之说。” 难道自己的内心还不够坚定吗?即便是路泽,他也是凭借着对这段感情的一片赤诚之心才一步步走到了现在,那么对于两个人来说,还有什么是需要继续领悟的吗? 不过苏月默默在心中思忖,如若真的能做到像算命阿姨所说的,真正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或许就不会觉得这一切都是煎熬了吧?但是做到那样的境界,又怎是常人轻易能够做到的? 于是苏月继而回复阿姨: “可是我们都无法满足于现状,内心自然就无法时刻安定。” “内修未足。” “是的,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别的问题在困扰着我们。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的确需要有人长期照顾,而对于路泽而言他无法接受让我或是我的家人承担这份责任,所以即便是见面这也依然是个困扰。” “二人妥善而定,可行则他自为之。” “到那时候如果他的身体还是很差的话,这就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是否过于忧心,未曾差强人意至不可自顾之程度。” “他的姐姐和我的家人都有这个担忧...” “又非瘫于卧榻之上,何至于此?” “的确,但身体各项机能现在都很差,走几步路就出虚汗。” “风寒所致,非常态,过忧勿惧。” “如果仅仅是风寒,不至于无法出行,除非身体状态实在太差了...这正是我们最担心的点。” “未养何需自认不可?综其体况而定其非必需如此,为何不使其稍复而为。” “我的确也曾这么想过,可是母亲也觉得再这么等下去...我和路泽两个人的心态都会崩溃的,到那时候更是难以挽回。” “若你知不会又何听他人之忧。” “嗯...可我的确经常会被身边重要之人的想法所影响。” “剔糟存己。” 的确许多人都擅长未雨绸缪,认为只要将一些事情提前计划好便可安枕无忧,但是万事万物千变万化才是无可动摇的现实,谁都无法准确无误地预测自己的将来,若是过于杞人忧天,则反而影响当下的生活。 想到这里,苏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继而对阿姨说道: “有时候想想,路泽的性格如此爱操心,我又实在顾虑极多,看来我们以后肯定无法长寿...” “此为过虑,不可取,且寿辰自有定数,只可告知二人可长寿。” “哦,这样啊...我以为和什么心态啊、身体状况之类的都有关系。” “确有关联,日后二人惬意随性,无此忧。” 如果真的能够像阿姨所说的这样,将来两个人是以如此心境在一起,那属实是一种幸运。苏月在心中想到。 “要是我们二人有此心境,那也真是不枉经历这些波折了。” “安心静待,岁月静好。” 与阿姨聊完之后,苏月觉得内心宽慰了许多。 一来是有人比自己站得高看得远,又愿意为自己解答内心的种种疑惑,这使苏月觉得十分荣幸。二来在常人看似困扰的问题,阿姨总能以她全然不同的视角去诠释,这无不使得苏月豁然开朗。虽然眼下以自己的修为尚不能够完全理解阿姨所说的话,但话语中所含的启示力量,足以使苏月的心境平稳下来。 而寻求心境永恒平静的方法,或许便是一辈子的功课。 苏月与路泽都不知道自己还需要学习些什么,但殊不知在这一件件苦难中不断历炼,便是在红尘中的修行。 一周之后,路泽的身体已有恢复的迹象,只是偶尔还出现低烧的症状。四处走动已然不是问题,只是如若要出行怕是有些勉强。但是有件事不得不使路泽再次坚定了想要出行的念头。 因为下周就是苏月的生日。 一年过去了。 记得去年苏月的生日,正是两人约定好见面的日子。而最终由于种种意外状况的发生,才导致两个人无法如期见面。 这一年中包含了太多的心酸与无奈,它们的感动与爱交相辉映,给这段感情添上了色彩浓重的一笔。 而对于为苏月庆生这件事,路泽的心里始终存有一份遗憾。所以这次无论如何,他都想要借此机会与苏月见面,陪她一起庆生。虽然两人都知道以如今路泽的身体状态本不该冒险远行,但是面对这样意义非凡的日子,谁都不好再多劝路泽。而如今他的身体已在逐渐转好之中,如果此次可以顺利地见面,想必会使两人信心倍增。 而下周出行的事情,苏月并未详细告诉算命阿姨,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她路泽有此打算。一来是因为路泽心意已决,即便任何人多加阻止也未必能够劝说得了,不过这件事情本是路泽量力而行的,也没有必要过分忧心。二来近期师父依然还在医院里接受治疗,所以苏月和路泽并不想再次麻烦阿姨,让她分心。 一周后,眼看着路泽身体有所转好,在心态方面也因为有所准备而信心满满,于是在苏月生日的前一天早上,他在路倩的陪同下,再次前往机场。这次他们特意避开了地铁的高峰时段,而是打车直接前往机场。 与此同时,今天苏月也怀着期待的心情陪薇姐一同前往家附近的某处风景区游玩,这里景色宜人,遍地绿色植物,无不使人心情舒畅。 不过即便是漫步在这绿树环抱的公园里,呼吸着清新宜人的空气,仍然无法消除苏月内心的紧张情绪。 路泽真的可以顺利与自己见面吗? 第两百三十八章 登机 虽然满怀期待,但由于之前多次的失败经历,苏月无法建立信心。 不过薇姐很快看出了苏月的心思,所以在树荫下稍作休息之际,薇姐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宝贝儿呀,路泽现在到机场了没?” “哦,他说快了,在路上。” 苏月低头摆弄了一下手指,故作镇定地回复道。 “放心吧,我觉得他这次一定没问题的!” 薇姐轻抚着苏月的背,尝试着鼓励她。 “不知道呢...刚刚问他坐车晕不晕,他说还是有点儿...” “可能身体没能完全恢复呢,不过我想过来这里还是不成问题的。等他到了之后,我们可以安排医生为他好好调理身体。” “嗯,但愿如此吧。” “别想得太多了,上次那位算命阿姨不是也说你就是顾虑太多了吗?等路泽顺利到了,你们俩就安安心心地见面,至于那些尚未解决的事情,我们大家可以想办法一起解决,多几个人想办法总比一个人强,你说是不是?” “嗯,我明白了。等他到了,我们一起想办法!” 苏月对薇姐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薇姐也回之以温和的微笑。 自从上次与薇姐聊开之后,苏月也觉得豁然开朗,而薇姐更是成为了自己前进的动力。来自母亲的包容与理解使得苏月感到心安了许多,而面对内心的顾虑,刚刚薇姐的一番鼓励也给苏月的内心带来了勇气,她相信一切都会一如预期顺利地进行下去。 可是一切从来不会单纯按照人们所预想的方向发展...... 上天自有它的安排。 过了约莫二十分钟后,苏月收到了路倩发来的信息: “苏月,我们刚刚到机场,不过路泽由于一路颠簸而感到有些不适,我先带他去休息室里稍作休息。” “他还好吗?刚刚在路上他还跟我说身体没问题呢...” 苏月快速地按下了发送键,眉头微微紧皱。 “怎么了宝贝儿?出什么问题了吗?” 薇姐看着眉头紧锁的苏月,有些担忧地问道。 “路泽他们到机场了,可是他身体有些不舒服...如今在休息室里稍作调整。” 苏月只是低着头边走边回答道,语气中是藏不住的失落。 “不会吧?怎么还是会这样?身体不是差不多恢复了吗?” 这显然也在薇姐的意料之外。 “哎,不知道...” 苏月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过了几分钟,她收到了路倩的回复: “去机场的路上已经有些晕车了,估计是怕你担心所以一直没说,虽然后面顺利过了安检也并没有再发烧,但是他的脸色看上去很苍白,问了才肯说是手脚感到发麻,头也昏昏沉沉的。” “怎么会这样?明明眩晕的症状已经完全恢复了呀,也没有再发低烧,怎么会到了机场反而加重了呢?” “我也不清楚,或许是由于心理紧张导致的也有可能。总之先让他休息一下,我先去给他托运行李,如果一会儿他感到好些了我们就出发,正好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 “好的,我知道了,先等等吧。” 与路倩沟通完毕后,苏月将大致情况告知薇姐。听完后薇姐稍稍思忖了一会儿,随即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对苏月说道: “宝贝儿呀,听你这么说下来,我觉得路倩判断的没错,路泽身体的不适或许更多是由于心理方面过于紧张而导致的。人的心理在过度紧张的情况下,往往会加重身体的反应,更何况他的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到正常人的体能。” “恐怕是这样,也就是说...其实他本可以顺利地坐上飞机过来,可是很可能由于心理的压力而造成了生理上的不适,结果反而适得其反。” 苏月一边说一边回想近期以来路泽的心理状况,的确他越是将某件事情看得过于重要,那么在面对这件事的时候便会过于紧张,从而限制了自己的行为。而对于现在的路泽来说,他的身边已无任何亲人,对于他来说,苏月则是他的一切,便也由于过于在意而导致心理上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因此才会步步为营,生怕自己会再度失败。 “要不要打个电话和路泽好好聊一聊?也许他并未意识到自己的心理问题。” 薇姐提出了可行的建议。如今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如果能够在这段时间内顺利解开路泽的心结,想必今天俩人就能顺利见面了。虽然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刻不容缓,但仍有为之一试的必要。 于是苏月对薇姐点了点头,随即拨通了路泽的电话。 响到第三声的时候,电话那头才传来了路泽的声音,不过他呼吸听上去很凝重: “喂?” “喂,路泽,还在休息室吗?” 苏月尽量以温和的声音问道。 “嗯...闭眼睛坐着呢。” 听得出来路泽现在就连说话都有些吃力。 “怎么样?身体是什么感觉?” “手脚发麻...头晕晕乎乎的。” “这么严重?能自如行走吗?” “现在还不确定...总之先坐着缓缓,实在有些难受。” “那飞机...恐怕来不及了吧?” 苏月无法掩饰内心的失落,以路泽现在的状态,恐怕难以坐飞机。沉默了几秒钟后,电话那头的路泽缓缓开口说道: “如果休息后还是没有任何好转,恐怕无法坐飞机。” “不过怎么会突然这么严重?” “不清楚...” “会不会是心理因素导致的?” “心理因素?” “对于见面这件事情过于紧张,从而加重了身体的不适感。” “应该不至于吧?” “可是你本就过于在乎这件事情,我俩都为此顾虑良多,你更是长期以往都带着这样巨大的压力,所以才导致你的身体也跟着承载了不必要的压力。其实按照你目前的身体状况或许是完全可以坐飞机的...” “苏月...我明白你说的意思,可是现在我是真的很难受...并不是单纯的心理因素导致的...” “路泽,你听我说...心理的压力和身体的压力是分不开的,我并不觉得你的身体还有什么问题,况且医生不是也说你已经渐渐恢复了吗?只不过是偶感风寒而已,不至于连飞机都无法坐...” “苏月,真的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你明白吗?我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感觉不舒服了...” 路泽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疲惫且低迷,而苏月认为此刻只有让路泽认识到自己身体的不适是由于内心的负面情绪所导致的,才能够将他彻底拉出低谷。 眼看着离登机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 第两百三十九章 心魔 苏月的心中也因此愈加着急,给她的时间不多了,于是她便继而强调道: “路泽,事情也不像你想得那样复杂,你就是把这件事情看得过于重要了,才因此有些患得患失,信心不足。其实你现在完全可以忽略掉来自内心的压力,意识到心理问题才是影响你前进的主要原因,或许这样你就不会感到手脚发麻了。很多时候我们的恐惧根本不是来自于身体的痛苦,这些都是假象,心理上的恐惧才是导致我们感受到痛苦的本源,你可懂我的意思?加把劲儿,这种时候可不要怂,一定要克服心理的恐惧。” “哎...” 这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了路泽深深的叹息,只见他无奈又消沉地对苏月说道: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我一会儿就去登机。” “路泽...我不是想强迫你什么...” 苏月听出了路泽语气中的不悦,恐怕自己刚刚的态度过于强势了。 “不用说了...” 路泽打断了苏月的话,然后有些吃力地说道: “你完全没有考虑到我现在的感受,只是觉得我太怂了吧...?那我按照你说的做便是。” “喂...路泽,我怎么会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正是因为我判断你的不适大部分来自于心理原因,才会跟你说了这么多...” 苏月觉得自己可是在苦口婆心地劝说路泽,并无其他意思,而路泽的一番话倒让苏月觉得内心有些委屈。 “可是你一再说是我的心理问题...我不这么认为...我只是纯粹感到身体很难受,仅此而已。” 路泽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不耐烦,身体的不适已让他感到身心疲惫。可是由于苏月固执地坚定着自己的看法以及心中强烈想见到路泽的愿望,只见她依然坚定地试图开解路泽: “路泽,已经到最后一步了,如今就差临门一脚了,为什么不能拿出点勇气来为之一试呢?” “我没有拿出勇气?” 路泽一边苦笑着一边继而对苏月说道: “还要我怎么样?我已经尽全力了...” “尽全力?” 苏月立即反问道,随着时间的紧迫,苏月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如果你真的尽全力了,就不要在这里放弃,何必让心魔作祟。” “我不想再说下去了...你就当我怕死还不行吗?” 路泽自暴自弃的说法一下子使得苏月恼火起来,只见她忿忿地说道: “那就别见了!说什么想见我,都是骗人的吧?!” “对!你就当我是个骗子!” 路泽的内心似乎也被苏月的一番话所刺激到了,只听他低声怒吼道。 随后死寂一般的沉默环绕四周,周围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全部凝结在一起。 几分钟后,电话那头传来了路泽疲惫的声音: “行了...我马上就去登机。” “嗯。” 苏月只是轻轻回应道。 “那先挂了。” “嗯。” 挂上电话后,苏月心中满是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路泽愿意按照自己的想法尝试着努力一试,但那显然不是他的本意,而是迫于无奈之举。苏月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妈,我这么做是不是错了?” 苏月垂头丧气地看着一旁的薇姐。 “既然他现在也愿意尝试,你就先别想这么多了,等他能够顺利到了,恐怕就能意识到自己心理上的问题了。” “嗯,我想也是。” “安心等待吧,飞机也很快,到了再说。” “好。” 眼看着渐渐到了登机的时间,苏月想象着路泽此刻或许正拖着疲惫的身体登上飞机,实在有些于心不忍。