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草家的小祖宗有点凶》 第1章 你完了你这个月没有生活费了 「喜欢就像是雨霁后的清淡山林,然后阳光在某一时刻穿透轻盈的雾气,拨开云雾见明。」 ——节选自《雨霖初遇你》,柚子里有糖着。 扬城。 十一月中旬,天气已经逐渐转凉。 徐幼之仗着自己年纪小不怕冷,在个位数温度的天气里依旧固执的穿着单薄的米白色针织衫,底下是一条铅笔裤。 一小截白皙精致的腕骨露在空气中,脚下踩着双小白鞋,整个人干净清透,十几岁的姑娘模样。 身侧人站在台阶上,看着徐幼之手上的大喇叭,一言难尽:“……徐幼之,你真的要在教学楼大门口拿着这玩意儿去拦贺知里?” “不行么?”女孩抬眼,轻佻的挑挑眉,白皙指尖无意间触碰到某个键,下一秒,熟悉而沧桑的“回收——彩电——冰箱——空调——”吆喝声,便在一片静谧的校园内极其热闹的响开。 “噗。” 淦。 徐幼之淡定的将其关掉,面无表情的瞥她一眼,清冷道:“林一羡,要放屁滚到一边去放啊。” “不是——我说,贺知里躲你就跟躲瘟神似的,你就不怕他从后门走了?” “不怕,”徐幼之晃了晃从体育老师那里借来的大喇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视线里一道模糊的身形,有些愉悦的勾起唇角,“我把后门锁上了。” 林一羡“啧”一声,完全没看到男生颀长的身形,摇摇头,有些无语的看她:“可贺知里那性子,说不定会翻墙出去呢……” 徐幼之神秘的笑了笑,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神神秘秘道:“他要敢翻墙,我今天晚上就敢断他生活费。” 话音刚落。 少年修长身形靠近。 像是没看见门口一大坨白色,目不斜视的从她身侧过去。 “贺知里。” 徐幼之反应极快的张开手,就算被针织衫拢住,胳膊也依旧纤细。手上的大喇叭直直挡在少年的胸前,生生逼停了对方继续往前走的脚步。 “徐幼之,三天两头的拦我,你有病啊?” 贺知里往后退了两步,像是躲病毒般,嫌恶的拧着眉,抬手,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 徐幼之张了张嘴,随即叉着腰,一脸义正辞严:“我刚才看到门口有人在蹲你,你妈说了,让我看着你,不许你闹事,不然——” 少年嗤笑一声,极其自然的接下她的话茬,语气漫不经心:“不然就打断我的腿?” 徐幼之虚伪的拍拍手,面无表情的夸他:“哇,答对了,真棒。” 贺知里难得赏她一个眼神,抬手,指尖扣住小姑娘纤弱的肩,将她推开:“徐幼之,你是我妈的走狗么?” 严格说起来,徐幼之和贺知里其实也算是正儿八经的青梅竹马。少年自八岁之后便是这么一副德行,一举一动之间简直就是在找打。 徐幼之有时候就会觉得,她如今的好脾气大概都是小时候被贺知里气出来的。 因此她也没恼,露出标准的八齿微笑,整个人几乎称得上是温和的回复他:“贺知里,我要是个男生,五分钟就把你送进肛肠医院,你信不信?” 算上今年,他们已经认识十年了。 年幼时徐幼之领着贺知里翻墙逃票,见证着他一步步的长歪史。从那个捧着书奶声奶气给她念睡前故事的小暖男,到跟在她身后干坏事儿的背锅侠,再到现在时时刻刻都在呛她的小炮弹。 而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她没想到,时隔六年过后,再相逢,少年性子竟已变得如此顽劣。 徐幼之不禁暗自吐槽:知里知礼,名字如此谦逊礼貌,为人却蛮不讲理。 “神经病。” 修长少年望着她短时间内变换的多种表情,挑了挑眉,像是看智障一般扫她一眼,漠然收回视线,抬步往前走。 墨黑发丝在风中交缠。 唇瓣溢出不屑的气音。 小屁孩。 果真人如其名。 贺知里觉得她是个幼稚鬼,从小就是。 徐幼之倒也不恼,双手环胸,微微一笑。 贺知里,你完了,你这个月没有生活费了! 第2章 你在吗?我丑的睡不着! 不过,既然贺知里不听劝,那她也懒得多说,随意将女孩儿手上的黑色鸭舌帽接过来扣上,也完全没有跟上贺知里的意思。 转身,抬步,和他往相反方向走。 纤细指尖敲了敲手上的大喇叭,徐幼之身形单薄,脖颈修长,气质倒是极好。 虽然有好多人都对职高生有偏见,认为他们不尊师重教,认为他们都是来这里混日子的,认为他们每一个人都抽烟喝酒打豆豆,是不良的社会学生,但其实,徐幼之这类热爱学习知礼的人还是存在的。 林一羡因为离家远,所以也没等她,给她发了条微信就走了。徐幼之独自一个人凄凄惨惨戚戚的坐上公交车时,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 月亮隐约能看到,但这一刻,清辉却不敌霓虹璀璨。 徐幼之独自在车的最后一排,靠窗,黑色的帽檐压下,遮住那双干净微冷的眼睛。 前座有两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书包很大,看起来很重,徐幼之抬了抬眼,舌尖舐过后槽牙,猜想她们大概是隔壁师范大学附属中学的学生。 “快快快快快看!我们关注的那个博主开始直播了!” “哈哈哈哈哈我的妈他怎么这么憨!” “他这个刀看起来很好用,甜点看起来也很好吃,所以这个店主多少钱?” “这才是猛男该有的亚子……” “不过每次直播打赏榜的那个榜一怎么还没来?难不成看上别的小主播了?” “你说那个榜一是什么身份,每次刷礼物都是噌噌噌的恨不得要霸屏,跟虚拟货币不是钱一样,一刷是就好几套房……” “咳。” 徐幼之听了一会儿,指尖压了压帽檐,遮住那双清冷平静的眼睛,单手操作着手机,嗓音平淡的响起。 “说不定,人家真的觉得这些钱不多。” 前面两个小姑娘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头看着她,一脸古怪:“你是谁啊……” “喔,别误会,我不是坏人,我也是‘言续’小……小哥哥的粉丝。” 徐幼之勾了勾唇角,微微仰了仰下巴,鬓边垂下的深棕色发丝微卷,虽然职高没有那么强制的禁止学生化妆,但她也没有化妆的习惯,只简单在唇色抹了层色泽清淡的唇釉,压住稍显苍白的唇色。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素颜似的。 两个小姐妹刚看清她的脸,瞬间觉得自己受到了美颜暴击,这他妈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素颜都能美的发光。 她们好酸。 世界上的美女行列多她们两个能咋呢。 女娲,你在吗?我丑的睡不着! 徐幼之平静的对上她们的视线,内心波澜不惊,甚至微微挑了挑眉梢。 她刚才差点就把“小狗崽子”四个字说出口了。 虽然“言续”从来不露脸,只专专心心的做美食,偶尔也会安静下来唱唱歌,但粉丝数量却是极为可观的。 她刚才要是脱口而出了,那她还有命活吗? 没有。 徐幼之面无表情,依旧保持着有些中二的姿势,两个小姐妹对视一眼,而后相视一笑,友好的朝美腻的小姐姐伸出手。 “只要你喜欢言续,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好姐妹!” 害,这年头谁不爱漂亮姐姐啊! 第3章 在?你金主给别人刷了套房! 徐幼之虚伪的与她们握了握手。 等到俩姑娘转过身去后,她唇角的弧度瞬间冷下来,纤嫩的唇瓣微抿,唇色清淡。 她低头,指尖上滑,翻动着手机页面。 “言续”的人气很高,这大部分都要归功于他精湛的手艺,爸妈赋予的低沉声线,还有一双指节漂亮修长的手。 ……她砸进去的钱自然也功不可没。 前面的小姐妹戴上耳机之后,便短暂的与这个世界失联,徐幼之低眸,纤薄好看的唇角轻抿,指尖轻点。 目光触及页面上化成灰她都认识的少年身形。 冷哼一声,果断戳进其他主播的直播栏。 好巧不巧,她随手一戳,就弹出了“够了够了”的直播页。这个“够了够了”和言续直播的风格差不多,都是只闻其声见着其衣不见其人头,有时候干脆只给人看一堵花里胡哨的墙。 这次徐幼之进去,“够了够了”刚好换了个路数,在和另外一个小哥哥双弹双唱,屏幕左下的弹幕原本很和谐一致的在夸他,结果某id一出现,评论区瞬间就炸开了。 【是谁进来了,为什么亮瞎了我的狗眼!哦这个id,满满的铜臭味!】 【卧槽,粘锅小咸鱼?这不是隔壁言续的那个金主吗】 【金主今天走错了?】 【金主爸爸,你的言续在隔壁乖巧等投喂呢(???)】 【金主爸爸快看,两件会说话,声音还很好听的衣服在聊天狗头】 【金主爸爸,康康这个浑身哪儿都好除了没头的败家玩意儿吧】 【挺好一男孩纸就是没头(?????)】 【金主爸爸有没有觉得这个脖子太干净了!】 【想给够了凑钱买头】 【除了金主爸爸,你们是不是应该关心一下床头的花是哪个男朋友送的微笑】 【妙啊,真是妙蛙种子吃着妙脆角妙进了米奇妙妙屋,妙到家了!】 “粘锅小咸鱼?” 评论区刷的热火朝天,直播间的热度也因此蹭蹭蹭的往上飙,“够了够了”放下吉他休息的空荡,偶然扫到弹幕里一直出现着的id,有些迷茫的重复一遍。 他略微倾身过来,从某处拿了杯水。 脖颈修长,线条流畅漂亮。喉结随着少年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弹幕安静了一瞬。 【粘锅小咸鱼.给主播打赏超级火箭x10】 【粘锅小咸鱼.给主播打赏超级火箭x10】 页面顶端,忽的闪过这么一溜串发光的系统提示。 评论区再次燥热起来。 【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礼物走来了!】 【咸鱼爸爸,你是不是被色所迷了!】 【一如既往的大手笔!】 【萌新宝宝们我给你们解释一下,一个超级火箭=3000钻石=3000软妹币,10个就是3万,咸鱼刚才打赏了三十来条,初步估算折合软妹币90万】 【综上,你金主爸爸还是你金主爸爸】 系统提醒:粘锅小咸鱼.已退出直播间 【??】 【?】 【别惊讶,你金主爸爸可能只是进来花钱的】 【这下真的够了够了】 直播间的后续,徐幼之倒也没太关注,今日任务完成,她淡漠垂眼,精致眉梢轻挑,点开了言续的直播间。 左下弹幕刷得飞快,女生扯了扯雪白的耳机,眸光微敛,是看戏的悠哉感。 【在?言续,你金主给别人刷了套房!】 第4章 这个锅整挺好 这种评论不止一条。 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姐妹们自发跟上队形,刷消息的速度直飞。 【等等,咸鱼是不是进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是不是跑错直播间了】 【言续你失宠了!】 弹幕区热热闹闹,可爱的小姐妹们以一阵鹅笑声刷屏。男生系了条纯白软萌的围裙在腰间,修长白皙的指尖轻握泛着冷光的刀柄,清冷的视线随意掠过屏幕,微微蹙了蹙眉。 ……粘锅小咸鱼? 这个id他倒是很眼熟,在每个月的十六号,不管他什么时候开播,这家伙就跟在他家安了摄像头似的,准时准点上线,隔十分钟就刷一次礼物。 【哈哈哈哈哈哈言续,对于小咸鱼跑错直播间并给别人刷了一套房的行为你有什么感想吗!】 “感想?” 锅里的水还没开,少年掀眸,平淡的看了一眼,动作顿了顿,骨节匀称的指上沾了些剔透晶莹的水珠。 “咸鱼曰,在哪个锅里粘着了,就在哪个锅里多粘一会儿。” 少年声线淡定平静,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雪白的衣袖微微捋至手肘处,露出的小臂线条简单干净。 屏幕只看得见少年的半身,男生右手执刀,左手指节微蜷,动作有条不紊,行云流水般干净利落。 青椒切成均匀的细丝,准备好一切佐料过后,便被冷静的搁置在一旁。 再然后,言·大佬·续不带一丁点儿犹豫的,将早已处理好的咸鱼倒进锅里。 屏幕这边的徐幼之皱了皱眉,单手撑着额,忽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代入感:“……” 她好像入锅了。 直播间也有人和她是同样的感受。 【言续这是把咸鱼扔进去了?】 【我想知道这个咸鱼有没有粘锅】 【咸鱼还在吗!言续让你多粘一会儿!】 【咸鱼!给他点颜色看看!粘锅!粘到他怀疑人生!】 【我估摸咸鱼内心的os是这样的:……】 【咸鱼你还在吗!】 “这个锅整挺好的,没粘锅。” 画面一阵恍惚,男生伸手把立在那儿的手机拿过来,镜头面对着在锅里受煎熬的小咸鱼,微微晃了晃。 少年身形颀长,镜头晃动时偶尔控制不得当,有些边边角角便成功入镜,顺带着还被粉丝看到了,再被顺手截了个图。 【看看言续的可爱毛绒小拖鞋】 【言续这得有180了吧,啊我恐高】 【越来越想给言续凑钱买头了】 【啊哈哈这么可爱的言续,一定要打翻他的奶罐,扬了他的奶粉,让他上网课,亲秃他,让他知道社会的险恶!】 少年的声线依旧清淡好听,语气淡漠着,手上动熟稔流畅,他性子不算开朗,也懒得说那么多话,心情好了就好脾气的挨个回答问题,心情不好就挑几个顺眼的,敷衍着编一下。 徐幼之看他做饭早就看腻了,舌尖舐过唇角,视线偏移,漠然投向窗外,耳机里是清冽微微杂乱的生活气息,她又有些随意的将手机放在膝上,由着画面播放。 虽然看他做饭确实已经腻了……但有一说一,经过他手的饭菜,味道真的没得说。 第5章 我念职高,你们意见很大? 时间在耳机中清淡好听的声音中飞速交叠,天色渐沉。 徐幼之精致眉梢微挑,轻握着窗边的浅灰色栏杆,指尖无意识敲击,力道均匀轻缓。 略有些空荡的车厢内,报站的声音显得极为冰凉,女生随意扯下一边的耳机,扶着护栏借力站起,待公交车停稳,后门打开,修长指尖扶了扶帽檐,抬步下了车。 方才和她搭过话的女孩抬头,扫了扫车窗外身形单薄,气质淡冷的徐幼之,忍不住扯了扯小姐妹的衣服,“……那个小姐姐好帅啊。” “不仅帅,她家应该也挺富的。” “?你咋知道?” “你看看她是在哪儿下的车?这里唯一的住宅区就是砚禾一品,砚禾一品哎,扬城各种企业家都住这里面。”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公交车缓缓启动,徐幼之低头摆弄手机,漠不关心的往后退一步,静待对面绿灯亮起。 天晚,有点凉了。 徐幼之到家的时候刚好是晚上六点三十分,客厅里热热闹闹,不少面生的亲戚都坐在沙发上嗑瓜子儿。 “又又,今天这么早放学啊?” 徐幼之单手撑着墙,眉眼清冷绝色,姿态散漫的单肩背着包,言简意赅的解释,“今天周五。” 除开可参加普通高考的美术专业,和3年职高衔接2年大专的电子商务,电子电器专业,扬城二职里还有大大小小十几个专业。 美术班被称为二职的“亲儿子”,平常什么活动都会先以美术班来,但作为学校唯一一个可参加普通高考的专业,她们放学也一般比其他专业的同学晚。 只有周五会稍微早一点,下午四点五十就可以离校了。 “等会儿记得下楼吃饭。” “好,”徐幼之随意应了声,“那我先上楼了。” 视线平静的扫过客厅。 随即抿了抿唇瓣,面上也没什么特殊的表情。 淡然迈步上楼。 几乎是她一进门,原本热闹的客厅便稍微安静了下来,徐幼之一向懒得应付这类八竿子打不着的神奇亲戚,淡淡的蹙了蹙眉,脚步轻缓,垂下的耳机还在晃晃悠悠。 “真没礼貌。” “你说她怎么想的,中考弃考一门也就算了,分数出来490,我就指望着她能让我们翻个身,结果她三个志愿都只填了二职,这倒好,被看笑话了?” “二职有什么好的,别人想加分够到普高线还够不到,她倒好,高分低降,自己屁颠屁颠的就往职高去了?” “职高出来能有什么好出路?” “我们千里迢迢从宁城过来,上流圈子的孩子在一所普通的职高,丢不丢脸啊。” 徐幼之的态度实在是过于冷淡,几位婆婆瞬间就不乐意了,在徐幼之中考之前,她们就在上流圈子,和各种他们看不过眼的人夸下了海口,被那群人打压久了,他们就指望徐幼之的成绩能让他们翻身了。 可谁知道徐幼之果断的以490分报考扬城二职。 这下好了,脸都丢光了。 回了宁城,指不定要怎么被嘲笑呢。 他们嘟嘟囔囔的上了头,抬头,却又见徐幼之换了身衣服,悠哉悠哉的下楼。 眉梢清冷微挑。 声线平静的开口问。 “看来你们对我念职高的事情,意见很大?” 第6章 大概是逗猫去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姨都是为你好,你看看,现在从职高出来的有几个干成了大事儿?就算能参加普通高考,那又能怎么样,你考得上吗你。” 以前的徐幼之也不常和她们打交道,所以她们只隐隐记得徐盛章和林稚的性子都是温和的,潜意识里就将徐家一家子当成软柿子来捏。 她们压根没想到,一个小姑娘,看起来会是这样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雪白的耳机依旧挂在耳朵上,嘴色淡漠着清浅,眸光漆黑,深邃的冷意。 “又又报考职高是经过了我们同意的,”好不容易抓到停顿的空当,徐盛章端着透明干净的玻璃杯从拐角走出来,“再说,不过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操心我们家的事儿做什么。” “嘿——好心当成驴肝肺!” 林稚在厨房忙碌,因此也没太注意到这边的声音,徐幼之换了身简单的纯色长袖无帽卫衣,立在那儿,精致的下巴微抬。 耳机里,男生好听的声音还在念着后台来的投稿。 “小家小户出来的,就是没一点教养!” 女人说着,就摆出长辈的架势,伸手过来要摘徐幼之的耳机。后者淡然掀眸,微微侧了侧身。 唇瓣轻启,不屑的嗤笑一声:“毛病。” “你就是这么跟你长辈说话的?” “素质分人。” 徐幼之怼人的时候,笑的格外好看,额间发丝微乱,发质柔软微卷,色泽是纯粹的墨黑,浅淡唇瓣上扬,瞳色淡然清澈。 清冷且绝色。 “你们好心好意的指点,我可以虚心接受,但你们若是再自以为是的指指点点,”徐幼之顿了顿,眸色愈发深沉,“我可能就会采用不那么友好的送客方式了。” 那人一怔,大抵是没想过徐幼之会是这样不留情面的性子:“你说什么?” “没什么。” 女生纤细指尖无意识把玩着耳机线,微微拧着眉往后退一步,眉眼漠着,嫌弃的情绪明显。 她性子淡,不爱搭建这些虚伪的各种关系,因此脑子里也没有什么“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概念,她低眉看了眼忽然亮起的手机屏幕,清了清嗓子,忽然抬步往门口走。 指尖扣着门把手,女生微微侧眸看过来,随意理了理垂下的微卷发丝,轻咳了两声,弯了弯唇角,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徐盛章,随意做了个逗猫的手势。 “爸,我还有点事,先出去一趟,晚饭不用等我了。” 林稚恰好想让徐幼之过去尝尝咸淡,结果一刚走到客厅,就看见她踏步出去的背影,“又又,你干嘛去——” 徐盛章完美的将徐幼之方才的手势重复做了一遍,“大概是逗猫去了,估计明天早上回。” “害,早说嘛。”林稚挥了挥手上的锅铲,了然,“你过半个小时给知里发条微信,问她到没到啊。” “知道了。” 徐盛章点点头,视线随意的扫了眼墙壁上挂着的钟表,扶着林稚的肩,将人半推着走,还不忘留下礼貌的一句,“你们随意就行,我和小林同学就先失陪了。” “找知里就找知里嘛,说什么逗猫,打哑谜呢还。”林稚皱了皱眉,觉得很无语。 徐盛章笑一声,“在咱又又眼里,逗小知里不就跟逗猫玩儿似的吗……” 第7章 帮我拿瓶旺仔牛奶 晚上七点,徐幼之叫了辆车,报上纪臣江御的地址后,她便低头给贺知里发了条微信。 我要翻身:十五分钟之后到 徐幼之还没来得及将视线重新移向窗外,掌心的手机便再次振动起来。 女生轻轻抿了抿唇瓣,目光移至白色的对话框。 贺小猫:你又是来蹭饭的? ?? 徐幼之在心里想,贺知里这性子还真是没辜负她给他的专属备注,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这家伙的不友好。 她无意识摸了摸自己耳朵上漂亮微闪的碎钻耳钉,轻笑一声,雪白指尖在键盘上敲的飞快。 我要翻身:你爸妈把生活费转给我了 我要翻身:刚转 贺小猫:你不能直接转给我? 我要翻身:想都别想 我要翻身:你爸妈说了,让我好好管着你??? “操。” 手机另一边,贺知里攥着手机,盯着屏幕上“小话唠”发过来的消息,只觉得字句末端那可爱的颜文字小表情都散发着满满恶毒的气息。 “徐幼之,你他妈真是我第二个妈。” 他没忍住,低声骂了一句。 手机直接被他按灭,随意反扣在桌上。 屏幕与木质桌面轻微碰撞,贺知里颀长身形略微往后靠,指节轻轻按了按眉心。 “里哥,怎么了?打游戏碰到猪队友了?” 初秋,夜里微微有些冷,贺知里心里一阵烦闷,修长笔直的腿随意交叠,墨黑九分裤裤脚微微往上窜了窜,露出一小截骨感漂亮的脚踝。 来人身上还穿着职高的校服,拎了两瓶啤酒过去,搁在桌上,难得看见他独自生闷气的模样。 贺知里睨他一眼,伸手,指尖碰上微微冰冷的易拉罐,嗤笑一声,“你见老子打过游戏?” “那你怎么愁成这样,女朋友跟别人跑了?” 黄毛晃了晃脑袋,顺手把已经打开的啤酒罐抵过去,而后抓过未开封的那一瓶,指尖扣住拉环,指节一用力,便应声而开。 小黄毛熟稔的往嘴里倒了几口。 “大晚上约我出来,又跟家里吵架了?” 贺知里眸光闪了闪,原本打算去拿易拉罐的手顿了顿,想了想,还是不着痕迹的收回来,胳膊肘撑在凳子的扶手上,皙白十指交扣。 这么晚了,小话唠过来之后估计也不会回家了。 要是让她闻到自己身上的酒味,那他这个月真的就没钱吃饭了。 “害,说他们干嘛,不就是不想要我这个儿子呗,”小黄毛满不在乎般的挥挥手,“你还真别说,要是我有个三天两头出去打架把家里闹的鸡飞狗跳的儿子,我也想让他回炉重造。” 而后动作顿了顿,看他一眼,疑惑,“里哥,你不喝?” “今天头晕,不想喝。” 贺知里微微扬了扬下巴,把啤酒推的离自己远了些,平淡道。 小黄毛点点头,不疑有他,“噢,行吧,那你要喝什么,我去隔壁超市给你买。” 喝点什么? 他要喝些什么才不会被那个小话唠叨叨。 贺知里的舌尖抵了抵腮帮子,侧眸,不经意扫过路边拿着牛奶咯咯笑着乱跑的孩子,视线一顿。 随即重新看向他,眸光漠然。 “帮我拿瓶旺仔牛奶。” 第8章 贺小猫,你喝盗版牛奶啊? “旺,旺仔牛奶?” 小黄毛呆怔的眨眨眼,好家伙,一个折人手骨眼都不眨的校园大佬,抽烟喝酒样样通,伤口发炎都耽误不了他喝酒。 现在装什么喝奶的乖娃娃呢。 旺仔牛奶那么喜庆的包装和可爱的小人儿,跟您这大佬气质哪儿搭的上边啊。 “有问题?” “没有...”小黄毛眨眨眼,转身,一边走一边嘟嚷,“那小红罐到别人手里就是喜庆就是萌萌哒,在你手里可不就跟血一个色吗……” 贺知里冷睨了他一眼。 稍稍侧过脸,视线盯着路边。 马路挺宽敞,一辆辆车闪着灯,在浅灰色路边飞驰,路灯,车灯辉映,世间热闹明亮,但没有人会为他停留。 ……磨磨唧唧,怎么还没到。 少年抬手,摸了摸自己耳朵上的黑色碎钻耳钉,又垂下沉静的眸,盯着桌面上毫无动静的手机。 “给,里哥。” 没一会儿,小黄毛就拿着两罐牛奶走过来,搁在贺知里面前的桌上。 少年视线清淡的扫过去,也没注意到牛奶罐罐上的字,单手拉开易拉环,往唇边抵了抵。 微微的冷。 小黄毛拉开拉环,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便被贺知里伸手拦下来。他疑惑的看过去,后者倒是悠哉的挑眉,淡声,“等会儿有个小孩儿要来,这瓶留给小孩喝。” “不是,这最后两罐都被我买了,这瓶留给小孩,那我喝啥啊?” “你还跟小孩计较么。” 小黄毛真是觉得奇奇怪怪。 好家伙,你狠起来把江中初一的摁在地上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不跟小孩计较。 灵光一闪,小黄毛挤挤眼睛,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凑到贺知里的耳边去,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里哥,此小孩非彼小孩吧?” 贺知里皱眉,耳尖不自觉的染了层清浅的绯色,偏了偏头,离远了些,懒洋洋的睨他,“边儿去。” “里哥,边儿去就边儿去,你害个什么羞啊。” “老子那是生理反应,操。” 贺知里笑骂一声,抬脚踹过去,微凉的指节揉了揉眉骨。 他的耳尖一向是最敏感的位置,经不起别人瞎呼呼。 “哎,看那儿,是不是咱班班长。” 一辆出租车沿着路边缓缓停靠,灯光闪了闪。 一个女生穿着无帽长袖卫衣,松松垮垮的,葱白细嫩的手藏在宽大墨黑的衣袖里,半长发丝微卷垂在身后。 夜风轻轻扬,发丝微微晃。 徐幼之付完钱,把车门阖上,漆黑淡然的目光不经意间瞥过来,顿了顿。 侧脸线条不太清晰,但也算不上模糊。女生站在路边的石阶上,雪白的半身裙垂至脚踝。 小黄毛呆怔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贺知里,又看了看桌上的牛奶罐罐,“不会吧,你说的小孩就是她?班长?徐幼之?” 贺知里淡淡的应了声:“嗯。” 他彻底震惊了:“我操,这他妈是什么惊天大瓜——” “说什么呢?” 话音刚落,女生已经迈步走到两个人面前,空气中浅香淡淡,小黄毛嗅了嗅,乐呵呵笑了声:“没呢,班长,我们在说你身上好香。” 脸忍不住泛红,多看了两眼。 操。 班长是真好看啊。 “……” 徐幼之嗤笑一声,随手将垂下的发丝绾至耳后,视线移开,一眼便扫到某人手里捏着的牛奶瓶。 她伸手,习惯性的揉了揉少年的后脑。 勾唇,笑。 “贺小猫,你喝盗版牛奶啊?” 第9章 你喝了没用 贺知里“嘶”一声,握着牛奶罐罐的指尖收紧,舌尖抵了抵腮帮子,“你瞎?在你眼里老子已经穷到连正版都买不起了么?” 徐幼之的手被这家伙烦躁的挥开,也没恼,单手撑在他的椅背上,略微倾身,敲了敲他掌心里的奶罐。 扬了扬下巴,问他:“这是什么?” 贺知里皱眉,像是怕她看不见,伸手,恨不得把冰冷的罐子贴她脸上,“旺仔牛奶,你看不到啊。” 徐幼之向后撤一步,把他的动作及时拦下来,勾唇,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贺小猫,这是旺子牛奶,你喝了没用。” ? 小黄毛本来正在往嘴里灌奶,闻言也是一僵,一口奶就这么不上不下的裹在那儿,差点没呛到他。 他看了看包装上的字儿。 好家伙。 还真是旺子牛奶。 “陈叙仰。” 贺知里狠狠拿手背抹掉自己唇边沾上的奶渍,一脚踹在塑料凳腿上,眸色低沉幽深,“老子他妈跟你说多少回了,你丫版权意识让狗吃了?” “小黄毛”陈叙仰被踹的差点喷出一口奶,对上贺知里的眼神,他利落的就弹起来直接躲徐幼之后面了,“里哥你别放肆啊,咱班长还在这儿呢!” “你还真拿人当班长啊陈叙仰,”贺知里仰着脖子,修长身形立于原地,耳上细碎的黑钻闪了闪,“她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你掏心掏肺对人家,指不定人儿在背后怎么想你呢。 少年嗤笑一声,熟稔的拿了根烟出来,夹在指间,点燃,明明灭灭,淡薄的烟雾升腾,逐渐萦绕。 他站在徐幼之面前,懒洋洋的俯身,在她耳畔吐了个漂亮的烟圈。 陈叙仰摆摆手,“害,再怎么说我们都是中考失利才来到这儿的,相遇及缘分,什么一路人不一路人的。” 女生微微侧眸,看了小黄毛一眼。 “你去衡白中学初中部的论坛上看看,就明白我在说什么了。” 贺知里直起身子,单手把手机捞回来放回兜儿里,看了眼腕上的表,时间也不早了。 于是他也没继续在大排档门口逗留,抬步,也不管身后皱眉想着什么的徐幼之。 ……毕竟在他眼里,徐幼之真真就一小孩性子。 从小到大都这样。 外人眼里高冷美艳的不可方物,其实私底下打架上树下水摸鱼样样精通。 陈叙仰盯着少年单薄颀长的背影,觉得这么温柔讲理的贺知里实属难得,“班长,你和里哥是老相识?” 老相识? 徐幼之“啧”一声,他和她的关系,可不止是一个“老相识”就能概括来的。 于是她想了想,给了个令人遐想的答复。 “我是一个能管着他生活费的人。” 至于更具体的身份…… 就自己猜去吧。 少年清隽的身形已走远,女生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给了个意味不明的眼神,抬步,跟上去。 陈叙仰露出“这是什么人间大迷惑”的表情,盯着徐幼之悠哉的步子,懵,“什么玩意儿,还带打哑谜的啊……” 第10章 年一来职高,怕不是脑子有包 贺知里走的突然,方才点的两盘小菜也没动,陈叙仰盯着桌上半瓶子晃悠的奶罐,漆黑眸底纠结片刻,很惆怅的叹了口气。 他念叨着“支持正版支持正版”,把两个罐罐直接扔进垃圾桶里。 又去拿了打包盒,把还没来得及动的菜打包拎回去。 ……啧。 班长一来,贺知里这家伙连他都不陪了。 陈叙仰深深的盯了他们一眼,敢以他未来十几年的婚姻状态发誓,这俩人要是没一腿,他就单身!没人喜欢他的那种单身! “……” 贺知里和陈叙仰约好见面的大排档离贺小猫家不远,没走几步路就到了。少年指间夹着明灭的烟,身侧安静的要命。 小话唠呢? 他拧着眉,还以为徐幼之没跟上来,下意识的侧眸,往身后扫一圈。 结果还没来得及转身,旁边便有一声意味不明的“咦”。 贺知里被吓了一跳,眉骨一挑,差点把人摁墙上。 “你飘着过来的?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徐幼之嫌弃的看他一眼,也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便轻车熟路的上了楼,按下电梯,姿态散漫,“我他妈跟了你一路,还能被吓到,说你是猫,猫都得跟我急眼。” 贺知里扯着唇角笑了笑,懒洋洋的解开雪白衬衫最顶上的两粒扭扣,平添几分勾人的邪意,“哟,原来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也会说脏话。” “别贫,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徐幼之按下楼层键,便斜倚在清冷的壁内,眉梢一挑,冲他指间的星火扬了扬下巴,“抽烟伤肺。” “你管我上瘾了?” 贺知里权当听不见,垂眼,眼睑处阴影色泽浅淡。 “贺知里,”徐幼之笑,“说真的,我给你道过那么多次歉了,再说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您就别跟我计较了呗?” “不计较?” 一声低笑在这个狭小的静谧空间缓慢洇开,少年盯着她,瞳色黑的纯粹。 修长晳白的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心口处。 “只要是关于你徐幼之的事情,老子都他妈把它刻在了这里。” 徐幼之默然,只安静的回望过去。 “你说,刻在这里的事情,能忘掉么?” 少年倾身过去,舌尖舐过后槽牙,双手撑在她腰后的扶栏上。 徐幼之下意识往后退一步,背脊贴上冰凉的壁。 叮—— 恰巧此时电梯门打开。 门口一个十几岁的姑娘拎着垃圾,穿着一身绵软的家居服,大概是没料到大晚上的还能看到这么刺激的一幕,整个人都呆住了。 直到贺知里不耐烦的看过去。 眸底深邃幽深,视线清戾,不悦的情绪明显。 “那啥,打……打扰了。” 姑娘回过神,反应极快的按下关门键,站在门口,脑子发懵的鞠了一躬。 电梯门关。 徐幼之皱着眉,指尖随意勾了勾少年的下巴,“你想多了,我来职高,只是因为办事比较方便。” 贺·被挠下巴·知里眯了眯眼睛,习惯性的想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线上。 理智让他顿住了动作。 他哼笑一声,“衡白的年级第一光荣报考职高,你怕不是脑子有包。” 第11章 被抛弃一周年 “我的路我自己走,我来职高有我自己的想法,贺知里,你要是再问,我可能会揍你。”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耐心的对待这个问题。 刚开始看到徐幼之的志愿,学校的主任不惜浪费她的自习时间,把她拎到了校长办公室,苦口婆心劝了她很久。 但徐幼之性子淡,又倔,她虽然话不多,但她决定好的事情是没有人能够动摇的。 “嗤。” 电梯缓缓停下,少年直起身子,漠然扫她一眼,等着门开,而后步伐沉稳的踏出去。 操。 果真是关系好,徐幼之就跟他妈一个样,真正关心自己的人从来不屑一顾,装得比谁都端庄高冷,然后谁都不要他。 迟来的好,谁他妈稀罕。 少年狠狠的抹了抹唇角,好看的眉宇间戾气极重。 徐幼之“啧”一声,微冷的指尖握住少年的腕,指间烟火星灭。 “再不丢就该烫着手了。” 贺知里垂眸看了一眼,漠不关心的把手收回来,“疼的是老子,不是你。” “呛我?” “谁稀罕。” 门应声而开,下一秒,便从屋内窜出来一团黑影,徐幼之“嘶”一声,整个人被撞的一个踉跄。 “喵呜!” 一只银渐层原本心灰意冷的窝在门边的木质柜台上,见门开,猛地从屋里冲出来,直直的扑向熟悉的徐幼之。 两只小爪子抱着她的脖颈。 委委屈屈的喵呜喵呜。 呜呜呜你大爷的你终于来了! 再不来本喵呜就要饿死了! 贺·被忽视·知里皱眉把猫咪拎到自己怀里:“见到她就往上扑?” 小猫扑腾了一下,抬爪,万分嫌弃的推开他的脸。 敲,要不是她定期来送吃的,本喵呜早就被你丫傻戳戳的饿!死!了! 贺知里按着怀里的猫,仰仰下巴,“进去吧,把灯开开。” 徐幼之盯着门口互掐的两只猫,忍无可忍,伸手,把银渐层重新拎回来:“毛病。” 小猫伸爪附和:“喵呜!” 其实徐幼之也不是很想大晚上的过来,但耐不住贺知里他妈妈的再三请求,搭车过来,给她拍几张他的生活照过去。 “菜在冰箱,自己热。” 贺知里看着某人怀里圆滚滚的猫,皱了皱眉,胡乱揉了揉自己墨黑的发。 从冰箱里拿了两听冰啤酒,修长身影窝在沙发上,眉眼清戾。 徐幼之带了猫粮和鸡胸肉过来,简单在厨房待了几分钟,便给小猫准备好了一个月只有这么一次的大餐。 洗了个手出来,稍一侧眸,就看见少年手边的日历。 电视上不知道在放着些什么,贺知里皱着眉头看,他喝酒不易上脸,只是耳根会泛起滚烫的红。 徐幼之走过去。 2017.11.13,也就是今天,被他拿黑笔圈起来了。 笔迹凌乱反复,落笔的力道倒是不小,竟险些把纸勾破。 圈圈下方,是一排小字。 “被抛弃一周年” 她捏着纸页,心脏忽地就有些缓慢的涨疼起来。 “贺知里?” 徐幼之伸手,勾勾他的指尖。 又揉揉他的发。 指间撩绕,轻柔的安抚意味。 “你听我说,我没有不要你,我们都没有不要你。” 第12章 就是他么 贺知里的酒品很好,醉了之后也只是安安静静的躺那儿不动,纤长眼睫垂下,眼睑处阴影清淡漂亮。 鼻梁挺直,唇瓣色泽淡绯。 肤色晳白通透,侧脸线条流畅精致。 “清醒的时候不听我讲,醉了之后又听不懂我在说什么,行了吧小破孩,我走了啊,生活费给你放面前了,自己掂量着花啊。” 徐幼之伸手,轻轻掐了掐少年白嫩的腮帮子,把信封搁置在他面前,声音温柔的说了些什么。 随即一阵脚步声轻响,紧接着,大门被阖上。 “……” 少年面无表情的睁开眼。 视线平静的从茶几上的信封扫过。 伸手,起身,捏着信封一角,回了房。 拉开抽屉,把信封扔进去。 神色漠然清冷。 抽屉里信封成堆。 其实他也不是很明白,分明转账的方式更为直接方便,为什么那个女人每一次都要托徐幼之以现金的方式传递过来。 微冷修长的指尖从衣摆探入。 摸到腰间那短短小小的疤痕。 眸色晦暗深沉,蕴着墨黑的冷。 徐幼之。 我为了你,真他妈要疯了。 翌日。 十点四十几分,徐幼之咬着吸管,从楼梯上走下来。 “又又?” 徐幼之顺手把空了的牛奶盒扔进垃圾桶,从兜里翻出手机,随口应了声:“嗯啊——” “要出去啊?” “嗯……答应人给人补习了。” “谁啊?知里?” “不是……” 徐幼之顿了顿,理了理衣领,推门出去的那一瞬,她停住了脚步。 侧头,眸光低敛清淡的补充一句。 “……我救不了他。” 徐盛章探出脑袋,冲她挥了挥手上的锅铲,虎里虎气道,“你等等,我们给你准备了早餐!” 徐幼之舔了舔唇。 在原地站了两分钟,拿了早餐就走。 边吃边等车。 单手握着手机,给人发消息。 我要翻身:定位。 晏斯:你真要来? 我要翻身:出了趟国,话变多了? 晏斯:【定位】 晏斯:搞快点,再不来你就赶不上趟了 我要翻身:把人摁着 晏斯:好 徐幼之没再回复,另一边,张扬肆意的青年咬着烟,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前的碎发,挑着眉眼,嗓音含糊的开口:“柚子要过来,慢慢拖着吧,先别急着动手。” “她最近不是忙着学习吗。” 晏斯哼笑一声,懒洋洋的靠着栏杆抽烟:“好学生也是需要消遣一下的。” 徐幼之到达位置的时候才刚过十一点半,某废弃学校的仓库附近,稀稀拉拉的窝了几坨人,她神情淡漠冷傲,随意打量四周,踏步,迈进去。 面上是掩不住的狠。 这片地方有些稍稍的偏,废弃的破地儿,平常也没什么人来,就更别说这般美中藏着锋芒的女生了,来这儿多半是为了办事儿,众人心照不宣,也就没有拦她。 徐幼之顺利的进去,上楼,走到那间朝阳却依旧有些湿冷的房间去。 微挑精致眉梢。 “就是他么?” 晏斯懒洋洋的勾唇笑:“怎么,我们办事儿你还不放心?你扪心自问一下,我们什么时候给你抓错过人?” 第13章 讨回来 徐幼之侧眸,抬腿给了他一脚,嗤笑,“有证据么。” “当年捅贺知里的刀上,检测到了三个人的脱氧核糖核酸,其中两个是贺知里以及何婉的,第三个人的dna始终没有匹配成功,”晏斯顿了顿,迈步过去,蹲下来,修长指尖勾起那人下巴,“这家伙根本不是夏国的人,国内的基因库当然搜索不到。” “逮捕令下来了么。” 晏斯“嘶”一声,嗤笑,把手收回来,给她递了根烟,“下来个屁,老子查到dna比对结果之后立马搜索信号,抓到人的第一时间就给你逮回来了。” 徐幼之也没客气,伸手,又随意找了个人要了个打火机,纤长指尖用力,便窜出抹极小的火苗。 姿势是淡静的熟稔,清淡烟雾缭绕。 晏斯笑了:“啧,我是真没见过你这么叛逆的人。” 徐幼之斜斜的睨他一眼,张唇,唇齿间烟雾弥漫,衬着嫣红的唇瓣,便显得格外勾人,冲他伸手:“废话那么多?” 晏斯了解她,从积了灰的桌上,把一封完整洁净的文件袋递到她手心,“女孩子家家的,少抽点。” 徐幼之只当他在放屁,好看的眉梢一挑,咬着烟,眯了眯眼。 那名黑发男子名为杰弗里,是个地地道道的利国人,非法长居夏国,也是入室抢劫的惯犯。几年前,他好死不死的潜入了贺家,正好遇上半夜肚子饿了起来觅食的徐幼之。 杰弗里当时蒙了面,大概还戴了美瞳。她条件反射的去按报警铃,结果指尖还没来得及触上按键,那人便拿着水果刀,像是要拼了命似的刺过来。 那一刀,是贺知里帮她挡下来的。 那个时候脑子被吓懵了,只一心想着赶紧把贺知里送到医院去救命,直到后来慢慢冷静,她才后知后觉的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奇奇怪怪的地方。 但是至于哪里怪,她也说不上来。 后来的一段时间她联系了各种打酱油的小伙伴,想把这个人逮出来,但无果,这个人消失的彻底,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杰弗里,几年前你忽然捅出的那一刀,应该不单单只是出于你的自卫心理吧?” 女生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雪纺裙,裙摆只完完全全的盖住大腿,露出的小腿纤长笔直,墨黑微卷的发丝垂在身后,分明是安静乖巧的好学生模样,但邪意是从她骨子里透出来的。 ——也不能这么说。 最起码现在,她的指尖依旧干净如细雪。 即使她干过的事情,恶劣程度实在难以形容。 他总说徐幼之是一个理智到像是没有感情的人,分析起事情来头头是道,讲逻辑能够把他们绕晕,即使面对天大的恶人,她也能面无表情,保持绝对的理智,比如现在—— 干净到纤尘不染的女生靠近,而后缓缓蹲下身。 指尖捏住那人的下巴。 眉眼像是凝了清冷的雪。 “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但我也是个有仇必报的小人,”徐幼之漠然垂眼,盯着他,眉目依旧漂亮到惊人。 “所以,你让贺小猫疼过的,我都要替他讨回来。” 第14章 子不教父之过 她的语气甚至称得上是波澜不惊,面容也依旧是那般平静淡冷的干净模样,但捏着那人下巴的指尖却泛了死寂的白。 蓝眸的男子吃痛,表情狰狞着扭曲,瞪大眼睛看她,只略微喘着粗气,却半个字不提。 徐幼之也懒得跟他废话。 “这样吧,”她站起身,身后是灿白到晃眼的光。徐幼之垂着眼,擦了擦晳白的指尖,漆黑眸底情绪不明,声线平淡的吩咐道,“在他身上留十几个疤,然后连人带dna比对结果,一起扔局子门口去。” 这些年她忙于学习,也懒得掺合那些屁事了,以至于某些人愈发张狂,甚至忘了她底子本就是个不干净的角色了。 她性子漠,徐家和贺知里是她最后的底线。 晏斯皱了皱眉,刀片在皙白的指间漂亮的打了个圈儿,“柚子,就这?” “遵纪守法,这是常识,还需要我教你么。” “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这茬。多造作。” 徐幼之随手将指尖的烟火摁在斑驳的墙上,瞳色清淡潋滟。 发丝微微晃。 她嗤笑一声,侧眸再次看了杰弗里一眼,纤薄好看的唇瓣略微一扬,摆摆手,转身往门口走,“算了,子不教父之过,你傻逼我的错。” 晏斯嗤笑一声,抬手把刀随意递给在周围立着的其中某个人,跟着徐幼之的身形,踏上门槛时声音清脆。 他胆子极大的扯了扯女生的发,“老子不要你这个爹。” 徐幼之从包里拿出一沓卷子,也没有任何不悦的情绪,顺手递给他。 晏斯大致翻了翻,卷子上都写得满满当当,批注的很详细。出了废弃学校,叫了辆车,坐了半个小时才到市中心,他茫然眨眼,果断伸手揪住她的袖子:“柚子,你不会想把我丢这儿吧。” “?” 你怕不是个傻子。 徐幼之指了指他手上的卷子,“我家里的卷子刷的差不多了,过来买点新的题,这些做完的卷子也没人要,不如给你留着,没事儿你就自己看看。” “那个贺什么什么的,他不需要么?” “他连看都懒得看,给他都算是我乱丢垃圾。” 晏斯把卷子折好,正打算装进包里带回家好好钻研钻研这堆可怕的卷子,结果刚往前走了两步,便迎面碰上一个修长的黄发少年。 他特意走到徐幼之正前方,一脸惊讶的样子:“班长?” 被拦住的徐幼之漫不经意般的扫过他指尖握着的手机,心想方才还看见他举着手机对着自己这个方向拍着什么,现在装什么偶遇。 不过她也没有当面拆他台。 只点点头,礼节性的打了个招呼,“陈叙仰。” 陈叙仰“哈哈”两声,弯着眼睛笑了笑,视线绕过她,却是直直的望着她身后的晏斯,“班长,刚才那个卷子不要的话可以给我啊,我爱学习,我作业都没做呢。” 晏斯侧了侧头,本身对学习也没多大兴趣,伸手把卷子拿出来,冲陈叙仰扬了扬,眉梢一挑,十足的坏心调侃意味:“要这个么?叫声好哥哥,我就把卷子转赠给你啊?” 徐幼之识趣儿的往后退一步,摆出看戏的小表情:“……” 第15章 老的要命 陈叙仰下意识瞥了眼自己心目中高冷负责的大班长。 却发现她早已退了五步远,在长椅上摆好了标注的吃瓜姿势。 陈叙仰清澈干净的眸光蓦地有些慌乱无措。 他像是只受惊的兔子似的往后退两步,一只手按着自己耳朵里塞着的蓝牙耳机。 一边悄悄的问:“里哥,你这个忙我能不能不帮。” 想他虽然行事肆意妄为,勾搭的小妹妹无数,但被一个男人调侃着叫哥哥,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第一次哎。 他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刷新了一次。 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贺知里舔了舔唇瓣,看着笔记本电脑上播放着的图片。 图片上的女生墨发雪裙,裙摆略微摇曳,身形单薄好看,微侧着头,眉目笑意清辉漂亮。 这般好看的笑容,他已经很久没见了。 少年指节分明的指尖攥紧,眸色黑如点漆。 声线沉了沉。 “你直接找徐幼之要。” 陈叙仰“哎呦”一声,皱着小眉头,“你可拉倒吧,你媳妇搁那儿看戏呢,真不是我对你有意见,为了一沓破卷子丢掉尊严,这事儿老子干不来。” 他向来口无遮拦,说话直来直往,再说现在和自己对话的人是贺知里,那就更没必要小心翼翼的说话了。 “她不喜欢跟我的名字绑一块儿,再乱说老子把你腿打断。”贺知里皱了皱眉,指尖略微滑动,视线依旧紧盯着屏幕,“要么你现在把徐幼之拖着等我过去,要么你现在就去把卷子拿回来。” 将整个照片放大。 少年瘪了瘪嘴,坏心的戳了戳屏幕上晏斯眼角的褶皱。 那个男人分明老的要命。 他有什么好。 他要卷子能有用么。 天光透过轻盈的纱幔,显出淡薄破晓的色调。 贺知里抬手,无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而后抓过床上扔着的黑色加绒外套,挂着耳机就走出去。 掌心手机振动。 是陈叙仰发来的最新位置分享。 耳机里少年似是幸灾乐祸的笑了声,随后是什么东西落座的声音,开口时嗓音悠哉悠哉:“他们走了啊,现在进了麦当劳,哎呦还有说有笑……里哥你可别吃醋啊,他们估计还得在这儿待很久呢,你不要着急,慢慢来,跑不掉的……” “毛病。” 但陈叙仰很快就紧张起来。 徐幼之和晏斯进去了大概有二十分钟,她就拎着麦当劳的打包袋推门走出来。 他瞬间绷直唇角,压着嗓子问:“里哥,班长好像打包要走了,你在哪儿呢。” 那边的少年低低的喘息一声,“我快到了。” “那你……” 下一秒,麦当劳的打包袋被人搁置在陈叙仰面前的桌子上。 抬眼,便对上徐幼之似笑非笑的眸子。 陈叙仰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就掐掉了耳机内与贺知里的通话。 “班长好!” “辛苦你了,吹着风还盯我那么久。” “谁盯你,我没有我不是别乱说,”陈叙仰站起来,呲牙,努力的凶了凶,“我在等刚才跟你一起的那个男人,他调戏我这个纯情的好少年,我要喂他吃拳头,让他尝尝来自社会的险恶!” 第16章 要不你喝我的可乐? 徐幼之觉得他一定是个傻子。 因此她也没再多说些什么,只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指了指方才放在桌上的东西,“行了,我去买点东西就回,下周一有教育局领导要来二职检查,你最好把头发染回来。” 陈叙仰立马被班长的细心温柔感动的眼泪汪汪:“好嘞好嘞我今天一定染回来。” 呜呜呜班长也太好了,不仅人长的好看,居然还担心他在外面会不会饿着。 从今天开始,他就是里哥和大班长的cp粉粉头了! 他可以单身,但他粉的cp必须结婚! “别忽悠我,就因为这事儿,樊老师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徐幼之眯了眯眼睛,完全不相信这家伙的鬼话,“你早点回家吧。” “好的班长!再见班长!” 陈叙仰笑眯眯应答的欢快,但他完全没有一丝一毫关于要回家的念头,对他来说,外面比家里可顺心一万倍。 就连面前这个不算熟悉的班长,给予他的暖意都比家里来的舒坦。 回家?回个屁。 徐幼之买完题目从书店出来,远远的瞧见陈叙仰依旧一脸郁闷的坐在那儿啃着干巴巴的汉堡,恰好旁边就是一点点奶茶店,她顿了顿,去买了三杯大杯乌龙玛奇朵。 递给陈叙仰的时候,少年还呆怔了两秒,随后赶紧伸手,想替她分担些重量,但徐幼之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一脸警惕:“不行,这两杯都是我的!” 蹭一蹭别的东西她都觉得无所谓,但谁要是肖想她的奶茶,她能跟他拼命! 这个时候,她掌心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徐幼之随意看了眼屏幕,皱眉,果断挂掉。 “班长,要不您先去忙?” “嗯……”徐幼之点点头,刚转身往麦当劳门口走了几步,就又想到了什么,退回来,侧眸,看着小黄毛。 陈叙仰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茫然:“班长?” “刚才你说你想揍的那个人……”她淡声道,唇边却明显带了些恶劣的笑意,“他叫晏斯,言笑晏晏的晏,斯文败类的斯。” “……” 现在正是中午吃饭的点,不过是她过个马路去趟书店买题的功夫,原本稍显空荡的二楼便也变得有些人满为患,不过好在她当时挑选的位置靠窗且显眼,她大致扫了一眼,就拎着东西迈步走过去。 离得近了,她才发现,原本自己的位置上已经坐了个人。 坐在少年对面的晏斯很无奈的摊手:“对不起,柚子,我跟他说了这里有人,但他好像耳朵听不见。” 贺·听不见·知里:“……” 你才聋子你才聋子你全家都聋子。 少年狠狠的叼着吸管,一边不忘抬眼瞪过去。 “没事儿,我坐里面吧。” 徐幼之自然看见了贺知里脸上的小表情,她把奶茶放在桌上,指尖将其中一杯推到晏斯面前去,在贺知里对面坐下,淡淡颔首:“不知道你来了,没买你的。” “没事,”贺知里单边挑了挑眉,伸手,直接把徐幼之刚拆开的奶茶捞过来,“我喝你的。” “……” “要不你喝我的可乐?” 第17章 咬一口 徐幼之忍无可忍,抬腿,在桌子底下狠狠的给了他一脚:“杀精水你还是留着自己喝吧。” 最好多喝点,灭了你那些子子孙孙。 免得跟你似的,出来嚯嚯人间。 贺知里哼笑一声,松嘴,舔了舔纤薄好看的唇瓣,指尖再将奶茶推回去:“……还给你?” 徐幼之嫌弃的往后靠了靠,干脆把晏斯还没来得及拆开的奶茶捞过来,动作极其自然的啜了一口,懒得看他:“毛病。” “嘶。” 小时候从他手里夺走他咬了一半的慕斯蛋糕时没见她嫌弃,现在长大了,反而对他有洁癖了? “柚子,你们认识?” 晏斯对贺知里不算熟悉。当年这少年被人捅伤昏迷住院,徐幼之打电话临时把他从蹦迪现场叫到医院去。严格来说,贺知里的命是晏斯救的,但晏斯也只见过他这么一次。 眼下少年五官长开了,眉眼清冷精致,眸底蕴着些深沉的东西,身形颀长好看,他一时间也没认出来。 徐幼之扫了他一眼,恰巧对上少年微微歪头投来的似笑非笑的视线,嗓音一顿,随意解释道,“……一只养了快十年的猫。” 晏斯抬眸看了他一眼,略微放松了些,修长好看的指尖拿了根薯条扔进嘴里,了然一笑,“噢,原来他是你朋友。” 小朋友长的还挺好看。 视线偏移。 望向少年握着奶茶杯的指节。 ……啧。 贺知里嗤笑一声,瞥见晏斯眸底意味不明的暗光,略微挑了挑眉梢,唇角勾着,“什么朋友,她不是说了么,我是她养了快十年的猫?” 少年眉眼张扬,带着肆意的笑。他哪儿担得起朋友这个词,徐幼之,长的好看成绩好,何婉对她比对亲生儿子都要好。 都瞧不起他么。 “我去趟洗手间。”徐幼之起身,走到另一侧去,指节微蜷,扣了扣桌面,“贺小猫,你跟我来。” “……还真把老子当成你养的猫了。” 去洗手间都要老子跟着。 贺知里面无表情的起身,似是有些心情烦躁的揉了把额前墨黑柔软的碎发。 浑身散发着和年纪不大相称的清戾压迫感。 修长笔直的长腿迈开,跟上女生单薄好看的身形。 走至一半,又猛然顿住步子。 操。 妈的,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少年狠狠皱了皱眉。敲,凭什么徐幼之让他跟着他就真的这么乖乖过来了。 “不过来?” 麦当劳的洗手池设立在拐角处的洗手间外,现在来洗手的人也不多。相比人头攒动的二楼,这里便愈发显得冷清。 “……” 贺知里拧着眉,迈步走过去。 站在她身后,视线凝着面前镜子里漂亮的女生身形。 徐幼之略微倾身,清漠的眉眼垂着,十指纤白细嫩,沾上晶莹剔透的水珠。 露出的脖颈皙白精致,由于身子前倾,衣领也不自觉的下滑。 锁骨细长漂亮。 贺知里喉结微动,视线落在她身上。 随即走过去,虚揽住她的腰。 张嘴,雪白的小尖牙上下轻合。 在她修长好看的脖颈上,留下一小圈发红的浅淡痕迹。 “……姐姐,刚才那家伙叫什么?” 第18章 这傻逼是跟我杠上了? 徐幼之浑身一僵:“……晏斯。” 她刚才差点下意识给他来个过肩摔了。 ……就是不知道,要是砸坏了这边的镜子要不要赔钱。 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怕麻烦。 少年扬着唇角,舌尖舐过后槽牙,垂着眼,面色淡然的走至一侧,打开水龙头。 见徐幼之似是呆怔住了,那双漆黑干净的剪水瞳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皙白纤细的脖颈上,微红的牙痕明显。 贺知里懒洋洋的笑。 “怎么这么看我?猫咬人不是很正常的么?” “通常情况下,猫咬了人之后是会被罚的,贺小猫,”徐幼之半低着眸,洗手洗的倒是挺认真的,“你是想让我罚你么?” 贺知里张开双臂,眉梢略微往上挑了挑,姿态淡然又散漫:“来么?姐姐喜欢的姿势我都会。” 徐幼之伸手关掉水龙头,抬眼,淡然的盯着镜子里映着的少年身形:“……” 害。 这小屁孩嘴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嗤笑一声,移开视线,熟稔的往少年的耳根瞟。 ……是淡薄漂亮的清浅绯色。 贺知里修长身形斜倚在洗手台上,雪白衣角被水浸湿,晕开小片深色。 他盯兰自徐幼之的侧脸。 笑。 “被关起来的金丝雀,从小被觊觎的小可爱,我这满脑子的黄色麻袋,姐姐想要哪个套着玩玩?” 徐幼之表情不变,声音依旧深静如古井无波:“姐姐想带你去做绝育。” 话音刚落,手机便在她上衣口袋里响起来。 徐幼之随意瞥了眼。 随后往洗手间隔间走,离开之前还不忘伸手,安抚性的揉揉贺小猫的头:“你在这里等着,等姐姐出来带你去买慕斯吃。” 少年在身后暴躁的跳脚:“操,老子不吃慕斯,老子现在看到斯这个字就烦!” 徐幼之,你他妈也真是个傻逼。 那家伙对你什么感觉你看不出来吗! 老子的慧眼识珠教你你都学不会。 瓷白少年心情烦躁的往外走两步,而后想起什么,又停住脚步,乖乖的在门口等着。 站姿散漫,表情不耐。 “我操,婆娘看男人!好看的男人!” “!哈哈哈哈哈哈可的!” 正值人多的时间段,这般眉眼清戾却依旧好看的少年自然会多多少少吸引些女生的视线。贺知里舔了舔唇角,侧眸,往洗手台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怎么还不出来。 掉进去了? 有几个小姑娘经过的时候,没忘记多拍几张照片,大概是想分享给不在身边的婆娘们康康美少年,被拍的某人随意的扫了他们一眼,伸手,把雪白卫衣的帽子扣上。 掩住少年精致好看的半张脸。 墨黑发丝微遮住漆黑的瞳孔。 骨节分明的指摆弄着手机屏幕。 贺小猫:我找人来捞你? 看到贺知里消息的时候,徐幼之正在打电话,手机屏幕的顶上弹出对话框,女生扫了一眼,扶了扶耳朵里塞着的蓝牙耳机。 压低声音,声线清冷,压抑着明显的躁气。 “说了多少遍了,我的影视版权何氏想都不要想,这傻逼跟我是杠上了?我每本书他都想改编?” 第19章 一本封神徐幼之 徐幼之站在女生洗手间的过道处,眸光锋利邪肆。 大门被人推开。 几个学生打扮的女孩子说说笑笑的走进来,猝不及防对上徐幼之那双清冷深邃的黑瞳,下意识呆怔住。 三个小姐妹瞬间安静。 ……好漂亮的妹纸。 “鹿鹿,你还在听吗?何氏那边合作的诚意很足,你要不试着自己去跟他们谈谈?” 编辑小慕酒也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这么见不得何氏。双方行为令她这个可怜的小编辑迷惑的一批,一个三年如一日非得和鹿大死磕到底,不买到影视版权决不罢休;一个通过电话和何氏联系,将对方的利益压到最小,然后就是不签合同。 何氏也是够狠,被鹿大整了这么一出,还像是根本没放在心上似的,在她新书刚发布时,就再次派人过来谈影视版权的问题,这丫头焉儿坏,隔着屏幕参与会议,全程只让他们看着她那边光秃秃的墙。 然后他们听着鹿大用那变了音的声调,淡定的再次将何氏的利益压到底线。 随后甩下轻飘飘一句“没兴趣。”单方面掐断了联系。 ……喔这熟悉的配方。 鹿大两次不留情面,柚木书院的高层几乎都对何氏绝望了。这家伙把那么大的一个公司当成小猫似的耍着玩,完全是一副不把钱当钱的样子。 没想到,第三本又来了。 “谈个屁,”徐幼之站在离那几个女生几步远的位置,浅淡视线收回来,语气清戾不耐,“那傻逼有多大排面?书院的年会我都不去,一个破合同,值得我亲自去谈?” 小慕酒一想,也是,鹿大的神秘在整个书院是出了名的,一本封神,本本爆火。但没有人知道她真实的模样。 签约时的资料表上显示闻鹿大大叫贺知里,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但通过小慕酒和鹿鹿打过的这么多次电话,她能确定鹿大是个小姑娘。 小慕酒觉得这一定是个漂亮的小朋友。 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小慕酒翻看了下闻鹿最近的后台更新数据,顿了顿,“那要不我过来找你,我们商讨一下出版的具体事宜,顺便催一下你最近欠下的更新?” “……” 徐幼之直接掐掉了电话。 她把手机塞回兜里,转身,想出去时看见一个小姑娘依旧有些呆怔的站在那儿看她。 “劳烦让一下?” 徐幼之皙白纤细的指尖搭上对方的肩,另一只手慢条斯里的摘下耳机。 低缓着声音开口。 “对...对不起。” 猝不及防被人搭肩,女生一个激灵之后瞬间回神,脚步慌乱的往旁边挪两步,却又没注意到脚边的拖把池,脚踝撞击瓷砖,整个人差点摔下去。 徐幼之伸手扶了一把。 等姑娘站稳,她便不着痕迹的收回手。 “谢......” 徐幼之迈着步子走出去,洗手间门被她阖上。 女生回神,皱了皱秀气的鼻子,小手在鼻尖前面挥了挥,喃喃:“害,我怎么会傻逼到在里面等她们。” 刚走出去。 便瞧见方才她们看见的那个帅哥被小姐姐强制性摁着摸了摸头。 “……” 第20章 清冷高傲霸气美人攻vs清戾暴躁傲娇小猫受? 这是什么? 清冷高傲美人霸气攻vs清戾暴躁傲娇小猫受? 她可以! 这对cp她磕定了! 身为一个十八线咸鱼言情小作者,看到这么男女主的画面,不写个一万字都对不起她那可怜巴巴的六百多个粉丝! 说干就干! 小姑娘一脸坚定的点点头,随即掏出手机,打开wps,新建空白文档。 在文档的最上方,她郑重其事的敲下标题。 《里萌似居居》 正文开场还没写多少字,屏幕顶端便弹出一条微博消息通知。 嘘嘘仰头望:我是第9位申请创建“【超话】贺风徐徐归”→的粉丝…… 她不耐烦的把消息划走了。 下一秒,微信便再次收到一条消息。 傻逼陈叙仰:妹妹妹妹我亲爱的妹妹,来跟哥哥一起磕cp呀? 傻逼陈叙仰:刚好给你点写文的灵感嘛。 傻逼陈叙仰:【拜托】我亲爱的遥遥,真的就差你一个人了! 江遥一脸嫌弃的皱了皱眉,一只手按着底下的语音条,对着镜子,另一只手捋了捋自己额前的碎发,“磕啥cp,这世界上除了闻鹿大大,还有谁能勾的起我的兴趣?你有这个闲心咋不去我鹿大的书评区里多打卡活跃一下呢!” 傻逼陈叙仰:…… 小姑娘将语音发过去之后,就骂骂咧咧的戳进陈叙仰微博里的那条链接。 超话创建成功。 那边的陈叙仰几乎是神速的发出了第一条帖子。 “贺起长风,徐徐归来。” 底下配图大概是两张偷拍来的图,画质的模糊度就跟近视五百的小伙伴摘下眼镜看世界似的,只能看见一坨白色勾着一坨黑色,黑坨微弯着腰,好像都挺瘦。 于是她在评论区敲下一排一言难尽的省略号。 就这? 这有什么好磕的。 还没刚才走掉的小哥哥小姐姐好看! 那一对才好磕呢! 小姑娘退了微博,随手把手机装进兜里,跟上去挽住小姐妹的手,一蹦一跳的走下楼梯。 ……害。 她们家闻鹿大大绝对是整个书院最神秘最低调的作者了。 没有读者听过她的声音,也没有任何关于闻鹿的官方粉丝群,甚至连每年书院的风云盛典直播,她们都看不见本该上去领奖的那个婆娘。 微博私信也从来不回,但每次发完消息的第二天,都会看到那个已读标识。在阅读的官方的渠道里,除了有关于剧情的问题,其它问题一概不回。 人呐,都是有好奇心的。 比如,木柚书院一本封神的神秘大神作者闻鹿,爆火三年却依旧不知其音貌。江遥边走边想,要是哪一天能突然在路上偶遇一下这位大佬就好了。 她一定要上去要签名! 这事儿说出去都能吹上一整年! “……” 另一边。 徐幼之挂断电话之后顺手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勾着孩子修长的脖颈,揉着他蓬松柔软的发丝回到座位上。 晏斯慢条斯理的把投向窗外的视线收回来,指节分明的手托着腮,逆着秋天下午的阳光。 淡笑一声,有些漫不经心的挑眉问她: “刚才那个黄头发的少年,走了?” 第21章 把你命根子剁了 徐幼之松开被她揉的几乎要炸毛的贺知里,自然知道晏斯心底在想些什么。 她单手撑在桌面上,伸手把里座上放着的奶茶捞过来,放在唇边,张嘴咬住吸管,懒洋洋的笑:“有没有点人性?人儿还小,你要是敢对他下手,我把你命根子给你剁了,你信不信?” 晏斯的德行她清楚,但她觉得感情就是两个人的事情,无关风月其他,也无关性别。因此这家伙在朋友圈里晒各种与人十指交扣的图片时,她都只是默默的点个举报。 平常他在外面怎么胡闹都成,但没有人能对她身边的人产生任何负面想法。 “嗤,太护短了可不好。” 方才盯着阳光看久了,忽然将视线投向别处时,眼前便一阵阵的发昏,看不清脸。晏斯眨了眨眼睛,侧头,又去看情绪明显再次暴躁起来的少年。 又一脸高深莫测的将视线移开,语气悠然的接着道: “柚子,你也别太护短了,你把人家当宝贝护着,人家愿不愿意领你的情都还不一定哦。” 贺知里自觉的对上号入座,被蹂躏过的碎发依旧乱糟糟的翘在头顶,少年的视线落在晏斯的脸上,漂亮白皙的手搭在桌沿。 漆黑沉静的瞳底映着些意味不明的戾气。 “关你屁事,一大男人怎么娘们唧唧的,再说些有的没的老子弄死你你信不信?” 再说,徐幼之护短个屁。 小时候欺负他最狠的人就是她。 年幼无知的那段时间,他替这个傻逼背的黑锅还少么。 这家伙在衡白中学初中部的表白墙上被形容得有多高冷,多清静,多优秀,多不近人情,他就觉得徐幼之有多傻逼,多闹腾,多幼稚,多黏人爱撒娇。 少年冷眸与晏斯对视,片刻后便直接拉着在一旁捧着奶茶看戏的徐幼之走了。 女生被他牵着手腕,差点一个踉跄,她吞下嘴里的奶茶,眨了眨纤长的羽睫,调笑般的问他,“贺小猫,你干嘛去?” “老子还能去哪儿,带你去打架?” 徐幼之咬着吸管,模模糊糊的给他回答:“成。” “成个屁你成。” 就说这么几句话的功夫,贺知里已经牵着人从麦当劳里推门出来。 舌尖抵了抵腮帮子。 握着徐幼之手腕的指尖略微紧了紧,低声骂了句“操”,随即笑她:“你自己看看,这细胳膊细腿,不说别人,你打得过陈叙仰么?” “陈叙仰?”徐幼之松嘴,认真想了想,“嘶”一声,微微歪了歪脑袋,眉眼弯弯,“……他有点弱,应该是打不过我的。” 她说的很诚恳。 刚开学的时候,她是见过陈叙仰打架的。 当时她就悠哉悠哉的趴在墙头上,手边是刚从批发市场买来的卷子,爪子里还捧着刚买来的奶茶。 ——就这么无情的咬着吸管,默默吃瓜看戏,并希望他能绝地反击,实现咸鱼翻身。 但直到她把奶茶都吸溜完了,那家伙也还跟粘锅了似的,被摁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她可能期待了个寂寞。 第22章 借读? 胜负明显,徐幼之也全然失了继续看戏的想法,单手撑着墙头,叼着奶茶杯沿,拉开书包拉链,顺手把卷子全塞进去,单肩背着雪白干净的包,从墙头直接跃下去。 清瘦的身形稳稳的立住。 女生面色淡静的把空了的奶茶杯扔过去,挑了挑下巴,拍了拍手上的灰:“帮我扔那边的垃圾桶去。” 不偏不倚,纸杯底部正好砸在那人眉心。 “操,哪个傻逼!” 被砸的那人抬眼看过来,第一眼望的便是徐幼之裙摆下修长细直的两条腿。 再往上,是女生纤细的腰。 细长精致的锁骨。 清冷淡然如山水墨画的容貌。 生的清疏好看,但说出的话却并不如看起来那么淡。 “衡白中学高中部的?”她眯了眯瞳,视线慢悠悠的从几个人胸前的校徽扫过去,唇瓣溢出不屑的嗤笑,“衡白怎么会教出你们这种傻逼,搞事的时候还穿校服?” “关你毛事?你他妈不好好当人你当什么狗,替猫抓耗子上瘾了是不是?” 少年者本就心高气傲,更何况现在拂了他们面子的是个小姑娘。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得出一个统一的答案: 这女的好像很牛逼的亚子,要不就别真动手了,吓一吓就成? 徐幼之皱了皱眉,刚想说些什么,便又见为首的少年往前迈一步,吊儿郎当的模样,“原衡白初中部的年一,就中考弃考一门还考了490的那个,你知道吧?你知道她为什么宁报职高都不报衡高吗?” 爪子一挥,特有精神小伙的模样。 徐幼之挑了挑眉,面不改色,甚至有点感兴趣了:“你说说,为什么?” 一小弟晃着脑袋,一脸全天下老子最拽的模样,对着气质通透的女生扬了扬下巴:“当然是因为我大哥——” “喔,真棒,”徐幼之皮笑肉不笑,虚伪的鼓了鼓掌,笑容维持不到三秒便立刻翻了个白眼,“……你说是就是吧。” 语毕,她顺手把地上半晕过去的陈叙仰扶起来,单手掏出手机,戳戳死亡原相机,咔咔的冲他们就是一顿拍。 没办法,徐幼之现在立志做一个单纯乖巧的好学生,像打架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她当然是不会做的。 优秀的她是不会参加这种事的。 所以她点开了与衡白中学校领导的微信,把照片一次性全给他发过去。 正好在衡白高中部开会的校领导还以为这丫头回心转意,打算同意“学籍保留在扬城二职但本人借读在衡白中学高中部”的想法,满心欢喜的点开微信,结果一眼就扫到了熟悉的老油条们。 校领导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咬牙切齿的发了条语音过去:“小徐同学啊,你把语音开一下免提好吗......” 前半段的声音还很柔和,徐幼之听了一半儿,便随手摁了公放。 下一秒,校领导的吼声气壮山河。 “何余止!方凉树!你们现在还敢给我逃课翻墙出去打架了是吧!明天把你们几个家长给我叫来!现在立刻返校!来我办公室!” 离她最近的的那个男生自然被吓了一跳,下意认往后退一步,一声“卧槽”脱口而出。 这丫头什么情况!? 怎么有点儿跟这老头儿有关系的意思呢! 第23章 你腿软了? 几个人是从别的初中升上来的,今儿又是军训后正式开学的第一天,所以关于徐幼之的名号和某些事迹,他们也只是在论坛贴吧还有表白墙上见过。 知是知道那么些点儿,他们也没认真看过。 因此,他们当然不知道,面前站着的人,就是方才被他们拎出来装批的徐幼之本柚。 “再不回去,小林子可就要亲自来逮人了。” 陈叙仰半边身子的重量几乎都压在徐幼之身上。前者迷糊的阖着眸,后者瞥他一眼,寻了个堆在角落的破旧沙发,便毫不犹豫的松了手。 所以,当天晚上,贺知里收到的那条来自于陈叙仰手机号的信息,其实是徐幼之发的。 她本来就不是个多管闲事的性子,这次蹦下来其实只是见不得有傻逼败坏她们衡白的名声,不过也多亏陈叙仰当时晕晕乎乎看不清谁是谁,才会在后面见面时,只觉得她是个温柔好看的仙女。 ……天真。 以上事实真相,徐幼之也没打算跟贺知里说出来,毕竟猫是一种容易受惊的小家伙。 习惯了大方姐姐的人设,然后人设忽然崩塌,贺小猫不得被吓得炸毛啊? 徐幼之一边迈步走,一边抬着眼睛望过去,情绪复杂,一言难尽。 再过条马路就是公交站,贺知里低眸瞥了她一眼。 她很白,手腕很细,跟捏一下就他妈会断掉似的。 少年嫣红的舌尖无意识舐过纤薄好看的唇,握着她的那只手忍不住微微紧了紧,再松开,果真映了一圈红。 徐幼之无语,干脆伸手去掐他腮帮子,咬着牙,觉得这家伙简直莫名其妙:“你干什么?” 少年被扯的龇牙咧嘴。 修长身形微微后仰,眼神略微冷淡,睫毛低垂,皙白的侧脸被女生的指尖捏着。 “……” 十几岁正是少年抽条的年纪,即使徐幼之足足有162,也比贺知里足足矮一大截,姑娘踮着脚尖,几乎整个人扑在少年怀里。 这个角度…… 少年耳尖瞬间变得滚烫。 他看见了。 白色的。 少年“嘶”一声,猛地往后退两步,头顶一撮墨黑的发坚强的翘起。 他立在她对面,一脸错愕,墨入点漆的眸子慌乱的转转。 “别掐我。” 只有贺知里自己知道,刚才那莫名的一瞥,即使就那么一眼,他就脑子发懵,整个人就跟要炸开似的。 徐幼之神情自若,收回手,扫了眼街对面刚好亮起的绿灯,抬步走过去:“啧,多娇气的孩子。” “你他妈怎么长的,就你掐的老子脸疼。” 贺知里舌尖抵了抵腮帮子,指腹蹭了蹭方才被她触到的唇角,真心想把她手卸了。 看起来挺文静的一姑娘,怎么越长大掐人越疼呢。 “还有人掐过你?”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老子头上肆无忌惮的乱揉,还掐脸?” 他个子很高,被徐幼之在心尖掐冒了火,步伐便迈的飞快。 对面绿灯已经开始闪烁,再瞥她,这没心肝的姿态倒是悠然散漫。 3,2,1。 绿灯灭,红灯亮起。 小电驴开始鸣笛。 贺知里眸色一冷,清淡视线扫过去,皱眉,伸手直接把人勾过来。 “走这么慢,你他妈想什么想到腿软了?” 第24章 喝奶连嘴都擦不干净,你谈什么恋爱? 徐幼之整个人被捞的一懵,皙白额头猝不及防撞上少年精致好看的下颚:“……” 指尖下意识搭在他流畅的肩线上。 忽然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她看起来像是傻子吗? 她看起来像是那种绿灯快完了还不知道跑两步的傻子吗? 分明离他只剩跨一步的距离,她跑什么? 还腿软…… 徐幼之的小脑袋瓜瞬间脑补出了少儿不宜的文字。 操? 徐幼之心情瞬间复杂起来,就跟逮到了刚上小学的孩子彪脏话似的。 ……想揍他。 徐幼之“嘶”一声,身随心而动。 抬腿,落脚,力道倒是狠狠的。 眸色檀黑,眸底清晰映着少年淡漠好看的面容。 贺知里嗤笑一声,压根没躲,他不是什么好学生,翻墙打架都是常态,受过大大小小的伤不计其数,能怕被一姑娘踩么。 徐幼之半只脚踏在人行道与马路的分界台阶上,整个人相当于半悬空的状态。 少年勾着姑娘纤细的腰肢,嗓音清慢,低沉声线里蕴了笑,轻轻“啧”一声:“姐姐,恩将仇报啊?” 徐幼之看他一眼,借着少年的手站稳身子,指尖微撩墨黑发丝,挑了挑眉:“姿势很娴熟,初中谈过女朋友?” 姿态称的上是漫不经心,肆意散漫,像是随口一问。 心底却在暗暗想,要是你丫个小王八犊子敢给老子点个头说个是,我现在就拿上我的粉红色小锹锹,找个破地儿立马给你埋了! “谈恋爱么?”贺知里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包烟,视线一顿,又随意的把烟放回去,“一个晚上丢半条命的那种?” 顿了顿,又语气平静的补充: “你说,哪个女的胆子这么大,敢和我一不学无术的混混谈恋爱?” 徐幼之瞥他一眼:“……” “……姐姐敢么?” 对方的黑钻耳钉着实亮眼,徐幼之看着忽然转身挡住自己去路的少年,特无语的停下脚步。 伸手,指尖轻捏着他皙白精致的下巴,指腹蹭过他唇角沾着的奶盖。 贺知里垂下纤长眼睫,乖乖站着没动。 对上徐幼之那双漆黑静软的眸,抿了抿唇瓣。 性感好看的喉结微微滚动。 ……想蹭。 “小朋友,喝奶连嘴都擦不干净,你谈什么恋爱?” 这里离扬城二职不远,又是休息日,公交站牌下人倒是不算多,几个学生样的小姑娘原本还围在一圈儿讨论这周边有啥好吃的,结果一转头,便看见开学还没一个月就跟人在操场上打起来的校园大佬。 ……关键是这位大佬,此时正乖乖的被他们班以温柔好看出名的班长揉着头! 甚至为了配合徐幼之的身高,还淡着眉眼,微微倾了倾身。 完了完了,校霸的秘密被发现了。 那她们会被灭口吗? 几个小女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往角落里藏了藏。 大概过了几秒,贺知里绯着耳尖,像赶蚊子似的将女生的手挥开,理了理自己微乱的发丝。 “你揉够了么,老子长个脑袋是让你揉的?” 操,习惯性还真他妈是个可怕的东西。 从小到大都这样。 不管这家伙惹了多大的祸,只要来他这里揉一揉他的头,挠一挠他的下巴。 ……他就心甘情愿的替她背上锅。 第25章 那边,空位,看见没? 少年眼底沉了几分,舌尖舔了舔唇瓣。 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破毛病。 公路拐弯处,一辆双层公交车摇摇晃晃的驶过来,徐幼之一只脚站在分界石阶上,一只脚微微翘起,眯着眼睛,看公交车头顶亮起的数字。 贺知里真心觉得这家伙没长大,甚至连他妈的基本安全意识都没有。 于是伸出一只手,揪着女生腰间的单薄布料。 ……这什么玩意儿。 少年指尖捻了捻,面上瞬间变得一言难尽。 这什么布料。 这么薄,这臭家伙不冷么? 公交车在红绿灯处停下。 徐幼之摸出手机,低着头刚想调出乘车码,就有电话打进来。 手机屏幕上方,偌大的“林婆娘”闪烁。 她按了接听,随即立刻返回至方才的二维码页面。 视线盯着依旧停那儿的公交车。 “妈?” “又又,你是不是还在外面呐?”电话那头,林稚大概也是在外面逛街,声音有些略微的嘈杂,“小知里好久没来了,他一个人在外面住了这么久,我们也不放心,你给他打给电话,把他叫家里来吃饭好不啦?” 公交车缓缓行驶过来,徐幼之眉梢一抬,气定神闲的扫了眼身侧正在玩儿头发的小家伙,忍不住淡声吐槽:“他那么大个人能把他自己饿死?” 贺知里:“……” ?这种突如其来的对号入座感是怎么肥四? 少年停了手上的动作,被打结的头发惹得心浮气躁。 想一爪子直接给它抓断。 “我就知道你是个小没良心的,小知里过几天就要过生日了,他爸妈几年又见不到个人影,你能不能稍微有点做姐姐的样子,多多爱一爱他,好歹也要让他感觉到,只要柚姐在,世界充满爱……” “车来了,我不跟你说了啊。” 593上人一向不少,等到徐幼之眼疾手快的拽着一脸懵逼的贺知里上了车,才猛然意识到……她为什么不能叫个车? 两个人被人潮直接逼到了车厢的最后一排。女生抓着扶手,另一只手还攥着少年雪白柔软的卫衣布料。 他拧着眉,略微侧了侧眸,扫了眼一直有意无意往这边蹭过来的一胖子,眸色一凛。 双手撑在她腰侧的椅扶上,将那人视线完全遮挡,默默换了个方向,站好。 车厢人挤人,各种气味复杂交织,徐幼之还在苦恼自己为什么傻不拉叽的揪着贺知里上来了,下一秒,鼻尖却不经意蹭到了少年的卫衣绳。 这孩子身上真好闻。 除开少年身上特有的清爽干净的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奶味? 徐幼之揪着他的衣服,凑近闻了闻。 “你知不知道这里离我家就五分钟距离?就五分钟还把老子拽上来受罪,我惯你惯狠了?” 贺知里受不了这个味道,他微微低了低身子,伏在她耳侧,咬着牙,低声跟她说话。 声线沉哑好听,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文明。 徐幼之推他,小声,冲他身侧的空位仰了仰下巴,冲他眨眼睛,疯狂暗示:“小猫,那边,空位,看到没?” 第26章 让姐姐睡会儿 “姐姐真腿软了?站不稳了么?” “滚蛋,”徐幼之眉心跳了跳,攥着贺知里的衣服,一只脚后翘晃荡,“嘶”一声,“姐姐只是路走多了,脚疼。” “疼?” 他不自觉低头想要去看徐幼之的脚腕,视线轻扫,只能看见对方略微泛了红的腕骨。贺知里再偏头,大致扫了眼原本的空位,才发现上面早就坐了一个凶巴巴的大妈。 大概确实是不舒服,徐幼之也懒得再继续维持端庄,整个人半倚在他怀里,大半个重量都靠在他身上。 发丝隐隐蹭着少年细长的锁骨,有些发痒。 视线落在了她纤细柔白的后脖颈上。 他拧了拧眉,沉声叫她:“……徐幼之。” 他想说,我长大了,我不是那个八九岁,还只会跟在你身后屁颠屁颠儿叫着姐姐的小孩儿了。 他想说,未成年男女不适宜靠的这么近。 但徐幼之已经半阖了眼,单手指尖轻扣在扶手上,另一只空闲的手微微勾了勾少年皙白精致的下巴,嗓音是懒洋洋的散漫。 “让姐姐睡一会儿,到砚禾一品了叫我。” 修长少年瞬间安静。 他稳着身形,抬手,碰了碰自己纤长的眼睫。 而后,慢吞吞的应声道: “……喔。” 站了能有二十来分钟,贺知里便有些不适的微微动了动肩。但动作幅度也不敢太大,毕竟徐幼之的起床气他是知道的,要是让她睡不安稳了,这家伙醒了能把车顶都掀了。 修长笔直的腿微微弯了弯。 此时距离砚禾一品,只有一站距离了。 要叫醒她么。 小家伙伸手摸了摸鼻梁,低咳一声。 “徐——” 他才刚张嘴,司机便猛踩了一jio刹车,徐幼之整个人往前倾,少年便是不受控制的往后退。 肩胛骨狠狠的撞上竖在中间的扶杆。 车厢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抱怨声。 徐幼之的额头方才磕上少年的锁骨,简直是干脆利落的被疼醒。她睁着眼睛,还有点迷糊的去摸摸那人方才被她撞到的地方,“嘶”一声,“疼么?” “不疼,别摸。” 贺知里动了动肩,垂着眼看她,心想把他拽上车就是这丫头最明智的决定,不然现在挨磕就是她了。 这小细胳膊小细腿。 疼一下得哭半天吧。 “摸一下又不会怀孕,”徐幼之伸手拽了拽他的卫衣绳,打了个哈欠,视线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上,“快到了。” 这一片对于贺知里来说其实不算特别熟悉,毕竟徐幼之她们家在两个月前才正式搬进砚禾一品,他平常不在这片晃悠,只偶尔会被林稚叫来吃饭。 他乖乖的被徐幼之领着走。 到家的时候林稚和徐盛章还没回来,整个房子里依旧静悄悄的,只有邹婶出来迎他们。 “小栗子和又又回来啦!” 少年微微放松的笑了笑,乖乖的点了点头,雪白小尖牙笑意明晃晃:“邹婶好。” “哎哎好好好。”少年自八岁和徐幼之相识,邹婶可谓是看着两个孩子长大的。甚至每逢家长会,都是邹婶去替他开的,虽然老师总会批评他,但她依旧觉得,小栗子和又又就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孩子。 贺知里好不容易来一趟,邹婶自然是开心到眯起了眼睛。 “你们先玩儿着,又又给你买的旺仔牛奶都在冰箱呢,等着啊孩子,邹婶给你去拿!” 第27章 单身狗粮 “谢谢邹婶。” “你还得谢谢我。” 徐幼之瞥了他一眼,低声骂了句“小没良心的”,随后便毫无形象的窝到沙发上去,拆了袋薯片,打开电视。 一边弯了眉眼,学着邹婶刚才的语气。 指尖扶着额,唇畔笑意肆意明朗。 “小栗子,记得给我也拿瓶旺仔牛奶喔。” 贺知里懒得理她,动了动肩,肩胛骨依旧疼的发紧。 他冷不丁“嘶”了声,漆黑潋滟的瞳色深了深。 徐幼之视线移过来,眉梢一挑,“咔嚓”一声咬断手里的薯片,嗓音有些含糊:“你撞成内伤了?” 这话说的实在有歧义。 但贺知里的背后疼的发紧,稍稍牵扯下便有丝丝缕缕的痛感传过来。 他抓了抓自己的衣摆,皱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以为我是废物么,撞一下疼半天?” “不是么?你不就是这么娇气一人儿?轻轻撞一下都哭半天。” “你他妈管那叫‘轻轻撞一下’?老子差点没被你那一下恁死。” 话音刚落,贺知里忽然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 方才那些无意用上的词汇,此时下意识联想起来,最直观的不就是春日播种图么? 想他再如何无赖不守规矩,也从未在女生面前说起过任何带色彩的话题,对他来说,这是尊重,是底线。 于是,贺·大佬·知里僵在原地,乖乖的垂下头,瞥她一眼,抿了抿唇,眸光有些无措了。 “……” 气氛忽然就这么安静下来。 徐幼之顿了两秒,大概也是隐隐约约觉得气氛有点怪怪的。伸手把电视遥控器递过去:“……你先看吧,我去拿吃的。” 贺知里接过来,顺手放在茶几上,低眼间,瞧见自己衣服上沾上的奶茶渍,皱了皱眉。 他伸手,扣住女生纤白细弱的手腕。 偏眸,指尖蹭了蹭自己的鼻尖。 低低的咳一声。 “……你这里,有我能穿的衣服么。” “说的像是你第一次来似的。” 徐幼之轻轻把手抽回来,“啧”一声,嘬了口牙花。随即耸了耸肩,转身上楼去给他拿衣服。 虽然贺知里自长大之后,就不太习惯在徐家过夜,但徐盛章和林稚还是会一如既往的给他备好衣服,尤其是在换季的时候,总喜欢带着徐幼之一起去逛街,美其名曰帮她看衣服,实则瞧见橱窗里的男装,就会不自觉的说“这个小知里穿起来肯定好看!” 然后毫不犹豫的掏钱刷卡。 徐幼之从衣柜里给他翻出一套,下楼时打了好几个哈欠。困倦之意突然袭来,她扫了眼正好在底下立着的少年,干脆站在阶梯上,找准方向,直接松手。 啪。 衣料劈头盖脸的砸下来。 “……” 少年伸手把自己头顶的衣服拽下来,精致好看的侧脸上,漆黑漂亮的瞳像是又沉默了几分。 鼻梁大概是被衣扣挂了下,微微泛了红。 徐幼之毫无愧疚之意,想了想,又扔了袋膨化食品下去:“这个你饿了就先拆了垫垫,晚饭好了叫我。” 贺知里再次被砸了一下。 他从小就不爱吃小零食,这点徐幼之是知道的,少年抬头,平静的盯着她,觉得这家伙八成就是想砸他。 他刚想把零食给扔回去。 就看见零食袋上偌大的四个字。 “单身狗粮” 第28章 猫粮还是狗饼干 少年瞬间顿住,大概是想起了什么,唇角一抽,随手将零食往沙发上一扔。 进了浴室。 说起狗粮,这绝对是他最傻逼的记忆。 …… 贺知里六岁那年,因父母决定出去拼事业,而被寄养在了徐幼之家中。 那时,距离徐幼之的七岁生日,还有整整四个月。 小女孩站在大门口,穿着宽松雪白的白色衬衣,衣摆被束进直筒牛仔裤,扎了个可爱的花苞头,漆黑干净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他身上脏兮兮的。 徐幼之有些意味不明的往后退两步,轻轻皱了皱。 而徐盛章其实也有挺长时间没有回家了,此时瞧见嘴里还裹着棒棒糖的女儿,自是满心欢喜而柔软。 “又又啊,这是贺知里,以后就是你的小伙伴了,你要好好照顾他,这个任务,爸爸交给你,好不好?” 躲在他身后的小男孩低着小脑袋,表情警觉,微微蹙眉,下意识往后躲了躲,一双漆黑潋滟的眼瞳紧紧盯着她,白软的小手攥着徐盛章的衣角,指节泛着略微清冷的白。 “我应该可以。” 不就是个小屁孩……应付应付就完事儿。 小姑娘的声音还带着稚气,侧了侧身,朝他伸出手。 小孩儿如墨般的发丝沾了泥,白皙好看的脸上有几道痕迹,雪白的齿下意识咬着唇瓣。 指节有些修长的手擦破了皮,好看的眼睫扑闪。 “叔叔……” 徐幼之每靠近一步,对方便往后缩,攥着衣角的小手愈加用力,漂亮的眼睛都红了一圈。 完了,他碰见傻子了。 “没关系的,你可以叫她又又姐姐喔,她不是坏人,还会陪你一起玩儿呢。” 忽然一下离开他早已熟悉的生活环境,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下意识的抗拒也实属正常。但徐幼之年纪小,不懂,像这样的情况她还只在逗猫猫狗狗时见过。 猫猫狗狗不理她,是因为她没有带吃的;那这个脏兮兮的小团子不理她……是不是也是因为这样? 于是徐幼之果断的跑回屋,从自己的房间里,将她珍藏的所有零食都拖出来,往贺知里那边推一推,再推一推。 贺知里确实放松了一些,但抓着徐盛章衣角的那只手并没有松开。小孩儿略有些同情的看她一眼,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软软道:“叔叔,她生病了吗?” “?” 徐幼之离得不近,他的声音又不算大。因此她也没听清小家伙说了些什么,她只在意为什么这家伙还不过来。 是零食不香了吗? 可是她总不能完全按照逗猫狗的方法来吧? 猫粮和狗饼干也不能给他吃呀。 小女孩困惑的眨眨眼。 随后,就像平时逗猫似的,奶声奶气的“喵呜”一声,掌心朝上,无辜的歪了歪脑袋。 如馒头般白软的指略微蜷起,又迅速舒展,如此反复。 贺知里迷茫的眨眨眼。 但站在一侧吃瓜看戏的徐盛章却是懂了。 自家女儿从小就喜欢这些毛绒绒的小家伙,小区里就有好几只无家可归的猫猫,嚷嚷过好几次想抱回家养,但碍于家中无人照顾,加上她还年幼,便一直没有实现她这个愿望。 他曾经看过自家女儿逗猫的全过程。 也是同样的动作。 “过来,握爪叽呀?” 第29章 小栗子,你过来 小女孩站在门口,朝他伸手,完全按照吸引猫咪的方式,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这小破崽子。 干啥儿玩意儿使的呢。 年纪不大架子还不小,瞪着个大眼睛哼哧哼哧的,连零食都不要! “又又,你怎么把人堵在这儿了?爸爸和小知里已经在外面待了很久了,你也不怕他们中暑啊?” 瞧着小姑娘出去半天也没接到人,林稚便下楼来寻。外边温度高,徐幼之又是个半大的孩子,她怕她等不到人会傻兮兮的站那儿一直等,晒的中了暑,还得往医院跑。 谁知道一下楼就看见小姑娘站在楼道口,冲那小男孩儿招招手,就像是在逗弄路边的猫猫狗狗。 “妈妈!” 徐幼之抬眼,收回方才内心的小九九,乖乖巧巧的歪了歪脑袋,轻声的软糯,一双漆黑的眼睛弯成漂亮的月牙。 “看看你,小脸儿都热红了……”林稚微微俯了俯身,揉了揉小姑娘头顶的发,温声道,“你先上楼吧,妈妈切了西瓜,记得洗手啊。” 四周邻居都知道,徐幼之的性子比较调皮,小小年纪翻墙上树下水捉鱼无一不精通,因此,在小姑娘“噔噔噔”的迈着小短腿上楼之后,林稚担心这家伙三两下再给她整出些什么幺蛾子,也没再继续打量陌生的小孩儿。 弯腰抱起徐幼之拖下来的零食,林稚侧了侧身,招呼他们先上楼。 “徐盛章,你牛逼。” 牵着贺知里经过她身侧时,他听见女生咬着牙,微笑着,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 也估计怕被孩子听见,声音倒是被压的极低。 徐盛章也真是觉得自己冤枉:“大宝贝,我等会儿跟你解释……” “你解释个屁,”林稚从徐盛章手里把孩子接过来,直接将徐幼之的零食盒子摁在他怀里,转头,面对半大的孩子,又是一副温柔如水的样子,“我们回家哈,别客气,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家的人啦,有事儿就找你又又姐姐,她除了学习什么都会,想爬树捉鱼,你就让她带你去……” “谢谢阿姨。”贺知里奶声奶气的回答她,天真的相信了。 他昂着小脑袋,一双漆黑澄澈的眼睛弯成一道小月牙,乖乖的被林稚牵着,慢慢腾腾的上楼梯。 徒留徐盛章一个人在身后,满脑袋挂满了问号,他伸着爪子,哀嚎:“林稚你听我说,你不能因为这个就不让我进家门……” “几个月不进家门,你什么感受啊?” “当事人表示后悔,十分的后悔……” 徐幼之家在三楼,采光极好,现在才刚过下午两点,浅白的阳光还灿烂着,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将光亮洒的满地都是。 房子大概有125平方米,三房一厅两卫,装修风格倒是温馨,四处都是小孩儿留下的痕迹。 “又又,你回家了吗?” “回啦回啦,在房里给小栗子准备礼物呢……”话音落地,小孩儿打开门,一颗毛绒绒的小脑袋探出来,白嫩的爪子扒拉着雪白的门框,一双眼睛忽闪忽闪,非常神秘,“小栗子,你过来。” 第30章 你要这个,还是这个? 好奇心驱使,小姑娘的模样实在又太容易勾起人儿的好奇,贺知里虽然还是有些不愿意放开林稚的手,但还是忍不住,想知道这个漂亮的小女孩,给他准备了些什么。 小孩子嘛,就喜欢这种时不时的小惊喜小玩意儿。 再说了,这个叫“又又”的女孩子好像不大聪明的样子,长了一张虎了吧唧的脸,除了圆溜溜,倒也好像就没有能够压他的地方了。 于是他乖乖的松开手,低垂着小脑袋,换好刚准备的小熊猫拖鞋,“哒哒哒”的跑至一半儿,就被人揪住了后衣领。 小孩儿挥了挥有些脏兮兮的爪子:“……” “又又,先把你的衣服找一套出来给我们小知里,等他洗完澡了你们再一起玩儿。” 小女孩“嗷”一声,踮着脚在衣柜里翻箱倒柜,一边扯着嗓子叫唤:“妈妈!我的小裙子他能穿嘛?” “他是男孩子!” 男孩子哪儿能穿裙子呢! 贺知里这么想着,一脸坚定的点点头。 然后被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小女孩挥着拳头胁迫着穿上了百褶裙。 此后,还给他留下了小片的心理阴影。 刚到一个全新的环境来,贺知里下意识的有些警觉的心思,况且正对面的这个小丫头片子刚还强迫他穿上了花里胡哨的小裙子,便更加不自在。 于是,刚来到徐家第一顿饭,贺知里并没有吃多少。 他的不自在全被徐幼之收入眼底。 晚饭后,借着培养感情的由头,徐幼之半哄半骗,把人拐到房间里,神神秘秘的在床脚趴下,只露一个毛绒绒的小脑阔。 白软的小手在床底下捞着什么。 小姑娘虎里虎气,一心一意的扒拉着床底下的东西,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动作起伏会不会造成撞头的后果。 小孩儿乖乖的站在那儿,歪着脑袋,眨巴眨巴眼睛。 这么可爱的小女孩,被撞一下一定会嗷嗷哭一晚上的吧。 ……爸爸说过的,让女生哭的男生都是崽种。 贺知里咬着唇瓣,皙白好看的指尖搭上有些尖锐的床角。 “你在找什么?” “给你翻吃的呢……等等,我抓到了!” 徐幼之前几个月为楼底下的猫猫狗狗们屯了好多粮,迄今为止,还有好几袋没有拆开。她迷迷糊糊记得自己有把好几袋猫粮和狗饼干扔床底下搁着,想钻进去拿,结果抓到了准备退出来的时候,猛然发现自己的脑袋卡着了。 徐幼之很冷静:“……” “还没好么?” “小栗子,”她挪了挪身子,有些艰难的开口,“我数三二一,你把床这边给我抬起来一点点。” 然后她趁机钻出来就好了。 徐幼之在这里已经被卡了好几次了,但这家伙依旧不长记性。被卡的经验多了,她也就放平了心态,懒得哭哭啼啼,只默默把手上的两个东西扔出去。 皙白的小脸蹭着地板。 “左边是猫粮,右边是狗饼干,我零食被我妈没收了,你刚才肯定也没吃饱,先恰这个,免得你饿……想吃啥就吃,千万别跟姐姐客气嗷!” 贺知里猝不及防被两袋绿色的塑料包装袋砸中小腿,低头看,彻底无语:“……” 然而床底下的徐幼之还在逼逼叨叨:“猫粮香香咸咸的,我个人jio得狗饼干比较好次,你要是实在饿了,我推荐你恰那个狗狗饼干……” 第31章 人生俩目标 “你还是先出来吧。” 那个时候,贺知里家里还没养过猫猫狗狗,自然也不会闲的无聊去跟小宠物抢吃的。 所以听见床底下的小丫头煞有其事一本正经的哔哔赖赖,他只是无语的叹了口气,试图帮她把床脚抬起来一丢丢。 “嚯哟,你还是放弃吧,你力气太小了,抬不起来的。” 徐幼之趴在床底下,小脑袋蹭着地板一动不动。贺知里不信这个邪,使着吃奶的气力,小脸都憋红了,结果床依旧纹丝不动。 徐幼之哼哼唧唧:“我都说了你不行——小栗子,你去叫我爸妈来,救救孩纸……再憋会儿我就该哭了。” 小姑娘的声音委屈的不行,嗓音还带了些奶气。小男孩气呼呼的踹了踹墙角,被徐幼之的声音促的眼睛都泛了微微的红。 他很严肃:“爸爸说了,男生不能说不行。” 于是,在那一刻,贺知里定下了两个人生目标。 1.只要他在,他不会让徐幼之掉一滴眼泪 2.向她证明自己不是个不行的崽种 在小姑娘被徐盛章和林稚扒拉出来之后,她脑子还有点晕晕乎乎的。半边小脸上糊的全是口水,还沾了灰。 她连着“呸呸呸”了好几声,非常机智的直接把薅出来的两袋小包装踹到墙角堆着的娃娃里。 把她拽出来的徐盛章戳戳她的脑袋:“小丫头,你怎么没事儿老往床底下钻。” 徐幼之抹了把脸,灰常淡定:“我在逮老鼠。” 贺知里:“……” 林稚在一旁特别温馨的拍拍小孩儿的头,主动解释:“不用怕,她五岁就会逮老鼠了。” 谁怕这个。 贺知里乖乖站在那儿,纤长眼睫低垂,若有所思的“喔”了一声。 这是一个小孩子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五岁就会逮老鼠……那等她十五岁的时候,会不会抓着窜天猴上天? “你等等我嗷……” 徐幼之被拽进去洗了个澡,一边不服输的回头冲贺知里嚷嚷,二十多分钟后,小姑娘换上了与小知里同款的姐妹装。 小孩儿果真还低顺着眉眼,抱着她毛绒绒的大狗,靠坐在窗台,唇角微抿,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的委屈。 “你在想啥?” 她抱着俩包装袋,坐到贺知里身侧去。 晃悠着双腿。 贺知里懒洋洋的掀眸,默默往后缩了缩,给她腾了片地方。 “没有……” 碎发漆黑柔软。 看过来的眸子漂亮深沉如点墨。 “你不是叫我等你么。” 徐幼之拆包装的动作一顿,“嘶”了声,随后伸手,奖励似的揉了揉他的头发,又挠了挠他的下颚,“乖喔。” 这个动作甚至称的上的是无意,还带着些逗猫样的熟稔。 小男孩儿呆怔了一下。 随后眯了眯眼睛,轻轻抬了抬下巴。 “喏。” 小姑娘掌心平摊,伸到贺知里面前,挑了挑下巴:“你喜欢这个,还是这个?” “我……” “我没有零食了,你只能吃点儿这个来顶顶饿了喔。” 徐幼之大眼睛眨巴眨巴,眸底映着漂亮纯粹的星点,期待神色明显。 贺知里低眸看了看她掌心里攥着的小零食。 叹了口气。 指尖戳了戳稍微看的过眼的狗饼干。 “……这个吧。” 第32章 在?你评论炸了 那是他第一次接触宠物爱吃的小零食。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离徐幼之远远的。 这家伙皮的很,满脑子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和尝试。 他自然不愿意配合她的尝试……但小姑娘撒个娇卖个萌,眼泪汪汪的抱着他的手臂看他,他又不忍心不答应。 他的变相纵容直接导致徐幼之越来越皮,越来越放肆,本来就不好的成绩一落千丈,彻底成了吊车尾。 后来何婉和他爸爸从国外回来了,他回归大家庭,和徐幼之分开了好几年。 这几年,其实变化也挺大的,比如吊车尾的徐幼之一跃成了衡白雷打不动的年一。 比如原本活泼好动的性子变得沉静冷淡了不少。 再比如,在他印象里稍矮略婴儿肥的小姑娘变得清瘦好看,眉眼绝色,淡漠却惊人。 他刚在职高看见她时,还差点没认出来。 贺知里“啧”一声,掀眸,抬眼,看着徐幼之打着哈欠,消失在楼梯拐角。 指尖攥了攥手上长袖衫,忽然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 他想知道她的过往。 ……想知道,究竟是什么,酿成了她现在的性子。 少年眉目淡然,垂眸踏上台阶,清冷的眸底蕴着复杂情绪,喉结微微滚动。 “……” 另一边。 回到房间的徐幼之关上门,顺手把窗帘拉上,刚舒舒服服的扑到床上去,被她扔在床头充电的手机就疯狂振动起来。 微信提醒:您有138条未读消息 贺风徐徐归:婆娘!!! 贺风徐徐归:婆娘啊!!! 贺风徐徐归:你去看看diu音!热门视频全是你啊!!! 我要翻身:你有毛病。 大致往下一翻,这138条未读消息里,想传递的信息几乎都是一样的。徐幼之挑了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回复了一个简单的问号,随后又重新打开了与“贺风徐徐归”的对话框。 我要翻身:?林一羡,你这微信名什么情况? 贺风徐徐归:陈叙仰给你和贺知里开了个cp超话,我现在是你俩超话的小主持人……我跟你说,就因为你在diu音上火了,现在关注那个超话的粉丝都破两千了! 回复徐幼之消息的时候,林一羡画他俩的人设图正画的起劲儿,就顺手直接发了条语音过去。 而后猛然想起陈叙仰说过的那句“千万千万不能舞到正主面前去”,骂了句“我操”,慌乱的想撤回。 但徐幼之已经躺在床上听完了。 看着那边迅速回复过来的消息,林一羡心都凉了半截。 她甚至已经脑补出徐幼之等会儿要怎么叭叭她了。 ……要不等会儿去跟陈叙仰慷慨激昂的写个几千字小作文表达一下歉意好了。 抱着必死的决心,林一羡一脸坚毅的戳开了语音条。 我要翻身:【陈叙仰开超话?超话名称是啥?那我可以去凑凑热闹吗】 贺风徐徐归:【当然阔以阔以!超话名称就跟我微信名一样,你搜一搜就能看到……不说了,我画你俩人设图去了】 见徐幼之好像没有反对的意思,林一羡也就放平了心态,陈叙仰那些关于保密的要求全都被抛之脑后,快快乐乐的跟自己的好姐妹分享磕cp的快乐。 即使那个被分享的好姐妹,就是cp里其中一位正主。 第33章 闻鹿关注了cp超话 那边没再回消息。 林一羡最后扫了眼亮着的手机屏幕,瞧着确实也没有新消息会进来了,就干脆把手机反扣过来,用指尖抵到一边去。 ——她完全不知道,这一刻,那边的徐幼之心里有多痒痒。 其实cp超话里也没有什么,大多数都是diu音上的视频截图,不同角度,不同神态,唯一相同的,便是图片上的主人公。 林一羡一边画,一边酸溜溜的感叹:“柚子啊柚子,你跟贺知里藏的也太深了,我还以为你俩真的互看两相厌呢。” 她以为徐幼之是自己家的白菜,结果想拱白菜的那头猪是跟白菜一起长大的。 女生垂着眼睛,继续在绘画板上挥着笔,希望自己的人设能尽量贴合现实中的人物。 徐幼之……对,中长卷发,无刘海,发色黑。 眼睛虽然淡漠平静,但里面是藏了好看的星星的。 五官偏冷,可生的精致,眉形是阔气的远山眉,鼻梁高挺,唇瓣微微的薄。 身形清瘦,脖颈修长漂亮,无论是手,还是锁骨,单拎出来都能满足人的眼睛。 林一羡一修再修,修修修,觉得自己一定要把徐幼之的美画出来。 从下午三点到晚上十点,她才把小徐画好。但这并不是最终定稿。 ……毕竟是她们家柚子,当然值得再抠一抠细节! 深夜十一点,徐幼之·人设终于画好,为了保护小徐的身份信息,林一羡寻思寻思,取了她的姓氏,在人物的裙摆处加上水印。 徐七锦·人设@今天我是柠檬鸟 上传至超话内,顺带同步到微博。 她早期替稍大点儿的文化工作室画过杂志封面和插图,也开过几次绘画教程,因此微博上的粉丝也不少。 再加上她又不是个经常发微博的…… 于是,刚公布出这精心设计的人设图,底下的评论区就炸了。 南苏:woc,贺风徐徐归超话!我刚才才看到闻鹿大大关注了那个cp超话! 桔梗:我去关注一下! 吧唧一口汪叽:!我现在有理由怀疑这是给闻鹿大大画的人设图 姑苏一览风华:这对cp是什么情况,超话粉丝破三千了都! 逢慕艾:今天diu音上都是这俩cp,不得不说我磕到了,小哥哥乖乖被摁头那张图太甜了! …… 诸如此类的评论数不胜数,而作为闻鹿大大忠实粉丝的林一羡却觉得她们肯定在放屁。 闻鹿那个憨憨连自己家的超话都懒得关注,怎么会有这个闲心去磕cp呢。 18天爆更一章的稿子准备好了? 林一羡“啧啧”两声,晃晃脑袋,伸了个懒腰,打算直接爬床上去休息。 结果刚钻进被窝。 微博上就多出几条新消息。 【木柚闻鹿关注了你】 林一羡:“!” 她睁大眼睛,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 这是本人吗!! 她怀着激动而兴奋的心情直接点进她的微博主页。 红v认证blingbiling的挂在哪儿。 “言情小说作家,代表作《无他不欢》《不甜》” 左下角的互相关注……实在是太晃眼了! 林一羡怕这只是个手滑事故,于是眼疾手快的截了屏,端着样子,礼礼貌貌的主动给闻鹿发私信。 今天我是柠檬鸟:鹿大,你手滑了吗 第34章 谁来了 那边没再回复。 林一羡扫了眼手机屏幕顶端的时间。 十一点二十了,大佬估计睡觉了。 不过她和闻鹿互关的事情简直可以拿出去发微博引起千人羡慕啊! 就让大佬多手滑一会儿吧。 林一羡心满意足的把手机摁了锁屏,在床头充好电,闭着眼睛,入睡前还顺便在脑海里勾勒了下贺某某的具体人设图。 凌晨一点四十左右,她的手机屏幕默默的亮了亮。 …… 另一边。 徐幼之下午睡饱了,深夜十一点反而精神的很。闲来无事,就在word文档里写了几千字的小短篇,打算明天一早就同步发在微博和超话里,就当她断更这么多天的小福利了。 不得不说小年轻真会玩儿。 写完小短篇,徐幼之刚打开微博想去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瓜能吃,便发现一个3.9w粉丝的绘画博主发布了人设图出来,偏偏这个id她还觉得眼熟,像是在哪儿瞧见过很多次。 “徐七锦·人设图” 看得出来这只柠檬鸟的绘画功底很好,笔触和线条勾勒流畅,细节刻画传神入微,色调偏冷,但整体看起来很融洽。 ……确实含了好几分她的影子。 神了。 就跟知道她长啥样似的。 徐幼之躺在床上,思绪清明,点开那人的微博主页,面无表情的按了左下角的关注。 既然这里有个现成的,那就不用靠她自己去折腾人设图了。 凌晨一点四十分,徐幼之换了个侧躺的方向,点开与柠檬鸟的对话框,皙白指尖敲击键盘。 木柚闻鹿:您好,我是木柚书院的闻鹿,最近想出一篇关于“贺风徐徐归”cp的短篇,恰好在超话内看到了您的人设图,觉得很棒,所以来向您讨个授权。 作为美术班的学生,其实这点儿美术功底她还是有的,至于为什么宁愿去讨授权,都不愿意自己动笔,原因之一当然是…… 懒。 对,你没看错,就是懒。 徐幼之把消息发过去,眯着眼睛等了半个小时,才后知后觉的想着人儿现在肯定睡了。闭上眼睛,思绪却依旧清醒的可怕。 舌尖若有所思的抵了抵腮帮子。 手机屏幕暗下来,被反扣在手边。 视线投向窗外。 窗外是瓢泼大雨,白日里青翠的枝叶乱晃。 风大雨疾。 玻璃窗大概没关好,雨点砸在窗沿的声音便极其清晰。轻盈纱幔被风拂开,隐隐透了些来自天边的浅白。 她过去,把落地窗关好。 指尖触上单薄纱幔的瞬间,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徐幼之视线可触的世界蓦地蒙上层惨淡的白,半秒后便再次覆入低沉的暗。 就在那一刻,她忽然望见,被繁茂枝叶遮挡住的一道身形。 模模糊糊的,看不太真切。 那人指尖执伞,依旧保持着抬头的姿势。 雨下得愈发大起来,他却依旧举着伞,立在那儿。 似乎还往下压了压帽檐。 徐幼之动作一顿,视线平静的穿过隐约的枝叶,眸色墨如夜色。 凌晨两点多了……谁会选在这个时间,在正对她家窗口的地方站着不走? 第35章 对她依赖过度 那人衣着臃肿,又好像套了一身黑,徐幼之侧了侧身,匿在纱幔后。 离得这么远,视线又被雨势扰的模糊,徐幼之抿了抿唇瓣,连那人是男是女都没办法下准确的定论。 “贺知里。” 凌晨两点二十几分,她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也没开灯,拿着手机叩响了隔壁的房门。 房间门没锁,徐幼之轻握门把手,轻轻往下按了按,门便应声而开。 露出条门缝。 她探出了小脑袋,扒拉着门,嗓音细细小小的染着冷:“小猫,你在里面么。” “……” 巨大的落地窗前,修长雪白的人影,静静立着,少年身形单薄好看,指间染着星点的烟火。 徐幼之皱了皱眉,笔直的长腿迈进去,立于贺知里的身后,依旧没开灯:“没喝牛奶,晚上睡不着了?” “你不也还没睡么,叔叔阿姨没告诉过你,熬夜会成小秃头?” 少年低垂了眼睛,稍稍将与她的距离拉开,姿态散漫的把指间点着的烟灭了。 清冷的眸沉如古井深潭,静默无波。 他分明没出去过,但少年身上单薄简单的雪白长袖衫已经被完全打湿,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发尖,眼睫,鼻梁,下颚缓缓滴落,没入衣领。 面色有些淡淡的白。隐在衣摆下的腹肌线条流畅漂亮,周身依旧萦着淡淡的烟味。 “你刚出去了?” “出去见了个人。” 贺知里完全没有要瞒着徐幼之的意思,侧身而立,指尖往下滴着水。 徐幼之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少年微凉的指尖。 再看,贺知里原本站着的地方,地上已经积了一小滩水。 他浑身湿透,身上是清透微冷的雨水气息,孩子垂着眼睛,站在那儿,乖乖的被她捏着指尖,视线轻瞥,落在窗外。 徐幼之忽然想到什么,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神色漠冷的贺知里,淡声:“小猫,外面那个人,来找你的?” “……是。” 少年微微眨了眨纤长细密的眼睫,微冷的指尖探向后腰处印着的浅浅疤痕。 外面立着的那个人,正是今天徐幼之说要扔到局子门口去的杰弗里。 他为什么深夜要来找贺知里,徐幼之无法理解,但明显的是,他一定和小猫说了些什么。 贺知里是孩子心性,平常的情绪一般都显露在面上。徐幼之皱了皱眉,内心有些微微的警觉,但却不自觉的放软的声音:“……怎么了?” “我不闹了。” 少年安静了几秒,苍白修长的指微蜷,掩在唇边,低低的咳了一声。 微微掀眸,漆黑漂亮的瞳孔将她的身形纳入纯粹的底,嗓音有些压抑的低。 “……徐幼之,我不闹脾气了。” “你怎么了这是,想通了?” 少年个子高挑,但此刻却乖乖的站在她面前,安静委屈的像只喝不到奶的猫,静谧的空间内,呼吸声略微沉重。 “……” 其实没有什么想不想通的。 杰弗里的话只是让他隐隐约约有了一阵错觉。 这世界上爱他的人本就不多。 他和徐幼之的关系,便愈显纯粹的难得可贵。 这段关系,不该被他亲手毁掉。 第36章 弹(谈)一下十块钱? 贺知里长呼出一口气。 修长身形低俯。 少年微抿着唇角,前额轻轻抵在女生的颈窝处。 呼吸声略微沉重。 “徐幼之,”他低着眸,被她半扶着,漫不经心,只是安静的倚着她,声音平静幽深,沾了水的指轻轻攥着对方的衣角,一本正经的向她提要求,“我睡不着,你哄哄我。” “你是三岁小孩儿吗,”徐幼之伸手揉揉少年皙白精致的侧脸,一脸莫名其妙的掐着人腮帮子,“睡觉还让人哄?” 哄什么哄。 贺知里这家伙果然不能惯。 越惯越上天。 女生掐着对方的腮帮子,往后退一步,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又指了指自己:“你看看我的脸,我看起来像是会哄人的样子吗。” 少年皱眉,有水珠顺着墨黑细软的发丝入了眼,被激得略微泛起了可怜的红。 浅光微弱。 她捏着孩子的侧脸,微微仰着脖子瞧他。 意味不明的“啧啧”两声。 贺知里的身子往后仰了仰,干脆利落的从她手中挣脱出来,往后退一步,皱眉。 方才被杰弗里惹起的小伤感瞬间消失殆尽。 别的不说,要是他这幅样子被陈叙仰看到了……那他以后的尊严何在? 操。 少年伸手,无名指微弯,与大拇指指尖相触。贺知里扶着女生的肩,毫不客气的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你——” “知道了,又要断我生活费了么?”贺知里扬了扬唇瓣,“要不,弹(谈)一下十块钱,掐一下十五块钱……直接从下个月生活费里扣?” 徐幼之听岔了,果断往后退一步,有些警觉:“你……谈什么?” “弹这个。” 话音刚落,少年坏笑一声,侧了侧头,靠近了些。 耳垂处的墨黑耳钉微微闪了闪,浅光相映,少年眸底漆黑深邃,一处小亮光。 徐幼之刚想说些什么,那人的视线便往上偏了偏,随即,一不算轻的力道落在她的眉间。 “姐姐以为我说的是什么?” 头顶少年坏心低笑,下一秒便被某人拿指尖抵着额头戳开,徐幼之面无表情的抬眼看他,垂在身侧的拳头攥了攥,才好不容易的将心头恁死他的欲望压下来。 呸,你妈的。 女生随手把搭在椅背上的干燥毛巾扔过去,劈头盖脸的将少年整张脸蒙住。 “别皮了,你要是再不睡,我就真把你锤晕。” 语毕,她稍稍停顿了下,大概是觉得还不解气,漠着眼,咬着牙,隔着层毛巾,又把少年一顿乱搓。 猝不及防的,贺知里的鼻尖便被这家伙挥爪误伤到。 偏偏肇事者还毫无察觉。 “行了啊,再作里作气的,我就把你团吧团吧从这儿扔下去。” “这就算哄我了?” “哄你妈,赶紧给老子洗澡睡觉。” 贺知里伸手把毛巾拽下来,环境墨然,看不太清晰。少年揉了揉有些酸痛的鼻尖,再抬眼,便是门缝里,徐幼之迈步离开的身形。 “……嘶。”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 稍微捉弄一下,整个人就炸毛了。 就这……陈叙仰还称她为高冷的小班长? 第37章 贺知里就跟他妈吃错药了一样 回房之后,徐幼之还特意去了窗前,指尖轻轻扒了扒被风吹得微扬的轻盈纱幔,扫了眼方才那人站着的位置。 ……没人了。 天有些稍稍的寒意,但因为家里有暖气,她也就没裹得那么严实,身上的衣服宽大,衣摆遮住大腿根,下身只穿了条短点儿的牛仔裤。 两条长腿修长笔直。 徐幼之伸手把窗户关好,重新躺回床上,把手机摸出来。 拨了个电话出去。 双腿微曲,背倚床头,视线微抬,漠然盯着天花板。 嘟—— 那边的人过了很久,才接听电话。 “我操徐幼之你有毛病啊,凌晨两点你给我打什么电话,老子刚出手术室还没来得及睡会儿,你不能体谅体谅我?……” “杰弗里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不是让你直接把人送局子去?”徐幼之皱了皱眉,声线低沉,明显压抑着什么,直接开门见山,单刀直入,“我刚刚才发现,贺知里跟他见了一面,这家伙回来之后就跟他妈吃错药了一样,我怕杰弗里跟他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 “害,这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他只是强烈要求说想和贺知里道个歉,再说了,杰弗里五米之内就有我们的人盯着,我还能给你把人放走不成?” 晏斯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瘫在办公室椅子上,“即使我们由着杰弗里去弥补他良心的亏欠,也不可能不在他身上放监听器,柚子,这个常识你还需要我教么。” “你的常识不都是我教的?”徐幼之“啧”一声,心下略微松了口气,“没什么问题就行,挂了。” “挂什么——柚子,既然贺知里对你那么重要,那我今天看到的那个小猫是谁?”在徐幼之即将摁掉电话的前一秒,晏斯提高了音量,把人先留着继续听他的电话,“那只小猫是你备胎么?……柚子,这样做不对喔。” 男生的笑意低沉,在这如墨夜色,便愈发显得暧昧。徐幼之愣了愣,随后毫无感情的对着那边骂了句“傻逼”,便果断的挂断了电话。 喔我的老天爷啊,这家伙居然开始教育她了。 徐幼之面无表情,手机安静下来,被某人扣在床头柜的桌面上。 女生闭了闭眼。 只留突然被挂掉电话的晏斯与手机面面相觑:“……” 于是那一晚,留下来值夜班的小护士们,集体见证了一贯清淡的医生握着手机在走廊里暴走。 谁傻逼?谁傻逼! 这傻逼说谁呢! …… 第二天。 上午八点三十分左右。 手机上设置的闹铃准时响起。 徐·赖床专业户·幼之意识模糊,伸手去摸正在闹个不停的手机。结果指尖还没触到,铃声便戛然而止。 “起床了。” 贺知里修长身形匿着光,平静的垂着眼,看着徐幼之皱了皱眉,然后迷迷糊糊的把脑袋慢吞吞的缩回被子里。 “……”完全没有一丝要起床的意思。 少年伸手,拽了拽她雪白柔软的衣角。 遮住那一小片皙白纤细的腰肢。 随后唇角一勾,大概是有了什么坏心点子,解锁手机,打开某云音乐,在搜索框打下几个字。 音量开到最大。 随后,半伏在她的床边,手机听筒凑近她的耳朵。 第38章 好运来那个好运来 播放。 “好运来!那个好运来!好运来!那个心常在!好运来!那个好运来!……” 耳熟能详的音乐在耳边炸开,徐幼之瞬间睁了眼,条件反射的抓起枕头就往那人脸上招呼。 你妈的大清早你放什么好运来! 还他妈是dj版的! 枕头劈头盖脸的朝贺知里砸过来,后者没避也没退,就这么生生受了一下。 少年打了几个小喷嚏,眼底和鼻尖微微泛了红。 徐幼之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伸手勾他脖子,翻身,把他整个人摁床上,皙白纤细的小臂横在少年的脖颈间,微微俯了身,指节狠狠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咬牙切齿:“贺知里,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贺知里条件反射的握住女生的腕,手臂一翻,便轻松的反客为主。 徐幼之是真的下了狠手,方才被她故意弄过的地方还在隐隐泛着疼。 他钳着女生的手,拧着眉,语气不算特别友好,张嘴瞎逼叨:“十一点了,你是猪啊你还睡。” “我闹钟设置的是八点三十五,小崽种,你哄谁呢?我劝你现在最好赶紧出去,给我把门带上,不然我今天就替社会教育教育你。” “唷,姐姐还挺凶喔。” 贺知里压根没放在心上,毕竟在他单纯的心里,他打过的架比徐幼之考过的满分还要多,受过的疼更是她所想象不到的。 徐幼之这细胳膊细腿,总不会打丢他半条命吧。 思及此,少年恶意挑了挑眉,乖乖巧巧的立在一旁,有点委委屈屈的看她一眼,“嘶”一声,指尖掀了掀雪白的衣角,“姐姐,你来帮我看看,我后面疼。” “你有完没完。” “真的,疼一晚上了。” 徐幼之瞅他一眼,恰好对上那人无辜的眸光。 她觉得这孩子不像是在撒谎逗人的样子。 于是站在床上,直接揪住对方的后衣领往下拽。 “徐幼之!咳……” 贺知里差点一口气没顺上来,他及时伸手揪了揪勒住自己的前领,救了自己一命。 “你趴下。” “干嘛,又要打我屁股?……徐幼之,我都已经高一了……” “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女生皱着眉,松开手,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了瓶什么药,类似于喷雾。 贺知里“嘶”一声,不情不愿的乖乖过去趴好。 随后,衣角便被人粗暴的掀开。 入眼的,是自少年肩线蔓延开来的大片淤痕。 淤青纵横交错。 “打架了?” 贺知里乖乖的趴在那儿,小心提防着某行事出其不意的人,老老实实:“打了。” “扬交的?我不是让你不去的吗?” “那我不得(děi)跟你反着来么。” “……” 手上力道加重。 扬城交通职院里的人是出了名的社会,抽烟喝酒纹身打架的人占了绝大部分,更何况,在徐幼之的眼里,贺知里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儿哪儿比得过那些江湖老手。 难怪被打成这样。 “还跟他们打么。” 贺知里抵了抵腮帮子,略微思索了下,坚定的给出一个破答案:“……打。” 第39章 记得写检讨 “不长记性,疼死你算了。” “嘶……你懂个屁。” 贺知里难得安静和谐与她相处,衣摆被那人掀开,遮住他小半张脸。 声音有点闷闷的。 少年莫名觉得有些呼吸不顺,想抗议,但徐幼之下手又没个轻重,万一他把她骂火了,这家伙直接给他恁死了,咋整。 “以后打架了不许来我这儿嚎。” “你至于这么叨叨么。” 贺知里疼得皱眉,真心觉得这家伙就是一白眼狼。 要不是那天吃饭,在小餐馆听见那群傻逼肖想徐幼之……他至于直接掀了人家的桌子么。 操。 不识好人心就算了,还他妈对老子下手这么狠。 徐幼之“啧”一声,把药随手搁置在床头柜上,替少年把雪白的衣角扯下来,顿了顿,若有若无的随意提一嘴:“还是扬交电商班的那几个么。” 话虽说着,指尖还隔着布料,轻轻触了触少年精致好看的蝴蝶骨,墨黑淡静的眸底,蕴了些难以平息的情绪。 “你以后看见林昧那几个就绕道走,听见没,尤其是你穿着那小破裙的时候,避着他们点。” 贺知里皱着眉头坐起,指节撑着床铺,理了理稍大的衣领,声线平静道。 “你怎么不直接让我别穿裙子?” 徐幼之垂着眼睛,思绪往别处飘,但话却是在应付他的。 ……林昧? 电商班吊车尾的那几个扎堆玩儿的小混混么。 “我为什么不让你穿裙子,我说了你会听么?”贺知里懒洋洋的勾唇笑,“嘶”一声,又将衣袖挽至小臂,露出流畅漂亮的小臂线条。 眸色已全然冷下来。 总有人想要往女孩子的白裙子沾上些肮脏的尘,还怪白裙子不耐脏。 一想到那些人偷偷藏了她在学校的照片。 一想到那些人大晚上的可能会对着她的照片做些什么。 他都没舍得对徐幼之下手……甚至连在不想与她和谐相处的那段时间里,他都没敢在背后对她说出那般肮脏的话。 而他们,居然敢肖想她? 当他是死的么。 贺知里闭了闭眼,攥着床单的指尖微微紧了紧。 面容淡冷,没什么表情。 徐盛章和林稚一大早就去忙活公司里的大小事物去了,因此家里除了他们俩,就只剩下邹婶一个人了。 徐幼之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对吃的也比较随意,她随意找了根皮筋,把墨黑微卷的发丝松松垮垮的绾住,又看了眼抱着她的毛绒玩具,赖在床上的贺知里,直接抬脚踹过去。 掌心手机震动。 “叮咚——” 【少女班主任在扬城二职美术二班@了你】 少年侧躺在她的床上,指尖搭在小腹前,也懒得动弹一下。 【少女班主任:@徐幼之,明天周一,你记得写好国旗下讲话的演讲稿,主题是《做最美中职生》,别忘了】 【少女班主任:@贺知里,还有你,明天的一千字检讨,准时交到我办公室死亡微笑】 两条消息,两种不同的态度。 徐幼之指尖轻敲,干脆利落的回了个简单的“好”,再抬眼,瞧见这家伙依旧躺在那儿,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徐幼之懒得管他,坐到桌子前,把银灰色泛冷的笔记本电脑开机,打开wps,敲了行标题,一边有些幸灾乐祸的提醒:“贺知里,记得写检讨。” “不写。” 他顿了顿。 又想起什么,指尖抵着额,单边挑了下眉。 眼下痣肆意勾人。 “……好姐姐,你帮我写了吧。” 第40章 做最美中职生 “……好姐姐,你帮我写了吧。” 床上的少年懒洋洋的眯着眼睛,头顶墨黑碎发微绒凌乱。 白浅的光透过干净的玻璃,清浅拢住那人慵懒的身形。 倒是像极了晒足了太阳,喝够了牛奶,眯着眼睛,在青草淡香中打滚儿的猫。 徐幼之瞥他一眼,没理他。 指尖轻落在微凉的键盘上,随着敲击按键的每一声落下,女生的神情也逐渐冷下来。 雪白纤细的指节微蜷,徐幼之半抿着唇瓣,眸底映上屏幕的光,侧脸精致,一旦静下来,身上还有着清冷疏淡的书卷气便格外吸引人。 “我睡会儿,两点叫我。” 徐幼之的小被子上沾着她身上清冷好闻的味道,带着丝熟悉的陌生。 贺知里伸手,把被子随意卷吧卷吧团成一坨,而后整个抱住,鼻尖蹭着布料,缓缓打了个哈欠。 他是真的倦了。 背后的伤已经疼了好几天……其实比这更难受的伤他也受过。 这还是他第一次娘们似的喊疼。 ……多别扭。 少年埋了埋侧脸,略微皱了皱眉。 耳尖却悄然爬上一抹红。 思绪逐渐泛起了疲倦的波澜。 贺知里动了动肩,把脸埋得更深了些。 睡了最近一个月以来的,第一个安心觉。 “……” 敲完最后一个字,徐幼之设置好了打印的系数,站起来,揉了揉腰。 分神瞥他一眼。 孩子手里攥着被子一角,睡了这么久,连个姿势也不带换一个的。 脸都憋红了,也不知道自己把被子推开。 还真是……傻逼中的战斗机。 已经是下午1:15了。 徐幼之想起了什么,摸出手机打开微博上的私信后台。 今天我是柠檬鸟:鹿大,你手滑了么 时间是凌晨一点四十。 下面紧接着就是她那条求授权的话。 徐幼之:?为什么她昨天没看到上面的消息? 这样多尴尬。 女生低着眼睛,正在思考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说点什么补救一下时,柠檬鸟发来了消息。 今天我是柠檬鸟:!好的鹿大!辛苦了鹿大!谢谢鹿大! 哇!哦! 她被这个18天爆更1章的婆娘翻牌了! 徐幼之回了个简单的ok手势过去,干脆顺势直接坐在少年的腿侧。 稍稍将短篇文档修改了一下,截图,又附上柠檬鸟画出的人设图,在发布时的文档里,艾特了一下图稿原创柠檬鸟。 在超话里更新了这条帖子,并同步更新到了微博。 评论区炸了锅。 【哎我操,今天是个什么日子,鹿大居然不发广告和阅读链接了!】 【许妄在隔壁已经跟锦兔做了20天了狗头】 【许妄:……妈,你就这么不要你儿子了么。】 【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许妄和纪锦兔吗】 【徐七锦和贺厌我也好可!……等等,这是cp超话?贺风徐徐归那对cp!】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鹿大也磕cp!】 【人家磕个cp能写篇几千字的小短文出来,我磕个cp只会隔着屏幕摁他们的脑阔……】 评论区吵闹的热火朝天,徐幼之看着一溜串的99+未读消息,挑了几个顺眼的评论,回复一个敷衍的小表情。 在准备退出微博时,她拿余光最后扫了一眼。 视线一凉,眉头微微皱了皱,顿住了。 第41章 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 【都7102年了,抄袭作者还蹦跶的这么欢?】 【让我来康康,这个小短篇是不是融了哪位太太的文】 这两条评论很快便被其他的评论铺天盖地的淹没,徐幼之皱了下眉,觉得彻底无语。 抄袭,相似。 每当她在社交软件上更新动态,便总有那么几个杠精带着胡乱的锤在她动态底下蹦跶。 但事实是,他们甚至拿不出任何有力度的证据。 她也是凭实力在某论坛上拥有七条骂帖的人。 书火是非多,针对这种弱智评论,其实给不给回应都是错。 徐幼之深谙这一点,因此面上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 她今天上微博也只是为了发个小福利,亲自下场叭叭其实duck不必。 评论区她也没有多看,将账号切换过来,手机随意搁置在一旁,抬手,漠着眉眼,毫不客气的在身侧少年的腰上掐了一把。 这力道不轻。 “贺知里,起床了。” 少年迷迷糊糊的睁眼揉腰,好好的睡梦被人猝不及防的扰乱,皱眉,语气里是明显的戾气:“谁掐老子。” 扰人清梦是犯罪! 徐幼之居高临下的瞧着他,眉梢淡然一挑,语气平静,对答如流:“你爹。” “我哪儿来的爹。” 回应她的声音低沉又带着些模糊的糯,面上是醒了,但脑子明显还没反应过来,眼睫动了动,不咸不淡的扫视她。 ……眼前这个面目可憎的破家伙,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就跟那个凶巴巴的徐幼之长一个样。 啧。 少年翻了个身,觉得自己真是可怜。 现实生活里被这家伙欺负也就算了,怎么这家伙在梦里还不放过他。 这痛感都是如此清晰。 徐幼之唇瓣不咸不淡的勾起,轻微俯身,挑了挑少年的下巴。 淡声回复:“你柚爹。” 贺知里像是清醒了些:“……” 瞳孔微微睁大,像是受惊了似的,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指节分明的手按了按眉心,甩了甩头发,试图让自己完全清醒过来。 “醒了没有。” “……我要回家。” “走之前去打印机那儿把你的检讨拿走,回家记得自己抄一份。”徐幼之顿了顿,瞧着这孩子就跟失了贞洁的小姑娘似的,微微笑了声,才接着道,“我就不送了,我约了人,有点事要去处理。” 约了人? 又要出去? 这家伙怎么这么不着家。 以后万一跟人结了婚有了孩子,……她对象不会嫌弃她不顾家么。 思及此,少年眸色一沉,脑海一道莫名其妙的人名闪过。 他下意识伸手拽住那人衣角,皱着眉,语气算不得好:“又是那娘们唧唧的什么斯?” “人家叫晏斯。” 徐幼之猝不及防被他拽了下,往后稍稍退两步,无语的叹了口气,纠正他。 “喔,我为什么要记一个憨批的名字,”他啧了声,面上嫌弃的意味毫不遮掩,“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能跟他走那么近。” “我和晏斯也认识好几年了,别这么说人家啊。” 徐幼之觉得贺知里真是要翻天,也真是奇了怪了,这家伙是个什么心理,关系有所缓和的第一天,就开始管天管地管她的社交网络了? 第42章 姐姐养你 “……” 少年肤色皙白,狠狠闭了闭眼,腕骨线条紧绷,指节因力道,微微泛了清冷的白。 他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忽的又意识到了什么。 低咳一声,有些小尴尬的松了手。 “……别在外面惹事,我是不会帮你的。” “你别给我添麻烦就行了,”徐幼之皱了皱眉,指尖掸了掸被那人攥出的褶皱,“姐姐走了啊,你早点回家,给酥酥弄点好的吃。” 一向和她针锋相对,老喜欢跟她对着干的幼稚崽种忽然变得顺毛乖巧,徐幼之叹了口气,一时间还适应不过来。 你想想。 一个一开学,就在操场上单枪匹马的干趴了高三的十个学长的校园大佬,一个眉眼之间染着分明戾气的少年,忽然在你面前别别扭扭,说个话还耳尖红透,像个迎接主人回家的猫似的……不会觉得吓人么。 某本书上说,当一个男生在你面前露出幼稚,或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一面时,那你便应该察觉些什么了。 但贺知里可能不太一样。 他和他爸妈不常见面,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生活,没人惯着他,也没人能让他撒娇卖乖,才生成这般放肆无妄的性子。 没事儿,她能理解。 徐幼之扯出抹一言难尽的笑,抿了抿唇。 走出去。 将门阖上。 女生单薄瘦高的身形倚着墙,拧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怪归怪,不过这家伙乖起来……其实也挺可爱的。 屋内。 贺知里懵然盯着门,顶着微乱的发丝,回过神来之后,就觉得很生气。 那个什么斯和她不过只认识了几年而已,拽什么玩意儿。 少年心情烦躁的嗤笑一声,熟稔的去了楼下客厅的打印机侧边儿,顺手直接把检讨字样的两张a4大小的纸片拿走,修长指尖将检讨书对折再对折,随意揣进的口袋,走了。 “叮” 刚出小区门口,他便接收到几条微信通知 我要翻身:【向您转账2000.00元】 我要翻身:姐姐微信里就这么点儿了,好好照顾猫。 我要翻身:……不够再找姐姐要。 贺知里盯着面前的转账消息,眉心跳了跳。 忍不住打开原相机。 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脸。 ……他看起来像是很缺钱的样子么。 别说养只猫……他银行卡里的余额再养个她都没问题。 一小丫头片子,又是个学生。 她哪儿来的钱。 于是他气笑了,唇角懒洋洋的一勾,直接摁了锁屏键,压根不看那条转账消息。 不就是质疑他的生活质量么。 贺知里“啧”一声,拦了辆出租车,去了离家最近的宠物用品店。 “……” 家里的酥酥听着门外传来的动静,明显有些期待的从茶柜上撑起来。 尾巴微微晃了晃。 下一秒,门应声而开,少年拎着东西,指尖撑上墙壁。 “……” 害,狗男人回来了。 酥酥摇头晃脑,又懒洋洋的趴回去。 “势利猫。” 酥酥对待徐幼之和他的态度实在过于两极化,贺知里换了双拖鞋,拎着满满两购物袋进去。 随即又折返回来,把酥酥从茶柜上抱下来,学着徐幼之的样子,力道轻缓却笨拙的,挠挠它的下巴。 酥酥舒服的眯着眼,喉咙里发出小小的呼噜声。 “懒猫。” 贺知里心头泛了柔,一边给它顺毛,一边柔声骂它吃里扒外。 徐幼之这家伙到底有什么好。 连猫都这么喜欢她。 第43章 你是不是刚刨了猫砂 酥酥是只流浪猫,两个月前,他俩在小区花园里遇见了。 那个时候,这家伙还在他们小区里扑蝴蝶,身上干干净净的,又是只银渐层。贺知里那天正好跟人干完架回来,看到这家伙的第一眼,他下意识的觉得,大概是谁家猫跑丢了。 于是他脚步一顿,抿了抿染了血丝的唇角,身上的黑色外套蹭了灰,眉眼间有些邪气的肆意。 他走过去,抱着猫,躺在那一片人造草坪上。 一边给它顺毛,一边安安静静的垂眼瞧它。 心思少见的放松与静谧。 他就保持着这么个抱猫的姿势,指节微曲,动作轻柔的刮刮小猫的鼻梁。 酥酥就这么趴在那儿,偶尔乖乖巧巧的喵呜一声,伸出粉嫩的小舌尖舔他。 “喵~呜~” 少年修长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小猫的大圆脑袋,漆黑漂亮的眸底清冷和淡淡的戾气稍稍褪去,头枕在自己的小臂上,配合着猫,无意识的拖长了音调,它叫,他学。 就这么一直陪它等到了天黑。 但始终没有等到来寻找它的人。 于是贺知里的同病相怜之情油然而生。 他撑着身子,把酥酥抱在怀里。 低沉声线为着清澈的夜景润色。 他摸摸小猫的头,笑。 “你也是个没人要的小孩儿喔。” 酥酥亲近人,平常最爱干的事情就是等着被徐幼之投喂,其二是和徐幼之一起晒太阳,第三是被徐幼之顺毛摸。 ……贺知里也就勉强排第四吧。 贺知里一开始只是很单纯的以为这家伙乖,脾气好,后来和它在学校出去,才真实的认识到,它乖巧任人摸,只是因为它…… 懒得动。 “喵呜——” 莫名其妙就被他叨叨的酥酥有了脾气,抬爪,直接捂住他的嘴。 贺知里往后避了避,软乎乎的猫爪摁在少年唇角:“……” 这味道有点上头。 贺知里伸手,掌心轻轻包住酥酥的脸,往外推了推。 “酥酥,你刚刨了猫砂是不是……” 酥酥拿爪子摁他:“喵嗷呜呜呜!” 另一边。 扬城交通职业技术学院门口。 在扬交,电子商务为非3+2衔接专业,因此一到高三,便需要为技能高考做准备。 在高三第一学期的第一周,高三年级组通常会举办一场分班考试,将各个技能高考专业的吊车尾筛选出来,组成单招班。 另一部分经过筛选的,便是升学班。 其实以林昧那群人的行事作风,徐幼之就知道他们一定是躺在单招班混日子的那群人。 今天周日,下午这个点,高三升学班有课,单招班管的松,和高一高二普通专业的作息时间一样。 她确实是来逮人的。 林昧不是什么好学生,平常没事儿自然也不会愿意跟学校有牵扯。但她知道,扬交附近有家小型网吧,他平常大部分时间都泡在那儿。 他对那家网吧的热爱,可不是周六日能够阻挡的。 徐幼之扯了扯宽松的衣角。 纤白指尖压了压头顶的鸭舌帽。 她停下脚步,摸了摸颈间的吊坠。 衣摆下的两条腿修长笔直。 清冷的瞳扫过门口立着的破旧招牌。 鲁源网吧。 是这儿了。 第44章 你就是林昧那傻逼? 徐幼之牵了牵唇角,往前踏两步。 指尖掀开帘子,抬眼,漠然往里面望了望。 网吧里烟雾缭绕,气息复杂交融。 烟味,汗味,脚臭味。 劣质香气,豆浆,油条,还有热干面的气味。 女生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淡漠模样。 但隐藏在帽檐下的那一双漆黑清冷的眼睛里,分明藏着难以平息的戾气。 网吧的网管看她不像个善茬,便叼着烟,懒洋洋的伸手拦住她:“喂,小姑娘,带身份证了么。” 大抵是没想到出入这么个破地儿还需要身份证,徐幼之稍微怔了怔,便淡然睨他一眼,意味不明。 半秒后,她摸着耳钉,眯了眯眼睛,语气淡冷的问他,“你们这里……还检查学生的身份证么。” “当然要检查。” 网管皱了皱眉,一脸义正辞严,但其实不然。 他们把店开在这里,赚的不就是学生的那点儿钱么。 平常看到学生往这边走,都恨不得化身老鸨去拉客,还查什么身份证? 听他净扯犊子。 他把徐幼之拦着不让她进去,只是单纯觉得这家伙是个来砸场子的人而已。 长的像乖乖女,像隔壁职高那个高分低降入学的高一新生,但眉眼清冷淡戾,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网管咬着烟,多打量了她几眼。 视线最终停留在女生纤细笔直的长腿上。 徐幼之盯着那人,眉头皱得紧,但不想惊惹到这次想逮的崽子,便只往后退了退,倚上门框,表情是毫不掩饰的不爽。 她挑了挑下巴,咬字清晰:“我找人。” “找谁?”网管问。 “林昧。” 网管回头,撩开门帘,冲里面喊:“林昧,有妹子找!” “他妈的,叫她在外面等着!老子这局游戏刚他妈的开!” 网吧侧角落的位置传来一略粗的吼声。 网管传递消息的任务完成,刚转头想让这姑娘在外面待会儿,徐幼之就已经掀了门帘,长腿迈进去,表情依旧是那副清颧疏淡的漠然模样。 面色如常,倒像是完全不觉得这气味难闻似的。 网吧里乌烟瘴气,徐幼之觉得气味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眼睛闹的疼。 烟雾缭绕,她看不真切。 “林昧。” 凭着记忆里的那张脸,终于在网吧里找到能对上号的,徐幼之从背后拍拍他的肩,唇角一勾,笑的肆意漂亮。 声线没什么起伏,除非是刻意装嗲,不然听起来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干净的清冽感。 心心念念的女神就站在自己面前,拍了他的背,还温柔大方的冲他笑。 他方才差点脱口而出的那句“操,哪个傻逼!”被封在他自己的咽喉里,看直了。 下一秒。 林昧被人掐着后脖颈,猛地甩到游戏桌上去,徐幼之单只手捏住他的腕,扣在电脑桌前,手臂狠狠压在林昧的后脖颈上。 膝盖微曲,凶狠的力度毫不客气的落在他柔软的小腹上。 “你就是林昧那傻逼了是吧。” 笑容不负,压制住他的女生眉眼彻底冷下来,唇线紧绷,墨黑的眸底,像是暴风雨来前的平静。 声线冷到极致。 “徐——他妈的,你发什么疯!老子最近又没惹你!操,你们愣着搞莫斯!看不到一丫头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了啊!” “臭丫头!” 一声落地,网吧各个角落都站起了人。 第45章 情侣耳钉?她是贺知里女朋友? 林昧被小腹上受的那一击惹得半天撑不起来,趴在桌上,拧着眉捂着小腹,几乎要蜷成虾米。 徐幼之压着他的力道依旧没松。 抬眼,环视一周。 从角落里站起来的人抬腿把挡路的椅子踹开,凳腿相撞摩擦,发出稀稀拉拉的声响。 七八个少年围上来。 徐幼之嘶了一声,面上没什么表情,鸦羽般的眼睫安静低垂。 纤薄好看的唇瓣,溢出不屑的一声嗤笑。 耳垂上白色的碎钻耳钉极其闪亮。 “林昧,你觉得……这么几个人,能打得过我么。” 林昧和徐幼之在初中就正面对上过一次,那次是因为洪一初的几个人放学尾随林一羡,为首的那个人,便是林昧。 于是正好被翻墙逃课出来的徐幼之碰见了。 她嫌学校太吵,里面的老师教的方法太过麻烦,就申请了自己回家自习。 拿到了批准,偏偏她又不走寻常路,大门不走,轻车熟路的跃上墙头,一抬眼,便看见林一羡被人堵在了巷口。 那次是她初中时期第一次打架。 衡白里的年一是出了名的,拿过的大大小小奖项无数,不知道为衡白乃至扬城争了多少光,洪一初的老师有事儿没事就喜欢拿徐幼之做例子,她的采访视频不知道被看了多少次,因此,林昧瞧见旁观者是她时,也就不觉得有多紧张。 毕竟……书呆子嘛,身娇体弱的,遇到这种事能怎么办? 即使正义感爆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这细胳膊细腿,估计也就沦落个挨……挨色的下场。 但很快他就被徐幼之整的服服帖帖的。 她看起来像是文文静静冷冷清清,一副什么都不关心的漠然模样,一双漆黑漂亮的淡漠瞳孔安静的望过来,像是穿破了层叠交融的光,站在某一点,清漠的睥睨一切。 下手力道却狠辣,身上的校服外套敞开,衣袖挽至臂弯,微卷发丝层叠,垂在身后。 眉梢微挑,眼角痣邪肆魅人。 那一次,她单手扶着惊魂未定的林一羡,修长身形站在巷口,逆着光,侧眸,没什么表情的盯着他们。 唇瓣微张,嗓音清冷漠然,吐词清晰。 “毛都没长齐,好意思学人打架么。” 而这一次—— 徐幼之拎着人出了网吧,在外面活动手脚,手下的动作明显比上次更为狠厉,面容长开了,更显精致漂亮,压了压帽檐,话也没多说,动作如行云流水,落在那些人身上的力道角度刁钻,一脚踹过去,那人便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林昧,我话只说一次,你动其他人,我管不着,但你要是对我身边的人起了念头,”她漠然垂眼,声音不咸不淡,“——你就死定了。” “你——” “我不会管事情的起因和结果,”她扣下帽檐,接着说,“我的人我自己管,其他人若是想替我教训我的人,你看看我会不会先弄死你?” “……“ 两次败落在一个小姑娘手上,林昧捂着脖子,从地上跌跌撞撞的爬起来,脸都被掐的通红。 徐幼之淡然好看的身形越走越远。 “操!” 林昧忍不住低骂一句。 这他妈都什么事儿。 “林哥,我看见——我看见她耳朵上的耳钉了……好像和上次掀了咱们桌子那男的耳朵上的是一对!” 林昧一怔。 随后脑海中浮现了几抹画面。 “……情侣耳钉?” 他若有所思的舔了舔唇,忽然勾了抹意味不明的笑。 “她是贺知里女朋友?” 第46章 你是不是对温柔有什么误解 这个消息可够震撼的。 难怪呢。 他说怎么上次那家伙无缘无故就掀了他们桌子呢。 原来徐幼之是他女朋友。 林昧意味不明的扬了下眉。 他像是那种会息事宁人的性子么。 明显不是。 他啧了一声,手背蹭了蹭唇角,又龇牙咧嘴的抬手,揉了揉肩。 “操啊……” 他忍不住低低骂了一声。 徐幼之下手真是越来越狠,再用点力儿估计都能直接把他整医院去。 他不过是趁上次那少年不注意,抄起木凳子砸了他一下而已。 这么一会儿功夫,被她踹翻的几个人才互相搀扶着站起来,身上蹭的全是灰,挑染的一头杂发乱糟糟的,看起来挺狼狈。 “林哥,我们就这么算了?” “不算了,你打得过人家?”林昧微仰着脖子,抬手捏了捏嗓子,回答的很干脆,“你没看见她刚才就是想弄死我?” “不至于吧……” “你下次被她摁一顿就知道了。” 经过这么一闹腾,林昧打游戏的兴致也就彻底没了,挺长的睫毛覆盖下来,长腿微曲,倚着墙,笑的不太正经。 林昧算是老客户了,网管在这儿也干了这么久,偶然遇见他打架,或者被摁着打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因此他也很淡定,立在那儿,面无表情的伸手拽了拽门帘,没多分给他们一个眼神。 “哥!” 巷子里一时陷入短暂的安静,就在这时,一道低低的,略微沙哑的少年嗓音划破静谧。 巷口,黑发少年拎着满满当当的塑料袋,一蹦一跳的走过来。 塑料袋摩擦,声音略微轻响。 离得近了,这没心没肺的傻孩子才察觉到,这里的气氛奇奇怪怪的。 他神色古怪的往网管身侧躲了躲,扯了扯对方的衣角,“哥,你又摊上事儿了?” “想什么呢。” 网管伸手,掌心揉了揉少年的头,牙齿磨了磨嘴里叼着的烟,“你先上楼罢,哥去找人替我。” “那行。” 网吧设立在巷子深处,是由一间废弃的车间装修成的,一共分为两层,楼下设立做网吧,楼上就是网管平常住的地方,两层楼由铁质的简易楼梯连接,楼梯设立在屋外。 江赎看着少年拎着东西上去,才侧身撩开门帘,叫了个女网管出来,暂时顶一下他的位置。 简单交代了几句后,他把指尖的烟火随意捻在墙上,随手扔在地上,踩着楼梯上去。 他进去的时候,少年正好从塑料袋里掏出些什么东西放进了冰箱。 “江哥。” “嗯,”他随意将外套扒下来,扔在沙发上,“怎么把头发染黑了?” “班长的话就是圣旨嘛……” 少年笑了两声,拍拍手把冰箱阖上,想起来什么,又接着说,“我刚才来的时候碰到她了,她好像也刚从巷子里出来,你是不是见过她了?” “哪个。” “就那个……黑头发,戴帽子,白色长袖,还加了件黑色短袖外套的那个,腿很细很直很长,身材很棒的温柔小姐姐!” 江赎愣了愣。 随后想起了什么画面,他恍然大悟般的“喔”一声,侧身,邪肆的挑了挑眉,“我是见过了,但陈叙仰——你是不是对温柔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第47章 你收拾收拾准备单身一辈子吧 “你懂个屁,班长绝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没见过比她更温柔的女生了。“ 陈叙仰一向认为不能胡乱对一个人进行评论,况且徐幼之在他心里就跟小天使似的,是一抹心尖的白月光,还是他里哥的祖宗。 别的不说,就单凭这最后一点,他就得护着她,容不得别人叭叭半句不好。 “……”这小傻子就跟被刚才那丫头灌了迷魂汤似的,江赎顿了顿,敛了神色,模模糊糊的低沉应了声,也没打算跟他说说方才那位温柔姐的事迹。 陈叙仰顿了顿,又忍不住走过去,在江赎身边坐下,掏出手机,点开微博,一边疯狂戳戳戳,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他和尚似的念叨:“江哥,虽然我柚姐确实完全能成为你的择偶标准,但答应我,你不要对她产生任何想法好吗。” “……” “我给你看看这个,这是我给班长创建的cp超话……这坨白的是我柚姐,这坨黑的是我里哥……你康他俩的cp超话有多少粉丝,甚至还有个60w粉丝的作者,联合9.8w的绘画博主,来给他俩写同人短篇了!” “……这事儿你班长知道么。” 江赎懒洋洋的掀了掀眼皮,对这种事情本来也没多大兴趣。他眸光沉了沉,只随意扫了眼陈叙仰手机屏幕上的照片。 这像素。 这角度。 这姿势。 一言难尽。 按照方才那姑娘的战斗力,看到这张照片,估计能把陈叙仰的脑袋给他打掉。 但偏偏陈叙仰是个没心没肺,单纯的蠢孩子,他啧了一声,摸了摸下巴:“cp这事儿,他俩应该都不知道……不过我都没想到这个超话这么狠,引了好多作者过来好奇的创短篇。” “喔。” “你不觉得这个cp名很好听吗?” “好听。” “你收拾收拾准备一辈子单身吧。” 陈叙仰跟他叭叭了这么多,这家伙还跟机器人似的,就这么半倚在沙发上,没什么表情,姿态慵懒闲适,一副“我是谁”“我在哪儿”“你在说什么屁话”的表情。 陈叙仰闭了闭眼。 你知道对牛弹琴的痛苦吗? 你不知道。 但他知道。 陈叙仰暴躁的去搓江赎的脑袋,语气恶狠狠的,还挺委屈:“我每个月定时定点过来给你送资源,你什么玩意儿你居然不配合我!你太不仗义了!没爱了!” “他们真能成么?” “能!”陈叙仰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要是这俩家伙没有在一起,我!陈叙仰!就单身!单身到他们在一起为止!” 江赎慢吞吞看了他一眼。 漠声:“……随你。” “……” “撒手。” “喔!” 陈叙仰把手收回来,指尖触了触自己墨黑的发尖,临走前还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扒在门边,大概是觉得不够解气,冲他做了个夸张的鬼脸。 做完就跑。 呸,谁让这家伙这么不解风情。 ……不解风情应该这么用吗?应该能用吧。 陈叙仰抓了抓脑袋,两手空空的出了巷口。 就在这时,他掌心里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 “喂?里哥……” 第48章 孤家寡人,不配娇气 “你现在去药店买点碘伏和棉签,到我家来一趟。” 电话那头,贺知里似乎在摆弄着玻璃杯,干净的杯壁碰撞,发出的声音脆响。 “怎么肥四,里哥你受伤了啊?” “你大班长被自行车撞了,擦伤了,我家没药。” 贺知里言简意赅,声线平静淡冷,懒洋洋的啧一声,立在阳台上,透过玻璃,视线漠然的往里扫了一眼。 女生面无表情的靠在沙发上,小腿毫无形象的搭在透明的茶几边缘。 脚尖无聊的晃荡。 “那成——我马上过来。” 陈叙仰眨了眨眼睛,“哟嚯”一声,思维莫名其妙发散,脑补出了言情小说的典型情节。 于是他一边往药店赶,一边拿着手机给林一羡发消息。 陈叙仰:姐妹!素材来了! 陈叙仰:咱柚姐和里哥待在同一屋檐下了! 陈叙仰:你赶紧记下来 记你妈! 刚出去写生回来的林一羡回来一打开手机,看到的就是微信里,陈叙仰发过来的几条消息。 在看到他的第二条消息后,她忍不住一口水喷出来,脑海里下意识的就出现这三个字。 柠檬鸟:这是个什么狗屁素材! 柠檬鸟:她都被他拐回家,万一失贞了怎么办! 柠檬鸟:你让贺知里那傻逼给我悠着点,别对我柚子动手动脚的嗷! 陈叙仰懵了:不是,我们里哥虽然是挺混蛋的,但柚姐在,他绝对不敢轻举妄动的好吗—— 柠檬鸟:你放屁,你说的就跟他对柚子有感情一样,刚开学那段时间有事没事儿就挖苦我柚子的那家伙,难道不是你里哥? 陈叙仰:不是,你不是闻鹿的书粉吗?她的《不甜》你没看过吗? 陈叙仰:我们里哥跟里面的何砚就一样的,别扭,典型的猫性格 陈叙仰:再说,他们的关系比你想象的复杂多了……不说了,我到了。 那条巷口离贺知里家挺近的,笔直走,再拐两个弯就到了,全程不过二十几分钟,他去马路对面买好了碘伏和棉签,就加快脚步往那边赶。 - 另一边。 贺知里打完电话,从阳台上侧身进来。 徐幼之依旧维持着安静漠然的姿势,阖着眼,连眼皮都懒得掀。 “你这不像是被车撞的,”贺知里坐在她身侧,看着她伤口周边蹭上的灰,舌尖抵了抵腮帮子,冷笑,“倒像是打架打的。” “瞧你说的,我看起来像是会打架的样子么。”徐幼之动了动,伸手把自己的衣角从某人的屁股底下拽出来,嗤笑一声,“小朋友怎么还带破坏姐姐形象的呢。” “你告诉我你要怎么摔,才能在你小腿内侧留擦伤?又或者是……姐姐最近迷上了萝莉跪?” “你呢,成天打架,家里还会没药?” 徐幼之纤长眼睫微抬,纤薄好看的唇角勾出抹淡然无味的笑,指尖搭上小腹。少年眸光漆黑,头发略微蓬松,带着点小小的卷。 看起来倒是挺清透的,长了副学霸脸,结果是个小炸脾气。 “老子是汉子,”贺知里懒洋洋扬了下眉,“磕点儿青青紫紫流点血都正常,我没那么娇气。” 顿了顿,他又敛了眸,扯了扯唇角,似是轻叹了口气,“……孤家寡人,不配娇气。” “你在姐姐面前不是挺娇气的?” 徐幼之指了指他对肩胛骨,笑。 “……疼?” 第49章 我帮你揍回去 那是少年长大后第一次向人示弱。 贺知里自然会觉得别扭,徐幼之再抬眼扫过去,望见他皙白是耳根已浮现了一抹乖巧的红。 她软了软眉眼,若有若无的低笑一声。 贺知里觉得徐幼之这笑声里绝对带了对他的嘲讽意味,于是整个人就炸了,睁大了眼睛,强装镇定的强词夺理:“我是不配娇气,但我可以喊疼。” “没人说你不配娇气,多大了还跟小孩儿似的,逗一下就炸毛。” 少年的瞳孔清澈干净,漆黑着透亮。徐幼之瞧着他的脸,忽然“啧”了一声。 纤细指尖碰了碰他眼角下方的痣。 “你果然长大了。” 贺知里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感慨弄的脑子一懵,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见她下半句话响起。 “——痣也长大了。” “……” “猫大不由我,难怪你这么欠。” 贺小猫忽然暴躁的挥开了她为非作歹的爪子。 他怎么会指望能从这家伙说出什么正经的好话。 徐幼之的语气悠哉悠哉的,细细想来其实也挺久没好好看过这家伙的脸了,平常在学校的大半部分时间他不是逃课就是趴在桌上睡觉,偶尔和她视线对上,还特意做出很凶很凶的表情。 导致她压根就不想细看他这张脸。 于是在林一羡第一次凑过来眨着星星眼说贺知里好帅的时候,她差点没忍住摔了手里的杯子。 那声脱口而出的“我读书少你别骗我”便划破恰好到来的静谧,掷地有声。 贺知里很平静的看过来,然后推开桌子走了。 关于“贺知里讨厌徐幼之”的误解,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 “贺知里。” 女生眯了眯眼睛,嫣红好看的唇瓣略微翘起。 单手撑着额,拖长了音调,慵懒的叫他名字。 少年烦闷的看她一眼:“嘴闭上。” “干嘛啊——”徐幼之皱了皱眉,伸手,胡乱揉了揉他蓬松的发丝,又笑,唇畔酒窝清冷微甜。 她揉了一会儿,忽然稳着声线开口。 “下次如果有人骂你是个没人要的小屁孩儿,你就来找我。” “……” “我可以帮你揍回去。” “你刚不是还说不会打架么。” “可那也不能让我们的小知里受欺负啊——” 闻言,贺知里忽然凝眸。 纤长眼睫低垂,光影落下,在少年的眼窝处留下扇形的,淡青色的漂亮剪影。 眸底深沉,情绪交织复杂。 ……他是不是应该稍微表现的感动一点。 但他长到这么大,除了徐幼之,就没人敢当面骂他是个没人要的小屁孩儿了。 于是他顿了顿,身子微微后撤,往后避了避,拯救自己的头发于水火之中,一脸高冷的说:“——要揍就先揍你自己吧,我忍你很久了。” “??” 这话说起来倒是毫不犹豫。 嘴欠归嘴欠,刚才也不知道是哪个正在遛猫的孩子远远的看见她,骂骂咧咧的走过来,扶着她回家,顺便还冷嘲热讽了她一路。 “……” 她眉心跳了跳,冷着脸,忍着没和他动手。 毕竟欺负小孩儿这种破事儿,她干不出来。 传出去也不好听。 第50章 狗男人从窝窝里拿了什么宝贝! 徐幼之现在在贺知里眼里就跟半残废似的,因此嘴欠的功夫也直线上升了些,平常是看在她不屑动手,现在则是单纯因为她受了伤,不方便动手而已。 “贺知里,”她摁了摁眉,“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记仇,叫‘等我好了一定恁死你’?” “某人刚才还说护着我。” 贺知里轻飘飘的睨她一眼,也没想真正的跟她闹,只略微放松的往后一靠,意味不明的“啧”了声。 看他那副小表情,就跟被始乱终弃了似的。 一脸“我就知道你个崽种又忽悠我”的洞悉。 徐幼之突然陷入沉思:“……” “你们这些叫徐幼之的都是骗子。”贺知里坏心的勾唇笑了笑,又状似委屈的补充,“说好的不让我受欺负,可我的大风大浪都是你给的。” “……” 她的眉心忽然狠狠的跳了跳,觉得跟这家伙讲话就是自损寿命,于是她也懒得多说,冲自己的小腿扬了扬下巴:“贺小猫,去把医用酒精拿来。” “没有。” “你骗谁呢,它不就在酥酥窝里躺着么。” 话音落地后,徐幼之再次回归了方才慵懒闲适的姿势,把自己的鸭舌帽拿过来,随后扣在脸上。 指尖抓着帽檐调整了下。 少年默了默,安静的垂了眼,伸手摸摸鼻梁:“你不怕疼么。” 女生也很安静的反问回去:“你不怕疼么?” 五官被盖住,入眼的便是女生流畅精致的侧脸轮廓,耳垂白净细嫩,发丝撩至耳后。 ……白色碎钻耳钉。 贺知里怔了怔,指尖一顿,随即有些犹豫的,摸了摸自己的耳钉。 “愣什么呢。” “……医用酒精用完了。” “你唬谁呢。” “酒精不用也是会挥发的……你不是成绩好么,常识也不知道?” “我刚才进门的时候看见了,”徐幼之无语的闭了闭眼,感觉就这么把人台子拆了,还有点小小的过意不去,“……我看到你把酒精,扔酥酥的窝里去了。” “……” “……” 贺知里突然被人戳开,明显有些羞恼的捂住耳尖,虽然徐幼之看不到。 于是他思考了两秒,还是乖乖巧巧的踩着毛绒绒的拖鞋,去酥酥窝里,伸手把医用酒精拿出来。 正好在他脚边来的酥酥:“???” 这狗男人从它的窝窝里拿了什么宝贝!! 它jio得这不行! 要是它今天不给他来两下,这臭家伙就该欺负到它头上来了! 这是万万不可的! 而后酥酥便一跃而起,抱上贺知里笔直修长的腿。 隔着一层布料,咬他。 贺知里低眸看了它一眼,弯腰,指尖拎着它的后脖颈,把酥酥整个提溜起来,而后放在它的窝窝门口。 “待着,不要动。” 酥酥:“喵!” 这狗男人。 还是个卑鄙的狗男人! 少年修长皙白的指尖轻握着酒精的瓶身,想直接把东西扔给她,让她自己消毒。 但思考了下,他还是叹了口气。 贺知里的指尖覆上徐幼之骨感漂亮的纤细脚踝,单膝半跪在女孩身侧。 微微调转了方向。 让徐幼之的脚心,踩在他的膝盖上。 徐幼之半掀开帽子,看他一眼,扬了扬眉:“……” “……你要是怕疼,那我就不动了。” 第51章 好像跟班长有点像…… “……你要是怕疼,那我就不动了。“ “!” 我操! 刚拿钥匙开门进来的陈叙仰虎躯一震,把门重重的阖上,一脸震惊的往里冲了两步。 你听听!你听听! 这说的是人话吗! 要出大事! 里哥狗胆包天啊! 陈叙仰再也抑制不住挥拳的冲动,瞬间出现在两个人的面前。 一向骄傲肆意的少年掀了掀眼皮,平静的看他一眼,保持着单膝半跪的姿势,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好,言简意赅:“药给我。” “里哥,你你你……” “怎么。” 陈叙仰来的正是时候,医用酒精还没有拧开瓶盖。贺知里平常消毒也就简单的往伤口上倒一点儿,至于棉签,他懒得用。 他疼习惯了,到后来也就麻木了,但徐幼之是个小姑娘,生得细皮嫩肉的,从小到大徐盛章和林稚也没亏待过她,可谓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 这种疼,她肯定受不了。 徐幼之眨眨眼,被陈叙仰错愕的视线盯得也有些莫名其妙的不自在,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微凉的耳朵,试图把脚收回来。 分明是贺知里比她小几个月,但现在怎么搞得像她才是个小孩儿似的。 她皱了皱秀气的眉。 “踩好。” 贺知里刚拧开碘伏的瓶盖,转手又去撕棉签。徐幼之收回脚的时候,差点一膝盖抵上他手肘。 少年蹙了蹙眉,漆黑瞳孔浮现一抹淡然的清戾,微热的掌心轻握住女生冷白的脚踝。 ……细。 “卧槽里哥,为什么我没这待遇!” 陈叙仰在一旁无语的看着贺知里,觉得真真真挺新奇的。毕竟他俩认识的时候,这家伙身边干干净净的,拒绝其他女生的时候也是干脆到不留情面,只是偶尔班主任在班群里转发衡白中学年一的采访视频时,他会皱着眉,反反复复的看好几次。 ——所以陈叙仰才敢这么笃定,笃定徐幼之在贺知里的心里,占据了绝对的地位。 跟他相识的这几年,少年的身上满是戾气,脾气阴晴不定,课上睡觉,考试白卷,抽烟喝酒,脏话连篇,那都是常有的事情。 其实贺知里初一的时候成绩也挺好的,性子清冷,气质清透干净,跟谪仙似的,结果初二一开学,他便忽然像是变了个人,成绩也一落千丈。 也就是在来二职之后,他才稍稍安分了点。 “你还想要什么待遇,”贺知里把碘伏倒在盖子里,雪白的棉签伸进去,带着抹微凉落在她的小腿内侧。“你忘了么,跟衡白打架那次,还是我把你扛回来的。” 还好心收留了你一夜。 “不对啊,在你来之前,有个小姐姐路见不平了,虽然那个时间我没太看清,但是我听见她说话了……” 提及这件事,陈叙仰摸了摸下巴,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 贺知里徐幼之默默瞥他一眼,不动神色的重新将帽子扣回自己脑袋上。 她那个时候应该先给他一拳应该让他彻底晕过去。 就在徐幼之在心底面无表情的问候他老祖宗时,陈叙仰“嗷!”一声,忽然有些激动的补充一句。 “哎,说起来,那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好像跟班长有点像啊!……” 第52章 酒精灌你嘴里 “……“ 徐幼之掩在帽檐下的眉梢一挑。 这孩子把头发染回来之后,怎么感觉脑子都清醒了不少呢。 贺知里垂着眼,盯着她脚侧突出的腕骨,手上动作娴熟。 ——前文提到过的,徐幼之小时候很皮的,爬树打架摸鱼,于是不老实的代价就是常会蹭的伤痕累累的回来,偏偏那个时候林稚和徐盛章进入事业关键期,大部分时间都只留了俩小孩在家。 那个时候徐幼之大大咧咧懒得上药,直接洗了澡就能往床上扑,他就跟个小古板似的,跟在她身后,皱着眉把人揪起来,强制性给她上药。 一来二去,他的手法就娴熟了。 但他对待自己倒是没那么多的耐心,疼不疼的另说,能消毒别让他死了就成。 “发什么呆。” 徐幼之察觉到这家伙好久都没换动作了,就轻轻抬脚踹了下他。 贺知里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而后钳着她,不让她乱动。 “你的脚是刚吃了榴莲么,这么大的味儿。” 徐幼之冷呵呵笑一声:“你鼻子聋了吧。” 她的脚很好看,不是那种白嫩圆润的好看。肤色冷白,隐约可见青色血管,脚型好看,趾骨微微有些细长。 贺知里呼吸一窒,顿了顿,憋着气没理她。 她悠哉悠哉的踩着他的膝,语气慢悠悠的:“贺小猫,你抬眼看看陈叙仰的头发,告诉我,它是什么颜色的?” “……” 贺知里瞬间折断了手上的棉签。 这家伙是在说他眼瞎? “生什么气?”竹签断掉的声音清脆,徐幼之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这家伙炸毛了,“我只是引导你关心一下陈叙仰而已。” 她倒也不怕,反正有帽子盖着脸。 没人看到她在无耻的笑。 “徐幼之,你听好了,”贺知里掀眸瞪她一眼,咬着牙,字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再叭叭,信不信我把酒精灌你嘴里?” “……” 眼前画面如此和谐,和谐到陈叙仰觉得自己好像成了电灯泡。 他眨了眨眼睛,无辜的抬手摸了摸鼻梁:“……” 要不他还是走吧。 再待下去他可能会被……虐死。 他偷偷笑了两声,留下一句模模糊糊的虎狼之词,就心情极好的出了门,临走前,还不忘在酥酥的脑袋上吸一口。 门被关上,世界稍稍安静的些。 贺知里敛了神色,重新换了个棉签,哼笑一声,意有所指,“徐班长厉害啊,樊小时威逼利诱快一个月都没被落实的事情,你一句话就让这小子把头发染回来了啊。” “你有没有点尊师重教的意识,樊小……”徐幼之皱了皱眉,随后淡定的拐了个语末,“樊老师的名字,是你能随便喊的么。” “在校外你能不能别这么作,小时候以下水摸鱼为乐趣的调皮丫头,这才多少年啊,岁月就把你摧残成这么一副乖巧听话的好学生模样了?” “骨子里正直的好学生可不会高分低降,”徐幼之倚在沙发上,嗓音慵懒闲适,声线清柔,语气却带了点明显的嫌弃。 “贺小猫,说话再这么阴阳怪气,小心姐姐揍你喔。” 第53章 落款:徐幼之 “伤残人士,你配喊打打杀杀么。“ 贺知里头也没抬,压低了声线,这才发现他忘记叫陈叙仰买纱布了。 修长指尖把陈叙仰扔在茶几上的塑料袋拿过来,发现里面不止有纱布,还有些感冒药,消炎药,止咳之类的日常所需。 徐幼之完全不在意,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淡声,“就这么点伤,至于还包起来?” 果然,贺小猫还是那个小猫。 她就没见过哪个校霸这么啰嗦。 徐幼之晃着脚尖,咂了咂舌,忽然好想喝奶茶。 扬城二职附近有家新开的奶茶店,那是徐幼之心心念念盼了好久的某一品牌分店。 她刚寻思着等会儿返校的时候去买几杯,顺便再给林一羡买一杯,在宿舍等着她来……就听见头顶一道漠然低静的少年声响起。 “等会儿我送你回学校。” ? 徐幼之几乎是瞬间就掀开了脸上的帽子,神色古怪的瞅着他,半晌,才犹犹豫豫的开口:“……你突如其来的改变,让我觉得不太习惯。” 贺知里觉得莫名其妙,毕竟她八岁到十二岁,都是他这么一路陪过来的,不过是他闹了三年脾气,这家伙就开始觉得别扭了? 他气笑了:“所以……你是在怀念我跟你闹脾气的那些年?” 徐幼之思索了一下,认真的点点头:“差不多。” “你等着。” 贺知里扬了下眉,进屋,把只抄了一半的检讨拍在她面前的茶几上:“你抄,注意字迹。” 我抄你妈…… 徐幼之眉头微拧,伸手,把桌上的两张纸捻起来,瞧着上面的鬼画符,差点没直接爆粗口。 后来一想,觉得这4个字真是大逆不道……于是便安静下来,也没说什么,把手上带有贺知里字迹的那张纸揉吧揉吧,直接扔进了垃圾筒。 “纸。” 贺知里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往她手里扔了张餐巾纸。 徐幼之一脸看傻子样的看着他。 喔,妈妈快看,贺知里家住了个傻子。 贺知里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啧一声:“事儿妈。” 随后去书房给她翻了张花花绿绿的纸出来。 徐幼之:“……” “看什么,赶紧抄,抄完送你回学校。”贺知里扫了眼扫了眼墙上挂着的钟,又懒散的开口问,“你要留下来吃完饭再走么。” “……” “喔,你也不是第一次来蹭饭了,问了也是白问。” 徐幼之深吸一口气,差点把手上的笔掰断,“贺知里,你有完没完?” 少年挽起衣袖,又调整了下手机的摆放位置,打开录像设置,打算今天更新一期小视频,“糖醋排骨,你吃么。” “吃。” “那你动作就快一点。” 语毕,厨房的门被关上。 女生坐在沙发与茶几的那一大片缝隙里,攥着笔,视线透过玻璃门,落在厨房内修长干净的少年身形上。 她是不是应该整整这家伙,免得他以后欺负到她脑袋上来了? 徐幼之伏在桌案前,一边艰难的把字写丑,一边默默在心底盘算。 忽的,心生一计。 她笔锋一转,在最后的落款处,郑重其事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2017.11.15 扬城二职美术二班徐幼之 第54章 我的终究是我的 反正以贺知里的性子,他是肯定是懒得再看这检讨一眼的。 她治不了这家伙,樊小时还治不了么。 徐幼之默默起了些调皮的心思,笔盖合上,她分神看了他一眼。 少年垂眸敛目,身形修长,菜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流畅细微。 他安静下来的时候,身上便自是淡漠清冷的疏冷气,瞳孔漆黑漂亮,深沉平静。 唇瓣轻抿,神色认真默然。 徐幼之觉得自己就跟老母亲看着自己家的傻儿子长大了似的,心情复杂,又像是有一块儿微微涨着疼。 她伸手揉了揉心口,随后在心底骂了自己一句“多愁善感”,干脆按了按眉心,掏出手机,打算去逛逛微博。 这一下到好,刚打开手机,便发现她各大社交账号都收到了99+私信。 除去每天都会坚持来关心她那些读者,发的最多的就是她亲爱的编辑。 小慕酒:鹿鹿!我们书院的老总叫我来争取一下,说真的,你就亲自去和何氏那边的人谈一下吧 小慕酒:不要装死好吗 小慕酒:出来看我,婆娘 小慕酒:其实我们书院这边是有你的代理权的 小慕酒:你要是再不出面,可能改编版权就被我们老总卖出去了 小慕酒:你第一次耍何氏玩儿的时候……马悟诚就已经很生气了 小慕酒: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我们老总名字的,但是我习惯了 小慕酒:嘘,记得保密 消息的大致内容就是想让她亲自和何氏交涉,毕竟书院不比人家的上市公司。徐幼之决定在木柚写文的时候,木柚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小网站,如今短短几年就能在网络文学界拥有立足之地,其实她的功劳不小。 这也就是木柚书院的老总一再纵容她胡闹的原因。 以此为中心思想的废话在她所有社交账号的私信里都换汤不换药的再次发了一次。 徐幼之皱了皱眉,对何氏升起一种浓浓的抵触感。她再次瞅了一眼紧闭着的厨房玻璃门,这才略微安了下心,纤白指尖飞速是敲打键盘。 我要翻身:?这是什么毛病? 我要翻身:你们老总什么意思? 我要翻身:我早就跟何氏那边说清楚了,我的改编版权他们想都不要想 我要翻身:所以为什么我要被迫去跟舔狗互舔,就因为这条舔狗有钱? 我要翻身:别想了,你让他们做梦去吧 我要翻身:压榨我?你们老总要是缺钱,版权就不能卖给别人? 我要翻身:干嘛,想逼我跳槽? 我要翻身:亲自交涉可以,但是叫你们老总别后悔就成? 发完最后一句,徐幼之也懒得再看小慕酒那边发过来的消息。将后台程序删了个干干净净,按了锁屏键,被这么一出简直扰得头疼。 何氏确实和她有点渊源,但她当时是蹭着贺知里的身份证注册的作者账号,况且和何氏有关的所有交流,都隔了屏幕,甚至还变了声,除了小慕酒,没有人知道她是个女孩子。 也就是说……何氏想签下她的版权,应该不只是看中了她的商业价值。 更有可能,是为了贺知里? 第55章 想赎罪? 意识到这一点的徐幼之抬手触了触唇角。 厨房里,白净漠然的少年依旧神色认真的忙活着手上的动作,她顿了顿,走过去,将厨房的玻璃门打开一条缝隙。 而后静静的盯着他,没开口。 她这幅表情时隔多年未见,有种恍如隔世的熟悉感,贺知里微微晃了晃神,就像看见了几年前那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他动作一顿,看着她,定了定心神,略微一挑眉,用眼神询问她:“?” “……” 徐幼之张了张嘴,视线扫过他摆放好的手机,把刚想说的话咽下去,摇了摇头。 她本来想探探贺知里的口风,如果他妈妈想见他了,他会做出什么决定。 虽然他妈妈在那段时间的作为,让她一个外人都特别替贺知里愤懑……但对于贺家来说,她即使拥有再亲密的关系,也不过是个外人。 贺知里的事情她做不了主,也不能做主。 “……你把酥酥拎到客厅去。” 徐幼之走神思考间,在一旁窸窸窣窣试图挤进厨房来的酥酥已经悄然来到了她的脚边。 这次贺知里也没刻意安静,开口,冲明显失了神的某人挑了挑下巴,视线淡然落在某只跟做贼似的猫猫身上。 徐幼之低头看它:“酥酥……” “喵嗷!” 猝不及防与某个身强体壮的狗男人对上视线,酥酥浑身一激灵,雪白的小爪子愤愤的刨了下地,冲他凶巴巴的龇了龇雪白的小尖牙。 而后不情不愿的被某人毫不留情的拎走了。 “!” 酥酥扑腾了下。 完辽!它的后台倒戈辽! 它的后台跑狗男人那儿去辽! 大事不妙! 反应迟钝的某猫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看了眼灵魂出窍的某人,不甘心的叫了一声。 女人啊女人,你的良心去哪儿了! 你怎么能向资本家倒戈相向! 婆娘你醒醒啊! 但酥酥不是人,徐幼之也听不懂猫语,再加上她现在的心情比较复杂,在贺知里家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就直接在宽大的阳台上寻了个地儿,面对着夕阳,盘腿坐下。 酥酥就窝在她的腿弯处,被她无意识的伸手挠着下巴。 酥酥:“……” 她是真的觉得挺神奇的,2013年她拿贺知里的身份证开了账号,结果莫名其妙的,那本书就火了,之后的创作道路无比顺畅,一书封神,然后本本爆火。 然后木柚书院崛起,何氏主动上门来买版权。 第一次被通知有公司看上了她影视版权的时候,她还觉着挺好,后来听说对方是何氏影业,她模模糊糊的记起了什么,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 然后有了第二次——她甚至都没觉得何氏购买版权有其他的非价值因素,直到这一次,她才猛然意识到,何氏一次一次的不惜牺牲自己利益去和木柚谈判,甚至能够在她接二连三的戏弄他们时不发脾气,一定是有什么别的因素。 就比如——赔罪。 如果她的猜测没错,如果何氏影业背后的人,真的如她所想。 那么,何婉有此举动,一定是因为…… 她想向贺知里……赎罪。 第56章 永远无条件偏爱你 “你迎风而坐,是指望风能把你脑子吹得清醒点么。“ 徐幼之不知道在外面待了多久,再回神,笔直修长的淡漠少年便已经在她身旁坐下,双手撑地,默默的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别处。 “……” 贺知里出口就气人,徐幼之皱了皱眉,下意识想干回去,结果一低眼,她才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打开了手机微信,屏幕上甚至还显示着与贺知里妈妈的聊天页面。 她:“!” 卧槽。 除了每个月中旬她会过来像完成任务似的随随便便向何婉汇报一下贺小猫的生活状态,其他的消息其实基本上也懒得回。 但就算如此,她还是下意识的将手机屏幕反扣过来。 虽然徐幼之觉得这没什么好遮的,可她还是怕贺知里看到了会多想,毕竟他之前觉得她和何婉是一伙的。 回了神后,徐幼之也没有急着起身,她“啧”了一声,稳着声线,状似无意的提了一嘴:“贺小猫,如果何阿姨回来了,并提出想见你的请求,你会答应么?” “不会。” 几乎是徐幼之话音落地的瞬间,贺知里便皱着眉头给出答案。 “……” “你还是选择跟她站一边么?” 贺知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原本漆黑淡漠的瞳色渐渐沉了下去,化作一汪平静幽深的潭。 以他的脾气,这个时候本想直接甩脸走人的,但面前的人是徐幼之,觉得也不能再跟人家凶巴巴的闹起来,就伸手按了按眉,强迫自己尽量耐着性子,平稳着声线开口说话。 “我不知道你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在我这里,她甚至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妈妈,你也不用试图缓和我和她的关系。” 夹在中间两边不是人,徐幼之多难做啊。 “……虽然你的语气让我不大舒服,但是我还是想说,”徐幼之皱了皱眉,瞧着他稍微有些大的反应,猜想何婉给他那些钱大概他也没用,此时就忽然无比庆幸自己兜里有钱,能够养得起这个小家伙。 映着夕阳的余晖,徐幼之忽然伸手,像摸狗狗一样,摸了摸贺知里的头。 “……姐姐永远无条件偏爱你。” 贺知里:“……” 徐幼之又追补了一句:“就像小时候拉偏架一样。” 于是这一顿饭,贺知里都吃的极为别扭,头顶两撮墨黑的碎发不服输的翘着,像是两只支楞在脑袋上的猫耳朵,皙白晶莹的耳垂略微泛着红。 吃过饭后,贺知里送徐幼之回趟家取了些学习用品,再返回学校,已经到了晚上七点多了。 林一羡早早的就回了寝室,正咬着笔研究该死的数学题,剩下的两个人跟着徐幼之的后脚踏入宿舍,一关门,便将班长整个抵在墙边。 徐幼之侧了侧眸:“要打架么?” “打什么架,班长,你跟贺知里是不是有点儿情况?” 一个微胖的女生摆摆手,又接着说,“周五还看着你俩‘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是敢过来,我就把水给你堵上’的架势呢,怎么贺知里现在开始主动送你回宿舍了,你俩是不是瞒了我们些什么?” 第57章 如果她选择继续断更呢 话音落地的瞬间,林一羡也震惊的围上来。 她直接将两个女生扒拉开,上手拽住徐幼之的衣角,面色凝重:“所以,陈叙仰那傻逼说的真的是真的?你真的被贺知里拐回家了?赶紧让我瞅瞅,他要是敢动你,我就敢卸了他的腿……” “你打得过他么。” 林一羡思维跳跃,想一出是一出,动手能力极强,徐幼之还没开口说话,她的指尖便已经触上了她的小腹。 微微往下摁了摁。 虽然她和贺知里的交流不太多,但她和陈叙仰算是相熟的。俗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所以能跟陈叙仰玩儿到一块儿去的贺知里,肯定比他更狗。 林一羡收回爪子,一脸严肃的点点头。 “早恋可以,注意尺度……” 注意个屁。 徐幼之的眉心狠狠一跳,墨黑的瞳底弥着难以言喻的情绪,不知道因为点啥,林一羡“早恋”二字一出口,她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负罪感。 “林一羡,”徐幼之黑了脸,指尖抵着那人的额,将对方戳开,把手上的包随意搁至原木制的书桌上,淡声,“他比我小将近六个月。” “姐弟恋也很甜好吗,再说了,你不说他不说,谁能看出来你比贺知里大六个月。” 两个女生看徐幼之完全没有答复她们的意思,也就识趣的没再过问。但林一羡不一样,她不仅胆子大,她还不要脸。 “我满十八的时候,那家伙才17岁半。” 徐幼之吐了口气,直起身子,微微低敛了眉眼,单手撑着椅背,姿态略微放松。 她顿了顿,又扯了扯嘴角,接着道,“……诱拐小朋友早恋么?违反校规多不好。” “樊小时不都说了么?这个年纪,芳心萌动都是正常的。她不支持早恋,但是也不反对……”林一羡整个人倚在床边设置的铁质爬梯上,微微抬着脸,瞄她,“你只要把自己保护好就可以了,她又不会说点啥。” “啧,小矮子。” 她和贺知里都认识将近十年了,但凡有这么一丢丢早恋的苗头,她也不至于单身到现在。 因此她也没有多说,理智的选择跳过这个话题。 再说了……姐弟恋这种情况她以后会不会碰上还难说,现在开始讨论这个,未免有些多余了。 明天还要上课,历史早自习就跟那行走的安眠药似的,林一羡哼哧哼哧爬上了自己的床,躲在小被子里,偷偷翻开了日历。 喔嚯。 还有一天。 明天就是闻鹿那家伙要爆更的日子了! 虽然闻鹿一向更新的出其不意……但好歹这次还算是良心幡然醒悟,提前在微博上做了个预告。 虽然这次的预告也是跟着营销活动一起的。 “柚子,我上次给你推的那本《渔舟昭晚》你有没有在康,你明天就能看见无良作者更新时的大阵仗了!” “喔。” 徐幼之笔尖一顿,想到了什么,侧了侧身,视线淡漠的对上,面无表情的随口一问。 “……如果她选择继续断更呢。” 第58章 投怀送抱? “……那就断呗。” 林一羡一梗,似乎想说出个什么有威慑力的威胁话语。 但转念一想,她一不知道闻鹿是谁,二不知道闻鹿的联系方式和地址,就算她鼓起勇气敢在微博后台轰炸她,也耐不住这个女人的一键已读。 于是她画风一转,像是忽然被人拿捏住了七寸,一口气生生的梗在咽喉。 而后她又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翻了个身:“算了,闻鹿大大那么温柔诚实守信,她明天肯定会更新的。” 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对她的信任。 徐幼之:“……” 受不住。 对于林一羡来说,闻鹿其实称得上是个陌生人,她没有听过所谓“闻鹿”的声音,不知道“闻鹿”的长相,她们之间的沟通,仅仅只有那些文字,和偶尔的互动。 她张了张嘴,眸底情绪复杂翻涌。 “粉书可以,别粉作者。” 林一羡从床上撑起来,眯着眼睛盯她:“你对鹿大有意见?” 徐幼之一怔,敛了敛眉目,声线淡然:“……我是说所有作者。” 粉书不粉人,遇事勿轻易发声。 林一羡“喔”一声,知道徐幼之佛系淡然的性子,也就没把她摁在椅子上,心急的替闻鹿解释一切。 虽然她确实没跟闻鹿有过深入交流,但她的文字很舒服,文风温暖治愈……就像是夏日里,阳光下清爽的带着冰块的瓶子外壁,指尖触着冰凉的水珠,打开柠檬味波子汽水的感觉。 在她莫名其妙被某论坛指责抄袭时,她对网上的黑评不闻不问不发声,甚至以一天爆更三章来安慰她们,让书粉不要替她发声,以免惹起祸端。 林一羡还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下一秒,头顶的灯光便彻底暗下来。 黑暗里的某个角落,她听见徐幼之的声音清微的响起。 “晚安。” - 第二天清早,宿管大妈敲响403的宿舍门,扯着嗓子叫她们起床。 徐幼之将小巧精致的手表扣在纤细皙白的手腕上,伸手拍了拍林一羡的床铺:“起床了。” “再给我五分钟……” “你自己把握时间,我先走了。” “柚子……” 她将夏季校服的衣摆扎进裤腰,对着镜子,理了理有些褶皱的校服外套,收了收腹,姿势站正了一些。 指尖理了理微卷的发丝,尽量遮住耳朵上晶亮的碎钻耳钉。 在升旗仪式正式开始之前要先走一遍流程,她拎着书包先回了趟教室,把东西随意扔在座位上就往外走。 贺知里正好揣着口袋走进来。 差点把徐幼之的鼻梁撞歪。 少年单肩背着包,修长指节扣住她的肩,嘴角牵出一抹笑:“投怀送抱?” “躲开,姐姐现在不能陪你玩儿。” 她懒得跟这小屁孩叨叨,推开他就要往外走。 “班长,现在离彩排还有十分钟呢,”陈叙仰“哎”一声,赶紧伸手把人儿拦下来,一边用眼神疯狂示意贺知里,“你要不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去那边走流程?” 徐幼之看了眼手表,言简意赅:“时间不够。” 陈叙仰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挤了挤眼睛:“我知道,我们早就料到了,所以……” —— 声明: 我是一名网络作者,在表达我自己立场的同时,我需要对我的读者负责 在今日正常更新≠我立场有问题 望周知 第59章 你懂个屁 陈叙仰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挤了挤眼睛:“我知道,我们早就料到了,所以……” 话音刚落。 徐幼之的手腕上突然多出了一股力道,她下意识侧身,视线有些错愕的看向贺知里。 温软的触感忽然落在了她的唇瓣上。 少年垂眸敛目,面容清矜如水墨,校服外套敞开,露出里面沾上了几滴油的夏季校服。 徐幼之:“……” 贺知里看着她明显震惊的眼神,瞳底也划过一丝小小的无措,少年红着耳尖,皱着眉,凶巴巴的开口:“要我把你嘴掰开么?” “……不用。” 徐幼之的手上抱着演讲稿,站在班级门口,课桌被陈叙仰的身形结结实实的挡住,她眸光一转,干脆就着贺知里的手,张嘴咬在包子上。 贺知里的指尖似乎触碰到了女生柔软的唇瓣,他下意识缩了缩瞳孔,差点炸毛:“你没长手么。” “我一只手被你抓着,一只手拿文件,难道我还应该多出一只手?” 徐幼之这一口就叼走了包子的一小半儿,皮薄馅多,口感温热松软,馅料咸淡适中,肉质鲜嫩。 她竖起大拇指:“你这在哪儿买的?” 贺知里垂着眼睛,盯着她一鼓一鼓的腮帮子。觉得这孩子也真是实诚,一口能包下这么多,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豪放似的。 “好吃么。” “好吃。”徐幼之点点头,给出一个坚定的眼神,“我甚至有一种想把这个做包子的大叔娶回家的冲动。” “……” 人儿都说,对一个人厨艺最大的肯定,就是吭哧吭哧把他做的东西吃完,再打包一份拎走。 这家伙倒好,直接想把人儿拐回去。 少年慢吞吞的移开视线,与身侧的陈叙仰来了个视线交汇。 贺知里挑了挑眉:这就是你心底的高冷女神? 陈叙仰诚实的摇摇头:不是了,现在不是了,班长可盐可甜,以后如果混娱肯定能爆火! “我该下去了,你们慢慢聊。” 徐幼之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扫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指尖拍了拍贺知里的肩已示感谢,而后一溜烟跑没影了。 陈叙仰“啧”了两声,对他挤眉弄眼:“不错啊兄dei,人刚说了,想把你娶回家。” “毛病。” 贺知里睨他一眼,随意将手里的油纸攥成一团,扔到门口的垃圾桶去。 徐幼之从小就对姜丝过敏,十岁那年,邹婶没看住她,让这家伙在外面买了个包子,谁知道肉馅里放了姜,害得她满身起红疹。 自此,家里人再没让她轻易吃到外面的包子。 这次的包子算是他亲自做的……毕竟他知道,这家伙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陈叙仰嗤笑一声,随手把书包扔在座位上:“作里作气,我上次还看见你把班长抽屉里别人给她买的餐全给人扔了。” “你懂个屁。” 贺知里指节微蜷,掩在唇边,低咳了两声。 “要是她傻里傻气的真吃了,肯定进医院。” “班长哪儿有……上次我还看见班长把人儿情书给退回去了呢,”陈叙仰顿了顿,一拍脑门,“哦!对了!我刚在楼下看到他了!他好像是这次升旗仪式的主持人,班长下去就是跟他对流程的……” 第60章 本爸爸不能缺席他的成长 “……上次我还看见班长把人儿情书给退回去了呢,”陈叙仰顿了顿,一拍脑门,“哦!对了!我刚在楼下看到他了!他好像是这次升旗仪式的主持人,班长下去就是跟他对流程的……” “主持人?” 贺知里在桌子旁边站定,眉头微拧着,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无果。 偏偏陈叙仰还在他身侧煽风点火:“就是美一的林够,人儿长的白白净净挺好看,性格又还挺温柔……你想啊,班长年级第一,林够年级第二;班长不会的题他们还能互相讨论一下,你是不知道,班长之前把情书送回去的时候,美一班里的人都沸腾了,现在甚至都还有些断网的人,以为她俩在一起了呢……” 扬城二职17届美术组有三个比较出名的角色,一个是高分低降徐幼之,长居年级第一不挪窝,于是就有了“你年一爸爸终究是年一爸爸,爸爸到哪儿都是爸爸”的传言,第二是半途转了专业而后稳稳坐上年二的美少年林够,第三则是贺知里。 脾气暴躁,却被徐幼之当儿子一样纵容的校霸,贺知里。 同学们稀稀拉拉的到了教室,空档的座位逐渐被人填满,几个玩儿的好的男生勾着脖子打打闹闹的进来,结果一进门就望见正好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的贺知里。 瞬间安静。 有不少人来得早就是为了补作业,安静下来后,便只剩下笔尖划过淡黄书页的细微声响。少年困倦的眯了没多久,气壮山河的铃声便响起来。 扬城二职分为两个教学楼,一栋是刚装修半年的中专楼,另一栋则是自建校起就一直存在的美术楼。高一美术二班正好位于一楼,因此贺知里也没心甘情愿的跟着一起排队,直接从后门走了。 “如果你有时间,周六我们可以先出来一趟吗?因为这次的竞赛我还是有点没底,想让你给我讲讲知识点。” 少年迈着长腿走到操场上时,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班排好了队站在那儿,徐幼之和林够站在台阶下,头凑得稍微有些近。 为了配合徐幼之的身高,林够还稍稍弯了弯腰,咬着唇,伏在女生的耳畔,瞳色清澈,唇瓣嫣红。 贺知里皱了皱眉:“……” 操,又是个图谋不轨的。 想约她就想约她,没事儿扯什么学习。 “周六?” 徐幼之完全没发现距离自己不远的贺知里,掀了掀眼皮,停下手中翻看演讲稿的动作,微挑精致眉梢。 林够点点头:“对,毕竟我周日就要去宁城比赛了。” “我不知道周六能不能空出来。” 女生的舌尖抵了抵上颚,微微侧了侧头。指尖缭绕发丝,鼻尖萦着清淡好闻的味道。 她默默思考了半晌,才“啧”一声,轻微摇了摇头,淡然开口,“算了,我周六有事。” “嗯……”林够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不会冷场的话,视线一瞥,便看见某个少年立在柱子侧面,一脸危险的盯着自己。 他忍不住笑了:“贺知里?” “啊,”徐幼之没听清,便也就随意的应了一声,“他还小,本爸爸不能缺席他的成长。” 第61章 等会儿来趟我办公室 于是贺知里的脚步就这么一顿。 他忍不住微挑了下眉,意识到这家伙方才说了句占他便宜的话,他盯着她的侧脸看了半秒,终究还是淡然的迈步走过去。 林够笑着,伸手,想拍拍徐幼之的肩,却又看见女生几乎是瞬间就冷下来的瞳,便不着痕迹的将手收回来,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我说——贺知里来了。” 他那个崽种会下来参加升旗仪式么? 徐幼之理了理手上的文稿,视线微微侧了侧,眼皮一跳,有种在外面撸猫被自家猫发现了的……莫名负罪感。 贺知里面无表情的跟她对视。 “找我?” “嗯,”他倒是很坦然的承认了,眉眼淡下来,“……要是我不来找你,我还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凭空又多了个爹。” “行了——没事儿就去那边站着吧,再不过去,樊小时又该叫你写检讨了。”提到检讨,徐幼之貌似想起了些什么,垂了垂眼,往别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对了,你检讨交了没?” “没,”他挥了挥自己藏了东西的掌心,有些懒洋洋的,“等会儿我过去直接给她。” 徐幼之点点头,声音略微平淡的“喔”了一声,便继续垂下眼皮,漠然翻看着手上的演讲稿:“……” 贺知里拧了拧眉,不悦。 这家伙怎么还带区别对待的。 操场上人越来越多,17届新生的颜值扛把子少见和谐的聚在一团,已经不少人注意到了这边,发出暧昧不明的笑声。 贺·校霸·小猫掀了掀眼皮,慵懒平静的视线扫过去,随后嗤笑一声,抬腿,往自己班那边走。 一个小女生偷偷摸摸的和自家的小姐妹偷笑,“哟嚯cp和狗子cp,你站哪一对。” 旁边的小姐妹一头雾水:“你在叭叭什么玩意儿。” “你听我给你解释,幼(哟)贺(嚯),和够(狗)之(子)……你看看现在那边那俩,铁定是狗子没跑了。” 说话间,那两个女生已经并肩回到了高一电商3+22班的队伍里,少年随意的扫了眼班牌,站定。 体育委员身体不舒服,正急着找人顶替一下自己,她好去解决一下生理问题时,便从另一边伸出一只手,直接将班牌拿稳,语气漠然:“我来吧。” 校霸突然主动过来帮忙,体育委员被吓得一懵,她莫名其妙的盯了他两秒,反应过来后,便一溜烟跑走了。 樊小时盯着他,冷笑了一声:“就算你热心助人,主动帮忙,我也不会免你检讨的。” “……” 贺知里沉默着将班牌杵地,单手扶着它,让它不至于倒下来,另一只手鼓捣两下,把一张皱皱巴巴的纸递过去。 挑了挑眼角。 随后便不再看她,视线安静的落在那边叽叽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两个人身上。 “贺知里。” 樊小时打开那张纸,粗略的扫了一眼。 而后看见最后的署名,她有点头疼的按了按眉。 这乱七八糟的字迹大概就是面前这家伙的了,但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检讨后面是徐幼之的名字? 难不成,是他抄人儿的检讨的时候,不带脑子都把名字也抄上去了? 偏偏贺知里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老师,是您有哪个字没看清么?” 樊小时忍着没发火:“……等会儿来趟我办公室。” 第62章 徐幼之逼我来的 贺知里:“?” 他检讨不都交了么? “请各位老师先回班准备上课。” 徐幼之的演讲完毕后,便乖乖巧巧的在一旁默默等待着仪式结束,国旗下,少年身形清隽,眉眼清透干净,发丝是漂亮的暖棕色。 ……和贺知里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一个称的上是真正的知礼温柔,另一个却傲娇清痞,擅长无理取闹,一边嘴贱一边对人好。 她叹了口气,视线偏移,瞧了眼眉眼肆意张扬的贺知里。 林够手持着话筒,唇瓣微扬,唇边笑意浅淡礼貌。 “贺知里,你跟我走。” 樊小时用眼神示意陈叙仰过来接了贺知里的班儿,随即又瞪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把人带走。 “……” 少年无辜的抬手摸了摸鼻梁,视线遥远的触及到徐幼之,正好瞧见她皱了下眉。 他懒洋洋的低了眼,修长好看的身形跟着樊小时一起,从各个班的面前走过去。 有八卦的小姐妹往前走几步,悄悄的伸手戳了戳其他小姐妹的腰窝,一边挤眉弄眼,一边幸灾乐祸的悄悄笑:“看,你的贺知里,他是不是又好看了。” 被戳的小姐妹尴尬的摆摆手,唯恐被正主听见,她“嘶”了声,压低声线,略微往后靠了靠,轻声道:“可能是受到爱情的滋润了?” 大部分人都在操场上参加仪式,除了操场外的整个学校,便只剩下几个迟到了没敢过去的学生。贺知里眉目淡然清矜,墨黑发丝略微蓬松,衣摆轻扬,被校服裤包裹着的腿笔直修长。 他跟在樊小时身后,乖乖的将办公室门关上。 高一年级美术组的老师还没有回来,偌大的办公室,只有她和贺知里两个人面面相觑。樊小时“啪”的一声把检讨拍在桌子上,看着面无表情的少年,心里的火气微微散了些。 “解释。”她指了指检讨书末尾的署名。 “她写的。” 贺知里只扫了一眼,便平静坦荡的给出回答。 “你威胁人家了?” 贺知里这幅模样就跟他自己没有做错似的,樊小时头疼的捏了捏眉,郁气攻心,但她又狠不下这个心对他真正的发火,“知里,你打架的时候徐幼之并不在场,她不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也不知道你打架的真正原因,老师让你写检讨,是想让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是为了罚你。” 本来等着挨训的贺知里:“……” “上次的月考成绩也出来了,徐幼之依旧是稳稳当当的第一,你也稳稳当当的依旧是倒一,我们美术专业和其他专业不一样,我们是可以参加普通高考的……你在中考这里摔了一跤不要紧,你可以来这里努把力,考一本。” “考不上。” “你要是真不想考,也不会报我们这个专业了。” 贺知里依旧耷拉着眼皮,语气不咸不淡,漫不经心:“徐幼之逼着我来的。” “扯吧你就,”樊小时眉心跳了跳,“中考参加了三门,总分356,数学英语满分,语文扣了4分,这个成绩,你考不上?” 第63章 他的爸爸,是经济罪犯(1) 很明显,贺知里并不想提及这个话题,来到这个学校后,他总共就打了两次架。 一次是为徐幼之,在校外。 一次是为自己,在操场。 在校外那次没被抓,在操场那次失了手,体育课打架,正好被体育老师逮了送到樊小时这儿了。 “我和其他老师打好招呼了,他们下节课不会回办公室,”樊小时用脚尖把椅子勾过来,示意他先坐,“下节课你不用上了,我会安排徐幼之给你补课。你现在,就跟我讲你为什么要打架,如果这件事是你错了,那你就去跟人家道歉,相反,如果是他们主动挑事,我现在就去收拾那群兔崽子。” “我去道歉。” 少年嘴角轻抿成一条淡薄的线,烦躁的皱了皱眉,明显失了耐心,又像是触及到了什么,激起了他自我防御的意识。 他下意识的绕过话题,绝口不提。 “有道歉的气度,当时怎么没有忍耐的心胸?” 贺知里这孩子心高气傲,平常倒是沉默寡言,打起架来毫不手软,上回若不是体育老师及时把人拉开,那个人现在怕是已经成残废了。 “电子电器班那几个人的家长已经找到我这儿来了,如果你不老实一点坐下来跟我谈,我就只能打电话叫你家长来了。” 他愣了愣:“……” “如果你不说——那徐幼之应该知道吧。” 贺知里这孩子虽然外表肆意妄为,但他内心深处其实藏了挺多事儿的,在他任性傲娇的性子背后,更多的其实是小心翼翼。 “老师您找我?” 恰好此时,徐幼之抱着一摞政治试卷走进来,隐隐约约听到自己的名字,便顿了顿脚步,往樊小时这边探了探脑袋。 贺知里偏头,视线落在她身上。 纤薄好看的唇瓣轻抿着,似乎有一阵淡淡的委屈。 他低垂纤长眼睫,压低了声线,语气略微沉闷道:“……别打扰她。” 嚯。 樊小时看他一眼,没理,挥手把徐幼之叫过来。 “你等会儿把英语试卷发下去,下节课我跟数学老师换了,你做一下笔记,利用体育课啊或者中自习的时间,给贺知里补补课……对了,你清点一下,看看有没有别的班的卷子混到我们班来了。” “好。” 徐幼之从樊小时手上把卷子接过来,立在贺知里的身侧,微弯着腰,垂着眼睛,视线漠然清冷,从一张一张的卷子上轻扫过。 “我去道歉。” 贺知里垂在身侧的指尖蜷了蜷,忽然声音很低很轻的开了口。 徐幼之怔了一下:“?” “他们想要的所有解决方法,我都能接受。” 贺知里扯了扯唇角,接着说,“打回来也可以,公开检讨也可以,记过退学都可以,我都能接受,我没有家长,就不用麻烦其他人了。” 少年指节微微泛了冷白,一向肆意的贺知里,此时的神情却难看极了。 “你道什么歉?你打架,是不是还是因为那个……?” 徐幼之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些什么。 贺知里这人确实是个不遵纪的少年,但他平常打架都是留了余地的,一般不会下这次这么狠的手,若不是刚才林够跟她反映贺知里打架的事情,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一次他差点把人打成残废。 第64章 他的爸爸,是经济罪犯(2) 据徐幼之的了解,从小时候,到现在,贺知里大概就只有两个雷点。 一个是何婉——他的亲生母亲,另一个则是贺柏——他那在监狱服刑的亲生父亲。 贺知里下意识的不想让徐幼之掺进来,眉头一皱,死命的倔,“你别管。” “让你干什么你都能接受?那万一人家要求你跪下呢?”徐幼之的指尖搭上少年的腕,侧着身,一手还摁着卷子,唇角微扬,冷笑着吐出一个字,“孬。” “……” “就你这智商,这分数,但凡家长有一点学历,都能骂得你找不着北,”徐幼之持续输出,扫了眼明明填的满满当当,却标注着0分字样的试卷,直接把自己的卷子抽出来,塞他手心里,“你回去把卷子给我抄三次,抄不完你中午就不用吃饭了。” 樊小时:“……” 就那么一下下,我好像就成多余的那个了。 合着她在这儿苦口婆心的劝了贺知里半天,还不如徐幼之的几句话来的管用。 但不得不说,徐幼之身上好似天然就有一种领导能力,说出的话也有一种容人无法忽视的意味,樊小时眯着眼睛细细品味了下,觉得找贺知里来谈话,还不如直接从徐幼之这里下手。 于是她摸着下巴点点头,示意贺知里服从班长的安排。 少年迈着步子离开办公室,乖乖的拿着卷子回了班,在教室里焉了吧唧的耷拉着眼皮,指间无意识绕着墨黑色的水性笔。 视线忍不住的落在最靠窗的位置。 那个位置依旧空荡,桌上摆放着的试卷随意被一本书压在底下。 现在上午第四节课已经上了一半儿了,这家伙说着“正在协商”,结果协商了这么半天,也没见她回来。 ……应该是添麻烦了吧?是吧? 贺知里烦躁的吐出一口气,趴在桌面上,直接给她发了条微信。 贺小猫:我抄完了 贺小猫:你卷子上的错题我都给你订正了 不出意外,消息石沉大海,少年盯着屏幕顶端显示的时间,皱着眉又给她发了一句。 贺小猫:你快点回来,我要吃饭,但没钱。 我要翻身:微信红包【拿去,姐姐忙着呢】 “……用不着200吧。” 贺知里伏在桌上,拆开红包,看着显示的金额,唇角略微抽了抽。 样式简单的水性笔在修长指间打旋儿。 少年眸光安静,视线平淡的穿过干净的玻璃窗,落在中专楼上。 “……” 另一边,高二文化课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室,站了两批人。 一批以樊小时为首,徐幼之为辅,徐盛章林稚为坚强的后援。 另一批则是以电子电器班主任为首,那几个畏缩的男生为辅,家长立于最后。 “叔叔阿姨好,我是高一美术二班的徐幼之,是贺知里的姐姐,也是二班的班长。” 女生漠着眉眼,微微向前倾了倾身,抬眼,又声音散漫的补充说明来意。 “……樊老师和我了解到,您家孩子丝毫对我们家孩子的家庭成员有点不太文明的好奇心,所以,今天,我们一家都来了。” 第65章 是个好班主任 “???” “贺知里的爸妈不是离婚了吗,他爸不是在监狱了吗……你们不会是他聘来的吧?” 电子电器班为首的胖子吃惊的睁大眼睛,不对啊,据他了解,贺知里的爸爸叫贺柏,就是几年前那个操纵股市,还把他爸爸差点拖下水的那个啊。 所以此时看见贺知里“传说中的一家人”,他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反驳回去。 “你的家长是你在并夕夕上拼来的么?” 徐幼之懒洋洋的瞥他,又侧了侧身,彻底露出身后的两人,衣袖微挽,完整的露出腕上戴着的表。 为了给贺知里撑场子撑的高大上一点儿,徐盛章和林稚都特上道的在出门前换上了衣柜里最贵的西装和素雅但矜贵的裙子。 徐幼之错开身之后,林稚便优雅端庄大气的挽着徐盛章的胳膊而立,弯了弯眉眼,适时开口:“你们好,我叫林稚,贺知里的母亲。” 而徐盛章早年当过兵,现在虽然已经转战沙场,但只要他立在那儿,抬头,挺胸,昂首,便有了种自然的,无法忽视的威严感。 他淡然颔首:“你们好,我是贺知里的父亲。”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干爹干妈好歹也算半个亲生父母吧。 电子电器那边儿有几个家庭是有点儿小钱的,对奢侈品自然也有研究,她下意识眯着眼睛盯了林稚一会儿,忽然惊呼一声。 “他们肯定不是聘来的家长,你们瞧他妈妈身上穿的是什么?言锦首席设计师liz的原创设计!” liz的设计单品在国内已经卖出了天价,对面的家庭得有多有钱,才能买得起这样一整套? 还有那小姑娘手上戴着的手表……那可是一套房啊! 贺知里能去哪儿聘到这样的假父母?明显不可能啊! 樊小时和电子电器的班主任去了办公室外的走廊进行班主任之间的交流,毕竟上周五下午第一节课打的那一架闹的比较大,校长已经私底下通知她们了,现在两家家长在里面对峙,班主任也需要商量一下具体的解决方案。 电子电器班主任吃惊的睁大眼睛:“你就把两家家长扔里面?不怕他们打起来?” 樊小时留了个心眼,把门留了条小缝:“徐幼之不在那儿么,放心吧,她能处理好。” “那真是贺知里的父母?家长会上来的也是他们?” “我能帮着学生一块儿骗人呐?” 樊小时皱了皱眉,顿了顿,又接着说,“事情我了解的差不多了,您班那几个先拿我们班孩子的家庭状况做攻击,言辞极其不文明,也难怪贺知里会直接动手,这件事两边都有错,但不可否置的是,事端是您班学生先挑起来的。 “因此在处罚这方面,我希望不要受相同程度的责罚,毕竟贺知里受到的心灵伤害更大,所以我希望他们能在下周的升旗仪式上,主动的,公开的,并诚恳的,向贺知里道歉,并承诺下次决不再犯。 “你觉得呢?” 樊小时是个新班主任,这一届学生是她教学生涯上的开始,因为年纪和教龄的问题,她大多都保持着虚心求教的态度。 这是她第一次强硬的向对方提出要求。 第66章 这题我会 协商好所有事情后,第四节课已经快结束了。 下周一的升旗仪式上,贺知里会和电子电器班的一起公开念检讨,但唯一不同的是,电器班的几个人在念完检讨后必须90°鞠躬道歉,否则便直接记过。 徐幼之半倚在办公室门边,露出的一截小臂皙白纤细,垂着眼,纤薄淡红的唇瓣轻抿着,漆黑潋滟的瞳底映着光。 “多管闲事。” 这几个痞里痞气的男生明显是被家里惯坏了的,道理摆的明明白白,他们却已经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错误,反而觉得是她多管闲事。 女生掀了掀眼皮,视线漠然的盯过去,干净深邃的眸底,藏了抹浅显易见的狠意。 “走吧,又又,”林稚纤柔的手搭上徐幼之的肩,动作温和的将人揽到自己怀里,又拍了拍她的头,“你要不要等等小知里,过会儿一起吃个饭?” “不用。” 徐幼之想也没想,干脆拒绝。 “你也别太生气,现在需要安慰的,是知里。” “他需要安慰?”徐幼之牵了牵唇角,精致眉梢淡漠一挑,“差点把人打进医院,现在是我的钱包需要安慰。” “爸爸给你报销,回去就打给你,”徐盛章摆了摆手,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便揽着妻女,便往外走,“你知道的——你叔叔被通缉之后,何阿姨就带着所有的可流动资产跟你叔叔离了婚,一个人跑到美国去了,知里一个人被丢在这儿,你也不常去找他,我们工作忙,照顾不到他,他一个人租了房,也不知道刚开始那段时间他是怎么过来的。” “他跟我闹脾气闹的不是挺莫名其妙么。” 第一次他在她面前摔东西,红着眼睛说不想看见任何和他妈妈有关的东西。那个时候,他觉得,何婉和贺柏都不要他了,徐幼之也和何婉一样抛下他了——全世界都不要他了。 所以他才会对徐幼之改变态度,抵触她的靠近,拒绝她的好。 “你们先走吧,我回去再上会儿课。” 徐幼之出了中专楼,站在教学楼底下,对徐盛章和林稚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回公司,学校这边的事情少操心,一切有她。 林稚一步三回头。 冲她做了个加油必胜的手势。 一边对着自家姑娘做口型。 “又又加油!只要柚姐在!世界充满爱!” 徐幼之已经习惯了林稚这莫名其妙的口头禅,因此神色也没怎么变,只默默叹了口气,转身往美术楼走。 “报告。” 回到班上的时候老师正好在讲数学例题,底下鸦雀无声,刚回来且没向数学老师请假的徐幼之,便极其自然的成了出气筒。 某谢顶老师直接将手上的粉笔递给她,并冲他扬了扬下巴,语气不算好:“你来做这道题。” “?” 叼着笔的某少年立刻扫了眼徐幼之的试卷。 这道题她没做。 不会? 贺知里掀了掀眼皮,又翻了下数学书上的知识点。 在徐幼之即将接过粉笔时,贺知里散漫的一挑眉,举起了手。 声线淡漠平静的响起。 “——这题我会。” 第67章 何婉要回来了 “你会?” 数学老师是真没想过,班里排名稳稳当当的吊着车尾的贺知里会主动要求上来做题,他背着手,很新奇的扫了眼班级末尾的贺知里,侧身,指了指黑板。 “来来来,既然你会,那你就上来做。” 樊小时可和各位任课老师都交代了,要以看待徐幼之的方式去看待贺知里,这孩子是个好苗苗,但苗苗懒得自己生长。 一开始任课老师确实很看重他,但他接二连三的考年级倒数,拉低二班的整体平均分,久而久之,老师也就全心全意的将精力都给了徐幼之…… 还有隔壁班的林够。 这还是入学以来,第一次看见贺知里举手。 “班长,你也做,我们对比一下两位同学的解题思路,看看有什么值得学习的地方。” 徐幼之神色不明的看了他一眼。 少年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他的解题思路比较简洁明了,用的都是高一现学的知识点,伹徐幼之不一样,她大致扫了眼题目,便自发选了一个更为简单的公式——即使这并不是高一的知识点。 贺知里挑眉,问她:你会做么? 徐幼之眯了眯眼睛:我做完了。 两边答案过程不一,但结果一致,两个人扔了手上的粉笔,各自回了座位。 “柚子,你干嘛去了?三节课都不在!” 徐幼之莫名其妙消失了三节课,林一羡早就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再说谢顶老头儿的课又复杂又无聊,她听不过半个小时,准能模模糊糊的睡过去。 “我见了个家长。” “谁的家长?” 林一羡抓着徐幼之的衣袖,悄咪咪的问她。视线一瞥,正好瞥见从窗子外边走过去的两个人影。她还在寻思是谁,一到颀长的身形便跟在家长后面走过去。 林一羡:“!你刚才去见林够的家长了吗!” 徐幼之叹了口气,纤细指尖捻着雪白试卷,头也没抬:“见你个头。” 视线从卷面上扫过。 她的分数不低,扣了分的题目不多。 但,只要是没有获得满分的题目,在旁边都会有一行小字批注,详细而规范的解题过程。 “……” 她皱了皱眉,抬眼,漠冷的瞳映着少年的影子。 乖戾,散漫,不羁,肆意。 但就是这样的贺知里,最近却生生的让她品出了些小心翼翼的酸涩滋味。 他最近很不对劲。 就像是……刚从外面捡回来的流浪猫,小心乖巧的讨好主人,隐没天性。 就在徐幼之走神间,下课铃声敲响,林一羡抓紧时间,扯着她就要往食堂跑,后者淡然收回衣袖,视线不经意瞥过还在座位上趴着的少年。 “我有点东西没整理完,你先去吧。” “啊?”林一羡不满的嘟嘟嘴,想把她打晕了逮回食堂,却又真真的无可奈何,“那你不需要我给你带东西回来吃吗?” 徐幼之摇头:“不用了。” 林一羡走后,班上就只剩下她和贺知里两个人。徐幼之也没再做作的整理卷子,走过去,直接伸手敲敲他的桌面。 “贺小猫,你最近怎么回事。” “何婉这周六要回来了。” 少年闷声闷气,心底情绪交杂。 厌恶里绕着一丝淡淡的欣喜。 欣喜中却又弥着淡淡的痛意。 他抬眼,眸底微微泛了红。 “她说她想见我。” “徐幼之。” “……你可以陪我去么。” 第68章 从小养成的习惯,是很难改掉的 “何阿姨要回来了?” “嗯。” 贺知里精神不佳,趴在桌上,恹恹的耷拉着眼皮,声音沉闷的应声。 徐幼之坐在他前桌的位置,与他面对面,半张精致的脸埋入臂弯,眼睫微抬,清冷淡漠的瞳一眨不眨是瞧着他。 微凉的指尖轻轻揪了揪对方白嫩的颊。 “为什么想让姐姐陪你?” 少年无意识的蹭蹭她的掌心,语气有些可怜巴巴:“徐幼之,你说,她回来干什么?” “可能是想你了。” 贺知里看白痴似的看她一眼:“你在做梦么。” “你肯定也想她了是不是?她说要跟你见面,你答应了?” 徐幼之哼笑一声,一向肆意骄傲的少年难得露出这般郁闷可怜的小模样,倒像是鱼干被别的猫抢了,回家委屈巴巴无语望天的酥酥。 贺知里吃痛的皱眉,伸手将徐幼之的爪子拍开,舌尖抵了抵有点疼的腮帮子,不咸不淡的揉了揉脸,淡声:“我想她做什么。” 死孩子嘴硬。 徐幼之眉梢一挑,站起身,指尖勾了勾对方的下巴,安抚意味的揉了揉少年的脑袋,而后揪住他的后衣领。 贺知里被拽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咳……” “行了啊,不想她你见她做什么,小屁孩,走吧,请姐姐吃饭。” 徐幼之松了手,勾着贺知里的脖子,少年178的个子不得不弯了腰,脑袋被人摁着,被掐疼的腮帮子蹭着她的侧脸。 他皱着眉:“为什么要我请?” “你刚不是收了我两百块钱嘛?” “徐幼之……手!手撒开!” 徐幼之没听,摁他脑袋的力道微微松了松,抬手,在他后脑勺胡乱揉了一把,“啧”了一声,“有事没事儿别里丧气的,你又不是成孤儿了。” 贺知里稍微喘了口气,略微直起身子,拧着眉,指节漂亮的手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腰,低敛了潋滟干净的眸,声线有点冷:“我跟孤儿有区别么,爹不疼娘不爱的。” “什么孤儿,你当我是死的?” “你从小欺负我欺负到大,你没了算了。” “成,那你别求我和好,周六你自己去吧。” 语毕,又觉得话不够狠,徐幼之立在那儿没动,双手环胸,眉眼微微弯了弯,唇瓣微扬,带着明显坏心的笑。 “你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下雨了没人陪你等雨停,淋雨了没人跟你一起生病,难过了也没人安慰你,喝水呛到了更不会有人给你顺气。” 话音落地,她郁结了一上午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些,眸光清澈温涟,盯着他,瞳底就像是藏了山高水远的人间。 贺知里侧眸,视线平淡的回视过去,低咳一声。 “徐幼之,”他说,纤羽般的眼睫低垂,修长好看的指尖捂了捂耳朵,平声道。 “我想和好,不是想让你和我一起等雨停一起生病的。” 我只是累了。 在心存偏见的情况之下,接受一个人的温柔和善意是很困难的。但对他来说,更难的,是在渴求温暖的情况下,拒绝暖源,拒绝徐幼之。 他的本性,不过就是一个,对她依赖过度的人。 从小养成的习惯,是很难改掉的。 第69章 他按了按心口,奇怪的悸动 徐幼之对他来说是最特殊的存在,所以即使在几年前,她被激得说出了很多难听的话时,他都没办法真正对她生起气。 这几年的故作冷漠,就只是单纯的耍性子闹脾气,他们不常交流,但有些相处习惯从没变过。 着名吃软不吃硬·徐幼之一口老血梗在心间,抬手摸了摸鼻梁:“……你学坏了。” “姐姐,陪么。” “陪,”她面无表情,叹了口气,伸手泄愤般的在他脑阔上揉了几下,便自顾自头也没回的往前走,“地址到时候提前发给我啊,姐姐好去给你撑场子。” 贺知里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一刻的徐幼之。 他曾一个人孤单的躺在沙滩上,任由凉海漫涨,雪白浪花温柔平静的袭来,带着令人心慌的冷意,逐渐包裹全身。 他体会过窒息到濒临消失的感觉。 那时,阳光灿白,落在眼皮上,扰了场暗冷的梦。 闭上眼的他苍白着唇色,唇边笑意略淡。 在他最累最累,累到想死的最后一刻,闭上眼,依旧是徐幼之逆着光,向他伸出手的一幕。 “贺小猫——” 徐幼之侧着脸,精致漂亮的眉眼弯弯。 她站在那儿,向他伸出手。 雪白校服衣角微扬,耳上的碎钻耳钉闪着亮光。 贺知里眨了眨眼。 眼前的画面与记忆中的虚幻重合。 “不来么?” 他笑:“来了。” 他曾以为徐幼之是个事儿妈,是个幼稚鬼。但他错了。 直到刚才,他才意识到。 徐幼之是他的救赎,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 她就站在那儿,如同复刻第一次见面一般,冲他伸出掌心。 而他这次没再避闪,修长好看的指尖,犹豫小心的搭在她微冷干净的手心。 “这回挺自觉,不那么做作了?” 徐幼之掌心微合,把少年的指尖藏在手心。 而后握着他的指尖往前走,好看的眉轻佻一抬。 “……” 贺知里瞥了她一眼。 而后乖乖巧巧的跟在她身后,眉头微皱。 她的手心里像是带了电,但电流又不那么强,酥酥麻麻的,由指尖开始蔓延,顺着脉络,逐渐延至心底。 他伸出另一只手,低眼,按了按心口。 他和她认识了七八年,更别说那段男女没有保持距离意识的时间了,他不是没被徐幼之牵过,其实严格算起来,他们还间接性亲过小嘴呢……那段时间无法无天,不知礼义廉耻,毫无害羞意识。 而时隔多年,他再次被那人牵住,心里却像是发了场地震,耳尖滚烫,眉眼无措,心口奇怪的悸动。 ……至于么。 陷入怀疑的贺知里在心底默默问自己。 贺知里,你至于么。 不过是像小时候那样牵了个手,你就慌成这样了? 妈的,他想,贺知里,你成熟点。 她是徐幼之,陪伴你七八年的徐幼之。 她是能成为你家人的存在。 你若是对她升起了不该有的想法,你对得起徐叔叔和林阿姨么。 她成绩优秀,而你自甘堕落。 ——清醒的堕落,是最为可怕的。 没有人看好你们,所有人都觉得她和林够更配。 贺知里。 你完了。 第70章 让你知道社会险恶 事实证明徐幼之人虽然高冷,一副看起来毫不在意的清冷模样,但心底也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她这辈子吃什么都可以,唯独不爱吃亏。 中午那顿饭,贺知里出于绅士风度让她自主选择吃饭的地点,结果这丫就挑了个学校附近最贵的店,吃了他三百多块钱。 “挺值的,”出了店,徐幼之还拍拍少年的肩线,做着无用的安慰,“你想啊,严格算起来,你只损失了一百块钱,你花一百块钱,吃了价值三百多的东西,顺带还让我欠了个人情,有什么好肉疼的。” “让你欠人情,有用么。” “让姐姐欠下人情,那是最值钱的东西好么,”徐幼之一脸“你个傻逼到底识不识货”的表情,“这份人情,可能会换成你婚礼上的大红包,万一那个时候姐姐飞黄腾达了,给你整个百万起步的大红包都不是梦。” “谁要你的红包。” 贺知里整个人猝不及防再次被徐幼之摁头,脚步一踉跄,差点蹭地上。 他稳住身形,垂眸睨她一眼,眉骨一挑,语气明显藏着躁意。 “徐幼之,”他冷笑着叫她名字,“你在别人面前就跟一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似的,怎么在我面前就做回傻逼了?对我都懒得端庄,你瞧不起我?” “人不都有两面性么。” 徐幼之看着贺知里就跟炸毛了似的,脑海里灵光一闪,忽得有些坏心的勾了勾唇角。 “贺知里。” 她停下来,很正经的喊他。 正经到贺知里以为她下一句就要说她和xx在一起了。 少年指尖理了理凌乱的发,敛了神色,也很认真的回望过去,低声应她:“嗯?” “你要是再叭叭。” “……” “我就把你奶粉扬了。” “……” “让你知道知道社会的险恶。” 贺知里:“……” 少年唇角一抽,真真觉得徐幼之就是个大傻子,也不知道就凭这傻逼的智商,到底是怎么坐稳年一的位置的。 他摁了摁眉,总觉得自己有种卖肉的嫌疑,这种感觉奇奇怪怪,但又说不上哪里膈应。 “徐幼之,你在哪儿学的这些。” 徐幼之懒洋洋的看他一眼:“我看起来像是断网少年吗?学霸也是需要放松的,我也是偶尔会去网上划拉水的。” 贺知里没理她,低嗤一声:“听你用老年人网络鬼扯。” “瞧不起我?” “嗯。” 贺知里这一声“嗯”,算是彻底激起了徐幼之的孩子心性。她“呸”了一声,放学铃声刚敲响,她就登陆了某作者后台,上传了草稿箱唯一一章存稿。 随后在微博上同步更新了最新的阅读链接。 看着评论区如流水般涌进来的评论,女生“嘶”了一声,随意扫了两眼,然后自己抢了个前排。 呸,小王八蛋。 说谁是老年人网络呢! 与此同时。 贺知里为了省下那一千的住宿费,干脆心甘情愿的放弃了晚自习。等到晚上九点左右,徐幼之回了宿舍,腿搁在桌上,无聊的刷了会儿视频,等着她们洗澡回来。 【系统提示:您关注的「言续」发布新作品,已有11.21w人点赞】 第71章 比约会更刺激 【!!今天是什么神仙日子!闻鹿更新了!言续也更新了!】 【我是新来的,我想说言续的衣服好眼熟】 【我把你摁在墙上,扯开自己的衬衣,将你脸旁的碎发别在耳后,挑起你的下巴,慢慢靠近,在用磁性又有魅力的声音对你说“求翻”[灵机一动][灵机一动]】 【我疯了,我想做他手里的刀[咬手帕]】 【楼上+1,我不想当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家的水箱不好爬,我家二楼你跳上来就行】 【!等等!我听到女孩纸的声音了!】 【言续跟小姐姐同居了!爷的青春没了】 言续的评论区一向很有意思,徐幼之本来戴着耳机,音量开的挺小,视线触及某一条评论,她瞬间坐直了身子,指尖调节音量,果不其然,听到了那一声不算特别明显的“酥酥”。 下一秒,就是言续放下了刀,直接和她进行对话的声音。 徐幼之:??? 他居然不掐掉这一段? 这不自己就把自己的桃花掐没了吗。 【对不起言续我脱粉了,我爱上了小姐姐的声音】 【言续还没露过头,又来了一个小姐姐,不得不说言续你真的会勾人】 【大胆猜测一下,这个小姐姐会不会就是咸鱼】 【!脑袋里奇奇怪怪的cp又增加了!】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贺知里的视频已经从11.21w赞涨到了123.28w,评论数直线上涨,117.9w评论,他愣是一条消息都没回复。 徐·粘锅小咸鱼·幼之停下了正准备点赞的手。 “柚子你看什么呢。” 林一羡出其不意,来个突然袭击,擦着头发出现在她身侧。后者反应自然的将手机反扣在桌上,伸手把耳机扯下来,面不改色道:“听纯音乐,怎么了么?” “没事儿,就这周六是小白的生日,她想叫我们班的人一起去ktv,想叫上你,但是可能觉得你不太好接近,就派我来跟你说一声,叫你一定要把周六的时间空出来。” 徐幼之皱了皱眉,脚尖散漫的翘在书桌上,略微侧了侧眸,侧脸线条精致流畅。 她单手捏着雪白的耳机,语气平静,言简意赅,直接扔了两个字过去:“没空。” 林一羡揉揉自己的脸,爬回上铺,歪了歪脑袋,嘟嘟嘴道:“她说贺知里也去。” “贺知里去个屁。” 徐幼之“啧”一声,把耳机扯下来随意扔在桌子上,身子微微后仰,姿势倒是散漫邪意。 “嗯?” “他要是去了,我就有理由打断他的狗腿了。”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醋了!?” 林一羡浑身一抖,脑子里奇奇怪怪的cp忽然又增加了。 “醋什么。”徐幼之抓了颗糖,顺手朝林一羡的方向扔过去,“他要是去了,不就放我鸽子了么。” “所以你们周六要约会?!” “比约会更刺激。” 徐幼之顿了顿,坏心的勾了勾唇角,唇边笑意温柔浅淡。 瞳底浅光微闪,似有碧波微澜。 她眉眼弯了弯。 “——我要去见贺知里的家长。” “这个消息,是不是比约会更刺激?” 第72章 我们不能过去! “!这是大事儿!等着我现在就替你拒绝小白!……对了,你周六打算穿什么去?” 像这种未成年就去见家长的情况属实不多见,林一羡又震惊又觉得新奇,还不等徐幼之做出任何回应,她便已经翻下了床,拉了个凳子来,和她面对面而坐。 徐幼之张开双臂:“校服其实不错。” “你整点儿阳间的玩意儿吧行不!……你不是有个端庄的露肩小白裙来着?到时候就穿那个去!” 林一羡盯着她那张不施粉黛却依旧精致好看的脸,再想想她平时懒散的穿衣风格,觉得真是暴殄天物。 徐幼之懒洋洋的应了声。 周六那天下了雨,下的还挺大,天色不明不暗。这才下午三点,路边的街灯就亮起来了,雨点斜密,阴云略微往下压着,徐幼之穿着收腰小白裙,站在打着伞站在路边,面无表情的等着贺知里那家伙过来。 “冷么。” 没等多久,便有一道颀长的身形钻入她的伞下,微凉的掌心覆上她举着伞的指尖。 携着清冷的雨水气息。 檀木香氤氲周身,隐约能闻到淡淡的奶香。 “你身上什么味儿……” 徐幼之皱了皱眉,微微抬了眼看他。 下一秒,一件单薄的外套便带着少年的体温和略冷的气息,将女生整个裹住。 他垂下眼睫,扫了眼沾湿的衣角,扯了扯纤薄好看的唇,漠不关心道:“一个小朋友把牛奶洒我身上了,有点奶味是么。” 一米八的衣服套在徐幼之身上有点长,她挽了挽稍稍碍事儿的长衣袖,指尖抓着衣角,鼻尖嗅了嗅。 气息浅淡,袖口生香,不单单是清爽温柔的皂角香,像是风过清霁雨林暗哑处,万物正待苏醒。 清冷,又温暖的味道。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贺知里身上,有一种夏季特有的清澈干净,少年感清透淡然,浅淡奶味做点缀,气息轻柔绵延,钻入心底。 徐幼之吸了吸鼻子,莫名的就不想把衣服还给他了。 身上味道这么好闻的男孩子,抱起来肯定也很舒服! “到了。” 何婉约的地方不远,就在附近的某大型奢侈品商场里。贺知里收了伞,拽着墨黑的衣袖,眉眼低垂着冷,发丝略微沾了湿。 “嘶,何阿姨怎么约这儿了。” 透过干净的玻璃窗,隐约瞧见窗外那片暗沉的天,徐幼之抬眼看了眼店家招牌,几乎是下意识皱了皱眉。 贺知里从小对咖啡就有点过敏,因此她们家从来没让贺知里碰过咖啡,何婉,他的亲生母亲,不会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吧。 “进去吧。” 徐幼之陷入沉思,纤细好看的眉依旧拧着,漆黑潋滟的瞳底,不悦的情绪明显,唇瓣轻抿成一条淡色的线。 贺知里倒没什么反应,甚至还懒洋洋的挑眉,笑她:“你现在还觉得,她是因为想我才见我的么。” “不觉得……” 徐幼之摇了摇头,半秒后,又猛然意识到什么,神色一变,直接伸手把贺知里拽回来。 “等等,贺知里,我们不能过去。” 她觉着,何婉这次回来,八成是因为影视版权的事情。 要是面对面碰上…… 这不就玩儿完了吗不是! 第73章 就像一家人 万一何婉真是冲着影视版权来的…… 那等这两个人一见面,她是闻鹿的这件事不就瞒不住了吗? 这!绝对!不行! 思及此,徐幼之攥着贺知里衣角的那只手更紧了些,哦豁,想她年一的脑袋,居然连这点都没意识到。 “你脑子出问题了么,这个时候才说不去?” 少年精致下颚微扬,淡漠瞳底逐渐蒙上层清浅的戾气。 指骨晳白修长的手覆上女生温软的指尖,试图把衣角拽回来。 “贺知里,撒手……” 徐幼之皱了皱眉,视线低落,平静的对上少年墨黑干净的眼底。 眼瞳深处,藏着抹孩子般的直接的无措。 少年眸光低敛,安静的抿了抿唇。 在他还没有生存能力的时候,何婉能狠下心来,和贺柏离婚,携着所有家当离开,留下贺知里一个人在城市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贺柏是经济犯罪,所以法院收缴了他名下所有的资产。 贺知里无家可归,何婉摒弃过去。 徐幼之那个时候不知道在做什么,接他电话的时候很暴躁。 ……这是自何婉和贺柏离婚之后,贺知里和他妈妈的第一次见面。 他不知道该怎么一个人面对。 他想,如果有人情愿在他无措的时候站到他身侧来,给他些支撑的勇气。 那么他希望……这个人是徐幼之。 但徐幼之好像不愿意。 贺知里越想越委屈,心底烦躁的厉害。 他磨了磨尖尖的小虎牙,盯着她修长好看的脖颈,打算等会儿就在她的脖子上咬一口解气! 但他还没来及付出行动,徐幼之就已经先在他的手背上打了一下,瞳底晦暗幽深,露出警告的神色。 “贺知里,你听见没有。” “不撒手的话,我就揍你了啊。” “揍得你找不着北的那种。” 少年挫败了,乖顺的把手收回来。 一边忍不住埋怨她,小声逼逼:“林阿姨说,不讲信用的人以后没人要。” “我让你撒手,是因为你把我手抓疼了,”徐幼之伸手把衣袖拽上来,“看见没,红了,你捏的。” “……” “多大仇啊,至于咒我没人要么。” “……” “等会儿进去不许喝咖啡啊,等见完面了,姐姐请你喝牛奶。” 语毕,徐幼之还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后脑勺,力道轻缓,像是平时撸酥酥的毛似的。 何婉在微信上告诉他,说自己穿了一件碎花长裙,就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徐幼之走进去后先扫了一圈,扫过某一点,忽然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碎花,长裙,卷发。 这位女士的一切特点都能和贺知里给的形容词对上号,但不同的是,那一桌坐了三个人。 除开何婉,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和一个长相稚嫩的小男生。 姿态亲密,相处和谐温馨,看上去就像是一家人。 徐幼之瞬间明白了什么,转身,抬手,动作干脆的捂住少年的眼睛。 贺知里一懵:“怎么了。” 少年羽睫纤长细绒,懵懵然的眨了两下。 徐幼之忽略掌心略微的痒意,强制性摁下那乌七八糟一阵乱跳的心,急中生智:“那什么……我肚子不舒服,估计是那个什么来了,你先去给我买个卫生棉回来吧。” 第74章 再婚了 贺知里有点懵,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的衣服,能遮住么。” 少年乖乖的被捂住眼睛,反应过来她指代的具体内容后,耳尖忽然变得滚烫。身体僵住,声线低沉,有些尴尬的抖。 垂在身侧的指尖,无措的蜷了蜷。 “你去买吧,我在这里等你。” 徐幼之将人半推半就的推出店门,给他随便指了个与何婉方位相反的方向,小脸一皱,装出确实很急的样子。 单纯如贺知里,信以为真。 少年迈步离开,女生在门口谨慎观望。 直到他的身形越来越小,模糊至瞧不见了,她才失了温意。 衣袖挽至臂弯,将颊边的碎发撩至耳后,眉眼冷淡,唇角绷直,面无表情的迈步进去。 何婉依旧是那副兴致盎然的模样,低眉浅笑,眉眼间都是对现在生活的满意,以及对面前小孩儿的宠溺。 何婉顺风顺水,但贺知里却要靠自己做直播挣生活费。 瞧瞧这对比,多可悲。 一年十二个月,她从未想过贺知里生活的怎么样,一个人能不能照顾好自己,生活费从来没见过半分。 她大概是忘记贺知里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了。 徐幼之下颚微扬,瞳底染上一层痞气的冷。 “何阿姨。” 她走过去,不请自来,直接在何婉的对面落了座。 何婉以为贺知里过来了,但没想到来的人是徐幼之。 而且看样子,她是一个人来的。 何婉勉强的扯出一抹笑意:“又又来了啊?……知里呢,他没来么?江伟,这是又又,和知里一起长大的……” “阿姨是想让贺知里来看你们一家三口秀恩爱的么。” 徐幼之向来不喜欢整些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气定神闲的一扬眉,目光从何婉手上的婚戒上扫过。 再懒洋洋的撇至自己身侧坐着的中年男人,“啧”了一声。 果真是一对。 桌上有三杯咖啡,和一杯牛奶,牛奶当然是替那个小男孩儿点的,徐幼之嗤笑一声,有点讽刺意味的开口。 “可惜我们家贺知里对咖啡过敏,看来今日是无福喝到这杯玩意儿了。” 语毕,她又顿了顿,看了眼一脸无辜茫然的小孩儿,叹了口气,觉得他和贺知里小时候实在是长的太像了。 所以她也没再说什么恶劣的话,只挺直了腰,身子微微前倾,小臂撑在桌面上。 视线冷然相对。 开口时语气轻缓,平静,清冷,疏离。 “何阿姨,”她说,“您和贺叔叔离了婚之后再婚,确实没什么问题,但您在抛弃了贺知里,几年都没怎么管过他的情况下,带着您的再生家庭来找他,是不是就过分了?” 贺知里再痞,再凶狠,内心也不过是只喜欢猫猫狗狗,会撒娇,想撒娇,想被爱的孩子而已。 你要怎么让他知道,他缺失并一直想要了几年的母爱,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一个半大的孩子全部占有了? 况且…… 徐幼之眸子一眯,瓷白的指尖交扣。 “看这个小孩儿的年纪,应该是在您和贺叔叔离婚前,就有了的吧?” 第75章 我像变态么? 一语中的。 何婉稍稍怔了一下。 徐幼之不过也是个16岁的丫头,按理说也该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她以为又又什么都不知道,还跟小时候那个小姑娘似的什么也不懂,却没想到,她想刻意隐瞒的事情,在徐幼之心里就跟明镜儿似的。 见何婉陷入沉默,中年男人瞥她一眼,打着哈哈出来圆场:“小姑娘,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只是想带江津过来和他的哥哥见一面,毕竟以后也是一家人了,趁早熟悉,可避免尴尬嘛。” “麻烦了,”徐幼之的语句没有半分软下来的意思,她单边眉梢一挑,纤薄唇瓣一勾,清冷的面容上便平添几分侵略性。 她说:“如果何阿姨支持且配合,我明天就能带贺知里上我们家户口。” “又又,”何婉皱眉,意识到不妥,“知里他毕竟是我儿子。” “难为您还记得。” 贺知里心高气傲,早期没钱时也从未找过徐幼之。后来机缘巧合下,看见这家伙居然搞起了直播。虽然每一次直播赚的钱还不够她一天的饭钱。 她记得她第一次给贺知里打赏,折合软妹币只有一百多。 而后经平台的对半分,再对半分,发到贺知里手上的其实只有25块钱。 于是后来徐幼之一书封了神,一个月把大半的稿费都通过直播平台打赏给他。而他也因此登上了壕粉榜,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里。 徐幼之正冷着脸听何婉继续诉说此次来意,刚开始神游,反扣在桌面的手机便振动了一下。 贺小猫:……我应该挑哪一种? 贺小猫:日用的还是夜用的? 贺小猫:导购阿姨建议我买点儿红糖,你要么?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贺知里此时尴尬茫然的小模样。徐幼之简单敲了几个字回过去,清了清嗓子,再次直视何婉。 “何阿姨,我觉得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您这样猝不及防的将新生家庭直接带到贺知里面前来,告诉他这是他新爸爸和新弟弟,他是肯定接受不了的。……循序渐进吧,如果您觉得这件事不应该瞒着他,平常就多跟他在微信上沟通一下,先试探一下他的态度。” 幸亏她陪贺知里过来了。 不然等到周一那天,这家伙又得掀桌子了。 徐幼之叹了口气,头疼的按了按眉心。 她为了保护贺知里幼小的心灵不受伤,真他妈是费尽了心思。 “……” “……” 贺知里拎着东西过来的时候,靠窗的位置上便只剩徐幼之一个人了。 他把藏在长袖里的一小片鬼鬼祟祟的从桌子下面递给她,又把她面前的咖啡推走,扔下杯红豆燕麦在她面前,一边皱眉,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的戾气:“你下次能不能先他妈的把你的要求告诉我,老子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导购逼逼叨叨了——” 徐幼之摸着手上薄薄的一片,也很惊讶:“?怎么就一片?” “粉嫩的包装老子能光明正大的拿着过来么?我像变态么?”贺知里语气越来越暴躁,“你快去吧,东西都在老子裤兜里——对了,何婉呢?” 第76章 蹭你妈个仙人板板 “何阿姨她公司有事,提前走了,她等会儿应该会给你发微信的。” 徐幼之的眸光暗了一瞬,随后站起身,伸手摸摸他的头,“牛奶点好了,等我回来。” “喔。” 贺知里觉得徐幼之是个双标怪,初一的时候教育他,说“不要让人随便摸他头”,结果现在时不时揉他的只有她一个,稍微露出点暴躁的神色,他就得被凶。 “……” 这他妈是什么人间疾苦。 “您好,你的牛奶。” 少年雪白卫衣柔软,肤色皙白如阳春三月雪,生了副清冷谪仙的干净模样,如果徐幼之不认识他,估摸着也会认为他是那种乖巧安静的学霸…… 服务生小姐姐就是这么想的。 她站在桌边,将桌子上用过的纸团收走,放了一辆小孩子喜欢的小车模型到他面前来,眨了眨星星眼,“您和刚才那位小姐姐认识?” “嗯,”贺知里随意掀眸看她一眼,指尖轻扣住白瓷骨杯,漠着声音,不咸不淡的说,“一起长大的。”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们……对了,我叫江遥,我可以加一下刚才辣个小姐姐的微信吗!” “等她回来你直接问她吧。” “这不是得先让小姐姐的男朋友同意,我才能肆无忌惮的去要吗……万一我引发了你俩的家庭矛盾,那我不就罪孽深重了吗……” 说话间,徐幼之清淡的身形已迈步进来。 江遥丢下一个“我不跟你说了我女神姐姐来了”的眼神,热情的迎上去。 “辣个……小姐姐,我可以拥有你的微信嘛?” 小姑娘捧着手机,眨巴眨巴眼睛看她。 徐幼之被吓了一跳,视线茫然的抬眼,不过两秒,便收拾好懵逼的心情,唇角微扬,笑容礼貌,把微信二维码调出来:“可以。” “好的!小姐姐你们要是不忙的话就坐那儿再等等,我去给你们送份甜点……” 徐幼之:“不用……” 但江遥已经一溜烟跑进了后台,掀开了门帘。 徐幼之挑了挑眉骨,在原地呆怔两秒。 随后敛了神色,迈步走过去。 “可以啊姐姐。” 见她落座,贺知里咬着杯壁,舔了舔唇角沾着的奶渍,嗤笑一声,声音含糊。 “跟你一起出来,还能免费蹭个甜点吃?” 徐幼之掀眸随意看他一眼,淡声:“别贫。” 女生神色清冷,自己的外套套在她身上,倒别有一番风格,衣袖微挽,露出的小臂线条纤细好看。 少年眯了眯眼,盯着她手上戴着的表。 低笑一声,指尖摩挲微冷的白瓷杯,无意般开口。 “要是可以的话……以后姐姐出门就带上我吧。” “孩子家穷,吃不起甜点,想蹭。” 蹭你妈个仙人板板。 你一个月赚的比他妈老师都多。 徐幼之心底默默批斗了一下这狗崽子装穷的恶劣行为,抿了口杯子里的蓝山咖啡,面不改色:“别指望我了,我也穷,我在等林一羡暴富。” “说不定我哪天脑子离家出走,就摇身变成富二代了呢?……徐幼之,其实你可以先来争取争取我的。” 第77章 学习还是生活? “……” 少年单手托腮,姿态散漫闲适,眸光安定淡然,瞳色漆黑深沉,语气分明是轻佻般的不正经,但表情又是认真的。 看起来——就像是十岁那年,她捧着一堆狗饼干到他面前来,郑重的说,以后的狗饼干都给你,只给你,除了你,不会再给任何人,包括任何狗。 于是她也没放在心上,随口回了一句:“你只用待着自己舒服的地方,能成为我触手可及的光,就够了,别整天想着富二代,富二代也不是很快乐,要做我们就做富一代。” 十月下旬,秋意正浓,四季的齿轮已经转掉大半了,在城市里倒是难得听见蟋蟀的演唱,窗外的雨已经停了,阴沉的云色变得逐渐清透,遥远的天边,大雁一字排开,枫叶从树上凋落,不过与此同时,空气中还淡淡弥漫着些清甜的蛋糕香。 贺知里和徐幼之过了马路,面前正好是一家千吉蛋糕店——脚步更加靠近,鼻尖那股温暖甜腻的香便愈发浓烈。 他今天睡到下午两点半才起来,到现在为止,肚子里也就装了一杯牛奶。 方才的甜点也都被他别扭的全塞徐幼之嘴里了。 ……他饿了。 贺知里想了想,掏出手机扫了眼自己的银行卡余额,而后抿起唇角,果断绕开。 徐幼之挑眉,停在原地,叫他:“贺小猫。” “做什么……” 贺知里的手藏在袖子里,像老爹爹出来陪老伴儿逛街似的,侧眸,转身,皱眉。 “你不是想吃这个么,算姐姐请你的?” “老子不要你请……” “你生活费不挺多的吗,至于这么节俭?” 话一出口,徐幼之就猛然记起来,她这个月把他的生活费打赏给了别人的事儿。 虽然贺知里不知道那个咸鱼就是她……但害得孩子这么节俭,她还是略微有点儿小心虚。 不过她上回给他的那个信封里好歹也有七千来块呢……付个房租水电宽带费,加上平常的日常开销,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这家伙咋肥四。 徐幼之皱了皱眉,觉得贺知里真是个败家玩意儿。 “不进来算了,你在外面等我。” “……来了。” 贺知里揉了揉自己额前柔软漆黑的碎发,眉宇间稍稍浮现暴躁一瞬,随后挫败的叹了口气,乖巧的跟着她,一同进去。 千吉里开了暖气,灯光也是温暖明亮的柔色,鼻尖萦绕着甜腻好闻的奶香,就像是被雪白绵软的白云包围,带着的清甜滋味。 他看着徐幼之简单直接的每样买了一点儿,而后干脆利落的走到收银台去结账。 整个过程,不过十分钟。 贺知里瞧着她动作流畅的将微信付款码调出来,随后倚在她身侧,懒洋洋的挑了眉。 低声浅淡。 “姐姐有两个微信喔。” 徐幼之扯着他,在收银台侧边站着,等着工作人员把买好的蛋糕小面包包装好,微抬眼,笑:“很奇怪么,我把学习和生活分开了。” “那,”少年抬手,指尖摸了摸鼻梁,强装镇定,状似无意,“我在姐姐的官方账号里,还是日常生活里?” 第78章 只能待在下面 “那,“少年抬手,指尖摸了摸鼻梁,强装镇定,状似无意,“我在姐姐的官方账号里,还是日常生活里?” “怎么突然问这个?” “……好奇。” 贺知里弯了弯眼角,小臂搭在收银台上,指尖忍不住蹭蹭女生柔软的衣角。 尾音略微拉长,像是酥酥撒着娇。 ?撒娇? 这傻逼吃错药了? 意识到贺知里正逐渐酥酥化,如今居然学会了撒娇……徐幼之吃惊的看他一眼,心态有点崩。 她伸手掐住对方的腮帮子:“贺知里,好奇害死猫啊,这个道理你懂不懂啊懂不懂?” 贺知里被拽得一疼,侧过脸想挣脱开,温润的唇瓣擦过女生的指尖,下意识张唇,雪白的尖牙咬住那人指尖,气急败坏:“你个傻逼才是猫。” 可能是真被拽疼了,贺知里委屈死了,头也没回,转身推开门就走,再回想起来,似乎自他们在扬城二职美术二班相遇之后,他就一直在被徐幼之打压。 即使是刚重逢的那段时间,她也一直在欺负他。 比如,利用班长的职务之便,在大扫除的时候指挥他去搬桌子,拖地,换水,擦边边角角,以及去触碰其他人擦不到的高度。 还逼他背琵琶行。 以及那么一长串英语作文。 他分明看一眼就脑子疼。 他简直越想越暴躁。 再仔细想想,似乎从见她的第一面,被她塞了狗饼干之后,他就一直只能待在下面。 操。 贺知里低声骂了一句,站在门口的路灯底下,下颚微扬,性感好看的喉结略微滚动。 指尖熟练的摸出烟盒,也不点,就这么叼在嘴里咬着。 有些事,大概从一开始就象征了未来。 莫不是他会被徐幼之欺负一辈子!? 少年吓得浑身一激灵,想想未来可能要跟这么个傻子相处不知道多久,他就害怕。 尤其是这家伙下手没个轻重。 他这张脸生来就是给她掐的? 话唠啰嗦就算了,还他妈是个心狠手辣的话唠。 啊……自闭了。 少年闷闷的气成河豚,倚在竖直的路灯杆上,眉眼略微染了些漂亮浅淡的红,咬着烟,一副45°仰望天空的悲伤。 徐幼之拎着刚包装好的东西,推开千吉的玻璃门时,入眼的就是这一幕。 天色渐沉,来往的车都亮起了灯,对面街边的红绿灯闪烁,停止的红,行走的绿,柒亮视线的浅黄,还有未消散干净的白,温柔辉映。 似乎很和谐,但灯亮似乎也并未完全交融。 视线仿佛被分成了三大块,一块儿是明亮通透的马路,一块儿是无光,形色匆忙的黯淡,第三块儿是街道对面,那些个婆娑绰约的树影。 在一片和谐,却又不那么和谐的匆忙时间里,贺知里身形高挑,就这么站在那儿,便是唯一的安稳。 贺知里长大了。 徐幼之忽然意识到,他可能不再是那个小时候会来乖巧抱她大腿的小孩儿了。 她叹了口气,拎着东西,穿过稍微有些密集的人流。 伸手,把手上的东西扔他怀里。 “行了,不就揪你一下么,生什么气?姐姐给你买这么多吃的,够不够给我们小猫赔罪的?”她顿了顿,又哭笑不得的解释,“你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么?你当然只会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学习微信里加的都是些学霸,能一起刷题的……” 你觉得你配吗…… 第79章 一星陨落,黯淡不了天光灿烂 最后一句话,徐幼之用一声简单的“嗯”代替,没有直白的把话说出来,以免把孩子打击的更委屈。 “我他妈是在气这个么?” 贺知里一脸难以置信的盯着她,指尖还捂着自己的腮帮子,接着控诉:“徐幼之,你是女生么?哪个女生敢这么凶残,舍得对我这张脸下狠手,嗯?” “我?凶残?贺知里,你是认真的么?” 少年坚定的点点头:“嗯——” “……” 成。 孩子翅膀硬了。 徐幼之皱了皱眉,抬手把他怀里的小蛋糕夺过来。 凶残是吧? 那你就饿着吧。 想了想,她又忽然想起贺知里嘴里叼着的烟,伸手捏住人腮帮子,随即把烟拽下来,张嘴咬住。 指尖熟稔的摸出打火机,姿势自然散漫的点燃烟草。 少年微微睁大了瞳孔。 那一刻,充满人间气味的鸣笛声,街道上的人群车辆停止流动。 徐幼之眸色一眯,皙白指尖捏住那人下巴。 温润的指腹擦过少年柔嫩的唇角。 “贺小猫,”她张嘴,唇齿间单薄烟雾缭绕,那双漆黑淡静的眼睛略微模糊。“姐姐现在还凶残么?” “……” 更凶残了。 这对一直混在汉子堆里,不是打架就是上网的贺知里来说,简直就是更加凶残的行为—— 意境绘成卷,若说徐幼之平日里是脱尘凡俗的,那么现在的她,就是从烟火里走出来的人儿。 一点眼下朱红痣,鬓发墨而卷,形如荡漾的波。 两点瞳底妖魅意,唇角绯而弯,似摄人魂的妖。 简单的凶恶,凶狠而恶毒,自私而堕落。 自然比不上摄人心魄的狠。 这点撩拨,他一介还没长大的孩子,扛不住。 少年闭了闭眼。 “成了,贺小猫,以后可别再说姐姐凶残了,毕竟我要是凶残起来啊,可能把你吃的连渣都不剩。” 徐幼之确实会抽烟,但不喜烟的味道。于是只在他面前端了个样子,就拎着东西,把烟火捻灭,扔进了分类垃圾桶。 女生身形清瘦,背脊挺直,脖颈修长,少年沉默着盯她背影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跟上去。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徐幼之睨他一眼,非常平静的回答了他的问题:“初二。” 顿了顿,她又抢先夺过话题主动权,眉骨一挑,开口问他,“你呢,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初一还说让我在衡白的高中部等你,怎么你中考就参考了三门?” “……考不上了。” 贺知里低咳一声,十月中下旬,天色一晚便愈发的冷。 他指节微蜷,掩在唇边。 他说:“徐幼之,一星陨落,黯淡不了天光灿烂。” 徐幼之拍了拍他的肩,简单的绕过话题:“放松,没人怪你……车来了,先上吧。” 双层593上,楼下这层几乎站满了人,但第二层却没什么人上,她拽着贺知里在二楼挑了个安全的位置坐下,又特意把窗户打开,留了条能透风的小缝。 “武洛路街道口,到了,上车请当心,下车请走好……上车的乘客请往车厢后移动,下一站,地铁宝白寺路……“ 二楼人少安静,少年的头抵在透明的玻璃上。 一旦到安静的环境,人的情绪便总压抑不住。 他的手乖巧的搭在膝上,阖着眼。 “徐幼之,”他开口,嗓音有些低沉的哑。 “……何婉有新家庭了,是不是?” 第80章 洛希极限 徐幼之张了张嘴,少年的反应倒是平静,平静淡漠到她几乎察觉不到任何不对劲。 “……这个我不清楚。” 她望着窗外,雪白的齿轻咬淡绯唇瓣,淡淡的懊丧。 空间内略微安静,他指尖无声扣着积了灰的窗沿,淡淡嗤笑一声:“徐幼之,我又不是小孩子,至于怕我承受不住么。” 这一句话像是含了别的意思。 不单指将此事瞒下来的徐幼之,更指这几年对他不闻不问,再婚了好像挺久,却选择现在才让他知道消息的何婉。 徐幼之摊了摊手,就当没听懂:“我是怕你当众发脾气。” “我在你心底就是这样的人么。” 整个城市都是略微潮湿的,她吸了吸鼻子,仔细思索了一下:“你脾气确实挺大。” 贺知里睨她一眼,眉头一拧,寻思着到底是谁脾气大这家伙心里是没点数么? 他迟早得拿爪子在她脖子上比划比划……然后挠她! “……” 窗外街景熟悉,离砚禾一品也没有多少站了,徐幼之往窗户外看了一眼,到张家湾了。 她眯了眯眼睛,看他一眼,唇角弯了弯。 “贺知里,你听过洛希极限吗?” “天文?” “嗯,”她耸了耸肩,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洛希极限,一个天文学名词,意指天文学上两个天体互相以引力牵制的最短距离,再靠近,其中一个天体可能粉碎,所以,不靠近,是最好的保护。” 她伸手撩了把有些凌乱的发,侧过脸看他。 果然还是不太适应……去安慰一个看起来没多难过的小屁孩。 毕竟小时候遇到这种情况,一个小蛋糕就能哄好。 孩子大了胃口也大了。 现在这么多小蛋糕,都哄不好一孩子了。 少年精致眉梢一挑,沉默着没说话。 ……洛希极限。 恰好此时,车厢内传来清脆机械的报站声,徐幼之一眨眼,伸手把贺知里拽起来,“行了,先回家。” 砚禾一品这边属于住宅区,因此公交站牌这里,看不见多少招牌店家,最近徐盛章和林稚的公司大概出了点小问题,睡在公司是常事。徐幼之看了眼腕上戴着的表,“嘶”了一声:“你出门之前,酥酥喂了吗?” 少年不明所以:“喂过了。” “那你今天就在我们家住着吧。” 徐幼之摸了摸下巴,酥酥懒归懒,但好歹脑子还是有的,饿了知道自己去扒拉猫粮,自己在家待一个晚上应该没事儿。 她倒也不是那种会随意带男生回家的女生,她只是觉着吧,一个普通人,在突然得知自己的母亲再婚了,有了新家庭和新孩子,情绪多多少少会有点崩溃。 贺知里怔了怔。 随后修长指尖无意识摸了摸唇角。 他笑:“姐姐可别对我有非分之想。” “对一个比我小的孩子,产生非分之想?” 徐幼之从口袋里摸出门禁卡,看他一眼,唇角无语的抽了抽,“你以为我是禽兽么?” 于是后来,她算是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g不能乱立”。 那个时候,修长的少年抱着她,在她脖子上留下微红的牙痕。 她听着贺知里伏在她耳边低笑,喊她“禽兽姐姐。” 这他妈绝对是她一辈子的雷点。 第81章 猫有没有被欺负到眼泪汪汪 晚上八点左右,林稚和徐盛章还未归家,但窗外已经重新噼里啪啦的下起了雨。十月下旬的雨总是特别多,这一次雨势疯狂,伴着电闪雷鸣。 徐幼之晚饭也没吃,独自先回了房间,给林稚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边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在她即将挂断的最后一秒,电话被人摁下了接通键。 是徐盛章的助理接的。 “喂?徐小姐,先生让我转告您,他和夫人遇到了棘手的事情,今天估计回不来了,让您先睡,不必等到太晚。” 徐盛章的助理是个刚从财经大学毕业的男生,徐幼之之前去公司的时候见过,长相清秀,看起来跟贺知里差不多大。电话那头的语境有些嘈杂,助理的声音有点慌乱。 徐幼之拧眉,声音很镇定:“那边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其实夫人和先生不让我说的,”助理偷偷看了眼里面正在开会的几个人,压低了声音,纠结片刻,支支吾吾的还是说出口,“……几个股东偷偷摸摸的把股份卖给了我们对家,现在公司对家掌握我们家股权已经到达了10%,在公司经营管理发生严重困难,继续存续会对股东受成严重损益,通过其他途径不能解决的,持有公司全部股东表决权10%的,可以请求法院解散公司……现在徐总大发雷霆,要是发现的再晚一点,可能咱们公司就要更名了。” 徐幼之日有所思,舌尖润了润唇瓣,淡声:“我们对手公司,是风朔么?” “啊……对。”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女生立在窗边,有点烦躁的叹了口气。 风朔在背地里整小动作不是一次两次了,她虽然不关注这类消息,但耐不住晏斯没事儿就爱在她耳朵旁边叨叨。 想了想,她拿出手机,给晏斯打了个电话。 “害呀,我们的柚子终于从小猫的窝里醒了?怎么样,那猫有没有被你欺负到眼泪汪汪啊?” 接到电话的时候晏斯正在精致的当一个猪猪男孩,敷着面膜,躺在室内的竹椅上,笑着打趣。 “说什么呢。” 徐·小污婆几乎是秒懂,她皱了皱眉,声音略有些低。 “……我这次来找你有正事,上次叫你查的风朔老总的背景,你查到没有?” “查到了啊,你绝对想不到这家伙的背景有多复杂……记不记得那个因为操纵股市入狱的贺柏?风朔看似在隔岸观火,其实这事儿他也参与了。” “操纵股市?风朔也参与了?” “嗯。” 晏斯懒洋洋的阖着眼睛,随意应了一声,顿了顿,他又接着补充,“接下来,我跟你说个更劲爆的——何婉,这个人你有印象吧,就那个贺柏的老婆,我上次黑进那个老总的电脑,发现一笔可疑的转账记录。 “2014年10月15日,也就是贺柏入狱的第二天,她给风朔的老总转了一个亿。” “?我上次也黑进他电脑了,我怎么没看见?” “你懂个屁。”晏斯呸她一句,“你不知道这老头有多恶心,他把这种犯罪证据都跟a片儿放一起,你一姑娘家能忍得住仔细看么?” 第82章 好腿好腰好相貌 徐幼之:“……咳。” 她应该怎么告诉他……当时她不止认认真真的把风朔老总装a片的文件夹从头到尾翻了个遍,还认认真真的点开了每一个视频,进去看了个开头。 “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暂时别插手,操纵股市是经济犯罪,你还小,这场局又太复杂了,风朔的老总能安然无恙的待到现在,手段肯定不是你能对上的。” 徐幼之心里知道,晏斯说的并无道理,但若真要比起来,她的背景大概是风朔想象不到的强大。 “那些东西你应该都拷贝下来了吧,我怀疑过几天这些剩余的证据都会被他彻底删干净,”她叹了口气,捏着手机的那只手用力了些,“……风朔现在大概是想把我爸妈拖下水,他私底下收走了我们家公司10%的股权,如果真查起来,我爸妈肯定也会受牵连。” “拷贝的事情不用担心,时机成熟了,我会把这些证据都不留痕迹的传给警察。……对了,风朔昨天放出消息,说他邀请了知名设计师liz来参加下个月的周年庆,你这边有接到任何申请么。” “我接个屁。” 徐幼之登了邮箱,把收件箱都翻了个底朝天:“啧,风朔不愧是狐狸,又他妈开始忽悠人了。” “他总不会找了个冒牌货顶替你吧。” “那我不得去砸场子?” 徐幼之皱了皱眉,身子略微后仰,靠在椅背上,眉梢一挑,唇畔漾起坏心的笑。 “徐幼之。” 门外有人在叩,徐幼之伸手把电脑屏幕扣下,给晏斯留下一句轻飘飘的“不说了,猫来求抱抱了”,便简单直接的挂了电话。 晏斯:“???” 这他妈第几次了! 为了男人抛弃姐妹! 等等……徐幼之家里有男人?有男人! 操,是哪个小妖精想夺了柚子的贞操! 在扬城某个角落,晏斯咬碎一口银牙,差点没飞过去亲自下手逮崽子! “……” 另一边,徐幼之换了套轻松居家的衣服,走过去开了门。 少年几乎浑身湿透。 大概是出门之前洗了澡,少年身上也换了一件单薄的长袖衫,但由于出门淋了雨,衣服裤子全部湿透。 衣料贴身。 腹肌线条流畅精致,露出的一小截腰白到晃眼。少年低微喘着气,两点微红屹立显型。 他浑然不觉,伸手直接把一塑料袋扔给她,气哼哼的炸毛,语气不算好:“操,你他妈下次点外卖能不能别留老子电话。” “你以为不留你电话,拿外卖的人就不是你了么,”徐幼之看不下去,伸手拽了下他的衣服,“啧,衣服穿好,不然姐姐就要当禽兽了。” 少年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浸湿的衣料,耳尖瞬间无措的红,他脑子一懵,眼前回想的全是今天被她蹭着唇角的温润触感。 孩子眨了眨眼睛,输人不输阵:“我不介意被禽兽。” “姐姐吃人,一顿五个,像你这种好腿好腰好相貌的,”徐幼之拎着外卖,视线平静的扫他一眼,“姐姐咬一口,你就得嗷嗷哭。” 第83章 罪犯,偏见 “徐幼之,”贺知里唇角抽了抽,“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么?” “嗯?” 少年伸手,指尖抵住女生的肩,将人整个推进去。 一只手握着微冷的门把手。 敞开的门缝逐渐阖上,徐幼之懵懵的站在原地,在门彻底关上之前,她听见贺知里淡漠干净的声音从外面飘进来。 “……你像流氓界的战斗机,色鬼中的vip。” ??? 徐幼之:“……” 我好像被他叭叭了是吧,又被他叭叭了是吧? 扣生活费这句话现在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了吗? 她今天就要出去把这狗东西的三条腿都打折! 徐幼之磨了磨牙,想了想,决定拿出手机,给贺知里发一条杀人诛心的消息。 我要翻身:小猫,我刚想起来,你周一要在国旗下念检讨,早点写好稿子,千万不要为了写检讨熬夜哦。 贺知里还没走,门外传来很小的信息提示声。 贺小猫:…… 少年回房的脚步就这么一顿,深吸一口气,被徐幼之气的脑瓜子直疼。 他简单回了条省略号之后,就再也懒得搭理隔壁的臭丫头,手机扔在外面没管,抱着衣服重新洗了个热水澡。 衣服用水稍微洗了一下,挂在房间内的阳台上。 关灯,睡觉。 保持快乐的方法就是远离傻逼。 “小屁孩还不理我了,嘶。” 另一边,徐幼之打了几个喷嚏,晃着脚丫,坐回电脑面前,登陆邮箱,查看了晏斯传过来的新邮件。 … … 托徐幼之的福,周一那天阳光难得的大好,进行曲响起来的时候,他才拎着书包不紧不慢的走进教室。 樊小时丢了一个粉笔头过去,本意也没想着砸他,就像吓唬吓唬这个臭家伙,顺便立一下自己在这个班的威信。 少年象征性的偏了偏头,从口袋里摸出张皱皱巴巴的纸:“准备好了。” 樊小时原本想着让他提前来学校,她看看检讨,看看上面有没有什么不正经的东西。但贺知里就像是看穿了她似的,一有大事儿就踩点来。 她赌上贺知里以后的追妻路,希望他不要整什么幺蛾子。 但贺知里依旧是贺知里,那个欠揍的小王八蛋。 徐幼之162的个子在整个美二班的女生队伍里里算是比较高挑出众的了,因此站在队伍靠后的位置,和贺知里的站位倒是离得挺近,身为老师的得力助手,樊小时内心一合计,决定干脆让徐幼之检查一下这个崽种的检讨好了。 早上7:55,迎着清灿但却没有什么暖意的阳光,操场上一片静谧。所有仪式都按照流程走,升旗,注目礼,合唱国歌。 同学演讲,老师讲话,通报批评。 最后——念检讨。 电子电器班的几个人懒洋洋的走上台,自觉的和贺知里保持了距离。可徐幼之觉着,他们依旧是那副不觉得自己有错的样子。 广播里传来明晰的声音。 “我们——不该——当着——美术二班——贺知里同学的面——说他爸爸是个经济罪犯——” “不该——因为——他爸爸是个经济罪犯——就欺负他——” “虽然——贺知里同学的爸爸——是罪犯——但我们不应该对他有偏见——” “经济罪犯”“贺知里的爸爸”“罪犯”“偏见” 整篇下来,只有这几个字在不断重复。 整个操场开始骚动,窃窃私语的声音不绝于耳。 台上,贺知里清冷戾气的眸光扫过去,垂在身侧的指尖猛地攥紧。 下一秒—— 少年撕掉了手上捏着的检讨,瞬间扑过去,狠狠在那人胸腔上踹了一脚! 第84章 她踩光而来 “操,贺知里你妈——” 贺知里那一下用了狠劲,动作凌厉狠辣,流畅漂亮,宽大的校服衣摆后扬,被撕碎的检讨落了一地。 “贺知里!” 同一时间,四个不同的声音,在两同方向响起来。 一个是离他最近的校长。 一个是站在美术二班队伍前的樊小时。 还有两个声音,分别来自已经站到樊小时身边的徐幼之,还有陈叙仰。 少年的手腕被身宽体胖的校领导钳住,而后被狠狠甩开。 贺知里身子略微后仰了下,往后踉跄几步,手腕被攥的发红。 校领导的指甲有点尖,又好像点长。少年皱了皱眉,低眼再看,才发现自己的腕上,被划了挺长的一道红痕迹。 “干什么干什么!升旗仪式上打架!贺知里!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师了!”副校长气的心肝疼,在全校师生面前,严厉的训斥贺知里,而后又转过头,在几个人的脑袋上拍了一下。 “还有你们几个!让你们上来念检讨,不是让你们上来挑事挨打的!你们几个人,我会酌情给予记大过和留校察看处分!……美术二班班长呢,上来!把你们班人领下去!” “来了——” 徐幼之本来第一时间就应该窜到孩子身边去,但这毕竟是在全校师生面前,樊小时抓着她的手,死活没让一贯冷静自持的她过去。 直到副校长亲自点名,她才松了手,略微放松的吐出口气,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去吧。” 徐幼之点点头。 女生身形清瘦,今天难得的绾了个松垮的马尾,露出的脖颈纤细,线条流畅精致,肤色瓷白干净,露出的一小截脚踝骨感漂亮。 贺知里站的地方有个不算矮的台阶,少年见徐幼之踏着稀碎的光朝自己走过来,漆黑沉默的眸子一眯,泛红的眼底还没有恢复干净澄澈的白。 但就在那一刻,他眸底掀起的狠戾风浪忽然平静,自己往台阶处靠近了些,有点委屈的蹲下来。 她站在那儿,向他伸出手,扯了扯唇角:“贺知里。” “你怎么才来。” 贺知里乖乖的把指尖搭在女生的掌心。 声音很小很低的抱怨。 少年指尖微冷,轻轻的抓着女生纤细的食指,方才打架时还挺戾气的,现在委屈的倒像是只打输了的狼崽。 徐幼之的郁气几乎是瞬间消失。 她无语的笑了一声,轻声给他顺毛:“是我来晚了,下来吧。” 少年直接从台阶上跃下来。 双腿修长笔直,指尖轻轻勾着女生的指。 姿态依旧是那副散漫乖戾的样子,但看起来略微有些乖。 跟在徐幼之身后。 迎着无数双意味不明的视线,贺知里皱了皱眉,皙白的腕骨处,那抹痕迹极为显眼。 “旁友,这算不算官方撒糖……” “胆子也太大了,敢公然在学校老师面前牵手啊。” “贺知里也太乖了,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乖的样子……” “再乖也跟你没关系,你就老老实实的磕cp吧。” 徐幼之从队伍缝隙中穿过,将人带回原位。 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宽心般的勾唇一笑。 “乖。” 第85章 看耳钉,你还看不出来么? 上午第二节课课间有二十五分钟,做完眼保健操后,是高二高三的学长学姐念一些无关紧要学生投稿,和一些昨日新闻。 今天倒是不同以往,眼保健操的广播停止后,教室的广播里传来副校长的一声充满暗示与威胁意味的低咳,下一秒,就是几个人不情不愿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次的检讨虽听得出他们语气中的懒散和应付,但相较升旗仪式上的胡闹可正经的多。 徐幼之正在刷题的动作一顿,笔尖顿在书页上的某一点。 墨色由笔尖轻缓氲开。 女生眼睫懒洋洋的抬了抬,皱眉盯着墙上的广播声好一会儿,又垂了眼,微冷的视线落在贺知里身上。 正好与少年的视线对上。 “咳。” 女生精致漂亮的眉梢挑了挑,放下笔,冲少年招了招手。 贺知里乖乖的走过来,立在女生身侧,骨节分明的指尖微蜷,轻扣桌面,淡漠视线垂着,“做什么?” “让姐姐看看我们家猫有没有被气哭啊?” 贺知里嘴角一抽,骂了声有病。准备回位继续睡觉时,视线一瞥,又瞧见女生试卷上明显漆黑违和的墨点。 皙白指尖点了点女生空余的那道题。 笑。 “专心刷题。” “难受不许忍着,姐姐没有透视眼,可不能及时哄好我们家小猫。” “我睡觉了,别闹我。” “别睡了,下节课数学,你跟我同桌换个位置吧。” “不换。” 徐幼之本意也就是想看看贺知里内心的真实情绪,本性也不是个健谈的,仔细想想,她除了经常刷题和偶尔撩一撩小朋友,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特长了—— 她低低的笑了一声,纤细指尖重新执笔,转了转心思,重新沉默下来,继续专心应付试卷。 这份试卷并不是扬城二职出的试卷,而是衡白中学高中部的月考卷子,语数外物化政史地生,她每一门科目的卷子都要了一份过来自己做。 非宁静无以致远,非刷题不能宁静。 徐幼之这边安静下来,唇角自然抿直,身上便平添了几分疏离的清冷感。 课间休息,人声嘈杂,徐幼之刷了两道题,便忍无可忍的从抽屉里摸出了手机跟耳机戴上,与此同时,轻手轻脚的进来了隔壁美术三班的几个女生。 陈叙仰撞了撞贺知里的胳膊—— 虽然贺知里的性子乖戾,但冲着这张脸,学校里也有不少迷妹馋他的身子,而这数量可观的迷妹数量里,自然就会有几个胆子大的。 “里哥,你桃花来了,这是隔壁三班的班花喔。” 贺知里言简意赅,头也没抬,挥了挥手,语气有点沉闷的暴躁:“管他妈哪个班的班花,烦老子睡觉的都想脑子开花。” 话音落地的下一秒,陈叙仰便看见几个女生不出意料的往贺知里这边扭扭捏捏的走过来。 “里哥里哥,她们有备而来!” 少年暴躁的抬头,语气有点狠:“你妈的叫魂啊。” 随即女孩子娇滴滴的声音不明所以的响起来:“贺……” “别他妈问,老子情侣耳钉都光明正大的戴上了,看不出老子有女朋友?——” 一黑一白,连款式都他妈是一样的。 这些追上来就表白的女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耳钉都还看不出来么—— 第86章 她的确可以 女朋友?? 别说刚鼓起勇气进来打算表白,却莫名其妙被贺知里凶到的两个女生了,听到贺知里的话,连陈叙仰都着实吓了一大跳。 他在贺知里的肩膀上象征性的锤了一下,冲他挤了挤眼睛。 陈叙仰:老子认识你五年,你他妈哪儿来的女朋友? 肩膀上忽然一疼,少年不悦的皱眉,清淡视线平静的扫过去,纤薄好看的唇瓣抿成浅淡的线。 陈叙仰条件反射的捂住自己的嘴。 嗷。 里哥说有就有。 心心念念惦记着“贺风徐徐归cp”的陈叙仰“啧”了一声,条件反射的去看毫无动静的班长。 “……” 戴着耳机,难怪没反应。 陈·操心大户叹了口气,就在他纠结着到底要不要过去拽掉班长的耳机时,视线一顿,忽然看到徐幼之耳朵上的耳钉。 精致,小巧,雪白。 像是窗外灿白耀眼的浅光。 再扭头看看贺知里。 一点墨黑衬得少年的耳垂愈发白净,碎钻里像是藏了颗星星做点缀,似夏日深夜里,伴随着蝉鸣,安静,漆黑,零星光芒闪烁的墨色天空。 自古黑白是一对啊! 他磕到了! 陈叙仰眼前忽然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豁朗。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向贺知里求证,便有人先他一步问出口。 这两个女生之前在学校欺负学妹被徐幼之提溜到校领导那儿去了,当时就被勒令回家反思了,直到今天才被允许返校。 因此她们压根没听到最新的八卦,记忆依旧停留在两周前,那个贺知里和徐幼之不对盘的时间段。 她们很震惊。 也有些羞愧。 无论在什么时间,什么年代,什么环境。勾搭有女朋友的男生,都应该是自觉羞愧,且脸面无光的。 “贺知里,你是什么时候有女朋友的啊……” “外面布告栏上不是有么。” 少年指尖指了指某个方向,视线不经意扫过某戴着耳机的姑娘,见她没什么反应,也就稍微心虚了一下下。 他……初中就经常拿她当挡箭牌,徐幼之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少年眸光敛了敛。 而后心思稳下来,便愈发放肆。 贺知里纤薄好看的唇角略微一扬,身形往后倚了倚,下颚微昂,指尖捏着笔,无意识的单手撬开笔盖,又阖上,而后再撬开。 如此反复。 少年懒洋洋的哼笑,语气悠哉悠哉的开口。 “想做我女朋友,不考过我现任女友怎么行?” 你一学渣还好意思要求女朋友的成绩好…… 两个女生默默在心底吐槽,下一秒,脑海里不约而同的划过一个人名……虽然这个人前不久刚把她们逮到了校领导办公室,但有一说一平心而论,她的成绩确实无人能敌。 于是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出的话却有相同的坚定。 “徐幼之可以。” “嗯。” 贺知里清痞的勾唇笑,漂亮的眸子微眯,笑意有些慵懒和满足。 “她的确可以,所以我这辈子就她了。” “咔” 话音刚落,徐幼之掰断了手上的笔。 第87章 所以……耳钉不是巧合? 说的就他妈像是真的一样。 徐幼之面无表情的收拾好笔的残骸,伸手直接把耳机拽下来。 扔进抽屉里。 清冷漠然的眸光扫过来,雪白指尖扣着桌沿。 “贺知里。” 她叫他。 少年本就心虚,平白无故占一姑娘的男友位更算得上是掐人桃花该死的大罪。 但这姑娘是徐幼之,她应该不会狠下心来揍他的是吧? 贺知里摸了摸鼻梁,有点可怜的看她一眼。 随后乖乖的起身,又凶巴巴的对徐幼之的大同桌威胁似的呲了呲雪白的小尖牙。 “那个……你们聊。” 徐幼之的同桌是个戴眼镜的小可爱,平常也不怎么爱说话,在班里几乎没几个人注意到他。 这种人心思谨慎,比较胆小怕事,从小家庭给他灌输的思想就是“只能跟优秀的人玩儿,少招惹那些抽烟喝酒不三不四的人”。 因此他对贺知里一向是避之不及的态度。 而徐幼之成绩好,性子温柔,话少,长的又好看。这个小同桌就似乎有些巴结的意思。 徐幼之看着小同桌跑到墙角可怜兮兮的站着背英语课文,忍不住一脚踹在少年的小腿上,低声:“你他妈怎么回事?我怎么就从姐姐变成女朋友了?还有耳钉……” 她伸手摸摸贺知里耳朵上的微凉,身上略微前倾了些,单手撑着少年此时占据的椅背,清淡缥渺的气息猛然逼近。 女生的鼻息浅淡却滚烫,少年的耳垂和脖颈都相对敏感,此时全被她拿捏住了。 贺知里乖乖的僵住,呼吸一窒,指尖微蜷,搭在身侧,一动也不敢动。 徐幼之的视线紧盯着对方耳朵上的装饰,“啧”一声,“还真是情侣款的。” 贺知里此时慌得一批。 他抓了抓衣服,指节略微泛了白。 他眼神无措乱瞟,干脆随口应了声。 “……啊呜。” 不过他也没撒谎,这耳洞是他初二升初三的时候打的,耳钉是初三买的。 买的时候正好看见徐幼之一个人在逛情侣专区,拿起了一对黑白耳钉。 贺知里记得……他当时就觉得徐幼之有早恋的迹象,要不是陈叙仰及时拦住他,他就应该直接拍好照发给班主任了。 直到他看见徐幼之最终艰难的选择了那副纯白的碎钻耳钉。 机智如他,立马就把剩下那对黑色的买走了。 “……你初中也拿我挡的桃花?” “嗯……”贺知里越说越心虚,缩了缩脖子,“毕竟那个时候你不在洪一中,我又被那些小,小姑娘……整烦了,就把你搬出来了……” “你说什么了?” “说我女朋友是对面衡白的年一,想做我女朋友的,能考过那个年一就好——” 然后他清静了一年。 今年是第二年,没想到的是,今年又把这个理由重温了一次。 “我说呢,怎么没人敢给我送情书,原来是你他妈的在暗中掐我桃花?” 徐幼之顿了顿,又跟想到了什么似的,叹了口气,指尖轻轻戳了戳少年白净的颊。 “不过要我说,你挡桃花的词儿是不是该换了,从初三到高一第一学期,你的词儿怎么都一样?” 第88章 绝对不会早恋的! “……那你要揍我么。” 少年伏在桌案前,皙白修长的胳膊微弯,半张精致漂亮的脸被遮住,侧脸被手肘压的微红。 漆黑瞳底潋滟,鼻梁挺直,露出的脖颈修长白皙。 声线低软,带着些恶劣的委屈意味。 “……”这个脖子看起来有点好咬的样子。 徐幼之收回视线,磨了磨牙。 太可耻了。 她馋他的脖子。 不过言归正传,徐幼之又想到了什么,正经的拧了拧眉,“你这么一传,那我这三年的桃花不就都被你掐没了么。” “理论上是这样。” 贺知里眯了眯眼睛,乖巧安静的趴在女生身侧,纤长眼睫墨绒如干静的鸦羽,半遮漆黑漂亮的瞳。 徐幼之腰杆挺得笔直,眉梢一挑,扫过来的视线带着些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就这么平静漠然的看他,半天没说话。 少年伸手拽了拽她的袖子,声音低闷。 “……你是不是生气了。” 徐幼之点点头,伸手摸了摸心口,坦诚来说,她确实有点生气。 “贺知里,”她说,“如果我要让你失去三年勇敢追爱的自由,你生不生气?” “不气。” 少年思索一瞬,而后耸了耸肩,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如果我早恋,你不会打断我的腿么?” 我现在已经是个没人管的野孩子了,所以你会管着我的……对吧? 少年掀眸看她,攥着她的那一小片衣角依旧没松开。 唇线抿着,是少见的乖巧安静的模样。 窗外阳光浅淡温和,视线投过去,能望见的树木基本上已经褪去了外衣,深褐色的枝干张牙舞爪。 秋日的校园,似乎自然而然的就有一种舒心的色调。 连带着身侧的贺知里,都好像柔软了不少。 “在你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你就应该做好被我揍的准备,你抽烟喝酒纹身我都不管,敢早恋你就死定了。” 徐幼之将视线移开,脸上没什么表情。她重新把注意力集中至手上的卷子,一边淡声逗他。 嘴上说着她不管贺知里抽烟喝酒纹身,其实徐幼之的内心是截然不同的想法。但转念一想,贺知里就跟纸糊的老虎似的,抽烟不点烟,甚至还对旺仔牛奶情有独钟。 纹身就更不用说了……这孩子一向嫌纹身疼,还嫌丑。 于是她也根本没想到,在不久之后,因为她的一句话,这孩子便淋着雨,翘了课,跑到了学校后面的巷子里,在锁骨上纹上了她的名字。 字体不小,也不显眼。 但他瞒着世界,偷偷的爱她。 贺知里敛了眉目,修长指尖微微紧了紧,嗓音有点含糊不清,有点委屈的提出一个假设:“……徐幼之,那要是早恋的对象是你呢。” “我看起来像是会早恋的样子么?小猫,你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喔,不用担心姐姐,在姐姐没考上央美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和别人早恋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呀。 贺知里向下弯了弯唇角,忽然就觉得……徐幼之有时候好像也不是那么聪明的…… 懒得跟她解释了。 他有点炸毛的起身就要走。 “对了——” 徐幼之想到了什么,又叫他。 少年脚步一顿,拧眉,侧眸。 低声:“做什么?” “我这周末带你去个地方吧,如果你能过去,我那天就给你准备一个小礼物?” 第89章 真的太他妈配了 贺知里抬了抬手,食指指尖与大拇指指尖轻触,虚虚的比了个ok的手势,声线是少年时期特有的低沉干净。 “知道了。” 很快就到了十月底,正式月考那天,徐幼之一反常态,差点迟到。 樊小时其实也不是很担心徐幼之的成绩,毕竟这个姑娘的底子她是知道的,在衡白念初中的时候,她在年一的位置上稳稳当当的坐了三年,甚至来了职高都没有失去上进心,按时到校,遵守纪律,乖巧安静,却又有自己独到的思想和见解。 距离提前发卷还有两分钟,樊小时正好是一考场的监考老师之一,瞧着那姑娘比以往更加安静沉闷的样子,再一看,似乎面色也有点白。 月考按成绩来排座位,第一个考场在一班,第二,三,四号考场分别对应相对的班级,徐幼之身为年级第一,坐在一号考场从左往右数的第一条第一个,身后就是林够。 林够拿笔的尾端轻轻戳了下她的肩,轻声叫她:“幼之,你不舒服么?” 女生稍稍侧眸,扯了扯唇角,淡声:“没事。” “不需要我送你去医务室么?” “好好考试。” 一号考场的包揽了年级前二十的优秀学生,当然,有些人也有可能是一不留神抄高了抄进来的,徐幼之在年级里一向是很有排面的人物,因此在其他人都在摆弄桌上的文具时,也会有人好奇的盯她两眼。 林够伸长了脖子,满眼担忧的问她:“真的没事么?你不会考着考着就倒了吧。” “咒我啊?” 徐幼之旁边的小姐妹飞速瞅了眼讲台上准备卷子的老师,低下头,偷偷摸摸的掏出手机,小心翼翼的拍了张两个人的互动照,上传到高一美术吃瓜群里,啪啪啪的打字:贺知里在吗?贺知里不在吧?惊天大瓜!我好像看到大佬被绿现场了! 同学a:无图无真相 小姐妹:急什么!图在路上! 下一秒,图便完整而清晰的被扔上去。 同学b:!卧槽卧槽卧槽! 同学a:林够和徐幼之真的太他妈配了啊! 同学b:有一说一,徐幼之的颜值居然能在死亡原相机里活下来,还他妈活的好好的! 同学c:我觉得林够要招上事儿了 同学d:徐幼之是不是不太舒服啊,我看她好像脸色有点白。 徐幼之身边的那个小姐妹下意识抬眼,往正在开笔盖的女生身上扫了一眼。对方眼睫安静的垂着,墨黑微卷的发丝垂在身后,侧颜干净冷漠,唇色确实是不正常的白。 一只手搭在小腹上,眉头有些忍受不了的一皱。 小姐妹低头:盲猜是她生理期来了,难受着呢。 也有柠檬精忍不了出来抬杠:这回她总考不了第一了吧,疼成这样不回家待着出来考什么试,浪费时间 同学a:…… 樊小时开始往下发放试卷和答题卡,小姐妹差点被吓一跳,赶紧把手机收起来。 樊小时没有察觉到异样,走到徐幼之身边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实在难受的话就跟老师说,我可以让贺知里过来送你去医务室的。” 第90章 我带她回家一趟 徐幼之嘴角一抽,有点无奈。 她不舒服让贺知里过来做什么。 贺知里过来她就能不痛了么。 她从桌上散着的几张卷子里抽出一张,随后头也没回的将余下的卷子向后传递:“我没事,让贺知里好好考试吧。” 樊小时一边低头看着手上学生们的姓名条形码,一边忍不住再次确定:“真没事儿啊?” “真没事儿,”徐幼之点点头,“过了今天就好了。” 樊小时发完卷子,重新站上讲台,此时铃声敲响,开始正式考试。 严格说起来,其实徐幼之更偏向文科,这里的“偏科”非传统的偏科意思,而是对比理科的做题时间,她写文科试卷的时间更短,更轻松。 在她沉迷刷题无法自拔的这段时间里,另一边,第四考场,大部分吊儿郎当的学生已经偷偷摸摸的看到了高一美术吃瓜组的群内消息了。 前文说过——扬城二职美术组的月考考场,都是按照成绩来排序,徐幼之稳稳当当的坐在学霸堆里,而第四考场则聚集了每个班里大部分吊车尾的人。 二班很牛逼,第四考场里只有贺知里一个人。 有热心的吃瓜群众直接从侧面将手机递给在前面懒散趴着的贺知里。 少年沉默的盯着手机上的那张图看了两秒,拧眉,缓了缓神,才慢吞吞的“喔”一声。 小同学吃瓜不嫌事大:“徐幼之不舒服,考试都差点迟到。” 贺知里侧了侧眸,把手机扔回去:“今天几号。” “22号。” “我知道了。” 此时,距离考试结束,还有最后三十五分钟。 贺知里面无表情的盯着一片空白的卷子,身体略微往下压了压,指尖从抽屉里随意摸出来一支笔,扫了眼题目,胡乱的就往答题卡上填。 他只填了前面简单的选择,文言文翻译和文学常识,像那种长篇大论的阅读题以及后面的作文,他一个字都没动。 “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要交卷的可以交答题卡了,记得反复检查,争取不要让我再在第四考场见到你们——” “啪。” 话音刚落,身形修长笔直的少年直接将一张答题卡摁在讲台上,眉眼像是压抑着些火气,大有出去跟人干架的架势。 “贺知里你干嘛去?” “去趟洗手间。” 徐幼之也没有检查试卷的习惯,但因为这次身体不适,所以在完笔之后,她多花了点时间检查试卷,距离考试结束只剩20分钟的时候,林够虚揽着徐幼之的肩,从第一考场走出来。 “我带她回家一趟。” 贺知里冷着眉眼,伸手把人整个接过来,徐幼之两双腿都没有什么力气,现在就想自己一个人缩成一团,然后在床上滚两圈。 林够松手,徐幼之一扑,贺知里长臂一揽。 女生双腿微屈,差一点就跪在地上了,整张脸都埋入少年柔软淡香的衣料,纤长白嫩的手攥着少年雪白的衣角,贺知里揽着对方柔软纤细的腰,也来不及细想,单手绕至女生的膝盖后方,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徐幼之唇色苍白,两只手下意识勾着男生的脖子,微凉的唇瓣蹭过少年细长精致的锁骨。 “贺知里……” 第91章 该记的东西,都不是很记得 女生的声音虚弱无力,一贯清冷漠然的声线难得显得娇软,皙白精致的鼻尖上细密冷汗铺垫。 浅淡的风恍了一下。 听到徐幼之叫他的时候好像染了几分依赖性,少年低下眸,沉默的看了他几秒,声线低沉微哑:“我在。” “你要带我去哪儿?” 鼻尖是贺知里身上独有的干净气息,徐幼之微微稳了稳心神,环着少年脖颈的那只手微微收紧了些,微凉的小脸贴上去,声音带了些撒娇的软糯。 “回家,可以么?” 徐幼之一听,挣扎着就要回考场考试,但动作一不老实,又咿咿呀呀的小声抱怨着疼。 少年抱着她,修长笔直的双腿步伐稳当,唇角轻抿着,面容有些平淡的严肃。 眸底蕴了几分漆黑的深意。 怀里的高冷小班长又开始不安分的咬他校服的衣领,雪白的小尖牙磨着拉链条,咯吱咯吱清脆细微的响,贺知里瞥了她一眼,眉梢略微一挑,由她咬着去了。 “小王八蛋,放我回去考试……” “咱乖一点成不成,又又,你不要咬我的扣子……” 扬城二职的月考按照语数外文理综的顺序来考,今天是第一天,上午只考一门,中午休息时间比较长,11:30考完,下午2:00才需要再次返回考场。 贺知里给门卫扔了张好久之前请了假但没用上的请假条,抱着怀里变本加厉的徐幼之出了校门。 白衣下领扣被徐幼之生生咬掉了一颗,衣领便顺了势略微敞开,少年锁骨细长精致,露出的一小片肌肤皙白细嫩。 贺知里抱着她,直接拦了辆出租车下来。 徐幼之一旦生理疼,就会有两到三个小时的意识混沌,在这两到三个小时时间里,她会懒洋洋的撒娇,变回小时候那个软萌可爱的团子,做出现在的徐幼之绝对不会做的举动。 比如说……咬他。 “小高冷,你好些了么?” “没有,我现在很难受,又疼,又想吐……” “能坚持么,马上就到家了。” “谁的家?” 小姑娘迷迷瞪瞪的睁眼,伸手,戳了戳贺知里的鼻尖,又指了指自己。 “你的家?……我的家?” “酥酥的家。” 徐幼之这毛病他初三的时候就知道了,因此也没跟这傻子计较,九月份这孩子生理痛的时候,分明也是他冷着脸在医务室全程陪同,但她没良心,她只看到了林够。 ——她对林够都比对贺知里好一些。 真他妈没良心。 走神间,出租车已经缓缓的靠边停下,贺知里勾着唇角,携着余笑的清甜,把一睡着的小姑娘重新抱起来。 “徐幼之啊徐幼之。” 他低声,敛眉,轻咳,笑。 “你总说我没良心。 那你可知,我就这么抱你回来,又尽心尽力的照顾了你多少次?”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是一个生理期第一天的其中两三个小时会无意识黏人撒娇的憨憨罢了。 少年抿唇,抿成一道略微凉浅的直线,舌尖抵了抵腮帮子,唇瓣色泽晶莹。 “——算了。” “我跟你讲这些做什么。” “你该记的东西,倒是一个都不记得。” 第92章 升起了争宠的念头 徐幼之捂着小腹,趁贺知里站在门口输密码的时候,整个人又软啾啾的扑过去。 微软的发丝蹭着少年的颈窝。 “谁说我不记得,我记得这个。” “你记得个屁……” 少年漆黑的瞳孔眸色淡然安静,一只手揽着徐幼之,以免她傻不拉叽的磕着碰着。小姑娘生的娇嫩,从小也没吃过什么苦,本就该是好好被人捧在手心里的。 门锁“滴——”一声后便应声而开,贺知里像拖醉鬼似的把她挪进去,关上门的下一刻,腰间忽然多出的陌生触感让他下意识怔住,瞳孔地震。 “徐幼之,你不要乱摸——” 女生雪白的指尖从少年衣摆下方探入,携着细风凉雪般的冷意落在他腰间的疤痕上。 贺知里颤了颤。 “该记得的我都记着呢。” 徐幼之皱了皱眉,指尖轻轻摩挲对方的腰间留下的痕迹。 “你记得什么?” 贺知里垂着睫毛,乖乖的站在原地,也不敢把她轻轻推开。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徐幼之清醒的时候脾气就不好,眼下又有生理期的加持,脾气肯定一点就炸。 雪白贝齿咬了咬纤薄柔软的唇。 “我记得我们家贺小猫,为我挡了一刀。” 徐幼之站好,把手收回来,比了个大概的长度。 又戳了戳少年的腰。 “就这么长的刀,一下就噗呲到你腰上了……贺知里,你这里还好吗……” 小模样可委屈了。 “老子好得很,徐幼之,你记的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我也没听说过,生理期会影响智商啊——” 贺知里瞬间黑了脸,单手捏住徐幼之的两只腕,直接把人摁在沙发上,动作不算温柔的把她眼睛蒙上。 修长身形覆下,有点小炸毛。 “在这儿乖乖等着,我去给你找暖宫贴。” “……昂。” 腹部疼痛是一阵一阵的,徐幼之刚被迫躺下没多久,生理痛便再次拎着铁锤气势汹汹的来,她以前疼的倒没这么严重,这次来的狠……大概是因为她昨天吃着辣翅还配了冰可乐。 “喵嗷~” 酥酥跃上沙发,晃着毛绒绒的小尾巴,雪白柔软的小爪子试探性的摸了摸徐幼之的头。 介个婆娘怎么肥四。 怎么每个月都整介么一粗! 不对……她是不是馋那个狗男人的身子! 酥酥警惕的抬着脑袋看了眼正在厨房煮着姜糖水的贺知里,眨了眨晶莹剔透的干净猫瞳。 忽然jio得有辣么一丝丝大事不妙。 “喵嗷嗷嗷呜……” 婆娘!泥!给喵老子!擦亮眼! 本喵不许你自毁前程嗷! 半分钟后,少年便捧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水迈步过来,瓷碗搁在茶几上,坐在女生脚边。 牙尖咬着水益草暖宫贴的包装一角。 伸手,像赶苍蝇似的把酥酥挥下去。 “徐幼之今天不舒服,不能陪你玩,酥酥,下来。” “嗷呜呜呜……!” 酥酥坚定的发音听上去像极了“老子绝不”!贺知里指尖一顿,而后看着某只猫昂首阔步的走过来,在徐幼之的小腹上窝住。 贺小猫:“……” 完了。 他小声逼叨。 被徐幼之“小猫小猫”的叫多了,现在看见酥酥这么肆无忌惮的爬在她肚子上炫耀,他居然升起了争宠的念头…… 第93章 贺小猫,你破壳日快到了 贺知里伸手,揪着酥酥的后脖颈,把它整个放在地上。 “现在几点了?” “离下午考试还有三个小时,你休息会儿吧。” 贺知里伸手,把徐幼之搭在小腹前的手划拉下去,咬着暖宫贴的塑料包装一角,把白白的,小小的一片,贴在女生小腹前的单薄衣料上。 “我饿了。” 少年把嘴里咬着的塑料“呸”出来,撑着沙发起身,拿脚尖轻轻把横在路中间揣着爪爪摇头晃脑的酥酥拨开,纤羽般眼睫低垂,轻轻颤了一下:“多喝点热水你就饱了。” 女生歪着身子,整个人因为生理痛而缩在一块儿,软软的靠在柔软的沙发和靠垫里,手里攥着衣角。 红糖水放在茶几上,升腾的水汽氤氲,徐幼之纤细雪白的指尖扣着沙发背,艰难的撑起身子,伸手,捧着透明的杯子,浅浅的在杯壁上印了一口,甜味为主,淡味弥漫,里面好像还扔了几颗小红枣。 徐幼之皱了皱眉,嫌弃的把杯子推的老远。 贺知里把冰箱门关上,平淡漆黑的眸光透过厨房的玻璃门望过来。 “徐幼之。” “……嗯?” 他抿了抿唇,声线低沉道:“不喝完你就不用吃饭了。” 徐幼之:“……” 她不喜辣,生理期即使再疼也不愿喝红糖水,更别说这种不太好喝的东西,她捧着杯子窝在沙发上自闭的时候仔细回想了下,发现就是贺知里这家伙灌她红糖水灌得最狠。 她偷偷的喝了一半儿,剩下的一半被她含在嘴里全吐到洗手间去了。 “你还不错。” 贺知里做了几个合她口味的菜,微微侧过脸,睨她一眼,沉稳的静,“红枣核你都吃干净了。” 徐幼之脑子一抽,舌尖抵了抵腮帮子,牙尖轻合,嗓音含糊的抵出一个核儿给他看:“没,我嘴里还有一颗,你要吃吗。” 少年动作一顿,长呼一口气,哭笑不得。 “去吐了。” 徐幼之趿拉着毛绒绒的可爱小拖鞋,懒洋洋的转了个方向,微弓着身子,把嘴里存着的好几颗红枣核全都吐出来,声音清明了不少:“……噢。” “好点儿了么?” 徐幼之比了个手势:“好点儿了,感觉考试倍有劲。” “你能不能别在要吃饭的时候提他妈考试。” 其实她来贺知里这儿来了很多次了,再说以她和贺知里的关系,即使吵架的时候好像也没有特别明显的疏离感,她还是会照常串门,然后吃贺知里的冷脸。 所以她压根也没把自己在贺知里这儿当外人,她甚至还想过,要是以后贺知里找女朋友了,她该以什么身份自居。 ……这种青梅竹马的关系在某一方的对象眼里好像特别表气来着。 越想越惆怅。 为了避免自己的形象以后尽失,她还寻思着要不自己把贺知里收了呢。 但这个想法实属大不敬—— “想什么呢。” 徐幼之独自惆怅间,贺知里走出来,把热水放在她面前,随即拉开凳子,在她身侧落座。 “没想什么,”徐幼之摇摇头,纤长的眼睫微抬,侧眸,有些慵懒的意味。“……贺小猫,你破壳日快到了,想好怎么过了么?” 第94章 正经喊声姐姐,我给你讲道必考题型 徐幼之撑着腮看他,另一只手轻扣杯壁,皙白纤细的指尖轻轻翘起,随即又懒洋洋的搭下,敲击干净的杯壁,一下,又一下。 好看的少年抿了抿唇,长睫低垂,半遮潋滟的瞳,神色漠然淡定,心底却隐了些别的情绪。 贺柏入狱那天——恰好是他十四岁生日。 他淡着声线,问她:“你想做什么。” “你的生日,问我做什么?” “我这不……没什么计划么。” 少年精致眉梢微挑,唇角抿了抿,指尖捏着白瓷勺,往她碗里舀了点热汤。 徐幼之眨眨眼睛,盯着天花板,默默在心底算了下:“你生日那天周日……要不这样吧,你这次数学考试及格,我就在你生日那天给你准备个大惊喜。” 他默默抿了口手侧的水,毫不客气的拆她台:“你十几号的时候就说,要带我去个地方。” 我说过么? 徐幼之眯了眯眸,意识模糊间,记忆好像也显得不是那么清晰。 她从十几号到现在为止……好像还没单独去过什么特殊的地方。 “……” 贺知里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大概又是在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说过这句话了。 因此,他也没什么特殊反应,只哼笑一声,含了些调侃的意味:“又欺骗我感情?” 女生有点心虚:“……没有。” “你记得我十岁生日那天,你给我准备的大惊喜么。” “……” “或许你还记得满满一地的狗饼干么。” 徐幼之“嘶”一声,下意识在少年的肩线上拍一下,力道有点重,“你以为狗饼干很便宜么。” 那个时候大概是11年,她自己本来就没有小钱钱,要不是觉得贺知里真的很喜欢狗饼干的样子,她至于斥巨资给他买满满一地的狗饼干么。 吃过饭后,徐幼之自觉的把碗都收拾进厨房,在贺知里的记忆里,她向来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于是他也没指望这家伙能把碗洗了。 于是——这个家伙果然没洗碗。 徐幼之从厨房出来后去了趟卫生间,熟稔的打开柜台,新拆了包东西。 结果完事儿后,刚打开门,肩膀便被人抵住。 贺知里拿了本书,随意的卷成圆柱状,另一指尖夹着折叠好的演算纸。 笔卡在少年刚换的新校服衣领上。 耳尖微红,眸光强装镇定,眸底深处不知所措。 “……” 徐幼之淡淡的“嘶”一声,干脆就倚上微冷的墙壁,双手环绕在锁骨下方,精致眉梢一条,眉眼淡了些,也不说话。 好整以暇的看戏姿态。 “徐幼之。” 少年皱了皱眉,书卷乖巧放下。 “数学我不会。” “想让我教你?” 女生面上的调笑情绪丝毫不遮掩,直白的让贺知里想摁她脑袋。 他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不是么。 这家伙果真把他当猫在逗着玩儿? 贺知里声音低软的嗯一声,毕竟来了职高,他上课就不怎么听了,高中的知识又不比初中,不是看一眼就会的难度。 “让我教你也可以……” 徐幼之顿了顿,拖长了音调,伸手忽然揪住少年衣领,浅淡气息逼近。 眼角轻佻淡冷。 “……正经喊我声姐姐,我就给你讲道必考题型?” 第95章 贺知里虽然都不行,但他画画一级棒 下午,考试的预备声响起。 被悉心照料过后,徐幼之的痛感弱了很多,在考场分别前,女生瞧着少年一身轻松的模样,丢给他一支笔,让他好好考试。 “……” 贺知里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还没反应过来,脑门就被一支忽然飞过来的笔砸中。 “喊了那么多声姐姐,注意拿分喔。” “……” 徐幼之还从来没有感受过最后一个进考场的心理活动,这次也算是为她的好学生生涯里添了个新奇的体验。她进去的时候樊小时刚好发完试卷,教室里的考生大多都在埋头看题,除了坐她后面的林够。 “好些了么?” “嗯。” 正式考试开始,徐幼之敛了心神,对同学的关心简单应了声,便不再予以回应。 听高二高三美术班的学长学姐说,扬城二职十月份的月考试题难度一般,在无数的随堂考,周考,月考,调考,抽考,期中末考中,十二月的考试是最难的。 但二职的试卷比她做过衡白高中部专项训练卷简单多了,因此下笔的速度还挺快,雪白指尖摁着试卷一角,水性笔划过书页,留下痕迹。 声音细微且流畅。 但毕竟林够不比徐幼之,没有那么好的底子,因此做题非常认真谨慎,在樊小时刚宣布可以提前交卷了,徐幼之便直接提交了试卷,简单收拾了下桌上的东西,一并带了出去。 走出一号考场时,高一美术班的楼道里还没有其他人提前交了卷,只偶尔有楼上的学姐学长下来去实训室上课,别的也就没什么人了。 连第四考场都没人出来。 ……啧。 徐幼之坐在二班门口多余桌椅的摆放处,包着东西,脚尖微荡。 眉眼冷着,带着生人勿近的天然疏离感。 “幼之。” 没过多久,林够也提前交了卷,刚踏出考场,一眼就看见了二班门口坐着的姑娘。 清辉少年迈步过去。 而后摸了摸口袋,从兜里摸出几个包装精致的小糖果来。 递到徐幼之面前。 “你才出来啊。” “等我?” “等贺知里。” 林够和她关系不错,是没事儿可以一起刷题的存在。所以徐幼之也没跟他客气,伸手捻走了他掌心的两颗糖,还礼貌的给他留了两颗。 “这次题有点难。” “应该……还好吧。” 徐幼之垂眸拆了糖,两颗都塞进嘴里,她倒是觉得这次卷子没什么难度,但她jio着吧,要是实话实话,她可能会被锤得很厉害,再说……如果林够都觉得有点难…… 那贺知里及格无望了。 “你这次有把握么,年一?” 她嘴里裹着糖,垂着眼睛,淡声:“我哪一次没甩你一百多分。” “我们专业高考可不仅仅会看文化分,美术联考也很重要的。” “啊,我知道。” 她是个出名的手残党,静物素描不太行,色彩搭配倒是一级棒,想她在世上活了这么多年,画的最拿手的还是哆啦a梦。 “美术这方面,或许我可以帮帮你……你不是想考央美的么?” “我有贺知里,就不用麻烦你了。” 徐幼之拒绝的很果断,但毕竟吃人嘴软,她细细想了一下,怕林够误会自己是在找借口,便指了指四考场的方向,微微颔首,补充着解释两句: “虽然贺知里文化成绩不行,但他画画一级棒啊。” 第96章 只跟好看的人玩儿 林够沉默了两秒,近似低喃:“……这样么。” 低眸间,风撩拨起姑娘墨黑细绒的发,眼间情绪淡冷,却匿着些温柔的情绪,睫尖的光轻盈细碎。 舌尖绕着甜腻精致的糖。 徐幼之扫了他一眼,简单回应了一个字之后,就没什么别的新话题了,她坐在桌角,脚尖无意识轻轻晃。 林够朝她勾了勾唇角,眸底藏了细腻温和的情感。少年五官精致,虽不及贺知里眉眼半分,但搭配的舒服,温柔渗进了骨子,待人是真正的温和。 他微微弓了身,雪白修长的指尖捏着试卷,微微侧了侧头,动作顿住。 “幼之,能把你卷子借我对一下答案么。” 这种答案固定的科目考试卷,徐幼之做出来的一般都是标答,平常考完试,第一考场的人都会忍不住围上来,借走她的卷子对比答案,然而第二天上课前再给她送回来。 徐幼之觉得借卷子的行为没什么不对。 于是她眼皮也懒得抬一下,一只手捏着手机,缓缓侧了侧身,把数学试卷从校服口袋里用指节夹出来。 但这份卷子没能顺利的让林够拿到。 “不可以。” 贺知里人高腿长,占了绝佳的身高优势。少年眉梢一挑,忽然倾身靠过来,指尖一转,将自己掌心里难得保存完整的试卷扔给他。 脸凑近,鼻息浅淡落在林够的唇齿上方。 漆黑漂亮的羽睫低低的垂下,在少年眼睑处投向淡漠浅青的扇形小阴影。 下一秒,贺知里直起身子,把折叠过的试卷直接往林够的手心一摁,声线有点冷。 “啧,我们家徐幼之只跟长的好看的人玩儿。” “……” 林够侧身靠着墙,垂眼盯着掌心里能看得出笔迹,但判断不了正确率的试卷,唇角抽了抽。 贺知里这是在让他排除错误答案么。 “不是要对答案?” “……这能对出个屁。” “有些题我确实做不出来。”贺知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声线依旧冷着,只是这次还带了些懒洋洋的傲娇,“不过我能保证,上面写了的题,都是对的。” 林够拿着试卷,一脸懵逼的看了眼无辜的徐幼之:“……” 年级倒数第一主动提供卷子给年级正数第二对答案。 这种行为,我们将之称为“咸鱼的蜜汁自信”。 “贺小猫,那要是你这次还没及格呢。” 贺知里抿了抿唇,沉默的看了她两秒,莫名的就觉得她稍稍偏向了林够。 孩子长长的叹了口气。 低沉开口。 “那我们就打一架。” 徐幼之眯了眯眼睛,有奖有罚,好像还挺好的。 于是她点了点头,赞成:“好。” “……” 扬城二职的月考考两天才结束,22号正好是周四,考完理综之后,所有人都暂时松了口气,徐幼之拿着所有考试用具回了二班,才发现贺知里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撑着脑袋,眼皮耷拉着,嘴里还咬着笔。 “理综考的怎么样。” “乱填的。” 贺知里懒洋洋的应她,下一秒便对上徐幼之严肃淡冷的视线。 他往后躲了躲。 “……你不是只要求我数学及格么。” 第97章 ?贺知里你怎么肥四! 考完试后紧跟着的就是周六日,徐幼之盯着一脸无辜的某人,差点没忍住让他感受感受来自涩费柚子的友情教育。 既然这次的数学卷子林够都觉得难,那她就更加不对贺知里抱有希望了。 中考三百多分,加上来到学校后就没怎么见他认真听过课。 “说好的惊喜我就不强求了,”贺知里懒洋洋的笑,是真怕她又给他塞一堆狗饼干过来,“换个奖励成么。” “成。” 徐幼之点点头,思索了一会儿,终于再次开口。 “要是成绩出来,你这次考试没及格,你就是我亲爱的儿砸。” “要是及格了,我就是你可亲可敬的爸爸。” 无论什么结果她都能收获一个宝贝……儿砸的奖励。 现在是下午五点左右,贺知里与徐幼之的座位就隔了一条走道,太阳绕到另一边去了,窗边是一片浅淡的影。 光线暗淡昏黄。 少年指尖叩着桌面,起身,往前走一步,少年清淡好闻的气息略微覆盖过来:“这算是奖励?” “不管你及不及格,都能多收获一份爱,这不算奖励么?” “自我们相识起,到现在七年了,这七年时间里,你不爱我?” 你不爱我么? 徐幼之张了张嘴,隐约觉得他这话里还有些别的含义,她脑子有点发麻,整个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这话……是不是暗藏玄机? 她眨了眨眼睛,下颚到颈线略微绷紧。 伸手,单手捏住少年白嫩柔软的腮帮子。 “姐姐当然爱你,当然,如果你成绩好,不给姐姐招蜂引蝶,姐姐会更加爱你。” 贺知里:“……” 数学卷子是周四考的,因此成绩出来的第一时间,数学老师便把excel表格扔在了班群里,樊小时眼疾手快的替非管理员·数学老师艾特了全体成员,让他们注意看一下自己的成绩,和第一名有多大差距。 陈叙仰第一个出来冒泡:老师,今天周六啊周六,成绩这种事情周一再说不好吗……你看看徐幼之的成绩,那是人能考出来的吗,我们小凡人怎么跟神仙比啊。 紧接着是林一羡,回了简单的两个字:收到。 宣传委员小萱:我的成绩十年如一日 宣传委员小朱:+1 数学老师的单科表格是按照成绩排序来的,点开表格,同学们甚至懒得去看前十名的成绩和名字,毕竟年级第一徐幼之考满分那是稳稳当当的事,剩下的九个人都是同一批,只是偶尔名次不相同。 相比徐幼之,他们更期待贺知里的成绩。 毕竟他每一次都能考出历史新低。 扬城二职建校以来,第一个-10分就给了贺知里。 原因是他不仅不做题,还在数学卷子上默了首英文歌词。 但他们从第40名往上翻,一直翻到第11名。 都没有看到贺知里的名字。 陈叙仰:@数学-陈老师,老师,贺知里怎么没成绩 数学-陈老师:…… 数学陈老师:他这次数学考试,全班第二,年级第三 陈叙仰:???? 全班同学瞬间震惊,他们再次点开那个成绩表格。 徐幼之的名字下方,清清楚楚的挂着贺知里的名字。 【贺知里:138】 与此同时,备受关注的少年本猫给徐幼之亲自发了张截图。 贺小猫:下次要不你在下面? 第98章 撩得贺家小猫耳根子都红了 发消息的时候徐幼之正好在电脑前整理文档,顺便与某个地方取的联系,并完成预约。 手机摆在手边。 徐幼之习惯静音,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她专心盯着泛着白光的屏幕,也就没有及时注意到班群里的消息。 【qq通知:您有134条未读消息】 【微信通知:贺小猫给您发来消息】 徐幼之:“……” 她盯着屏幕叹了口气,随即也没怎么犹豫,指纹解锁手机,直接点开微信,看看这个小混蛋又给她发了什么东西来。 贺知里发给她的截图还挺有针对性,只截了表格的前两名,序列号为1的名次清清楚楚的摆在那儿,紧接着就是2号位,贺知里,138分。 我要翻身:? 这他妈就是你说的“及格应该没问题”?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一个临时抱佛脚然后考了年级第三的倒一碾压了。 这个年级第三还是她亲自补的课。 她让他别给自己丢人,结果直接压她一头。 徐幼之攥着手机,心情有点小复杂。 喔天哪。 她垂下纤长眼睫,盯着屏幕上的最新消息。 问号刚发出去,贺知里那边的白色对话框便弹出来。 贺小猫:下次要不你在下面? 我要翻身:…… 徐幼之回复的省略号简单而深意,贺·单纯孩子·小猫微敛眸光,再看了眼自己方才发过去的简洁话语,眸光瞬间收缩,即使隔着屏幕,耳尖也泛起了滚烫的红。 少年低眸,半遮潋滟的瞳,抿了抿纤薄的唇瓣。 他手忙脚乱的撤回了刚才的消息,然后决定稍微补救一下。 贺小猫:我是说……我在你上面。 我要翻身:…… 贺知里:……我说名次。 我要翻身:·)))10“ 越描越黑。 少年有些挫败的瘪了瘪嘴,雪白指节略微蜷了蜷,而后又认命的放了松,以一种乖巧的姿势坐在房间内毛绒绒的地板上。 点开听。 手机另一侧,徐幼之的声音清冷微沉,隐隐蕴着些好听的笑意,她等了两秒,才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开口。 “贺知里,你听好了。” “我知道你想表达的意思……但是姐姐性子要强,这辈子都不会甘于平淡,屈居人下。” “姐姐一辈子都不会待在下面,你知道了么?” 手机那边的声音逐渐正经,像是带了奇怪的电流,隔着屏幕,顺着听筒,染了指尖。 再从指尖蔓延,浅温酥麻绕着脉络,轻柔缓慢的落入心间,刺激心房,惹得少年一阵轻微战栗。 指尖捂了捂通红的耳根。 贺知里叹了口气,又摁了摁自己的心口。 他无意识的点了点头,纤长羽睫微颤,慢吞吞的给对方回了个:……喔。 我要翻身:“对了,你现在开始收拾你自己的东西,带上我之前给你买的那件白毛衣,带几件外套,半个小时以后我来接你。” 大抵是她在做什么事儿,打字不太方便,干脆直接和他用语音交流,果然传播声音的介质不同,会带来一些轻微差异,分明她在现实生活中嗓音没有这么低,但听着她发过来的语音,稍稍掺了点杂声,听起来就……有点撩。 撩得贺家小猫耳根子都红了。 第99章 只敢拈姐姐这一朵 贺知里咬了咬唇角,现在才刚过上午十点,他昨天又忙着剪辑视频,忙到凌晨四点才睡。 ……他还没有完全清醒。 少年姿态淡然散漫的倚着床脚,头微微后仰,下颚到漂亮的颈线略微紧绷。 他缓缓的眨了眨眼睛。 才慢慢的打了个哈欠,撑着床沿起身,眉眼淡着,修长指尖轻划衣柜里挂着的各种衣物。 听徐幼之的意思,她这是要把他拐到犄角旮旯里卖了的节奏啊。 贺知里颀长好看的身形站在衣柜前好一会儿,五指微蜷,掩在唇边,低咳。 视线又触及衣柜角落里某个小医药盒。 想了想,少年微弓着身子,把小盒子扒拉出来,放在行李箱旁边。 而后等他一个人慢慢悠悠的整理好干净的衣物后,他才后知后觉的给徐幼之发了条微信问她:要去做什么? 我要翻身:去山沟沟里把你卖了 我要翻身:带你家两只猫出去玩儿 我要翻身:说好的奖励,提前带你去吧 回复他消息的时候,徐幼之已经在车上了,她这次难得找了徐盛章的专属司机帮忙,大概还有十几分钟就能到贺知里小区门口了。 徐叔是两年前来的,平常没事儿也不会到徐家来,从自家老板,夫人,还有徐小姐的口中倒是经常听说贺知里这么个孩子,也见过孩子十岁左右的照片,辗转七八年,自然也是想瞧瞧贺知里的模样的。 “幼之小姐,这个贺同学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么?” 贺知里锁所住的小区外观确实不尽如人意,甚至连安保都有很大的问题,徐叔将车停在路边的可停车点,语气有点小担忧。 这个小区……与砚禾一品相比,简直是泥云之别。 幼之小姐日后若是跟了他,怕是要吃苦啊。 “他比较独立,房子是他自己租的,况且里面的装修还不错,可能小是小了点儿……” 徐幼之耸了耸肩,推开车门下车。她倒是不在意这些,毕竟她一直都挺心疼贺知里的,小小年纪就得学着自己养自己,每个月冒充何婉给他的那些生活费,她也没见他动。 她扯了扯雪白外套的衣袖,倚在车门上,清澈淡漠的眼瞳微眯,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徐幼之。” 在楼下没站两分钟,贺知里就带着东西从楼上下来。 语气低沉暗哑。 怀里还抱着只明显在耍脾气的酥酥。 徐幼之平淡的视线微落,上下打量对方一眼。 牵了牵唇角,笑:“怎么。” 少年面无表情的把酥酥塞她怀里,面上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嫌弃。 酥酥气到了,挥着爪子就要再跟他干一架! “这傻猫你抱。” 你妈的你个蠢货告啥状呢你告啥状! 本喵老子都还没告状!你一狗男人是不是玩儿不起! “你好意思恶猫先告状么,肥酥?” 贺知里自己将行李放入后备箱,垂眸,好看的指尖轻轻掸了掸自己身上的毛毛。 随即松了松雪白衬衫的领口。 露出被酥酥咬的微红的牙痕……还有爪印。 徐幼之笑一声:“拈花惹草遭报应了?” “不敢。” 少年眯了眯眸,眸光漆黑,带了些摄人心魂的淡笑。 “只敢拈姐姐这一朵花。” 第100章 想念很多年了 她要带他去的地方离扬城不算特别远,车程差不多三个多小时,高速路上车流量不大,路况比较顺畅,徐叔安静的开着车,偶尔会从后视镜里看一下两个孩子的互动。 上了高速后基本上就远离了城市喧嚣,深灰色的路两旁,光秃的枝丫和低矮的房屋一字铺开,少年坐在后座副驾驶的这边,一双干净的瞳安静淡然的望着窗外。 车里的蓝牙连着徐幼之手机上的蓝牙,放着灰澈的《白色》。 她一向喜欢这种纯音乐,简单干净,音律温和柔软,闭了眼,似乎再负面的情欲都能冲刷干净。 天气挺好,风又轻柔。 每一个听客都像是独立而温柔的岛屿。 徐幼之眯了眯眼睛,酥酥就伏在她的膝头,懒洋洋的,一下一下的,轻微晃着尾巴。 到宁城是下午两点多,徐幼之一路睡过来,醒过来的时候酥酥还是口嫌体正直的趴贺知里小腹上去了。 “到这里来做什么。” 车缓缓停在市警局的家属院门口,徐幼之就先带着贺知里下车了,行李什么都没拿,手上就只拎了几盒燕窝,其他的都由徐叔送到预约好的酒店去了。 银杏树叶铺了一地,日光柔和,透过层叠的枝叶轻盈落下,轻拢每一片银杏叶的叶边。 少年抱着还在小憩的猫,修长笔直的身形清瘦,迎着光,雪白柔软的白色毛衣将人五官都衬得乖巧了不少。 徐幼之穿着黑白色调的小长裙,秋日的温柔落在少女层层叠叠的裙摆上。 她竖起食指,压在自己的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眨了眨眼睛,少见的活泼俏皮:“说了是惊喜,上楼了你就知道了。” “喔……” 少年微微抬眼,盯着明显有些老旧的居民楼看了两秒,刚刚踏进楼道,就隐隐约约听到二楼传来声音。 “知里和徐小姐马上就要到了,害呀——都三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布置好!叫你多上点心多上点心,你去看看大霞那边,知里爱吃的土豆烧排骨好了没有呀!” “徐小姐算得上是我们的大恩人,这次又是跟知里一起回来的,可千万不能怠慢了!” 今天的家属院其实还挺热闹,相熟的邻居们都敞开大门,一起忙碌着迎接贵客。声音杂,徐幼之倒是没听出什么,倒是贺知里反应不小,即使对方的声音已经将近十年没听见了,但他还是瞬间就听出来了。 “徐幼之。” 他侧过头,指了指自己,声线有点抖。 漂亮的眼睛吃惊的睁大,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她。 “你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了,”徐幼之背脊挺直,步伐轻缓,踩着温柔的细光朝他走过来,唇边携着纯粹的淡笑,“这件事,姐姐不能知道么?” “……我没和别人说过。” 毕竟,一个父母健在的孩子,在有意识有记忆的情况下,被送进孤儿院住了两年——实在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再说孤儿院里的孩子总有一部分喜欢作死找事的,所以,即使当时的院长妈妈再温柔,待他再好,他也想逃。 那段时间有温暖,也有阴影。 被人从阴影里拽出来之后,倒也是会想念曾经的那片温暖的。 他惦记着院长妈妈,想念她亲手做的土豆烧排骨。 想念很多年了。 第101章 知里的女朋友啊? 后来听说那个福利院破产了,支撑不下去了,差点解散。但就在她们准备遣散孩子的同一天,有两笔巨额资金同时转入了福利院的官方账号。 于是院长妈妈将福利院转移到了一个更好的环境,再后来,因为有了这两笔资金的支撑,福利院的生活倒是稳稳当当,直到最近两年,院长妈妈年纪大了,撑不住了,才选择在家安心养老。 其实贺知里有想过,找到原本的福利院,并尽一点绵薄之力来进行合理资助,但他那个时候年纪小,不比势力逐渐壮大起来的徐家,自然搜寻无果。 于是他资助了一个成绩优秀,但家境并不好的高三学生。 “别愣着了,我听说你当时不少小伙伴都特地过来看你了。” 少年唇角扯了扯:“……这个就不必了吧。” “也不是我要他们来的啊,”徐幼之踩上台阶,长至脚踝的裙摆干净到发光,女生站在楼梯上,侧身而立,垂下眼看他,笑,“说真的,你的小伙伴会不会比我好看,我可不跟比我好看的人做朋友。” “……不会。” 贺知里抬眼,漆黑漂亮如宝石的眸子映着女生淡然雪白恍如谪仙的模样。 少年唇角微抿,耳尖悄然抚上抹淡淡绯色,声音清淡,如山间清爽的风,吹散霖间浅纱似的薄雾。 “不会比你好看。” 他纤长眼睫微微颤了颤,舌尖抵了抵上颚。 神色淡淡的补充一句。 “……你最好看。” 市局的家属院不大,三室一厅一卫,徐幼之和贺知里一起走进去的时候,气氛忽然安静了一瞬,随后院长妈妈便从人群后走出来,看看少年,又看看少年身侧站着的姑娘。 “何院长。” 贺知里修长好看的身形立在门口,酥酥待在徐幼之怀里,睁着眼睛,动也懒得动。 原本在徐幼之手上的几盒燕窝被少年拎着。 贺知里淡垂着眼,神色有点冷。 何院长刚好正好在包饺子,手上占了些白面粉,她拿手背随意蹭了下额头,恍然大悟般笑了下:“知里来啦?” “嗯。”贺知里把手上的东西放在门口的侧边,以免挡路,他说,“来迟了,不好意思。” 抱猫的女生柔软的露出一个笑,嗓音微冷,又有点乖巧的软:“何奶奶。” “这是……知里的女朋友啊?” 贺知里偏眸看她一眼,垂在身侧的指尖犹豫片刻,平静眸光微抬,扫过安静的大厅。 视线触及某个不怀好意盯着徐幼之的胖子。 少年眉心微蹙,修长皙白的指尖轻揽住女生单薄的肩。 用鼻息浅淡的发出一个音节:“嗯。” 何院长往门口扫了两眼,侧身让孩子先进去坐:“知里,楼下没有别的人了吗?” 少年乖顺的点了点头,有意无意的护着徐幼之,身子前倾,挡住几个人露骨的明显视线。 “没有了。” 何院长有点可惜,本想当面感谢徐小姐在那般危急时刻伸出的援手:“徐小姐不来了么……” 徐幼之:? 她半躲在少年的身后,举爪:“我来了啊——何奶奶,我不是在这儿呢么?” 第102章 是合法情侣关系 ——徐小姐没来吗? ——我在这里啊。 徐幼之话音刚落,整个大厅瞬间变得更加安静。 面前这个看起来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就是那个传说中往他们福利院砸了三百多万的徐小姐? 那个十年如一日坚持做公益,却很少与福利院联系,有钱到物资成车成车送来的——徐小姐! 是个十几岁的年轻小姑娘! 还是个既漂亮,又矜贵清冷的女生! 据他们所知,贺知里当时是被一个看起来很平常的家庭领走了,生活大概过的不是那么好,之前偶尔有人偶然在扬城看见他和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一起走进富人区,他们刚刚还在怀疑,贺知里是不是出卖自己,被这个徐小姐圈养了。 但现在看来,从进门开始就明显护着那姑娘的贺知里,和她是非常合法的情侣关系—— 那一瞬间的精神冲击,完全不能用任何语言形容。 尤其是方才与贺知里对上视线的一个胖子花臂男。 他怎么都没想到,当时那个被关在洗手间里挨打,强硬着被他喂过餐巾纸的清冷少年,如今会变成这般戾气清漫的人。 只一眼,即使对方的瞳孔再淡漠,再平静,他都能看见他隐藏在瞳底,那抹凶狠的警告意味。 好像是在警告他,如果他敢对徐小姐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他就会立马扑过来,以最残忍且漫长的过程,折磨他。 于是他识趣的从桌上拿了瓶啤酒,尽量稳着步子走过去,表情没什么变化,主动靠近,试图甩掉周边不自然的气氛,“知里,喝酒么?” 不大的屋子里其实没几个人,毕竟在福利院这种地方,没有几个人会选择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因此来的这么几个人,大部分都是还能联系到,并且想过来看热闹的。 到场的这几个人,几乎都对他下过手。 贺知里觉得他自己没法保持一个假惺惺的好脸色。 于是他坐在沙发上,懒洋洋的勾了勾唇角,微冷修长的指尖无意识抵了抵女生的掌心。 “……”徐幼之掀了掀眼皮,觉得这气氛真是奇奇怪怪的。 于是也没说话,只掌心微合,认命的给这这家伙暖手。 一边漠然的观察情况,看了看自己身边能有什么随手就能抄起来的东西。 何院长嗔怪的让胖子不要闹事,不放心的看了贺知里一眼,大概还想说些什么安抚的话,便被灶上熬着的汤彻底转移了注意力。 何院长进了厨房,有点手忙脚乱,整个屋子,便只剩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对视。 少年嗤笑一声,声音清淡着散漫,但却并不伸手接酒。 “以酒抿仇么。” “哪儿的话,我们都长大了,哥在这里给你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了,啊。” “谁他妈跟你说能过了?” 贺知里侧了侧眸,有点痞气的挑了挑眉,语气有点清冷的戾。 “这事儿是你们说过就能过的么?” 人在社会混,花臂胖子男自然知道现在的贺知里已经属于他们惹不起的人物了,于是他压着火气,还是保持着淡淡的笑:“知里,那你……” 第103章 你背我回去吧 “……” 贺知里没说话,视线淡漠冷然的从大厅里的每个人脸上扫过。 舌尖轻抵上颚,修长笔直的双腿随意交叠,轻咳声微低,混着从窗边钻进来的秋风。 好看的眉宇微拧,漆黑的瞳底染了些讽刺的情绪。 瞧瞧,瞧瞧。 恶人之所以被称为恶人,不单单是因为他们行为恶劣;更是因为他们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人性本善,成长环境所处之,便决定坠恶,亦或向善。 “让各位失望了。”贺知里笑一声,语气散漫道,下巴微昂,下颚线略微紧绷,“我过的很好,不差钱,也没阴影,挺好的,收起你虚伪的嘴脸,老子未成年,喝不了酒。” “嘶……” 徐幼之其实并不太清楚贺知里在宁城这边的福利院经历过什么,因此听得也挺迷茫,安安静静的理智吃瓜,掌心捂着少年的指尖,垂着眼,身形稍稍被贺知里挡着,却依旧矜贵冷淡,完全不是受气包小媳妇的模样。 她的神色也懒洋洋的,倾身靠过去,下巴抵着少年流畅干净的肩线,轻阖着眼,一副没兴趣再听下去的模样。 “……”这个小姐姐气场有点强。 她就这么坐在那儿,眸光冷漠一瞥,随即眼睛一闭,便向人直接传递出“老子不耐烦了”的态度。 真他妈不愧是有钱人家里出来的孩子。 就是跟他们这种混混不一样。 “猫。” 女生靠着他,一只手覆着他的指尖,另一只手漫不经心的给酥酥顺着毛。 吐词清晰,声线微低平静。 贺知里抿了抿唇角,眸色低敛,微微侧了头看她,不知道她是在叫酥酥,还是在叫他。 “怎么了么。” 徐幼之比较诚实:“饿了。” 小姑娘这边刚委屈的闭了嘴,何院长便端着汤,小心翼翼的厨房走出来,一边招呼孩子们吃饭。 花臂男忍不住硬核撒娇:“院长妈妈——” “d区。” 徐幼之昨天晚上也没怎么睡,忙着核对某些方面的资料去了,再说了,贺知里身上淡淡萦绕着的香,对于徐幼之而言那就跟安神香似的,越闻越困。 于是她半梦半醒间,给出的都是最直观的真实反应。 何院长不太懂这些年轻人的梗,就挺茫然的:“……什么d区?” 贺知里面不改色的开始胡编乱造:“我们家在d区。” 话音落地,贺知里垂下纤长细绒的羽睫,将赖在他身上的一大一小只捞起来,等何院长入了座后,少年才乖巧坐下。 他和胖子能够唯一达成的共识,就是绝对不在何院长眼皮子底下干架。 因此,一顿饭吃的还算平静。 不过严格说起来,何院长其实挺紧张的,毕竟徐幼之能随随便便拿上百万出来捐助,家里条件肯定不差钱。 这样的孩子,什么没吃过? 人家不仅捐助了福利院,还照顾着贺知里这个令人心疼的宝贝孩子,这份恩情,让她不能亏待这个小姑娘。 但徐幼之其实对吃的没什么讲究,再加上她中午也没吃饭,饿了,自然吃的也就有点多。 “院长再见——” 吃过饭后,来访的孩子陆陆续续的下了楼,奔赴他们自己的未来。徐幼之也不嫌腻歪的抱着猫,慢悠悠的往楼下走。 “贺知里。” 她打了个哈欠,在一楼和二楼的楼梯交接处站定。 他步子一顿,侧眸,转身,抬眼。 “我新鞋有点磨脚。” “要不……你背我回去吧?” 第104章 因为喜欢 下午四点左右,雨势丝毫未见减缓的趋势。徐幼之今天的腰间系上了贺知里带着松木绒香的薄外套,以免白裙透光,让人看了些不该看的去。 宁城一向这样,雨势过大,便会掀起一阵雾气。 雨雾弥漫,能见度不高。 徐幼之脚后跟被磨得微微泛了红,修长皙白的手臂环着少年好看的脖颈。 白嫩的触感不经意蹭过贺知里的喉结。 酥酥趴在贺知里的卫衣帽子里,深深的叹了口气,懒得动弹:“……” 然后就是一双手铺天盖地的揉过来。 徐幼之订好的酒店离何院长家不远,在距离差不多的地方,就是后来建立起来的福利院,她举着伞,本想明天带他去看看孩子们,但眼下来了这么一出,她也有点茫然,不知道还应不应该按自己的计划进行。 她举着伞,自己往上窜了窜,脸颊蹭过少年白净的耳垂,干脆先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贺知里,你刚才怎么不直接跟那胖子约一架?就算对方人数比我们多,那你打架这么厉害,也不一定会输啊。” 贺知里不经意间偏了偏头,牵了牵唇角:“你是在教我以暴治暴么。” “管他什么道理不道理,有用不就行了——” “以暴治暴是违法乱纪,你又在胡说八道了,”少年背着她,眉眼弯了下,“要是我没控制住自己,把人打死了,进去了呢?” “那我就给你找最好的律师,替你申冤,”徐幼之伸手揉揉他的腮帮子,“谁叫他们小时候欺负你,还不准你报复回去了么。” 伞尖淌下水渍,雨势浩大,连成一片帘。 徐幼之打了个喷嚏,脖子酸酸的疼,刚想换一侧肩膀搁下巴,她才发现少年的左肩全都淋湿了。 她调整了下伞的方向,发丝垂在身后,伸手捂着他被淋湿的那处地方。 “让他不顺心的方法我有千万种,”贺知里纤长眼睫低垂,微微颤了颤,声线低沉平稳,还挺耐心的,“但约一架是最没用的解决方式,一来浪费力气,二来还不解气,三还挺危险,一个不注意容易把自己交代进去。” “嗷。” 顿了顿,她又趴在少年的肩线,叹了口气,接着道: “……你好像变好了。” “哪方面?”少年似是低笑了一声,“就因为我没约架么?” “各个方面。”徐幼之声音细细小小的,“就觉得你比之前跟我闹脾气的时候温柔多了,也沉稳多了。” 虽然偶尔还是会很嘴臭。 贺知里声音很淡:“那你怎么没变?” “我没变吗?他们都觉得我高冷,都不敢跟我玩儿。” “那你怎么在我面前还跟一幼稚鬼似的?又娇气,又作,还动不动就发脾气。” “那不是就在你面前才这样么——” “挺巧。”街对面的红灯亮起,少年脚步一顿,世界稍稍安静了些。 他说:“你知道学校里的人都怎么形容我的么?” 暴戾,肆意,无法无天,冷。 “我也只在你面前比较温柔沉稳了。” 雨声整齐,声音不小,但却莫名能让人心静。 徐幼之抱着他的脖子,问他:“为什么会不一样?” “喜欢。” 贺知里音调慵懒,那几个字就像是在舌尖婉转了千百回。 他一字一顿,吐词清晰缱绻。 他说,“因为喜欢。” 第105章 樊小时得弄死我 …… 因、为、喜、欢。 这低沉悦耳的四个字轻盈落地,那一瞬,徐幼之心尖忽然窜过一抹细微电流的酥麻感。 静。 像是镜湖里的芭蕾舞者,姿态优雅轻柔的旋转跳跃,突然脚尖轻点宁静的湖泊,平静的涟漪化开,裙摆雪白干净,指尖带起水滴,消失在浅白和淡蓝下。 徐幼之难得呆怔的眨了眨眼,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贺小猫……” 一时间,她耳尖略微爬上抹复杂的绯红,抱着贺知里的那两只胳膊都有些僵直。 她开口,语气里能听出明显的犹豫。 贺知里平静的应了声,视线淡然的盯着街对面的红绿灯:“嗯。” 五,四,三,二,一。 红灯熄灭,通行绿灯亮起。 少年抬步,准备走过去。 就听见背上的女生难得哽糯的咬着唇,轻声开口。 “……你这是在跟我表白么?” “……” 贺知里浑身一僵。 他方才的声音明明已经放的很轻很低了……这家伙是顺风耳么听那么清楚。 他羽睫微颤,雪白贝齿咬了咬纤薄柔嫩的唇角。 回神,稳着声线,背着小娇气,往街对面走。 “……你会答应么?” 徐幼之皱了皱眉,“嗯”了一声,认真思索了下:“可能会?” “那林够呢。” “什么?” “林够当时跟你表白,你是怎么拒绝的?” 不提这个倒还好,经贺知里这么一提醒,某些尴尬的回忆便如潮水翻涌而来,她默默将抱着人的手臂抱紧了些,重新懒洋洋的趴在某人肩头,有点小尴尬的摸了摸鼻梁。 “我吧……我那个时候说……” “说什么了?” “我说……高一美术二班那个干啥啥不行打架第一名的贺知里,是我男朋友……” 贺知里:“……” 小娇气还没说完,声音越说越低,修长笔直的长腿忽然缠住少年的腰。 她确保自己不会被贺知里丢下去之后,才低低的又接上一句。 “想做我男朋友,起码得打得过你。” 贺知里:“……” 好家伙,就这,她还嘲笑他的词儿low呢? 怪他一句话掐了她三年桃花,这家伙不也一样么。 他说刚开学那几天怎么老有人上来惹事找他打架呢。 原来是这个小娇气替他揽的活。 贺知里几乎要被气笑了,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便被腰间多出的力道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他叹了口气:“徐幼之,你说话能不能好好说,你缠我腰做什么。” 心虚的某人完全没意识去仔细斟酌贺知里说的“缠”到底是哪个chan,她抬手摸了摸鼻尖,轻咳一声,嘟嘟囔囔:“我哪儿馋你腰,我馋的明明是你脖子。” 脑海里,是一个正义的小人儿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你居然馋贺知里的身子,你下贱! 另一个黑色翅膀的小恶魔理直气壮的掐着腰:你不馋他身子,你太监! 宁当太监,不能下贱! 徐幼之皱了皱眉,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他:“你还没回答我问题。” 贺知里叹了口气,舌尖抵了抵上颚,淡声:“我要是真对你伸手了,樊小时得弄死我。” 第106章 会给她更好的 到酒店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了,但依旧是雨雾弥漫的状态,酒店附近的绿化做的很好,但十月底了,除了常青树还绿着,便只剩金色铺垫的银杏树,踩上路边成堆的银杏叶,踏声沉闷。 这里连蚊虫都是原生态的。 抱着贺知里就像抱着一颗大型安眠药,徐幼之没什么耐心,见贺知里懒洋洋的像是没什么解释的意思,她也就没再追着问。 不过她想,她和贺知里也认识这么多年了,要是真要说喜欢,大概是这七八年里相处出来的,那些关于家人的情愫。 表白个屁嘞,一小屁孩懂个屁啊。 于是她可惜的摇摇头,就这么趴在少年的肩上,和酥酥一起睡了一路。 “徐幼之,起床了。” “……” “徐幼之。” 小姑娘两只胳膊虚虚的揽着他的脖子,半张小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呼吸声平淡均匀,安然绵长:“……” 贺知里被她的气息扰了一路,伞被他叼了一路,他喘得就跟身上背了两百斤的大胖子似的。 眼下停了步子,踏入金碧辉煌的高档酒店,大厅空荡,四周静谧,感官便愈发敏感。 贺知里皱了皱眉,稍稍侧了侧头,语气有点凶: “你要是再不醒,我直接把你扔地上了啊。” 下一刻,某娇气鬼修长笔直的纤细小腿便再次缠住少年的腰肢。 一边微微睁了眼,眼角微挑,语气平静,隐隐藏了些威胁的意味。 “你敢扔一个试试?” 贺知里:“……” 这死孩子到底醒没醒。 他妈的这么凶,简直是他的小祖宗。 丢了吧。 “请问二位是有预约的么?” 徐幼之懒洋洋的掀了眼皮,脚尖点地,打了个哈欠,音调也慵懒:“有,你查一下徐幼之应该就有了。” “原来是徐小姐啊,这是您的房卡,前方直走右拐上电梯,17楼,祝您和这位先生生活愉快。” 少年盯着徐幼之手上的一张房卡,有点不自然的捂了捂脖子,扶了把身侧立着的徐幼之,微微倾身,低声问她:“就一张么。” “我是这里的关系户,17楼是这边老板给我留的专属房间。”她顿了顿,又看见少年明显有些尴尬的神色,还有微蹙的眉,又懒洋洋的解释,“17楼房间挺大的,怎么可能只有一个房间,姐姐不馋你身子,你放宽心跟着姐姐混吃等死就是。” 啧。 贺知里挑了挑眉,忍不住拆台:“……你刚还说馋我的脖子。” 对啊,馋啊。 这么好看的脖子不咬两口,不会觉得亏的慌么。 徐幼之瞥他一眼,面不改色的顺着他的话茬接下去:“喔,说到脖子,我想吃绝味鸭脖了,你要吃的话我等会儿点两份……对了,你吃小龙虾吗?晏斯说他这里的小龙虾不错。” “……” “喔,对了,这家酒店是他的……我是不是忘记跟你说了?” 晏斯,又是他妈的什么狗屁斯。 怎么哪哪儿都有他。 贺知里听到晏斯的名字,整个人都不对了。 神色古怪的瞥她一眼,拧眉,不说话了。 ……一个破酒店的专属楼层又什么了不起。 他会给她更好的。 第107章 我……有点夜盲 徐幼之本来已经策划好,想着从何院长那儿吃完饭了之后,能带着贺知里一起去逛逛宁城,为此,她还特意联系了之前初中在竞赛里认识的一姑娘。 对方挺活泼的,长得也好看,就是听说她最近看上了她们学校的学生会长,忙着当小太阳融化冰山去了,本来说好一个人过来给她当导游的,现在可能得变成俩导游了。 但天公不作美,今天下了雨,雨势还挺大。 这次的雨时断时续,一阵一阵的。晏斯名下的酒店其实大半部分都是类似的风格,电梯门开,右转,走廊的尽头,就是17楼的正门。 “喜欢这里么。” 这里可比贺知里的小破屋环境好多了。徐幼之伸手,把酥酥从少年的卫衣帽子后面抱出来。宁城的雨还没停多久,天色就重新暗下来,风将窗外的枝叶吹得微微弯了腰。 徐幼之抱着猫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窝沙发上去了。 “喵嗷~” 怀里的酥酥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哼哼唧唧的伸爪,撑在女生的小腹上,拉伸下前腿,做了个懒腰。 偌大的房间除了雨声,别的其实挺静的。贺知里自听见了晏斯的名字,就像是有点生气的抱着衣服去浴室冲了个澡。 “贺小猫——” “嗯?” 她“啧”一声,本来还想出去逛逛的:“外面又下雨了。” 对方安静一瞬,随后指尖微抬,重新将淋浴打开,懒得理她:“老子没聋。” 找你他妈的晏斯去吧。 一天到晚晏斯来晏斯去的…… 贺知里抿了抿唇,觉得自己没法接受徐幼之有更好的男性朋友的事实。 窝在沙发上的某人眉梢一挑,纤嫩指尖轻轻挠了挠怀里酥酥的下巴,下一秒,某猫就从沙发上跃下去,有点好奇的打量新环境。 “酥酥,”她眯着眼睛,姿态散漫又慵懒的说,“你哥生气了。” 这场雨直接持续到了晚上七点,天色黑尽,干净透明的玻璃上,留下的水渍蜿蜒。 徐幼之瞧着这天气,也没好意思给人儿快递小哥添麻烦,就干脆一个人去了餐厅,打算带点吃的回来。 于是贺知里从自己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客厅里一片昏暗,酥酥在沙发上晃着尾巴,除此之外,就没见徐幼之的身影了。 少年抬手按了按眉,指尖撑着墙壁,去摸索大厅灯的开关。 唇瓣轻抿,微微泛了虚弱的白。 现在的光虽然不算特别强,但好歹还有些能见度,光影绰约,依稀能看见房内的东西。 但贺知里的世界是黑暗到简直纯粹的。 少年狠狠闭了闭眼,微弓着身。 门外传来细微声响。 “徐幼之……” 他开口,声音有点抖。 “你在么?” 门开。 白衣柔软的少年可怜的蹲在原地,修长干净的指尖抵着墙,抬眼,眸底有点委屈的红。 于是拎着小龙虾和微醺的徐幼之推门动作就这么一顿。 随后顺手开了灯,东西随意搁置在一旁,修长笔直的长腿迈过去,微凉的指尖带着雨水的气息,轻轻柔柔的掐了掐少年皙白软嫩的侧脸:“你不是在睡觉吗?你怎么出来了?做噩梦了?” “没有。” 他屈着身子,缓声。 “我就是……有点夜盲。” 第108章 把你赔给我 “夜盲?” 徐幼之一怔。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贺知里还有这毛病。 她捏捏少年的胳膊,“啧”一声,把贺知里从地上捞起来,“你挑食了吧,需要我给你整点维生素片回来吗。” “我看起来像是差维生素的样子?” “你像虚了吧唧的人。” 徐幼之直接给人扔沙发上午,后者猝不及防,攥着她衣袖的指尖硬生生勾住女生袖上的衣扣。 于是下一秒,她的袖口便被人拽掉。 徐幼之一脸复杂的垂眼盯着他:“……” 白净少年整个陷进抱枕和沙发里,雪白柔软的掌心里静静的躺着那枚袖口。 四目相对。 贺知里纤长羽睫轻轻抖了抖。 他开口,声音有点低。 “我赔你一件……” “赔?”徐幼之乐了,觉得这家伙简直天真到可爱,于是她微微靠近了些,略微俯身,指尖轻捏住少年精致漂亮的下巴。 眉梢一挑,瞳孔深邃干净,隐约藏了些侵略性。 “……你知道我这衣服多少钱吗。” 她身上这条小白裙是国际知名设计师liz亲自设计的,精品中的精品,袖口,包括布料的选择,都是liz亲力亲为,就连袖口上的花纹,都是liz亲自雕刻设计的。 这条小白裙在市面上,都是难得求得一件的。 别说赔她一件了,赔她一颗一模一样的袖口都难。 “你倒不如直接把你自己赔给我?” 徐幼之叹了口气,墨色眸子微眯,在少年的身侧坐下,气息浅淡的逼近。 抬手,指尖从他的掌心将袖口拿走。 唇角一扬,笑意肆意恶劣。 “或者……我去找晏斯,让他缝好了?” “我赔。” 贺知里条件反射的伸手,皱着眉眼,勾住女生的指尖。 他抿了抿唇,又有点挫败的开口: “……我给你缝。” 徐幼之笑他:“你会缝么?” “我不会你会?” 会啊。 徐幼之差点就点头了。 身为设计师,缝缝补补不是基础么? 但她想了想,回房把小白裙换下来,而后直接劈头盖脸的给他扔过去。 “小猫,姐姐还有没有衣服穿就靠你了啊。” 贺知里伸手把脸上的裙子拽下来。 揉了揉鼻尖,低眸,有点委屈的应了一声。 “……喔。” - 周末那天放了晴,天气预报上说今日无雨,徐幼之扫了眼某处晾着的裙子,想了想,从床头摸出手机,开始和小姐妹联系。 小纪:你醒了吗婆娘 小纪:我今天带你和你男朋友粗去溜达一下呀~ 徐幼之刚打开微信,那边的消息就发过来。这个小姑娘的表情包都可可爱爱的,相比之下,徐·没有表情包·啥啥没有·幼之就冷冰冰多了。 我要翻身:你们家那学生会会长呢。 小纪:我把他锤晕了 小纪:我今天就算拖也要把他拖过来 小纪:哪儿有吃糖不办事儿的 宁城算是一线城市,又是整个省的交通枢纽,因此发展的和扬城倒是不相上下,徐幼之也只是在竞赛的时候来过几次。 也就来过几次,就结识了这么个优秀又可爱的小姑娘。 徐幼之点点头,盘腿坐在床上。 我要翻身:下午两点,我带着我们家猫来找你。 然后小纪也回的很快。 小纪:我会牵着我们家砚狗来的 小纪:他要是不来,我就打断他的狗腿死亡微笑 第109章 你想摸么 贺知里昨天晚上在酒店附近逛了一圈儿,才找到一家卖针线的店铺,少年回来的时候雨丝细密,落在身上,微微的浸着凉。 看得出徐幼之的裙子挺贵的,用的布料都是顶级的,手感舒适柔软,针脚细细密密,有种“看起来就很贵”的即视感。 他抿着唇,盯着手里稍显劣色的针线。 缝缝补补,尽全力补救那颗掉落的纽扣。 好不容易将袖扣补好,时针已是夜间十一点多了。 还有一个小时,他就16岁了。 14岁和15岁的时候,那些初中一起混吃等死的小兄弟们都挺仗义的,一放学就为他策划了一场热闹的生日party。 歌舞升平,耳边嘈杂。 那个时候他身边全是人,“生日快乐”“祝你快乐”“里哥早日暴富”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语不绝于耳,那个时候徐幼之也识趣,没当面送祝福,只在他生日过了的好几天之后,托人送来了礼物。 于是贺知里16岁的生日便稍显冷清。 零点刚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2017年10月25日,周日,凌晨0:00 qq微信像被炸了一样,初中有几个玩儿的好的更是直接发了条动态,在不知道列表里养了多少条鱼的空间里发了他初中时干净皙白却淡冷的少年模样,还极其方便的在小作文后面附上了他的联系方式。 所以,贺知里正式步入16岁的新鲜半小时内,与生日祝福伴随而来的,还有无休无止的新的好友申请。 微信置顶,有一条新的未读消息。 我要翻身:贺小猫,新的一岁,姐姐还在。 房内灯火通明,除了徐幼之自己的房间内漆黑一片,其他的角落里都亮着。 贺小猫:还不睡? 我要翻身:这不是打算守点,给你一个仪式感么,但是闹钟没响,我错过了。 我要翻身:快点睡吧,明天要是天气好,姐姐就带你出去玩儿。 贺知里抱着徐幼之的衣服,还窝在沙发的抱枕堆里,少年垂眼,漆黑潋滟的瞳底微微泛了温柔的涟漪。 ……啧。 小没良心的。 他这么晚睡,不都是因为要给她补衣服么。 他这双手倒是狠辣的教训过不少人,可他什么时候这么心甘情愿的给一姑娘补过衣服? 这家伙到底要拿走他多少第一次。 袖扣缝上过后,他微微蜷了蜷发麻的长腿,将衣服拎起来,整个抖了抖,眉眼微拧,还是觉得衣袖处有些瑕疵。 于是他整体为衣服小小的改了下。 凌晨三点左右,他才将衣服手洗干净,翻了个衣架出来,晾上室内阳台。 - 睡的晚自然也起得晚。 中午十二点,徐幼之换上了那件差不多干了的小白裙,一脚踹开了贺知里的门。 正好在换衣服的贺知里:“……” 雪白的t恤半遮半掩,衣摆上扬,掩住少年半张精致好看的脸。 腰线流畅漂亮。 腹部隐有淡青色的脉络,延至束扣的黑色裤腰内。 