但她细想,如若今天两人便能见到,那么关于路泽心理上的问题想必也能够得到顺利地化解,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苏月做了一个深呼吸,尝试着放空自己疲惫的大脑跟心灵。 可是就在此时,手机突然响了,上面显示是算命阿姨的来电。 阿姨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呢?苏月有些不解,不过还是立即接了起来。 “喂?阿姨,你好。” “苏月,你好。” “请问有什么事吗?” “刚刚路倩的姐姐突然打电话给我,问我能不能现在就赶去机场,送路泽去你那儿。她好像本来要陪着路泽一起上飞机的,但登机前突然因小腹痉挛而疼痛不已,说是无法上飞机了,便给我打了电话。” “怎么会这样?这个时间...我以为他们已经登机了。” 苏月感到颇为惊讶,路倩昨天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到了临上飞机之前偏偏小腹痉挛了? 这让苏月百思不得其解,这时只听阿姨对苏月缓缓说道: “那这样吧,我现在马上赶去机场先看看他们俩的情况,听说路泽的状况也不是很好,等我去到机场确认了两人的状况我们再做打算。” “好的,麻烦您了阿姨。” “没事的。” 挂上电话后,苏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 薇姐在一旁不解地问道。 “看来这班飞机是赶不上了。” 苏月失落地回答道,随后立即拨通了路泽的电话。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了路泽的声音,听上去依然疲惫: “喂...苏月。” “赶不上了,是吧?” 苏月的语气中满是失落,还夹杂着些许不满。 “不需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吧?” 路泽捕捉到了苏月不满的情绪。 “没有...现在怎么打算?阿姨刚刚给我打电话了,说是在赶来机场的路上。” “姐姐突然肚子痛,所以她打算让阿姨来陪我坐飞机。” “那你怎么想?” “晚点的航班倒是有,但是又觉得是不是不该丢下姐姐一人。” “那自己可以坐飞机?让阿姨陪姐姐去医院。” “一是不知道身体能不能支撑,如果在飞机上有什么突发情况不好应付。二是毕竟姐姐是为了我才一直陪着我,这种时候把她留下来一个人走掉,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所以说了这么多...还是不打算来?” “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好吗?” “好,那先这样吧。” “嗯。” 苏月感觉自己的情绪已经到达了崩溃的边缘,一触即发。此刻她已然无法顾及到任何人的感受,无论是肚子痛的姐姐还是心理过于紧张的路泽,她只感到内心一阵寒意,路泽的言语中显然表示出他不愿意为了俩人的见面而努力一试。 他迈不出那最后一步,无法跨越心中的恐惧。即便是为了苏月,他也无力战胜心魔。苏月是这么认为的,这点即是让她处于崩溃边缘的根本。 难道路泽对自己的爱......还不足以战胜他内心的恐惧吗? 第两百四十章 魔音 纵使苏月的内心已经被失落占据了大半,但那最后一丝的期望似乎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她多么希望路泽能够清醒地意识到他的心理问题,并克服一切困难奔向自己。 然而最终的答案却是———路泽放弃了。 他给苏月发去了信息,说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很差,所以决定先陪姐姐一同去医院检查。虽然信息中路泽也表示只要自己再休息几天稍稍恢复一些,便可以继续行程,但显然这句话对于苏月来说并没有任何的说服力。 苏月只觉得自己的心此刻已经坠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洞之中,她反复在心里告诉自己,路泽的懦弱并非因为他对自己的感情不够坚定,而只是他至今还没有意识到阻碍他行动的根源来自于他的心理问题。 但即便如此,一股强烈的失落感还是将苏月团团包围,密不透风的空气中弥漫着质疑的味道。 难道自己与路泽之间的感情不过如此?竟然连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都变得如此困难,无法做到? 如果说先前遇到的一切挫折是为了教会两个人更加珍惜这段感情,那么无论是苏月还是路泽都已经做到了。可是即便是两个人已然坚持到了现在,为什么老天还是不愿意让他们如愿以偿呢? 而如今剩下的,便是身心俱疲后的两个人最后残存的那点儿希望。 如果连这点儿希望也破灭的话,一切将前功尽弃也说不定。而且经过长时间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折磨,路泽的性格中显然已经失去了某种锐气以及对自己的信心,以至于原本可以简单克服的事情也变得复杂棘手。 如果苦难最终教会我们的是不再对未来抱有任何的期待,那么打从一开始又为何将我们带到这个世界上? 一切看似毫无意义...... 苏月沮丧至极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薇姐只是在一旁静静地陪着她,并未言语。 沉默如同硕大的黑色迷雾,一团团地环绕在苏月的头顶上空。 几分钟后,只见苏月两眼无神地盯着地面,缓缓开口说道: “妈...我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下去了。” 又是凝重的沉默... 几秒钟后,只见薇姐以温和地语气安慰道: “不要勉强自己才好...无论何时。” “嗯,我知道。我也不想为难自己,先前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等待,也承认在这漫长的等待中的确成长了许多,可如今...” 苏月默默叹了口气,继而说道: “可如今我不知道还能从这漫长的等待中收获什么...该学到的也已经够多了,再无其他获益,等下去就只能是消耗这段感情了...” “宝贝儿,一切从心便好。无论你做出怎样的决定,妈妈都会支持你的选择。” 虽然薇姐此刻十分担心女儿的状态,但她还是尽量表现出了身为母亲的一股镇定之气。 “嗯,我知道,我想我心中已经有答案了...” 苏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脑海中此刻正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告诫着自己——— “放弃吧,不要再等下去了...” “即便是继续等待,也将毫无结果,这段感情并不像你想象中那样坚定。” “他不够坚持,这表示对你的爱还不够...” “你向往的完美爱情根本不存在。” “.......” 这些声音像一个个魔咒,此起彼伏地出现在苏月的脑海中,无穷无尽,绵延不绝... “够了!” 苏月的内心发出了一声怒吼,想要呵斥住这些魔音。 “你不会真的觉得他始终会把你放在第一位吧?” 魔音还在持续... “之前他一直是这么做的...” 内心显然还想挣扎。 “人性本就复杂,没有什么能够永恒,包括他对你的坚持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滴淡化,最终化为一潭死水,没有人可以逃脱这样的命运。” 魔音的语速逐渐加快,音调也明显提高: “所谓的纯粹爱情根本就不存在,只是你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已。在现实面前,人类永远都保留着自私的本性。” “可是我并没有亲眼见证结局...无法相信你的片面之词。” 内心的声音逐渐低垂下去,愈发失去了自信。 “现在受的伤难道还不够证明一切吗?已经遍体鳞伤了不是吗?” 魔音似乎察觉到了内心的些许犹豫,并乘胜追击地对它说道: “难道要等到被啃食得连一根骨头一滴血都不剩,那个时候才追悔莫及吗?你的天真就是你最大的弱点,别以为凭借着天真无邪的想法就能够活在这个充满现实的世界上,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这世上根本没有所谓的纯粹爱情,及时止损才是你现在该做的事情,把一切不利于现状的东西全部都斩草除根,然后心无旁骛地抱紧一切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丢掉那些可有可无的情感,才能够立足于这个世界上。” 丢掉那些可有可无的情感...这世上根本没有纯粹的爱情... 苏月的脑海被这团魔音逐渐占据。 “妈,我想我已经有决定了。你等我一下,我去给算命阿姨打个电话,有些事情我想交代清楚。” “好,去吧。” 薇姐在苏月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冰冷与绝望的气息。 走到不远处的一颗梧桐树下,苏月拨通了算命阿姨的电话,没过几秒电话那头便传来了阿姨熟悉的声音: “喂?苏月,你好。” “你好,阿姨。” 苏月礼貌地回应道,沉默几秒钟后,继而说道: “阿姨,我打电话给你,是有些心里话想跟您说。” “好,你说吧。” 阿姨的语气还是那样沉稳。 “我觉得...我坚持不下去了。” 苏月艰难地说出了这几个字后,又继而解释下去: “无论是我还是路泽,眼下都已经到达了精神的极限了。我明白先前的等待虽然漫长,但我们俩都在其中收获良多,可是这次完全不一样了,原本可以克服的事情如今却变得举步维艰。” “何以见得?” 依然是沉稳的语气。 “今天的事情就能够完全体现了,我认为路泽无法坐飞机的根本原因是由于他心理上对自己的不自信导致的,而非是身体的问题。换句话说,正是由于他内心的恐惧与不安,才导致他的身体频频在最后关头出问题,而即便是我反复地安慰他开导他,他还是不愿意克服它并努力为之一试,这才是让我最失望的点...” “你真的能确定他完全是由于心理因素而导致了生理问题吗?我去到机场的时候,看他的脸色的确不大好,身体也很不舒服的样子。” “身体方面的确有可能尚未完全恢复,但绝不至于连飞机都坐不了。大部分的原因就是心理上不相信自己能够克服一切顺利见面而造成的,这让我觉得他很懦弱...” 第两百四十一章 尽头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呢?” “阿姨,我觉得身心俱疲...我不想继续了,看不到尽头。” 苏月的内心微微颤抖,她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可是算命阿姨接下来的一句反问,却使苏月一时语塞。 “那你认为,什么才是尽头?换句话说,你觉得什么才是人生的尽头?” “人生的尽头...?” 苏月现在的脑中已是一片混乱,哪来的什么心思来思考这种问题: “我不知道...” “那你岂非已见人生尽头? 只听算命阿姨语重心长地继对她说道: “人生尽头是指生命的终结,而眼下万物可期,更何况你们两人的这段经历异于常人且对你们均有益,可遇而不可求,调整心境继续向前未尝不可,何时何地均应热忱而待。” “我只是不想再抱有太大的期待,这样就不会有太大的失望,我想保持这样的心境。” “随性确可行,但你现在倘若就此放弃,便只是他人生中一个短暂的片段而已。” 只作为路泽生命中的一个短暂片段......这样能够甘心吗?苏月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很显然算命阿姨的这番话使得苏月的内心重新镇定了下来,尽头...自己轻而易举认为的人生尽头,或许过于轻率也显得没有力度。 而眼下的困难险阻,也只不过是自己这段漫长人生中的短暂片段而已。至于与路泽的这段感情,究竟是让它成为有始有终的人生故事,还是仅仅只是一个片段而已,这完全取决于自己当下的每一个选择。 正当苏月逐渐冷静下来并一点点恢复了对这段感情的信心之时,只听电话那头传来了算命阿姨有些不解的声音: “苏月,稍后再回给你吧,刚刚在我们说话的时候,路泽突然不见了。” “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 苏月一下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本来他跟着我和他姐姐一路往机场外面走去的,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就突然不见了。” “阿姨,他可有听到我们刚刚的对话?” “走在旁边,应该是能听到一些。” 这下糟了...想必路泽一定是听到了刚刚阿姨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从而判断出自己是有了与他分开的念头。而对于此时路泽如此敏感而脆弱的内心来说,这想必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他一定是认定了自己已然决定放弃这段感情了,才会无法自控地独自离开。 “阿姨,我这就给他打电话,也拜托你们找一找。” “好,我们在附近找找。” 与阿姨聊完,苏月立即拨打了路泽的电话,但试了几次都显示对方已经关机。想必此刻路泽的情绪一定已经崩溃... 希望他不要做出什么傻事来才好,苏月的内心充满了不安。 于是她只好尝试着给路泽留言,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心里的想法,并让他看到了就立刻给自己回电。 回家的路上,苏月坐在车内的副驾驶上,心不在焉地盯着窗外。 “还没有联系上路泽吗?” 薇姐一边开着车,一边有些担忧地询问道。 “没有...打了几次还是关机状态。” 苏月无精打采地回答道。 “姐姐和阿姨也没找到?” “附近都找了,还没找到。” “哎...这不得急死人了,突然就这么不辞而别,真叫人担心。” “他每次崩溃的时候都会这么做,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 “这样反而不好,还不如把心里的不痛快全部发泄出来得好,找个人倾诉也可以,全部压在心里会憋坏的。” “是啊...可是路泽他一直无法对其他人敞开心扉,就连现在唯一能与他交心的我也被排除在外了。” “他肯定是认为你决定要和他分开了,所以才无法面对,再试着劝劝他吧,别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才好。” “嗯...我再打个电话试试...” 于是苏月无力地拿起手机拨通了路泽的电话,本来不抱着任何希望的她,在听到电话拨通的声音后,仿佛看到了一道曙光。 电话通了,但是路泽并没有接。 于是苏月尝试着给他发去信息: “路泽,该跟你解释的也解释过了,如果你实在想分手的话,我们也该在电话里说清楚,至少做到有始有终。” 当然这句话是故意说给路泽听的,目的是想让路泽愿意与自己沟通。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电话响了,是路泽打来的。 看到是路泽的来电,苏月长舒了一口气,接了起来: “喂?” “说吧...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路泽的语气低沉而冰冷,苏月知道这是他陷入绝望的表现。 “你现在在哪里?” 苏月设法先问出路泽的位置。 “跟你没关系。” 