肤色白皙。 隐隐约约能看见略微起伏的小红豆。 “……” “……” 气氛忽然陷入沉默。 两个人都没有动。 良久。 被直勾勾盯了好久的贺知里默默将衣摆整理好。 “……你想摸么?” 第110章 让他俩手拉手去吧 摸? 摸哪里? 徐幼之立在门边,有一瞬间的茫然。 少年的神色倒是淡然,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骨节分明的指尖轻轻往下拽了拽衣角,眉梢一挑,淡声。 徐幼之忽然想到了什么,走过去,伸手在他的眉心处摁了一下:“你别说些不着调的话,万一日后你有女朋友了,那我得抽死我自己。” 啧。 贺知里懒洋洋一挑眉,神色不明。 这家伙的思维倒是十年如一日的跳跃,他才刚满16,这就开始设想他以后的女朋友了? 但他也是真没想过自己以后的女朋友。 一是徐幼之曾在他初一替人写情书被抓的时候差点揍断他的腿,给他留下了这么一小片的心理阴影,二是时隔三四年,他终于步入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很悲惨的是,他身边只有徐幼之这么一个能交心的异性。 贺知里被戳的微微往后仰了仰,声音很低,丝毫又蕴着些意味不明的笑:“不着调的话?这种撩人不负责的行为不是你干的比较多么?” 徐幼之没再开口,瞥了他一眼,两个人默契的一起走出房间,女生去喂猫搓猫,男生走进洗漱间,耷拉着眼皮,抓了徐幼之带过来的发带,框在脑袋上。 朝天打了个哈欠。 目光却是安静的看向窗边逗猫的徐幼之。 被改过的小白裙上身,效果便愈发明显,裙摆添上了些简单可爱的小刺绣,衣领前襟做了点心机的小设计,露出女生修长皙白的脖颈,流畅漂亮的肩线,还有细长的锁骨。 贺知里取了挂在墙边的深灰色毛巾,将其打湿,盖在脸上,声音含糊:“……要出去么?” “我换件衣服。” “……要是嫌冷,你直接在外面套一件卫衣就好了,这个天气,穿卫衣就够了。” 徐幼之挑眉:“我没带卫衣。” 她只是看这条裙子似乎被某人改过,特意换上让他看看而已。 她觉得,以贺知里这改衣服的才能,以后他俩能出个联名款。 但贺知里太那个什么,估计请不起模特。 ……要不她去友情赞助一下? 徐幼之抱着猫,任由思绪发散。 下一秒,少年指尖抵了抵自己的额,视线淡然的落在镜子上。 平静道:“我带了,穿我的吧。” 于是两分钟后,徐幼之套着贺知里的黑色卫衣,在试衣镜前甩甩袖子,转了个圈圈。 卫衣衣摆刚过大腿根,徐幼之把手从宽大的衣袖里伸出来,抖了抖。 还挺香。 解决完酥酥的吃饭问题,徐幼之他们出门时大概是一点二十三,她拦了辆车,到达约好的汉江街时,刚好一点五十五。 汉江街人流量不少,两个人在地铁站口下了车,只一眼,就扫到了站在某台阶上冲他们蹦蹦跳跳招手的小姑娘。 她略微放松了些,走过去,张开手,微微的接住扑过来的小姑娘。 “呀哈,你怎么才来!我跟砚……砚砚都等好久了!” “现在不才一点五十五么。” “行了,我们俩走吧,我在生江砚的气,让他俩手拉手去吧。” 小姑娘顿了顿,又神秘兮兮的笑了下:“你让我帮忙整的东西我可全都安排好了,小徐,我生日也快到了,你要不给我也安排上?” 第111章 没牵过,不会 “对了啊。”没走多久,小姑娘便在街边顿了顿步子,想起了什么,指了指自己。 “我,纪嘉禾。” 视线转向徐幼之:“他,江砚。” 又将视线转向江砚:“她,徐幼之。” “你应该叫贺知里吧?那我宣布,10.25临时专案小组现在就成立了哈!” 这小姑娘性子极好,面对长的好看的倒是有些自来熟的意味,徐幼之和她算是比较相熟的关系,平常有时间也会有事儿没事儿的听她叭叭东叭叭西,至于“宁城一高学生会会长”这个人物,她也只从这姑娘的嘴里听说过。 “嗯。” “……” “……” 徐幼之分神,稍稍侧眼,视线安静的落在江砚身上。 少年如风光霁月般干净温柔,眉眼如画,唇角轻抿成淡薄的浅线,姿态严谨平淡。 “纪嘉禾。” 江砚伸手,修长好看的指节微屈,轻轻揪住女生的后衣领。 修长身形略微低俯。 纤薄好看的唇瓣覆上对方的耳侧。 把自己的衣袖半强制的塞进女生的手心里,低声:“牵着我。” 纪嘉禾冷笑着把手松开手,抱着徐幼之的胳膊,果断往旁边避了避:“哟,您不是叫我离你远一点的吗。” 江砚眸子一眯:“我回家了?” 纪嘉禾“嗯?”一声,眉角一扬,“那你试试,你看我会不会揍你。” 然后,方才那清冷漠然的少年乖乖的闭了嘴,略有些尴尬的蜷了蜷指尖,掩至唇边低咳两声,抬手,求饶似的勾了勾纪嘉禾的指尖。 后者像是即将宠幸妃子的小皇帝似的,立马松开了挽着徐幼之的手,反客为主,纤细指尖轻扣,玩儿似的捏了捏少年的指尖。 随后又礼貌的松手,牵着对方的衣角。 唇瓣笑意肆意,明晃晃的恶劣。 “……” 贺知里眉心跳了跳。 这玩儿他呢不是。 他一个人被孤零零的扔在后面,扫了眼前方修长笔直的少年身形,又垂眼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掌心,皱了皱眉。 ……他们是出来吃狗粮的么? 今天不是他生日么,为什么他没有人牵,甚至连徐幼之都不回头理他一下! 于是他伸手拽住徐幼之的衣角,舌尖抵了抵腮帮子,手臂微抬,哥俩好似的勾住徐幼之的脖子。 徐幼之的耳钉被他一胳膊搭上来差点勾掉,女生“嘶”一声,有点暴躁的皱眉:“干什么?” “……”贺知里沉默的看了她两眼。 随后默默的收回手。 这些年被徐幼之惯坏了,眼下莫名其妙的被凶,少年未免觉得有点委屈的瘪了瘪嘴,声线低沉暗哑。 全世界谁凶我都可以。 唯独你徐幼之不可以。 贺知里碰了碰唇角,语气有点哑着的可怜:“别人都有人牵,你不能没有人牵。” 但他这不是怕她介意么。 所以才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一个不那么过分的亲密姿势。 “你这是牵?你活了十几年没跟别人牵过手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把老子的脑袋整下来。” 孩子把头一侧,回答的倒是干脆:“没牵过,不会。” 干脆到徐幼之的眉心都忍不住跳了两下。 她伸手,掌心微抬。 “不会就学,过来,姐姐教你。” 第112章 满足 正好走到红绿灯路口,过了条马路,就能看见对面人流量不少的汉江街。 纪嘉禾纤白的指尖轻轻拉着江砚的衣角,宽松可爱的无帽卫衣前襟处别了个可可爱爱的兔子,身侧少年安静的立在她侧边,表情绷着,眉眼清冷,视线平静的落在别处,也不说话。 只偶尔会在电动车或者是自行车略微擦着马路边缘而过时,会低垂着眼,将某吃瓜看戏的小嘉禾往自己的方向勾了勾。 贺知里的卫衣长了些,徐幼之垂下手,纤细白嫩的指尖便完完全全的被黑色掩住。 下一秒,贺知里的指尖轻轻探入,试探性的触了触她的指节。 徐幼之瞥了他一眼。 “……牵着吧,我怕被人贩子拐走了。” 贺知里另一只手指节微蜷,手背抵了抵唇。 耳尖略微浮了抹好看的红。 “小猫,”徐幼之视线平静的移开,默默看了眼街对面,红绿灯顶上的数字闪烁,叹了口气,声音清淡,微低,“……你这不叫牵手,这叫碰。” “徐老师,请赐教?” 随即。 徐幼之温热的指腹轻轻蹭了蹭少年微冷的指骨,在衣袖里轻轻捏了捏他的指尖。 屈指扣住。 而后微抬手臂,一只手从袖子里挣扎出来,揪住另一侧肩上的布料,伸手往上拽了拽。 贺知里动了动指尖,“啧”一声:“姐姐,就这,你还教我啊?” 徐幼之轻轻晃了晃牵着他的那只手,声线很淡,隐隐有些警告的意味:“别得寸进尺。” “很满足了。” 他很满足了。 从他七岁,走进福利院,再到正式踏入16岁的第一天,除开徐盛章带他回家的那一次,徐幼之就是是唯一一个牵过他的人。 七岁之前,在他们一家三口还挺和谐的时候,他隐隐约约的记得何婉与他说过,永远不要随意的牵起一个女生的手。 于是在他的潜意识里,牵手这件事情,是只能和重要的人做的。 少年低眼,唇边笑意浅淡,漆黑潋滟的眸底铺了层细碎的光。 隐隐携了些依赖性的孩子气。 徐幼之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少年白嫩的颊:“这就满足了?” 似乎无论是哪个季节,她的掌心都是柔和的温,贺知里牵着她指尖的那只手略微紧了紧,抬眼,正好看见对面的绿灯亮起。 纪嘉禾一边拽一个,四个人浩浩荡荡的过了马路。 她叹了口气,佯装可惜,语句间疯狂暗示:“砚砚,如果徐幼之是个男孩子,那我这里估计就没你事儿了,啧,我也想被揉揉脸。” 江砚好看的眉微拧,抬手,在她眉心摁了一下,平静道:“做梦呢。” 纪嘉禾被戳的微微往后仰了仰,但也没恼,反而笑眯眯的凑上去,低声调侃他:“不揉的话,亲一下也可以。” 江砚:“……” 汉江街,顾名思义,这条街靠近江边,稍晚一些的时候,长江大桥周边便上演了一出绚烂的灯光秀,纪嘉禾中午的时候带他们去吃了个烤肉,现在也不太饿,但餐厅都是预约好了的,临时不去也太可惜了。 长江边上,最多的就是所谓“长江鱼”的小餐厅,纪嘉禾做为经常出来玩儿的小雷达,带着他们七拐八拐,最终走进了一家隐藏在巷子深处的小餐馆。 灯火通明,但里面却没什么客人。 第113章 就这样,也可以 里面装修的倒是宽敞,风格简单大气,后门能看见绚烂的长江大桥,沿江大道一向是老太太老爹爹们的最爱,静谧之间,还能隐隐约约听见广场舞曲传过来。 江砚一路上倒是沉默寡言,但从没让纪嘉禾离开他超过十步,宁城好玩儿的地方挺多的,手艺精致的小店铺也挺多的,看到那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连徐幼之都起了好奇的心思。 那种可爱又搞怪的小发卡小帽子,分明是徐幼之感兴趣,但她偏偏自己不试。 而是一股脑全摁贺知里的脑袋上了。 贺·没有感情的工具人·知里面无表情的与江砚对视一眼,随即默契而整齐的往后退两步。 “……跑吧。” 这他妈谁顶得住。 贺知里面无表情的晃了晃脑袋上一弹一弹的小黄鸭发卡。 要是再不跑,他和这位大兄弟可能今天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江砚牵了牵唇角,眸光安静淡漠的看着她,声线平淡:“她会闹脾气。” “嘶。” 贺知里转念一想,好像也是,徐幼之这家伙难哄的很,把她惹炸毛了不知道得花多长时间才能把人哄回来。 大兄弟言之有理。 于是他挫败的叹了口气,慢吞吞的移回去。 微微低着身子,配合徐幼之的身高,面无表情的由她折腾。 今天到底谁他妈过生日。 爽的到底是谁? 贺知里被揉得有点不爽。 但当她勾唇,眉眼弯弯的望着他笑时,他又觉得……算了吧,她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吧。 他现在除了钱和她,反正也什么都没了。 惯着吧。 如果条件允许,他甚至想惯她一辈子。 窗边的贺知里单手撑着下巴,漆黑漂亮的眸子透过玻璃窗,二楼的高度差不多能看见些江景,偶尔还有人往天上放孔明灯。 纪嘉禾跟徐幼之凑着脑袋,神秘小声的商量着什么,随即照着大家的口味简单点了几个菜。小女生的话题两个男生也插入不进去,于是位置靠里的少年藏了思绪望着窗外,靠外的少年垂眼,无意识将黑色的裤管上挽了些。 挺安静的。 晚上七点左右,纪嘉禾叫了服务生把剩下的饭菜打包,又配合着一起将桌子收拾干净,随后,灯光全灭。 贺知里眼前一黑。 但好在宁城夜间灯光绚烂,借着透过玻璃窗的光,他隐约还能看见点。 但修长的指尖却下意识攥紧了身侧人的腕。 “……” 江砚瞥他一眼,没说话,也没动。 “贺知里。” 少年茫然的睁大了眼睛,低声回应:“嗯。” 三个人的声音又低又轻,江砚的袖子还被人攥在手里,抬手,不自然的捏了捏耳朵,却低声配合着小姑娘的一切安排。 “16岁生日快乐。” 话音刚落,过道拐角处,有人推着小推车走过来,橙黄色的蜡烛光亮微弱,但却温热。 一切都按照流程来。 窗外灯火通明,夜幕漆黑深沉,孔明灯缓慢上升,带着美好的祝愿和希望,消失天际。 映着满天星点的暖光,少年垂眼,侧脸精致好看。 十指纠缠轻扣。 他闭上眼,郑重而认真的许下愿望。 ——想和她在一起。 ——就这样,也可以。 第114章 怎么说的像我以前不爱你似的 因为今天食物的摄入量实在不在控制范围内,于是那个蛋糕也没动几口,象征性的切了一小块下来几个人分了,余下的扔了又可惜。 天色黑尽,时针指向夜间8:20。 徐幼之买了凌晨十二点的飞机票,回到扬城差不多就两点半左右了,纪嘉禾本来想送他俩一程,毕竟徐幼之难得带男朋友来一次宁城,这次时间仓促,有好多地方都没带他们玩儿到。 但江砚直接伸手揪住女生的后衣领,把人拽回来,漆黑深沉的眸底情绪不明,他张了张嘴,淡声:“安阿姨在催你了。” 纪嘉禾一脸古怪的回头,想说这家伙想拖她回去也不找个好点的理由:“你放屁呢,她才不会催我。” “他们有自己的安排。” 江砚忍无可忍的摁了摁眉心,修长指节微蜷,眼睫低垂,纤绒如鸦羽,身形低俯,唇瓣擦过女生的耳垂,低声。 “!”纪嘉禾条件反射的捂着耳朵,一脸震惊的跳出老远。 这狗男人撩她啊! 巷口很安静,但毕竟长江大桥也是宁城的景点之一,因此路边的车流量也挺大的,停止的红,光亮的橙,不同色彩的灯光,相融,却又依旧保持着原本。 徐幼之修长单薄的身形立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 她内心到底也是个小姑娘,看见纪嘉禾和江砚,内心的姨母笑就他妈的没停下来过。 于是她挥了挥手,一只手自然的挽着少年线条流畅漂亮的小臂,微微往贺知里身侧靠了靠。 隔着一层淡薄的布料,贺知里似乎都能隐隐约约的感受到徐幼之脸上的清冷。 他皱了皱眉,指腹蹭了蹭女生柔软的侧脸。 淡声:“你冷么。” 徐幼之没理,漆黑漂亮的眸光细碎潋滟。 她笑,眉骨一扬。 “小嘉禾,现在也不早了,你早点跟你们家会长回家吧,我和知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那你们自己小心点啊,到扬城了给我发个消息,今天晚上我通宵……” 纪嘉禾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眯着眼睛,转身,往和他们相反的方向走。 依稀有清冷漠然的声音被风吹的稀碎,隐隐约约的传过来。 “通宵可以,明天别迟到,不然记你名。” 小姑娘瞬间暴躁,差点扑江砚身上咬他去:“你丫爱记不记!” 小闹腾·纪嘉禾离场之后,徐幼之松了松肩,眸光安定下来,唇角微抿,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一个度。 贺知里安安静静的拎着自己的生日蛋糕,手臂还被徐幼之抱着。女生白晳额角轻抵着少年的肩线,气息淡香萦绕,少见的依赖姿态。 “徐幼之。” 她眯了眯眼睛,声线慵懒,低微的应了声:“嗯。” 他顿了顿,缓缓的笑开了:“你不想知道我刚才许了什么愿望么。” “可愿望说出来不是不灵了么?” “这个没关系。”贺知里侧了侧眸,眸光温和,望着路边安静等候着红绿灯的车辆。 开口,声音混合着晚风。 他低哑着声音,轻声说: “这个愿望很简单,我就想要你……以后多爱我一点,就一点点。” “这算什么愿望,你直接跟我提不就好了吗?啧,白白浪费一个生日愿望,”徐幼之神色古怪了一瞬,“你怎么说的像我以前不爱你似的?” 第115章 啊啊啊爱你爱你比心么么哒 贺知里默默叹了口气,纤薄好看的唇角略微抽了抽。 如果那20遍琵琶行,外加手抄过200遍“f心=mv2r=mw2r=mr(2πt)2=mwv=f合”的向心力公式,就是她的口中的爱,那她确实还挺爱他的。 爱他,就要带着他一起成为学霸么。 学霸的爱他不太想懂。 “贺小猫,你这样说就太没良心了,姐姐都惯了你这么多年了,我要是不爱你,能这么惯着你?” 说话间,徐幼之叫好的车,在两人身边缓缓停下,徐幼之嗤笑一声,打开车门,先把贺知里塞进去。 少年一个不稳,皙白前额碰上低矮的车门。 力道其实算不得重,但撞上去的声音挺响。 他扯了扯唇角,微凉掌心覆上自己微红的前额,语气平静,听不出什么别的情绪。 “……徐幼之,你可真爱我。” 徐幼之后脚坐进去,这才发现这孩子跟脑子被门夹了似的捂着自己的脑袋,一边还可怜巴巴的拿幽怨的眼神看她。 “……” 她伸手把门带上,又开口报了串地址,整个过程都极其流畅。 还有敷衍。 徐幼之:“啊啊啊爱你爱你比心么么哒。” 贺知里:“……” 现在路况还好,徐幼之报上的地址也正好离她们入住的酒店不远,因此也没过多长时间,出租车便缓缓的在某居民楼前停下,旁边就是装修的还挺好的福利院。 贺知里默默盯着墙边挂着的招牌,眉头无意识的皱了皱,大抵是在福利院的那段时间,存了些不好的回忆。 他抿了抿唇,下意识的不愿意踏进去:“快九点了,他们是不是都去睡了?” “他们回寝时间是九点半,现在应该都在图书室里自主学习呢。” 看出少年的不适应,徐幼之靠近了些,纤白指尖从宽大的衣袖中探出来,安抚性的轻轻捏了捏他的指骨骨节。 “你放心,这里的孩子都很乖的。” “那是因为你没看见。” 贺知里沉默了下,纤长好看的眼睫轻轻颤了颤,语气很轻。 “……徐幼之,你会不会也被那些坏孩子蒙蔽了双眼,然后觉得,真正受委屈的孩子,才是十恶不赦的那个?” “你说什么呢,你跟十恶不赦这个词儿搭边么?”徐幼之扣住少年的指尖,语气有点沉重的严肃,“我说过的,我永远无条件偏爱你,就算你以后杀了人放了火,姐姐也会去给你找全国最好的律师。” 有这么安慰人的么。 说的跟咒他似的。 偏偏他还听的满心柔软,跟真的有被安慰到一样。 无条件偏爱往往是最令人羡慕的,但相比之下,口头承诺也是最没用的。他虽然有幸和父母生活了那么六七年,但有关于父爱母爱之类的记忆,他实在是模糊,目前为止,他记得最清晰的,大概就是福利院和徐家了。 前者半似人间半地狱。 后者温暖不断,是他大部分安全感的来源。 贺知里低笑一声,熟稔的摸出一支烟,放在嘴里咬着,也没点,“多大仇,我还杀人放火?” “……” 徐幼之没理他,扣着他的指尖,迈步往里走。 她真是奇了怪了。 若是换个人,像装逼似的把一根不点着的烟咬住,那她可能会觉得对方是个精神小伙。 但贺知里…… 即使是这般中二又充满槽点的行为,也还是好看到让她心思泛滥,柔意成灾。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儿。 第116章 不敢合群 “……” 少年微凉的指尖被徐幼之扣着,唇角抿了抿。 叹了口气,心思微微放松了些。 他不知道在徐幼之的印象里,福利院里的孩子有多乖,但他是在福利院待过的,他知道这些孩子心机起来有多可怕。 他们会在长辈,以及各种可能将他们领走的家长面前,表现的既可怜又懂事,一副沉稳乖巧的好孩子模样。 实际上恃强凌弱,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针对性的欺负某一个人。 他们会将那个小孩儿拖进洗手间隔间,把门锁起来,然后往他身上泼水,再关他一个晚上。 会在他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吃饭时,从天而降一堆垃圾,散发着恶心的酸臭味。 他们可能会指着某一孩子的鼻尖,说他是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疼的野孩子,肆无忌惮的散发扭曲而恶心的恶意。 以至于现在他对黑暗的不安心,多多少少的和福利院的那两年有点关系。 那两年带给贺知里最大的影响,就是直到现在,贺知里依旧会觉得自己不配得到好,陌生的一点点善意,都会令他手无足措,在充满爱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他们身上那种强大的自信和安全感,是贺知里打心底真真实实的羡慕的。 但这些徐幼之都不知道。 她的内心柔软干净,像是春风拂面,温存的善意与宁静。 人性撕开面上虚伪的一层皮,便真实的露出面目可憎的真面目。 这世界并非她想的那么干净。 但只要他在,她就可以一直保持着这么单纯,而又天真温柔的想法。 贺知里的指尖传来温温柔柔的力道,他回了神,才意识到自己嘴里咬着烟都没有点着。 他下意识的去摸口袋里的打火机。 但想了想,还是把烟扔了,指尖从口袋里摸出根棒棒糖来。 小孩儿在呢,再心烦也不该抽烟呐。 福利院灯火通明,占地面积不小,绿化也挺不错。徐幼之牵着他,轻车熟路的刷了电梯卡。 自习室在三楼,里面的书大部分都是靠人募捐来的,纸质挺新,都是上个月刚到的新书,教材作业之类的文具都齐全。 她站在后门,透过干净的玻璃窗,唇瓣笑意清浅。 “小猫,你看,他们是不是真挺乖的?” 一个个小孩儿都低着脑袋,背脊挺直,拿着笔,一笔一划的纸上写着些什么。 学习氛围确实不错。 但贺知里的目光,却深沉安静的,落在角落里的一个小萝卜头身上。 他呼吸一窒。 看着那小孩儿身上明显与其他孩子新旧不一的破衣服,还有耳后不太明显的淤痕。 心口就忍不住泛起淡淡的疼。 他隔着玻璃,冲那个孩子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眸色墨如点漆。 开口时嗓音低哑。 他问她:“……那个孩子,他怎么了?” 徐幼之顺着他视线落定的方向看过去,皱了皱眉,回忆了下,“听这边的院长说,他是两个月以前来的,八岁了,但是挺成熟的,不太合群,也不爱跟人一起玩儿。” 不合群。 少年低低的嗤笑一声。 “他不是不合群。” 他说。 “他是不敢合群。” 第117章 你叫什么名字 不是不合群,而是不敢合群。 少年的眸光漆黑深沉,像是穿过了层层光影叠加的时间线,落在角落里那个可怜的孩子身上,瘦小的身形重叠,他像是看到了那时候的自己。 他恍惚一瞬,微冷的指尖略微攥紧了些。 他稍稍侧了眼,半张脸匿于昏暗的阴影之下。 “现在可以进去么。” 对方开口时嗓音有些低沉的哑,纤长眼睫低垂,半遮潋滟的瞳。 徐幼之点点头,微微晃了晃牵着他的那只手,叹了口气,“可以的,但我们只有20分钟喔,还有20分钟,他们就该回去睡觉了。” 话音刚落。 里面坐着的一大腹便便的青年偶然一抬眼,这才从窗边望见安静的两个人。 他连忙起身,把图书室的门打开。 “啊呀,这位就是徐小姐和贺先生吧,有失远迎啊,有失远迎……” 新院长从昨天起,就一直说今天会有两个贵客过来,类似于视察工作,于是他们一早就开始整理图书室,将环境收拾了个妥帖。 他本来以为这两个人今天不会过来了。 但偶然瞥见窗边的身影,他立马就打起了精神,几乎是冲出来的,对徐幼之点头哈腰,抬手就要去和徐金主握手。 他的指尖里藏着长年累月积下来的烟黄色,面色红润,大概四十好几了,啤酒肚就跟怀了四个月似的。 徐幼之自是皱了皱眉,向来不喜形式主义。 于是她漠着眉眼思考两秒,纤纤五指滑入少年的指缝,掌心贴合,十指紧扣。 她略微抬手,在那人面前晃了晃,示意自己腾不出手。 “不必了,他们最近好么。” “当然很好,毕竟有您和另一位好心人在我们院背后扶持,这些孩子的吃穿用度在所有福利院里都算得上是比较好的了……对了,徐小姐,您要进去跟小朋友们互动一下么?” 徐幼之淡淡“喔”了一声,视线扫过角落里面无表情的孩子,好看的眉骨一挑:“两个月前来的那个孩子怎么样,他在这边还习惯么?” “说不上来,这孩子有点怪,平时不爱说话,吃饭又只吃那么一点点,成天抱着自己的书看,也不和其他的小朋友玩儿,我们和他说话,他都爱答不理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又回忆起上次那孩子盯着某个人阴狠的眸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撇了撇嘴。 徐幼之拿气音“嗯”了一声,牵着沉默好看的少年,推开门,往里走了几步,平声:“在这个孩子身上多花点心思,当然,如果你们不愿意,那我可以随时把你们换了。” “柚子姐姐!” “仙女姐姐!” “小徐姐姐!” 徐幼之在这里简直有超高人气,几乎是她一踏进去,原本还在看书的小朋友们全都一窝蜂的冲过来,抱着她,其热情程度差点把贺知里挤开。 但——角落里的孩子,依旧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瞳孔清冷,无神,唇角紧绷。 徐幼之安抚好了其他小孩儿,而后将贺知里手上的蛋糕接过来,放至其中一个人的桌上。 小孩子家家的都喜甜,徐幼之见几个小孩儿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掀眸,与贺知里对视一眼。 迈步,朝角落走过去。 少年站定,俯身。 压着声线,平静幽深的与他对视。 “小朋友,”贺知里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第118章 你可以带我走么。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精致漆黑的瞳孔平静幽深,清晰的映着贺知里修长好看的身形。 他动了动唇,连带着如古潭般平淡的眸色也微微闪了闪。 他是被自己的父母亲自送过来的,入院的时候所有手续都走了,因此那些势利的人也没有麻烦的再问他有关于身份信息的任何问题,他话少,性子比较孤冷,所以其他小朋友直接给他取了个“小哑巴”的外号,也省的过来问他名字了。 少年的指节微微泛了干净的白。 “云温。”他说,语调低沉,却又沉稳坚定,“我叫云温。” “你在这里还习惯么。” “……” 贺知里微弓着身,尽量与云温在同一水平线上,他望着对方墨黑复杂的眸底,轻轻微微松了松肩。 他当时被人编了最下流的绰号,被那种恶心的词汇捆绑了整整两年,差点精神崩溃,忘记自己叫什么名字,那个时候,那恶心的两个字,比“贺知里”更加让人记忆深刻。 现在还总有人把“他还是个孩子,年纪小,你让让他”挂在嘴边,但往往来自小孩儿的恶意是最纯粹又最恶劣的,他们年纪小,心思正处于还未完全成熟的阶段,在这个阶段里,恰巧也能反映出他们内心深处住着的恶魔。 每个人心里都有恶魔。 有些人不够幸运,遇不到那个能安抚他内心的人,于是走上了偏颇的犯罪道路;有些人受到上天的馈赠,在即将崩溃的时候遇见了生命中的暖源,那人的背后像是有双无形的翅膀,就那么弯一弯眼睛,露出个干净讨喜的笑,他再多的烦躁都会奇迹般的逐渐平息下来。 贺知里属于后者。 他在即将崩溃之时遇见了徐盛章,面无表情的认为自己是个垃圾,垃圾嘛,待在哪儿都一样。 而后他就看见了,榕树边上,楼道门口,那个扎着丸子头,穿着白衬衣的小姑娘。 她冲他伸出掌心的那一刻,是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阳光灿烂。 他感谢她在那个时候对他伸出了手,所以现在,他也想拉别人一把。 自己经历过的痛,是不会忍心让别人再经历一次的。 贺知里的指尖还和徐幼之的轻扣着,女生半倚着微冷的墙,掌心浸出层薄薄的汗,眼皮耷拉着,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云温看了她一眼,抿唇,不说话。 她的神色懒洋洋的,高挺的鼻梁下,雪白的小尖齿轻咬唇瓣,眸光低敛,纤细好看的指尖还牵着这位大哥哥。 他沉默了会儿,轻轻摇了摇头。 不习惯,他一点都不习惯。 这里什么都有,阳光,阴暗;和善,可憎;真实,虚假。 他习惯不了。 云温面无表情的掀眸,半大的少年,个子在同龄人里应该算是很高的了,但人清瘦,眸底是什么情绪都有多,复杂深沉的墨色。 他看着徐幼之。 徐幼之稍稍侧了侧眼,眸光与他对上。 随后眉骨一挑,意思是:怎么了? “姐姐。”少年伸手,纠结片刻,有些不自然的伸手,触了触耳垂。 而后,云温坚定了视线,声音清淡却直接,向她简单的求救。 “你可以带我走么。” 第119章 不爱了,语气都变了 大概是没想到云温会如此简单粗暴的向她发出求救信号,话音落地的那一秒,徐幼之把玩某人指尖的那只手略微顿了一下。 她低低的嗤笑一声,“姐姐看起来像年满三十周岁的人了?” 当然不像。 徐幼之生的好看,远山眉温和大气,漂亮的眼角微挑,一点痣更显得精致美艳。五官白皙好看,像是被女娲重新修过的自然。 带了点妖,但偏偏身上学生特有的清纯占了绝大多数。 又撩,又欲。 云温诚实的摇了摇头,干脆伸出指尖,轻轻扯了扯她的卫衣衣摆。 “可你能带我走。” 他的声音沉稳,眸光深处,是“一定要离开”的念头。 “说得没错,姐姐确实能带你走。” 贺知里拽了把她的手,眉心微蹙,嗓音里含了些警告的无奈:“……你正经点。” 什么狗屁玩意儿让她正经点。 这间屋子里这么多人,她不过是靠着墙,挑着眉,简单的说了几句话,何来不正经? 因为那两句低声萦绕的,“姐姐带你走”么? 徐幼之垂了垂眼。 “啧,按照年纪来,他确实得叫我姐姐啊。” … … 因为临时多加了个人,所以在徐幼之牵着云温去通知院长时,由贺知里独自在一旁,看似脑袋抵着墙,实则指尖往下翻,在看回扬城的机票。 微信叮咚一响,屏幕顶端,弹出与陈叙仰的对话框。 傻逼陈叙仰:怎么样,跟我们柚子姐在宁城玩儿的开心吗?有什么新奇的小玩意儿可以让您的小宝贝康康嘛! ……康? 贺知里站在院长办公室门口,没什么情绪的往里看了一眼。 而后转头,指尖在屏幕上慢悠悠的敲下一行字。 贺知里:没有,但可能多了个弟弟 傻逼陈叙仰:怎么肥四,柚子姐变成男的了? 贺知里:…… 方才她在自习图书室里,靠着墙,微微仰着下颚,侧脸线条漂亮,五官精致,眼尾一勾,微微的魅。 她的发丝微乱,并不服帖,瞳底情绪慵懒,墨色发丝若有若无的挡了挡眼睛。 女生唇瓣微张,一口一个“姐姐”,尾音上挑,听起来总有那么些稍稍不正经的感觉。 贺知里若有所思的盯了她们一会儿,随后又在对话框里敲下一行字。 “我的地位好像即将被人占据了。” 想了想,他挫败的摇了摇头,唇瓣轻抿,将还未发出去的话删了个干净。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云温,比那个时候的贺知里,更像是个活人。 云温更加勇敢,也更加聪明。 他起码知道向人求救。 思维飘散之际,徐幼之已经牵着少年苍白的指尖从院长办公室里出来,打开门,一伸手,就揉上了贺知里的脑袋。 她说:“贺知里,发什么呆呢,回家了。” 贺知里眸光低敛,情绪复杂,又有一点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果然是不爱了,连语气都变了! 回酒店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回到扬城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快三点了,明天一早有课,砚禾一品离学校也不算近,于是徐幼之默默想了一下,决定去贺知里那儿蹭住一晚。 贺知里懒洋洋的掀眸,看了眼她始终没放开云温的那只手。 缓缓点了下头。 “可以,不过……” 第120章 想反客为主? 贺知里懒洋洋的掀眸,看了眼她始终没放开云温的那只手。 缓缓点了下头。 “可以,不过……” 他顿了顿,眸光微抬,落在始终面无表情的云温身上。 修长好看的指尖抵着额,冲某方向扬了扬下颚。 “他今天只能睡沙发。” ? 云温:这他妈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 于是他果断伸手,拽了拽徐幼之的衣角,修长单薄的手臂横在女生的腰前,小脸贴着她的手臂外侧,将人熊抱住。 他说:“不行,我要跟姐姐睡,不然我没安全感。” 徐幼之:“……” 她眉头一皱,发现此事并不简单。 她下意识瞥了一眼窝在沙发上吃瓜看戏的酥酥。 这种感觉。 就像是当着自己猫的面,被喂过的流浪猫围在脚边求抚摸。 ……心虚。 还有那么一丁点儿刺激感。 瞧见云温毫无求生欲般的将徐幼之整个抱住,贺知里眉心狠狠跳了跳。 他妈的他和徐幼之认识这么久了都没这么猛得抱过她。 这家伙倒好,一来就对徐幼之动手动脚! 贺知里有点炸毛。 他冷呵呵的笑了一声,指了指云温,又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窗外:“小屁孩,你的票是我订的,要是没有票,你现在还在院里受苦,你不说谢谢也就算了,现在还想反客为主?” 云温不撒手,抱着女生腰肢的那只手更紧了些。 依旧是面无表情。 “是姐姐把我救出来的,我要待在姐姐身边,我要保护她。” 徐幼之:“……” 当事人现在就比较茫然,甚至有点想翻白眼。 “她需要你保护么。” 贺知里觉得这家伙真是令人头痛。 不救云温,他良心不安;救了云温,他的地位又一落千丈。 他觉得一定要让云温知道知道,徐幼之心里,到底是哪只猫……啊呸,是谁排第一! “男孩子就应该保护女孩子的。” “第一,她自己可以保护自己,第二,”贺知里揪了揪自己的领口,“最起码我比你更有脑子,更具备护她的能力,第三,你姐姐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我的,你抱个什么劲儿?你都八岁了,难道还不能自己睡?” “小孩子具备撒娇的能力。” “男女有别你懂不懂,你要是实在害怕,我勉勉强强的同意你跟我睡,现在,撒手。” 贺知里现在就像是只被别的猫夺了小鱼干般的暴躁,他见不得别人抱她,小孩儿不行,男生更不行。 他养了这么多年的白菜怎么能被猪拱了呢。 “不撒,我喜欢姐姐,她是神仙姐姐。” 贺知里瞥她一眼,眉梢一挑,淡声,“你神仙姐姐快被你勒断气了。” “……” 云温抬头,漆黑的瞳淡然的看她一眼,终于松开了手。 小孩儿安静下来,规矩的站在一旁。 徐幼之叹了口气,微微弓着身子,眉骨一扬,指尖轻点云温的鼻尖。 “你,想跟我一间房?” 云温点头,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模样。 “你,不愿意?” 贺知里轻哼一声,眉眼冷着,不看她:“净说废话。” “那这样好了,”徐幼之一拍手,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你和你,打地铺,我睡床上,有事儿就喊我,谁再挑事我就把谁丢出去,听懂了么?” 第121章 全世界她对我最好 于是贺知里也不太懂,为什么明明在他家里,但徐幼之却好像依旧占据了绝对的主导地位。 凌晨四点左右,房间内,偌大的床上只有徐幼之一个人在翻腾来翻腾去。 地板上铺了层柔软简单的地铺,面无表情的两个人四目相对。 “云温,”贺知里伸爪,摁住心底那股子无处可去的恼意,背着光,身形清瘦,线条流畅漂亮,少年绷着唇角,声音低沉,“为什么你到一个新环境里就跟他妈的主人一样自在。” 想当初,贺知里初到徐家的时候,别说抢人了,连徐幼之强迫着给他穿裙子,追在他屁股后面给他塞狗狗饼干,干完坏事儿之后把锅全推他身上的时候,他都不敢说出一个“不”字来。 他能跟收留他的人对着干么? 不能。 一对着干,不就意味着他又要回到那个恶劣的地方,继续面对单纯着散发恶意的坏孩子了么。 但云温不一样。 他不仅敢说“不”,还敢跟他抢人。 窗外依旧亮堂着,有路灯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穿过轻盈的白色纱幔,浅浅的拢住屋内物体的形。 云温懒得跟他掰扯,翻了个身。 阖眼。 云温和他挺像的,但其实又有挺多地方不同,许是同类相吸定律,贺知里对他总有些同病相怜的心疼和好奇。 贺知里轻微叹了口气,低声问他:“在宁城,朋友多么?” 云温皱了皱眉,背对着他,整个人蜷成小小的一团,地铺挺宽敞,他却只占了那么一小片地方。 小孩顿了顿,才漠着声音回答他:“……我不是宁城的,也没有朋友。” 贺知里一扬眉,心说真他妈像啊,怎么能这么像。一边伸手给他压了压背角,声线低沉,似是无意笑了一声,“云温,你在世上活了好歹七八年,没有朋友,因为不合群?” 一直躲在被子里默默听着这交心时刻的徐幼之收回了自己原本露在被子外面的jio:“……” 而后便听见云温的声音沉然的响起。 他说:“庄子说过,‘夫虚静恬淡寂寞无为者,万物之本也。’《乌合之众》里也说,‘群体中的个人,不过是众多沙粒的一颗,可以被风吹到无论什么地方。’不合群不是一种生理或者心理问题,这是一种灵魂上的独立。” 小大人一样。 “喔,”贺知里慢悠悠的掀了掀眼皮,话风一转,侧身躺着,一只手臂微抬,脑袋枕在自己的手腕上,淡淡的“啧”一声,“所以,独立的小朋友会抱着姐姐不撒手,还一定要和姐姐睡在一个房间?” 云温哼笑一声,鬼灵精似的刚想开口直接问他是不是吃醋了,但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下去,打了个哈欠,“你不也过来了吗,你才一点都不独立。” 贺知里长腿微屈,舌尖抵了抵下颚,沉声,尾音略微上扬:“我跟你能一样么?我跟你神仙姐姐都认识六七年了,可不是你这么个小萝卜头就能轻易破坏的关系,我赖着她,我乐意。” “神仙姐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嗯哼,”他随意的附和一声,“但不可否置的是,全天下她对我最好。” 第122章 不简单 贺知里咬着唇笑,略微调整了下姿势,随后将怀里的一小块被子团吧团吧整个抱住,半张脸掩在雪白柔软的被子内。 那声低笑轻缓洇开,带着干净的少年气音。 少年指尖轻攥被角,纤长眼睫低垂,覆住少年清澈干净的瞳底。 贺知里睡觉一向没什么安全感,怀里必须有个什么东西抱着,他才能乖乖的睡过去。 将近凌晨五点,徐幼之躺在床上,小小的一方天地还不够她折腾的。 视线平静淡冷的盯着天花板。 在某种程度上,贺知里表现出来打情绪,就像是他和云温是同一类人。 窗外路灯依旧明亮,偶尔伴随汽车的鸣笛声,再过一会儿,楼下的早餐铺就该支楞起来了。 扬城二职的作息表不统一,比如非美术专业的到校时间为8点整,午休能从上午十一点五十休息到下午两点,然后下午再上两节课,差不多四点半,就可以收拾收拾准备回家了。 但美术专业不一样,扬城二职的美术专业是可以参加全国普通高等学校招生考试的,因此时间安排会相对严格。在其他专业班的同学懒洋洋的踏进校园时,美术班的小伙伴们都已经上了一个小时课了。 最多还能再睡一个半小时。 她就该把贺知里抓起来了。 她伸手摸出枕头底下正在充电的手机,而后安静的支起身子,看着蜷成一团的两个小可怜。 干脆盘着腿,斜斜的倚在床头。 浅白的荧幕光安静的铺开。 徐幼之随意把耳边的鬓发撩至耳后,纤长干净的羽睫低垂,半遮潋滟的瞳。一点浅白轻抚鼻尖,柔和的将女生的侧脸轮廓轻拢,而后调皮的藏入女生的眸底,成为一颗活泼的光点。 她毫无睡意,倒是贺知里的呼吸均匀绵长,云温小小的蜷在一块儿,睡的安静,指尖无意识的攥着少年宽大的衣摆,大抵还是不太安心。 徐幼之侧眼,若有所思的看了俩小家伙一眼。 随即点开微信,唇边悄无声息的攀上抹恶劣的笑意,指尖轻点,给晏斯发了条消息。 我要翻身:你有孩子么? 晏斯:……老子刚从手术室出来,倒是接生了一个。 晏斯:我家户口本上就我一个 徐幼之叹了口气,心想要不是她还小,这领养云温的手续她就自己跑了。但没办法,她记得上个月晏斯刚过了30岁生日,她又只知道他这么一个符合领养标准的,就…… 证件这种东西她倒是可以伪造,但领养孩子还是要走正规程序比较好,毕竟就算她再牛逼,那也不能跟华国的法律对着干啊。 蔑视华国法律,不将华国法律放在眼里,是迟早要招惹上麻烦的。 晏斯:你的意思是你给我找了个儿子? 我要翻身:倒也不是,就是手续这方面麻烦你跑一跑,孩子跟着我就可以,我连一个福利院都能养起来,一个孩子我还养不起么? 晏斯也是个孤寡人家,家里人老早就跟他断绝了关系,户口本上就那么薄薄的两页印了字儿。 他倒是希望晏家多添几个壮丁。 于是晏斯干脆应承下来,跳过恋爱直接有了个可爱的儿子,何乐而不为呢。 “叮。” 另一边,贺知里随意扔在哪儿充电的手机屏幕亮起,发出轻微一声来信息提醒。 徐幼之简单扫了一眼。 来了条新邮件。 还是熟悉的加密邮件。 徐幼之眉头一皱。 第123章 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加密的邮件=复杂=见不得人=秘密=想知道 徐幼之摆弄了下贺知里的手机,结果一不留神就给解开了,她有点心虚的侧眸看了他一眼,低咳一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默默把手机归于原位。 此肘距离起床还有一个多小时,徐幼之打了个哈欠,就这般维持着倚着床头的姿势,微阖着眼,昏昏沉沉的意识模糊,思维飘散,也没过几分钟,女生的气息便浅淡着绵长起来。 - 但,今天叫醒她的不是闹钟,也不是梦想。 是莫名其妙伏在自己手边的两只大型宠物,外加十里之外林一羡的夺命连环爆炸call。 徐幼之:“……” 林一羡一向醒的早,一睁眼便是徐幼之空荡荡的床铺,便意识到她可能请假回家住了,明天早上才来。 也没想太多。 清晨五点四十,林一羡愉快的宣布她醒了,而后就躺在床上,侧着身子刷会儿贴吧论坛表白墙。 结果,就是这么随!手!一!刷! 她刷到了些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高一美术二班年一深夜搬去校霸家里,手上还牵了一个孩子!# #高一美术二班徐幼之未婚先孕# #徐幼之和贺知里的瓜是真的?# #回想一下梨汁cp的细节糖!# 一时间,这种乱七八糟类似于娱乐周刊的垃圾帖子迎面扑来。林一羡惊得目瞪口呆,想起徐幼之离家不近,这个点应该起床了,她才多打了个电话过去。 结果徐幼之没接。 林一羡再打。 不接。 再打。 于是打电话越到后面,林一羡就越来越火了,她直接低声骂了句脏话,打算最后再这么给她打一次。 她要是还不接,那就等着来学校接受制裁吧! “喂……” 在她即将暴躁的最后一秒,那边的徐幼之终于接了电话。 声音淡然慵懒,有点低沉的哑。 “喂什么玩意儿你喂?你康康论坛贴吧表白墙!你跟贺知里的事情现在都满天飞了,……你昨天晚上不会真去了贺知里家吧?” 徐幼之眯了眯眼睛,刚想问她发生了什么破事儿,腰间横着的力道便松了松。 她垂眸,依旧倚着床头,有种居高临下的意味。 指尖轻轻抵住贺知里的鼻尖两侧,眉梢坏心的一挑。 皙白少年懒洋洋的往后挣脱了下,有点迷茫的睁开眼,乖软的打了个哈欠:“……啊唔。” 清晨的光雾柔和清霁,跃至少年纯净漂亮的侧脸,平白淡了几分他眉眼间的戾气。贺知里侧脸轮廓线条流畅精致,此时鼻尖被人坏心的捏住,他有些迷茫的抬眼,唇瓣轻抿,添了几分可怜巴巴的委屈。 发丝凌乱,少年打了个哈欠,敛眸,懒洋洋的在她身边蹭了蹭。 “!” 林一羡敏感的捕捉到了那么一声低沉却软萌的声音,她瞬间震惊。贺知里不像是那么乖萌的人,难道徐幼之跟别人在一起了?! 跟谁? 跟林够吗! 这可大事不好! 林一羡飞快的挂了电话,另一边的徐幼之也没怎么把事情放在心上。她微抬指尖,凝着温和的力道,轻轻揉了揉贺知里松软的头发,又掐了掐他白白嫩嫩的腮帮子,最后坏心的覆上他微烫的耳垂。 这孩子真挺好撩的。 分明是这么乖巧软萌的性子,每天还得扮猫吃老虎,徐幼之指节微屈,勾住少年的下巴,眸光漆黑,不知想到了什么,唇瓣一勾。 第124章 腰酸 少年这幅模样看起来实在是单纯无辜,唇瓣微张,色泽嫣红,干净的小尖牙无意识咬了下唇瓣,羽睫纤长浓密,眼睑处扇形剪影清淡漂亮。 徐幼之有点心酸的伸手摸了摸少年纤绒的眼睫,又戳了戳他的侧脸,忍不住在他软嫩的侧脸上亲了一下,叫他:“贺知里。” “我困……” “再不醒你就该迟到了。” 少年眉梢懒洋洋一挑,鼻尖馨香温软,蹭着柔和清暖的衣料,翻了个身。 思绪迟缓,漆黑眸底薄雾弥漫。 他指尖动了动,慢吞吞的支起身子,吃痛的皱眉,掌心翻转,揉了揉自己的腰。 一撮发丝坚强的翘起,鼻尖被捏的微红。 看起来有点可怜巴巴的意味。 视线迷茫,看来还没完全清醒。 徐幼之有点心虚的摸了摸鼻尖,下床活动了下筋骨,侧眼,注意到小猫眯着眼睛揉腰的动作,有意无意的调戏他:“腰疼?在梦里运动过度了?” 少年的侧脸触感软嫩,徐幼之本来想嘬一口,但奈何她有底线有良知,这要是真的嘬了,到学校不得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啊。 “腰酸。” 清晨,少年声音有些低沉的哑,声线略微显出沉稳的沙,他迷茫的看了她一会儿,沉默两秒,再次回到被子的怀抱。 清冷的淡香,又带着温软的温度。 令人安心的味道。 徐幼之从贺知里的衣柜里拿了一件校服外套和一整套校服出来,劈头盖脸的将贺知里半张脸蒙住。 她倒是换了套衣服,但卫衣依旧穿的是他的。大概是昨天让她套的那件卫衣,让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贺知里眯着眼睛看她旁若无人般的把卫衣套在单薄的宽松t恤外,又抱着衣服出去了。 门关。 贺知里揉了揉脸。 视线平静漠然的扫过睡姿并不雅观的云温。 纤薄好看的唇瓣轻抿。 就是这家伙,睡觉也太不老实了。 一脚差点没踹的他半夜去见阎王。 被踹醒的时候他忍无可忍,暴躁的抱着枕头,直接翻腾上床。 顺便伸手扯过被角,给徐幼之搭了搭小腹。 他双手合十放在前胸拜了拜,希望自己晚上不要做出些什么奇怪的靠近举措,希望徐幼之早上醒来发现他睡在她身侧的时候,不要伸手把他脑浆锤出来。 出门的时候时间差不多是六点二十分,贺知里把酥酥从床上滴溜回猫窝,留云温一个人在家。 徐幼之不放心,在客厅的茶几上放了两百块钱,留给云温自己用。 “腰好点了么?” 贺知里皱了皱眉,语气明显按耐着火气:“没有,都是云温那家伙踹的。” 多生气啊。 孩子是他和徐幼之一块儿领回来的,昨天晚上住的又是他家,凭什么他一户主还要被客人欺负。 挨踹了都不敢吱声。 少年鼻尖还微微泛着浅红,唇边沾了些细碎的面包渣。 徐幼之侧眸,刚好经过一处红灯。 脚步停下。 她抬手,指腹轻轻蹭上少年的唇角。 贺知里脑子一抽,也不知该不该算他反应快,柔嫩的舌尖一卷,便触到对方柔软白皙的指尖。 第125章 造谣和传谣是罪 静谧。 少年舌尖湿润柔软,触及徐幼之的指尖后,他狠狠一怔,飞快的抿上唇瓣,摸出纸巾,怕她有洁癖嫌脏。 但还未做出动作,徐幼之便面色如常的,直接摁上少年的唇角。 贺知里略微睁大了瞳孔。 “你今天在学校把你的脾气压着一点,听到什么风言风语的不要随意发声,听见没有。” 贺知里拧眉,不明所以:“你又打算整点什么。” 扬城二职离贺知里家不算太远,步行二十来分钟就到了,回到学校之后,她先去了趟寝室把作业之类的东西都拿上,让贺知里在寝室楼底下等她。 今天天气不算太好,阴沉,又冷,人造草坪上都挂着些压抑的颜色。 扬城二职的操场是最近才修建好的,据说花了一百五十来万。当然,修建一个操场可能要不了多少钱,但操场的下方,学校还出钱修了个地下停车场。 自从他们这一届入校以来,扬城二职好像就一直在大改,大改到现在还没完全修建完。比如美术楼后面的食堂,再比如中专楼的新实训室。 “这是高一美二的贺知里?” “在这里估计是在等徐幼之吧。” “啧啧,又是年级第一和倒一的爱情故事,我也想要甜甜的恋爱!” 有几个中专班的学姐抱着书从女生宿舍楼出来,想到一大早躺在床上就吃到的第一口劲爆大瓜,一阵唏嘘。 每个学校都有那么一批挑战校规和底线的,无论是职高,普高,还是重点高中……甚至是初中,都会有某些过激的行为,因此他们也没有大惊小怪,毕竟在现在这种社会,这个年纪搞点事情,已经不稀奇了。 “快快快把早上那个没吃完的瓜让我再康康!吃瓜吃一半儿整的就跟便秘似的,链接给我一下下!” 清晨六点四十八,再过两分钟,进行曲就该响起来了。 他指尖轻敲栏杆,侧眸,往宿舍楼的方向看了一眼。 两个学姐还没走多远,凑着脑袋把链接戳开。 下一秒,熟悉的【404found】便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相伴而来的,还有一句英文。 【rumorsandrumorsarecrimes,brother.】 学姐有点惊悚,眼疾手快,立马摁了锁屏:“我操,这他妈是被黑了?你翻译翻译这句话,感觉有点狠呐……” 群体往往没有什么批判资格,他们容易轻信,即使那是捏造出来的东西;他们处于无意识领域,并毫无理性思维,接受并听从所有来自外界的各种暗示。 但好在现在还早,平常也没什么会去逛校园贴吧和论坛,影响应该没那么大。 徐幼之抱着书从宿舍楼迈步出来,发丝束起,指尖还在手机屏幕上飞速的敲着什么。 贺知里:“你是在上面补了个作业么。” “这倒没有。”徐幼之挑眉,冲他晃了晃手上握着的手机,“就去了个洗手间。” 顺便用了下电脑,查了下对方的ip地址,外加反黑进对方的系统程序内,将文件删了个彻底,走之前还给他留了个后台监控。 最后想了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从学校论坛以及贴吧后台把所有相关信息删掉,又盗了表白墙的账号,删除了一切相关记录,那句“造谣和传谣是罪,兄弟”,则取代了所有关于帖子和动态的 再怎么说,q腾好歹也是国企,就这么黑进人家的后台,万一就被抓起来了呢。 第126章 把你做了 徐幼之穿着阔腿牛仔裤,纤细白嫩的手从深色的袖口探出来,怀里抱着几本书,还有几张干干净净的试卷,微卷发丝被束在脑后,松松散散的扎了个低马尾。 脖颈修长白净,身形单薄,不施粉黛,但眼睛很漂亮,鼻梁高挺笔直,唇瓣色泽淡绯,眉梢一挑,便有一种邪意的美感。 偏偏这妮子身上还穿着校服。 又撩又纯。 “你怎么跟傻儿子似的,走了,回班上课。” 徐幼之朝自己走过来的瞬间,身后像是张开了圣洁而柔软的翅膀。 虽然说出来的话不怎么中听。 现在正好是高二美术组以及高三升学班学生们到校的高峰时间段,徐幼之理了理衣角,垂眸低眼间,也有人忍不住回头多看她几眼。 徐幼之一向到的比较早,从寝室出来的时候学校还没什么人,再加上扬城二职里的人其实也不少,因此走路上就能偶遇到熟人的机会也不大。 他们倒是经常在校园的公告榜上见到徐幼之的名字,公告栏也分为了两个板块,一个是公布谁谁谁参赛领奖,为校争光了,另一部分则是通报批评类。 这两个不同的榜,上面有四个长居者。 一边是徐幼之,林够。 一边是贺知里,陈叙仰。 “徐幼之。” 总有些油腻的胖学长好奇的侧目,朝徐幼之投来试探的眸光,偶而也会伴随着有些恶心的笑声。 贺知里皱了皱眉,莫名有些不悦。 就像是盘子里最后一块排骨好不容易被他夹起来,结果手腕被人撞了一下,那一块珍贵的排骨就落地沾了灰,那些人都目光露骨,且不怀好意,像是在觊觎……他的宝贝。 他伸手拽住徐幼之的袖子,将对方强制性的半转身,眸光微抬,漆黑的眸底,情绪交织翻涌,面无表情的将视线投过去,后牙紧合,眉目间戾气明显。 徐幼之莫名其妙的面对着他,一脸“你他妈神奇的就跟大呲花似的”神情,她眼睫颤了颤,忽然微抬下颚,嘟嘴,“呼”的往少年的喉结处吹了口凉气。 贺知里一下便跳的老远,耳尖是淡薄的绯色。 他看她,眸中满满的不可置信:“操,徐幼之,老子在护着你,你居然对我下手!” 徐幼之就像是把他的敏感点掌握的一清二楚,不管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只要她一和他有肢体接触,他就有一种酥酥麻麻的奇妙感觉。 徐幼之“啧”一声,简单留下一句,“你再整些莫名其妙的,姐姐就把你做了。” 转身就走。 大概是因为今天天气不怎么样,所以学校也没有举办升旗仪式,上午的早自习就是樊小时的,刚好,趁早读的这段时间,她打算先把座位换了。 美术二班的规矩,就是通过各大型考试的成绩来重新排座位,从第1名到第34名,有序自己选择座位。 其实刚开学的时候,贺知里就挺想坐到徐幼之身边去每天膈应她的,但被那个小萝卜头捷足先登,抢先占了徐幼之同桌的名号。 这一次,他一定要选个好位置。 能把这家伙保护好的好位置。 第127章 同桌的位置能不能帮我留着 因为今天没有升旗仪式,所以也就没有上早自习的提示铃声,七点刚过的时候,陈叙仰才喘着粗气,出现在教室门口。 周六那天在班级群里公布的只是数学的单科成绩,总成绩的排名才刚刚出来,摆在樊小时的手边,新鲜热乎。 樊小时理了理那几张纸,站在讲台上,侧眸看着扶着门框的某人,单薄的身子略微往后仰了仰,指尖轻抵深灰色的讲台桌,像是发现了什么,眉角一挑,声线慵懒闲适的问他:“陈叙仰,你书包呢?” 陈叙仰张了张嘴,刚想回答说自己从来不把书包带回家,空荡荡的来空荡荡的走,便抬眼对上班主任的死亡凝视。 他机智的把话咽下去,指了指自己的座位。 唇角一扯,露出抹乖巧讨喜的笑。 “老师,那个,我刚去洗手间了——” “你这个借口已经连着用了将近一个半月了,打算什么时候换?” 樊小时年轻,毕业了一年多就来了扬城二职当老师,因此和学生们相处的也挺融洽,基本上没什么代沟。陈叙仰在她眼皮子底下迟到了多少次,已经基本掌握了些她的微表情。 比如,双手环胸,面无表情,伸手直接滴溜着他回到那个冷冰冰阴森森的办公室,这是生气。 再比如,挑眉,指尖撑讲台,眼睛微眯,笑,这便证明陈叙仰能安安稳稳的活下来。 于是他礼礼貌貌的又添了句“樊总天下第一美,”微微低俯着身子,鞠了一个正式的躬,随即无意识往贺知里那儿瞄了下,直接走过第一二条的走道间隙,回到第三条的最后一排,他的宝座。 贺知里懒洋洋的叼着笔,单边眉角邪肆的一挑。 手边是好几张做了一半儿的试卷。 陈叙仰:“???” 他瞎了? 樊小时敲了敲讲台,声音略微提高了些:“好了,现在全体起立,全都站到教室外面的走廊里去,我叫一个进来一个,进来的那个直接选自己想坐的位置就可以。” “……” 同学懒洋洋的起身,徐幼之身侧的小同桌不知何地有些紧张,他伸手拦住徐幼之,开口时声音都在抖。 他小心翼翼的掀眸看她,似乎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 “那个,班,班长……”他站在徐幼之面前,指尖攥着自己的衣角,“你同桌的位置,能不能,帮,帮我留着……” 要是下次开家长会,他母亲发现自己的同桌不再是这个品学兼优的徐幼之了,应该会很强硬的去办公室找班主任调换座位的吧。 “不能。” 徐幼之眸色淡漠,声线是安静的清冷,她唇瓣一抿,指尖轻搭在小同桌的肩线上。 “凭实力争取吧,其实坐谁旁边都一样,你要是有问题,还是可以过来找我。” 同学稀稀拉拉的站在外面,林一羡抱着徐幼之的胳膊,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视线微抬,平静的落在贺知里身上。 忍不住“啧”一声。 就这? 就这么一个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大傻zei,轻轻松松的把柚子吃定了? 教室里,樊小时翻看着手上的年级大排名,开始点名。 “第一个,徐幼之。” “第二个,林一羡。” “第三……” 第128章 来我这里 “第三,陈云生。“ “第四,严谨。” 奶白的少年恰好听见樊小时再叫他的名字,他有些无措的抿了抿唇,纤细指尖轻扣,站在角落,偷偷摸摸的看了贺知里一眼。 贺知里倒是悠哉悠哉的,没什么情绪的掀了掀眼皮,对上严谨的视线,眸中忽然升起一抹戏谑,单边眉梢一挑,唇瓣微勾,笑意邪肆又漂亮。 严谨低了低头,像是个被吓到的兔子,小小的“唔”了一声,才步伐慌乱的踏进教室。 下意识的寻找徐幼之的身影。 樊小时见他进来,才皱了皱秀气的眉:“严谨,你退步了,都掉到年级第18了。” “老师对不起,我……” 严谨下意识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但理智又让他及时住了嘴,少年稍稍侧目,才瞥见徐幼之坐在讲台上,晃悠着双腿,腰杆笔直,低垂着眼睛,安静的抿着唇,看着手上的申请表。 她这次考试发挥的依旧很稳定,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年级第二林够依旧漂亮的跟在身后,美术二班在高一美术组里算是成绩优秀的班级了,因此分下来的唯一一个能够参加高中生演讲比赛的名额,就落在了徐幼之身上。 但麻烦的是,如果她答应了,那她还得提前两天到那边去熟悉环境,被统一安排住处。 “第五名,贺知里。” 少年懒洋洋的咬着颗棒棒糖进来,瞧见还没来得及选座的严谨,又看了看皱眉想着什么的徐幼之,对上樊小时的视线,忽然乖巧的歪了歪脑袋,露出个略微乖巧干净的笑:“老师。” 樊小时嗤笑一声,朝他竖起大拇指:“可以啊,语文考了47分还进了年级前二十,这次怎么想开了,不交白卷了?” 这不是因为某人拿生日惊喜诱惑他么。 少年掀眸,看了眼正在教室某处坐着悠哉悠哉翻书的林一羡,又淡漠的扫了眼像只流浪猫等着被人认领似的严谨,低低的笑了声,墨色的校服裤下,是少年修长笔直的腿,贺知里眉眼清冷干净,又带了点锋芒的锐气,直接走到林一羡的侧后方,坐下。 徐幼之瞥他一眼,替他回答了老师的问题: “家父教导有方。” 贺知里眉骨一扬:“……” 操。 这家伙又在占他便宜? 徐幼之敛了眉目,拿着申请表低声说了句什么,随后樊小时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她从讲台上蹦下来,经过严谨身侧的时候,又受不住孩子可怜巴巴的目光。她叹了口气,伸手拽住他的袖子,强制般的把他摁在了贺知里旁边的旁边。 与徐幼之也就隔了一条过道。 相比贺知里容易炸毛傲娇的性子,严谨其实更偏向布偶猫,温顺,又爱黏人。 林一羡默默踹了下自己身侧的陈云生。 然后又对委屈巴巴的严谨招了招手,语气有点淡冷。 “严谨,来我这里。” 于是严谨瘪了瘪嘴,表现的更委屈了。 “你凶……” 她虽然看起来舒舒服服的,成绩优秀,也爱笑,但据林一羡前几个同桌所说,她绝对是个表里不一的狠角色。 比如,在她解不出来题,能生生把笔掰断的时候。 第129章 小命不保 严谨默默瞅了眼她指间样式简单的黑笔,忽然打了个冷颤。 ……他好像已经预料到,如果他今天脑抽坐过去了,以后死相该有多么惨烈的样子。 林一羡“害”一声,黑色水性笔在指间漂亮的打了个转儿,女生手肘撑在贺知里的桌子上,肆无忌惮的翘着二郎腿。 语气酸溜溜的。 “小妖精,你就别指望徐幼之了,这家伙自从跟贺知里和好就格外偏心,现在都不选择跟我做同桌了,你还是乖乖坐过来让我收留你吧,反正离她离得又近,我虽然没她成绩好,但好歹也是年级前十,年级前十还辅导不了你学习?” “我……我不叫小妖精……” “知道,严谨嘛,听起来多像妖精啊,再说你也不丑,你就当我夸你就是。” 林一羡漂亮的瞳色深了深,单手撑着额,笑意潋滟又勾人。 自2017届的学生入学以来,就有人说他们是眼下颜值最高的一届,其中美术专业的颜值尤为出众,美二的徐幼之,林一羡,贺知里,陈叙仰,外加隔壁美一的林够,完全可以组团出道了。 严谨坐在徐幼之旁边坐了那么久,平常大部分时间都面对着手上的试卷,徐幼之是好看,但她的好看藏了些不太明显的锋芒,眸光流转间,眉眼像是蕴着抹淡淡的疏离,偶尔露出些不耐烦的神色,看起来就比贺知里还吓人…… 简而言之,徐幼之的好看,带了些攻击性。 但林一羡不一样,她的好看是很直白的好看,一眼看上去就会觉得很惊艳,五官精致,却很柔和,瞳底漆黑清澈,却又好像什么都有。 徐幼之不太在意林一羡到底在叭叭些什么,这个位置离原位不远,她站起来,单手撑在贺知里的桌上,俯身,低眉,把自己桌上散落的卷子和笔都抓过来。 莫名其妙就被校服糊了一脸的贺知里:“……” 其实徐幼之身上这件校服也是他的,185码的校服,套在她身上略微有那么一点点长。 按理说,他的衣服都是自己洗的,洗衣液的味道也是他自己挑的,他应该对洗衣液的淡香习以为常。但这一次,他好像闻到了些不属于他的味道。 少年微微皱了皱眉,往前凑了凑,鼻尖一动。 她身上的气息轻而冷淡,但那一丝莫名其妙的味道交融,显得格外明显。贺知里纤长眼睫微微颤了颤,冷淡漠然的视线一怔,随即平静的落在无辜的严谨身上。 少年抬手,指尖攥住她的校服衣角。 徐幼之:“?你干嘛?” 贺知里垂眼,专心盯着校服的衣角,唇瓣轻抿,皙白手腕轻轻蹭着柔软的布料。 他说:“脏了,给你擦一下。” 有人陆陆续续的进来选座位,人最集中的这一团,就是徐幼之林一羡这里,陈云生一脸无辜的就被林一羡一脚踹到了别的地方坐着,偏偏严谨还委屈巴巴的,直接被林一羡拽过来。 严谨:“……” 完了完了他小命大概就要不保了。 第130章 怪让人想欺负的 严谨半被强迫的摁在椅子上,腰侧不注意间蹭上桌角,少年微微攥了攥指尖,下意识绷紧了唇角。 雪白的贝齿咬了咬唇瓣,干净纤绒的眼睫低垂。 随后吐出一口气,缓慢放松。 一脸受样。 想她当初只是个籍籍无名的三十六线小画手时,也曾因为生活贫困,接了不少画稿,这见的单主多了,也就稍微在某些方面开启了自己新世界的大门。 林一羡“啧”了一声,控制住自己脑海里那些莫名其妙的画面,伸手,指尖挑了下少年的下巴,“小妖精,你怎么回事儿啊?磕到哪儿了?” “没有……” 女生柔软皙白的小臂搭着严谨的肩,距离一下拉近,淡漠的暖香便浅淡的靠近。 严谨扶了把鼻梁上的眼镜,做什么都缩手缩脚的模样。 “柚子,你这前任不太行啊,跟了你那么久,怎么没把你身上的放肆学去?” 她和徐幼之已经是老友谊了,平常讲话倒也不用说的那么书面化,就比如现在,林一羡省略了“同桌”两个字,但徐幼之完全没有多想,理着卷子的动作顿了顿,衔接自然,声音淡而平静: “也就跟我做了两个月同桌,两个月我哪儿能教坏他。” “嘶,那今天爷就给你上一课,”林一羡伸手,指尖微动,勾掉严谨鼻梁上略显厚重的眼镜,随意的将之卡在自己的校服领口,指尖捏住对方的下巴,“爷们的第一步,就是挺直你的腰杆!” 乖萌的少年被人捏住下巴,满眼无辜的看她,没有了厚重镜片的遮挡,严谨深邃漂亮的眼睛便完完全全的展露出来,他眯了眯眼睛,半秒后,眼底便染了漂亮的红。 ……看起来怪让人想欺负的。 “小妖精,你去换个眼镜吧,这玩意儿太遮你颜值了。” 近视了很久的人突然一下失去了眼镜,眯眼,甚至流泪都是极其正常的现象,但林一羡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眼睛一红就分外惹人心疼。 严谨眯着眼睛看她,唇角微抿着,好看的喉结上下轻滑。 “眼镜可以还我么。”严谨开口,眸光低敛深邃,声线是能让人安心的稳,“我不舒服。” “啊……给你。” 少年脖颈修长,即使是最里面穿着的雪白衬衫,他也规规矩矩的扣到了最上面的一颗,校服穿的妥帖,长的其实挺好看的,但就是不爱说话,又畏畏缩缩的,不太能引人注意。 林一羡有一种自己捡到宝了的感觉。 她转身,一脸认真严肃的抓住了徐幼之的手。 后者的手一抖,笔尖一滑,在干净的纸页上,留下了长长的一道笔迹。 徐幼之无奈的抬眼:“……” 林一羡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徐幼之懂了。 她有点嫌弃的把手抽回来,对林一羡做了个老铁牛逼666的手势。 这类似于闺蜜间的谜语,一个人懒得讲话,另一个人心领神会,唯独看戏者一脸懵逼。 “你卷子写完了么,”贺知里有点凶的拽了拽她的袖子,又好像意识到这家伙写不写都对她的成绩没什么影响,于是又严肃起来,“写完了你就组织下语言,争取下次把我教进年级前十!” 第131章 腿不想要了? 全班静谧。 本想着以贺知里的性子,谁坐他旁边那就是上辈子造的孽,毕竟一个随手就能把人胳膊拧断的狠人,万一被惹炸毛了,岂不是会当场揪掉他们的头? 于是班上的几个同学自发离他离的远远的。 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而这个人之常情,就直接给陈叙仰铺好了通往快乐的路。 次次排名倒数的少年懒洋洋的打折哈欠走进来,瞥了眼在徐幼之身边努力装着乖宝宝好学生的贺知里,果断在他身后的空座坐下。 “陈叙仰。” 前排的贺知里微微靠近了些,漂亮精致的侧脸轮廓流畅绝美,他敛着眸,低声叫他名字。 陈叙仰迷迷瞪瞪的抬头困得睁不开眼:“……啊?” “卷子做了么?” “……” 陈叙仰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崩塌。 这家伙在说什么胡话呢。 卷子?啥卷子?还有卷子要做么? 他摇了摇头,一脸古怪的撑起身子,眯着眼睛看他,差点上手去测他是不是脑子坏了:“有卷子要做?” 好端端的提啥卷子呢真是。 少年声音困倦,眼神里透露着迷茫,大概是在外面倚着墙刚勉勉强强的睡了会儿,以至于这会儿脑子还没清醒完全。 贺知里低咳一声,“十月月考试卷。” 眸光却不经意瞥向前面说着悄悄话打哑谜,时不时还莫名其妙相视牵出抹笑的……姐妹两人。 眉心微蹙。 连呼吸也加重了几分。 不单单是对这俩丫头的警惕。 还有那么一丁点被人晾着不重视的感觉。 “……”贺知里默默想了想。 忽然抬手,一只眼轻阖上,比了比女生纤细修长的皙白脖颈。 要是他在家敢对酥酥这个态度,酥酥那家伙早就该扑上来咬他脖子了。 陈叙仰:“那不都考完了吗我还写那玩意儿干啥啊。” 他要是真是那种好好学习的人,至于考班级倒数么。 陈叙仰还在怀疑这个贺知里是不是个假的,讲台上的樊小时就已经拍了拍手,让闹哄哄的教室整个安静下来。 “两件事,说完你们就可以自己换位置了。” 樊小时清了清嗓子,比了个耶的手势。 “第一件,是下个星期一,我们学校迎来了第八届校运会,报名表我已经给了体委,报名的人尽量多一点,毕竟一年也就这么一次,有意向的找时间去体委那儿填一下表。第二件事,”她顿了顿,“我们年级下来了两个参加全国高中生演讲比赛的名额,经过美术组办公室的所有老师讨论,其中一个名额落在了我们班徐幼之身上,另一个你们应该都能猜出来,我就不说了。 “来,体委举一下手,周四之前记得把报名表交到政教处那里去啊。” “……” 严谨安静的举起手。 隔着一条过道,他侧后方忽然多出股力道,这椅子本就摇摇欲坠,严谨也没敢太实的坐下,这一脚踹过来,凳腿忽然断裂,严谨猝不及防,整个人狠狠的摔下去。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贺知里。 他指尖抵着桌面,随意从某人桌上抽了本书,眉眼淡漠着冷,手上的书成筒状,眸色危险的泛起了沉。 力道是一贯的狠。 他狠狠将书砸在那人身上,痞气的扬了扬眉骨。 声线低沉,微微带了些清冷漠然的懒。 “腿不想要了?” 第132章 小猫炸毛日记 徐幼之伸手,直接将人的腰抱住,强制性的往里抵了抵,面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 声音却很冷静。 “猫,你别动手,我来。” 不得不说贺知里找事儿还挺会挑时间的,樊小时后脚刚踏出教室,那本书便狠狠砸上对方的眉角。 严谨肤质皙白细嫩,瞳色淡然,清澈的纯粹,大概是不小心撞到哪儿了,疼的他下意识攥紧的修长的指。 好看的指节泛了白。 林一羡向来就和方才踹人的家伙不对付,用徐幼之的话来说,这种社会渣滓就得收拾一顿,让他们认清到底谁是爹,才能稍微老实一点。但林一羡那个时候比较佛系,以慈悲为怀,还劝她平和一点,不要动不动的就策划今天揍谁。 ……是她不懂了。 原来世界上真有不揍不安分的人。 林一羡深吸一口气,她是个护崽的人,更别提现在这个可爱又可怜的小同桌了,她低眸,看着软萌的少年默默咬着唇,动作明显有点僵。 她伸手敲了敲徐幼之的桌子,眉心不耐烦的蹙了蹙,冲方才惹事那人挑了下眼角。 徐幼之侧眸。 贺知里眉眼明显藏着抹郁气,瞳底情绪复杂翻涌,他在班上倒是很少发脾气,这还是他第一次对班上人动手。 若不是徐幼之及时伸手抱住少年的腰,拦着他给他顺毛,他可能就直接把人桌子掀了。 大抵是年幼的经历,贺知里尤其反感校园暴力,况且严谨就跟一白白软软好欺负的兔子似的,一委屈就让人心疼的要死。 他不解气,又砸了瓶矿泉水过去,眉眼阴郁,语气低狠。 教室挺安静的,他们从没见过贺知里真正发过火。离得稍近的学生默默贴着墙远离战场,各自抱团,吃瓜看戏。 这俩在班里都挺狠的,但贺知里的脾气比季孪更好,前者不招惹就不会有事儿的那种,大部分时间都是困倦的懒。 季孪不一样,他属于看见谁都要去招惹两下的。 这次算是他无意间触到了贺知里的雷区。 贺知里嗤笑一声,视线直白着狠:“季孪,老子不偶尔发个脾气你是不是真他妈当老子性格好?当着老子的面欺负人,命不要了?” 季孪也被砸火了,掀了桌子,抬腿就狠狠往严谨的腰上又补了几脚:“狗拿耗子关你妈屁事!贺知里,学校那么多人怕你,老子可不怕!老子就是欺负他了,就是踹他了!你能把老子怎么着!来,砸老子,冲这儿砸!” 严谨本来还没被林一羡完全扶起来,身后突如其来的力道像是要他命般,他站不稳,整个人瞬间扑进林一羡的怀里。 半张脸埋进女生的颈窝。 他略微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唇齿间溢出一声呜咽。 “嘭!” 一声闷响。 “季孪!” 平常淡漠平静的班长也少见的露出了危险的神色,她一手环着少年的腰,活动了下足腕,眸子一眯,直接一脚踹上那人的腿侧! 稳,准,狠。 季孪猝不及防受了这一下,整条腿短暂的酥麻,失去支撑点,身形不稳,膝盖狠狠的磕上地板。 “我拦着贺知里不让他对你动手,是我身为班长的职责。同样,现在对你使点以暴制暴的手段,也是为了保护班上的同学!算上你踹坏的椅子和桌子,今天第三节课之前自觉把罚款交过来。” 徐幼之冷着眉眼,面上平静,依旧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她垂眼,理了理衣角。 声线依旧淡漠着冷。 “如果第三节课之前,你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被退学回家吧。” 第133章 动小同桌你试试 徐幼之毫不在意般的笑了一声,皙白指尖一勾,充满暗示意味的,抵了抵桌上的记名册。 根据扬城二职的校规,逃课,迟到,寻衅滋事达到一定次数的,将会直接被退学。季孪起初并不把樊小时的好心劝告放在心上,以至于他一路疯狂的被记名,再有最后一次,他就可以直接打包走人了。 记名册统一由班长负责。 徐幼之这番话,无疑是明显的威胁意味。 “我再当个好心人,给你科普一下吧。”女生视线轻瞥,忽然瞧见前面莫名其妙的两只,唇角略微勾了勾,眸光低敛,语气也平静了些。 眸底藏了些明晃晃的恶意和戏弄。 “华夏民族最早驯化的捕鼠动物其实是狗,当时把捕鼠当做狗的分内职务之一。 早在两千多年前战国时期,《吕氏春秋·士容论》中就记载了狗捕鼠的故事。从文献和考古发现中都可以证实,华夏民族最早驯化的捕鼠动物其实是……” 她顿了顿,皙白纤细的指尖微微戳了戳自己的唇角。 声音淡然缓慢,却在静谧之间恍若流水淌过山谷般清晰。 “……狗。” “咳。” 贺知里眉眼一怔,随后便弯成了漂亮的弧度,潋滟的眸底泛了纯粹干净的柔和笑意,指节微蜷,微凉的手背抵着唇。 这家伙真是……坏到骨子里去了。 上一秒一脚给人踹跪。 下一秒还不忘把人儿一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完美的怼回去。 武力压制后,又在智商方面把人摁在地上摩擦。 双重打击啊。 徐幼之在班上一向是神仙般的存在,几个小团体平常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凑一块儿谈八卦,男生则是讨论些班里有哪些漂亮的小女生,大部分都觉得徐幼之是个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平常清冷漠然好像对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 没想到她也会动手。 季孪单膝跪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凶恶的闭了闭眼,自己撑着桌面,哆哆嗦嗦的站起来。 “严谨,”他咬着牙,“我记住你了。” “再动我小同桌你试试。” 俗话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她和徐幼之是初中就建立起来的革命友谊,虽然她可能刚和柚子认识的那段时间弱了点,但现在好歹和她相处了也有不短时间了,拳脚功夫多多少少还是学到了点儿。 严谨乖乖巧巧的坐在原位上,安静的伏在桌案前,皙白细嫩的耳尖滚烫。 林一羡指尖挑起少年校服一角。 露出一小截奶白好看的腰。 腰线流畅精致,腹侧青筋明显,延至微冷的校服下。 几处淤青倒是分为显眼。 “小妖精,他是不是经常欺负你?” 林一羡勾了勾唇,指腹轻轻蹭了蹭少年的腰。 严谨舌尖抵了抵上颚,清澈干净的视线意味不明的瞥过来。 暗沉眸光一闪而逝。 他轻轻摇了摇头。 “你别怕,咱班长和宣传委员们都给你撑着腰呢。”林一羡母爱泛滥,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头。 眸光一瞥,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再不济……我们还有贺知里呢,他能打!” 第134章 让你退学的时候横着出去 贺·很能打·知里:“……” 事态似乎没有后续了,季孪心里明显憋着火。原本吃爪看戏的同学们自发散场,默默开始搬自己的桌子。 季孪现在的位置之前是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姑娘在坐,被掀翻的课桌也属实无辜,小丫头咬着唇,有点无奈的站在季孪身后,明显不愿意在这个时候主动去撞枪口。 开玩笑,这家伙疯起来就跟傻逼似的,逮谁咬谁。 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弱女子,怎么跟一浑身泡泡肉的无脑不明生物体比。 徐幼之面前的桌子被贺知里推给原主,单手直接扣住她课桌的一角,将整张桌子拽过来。 “季孪。” 徐幼之这下闲着了,抱着卷子,拿着笔,声音清淡的叫他。 但视线,却是停留在倒着的课桌上的。 在这个嘈杂的环境,女生眸光安静,眉目低敛,侧脸轮廓似柔光执笔,细致勾勒,面容干净漂亮,唇角的笑却痞气。 她眉梢一挑,意思很明显。 “自己扶起来。” 季孪本就被她压出了火气,眼下她就跟不要命似的还给他加了点汽油,他瞬间炸了,张口就骂她:“我操,徐幼之你他妈管人管上瘾了是不是!” 林一羡这边的的画风倒是和贺知里这边的画风不太一样,严谨乖乖的挺直腰杆,骨节分明的指微微攥紧,纤绒眼睫轻颤。 林一羡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药,指尖从乖萌少年的衣服下摆探入,掌心轻柔用力,轻轻揉着伤。 挺有爱的。 贺知里面无表情的又将视线移至徐幼之身侧的季孪身上。 好看的眉头轻蹙。 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皙白少年逆光而立,指骨轻搭在女生纤细好看的手腕上。 微微用力,将人拽到自己身侧来。 没了徐幼之在前面做遮挡,少年眸底清明的戾气便异常明显,纤薄的唇瓣绷直,眼眸微眯,压迫感便自然靠近,偏偏他表情平淡,姿态是漫不经心的随意感。 “季孪,”少年嗤笑一声,指节微蜷,扯了下校服衣领,露出的一截锁骨细长精致,“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跟你打一架,让你退学的时候横着出去,你信不信?” 你信不信? 你说他该不该信。 学校里有谁真正见过贺知里动手呢?其实没几个,上次在操场上也不过只是小打小闹。 他从来不在校内打架,除非忍不住。 一是因为学校里的女生比较多,他下起手来也没个轻重,怕万一在校内打架被人看到了,会给人姑娘留下心理阴影;二是他大部分时间都懒得计较,对他来说,打架还不如跟徐幼之对着干有意思。 陈叙仰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眨了眨眼睛,在一旁默默补刀: “里哥一挑十,不信可以去扬交打听。” 然后然后,因为这次的共同经历,原本看贺知里不太顺眼的林一羡都好像安分了许多,徐幼之开始将注意力分到严谨身上,几个人像是筑起了塑料友谊,连带着严谨也爱笑了些。 直到周四,提交运动会报名表的前一天。 第135章 你掐我脸 少年缄默不言,安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鸦羽般眼睫低垂,骨节漂亮的指尖无意识玩弄着撕裂的校服衣角。 偌大的教室就他一个人。 身侧位置空荡。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叹了口气,有点委屈的揉了揉眼睛。 于是林一羡单肩挎着包走进来时,一眼就看见他的小同桌红着眼睛,可怜巴巴的正在盯着某处发呆。 “小妖精。” 严谨看她一眼,也没再反复强调自己的名字,略有些茫然的掀眸,牵出抹干净的笑来。 “啊……唔。” 少年这么一抬头,侧脸的痕迹便明晃晃的展示在林一羡眼前。 女生心底的火几乎是瞬间就窜起来了。 她冷着脸,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下来扔给他,安抚似的轻轻揉揉他微软的发丝,眉头一皱:“季孪又欺负你了?” “小林同学,你的衣服我穿不了喔。” 少年并不作答,声线微低,却又绵软,嗓音清淡,含着丝漫不经心的懒。 他摆弄了下林一羡扔过来的校服,将之折叠的整整齐齐,袖口对齐,指尖抚平褶皱,是一丝不苟的平整。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林一羡也没再强迫着他把校服换上,皙白指尖随意捻起校服一角,将原本整齐的校服抖散,随即团吧团吧,直接塞进抽屉里。 “小妖精,你不要转移话题,就算你在我这里蒙混过关了,徐幼之和贺知里来了也会问你的。” 徐幼之像是天生就对这种看起来又乖又萌的男孩子没什么抵抗力,最近护严谨护的就跟老母鸡提防老鹰似的。 贺知里倒没那么大反应,但他见不得季孪在他面前耍横,就爱搞针对那一套。徐幼之也偏心的明目张胆,明里暗里怼了季孪挺多次,等到季孪cue到贺知里和严谨,她又装作耳朵瞎了闻不见的样子。 林一羡嗤笑一声,勾着人儿干净好看的下巴,眉梢一挑,“我看看,你还有没有哪里疼?” “我不疼……嘶。” 林一羡的指尖正好轻轻落在少年略微红肿的唇角上,心疼坏了,内心早就把季孪踩了个一千八百七十遍。 打人不打脸打人不打脸打人不打脸这家伙不知道啊! ……不对!谁他妈允许他们动严谨了! 操! 林一羡愤懑之际,指尖的力道也重了些,少年淡吸了口凉气,微微往后避了避。 “不疼?” 严谨瞥她一眼,指节微抬,眸光潋滟,小心揉了揉自己的侧脸,忍不住小声控诉:“你掐我脸。” “掐你怎么了,你这么高个子白长了吗,还手也不会?” “我在家都不能还手的。” 严谨偏了偏头,把指节修长的手无辜的递到女生面前,让她看手上小面积的擦伤。 语气有点淡。 “你说什么?” “我说,我在家都不会还手的。”孩子垂眸,漆黑漂亮的眸底浅浅映着淡白好看的光影,“因为我一还手,就更疼。” “——我打不过他们,季孪经常打架,我不是他的对手。 “万一我在和他对打的时候,激起了他的怒气,他一冲动,把我弄死了怎么办? “我要是死了,见不到善良的小林同学了,怎么办?” 第136章 比任何事物都重要的多 与此同时,徐幼之原本正在往班上走的脚步一顿。 美术组办公室门敞开,有几个老师正在里面便收拾教案边说着什么。 “学校过几天好像要组织我们年级的孩子们出去写生,二班的徐幼之文化成绩没得说,就是不知道色彩,素描,还有速写怎么样。” “她对色彩很敏感,打型也不错,但暗部和亮部对比拉得不够开,这孩子考上央美没问题。” “考得上归考得上,也得这孩子愿意去才成……现在想想还是很可惜,衡白的年级第一怎么就来这儿了呢……” 徐幼之的成绩一向令其他班的班主任叹为观止,觉得当时抓阄分班的时候没把她抓到自己班真是一大损失。 但她们没想到,她们口中的徐优秀正默默听了个墙角,而后面无表情的打算带着“过几天学校组织写生”的第一手消息带给自己的小朋友们。 刚走到教室门口,便迎面与林一羡撞了个正着。 徐幼之:“你干嘛去?” 林一羡唇角一抽,一脸隐忍:“我去趟洗手间。” 扬城二职美术楼的男女卫生间设立在不同的楼层,男卫生间在一楼,女卫生间在二楼。徐幼之“嘶”了一声,稍微侧了侧身,给她让了个路,并未觉得。 视线一瞥。 严谨似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样子狼狈又可怜,但身上是淡冷干净的慵懒。 她几乎是瞬间就拧起了眉。 心下升起明朗,眸光平静的往林一羡单薄修长的背影扫了一眼。 随后好像也没有要去追她的意思,指尖扯了扯校服领口,一句话没说,清冷漠然的淡香靠近,温润的指节微蜷,将严谨的下巴略微抬起。 另一只手也没废话,动作干脆利落的把他身上划痕明显的校服扒下来。 她皱着眉,语气不算太好,呼吸有些不耐烦的沉重:“又是季孪?” 窗外日光鼎盛,这个点,校内还挺安静的,徐幼之低俯着身,纤长眼睫低垂,眸底平静深沉,淡漠如暗冷的潭。 严谨“唔”一声,下颚微扬,力道极轻的挣脱开:“你不去看看林一羡么?” “她要是连季孪都收拾不了,我都要瞧不起她了,你不用担心她。” “林一羡很好,”严谨漂亮的眉微微蹙了蹙,声音细细软软的,“就算她收拾不了季孪,也不该被瞧不起。” 少年的一颗犬齿雪白,唇瓣轻扬,小尖牙半含半露。徐幼之指腹微微捻了捻,眼尾戏谑般一挑,直接拽了贺知里挂在椅子上的校服,劈头盖脸的将人整个遮住。 她笑一声,语气不明:“你倒是挺护着她。” 严谨权当不明白,避重就轻:“因为只有她要我。” “你不能软弱一辈子,季孪这种欺软怕硬的人成千上万,你迟早要自己应对,况且你应该知道的,不管你有多依赖我,我之前又有多护着你,”她顿了顿,指尖垂在身侧。 空气安静了两秒。 她眼眸微阖,像是承认某种事实。 “……在我心里,贺知里比任何事物,都重要的多。” 第137章 不服来摁老子 好巧不巧,贺知里刚踏入教室,就看见徐幼之拿他的校服蒙住了别的男生的脸。 略长身形略微靠近,指尖微抬,眉眼冷着,揪住女生的后衣领。 “说我什么呢。” 女生面色可疑的一僵,耳尖浮上抹轻薄浅淡的绯色,微冷的指尖覆上耳垂,平静道:“在讨论怎么收拾季孪。” 严谨不得不感叹徐幼之掩藏情绪时的冷静和淡定,若不是亲口听见她方才神色认真的那番话,他都要相信,刚才他们是不是真的在商量怎么收拾人了。 少年好看眉梢略微一挑,唇瓣轻抿,修长身形挺拔,情绪平淡,指尖微抬,捻着一小截干净的校服后衣领,视线安静,倒是有种清透干净的少年感。 徐幼之莫名被他这视线盯得无端发怵,侧眸,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的后衣领还被人拎着。 抬手,一掌落在少年的手肘处。 徐幼之:“你去看看林一羡吧,她一个姑娘家进男洗手间不太好。” 其实别的她倒不担心,比较自初中与她相识之后,她才在潜移默化中发现,林一羡其实只是外表看起来稍微柔弱了那么一点,真要论起来,其实她比一些男生更放得开。 贺知里自然不知道。 少年蹙了蹙眉,淡淡的“嘶”了声,指尖一松,安静的垂在身侧,声线平静的开口问。 “她进那里做什么。” 徐幼之摁了摁严谨的头,360°无死角循环向贺知里展示了下少年脸上的痕迹,语气淡沉:“替崽崽出气。” 严谨:“……” 其实他觉得,如果徐幼之不这么习惯性的捏人下巴,他还能活的更久一点。 乖萌少年乖乖的阖上眼,纤绒眼睫轻颤,半遮潋滟漆黑的瞳。 像只伏在主人膝头的猫,乖巧安静,由着人折腾。 贺知里:“……” #好多只猫跟我抢地位怎么办# #小青梅太受欢迎了怎么破# #如何吸引班长的注意力# “哐!” 三人陷入沉默之际,教室外的走廊上却忽然传来声像是重物倒地的闷响,随即,熟悉的爆粗口响彻云霄。 “陈叙仰!” “我们里哥都还没仗势欺人你在这儿拽你妈呢,家里几个妈啊这么跟我嚣张,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老子不管你以前是怎么对严小谨的,现在他是我们贺徐的崽崽,是我俩老大要护着的,动他?你找死呢。” “老子打他关你什么事!你他妈不管闲事能死啊!——” “我就管了,你怎么的?不服你现在来摁老子?” 陈叙仰本来也不是什么爱管闲事的性子,在学校里还算安分,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刨人祖坟”的性子,也没闹出什么太大的幺蛾子。 但这次不一样。 他刚提上裤子,就看见林一羡气势汹汹的走进来,他吓得赶紧给人揪出来,惊魂未定又哆哆嗦嗦的问出来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整个人压着的火一下就炸了。 他一间间踹开了隔间的门,不等对方完全把裤子提好,就冷着脸,伸手直接把人给拽出来。 第138章 公事公办? 直接被陈叙仰摁在地上的季孪自是涨红了脸,一只手死死拽着自己的裤子,一只手还不忘去掐陈叙仰的脖子。 偏偏徐幼之和贺知里都闻声走了出来,居高临下的站在一侧。 严谨修长单薄的身形倚着墙,眸底是单纯的无辜干净,面容白净,唯独脸上的巴掌印惹人心疼。 修长好看的脖颈上还印了几道抓痕。 少年微微侧头,唇角像是勾了抹啼笑皆非的嘲讽。 但那抹情绪很快被他压下去。 他乖软的笑开,声线低沉好听。 “季孪,我不想说更多的。” 季孪一下子就愣了,半秒后回过神,又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操你妈!老子没想搞他!这脸是他妈他自己凑过来激老子扇的!” 他还想着刚才这小子在洗手间隔间怎么不反抗了,原来是他妈打的这个主意! 季孪是没打算扇他,毕竟脸上的痕迹不仅明显,还难消,他是脑子里灌了肠道遗迹才会去扇他! 他只是想吓吓他,没想真打他,因此一开始力道用的挺重的,没想到严谨忽然笑了下,眸底暗沉的光一闪而过,身子微微前倾,硬生生接了这一下。 “啪!” 皙白少年的脸狠狠侧向一边,纤薄好看的唇角染了些红。 他一只手捂着方才被踹狠了的小腹,指节微蜷,蹭了下唇边的红。 袖口微微往下滑,露出细密浅淡的痕迹。 淡青掩盖着着横七竖八的疤痕,严谨漠然垂眼看了眼自己露出的腕骨,自然的扯了扯衣袖,将自己身上的痕迹遮住。 “还打么?”他开口,嗓音又低又软,清澈的瞳染着淡薄又委屈的红,生的干净又漂亮。 季孪一怔,脑子里像是有根弦忽然崩断,再回过神来,乖萌的少年已经被他钳着腕,双手高举摁在头顶,狠狠的压在隔间的门板上。 校服的扣子都被他拽掉了好几颗。 严谨似乎也被吓到了,漂亮的眸子吃惊的睁大,下一秒,他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挣脱开来,开了门就往外逃。 “……他还怎么你了?” 林一羡本来在旁边冷眼看着,寻思着要不要上去补几脚,听严谨这么一说,便隐隐嗅到了些什么别的危险气息。 她绕到少年的身边去,伸手,微软的掌心覆上少年的指尖,指腹轻轻摩挲对方好看的指骨,是安抚的意味。 严谨垂了垂眼睛。 “没有,我吓吓他。” 再过两分钟,大概就是美术班学生到校的高峰时间段了,徐幼之淡冷的视线环视一周,纤白指尖微抬,把陈叙仰拽起来。 眉眼冷着,嫣红唇瓣微张,公事公办的口吻。 “陈叙仰,你回班,把琵琶行抄三遍,中午之前交到我这儿来。” 她顿了顿,也不管陈叙仰不可置信的视线。 走近,右腿后撤,蹲下。 左手小臂搭在左膝上。 女生依旧垂着眼睛,指尖掐着季孪的下巴,强制性让人和她视线相对。 开口,声线低沉安静,却带着压迫感。 如水漫进自己的肺叶,那种绝望而拼命想逃的压迫感。 都在徐幼之眼里了。 他攥紧了手,盯着女生的唇瓣。 听着她,类似与最后的审判。 “季孪,第二节课下课之前,我会把表交到教务处去,中午之前不让你彻底离开二职,我徐幼之就改姓贺,你信不信?” 第139章 就算捐栋楼都要把他送走 其实说实话,学校出这么个校规只是起了些震慑作用,“被开除”可是大事,要是季孪真被学校开除了,学籍档案上也会有这么浓墨重彩的一笔。 扬城二职也算是个资深学校了,学校里的老师也都挺认真负责的,徐幼之和樊小时商讨过后,一致决定直接上报教务处,毕竟季孪的臭名昭着,大大小小也不知道给二班惹了多少事儿。 教务处也对季孪这家伙挺头疼的,但退学这事儿毕竟是大事,关乎到孩子的前途,林主任叹了口气,打算给一个留校察看的处分,观望几天。 徐幼之眉头微拧,沉默两秒,开始分析。 “林主任,马校长,我想您还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第一,季孪在樊老师还未完全走出教室时公然将严谨同学踹倒在地,几名班干部试图制止,但他不听,反而变本加厉,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严谨踹到站不起来。 根据《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第二百三十八条,以及《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二条,如果严谨追究起责任来,他一定是免不了牢狱之灾的。 第二,他不尊师不重教,迟到早退,抽烟酗酒,不守纪律,目中无人,触犯校规多次。今天是他唯一一次没有迟到,但他却趁早上这段时间将严谨拖入洗手间进行暴力行为。若是学校再不忍开除他,可能下周您就能近距离与检察院的工作人员交谈了。” 徐幼之请了一节课的假,距离第四节课下课也就只有那么二十来分钟了。 她瞥了眼钟表,与校长和主任面对面而坐,她的语调不急不缓,甚至还挺自然淡定的抿了口杯中的茶,面容温和干净,背脊挺直,身上像是有股天然的领导力,唇瓣轻扬,看不出丝毫紧张。 她放下茶杯,慢悠悠的又添了一句。 “严谨身上可全是证据,他的伤我都拍了照,如果检察院那边的人有需要,我可能就得出场做证人了,到时候希望学校能给我批个假?” 再傻的人也该听出话里明显的危险的施压意味了,扬城挺大,人也挺多,姓徐的也不少,但大部分居民都不是扬城的户口,在扬城本地,徐姓出名的人家,就是几年前白手起家,凭一家之力,占了扬城四分之三江山的,徐盛章,徐家。 校长与主任对视一眼,顺坡下驴。 “这孩子已经这样了么?” 徐幼之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决定将人黑的更彻底一点:“……冰山一角吧。” 她说什么来着? 中午之前,一定让季孪彻底离开二职。 就算校长有意护学生,她捐栋楼都要把人送走。 女生眉眼淡漠,举手投足间都是清雅的矜贵,校长深沉的盯着她看了两秒,随后吐了口气,大手一挥:“罢了,林主任,你现在去把季孪的退学通知书打出来,再给他的父母打个电话,叫他们中午来趟学校,把人领回去。” 林主任愣了一下:“啊?……” “叫你去就去。”校长年纪不小了,身上有种浑然天成的压迫,他睨了主任一眼,转过头,又挺乐呵的看着徐幼之,声音缓和了些,“徐同学,如果我们校方依旧坚持给予他留校察看的处分,你还有别的法子,让我们不得不让他离开学校么?” 第140章 嗷呜小猫在线护主 “徐同学,如果我们校方依旧坚持给予他留校察看的处分,你还有别的法子,让我们不得不让他离开学校么?” 不得不让他离校? 这个问题还真是问到点上了。 徐幼之大大方方的弯了弯眼睛,露出抹清淡漂亮的笑,点头:“有啊。” 校长来了兴趣,“哦?” 别看徐幼之这丫头平常清清冷冷的,一副“你莫挨老子”的疏离样,其实笑起来很甜,那双山高水远,藏了温涟的瞳眸微弯,唇角微抿,略微往上翘,笑颜纯净,眼底的肆意化成星点,点缀于漆黑潋滟的眼幕。 姑娘心情极好,唇边笑意带了点狡黠的恶劣。 她说:“别的不说,给我们学校珠宝专业提供一批珠宝,或者给我们学校捐栋楼,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林主任:“……” 他们学校很穷吗??? 他们明明前几天才给中专楼八楼电商实训室换了新设备。 这家伙哪儿来的错觉? 林主任的疑惑表情实在过于直白,直白到徐幼之都是一愣。沉默两秒,她指了指窗外的某个方向,“……我们学校不是打算重新整修画室,但是差点资金吗?” 说话间,退学通知书已经从打印机的侧面缓缓滑出来,纸张泛着温温的热。 林主任把薄薄一张纸递给校长,季孪那边就不需要他出面了,钟表滴答,时间在静谧中安静流淌,徐幼之和马校长回班时,已经到了十一点五十五分了。 当那张退学通知书轻飘飘的被徐幼之摁在季孪面前时,后者面色复杂交织,不可置信的呆怔了两秒,等到反应过来,暴怒便占了上风。 掌心重重落上桌面,季孪几乎是瞬间跳起来,面色被怒意涨的通红。 大概是真没想到,徐幼之就像是有通天的能耐似的,真的让校长给他下了退学通知书。 “徐幼之,你牛逼,你他妈知道我爷爷是谁吗!开除我?你不想在扬城呆了是不是?!” 徐幼之毕竟只有162,因此在一身泡泡肉的季孪面前显得倒是娇小弱势,贺知里瞳色蓦地一沉,指尖扣住女生的腕,面无表情,修长笔直的身形压了他一头。 他平静的给出警告,将徐幼之完完整整的护在身后:“季孪。” 班上的女生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原本还挺活跃的几个人瞬间安静如鸡。徐幼之被贺知里护着,倒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唇瓣微勾,笑意清淡。 指尖搭上贺知里流畅漂亮的肩线。 她眉骨微挑,声线平静漠然。 “你言情小说看多了?拿你们家背景开始压人了?你要是不接受退学,也可以,那我们直接对簿公堂?看看你爷爷有没有这个本事,把你直接从牢里捞出来?” 季孪解释得都快炸了,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严谨给他挖下的一个大坑,他呼吸声逐渐加重,语气急吼吼的暴躁:“我他妈都说了,我没想打他!是他自己把脸凑过来的!” 贺知里和徐幼之气势过强,分明不咸不淡,但压迫的危险近在咫尺,季孪气到极点,却又不敢跟他们动手,视线一瞥,伸手就揪住严谨的衣领,将人整个拽过来,指着他的鼻尖,吼。 “你!你说!你他妈前几次不反抗,是不是就挖好坑在这儿等着老子呢!” 第141章 我也可以满足你 临近十二点,窗外的阳光愈发刺眼,林一羡伸手拽了拽窗帘,深棕色的遮光窗帘安静的任人摆布,将刺眼灿烂的光遮挡的严严实实。 严谨身上隐隐泛着疼,早上季孪那一脚力道极大,踹的他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的疼。 他阖眼,伏桌,潋滟瞳孔轻遮,纤薄的唇瓣色泽泛着不安的白,眼睑处扇形剪影清淡漂亮。 他只想着,也许睡一觉就会好些了。 结果季孪猝不及防伸手直接从后面拽他,少年腰部便狠狠撞上桌角。 严谨眸色一沉,雪白贝齿咬了咬唇瓣。 思虑两秒,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喘息。 ……挖坑么? 若不是为了在潜移默化中把他从扬城二职踢出去,他至于忍一个多月么? 严家一个个都将他视为累赘,视为肮脏恶心的产物,他季孪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拿这件事嘲讽他? 严家不为他撑腰,季家他自然惹不起。 那倒不如……玉石俱焚? 他克制住自己想直接将对方摁趴的欲望,微微垂了垂头,唇角勾了抹意味不明的笑,指尖蜷了蜷,又很快放松。 再抬眼,眸光漆黑潋滟,纯粹的无辜,眼眶泛红。 视线委屈的望向自己单纯又容易心软的同桌。 “林一羡……”他纤长羽睫微颤,声线像是含烟笼罩的清城山,音质澈然,低低的轻软。 林一羡完全不知道严谨内心布下的局,看着他,就觉得一颗心都化了。 她扫了眼缓慢迈步过来的校长,抿了抿唇,又看了眼瘪着嘴委屈死了的严谨。 “季孪。” 校长已年过半百,身上的气质大概都是时间磨出来的,往那儿一站,下巴微昂,手一背,领导似的威压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倾泻而出。 他开口,声音浑厚。 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爷爷那边,我会如实告知,现在,把你的东西收拾好,立马从二职离开。” “我……” “你什么你,把我们家小严谨还给我。” 林一羡心疼坏了,上手直接把他俩拽开,单手抱住少年的腰,一只手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纤细指尖轻触少年背部突兀的脊梁骨。 严谨颤了颤,眸子一软,忽然半张脸埋进女生的颈窝。 季孪离校离的不情不愿,踏出扬城二职美二班门的时候,下课铃正好敲响,各个班的同学从教室里涌出来,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直接被人轰出来的季孪。 季孪的性子恶劣到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高三学长学姐都略有所知,眼下像是落水狗似的被人踹出来,狼狈模样还是第一次见,同学们统一换上吃瓜看戏的表情,眼睛不灵不灵,也不知道是哪位好汉如此勇敢大胆的把人踹出来…… 一抬眼,就见少年恶劣的挑眉笑着,修长身形干净,校服穿的妥帖整齐,衣袖微挽,露出的一截小臂雪白,腕间骨感漂亮。 眉眼肆意张扬,耳垂处的耳钉闪着黑曜的光。 下一秒,徐幼之单薄清瘦的身形出现在班级门口,侧立在贺知里的斜后方,眉眼轻佻,唇边是难得坏心明媚的笑容。 “季孪,你是想让贺知里从这里把你踹到校门口去么?” “如果你想,其实我也可以满足你。” 第142章 贺·单亲爸爸·知里 “季孪被开除”的消息很快在整个学校传开,但没多少人对他为什么会被开除感兴趣,“季孪”这个名字像是成为了同学的饭后打发时间的话题,相比之下,关于#贺知里为民除害#的话题倒是传的沸沸扬扬。 徐幼之大半夜的躺在被窝里睡不着觉,睁眼是漆黑的天花板,闭眼又是季孪被迫离开前暴躁炸毛的吼。 白日她正在气头上,于是下意识屏蔽了些对严谨不利的各种信息,带了些帮亲不帮理的蛮横意味。 但天色一沉,周身环境静默下来,思绪便也逐渐变得安定沉稳。 时间已是凌晨两点,宿舍早已熄灯,校区附近禁止鸣笛,所以这边还挺安静的,整个宿舍里,除了偶而有人翻身,床板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响,便只有均匀绵长的平稳呼吸声了。 她抿着唇,眸子微眯。 她忽然觉得,季孪说的也有可能就是事实。 但自开学以来,严谨就是她同桌,做同桌的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她虽然和他算不上熟稔,但也还是挺护他的。 在她眼里,严谨就是一个很胆小,很脆弱,很乖很安静的普通男孩子。 手机屏幕微微亮了一下,即使屏幕亮度调到了最低,猝不及防的还是刺得眼睛一疼。徐幼之眯了眯眼睛,飞速的解了锁,点开邮箱。 晏斯:他不简单。 徐幼之愣了下,随即指尖轻敲键盘,面无表情的发了条消息过去:“你也没查到?” 在入侵别人电脑查人儿资料的这方面,晏斯的能力比她稍微强那么一点,但奇怪的是,她方才抱着电脑去洗手间入侵了学校的电脑,翻出严谨的学籍资料表,但没看出什么问题。 除了家庭成员那一栏,他只填了他母亲江枝。 晏斯:我查到了别的。 晏斯:他中考过后报的第一所职校不是扬城二职 晏斯:他报的第一所职校是扬交职院,本来他就是打算过去混日子的,结果因为他中度抑郁,校方让他签声明,声明的大致内容就是他在扬交死了扬交不会负责。然后他不签,就来了你们学校。 晏斯:不过我查到了他小学学籍,家庭成员有一个叫江枝的,还有一个叫严志的,不知道是不是重名啊,我印象里的严志就是城北那大户……能查到的就这么多,我都发你邮箱了,我还有个手术,就不跟你多说了。 最后一条消息发过来之后,那边也就没再回应,徐幼之皱了皱眉,摁了锁屏键,屏幕反扣过来,琢磨了下严志这个名字,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 风朔的周年庆就在11月13日,老总老早就放出消息,说到时候着名设计师liz也会到场,但时隔这么多天,她依旧没有收到任何邀请,倒是上次晏斯给她看过的周年庆拟定嘉宾名单,除了比较有势头的徐家,林家,何家她记得比较清楚,剩下的严家记忆模糊,她也不太能确定。 另一边。 自云温来了扬城后,就一直住在贺知里家,以至于贺·单亲爸爸·知里现在每次一回家,就是一人一猫同时朝他扑过来喊饿。 凌晨时分,云温睡熟,贺知里坐在电脑前,指尖轻盈敲上键盘,冷白荧光倾泻,染亮小片地方。 几天前的加密文档被解开。 第143章 查她的,不止我们 少年修长白皙的指尖握着鼠标,室内昏暗,除了屏幕倾泻出冷白浅淡的光,便只剩窗外隐隐投射来的淡然光线,贺知里神情寡淡,指节微动,视线平静的扫过屏幕上的显示内容。 邮件显示是本周一凌晨4点左右发送过来的,但他今天才看见。 “啧。” 贺知里指节微蜷,眸光顺着画面平静的往下移,快速捕捉到每一段话的重点。 十几页文档,大概总结的就是何婉在贺柏入狱前后的小动作。他本没怀疑到自己母亲身上去,直到上次和杰弗里见面。 那天晚上雨像是不要命似的,狠狠往地上砸,把自己摔了个支离破碎,浸湿了人间,洗净了藏着的污。 少年修长笔直的身形与杰弗里面对面而立,眉头紧皱着,漆黑的瞳底明显藏着不耐,还有些下意识的警惕。 杰弗里忽然笑了。 他不知道他应该怎么形容那个突兀的笑容,他甚至觉得,如果杰弗里又要捅他一刀,那他可得跑远点,起码不能让徐幼之看见。 他见不得她哭。 第一次被捅伤的时候,那丫头就被吓得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淌,又丑,又烦,哭的他心里闷得疼。 又爱哭,脾气又大,还又难哄。 但这次杰弗里倒是安分,双手始终背在身后,穿的挺显臃肿的,但依稀能判定他真的挺高的。 少年眉角一勾,胡乱溢出声低沉的“嗯?” 语气有些懒洋洋的散漫。 杰弗里不在意。 他侧了侧眸,微蓝的眸色渐深。 他说,何婉不是什么好人。 他还说,那一次,他不是入室抢劫,也算不上过失伤人,而是有人给他钱,让他去杀了徐幼之。 徐幼之那姑娘太过聪慧,即使那时的心思不在学习上,可徐盛章和林稚好歹都是正经经商的家庭出身,强强结合,以至于她初一就能做出些新颖的活动策划方案,从各种角度分析项目是否值得,她看上的项目,往往都会带来巨大盈利。 留着她,将来保不住会发生些什么。 但杰弗里毕竟只是个被雇来的,知道的也不多,可好歹他向他传递了个极其重要,却又可以庆幸的消息。 贺知里呆怔了下,眼眸意味不明的垂下来。 指尖缓缓摸了摸腰间突兀的疤痕。 如果不是他当时给她挡了这么一下,那……这道疤痕,现在就应该出现在徐幼之的心口处吧。 多值得庆幸。 他差点就这辈子就见不到这个对狗粮情有独钟的皮猴子了。 思绪牵扯回来,他从校服口袋里摸出手机,左手指纹解锁,戳开了相册。 他没什么自拍的习惯。 但相册里,却攒了许多徐幼之的照片。 “咳。” 这个“y”传回来的有用资料不太多,剩下的五六页都是些她名下的各种房地产,贺知里没这个耐心,翻画面的那只手快了些,跳过大段无用的,直接翻到了文档的最后一页。 正文的最后几排。 红色字体,加粗,标识出的重要消息。 “查她的,不止我们。” “还有,你父亲入狱当天,没有关于何婉的任何记录,就像被人刻意抹干净了。” 第144章 你这回倒很明智 贺知里瞳色暗了暗。 室内过于安静的气氛让贺知里无所适从,少年腰背挺的笔直,额前头发细碎,低垂,略长地微微遮盖眉眼。 呼吸声轻不可闻。 少年的半张侧脸被黑暗半掩,清冷的眉眼晦暗,漆黑的瞳仁镶嵌,红紫血丝清晰,微昂下颚,线条冷然锋利。 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徐幼之笑意灿烂明媚的模样。 照片上的徐幼之年纪稍微小一点儿,五官虽精致漂亮,但还没长开,眉眼弯弯,凝着抹纯粹的稚气。 他闭了闭眼。 半晌,贺知里面无表情的将笔记本电脑合上,神情寡淡,清冷无绪。 他沉默着,直接拨通徐幼之的电话,半秒后,他像是才意识到现在时间已晚。 嘟、嘟、嘟—— 听筒等待的声音机械冰冷,贺知里声音低哑的轻咳一声,动作流畅利落的摁了挂断键。 人家好学生,作息时间规律,现在这个点,大概已经睡熟了。 少年吐了口气,缓了缓心神,瓷白清冷的面上浅淡光影交错,眉心微蹙。 “叮——“ 手机安静了能有一两分钟,屏幕蓦地亮起。 贺知里躺在床上,指尖懒洋洋去够手机边缘。 锁屏上,显示着最新的微信未读消息。 又又:宿舍人都睡了,我不方便接你电话 又又:我给你打过来吧,你想说什么直接跟我说就可以,我听着 少年一双桃花眼敛着,眼下痣小小的,就点缀在眼角稍微往下一点的地方。 徐幼之曾摸着这颗痣,惋惜的摇着头,说要是这个小家伙能往上长一点就好了,这样她们家贺小猫就更好看了。 贺知里看着安静的屏幕,思绪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视线平静,手上却没什么动作。 在亮着的屏幕即将彻底暗下的那一瞬,手机忽然像是触碰到了某种开关,震动频率大而长。 他戳了下绿色的接通键,细密的睫毛微颤。 声音放低,开口时嗓音有些暗沉的哑。 “……喂。” “……” 那边很安静,徐幼之很轻很轻的呼出一口气,半秒后,那边传来像是指甲敲击耳机的声音。 “你还活着吗。” 少年穿着宽松的卫衣,衣袖被捋到手肘处,衣领微斜,露出雪白细长的锁骨。 “……” 那边忽然传来声轻微的开门声,徐幼之喘了两口气,声线有些不稳,但却很清明:“你什么毛病?凌晨三点给我打电话就跟我说这个?” 贺知里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半秒后,才压着声音开口,吸了吸鼻子,淡声:“……我做噩梦了。” 徐幼之一怔,随后有些无语的笑起来,她拽了拽衣角,被室外阳台的气温冻的打了个哆嗦,眯了眯眼睛,声音平稳:“喔,你梦到我死了是吧?” “……” “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谢谢你这么记得姐姐,连做噩梦都不放过我?” 那边的少年忽然低低的笑了一声,眸底锋芒的戾气略微放柔了些。指尖微抬,轻轻压了压心口的位置。 他开口,语气像是蕴着笑:“如果我做春梦的对象也是你,那才可怕吧?” “这就对了。” 贺知里那边的声音明显正常起来,大抵是郁结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些,她耸了耸肩,没注意到方才那含糊的一句,垂眼,接着: “不开心的时候姐姐打电话求安慰,你这回做的倒挺明智?” 第145章 你可以重新依赖我 其实徐幼之这么说,是有典故的。 几年前,贺知里一夜之间像是被迫丢弃了很多东西,又像是被很多很多东西同时丢弃。原本性子淡冷优秀的少年顷刻间变得一无所有。 巨大的落差和心底自卑作祟,导致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敢和徐幼之吐露半分委屈。 何婉是他亲妈,和他身上有一半儿的基因,这样亲密的关系,她都能毫不犹豫的丢下他,这便更加让他觉得人间感情虚无缥缈,它们可以很温暖,下一秒也能毫不客气的将你丢回地狱。 他不靠别人,一个人磕磕碰碰的度过了那么几年,他有意和徐幼之不联系的那段时间,有关于贺知里的所有难处,都是徐幼之从别人那儿听来的。 那个连做噩梦都会委屈到要抱抱的小孩儿像是离她越来越远,时光流转,带走的不仅是贺知里心底全然依赖她的影子,还有他对她偶尔会显露出来的稚气为脱。 贺知里把耳机戴上,手机另一侧的声音便愈发清明,他干净的手背抵了抵唇,微微怔了一下:“……你说什么?” “没什么。” 徐幼之慢吞吞的笑了一声,一字一顿,混合着秋夜里泛冷的风,语气轻缓着,补充一句: “我的意思是,贺小猫,你可以试着继续依赖我一下。” 贺知里没说话。 徐幼之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的,她顿了顿,又耸了耸肩,无意识的配合着话,比了个“1”的手势,开口,“当然,你只能依赖一下。” “……” “毕竟你太重了,赖久了我可能撑不住你。” 噗。 徐幼之身上好像天生就有一种治愈的能力,也许是因为她和他认识挺久了,隔着屏幕听着声音,都能猜到她脸上大概会是个什么表情。 他眉眼微微软了软,唇畔笑意纯粹。 贺知里:“挺冷的。” “是挺冷的,”徐幼之哈了口气,吸了吸鼻子,语气有点抖,“你明天来的时候给我带点感冒药,再带几件你厚一点的卫衣过来。” 她厚衣服不多,大部分衣服都在家里,但她自知没有那么勤快的性子,对待贺知里,她一向都是“能蹭就蹭不能蹭就抢”的态度。 从一开始的蹭吃,蹭喝,蹭住。 到最后蹭上了他的人。 她在他身侧蹭了大半辈子。 贺知里懒洋洋的笑,思绪清明,也没什么困意,干脆从侧面翻下床,打开衣柜,随意挑了两件出来,扔在床脚。 “你穷成这样了?衣服都得蹭我的?感冒药都买不起了?” 徐幼之打了个哈欠,松了松神,尾音拖长,听上去倒有些撒娇的轻软意味。 她权当没听见贺知里的几句明显调侃的话,“啧”一声,心知他就是个傲娇的性子,分明每次都依着她,但偏偏喜欢在口头上找不痛快。 哎。 真惨。 她明明比贺知里还大五六个月,却总感觉小猫惯着他的时候比较多。 徐幼之指尖轻压心口,缓缓吐了口气。 “你别给我挑些花里胡哨的啊,好了,爷困了,贺小猫,姐姐在梦里等你。” 第146章 做饭打架剥龙虾 一夜无眠。 临近出门,他翻开家里的医药箱,才发现屯着的感冒药已经过期里快几个月了,他拿了个精致的小袋子拿几件加绒的卫衣装起来,照例在桌上放了一百块钱。 云温抱着酥酥,站在房间门口,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漆黑潋滟的眼睛半眯:“……你又拿钱打发我。” 贺知里拽了拽校服的衣角,刚想直接开门出去,又想到了什么,侧头,视线平静的落在小孩儿身上。 指尖搭在微凉的门把上,面无表情的问他:“你想见你神仙姐姐么?” 徐幼之是住校生,平常上完晚自习也挺晚了,因此这一周也没怎么过来看过云温。 而云温算是被徐幼之带回来的,自然对徐幼之的依赖性更加强烈些。 果然,听见“神仙姐姐”这四个字,云温的眼睛都亮了。 他瞬间回神,漂亮的瞳孔睁大,语气有些雀跃:“真的吗!我还能见神仙姐姐吗!” 贺知里沉默了两秒:“只要你不对她动手动脚,我可以帮你争取把她带回家陪你。” 云温飞快地应承下来:“我保证!” 今天周五,全校放学的时间都会提前,徐幼之虽然成绩好,生了副适合经商的头脑,但感情这一块儿其实还挺空白的,贺知里离开之前,伸手,动作有些熟稔的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有点心虚的闪了闪眸光。 ……他也许只是想找个理由,多黏她一会儿而已。 早上六点二十五分,贺知里出现在出了小区左转直走300米拐角处的药店,除了徐幼之特意交代的感冒药,他还买了些碘伏啊,体温计啊,之类的生活必备药品。 徐幼之的懒,他是最清楚的。 她可以因为懒得走路而不惜在大庭广众之下崩人设对他撒个小娇。 也可以因为不想画速写而理直气壮的拿检讨替写做等价交换。 她欠他的检讨替写那么多,唯一用掉的一次,她还在检讨后面加上了自己的名字。 “除了我刚才念的几个人,其他同学都必须参加团体项目,女生八百和男生一千各差一个名额,跳高和跳远还差一个名额,再就是开幕式上我们班的节目。” 贺知里到班级门口刚好七点,刚推开门,漆黑淡漠的瞳便与讲台上的樊小时对上,前者面不改色,趁着还没打铃,喊了声“报告”就往里走。 后者盯着他,沉思两秒,面上忽然牵出抹意味不明的笑。 “贺知里。” 少年正好将手上精致的纸袋子往徐幼之抽屉一塞。 “我记得你会跳舞是不是?” 她记得,刚军训那会儿,曾经让同学们快速记忆过自己前后排的姓名,生日,兴趣,爱好以及掌握的才艺,军训队伍分为四列,前两排是男生,后两排是女生,而徐幼之,不偏不倚的就站在贺知里身后。 她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那时徐幼之站的笔直,瞥了眼正前方全程和她无交流的某人,教官点到她名字时,她恶劣的勾唇一笑,眸底狡黠轻闪。 嗓音澈然,掷地清亮。 “贺知里,男,2001年10月25日,兴趣女,爱好女,会跳舞钢琴钢琴弹吉他,做饭打架剥龙虾……” 第147章 爱我你就亲亲我 莫名其妙就被人胡编乱造的刨了点底,贺知里侧眸,眼睫低垂,瞳底没什么情绪。 “这位同学,”他淡声开口,声线是漠然清疏的冷,“我刚才好像什么也没和你说吧?你这么了解我,是因为喜欢我么?” 贺知里身姿挺拔,即使穿着并不太合身的迷彩服,也依旧好看的过分。 此时是晚上八点,军训基地路灯亮起,却算不上通明,只隐隐能看得见路面。 少年轮廓线条漂亮,上衣被冰冷的皮带束扣,腰身略微被勾勒,长裤下,被包裹着的腿修长笔直。 徐幼之淡淡的应了一声。 妈的这小王八蛋真是差点让她色欲迷人眼。 指节微蜷,掩在唇边低咳了两声,垂眼,稳了稳呼吸,再掀眸,忽然露出个明媚绚烂的笑。 对方声线原本是清冷的沉,故意放软了些后,便有一种薄荷的感觉,她略微踮脚抬头,眯着某钱,面不改色的给他下套。 “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爸妈最近出差,归期未定,为了我的健康着想,我可能需要你稍微照顾一下下了。” 贺知里果真脱口而出:“又来?你家阿姨也休假了么?” 徐幼之用气音不明所以的回了个饱含暗示意味的“嗯哼”,见贺知里果断的上了钩,她嗤笑一声,等了两秒,她忽然又开了口。 “贺同学,你要不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又’?我刚才也没跟你说话,你怎么知道我家里有没有请阿姨? “这么关心我的家庭近况,莫非是因为贺同学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就已经盘算着以后要怎么嫁给我了?这么一比,我对你大概还挺重要的?” 贺知里:“……” 嫁你妈个头。 分明这话轻佻,调戏人的意味十足,但偏偏姑娘面色正经,语气含笑,却听不出任何调戏感。 他狠狠的闭了闭眼,挫败的站回去,唇角绷直。 因为徐幼之上次在军训时故意坑了贺知里一把,以至于他差点当上工艺美术班的宣传委员,若不是他拒绝的态度实在坚决,现在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吃粉笔灰的,可就是他了。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但没想到当时在一边吃瓜看戏的樊小时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因此一听说这次开幕式每个班都要出节目,她几乎瞬间记起了会跳舞的贺知里。 她站在讲台上,轻咳一声。 “我把这次开幕式节目的视频发给你了,你回家自己先学,然后周日我们抽时间出来排下练,你就帮忙教一下。” “……” 徐幼之无辜的看他一眼,憋着笑:“哎呀……” 又可以看见校霸小同学跳舞了呢。 “笑什么。” 贺知里睨她一眼,缓慢的吐出一口气,对她真是没什么脾气。 指尖轻抬,从校服口袋里摸出手机,当着老师的面点开qq,查看樊小时私发给他的视频。 视频很短,大概只是节选了某一段。但她给他发了不止一个视频,贺知里唇角一抽,面无表情的回了个“?”过去。 樊小时:你自己挑一个,这些舞难度都不大的。 “爱我你就陪陪我,爱我你就亲亲我,爱我你就夸夸我,爱我你就……” 贺知里随意点开一个视频,下一秒,奶声奶气的幼稚配乐回荡在整个美术二班。 余音绕梁。 久久不散。 贺知里表情一僵。 徐幼之忽然笑出声,捂脸,身子往贺知里那边靠了靠,白净的额,轻轻抵住少年的肩。 第148章 你认真的么? 林一羡回头,把一盒牛奶放在徐幼之的桌上,眸光一瞥,瞥见一向没什么表情的班长少见的勾着唇笑,皙白莹润的耳尖都染了层清淡漂亮的绯色。 她“啧”一声,有点不可置信:“徐幼之,你为什么笑着笑着就扑贺知里身上去了?” 这俩家伙怎么就跟十几年的老夫老妻似的,亲密的动作信手拈来,偏偏相处的又极为自然。 徐幼之揉了揉微微泛红的脸颊,轻咳一声,长呼一口气,随即默默拿书挡着脸。 眉眼清冷晶亮,像是冬雪初融时的干净温和。 花了几年时间养出的习惯几乎成为了她的本能,她在贺知里面前没什么形象,也不用在意什么形象,一旦羞愤捂脸,就会下意识往他肩上靠。 她也懒得解释有关于类似本能的事情,雪白贝齿咬了咬唇瓣,眉眼间都是幸灾乐祸的笑意。 “笑的丑,得用他挡一挡。” 林一羡:“……” 这还玩儿屁呢。 她忍了好久,才克制住自己把牛奶扔她脸上的冲动。 林一羡沉默两秒,忽然伸手捏住严谨的颊,力道不大,强迫似的揪了揪他的侧脸,语气幽幽:“徐幼之你看好了啊,什么叫丑,这才叫丑好吗!” 严谨抿了抿唇。 指间握着的鼻尖轻划,在雪白的纸页上拖拽处出一条突兀的墨色笔迹。 “小林同学,”他无辜的看着她,乖乖的,也不反抗,语气低软,咬词有些含糊,“……疼。” 早自习不是樊小时的,因此她过来通知了两件事情之后便回了办公室,在历史老师到班上来的这几分钟,全班同学安静了一瞬,随后便有些热闹的讨论起别的来。 徐幼之侧眸看他,音调放软,恶劣的勾着唇笑。 “贺知里,”她叫他,“爱我你就亲亲我。” 她本意是想嘲笑一下他,顺带将头顶幸灾乐祸四个大字儿描述的更加闪亮一些。但话音刚落,少年清淡漆黑的视线便没什么情绪的瞥过来。 “……你认真的么。” 徐幼之点点头,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认真的……”我真的在很认真的嘲笑你。 “……” 垂眸凝了半秒后,贺知里墨色的瞳像是愈发深沉了些,他呼吸紊乱一瞬,随即关了手机,修长好看的指尖扣住徐幼之的椅背。 修长身形低俯。 纤长羽睫低垂,清冷疏香靠近。 轻轻的,在女生白软的侧脸上,落下淡香的吻。 “!” 少年唇瓣的触感微凉,但挺软,唇形好看,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甜的。 徐幼之被贺知里突如其来的这一下激的瞬间懵逼,条件反射的摸了摸脸颊,往后退一步,一脸惊悚的盯着少年精致好看的唇瓣。 又莫名其妙的胡思乱想。 喔我的老天鹅啊。 她居然有那么一瞬间,想扑过去尝尝他嘴是什么味儿的! “你做什么?” 徐幼之神色古怪,警惕的看他。 “我做什么?” 贺知里伸出舌尖,无意识润了润唇瓣,少年气音低沉微哑,蕴着低沉的笑,“不是姐姐让我做的么?” “我什么时候……” 徐幼之陷入沉思。 贺知里眉骨微挑,淡淡的“啧”了声。 姿态散漫的往后靠了靠。 神色慵懒,却一字一顿,吐词情绪。 “……爱你我就亲亲你?” 第149章 为什么不能加我一个呢 徐幼之有点无语的拿手背蹭了蹭脸。 历史老师恰好此时抱着历史书走进来,班上闹哄哄的气氛也没惹得她发火,她站到讲台上去,脾气极好的笑了笑,像是对待幼儿园的小孩儿般,拍了拍手。 “还有五分钟早自习就下了,”历史老师挺年轻的,穿了件干净的小白裙,面容清淡好看,身形高挑,和樊小时完全是两种气质,“你们班主任有没有跟你们说,运动会过后你们就要去江南写生了?” 樊小时和历史老师今年都不过二十多岁,和班上的这群孩子也没什么代沟,但沟通归沟通,他们的小套路在这两位这里也基本上没什么用。 毕竟这两个老师学生时代比他们还皮,别说他们这点小套路了,有时候班会课上没什么主题讲,樊小时能叭叭一堆她们高中以及大学时代的故事。 樊小时是真的富裕。 但历史老师很内敛,穿的衣服样式都挺普通,看不出是什么牌子的。 为此,其实同学私底下脑补了一堆新奇的故事。 “她只会提前两分钟告诉我们,她的消息还不如我们班自己了解的快。” 讲话的这个女生叫紊慧,性格大大咧咧,跟每一位任课老师的关系都挺好的,但脾气阴晴不定,经常莫名其妙的就能跟人吵起来。 但在扬城二职她认识的人挺多的,社会文化专业,会计专业,外加电商专业,都有她相熟的人,因此她的消息还挺灵通,老师还没来得及通知,二班的人就已经先一步了解到了。 “这样啊,”历史老师温婉的笑起来,微卷的发丝垂在身后,气质沉稳,“那我再给你们透露一个小消息,在你们去写生之前,学校会组织你们先去美术馆看画展……嘘,你们不要激动不要外传啊,我也是偷听到的。” “!!!” 方才安静了一会儿的美二又略微有些压抑住的骚动。 在学习环境相对放松的职高,美术专业和毕业年级升学班的压力相对较大,时间也相对紧凑,学习节奏较快,这对初中基础不算好的同学来说是件吃力且疲惫的事情。 因此一提到不用上课,几乎有不少人都在私底下欢呼雀跃。 “……” 徐幼之的心底倒是没什么波澜,但下个月学校组织的校外活动太多,指不定就和高中生演讲比赛撞上了。 再加上11月13号她还得混进风朔的周年庆看看能不能砸个场子。 虽然搞事很快乐。 但事情太多。 ……一想就觉得心累。 清闲的时候,她可以带着贺知里跨城,只为了给孩子过个生日;忙碌的时候,所有该来的不该来的全都撞在了一块儿,让她有点面无表情的想咬人。 徐幼之明显走了神,望着历史老师的视线有点莫名的悲伤。 贺知里指骨一顿。 清冷淡漠的视线平静的落在历史老师身上。 又瞥过来,望了望徐幼之的侧脸。 少年眉头一皱,舌尖轻轻抵了抵下颚。 指尖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 凑近,低声: “……你比历史老师好看。” 徐幼之视线瞥过来:“说这个干什么。” 贺知里一怔:“你不是在为历史老师比你好看而郁闷么?” “……我没有。” 徐幼之顿了顿,又眯了眯眼睛,盯着历史老师身上的小白裙,淡淡“嘶”了一声,有点眼熟。 “历史老师身上的小白裙初步估计50w往上走。” 她瘪了瘪嘴,托着腮。 “你说,世界上的有钱人这么多,加我一个能崩死么?” 第150章 连活的都不算了? “……” 贺知里回想了下帮徐幼之修过的那条裙子,轻咳一声。 从那条裙子的做工,不那么完美的设计,包括所选用的布料和袖扣,都能看出价值不菲这四个字。 再说……徐家好歹也在整个扬城占了绝对的地位,徐叔叔和林阿姨平常也没亏着她。 她……哭穷? 贺知里神色古怪的瞥她一眼,唇瓣动了动。 “徐幼之,”他有点艰难的开口,“如果你实在觉得自己很困难……就来找我吧。” “你养我么?” “不,”贺知里眉骨一扬,修长指节微蜷,力道轻柔的揉了揉女生细软的发。 语气一顿。 随后慢悠悠的把话茬接上。 “我可以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穷。” “……” - 下午四点五十左右,徐幼之怕冷,裹上了贺知里给她带过来的衣服,校服扔在宿舍,穿的挺保暖的,却还是缩成了一个球。 扬城的天气很极端,它根本不分一年四季,即使是秋季,温度高的时候也能热死你。 她自觉的跟在少年修长挺拔的身形后面,试图贺知里能给她稍微挡点风,但他笔直清瘦,像是盛夏校园里挺直的小树干,完全挡不住。 风吹的人睁不开眼,徐幼之“呸呸呸”了好几口,整个人艰难的在风中凌乱,她偏着头,眯着眼,胡乱伸手,往前摸了摸。 “徐幼之!” 贺知里反应挺大的,瞬间侧过头,指骨漂亮的指尖一翻,动作干脆利落的钳住对方的手腕。 “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快被吹成傻逼了!” “你他妈摸哪儿呢!” 衣角被风吹的飞扬,胡乱在空中飘荡之际,恰好露出一小截皙白的腰,徐幼之又赶得巧,一伸手,便触到了少年精致的腰窝。 激的他一阵战栗。 这他妈要是再往前,再往下伸一丢丢,连裤子都能给他扒下来。 吹成什么傻逼。 吹成色鬼还差不多。 贺知里攥着她的腕,抬手,将人垂在身后的卫衣帽子拉起来,扣上,随即一只手牵着连帽卫衣的收缩绳,牵着她往前走。 徐幼之:“……”我的世界好像突然就黑了! 她眯了眯眼睛,被迫往前走。 “贺小猫,”她模模糊糊的喊他,“这样像极了哈士奇遛主人回家。” “你就当我他妈在遛狗成不成。” 贺知里一只手牵着她,一只手拽着自己的衣角,经过拐角时,风总算是小了一点。 他低着身子,俯在徐幼之耳侧。 “云温今天早上跟我说,他想你了。” 女生自己伸手拽了拽卫衣的帽子:“谁想我?” “云温。” “只有云温想我么?” “老子天天见你有什么好想你的,想你给老子添麻烦?” 贺知里一下子就拽紧了手上的卫衣绳,耳尖绯色清透,温度滚烫。 徐幼之被拽的一个踉跄,差点整个人狠狠的栽进少年淡香凉薄的怀里。 “谁他妈说你了,”她站稳身形,抬手就在贺知里脑袋上补了一掌,“我在问酥酥,怎么,你家现在除了云温和你,酥酥连活的都不算了?” 第151章 外面风大,你得背我回家 贺知里知道自己大抵是又被徐幼之套路了,心下淡淡的无奈弥散开来,少年掌心握着截纯白的卫衣帽绳,唇角微抿。 “云温想你了,你要去看看他么。” 徐幼之点点头,没怎么犹豫:“去。” 开玩笑。 堂堂扬城二职以一挑十的校霸,突然一改常态,跳起了可可爱爱的“爱我你就亲亲我”,这种场面几乎称得上是历史性名场面,她一定要看到这个。 当然,如果贺知里不给她看。 那就只能再断他一个月生活费了。 徐幼之在心底默默做好盘算,雪白柔软的卫衣帽将她的半张脸都遮了个干净。 她眯了眯一双被发丝胡乱半遮的眼睛,忽然往前跑了两步,脚尖轻跃,伸手,细长的双臂从背后搂住他的脖子。 修长笔直的腿缠住少年的腰。 贺知里被身后猛然冲上来的力道压的差点摔下去,回过神来之后,神情严肃的瞥她一眼,语气有点冷:“你不会先跟我说一声么?” 徐幼之哼唧一声:“不会。” “啧,”他微微侧了侧眸,视线平转,直视道路前方,淡声,“这就是我们高冷的大班长么?” 又凶,又懒,又任性。 腹黑,娇气,爱撒娇。 “不冷一点我班长威慑力哪儿来?”徐幼之一只手环住少年修长白晳的脖颈,一只手拽了拽卫衣帽子,呼吸顺畅了不少,“靠拳头?” “……” 这和他这两年里所认识的徐幼之不太一样。 对比之前那个懒得搭理他的徐幼之,现在的她好像更开朗,有求必应,连带着气人的功夫也更上一层楼。 “贺小猫。”见贺知里半天没说话,她又对着他的耳朵恶狠狠的吹了口气,叫他,“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扑你?” 贺知里面无表情:“想扑就扑吧你哪儿来那么多屁话。” “……” 崽崽不太配合,徐幼之声音很低的骂了句狼心狗肺。 这四个字当然没逃过贺知里的耳朵。 他低低的咳了声:“你喝假酒了?” 徐幼之“嗯”了声,小模样挺正经的:“是的,毕竟我只是一颗平平无奇的柚子,买不起真酒。” “你真喝了?” “喝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喝的。”徐幼之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忽然一下没了精神,耷拉着眼皮,语气恹恹的。 鼻尖蹭着少年皙白的耳垂,半张精致侧脸埋入对方的颈窝。 布料温和柔软。 她忽然就觉得有点委屈。 “贺知里,”她瘪嘴,嗓音有点低沉的糯,“外面风大,你得背我回家。” 今天中午,微博上忽然有了条与她相关的热搜,大意就是“木柚作者闻鹿抄袭实锤”,点开那个tag,里面铺天盖地都是调色盘。 这些人甚至都不看调色盘上的内容是否能认定抄袭嫌疑,只直接扔了几张不知道哪儿来的调色盘上来,她就被骂惨了。 调色盘没有公信力,上面有些标红的段落情节甚至都没有出现过在她的任何一本书里。她接触网文也差不多三年了,这三年总有人试图证明她抄袭,但三年无果。 都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但其实不然。 时光淡缓流逝,能疗愈某些创伤,却也像是深沉的渊,恶意就像那深不可测的未知的黑,它们并不会因为时间而变得寡淡。 这也称为,双面性。 时间能冲淡悲伤是不假,但它不一定能消除人间恶意。 第152章 崽崽,姐姐爱你喔 21世纪科技发达,互联网留有记忆。 来自网络的恶意分批次,一批一批,接踵而至。 徐幼之懒洋洋的叹了口气,没什么精神的趴在贺知里背上,呼吸浅淡,均匀绵长。 眼皮耷拉着,环着少年脖颈的那只手稍稍松了些。 “贺小猫,”徐幼之开口,语气焉巴,温润的指腹轻轻蹭了蹭贺知里的喉结,想了想,面无表情的威胁。 “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儿,你都不许骂我,不然我……罐头给你打翻,小鱼干给你掰折,毛都给你剃光光。” “……” “徐幼之,”贺知里“嘶”了一声,冷笑,“我怎么觉着,你这是在给我打预防针呢?” 徐幼之竖起四根手指,小模样还挺严肃:“别放屁,我可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是没做,你就是曾经往我伤口上撒了把盐,在我可委屈的来找你的时候,特别凶的叫我别来烦你而已。” ??? 她还做过这么人渣的事儿? 徐幼之皱了皱眉,努力思索了一下,发现自己真的没什么印象了。 她揉了揉少年的腮帮子,问他:“什么时候?” “我爸刚进去那会儿吧。” “没有啊……我怎么会那么说你?” “你也不信么。” 贺知里眸光低垂,唇瓣轻抿,牵出抹漂亮苍白的笑,他说,“但这个是事实。” “徐幼之,你要跟我道歉。” 徐幼之之前对他多好啊,他稍微受点委屈,她就能气的把对方揍的心服口服,第二天再揪着那人,摁头给贺知里道歉。 所以,在他可怜兮兮给徐幼之打电话,说自己撑不下去的时候,他也不太敢相信,一向温柔的徐幼之,会用那般戾气满满的声音,让他别来烦她,叫他哪儿凉快死哪儿去。 “对不起,贺知里。” 她顿了顿,又认认真真补充一句,“我舍不得这么说你的,所以当时的话,应该不是对你说的。” 她宝贝他就跟宝贝自己的眼珠子似的,就算再混蛋,她也不会对着自家崽崽发火的。 少年嗓音清淡:“但我很生气。” “我道歉,你别生气了。” 徐幼之轻咳一声,想到了什么,唇瓣轻抿,诱哄般的在少年侧脸上啾了一口,“喏,爱你我就亲亲你。” 而后两只手臂又抱他抱的紧了些,纤长羽睫轻颤,嗓音蕴着柔暖的淡笑,眉眼微弯,“呐,爱你我就抱抱你。” 贺知里一僵,眸光沉了沉。 “徐……” “还有,”女生温软的指尖压在少年的唇,沉吟两秒,有点为难的“嘶”了一声,在对方的后脖颈上小酌一口,“爱你我就陪陪你。” “你……” “还生气吗?” “……不气了,我原谅你了。”贺知里挫败的低咳一声,他早就不气了。 顿了顿,他又想到了什么,眸光微微闪了闪,“……你惹别人生气的时候,也是这么哄的么?” “除了你谁还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发脾气?两三年都不来找我?”她完全没当回事儿,“都是我把你惯坏了。” 贺知里:“……” “把你惯坏了能怪谁呢,自家的崽崽,果然还是得靠自己宠。” “……” “崽崽,姐姐爱你喔。” 第153章 天降神颜! 外面风大,因此回家的时间晚了点儿。他们刚踏入小区,就看见楼栋底下,抱着酥酥,抿着唇小心躲在角落观望的云温。 徐幼之眯了眯眼睛,迈步走过去,将角落里的一人一猫提溜起来。 一条腿后撤,身子顺势蹲下,云温绷着小脸,身上蹭的脏兮兮的。 他由着徐幼之翻来覆去把他身上的灰拍了个干净,墨黑安静的眸光停留在女生乱乱糟糟的头发上。 伸手,指节略微有些修长好看的指尖轻轻捻起女生微软的发丝。 声音微低,蕴着明显的愉悦和惊喜。 “神仙姐姐,你来看我了?” “喵嗷~” 怀里的酥酥懒洋洋的伸了个前爪,一双干净澄澈的琉璃眸半眯,毛绒绒的尾巴轻扫,直接蹦到她怀里。 窝住。 “……” 贺知里捏了捏眉心,面色有些淡冷的白。少年挺了挺腰,掌心摁了摁后腰腰窝的位置。 这家伙…… … … 周五一过,放了两天假。周日下午正好是住校生返校的日子,徐幼之临时接到消息,宣传委员临时有事儿,无法负责开幕式的服装租借问题,于是这差事儿就顺势落在了徐幼之肩上。 时隔一天,她再次叩响了贺知里的家门。 他似乎刚洗完澡,身上还氤氲着干净清冷水汽。 少年墨黑微卷的发丝还往下滴着水,家里开了暖气,因此他穿的也没有多保暖。 身上雪白衬衫单薄,身形清瘦,清冷淡漠如上弦月。 他单手撑着墙,波澜不惊的垂眸,没有多余语气的问句,眸底意味明显。 ——你怎么来了? 徐幼之打了个喷嚏。 她自觉的从少年撑着墙的胳膊下方钻进去,将身上的衣服裹了裹,往手心哈了口气:“冷。” 贺知里在她身后把门带上。 无奈的扶额笑。 “你知道我在做什么么,就这么冒冒然的闯进来?” 外人都认为徐幼之性子沉稳,处事方式大抵也是会有些中规中矩的,但只有熟悉她的人知道,这家伙经常想一出是一出,正儿八经该她办事儿的时候从来不按套路出牌。 徐幼之看了眼腕上的表,言简意赅:“我五点约了林一羡,去租借演出服一条街看看,但我对那儿不熟……” “所以想到我了。” 贺知里垂眸,给她倒了杯水,半举着手机靠近,慢悠悠的接了她的话茬。 “你怎么能把我说的这么没良心……”徐幼之盯着他,骤然回神,拍了下脑袋,反应极快的捂住脸,“你在干嘛。” “直播。” 她声音骤然一下放低,有点憋屈:“……你直播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不是你自己跑进来的么。” 他姿态依旧闲适散漫,坐到她身侧去,将手机固定好,指尖勾住对方的食指,让她把捂脸的那只手放下来。 “……不逗你。”他低笑了声,“她们看不到你的脸。” “……” 徐幼之默默往他的屏幕上看了一眼,发现真的只能看到自己的半个身子,略微松了一口气。 却强装镇定。 她抓了抓自己有点凌乱的发尾。 “天降神颜,我要是露脸了,你就没热度了。” 第154章 粘锅咸鱼来了 两个人相处模式自然融洽,手机屏幕横着,靠在茶几上随意摆放的玻璃杯上,徐幼之稍稍凑近了些,看到屏幕左下角的弹幕区刷的飞快,显然已经炸了。 【我操,言续家有个漂酿婆娘,爷青春没了】 【u1s1,我喜欢这个小姐姐的声音】 【!臣附议!言狗对不起!我移情别恋了!】 【移情别恋那位,我觉得言狗会跟你一起爬墙走[看]】 【小姐姐,你家的水箱不好爬,我家二楼你跳上来就行!】 【[微笑]既然你们都不要言续,那我就第一个喊老公了,马上六十大寿了姐妹们让让我[看][看][看]】 【我是成年老实人,我两个都要,楼上那个你一个都别想,我棺材板盖不住了,都别跟我抢!】 她弯了弯眼睛,随意扫了眼亮起的手机屏幕,忽然站起来打了个哈欠,面色如常的冲他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 “……瞎说什么。” 贺知里懒洋洋的往后靠了靠,好看的眉眼清冷,微微皱了皱,姿态散漫的做澄清,“人儿姑娘干干净净的,她以后还要找男朋友,别把她强行和我凑一对了。” 【就露个下巴?脸呢?不露脸你是不是玩儿不起!】 【言续现在都肯露下巴了?露全脸指日可待啊!】 少年抿了口水,慵懒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什么,也压根没想到,半分钟后,在他家的卫生间内,完成了一笔巨额交易。 “……” 徐幼之推开洗手间的门,踏进去,随即随手将门反锁。 指尖从上衣外套里摸出有线耳机,摁开手机屏幕,音量调到最小,直接点进了【言续.的直播页面】 她的马甲就像是自带出场特效,左下角刚显示出粘锅小咸鱼已进入直播间,弹幕区便以更快的吃瓜速度刷屏。 【!哈哈哈哈哈哈哈咸鱼你来啦!】 【我的笑容逐渐变态】 【咸鱼!言续有主了!】 【前排围观吃瓜!】 【粘锅小咸鱼.给主播打赏超级火箭x30】 【让一让让一让,课代表来了来了:一个超级火箭=3000钻石=3000软妹币,10个就是3万,30个折合软妹币大概90万】 【粘锅小咸鱼.给主播打赏超级火箭x30】 【……】 【……】 【初步估计180万了】 【dad反过来也是dad,所以你爸爸果然还是你爸爸[看][看][看]】 她打赏完就直接退了直播间,连带着账号也退出了,换上了一个全新的,不怎么用的登陆账号,这个新账号的关注列表空空荡荡,唯一一个被关注的,就是上次被她打赏了90万的小主播,够了够了。 她洗完手出来,发现贺知里依旧在客厅里低声说着什么,身姿单薄颀长,只穿着白衬衣的模样精致漂亮。 她没去打扰他,转而推开了云温的房间。 小家伙不大愿意亲近人,大半部分时间都一个人窝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抱着猫,宁愿和酥酥说话。 贺知里尝试过和他来一场交心的沟通,但每次聊不到两句,他就能被小家伙气的炸毛。 于是更多情况下,大眼瞪小眼已成常态。 除非贺知里说带他去见神仙姐姐。 不然云温这家伙都懒得理他一下。 徐幼之轻轻将房门阖上,看着坐在小书桌前执笔勾勒图画的云温。 她靠近的瞬间,云温正好放下了笔。 “……神仙姐姐?” “嗯啊——”她随意应了声,俯身,掌心撑着膝。 微微低了眸,视线一瞥,去看他桌上的画,脑海一个想法逐渐浮现。 她思考了两秒,才试探性的开口。 “云温,等会儿姐姐要和你小猫哥哥出去一趟,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第155章 让她当个瓜崽 贺知里一次直播大概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里,徐幼之就一直窝在云温的小房间里,和小孩儿一起盘腿坐在毛毡上,无意识的拿笔在纸上勾了些什么。 客厅里,贺知里的直播弹幕上,还有不少姐妹求徐幼之的账号,一人血书求她再多说几句话,底下一堆人+1。 “……又又。” 少年的房子不大,这个点,室外也没多少车流,因此还挺安静的。 贺知里叩响房门,即使手机他并没有拿在手上。 正在看他直播的小姑娘们也能听清屏幕那边清冷,微微带了点少年哑的低沉声线。 与此同时,不断有新的小可爱涌进言续的直播间。 【系统提醒:够了够了.进入直播间】 这个“够了够了”,她们也听说过,偶尔还会拿“咸鱼粘锅粘够了就爬墙了”来当作是独家私密的梗,但想想方才小咸鱼对言续的打赏,再对比一下上次给够了够了的打赏。 ……咸鱼果然更爱言续。 弹幕依旧刷的欢快,可徐幼之和贺知里暂时看不到屏幕,那边很安静,只听见言续低沉喊出的那声“又又”。 “……”虽然言续告诉她们,这对cp不要磕,但她们总忍不住……总觉得他这声“又又”不仅含了保护意味,还有一丝丝的温宠,和少许的宣示主权。 【坐等小姐姐出场】 【我弱弱的提一嘴,就我一个人发现够了够了刚刚进来了吗……】 【!!!楼上等等!】 另一边,徐幼之微皱着眉,看贺知里面无表情的当了回传声筒,得逞般的勾唇笑了。 声音由远及近,半秒后,两个人同时入了镜。 “你看,我还没露我的惊天神颜,你的热度就已经下去了……” 贺知里掀眸扫了眼弹幕,敷衍的应了声:“嗯,你全天下第一厉害。” 对于弹幕里这些小姑娘们一直cue到的“够了够了”,他其实没多大印象,关于上次粘锅小咸鱼类似于爬墙了事情,他也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她是在他第二次直播的时候偶然进来的,那次她进来待了没两分钟,留下了大概有近十万的打赏,就直接退出了直播间。 这对第一次直播只有二十来块钱的贺知里简直就是一劈雷。 他联系了平台,觉得这大概是哪家的熊孩子又拿父母的钱给自己打赏了,就打算把钱退回去,但消息发出去还没挂两分钟,平台那边就给出了消息。 平台给予回复:“那位女士说,这就是给你的,来源渠道都是正经的,别脑补那么多有的没的。” 之后,这个小咸鱼一直陪着他走到了现在。 从一开始的十万左右,到现在一出手就是一百来万…… 说没有感谢是不可能的。 但除了谢谢,他对咸鱼也就没有别的感情了。 【小姐姐有账号吗!】 【我我我!我也可!我要去关注小姐姐!】 徐幼之不太会直播,相比自己直播,她更关注弹幕。 够了? 这个够了是谁来着…… 名字好耳熟,她隐隐约约的记得那么一啾咪。 她皱了皱鼻尖。 贺知里眸色一瞥,正好瞧见小姑娘皱着脸,一副“什么玩意儿”的表情。 他敛了神色,微微靠手机屏幕近了些。 调整了下摆放的角度。 清了清嗓子,声线清澈,微微有点疏离的冷。 “她平时不发视频,她的账号就是用来吃什么绝世大瓜的,让她安静的当个瓜崽吧。” 第156章 好像不太一样 系统没有任何关于“够了够了”是否退出直播间的提示,弹幕上一开始提了几嘴,之后便极为默契的刷起了别的,贺知里眉骨一挑,偶尔闲的没事儿搭两句茬,大半部分时间,他更倾向于,听。 来看他直播的大部分都是学生党,高中,大学生不等,这个年纪多多少少都有点什么烦恼,有心事想吐槽,但又找不到地儿,干脆直接来他这儿吐槽。 有的吐槽父母,有的吐槽自己的室友,朋友,还有些则说了些工作学习中的烦闷事。 贺知里平静的视线落在屏幕左下方,间歇性说两句开导安慰的话,面色淡然,将所有的负能量都照单全收。 半分钟后,出现两条系统提醒。 【够了够了.打赏主播超级火箭x10】 【够了够了.退出直播间】 徐幼之心念一动,侧眸看他。 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内心却有些涨涨的疼。 她忽然想到了云温。 这孩子刚到福利院两个月,就被她和贺知里带出来了。 但贺知里不一样。 他在那里受了两年委屈。 没有人救他。 也没有人知道,那个受了委屈都一声不吭,到了新环境会畏畏缩缩的孩子,长成了一个修长挺拔的少年。 他没有把受过的委屈还给社会,甚至能以温暖漂亮的明媚浅光作为回馈。 她有时候就会想,要是徐盛章能把他早一点带回家就好了。 虽然自己小时候成绩是挺差的,但她会玩儿啊,带贺知里在那一块儿混成孩子王,让他体会一下孩子王的快乐,那就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贺小猫。” 她忽然沉下声来,语气低软的拽了下他的袖子。 随即又扫了眼他的手机屏幕,一句话就这么卡在嗓子眼里。 “怎么了。” “……没事儿。” 距离下播还有两分钟。 徐幼之实在受不了这么多负能量成堆而来,她有意避了避,退出了画面。 干脆重新推开了云温的房门,进去一起逗酥酥。 毛绒绒的小家伙治愈能力超强。 … … 四点刚过,贺知里准时关了直播。 彼时,徐幼之抱着一脸无辜的酥酥躺在毛垫上,刚眯了没一小会儿。 云温蹲在她身侧,面无表情的伸手,轻轻拽了拽酥酥的爪子。 而后递了一个“我救不了你”的同情眼神过去。 贺知里:“……” 少年身形修长挺拔,指节轻蜷,抵了抵鼻梁,一大一小蹲在徐幼之的身侧,淡声问他:“她不舒服?” 云温皱了皱鼻尖,回忆了下方才徐幼之说过的话,声音低沉,染着些微醇的稚气,语气有点纠结,思考两秒,把原话复述出来: “她说爷累了,要眯会儿。” “怎么不让她去我房间睡?” “我说了,”云温老老实实的,撇过头,小手还牵着酥酥的爪子,语气有点漫不经心,“她说你房间太香了,可能一睡就起不来了。” “……这死孩子。” 贺知里瞥她一眼,伸手,指尖拨开半遮女生容貌的发丝,唇角一勾,轻轻捏住徐幼之的鼻翼。 云温掀眸,眼瞳是黑白分明的澄澈。 他犹豫了下。 “小猫哥哥,我觉得……神仙姐姐和我想象中的好像不太一样。” 第157章 呼叫小妖精! “不一样?她从小就这样,又懒,又见不得别人安生,大大咧咧的,没什么女生样,”贺知里平静的捏着她的鼻翼,看着徐幼之瞬间拧起的眉,淡淡的“啧”了一声,“有些人就算再长大,骨子里的性子也摆在那儿,除非经历过特别大的挫折,不然不会有判若两人的改变。” 但这丫头自初二开始,性子便与之前大相庭径,虽然她现在和以前略微靠近了些,但他总觉得,她一定是经历了什么事儿。 从现在看来,她之前经历过的事情好像对她来说没有特别长时间的影响。可……他还是心疼了。 “徐幼之。” 姑娘意识迷糊间,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打扰了仙女呼吸,于是下巴一扬,张嘴就在少年的虎口上咬了一下。 这一口力度不算小,牙痕极深,再用点力,可能就要见血了。 白皙修长的手上,虎口处的那抹牙痕周围泛了红,看起来异常明显。 偏偏咬人的家伙半点歉意都没有,甚至还理直气壮的瞪他,指尖摸了摸鼻梁:“谁叫你没事儿捏我鼻子,被咬了能怪谁。” “……我没怪你。” “喔,”徐幼之撑起身子,掌心蹭了蹭眼睛,拽着贺知里的衣角,让自己站起来,面上波澜不惊,“那出门吧。” - 徐幼之和林一羡约好了在扬城交院门口碰面,扬交学校还挺大,绕过扬交,后面就有专门租借演出服饰一条街。 林一羡四点半就到了,在附近走走逛逛,抱着杯奶茶,吃吃小吃逛逛三福,然后感叹一句逛街果然还得两个人逛才有意思。 徐幼之他们三个人远远走过来的时候,林一羡腮帮子里鼓鼓囊囊的全是烤串,拐角处,他们远远朝她走来的身形就像是一家三口。 林一羡默默低头看了看自己。 徐幼之+贺知里+小孩儿=一家三口 林一羡+烤串+奶茶=可怜孤独的单身狗 少年虎口处的牙痕明显,又没刻意遮挡,林一羡视线凝住,忽然一脸悲愤的把嘴里的东西都咽下去,然后掏出手机,把键盘摁的啪啪响。 林延羡鱼:小妖精小妖精呼叫小妖精! 严谨:…… 严谨这人头像就跟他人一样,用的都是简单的默认头像,就连网名也中规中矩的用了本名。林一羡懒得吐槽,又给他发了条消息。 林延羡鱼:你现在能出来吗【委屈.jpg】 她瞥了眼逐渐靠近的三个人,怒从心生,就当没看见这三个和谐的家伙,睁着眼睛继续敲键盘。 林延羡鱼:你亲爱的同桌一个人在外面飘荡,又冷又饿又渴,你要不要出来陪伴一下我! 严谨:…… 严谨:你来找我吧 严谨:【向您发送了一个定位】 林延羡鱼:等着!爷现在就来找你! 严谨没什么情绪的窝在自己的房间里,门被反锁,房间内,空荡且静谧,房间外,物体和物体相互碰撞,掺杂着浑厚男声和尖细女声饱含情绪的怒吼。 他与那些恶劣的情绪,就隔了一扇门而已。 严谨垂眸,呼吸一顿。 他看着那边雪白的对话框,指尖微抬,摁住了语音对话框。 声线淡漠,微微颤了颤。 “……好。” 第158章 合租吗?(1) 少年起身,随意抓了件外套穿上。 温热的掌心覆在泛着金属制冷光的门把手上。 门开的瞬间,屋外嘈杂的声响短暂了安静了片刻。 严谨面色淡漠,唇角绷着,眼瞳漆黑深邃,深的像一汪死水。 严母最见不得他这个样子。 面无表情,没有反应,像个死人。 “爸,妈。”严谨开口,额间碎发凌乱,肤色白净。指骨好看的手微微扯了扯耳机线,礼貌疏离的打了声招呼,“我出去一趟。” “你不许出去!——” 严谨的态度像是忽然刺激到了严母,她安静了一瞬,随后声音又尖又细的响起来,入耳就像是有人在你耳边拿指甲刮黑板,闹得人心里急慌,隐约还掺了点火气,牙根子泛酸的痒。 他站在房间门口,轻轻把门带上,从楼梯上走下来。 眉头一皱,像是完全没听见她的话。 “严谨,我说话现在是不是不管用了!你不准出去!你要是今天敢踏出这个门,我就把你腿砸断!” “听见没有!你回来!你不要以为我做不出来!” 严谨恍若未闻,平静幽深的视线瞥过来,唇角抿成一条单薄好看的线。 哪儿有这样的。 他侧身,眸光漆黑,直直的与她对视。 唇角略微上扬,勾出抹自嘲的弧度。 “……您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么?” “你就跟你奶奶一个样!犯贱!严谨!我怀胎十月把你生出来!不是要你拖累我拖我后腿的!我很累,你听话点不行吗!” “行啊。” 他点点头,张开双臂,姿态散漫。 “把我打死,我不就听话了么?什么东西能有一个死人听话啊?您当初不是不管我么?对我非打即骂,就是所谓的为我好,就是所谓的管我了?” “你还敢顶嘴!” 严母随手抄起手边的白瓷杯,直直的冲他扔过来,少年不躲不避,甚至连眼皮子都没垂一下。 “嘭!” 瓷杯狠狠砸上对方眉角,随后应声落地,在少年脚边炸开。 细小碎片划开严谨骨感漂亮的脚踝。 “你对着孩子发什么火!他还不够懂事吗!你是不是要逼死他你才乐意!啊!你非要把他逼走你才开心是不是!姓严的,不管你乐不乐意,这婚必须离!” 男人挡在严谨面前,把孩子往门外一推,视线停在少年略微红肿的眉角。 对着里面吼了一句之后,狠狠的将门从外面合上。 世界总算安静了些。 男人有点愧疚,有点心疼的轻轻覆上少年的眉角。 把孩子揽到怀里,眼睛红了一圈。 “小谨,是不是特别疼……” “习惯了。” 他的语气甚至称得上波澜不惊,好像他真的一点儿都不觉得疼。另一边,林一羡和徐幼之姗姗来迟,站在独栋别墅的门口,只看见了门口的两个人影。 小姑娘蹦跶起来,冲那个方向挥手:“严谨!严谨!” 严谨叹了口气,轻轻从男人的怀里挣脱出来,礼貌的敛了眸,迈步,往林一羡那边走。 “小谨!”男人在身后喊他一句,顿了两秒,又有些无措着试探,“……要不你今天先在酒店住一宿,爸爸的房子已经装修好了,离你学校挺近,等你明天中午放学了,爸爸就来接你?” 第159章 合租吗?(2) 林一羡离得不近不远,也不知道他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性子跳跃,大大咧咧的没个正形,瞧见少年迈步朝她走来,步伐沉稳,面容清淡,眸光温敛,眸底像是只有她一个人。 “小妖精,你怎么那么慢呐。” 她蹦跳着,笑眯眯的在他面前站定,两只手背在身后,眉眼肆意张扬,歪着脑袋,冲他露出个明媚的笑。 严谨勾了勾唇,单边眉梢一挑,露出只软萌的酒窝。 “不是说就你一个人么?” 林一羡完全没思考,张嘴就胡扯:“那柚子非得跟着我,贺知里非得跟着她,那孩子非得跟着他俩,我们不就浩浩荡荡的来了么。” 她顿了顿,又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围着他转了一圈,眸光微微低敛,上下扫视了一圈儿,微凉的指尖忽然轻轻摸了摸少年的眉角。 “你怎么搞的,怎么在家都能受伤。”她“啧啧”两声,摇摇头,“小妖精,你说吧,你是不是没我不行?” “没有,摔了个杯子而已。” 他的声音不大,声线是一如既往的低软,林一羡出门前洗了个头,阳光白浅温和,轻盈的落在女生的发梢,倒看起来极为蓬松柔软。严谨指节微蜷,抵了抵鼻梁,像是对受伤这件事不是很在意。 贺知里平静视线落在对方苍白漂亮的腕骨上。 那里肤色瓷白,渗出细红的血丝。 平心而论,自从严谨接触了林一羡,被林一羡半胁迫着丢掉了很多没用的东西后,他身上确实多了种矛盾的气质。 就像……沉稳和奶气。 他们彼此矛盾,却又彼此交融。 徐幼之鼻尖一动,隐隐嗅到了什么。 爪子一拍,往后退一步,反应飞快的摸出手机,对着这俩家伙就是一顿咔咔。 嗷喔,最近的更新有灵感了。 她磕上了。 这一对儿必在一起! 现在已经五点十几分了,租借演出服饰的店铺大概六点左右就会下班儿,因此几个人也没再停留。严谨对这边比较熟,直接带他们抄了小路。 林一羡竖起大拇指:“牛逼兄dei。” 这边能够租借出去的演出服饰还挺多样式的,林一羡一边挑,徐幼之就在一边跟其他两个宣传委员讨论。 她垂眸摆弄着手机,想到了什么,抬眼,问贺知里:“所以我们班开幕式的节目,你选了哪一个?” “没选。” 提到这个,贺知里的表情便瞬间崩塌,他咬了咬牙,语气一顿,最后无奈的摊了摊手。 “……樊小时最后决定整个串烧。” 音频都剪好了。 “串烧?就是都有呗?” 徐幼之自发脑补了一下,又看了看贺知里明显有些烦躁的眉眼。 有点意思! 对方幸灾乐祸的意味过于明显,贺知里视线淡淡的瞥过来,嗤笑一声,随意从货架上拿了件衬衫小领带+水色百褶裙的套装下来,眯着眼,无意识对着徐幼之的身形比了比。 “笑什么,不都是被你坑的么?” 徐幼之极其自然的张开双臂,接茬,“班上怕你的人那么多,我这个做班长的是不是偶尔也得给他们谋个福利……” 林一羡挑衣服挑到烦躁,回头就想凶巴巴的把窝在别处的两个人拽过来:“我说你们俩叭叭啥呢……” 随即视线停留在贺知里手上的那套衣服上。 眼神一亮。 “贺知里!你等等,别动嗷!” 第160章 合租吗?(3) 这家店铺的生意比其他租借服饰的店铺冷清的多,大概也是因为店铺的位置没选好。 看店的是个老奶奶,此时正坐在店铺末尾的柜台处,鼻梁上架了副老花镜,穿针引线着缝缝补补,这家店不同于市面上那种花里胡哨的表演服,她们家的风格清新又简约大气,布料柔软,看上去干干净净的,还挺新。 贺知里手上的衣服被林一羡接过去,三两下就将人赶到一米开外的地方站着。 指尖捏着衣服一角,在徐幼之的身上比划了下。 随即瞅了眼一直揪着贺知里衣角的孩子,微微侧了侧身,笑眯眯道:“小朋友,你觉得这套衣服怎么样?适不适合我们班门面担当?” 严谨全程倒是挺安静的,一言不发,一个人走到了店铺最深处,皙白指尖从衣架上轻点,眸色低敛,挑男生的演出服挑的还挺认真。 云温皱着小眉头,漆黑潋滟的瞳色微微泛起了些漂亮的涟漪。 他往外小小的挪了两步。 对上徐幼之弯弯的眉眼。 女生笑意吟吟,纤长羽睫轻眨,像是阳光倾落,浅白刚布满天际的水湖边,绵软雪白的云,和澄澈的天空与青翠山峦相接,宁静平和的浮在水上。 云温微微怔了怔,又侧眸看了看挑着眉的贺知里。 哽糯了一下。 还是乖巧安静的给出回答。 “……神仙姐姐穿什么都好看。” “害呀,这小嘴儿甜的,”林一羡点点头,微弓的身子,指节微蜷,轻轻刮了下云温的鼻尖,嗓音甜软,“姐姐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你要不跟姐姐回家吧,姐姐一个人住,晚上可害怕了。” “……” 女生声音不大,但店铺空间不算大,环境静谧,因此林一羡的声音倒也能极为清晰的传过来。 严谨指尖顿了顿,呼吸一窒。 面无表情的瞥过去。 随即视线偏移,往店铺深处挪了些。 老奶奶瞄了他一眼,手上动作没停,但年纪大了,就喜欢看这些小年轻们之间可爱又别扭的小动作,借以回忆自己的青春。 她笑呵呵的调侃严谨,声音低醇的慈祥:“小朋友,你喜欢那个闹腾的小姑娘?” “……她不闹腾。” 在严谨的心里,“闹腾”大概不能算是个好词。况且这两个字是从这个老奶奶嘴里说出来的。 看得出来,这个老奶奶喜静,大抵是不爱闹腾的。从一个喜静的奶奶嘴里说出“这个姑娘挺闹腾的”,就更加不能当好话来听了。 严谨皱了皱眉,偏眸,下意识低声开口。 林一羡性子活泼,爱笑,处事作风不像徐幼之那般沉稳,肆意张扬,像跳跃的阳光。 在扬城二职整个美术专业,喜欢她的也不少,毕竟徐幼之性子太冷,还是林一羡这样明媚灿烂的性子容易接近。 少年微怔的松了松领口,雪白衬衫的衣扣被他解开了两颗,露出一截细长好看的锁骨。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干净眸光停留在女生眉眼晶亮的半边侧脸。 叹了口气。 “……我不喜欢她。” 第161章 合租吗?(4)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说什么呢?” 这家店铺可以预订,林一羡把方才在徐幼之身上比对过的小裙子拍照发到了班群里。 “点赞”的手势如潮。 因此几个人也没犹豫,根据宣传委员那边传过来的尺码表,迅速预定好了班上所有人的演出服装。 林一羡过来交订金,刚往店铺内走了几步,就听见少年略有些含糊低沉的声音响起来。 流畅漂亮的肩线上猝不及防搭上一只手,严谨眉头微微拧了拧,却也没把她的手挥下去。 “……男生的衣服你们看好了么。” 老人家不太会用支付宝,因此这边只接受现金支付。林一羡从随身背着的小包包里抽了几张红票票出来,笑眯眯的双手递给奶奶。 一边侧头,声线轻软的与严谨对话。 “当然看好了啊,你穿肯定特别好看。” 女生裙子的款式类似于制服,主色调为清冷海洋色的蓝,干净温柔的白色与淡蓝交织为辅,裙摆刚刚遮掩至膝盖上方,雪白衬衫服帖,领口处系上的领带与裙摆颜色相衬,倒是了些青春特有的清爽精致感。 男生衣服的款式是云温挑的,上身雪白衬衫,下身墨黑长裤修饰腿型。严谨腰细腿长,再有那张脸摆那儿,整个人就跟衣架子似的。 她和老奶奶说好了周三晚上来拿衣服,也就没多交谈,推门出去时,深沉的蓝已经从遥远的天际开始晕染。 六点二十多了,天色已经不早了。 林一羡看了眼腕表上显示着的时间,站在台阶上,踮着脚尖,纤柔的指尖隐入少年细软的发丝。 严谨淡淡的瞥她一眼,鼻息沉了沉,低眸,微微低了低身子。 林一羡顿时觉得严谨真是软萌温柔到她心底去了,坏心的将他头发搓乱,他也没恼,只低着眼,等她自己揉够了。 她“啧啧”两声,有点舍不得的垂了手:“小妖精,我和柚子要返校了啊,你快回家吧,现在不早了,你爸妈可能要着急了。” “我送你。” “真的吗!?”小姑娘的眼睛亮了亮,随后又意识到什么,“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严谨“唔”了一声,侧眸看她,避重就轻:“我今天在学校旁边的酒店住,没什么不好的。” “住什么酒店啊,我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房子,下个学期就可以搬出来了,”她顿了顿,做了个wink,眸底调戏的意味十足,“腰细腿长臀翘的小妖精,合租考虑一下吗?” “……” 徐幼之牵着云温,走在贺知里身侧,走出了老远,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林一羡和严谨没跟上来。 回头,正好瞧见少年配合着林一羡的身高,倾身由着她摸头的一幕。 徐幼之忽然“嘶”了一声。 这一对有点甜。 贺知里清淡眸光漠然,视线安静的落在徐幼之的侧脸上。 下一秒,他的脖子被人强制的勾住,脖颈间力道猝不及防。 他下意识的低声骂了句“操”,随即一只手就像揉狗似的,毫不温柔的覆上他的后脑勺。 他咬着牙,低吼:“姓徐的,你是不是有毛病——” 第162章 羡姐带你吃香喝辣 徐·始作俑者·幼之偏偏毫无愧疚感,其直接到稍显暴躁的动作吓得云温在原地愣了整整两秒都没反应过来。 徐幼之勾着少年皙白修长的脖颈。 贺知里被迫弓着身子。 少年前额抵着徐幼之的肩窝,狠狠咬了咬唇,越被揉越炸毛:“徐幼之!” 但凡她的动作温柔一点,他都不会有丁点儿反抗。 可徐幼之这他妈叫摸头么。 这他妈分明叫谋杀! 徐幼之终于大发慈悲般收回手,下意识嗅了嗅掌心。 这才皱着眉,一副“傻逼就是爱大惊小怪”的嫌弃模样。 “你喊什么,贺知里,怎么摸你一下就跟被我强了似的。” “摸?” 贺知里气笑了,他咬着牙,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角,“你管这叫摸?老子能被你摸一下就疼到眼泪自己流出来么?” 好家伙,这姑娘一肘子怼上来的时候,差点没直接把他送走。 这细胳膊细腿哪儿来这么大力气。 徐幼之凑近看了下,发现贺知里果然红了眼眶,但天色有点沉,她分不太清楚这到底是气红的,还是疼红的。 虽然但是,这事儿好像确实是她理亏。 于是徐幼之颇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梁,象征性的往他眼睛里吹了口气,底气不足的接下一句: “那你打架的时候怎么没嚷嚷着疼?” 贺知里被她这一口气吹的狠狠闭了闭眼。 他刚想问她,疼得又不是眼睛,她呼他眼睛做什么。 但话至嘴边,一哽,还是被他咽下去。 跟一傻子计较就等于变相的折自己的寿。 少年抬手,自己揉了揉到现在还有点疼的后脖颈。 有点无语。 开口,语气明显还带了点明显的幽怨:“我嚷了,谁管?你么?你不来给我补一刀我就谢天谢地了。” 徐幼之:“……” 天色已晚,两个女生返校不太安全,虽然路上有严谨护着,但他毕竟不会打架,文文弱弱的,真遇到事儿了,能独善其身就不错了。 到校时大概七点左右,刚到校门口,正准备分别之际,一直乖巧没出声的云温忽然盯上了学校对面摆摊儿的烤冷面。 烤冷面在扬城其实不多见,她上次吃到烤冷面还是在洸谷那一块儿,五个人,围了一小桌,点了四份烤冷面。 林一羡减肥,晚上一向不怎么吃。 可她又是个容易馋嘴的性子。 再加上对面的小孩儿吃的狼吞虎咽,好像确实超好吃的样子,她咽了咽口水,然后伤心的别过头,狠狠的闭了闭眼。 ……残忍! 太残忍了! 她揪着身侧严谨肩上的小块衬衫布料,一脸悲愤,半张脸埋进去。 “林一羡。” 严谨瞥了眼小肩膀一抽一抽的林一羡,舌尖抵了抵上颚,无奈的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小声叫她。 “……你要是想吃,我给你买。” 林一羡嗓音闷闷的,很坚定:“不行,爷不吃。” “我允许你蹭一口。” “爷不要。” “林……” “好吧就一口。” 到最后,严谨只吃到了林一羡良心发现及时住嘴剩下来的一口。 林一羡良知未泯。 她从包里翻出一把钥匙,塞到严谨的手里。 “今天害你挨饿了,你羡姐别的没有,只有房子,喏,酒店对面,2单元3004,就勉为其难让你住一晚吧,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注意安全……” 她顿了顿,“啧”一声,装出确实挺勉强的样子,摇了摇头。 半秒后,又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你放心,姐今天蹭你一碗烤冷面,改明儿就还你一副大礼。跟着我,羡姐带你吃香喝辣!” 第163章 不过我倒是有点馋他 一直围观吃瓜的徐幼之咬着筷子尖儿,眉间笑意浅亮。 她叹了口气,把最后一口烤冷面咽下去。 咬字含糊不清,类似于吐槽似的,声音又低,极轻。 年轻人的恋爱真令人羡慕。 她有点心酸:“我也想要甜甜的恋爱,贺小猫,姐姐也想找个旺妻的小可爱对象了。” 贺知里和云温齐刷刷抬头。 平静幽深的视线与徐幼之对上。 前者指尖敲了敲桌面,面无表情:“打住,别想,多吃点,你要是敢早恋,我把你腿打断。” 徐幼之:“……” 大抵是方才的烤冷面里辣椒放多了,少年的声线有些低哑,唇瓣轻抿,色泽绯红,漆黑无波的眸底水光淡漾,略微泛起潋滟的漪。 她离他挺近的,能感受到对方气息微沉,指尖有意识轻敲桌面,姿态散漫慵懒,竟有些撩人的意味。 徐幼之后知后觉的笑。 好家伙,这不是她初中用来威胁他的原话么。 倒被贺小猫原封不动的丢回来了。 她单手扶着额,想到什么,眉骨轻佻的一样,眸底浮上抹戏谑的神色。 “贺小猫,你知道什么叫悲剧么?” 贺知里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别叭叭些没用的,成年之前你别想谈恋爱。” 徐幼之弯了弯眼睛:“……那你应该捂我嘴。” 这个时间点,路边的车流量应该挺多的,但由于这是在学校附近,鸣笛的聒噪便少了很多。 学校门口,穿着干净校服的学生零零散散的进入学校。 少年温热的掌心覆上女生细雪般清冷温和的眼睛,后者瞳眸一弯,纤长羽睫轻眨,便轻易扰得前者心绪飘忽,心尖儿泛着暖意的痒。 妈的,贺知里,你他妈要栽她手上了。 贺知里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低低骂了一声,把手收回来,掌心轻合,面色不大好看。 ……这家伙胡乱撩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徐幼之不知好歹,笑眯眯的继续逗他玩儿,身子前倾,略微凑近了些:“有些悲剧纵然可悲,纵然让人心神一动,让人安静平和的被名为悲伤的大河逐渐淹没,但假如作者在这些悲剧里添加一个限定词,那对我来说,再难过的经历都值得欢喜。” 少年睫毛轻轻颤了颤,雪白纸巾覆上自己唇角。 他往后避了避,语气尽量平稳。 “……什么限定词?” “等你长大了姐姐再告诉你。” - 解决了晚饭问题,五个人一拍三散。 贺知里牵着云温准备回家;林一羡见严谨不太愿意接受自己的提议,干脆钥匙一丢改口让他去帮忙打扫一下卫生,随即拉着徐幼之,头也不回的窜回了学校,速度飞快。 丝毫不给对方一点反悔的余地。 校内挺空旷的,比校外要安静的多。 林一羡吃多了撑了,伸了个懒腰,借着不太明亮的路灯,两个女生挽着手,打算在操场上遛几圈消食。 周围没什么人,自然也就不用考虑什么闺中话题可提不可提了。 徐幼之食指触了触唇角,有点暧昧的露出一个笑。 她说:“小林,你对严谨不一般喔。” 林一羡身边喜欢她的男生也不算少,但相处方式如此亲密又和谐,严谨还算是头一个。 “……你不也一样么,我亲爱的柚子,”林一羡嗤笑一声,瞥她一眼,也没否认,眉梢一挑,唇边笑意明了,“喜欢贺知里?” 扬城二职,偌大个职高,五千来号人,徐大美人因何出名? 答:清冷,好看,成绩优。 但偏偏遇上了贺知里,她的清冷就跟离家出走了似的。 根据她这个平平无奇的恋爱小天才的推断,一个人,在另一个人面前,放松自在的显出不同于外界的性子。 那么这个人,要么是能让她安心的家人,要么,就是她喜欢的人。 安心倒是真的安心,但……喜欢? 徐幼之皱了皱眉,认真思考了两秒。 “不知道。”她诚实的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喜不喜欢……不过我倒是有点馋他。” 第164章 那是她的脸 喜不喜欢的不清楚,我只是馋他身子。 还真是清新脱俗的感情表达方式。 但徐幼之的表情的实在太过正经,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城市的夜景一向没有多少星星,女生视线平静的落在前方,清冷漂亮的侧脸匿于稍显暗沉的灯光之下,漆黑淡漠的眸底藏了一雪白的光点。 她拽了拽卫衣的领口,终于开始正视这个问题。 “贺知里其实挺好的,除了容易炸毛,也没什么别的缺点了,如果不是我认识他了这么多年,我可能现在已经对他下手了。” 她记得在初中的时候,曾逮到过他懒懒洋洋的靠在窗边给人儿写情书,对方是隔壁班的小班花,在洪一中的校庆上露过脸,那孩子她知道,小圆脸,婴儿肥,声线甜软,是个长相无害又可爱的小姑娘。 那时候贺知里成绩好,身形清瘦修长,属于不苟言笑的老干部作风,她当时逮到他写情书还挺生气,却又好像无意间得知了他喜欢的女生类型。 徐幼之摸了摸自己的脸,叹了口气。 没办法。 她长的就不是那孩子会喜欢的类型。 林一羡默默思索了下:“你没打算把他变成长期肉票?我看贺知里对你挺不一般的。” 在她眼里,贺知里何止是容易炸毛的存在。 整个高一美术班几乎都知道,贺知里不能惹。 一惹就爆炸。 要是正好踩到贺知里雷点了,对方能不能自己单独从他手里出来都难说。 不认识他的人都对他避之不及,在徐幼之这儿居然只落了个“容易炸毛”的名号。 “长期肉票那属于不正当关系,铁汁。”徐幼之睨她一眼,“我跟他少说也有六七年的交情了,他对我当然不一样。” 想当初年幼无知的时候,她还无意间看他洗过澡。 光着俩白花花的屁股蛋。 又小又细,属实没什么好看的。 她趴那儿看了两秒,就一脸嫌弃的走了。 “我说的不是那种长期肉票。” 林一羡黑了脸,这家伙是真傻还是假傻。 脑子里进了数学题吧!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循循善诱:“我说的是那种合法的长期肉票!能让你随时随地抱一抱揉揉头咬一口啵唧亲一下嗅一口还得心甘情愿的被你吃豆腐的那种。” “……好像还不错喔。” “或者换个说法,如果隔壁三班的班花来跟贺知里表白,你看见了能不管吗?” 她点点头:“能啊,反正贺知里也不会答应。” 操啊。 这真不是狗粮吗。 林一羡暴躁了,她瞪了徐幼之一眼,语气愤愤然:“妈的你们俩结婚吧!!!我就不信你看到他跟别人接吻还能这么淡定!!” 接吻? 徐幼之皱了皱眉。 眼睫低垂,脚步放缓,默默脑补了下画面。 阳光清透盛树投影出斑驳交错,深沉绚烂的日暮携着晚风穿过脚踝,冷清店铺慢音乐。少年修长好看的身形低俯,侧脸依旧清晰好看,唇角噙着抹笑。 眉眼清冷,柔和,藏着纵容的宠。 纤薄好看的唇瓣低压,皙白指节轻扣住对方的后脑。 两瓣温软覆下,雪白贝齿轻咬。 徐幼之有点呆怔。 紧接着,画面一转。 在她脑补出的画面里,被贺知里温柔低咬着的女生动作僵直,五官原本模糊不清,半秒后,便逐渐变得清晰明朗。 熟悉的轮廓,线条。 云开,月明。 ——那是她的脸。 第165章 盐咸cp有点甜 画面太过惊悚,徐幼之猛地回了神,指尖一动,又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般的移开视线。 “嘶。” 她眸光暗了暗,嗓音略微有些低哑。 无名指轻轻触了触自己的唇角。 “林一羡。” 她步伐一顿,昏暗的光淡拢校园。 灰白的宿舍楼房几盏灯亮着,附近静悄悄,没有人影,倒是安静。 风过枝尖,地上积了成堆的落叶。 林一羡晃晃手,在离她只有两米左右的地方站定,回头,不明所以的挑眉,“嗯”了一声。 徐幼之遮掩般的轻咳两声,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 脚尖微抬,踩到落叶时声响略微沉闷。 她说:“我勉强承认你说的对。” - 当晚入睡时,徐幼之依旧被脑子里的画面扰的心神不宁,时间指向凌晨一点,寝室里其他人都睡了。 她翻来覆去,精神比谁都清醒。 徐幼之叹了口气,有些心烦意躁的从床上坐起床,指尖探入枕头下方,摸出个硬纸封面的小画册出来。 这个小画册已经在她身边待了挺长时间了,因此封面一角都有些明显的旧色。 翻开,里面大都是些她随手画的小玩意儿,大多是水彩,有景,也有人。 她画素描不算特别优秀,在拉明暗面对比的这方面,贺知里,林够,林一羡,还有严谨,都比她强些。 既然忘不掉,那倒不如画下来。 徐幼之从床尾的床柜上摸了只铅笔出来,这个光线,这个时间,她也不太方便去拿绘画用具。但好在她的床位靠窗,这一层又正好和窗外的路灯平齐,她稍稍理了理窗帘,一丝光便从缝隙中轻盈的跃进来,温温柔柔的洒在她的小画册上。 她的线条很流畅,落笔却很轻,像是只为勾勒个形。收笔的时候,纸页上的痕迹也并不太明显。 少年的侧脸很精致,眉眼低垂,眸中尽是温涟的纵宠之意。画面细节描绘的细致,唯独相触的唇瓣略有些潦草。 凌晨两点左右,小画册随手被她合上,重新塞到枕头底下去。 思绪愈发清醒。 她突然想起自己两天没打开的微博。 自从那种莫须有的调色盘上了热搜之后,她已经48小时没看过微博了。 徐幼之平和的吐出一口气,指尖轻点,戳开微博。 私信那一栏是一如既往的99+,她大致扫了一眼,发现从公司官微发的那一条澄清微博艾特她了后,她这边接收到的戾气就少了很多。 当然也不乏那些说木柚包庇她的声音。 她私信不看不回,迅速编辑了一条新的帖子,发在了自己的微博,以及好久没看的“贺风徐徐归”cp超话里。 这次连载的主要内容不是小贺和小徐,俩正主只是在里面走了个过场,主要的戏份还是新出来的姜羡与言一,部分细节稍属真实,其余的全靠编。 【!天!鹿大你终于出来了!】 【鹿大又要带着我们磕cp了吗!】 时间很晚了,但依旧是一分钟评论过百的热度,她关了手机,想到自己更新的小标题,眸光一闪,盯着已经睡熟的林一羡,勾唇一笑。 “盐咸cp有点甜“,多带感呐。 第166章 起来,让让 一夜未眠。 清晨阳光清浅,透过轻盈纱幔,轻缓照亮宿舍。 徐幼之坐在床边,仰头打了个哈欠。 六点三十分,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打破静谧。 林一羡揉揉眼睛,磨蹭了大半天才睁开眼。 徐幼之掌心撑着床栏,手臂一翻,直接从上铺翻下来,眼睑处浅青色淡影。 她拽了下林一羡的被子,低声叫人起床:“六点四十了,还有十分钟宿管就要锁宿舍楼的门了。” 11月份称得上是扬城二职的活动月,校运会,美术组写生,高二年级进行三日的社会实践,再加上技能周,大抵是最放松的一个月了。 徐幼之拖着林一羡到班的时候,班上大部分人都到了,几个人围在一块儿互相借鉴对方的数学作业,凑着脑袋,叽叽喳喳。 “起来,让让。” 贺知里大抵是昨天晚上没睡好,修长身形伏在桌案前,校服袖口褪至手肘处,露出皙白漂亮的小臂线条,半张脸埋入臂弯。 手腕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配饰。 徐幼之皱了皱眉,看着这家伙毛绒绒的小脑袋,就没由来的升起一股子别别扭扭的烦。 指节微弯,轻扣桌面。 面色不大好看。 少年微微抬了眼,眉头微拧,嗓子有些干燥的哑。 随即侧了侧身,无奈的给她腾出个狭小的过道。 “一大早上吃炸药了?” 贺知里昨天晚上也没睡好,掌心像是始终带了种被人轻挠的痒意。 前半夜,他倒也还能迷迷糊糊的阖上眼,但到了后半夜,破碎的梦境便接踵而至。 风起,云浪涌。 深沉如海底般的墨蓝天际,一道浮光乍现。 她雪白缥缈,云衣似雾,恍然回眸,平静降落于尘世。 对方身形清瘦修长,侧脸轮廓精致绝美。 他负手而立,眸光低敛,纤长羽睫微颤,看着那干净清冷的谪仙脚尖轻点,墨黑发丝微扬,缓缓落在他面前。 瞳色纯粹的净,清晰明澈,映着深沉静谧的天际,和他。 这是初遇。 她生于云端,立于天际,清冷干净,瞳底装着尘世。 燕影斜疏,执杯遥酌。 这是温静。 一袭白衣,一方软榻。 清冷谪仙低吟出声。 墨黑发丝凌乱散于身后,眼尾泛了红。 十指轻扣。 雪白贝齿轻合,呼吸不稳,略微炽热。 少年滚烫气息喷洒,谪仙指尖被掐的泛了白。 流畅漂亮的肩线,牙痕微红。 力道轻缓,谪仙皙白精致的下巴微昂,泛红的瞳色微眯。 云雾拂过青翠山峦。 这是破碎。 随后画面一转,谪仙皙白纤细指尖执剑,雪白衣衫染了红,她眉目淡然,将他护在身后,一言不发。 这次,她站在了世人的对立面。 指尖鲜红滴落,浸入干净的小水洼,万千涟漪心中轻起。 她张唇,低声开口。 “我在。” 沉沦刹那永恒,世间明了,自此再无喧嚣。 这是末尾。 “贺知里,我永远无条件偏爱你。” 梦里梦外,清澈微冷的声线平静重叠。 贺知里猛然睁眼,嗓音涩的发紧。 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个什么梦,少年一怔,有些不可置信般的睁大了眼。 修长指尖半遮脸。 他低声骂了句操,耳尖滚烫。 这徐幼之最近出现在他梦里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点? …… 第167章 男孩纸就是娇气 少年瞥了眼面色明显不大愉快的徐幼之。 蹙眉。 这家伙今天是来找茬的吧。 两个人的位置不靠窗,两边都是过道,她要真是单纯想回位,duck不必非得闹他睡觉,凶巴巴的让他给她腾位置。 昨天那个梦让他半夜猛地惊醒,之后便思绪复杂交织,眼皮困倦的耷拉着,心思却比谁都清明。 梦境断断续续,只有些破碎的片段拼凑,他起来洗了个澡,盯着镜子里睫毛上凝了轻盈水气的少年,深深吐了口气。 ……有关于方才那场梦的场景都好像逐渐变得模糊。 但缓缓推入时,女生微颤的眼睫和泛了红的眼尾却分外清晰。 那点朱红色的痣,嵌在对方眼睛的斜下方。 五官明朗,精致绝美。 贺知里的掌心撑在微凉的白瓷台边,低哑着咳了两声。 画面感挥之不去,他耳尖滚烫了足足四十分钟。 一夜未眠。 眼底泛起了淡淡的青黑色。 林一羡侧了侧眸,于心不忍,看到徐幼之眼底的淡青色,开口替她解释:“她没吃炸药,她就是昨晚没睡好,现在脾气有点大。” 贺知里堂堂一校霸,被徐幼之莫名其妙凶的委屈死了,少年“啧”一声,懒得跟她计较,小孩子脾气似的将脸侧了个面,整张脸埋入臂弯。 谁他妈爱理谁理去吧。 这委屈谁他妈受得了。 凭什么她没睡好,他就得被凶。 又不是他闹得她没睡好的。 贺知里闭了闭眼,唇瓣一抿,离她远了些。 徐幼之:“……” 林一羡一看,乐了,她弯了弯眼睛,扫了眼伏在桌案前闭目养神的少年,侧了侧腰,小声逼叨: “柚子,你今天也太凶了,贺知里刚来就被你莫名其妙凶成这样……” 被凶了也就算了,贺知里居然没凶回去。 果然有点儿意思。 林一羡眯了眯眼,摸着下巴,一脸深思的点了点头。 徐幼之觉得很无语:“我从头到尾不就说了四个字么。” 起来,让让。 再说,他就算被凶了,那也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事儿好么。 都是这家伙害得,她昨天晚上一整晚都没睡好。 林一羡:“你那四个字说的就跟要杀了他一样。” 语毕,她还给徐幼之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哄哄哄贺知里。 再不哄怕是就要追夫火葬场了。 徐幼之觉得林一羡说的有点道理。 但是吧……哄人这玩意儿……她也不会啊。 果然啊,男孩子就是娇气。 生气了还得哄。 徐幼之叹了口气,挣扎着看了贺知里一眼。 指尖微抬,纤白干净的指力道轻柔的覆上对方微绒的发丝。 “贺小猫,”她试探性的摸了摸少年的头,顿了顿,语气放柔了些,“姐姐没想凶你。” 哄吧。 孩子真难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徐幼之揉猫揉多了,贺知里眯了眯眼,觉得被她顺着毛摸两下,困意就特神奇的席卷而来。 错过了一堆的陈叙仰刚刚踏入教室,只一眼,就看见了难得安静乖巧的被人摸摸头的贺知里:“……” 里哥的发质细软,又蓬松,看起来手感特别好的样子。他之前超想揉揉贺知里的头,结果被他一个眼神甩过来,硬生生钉在原地。 陈叙仰摸了摸鼻梁。 喔这操蛋的人生。 里哥居然都开始玩起区别对待了! 第168章 树挺秃的 陈叙仰“啧”了一声,感叹了下世态炎凉。 老虎的脑袋谁都不能摸,但徐幼之可以。 老虎的窝也不能随便去,但徐幼之可以。 平平无奇的磕cp小天才·陈叙仰早在初中就看出来柚姐对里哥不一般了。 毕竟一个交白卷性子又恶劣的校霸,怎么会无聊到抱着隔壁衡白年一的采访视频,从下午看到晚上九点左右,看到眼底涩的发红。 锤上加锤,陈叙仰眉心跳了跳。 他有点受伤的捂着心口,一脸悲愤的回了座位。 康康被哄的里哥。 再康康前面辣个被林一羡逗着玩儿的严谨。 目光一瞥,停至自己身侧懒洋洋趴那儿打游戏的同桌。 呼吸一窒,眉头一皱,抬脚踹在对方椅子上。 同桌一脸懵逼的摘了耳机:“……你干嘛?” 他冷着脸点了点对方桌上空白的试卷,下巴一扬,还挺认真:“你卷子抄……写完了吗,一大早就来打游戏,你对得起辛辛苦苦教导我们的老师吗。” 同桌:“???” 什么时候班级倒数也这么爱学习了? - 运动会大概能算得上校园生涯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林一羡和徐幼之报了女子八百米和4x100接力,再就是些不得不参加的团体项目。 美二班上的节目是樊小时指定的串烧,不算是什么特别正规的节目,在节目的开头稍微耍了点宝,第一首节选片段就是那首稚嫩童声。 ……贼他妈雷人。 难得能见校霸跳一次舞,刚好下午第一节又是体育课,因此班上人零零散散的聚齐之后,瞧见少年面露不耐,指节轻蜷,微微松了松领口,大家几乎是瞬间就亢奋起来了。 徐幼之戳戳他的腰,低声:“忍住,你别在这儿脱衣服啊。” 贺知里顿了好几秒,也不知道这家伙从哪儿得出的这么个结论。 他眼睫微低,面上没什么情绪的看向她:“扣子系紧了。” “……” 她摸了摸鼻尖。 在她的印象里,贺知里做出这个动作,不是要打架,就是准备发脾气了。 所以,她还以为……贺知里始终接受不了二得欢脱的那段舞,然后临时决定反水并将坑他的罪魁祸首掐死了呢…… “等会儿别跑步了。” 体育老师那边已经开始吹哨,徐幼之往老师那儿看了一眼。 随即稍稍往前站了些。 身后的少年修长身形低俯,指骨精致漂亮的手搭上对方的肩。 她僵了一瞬。 自从发现自己对贺知里好像确实怀了那么些非分之想了之后,她好像……就……特别受不了对方偶尔的肢体接触。 她今天已经很小心的在避开了。 但耐不住这大家伙老往她面前凑。 少年鼻息轻微滚烫,皙白指尖无意缭绕对方墨黑发丝。 徐幼之敷衍性的回了句简单的:“嗯。” ……他说了什么来着? 徐幼之没太听得清。 只记得操场周围的树挺秃的,天挺蓝的,云挺好看的,还有……贺知里一开口,就莫名其妙挺撩的。 体育老师话音落地,学生照常先围着操场跑两圈热热身,徐幼之心神未定,抬腿,就打算跟上队伍。 结果还没来得及往前跑两步,衣领便被人从身后揪住。 第169章 老子不小 万千光芒层叠洒落。 猝不及防被人拽住后衣领,徐幼之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微弓着身子,掌心压着自己的领口,咳的面色微红。 她气的一脚踹在少年的膝盖上,炸毛:“你拽什么玩意儿,想恁死我啊?” “徐幼之!” 她那一脚正好落在他的腿弯,贺知里虽是微微往旁边避了避,但那一下还是挨了个结结实实。 少年长腿不受控制的曲了下,下意识抬手,扶住对方的肩,借以稳住身形。 今天莫名其妙被徐幼之压迫了两次,少年眸色微凛,气质低冷下去。 侧脸立体清晰,眉眼冷着。 他有点不爽:“你今天怎么回事,老子惹你了?” 先是大早上的一来就凶他,现在又莫名其妙的踹他一脚。 这家伙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力气多大? 这他妈差点没一脚给他踹断。 “你还有脾气了?”徐幼之难以置信般的指了指自己的脖颈,语气愤愤然,明显带了些控诉,“你拽我做什么?” “喔,所以你刚才根本没听我说话。” 贺知里漠然收回手,舌尖无意识轻抵上颚,唇角一勾,视线越过她,往操场上扫了一圈。 “让我来看看,刚才姐姐的魂儿,是被哪个小妖精勾走了啊?” 少年身形修长,徐幼之不过才刚刚到他的肩线那里。 女生一怔,动作比脑子先做出反应。 她双手高举过头顶,脚尖点地,像僵尸似的跳了两下,试图扰乱贺知里的视线。 空气安静了两秒。 徐幼之后知后觉。 她突然觉得这个样子蠢得人神共愤,像个成了精的傻逼。 少年忽然低了眸,微冷的掌心覆上女生皓白纤细的手腕。 唇角勾出抹意味不明的笑。 漆黑淡漠的瞳,眸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表情阴沉了些。 “原来姐姐是被林够勾了魂?” 徐幼之抬头:“嗯?” 随即,她才想起来,每周一的体育课,确实是一班和二班一起上。 一班基本上都是些学习的班子,对体育课的积极性不大。不像二班,班上的气氛向来比较活跃,一提到体育课,那比兔子跑的还快。 二班队伍聚齐的时候,一班才懒懒散散的从美术楼那边走过来。 要不是贺知里,她可能就要等到下课,才会随缘看到林够了。 徐幼之严肃的咳了两声,往后警惕的退了一两步。 “这跟林够没有关系。贺小猫,我跟你讲啊,以后讲话就好好讲,保持安全距离,不要对姐姐动手动脚。” 贺知里:“什……” 他垂在身侧的指尖动了动,眉头微拧。 心下忽然的空荡感逐渐漫上心头。 他刚想伸手把人拽回来,把话问清楚。 就见徐幼之叹了口气,转了个身,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 双手背在身后,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平静声线压低,类似于低吟自叹。 “……不然,姐姐禽兽起来,你这小身板可能受不住。” 贺知里:“……” 他忍无可忍,嗓音低沉缓慢,盯着她的半边侧脸,目光笔直。 咬着牙,一字一顿。 “老、子、不、小。” 第170章 嘘 贺知里眸色漆黑深沉,隐隐有炸毛的预兆。 徐幼之稍稍侧了侧眸,精致眉梢轻挑。 她有些稀奇的打量了他一眼,随即压低了声音,尾调意味不明的拉长,语调婉转。 “不小了?” “……”贺知里抿唇,还没意识到徐幼之话里的一语双关,嗓音沉闷的低声强调,“不小了。” 所以你别把我当弟弟了。 我也不是单纯把你当姐姐的。 少年敛了眉目,指尖轻轻触了触对方的衣角。 望着她的眸子里,第一次藏着压抑,却又认真的浅淡情愫。 “行,你说不小就不小。” 说话间,班上人已经稀稀拉拉的跑完了一圈,林一羡眼尖的瞅到两个人这边不一般的情况,停下来,喘着粗气,有点敌意的冲贺知里吼: “姓贺的!你干@*#¥……” 林一羡气势汹汹,话刚说一半,便被身后突如其来的一只手包揽住。 林一羡:“???” 是哪个在搞鬼。 她思绪暂时短路,也没想着回头看,张嘴就在对方虎口处狠狠咬了一口。 少年袖口生香,指骨修长漂亮,气息浅淡清冽。 猝不及防被丫头咬了一口,用的劲儿还不小。 “林一羡!” 严谨难得正经而严肃的这么喊她,林一羡在原地呆怔两秒,随即猛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又他妈的闯祸了! 她的牙长的雪白,两颗虎牙又尖又小,平常笑起来倒是能软到人心窝子去,但是咬起人来也是真的疼。 比白瓷杯砸在眉骨上更疼。 钻了心的疼。 她下意识侧过身,想90°鞠躬赶紧叭叭说句对不起啥的,却没料到严谨压根还没来得及往后退。 于是她结结实实的与严谨撞了个满怀。 皙白干净的额磕上对方细长漂亮的锁骨。 严谨:“……” 他眸底明显闪过一丝戾气,但垂了眸看她,小姑娘一双漂亮清澈的眼睛像是蒙了层清晨的薄雾,有点单纯的可怜兮兮。 少年一顿,眸色逐渐平静。 林一羡自然知道自己咬人有多疼,就更别说咬的是严谨这种细皮嫩肉跟个瓷娃娃似的孩子了。 她抓着他的手,盯着那个明显的牙痕看。 “小妖精,你疼不疼?” 他叹了口气:“不怪你,不疼,你不用紧张。” “放屁,我刚才咬的可重了。” “我刚才撞的也挺重的,”严谨指尖微抬,指腹轻轻蹭了蹭姑娘被撞红的一小块额角,温声,“……你疼么?” “不疼啊。”林一羡皱了皱眉,想到什么,又问,“你刚才捂我嘴干嘛?” “感情里最忌讳的就是来自外界的声音。” 顿了顿,严谨眸光幽深,竖起一根皙白的食指,抵在唇边。 他说:“林一羡,嘘。” 贺知里拖着徐幼之在那边是有正事儿的,他手机里存了这次舞蹈串烧的完整流程,但唯独solo那段还少了个女生做配合。 她们班本来就没多少会跳舞的艺术生,会画画的美术生倒是覆盖率为百分之百。 她们班宣传委员倒是有一个会跳舞的,但也没有系统学过,只是自己偶尔会在家对着视频跳,力道,节奏,包括动作弧度,都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徐幼之明白他的意思,一脸深思的眯了眯眸,语气意味深长:“你的意思是,想要我……嗯?” 第171章 完完全全长在她审美上的脸 徐幼之确实学过跳舞一段时间,虽然算起来,已经好几年没碰过了,但应付下开幕式,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她皮啊,她潜意识的就觉着,不能让这家伙这么轻易的达到目的了。 于是她弯了弯眼睛,语气很认真。 “不可以喔,我那天会崴脚。” 贺知里:“……” 他低眸瞥了眼对方莹白纤瘦的脚踝,别有深意的一挑眉。 “怕崴脚,下次记得换条长点的裤子。” 徐幼之:“……”这是重点么? 嗯??? 他的语气和姿态,都表现的非常欠揍,换做是其他人,徐幼之早忍不住了,但这家伙是贺知里。 贺知里偏偏又生了张极泛桃花的脸。 真想不到,这种欠到人恨不得追上去干他两下的话,会是从他那张看起来很好亲的那张嘴里叭叭出来的。 她垂头看了眼自己的脚尖,在内心估摸着算了下,他被自己揍趴的机率有多大。 垂在身侧的指尖攥成拳。 徐幼之咬了咬牙,默默的想。 她这一拳头下去,贺知里可能会死。 但贺知里要是没了,下一个能乖乖被她欺负压榨的小憨批在哪儿呢。 “现在活的像个精神小妹,等你年纪大了,你就该后悔了。” 这家伙待在原地,就默默的低头瞅着脚尖,雪白干净的脚腕依旧露在外面。 贺知里凛冽的眉角微微沾了些柔和轻盈的细雪,微微低着眼,抬着长腿,走了过来。 徐幼之刚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想往后退一步,摆摆手说自己来就好。但身姿挺拔修长的少年已经弯了腰,在她面前蹲下。 温热的掌心,轻覆对方突出的腕骨。 肤色冷凝白,骨感漂亮。 虽然今天的天气是有点冷,连带着她与空气接触了的皮肤也微冷了些,但她的血液有温度,少年的掌心也有温度。 极为清晰的温度反差。 刺激的要命。 “都这么凉了,不冷?” 贺知里的指腹无意捻了捻细腻淡冷的脚腕,细密微痒的酥麻感转瞬即逝。 她尴尬的缩了缩jio趾头,清了清嗓子:“我自己来吧。” “来什么?小时候逼着人儿帮你系鞋带都可以,现在不过帮你扯个裤腿,你就害羞了?” 少年指骨修长,根根分明,指尖像是融了小功率电压器一般。 将挽起的裤脚,束至堪堪能遮住脚踝的地方。 徐幼之默默咬了咬舌尖。 想她能拆解的招数千千万,对谁都能坐怀不乱。 唯独贺知里。 她看到他那张完完全全长在了她审美点上的脸,就前功尽弃,功亏一篑。 她有时候就怀疑,贺知里这家伙莫不是下凡来收了她的吧。 但谁会蠢到把一傻子推下来嘛。 再说……一傻子收她作甚,去天上教那群“涉嫌拉低全人类智商“的小傻子做数学题么。 爷服啦。 体育课做完热身后,基本上就能宣布自由活动了,文艺委员接到徐幼之的通知,拍拍手,全班同学集合,决定先练一下走位,队形变化。 以及这个会跳舞的贺知里。 应该放哪个位置比较合适呢? 第172章 超级无敌螺旋升天大王八 徐幼之是班长,又是美二的门面,自然要走在队伍的最前线,举着班牌,艳压群芳。 她们班有徐幼之打头阵,气势上就赢了一半儿。 “……” 徐幼之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自从中考结束后,她就没跑过八百米了。扬城二职的管理不算太严格,体育课一般也没什么好上的,跑两圈就自由活动了。 操场挺大的,要真说规规矩矩完完整整的绕着操场跑了整整两圈的乖孩子,那倒是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徐幼之本来想着只参加几个不得不参加的团体项目浑个水摸个鱼,对其他人避之不及的长跑项目那就更没什么上赶着找死的欲望了。 但报名截止那天,其他的项目都报的满满当当,只有女生八百米和男生一千米的两个名额还空着。 严谨也没想着把名单凑齐,白花花的单子就那么随手搁在桌面上,想报的自己填名字,到点儿了他直接交过去就是。 林一羡当时还挺感叹:“小妖精,你跟我看到过的体育委员好像不一样。” 人家的体育委员个子多高多壮多阳光啊,自家的体育委员却是一副安静平和的淡冷样子,平常不怎么跟人说话,还是一副身娇体软易推倒的样子。 脸嫩的像是掐一下就能流水。 色欲熏心,林一羡看着严谨手边的报名表,想着他要是就这么交过去,可能会被教导主任扔回来重填。 于是林一羡豪气万千的一挥手,瞅着少年干净软萌的半边侧脸,一股保护欲油然而生。 徐幼之至今想不明白,为什么林一羡勾搭严谨,需要她以跑八百米为代价。 好在现在的秋天,中午还不算太热。 她和林一羡搭了伴儿,临近运动会的那两天中午,两个人一脸慷慨赴义般的英勇,顶着温暖和煦的阳光,踏着落叶,难得认真的围着操场慢悠悠的跑跑跳跳,探个体能的底。 徐幼之打起了退堂鼓:“爷不想跑。” 林一羡一脸坚定的看着她:“徐幼之!不可半途而废,把你的退堂鼓给我藏好!谁再升起这个念头,谁就是超级无敌螺旋升天大王八!” …… 以至于正式开展运动会那天,徐幼之小腿像是捆了铁,步伐显得稍稍的沉。 周四早上八点,美术二班的同学差不多都来齐了。好不容易不用上课,可以开开心心的玩儿,班上的气氛便比平时更加轻松欢悦。 唯一煞风景的,就是趴在桌上一脸生无可恋的徐幼之,以及她亲爱的前桌,罪魁祸首·林一羡。 两个人身侧的位置空空荡荡。 “林一羡,”徐幼之伸直了手,戳了戳林一羡的肩,语气焉然,“我可以向严谨申请不跑八百吗。” 林一羡懒洋洋的侧了眸,哼哼唧唧,有气无力:“如果他听我的,我也想申请。” 徐幼之:“你撒个娇,严谨肯定帮你想办法。” 林一羡:“你撒个娇,说不定贺知里也能戴上假发穿上裙子,替你上战场呢。” 徐幼之:“爷什么时候撒过娇。” 林一羡直起身子,眉梢一挑,盯着她,指尖随意揪住身侧的校服外套:“这不很简单吗,爷教你,看好了啊。” 严谨一般会备件校服外套在学校,就搭在自己的椅背上,以林一羡中午睡觉的时候盖着用。 因此,当她视线未偏,伸手拽住雪白柔软的校服布料时。 完全没有思考到其他的可能性。 第173章 康康伦家的小jio杆儿 纤细的手揪住衣角。 刚到座位的严谨:“……” 徐幼之目光一顿,漆黑的瞳孔映了些别的情绪。 像是……幸灾乐祸,又像是喜闻乐见。 她眉骨一扬,换了个姿势,点点头:“我看行。” 贺知里拎着两袋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从后门进来,看见这一幕,步伐一顿,也是一怔。 随即便敛了眸,视线偏移,落在吃瓜看好戏的徐幼之身上。 演出服饰大多都是由黑色的大塑料袋好的,男生一袋,女生一袋。为了方便分别服装的码数,那个老奶奶还特意将每一件衣服都用了收纳袋装好,并在收纳袋的表面用黑色油性笔标记好了码数。 他抬步靠近,却也没扰了徐幼之看戏的好兴致,转而在陈叙仰旁边坐下。 陈叙仰就跟被皇上翻了牌的小嫔妃似的,瘦弱的小身板狠狠一怔,手机差点掉地上:“里哥,你一来不去班长温暖的怀抱里待着,今儿怎么想着找我了……” 但话还没说完,便见大佬懒洋洋的趴下,单手撑额,食指指尖轻压唇瓣,压根没看他: “小声点,吵。” 陈叙仰:“……” 他觉得,要是这个时候他再问贺知里看啥呢,那就是明明白白的自取其辱。 陈叙仰的位置正好就在贺知里座位的正后方,于是现在林一羡,徐幼之,贺知里三个人完完整整的连成了一条直线,前面两个人交谈的声线虽然有些低,但还是能听了个完整。 林一羡:“我开始了啊。” 徐幼之点头,小脸严肃起来:“开始吧。” “撒娇第一点,一点要把声音压软,听上去娇一丢丢,甜一丢丢。” 林一羡的样子还挺正经,徐幼之默默叹了口气,若有若无的往别的地方瞥了一眼,心不在焉般的应付一声:“哎,你给我做个示范吧。” 严谨瞥她一眼:“……” 和徐幼之做同桌的那一个月里,他总觉得她的冷是浸到了骨子里的。倒是没想过她的玩心也挺大的。 “你等我两秒酝酿酝酿啊……”林一羡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顿了两秒,一弯眉,一瘪嘴,表情都换成了娇滴滴的小美人模样。 她“嘤”一声,委委屈屈的抬手,想抱一下严谨的椅背,动作一边移,一边说台词。 “小妖精,经过伦家的深刻反省,忽然jio得我好像不太适合跑八百鸭,泥康康伦家的小jio杆儿,跑断了,多可惜……我操!” 几乎是触碰到少年后腰的一瞬间,林一羡瞬间换了副面孔,转过头,盯着严谨的视线有点惊悚,原本掐着点娇软声线瞬间粗了不少。 目的达成,徐幼之笑眯了眼,由衷鼓了鼓掌:“哇哦。” 方才那番话无疑是将自己的形象毁了个彻底。 这个样子被严谨看到了,她以后还怎么在他面前称大王! 林一羡瞪了徐幼之一眼,随即警惕的往身后避了避。 吓得差点成结巴。 “小……啊啊啊不,严谨,你你你你,你听到了多少?” 严谨沉思了下。 视线淡瞥,声低:“不多。” 林一羡原本说的就不多。 所以就算是全听见了,也不多。 第174章 你变了! 严谨人如其名,性子一丝不苟,衬衫的衣扣要扣到最上面一颗,站姿要挺拔,不爱搭理人。这样的人,大抵是老实的。 再说,严谨又乖又软,应该不至于……故意骗她吧。 所以他说没听见多少,可能是真的没听见多少。 ……吧。 林一羡稍稍安了下心,下意识的想努力自然的叫他小妖精。 但她方才已经在那么尴尬的情况下喊了他的小昵称,眼下再想自然的喊出那三个字,好像就有点莫名其妙的别扭。 她清了清嗓子,没在意这个,小脸一皱,故作严肃:“严谨,你老实说,你的这个‘不多’,它是多少?” “……” 严谨低眸,伸手,默默将校服衣角从她手里拽出来。 沉默两秒。 才理着桌面上随意瘫着的雪白试卷,低哑着声音,尽量平稳的开口。 “……如果你不想跑八百米,到时候直接弃权就可以。” “严谨!“ 所以,他还是听到了! 不仅听到了,还完完整整的听了个全! 听全了也就算了,居然耍她玩儿! 林一羡咬了咬牙,一脸悲愤,随即抬手,毫不客气的在他的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小屁孩,你变了! 你以前都不会骗我的! 是哪个憨批把她们家崽崽带坏了!出来!我们一决雌雄! 操场上的大喇叭一大早就开始循环进行曲,八点三十左右,教室里的大喇叭突然和操场那边的同了步,声音猝不及防,震得班上同学瞬间安静。 贺知里起身,随即挺拔身形压下,少年俯在徐幼之的耳侧,坏心的“嗷!”了一声。 太可气了,他都在她后面待了这么久。 居然还没注意到他。 少年唇瓣恶劣的微扬,鼻息浅淡喷洒,眼底笑意戏谑,又像是带了些委屈的控诉。 徐幼之顿了顿,思绪纠结一瞬,三秒落下结论。于是她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唇瓣微张,吐出了这么一句极为敷衍的话。 “……吓我一跳。” 开幕式在九点整,高一工艺美术专业设立在美术楼的第一层,因此也就避免了上下楼拥堵的情况。徐幼之扫了眼班级后面放着的两个大袋子,又扫了眼腕表上显示的时间。 也没再搭理他,拍了拍手,提高嗓音,让男女生赶紧去换上衣服。 距离开幕式正式揭开的时间还早,徐幼之妥帖换上了衣服,站在班级门口,替每个女生都整了整领带。 才打开稍微有些腐朽的铁门。 踏出去。 美术楼上还有人搬着椅子,慢吞吞的挪下来,陈叙仰的动作快,徐幼之刚把门打开,就见这个少年凑过来,伸手,拽了拽他自己的睫毛。 随即一脸困惑,有有一丝丝惊讶。 “班长班长,你不化妆啊?” 他还以为女生刚才在教室里墨迹那么半天,是在给徐幼之整妆容呢…… 没想到她们真的只是在里面单纯的墨迹。 “我刚才看到一三四班的班花了,好家伙,各个妆容精致跟个要去吃唐僧的女鬼似的,虽然明显卡了粉,但好在校领导台离操场不算近,估计看不太见。”陈叙仰默默吐槽了下,随即又一拍脑门,像是刚想起来什么,又一脸震惊的补充。 “一三四班的班花!不就是之前把里哥堵到巷口表白的那几个嘛!” 第175章 姐姐,腰挺细 陈叙仰没说谎,要说起美术专业里几个有代表性的女生,那可就有得说了。 比如,一班,三班,四班的班花。 原本是因为好看而登上了几次表白墙,随即便在整个年级混了个眼熟。 抛开徐幼之不算,这班花的颜值也算是杠杠的了,虽然人是一个比一个好看,但行事作风,也一个比一个虎。 那天,里哥正好解决了几个莫名其妙就下了战书的大屁孩,结果刚出巷口,她们仨就猛地窜出来。 三个姑娘一字展开,将本就不宽的巷口完全堵住。 贺知里下意识掐了手上的烟,皱着眉,往后退一步,下颚微扬,眸底戾气清漫,不太有耐心了。 “贺知里,”她们挺着腰杆,姿态挺拔,像是笃定了他今天会看上她们仨的其中一个似的,“我们三个都来了,你喜欢谁,直接把人带走吧。” 她们这么有底气,不是没有道理的。一班的班花不知道哪儿来的消息,说是贺知里心里有人,对方是个很漂亮的姑娘,成绩好,性格好,在整个年级里,都特别出彩。 于是她们三个自动抱了团,并极有默契的同时把徐幼之排除在外。 毕竟是几个爱慕虚荣的女生嘛,自然会自动屏蔽比她们更好看也更优秀的小姑娘。 修长痞气的少年没了耐性,斜倚着身后稍显斑驳的墙,长腿微曲,墨黑碎发垂在额前。 他懒洋洋的嗤笑一声。 “老子喜欢的人,自然是全天下最优秀的姑娘。” 她干净,清澈。 明朗,温柔,调皮,也动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职高管的不算特别严,面前这三个女生明显都带了妆,面庞稍稍还有些稚嫩,此刻却抹上了也许并不适合她们的化妆品。 徐幼之偶尔也化妆,但她最多就涂个唇釉,她有时候不舒服,面上会没什么气色,淡的像个不吃人的丧尸。 烟还夹在指间,指节的位置微微泛了些烟草的颜色,贺知里此刻的心情也不太好,说话就显得有些不友好。 他平常不会对女生这么凶,也不会在女生在的场合点烟或是吸烟。 他虽然的的确确不喜欢这三个女生,可就算平时遇到递情书,被递得烦了,也只是漠然抬步,擦身而过,最多就当她们不存在。 他微凉的指尖摸了摸耳垂上挂着的耳钉。 眸色一凛,淡笑一声,用指尖抵住对方的肩,轻声低喃: “你们比不上她。” - 事情的大致过程就是这样,当然,陈叙仰自然也抹掉了些暧昧的,说出来过于直白的话。 徐幼之像是想起了什么,画面一闪而过,陈叙仰所形容出的画面感逐渐重合。 耳钉。 对了。 她今天看贺知里,发现他今天只带了一个耳钉。 左边耳垂微微泛着红,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的往下拽,拽断了之后,留下一段疼痛的痕迹。 但右边耳垂上,清透泛光的黑色耳钉,还安安分分待在他白净好看的耳垂上。 这家伙不是怕疼么。 耳钉从耳洞上生生拽下来,那疼的级别不仅高,还持久。 她摸了摸下巴,左手小臂正好能够环住自己的腰。 沉思间,一清透干净的少年迈开长腿,靠近。 笑。 “姐姐,腰挺细?” 第176章 给我系领带 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男卫生间里出来,修长指节泛着微冷的光,动作散漫的将最后一颗扣子扣上。 领带松散,长腿笔直。 少年耷拉着眼皮,小尖牙懒洋洋的叼着领带的一角,停在她面前,松嘴,倾身。 “不会系。” 徐幼之面无表情的将人脸推开,往后撤一步。 惯的。 越惯越娇气。 不会用手就捐了好了。 徐幼之目光略带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指了下陈叙仰前襟处乱七八糟系成的结:“你会系红领巾吗?凑合凑合得了。” “那多不好啊,”贺知里无辜的勾唇笑了笑,恶劣的看着她,“好姐姐,身为班长,维护班级容貌,不是你的义务么?” 瞧瞧这家伙被吓得。 层层叠叠的双下巴都出来了。 “找陈叙仰给你系。” “不要。” 贺知里慢吞吞的扫了眼自觉捂脸的陈叙仰,纤薄唇瓣下撇,面上嫌弃感毫不遮掩。 “……他系的丑。” … 九点钟,运动会正式开始。 徐幼之与林一羡并肩,两手空荡的到达班上指定场地,身侧分别是拎了两个凳子的贺知里与严谨,随即跟着人流,往操场走。 操场上,传来校领导蓬勃朝气的催促:“高二电商3+2的,动作搞快点,还在那儿慢慢悠悠的走!” 每个班都站在操场的塑胶跑道上指定的位置,场面一度十分热闹。 四个人从别人的队伍里穿过来。 严谨扶了把鼻梁上的眼镜,柔软的唇瓣轻抿,眉头皱了皱。 他下意识侧身,尽量不与其他人触碰。 但还是有几个路子比较野的女生猛然窜出来,碰撞在所难免。 林一羡伸手替他挡了一下,瞥了那几个姑娘一眼,淡淡颔首,步伐没停,动作自然的轻扣住严谨的手腕。 “……咳。” 严谨默默往她身侧靠了靠,摸了摸耳垂。 他现在这幅眼镜,是林一羡逼着换的,发型,也是老早之前,林一羡压迫他去剪的。 他对外表向来不甚在意,平常也被逼迫惯了,也就没反抗,由着她,任她肆无忌惮的指挥理发师。 少年身姿颀长挺拔,没了厚重眼镜的遮挡,他精致的五官便愈发出众。林一羡拽着他找到美二大团体,那几个撞了人的小姑娘还盯着严谨的背影,一脸深思。 眼熟,但是又好像没见过。 “?那个小哥哥哪个班的,转校生?” “你没看见徐幼之跟贺知里?那不是高一美二的么。” “美二什么时候又出了个好看的?一点活路都不给我们吗?” “你刚才怎么没去找那个小哥哥要个微信!” 主席台上校领导早就各就各位,先由副校长简单说了几句之后,高三美术一班才正式入场。 毕业高考班不参加任何运动会项目,但平时学习紧张,偶尔需要休息来换换脑子,于是校长特许,她们可以下来参加开幕式。 先由高三的学长学姐入场。 随即是高一年级的各位同学。 最后才是卡在中间不上不下的高二年级。 前面还有一个班,等这个班退场了,就来到高一美二的天下了。 徐幼之挺了挺腰,下颚微扬,眉骨无意识一挑,举着班牌,气质清冷淡然。 裙摆下的两条腿,修长笔直。 主席台上,念入场词的姐妹慷慨激昂: “接下来,冲我们走来的,是高一年级工艺美术二班,他们眉目星朗,敢于拼搏,与自信同在,与成功同行!……” 第177章 boyfriend 介绍词是千篇一律的模板,徐幼之也没什么兴趣听。 严谨站在队伍中央,等了几秒,低声:“齐步——走。” 念入场词的姐妹非常投入,徐幼之唇角自然的一勾,走在队伍最前列。 “美术二班!美术二班!再说一次!我是二班!” 他们班宣传委员性子活泼跳跃,想的口号都是些千奇百怪的,每一次想好了新的口号都要到班长这里报备。来来往往十几次,她也没了耐心,干脆让她们随意挑一个。 当时看到那俩家伙像是阴谋得逞般的相视一笑,她就隐隐觉得大事不妙。 结果她们果真挑了那十几个备选方案里最离谱最二的一个。 死亡微笑。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偏偏班上这群憨憨的小朋友们还非常配合,喊的一个个就跟精神小伙似的。 光瞧口号都能听出来,身后的小憨憨们没有一丁点必胜的决心。 整齐的队伍在主席台下方停下。 严谨:“全体,向右转。” 队伍的进场和退场排练了无数次,队伍最后一排,有几个滑头小子紧张又期待的搓搓手,冲着已经接触过无数次的校长爷爷,粲然一笑。 徐幼之瞥了眼无意识揉着耳垂的贺知里。 大抵是弄疼了,他淡淡的“嘶……”了一声。 “别摸你耳朵,手脏。” 贺知里眉梢一挑,像是又觉得她多管闲事了。 “你手才脏。” 但爪子还是乖乖的放下来,垂在身侧。 舞蹈的占位与现在排的体育队形不同,徐幼之将手上的班牌放置在此时队伍第一排正中央往前一点儿的地上,随即站到贺知里身侧来。 她低声:“等会儿让我看看你耳朵啊。” “知道了。” 秋风过,轻撩女生裙摆。 队形整排完毕,徐幼之蹭了蹭鼻尖。 沉默两秒后,音乐起。 少年身姿修长好看,动作流畅,举手投足间都是散漫着的好看,表情淡漠慵懒,唇红齿白的少年模样。 衣袂雪白柔软,随着少年的动作与风纠缠。 隐约可见少年腰腹间皙白精致的腹肌线条。 串烧里一共五首歌,除了第一首有一种能带人返回童年的魔力外,后面四首都选了流行的网络歌曲。 第四首与最后一首的间隙间,徐幼之微喘着气,回眸,转身,皙白纤细的小臂被干净雪白的布料包裹。 半举。 白软指尖自然轻蜷,纤长羽睫低垂,轻颤,墨黑发丝束在脑后,半歪着头,眼尾一点朱红魅痣,平添几分纯妖气。 少年修长身形靠近,与她相对。 同样的姿势,微抬,与徐幼之的小臂交错。 指尖阴影正好将女生的眼睛半拢。 低眸,漆黑潋滟的眸色愈发深沉,性感好看的喉结微动。 他的眼中容不下万物。 操场喧嚣,他却恍若未闻。 这个角度的徐幼之,又是不一般的好看。 侧面相对,少年少女耳垂上的碎钻耳钉熠熠生辉。 主席台这边看不到贺知里的耳垂,但另一边——那些举着手机,站在操场中央拿着手机录像的同学们,全都看见了。 半秒,音乐起。 徐幼之羽睫轻抬,唇瓣笑意放肆。 指尖与对方交握,一触即离。 少年回了神,眉角沾了细碎漂亮的浅光。 其他同学维持着队形,整齐的蹲在原地。 下一秒,贺知里手腕用力,将女生扯入怀,长臂半揽,虚扶对方后腰。 广播里,放着justinbieber的《boyfriend》。 第178章 给你吹吹好不好 灿白阳光拥簇,贺知里虚揽她入怀中。 哟嚯,绅士手。 徐幼之戏谑一笑,半挑了下眉,随即身子向后倾了倾。 少年瞳孔像是震了震,指尖攥成拳,手腕触上对方的腰,将人捞回来。 他皱眉,低声斥她。 “胡闹!” 塑胶跑道不比中间的那一片人造草坪,后者摔下去可能只是轻微的闷疼,但前者有颗粒感,又掉色,要是真摔下去,得疼得她掉眼泪。 “胡闹什么?”徐幼之指尖轻握对方的手,唇瓣微扬,没耽误舞蹈动作,“姐姐的腰需要你担心么?” 贺知里冷笑一声,站到徐幼之身后,皙白修长的指尖轻搭对方腰侧,垂眸,好看的腰左右轻晃两下。 他俯在女生耳侧,冷声:“惯的你。” “你惯我?” “……” 下一秒,少年俯身,再次与她四目相对,眉梢浮上抹淡淡的燥意。 接近尾声。 贺知里忽然伸手,唇瓣一扬,微冷的掌心覆上对方的眼睛。 声停。 徐幼之:“……” 这他妈跟原先的动作不一样! 这小王八蛋怎么肥四儿呢! 高一美术二班的节目结束。 表白墙和校园群瞬间炸了。 有人把录好的视频直接发到了群里,底下刷了一连串感叹号。 【woc!!!绝了!!!梨汁cp大旗给我举起来!!让林够边儿去吧!】 【可奶可狼猫系憨憨校霸x高贵清冷美艳女学霸,爷可了!】 【这一对请给我锁死!钥匙我吞了又拉出来被水冲走了!】 【感谢上面那个发了视频的,好人一胎108个】 视频录的还挺清晰,手也没怎么抖,就是周围此起彼伏的声音太多,听不太清舞蹈配乐。 少年身形清瘦,修长笔直。 女生清冷淡薄,不施粉黛,干净的白衬衫,搭上百褶裙,露出的一双腿白的发光。 但她跳的很妖。 眉眼,动作,甚至裙摆扬起的弧度。 眸底戏谑的妖气横生,但她偏偏只看贺知里一个人。 恰好在两个人后侧的陈叙仰摸了摸鼻尖,眼神偏移,咳了一声。 他目睹了全程。 还他妈是1080p蓝光的。 不过,他们这些个旁观者都觉得徐班长不想当人了,那么被她直视的里哥,估计心里更痒痒吧…… 美人在怀,哪能坐怀不乱啊。 表演完节目后,她们就能回到小操场指定的区域坐着了。现在刚过上午十点,徐幼之随手把班牌搁在自班区域最前方摆着的桌子上。 其他班节目还没表演完。 贺知里懒洋洋的眯了眯眸,打了个哈欠,坐在凳子上,眼皮无神的耷拉下来。 一转眼,徐幼之也没影了。 贺知里:“……” 昨晚处理了某些事情,少年实在没什么精神。周围基本上都是自己班上的人,他扫了一眼,定了个二十分钟之后的闹钟。 但,令他瞬间清醒的并非是闹钟,而是耳垂处,突然猛烈传来的刺痛。 少年几乎是瞬间睁了眼,下意识钳住对方的腕骨。 眸底闪过一丝明显的戾气。 徐幼之已经把校服换回来了,袖口挽至臂弯,一只手轻轻蹭着他的耳垂,另一只手握着沾了酒精的棉签,带着微冷的刺痛,轻轻触在他的耳垂上。 “怎么了?”徐幼之微微怔了下,随即回了神,凑近了些,轻轻往他耳垂上吹了口气。 哄人般的语气。 “学校医务室没有碘伏了,只有这个,你要是疼的话就叫我,我给你吹吹,好不好?” 第179章 何婉约你了么 对方光驳眸底,映了光痕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他,枝影落地,徐幼之的身形半被阳光轻拢,半为阴影所承。 贺知里瞳底迷茫了瞬间,随即像是松了口气,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放松了些。 “你乖乖的啊,你抓着我的手我不方便给你抹药。” “……就想抓着。” 贺知里不听,难得孩子气的抓着她的手腕,像是不舒服般的吸了吸鼻子,微微侧了侧头,乖乖把耳朵给她看。 一颗看起来很好揉的脑阔往自己怀里递了递。 !哪儿有送上门的脑阔不rua的道理! 徐幼之果断伸手,摸了摸少年蓬松细软的发丝。 视线一瞥,又注意到少年耳垂上撕扯下的竖痕。 叹了口气,心都软了半截。 “猫啊,你这样抓着我,就不怕我等会弄疼你?” 贺知里打了个哈欠,眨了眨略微有些涩的眼睛。 “我疼我就咬你。” 少年的耳垂比较单薄,因此伤口也不算特别长,但耳钉就这么生生给他拽下来,疼是肯定的。 不过幸亏这家伙当初没决定在耳骨上穿个洞出来。 不然,他现在的四分之一只耳朵,可能就摇摇欲坠了。 贺知里半倚在她怀里,前额轻抵在对方细长的锁骨上。 酒精再次触上来的瞬间,少年抖了抖,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微微收紧了些。 徐幼之戳了戳他的耳骨,“啧”了一声,问他:“你这耳朵怎么整的,又跟林昧打架去了?” 他嗓音一顿,无意识摇了摇头,低声:“没打架。” 自从没再继续跟徐幼之闹脾气了之后,他就已经很少打架了。 更别说林昧了。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他要是敢主动来挑事,那他也能勉强陪他玩儿玩儿。 “耳朵现在什么感觉。” 消毒消的差不多了,徐幼之安抚般的揉揉孩子的头,艰难的伸手,去抓摆放在另一侧的红霉素软膏。 一边怕他疼,给这家伙吹耳朵。 贺知里仔细思索了一下,“就……疼。” “说吧,谁把你整成这样的啊。” 如果他耳朵上的伤,真是他自己整出来的,那今早他一到学校,就应该可怜巴巴的朝她撒娇,让她给自己看看耳朵。 眼下他虽没什么隐瞒,但也没主动声张。 徐幼之觉着,这件事情也不会简单到哪儿去。 贺知里沉默了两秒。 随即,撑起身子,凝眸,一眨不眨的看她。 声线有些干涩的哑。 他问她:“你和何婉,还有联系么?” “有。” 自从查出何婉与风朔的交易记录,再加上上次把一个对咖啡因的儿子约到咖啡馆来。两次事件叠加,徐幼之眉头一拧,就更不怎么搭理贺知里户口本上的母亲了。 她俩的聊天记录,基本上是何婉问了下徐幼之关于贺知里的某些问题。 比如银行卡账号。 她懒得说,就模棱两可的回答了下。 其他的,好像也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但……联系……应该还算是有的吧。 徐幼之沉默着纠结了半秒,眸光复杂,却好像让贺知里解读出了别的东西。 他抿了抿唇,尽量平稳着声线,问她。 “何婉约你了么?” 第180章 生涯滑铁卢 “没有。”徐幼之顿了下,“怎么这么问?” 少年耳垂上的伤之前大概是简单消毒处理过,现在看起来也就没有很吓人。 徐幼之随手把用过的棉签掰断,扔在之前准备好的小垃圾袋里,拿了个新棉签,沾了点红霉素软膏。 捏着贺知里的下巴,强制性将人脸侧过去。 这他妈他没疼哭么。 生拉硬拽的。 少年耳垂白净,唯独这一块泛着刺激的红。 但他看起来真的像是完全不疼的样子,甚至还有闲心跟她扯别的:“你少跟她联系。” “那她要是主动找我,我总不能不回吧。” “以前我找你你不是挺会装死的么。” 徐幼之有一段时间可比他混蛋多了,什么东西是明令禁止的,她就偏要去破了人家的规矩。翻墙,逃课,在公开课上直接推翻老师的答案,那个时候,她可没有现在这种“做xxx不好吧”的意识。 肆意又张狂。 他刚和她冷战的开头,他其实有想过服软,主动给她发消息。 但消息就跟石沉大海似的,完全没有一丁点儿回应。 徐幼之猛地朝少年的耳窝里吹了口气,凶他:“你不要再动了啊,不然疼死你。” 扬城二职是国家级重点职业高中,每次整活动就跟要散尽家财似的,这次也不例外,操场上,有几个超大超喜庆的大球飘在空中,挂着的竖幅随风摇晃。 几架无人飞机在操场正中央飞,偶尔冲到小姑娘面前,给人来个特写,手机端在斗宇tv里同步直播,并连接了学校画室楼上挂着的巨大led显示屏。 贺知里的耳朵好不容易被徐幼之放过,下意识想伸手摸摸耳垂,但刚抬起手,指尖便被人重重挥了一下。 这一幕自然没有逃过胡乱瞎飞的无人小飞机的摄像头。 显示屏上平常都只是放些优秀学生的成绩。因此徐幼之的证件照长月挂在那儿,所以在看见屏幕终于整了点儿别的新花样时她还挺庆幸。 但待她动作一顿,眸子一眯,看见屏幕上的画面时。 脸瞬间就黑了! 直播页面的弹幕聊天区,消息刷的飞快。 没有橘子:我没看错吧,贺知里被打了居然没还手? 吃猫猫的兔子:wcc本人有幸亲眼目睹了贺知里校霸生涯的滑铁卢! 爷不想努力了:喔这满屏的粉红色泡泡,爷磕了! 我给你整个绝活: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她们都有甜甜的恋爱,而我只是个憨憨! 运动会开两天,团体项目和长跑都在第二天,开幕式结束后,这一整天几乎都是个人赛。 徐幼之就报了两个项目,4x100和女子800,4x100的接力赛在下第一天下午。 她本来不想参加任何一项,只想安安静静的悄喵喵溜到教室睡觉,但徐幼之在初中的短跑战绩不知道怎么被人扒出来了,于是她被当成鸭子赶上架,干脆随意报了个4x100,随便跑跑得了。 太烦了。 要是下次还有人扒她,那她就得开启猎杀时刻了。 下午两点左右,徐幼之一脸气愤的待在班级区域内,暴躁的揉自己头发。 广播里,是体育老师稍显粗犷的声音。 “请:男子100米贺知里,女子4x100徐幼之,立刻来指定教师进行检录!” 第181章 来帮傻子系鞋带 操场一角,体育老师正拿着名单进行检录。现在在做准备的已经是高一男子100米组的最后一批了,等这一组男生跑完,徐幼之这边就该上战场了。 宣传委员们本来想凑过来看看热闹,但樊小时及时出现,拦住放飞自由心的俩孩子,强制摁头让她们乖乖在这边写加油稿。 她偶尔会下楼来看一下自己班孩子上体育课的情况,基本上就躲在暗处悄悄的观察一下他们。 因此他们懒散贪玩儿的样子,全映在了她眼里。 她对运动会拿第一的事情完全没有任何期望。 上午的项目她没来看,也不知道这群孩子到底发挥的怎么样,但成绩排名她也不是太看重,毕竟只要不是最后一名,就不算太丢脸,只要不丢脸,那一切都好商量。 写加油稿并交到主席台,也是可以算分的。所以即使他们班不能在赛场上靠胜利得分,也要在力所能及的写稿能力上努力赚分。 徐幼之本来独自待在一侧做热身,瞳色涣散,像是再发呆走神。 一声枪响。 徐幼之下意识抬眼,错过前面攒动的人影,脚步微微往旁边挪了挪。 视野才总算是辽阔了些。 伴着枪响,跑道起跑线上,几个少年宛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十几岁的少年,如同喷薄而出的朝阳!步伐迈开,英姿飒爽!你的汗水挥洒,是赛场上最亮的崽!加油,贺知里,你是最棒的!——高一美术二班来稿。” “一根小小的木棒,连接的是团结和友爱;一根小小的木棒,传递的是勇气和力量;一根小小的木棒,演绎的是拼搏和奋斗!你们的汗水洒在跑道,灌溉着成功的花儿开放。你们的欢笑飞扬在赛场,为班争光,你们最棒!——高一美术二班来稿。” 跑在最前面的是贺知里,少年身形清瘦修长,校服拉链拉至锁骨下方,墨黑的校服裤宽松,包裹着对方笔直好看的腿。 “加油!!!!” 几个班的女生扒拉着跑道周围拉起的分栏线,撕心裂肺的吼。 不知道在为谁加油。 ……操。 徐幼之几乎是下意识的蹙了蹙眉,心底隐隐泛起了抹清淡的浮躁意味。 贺知里是第一棒,比赛刚开场,就与其他班的男生拉开了距离,陈叙仰是倒数第二棒,微冷的接力棒传递到他手上时,其他班的几个已经快追上来了。 校服衣摆微扬,衬着淡红色的塑胶跑道。 满满青春的活力气息。 “二班牛逼!” 陈叙仰到达终点的一瞬间,围观着的美二同学带头报出句粗犷的感叹! “二班真脏话的牛逼!” 女生4x100检录处,在此候着场的美二同志们也同样愉悦的欢呼起来。 成绩采用比时间制,虽然美二在这一组里压倒性胜利,但毕竟前面还有那么多组,一切都要等到统计时间都结果出来,才能算出名次。 “徐幼之。” 男生比完赛之后就散了场,贺知里反其道而行之,随手将校服拉链拉开,朝徐幼之迈步走过来。 徐幼之露出个笑容来:“你来给我加油的?” 贺知里眉骨戏谑一挑,唇瓣轻抿,微勾。 单腿后撤,低腰,在她面前蹲下。 “不是。” 他声音清淡低沉,皙白修长的指尖勾住对方的鞋带。 随即抬眸。 “我是来帮傻子系鞋带的。” 第182章 众目睽睽搞谋杀? “喔~” 校霸甘愿为学霸折腰,占了无数dna的手修长白皙,像是把对方捧在手心,连个鞋带都舍不得人家系。 班上同学倒是对贺知里没那么多警惕之心,因此动作和神态也没有丝毫刻意的收敛,面色自然,甚至还能笑眯眯的开校霸的玩笑。 “……” 徐幼之恍若未闻,只是耳尖可疑的红了红。 低眸,扫了眼自己松掉的鞋带,沉默两秒,随即视线偏移,目光停留在正垂着眼睛给她系鞋带的少年。 歪头,勾唇,敛了眸光。 他校服里穿了件简单的白t,今天温度稍稍高了些,阳光炽热且刺眼,大抵是刚才过来的时候撞到了人,衣服上有小片水渍洇开,隐约可见光景。 布料贴着的腹部有几道明显的沟壑,线条流畅精致。 t恤下摆一半扎在校服的裤腰里,抬手时,隐约能看到紧窄的腰线,小腹侧面突起的青筋,以及小片皙白好看的腰。 讲道理,在十六七岁的年纪,贺知里的身材已经挺勾人了。 徐幼之也不是什么纯情傻白甜,看到对方露一点点肉都会激动害羞到恨不得从教学楼顶部飞跃直下三千尺,脑浆如同黄河之水天上来。 比这尺度猛一百倍的她都能面无表情的看完。 但等少年掐上她的腮帮子,疼痛袭来,她才猛地意识到,自己的一颗心好像还在快乐的蹦着迪。 动作比脑子更快,徐幼之还没回过神来,手上便已经很诚实的把人的拉链拽上去了。 其力道之猛,拉链一下拽到头,拉链磕上下巴,对方眉头一皱,条件反射的仰了仰脖子。 “众目睽睽,搞谋杀?” 徐幼之是第三棒,点名完毕后,她才随着人潮,往自己要站的地方走。 一边伸手恶狠狠的戳了戳少年的腰窝,瞥他一眼,表情平淡。 “搞你妈,你衣服被水浸湿了都不知道么?” 来来往往的人挺多的,贺知里懒洋洋的眯着眸,打了个哈欠,没听清:“谁湿了?” 徐幼之面无表情的指了指他:“你。” 比赛很快开始。 美术二班的女生里,有两个姑娘初中是田径队的,林一羡是第一棒。枪响的瞬间,这丫头就跟小炮弹似的,嗖的一下就出去了。 但还是比别人慢了一丢丢。 那两个田径队的女生分别是第二棒和最后一棒。 虽然有人扒了徐幼之初中的100米成绩,但那两个姑娘压根没想过徐幼之能帮上什么忙。 毕竟衡白的都是些书呆子,每天恨不得就跟书黏一块儿,哪儿还有时间做体能训练。 第三棒交递。 徐幼之眉角一挑,那颗朱红色的痣映着阳光,似乎又妖艳明媚了几分。 脚尖点地,体态轻盈却稳。 交付第四棒时,别的班才刚到第三棒。 这次比赛赢得好像没什么悬念。 跑完这一百米,徐幼之今天就没什么需要再上场的地方了。她懒洋洋的阖了阖眼,也没想等班级成绩公布,冷着脸,就要回到自己班上去瘫着。 但她才刚抬步,手腕便被人轻握住。 她缓缓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下一场我跳远,你不来看么?” 徐幼之“害”一声,敷衍的像是挥蚊子般摆了摆手,语气有点倦:“你乖啊,姐姐要睡觉,你自己一边儿玩儿去吧。” 贺知里:“看完比赛,我陪你睡。” 第183章 他居然还生气 陪你睡? 徐幼之忽然嗅到了别的意味,瞳色戏谑潋滟,整个人清醒了七分。 她脚步一顿,回头,笑:“那你多少钱一晚?” “……” 少年表情一怔,漆黑好看的瞳茫然无措的情绪一闪而过。 掌心里的腕像是灼了火一般,忽然温度飙升,贺知里指尖一烫,猛然把手收回来。 耳根子红了半截。 他往后退了两步。 眸底有些难堪:“我是说,我可以陪着你睡觉。” 徐幼之越看越觉得贺知里像只猫崽,唇瓣一勾,笑意加深。 她慢慢悠悠的,补充一句:“我的意思是,我会付钱的。” “……你回班吧。” 少年猝不及防的撞上了她的眼睛,像是被人触了逆鳞,他眉心一跳,偏偏又舍不得狠下心来凶她。 他脸上的神情很淡漠,眉宇间蕴几分冷淡的清疏,分明像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却浑身都透露着“我生气了,哄我”的气息。 眼尾略微上扬,眸光低敛,漆黑深沉交织,瞳孔透着漠然。 刚好跳远那边已经开始检录,贺知里转身,迈步往那边走。 他、生、气、了。 徐幼之觉得自己好像玩儿脱了。 操场中间的足球场略有些拥挤,大部分都是几个小团体跑来跑去的给人喊加油,少年修长单薄身形张扬不羁,逐渐被人群遮挡。 她猛地反应过来,赶紧去找跳远的检录处。 谁让他说出来的话那么引人遐想。 她不过是最直观的向他表达了她所理解的意思。 结果这家伙还生气了。 还得哄他。 她虽然在美二班的女生里算是身形高挑的了,但操场上的人来往实在太多,人影幢幢,她眼花缭乱。 她干脆不走了。 指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贺知里打了个电话。 响铃几秒后,电话被人接起,那边声音也挺嘈杂的,她等了半秒,对面却依旧保持沉默。 徐幼之面无表情:“人太多了,我找不到你了,你要是有点良心,就过来接我吧。” 贺知里单手插兜,掀眸,往周围扫了一眼。 这家伙倒是越来越蠢了。 少年挫败的叹了口气,想给她一个具体位置,但这里人比较多,她走过来估计他也看不见。 于是他皱了皱眉,低声开口:“……你在哪里。” 那边声音嘈杂:“我在操场,四面八方全是人。” “你拍照发给我。” 过了没一会儿,微信置顶出现一条未读消息。 他正想过去把那家伙拎过来,陈叙仰就眼疾手快的勾住了对方的肩膀,提高了音量,声嘶力竭的吼。 “里哥!!你跑哪儿去!马上就点你名儿了!现在去接人?对方是谁啊还能给你摆这么大谱!” 谁啊! 还能有谁啊。 贺知里瞥他一眼,眉梢意味不明的轻挑了下,没说话。 队伍前面的老师拿了个喇叭,也在声嘶力竭的吼:“高一美术二班贺知里,贺知里来了没有!” “来了。” 少年懒洋洋的抬了抬胳膊。 视线清冷移开,扫了眼手上握着的手机。 下一秒。 沙坑左侧,一个单薄的身形终于从人流里挤出来。 第184章 糖醋鱼酱烧排骨可乐鸡翅 徐幼之扫了眼拿着大喇叭还在吼的体育老师,又看了看在一旁被陈叙仰揽着的贺知里。 也真是奇了怪了,操场上这么多人,居然还有几个脑子里像是缺根弦似的男生占地儿踢球。 也不怕踢到人。 沙坑两侧都拉起了隔开人群的塑料红线,贺知里站在靠右侧的位置,贺知里身形清瘦修长,平时走在人群里,单凭背影就足够醒目了。现在再有铁打的颜值加持,她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他了。 徐幼之将高至自己锁骨处的塑料红绳略微往上抬了些,随即身形低俯,从空余处钻过来。 贺知里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走过来,指腹轻捻,将对方眼角沾着的一小点蹭下来,淡声:“操场就这么点儿大,你还找不到地方?” “倒也不是,主要是我不想挤。” 而以贺知里在扬城二职的名声,其他人对他,是能避开就避开的。 如果跟在他后面,那就可以妥妥的走的肆无忌惮了。 她打了个哈欠,纤长指尖拍了拍对方流畅漂亮的肩线,声线清冷,微低:“说好了啊,我给你加油,你跟爷一起睡觉。” 声音是不大,但陈叙仰离得近,模模糊糊的能听见对话,他一脸震惊的睁大眼,勾着贺知里的那只手紧了紧,下意识把人往自己怀里摁。 这这这……虽然cp成真是好事,但是这也太早了吧! 大班长路子挺野啊! “!里哥,咱不能为色所迷嗷!你还小,你不能这样,答应我,你三思好吗……” 其紧张程度就跟挽救失足少年的老父亲似的。 随即瞧见贺知里一副漠不关心甚至隐隐想掐死自己的表情,陈叙仰果断松了手,转而把徐幼之当突破口,一脸认真的劝她:“班长,讲道理,咱里哥挺小的,您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话音落地,三个人同时一怔。 随即,少年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来。 “陈叙仰,你他妈说谁小?” “我说的是年纪,年纪啊里哥……” 跳远这边很快就要开始比赛了,徐幼之瞥了眼缓步靠近的老师,从贺知里那边钻出去,站在红线外的区域。 排在贺知里前面的几个人像是挺专业的样子,肌肉线条很带感,肤色也不同于贺知里的皙白干净。 小麦色,略微偏黑。 徐幼之无意识咬了咬指甲,眯着眼睛,一脸深思。 原来贺知里长的挺帅的啊。 就是看起来有点弱鸡。 应该给他喂点啥吃呢。 但她好像在厨艺这方面一窍不通,于是徐幼之眸光坚定了一瞬,临时决定以后多去贺知里家蹭饭。 然后多向他报点菜名好了。 她无意识点了点头,在心里与自己击了个掌。 “别看了,人家有女朋友。” 贺知里一侧眸,正好看见徐幼之盯着前面某个人盯得像是入了神一般。 内心淡淡不悦的情绪升腾。 少年酸不拉叽的伸手,在徐幼之面前打了个响指,把她的视线吸引回来。 姑娘瞬间回神,皱了皱眉,盯着他看了两秒。 又看了看前面的肌肉男。 开口: “我决定了,今天我要吃糖醋鱼酱烧排骨可乐鸡翅!” 第185章 跳了六米五连个礼物都不配了? 少年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话音落地的瞬间,贺知里愣了一下。 徐幼之又纠结的皱了皱眉:“你会做吗。” “……” “要是不会,我们出去吃也行。” “……” “要不我请你吧,你回家把云温带上。” “……” 徐幼之的声音微低,吐词倒不那么清晰,听上去就类似于陈叙仰考试的时候斟酌着这题到底应该蒙b还是蒙a。 所以,她刚才盯着某个人看了那么久,不是因为她喜欢那款,也不是因为对方背影好看,更不是因为那个人露了肉。 而是因为,她在思考今天晚上吃什么好? 贺知里挑了挑眉,看着皱着眉一脸沉思的徐幼之,修长指节忍不住轻轻揉了揉对方细软的发丝,唇角往上面扯了一下。 声音略低,蕴着丝淡温的宠。 “想吃什么都可以,你说,你里哥给你做。” 徐幼之伸手把他的爪子挥下去,睨他一眼,淡嗤了一声:“贺小猫,我看你是香飘飘喝多了要上天围着地球飞两圈了,虽然男女平等,但弟弟就是弟弟。” “净会胡扯。” 徐幼之往前走了两步,视线偏移,观察了一下。发现贺知里前面的几个人跳远范儿倒是挺足的,准备动作看起来牛掰的不行,但实际成绩令人哗然。 “下一个,高一美二贺知里。” 体育老师拿着大喇叭喊,贺知里活动了下脚腕足踝,踩上助跑线。 “跳好点啊,别让我瞧不起你。” “超过6米,你得给我准备惊喜。” 随即,一个轻快有力的起跑,然后一跃而起。 “我还没答应……!” 声音戛然而止。 徐幼之没见过世面般的拍了拍手。 她方才看其他人跳远,那一个个表情狰狞的就跟刚吃了三斤小孩凉拌五两橘子似的,牙龈啥的都往外曝。 眉角飞扬,脸上褶子层层叠叠。 但贺知里却依旧好看,好看到徐幼之的视线就这么停在他身上,移不开了。 衣摆不受控制,宽大的校服即使被徐幼之强制性的扣上了,也还是往上提了些,露出了半截腰。 贺知里落在了沙坑里,掌心撑了下地。 6.5米。 目前出现的最好成绩。 “过6米了啊,”徐幼之挪到坑边,低眸,朝贺知里伸出手,“年级第一亲自伸手把你从坑里拽起来,这个奖励是不是很棒?” 贺知里正准备先拍掉掌心的沙,闻言,动作一顿,抬手,直接扣住对方白净的手。 “就这?奖励?”贺知里借力站起来,掌心的沙混着细碎的石子,硌得人心里发痒,他没动,挑了下眉,哼笑一声,“你做梦呢?” “你这个第一是给我拿的?居然还找我要礼物。” “为什么不能有礼物?” 贺知里抬手,指尖点了点原本在踢足球的男生,“那边那个,穿黑衣服的,他什么都没干,都有女生给他送水。”而后修长的指尖又轻轻戳了戳自己白软的脸,一脸真诚的发问,“我长的没他好看么?跳了六米五,我连个礼物都不配了?” 第186章 你能帮帮我么 徐幼之抿着嘴沉思了下,默默瞅了眼贺知里还覆在她手背上的那只手,微微动了下,但没抽出来。 她想,贺知里还真是娇气,不过是一瓶水而已,眼巴巴成这样。 那语气就像她虐待他了似的。 细小沙石硌着掌心,贺知里光明正大的扣着徐幼之的指尖,有意识的护着她,让她不至于被来来往往走路不长眼疯成性的人撞到。 那吨位多大啊。 这一撞不得把这丫头撞成内伤啊。 今天天热,等两个人穿过人群后把手松开,掌心抖音细细密密浸了层薄汗出来,拖贺知里的福,徐幼之的掌心也沾上了些细小的尘。 她身上没带餐巾纸,因此就想摊着一只手等着过会儿用水洗,一边垂着眼睛,想了想,半秒后眸底一亮,给他一个自认为完美的建议:“那我请你吃冰淇淋吧。“ 这可比水高级多了。 贺知里瞥了眼女生摊着的掌心。 五指纤长柔嫩,透着干净的白,像是家里酥酥的肉垫,看起来柔柔软软的,就跟刚出锅的小馒头似的。 … 第一天的运动项目结束,名次出来之后,林一羡蹦蹦跳跳的过来报喜讯,美术二班女子4x100团体第一,男子4x100团体第二。 二班的大部分人真的属于那种平常话多到不可思议,但临近上场又怂的一批的典型,他们喜欢活动,但并不喜欢参与活动。 他们只想坐在台下鼓掌,然后吃吃瓜看看戏。 因此,除了这两个名次之外,美术二班的个人项目,并没有一个得奖的。 二班散场之前,贺知里和严谨自觉的过来给这俩娇气鬼扛凳子,于是四个人两前两后的从一班面前经过,正巧,一三四的班花凑在一堆,唧唧歪歪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只是视线却不停的落在徐幼之身上。 “……” 她索性把步子放慢,方向往一班那边靠近了些。 这几个人对贺知里有好感,她在开学后一周就知道了,毕竟她们家崽崽长了张招桃花的脸。 还有一段时间,几封情书曾不约而同出现在他桌上,跟着信封的,还有明显的唇印。 她嫌恶心,就拿笔把情书上的署名抹了,随后将它撕成了无数小碎片,扔洗手间里冲走了。 但几个人哔哔赖赖的声音太小,她什么也没听见,就走了。 运动会不需要补晚自习,此时现在放学又还早。听林一羡说,严谨家里出了点事儿,眼下没地方去,就暂住在对面林一羡的公寓里,这个月刚把房租给她打过来。 林一羡怕他没钱吃饭,就想着把人拉着,一起把晚饭解决了算了。 贺知里家里还有一只猫和一个孩子嗷嗷待哺,于是他一个人先行打道回府了。 徐幼之和林一羡一合计,决定去学校后面新开的一家川菜馆。 很巧的是,徐幼之前脚刚踏出校门,便迎面与面容明显有些焦急的林够撞上。 男生被撞的往后倒退好几步。 他还没站稳,便已经下意识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修长瓷白的少年弯了弯腰,眉头紧皱。 徐幼之愣了一下:“……没事。” 随后,目光沉淀下来,他低了低眼,眉眼间烦躁的情绪像是消散了些。 他说:“柚子,你能帮帮我么?” 第187章 是不是你指使他们来找茬的 事发突然,徐幼之没反应过来:“……什么?” “扬交职院的来闹事,把我们班和其他班的几个姑娘堵在巷子那边了……贺知里不在么?” 徐幼之摇摇头:“他回去了。” 扬交职院的混在整个青鹤区都是出了名的,一些不愿惹事儿的孩子碰到他们,都会选择绕道而行,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个学校的混子就跟牛皮糖似的,一讹就黏上你了。 林够也还没禽兽到需要两个女孩和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过去撑场子。相比之下,贺知里就靠谱多了。 林一羡唇角忍不住抽了抽,真诚发问:“你看到了,你怎么不及时出手把她们救下来?” 林够回想了一下,老老实实:“对方人多,我就一个人。” 打不过。 就这阵仗,他要是挺身而出,不仅救不下人,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真以为这是小说里呢,在明知自己与对方实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还往上冲,恕够直言,这不是正义感,这是找死。 徐幼之沉思了下,扬交职院比较出名的又爱到二职来惹事的,大概也就是电商班那几个了,以林昧为首,大摇大摆。 她点头:“那我们跟你一起过去,严谨,你可以在巷口盯着,一旦我们处于下风了,你立马报警。” “……” 严谨瞥了眼一脸深思的林一羡,默默往她身侧靠了靠,没吱声。 后者摸着下巴,眯了眯眼睛,点点头:“我觉得这个可以。” 她见识过徐幼之打架的。 第一次看见这么个长的好看的小姐姐面无表情的把十几号人揍趴在地上的时候,她就决定抱上这么个大腿了。 那天下午她请了假,下午第二节课的时候才到学校附近,结果她还没来得及走到学校门口,就迎面碰上成堆的混子,被堵在巷口。 你能想象吗,在下午正是上课的时间,她亲眼看见衡白中学稳坐年级第一的学神,动作轻盈娴熟的从学校内部翻墙出来,像是要逃课。 对方皮肤白嫩,干净的像是雪白的瓷娃娃,表情平淡漠然,身形单薄,看着就是一副好学生不打架的样子。 所以直到这么个好学生面不改色的将那十几号人全扔地上时,她默默缩在墙角,瞳孔震惊的睁大了些。 然后徐幼之把校服外套脱了塞包里,又将鸭舌帽往下压了压,把人送到学校门口去。 后来再遇到,她勇敢上前搭话,顺带就提起那个巷子,她一脸“原来好学生也会打架”的惊讶和崇拜,结果下一秒鸭舌帽从天而降,将她半张脸盖住。 女生睨她一眼,微冷的声线蕴着笑,“你家好学生翻墙逃课还打架啊?” 林一羡:“你几天没洗头了……” 但林够并不知道徐幼之会打架。 在他的记忆里,徐幼之只是个长的好看平平无奇的学习小天才而已。 她打架? 做梦呢吧。 不过也挺巧,徐幼之刚揉着手腕,出现在巷口时,几乎是一眼,就看见被人围在角落的几个女生。 这几个分外眼熟的女生不经意抬眼,看见她,也是一怔。 随即,眸光凶恶一瞬,就跟徐幼之杀了她们全家似的叫嚷起来:“徐幼之!你来干嘛!是不是你指使他们过来找我们茬的!” 第188章 腿是会被打折的 还挺巧的,这里都是老熟人,一三四班那几个老是抱团玩儿的班花,还有林昧和他的小兄弟。 徐幼之把校服外套系在腰上。身形挺拔,校服衣摆松散。 两批人,一批在巷尾,一批在巷口。遥遥对视两秒,徐幼之皱了皱眉。 半秒后,便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冷漠神色。 她纤细手臂微抬,将自己侧后方的林一羡和林够挡住,阻止他俩继续往里走。 随即视线平静轻移,微冷的与三个女生对视上。 纤薄好看的唇瓣轻启。 “救、你、妈。” 哪个傻逼会在要求别人堵了人之后,还专门自己跑过来露脸的。 这不就是蠢死的么。 这几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倒打一耙的功夫倒是成熟的很。 林够扫了眼自己班上的女生:“这……” 见死不救不太好吧。 徐幼之正欲转身,紧接一个女生尖叫了一声,猛地推开了林昧,往徐幼之这边跑了几步。 她声音有点颤抖:“你……你们不要过来啊……” 猝不及防被人狠狠推了一把,巷子又窄,林昧来不及稳住身形,脚步后退,撞到一堆杂物。 林昧还特别委屈:“我又没想劫色,你们上次去酒吧把我哥们儿的手机拿走了,我是来找你们要手机的……” “……” 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徐幼之和林一羡对视一眼,往旁边挪了挪。 林一羡:“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我们还需要救她们吗?” 徐幼之摇了下头,往后看了一眼,一边往巷口走,一边不忘把林够拉上,淡嗤了一声,没放在心上:“不需要了,林昧没这个胆子跟我对着干。” 平心而论,她平常真的懒得管这种事情。 更别说这种不识好人心的人了。 就像农夫与蛇,稍不注意,就会被他们跳起来,然后狠狠的咬你一口。 职高里部分女生心思沉,喜欢拉帮结派孤立某一个人,然后几个人又拉成几个小团体背后说人闲话,处处勾心斗角。 所以,其实严格来说,徐幼之并不太愿意跟女生有过多的交集。 女生之间的问题处理起来很麻烦。 不如男生之间简单粗暴直接打一架来的痛快。 林够一脸深思,眸底浮现抹漂亮潋滟的疑色。 虽然徐幼之说出来的话好像有点中二,但听起来真的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底气和安定。 他弯了弯眼睛。 “这么有底气,你莫不是市长的女儿?” 声音很低,但徐幼之还是听见了,她睨他一眼,像看傻子似的看他:“我看起来像是会拼爹的人?” 随即几个人面不改色的踏出巷口。 大概是真没想到徐幼之会这么干脆利落的走掉,几个女生瞬间再次提心吊胆起来。先不说徐幼之这个人往那儿一站就是令人安心的感觉。自己现在面对着的是臭名远扬的林昧,他说他只是过来拿手机,谁信啊? 林昧垮着脸,恨不得双手合十给她们烧个香了:“真的,我真的只是来拿手机的。各位大姐,你们赶紧把手机还给我,成不成?要是徐幼之真以为我又来找事儿了,腿是会被打折的!” 第189章 我没听歌,你们就挺吵的 要说性子和外貌严重不一的,徐幼之若称第二,谁他妈敢称第一。 见过衡白的打架吗? 衡白是国家级重点初中和高中,里面的孩子非富即贵,家教极好,从小就瞧不起他这般的人,见到街头巷尾混混般的恨不得捂着鼻子绕出八百米远,一心只爱学习,顺便发展一下其他的兴趣爱好,甚至从来不会正眼瞧他们。 有人曾以调侃的语气,来调侃职高的学生:“职高人,职高魂,职高都是人上人。” 诸如此类的话三观极其不正,属于一杆子扫到一群人的典型案例,有多少人是因为中考失利不得已才来的职高,又有多少人来职高只是为了混日子的? 你觉得所有来了职高的都不会好好学习,但你们知道他们之中也不缺乏优秀的人才,他们参加市级,省级,国家级比赛,而某些人坐在家里,手边是放了好几天都没扔的泡面,可乐瓶,他们刷着手机,穿着一个月没换洗过的衣物,翘着腿,在网络上瞧不起这个,也瞧不起那个。 林昧刚来职高的时候其实也不是现在这样的,但身边人对职高的偏见太大了,当他去职高报名时,所有人都说他毁了。 久而久之,他也倦了。 何必呢,反正他们都觉得读职高什么前途都没有。 即使他参加技能高考,也考不上大学。 没有希望的事情,做了干嘛呢。 有这个时间倒不如挥霍青春。 所以那个时候,当他看见有学生从衡白内部翻墙出来,姿势娴熟,像是做了很多次,他以为那是个混进衡白的小偷,但定睛一看,哦豁,这不是那个登报数次的年一吗。 他像是见到香榴莲一般的新奇。 随即他被这看起来跟书呆子似的姑娘扔在地上。 他也还是懵的。 这家伙白白净净长的就跟乖乖女似的,怎么没事儿想不开学人打架呢。 再加上上一次,网吧那块儿打的一架。 啧。 这丫头。 简直帅的他想去抱大腿喊老大! … … 徐幼之不知道一三四班最后是怎么被林昧放走的,她也没这个兴趣知道。 但第二天的运动会上,风言风语就起来了。 上午基本上都是扔铅球啊,团体8字式跳绳啊,拔河之类的比赛,徐幼之没报名,因此一个上午都是空闲的,她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修长笔直的双腿交叠,阖着眼,墨黑发丝披散。 雪白的鸭舌帽盖住对方精致的半张脸。 半弧小巧的耳垂上,换上了普通的防过敏耳棒。 耳朵里塞着雪白的耳机。 “又开始作了。” “贺知里这次怎么不在她旁边?” “她昨天不是还跟林够走得近吗,还有那个严谨,我们军训的时候,我还看见断断续续有男生给她寄东西呢。” “她身边怎么这么多异性?” “going来的呗,人家先天就有这条件,勾一勾手指,男生不得成批往上扑啊。” 看徐幼之戴着耳机,估计也听不到这边的声音,因此几个人的声音还挺大的,完全没有压制的意思。 随即,话题中心动了动。 她指尖捻住鸭舌帽的帽檐,微微向上扬了下。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 侧眸,露出半只眼睛。 另一只手,将耳机线直接拎起来。 本该连接手机的那一端接口,居然什么都没有。 “声音小一点。” “我没听歌,你们就挺吵的。” 第190章 爷要定了 还有什么比背后说人闲话被现场抓包更尴尬的吗? 一班的小班花瞥了眼缠绕在徐幼之纤细指尖上的纯白耳机线,面上尴尬心虚的神色一闪而过。 对方掀了下眼皮,表情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清浅,倒是不甚在意。 “叶素薇同学,”她开口,尾调轻柔拖长,像是有些散漫的慵懒,露出的一只眸光微眯。 徐幼之姿态依旧放松着懒,眉梢轻佻,一只手搭在小腹前,肤色白的发光。 “我和异性玩儿就是going,那我跟你爸讲两句话,是不是就是你第二个妈了?” 女生被遮挡住的唇角略微勾了勾,语气平淡,就像是日常交流一般,但吐词却丝毫不给人留情面。 “还有,分明是我的快递,叶素薇小朋友又是怎么知道,是谁寄过来的?” 军训那段时间,每个班的女生都分了宿舍,叶素薇是一班的,徐幼之是二班的,宿舍相邻,但两人不合是摆在面上的,因此也没有人互相串班走动。 那个时候的快递都是直接在门房那儿的小黑板看,徐幼之的名字后面总写的满满当当,每次从门外那边走过去,都像是在嘲笑她。 她不如徐幼之好看,不如徐幼之成绩好,但那又怎么样,身为衡白的年一,还不是考到职高来了? 指不定,她之前的成绩都是抄出来的呢。 叶素薇眼神恍惚一瞬,随即视线清明,面前,徐幼之的目光深邃,却又明显透着抹漂亮的冷讽。 “喔,我知道了,”她淡淡的“啧”了一声,语调依旧清冷,却带了些恍然大悟般明显的夸张的神色,“叶素薇小朋友,趁我不在,偷看了我的快递啊。” “我说的分明都是事实,你若是没有……那个什么他们,身边怎么会有那么多男生围着你!” 徐幼之立马接茬:“这还能有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漂亮,并且不蠢啊。” 言下之意,就是你丑,丑就算了,还蠢的意思了。 这么明显的意思,傻子才听不出来。 叶素薇气的眼眶都红了。 “你别给我玩儿这一套,哭丧呢?” 瞧见对方垂泪欲滴的娇气样,徐幼之心头就是一阵烦,声音瞬间沉冷。 她明显有些火气的把帽子拿开,随即扣在自己的头上,起身,修长笔直的双腿迈开。 全然没了方才逗弄她们的戏谑。 此时的徐幼之,眸底光影交错,面上没什么表情。 却莫名的凶。 她走到叶素薇的面前,停下。 倾身,纤细指节微弯,轻抬对方下巴。 居高临下,瞳色冷凝。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她张唇,冷声,“你针对我,不就是因为你喜欢贺知里么?” “就你这样,你拿什么喜欢他?” “心计?拉帮结派?还是靠诋毁其他的女生,让他觉得天底下就你一个女的还活着?” “叶素薇,我和他的交情,可比你想象中的要深刻的多。” “你觉得,你能靠你这点背后诋毁人的小手段,磨灭我在他心里的地位?”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 “贺知里这个人,爷要定了。” 第191章 直接给他绑过去 徐幼之气场太过强势,压的原本坐在旁边聊的挺开心的其他两个人瞬间安静下来,一动也不敢动。 叶素薇也算是家底比较殷实的,骨子里天生就带了一股子傲,她绝不允许自己处于很尴尬很弱势的境地。 于是她挺直了腰,下巴微抬,试图平稳的直视对方的眼睛。 但她做不到。 “你就那么确定贺知里喜欢你?” 徐幼之的眸底漆黑,锋芒微敛,像是空荡,又像是什么都有,墨如点漆,静冷如深潭。 这样的眼神带着明晃晃的侵略,叶素薇毕竟是温室里的小花朵,压根没法与她直视。 “小妹妹,你可真有意思。”叶素薇话音刚落,徐幼之就跟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唇畔讽刺的笑意明显。 操场上人声喧嚣,但因为大部分人都去看比赛了,休息区就很安静,那一瞬间,时间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风声静悄,万物静谧。 徐幼之的指腹轻捏对方下巴,随即漂亮的眸底又划过一丝显而易见的嫌弃。 这粉底打的…… 她在涂墙吗?? 但她生生的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吐槽咽下,没松手,纤长羽睫轻眨,眼下朱红痣尤其显眼。 她说:“叶素薇,你都还没有意识到贺知里不可能喜欢你的事实,那我急什么?” “大不了等他到法定结婚年龄,我直接给他绑过去就是。” 上午的最后一个项目是男子一千米,徐幼之这边就跟校园暴力似的单方面气势碾压着,下一刻,操场上突然爆发的“加油!”声划破云霄,将徐幼之整个拉回来。 她抬头往操场看,正好看到林一羡着急忙慌的跑过来。 她一见到徐幼之,整个人顿了一下,像是在疑惑她怎么跑到一班去了,随即就过来拽着徐幼之的袖子往操场那边走,一边走,一边还压低声音说:“贺知里一千米在那儿检录,那边有几个高二的学长在踢球炫技,结果玩儿脱了,那个球正好就砸他耳朵上了……就是没戴耳钉的那一边,他躲都没躲,血都渗出来了。” 关键是高二的学长就自带天然拽似的,也不道歉,昂着下巴,吊儿郎当的喊他,叫他把球踢回来。 贺知里的耳垂上的伤本来就还没好,猝不及防重重挨了这么一下,刺痛感猛烈袭来,少年下意识摸了摸耳垂,再抬手,白净指尖上便多了抹漂亮的红。 “……” 眸底戾气横生。 贺知里耷拉着眼皮,懒洋洋的盯着那边的球。 随即迈步,过去。 三二一,直接把球狠狠踢回去。 嘭! 足球运动的路线就像是计划好的,对方来不及躲闪,便硬生生的用脸接了这么一下! “操啊……” 突如其来的事件,两边都见了血。 空气安静一瞬。 “贺知里!” 徐幼之没看见具体发生了什么,拧眉,把拉起的红色塑料绳往上抬了抬,动作干脆的往他那边走。 他是高一男子一千米组的第二批,第一批的第一名还差最后100米就跑完了,被撞的时候他正好在另一个体育老师那边检录。 他掀眸,下意识侧了侧头,不让她看,眉头紧皱着问她: “你怎么过来了?” 第192章 看他干嘛 少年眉眼低垂,声淡且温。 修长指节轻蜷,下意识往后遮了些。 徐幼之扫了眼对方指尖沾着的红,漂亮的眉头微拧,动作有些简单粗暴的捏住对方下巴,强制性将他的半边脸侧过去:“你还能跑么?” 贺知里淡淡的“嘶”一声,乖乖的侧过脸,纤薄微白的唇瓣无语的撇了撇:“姐姐,我伤的是耳朵,不是腿。” 却低俯了身子,为配合她的身高,让她看得清晰一些。 随即,刺痛猛烈的伤口处,忽然贴上了个微冷的触感,半秒后,疼痛像是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鼻尖嗅到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贺知里整个人都炸了。 他捂着耳朵,一脸不可置信:“你谋杀我?” 徐幼之面无表情的伸手把人拽过来,语气平淡的有点过了头:“谁叫你自己不去医院看看?” 棉签沾酒精,再一次毫不客气的揉上对方耳垂。 “……” 贺知里挣扎两秒,随后微弓着腰,安分下来,狠狠闭了闭眼。 妈的,他想,以前他真他妈没这么娇气。 怎么在她面前这么点小疼都忍不住了? 贺知里,你是废物么? 忍不住疼,你拿什么护她? “我知道拿酒精消毒很痛,你忍忍啊,我给你吹吹,吹吹就好了。” 贺知里阖着眼睛,眼睫轻颤,唇角抽了下。 瞧着少年难得乖巧安分的模样,再瞥了眼对方渗血的耳垂,徐幼之忍不住心软了下,手上动作放轻,轻轻往他灼热的伤口处,轻缓的呼出一口气。 “徐幼之。” 他开口,眉头略微皱了下。 “你能不能别惯我。” 在她身边汲取的温暖太多,会造成对她的过度依赖和占有欲,这种依赖近似病态,他会……见不得她对别人好。 他会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配得上她。 他也不行。 徐幼之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眼睫毛,看了两秒,动作干脆的掰断了手上的棉签。 吐出两个字。 “矫情。” 她不惯他谁惯他。 自己惯自己? 惯出个受了伤也不去医院的毛病? 刚才在操场上踢球的那几个学长扶着那个被一球正中面门的男生去了医务室,贺知里倒是对自己的伤像是无所谓似的,低着身子,侧着头,任由徐幼之瞎折腾。 此时,高一组跑男子一千米的第一批次已经全部折腾完了,体育老师站在起跑线上,冲他们吹响了哨子。 徐幼之不放心的看了眼对方白净的耳垂,漠不关心般挥了挥手:“我走了,你加油啊。” “徐……” “爷不惯你,”她顿了顿,随手将棉签扔进垃圾桶,眉眼清冷疏淡,“你也不缺我这一个给你喊加油的,我回班睡会儿啊。” … … “男子一千米,准备——” 枪响。 二十多个青春肆意的少年,齐刷刷的从起跑线奔出去,刚开始的时候差距还不明显,结果刚拐过弯道,距离立马就被拉开了。 “贺知里——里哥!加油!” 贺知里就跟跑短跑似的,飞快的在前面带头跑,灿白漂亮的光拂过对方的睫毛尖儿。 徐幼之正好还没到班,第一次经过终点时,他稍稍侧眸,就能看见那抹纤长好看的背影。 他皱了皱眉,犹豫着抬手,轻轻触了触自己的耳垂。 ……还是疼。 一碰就疼。 全校师生的目光几乎都放在他身上,尤其是樊小时。 她挺欣慰的。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无论她举办什么活动,贺知里这家伙都跟死了似的,不说话,不参与,不冒泡。 这是他第一次参与团体活动。 算是真正在试着融入班集体。 目光微抬,操场上,现在贺知里不但跑在第一,还甩了第二名将近一圈。 “柚子,你真不去看贺知里比赛啊?他第一呢。” 林一羡走过来,默默在她身边坐下。 徐幼之打了个哈欠,真实疑惑:“他拿第一,这是早知道结果的事情,我还看他干嘛?” 第193章 喝了会怀孕的 林一羡一时语塞,默默盯着徐幼之看了两秒,哑口无言。 就……忽然丧失了循循善诱她的想法。 默默为贺知里点了根蜡。 摊上徐幼之这么个画风清奇的姑娘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抱得美人归…… 她沉思片刻,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看着徐幼之作死下去。 她一脸沉重的搭上对方的肩,苦口婆心。 “你看啊,操场上那么多小姐姐甚至小哥哥都在一脸花痴的盯着他给他加油,你要留点心,毕竟你之前的心思都在学习上,你肯定不知道贺知里在我们学校的姑娘伢里面有多受欢迎。” 徐幼之:“……” “他现在受着伤,耳朵还在流血,你忍心看他一个人顶着大太阳,可怜巴巴的跑完一千米吗?” “……”徐幼之默默看了她一眼,动了动唇。 她想说,她已经给他伤口消过毒了。 但林一羡佯装听不见看不见,企图唤醒徐幼之的良心,努力撺掇她:“贺知里要是摔了呢?摔跤之后要是又蹭到耳朵了呢?” “放心吧,他不是三岁小孩儿,摔不了。” 徐幼之垮着一张小脸。 她、真的、只是、单纯的、困了、而已啊。 “醒醒,婆娘,那是一千米!……反正你下午跑完八百之后,我是不会去扶你的!”林一羡晃晃她的肩,“我可跟你说,照贺知里这速度,他最多还有一圈就跑完了,你看看叶素薇那几个,她们可都在终点等着他呢啊。” “……” “跑完一千米,贺知里肯定没力气,你猜猜叶素薇会做什么?” “……” “她说不定会以扶他的借口,对贺知里上下其手喔。” “……” “摸头,摸腹肌,再摸摸锁骨摸摸腰,吃点豆腐。” 徐幼之的眉心狠狠跳了跳:“……” “你能忍吗?” 徐幼之面无表情:“……忍她妈。” 她随手从桌上的箱子里抄起一瓶水。 拎着瓶盖那部分。 扛在肩上。 光是想想,就气的牙痒痒。 林一羡赶紧跟上:“你慢点!你等等我!” 徐幼之头也不回。 声音很冷淡。 ——“爷吃豆腐去。” … … 徐幼之好不容易从围观的人群里挤出来,少年正好踏过终点线。 他呼吸不太顺畅,略微喘着粗气。 微弓着身子,鼻尖覆了层细密的浅汗。 徐幼之视线向别处瞥了瞥。 正巧就看见了叶素薇。 也握了瓶水。 ——看起来就没她的贵。 还难喝。 徐幼之平静的收回视线,半秒后,抬步,往贺知里那边走。 这一边的叶素薇还没看到她,低着头,红着脸,扎着马尾,像是个羞涩的小姑娘。 她甚至都不敢看他。 她开口,嗓音细细小小。 “贺……” “你有事么?” 少年一抬眼,便发现自己面前覆下了层浅淡的阴影,伴随而来的,还有空气中略微有些腻的香水味。 他抿了抿唇,眸色深沉暗冷。 徐幼之却眉梢眼角染了笑,慢悠悠的靠近,声线懒散,慵色清然: “看不出来啊,人家来给你送水来的。” 叶素薇表情明显冷下来。 但徐幼之权当看不见,视线轻移,眉眼微弯,说话依旧悠哉悠哉的,却毒的很: “小知里,你别接啊,喝了会怀孕的。” 第194章 扶一下我,我累 贺知里愣了愣,过了大概两秒,他才慢吞吞的侧过脸,平静又有点委屈的视线落在她的鼻尖。 ……这姑娘拿个水的姿势都跟要干架似的。 徐幼之站在他面前,垂着眼睛,指尖捏着的那瓶水看起来是冰的,淡淡的水汽氤氲,原本透明的包装上,也凝着细密的水珠。 他朝她伸手。 “你来晚了,我跑完了。” 徐幼之挑挑眉,随手直接把瓶盖拧开,把水递给他,拿他的话堵他:“再说一次啊,爷不惯你。” “……” 贺知里拿到已经被拧开了瓶盖的水,有点心思复杂的沉默了两秒,仰头,像是泄愤般喝了一大口。 他和徐幼之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拧瓶盖这种事情不应该都是男生做么? 少年一口冰水含在嘴里,白嫩的腮帮子略微鼓起,清澈干净的瞳底,略微染了点红。 徐幼之淡嗤一声,眸光偏移,平静漠然的视线带了点玩味和戏谑,落在黑了脸的叶素薇身上。 绯红漂亮的唇瓣微扬。 弧度清浅,勾着抹意味不明的笑。 “你们聊。” 她的声音很平和,就像主人待客似的,语气听起来不会让人有丝毫不适,但——叶素薇她懂了。 徐幼之这是在向她示威,这是在向她证明,她和贺知里,到底是个怎样熟稔又依赖的关系。 分明她比徐幼之更早的朝他递出水。 可贺知里不接,他不要她的水。 徐幼之才刚靠近,他就一脸委屈的找她讨水喝,一边抱怨她来晚了。 这不是她印象里的贺知里。 她印象里的贺知里,是那个靠在巷口,有女生靠近会主动把烟掐了;打完架后浑身伤痕,倚着墙,仰着下巴,但瞧见小孩儿,会默默把自己挡起来,免得吓到别人的干净少年。 所以就算他爸坐牢,他妈不要他,那又怎么样呢。 贺知里还是干干净净,内心柔软的。 他特别好。 但他的温柔,细心,还有孩子气,全都设置成了“仅徐幼之可见”。 这个认知,让叶素薇就跟挨了狠狠一记无形耳光似的。 她死死咬着唇,捏着矿泉水的那只手收紧,指节都泛了用力的白。 声音碎响。 贺知里瞥了她一眼,冷着神色往后退了一步,没说话。 随后,动作干脆的转身,抬手抓住徐幼之的手腕。 眸光低敛。 嗓音清淡,吐词不太清晰。 ——“你扶一下我,我累。” - 下午两点,女子八百米,徐幼之本就是被赶上架的,再说她的长项是短跑,不是长跑。 因此她冲一冲,停一停,冲一冲,再停一停。 成绩也不算差。 不过很奇怪的是,之前检录的时候,她分明没听见美一叶素薇的名字,可正式上场了,她又忽然发现,叶素薇就在她旁边。 徐幼之:“……” 林一羡跟她说,这个叶素薇虽然有的没的都没有徐幼之优秀,但她初中是田径队的。 徐幼之:“……” 她跟田径队的比什么。 于是她彻底放平了心态,按着自己的节奏来冲冲停停。 可这个叶素薇就跟杠上她了似的。 她跑,她也跑。 她停,她也停。 这就挺……操蛋的。 第195章 我可比你有良心 但徐幼之也没想着自己能跑出多好的成绩,相比之下,她更在意的是,她们分明是一起训练的,为什么林一羡能冲的那么猛! 这家伙昨天明明还在跟她一起商量如何逃过八百米,结果今儿就往第一冲过去了? 毁灭吧,终究是我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扬城二职的操场大概是250米一圈,徐幼之扫视一圈,从来没觉得这屁大点地儿也会这么令人头秃。 徐幼之的校服背后挂着号码牌,慢慢悠悠的扶了把腰,长呼一口气,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喝水么。” 红色塑胶跑道被一道红色的塑料绳围着,内部的人造足球场内,大多数都是盘腿而坐聚众聊天吃瓜的小团体,在里面跑来跑去一边跑一边喊加油的估计就是正在跑步的某位同学的后援总会了。 徐幼之听了半天也没听到自己班上的人在嚷嚷。 团魂也不知道扔哪儿去了。 她叹了口气,身侧却忽然投下了一小片浅淡漂亮的阴影。 对方似是低低的嗤笑了声,伸手,修长指节扣住她纤细的小臂。 另一只手握着矿泉水瓶,往她面前递了递。 “……” 徐幼之眯了眯眼睛,唇色显得有点白,微弯着腰,抬眼看过去。 她扫了眼贺知里的脸,又看了看面前明显只有一半儿的水。 皱眉,推开。 “我不喝别人喝剩下的。” “我哪儿会舍得让你喝剩下的,”少年低声,扶着她,慢吞吞的往前走了几步,“我们班的水被人拿光了,就剩我这一瓶了。” 徐幼之纠正他:“是半瓶。” “嗯,是半瓶,”贺知里一点儿脾气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你喝不喝。” “……喝。” 你知道长跑对她这种非田径队的普通人来说,就是一件令人暴躁到炸毛的事情,跑到一半腿就跟灌了铅似的,嗓子眼也涩的发狠。 和他共喝一瓶水对她来说没什么值得造作着推脱的,毕竟她已经差不多习惯了,就算是冷战,她没水喝的时候还是会习惯性的去拿贺知里的杯子。 而贺知里也只是瞥她一眼,默默等她把杯子放回来,甚至有一段时间,他的杯子里装的都是红糖水。 瓶盖已提前被人拧开,徐幼之直接仰着脖子灌了一大口,冰冷上头的寒意刺激末梢神经,徐幼之稍微清醒活跃了些,走了两秒,就把水递回到贺知里手上。 再次抬腿,往前冲了大概一百米左右。 却发现贺知里依旧稳稳当当的在她身侧。 徐幼之的声音断断续续:“你干啥呢。” 贺知里瞥她一眼:“陪跑啊,你看不出来么?” 她:“……” 少年指节握着那瓶被她喝了一半的水,声线平稳低沉,时不时捞她一把避免她歪到别的跑道去。 笑。 “徐幼之,你说,我是不是比你有良心的多?” —— 小剧场: 某晏【举话筒】:小徐同志,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以后会给贺知里的女朋友带来困扰?你可能会被骂成兄弟表啊绿茶啥的 柚子【高冷】:从遇见他开始,我就没想过把他让给任何人。 第196章 不会再允许你累成这样了 八百米带来的压力简直不是徐幼之一个人能扛下来的,她还有最后半圈的时候,就看到叶素薇就跟挑衅似的站在终点处,脸不红,气也不怎么喘。 ……就跟死了一样平静。 主席台上忽然传来一阵杂音,随即,广播内,传来严谨微冷淡漠的声音。 林一羡在她前面,甩了她一百多米。 她也挺累的,最后十几米,她已经懒得跑了,扶着腰,打算气喘吁吁的走完最后这么点距离。 “不为鲜花的围绕,不为刹那的荣耀,只有执着的信念,化作不停的奔跑,心中燃烧着梦想,脚下不停的步伐!林一羡,终点处的奖励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加油。——高一美术二班严谨来稿。” “就像花儿准备了春、秋、冬,就是为了红透整个盛夏。就像雪花经历了春、夏、秋就是为了洁白整个严冬。蹲下,昂首,出发……轻轻的一抬脚,便牵动了全场的目光。潇洒的挥挥手,便满足了那一份无言的等待。迎着朝阳,你们踏歌而去,背着希望,我们等待你们的归来!加油!徐幼之!加油!林一羡!——高一美术二班来稿。” “泰戈尔在诗中说,天空没有翅膀的影子,但我已飞过;艾青对朋友说,也许有人到达不了彼岸,但我们共同拥有大海。也许你们没有显赫的成绩,但运动场上留下了你们的足迹,高一美二冲啊。——高一美术二班来稿。” “……” “……” “……” 接下来严谨念的好几个稿子,都是美二一直被压着没有念出来的稿子,其实这一块儿基本上都是团委的同学负责,但他们班纪律委员正好是团委副书记,人缘也还挺好的,因此针对美术二班几个同学的行为,那几个团委的成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道。 林一羡踏上终点线的一刹那,她苍白着唇色,撑着膝盖,喘着粗气,清亮的眸光投向主席台。 方才还在上面念稿的严谨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个同学,依旧在继续念她们班的稿子。 在八百米比赛的前三分钟,她们没有听见广播里念出来的任何一稿来自美术二班。 但在比赛的最后三分钟,广播里传来的,全是她们班写好的加油稿。 洋洋洒洒念了十几份,声音响亮,吐词清晰,还带了点刺激,和压抑着的激动。 这是美术二班的排面! “林一羡。” 她本来还在往主席台那边张望,微弓着身子,却抬着眼,胡乱转了转,在这么多人里面,到处寻找严谨的身影。 结果还没找两秒。 身后便传来严谨气息略微不稳的声音。 她转头,甚至都没有抬眼确认喊她的是不是严谨。 就懒洋洋的往他怀里扑。 阖着眼睛,类似于抱怨的嘟嚷。 蹭了蹭: “小妖精,我再也不跑八百米了。” 这个地摔起来可不是一般的疼,严谨怕她摔着,下意识的伸手,把她捞过来。 细软的发丝蹭着少年皙白细长的锁骨。 “那就不跑。” 他低哑的咳了声。 “……我也不会再允许你累成这样了。” 第197章 第一面小锦旗! 终点线两侧围了不少人,严谨指尖微蜷,抱她抱了个满怀,手腕有意往后仰了些,没有直接碰到她。 眸底瞳色潋滟。 唇瓣轻抿。 负责计时的体育老师偶尔往他这边扫一眼,随即投来个揶揄的笑。 他面色微赧,往人群中避了避,抬手,有意遮了遮林一羡的脸。 一边低声提醒她:“林一羡,这里这么多人,你确定还要抱么。” 小姑娘半张脸埋在他的校服布料内,鼻尖萦绕着的浅淡香味安静淡香。 她哼唧一声:“不是我想抱,是我起不来。” “再不起来,你以后可就找不到男朋友了。” “如果那个时候你也没有对象,那我就来找你,我俩可以勉强凑合一下。” 少年清淡漂亮的面容如同一副水墨画,鸦羽般眼睫低垂,半遮暮色揽山河般的瞳。 他动作一顿。 迟疑了些。 掌心清浅覆上对方暖棕色细软的发丝。 这样的动作对他来说已经算是出格了,与林一羡认识的这段时间以来,她身上就像是融了温柔明媚的光,唇角一勾,便自是暖光自天际散漫而来。 他从未主动对她表现出一丝依赖,也从未主动触碰过她。 但他也从未阻挡过,林一羡偶尔对他的亲昵。 关于林一羡的一切动作,他都是默许的。 但也只能止于这里了。 严格来说,他并不算一个完全健康的人,他的抑郁症不定期发作,他无法想象,林一羡看到他发作时的样子。 另一边,广播里还在念稿。 “——高一美术二班贺知里想对徐幼之说:你爱跑不跑,但我一定在终点等你。” - 其实贺知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到他这儿,那边念稿的格式都变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差点害得他耳朵被咬掉。 当然,徐幼之还有点儿良心,她咬的是那只完好无损的耳朵。 但是……这家伙不应该稍稍感动一些么? 下午四点,八百米跑完过后没一会儿,总成绩就出来了。 林一羡八百米成绩排名前三,用时3分48秒。 徐幼之八百米成绩排名第四,用时4分07秒。 美术二班女子团体总分第一,男子第四。 这样的成绩无疑给一直秉承着“重在参与”佛系心态的樊小时带来了巨大惊喜。 运动会后不用上晚自习,因此参与完扬城二职的运动会闭幕式之后,一群人拎着凳子浩浩荡荡的往班上走。 严谨去主席台领了小锦旗和一副新羽毛球拍回班时,班上已经闹翻天了,樊小时在讲台上站着,带着体育老师的扬声器在那儿吼。 来了二职后第一次参加运动会就得了面小锦旗,激动的不止是一点点,那面小锦旗自从严谨拿回来之后,便在无数同学的手上传递。 场面热热闹闹,难以控制。 徐幼之被闹的觉都没了。 一片喧哗之下,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嚷了一句:“老师,一班的老师说要请他们去吃烧烤,我们能不能也拥有同款待遇啊!” “你们安静一下啊——等着各科老师过来布置作业!我等会儿在班群里发个地址,晚上六点,你们能来的都来啊,老师请你们吃饭!庆祝一下我们班的第一面小锦旗!” 第198章 你家有酒么? 樊小时订的位置离学校不远,再加上开学两个多月以来,这还是除了军训以外的第一次班上个人组织的活动,因此【少女班主任】刚在班群里发出地址,底下就有一堆同学嚷嚷着要去。 徐幼之给班群设置了消息免打扰,也就没有及时看到消息,在班群里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她正好在接她妈妈的电话。 公司和国外的集团达成了合作,这次得过去签合同。刚好,他俩的结婚纪念日也快到了,于是徐幼之被残忍的扔在这边,得靠蹭吃蹭喝来艰难的度过这两个月。 徐幼之向贺知里卖惨,结果他压根就不愿意为她装个傻,冷笑一声,简单直接到给人戳穿: “邹姨不是在家么。” “你说得对,”徐幼之点点头,猝不及防被他噎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平时的冷淡模样,低头,打开微信,又发了条消息出去。 随后,就一脸无辜又震惊的抬头看他。 “喔嚯,我刚一不小心给邹姨放了两个月的假,没人照顾我了哎。” 贺知里:“……” 她的演技浮夸的令人发指。 她来他这边蹭吃蹭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贺知里也完全没察觉到有任何不妥,毕竟在他家里,一直都有特意为她留个房间。 就算他后来被贺柏接回家了,不在她家住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去找她,贺柏一想啊,毕竟关系都挺好的,那干脆就让人儿姑娘来自己家里玩儿好了。 来的次数多了,徐幼之偶尔回去又怕太晚,就在贺家也拥有了自己的小房间。 注意,不是客房,是房间。 砚禾一品离扬城二职不近,再加上家里又没有人,她也懒得跑这冤枉路,刚好贺知里家离学校近,严格算起来,她一周也就一天半的时间不用住校。 家里挺安静的,云温被晏斯接到他那边去熟悉环境了,照晏斯的话来说,就是“老子户口本上的娃,凭什么要跟一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屁孩住一起?不行,老子的孩子要跟着老子玩儿。” 她晃悠着腿,悠闲自在的半瘫在贺知里的沙发上,对方洗了个澡,换了件家居服,正在厨房泡蜂蜜水。 “樊小时的局,你要去么?” 徐幼之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林一羡和严谨都不去。” 林一羡是因为跑的太猛,腿抽到现在,不得已的被严谨背到了她自己的那套小公寓了,至于她会不会对严谨做点什么,那徐幼之就不得而知了。 贺知里把一杯蜂蜜水递给她:“陈叙仰也不去。” “他不去?” 徐幼之觉得很惊讶,陈叙仰在他们几个中间算得上是最爱凑热闹的了,但……他居然不去? 话说,这次运动会,他好像都不怎么活跃。 贺知里瞥了她一眼,抿了口杯子里的水:“他去查资料了。” 徐幼之也没细问,“啧”一声,指尖摸了摸茶几上摆放着的水。 随即有悻悻的把手收回来。 “樊老师在,那边估计也不能喝酒。” “你馋了?” “馋,”徐幼之点点头,又撑起身子,无辜的眸子在他家环视一圈,“你家有酒么?” 第199章 你已经喝了三瓶了? 她刚跑完八百米,出了汗,又热又累,贺知里又不让她开空调,他家又没有冰水和冰淇淋,目前为止,吊着她命的,也就一个小小的小电扇。 贺知里皱了皱眉,以直白的态度告诉她“喝酒这事儿你也只能想想”:“嫌热去洗澡,你未成年,碰什么酒。” 徐幼之瞥了眼冰箱,眸子一眯,瞳底狡黠的光一闪而过。 “唷,我们抽烟喝酒打架样样精通的校霸也开始苦口婆心的劝别人未成年勿饮酒啦?” “别闹啊。”他危险的眯了眯眼睛,语气里已经含了些警告的意味,“你以为谁会这么惯你?连喝酒这事儿都依着你?” 哟嚯? 徐幼之沉思了两秒,飞快的回忆了一下她近期的酒都是跟谁喝的。 有了答案之后,徐幼之呆怔了两秒,随即抬眼,直视他的眼睛。 一脸严肃而诚实的吐出两个字。 “晏斯。” 贺知里:“……” - 浴室的门被关上。 徐幼之成功看到某人黑脸的瞬间,反应过来之后,就飞快的回了房间,匆匆忙忙的选了套换洗衣物,转身就关上了浴室的门。 隔音效果还挺好的,徐幼之打开淋浴,就也没太听见外面的动静。 因此她根本不知道,在她关上门之后,苍白漂亮的少年平静垂下纤长好看的睫羽,半遮潋滟复杂的瞳底,沉默着咬了咬自己略微有些失了血色的唇瓣。 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怜模样。 她和晏斯才认识几年啊。 原来他们都已经是一起喝过酒的交情了么。 原来她身边从来就不缺人。 “喵嗷~” 难得主动过来蹭他的酥酥像是察觉到了贺知里忽然之间的低落,高傲的迈着猫步,雄赳赳气昂昂的就在他怀里窝住。 喏,虽然朕不知道你又怎么了,但朕可以勉为其难的让你摸一摸揉一揉亲一亲抱一抱,你就别难过了。 贺知里瞥它一眼:“下去。” 酥酥:“???” 哎我操你这个不识好人心的狗男人! 猫猫来了脾气,抬手就在他的衣服上留了一爪子。 随即重新找了个地儿窝住。 一人一猫互看半秒后,少年起身,皱着眉,拉开冰箱门。 从里面拿了几瓶雪花出来。 徐幼之身边不止他一个人,就算他闹脾气离开他,她也可以继续对其他人好。 可他不一样。 他若是没了徐幼之,就没有人真的对他好了。 这一点儿都不公平。 徐幼之洗澡差不多洗了有半个小时,她的房间里有独立浴室,因此她又顺便将洗过的衣服晾在自己房间的窗前,差不多折腾了四五十分钟,才踏出房间门。 徐幼之的头发还是湿的,发尾还凝着水珠。 客厅里没人,沙发上就一只猫昂着高贵的下巴,面无表情的盯着某处看。 徐幼之往酥酥那边走了两步。 再顺着它的视线往那边看。 动作一顿。 她皱了皱眉,在贺知里身侧坐下,指尖拨弄了下桌上空荡荡的小铁罐,有些不可思议。 “贺小猫,就我洗澡的这么点功夫,你已经喝了三瓶了?” 第200章 每个整数章必有大事 徐幼之随手将桌上的空罐子都挪到一边去,单手撑着脸,看着他委委屈屈的垂着眼睛鼓着脸,嘴里还有口酒没咽下去。 少年刚洗的头发,还没完全干,湿湿润润的略微蓬松,看起来便有些异常的乖巧软萌。徐幼之眉梢一挑,柔嫩的舌尖舔了舔唇角,掌心覆上对方的发顶。 “贺知里,”她坏心的扬了扬唇瓣,又掐了掐对方的腮帮子,“你猜猜,我是谁?” 白软少年皱了皱眉,牙齿轻合两下,乖乖的伏在桌前,头也没抬,半张脸埋在臂弯,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嘟嚷着拒绝:“你别摸我……” 贺知里鼻尖泛着微微浅色的红,平常凶巴巴的,现在这话说得倒一点儿气势都没有。徐幼之内心默默吐槽一句,我听你的才有鬼了……一边揉他揉的更肆无忌惮。 “贺知里,你别睡,我是坏人啊,”这家伙喝醉之后简直安分的过了头,徐幼之恶劣的眯了眯眼睛,凑近了些,纤白指尖轻轻蹭了蹭对方细绒的眼睫。 随即下意识的放柔了声线,继续逗他。 “……我会把你家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走的。” “最值钱的就是我了,”少年沉默两秒,微微睁开墨黑的眸子,唇角被他咬出浅痕,开口,声音带了些赌气的情绪,“你把我抱走吧。” “我不要你。” “我就知道。” 徐幼之话音刚落,贺知里便是一副“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抬手,声音放的很低。 他叹了口气,重复低喃。 “我就知道。” “你知道什么?” “我就知道,连徐幼之都不要我,就更不会有人愿意待在我身边了。” 喝醉之后的少年不黏人,身上的戾气也消失殆尽,他就这么趴在桌上,表情纯净,又无辜。 她第一次见到酥酥,酥酥也是这个表情。 半大的一只,安安静静的待在玻璃橱窗内,小爪子交叠,一颗大脑袋就这么搁在毛绒绒的爪子上。 漂亮的眼睛像是藏了大片的湛蓝和白软,她几乎是一眼就相中了它。 于是她把它抱在怀里,原本打算第二天再给他送过来,但路上却又偶然看见他带着伤从别的地方出来,背倚着墙,下巴微扬,眉眼烦躁的拧着。 指间萦着淡薄的雾。 她忽然低头扫了眼窝在自己怀里睡觉的酥酥。 随即下了车,找了个明显但又很安全的位置,把猫放下,自己躲起来,目睹全过程。 但她没想到贺知里会陪酥酥等主人等到天黑。 那天回家之后,她一条腿上就被蚊子送了二十多个红包。 少年发丝被她揉的凌乱,眉眼清冷干净。 那一刻她的心忽然就软的一塌糊涂。 女生指尖撑着桌子,起身,低眸。 随即半倾着身,一只手引导般的勾起对方的精致皙白的下巴。 贺知里眉眼清阖,唇瓣色泽浅淡。 眼睫轻颤,呼吸不太稳。 她恶劣的勾唇一笑,靠近,温软的唇瓣恶狠狠的落在对方的唇角,离开时,他的唇畔多了个清浅微红的小牙痕。 少年吃痛的皱眉。 徐幼之磨了磨牙,盯着对方微红的唇角处,满意的哼笑一声。 “说清楚啊,谁不要你了?” 第201章 心动无师自通 贺知里呆怔的坐了两秒,眸光迷茫一瞬,随即漂亮的眸子浮现一抹懵懂的墨光。 皙白指尖后知后觉,覆上唇角,随即淡淡的“嘶”了一声。 他抿了抿唇:“你干嘛咬我。” 徐幼之完全不怂,对上少年茫然甚至带了些委屈的视线,简直乐的不行:“因为你可爱啊,你看酥酥的脑袋是不是就很可爱,你想不想咬一口?” 本来打算去找小鱼干边吃边看戏的酥酥:“???” 你妈的你们果然都是一个破样子! 我们各退一步!我不是猫,你们也不是人! 酥酥毛绒绒的猫爪子捂着小脑壳,圆溜溜的猫瞳里浮现出一抹显而易见的震惊。 还有嫌弃! 贺知里瞥了他一眼,像是不理解徐幼之的话一般,迷茫的皱了皱眉。 然后又看了看徐幼之。 而后乖乖的点点头,声音低软的应了声。 “想。” 于是徐幼之摸摸他的发顶,秉承着“吃豆腐的机会来之不易,能吃就要多吃点”的原则,姑娘掌心轻覆,微拂对方眼睛。 贺知里下意识闭上眼。 随后徐幼之掌心移开,贺知里反应稍微慢了一些,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眼皮上便再次覆下一片温软。 他呆住了。 “乖一点,姐姐就亲你。” “……” 女生的语调太过熟悉,贺知里默不作声坐了半晌,忽然抬眸瞥了眼身侧透明的厨房玻璃门。 里面清清楚楚的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 他眨了眨眼睛。 又看了看身侧徐幼之的脸。 “又又?” “你认出来了?” 徐幼之发丝半干,手上依旧保持着勾他下巴的动作,贺知里鼻尖淡香萦绕,混合着清淡好闻的沐浴香和洗发水的香,分明是他熟悉的香味,但这些味道沾在对方的身上,像是又蒙了层名为淡暖的滤镜。 格外令人忍不住的想去依赖。 想在她怀里窝着。 贺知里冷冷地瞥了她一会儿,思绪略微清醒了些。 而一想到她和晏斯可能比他更为熟悉,他就忍不住一阵委屈。 少年起身,单手扣住对方后脑勺,将她轻轻放平在整齐摆放着的雪白座椅上,覆身半压上去。 “徐幼之。”少年雪白牙齿轻轻磨了磨,像是得不到关注的小孩儿似的,委屈巴巴的在她细长皙白的锁骨处留下个清浅的牙痕,“你不能抛弃我,你不能觉得晏斯比我重要。” “……晏斯?” 徐幼之哭笑不得,眯起漂亮的眸,表情有些耐人寻味,“我说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喝酒也不叫我呢,小猫吃醋了?” “你答应我。” “我答应你什么啊,你当然比晏斯重要得多啊。”徐幼之的锁骨被这家伙咬了一口,但也不疼,就是酥酥麻麻的痒,“惯的你喔,都开始咬我了。” “何婉不要我,他们都不要我,就你一个人肯要我了。”贺知里叹了口气,冷静了些,乖乖的退回去坐好,指尖却明显有些不安的勾着对方纤细的指。 他顿了顿。 随即视线轻抬,有些强装着冷静的与她对视。 一脸严肃正经,但耳根子红的发烫。 “所以你得惯我,得不到爱的孩子以后是学不会怎样去爱一个人的。” 唯独你。 看到你,心动这件事好像就无师自通了。 第202章 晚安 少年抿着唇,沉默的一两秒。 徐幼之纤细指尖扣住椅背的边缘,动作干脆利落的直起身子。 笔直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 刚才那一番动作,蹭的她发丝略微凌乱了些。 雪白衣领微敞,露出精致漂亮的半截锁骨。 牙痕明显。 贺知里移开眼,僵着脸不说话。 他刚才干了些什么? 压她,还咬她? 少年眸光微微闪了闪,意识到了什么,勾着他指尖的那只手顿了下,随后漠不关心的收回来。 嗓音淡然,藏了些压抑着的暗淡情绪。 “……对不起,早点休息。” 徐幼之看着少年眨了眨迷茫的瞳,舌尖润了润唇瓣,略有些担心的侧头看他:“你可以么?” 贺知里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我可……” “咚。” 对方话音刚落,便传来与什么东西相撞的声音。 听这闷响的程度,估计撞上去的力道还不算轻。 徐幼之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狠狠的磕在那堵雪白的墙上,唇角一抽,都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就这?就这?他可以? 他这是可以顺利的把他自己撞死。 三瓶啤酒就能把他喝成这样,估摸着以后想吃他豆腐方便多了。 万分清醒的徐幼之叹了口气,走过去把人送回房间。 宿醉之后会头疼,于是她又去冰箱把蜂蜜翻出来,打算给他泡一杯蜂蜜水稍微缓缓。 “……”这死孩子。 徐幼之瞥了眼客厅里的凳子,又没什么情绪的把视线移开。 啧。 在贺知里来扬城二职之前,他就读于洪山第一初级中学2班,与衡白中学初中部就隔了两个公交站的距离。 2015.10.25,贺知里14岁生日,当日凌晨3:20分,贺柏被捕。 同一天,性子清冷但一直很优秀的贺知里被人扣上罪犯之子的名号,贺柏操纵股市的罪名不知道怎么被那群孩子知道了,他们把看得不爽了很久的少年拖到卫生间去,用言语和行为对他进行辱骂。 操纵股市。 他们说贺柏为了获得不正当巨额盈利,通过控制其他投资者具有参考意义的股票投资信息,控制未来股票价格走势,这种行为自私自利,就因为他操纵股市,不知道毁了多少个家庭。 少年时期自诩正义感爆棚,贺知里也成了无辜的承受者。 但他并非是个善茬。 那次他一人单挑一群,浑身戾气,把这群人带头的那位打的浑身是血。 即使自己也得了一身伤。 打架事件这么严重,甚至有人直接偷摸着告诉了校长,但没有用,贺知里该怎么生活照样怎么生活。 据说那位被他打的浑身是血的那位下半身瘫痪,此后没有再站起来的可能,但家属从来没有来找过他。 后来,大家就逐渐明白了什么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贺知里即使成了个爹不在娘不爱的半孤儿,可他一定还是有后台的。 贺知里那次打架在附近学校的初中部都传开了,自此,他被迫成了个无人敢惹的伪·校霸。 … 徐幼之端着蜂蜜水,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 对方安静的阖着眼,眉头微皱着,骨节分明的指节修长,于小腹前交织,指尖泛了用力的白。 面容干净乖软,呼吸绵长,但不太稳。 她在贺知里的身侧站定。 倾身,指尖轻轻揉了揉少年的眉心。 一边轻声,嗓音带了些诱哄。 “你值得被爱,晚安,我就在这儿陪你。” 第203章 贺知里,你是真的狗 少年皙白指尖胡乱摸到另一边的被角,团吧团吧,随即侧身,将其整个抱住。 半张脸被雪白柔软的布料轻遮。 那一刻她忽然就明白了,贺柏的突然入狱,何婉的弃他而走,逼迫他不得不浑身戾气,但他骨子里还是那个温柔乖软的小家伙,又怎么真正凶的起来。 徐幼之叹了口气。 她忽然之间就挺后悔的,后悔因为他对她的戾气,而跟他赌了长达一个月的气,后悔那一个月她都没理他,后悔她没有早点去帮他。 现在即使她再怎么反复告诉他,她在,他可以稍微依赖一下她,都没什么用,他习惯一个人处理问题,就像他耳朵受了伤,疼的发了狠也不愿她看到。 她盯着少年安静漂亮的睡颜,伸手理了理被角,以免他被憋死。 又俯身过去,微冷的指尖轻轻触了触对方受伤的那只耳垂。 贺知里忽然蹙紧了眉,喉咙里溢出模模糊糊的一身轻哼。 她看他一眼:“疼?” 孩子摇摇头:“冷。” 随后对方眼都没抬,在被子里窝了许久的掌心覆上来,将徐幼之的手裹住,藏进窝里。 徐幼之担心他的耳朵:“你别瞎翻身啊,小心蹭到你耳朵了,会疼。” “……喔。” 大抵是睡梦中没什么安全感,贺知里攥她攥得极紧,眉头被揉开了,不过三两分钟却又立马皱起来,下意识往床边蹭。 徐幼之就伏在床边,坐在铺在地上的毛毯垫上,半夜却有个微微硬的触感抵了抵自己的额,她下意识睁眼看,原来是贺知里把自己的脑门贴过来了。 她顺从的在对方的额上落下温柔的吻,困倦的摸了摸他的头发。 想把手抽回来,但他抱的太紧,抽不出来。 于是她就保持着现在这个姿势睡了一夜。 第二天是周六,手机闹钟没响,上午11:20左右,贺知里忽然跟抽风似的坐起来。 徐幼之:“……!!!” 她的手还被人抓着,眼下贺知里突然弹起来,她整个人也往前倾了倾。 锁骨撞向床沿。 磕死。 她朝天翻了个白眼,猛地把手抽回来,顺势就在对方的脑门上恶狠狠的拍了一下! “你妈的你每天起床都这么一惊一乍吗!” 贺知里被打的一懵,呆怔两秒,一只手默默的揉了揉脑袋:“你怎么……” 嗓音带着宿醉后的低沉沙哑,徐幼之不耐烦的抬眸看他,只一眼,就立马被少年唇角边的牙痕吸引了视线。 噫。 ……她昨天咬的也不重啊。 怎么就还跟过敏似的有点肿起来了呢…… 少年似是也发觉了唇角的不太对劲,皙白指尖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唇瓣,而后淡淡的冷吸一口气。 徐幼之眉梢一挑,仗着酥酥在客厅听不见,很淡定的甩锅:“酥酥昨天咬你了。” 贺知里顺着痕摸了一圈,眸光顿了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却又没有拆穿她。 只是默默从床上挪下去。 意味不明的扫她一眼。 “被咬了,我是不是应该去打狂犬疫苗?” 徐幼之:“???”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她为什么有一种冥冥之中这家伙肯定就在内涵她的错觉? 呸,你才狗! 第204章 我跟晏斯认识十四年了 徐幼之在地上坐了一夜,11月份的夜晚凉意渐深,她身上也就穿了件单薄的无帽卫衣,起身时动作艰难,尤其是小腿处,只要一动弹,痛意便细细密密的蔓延开来,痛感倒不是很强,就是像蚂蚁咬你似的,麻的很让人心烦。 她伸了个懒腰,一晚上没睡好,不受控制的打了几个喷嚏。 贺知里打开衣柜门,随即又平淡的往徐幼之这边看了一眼,顿了顿,状似随手般取了件颜色与她衣服相配的卫衣,搭在臂弯。 弯唇笑了笑:“我要换衣服,你不出去么。” 她半躺在对方的床上,扯过一截被角挡住自己半张脸,语气略微有些沉闷含糊:“你拿着衣服去别的地方换,出去的时候给我把门带上,不到晚上吃饭不要叫我。” 他怔了一下:“……你睡我这里?” 徐幼之睨他一眼,十指交扣,枕在脑后,语气悠哉悠哉的:“看你昨天晚上睡得挺香的,想试试这里有没有什么神奇的魔力。” 字句深处,就是在暗示她昨天一整晚都没怎么睡。 贺知里皱了皱眉。 徐幼之的被角盖的敷敷衍衍,随着她的动作,卫衣的衣角略微往上扬了些,露出一小截线条流畅精致的腰肢。 他眸光幽沉了两秒,喉结滚动了下,迈步过去,伸手给她把被子往下拽了拽。 而后沉思了两秒,忍不住低声开口问她:“……你跟晏斯,关系很好么。” ? 徐幼之微微睁开眼睛,戏谑淡漠的瞳睁开一条缝,意识到某人内心的小纠结,眉梢一挑。 想不到嘛,这家伙吃醋的后劲还挺大。 但她并不打算为了哄他就说假话,平心而论,其实晏斯和她相熟的时间更长些。 她侧了侧身,手肘当做支撑点,掌心托着腮,思考了一下,平声:“我跟晏斯认识有十四年了。” 贺知里:“……你今年不是才十六岁么。” 所以,那个老男人,参与了她目前为止大半部分人生,甚至有可能以后还得继续参与? ……噫。 “我们家搬过去的时候我才两岁,晏斯就是我们的新邻居,他那个时候好像才刚上高中吧……然后又刚好我爸妈也挺忙的,就经常把我扔到他那边去。”徐幼之顿了顿,也没看贺知里面上的表情,仔细回忆了下,开口接着说。 “他人挺好的,但他一直都不跟他家人住一块儿,后来在你住过来的前半个月他出国学医去了,我们就没怎么联系了。” 长大之后,徐幼之就好像忽然理解了“人的有些本质,从小时候就能看出来。”这句话。 她就是条颜狗。 她那个时候多吃贺知里的颜值啊,白白嫩嫩的,干净又清软,身上又奶香奶香的,睡觉都想把他抱在怀里。 没事儿就喜欢亲亲他的脸,摸摸他的睫毛,然后去嘬他的颈窝。 他懒得反抗,所以经常被对方欺负的眼泪汪汪,心里可委屈可委屈了,但又舍不得拒绝她。 晏斯远在国外,但心里还惦记着邻居这个可爱又迷人的小姑娘,逢年过节总会给她寄点礼物,然后被这家伙转手就塞到了贺知里的手里。 打电话也说不了两句,因为她还急着去蹂躏贺知里呢。 徐幼之回想起了些小时候的事情,掩饰性的低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唇角略微抽了抽。 “……其实,你和他在很早之前,也有过交集的。” 第205章 我可以保护你的 “……其实,你和他很早之前,也有过交集的。” 徐幼之轻咳一声,朝他轻轻扬了扬下巴,而后隔着被子,指尖点了点自己腰侧的某一处。 所谓“交集”,当然不单单是那些她正大光明直接转手送给贺知里的礼物。 晏斯那个时候对贺知里一点了解的兴趣都没有,再加上她平时和晏斯打电话聊天也不会刻意去谈论贺知里,以至于在他出国学医的那七年时间里,他对贺知里完全没有一点记忆。 但自从徐幼之若有若无的提了那么一嘴之后,逢年过节,晏斯寄回来的礼物都是双份的。 即使在晏斯那儿,关于贺知里的资料,是这样的: “小栗子,男,姓名不详,声音不祥,年纪不祥,身高不祥,相貌不祥,性取向也不祥。” 他在国外学习了六年,临床实习一年考取了职业医师,刚受邀回国,手上的第一个患者,就是被捅了一刀的贺知里。 那天凌晨他刚到那所私立医院报到,转头就接到了徐幼之的电话。 二十分钟后,救护车停在医院大门前,一个少年躺在担架上,被几个医护人员从车上推下来,骨节漂亮的手捂着小腹,面色白的吓人,鲜红从他的指缝中溢出,雪白布料染上大片血色,垂下的眼睫鸦黑,小尖牙咬着唇,留下的痕迹略深。 徐幼之跟在后面下了车,跌跌撞撞的跟着转运车,丫头的面容还略微有些稚嫩,瞳底蓄着一汪水,皙白的手握着浅灰色微冷的转运车边缘,瘪着嘴看他,又慌乱的看看路。 少年身形单薄,身上穿着最简单的纯白色t恤配墨黑色简裤,肤色白皙好看,躺在那儿就像个无害的瓷娃娃。 他看着对方用那只干净的手,安慰似的拍了拍徐幼之的手背。 瞳色敛墨如漆,微微侧着脸,唇瓣微张,虚弱无力的安抚她,叫她别害怕,叫她在外面安心等他出来。 她当时说了些什么来着? 她压抑着哭腔,拼命的冲他摇头,声音却抑制不住的哽咽。 她说:“你不许再回去了……不要再回去了……我可以保护你的,我真的可以保护你的。” 徐幼之有一段时间曾怀疑过贺知里到底是不是何婉的亲生儿子,不然为什么他都被捅了,流了那么多血,却没见她露出一丝紧张的神色呢。 但后来她长大了些,十五岁左右的样子,通过某些手段调取了何婉分娩时所登记的那个医院有关于她的所有资料,发现她当时诞下的并不是个活的宝贝。 男婴,死胎。 贺知里不是她的亲生孩子。 所以,她在家道中落时选择只带她转移来的个人家产,而不带她所谓的儿子离开,这理由还真是让人无法拒绝。 徐幼之默默的将资料备份至自己的电脑,随即又怕贺知里长大了自己去查,于是她思索了两秒,犹豫片刻,将那所医院有关于何婉分娩的所有记录都删了个干净。 于是,她的此行为导致贺知里在这方面什么都没有查到,但干净的异常,又让他的的确确对何婉起了疑心。 第206章 估计人没了 毕竟若是没有鬼,怎么会查不到有关于一个人分娩的任何记录? 连孕检都没有。 就像是被人清理过似的,毫无一丁点儿痕迹。 啧。 … … 思绪被拽回来,贺知里站在房间门口,臂弯处挂着衣服,房门大敞,对方身形挺拔修长,像是逆了一整个世界的光。 他漠然听着徐幼之说了些小时候礼物的事情,又听她告诉他,晏斯曾救过他一命。 她的表情很自然,甚至称得上悠闲自在,眉眼间是熟悉的慵懒淡漠,但贺知里盯着她的眼睛,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她刻意跳过去了。 他沉默着看她两秒,忽然扯了扯嘴角。 视线幽冷,声线平静。 “……原来,你小时候送我的那些礼物都是二手的。” 嗓音多了些耐人寻味。 徐幼之看起来,身上好像也有好多他想知道,但是并不知道的谜点呢。 少年唇角微扬,柔嫩的舌尖略微舐过有些干燥的唇瓣。 徐幼之眯了眯眼睛,对上贺知里深沉探究的视线,心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她下意识警惕了些。 “你别冤枉我,虽然那些礼物确实是我转送的……但我还没捧热乎的时候就把那些都给你了,那个时候虽然姐姐穷,但我可没亏待你啊。” ……喔我的老天鹅啊,为什么我总觉得我被他盯上了呢。 小家伙还有两幅面孔? 他莫不会也是个装穷的大佬? “我能把那些礼物丢了么。” 徐幼之乱七八糟的思维被迫打住,她打了个哈欠,想了两秒:“随你啊,逗猫棒你得留着,你小时候不就最爱扑那个了嘛?” 她还以为贺知里早就把那些东西丢了呢。 堆起来差不多得有满满两大箱了吧。 她掐指一算,贺知里独自搬家也有两三次了,攒下来的东西那么重,也真是难为他了。 “……” 扑你妈个头。 少年眉心跳了跳,面无表情的伸手,关门,一气呵成,动作无比顺畅。 如果他早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晏斯送的,他至于留到现在么。 他把这些幼稚的小东西留在身边,就是因为想留个关于她的念想,他多宝贝啊,连逗猫棒都没舍得让酥酥抓一下。 门关。 房间内瞬间安静下来。 徐幼之回想起贺知里方才探究般的视线,还是觉得心有余悸。 在这方面其实真不能说她过度谨慎,而是她觉着关于何婉,关于贺柏,包括关于操纵股市的罪名,这里面的事情太过复杂,水又太深,她潜意识里就,不想让他搅进来。 贺知里离开房间后,徐幼之指尖从口袋里把手机摸出来,瞥了眼关上的门,打开微信,给晏斯发了条消息。 我要翻身:关于何婉,都调查清楚了么? 晏斯那边回消息挺快的:一半一半儿吧,但我想跟你说的是,贺知里的出生挺复杂的,何婉是第三者插足,他的亲生母亲也是因何婉而死。 晏斯:就这么跟你说吧,何婉生了个死胎,当时贺柏的原配怀了贺知里,被逼离婚后,贺奶奶又刚好一直对何婉有意见不同意她进门,所以何婉花钱找了人,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在进医院的当天,并不足月的贺知里就被送过来了。他的亲生母亲之后也没有一丁点儿消息,估计人没了。 第207章 能不能稍微清新脱俗一点 徐幼之垂着眼睛,若有所思的盯着依旧还亮着的手机屏幕,指腹无意识蹭了蹭唇瓣。 这种剧情好像真挺熟悉的,就像是前几年忽然兴起的无脑虐文风,挖肾啊逼迫捐献骨髓啊,把我国那套完整的宪法视若无睹。 虽然但是,她年少无知时曾经看过那么一两部微信公众号推出来的短篇,虐是真的,可她每次看到男主对女主的非人待遇,都想直接穿书穿过去,揪住对方的衣领告诉她,忍你妈啊,你要学会拿起名为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 所以当她把晏斯的消息反复读了好几遍,还是惊呆了。 万万没想到,这么狗血的事情还真能在现实生活里看见。 我要翻身:啊这???这不是无脑虐文里最爱的剧情吗?去母留子?咱能不能不这么俗,你能不能编一个稍微清新脱俗的故事。 晏斯面无表情的在对面敲字儿:你找作者说去。 徐幼之伸手摸了摸鼻梁,视线从那大段大段的字眼里扫过去,眉头一皱,简要提炼中心思想。 我要翻身:不过,综上所述,就是“豪门夫人为权夺栗,不惜以犯罪为代价巩固地位”?好家伙,够刺激,你记得帮我问问uc浏览器还差不差人,我觉得我收拾收拾就能去上班了。 晏斯:放瘟屁,她哪儿来的地位?她就跟横空出世似的忽然插足到那一家子人里,也亏得她还有点良心,贺柏入狱之后她还稍微有那么一丁点过意不去,这才舍得对贺知里多关心了一些。 晏斯:不过贺知里也挺惨,他还以为何婉是他亲妈呢。 ? 徐幼之眉头一皱,忽然记起来,之前好像贺知里有模模糊糊的让她少跟何婉联系。但她当时没怎么注意听,现在一想,她总觉得贺知里跟知道了什么似的。 她犹豫片刻,指尖胡乱在键盘上转了下,才慢吞吞的打出一行字发过去。 我要翻身:……这个不一定吧。 我要翻身:都谨慎点吧,这孩子有点牛逼 我要翻身:对了,你之前查风朔的时候是不是说过还有别的人也在查来着……你找时间去试一下对方是谁,别真是这败家孩子。 这要是什么都让贺知里知道了,那她还护个屁。 他不崩溃才怪。 崩溃了又要哄,偏偏那家伙又不知道自己多难哄。 徐幼之叹了口气。 晏斯那边回了个ok的手势,她也就没再继续纠结这块儿,毕竟她充其量只能进入别人家公司电脑看看公司机密文件以及是否偷税漏税之类的,这种反追踪的事情晏斯更拿手。 徐幼之关了手机,将晏斯的一切聊天记录清空,随手扔在枕头底下,闭上眼睛。 - 一觉睡到晚上六点整。 客厅里没什么声响,甚至连灯都没有打开。 徐幼之摸到玄关那边,借着手机手电筒看路,顺利按了开关,随即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酥酥在猫窝里伸了个懒腰:“喵——” 女生柔软的发丝微乱,听到声音,侧目望过来,伸手把它抱到怀里,对着它的猫脑阔就是一顿乱揉。 她垂着眼睛,明显还没有完全睡醒,却惦记着那个不让人省心的死孩子。 “喵你个头啊,你哥呢。” 第208章 在内心编排我什么? 酥酥打了个哈欠,从天而降一只巨手,直接上手搓的它云里雾里,好不容易被自己舔顺的毛瞬间就炸开了。 酥酥:“……” 窝哪儿知道那个狗男人去哪儿了! 你跟贺知里都一个样! 你们都不是人!还把窝当人! 窝只是一只可怜无辜除了吃喝拉撒睡什么都不会的小猫啊喵! 你们康康窝!窝像是长了张人脸吗!! 酥酥无语到伸爪。 但是它能咋样呢,揉它的这位可是它的金主爸爸,它能咬吗?它能挠吗? 它当然可以啊! 酥酥眸光坚定,抬手就给了她一爪子! 然而它并没有胆肥到真的敢在她的手背上留下抓痕。 酥酥四肢僵直着,权衡了一下挠她的利弊。 那个狗男人宝贝她宝贝的就跟护他自己的眼珠子似的,要是它真的伸爪挠了,回来被狗男人看见了,它可能会被打包丢……丢出去吧…… 但是要是不让这个老揉它的两脚兽吃点苦头,它就摆脱不了被人掌握的命运! 于是酥酥一脸坚定的抬爪,拿柔软软的小粉色爪垫,严肃而认真的抱住对方纤细白皙的胳膊。 声音细碎含糊:“喵……嗷嗷嗷嗷喵……” 完蛋。 它这小身板怎么能跟这只长头发的两脚兽叭叭呢。 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喵,酥酥沉思两秒,随即理智战胜了冲动,它干脆闭上眼睛,放弃抵抗,装死不动了。 搓吧搓吧反正掉的满地毛也不是窝打扫。 徐幼之抱着酥酥坐在沙发上,特别自在的打开电视,调了档综艺节目出来,盘着腿,整个人陷入沙发角落里堆着的毛绒玩具堆里。 下巴微扬,眼睫微阖,轻轻颤了下。 她还没有完全醒。 觉觉这种东西像是怎么睡都睡不够,她就算眼睛是睁开的,但思维也还是迷糊的。 她抱着猫在沙发上窝了会儿,意识混沌半晌,门锁却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徐幼之几乎是瞬间清醒,漂亮的眸子猛然接触到灯光还是略微有点刺眼,她抱着猫,缓了半秒,随即立刻跑到门口去。 “醒了?” 修长好看的少年动作极其自然的把手上拎着的两大塑料袋递给她,站在玄关处,单手撑着墙,鼻尖上覆了层清浅的汗。 徐幼之伸手把袋子接过来,好奇:“你去买什么了?” “……” 袋子装的还挺满,鼓鼓囊囊的几乎全是些生鲜,徐幼之还没等贺知里开口,便自己打开袋子往里看了一眼。 葱,姜,蒜,剁好的鱼块儿,料酒,香醋,白砂糖,可乐,鸡翅,琵琶腿,还有排骨。 她皱了皱眉,叹了口气:“冰箱里不是还有菜么?你怎么又买了这么多……” 败家玩意儿。 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养得起他。 徐幼之把酥酥放到一边去,让它自己玩儿去,简单清理了下手,就把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一股脑拿出来。 “不是你说你想吃的么。” 贺知里把玄关处的灯关了,略微靠她近了些,开口,气息略微有些不稳。 “在内心编排我什么?” 第209章 我好累啊 徐幼之懵了一瞬:“?我什么时候说过……” 他像是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修长挺拔的身形走进厨房。 徐幼之正好借着厨房的水龙头冲了下手,还没来得及回头拿纸把手擦干,身后便有颀长的身形覆上来。 “……” 对方骨节漂亮的手撑在她的身侧。 少年长腿微屈,半张脸依赖性的埋入对方颈窝。 呼吸浅淡,却炽热。 徐幼之身子狠狠一僵,她下意识躲了躲,但动作幅度不大。 喔喔喔喔喔这要是搁以前她能毫不客气的给他把脑袋拧下来,但现在她对他怀了些大逆不道的想法,看到他难得依赖的蹭过来,哪儿还记得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她忍不住的对他心软,只要他一露出委屈的神色,她就忍不住。 这可真是栽的彻底。 徐幼之淡淡的稳了稳心神,不受控制的咽了口唾沫。 随即侧了侧头,面不改色的再次打开水龙头。 平稳着声音,开口问他。 “……怎么了这是,在外面被别的小野猫欺负了?” 贺知里叹了口气,像是小声抱怨般轻轻蹭了蹭:“又又,我好累啊。” 这个点,去超市买菜的老婆婆老爹爹都有一堆,收银台那一块儿大排长龙,某些货区处还有几个聚众扯皮要赠品的。 超市里人声鼎沸,老婆婆在他身边挤过来挤过去,嘴里还骂骂咧咧。 他就忽然觉得自己好可怜啊,分明是个刚满16岁的小孩儿,还是在学校里天真烂漫不应该有忧虑的年纪,但没有人照顾他,他得负责自己的一日三餐,得担负起自己生活的一切压力。 真的,就好可怜啊。 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有,可想到徐幼之,这一次的感觉好像就比前几次来的都要猛烈。 疲惫与孤独感猛烈袭来,一层层的情绪覆盖叠加,带给他的不仅是心底的烦躁,更多的是委屈。 一种需要人安慰的委屈。 这种情绪,除了徐幼之,没有人会以足够的耐心,给予他最温和的情绪梳理。 徐幼之由着他抱,甚至还能腾出一只手,安慰般的轻轻蹭了蹭对方的指尖。 “那要不你去休息一会儿,今天姐姐下厨?” 贺知里懒洋洋的蹭了蹭对方白净的耳垂,低声开口,一脸怀疑的问她:“……你会么。” 他从认识她的那一年开始,就没见过她进厨房,少年默默估算了下当初装修厨房的价格,大概还不够她造的。 徐幼之摇摇头,回答的倒是理直气壮:“我不会啊,你认识我都快十年了,见我进过厨房拿过锅铲么?” 她对做饭这种事情是在提不起兴趣。 她只对吃有兴趣。 贺知里自然深谙她这一点,他压根就没指望过这家伙能做出什么能吃的东西。 对徐幼之来说,“能吃”这个要求一点儿都不低。 他缓慢的叹了口气,细软的发丝轻蹭过对方细长精致的锁骨。 少年起身,侧身而立,给她腾了个出去的过道。 语气带着明显的挫败感。 “……你出去吧,我来。” 第210章 有点意思啊 徐幼之几乎是被贺知里驱逐出厨房的。 她的本意是留在那儿好歹还能给他打个下手,但贺知里连她给他打下手都嫌弃。 嫌弃她扒蒜太慢,嫌弃她妨碍他淘米洗菜。 他就像是个杠精。 抬杠贼牛逼。 被他嫌弃的次数多了,徐幼之也懒得再在他那边受气,干脆愉快的当个甩手掌柜,出去的时候顺便还给他把厨房门带上了。 纪臣江御不比砚禾一品,虽然在周边已经算是比较高档的小区了,但这边安保不行,鱼龙混杂的,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楼底下的小吃店挺多的。 贺知里租的这个房子不算大,但装修的很精致,还有间书房。 这个书房里画比书多,这个地方比较干燥,比较通风,挺适合储存画的。徐幼之需要的书一般都摆在她占上那个房间里,因此也不常进书房。 她现在正好无聊,屋子里也没什么好继续探索的地方,徐幼之“啧”一声,推开了书房的门。 里面放置着的画挺多的,有一部分是徐幼之随手画的。她的画功没有贺知里好,毕竟听说他爸爸高中是艺术生,大学学的是建筑设计,他身上多多少少就带了点艺术细胞,他画画是有天赋的。 她的画,整体画面色调偏暗,明暗面拉得不够开,但好在她的构图很好,线条很干净,瓶瓶罐罐,水果,以及盘子抹布之类的物件形状和色彩都与背景相契,因此倒也不显突兀。 有一部分是她初三升高一的暑假画的,不算艺术品的画,都被贺知里裱起来挂在墙上,每幅画的右下角,还标注了日期。 相反,贺知里的画风一向比较温柔明亮,明暗对比度处理的很棒,构图和阴影都像是自身就摆在那儿的。 但踏进去,一眼看见的,却是那副与周围的画风格格不入的,只完成了一半儿的画。 海底,废墟。 深沉,断壁残垣。 分明是令人压抑的暗色调,但画面一角,却沾上了极显突兀的一点暗沉的红。 徐幼之心念一动,靠近了些,想去仔细看看那幅画。 结果刚走过去还没两步,脚下就踩到一个略微有点硬的东西。 细细小小的。 她开了灯,脚尖移开,抽了张餐巾纸,俯身,把那个小小的,黑黑的东西拾起来。 徐幼之仔细辨认了两秒,哦豁,这不是贺知里的耳钉嘛。 她拿纸把耳钉包裹好,塞在手心里握住,随后伸出指尖,轻轻蹭了蹭画面上那滴暗沉的红。 不是颜料,倒像是……血。 根据这么一小点的形状来判断,可能是沾血的什么东西撞在了画面上,这个东西不大,大概就类似于耳钉的尺寸。 嘶,看来小猫的耳朵果然不是他自己整的啊。 徐幼之半思索着,舌尖轻轻抵了抵上颚。 她瞧了眼那副未完全完成的画。 想了想,还是摸出手机,把它拍了下来。 不一样的东西,总能反映出一个人的真实情绪,以及他心里说不出口的那些想法。 啧。 有点意思啊。 第211章 谁来负责解说? 她把那幅画发给了某个老久没联系的酱油小伙伴,让他大致分析了一下,反馈回来的结果是,作者画这幅画的时候心情压抑烦躁,不安,甚至是害怕。 深沉的海底埋藏未知的危险,断壁残垣一片荒芜。 双休日很快过去,紧跟着的便是令人头大的周一,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周四下午,年级主任过来发通知,说明天下午两点,所有人带好换洗衣物到操场集合,带她们个隔壁市的美术馆长长见识。 “演讲比赛的初赛题目出来了,”林一羡提醒她,“你稿子写好了吗?” 徐幼之动作一顿,眸底有点茫然:“……出来了?” 林一羡回想了下昨天在官网上看见的正式参赛时间,提醒她:“你没写?昨天出来的时间,明天下午截止,然后周六上午出决赛名单,进决赛的就得在下周二之前去宁城参加正式演讲了。” 这跟参加美术馆参观活动的时间段有重合,徐幼之“啧”了声,又小心的凑过头,继续低声说:“那我可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参加活动了。” 感叹声世态炎凉。 年级主任发完通知之后就离了班,全班的几个人交头接耳两秒后,又重新再热闹起来。 陈叙仰隐隐约约的听见什么,从后面探头过来,戳了戳贺知里的肩,低声:“里哥,你听见柚姐说什么没?她说她不参加这次美术馆的活动。” “嗯。” 相比陈叙仰的位置,贺知里的位置离徐幼之更近,听的也就更加清楚。 这类比较重要的比赛,学校一向都派最优秀的徐幼之过去,一是因为她去了多多少少肯定能拿个奖回来,二是徐幼之参加的比赛也挺多的,拿了大大小小的奖状无数,也算是小有名气。 派她出去比赛,让对方看着徐幼之面前的“扬城二职徐幼之”,那多有面儿。 瞧瞧,如此优秀可爱善良美丽大方机智动人的学生,是扬城市第二职业中学的。 年级主任离开之后,徐幼之扫了眼班上欢呼雀跃的同学,叫纪律委员吼了两声,随即自己埋头登陆上了这次演讲比赛主办单位的官网。 一点开,最大的banner(横幅广告)就是有关于这次“精英杯“演讲比赛。 查看详情。 弹出的页面上大半部分都是演讲比赛的宣传,以及时间安排,最下面那部分才是有关于初级选拔赛的内容。 题目《因为遇见你》 截止交稿日期:2017.11.07.23:59 这个选题……有点刺激人啊。 她可以写些正能量的,但也可以写点不一样的。 徐幼之下意识抬眼,视线落在贺知里干净清冷的侧脸上。 这种征文,有关于自身事例的基本上全靠编。 她淡淡的嘬了口牙花。 一只手习惯性的揉上对方的后脑。 “贺小猫,我好像不能跟你们一起去参观美术馆了喔。” 有点可惜。 陈叙仰瞥了眼徐幼之皙白漂亮的手上,毫不客气的破坏气氛。 “班长,相比之下,我更想知道,如果你不去了,我们班谁来负责解说?” 第212章 等我回家 这次的活动不单单是个活动,不仅仅是自己学校的学生,扬城二职有个姊妹学校,平常的艺术节两所学校就经常互相出节目,进行交流学习。 这次扬城二职组织学生去隔壁市的美术馆参观学习,听说那边也派了老师过来全程跟着学习,自然是要每个班都要派个同学在前面负责解说和带队,顺便弘扬一下我大二职良好的学习精神。 徐幼之思索了一下,一脸坚定的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漂亮的眼角微勾,唇边笑意是明晃晃的狡黠。 贺知里皱了皱眉,直觉告诉她这家伙下一秒说出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 徐幼之笑,语气倒是听不出有什么幸灾乐祸的情绪。 “这个交给贺知里就好了,我相信我们家猫猫可以的。” 贺知里:“……” 好一记捧杀。 - 周五中午。 一下课,高一工艺美术专业的学生就溜的比兔子还快,住校的回宿舍清理换洗衣物,走读生乘车回家,直接拿了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呼哧呼哧的就拖来了学校。 贺知里从家里过来的时候倒是挺轻松的,他没带什么特别重的行李,就背了个小包,单肩背着,里面只有充电器,充电宝,换洗衣物。 徐幼之直接跟年级主任请了假,毕竟举办演讲比赛和他们要去的城市完全是两个方向,她赶不过来。 大部队集完合的时候,徐幼之才慢吞吞的从宿舍楼出来,双肩包里什么都没有,就背了个单薄的笔记本电脑。 她好整以暇的挑眉看着姿态散漫的贺知里,后者淡漠抬眼,看到她,也是一怔。 贺知里:这家伙怎么还没走? 徐幼之:这家伙怎么突然就看过来了? 视线相撞,徐幼之心虚的摸了摸鼻梁,他们走了之后,高一美术班下午就没课了,徐幼之不打算在宿舍孤零零的住。 因为学校宿舍也是恐怖故事最爱的选材地点。 她打算抱着电脑去扬城市中心的图书馆查点资料。 但就像她之前跟贺知里说的,徐盛章和林稚估计得在过年前几天才会回来了,邹婶又被她给了两个月的假,砚禾一品那边,每天除了钟点工,估计也不会有人过去了。 嘶…… 徐幼之忽然想到了什么,指尖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垂眸,被半遮住的眸底,潋滟的光微微一闪。 酥酥呢。 酥酥一个人……啊不,一只猫孤零零的在家肯定不安全的吧。 考虑两秒,她轻声开口,叫他名字。 “贺知里。” 贺知里视线平静淡漠,呆怔两秒,就见对方抬了腿,往自己这边迈步过来。 “你就这么把酥酥这只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小肥猫放家里,不好吧。” “没打算把它单独扔那儿,你不是要过去么。” 他指尖一顿,随即从校服口袋里把自己家的钥匙摸出来。 修长指节轻扣对方手腕。 随即,轻抬,掌心翻转。 少年鸦羽般眼睫半垂,眸底半遮。 一串浅灰色的微冷落入徐幼之的掌心。 “等我回家。” 第213章 我亲爱的两脚兽! 等我回家。 这四个字其实挺正常的,但从贺知里嘴里说出来,就像是轻微电流缠绕声线,对方面容白净,下颚线条流畅漂亮。 徐幼之的手腕像是被他烫了一下,她回了神,尽量淡定的回他一句: ——“早点回来。” 徐幼之不知道最后这个解说的人定的是谁,但以她的猜测,樊小时八成会选贺知里,没跑了。 这种场合不算小,但也不算特别大,只是这次没有提前排练,也没有台词,暂不提美术馆里陈列的那些画是否有人大部分都了解相关知识,但当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真的难免会心生慌乱。 但徐幼之觉得贺知里就是可以。 并非盲目自信,而是贺知里自小身上就有那股子沉稳淡漠,又令人安心的气质。 即使他现在在其他人眼里就是单纯的会打架,成绩不好,手段凶狠。 但他曾经的成绩有多好,她是知道的。 和她对话时,对方的胆识,和沉稳,这都是长年累月积累来的。 “你们够了啊,我们都要走了,”林一羡看着两个人之间的小互动,有点兴奋,大部队临走之前,她还特意凑到徐幼之的耳边逼逼叨叨。 “要是我们班负责讲解的真是贺知里,我会给你打视频电话的,全程直播。” 徐幼之像是看智障似的看了她一眼:“爷不看。” “啧,我知道,你就属于那种‘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的典型例子,我跟你讲,贺知里长这么好看,说不定到时候会被小姐姐围起来要联系方式喔~” “……” 徐幼之眉心跳了跳。 她忽然之间就记起来,贺知里这家伙之前就跑了个步,身后一浪盖过一浪的惊呼声,就像八百年没见到过长的好看的男生似的。 当晚,徐幼之抱着猫,对着笔记本电脑,打开精修过的word文档,一脸烦躁。 想到贺知里,她就有点馋。 但她不能接受自己养了十年的猫在外面被别人馋。 六点左右,她看了眼桌面上显示的时间,按照官网上给出的邮箱地址,将文档转化为pdf格式文件,发送过去。 “酥酥。” 传完文件后,徐幼之面无表情的登陆了购票网站,一只手轻轻挠着对方毛绒绒的一二三……多层下巴,低头,看了眼扫着尾巴的小白猫,“我先把你扔晏斯那儿扔两天啊,姐姐要去看着你哥哥,免得他出门在外被别的人撸。” 酥酥警惕的睁大了圆眸:“喵呜!!!”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两脚兽,你没有心!! 那那那……那狗男人能让自己被别人摸吗! 谁敢动他一根毛,他都能瞬间给那人掰折了。 所以,亲爱的两脚兽,你就不要为了一个狗男人,而选择抛弃真正弱小的我!好喵! “晏斯是好人,他很有钱的,”怀里猫明显的抗议,毛绒绒的猫爪抵着徐幼之的臂弯,一推,正好点到了最小化的按键。 徐幼之叹了口气,指了指它的猫粮盆。 “我发誓,你在那边待两天,他绝对把你当祖宗。” “所以,酥酥,你不要再试图阻拦我去保护你哥哥这只憨猫了,好吗?” 第214章 大灰狼都出来了 “喵呜!” 话说那么好听,还不是见色忘猫! 酥酥一脸悲愤的叫了两声,随即在她的怀里窝成了个雪白白的柔软小团子,小脑袋埋在小爪子下边。 酥·爷自闭了·酥 - 徐幼之预料的没错,晚上九点左右,樊小时就在班群里艾特了全体成员,顺便又专门艾特了下贺知里,告诉他,解说的这项任务,她就愉快的交给他了。 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樊·乌拉那拉·小时就这么愉快而快速的做了决定,说完之后她就变成了离线状态,完全不给任何拒绝的机会。 有人说,离线了可以留言啊。 天真。 樊小时会告诉你:“你给我留言了?我不知道啊,我没有看到消息,现在我们班也没有别的备选,你能上还是上吧。” 九点十几分左右,严谨给贺知里转发了几条消息过来。 严谨:樊老师叫我转发给你的 严谨:重点都在这里,其他的要靠你自己润色了 贺知里:…… 搞个铁棒锤。 这他妈是人能记下来的么。 字又多,又复杂,还他妈得记这些作者的出生年月日,以及逝世的时间。 他皱了皱眉。 那边的严谨性格一如既往,就发了这么两句之后,就没再说些什么了。 少年眸色烦躁的深了深,柔嫩舌尖舐过唇角。 每个展厅的主题都分的很清楚,但并没有规定每个班要去哪个展厅,因此樊小时给他整理出来的资料,包含了各个展厅的主题讲解。 贺知里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但对艺术的感知能力不弱。 他随手给徐幼之转发过去。 这家伙从小就喜欢写写画画,最爱的就是照着现实中的服饰,在画纸上进行修改。 她应该对这些感兴趣。 那边的徐幼之依旧是秒回:不用记这么多的。 贺小猫:还玩儿?不睡觉了么? 徐幼之:)))10“ 徐幼之拎了只猫,又拖了个行李箱,不方便打字儿,只好站在酒店门口,给人发语音。 她这边的背景音有点杂,贺知里点开听,被那边的噪音差点没吵到直接去世。 女生的声音清澈干净,微微的冷,却又明显带了恶劣的笑意。 “睡什么觉啊,你一走,整个扬城不就没有人能管我了么?大好的机会,我不在外面待着,回家睡什么觉?” 嗯? 贺知里越听,眉头就皱的越紧。 少年眸光扫了眼手机屏幕顶端显示的时间。 快十点了。 她还不回家么? 这么玩还在外面逛,这家伙就不怕出事么? 少年盯着手机屏幕,眉头紧蹙,却不知道应该回她些什么。 以她软硬不吃的性子,斥她,让她赶紧回家,她可能会对着跟他干一架。 但软下来哄她,这家伙又得寸进尺。 贺知里沉默两秒。 伸手,直接给她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那边几乎是秒挂。 贼心虚的那种。 贺小猫:? 贺小猫:视频接了,我看着你,现在时间晚了,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贺小猫:…… 贺知里有点挫败,决定动用小时候的招数:……大灰狼都出来了,不回家的小孩子是会被吃掉的。 徐幼之也没想到他会直接给她打个视频电话过来,她扫了眼周边,然后瞬间摁下挂断。 这他妈。 要是接了。 他不就知道,她连夜来云城市了么? 第215章 我,徐幼之,下来,接我 就……怪尴尬的。 这边刚挂断视频,还不等她看到贺知里的消息,徐幼之就先一步退出与他的聊天界面,给林一羡发了条微信。 页面上,是林一羡给她分享的位置信息。 她方才做好决定之后便直接给林一羡要了位置信息,这次活动的经费都是学校出的,酒店,包括大巴车,都是扬城二职掏的钱。 我要翻身:我,徐幼之,下来,接我。 她再次打开了林一羡给她发过来的位置信息,仰头再次确定了下地址,这里确实是纪氏酒店没错。 贺风徐徐归:等着啊。 贺风徐徐归:你还挺快。 另一边,接到她消息的林一羡瞬间从床上蹦起来,匆匆忙忙的把手上吃水果用的牙签扔回果盘里,嘴里还在嚼没来得及咽下去的哈密瓜。 我要翻身:好的。 有些酒店不让宠物进去,于是在徐幼之刚到酒店门口的时候,酥酥就被可怜的塞进了她的白色单肩包里,只敢小心翼翼的露出个可爱的小鼻尖,动也不敢动。 她视线平静自然的扫了眼自己的单肩包。 纤长漂亮的指尖无意识拍了拍侧面。 ……啧。 让它去晏斯那儿当大爷它不去,现在窝在这屁大点地儿,连呼吸都要任人摆布,多开心多快乐啊。 果然是猫随正主。 一样的呆呆傻傻。 徐幼之淡淡的嗤了一声,想到了什么,又摁开了手机屏幕。 刚点开微信,跟良心发现似的想回贺知里的消息,视线便一瞥,瞧见了方才刚刚收到的两条新消息。 ……对不起了小家伙,你还是再等等吧。 徐幼之的指尖默默换了个方向落下,随即扫了眼对方白色对话框内的内容。 纪嘉禾:到了没? 纪嘉禾:房间我给你安排好了,你直接报我名字,她们就会把房卡给你的。 纪嘉禾:注意安全。 纪嘉禾:【么么哒.jpg】 徐幼之:…… 给纪嘉禾发消息的时候,其实她才刚下飞机,林一羡回消息就跟轮回似的。 她看了两眼定位上显示的位置,确认自己不知道这个地方在哪儿之后,直接截了屏,让纪嘉禾帮忙看看。 正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啃苹果的纪嘉禾扫了眼忽然亮起的手机屏幕。 试图拿小jio丫把手机勾过来。 还以为是江砚终于耐不住寂寞来她温暖的怀里寻求柔情蜜意的爱了呢,结果刚点开微信,看到的就是徐幼之扔过来的一张截图。 嚯。 这姑娘把她当远程gps使了啊。 纪嘉禾在沙发的玩偶堆里蜷成一团,随即把那张截图点开,查看终点位置详情。 她嘴角噙着姨母笑,慢吞吞的把机场到酒店的最短路线给她发过去,随后又慢悠悠的问她:你一个人? 徐幼之:不然呢。 纪嘉禾:不然我给你开个双人间啊。 话题终结。 徐幼之对着那边敲了两个字发过去,便关了手机,扶了下额前墨黑色的帽檐。 步伐沉稳而淡漠。 她生的好看,五官精致,但偏冷,体型清瘦,身姿修长漂亮,往那儿一站,就是风景线。 酒店前台是个男生,大概是附近职校酒店管理专业出来实习的,面容还挺显小,再加上现在这个点,也不怎么忙。 自打徐幼之走到酒店里来,他便有些呆怔,视线移不开了。 对方缓步靠近。 随后,指节轻微扣了扣前台微冷的桌面。 第216章 徐幼之,你没有心! “……” 离得近了,便能察觉到前台小哥看她的视线不一般,徐幼之眉心微蹙,指节微蜷,轻轻叩响了桌面。 声音清冷寡淡,没什么情绪。 “回神。” 酒店大厅里,除了徐幼之,和前台小哥,就没有其他人了,这里不属于市中心,也不属于闹市区,但离闹市区也不远,酒店门口来来往往的行人,但着实没有几个走进来的。 大厅里挺安静的。 前台的小男生瞬间回了神,略微有些慌乱的抬眼,却不经意与徐幼之的眸光对上。 他赶紧低下头,有点尴尬的“呃”了好几声,才略有些不顺畅的按照流程,开口问她。 “请问您有在网络上预约我们酒店的房间么?” 对方少年生的白白净净的,属于乖巧的长相,盯着她看被她发现了之后,就一直没敢抬头对上她的视线,耳根子瞬间染上漂亮的绯色,红到现在,越来越烫。 徐幼之恶劣的勾了下唇,纤白的指尖微抬,随即又轻微的落在桌面上。 如此反复。 她盯着对方的耳朵看了两秒。 才淡声开口,回答他的问题。 “……啊,纪嘉禾。” 徐幼之的眸光戏谑,即使他没抬头看她,也能感受到她在盯他。 这种视线没有恶意,却莫名有种令人心慌的压迫感。 他指尖微抖,然后以双手将房卡递过去。 “这是您的房卡,拿……拿好。” “谢谢。” 走到电梯口,正好林一羡也到了一楼。 电梯门开,林一羡被她这一身黑吓了一大跳,差点以为她是什么危险份子,反手就给她一jio踹出去。 徐幼之瞥她一眼,走进来,伸手摁了31号按键,默默吐槽:“……下个楼你花了五分钟。” 林一羡一脸苦逼,动作自然的把她的行李箱接过来,想到严谨,就jio得一阵头疼。 “别提这个了,我好像把严谨惹炸毛了,我刚给他发了那么多消息,他愣是理都没理我。……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哄他一下下?” 徐幼之“啧”一声,深思熟虑了两秒,真真打算给她一个有用的建议:“我觉得……” 我觉得你还是得去哄一下,毕竟我不信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贺知里更难哄的男生。 但还不能她把话说出口。 林一羡就像个二愣子似的晃了晃脑袋,力道之大,像是要把所以乱七八糟的事情都甩出去。 然后成功把自己整的晕晕乎乎。 “对了,贺知里在3008啊,等你放完行李,你就可以顺利的去找他,然后给他一个surprise。 “姐妹,你一定要好好珍惜,这个房间号,可是我软磨硬泡求了严谨半个小时,他才告诉我的。” 徐幼之:“……” 她忽然开始同情起了严谨。 可怜。 严谨他摊上林一羡这么个家伙,也真是……太可怜了。 “你别晃了。” 对方柔软漂亮的发丝微乱。 徐幼之伸手,摁住她的脑袋,好心替她拨了下她的发丝。 随后叹了口气。 “你脑子里的东西本来就不多。” ! 林一羡呆怔两秒。 随后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脸震惊的盯着她。 喂,不是吧,严谨那个臭家伙像是大姨妈来了似的突然就来了脾气,然后她辛辛苦苦给徐幼之整来了贺知里的房间号,她还反过来说她脑子里没有东西!? 操,徐幼之,你没有心! 第217章 你不要让她出事 … … 3008。 距离他给她发消息,大概过了十几分钟。 聊天界面依旧以他为最后的结束。 对方始终沉默着安静,没有给他一丁点儿回应。 贺知里漂亮的十指交扣,手机屏幕逐渐暗下去,却又被他重新划开。 雪白的小尖牙咬着纤薄好看的唇瓣,下颚紧绷。 唇瓣下方被他咬的泛起了微微的白,少年眉眼微阖,眉心紧蹙,呼吸略微有些不稳的沉重。 房间不算小,灯光略微有些昏暗,贺知里修长双腿随意交叠,喉结略微滚动。 纤长羽睫低垂,在眼睑处投下黯淡漂亮的小片剪影。 心下烦躁与不安的交织感愈演愈烈。 屋内挺安静的,只有风拂开轻盈纱幔,布料轻柔摩擦,声音清淡微沉。 这家伙这么久不回消息,她是出事了么。 纪臣江御附近有一条路,里面有些人一直不太安分,这家伙不会误打误撞溜到那边去,然后出事了吧? 贺知里淡漠眸光微抬,长呼一口气,抓了桌上的手机和外套,打算回扬城找她去。 那条路上开的都是些小型ktv,棋牌室,网吧,里面常年聚集着附近学校,或者社会上的一些精神小伙,那边的人鱼龙混杂,林昧都不敢往那边走。 出门前他扫了眼手机,那边依旧没有给他回复。 贺知里沉了眉眼,先给那边网吧的老板打了个电话。 那边倒是出奇的静,对方接了电话,声音懒洋洋的。 “江赎。”贺知里开口,声音有些急的不稳。 “……”江赎顿了一下,随即眯着眼睛,扫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的显示,有点惊讶,“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你现在在哪边?” 江赎声音慵懒,眼皮子涩的疼:“纪臣江御这边,怎么了?” “你帮我盯一下,看看有没有一个瘦瘦高高,长的挺漂亮的姑娘被人堵着了。” “你等等,我去看一下。” 贺知里的声音确实不对劲,跟他认识了好几年,江赎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急成这样。 不仅急,还有些莫名的无力感。 于是江赎掀了被子,迈步下了楼,站在窗边,往底下扫了一眼。 目光顿在角落。 几个五大三粗的男生背对着天,将一姑娘堵在墙角。 角落比较昏暗,他看不太清。 但他还是依稀能看见,被围着的女生挺清瘦的,穿了件白色的卫衣,就是看不清脸。 他如实把情况向贺知里那边说了。 少年沉默片刻,仔细回想了一下,徐幼之今天穿的,好像就是一件白色的宽松卫衣。 “江赎。” 意识到这一点,贺知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像是忽然就崩了。 他眸底微微泛起了红。 动作一顿,再开口,声音都有些低磁的沙哑。 他说:“你救救她,我现在马上赶回来,你不要让她出事。” 我现在就回来。 少年挂了电话,烦躁不安的感觉染了火,在他心底燃的滚烫。 指尖连续按了电梯按键好多次。 与此同时。 另一边,电梯缓缓在31楼打开。 已经把行李安置好了的徐幼之,和林一羡一起,重新走进了电梯。 一个摁下了30楼的按键。 一个摁下了29楼的按键。 第218章 意念回消息真是害惨了人 严谨在2904,林一羡在2801,两个姑娘下楼,一个去弥补自己造下的孽,一个去给自家小朋友一个漂亮的surprise。 也就下降一楼的时间,大概只有两三秒,电梯便在30楼停下。 林一羡有点担心,再次跟她重复一边:“你记住啊,3008,不要乱吃别人的豆腐。” “记住了……” 电梯门开。 瓷白漂亮的少年站在门口,半低着眉眼,眼底泛着微深的红。 唇瓣紧抿,眉心紧蹙。 握着手机的那只手用的力气不小,漂亮精致的骨节泛起了清冷的白。 少年头也没抬,迈步进来。 徐幼之:“……” 怎么肥四。 这跟她想象的不一样!! 徐幼之呆怔了两秒,随后电梯门动了一下,缓缓地,就要合上。 她回了神,赶紧按了开门键,指尖扣住贺知里的掌心,把人拽出来。 贺知里还没来得及看清面前的人,被扯的一个踉跄。 林一羡:“……” 门关。 徐幼之看了眼自己的腕表,皱了皱眉:“这么晚了,你干嘛去?” 干嘛去? 少年眼前恍惚一阵,半秒后,视线逐渐清明。 他半低下眸,漆黑漂亮的眸子对上对方潋滟澄净的瞳。 声音沙哑的叫她名字。 “……徐幼之。” “嗯啊——” 她方才回了房间后,便顺手把黑色的鸭舌帽摘下来,随意扔在了房间某处。 他扫了眼自己臂弯处的外套。 又看了眼对方身上稍显单薄的卫衣。 抬手,抖了抖外套,将其披在徐幼之的身上。 随后长臂一捞,将对方狠狠的往自己怀里摁。 微微的濡湿落在徐幼之干净的前额,贺知里气息不稳,下巴搁在她的头顶,闭了闭眼,缓缓地长吐出一口气。 他哑着嗓子,像是控诉似的: “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徐幼之的大半个身子被贺知里的外套裹住,被贺知里紧紧的抱着,像是一个小孩儿终于找到了她喜欢的毛绒玩具。 她弱弱的:“我没回你消息吗……” 贺知里的语气很凶:“你回个屁。” 这事儿若是放在一般情况,她不回倒没什么关系。但这一次是因为天色已深,她个死孩子又跟缺心眼似的故意跟他说她在外面,挂了他的视频,之后也不回消息。 这事儿搁谁谁不急。 “徐幼之,你要是再来这么两次,老子心脏迟早要被你他妈个傻逼玩儿坏。” 少年的掌心覆上对方细软的发,揉的力道明显有点发狠。 小王八蛋。 徐幼之被他揉的炸毛,要不是她抬不起脸,现在就应该一口唾沫喷他脸上。 她语气凶恶:“够了没够了没?你当我是酥酥?揉你妈呢?” 贺知里:“你犯了错还不让我说了么?” “呸,我犯什么什么错了?意念回消息是我的错吗?老子好无辜。” “……” “愣着干嘛,把门开开,还有,”徐幼之挣扎了一下,木着脸,面容不知道是憋的还是因为害羞,显出了清润的绯色。 她顿了顿,接着道: “你不许再抱着我了,不然我被憋死了谁养你?” 第219章 你就是老子的小祖宗 徐幼之这番话说的倒是底气十足,瞳色淡漠清亮,面颊微微泛着红。 想比她之前清冷漠然,像是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现在的她倒是沾了些人间的烟火气,像个普通的小姑娘了。 贺知里拿房卡开了门,扣着她的指尖,在墙上摸索着开关,两秒后,才成功把灯打开。 “你过来做什么?” 徐幼之张嘴就来:“写作这件事是需要灵感的,我一个人在那边,能有什么灵感?” 她本来就是个爱拖稿的,18天爆更一章那是常有的事情,她的最长记录,是72天更一章,一章6800字。 再说,她总不能如实跟他说,她只是怕这家伙长的太显眼了,出门被别人看上了吧? 宁城这边人多,长的好看的姑娘伢跟儿子伢都不少,明天那边美术馆不一定只有她们一个学校的,万一就有人试图跟她们家猫搭话呢。 搭话能忍,再深点就不能忍了。 贺知里从包里翻了件长袖递给她:“没人管你,你不是挺开心的么?” “是挺开心的,但我不吃外卖。”徐幼之下意识把衣服接过来,半秒后反应过来,又问他,“……你给我衣服干嘛?” 对方挑眉:“平常这个点你会洗澡么。” 她磨牙,差点扑过去咬他:“我来之前就洗过了!” 结果她走过来的时候脚尖勾到了桌脚,一个踉跄,随即脚踝处一阵刺痛袭来,她小腿一软,差点摔地上。 呸,小王八犊子! 徐幼之拧着眉,自己慢吞吞的扶着墙,站稳。 贺知里无语的闭了闭眼:“……”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平地摔? 不等她反应过来,贺知里已起身走到她的身边,腰被人揽住,少年沉默着将人打横抱起,随即放到柔软雪白的床上。 “鞋脱了。”少年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个简易的小型医药箱,一边侧头和她对话。 语气就跟认了命似的。 徐幼之:“不至于吧。” 她今天穿了件卫衣搭配半身裙,小白鞋略微被白软的裙摆遮挡,只露出个小小的鞋尖。 “从机场过来的时候去,摔了?” 贺知里微微弯腰,微凉的指尖轻握对方脚踝。 她的脚尖踩在对方的膝盖上,裙摆略微往上提了下,露出一小截流畅漂亮的小腿线条。 少年低垂着眼,拆了她的鞋带,指尖捏着帆布鞋的后半部分,微微用力向前扯了一下。 徐幼之的jio趾头尴尬的缩了一下,努力回忆:“嗯……就出机场的时候跟人撞了一下,可能是那个人行李箱倒下来的时候蹭到了。” “都破皮了,你没感觉么。” “不疼啊——” 棉签沾了酒精,被贺知里直截了当的摁在她破了皮的位置上。 她小时候虽然爬树钓鱼无所不能,但随着年龄长大她也好多年没把自己整破皮过了,酒精的刺痛她还是受不了。 在酒精面前,她所有的骨气和小脾气都跟屁似的,崩一下就没了。 如果不是年纪和审核不允许,她能抱着贺知里在床上滚一圈。 徐幼之凉飕飕的看他:“明明有碘伏,你居然还给我用酒精?” “不疼你哪儿能长记性,大晚上的也敢一个人过来。” “啧——我发现了,你是真没良心。” 贺知里皱眉。 “我他妈也发现了。” “徐幼之。” “你就是老子的小祖宗。” 第220章 我在想,我能不能嘬你一口 祖宗。 可不是么。 不管是他小学,初中,还是现在。除了她,还有哪个女生能在他面前娇气,娇气的还让他忍不住的想继续去宠着。 舍不得凶,舍不得骂,这家伙二十来分钟不回消息,他就恨不得直接回扬城去把她提溜回来。 不管是他小学,初中,还是现在。 他在洪一初的时候简直宛若神祗,从他对口进入这所初中之后,就一直稳居年级第一的宝座,捧回的奖状无数,再有他极其招惹桃花的一张脸,即使他表现的再冷,再不近人情,课间去趟洗手间都有女孩子甚至是男孩子,来求合照要qq电话微信号塞情书。 不知道是不是那段时间,学校的女生玛丽苏看多了,也有人有意无意的在他面前摔一下,然后一脸委屈又充满希冀的看着他……的手,希望他能绅士的拉她一下。 他向来都只是睨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走远。 何曾蹲下来,甚至让对方的脚踩在自己的膝上过? “以后还敢这么晚乱跑么。” 她的脚跟搁在贺知里的大腿上,脚趾圆润小巧。 肤色皙白细嫩,对方墨黑色西装裤相衬,极黑雪白,交织诱惑。 一股像是细微电流般的感觉自尾椎骨升起,贺知里下意识挺了下腰,雪白贝齿轻阖,眯了下眼,指尖轻轻触了触她骨感漂亮的脚踝。 徐幼之下意识往后缩了下,却被少年及时收手钳住。 虽然他已经避开了她受伤的那处位置,但她还是皱了皱眉。 低眼,与少年平静漠然的视线对上。 好…好他妈刺激…… 他开口,缓声,吐词清晰,一字一顿,再次重复: “徐幼之,你还敢瞎折腾么。” 这家伙太能折腾了,平静高冷的底下,依旧是那个热爱搞事的灵魂,他要是再不让她疼一下,可能明天她就要把天掀了。 徐幼之面无表情的盯他两秒,确认他真的真的是认真的将把她恁死。 于是她顿了顿。 面无表情的扬了扬眉骨。 “这要看怎么个折腾法了,该折腾的地方,姐姐还是不会手软的。” “随你。” 贺知里淡漠的垂下眼,掌心把她的脚托起来,略微侧了侧,略微往她灼热的伤处吐了一口气。 清透干净的眸光沉了沉。 “只要你不要让我找不到,就算你去杀了人放了火,我也不会让你出一点事。” “?不要把法律当玩笑好吗小猫,再说,我哪儿能干出杀人放火的事情啊。” 她充其量也就让人下半辈子住医院而已。 少年低眸垂眼,五官精致立体,唇瓣正略微下方的一点位置,他自己咬出来的痕迹还未消,衣襟微敞,露出的锁骨细长。 她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视线偏移。 ……到底什么时候她才能被贺知里放回去。 这要是再跟他在这个充满遐想的小空间里待一会儿,她可能就要忍不住去吸他了。 呜呜呜这个狗日的为什么长的这么好看。 徐幼之低低的咳了两声,指尖动了动,觉得自己可真是太惨了。 她要回去吸酥酥。 但是吸酥酥不如揉贺知里来的带感。 瞧瞧这家伙的脸,看起来就很好亲的样子。 徐幼之的小jio趾无意识的在他的腿上扣了下。,贺知里差点炸毛,但抬眼望向对方,她又是一副自然的神游模样。 少年顿了顿,压着嗓子开口: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能不能嘬你一口。” 第221章 没把你单纯的当弟弟 话音刚落,两个人皆是一怔。 贺知里差点慌到把手上的棉签掰断。 徐幼之猛地把视线移回来,迎着对方错愕的视线,虽然表面镇定,但内心也很尴尬。 但话已经说出口了,她还能说点什么来补救一下呢? “对不起,我以为你是酥酥”? 这他妈酥酥又没成精。 “对不起,我以为你是别人”? 这他妈绝对是在作死,妥妥的作死。 徐幼之在大脑内飞速运转,企图编造一个礼貌又不失自然的理由。 可话都说出去了,说的还明明白白,她现在再扯些别的理由就跟亡羊补牢似的。 于是她伸出一根手指,表情挺认真的。 “我就嘬……一小口?” 怂萌怂萌的。 好色真不是我的错,主要是贺知里真的太好看了,头发毛绒绒的,眉眼生的又干净,肤质皙白细嫩,就是一张适合亲亲的脸。 “……” 徐幼之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贺知里有点茫然,又有点警惕的抬了眼,问她:“……你要嘬哪里?” 徐幼之:“……” 喔天哪我的老天鹅啊,还有这个问题吗? 她这个时候……再得寸进尺的告诉他其实自己想嘬两口,就……不太好了吧? 她思虑两秒,在脖子和脸的两个选择里,她果断选择了脸。 少年沉默了片刻,色泽浅淡漂亮的唇瓣轻抿。 随即,缓缓侧了侧脸。 他的身后是一盏小型的台灯,稍稍侧过脸之后,略微昏黄的灯光便尽数洒落在他的身上,纤绒的睫毛尖,细软蓬松的发,还有那颗好看的痣。 清浅勾勒,像是镀了层柔和的光。 徐幼之微微眯了眯眼睛,倾身,也没再客气,踩着对方的膝盖,倾身过去,就在少年微冷的侧脸上嘬了那么一大口。 末了,他也没嫌弃的擦脸。 只叹了口气,眸光移过来,看着她,声线低软,清的就像雨水洗过的树叶。 他说:“……又又,你这个习惯要改。” 毕竟他并不是单纯的只把她当姐姐的。 徐幼之从小就喜欢蹭着他,年少无知的时候她甚至模模糊糊的钻过他的被窝,开心了要过来亲亲他,不开心了也要过来在他怀里蹭蹭求安慰。 那个时候的小姑娘白白软软的像包子,长的最是单纯无辜,眼睛澄澈干净,稍微一红就让人忍不住的心软,所以每次她一蹭过来,他就不得不放下手上的模型,或者是作业,任她亲脸抱抱。 这般要好而亲密的关系,以至于她可能觉得,只是亲一下脸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习惯养久了之后就近似本能。 但即使再亲密的关系,也该保持些距离。 所以她这个习惯,要改。 他也不是每一次都忍得住。 另一边,徐幼之也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唇角勾了勾,指尖摁了下他的脑袋。 “你最近又开始看哪本言情小说了,你把别的傻白甜人设套我身上来了?” 最基本的保持距离她当然是懂的,可…… 她随意将小白鞋穿上,瞧了眼时间也不早了,就在少年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走到了门口,打开门。 眉骨一扬,语气平静的丢下一句: “……我也没把你单纯的当弟弟。” 第222章 想把他当小白脸养着? ??? 贺知里蹲久了,膝盖有些发麻,徐幼之离开的毫无征兆,他表情略微茫然,随即又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就想追出去。 但门已在他面前轻阖上。 这…… 她刚才说什么? 她没把他当弟弟? 没把他当弟弟,却揉他的头,承诺以后给他所有偏爱,亲他的脸,还毫不设防的住到他们家去? 如果她的意思不是她对他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想把他当小白脸养了,是吧? 完全没想过这一点的贺知里眸光呆滞,耳根子瞬间滚烫。 这……这他妈也太炸人了点。 … … 除了林一羡和贺知里,像是就没有人知道昨天晚上徐幼之也来了。 二班在酒店大厅完成集合,随着樊小时一起往美术馆那边走。 美术馆离酒店不远,走过去差不多十分钟就到了。 去美术馆的路上,林一羡好像刻意离严谨远了些,全程冷着脸,低头看手机也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只偶尔抬头看下路。 陈叙仰往前窜了两个,站到林一羡旁边去,顺手把她从歪掉的步伐上扯回来,一边小声逼叨。 “林一羡,你今天不大对啊,班上这么安静我还挺不习惯的。” 林一羡面无表情的关了手机:“你自己听队伍后面,安静你妈呢,找理由不会找个好点儿的?” 她方才和徐幼之发消息,互相吐槽了一下昨天晚上各自的情况。 不一样的是,她去哄严谨,结果把自己气了个半死;徐幼之去给贺知里送惊喜,差点跟对方一起甜甜的触犯校规。 林一羡觉得自己没脸了。 她觉得自己快气成烟花了。 她越想越气,忍不住咬着牙,敲键盘敲的啪啪响。 贺风徐徐归:你说,他到底是从哪儿看出来我对贺知里心怀不轨的?就因为我替你去问了个房间号?可我他妈不是跟他解释过了吗解释过了吗解释过了吗! 班长不在,就由体育委员带队,严谨挺拔修长的身形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林一羡在队伍中间偏尾的地方,已经肆无忌惮的瞪了他好几眼。 妈的,无理取闹的狗男人真他妈的令人暴躁! 我要翻身:你解释了他怎么还生气?呸,男人真矫情。 贺风徐徐归:矫情矫情!! 早上八点左右,“精英杯”的第一轮筛选结果就出来了,入围的就8个人,她还是唯一一个职校的。 第二轮的主题很快就出来,这次她们只有一个下午的时间,晚上23:59分之前,得再次上传一个全新的pdf文件。 据说这次的演讲比赛规模挺大的,还专门整了个查重系统,写个征文稿就跟论文似的,在将近2000人里就筛出这么8个人,好像也挺合情合理的。 所以,在这个大好时光,徐幼之放弃了偷摸跟着他们一起去美术馆的想法,留在酒店,撸着猫,一边继续苦逼的面对笔记本电脑。 喔这操蛋的人生简直不需要解释。 这边的美术馆挺大的,上下一共三层,每一层三个展厅,隔壁就是辛亥革命纪念馆。 樊小时在一楼让他们自行去看,一个小时之后在这里集合,统一去展厅,听负责讲解的同学讲解。 两两一组,陈叙仰首先勾住了贺知里的脖子。 大部分同学都飞快的组好了队散开,几秒过后,便只剩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林一羡,以及像是故意等在这里的严谨,面面相觑。 第223章 a气的小严谨 视线隔空对上,林一羡漂亮的眉目一沉,随手将手机塞进口袋里,转身就往别的方向走。 谁他妈爱跟他一块组队就跟他一块儿组队去吧。 本姑奶奶才不惯着这臭家伙。 以前多唯唯诺诺一孩子,窝在徐幼之旁边说个话都结巴,结果现在倒好,本性暴露,不仅脾气大,甚至还敢冲她发脾气。 惯的呗。 都是她惯的。 是她教他背脊要挺直,待人不要那么忍耐胆怯,该发脾气的时候不要忍着,结果她转身就成为了见证他第一次发火的人。 这、还、玩、儿、个、屁。 哄锤子。 不哄了。 自己气着去吧。 就他有脾气?她难道没有吗? “林一羡。” 没走两步,宽松的衣袖被人从身后扯住,少年声音低哑软糯,声线倒是平静。 林一羡伸手就把自己的袖子拽回来,瞪他一眼,语气恶狠狠的: “拽我袖子干嘛?你不是知道我有喜欢的人?那你也应该知道,除了我喜欢的人,我不会让其他人拽我的袖子!” 严谨默了会儿:“……两个人一组。” 原来他拽她袖子就是因为这么个屁原因?亏她还以为他良心发现傻逼开窍了! 思及此,林一羡皱了皱眉,更凶了:“你找别人去,我就想一个人走。” 她等会儿还得给柚子开视频,直播贺知里当讲解员呢。 呸。 美术馆灯光偏暗,里面的大部分画林一羡都看过,她自小对这些比较感兴趣,连专业也是她自己选的,她中考总分432,过了普高线,但她受不了普高的压力,这才转而来念了一个可以参加普通高考,并比较轻松的专业。 美术馆里除了与她们学校一同来的老师和学生,还有好些个老爷爷,林一羡一向比较喜欢人少的地方,再说,看画嘛,人少的地方比较有感觉。 结果她就这么转悠着转悠着,等到想起来看钟表,已经是五十八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她来的时候没注意记着路,因此她也有点茫然,一路问着正坐在那儿休息的老人家,五分钟后才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大厅。 二班的人几乎都到了。 “对不起,那个老师,我我我一个人溜远了……” 林一羡还没发现有什么东西少了,瞧见几个人投来略有些错愕的视线,以为是自己来晚了害得她们又被批了,于是她在还没进入队伍的时候,就鞠了一躬以表道歉。 樊小时问她:“严谨没跟你在一块儿吗?” 林一羡愣了一下,大概是不明白为什么樊小时为什么会认为严谨跟她在一块儿:“没有啊,他还没回来么?” 不会吧。 他就算丢了,难道不可以自己问路问回来吗? ……喔,他不爱跟陌生人交流。 樊小时:“你联系一下他试试,我们给他发消息他都没回,班上也没有人有他的手机号,这孩子有时间观念,他肯定不会迟到的。” “那我试试。” 林一羡不疑有他,指尖把手机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来,指纹解锁,点开通讯录,直接点了最上方的名字。 “a气的小严谨” 第224章 好疼啊,你抱抱我吧 嘟…嘟… 电话打通后,那边便传来模糊的等待接听的间隙声,林一羡没开免提,于是樊小时只能根据她的表情,来判断那边的反应。 五秒过后,电话被人接通。 还不等林一羡叫他的名字,那边的少年就已经有点急的开了口,声音微软,隐约还带了点可怜的委屈。 “林一羡……” 林一羡没应他,直截了当的问他:“你在哪儿呢?” 严谨瞥了眼里自己不远的地方,聚集的好几个人,很乖很乖的应了声:“我在二楼往三楼的楼梯这里,旁边有一个破了的花瓶,好疼。” 林一羡很快就get到了重点:“你把人家花瓶打破了????” 我操这败家的小家伙。 能够摆在这家美术馆里的装饰,哪怕就是一个小花盆,都价值连城,要是严谨真把这里是东西打破了,那她得赔多少啊。 ……噫,算不清,算了,不算了。 “不是我,”严谨眨了眨纤长淡漠的眼睫,指腹轻捻,指间鲜红微稠,他摇摇头,重复,“我没有。” “你有没有伤到哪里?”听到严谨否认的答案,林一羡心才放下去了半截,不过马上又再次提溜起来。 她话都问出口了,不等那边人乖乖的再次开口,她就“害”了一声,自己接了自己的话。 “等着啊我现在就过来。” 严谨:“你可不可以快一点。” “再催我就不过来了。” 嘟…嘟… 电话被林一羡挂断。 她简单跟樊小时说了一下,随后自己一个人往严谨刚才报的地方走。 樊小时还是有点担心,就派贺知里过去帮着她点儿:“贺知里,你去看看严谨,他要是受伤严重的话,你就送他去医院。” 贺知里瞥了眼林一羡的身形,轻轻皱了下眉,微冷的指尖揉了揉自己手腕上凸出的漂亮尺骨,迈步跟上去。 始终保持着三米左右的距离。 少年表情淡然,姿态不紧不慢,林一羡刚根据严谨自己说的位置,出现在严谨的视线里,结果还没过两秒,贺知里也从容不迫的出现在他的视线。 严谨:“……” 破碎的花瓶不在他脚边,但他的脚边有很多白瓷碎片,花瓶自上而被扔下来的时候严谨被人推了一把,他踉跄了一大步。 还没反应过来,一花瓶就在他脚边炸开。 白瓷碎片瞬间破碎,体态轻盈的小块碎片飞溅,有些甚至直直的钳进了他的脚踝。 他弯腰,面无表情的坐在第一阶台阶上。 指尖动了动,自己清出了一小部分容易被清理的碎片出来。 本来他真不觉得疼。 但林一羡的电话一过来,他就忽然之间觉得……好委屈啊。 他们那么多人都围着花瓶去了,甚至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边有人受了伤,流了血。 没有人看到他,也没有人想扶一下他。 他就觉得,真的……好委屈啊。 “你怎么样啊严谨,怎么回事儿啊,花瓶怎么会砸到你呢?” 林一羡瞥见少年指尖上染着的红,瞳孔吃惊的睁大了些,随后心疼坏了的蹲下来,挽他的裤脚。 “林一羡。” 她的手腕被人轻握住。 少年精致纤薄的唇瓣微撇,眼睛都憋红了,面上就是单纯的委屈。 “好疼啊,你抱抱我吧。” 第225章 x10??千克 “好疼啊。” “林一羡,你抱抱我吧。” 严谨清澈漂亮的瞳底绯色浅淡弥漫,微冷的指尖轻握对方纤细白嫩的腕骨,以免她的指尖沾到血。 他半垂着眼睛,半遮潋滟的眸。 林一羡抬眼,视线与其对上,呆怔了两秒。 少年眉眼清淡,缓缓抬起手,目光安定的看她,纤薄好看的唇瓣委屈的瘪着。 这架势……整的就像她要是立场坚定的对他说不抱,就是渣渣渣渣渣……人渣! 还是个铁血·负心汉。 一番权衡之下,林一羡坚定的半起身,纤细瘦弱的小臂一捞,环住对方修长白皙的脖颈。 叹了口气,又拍了拍严谨的头。 语气很勉强。 “……我按分钟计费啊,抱一分钟五块钱。” “……” 严谨没答话,皙白前额轻轻抵住女孩颈窝,双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漂亮。沾了红的指尖轻柔攥住,细心的以免弄脏对方的衣服,指节微泛清冷的白。 下意识蹭了蹭。 “我本来可以准时集合的,”少年身形高挑,此时却乖巧软萌的抱着她,嗓音是轻微的软糯,尾调上扬,像是在撒娇,“这不是我的错。” 三米开外的贺知里默默抬手摸了摸鼻梁,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操。 樊小时叫他跟过来做什么?吃狗粮么? 他垂了眼,指尖从另一侧把手机摸出来,扫了眼屏幕,并没有什么未读消息。 眉心略微蹙了蹙,舌尖轻抵上颚,有点若有所思的意味。 ……徐幼之这是打算撩了就跑? 不过想想也是,这种毫无顾忌就撂担子走人的事情,她不是一向做的最顺手么。 - 宁城不是她第一次来,时过中午,徐幼之在word文档里写好了精英杯第二轮比赛的初稿,就阖上了笔记本电脑,抱着猫,打算下楼去附近溜达着买点东西吃。 纪嘉禾的周六日一般都用来黏着江砚去了,但她还是把酒店附近可以吃喝玩乐的几家良心店铺发给了徐幼之。 她走进电梯,摁了个1。 十几秒过后,电梯又缓缓在27楼停下。 酥酥在徐幼之的臂弯,懒洋洋的揉了揉自己胖胖的猫脸,小舌头无意识舔了舔鼻尖,随即又眯起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女生站在电梯一角,掀眸扫了眼显示屏上的楼层数,随即便垂下了眸,眼皮子耷拉着。 同样,新进来的两个女生也没注意看电梯角落里站着的人,毕竟对方脑袋上还戴了顶鸭舌帽,帽檐压的也挺低的,也看不出什么东西。 短头发的女生一脸担忧,扯了扯她的袖子,旁若无人,自己说自己的:“薇薇,我听说二班这次是贺知里担任讲解,你真不过去吗?徐幼之本来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要是还不把握机会,他可能就要被徐幼之先抱走了啊。” “我不会去捞月,”短发女生话音刚落,叶素薇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看到的,特别好看的一句话,便扬了扬下巴,瞥她一眼,冷声回答,“我不会试图奔月,我要让月亮奔我而来。” 默默听墙脚的徐幼之摸着酥酥的手一顿。 ……让月亮奔她而来? 她默默算了一下,又掀了眸,看了眼显示屏上,缓缓跳转的“2”。 顿了两秒。 才忍不住愉快的抬起杠。 “月球的质量是7.349x1022千克,它奔过来,是会死人的。” 第226章 画着小西柚的笔记本 她这一句话说的无比诚恳,像是真的只是非常认真的再给她们做科普。 叶素薇还来不及回头看她一眼,电梯门便缓缓的在一楼打开。 徐幼之侧着身,从两个人中间迈步过去,走路像是带了风,墨黑发丝微卷,指尖无意压了压帽檐,露出的一小截手臂瘦弱纤细,但腕表却很熟悉。 只看了腕表那么一眼,叶素薇就隐隐约约的感到熟悉。 她家境也不差,家里最不缺的就是奢侈品,这年头,有钱什么都能买到,可她偏偏对liz设计出来的所有东西都很感兴趣。 但能买到liz设计出版的服装,亦或者是首饰的,在整个扬城,不超过10个人。 她工作室的微博最新的那一条,还是三年前,挂那儿的一句“爷来了。” 底下是购买链接。 她设计的衣服每一次只挂出来10件,那10件就跟天价似的。 但偏偏其他人抢都抢不到的衣服,liz每年年底,都会捐一堆新衣服,到偏远山区去。 这个腕表她倒是记得很清楚,毕竟她只在徐幼之的手腕上见过,虽然她并没有看到liz有关于设计腕表的消息,可那明明白白就是liz的设计风格。 ……等等,徐幼之? 她不是没来吗? 叶素薇猛地意识到了,下意识往前追了两步,但外面人挺多的,压根就没有再看见她的身影。 徐幼之,她怎么会有liz未公开售卖的腕表? 赝品? 又或者,她和liz有关系? 可如果她和liz有关系,应该不至于……来职高? 况且一个设计师,良好的美术功底是基础,她也不是没有看过徐幼之的画,画的那小西柚就跟小学生随手涂鸦似的,就那么躺在她的笔记本上。 应该是她的笔记本吧?翻开第一页就是徐幼之的名字,她也没敢仔细看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内容,只觉得里面的字体挺干净的,就是画着的小西柚挺幼稚。 关键是,分明是徐幼之的笔记本,居然在贺知里的一堆试卷底下掩着。 “你看什么呢?” 叶素薇望着某个地方出了神,短发女生也好奇的顺着她的视线往前看了下,却没有看见任何有意思的东西,一只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叫她回神。 叶素薇眨了眨眼睛:“没什么,我们走吧,去给小一带点药回去。” … … 徐幼之抱着猫走过拐角,进了中百罗森。 她随手去冰柜那儿拿了份孜然牛肉饭,去收银台付了钱,要了打包袋,等着店员给她把饭加热好。 真是见了鬼了。 叶素薇不好好跟着她们班的人一起去美术馆参加美术馆的展览,这个点怎么还待酒店里。 要是让他们发现本来请了假的她跟大部队出现在同一家酒店,再转身告诉樊小时,那讲解的任务不就又落到她身上了么? 一个请了假,说要专心写稿比赛的人,突然跟大部队出现在一家酒店,还悠哉悠哉就跟来旅游似的,这要是被抓包了,她应该怎么解释? “为了保护自己家猫的猫身安全,不惜带着他弟千里迢迢而来,并顺便找个灵感”? ……找你妈个仙人板板。 徐幼之面无表情的拐去了隔壁药店,打算整个谨慎的口罩戴上,遮脸。 第227章 你来得来不来也得来 她问了前台的阿姨,刚根据阿姨指的地方走到药店后方,就看见方才遇到过的两个人,再次推开门走进来。 徐幼之:“……” 她淡淡的往那边瞥了一眼,也没有刻意的躲。 口罩放在货架偏下的地方,她默默的蹲下身,随手从里面拿了一袋五片装的出来。 她去前台付款的时候,叶素薇正好和那个短发妹纸绕到另一个货架那边去找药,她臂弯里的酥酥倒是懂事儿,毛绒绒的小爪子抱着她的纤细的小臂,毛绒绒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晃悠两下,慵懒的眯着眼睛,胖胖的猫脸轻轻蹭了蹭。 她出门的时候就拆了个口罩戴上,其他的都扔到了包包里塞着。 现在十二点了,贺知里那边大概已经开始自由休息了,她掏出手机,刚想查一下从酒店到美术馆的路线,一条来电通知就进来了。 ??? 徐幼之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的“猫猫猫猫”四个字,也没多想,顺手就点了接听。 电话接通后,那边少年嗓音停顿了下,随即又是一阵刺耳的电流声,沉默两秒后,他那边才开口,正儿八经的叫她的名字。 “徐幼之。” 对方那边挺安静的,相比之下,徐幼之这边就比较嘈杂了,现在正是午休的点,附近有不少工作的人都出来吃午饭,人来人往,车辆也挺多的。 徐幼之没听清,试图往安静的地方走了走,“啊?”了一声。 “你挺能耐啊,都跟我到一个城市来了,还找林一羡帮你现场直播?” 他大概还在美术馆里,因此讲话也没有很大声,于是,分明改是嘲讽的语气,她却硬生生从中听出了压着的低沉和……一丢丢的温柔。 她上午都忙着写初稿去了,就这么被贺知里猝不及防的提起来,她才猛然意识到,林一羡答应她的直播,好像并没有兑现。 但她好歹也和林一羡的友谊持续了两三年,对她放她鸽子这种事情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毕竟事出有因,如果她没有什么合理的原因,也不会放她鸽子。 她察觉到了什么,问他:“你们那边还顺利么?林一羡是不是又捅什么篓子了?” “从天而降一花瓶,把严谨脚腕溅伤了,我本来打算送他去医院,谁知道那小子非得拽着林一羡,就只要她陪着。” 徐幼之拽了下自己的口罩,在通往美术馆的路上,只要遇见校友,就是死罪:“这挺正常的,你跟过去就成电灯泡了。” 宁城的道路错综复杂,徐幼之跟着导航往前走了两步就懵了,她站在十字路口,旁边正好经过一个阿姨。 于是她也没听贺知里那边又说了些什么,潜意识里就觉得这家伙下面要说的也不太重要,简单的对那边说了个“我等会儿给你回电话”,便无情的摁下了红色的结束通话键。 她握着手机,走过去,礼貌的询问:“阿姨,您知道美术馆该往哪边走吗?” 于是,美术馆附近的某咖啡厅内,少年微凉的指尖轻轻摩了摩白瓷骨杯,那一句“你来接我一下,可以么”就这么卡在嗓子眼里。 他忽然就有点后悔。 他刚才别扭个什么劲儿啊。 他就该跟她直接切入正题的。 她来得来,就算不来,也得来接他! 第228章 早死了千百次 电话挂断。 贺知里懒洋洋的端起面前的白瓷杯,无意识抿了口里面的东西。 浅浅的,就那么沾在少年纤薄好看的唇瓣上。 今天周六,何婉的新儿子江津要在美术馆附近的少儿美术兴趣班上课,他下周就要参加艺术杯的初赛了。 平日里都是司机来负责接送江津,结果今天何婉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非得过来亲自接儿子。 她到的时候,江津还有半个小时才下课,这一片她也熟,于是她直接来了对面的咖啡厅,点了杯冰美式,就打算挑个她平常爱坐的地方,默默消遣时间。 结果她刚走过去,就发现自己最常坐的位置,被一个少年占了。 这个人影有些熟悉,何婉愣了一下,随即面色稍稍白了白,抿着唇,直接走到少年对面去,坐下。 她扫了眼对方杯子里盛着的廉价牛奶,指尖攥紧了些。 “贺……小里?”见他似乎在看着对面发呆,何婉伸手,轻轻敲了下他面前的桌子,又招来服务员,给他点了杯蓝山。 “……” 少年看见她,似乎也是一怔,随即便是淡漠的,又极其轻微的皱了皱眉。 眸底藏了些陌生感。 大概五六分钟过后,服务生便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一人面前摆了一杯。 何婉扫了眼少年身上看不出什么牌子的衣服,袖口都像是微微泛了白,她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问他:“……你一个人在外面能生活好么?你要不要住到妈妈这边来?” 贺知里垂着眼,修长指尖在屏幕上轻点,给徐幼之发了个位置分享过去,视线淡漠平静,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贺小猫:来接我。 我要翻身:原来你他妈在对面? 当徐幼之发现自己就算问了路还是七拐八拐的不知道应该往哪儿走之后,她就干脆决定直接打个车,反正起步价也就10块钱。 结果她在美术馆一楼里看到了挺多她们本班的人,但环视了一整圈,她都没看见贺知里的身影。 她刚想给他发个微信问一下,这家伙就准确的给她发了条位置信息过来。 看到徐幼之回复的消息过后,贺知里也没再回她,摁下锁屏键,便将手机反扣在桌面,抬眼,漂亮的十指交扣。 甚至没有伸手将杯子拿起,也没有礼貌的说句谢谢。 少年瞳底墨黑潋滟,柔嫩的舌尖无意识舔了舔唇。 他盯着何婉的眼睛,纤长羽睫微微颤了颤,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妈?” 话音落地,他似是淡淡的嗤了声。 这个字眼在他面前,就像是存了天大的嘲讽意味。 他一字一顿的反问,“何婉,您是我妈么?” “我一个人在外面都已经活了这么多年,要是真指望您,我他妈早死了千百次了,您知道么。” 他的声音挺平静的,指节雪白漂亮,微蜷,泛了白。 面上情绪冷淡,眉梢却微挑,眸底略微戏谑。 “再有,我要纠正您一点。” “像我这种跟没爹没妈似的人,生活不应该用好不好来形容。” “或许,您应该问我,这几年,我是靠什么活下来的?” 第229章 会当亲弟弟照顾的 咖啡厅设立在商场的三楼,徐幼之慢慢悠悠的晃过来,看了眼时间,距离他给她发定位消息,也不过才刚刚过去三分钟而已。 大中午这边人挺多的,大概是商场里还有几个小学文化培训班的缘故,带着孩子一起吃饭的家长倒也不少。 商场有点大,她在三楼找了四五分钟,才找到那家咖啡厅。 一进门,贺知里那后脑勺就跟会发光似的,少年身形清瘦高挑,坐姿挺拔,看后脑勺都能看出来这家伙长的好看。 于是她往贺知里那边靠了一点点,结果下一秒,映入眼帘的,就是何婉那张脸。 还有桌面上摆着的两杯咖啡。 贺知里的唇角还有没舔干净的奶渍,徐幼之面无表情的直接走过来掐住他的下巴,指腹蹭过对方柔软纤嫩的唇瓣,自己嗅了嗅。 随即在他身侧落了座,扶了扶帽檐,把口罩拉至下巴那儿,语气有点不好:“咖啡过敏自己不知道?” 语气里,慢慢都是“你个死孩子真不让人省心”的嫌弃意味。 贺知里也他妈很错愕啊,谁家姑娘一上来就掐人下巴啊,那手劲还挺大,差点没给他把下巴卸了。 他下意识的想骂人,但又舍不得真正对她凶。 就只能没什么威慑力的瞪她。 “你掐人有多疼自己心里没点数?” “嗤,小屁孩。” 确认面前的咖啡他一口都没动过后,徐幼之又瞥了眼那杯几乎快见底的牛奶,也没客气,伸手,直接把那杯蓝色拿起来,做作又冷淡的抿了一口。 视线平静幽深的落下对面的何婉身上。 唇角半扬,笑意却深不达眸底。 “何阿姨,好巧喔。” 经过上一次,那次不算愉快的会面过后,何婉也借着关心贺知里的名义,跟她联系过几回。 虽然徐幼之每一次回复的内容都无非那几个字。 “嗯,啊,喔,好的,我知道了,没关系,不客气。” 对她来说,徐幼之这个人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极其聪明,无论是经商还是绘画,她都极有天赋,这样好的苗苗,如果和她是合作伙伴倒也还好,若是长大了和她对着干,这又是个棘手,且难搞的大人物。 于是她温和的笑了笑,面上没有半点不自然。 “又又啊……你和知里是来这边旅游的么?” 徐幼之也笑,给了个莫名其妙的答案,语气淡静,平稳。 “啊,是,也不是。” 这是极为明显的敷衍之意,徐幼之漂亮的眉眼微弯,16岁的小姑娘,面容还没完全长开,但那一点朱红痣却带了些邪意盎然,嵌在眼尾。 “你是个优秀的好孩子,阿姨平常在宁城也照顾不到他,让他搬过来跟阿姨一起住,他也不愿意,那在那边,还得麻烦你替阿姨多多照顾一下他了。” 何婉的官话说的挺漂亮,漂亮到徐幼之都懒得再故意挑刺儿了。 女孩儿略挑了下眉,指腹轻轻摩挲白瓷杯,瞳底情绪交杂,意味不明。 唇边笑意未减。 她唇瓣微张,坐姿挺正的,但又有一丝懒洋洋的散漫感,这样的徐幼之,像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她扫了眼默默垂眼深思的贺知里。 浅声,淡然。 她说:“放心,我会把他当亲弟弟照顾的。” 第230章 如出一辙 贺知里:“?” 触及某个字眼,少年略微侧了侧脸,漂亮的眉头轻皱。 ……亲弟弟? 去你妈的弟弟。 谁他妈要当你弟弟。 贺知里眸光淡敛,明显有些警惕的不悦。 又依稀带了些可怜巴巴的委屈。 这丫头怎么这样,昨天不是还说,她没单纯把他当弟弟么。 他就知道,徐幼之的嘴,骗人的鬼。 徐幼之本来气势挺足的跟何婉对视,姿态悠哉,纤长漂亮的骨节轻敲桌面,舌尖轻抵上颚,单边眉梢微挑。 结果身上突然就感觉多了束控诉似的眸光。 ……噫。 贺知里纤薄好看的唇瓣淡抿,眉心微蹙,明显有点不悦的情绪。 徐幼之莫名一怔。 平静淡漠的与他对视两秒,随即下意识的将手探下桌底,揉了揉对方泛白的指尖。 纤长眼睫缓慢的眨了眨,瞳底安抚的情绪明显。 假的,当然是假的。 长这么好看谁愿意认弟弟啊?认了弟弟不就吃亏了么不是? 认了弟弟这还怎么下手啊。 徐幼之现在吃他豆腐吃的越来越顺手,但贺知里却一直像是习惯不过来,就算是与她一个简单的碰触,他都能奓毛,然后心思荡漾好久。 ……可她才16。 他总觉得,对她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他有罪。 面前,何婉看着眉头微蹙,明显带着不悦情绪的贺知里,面色没什么变化,甚至觉得事情有些有趣,又好笑。 果真是贺柏的亲生儿子,身上没有一丁点她何婉的无情与果断,要想事成者,抛弃五情六欲便是关键。 在这种水深的金融圈子里,各个都如狼似虎,你得尽全力去争夺别人准备衔起来的一块肉,还得时刻提防着你的合作伙伴突然反水,在这些自诩干净的企业家面前,没有什么真真正正的情义。 贺知里无疑是聪明的,但他对徐幼之太过依赖,甚至就因为被抛弃了就一个人自甘堕落,成绩,性格,习惯,就像是一夜之间换了个人,年级倒十,凶戾,夜不归宿,自他被抛弃的那一天开始,好像就成了他的代名词。 可在最难的时候,他最依赖的徐幼之又做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做。 何婉弯了弯凌厉的眉,姿态优雅大气的轻握白瓷杯壁,在商场混迹了多年,一双眸子里沉淀了挺多一言难尽的情绪和意味。在徐幼之来之前,无论她说什么,贺知里都没有一丁点反应,徐幼之来了之后,他虽然侧着视线,淡漠的盯着窗外,但始终注意着徐幼之这边,她不过是说了句“会把他当亲弟弟照顾”,他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贺家果然尽是痴情种。 这小屁孩,定是对徐幼之产生了别的情愫。 她和贺柏明明结了婚,可他心心念念的人始终是宋遥安,为她,他守身如玉,看见她就跟看一个笑话似的。 而贺知里现在瞧着徐幼之的眼神她也分外熟悉,那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却不经意流露出来打情绪,就跟贺柏每次看着他前妻的眼神,如出一辙。 第231章 廉价 时间已过去二十来分钟,何婉看了眼手上看似昂贵且稍微有那么一丁点眼熟的腕表,抬眼不经意间对上徐幼之那似笑非笑的视线,唇角一勾,露出的笑容还挺大气的。 “又又喜欢这个表?” 她身在宁城,公司也是五年前才成立起来的,虽然远不及徐氏壮大,但这些年攒起来的基业,支撑她买些奢侈品完全不是问题。 徐幼之年纪毕竟也才刚是上高中的年纪,就算她对这些再有兴趣,估计也无法支撑她拥有一切她所感兴趣的物品。 何婉淡淡的笑了笑,温声看着她,缓缓道:“要是又又喜欢别的,阿姨倒是可以直接送给你,但这是国际知名设计师liz设计出来的腕表,她的工作室还没有公开售卖,阿姨也是托了好多人,才买到这个腕表的。” 何婉的语气淡淡的,细听却也能听出些倨傲,就像是居高临下般,又像是还有些优越感。 徐幼之意味不明的挑了挑眉,皙白指腹轻轻蹭了蹭自己腕间戴着的咖色腕表,又端起面前的白瓷杯,意思意思似的抿了一小口,嗤笑一声,淡薄的视线从何婉的手腕上收回来。 唇瓣微张,清漠的吐出两个字。 “廉价。” 她这幅淡然的模样,何婉呆怔两秒,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是在说这里的咖啡廉价,还是说她的腕表廉价? 被这两个字整茫然的何婉此时已经没有方才高高在上的架势了,她动作僵了僵,连带着唇瓣的笑意也就那么僵住。 她说什么? 廉价? 若是她的意思是咖啡廉价,可这家咖啡馆她经常来,甚至点的也是她认为口感最好的那款咖啡,她说出这两个字,不就是暗着质疑她的品味不行么? 若是她的意思是这个腕表很廉价,可这是国际知名设计师liz亲手做出来的设计品,她说腕表廉价,是看不起liz,还是在嘲讽她这个是赝品? 无论她是哪一个意思,都无疑是在嘲讽她,打她的脸。 回过神来,她面上伪装出来的和善已经快绷不住了,倒是贺知里一直都挺安静的,看着她,挺冷的,似笑非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看着那张跟贺柏有百分之七十相似度的脸,她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 就是这种好像洞穿了一切的眼神,她曾不止一次,被贺柏这样盯着过。 很平,很淡,却也很明了。 又隐隐含了些清戾的警告,与危险。 他在警告她什么? 警告她……不许对徐幼之有任何小动作? 何婉淡淡的“啧”了声,真是觉得越来越有趣。 贺柏的儿子和他一样痴情,而江津,她现任丈夫的孩子,也和他一样,单纯,好骗,懦弱。 “何阿姨,你说的这个设计师我也知道,但据我所知,这还是她第一次设计腕表吧?第一次对人总有些特殊意义,她连挂出来卖都不肯,您觉得,她会选择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随随便便的当人情送给你么?” 第232章 宽徐幼之的心 “liz又不是傻的,就这么具有纪念意义的表,她就算要送人情,不送给一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反而送给您?您也不能因为她每年都做慈善,就觉得她是个慈善家吧。” 徐幼之的语气很和善,面上甚至还带了些浅浅的笑,若不是何婉坐在她对面,听着她丝毫不给人留情面的话语,她还真要觉得,面前的姑娘是只软萌好拿捏的小白兔了。 但面前的徐幼之不好对付,贺知里也不是个好惹的人物。 她前几年偶然回扬城办事,经过洪一初旁边的巷子,隔着车窗,也曾瞥见过少年雪白衣襟沾血,浑身戾气,一瘸一拐的从巷口出来。 从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贺知里这个小崽子变了。 他也许本身就不是那般清冷漠不关心的温柔性子。 人不犯他,他不犯人。 人若犯他,他还能礼让三分。 人若再不知好歹,他雪白干净的手也能握成拳,落下的力道凶狠,眸底像是噬了血般的戾气。 她略有些复杂的看着贺知里的方向,忽然转了个话题,开口: “你这么黏她,不愿当她弟弟,甚至护着她,还把她当命,尽力在她面前扮演乖巧的角色,那她知道么?她知道你曾经跟人打架打的浑身是血,腿都差点被对方一棍子敲断么?” 何婉转移话题转移到猝不及防,贺知里眉心微蹙,想到什么,面色不太好看。 徐幼之下意识瞥了他一眼。 这件事她当然知道,跟他打架的那个人本来是没事儿的,后来被她在医院打断了腿,又漠然扔了堆钱给他的家属,让他们不许再去学校找贺知里的事。 可这也是贺知里的心结。 当时他被几个人钳着,对方挑衅似的要他跪下,他倔啊,他不跪,身后的一个人就抄起了手边生了锈的铁棍,狠狠落在他膝盖后方。 膝盖触地的瞬间,疼痛似乎要将他吞噬。 他瞬间红了眼,却咬着牙,一颗眼泪也没掉。 那次他腿差点就废了,疼到极致的时候他忍不住的给徐幼之打了个电话,徐幼之分明答应的好好的,但她没有来。 住院费,医药费都有人替他出了,可徐幼之始终没有露面。 没有关心,甚至没有一个电话。 自此,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他明白自己现在彻底成了个无依无靠的,成绩一落千丈也不是他想,而是他每天晚上都要跑各种不同的地方打工,兼职,吃苦,第二天还得上学,一天下来,休息的时间少之又少。 她后来找过贺知里解释的,但他伤还没完全好就出了院,连带着手机电话微信也把她拉黑了,她逃课去洪一初找他,结果他不是在睡觉,就是去洗手间了。 这是他跟她之间的一个……还没有完全化解掉的矛盾点。 “说到这个,我倒更想知道,你不是我妈妈么?”贺知里看着何婉,忽然笑了,“我受伤了,你知道,可你怎么不来看我?” 言下之意很明显。 他并没有正面回答何婉的问题,却在宽她的心。 宽徐幼之的心。 第233章 我连贺知里都养得起还在意一个表? 徐幼之忽然有点心情复杂。 她心念一动,伸手,又想起他不足月就被送到了何婉手上,心脏一抽,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忽然细细密密的泛起了疼。 她皱了皱眉,呼吸略沉,忽然之间很佩服自己,居然还能面不改色的坐在何婉对面,毫无戾气的跟她瞎几把扯。 微冷柔软的掌心覆上贺知里的衣袖,感动的一塌糊涂。 虽然他从来没听过她解释,但她还是想直截了当的给他把心结解开。 何婉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脑子有一瞬间的当机。 徐幼之这个时候也嗤笑一声:“阿姨,腕表的事儿我看就算了吧,你想想,我连贺知里都养得起,还在意一个腕表么?另外,那些虚了吧唧的关系你也别发了,以后定期打钱就够了。” 之后,也没在跟她多说些什么,招来了服务员,简单的留下一句“这位姐姐付钱。”就牵着贺知里,慢悠悠的离开了咖啡馆。 下午依旧是贺知里讲解,她偷摸着去看了,少年大概是做足了资料准备,声线低磁,语句顺畅,眉眼清冷,被美术馆的柔光轻拢,像是蒙了层单薄漂亮的纱。 他表现的很淡然,指尖晳白修长,像是凝了浅色明亮的光。 “中国画体系则常用散点透视即同一画面中不同物体有不同灭点,如大家熟知的《清明上河图》,用多视点将‘近大远小’的景物处理成同等大小,把汴京东郊的风景、人物、街道、桥梁、船只等场面散点到一个画面,比较充分地表现了空间跨度与画面内容……” “高更的绘画,无论是构图还是色彩,都具有很强的装饰性效果和神秘感。绘画风格粗犷大气,构思大胆、线条单纯、色彩纯真净美而又鲜明……” 色彩展览19个展厅,分为室内一角、静物、人物、自然风光、人文景观和创作六个章节,展出共计233幅优秀作品,徐幼之就那么远远的站着,混在游客的队伍里,看着对方眉眼淡定,姿态散漫却自有一番清淡好看的沉稳,忍不住笑了笑,伸手,将画面定格。 有些人,身上就是有这么些魔力,就算他在别人眼里是个再坏再坏的孩子,她好像也……每一见,都钟情。 酥酥在她包里露了个鼻尖,懒洋洋的睡了一整个下午。 她给自己规定了改稿的时间,距离规定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她给贺知里发了条微信,就把酥酥捞出来抱在怀里,让它睡得舒服些。 二职第一天的活动还没有结束,徐幼之回了酒店,改文稿改到深夜,一抬眼,才发现天色尽深。 她扫了眼自己静了音的手机,呆了两秒,忽然有点手忙脚乱的开了微信。 她怕,如果贺知里给他发消息她又长时间不回,他这次会不会直接给她办丧礼。 但出乎意料的,那边并没有发来任何消息。 徐幼之:“……” 他是不是出事儿了? … … 3008。 贺知里雪白的小尖牙咬着烟,没点,立在窗边,半侧着脸,眉心略微有些困倦之意,声线清淡疏冷。 修长的指尖摁了摁耳朵里塞着的墨黑色耳机。 “江赎。” 第234章 钱!钱钱钱! “江赎。” “你不是叫我帮忙恢复宁海医院被抹掉的数据么?数据恢复了一半儿就被人拦截了,我反追踪了一下,追踪到了他的ip地址,我发你电脑上了,”江赎淡淡的“啧”一声,隔着层玻璃门,看了眼还在自己家里赖着不走的,昨天救下来的姑娘,点了嘴里的烟,眸底深隽,“ip地址你自己破,还有啊——你什么时候跟江遥那丫头搭上关系的?” “嗯?” 少年声线漠然含糊,猝不及防听到“江遥”这两个名字,像是有些耳熟,但他着实没什么印象。 指腹微微蹭了蹭耳尖。 牙尖磨了磨。 “……我不认识。” 江赎怔了一下,随后似是被气笑了,吐了口烟圈,眸光幽深了些: “你不认识你让我救她?这要是让江家知道,又他妈要来老子这里要人。” “江家?” 贺知里沉默着思考了两秒。 随即又咬着烟笑了,走到桌案前打卡笔记本电脑,果然看到了江赎传过来的一串ip地址。 两秒后,他修长淡漠的指尖一顿。 “好歹你也在江家住了两年,你还认不出来江遥么……还有,你给我的那个ip地址是个假的,你的对手倒是厉害,用了境外服务器当掩护。” “我知道。”江赎恶劣的勾着唇,哼笑一声,“江遥现在赖在我家不走,你总得给我整个让她离开的方法吧,嗯?” “……” “等江遥走了,我再把我还原的那一半资料发给你?” “……” 嚯,好他妈的会做生意。 开了两家网咖的人就他妈的不一样。 “你妹不是写文的么。”贺知里嗤笑,眸光沉了些,电脑阖上,指节捏了捏山根处,“你把她书名说一遍,再跟她说,她要是再赖着不走,你就要去给她刷差评了。” 江赎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于是他花了两秒打开门,又花了两秒查到了她的书名,再花了两秒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她。 “明早再不走,我就要开号去给你的《里萌似居居》刷差评了。” “我操!” 事实证明贺知里的方法果然有效,他这才刚说出口,原本赖在他沙发上翘着jio啃苹果的江遥瞬间一个鲤鱼打挺,手上的苹果都吓掉了,下意识的就爆出一句国骂。 “江赎,你丫怎么这么卑鄙!你居然用你那精湛的技术来调查我一个小小小小小的……咸鱼作者!你这是浪费!你这叫杀鸡焉用牛刀!我呸!!!!” 输人不输阵,江赎23岁,身高足足有一米九多,江遥今年才初三,身高还只有可怜的一米五三。 她站在沙发上,叉着腰,居高临下的看他,气势吼的可足。 “江遥,”他微微掀了眸,面无表情的看她,平声,“你知道的,我跟整个江家,都不想再有关系。” “我跟你讲,我平常写文,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傻逼!跟家里闹掰了也就算了,那她们定期给你打钱你倒是拿着啊!跟谁过不去都不要跟钱过不去,钱!钱钱钱!” 第235章 吃夜宵么弟弟 江赎好歹也有23岁了,被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气势强硬的压着,恨不得连口水都要往他脸上喷。 他下意识往后撤了一步,狠狠闭了闭眼,长臂一捞,直接把小姑娘整个人撂倒在沙发上。 “谁跟你说我没拿钱?” “你家银行卡用来当书签?乱涂乱画,上面连卡号都看不清。” 江赎:“那不是我画的。” “我猜也是,”江遥被摁倒,冷笑一声,脸被压的变了型,“就你那画功,说乱七八糟的涂药都是抬举你了。” “……” 他眉心跳了下。 初三升高一的那段时间,陈叙仰练色彩就像是入了迷,走哪儿都带着画具,不仅是那张银行卡,他本来还有挺多vip服务卡的,都被这家伙拿颜料在上面涂满了些不知名小物品。 ……啧。 江赎指着那黑黄黑黄的一坨,有点难以想象的问着陈叙仰:“这是……有毒的粑粑?” 陈叙仰一脸看智障样的看他:“没见识?你见过粑粑长眼睛?这是蛇!蛇蛇蛇!有毒的蛇!” 江赎又指着那白白的一坨,问他:“……这是云?” 陈叙仰:“放开老子的白颜料。” 前有陈叙仰,后有江遥,其实某些方面这俩家伙还挺像的,比如嘴皮子一样的利索,性子一样的欠打,还时不时就跟站在智商的最高端似的,肆无忌惮的嘲笑他。 江赎没由来就是一阵头疼。 他真是不敢想象,要是哪一天,这俩家伙碰面了,是不是得折腾死他。 - 另一边。 贺知里没心情听那边的杂音,表情漠然的就把电话给掐了。 他扫了眼微信,发现徐幼之在五分钟前,给他发了条新消息。 我要翻身:吃宵夜么弟弟? 21:07 贺小猫:你不怕发胖? 又是石沉大海。 说来也巧的很,徐幼之给贺知里发微信的时候,贺知里接了个电话,贺知里给她回消息的时候,她又在和晏斯打电话。 微信弹窗自顶部出现了一下,但静音的手机完全没有任何震动以及声音提示。 此时,徐幼之刚把pdf文档发到了指定邮箱,她一边盯着白晃晃的电脑屏幕,一边又有些散漫的微扬着下颚,指尖夹着星点的烟。 “对方恢复了一半的被删记录?” 她一怔,有点烦躁的皱了皱眉。 “我这边即使拦截了,刚下手术台,我就给他拦下来了,另一半被删记录我设置了木马病毒,只要他再试图恢复,那他电脑必中毒。” “……被恢复了哪些?” 晏斯也挺烦躁的,揉了下身侧抱着一大狗熊毛绒玩具的云温的小脑壳,起身,走到阳台上去关了门,皱着眉,事情略微有点棘手:“不巧,何婉诞死胎的那个被他拷走了。” 不管是因为什么,单凭他能恢复他晏斯删除的文具,就证明,对方的技术,不会太差。 甚至有可能,在自己的水平之上。 哦豁,这还有点意思。 —— ps:怎么样怎么样! 晏斯and江赎 =情敌+对手 =精彩+有趣 =玩儿完! =吃瓜群众的快乐看戏时刻! 第236章 良心还在吗 晏斯觉得对方技术强,挺有意思的,但徐幼之漠然垂眼,只觉得略微有些不耐和不安。 她眯了眯眼睛,点燃的烟就在她指间燃着,她也没张嘴咬着,半缈略细密的烟雾升腾,微微衬了衬她漆黑淡冷的眸。 “能查到对方的ip地址么。” “能啊,”晏斯说,“不过查到的肯定是假的就对了。” “啊,”她眯了眯眼睛,指尖轻点笔记本电脑上的某个按键,电流声嘈杂一瞬,之后,画面便逐渐明朗,半秒过后,画面逐渐稳定,随即少年清冷干净的声音如小河轻淌,缓缓倾泻而出,她以视频里低沉的男声为背景音,淡声开口道,“你的木马病毒,能困的住几个人?” ??? 晏斯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虽然他的技术确实不算太顶尖,但整个牛逼的病毒出来,还是不算太难的好不好! 就这?就这!居然还要被一个16岁的小姑娘嘲讽! 晏斯“呸”了一声,冷笑:“徐幼之,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问问她,你还在吗?” 平心而论,这姑娘小时候还挺可爱的,结果一长大了叭叭开了,整个人就越来越毒舌越来越欠。 他从医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随着人类大脑发育,良心会随之同步缩小的啊。 那边的人像是没再说话,晏斯等了几秒,忽然听清了那边的背景音。 “保罗·高更与文森特·梵高、塞尚并称为后印象派三大巨匠。 高更对现代艺术的贡献体现在理论和形式上、对绘画本质的信念上,他认为绘画的本质是某种独立于自然之外的东西,而艺术就是他所向往的某种生活方式。他的绘画风格、绘画形式,都摆脱了精神上的束缚,贯穿着神秘、原始、象征、主观的绘画理念。他从原始艺术和传统艺术中获取灵感,无论是构图还是色彩,都具有很强的装饰性效果和神秘感,触动人们的心灵,追求对形态和色彩的极富主观性的夸张,对后世艺术家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为各种原始艺术和象征艺术开拓了道路,指引了方向。” 晏斯:“???你听什么呢?开始学习了?这又是哪个男人的声音,你这么光明正大,不怕你家猫吃醋挠你?再说,老子是急诊医生,不是美术艺术生,你给我放这个干什么?陶冶情操?对不起老子听不懂。” “听不懂就去学。”徐幼之按了暂停,懒洋洋的对那边的晏斯淡声说,“你好好陪云温,等你对手来了我会通知你的。” 晏斯:“喂喂喂你住手啊,你是打算在我电脑上留个后台监控?你别整啊,万一我大晚上的看些你不适合看的铸造生命大和谐美妙纪录片,被你发现了我得多尴尬?” “我不会嘲笑你的。” “不嘲笑?你放屁呢?” 晏斯握着手机,冷呵呵的笑了一声。 “也不知道上次是谁闲的没事儿突然入侵我电脑,什么都没说进去就把我视频给我关了,事后还专门截了个文件夹的图给我?” 第237章 那狗可他妈凶了 徐幼之眨了下眼睛,好像不记得自己有干过这么缺德的事情。 再说,她要是真想嘲笑她,还截什么文件夹的图? 截个原视频的图不就更方便嘲笑他么? 思虑再三,徐幼之确定自己真的没整过逼格这么低的事情。 她一脸严肃:“爷没干过。” 话音刚落。 门铃被人摁响。 现在都快九点半了,这个时间,应该也不会有人来吧。 她挂了电话,直接翻下床,透过猫眼,扫了眼室外走廊的环境。 可还真是见了鬼了。 ……人呢。 她下意识扬了扬眉骨,指尖搭上浅灰微冷的门把手。 瞳底染了抹明显的玩味。 “吃宵夜么,姐姐?” 果然,门一拉开,就看见蹲在地上的少年可怜兮兮的揉了揉眼睛,仰着脑袋,拎着两盒热腾腾的小龙虾,看她。 嗓音困倦慵懒。 “别的小猫为表达喜爱都是送蟑螂送老鼠,你倒好,给姐姐送小龙虾?” 徐幼之被贺知里简直萌到不行,她伸手,却没有接对方递给他的小龙虾包装盒,而是攥住了他微冷的手腕,把人从地上拽起来。 少年还挺委屈:“我给你回了微信之后你没回我,我以为你生气了,林一羡说这附近有家店做小龙虾很好吃,我就打车过去,给你买了赔罪来了。” “那你怎么刚才才摁门铃,也不给姐姐打电话?” 提到这个,贺知里就更无奈了:“……我打了,正在通话中。” 也不知道她刚才跟谁聊的那么愉快,都快聊了大半个小时。 微信不回,电话不接,就连微信红包都没把她炸出来。 徐幼之淡淡“嘶”了声,好像也是。 “我刚才跟晏斯聊了些有的没的,一聊就忘记了,对不起,猫猫,姐姐的错。” 道歉的语气非常诚恳。 贺知里:“……” 其实,如果她不提晏斯的名字,他还不会来脾气。 “我住院的时候你没来,是不是也是跟晏斯聊得太愉快了,忘记你答应我要来看我了?” 他被徐幼之摁着坐在床侧,在徐幼之收手之际,伸手,扣住对方手腕上的尺骨。 “……我那个时候就在想,如果你来了,我就不跟你闹脾气了。” “对不起,贺知里,是我的错。” 分明是应该控诉清冷的语气,贺知里开口却有些稍稍的低糯,他扣着对方的手腕,将她的掌心,撑在自己流畅好看的肩线上。 眸光有点清冷,又有点迷糊的茫然。 徐幼之敏感的察觉到了事情有那么一丝丝不对,她皱眉,抬手,捏住对方白软的腮帮子。 随即冷着眼凑近了些。 鼻尖轻嗅。 “……贺知里,你喝酒了?” “喝了,还跟狗打了一架。” “……” “那狗可他妈凶了,追了老子两条街。” “……” “徐幼之,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当时为什么不来找我?” 徐幼之一时陷入无语的沉默,贺知里皱了皱眉,淡淡的“啧”了声,一脸真诚的发问。 被提问的某人眉心一跳。 她伸手,想把手机捞过来,手撑在少年肩线,全当支撑点,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就跟软绵绵乖巧没力气似的,顺势就倒下去。 单薄好看的身形覆住乖巧安静的少年。 徐幼之:“……” 第238章 原谅我了啊 女生修长单薄的身形覆住乖巧安静的少年。 徐幼之:“……” 贺知里侧了侧头,像是有点困惑。 “……姐姐?” 声线清淡,脖颈间淡香环绕。 徐幼之忽然暴躁而极其恶劣的伸手揉了下他的发顶,随后果断将手机捞过来,打开前置摄像头,对准贺知里的脸。 咬牙切齿:“叫你妈呢,别叫了,操。” 贺知里果然安静了。 徐幼之撑着身子起来,坐到少年身侧去,让他好好看看前置摄像头里自己的那张脸。 “解释?” “你现在跟我要解释?” “你看看你自己,醉了,迷糊,还傻逼。” “我跟你解释了,你记得住?” 徐幼之的语气不是一般的凶狠,她淡声,略微把手机屏幕凑近了些。 贺知里:“……” 但其实说起来,现在的贺知里模模糊糊的像个二愣子,现在解释,倒也省了挺多细节问题的。 于是她权衡了两秒,决定现在开口跟他解释,解释完了一了百了。 徐幼之发呆发了两秒,随后收回手机,摄像头调转,后置摄像头正对着对方的脸,摁了录像键。 贼兮兮的笑。 “现在解释也可以。” 反正他估计醒了就不记得了。 “姐……我跟你解释两件事。” “第一,”她竖起一根手指,“你说我为什么在你第一次想求助的时候凶你,我回想了一下,那个时候……我刚准备打架,你的号码显示的是快递送餐,我寻思我也没点外卖啊,就以为是什么骚扰电话,对你凶了点。”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蹭了蹭对方的鼻尖。 “谁叫你当时拿别人的手机给姐……我打电话也不先开口跟我说一声的?贺知里,这事儿你也有错。” 贺知里:“……” “第二,为什么你受伤了,我没有去看你。” 提到这个问题,徐幼之稍微顿了下。 她低沉眸光对上少年澄澈瞳孔,低咳一声,有意让他听不太清。 “那段时间,你奶奶过世了,你爸不在,何婉也不在,你家也没有别的亲戚了,所以那段时间,我和我爸妈,一直在忙关于你奶奶葬礼的事情。” 她那个时候毕竟年纪不大,体力和精力也不太好,无法顾及两头,偏偏那个时候学校要派她去比赛,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至于那个名额又落到了哪个学校的谁谁谁手上,她也没太关心。 关于贺知里奶奶去世的事情,她那段时间一直都瞒着,她不去看他,也是怕自己不注意说漏了嘴,再给他一个二次打击,以免他精神崩溃。 贺知里自小就没有爷爷,奶奶又只有贺柏这么一个独苗,贺柏也只有这么贺知里这么一个孩子,因此在贺柏入狱,何婉离开过后,奶奶郁结攻心,没过几天就撒手人寰了。 可以这么说,在贺家,贺奶奶是最疼贺知里的人。 贺奶奶离世前,还特意叮嘱徐幼之,叫她先不要告诉贺知里,让他安心养伤。 所以她的离开,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开口。 后来等他稍大一点儿了,她试图跟他解释,但他就跟丢了魂似的,对她说的一切,不听,不闻,也不看。 “徐……” “说好的啊,我跟你解释了,你得原谅我。” 少年呆怔两秒,随即懵懵的点头。 “……” 我他妈什么时候跟你说好了。 歪理果然还是徐幼之在行。 第239章 包括徐幼之 贺知里漆黑潋滟的眸光忽的落了一滴如墨般的幽深,少年眉梢略微往上勾了勾,视线淡瞥过她手机的后置摄像头。 这家伙倒是会耍些小机灵,还知道录像当证据。 贺知里耳尖不受控制的泛着浅淡漂亮的绯色,衣襟微敞,他锁骨白皙细长,乖乖的躺在床上,衣料相贴,胸口处略微平稳的起伏。 “说好了啊。” “你得原谅我。” 女生的语气分明带了些明晃晃恶劣的诱哄意味,她居高临下的看他,可偏偏对方又乖巧安静的过分,就像是只等待被吸的猫。 少年的手腕被徐幼之反扣在头顶,衣角微微往上窜了下,露出一小截皙白好看的腰,腹肌线条流畅精致。 他皱了皱眉,差点茫然的点头,成功的掉进她设下的坑坑里。 他低敛眸光,笑意干净,却又隐隐约约带了些看戏的幸灾乐祸之感。 少年眯了眯眼睛,喊的倒是欢快。 “姐姐。” 徐幼之炸了。 手机录像结束之后,她便单手摁着少年皙白的手腕,一只手捂住对方的唇,指尖抵在手背上,语气有点凶。 “我说没说过别叫我姐姐,嗯?是不是姐姐不禽兽一回,你就老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这你妈的谁受得了。 徐幼之“啧”一声,伸手,给他把衣服的衣角往下拽,再之后便起身去洗了手,等到她回来,白软少年已经自发的抱着被子,把自己裹成白白的一小坨,只留了个黑色的发顶。 她晃晃他,戴着一次性手套,轻轻摸了摸对方的头,叫他:“贺知里。” 少年懒洋洋的应声,眼皮子都没掀一下:“嗯?” “你吃不吃小龙虾。” 贺知里蹭了蹭,声线微微的淡:“不吃。” 听起来就跟酒快醒了似的。 他这两个字说的那叫一个不坚定,说的那叫一个刺激,徐幼之解决了一盒左右,在左边那盒即将被她吃掉,仅剩最后一只的时候,她忽然良心发现,拆了最后一只龙虾,虾球沾了秘制酱料,递到少年的唇边去。 贺知里模模糊糊的张了嘴,结果虾球入嘴的那一刻,自己的唇角也像是忽然被什么东西叼了一口。 他疼的睁了眼,但暂时看不太真切。 面前的女孩儿挺淡定的拿指腹蹭他唇瓣:“喂什么东西你都张嘴?还有,要睡滚回自己房间去睡,你大晚上的跟一个女生共处一室,不太安全吧?” “唔?” “我可跟你说,现在法律只保护了女生,可还没有保护男生并追责的这一相关条例,就你这么蠢,喝醉了还跑人姑娘房间里送龙虾……” 贺知里被蹭的直往后避,他皱着眉,略微清醒:“我没醉。” 他的酒量也不至于那么差,江赎还原的资料可能他自己还没先打开看过,于是他一点开文件的详情,看得他整个人都僵了。 死、死胎? 何婉16年前诞下的才是真正的,鲜活的,正版的,贺知里? 他就是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替代? 他的人生,可能都是偷来的? ——包括徐幼之。 第240章 来么? 事实证明何婉当初被抹掉的记录还挺多的,就算江赎只恢复了一半,但他传过来的资料,还是有足足九十多页。 第一页,就是那张极为震撼的证明。 关于这个记录,是何婉删的,又或者是别的人删的,他不太清楚,如果是何婉删的倒还情有可原,可江赎跟他说,不只有他们在查何婉。 ……还有其他人也在怀疑何婉么。 少年唇畔被蹭的泛起了红,漆黑潋滟的眸子半眯,白嫩柔软的腮帮子微微动了下。 他半张脸都被雪白的被子裹住,半清醒半迷茫的被她又伸手揉了揉侧脸,头顶细软微蓬松的发丝凌乱。 瘪了瘪嘴,看她,开口时声线略微有些清淡低磁的含糊。 “——我也不是喂什么东西都吃的。” 他又不是没人疼的小乞丐,不是迫于生计不得不什么东西都吃的。 就更别说能成功让他张嘴接受投喂的了。 二十一世纪虽然科技发达,可人心相比较以前也更加复杂和恶劣,坏人什么时候都有,但这个世纪的坏人倒是尤其明目张胆,还多。 他对所有人都保有戒备心,唯独徐幼之。 徐幼之伸手,就算她给他喂了小龙虾沾砒霜,他也能面不改色的咽下去。 徐幼之拿纸巾擦了下手,随即又随意的把垃圾丢掉,隔着被子,拍拍他的脑袋瓜:“你吃饱了没有?” 贺知里思索了一下,眉眼疲倦,略有些茫然无辜:“……” 徐幼之看着他沉默了两秒,又环视一周,侧了侧身,问他:“你要在我这个房间睡么?” “……不可以么?” 少年皙白面容实在太过无辜纯净,瞳底清澈的像是有潭平静幽深的水,徐幼之顿了下,忽然伸手,默默把对方的眼睛捂上。 妈的,还真是见了鬼了。 一男生的眼睛生的那么精致勾人,眉骨一挑,眼尾一扬,便像是在她脑海里放了场灿烂漂亮的烟花。 她低低的咳了声:“可以是可以,但这里只有一张床,你睡这里,那我就带着酥酥睡你房间了啊。” “那我不就白跑上来了么。”贺知里也挺乖的,被她捂着眼睛,纤长柔软的眼睫轻轻蹭着对方的掌心,知道挠着痒,他就没眨眼,安安静静的,指尖轻微扒拉着雪白被子的边角,微微往里面挪了挪,“来么?” 贺知里横躺在雪白干净的床上,长腿委屈的半屈,往后挪了挪,背部就压着柔软的枕头,抵着原木色的床板,给她腾了一大片地儿。 又一脸认真而严肃的开口。 “姐姐,这位置挺大了,你躺吧,我不会让你滚下去的。” 徐幼之:“……” 哦哟今天的眉心怎么突突的。 她扫了眼桌上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扔过去砸他,结果看了一圈,也就两包餐巾纸能用。 于是她黑了脸,抬手,两包餐巾纸狠狠的砸中少年眉心。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贺知里像个大王八似的缩了缩脑袋,又忍不住伸手揉揉他眉心被砸的泛了红的地方。 语气倒是依旧很无情。 “来你妈,睡觉。” 第241章 爷掀被子从来不带手软的 托了这家伙的福,徐幼之干脆把他身上的外套扒拉下来给自己当被子,将就着趴在桌上睡了一夜。 酥酥大半夜在床头看见贺知里那张脸,可嫌弃的晃着尾巴就跳下来,转而大摇大摆的跳到徐幼之的手边,缩成一团,漂亮的大眼睛微阖,毛绒绒的尾巴覆在对方冰冷冷的小臂上。 又露出个明显“傻逼孩子真不让人省心但没办法谁叫我是你抱回来的呢”的表情,冷艳高贵的托了托自己的大肥脸,趴下来,继续睡。 明天就是周一了,一大早,徐幼之的手机里就提示她收到了一条新的邮件,她还没完全清醒就点开看了,精英杯决赛名单出来了,包括她在内的三个人,获得了决赛资格,要求明天下午两点前到那边打卡签到。 她倒是没什么意外的。 但班群里炸了锅。 【樊小时:@全体成员,贺知里呢?都快集合了,还不下来?】 【樊小时:@贺知里,我再给你二十分钟,五分钟之后你要是再不下来,我们就不等你了】 【樊小时:@徐幼之,你联系一下他,叫他赶紧下楼跟我们汇合】 消息是两分钟之前发的,天色微微亮,一层白色的,浅浅的光穿透云层,温柔的透过纱幔,细碎的洒在少年如鸦羽般的睫毛上。 徐幼之没叫他,先进去洗了个澡,出来打时候墨黑色湿润的发还在往下滴着水,身上沾了些薄薄的湿气,白色t恤微微被水浸湿,由一小小的点逐渐向外扩张,氤氲开小片的水渍。 精致漂亮的少年缩成床上,抱着膝,依旧是雪白的一团。 这家伙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有吃东西,是不是饿昏了? 徐幼之把窗帘拉开,阳光便无所顾忌的,刺得少年眼皮一阵涩涩的疼。 她蹲下身,修长小臂交叠,下巴搁在纤细瘦弱的小臂上,懒洋洋的叫他:“贺小猫,起床了。” 见鬼。 这崽子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吧? 想她,年纪轻轻,却操着一颗老母亲心。 少年的头顶有几撮呆毛翘起,露出的耳垂在阳光下泛着莹白的光,白衣黑发,即使他没有露脸,也透露出一股干净清透的少年感。 徐幼之缩回那只想去揉一揉他发顶的恶魔之爪,轻咳两声。 又加重了语气。 “贺知里,起床,你不要逼我掀你被子啊。” 少年不耐烦的拧眉,权当这就是场梦,毕竟徐幼之又没有他房间的房卡,怎么还能跟闹钟似的进来叫他起床呢。 所以,当某人言出必行,真的把他被子掀了扔床脚的时候,贺知里下意识睁了眼,像是见了鬼似的护着某个部位。 ……一脸警惕。 “醒了?”徐幼之一挑眉,哼笑,“爷掀被子,从来不带手软的。” “……嘶。” 贺知里默默往后缩了下,抿唇,低头,扫了眼自己明显微敞不雅的衣领,少年露出的肩线流畅漂亮,肤色皙白清透。 莫名有些难堪的皱了皱眉,指尖把衣领赶紧拽上。 开口时脑子明显还没转过来,他抬眼看她,眸子有点委屈又茫然,语调还有点低哑。 指腹轻轻摸了摸自己有些刺痛的唇角。 “徐幼之,”他问,“我昨天……” 第242章 你甜 但话一出口他又有点卡壳。 他应该怎么问? 问她……他昨天晚上有没有犯傻,做没做大逆不道的事情? 问她……她有没有对他做什么? 她莫不是趁他迷糊的时候给他脸上来了一拳,不然为什么每一次他意识不清的醒过来,嘴角这一块都跟被人咬了似的? 又疼,又痒。 “你想说什么?”徐幼之略微倾身,漂亮的眉角一挑,掌心撑着床沿,略高的马尾束在脑后,清透漂亮的瞳色映着窗外浅白的光,女生眸底墨黑,如潭深般好看的瞳仁里凝了一雪白的光点。 “想问我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你好好看看,这是你的房间么?” 眸底戏谑的神色丝毫不加掩饰,徐幼之微微眯了眯眼睛,像是有点侵略性,十几岁的年纪,五官虽还没有完全长开,但她娇生惯养十几年,气质摆在那儿。 贺知里下意识往后仰了仰。 迟来的记忆汹涌而至,他皱眉,怔了两秒。 “我昨天……”主动过来找你的啊。 徐幼之恶劣的勾着唇笑,伸手把他的外套扔过去盖他脸上:“摸摸狗头,姐姐会负责的。” 贺知里:“……” 精英杯的举办地点在青城,这个城市离宁城还有点远,她在手机上订了下午飞青城的票,刚好,参观美术馆的活动今天只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下午一点左右,徐幼之被贺知里揪出去跟严谨她们一块儿吃饭了。 这种校外活动办的不多,樊小时说她们五点才能坐上大巴车返校,于是在这空余的三四个小时里,林一羡靠着灵敏的自然导航,嘴馋的去了汉江路m+购物中心五楼的轻烧·韩都烤肉店,又在路上顺便买了几杯奶茶。 严谨一喝奶茶就头疼,因此也没敢喝太多,跟林一羡共着一杯,偶尔被强迫着抿上一两口。 林一羡:“这么好喝的东西你不打算尝尝吗?” 严谨帮她背着可爱的小包包,皱了皱眉,淡声拒绝:“我喝多了会头疼。” 林一羡直接把吸管怼他唇瓣上:“你就喝一点点,这么好喝的东西爷不允许你没喝过。” 严谨:“……” 少年人高腿长,唯一可惜的就是他稍微有点单薄的弱,林一羡性子大大咧咧,大概是跟徐幼之共喝一杯奶茶喝惯了,吸管怼过来之前她也没擦。 他默默看了眼还没什么反应的林一羡。 顺从而乖巧的张嘴,无奈的咬住对方含过的吸管。 象征性的淡抿了一口。 少年眉眼之间皆是淡淡的挫败,以及对她的纵容温宠,林一羡不高,他便微微垂着长睫,抵着身子,配合她的身高,让她不至于举奶茶举的那么吃力。 林一羡眨了眨星星眼:“怎么样,是不是很甜?我跟你讲,你别看徐幼之整天那副高冷的样子,奶茶可是她的心头好,谁要是抢她奶茶,她能跟那个人拼命……所以,奶茶这种东西,你一定要尝尝。” 但也只能尝尝了,可惜他喝多了还头疼。 徐幼之和贺知里一人一杯,捧着奶茶悠哉悠哉的走,她偶尔嘴馋非得去尝尝贺知里的那杯,结果一口就喝掉了人儿杯子里的一大半。 风声,街边店面的促销声,鸣笛声,人声交杂。 但严谨好像什么也没听见。 他眸光晦暗,柔嫩的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唇。 看着她。 唇瓣轻启,压声:“……甜。” 不是奶茶甜。 是你甜。 第243章 我不认识她 m+购物中心就在步行街的对面,这个时间段宁城还挺凉快的,阳光浅淡落下,底下姿态闲适悠哉的人交错而过。 徐幼之半路上去药店买了盒创口贴贴在脚后跟,药店人挺多,她就没叫林一羡和严谨在外面等。 只留贺知里一个人在门口,捧着两杯奶茶,看着她和前台的阿姨说了些什么,随即直直的走到药店偏后方的地方去。 贺知里看不到她的身形,漂亮的眉尖微微上挑了些。 雪白的小尖牙咬着透明的吸管,少年身形修长笔直,看不到徐幼之,他整个人显得有点无聊。 药店里最近整了个促销,送阿胶啊送鸡蛋之类的,吸引了不少老奶奶过来咨询,因此药店里几乎称得上人满为患,看门口堵着的这几个,他觉得他可能都挤不进去。 他自认为不是个耐心的人,等陈叙仰等个两三分钟都要嫌弃他磨叽,但徐幼之进去了也有一会儿,他居然只是闲到在外面吹蚊子。 少年叹息一声。 要不是因为他喜欢,谁乐意为她在外面喂蚊子。 真是鬼迷心窍了心窍了窍了。 现在这个点,也有几个穿着校服准备返校的学生,贺知里捧着奶茶低眸的样子有点乖,又怪好看的,就难免有几个年纪小的女生拉着同伴窃窃私语,忍不住小声叭叭些啥。 “……” 来来往往的人多了,没等两分钟,就有胆子大的女生暂时放弃了矜持,走过来,指了指贺知里手上的奶茶:“你好,请问你手上的奶茶是在哪里买的?我们逛了一圈了,都还没看见附近的奶茶店。” 贺知里嫌累,坐在台阶上,咬着两根吸管,把嘴里的奶盖咽下去,才懒洋洋的抬了下眼,不疾不徐的开口: “问导航。” 面前的女生打扮的挺成熟,一件简单的黑色贴身小背心,露出一小截皙白纤细的腰,底下是一条同色系工装裤,面上的妆容稍微有点浓,发丝束在脑后晃荡,太阳穴偏下的方向,还有一搓染红了的发。 她踩着少年身侧的台阶,略微凑近看他。 少年的打扮挺干净,是最简单的无帽纯色卫衣搭配一条浅色系水洗宽松牛仔裤,头顶的发丝蓬松又软,看起来清透乖巧,一副单纯好骗的样子。 这样的少年大概是个乖孩子,下意识的会对偏姐姐型的姑娘伢抱有好感。 贺知里说完这三个字后,就没什么情绪的侧了侧头,默默往药店门口看了一眼。 徐幼之正好拿着一小瓶花露水和创口贴艰难的从门口各位大爷大妈中窜出来,她站在门口,下意识的往旁边看了下。 于是她和社会姐姐的视线就这么对上。 “……” 对视半秒,她又将视线移开,落在乖乖坐在那儿的贺知里身上。 徐幼之没太把那社会姐姐放在心上,走过去,抬手,在少年身后站好。 贺知里顺着她的动作,抬着眼,微微仰着下颚看她。 咬着吸管,语气略微有些含糊不清,却很果断的开口,自己解释。 “我不认识她。” 第244章 想在姐姐的马甲线上玩滑梯? “我不认识她。” 贺知里主动开口,解释的还挺坚决果断,倒像是跟女朋友主动报备的男朋友一样。 那个女生还有点发愣,两秒后便缓过神来,自知无望,便有点可惜的叹了口气,跟着她的小姐妹们快乐的蹦迪去了。 方才这少年还是对什么都不太有兴趣的懒散模样,结果一看见这姑娘,就跟猫见了小鱼干似的,眼睛瞬间就微微添了些光亮。 那个姑娘长的也很漂亮,眉目清冷,眼尾的痣却又妖,眸底澈然如镜中月,五官精致,线条流畅好看,衬着浅色系宽松卫衣+雪白的半身裙,半卷的长发束起,气质微冷。 这种女生通常都理智的可怕。 和这少年待在一起,就跟赏心悦目的一副画似的。 闻言,徐幼之也没什么特别大反应,视线平静的收回来,揉了把他的头,眉骨一扬,语气轻佻的调侃他: “怎么,小猫喜欢这样的?想在姐姐马甲线上玩滑梯?” 两杯奶茶都被徐幼之拿走,随手搁在地上,她在少年的身侧坐下,伸手,把贺知里的左手抓过来。 贺知里的手指修长白皙,每一个骨节都骨感漂亮,清晰明了,指尖微微泛着红,轻轻一动作,手窝便凹陷下去挺深。 手背上蚊子慷慨相送的红色小包也很性感。 “贺知里,”她看了眼少年好看的手,无心的提了一嘴,“你考虑过以后学医么?” 以后? 贺知里单手撑在身后,缓慢的有些放松。 眼睫低垂,轻颤了下。 “我没考虑过未来。” 未来对他来说太虚无缥缈了,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其他多余的经历来憧憬未来。 他只想好好活着。 徐幼之对着他手上的点点红痕喷了下花露水,随即把花露水扔在自己的包包里,就那么一小瓶,就在他两只手上喷了点,六分之一就没了。 “为什么不考虑?” 贺知里依旧保持着单手撑在身后的动作,若有所思的抵了抵上颚,对她全然不设防。 “因为生活就这样,所有想象,最后都敌不过现实。” 徐幼之咬唇低笑一声,看着他,视线深邃而清冷,满满的探究意味。 “我可不信你没有想过未来,贺小猫,人活着,总要给自己一点希望和憧憬的,你不能过于现实。” 一语中的。 徐幼之起身,对他伸出一只手,逆着光,身后清浅散漠的所有光,就这么拢在她身上。 贺知里半眯着眸,被她头顶的光刺得一阵干涩。 未来? 他当然想过。 每一段疲惫而令人暴躁绝望的经历过后,伴随着的,都是他对未来的希望,以及对徐幼之的希望。 他希望他的未来里能够有徐幼之,希望徐幼之以后可以不要就这么随意的不要他。 他希望徐幼之能够早点成为光,与他双向奔赴而来。 他所憧憬的未来,都与徐幼之有关。 光下,少年顿了顿,眸底闪过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抬手,骨节分明的指尖,轻轻落在她的掌心。 语气像是冰砾碾过的沙哑低沉。 他看着她,轻声。 “我想过未来的,徐幼之。” 第245章 偷喝奶茶不被打 “我想过未来的,徐幼之。” 女生眉眼柔软微弯,指尖收紧,掌心贴合,把他从地上拽起来,而后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比自己高出一大截。 奶茶杯已经空了,徐幼之有点无语的把垃圾收拾起来扔进垃圾桶。 m+购物中心离药店不远,过个马路就到了,她站在马路边边等对面绿灯亮起来。 她好色,她承认,她是个锁骨控颜控手控声控,但这些贺知里全都有。 徐幼之啧了声,把玩着贺知里的指尖没放开,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 “贺小猫,你想过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贺知里顿了顿,忽然低眸,默默看了下他被徐幼之牵着的手。 含糊道:“就这样。” “哪样?” “偷喝你奶茶,”他摸了摸鼻梁,瞥她一眼,有些强调般的加了重音,“……不被打。” 徐幼之:??? 她一脸难以置信:“你就这么点标准?” 贺知里:“……” 下一秒,就见徐幼之冷笑一声,松开了他的手,将衣袖往上挽了挽。 指尖揪住对方白皙通透的耳垂。 “不过,贺知里,我还是要告诉你,”她盯了某垃圾桶一眼,有点咬牙切齿,“未来和现实,还是他妈的有区别的。” 贺知里猝不及防被揪,下意识的屈了腿,往她身侧靠了靠,皱眉,低声求饶:“……我再重新给你买。” 妈的这家伙也是够双标。 他喝徐幼之一口奶茶,她就恨不得把他恁死。 徐幼之蹭他一口奶茶,一口恨不得把他那杯喝完。 刚好街边绿灯亮了,徐幼之松了手,冷哼一声,算是勉强放过他。 m+购物中心五楼倒是有不少吃的,但最受欢迎的属实还是轻烧,徐幼之他们过去的时候林一羡已经提前占了个醒目的位置,就在收银台的正下方。 这边的收银台设立在大门口,圆形,类似于吧台。林一羡提前占好的位置离收银台也就一个台阶上下的距离,半透明的隔板挺高。 林一羡正好还在手机上点单,四个人,她暂时点了两份烧汁薄切澳牛,和一份超级雪花牛排,还有份极牛腹五花肉和烤肠双拼,等到徐幼之他们来了,又往上添了两份鲜活大扇贝和风味双拼鸡翅中。 轻烧是一家自助烤肉店,点单没多久,就有服务生小姐姐把烤盘换上来,在烤盘的边缘处添上了芝士玉米粒和蛋液,底下是逐渐燃烧的碳。 徐幼之和林一羡都是厨艺废,因此两个人极其自觉的坐在了靠里的位置,服务小生端来了几碟小配菜,又免费送了一小壶果汁。 贺知里瞥她一眼,看着她又抿了口杯子里的水,唇角忍不住抽了下:“你还喝得下么。” 徐幼之微凉的视线投过来。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贺小猫,你还喝的下么?” ps:真的不要觉得我点的少!!这点东西三个女生都吃不完!!我跟我姐妹的饭量都不算小,但是真的恰不完,话说轻烧虽然有点贵,但是真的好吃!!里面的服务真的绝了! 第246章 打算跟我上纲上线? 这表情,就差没在脸上写几个“老子怀疑你心里有没有点a数”大字儿了。 其实贺知里想说,她方才一路上蹭他的奶茶也蹭走了一半不止,可她那杯到他手上的时候,也就剩了最后一口。 怎么算都是他吃亏啊。 但他不敢说。 他耳朵现在还有一边是红着的呢。 少年有点明显委屈和挫败的闭了嘴。 没过几分钟,就陆陆续续有服务生端着物料上来,除了餐具外,每个人面前还有三个盛了酱料的小碟子,贺知里厨艺好,之前还没跟徐幼之闹脾气的时候也跟着徐盛章他们出来吃过几次,因此到显得挺自然的。 但面前的严谨就不太一样了。 轻烧店里人不少,再加上这四个人的颜值又挺高,因此总有身边的人若有若无的往这边看。 严谨总觉得如芒在背,忍不住的拧眉,姿态拘束,略微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默默往林一羡那边靠了靠,低声凑过去,说了些什么。 林一羡微微愣了一下,随后抬了眼,环视一圈,果然和不少人都对上了视线。 她友好的勾出一抹笑。 徐幼之对这种目光倒没什么感觉,但林一羡抬了头,她也有点好奇,跟着林一羡的眸光往那边看。 这一看可不得了。 她看了看某个方向坐着的少年,又看了看好像与他对视的林一羡。 徐幼之在林一羡的眼前挥了下手:“看谁呢?你要是看上了,姐妹帮你去要微信?” 贺知里手一顿。 面无表情的瞥她一眼。 烤夹上的五花肉被翻了个面,他低嗤一声,有点情绪的把肉扔到徐幼之碗里。 啧。 要你妈。 贺知里长腿严严实实的挡住对方出去的路,伸手把徐幼之的小脑袋转过来:“看什么,不吃了?” 徐幼之:“烤好了?你这么快的么?” 这话听着像是有点歧义,贺知里“啧”一声, 徐幼之侧过脸,下巴还被这小家伙捏着,她瞪他,有点不服气。 贺知里神色淡漠:“我不知道好了没有,你先试试。” 徐幼之:“?你拿我试毒?” “是,”他不动声色的屈了屈自己的长腿,往严谨碗里又扔了两块,一边挑眉,声线平稳,“要不你来?” 徐幼之:??? 典型的你行你上呗。 虽然她很有骨气的想说自己来就自己来,但她也是真的手艺不好,真实点说,吃她经手的东西,严重点是会进医院的。 贺知里一脸漠然的把烤夹递给她,淡声给她出主意,语气凉飕飕的: “或者,你可以找别人帮你烤,要不我去帮你拉一个?” 徐幼之不信邪的接过烤夹:“毛病!” 开你妈的通天大玩笑。 不就把一块肉翻来翻去的给她整熟? 谁还不会了? 但她还没翻两下,就已经很不耐烦的把烤夹还到贺知里手上去了。 她微扬着下巴,还挺理直气壮的。 “你烤,爷不会。” 贺知里:“不是有骨气?” 这家伙突然阴阳怪气,徐幼之有点整不明白,见鬼,他怎么就跟吃醋了似的? 女生眯眼,猛地凑近。 “贺小猫,你打算跟我上纲上线?” 第247章 没有人离闻鹿比她更近了! “你打算跟我上纲上线?” 徐幼之细碎微冷的眸子半眯,舌尖舔了舔唇角,语气有种懒得应付的敷衍,隐隐还带了些暴躁。 “……” 贺知里没理她,点好的肉都陆陆续续摆上来,他像是小朋友搞团体针对似的,烤好的肉大半部分都扔严谨碗里了。 严谨倒是心领神会,服务生送上来的生菜就摆在他的手边,贺知里扔他碗里的肉都是双份的,因此他也没有露出特别惊讶的神色,只是特上道的拿着生菜把肉沾了酱料包好,再面无表情的直接塞林一羡嘴里。 林一羡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她jio得那边有个男生的后脑勺真的好眼熟,但不等她回忆起来,嘴里就莫名其妙被塞……塞满了。 她有点茫然的抬眼往严谨那边看。 少年冷着脸,面上没什么特别大表情。 只略微冲她干净的碗里扬了扬下巴。 声线平稳冷淡。 “肉不比男生香么。” “……”林一羡的腮帮子鼓的就跟屯了食的仓鼠似的,她嚼了老半天才把肉咽下去,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勾唇,对严谨轻佻的笑。 “没你香,什么都没你香。” 无肉可吃的徐幼之:“……” 吃的速度不如上的速度,没一会儿桌上就堆满了,贺知里伸手把自己这边已经空了的盘子都摞在徐幼之那边。 她的微信正好进了条新消息,于是姑娘下意识从桌面上把手机拿起来,往后仰了仰身子,低眸,想看看是哪个没眼力见的居然在这个大好时间扰她雅兴。 小慕酒:宝宝啊,我们这边年末的出版名额里有你现在还在连载的新书,你先把前五十万字修一下改成出版稿,在十二月中旬的时候发过来 小慕酒:你有问题不? 爷粘锅了:…… 有。 她身为一个十几天才爆更一章的咸鱼作者,为什么要这么悲惨在十一月接了这么多任务? 修前五十万字的出版稿? 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么? 她刚想很硬气的把“有大问题”四个字打在屏幕上,另一边的林一羡手机也响了一声。 托严谨的福,林一羡的指尖还挺干净,没沾到水也没有沾到油,女生扫了眼手机屏幕,随即也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以一种徐幼之同款的姿势,来查看微博私信消息。 是木柚书院官方v给她发的消息,官腔挺重的,大概意思就是希望这一次闻鹿的出版书封能够由她来设计。 闻鹿这个人吧,像是对书封有一种执念,她分明写的都比较深沉偏虐,但又偏偏喜欢温馨向小清新设计感的书封。 林一羡愣了一下,整个人忽然有点亢奋起来。 她飞速回句话回去,表示能给闻鹿设计书封是她的荣幸,随后关了手机,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呜呜呜妈的她忽然就有一种追星成功的感jio。 第一步是她和闻鹿互关。 第二步是官v来找她给闻鹿设计新书封面。 那第三步是不是就能拿到她的亲笔签名了? 第四步是不是就可以和她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哦豁! 小姑娘舔了舔唇角,面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与明晃晃的喜悦。 在一众书粉里,没有人比她离闻鹿更近了!! 她要发微博炫耀!! 第248章 你把这个肉烤的好丑 不过她还是及时摁住了自己。 毕竟木柚书院那边还没有发布官方消息。 但当她习惯性的点开微博热搜榜,一眼就看见了排名第十一的标题。 闻鹿这明晃晃的两个字就这么挂在上面。 距离她上一次上热搜,还是个黑热搜。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闻鹿上热搜几乎都卡在第十一个,整的就跟买来的似的。 以至于她们书粉在热搜榜上看到她的名字就心惊胆战。 但这一次的热搜倒没什么,就是对于“木柚闻鹿即将出版《清风徐来》”做了个预告,不仅如此,刷新出来的木柚书院官v发布的那条微博,还把这次画封面的柠檬鸟林一羡也艾特出来了。 一开始闻鹿上热搜,是因为某个红v吃瓜账号发了条类似于爆料的预告,结果木柚这边还来不及反应,她就顺利的上了热搜。 官v的微博发布时间就在刚刚,为了做预热,文案里附上的就是她新书的简介。 被艾特的闻鹿毫无反应,都没来官v底下留一jio印。 林一羡象征性的留了个狗头,就退出了微博。 严谨已经把包好的肉都放在了林一羡的碗里,相反,他自己倒没怎么吃。 “柚子柚子,”林一羡的眼睛发光的看她,笑的贼他妈开心,“我鹿大的新书还没有更完就要出版第一册了,她们书院刚刚给我发了私信,说是希望我可以给鹿大设计书封!” 徐幼之也通过微博小号看到了木柚的官v,闻言,她愣了一下:“你是柠檬鸟?” “是啊,”她点点头,一脸无辜,“我不是跟你说过的?” 两个女生的话题,贺知里和严谨倒是都插不进嘴,贺知里只知道林一羡口中的鹿大是个名气挺大的作者,而严谨也只知道柠檬鸟是他微博账号上唯一的关注。 没想到自己关注了挺久的博主是个二货,严谨的心情有点复杂。 其实柠檬鸟早期不止会画给自己心仪的小说免费画人设画着玩儿,她还会连载一些自己画的风景水彩画,线条温和大气,色调清澈干净,看起来好像很简单,但她画里的自由和明亮,是他画不出来的。 徐幼之沉溺于自己要修改50万字出版稿的消息中蔫了吧唧,面对烤肉都没什么精神,也没和说太多,应了两句之后,就明显有点心不在焉的盯着自己手里的手机,心不甘情不愿的回了个“没问题”过去。 碗里的肉……它突然就不怎么香了。 徐幼之想哭唧唧。 前五十万字的出版稿其实倒也不难修,但主要是十一月份的事情太多了,她光是一想就觉得累。 贺知里坐在她身旁,暂时也没忙着烤肉了,眸光漆黑,若有所思的咬唇,略微犹豫了下。 指尖微抬,顿了顿,微冷的掌心,还是主动覆上了对方搭在膝上的手。 “怎么了?” 徐幼之本来情绪还没那么强,看到贺知里主动覆过来的手,居然从这个动作里体会到了那么一丁点儿温柔。 然后她就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更累了。 其实照她和贺知里的关系,这点事儿她都可以和贺知里抱怨,但他接受过的负能量太多了。 她不想再让贺知里接受任何沮丧了。 于是她摇了摇头,眼睛瞄到了她碗里躺着的肉,张嘴就胡扯: “你把这个肉烤的好丑……” 第249章 爷要辣个两脚兽 他那个时候经历过的沮丧和绝望,都是他一个人扛下来的,她只要一想到这个,就觉得自己没办法理直气壮的求他安慰。 这也太惨了,她甚至都没有理由求一个有力量的抱抱。 想到这里,徐幼之就有点更悲伤了。 贺知里:“……” 他看起来像傻子么? 像么? 但她的疲倦之意就像是方才他的错觉,他不过是给她拿生菜包了块儿肉的功夫,徐幼之便好像就已经重新清明起来,往嘴里整了勺芝士玉米粒。 “徐幼之,”贺知里眸光晦暗,眸底淡漠的情绪敛了敛,低声,“你偶尔也可以依赖下我。” 他不是小孩子了。 他现在也可以,凭一己之力,尽量护着她,给她撑腰了。 贺知里有点失望。 分明以前她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一向口无遮拦,行事肆意张扬。 可现在,她的锋芒全都收起来了。 … … 吃饱餍足,回到酒店已是下午四点半的事情了,贺知里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和大部队一起离开宁城,徐幼之和他的目的地不一样,飞机也比他们要晚一个小时多,于是酥酥极为可怜的再次回到了贺知里的怀里,不情不愿的被他带回了扬城。 酥酥窝在他怀里,呆怔两秒,雪白软乎的爪子被肥肥的猫脸压住。 ……喔我的老baby啊。 本猫又要开始可悲的吃猫粮生活了吗! 爷服了爷服了爷真的服了!! 贺知里到家差不多是晚上十点,酥酥饿的在他的手背上留了好几个浅浅的牙痕,但当它看见猫猫饭盆里敷衍的装着的猫粮猫罐头,它雄赳赳气昂昂的迈着步子走过去,然后一jio把饭盆踢翻了! 辣个两脚兽呢! 爷要!辣个!两脚兽! 狗男人你妈的两脚兽一走你就开始敷衍你的小baby了! 打一架吧!!! 贺知里看着跳起来挠他膝盖的酥酥,手上倒水的动作顿了一下:“……” 酥酥不信这个邪,咬他的裤jio:“喵嗷嗷嗷嗷!” 给老子搞恰的去! 酥酥咬人有度,就算再生气也没真正的咬过人,之前徐幼之就说酥酥很怂,它打狗都不敢伸爪的。 所以他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只微弓下身子,抱着酥酥的两只前爪,把它从地上提溜起来,抱在怀里,跟哄孩子似的晃了晃。 “酥酥,”他把嘴里含着的水吞咽下去,垂眸,低声哄它,“你想给又又打电话告状么?” 酥酥忽然放弃挣扎:“……“ 打你妈。 明明是你自己要打,凭什么又把帽子扣在人家这只平平无奇啥也不会打架会犯怂但只会吃的可爱小猫咪脑袋上! 虽然但是,酥酥还是以一脸“你个崽子为什么这么没出息”的表情,配合的叫了两声。 背锅就背锅吧。 以后你俩要是成了,就别再如此敷衍的给老子喂猫粮就好辽。 这要求不高吧? 酥酥面无表情的待在贺知里的臂弯,看着这家伙就跟突然找到了理由似的,有点理直气壮的给两脚兽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喂?” 第250章 社会姐姐要社会的踹门了 “喂?” 那边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低沉,贺知里舔了舔唇,皱眉:“你感冒了?” 那边沉默了两秒:“……我才刚眯两分钟。” 她八点左右就到了青城,酒店是这次主办方提供的,刚到这边的时候她还稍微有点不习惯,就拿了几只铅笔出来,无聊的在速写本上画了几张速写。 她的记性不算差,况且这些天又老和贺知里待一块儿,他长的好看身材又好(?),天生就是做模特的料。 她想画他很久了,但没这个时间。 少年大腿的线条,小腿的弧度,衣料的褶皱阴影,鞋子的穿插和透视……倒是难得的顺畅和投入。 这次进决赛也就只有三个人,所以这次的主办方就干脆给她们三个办了个三人豪华套间,其他两个女生是分别是崇高的和南师一中的,都是搞学习的班子,在扬城二职面前莫名其妙就有一股子优越感。 这种优越感让她们俩自发凑到了一块儿,徐幼之成功落了单。 不过她一向也懒得应付小女生之间莫名其妙的矛盾和问题,毕竟世界上嫉妒的人多了去了,你落单,要么是你自己有问题,要么就是你过于优秀,她们觉得不配,可又不愿意承认。 她也乐得清静。 贺知里打视频电话过来的时候,崇高的那个女生进去洗澡都洗了有一个半个小时了,南师一中的躺在床上玩手机,她无聊的在另一边刚画完一张速写。 南师一中的就这么开始阴阳怪气:“现在打什么视频啊,几点了,也不怕打扰别人休息啊。” 徐幼之瞥她一眼,觉得还真是新奇,这种来找茬又不知好歹的炮灰一向只在她的小说里出现过,没想到现实里也有。 她写的多了,就没什么感觉,面色未变,嗤笑一声,淡声:“谁休息了,你么?” 小b一梗:“你怎么这样啊,小a在洗澡,她等会儿要是出来被你男朋友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你能负责?” “你言情小说看多了还是短视频刷多了?你家前置摄像头能360°无死角旋转?再说,你会觉得我舍得让我男朋友看别的女生? “这位同学,答应我,以后少看点那种狗血的言情文好么?你要是不知道该看点什么,我推荐你去看看闻鹿的书好么?” “另外,小a都他妈洗了一个半小时了,麻烦你告诉她,她要是五分钟内还不出来,你们的职高社会姐姐就要开始社会的踹门了。” ……就很无语。 小a和小b一看见她,就一脸害怕的躲得老远,可偏偏议论她的时候又不晓得放低音调,说什么“职高的女生都很社会”“职高的女生都很乱,会抽烟会喝酒私生活还糜烂”“职高的女生都不好”,她差点就要把速写本扔她们脸上了。 嘴上说害怕职高的女生,一边又莫名其妙的在她身后叭叭来叭叭去,又不刻意避着她,这叫……怕? 怕锤子。 这就是怕她不动手。 莫名其妙就给人扣一个社会的帽子,她要是不让她们知道知道小白裙的厉害,她都对不起这顶天大的帽子。 第251章 想感受一下职高社会姐姐的魅力么 青城不比宁城和扬城,她刚下飞机的时候差点没被这边的天气冻死。 街道上灯火通明,车水马龙,倒是有大城市的味道,关于参加决赛人员的住宿问题,主办方通过邮箱将地址和房间号发到了三个人手机上。 机场附近有一家中百罗森,她走进去拿了个饭团,又整了份关东煮捧在手里,饿倒也不算饿,就是冷,想捧着。 本来打算等它冷会儿就吃的,结果在来的路上被小a撞掉了,小a的衣服没事儿,她的暖手宝没了。 而小a也没有道歉的意思。 徐幼之挺长的睫毛覆下来颤了颤,好脾气的也没和她计较,再然后她就听见小a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跟小b抱怨,说要是她对自己动手可怎么办呐,会不会拿烟头烫她啊。 徐幼之那个时候正在画速写的动作一顿,面无表情的瞥她一眼,就吓得小a赶紧抱着衣服进去洗澡了。 她还以为自己能够安静一点了,没想到小b又开始作死了,就像是正义感爆棚,就像是她认定了小a在她这里受了委屈,她就非要阴阳怪气的让徐幼之也不爽。 “……” 贺知里抱着酥酥,通过手机屏幕将她面无表情,悠哉悠哉,语气平静却明显带着不屑、烦躁、轻蔑的嚣张样子尽收眼底。 一人一猫对视一眼。 少年眸子微微眯了眯,舌尖若有所思的抵了抵上颚,牙齿磨了下。 他看不见方才阴阳怪气的女生是谁,前置摄像头的角度有限,他只能看见徐幼之的半个身子,还有一小截瘦弱皙白的手臂。 小b气的直笑,丢了手上捧着的书站起来,往她这边走了两步,居高临下的开口:“你有病吧,我不过就是提醒了一下你,你一职高的找的男朋友肯定也是职高的吧?怎么,男朋友没办法过来你晚上就不习惯了?要把火泄在我们身上?……” 徐幼之舔了下唇,漠然的视线扫视一圈,寻了半天半天,也才发现自己手边也就一个能够扔过去还不会出事儿的东西。 小b方才说出来的话实在是让她觉得震惊的无以复加,她抬眼看她,又估摸了一下要是给她强制摁倒会不会发生点什么。 “你想感受一下职高社会姐姐的魅力么。” 这边的网断断续续,传过来的声音也奇奇怪怪,贺知里懒洋洋的坐在那儿看着画面,眉心不悦的蹙着,眸底情绪翻涌。 尽管他知道徐幼之不是个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但他见不得有人这么找她的茬。 徐幼之根本没打算动手,毕竟明天就要比赛了,万一这个姑娘伢等会儿哭哭啼啼的跑过去告状,下一秒她就要被取消参赛资格。 这是老套路了,这种套路她写了一次之后就彻底腻了,她现在看着小a小b,就跟看自己书里的炮灰女配配配似的。 于是她随手把手机反扣过来放在茶几上,把握着分寸,起身迈步过去,一手揪住对方的一角,一手钳住对方只拉上了一半儿的拉链,一句话没说,动作快准狠的直接将拉链拉到头! 小b猝不及防,拉链狠狠的挂上她的下巴,她尖叫一声,下巴却猛地被人掐住。 徐幼之清冷墨色的眸子危险的半眯,将那人抵在桌沿,修长好看的身形轻覆。 舌尖舔了舔唇角。 “就这?” 第252章 我吓到你了? 徐幼之清冷墨色的眸子危险的半眯,将那人抵在桌沿,修长好看的身形轻覆。 舌尖舔了舔唇角。 “就这?” 小b被抵在桌沿,避无可避,她根本就没想到徐幼之居然会真的动手,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徐幼之极具攻略性的覆住。 之前远远看她,只觉得惊艳好看。 南师一中是市级重点高中,比衡白差的档次不止一星半点,南师管的严,女生不能留长发,不能染发,不能烫卷发,不能化妆,不能打耳洞,不能露腿,不能戴饰品,包括崇高那边也一样。 徐幼之是半长发,发丝垂在蝴蝶骨那儿,弧度漂亮,耳垂上雪白的碎钻耳钉熠熠生辉,眉眼精致淡然,尤其是眼尾的那一点痣,嵌在那儿,平添一份肆意张扬,偏偏她的眸底黑的纯粹,冷的极致,她不仅足够惊艳,还特别耐看。 “觉得我社会,还敢上赶着来惹我,逼我动手么?” 整个套间不大,三个床位摆一块儿,走道倒是宽敞。浴室的隔间效果不太好,崇高的小a自然也能听到外面的动静,她穿着睡衣走出来,看到徐幼之压着对方似是要动手的模样,愣了两秒,随后抬手就要抓过来。 徐幼之低嗤一声,眉眼一冷,说了句“小孩子把戏”,侧身躲过去,一只脚只在她的腿弯处踹了一下,小a就控制不住的扑在床上去。 她一脚踹翻了椅子,把两个姑娘一块儿丢到床上去,像是嫌弃似的拍了拍手上的灰,一耸肩,眉眼清冷漠然的垂着,淡声:“你们想被取消比赛资格?” 小a头发还湿着,黏哒哒的就跟十几天没洗头似的,她与徐幼之对视两秒,就不得不移开视线,但嘴却不饶人:“要取消,也是你被取消才对吧。” 小b默默瞥了眼床头柜上被徐幼之反扣着的手机,不知道以徐幼之的狠厉程度,她男朋友会不会把事情的起因录下来留着应对她这边的突发状况。 其实,冷静下来想想,徐幼之从头到尾好像都没有对她们做些什么,她只是替她扯了下拉链,而后在小a的腿弯上踹了一脚,力道甚至算不得重,但她眸底的冷淡,危险,戾气,轻蔑等负面情绪交织,那股子侵略般的压迫感就像是浸进了骨子里。 “不要以为这里只有三个人,你就可以耍这么些幼稚又没用的小心思,既然你觉得职高乱的很,职高的女生手段狠的很,你就给我乖乖把嘴闭上,反正我不务正业,带着男朋友去你们学校堵你,也不是不会发生的事情。” 严格说起来,贺知里还没见过她动手,连小打小闹都没有,他在这边只能听见断断续续传过来的声音,但也没有打扰她,就很乖很乖的在那儿等着,等着她把手机翻过来,让他看看她有没有事。 全程不过三分钟,画面晃了一瞬,随后徐幼之这边的画面就清明起来。 她忽然想到方才对他使用的“男朋友”字眼,心虚的摸了摸鼻梁,不动声色的重新带上耳机,试探着问他: “我吓到你了么?” 第253章 要不要给你带根逗猫棒扑着玩儿? 贺知里眉心微蹙,平静幽深的视线停在对方的面上,明显有些急躁:“又又,你有没有受伤?” “……”徐幼之卡了一下,抬眼看了下剩下的小a,又看了眼啥事儿没有神清气爽的自己,沉默两秒,忽然升起了一个恶劣的想法。 徐幼之面不改色的撒谎,声音有意识的压低放软:“有,我手背都青了,头发也被拽秃了,可疼可疼了。” 酥酥默默抬爪捂脸:“……” 这位两脚兽同志,你要演也演的像一点。 你康康你,头发乱都没乱。 是你欺负人还是人欺负你,是你秃了还是对面的秃了! 再说,你秃那是你自己熬夜的锅,跟被拽有啥关系! 酥酥一脸正义的冲着那边喵嗷嗷嗷几声,雪白柔软的小爪子跟对簿公堂似的贼有气势,拍了拍贺知里的手背,然后隔着屏幕,惩罚般的去锤她的脸。 代入感太强,徐幼之下意识往后避了下:“……” 她叹了口气,眉头一皱,露出同等的嫌弃表情。 “狗酥,你能不能学学你哥哥,你哥哥好歹还心疼我呢。” 酥酥:“喵喵喵!!”两脚兽!你说!谁是!狗呢! 贺知里:“……那我给你买点生发剂。” 他方才的表情就跟护主的猫似的,头顶像是支楞起了可爱柔软的猫耳朵,表情冷着,但又有点凶巴巴。 现在时间不早了,徐幼之就听着手机那边贺知里又问了她有没有受到外伤,在那边住不住的惯,有没有水土不服,饿不饿需不需要他给她点点外卖之类的啰嗦问题,偶尔附和两句。 然后等到小b终于从浴室出来,她才准备在这边把电话挂掉。 暂停。 少年忽然有点委屈的抿了抿唇,晃了晃臂弯里不安分的咬他的酥酥,语气平静,又有点挫败的开口。 “徐幼之。” “你早点回来,好不好?” 她最见不得贺知里露出这般神色。 不管长多大,好像他只要露出一丁点关于委屈,可怜,忍耐的神色,她就……心软的一塌糊涂。 徐幼之思考两秒,特真诚的开口问他: “我比完赛就回来,要不要给你带根逗猫棒给你扑?” 贺知里:“……”扑你妈。 酥酥:“……” 两脚兽你问错猫了吧?死亡猫猫微笑 … … 精英杯的演讲最终比赛直播可以在网络上同步搜索到,中午十二点左右,林一羡打开了教室最前面的显示屏,与此同时,扬城二职教学楼上挂着的led显示屏,也开始同步更新起了这场直播。 这场比赛的含金量还挺高,初中的时候徐幼之还参加过精英杯的建模比赛,虽然没拿到一等奖,但那一次网络直播,她还是以出众的颜值出了圈。 她曾在微博上以“衡白中学徐幼之”的名字挂在第3个,当时不少人都说她不是人,一个初三的居然能在一众高二高三的参赛选手里杀出一条血路。 但这个事情的热度下去的也很快,没过几天就没什么人记得了,这一次再次在直播上看见她,评论都快被刷爆了。 第254章 专属名札 “!喔这个小姐姐!!我记得她!初中生跟高中生对着干还拿了个精英杯建模比赛二等奖的辣个!” “她这次是代表哪个学校出赛的?镜头好晃我看不清。” “衡白吧,扬城最好的高中就是衡白高中了。” “之前不是有人爆料她考了490吗,我听说她中考政治没考,英语作文也没写,490能上衡白吗?” “政治缺考英语作文空白都能考490??这他妈是人?她其他科目一分没扣?“ “人家语文120数学120物化120体育30满分,英语100还是因为人家没写作文,政治40分她一分不要,衡白和她之间,主动权到底在谁手上,你们再琢磨琢磨?” “那她现在是哪个学校的,490上扬城市实验高中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大佬到哪儿都是大佬,大佬反过来是老大,就像dad反过来还是dad,你柚爹永远是你柚爹。” “别猜了别猜了都别猜了,她没上高中,她报了扬城二职的美术专业,文化分就不是人能考出来的。……别问,问就是我跟她同校的,我们学校贼乌拉大的显示屏上现在就在放这个。” “woc楼上的你在说什么???” 网络上讨论的热火朝天,当事人倒什么反应,坐在选手席上,二郎腿一翘,姿态散漫又慵懒。 崇高的妹纸和南师一中的妹纸还在一旁临时抱佛脚疯狂背着那些必备事例,镜头一转,拉近,给了徐幼之一个完美的特写。 屏幕上的姑娘半仰着身子,手肘撑在座椅的扶手上,皙白修长的指尖轻扶着额,纤长漂亮的羽睫轻颤。 每个参赛选手的衣服右胸口处都别有专属名札,附有学校的专属校徽,学校名称,以及个人的姓名,镜头这么一转,“扬城二职”四个字便显得格外清晰明了。 “衡白:我恨” “哇我的天学神是怎么了,继续去衡白当年一不好吗” “我是衡白的,我们学校现在也在看这个,我想说,我们每一次考试,都有给徐幼之送一份卷子,她在二职做,我们在衡白做,她的总分依旧是我们学校的年一。” “?她在二职做?那谁能保证她不会作弊查百度?” “衡白的卷子都是自己出的,衡白里的学生都不一定全会,你还指望百度和那些连衡白都考不上的人会?有一说一,衡白的卷子就算让你开卷做你都不一定知道应该抄什么,别问,我是衡白的倒一,我已经崩溃了,徐幼之的脑子绝对不是人的脑子微笑微笑” “人家这魔鬼的脑子还用作弊???她就算去了职高也还是参加了很多比赛,这次精英杯的演讲比赛少说初赛也有5000多个人吧?随后走出来的只有三个,徐幼之还是里面唯一一个职高的,你能比得过人家?简直是开你妈的通天大玩笑。” 评论区基本上都围绕着徐幼之在叭叭些别的话题,屏幕上,镜头扫过的徐幼之依旧扶着额,表情平静安稳,精致又淡定。 陈叙仰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指尖撬开了一瓶冰过的旺仔牛奶红罐罐,头也没回的递过去,视线始终盯着屏幕,语气有点按耐不住的期待,以及小小的激动和骄傲:“我操,里哥,咱班长牛批啊,别人背稿她睡觉?” 第255章 我是不是快成热点话题了 陈叙仰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指尖撬开了一瓶冰过的旺仔牛奶红罐罐,头也没回的递过去,视线始终盯着屏幕,语气有点按耐不住的期待,以及的激动和骄傲:“我操,里哥,咱班长牛批啊,别人背稿她睡觉?” “……” 贺知里的座位离得远,看不太清屏幕,她在班上的人缘好不好差倒也不差,不过因为她的颜值比较吸睛,就连路过二班门口去打水的同学,都下意识的停下来,往二班的屏幕上瞄了好几眼。 于是贺知里一直埋着头,皙白的额抵着臂弯,墨黑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机屏幕。 平静淡漠的随意应了声:“嗯。” “里哥你不要这么冷静,你知道这次精英杯筛选最后这些决赛的筛选的有多狠吗?还查重啊就跟写论文似的,柚姐真的好牛逼,跟那么多人竞争她居然都能脱颖而出,这回我们校长要激动死了!”首发 贺知里:“……嗯。” 那边有人实时关注直播评论热点,看到评论区里清一色“徐幼之”的名字,也实时的给足了热点镜头。 女生纤细白嫩的指尖握着手机,羽绒般漂亮的眼睫轻轻颤了颤,她摁亮了手机屏幕,点开微信,又想到了什么,转头,微冷的视线与摄像对上。 “?这姐妹这么狂的吗?还有闲心跟人聊微信?” “我以我0.5的视力,骄傲的告诉你们,这个姐姐的微信有!置!顶!” 镜头转到了别的方向去,徐幼之短暂的消失在手机屏幕上,另一边,班上的同学隐隐猜到了什么,几个人凑到一块儿去,盲猜她的置顶是林够还是贺知里。 陈叙仰机智的俯下身,钻到贺知里的怀里去看他的手机屏幕。 顶动出一条微信未读消息。 我要翻身:贺猫,看姐姐的直播没? 陈叙仰瞄到这一行字,顿时警铃大作。 这要不是柚姐,那这对p怕是要翻车。 不行,他得确定一下。 “我要翻身?里哥,这谁?她怎么也叫你贺猫?” 陈叙仰不是没加徐幼之的微信,但如果他没记错,她的微信名称应该是闲鱼安乐,头像也不应该是这个啊。 他只来得及瞄一眼,就被贺知里跟被吓了一跳似的猛地把人推开。 什么玩意儿,里哥连备注都没给这个人打。 “……” 贺知里眉心不悦的微蹙,安静了几秒,又缓慢的勾起了唇角。 略微露出点的愉悦。 “她是你班长。” 少年的声音比同龄人偏低一些,声线低磁,又带了些干净清冷的少年感,柔嫩舌尖舐过唇角,贺知里垂眼,默默敲了行字,给对方发过去。 贺猫:在看。 就两个字,外加一个标点符号,却有一种莫名的乖巧意味。 陈叙仰摸了摸鼻梁:“……” 贺知里这幅样子,总让他不自觉的想起酥酥,那家伙心情好的时候就抖抖雪白柔软的猫耳,奶声奶气又慵懒懒的剑 我要翻身:我是不是快成热点话题了? 距离正式开赛还有好一会儿,徐幼之也懒得去搜这次比赛的现场直播,女生姿态散漫淡然的靠在椅背上,悠哉悠哉的还不忘给贺知里送关爱,跟她旁边的两个人比起来,她就跟来这边当评委的似的。 第256章 都是他的 屏幕里的女生微微戳了戳自己的唇角,随即淡淡的勾出抹漂亮温宠的笑。 但转瞬即逝。 “对8起我有罪,我来看直播的目的一点都不单纯。” “一人血书求摄影师多让我们康康二职的幼之姐姐!” “楼上加我一个!” “这个姐姐真他妈是来参赛的吗!为什么这么紧张的时刻她笑的就跟看自家男朋友似的!” 贺猫:……你已经是热点了。 他知道徐幼之很优秀,成绩好,性格不错,长的也好看,除了头发不是七彩的,眼泪掉下来不会成钻石,气不会随着她心情的变化而变化,读的不是什么贵族学校,更不是所有男生都围着她转之外,她活的就跟玛丽苏文女主似的。 这样的她就跟挂在边边的太阳似的,她就在那儿,发光,发热,他能看得见,也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可他摸不到她。 她的优秀一如既往,而他却甘愿沉醉于清醒的堕落。 就……忽然之间,觉得他和徐幼之之间的距离,好像还挺远。 少年情绪莫名有点低落的沉默。 他其实是为徐幼之的优秀感到开心的,可隐隐约约的又有点怅然若失的惆怅,就像是自己的宝贝终于被世人发现,他在庆幸宝贝终于有了价值的同时,也明白被发现的宝贝可能就不再属于自己了。 少年漂亮的眸光晦暗,略微低敛,班上的人依旧在看屏幕上的直播,替徐幼之紧张兮兮。 毕竟对手是崇高和南师一中,虽然正主毫无紧张可言,但谨慎一点总归没错。 “我总觉得徐幼之跟林够配一脸,就算她跟贺知里再甜,我也觉得她跟林够好配。” “臣附议!” 林一羡在前线坚决扞卫自家p的尊严:“我不同意!我们家柚子和贺知里明明也配一脸!清冷出尘高贵美艳女学神vs傲娇可爱别扭外冷内萌校霸,不可以吗!严谨!你是不是!” 严谨面无表情:“……” 你信么,我对这些真的没什么兴趣。 但林一羡漂亮的眸子里盛着的期待与威胁划掉划掉过于耀眼,他不得不停下笔,视线平静的扫过林一羡,又扫过方才和林一羡争论p的两个女生。 有点挫败又无奈的点点头,附和:“……是。” 林一羡顿时骄傲的转过头,哼唧一声,底气十足的仰着下巴:“你看吧看吧,严谨都站在贺知里和柚子这一边!” “……” 贺知里掀眸,淡淡的往前面扫了一眼。 陈叙仰一脸坚定的在旁边表忠心:“里哥别难过,我是站在柚姐和你这边的!” 少年皱眉,“啧”了声:“无聊。” 但手上却忍不住委屈巴巴的敲出一行字发过去,故意泄露情绪,给徐幼之一个来哄哄他的理由。 贺猫:你答应我的,早点回来。 我要翻身:我给你买礼物了喔 我要翻身:嘘,别声张,就只有你有 贺知里乖乖巧巧的:好。 啧。 徐幼之和谁组p,还需要她们支持与否么。 徐幼之的偏爱都是他的。 他的。 第257章 拒绝了衡白? 贺知里有点幼稚的想。 那边的徐幼之没再回复消息。 屏幕上,徐幼之的表情像是终于正经起来了。 “大佬抬眼睛了,主持人快看看你是不是念错词儿了!“ “单看学校,我觉得南师一中肯定是赢了,但如果二职的是徐幼之,那算我没说。” “前面二职的说她是年一,我还觉得职高的年一没什么用,但衡白的都出来说她牛逼了,我……” “崇高的和南师一中的好惨,我们居然都没怎么注意到她们” “楼上的你说你妈呢,她们需要你关注?” “楼上的你杠什么?在这里撕?这里是你抬杠的地方?人家提一嘴怎么了?踩到你痛处了?你们倒是拿出比徐幼之牛逼的点出来啊?我们就不关注怎么了?” 彻底歪楼。 大概还牵扯到了学校之间的纷争,严重点儿的,连所有职高都一并踩了。 “……” “……” 二职的基本上懒得搭理,自己在那儿刷“只要柚姐在,世界充满爱”刷的起劲儿,评论区快被刷爆了,但比赛现场一片安稳。 为什么说精英杯的含金量挺高的?因为精英杯比赛的筛选力度向来毕竟严格,有不少中文系,或是戏剧文学类专业的教授在底下坐着当评委,适时对合自己眼缘的学生及时抛出橄榄枝,但其实他们也没想过,居然有职高的学生能在这么严格的比赛中脱颖而出。 难搞。 这个热度很高的徐幼之他们还是有点印象的,毕竟一个初中生在一众高中生里杀出一条血路还能拿二等奖的好成绩,这样的事例少之又少,不少重点大学附属高中在那个时候就对她伸出了橄榄枝。 结果人理都没理。 还转头去了职高。 多可惜。 这次的演讲比赛偏文学性,题目现场给,再给半个小时现场写稿,二十分钟记词儿背词儿,同时要求用英语翻译,也就是说,这次的演讲比赛,不仅考验人的现场写稿能力,还有平常的英语积累词汇量。 算是有创新。 毕竟以前的演讲比赛,从来没有要求过,参赛选手还得把稿子用英文再翻译一次的。 班上有人都惊了:“这太欺负人了,还带现场英语翻译的吗。” “你替崇高和南师一中的担心一下吧,除了考试,我们柚姐从来就瞧不上二职老师出的卷子的。” “上次她做卷子的时候我随意这么瞄了一眼,妈的,那绝壁不是人做出来的题,我一眼看过去脑子都是发懵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狂了,我总觉得这点儿事儿对班长来说根本不叫事儿。” “不过你说班长她成绩这么好,中考就算缺考都能拿490,超了普高线86分,那她为什么还得来一个职高窝着。” “可能学神想,如果没过衡白的录取分数线,那其他高中对她来说还不如不上。” “你懂个屁,衡白来找柚姐不止找过一次,说学籍就在二职,但是可以去衡白高中的国际部上课,是柚姐拒绝了,自己不去的。” 班上讨论的正热,与此同时,这次演讲比赛的题目也被打在了公屏上。 徐幼之怔了一下。 随后舔了下唇角,视线平静幽深的,透过摄像头,望过来。 “……” 莫名的,贺知里的心尖儿就……颤了一下。 第258章 恶劣的空白 他不过是晃了个神,等到视线再次回到屏幕,便直直与徐幼之的视线对上。 镜头分明没有给徐幼之特写,她甚至就像是随意这么一瞥。 “……” 他没由来的替她觉得紧张。 屏幕上挂着明晃晃的标题,贺知里无意识蹙着眉看,纤薄好看的唇瓣淡抿,皙白的额被压的发红。 这个题目很短。 就那么短短的一排字,字体不小。 【请以“生命中的空白”为话题演讲。】 徐幼之的面色始终淡漠平静,舔了舔唇角,若有所思的挑了下眉。 生命中的空白。 严格来说,她的生命好像都挺充实的,贺知里没有介入她生活的那段时间,她有晏斯陪着,爬树下水捞鱼,知识和快乐双收获,虽然她就是不爱写试卷,以至于卷面分不太好看,但没有人能说这个孩子底子不好,不然她也考不进衡白,做不了衡白的年一。 贺知里介入她生活之后,她好像就更充实了,不单单是知识和快乐,相比晏斯,她还多了个宠她,护她,还能心甘情愿的被她揉头,安安静静的纵容她小脾气的情绪发散地。 这般任性的模样,除了徐盛章和林稚,就只有贺知里看过了。 这么一想,目前为止,她生命中好像没什么特别白的空白。 除了贺知里单方面跟她断联的那段时间,她确实有点无聊,但要是说空白,那也不至于。 她生命中留的这一点点深沉的白,在那段时间倒是给了她重新沉静思索的时间。 她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对贺知里不一样的? 早一点,大概是在她知道贺知里不得不开直播养自己,然后她把那个月获得的第一笔稿费,全都给他打过去的那一次。 毕竟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所有,都无偿赠给另一个人;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这么心疼一个普通的朋友。 所以她第一本书写的是青梅竹马甜甜甜甜的恋爱,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后来学业忙了,她开始被迫奔波于各个考场,赛场,大大小小的奖状拿了无数,也就没有什么别的情绪和经历,支撑她细细品味自己其他的思绪了。 “其实生命里还是应该留点空。让人静下来,沉下来,想想自己错过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又是否因为你的过于忙碌,成为了别人生命中的那一方,恶劣的空白。 一切放松,紧绷的思绪沉浸,静如入了禅意,夜静如山,沉到内心柔软,像是入了幽深平静的古井,静到万物空荡,可漠然视之,只仅仅留下一个意识。这个小小的意识,就是一个完整的现在中的你。 一个只活在当下的你。 这样的你,是最适合审视自己的自己。” 徐幼之提笔,在赛场提供的作文纸上,提笔,先整理出了自己的立意。 一笔一划。 纸张右上角,扬城市第二职业高中——徐幼之,字迹工整,流畅大气。 这类比赛第一看重的,便是主题明确、深刻,观点正确、鲜明;见解独到,构思巧妙,结构完整,层次分明;第二是表达,要求语速恰当、声音洪亮,表达自然流畅,节奏张弛符合思想感情的起伏变化,具有感染力。 小a和小b觉得自己必须在这方面压上徐幼之一头。 她们还略微有点心急的在构思,那边的徐幼之洋洋洒洒,立意整理完,就正式进入了正文。 面色淡定沉稳的不像话。 第259章 为色所迷 她的演讲文稿多多少少和贺知里搭了点边儿,可能别人看不出来,但贺知里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 那一句好像并不怎么突出的话。 “成为别人生命中的那一方,恶劣的空白。” 少年眉目低敛,目光触及屏幕上对方干净清冷的侧脸,指尖摸了摸鼻梁,耳根子莫名红了红。 他的空白是她,这个没错。 但这份空白对他来说并不能用恶劣来形容。 那段空白对他来说,确实是所有负面情绪的交织缠绕。绝望,孤独,可怜,崩溃,疲惫,来自心底的疼痛蔓延,带着冰冷的刺骨。 他真的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但这些气早在她来找他解释的当天就没有了。 他多好哄啊,虽然后劲很大,他还是不太想理她。 但确实如她所写,空白期沉淀下来的自己,是最适合审视自己的自己,他的空白期足够让他意识到些什么。 比如,对她过度的依赖。 还有看见她就觉得憋不住的委屈。 他的所有疲惫和难过都憋着,都没和陈叙仰提过,但他就是忍不住想把一切都告诉徐幼之,想蹭到她怀里,让她摸摸头,光明正大的撒娇,蹭蹭求安慰。 ……这他妈绝对不是一个正常的,该对朋友产生的感情。 少年依旧保持着前额抵着臂弯的姿势,露出的一截脖颈线条干净清晰,姿势略微显得乖顺,唇瓣轻抿,舌尖微抵上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前排的人依旧讨论的热烈。 “我操班长这写的逼格高啊。” “为什么我赶脚崇高的和南师一中的有一种胜券在握的氛围。” “因为她们不知道你柚姐的实力啊憨批。” 前两个人念稿的时候,刚开始徐幼之还有撑着下巴在听,但后来她就觉得无聊,干脆去看她自己手上的稿子,没再继续听下去。 纤白指尖无意识但又有节奏的,轻轻敲着纸页一角,眼睫低垂轻颤,始终是一副对什么都没放在心上的漠然模样。 “徐·真大佬·幼之“ “妈的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就去了职高?是不是被哪个小妖精勾了魂勾到职高去了?” “徐幼之:你们梦寐以求的高中,老子看都懒得看一眼” “原来学神也会为色所迷!我突然为自己的好色找到了名正言顺的借口【划掉】!” “本来还在为她担心的,但这么一看忽然就有一种太监不急皇上急的感jio”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徐幼之:?什么太监?谁太监?你完了,今晚暗鲨你。” “真是可了惜了,要是徐幼之来了衡白,我们学校姑娘伢的整体水平就可以更上一层楼了” “虽然楼上的语气有点欠打,但不得不说确实是实话。“ 徐幼之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抬手,一脸困倦的揉了揉眉心。 陈叙仰在一旁乐的不行:“哎不行了里哥,我看班长参加什么比赛从来就没有什么提心吊胆的感觉,其他学校的恨不得摇旗呐喊的给她们加油,我们学校连个屁都没有还白白占了那么多话题。” 第260章 为什么会缺考和空题? 可不是么,从直播开始到现在,她不是在闭目养神,就是在闭目养神的路上。 他看别的比赛,那叫一个热血沸腾,恨不得以上帝视觉冲到现场去摇着她们的肩膀告诉她们赢啊赢啊赢啊一定要给老子赢啊! 但他看柚姐,就完全没有这种紧迫感。 你见过这种,在比赛现场,还能闲下来给自家的小朋友发个微信,问他看没看直播的么? 你见过这种,在比赛现场,全程懒散着漫然,垂眸敛目间弥漫着一种见过世面的稳,完全不慌的人才么? 就……就有一种……这比赛内定了她拿冠军似的。 比赛的结果是当天出,一路看下来,整个比赛流程好像也不过一个小时四十多分钟,崇高的和南师一中的学习底子摆在那儿,文稿写的倒是挺有感染力,字词语句优美,但思维禁锢,立意和切入点不太吸引人,没有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英文翻译出的稿子也不算特别流畅,毕竟才高一,有些地方翻译的确实磕磕绊绊,相比之下,徐幼之的优势便显而易见。 上台演讲的时候她依旧是那副清淡的表情,身形清瘦修长,微卷可爱的马尾束在脑后,露出的脖颈线条明晰漂亮,眉目间虽然依旧带了抹还没完全消散的懒散,但姿态大方得体,衣着打扮普通但看得人心情舒适。 清冷淡漠的声线带着稍稍慵懒的倦,透过话筒和直播,穿过电流,通过耳机,清晰的落在贺知里的耳畔。 她的声音被电流扰过之后似乎和日常生活中的音质不太一样,教师屏幕公放的声音模糊,与耳机内的清澈交织,想酥酥掉下来的细碎绒毛入了耳,探入心底,泛了柔软的麻意。 这股麻意又和细密的冷意纠缠,少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微冷的耳垂,莫名颤了下。 徐幼之慵懒和赖皮的一面他都见过了,但她站在闪光灯之下,这幅略微懒散,却又沉稳的认真模样,他也只在屏幕上见过。 他在屏幕上见过无数次。 但每一次然后忍不住被她惹得略微战栗。 比赛结果由评委打分之后现场排名出来,后续会安排记者进行直播采访。 根据徐幼之以往的采访视频来看,她不算是一个特别特别难采访的一个人,一般都还挺配合各位记者的,采访到的内容一般都会放在教育频道,或者是网络视频上。 况且这次直播,记者们都在同步查看实时热点,自然不会放过最热门的徐幼之。 她走出大厦的时候,为了设置悬念,直播时特意插播了广告,以至于最终的名次并没有实时转播出来。 门外扛着镜头的记者们顿时一涌而上。 “我们刚才一直都有看直播,请问你的中考成绩真的是490分吗,这么高的分上实验中学应该没有问题吧?那你为什么会报考职高呢?” “能透露一下最后的结果吗?请问你是一等奖吗?” “请问你中考时的缺考和空题是什么原因,能向大众公布一个谜底吗?” 第261章 猫丢了,找猫 记者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徐幼之倒还挺耐心,就站在门的侧边等着,站那儿被咔咔一顿拍,面色沉稳淡漠,安静的站在那儿,等着外围逐渐安静。 “我认为我中考的成绩与外界的任何人都无关,相比关心我的成绩,不如先考虑一下自己,”她微微挑了下眉,语气很平静,但听起来很嚣张,“缺考和空题都是真的,虽然考的不理想,但也稳稳的过了重高录取线,如果你们一定要知道原因,那我只能告诉你们五个字。” 徐幼之故意顿了一下。 随后抬了眼,眸底闪过一丝恶劣的戏谑。 记者们就跟要拿到什么瓜似的瞬间安静下来,围着她举高了摄像头,并将话筒往她那边凑了些。 空气安静了两秒。 徐幼之缓缓地吐出几个字。 ——“猫丢了,找猫。” … … 徐幼之回答了这个问题之后就没再回答任何一个令人暴躁又无语的问题,皙白细嫩的小臂往前一挡,直直的从记者中间走出去。 小a和小b已经在车上等着了,看见她终于艰辛的挤上来,又对比了一下自己刚才走出来的顺畅与无人遮挡,有点不屑的“啧”了一声,偏过头,明显不乐意搭理她。 徐幼之也乐的清静,车门一关,就溜了。 本来机票是由这次比赛的主办方统一订票,但徐幼之嫌飞的时间晚了,就自己先订了,距离起飞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她回了酒店就先收拾了行李,然后拖着行李箱就打算先溜一步。 小a跟找茬似的,在她即将出门的时候,伸手,猛地把门关上了。 徐幼之:“……”你妈的。 二十四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以及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及时压制住她的冲动,让她只是眉头一挑,没有把对她母亲的问候说出口。 “两天没和男朋友见面,饥渴了?” 她面上的讥讽之意丝毫不加掩盖,她双手环胸,站在门口,完完全全的挡住徐幼之的去路。 她瞧不起职高的女生,就算面前这个碾压她的女生,确实来自职高。 但那又怎么样?能碾压她的职高生只是个例。 就算她现在成绩再优异,可职高里面的人鱼龙混杂,保不齐三年之后,她还能依旧维持着现状,不被里面的风气所影响。 喔,她已经被影响了。 都开始早恋了。 职高生的恋爱还不一定会发生些什么呢。 这么看来,徐幼之也只是能在成绩上碾压她一头而已。 啧。 小a望着她的眼神愈发轻蔑不屑。 “男朋友?” 徐幼之跟听到笑话似的,绯色漂亮的唇瓣微扬,动作一顿,好整以暇的站在那儿看,一耸肩,语气有点捉弄的意味:“我急着回家看猫啊,我家猫脾气大,两天没被我揉回去都该跟我发脾气了。” 可不是么。 贺知里今天给她发的微信委屈又凶狠,就跟酥酥威胁着她喵呜喵呜的伸爪子一个样。 她自己脑补了一个对比图。 酥酥一脸软萌的凶狠:不给老子带好吃的回来朕就咬你! 贺知里面无表情的垂着眼睛,凶巴巴的敲下一行字发过来:你答应我的,早点回来。 敢毁约老子恁死你。 第262章 这样的偏爱和纵容,你有? 这俩家伙简直一毛一样。 徐幼之叹了口气,忙着去贺知里那儿看看酥酥这两天有没有再次刷新它体重的记录,还有点期待贺知里看到小礼物时候的小表情。 可能会……忍不住把她鲨了。 然后亲手埋了。 她一向自诩不是一个温柔绅士的人,“不对妹子动手”这句话在她这儿就跟放屁似的。 谁还不是个小公主啊,你见过公主还忍气吞声的吗? 有气不当场撒,有火不当场泄,有傻逼凑过来你不当场怼回去,还留着当年货带回家表演节目么? “……算了,我跟你说什么呢。” 徐幼之明艳的勾了抹笑,雪白的指尖撑着额,将头发往后撩了下,缓慢的眨了下眼。 顿了顿,又接着,慵懒散漫的开口。 “你不养猫,怎么知道有猫的快乐?” 小a只话里话外只觉得她是在害怕自己人设崩塌,尽力否认自己有男朋友的事实,因此面对她一贯平静淡漠的样子也没有很来气。 甚至还有点得意洋洋的看她,语气沾沾自喜,就跟抓住了她的什么把柄似的。 “我看到你的速写本了。” “……” 徐幼之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喔,是那个上面画了贺知里的旧速写本。 但她也没在意。 “你不怕我把照片发到微博上?你的热度这么高,现在有多少人都在吹嘘你三好学生的学霸人设?要是我把你有个职高男朋友的事情说出去,这算不算人设崩塌?那些喜欢吃瓜看热闹的网友,会不会转过头来把你喷的一无是处?” 小a看到她瞬间的僵直,便觉得自己拿捏住了她的把柄,因而语气更加得意和欠揍。 目前为止,徐幼之一个人就占了三条热搜,评论区里基本上都是夸她的,说什么她是三好学生的楷模。 现在她要是趁机把这件事放出去,那些网友铁定倒戈。 “你觉得我怕么?” 出乎意料的,徐幼之像是根本不害怕,甚至搓了搓手,隐约有些期待。 她要是真发出去了,连麻烦的表白过程都省了,说不定就直接促成一段好姻缘了呢。 女生单边眉骨微微往上一挑,漆黑潋滟的眸底明显染了层名为淡漠又明朗的嘲讽。 语气悠哉,但又透着浸骨的冷。 “你说这么多,不过是因为你的成绩没我好,样样都比不过我而已,我的成绩,单拎哪一科出来不能吊打你?怎么,我有在衡白高中部当年一的能力,有衡白校长说可以破格录取我待遇,这些你都有?” “职高的男朋友怎么了?他就算在你们眼里再混蛋,也舍不得我热着冻着饿着疼着,他舍不得看我难过,舍不得看我受一点点委屈,他虽然又冷又不爱搭理人,但我可以随意亲他揉他捏他抱他吃他豆腐……怎么?” 她顿了顿,单薄颀长的身形逆光而立,清透漂亮的光点像是乘上了她的发尾。 女生的五官依旧精致好看,清冷又危险的眸子一眯,语气轻佻,在空荡安静的环境,便显得格外清晰。 就连风声都停了。 只有徐幼之明晃晃的讽刺化为一柄雪白锋利的剑,直直的刺入她的心底。 “这样的偏爱和纵容,你有?” 第263章 贺知里对她太好了 “这样的偏爱和纵容……” “你有?” 女电眸底邪气流转,眼尾朱红痣极淡,徐幼之最后这两句话说的轻缓冰冷,偏偏人又慢条斯理的理着自己衬衫衣袖处雪白微冷的一粒纽扣,悠哉悠哉的懒散。 徐幼之不过是挑了挑眉,指尖散漫地做了个动作,小a便无端打了个冷颤。 她有么?她当然没有。 崇高的校规又多又严,学习压力又大,每天时间被学校安排的都满满当当,再说,她在班上的成绩也不算特别突出,充其量也就语文上过149当过年级第二,在班上也没什么玩儿的好的姐妹,自然也没有男生对她示好。 她有点羡慕徐幼之,但更多的不甘心。 一个职高,里面的人鱼龙混杂,学习氛围又差,时间相比重点高中来说宽松充裕的多,每天在学校就那么点儿规定好了的学习时间,她们学不学都还不一定。 一个职高的,拿什么跟她比? 小a在心底依旧挖苦嘲讽,可偏偏正主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也不火,也不急,敛着神色,伸手揪住她的后衣领,然后懒洋洋的把她往旁边挪。 徐幼之松手,又好心拍了拍她的肩,沉默的看了她两秒,才缓缓地露出一个笑,开口:“放心,这种偏爱和纵容,你是享受不到的。” 从小她就没有羡慕过别的姑娘,她们有的,拿到徐幼之面前炫耀的,基本上都是晏斯,或者是亲戚买来给她玩儿腻了不要的。 她想要个哥哥,没过几天,就搬到晏斯隔壁去了,于是晏斯给了她哥哥般的疼爱,纵容,和照顾。 她想要个弟弟,没过几天,贺知里就被徐盛章领回来了,陪她玩儿,心甘情愿的给她背锅,被她欺负的红了眼睛都没见他掉眼泪告状,他的识相程度曾让徐幼之一度想把他圈起来养一辈子,不给他任何去疼别的女孩子的机会。 只是可惜的是他后来被贺柏带回家了,也就没有那么多时间跟她待在一块儿,继续被她蹂躏了。 虽然但是,她受了委屈还是会习惯性的跑过来找他,赖在他怀里,小鼻子嗅啊嗅,整个人熊抱着他,故意不让他写作业,心安理得的霸占他时间。 那个时候她都多大了?12岁了,贺知里也12岁了,可悲惨的是小姑娘身边有很多对她抱有好感的男孩子,贺知里身边除了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贺小猫真的对她太好了。 好到她总对他怀了些大逆不道的心思。 她跟他认识的这十年里,就算贺知里再怎么生气,好像也没有真真正正的对她发过一次火,就连恶劣的态度也没有过。 她还是能去贺知里那儿蹭饭蹭水蹭住,过生日也能理直气壮的找他要生日礼物,虽然绝大部分都是他冷着脸在忙自己的,虽然他依旧没有给她送生日礼物。 但她知道贺知里对她是不会有那么绝情冷漠的。 不然就不会在她过来蹭饭的时候特意盛了两人份的饭,也不会在她过来蹭住的时候提前给她收拾好房间,更不会在家里常备红糖。 这样的贺知里,分明就是一个把温柔刻在了骨子里的,忍不住让人想蹭他怀里的柔软猫系孩子。 可总有人对他存在偏见。 第264章 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开始听班上的其他不明所以的女生拉了个小帮派,叽叽咕咕的说了些八卦,几乎吃到了班上每个人的瓜。 比如说徐幼之是以全校最高分报了扬城二职工艺美术专业,比如说贺知里初中差点沾上人命,打断了洪一初xxx的腿。 最令人震惊的两件事就这么在整个年级传开了。 于是在整个年级,挺多人都恨不得见到贺知里就下意识的绕道走,把他当做是什么心狠手辣的大魔王似的,唯恐一个不注意,他们的腿就没有了。 人言可畏啊。 打断洪一初xxx的腿的哪是贺知里,这家伙单单纯纯可可爱爱的,真要闹起来,还不是被家属谴责,并群起而攻之的对象? 他当时哪儿有能力善后。 所以严格算起来,打断那谁腿的罪魁祸首,是徐幼之,拿钱善后的,也是徐幼之。 照他们这么说,该避开的对象就不是贺知里。 而是常年在年一位置上坐着不挪窝的……徐幼之。 这要是说出来,就算是人设崩塌吧? 徐幼之淡淡的“啧”了声,忽然有点心虚的摸了摸鼻梁。 她好像不经意间,让她们家身娇体弱的贺小猫,又背了个锅? … … 徐幼之下飞机的时候是晚上五点三十分,她给贺知里发了条微信,结果刚从航班出口拖着行李箱走出来,就看见在等候区,微阖着眸,困倦的蹙着眉心的乖软少年。 他坐的位置还挺扎眼的,周围坐的大部分都是低头玩手机的小哥哥小姐姐,就他一个憨批仰着下颚,呼吸浅淡均匀,露出的一截脖颈线条流畅明晰,凸起的喉结略微上下滚动了下,勾人的很。 身上还穿着扬城二职的校服。 吹下的眼睫又长又翘,发丝乖顺又慵懒的搭在额前,微冷的灯光在少年周身氤氲,影湛波平似的清澈明净。 他睡眠浅,听不得一丁点杂音,徐幼之凑近了过去才看见他耳朵里塞着的耳机,女生恶劣的勾唇笑,姿态也没有特别放轻。 她迈步过去,皙白纤细的指尖轻缠对方的耳机线,随即腕间微微一个用力,不算温柔的把耳机拽下来。 少年下意识蜷了蜷身子,意识模糊间,微微抬了抬手,有点防御的姿势。 “贺小猫,”她的行李箱就随意立在她身侧,徐幼之单薄颀长的身形低俯,趁着这家伙还没完全清醒,指尖又坏心的去挂了下对方的鼻梁,“别睡了,姐姐回来了喔,你不想看你的礼物了?” 贺知里模模糊糊的睁眼,开口时,声音有点低沉的沙哑:“……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徐幼之:??? 话一出口,少年彻底清醒,纤长的指尖勾着对方柔软白嫩的指,对上对方似笑非笑的视线,他才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贺知里:“……” “行啊,贺小猫,你现在都开始嫌弃姐姐了?”徐幼之的语气轻飘飘的,“给你带礼物你还那么多屁话,是不是姐姐太爱你了,导致你现在在姐姐面前,都敢这么无法无天的了?” 第265章 啧,小废物 贺知里:“……” 你猜我是不是傻子我会不会信你妈的螺旋升天无敌鬼话? 要论无法无天,她徐幼之敢称第二,谁他妈敢称一? 少年淡淡的“啧”了声,但明智的没有跟她抬杠,只递了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过去,勾着对方指尖的手轻轻晃了晃。 声线低磁,眉目清澈的漂亮。 “徐幼之,”他叫她的名字,微微歪了歪头,明显有些赖皮的意味,“你不是八点才到么?” 徐幼之拽了下他:“这不是急着回来看看某个没得良心的猫?我要是再不回来,他就不认识自己亲爱的主人了,我怎么办?” 害呀。 说出来真是怪可怜的。 她为了早点回来,连那边免费的飞机票都没要,特意订了最早的飞机回来,结果一回来,就看到某人窝这儿睡觉,对她的礼物还一点都不期待。 ……呸。 “我在这儿等半个小时了,这里好吵,人又多,还有人踢了我好几脚。” 贺知里深谙这丫头吃软不吃硬的套路,勾着她指尖的那只手略微用力了些,把她往自己怀里拽,一边又给她看裤脚上留下的好几个沾了灰的痕迹,低沉好听的音调拖长,乖软又透露出那么一丝可怜的委屈。 “……徐幼之,你安慰安慰我,我被踢得可疼了。” 徐幼之抬手就在少年的脑门上给了一掌,力道不大,但语气很凶:“安慰你妈,你打架都不疼还怕被人踹?” 简直是开你妈的通天大玩笑,他怕疼是没错,但也就这么点儿程度,不至于还让他特意卖个惨哼唧一下的吧? “啧,没良心。” “你说谁没良心?” “徐幼之。” 徐幼之眯着眼睛:“再说一次?你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扔这儿?” 其实就在他坐这儿补觉的这么点儿时间里,也有好几个女生在猜测他是不是要去哪儿,又会上哪架飞机,等他醒了,能不能上前去要个联系方式啥的。 但她们都没想到,他是被一个女生弄醒的。 本以为只是这个女生胆子比较大,为了要个联系方式,敢直接把人弄醒。但缓了两秒才发现,她不仅不是过去要联系方式的,人儿少年还主动勾着她的手,委屈巴巴的撒娇。 有个女生轻声咳嗽了下,默默在心底腹诽,得现在颜值高的估计都自行内部消化了。外边看起来再高冷好看的小哥哥,在女朋友面前可能都乖的像只长不大的小奶猫似的。 身形清瘦颀长,芝兰玉树的少年模样,却乖乖的跟在女生身后,极其自然的拖着对方的行李箱。 方才咳嗽的女生看戏看得认真,心里不免赞叹,虽然她们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样子,但相处模式就跟老夫老妻似的,这样的感情细水流长,一定能走到最后。 “徐幼之,”出了机场门,贺知里被这冷风吹的一激灵,“你冷么。” “啧,小废物。” 徐幼之睨他一眼,抬手,从自己的双肩包里翻了些什么出来,下一秒,裹着温暖馨香的柔软布料,便搭在了少年皙白精致的脖颈上。 第266章 这他妈什么东西 天色暗沉,清秀白净的女孩子站在门口,动作却是毫不温柔的拽着某个少年的衣领,抬着眼睛,携着一身冰冷暗沉的暮色,将一条可爱又不失优雅的小猫样式的围巾在对方脖颈上缠绕好。 “……这是礼物?” 少年骨节漂亮的指尖轻轻拽了拽毛绒绒的围巾,寻思着现在大概也还不到系围巾的季节吧,但徐幼之的动作不容拒绝,他只能半低着身子,配合她,乖乖的让她给自己把围巾系上。 即使她的动作凶猛的就跟要勒死他似的。 这个围巾他从没在她那儿见过,大概是她在青城买的,围巾的样式又跟“贺小猫”三个字挺配的,于是他猜想,这大概就是徐幼之说的那个礼物了。 虽然他现在不太需要……但总比猫粮狗饼干要正常的多。 少年皱着眉,轻轻拽了拽过紧的围巾,低声,声线有点哑。 徐幼之想了一下:“不完全是。” 她还在青城给贺知里定制了一个手饰呢。 虽然不贵,但真的还挺有意思的。 贺知里叫了辆车,没过五分钟,一辆黑色的车便在门口停下。 他下意识的想走向副驾驶的位置,但与司机对视一眼之后,动作一顿,转而无比自然的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黑色的车在街道上飞驰而过。 车内忽明忽暗,贺知里在徐幼之身侧坐着,眉眼平缓舒展。 司机透过后视镜,往后座已经瞄了好几眼,想说些什么,对上贺知里平静漠然的视线,却又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心里有话想说,但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后座的女生他看得很眼熟,像是很早之前在贺知里的手机屏幕上看见过,有段时间贺知里这孩子就跟拿她续命似的,红着眼睛,看她照片就能看一天。 “贺小猫,”徐幼之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灯,想到了什么,指尖摸了摸口袋,把一条红绳抽出来,微微攥紧了些。 她轻轻咳了一声,朝他伸手:“爪子伸过来。” 这他妈是手。 贺知里眉心跳了下。 但他只是瞥了她一眼,没有反驳,只叹了口气,随后顺从又无奈的把手递过去。 指尖搭在对方柔软的掌心。 窗外灿白的灯光,正好轻盈落在贺知里伸过来的手腕上,少年的腕间骨感漂亮,略微显得苍白。 徐幼之将他的掌心往上抬了些,又半威胁他将掌心翻了个面。 垂眼,眼睫轻颤,难得显得有些乖萌。 “……” 真他妈的好看。 贺知里一怔,呼吸一窒,视线平静的移开,另一只掌心微微抚了抚心口。 陈叙仰好像曾不止一次的跟他说过,班长长的真他妈好看。 他当时觉得,徐幼之是好看,但好歹他看她那张脸也有十年了,特别好看倒不至于,勉勉强强过得去。 但就刚才那么随意一瞥,女生眼睫乖软的轻颤,柔嫩的舌尖无意识舔了舔绯色漂亮的唇瓣。 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差点要了他的命。 过了半分钟,徐幼之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 他胡乱的将视线移回来,往自己手腕上扫了一眼。 脱口而出:“这他妈什么东西?” 第267章 不喜欢,它也是我的 他胡乱的将视线移回来,往自己手腕上扫了一眼。 脱口而出:“这他妈什么东西?” 窗外的天色已经蒙上淡淡的一层沉色,这抹沉色衬着窗外明晰透亮的路灯灯光,便愈发显得格外暗淡,天边的霞光却并未完全匿迹,像是水彩画,浅淡,又浪漫。 少年苍白漂亮的手腕上多了一截红绳,像是手工编织成的,样式简单,一看就知道不是徐幼之的手笔。 他垂下眼睫,有点嫌弃的拽了拽。 ……什么玩意儿。 幼稚。 还丑。 他微微侧了侧手,这才发现,红色的手绳上,还有一个略微有点坚硬的小型挂坠,最简单的小鱼形状,不大,微冷的指尖轻轻摩挲,能摸到上面还刻了些细小的字。 微风随着行驶涌入车内,与徐幼之垂下的微卷发丝交缠,街道上上的车来来往往,光影交织,拉出绚丽明媚的景象。 徐幼之慢吞吞的侧着脸,视线完全停在贺知里身上,皙白的指尖自然的搭在控制车窗的按键边沿,漆黑潋滟的眸子盛着完全的柔和,唇角一勾,露出个淡然的笑。 “不喜欢?不喜欢就还给我?” 车内光影飞速交错,贺知里还没来得及看清挂坠上嵌着的字,就下意识的捂住他腕间系着的红绳,眸子有点警惕的看她:“姐姐原来有把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的习惯?” “没有,”她拂了把自己耳边的碎发,打趣道,“你不是不喜欢?” “不喜欢,它也是我的。” 腕间的红绳编织的不粗,系的稍微有些松垮,嵌着的挂坠被贺知里转到正方来,指腹忍不住的在上面蹭啊蹭。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被人挂念的感觉了。 空气安静下来,徐幼之无声的用温柔和温暖编织了一张名为偏爱的网,贺知里状似不经意落在手绳上的眸光带了些明晃晃的喜欢,可这根手绳,不过是个小物件。 他不爱受束缚,其实一开始她也没打算给他送手绳,但青城那边坐在巷口的老奶奶说这是能保人平静安康的寓意,她虽然不迷信,也还是掏了钱。 巷口的老奶奶不卖这种编织好的手绳,她卖时间,五块钱,她就可以坐在那儿一下午,耐心的教徐幼之一点一点的编织,还教她在手绳正中间空了个位置,留着把吊坠挂上去。 这个吊坠也是她跑了好久才看见的,买下来的时候上面还是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她把多余的链子部分都给拆了,就留下这么一小个,小鱼形状的吊坠。 字是她找街头的手艺人刻的,毕竟她不太会吊坠上写字儿。小鱼的形状挺简单的,上面也没有任何修饰,光秃秃的一平面,大概就两厘米这么长。 整个手绳都不超过五十块钱吧……她是真没想到贺知里会当个宝贝似的。 虽然这个家伙嘴可贱,说不喜欢说的就跟真的似的。 但眼神这个东西骗不了人。 他眸子里显而易见的愉悦都快溢出来了,就像是吃饱餍足大发慈悲仰着下巴求撸的酥酥。 第268章 贺酥,你他妈整什么? 到达纪臣江御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多了,贺知里眉眼之间疲倦之意丝毫不加掩饰,徐幼之绕到一边去等着他从后备箱把拿出来,一边好整以暇的阴阳怪气:“唷,这么累,昨天晚上跟哪个女生彻夜未眠呢?” 少年只淡淡的瞥她一眼,就知道这丫头戏精的毛病又犯了,他拎着她的东西过去,顺从又敷衍的“嗯”了一声。 徐幼之一脸“我好像被绿了”的表情,追上去勾勾他的衣袖:“??你嗯什么玩意儿?” 贺知里摁了电梯,再次低声懒散的“嗯”了一声,半秒后,见女生隐隐有炸毛的趋势,他才笑一声,“晚上想吃什么?” 徐幼之眸底闪了闪,想到了什么,又抬手,摸了摸鼻梁,最终还是决定跟着心走:“……我能点糖醋排骨吗?” 啊呀。 怪尴尬的。 她在何婉面前大放厥词,还透露出“我的猫我自己照顾不劳你个老太婆费心”的大佬气势,但找现在来看,她充其量只能保护贺知里幼小的心灵,再没事儿打钱给他花着玩儿。 像这种生活方面的……还是他来照顾她吧。 … … 在酒店总觉得哪里膈应的很,于是刚到家,徐幼之就抱着衣服猫到浴室去了。 酥酥本来想窝在她房间里给她一个surprise,结果还没来得及扑她,贺知里迈步进来,揪着他的后脖颈把他扔一边儿去了。 “喵呜!” 酥酥睁着一双清澈漂亮的猫瞳,歪着脑袋看着贺知里,尾巴不淡定的垂着,雪白毛绒的猫爪揣着。 一天天的尽不干人事! 酥酥方才被拎到徐幼之房间里的书桌上放着里,从它这个角度,能看见狗男人正挺嫌弃的在给两脚兽换被套床单,它眯了眯眼睛,小猫爪抵在桌沿,伸了个懒腰,正准备扑他脑袋上去让他了解了解来自涩费的险恶…… 就被他手上的红绳吸引了注意力。 嘤狗男人手腕上的辣个似森莫? 钢铁直男猫·酥酥猛地窜过去,尖牙叼着少年手上的红绳挂坠。 蓦地,贺知里手上一重,毫无防备的身形不稳,整个人忽然往下一沉,酥酥倒是叼着他的手绳依旧安然无恙,就是可怜了贺知里,皙白的额直愣愣的磕在床角上,疼痛绵长又刺骨,惹得少年瞬间冒了火。 “贺酥,”贺知里红着眼睛,盘腿坐在床脚,拎着酥酥,眉目不悦的沉着,难得凶恶的叫酥酥的大名,声音低沉阴翳,额角都红了一大片。 他说:“你他妈整什么?” 酥酥缩了缩脖子,小爪子可怜巴巴的扑腾两下,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睛,尾巴有点讨好的晃悠两下,装柔弱:“……喵呜?” 操啊呜呜呜呜两脚兽快来救救我这只可怜无辜善良啥也不会只会闯祸的可怜小猫咪叭!! 雪白柔软的猫耳抖了两下。 酥酥依旧盯着少年手上的鱼干,略有些糙的舌尖舔了舔自己的鼻尖,可委屈可委屈的喵了几声。 本来就不小的猫脸往后缩了下,瞬间就成了四十斤的小胖猫。 少年视线微瞥,望见上面的小字儿,指尖忽然一顿。 方才在灯光交替反复的情况下,贺知里看不清挂坠上的小字儿,眼下灯光稳定了,他却又忘了看。 “……” 第269章 我在你心里,是什么? 触及挂坠上的字眼,少年眉心狠狠跳了下,指尖不自觉的攥紧,手背上漂亮的青色脉络蜿蜒。 指腹轻轻摩挲字迹。 “不许动我,柚姐有钱,打她电话,赎我回家。” 底下刻着的手机号码无比眼熟,贺知里就盘腿坐在那儿,眉眼涌出几分明显的燥郁。 这家伙真不把他当人? 这他妈跟酥酥的项圈有什么区别。 她现在对他的好到底是他妈因为什么?觉得他跟猫似的需要人照顾?愧疚?补偿? 她对他有没有一丁点儿对正常男生该有的心思? 要是他以后跟她表白,她不会以“人兽恋没有好下场”为理由来拒绝他吧? 光是想想,少年就显得更加郁气。 疼痛作祟,便愈加烦躁,贺知里气红了眼,指尖把手机捞过来,刚想把电话拨出去,房门便被人打开,徐幼之擦着头发神清气爽的走进来,视线一撇去,便看见闯了祸似的垂着脑袋不敢吱声的酥酥,还有红着眼睛,额角红了一大片的贺知里。 “……你们打架了?” 酥酥看她一眼,捂了捂雪白可爱的小猫耳,心虚:“喵嗷嗷嗷嗷呜……” 徐幼之微微侧了侧身,给酥酥使了个眼色,后者一脸“泥就是窝的救世主”,怀揣着十分的感动和刺激,从门缝里溜出去了。 “嘭” 门被轻阖上。 酥酥回头看了一眼:“……” 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是怎么肥四? 但是酥酥没紧张过两秒,就甩着尾巴没心没肺的玩儿去了,毕竟那狗男人虽然狗,但他是绝对舍不得对那两脚兽做出什么的。 他连凶都没凶过那两脚兽,倒是经常对它这只无辜又懒的可爱小猫咪不太友好。 一语中的。 贺知里本来想先发制人,冷声的告诉她自己是个人,结果门一关,徐幼之就凑过来,温软的指尖轻轻拂开他的碎发,往他的红肿处吹了口气。 “瞧把我们家小猫疼的,眼睛都红了嗯?” 贺知里:“……” 没气了。 他坐在地上铺着的毛毯上,下巴被徐幼之捏着,乖乖巧巧的闭着眼睛,垂着手,修长好看的十指交扣。 他生的白净,因此就算只是额头上的一块儿红肿都显得有些严重,徐幼之见不得他受伤,况且这次还把贺知里整的眼睛都红了,看起来委屈死了。 她一脸义正辞严:“酥酥那个死孩子,居然对他哥都下狠手,等会儿出去我就给你报仇,看看他的爪子是黑的还是粉的。” 贺知里纤长漂亮的眼睫轻颤,如鸦羽般低垂着,呼吸浅淡均匀,完全放松的样子。 由着她的掌心覆上来,给他把红肿揉散。 空气一度陷入静谧。 “……徐幼之。” 贺知里半遮瞳色,指尖泛了轻微淡冷的白。 他开口,嗓音有些低沉的暗哑。 徐幼之不明所以,但也没觉得他情绪不对,少年皙白漂亮的下巴都被她捏红了,她扫了一眼,良心泛起了那么一点点波澜。 “我在你心里,是什么?” 徐幼之一怔。 连带着,动作也是一僵。 第270章 你怎么那么可爱 少年的语气里颇有点凄凉的意味,半天没听见徐幼之的答复,少年缓缓掀眸,瞳底漆黑平静,沉如深井,泛不起波痕。 徐幼之陷入人生怀疑。 她对她不轨的想法被他发现了? 她露出马脚了? 没有啊,她觉得她隐藏的挺好的啊。 徐幼之试探着低俯着身,一脸忧心忡忡:“怎么了?” 喔我的老天鹅啊。 难道她要赶鸭子上架被迫承认她确实对他有别的想法吗。 贺知里却只是扯了下唇角,对待她,连冷都冷不起来。 他触了触自己纤长漂亮的眼睫,声音有点哑:“……你把我当什么。” 徐幼之沉着脸,脑子飞速运转:“……” 啊操操操操操。 她要是说把他当弟弟,会被直接砍死的吧? 会吧? 手机呢?现在的手机是不是应该响一下? 这你妈的丝毫不亚于“我和你妈掉水里了你救谁”的问题难度啊。 天凉王破吧。 徐幼之的长时间沉默,让贺知里越来越觉得委屈,他垂眼看了下自己腕间的红绳,却到底没舍得把它拽下来。 “徐幼之,”他哑着嗓子,有点气鼓鼓的意味,“我不是猫。” 嗯? 徐幼之眨巴眨巴眼睛,忽然一个没忍住,低眸看了眼对方无意识勾着的红绳,意识到了什么,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勾着少年的脖子,揉揉贺知里细软蓬松的发,忍不住在他白软的侧脸上啾了一大口:“贺知里,你怎么这么可爱?” 哪有人这么大了还这么强调自己是个人的呐。 这么可爱的家伙,氧化钙起来也一定很可爱。 她揪着对方的腮帮子,强迫少年与自己对视,眯着眼睛,里面像是盛着满目的愉悦: “小……贺知里,你听我说,虽然姐姐现在不能百分百的保护你不受人欺负,但是万一你哪一天晕倒了我找不到你怎么办?把这个给你带着,你意识不清的时候好歹也能给路人留个给我打电话让我来救你的机会,你说是不是? “况且叫你贺小猫,我也没有真的把你当猫,你看你多傲娇啊,有时候又不爱搭理人,跟猫咪似的,你要是不喜欢,姐姐以后不叫了就是……” 贺知里面无表情的被她摁着亲了两下:“……我什么时候不搭理你了?” 徐幼之:“你不搭理我的时候多了去了。” 贺知里:“那是你不搭理我。” 徐幼之慢吞吞的开始翻旧账:“之前是谁一气之下把我拉黑了?好家伙,那么久都没理我?” “那是因为你放我鸽子。” 徐幼之沉默两秒,决定结束话题。 “可我跟你解释过了啊,你别拿这个当旧事儿来压我……说真的,你要是真不喜欢我叫你贺小猫,那我以后就不叫了。” 嘶。 少年掀眸,微冷的看了她一眼。 随即缓缓吐出口气。 淡声:“……叫。” 徐幼之还没反应过来:“啊?” 贺知里面目淡然,指尖微弯,轻轻蹭了蹭自己的鼻翼。 随即,纤薄好看的唇瓣轻启,白软的少年低咳一声,强装的淡定,撇过头去。 “……我喜欢听你叫。” 第272章 惯的无法无天 贺知里离她挺近,少年纯白的衬衣与徐幼之身上柔软淡香的衣料轻微的摩擦相蹭,漂亮漆黑的眸子平静注视着她。 他倒挺淡定的被她抱着,漆黑柔软的发丝乖顺的搭在额前,侧脸上还留着她方才留下淡淡的泛了红的牙痕。 她亲他的时候一向不太正经,自小就这样,正常的亲亲最多在人儿的侧脸上啵唧留下一口水印。 她不,她亲他的时候还会咬他,跟小狗似的咬他,细细密密的酥麻,被她咬的那片地方微微泛了湿濡。 第一次被她咬的时候,他反应还挺大的,脸上的牙痕逐渐泛红,然后略微肿胀,贺知里还骂她牙齿有毒。 半大的小奶娃诚恳道歉,眼泪汪汪的表现的极其自责,然后下一次还扑他咬他。 以至于他现在已经习惯了她这独特的亲昵方式。 “……” 徐幼之隐隐约约的觉得贺知里方才的话好像还能延伸出别的意思,但少年周身的气息浅淡而凛冽,四目相对,女生面上的神情有点古怪。 “徐幼之。” 他微微敛了敛眸,白皙精致的下巴微挑,耳根子被她喷洒出的鼻息扰得一阵绯色。 他主动往她那边靠近了些,修长漂亮的脖颈无意蹭过对方温热的唇瓣。 淡香靠近,少年骨节漂亮的指尖伸过来,从她的口袋里把她的手机摸出来。 动作自然的就跟小偷似的,贼顺手。 徐幼之微微睁大了眼睛。 但少年没什么反应,把手机递给她,声音低哑的提醒她:“你手机响了。” 徐幼之往屏幕上瞅了一眼,看着屏幕上闪烁着的字样,有点无语的皱了皱眉。 她接过来,顺势就坐在少年身侧,身形后靠,姿态放松的倚着床脚。 “……”她扫了身侧的贺知里一眼,还是把视频电话接了,“妈,你们怎么忽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少年下意识往旁边避了避。 视频里,林稚的声音很愉悦:“又又啊,你最近都住在小知里家吗?” 徐幼之:“嗯啊——” “你别老在人家家里蹭住着,你要是嫌家里太远,爸妈就给你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小知里自己生活都挺困难的,你就不要老去花人家钱了啊。”林稚是真挺心疼贺知里这小孩儿的,他又倔,又要强,徐家定期给贺知里打过去的钱,他愣是一分没用。 “……我哪会花他的钱。”徐幼之有点心虚,她盘算了下,每次他买完菜回来,她就一次性的把购物小票上显示的金额给他转到支付云里了。 后来贺知里买菜,就再也没让她看见购物小票。 林稚“喔——”一声,音调拖长:“你又在放屁呢,人儿小知里舍得你花钱?他比你还小半年呢,把你惯的无法无天的。” 徐幼之:“???……” 其实严格来说,林稚对贺知里还挺放心的,这孩子做事有分寸,心思细,对待徐幼之纵容,又有意识的护着。 现在贺知里和又又的年纪都不算小了,对待感情也应该有点模模糊糊的映像了,距离他们成年只有两年,感情也该试着培养一下了。 第272章 能休息好才有鬼 视频里,徐幼之笑着咬了咬唇,面上却半点不见羞赧的意味,反而有一丝狡黠的清灵。 贺知里尽量避让着自己不出现在徐幼之的摄像头里,外面的走廊漆黑一片,自然抵不上房间内的光源和温暖,他垂着眼睛,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指腹摩挲小鱼挂坠上的字,倒真像只慵懒的猫。 但他再乖巧,也比不过徐幼之突然转过来的摄像头。 林稚看到他的时候,少年还乖乖的垂着脑袋,无意识玩儿着手上多出来的红绳,她瞧着俩孩子相处融洽又温馨,就像是回到了他们年幼时候,看起来单纯又无辜的孩子模样。 但她很快就看见了少年额角的红痕,当下就皱了眉,语气听起来就跟要给贺知里撑腰似的:“小知里,徐幼之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贺知里一怔,纤薄唇瓣轻抿,看了看恶劣笑着的徐幼之,又看了看视频里的林稚,后知后觉的才知道她说的是自己额头上磕着的伤。 “……没有,不是她。” “那你是被别人欺负了?——徐幼之你怎么回事儿,你就舍得看小知里被人这么欺负啊?” 徐幼之一只手覆上贺知里的发顶,状似随意的揉了揉,在画框外悠哉悠哉的飘来一句:“不舍得啊,这不打算改天就给他报仇么。” 林稚:“男生的头不能随便摸——” 徐幼之看了眼自己的手:“喔?是这样吗?” 贺知里瞥她一眼,淡声附和:“是。” 不能随便摸。 他的头发,只让喜欢的女孩儿摸。 所以……徐幼之也是可以摸一下的……吧? 那边的林稚大致嘱咐了几句,又扯了好久的家常,问东问西的,叫他别太惯着徐幼之了,心里有别的情绪不要憋着,有事儿就跟徐幼之说,好好相处,少吵架。 徐幼之默默在旁边举手机举了一个半小时:“……” 她摸了摸鼻梁。 嘤,我好像成了个工具人? - 第二天正常上课,徐幼之在精英杯中获得一等奖的消息早就在整个二职传开了,更别提徐幼之所在的美术二班了。 才刚过六点四十,班上的人就差不多全来齐了。 徐幼之打着哈欠从教师外面走进来,微卷漂亮的发丝略微有点乱,看得出她早上出来的匆忙,估摸着是没时间扎头发了,也就简单的扒拉了两下。 倒是跟着她迈步一起进来的贺知里挺精神——也不能算是精神,毕竟他一向是那副懒散淡漠的样子,只是和前面跟个幽灵似的飘进来的徐幼之相比,他确实清明了不少。 徐幼之迷迷瞪瞪的找不到座位,少年眼也没抬,伸手就去揪她的后衣领,把人强制性摁在林一羡正后方的座位上。 她困的不行,趴那儿就闭了眼,漂亮的发丝披散,遮挡住姑娘的半张脸。 林一羡回头看她,又看看贺知里:“你们昨天……做贼去了?” 贺知里瞥了徐幼之一眼,抬手,面无表情的给她理了理柔软的发丝,什么也没说:“让她睡吧。” 刚经过比赛,在酒店那边又遇上奇葩的室友,估摸着她也没休息好,昨天夜里凌晨两点才睡,六点就被酥酥拽醒了。 ……能休息好才有鬼。 第273章 羡羡,给我吧 陈叙仰摇头晃脑:“可惜了,我们刚才还在说今天晚上给班长办个庆功宴呢!” “五张速写你画完了?” 贺知里动作间,雪白干净的衣袖微微往上窜了一小截,露出那根漂亮精致的红绳,林一羡眼尖的看见了,当即就戳了戳严谨的胳膊,一脸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小声交流八卦: “之前徐幼之把这根绳子的照片拍过来给我看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打算给我编一条呢,没想到啊……啧啧啧,果然是色令智昏。” 话音刚落,她又瞧见严谨皱着眉,一脸漠然的侧头往后看了一眼,才慢吞吞的重新掀开眼皮子看她,应声:“……嗯。” 林一羡:“……你想要吗?” 严谨:“?” 林一羡纠结的看了他两秒,叹了口气,一脸任重而道远的把手搭在少年的肩上,重重拍了两下,眸光复杂。 “小妖精。” “……嗯?” “虽然我得告诉你,做人不能太过攀比。” 严谨:“……” “但既然你想要,我也不是不能给你。” “……”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林一羡一时想不起来了,有点苦恼的皱了皱眉,两秒后,她才恍然大悟的“嗷”一声,缓慢,而又故作深情道,“……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严谨笔尖顿了顿,有点头疼:“我不想要。” “屁嘞,你的眼神明明就在告诉我,‘啊羡羡,我好想要辣个,我真的真的好想要,你一定要给我做一个!’” “我……”严谨还想再说些什么。 这家伙还真是……活泼的过了头。 