又是冷冰冰的语气,看来路泽不愿意说,想必再继续问下去也是没有结果。 不过苏月还是先尝试着引导话题,使得谈话可以继续下去: “路泽,如果你真的有想分开的想法,我想我们应该说清楚才是。” “还需要再解释什么吗?” 路泽绝望地继而说道: “不是分手吗?我给不了你任何希望,我做不到,对不起。” “这是你的真心话?” “...是的。” “我不觉得。” “苏月,我太累了,不想再继续了。” “我们一直都很累,但也没有轻易放弃过。” “已经身心俱疲了...我想你也一定是这样的吧?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就像你说的,到尽头了。” “那你觉得什么是尽头?” 苏月突然想起了算命阿姨与自己的那段对话,并反问道,想必路泽当时也只听到了那段对话的只言片语。 “就是我们之间结束了。” 路泽的声音中满是悲伤。 “我们还没有结束...阿姨说只有生命的结束才是尽头,可我们俩现在都好端端的,一切都没有结束。” 苏月提高嗓音强调到。 “对我而言...我觉得活着已经没有意义了。” 路泽绝望的声音穿透了稀薄的空气,只听他继而说道: “我和你不一样,我的身边谁也没有...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路泽,我不是还在吗?还有姐姐,阿姨,师父,她们都是关心着你的人。” “苏月,我知道你想放弃了,没有必要出于同情再来安慰我,你很累,也受了很多委屈,这些都是我的错,没有必要再跟我这样的人耗下去,不值得。无论姐姐也好阿姨师父也好,我对她们只是心存感激而已,无论她们对我多么好,我也无法再敞开心扉了。” 第两百四十二章 共处 “路泽...我承认那一刻我的确有想要放弃的念头,但是在与阿姨交流完后,我才发现那只不过是我心魔作祟的声音,而并非我内心的真实所想。” “但这么坚持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就连见面这么简单的事情我都始终做不到,不是吗?你的生日我都无法陪着你,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失败,像你说的一样,或许我的心理早已出现了问题,我没有信心能够确保下一次我不会面临同样的失败。所以苏月,我不想再继续耽误你了,或许没有我,你才能够真正的幸福。” “这只是你个人的想法而已,没有人能够确定我们分开后就能过得比现在好。” “我相信你可以,至于我的话...活着不过是度日而已,只想找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独自生活。” “就这么丢下所有关心你的人?”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 “路泽,不要再将自己封闭起来了...这是一种逃避。” “逃避也好,懦弱也好,这世界上已经不再有人需要我了,我也不再需要任何人。” “那我呢?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再相信爱情了。” “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 “不会...如果和你分开,就意味着我的心已经枯萎,因为我早已把全部的爱都给了你,即便我们没有在一起,我也无法再爱上任何人。” 苏月坚定地对路泽道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所想后,随即反问道: “难道希望我变成那样?” “不希望...” 显然苏月坚定的态度影响到了路泽的内心,使之不再坚硬。 曾几何时在自己对一切失去希望之时,也正是由于路泽坚定的态度而重新振奋了起来,这次该换自己来给路泽一剂强效药了。 “路泽,既然你不希望看到我变成那样,就要对我负起应有的责任...” 依照这么久相处以来苏月对路泽的了解,他的责任心与使命感便是他前进的动力,一旦发现自己不再被需要,来自内心的信心便会烟消云散。所以眼下让他感受到被需要的感觉,才是能够平复他内心的良药: “因为现在的我无法离开你,如果硬要分开,我也只会落得个厌恶爱情的结局。或许随便找个人嫁了,亦或是出家了都有可能,我想无论是这其中的哪一种,都不是你我想看到的吧?我这可不是在吓唬你...因为心就这么一颗,彻底破碎了也就无法修补了,现在已然交到了你的手中,至于如何处置它就是你的选择了。” “你…这是在对我道德绑架吗?” 路泽似乎被苏月的一番话逗笑了,打趣地问道。 “没错,实实在在的道德绑架。” 苏月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过了几秒钟后,只听电话那头一声长叹,随即而来的是无可奈何却又心满意足的感慨: “小祖宗...我真是拿你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看来路泽的心结已经解开,苏月心中如释重负,继而故作严肃地问道: “那你现在摸着自己的良心回答我,真的想和我分开?” “不想,一点儿都不想。” 路泽坚定地回答道。 “这样才对嘛,有什么难题我们一同克服便是。” “好,谢谢你,苏月。不过就是...害你跟着我一起受苦了。” “跟我客套什么?得了得了,你少给我惹点麻烦就行...比如故意搞失踪之类的...” 说到这里,苏月才想起了最为重要的事情,继而追问道: “话说...你现在到底在哪里?至少告诉我个详细,也好让阿姨和姐姐放心不是?” “嗯...在机场里某个安静的地方,想自己静一静,让她们别来找我也不用担心,目前只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嗯,知道了,我会转达她们。” 说罢苏月发了短信给阿姨,大致向她说明了与路泽之间已然解开心结的经过,又让她们暂且放心,先行去医院进行检查,而路泽这里则交给自己即可。 告知完毕后,苏月继续追问道: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先找附近的宾馆住下来休息一晚,明天看情况再定。” “好,自己能够行动?” “可以,放心吧。” “那好,到了住处告诉我。” “好,我知道了。” 挂上电话后,苏月长舒了一口气,看了看一旁的薇姐,与之相视一笑。 过了一会儿,车停进了地下车库。只见薇姐一边将车钥匙装进包包里,一边对苏月说道: “宝贝儿,我觉得你们俩之间有一点特别好。” “哦?哪一点?” 苏月好奇地看向薇姐。 “即便情况再糟糕亦或是心情多么崩溃,都能够心平气和地好好沟通。” “这可是我们长期以来形成的默契,无论是吵架还是误会都不会让它超过24小时,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解决,绝不冷战。” “真好,这样才是有效的沟通。而且宝贝儿,妈妈真的觉得你长大了,内心成熟了很多。” “那可不是?吃了这么多的苦还不成长,岂不是太亏了?哈哈。” 苏月自嘲地回答道,随即勾着薇姐的手臂往家中走去。 虽说是句玩笑话,不过也是句大实话,这是苏月内心的真实所想。 有些人注定被苦难打到,一蹶不振或是自暴自弃,但苏月与路泽都不甘愿成为那一类人。 如若每个人的一生中都或多或少遇到苦难与挫折,那么与其唉声叹气抱怨命运对自己如此不公,何不挺直腰板直面暴风雨的来临,从而锻炼出足以抵挡风暴的坚韧心境。 只有学会与苦难共处,内心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宁。 这样的真理,唯有在不断的亲身历练中,尚且才能够真正且完全地体会到。但至于何时能够觉悟,便是因人而异了。 或许有些人终其一生直到离开人世的那一刻,都依然活在无限的后悔与对这个世界的不满之中,想必那才是人生最为痛苦的时刻。因为内心的不满足永远是一道无法填补的黑洞,吞噬着我们心灵的活力,使我们惶惶不可终日。 晚些时候,阿姨告诉苏月,她已经将姐姐带回师父所在的医院进行检查。她的小腹痉挛症状已经缓解一些,但是有些发低烧,医生说并无大碍坚持输液几天即可。 而另一方面路泽已经在机场附近的某个宾馆住下,但他的情况似乎并不太好,半夜竟发起了高烧... 第两百四十三章 沉淀 第二天醒来仍然不见好转,于是路泽打算前往机场附近的某个三甲医院进行检查。 的确从上一次出院到现在为止,路泽的身体状况就一直很差,恐怕长期的住院生活以及频发不断的新问题都导致了他的身体机能无法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加之这一年以来的种种精神压力,更是令他早已千疮百孔。 不过苏月和路泽都很清楚,正是由于这段可遇而不可求的真挚情感,他们才得以坚强地面对这一件件接踵而至的坏消息。在每一次被困难击倒后,也正是因为深知拥有了这段感情的加持,才得以重新爬起来直面困难。 所谓的共患难,恐怕正是如此吧。 如果真如算命阿姨所言,正缘注定共同历难,白头偕老,那么苏月只希望这些煎熬的日子可以作为今后平安喜乐生活的铺垫。如果眼下两个人所承受的一切都是为将来的美好生活所积福,那么想必它也将成为前行道路上的动力。 三天后,路泽的检查报告出来了,报告的结果令路泽和苏月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肺结核。 虽然不是严重的肺结核,但显然具有传染性,需要住院隔离定期检查并长期服用相关药物。显然路泽先前的低烧症状与身体上的不适,都是由于肺结核引起的。 苏月因此感到十分自责,原来路泽那天真的是身体不适,而并非像自己所判断的那样是由于心理原因导致的。而正因为自己片面的妄断,不仅差点儿耽误了路泽的治疗,还使得他的情绪全面崩溃。如若那天路泽顺利上了飞机,还有可能将病毒传染出去,那么想必见面后的结果也只会更加糟糕。 想到这里,苏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或许正如算命阿姨所说的,上天一切自有安排,或许两个人应当见面的时机尚未到来。苏月不禁想起了师父的那句话——— “天选天择,莫萎莫责,感其本意,思其所得。” 如果这一切都是上天的旨意,那么只要心平气和地接受便好。虽然当初的苏月并不明白上天将一切如此安排的意义何在,但是至少有一点她的心里可以确定———她愿意等下去。 这种等待中没有委屈和不甘,而是逐渐趋于平稳的心态。因为苏月也想知道,这样等待下去是否会让他们领悟到更多,如果真的如同阿姨所说的,那么两个人必定会从这段漫长的等待中有所获益。 肺结核是一个需要长期治疗的病症,这也就意味着短期之内两个人将无法见面。 再次面对漫长的等待,两个人显然都比之前更为平静地看待现状,在历经了分分合合与无数挫折的洗礼后,路泽与苏月常常静下心来互相倾诉内心的所想。 “苏月,今天我详细问了医生,他说肺结核的恢复期大概在几个月到几年不等,大多根据病人的感染情况和恢复进度有所不同。不过你放心,他说我的肺结核没有这么严重,所以大概几个月就可以恢复了。” 路泽故作镇定地说道,显然他在尽自己所能安慰苏月。可苏月岂会猜不出路泽的心思,她明白路泽此刻心里一定比谁都要落寞与自责,于是她以温和的语气反过来安慰路泽: “没关系,既然是要做长期抗争的准备,那么我也想清楚了,我愿意等你。所以路泽,你不用有太大压力,安心静养就好,至于我父母那里,我也会找个机会和他们解释清楚的,相信他们一定也会理解我们。” “苏月,我知道让你这么等我对你来说真的很不公平。可是如果一定要问我的内心是如何想的,我也打算坦诚地告诉你...” 路泽的语气也变得柔和了起来,只听他继续说道: “虽然这么说有些自私,但是苏月,我发觉我是真的离不开你了。虽然一直让你等我实在是委屈你了,但我不得不承认,你已经成为了我生命的一部分,也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说实在的...每次和你分开,都让我痛不欲生,而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只要我们俩能够好好的,这足以让我战胜一切困难。” “路泽,谢谢你可以这么坦诚地告诉我你内心的真实想法,而我想告诉你的是,我觉得我们之间并无亏欠,一段真正的感情也从来没有谁亏欠了谁。或许刚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感到过委屈与心有不甘,但是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现在的我仿佛已经能够平静地面对这一切了,因为我知道你永远会选择和我站在一起。” 苏月会心一笑,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发觉自己与路泽之间多了一份笃定与从容,这想必就是共患难后的收获吧。 “我会永远和你站在一起,永远。” 路泽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感动,一瞬间两个人心灵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 “嗯,我相信,所以这段时间我们也会一起度过,心平气和地度过。” 苏月温柔地对路泽说道,她感觉到两个人之间莫名的感应正在逐渐加强。不过面对如今的现状,苏月也不得不坦诚地说出自己内心所担忧的问题: “不过要在如此煎熬的境遇之下保持感情依然甜蜜如初...想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吧?有多少的情侣在热恋的时候都是幸福美满的,可是一旦遇到了挫折,便会一拍两散,哎...” “或许因为他们本就没有那么相爱,都将受苦作为分开的理由,而非从中获益的渠道。” 路泽尝试着继续说出他的看法: “但是苏月,我们与他们不一样。我们已经共同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与考验,可结果却出乎意料———任何困难都没能将我们分开,而是将我们的心越粘越紧,你不觉得吗?” “的确...我从未想过自己能够心甘情愿地等待一个人这么久。” 苏月继而自言自语道: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本以为两个人会因为没能见面而渐行渐远,但是结果并非如此,反倒是让我们越来越珍惜这段感情了...仔细想想未免也有些不可思议。” “时间的沉淀...” 只见路泽缓缓开口说道: “这段苦难转化为了精神食粮,让我们都成长了,所以仔细想想,我们还是幸运的。” “幸运...路泽,我们的确是幸运的。所谓有失必有得,我觉得我们所获得的这段感情,正是在经历了这番苦难后才获得的。” “所以我一秒也没有后悔过,如果让我重新再选择一次,纵使还会失去很多或是承受痛苦,我也还是会这么做。” “我也是。” 第两百四十四章 佳人 时间的沉淀,使得苏月与路泽的心境愈发开阔,虽然与之相对的代价是漫长的等待,但只要彼此心中认可这一切值得,那便是值得的。 另一方面,路倩也在医院同样检查出了肺结核,而她的病症似乎比路泽的更为严重,不仅仅出现了频繁低烧的症状,还伴有咳嗽与出虚汗。虽然分不清路泽与路倩到底是谁传染给了谁,但肺结核的潜伏期较久,显然俩人早已被感染上。 于是路倩便暂时隔离在市中心的医院里接受治疗,因为与师父同在一个医院,所以阿姨便主动承担起了照顾路倩的责任。虽然短期之内路泽与路倩都无法出院,不过好在如今两个人的心态都较为乐观平和,想必这对他们身体的恢复也大有好处。 之后苏月也找了个机会,与父母详细解释了路泽眼下的情况。虽然父母还是对路泽抱有很多的疑问,但眼下还算能够理解并包容他们。他们认为只要自己女儿的心态能够一直保持平稳并正确地面对这件事情,那么作为父母也就能够稍微安心一些了。 不过面对这次漫长的等待,苏月倒是意外地觉得自己的心境十分平和。 或许这是受益于每日与路泽之间的精神交流,才使得两个人不会再去逃避所发生的事情,而是直面问题并坦诚相待。随着一次次的精神交流,两个人的心仿佛越走越近,有时候简单的一两句话,便能够明白对方到底想表达些什么。而正是因为彼此之间产生了这样的默契,使得两个人都能够安心下来。 无论身处多么糟糕的境遇,只要内心始终能够安宁,便不觉得周遭的一切都是苦难,反倒是能够心平气和地接受一切,并心存感激。 于是在路泽安心养病的这段时间里,苏月也静下心来,开始阅读大量的修心书籍陶冶情操。越是读到深处,书中的一些话语便更加能够与苏月的内心产生共鸣,并告诉她———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一日苏月照往常一样在沙发上阅读,正当她沉醉于书海的静谧之气中,手机突然响了,是李茜茜的来电。 “喂?茜茜啊,好久不见。” 不知道李茜茜这次又给自己带来了哪些惊人的消息,每一次她突然给苏月打电话,都是恋爱有了最新的进展。 “喂喂?苏月啊...哈哈,好久不见。” 听到李茜茜兴奋的声音,显然她最近一定遇到了新的恋情,于是苏月打趣地问道: “哎哟,看你高兴的样子,难不成遇到真爱了?” “哪有哦...只是最近遇到一个不错的男孩,是我喜欢的类型。” 李茜茜兴奋地说道: “你知道的哇,我们天秤座可都是外貌协会,这个男生不仅长得是我的菜,各方面条件也相当不错。” “哦?怎么说?” “海归帅哥,高学历,现在在国内自己创业,父母都在国外长期定居,前途一片光明!” “...人品方面呢?可有考量过?” “刚认识没多久,我是觉得人不错啦,看到女孩子还会害羞的那种。” “还是要多观察观察...不能太快下定论哦。” 苏月担心李茜茜又一下子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于是继而提醒道: “三观...人品,这些点可都是比外在条件更为重要的,你这次可别再一时冲动了。”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因为考虑到这些,我这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嘛...” 只见李茜茜神秘兮兮地接着说道: “上次你那位算命阿姨给我看过后,不是说我最近会遇到佳人来着嘛?你看...我这不就遇到了嘛!而且对方明显对我也有好感,还真是不可思议,本以为自己要一直单身下去了。” “那你这次可要好好珍惜啊,千万记住,欲速则不达!” 苏月还是不忘叮嘱自己的好闺蜜。 “是的是的,我记着呢。” 只见李茜茜忙不迭地回答道,随即若有所思地问道: “不过苏月...不知道这次遇到的这个男生,是不是我的正缘。” “额...我也不清楚。” 苏月一时之间竟有些语塞,因为她清楚地记得上一次算命阿姨在看过李茜茜的生辰八字之后,直言不讳地指出她在三十多岁会离婚。虽然苏月并未将这段话告诉李茜茜,但好巧不巧李茜茜找过的几位算命师父也算出了她中年将会面临离婚的事情,所以这也使得苏月有些左右为难,不过为了不影响到李茜茜的心态,苏月实在不忍心将阿姨的那番话告诉她。 “苏月...上次算命阿姨说我最近会遇到佳人,那她说的这个佳人可就是我的正缘?” 李茜茜显然十分兴致勃勃,苏月不忍心戳穿,只好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应该是吧...这点不也不太懂,不过想必可以成为夫妻也说不定。” “那就奇怪了...” 李茜茜若有所思地继续说道: “可是找了其他几位算命师父,又都说我三十多岁会离婚...难道正缘还会分开不成?可是那几位算命师父在当地的口碑也是相当不错的,看上去也不像骗子呀...苏月,能不能拜托你,帮我再问一问算命阿姨,我遇到的那位佳人是否就是我的正缘,拜托拜托啦!” 虽然按照苏月的理解,算命阿姨口中所说的佳人或许并非正缘,但是自己对这方面倒也是一知半解的,而如今李茜茜又这么渴望知道这一切,于是苏月只好答应了她的要求: “好吧,我帮你问问就是。” “哈哈,太好了!过几天出来我请你吃饭啊,你随便点!” “不急不急,你先去安顿好你的海归帅哥吧!” “嘿嘿,就你最懂我啦!那晚点信息说啦,拜拜。” “嗯,拜拜。” 挂上电话后,苏月小声叹了口气,显然李茜茜如今已经陷入了对这位海归帅哥的幻想之中。 不过关于她提出的问题,苏月也抱有同样的疑惑,阿姨口中所谓的正缘,究竟该如何定义呢? 于是她给阿姨发去了信息,在慰问了师父的身体情况后,便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阿姨,有件事情想请教您。上次您为我的一位朋友看过八字,然后说她近期会遇到佳人,但是中年会面临离婚,那么是指这位佳人并非她的另一半?” “上次说过,佳人并非正缘,并非人人皆有正缘,友正缘可期,或晚年可遇,亦命中或无。” “就是指她也许晚年会遇到正缘,但不会成为夫妻?” 第两百四十五章 病毒 “正缘定为夫妻,可期非定遇。非人人均有正缘,故更惜之。” 这次听完阿姨的解释后,苏月才完全明白她的意思。李茜茜的那位“佳人”,显然不是能够与她相伴终生的“正缘”。 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苏月还是决定晚些时候再告诉李茜茜,眼下的确不是合适的机会。 不过令苏月完全没有想到的是,两天后的一个早上,她居然收到了李茜茜的一条短信: “苏月,告诉你个秘密哦,我们在一起了。” 苏月愣是对李茜茜坠入爱河的速度表示惊叹,于是立即给她打了个电话。电话拨通后没过多久,就出现了李茜茜熟悉的声音,她的声音里满是开心: “喂?苏月...嘿嘿,收到我的信息了吗?” “嘿你个头...当然收到了,怎么这么快就和海归男在一起了?” 苏月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迹象,但眼下又不好再泼冷水。不过李茜茜似乎完全沉浸在恋爱的甜蜜氛围之中,并没有注意到苏月语气中的担忧,只见她兴奋地对苏月说道: “悄悄告诉你哦...我们是昨晚刚在一起的,昨晚他突然跑来找我了,然后...就跟我表白了!” “这么快...?难道...你就这么答应了?” 苏月不由地为自己的好闺蜜担心起来,刚认识没多久就表白,这未免也太草率了吧?苏月心中这么思忖着。 “就...他很真诚嘛,然后我也真的很喜欢他,所以就答应了。” “感觉到他是认真的?” “认真的不得了,说对我一见钟情呢。” “一见钟情...” 苏月一向是不相信什么所谓的一见钟情的,她认为一见钟情也只不过是看中了对方的一些外在优势,而并非经过了解对方的内心后作出的理性判断。不过显然李茜茜眼下已经完全陷入了新的恋情之中,智商想必是负数,看来再多说些什么警醒她也是无济于事的了。 苏月只好在心中默默祈祷她这次遇到的是一个人品正直的好男人。 “对了苏月,上次想问算命阿姨的那个问题,她可有答复?” 想必李茜茜一定会问到这个问题,苏月回答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说辞: “哦...关于这点,佳人的确并非正缘,但也是你未来的另一半,所以本质上你只要好好珍惜这段缘分即可,至于是否会离婚也看个人,不好一概而论。想必只要两个人能够好好沟通,互相包容,一定也能够维系好这段感情的。” “喔,那我就放心啦!” 苏月认为,能让李茜茜不被这些条条框框所影响,便是最好的方式。纵使现在原原本本地将阿姨的话告诉她,也并不能对她有所帮助,只是徒增烦恼而已。所以模糊概念且轻描淡写的回答,才能使她不过于在意这些事情,一切从心而为。 不过对于李茜茜与这位海归男生如此快餐式的爱情,苏月还是无法苟同。在如今这个快节奏的信息化时代里,时间早已被压缩成了薄薄的纸张,任何社交的成本都将被人为地提高。为了在茫茫人海中快速寻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人们更是省去了相处了解的时间,迫不及待地一个接着一个寻找着他们的理想情人。 这个不行就换下一个,下一个不行总归还有再下一个,如此循环下去,总觉得就会找到那个命中注定的人。殊不知在这样快节奏的恶性循环里,自己的心早已被忽略,即便是千疮百孔也并未引起主人的注意。 而空洞的心灵遇上另一个空洞的心灵,注定只会更加寂寞。 这便是一直以来,苏月与路泽更为珍惜他们之间这段感情的根源。真爱并非人人努力寻找便能遇到,更不是换了无数个情人便能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究竟需要什么。 一切的一切都在命运齿轮的转动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这其中包括——生命的流逝与洗礼。 一个月后,国内开始陆续出现了疫情... 起初这场疫情的到来并无明显的征兆,只是在某些地区出现了感染肺炎的患者,而后来这些患者中竟然陆续出现了死亡病例,这才导致了人们的关注。显然有一类新型的病毒突然出现在了人群中,而这类病毒目前并没有针对的药物能够对症治疗,而感染病毒且免疫力低下的人群就极有可能面临死亡的威胁。 很快随着各地感染病毒人数的加剧,人们渐渐对此产生了恐惧。相关的专家以及学者纷纷出面研究,电视里的新闻也每天都在围绕着这种新型病毒进行报道。一时之间全国人民人心惶惶。 不久这个病毒便有了新的名字——新型冠状病毒。 相关学者表示,不同于2002年出现的非典疫情,这种新型冠状病毒更具有传染性,且不易发觉明显的病症,所以更加容易错过最佳的治疗时间。而随着天气逐渐寒冷,病菌在低温中更容易存活,很快便在人群中大肆传播开来。于是人们迫不得已只能待在家中,不再外出避免与人接触,而国家也派出了大批的医疗队对疫情严重的城市进行支援。 因此路泽所在的医院也派出了大部分的医护人员去往疫情严重的城市进行支援,而像医院这种本就收纳了许多病人的地方,便成为了更加严峻的关注点。自从疫情暴发开始,路泽所在的医院便派医护人员每天对房间内部进行消毒,包括带有任何检查仪器的房间,并要求病人尽量不要踏出病房。每天的一日三餐则由医院食堂在无直接接触的情况下按时送到每个病房的门口。 所以自从疫情爆发后开始,路泽每天就只能独自待在病房里,除了与苏月交流之外,便没有再见过任何人。不过想必能够待在每天都消毒的病房内安心休养,倒也不失为一个安全的方式。 不过某一天的早上,苏月突然接到了路泽的电话,电话里路泽告诉了苏月一个最新的消息,那就是薛可可昨夜顺利诞下了一名男婴。据说一大早秦飞就给路泽打了个电话,将这件喜事告诉了他。 虽然之前两个人因为一些事情而产生了隔阂,但在得知秦飞成为爸爸的好消息后,路泽还是打从心底为他感到高兴。 而据秦飞在电话里说,他一直以来都觉得对路泽心中有愧,所以眼看着孩子已经平安出生,心里的大石头也算是有着落了。他表示为了弥补先前薛可可所犯下的错误,愿意将火锅店里款项的事情尽快查清楚。 看到如今秦飞的态度如此诚恳,路泽与苏月也不想再记前嫌,便同意他着手开始调查火锅店款项的事情。 而路泽提出的第一个要求便是,让秦飞尽快将火锅店的具体流水打印出来并寄给他,这样所有的进出款项也就一目了然了。秦飞听了当然也表示同意,并允诺第二天就去银行打印出所有的流水并寄给路泽。 第二天一大早,秦飞就跑去了银行打印出了流水并打包寄往路泽所指定的地址。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一小小的举动,竟然在不知不觉中使得一个背后的阴谋逐渐浮出了水面…… 第两百四十六章 冒充 而这一次苏月敏感的神经似乎在某一故技重施的环节里捕捉到了什么,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其中仍然存在猫腻。 因为再次涉及到了寄快递的事情,苏月不自觉地提高了警惕,即便眼下已经没有人会继续针对自己与路泽,但是直觉还是告诉她,决不能够掉以轻心。 其实一开始苏月并未对这件快递能否顺利到达而产生怀疑,因为毕竟是秦飞亲自寄出的,而即便他与路泽之间存在着一些误会,但是显然无论是路泽还是苏月,对于秦飞的人品还是十分信任的。 但是由于先前种种的意外情况,苏月还是觉得有些放心不下,于是在快件寄出的第二天,她便按照秦飞提供的单号查看了快递的进度。 还好,快件显示正在发往指定地址。 一切看起来似乎进展顺利,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意外情况发生,苏月觉得自己实在是多心了,或许只是受了路泽母亲生前所做的那些事情的影响罢了。对于自己与路泽来说,种种困难也算是安然度过了,眼下只要等拿到火锅店的对账单,排除账款进出的问题,想必银行里一直迟迟没有动静的转账问题也能够迎刃而解了。 殊不知某些时刻,第六感这种东西却在冥冥之中发挥着作用。 虽然再次查看快递的进度并非是出于对任何人的怀疑,但是在快递寄出后的第三天早上,苏月还是不自觉地点开了快递查询的链接,想看一下快递员今日能否派送。 可是链接里显示的内容却让苏月一瞬间瞠目结舌———这件包裹被原路退回了! 包裹再次被原路退回...?!苏月记得这种手段只有路泽的母亲曾经多次做过,可是路泽的母亲明明已经... 到底是谁在背后故技重施?对方又为何要这么做? 除了愤怒与无解,苏月别无他想。 她并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告诉路泽,因为以路泽现在的精神状态来说,得知这件事情无外乎是再给他施加了一层压力。或许自己现将这件事情查清楚再告诉他,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想到这里,苏月立即拨打了该快递公司的投诉电话。 “您好,这里是xx快递的人工客服,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 “你好,我有一件包裹不知为何被要求原路返回了,而寄件人也没有做这样的操作,想查询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请问您是收件人本人吗?” “是的。” “那麻烦您提供一下单号。” “好。” 又是熟悉的对话,经历了三番五次快的递投诉事件后,如今苏月已经对客服投诉这块的基本流程倒背如流,她立即将运单号提供给客服。 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了客服的回应: “您好,久等了。查询下来这件包裹已于昨晚按照寄件人的要求原路返回了。” “......” 是秦飞将这件包裹追回了?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月实在想不通,如果这份对账单的确存在问题且秦飞又早已知晓,那么他只要找个借口说自己最近没空处理此事就行了,又何必主动提出要帮忙调查呢?而且眼下疫情的状况也较为严重,他根本没必要冒着风险外出处理此事呀? “那...能提供一下寄件人的号码吗?我想核对一下。” “请稍等...号码是xxx...” “等等...你再重复一下?” 苏月不由地瞪大了双眼。 “号码是xxx...” “......” 客服人员所提供的寄件人号码...居然是路泽母亲的号码。 苏月不由地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从路泽的母亲去世到现在,已经快一年多了,为什么这个早已被停用的号码会被再次使用? 