她是从哪儿看出来,自己想要那手绳的? 幼稚死了。 林一羡顿了下,忽然有点危险的眯了眯眼睛,声线微微的软:“你不想要?” ……还有点无辜的可怜。 严谨梗了一下,望着林一羡的眸色沉了沉,漂亮的眉头微微皱了下,忽然有点无奈又挫败的,点了点头。 “想要。” 真是奇了怪了,之前见贺知里纵容徐幼之,严谨还觉得他心软无度,但直到他碰上林一羡,他才知道,原来有些人真是有这种魔力,只要一红眼睛一瘪嘴,只要你看见她,你就想无条件迁就她。 严谨低了低眸,指腹揉了揉眉心,淡声重复:“……我想要,羡羡,给我吧。” 林一羡眯着眼睛笑。 她的手不知道再鼓捣些什么,女生的笑容太过晃眼,他压根没去注意,这家伙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下一刻。 林一羡唇瓣微扬,像是染了抹细碎漂亮的柔光,皙白漂亮的指尖轻握对方苍白微冷的手踝腕骨,他还来不及反应,一根漂亮纤细的红绳,便系在了他的手上。 望着她捋衣袖的动作,严谨下意识张了张嘴,心头一紧。 可看见这家伙只是单纯的想给他系手绳,他就又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就一点儿。 只差一点儿。 只差一点儿,她就会看见,自己手腕上,纵横交错的伤疤了。 她心思干净又清透,猝不及防的看到这个……会被吓到吧。 第274章 那就谢谢羡羡了 严谨漂亮的眸光敛了敛。 小姑娘眯着眼睛,笑嘻嘻的:“我亲手编的喔,世上仅此一条,能保你平安顺遂的。” 严谨飞快的把手收回来,无意识的理了理衣袖,确保自己的伤疤能被遮住,不要露出来,以免吓到林一羡。 “好看吧?你放心,只要你想要的,我一定尽力满足你。” “……” 严谨细碎的瞳光闪了闪,抬手,掌心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轻轻的,蹭了蹭林一羡的发顶。 眉目柔和。 “那就谢谢羡羡了。” … … 上午第四节课下课,校长过来了。 校长过来的时候,徐幼之还迷迷瞪瞪的没有醒,就保持着上午睡觉的那个姿势。 校长说,为了庆祝徐幼之代替扬城二职,在精英杯里获得了一等奖,今天晚上他做东,请美术二班的同学,去校外搓一顿。 听到这个消息,全班同学都亢奋了,欢呼雀跃的声音就跟要掀翻教师似的。 “班长威武!” “校长我们去哪儿搓啊!” “校长,以后能不能多派徐幼之去参加比赛啊。” “校长,班长要是此次比赛拿第一,你是不是得次次请吃饭啊!” “我们班要成吃穷校长的第一人吗!” “……” 班上声音太过喧闹,徐幼之皱了皱眉,眼皮子微微颤了下,而后悠悠转醒。 她睁了眼,才发现自己的耳朵方才一直被贺知里捂着。女生动了动,少年才垂下眼。 “醒了?” 徐幼之还挺不可思议:“我睡着了?”又看了看墙上的钟,“我睡了四节课?” 贺知里抬手,那几张卷子把她脸盖住,声音挺淡的:“嗯啊,睡好了么?” 卷子上都拿黑笔红笔交替写的,记的满满当当。书墨淡香萦绕,笔迹干净,字迹一如他这个人,有种淡淡的,压抑着的傲气。 徐幼之扫了一眼,干脆全把试卷塞进了课桌,没什么精神:“记这个做什么,看一眼不就会了么。” “我不会,”他看她一眼,修长白皙的指尖揉了揉对方发麻的手,想到了那一摞没到他手上的,属于她的试卷,心底便浮上层淡淡的躁郁,压低了声音,“你教我么。” “教你怎么抢了我的年级第一?贺知里,你没良心。” 徐幼之觉得这个人真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上次仅凭她给他中午讲的那几个知识点和公式,数学就进了年级前五。 她早就知道他很聪明,但她没想到这家伙都智商跟他妈逆天了似的。 “你早点来找我学习多好,双双上衡白,我们俩还能霸占衡白的年一年二。”她顿了顿,又从抽屉翻翻找找,翻出了一沓试卷,拍在他的桌子上,“没办法,既然你不考衡白,那就做做衡白的卷子吧。” 贺知里看了一眼,立刻飞速的把视线瞥开:“……” 徐幼之强迫的把他的脸转回来,眯着眼睛,语气依旧有些懒洋洋的:“不许逃啊,我要考中央美院,你这次得陪我考上。” 贺知里顿了顿,眸色沉了沉,笑一声,有些意味不明:“……太难了。” 第275章 谁跟贺知里在一起谁毁一辈子 太难了。 考上中央美院对徐幼之来可能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可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 几年没好好看过书了,连扬城二职的美术专业他都是踩线上的。 少年忽然低敛了眉目,平静的视线偏移开,侧着脸不再看她,细密的柔光撒下来,柔和铺洒,在对方的睫毛尖儿上晃荡,眼眸清透,漂亮的瞳珠干净,凝着细的一光点。 身上的校服柔软,露出的一截脖颈线条精致流畅,少年的颧骨并不突出,鼻梁高挺,骨节分明的指尖无聊的托着腮,指尖都泛着柔光。 发丝漆黑,蓬松,手感跟猫毛似的,但又不像猫毛那么细密柔软,生的好看,明晃晃的青春气息,却又有一丝与同龄人区别开的稳重。 “……” 徐幼之还没完全清醒,看着贺知里这幅模样,逆着窗外的光,视线一阵恍惚,她就像是看见了初中时,那个优秀,清冷,除了她,都不允许其他女生靠近的少年。 绝望,沮丧,痛苦,躁郁等恶意情绪复杂交织,这些情绪被细细密密的织成了一个薄薄的茧,缠住了她的贺猫。 他能看见光,却无法触碰到光。 光能透过那层薄茧,却无法让他感受到柔和明媚的暖意。 徐幼之心尖瞬间软的一塌糊涂。 贺知里现在正是骄阳肆意的年纪,这个年纪大少年应该敢于做梦,敢于去追求美好,但贺知里的眸底好像已经失去了些什么。 ……他为生活折了腰。 女生打了个哈欠,温软的掌心覆上来,像做什么亏心事似的,悄悄的把贺知里的指尖拉到桌下来牵住,偷偷摸摸的,还不忘看一眼站在讲台上的校长。 她压低了声音安慰他:“有什么难的,你可以不相信你自己,但你要相信徐幼之。” “……” 好好话不会么,个话还牵牵手? 贺知里瞥了她一眼,身体僵了僵,藏在她掌心的指尖无意识的蜷了蜷,从嗓子眼里寄出一个极其轻微的 “哼。” … … 校长这次下了血本,包了某高档酒店的一整层楼,晚上般左右,贺知里被徐幼之生拉硬拽着一齐出现在楼梯的转角。 她环视了一圈,才发现,这一整层的十几张圆桌前,差不多坐了她们一整个高一美术专业的人。 叶素薇坐在第一条第二个圆桌那边,视野倒是开阔的很,因此徐幼之和贺知里一出现,她,以及她身侧的姐妹,就一眼看见了。 她身侧的女生瞥了眼她难看的神色,也没当回事儿,凑到另一边去和其他姐妹声叭叭:“你看徐幼之和贺知里,怎么就跟连体婴似的,搁哪儿都走一块儿。”^ “他们俩在一起没啊?” “没呢,他们未成年,网站不让在一起。” “哎哎,,你之前不是还你站林够和徐幼之么?现在还站吗?正主都出来证明官配了!” “霸道高冷学神逛校园贴发现同学都在误磕p,火速将自己官配娇妻带出来为娇妻正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操这波操作我吃了!” “怎么看学神和学霸都应该更配吧?她和贺知里在一起图啥,图她在旁边看哥德巴赫猜想他在旁边带着一身伤回来占她的时间,真的,谁跟贺知里在一起,谁这辈子都毁了。” 第276章 优秀得多 氛围比较放松,因此她们话也没有刻意压低音量,嗓门不,更没刻意避着贺知里,少年平静的走在徐幼之前面,视线淡漠的扫过来。^ 眉心微蹙,唇瓣若有若无的勾了勾,眸底藏了些戾气。 学霸看不起学渣几乎是每个人心照不宣的认知,即使知道徐幼之懒得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但方才那个女生的最后一句话,还是像根刺儿似的,直直的插在了他柔软又敏感的心底。 他低眸看了眼自己的指尖。 漂亮的指节不自觉的攥进,皙白干净的手背淡青色青痕紧绷。 没有人看好他,没有人觉得他可以。 少年眉眼涌出几分浅淡的戾气。 “……” 指尖被人牵住。 徐幼之明显也听见了那边的议论声,把他往那边牵,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站在她身边的贺知里,越来越……开始躲避其他人不善的眼光了。 “我也不是只会打架的。”少年恶狠狠磨了磨牙,心头堵了口郁气,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主动攥紧了她的指尖。 他清淡的眉眼被头顶明晃晃的灯光轻拢,光影交错,一半清冷分明,一半阴暗,眸底墨云翻滚,略带了些压迫福 徐幼之淡嗤一声,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什么呢,她们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么?洪一初的年一也不是那么好拿的,不听不听咱不听啊,回家我就给你补习。” 贺知里回想了一下自己干干净净毫无笔迹的书,沉默了下:“……这倒也不必。” 那边的人还早继续些什么八卦,话题依旧围绕着贺知里展开:“徐幼之这不就是冲着中央美院去的么?我感觉她没什么问题,但是贺知里,就以他的成绩,我感觉他上二本都困难。” “没有吧,他上次数学不是拿了个年级前五吗?” “抄的呗,他之前哪一次考试不交白卷的?” “最后一个考场,他能抄谁的啊?抄前排老师的?” “真的,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报我们我们专业,白白占了个名额,啧。” 贺知里扯了扯唇角,漂亮的眼尾微微上挑了下,指尖被徐幼之扣着,就好像也懒得再听这种…… 自找不痛快。 他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心里莫名堵了一下之后,就飞快的恢复了平常的淡漠模样,冷着脸。 “叩” 这桌议论的声音略微有些嘈杂,徐幼之走过去的时候就听见几个人凑着脑袋些对贺知里来不太好听的话。 贺知里没什么反应,牵着她往前走了两步打算带她去严谨那边,这类话他听得多了,只是这一次徐幼之在他旁边,他就听得堵得慌,不过也就是那几秒。 只有那几秒。 他只允许自己难过几秒。 但徐幼之第一次听见别人这么贺知里,相比贺知里的淡定,她就有点新奇,又有点无语,蕴着淡漠的怒气。 皙白指节轻蜷,修长步伐迈开,走过去,面色淡漠的,轻轻敲了敲透明的,玻璃转盘。 “什么呢。 “这次庆功宴的主题,是我。 “所以不要把视线放在其他人身上,瞎扯些有的没的,可以么? “况且贺知里他比你们想象中,优秀的多。” 第277章 祝用餐愉快 徐幼之的声音略微压的低了些,语气又疏离又冷,贺知里模模糊糊的听到了几个字,垂着眼,漠然的视线从大厅里无聊的扫了一圈。 林昧刚从楼上的包厢里下来,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在人群里立着的贺知里。 他吓的腿一软,下意识的扶住身侧的楼梯扶手。 “卧槽,”他低声,“这家伙怎么哪哪儿都阴魂不散的,我他妈都还挑了这么个远的地方,咋还能碰到她俩呢。” 一个打架跟不要命似的,背脊被他拿木板凳狠狠砸了一下,都还能面不改色的走出去。 一个打架就跟不把他的命当命似的,每一次落在他身上的力道就跟砸石头似的,再用点力,他可能就要直接进医院了。 上次那网吧门口,她把他摁地上摩擦,那场面,他一辈子都忘不掉。首发 但要是起来,有没有找她报仇,把自己的场子赢回来的想法,他好像也不是没有想过。 但徐幼之打架太猛了。 完全不是一个年级第一能做出来的事情。 她的成绩好的不可思议,但这类饶时间不是应该全花在学习上了吗?怎么还能抽空打架,打的姿态还贼他妈的娴熟。 “昧哥,”有个少年缩手缩脚的躲在林昧身后,偷偷摸摸的也往那边看,“贺知里也在这,你是在盘算着待会儿怎么找回场子么?……要不我们把他约到洗手间给他关起来,然后给他一顿踹?” 林昧像看智障似的瞥了他一眼,心想他要是真这么做了,徐幼之过来打死他把他脑袋摁马桶里的几率,是百分之百还是百分之两百。 于是他思考了两秒,一脸郑重的给出了三个字的回复。 “踹你妈。” 他要是动了贺知里,他今就得交代在这儿。 不是他形容的夸张,他真就是这么觉得的。 他记得之前好像有人好心给他做过科普,是徐幼之是扬城徐家的孩子。 而根据他所看过的言情,就类似于这种豪门世家,杀个人就跟完全不把我国完整的刑法放眼里似的。 轻轻松松的就把一个人死没死的痕迹瞬间就抹的干干净净的。 嘤,瑟瑟发抖。 远远的,贺知里平静淡漠的视线好像也漠然的扫过来,林昧躲在那儿,心脏忽然就颤了下。 嚯哟。 这哥们儿。 还……挺有魅力。 这次的主题是徐幼之,于是饭局刚开始的时候,校长就叫她上台去讲了几句类似于感言之类的形式话。 徐幼之揉了揉眼睛,没想到还有这茬。 但她还是很淡定的上了台,就跟内心里存了八千字的稿子一样。 全场的同学放下了筷子,默默的瞅过来,叹了口气,视线老不自觉的往餐桌上瞄。 等徐幼之叭叭完,估摸着这菜都该凉了…… 她这种常年霸占年级第一的,这次又拿了这么大的奖,肯定被学校安排着提前写了稿,得叭叭叭叭叭叭,洋洋洒洒着念一堆。 全场挺安静的。 站台就跟婚礼现场似的,徐幼之站在那儿,聚光灯骤然打下来的那一瞬间,她闭了闭眼。 下面黑压压的,一片。 她站在台上亮的晃眼,但她睁了眼,除了暗色,什么也看不清。 “嗯……” 她张了张嘴。 下一刻,就绽放了个笑容。 “祝用餐愉快。” 第278章 过来么 “祝用餐愉快。” 五个字,话音落地。 直到徐幼之跟企鹅似的摇摇晃晃的下了场,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 就……就这? 就这? 你家获奖感言,就……就一句“祝用餐愉快”? 你莫不是喝了假酒吧。 底下有人笑开了,徐幼之有点不太清醒的揉了揉眉心,把陈叙仰翻来覆去骂了个遍。 ……狗崽子。 居然拿白酒骗她,还那是白水。 她猛地咽了一大口,差点没烧到她当场掀桌子。 若这是啤酒,她可以连干四瓶还不带脸红的,若这是红酒,她能自己干一瓶还清清醒醒,但陈叙仰递给她的,是白酒。 她从来就不去碰的白酒。 白酒这玩意儿她一沾就醉,醉了之后,她也不太清楚自己会干什么。 台阶还挺高,从徐幼之这个位置跳下去,正好就离他们班不太远了,她按了按眉心,犹豫了两秒,就走过去,打算直接从边缘处跳下来。 一班和三班都在二班的旁边,徐幼之刚走到边缘处,再抬眼,面前就莫名其妙多了两只手。 “……” 徐幼之眯了眯眼睛,看了下左边。 少年腕间戴了个红色的漂亮手绳鱼挂坠的边缘似乎还微微反着光。 她没怀疑,放心的把手递过去,指尖搭上对方微冷的掌心,又下意识抬眼,看了看右边。 “跳。” 贺知里长臂微抬,漆黑晦暗的眸光偏移,落在对面白色卫衣的少年身上。 嗓音平静的在徐幼之面前响起来。 徐幼之只感觉一阵淡香靠近,下一刻,少年似乎是嫌她太墨迹,腕间稍微用力,把姑娘往自己怀里狠狠一拽,同时一只手揽着对方的腰,稳稳的把人抱下来。 徐幼之一脸懵逼的就被抱了个满怀:“……”不,这他妈不是抱,这是生拉硬拽! 林够扫了眼对方怀里正在揉鼻子的女生,淡然的收了手,似是莫名对贺知里所表露出来的敌意,莫名有点不爽。 不过他也没理,只压着嗓子,顺带瞥了眼正准备去开灯的校长,又把视线移回来:“疼么。” 伸手,指尖搭住徐幼之纤细的手腕。 把人硬生生从贺知里怀里拽出来。 “林……”徐幼之还有点迷茫,突然就被林够握住了指尖,下意识的挣脱了下。 “灯马上就亮了,你确定你要在贺知里的怀里待着么。” 徐幼之皱了皱眉:“在他怀里待着,有什么不好么?” 下一刻。 灯亮。 她站的地方还算显眼,因此,全场灯一亮,有一半部分同学的视线都扫过来,还有一大片则是被这一半同学叫上一起吃瓜。 安静。 静。 “徐幼之。”众目睽睽之下,贺知里脸色未变。 他漠然的看着她,指了指她的手,咬着牙,一字一句:“你以后能长点心么。” 瞳底墨色翻涌,他有点委屈,又有点明显的戾气。^ 但徐幼之现在不太清醒,他也不能伸手,跟林够似的,直接拽人过来。 他垂着眼,沉默了两秒。 随即,皙白漂亮的指尖微抬。 他依旧淡着眉眼。 唇瓣轻启。 “……过来么。” 第279章 官配不可逆 “过来么。” 徐幼之挣脱未果,指尖还搭在林够的掌心,灯光刹那间打开,猛地一下略微有些刺眼,她视线恍惚一瞬,看东西好像有点重影。 她慢吞吞的垂了眼。 盯着少年手腕上的红绳,忽然有点纠结的陷入沉思。 ……这嘛玩意儿。 丑丑的,谁给他戴的。 这么丑的东西怎么能出现在她家贺知里的手上。 空气短暂的安静了几秒,下一刻,讨论声便嘈杂的响起来。 “我什么来着?学霸果然还是和学霸比较相配。” “你还真别徐幼之这个行为,让我隐隐约约嗅到了一点渣女的味道。” “而且你看看校霸那表情,居然没有一丁点儿不耐烦!” “校霸看徐幼之的眼神怎么就跟看孩子似的,含着四分薄凉三分漫不经心两分纵容还有一分无奈的宠溺!” “你他妈以为校霸的眼睛是扇形图?做数学做疯了吧你,傻逼。” “徐幼之快把手手给他!校霸都委屈了!” “呸,官配不可逆,老子就站幼贺。” “校霸手上那是个什么东西?严谨的?”あ < “你又在瞎叭叭了。” “嘤!等等!脑海里奇奇怪怪的p又增加了呢!” 徐幼之是真的滴白酒不沾,脑子暂时有点混沌,她慢吞吞的抬着眼看他,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皱眉,有点迟疑的,牵住对方的手。 “贺猫。”她莫名有点委屈,又回头,把手腕从林够的掌心挣脱出来。 “你看,”徐幼之把被攥红的手腕亮到他眼皮子底下,“他劲儿大。” “嗯,”贺知里轻轻替她揉了揉手腕,顺从的淡声应她,“我帮你揍他。” 徐幼之和贺知里开口的声音很,前者软糯轻柔,后者完全是面对一个脑子不太清醒的傻子,下意识的轻声低喃,两个人就跟咬耳朵似的,嗓音低低沉沉。 默默窥视一切的陈叙仰忽然有点心虚的捂了捂眼睛。 ……他要是这不是他故意的,里哥能信么。 不对,他现在应该先纠结一下,柚姐会不会主动跟里哥告状…… 不过徐幼之的酒品倒是挺好的,精神迷糊了也安安静静的不吵不闹,也不上脸,就是暂时失去了自理能力,呆那儿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贺知里坐到她身侧去,像是照顾孩子似的:“……你吃什么?” 徐幼之眨了眨眼,口无遮拦:“吃你。” 贺知里脸瞬间就黑了:“吃你妈。” 他对徐幼之还挺细心的,班上没多少人知道她对姜丝过敏,有几个平时跟她还能上几句话的女生怕她拘束,用公筷给她夹菜,少年默不作声的替她把姜丝都夹出来,才凝着视线,看着这家伙,乖乖的低着脑袋,咬一口。 再咬一口。 樊时吐出一串鱼骨:“……” 我好像突然不存在了呢。 但严格来,贺知里和徐幼之也没有做出什么特别暧昧的举动,她们两个的关系她都是知道的,徐幼之性子沉静内敛,看起来也不像会早恋的人。 青梅竹马两无猜,她……勉强可以接受。 毕竟认识了十年多,亲密一点应该没什么问题。 ……吧。 第280章 真的 一餐饭吃的还算平静,散场时差不多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色暗沉,风挺大,吹的道两旁的常青树枝摇叶晃,醉鬼安安静静,垂着眼睛,像个傻逼似的慢慢走。 贺知里跟在她身后,指尖牵着对方的衣角,眉心蹙着,不是很放心:“……你真的不要我背你么。” 醉鬼盯着脚尖走,头也没回,走的歪歪斜斜,但却很放心似的,语气含糊的给他扔过来一个字:“重。”あ < 贺知里看了下对方从袖管里露出的一截瘦弱皙白的手臂,一只手的指尖圈了圈,有点嫌弃的“啧”了声。 就这么粗一点儿。 跟折一下就得断似的。 他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把这家伙一日三餐喂胖了些,她不过是去比了个赛,怎么就又把自己瘦成这幅德行了? “你不重,上来吧,我背你。” 就照这家伙懒懒散散的步子,走回去都不知道几点了。 贺知里停了一下,揪着她衣角的那只手往后一扯。女生察觉到身后多出来的一股子力道,顿了顿,眼神还有点迷糊。 他软了嗓子,无比耐心的朝她伸手。 “……乖。” 但徐幼之却依旧像个憨批似的站在那儿,盯着他,眸光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没嫌我重,”醉鬼煞有其事的叹了口气,“我是嫌你重。” 贺知里:“……”???? 要不是老子舍不得对你动手,这一拳头已经冲你那张臭脸锤过去了哈皮。 这他妈不是没良心界的典范么。 他好心好意的哄她,这家伙还反过来就嫌弃他重? 背锤子。 自己走回去吧。 少年瞥她一眼,眉心狠狠跳了跳。 随后,这家伙又跟没心没肺似的,见他收回了手,她又自己靠近,抓住对方的指尖。 嘟嘟囔囔:“我嫌你肩膀上的担子重。” 贺知里:“……” “你一个人,又是个未成年,我每个月明明给你了那么多钱,可是你还是连个千吉蛋糕都舍不得买。 “我都跟你那么熟了,但你还是习惯一个人把事儿都憋着,你从来都不跟我,也不跟我抱怨生活的任何难处跟我,你为什么……要我从别人嘴里才能得知你的近况? “你肩膀上的压力是不是挺大的?我都觉得你活的好累啊,贺知里,你累不累?” 方才还安静的徐幼之就跟打开了话夹子似的,话语跟思绪一起混成一团,嗓音略微有点含糊的软糯。 “……” 风过,枝叶晃,沙沙轻响。 他心房就跟被酥麻的电击了似的,瞬间就软的一塌糊涂。 “又又,”他忍不住抬手,垂着眼睛,轻轻揉了揉对方的头,放柔了声调,“……我不累。” 徐幼之一脸“我他妈你累你就是累你骗谁呢”的表情,眼皮子抬着,让他揉着发顶,整个人毫不抗拒:“你骗人。” “我没骗你啊,又又……有你就不累。” “……” 贺知里还怕她不相信,微微弓了下身,一只脚后撤了些,以配合她的身高,像平日里她哄他似的,温声强调,“真的。” 第281章 她可以什么? 他没有撒谎。 ……起码他觉得,他的是真的。 徐幼之周身像是有一种奇妙的气场,清冷,又柔和,她就像是个无线充电器,他只要靠近她,让她摸摸头吃会儿豆腐,就好像……莫名其妙就被治愈了。 她看起来瘦弱,身形单薄清瘦,就跟一弱不禁风的树苗似的,但就是这样一个不太爱搭理饶姑娘,成为了他片刻的温暖。 “我们的又又很乖,她没有在我压力最大的时候过来,在我的肩膀上多施加一层压力,现在我早就把肩膀上沉重的担子卸下来了,可以背得起我们家又又了。” 徐幼之沉默了两秒,瞳底的光闪了闪。 嘿呀这家伙还挺会话。 就知道嘴上占她便宜,也没见他真打算把她变成他家的。 她叹了口气,勉强算是松了嘴,乖乖的被对方退一步,扣着手,扶着她,尽量平稳的往家的方向走。 徐幼之盯着他:“话的好听,我知道你还在怪我那个时候没去陪你,我跟你道过歉了,也跟你解释了,你就不能不生我气了么?” 她像是个自顾自翻旧账不听劝的媳妇似的,生气的理由全靠她脑补,完事儿了他还得哄着她,给她顺毛。 “我没生气我能生你的气么。” 他都快没脾气了:“贺知里,那我不想走路了!” 想他一个以一敌众的校霸,什么时候这般压过性子,对一个醉鬼好声好气过? 他这十几年。 除了徐幼之。 没人敢在他面前扭扭捏捏,还理直气壮的折腾他。 贺知里揉了揉眉心,对她简直没脾气:“……那我刚才背你,你还不上来?” “背我” 少年往前走了一步,顺从的半蹲下来,眉目之间皆是对她的无奈和纵容,“背背背,你就折腾吧你。”! 宠着呗。 徐幼之也就剩这么点任性的胆子了。 她像个土地雷似的直直的扑上来,皙白微冷的臂勾住对方的脖颈,脸蹭蹭,然后打了一个嗝。 “咳……咳咳……” 贺知里一个不稳,整个人差点直愣愣的曝上。 ……哈皮。 姑娘安安分分的趴在少年背上,纤长的眼睫微阖,贺知里步伐轻缓的往家里走,一边被对方的发丝挠的心痒痒。 “知里啊,”徐幼之哼哼唧唧,语调轻糯的拉长,学着林稚的声调叫他的名字,“徐幼之就得惯,惯到无法无才好” 其实他倒是想,老子什么时候不惯你了?但她现在就跟醉鬼似的,他也懒得跟她较劲,就顺着她的话茬,懒洋洋的应她,“好,我惯。” “但徐幼之吧,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 “……” “你这么惯着徐幼之,作为回报,她可以……” 卡壳。 姑娘皱了皱眉,好像忽然清醒了些。 她就喝了一口酒,不至于醉的跟个烂泥似的。 ……啊这。 贺知里注意了些,指尖,掌心,指腹,都没有碰到人儿的腿,他权当这姑娘还在醉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回他。 “……她可以什么?” 第282章 醉话不算啊—— 她可以什么? 徐幼之略微睁大了眼睛。 她刚才想什么? 她想作为回报,她可以还你一个女朋友。 “睡着了么?” “……没樱” 徐幼之眯了眯眼睛,大抵是酒壮怂权,她忽然有点坚定又心虚的重新抱住他的脖颈,蹭蹭。 她耳尖烫了烫。 却没有伸手捂耳朵,只是往少年的脖颈间埋了埋脸,声线低糯着,补充完后半句话。 “她可以……” “还你一个……” “女朋友。” 一句话拆成了三句,徐幼之气息愈发不稳滚烫,她强壮淡定,忽然觉得自己方才不应该只喝一口白酒。 她应该喝两口。 起码就能完美的,让自己把这句话出来,然后第二,能够理直气壮的啥也不知道。 她越越心虚。 好像这么做……是存在了些渣女的行为。 有点玩弄贺知里感情的意思。 她在贺知里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红了耳尖,声线低沉,这个点,街道上的大半部分店铺都关了,铁闸门被拉下,上面张贴着广告,或是街头艺术式的涂鸦,偶尔有店面的led招牌显示灯亮着,一闪一闪的。 女生低软的声线被风揉散,却像是一颗青石,猝不及防投入少年平静柔软的心底。 风静,树静。 只剩微颤的气息,以及平静的,脚步踏在地面的声音。 “又又,”贺知里垂了垂眼,声音微微抖了下,“你什么?” 但徐幼之却不再话了。 就跟睡着了似的。 装鹌鹑。 “你这算表白么?” “……” “你喜欢我?” “……” “又又。” “……” “我不听醉话。” “……” “你这丫头从什么都好,就算脾气再大,我也没见你触犯过校规,不出意外,你的人生履历会很漂亮。” “……” “我不能让你因为我,而第一次触犯校规,是吧?” “……” 徐幼之动了动唇,刚想些什么。 他莫不是对她有什么误解? 除了早恋和些别的极为严重的校规校纪,其他能触碰的,她早就都触碰过了。 早恋这个她倒是不介意,但…… 她默了默神色。 贺知里这为她着想的地步……着想到她的良心痛死。 但她现在是个醉鬼,她不能做什么太清醒的举措。 于是她只抱紧他了些,试图让他知道她还在听。 贺知里微微侧了侧头,让她不至于被耳钉划到,眸色深沉愈黑,漂亮至极。 他:“徐幼之,我等你到18岁,等你成年,我……”他顿了顿,声音低镣。 随后又坚定的抬了眼,温声,侧目,让她听得清楚些。 “等你成年那,要是你还喜欢我,我会义无反鼓,向你奔赴而来。”全网 . 徐幼之:“……” 太卑微了。 她咬他的耳朵,含糊装傻:“你不能这么。” 牙尖轻轻摩挲对方耳尖,贺知里并不觉得疼,倒是觉得有些微微的,沁人心脾的痒:“……嗯?” 徐幼之缓缓叹了口气。 她:“你不能这么。” “你应该,徐幼之,你一满18,必须过来找爷。” “从现在开始,到你成年,你,不许,喜欢,别的人。” 第283章 怎么可以这么好 从现在开始,到你成年。 你, 不许, 喜欢, 别的人。 这句话就像是自带360°无死角立体循环音效,女生开口时呼出的温热气体,毫无保留的被少年的脖颈照单全收,贺知里低垂着眼睛,喉结忽然上下滚动了下。 精神呆怔,动作却没停。 ……她这是在给他底气,告诉他,他可以对她这么说么? 学校的风言风语听得多了,有些落差就在潜移默化中逐渐蔓延进了少年绵软的心底,他下意识的把自己放在较低的位置,正如那些风言风语所说——他只配仰望徐幼之。 橙黄的路灯光透过树影间隙,在少年雪白衬衫上投下斑驳光影,贺知里唇瓣淡抿,牵出抹浅淡的笑意,风声轻划过叶梢,路上空无一人。 “好,”他低声应她,压着嗓子,一字一顿的开口说,“徐幼之,你不许喜欢别的人。” 贺知里把这话说的丝毫没得他在巷口挥拳的霸气和清戾,徐幼之叹了口气,有点悲哀的想,这辈子她怕是看不见这家伙能成一个合格的霸道总裁了。 这个词儿多好啊,怎么这么霸气又凶巴巴的一句话,经过这家伙的嘴里说出来,还那么温柔呢。 原来校霸也可以奶乎乎的么。 她揉了揉鼻尖,偏了个方向,打了个喷嚏。 少年没什么反应,眨了眨眼睛,平淡的由着她重新像酥酥似的蹭蹭他,温声细语:“继续睡吧,到家我叫你。” 家。 话一说出口,贺知里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以前在他眼里分明只是个住处的地方,如今返回去,已经有温暖的,回家的感觉了。 他忽然皱了皱眉,眉心染了点戾气。 贺柏入狱之后,平日里上赶着的所有亲戚朋友,一夜之间好像都自发与他割断了关系,没有人愿意在当时扶他一把,他们全部,都在,冷眼,旁观。 那个时候,唯一来看过他的,居然还是爸爸的死对头。 对方拎着果篮,还有一束上坟时常用的菊花过来登门看他,看着他窝在小小的出租房里,冷嘲热讽样的说了些什么。 “人家徐家是什么家底,孩子,你不能因为徐家的小姑娘好心施舍了你几年的时间,你就真觉得你配的上她了,她是衡白的年一,又是徐家娇宠的掌上明珠,她出生就在天际,这样的人浑身都是干净的光,你看一眼,都是对她的玷污。” 没人想过他那个时候也才十几岁,还没有自己养活自己的能力,出租屋经常断水断电,放床的位置,那一块儿的天花板总是会渗水。 隔音效果也不好,于是他总能听见,大半夜,从隔壁,或者楼上,传来床板晃动的吱呀声,还有毫不压抑着的,浪荡的声音。 交杂。 带给他的,是一种莫大的耻辱感。 很长一段时间他睡觉都不敢睡得太死,大部分时间都缩在床角,睁着一双眼睛,困倦的盯着床褥上被天花板滴下的水沾湿的那片位置,忽然就感觉特别特别累。 贺柏与何婉,还有那个时候无声远离他的人,都在他敏感的内心狠狠的插了刀,他不敢动,一动就疼。 所以,方才恍惚那一瞬,他觉得自己好像……确实配不上徐幼之。 但她却毫不柔软的伸了手,直接将他那点儿小小的自卑,捏了个粉碎。 ……这丫头。 怎么。 怎么可以。 这么好。 第284章 我要喝牛奶,要放很多很多糖 即使徐幼之没有宿醉,但一觉睡醒之后她还是有点头疼,凌晨五点刚过,她就翻来覆去的再也睡不着了。 客厅的灯亮着。 她摁了摁眉心,随手抱了几件衣服去洗浴间洗了个澡出来,思绪才清明不少。 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眯了眯眼睛,披散着头发,才往亮灯的客厅走。 她想看看,是哪个败家玩意儿居然没关灯,不知道一晚上电费多贵啊。 结果一走出去,就看见坐在凳子上,指尖扶着额的贺知里。 少年困倦的眯着眼,发丝略微有点凌乱的搭在额上,执着深灰色的勺子,无声的搅拌着杯子里盛着的牛奶。 他的手背很白,淡青色的脉络微微凸起,隐约能见,根根手指欣长,骨节分明而漂亮,看起来却并不娘里娘气的惹人生厌。 “……” 徐幼之叹了口气。 原来长的好看的人,动一下手都那么好看。 等她一脸无辜的移开视线,再抬眼,就发现贺知里不知道什么看见了她,懒散的抵着额,看她—— “怎么醒了?” 与对方漆黑淡漠的视线对上,徐幼之忽然回想起了昨天晚上的记忆,女生伏在少年宽阔沉稳的背上,鼻尖清淡好闻的香味淡微萦绕。 虽然贺知里没提,但她还是可疑的红了红耳尖。 她平静的迈步过去,抽出他身侧的那个椅子,自然的坐下,侧身,模范他的动作,与他面对面的眨巴眨巴眼睛,问他:“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你不是想说你想喝牛奶么。”贺知里打了个哈欠,慵懒散漫的模仿她的语气,“‘我要喝牛奶,要放糖,很多很多糖。’” 徐幼之:? 她什么时候说过的? 她虽然的确比较偏好口味清甜的牛奶,可也不至于跟个二愣子似的重复强调吧。 “我一大早起来出去给你买奶粉,现在你想不认账么?”少年瞥见女生脸上少有的呆怔神色,淡淡的“啧”了声,“不打算喝了?” 徐幼之凑近看了下干净的杯底,又联想了一下他方才说的“很多很多糖”,觉得这家伙真是厉害哎,现在一点糖渣都看不见了。 贺知里的日子过的没徐幼之那么精致,自然没有每天一杯牛奶的习惯,他家没得现充的奶粉,现在家里的这一大袋,还是他盯着一头乱七八糟的杂毛,下楼去24h不打烊的便利店买的。 他发誓。 要是这家伙真敢开口说她不喝了。 他就把她整个人打包跟牛奶一起丢下去。 徐幼之真以为贺知里放了挺多糖,有点犹豫。 这一杯下肚,她得糖尿病的概率有多大? 少年指尖搭上她的腕,轻轻让她自己摸了摸杯壁,以为她是在想着太烫了等会儿喝。 他揉了揉眉心,嗓音有点含糊:“不烫了。” ……困。 她捧着杯子,若有所思的看他,心尖忽然一痒,抬手安慰似的摸了摸他的头,温软着声线,平声:“你要不要再去睡一个小时?” 贺知里就跟看白痴似的看她一眼:“你早上不吃饭了?” 说难听点这家伙就是没有心,她完全就不怕过敏的。 要是让她自己折腾,他觉得没过几年,他就得去参加她的白礼。 第285章 你摸摸我 所以最后贺知里也还是没能成功的再去争分夺秒的睡半个小时。 这导致徐幼之还难得的有点小愧疚。 没去学校的路上她还在想自己怎么会真的像个傻逼样的说出那种一听就虎了吧唧的话,直到她中午眯了五分钟之后,脑子里迷迷瞪瞪的就多了几个破碎的画面。 就像是终于知道这道数学题应该怎么解一般的豁然开朗。 画面零散模糊。 像是青山薄雾轻纱微拢,软雨淅沥,枝叶探进窗棂,小女孩儿扎着漂亮的小花苞头,趴在桌子上轻嗅,小手撑着略有些破旧的桌面,半个身子探出窗外。 视线一瞥,望见桂花树下的小少年,衣服像是很旧,但干干净净的,委屈的瘪着嘴,沉默的盯着一个方向。 小女孩儿顺着小少年的视线往别的方向看,正好瞧见一个身形单薄的黑裙女人消失在青驳的墙拐角。 好奇怪啊。 小女孩想,分明现在已经看不到那个身影了,为什么那个小少年还在往那边看呢?就像是个有表情,又有血有肉的雕塑。 他的眼睛红的可怕,像是在忍耐着什么,身侧的小拳头攥的紧紧的,像是有点凶,但周身又被巨大的悲伤笼罩,悲哀大于戾气,像只被人遗弃的猫。 小女孩愣了一下。 随即就飞快的跑下楼,催爸爸妈妈冲牛奶的动作快一点。 小姑娘奶声奶气:“我要喝牛奶!要放好多好多糖!” 后面还有一句什么来着? “他现在肯定觉得好苦好苦!我要给他送点甜去啦——” 画面一转,她捧着温热的牛奶,小短腿噔噔噔的跑下楼,在小少年终于忍不住,漂亮的眸子溢出澄澈干净的泪珠,睫毛尖儿湿漉漉的挂着水珠,可爱的鼻尖微微泛着可怜的红。 小女孩呼噜呼噜小少年的发顶,蹲下来,把牛奶递过去,歪着脑袋笑,奶声奶气的说: “不苦不哭喔,又又给你送甜甜来啦——” “……” 画面戛然而止。 梦境里的小女孩好像隐隐约约的是她,但是那个圈着膝盖哭的小男孩,却不是贺知里。 她叹了口气。 视线淡定的瞥了眼身侧趴着补觉的乖软少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 指尖又轻轻触了触对方鸦羽似的眼睫。 …… 喔,可怜的小家伙。 昨天她才教他如何霸气的告诉她,这几年不许喜欢别的男生。 今天。 他的小杂毛。 就绿了。 贺知里大概是真的没有休息好,即使是睡梦中也蹙着眉,眼睑下方一小撮扇形的淡青色阴影,半张脸埋在臂弯里,乖的像只在主人身边安心小憩的猫。 徐幼之瞥了眼黑板最右侧的课程表,虽然不太忍心,但还是轻轻的揉了揉他的头顶,把人从周公那儿捞回来。 贺知里很没精神的睁开眼,恹恹的看她。 “徐幼之。”他保持着姿势没动,眼皮子懒洋洋的耷拉,撒娇似的往女生这边蹭了蹭。 语气含糊着低沉。 他哼唧一声,乖乖的把额头露出来。 “你摸摸我,我是不是发烧了?” 第286章 能稳上一本? “……不舒服么?” 下午第一节课是语文,这个老师是新换的,一向不喜欢贺知里,平常没事儿就老爱挑他的刺儿,看他走神就让他滚到教师外面去站着。 但凡贺知里露出一点儿不耐烦的神色,她就会骂他,什么话都骂,能骂整整一节课。 她倒不常听语文课,大部分语文课她都以团委有事儿为理由光明正大的翘了课去别的科任老师的办公室窝着。 所以关于这个老师的事情,基本上都是靠林一羡来跟她吐槽,她才知道的。 她觉得这要是让语文老师逮到贺知里睡觉,不知道她们家孩子要被骂成什么样。 她本来想把贺知里叫醒让他免遭一罪,但她才刚出声,他就睁开眼睛,懒洋洋的往她这边蹭。 可怜巴巴的说,我不舒服,你摸摸我。 她伸手将自己的手背覆上去,察觉到对方好像确实不太正常的体温,眉头几乎是瞬间就皱了起来。 “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务室吧。” 他瓮声瓮气的答:“……睡会儿就好了。” 以这个新语文老师的尿性,徐幼之要是帮他请假,估计也会被骂个狗血淋头。 他可以接受自己被骂,被怎么办都能忍。 但徐幼之不行。 他见不得徐幼之被骂,徐幼之自己也见不得这个没有师德的老师。 要是对方逼叨叨个没完,她可能会直接把讲台掀了,说不定还会揪着老师去校长办公室告状。 ……况且,他也并不大喜欢医务室的消毒水味儿。 徐幼之权衡了下:“那你要不要先喝点水?” 贺知里:“我没水。” 徐幼之:“我刚打了点温水,你要不要先喝点我的?” 她从自己的抽屉里把水杯拿出来拧开,贺知里垂着眼睛乖乖的坐起来,动作极其自然的往嘴里灌了一口。 结果还没咽下去,贺知里的桌子上,就有一本练习册,突然被砸过来。 生了病反应迟钝,少年被吓了一跳,一口水就那么不上不下的哽了下,随后鼻腔略微传来些轻微的刺痛酥麻感,下一秒,他弓起身子,原本漂亮苍白的面容染了些血色。 语文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扔了几本长江全能学案下去。她扫视一圈,忽然瞥见以前好像从没来上过她的课的女生,阴阳怪气的一笑:“哎呦,今天是不是多了个人来上课啊?校霸旁边那个姑娘伢,原来你是我们班啊?” 徐幼之顺手给贺知里递了张纸过去,眉心狠狠一跳,才抬了眼,语气很平淡,还算有礼貌,知道带个称谓:“老师,整个年级只要是个人都知道年级第一叫徐幼之,美术二班的。” 这个老师她有点眼熟,像是无数次在校门口见过,可能是因为她每一次都是豪车接送,一来二去,就给碰巧过去的徐幼之留下了记忆点。 小姑娘还挺新奇的打量了她一下。 讲台上站着的女人并不以为然,语气轻蔑至极。 职高的年级第一,放在普高,那就是妥妥的倒数。 分明是个考不上普高的。 有什么好得意的。 她轻哼一声,首先给她一个下马威,试图立住自己的威严。 “职高的年级第一有什么好拿出来炫耀的吗?你以为,在职高拿年级第一,就能稳上一本?” 第287章 她一定可以 “你以为,坐稳了一个职高年级第一的位置,就能稳上一本?” 她半个月前才来这所职校,接档时她听上一任语文老师夸徐幼之夸的跟什么似的,恨不得一切好词儿都往她身上堆,什么尊师重教,优秀到要上天,从来不缺席逃课—— 但她这半个月,少说也有二十多节课,她就从来没在班上看见过这个大名鼎鼎的徐幼之,不仅如此,她每一次用的理由都一样,就差他妈的把“老子就是要逃你的课”写在脸上了。 这哪儿是真的有事儿啊,这就是明摆着不上她的课! 她问了其他科任老师,除了特定的请假情况,徐幼之的出勤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她觉得徐幼之身为班长带头逃课,就是在打她的脸,在毫不客气的给她下马威。 这次她特意提前来了两分钟,就是来把她拦在班上,好好的让她待在班里,顺便在这一帮小兔崽子里好好立一下自己的威风。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道理,语文老师是一个要求很严格的人,贺知里的成绩每每都吊车尾,拉低了班级平均分的成绩,这样成绩差又一无是处,还喜欢寻衅惹事的学生,她一向都看不上。 “老师,”前排有人坐不住了,弱弱的举起手打断了一下,“她的考试分数接近满分,年级主任说她上央美是没问题的……” “而且她平常都做衡白那边出的卷子……” “上次她比赛的时候还有衡白的学生评论说,她也会云参加衡白的考试,在那边也依旧是年一的位置。” “我不管我不听班长就是牛批。” “她这智商我都觉得她上课就是浪费时间……” 自从有人主动开了呛维护徐幼之之后,其他人也稀稀拉拉的忍不住小声开始在下面逼叨。 “……” 相反,一向护她护的最狠的贺知里却依旧安安静静的趴在桌案前,眉心狠狠的蹙着,唇色略微泛着白,侧脸浮着层浅淡的血色。 他缓缓地抬了眼。 平静幽深的视线淡漠的落在语文老师的身上。 在贺家的时候,贺柏告诉他做人一定要尊师重教,包括在徐家,徐盛章和林稚也是这么教的,因此他虽然经常触犯校规,但从来没顶撞过老师。 少年抿了抿唇角,扯了扯唇瓣,嗓音低沉,轻微的沙哑。 他说:“别的学校的年一能不能稳上一本我不知道,但徐幼之可以。” 她不但可以,可能还会让别的学校争着来要她。 2017届扬城市应用化学技能竞赛初中组一等奖。 2017届ssp扬城市初中组竞赛一等奖。 2017届扬城市古诗文大赛初中组一等奖。 2017届全国性“精英杯”建模竞赛二等奖。 2017届全国中学生知识竞赛一等奖。 2017届全国性“精英杯”演讲比赛一等奖。 2017届绘画杯全市第二名。 …… …… 她拿过的奖无数,全国类的大比赛她若是发挥的不好就是二等奖,发挥的正常就是一等奖,小比赛只要她愿意,那就铁定是一等奖。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有关于徐幼之的任何。 只要她想,只要她要,那她就一定可以。 第288章 也就多个十几页 少年的声音低沉但有力量,几乎是他开口之后,班上就瞬间安静了。 ……这崽护的。 没眼看没眼看。 这还是贺知里第一次如此公开的护着徐幼之,语气虽然平静,但护着她的意味非常非常非常明显。 徐幼之喜闻乐见,被嘲讽了也还是眯着眼睛悠哉悠哉的坐在位置上,唇角若有若无的勾着笑,看着贺知里像个小鸡崽似的为她出头。 贺知里低低的咳了一声,眉头皱了皱。 “她来职高,确实屈才了。” “如果老师觉得徐幼之仅仅就是一个职高的年一,不妨去百度或者其他社交软件搜搜看,她目前的履历,大概比你漂亮的多。” 他上次搜酥酥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猫,无意间输了徐幼之的名字,排在首页首行的就是关于徐幼之的百度百科。 他扫了一眼,大概有十三四页。 其他的都是些采访视频,还有关于她得奖的详细情况。 徐幼之还没在百度上搜过自己,听贺知里这么一说,她首先就摸出手机打开浏览器,在最顶上的搜索栏,输入了她自己的名字。 有人网速比她的快,她的页面卡在那儿还没出来,班上就已经有人“卧槽”出声。 林一羡默默的瞅了眼手机页面,忽然有点刺激的搓了搓手。 她知道徐幼之牛逼,也看过她大大小小不下十个采访视频,但直到她刚才从百度百科那儿看到了“奖项”那一栏…… 奖项从14年开始记录。 林一羡算了下,这家伙从上初中开始就开始参加全市全省再是全国性的比赛,基本上都是二等奖和一等奖,一溜串看下来确实很漂亮。 嗷徐幼之原来已经牛批成这样了吗。 她拿着手机凑过去,小声跟严谨吐槽:“哇操徐幼之这还是人吗。” 严谨不关心这些,他在初中也就只通过老师放的视频看过徐幼之的采访视频,他读的初中不算好,周身的学习氛围也不强,他只隐隐约约的知道徐幼之的成绩好,但没想过她拿过这么多奖。 难怪。 难怪他妈分明看不起职高的所有人,却独独让他一定要和徐幼之当同桌。 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上还没反应过来,少年便已迈着步子走上讲台,动作娴熟的将教室正前方的百度点开,飞快的输入徐幼之的名字。 “啧。”陈叙仰趴在后面,像是很不屑的声音,“区别待遇啊区别待遇,凭什么里哥打你的名字就打的那么顺畅,打我的名字还得犹豫两分钟,还打错。” 少年身形修长笔直,挺拔的像棵小白杨,唇色虽然有点白,但站的稳,垂眸低眼间,还特意侧了侧身,让语文老师看得更清楚些。 “也不多嘛,”林一羡懒洋洋的眯着眼睛起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模模糊糊的听到,“也就比语文老师多个十几页。” 严谨皱眉瞥她一眼,轻轻拿手肘抵了抵她。 见小姑娘看过来,他又淡淡的冲她摇了摇头。 傻姑娘。 徐幼之和贺知里能应付过来,可这丫头心思单纯又傻,语文老师刚在贺知里那儿吃了瘪,说不定就会挑她这个小软柿子捏呢。 第290章 贺知里很优秀的 下意识的,林一羡就乖乖噤了声。 徐幼之面色倒是如常,甚至还有点看戏般的戏谑,单薄好看的身形略微后倚,散漫的眯着眼睛笑。 “傻子。”贺知里温涟的眸光移过来,微微勾了勾唇角,冲她做口型。 徐幼之从容不迫的点点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不得了不得了,小猫为了她居然亮爪了。 凶巴巴的。 还挺可爱。 “自毁前途。” 万万没想到,语文老师看到屏幕上列举出来的奖项,只是稍微的呆怔了一下,就勾着唇角冷笑一声。 “白拿了这么多奖。” “成绩这么优秀,怎么还……来了职高?” 职高里都是些什么人,在这个环境里,就算再优秀的人,也该被磨的没了学习的劲了吧。 她冷哼一声,视线又移开,望了前面安静的严谨一眼。 “报错了学校也就算了,还选错了同桌,放着严谨不选,偏偏选了个混子。”她又拿起了桌上的教案,“上课——” “贺知里可不是混子,老师,”徐幼之耳尖的听到了,并不打算让她成功的将话题转移开,音调微软,又缓缓打了个哈欠,眉骨幸灾乐祸似的一挑。 这才慢悠悠的继续补充。 “……虽然贺知里比我少了个几页,但是百度百科上还是有他的。” “嗯?” 屏幕上画面一转。 徐幼之把自己的手机屏幕投到了显示屏上,她往下翻了翻。 随后,各大奖项,就接二连三的蹦到同学的面前来。 2015届扬城市青少年应用物理技能竞赛初中组一等奖。 2014届全国初中联合竞赛二等奖。 2014届全国中学生知识竞赛二等奖。 …… …… 陈叙仰第一个“噌”的站起来,顿时感觉自己被学渣组抛弃了:“卧槽里哥你他妈……” 他拿的奖项不多,但含金量不比徐幼之参加的比赛低,林一羡的表情崩了,她一脸震惊的揉了揉腮帮子。 哇操。 这两个人都不是人! 两个神仙坐在她后面,她忽然就觉得整个人都升华了! 整个美术二班,乃至扬城二职,都忽然有点蓬荜生辉的感觉了呢! 教室里的大部分学生都惊到了。 你能想象吗? 一个传闻戾气满满,动起手来就跟不要命似的,成天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校霸…… 初中拿过这么多全国性的大奖。 这年头身上没几个奖都不配做校霸了么! 很明显贺知里比徐幼之给人带来的冲击更大,贺知里愣了下神,其实不太想让人知道,关于他初中的那些,光荣事迹。 因为初中的优秀事迹一展现,便愈加会让人感觉到,他现在,到底有多堕落。 他抿了抿唇瓣。 却又听见徐幼之张了张嘴,笑意吟吟的看着他,懒洋洋的补充: “看见没有?贺知里很优秀的。” “我初一的时候全国性的大比赛参加的很少,可贺知里不一样,他的初一,参加的几乎全是全国性的大奖。” “如果不是因为别的原因,他也会是衡白重点培养的苗子。” “怎么会在这里,由着别的老师,踩着他的礼貌,肆无忌惮的看不起他呢?” 第291章 那些卷子,我都要 徐幼之的声音一向轻缓,此时倒是难得的好脾气,她的手机屏幕自从投上了屏幕之后就没有在往下滑,停在了列举奖项的位置。 平静悠哉,听上去倒是有点在安利贺知里的意味。 “我初一的时候都没怎么参加过全国性的比赛呢,但贺知里参加的基本上都是全国性质的大比赛”,言下之意,就是你们看我都觉得nb,可我崽崽比我更厉害呢。 “他也会是衡白重点培养的苗子呢”,言下之意,就是要不是外界的原因,我崽崽也能轻而易举的考上整个扬城最好的高中呢。 综上,提炼中心思想。 ——“我崽最棒,贺知里真的超级超级超级优秀的” 徐幼之冲着迈步朝他走过来的贺知里弯了弯眼睛,等他在身侧坐下之后,才偷偷摸摸的去勾对方的指尖。 他皱眉:“做什么。” 虽然他知道这家伙是在希望自己能够帮他消除同学对他的偏见,可人心叵测难捉摸,同时,与之前的那个自己相比,他也觉得,现在的他,就是垃圾。 贺知里垂了垂眼,呼吸蓦地乱了下。 “……” 语文老师接连在两个同学身上吃了瘪,她忍着怒气翻开教案,深吸一口气。 他妈的。 她怎么觉得。 徐幼之不来上她的课。 是好心好意的彼此放过呢。 一节课平平稳稳的过去,徐幼之趁着课间的时间回了趟宿舍,从抽屉里翻出了贺知里之前买给她的生活必备药品。 贺知里乖乖的捧着徐幼之的水杯,有一口没一口的浅抿。 ……徐幼之觉得这可能连浅抿都算不上。 他就是在润唇。 吃过药后贺知里就犯困,但又不知道他的脑子是不是被什么玩意儿刺激了,整整一下午都撑着脑袋,半眯着眼睛打哈欠,强打着精神听课。 徐幼之不忍心的摸摸他的额头:“你发着烧呢,听课能听得懂么。” 贺知里撑着脑袋睨她一眼,好笑似的:“你以为我不发烧就听得懂了么。” 徐幼之眨了眨眼睛,伸手,干脆粗暴的直接把自己的试卷划过去:“……你睡吧,看到你打哈欠,我老忍不住跟着打。” “不要,”贺知里有点坚定的拒绝,“我听课。” “听这个有什么用,你睡觉,休息的时候我给你讲衡白的卷子。” 贺知里咬着唇角笑:“姐姐,我连二职老师在讲的东西都迷迷糊糊的,你指望我一步登天去做衡白的试卷?” “你可以做衡白的基础卷……或者,我去晏斯那儿看看,有没有适合你做的卷子?” “?” 贺知里阖了阖眼睛。 眼皮子耷拉下来,若有所思。 晏斯。 噢,对。 徐幼之还有卷子在晏斯那儿呢。 他侧了侧头,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下颚微扬。 他低声:“行。” 徐幼之也没多想,权当这家伙终于良心发现要开始搞学习了,就很爽快的答应了:“那我今天去找他。” “我跟你一起去,”贺知里说,对上徐幼之莫名其妙的视线,少年淡淡的扯了扯唇角,说的无比自然。“我跟你一起,去搬卷子。” 徐幼之觉得没必要:“我就给你筛几张……” “谁说几张,”贺知里温声,“那些卷子,我都要。” 第292章 老子钱多,乐意 “谁说几张,”贺知里温声,“那些卷子,我都要。” 徐幼之:“……” 某人真是贪得无厌。 她做题不太喜欢啰哩巴嗦的把解题的所有步骤都写下来,毕竟一般的题目,网络上都能搜到。 但衡白中学不论是初中部还是高中部,试卷都是本校老师自己出的题,网络上压根就找不到任何思路和答案,所以一般情况下,她做完的卷子会同步上传到衡白高中部的校友群,仅供参考。 当然,除了考试,其他的练习卷她几乎都不写过程,经过她手的卷子卷面干干净净,就一个空荡荡的答案挂在上面。 ……有些题林够都看不懂,真的,拿回来给他就跟浪费似的。 徐幼之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大实话说出来可能会把孩子突然燃起的学习劲头砸的稀巴烂。 她琢磨了两秒。 非常心软的把这话咽下去了。 其实林够的初中成绩也不错,中考的分数也稳过了重高录取分数线,但好像之前听他说,是因为他心理承受力较差,才选择了压力较小的职高。 如果贺知里从来没有放弃过他自己,那他现在一定比林够强的多的多的多。 但贺知里他堕落了将近四年。 就…… 徐幼之嘬了口牙花。 所以这俩家伙要是有朝一日在成绩上拼起来,她还真不觉得贺知里肯定能赢。 … … 下午放学,趁着中间空出来的那两个小时吃饭的时间,徐幼之拦了辆车,带着精神点儿了的贺知里去了晏斯那儿。 晏斯正好在车库里自己修车,只扫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开着车前盖,低着腰认真修车。 细碎额发淡遮眉眼,只露出高高的鼻梁。 “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他随意用臂弯处的衣袖抹了把鼻尖的汗,“还把你们家猫也带来了……先说好啊,我家没猫粮,就一孩子,你们爱吃不吃。” 倒是徐幼之有点惊讶:“你还会修车?” 她觉得新奇,往晏斯旁边靠近了些。晏斯也完全不把她当外人,使唤她使唤的极其自然。 他低声说出需要的工具名字,女生就在工具箱里翻翻翻,然后递给他。 他拿手肘半推着把徐幼之往后面赶了点,指了指脏兮兮的车边缘,说:“小丫头也不嫌脏?” 徐幼之低头看了眼衣角上的一小点黑,又看了下自己略有点脏的爪子,有点无所谓的“啧”了声,指尖轻轻拍了拍晏斯的肩膀。 “早说你会修车,我就让我爸找你了,也不至于花那么多冤枉钱——” “扬城小富婆差钱?”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这个道理你不知道么?”徐幼之收了手,“我的时间多金贵。” “再金贵的时间,你不也大部分都投资到养猫上了么,”晏斯意有所指的侧头看了看另一侧缄默不言的少年,“你可小心点,稍不注意就血本无归了。” 女生的马尾扎的松松垮垮,墨黑发丝随风略微起伏,她淡淡的嗤了一声,随后慢吞吞的比了个中指。 微笑:“老子钱多,乐意。” 第293章 你他妈是谁姐姐 贺知里懒洋洋的抬着眼,也没打量周围的环境,就只默默的盯着徐幼之,修长笔直的身形立在原地。 “晏斯,我给你的那些衡白的试卷你放哪儿了?” 车库的旁边就是晏斯家的大门,徐幼之往外面走了两步,才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问他。 晏斯头也没抬,简单的扔了两个字过来:“书房。” 贺知里抬手摁了摁眉心,低低的咳了两声,他刚想问她,不需要拿钥匙开门的么?她就已经轻车熟路的输了密码,打开了晏斯的,家门。 贺知里:“……” 她和晏斯,好像比他认知的亲密度,要高得多。 室内灯光大亮,只有一小孩儿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上,捧着个小本子,面无表情的盯着电视上的生物科技类科普节目,偶尔还写写画画,像是在记笔记。 徐幼之扫了一眼,眉心下意识蹙了蹙。 “晏斯是变态吧,”徐幼之回想了自己鸡飞狗跳的童年,“他才多大,居然让他看这么深奥的东西?” 贺知里皱眉看着她,这家伙上初中之前一直都是鸡飞狗跳的闹腾王,也亏得她小时候徐盛章和林稚下了血本给她报了不少兴趣班,不然就以她那时候调皮爱玩儿的性子,现在在哪儿撒着丫子玩儿还不一定。 他伸手,温热的掌心轻轻蹭了蹭对方的额角,眉眼软了软,开口,声音却嘶哑。 他说:“多学点总没错的。” 云温这个年纪,早就已经记事了,他知道他自己是被人从福利院里接出来的,于是下意识会对所有人都抱有警惕性,这种警惕性会让他拒绝大部分人的靠近,自然也就不会去试着依赖,依赖任何人。 与此同时,沙发上的小孩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合上了手上的小本本,像是有点不耐烦的转过脸来。 猝不及防看见徐幼之的身形,还有面上没什么表情的小贺,云温怔了一下,随后飞快的从沙发上跃下来。 徐幼之下意识的张开双臂,微微倾了下身子,顺利的被云温抱了个满怀,小孩儿眼底晶亮,小手抱着女生白皙纤细的脖颈,白软的颊轻轻蹭了蹭她的侧脸,勾着唇角,软乎乎的撒娇:“神仙姐姐……” 徐幼之对这种好看的小孩子一向没什么抵抗力,云温就这么扑上来,软着嗓子一叫她,她整颗心都软了。 她在云温软嫩的侧脸上亲了一口,又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梨涡:“哇,小云温你胖了,让姐姐看看,你脸上的窝窝都浅啦。” 云温的性子本身就不黏人,眼下猝不及防被徐幼之逮着亲了一口,面色微微怔了一下,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 贺知里伸手扶了他一把。 云温茫然的抬眼看,随后就对上了某人复杂且隐隐藏着点憋屈的视线。 徐幼之眯着眼睛笑:“好久没见了,你不想姐姐么?” 贺知里被她这一口一个“姐姐”叫的眉心直跳,他明显有点不悦的牵了牵唇角,“你他妈是谁姐姐,你怎么到哪儿都是姐姐?” 第294章 这题——你讲 徐幼之被贺知里这突如其来的小脾气整的愣了两秒,随后就抬手毫不客气的戳了戳对方的额头,嗤了一声:“怎么了,云温就是我喜欢的小弟弟,我自称姐姐怎么了?我就是人家的神仙姐姐啊。” 她顿了顿,又意识到了什么,冲他比了个大拇指:“……你要是不开心,那你来当姐姐啊?” 贺知里:“……” 更憋屈了。 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被徐幼之撩着玩儿的时候多了,导致他现在下意识的觉得,“姐姐”这两个字就像是掺了些暧昧的意思,即使云温叫她的时候又清又脆,即使徐幼之附和云温的时候,那一口一个“姐姐”纯洁的就跟茶卡盐湖似的。 他皱了皱眉,强压住心底的膈应,乖乖的不说话了。 他还说啥呢。 不出三句就会被这家伙怼得七零八落的。 什么玩意儿姐姐。 ……破姐姐。 少年明显有点暴躁的揉了揉自己漆黑柔软的碎发。 云温和她差不多有半个多月没见,一少女一小小家伙凑着脑袋叽叽喳喳的说了些什么,他没兴趣听,被徐幼之递了杯热水就打发到一边去了。 他咬着杯沿,一个人的身影有点可怜的萧瑟。 徐幼之抱着两沓卷子从书房里走出来,站在门口冲他扬了扬手:“我就给你拿这么点儿啊,上面解的题都没写过程,我再重新帮你找衡白的要空白的卷子重新给你讲……” 贺知里打断她:“不用。” 徐幼之:“?” “没有过程的试卷你就不会讲了么,”少年揉了揉眉心,再次重复,“我就要现在这份,不要新的。” 云温:“……” 晏斯叔叔你看这个哥哥真的好矫情噢。 他抿着唇偷偷笑了,把书房的门关上,声音低沉还带着点稚气:“神仙姐姐,有答案没过程的试卷不影响讲题的。” 当然不影响。 可前提是试卷上没有一起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略有点心虚的摸了摸鼻梁,轻咳了两声,强壮镇定的下了楼梯,勉勉强强的把手上的试卷一股脑的塞到贺知里的手里去。 她说:“这个你先带回家,不会的你圈起来,我有时间就给你讲题。” 贺知里:“……喔。” 她和贺知里是趁课间那两个小时跑出来的,还有四十分钟她们就要开始上晚自习了,晏斯本来想顺便让他们呆家里吃了饭再走,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徐幼之一脸正义的推脱了。 到学校的时候距离上课还有八分钟,徐幼之坐回到座位上,气儿还没喘匀,林一羡就猛地一个回头,有点兴奋的搓搓手,分享八卦。 “你知道吗,这周五我们就要去写生了!!” 为期一周,去江南水乡。 她们还是第一次出去写生,难免有点小兴奋。 毕竟只要不在学校里听些枯燥乏味又压抑的东西,其他的所有活动都是令人亢奋的。 严谨眉心一跳,手肘被林一羡撞了下,墨色的笔迹延伸,清秀好看的字迹拖了长长的一条尾巴。 偏偏罪魁祸首还浑然不觉。 他皱了皱眉,伸手,强制性的把对方的脸转过来,以别样的方式求她安分点。 “这题——你讲。” 第295章 迟早要打一架 林一羡果然收了心,凑过去看了眼严谨手指着的题目,瞬间无语。 “小妖精,”她说,“你找理由能不能找一个好点儿的,这个题目不是送分题嘛?” “我不会。” 严谨眉眼低垂,愣了一下,他扫了眼他试卷上空着的那道题,题目的最后一个标点符号被他的指尖压着。 他没说谎。 这题他真的不会。 可林一羡说,这是送分题。 他忽然就,有点小小的难堪之意。 林一羡也不是个傻子,看见严谨那副表情,才反应过来,她极其自然的“嗷嗷嗷嗷嗷~”了几声,开口说:“你等等。” 然后把严谨压着的试卷抽走,摁在徐幼之的桌子上,问她:“柚子,你看看这题,你先教教我。” “……”徐幼之有点古怪的看她一眼。 虽然她知道这题对林一羡来说应该没什么难度,但徐幼之还是从抽屉里抽了张草稿纸出来,就准备开始讲题。 林一羡轻轻戳了下严谨的手臂:“哎,你也转过来听。” 严谨:“……” 他有点复杂的转过身,低眸,整个人莫名有点低气压。 他还有点烦躁。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什么东西都写不出来,做任何题目一点儿思路都没有,就像是路走到了尽头,他的思绪,也到达了顶端。 他皱着眉,握着笔尖的那只手指节都用力到泛了淡青的白。 两秒过后,教室门被人叩响。 班上的人安静了片刻,随即抬了头,本来以为是老师来了,但站在门口的,分明是个不太眼熟的女人。 看起来还很有钱的女人。 “严谨,你出来一下。” 少年蹙眉望过去,浑身僵了下。 随后放下笔,指尖安抚性的触了触林一羡的手背,就面色淡定的往外走。 林一羡“嘶……”了一声。 “柚子,”她觉得那个女人长的有点眼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似曾相识感,但她又一时间记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你有没有觉得那个阿姨好像有一丢丢熟悉感。” 徐幼之简单的一语道破:“长的跟严谨挺像的,百分之八十是严谨的亲妈。” 林一羡有点犯怵:“阿姨看起来有点凶……” “别这样说,”徐幼之指尖点了点桌面,语气悠哉悠哉的提醒,“好歹是你未来婆婆……” “说得对,”林一羡想起方才那阿姨的表情,就有点恹恹的,可怜无助的叹了口气,“看来婆媳战争在所难免,我真羡慕你啊——跟贺知里青梅竹马,跟他家里人的关系肯定也很好,小说里不都这么写么,娃娃亲,指定儿媳妇,撮合,甜蜜蜜的逼婚之类的——” “这得看作者是谁,”徐幼之撑着脑袋,“不同的作者套路不一样,万一哪个杀千刀的就给了男主角一个凄惨可怜的身世呢,万一她就……压根不给女主一个有婆婆的机会呢。” “那不也挺好的吗,”林一羡说,“虽然男主有点惨,但起码不会有婆媳矛盾,你看刚才那个阿姨,我感觉要是我和严谨真成了…… “我迟早,要跟她,打一架。” 第295章 才16岁就考上了华大 徐幼之淡淡的“啧”了声,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虽然她和严谨的交情不算深,但她也能看出来,他心底顾虑的东西很多,如果林一羡哪一天表白了,他不一定能诚实的答应下来。 林一羡叹了口气,忽然就脑补了一出婆媳打架的大戏,她一脸深沉的拍了拍徐幼之的肩: “我去上个卫生间啊,你记得等会儿帮我跟老师请个假。” 然后她就出去了。 女卫生间在二楼,她从拐角那儿上楼的时候正好看到严谨的半截衣角消失在楼梯的扶手处。 少年的步子有点沉稳的慢。 她怔了一下,心里纠结两秒,心里隐隐浮现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她觉得自己就这么插手严谨的家事不好,就摇了摇头,想先去一趟卫生间。 结果走到一半儿又调转了方向,去了楼顶。 教学楼一共六楼,六楼是高三3+2和单招班,单招的没有晚自习,3+2的住校生倒是老老实实的在教室待着,搞学习的搞学习,打游戏的男生窝在插头那儿充电,前面一窝,后面一窝。 严母往教室里瞥了一眼,面上嫌弃和鄙夷的神色丝毫不掩饰。 天台的门在最右边的高三电子商务3+2(2)班那一块儿,这边向来不会有人闲的来楼顶,所以平常这边的门就简单的上了个锁,钥匙都还在附近藏着。 林一羡有点后知后觉,一晃神,自己居然都跟到六楼来了。 她看了眼那扇重新合上的门,想转身下楼,想着就算严谨的妈妈再凶,那也始终是他妈妈,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她懊恼的在心底骂自己瞎操心,选择题四个选项她靠直觉都得蒙四次才对,她早就知道自己的第六感是世界上最不该相信的东西。 门的隔音效果不好,就那么小小的一扇,林一羡离得近,听里面短暂的安静了两秒,叹了口气,刚想转身离开,就听见了极其清晰的巴掌声。 事实上,现场就是这么个情况,严母刚停下脚步,什么都没说,冷着脸,抬手,指尖就狠狠的落在少年皙白细嫩的侧脸上。 这段时间他被林一羡有意无意的哄骗着吃了不少,脸上好不容易养了点肉,林一羡平常最爱揉他的脸,这姑娘对他好到……他都快忘记挨巴掌的疼了。 严谨漂亮的侧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起了红,随即慢慢的肿起来,他侧了侧脸,金丝框的眼镜都不知道被扇哪儿去了。 他的视线模糊,但人却依旧淡定。 没了镜片遮挡,他瞳底汹涌翻腾的墨色便愈加强烈,他蜷着指节,面无表情的蹭了下自己的唇角。 严母从包里翻出几张试卷,劈头盖脸的扔在严谨的脸上,吼他:“你培训班的随堂测验成绩出来了,你知道你成倒数了吗?我一天天的花那么多钱让你去培训,你在培训班里究竟在做什么?我花钱是让你过去交白卷的? “你知道你舅舅的那个孩子吧?就是跳级的那个,他才16岁就考上了华大!你看看他,你再看看你……人家比你小,比你有天赋,都比你努力,而你就窝在一个小小的职高!上次考试连年级前十都没考进去!” 第296章 哦豁,被抓包了 “你知道我在你舅舅面前有多抬不起头来吗?严谨,我好歹也是扬大的博士生学历,我不能接受我的孩子最后连个一本都考不上!你倒是好,上次月考跌出前十,这次培训班的随堂测验你交白卷!你能不能让妈妈省点心啊严谨……” 严谨缓缓的移着视线,漆黑深沉的视线淡漠的落在对方的身上。 少年嘲讽似的挑了挑眉,眸底藏了些漠然又有些棱角的锋芒。 纤薄好看的唇角染了丝漂亮的鲜红。 他唇瓣轻启,声线清冷的讽刺:“我不是个天才,我还有病,这个事情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严母愣了一下,面色铁青:“你要是真的不想读了那就不要学了,不要在学校给我丢人现眼,你不要跟你爸住了,回家,我给你找家教补课。” “丢人么。” 少年勾出抹凉薄的笑,声音压低,被风揉的七零八落。 他笑了一声,淡冷的语调:“嫌我丢人,当初让我死了不就好了么,救我做什么?” “如果早知道你是这么副德行,”严母冷眼看他,“不思进取,毫不上进,我就应该让你死在那儿。” “这个不劳你操心,”严谨冷声,站直了身形,比严母高出不少,他冷凝着眉垂下眼睑,嗤笑一声,“我迟早被你逼死。” 要不是遇到了林一羡。 要不是她。 他早就死了。 谁他妈愿意活在这个世上受罪。 谁他妈愿意跟这个人扯上关系。 她还有个当妈的样子么。 严谨转身,也没管不知道掉哪儿去了的眼镜,睨了眼地上散落的试卷,抬手,漠然揉了揉鼻尖。 内心有个小世界悄然崩塌,严谨平静的迈步离开,刚打开天台的门,转眼,就扫到躲在角落默默听墙角的林一羡。 林一羡缩了缩爪子:“……”哦豁,被抓包了。 严谨和他妈妈刚才的话题还挺隐私的……是吧? 那她现在应该装傻比较好吧。 她纠结了两秒,随后果断做了决定。 “严谨,那个什么……樊老师让我上来找你来着。” 她平常都特别肆无忌惮的叫他“小妖精”,任他再怎么说,这家伙也死性不改,结果现在因为心虚,她连这爱称都不敢说出口了。 严谨眸光一沉,骨节分明的指尖扣住对方纤细的皓腕,少年腕间尺骨凸出,骨感精致漂亮,指尖因为用力而泛起了淡冷的白。 他的呼吸有点不正常的重,又略微有些慌乱,林一羡的手腕红了一圈,她却只是怔怔的看着对方,乖乖的没有挣扎。 “严谨……不回教室么?” “不回。” 压抑到沙哑的嗓音。 横竖都出不去校园,再加上严谨对她一向挺好的,林一羡也就没有问他要去哪儿,她迷迷瞪瞪踉跄的跟着他,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严谨就在一个安静的拐角停住。 “严……唔!” 林一羡被少年轻握着肩抵在墙上,后脑被他的掌心护着,她有点迷茫的抬眼,刚开口叫他的名字,对方修长的身形便覆下来。 第297章 严·a不过3秒·奶谨 少年的呼吸杂乱且沉重,他漂亮澄澈如琉璃的眸子浅藏戾气,落在姑娘唇角的吻细密无章。 林一羡睁大了眼睛,整个人都呆住了—— 反应过来之后,就彻彻底底的黑了脸。 小妖精,你他妈亲哪儿呢! 能不能亲准点啊!! 但严谨像是有意避开了她的唇,两瓣温软落在她的额头,眉梢,眼角,鼻尖,侧脸,唇瓣上方,唇角,下巴。 他闭着眼,呼吸轻颤。 情绪明显不稳,落下的吻却很温柔。 “……严谨。” 林一羡面色复杂的抬手,抱住少年单薄的身子,一只手像哄孩子似的,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温声细语的叫他的名字。 严谨的理智像是突然回笼,他一下子就呆怔住了。 他看了看林一羡微红的眼睛,整个人就像是泄了气,他呼吸猛地一窒,低了身子松了力道,压着嗓子,哽了一下。 “……羡羡。” 他有点崩溃。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羡羡。” “你道什么歉,”林一羡轻声安慰他,“没事的严谨,你不需要道歉,乖宝,我抱抱你,我哄哄你。” 少年完全慌了,半张脸埋在林一羡温香的脖颈,眼睛红的像只兔子,温热的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他紧紧的抱着她,整个人都在抖。 严谨崩溃的压着嗓子哭,一边像是怕到了极致,只一个劲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刚才的对话并不足以让林一羡知道些什么,她只迷迷糊糊的知道,严谨可能跟死神交过手,严谨的妈妈对他的期望过高,所以压的她的小妖精都快喘不过气儿来了。 她心疼坏了,提高了音量,叫他的名字:“严谨!” 少年僵了一瞬,下意识的抽噎了下,掀眸,乖乖的红着眼睛看她。 微微歪了歪头,嘴还很委屈的瘪着。 她摸了摸他的头:“你刚才亲我的时候还很凶,现在怎么哭成这样了?” “林一羡,”他哑着嗓子叫她,眸色低敛,倒是难得的坦诚,“我很怕。” 他怕的东西太多了,来自他妈妈的期望,各种补习班的试卷,还有舅舅的孩子——那个跳级考上了a大的,成天被他妈妈挂在嘴边的那个孩子。 他努力了。 可他妈妈永远看不到他的付出和努力,就好像,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值得她炫耀的荣誉。 他怕考试,怕公布成绩。 还怕林一羡。 林一羡太过美好了,美好到她只是帮徐幼之打听了一下贺知里的房间号,只是因为他莫名其妙生闷气而半天懒得理他,他就害怕,他怕她也觉得他是累赘,然后不要他了。 林一羡下意识就想问他“你怕什么”? 但她不想让他坦白些对他而言可能是伤疤之类的东西,就生生转了语调,尽量逗他笑:“你怕什么?怕上课么?怕语文老师?……我也怕她,她看起来可凶了。” 谁怕这个。 严谨心底那点抑郁的戾气消散了些,他微撇了撇头,动了动唇。 他说:“林一羡,你可不可以等等我。” 你可不可以等等我。 等我不再那么容易崩溃了,等我把自己治好了—— 我已经在慢慢的逼着自己好了。 第298章 我他妈真是个绝世大好人 我已经在慢慢的,逼着自己变好了。 … … 林一羡的唇角被严谨咬出了小小的牙痕,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倒是严谨,侧脸上的巴掌痕肿的比天高,她看得都快心疼死了。 徐幼之正好在做今天布置下来的卷子,瞧见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搭伴回来,就随意扫了眼,视线重新落在了自己的试卷上。 坐在徐幼之前桌隔壁的严谨回来后就一言不发的趴下来闭目养神,林一羡面无表情的坐在她身侧空荡的座位上,直接掰断了一支徐幼之花了十几块钱买的水性笔。 徐幼之:“……操。” 她转过脸去跟林一羡拼命:“你他妈借老子的笔就是为了把它掰断?你赔我一支!支付云微信都行!” “我决定了,”林一羡冷漠的对视上徐幼之的视线,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语气恶狠狠的。 她说:“只要严谨成为我名正言顺的老婆,我一定要跟他妈妈决斗。” 严谨成现在这样子绝对不止是因为他的个人原因,不知怎么的,她又想起来她们之前租借服装那一次,她在严谨家门口看到他的时候,他的额头上也有伤。 很新很新的伤。 林一羡越想越气,又一边替严谨觉得委屈。 她现在就无比庆幸,庆幸自己当时逼着严谨租了她的房子,不然以他妈妈的尿性,她们家小妖精肯定得天天负伤来学校。 另一边,徐幼之也看到了严谨特别反常的趴在桌子上,笔尖顿了下,舌尖若有所思的舔了舔腮帮子,冲他挑了挑下巴,话确是问着林一羡的:“他怎么了,不舒服?” 林一羡一想到严谨压抑的哭声,就忍不住颤了颤心尖,她轻轻点了点自己肩膀上深色未干的水渍,语气压低,有点不好:“可不是?抱着我哭,哭的我心肝都在疼。” 这要是别人她咋就一拳上去了。 “喔,”徐幼之皱了皱眉,又瞥到她唇角的痕迹,瞬间就有点意味不明的挑眉,意有所指的问她,“他就单纯抱着你?没有咬你?” 林一羡一脸“你个傻逼还好意思叭叭老子?”的表情,不屑的嗤笑一声,“你以为她是你?贺知里好几次来我都看到他脸上有牙痕,不是你咬的那就是狗咬的。” 徐幼之:“你毛病啊。” “你才有毛病,写你的卷子去吧——对了,外出写生要交钱的事情你先别跟严谨说,我替他交着先。” 徐幼之一脸“你这个傻逼好奇怪”的表情:“你那点钱够买屁吃?” 话语落地,她瞥了眼试卷上记着名字的那张纸。 外出写生是需要交费的,徐幼之作为班长,收钱这项任务自然就落到了她身上,纸上目前只有十个人的名字,证明这十个人已经交了钱。 她看了看林一羡,又看了看严谨。 眸光复杂一瞬。 随后,指尖执笔,她轻咳了一声,在纸片上,贺知里的名字下方,写上了严谨的名字。 啧。 就当她做好事投资了。 林一羡每周就那么点固定的生活费,她就算再怎么冷淡不近人情,也不会看着自己的崽种为别的雄性饿肚子啊。 徐幼之:“啧。” 我他妈真是个绝世大好人。 八百多的费用说交就交。 第299章 小纸条 严谨的情绪得到了片刻的缓和。 深夜,他心底挤压的所有负面情绪汹涌而至,在一片深沉中肆意横行,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完完全全的淹没。 他安安静静的闭着眼,思绪却清醒烦躁的可怕,少年攥着被角的指骨泛白,纤薄柔嫩的下唇被他咬住——他浑身发抖。 下午的场景清晰而缓慢,一帧一帧的在他眼前播放,少年宛若溺水的人,仰着脖子,下巴微抬,攥着被角的那只手猛地收紧,大口大口的喘气。 黑。 闭上眼是黑,睁眼也是,无穷无尽的黑。 窗帘被拉的严严实实的,严丝合缝,光被尽数拦在外面,一点一丝都跃不进来。 他什么也看不见,思绪胡乱纠缠,仿佛自己置身漆黑冰冷的深海,鼻尖像是被一直无形的大掌捂住,他张了张嘴,憋的眼睛都红了。 初三那段时间,严母想让他冲刺衡白,他不得不每天晚上熬夜,早上起来,眼睛都是红肿而模糊的。 中午吃饭烫的舌苔疼痛,颤抖的指尖,愈发瘦弱的身躯,越发糟糕的精神状态,做不完的卷子,愈慌乱就愈不会的物理题,成绩陷入了瓶颈期,还有严母的巴掌和怒吼…… 每一个,都是让他崩溃的瞬间。 他摸索着开了灯,碎发被他拽的凌乱,指缝里静静的躺着几根柔软的发丝。 他垂着眼睛,掌心朝上。 露出一小截皙白漂亮的腕骨。 疤痕纵横交错,深浅不一,但最深的,也是过去的最久的。 初三的时候,四月调考全省排名成绩出来的后一天,他被严母狠狠的拿衣架打了一顿,负面情绪积压太久,他难得跟她吵了一架。 回房之后,却又听见严母喋喋不休的跟他爸爸吵起来,大概的意思就是当初不该把严谨生下来,生下来就是他妈的遭罪。 他很平静的将门关上,很平静的就拿起了美工刀,再很平静的进了浴室,面无表情的,狠狠划开了自己的腕。 他把手放进了盛满冷水的浴缸,睁着眼睛,漠然的盯着鲜血从自己体内,缓缓地流逝出去。 如果他把地板弄脏了,估计他死了都不得安生。 后来他逐渐没了知觉。 再醒来,就是在一片雪白的医院里了。 那次划了腕之后像是一个开端,严谨愈发沉默寡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也愈发细密起来。 “……” 这些回忆并不算是愉快,严谨蜷着膝,尽量稳住呼吸,视线轻瞥,落在自己手侧的手机上。 指尖动了动。 伸过去。 将手机壳直接拆了。 他本来对手机壳,以及别的事物,完全没有一丝兴趣,只单纯觉得没必要,但林一羡喜欢鼓捣这些——她一惯就喜欢整些花里胡哨的小东西。 自己喜欢也就算了,还非得折腾他,说他没得人情味,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 严谨缓了会儿。 鸦羽眼睫低垂。 手机壳被他拆下来的那一刻,夹在中间的几张雪白纸条掉落。 少年咬着牙,动作娴熟的打开来看。 “……” 第300章 好喜欢好喜欢林一羡 这些纸条是林一羡上课的时候传过来的,那个老师管的严,眼睛尖,她不敢造次,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凑过来找他,就偷偷摸摸的在底下撕出一张小小薄薄的纸片,然后趴在桌上,拿着笔不知道写些什么。 半分钟过后,这小姑娘就面不改色的飞速把小纸条扔在他面前。 然后做出一副乖乖听讲的样子。 “严谨谨,我们中午吃啥呀吃啥呀吃啥呀~” “严谨谨,我困辽,你帮我放会儿风好不好呀~” “严谨谨,我昨天数学还剩了一半儿没写,你帮我抄一下嘛?” “严谨谨,这个老师叭叭的好烦。” “严谨谨……” “小谨谨……” 诸如此类的,类似于小孩儿抱怨吐槽之类的小纸条,大大小小有十几张,她的字体飘逸大气,每一张纸条的右下角,她都会画上一个可可爱爱的q版人物。 大致相同,就是表情不一。 其实林一羡给他写了挺多的,但被老师收了几张,她被那老师说了几次,然后拼命认错,死性不改。 这些纸条他从来没回过。 但全被他妥妥当当的收起来了。 林一羡这个人虽然吊儿郎当嘻嘻哈哈,整个就是一副不靠谱的小模样。 但她是他唯一的暖源。 唯一的。 “林一羡。” 他略微喘了口气,自己的情绪轻缓压抑。 他去了浴室,打开水龙头,狠狠的往自己脸上,浇了一捧冷水。 水珠顺着漂亮纤长的眼睫轻颤,顺着微润低垂的发丝,落到少年淡红的眸底。 他眼都没眨一下。 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就觉得,镜子里的那张脸,面目可憎。 “可就是这样的严谨,真的,好喜欢好喜欢林一羡。” … … 周五写生,班上人老早就到齐了,几个人叽叽喳喳的围在一圈有点兴奋,上次她们只是去宁城参加了下画展,还没来得及玩儿够就不得不返校了,这次写生足足有一周,虽然离家离得不算太远,但起码有一周不用回家被叭叭,一时间,就有点放飞自我的自由感。 班上人的行李箱都整整齐齐的放在教室的走廊上,因此班里也没有显得那么拥挤,林一羡期待的搓着爪子回头跟徐幼之叭叭,而徐幼之就垂眼盯着手机,指挥晏斯去贺知里家接猫。 然后偶而附和一两句。 顺利接到猫猫后,没过几分钟,晏斯就给她甩了张电子邀请函过来,是风朔成立十周年庆典的邀请函,日期是明天,11月13号。 地点在……江南。 风朔的总部在江南,这个事情好像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家大业大的风朔,其实只是偌大凡氏企业的一个分支。 老早就听风朔那边放出消息,说是邀请了国际知名设计师liz到场参加庆典,所以徐幼之还特意留意了一下邀请函上的名号。 就差不多就是……“徐家代表”之类的意思。 ……啧。 这不就是……风朔那边打算推个假的出来,吸引各大家族企业的视线么。 上次他试图通过非法手段骗取股权占有率,让徐盛章从最高执行人的位置上踹下来,然后选择关闭公司,并在它即将倒下的时候,将对方收购吞并。 这个风朔,有点傻逼的意思。 贺知里看她走神,皱了皱眉,伸出两根指头,在女生的眼前晃晃:“……你在看什么?” 第301章 败家小娇妻 徐幼之觉得就算这类事情跟贺知里说了他也听不懂,就张了张嘴,放弃跟他解释。 手机反扣过来,顺势滑进衣兜里,她揉了揉校霸柔软细碎的发,叹了口气,一脸怜爱:“傻孩子,大人的事情你少操心。” 本来这脑子就不太灵光。 她要是再给他灌输一点他听不懂的别的东西,把他灌成傻子了怎么办。 庆典大概是明天晚上的事情,徐幼之琢磨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眼腕表。 没过多久,樊小时就过来组织大家拎着画具和行李箱去操场上集合,严谨有意拉着林一羡走在后面,面色隐隐有点别的情绪。 林一羡莫名其妙的被他拽着,有点疑惑的抬着眼睛看他:“????你干嘛?” 少年掌心的手机不停的震动,亮屏,她看着沉默不语的严谨,莫名就有点心虚的咽了咽口水。 林一羡伸手,指了指他掌心的手机,有点犯怂:“那个……你不接吗?” “不接。” 他今天的声线有点冷。 还有点……硬…… 邦邦的。 “喔……那她给你打这么多电话……是不是有急事?你还是接一下比较好吧……” “我妈。” 严谨知道她昨天偷听,把那场不算愉快的谈话从头听了个尾,她应该也知道了自己家庭里并不和谐的关系,因此也就没有在瞒着掖着,直直的开口,堵住了她的话。 林一羡果然不说了。 “写生的费用,”严谨冷硬的开口问她,皱着眉,“是不是你帮我垫的?” 八百多的费用不算很贵,他也并非拿不出来,可猝不及防知道面前的小姑娘偷偷摸摸的替他交了费,严谨还是觉得,他的自尊心,有点受挫。 但林一羡否认了。 她否认的非常干脆。 “不是啊,徐幼之没跟你说?” 她顿了顿。 “她说——她未来一年的清洁任务就靠你了,你知道嘛,她这个人腰不太好,又懒,初中她就是这么干的。” 替一个贫困生交了一学期的学费,然后为了让那个贫困生的自尊心不受挫,徐幼之还仰着下巴,理直气壮的让他承包了她这整学期的清洁任务。 林一羡叹了口气,默默抬眼,偷偷看了眼严谨的神色。 见他呆了一下,好像并不怀疑,然后她终于,放松了些。 偷偷拍了拍小胸脯。 噢我的天呐,徐幼之懒是真的懒。 她这个理由都用了那么久,每一次跟做公益似的帮人渡过难处,基本上都是这个理由。 连个理由都懒得换。 也亏被她帮的那些孩子跟傻白甜似的从不起疑。 严谨好歹跟她做过同桌,大抵也知道她的性子,冷,傲,懒,他倒是——确实没见过她弯腰做卫生。 “……这样么。” 他信了。 前面慢悠悠走着的徐幼之倒是听得一清二楚,她没回头,就默默的在心底,一脸冷漠的对林一羡竖了个中指。 ……呸。 去你妈的腰不好。 谁腰不好。 她腰倍儿棒。 她的姿态散漫悠哉,就背了个画具,倒是贺知里挺惨的,跟在她身侧,冷着眉眼,一手一个行李箱。 他自然也听见了方才林一羡和严谨的对话。 虽然他并不觉得徐幼之的做法有问题,但她——还真有点败家小娇妻的意思。 第302章 你摸,什么也没有 贺知里默默的回想了下自己银行卡里的余额。 ……咳。 他每个月入账不少,但大部分钱钱都被他打给了福利院,他每个月也就留了个十几万给自己,一万留作日常开销,其他的十几万都存在余额宝里,让它自己生钱。 毕竟徐幼之是个娇生惯养的,养她还真是需要一定财力。 再有……他也不舍得看着徐幼之过上省吃俭用的生活,更舍不得让她感受到,生活和生活之间存在的可怕差异。 按班级顺序乘车出发,二班的开头几个和一班的拼完一整辆,剩下的和三班开头几个凑上,徐幼之和林一羡坐在一排,严谨和贺知里坐在她们前面。 江南离扬城不算远,但坐车还是坐了挺长时间,徐幼之一坐车就犯困,没过一会儿,她就戴上耳机,调出纯音乐,脑袋靠上玻璃窗,阖着眼,无聊的睡过去。 上午的阳光刺眼,徐幼之睡不熟,眼皮子刺的疼,她忍了几分钟,就忍不住透过椅背的缝隙,伸手拍拍贺知里的肩。 前面的少年头也没回,像是跟她心有灵犀似的,抬手就给她递了个眼罩过来。 徐幼之:“贺……” 前面的人又抬手,朝她竖起两根手指,指缝微合,指间夹着一小颗薄荷糖。 她毫不客气的拿走了,连谢谢也不说。 贺知里不悦的“啧”了一声,骨节分明的指尖透过椅背的缝隙,轻轻弯了弯,声音压低着哑:“怎么,跟我就可以不说谢谢了?” “刚才打算说的,”徐幼之眨了眨眼,“但我话还没说完,你就给了我一颗薄荷糖,我怕我再开口,你还得给我塞东西。” “我就带了这么一颗——如果你想喝旺仔牛奶,我也不是没有……” 徐幼之:“啊?” 然后就听贺知里低笑了一声,冲她摆了摆指尖,随后又瞬间变了脸:“——但是那是给我自己买的,有也不给你。” 好他妈的幼稚。 徐幼之一脸嫌弃。 她毫不客气的伸手在少年的头上一顿乱揉,然后有往下伸,去揪对方的腮帮子,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无语:“贺小猫,你能不能稍微成熟一点。” 车厢内挺嘈杂的,打游戏的打游戏,聊天的聊天,组团追剧的组团追剧,倒是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这边,在一片吵闹中,她这点声音,便不算噪声。 贺知里的鼻尖被这家伙手误的揪了一下,当下就吃痛的张嘴,雪白的尖牙咬住对方的指尖,轻轻磨了磨。 随后冷哼一声。 “我喜欢幼稚。” “那你咬我干什么?我刚摸到林一羡脸上的粉,你就这么吃了?” 莫名被cue的林一羡睁开眼:“我哪儿有粉,我是天然的好么?这锅老子不给你背嗷!” 她虽然不是个手残,但是化妆实在浪费时间,要不然怎么说……美的天敌就是懒呢? 她叹了口气,去戳前面沉默半晌的严谨。 严谨把手机摁了锁屏。 侧头,疑惑的冲她挑了下眉:“?” 他就像是啥也没听见。 但林一羡还是一脸严肃的摘了他的耳机,拽着他的手,让他摸摸自己的脸,非常认真: “你摸,什么也没有。” 第303章 啾啾啾啾啾 三个小时后,行程才走了一半,徐幼之跟昨晚去做贼了似的,闭着眼睛,歪着脑袋,皙白的额抵着透明干净的玻璃,呼吸绵长。 贺知里听着身后没动静,怕她直接被磕死了,回头,抬着眼看她。 她睡得不太好。 窗外阳光愈烈,大抵是觉得刺眼,徐幼之的眉头皱着,纤细白嫩的小臂环抱在前胸,修长笔直的腿随意交叠,唇瓣偶尔轻轻抿一下。 林一羡低头安静的玩儿手机,猝不及防的抬眼,就对上缝隙里某人的视线,她吓了一跳,然后又看了看身侧的徐幼之,特别好心的凑过去,小声问他: “看啥玩意儿,你要不要跟我换个位置?” 严谨的眼睑处泛起浅淡的青黑一片,怀里抱着个小小的背包,大概也装不了多少东西,手机被他握的松松垮垮,像是下一秒就能滑出去。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不用。” 没过多久,严谨的手机果然不负众望,从他的掌心滑下来。 正巧落到林一羡伸的老长的脚边。 她下意识的避了避,本来想直接递给严谨的,但少年难得睡得熟,她一时心软了,就不想那么无情的把人从梦里拽出来。 脚尖一勾,林一羡弯了下腰,指尖触上手机时还有点温热,她看着上面沾上的灰,大喇喇的拿校服衣角随意擦了下。 严谨的手机没有设置锁屏密码,来的一切消息通知也没有隐藏住,林一羡刚还在寻思她要把手机塞在哪儿,下一秒手机就亮了屏,显示有一条新的微信未读消息。 严华:电话不接? 严华:你那800块钱到底是怎么来的? 严华:你爸说他没给你钱 严华:从小到大我也没给你任何兼职的机会,你告诉妈妈,你是不是偷钱去了? 虽然看人消息属于触犯了别人的隐私,林一羡心里还有点小小的负罪感的,但横竖她也不是故意的。 手机是在她面前自己亮的! 她就很自然的扫了一眼! 可就这么一眼,也让她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她从小到大不说爸妈真真正正的陪了她多久吧,钱和关爱倒是没少她的,她自由的时间也多,虽然也闯祸,但却也是从来没有受过这种质疑的。 更何况还是来自自己血亲的质疑。 林一羡暗了锁屏,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随意揣进了自己的校服口袋里,满脸复杂的阖上眼。 “……” 她知道严谨和他妈的关系不好。 但每次看到他妈和他的任何互动,她还是忍不住,就像是心上压了一块大石头,闷闷的胀。 她的小严谨,活的好像并不幸福。 难怪她第一次在扬城二职见到他,他会瘦成那副样子。 看着就让人忍不住的去疼他。 现在她终于哄着骗着让严谨身上有了点肉,终于不是那副操疼了好像就会委委屈屈的哭的娇弱样,她费了那么大心思才把他引导的阳光爱笑点儿了……可前几天严母的一巴掌,就又让她护了这么久的可怜孩子受委屈了。 林一羡偷偷的走到严谨身侧,盯着对方微颤的眼睫。 随后抬手,像是要去扯窗帘。 贺知里下意识往后避了避。 结果再一抬眼。 就看见,林一羡的指节轻轻挑了挑严谨的下巴。 垂眼。 唇瓣覆上对方微微干涸浅淡的唇。 第304章 只亲一下是不是太没用了 一触即离。 贺知里一脸严肃而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他下意识的往角落里缩了缩,耳根子突然泛起了红,低声骂了句:“操。” 这么放肆么。 他垂着眼睛咬了咬牙,回头,瞥了闭着眼睛一脸淡漠的徐幼之。 ……算了。 这家伙就属于“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性子,她抱着他亲,可以,他凑过去亲她一下,腿会被打断。 林一羡其实也挺慌乱的,她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抱着人亲一口的性子,她和严谨,也不是贺知里和徐幼之那样,熟悉到可以随意亲亲脸也不觉得有任何不对的关系,但严谨实在安静的令人心疼。 她脑子一懵,忽然内心就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触,就想轻轻的亲他一口,像幼儿园老师给孩子的奖励似的。 不过——亲亲的位置,她确实存了私心。 她掩饰性的低咳了两声,看了看少年略微干燥到起皮的唇瓣,指腹轻轻磨了磨,强装镇定。 理智回笼,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件什么大事。 她又抬眼,扫了眼其他人。 大部分人都没往她这边看,就单纯的以为她只是过去拉个窗帘,倒是校霸一脸“长见识了”的表情,背脊直直的抵着玻璃窗。 路途颠簸,林一羡知道再颠一下严谨可能就要醒了,于是她象征性的拽了拽窗帘,确保能遮住徐幼之脸上的光。 然后就回座位坐下,耳尖泛起桃色。 “……” 严谨的舌尖无意识舔了舔唇瓣。 没过两秒,他垂着的眼睫就轻轻颤了颤。 微微睁了眼。 眸底清明。 目睹了全程的贺知里忽然就觉得自己是个小废物:“……” … … 徐幼之被饿醒了。 她迷迷糊糊的把眼罩摘了,猝不及防接触到光,她眼皮子刺疼,下意识抬手揉了揉眼睛。 “醒了?”少年好看的身形略微有点僵硬,跪在自己的座位上,半趴着椅背,给她递了瓶水,“下去休息么?樊小时她们才刚下去。” “下去走走吧。” 几个小时的路途坐的徐幼之腿发麻,她皱了皱眉,像是丝毫都没用力,瓶盖就被她轻易拧开。 贺知里眯着眼睛看她,瞥了眼车窗外的休息区,恰好看见林一羡把严谨的手机塞到了正主的怀里,然后撒丫子跑了。 徐幼之也看到了,但她觉得有点奇怪:“林一羡搞什么?偷亲被抓了?” 但林一羡也不是那种容易害羞的性子啊。 照她那肆意的行事风格,偷亲不够再多亲几下,那才是正常的吧? 但如果是严谨——徐幼之默默的咽了口纯净水,那大概是正常的。 人嘛,在喜欢的人面前都会犯怂的。 贺知里怔了一下,随后骨节分明的指节淡淡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随意的“嗯”了一声,跟她一起下了车,语气平静又有点事不关己,不含任何羡慕和觉得牛逼意味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的讲了一遍。 徐幼之:“……啧。” 这好……言情喔。 虽然偷亲必被发现,但林一羡只亲一下是不是太没用了? 第305章 那么你呢,林一羡? 林一羡下车的时候徐幼之还在睡觉,这下看到徐幼之醒了,她几乎就跟终于找到了救星一样,扣着她的手腕,就跑出了三百米远。 徐幼之:“……亲就亲了,你怂什么?” “什么怂什么,我那是怂么?我就是单纯的不想负责!”林一羡思绪听呤哐当,跟短路了似的,口不择言。 “借口,”徐幼之一脸明晰,“你不是馋他的身子么,吃到肉沫了你怎么还跑?” 林一羡:“你不也馋贺知里的身子?你要是主动亲了他,你会不会尴尬的想逃跑?” “我们不一样,”徐幼之悠哉悠哉的,还挺淡定,“我不可能只甘于吃肉沫,况且我——肯定会对他负责的。” 徐幼之说的就跟真的似的,但林一羡深谙她的尿性,知道她也只是嘴上说的欢。 不过她为贺知里拒绝人的时候倒也很绝情。 绝情程度就……不异于拿着贺知里的名号去约架。 但徐幼之这个人心思细腻又深,她可以一脸平静的折断人的手骨,也可以对着自己并不在意的人笑……里藏刀,所以林一羡一直觉得,贺知里这个人——还挺厉害的。 凭一己之力,在徐幼之心里占据了这么多年。 她分明可以更加直白且冷漠的拒绝男生的告白,但她每一次,一定会把贺知里的名字拉出来当挡箭牌。 林一羡疑惑了好久,这一次终于问出口,顺便转移了下话题:“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从你拿他当挡箭牌开始?” “从他家里出事那天,好像所有人都对他恶语相向了,”徐幼之其实不太想谈这个,但既然问这个问题的是林一羡,她也刚好可以跟她谈个心,“一开始吧,我在衡白念初中的时候,风言风语就在我们学校传起来了。 “我冷漠了一段时间,然后所有人都觉得,徐幼之是不是也选择了远离贺知里。 “后来谣言就越传越丰富,传得就跟真的似的……就有好几个男生觉得他们的机会来了,一周一个的来表白。 “你看得出来的吧?贺知里身边没有多少能让他安静下来听话的女生,他其实也挺难的,他身边只有我,我是他的唯一,所以,我也想,把他变成我的唯一。 “把他的名字搬出来当挡箭牌,其实最开始是想给他安全感,后来他打架的名声不是传出来了么——就正好,又给了我一个全新的,让他们无法成功的理由。 “我对他有愧……你知道的,不是双向的奔赴,就将毫无意义。我不会让他毫无意义,所以我正在让他感受到,他在我这里是最最最重要的,”徐幼之顿了一顿,微微侧了侧头,微微笑,“那么你呢,林一羡?” 那么你呢,林一羡? 平心而论,追林一羡的男生也不少,但林一羡要么装傻,要么拒绝,装傻是因为她不想失去一个玩儿的好的朋友,拒绝是因为……既然对方把话都挑明了,那她倒也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于是林一羡又开始苦恼了:“嘤,怎么办,我把小妖精的初吻就这么随意的拿走了,你这么一说——我还有点负罪感。” 第306章 严谨明年年初成年啊 徐幼之不答,就从手机里翻出个wps的表格,意有所指:“严谨快成年了吧?明年一月份?” 这份表格上是樊小时让她做的信息整合,徐幼之把指尖划到严谨的那一栏,看到身份证号里排着的几个整齐的0,淡淡的啧了一声,放大,把手机递给她看。 林一羡有点惊讶:“?严谨00年的?我还以为我们班01年的都够大了。” 徐幼之觉得自己的内心好像被平白无故插了一刀:“你在内涵谁。” “内涵我自己。” 她有点做月老的兴奋,但面上依旧淡定,指腹轻轻捻了捻,稳着声线:“我就提醒你一下啊,明年年初,严谨成年,你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林一羡:“爷明白了。” 明白了。 她眯了眯眼睛,和徐幼之在休息区的附近慢慢悠悠的走了十几分钟,就再次回到了大巴上。 “林一羡,”严谨轻轻拽了下她的衣袖,眼睫垂着,淡遮瞳底,把一杯温温热热的什么东西塞到她手上,指节蹭了蹭鼻翼,“热的。” “嗯?” 严谨皱了皱眉:“不是感冒了么。” “我……”什么时候感冒了? 她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什么,方才在外面,她从严谨面前逃开的时候,为了不让他察觉到什么,她就随便扯了一个“我感冒了不舒服你离我远点别传染给你了”这种无懈可击的理由。 于是她把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疑问咽下去。 一脸感动的点了点头:“谢谢小妖精。” 贺知里无奈的扶了扶额,低声问他,“你刚才不是醒了么。” 这不就跟玩儿似的? 一个亲了以为他不知道,一个心知肚明却不让她知道他明晰。 啧。 严谨侧了侧身,平淡的与他的视线对上,声音挺温软的: “如果我表现出来了,她会觉得很尴尬。” 可能会跟个兔子似的跑走。 他不是什么言情小说的男主,喜欢看自己喜欢的姑娘错愕和不安,他喜欢她,就不舍得让林一羡陷入任何慌乱和尴尬。 这些徐幼之没教过,贺知里也懒得懂。 他对徐幼之的好,全凭本能。 但看着面前的严谨,他忽然觉得——这种细腻的温柔,他有必要去学。 - 到江南的时候天已经黑尽了,所有人自己拖着自己的行李,直接入住了当地的民宿。 林一羡和徐幼之一间房,徐幼之找到房间,打开箱子清东西,没过多久,樊小时就给她发消息,让她组织大家下楼吃饭。 颠簸了一天,徐幼之不想动,只想睡觉,随手就把樊小时的消息直接转发给了贺知里,将这项艰巨而光荣的任务,交给了贺知里。 我要翻身:宝宝,你组织一下班上的同学下楼吃饭吧,东西先放在楼上等会儿再吃,今晚就记得早点休息,明天正式开始写生。 贺小猫:好。 少年垂着眼睛坐在床边,眸光低敛,落在开头那两个亲昵暧昧的称呼上。 他伸了个懒腰。 而后在班群里发了条消息,徐幼之紧跟着在他的消息下面发了条@全体成员。 但等班上的人差不多都稀稀拉拉的来齐了,她和林一羡,都还没有出现。 贺知里的眸光紧盯楼上。 第307章 你喂猫呢 菜都是民宿这边自己准备的,倒是省去了点菜的时间,等学生们稀稀拉拉的到楼下的餐厅坐好之后,品相一绝的饭菜便也陆陆续续的送上来。 今天天气好,室外的餐厅开放,白墙黛瓦,小桥流水,眼前的一切都携着水墨画浅淡安静的气息。 徐幼之在车上坐了差不多一天,身上像是总沾着些交杂的味道,呼吸道也有点堵,她给樊小时发消息说自己晕车不舒服就不下楼吃晚饭了,然后收拾了衣服进去洗澡。 卫生间各处不透光,徐幼之往窗外瞥了一眼,锁了窗,将浴帘子放下,遮挡的严严实实。 贺知里垂着眼睛,不太习惯跟那么多人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随意的扒拉了两口,就懒洋洋的往椅背上一靠,修长的指尖摆弄着安静的手机,一边无意识的往束手束脚的严谨身上瞥。 弯唇,一挑眉,凑近了些,低声:“你喂猫呢?” 严谨漠然扫他一眼,不搭理,只随意的应一声,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清什么,感觉挺敷衍的:“嗯。” 贺知里八九岁的时候,也跟着徐家参加过几次大型的宴会,餐点摆那儿基本上就是为了好看,去拿着吃的也基本上只有小孩子。 稍大一点的年轻人基本上都是象征性的拿一块儿,然后那一块儿能吃两个小时。 一小口一小口。 严谨虽然不至于这么过分,但在贺知里的眼里,他这点食量就跟喂猫没什么区别。 吃过饭后就可以休息了,贺知里看着走在自己正前方严谨,食指指尖和大拇指指尖相触,一脸嫌弃的比了比。 啧。 男生的房间是四人间,除了严谨和贺知里,剩下的就是陈叙仰,和一个不太熟悉的男生,贺知里进门之前,陈叙仰和那个室友聊的还挺火热。 他们打游戏打的正上头,一句冲天的“我操——”之后,两个人之间就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随后话题聊着聊着,不知道就怎么扯到了徐幼之。 室友a首先开口问:“你们班那个徐幼之,真跟贺知里在一起了?” 陈叙仰愣了一下,随后缓了缓神,给了个含糊不清的答案:“应该是。” “可惜了,我还想追她呢。” “你哪儿追的上,”陈叙仰瞅了眼手机屏幕,语气里的不屑丝毫不加掩饰,“徐幼之,我柚姐,高岭之花,她连林够都看不上,能看的上你?” “连林够都看不上,那她是怎么看上贺知里的?” “放你娘的屁,我里哥比林够优秀多了好吗!”陈叙仰回想了一下上次柚姐在班上投屏的百度百科,想把那场面复述一遍,但他又属实不记得贺知里到底都得了那些奖,“就,没法比。” 最后这四个字说的干巴巴的,好像没什么底气。 他跟贺知里初中是一个学校的,但贺知里在一班,也就是所谓的尖子班,陈叙仰在十二班,也就是常见的混子班。 贺知里是初二那年转到十二班的,性子沉郁,依旧独来独往,一股子“都他妈离老子远点”的嚣张又冷到刺骨的气息。 第308章 塞狗粮 一个尖子班的直直往下坠到了他们这些混子班,混子班么——就集整个年级爱搞事的学生为一体的班,整个班里的人是出了名的混,出了名的狂,也是出了名的难管。 但在一片闹哄中,角落里,面无表情的安静便格外突出,少年眼底常年泛着淡漠平静的青黑,唇色是不太自然的浅淡。 他好像不屑于和他们这些消极自暴自弃的少年混在一起,这股子不屑感又有一种清冷干净的自傲感,当时他们班最社会的一个人就看不惯他,带头整他。 他一直很平静,像是没什么力气,也懒得挣扎,那段时间他和徐幼之关系好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于是那个时候,一句简单的,七个字的——“徐家养的一条狗”就像是个什么开关,一向冷寂的少年猛地掀翻了桌子,揪住对方的衣领,修长笔直的双腿一屈,狠狠的撞在那人最柔软的小腹上。 要不是他看不下去伸手把他拦下来,那当时的贺知里,可能就真的要,活生生的把那人打残了。 他记得,贺知里当时说了句什么话来着—— “说话就说话,别他妈诋毁徐家的人。”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贺知里动手打人。 一直沉默死寂的少年像是终于就活过来了。 后来陈叙仰就和贺知里成了同桌,在他坚持不懈的叭叭之下,两个人的关系终于缓缓的熟络起来,某天中午午休,他身侧的少年忽然抬了眼,熬的通红的眸底闪过坚定的芒,他声线低沉着沙哑,却又像是有什么执念。 他听见贺知里跟发誓样的说:“我要考衡白。” 视线在一瞥,贺知里掌心里躺着的手机上,正好是衡白中学初中部徐幼之的采访视频。 贺知里就跟魔怔了似的,骨节分明的指尖攥紧,轻声重复:“我会考上的。” 从那个时候陈叙仰就知道,贺知里向往衡白,和任何因素都无关。 他想上衡白,自始至终都是因为,徐幼之在那儿。 徐幼之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心之所向。 室友张了张嘴,忍不住鼓了鼓掌:“贺知里好像真挺喜欢徐幼之的,那徐幼之呢?我之前还亲眼看见,她跟一个高年级的学长独处呢,聊的好像还挺和谐的……不过我跟你说,在我们班,她真的挺受欢迎的,可多人喜欢她呢。” “也有好多人表白呢,你见她答应了?”陈叙仰回想了一下自己偶然撞见的一幕,深刻体会到徐·没有感情的拒绝机器·幼之的名号真不是盖的,“真的,我跟你讲,你看一眼就知道了,柚姐对我们里哥——绝逼不一样。” “有多不一样?” “你会觉得,”陈叙仰组织了一下语言,“你时时刻刻都在被…… ——“塞狗粮。” 室友:…… 室友:? 无图无真相,他要亲眼看看,他要看看这个狗粮到底是个什么味儿的!……看不到徐幼之真正对一个人特殊是什么样子的,他就没办法死了他这条贼心! 于是他把手机关上,好奇到心尖痒的慌,“我出去看看。” 第309章 我是你哆啦a梦? 贺知里修长身形懒散的斜靠在那儿,掌心撑着二楼的栏杆,楼下挺嘈杂的,燥的人忍不住直皱眉。 掌心手机亮了下。 我要翻身:我下来了 我要翻身:等着 徐幼之打字一向怎么简单怎么来,给贺知里发消息的时候就更懒得很,冷冰冰的,没什么感情。 他的舌尖抵了抵上颚,莫名就从这六个字里,读出了一种“你放学别走来西操场等死吧”的错觉。 ……噫。 几分钟前,林一羡收拾衣服去洗澡,结果浴室里的水声响了没一会儿,就听见里面那姑娘在嚎:“卧槽,柚子,我那个什么来了……你带了那啥没!” 她的生理期在月底,结果这还没到月中,它就莫名其妙的来了,来势还挺汹,把林一羡都整懵逼了。 徐幼之经她这么一提醒,翻了下包,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也没带。 她匆匆决定去买,林一羡还不忘在浴室里扯着嗓子喊她:“哎——你找个人陪你,这附近没摄像头,容易遇到事儿。” 徐幼之洗完也没多久,墨色的发丝还润着,湿哒哒的耷拉着,眸底雾气延绵,涟漪微微动。 她看了眼外面黑尽的天空,应了声,然后顺手就给贺知里发了条消息。 少年正好心烦意乱的打算出去走走,看见徐幼之难得主动给他发消息,要求他陪她出去,他也没多想,就顺从的答应了。 原本她打算玩会儿手机就直接睡觉的,所以身上也就随意穿了件单薄的衬衣,面上不施粉黛,干净又清透。 刚出门的急,随意拿了件薄外套就披上了。 贺知里远远的在楼梯口看到她,淡漠的视线偏移,触及她微敞的领口,和露出来的半截雪白精致的锁骨,瞳色瞬间深了深。 他走过去,跟着她往楼下走:“你不冷么。” “不冷,”她顿了顿,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他,“我在来的路上没看见附近有药店,我好像有点鼻塞,你那儿有药没——” 贺知里伸手拢了下她的外套,推开民宿的门,走出去:“你睡一路过来的,能看到个屁。” 徐幼之:…… 徐幼之:? 她也没在意,由着贺知里拿他自己的外套又把她裹了一遍:“所以你那边有药没啊。” 贺知里皱了下眉,睨她,好笑:“你把我当哆啦a梦了?” 徐幼之沉思两秒:“就这么跟你说吧,”她想了下,决定举个简单又明显的例子,“如果有一天我沦落荒岛,系统只允许我带一样东西,我会选择带上你。” 有了贺知里就什么都有了。 最主要的是有了贺知里,起码就饿不死了。 贺知里低着眼睛看手机上的导航,半晌,才在一片昏暗的环境里缓缓抬了眼。 云淡风轻的“啧”了声。 “我还以为,”他蹭了蹭鼻尖,明晃晃的笑,“你会选择带上卷子。” 徐幼之还真的认真思索了一下,然后抬手就在他的脑袋上锤了一下,一脸“你他妈又在逗老子”的表情:“你傻逼?带卷子生火吗?卷子也不耐烧啊。” 第310章 没有浴血奋战的习惯 贺知里猝不及防被她摁了下,细软的发丝被她毫不客气的揉乱,她挑了挑眉,笑看他:“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说话要讲良心,”贺知里被她揉着脑袋,也不恼,甚至微微低了身子让她揉够,“我怎么奇怪了?” 徐幼之搓了搓手:“脾气怪好的,平常你哪儿会让我揉这么久。” 贺知里注意到她搓手的动作:“冷?”然后伸手将她身后垂着的帽子扣上,隔着帽子,跟摸酥酥似的摸了摸女生的小脑袋,拽着她的衣角,猛地拐了个弯,“看路,这里。” 站在房间窗口只是想抽根烟却莫名其妙好像被塞了一嘴狗粮的陈叙仰and单纯的室友:“……” 这他妈。 巧了不是么。 … … 经过拐角,没走几步,就有一个简单的便利店。 新光村始建于清乾隆年间,距今已有260余年,这里依旧保持着当时的建筑风格,墙体斑驳,承载着的一代又一代的记忆。 这里的雕花和门框上的木纹好像都颇有故事,徐幼之进去买东西的时候,少年就安安静静的垂着脑袋,温热皙白的指腹轻轻摩挲门框,唇瓣抿着。 “在看什么?” 贺知里收回手,慢吞吞的把视线移开,下意识的伸手去接她手上的东西,修长的身形在昏暗的光线底下,显得略微有点孤寂的意味。 他说:“我喜欢这里。” 这里远离尘嚣喧闹,是最温柔的江南水乡,白墙黑瓦的建筑,在云雾烟淼的山水画中是最令人艳羡的安静,徐幼之没把手上的袋子给他,只把手缩回了袖子,然后把袖子伸到他掌心里,附和一声:“我也喜欢,你以后打算到这边来么?” 其实这边环境也挺好的,没有大城市里的那么多令人心烦的套路,空气都比那边好了不少。 那她要不要给贺知里在江南这边置办套房产? 徐幼之有点纠结,结果身侧的贺知里就忽然拽了下她的帽子,垂眼,身上就穿着一件纯白的棉质短袖t恤,“你来么?” 这意思就很耐人寻味了啊—— 她脚步没停,侧着脑袋一脸古怪:“我不来你就不来了?” “嗯,”他承认的很快,眸底隐隐像是闪着光,“我想待在有你的地方。” 别说了别说了鸡皮疙瘩起来了。 这骚话说的怎么还这么自然又坦然呢。 她眯了眯眼睛。 夜里起了风,少年迎着风走,雪白柔软的t恤便随着风往后扬,勾出对方流畅精瘦的腰线。 这家伙真真长大了。 老撩她。 老撩她。 还正儿八经的撩她。 啧。 她迟早要把他扒干净了。 林一羡还在浴室里可可怜怜的待着,她也没太敢耽误,拎着手里的东西飞快的就窜上了楼,及时救她一命。 林一羡感动死了:“呜呜呜柚子我决定今天晚上暂时不爱严谨了,今天晚上我的身心都是你的嘤——” “我不要,”徐幼之拽了下自己的袖子,又嗅了嗅自己身上这件外套的领口,眯着眼睛,慢慢悠悠的回她,“我才没有浴血奋战的习惯。” 第311章 为什么最后挨打的也是他 第二天早上八点就要集合,徐幼之窝在被子里,难得打开了作者后台,眯着眼睛发了章大肥章节出去,然后挣扎了会儿,才不太情愿的坐起来。 她坐在被窝里,有点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碎发,裹了件外套,然后看见皱着眉的林一羡,跳下床洗漱。 徐幼之洗了把脸,瞥见她苍白的面色,打了个哈欠,问她:“你可以么?要不要我帮你跟樊小时请假?” 林一羡觉得这个可行:“今天什么安排?” “参观,下午回来画速写。” “那你还是帮我请假吧……记得多拍点照片。” 然后等徐幼之回来她再照着画。 在楼底下吃过早餐之后,大家就集合去找地方画画。 这里的雕花和门框在浅白好看的映光底下破有故事,路上她们看到了挺多上了年纪的人,在自家院子里写写字或者画些画,摆弄摆弄庭院的花花草草,瓦片鳞次栉比,青苔爬藤,意境缥缈。 严谨背着画具,在热闹的大部队里缄默不言,徐幼之身为班长,自然走在大部队的最前面。 贺知里人高腿长,站在班级靠后的位置,但路上还算放松,基本上都是几个几个关系好的凑一堆新奇的说些什么,他瞥了眼离得老远的严谨,皱眉,勾着他的脖颈,带他去找和徐幼之。 陈叙仰:…… 陈叙仰:? 他一脸震惊的看了看贺知里,又一脸震惊的看了看挣脱少年桎梏的严谨,有点不可置信的追上去:“里哥,你们两个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好的?” “徐幼之交代的,”贺知里眉眼冷淡,把他勾紧了些,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往外蹦,“让我别让他落单。” 严谨眉心一跳,钳着对方手腕的力道也松了松。 纤薄清淡的唇色微抿。 后面跟着的三班正巧看到贺知里冷着眉眼面无表情的勾着对方的脖颈,把严谨单薄的身形往底下摁,严谨面色略微有点白,挣脱了两下就彻底放弃了挣扎。 有些磕严谨颜值的三班小妹妹立刻就跟老母亲似的心尖疼,咬着手帕嘤嘤嘤: “卧槽,你看前面二班的严谨,是不是被贺知里欺负了?” “呜呜呜呜呜徐幼之呢快来救救我们家严谨啊呜。” 路上的青砖巷口颇有意境,徐幼之拍了张照给林一羡发过去,随即再瞥眼,就看见一侧的贺知里有点冷漠无情的勾着严谨的脖子,透过安静的空气和摇摇晃晃的人头,与她遥遥对视一眼。 她放缓了步子,到队伍偏后的地方,站到他面前。 然后看看贺知里。 又看了看清冷漠然的严谨。 她几乎是隐隐的觉得,要是林一羡再不表白,可能严谨会发展成她日后的情敌。 于是她抬手,掌心落在少年钳着严谨的那只胳膊上,力道不大,一触即离,但声音却清脆。 “放手,”她抬着眼,“你就是这么照顾严谨的?” 贺知里:“……” 这个就他妈离谱。 她让他照顾严谨,不要让严谨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他照做了,虽然很勉强……但为什么最后挨打的也是他? 第312章 就,挺愉悦的 他有点委屈又冷漠的放下手,淡哼一声。 大概是初一的时候吧,那个时候他家还没有出事,她和他的关系好到两校皆知,他还是洪一初的年级第一,也算是洪一初的招牌。 他也接受过采访,跟徐幼之一起接受的采访,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采访。 就是那次采访,让他们之间相熟的关系,在两校传开。徐幼之在衡白丝毫不避讳有关于贺知里的问题,因为那张脸,他的名字还在衡白的表白墙上连挂了好几天。 初一的时候几乎是身边所有人都多多少少的对他有点关注,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每个课间几乎都有人捧着习题册来问他题,再用小心翼翼的眼神去瞄他。 徐幼之是唯一一个舍得对他动手的,女生。 那天惠风和畅,天朗气清,一脸淡漠的姑娘穿着一袭干净清冷的雪色棉裙,光线温柔将人轻拢,她却动作麻利的反剪着他的手,将他整个人摁在沙发上。 一贯清冷的少年半张脸埋在沙发上的毛绒玩具堆里,还没反应过来,腿弯就被徐幼之踹了一脚,她那个时候下手一向没什么控制力道的意识,脚尖抵上他的腿弯后,贺知里不受控制的屈膝,疼的闷哼一声。 “又又,”他咬着牙,觉得自己的腿差点就要被这家伙一脚踹废了,侧着脸,低声斥她,“你轻点成不成?” “轻什么?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吧,你递情书的那个女生真不是什么好人,”徐幼之面无表情的低下身,唇瓣在离少年耳尖不远的位置一张一合,“你喜欢谁都行,喜欢她?你莫不是在找死?” 贺知里拧眉:“我解释,你松手……” 徐幼之莫名其妙的窝着火:“不松。” 贺知里其实没想过,自己就因为帮人抄了封情书,差点被徐幼之在沙发上恁死。他保持着被她摁着的姿势瓮声瓮气的解释,终于被她放开了之后,他腿还疼了好几天。 那个时候年纪小,对那种喜欢不喜欢的也没什么概念,具体感受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的时候,大概是初三那年,打了场架,然后出院返校之后。 那个时候他其实也挺久没见她了,到混子班就更加没心情上课,他谎称不舒服,逃了课,来到废弃教学楼那一块儿,找了个平常没人来的地儿,坐在人造草坪上,由着没什么温度的阳光把自己包裹住。 结果徐幼之正好就翻墙进来了。 他眯着眼睛看着她压低帽檐往教学楼那边走,晃着脚尖,让她路过他的视线。 她好像又瘦了些,眼下染了点浅淡的青色,洪一初的校服衣袖上挽,露出的一截手臂瘦弱又冷白,就跟捏一下就断了似的。 但那一刻,就在她从不算矮的墙头轻盈跃下来的那一瞬间,她身后的万束光芒就像摁了开关,焕然新生般的酥麻感蔓延至少年的全身,自此,她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落在了他的心尖上。 他看见她,就没由来的心软,没理由的觉得,就,挺愉悦的。 第313章 我再说一次,报位置 后来他就隐隐约约的觉得有哪儿不对了,十五岁的少年情窦初开,他十指交扣,唇边笑意浅淡安静,眸底却没什么情绪。 挺匪夷所思的,偏偏是在他失去了所有和她并肩站在一起的资格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对徐幼之动了心。 但他那个时候还挺消极的,就觉得,算了吧,世界上优秀又好看的人那么多,能满足徐幼之那颜狗的不止她一个。 毕竟人是会被语言影响的,“你不配和徐幼之站在一起”“你和徐幼之站在一起不会自卑吗”等等之类的话听多了,他好像就逐渐接受了这个心理暗示,他真觉得自己不配。 但直到他看见当时徐幼之最新出来的一个采访,她说的那一句“你要好好的,履行自己的承诺,我在衡白等你。” 他就突然一下怔住了。 她在哪里,他就想去哪里,她一直是他奔赴的全部意义,他想和她待在一起。 于是,他发了疯了的赶之前落下的学习进度,每天就睡三个小时,除了兼职生活之外,几乎是所有的时间,他都用来学习了。 本来——他在中考发挥正常,是可以上衡白的。 他是可以重新站在徐幼之身侧的。 语文数学英语的每一门科目满分是120分,他数学和英语拿了满分,语文只扣了4分。 他拿了356,他中考的最后总分,加了体育,是386。 徐幼之是后来才知道贺知里出事儿了的。 听到正前方的监考老师小声交流说着什么消息的时候,她英语作文还没做,她只听到了“贺柏”“昨天”“监狱”“自杀”之类的字眼,然后自己脑补了下,猛地想到了贺知里。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分钟,她也没打算再写最后的作文了,交了卷就清了东西离开了。 下午的政治,她也没来考。 离开考场之后,她打开手机看了消息推送,才发现贺柏自杀,是昨天的事情。 她给贺知里打电话,那边的铃响了一会儿,沉默半天,她才听见那边少年嘶哑的声音。 “……徐幼之。” 他对贺柏自杀的事情只字不提,只是很压抑的说:“徐幼之,我好像考不上衡白了。” 徐幼之很冷静,但指尖都在颤。 贺知里接了电话,就证明他现在也没在考试。 她咬着牙,眼泪几乎是瞬间就下来了。 她说:“那就不考了,贺知里,我们不考了。” “……”贺知里垂着眼睛,敏感的捕捉到那边的“我们”字眼,在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你考完了?” “考你妈,”她毫不客气的骂他,“报位置,我来找你。” “回去考试。” “我说了,考你妈,”徐幼之面无表情的招手拦了辆出租车,“你要是赶我回去考试,我也只会交白卷,贺知里,我再说一次,报位置。” 对面沉默良久。 那是他单方面和她冷战以来,第一次通电话。 结果就听着她凶狠的彪脏话。 他顿了顿,闭了下眼,然后报了一个地址。 徐幼之眉心跳了下,猛地挂了电话。 第314章 借我白颜料 对外的说法确实是贺柏自杀了,但昨天的新闻没说他救没救回来,徐幼之找到贺知里的时候,他在医院的天台一角窝着,身上穿着的还是昨天的那套衣服,浑身脏兮兮的,还沾了血。 血迹干涸了但没有发黑,少年大概是昨天熬了一夜,熬的眼睛通红。 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但徐幼之气喘吁吁的找人拿了钥匙推开医院天台大门的时候,当她明丽好看的身形出现在少年视线的时候,他动了动眼皮子,眼睛发涩。 “贺知里。”他听见她语气颤抖的叫他名字。 他绷不住了,他想,我他妈真的忍不住了。 徐幼之心疼的蹲下来,张开双臂把他紧紧的抱着,少年清瘦好看的侧脸上沾了点点血迹,他的半张脸埋在她怀里,忍了一晚上的他,终于忍不住,崩溃而剧烈的颤抖的,在她怀里嚎啕大哭。 像个孩子。 他什么都没有了,现在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明明贺柏昨天还让他回去考试。 可是等他今天考完英语了,提前半个小时交了卷,拼了命的往回赶,却只见到了贺柏的最后一面。 贺柏还吐了血,吐了好多好多血。 贺知里一下子就呆住了,等到医护人员推着他离开了,他还傻愣愣的呆在原地。 他昨天下午的物化就没有考,今天的政治也注定要缺考了,就算他参考的那三门拿了满分,加上体育,也过不了400,这样的分数,他怎么上衡白? 他怎么跟徐幼之站在一起? 他不想就这么和徐幼之成为路人,更不想在人生第一道分水岭,就和徐幼之分开。 但他现在什么也没有,他……可能还会影响徐幼之的前程。 所以他报了国家重点职高,并报了学校里面可以参加普通高考的专业。 徐幼之答应他,说自己会去衡白的,但最后却来了扬城二职,报了美术专业,陪他一起。 瞧瞧。 虽然他现在依旧觉得徐幼之来二职就是脑子犯了抽抽,但不得不说,她果然还是她,做的决定总让人出其不意,可他就是喜欢她。 当然。 贺知里默默低头看了看自己皙白小臂上泛起的微红。 如果她不动手,那他就更喜欢她了。 到了通济湖边之后,队伍就解散了。 樊小时让她们自己找个地方画速写,中午之前到这里集合,下午没画完速写的就回民宿继续画,画完了的就改一改。 徐幼之找了个巷子,亭台屋檐,白墙黛瓦,挂在屋角的一点红灯笼做点缀,青石路平和安静,她支起了画架,坐在巷口,把速写纸在画板上粘好。 “柚子,”挺巧的,林够在这边看见她,好看的眸子一弯,迈步过来,“你画巷子么?” “巷子比较简单。”徐幼之挑了只铅笔出来,看他悠哉悠哉的背着画具四处游荡,有点无语,“你不画?” 你不画就别待在这儿也别在我面前晃悠啊,你不画难道还不让我画了么。 “我画完了,”林够朝她拍了拍自己手上的速写本,故意逗她,“其实,我是想说,回了民宿之后,你能不能借我点白颜料?” “还么?”她面无表情,“如果你回了学校之后能把白颜料三倍还我,或许我现在可以考虑借你让你应个急。” 第315章 我这不——学**么 徐幼之这人就是挺随意的,有时候就也懒得应付,散漫的有一搭没一搭象征性的回了几句之后,就专注在画上不理他了,女生单薄好看的身形坐在巷口,腰背挺的笔直,白净的耳垂上今天只戴了透明的耳棒。 侧脸能见明晰线条,垂下的睫羽清透纤绒,小巷潮湿,墙边依旧爬满了青苔,她依旧是穿着最简单的校服,发丝安静的低束着垂在身后。 此情此景,林够莫名的就想到了戴望舒先生的《雨巷》。 只是她不在巷中,也没有白裙,手上还少了把油纸伞。 徐幼之这个人好像挺神奇的,其实与其说她神奇,倒不如她这个人摸不透,远观她安静时清冷阴郁,唇角抿着纯粹浅淡的冷意,走近了又隐约瞧见她心底纯净的那一方简单的愉悦。 她简单而直接的表达情绪,懒得理了就干脆不理,也懒得玩儿些心机的花花肠子。 林够安静下来,斜倚在斑驳的墙边,青石巷蜿蜒棉回,午风轻曳,巷口那棵老榆树上的枝干上趴了个好奇的孩子,手拿蒲扇老人坐在某家门口跟人聊天,眸光澈然,时不时的往徐幼之这边瞥。 阵阵烟雨冲刷布满青苔的台阶石瓦,倚着墙的修长少年微微侧了侧头,眉目淡然如画,低眸敛目间,落在徐幼之身上的视线也柔了好几个度。 四起烟青色,古巷布台痕。 他舌尖无意识抵了抵上颚。 徐幼之落笔之间,亭台砖瓦,古巷斑驳,在她笔下精细无比。 她头也没回,问他:“你看什么?” “看那边的小孩子,”林够温声,“趴在树上那个,他一直在看你。” 徐幼之转了下笔,跟着他的视线往后侧了侧头,看向那边的大槐树,然后嗤笑了声:“看你吧,我的后脑勺有什么好看的。” “那边的爷爷,也说你好看。” “你别这样啊,我鸡皮疙瘩起来了。”她顿了顿,打量他一眼,又补充了句,“你不走是打算在这儿过年?” “我这不在做好事么,等你画完帮你收拾东西。”林够眉眼弯了弯,随后视线轻瞥,落在她校服的衣襟处,“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校服,“沾了灰。” 远处的老爷爷摇着蒲扇,又温温和和的笑起来,看着垂头仰首的少年少女,忍不住用方言感叹了下:“好般配唷。” 在桥口和老槐树中间坐着的贺知里:“……” 他扫了眼自己侧边的老槐树,皱了皱眉,有点脏的指尖无意识蜷了蜷,随后,无意识的,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陈叙仰蹲那儿削铅笔,看热闹不嫌事大,表情明显有点幸灾乐祸:“里哥,我看见林够了。” 贺知里睇他一眼,“啧”了声:“噢。” 他现在这个位置看不到巷口,视线完完全全的被那棵大槐树遮挡的彻彻底底,少年眉头皱了皱,反手把铅笔杆握在手心,起身,迈步过去看。 陈叙仰:“里哥你干嘛去?不画了啊——” “白痴么?”贺知里舌尖舔了舔唇角,又瞥了眼他手上狗啃似的铅笔,单边挑了下眉,“好好啃你的笔。” 陈叙仰:…… 陈叙仰:? 第316章 和林够一起去么 身形清瘦修长的皙白少年漠着眉眼,姿态散漫的眯了眯眸,在槐树那儿那儿顿了顿,看着林够背抵着墙,低头和徐幼之说话。 ——好像还挺愉快。 贺·猫·知里无意识摁响了骨感精致漂亮的指关节。 林够似乎给她看了些什么东西,徐幼之垂眸扫了一眼,犹豫了没两秒,就点了点头。 贺知里的眉头始终皱着没松,迈步靠过去。 林够背对着他,倒是什么也没看见,少年靠过来的之后,只听见男生说了句“那下午四点我们一起出发”,然后徐幼之想也没想,挺自然的就说了个“好。” 林够松了口气似的:“那就这么说好了。” 随后一侧头,就看见单手撑着墙,一脸严肃微冷的贺知里。 贺知里瞥了他一眼。 然后全然无视过去。 他绕到徐幼之身边去,低眸看了她一眼,尚存干净的掌心揉了揉自己额前的碎发,右膝后撤一步,乖乖蹲下来。 微微仰着下巴。 抬眼看她。 徐幼之愣了半秒,随后垂了眼睛,对上少年略微有点委屈的视线,忍不住笑了声:“你怎么过来了。” 女生毫不顾及指尖上沾上了灰,身子前倾,轻轻蹭了蹭对方干净柔软的脸颊。 贺知里不用看都知道自己脸上肯定已经蹭上了灰,也就跟认命了似的没动。 只意味不明的再次瞥了林够一眼,“啧”了声,语气有点冷。 “我再不过来,你要被人拐走了,是不是?” 徐幼之低头一瞥,望见少年掌心握着的铅笔杆,神情古怪了一瞬,“如果我说是,你是不是要把这个铅笔杆插我脖子里?” 贺知里冷笑一声:“你有毛病?别转移话题。” “看清你现在的地位啊贺小猫,”徐幼之掐掐他的腮帮子,“大不了同归于尽呗……!” “呗”的读音还没完全吐出来,原本乖乖被掐着的少年便忽然凛了眸,伸手,修长皙白的指尖按住对方温软的唇瓣。 “你还——”他拖长了音调,嗤笑一声,“挺喜欢咒自己?” 徐幼之:…… 徐幼之:? 她松了手,看了看对方白皙脸颊上多出来的几个明显的灰迹,甚至还能丝毫不见心虚的在少年的脸上多蹭几下:“行了,你赶紧回去画吧,晚上风朔那边有个周年庆典,可以带家属,我带你过去玩儿。” 贺知里依旧耿耿于怀:“和林够一起么。” “是的,”徐幼之毫不留情的击碎他尚存的一丝侥幸,末了,又猛地察觉到了什么,当着林够的面,问他,“你不想么?” “不想。”贺知里还挺实诚,他看见林够就有一种想争宠的冲动,于是他非常果断的说,“我不想。” 徐幼之手上的笔尖换了个方向,铅笔圆乎乎的末端敲在贺知里的额头上,挑眉一笑,“不想也得想,能省点儿车费就省点。” 贺知里猝不及防被她敲了一下:“……” 徐幼之还没叭叭够,一脸严肃的摇了摇头,跟教育儿子似的开口说:“贺小猫,你这样不行,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你要珍惜,少花点儿。” 第317章 刀子啊严谨她给我下刀子啊呜呜呜 贺知里顿了两秒,觉得有哪里不对:“你这不是再给林够省钱么。” “……” 这就他妈的离谱了。 他就是不想和这个明摆着对徐幼之居心不良的林够坐一辆车。 贺知里垂下眼睛,磨了磨牙。 “真没必要啊贺知里,横竖不过是一起过去参加周年庆典而已,你再叭叭我就把你一个人扔这儿。” 贺知里咬她手腕:“你做梦呢?你不把陈叙仰当人?” 牙尖摩挲腕间尺骨的力道不大,酥酥麻麻的痒,徐幼之没躲也没避,垂着眼睛看他气到不行的张嘴就咬。 她也没恼,甚至还能等他松嘴后再一脸慈爱的摸摸他的头,笑容明媚,但唇角勾起的弧度是明晃晃的恶劣。 她说:“那你就待这儿吧,等我打包些剩饭剩菜回来投喂你。” 林够:“……” 就…… 无情。 … … 徐幼之画完速写之后就回了集合点,然后跟着大部队回了民宿。 林一羡窝在房间一上午也没下来,徐幼之才刚推门进去,就看到坐在被窝里,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红着眼睛,手边是一团一团的纸。 她吓了一跳:“你抽抽了?” 林一羡把纸拿开,抽抽噎噎:“呜呜呜我刚睡醒……” 徐幼之无法理解她的脑回路:“没睡够继续睡就是了,你哭什么?” 她听过起床气,但没听过起床哭的啊。 林一羡瞪她:“呸,你不懂。” “毛病。” 徐幼之把画板扔在桌上,倒了两杯温水,结果她还没来得及把水递到林一羡手上,门板便被人叩响。 徐幼之走过开了门。 门外是略微显得有点拘谨的少年。 见是徐幼之来开的门,严谨就更是意味不明的抿了抿唇,话也没多说,把一杯调制好的红糖姜茶递给她。 严谨:“谢谢。” 徐幼之没接,侧了侧身,把门缝打开了些,冲里面扬了扬下巴:“自己进去送吧,她裹得严严实实的,里面也没什么不能看的。” 林一羡呜咽一声:“谁、谁啊……” 怎么感觉门外的那个是来找自己的呢…… 林一羡吸了吸鼻子,下意识低下脑袋,看了看自己。 徐幼之没回她,走进去继续纠结自己过会儿应该穿什么,空气安静不过三秒,下一刻,林一羡惊天动地的“嗷呜”声划破云霄。 她瞬间就跟没事儿人似的扑到严谨怀里抱着人家嗷嗷嗷的嚎,眼泪鼻涕【划掉】全蹭人身上了,偏偏罪魁祸首还挺理直气壮:“呜呜呜呜呜小妖精啊呜呜呜……” 严谨知道女生的生理期会疼,但没想过会疼成林一羡这样,猝不及防被林一羡整个抱住蹭蹭,他脑子一懵,浑身僵直。 无措。 他指尖缩了缩,低着眼瞧她,心尖儿就跟被人掐着似的疼:“我给你揉揉?” 林一羡没听清,哭的忘我,她指着一旁亮着屏幕的无辜手机,嚎的撕心裂肺。 “呜呜呜呜严谨严谨,闻鹿大大她下刀子!她下刀子啊呜呜呜呜呜!!上次预告明明说下一章爆甜,为什么男主的爸爸死了啊呜呜呜呜呜呜我好难过……” 第318章 他在我旁边睡着了 徐幼之:? 真是奇了他妈个大怪。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正儿八经的小甜文作者来着。 嘤,生理期的林一羡果然矫情。 - 风朔那边是派车来接送,为了不那么树大招风,车就停在了那边的巷口。 徐幼之依旧是简单的纯色连衣裙,只不过简单涂了个唇釉,墨黑柔软的发丝盘在脑后。 身侧的贺知里倒是依旧随意,不过好在他人高腿长,身形颀长好看,一件简单的宽松长袖白t,外面是一件墨黑色的外套,眉角微挑,有意识的往徐幼之那边靠。 “徐小姐,林先生。” 到了巷口,司机主动替他们拉开了车门,随后就像是才看见贺知里似的,顿了顿,面上露出点为难的神色:“这位是……” 这次参加周年庆典的非富即贵,这个男生穿的简单又好像挺廉价,又是跟在徐幼之身边的人,估摸着,应该跟徐家没什么关系。 跟徐家没关系,却又能跟在她左右的。 司机隐隐想到了什么,有点轻蔑的看了他一眼。 随后,便直直的对上女生清冷直接的眸光。 “……” 徐幼之不悦的蹙眉,温热的指尖轻轻覆上贺知里的指尖,明显有护着他的意味,声线冷了些:“我的家属,也是男伴,怎么,不能去?” 像是一提到贺知里,徐幼之就有点咄咄逼人的气势,司机感叹一句真不愧是徐家的女儿,然后侧了侧身:“徐小姐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徐幼之真的不太想入各种场,戴着面具的假装恭敬和假装友好,一旦被人看穿,就真的挺容易给人整吐,她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然后毫不客气的戳破:“那就把你脸上的情绪藏好,他不是你们能看不起的人。” “您说笑了……” 徐家根基稳,这些年也涉及了不少产业,在整个扬北省,凭着财力也能排进前三。 徐幼之有整个徐家做后盾,是她们这种小司机惹不起的。 司机一直是扬城市风朔那边,这次跟着那边的负责人过来,领了个接人的任务,他坐在驾驶座上,想了想,总觉得刚才的那个男生,有点眼熟。 于是视线老忍不住,通过后视镜往后面瞟。 坐在副驾驶的林够平淡的视线睨过去,指尖轻轻敲了敲窗沿,下颚微扬。 “……好好开车,别老往后看。” 贺知里:“……” 风朔来接人的车还挺高档,贺家没有没落的时候,贺知里坐过比这更加高档的车,于是也没觉得有什么新奇的,只是这种感觉久违了,总让他觉得有点奇妙。 他坐在后排,通过后视镜,表情冷着,清冷的视线淡漠的落在司机身上,眼尾略微上挑,少年的指尖还被那姑娘攥在手里。 他动了动:“……” 徐幼之瞥他一眼,眉梢莫名一挑。 然后耐心的等了两秒。 又低了头,继续给自家妈咪回消息。 林稚:你把贺知里照顾好啊,风朔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徐幼之“啧”了一声,胡乱的敲了字回过去:啊,知道,贺知里在我旁边,睡得挺香。 第319章 谁啊,liz? 由于风朔那边放出了风声,说是请到了国际知名设计师liz亲自到场,所以这次周年庆采取了直播模式,隔着一层屏幕,网络云观众看得清清楚楚,也可以实时发送弹幕。 大多数观众都是冲着liz来的,毕竟她的设计成果每一次几乎都卖到了天价,但奇怪的是,不论价格炒到多高,好像总有那些钱多的将其拍下。 liz的设计风格多变,她的风格可以很温柔很青春,也可以很文艺很复古,各大时尚品牌曾试图对她进行采访,但却从未见她在公众面前露脸。 所以这一次风朔的盛典,来者丰富且杂,包含了时尚杂志社编辑,记者,名媛,还有不少明星,大多数记者都捧着摄像机眼巴巴的站在门口,希望自己这次能亲眼看见liz的真容。 这次稍微大佬一点儿的都由风朔统一派车接送,没过多久,一辆低调却豪气的车,由远处缓缓驶来—— 已经半天没来一辆车了,记者们也不清楚下一辆里坐着谁,反正受到邀请来这儿的非富即贵,不管是谁,拿起来拍就对了。 站在门口的管家样的先生明显有点紧张起来,他上前一步,躬身开门。 首先引入人眼帘的,是一条笔直纤长的腿。 脚踝处骨感分明,小腿线条流畅精致,女生低垂着眉眼,姿态自然的从车上迈步下来,不规则的大裙摆衬衫,上身还套了件简单的薄款黑色短修身外套,衣摆剪裁利落干净,勾勒出对方纤细的腰肢。 她脸上没什么妆,就稍稍染了染唇色。 【??我柚姐?】 【!!卧卧卧卧卧槽!】 【等等,她不是前几天精英杯演讲比赛拿一等奖那个?】 【呜呜呜她好好康啊不行了我死了我死了!!】 【越看越懵,能不能来个人给我解释一下这小姐姐谁啊?】 徐幼之一出场,原本安静着期待的弹幕去瞬间热闹起来,小部分人认识她,还有一小部分的人不会发弹幕,剩下的就全是问号飘过。 在场的记者也有觉得她眼熟的,但印象并不强烈,于是也开始私下交流起来:“谁啊?liz?” “不是,”有个扛着摄像头的小姑娘非常肯定,“我之前采访过她,她是扬城的,成绩很好,拿过不少奖呢。” 一听见这个小姑娘说“之前采访过她”,方才和她小声逼叨的记者也瞬间打消了这个想法,斩钉截铁的说:“那就肯定不是了。” 但等着女生下来了之后,车却并没有开走,前排车门被缓缓推开,修长笔直的少年迈步下来。 他扬了扬眉,站到车边,跟扶大爷似的,伸手,让最后的少年搭着他的手下来。 “啧,”林够不屑,低声,“您还挺有排面。” 贺知里微微一笑,尾音上挑:“嗯?” 【等等,woc,校友?还他妈三个校友?等等啊姐姐看我看我!我要当你的小舔狗!!!】 【卧槽这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没人告诉我我们学校有这么富的啊!】 【上面的能不能消停会儿啊,你们到底再说什么愣是给爷整的一脸懵逼懵逼啦】 第320章 你不会对她有点什么心思吧 其实徐幼之的本意也不是过来凑热闹,她就单纯的想看看,看风朔找了个什么人物,能担得起liz的知名度。 淡然干净的视线环视一周,少年骨节分明的指尖轻轻理了理自己雪白的袖口。 “拍么?” “几个小孩儿而已,你记住,我们是为了liz来的,这次不论说什么,一定要拍到liz。” 他们看起来年纪挺小的,估摸着也没什么新闻可写,因此闪光灯闪了几下,徐幼之就迈着淡然的步子入了厅,贺知里修长的身形稍稍靠后,人群里,有个记者存了私心,怼着贺知里的脸,多拍了几张。 风朔这次的盛典下了血本,徐幼之的本意也就是过来走个形式,于是她就走过去拿了几碟吃的,然后就不管林够了,扯着贺知里,坐在了不算太显眼的位置,然后听着周围的名媛商业互夸。 “这家伙,”林够看着徐幼之用完就丢似的小模样,站在原地,勾唇扯出抹笑,“说搭伙过来,还真就只是搭个伙。” 他这次过来也就只用露个面,liz是谁,或者这边各种明星或名媛的八卦,他都没什么兴趣,若不是他瞧着徐幼之跟看戏似的愉快的坐在那儿吃千层蛋糕,他差不多现在就要打道回府了。 徐幼之的身边绕了一圈名媛和女明星,这类人对自己的身材都把控的挺严格的,突然有个姑娘坐到这边来眯着眼睛吃小蛋糕,腮帮子鼓着鼓着就跟仓鼠屯食似的。 “小姐,”有个女生拍了拍她的肩,给她递了支口红过来,“你这么吃,唇釉会掉色的。” 徐幼之的视线瞥过去,友好的勾唇笑了笑,没接她的口红,“不用了,谢谢。”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下你,”女生把手收回去,又接着说,“你手上的这块千层蛋糕,含热量210大卡,吃多了,你腰上系着的裙带就该紧得你受不了了。” 徐幼之低头,纤长的指尖轻轻扯了下自己要上松松垮垮系着的腰带,眉头一挑,淡声:“没事,我这个可以调节的。” 随后,又简单的向她演示了一下,一脸“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的无辜表情。 门口的人来来往往,她翘着二郎腿,倚在椅背上,姿态散漫悠哉,身姿挺拔修长的少年垂眼看她,平静道:“你在看谁?” 徐幼之语气慵懒,在这儿坐着儿犯了困:“在看liz啊~你说,她会是什么样?” 其实倒也不是真的想知道那个假liz长什么样,她只想知道这个人出来,会不会让其他人有一种,“你他妈怎么是这批样”的古怪感。 贺知里稍微侧了下头,清透漂亮的眸光微微深了深,随后,缓缓的,有点意味不明的开口: “……165左右,长卷发,偏爱白色。” 徐幼之:…… 徐幼之:? “你在说什么?”她内心小小的咯噔了一下,调整了个姿势,带着点试探的意味开口,“……你这话,怎么说的,就跟你认识liz似的?你对她印象这么深刻,不会对她有点什么心思吧。” 第321章 口嫌体正直的小猫 “她设计的服装大多是m码的,所以,”贺知里顿了顿,“能推出,她的身高,大概就在165左右。 “公布出来的设计样板图,模特清一色的都是长卷发,能有这样的特点,不是因为她喜欢长卷发,就是因为,她自己是长卷发。 “再有,只要你去逛她的微博,就能看出来,她虽然设计风格多变,但最常用的元素,还是白色。” 贺知里这话说的,就差明晃晃的把“你心虚个屁”写脸上了。 徐幼之觉得有点新奇:“你从哪儿推出来的歪理,万一人家没有165呢?” “你怎么知道有这个万一。” 贺知里扫了眼她唇角沾着的雪白,指节轻蜷,轻轻把那沫样的奶油蹭到自己的指腹上来,眼睫垂下,淡漠的盯着它,看了几秒。 徐幼之:“你怎么不把它吃了。” 他转了个头,指尖垂下:“因为我嫌弃。” “成,我今天就不应该带你来,我应该让你待那儿,乖乖的等着我带剩饭剩菜回去。” 徐幼之悠哉悠哉的阖了下眼,抬手跟泄愤似的揉了揉他的脑袋,随后就低下头,专心玩儿手机去了。 “……” 贺知里扫了她一眼。 雪白漂亮的指尖微微动了动。 少年掩饰性的低咳一声,演的还挺像模像样,修长指节轻抵唇瓣,柔嫩的舌尖一卷,指腹上沾着的半坨奶油,便入了他的唇齿。 原来喜欢真的可以是一味调味剂,被她沾过的东西,甜味萦绕丝扣,由一点舌尖漫延,随后渐入心扉。 她吃的千层,他方才尝过。 味道确实没得说,奶香混合着芒果的口感,甜度正好,他只吃了一口,便也不觉得腻。 分明是同一种奶油,可她嘴角上的,就只沾了那么一小块儿,他都觉得好甜。 甜腻了。 少年第一次干这种事情,耳尖因为内心尚存的一点小别捏而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绯色,他面色挺淡定的,指尖却无措的紧了紧。 “……嫌弃啊。” 他稳了稳心神,下一秒,就听见从自己身侧传来明显戏谑的声音。 徐幼之看着他。 撑着脑袋看他。 明显就是看戏的姿态。 她眉骨一扬,唇瓣勾了勾,压低了声音,却拖长了音调,颇有点好整以暇的意味。 贺知里方才才稳下来的心神瞬间再次慌乱了。 他顿了顿,思考了两秒:“……啊。” 徐幼之就喜欢逗他,再加上她想看得人至今没有入场,她等了大半个小时都快睡过去了。 无聊使人莫名其妙。 在这种无聊的时候,徐幼之只能通过逗他玩儿来解闷,她舔了舔唇角,眯着眼睛,假装看不到少年眸底那抹明显的,想让她闭嘴的神色,继续明晃晃的补刀:“姐姐唇角的蛋糕渣,是不是比一般的蛋糕都甜?” 贺知里:“……” “想吃直说么,姐姐再去给你拿就是了。” 贺知里眉心狠狠一跳:“……” “贺小猫。”她忽然托着腮,凑近了些,唇角上扬,偏了偏头,“没想到喔,我们家的猫——” 她顿了顿,然后又笑。 这才悠哉哉的接上。 “还是只——口嫌体正直的小猫啊。” 第322章 liz来了! 侍者端着餐盘穿梭于人群中间,徐幼之慢慢悠悠的吃完了一小块千层之后,就懒得再动了,大门那边传来动静,到场的各位女嘉宾的长裙,都像是铺了一地的星星。 一个夫人被围在中间,周围的人她也没几个眼熟的不过她猜想,要是自己真感兴趣的人来了,应该不至于只有这么点儿动静。 徐幼之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收回目光。 与此同时,她身边原本抱团聊天的也开始猜测了,但她们比她像是熟悉的多,最起码,她们就一眼就吐出了一个名字。 “何婉来了吧?看这阵仗,肯定是她,没错了。” “可不是?贺柏死了之后,她没几个月就嫁进了现在的江家,逼的人大儿子出门开网吧,小女儿常年不着家,那姑娘才初中吧,从小娇生惯养的,都要求住校了。” 又一个人搭了下茬:“你还真别说,贺柏的儿子好像挺久没消息了吧?何婉不知道是怎么当妈的,那小贺,还那么小,就必须在外面自己养自己,不过好歹还有徐家帮衬着点儿,不然那孩子早死了。” 就离谱。 非常离谱。 整个厅还挺嘈杂的,那几个太太说话的声音也挺小,徐幼之努力的听清楚,最后也就隐隐约约捕捉到了几个没什么用的字眼。 她下意识瞥了眼身侧的贺知里,不想让他们就这么对上。 于是她站起身,轻轻拍了下裙摆,挺自然的朝他伸手,说:“走吧,陪我去个洗手间。” 少年抬了个眼,眉心微微蹙了蹙,张了张嘴。 贺知里:…… 贺知里:? 他默默的看了眼女生的掌心。 徐幼之长时间没得到他的反应,垂着眼睛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她弯了弯指尖,一脸莫名其妙:“来啊,我干个妆。” 补妆不过是个简单的借口,徐幼之只上楼简单补了个口红,化妆是件挺麻烦的事情,她对着镜子也懒得动手。 不过。 在楼下一众闪闪闪恨不得闪瞎人眼的裙子里。 她,可真是,素的一批。 她对着镜子,难得显得憨批的比了比自己的腰。 就,这么点。 徐幼之重新理了下自己的头发,末了,又扯着贺知里的手,像是教孩子似的,把他的手扯到水龙头底下,言简意赅:“洗。” 修长少年本来倚在二楼的栏杆上,漠然的往下看,许是二楼的灯光昏暗了些,柔和拢在对方身上,便有些暧昧的朦胧,女生的唇色略微红润,刚才还淡然的少年,视线忽然微微怔了一下,随后移开眼睛,不再看她。 他乖乖的垂着眼睛,平静又敷衍的由着冰冷的水,从自己的指尖划过。 他也不抬头看镜子,只是神情平淡的盯着自己的指尖,面上没什么情绪波动,喉结却克制的动了动。 徐幼之从旁边挤了点洗手液,没什么感觉的抹在他的手背上,从镜子里看他,皱眉:“洗手还要我教你?” 少年却平静的点点头,手心摊开,递到她面前,还挺无辜:“你教。” “我教你妈个头……” 随后。 楼下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liz来了”,将楼下原本还算和谐的气氛,蓦地搅了个天翻地覆。 第323章 绝对不会轻易低头 这一声liz来了可真够好使的,现场几乎是所有人都站起来往一个方向看,也有人坐在椅子上,远远的往入口处张望。 一个高挑的身形微微低着头迈步进来,戴着的墨镜,大半张脸都被墨镜遮挡住,身边全是疯狂的记者和摄像,被她身边的保安伸手拦开,才让摄像头不至于怼她脸上。 徐幼之站在二楼,垂着眼睛往下张望,目光触及楼下高挑修长的身形,她眸光凛了凛,雪白纤长的指尖从袖口处探出来,搭在檀木色的围栏上,力道轻缓而有节奏的敲着。 身后颀长的少年身形靠近,皙白指节上还沾着细碎晶莹的水珠,贺知里松了松领口,在她身侧站定:“看到你想看的替身了?” 他几乎是一眼看破,徐幼之冷着眉眼,没什么情绪的往下看,问他:“你怎么知道,她是替身?” “因为你不是那种屑于戴赝品的人。”贺知里眉骨往上一扬,瞧见对方有点莫名其妙似的转过头来,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随后,一只手挽了挽衣袖,另一只手轻蜷指节,指尖凝着柔和的光,落在自己腕间突出的尺骨上。 眸底墨色纯粹,像是幼时她打翻的那瓶墨水,也像是青翠山顶被阴云密布笼罩着的夜晚,云浪翻涌,依稀可见几家灯火点缀。 少年看着她,似笑非笑,话没说那么明白,但徐幼之就是懂了。 ——“你怎么知道她是替身?” ——“因为你不是屑于戴赝品的人。” 他没说出来的那句很简单,“——因为,真正的liz就在我面前,我知道。” 徐幼之扬了扬下颚,觉得自己的小马甲就这么被人扒了有点不可思议,但她依旧不动声色,稳着声线,试图挣扎:“‘不屑于戴赝品’这一点,只能证明我有钱,不是么。” “再有钱,你也买不到liz设计出的第一款腕表,”贺知里说,“‘这块表对liz来说有特殊意义,她不可能轻易把表,给予除她以外的任何人’,”他回想了一下,然后又淡淡的笑了,“这不是你的原话么?” 少年迈步逐渐往楼下走,徐幼之的视线跟着他走,然后才慢悠悠的迈步跟下去,接着跟他扯:“不能是因为我跟她关系好,她才把表送我的?” “你要是跟她关系好,会特意来这里看她的赝品么?徐幼之,你不是这么喜欢管闲事的人。” 少年比她高了二十厘米左右,徐幼之跟在他身后走楼梯,距离他还有两三级台阶的样子,她眨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再之后,她就听见贺知里又坏心的,丢下了半句话过来。 “其实,我知道她是替身,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徐幼之懒得应付了,张嘴就怼:“话不说完的小朋友以后可没人要啊。” 贺知里:“……” 他在台阶中部停住,转过身,微微扬了扬头看她,眉心似是隐忍的跳了跳。 他说:“liz,一届国际知名设计师,你觉得,这样的人,会缩手缩脚的入场?从她的设计品里看,她应该是一个比较骄傲的人,这样的人,绝对不会轻易低头。” 第324章 你懂个屁,爷要酝酿大招 贺知里脚步顿住,与此同时,站在他两阶之上的徐幼之也在那儿立住,身后就是二楼走廊里稍显黯淡的灯光,她低着眼睛,身形修长单薄,背着光,面上的神情便看不太真切。 “贺知里,她也没那么骄傲。” 她像是缓缓叹了口气,声线低柔而轻。 她看着他的眼睛,往下迈了一步。 像是一句简单的叹息。 贺知里呆怔了一下:“什——” 她站在他面前,手搭上他的肩,强迫似的,让他往下屈了曲膝。 他下意识抬着眼睛,看她。 “最起码,”她开口,语气微低,瞳底清冷,却干净着幽深,“她可以为你低头。” 贺知里愣了两秒,随后缓缓勾唇笑了:“我知道了。” - 楼下冒充liz的女生徐幼之见过,之前贺家还没倒的时候,她见那个小姑娘来贺家吃过饭,她前一天正好在贺家留宿了,她赖到将近十一点才起来,刚想下楼去找贺知里,然后就看见他乖乖的在楼下站着,礼礼貌貌的跟沙发上的人打招呼。 他回贺家还没多久,和一些亲戚也好久没见了,因此就显得比较拘束,她安安静静的站在二楼往下看,直到贺柏抬眼看到她,笑着招招手,让她下楼来。 她打了个哈欠,迈着腿噔噔噔的下去,十几岁的小姑娘虽然还没完全长开,但五官已经能明显看出女生的精致漂亮,她抓了抓头发,走下来,清脆又飞快的说“叔叔阿姨好”,还作里作气的鞠了个躬。 那个女生是何婉的侄女当时就坐在她爸妈中间,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真真挺好看的——小时候真的一眼就能看出来,以至于徐幼之一直记忆深刻,她记得那个女生作里作气的表情,还有几个故作冷傲的动作。 她稍微离近了些看,瞥见那人在人群中摘下了墨镜,随后挺直了腰杆,动作有点僵硬的,坐在了何婉身边。 何婉倒是笑的灿烂,一张嘴张张合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徐幼之站在人群的后面,略有点敌意的“啧”了一声。 她幼稚的拉着贺知里吐槽:“噫,笑的跟朵在天边爆炸的大呲花似的。” 贺知里站在那儿,睨眼,笑了声:“你这形容词,用的还——挺有设计感的。” “我他妈这次可被黑惨了,”徐幼之狠狠的皱了皱眉,“我已经能预料到了,今天晚上绝对有个热搜等我,还是个黑热搜。” “你的官方微博呢,”贺知里说,“你回去发个声明不就好了么。” “这样打脸好玩么?”徐幼之就差把“你是傻逼吗”几个大字刻在脸上了,“她想当liz那就让她当好了,这类活动以后只会多不会少。” 她们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推出一个人来顶替她的名字,不过是因为知道她一向懒得参加这些乱七八糟庆典宴会的德行,可她又不是没有微博,这种东西一上热搜,那不就败露了么—— “她想借liz名气铺路,又赌liz跟断网似的不会管这种小儿把戏,那就让她们玩儿,等玩儿够了,等她接到商业代言了,我就该亲自下场辟谣了。” 第325章 醒醒醒醒干活啦干活啦 这次周年庆的阵仗挺大,她拍了几张何婉和她侄女的照片,就打算提前溜了,但又想到风朔把这个假liz请过来肯定不单单只是需要她走个过场,就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好整以暇的斜靠在那儿,眯眼,看戏似的。 何婉还搁那块儿坐着儿,翘了个二郎腿,手搭在腿上,语气挺谦虚的说:“啊呀,何意那小姑娘这些年一直跟着她爸爸妈妈在国外,谁知道她闷声干了这么大的事情啊,这不,连她姑妈都瞒着,要不是她上次从国外给我寄了块表回来,我还不知道哟——” 徐幼之挑了下眉:“……” 贺知里没心思瞧这个,他眯着眼睛直往何婉那边扫了一眼,忽然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无比自然的靠上对方的肩。 细软的发丝轻轻蹭了下女生的颈窝,猫儿样的。 徐幼之看他一眼,掌心轻轻揉了揉对方的发顶,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又调整了下位置,指尖拍了拍自己的肩,低声:“困了?困了就睡吧,姐姐【的肩膀】给你睡。” 贺知里闭着眼睛,声音有点倦,唇角勾了勾,乖乖的靠着她,好像还挺安分的:“那我谢谢你?” 徐幼之还没发现任何不对:“不客气。” 两个人各怀心思。 一个人在想,何婉的关系不容小觑,她当时有能力把无辜的贺柏送进监狱,如今大概率就有能力扒出真正的liz是谁,如果她打算让她的侄女彻底代替liz的名声,那么她应该会,跟真正的liz进行谈判。 另一个则在想,何婉这人手段非凡,又明显没什么人性,如果她打算对徐幼之做什么,那他…… 他拼了命,也得把她护好。 六七岁的时候,徐幼之跟个皮猴子似的蹦蹦跳跳,在他们小区那块儿混成了孩子王,是远近闻名的,一只可爱的小混蛋,一个能打的小混蛋。 那个时候都是她护着他的。 一个屁大点儿的孩子,挥着拳头,把一六年级的孩子揍的嗷嗷哭,追着那六年级的小男生揍,一边揍还一边骂骂咧咧口吐芬芳。 这次的庆典现场直播,徐幼之闲的没事儿听着风朔的老总叭叭了一堆有的没的,打了好几个哈欠,才掏出手机,点开了微博热搜。 #liz露脸# #还记得那个徐幼之吗# #liz# #liz不是我想象中的liz# #风朔周年庆典# #liz官方工作室# #扬城二职# #徐幼之到底有多牛逼# #徐幼之帅哥收割机# 一连串刷下来基本上都是这些,但最顶上的是某顶流公布恋情的消息,她扫了一眼,喔,跨业的恋爱。 以前倒是没得任何关于他恋爱了的消息,结果今天直接就甩了张结婚证和结婚照上来。 她切换了liz官方工作室的微博账号,难得的看到了一条99+未读消息。 @咸味的妍_:?小室你怎么肥四,你老板出来露面了你居然不给我们发预告? @御茶:@liz官方工作室,小室小室你快粗来,康康你老板,康康这条热搜,你居然不转发起来,醒醒醒醒干活啦干活啦! 第326章 演的挺好,傻逼 @咕咕gu:哎呀你们不要@liz官方工作室了,总@liz官方工作室总@liz官方工作室,万一@liz官方工作室在睡觉呢?听我一句劝姐妹们不要再@liz官方工作室了,老@liz官方工作室,@liz官方工作室会拉黑我们的,@liz官方工作室,小室你先忙,我不会让他们再@liz官方工作室了! 徐幼之:…… 徐幼之:? 她就扫了几眼,然后看了下有关于#liz露脸#的微博话题,冲在第一条的就是某圈爷【随便想的一个名字无任何指代意味】,配文挺长的,徐幼之也懒得看,就点开大图看了下。 有直播截图,也有现场拍下来的高清照片,何婉的侄女——何意不知道在看哪儿,眸光显得有点呆滞,还有点驼背。 评论区底下,就给人一种一言难尽的感觉。 @姓黄.:u1s1,liz不是我想象中的liz @双习:……一言难尽 @luminous·hua: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距离产生美,liz给我的印象,一直是一个很飒的姐姐,这个……有点呆呆傻傻的样子。 徐幼之一阵心塞,她切了微博账号,觉得那些评论就挺不忍直视的。 就他妈的离谱。 离谱! 她莫名就觉得自己被叭叭的七零八落的。 还有些暂时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带了话题。 @温昭(o):天呐今天是个什么神仙日子liz露脸闻鹿更新了章刀子还有年过30的哥哥终于甩了张结婚证【划掉】!!我还没看照片但是我要先期待一下,我jio得这个小姐姐肯定长的好好康! 底下清一色的评论回复:说真的,看liz还不如去看你家哥哥的结婚照,起码和你家哥哥结婚的那个作者,长的比她要聪明。 徐幼之:“……” 真是牛批坏了。 她听说过“长的好看”“长的不好看”“长的令人羡慕”“长的好卧槽”之类的,但她实在没听过,“长的比她聪明”? 什么叫长的聪明! 简直奇奇怪怪。 虽然被骂的不是她,被说丑的也不是她。 她叹了口气,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抬眼,百无聊赖的环视一圈。 何婉正好侧了侧头。 远远的,两道视线交汇。 像是没想到徐幼之居然在本该上课的时间,来了风朔的庆典现场,何婉狠狠的怔了一下。 随后,看见她身侧闭目养神的贺知里,又是狠狠的愣住了。 她身旁的人自然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虚假的关心道:“何婉,你怎么了?” 又跟着她的视线,瞥到了远远坐着的徐幼之。 “喔,那是徐家的孩子,你还记得的吧?当时和你儿子玩儿的挺好的那个丫头。” “不过人家确实有出息啊,她上次还拿了个奖,就那个精英杯的演讲比赛,一等奖,我听说当时就有高校的校长想招她呢,但是她没去,说是想脚踏实地的自己考上,嗨哟,这孩子,要是我们家孩子有她一半儿优秀,我也不至于这么羡慕老徐啊。” 徐幼之听不太清,也不关注她们在说什么,只偏了偏头,对视两秒过后,她忽然牵了牵唇角,勾出抹微微冷的笑。 做了个大拇指的手势。 但何婉却觉得,她的笑像是穿透了什么,那手势想表达的,不是正儿八经的夸奖意味。 而是……嘲讽。 对。 就是嘲讽。 明晃晃的嘲讽。 就像是她依旧什么都知道。 就像是她在说——“演的挺好,傻逼。” 第327章 准备搞事情! 何婉的眸光凛了一瞬,随后面上便恢复了平常的神色,唇角弯了弯,随意附和了两句:“啊,对,她是个好孩子。” 女生的指尖在灯光下显得雪白清透,她微微眯着眼睛,裙摆下露出的腿纤长笔直,双腿随意交叠,唇瓣的笑意浅淡。 少年垂着的眼睫颤了颤,眸光冷淡的扫了何婉一眼,色泽温润的唇微抿成一条淡淡的线,随后懒散的在她颈窝蹭蹭,找了个更加舒服的位置,阖上眼。 “不过——徐家那孩子还没成年吧?她旁边那个是她男朋友吗?我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徐幼之好像不论在哪儿都很容易成为话题中心,何婉的侄女去了后台不在她身边,几个太太商业互夸完之后就也没有什么值得说的了,正好遇到曾经与何婉前夫那家关系挺好的徐家独女,话闸子一打开,就彻底收不住了。 比如以徐幼之的成绩居然报了职高,多么多么可惜,比如徐幼之最近新拿的奖,再比如听谁谁说徐幼之拒绝了来自高校的破格邀约,话题无限延伸,但关于徐幼之曾经与贺知里的关系,她们却只字不提。 甚至连贺知里的名字,都被她们有意识的避开。 没办法。 当时何婉是在嫁给了贺柏之后,才逐渐融进那些豪门太太的群体,后来贺柏入狱,然后在监狱自杀,还不过一个月,她就再度嫁给了京城的江家,六个月后,诞下一子。 所以,在后来的豪门太太之中,总有人说她手段了的,这样的人宁愿与之假惺惺的为伍,都不能发展成对家。 直播间的热度持续上涨,弹幕刷得飞快,没过多久,灯光就突然一下,“啪”的暗下来。 半秒后,大厅内,聚光灯打开,雪白到几乎晃眼的光束汇聚,灯光中央,站着的,是唇角噙着笑意的何意。 ——也就是何婉的侄女。 明星们都往上凑了凑,坐着的人也起立,与此同时,手拿话筒的记者也拼命往前挤。 liz啊liz啊,那可是第一次在外界露脸的liz啊,这三个字母就是金钱和流量的象征,这要是拿到了第一手资源,他们报社岂不是就要飞黄腾达了? “liz小姐,请问您这次突然接受了风朔总部的庆典邀请,是有别的打算吗?” “liz小姐,请问这次露脸之后您是否会再度回到幕后去?又是否有以后偶尔接受一下采访的打算?” “liz小姐,资料上显示您还并未年满十八,那您是否能简单谈论一下‘年少成名’的感受?” “……” “……” 问题不断轰炸,聚光灯底下的女生却并未给予任何回答,徐幼之无语,觉得自己这次可真是彻底被黑的体无完肤。 这还玩儿你妈。 风朔为什么要找一个面对闪光灯都会这么紧张,面对记者还能怂的一批的来顶上liz的名声?难道她给人的感受,就是小家子气的怂包印象? 这不是操蛋了吗这不是。 她气闷,刚想叫醒贺知里直接离开会场,余光便瞥到一个,站在角落里的,显得有点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的记者。 她顿了顿,眸光闪过一丝晶亮的光。 唇瓣笑意稍显放肆起来。 第328章 多么犀利的问题 徐幼之叫醒了贺知里,把自己腕表摘下来,放在他手心,随后她迈步往角落里的那个记者走过去,一边走,一边把自己墨黑的发丝放下,随意用手理了理,靠过去。 她说:“同学,你不去采访么?” “她们如狼似虎,我……”小女生低头看了看自己,有点挫败,“我刚才就是被她们挤出来的。” “我可以帮你,”徐幼之笑眯眯的说,一边指了指那边的人群,“我和liz有关系。” “真的么?”那个女生有点将信将疑,但徐幼之长的好看,又不像是撒谎的样子。身为一只资深颜狗,小记者非常动摇。 “真的,”徐幼之点点头,“不过你需要把你的记者证和专业的器械给我,”她顿了顿,又想到了什么,补充一句,“对了,还有你身上的外套。” 她身上的衣服何婉肯定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个小姐姐很爽快的答应了,不过是个记者证和外套,徐幼之拽起不规则的大裙摆,简单的系了个结,带上了口罩,记者证框在前胸,随后她轻巧的从人群里窜过去,挺简单的就混到了前排。 记者小姐姐:…… 记者小姐姐:? 假的吧假的吧为什么她这么简单的就挤进去了? 她是属泥鳅的吗? 另一边,徐幼之到了第一排,听见此起彼伏的闪光灯的声音,还有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徐幼之古怪的翻了几下那个记者小姐姐的本子,根据平平无奇的问题随意写了几句回答,而后就彻底不管那些平平淡淡什么冲击力都没有的问题了,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音调,戏谑的一挑眉。 “请问何小姐,针对网络上那些说您长的一言难尽的评论,您有何看法?” “!” “!!” “!!!” 徐幼之的声音不算特别清晰,但掷地有声,听到这么犀利的问题,周围的记者一怔,突然有点诡异的集体陷入沉默。 徐幼之装模作样的翻了下本子,又一脸淡定的发问:“还有,何小姐,针对‘liz露脸但liz工作室毫无表示’的热搜话题,您有什么要对小室喊话的么?” “……” “……” “还有网友说您给人的感觉就是配不上liz设计单品的风格,针对这种质疑您是否是liz本人的言论,您有什么想证明的么?”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徐幼之的眉角弯了弯,手上的话筒一直是往下的,从正面上完全看不见话筒上的媒体logo,她顿了顿,随后,缓缓地张了张唇。 她说:“根据liz官方工作室上腕表的设计草图,能判断出那应该是个男款,请问这块男表为什么会出现在何婉女士的手上,据何婉女士所言,如果这块表是您为了她而设计的,那为何会设计男款?” “据我所知,这块表应该是liz所设计出的第一款腕表,她明确说过,这块表是要送给自己一个很重要的人的,又因为设计出的是男款,所以我们可以推断出,liz是想把这块表,送给一个男生?” 第329章 您对您的姑父有非分之想? 徐幼之抬眼看着台上的人,顿了顿,又接着说: “我们假设,这块表已经被送出去了,被您送给了一个男生,如今又出现在了何婉女士的手上,这是否能够说明两个问题?” “第一,被何小姐送了表的那个人,同时与何婉女士的关系也密切,根据微博上的设计草图,我们能猜出来,这更适合成年男性佩戴——您说送给您父亲也行,但您一直和您的父母待在国外,是没有必要走国际运输把表邮寄回来的。” “也就是,那个被何小姐赠表的人,可能是何婉女士的先生,也就是您的姑父?” “第二种可能。” 周围的记者被她的问题整的就跟被五雷轰顶了似的,不少记者望着她想看看她到底是哪个报社的,但记者证已经被她特地反扣过来,她们看不见。 徐幼之倒是依旧我行我素,比了个“二”的手势,嗓音落地,有点微微的哑。 “如果您将这块表送给了其他人,那这块表又是如何到何婉女士手上的?强买?强卖?或是强抢?” 【卧槽这是哪个记者!我要粉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妈笑死爹了其他记者都傻了】 【这记者学理科的吧叭叭叭叭一堆我都没听懂但我莫名的觉得有道理】 【我想说……这个记者说的第二个可能,其实真有可能是卖的,还是心甘情愿的那种……】 【liz设计单品中的唯一一块腕表,谁他妈傻逼啊卖出去】 【这个记者的嘴好毒啊我真是太太太太喜欢了,会说话就出书吧!你出书我肯定买!】 【对不起我忍不住了这个记者是哪里来的怎么这么嚣张!嚣张到我整个人都沸腾起来了!】 【她说的第一种可能,就差直白一点问“何小姐,你是不是对你的姑父有非分之想你是不是变态居然喜欢你姑父”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卧槽】 【这个记者小姐姐莫名符合我对liz的幻想】 【对对对!楼上的你说的对!此情此景像极了真liz在怼假liz】 【台上的liz感觉还没这个记者小姐姐放得开】 【这个记者小姐姐是不是跟她有仇啊提的问题不是处处插刀就是处处都在内涵她】 【臣附议】 【楼上+】 【我最近刚吃了豪门的瓜你们有人想要的吗】 【楼上的那个瓜我也吃了!我现在怀疑这个小姐姐是不是也吃过这个瓜还知道点内幕,不然你们品!你们细品!这个记者小姐姐针对的好像不止是台上的那个liz】 【整天品来品去品你妈我都快扛起品如的衣柜了还品】 【楼上的不注重细节毁了我好多温柔】 【这个小姐姐是记者吗?她的记者证都是反扣过来的,还有手上的话筒,还特意把logo倒过来了】 【……细思极恐?】 【虽然但是,我想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个小姐姐也太牛批了敢公然跟何女士对着干啊】 【那个说有豪门瓜的姐妹在哪里!我要啃!带带我!我要吃瓜!我要啃啃豪门瓜!!】 第330章 哪有这么嚣张的记者 【……】 弹幕非常热闹。 记者们也挺安静的。 他们甚至觉得,面前这人不是来采访的,而是专门过来砸场子的。 这,这这这…… 徐·砸场子专业户·幼之一脸淡定的等着何意张嘴回答,她希望面前这个人能会说话一点,不然她可能今天晚上就会忍不住为自己辟谣了。 她还想让何婉替何意赔点儿钱呢。 徐幼之叹了口气,把话筒上的媒体logo伸手摘下来,正面贴着小臂滑进宽大的衣袖,随后指尖随意的聊了下颊边的碎发,就差把话筒怼台上那人脸上了。 【???她真的不是记者吧!哪儿有记者敢真这么嚣张的!】 【这姐姐好飒!姐姐快把墨镜摘下来让我好好康康你!你比台上那姐们气质强多了!】 【小姐姐:你们懂个屁,我就是不想抢她风头我才把自己武装成这样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什么操作?直接把logo藏起来不让人看?】 【我有一个奇思妙想,她不会就是liz本人吧】 【楼上的打住,谁有这么大胆子敢打着liz的旗号招摇过市?我有预感,如果真有人敢这么搞,真liz会给他下套让她倾家荡产】 【liz:楼上的,删了,让我说】 【我想起来之前转发liz抽奖微博的时候看到她好友叭叭的一段话:liz坑我的时候一点都没考虑我的感受,没钱的感觉可凉可凉,可冷可冷,她一点都不考虑我冷不冷,啪叽一下子,就把我的钱都框走了,可见也没多爱我,我这么多年的感情终究错付了,人间不值得[泣不成声][泣不成声]】 徐幼之遮了大半张脸,微微侧了侧头,上衣外套遮掩至大腿根处,台上的何意垂着眼睛,看着她。 徐幼之离她得挺近的,墨镜后的风采依稀可见,何意盯着她的墨镜,能感受到对方的戏谑,和冷意。 “……这位记者小姐,”何意稳了稳心神,“诽谤和诋毁是会被判刑。” “诽谤和诋毁判刑的前提,是你说的都是事实。”徐幼之微微一笑,话筒撇开,长腿一迈,指尖登上了台,站在何意身侧。 她附到何意的耳侧,声音不大,刚好足以让她听见。 “liz让我转告你,现在科技和技术手段很发达,何小姐在顶替身份的时候,还是要小心点为好。” 而后,也不等何婉终于反应过来而做出行动,徐幼之礼貌的笑了一声,往后退了步,说:“感谢何小姐的配合,我要问的基本上问完了。” 她顿了顿,离开了两步,又回头笑,淡声: “何小姐,我们下次有机会再见?” 【还再见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何小姐内心os:见你个大番茄我这辈子都不想跟你再见了!】 【啊啊啊我好想知道这个小姐姐刚才说了什么!】 【这个小姐姐真的符合我对liz的一切幻想】 【我真服了,我宁愿相信这个记者小姐姐是真liz过来砸场的,都不想相信台上的那个是liz,这也太他妈的怂了,又怂又作,老子直呕】 【就是啊,台上这个从进场开始就缩手缩脚的,真liz的设计风格那么肆意骄傲,要说真是何小姐设计出来的,我倒立拉屎,拉三天三夜。】 第331章 顿时陷入他妈的一阵头疼 从后门出来之后,徐幼之把记者证和记载本归还给给了在那儿无聊到画圈圈的记者小姐姐,女生抱着小胳膊瑟瑟发抖,跺跺脚,也没有看直播,就瞅着对方修长好看的身形靠过来。 少女随手把本子扔过来,细长的眉眼一扬,指骨泛着微微冷白的光。 “喏,任务是完成了,”她挽了挽衣袖,“下次提点新颖的问题,中规中矩的哪儿来的看点。” 她方才出门前先给贺知里发了条消息,随后就脱了外套把衣服归还回去,冷流来势突然而凶猛,迅速的将徐幼之整个人裹住。 “新颖的问题?”徐幼之话音刚落,肩上便落下了淡香萦绕的温热,少年修长的手臂简单的交织在女生的脖颈前,贺知里微俯着身子,覆在对方耳畔。 “……像你刚才问的那种问题?” 贺知里只是单纯的来给她披了件外套,指节骨感漂亮的手轻捏着外套的拉链,少年温热的呼吸喷洒,只是一瞬,那抹湿润便离远了些,他伸手摘了对方脸上的墨镜。 “我刚才的问题,问的不好么?”徐幼之眉骨一挑,想到了什么,把方才从话筒上拆下来的媒体logo一脸平淡的递到记者手上,隐隐有一点求夸奖的意味,“我是不是挺有做记者的天赋的?” ? 看到自己分开的手上的logo和话筒,记者的表情有些许狰狞:“……” 这是个什么操作? 这回去最多只能写个报道吧?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谁家采访还会特地把自己家媒体的logo拆下来啊! 记者一脸悲愤,在一旁努力把自家logo往上摁。 “先走吧,”贺知里往身后瞥了眼,顺手给她把外套上帽子拉起来,遮住女生的小半张脸,低声,“何婉在找你。” 这次的庆典是直播,所以风朔也不敢闹出什么大动静,场面内已经是方才的气氛,徐幼之离场之后,记者们面面相觑了两秒,随后又再次热闹的围上去,一个两个的照抢新闻无误。 何婉眸色凛然的环视一圈,果然发现方才还在现场的贺知里和徐幼之都不在了,不过她也没起多大的疑心,毕竟在她的印象里,徐幼之对这些形式一向没什么兴趣,她嫌烦离场确实正常。 贺知里对她下意识就有一种自然的依赖性,徐幼之要离场,那孩子肯定会陪着她离场。 虽然徐幼之可能是个成长型狠角色,但徐幼之和贺知里的年纪都还不大,在这里闹事就是砸风朔的场,估摸着也是掀不起什么大风浪的。 厅内,依旧有人在四处巡视,试图查到方才那个胆大包天的记者,她们查监控,但只看到了一个瘦弱的身形被挤到了监控的死角,之后,就再也没见到她的身形进入监控范围内。 没过多长时间,那个被记者群挤走的身形就在监控摄像的范围内离开了,没再回来。 倒是那个跟砸场子似的姑娘,遮的严严实实的,身形又还挺小巧,匿在人群里不算太出挑。 “……” 顿时陷入他妈的一阵头疼。 第332章 多大了都一样 风朔那边暗波涌动,#一个很飒的小姐姐#也瞬间爬上了热搜榜吊车尾的位置,不过前面liz的流量太大,她这个话题也没有维持多久热度,整场庆典还挺长的,新一轮的话题很快就来了。 #liz为风朔代言# #liz打算进娱乐圈了# 另一边的徐幼之半被贺知里提溜着后衣领,还没来得及看到热搜,上了在不远处等着的那辆出租车,副驾驶上的脸依旧是熟悉的,徐幼之提了提早已放下来的裙摆,只瞥了他一眼,就安安静静的坐上了车。 天色暗了。 贺知里的神色有点意味不明,指尖收紧,漂亮的指节泛了白,掌心处静躺着她的那枚腕表,少年抿了抿唇,眸底带了点翻涌的戾气。 “怎么就火急火燎的把我还叫出来了?”林够在前面把玩手机,车窗微敞开,晚风灌进来,车内的味道淡了些。 贺知里淡淡的把视线移过来,轻轻拽了拽徐幼之身上稍显宽大的外套,平声:“窗户关一点。” 徐幼之轻握住少年的手腕,指腹蹭了蹭对方指节突出的尺骨,言简意赅,声音有点轻糯:“……热。” “搞事情搞的热血沸腾了是么?”贺知里被噎了一下,睨了徐幼之一眼,女生温热的体温顺着她的指腹,细密如丝的传递过来,少年垂了眼睛,性感的喉结忽然克制的动了动。 他本来以为这丫头只是想近距离看看何婉的侄女,却万万没想到她的胆子大成了这样。 当着那么多人,那么多机器,甚至是当着现场直播的面。 她居然敢直接跟人对着刚,挑事,砸场。 听到她那边传来的声音,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下意识的往何婉那边看,正好看见她转头,像是向别人吩咐了什么似的。 如果徐幼之的动作再慢一点,或者她再现场多停一会儿,这家伙就……溜不出来了。 胡闹。 小孩子心性,爱玩儿,又让人放不下心。 多大了都一样。 少年抿了抿唇,在唇角偏上点儿的位置,抿出个小小的窝,他叹了口气,眸底情绪无语又挫败。 他想说些什么,但林够还在车上,有些话不方便说,他对人,始终有些正儿八经的,下意识的警惕感。 贺知里唇角绷直,修长指尖把玩着掌心的腕表。 视线投向窗外,霓虹灯闪,灯光飞速倒退,便连成一束光线,他的思绪沉然,不自觉的想,如果她方才被逮了个正着,现在又会在哪里。 方才出来找她,心慌感还没有那么强烈,倒是现在放松了些之后,后怕的感觉便翻涌而来—— 心思一旦安静下来,置身于一个静谧的环境,就总忍不住回想方才的事情。 思绪延伸拓展,他开始默默脑补出些别的,不好的结局。 指尖攥紧,微白如窗外的那抹稍显暗淡的月光。 “噫,”徐幼之想到了什么,突然觉得有点可惜,“我还不知道她来这边的目的呢。” 可不是么,她在那儿待了那么久,就是想知道风朔和何婉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334章 好像个变态 一路无言。 林够在副驾驶座上闭眼小憩,贺知里盯着窗外,指节微蜷,蹭了蹭鼻翼,面无表情,看上去有点心思沉然。 返回民宿时已是晚上十点,徐幼之回房洗了个澡,顺带又和晏斯商量了点事儿,随后裹着外套在外面站了会儿,一侧头,视线正好和贺知里对上。 夜色暗茫,光线暗淡,他站在不远处,黑暗隐没了少年颀长的身形。 她莫名觉得贺知里的情绪不对,朝他走了几步,指尖从袖口处探出来,去摸摸他的脸:“穿这么少,你不冷么?” “你下次,能不能别这么玩儿我。” 贺知里凸起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下颚收敛,身上萦着淡淡的烟草味。 他的声音有点低。 徐幼之觉得好他妈冤枉,她一脸震惊的抬眼看他,陪他站在暗沉的漆黑处,一只手指了指自己:“我什么时候玩儿你了?” 离得近了,徐幼之才看见少年指间燃着的烟火,他垂着眼睛,看她一步步的走到自己面前来,情绪好像很平静,开口时嗓音却带了略微的沙哑。 “……对方是何婉的话,我不一定能护得住你。” 他垂着眼睛,指节轻蜷,轻轻触了触自己的眼睫。 有点挫败的委屈,又有点自责。 他自责自己为什么还不够强大,连让她肆无忌惮的资本都没有。 徐幼之从小就肆无忌惮,下水上树无所不能,兴致来了就跟狗狗对着吵架,然后被那狗追了三条街,最后小腿上被咬了一口,贺知里看到她流那么多血的时候整个人瞬间吓懵了,倒是她,还能一脸淡定的去打针。 她行事肆意张扬,不太爱考虑后果,“车到山前必有路”是她的人生信仰,那个时候她总漫不经心,脾气不好,对些刻板的事情向来热情不大,她做过的事情都还挺叛逆的,那段时间他就常跟在她身后担惊受怕,唯恐她一个不小心,自己就把自己恁死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又低着嗓子,哑声说:“徐幼之,我真挺怕的。” “你……” 少年身上浅香冷淡,又掺了点烟草的味道,徐幼之离近了些,他身上的淡香就不住的萦绕在她的鼻尖,徐幼之往前凑了凑,随后就忽然反应过来…… ——自己这样好像个变态。 她好像自小就喜欢抱着他,喜欢闻对方周身萦着的,如同山间林雾的清冷浅香,浅香又像是带着他身上的体温。她那个时候词汇不多,只知道贺知里身上好香,她喜欢这个味道。 后来,她也不经意的闻到过挺多人衣服上的淡香,些许温柔和清冽,但却少了那种,能让她安心,让她觉得感受到暖意的温度。 “贺知里,”徐幼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内心情感泛滥,“你放心,在你能保护我之前,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她依旧意识不到,就在这短短的,烟燃尽的十几分钟时间里,少年就顶着风站在这儿,抬着眼,盯着二楼亮起来的某个窗口,内心的情感翻涌,情绪乱成了漩涡。 第334章 怕你作死 她这哪儿是单纯的在逗别人玩儿。 她顺带着引着他一颗心也忍不住上窜下跳的。 贺知里摁了摁心口。 … … 之后的几天依旧是上午参观,下午画速写,晚上讲评交上来的学生作业,日子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这边的生活确实挺悠闲,悠闲到林一羡直接决定以后来这边养老了。 这边已经有几个调皮的男生跟附近的居民都认识了,走的时候还有点依依不舍,几个班排着队上大巴。 贺知里直接坐在了徐幼之旁边。 徐幼之:?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最近这段时间,贺知里就跟黏人的酥酥似的,大半部分时间都站在那儿看她,眸光冷淡低敛,面上没什么表情。 她问他:“你守着我做什么?” “怕你作死。” 他这次倒是老老实实的。 自从她前几天看见#liz代言风朔#的热搜之后,他总觉得,这家伙肯定在心里憋着什么坏呢,舌尖无意识的舔了舔上颚,眯着眼睛,像是只算计人的老狐狸。 他心里清楚的很——一旦她露出这种表情,那就证明她,要准备准备,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坏事去了。 “我不是说了么?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不是,”贺知里想了下,唇瓣动了动,似乎有点为难。 他犹豫了半分钟。 才挣扎着看着她,说: “……我是怕你玩儿脱了,一不小心就进去了。” 徐幼之:…… 徐幼之:? 麻鸭这狗日的小崽崽咒我! 到学校正好是周五下午,赶上了非美术专业的放学时间,车上的学生鱼贯而出,手上拎着大包小包。 徐幼之去车的侧面把自己的行李拿下来,少年眉眼冷淡的站在那里,习惯性的伸手,想把她手上的行李接过来。 但——出乎意料的,有另一只手从贺知里的侧面伸过来,先他一步,握住了行李箱拉杆。 “我说什么来着?”与此同时,一位女士摘下了墨镜,撩了把身后的大波浪,走过来,手腕搭在贺知里的肩上,“我就知道又又肯定会欺负他。” “孩子气,”徐盛章笑,一手一个,直接把俩孩子的行李箱拖着走到私家车的旁边,打开了后备箱,“又又长大了,不会做小时候那么离谱的事情了。” “那可不一定,”林稚勾了勾唇,“你女儿的性子你不清楚么?小时候离谱的事情做多了,现在还能少么——小知里快让干妈好好看看……你真的又瘦了!” 这次林稚和徐盛章提前回家,顺带就捎着来接一下徐幼之和贺知里,俩小家伙,一个能吃,一个穷,大抵是因为为人母,她对贺知里总是尤其心疼,看见他瘦了,就会觉得,他是不是因为到处兼职,迫于生计,所以会才累瘦的。 看他的时候,还带了层滤镜。 一层名为“活着就好”的滤镜。 “这段时间又又住你家让你累着了吧,”林稚满脸慈祥的对贺知里笑,“乖宝,今天你跟干妈回家吧,去干妈家里住,明天周六,我叫又又陪着你,你们一起去游乐场放松一下吧?” 徐幼之:“?” 第335章 真是奇了怪了 这就离谱! 徐幼之轻轻磨了磨牙,视线平静的偏移,偏见少年面上无辜的就跟绿茶似的小表情,舌尖若有所思的抵了抵上颚。 ……好家伙。 贺小猫原来还是只绿茶猫。 真正到了能够安心下来的环境,徐幼之的脑袋抵着车窗,车内放着的都是她所熟悉的歌,浓重的疲惫感便沉默着呼啸而来,她垂了垂眼睛,自己缩在那儿,安安静静的睡过去。 “饿了吗?我们先去吃晚饭吧。” 林稚看见徐幼之好像比之前视频里的更瘦了些,半个身子裹在外套里,便衬得肤色有些稍稍的苍白,她回头想问问自家姑娘有没有什么特别馋的东西,结果一转头就看见她已经睡着了。 她下意识的放缓了音调,视线又偏移过去,落在贺知里身上。 “小知里,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 林稚知道贺知里有多纵容她,所以她猜,这段时间没正儿八经吃过饭的,应该是贺知里。 他有多疼她呢。 他知道徐幼之对姜丝过敏,然后有一次她们出去吃饭,点了份可乐鸡翅,那孩子就坐在那里缄默不言,垂着脑袋,乖乖的替她把鸡翅上粘着的姜丝都扒拉下去。 再放心的看着徐幼之啃来啃去。 徐幼之爱吃的菜里其实有很大一部分是他不爱吃的,但她们视频那次,林稚分明记得徐幼之是比之前胖了些的。 所以这段时间为了照顾徐幼之,他做的菜应该基本上都是徐幼之爱吃的,可怜的孩子,做的都是自己不感兴趣的菜。 晚上的城市灯火通明,云雾中藏着一抹冷月,砚禾一品附近一家私房菜馆里,坐着平静却温馨的四个人。 徐幼之托着腮,手肘撑在桌上权当支撑点,眯着眼睛半梦半醒,乖乖的等吃。 她现在只想把方才没做完的梦续上,对吃的兴趣不大,菜单自然而然的落到了贺知里手里,他谨慎的盘算着点了几个菜。 这几个菜都还不贵,起码他下次可以请回来。 等他给她把姜丝清干净,就像是埋在心里根深蒂固的下意识,她眯着眼睛,下一秒,就发现自己面前的白瓷碗里,多了块儿排骨。 贺知里坐在她身侧,白瓷碗底下的小盘子里,装的是几根裹着糖醋的姜丝。 徐幼之垂着眼睛,张嘴就咬过去。 “啧,”看见对方唇角沾上的糖醋,贺知里单手递了张纸过去,低声道,“多大人了?不能自己挑姜丝么?” “你在我旁边我为什么要自己动手?”徐幼之懒洋洋的抬着眼睛看他,还挺理所当然的。 她不正经的时候,大概就属于那种“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动嘴就绝不动腿”的慵懒性子,正经的时候倒是真正经,正经的给人摁地上,一脸“既然你有手那我打断你一条腿不过分吧”的架势。 但她正经的时候其实不多,不理人也不是传说中的高冷,她本来可能已经准备了可以说的话,但又觉得这么说太麻烦了,就干脆不说了。 贺知里瞥她一眼,像是嗤笑了一声,纤薄好看的唇瓣微张,张嘴吐出一句极其无情的话。 “你就是懒。” … … 徐幼之觉得这个“懒”字她担得起。 一餐饭吃的还算是挺愉快的,毕竟有贺知里负责给她剔姜丝儿,她只用嚼吧嚼吧两下,然后张嘴把骨头吐出来。 林稚和徐盛章倒是关心他,问他出去写生的感受怎么样,假期又有没有什么想去玩儿的地方,东拉西扯,最后自以为贼隐秘的问他——你的钱还够不够花? 她乐得清静,继续在一旁愉快的啃排骨。 贺知里一边垂着眼睛淡然的给她剔姜丝,一边又如鱼得水非常流畅的与林稚和徐盛章对话,以至于她的嘴一直没停过。 要是她啃排骨的速度再慢一点,她的碗里可能就要堆成小山了! 林稚瞥她,然后伸出罪恶的筷子,从她碗里夹了一大块儿排骨放进贺知里的碗里。 一边义正言辞又苦口婆心的说:“你不要再惯她了,不然以后除了你,谁还能受得了她这脾气?” “现在是个看脸的社会,”徐幼之悠哉悠哉的,“就靠这张脸,我也俘获了芳心无数好么。” 初中情窦初开,徐幼之凭借一张脸召来了无数桃花,衡白里优秀的男生一抓一把,当时还挺清冷安静的贺知里差点提刀过去,宰了那些个试图拱了自家白菜的猪。 就算是之后,她坏心的拿他当挡箭牌,以“打得过他”为前提试图把锅都甩给他背着……也依旧真的有挺多人莫名其妙就来找他约架。 想到这里,他为她剔姜丝的动作顿了顿。 瞳色敛了敛。 随后又漫不经心的低头咬了口碗里的排骨,若有所思的表情:“阿姨说得对。” 声音还挺轻缓,音色温柔。 不让她自己明白明白,这没心没肺的家伙总觉得他对她的好是理所当然的。 然后让他的一腔柔情喂了狗。 徐幼之:…… 徐幼之:??? 你听听你听听你现在说的是什么狗屁垃圾鬼话。 真是整的她跟一没心没肺的渣女似的。 呸,爷不认。 徐幼之懒得再看今天显得极其绿茶的贺知里,腮帮子嚼巴嚼巴,把嘴里最后一口肉咽下去,然后哼笑一声,语气也很温和: “如果你们允许早恋,我可以现在就找一个。” 徐盛章“唰”的一下就把头抬起来,一向以精明刻板外表示人的大boss嘴角还粘着酱,瞳孔地震:“又又,你有早恋的人选了?” 徐幼之淡定了瞥了眼身侧的贺知里,散漫又漠然的调整了个姿势,默默离他远了些。 少年眼睫垂着,看不清眸底真实的情绪,但他动作顿住之后一直没动,捏着筷子,指骨泛着凶狠的白。 唇瓣笑意意味不明。 ……啧。 贺知里的瞳光微微闪了闪。 果然是温柔喂了狗。 少年额前的碎发低垂,安静不动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被人丢弃的猫,徐幼之忽然升起了一股子负罪感,她眨了眨眼睛:“……” 真是奇了怪了。 第336章 无形的枷锁 真是奇了怪了么。 说她以后没人要的是她。 她不太正经的反驳了一下之后,他倒是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毛病。 被惯出一身毛病的死孩子。 她叹了口气,还不等徐盛章回过神来,就又接了一句。 “……我不会早恋的。”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宽谁的心。 徐盛章明显的松了口气,毕竟徐幼之还小,他暂时还没考虑过女儿恋爱的问题,她不过是简单的提了一嘴,他就如临大敌。 贺知里慢吞吞的抬了眼。 她的语气里明显的藏了些挫败感,但她并没有看他,视线依旧平静的落在自己的碗里。 她晃了个神。 随后,就看见自己的碗里,多了一筷子油麦菜。 徐幼之:??? 罪魁祸首倒是风轻云淡的收回了手,衬衫的墨色袖扣衬得少年的指尖愈发皙白修长,他微微侧着头,对上她的视线。 然后疑惑又无辜的挑了挑眉。 徐幼之有点炸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吃油麦菜!” 贺知里清淡的吐出四个字出来驳回她:“营养均衡。” “你就是在报复我。” 她把油麦菜全都扒拉到一旁去,有个性的坚决不碰一口,但她身侧的少年吃的慢条斯理,筷子还老往油麦菜那边儿伸,她有点目瞪狗呆。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怕虫子怕的要死的人群,有一天忽然看见,别人把那虫子裹上面包糠放锅里炸了吃了。 可她记得贺知里以前不爱吃油麦菜的啊。 果然啊果然,人都是会变的。 徐幼之看了看贺知里,又看了看自己碗里的油麦菜,然后试探性的咬了一口。 其实她跟油麦菜的故事也挺奇妙的。 小时候林稚在学做饭,那个时候,她做的饭菜还不像现在,能吃是能吃,只要你命大。 那一天正好就买了油麦菜回来,结果做完饭之后她接了个电话就回公司了,徒留一对父女待在家里,对着一桌子菜干瞪眼。 徐盛章哄骗着当时年幼无知的徐幼之先尝尝。 而徐幼之是真的呆呆傻傻,对林稚的做饭水平毫无意识,桌上的菜看起来挺好看的,所以她误以为这些真的能吃,老老实实的就吃了一大口。 当天,她就被送往医院洗胃。 自此之后,她就不太爱吃油麦菜了。 稍微大了点儿之后,她就知道原来油麦菜没毒,全是林稚厨艺的锅,但童年记忆太过深刻,她还是会下意识的避开油麦菜。 现在挺惨的,贺知里严严实实的就给她整了一筷子。 “……” 她一脸严肃的把油麦菜放进嘴里,没什么表情的嚼了两口就吞咽下去。 有一点点……苦。 徐幼之混着米饭把贺知里夹过来的油麦菜吃掉了,随后跟救命似的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水。 贺知里瞥她一眼:“难吃么。” “苦。”徐幼之摇了摇头。 难吃倒也不难吃,就是刚才差点卡她嗓子眼里了。 他跟变魔术似的又递给她两颗糖:“苦就吃糖。” 世上的味道千种万种,交织复杂迷茫,若是苦涩占了上风,便以沁甜中和。 她只拿了一颗,拆了扔进嘴里,也没问他这糖是哪儿来的。 之后徐盛章开车回家,徐幼之站起来才觉得有点撑了,这里离砚禾一品不远,她就拖着贺知里和她一起走回去,消食。 天色黑尽,城市的夜晚还挺热闹,这里不比她们之前住的民宿,路上人来人往,霓虹灯璀璨,路边支起了小吃摊,偶尔能听见几句妈字奶字开头的非文明语言。 她眯着眼睛裹着外套吹风,恰巧看见烧烤摊上的人在烤韭菜,她想到了什么,转了个身,手插在口袋里,一步一步,倒退着走。 “徐幼之,”贺知里下意识的抬了抬手,半秒后又挺无奈的叹气,“你就不能老实点走路么。” “你从什么开始喜欢吃油麦菜的?”她歪了歪头。 贺知里和她不一样,他几乎是天生就不爱吃油麦菜,而她是后天养成,这都多亏了林稚在她对油麦菜没什么概念的时候,及时施加了一片阴影。 “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吃油麦菜了?” 少年身形修长,视线漫不经心的看着她身后可能出现的一切障碍物,随口回答。 “刚才那一盘子里一大半都是你吃的。” 她刚得知贺知里也不喜欢吃油麦菜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找到了友军,但现在看他吃油麦菜吃的那么欢,让她有一种友军反水了的错觉。 他却只是笑,然后很平静的说:“挑食不是个好习惯。” 他依旧不喜欢吃油麦菜,只是不挑食。 “噢,”徐幼之听懂了一半儿,“那你逼着我吃油麦菜是不是想报复我?报复我说我随时可以早恋的事情?” “我记得我说过的,徐小姐。”贺知里单边的眉骨微微向上挑了下,“如果你不想触犯校规,我会等你到18岁。” 记忆被打开,徐幼之耳尖突然红了下。 她张了张嘴。 贺知里又看了她一眼,声线低磁:“想装傻么?” “我没有啊,谁装傻了。”她立马否认,想了一下,又强调般的补上一个称谓,“贺先生。” 她怎么舍得让他等她到18岁呢。 严格算起来,她暗戳戳已经触犯了挺多次校规了,要是再加上早恋这一条,她倒也不是很在意。 现在吃贺知里的豆腐都名不正言不顺的,要是真正确定关系了多好啊。 这样撸他脑阔亲他抱他咬他不就可以更加放肆了么! 多刺激啊! 揉他! 揉校霸! 让他无法反抗甚至还得乖乖凑着脑袋过来让他揉! 再长大一点儿就好了。 但她又忍不住的对他提出一个新的可能性。 她说:“如果我真的不愿意触犯校规,你真的愿意等我到18岁?如果在你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我遇上了更好的,然后不要你了呢?” “那我也认栽。”他回答。 如果她能遇上比他更好的,选择对方当然是一种自然而然的行为,他是喜欢她,但这份喜欢,他并不会让它成为,束缚在她身上的,无形的枷锁。 第337章 怎样才能让他感受到……爱 写生结束之后,就离期末考试不远了,徐幼之最近都是大白天的给贺知里狂补知识点,晚上连麦给他讲题。 偶然间拿起手机,登陆了某直播软件,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看过贺知里的直播了。 【言续】这两个字甚至已经滑到了首页的底部,她皱了皱眉,点进他的主页,才发现他也已经好久没更新视频了。 凌晨两点左右,她翻来覆去的在床上睡不着,手边的手机振动了下,浅淡惨白的那一小片荧光与窗外泻进来的月光相融,她侧了个身拿手机,发现是贺知里给她发的消息。 衡白的试卷对他来说还是有一定的难度,他自打来了职高,就真的没再怎么学习了,初中的基础逐渐淡忘,他现在看到试卷,看见那些跳跃的字符,忽然觉得很茫然。 可他不能不学。 也许学校里的人,说“徐幼之和林够更加相配”只是无心之谈,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学生,偶尔也会也会自我鄙夷。 他知道徐幼之并不介意这样的他,但他介意徐幼之身边有这样的自己。 徐幼之那边很快就把解题思路发过来了,随后,她又给他发了条语音,让他早点睡觉,明天有课。 他答应的好好的,却在放下手机之后就盯着窗外,眼神茫然而空洞,像是在发呆。 他的身体很疲惫,但他的思绪很清醒。 徐幼之觉得他这样不行。 陈叙仰也觉得他的里哥最近开始发奋图强,即将脱离他们班倒数前十了。 贺知里这幅模样他在初三的时候才见过……自从他猩红着眼,低哑着告诉他,“我要考衡白”之后,往后一连好几个月,他都是这么拼的。 似乎他的所有努力,都只是为了,能离徐幼之近一点。 徐幼之显现了对其他人不常有的耐心程度,前排的林一羡和严谨离得近,偶尔也会转过来,加入徐幼之的小课堂。 “我讲明白了么?你……” 徐幼之顿了顿,无语的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林一羡,又改口,“……你们还有哪里不懂的么?” “赶紧赶紧下一题下一题,不愧是衡白的哈,卷子都这么有难度……” 这个时候,严谨就会默默的转回去。 越是临近考试,少年的精神状态就愈不对,他愈发沉默寡言,最近连林一羡都很少搭理。 他听不懂。 他怎么都不懂。 他甚至没办法安静下来,跟着徐幼之的思维走。 他压抑着从心底逐渐蔓延出的情绪,骨节分明的指尖攥着笔,力道极大,像是要把手上的笔捏断。 不过——也确实断掉了。 水性笔断掉的时候,老师正好在黑板上板书,班上环境静谧,那一声轻微的断裂声便显得极其清晰,严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断裂的部分锋利而尖锐,直接刺入少年柔软的掌心。 他没什么反应。 直到林一羡惊呼一声,过来掰他的手,他才逐渐回了神。 掌心的痛感后知后觉,传递到少年的神经末梢。 血。 鲜红的色泽,滴在严谨平摊在桌面的雪白试卷上,缓缓地洇开。 “严谨!” 他听见林一羡叫他的名字,第一次,带了明显的火气和责备。 少年抖了一下,半秒后,才缓缓地抬了眼。 “林一羡,”他哑着声音,“我怎么……”我怎么到医务室里来了? “当然是我带你来的。”林一羡站在一侧,看着校医姐姐动作轻缓的,轻轻让少年的掌心平摊,“你不要动,看我,看着我。” “……啊呜。” 少年抬着眼睛,微微歪了歪头,乖乖的,眸光安静而沉默的看着她。 严谨柔嫩的掌心被划破,刺了好深的一道伤口。 为了避免等会给他上药的时候弄脏雪白的衣袖,少年右手的衣袖被挽起。 腕间拂过清凉。 他想到了什么,眸底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他没来得及伸手把衣袖拽下来。 林一羡倒没什么反应,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校医往他的掌心上拿棉签摁。 “羡羡,”他软着嗓子,逼着自己染红了眼眶,瞳底细碎潋滟。 严谨小小的呜咽一声,主动示弱:“……疼。” 林一羡冷笑一声:“现在喊疼我就把你打包丢出去。” “……” 好凶喔。 于是严谨低下脑袋,垂着眼睛,乖乖的抿着唇,不说话了。 他盯着掌心的那一道很深的伤口。 指尖缩了缩。 他更委屈了。 ……真的好疼呀。 可是,为什么,现在连“疼”都不允许他喊了呀? 严谨纤长漂亮的眼睫微微颤了颤。 “行了啊,都叫你别看别看。”林一羡心软的一塌糊涂,她走过去,微软的掌心覆住对方微微湿润的眼睛,声音缓和了些,“疼的话,我等会儿给你吹吹。” 她刚才真是吓懵了。 你们能想象到吗?你刚睡醒,就看到同桌的桌上积了一小摊血,鲜红的色调从少年的指缝里淌下来,流血的某人居然毫无反应。 她还以为自己做梦没醒。 真的,这刺激感不亚于那些被林主任抓住的小情侣。 “林一羡。” 她走神期间,听到少年哑着声音叫她。 她随意的“嗯”了一声。 严谨说:“疼。” 她扫了一眼:“都包扎好了,还疼?” 他往后避了避,声音有点温软的语调:“……你别抠我眼珠子。” 校医给他包扎好了掌心,又大致说了几句注意事项,随后就插着口袋离了场,还顺便贴心的带上了门。 林一羡顿了一下,然后瞬间把手收回来:“啊,对不起。” “……” 严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说一句“没关系。” 林一羡也没了话题:“……” 于是气氛就这么安静下来。 她是看见了严谨手腕上纵横交错的疤,但她并不想问,关于他伤疤的任何问题。 每一道伤疤都藏着他的崩溃和无助。 她不想撕开他结痂的伤口。 她不是心理医生,她也不知道,万一严谨的情绪失控了,她应该做些什么,才能安慰到他,才能让他感受到……爱。 第338章 那我可以亲你吗? 林一羡和严谨之间的气氛,好像隐隐有些尴尬的沉默。 两个人各怀心思,一个不愿揭他伤疤,但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一个惴惴不安,怕自己腕上纵横交错的伤痕吓到对方。 严谨安静的垂着眼睛,一只手轻轻理了理雪白的衣袖,将伤痕遮住。 尖牙轻咬绯色唇瓣,留下泛白的齿痕。 纤长浓密的眼睫低垂轻颤,他不敢抬眼看她,就像是个做错事等着挨训的孩子。 “你……要回班嘛?” 林一羡看了眼那边徐幼之给她发过来的消息,指尖随意的撩了下鬓边垂下的碎发,轻轻的“呃”了一声,干巴巴的挤出一句话,主动敲破这沉默到近似尴尬的环境。 舌尖因为感受到尴尬而轻轻润了润唇瓣,女生眉梢微微抬了下,声线平稳轻和。 严谨不说话:“……” 他其实不大想回班。 相比班内的环境,他更宁愿待在医务室里,闻这种他并不喜欢,甚至觉得有些刺鼻的味道。 “严谨,抬头,看我。”林一羡看着少年始终没抬起来的脑袋,叹了口气,“如果你不想回班,想待在这儿,或者去别的地方,也可以。” “……可以么?” “你没逃过课吧。” 严谨这家伙一看就是好孩子,之前被欺负了也是——那几脚都把他踹到她怀里来了,他却依旧只是咬着牙,不哭,也不说,安安静静的忍着。 这样的孩子乖乖巧巧的,家教严到几乎能称得上是病态了——他平时做卷子做到时间都没了,哪儿还有时间腾出来让他去翻墙逃课啊。 少年坐在病床上,双手后撑,望着她,一脸无辜又单纯的样子,果真乖乖的点点头:“没有。” 林一羡居高临下的看他:“那你现在感受到了。” 她现在算是对“人不可貌相”有了深刻的认知,严谨看起来多无辜多单纯多无害啊,对别人忍气吞声的,结果对自己还——还挺下得了手的。 校医室内的气味着实算不上好闻,她看了眼乖软少年唇瓣上微微的干涸感,眉心微蹙。 她又扫了眼窗外的大太阳。 ——要不要给他去买瓶水? 这家伙也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她有点意味不明的扫了他一眼,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少年就从她的眸底,探出了明显想离开的情绪。 严谨反应很快,伸手,微冷的指尖抓住她光洁纤细的腕骨,语气明显的颤抖,眼神却很平静。 他说:“……我吓到你了么?” 林一羡觉得莫名其妙的皱眉,唇瓣张了张:“……” “所以,你现在要走了么?” “……” “你觉得,一个会伤害自己的人,很可怕,是个冷血心狠的怪物,对么?” “……” “你不能这样,林一羡,”严谨死死的咬着唇瓣,攥着她手腕的那只手紧了紧,漂亮清透如琉璃的眸底溢出明显的害怕和慌乱,少年干净的声线染上丝哭腔,他固执的不让她走,“我不会伤害你,我真的不会伤害你,你别走,你不要走……” “林一羡……” 他慌乱到了极点,鼻尖微微泛起了红,他无比可怜歪了歪头,在阳光底下,少年骨节上像是凝了颗雪白晶亮的光点。 他真的不会伤害她的。 他舍不得。 “林一羡,你知道的,我喜欢你,所以我真的不会伤害你的,”严谨慌乱之余,又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犹豫了两秒,把衣袖往上挽,将两只手腕都显在她面前,“你看,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现在已经不会这样了,林一羡,我不会了,你不能、你不能也不要我,我不是冷血怪物的……” “你能不能打住。” 人在慌乱之际便口不择言,语句组织能力就跟丧失了一样,一向沉默寡言的少年,倒是难得见他无措成这副模样,林一羡原本想开口说话,但完全不知道她应该从哪儿插进去。 林一羡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凶。 严谨瞬间就顿住了。 他懵了一瞬,随后缓缓地,眨了下眼睛。 眼眶里蓄着的一滴水,毫无征兆的落下来,砸在他的衣袖上,洇开颜色微深的小片水渍。 她把少年的衣袖理下来。 指腹捻了捻,将袖口扣好。 “哭什么,我不走。”她靠近了些,皙白温软的指节轻轻蹭了蹭对方的唇瓣,“我想去给你买瓶水。” “……”严谨呆怔了。 “不过你这么黏人的么?连我去买瓶水都不让?”林一羡抿了抿唇瓣,又后知后觉的想起严谨方才说过的“喜欢”二字,忽然顿了顿。 随后,眸光缓缓地眯了眯。 “……”严谨警惕的往后避了避,身子往后倒了些,觉得他好像被林一羡盯住了。 “小妖精,你这么黏我,你到底——”她坏心的拖长了音调,靠近了些,单薄的身形站立,林一羡垂着眼睛看他,姿势倒是方便,“——有多喜欢我啊?” ——有多喜欢啊。 严谨抿紧了唇瓣。 喜欢到……深夜情绪失控,心底爱意深沉翻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压抑的东西全都一股脑涌出来,少年呼吸炽热急促,低头,微凉的温度弄的满手都是。 他无措的垂了眼睛。 林一羡勾着唇笑,身形低俯,跟古代去怡红院逛着玩儿的公子哥似的,轻佻的摸了下对方的下巴。 “真喜欢?” 严谨耳根子瞬间绯色滚烫,他低声勉强的应她:“……嗯。” 林一羡得寸进尺:“想谈恋爱的那种喜欢?” “……”严·纯情好少年·谨睁大了眼睛。 过了半秒,他才抬起眼,与她的视线对视上。 “……想。” “那我可以亲你一下吗?”林一羡的眉梢略微往上挑了挑,“亲了我就对你负责。” “你不是亲过了么。” 严谨觉得自己胸前好学生乖乖子的象征好像迎风飘扬起来了。 莫名提及这一茬,林一羡怔了两秒,反应过来之后,她才忽然意识到,她那次偷亲还是第一次亲他,可这家伙现在说……??? 妈蛋,原来他上次压根就醒着!!!!!!! 第339章 明明就咬了 林一羡瞬间咬紧了牙:“严谨,你骗我?” 严谨:“……” “我亲你那次,你是醒着的?” “没有,”说到这个,严谨就跟受了天大的冤枉一样,“是你咬我了。” “你在放什么超级无敌螺旋升天爆炸屁?”林一羡回想了一下,然后皱眉,“我没咬,我只是根据物质世界世界长期发展的产物偷偷啵了你一下。” “……” 严谨抬手摸了摸耳朵。 他不想和她争论这个问题。 ……毕竟害羞的只是他一个人。 “小家伙,如果你不介意,我也可以给你重演一下,看看我那天到底,是怎么亲你的。” 不知是不是她故意的,那个“亲”字的发音显得尤为清晰,女生声线轻软,化在温柔的风声里,便像是凭空多了些电流的酥麻感。 他愣了愣神,下意识僵在原地。 保持着身子略微后靠,手肘撑在雪白床面的姿势。 秉承着“不拒绝就是答应”的原则,林一羡得逞般的笑起来,膝盖跪在少年的【富强】腿【民主】间,纤长的指尖轻扣住对方的后脑。 唇瓣覆上去。 其实她干这种事情还是有点小紧张的——虽然面前的人已经是第二次被她亲了,但最起码,上一次,她以为他是睡着的。 严谨瞬间睁大了眼睛:“……” 少年的唇瓣【文明】很好咬,微凉,但是触【和谐】感软软的,像果冻。 严谨瞬间睁大了眼睛:“.....” 唇【自由】齿【平等】间像是掺杂了别的味道,淡香,但又有种温暖的干净,他只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对改造客观世界具有指导作用】唇瓣【公正】猝不及防被【法治】堵住,随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对【爱国】方的舌尖就抵住了【社情民意反映制度一般是在决策成文前了解民意,主体为公民】他的上颚。 ……这,这是…… 气息交织。 校医室的门微微开着一条小缝,门外,就是教学楼。 斜对面一点的位置,是高一社会文化艺术专业组办公室。 这里,随时都可能会有校领导经过。 严谨真的很乖,从小就乖,不过与其说他乖,倒不如说他懦弱,他不敢反抗,无论是家里,还是在学校,他都没有能力,可以与别人正面抗衡。 他也不敢和别人正面抗衡。 因为没有人会为他撑腰。 他并没有——供他放肆的资本。 在学校的医务室里,冒着随时可能会被老师逮到的风险,和林一羡接一次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争做现代好少年的吻,对他来说,确实有一种别样的刺激感。 严谨缓缓的阖上眼。 唇瓣微微张了张。 乖乖的,由着林一羡将他的气息掠尽。 … … “小妖精,”两分钟后,林一羡直起身子,眉骨一挑,“演示的怎么样?我就说我上次没咬你吧。” “上次……”少年缓缓地支起身子,唇瓣被她咬的绯红,他眸光暗了暗,指尖蹭了蹭自己的唇角,声音哑着,“上次的时间没这么长。” “喔——”林一羡顿了顿,然后冷笑一声,叫他的名字,“严谨。” 少年微微抬眼:“嗯?” “我怎么觉得——你还挺嫌弃的?” 严谨:“……” 他的眉心跳了跳。 他不知道,这丫头又是从哪儿得出这么个奇葩结论的。 “嫌弃就算了,我下次不亲了。”说罢,她又舔了舔唇瓣,一脸可惜,“说真的,下次我兽性大发的时候,你就忍住别给亲好了。” “我忍不住。” 严谨凸起的喉结,克制的动了动。 他说:“林一羡,我忍不住。” 林一羡:…… 林一羡:? 这位铁汁你的人设是不是崩了是不是崩了是不是崩了鸭嘤! 少年眸底的墨色愈发深沉。 他哑着嗓子,望着她,低声说:“……我给你亲。” 只要她想,要什么他都给。 林一羡:“……” 怎么说,她现在就忽然有一种负罪感。 带坏良家好孩子的感觉,有点刺激。 她伸手,摸了摸鼻尖。 “那个,严谨……” “你想反悔了么?”少年盯着她,“林一羡,你是打算亲完就跑么?” 林一羡忽然一下就跟奓了毛似的:“当然不跑,你知道吗小妖精,我可是说过我要做严太太的,我做了就肯定要负责,跑什么……”玩意儿。 话说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不得了的东西,赶紧捂住嘴,无辜的眨了下眼睛。 “想做严太太?” 似是没想到这一茬,少年怔了下,随后低笑出声。 “严太太,”他接下她的话茬,顺着往下说,“想做严太太,你要先做严先生。” 他本身并不太期待未来,但如果对方是林一羡,他愿意期待一个,有她参与的未来。 林一羡:“嗯?” 这是一辆非常具有社会责任感的车吧车吧车吧? 严谨的人设都快崩了都没有人来管管的吗! 这是严谨这张嘴能说出来的话吗! 她眨了眨眼,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 “严谨,你不要太得意,”她顿了一下,随后缓缓地笑起来,“你小心,以后爷把你做的喵喵叫。” - - 林一羡好像就这么和严谨在一起了。 这个感觉就跟做梦似的,她缓了两天,还是没法接受,“自己闺蜜的同桌一开始是自己的同桌后来成为了她的男朋友”这个事实。 关键是——除了医务室里她给他的那个长达两分钟的亲亲之外,之后的几天她们都很少说话。 要是说与之前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严谨更加纵容她了。 以前她不小心碰到严谨的手,这家伙都会立马把爪子收回去。 现在上课的时候她偷偷摸摸的去抓少年的指尖,严谨只是瞥她一眼,然后反客为主,十指交扣。 人少的时候,她还能扑过去咬他的唇角。 冷了就把手从少年的衣服下摆里伸进去,一边摸少年的腹部线条,一边暖手。 “严谨,”林一羡嘟嘟囔囔,“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一点仪式感都没有?” “……”严谨指间的笔杆转了下,侧了侧头,看着她,沉思了一会儿,低声回她,“那个两分钟的吻,不算么?” “算吗?可那是我主动。” “那下次我来,”严谨眉眼弯了弯,“这个仪式感,你想要多长时间?” 林一羡:??? 严谨:“我的肺活量,应该还不错。” 徐幼之:“……” 你俩闭嘴吧,闭嘴好么。 身后的徐幼之这些天经常从前桌的身上吃到狗粮,但反观自己和贺知里——他居然跟一道数学题杠了半节课。 如果受一次伤,就能换来一个对象。 那她——也不行。 她怕疼,她不要。 第340章 天凉了,你的腿该断了 再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最近的气温愈发低下,林一羡和徐幼之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要风度不要温度”,在大部分学生都选择在校服外套了件羽绒服的天气里,两个女生依旧只穿了一件加绒的厚卫衣,显得尤其单薄。 林一羡和徐幼之是住宿生,所以早上基本上是她俩一块儿捧着杯从学校食堂买的豆浆进来,但今天早上没有,林一羡走进来的时候甚至沉着眉眼,面色不太平和。 “怎么了?” 严谨怔了怔神,眸底深沉的墨色氤氲,一滴光亮而缀,目光温和而淡静。 林一羡随意的把身上的校服团吧团吧扔到抽屉里,冷着声线,态度带着明显的敷衍:“没事。” “你……” 她这分明不是没事的样子。 如果她真没事儿,现在早就扑过来把手塞到他衣服里面取暖去了。 少年抿了抿唇,笔尖顿下来。 “别问,”林一羡理了理自己卫衣的衣角,眉心蹙了蹙,“刷你的题,再问把你嘴缝上。” “……” 严谨乖乖闭了嘴,修长指节随意将笔盖上,指尖微冷,轻轻触了触对方的侧脸。 林一羡默默的看他一眼,愣了两秒,随后自发抱过来,柔软的碎发蹭着少年皙白细长的锁骨,两只手环住对方微软的腰,鼻尖萦着的,是温柔清淡的皂角香,隐隐还掺了点沁人的草木香。 她轻轻蹭了蹭。 “严谨,”林一羡沉默了两秒,在他怀里微微抬着下巴看他,“马上圣诞节了,你有什么想要的么?” 现在还早,班上也没什么人,徐幼之在衡白就读的初中同学前几天给了她几套试卷,女生戴着耳机,坐在林一羡身后的位置上垂着眼睛看题,呼吸浅淡,除了翻阅试卷,基本上没整出什么声音。 “柚子?”气氛安静之际,突然有个少年出现在二班门口,身姿挺拔,生的白皙又温和,鼻梁上架了副斯文的金丝框眼镜,和严谨好像很像,不及严谨的温柔,却比他阳光一些。 “来了?”徐幼之摘下了右耳里塞着的耳机,像是对他的到来丝毫不见外,她清点了下桌上的东西,随意抽了两张试卷出来,又带了支笔,从抽屉里摸出一把钥匙,捏在手里,“去樊老师办公室吧。” “好——” 这次的期末考试是全市统考,每个人的文化课成绩都会在全市排上名,非美术专业和美术专业区别开来,年级主任提前一周就和徐幼之打过招呼了,年级前十的都尽量往前冲一冲,排名越靠前越好。 原本前十里应该有严谨的一席之地,但上次月考他状态不对,发挥失常,跌出了年级前十的队伍。 林一羡卡在了年级第十一个,因此倒也乐得清闲,但严谨抿着唇,若有所思的盯着徐幼之离开的方向,似是不太好受。 “你可以等徐幼之回来了让她给你开小灶,”林一羡犹豫了一下,亲亲他的下巴,“不过你也不要太依赖她了,你要是哪一天撞她枪口上了,她能骂你二十来分钟。” 这是真事儿—— 林一羡记得,她之前在徐幼之面前问了特别愚蠢的一道题,那个时候她不知道想什么去了,徐幼之讲了两次她都没懂,第三遍的时候徐幼之掰断了笔,骂她骂了二十多分钟。 “……谁说我是在想开小灶的事情了?”严谨垂眸敛目,下颚微低,这么一垂眼,唇瓣便于对方的唇缝贴住,他犹豫了两秒,安抚般的,齿尖轻轻咬了咬她的唇角,声音低沉含糊,“我在担心你。” 林一羡:“……” “你早上,遇到什么事情了?” 少年气息清淡好闻,声线平软,落在林一羡唇瓣的力道温柔,他低着眼睛看她,眸色墨色渐浓,深沉平淡如古井,里头的倒影,全是她。 “也没遇到什么,就是本来打算和柚子去外面过早的,然后被一个傻逼掀了桌子,”林一羡顿了顿,“豆浆泼了我一整校服,我心情暴躁,所以对你的态度也不好了而已。” 过去了也差不多快一个月了,要不是这一次季栾主动过来挑事,她都快忘记,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了。 一个对严谨下了很多次死手,最后被学校退学的,同班同学。 其实掀桌子的不是季栾,是她。 季栾跟她说:“林一羡,你真以为严谨是只纯良小白兔,什么也不懂?他有多可怕,有多恶心你知不知道?他初中,为了逼走一个人,自己把自己手腕划破了放血——很熟悉的套路是不是,当年被他逼走那个男生,他无处可去,最后去当了混混,15年的时候,被人打断了腿,现在还在做复健。” 林一羡那个时候还在逛微博上“闻鹿”的超级话题,听到“严谨”这两个字的时候抬了头,对上的,却是一张熟悉的脸。 她顿了顿,才反应过来这是谁。 “你算什么东西?” 手机屏幕上的荧光映在女生的眸底,凝成了小小的,白白的一个晶亮的点。 季栾大概是没想过她会是这个反应,表情有点微微的僵硬:“……你说什么?” 她握着手机,微微一笑,咬字清晰:“我说,你算什么东西?” 季栾:…… 季栾:??? “按你说的,曾经有一个人,因为严谨而被迫退学,然后去当了混混,后来就被打断了腿,”林一羡的指腹蹭了蹭自己柔软的唇瓣,冷声,“那么按照这个套路来说,你现在已经退了学,并即将进入第二阶段,那么现在——天凉了,你的腿也该断了吧?” 有些人就真挺搞笑的哈,莫名其妙的话张嘴就来,她不明白严谨究竟是上辈子作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接收到来自世界的这么多恶意。 世界以痛吻我……世界凭什么以痛吻我? 她也不明白,季栾和她也称不上相熟,撑死就只能落个曾经同学的名号,他为什么会觉得,他说什么,她就一定会信呢? 季栾后面大概还说了些什么,她也没听进去,只是后面听得烦了,还不等徐幼之端着粉面走过来,她就直接,掀了人家的桌子。 徐幼之:“……” 淦。 又要赔钱了。 第341章 徐幼之是他祖宗 校服上的水渍就是那个时候沾上的,林一羡的耐心被季栾耗尽了,离开前,只留下了冷冰冰的一句: “看在之前我们做过同学的份上,我不跟你扯别的,就祝你……能赶上明年的清明节吧。” 严谨不是傻子,自然也看出林一羡的有所隐瞒,少年纤长羽睫轻轻眨了眨,慢吞吞的应了声: “……喔。” “喔?”林一羡“腾”的一下从严谨的怀里坐起来,“你都不问我有没有被烫到,你居然就……喔?!” 苍白少年被噎了一下。 他的视线略微有点无辜的茫然。 “算了,跟你生什么气呢,”没过两秒,林一羡就重新眯着眼睛笑起来,指尖从对方的袖口探入,摸到少年腕间明显突出蜿蜒的疤痕,轻轻往下按着玩儿,“圣诞节那天周一,我们平安夜那天约出来玩儿吧?” 腕间敏感的疤痕猝不及防被微凉的指尖触到,少年的身子微微僵了僵,他垂着眼睛看着自己雪白的衣袖,眸光微微闪了闪。 “……林一羡。” 小姑娘抬了眼睛:“嗯?” “你不觉得,这个很可怕么。” “这有什么好可怕的,”林一羡倒是觉得这个问题很古怪,“我腰上也有一块这么小的疤,我小时候就挺喜欢摸它的。”她又顿了下,接着说,“不过你喔,划的时候肯定很疼。” “是挺疼的。”严谨回想了一下,微冷的刀刃刺破皙白的肌肤,鲜红顺着刀痕蜿蜒溢出,血丝融进干净清透的水,微微染了片红。 应该挺疼的吧。 但他那个时候有没有哭……倒是不记得了。 … … 贺知里来的时候徐幼之还没回班,眉眼清戾的少年瞥过空荡的座位,骨节分明的指尖蜷了蜷,面色一点一点的冷下来。 “那个……” 贺知里最近的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低敛和煦了些,便有不少女生大着胆子过来给他送东西刷眼熟,他才刚坐下两秒,隔壁班便有个女生走过来,可爱的小脸上略微有些绯色。 她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同学,那个,我能约你这周日出来玩儿么。” 贺知里:“……” 少年单手扶额,眉心微微跳了跳。 二班连接前后班门的那面墙上张贴着近期考试的年级排名,与各个科目的分数,贺知里平淡的视线不经意的瞥过去,眉骨忽然往上挑了挑。 “想约我,可以,”他默了会儿,随后低着声音哼笑一声,“不过,你得先考过我同桌。” “可以,”女生忽然有点放松的笑起来,她虽然成绩不算特别好,但好歹进了年级前三十,“不用再等新一轮考试了,我们就比这一次考试的总分吧。” 她还挺自信。 但却完全没有看见,斜前方的林一羡,投过来的意味深长又充满暗示的眼神。 “也可以。”贺知里纤长眼睫轻眨,指尖漫不经心的,松了松腕间的雪白衬衫袖口,随意冲某个方向扬了扬下巴,“……喏,你自己去看吧。” “你同桌……” “第一个就是。” 第一个…… 女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悻悻的闭了嘴。 第一个。 二班的第一,除了徐幼之,还有谁能拿到这个名次? 她这辈子唯一看到“徐幼之”这三个字在倒数前百的时候,还是之前组织活动,名单上按姓氏首字母排序的时候。 对不起,打扰了,告辞! “……我同桌有点凶,”贺知里顿了两秒,缓缓眨了下眼,微哑的声线蕴了些好听的笑意,“我要是贸然答应了你,可能会被她揍趴下。” 女生:……? 好意思吗?你见过哪个校霸提到被揍还能这么温和,而不是直接抄家伙干对方去的? “别听他的,里哥一张嘴骗人的鬼,”陈叙仰吊儿郎当的从后门进来,把对话一五一十听了个清楚,他嗤笑一声,毫不客气的拆台,“我柚姐才不单单是他同桌。” 女生:? 她刚想问些什么,就听见陈叙仰哼笑着再次开口。 “——徐幼之是他祖宗。” 【我同桌有点凶,如果答应了和你出去,她会把我揍趴下。】 【徐幼之不单单是他同桌,还是他祖宗。】 这他妈就…… 绝了。 女生一脸悲伤【并不】,快快乐乐的分享自己吃到的新瓜去了。 “……” 临近期末,本学期该学的东西基本上都讲完了,课程以复习巩固为主,第一节课下了课,贺知里身侧的位置还是空着的,少年皱着眉,没由来的觉得心慌。 贺小猫:……你在哪儿。 另一边的徐幼之还在美术组的空教室刷题,坐在那儿无偿当辅导老师,贺知里那边才刚给她发消息,她这边就立马看到了。 我要翻身:我在教务处旁边的空教室里 我要翻身:你带点水过来找我 于是他开始找徐幼之的水杯。 但一阵搜寻无果,少年揉了把额前的碎发,干脆问她:……你杯子呢。 我要翻身:碎了啊。 隔着屏幕,贺知里都能想象到对方一脸无辜的理直气壮样,他像是被噎了一下,随后又敲了一行字发过去。 贺小猫:那你要我拿什么给你装水? 我要翻身:你没带杯子? 贺小猫:…… 没过多久,少年修长笔直的身形便出现在了空余教室的门口,徐幼之透过敞开的大门往外瞄了一眼,随后站起身,快步走出去。 “穿这么少?”贺知里皱眉,把手里的杯子给她递过去,指尖相触的瞬间,他被冷的一个激灵,“你是真不怕死么。” “啧,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拿着体育老师的大喇叭在校门口拦你的时候?”徐幼之也姿态自然的就着他的杯子,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水,“那天我穿的比这还薄,你压根就不关心我会不会早死……” “我那天有事,没有不关心你,”他默了默神色,“我后来返回去给你送外套,但你早就没人影了。” “?你在放屁?你不是比我先出校门的么?” “我先出校门,就是回家了?” “……”这倒也是。 徐幼之自知理亏,灵光一闪,又转了个话题:“你那个时候,好像还说,我是你妈的走狗?” 第342章 霸道的偏爱你感受到了没 旧账重提,贺知里的指尖微微一顿。 那天少年从教学楼二楼下来时,徐幼之还在那边低头摆弄手上的大喇叭,她看起来不太会用,随手摁下的一个键之后,熟悉的“回收——彩电——冰箱——空调——”便在空荡荡的校园内响起来。 他低着眼,默了会儿,凸起的喉结微微动了动,眸光微闪:“……那不是,你先把何婉搬出来压我的么,我就……” 我就是觉得,你在学校里主动过来找我的时间屈指可数,可为数不多的主动靠近,仅仅只是因为何婉。 只是因为何婉说,不要让他打架。 后半句话被贺知里咽下去,他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你看看现在,”徐幼之柔软的唇瓣被透明的杯壁压的泛了白,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她的牙尖轻轻磕了磕杯沿,“你再想想之前避我如蛇蝎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那时候不是你讨厌我么,”提到这个,贺知里就觉得自己可真是委屈死了,他微微睁大了眼睛,表情无辜的看着她,“你在老师办公室说,‘贺知里其实是个挺幼稚一人儿,就像个小屁孩似的,关系亲近,也只是因为各自的父亲关系好而已’。” 而已。 这话确实挺伤人的。 但徐幼之说的确实没错,放在现在来说好像没什么问题。 可那个时候他心思敏感,周围又有太多人说他感受到的温暖,不过是徐家随手施舍出来的,少年死死的咬着唇,面色忽然就变得有点难堪的白。 不过……说到底,他还是那个不愿看她处于任何尴尬境地的性子,任何事情,只要是牵扯到了“徐幼之”三个字,他都会忍不住心软的一批。 所以,在少年无意间听到徐幼之与班主任的对话之后,他就敛了性子,自发的离她远了。 所以,他主动避她,只是不愿意让她觉得为难,贺柏自杀后的有一段时间,他在她面前都是小心翼翼的模样,那段时间,他什么都没有,忽然间孜然一身,她是他全部的依赖。 他把她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所以在不违反人类道德伦理底线的情况下,他会迁就她的一切。 “……啧。” 万万没想到,少年当时避她的原因如此狗血,徐幼之眉角抽了下,随手把杯子塞对方怀里,意味不明的看他一眼。 她问他:“贺小猫,你知道我最反感什么?” 贺知里默默回想了一下,纤长的眼睫微微颤了颤,指节分明的十指轻扣,唇瓣被他小小的咬住,显得有些柔软的乖巧。 他回答:“……被禁锢自由。” 徐幼之上初中之前她爱玩爱跳整天蹦蹦哒哒没个正形,上次他把这家伙拦家里不让她出去,她愣是两三天都没跟他说话。 “我是比较讨厌那些莫名其妙的误会。”徐幼之抬手揉了揉少年的脑袋,“我那次只是向樊小时简单阐述了我们的关系,向她保证我绝对不会跟你早恋而已。” 贺知里乖乖的被顺毛:“噢。” 随后又觉得哪里不对:“嗯?” 徐幼之后知后觉的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愣了一下,思绪空白两秒,也没思考到什么有用的补救技巧,她眨了眨眼睛,指尖揪了揪少年柔软的侧脸。 “你是不是该回去上课了?” 少年轻轻在她掌心蹭了蹭,清冷眉眼微抬,“你赶我走么。” “下节语文课啊,你迟到了会被老师骂的,”贺知里倒是难得的乖巧软萌,她又舍不得看他蔫巴巴的站在外面罚站,“我很快就回去找你了啊。” 透过门上嵌着的玻璃,徐幼之回头瞥了眼埋头在里面做卷子的几个人,二班和空余下来的教室分明相隔不远,但他今天就跟分外黏人似的,就差软哒哒的窝抱过来撒娇了。 贺知里:“……噢。” 少年似是皱了皱眉,握着水杯的指尖紧了紧。 他真魔怔了。 被严谨刺激的。 甜甜的恋爱他也想有。 可徐幼之不想早恋。 “柚子,你来看一下这题……” 贺知里还没走几步,清冷熟悉的声线便从身后模模糊糊的传过来,少年脚步顿了下,而后微微侧了侧眸,刚好看见徐幼之和林够一起进了教室。 他垂了眼睛。 “……” 他应该直接拿本书,待到徐幼之的身边去。 可徐幼之在做卷子的时候更喜欢安静。 … … 上午第四节课还有十分钟下课,少年安安静静的阖着眸,在语文课上是少见的清醒,即使他只是托着腮执着笔,面无表情的刷其他科目的题。 语文老师一转过眼,就看见少年一脸淡漠的微垂着眼,漫不经心的模样。 她刚写完板书,班上除他以外的所有人几乎都抬着眼睛盯着黑板。 她忍无可忍:“贺知——” “报告。” 班门被人卡着点从外推开。 徐幼之——还有身后的几个二班的人推门进来,为首的女生怀里抱了几张试卷,束着的低马尾垂在身后,校服衣袖微挽,露出一小截皙白纤细的手臂线条。 语文老师刚想发出来的火被迫打断,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噎在那儿。 “怎么?”她阴阳怪气的笑一声,“还知道回来?站在门口干什么?还等着我请你们进来吗?” “这就麻烦您了,”徐幼之淡定的从班级后面绕回自己的座位,“我和整个年级前十里的人在隔壁教室自主复习,这是年级主任交代过的,您如果对我们有什么意见,”她掌心撑着桌面,眉骨一挑,顿了顿。 又露出个虚伪礼貌的微笑。 “——你就直接向年级主任反映吧。” 她的语气很平和文静,但眸底不耐的情绪确实极为明显的,徐幼之坐下的时候还有意无意的摁了下少年的头,唇角戏谑的勾起来。 “及时吧?”上课气氛恢复如常,徐幼之压低声音凑过去,“要是我再晚一点进来,你可就又要被骂了。” 贺知里瞥她一眼,自觉的面对着她,半张脸埋到臂弯去看她,方便她捏脸:“我应该说谢谢么?” “这倒不必,”女生弯了弯眉角,细长的眼角微挑,“说好的,姐姐的偏爱都给你,”她说,“这霸道的偏爱,我们家猫感受到了吗?” 第343章 圣诞表白(1) 平安夜前的最后一个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樊小时掐着下课铃声进班,掌心拍了拍木质的讲台:“行了,先等等,我有件事情要说——” 力道撞击桌面,发出的声音沉闷,班上确实安静了一些。 “是这样的,下周开始,为了准备一月中下旬的全市统一期末考试,我们班将会采取‘一对一’的针对辅导性学习,”见班上同学安静下来,樊小时特欣慰的点了点头,“我先说比较重点的啊,徐幼之,你重点帮扶贺知里,林一羡,你重点帮扶陈叙仰,严谨,你帮一下陈叙仰他同桌——要求不高,及格就行了啊。” “其他部分的同学等周一来了再安排啊,徐幼之,林一羡,严谨,他们几个的成绩我就交给你们了啊——” 贺知里的成绩最近提升的那算是突飞猛进,他从年级倒数前八十,冲进了年级正数前四十,除了语文交的基本上可以算是白卷,其他的成绩都还不错。 陈叙仰的成绩在班上一直都是中上等的水平,努力冲一冲也能进年级前四十。 这俩家伙都值得抓一下—— 毕竟这次的全市统一期末考试还挺重要的,成绩出来之后还得全市排名,徐幼之的文化课自然不必担心,但光靠她一个人,也不能成为扬城二职的招生砥柱。 徐幼之中考缺考一门,但依旧拿了总分490的好成绩,她的基础本身就比二职里的大部分同学要高得多,她来了二职,只能说她选择了二职,并不能说她只配来二职。 因为有徐幼之这号人物的存在,整个美术二班在校领导那边还算是挺受重视的,不过班上的同学也确实比较优秀,年级前二十里,有九个都是她们班的。 “好了,就这啊。”樊小时过来也就说了这么一件事,随后就抬腿准备离开,路至门口,她又顿了顿,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对着同学们,嫣然一笑。 “假期愉快,旁友们。” … … 平安夜那天是周日,街上的气氛提前几天就搞起来了,那天比以往都要冷,徐幼之裹了件毛绒的厚外套,出门的时候还是被冻到瑟瑟发抖。 路边的店铺放着欢快的“merrychristmas”,铃铛交错的碰撞声配合着轻盈的音乐旋律,自店铺门口放置着的大喇叭缓缓倾泻而出,玻璃门上张贴着可爱又慈祥的白胡子老爷爷,门口还束了个简单的圣诞树。 女生的半张脸埋在脖颈间系着的,柔软温暖的围巾里。 皙白纤细的指尖藏进衣袖,攥紧。 哈气。 走出小区门口的时候,芝兰玉树般干净清透的少年身形立在树下,她眯着眼睛,喷洒的呼吸化作白雾上升,略微迷了迷视线。 “贺小猫。” 看清那道身形后,她顿了两秒,就加快了步子冲过去,指尖从袖口伸出来,带着呼啸冷风的温度,试探性的摸了摸对方的指尖。 贺知里皱了皱眉,下意识把手收回来。 随后看见她,又忍不住揉了揉鼻子,叹了口气。 “你手怎么这么冰,”他笑,“我还以为是谁从坟里跑出了。” 话虽如此,另一只手却极为自觉的,反扣住对方指尖。 “你才从坟里爬出来,”徐幼之扒了扒遮住她半张脸的围巾,面色微微的红,“我冷。” 徐幼之的指尖虽冷,但毕竟也是豪门世家里出来的,从小也是被娇生惯养长大的,握在手里很舒服,像一器上好的玉石。 少年垂着眼睛看她,顺势将她的手放进他老早就给她捂热乎的口袋里,女生略显娇小的身形靠近,指尖不安分的在他口袋里摸了摸,又蹭蹭对方的指腹。 “林一羡呢。” 贺知里的鼻尖冷的微微红,耳尖色泽清润漂亮,他眯了眯眼睛,哑着声线:“她和严谨待一起,你要去当电灯泡么?” 才不要。 徐幼之对看别人秀恩爱没什么兴趣,更别提对方是林一羡和严谨了——严谨多乖多软啊,跟他女朋友这么一比,嚯,他女朋友简直就是流氓中的vip,色狗界的战斗机。 平安夜这天,到处都挺热闹的,大街上小情侣居多,甜甜的牵着手走,然后捧着奶茶,一人一口。 她能感受到,贺知里的指尖好像不自觉的紧了紧。 顺着他的视线,徐幼之扫过去,看到一对挺年轻的情侣,那一对颜值还挺高,女生长的超可爱,倚在男生的怀里撒娇。 “……”徐幼之沉默了两秒,忽然歪了歪头,想到什么,轻声开口问他,“贺知里,你是不是很羡慕严谨?” “什么?”女生的声音太轻,贺知里没听清,他微微低了低身子,凑到对方的耳边去,“你刚才说什么?” 徐幼之眨了下眼,重复:“我刚才说,你是不是很羡慕严谨?” 贺知里:…… 贺知里:??? 他有点茫然的抖了抖眼睫:“我……羡慕他什么?” “羡慕他有林一羡。” “我也有徐幼之。”少年眸光漆黑潋滟,眸底铺了层细碎柔软的星芒,他看着她,瞳孔映着交杂的灯火。 他静默了会儿,大概在思考怎么组织语言。 “我不羡慕她们,”他眼睫半垂,微遮住潋滟的瞳底,似是有些害羞,他抬手,轻轻捂了捂发烫的耳尖,尽量平稳着声音,说。 “因为我觉得,徐幼之就是最好的,没有人能比上你。” “……”这家伙好他妈会。 徐幼之顿了顿,对上少年的视线。 愈发觉得,良心不安。 她迟疑半晌,温声开口:“但你无名无分。” “我说过的,徐小姐,我会等你到18岁,”少年修长指尖温热,安慰似的,轻轻捏了捏徐幼之白软的脸,“我这个人什么都不好,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说话算话……” 少年半边侧脸衬着璀璨的灯火,光影在他瞳底闪烁,明明灭灭。 他看着徐幼之的眼睛,指尖轻握着对方的肩,面上挺诚恳的。 “——所以不管你最终会不会要我,我都等你。” ——就在你身侧,乖乖的等你。 “……” 徐幼之沉默了。 她咬着唇,与贺知里对视两秒。 眸底情绪翻涌,像是在做什么重大决定。 良久。 他才听见她说:“你别等了。” 第344章 圣诞表白(2) 晚风摇曳,女生声线轻柔低碎,少年低俯着身,眼睫半垂,末梢凝着细碎漂亮的暖光,漆黑的眸色沉了沉,下颚线条明晰,半边墨影半边明,美色惊人。 周围的声音好像很嘈杂,街道上人影冗杂反复,他瞳孔缩了缩,修长好看的指节还轻握着女生单薄的肩。 声流交杂,交谈声,笑声,叫卖声,还有店铺门口“圣诞促销”的宣传声,路边小吃的器材碰撞声,车鸣声,轮胎磨过公路减速带的声音,仿佛刹那间停止,少年呆了呆。 “贺知里,别等了。” 徐幼之以为他没听清楚,声线明晰了些,一字一句,吐词清晰。 “我不——” 外人面前一向凶狠冰冷的少年瞬间红了眼睛,眸底细碎乖软的光蒙上了层慌乱茫然的情绪,小尖牙狠狠的咬了咬纤薄柔软的唇瓣,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就凶巴巴又委屈的拒绝了。 “你听我说,”徐幼之张了张嘴,反应了半秒后,才意识到了什么,无奈的笑出声,掌心覆上对方柔软的发顶,“你说你会等我到18岁,但这种行为太自私了,你明白么?你的青春也是青春,你的青春应该放肆,不应该浪费在等待上。” 少年眸色一冷,往后退了一小步,猛地侧过脸,拒绝让她揉头。 一边闷声闷气的,故作凶恶道:“我不觉得等你是一种浪费。” “贺小猫……” “骗子。” 贺知里目光凛然,垂在身侧的指尖攥紧,他忽的抬了眼,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声音都彻底冷下来。 带着明晃晃的控诉。 少年难得一副委屈的模样,就像是她第一次见到酥酥时,对方奶凶奶凶冲她龇牙的小模样。 徐幼之盯着他看了两秒,心脏忽然塌陷了一大片。 “早恋吧。” 她唇瓣微张,纤细的指尖轻轻勾了勾对方红透的耳垂。 对方耳垂滚烫,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害羞的。 指尖微冷的温度猛地触上来,贺知里被刺得一个激灵,他下意识的皱眉,低低的“呜”了一声。 “听见没有啊?” 徐幼之两只手捂住少年微烫的耳垂,抬着眼,强迫性的凑近。 呼吸清浅。 她的眸底熠熠生辉,衬着万家萤火,清晰明朗。 她看着他。 唇角笑意明媚灿烂。 她说:“早恋吧,贺知里。” “徐……” 徐幼之歪了歪脑袋,眉骨微微往上一挑,脚尖轻点。 下一秒,轻柔的吻落在少年皙白高挺的鼻尖。 不,不能算是吻。 她勾唇一笑,张嘴,咬住了对方的鼻尖。 力道不大,齿尖轻轻摩挲。 少年怔住了。 他、懵、逼、了。 她在说啥呢? 早恋?什么早恋? 早恋就早恋,可她……咬我做什么? 贺知里乖乖的睁大了眼睛,被她捧着脸,被迫低着身子,女生主动踮着脚尖凑过来,清淡的呼吸近在咫尺。 他抿了抿唇瓣,还没反应过来,徐幼之就松了嘴。 “傻了?” 贺知里垂眸敛目,低声:“嗯……”随后又猛地反应过来,“没有,不傻。” 他只是很震惊。 少年犹犹豫豫,温热微软的指尖,轻轻蹭了蹭被她咬过的鼻尖。 “那就是咬疼了?” “不疼。”他顿了顿,指尖微微动了动,缓缓地眨了眨眼。 随后又低声开口:“……我还没准备好。” 徐幼之的“早恋吧”三个字就像是触景生情然后随口一说似的,她的声音轻如一片薄羽,平静的落入他心底的那潭古井,却掀起了一阵风浪。 他还没准备好。 他想过自己会给徐幼之一个多么浪漫真诚的表白仪式,向她证明到底有多喜欢她,然后给她放肆的底气,让她不至于对他的这份感情感到不安,而后患得患失。 但他万万没想到,徐幼之会比他先开口。 “贺知里,”少年盯着她,眸色复杂交织,半晌没说话,徐幼之就跟个老色批似的凑过去,恶狠狠的在他的唇角咬一口,然后声线冷淡的说,“点头。” 少年眉心似是跳了跳,迟疑了两秒,然后缓慢的,又茫然的,点了点头。 在他点头的瞬间,徐幼之眉骨一扬,语调轻盈而快速的开口:“想来一场甜甜的校园恋爱么?” ——点头。 “成,”她弯了弯眉眼,一脸严肃,“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你这么想谈恋爱——” 她拖长了音调,漂亮的眉眼晶晶亮,唇红齿白,眼尾略微上扬,脑袋微微歪了歪,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唇角,似是真的很勉强的样子。 少年单边眉骨一扬。 就听她接着说: “——那我就勉强配合一下你好了。” 捂着他耳朵的手冰的吓人,贺知里低低的笑了一声,温热的掌心覆上对方纤细白嫩的手腕,她的手不大,个子也不高,少年掌心贴合,便能将她的手完完整整的裹住。 “那就——”他学着她,也坏心的拖长了音调,“谢谢您的配合了?” 根根指尖贴合,没过多久,少年试探般的将手指滑入对方的指缝,指节轻蜷,修长漂亮的十指交扣。 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眸光触及之地,一片欢乐馨和的气氛,走了一会儿之后,徐幼之就觉得没那么冷了,掌心薄薄的浸了层细密的汗,她垂了垂眼睛,然后在贺知里的注视下—— 她一脸嫌弃的把手抽出来了。 贺知里:“?” 圣诞节大概是个表白求婚的好日子,八点左右,大抵是为了营造氛围,空中洋洋洒洒的落了雪,细小如絮,贺知里回头瞥了她一眼,然后给她把帽子扣上了。 徐幼之:……? “看什么,”贺知里轻声,视线又落在看不到她两只手的衣袖上,“不是冷?” 街上没多少人戴帽子,她这样就显得有点瓜兮兮的,徐幼之不太愿意带这种毛绒绒的帽子,伸手就拽—— 少年平淡的威胁她:“你要是愿意吃感冒药,那你就把帽子摘了吧。” ……哟嚯小面孔还有两副东西。 “你变了,贺知里。”徐幼之权衡了一下,半分钟后,还是一脸冷漠的把帽子扣上了。 她睨了他一眼,冷哼。 “你再也不是姐姐的小甜甜了。” 第345章 有多喜欢我,我感受到啦 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这是人性的缺少还是道德的扭曲? 所以爱会消失对不对.jpg 徐幼之的长相跟软萌完全搭不上边,眉眼像是被笔锋细细勾勒出的明净山水,眼尾微微上挑,那枚朱红小痣平白为她添了几分妖意,但她的眼神又很明晰清冷,鼻梁高挺,肤色皙白,唇瓣绯红。 下颚线条流畅精致。 但她现在身上的这件衣服毛绒绒的,挺厚实,外套后面垂着的大帽子也毛绒绒的,顶着一对圆润可爱的小熊猫耳朵,整个人就显得柔软得多。 但毛绒绒的帽子之下,是徐幼之面无表情的一张冷脸。 她拽着他的袖子,脚步一顿,有明显指示意味的往后扯了一下。 贺知里脚步一停。 即使是拽他衣袖,徐幼之的指尖也没有从袖口伸出来,他垂着眼睛看她,开口时从嘴里喷洒的气体化成白雾:“走不动了?” “衣服脱了。” 尺寸合不合适的先放在一边不管,最起码贺知里身上的那件外套看起来可正常多了。 贺知里指尖顿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徐幼之面无表情:“我要穿你的外套。” “……”他伸手揪了揪对方帽子上毛绒绒的小耳朵,又对上女生明显嫌弃的眼神,看见她难得的露出这么明显嫌弃的小表情,忍不住低笑一声,掌心揉了揉她脑袋上顶着的……帽子,温声,“这个不是挺好看的么。” “好看你穿?”徐幼之不耐烦的伸手,把他的指尖扒拉下去,仅用四个字就完美的将其打回来。 广场正中央一向比较热闹,但这次却跟以往的热闹不尽相同,许多人自发围成了一个圈,垫着脚尖往里看,中间留出了大片空白的位置,徐幼之也没靠近,就扫了一眼,然后打了个哈欠,淡声:“那边求婚呢,你要过去看?” 贺知里无辜的摊了摊手:“穿这个么?” 即使徐幼之买这件衣服的时候特地买大了一个码,贺知里也依旧穿不上,那件毛绒绒的外套被他披在肩上,袖口在脖颈前随意打了个结。 他就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外搭干净柔和的灰色宽松毛衣,穿的好像挺单薄的,但徐幼之时不时去摸摸他的指尖,发现他的掌心还是温热的。 但平心而论,贺知里穿她这件毛绒绒的熊猫外套,一点都不违和,雪白的绒毛衬着少年明净好看的面容,外套的帽子被她强制的扣在他脑袋上,两个圆乎可爱的小耳朵茫茫然顶在对方的发顶,贺知里看着她,完全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 “挺可爱的,”徐幼之微微一笑,扣住少年的指尖,带他往人群里走,“别怕,姐姐给你撑场子,谁要是敢笑你,我就跟他们一起笑。” 围出来的空地中央,隐隐约约能看见有很多蜡烛,摆成了个徐幼之看不太懂的形状,立在那儿的男生手捧着一簇超大——的火红玫瑰花,似乎还在等女主角。 “啧,”她站在贺知里身侧的石阶上,忍不住吐槽,“虽然但是,这个套路这个好老。” “你不喜欢?” 贺·直男·知里有点迷惑的抬眼看她,漂亮的眉心轻轻蹙了蹙。 “蜡烛,玫瑰,火光,还有围观群众,”徐幼之皱了皱眉,一条一条的给他列出来,“也就第一次看的时候会被惊艳到,之后的每一次模仿,每一个相差无几,这些由无止境的借鉴而创造出来的产物,”她顿了顿,又低眼看他,“是成不了气候的。” 她的眸底像是掺杂了些别的含义,女生眸底闪过一丝暗淡的芒。 像是不单单再说这场俗套套路的求婚仪式。 那阶石阶还挺高的,跟少年的腰在同一条水平线上,姑娘踩着石阶,指尖被贺知里牵着。 他心里莫名就咯噔了一下。 像是被她拿指尖轻轻划过心上的那块板。 “下来看吧,”少年压下心底那莫名的酸涩,抬手,缓缓朝她张开双臂,“别跳,会崴脚。” 那场求婚仪式不过十几分钟,女主角便到了场,随后男主在人群中间巴拉巴拉说了很多,说到自己热泪盈眶,然后跟着套路,单膝下跪,从身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黑丝绒盒。 女主角沉默了两分钟,就明确表达出了拒绝的意思。 拒绝的理由也很简单,她和对方相恋了三年,这三年里吵过的架,一起创造的甜,一起吃过的苦有无数,两个人风风雨雨三年多,他却从头到尾没对她说过“我爱你——”三个字,这让她觉得很没有安全感,对这段感情,有时候也会很不自信。 贺知里乖乖的站在原地看徐幼之吃瓜,但听到女生拒绝求婚的理由时,他明显怔了一下。 随后舌尖抵了抵上颚,眼睫低垂轻颤,半遮精致潋滟的瞳。 “我爱你”这三个字,重要么。 他幼时,何婉和贺柏也算是相敬如宾的模范夫妻,贺柏的确从未对何婉提过爱,可他以为,他们是相爱的。 他以为所有的爱都不一定需要表达的,他以为,所有的爱都是能感受出来的。 可原来不偶尔说一说,会让女生没有安全感? 贺小猫认真的点了下头。 求婚仪式算是个小插曲,求婚结局失败后,吃瓜群众没过多久就都散了,徐幼之挠挠他的掌心,干脆采用就近原则,去了右手边二楼的一家火锅店。 贺知里吃的挺心不在焉,垂着眼睛,抿着唇,心思像是有些沉重。 从火锅店里出来,外面的雪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女生站在门口,轻轻对掌心哈了口气。 “徐幼之。” 贺知里怕她走路没个正形,一蹦一跳的摔路上了,小姑娘细皮嫩肉的,摔一下得多吓人。 但徐幼之走的挺稳当的,只是偶尔没注意的时候会紧张的滑一下,当然,紧张的不是她。 他咬了咬唇瓣,低哑着声音:“你说,喜欢一个人,一定要说出来么。” “不一定,”徐幼之慢慢悠悠的往前走,“能感受到的喜欢才是喜欢,感受不到的喜欢,那顶多算依赖,或者简单的好感。” 他似乎懂了什么:“徐幼之,我——” “我知道的。” 女生转身,过来抱他的胳膊。 侧头我,又轻轻柔柔的笑起来。 “贺小猫有多喜欢我,我感受到啦。” 第346章 那个西柚日记本(1) 少年虽然平日里是那副像是对什么事物都提不起热情的懒散样,可其实他挺需要温暖的,内心柔软又敏感,外表看起来漫不经心,其实也会用特别别扭的手段,来吸引她的视线。 他小心翼翼的靠近,想黏她,却又克制着自己不能太过分。 风言风语作祟,少年心念一动,黯然垂眼,心思藏匿,那些有意无意的触碰,便更加让他觉得弥足珍贵。 “……” 少年把她送到家门口,看着对方的身形往前淡然的走了几步,随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舌尖轻轻抵了抵上颚,指尖塞在毛绒绒的上衣口袋里,眉骨一挑,转身。 目光微灼,遥遥与他相望。 “贺知里。” 砚禾一品是扬城有名的富人区,简单低奢的别墅外,灯火微亮,这边的绿化做的还不错,路灯之间的间隔也不远,整个静谧的路还算亮堂,修长少年站在路灯下,沉默而安静的看着她。 “……嗯。” 低声应道。 抬手,轻轻揉了揉眉心。 在今天以前,他倒是没觉得自己有那么黏人,但现在,光是看着她的背影,他就咬了咬唇瓣,内心那股子想扑过去蹭蹭求抱抱的想法愈演愈烈。 “你想抱一下么?” 对方白净的耳垂上嵌着的那颗碎钻耳钉似是熠熠生辉,徐幼之声线低软清沁,她站在离他只有五米的位置,神色淡定的掀着眼睛看他。 这仅仅是个单纯的调戏。 她到底不是个真礼貌的性子,习惯先斩后奏,她骨子里藏了股清冷的傲气,她决定好的事情,向来不会那么乖巧的还记得征求下别人的意见,就比如现在。 贺知里才刚扯出抹好看的笑,女生馨软的气息便钻入他怀里,她蹭过来的时候气势挺足,伸手,环住对方脖颈。 少年领口雪白,气质散漫矜贵,侧脸线条明晰精致,脖颈修长皙色漂亮。 他立在那儿,垂着眼睛看着她蹭过来,没动。 她身上的外套已经换回来了,两人气息交织,一冷一淡香,贺知里凝着眸沉默了两秒,才抬手,修长指节轻揽对方腰间。 她身上的衣服毛绒绒的,抱在怀里就像是抱了只熊猫,女生的发顶蹭着少年的下巴,也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品牌的洗发水,这味道在她身上怎么就尤其好闻。 贺知里不是没有抱过她,但却没有如此这般正儿八经的抱过她,女生的气息浅淡软甜,心底情愫作祟,他的指尖无意识磨了下她外套上的熊猫尾巴,低头,看着怀里蹭他锁骨蹭的欢快的小姑娘,眸光暗了暗。 “徐幼之,”他揪住她外套毛绒绒的后脖颈部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你的人设问题?” “人设这个东西都是给外人看的,”徐幼之嗅嗅对方脖颈间淡薄清冷的香,“你是外人?” “不是,”贺知里想了想,提到“人设”就忍不住回想起那一段几乎是深刻印在他心底的那一段经历,眉眼软下来,笑。 “毕竟也是替你背了不少黑锅的人。” 徐幼之:“?” 女生猛地抬起脑袋。 指尖轻轻扒拉对方雪白的衬衫领口。 三二一,张嘴。 对方锁骨细长,线条精致漂亮,一直延伸到肩,她的动作有点狠,露出少年大片皙色的肌肤。 贺知里吃痛皱眉:“你又咬我——” 与此同时。 触及少年肩部上蔓延的锁骨线条,衬着明朗的路灯光,徐幼之看见了什么,微微怔了一下,咬他的力道骤然松开。 … … 美术二班一对一帮扶小组的学习模式自周一开始正式实施,据说这次统考的难度蛮大的,再加上班上的同学也想过个好年,所以班上都还挺积极的。 ……都还挺积极的抛弃了樊小时给他们分配好的一帮一官方对象,一股脑的抱着习题册围到了徐幼之的座位旁边。 莫名就被挤开的贺知里摁住内心暴躁的火气,眉心狠狠的跳了跳。 徐幼之的视线瞥过来,只一眼,便换成了左手执笔,右手自然的伸手握住的少年微冷的手腕,把人重新拽回座位上来。 她倒算是个称职的班长,来者不拒,伸手拽他的时候她正在给一个小透明讲题,思路清晰而流畅,伸手把他揪回座位的动作行云流水,面色淡然平静,自然流畅,丝毫不显突兀。 “……这题你会?不坐着听你跑什么?糟心玩意儿。” 贺知里莫名其妙就被鄙视了一通,他抬手,无辜的摸了摸鼻尖浅色唇瓣淡抿。 她又睨他一眼:“靠过来。” “……喔。” 少年丝毫不见怨言,乖乖的蹭过来。 她现在正在讲的这题贺知里会,他眯着眼睛看着徐幼之不厌其烦的又讲了第二次第三次,眸光微微闪了闪,随后低下身来。 侧脸压着臂弯。 清冷干净的眸光落在她逆着光的半边侧脸上。 肆无忌惮的打量。 由漂亮的眉形,再到对方眼尾处嵌着的那颗妖魅的朱红痣。 高挺小巧的鼻尖。 再到一张一合,色泽清绯好看的唇。 “……” 围在徐幼之身边的以男生为主,毕竟靠近她的好机遇少之又少,她平常不是自己戴着耳机一脸“我看看是哪个傻逼敢不知好歹打扰老子刷题”的冷漠样,就是跟那个打架不要命手段贼他妈凶狠的校霸贺知里待一起。 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能靠近她的机会,他们自然就忍不住试探性的的靠近一下下—— 就,一点点。 其实徐幼之并不是刚来就是班长的,高一军训的时候她还是个甩手掌柜,对活动基本上都是能不参加就不参加,必须参加就敷衍了事的态度,倒是当时有个挺壮实的男生特爱蹦跶在前头,参加活动都极其投入,所以在军训结束后,他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成了班长。 但这个班长也就当了半个月,因为他经常戳女生的腰而被班上的女生骂的挺惨的,再加上那段时间樊小时又要求好几次他把那奇奇怪怪的发型换掉,他不肯,最后直接阴阳怪气的跟樊小时怼起来了。 徐幼之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 直到他一边说着“不好意思让一下”,一边挤到她面前来,她抬眼间,才总算对他有了些什么印象。 第247章 那个西柚日记本(2) 怎么说,这个前任班长就属于阴阳怪气儿又爱装傻的类型,身材和体重1:1,平常就对贺知里有偏见,领什么东西的时候总莫名其妙的不发他的,还带让贺知里自己去讲台上拿。 她面色冷下来,眸底没什么情绪的移开视线,讲完手上的这道题之后,她就放下了笔,纤长的羽睫像是凝了冰,面无表情平声: “班主任既然给你们分配了各自的负责人,那就不要都在我这里窝着了,贺知里就在我旁边,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不嘛不嘛,”前班长“嘿嘿”的笑起来,长了张挺老实的脸,但跟人沾边儿的事情他是一件不干,“你先给我讲嘛,贺知里他又不听。” “谁是你负责人?”徐幼之翻了下樊小时给她的小书册,又侧了侧头,明显有针对意味的蕴着抹不耐烦,“林苏,你看看你能不能教他,不能教就还是让他去办公室找老师好了。” 少年怔了一下。 他有点迷茫的眨了下眼睛,半秒后,才慢吞吞的反应过面前的这个人是哪个。 就……一喜欢玩儿些幼稚把戏的小胖子。 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横竖不过就是故意不发他东西而已,他也就多两步路,因此这类小把戏,他压根就不放在心上。 倒是徐幼之——她倒是记仇。 女生这架势可足够明显的不耐了,徐幼之低低咳了一声,也没再继续说些什么,指尖揉了下有意识往她这边靠近伏着的少年的脑袋,“啧”了一声。 “你今天怎么这么乖,不闹脾气?” “累么。”少年却盯着对方微微泛红的指尖内侧,像个二十四孝好宝宝,眨巴眨巴眼睛,“你要喝水么。” 徐幼之吓了一跳:“你干嘛啊整的瓜兮兮的。” 太奇怪了这太奇怪了。 “我给你揉揉手?” 贺知里哼笑一声,勾过对方的指尖,修长指节十指轻扣,抵在少年的大腿上。 他手倒是温热,骨节分明,小小年纪,指尖却有了一层薄薄的磨砂感,徐幼之的柔荑被他牵住,手指放松,被他力道轻柔的慢慢碾磨。 徐幼之握久了笔,指尖和手腕还真有点酸疼,贺知里也挺上道,一只手给她揉着指尖,另一只手轻托纤细腕骨,温热的指腹蹭了蹭细嫩白软的肤。 给她整套放松的动作节奏缓慢,少年垂着眼睛,神色平淡,笑意慵懒显现。 “满意么。” “你可以哎,”徐幼之一脸惊奇,“你是不是学过?” 他动作顿了下,回想了些什么:“……嗯。” 他在那段时间里也算是被迫学了不少东西,他去过那种招聘,但没有年龄限制的街头按摩店,少年垂着眼睛走进去,看见的,却是一副算不得干净的场面。 他目瞪狗呆。 然后飞快的反应过来,跑了。 阳光在少年的半边侧脸之前,眉眼像是蒙了层温和的意味,他抬眼,视线平静的看她。 “我会的还有挺多。” 他话只说半截,微微一笑之后,才慢悠悠的继续说。 “你可以,慢慢享受。” 徐幼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主观原因,她总觉得,这句话好像怪怪的。 “里哥里哥把你笔记借我看一下。” 意味不明的沉默间,坐在后面跟题目厮杀的陈叙仰陷入了对人生的怀疑,但他咬着牙非得把这数学干掉,于是他一脸坚毅的抬头,拿笔杆,去戳前方贺知里的背。 贺知里:…… 贺知里:? 接收到陈叙仰的信号,他用一脸“你傻逼吧这都不会”的奇妙表情盯了他一会儿,随后便漫不经心的从抽屉里摸了个小笔记本出来,扔到他面前。 陈叙仰:弟弟,你好拽喔。 前方两对牵着的手他就当看不见看不见,有意识的进行自动屏蔽,但他一边又觉得自己这对cp磕的太顺风顺水了,顺到他压根就不想再磕了。 磕什么磕直接并葬吧。 陈叙仰仰天长叹三四秒,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就打算跟数学奋斗到底了。 但没想到的是。 他翻开了贺知里随手丢过来的笔记本,缓了会儿,才猛然发觉这事情…… 并不简单。 这!骚里骚气的!但是又圆溜溜可爱的小西柚! 这不是正儿八经数学公式该有的配置! 陈叙仰被这可爱别致的小东西晃了眼睛,等他觉得“算了花就花吧笔记有用就行”,真做好心里建设,打算认真看内容时,现实又给他一大暴击。 翻开第一页。 2008.4.16 今天我看到了一个扎着花苞头,身穿白色小衬衫的女孩子 她说,她叫徐柚之 —— 她居然拿着一袋狗饼干和猫粮给我当零食吃 她是不是脑子有点毛病 2008.4.28 她为了拿狗饼干把自己的脑袋卡在床底了 她没哭也没闹 叔叔阿姨说,习惯就好,不用那么着急的救她 2008.6.1 她生气了 她骂我蠢,说以后不带我这么蠢的小孩一起玩儿了 因为我把她名字写错了 原来她叫徐幼之 小名叫……又又。 2008.7.28 又又对姜丝过敏 她进医院了 好吓人 她会出事么 (字体加粗,看得出描了好几次) 2008.9.1 今天开学了,又又成了好多人的老大 可她今天还说,她只保护我。 …… …… …… 2017.6.21 我没有爸爸了 —— 对不起 她放弃了政治考试 英语也有一道大题没做 我……会影响她的前程么 2017.8.15 扬城二职 我看见她了 可她中考分数明明有490 怎么会来这里 2017.9.3 知道了 她不喜欢我 她不愿意和我有关系 2017.9.17 徐幼之。 徐幼之。 徐幼之。 ……又又。 随手一翻便是深情录,这笔记本大抵是重新誊写成的,即使是08年的事情,他也写的清清楚楚的,书页上角,那可爱而小巧的西柚分明就是画上去的,纸页泛了旧色,大抵是经常翻阅。 那一刻,陈叙仰忽然就明白了。 里哥对柚姐的喜欢,并不是因为某一刻的怦然心动,里哥情窦未开,见到柚姐的第一面,下意识的把她写进日记,此后,纸纸书稿页含情愫,每一天的生活记录,成了徐幼之的主场。 他的快乐,美好,悲伤,崩溃,怀念。 无一不与她相关。 第248章 有题不会 几秒后,陈叙仰觉得自己受到了良心的谴责,他一脸心酸的把笔记本合上,想了两秒,直接伸手,把本子递到了徐幼之的面前。 贺知里的眸光下意识落在女生接过来的笔记本上。 随后就是一顿。 少年警觉的直起身子,修长指尖探入抽屉,摸到顶端处那方微凉且硬的笔记本。 执笔的那一只手动作停住,氧化钙的化学表达式正巧落下最后一笔,他没管自己手下的那张试卷,倾身过去,反应极快的伸手摁住,阻止徐幼之将其翻开。 这是他的日记册。 十五岁之前,这里面记得都是些各种流水账,十五岁之后的新日记本里,里面满满的都是徐幼之的名字,书页一角,还被他添上了可爱又好看的小西柚。 这日记本里,有关于零几年的内容,都是他凭着记忆力,再根据小时候的那些流水账,一个字一个字的写下来的。 他从未将这笔记本弄丢过,相反,他还极其珍视,对他而言,笔记本里承载的不单单是他模糊的记忆,更多的,还是对徐幼之的情愫。 但!现在!这份沉甸甸的感情! 现在被徐幼之攥在手里了! 即使他已经把喜欢摆在明面儿上来让徐幼之看了,但这是他长年累月积累来的,某些句子现在想想,好像还有点非主流的意味。 ……会被嘲笑的吧。 他耳根子瞬间变得滚烫,唇瓣紧抿,一脸严肃的冲她摇了摇头。 “里哥,”陈叙仰贱不拉几的笑起来,一脸鸡贼的指了指笔记本的封面,“这么可爱的画风,还是咱混迹于街头巷尾打架的帅气铁汁贺知里吗!” 贺知里咬着牙,烫着耳尖回头,凶巴巴的一脚踹向他桌腿,气势挺足:“你他妈给老子还回来!” 陈叙仰无辜的摊了摊手:“在柚姐那儿呢,要不你找她要?” 方才还一脸凶狠的贺知里瞬间就焉了。 他侧过脸去,修长指尖摁着徐幼之手上的那个笔记本。 他——就不想让她看。 但他千算万算,就忘记徐幼之从小好奇心特强的性子了,他愈是慌乱着不让她看,她就非得跟他对着干。 “贺知里,”徐幼之微微一笑,“松手。” “不要,”贺知里咬着唇角,眸光低敛微软的瞧着她,明显有点急了,“不准看,看了你又要嘲笑我一年。” 徐幼之:“?” 这家伙越拦她她就越想看,就算里面是什么少儿不宜的好【划掉】东西,她也非看不可,她动了动唇,指尖掐住对方白软柔嫩的腮帮子,眉骨一挑。 贺知里一下就泄了气。 如果现在这么逗他的人是陈叙仰,他能毫不顾及的把他收拾到连他妈都不认识他的地步,但造化弄人,对方是徐幼之,他一点法子都没有。 “里面写什么了?” 贺知里梗着脖子,低声含糊:“不知道。” “那我为什么不能看?” “……” 败了,败了,他认了!!!! 笑笑笑笑笑就笑吧! 他也不是第一次被徐幼之压迫了! 少年舌尖抵了抵上颚,温润清透的眸子半眯,他复杂纠结的看了她两秒,从鼻腔里挤出声委屈的轻哼,就跟生了气似的,把凳子往与她相反的方向挪了挪。 趴下。 不看她。 徐幼之伸手揉了揉少年的黑发:“贺知里,你怎么动不动就生气,跟个小姑娘似的。” 贺知里的脸埋入臂弯,感受到对方的手又开始轻轻的在他脑袋上顺毛,少年眯了眯眼,瓮声瓮气,语气冷硬: “你他妈每次都那么欺压我,你不像个男人?” “对你好点你个傻狗就来劲了?” 徐幼之猛地眯起眼睛,随手就把笔记本往他手肘上一怼,微微冷的“啧”了一声,“收好啊。” 前面叽叽咕咕的林一羡骂这该死的数学题骂了大概十几分钟,一边做一边骂骂咧咧,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两个人的小动作,一脸暴躁的转过头来就趴上徐幼之的桌子,哼哼又唧唧。 “衡白的卷子,是我不配了,柚子,要不你下节课跟严谨换个位置吧,你给我开个后门让我走走……” 徐幼之看了眼黑板上写着的课程表,思索了两秒。 下节课是化学课,教他们化学的是个中年男老师,脾气算不上不好,但非常严格,对待同学严苟无情,上课迟到一份中午,那么那一整节课你就会被他拒之门外。 距离期末考试不到三周,这几天基本上都是自主复习的情况了,徐幼之权衡了两秒钟,扫了眼自己桌上的卷子我,又扫了眼自己桌上刺眼的白光,然后点了下头。 于是林一羡眯着眼睛笑,回过头去叫严谨:“小妖精小妖精,你跟柚子换个位置。” 她的指尖抓着严谨的衣袖,晃晃,唇瓣凑到对方的耳侧处一张一合。 少年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但他的神色还是很淡定的平静,他眸色冷了冷,有点随意的“嗯”了一声。 贺知里没想到,在经历了漫长心理斗争过后,他终于扛起了凶怂凶怂的旗,贺小猫刚想和她心平气和的说点什么,就发现他的同桌,换人了。 贺知里:? 样式简单纤细的水性笔在严谨指间打了个转,他的眉目间像是凝了松山上的冷然干净的雪,眼睫吹着去,他眼也没抬,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的右上角。 这家伙坐他前面去了。 严谨的原位置和贺知里的课桌间隔挺大,徐幼之单薄小巧的身形坐过去,还能把那空余再隔大一点,讲台上的化学老师坐那儿端了杯茶,视线从大半个班上扫过,然后落在教别人写题的徐幼之身上,一脸慈祥的点了点头。 贺知里:“……” 徐幼之的位置换过去之后,原本坐在林一羡前面的那一窝就更加自觉的也转过来了,四个脑袋凑一起,他觉得自己的地位不保。 这越来越强烈的危机感。 少年长腿一伸,直接将桌子往前移,修长指尖轻轻扯了扯对方的衣角。 他懒洋洋的叫她:“我有题不会。” 第249章 甜味分你一半 “我有题不会。” 少年话音刚落,徐幼之便转过身来看他,随后提起笔尖佯装要戳他手,语气平淡道:“你等会儿,我现在有事。” 衡白试卷上最后一道压轴题挺磨人,林一羡跟着她的思路,边想边在草稿纸上画,徐幼之特意放缓了节奏,但题目有点超纲,讲起来有点麻烦。 有一说一,她的本意就是让他等等,她等会儿转过头来教他,可这话再配上她提了裤子就翻脸似的无情语气,落在贺知里的耳朵里,那就是“教你妈老子生气了你他妈自己搁那儿想吧”的意思。 他眸色蓦地沉下来。 就他妈离谱。 没谈恋爱的时候还说什么……“姐姐的一切偏爱都给你”,谈了之后,就“你等会儿,我有事。”然后冷冷淡淡的让他一边玩儿去。 有这样的么。 他这简直比工具人还惨。 她看他日记册,他都还没跟她生气…… 姿态一挪,手肘便触到一片硬壳,贺知里瞥了眼他手臂处抵着的那个笔记本,呼吸顿了顿。 睫毛轻轻抖了抖。 随后,指尖捻开书页,腕间红绳醒目。 黑色的琉璃眼珠干净清透,他盯着徐幼之的身形默了一会儿,才安静的从自己的手边抽出张卷子,乖巧沉默的做。 陈叙仰难得见贺知里吃一次瘪,也难得见一次对方内心有火不敢发的委屈样,消气是不可能消气的啦,只能靠刷题才能勉强冷静下来生活鸭! 徐幼之讲那道题几乎讲了半节课,距离敲响下课铃还有20分钟的时候,贺知里桌上的水杯被人拿走了。 他反应挺大的,几乎是瞬间就直起了绳子,皱着眉,拳头都攥好了。 “哪一题不会?”徐幼之泰然自若的把杯子拧好,纤细冷白的指尖毫不客气的就掐过来,“冷落我们家可怜的小猫了哈,对不起对不起,要不姐姐亲你两口就当赔罪了?” 一天到晚不知道要被掐多少次腮帮子的贺知里微微茫然的睁大了眼睛,像是没搞明白:“你没生气么?” 他还以为……徐幼之就因为他不愿意给她看日记册,生气了,才跟严谨换位置的。 徐幼之真真觉得他莫名其妙:“我生什么气,你脑子有毛病?” 少年眸光轻轻闪了闪:“徐……” 她对贺知里乖巧服帖的模样一向没什么抵抗力,他一用这种单纯又无辜的眸光看她,她就忍不住想跟撸酥酥似的去揉他,少年肤色白皙,侧脸光滑细嫩,她眸色深沉,情不自禁的咽了下口水。 下一秒。 贺知里还没反应过来。 对方已经凑过来,飞速的在他脸上咬了一口。 真的是结结实实的咬。 他吃痛的皱眉,随后就抬着眼去盯她那一口雪白整齐的小尖牙。 迟早有一天我他妈要把这丫头牙给她舔平。 气哼的磨牙。 … … 明天就是市里进行统考的日子了,当天下午,学校要求抽屉里的东西全部清空,桌子反向摆放,再留几个人下来做大扫除。 林一羡倒是不担心自己,反正衡白的试卷她现在已经能磕磕绊绊的看懂一半了,市里给职高出的试卷再难,总不见得能难过衡白的。 她担心的是严谨。 一临近考试,严谨好像就显得有些焦虑,垂眸,转笔,掐自己,就连中午午休的时候,他也会突然一下颤抖着醒过来。 她偷偷摸摸的顶着随时可能被发现的风险,亲他抱他,去牵他的手,宁愿让他掐自己。 “严谨,”林一羡背着书包,坐在他的桌子上晃悠着腿,低着眼睛,咬着唇角看他,“你别紧张,你就算不相信自己,你也要相信徐幼之和我。” 安慰都是徒劳的。 林一羡不知道,要是这次他考再次考砸,会面临什么样的压力,严谨垂着眼睛,眼帘遮住漆黑翻涌的瞳,牙尖紧合,用力咬着舌尖。 他交握在小腹前的十指泛白。 教室里的人三三两两的都已经走光了,没一会儿,班上就断了电,视线蓦然变得一片漆黑。 只有学校里的路灯,光线微弱的缓缓洒进来。 “你回宿舍吧,”严谨静默了一会儿,哑声开口,“太晚了,我自己缓一会儿就好了。” “你怎么缓?”林一羡捏着对方的手腕,指腹摩挲少年皙白手背上触得到的痕迹,“就像这样?又掐又咬?” 她叼着嘴里的糖棒,漫不经心的“啧”一声,“你也不怕自己得狂犬病。” “……我送你回去。” 少年的位置正好有一束清淡浅然的光,这苍白的灯光衬得严谨的半边侧脸都惨白惨白的,林一羡手撑着桌面,猛地低下身子,一只手揪住对方的衣领,气息逼近。 “严谨,”她盯着他,“你高考怎么办?” 一场普通的考试都让他这么怕。 那高考怎么办。 似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严谨眸色猛地一沉,张了张嘴,想辩解,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不要这么焦虑,宝宝,”她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清浅的呼吸就落在他唇瓣上方,低着声音哄他,“放轻松,我前几天就去庙里给你求了一签,保你进全市前五十。” 严谨眨了下眼,没忍住,软声拆穿她:“……你当衡白的都是废物么。” 林一羡小小的“呸”一声,指尖捏住对方柔软的腮帮子,皱了皱眉:“小严谨,你怎么一开口就煞风景?” “我……” “你这张嘴不够甜啊。” 林一羡贴过来的那一秒,严谨几乎是配合的仰了仰下巴,唇瓣微张,女生馨香气息轻松探【价值建设目标】入。 她刚吃了颗棒棒糖,糖渣被她嘎嘣嘎嘣嚼碎了,在舌尖上被推过去。 “不够甜能怎么办呢,”她咬了咬【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城市】少年轻软的唇瓣,气息短暂离开,歪着偷亲,冲他勾唇笑。 “刚好我吃了糖,那就把甜味分你一半吧?” 严谨下意识咬了咬嘴里多出来的阿尔卑斯糖渣:“……” “你可别嫌弃啊,甜味和幸运交织,来自一羡的宠爱分你一半。”她顿了顿,又凑上前去轻轻他的眼睛,“为什么不是全部?当然是因为留给我自己,好让我有更多偏宠来爱你。” 第350章 一切宠爱和例外 林一羡说这句话的时候尾音上扬,嗓音甜腻,舌尖坏心的舔了舔唇角,垂眼盯着他,笑容吊儿郎当的不正经。 严谨的唇瓣被她咬的绯色欲滴,少年眸光晦暗,翻涌的眸底微微染了些欲。 像扬城二职这样的学校,里面也会有十几个不安分的学生,晚上八点三十分左右,保安大叔叮啉哐啷的脚步声在走廊外慢慢悠悠的响起来。 林一羡扫了眼窗外,动作干脆利落的跃下去,指尖扣着对方的手腕,熟稔的把他拽到门后面去站着躲好。 几秒钟过后,一束雪白而刺眼的手电筒灯光穿透玻璃窗,在教室里大范围的扫了下。 严谨还从未做过这般任性的事情,当下便白了面色,下意识往林一羡那边靠了靠,呼吸猛地一窒。 “嘘……”女生竖起一根食指,压在少年如花瓣般嫣红柔软的唇瓣上,特意压低了音调,“乖宝,别出声,再过几秒钟就好了。” “……” 严谨点了点头。 手电筒的光束终于移开。 走廊里的动静越来越远,林一羡极有经验的多听了两秒钟,才偷偷摸摸的把门打开了一条小缝,小脑袋钻出去左瞄瞄右瞅瞅。 扬城二职的美术楼后面就是食堂,楼梯间相通,从正中间的楼梯那儿绕过去就能直接到食堂门口,林一羡猫着腰轻手轻脚的绕到食堂门口去,然后下意识往楼上瞄了一眼,松了口气。 她的耳朵上还卡着一支铅笔,身材纤瘦,但整个人却很灵动,小姑娘像是个老狐狸似的,不算温柔的抓着严谨的手,现在正是高三非美术专业学姐下晚自习的时间,万一遇到老师也挺容易抽抽。 严谨倒是坦荡荡,就衬得林一羡狗狗祟祟的。 虽然樊小时明着说过了,“你们现在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想谈恋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对于现在这个年纪,我不会去阻止你们,但也不会给予支持,男生一定克制住自己,女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但校领导抓早恋的还是照抓不误。 严惩不贷。 还会在周一的升旗仪式上点名批评,并把家长请过来进行深刻的谈话。 林一羡不怕,就是觉得麻烦。 但严谨估计就不一定了。 害。 小姑娘悲伤的以45°望天。 太可怜了。 居然见不得光。 不过有一说一,这跟地下恋情似的感觉……还挺刺激。 … … 上次动了某人的日记册,某人差点没跟她急,徐幼之本就是怀着逗弄的心思在逗他玩儿,看他真急眼了,也就逐渐对那本日记册没了兴趣【假的!】 考试的日子定在今天,考完过后就能愉快的放寒假了,试卷题目的难度正当,刚结束考试,班上的同学就愉悦的嚎起来。 这次的考试座位依旧是按照成绩来分考场,徐幼之稳坐第一考场第一条第一个的位置,贺知里在第二考场第三列,徐幼之提前交了卷出来,刚走到二班门口,就看见门外堆着的书堆上,一本极其醒目的笔记本。 徐幼之眸光轻微的一闪,摸了摸鼻子。 啧。 她要是真把这笔记本翻开了,等贺知里出来,这家伙不会气的追着她咬吧。 女生低头看了眼自己莹润的指尖,大拇指与无名指轻轻触了触,随后眉眼一抽。 她怕啥啊,小时候又不是没被猫猫狗狗咬过。 徐幼之觉得自己想的可真是太他妈的有道理了,而后整个人突然就莫名理直气壮起来,靠坐在二班走廊那儿摞着的课桌上,指尖随意一捞。 垂眸。 姿态散漫,漫不经心。 她倒要看看,这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看一眼就能让贺知里急的耳根子红透。 唇瓣若有若无的扯出抹漂亮狡黠的笑。 此时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 女生单薄修长的身形斜倚,一条腿伸的笔直,权当支撑,一条腿随意弯曲,脚尖点地,悠哉晃荡。 走廊上暂时就她一个人,二号考场的大门敞着,依稀能听见教室里,笔尖划过纸页的轻微声响,徐幼之单手捏着那个笔记本,大拇指指腹摁着内页,其余指尖,都搭在书脊上。 里面的东西挺正常的,着实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里面的内容从08年的某天,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记载,大部分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记满了少年的碎碎念。 但他并不是每一天都记。 贺知里的笔迹工整好看,书页上还有简单可爱的卡通西柚图案,记载着少年压抑而无可叙述的心思,笔触简单而直白,没有华丽的词藻堆砌,却能以最简单最直观的方式,让她感受到,这些字里包含的温暖情感。 她随意往后翻了两页。 2017.3.20 生日快乐 可悲么,我现在连一份生日礼物都买不起 所以我把她的名字刻在了最疼的地方 不是为了感动自己 我只是想让自己记住什么叫疼 疼的感受太过难受煎熬 这是不能让她体会的疼 …… 3.20日,她的16岁生日,那天徐家简单的叫了几个关系好的来家里聚,她给贺知里也发了微信,但自这场饭局开始到结束,他都没有来。 原来在她16岁生日这天,贺知里不是没有任何表示。 他也不是并不在意她。 徐家日益壮大,自然会有不少小公司想与徐家攀上关系,她生日那天虽然只邀请了几个人,但被托过来的,那些价值不菲的礼物也成了堆。 徐幼之合上笔记本,眉心一皱,脑海灵光一闪,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所以她生日那天,他其实去了。 他这是……把她看得有多重要啊。 耳钉要偷偷跟她买情侣款。 知道她对姜过敏,所以严格看着她,不让她与姜有任何接触。 即使在冷战的那段时间,她厚着脸皮去蹭吃蹭喝,他也会冷着一张脸故意不和她讲话,做出来的饭菜却都是她爱吃的。 他自小就不喜欢别人揉他头发掐他脸,但他次次不拒绝她,甚至还好脾气的低俯下身,配合她的身高,以免她抬手太累。 事例太多,说不完。 她本以为贺知里对她就是习惯养成的依赖,可她万万没想到,与他相识这近十年间,她是他的一切宠爱和例外。 第351章 闻鹿暂退,暂时不写文(1) 这次统考的氛围还算是比较轻松,二班的同学的自我感觉尤其好,从别的班的状态上看起来,她们好像没有那么胜券在握,毕竟是教育局出的试卷,又要考虑衡白的难度问题,所以这一次的试卷,对其他人来说,难度还在。 “感觉怎么样?” 结束考试之前,徐幼之随手把笔记本归于原位,她指腹轻轻捻了捻,第一时间就回了班,坐在贺知里的桌子上,坏心眼的伸手,搓搓他的脑袋。 贺知里也不恼,低眸收拾好自己的考试用具,一边微微把脑袋往她掌心蹭了下,低声:“会做的都做了。” 她做了个夸张的表情,笑眯眯的在他脑门上轻轻的啾了一口,笑:“哎呀小猫真棒,那我是不是应该给你准备奖励了?” 考场里人还挺多,虽然有一小部分是他们班的,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堂堂校霸被啵唧的毫无还手之力,贺知里的耳根子还是忍不住红了下。 面上却很淡定。 徐幼之低着眸,舌尖若有所思的舔了舔上牙。 “快过年了,你打不打算到我们家来收红包?” 她这话问的还比较委婉,没有直接开口让他去他们家过年,何婉抛弃他没多久之后贺柏就自杀了,经抢救无效后彻底离开了他。 贺家那些人一个比一个势利,自贺奶奶也离开后,贺知里算是整个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那些原本话说的比花还好听的亲戚就跟约好了似的一起销声匿迹了。 他连过年都找不到去处。 去年贺知里没来她们家过年,她姑且把原因归咎于那个时候她们还在冷战,那今年,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她就更不能眼睁睁把他一个人扔那儿“独守空闺”了。 贺知里闻言也是一怔,视线偏移,落在窗外,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愉快回家的学生结伴从学校的后门走出去,他晃了下神,才后知后觉的发现,2017年已经过去二十多天了。 “贺小猫?”徐幼之伸手在贺知里面前晃,“走什么神呐。” “……没有。”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要么你跟我一起过年,要么我去你那儿过年,”她想了想,又一脸“任重而道远”的表情,重重的拍了下他的肩,“记得包好压岁钱来找我。” “……” 贺知里忍不住仰头笑她:“压岁钱不是长辈给晚辈的么?” “说得对,所以你还是过来跟我一起过年吧,”她看着他,理所当然的语气,“好歹比你大七个月,我会在家包好红包等你的。” “那……” 徐幼之微微一笑:“你也别忘了爷的新年礼物,礼物没有,你也别来了。” … … 成绩二月初才出,徐幼之在出成绩之前码了八千字的一篇大肥章,又往“贺风徐徐归”超话里丢了个五万字的小短篇,然后她就心安理得的开始了长达两个月的自我假期。 她本身不常上微博,所以对于几天之后,【木柚闻鹿】超话里的腥风血雨,她一无所知。 她也万万没想到,在大年三十这个好日子里,自家的广场居然被屠了。 林一羡疯狂给她发微信的时候是早上七点多,徐幼之还窝在床上不太清醒,总之,她一拿到手机,整个人就彻底被炸懵了。 贺风徐徐归:柚子啊柚子我们家闻鹿大大超话被屠了! 贺风徐徐归:【截图】 贺风徐徐归:【截图】 贺风徐徐归:【截图】 林一羡给她发的图都是从超话那边截过来的,那边的id很陌生,徐幼之暂时没回,顺着id去微博上搜索了一下之后,发现对方的注册时间是昨天晚上21:36分。 贺风徐徐归:柚子柚子你你你你比较聪明你告诉我我应该做点什么 贺风徐徐归:那边的调色盘简直就是来搞笑的但是偏偏底下又有那么一堆没脑子跟风似的就信的真真的 贺风徐徐归:不行,我们家闻鹿大大受不了这委屈,我要去艾特木柚的官博 我要翻身:……你先等等 木柚书院对于抄袭作品一向比较公正,徐幼之劝住了林一羡,让她暂时不要激动,一边去主动联系编辑,看看能不能直接让木柚的法务部介入。 这次的规模闹的还挺大,没几分钟,#木柚闻鹿抄袭融梗#便荣登热搜榜前二十,大部分人点进话题,离谱的调色盘还没看,象征光明的正义感就席卷而来,键盘侠们扛起键盘,张嘴就骂。 也有挺多明智的人在微博底下冒泡。 【u1s1,调色盘还是让专业人士来做比较好吧,上面好多标红了的我都觉得好牵强】 【这年头什么玩意儿都能叫调色盘了?】 【渔舟唱晚大大的大粉表示不认这个调色盘蟹蟹】 【楼上加一】 【@反抄袭吧,官方粗来康康】 【救命,什么时候这也能叫调色盘了】 【笑死爹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做这个调色盘的人脖子上顶的是个肿瘤?】 【你要是不知道什么叫八荣八耻你鹿爹不介意给你刻个碑让你好好牢记】 【看到这个调色盘,我有点想给博主的妈妈送一朵花,啊对不起,我没有花,博主也没有妈】 【运送你骨灰的灵车今天又翻车把你骨灰落粑粑坑了真可谓双喜临门哈哈哈哈哈】 …… 于是底下评论区就沦陷了。 有战斗力强的一个人能跟底下抬杠的十几个人开始长篇大论的巴拉巴拉,也有害怕喷子的小可爱自发了那一条评论过后就保持沉默,再之后当上了软柿子,1251条回复咚咚咚的泼过来,底下是清一色的【啊这洗脑包喂的真好闻鹿牌滚筒洗衣机你值得拥有】 “……” 徐幼之翻着评论区,很奇妙的,内心像是没有什么波澜起伏,她看着那些可笑的调色盘,看着她们口中所说的“打碎了抄”,她就眯了眯眼睛,甚至还有一种看着别人家孩子闹的平静感。 这就你妈的离谱。 这种腥风血雨她又不是第一次经历了,自从她登上木柚女频的榜一开始,这种乱七八糟的评论就一直存在。 可笑,又可悲。 可笑的是,某些人居然为了自己的地位而伸手出阴招。 可悲的是。 这群跟风的网友。 都没长脑子。 第352章 闻鹿暂退,暂时不写文(2) 她的超话里,她的微博底下,包括私信已经完全被淹没,徐幼之淡定的点了一键已读,直到那些红不拉叽的99+都从图标上窜下去,她才淡然的切了号。 手机随意扔到一旁,然后松松垮垮的挽起发,跟没事儿人似的裹了件厚衣服就下楼去。 楼下有点热闹。 贺知里早就到了,携着干净清冷的微冷气息站在餐桌前,家里开了暖气,他进门就把外套脱了,随意搭在一旁的椅背上,墨黑的裤管修饰腿型,愈发衬得少年人高腿长。 她顿了下,揉了揉眼睛,指尖扶着楼梯上的护栏,开口时嗓音懒倦:“你们在干嘛。” “包饺子,”林稚连眼神也没分她一个,手上沾满了面粉,但包饺子的动作很快,“你说你有多懒,小知里一大早就过来帮我搞这搞那的,你在家啥事不做倒像个客人。” “……”徐幼之头疼的按了按眉心,干脆过去在贺知里的身侧立住,脑袋微微一歪,靠着对方的胳膊,微眯着眼,一脸没睡醒,“那你让位,我来包。” “我让位了就是变相支持你浪费粮食了,”林稚的语气丝毫不掩饰嘲笑的意味,“起码在厨艺这方面,你不行。” “不会做饭我还能饿死?” 林稚回怼:“你会勤快到自己出去拿外卖?” 徐幼之默然。 行吧。 这个还真不会。 她仰天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的拉开椅子坐下,但对她们包的饺子没啥兴趣,一偏头,视线投向落地窗外,积雪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整个世界都成了白浅的色调。 “你要不要去找酥酥?” 贺知里的手背轻轻蹭了下自己的鼻尖,成功的蹭上去一小块白,少年侧眸,看了眼迷迷瞪瞪明显还没睡醒的徐幼之。 她这个表情实在太无辜了。 无辜的就像个呆子。 坏心渐起。 皮皮猫勾唇,抬手,指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着面粉蹭在了对方的半边侧脸上。 “!”徐幼之躲闪不及,被抹了个结结实实,她懵了两秒,然后就看见对面的家伙得逞似的笑,唇边酒窝深陷,眉眼弯着。 害。 这就他妈的。 ……惯着吧。 她无语的拿手背抹了把脸,然后一脸沧桑的抬头望天。 不知道怎么肥四,她突然之间想到了那些玛丽苏文里的管家惯用套路。 ——“少爷好久没这么笑过了。” 多心酸。 她踮着脚慈爱的伸手去揪了下他的鼻尖,食指与大拇指的指腹轻轻埒指尖沾着的面粉捻开。 “贺小猫,”她盯着对方被他拽红的鼻尖,唇瓣微张,溢出不屑的气音,“你再也不是姐姐心目中乖乖的那个宝贝了喔。” “那谁是你宝贝?”他眉心一跳,“酥酥?” 徐幼之沉默两秒,多想了几个理由出来跟贺知里对比:“可不是?酥酥比你乖多了,又不挠人不咬人,撸它它也丝毫不介意。” 越听越怪。 贺知里扫了眼憨批似的在一边追着自己尾巴玩儿的酥酥,指尖随意在一旁摆着的湿纸巾上擦了下。 随后解开了雪白衬衫的两粒纽扣,露出细长精致的锁骨。 指腹摩挲脖颈上淡淡的抓痕,大概是摸得狠了,少年淡淡的“嘶”了声,低眸潋目,姿态散漫平静。 “不挠人?你对它有什么误解?” “这小怂猫对你下手还挺狠,”徐幼之淡定的点了下头,跟欣赏艺术品似的点评,“不过一只怂猫都能对你下爪,你是不是干了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了?” 贺知里抬手就把她的爪子挥开,漂亮潋滟的瞳孔睁大,隐隐含了些不可置信的控诉:“又怪我?” 那眼睛里明摆着呢——我被挠了,你不来关心我,反而还觉得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excuseme? 少年抿紧了嫣红唇瓣,深深的看了她两秒后,缓缓呼出一口气,面色冷下来,柔软温热的指腹捻起一张饺子皮。 林稚偷偷的看了他们一眼。 贺知里和徐幼之的关系简直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直线上升,眼前这个身姿颀长好看的少年像是回归了他们记忆中的模样,纯良,温柔,知礼。 尤其爱黏着徐幼之。 而自家女儿自从得知何婉将贺知里一个人抛下了之后,性子就比幼时清冷淡漠了不少,有段时间她身上的戾气很明显,嘴巴也毒,耐心全无,就差把“懒得应付”四个字打上公屏了。 林稚朝徐幼之使眼色:你哄他。 说到底,徐幼之和贺知里倒一直属于互相依赖的关系,她自小调皮捣蛋,不知道那个小家伙心甘情愿的替她背了多少锅,分明比她年纪小点儿,却一直默默的在纵容她。 徐幼之回视过去:哄啥啊整的跟个小姑娘似的。 林稚:你脑子是气球不装事啊?被猫挠了人儿不疼? 徐幼之:被挠多了他就习惯了,又不是没打狂犬疫苗,有啥好哄的啊娇里娇气。 她才刚起来,里面就穿了件睡衣,外面就披了件厚绒外套,里头的睡衣领微微有点低,露出大片雪白干净的肤色。 贺知里安静的包饺子也不理她,徐幼之牙疼似的盯着他看了两秒,然后随手捞起酥酥就上楼去换衣服。 过会儿还有人来走亲戚。 等徐幼之下楼的时候餐桌前已经没人了,她去厨房走了一圈没看到贺知里,转个身还没走两步,她就看见少年蹲在冰箱前,有点茫然的呆怔。 “找什么?” 贺知里只淡淡瞥了她一眼,冷嗖嗖道:“找你偏心的理由。” “谁偏心了?”徐幼之伸手,在他面前“啪”的一声把冰箱门合上,“酥酥是只猫啊,你跟猫较个什么劲。” 少年缄默:“……” “是我让你感受不到爱了么,一天到晚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点什么,”徐幼之见不得贺知里沉默乖乖的垂眼的样子,他这幅面孔总能轻易的激起她的负罪感,“你别生气了,我给你找旺子……旺仔牛奶好不好?” 她真觉得自己真是太没出息了。 他一委屈,她的整颗心就软了。 软的一塌糊涂的。 他说啥就是啥! 第353章 闻鹿暂退,暂时不写文(3) 资深颜狗不配拥有原则。 徐幼之重新打开冰箱,捞出一瓶罐装的旺仔牛奶,红色的铁质包装凝着轻盈的冷雾气,贺知里还没反应过来,冷的刺骨的触感就贴在了他的侧脸上。 贺知里:…… 贺知里:??? “记得支持正版,少喝旺子牛奶,”徐幼之想到了什么,又顿了顿,一脸认真且严肃的摸了摸他的头,跟真情流露似的劝他,“那个对你,真没用。” 贺知里缓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往后避了下,微微仰着脸看她,眸色生的深沉透亮,少年修长指尖轻握手上那瓶旺仔,顿时觉得那包装上的小人儿都在嘲笑他。 他忍了忍:“这个梗还能不能过去了?” 徐幼之笑眯眯的哄他:“乖喔。” 窗外环境静谧悠然,过了早之后,她就回了房间登陆网页版微博,关于闻鹿的热搜明晃晃的挂在那儿,私信区的最新消息处显示多了几条消息,她刚想退出来,对方的下一条消息就进来了。 【鹿大您好,这是我们渔舟唱晚大大昨天在官方粉丝群里的发言记录,反调色盘她也有参与制作,所以关于您抄袭她,大大是否认的。】 底下是发来的一堆图片。 【这些可以直接发出去哈,如果这边需要碗大出来发声的话你说一声就好了,(悄咪咪)碗大还是你的粉丝喔!】 “?”徐幼之的动作一顿,然后点开了与对方的聊天对话框。 她寻思了半晌,总觉得这个作者名好耳熟。 渔舟唱晚是别的网站的大神作者,今年夏天才跳槽到木柚书院,自此经常上各种推荐位,活跃在各个榜单。 各种推书博主也经常推她的书,所以眼熟属实正常。 徐幼之想了一下,给编辑小慕酒发了条微信,然后直接保存图片,从上到下又仔细看了下,随后直接粘贴至剪贴板。 她还不忘打开对话框,编辑了一句话发过去。 木柚闻鹿:小可爱辛苦啦~蟹蟹泥萌! 随后又返回草稿箱,把反调色盘发到正文处。 配上的文字就显得挺暴躁了。 木柚闻鹿:天宫造物不测,怎么造出你们这种东西。反调色盘挂这儿了,当睁眼瞎的各位我求你去转发两次锦鲤少死两次行不行?感谢反调色盘提供者@渔舟唱晚说今天我侍寝,么么哒 吃瓜群众大概是被她如此刚硬的态度整的懵了两秒,随后评论区的数字蹭蹭蹭的就往上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大牛批!】 【今天是口吐芬芳的闻小鹿】 【闻鹿鹿:我于杀戮之中盛放,亦如黎明中的花朵】 【爷来了爷来了鹿大康康我我是你忠实又可爱的小粉丝鸭!我也参与制作了!我!也!要!么!么!哒!】 【碗大你矜持一点!】 【啊不行了每次看到小寝的名字我都想笑】 【史上反转最快,前一秒还在锤人抄袭后一秒正主就跳出来兴奋的挥舞小手求关注啊哈哈哈哈碗大你矜持一点!现在好多人都知道你爱闻鹿大大了!】 【鹿大:我是你爸,千变万化】 【摸摸鹿头下雨不愁,鹿大你专心写文叭!下本新书啥时候开呀嘤嘤嘤,《不甜》我都刷了好多遍了】 【今天也是为贺又和许栗绝美爱情流泪的一天】 【鹿大,贺又许栗的番外啥时候粗来!】 【呜呜呜我的又又我的贺老狗】 【一人血书跪求番外】 【跪求番外的姐妹加我一个】 【求啥番外你们看看最后一张图!新文暂时请假,归期不定,不要等,有缘再见!淦!她这是要暂退了吗!】 【俺们bg读者已经很苦了没你咋活啊!!】 【现在反抄袭变得十分妖魔化了,妄图把所有人搅进浑水无差别扫射的结果就是无辜的人被逼走而真正脏的人看着大家都一样脏依然风生水起,唉,现在不明白的人一搜闻鹿后面就关联抄袭,那这场平白无故的指责就算道歉了又怎样呢,惨惨惨】 【就贼你妈离谱】 那张声明很简短,拼在最后一张调色盘的空余部分,自从“闻鹿”这两个字的名气起来之后,关于抄袭的脏水就不断的往身上泼,腥风血雨一直没停过,她不说,不发表观点,并不代表她什么都看不到。 渔舟唱晚v转发木柚闻鹿的微博:淦?我还沉浸在和鹿大互关的兴奋中无法自拔,转头就听见她要暂退的消息惹!就你妈离谱离谱离谱! 同一时间。 徐幼之的指尖飞速敲击键盘,电脑屏幕上,荧光的数字代码一闪而过,她眸色冰冷的沉着,下一秒,扛起键盘准备抬杠的键盘侠们设备突然陷入黑屏。 半秒后。 “我帮你去并夕夕拼个妈,你看看你喜欢哪一款?”一句,缓慢的,不受控制的出现在漆黑的屏幕上。 气势异常嚣张,不可一世。 “叩叩” 她这边刚完事儿,另一边门便被敲响,女生扣上电脑,理了理自己的衣袖,起身,把上锁的房门打开。 浅淡的酒气迎面而来。 见她开门,门口的贺知里怔了两秒,随后乖乖的,微微的歪了歪脑袋,抿着唇,酒窝清浅。 骨节分明的手背在身后。 徐幼之脚尖抵着门,看见他,心情略微放晴了些,她拖长音调,软着声线,就跟逗小孩儿似的:“喝了酒的宝宝,你干嘛鸭?” 贺知里缓缓地眨了眨眼睛,学着她的语调:“宝宝给你送新年礼物来了鸭。” “新年礼物啊?”她学他,也歪着脑袋,“可是我还没有给你准备好压岁钱哎。” “我不要压岁钱,”他耳尖泛红,有点委屈的嘟囔,“我就想给你送礼物。” 徐幼之眨了眨眼睛,然后自然的伸手:“那你给我。” 贺知里冲门缝仰了仰下巴:“门打开。” “什么礼物这么大件啊,这么大条缝还进不来?” 她脚尖移开,把门彻底敞开,深谙他的套路:“你要把你送给我当新年礼物是不是?来来来赶紧吧亲一下让爷给你盖个章,天下的男人果然都一样,套路也不晓得进化……” 下一秒。 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静静的躺在了她的掌心。 徐幼之:…… 徐幼之:??? 第354章 生活在社会主义光芒下的好同志(1) 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轻轻的落在徐幼之的掌心上。 她本来都已经张开双臂,准备好让这死孩子投入她的怀抱了,但天不遂人愿,他就给她塞了个小盒子。 徐幼之无语:“你真傻还是假傻?” “……”贺知里抬眼看她,动作缓慢的鼓起白嫩的腮帮子,墨色发丝低垂柔软,眉如远山煮酒庭中雪,他眨了眨眼睛,有点委屈的控诉,“不是你说,没有礼物,我就不用过来找你了么。” 话语后半段,他甚至开始努力模仿她当时的语气,漂亮潋滟的瞳孔略微睁大,一贯清冷干净的声线低沉而迷糊,带了些乖巧的奶气。 窗外的光奔他而来,踱上一层透然温柔的浅光,少年纤长羽睫低垂轻颤,阳光四面八方侵略而入,衬得他的瞳色浅金,眼睫凝光绒软,鼻根挺拔,线条明晰,唇瓣色泽嫣红,漂亮的像个刚出世的手工娃娃。 真·颜狗·徐幼之可耻的咽了下口水,觉得自己好像瞬间被治愈了! 这死孩子! 什么时候长这么好看了! “拿着啊。” 小尖牙咬着唇瓣,修长温软的指尖覆住对方的指节,强制性似的让她轻握住那个小盒子,软声催促。 “贺知里,你等等。” 作为一只资深颜狗,她简直顶不住这家伙的颜值暴击,对方白白净净倒是难得的无棱角模样,乖的像是只任人乱撸的猫。 代入感太强,她仿佛看到了贺知里脑袋上竖起来的小猫耳。 贺知里的小猫耳朵好像抖了抖,歪头:“唔?” “你是我男朋友,对吧?”徐幼之循循善诱,为自己想撸他揉他诸如此类不太正经的想法找了个正当的借口,“那你进来。” “……” 酒迷狗脑,他目前的状态就属于嘴答应的飞快,脑子在后面怎么追都追不上。贺小猫迷糊了两秒,再反应过来,便已经被人摁在椅子上,反扣着手腕交于头顶,背脊笔直的抵着墙。 他脑子转不过来,微微睁大了眼,迷茫的看着她,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沙哑乖萌又充满疑惑的“嗯?”但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意识。 她凑过去,在距离对方唇瓣只有两厘米左右的地方停住,皱了皱眉,嗅到他身上淡淡的奶味与酒味交织:“宝,告诉姐姐,你喝了多少酒?” “三杯,”他想了想,被钳着的手却做了个“4”的手势,“他们灌我,我本来在喝牛奶的。” “谁灌你?” 他可算是逮到告状的机会了,当下就迫不及待的吐出一个人名:“徐周祺。” “噢,他啊。”她低头沉思两秒,“姐姐等会儿就帮你把场子找回来。” 徐周祺是她叔父的儿子,小时候跟她玩儿的挺好的,但一直对贺知里有一种幼稚的敌意,小时候还跟贺知里抢过狗饼干。 以至于两个人互看不顺眼,一个认为自己的妹妹被人觊觎了,一个认为对方莫不是脑子装的全是坑,好好的零食不吃非得抢那丫头塞给他的狗饼干。 与此同时,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被徐幼之设计的徐周祺一脸愁容,托着腮与林稚和徐盛章面对面,真真的陷入了百思不得祺解:“伯父伯母,不是,这家伙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黏又又,他这样以后又又……啊呸,以后他要是交女朋友了他女朋友骂又又怎么办。” 现在网络上那个贼流行的叫什么来着? 白莲花?绿茶?汉子表?兄弟表? 这怎么可以! “害呀不要这么担心,”林稚摆摆手完全不在意,甚至还能淡定的嗑瓜子,“那可是小知里呀,如果又又跟他在一起了我们还是接受的,其他男生又又也看不上。” 他们对贺知里好歹知根知底的,那孩子的脾气和秉性他们都知道,如果说这时候要阻拦他们走近,那可真是莫名其妙了。 再说俩小家伙的关系是从小时候就建立起来的,要真是命中注定在一起,估摸着也就是近几年的事儿了。 徐盛章也很乐呵:“小知里长的看起来挺招蜂引蝶的,但内心纯情又干净,上次打个视频,他就被又又勾了下脖子,那个耳朵红的哟——” “……” 楼上。 相比楼下的温馨平静,楼上倒是暗藏汹涌,徐幼之单手揉着对方的发顶,感叹了一句:“你怎么没长耳朵。” 实诚孩子指了指自己的耳尖:“这里啊。” 他给她塞的礼物被她随手放置在一旁,徐幼之居高临下的站在他面前,纤细笔直的腿抵在少年的膝盖中间,跟对方对视两秒,咽了下口水。 随后直接挑起对方的下巴。 低头,咬上去。 贺知里瞳色猛地睁大,第一次被亲,他丝毫没有感受到温柔,徐幼之就跟小狗似的咬上来,凶巴巴的简直毫不温柔,像是小时候吸果冻,只不过她现在吸的是他。 女生微微弯着腰。 贺知里忍疼忍了两秒,两秒之后才闭了闭眼,搭在对方腰间的指尖猛地收紧,一阵天旋地转,他护着徐幼之的后脑,姿势对调。 “姐姐,”他松了松领口,脖颈处的爪印泛着红,衣领半敞,来自少年感的清透与特殊的邪气盎然交互融合,贺知里眉骨轻佻一扬,指腹蹭过唇边的血迹。 “姐姐的理论知识一套一套,怎么实际操作这么差?”他扫了眼指腹上沾着的微红,勾着唇,嗤笑一声,慢慢悠悠的将血迹蹭到她唇角去,“你看,你都把我咬流血了。” 徐幼之一脸懵逼的就被贺知里反摁住了,不得不说少年还是劲儿大,她居然站不起来。 这就他妈的离谱! “贺知里,”她淡定回视,“你最好老老实实的把位置换过来,不然我明年就去你坟头蹦迪。” “不换。” 贺知里慢慢悠悠的低眸瞥她,语气轻软,但欠揍。 “姐姐吻技很烂。” 徐幼之:…… 徐幼之:??? 爷刀呢。 她活动了下手腕,盯着他的鼻梁看。 眸色深沉的思索。 我这一拳头下去,你们猜他会不会捂着鼻子委屈的嘤嘤嘤? 第355章 生活在社会主义光芒下的好同志(2) 不过很可惜,徐幼之对着这张脸她下不去手。 也就是这犹豫的空当,某个少年坏心的勾唇一笑,歪头,凑上来,唇瓣微凉的贴上,【主权国家是最基本成员,是国际关系的主要参与者】舌尖一卷,勾走对方刚被他蹭上去的那抹微红。 不得不说他比她温柔得多。 少年还挺有耐心的,一步步引导着教她,呼吸炽热喷洒,奶味和交杂的酒味便愈发浓郁。 【我国对外开放的方针——独立自主,自力更生为主,争取外援为辅】 很奇怪的是,她一向不是个喜欢酒味的人,却并不抗拒对方身上微凛清冽的味道,她嗅了嗅,然后脑抽的勾着对方的脖子,主动的苟上去。 然后……依旧是熟悉的一口咬下去。 “贺知里,”半晌,她眉角戏谑的一挑,看着少年在一旁对着镜子吐舌头,嗤笑,“你要不再说一遍,谁吻技烂?” “你,”他扫她一眼,舌尖发麻,声线低磁,微微委屈的软,“再说一百次都是你,下次我也咬你。” 徐幼之:“啧。” 还挺有骨气。 目光触及桌上被她随意丢在旁边的礼物,她寻思了一下,起身拉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个红包出来,然后一脚踏在贺知里身侧的椅子上。 气势很足的笑着勾了勾手指。 “贺小猫,”她说,“说句好听的,姐姐就把压岁钱给你。” “我不。”贺知里宁死不从,唇角和舌尖都被她咬的疼,乖孩子鼓着脸,现在还气哼哼的。 徐幼之觉得,哦豁这可真是个天真的小崽子。 于是她伸出了罪恶的小爪子。 揪住对方的小耳朵。 笑:“你以为我是在跟你打商量?压岁钱都不要你要什么?要鸭蛋儿吗?” 他歪头想了会儿,就乖乖的露出个甜腻的酒窝:“不要鸭蛋,要泥鸭。” 徐幼之:(σ???)σ?????????? 她看着对方一本正经的小表情,指尖忍不住去揉了揉对方的侧脸,温声:“……宝,谐音梗是要扣钱的。” “那我夸你一下,”他沉默了两秒,“你不是个坏东西,你是生活在社会主义光芒下的好同志。” 顿了顿,她又抬手把红包给他,“算你把爷哄开心了,喏,宝,压岁钱。” 里面还挺厚的,大概有十几张票票,贺知里盯着她的指尖,眼睫微微垂着,半遮眉目,情绪半遮不知。 徐幼之察觉到了什么,想了想,又开口说: ——“祝我的宝,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平平安安,万事顺遂且胜意。” “金钱”这两个字贺知里一向很在意,最难的时候,是徐家拿钱才捡回他一条腿,每一次他深刻认识到她和他的差距,都会泛起一点……敏感的小心思。 “行了啊贺小猫,你收红包都收了多少年了,怎么今年就开始别扭不收了?”她上手,再次揉乱他的头发,幸灾乐祸的笑,“放心,不多,压岁钱嘛,就走个仪式感而已,收了吧啊,姐姐以后有钱了再给你整个大的。” “……” 贺知里双手礼礼貌貌的双手接过红包,微低着奶乖小脸,盯着她看了两秒,然后弯下腰,极其标准的鞠了一躬。 这波操作着实把徐幼之吓了一跳。 她的表情有些许的龟裂。 被雷劈了的那种,裂开。 “我以后会养你的,”他的指腹捻着红包一角,眸光纯净的看她,一边很真诚的发誓,“我会养你的。” 徐幼之:“……” 这孩子喝醉了乖成这样,她总觉得方才起了色心的自己是个畜生。 … … 下楼的时候徐幼之是一个人,贺知里在上面扑腾那么久也累了,没一会儿就哼哼唧唧的拿被子把他自己团吧成一个圆溜溜的球,半张脸埋在被子里,阖着眼睛惨兮兮的睡过去。 女生轻拢着长发,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踏入一楼的瞬间,她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徐周祺。 想到什么,某人的眸子一眯。 微微一笑。 徐·啥也不知道·祺好久没见到徐幼之了,当下就很愉快的冲她绽放笑颜,“又又醒了?” “嗯啊——”她到冰箱里拿了罐啤酒出来,单手开扣,含有指代意味的把它搁在徐周祺面前,笑的美艳,“谁刚才给贺知里灌酒了?” “酒?”徐盛章怔了一下,“小知里喝酒了?那我叫邹婶去煮杯醒酒茶……” 徐幼之伸手拦了一下:“他睡着了,不用管他。” 随后又将视线偏移回来,冲徐周祺挑了下眉。 徐周祺莫名心虚的咽了下口水:“那个什么,我没灌啊,你看我干什么?” “你再狡辩就可以拖出去打死了。” 徐周祺要是施展美男计,估计对其他女生还有点效果,但徐幼之压根不吃这一套。更好看且容易下手的现在正在楼上她房间里乖的像只猫。 徐周祺。 她属实看不上。 女生漠着眉眼,指尖轻轻将桌上的啤酒罐往他面前推了推:“等什么呢?” “又……” “喝。” 她一脚踹上徐周祺的小腿,又不解气,咬着牙,一脸恨铁不成钢:“他才十六岁你就灌他酒,你他妈的这还是个人?” “我冤枉!我哪儿有那么禽兽啊,灌一个未成年喝酒?”徐周祺挨了一下,当下就跟受了莫大委屈似的举起双手,“那个兔崽子又去找你告状了是不是?我就知道,这招他从小玩儿到大他也玩儿不腻!” “告状?”她捕捉到了对方的语言漏洞,眉心抽了下,“是你用词不当还是你说漏嘴了?刚才还说没灌他,现在就成他告状了?” “哎——徐幼之你好好说话把拳头松开啊,都偏心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稍微爱护一下你亲爱的哥哥吗!都说一碗水要端平,怎么到你这儿你就偏的明明白白呢!贺知里那碗水还挺多,我基本上没水了!” “你没水也怪我?”徐幼之磨着牙,“你没水那是你身体问题,跟我端水有个屁关系?” 徐周祺:…… 徐周祺:??? 等等这话是不是哪里不对!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细品,一个爆栗就从天而降,疼的他到处找救兵:“大伯大伯母救命啊嗷嗷嗷徐幼之要动手了!!!” 然,他身侧除了徐幼之,早已空无一人。 第356章 我要抱我偏要抱 完蛋。 徐周祺扑了个空,愣着的两秒钟里,他脑子里走马观花过完了自己的一生。 他要实名制举报这家伙偏心! 偏的太他妈明显了! 还有那贺知里是个人?他简直就是个小绿茶! 干啥啥不行告状第一名,他从六岁开始就学会了装可怜,去徐幼之面前拽着袖子撒娇告状,还故意眨巴眨巴眼睛就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他压根就还没一拳头挥过去锤断他的鼻梁骨,这家伙就恨不得嘤嘤嘤的哭起来了! 于是那个时候已有“小霸王”称号的徐幼之坚决不允许有任何人欺负她的小弟,挥着小拳头嗷嗷的就冲上来了。 他下意识后退,然后一个脚下不稳,“哐叽”,就从楼梯上摔下去。 然后后脑勺缝了五针。 据徐周祺的爸妈所说,他当时嚎哭的声音之大,完美的盖过了儿科里其他的小孩子的哭声,震惊了整个儿科部。 代入感太强,就算是时隔了好多年,再看到皮笑肉不笑的徐幼之一步步朝他走过来,他还是下意识的觉得自己的后脑勺隐隐作痛:“你你你别过来啊,你再过来我喊了啊。” “喊吧,”她气定神闲,“你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徐周祺缩了缩脖子,仍然嘴硬:“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玩梗?我跟你讲你把你拳头松开啊,我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你宰割的徐周祺了!”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徐幼之觉得他简直是个白痴,“把酒喝了,爷就放过你。” “……”徐周祺想说点什么,但迫于生计他还是憋红着一张脸,指尖颤抖着接过她手上的啤酒罐罐,依旧不死心,“如果贺知里也这么灌我了,你也会这么灌他吗?” 喔这个酒。 你看这个酒。 它又苦又涩又冲鼻,真是像极了他即将被揍的心情。 徐周祺眼泪汪汪。 想嘤嘤嘤。 徐幼之指尖轻蜷,居高临下的立住,低眸看他,双手环胸,雪白纤细的指节轻敲小臂,若有所思的想了两秒去,然后郑重的给出了一个答案。 “我会打断他的腿。” “!真的吗!”徐周祺捏着瓶子笑起来,笑的像只萨摩耶,抬手就要感动的抱上来,“呜呜呜又又果然你还是爱我的……” “想什么呢,”她果断往后退一步,稳稳的避开少年的怀抱,“他现在是个未成年,所以不管他灌谁酒,我都会打断他的腿,未成年不许喝酒,你懂么?” ? 徐周祺真是觉得日了狗了。 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最后归于一种吃了坨臭粑粑的便秘表情,还有点不可置信。 “我也是个未成年,你就这么灌我?” “你成年都是去年的事情了装什么嫩?”徐幼之想了两秒,凉凉道,“喔,对,明天你就19了。” 徐周祺:“……” “真是太令人惊讶了,”她冷笑一声,开始学起迪斯尼公主经典语调,接着说,“一个十九岁的成年人,居然会去灌一个未成年可怜小屁孩的酒,瞧瞧,他不应该这么做的。 “那个美若天仙的姐姐,一定会揍扁他的。” … … 与此同时,楼上被团着贺知里默默打了个喷嚏。 随后缓缓地睁开眼睛。 喉咙里燥的像火,脑子断了根弦,眼底像是蒙了层雾,四肢被禁锢,入眼是一片白。 贺知里:??? 他迷茫了两秒钟,唇瓣干燥的疼,少年下意识润了润唇瓣,然后就被舌尖和唇角的疼痛感刺得一激灵。 他窝在雪白柔软的被子里,低哑的“嘶……”了一声。 他方才做了个梦。 梦到某人挥着棍子在他后面追,一边追还一边吼“再喝酒你试试!爷不把你腿敲断爷就不姓徐!” 棍子狠狠敲上他腿弯的瞬间,他被吓醒了,那一刹那,他分明看见了,徐幼之面无表情的脸。 房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 贺知里脑子迷糊不清,吓了一大跳,屋里没开灯,窗外也已经黑尽,他什么也看不见,只模模糊糊看见个人影靠近。 刚醒的少年内心扑通,扑通。 他还没意识到自己身处的环境,只知道下意识的紧张。 少年下意识咬紧唇瓣,指尖攥住了被沿。 眼睫半垂。 他低沉的“唔”了一声。 “醒醒了宝,起床吃饭,吃完了姐姐带你去看水啊。” 人影猛地凑近,准确无误的扑到他身侧的位置,撑着脑袋,与他面对面相望,门敞着,明光便浅洒的铺了一地,女生瞳色清亮,光点而缀。 “……嗯?”少年的眸光缓缓地偏移过来,视线与她的对上,纤长漂亮的眼睫缓缓地眨了下,才慢吞吞的吞了下口水,“……噢。” 她无语的笑,然后伸手拍拍对方的狗头,扒拉了下对方遮脸的雪白被子,侧身躺着:“你噢什么,快起来啊。” “不起来,”他微微眯着眼睛,鼻翼轻轻动了动,攥着被角,小声又乖巧,“……香。” 对方蹭着被角的小表情看上去单纯又无辜,徐幼之丝毫不觉得可耻的揪揪他的脸,拖长了音调就跟哄着小孩子似的,“被子没有姐姐身上香,宝,起来,姐姐给你抱。” “不起来也能抱姐姐。” 贺知里瓮声瓮气,长臂从被窝里伸出来,随手勾出对方的脖颈,而后软软的凑上来,纤薄柔软的唇瓣蹭过女生精致凸起的锁骨,少年发丝细软蓬松,自发调整了个舒服依赖的姿势,清萌的呼出一口气。 他轻轻蹭了蹭,忽的又委屈的吸了吸鼻子:“我好累呀。” “累了啊?” 她伸手,安慰似的揉揉对方的脑袋,心软的一塌糊涂。 这家伙!犯规! 他撒娇! 他卖萌! 他出卖色相! 他光明正大的崩人设! “没睡好你就再睡会儿好不好?姐姐等会儿带你去外面吃,你乖乖的啊,松开我,自己睡。” “不要,”他收紧了小臂,蹭的紧了些,小小的嘟囔,“小时候明明是你逼着我陪你一起睡觉,怎么现在就不让抱了?我要抱,我偏要抱。” 第357章 喝酒伤身 浪不浪漫的不一定,软不软萌的也不一定,徐幼之只知道,这家伙要是再不放手,她可能会被勒死。 啊这狗比崽汁! 她反手一巴掌摁贺知里的脑袋上,咬着牙:“我什么时候说不让你抱了!给爷清醒一点!” 我是只卑微的颜狗!但你有颜不代表就能掐死我! 贺知里被他这一巴掌拍疼了,下意识的松了手往后避,片刻后清醒,他恼怒的咬唇:“徐幼之,你有病啊!?” 徐幼之咳了两声,随后目光幽然的回视过去,说出的话毫不文雅:“病你妈?” “那你为什么打我?” 某人捂着脑袋跟个白色的团似的,觉得真真的莫名其妙。 “那你能不能先解释你为什么整的跟要掐死我似的?” “因为我做噩梦了行不行,”他咬着牙,半抿着唇,“我梦到你个傻逼打断老子的腿然后嫌老子是个瘸子就抛下老子走了,我害怕,行不行?” “你吃谁骨灰了讲话这么冲?你做的这个梦除了我打断你腿可能是真的,还有哪一点可能是真的?” “你这话说的巧,你没不要我?” “你旧事重提来劲了?”徐幼之暴躁的摁他脑袋,“你脑子是气球啊尽不装人事儿,你长这么好看我干嘛不要你?” “那我要是毁容了呢?” “你毁容了我还要你干嘛?看着你那张脸每天给自己添堵啊?” 贺知里:“……” 他磨了磨牙,揪住被角,伸手将对方整张脸蒙住,随后坏心的戳了戳她的脑袋,从嗓子里挤出一声轻蔑的淡哼。 那简直就是她目前为止听过的,最最最轻蔑不屑的气音。 她抬手把脸上的被子呼开,原本整齐的发丝被静电引得微微炸了毛:“贺知里,我话就放这儿,你今晚biss。” “怎么个死法?”他立在床边,慢条斯理的理着衣扣,淡声,“在姐姐的怀里爽死么。” 楼下气氛暖哄,少年眉眼低垂,清淡的身形修长笔直,沿着楼梯慢慢往下走,身后,是略微炸着毛的徐幼之。 “小王八蛋。” 走进餐桌路过贺知里的身侧,徐幼之暗戳戳的“呸”了他一口,低声骂他。 “……” 贺知里微微一笑。 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徐幼之以王八蛋骂我,我却报之以微笑。” “……” 徐幼之觉得自己这拳好像打在了棉花上,她盯着他,单边眉梢略微一挑。 是准备做坏事的小表情了。 少年的舌尖被她咬破,那一层软肉接触到刺激性的味道就会觉得一阵刺疼,徐幼之就假装不知道,一脸笑眯眯的给他夹菜,夹的分外殷切。 “徐幼之,”徐周祺不赞同的看着她,完全没发现她眸底的刀光剑影,“你就光给他夹菜?你眼里难道没有我这个亲爱的哥哥么?” 徐幼之坐在贺知里身侧,瞥过来的瞬间,面色便冷下来,随后敷衍的从自己盘子里夹了个饺子到他盘子里:“你懂个屁。” 饭桌上的氛围倒是其乐融融,几个家长只觉得徐幼之和贺知里的关系挺好,完全不知道贺知里现在辛酸的感受。 他漠着眉眼,却又舍不得把徐幼之夹给自己的菜再重新夹给其他人,当下便忍着舌尖上敏感的刺痛麻感,眉头都没皱一下,一口不剩的全吃掉了。 吃过饺子后,便是徐周祺满心期待的红包环节,平心而论,他爸妈并不比徐盛章和林稚,前者是个普普通通的小白领,后者却是上市公司的执行总裁,所幸两家关系还不错,红包都结结实实的一沓,挺厚的。 这些只是走个形式,徐幼之其实真心不太在意红包里的数额,但几乎每一年——徐周祺都会重新给她包一个,然后一脸“你看我对你好吧”的表情,把那厚厚一沓,都砸到她手里。 徐幼之正蹲在冰箱面前,给某只自闭的猫捞了瓶旺仔牛奶出来,瞥他一眼,这次没接:“毛病。” 徐周祺的红包,她是看着她爸妈包的,里面看起来挺厚的——其实也确实挺厚的,但里面还夹杂了一张银行卡,今年他们家有点困难,但徐周祺的爸妈并未开口,他们一家都是那种温和的性子,但心底坚韧,不是轻易会开口找人帮忙的性子。 徐周祺笑嘻嘻的伸手揉揉她脑袋,温声:“干嘛?我是你哥哥,哥哥的红包你都不要?” “你自己留着吧,爷不差你这点儿。” 徐幼之冲他扬了扬手里的小红罐罐,眉梢漂亮的一挑,便绕过他,走向窝在沙发上窝着的贺小猫,伸手把他掌心捧着的杯子拿过来,又开口,“喝酒伤身,不许喝酒,喝牛奶。” 喝酒伤身。 听到这四个字,少年抖了抖,下意识的瞥眼看她,无语的牵了牵唇瓣:“……那是白水。” 代入感太强,梦里她提着棍子追他说要打断他腿的那一幕好像又出现了。 他潋滟的瞳色敛了敛。 委屈的情绪突如其来。 喝酒伤身? 喝酒她会打断他的腿吧。 好好一个姑娘成天这么暴戾,除了他还有谁要啊。 但徐幼之对“断腿”这俩字以贺知里的阴影浑然不觉,屈身掐他脸,咬着牙尖,温温柔柔的笑:“我闻得出来。” 他郁闷的捏着红色罐罐,清冷的温度顺着指尖漫延攀升,他舌尖抵着牙,发丝凌乱,闷声闷气:“我不是小孩子,干嘛老给我喝牛奶。” “怎么,你不是爱喝?你不爱喝我至于买这么一箱囤着么,买又买不起正版,我就不能心疼一下你?” 贺知里:“……” “外面又下雪了喔,”她抬眼,扫了眼窗外,“出去玩儿吧,来张嘴姐姐看一下,你的舌头疼不疼。” 贺知里猝不及防被人捏住腮帮子,疼的挣扎了两下之后,便乖乖的吐了吐舌尖,声音低沉含糊:“你还给我夹那么多辣的。” 她半跪在少年身侧,淡淡的“啧”了一声,冲动过后便是无尽心疼:“那你不知道不吃?” 以贺知里的性子,他压根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但他在她面前简直乖巧绵软的异常。 啧。 萌点。 他倒是挺淡的看着她,不咸不淡:“你怎么不早说我能不吃?” 第358章 你等等,我过来找你 杠精。 徐幼之的脑子里就飘过这俩字儿。 她唇角抽了抽,抿着唇,重重的从鼻腔里叹出一口气,眉角无奈的弯了弯,对他伸出手。 掌心朝上,指尖微微弯了弯。 “喏,起来了,我带你出去走走。” 少年窝在沙发上微仰着头,一双漆黑柔软的瞳底衬了微冷干净的雪色,他舔了舔唇瓣,犹豫片刻,指尖还是乖乖巧巧的搭上对方的掌心。 徐幼之五指轻拢,拽住贺知里温热的手,微微用了点力,把人从沙发上拉起来。 大年三十,砚禾一品里也少见的热闹起来,平常清冷不常走动的淡然氛围染了片喜庆的红,有人在院子里赏雪配红酒,分外有格调。 这个时候,大部分都跟家里人待在一块儿,也许在外面一起聚着吃饭,因此马路上的人还挺多的,在一片人流里,逆流而上的徐幼之,牵着清瘦修长的贺知里,就格外的引人注目。 保安在门口嗑瓜子,远远的觉得那个年轻的男孩迈步过去,虽然好看是好看,但是个生面孔,应该不是小区里的人。 “有钱人真是会玩儿啊。” “你要是长的好看,你说不定也会被这里面的业主看上。” “你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保安翘着二郎腿坐在保安亭里,翘着二郎腿,“嘎嘣”一声磕开了嘴里的瓜子。 砚禾一品里面都住的什么人? 各大成功的企业家,一线明星,一级运动员。 包括某些真的很牛逼的作者……都住里面。 拥有这样牛气哄哄的背景,能与这里面其中一位业主攀上,都要烧高香了。 - 晚上九点多,徐幼之乘了辆公交车,七绕八绕的到了江边,这边热闹非凡,长江大桥上灯光耀眼璀璨,大桥底下马路宽敞通畅,徐幼之矮,眼瞎看不清路,清冷修长的少年站在她身侧,轻轻圈着她的肩,动作缓慢的往前面挪。 城市不允许燃放烟花爆竹,于是在江边,长江大桥下,人们自发的开始放起了孔明灯,摇摇曳曳的飞往漆黑的天际,衬着雪白洋洒的鹅毛大雪,映在瞳底,是希望与期待的光。 林一羡早就买好了孔明灯,正拿着笔,靠着栏杆,待在严谨给她圈出来的一小片地方,往那张看起来有点脆弱的纸上写着什么,见徐幼之他们过来了,突然很兴奋的开始招手:“柚子!贺知里!这里这里!” 徐幼之一路是被贺知里护过来的,就也没怎么被人挤着,倒是贺知里敞着的外套拉链都不知道被勾哪儿去了。 她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白气,没被贺知里牵着的那只指尖冻的僵硬:“你们怎么想着出来过年了?” “因为吃饱了需要消食。” 林一羡笑的像个哈批小狗狗。 她只是在吃年夜饭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严谨,问他吃了年夜饭没有呀?吃的什么呀? 他当时就像是没心情回消息似的,能用一个字回复,就坚决不打两个字。 以至于他们的聊天,是这样的。 贺风徐徐归:【图片】 贺风徐徐归:康!爷的年夜饭!你恰了嘛!恰的森莫!让我康康让我康康呀! 严谨:吃了。 贺风徐徐归:吃啥呢! 然后没有回应。 晚上8:17,时隔半个小时,严谨才姗姗来迟,慢慢吞吞的给她回复消息。 严谨:你多吃点,别过几天见你的时候你还瘦了。 “噢,”林一羡按着语音条,有点小失落的应了一声,这些天刷的那些有关感情的小鸡汤汹涌而至,“男生有这几种表现那就是不爱你了”以及相关词条在这个时候全都涌上来,她坚强的捂着嘴,声音带了点哭腔,“小严谨,你不喜欢我的时候一定要说出来,我会放你走的,我不会纠缠你的……” “……” 点开林一羡发过来语音条,对方滋哇乱叫的情绪就差点戳破他的脑子,少年一懵,慌乱的在对话框里敲下一排字,就要摁下发送键。 但想了下,又觉得这样实在是一点诚意都没有,于是他干脆也抬手摁着语音条,低沉柔清的声调便带着酥麻的电流延伸过来。 他说:“你在想什么?小林同学,我以为我的心意,对你展示的已经足够明显了。” “可是你都没有对我说过我喜欢你,我爱你之类的话,”她鼓着脸,一根手指戳戳戳……戳着柔软的枕头,“小严谨,我有时候觉得,你就是个石头精。” “石头精?” 他怔了一下,随后柔嫩的舌尖轻轻舔了舔雪白的齿尖,似是淡淡的嗤笑了一声:“你怎么不干脆说我是个石头?这个‘精’,它从哪儿来?” 林一羡张了张嘴,刚想骂他是个杠精。 那边便再次发了条语音过来。 严谨:“噢,大概是因为石头不会主动扑过来咬我们小林同学的嘴。” 林一羡:“……” 严谨:“这是什么?8.0升级版求亲亲的方式么?” 那边声音有些微微的嘈杂,少年声音显得有点模糊断续,林一羡皱着眉,调大了耳机的音量,随后,再次点开语音,重复播放一次。 “北京华联欢迎您的到来,水果限时特价——” 背景音里模模糊糊的传来这么一道声音,林一羡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又问他:“你在干嘛?” 严谨:在家,吃饭。 “你家开超市的?” 就在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下意识的遗忘了些什么。 今天是大年三十,是个从传统意义上来说很重要的日子,她身边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所以她下意识也认为,严谨身边也很温馨热闹。 但她忘记了,严谨的妈妈对他不好,严谨的舅舅有个优秀的儿子,那么在餐桌上,她的宝贝肯定是被人当草一样随意践踏的那一小只,可怜巴巴的又不敢反驳,只能忍气吞声,被迫接受。 不过有一说一,既然他现在不在家,在超市里窝着,虽然这个处境听起来有点惨,不过也还落了个清静。 扬城整个市内,北京华联超市都只有个位数,因此找还算是好找,她在地图上锁定了一个路程最短的,收拾收拾就裹着外套过去了。 “你等等我,我过来找你。” 第359章 只想和她好好的 反正她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在路边扫了辆共享单车,就跟蹬无敌风火轮似的哐叽哐叽的过去了,严谨倒是安安静静的,就给她发了个定位,让她慢慢过来。 她什么性子,他心底就像是装了个明镜样的,因此也没扭捏,只让她注意安全,提防着点,路上不要玩手机,别摔跤了。 林一羡单手骑车回消息,语气还挺欢快:“我知道!了!” 严谨:“……” 听这呼啸的风声,他就知道,这家伙压根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儿。 林一羡风风火火的骑车过来,鼻尖被风冻的通红,少年穿着黑色风衣,站在路口等她,等她锁好车,小姑娘就跟个小炮弹似的往他怀里冲。 “哎呦。” 严谨揉了揉鼻尖,抬手,稳稳的将人接住,半个多月不见,这丫头似是又黏人了不少,手臂抱着他的腰,小脸在他的锁骨那儿蹭啊蹭。 他低笑一声,抬手把她抱紧,微冷的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脸:“我们的小林同学想我了?” “这位小同志,你说的好像是废话,”林一羡埋在他怀里,瓮声瓮气,“怎么,你不想我呀?” “想。” 严谨觉得这没什么好不承认的,就很坦然的应了声,一手揉揉她的头发,眸底的柔软像是要溢出来:“我给你买了零食,你要吃么?” “不要,”林一羡哼哼唧唧的赖着他,“你比零食的魅力可大多了,我吃饱了才出来的,现在就想抱着你。” “这里是路口,别挡着人家路了。” 林一羡黏人的时候就像口香糖扒拉在他身上,偶尔也像个小尾巴晃晃悠悠,严谨低眸,温软的唇瓣轻轻覆上对方的额头,声线低哑:“乖乖,你想放孔明灯么。” “哪儿有孔明灯卖?” 林一羡瞬间就抬了脸,安静的拽着他的袖子走到一边,眼睛亮闪闪的。 她活了十几年,在电视上看孔明灯倒是看得不少,基本上都是在宫廷剧里,世界银装素裹,红砖白瓦,一片雪白中间,几点梅红做点缀,一对佳人搁那儿站着,甜甜蜜蜜的相视而立,然后含情脉脉的,在孔明灯上写了什么,再一起松手,看着那亮起的孔明灯就跟蹒跚学步的小孩子似的,摇摇晃晃的上天。 她看得多了,也接过这种关于男女主一起放孔明灯的图,但,还没有自己亲手放过。 小姑娘期待的搓搓手,突发奇想:“就我们两个玩儿真是太无聊了,不然我们把柚子也叫过来吧?她和贺知里之前在这边住过,对这边比较熟悉,他们应该知道哪里好玩。” 严谨:“……” 虽然但是。 他觉得,如果徐幼之知道这家伙叫她过来,只是把她当成了人体导航,那…… 这小姑娘会被摁地上的吧。 - 这边放孔明灯的不少,几个人拿着孔明灯到了地势比较高的观江台上,内心默数一二三,扬手,看着那一盏孔明灯悠哉悠哉的往上面飘。 承载着希望,和严谨对未来的展望。 瓷白瘦弱的少年吐出一口气,仰着头,精致的凸起略微滚动了下,衬得对方的侧脸线条愈发明晰好看。 他眸色渐深。 其实,在孔明灯上写上愿望,不过是图个寓意,以及内心自我安慰而已。 毕竟,孔明灯要真有这么神,他…… 他早就死了。 “严谨谨,”看着那个小孔明灯平安升天,林一羡笑的眯了眼,她笑嘻嘻的扯住对方的手,晃了晃,语气轻软,带有小姑娘特有的娇憨,“你这么会放孔明灯,是不是以前也放过?” “嗯,”他缓缓地垂头,看着她的眼睛,坦荡承认,“放过三次吧,这次是第四次。” “那你许的什么愿,后来实现没有?” 没有。 唯一即将实现的那一次,他还被救回来了。 他犹豫了片刻,盯着对方干净明澈的眸,半秒后,微微点了下头:“……实现了。” “实现了,那把愿望说出来应该没影响吧?”林一羡默了会儿,“那你许了什么愿望鸭?现在可不可以说?” “可以。” 他点了下头。 乖宝宝林一羡立刻摆出一个洗耳恭听的姿势。 严谨被她逗得低低笑了声,少年修长身形低俯,他盯着她的眼睛:“你干什么呢?” 林一羡:“小傻逼,爷在听.jpg。” 晚风携着刺冷的温度呼啸,刮得人耳尖一阵生疼,他伸手,轻轻覆住女生的耳尖。 笑容敛了敛。 半秒后,严谨倾身过来,俯在她耳畔。 她听见他压着声音,淡声说:“我的愿望,是遇见你。” 这算是半句实话。 自初中开始,他几乎是每年都会来这边放孔明灯,扬城市不允许在市内燃放烟花爆竹,所以近期的每一年,都会有人来这边放灯。 2015年,他托孔明灯带给天上神仙的话是:希望有一天,突然间长眠不醒。 2016年,他执笔写下的是:在手腕上划了三刀都没让我死成,如果我命不该绝,那能否早点遇上那个……能把我从漆黑里拽出来的小家伙? 2017年——也就是去年,他落下的笔迹是: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今年。 今年不一样了。 上天赐予他的那份救赎如约而至,她像是个藏起翅膀的小天使,举手投足间撒下的都是晶亮的小星星,她在前面一蹦一跳,洒下来的小星星落在身后,坦坦荡荡的一闪一闪。 2018年2月15日 来还愿了,谢谢。 现在,我只想和她好好的。 严谨身形修长,肤色瓷白漂亮,他缓缓的牵起林一羡的指尖,骨节分明的指节慢慢的滑入对方的指缝,紧密贴合去,十指轻扣。 林一羡偷偷笑:“那我的愿望就不说了,说出来不灵了怎么办。” 2018年的那一刻,周遭人潮汹涌,环境嘈杂,什么声都有,四个小家伙垂着眉眼,指尖执笔,映着淡淡烛火,思绪认真。 林一羡一脸郑重的写下:世界和平,而严谨平安喜乐。 徐幼之抿着唇,状似随意的落笔:有钱,有颜,有权,有能力,护好身边的每一个小家伙 贺知里微屈着腿,留下好看的字迹: 希望徐幼之,身边永远有人陪。 第360章 把她写进了自己的愿望 永远这个词听起来其实挺俗的,对吧。 贺知里也这么觉得。 但他方才沉下心来,动笔想写下些什么,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对他而言,他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徐幼之回到了他身边,甚至关系愈发亲密,他有了个合理的,允许他不再压抑情绪,放心大胆的抱着她蹭蹭,对她展示更为过度的依赖。 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实现的愿望了。 但仔细想来,相比贺知里,她的性子比起之前还是变化大了些。 徐幼之年纪小的时候无法无天,形式肆意张扬,从来不会考虑任何人的感受,她调皮捣蛋,下手又没个轻重,但好在身手灵活,自小就带着学校的孩子们爬树救猫摸麻雀,被啄了好几次也依旧不长记性。 但她现在内敛安静了不少,张牙舞爪的炸毛小模样虽然还在,但那好像只是“隐身仅部分成员可见”的状态,她的锋芒柔和些许,骄傲肆意被她揉进了骨子。 所以—— 他把她写进了自己的愿望里。 … … 大年初一就不太忙了,徐盛章懒得跟那些自认为处于上等社会的奇葩亲戚们打交道,干脆连拜年都不去了,倒是清闲得多。 扬城汇山区有条特别出名的巷子,里面有二十来家高档酒吧,还有挺多可供吃喝玩乐的店铺,徐幼之站在巷口给林一羡打电话,问这个成天迟到的狗比现在到哪儿了。 出乎意料的,她才刚拨通,那边就把电话挂了。 下一秒,穿着小裙子的林一羡就雄赳赳气昂昂的出现在拐角。 她奓毛说:“这次我没迟到!你别想骂我!” “你没迟到?”徐幼之冷呵呵一笑,“在你的时间观里,迟到十分钟就不算迟到了?” “!” 俩姑娘的方向感都不好,即使手机上有俩坑爹的导航,都弯弯绕绕走了不少路,徐幼之冷漠于林一羡这么早把她从床上一个电话拽起来,而林一羡——她也炸毛。 她昨天才发现严谨这家伙就要过生日辽! 他是00年2月21的,也就是说,还有五六天,这个崽汁就要成年惹! 为了这个问题,她昨天在床上翻滚了一晚上都没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毕竟从小到大,被她送过礼物的男生屈指可数。 如果是别人……如果是陈叙仰,她还能随便买个价钱看得过眼的礼物给他。 但这次不一样。 首先,这是严谨的生日。 其次,这是18岁,象征成年,责任,担当的生日。 最后,这是严谨的18岁生日。 18岁啊! 她的小严谨都成年了哇! 这么一想,这个意义简直就——更重大了。 她折腾了一晚上都没结果,倒是头发掉了好大好大一把。 diy陶艺园在巷子里比较偏的地方,不过也正是因为偏,导致这个点,里面并没有什么人,大概是不赚钱吧,这个门店有点小。 但装修的很温馨。 玻璃窗镶嵌在墙上,蓝白色的棉布帘微微摇曳,透出明亮浅白的光。 在柜台后的老板看到有人进来,披了件外套起身招呼:“小姑娘,来做什么?” 老板是个挺慈祥(?)的太太,身上有一种很贵气慵懒的气质,穿着粉嫩可爱的小围裙,态度温柔,也热情。 林一羡环视一周,单刀直入:“漂酿姐姐,如果我们想做一个陶瓷的杯子,需要多久才可以拿到鸭?” 这个diy陶艺园有两层,一层大概是给小朋友们玩太空沙的地方,二层留着做陶艺,老板看着林一羡眨巴眨巴眼睛的无辜模样,考虑了一下:“做好之后,五到七天之后就可以来拿了。” 林一羡掐指一算,时间正好,于是她笑眯眯的鞠了个躬:“啊,好的,蟹蟹姐姐!” 这个陶艺园能做的还挺多,搓泥条,瓷盘绘画,手拉胚,手工陶艺,还能在做好的陶艺品上刻上自己想写的字。 上了二楼。 陶艺园里放置着几台标配的拉胚机,还有深木色的展示柜,前方被一个透明的玻璃窗遮起来了,但并不影响观赏那些精致的成品,和失败的半成品。 “在这里等一下,”老板微微一笑,“我去换套衣服,就来教你们怎么制作。” 徐幼之环视一周,点点头:“好。” 陶艺园二楼的小椅子都是原木制的,房间里摆放着可爱的小花盆小茶杯,倒是显得有些古色古香,陶胚器就摆在房间正中央。 “……”林一羡偷偷摸摸的凑过来,跟她咬耳朵,“你有信心做好吗,我手残耶。” “我做什么,”她跟瞅白痴似的看她一眼,“你是严谨的小女朋友,你就算给他捏一坨屎,他都会昧着……啊,是发自内心的夸你。” 这边摆放的小东西实在精致,她好奇的伸手摸了摸。 “我还没睡够呢妈,你怎么不叫爸爸起来教……” 远远的,听见一个慵懒的少年音边上楼便委屈的抱怨不让去,像是还没睡醒。 随后。 经过一个拐角,房间门敞开。 穿着闪电黄耗子睡衣的某人:“!”这是谁,这是谁!是谁!谁啊! 缓缓侧过眸的徐幼之:“……”世界好他妈小。 林昧一脸警惕:“!”她是来砸场子还是又来收拾我的!那次在网吧门口她还没锤够吗!跟人沾边的事情,徐幼之难道是一点儿都不干的吗! 徐幼之:“……” 乱糟糟顶着一头炸毛的林昧默了两秒,首先回神:“……要不,我们,直接开始吧?” 正常流程,本来应该是他带着徐幼之揉泥,然后上手指导,但他每次刚伸出手想去把她从跑偏的方向拽回来,他就会想到,贺知里上次掀他们桌子的事情。 