难道是有人故意在恶作剧,或是借由路泽母亲的名义在刻意搞鬼? 不过一时之间苏月也实在想不通这其中的所以然来,只好继续追问道: “你刚刚说寄件人是昨晚打电话来要求将包裹原路返回的?” “是的,信息上是这么记录的。” 客服人员耐心地回答道。 “那这位打电话来的人是男是女?” “不好意思,这个我也不清楚,并不是我接听的电话。” “这样...我先跟你大致说一下情况,因为我们这件包裹里涉及到一些十分重要的文件,如果丢失或者出现问题想必会引起严重的后果...” 关于如何应对这些快递公司的客服人员,苏月已经熟能生巧,只见她以严肃的口吻继续对这位客服人员说道: “如你所见现在这个包裹已经有人在中途故意捣鬼,而我与寄件人都不知晓此事,所以抱着解决问题的态度,我也并不想将这件事情复杂化,你明白吗?” “我明白您的意思...” 显然这位客服人员并非是那种刻意敷衍了事的性格,只听她继而对苏月说道: “可是一般情况来说需要寄件人本人向我们反馈具体情况,再交由相关部门调查处理。不过如果是您这种比较紧急的情况,我建议您可以直接向后台部门调取电话录音。” 电话录音?这倒是个好办法,如果能够拿到电话录音的话,凭借着声音以及谈话内容想必也是能够获得一些重要线索的。 “好,事关重大,麻烦您告诉我如何调取电话录音?” 苏月忙不迭地问道。 “这样吧,我把您的情况先报上去,然后跟我们的后台部门说一声,稍后我会发送一个相关负责部门的号码给您,您可以尝试着问他们要电话录音。” “好,谢谢,麻烦了。” 挂上电话后,苏月感到自己离事情的真相又近了一步,而对于挖掘真相的必要条件,这位机智的客服人员显然是功不可没。 没一会儿,苏月便收到了一个座机号码,于是她立即联络了该快递公司的后台部门,并将这件事情“稍加润色”地向相关负责人描述了一遍,经过一番商议后,苏月终于说服对方将这段“冒充寄件人”的电话录音找了出来。 这段电话录音最终以一段音频的形式发送至苏月的手机上,看着长达二十几秒的电话录音,苏月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然后点开了音频的播放键。 短暂的电流声后,音频里出现了一个女声。从内容上判断,她正在与客服人员交涉关于这件包裹的问题,而这个声音...苏月从未听过。 这个女声很陌生...冰冷的语气令苏月不寒而栗。 第两百四十七章 浮现 只听女声以不夹杂一丝情感的语气与客服人员对话: “这件包裹我要求立刻退回...对...立刻,不需要通知收件人....是,到了不用派送,原路返回...是...另外寄件人的联络方式改为这个号码...” 这个声音听上去虽然偏厚重,但倒也并不像是中年女性的声音,除此之外,苏月实在无法判断声音的主人是谁。 但是显而易见的是,对方很明显就是极具针对性地想要阻拦这件包裹,这点从她坚定的语气中便能够断定。 只是到底是谁会这么做?其目的是什么?以及为什么要用路泽母亲的号码来打这个电话?这点苏月百思不得其解... 看来眼下这件事情单靠自己这么思索下去想必也无济于事,无奈之下苏月只好给路泽打了个电话,这个点路泽应该尚未午休。 电话拨通后,不一会儿就传来了路泽的声音: “喂?苏月。” “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苏月并没有绕弯子,而是单刀直入地对路泽说道。 “怎么突然这么严肃?发生什么事了?” 路泽显然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想我找到了火锅店款项迟迟不到的原因了。” 只见苏月继而说道: “今早查了快递...秦飞寄出的对账单被原路退回了。” “什么?秦飞为什么要这么做?” “并非是秦飞要求的...我给客服打了电话,查询后发现是一位女性要求退回的快件,而且还私自改了寄件人的联络方式。不仅如此,她联络快递公司的电话号码居然是你母亲早已停用的手机号。” “女性?我母亲的号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路泽听得一头雾水,显然这件事情也十分出乎他的意料。不过苏月此刻却十分冷静,她立即将这段录音发送给路泽,然后继而对他说道: “先不管这么多,我已经要来了电话录音,也已经发过去给你了,你可以听一下这个声音你是否熟悉。” “好,我知道了,你等我一下。” 沉默少顷,苏月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呼吸加重的声音,伴随着空气中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苏月知道路泽一定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怎么样?认识这个声音吗?” 苏月忍不住问道。 “......是薛可可。” 路泽近乎绝望地回答道。 “薛可可?你确定?” 苏月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冰冷女声的主人居然会是薛可可,她曾无数次地设想这个声音的主人或许是路泽母亲的朋友也好,亦或是路泽舅舅找来的人也好,无论如何她都未曾将这个声音与刚刚生产完的薛可可联系在一起。 可是路泽的话继而确定了这个事实: “毕竟认识这么多年...她的声音我不可能听不出来...” 苏月不由地一顿恼火,但是她还是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因为显然路泽因为得知了薛可可的所作所为而受到了刺激,只听电话那头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仿佛被一个重物压得喘不上气的感觉。 “路泽...你先冷静一下,深呼吸。” 苏月有些担心路泽的情况,对于再次遭到友人的背叛,他已显然力不从心。 “我...先冷静一下,有些喘不上气…” 路泽的声音听上去虚弱至极,像是无力自控自身的呼吸一般。 “好...你先冷静一下,既然事情已经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就试着不要让它影响到自己的情绪。” “我知道...” “先不要想太多,我们还是要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一时之间还不太能接受。” “哎...不过这谁又能想的到呢?” “真的...完全没想到,明明上次的事情她已经跟我们道歉了,可是为什么...” “的确...上一次的道歉明明那么真诚,我还以为她已经有所醒悟了。” “呵呵...我不明白薛可可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只听路泽压低了声音继而说道: “我去给秦飞打个电话,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据我判断,秦飞对此事根本一无所知。” 苏月进一步解释自己的想法: “既然是他主动提出来要帮我们调查此事,那么就完全没必要做出这种自相矛盾的事情来。而且薛可可刚刚生产完,尚且还在恢复期就已经着急于处理这件事情,显然她也是刚刚得知秦飞将对账单寄出的事情。”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她不择手段都要阻拦我们收到对账单,显然火锅店的账面存在某些问题。但是前两天薛可可还在医院里生孩子,她总不可能挺着个大肚子背着秦飞跑出去私自对火锅店的事情做手脚吧?而且如果要做手脚,想必也要通过银行里相关人员的配合对我们进行隐瞒,那么这种大冬天又加上疫情,她会如此冒险为此四处奔波?” “这的确也有些道理...所以路泽,你还是怀疑秦飞?” “我也不确定,但有些事情还是要亲口问问他,就算他真的对此事毫不知情,至少也要让他明白他的老婆都在背地里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嗯,我明白了。那你记得尽量不要动气,把该问的事情问清楚就好。” “好,我知道了。” 果不其然,路泽在质问了秦飞这件事情后,秦飞一口表示自己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只是按照要求将对账单全部打印出来后便直接放进文件夹里寄了出去。而且他似乎也不相信薛可可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后来还是路泽将那段录音发给了他,听完后秦飞才哑口无言地默认了那的确是薛可可的声音。 而显然由于这件事情,路泽与秦飞的关系进一步恶化了… 虽然秦飞对苏月和路泽保证,说他回家后一定会好好问问薛可可关于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并搞清楚她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才做出这样的举动来,但是苏月和路泽对于某一点心知肚明,那便是秦飞绝对不是薛可可的对手。即便他真的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但眼下薛可可才刚刚生产完,他也绝不敢在言语上刺激到她。而相较于秦飞,薛可可的性格更为强势且顽固不化,想要从她的口中问出什么关键信息,想必更是难上加难。 “路泽,你说薛可可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是最近遇到了什么困难急需用钱吗?” 电话里,苏月愤愤不平地问道。思绪片刻后,电话那头传来了路泽严肃的声音: “的确他们小两口的收入并不多,但为了钱做到这种程度,真是突破了做人的底线。” “那如果他们不给我们任何解释,或者干脆拖着这件事,那该怎么办?” “实在不行...就打官司吧!” 第两百四十八章 睚眦 “打官司的话,胜算有多大?” “关于这点想必要咨询一下律师了。” 路泽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只是当初是我将火锅店的印章交给了秦飞,所以这点上或许会对我们有所不利。” 苏月回想起的确在路泽住院的那段时期,由于行动不便所以才将印章交给了自己所信任的秦飞,让他帮忙去办理相关的股权赠予协议。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份来之不易的信任居然会被某些人恶意地利用。 “路泽,既然薛可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想必她已经充分考虑到了你所说的这条因素,或许也针对我们想好了将这件事诉讼公堂后所采取的对策。” 苏月有些恼火地继而说道: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对付她了吗?怎么能这样任人欺负。” “实在不行我就找人去秦飞工作的地方堵着呗?他总不可能连名誉都不要了吧?” 路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只不过这样一来,就是鱼死网破了。” “就跟他们鱼死网破好了。” 苏月越想越生气,她感到自己的血液在身体里急速沸腾着: “这种人何必为他们留有余地?非得给他们一些教训不可。” “先这么着吧,看看秦飞这几天能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说法。” “我估计够呛,从上次的事情来看,薛可可并不是完全信任秦飞的不是吗?所以才会一次次地选择隐瞒秦飞私自行动。如果说这件事情秦飞真的毫不知情,那他想从薛可可的嘴里问出什么恐怕也很困难。” “的确,更何况他们俩毕竟是一家人,互相包庇也是极有可能的。” “那怎么办?只能让他们牵着鼻子走吗?” 苏月气不打一处来,眼下的情况的确对路泽不太有利: “这样吧,一会儿我去问问阿姨,看看她有什么办法没有。” 与路泽聊完后,苏月给算命阿姨打了个电话,在慰问完师父的近况后,她将目前所了解到的大致情况告知于阿姨,并将与路泽讨论出的对策也一并告诉了她。 阿姨听后稍稍思忖了一下,随即对苏月说道: “如果商量无果的话,走正规的法律渠道固然可行,但是私下去做一些事情就没有必要了。” “可是法律途径我们不占优势...私底下采取一些手段,也只不过是以牙还牙而已。” 苏月立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认为对待这种阴险小人,就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苏月,其实有时候吃些亏也不一定是件坏事,要一分为二去看待。阿姨这么说你千万不要不高兴,其实不知你有没有发觉,你的性格有些睚眦必报,其实并非每件事情都要尽占上风。” 经算命阿姨这么一说,苏月才意识到自己的确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很多时候无法忍受自己吃了亏。无论是大亏还是小亏,每当自己处于一个较为被动的状态时,心中就会生起一种不甘心的念头,想要打破眼前的僵局。 而睚眦必报的确也仿佛是苏月自身先天性格里自带的一种属性,她一直遵从的原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奉还。换句话说,苏月决不能够容忍自己在任何情况下处于一种被压制的境地,这会促使她内心的报复心理极具增强。 “阿姨...的确我是有仇必报的性格没错,因为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其实这种心理很多时候都是一种执念,执念多了反而会束缚自己。” 执念... 虽然苏月十分欣赏阿姨这种能够包容一切的性格,但是毕竟她自知自己与阿姨的境界可谓是相差甚远,更何况自己也并非修道中人。很多情况下苏月只希望自己的生活能够平静且安逸,至少不至于被别人骑在头上。 于是她忍不住再次给算命阿姨发去信息: “阿姨,是不是连遇到这种阴险小人,也是我们命中注定的?” “凡事天人各一半,勿自扰自纠,观其益勿记其弊,因弊化益之处乃此事之获。” “的确从长远的角度来看会让我们更加警醒,注意防范,但是从目前看来,他们已经知道我与路泽一路如此艰难,却还能在这种时候做出这种事情,使我们雪上加霜,实在令人太失望了。” “他人之心勿揣,省身即可。” “可是会一直忍不住去想这件事情,然后越想越生气,我知道自己这样只是庸人自扰,并不能够解决问题,但是还是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本未通,故不可控。” “那怎样才能通?” “芸芸众生皆不可同日而语,若以己见辨是非则为谬,以己见行事勿以己见较他人。” “明白您的意思,可是这件事一旦伤害到我或是我身边的人,就更加难以自控。” “内修未足。” “是的...自己也能意识得到。” “短慢补,勿急。且善恶终有报,不过轮回而已。” “就如同此次的疫情吗?据新闻报道也是由于人为原因而造成的,有时候实在想不通,人类为何会如此愚蠢,非要等到破坏了自然规律后才自食恶果呢?” “因果轮回,万事万物皆如此。” “那被病毒感染的那些人也是命中注定的了?” “未病危致死,不过人生插曲。天灾亦人祸,平日仍需积功德行善事。” “谨记。” 每次与算命阿姨聊完后,她宽广的心境与独特的视角都无不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苏月。 而苏月也会在心中期盼着自己终有一天也能够获得如此心境,不再被这些纷纷扰扰终日缠绕。 而果不其然,秦飞当晚并未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即便路泽一直追问此事,他也只是一再推脱,希望苏月与路泽能够再给他一些时间。关于薛可可为何要偷偷转移资金,以及她具体从其中拿走了多少,秦飞却始终闭口不提,只是一再强调这其中想必有些难言之隐,而他自己尚且也并未弄清楚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不过他承诺路泽与苏月,让他们给自己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内,他保证一定会先还上一部分。 而路泽并未再与他多说些什么,只是强调如若一个月内秦飞没能兑现承诺,那么便只好法庭上见了。 而对于苏月来说,她并未对秦飞能够兑现这个承诺抱有太大的希望,或许只是他的缓兵之计而已,她更想知道的是,薛可可这么做背后的真正目的。 第两百四十九章 猜忌 对于苏月与路泽来说,在共同经历了诸多磨难后,他们本希望一切都能够化繁为简,过上简单快乐的日子。但他们早该明白,每个人错综复杂的命运本就按照大自然近乎无情的规律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它一向不会因为同情人们的遭遇而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清晨苏月昏昏沉沉地醒来后,只觉得浑身乏力,仿佛昨夜自己根本没有睡觉一样。睡眠中满是梦境缠绕,虽说不上是什么噩梦,但也足以使她心神不宁。一看时间,早上七点半,窗帘后虽有明媚的光线悉悉簌簌地洒落进来,但仍然掩盖不住卧室内一股压抑的气息。 “茜茜,今天出来聊聊天吗?醒了后速回。” 苏月在对话框里输入道,虽然按照她对李茜茜的了解,这小妮子可是个十足的熬夜党,她绝不可能在中午十二点之前起床的。 “好啊,你想去哪里?” 没想到苏月手机还没放下,就收到了李茜茜几乎是秒回的信息。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早睡早起了?真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了。” “什么呀...哈哈,我这是一夜没睡。” “一夜没睡?!修仙呐?” “被气得快成仙了!” “发生了什么?” “总之一言难尽,见面了再跟你慢慢道来。” 看来李茜茜和她的新男友之间,又有了最新的情况,苏月心里这么推测道。 中午前后,两个人在市中心一家西餐馆碰面。 “怎么这样憔悴?” 看着坐在对面一脸疲惫的李茜茜,苏月忍不住担心地问道,她的肌肤看上去毫无血色,像是蒙上了一层白色的霜。 “哎...怎么说呢。” 只见李茜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注视着苏月的双眼继而说道: “昨夜我趁男友睡着了,偷看他手机来着。” “偷看手机?” 苏月微微睁大了眼睛。 “很难以置信吧?你肯定很好奇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的确...有点好奇。” “实话告诉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偷看了。这段时间以来,其实每天夜里睡不着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偷看他的手机。” “是他有什么让你不放心的吗?” 记得李茜茜上次提到这位海归新男友时,还是一脸甜蜜幸福的样子,如今俩人刚刚热恋不久,何以发展到如此地步? “与其说是他或许对我还有所隐瞒,倒不如说是我自己的内心始终无法安定下来。” 李茜茜的表情明显有些愧疚,只见她搓了搓手,继续说道: “你还记得我的上一段感情吧?喔,就是被那个渣男欺骗的事情...” “记得。” 苏月轻声回答道,像是不想打破此刻的某种氛围。 “我觉得...在那之后我就有了后遗症。” “后遗症?” “就是疑心病,严重的疑心病。” 只见李茜茜的语速突然加快了,她盯着苏月的双眼坦诚道: “就是无时无刻都在怀疑自己的另一半是否对自己有所不忠。” “可是据我所知,你们俩天天都呆在一起...” 苏月感到有些不解,因为这种怀疑在自己与路泽这段异地恋情之中都无迹可寻,却存在于李茜茜与她的男友这对朝夕相处的情侣之间。 “是的,但奇怪的是,即便我们天天待在一起,还是无法消除我内心的不安与怀疑。” “所以才偷看他的手机?” “嗯,每一次偷看完他的手机,发现并没有找到自己所怀疑的证据后,才会稍稍安心下来。可是到了第二天晚上,还是会被同样的不安所包围,忍不住再一次偷看。” “可是你看来看去的结果都一样,对方并非你想象中那样不可信任不是吗?” “的确如此...但是自己就像是着了魔一样,费尽心思想要挖掘出一点蛛丝马迹来。” “这又是何苦呢?” “我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但却又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每次半夜偷看他的手机,又很怕被他发现,但是身体就像不受控制一样,一个劲地在手机里各种翻找。从通讯录里的每一个联系人,到信息里的关键字索引,我总是千方百计地想要找出点什么来,为了证明导致我内心有所不安的证据真的存在。” “听你这么说下来,倒像是被自己的心魔控制了一样。” 苏月微微叹了口气,继而认真地对她说道: “其实何不想想,你这样的行为一旦被男友发现了,想必也会对他造成某种打击。这样只会对你们的感情更加不利,茜茜,我想你一定也是想要好好跟他在一起的吧?” “嗯,我很爱他,他对我也很好,一切都是我脑海中所期待的样子。” 李茜茜拿起了面前的水杯,稍稍抿了一口,嘴里送出了白色的热气。 “那就不要再继续偷看了,尝试着信任他。” “这话我也曾对自己说过,我也试图告诉自己,不要疑心病这么重。可是就在昨晚我偷看他手机的时候,发现他仍然留着前女友的联络方式。” “前女友?” “是他曾经交往了七年的女友,当初两个人已经打算谈婚论嫁了,可是女方因为家庭原因突然变卦。虽然他也曾向我坦白过这段感情,但是当我看到他还留着那个人的联络方式时,还是忍不住乱想。” “这段时间他们有联络过吗?” “没有。” “那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或许只是忘了删,或是因为早已彻底放下了。我觉得从客观角度来说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这道理我明白...只不过这激起了我内心的不安与猜忌,所以就悄悄帮他把那个人删掉了。” “什么?!你背着他把他前女友的联络方式删掉了?” “嗯...还有他的几个异性朋友...” “...这么做未免也太...不明智了。” 其实苏月本想用“愚蠢”二字来形容李茜茜的这一做法,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事后想想的确是...不太明智,只不过当下脑子里一片空白。” 李茜茜的表情看上去及其不自然。 “如果被你男友发现了,不是反而徒增不必要的误会?” “现在只能祈祷他神经大条些,不要发现吧。” “唉...你呀。” 苏月已然不知道还能跟自己的好闺蜜再多说些什么,她不明白曾经那个思路清晰,敢爱敢恨的李茜茜究竟去哪儿了。 第两百五十章 成长 “苏月,你说我...是不是心理上有什么疾病?我本不想这么做的...可是忍不住地一再被内心的不安所驱使。” “茜茜,你别多想了。我想对于任何一对情侣来说,他们都要经历从完全不熟知的陌生人到成日里朝夕相处的过程,而在这其中,建立信任便是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苏月温和地继而说道: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懂得如何建立这种信任,即便是两个人中的一个人在这方面有所疏忽,都足以引起另一方的不安。所以我想知道的是,在他那看似优秀的外在条件背后,是否真的有足以吸引你的内在特质?那么相对的,是否还有些别的因素会使你无法完全信任他?” “我想想...嗯...他的身上的确有一些闪光点是我所没有的,比如说他的思想很超前,总能在一些事情上带给我新的启发,还有些轻微的洁癖,这点也是我喜欢的。不过...” 说到这里,只见李茜茜微微皱了皱眉: “不过我慢慢发现他是一个社交型人格,这点会让我感到不安。因为我在社交方面并不擅长,但是他不一样,在各种场合都能够与别人游刃有余地交流,而且他还有很多异性朋友,这点也让我很介意。” “他的那些异性朋友让你感到不放心?” “对...据我观察,他的那些异性朋友都不是什么好姑娘,但是他却能跟她们聊得很投机,更有甚者已经认识了许多年,看上去关系很亲密。” “那可有问过他这点?” “当然问过,有一次我在无意间发现他与她们其中一个的交流有些亲密,回去后就忍不住质问了他,但他只是解释说对方是他在国外留学时期就认识的老朋友而已,还让我该多信任他一些。” “茜茜,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选择了和对方在一起,为何不尝试着信任对方呢?过去的事情并不该成为阻碍你前行的理由,越是害怕重蹈覆辙,越是害怕会失去对方,这些东西都会变成心魔束缚住你的脚步。” 其实苏月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不仅仅是在给李茜茜信心,她更多地是在暗示对方,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就该无怨无悔,毕竟每个人都该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任。就像是自己与路泽一样,倘若没有共同经历了诸多磨难,想必也无法理解,在一段感情中拥有坚定的心往往比什么都重要。 换言之,如果终究后悔了,是否也该反思一下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否过于草率。 “如果能够像你和路泽之间那么信任彼此,那该多好。” 李茜茜羡慕的眼神从对面投了过来。 苏月微笑不语,因为谁都不清楚曾经的他们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才换来了现在这份对彼此坚定不移的心。 人们往往最先看到的总是事情的结果,但有些时候过程或许才是关键。苏月对这点深信不疑。 曾几何时还会忍不住与李茜茜分享自己与路泽所经历的事情,与其说是分享,倒不如形容为倾诉更为贴切。 倾诉的本质实则表明内心仍然有所波动,想通过对方给的肯定答复来安慰自己的内心,这也是一种不自信的表现。 但经过了时间的沉淀,这份不自信显然越来越淡泊,与之相对的,更加坚定的心灵替代了这种不自信,使得内心平静而安稳,所以便不再需要倾诉。 因为自己究竟经历了些什么,自己的心里清楚便是,或好或坏,冷暖自知。可以称之为一种成长,一种沉淀,一种升华。 与李茜茜分开之后,苏月立即给路泽打了个电话,与他聊了聊自己现在的变化。两个人像这样能够彼此间交流得如此深入,早已成为了一种习惯与默契。 路泽在电话里笑着对苏月说道: “不觉得我们俩现在越来越像了吗?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都越来越像一个人。” “谁要和你像了?” 苏月调侃地回应道,实则内心只觉得暖暖的。 没错,在不知不觉中,自己与路泽仿佛活成了一个人。这是两颗灵魂的碰撞,精神上的同频共振,即便他们并不是血缘意义上的一家人,却是精神家族里的一家人,灵魂意义上的血脉相连。 在一天天温暖与爱的陪伴中,路泽的身体眼看着已完全康复,对于两个人来说,已然度过了最为艰难的瓶颈期。剩下的便是再次鼓起勇气,完成接下来要走的路。 其实从路泽所在的城市到苏月的城市,并不算是什么难事,但之所以一次次没能成功的原因,或许是老天的刻意安排。就像师父曾说过的———“天选天择,莫萎莫责。” 苏月与路泽也曾怨天尤人,但是他们深知那么做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只是徒增烦恼而已。而等待时机的到来,并在那一刻迈出自己坚定的步伐即可。而这一次,若说到能够阻止前进步伐的,也许严格意义上不能说是天意,而是人心。 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后,虽然路泽的心态已逐渐恢复了平静,但是他也丧失了一部分对自己的信心。这种信心的破碎来源于任何人都能够轻易做到的事情,在他的身上却一次次阴差阳错地失败了,而如果他再次失败的话,迎来的又将是一次对身心的打击。 他不想让苏月失望,也不想让任何人失望,即便身上背负着重压与众人的期待,他的内心也想要往前多迈一步,但不知道为什么,内心里还存有的另一种恐惧感,让他无法前行。 在与苏月商量出行计划的时候,路泽对她坦言了这点。 苏月知道路泽为什么这么害怕再次出行,因为他的内心尚且经不起再一次失败的打击。其实他们都知道,过去的失败并不能代表什么,很多事情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有些事情即便是不认真也不努力,也有可能仅仅由着命运的引导轻而易举地达成。而还有些事情,哪怕是拼尽全力,怀着一百二十分的努力,也会由于命运的指向有所不同,终将迎来失败。 而路泽心理上所惧怕的,就是这种失败。 再一次的失败,足以让他再次感到无能为力,并且再次否定自己。 而对于任何人来说,越是在意一件事情的结果,往往就越会被它所束缚,路泽则是被他最在意的事情紧紧束缚在其中——— 因为与苏月见面是他的一切,守住这段感情也是他唯一的期许。 第两百五十一章 换魂 对于路泽所遗留的心理问题,苏月其实深表理解,但是除了安慰与开解,她想不到其他的好办法。 她越是表示理解,并表态愿意等待他慢慢恢复,路泽的压力与自责便越多。他知道是爱支撑着他走到了现在,哪怕身体一次次到了极限甚至险些丧命,也从未将他彻底击倒过。 他认为某种意义上自己是一个勇士,但某种意义上自己却又像一个懦夫。 无数次身体上的创伤与痛苦都不足以让他倒下,但心灵上的恐惧却使得他寸步难行。这种复杂的心路历程也许旁人无法轻易理解,但是对于苏月来说,她明白这其中的矛盾点所在,但仅凭一己之力,的确无法帮助路泽驱除心魔。 于是她只好再次给算命阿姨打电话,想问问她有什么好办法。 电话里,阿姨的语气依然如往常那般平静,只听她娓娓道来地对苏月说道: “也许是多次的失败经历导致了他的内心失去了一些信心,但是给他点时间,我相信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克服。” “嗯,我也相信他能够克服,只是现在的他好像由于某种挫败感而陷入了一个死胡同,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只觉得自责。” 苏月坦言道。 “这孩子心思过重,又细腻而敏感,总会把所有问题往自己身上揽。” 算命阿姨继而说道: “更何况他断断续续在医院里住了一年多,这次又在医院单独隔离了半年之久,且无法与旁人交流,想必换做其他人早已崩溃,能够坚持下来已经实属不易了,但心态上一定是受到了一些影响,才会如此。” “是啊...这次因为疫情的原因,大家都只能待在家中无法外出,这都快逼疯了许多人,更何况像路泽这样长期住在医院里…” “如今他的身体应该已无大碍,疫情也有所缓和,过两天我就去将他接出医院,陪着他一段时间,顺便帮他开解开解心结,想必有人陪伴也能让他感受上好一些。” “可是...师父她怎么办?师父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好,想必不能没有人在身旁照顾。” “这点你放心,可以安排护工暂时替代,也可安排寺中僧徒前来陪护,去个几天并无大碍。” “这样太过意不去了...” “更何况师父时常心系你们俩,时不时也会问问我你们的情况。” “感谢师父的挂念,那真是要再次拜托阿姨您了!” “不用客气,明后天我将师父的事情安排好后,便去到路泽那边,你放心,你们俩也不用太着急,安心即可。” “好,我明白了。” 与算命阿姨聊完后,苏月的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下来。剩下的就是说服路泽接受阿姨的陪伴,因为路泽的性格本就倔强,且不愿给别人添麻烦,如若不是苏月将此事告诉阿姨,想必以路泽的性格,他绝对是闭口不言。 不过还好的是,路泽一向对苏月的话言听计从,所以没花太多功夫,路泽便接受了苏月的建议。 两天后,阿姨便将路泽接出了医院,俩人暂住在附近的日租公寓里。之所以没有选择离开医院附近,是因为这里离机场相对近一些,路泽打算尽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然后出发。 而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也逐渐增加了他与阿姨之间的感情。渐渐地,路泽并不再像之前他与阿姨相处时那样沉默寡言,他开始尝试着向阿姨说出一些自己内心深处的不安,也能够接受一些阿姨的建议和开导。 而本就对神神鬼鬼这类事情十分恐惧的他,居然渐渐地也能听阿姨说一些她曾经遇到的人和事。 他很好奇地问阿姨,是否也曾遇见过像自己与苏月这种特殊境遇的人,阿姨笑着回答他,有过类似,但是像他们这样未曾谋面却能够始终坚守的年轻人少之甚少,也实属难得,皆为天意。 而她多半遇到的都是一些并非正缘的例子,她回忆道,几年前有一个女人找到了她,说自己平常走在路上总是觉得脖子后面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着,头始终抬不起来。可是摸上去又什么都没有,去了很多家医院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迫于无奈才找到了她。 然而阿姨为她观后才发现,女人的灵魂已经几近溃散了。 于是她追问女人,是否曾经找过什么算命之人做了什么仪式,女孩这才坦言道,自己与丈夫在婚前曾一直争吵不断,后来她婆婆花了些钱找了当地一个算命师父给她做了些法事,但具体的内容女人并不知晓,只知道从那以后便没再与自己的丈夫争吵过,她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性情大变了,但想着这也不是件坏事,就没继续追问下去。 听完后阿姨告诉她,她的灵魂实际上已经被另一个人的灵魂压迫多年,濒临崩溃。她与丈夫本不是正缘,按照常理来说应当无法厮守,但是她的婆婆偏偏找了个算命师父为其换了魂 ———将另一个人的灵魂换到了她的身体里,使其性情大变,所以之后才能与她的丈夫相安无事。 但是阿姨解释道,换魂之术异常邪乎,修道之人即便是拥有此能力也不会轻易使用,更不会为了一己私利而帮别人换魂。此术有违天道,但凡违反天道之事,必会被其反噬。 阿姨告诉这个女人,此术已经在消耗她的阳寿,且她的灵魂已经几乎快被另一个灵魂压迫至无处可存,如果再晚些处理,后果将不堪设想。 据说后来阿姨帮助女人将她的灵魂找了回来,并将她身上的邪术解开,使其可以正常抬头走路。然而她也对女人坦言道,她本与丈夫并非正缘,本就无法白头偕老,所以只有八年的婚姻,八年后俩人仍旧分道扬镳。 听完阿姨的经历后,路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原来天底下竟然真的存在许多超乎人们正常认知范围内的事情。而自己所经历的事情才只不过是这世界的冰山一角而已,相较而言,阿姨才称得上是饱经风霜。 而即便是强求也无法遇到的正缘,此刻正降临到了自己的身上。 那么又怎能认定自己是一个不幸之人呢? 如果上天早已暗中将一切安排好,有些人注定会一辈子在一起,而有些人注定会孤独下去,那么自己便是那幸运之人。 第两百五十二章 钥匙 幸运之人... 当从路泽那里听完阿姨讲的故事后,苏月的内心也同样充满了感慨。如果仅仅因为两个人至今没能见面而心存埋冤,感叹命运的不公,那么想必会忽略掉这一切背后的善意。 于是两个人商量后,决定尝试着重新调整心态。而对于路泽担心自己的出行会再次失败的事情,苏月也决定给予足够的耐心去等待,因为她明白路泽一定不会止步不前,哪怕眼下只是迈出一小步,卸下肩上的一丁点儿包袱,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与路泽达成一致后,苏月觉得自己的内心也平静了许多。她明白这世界上许多的事情无法操之过急,如果耐不住性子,只会错失良机或是迷失自我。 而在她身边那个实属迷失了自我的人,依然在自己的世界中流浪。 苏月清楚地知道李茜茜在经历了与标兵那段失败的感情后,便一蹶不振了。与其说是一蹶不振,不如形容为迷失自我更为贴切。 而迷失自我的原因也许是由于感情的失败,但究其根源乃是自己无法从挫折中成长。 下午晚些时候,苏月再次接到了李茜茜的电话。电话里她哭得有些歇斯底里,她告诉苏月,男友刚刚和她提分手了。于是苏月立即约李茜茜出来,设法安慰她,这时候对于脆弱的人来说,最需要的便是陪伴。 晚饭时分,她们约在熟悉的墨西哥餐厅见面。苏月先到后,点了一份俩人都爱吃的香煎羊排和一份牛肉塔可。又等了一会儿,餐厅门口径直走进来一个熟悉的面孔,她对苏月轻轻招了招手,然后在对面坐下。 “怎么看上去这么憔悴?难道又是一夜没睡?” 看着对面李茜茜一脸憔悴的样子,苏月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担心地问道。 “嗯...没睡着...” 李茜茜两眼无神地直视前方,缓缓开口道: “苏月...我真的不想再谈恋爱了,太伤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分手了?” 苏月回想到上一次李茜茜跟自己提过,总是忍不住偷看男友手机的事情,莫非真的被发现了不成? 这时只见李茜茜将游离的目光缓缓转向苏月,然后无精打采地说: “其实他早就发现我偷看他手机的事了...” “什么?!” “前天早上我们为了一些小事而发生了争吵,然后在出门前,他突然冷冷地丢下了一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这样的话,便径直离开了。一开始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也根本没想到他那时候已经在暗示我了...”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啊...只是没有当面拆穿你。” “是的,可是我却实在后知后觉,不仅没有读懂他话中的暗示,还变本加厉地继续偷看他的手机...” “这...上次我们聊完之后,你还是一如既往偷看手机了?咱们不是已经说好就此打住了吗?” “我明白...苏月,上次你跟我讲的话我都明白,我也知道这样做不好...” 李茜茜的眼神不自觉地闪躲了一下,继而说道: “可是我还是没能忍住,一到半夜睡不着,我的脑海里就开始幻想各种他有可能背叛我的画面,然后我就想翻他的手机,设法从中找到点什么蛛丝马迹...当然没有找到什么我才能安心下来。” “哎......” 苏月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好。很显然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都是李茜茜自己一手造成的。 不过沉默几秒钟后,苏月还是尝试着安抚李茜茜: “我觉得你们俩可以好好聊聊,或者你诚恳地向他道个歉并坦言你内心的不安,总归不至于分手。” “我想一切都没有必要了...” 此刻李茜茜的眼眶红红的,她看上去已然精疲力尽: “今天早上我们还为这件事情争吵来着,他也发现了我背着他删除了他好友的事情,他说这是他的底线...他无法接受和一个不信任他的人朝夕相处。他还坦言说现在的我他一点儿也欣赏不起来,根本不是当初认识的那个自信阳光的我...” “那么你也打算放弃了?” 苏月小声问道,她已然明白了为何李茜茜的男友会提出分手的原因,显然是因为他发现李茜茜在这段感情中早已迷失了自我。 “我累了...我不适合谈恋爱...” 李茜茜渐渐低下了头,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你说得对...我一次次草率地陷入恋爱,然后一次次被伤害...我这又是何必呢?一开始是单纯地相信着爱情,但却被欺骗背叛,到头来我也变成了一个疑心重重的人,开始伤害别人...我和那些人到底有什么区别?” “别这么说自己,茜茜。给自己一点儿时间,冷静下来。” 苏月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好闺蜜,但能说出口的不过如此。因为她心里清楚地明白,很多事情并非言语可以左右,只有在亲身经历后才能悟出: “然后...不要放弃爱情。属于你的爱情一定在某处等着你,现在的你只需要调整好自己便可,找到自己,并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或许才是通往幸福的唯一道路。” 换做一年以前,苏月或许不明白使得一段感情能够真正稳定而可靠的秘诀。可正是这一年多以来的种种经历,才使得她收获了这枚通向幸福之路的钥匙。如今她已将它牢牢地握在手中,坚定前行。 同样她也在心中默默祈祷,自己的好闺蜜李茜茜也能够重新找回真实的自我,就如同几年前在大学校门口那个漫天飞雪的黄昏,两个满怀着期待的少女闭着眼睛站在雪中祈祷的模样,如今依然历历在目。那时候的她们真诚而纯粹,虔诚地希望自己能够获得幸福。 而这份纯粹和真诚,便是钥匙。 拿到它的人,便手握着开启幸福之门的能力。 晚上躺在床上,苏月静静地看着天花板,对电话那头的路泽说道: “路泽,今天当我真正明白了李茜茜的心情后才意识到,一份好的爱情能够给一个人的内心带来多大的治愈。我希望她能够明白这点。” “但愿吧,希望她不再轻易投入一段恋情,因此而错失遇到真爱的良机。” “路泽...那你说,我们俩万一错过了,一切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还会再相信爱情吗?还是也会一蹶不振,从此迷失自我了?” “没有这个万一,苏月,我们永远不会错过,也注定不会错过。” :。: 第两百五十三章 生死 “注定不会错过...” 苏月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道,一瞬间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那...既然我们之间早已不分你我,又何必拘泥于见面的形式呢?” “你指的见面的形式是...” 路泽轻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就是为什么一定要求你克服内心的障碍来见我呢?” 苏月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兴奋: “我也可以来找你。” “你来找我?” 路泽似乎对苏月的提议感到有些意外,但同样也感到惊喜。虽然他从未要求过苏月为他做出任何所谓的“让步”,但是当听到苏月愿意向前迈出一步的时候,路泽的内心还是溢满了喜悦之情。 “嗯!我也可以来找你。记得之前和阿姨聊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她也曾提议过如果你的内心暂时无法完全消除这种恐惧,那由我来接你回去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的确也是一个办法...可是...你父母那边一定不放心你一个人过来吧?我看还是算了吧,没必要给他们增添不必要的负担。” “别婆婆妈妈的了...总之父母那边我会想办法说服他们的。” “苏月...不是我婆婆妈妈的,而是我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而拖累了你而已。我自己的问题我自己一定能够克服,更何况这些日子我已经感觉好多了,相信过不了几天就完全没有问题了。” “路泽,我们之间可不存在谁拖累谁这个说法哦。这样吧,回头我先问问阿姨这个办法是否可行,如果可以的话,至少我们还有一个nb呀!” “行,我知道了,那就这么办吧。不过这几天阿姨好像都很忙的样子,一大早便匆匆外出,现在这个点都还没回来。” “哦?她是有什么事情要忙吗?这么晚还没有回来很少见呐。” “嗯,我刚刚给她发了信息,她说还有一会儿就回来,让我不要担心。我说要去接她,她也不让我乱跑,说自己一个人没问题。” “不知道阿姨是不是遇到什么为难事了?” “不知道,我也不大好意思过问。” “那明天由我来问吧!反正我平日里就常常一堆问题的,也没少麻烦人家,哈哈。” 苏月回想起那段成天纠缠着阿姨不耻下问的日子,现在回忆起来居然颇有趣味。 “好,那就由你来问吧,我实在不擅长与除你之外的人沟通...” 路泽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无奈。 “毕竟你是个行动派嘛...日复一日每天都能给阿姨做出一顿丰盛可口的饭菜,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哦。” “谢谢你鼓励我,苏月,不过这也只是我目前力所能及的了,和阿姨对我的关照比起来,这根本不算什么。” “来日方长嘛,更何况阿姨根本不会和我们计较这些的。” “嗯,来日方长吧。” “嗯...我有点困了,路泽,我们睡吧。” “好,睡吧。晚安苏月,我爱你。” “爱你...” 长夜漫漫,如同这眼前的道路,即使暂时被黑暗遮蔽住了前行的路,但想要坚持向前继续行走的人们,总能够想出照亮它的办法。 第二天一大早,苏月便给阿姨打了个电话。拨通后,电话那头似乎有些嘈杂,看来阿姨又外出去了。 在苏月向阿姨大致描述完出行的想法后,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接着阿姨温和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这样,你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到师父所在的医院了,一会儿给你们看看近期是否适合远行。远行不同于近程,还是看一下放心为好。” “哦...好的。” 苏月若有所思地回答道,随即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几日阿姨早出晚归,就是往返于住处和师父所在的医院了。可是记得阿姨先前对自己说过,师父的身体情况已暂时趋于稳定,而且在她陪着路泽的这段时间里,寺中应该也加派了僧徒过来帮忙照顾,可为何近几日阿姨为何还要频繁往返于两地? 看来过后还是要将此事问问清楚才能安心了。 过了约莫三十分钟,阿姨给苏月回了电话。 “苏月,刚刚为你们俩看过了,近日可出行,无碍。” “啊,那太好了!昨晚我和路泽也商量好了,这周他就试试看出发去机场,而且我们也考虑到如果他再次觉得心理有障碍,那么也大可不必勉强,我可以立即买票过去接他,这样还可以看看您和师父。” “好的,感谢挂念,你们商量好了就行。” “嗯,不过...阿姨,您怎么会在师父的医院?是她老人家这里缺人照顾吗?” “哦...没事,有人照顾的,我就是不放心才来看看。” “这样啊...听路泽说,您这几天都是早出晚归的...师父她...现在的状况还好吗?” “近几日的状态...医生说的确不太稳定,所以我才过来的。” “不太稳定...?是有什么危险吗?” 短暂的沉默后,电话那头传来了阿姨平静如水的声音: “医生说...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什么?!师父她之前不还好端端的吗...” 苏月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显然她没有做好准备应对如此突如其来的消息。 不过阿姨的语气居然还是一贯的淡定自若,她还不忘安慰苏月道: “别担心...就是怕你们担心,才一直没告诉你跟路泽。其实先前在师父住院后,我也是出于担心,就私下里默默为师父算了一算,结果得知她老人家的命数应该就是到今年为止了...” “什么...今年?” 如今已经是十月份了,想到这里,苏月的情绪忍不住低落了下来。 “你们不必为此事过于担忧,一切皆有定数。” 定是因为感受到了苏月语气中的低落,阿姨继而安抚道: “当我刚算出师父阳寿将至的时候,也是很痛苦与不舍的,毕竟我跟随她老人家修行多年。后来呢,我也忍不住跟师父说了这件事情,可没想到的是,她却笑呵呵地告诉我,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大限已到,并且愿意坦然从容地面对它。” “可是...师父也才六十出头的年纪...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好的人都...” 苏月没能继续说出口,纵使师父早已看淡生死,但毕竟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希望好人能够活得久一点,就是她最直接的想法。 第两百五十四章 往生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师父也一样,这就是她的命数。且各人命数不同,人也并非仅仅只分好坏,善恶终有轮回,或许这只是师父在前世留下的业障在今世显现的结果而已,无需多想。” 阿姨的语气依然平静如水,轻柔地抚过苏月的心尖。 “嗯,我明白了,可我还是认为,这种时候路泽不应该离开。” 苏月继而坦白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虽然我也很想赶紧见到路泽,但是在师父最后的这些日子里,我想路泽也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离开。师父对我们有恩,我们也并非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实在不忍心在这种时候弃师父不顾。” “别这么想,你们俩都是好孩子。师父也盼着你们俩可以早日得偿所愿,一切皆圆满,所以没有必要因为此事而耽搁了你们自己的计划。” “阿姨,我明白您和师父的一片好心,但是刚刚所说的也是我内心的真实所想,我想路泽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那你们俩先好好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吧。” 见到苏月如此坚定,阿姨便没有继续相劝。 与阿姨联络完后,苏月立即给路泽打了个电话,将师父现在的情况以及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路泽。 思考片刻后,路泽问道: “如果这次我选择留下来,你会怪我吗?” “当然不会。” 苏月毅然决然地回答道: “无论是师父还是阿姨,一路上都帮助了我们那么多,这种时候留下来是理所应当的。” “可是我们好不容易可以见面了...” “我明白你的心情,路泽。” “苏月,我现在的内心很复杂,我即不想错过这次与你见面的机会,另一方面我的确割舍不下师父。” “路泽,我们俩之间还有很多路要走,来日方长。但是对于师父来说,这或许就是她最后的时光了,我不知道于你而言,如果错过了这段时光,将来是否想起来会有所遗憾。” “谢谢你为我考虑这么多,苏月。我想对我来说,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如果说这是我最后能够为师父做的,那么我会选择留下来。”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 “苏月,抱歉,要让你再等等我了。” “这么久都等下来了,这点儿时间又算什么呢?” 苏月打趣地回应道,随即问路泽: “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呢?是否要立即搬去师父所在的医院?” “恩...今晚等阿姨回来后我会和她商量一下的,尽量明天一早就动身过去。我想师父目前身体应当十分虚弱,且受糖尿病的困扰,在日常饮食方面应当需要十分注意,我想这点我可以帮的上忙。” 路泽继而说道: “而且我刚刚想到,那所医院离最近的高铁站只有三公里左右的路程,之后我也可以直接坐高铁去找你。” “这样也好,坐高铁虽然需要的时间久一点,但也不乏是一个好方法。” 苏月心里认为此方案可行,而且也可以给路泽更加充足的时间去调整心境: “那这段时间你就安心照顾师父,别的不用多想。” “嗯,我明白了!苏月,我们一件一件事情处理,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我相信。” “嗯,我也相信!” 两天后,路泽便与阿姨搬去了师父所在医院附近的一处公寓里暂住下来。而从那天开始,路泽便主动承包了师父的日常饮食。 他细心研究了哪些食物升糖指数低,且容易消化并适合糖尿病人食用。往后的每一天,路泽都用心将各种食物烹饪好,并装进饭盒中,还变着花样摆出了各种形状,只为了让师父她老人家能够有些食欲。 虽然每天路泽去给师父送餐的时候,师父还是依然不苟言笑,只是默默吃完餐盒中的饭菜,然后轻声对路泽说了声谢谢。但是看着空空的饭盒,路泽的心中却充满了欣慰。每天陪着师父的一日三餐里,纵使两个人没有任何交谈,但是能够看着她老人家每天好好吃饭,便也足够令人心满意足了。 不过约莫半个月后,路泽渐渐发现师父的饭量在逐日减少。先前能够吃完的饭菜,如今剩下了一半多,先前路泽以为是自己做的饭菜不合师父的口味,但直到他发现阿姨有两三天晚上都没有回公寓住后,才知道原来师父的病情有所恶化了。 在细问下才有所得知,阿姨这几天夜里都一直在陪护着师父。医生说目前为师父输液以及药物控制都无法起到很好的效果了,因此随着师父病情的恶化,她的食欲和精力也逐渐减退,每日只能少量进食,而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昏睡中度过的。 医生也坦言,师父很难熬过这个冬天。 这不免也使得路泽的心情更加低落,但是能够陪着师父走过最后一程,也是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三天后的一个晚上,苏月正如往常一样与路泽语音通话时,阿姨的电话打断了两个人的闲聊。 看到是阿姨的来电,苏月立即接了起来,这么晚接到阿姨的电话,实属有些意外。 “喂?阿姨,晚上好。” “苏月,晚上好。” “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吗?” 在问出这句话的同时,苏月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是这样的...” 阿姨的声音依然十分平静,只听她继而解释道: “师父她刚刚出现了回光返照的现象,现在精神比较好,便想着你们俩的事情,心里惦记着要帮你们再祈福祈福。” “回光返照...?!这么说...师父她...” 一时之间苏月的心中百感交集,虽然知道师父的时间已然不多了,但没想到死神的降临居然如此之快,悄无声息。更何况在这个时候,师父居然一心想着的还是为自己与路泽祈福,一瞬间苏月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眶已经湿润。 这时,阿姨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我也是担心路泽情绪波动会比较大,所以便先告知于你,不必过于伤感。而且师父她自己也算到了自己往生的具体时日,正在安排后事。” “算到了自己往生的具体时日?” 苏月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 “是的,时间是明日中午十一点半。” 阿姨坚定地回答道。 “明日...十一点半...” 苏月再次愣愣地重复了一遍。 明日十一点半...这是师父算到她自己去世的具体时间。 第两百五十五章 业障 “不用过忧。” 阿姨似乎捕捉到了苏月惊讶与不舍交织的心情,继而安抚道: “像是师父这样的得道高僧,早已将生死之事看淡,也能够看到我们所看不到的事情,就如她老人家看到了自己往生的具体时间,且按照寺中的规矩,最后的时刻将会在寺中度过。” “在寺中度过?这么说...师父想回去寺里?” “是的,遵她嘱咐,明天一早我们便会启程回寺里去。” “啊...可是现在天气这么冷,师父的身体又如此虚弱,加上一路上的颠簸,她老人家可受得了?” “放心,寺中会安排车辆前来接送,外加师父现在正处于回光返照的阶段,所以整个人的状态与常人无异。” “那就好...” “不过...今天与你打这个电话,是因为还有一事我想与你商量。” 电话那头,阿姨的语气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阿姨您请讲。” 苏月不自觉地做了个深呼吸。 “其实方才师父在安排后事的时候,她问我是否身边有人需要帮助,她可以在最后的时刻帮忙将一个人身上所有的业障清除干净。” “清除...业障?” “是的,简单来说,一般在寺中某位德高望重的僧人往生之际,都会有这个特殊的能力。此种能力能够将一个人身上今世甚至前几世的业障全部清除干净,但此能力有且只能帮助一个人。” “原来是这样...还真是十分玄妙。” “是的,此机会难能可贵,师父主动向我提及此事,也是心有所念。” “您和师父感情真好。” “我的想法是,这个机会实在难得,我想或许路泽需要它。” “路泽...?” 苏月感到有些意外,她完全没有想到师父与阿姨打算将清除业障的机会给路泽。 “是的,近一年来我身边比较亲近的人,就要数路泽了。更何况他年纪尚轻且品行端正,我想他正是接受此帮助的最佳人选。” “可是...我们说好了最近要见面......” 苏月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种时候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来,她立即感到有些惭愧。 师父与阿姨如此诚心诚意地想要帮助路泽,可自己脑袋里此刻想着的却只有与路泽尽快见面的想法,苏月不希望再有任何事情阻拦两人的见面,就算是出于善意的阻拦。 “没关系,你们俩可以先商量一下。” 阿姨不急不缓地说道。 “啊...好,那我先去找路泽商量一下,回头我再打给您。” 此刻苏月的内心十分复杂,仿佛有一团莫名燃烧的火焰在胸腔中不停摇曳着。 自私一次又能怎样?先前不正是因为自己犹犹豫豫的,才导致错失了许多可以与路泽见面的机会吗?如今师父要回寺中安排后事了,路泽也的确没有再跟过去的必要。而至于清除业障的殊荣,大可以让给更需要的人。 想到这里,心中的这团火焰燃烧至最高点,苏月立即给路泽打了个电话,并将阿姨提到的关于清除业障的想法全部转达给了路泽。 她猜想路泽大概率不会接受。 因为两个人的见面永远是他放在首位的事情。 果不其然,路泽在思索片刻后,坚定地对苏月说道: “我想还是算了吧,一会儿我会去趟医院当面感谢师父和阿姨的一番好意的。” “嗯...你是怎么想的?” 苏月为自己的私心得到满足而感到高兴。 “我很感动...我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师父和阿姨还会想到我,我觉得我何德何能接受她们如此的恩惠...” 路泽继而说道: “而且我们也约定好尽快见面,我不想再因为任何事情而耽搁了。往后如果真的因为业障而遇到诸多坎坷,我也有信心去面对,既然每个人的身上都有多多少少的业障,也注定不会一帆风顺,那么我也不需要所谓的特殊待遇。或许让给更加需要它的人更为适合。” “嗯,我明白了,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或许是我的想法太自私了,但是我现在只想尽快和你见面,至于今后会遇到怎样的风雨,我相信只要是一直和你在一起,那我什么都不会怕,尽管来吧。” “苏月,我们只要始终在一起,一定能克服一切困难的。就自私一次吧。” “嗯,我这就去给阿姨回个电话,感谢她的一番好意。” 的确如同路泽所言,师父和阿姨一路上已经为两个人遮风避雨,可谓是倾尽全力地帮助自己与路泽,那么如今若是再接受她们如此大的恩惠,想必一辈子都将无法回报。 更何况阿姨也曾告诉自己,每个人的身上都存在前世今生的业障,而路泽也好自己也好,不过只是个普通人而已。经历坎坷也好,遭遇挫折也好,还是要同他人一样,咬紧牙关挺过去,而非奢求命运的眷顾。 别人能够做到的,苏月相信自己与路泽也一样能够做到。 想到这里,苏月心中的那团火焰虽依然熊熊燃烧,但更加趋于一种猛烈的平衡之势。她拨通了阿姨的电话。 “喂?苏月。” 电话那头传来阿姨温柔的声音。 “阿姨,那个...” 苏月咽了口口水,坦言道: “谢谢您和师父的一番好意,我和路泽都很感动。但是我们最终商量下来,还是决定不劳烦您和师父了。” “苏月,这个机会非常难得,并非谁都能够遇到。” 阿姨的反应有点儿出乎苏月的意料,按照她十分佛系的性格,在自己与路泽有了决定后,应当不会再此相劝。 “阿姨,正是因为这个机会十分难得,所以我们才受之不起。您与师父已经帮助了我们太多,我们何德何能再白白接受你们的恩惠?” “好孩子,你们千万不要这么想。师父与我之所以会把这个机会给到路泽,并非没有经过深思熟虑。更何况这段时间你们都时常挂念着师父,路泽对师父更是照顾得十分用心,师父嘴上虽没说什么,却都看在眼里,心里甚是感动。”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师父与我也并不求什么回报,只是路泽这孩子生性纯良但频频遭遇磨难,我们也是盼着你们俩今后能够一切平安顺遂。” “阿姨,其实我们已经经历了这么多,相信早已建立起面对挫折的抗压能力了。无论未来再遇到什么样的磨难与痛苦,我们都有信心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