他瞥了眼身侧相处的其乐融融的另外两只。 动了动唇。 一脸悲怆。 啊啊啊妈妈我要跟你换个人教! 这种手工活最是需要慢慢来的,也最是需要耗费时间的,但他右眼皮跳了好几次了,他总觉得,以这丫头的暴脾气,要是她没有那么好的耐心,说不定她一个炸毛,抬手就把这家店砸了…… 啊这! 这绝壁不行!! 第361章 猫大不由娘 林一羡在旁边做的认认真真,专心致志的捧着手上的泥,徐幼之倒是悠哉悠哉的,就单纯的来玩儿,但她在手工上有那么一点点天赋,不过四十分钟,她就可以自己慢慢拉胚了。 林一羡的眉心隐隐的跳。 这种手工活很考验一个人的耐心,她微弯着腰,指缝微张,慢慢的给自己手里的泥胚塑形,然而她毕竟不是个容易安静下来的性子,指尖动作着,慢推着,到最后都不成形状了。 她拿手背狠狠的蹭了下自己的脸,于是皙白干净的侧脸上,多了两道泥印:“柚子,爷累惹!” “慢慢来,小姑娘,”徐幼之没说话,倒是老板娘温温和和的笑起来,“你做这个已经算是比较有天赋的了,不要急,慢慢做……你平常不怎么做手工吧?” “嗯,”林一羡嘟着嘴有点小泄气,指尖摸了摸软哒哒的泥胚,感叹似的,“我家里的那些陶艺品,都是我爸从拍卖会上买的,原来自己做这么难……难怪卖那么贵。” 在一边跟伺候主子般战战兢兢的林昧:“……” ??? 难道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吗! 你那买的不是陶艺品陶艺品!你那买的是历史价值!是收藏着摆家里看着玩儿的! 林昧抿着唇,然后指尖动作一顿,含泪毁掉了徐幼之慢慢拉出来的泥胚。 她眉心一跳:“……” 随后,平淡又明摆着想动手的视线,缓缓地,与他的视线对上。 他立马比了个手势,站起来九十度鞠躬异常礼貌:“对不起,我的错,我认,别砸店,我可就靠这个吃饭了!” 她慢吞吞扫了眼对方沾满泥水的指尖,舌尖舔了舔唇角,闭了闭眼:“……你,还是口头来教吧。” 林昧这个人虽然混,成绩不行,样貌也平平,但他妈妈喜欢摆弄这些陶瓷制的工艺品,所以他自小也耳濡目染了些,以至于在制作陶艺品这上面,他略懂一些,教的还是挺靠谱的。 耗时两三个小时,直到窗外日光大亮,她才重新做好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形状对称,厚薄均匀,成品也完整,没有气泡,也没有裂纹。 林一羡倒还是在认认真真的,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失败了好几次,好在老板娘还挺耐心,教她敲门,陪她慢慢磨,快到中午的时候,她才做好成品。 老板娘把林一羡的成品固定好,看着两个姑娘挤到洗手池那边去搓搓纤白细嫩的指,笑:“你们需要在上面刻字吗?” “可以吗?” 林一羡眼神一亮。 … … 等到出店门的时候,室外已是日光鼎盛,瓷白的雪映着灿白的光,是略微刺眼的疼,徐幼之掏出手机看时间,然后“喔嚯”一声。 快到下午一点了。 屏幕上还显示有几个未接来电。 都是贺知里的。 徐幼之今早出门的时候贺知里还没醒,她就没跟他说。 通话记录显示,那小家伙每半个小时就会给他打一次电话,现在这个点,距离他上一次打电话,还有一分钟左右。 工期在六天左右,正好能赶上严谨的成年生日,林一羡伸手拦了辆的士,一边低头逛淘夕,一边若有所思的纠结:“柚子,你说,他成年,我就送个杯子,是不是太寒酸了?” “寒酸什么?”她低头,默数三二一,一边回复林一羡,“你要是嫌寒酸,就把你自己整个打包送给他好了,但你没成年,自己掂量。” “……”林一羡无语凝噎,“你怎么老爱说废话。” “这是废话吗?这勉强算是一个不太合理的建议,”话音刚落,掌心手机振动,徐幼之迅速按了接听,清了清嗓子,“……喂?” “……” 那边的贺知里呼吸一窒,然后就像是赌气似的,瞬间挂了电话。 她攥了攥指尖,下意识的就想回去摁他,但这件事毕竟是她理亏,一大早醒来找不见她人,打电话也不接,昨天晚上林稚还在说哪儿哪儿又有个大学生做黑车被杀了。 这家伙又是个容易被吓的性子。 她叹了口气,一脸愁容的晃了晃脑袋找到通话记录,给他回拨过去。 他长的好看归好看,乖也归乖,但生气的时候特难哄,就一个人窝那儿默默的委屈,谁找他都不好使。 没人接。 ……淦。 徐幼之闭了闭眼,在心底默念一句事不过三事不过三,然后耐着性子,重新给他拨过去。 嘟…… 这次响了很久,倒是接了,他身边环境嘈杂,沉默良久,他才低低的开口:“徐幼之。” “啊小猫,姐姐错了错了,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好不好?” “我不在家。” “不在家?”她“嘶”一声,问出口,“那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临酚路派出所。”他就说了这么一句。 然后把电话挂了。 虽然对这家伙都态度很不爽!但徐幼之一听就觉得这家伙肯定又惹事了。 这家伙整啥呢还把自己整到派出所去了! 真是猫大不由娘! 但没办法,小家伙单凭一张脸就能把她的火气灭的干干净净,徐幼之皱了皱眉,又开口对司机说:“师傅,先去临酚路派出所。” “好嘞。” 临汾路离这儿不远,也就三分钟左右的路程,到派出所的时候林一羡跟她一起下了车,站在门口,看着熠熠生辉差点闪瞎眼的警徽,徐幼之默了一会儿。 这就。 离谱。 他的眼光还真是越来越远,现在居然都看不上砚禾一品那边的派出所了。 大厅里,坐了一排人,贺知里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坐在左边,右侧坐了一排吊儿郎当的,嘴里还叼着烟的伤残人士。 她简单的扫了他们一眼。 随后便嫌弃似的皱了皱眉,直接走到贺知里身侧去,蹲下来,手搭上他的膝盖。 “怎么了?”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缄默的模样,“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 心口就像是挨了一枪。 “……” 委屈的感觉就特他妈的有奔流到海不复回的架势,少年本来垂着眼睛还在盘算等会出去再揍他们一顿,就听到了徐幼之的声音。 操。 贺知里懊恼的舔了舔齿尖。 第362章 现在没事了,跟我回家 “……” 少年的情绪明显低落,他缓了好半天,才默默的,张开原本攥得很紧的指尖。 指腹略微蹭上了泥土,漂亮的指节带了点明显脏兮兮的擦伤,贺知里可怜的红着眼睛,把掌心摊开,让她看。 一撮头发。 还有一根断掉的红绳。 他咬着唇,低哑的声音带着哭腔:“断了。” 徐幼之亲手编织出来的小鱼干手绳,断了。 这根手绳对他来说弥足珍贵,他连洗澡都不愿意把它摘下来的。 徐幼之内心汹涌,她看了看少年苍白瘦弱的手腕,又摸了摸他的头发,内心一股躁郁之气直冲脑门:“断了我再给你做,乖乖,你先告诉姐姐,这撮头发,是谁给你剪下来的?” “……” 少年的眼睛漆黑沉默,看的她心尖一阵一阵的颤。 “你等着我。” 她眸底酝酿着一场风暴。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我就扬了他的骨灰。”一向是徐幼之的人生守则,但若是涉及贺知里,她就完全不宽容了。 如下。 人不犯他,她就还是那个安静高冷的学霸。 人若犯他,那对方就收拾收拾直接去世吧。 她见不得贺知里受委屈,一点都不行。 她给他的红绳还挺结实,不会那么轻易断掉,但贺知里方才给她看的,那个断痕,分明就是硬生生扯下来的。 少年的手腕都勒出了血痕。 还他妈的剪他头发。 虽然就那么一小撮,但徐幼之还是觉得——贺知里受了天大的委屈。 徐幼之安慰般的亲了亲他的唇角,随后起了身。 单薄好看的身形去负责人那儿交了罚款做了保释,几分钟后,姿态散漫悠哉的,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瞥了贺知里一眼。 唇角一勾,眼下痣生动勾勒妖冶,眼尾上挑,披散着长卷发,眸光幽幽的闪。 她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迈步朝贺知里对面的那些人走过去。 坐在中间的那个痞里痞气的,她有点眼熟,看这阵仗,他估计就是那个让贺知里受委屈的带头人士。 她大致从每个人的脸上都扫了一遍,随后便准确无误的伸手,揪住那个带头兄弟的衣领。 回头,声线挺冷淡的。 “我保他出来。” “???”有人率先反应过来,拍手起哄,“周哥,你他娘的运气怎么这么牛逼,对面的美女都来保释你!” 还有人吹口哨:“美女,跟了我们周哥一点不亏!他带你吃香喝辣,活也好!” 徐幼之意味不明的投了个视线过来。 贺知里猛然抬眼,眸色漆黑阴郁的盯着方才起哄的几个人,指节攥紧,唇瓣咬的泛白。 “那个……你别生气,今天是我叫她陪我去做礼物了,她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林一羡怕他在警察局里再跟人打起来,警告似的瞪了对方一眼,做了个“盯”的手势。 又转过头来,接着说,“你也别急,淡定淡定,她等会儿就过来接你回家了。” … … 一路揪着人出了派出所的大门。 派出所旁边就是居民楼,徐幼之单手将对方的手反剪在身后,推着他进了楼栋。 “嘭!” 身体撞击石阶的声音。 徐幼之把人带到了安全通道那儿,关门,脚尖带着十足的力道踹在那人的腿弯,后者下意识的磕上去,十成十的疼。 被称作“周哥”的人疼到张口闭口骂骂咧咧,徐幼之忍着他,指尖扣住他略长的发丝,眉心一跳,膝盖猛地一屈,狠狠的撞上对方的肩胛骨。 “嗷!” 她面无表情的揪着对方的头发,把对方的脸摁在楼梯上。 “叫什么,这就疼了?” 女生生的白净好看,气质虽然冷,但很干净,他完全没想到一个女生下手也能这么狠,一个反抗不及,就这么被她扣在了楼梯上。 “你他妈谁啊!” “我?”她冷笑一声,“我就是你那个,当初一时心软没把你射墙上现在后悔莫及的野爹。” “你他妈的给老子松手,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 “剪了我小男友的头发,扯断了他的手绳,你到底是哪儿来的底气,”她舔了舔唇角,怒极反笑,“认为我能跟你好好说话?” “你懂个屁,”提到喝醉了去,他还是气愤的啐了一口,“就因为他爸,我爸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好不容易逮到他,我出口恶气怎么了!我没把他打残都他妈的算老子仁慈了!” “你也真敢说。”墨发缠绕根根纤指,徐幼之淡淡的啧了一声,“你要是真把他打残了,我就把你三条腿都卸了,你要不试试?” 她顿了顿,低头看着支支吾吾说不清一句话的十年前,想了下,又开口。 “要是所有人都把他爸的账算在他身上,你猜他能不能活到现在?你也活了十几年,这十几年怎么还没让你长个脑子出来,冤有头债有主,你抓着贺知里不放做什么?你要真想打架,来找我啊,嗯?” 他也不知道这姑娘哪儿来那么大力气,还准确无误的抵着他的腿筋,他一时使不上力气,只能乖乖的被摁,但嘴依旧不安分,“父债子偿你听过没?这是他应该受的!” “我听你吗,”她眉心狠狠一跳,“我听你吗听你吗听你吗,你听见没?什么叫父债子偿?你爸的情债你能不能替他偿了?你能不能替你爸去造个娃?你连这都不愿意,扯什么父债子偿?就你有理?” 安全通道这里一般没什么人过来,因此还挺安静的,徐幼之行事肆意张扬,越想越气,一想到贺知里捧着那个小手绳一脸委屈,她就恨不得把这家伙打包丢江里。 二十分钟后。 徐幼之攥着一撮被烧过的头发安静的走出来。 回头扫了眼缓缓关上的安全通道的门,眉骨挑了挑。 她面色如常的回到派出所,一枚小巧精致的打火机漂亮的在皙白指尖打着旋。 “走了。” 她漠着眉眼,微痞的吐出一口烟圈,把那一撮头发按在贺知里掌心,语调却很温柔。 “现在没事了,跟我回家。” 第363章 打完就忘啊 一缕细烟自女生指间缓慢升腾,单薄雾气氤氲,徐幼之微低着身子,单手揉着他的脑袋,力道轻柔,眸底染着的躁郁还没完全褪去。 “看什么?”她说,“你不走了?” “等等。” 话音刚落,乖软的少年便俯身过去,张嘴,雪白可爱的小尖牙轻轻咬住她指间的那根烟,齿尖略微摩挲她方才叼过的地方。 抬眼,视线有些漠然的看她。 徐幼之稍微怔了一下:“……” 贺知里起身,嘴里咬着烟,牵着她的指尖,有一小撮发丝不服输的翘着,他眯了眯眼睛,一步一步的,慢慢走。 徐幼之这才发现,他走路有点一瘸一拐。 “贺知里,”她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腕,皱了皱眉,“你腿断了?” “……你白痴啊,”贺知里眉心狠狠一跳,指节微弯,轻轻蹭了蹭对方的鼻翼,“你觉得我要是腿断了,现在还能站起来?” 她不闪不避,一只手与他的指尖紧扣,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浸了冬夜微冷的眸子半弯,女生淡笑,半秒后,又侧了侧眼,视线落在偌大的“临酚路派出所”的招牌上。 她又响起手机里显示的那些未接来电,抿了抿唇,问他:“你在这儿待多久了?” 两个多小时吧。 他给他打电话,她不接,但他也拉不下脸来给林稚和徐盛章打电话,随着年纪增长,他便愈发觉得自己亏欠徐家的东西太多了,不过是个熟人的儿子,他们家对他已经足够好,也已经足够有耐心了。 但就这么一会儿,他突然发现,自己除了她,好像真的就下意识的,不愿意去找别人了。 以前没有她,他可以一个人固执的被扣24小时再走。 但现在他不行。 他就要找徐幼之。 偶尔的卖惨,也是甜蜜生活的调味剂。 于是他考虑了一下午,然后咬着唇,一脸无辜又坚强的小模样:“我就待了三个小时,我给你打了好多的电话,你没接,他们还嘲笑我没人要。” “……” 代入感太强,徐幼之看着贺知里的脸,眯了眯眼睛,总觉得这家伙的脑袋上,有一对雪白柔软的小猫耳,又委屈又隐忍的耷拉着。 淦。 果然这家伙顶着这张脸,露出啥表情都跟小天使似的! 踏出派出所的大院子。 徐幼之看了眼手机,刚想回头跟林一羡说点什么。 结果慢慢转过脸,对上的,是方才那位“周哥”的视线。 他的衣衫不整,发丝被拽的乱糟糟的,走路一跛一跛,大概是没想到有这么巧,猝不及防对上她意味深长的视线,小周整个人都僵了。 然后瞬间就缩回拐角了。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他背抵着墙,一边碎碎念。 呜呜呜妈妈这个女生太吓人了! 她长的这么好看怎么下手还辣么狠! 他混吃混喝这么多年,寻衅滋事的次数也不少,对方放出来的狠话他也听了不少,但唯独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踩在他吓得颤抖的心尖上。 这就让他觉得。 只要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那她一定就能办得到。 就比如说断了他三条腿。 那架势说的。 就跟他只要敢说出一个“不”字,只要他敢流露出半分轻蔑的感jio,她就能真枪实弹的上手,让她真真的被·打折。 这感觉真是想一想。 就觉得被拽的疼。 他的左腿方才被她一脚踹的……疼到了现在,他缓了好久,好不容易等到好一点儿了,结果刚出来,就又碰到她了!!! 他今天出门是不是没查老黄历!! 今天是不是忌出行!!! 小周躲在拐角眼泪汪汪,瑟瑟发抖。 脚步声轻缓靠近。 他抖的更厉害了。 埋头。 呜呜呜爷错惹爷懂惹泥不要再动手惹! 墨黑布料包裹细长小腿,女生牵着贺知里的手往这边走,半秒后,出现在巷口。 小周猛地捂住眼睛,然后从指缝偷偷看:我死定惹。 但意料之外,徐幼之并没有迈步朝他走过来,她面色淡然的经过巷口,在最后的几秒钟,幽深淡漠的视线,意味不明的投过来。 似是笑了一下。 …… 操! - 林一羡家和徐幼之家在两个方向,所以徐幼之在从居民楼出来,重新返回派出所的路上,本想提前叫好两辆车,但又怕她一个人不安全,就只叫了一辆。 宁愿弯弯绕绕的多一点,她也不能让林一羡一个人回去。 一辆纯白的路虎已经停在了路口。 林一羡和贺知里被她丢到车的后排,随后,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柚子柚子,”林一羡猛地扑过来,“你把我跟你男朋友放一起,不太合适吧?” 贺知里刚才受了气,要是她一个不注意把他惹烦了,他一个拳头就过来了可咋整。 【杰瑞捂嘴哭.jpg】 她心慌。 倒是徐幼之挺淡定的,她回头看了闭着眼睛的贺知里,随即就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宽林一羡的心:“你放心,他不会把气发泄在一个无辜群众身上的。” “嗯,”坐在后排的少年依旧阖着眼,从嗓子眼里叹出一声,“如果我动无辜群众的一根头发丝,徐幼之就会毫不留情的,打断我的腿。” 林一羡:…… 徐幼之:…… 徐幼之:??? 她一脸“我看你就是在放屁”的表情,回看过去,“这就离谱了吧?我哪次不是说说而已?我什么时候舍得动你一根头发丝了?” 贺知里缓缓掀了眸,挑眉笑:“打完就忘啊。” “我没干过。” “我帮人写情书那次,”他咬着唇,慢慢悠悠的笑,“你误会了,然后当天就把我摁你们家沙发上了,打的我腿疼了三天……更过分的事情,我就不用提醒你了吧?” 更过分的事情。 喔。 徐幼之默了一会儿,想起来了。 她当时确实不单单是把他摁沙发上揍了一顿,害差点因为一场意外扒了他的裤子。 但那是意外。 毕竟谁也没想到,那个时候,会有一只新狗狗被寄养在徐盛章这里。 它猛地扑过来的瞬间,徐幼之下意识往前一倾! 第364章 答应你就是了,别不给亲 贺知里本来那个时候都已经站起来了,结果就被她这么一扑!整个人又重新被带到沙发里。 女生的脑袋恶狠狠的磕在他的锁骨上。 一手拽着他的裤腰,一只手摁在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那力道,差点没当时给他直接送走。 “……” 不用说,看到前排徐幼之逐渐变得微妙的表情,贺知里就知道她大概是记起来了。 于是他哼笑一声,歪着脑袋,猛地凑近她,眨巴眨巴眼睛,坏心的小表情:“姐姐,你要对我负责啊,如果下次我再联系不上你,我就到处跟人说你是个渣女,强了我,还不负责。” “……”原来扯半天,他还是在为联系不到她而唧唧歪歪,“胡说八道什么呢,小未成年,屁话倒是一箩筐。” 她有点哭笑不得。 但还是没忍住,一巴掌就这么拍人脑袋上去了。 “不管怎么样,姐姐还是要跟你道个歉哈,”她反手过去,轻轻捏了捏对方柔软细嫩的腮帮子,一边低声哄他,“联系不到姐姐,你怕不怕?” “……”贺知里乖乖凑近了些,让她捏的没那么吃力,“我怕个锤子。” 想了想,觉得不够狠。 于是他又故作凶巴巴的补充一句:“你要是走丢了,我一定放鞭炮庆祝。” “那你跑这儿来做什么了这是?” “买酥糕。” 临酚路这边有一家糕点店,老字号了,徐幼之之前在这边住过,一直挺爱吃这家店的糕点,但这边离扬城二职挺远的,她也好久没吃到了。 于是徐幼之顿时就感动的稀里哗啦:“小猫快来来来让姐姐亲一口!” 贺知里瞬间就捂着腮帮子,一脸警惕,退的老远。 徐幼之亲了个寂寞。 她眉心一跳。 随后面无表情的收回手,慢吞吞的转过头,手抓安全带,视线投向窗外。 小屁孩还长能耐了。 不让亲? … … 弯弯绕绕一路,回到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酥酥窝在客厅的毛毯上,卷着尾巴懒洋洋的闭着眼睛睡觉。 徐盛章和林稚大概又手拉手去哪儿散步了,家里没人,安安静静的。 徐幼之拿钥匙开了门,随后侧了侧身先放贺知里进去。 门合上。 徐幼之淡淡的“啧”了一声,理直气壮的向他摊了摊掌心:“酥糕呢。” 贺知里也摊开了掌心,露出带有尘土和擦伤的指尖,无辜的耸了耸肩:“打了一架,丢在犯案现场了。” 徐幼之唇角抽了下。 她怎么觉得,这家伙是在逗她玩儿呢。 但这家伙还受伤了,她也不能真对他做点什么。 徐幼之叹了口气,晃了晃脑袋,从他旁边过去,打算拿湿纸巾给他擦擦爪。 “你生气了?” 他握着她的手腕,半抿着唇,清冷的气息喷洒。 半秒后,她听到他说: “你别生气,我真的去买了,但是也真的弄丢了,你要是想吃,我明天再去买。” “我没生气,你等一下。”她去拿了消毒湿纸巾,把其用牙撕开,掌心翻转,反握住对方的腕骨,露出白皙柔软的掌心,微冷的湿润覆上对方的指尖,“我给你擦擦。” 随后,又让他低头,指腹蹭了蹭少年鼻尖。 “你要不要考虑去剪个头发?”她摸摸他的脑袋,“你这里的头发少了一小块。” “不剪,”贺知里随手扒拉了两下,将那块短了一小截的地方遮住,“寸头刺手。” 而她喜欢揉他脑袋。 徐幼之顿了顿,很快就反应过来,勾着他的脖子,踮脚就在他的唇上狠狠印了一下,笑眯眯的捂着他发烫的耳尖,“贺知里呀,你好乖哦。” 这家伙一本正经害羞的小模样果然还是最撩人的! 少年抿紧唇瓣,舌尖舔了舔唇。 “怎么了,你还生气呀,不让亲?”徐幼之眯了眯眼睛,“你等一周吧,一周之后我给你送个独一无二的礼物好不好?” 贺知里:“……” “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把你晾那儿那么久,是姐姐的错,”徐幼之也不怕崩人设,耐着心哄他,“你要是还生气,要不你咬我?” “……” 贺知里抖了抖。 半晌。 他终于开了金口。 “我腿疼。” “所以,” “徐幼之,我们能不能坐着亲?” 徐·涩狼·幼之眼睛一亮。 天旋地转间,贺知里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人仰面摁倒在沙发上,他被震得“唔”了一声,下一秒,温润的唇瓣便贴上来。 她这次倒是熟练了很多,小尖牙轻轻咬着他的唇瓣,动作缓慢轻柔的辗转。 这小家伙方才还不让亲。 现在亲了,怎样? 她不仅亲,她还要把他亲哭。 不然她就白找晏斯要那么多网站了。 * 满足了贺知里坐着被亲的要求,徐幼之吃够了今日份的豆腐,心满意足的起身,像个提了裤子就走人的渣女似的。 贺知里呆呆的摸了摸自己的唇瓣。 ……真他妈奇了怪了。 居然不疼。 他的眸底晶亮漂亮,乖乖的陷在沙发里,活脱一个大号人偶,光芒斜斜的打过来,落在贺知里的侧脸上,细细勾勒五官明晰线条。 就像百万灯光师。 “行了啊,”徐幼之撬开了一罐旺仔牛奶,自顾自的灌了一口,睁眼说瞎话,“姐姐的豆腐也给你吃了,你就别生气了啊。” “……” 他缓缓地盯过来。 随后,又学着她的语气开口。 “小猫的豆腐也给你吃了,你以后就别抽烟了啊,”他低软道,声音有点糯性,“我给你亲,你不许抽烟了。” “我亲你还需要你同意?” “需要。” 少年抬手,修长皙白的指尖,慢吞吞的捂住自己的嘴。 小模样还挺认真。 徐幼之歪了歪头笑,指尖轻轻敲了敲红色的铁罐罐,“我答应你就是了,你别不给亲啊。” 不过他倒是想的严重了。 她会抽烟,但没有烟瘾,她只是会在心情暴躁想下死手的时候点燃一根,然后啾那么一口,其他部分,基本上都是她看着燃烧殆尽的。 不过。 如果能让贺知里主动出卖色相,送过来乖乖让她吃豆腐。 那好像……还……还挺不错的? 第365章 那你又有多喜欢姐姐? 过年后没几天就要开学了,距离开学还有几天的时候,之前做好的陶瓷杯送上门了。 贺知里在徐幼之家里安安稳稳的过了个年,一大早,就有人敲响了徐家的大门。 对方是贺知里还算熟悉的人,开门的那一刻,他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贺知里,小少年浑身一僵,怔了好半天。 刚睡醒的贺知里表情还有点懵,柔软的发丝凌乱坚强的往两边翘起来,远看倒像是一对大耳朵,不过他看这家伙难得显出乖巧安静的小表情,一时间总觉得有哪里不适应。 林昧眨眨眼睛,下意识往后挪了一小步,然后往他伸手瞄了下,才清了清嗓子:“那什么,徐幼之是住这儿吧。” “嗯。” 贺知里随意抓了抓头发,一双漠然微冷的眸子瞥过来,侧了侧身,“来找她的么。” 林昧:? 他莫名缩了缩脖子。 上次他不过是和他的好兄弟萌一边吃饭,一边听别人表达馋徐幼之身子的深刻想法,贺知里抬手就掀了他的桌子,就算肩胛骨那儿被塑料椅子重重的砸了一下…… 他也就跟完全感觉不到疼似的扑过来。 当然林昧并不知道,贺知里不是感受不到疼,更不是那种受了疼不会说出来的性子。 跟他们打架没几天,他就过来找徐幼之卖了惨。 林昧走进来的时候,徐幼之正好咬着皮筋从二楼迈步下来,在大厅看到他,像是丝毫不觉得意外的模样,甚至还平静的对他微微颔首,漠声问候:“来这么早。” “嗯啊,”林昧点了下头,对她扬了扬手上精致的小包装盒,“我妈叫我给你送过来。” “行。” 徐幼之松松垮垮的把头发束起来,打开冰箱,刚睡醒的眸底像是蒙了层惑人清冷的雾气,她随手拿出两罐旺仔牛奶,扔了一瓶给他。 “家里没什么喝的,你先喝这个凑合一下吧。” 贺知里:??? 他眼睁睁的看着原本应该是自己的旺仔牛奶被其他人接住,漂亮的瞳孔微微睁大了些,少年摊了摊白软的掌心,干净柔软的委屈情绪在眸底氤氲。 “又又。” 少年修长漂亮的指尖轻轻触了触对方瓷白纤细的腕,微哑的声线被他压的略微有些低,他舌尖抵了抵上颚,指腹轻扣住女生柔软的腰肢,咬着唇瓣凑过去,低头,俯在她耳边,低软的叫她。 猝不及防被少年拽过来抱住,徐幼之整个人下意识的缩了缩下巴,反应过来后,才伸手摸摸他的头,打了个哈欠,语气有那么一丝丝敷衍:“早上好。” “不好,”贺知里奶猫似的蹭蹭她,纤薄柔软的唇瓣微张,齿尖微微摩挲对方白净的耳垂,语气明摆着有些赌气,“那是我的牛奶。” 你说过的,这些牛奶都是给我买的。 但是你现在给别人了。 不仅给别人,还让他先凑合。 我不开心。 少年唇瓣色泽稠丽,姿态依赖,像是故意在向谁展示他们亲密的关系,他轻轻咬着她的耳垂,越想越气。 林昧突然登门拜访,出现在徐家的大厅,她居然丝毫不觉得意外,就像他们俩个提前约好了似的。 这让一向慵懒随性的贺小猫有了危机感。 徐幼之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缓过来,把自己手里那罐开了拉环的旺仔牛奶怼到他唇边去,笑他:“喝完了我再给你买,冰箱里还有那么多呢。” 贺知里的醋意有时候会来的莫名其妙,一旦他觉得不安全,或者感情方面受到了威胁,就会变得很黏人,但这种黏人又不让人反感,简直软萌到了人的心窝子去。 林昧:“……” 他觉得这里好像呆不下去了。 于是他把手上的包装放下,离开之前,盯着徐幼之方才递过来的旺仔牛奶沉思了两秒。 然后果断的把它捞过来。 雄赳赳气昂昂的就走了。 徐幼之瞥了眼茶几上摆着的可爱包装,忽的抬手捏住贺知里的腮帮子,在他唇瓣上安抚似的啾了两口,一只手垂着,揉了下少年的腰。 “贺知里,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吃醋?” “我也没有经常吃醋,”贺知里握着小红罐罐,耳尖眸底带着赧色,乖乖的被她亲了半晌后,皱着眉头回归正题,“林昧怎么知道你住这儿。” “他也知道林一羡住哪儿。” 林昧这次来是来给她送做好的陶瓷杯的,徐幼之看也没看一眼,抬手就把包装丢到他怀里去,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你自己先拆着啊,今天严谨成年,我们等会儿就得出门了。” 贺知里被这突如其来的小东西砸的一懵:“……噢。” 最后的成品很漂亮,徐幼之拉的胚形也不错,杯壁厚薄一致,形状对称,上面还画着可爱的小西柚,与一个q版的小男孩。 发丝墨色乖软蓬松,举着爪子炸毛,一对毛绒好揉的小猫耳竖在发顶,耳尖害羞的染着一层淡薄漂亮的绯色,白软的尾巴尖直愣愣的炸着,瞳色潋滟漂亮。 少年低眸。 瓷器的温度微冷,映衬着清辉淡冷的雪色,温热指腹轻轻摩挲杯壁,贺知里无意识舔了舔唇瓣,视线一晃,画面逐渐晃色,视线平静偏转,他看见少女垂眸敛目,执笔细绘,露出的一截脖颈细长精致,白的发光。 “喜欢?” 徐幼之换好衣服下楼来,看到少年跟捧着宝贝似的摸着手心里的白瓷杯。 她顿住脚步,在楼梯拐角处立住,小臂交叠,撑在楼梯的护栏上,好整以暇的盯着楼下的一小只,白浅的光柔和氤氲,挂在少年的眉眼发梢,轻拢轮廓,漂亮的不似真人。 她痞气的吹了个口哨,眉梢一挑。 贺知里抬眼看她。 露出一个好看明朗的笑。 “也就……一般般喜欢吧。” 他的唇边有一个很浅的酒窝,笑起来的时候显得他尤其甜,但这家伙的酒窝很奇怪,时有时没有的,徐幼之有时候想戳着玩儿都得碰运气。 “啧。” 她勾唇柔软的笑,“一般般喜欢这个杯子,那你又有多喜欢姐姐?” 第366章 羡羡子冲呀! 贺知里也仰头望着她乖乖巧巧的笑,手上的杯子被他重新装回包装盒里,少年缓缓张开双臂,歪着脑袋,瞳色清澈潋滟。 衣摆下露出一小截皙白的腰,腹肌线条明晰,流畅漂亮。 他舔了舔齿尖,略微含糊:“我对姐姐有多喜欢,以后我会……身体力行的让姐姐感受到的。” 徐幼之:“……” 这是个……车? 小猫你清醒一点! 这都是谁谁谁谁教的! 是不是陈叙仰这狗比崽汁!! 她咬了咬牙。 “姐姐,”偏偏某少年还扯出一个无辜的笑,“下来么,我要抱。” * 徐幼之这几天都没有登陆闻鹿的微博,也不太关注现在网上的舆论了,她本来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但着实没想到事情到现在都没个完。 正义使者扛起了他们的键盘,只允许他们出声,说出他们认为的事实真相,不允许其他人出声反驳,不然你就是在洗。 林一羡始终奋战在第一线,她的大号不声不响,甚至呼吁闻鹿的书粉不要回撕,然后切了个小号,跟无脑喷子对着喷,完全就是“只要你喷不死我我今天就搞死你”的架势。 徐幼之和贺知里到指定地点的时候,林一羡还捧着手机跟人互撕。 @猪:闻鹿的洗脑包喂的不错啊 严仙仙回复@猪:喂你妈猪饲料,反盘摆那儿你自己眼瞎看不见?有时间阴阳怪气怎么还不去火葬场找你粘锅的亲妈? @盒盒盒:什么情况啊,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还有人还有人洗闻鹿抄袭的吧 严仙仙回复@盒盒盒:不会吧不会吧反盘和反抄袭官方都出来了不会还有人在唧唧歪歪污蔑闻鹿抄袭吧,呜呜呜呜呜太可怜了吧又瞎又没吗是怎么长大的 @心术不正:为咩这么多人推她的《不甜》?青梅竹马甜腻的感情真是给爷整吐了,16岁就开始馋男主的身子这莫不是个变态 严仙仙回复@心术不正:怎么了怎么了十几年都没够你长个脑子出来你们黑她抄袭都黑了多少年了这次是终于有经费了吗 @魂歌散:我直接骂人哈,骂的就是洗闻鹿抄袭的粉丝,你们有眼睛吗? 严仙们回复@魂歌散:再逼逼一下,因为道听途说就开始到处造谣闻鹿抄袭,甚至没有看过调色盘和反盘,问你就是听别人说的,你没看过原文反正就是抄袭,反之看了一篇被锤得死死的抄袭文,有人告诉你这本是抄袭并且指路调色盘,你说我不看我不看我只关注文我才不管它抄不抄袭,贱不贱呐 @星球日报:为什么我不能置顶“不甜是宇宙级别的抄袭营销烂文”“闻鹿出狱福泽万物”“我非常讨厌闻鹿以及闻鹿粉丝群体”这短短三句话呢 严仙仙回复@星球日报:因为你没充会员啊妈妈的好大儿 徐幼之凑过去看她激烈厮杀,随后无语凝噎,心神恍惚一瞬,她尽量平稳着声线开口:“这个闻鹿,不是暂时封笔了么。” 提到这个林一羡就来气:“对啊对啊就他妈贼离谱,你看了调色盘没……啊就那个花花绿绿的对比图,好家伙我从头看到尾,从里面找到了四十多处闻鹿从没写过的剧情,干嘛呢干嘛呢资本家下场开始撕作者了吗。” 林一羡熟练的骂完就拉黑,顺便还随手点了个举报,没过多久,严谨也姗姗来迟。 林一羡正在气头上,加上严谨莫名其妙迟到了半小时,她顿时就带着火气开口:“大哥,我们出来给你庆生,你这么迟到不好吧?这就在你们家小区门口哎。” 严谨被吼的一怔,漆黑潋滟的瞳色略微沉了沉,他缓了半秒,才慢吞吞的过来,好声好气的哄她:“……我不住这里了,我是从汉昌区赶过来的,我迟到了,对不起对不起。” “谁要听对不起了,”林一羡气哼哼的被他搂在怀里抱住,哼哼唧唧的伸手抱住他的腰,“严谨,我好生气。” “我知道,”严谨温热的唇瓣落在女生耷拉着的眼皮子上,“我的错。” “……” 但林一羡气的不是这个。 现在通信技术发达,交通来往便利,可这是最好的时代吗? 言论自由,自由的过了头,在这个以言语作为利刃来杀人的时代,他们需要负责吗? 不需要。 作者不过也是个普通人,本来被泼脏水就挺无辜了,偏偏还有那么多键盘侠,自诩正义,义正辞严的不得了。 “不气了,好么。” 严谨声音低沉耐心的哄她,指腹温热,轻轻蹭了蹭对方眼角的湿润。后者可怜的瘪了瘪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徐幼之也不好受。 她淡淡的“啧”了声,强压住心尖涌上来的酸涩。 暂退这个决定并非是她头脑发热做出来的,而是只要她在,某些人就永远不愿安宁,写书这件事情带给她的确实很多,但她忽略的也很多。 “你别太难过,”想了想,徐幼之还是走上前去拍了拍林一羡的肩,“说不定她想开了,换个笔名就回来了呢。” “那写文的那么多我哪找得到哇……嗷……” “我帮你找啊。” 徐幼之耸了耸肩。 对上林一羡的视线,她再次张唇,吐词清晰的重复。 “我帮你找。” * 说是去给严谨庆祝成年,其实只是徐幼之花钱请几个人吃了餐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徐幼之给俩家伙留了足够二人世界的相处时光,牵着贺知里果断逃之夭夭了。 “回去么?” 徐幼之摇了摇头,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一下,“我带你去游乐场吧。” 那天晚上,贺知里难得攻气的在摩天轮顶端咬她,气息浅淡微冷,眼睫垂着轻颤,像是濡湿的墨色翎羽。 一阵急促的铃声在暧昧狭小的空间响起。 徐幼之猛然回神,张嘴,狠狠的咬破了对方的唇瓣,慌乱的摸索手机摸了半天,一接通,那边少年的声音便混合着风声传了过来,压抑着哭腔。 是严谨。 她还没来得及说一声“喂?” 就听见那边嘶哑着声音。 “班长,一,一羡出车祸被送到医院了……” 第367章 严谨,喜欢,林一羡 此时的环境狭而静谧,电话那头的声音便传递的极为清晰,徐幼之眸色一凛,纤白指尖攥紧。 贺知里自然也听了个清楚。 厢门刚被工作人员打开,女生便冷着脸握着手机往那边赶,但出口通道狭窄,下来的人全都挤在了一起,徐幼之耐着性子等了几秒,然后掌心撑着栏杆,动作流畅漂亮的直接翻下去。 脚尖落地。 少女衣袂飞扬,冬夜风大,她迎着风走,布料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纤细姣好的身形。 “又又!” 出了游乐园,她抿着唇,却明摆着心不在焉,贺知里跟在她身后出来,就看见一辆疯狂按着喇叭的大货车朝徐幼之撞过去。 他瞬间懵了,思绪一片空白,但身体动作比脑子的反应更快,少年及时拽住她的手腕,把她往自己怀里恶狠狠的一扯。 “你瞎啊!那么大辆车你看不见么!” 贺知里被吓懵了,但回过神来后,后怕带来的慌乱感几乎要将他整个淹没,少年攥着女生纤细的手腕,骂完过后,又难免一阵心疼:“有没有蹭到哪里?刚才翻下来的时候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有不舒服,”徐幼之猝不及防被他拽到怀里去,鼻尖被撞的通红,她抬手揉了揉胀疼的太阳穴,皱眉,“我……”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贺知里便松了口气,与她指尖严丝合缝的扣好,他顿了顿,语气也平静了不少。 他的眼睛盯着她,音调明显掺了些安抚的意味。 “我叫了车,已经在路口等着了,你别急,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赶到医院的时候,严谨正一个人坐在手术室门口。 深夜的医院静悄悄的,尤其是手术室附近,没什么人,坐在门口的少年头上缠着纱布,低着身子,十指交扣,胳膊肘抵在膝盖上。! 雪白的齿尖死死的咬着屈起的指节。 他低着眼睛,垂着眼睫,盯着脚尖。 浑身紧绷。 徐幼之看了眼亮起的手术牌,唇色变得惨白。 她胆战心惊的迎上去,指尖攥紧,在半空中犹豫半晌,眸色纠结了两秒,轻轻落在对方单薄的肩侧。 “现在,什么情况?” 严谨缓缓地抬起眼,明澈的眸底铺了一层腥暗的红,他恍惚了两秒,轻轻摇了摇头。 “还在里面抢救。” 他的声音里藏着无助的绝望,和不安的崩溃,少年情绪绷着,交扣着的指尖泛着用力的苍白,他扫了眼自己肩上停留着的手,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怎么办,”他捂着眼睛,压抑着声线,“她那么怕疼的人,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里面,她得有多害怕啊……” 气氛被清淡的惧意笼罩,贺知里站在那边远远的看,平心而论,他与林一羡不是特别相熟的关系,因此心底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但林一羡与徐幼之相熟相知,她能够牵引徐幼之的情绪。 他这个人,最见不得徐幼之难过。 因此心底也淡淡的闷着难受。 不过这股子淡然的情绪,让他成为了这里最冷静的一个。 少年身子颀长单薄,在路上怕徐幼之一冷一热迅速交替着感冒,外套就拢在了她身上,贺知里视线平静的一瞥,便看见某个拐角处,背靠着走廊的墙,嘴里叼着烟,漠不关心似的低头玩手机的,另一个人。 对方是个四十左右的女士,大概是个职场精英,穿着女士西装,气势挺足。 他眉骨微微一挑。 与少年探究的视线对上,那人怔了一下,随后便有点慌乱的垂了眸,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 眼神飘忽。 姿态僵硬。 这位女士的反应在告诉他,她做了亏心事。 等了半也没个医生出来,徐幼之的思绪已逐渐冷静下来,她的手搭在少年的肩上,微微用力的捏了捏,在他身侧落座。 等到她觉得严谨的情绪也安静了些。 徐幼之才温声细语的,试探似的开口问他: “林一羡,她是怎么出的车祸?” 严谨的叙述极为碎片化,像是林一羡出事的事实给他的冲击力太大,像是深海里的巨浪猛烈袭来,就这么一会儿,他的记忆就被拍的稀碎。 他瞳色空洞,漆黑的眸底又像是掺了别的情绪,交织复杂。 少年的眼底还红着。 林一羡还未脱离危险,他的思绪就依旧紧绷。 他压抑着情绪,声线颤抖。 指尖蜷成一团,指节上的牙痕泛着干净的血痕。 他:“是我的错……” 冬夜静谧,尤其是江边,风声鹤唳,江边的灯光秀倒是好看,但碍于气,这边并没有什么人来来往往。 林一羡的双眸点漆,干净的像是明净寂静的深潭底。 “严谨,”她叫他名字,“祝你快乐呀,不止18岁。” 她仰着脸看他,坐在齐少年腰高的花坛上,懒洋洋的晃悠着双腿,林一羡眯着眼睛,勾着他的脖子,心情就像打翻的汽水,气泡升腾。 严谨身上就穿了件白棉t恤和黑色长裤,花坛是瓷砖铺就的,浸着冬夜的刺冷,他怕这姑娘生了病哼哼唧唧,就把外套脱下来,折叠好,垫在她身下。 她的脸对着他,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很认真的模样:“严谨,你现在又多了个任务。” “……”他怔了一下,顺从的被她勾着脖子往下压,“什么任务?” “等我长大啊。” 她这句话的时候,周围简直太安静了,安静到他什么也没听见,就听见一个姑娘娇气又理直气壮的,你等我长大啊。 姑娘在他耳边絮絮叨叨,温柔又甜腻。 她:“严谨,你喜欢我。” 他又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这丫头的话题怎么跳转的这么快,但两秒过后,他回过神来,下意识的低声应她:“嗯,喜欢。” 林一羡眯着眼睛:“你喜欢谁?” 严谨老老实实:“林一羡。” 姑娘悠哉悠哉的,继续循循善诱:“谁喜欢林一羡啊?” 严谨也继续乖软的配合:“严谨。” “……” 少年指节蹭了蹭鼻尖,他低哑的笑出声,雪白齿尖轻咬唇瓣。 他的眼睛盯着她,一字一句的。 “严谨,喜欢,林一羡。” “我喜欢你。” “我喜欢林一羡。” “姑娘记住了么?” 第368章 我……我求你了 “我喜欢你。” “我喜欢林一羡。” “小姑娘记住了么?” 少年低沉的声音混合着凌冽的晚风,深夜马路寂静,路灯暖光璀璨。 枝影温柔。 严谨眸底恍惚一瞬,他看着怀里姑娘怔怔的小模样,才忽然意识到,白依着小姑娘这么久的好,他却没怎么正儿八经的对她说过,“我喜欢你”这四个字。 林一羡嗷嗷嗷的笑,心尖像是浸了蜜,歪着脑袋,甜腻腻的开口:“蟹蟹小妖精的深夜真情告白,林一羡说她已收到,并表示,她也超喜欢你的。” 顿了顿,她又想到了之前在网上看到的帖子,抬起指尖,压住对方花瓣般纤薄柔软的唇瓣。 “我知道我现在年纪小,‘我喜欢你’‘我爱你’之类的话都多多少少掺了点闹着玩儿的成分,听起来就不那么可信,但严谨,如果你觉得我现在这么说,没什么可信度的话。” 她眨了眨眼睛。 又缓缓开口,眸光坚定低敛的说。 “那等我长大了,我再说一次。” “……” 严谨忽然陷入沉默,漆黑柔软的眸子只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风声过后便再次回归静谧,林一羡瞧着他,双方浅淡的呼吸声微弱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严谨才开口:“我信。” 他的声音很低。 带着一丝纵容感。 他停顿了下,又加重了语调,重复般的开口:“你说什么我都信。” “啊~”林一羡拖长了音调,仰头就在他的下巴上啾了一口,“小妖精,你现在成年了,未成年干不了的好多事你现在是不是都能干了?” 严谨舌尖舔了舔唇角,眸光意味不明的闪了闪,低哑着声线,试探似的问她:“……比如?” “比如,你现在解锁了解决生理需求的新方式?” 林一羡表情纠结了片刻,大概是在组织语言,组织一下,如此露骨又猥琐的问题,怎么说出来会显得比较文雅,怎么说才能被审核爸爸放过。 严谨:“……” 他抬手摁了摁对方的眉心,哑然失笑:“小姑娘家家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林一羡被戳的一个后仰,她冲他龇牙咧嘴:“干嘛啊干嘛啊,我问一下都不可以嘛?” “没说不可以,”他说,两秒后,又勾着唇,低声笑起来,“……你还没成年么,这个新方式要怎么解锁?” 两个相悦的人在一起,就算是牵着手在马路牙子上吹吹风都带了些别的愉悦情绪,林一羡牵着严谨的指尖晃晃,抿着唇,唇角始终带着浅淡好看的笑。 她这个姑娘,性子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行事肆意乖张,她和徐幼之不太一样的点,就在于林一羡是明着狠,而徐幼之平时不显山露水,一旦有人招惹她,她就能把对方天灵盖掀了。 十几岁的姑娘嗓音甜腻明澈,撒个娇就恨不得让人骨头都酥了,她爱叫他“小严谨”,“严谨宝宝”,“严谨瑾”,但最常用的,还是令人难以接受的“小妖精”。 她比他更像妖精。 她妖就妖在,她妖而不自知。 每一次她撩拨他,都让他从身下传来一股子邪火,他有好几次都想直接办了她,可她还小,他不能这么禽兽。 少年眸光暗沉了片刻。 * 在江边吹了会儿冷风,清醒了下脑子,林一羡就决定各回各家各自睡觉去了。 但你知道,生活的美妙就在你永远不知道它下一秒会给你来点什么。 上次陪着林一羡她们一起去采购运动会开幕式所需要的套装,回来之后,他爸妈就已经离了婚,他现在和他爸住一块儿。 但对比严母,他爸爸给他的自由更多,给他的尊重和关爱也更多,但万万没想到,在小区门口,他和林一羡十指交扣的模样,全被他妈妈看见了。 严母当时就气极了,过来就给了他一巴掌。 她说:“严谨,我辛辛苦苦栽培你这么多年,你上了个职高也就算了,你现在还早恋!?” 她的手上还拎着蛋糕的包装盒,林一羡看见了,猜想她大概是过来给严谨过生日的,但怎么说,严谨好歹也十八了,就这么给个小蛋糕是不是……太敷衍了一点? 严母还想动手,在小区门口哔哔赖赖的骂他,林一羡心疼他,下意识的就把他往后拽。 严母落了个空手。 她看见严谨身后的林一羡,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我说你怎么越来越叛逆了呢,原来是因为交了个不三不四的小女朋友啊。” 严谨不乐意了,指腹捻了把唇角的血迹,冷声驳她:“你知道污蔑并人身攻击他人,要判几年么?” 林一羡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有点尴尬的拽了拽他的袖子,低声叫他:“严……” “谨”字还没说出口。 肩侧便突然一股大力袭来,林一羡正好站在马路边缘,脚下一个踩空,下意识就挣脱了少年的手,倒退了好几步。 意外就在此刻发生。 她的意识空白,还没缓过神来,懵懵然抬眼,便对上严谨逐渐变得惊恐的面色。 眸侧感受到的光亮愈发刺疼。 她看到严谨朝她跑过来,随后便被严母拦住,少年眼睛瞬间红了,疯了似的对她吼着什么。 下一秒。 “林一羡!!!” 身体腾空而起。 女生体态轻盈,在十米外落了地。 身体像是散了架般的疼。 严谨甩开严母的手,跌跌撞撞的,一边忍着眼泪,一边到她身边来。 他飞快的打了120急救电话,一边跪在地上,看着她雪白的布料浸出湿润的血迹。 现在的林一羡,像极了破碎的陶瓷娃娃。 他不敢动她。 “羡羡,一羡,你不要睡过去,医生马上就来了,你撑着,别睡……” 林一羡动作极缓的瞥他一眼。 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便干脆牵了牵唇角。 她想安慰一下他,但她看到自己好像流了好多血。 能活下来么? 她也不确定。 但以严谨固执的性子,他认定了一个人,大抵就不愿意再接受其他人了。 没有人能从心底占有他,除非他心甘情愿。 “羡羡,你坚持住,你看看我,不要睡过去!”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我……我求你了……” 第369章 不虐啊不虐啊谁虐谁王八! —— 曙色将至。 林一羡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入眼便是一片雪白。 空气中漂浮着游曳微荡的细尘,鼻尖是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 病房里无比寂静,窗外热风掀起枝叶,透过没关好的窗缝,顺势钻进来。 当初冬日里心心念念大夏天的温度,等到窗外热辣的阳光鼎盛,隐约感受到窗边的热流时,她只想赶紧把窗帘拉上。 她揉了揉眉心,思绪一片空白。 深处的记忆像是尘封已久,随着她的逐渐清醒而翻涌而至,她记得一向清冷淡然的少年崩溃绝望的表情,记得他发了疯般的嘶吼,记得他跪在地上,无措的看着她,姿态几乎低至尘埃,慌乱的求她坚持住,求她不要睡,求她不要离开他。 当时流了那么多血。 她也没法确定自己真的能不能活下来。 但现在看来——她不但活下来了,她还活的好好的。 林一羡瞥了眼身侧的茶几,从抽屉里翻出自己的手机,太久没用了,电量早已耗尽,她给它充上电,然后发了十几分钟的呆。 手机开机,亮屏。 2019年9月27日,周五,天气晴 看到这个时间,林一羡猛地睁大眼睛,呆住了。 林一羡:??? 她居然在这个病房里躺了一年多啊!!! 女生穿着松松垮垮的病号服,坐在床头晃荡着脚尖,随即她下意识的划开微信,在小群里发了条消息。 贺风徐徐归:爷醒了啊爷醒了!你们在哪儿! 她想了一下,又扫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掐指一算。 这个点,估摸着他们在学校上课呢吧。 于是她搓了下自己的头发,对着镜子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准备出院了。 她的语气很欢快:等我来找你们啊。 但很巧的是,她刚打开病房的门,就被一众白大褂摁在了病床上,一脸懵逼的被做了个体检,等到判定她确实没什么问题了,她才被允许出院。 这么一折腾,都到下午了。 17年的时候,扬城二职的体育馆还在装修,到2019年,扬城二职比之前好像更高大上了,装修的都blingbling的,一看就知道花了不少钱。 林一羡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回去把校服穿过来,免得在这边的学生堆里显得格格不入,就见神色匆匆的徐幼之踩着石阶出现在她面前。 对方衣袂飘扬。 发丝剪短了些,垂在肩膀稍稍下面一点的位置,像是高了瘦了些,眸色漆黑微冷,脖颈修长皙白,像一块月光下奶色通透的羊脂玉。 徐幼之抿着唇,盯着林一羡看了两秒,然后伸手拽住她的手腕,步伐稍快的领着她走下石阶,往美术教学楼走。 她的表情还挺严肃。 “你醒的还真是时候,要是你今天没醒过来,某人就要内疚崩溃到轻生了。” 徐幼之的呼吸沉重,但不稳,林一羡被她引导着走,闻言,脑海中最后的记忆像是忽然开了vip切换了清晰度,她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心下忽然升起一种慌乱的不安感。 严谨是个极端的性子,他比常人更悲观,情绪抑郁难控,她是他身边唯一一个被他温柔纵容宠着的姑娘,可她在他面前出事了。 不仅如此,害她出事的还是他妈妈。 严谨这家伙。 肯定崩溃绝望又抑郁。 他已经在这个情绪里待了一年多了。 美术教学楼没有电梯,封顶就六楼,六楼依旧是中三电子商务电子电器3+2专业和单招班,林一羡刚醒,爬楼爬的不太顺畅,没爬两楼就开始大喘气,徐幼之一边带她上楼,一边简单的告诉她现在的情况。 1.自她手术结束后,医生告知手术结果,说是压迫到了大脑神经,醒过来的时间不定 2.严谨以死逼着他妈妈向警局自首,以伤害罪被判处五年有期徒刑 3.自她昏迷至现在,严谨选择了住校,性子阴郁至极,他逐渐与人少了交流,大夏天也裹着长袖。 贺知里黏她,陪着她住校,酥酥被他无情的丢到了徐家照顾,给平时一个人待在大宅子的邹婶解闷。 班上住宿的男生大部分都分在了一个宿舍,贺知里和严谨同一时间申请住宿,所以愉快的分到了一个宿舍,他某天失眠,凌晨睡不着,撞见那个苍白漂亮的少年迎着月光,指间捏着单薄的刀片,锋利的边缘泛着冷淡的光。 对方面色漠然。 半遮的眸底却是压抑着通红。 灰白月光倾洒,落在对方裸露的手间腕骨上。 恐怖的疤痕交错。 利刃划破瓷白皮肤。 鲜红顺着划下的方向溢出。 贺知里瞳孔猛地一缩,利落的翻身下床,凭借182的身高,踏着床架,伸手,握住对方指间的刀片。 那是贺知里真实的被吓到了。 他紧捏着掌心,漂亮潋滟的瞳色一眨不眨的扬眉盯着严谨。 掌心被割破,贺知里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五指紧合,沉默着,挤在那片灰白浅淡的光下。 贺知里冲他很轻很轻的摇了摇头。 又拿了碘伏和纱布过来,替他在手腕上缠绕好。 贺知里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毕竟他也有过孤立无援的时候,他知道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的感受有多绝望崩溃,在贺柏离世那天,他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 但幸运的是,他那个时候,有徐幼之在身边陪着。 徐幼之什么话也没说,也没安慰他。 只是给了他一个可以依赖的怀抱,还有一个可以肆无忌惮释放情绪的肩膀。 在一切悲痛面前,那些来自外界的安慰只能感动外界,暖意抵不到心底,他的内心依旧一片荒芜。 贺知里张了张嘴。 掌心伤口割的很深。 但他只是简单的止血包扎了下,就过来,僵硬的揉了揉他的头发。 就像是徐幼之揉他一样。 这个动作能够有效的安慰到贺知里,所以贺知里觉得,这个动作对严谨来说,说不定也有用。 严谨僵了一下。 随后漆黑深沉的眸子,缓缓的瞥过来。 少年穿着最简单的白色纯棉t恤,指尖收回来。 他很认真的看着严谨,说:“我和徐幼之,我们都会陪着你,陪你等她醒过来。” 第370章 我也救了我自己一命。 这家伙还把掌心里的伤藏着掖着不让徐幼之看。 偶然撞破他一个人咬着纱布简单粗暴上药的时候,瞥至伤口,徐幼之还心疼了好久。 但情绪不显山不露水,并不代表情绪消失殆尽了,自贺知里掌心被刺破之后,严谨性子更加敛默了些,不过敛默不等于阴郁,最起码,他现在,不再是不理人的那股子阴冷了。 直到今天,她才意识到,林一羡的出事对严谨来说就是毁天灭地的打击,将心比心,她甚至没办法想象,如果贺知里出事了,她会是什么情绪。 积攒情绪,然后逐渐到底顶端,压抑,痛苦,悲伤,绝望,几乎要将严谨整个人压垮。 到今天,他撑不住了。 林一羡身子虚,爬到五楼就差点跪地上,六楼攒了不少人,等她终于推开天台的大门,已经累的只喘了。 她踩碎了阳光。 推开层层叠叠的人群,就像挥开了层层叠叠交织复杂的压抑情绪。 她微弯着腰,咬着唇瓣,分明已经累到不行了,但却努力的直起身子,站在他的心理安全距离外,张唇叫他名字,划破云霄,落在已经临近崩溃的,他的耳畔。 她的声音澈然而轻。 “严谨!” 没有回应,她执着的盯着他,提高音量,再次叫他的名字。 少年狠狠一怔。 “严谨,你过来。” 少年单薄身形蜷在天台的侧边,这里的护栏很矮,又是旧教学楼,年久失修,栏杆就像是个摆设。 林一羡怕他意识不清的跳下去,也不敢靠近,更不敢刺激他,只能站在原地,蹲下来看他,不给他任何压力,“严谨,你看看我,我是谁?” 是谁? 瓷白少年腕间浸着鲜红的血液,他猩红着眼睛,痛苦的拧着眉,缓缓抬眼,视线慌乱的投过来。 你看看,我是谁? 但他的眼前就像是蒙了一层单薄的雾气,人影幢幢,衬着刺眼的光,边缘被光淡化,便愈发看不清。 他染着哭腔,想是受了万分委屈:“我……我看什么,我看不清,我看不见……” 看不见。 只有模糊的人形。 他完全没有一丁点儿安全感。 “那你听听我的声音,小妖精,你听听我的声音,我是林一羡,记得吗?你说要等我长大的那个,那个林一羡。” 她耐心的引导他,态度不急不躁,但眼睛已经慢慢红了一圈。 她说:“你不能做傻事,你说过的,你要等我长大,要是你食言了,下辈子林一羡就不来找你了。” 林一羡。 这三个字就像是一个开关,触及他心底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 严谨咬着唇,沾了血的指尖拼命的揉着眼睛。 林一羡就像是他沉溺于深沉海底,突然从倾洒光的方向伸出来的一只手,她温暖,爱笑,治愈。她是集天边光辉于一身,温暖降世救赎他的神明。 所有人都在告诉你,你应该怎么样,你该怎么样你得怎么样,但林一羡会揪着他的腮帮子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他低落尘埃,但迎来了神明的宠爱,看到了黎明。 “严谨,你回来,听见没有?林一羡醒了,她已经醒了,你看我,”她猛地想到了什么,伸手,把自己束发的皮筋准确无误的扔过去,“你看看这个皮筋,你认不认识?” 这个皮筋是她拉着严谨去买的,在纠结了半个小时,看遍了大部分相似的皮筋,他终于选定了这个。 皮筋被丢在他面前。 严谨试探着伸手去摸。 然后思绪狠狠一怔。 他猛地攥紧了指尖,唰的抬眼,看过来。 “羡羡……” 少年嘶哑着声音。 林一羡赶紧点头应声:“我在。” “抱……”得到肯定的答案,严谨瞬间就绷不住了,压抑的情绪翻腾,少年委屈的哭出声来,缓缓冲她张开双臂,抽抽噎噎,像是个被抢了糖的小孩子,“要抱……” “我来了啊。” 林一羡也心疼的不行,慢吞吞的迈步过去,半跪在地上,将人整个揽在怀里。 她亲亲他的耳垂:“乖乖,不怕了,我回来了,我以后不会离开你那么长时间了,你别怕。” 严谨半张脸埋在她的脖颈处,干净的那只手狠狠的抱着她的腰,鼻尖嗅她身上清甜沁人的味道,像是找到了救星。 “对不起,对不起……”他说,“对不起,我太懦弱了,我保护不好你,对不起,我害你出事了……” “这不是你的错,怪我太轻了,被推一下就倒退了好几步,”她安慰他,“严谨,我好饿,你等会儿带我去吃饭好不好?” 她让他捏捏她柔软的腰肢,声线柔和轻语,“你看,我都瘦了,你要负责把我养胖点。” 严谨更委屈了:“我不会做饭。” 林一羡理直气壮的咬他:“学啊。” “……” 乖软少年慢吞吞的扫了她一眼,吸了吸鼻子。 才乖乖的点头:“……噢。” “下楼么?”林一羡总觉得这里不太安全,“徐幼之他们也好久没见了,我们中午聚一下,嗯?” “好。” 林一羡在他身侧,这家伙倒显得百依百顺,乖的像是只白软待吃的兔子。 这让徐幼之很受伤。 个奶奶的!她刚才跟他叭叭了那么多都没一点用! 但严谨方才的模样实在太让人心惊,直到林一羡陪着严谨去了医务室包扎伤口,她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你要是没有我,”她沉默了良久,才缓慢抬眼,去问贺知里,“要是我在你爸去世的时候没有找你,不陪你,你会是什么样子。” 想都不敢想。 贺知里倒是认真的思索了下,半晌,才淡淡的“嘶”了一声,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尖。 “如果没有你,”他的眼睛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我会比他更糟。” “那……” “所以我一直很感谢你,”他叹了口气,“你救了我一命。” 要不是她。 他可能早就离开这个不要他的尘世了。 闻言,徐幼之也微微一怔。 半秒后,她牵着他的指尖,慢慢贴合,反扣。 徐幼之笑。 她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 “我也救了我自己一命。” 第371章 我什么态度呀,贺小猫? 他的眼睛盯着徐幼之,漆黑深沉的眸底铺满了细碎柔和的光,像是繁星落入遂暗的海底,少年身姿挺拔修长,阳光热烈干净,落在他身上,像是神明低垂眉目,身后是圣洁雪白的羽翼。 他说:“你救了我一命。” 徐幼之救了他一命。 她在他濒临崩溃的时候及时赶到,并未开口出声,她站在那儿,然后过来给他一个拥抱,就轻易的拨乱少年心底暗藏的弦;她抬眼看过来,瞳孔就是距离他最近的一点星。 但她却摇摇头,踮起脚尖,勾着对方的脖子,仰着瓷白的小脸,温柔的在他唇角啾了一下。 她告诉他:“我也救了我自己一命。” 少年被抵在墙边,垂着眼睛,就被她凑上来亲了一下。 她正欲离开之际,手腕便被对方猛地扣住。 “姐姐,”贺知里若有所思的低眸,掌心虚扶着她的腰,清澈干净的瞳底晦暗幽深,少年眉骨一挑,看不起她似的,“就亲这么一下?没点追求。” 他倾身,覆过来。 * 【“两个责任”指党委主体责任和纪委监督责任。】 他尤其喜欢嗅女生发梢浅淡的香,这一点倒和酥酥真的如出一辙,家里的那只猫懒洋洋的黏人,最喜欢甩着尾巴慢吞吞的走过来,然后乖乖的卷住她的手腕,窝在她怀里。 少年身形单薄修长,赖在她怀里不动的样子是全然的依赖,他半阖着眼,思绪困倦。 “困了?” 小家伙懒倦的啊呜一声。 “回班吧。” “累。” 他顿了顿,耍赖似的,又补充一句:“不想走。” 现在是上课时间,楼栋最左侧的楼梯间少有人来,少年修长笔直的身形抵着墙,怀里是面色淡然绯色的徐幼之。 “姐姐,”不知过了多久,贺知里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咬着唇瓣,直起身子,若有所思的盯着她,哑着声音开口,“再有一个月多,我就成年了。” 徐幼之抬眼盯他:“我知道。” 别以为我听不懂你在想些什么。 成年了又怎样?无证驾驶是要被抓起来的! “我要成年礼物,要大的。” 不远处传来学生说笑的嬉闹声,徐幼之淡着眉眼望过去,还来不及把贺知里的脑袋摁下去,便与来人来了个尴尬对视。 学生:“……” 徐幼之:“……” 贺知里眉骨看戏似的一挑:“……” 来者匆匆的移开视线不敢再看,徐幼之炸了毛,一肘子直接撞在少年的下巴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贺知里跳脚:“三天不打,你这是要把我房顶的瓦都刨走了开染坊?” “你做人还讲良心么,徐幼之?”他吃痛的皱眉,白皙精致的下巴被磕红了一片,“……我抢你奶茶,你一巴掌过来;我心烦抽烟,你要打断我的腿;我现在就是想求个亲亲,你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 徐幼之充满威胁意味的攥紧了拳头,侧眸,温柔的勾着唇角笑,“我什么态度呀,贺小猫?” 这个表情。 明摆着告诉他。 说话前过过脑子,拳头可不长眼。 贺知里乖乖闭嘴:“……” 真是他妈的哑巴吃黄连。 想不到徐幼之还是个双标的性子! 她暗戳戳搞他的时候理直气壮,他稍微反击就要被打断腿。 还要被断了生活费! 贺小猫脑袋上虚拟的小猫耳像是气闷的抖了抖,他姿态散漫随意的跟在徐幼之身后,校服外套敞开,衣角飘扬。 阳光正好。 徐幼之嫌热,简单的在脑后束了个马尾,身上的校服相比高一的时候合身了不少,露出一截纤细冷白的脖颈线条。 “姐姐,”贺知里悠哉悠哉的走,指尖扒拉了下她松垮的马尾,“你头发乱了喔。” 徐幼之眉心一跳,一巴掌就要落在对方的脑门上:“你再扒拉一下我……” 少年极有先见之明的往后避了下,反手攥住对方纤细的手腕,淡定的接下话茬。 “——就打断我的腿。” * 医务室。 严谨手腕上的伤不是太严重,但出血量看起来有点吓人,校医替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少年漆黑纤绒的眼睫上还挂着晶莹透亮的水珠,他垂着眼睛,咬着苍白的唇色,视线一眨不眨。 校医用止血钳夹着一坨棉花,浸了医用酒精,还没来得及触碰到伤口,就见容貌精致漂亮的少年猛地瞥过眼,姿态果断的把脸侧过去,小模样可怜巴巴的。 林一羡靠近了些:“怎么了?” “疼。” 他咬着牙,眨巴眨巴眼睛,眸底是丝毫不见掩饰的脆弱和依赖,少年软着声线,鼻尖还红着,漆黑的发丝凌乱,衬得雪白柔软的侧脸格外清透,他看着她,见她没反应,又委屈巴巴的吸了吸鼻子,执着的重复。 “羡羡,疼。” 林一羡睨他,想一巴掌拍他脑壳上,说“你疼什么疼,这不都是你自己作出来的?现在知道疼,当时怎么没想到害怕?” 但对上严谨温软可怜的眸子,她还是没狠的下心来责怪他,叹了口气,过去揉了揉他的脑袋,有点放弃似的挫败。 她说:“……人医生姐姐还没碰到你。” “没碰到我就不可以疼了么?”少年抿着苍白纤薄的唇,“你不是说要宠我一辈子的么。” “你自己还敢提啊?”她哼笑一声,“我是说过宠你一辈子,那你不是也说过会好好等我长大?”林一想起放在在六楼的事情还觉得一阵后怕,“你差点食言,知不知道?” “……” 这件事是他理亏,严谨埋在她怀里,依赖般的蹭蹭,沉默了。 良久,她听到他闷闷的嗓音。 他说:“我自责。” 他自责。 林一羡不在的这一年多里,他没睡过一次好觉。 一到深夜,闭了眼,漆黑便散尽,视线逐渐清晰,那一刻,他的眼里,全是林一羡出车祸的瞬间。 细节停顿,放大。 鲜红刺目。 他不敢去想。 却又忍不住不想。 林一羡出车祸在他18岁生日那天,导致他自我批判了一年多。 每次一想到她还在医院里,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他就觉得……疼。 哪儿都疼。 第372章 被拐回家了 贺知里和徐幼之开导他,甚至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他们都在拼了命的告诉他,这不是他的错。 但他们不知道,林一羡与他而言,是命。 续命的命。 他咬着女生雪白柔软的布料,眼睛雾气升腾弥漫,少年单手环着她的腰,声音带了些软糯的哭腔。 他低声说:“林一羡,你知道吗,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你醒不过来么?我为你活了一年多,我已经很累了……” 没有你,我真的已经很累了。 情绪积攒,那些负面情绪几乎要将他整个淹没,他就像是海浪翻涌时,深沉海面上的一叶孤舟,他摇摇晃晃的撑了这么久,真的撑不住了。 林一羡透过他,去看校医姐姐处理他手腕上的伤口。 鲜红浸湿袖口,那一小片布料被剪下来放在旁边的医用托盘里,沾了酒精的棉签触上伤口的一瞬间,严谨指尖猛地攥紧。 “唔!” “啊不看不看,”林一羡被他闷哼的瞬间心疼,她摸摸他的头,却又没办法有效缓解他的疼痛,“严谨,你咬我,别咬自己。” 她就扫了那么一眼。 都能感受到严谨的艰难。 对方手腕上的疤痕交错纵横,还有些伤疤没有完全结痂。 校医姐姐:“……” 你当我这是第一次给他包扎吗? 恋爱中的男人果然都是戏精! 以前消毒包扎都一声不吭,有女朋友在旁边就变成了小公主! 啊老子不想吃狗粮! * 林一羡落下了一年的课程,按理来说,她应当自高二开始读起,但一周后,她执意重新办了入学手续,直接念高三。 办理入学手续那天,严谨再一次见到了林一羡的爸爸妈妈。 林一羡的爸爸妈妈性格都挺开明的,即使林一羡出车祸当天差点没救回来,他们也丝毫没有将怒火迁到他身上来。 但他们不责怪他,不代表严谨不责怪自己。 时隔一年多,再次突然打了个照面,少年苍白的面色猛地一僵,修长清冷的指节下意识拽住自己的衣袖,往下拽了拽。 严谨站在班级门口,抿着唇,略显局促。 “你不用这么紧张。” 林一羡的母亲性子并不强势,看见对方瘦弱漂亮的模样也未免一阵心疼,她的手轻轻的搭上严谨的肩,安慰似的捏了一下。 “我们过来找你,不是为了责怪你,”林一羡的父亲也温声宽慰他,“我们听一羡说,她在医院的这段时间,你很自责,过的很不好,所以我们觉得,我们应该对你做点什么。” 严谨指尖动了动。 他低敛眉目,下意识的张嘴道歉:“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一羡出事不是你的错,我们都没有怪你,你也不用怪你自己,”林母说,“一羡这孩子性子固执,从小就不安分,但好在看人的眼光不错,她这么喜欢你,我们也不会干涉,但是听说你的家境不太……” 不太什么? 少年嘴唇抖了抖。 他好像能预见他们的下一句话会是什么了。 无非就是,你们不合适。 但出乎意料的—— 林母并没有把话说的那么直白,看着少年青黑的眼底,她甚至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 她说。 “我们看你长的这么瘦,怕你以后照顾不好我们家一羡,所以你以后跟一羡一样,周五放了学就来家里住吧。” 严谨:…… 严谨:??? 他不可思议的看向林一羡的呆地(daddy=爸爸),但后者一脸严肃的对他点了下头。 这一刻,他终于无比确定。 这一家子,来真的。 * 由于林一羡掉了一年的课程,樊小时打算给她安排个单独的补习小组。 徐幼之帮着严谨自告奋勇,暗戳戳的推波助澜,抬手,语调慵懒随意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樊老师,让严谨试试?” 严谨去天台的时候正是上课时间,围观群众也只有六楼单招班的,事情闹的不大,控制的也及时,所以这件事情只在单招班传开了。 单招班的大部分都是男生,也没那么八卦的性子,这件事情几天也就淡忘了,并没有传到老师的耳朵里。 不过他捂着流血的手腕下楼的时候被挺多人看见了,这件事情传到樊小时耳朵里了,她对他开展了长达两个小时的心理辅导。 但樊小时像个傻白甜,近一年,她看严谨的的学习成绩确实有所提升,且林一羡性子跳脱,也希望她能偶尔缓解一下他的情绪。 思来想去,觉得没什么不好。 她就同意惹。 莫名其妙就被人安排明明白白的严小谨:“……” 全世界都是我的助攻·林一羡得意洋洋的扬起了小鼻尖,眉骨一扬,等放学了,她才特理直气壮的拽住严谨的袖子。 她仰着小脸:“跑哪儿去?今天不跟爷回家?” 矜持的严谨半抿唇瓣,耐着性子哄她:“我是一个男生,随随便便去你家不好,明天我给你打电话吧,我们约个地点见面?” 他为她着想,怕这样做了对她的名声不好。 但林一羡不在乎这个,她从小就打遍小区无敌手,本身就不是什么善良淳淑的小姑娘。 最安静的那段时候是初中。 然后碰到了徐幼之之后,她逐渐又变成了这幅鬼样子。 于是她默了两秒。 然后“噢”了一声。 “我懂了,”她说,“不能随随便便的回家,那我给我爸打电话,让他开劳斯莱斯来接我们?” 严谨:“……” 少年眉心一跳。 他想说她懂个屁。 她作势真的要去打电话,刚解锁手机屏幕,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便摁过来。 严谨疲惫的叹了一口气,像是挫败之后的放弃。 他开了金口:“……我跟你回去,你别麻烦叔叔。” 林一羡欢快的眯着眼睛笑:“好的!” 随后。 走到校门口,她到红绿灯那个位置乖乖的等着严谨来牵她。 自从她醒过来之后,严谨就极少放心让她独自过马路,时间久了,她在红绿灯那儿等他来牵,就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习惯。 少年迈步过来,自然的将她的手扣住。 林一羡瞬间抓紧了他。 下一秒。 他听见她说。 “其实我是骗你的,我家没有劳斯莱斯。” 第373章 像个老色胚 十月初,扬城的天气依旧炽热,此时正是放学的点,墨色浸染天际,有人风似的从身边掠过,往公交车那边赶。 林一羡被撞的一个踉跄,小电驴恰巧在此时飞驰而过,她正好侧着头在跟严谨说着什么,她只看见少年瞳色一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狠狠的拽进怀里。 小姑娘吃痛,鼻尖被撞的泛起了可怜的红。 她默了一会儿。 然后指了指闯红灯的小电驴。 “小妖精,没事的,这个车就算撞到了也不会有大问题的……” 自从她醒过来之后,严谨就像是对这种大型车都有了阴影,他不让她一个人过马路,也不让她离这种大货车小于等于十米。 她觉得严谨有点过于敏感了。 恰巧此时红灯还闪着,严谨默默的瞥她一眼,单手操纵手机,瞬间就翻出来不少小电驴致人骨折的案例。 看到真人真事的瞬间,林一羡理智的闭了嘴。 她软着嗓子撒娇似的抱住严谨的胳膊,小脸蹭蹭:“哎呀呀……” 少年温柔的将唇瓣覆上对方的额头,温声,又像是再发誓:“我会保护好你的。” 马路对面,一辆路虎在他们过了马路之后便闪起了尾灯,林一羡轻车熟路的过去打开门,把严谨塞进去,然后趁乖软的少年还没反应过来,伸手给他扣好了安全带。 她看着他的眼睛,偷偷俯在她耳边,小声的笑。 “我家是没有劳斯莱斯,但我可没说,咱爸不来接我们。” 严谨:“……” 他头疼的叹了口气:“你啊你啊……” * 这学期期末差不多就要进行美术联考了,根据扬城二职的传统,高三工艺美术专业可以以班级为单位,选择继续在学校学习,或者自己在外面的画室培训,一班二班留了校,三班四班去了其他画室。 这边的严谨在林一羡身边忐忑不安,上车后主动说了句“叔叔好”,便阖了眼睛,面上依旧一片淡然平静的模样。 那边的贺知里混的倒是如鱼得水。 高三了,正是最重要的时期,林稚和徐盛章担心贺知里一个人不舍得花钱,营养跟不上来,因此就把他叫到家里来住着,也方便照顾。 少年窝在沙发的玩偶堆里乖乖的捧着奶喝,随后就见徐幼之漠着眉眼走过来,摔了一沓衡白的试卷在他脸上。 力道之大,旺仔牛奶浸湿了他雪白的衣襟。 铁罐罐的边缘磕上对方雪白的牙尖。 贺知里疼的皱眉,绯色舌尖轻卷,唇角还沾着奶白,少年盯着被揉乱的发顶,低声骂了句:“操。” “你还来劲了?” 女生的指尖揪住对方的耳尖,居高临下的冷笑一声,纤细的指尖摁住散落的试卷一角,“这上面的题型是我上个月给你改的错题,你还错?” 贺知里睁着无辜的眼睛,漆黑潋滟的瞳色干净的盯着她:“那你砸我干嘛?” 徐幼之:…… 徐幼之:??? 蠢比崽汁还揪着自己被奶浸湿的衣领,一脸可惜的把旺仔牛奶放在茶几上:“喏,都泼了。” 每每看见他这张脸,徐幼之就觉得这家伙真是可爱的不行,完全狠不下心来对他说重话。 于是她随手拿纸摁在他的领口处,好笑:“冰箱里还有,我什么时候断过你的旺仔牛奶?” 贺知里偷瞄她一眼。 确保她没有生气了,才抬着手臂,勾着对方的腰,潋滟瞳色半眯,精致侧脸缓慢的在她小腹前蹭蹭。 “又又,”少年打了个哈欠,“学习已经那么累了,你怎么还老骂我。” 像个婆婆。 徐婆婆。 晃着大尾巴慢吞吞下楼来求亲亲求抱抱求抚摸的酥酥:“……” 嗷嗷嗷这个丧心病狂的狗男人在做什么惹!! 酥酥在女生的脚边顿了顿,弓起身子,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清澈的琉璃瞳竖成一条线。 啊哈看爷的喵喵拳! 酥酥一跃而起,毛绒雪白的爪子一爪子就摁在贺知里的脸上。 潇洒落地,酥酥得意的甩了甩尾巴,帅气的顶着一张圆圆的猫脸,回头看。 小猫咪邀功似的“喵嗷”了一声。 随后,四爪腾空,它整只被贺知里拎着后脖颈,从地上揪起来。 酥酥扑腾了一下:…… 酥酥:??? 怎么肥四嗷小老弟。 老子就这么四爪离地惹! 酥酥这只肥猫上次称体重的时候就有十几斤了,这么一只庞然大物忽然一爪子撞过来,眼角晕染开一片清淡的红,灯光自头顶倾泻而下,衬得少年格外好看。 当然,如果忽略掉,对方眸底暴躁情绪的话。 它忽然想到之前听到的段子。 收破猫,旧猫,挠人咬人,拆家的猫…… 双面炸至金黄,裹上面包糠,隔壁小孩儿都馋哭了。 呜呜呜它甚至是只不能馋哭人的猫! 吃它只会咬上一嘴毛! 酥酥泪眼汪汪的偏过头,小爪子冲着徐幼之挥了挥。 嗓音细碎而悲惨:“喵……喵嗷嗷呜……” 两脚兽救救窝! 徐幼之倒觉得喜闻乐见,两只猫猫打架属实正常,一天看不到他俩闹着玩,她都觉得不习惯。 有一瞬间。 徐幼之忽然觉得。 自己是个养喵大户。 贺小猫。 和酥酥。 楼下两只猫互掐的快乐,徐幼之老母亲似的看了两分钟,就上楼回了房间。 手机放在床头充电,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晏斯就难得的又给她发了十几条微信。 大概意思就是,liz的冒牌货消停了一年之后重出江湖,进军影视圈,即将出演由木柚书院白金作者闻鹿《不甜》,改编的台剧《每天对着大佬撒个娇》巾女一号的角色。 底下是一张官宣的微博截图。 徐幼之:…… 她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巧合,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巧合,何婉想捧她侄女就安心捧,老来碰瓷儿她算怎么回事儿啊? 走在吃瓜第一线的徐幼之立马搜索到了原博。 除了原本书粉留下的一长串问号。 就是何婉买来的水军留下的评论。 水军一:liz出演网剧?可惜了吧,?我看过这本小说,真没啥好看的,女主像个老色胚。 水军二:liz出演网剧?可惜了吧,?我看过这本小说,真没啥好看的,女主像个老色胚。 水军三:liz出演网剧?可惜了吧,?我看过这本小说,真没啥好看的,女主像个老色胚。 第374章 我的快乐源泉! 徐幼之:…… 啊这。 她不知道何婉在雇水军这方面花了多少钱,但大概比她的预算要便宜那么一点,这些水军复制粘贴的好不走心,标点符号都错误的一毛一样。 她看见官方艾特出来的,所谓liz的个人账号。 页面很干净,除了转发liz工作室偶尔发布出来的设计单品,就是刚注册时的第一条微博。 @liz小何:我是liz,欢迎关注我的个人账号。 话语间,浓浓的高仿之气铺面而来。 女生坐在电脑前,屏幕的蓝光倾洒,轻盈落在徐幼之的侧脸上。 她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 勾着唇角,意味不明的扯出一个笑。 * 不多时。 原博底下突然多出了999+评论,各个账号都装的个真人似的,晏斯再去刷了下原博,发现热搜已经被顶到了第三。 评论区很热闹。 @纪啾啾和小傅祈:啥玩意儿啊就这?女主怎么挑的人啊,非科班出身也能来演台剧了?资本下场了撒 @啾啾救救窝:不好好当设计师出来演啥剧啊,抱走我们家鹿大不约好吗,既然看到我了那就期待一下鹿大的新书好了 @揪揪想暴富:每日一问鹿大啥时候回来 @兔子神仙:就这?就这?就这?选她做女主你必糊 @小徐小徐:除了作者本人,没有人能真正演出小徐和小贺的绝美爱情,没有人能演出女主的色胚蟹蟹 最新涌进来的评论就像是跟统一灰色色调头像的水军对着干,踩一捧一也不亦乐乎,徐幼之做过来的评论让真正的书粉好像瞬间有了认同感,评论区沸沸扬扬,热度持续飙升。 晏斯咬着烟,哼笑一声,给她发了条语音:“柚姐,你挺会啊。” 徐幼之才懒得听,点了语音转文本,随后也笑一声,打字回他。 我要翻身:一般一般,这个不难。 晏斯:“跟人沾边的事情你是一点不干。” 我要翻身:谢谢,我黑我自己。 默了两秒。 徐幼之叹了口气,想到了什么,登上了已经荒废了一年多的那个作者账号上。 私信早就被书粉覆盖。 大部分都在问她,今天考虑肥来嘛? 后面跟着一个黄色的狗头。 她刚想把电脑合上,视线一瞥,就看见墙角立着的那幅画。 那幅画是贺知里画的,被她厚着脸皮要过来了。 他画这幅画的时候徐幼之就在旁边看,她看着少年用铅笔勾勒淡淡的形,勾线笔沾着熟褐色将其延的清晰些,随后指尖执着画笔,开始铺色块。 她一向是能不动就不动,但贺知里垂眼专注的模样极其漂亮,风清浅掠过,环境静谧又柔和。 少年笔下的画面是残垣废墟,背景却是深沉的海,粼粼波光,淡色的光束自海平面处折射而下,墨发干净的白衣少女就在那一片光束底下,指尖牵着阖着眼的修长少年。 深海下的废墟,瓦砾支离破碎。 徐幼之托着腮看了一会儿。 她的电脑里还存着几章原稿,她虽然不太关注自己的事情,但也从未放弃过写作。 她想了想。 《不甜》那本书是以徐幼之和贺知里为原型而创造出来的故事,但她掺了点自己的小心思,男主姓徐,女主姓贺。 女主是个十八线打渔的小透明作者。 作者名叫——“柚子里有糖”。 柚子,里,有糖。 顾名思义。 徐幼之,贺知里,很甜。 她想了想,以自己本人的身份证,在木柚注册了作者账号,id就叫“柚子里有糖”。 接下来又创建了一个全新的微博账号。 木柚闻鹿:@木柚柚子里有糖 她在新账号里上传了自己准备的新书章节,随后想了一下,给林一羡发了个消息。 我要翻身:你大大的新号。 底下附上了两张截图。 一张木柚闻鹿的微博截图。 一张柚子里有糖的主页截图。 半晌。 林一羡那边终于回了消息。 要做严谨的好宝宝:卧槽卧槽卧槽! 要做严谨的好宝宝:柚子你太牛逼了你居然抓到了! 林一羡愉快的把消息记录转到书粉群去,于是本来还在懒洋洋聊天的群里瞬间沸腾了。 有华生眼尖的发现了盲点! 爷来了:@一只温柔的柠檬鸟,这是闻鹿大大亲手给你截的图?你看这里,这个没截干净的虚框框,这不是个人主页上才有的东西? 对方截了一张完整的主页截图过来。 把虚框内“编辑资料”四个字框起来,发在群里。 林一羡:!!!不是!这是我好姐妹给我截的图! 她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然后把群记录截图,一张一张的扔给徐幼之。 小姑娘很暴躁,字都懒得打,直接给她扔语音:徐幼之!你给我解释清楚!这就是你吧是你没错了!你个狗崽种骗的老娘好苦! 她吼徐幼之:难怪呢我三刷不甜的时候怎么觉得这个故事这么眼熟,好家伙果然是灵感来自生活啊,我看不甜的时候我就问过你!你那个时候怎么说的来着!你把闻鹿360°无死角夸出花了!然后轻飘飘的说你不配跟她比! 林一羡:我就寻思你那么自恋一人怎么会心甘情愿的说自己不配!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还是在自恋! 林一羡:你!就是!闻鹿!你就是我开小号跟别人干架的对象!徐幼之你气死我惹! 徐幼之去洗了个澡,回来的时候手机叮咚叮咚响不停,她边擦头发,一边耐心的点开语音条一条一条的听。 听到最新的一条,她整个人就打了一激灵,她竖起大旗,反驳:“你冤枉我了啊,那我也不能拿大号跟人撕啊,所以我大号不闻不问,小号都拿出了给老子死的架势的。” 林一羡:看吧你承认了!你就是闻鹿!那你还愣着干啥呢赶紧去微博关注我!我要当你第一个关注! 徐幼之:我大意了。 默了两秒,她又想到了什么。 然后给人回消息。 她说:“第一怕是没可能了,我第一个关注的是言述,就那个不好好录做饭视频偶尔还跑调唱歌的那个,我的快乐源泉。” 语音刚发出去。 嘎吱。 门开了。 贺知里倚着墙,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第375章 早期发过的弹幕还做数么 贺知里出现的无声无息,徐幼之猝不及防的回头,看到对方双手环胸而立,姿态散漫而闲适,少年身形清瘦挺拔,站在半敞的门口,眉骨看戏似的一挑。 他勾着唇,扯出抹意味不明的笑。 纤薄柔软的唇瓣轻启。 慢条斯理的重复方才林一羡说的最后一段话。 少年迈开修长笔直的腿,缓步靠近。 徐幼之还维持着抱着抱枕趴在床上的姿势,小腿后翘,一前一后的晃荡。 她懵逼的眨了下眼,几秒后,缓过神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 对方故作苦恼的思考了下,眉头微蹙:“从你……开始听林一羡的语音开始?” 意思就是这个逼崽汁啥都听见了。 她眉心狠狠一跳。 下一秒,贺知里歪着小脑袋,姿势自然熟稔的在她身旁躺下,撑着脑袋看她。 眨巴眨巴眼睛,眸底似是匿了星辰。 他勾着唇:“姐姐,牛逼啊。” “……” 这家伙的语气分明完全不是这个意思,徐幼之沉默两秒,然后直接把手机反扣过来,舌尖抵了抵上颚。 她应该如何,打破这尴尬的一批的狗比局面呢。 随后。 女生眸底一闪,抬手就在对方的脑袋上啪叽一巴掌,她钳着对方的手间腕骨,身形覆上去。 徐幼之:“我牛逼?” 贺知里:…… 这仿佛是道送命题。 说她牛逼就是在嘲讽她。 否认又像是在鄙视她。 贺知里整个人被女生摁进柔软雪白的被褥,玩命思考两秒,少年咬着唇角,勉强点了下头,嗓音沉闷着道:“啊牛逼。” 于是徐幼之牵出抹得逞似的笑意。 她倾身,唇瓣贴在对方耳侧。 默声开口。 “那我给你五分钟,你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夸我?” 贺知里:“……” 小家伙半天没反应,整个人就跟宕机了似的,徐幼之“啧”了一声,力道发狠的揉了揉少年手感极好的脑袋:“不至于吧,想不出来?” 贺知里下意识屈了屈腿,意识短暂空白几秒,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客为主。 天旋地转间,少年垂眸盯着徐幼之,咬牙,红着耳尖,超凶的在她耳朵上咬一口:“徐幼之,你他妈坐到哪儿了心里没点数?” 他整个人就跟炸了毛的酥酥似的。 也像是那种高冷到不可一世的猫咪,第一次被人翻来覆去的揉揉脑袋搓肚皮,然后奶凶奶凶的对着人呲牙,却卷着小尾巴,毫无攻击力亮爪的样子。 女生丝毫不慌,甚至挑衅的扬眉:“没有啊,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 贺知里眼睛一红,一口气就这么梗在了喉咙眼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有点委屈,徐幼之像是看到这家伙身后的尾巴,以及脑袋上雪白柔软的小猫耳,无精打采的耷拉下来,模样乖巧,又可怜。 他是被瞧不起了吧? 少年规规矩矩的在她身侧坐好,深深的看了她两秒。 然后一言不发的就要下楼去。 贺柏从小就教育他,男人不能不行,哪方面都是。 背影看上去简直无助弱小至极。 还自带悲桑的bgm。 “坐你肚子上我哪儿能有感觉啊乖宝,”徐幼之马甲掉了一地,干脆也不遮遮掩掩了,她八爪鱼似的扑上去从背后抱住他,软软的就在少年侧脸上啾了一口,“明天直播吗?” 贺知里稳住身形免得她摔着,一边淡淡“啧”了一声,无语:“你在想什么?” 徐幼之眨巴眨巴眼睛,埋在他颈窝里笑:“想你好久没做饭了鸭。” “……”他默了一会儿,让小姑娘站稳,“你想吃什么,等会儿列个菜谱给我?” 徐幼之这家伙难伺候的很,爱挑食又爱抬杠,心情不爽的时候什么毛病都能从她嘴里说出带花的刺来,这一定程度也与贺知里有点关系,毕竟在吃的这方面,没人比他更纵容她。 女生脆生生的开口:“好的。”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徐幼之刚迈步下楼梯。 身后的贺知里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理了理雪白干净的衣扣,淡然朝她伸出掌心。 修长指尖向上弯了弯,“过来”的手势。 徐幼之:? “手机给我。” “干嘛,”她不明所以的把手机递过去,“查手机?那你想多了,我手机里可没有你感兴趣的……” 少年淡声:“我帮你关注一下我的直播,开个提醒。” 话音刚落,她眼睁睁的看见对方点开直播软件。 贺知里每个月月底一次的直播依旧是稳的,此时距离他上一次直播;粘锅小咸鱼的上一次打赏,不过十几天。 那个账号她就暂时没有退出来。 徐幼之警惕的伸手抓过去:“哎等等——” 但是已经来不及惹! 她! 看见! 贺知里!亲手!点开了!账号的!个!人!主!页! 那几个大字就跟镶了钻似的,差点亮瞎徐幼之的钛合金双狗眼。 徐幼之缩回了爪子:“……” 贺知里:“……” 似是没想到粘锅小咸鱼也是她,少年愣了两秒,才慢慢的缓过神来。 她垂死挣扎:“那个什么……撞名很正常的,是吧?” 但消费记录明明白白的摆那儿呢。 这句话说出来就跟放屁没差。 她干脆闭了嘴。 其实若是单纯的为他花钱,那这个id他发现了也就发现了,但早期她跟他冷战的时候,她在上面调戏他调戏的可开心了,一句接一句,就跟千年老色胚重出江湖似的。 徐幼之:“……”就尼玛离谱。 她放弃挣扎,这个时候感觉她叭叭啥都是废话。 “徐幼之。” 少年纤长漂亮的羽睫低敛,半遮瞳底隐晦不明的情绪,贺知里抬手把手机还给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郑重的叫她名字,抬眼,盯着她,开口说: “你早期发过的弹幕,还做数么?” 还做数么? 听到这句话,她沉默了一下。 但凡她刷过的那那些小帅哥说话算话,贺知里都不会是她的初恋【划掉】。 所以奉劝各位姐妹在网络上的骚话都要慎重! 万一哪一天你对着流过口水的正主就上门来找你讨债了呢?【抱拳】【抱拳】【抱拳】 第376章 躲起来。 贺知里帮她回忆了一下。 帮她回忆出了一部分,那段时间自己说出口的鬼话。 她说:“崽啊崽等你有钱了考虑回来养我吗?养不起我拿别的换也可以的!” 她说:“医生说我湿气太重,需要亲热解毒!” 她说:“男孩子不要这么奶,不然会有女朋友的。” 她还说:“你要是我男盆友我一定跳水救你妈。” …… …… 还有一些说出来不能过审的虎狼之词,她就不叭叭出声了。 这一段段的话搁现在让她看,就像是在公开处刑。 偏偏少年一本正经的看着她。 表情特别无辜的摊手。 “我现在有钱,但钱不多,所以我打算……拿别的跟你换。” “姐姐如果现在还……我也可以帮你亲热解毒。” “我不觉得我奶乎乎,但我现在有女朋友。” “我是你男朋友,但我并不需要你跳水救我妈,我会对你好的。” 贺知里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截图,在她留下评论的几年后,她的少年终于努力的走到了她的面前,时隔几年,他在她面前,一条一条的,给她回复。 然后大半天之后,他突然愣住了。 指着屏幕上的最后一条评论。 沉默良久。 少年低眸潋目,喉结微微滚动了下。 他说: “徐幼之,到合法年龄了,我就娶你。” 屏幕上截的图挺干净的,除了她的id,和显示的留言时间,就只剩下四个字,一个狗头表情包。 ——哥哥娶我。 当时没有回应,几年后,他站在她面前,说“到了合法年龄,我就娶你。” 少年修长身形站在楼梯口低声认真的扶着她的肩,像个小孩子似的,眼睫垂着,有点笨拙的做着这些举动。 徐幼之被他逗得一愣,随后就“噗嗤”一声笑出来,手臂勾着他的脖颈,在少年的眉心落下一吻。 女生憋着笑:“贺小猫,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可爱又单纯。 他舍不得她单方面付出感情,即使是在没人认识她的网络上,即使那是几句不太正经的骚话。 虽然迟了几年,但他还是给了回应。 不过感动之余,她又隐隐意识到了什么,掐住对方的腮帮子,危险的眯起眼睛:“等等,你先解释一下,为什么把这些评论都截下来了?” 正常的评论一条都看不到。 徐幼之这个问题就像是一把刀,准确无误的刺入重点,乖乖被她掐的贺知里明显一怔,随后心虚的垂下眸。 她扑上去咬他。 少年吃痛,半晌,他含糊着,在徐幼之耳边小声逼叨。 “我是为了收集证据,好一次性发给网警,告你骚扰……” 来着。 * 于是那天晚上,贺知里被收拾的差点拄着拐杖去上课。 徐幼之下手可真是一点情面不留,专挑痛感强烈的地方掐他,腰侧青了一大片,腿筋差点被她一膝盖抵废。 腿酸疼了好多天。 一度导致贺知里暗戳戳的生闷气,一连好几天都没理她。 时间一晃,就到了十一月中旬,此时距离美术联考,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这学期她们都没上文化课,教室都直接搬到另一栋楼的画室去了。 扬城省教育考试院10月底就正式发布了通知,2019年扬城省扬城市美术联考定于12月1日举行,上午8:30-11:30素描、11:50-12:20速写,下午14:30-17:30色彩考试。各科考试满分均为100分,总满分300分。 老师老早就说过,徐幼之的明暗对比度要拉开,但习惯易养难改,临近美术联考,天之骄女·柚子难得的被叫去谈话,美其名曰,谈心。 她和老师一走,画室里的学生总算能偷摸着喘口气,高三工艺美术专业的作息时间和高一高二的都不一样,他们的休息时间,整个学校里除了逃课体育课的人,就只剩下太阳了。 “什么情况啊,徐幼之被叫走了?” “不至于吧,我看她打型勾线都挺好的啊……” “明暗对比,她的老毛病了。” “人家考央美没问题,她这文化分都能上啊。” 贺知里:“……” 这次谈话显得尤其漫长。 中午午休的时候,徐幼之都没回来。 等到操场上隐隐约约的响起警铃声,等到有人开始喊,等到有人说,淦!我们教学楼门口上停了辆救护车! 那天下了暴雨,少年瞬间折断了手上的笔。 心下弥散的慌乱感,来自他心底下意识的不安。 但刚出门,他就撞上了身上沾血的徐幼之。 后者很淡定的往后退一步:“别抱啊,我身上脏。” 他垂着眼睛,伸手去摸她衣角沾染的鲜红,哑着声线,他问:“血怎么回事。” 徐幼之目睹了一起……刑事案件。 伤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生是隔壁一班的,男生她没见过,长的很凶,但身上是二职的校服。 场面太过血腥,她张了张嘴,但怕他这小心肝受不住,干脆闭了嘴,就简单的回了一句:“别人的。” 顿了顿,她又侧目看了一眼,补充:“你不用担心,回去的时候帮我把画具收了,不出意外的话,晚上我就回来了。” * 徐幼之其实没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她眼前。 她看过不少新闻,但没想过自己能成为这类案件唯一的目击者。 女生的血溅了一地,她愣了两秒,匍匐在地上,葱白细嫩的指尖攥成了拳,另一只手颤抖着往前伸,沾了血的指尖轻轻敲了敲地面。 脚步声靠近。 徐幼之读清了血泊中躺着的少女口中的喃喃。 “躲起来。” “快走。” 冷汗从拐角处躲着的女生的脸上缓缓淌下来,她瞳孔缩了缩,唇瓣毫无血色。 徐幼之清楚,她现在还不能走。 女生并未伤及要害,现在去救她还来得及,但刚想迈出步子和那人硬碰硬,理智便将她狠狠拽回来。 她在想,在赌,在赌那人应该走了。 在赌他不会进行第二次补刀。 但万一赌错了,那就是死亡。 这是徐幼之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她深吸一口气。 对方的脚步声愈发靠近。 徐幼之猛然间冷了神色,她脱了校服,咬着牙,趁对方失了理智扑过去补刀之时,用校服从背后整个勒住他的脖颈。 脚尖用力上扬,撞上对方的手腕。 踹飞了他手上的刀。 小打小闹的倒还行,但她现在面临的,是个凶巴巴的,刚捅了个人的凶手。 说完全不怕,那是在放屁。 第377章 想离你近一点 2019年十一月十七日,凌晨两点半。 扬城市,竹霖路派出所。 徐幼之只是简单的做个笔录,值班老警察端着一茶杯,透过玻璃窗,看到里面的姑娘神色淡定的钟表看:“这丫头,心理素质可以啊。” 另一个站在老警察身侧的小伙子双手环胸,一脸高深莫测的点头:“幸亏她及时报了警……不过也难得,一个18岁的小姑娘,能把一米八一米九的大高个摁地上碾压,还挺……挺能打的。” “不过这都凌晨两点了,什么时候放人小姑娘回去?高三呢,不容易。” 学校天台没有监控,徐幼之本来是想上去吹个风散个心,清醒一下莫名烦闷了好几天的情绪,但谁知道还有这么戏剧化的情况呢。 案发现场就只有他们三个人,秉承着不放过任何可能性的原则,她被扣下来采集了指纹信息,确认刀柄上没有她的指纹过后,才一遍又一遍的换人来询问笔录。 事情好像有点棘手,隔壁二职学生的家长始终一口咬定她儿子没有问题,不可能犯事,一定是被胁迫的。 徐幼之:“……” 凌晨两点多了,贺知里抱着一件外套,在学校门口的路灯下站着等她,鼻尖冻的通红,从嘴里哈出的气都成了白雾。 修长皙白的脖颈线条裸露在外。 他是等宿管查完房之后从学校后门翻出来的,徐幼之分明说好晚上就回来,但这么久了也没见个人影,他…… 怕。 他给她发微信也没回。 徐幼之一向是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人,她嫌羽绒服臃肿,本身就不爱穿羽绒服,倒是喜欢窝在他怀里取暖,但现在这个点,凌晨,风大,又刺骨。 她又瘦,跟个豆芽菜似的,风一吹她得东倒西歪,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个问题。 这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让他省心。 “……” 另一边,默了好久,徐幼之终于摸出手机。 刚好有个警察姐姐推门而入,她盯着徐幼之手上的屏幕,张了张嘴。徐幼之比她先反应过来,大大方方的露出自己的手机微信聊天页面,笑:“时间晚了,小男朋友还在等我。” 言下之意,就是在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徐幼之虽然礼节性的勾着唇笑,但心底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她只是巧合的救下了一个人,没想把自己折腾成犯罪嫌疑人啊。 都这个点了,贺知里还在外面受着冷呢。 他娇里娇气的,回头冻感冒了。 被救的女生及时送到了医院去,因为并没有刺中要害,所以她现在并无大碍。 徐幼之这边还被扣着,本来以为离开审讯室遥遥无期,但没过多久,她就被放出来了。 老警察给她递了杯热水送她出去:“没事儿了哈,好好高考,有情况我们还会联系你的。” “不用了,”徐幼之低咳了一声,接过水,语气不算很好,“如果事情后续跟我无关,就不要联系我了,谢谢。” 竹霖路派出所距离扬城二职还有一段距离,大半夜的她叫了个车回去,刚下车,那边的少年就眼尖的抱着衣服过来,动作流畅的把外套拢在对方身上。 徐幼之看着少年的鼻尖和耳根子都冻红了,心疼的要死,赶紧把手上的热水递过去,温热的掌心捂着他的耳根子:“快喝快喝,我等会儿去便利店给你买关东煮,哎呦你这家伙是不是傻的,怎么在这儿等着啊。” “他们说你杀人了,”少年乖顺的低着眸,微冷的额头,轻轻的,像是寻求安慰似的,贴上对方皙白的额,他的眸光晦涩,长臂勾着她的腰,哑声说,“……我不放心你。” 徐幼之:“?” 她仰了仰下巴,温软的唇瓣贴上去。 虽然觉得这种风言风语的很荒唐,但她沉默了会儿,还是抬着眼睛盯他,说:“那如果我真做了坏事呢?” “又又不可能做坏事。” 少年犹豫了下,舌尖缓慢推进,唇瓣碾磨,他含糊的说:“你不会的。” 徐幼之闭了闭眼:“……” 低沉轻柔的“嗯”了一声。 听到徐幼之的答案,贺知里顿了顿,眸光低敛,深沉平静的瞳孔深处,一抹暗芒划过。 他咽下了方才想说的。 ——就算你真的做了坏事,我也会想尽办法,把罪责揽过来。 只因为你是徐幼之。 我的徐幼之。 我的徐幼之,会拥有更好更光明的未来。 你在路遥车急的人间,怀着涉世未深的单纯肆意闯荡;我在你身后繁华庸俗的街巷灯火里,安静的守着你的骄傲烂漫。 我贺知里什么都没有,也没什么愿望,但成为你现世中柔软的一方安稳,是刻在心里的唯一使命。 * 事件很快登上了央视新闻,随着媒体的曝光,真相也水落石出。 临近考试,最后一次美术集训,每个人都很紧张,压力很大,美术联考对一个美术生来说非常重要,每个人都怕自己考不过。 毕竟学美术,烧钱。 那个男生是高三美术一班的,和严谨高一的时候倒是很像,但后者自控力强,身边还有个林一羡嘻嘻哈哈整日逗他开心。 严谨是比较幸运的,但是那个男生不是。 他被压力折腾的心理崩溃,脑子狠狠一抽,自杀之前还想着拉一个垫背的,但不巧,他还没把人姑娘命夺走,就被徐幼之勒住了命运的脖颈。 结果对方的目的没达成,还因为他已经年满18周岁,可以自己负刑事责任了,被毫不留情的判了3年。 青春期的情绪脆弱又猛烈,静如平静幽深的潭,烈如燎原的火,衡白每年都有一两个想不开自杀的,不管是初中部还是高中部。 不过徐幼之对这些都不感兴趣,越是临近考试,便越是觉得时间过的飞快。 11月30日,联考的前一天。 今天的太阳好像都跟以往不一样,她睡了一觉神清气爽的起来,下楼才看见啃着面包的贺知里。 他昨天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中途醒了好几次,再睁开眼,天就亮了。 她习惯性的去给他拿了瓶旺仔牛奶,但想了想,觉得一大早就让他喝凉的不太好,就还是去厨房给他冲了杯温牛奶,递给他。 她倒是不紧张。 但贺知里明摆着有点心不在焉。 “徐幼之,”少年舌尖勾唇,抬着眼看她,“我想考央美。” 想继续和你在一起,离你近一点。 第378章 徐幼之和贺知里不在一个考场,但在一个学校,不过也巧的很,他俩都在衡白的考场考试。 徐幼之的状态一如既往,一脸“我就随便画画”的风轻云淡,但她旁边坐着的那位小姑娘不太安分,临近色彩考试结束的时候,那姑娘偷摸着,打算往纸下糊一大坨普蓝。 徐幼之随意往她的卷面上瞥了一眼。 构图没什么问题,但色彩混乱,卷面比较脏,调出来的颜色暗沉,不明晰。 整个考场,除了徐幼之不太紧张之外,几乎每个人都在认真埋头填笔触。 她垂着眼睛想了一会儿。 随后起身换水的时候,状似无意的踢翻了那姑娘的水桶。 卑鄙的计策泡了汤。 校联考就一天,一整天画完之后,徐幼之背着画具出了考场的门,然后一抬眼就看见了围在水池那边低头盯着手机看的贺知里。 那边人满为患,也幸亏他生的瘦高白净,在太阳底下就跟发着光似的,漂亮的像个天使娃娃。 他身上还穿着校服,沾着一笔一点的颜料。 看她走过来,他便把手机反扣着捏在掌心,干净的手腕揉了揉徐幼之细软的发顶,他说:“怎么出来的这么晚。” “解决了一点小事情,”徐幼之想了想,大拇指和食指微屈,比了个小小的距离,下意识的眯着眼睛,“就——这么小,一丢丢的事情。” 徐幼之的白色裙摆在一众美术生里太过显眼,别说贺知里了,就方才打算往纸张后面抹颜料的那个女生,也一眼看到了她。 那人拎着水桶过来,冷哼一声,走过去的时候重重的撞了下徐幼之的肩。 她正好站在台阶上。 女生这么一撞,徐幼之身子下意识的往贺知里那边歪,少年松了手上的水桶,下意识接了个满怀。 贺知里懒洋洋的语调在徐幼之的头顶上方响起:“姐姐,怎么回事儿啊,看到我就腿软?” 徐幼之在他怀里“唰”的把头抬起来,额角恶狠狠的去磕他下巴,咬肌紧了紧:“?你有毛病?我看到你腿软什么?你有什么值得我腿软的本事么?” “……噢。” 贺知里摸着下巴疼的“嘶”了一声,默了默,他又若有所思的垂眸,与她的视线对上。 意味不明的露出一抹微微的笑。 他说:“没有这个本事……么?” “这个本事,姐姐不也不愿意试么?” 徐幼之:……这莫名其妙的眼神是怎么肥四。 她怎么从这狗比家伙的语气里,听出一丢丢丢淡淡的可惜了呢! 福尔摩斯·幼之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这个事情有点不妙。 “你等等,我给爸妈打个电话,小猫猫猫,你你你你……想吃什么?” 想起身,但又被他直接勾着腰摁回来。 猝不及防,女生纤细单薄的身形整个与他相贴。 少年眸光晦黯。 瞳底映着清隽细碎的光。 他圈着她腰肢的那只手臂用了些力,把她牢牢的锢在怀里。 对方的心跳声顺着指尖,传递至她的中枢神经。 半秒后,徐幼之忽然身形一僵,反应过来后,她便猛地红了耳尖,女生咬着牙,也不敢乱动:“贺知里,你耍流氓耍的这么不要脸?” 这个位置正好在教学楼拐角的临界点,那边热热闹闹人流拥挤,另一侧安静如鸡,通往医务室和体育馆,没人会往这边走。 “耍流氓,还要什么脸?” 少年转了个身。 掌心垫在对方脑后,徐幼之就觉得眼前一阵恍惚,再回过神来,便已经背抵着墙,少年耳垂的黑色碎钻耳钉闪着光,阳光倾洒,为她的少年镀了层干净温柔的光。 贺知里松了松衬衫的第一颗扣子。 露出半截皙白精致的锁骨线条。 平白添了几分邪意盎然。 对方的五官漂亮又立体,沉色的眸子里倒映着干净的画面。 他的眼睛盯着她。 “姐姐,”少年开口,淡漠平静的表情被打破,勾着唇,雪白的齿极欲的咬着舌尖,他低声的笑,声线沉稳,哑然,“刚刚,感受到了?” 徐幼之“啧”一声,猛地撇过头,一向运筹帷幄的淡定感在此时消失殆尽,她僵着声线,说,“刚刚感受到了没你问刚刚去,跟我徐幼之有什么关系。” “我好歹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儿身,”贺知里微微侧了侧头,与她的视线对上,精致漂亮的面容凑近了些,“你不能因为我平常对你撒娇的次数多了些,就质疑我不行吧?” 少年的声音还有点淡淡的可惜。 徐幼之一听就炸了。 你听听你听听这是人能说出来的鬼话吗! 卧槽从天而降真是好大一帽子! 她一脸“我冤枉啊”的表情盯着他:“贺……” 话没说完就被贺知里摁住了嘴。 徐幼之:“……” 她的眉心狠狠一跳。 刚才这家伙拿沾了颜料的脏手碰她裙子,她被震惊懵了还没反应过来,姑且放他一码。 但现在他又拿这手摁她嘴,过分了过分了吧! 徐幼之炸了。 但还没来得及真正采取行动,少年便眸色一软,整个人委委屈屈的抱上来,头埋在她的颈窝。 呼吸不稳,且炽热。 徐幼之整个都懵了。 “姐姐抱。” 不得不说,贺知里真是完美的掌握了她的痛点。 他总这样! 撩她撩到炸毛,然后就软萌乖巧的黏上来,软软的抱她,蹭蹭,撒娇。 她就舍不得对他发脾气了。 这次也一样。 徐幼之顿了两秒,放下已经准备好的膝盖。 她用同样不干净的手,揉了揉对方昨天晚上才洗过的头。 “美术联考完了,你想要什么,姐姐给你送个礼物吧?” “……” 少年抬头,掀眸盯她,轻咳一声:“什么都可以?” 徐幼之:“能用钱买到的都可以。” 随即,贺知里陷入沉默。 半晌。 他又软萌萌的黏上来。 一米八几的修长少年,指尖轻搭在她腰上,抱着她,就像是个抱着个大型毛绒玩具。 低沉的声线含糊。 他说—— “想喂姐姐【断】喝【断】牛【断】奶。” “这个,也可以?” 第379章 笔给你你来写! 联考过后就可以专心准备文化课了,学校贴心的给他们放了几天假,几天过后,不仅是美术一二班,三四班也重新返了校。 将近一个月,美术联考的分数才出来。 查到分数的时候徐幼之还在床上睡着没醒,贺知里在楼下亲手张罗了一桌子菜,然后半个小时过后,陈叙仰给他发消息过来了。 陈叙仰:里哥你查分数没?我给你查了,你276分全校第一,柚姐274分全校第三!全省一共就113个在254分及以上,你俩在全省都能排上名!! 少年看到消息愣了下神,就这么两秒不注意,锅里的油就溅起来,经过高温烧过的油滴落在他皙白干净的手背上,炽热的灼烧感裹着痛意,他咬了咬牙尖,淡淡的“嘶”了声。 他的脑子有片刻的空白,随后就关了火,那手机回消息。 贺小猫:你呢。 陈叙仰那边沉默了会儿。 随后他像是没什么大问题似的回了条语音,语气挺正常的,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我?我185分,不知道能不能过本科线,不过也没事啦,大不了我回来跟我江赎哥哥回来一起当网管啊~ 贺小猫:…… 他刚想再说些什么安慰一下陈叙仰,身后便有人懒倦的探出小手,熟稔的自少年柔软的衣摆伸进去,小脸贴着温暖宽阔的背脊。 指尖温热细腻,像是上好的羊脂玉,在家里,他就穿的随意了些,雪白衣衫单薄柔软,衬得少年愈发干净清隽。 衣料下的腹肌是紧实而微硬的,女生的爪子就搭在上面,感受着少年的腹肌因为呼吸而略微起伏,徐幼之抱着他的腰,松松垮垮的穿着睡衣,阖着眼睛,像只柔软黏人的小动物,靠着他。 贺知里关了手机,垂下眼,瞳色漆黑如墨,伸出指尖,握住对方的手腕,往上挪了些,随后重新开了火,任她抱着,姿态熟稔的给她做煎蛋,语气平静淡漠:“再往下摸点,你早上就不用离开床了。” 徐幼之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小手不老实的动了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听见了个啥,真·一爪子往下摁。 不用离开床? 还有这种好事! 贺知里察觉不及时,差点被她得逞:“……!!!” “徐幼之。” 他掌着锅铲的手一抖,一个激灵,离炸毛只有一步之遥。 少年咬着牙,指尖握住对方的手腕,瞳底氤氲开了一场墨色翻涌的郁结,他侧过脸,隐隐就要发火:“徐幼之,你欠【如何理解公有制经济的实现形式而且应当多元化】操?” “没有没有,”徐幼之娇娇气气的抱着他蹭蹭,鼻尖埋在少年清淡浅香的衣料里,蹭蹭,语调拖长,听上去就有些撒娇的意味,“我饿。” 贺知里一怔,淡漠敛眸:“……饿了啊。” 这家伙在外极其自律而清冷,淡漠又独立,像是朵高岭之花,实则是个撒娇的高手,喜欢窝在他怀里蹭着抱,埋在他的脖颈里嗅着味道,懒洋洋的闭着眼睛睡觉。 早上也是,不饿就不起床。 “饿了就去坐着,粥快好了,你看看冰箱里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嗯?” 徐幼之懒懒的摇了摇头:“不去,太远了。” 少年修长身形立在那儿,从窗外透进来的阳光白浅而热烈,长睫平静的低垂,像是蝴蝶的羽翼,光点轻盈挂在少年眼睫上荡着,美貌比平常更加光明纯净。 油烟机在兢兢业业的工作,倒是为这个漂亮到像是神祗的少年平添了几分愈发淡然好看的烟火气。 不过这位神祗,身后像是长了个姑娘。 徐幼之软软的黏了他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刷牙洗脸,她清醒了一下,刚从他背后露出半张脸,便抬了眼,漆黑好看的眸子,对上了立在一旁的手机支架。 她:“……” 徐幼之仰着小脸,从他的臂弯里探出脑袋看他,呆怔怔的眨了下眼睛,慢吞吞道:“……你在直播?” 贺知里平静低哑的“嗯”了一声:“你今天饿的早。” 这小家伙的作息一向不规律,尤其是休息日,不到十一点三十分绝不起床……不饿不起床。 前几次说好要直播的,但那段时间忙着备战美术联考。 现在才早上十点,他本来想偷摸着钻个徐幼之还没起床的空子,但她今天饿的早,一大早的就飘过来,动作无比娴熟的过来抱抱摸摸吃豆腐。 懒洋洋的当只黏乎乎的小萝卜。 徐幼之也挺淡定的,慢吞吞的“喔”了一声,在不在镜头下对她来说像是完全不存在,女生踮着脚尖,软软的在他唇角啄了一口。 然后坏心的留下一句“我刷牙去了~” 就飘走了。 留下弹幕里震惊的吃瓜群众们。 【卧槽卧槽卧槽】 【这难道就是,早起的人儿被塞狗粮?】 【言续啊言续你怎么肥四!】 【这个小姐姐是上次跟你一起露过声音的那个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姐姐像极了长在她言续后面的萝卜!】 【不过有一说一这个小姐姐的颜值是我羡慕不来的。】 【小姐姐都露脸了请问言续这边啥时候露脸?】 【言续有女朋友了爷青结】 【咸鱼呢咸鱼呢咸鱼不来打赏吗】 【一人血书求咸鱼登场】 【咸鱼不来这场直播都没有灵魂】 【言续的直播=咸鱼的花钱路】 【咸鱼为什么那么有钱啊淦】 【人比人气死人气死人】 【咸鱼!你在哪里!】 【咸鱼!】 【咸鱼+1】 【咸鱼+2】 【咸鱼+】 【咸鱼+身份证号!】 贺知里垂着眼睛把煎蛋装起来,淡漠平静的眸光扫过刷的飞快的手机弹幕,扫到某个熟悉的id,他愣了两秒,随后纤薄柔软的唇瓣微张,溢出一声淡然的低笑。 “咸鱼啊,”少年开口,姿态散漫好看,他想到了什么,故意拖长了语调,“咸鱼啊,她不是……刚去刷牙了么。” 【?】 【??】 【???】 【所以这是一个,霸道小娇妻倒追高冷神秘博主的故事?啊脑子里有画面了我仿佛已经看到了一本50万字的言情小说】 【楼上笔给你你来写!】 第380章 你不会有事的,是不是? 这边贺知里的话音刚落。 那边的弹幕区,就突然掺了条消息提示。 【粘锅小咸鱼】已加入直播间。 【!】 【说曹操曹操到,咸鱼快来我们要康康你!】 【咸鱼你是拿钱把言续砸蒙了然后把人扛回家的吗!】 【咸鱼的排面在哪里!】 “今天没有排面啦。” 随着女生悠哉的语气响起,视频里突然出现一道清丽单薄的修长身形,徐幼之晃晃手上的手机,对着镜头,然后抿唇笑着挥了挥手。 她低头在弹幕区打字,一边慢悠悠的继续说。 “某人嫌我太浪费钱了呢,他把我的小金库都收走了。” 鬼话。 少年睨她一眼。 随后端着餐盘走出去,由着她一个人在里面玩儿。 直播间的主人走了,弹幕区也依旧热闹,像是丝毫没受影响,依旧刷的欢快。 【咸鱼咸鱼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生动诠释了什么叫,你我本无缘,全靠我砸钱?】 【有钱人的爱情羡慕与否,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羡慕他们有钱】 【咸鱼好漂亮呜呜呜!!】 【咸鱼你别抛弃我们的言续崽汁嗷,他虽然干啥啥不行但他做饭好吃!!】 【前排强势围观】 “没有,不是哈,我跟他的关系不是钱堆砌起来的,不会抛弃他,蟹蟹祝福。” “我和他认识了十年多啦。” …… “还玩儿么,不是饿了?” 少年娴熟的打开消毒柜的门,从里面拿了筷子和勺子出来,沾了水的指尖力道轻柔随意的揉散了姑娘的发丝,开口,语气平静淡冷,又有种明显的温柔和纵容。 徐幼面无表情的扬起拳头:“看到我这只拳头没?下一秒它就会出现在你的脑壳上。” 贺知里催着她出去吃早餐,他比她稍晚一些,简单的跟直播间的各位告个别,随后握着手机出去,看到姑娘咬了咬筷子尖儿,跟他说:“你玩弄我感情了。” 看到她又在咬筷子,贺知里无语的看她:“你一大早跟色欲难禁似的过来吃我豆腐,我倒是玩弄你什么了?” “你上次说直播之前让我列菜单给你,你直播做饭,”她含含糊糊的说,眼底带了点控诉,“我给你列了,但是你直播没做。” 少年:“……” 徐幼之还在小声逼叨:“不仅如此,你连你直播都没告诉我。” “就你那起床气,叫你你得把我腿打断。” “你提早跟我说我不就可以上闹钟了?” “得了啊,你别把手机砸了。” 说的好像这家伙有闹钟就能成功起床似的。 “贺知里,”徐幼之奓毛了,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他,危险的眯起来,“你要跟我对着干?” 指尖攥紧。 这架势就好像,但凡他再反驳她一次,这个小拳头就会猛地落在他脑门上。 于是他明智的摊了手,无辜的看她,服软:“我不想,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跟你对着干。” “知道就好。” 徐幼之冷哼一声。 半秒,又挥着拳头补充一句。 “只有我可以主动挑食跟你对着干,你敢反驳,我就揍你。” “……” 少年眸光闪了闪,想到什么,眸光犹豫了一下。 触及女生纯粹凶巴巴的眸光,他又轻微的摇了摇头,咽下了差点说出口的话。 对着干……冲击力太强,不太舒服。 徐幼之看破了他的欲言又止,眯着眼睛好奇的凑过去,问他,“你刚才想说什么?” 贺知里垂了眼睛。 潋滟瞳孔半遮。 他沉默两秒,随后淡声说,“没有……你中午想吃什么?” 于是话题成功转移。 * 2020年1月中旬,扬城二职期末考试,考试过后没几天,1月27日,ncp首次进入大众视野。 情况愈演愈烈,几日后,新增病例人数直线往上涨,扬城成立紧急临用医院,同时扬城短短数日建立起了两所大医院,开学时间一再往后推迟,扬城二职受了征用,成了临用医院。 扬城被封了城。 原本热闹的城市瞬间变得冷清,街道上无人走动,只剩温暖明亮的橙色路灯光倾洒落下,街道被打扮的红红火火,整个城市依旧闪着温馨的灯火,但在本该热闹的时候冷清,总显得无比寂寥。 那段时间口罩脱销,物价涨的飞快。 林稚,徐盛章,贺知里,徐幼之被迫待在家里,二月初,开启了新世界·网课的大门。 ncp最烈的那段时间,徐幼之发了场高烧,上报给社区,但那时床位紧缺,她被迫在家隔离。 烧的反反复复,好几天才下去。 徐幼之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贺知里怕她闷,怕她一个人待着无聊,在她旁边寸步不离的照顾她,半夜她第二次高烧,看着电视tv1播放的新闻,听着现在病情的严重性。 这种病没有特效药,也没有疫苗,只能靠免疫力自愈。 那天夜里徐幼之咳得很厉害,贺知里戴着口罩陪在她身侧,指尖扣着她的手,慌乱的红了眼睛。 他俯身,白皙的额头相贴。 他攥着心口,声音都在抖。 他说—— “又又,你不会出事的,是不是?” “你说过的,你不会第二次抛下我的。” “……我很害怕。” * 紧急临用医院逐渐关闭,场地恢复正常用途。 3月初,情况逐渐好转。 3月中旬,全市毕业年级陆续接到了开学通知,小区组织做检测。 一周内出结果。 紧张久了,倒也麻木了,但等待检测结果的这段时间,都还挺紧张的,徐幼之发过烧,虽然现在已经没什么症状了,但依旧不能排除ncp的可能性。 这ncp像是长了脑子,不断的在进化,不断的完善自己。 等待结果的时间不亚于等待高考成绩,城市的病情有所缓和后,路边一些小店铺都燃起了小灯,挂上了开业的牌子。 地摊流的兴起突如其来,于是夜市那边逐渐热闹起来。 学校开学凭借检测结果入校,测体温时人与人间隔一米五及以上,教室场地分的很开,连录播教室都用上了。 那段时间,“祝你健康”,是最真心,也是最有用的祝福。 第381章 我抱你回去 因为疫情原因,2020届高考生成了目前为止最特殊的一届,高考往后整整延迟了一个月,由以往的6月7日和6月8日,延至了七月份。 扬城二职里只有高三年级开了学,整个高三除了3+2专业以外,大部分人都来了,教室里,黑板侧边,用艺术字,进行高考倒计时。 距离高考还剩20天。 距离高考还剩19天。 距离高考还剩18天。 … … 数字每日一变,从最开始的三位数,逐渐减至两位数,再变成一位数。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 仔细想想,徐幼之在2017年踏入这所学校时,它连食堂都没有装修好,学校大门的那片地龟裂开来,裸露着无助的伤。 高一刚开始的那段时间,学校里的人不得不在学校附近的小饭店里解决早中晚饭的问题,后来大概是养成了习惯,食堂开业之后,除赶时间之外,也没多少人常去食堂吃饭,高二那段时间新生占领食堂,曾一度逼的高三学姐发自肺腑的呐喊。 我们把学长给你们! 你们把食堂还给我们!! 高二学校组织了三天的体验活动,体验下地插秧,第一天的活动相对轻松,各自收拾好行李,换好统一服装,就集合下楼吃饭,从食堂出来之后天色已经黑尽,教官拍了拍爪,说是要整活动。 就给了两个小时的准备时间。 消息突如其来就跟整蛊似的,成功打乱了一众宣传委员原本还挺平静的心思。 一个班的女生被打散,分布在了三个寝室,不巧,徐幼之和宣传委员分布在了一起,几个姑娘一合计,半晌后,徐幼之甩着手上的水珠从洗手间走出来,一脸茫然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真·虎视眈眈。 上次运动会上的开场舞效果不错,视频当时在整个校友群里传播甚广,甚至火到了隔壁学校去,其中最有看头的就是徐幼之和贺知里的那一段solo环节。 宣传委员一号决定让佳话再次上演。 宣传委员二号诚恳附议。 徐幼之:“……” 统一服装一如既往,是熟悉的布料,也是熟悉的配色,那段时间穿的是长袖长裤,徐幼之被关在宿舍里进行长达五分钟的谈话,而后在期待的目光注视里,她给贺知里打了个电话。 把他从对面的男寝里叫出来。 她下楼的时候,男生已经在了,天色暗沉,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看到身形的轮廓。 对方愈发清瘦显高了,背斜倚着墙,军裤裹着笔直而长的腿,缭绕的烟雾在少年指尖升腾,点点烟火折光如芒。 “猫猫。” 徐幼之束着马尾,姿态悠哉闲适的走过来,贺知里抬眼看她,指尖一抬,动作自然熟稔的把烟掐了。 微微低了低身子,让她伸手摸头。 “分开这么一会儿,你就开始惦记我了?” “……”徐幼之淡淡的“嘶”了一声,面上露出犹豫纠结的神色,半秒后,她才开口说,“准确来说,惦记你的不是我,然后惦记你的那些人,也不单单就惦记你一个。” 贺知里:“?” “就是教官要求每个班出一个节目,宣委想让我俩上。”徐幼之顿了顿,然后掀眸看他,微微歪了歪脑袋,“你可以么?” 风过林梢,扬乱对方柔软卷长的发丝,路灯光倾洒而下,落在少年清淡漂亮的瞳底。 他伸手,温热的指尖将女生的发丝撩至耳后,徐幼之对上他的视线,独独这一次,觉得贺知里的瞳底格外深,睫毛格外长。 徐幼之心念一动,忽然移开眼。 心虚的咽了下口水。 这狗比在撩她! 他在用美色撩她! 少年衣着领口笔直服帖,身上气质沉稳可靠,指腹轻捻她莹白小巧的耳垂,低沉悦耳的声线化在温凉的晚风里:“你愿意么。” 徐幼之:“?” 此情此景,暖黄的灯光都暧昧了些,被少年指腹轻捻的耳垂都像是带了酥软的电流,力道也像是有了些侵略性。 你愿意么。 徐幼之默了会儿,觉得他这幅表情好像就在问她—— 愿意……嫁给我么。 于是她的眼睛盯着他,然后露出一个笑。 她说。 “愿意啊。” 这三个字里掺了点她的小心思,在她这里,不单单指单纯的字面意思,她想说,如果他真在这个时候,预定她是他几年之后的新娘,那她的答案也一样。 ——你愿意么。 ——愿意啊。 …… ——你愿意嫁给我么。 ——愿意啊。 就像是当时直播,她来捣乱,看着弹幕,好脾气的回答的那些吃瓜问题。 ——今天没有排面啦,因为某人嫌我太浪费钱呢。 ——我和他的关系不是钱堆砌起来的。 ——我不会抛弃他。 ——我和他已经认识十多年啦。 包括最后下播前,她留下的那句。 ——不出意外的话,我会娶他回家的。 少年的心思直白而热烈,少女的心思却隐晦而甜蜜,所有不期而遇,都是蓄谋已久的巧合。所做所为不是在感动自己,只是想给自己的生活里润上糖色。 … … 事实证明长的好看的人真的穿什么都好看,即使是这统一发下来的服装再简单,穿在他身上也异常笔挺漂亮,女生站在贺知里身侧,被衬得愈发小巧精致。 校领导不在,班主任也不在,徐幼之撩拨的意味便越发大胆,动作自然无比,唇角笑意恶劣,眼角染着的光细碎晶莹,精致纯粹。 “卧槽!!!!官方撒糖啊糖啊糖!!!!” “胆大妄为!!” “这是在官宣吧!是吧是吧是吧!” “贺知里腿软了??他刚才滑了一下啊操!” “磕到了妈妈我又可以了!” “哇我第一次觉得校霸纯情的像个弟弟!” 几个前排的小姑娘聚在一起愉快的吃瓜,小声点凑在一块儿嘎动的逼叨。 “……” “……” 表演过后,全场的灯光猛地一黯,彼时徐幼之正好刚下台,灯暗的突然,女生被连接着话筒的线绊到,“哎”的惊呼了一声,身子猝不及防的往前一倾。 少年淡然转身,稳稳的揽住女生纤细柔软的小腰。 舌尖舔了舔唇瓣。 嗓音低沉暗哑。 “站稳。” “站不稳的话,我抱你回去?” 第382章 因为我们又又甜 “站稳。” “站不稳的话,我抱你回去?” —— 徐幼之本来已经下意识的勾住少年修长白皙的脖颈了,闻言,干脆把耍赖耍到了极致。 她直接蹦到他怀里,细长笔直的腿缠住少年精瘦的腰,她说:“好暗,我看不见路。” 贺知里:“……” 他咬了咬唇瓣,轻哼一声:“你以为我能看见?” 话虽如此,他却耐心的抱着她,从队伍后面绕过到自己班的队伍末尾,大厅暗着,但并未暗的彻底,徐幼之小仓鼠似的窝在他怀里,晃荡着细长的腿,教官在台上叭叭些什么她也没听。 这边刚站稳落地。 所有人便同时打开了手机手电筒。 星星点点,像是散落在人间的银河。 随后。 自台上的音响里,放出当时还挺火热的《社会摇》,懂事儿的已经开始摇起来了,只有严谨拽着林一羡脱离队伍,到了稍微安静一点的位置。 贺知里垂着眼睛,表情平淡的捂着徐幼之的耳朵。 第二天早上起来跑操,把人整的气喘吁吁的,再懒懒散散的四处晃悠逛逛。 第三天,徒步走了七八公里,才走到一片小乡村里,期间经过了好几个大佬的私人山庄,以及毫不留情从他们旁边减速挥手致意的劳斯莱斯。 林一羡由衷的竖起大拇指,眼睛晶晶亮:“真·牛批。” 严谨在她身侧,伸手摸摸她的狗头,静默:“……” 大佬都这样么。 大佬和大佬之间,都是互相羡慕的么。 于是严谨的行为成功被林一羡理解为对他们以后生活的担忧,于是她反手就把严谨的手从自己的头顶薅下来,攥在手里,一脸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不过小严谨你放心,虽然我没啥钱,但我以后一定会赚钱养你的。” 说的像是认认真真的在发誓。 严谨乖乖被她牵着,修长好看的指尖被人握在掌心里把玩。 瓷白软萌的少年勾着唇,露出个轻轻柔柔的笑:“谁要你养?” 林一羡抱着他的胳膊,撒娇般的蹭蹭:“你呀你呀你呀。” “噗!” 徐幼之走的慢,悠哉悠哉的走在队伍中部,前面就是腻歪的林一羡和严谨。 大概是没想到林一羡撒娇的时候这么嗲,徐幼之没忍住,牵着贺知里的指尖晃晃,低着脑阔笑出声。 随后脑阔上就挨了一下。 抬眼,林一羡正好收回手。 她微微一笑,笑容温柔而真诚。 “徐幼之,”她说,“柚子,闻鹿,今天回去你不给我写个五千字出来,我就把你狗头锤爆。” “你在做梦。” 徐幼之狗仗人势,整个人往贺知里身后躲。 走了挺久的吧,那个时候算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扬城市已经算是一线城市了,但原来除开繁华的市中心,也有如此接地气的地方。 路边的洗手间依旧是最简陋的模样,只是从门口经过都能闻到味儿,路边时常有牵着牛的伯伯慢慢悠悠的走,能看见小猫跳着去扑蝴蝶,徐幼之拽拽他的手,凑过去小声说:“贺小猫,那边的猫猫好像比你可爱喔。” 贺知里睨她一眼,意思很明显:那你牵它去? 徐幼之想到了什么,有样学样:“不过你放心,就算我遇到再可爱的猫,我也只喜欢你。” 贺知里:“……” 他眉头一皱,隐隐有一种,接下来这家伙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的直觉。 果不其然。 这姑娘叹了口气,下一句话就是—— “毕竟美的东西都千篇一律,你不一样,你丑的独一无二嘛。” 这边的蚊虫挺多的,徐幼之刚在宽阔的马路牙子待了一会儿,腿上手臂上就多了好几个包。 于是在其他人都在下地的时候,她抓狂的在路边跳着拍蚊子。 白嫩的皮肤上被她恶狠狠的挠出了血痕。 她快气死了!! 贺知里也心疼坏了。 他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瓶药膏,抬手,指尖握住对方的手腕,看着她手臂上多出来的抓痕,眸色染了层漆黑的凛冽。 “别挠。” 她自小就招蚊子,脾气暴躁,被咬多了就跟要挠死自己似的,幼年时曾因为晚上睡觉的时候蚊子太多绕着她飞,而气到大半夜的起来拱他他被窝里哼唧炸毛。 徐幼之看到他身上规规矩矩干干净净的就更加欲哭无泪,“嗷呜呜呜呜为什么它们都不咬你。” “因为我们又又……甜。” 少年清淡的执起她纤细白嫩的手腕,另一只指尖沾了药膏,清清凉凉的覆上她的那些抓痕,“别挠,乖,会留疤。” “这么多人呢它咬谁不行啊非盯着我。”徐幼之火气直冒,“她们是不是正常的母蚊子,看到你的脖子都不馋的吗?” “你以为她们都是你?” “你以为我只馋你脖子?”她鄙夷的拽起裤脚,方便他蹲下来给她擦药,一边冷哼一声,一脸“你怎么能这么想我”的表情,“啧,你太天真了。” 贺知里:“我劝你善良,不然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了。” 徐幼之挑衅一笑:“试试?” * 高中三年飞逝,虽然他们就读于职高,一路走过来也挺多偏见的,大部分人认为职高的怀孕率比升学率还高,但这种人通常抱有一种“一棒子打死一船人”,“站在制高点上看人”的高傲心态。 这类人眼界太小,他们只看见了不好的。 真要把每个专业的试题扔在这些人面前,他们照样完全看不懂。 职高里的各个专业也有相应的竞赛,比如电商,会计,计算机,器械;校赛,市赛,省赛,国赛;计算机证,电子商务师证,计算机一级二级证书,这都是他们下意识屏蔽掉的事实。 曾经徐幼之也觉得,算了,来了职高就算了,反正她一方面是过来赚时间空当忙事业,一方面进来陪贺知里的。 但真正来了职高,才发现自己之前的偏见有多么可笑。 职高和普高,是两种侧重点不同的高中,一个注重技能,一个注重知识,可你能说知识一定比技能重要么? 光阴就在交叠的时间中飞速闪过,教室里的黑板侧边,依旧挂着数字。 时间,缓缓地,来到了最后三天。 距离高考。 距离7月7日。 只剩下最后三天。 第383章 难哄? 扬城二职给高三美术专业的提前放了假,这三天就让他们回家自主复习,高三年级的其他专业还没有放假,他们不参加普通高考,等待他们的,是7月21号的技能文化高考。 本来校内就没什么人,高三美术班一走,在校人数就减了一百来个,偌大的校园愈发空荡。 美术联考过后,有一次校考,这算是给联考成绩不佳的学生一次补救的机会,徐幼之和贺知里在中央美院的校考那儿分别取得了第四和第一的名次,接下来平稳度过高考,正常发挥,就差不多了。 这几天贺知里在家复习倒复习的少,从某种情况上来说,他和徐幼之也挺像的,在重大的考试之前,这俩家伙完全没有一丝一毫复习的欲望。 自小就这样。 徐幼之小学时期末考,其他人都在家里认真的复习备考,就她一个人照样玩儿,上树救猫,下水捉鱼,爬床底卡自己。 性子活泼跳跃,从来不把正经事放眼里。 所以他也不知道,这样一个性格的小姑娘,是怎么成为国际知名设计师liz,以及火极一时的大神作者闻鹿的。 他一直都觉得,徐幼之身上是有东西的。 她出生于一个幸福而有能力的家庭,这种幸福和能力,足够她在其他孩子中规中矩的生活时,去领略些别的东西,去领略春花,领略秋月,领略夏日,领略冬雪。 在欢快而单纯的玩闹年纪,徐幼之已经会用这双澄澈的眼睛,去观察万物,体会万物。 不知从哪个方向来的风轻扣玻璃,在同龄人的耳朵里只是呲哇乱叫,但在她的笔下,是风在征得抚进来的同意,清风徐来,山泉轻盈流淌过。 她的思维发散而自由,徐盛章和林稚疼她归疼她,宠她归宠她,却并不纵容,这份爱来的理智而不缺感性,给她自己去宽阔眼界的机会,引导时不压抑她的天性,这才养出了一个优秀而自信的徐幼之。 他的徐幼之。 他的又又。 时间缓慢轻淌,一切都在按部就班井然有序的进行着,夜色暗沉撩人,徐幼之悠哉悠哉的坐在自家庭院的藤椅上,白软懒倦的猫伏在少女的膝前,毛软的尾巴一荡一荡的扫,慵懒的眯着眼睛。 徐幼之一袭小白裙,裙下是笔直而修长的腿,她一手抱猫,一手拿着浇花的小花壶,姿态闲适而悠哉,鼻梁上架了一副防蓝光的眼镜,半阖着眼睛,手上就差摇个蒲扇了。 “……” 她的安定就像是燥意游走时,偶然听见的细水长流,这份悠哉把贺知里心底最后的那一丁点儿关于高考的紧张吹散,少年迎着闷热的晚风站定,夏夜繁星折光,映在瞳底。 他走过去,在徐幼之身侧坐下。 脚尖轻点地,竹色的藤椅微微晃悠。 徐幼之微微睁了眼,眉骨一挑:“怎么,一时不见如隔三秋?” “不是。” 贺知里与她十指轻轻扣,温热的指腹碾磨微捻,他也不看徐幼之,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他开口,声音低软,目光随意停留在某一个点。 他说:“我只是觉得,你在身边,我只要看着你,就会觉得很安心。” 高考毕竟是个人生的分水岭,他怕自己考不上。 他颓了挺久的。 他觉得学习没有用,努力没有用,他知道自己这么想不对,这么做也不对,但他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他认真了,他努力了,可他身边的人,依旧在一个一个的离开他。 他在转来职高后,掉了挺大一部分课程,徐幼之回到他身边后,他才安了心。 来了职高努力的这么些时间,也不过只是希望,他和徐幼之之间的差距缩小一点。 小一点,再小一点。 少年周身氤氲的情绪略微显得低落了些,徐幼之反手把他的脑袋摁在自己的肩上,随手把浇花的壶丢到一旁,指尖还沾了水,搓搓对方的脑阔。 “考试加油。” 默了,她又叹了口气,“小猫,我现在忽然感觉,你就像是我养的崽崽。” 以徐幼之的角度,能看见少年纤绒的眼睫,高挺的鼻梁,和微微抿着的唇瓣,庭院幽深晦暗,即使只有隐隐的灯光打下来,他也依旧好看到移不开眼。 女生的语气很真诚。 贺知里:“……” 见少年沉默,徐幼之想了想,又接着说,“真的,我觉得我以后对我的崽崽都没对你这么好。” 贺知里:“……” 他面无表情的撒开徐幼之的手:“我在你这里什么时候有过正儿八经的身份?” 猫,崽种,狗比崽汁,现在直接变成了她的家养崽崽。 贺知里想说,我他妈就不能是个人? “好啦,谁不知道你是我可可爱爱的小男友啊,”徐幼之赶紧把人拽过来哄,“你不许生气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有多难哄。” “我难哄?” 少年瞪大了眼睛。 学校里都在传,扬城二职原本凶巴巴的校霸,被美术组的年级第一养乖了。 他从冷漠着散发戾气,淡然不近人情。 变成现在纯粹清冷的平静性子。 他以前心烦的时候也会抽烟喝酒,但自从徐幼之回来之后,他手上的酒瓶子换成了旺仔牛奶的红罐罐。 这这些改变,只是单纯的因为她的一句,“抽烟伤肾,喝酒伤腿。”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乖了。 但徐幼之,居然,嫌他,难哄? 贺知里就觉得哇徐幼之这个人真是得寸进尺。 “行了啊,明天考试,你早点休息吧。” 徐幼之嫌他闹腾,捧着他的脸,诱哄似的在他唇角留下一吻。 哄孩子似的。 酥酥依旧趴在少女的膝上,乖巧而安静,嗓子细细小小的“喵呜”一声。 整个白软的团子默默的往里面挪了挪。 小尾巴收了收。 依旧睡得安稳不动如山。 贺知里乖乖的被捧着脸,猝不及防的再次被人摁着亲了一口,还没感觉到任何,对方便以抽身离开。 贺知里:“???” 徐幼之倒是满足的眯着眼睛:“好了啊,我去睡觉了,你也早点睡,明天的高考加油!” 第384章 别拿分手吓他 少年眸色愈加晦暗,贝齿狠咬薄唇,贺知里却不依,扣着她的手腕把人拽回来。 徐幼之本来已经起身了,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拽,整个人就狠狠的落在他怀里。 女生的身形小巧,因为炎热的天气,她身上就只有一件单薄柔软的裙子,窝在他怀里的时候简直弱势至极。 徐幼之:“!” 她跌坐在少年怀里,纤细的小臂下意识勾住对方的脖颈。 面上是真情实感的震惊。 她虽然胆子比天大,平常没事儿就喜欢调戏他,看着一向清冷漠然的少年默默红了耳根还强装镇定的小模样,她就贼有自豪感。 “坐在贺知里腿上”这件事情她在少不更事的时候经常做,脑子没开窍的时候甚至还因为大半夜看了恐怖片害怕而手脚并用去爬他的床,仔细一想,好像在她年少轻狂的时候,就几乎已经把贺知里的第一次拿走了。 第一次和女孩子牵手。 第一次和女孩子抱抱。 第一次抱着一个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同床共枕。 第一次被女孩子亲亲。 第一次被女孩子摁到**。 等等等等。 但后来模模糊糊的有了概念,徐幼之就自发的和他有了距离感,没确定关系时充其量就是摸摸他的头,确定关系后各种涩涩的动作就来了,但安全起见,她从未找死般的往他腿上坐。 开玩笑。 毕竟贺知里长大了,已经不是当时啥也不懂的小**男孩了。 所以在此刻,徐幼之依旧条件反射的就要跳起来。 贺知里垂着眼,修长指节搭在她的腰间。 “徐幼之,”少年喉咙微微发紧,漠着哼笑一声,“你以为,老子的定力,真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强?” “不至于吧……”徐幼之窝在他怀里半抬起头,真心实意的怂了,声音弱弱的,“我就亲了你一口,横竖不过两秒,也没亲到你的狗嘴……” 所以现在,不必,这简直duck不必。 话音刚落。 少年就跟没听见似的,清淡的气息便恶狠狠的覆上来。 单手钳住女生的腕骨,另一只手扣住对方的后脑。 唇齿相贴。 贺知里的眼睫微微颤着,徐幼之挣脱不开,整个人就跟傻了似的,抬眼间,唇上传来一痛,下一秒,齿间弥漫开一种淡淡的血腥味。 【货币的本质是一般等价物。】 【货币充当交换媒介的职能,叫流通手段。】 少年舌尖【国家无法规定纸币的购买力】推进了些,喉结一动,吞咽个干净。 激起徐幼之暴戾反抗意味的,是物体落在草地上,发出的一声沉闷声响。 她一抬眼,就看见林稚呆在原地。 脚边是两杯打翻的牛奶。 她看着林稚面上的表情由震惊慢慢的变成嫌弃,再慢慢的变成……一言难尽的责怪(?) 情急之下,徐幼之只得顺势给贺知里一肘子。 正中鼻梁。 少年“唔!”一声,然后下意识的松开她,拧眉,捂住了自己高挺的鼻梁。 血迹蜿蜒。 万万没想到徐幼之下手这么狠,贺知里被欺红了眼,疼的窝在那儿直哼唧。 疼得想跳脚,想扑过去咬死徐幼之,但他目前没这个心情,也舍不得。 徐幼之看到他被她一肘子撞出鼻血的瞬间就心疼了,她刚满心后悔的打算去哄哄他道个歉,另一边的林稚就先一步过去了。 她看到贺知里一副可怜兮兮的惨样,瞬间就回头瞪了徐幼之一眼:“哎呦要死哦,你看看你把小知里撞成啥样了!” “……”她头疼的摊了摊手,“我这不是被您吓到了嘛,再说我刚才是打算去哄的,但您动作太快了……” “那你来哄,”林稚一听,果断让开了位置,半秒后又觉得哪儿不对,于是板起脸,一只手摸摸贺知里的头,十分严肃的告诉他,“你看,徐幼之看到我来了就不要你了,这样的女孩纸简直没有一丁点担当,听阿姨的,美女千千万,她揍你,你就换,就分手不要她了。” “妈!” 徐幼之清楚贺知里的性子,当下就冲过去捂住少年的耳朵,低声,“您别拿分手吓他。” 他听不得这两个字。 上次他点烟被她逮了,为了足够的威慑力,她吓他,说再抽烟就分手,她去找下一个。 结果贺知里沉默了整整三天。 这三天他也不来找她,就只是有时候会很委屈很可怜的看着她。 林稚一脸“你这孩子是不是脑子不好”的表情:“我哪儿在吓他,我这分明是在吓你。” 随后她又甩了甩手,把地上的杯子捡起来,“你好好哄啊,等会儿睡觉前把牛奶喝了啊。” 徐幼之还在想怎么哄孩子,敷衍的挥了挥手:“嗯嗯嗯!” 林稚:“……” 林稚:“别太晚了啊。” 等林稚进去之后,徐幼之才简单粗暴的伸手捏住对方皙白的下巴,强迫他仰起脑袋,余痛还没过去,贺知里眼睛红的无辜又可怜。 这就让徐幼之觉得,妈的啊我真是个畜生。 “小猫,”她摸出餐巾纸,撕成小段小段的,随后交叠,团吧团吧,团成长条状,单手捏着就要去拿开贺知里的手,“让我看看来。” “不要,”贺知里明显生了气,捂着鼻子不让她看,声线低沉微冷,顿了顿,少年补充一句,“不给看。” 声音还带着一丝哭腔,看起来是真的疼狠了。 徐幼之从没正儿八经的哄过一个人,纵使她哄了贺知里千百次,但实则是对方次次心软:“……你乖一点。” 这次事情严重,徐幼之觉得,他现在可能杀了她的心都有。 贺知里气笑了:“怪我不乖?” “不是不是,宝宝我先给你把血止住好不好,”徐幼之看着贺知里的那张脸,愧疚和心疼的情绪交织,融的她整颗心都要化了,“我们家宝宝最乖了啊,真的,你再不止血,鼻梁就要塌了,塌了可就丑了……” “……” 少年合了合眼。 脑海画面一闪而过,他的耳边似乎回响起徐幼之之前玩笑般说出来的一句话。 ——你毁容了我还要你干嘛,给自己添堵? 于是他面无表情的重新睁开眼睛看她。 修长漂亮的手慢慢的垂下来。 他开口,嗓音微微颤了下。 他说—— “就这么在意我的脸?” 第385章 只要保养好,男友在高考 ,徐幼之:…… 徐幼之:??? 她拿纸把少年的鼻孔堵上,垂着眼睛盯他,一边露出来真实的迷惑:“你怎么会这么想?难道我没有在意你整个人?” 少年抿唇,不说话:“……” “你整天想什么呢,”她低头,在对方的眉心处落下温温柔柔的吻,哄他的意味明显,“我喜欢的是你,只是我喜欢的你恰好长的好看而已,我爱屋及乌嘛。” “虚伪。”他冷哼一声,“某人不是说,要是我毁容了,就不要我了?” 徐幼之果断否认:“这谁说的啊,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也说的出口!” 小模样还挺正义。 “你看看我们家宝宝,就算没了这张脸,那优点还是一把一把的啊。”徐幼之亲亲他的眉角,吻吻他的鼻尖,沾了血的指腹顺便悄悄的在他耳垂上蹭干净。 少年才不信她的鬼话,眉骨看戏似的一挑:“比如?” 比如你帅炸天际! 徐幼之下意识的想脱口而出,话都到嗓子眼了,她才猛地想起来,这题提干的意思,是让她说出贺知里除了长的好看之外,其他的优点。 她眸光幽然一闪。 光荣的卡壳了。 就,猛地让她回答这个问题。 她还真想不起来。 于是她伸手直接勾住贺知里的脖颈,安慰似的想把他抱在怀里,换种方式好好哄,某人就抢先一步,用干净的手背抵住徐幼之的小腹,阻止她抱上来。 徐幼之站在他面前,垂眼看他:“?” 贺知里:“……” 他偏了偏头,身子往后靠了下,离她远了些。 少年闷声而简短的解释:“不抱,白裙子,脏。” 不抱。 你穿的是白裙子。 我身上有血。 我脏。 “你不脏。” 其实人人都觉得贺知里是吊儿郎当的性子,就连樊小时和专业组年级主人,也在联考之后找过她谈话,说是希望她能盯着点他,盯一下他的文化课成绩。 让他不要因为玩儿而耽误了成绩,高考毕竟是大事。 人的第一印象根深蒂固,在这个点上,最令人担心的,是那种徘徊在本科线上的。 但徐幼之知道,为了和她待在一起,他自己有多努力。 “说真的,”想到这里,徐幼之又觉得自己心上像是被开了一枪,“填志愿的时候,你记得把你的志愿表给我,让我抄一下。” 贺知里侧着脸,耳尖绯色欲滴,乖乖的贴着女生平坦的小腹,掌心沾了血,他便将手背在身后,眸底幽深晦暗的光一闪而过。 他说:“那万一我没考好呢?没考好你也抄?” “你这脑子考不好?” 女生指腹轻轻蹭了蹭对方柔软莹白的耳垂,哼笑一声,“你听过一句话没。不怕学霸考第一,就怕学霸会控分?” 贺知里颤了颤眼睫。 他张了张唇,心疼又气恼,疼的是她想和他考同一所大学,气的也是她想和他考同一所大学。 他清楚徐幼之的性子。 言出必行。 她是这么想的,未来也一定会这么做。 可万一他真没考上,没过央美的分数线。 那她肯定会陪他去一所,他能够上分数线的学校的。 徐幼之见他沉默,指尖轻轻揉着他细软蓬松的发。 安安静静的给他顺毛。 她的声音轻缓悦耳,在静谧安好的夏夜,显得尤其安稳。 她告诉他—— “相信我,宝宝,我们会在同一所大学相遇的。” “……” 贺知里怔了怔。 随后,他小心翼翼的抬了手。 避开掌心的血迹。 他环住她的腰。 低软的嗓音近似委屈。 “嗯。” 徐幼之立刻眉开眼笑的挠了挠他的下巴,“那我们不生气了哈,走走走,进去吹空调……你想不想喝旺仔牛奶?我给你开一个?” “……我自己开。”少年被她挽着小臂,朦朦胧胧睁眼的酥酥跟着他们慢慢悠悠的走,他抬手摸了摸鼻梁,随后又吃痛的“嘶”一声。 他低了低身子。 伏在她耳侧。 拖长了音调,撒娇似的。 “疼,你摸摸——” * 高考考两天,最后一门是英语。 徐幼之提前交了卷子出来,他们这个地区做的是全国二卷,除语文作文比较迷惑之外,其他的都不算太难。 她是第一个踏出学校的。 于是有记者凑上来,想采访几个问题,毕竟徐幼之这个名字她们也挺熟的了,这三个字,多多少少也有点热度。 徐幼之礼貌的挡了一下,摆了摆手,径直去了附近的花店,趁着贺知里还没考完,她去整了一束花。 十分钟左右,她抱着花,出现在学校门口。 林稚和徐盛章今天有急事不能过来陪他们高考,所以在茫茫人海中,少了两份期待。 她倒是不在意这个,但她不想让贺知里少了这份期待。 在世间的这18年里,贺知里一共经过了两个人生转折点。 第一个转折点出了意外,他失去了自己的爸爸,在中考完毕的同学们放松悠闲的准备出去玩儿时,贺知里在医院,哭到咳出细微的红血丝。 第二个转折点,她希望他能看见美好。 比如看见她。 看见这束花。 林一羡和严谨在另外一所学校进行考试,听他们说,考得似乎还不错,算是正常发挥,过线没问题。 陈叙仰孤孤单单的在衡白那个考场,听贺知里说,上次在网吧门口,那个挡她去找林昧算账的网管会在那儿陪陈叙仰考试。 她在门口站着,瞥见几个举着小偶像的人形立牌的家长,她觉得新奇,拍下来,传给了林稚。 我要翻身:你看人家的家长,你为什么不来举我的四字崽崽? 林稚:…… 林稚:你怎么又提前交卷,我跟你说啥了,这么重要的考试,你一定要在里面多待会儿。 林稚:我的小女婿呢。 徐幼之嗤笑了一声,低头打字:还在里面考试呢。 随后她又想到了什么,抬手,拍了张考场门口的照片。 又拍了张乌泱泱在门口等着的人群。 然后发了个朋友圈。 配文是—— “只要保养好,男友在高考。” 她找了个阴凉地,站在那儿,等着她的宝贝出来。 第386章 宝宝真棒 每年高考必下雨,但今年情况特殊,高考时间往后延了一个月,徐幼之记得6月7号和6月8号倒是下了场瓢泼大雨,雨势之大,甚至惊动了扬城市的防汛部。 天气预报上说,七月份的中下旬都是雨水天气,今天是难得的天晴。 她百无聊赖的站在那儿,目光随意且自然的在附近环视一圈,忽然就看见,在某个角落,环胸而立的何婉。 何婉此次过来的阵仗不小,她站在人群以外,身上是笔挺而严肃的西装,鼻梁上架了副墨镜,几辆看起来就挺贵的车停在路边,几个壮汉在她身后一字排开。 徐幼之:…… 徐幼之:? 何婉虽然是贺知里户口本上的妈妈,但徐幼之就是觉得,她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考场门口,还带这么大阵仗,哪哪儿都不正常。 她皱了皱眉,修长指尖微微攥紧了怀里的花。 没过多久,考场内,悠长的铃声便响起来,同一时间,学校的大门缓缓打开,里面的学生人潮似的涌出来。 徐幼之眼尖,身形又小巧纤细,在记者和家长一齐拥上去之前,她已经动作流畅扣住了少年的指尖,把人带到一边的树荫底下去。 “……” 贺知里垂眼,唇角笑意浅淡,他乖乖的勾着她的手,雪白衣袂飘扬。 “喏,”她拽了拽脸上的口罩,伸手把怀里的花寄过去,笑眯眯的张开双臂,给他一个柔软馨香的抱,她的侧脸贴着少年劲瘦的胸膛,小臂环住对方精瘦的腰,扬着笑脸,声音清淡微软,“恭喜小猫顺利通过高考~” “……”少年抱她抱了个满怀,一只手拿着花,一只手轻轻触了触她的后脖颈,“你提前半个小时交卷,就是为了去给我买花?” “不然呢,你以为我出来是晒太阳的?” 贺知里低低的笑了一声,漆黑干净的瞳底溢出抹显而易见的愉悦,“我以为你有事要先走。” 昨天晚上他听到晏斯给她打电话了,说是他报名了无国界医生,今天走,订的是下午四点半的局。 晏斯说,你家猫来不来无所谓,你得过来,过来给老子送礼。 他有点难过的摸了摸心口,想撒娇似的赖着她,任性的叫她不要去,但张了张嘴,他还是没办法开这个口。 晏斯是她的朋友。 就算那个男人再老再狗。 也是她的朋友。 他黏着她的时间挺长了,总不能得寸进尺的霸占她所有个人时间吧。 在踏出考场前,他本来已经做好一个人回家的准备了。 可徐幼之还在。 不仅还在,她还给他买了一束花。 所有考生涌出考场,每个人的脸上神色轻松,熬了十二年,寒窗苦读,多少个刷题刷到天昏地暗的日子,终于在此刻解脱。 贺知里手上还捏着一瓶水。 徐幼之窝在他怀里,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触碰到少年的背脊,引起一阵轻微的战栗,她睁着眼睛,视线平静的往何婉那个方向瞥,随口就哄着他:“时间紧迫,我也给不了你什么大惊喜,先这样吧,我带你去找晏斯。” 多亏考场这人流量如潮,徐幼之领着贺知里往反方向走了会儿,便没再看见何婉的身影。 她微微歪了歪脖颈。 高考过后一切都结束了,晏斯在饭局过后就赶到机场去了,于是云温只能一个人,陪着家里的猫猫狗狗,看着卡里定期增长的余额,面无表情的独守空房。 * 高考成绩出来之后,徐幼之还没来得及查,老师就先一步给她打电话来恭喜。 文化总分658分。 但艺术生的分值不一样,艺考各科的总分艺术分是230上一本线,文化分是340分;艺术210分上二a线,文化分是320分;三本,艺术分200分,文化分300分。 有部分学校是文化分+专业分的综合分来录取学生,文化分和专业分各占50%;而有的学校是文化分占40%专业分占60%。 也有部分学校是按照文化分过了校线后按专业分的由高到低录取。但两者前提是你必须文化课过艺术类本科线。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握着勺子在喝粥,接电话的是贺知里,但他并未出声,垂着眼睛,很安静的陪她听着电话。 徐幼之内心毫无波澜,她故作惊喜的“哇!!”了两声之后,就瞬间换了个表情,冲贺知里展示了一下自己沾了油的爪子,熟稔的指挥他:“宝宝,纸。” 少年扫了眼并未结束通话的手机,下意识放轻了音调,倾身过去,给她递了张纸,低声:“嗯。” 樊小时诡异的沉默了下,突然隐隐的觉得这个“嗯”非常耳熟。 就像是平常总拿这个字来敷衍她的……贺知里。 她顿了两秒。 然后清了清嗓子,声音逐渐正经:“……正好贺知里也在,那我就一并说一下吧,你考的不算很理想,尤其是英语。” 她有点心酸。 真是苍了天了啊,徐幼之这丫头明明答应的好好的,说好不早恋的。 现在连宝宝都叫上了。 听到樊小时的话,贺知里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略微有点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一想到要和徐幼之分开的可能性,他的嗓子就像是干涸的古井,微微发涩。 他说:“没考好……么。” “文化总分640,比徐幼之低了18分。”樊小时说,“其实你有徐幼之这个外挂,还可以考得更好一点的。” 她是个新班主任,2017年和当届的新生一起入的职,任课老师们都说,她的运气有多么多么好,教了那么乖的一个班。 扬城二职之前的风气不算很好,有学生当众跟任课老师翻起来的案例。直到17届来了才稍微好一点,17届里有个徐幼之,还有个潜力股贺知里。 这次,几个人的高分算是给二职争了光。 分数一出,也有人在群里恭喜贺知里,然后说徐幼之教得好,但樊小时觉得,那段时间,这家伙真的又在很认真的,很努力的,往徐幼之靠近,靠近,再靠近一点点。 “……” 少年松了口气。 徐幼之咬着勺子,面上倒是不甚在意,她弯着眼睛,对他竖了个大拇指:宝宝真棒。 第387章 何婉被捕 扬城上午十点出分,下午出录取结果,2020年,高考后的假期似乎比以往都无趣,疫情还没完全结束,街边的店铺也依旧有小部分没开放,但最近地摊风突然兴起,下午录取通知刚出来,几个小伙伴就约好了,一起去沿江路的夜市那儿逛逛。 今年的七月底倒是凉快,尤其是江边,徐幼之拉着贺知里出现在沿江路的车站,然后在一众口罩遮了大半张脸的人群里,准确的捕捉到了林一羡和严谨。 林一羡今天扎了个麻花辫,穿了个泡泡袖,底下是条牛仔短裤,露出笔直修长的小细腿:“柚子!” 高考过后,基本上就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能不动就不动”的状态,严谨在高考过后就回他爸那儿去了,除了偶尔微信外,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过话,更别提见面了。 所以她今天出门之前把自己好好拾叨了下,跟严谨见面的第一句,就是极其自恋的一声:“小妖精,康我,美嘛!” 女生的指尖搭在自己纤细白皙的腰上,纤细冷白的长腿微弯,她的上衣布料微微有点透,依稀能看见光透出来的身形轮廓。 露出的一双眼睛弯起来,眉眼间是日光粲然。 严谨却猛地沉了神色,把她拽到怀里来抱着,稍稍用力的把女生压制着,少年瞳色潋然,张唇,低声:“……好看。” 情人眼里出西施——是有道理的。 林一羡穿什么都好看,穿不穿都……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严谨的耳根子猛地红了红。 在车站没等一会儿,徐幼之也到了,相比林一羡的隆重,她的着装就显得极其随意,头发随意披散,穿了个宽松的大t恤,运动风的大裤衩,就差踩双拖鞋出门了。 林一羡挥爪,然后震惊:“卧槽,好歹你男朋友也在,就不能好好打扮一下?我是跟三个汉子出来逛夜市的吗?” 徐幼之低头看了下自己的t恤,觉得林一羡简直大惊小怪:“三个汉子会出来逛夜市?” 三个汉子,不窝在家里好好打游戏,出来逛夜市? 出来看看十元三双的拖鞋? 林一羡沉默两秒想了想,觉得徐幼之说的有道理,随后撒开了严谨的手,去抱徐幼之的手臂。 “说的也是。” 严谨:…… 严谨:? 指尖突然空荡,林一羡抽出的猝不及防,指甲蹭过少年的指间,划出浅显的红痕,盈满的感觉突然消失殆尽,严谨垂着眼睛,纤长眼睫颤抖了下,指节弯了弯。 林一羡像个小没良心的白眼狼似的,牵着徐幼之的手,在前面蹦蹦跳跳,也不怕摔着。 “徐幼之。” 贺知里整个人倒是显得懒洋洋,明显是被徐幼之货真价实拖出来的,他的指尖垂在身侧,口罩遮住对方大半张脸。 他拖长语调,像是懒倦到了极点。 他指节轻轻敲了敲大腿,打了个哈欠,往前走了两步,勾着脖子把人勾过来。 然后歪头蹭蹭。 “我困。” 夜市对面有个大型商场,商城上有个巨大的led显示屏,平时会在上面轮播些广告,或者新闻联播,现在正好七点,原本的广告页面猛地一切,下一秒,便是熟悉的新闻联播前奏。 徐幼之果断的松开林一羡的手,被勾着脖子让他蹭,少年瞳色漆黑潋默,他附在对方的耳侧,打了个困倦的哈欠。 徐幼之哭笑不得:“我不是提前问过你了么,是你自己说要出来的。” 贺知里低哼了声,挺理所当然的,声线低沉,情绪晦暗不明:“我要出来盯着你。” “盯我干嘛?” “怕你彻夜不归。” “就你会想。” “你不想么?” 贺知里顿了顿,炽热的鼻息喷洒,他抿了抿唇瓣,轻声勾搭: “……姐姐不想和我彻夜不归么。” 徐幼之的指尖轻轻触了触对方压在她颈窝的大脑阔,嗤笑一声,权当这小屁孩在开玩笑。 她也逗他:“想啊,要不我等会儿就去订个酒店?” 视线瞥然间,她突然看到了,led显示屏上,一张非常熟悉的脸。 上面正在播放的,是一个马赛克被扣上手铐,被压进警车的画面,那人的身形和身上的衣服她都很眼熟,几乎是一秒就认出来了。 徐幼之心里一震,下意识的摁住贺知里的脑袋,动作僵了一瞬,很快便恢复如常。 她知道何婉不是贺知里的亲生母亲,也知道何婉到底犯过什么事儿,关于何婉勾结其他人犯罪的证据,她也早就收集好了,加了密,存在电脑的隐藏文件夹里。 但贺知里不知道。 他不知道何婉不是他的亲生母亲。 单凭这一点,就能在他看见有关新闻的时候,将他瞬间击溃。 证据她没有发出去,也没有托任何人去发布举报文件,但事情为什么会被曝出来?徐幼之也不清楚。 她为了贺知里,一直都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组织合适的措辞,再去跟贺知里坦白真相。 “操。” 少年被她猛地一摁,脆弱的鼻梁猝不及防,再次恶狠狠的撞到某处肩骨,疼痛二次叠加,即使他一直说自己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也下意识疼的红了眼睛。 他张嘴就咬她。 咬她脖子。 咬她锁骨。 咬她肩骨。 “徐幼之。”少年这次的力道明显发了狠,牙尖挑破肌肤,他的指尖抵着她的肩,猛地将她搡至墙边,“你想弄死我?” 徐幼之:“……哎哎哎别咬别咬啊。” “你总这样,”他低声喘着气,“你就把我当小孩,总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才老这么肆无忌惮的欺负我让我疼,是不是?” 他垂着眼睛,唇边染了些妖魅的血迹。 街上来往的人不多,林一羡也没见过这架势,她呆怔了两秒,回过神来之后,小姑娘气红了眼睛,情急之下抄了块砖头就要过去砸他。 “贺知里!你他妈不许咬她!” 身侧的严谨及时揽过她的腰,把她锢在怀里。 他抱着她,丢了她手里的砖,好声好气的哄,“别去,贺知里不会伤她的。” 小姑娘在他怀里扑腾,气的要挠人:“可这都他娘的见血了!” “你别动!” 严谨揽着她的力道蓦地收紧,他低低的“唔”了声,眼尾泛起了漂亮的红,低声吼她。 “啥……” 林一羡本来还挺懵的。 但半秒后。 感受到什么。 她突然就懂了—— 第388章 今晚跟你睡 徐幼之抵着贺知里的唇不让他凑上来再咬,但随后,这家伙就张嘴咬她手,说好听了叫撒娇,说直白点那就是在倾泻情绪,不知道是他哪根筋搭错了,这次咬她咬的异常凶狠。 他的眸底泛着红,唇角沾着抹鲜红,少年单手撑着墙,把她圈在这一小片地方,低眸,声线平稳,带着抹难以言喻的漠然感。 他说:“徐幼之,你是不是总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总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把我当小孩子,所以我什么也不能知道。 少年雪白的齿尖轻轻摩挲,舌尖含着她的指尖,听上去便有些含糊,他抬眼,视线难过又有点失望的盯着她。 “你看看我,可我不是小孩子了。” 徐幼之一头雾水,被他咬的心里恼火,但对上贺知里的眼睛后,她又舍不得发这个脾气。 于是她闭了闭眼睛,尽量心平气和的问他:“……你知道什么,你想知道些什么?” 他也没再含糊,唇瓣微张,吐出两个字:“何婉。” “……”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徐幼之睁大了瞳孔,整个人都怔住了。 “你——”她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昨天用了你电脑,”他说,“忘了么。”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机缘巧合之下,他看到了她的隐藏文件夹。 解密的过程也很简单,他花了几分钟解开,再之后,便看见了一份一份的文件。 这一份份文件编织成了巨大的网,又像是一只手,冰冷的握住他的脚腕,拖着他,沉溺于深沉阴冷的深海处。 经他这么一提醒,她记起来关于昨晚的回忆,徐幼之“喔”了一声,又开口: “你把我电脑里的东西,发出去了?” 贺知里倒也没否认:“是。” 但他只匿名发给了尊敬的警察叔叔。 “你听我说啊乖宝,你还太小了,这种事情我怕我说了你会接受不了,别生气……” “哪种事情。”他说,语气很平静,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是我没足月被迫出生,是她和其他公司的高层联手犯罪,是她把我爸推出去当替罪羊,还是她之后威胁我爸自杀?” 徐幼之简直目瞪狗呆:“……” 但震惊过后,她的心口又泛起绵密细小的疼,像是被针扎似的,她单手勾住对方的腰,把人勾过来抱在怀里。 她说:“我不说,就是怕你难过。” “你总把我当小孩子,什么事情都护着我,不让我知道,但你想过么,”他的掌心垫在女生的脑后,被她勾过来抱着,唇瓣贴上她白净的额,少年垂着眼睛,气息浅淡喷洒,“……你又比我大多少。” 她出生于2001年阳历3月20日。 他出生于2001年阳历10月25日。 中间不过间隔了219天。 “……对不起,”她在他怀里,微微抬了抬下巴,“就算你生我气,我也还是要说,如果重来一次,我还瞒你。” 语气非常之诚恳。 “……” 她循循善诱:“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现在处于你那个环境的是我,你会不会主动开口跟我说?” 贺知里:“……” “我瞒你,不是因为觉得你年纪小,”见贺知里不说话,她叹了口气,又跟老母亲似的,接着说,“我瞒你,是因为喜欢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宝贝,我舍不得看你崩溃难过,你明白么?” “我不明白。” 他说:“我不明白,你凭什么认为你自己就能扛下来。 “我也喜欢你,从小到大我都舍不得你受一点委屈,但你长大之后,外界给了你很多委屈受,你不说,甚至把我的糟心事情都拦在外面。 “徐幼之,你这么能扛,是以为我不会心疼么?” 她性子淡漠,但共情能力很强,那些电脑里的文件,他只不过是匆匆扫了一眼,就觉得内心闷得慌,但文件是徐幼之收集的,事情的真相她早就知道了。 所以她心疼他。 也很少对他真正的发脾气。 每次他露出小心翼翼的神色,她就会心软的过来抱他,即使她手上还有事情在忙。 他承认他现在是挺生气的,但他气的不是何婉。 何婉的所作所为过于恶劣,并且也确实毁了不少家庭,她曾逃脱了法律的制裁,把贺柏推出去当替罪羊。 可这些都过去了。 再恶劣,也都过去了。 他确实看到这些东西会愤怒,会委屈,但这份愤怒和委屈,他的又又已经帮他扛下来了。 徐幼之:“……” 所以她在这儿解释半天,这家伙根本就没在为何婉生气? 她下意识就想给他一拳头。 但他的鼻梁已经不堪一击了。 她叹了口气,仰了仰下巴,轻轻亲了一下。 “好了啊,你没因为何婉的事情跟我生气就好,”她抬着眼睛,被贺知里压着,被迫发了个誓,“……我以后不瞒了。” 不过坦白之后的感觉不错,最起码不用特意摁他脑袋特意避讳些什么了。 但说没影响还是在放屁。 当天晚上,她去给他送牛奶,然后就看见他慌乱的垂了眼睛,把电脑扣上了。 徐幼之:“……” 徐幼之:“你在看什么?” 少年自始至终也没抬眼看她,声音略微带了点鼻腔,他敷衍她:“……我在看录取结果。” 幼稚。 徐幼之把牛奶放在他手边,一边动作利落的把他笔记本电脑重新打开。 “你和我已经成功被央美录取,严谨和林一羡如愿进了纺织大学,陈叙仰考上了二本,你现在在看谁的?” 话音刚落。 新闻稿的标题映入瞳底。 #还记得恶意操纵股市的他吗?今日已于狱中身亡!# 时间是2017年6月21日晚上7点整。 徐幼之俯身,勾着他的下巴去看他眼睛:“……不是说不难过的?” 贺知里忽然就梗了一下。 “你有毛病?” 他眼睫抖了抖,略带鼻音的话语刚落,他就感受到,有什么东西软软的贴上来。 “别看这个了,贺叔叔的事情已经澄清了。” 她的声线带着明显的安抚意味,柔似羽毛,轻而易举的就湿润了眼睛。 他说。 “……可我想他,他也回不来了。” 迟来的清白,他宁可不要。 半秒后,他视线一瞥,突然看到自己床上,那个不属于他的枕头。 他吓了一跳:“……你打算干什么?” “你这情绪跳跃的够快的啊,”徐幼之吓了一大跳,“不过你看不出来?我今天晚上跟你睡。” 第389章 再折腾就断腿 窗外,蝉声在暗色里打底做背景,月光泻进来绕了她一身,仲夏的晚风带着几缕细碎的薄荷叶子,搅和着青桔梗味和薄荷柠檬的气息,缠绕在少女的指尖,发梢。 徐幼之已经开始后悔了。 她不该头脑发热,抱着枕头过来,就说要和贺知里一起睡觉的。 虽然这种事情她没少干过,但那毕竟是小时候,现在的她,完全不能像幼时那般心平气和,连抱着他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身侧少年翻了个身,她下意识的就抱住了拦在两个人之间的那个玩偶。 “……” 贺知里也异常清醒。 一旦思绪归于冷静,感官便尤为敏感,徐幼之刚洗过澡,身上的浅淡气息就像是立夏蝉鸣漏进了深秋的夜,在整个房间内显得尤其突出,掺了那么些格格不入。 “……又又。” 少年躺在光影的留白处,微微侧过眸,昏暗的世界里,瞳底的灯芒被黑色切割,他盯着天花板,声线低哑的开口。 他房间的空调开到了22度,但徐幼之仍觉得热,她随意扒拉了下自己穿着的小吊带睡裙,模模糊糊的发出一个音节:“嗯?” “你回去吧,”他说,“回你房间去。” “不去,”意料之外的,徐幼之沉默了两秒之后就很果断的拒绝了,她抱着怀里的大玩偶,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黑暗中少年身形的剪影,有点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我那儿空调坏了,现在也晚了,给维修师傅打了电话,对方说明天一早才能来呢。” “……那我去客厅睡。” 徐幼之家里有两层,外加一个地下室。装修的都挺低奢的,风格简约小众,但能看出价格不菲。 客厅里自然也安了空调。 贺知里低咳了一声,起身时不小心触碰到对方指尖,瞬间就像是炽热的滚烫灼烧,前者倾身去开灯,灯一亮,便望见后者红透的耳尖。 他抱着枕头,像是在忍耐什么,眸光无措而紧张。 因为方才倾身的动作,徐幼之的衣服松松垮垮,露出大半个圆润的肩,睡衣领口略微低了些,视线一瞥,便能望见女生锁骨下大片的雪白。 贺知里慌乱的瞥开视线,警惕的往后退了两步。 抱着枕头的指尖紧了紧。 少年眸色漆黑,眼尾却微微泛着漂亮的红,他低头瞥了眼自己,瞳底便愈发暗沉。 唇瓣微张,再开口,声线低低的哑,明显忍耐着什么。 他慌乱的浅显易见,乖乖的站在离她两米远的位置,耳尖红的要滴血,动作僵硬,垂眸盯着脚尖,整个人就跟要炸毛似的。 徐幼之也不是什么纯洁的孩子,她看着贺知里的反应,心里也有点数,于是她懒散的抵了抵额,看戏似的一挑眉,语气明摆着逗他玩:“小猫,电费不要钱?” “……我付。” “你付得起么。” 灵魂一击。 贺知里现在就觉得徐幼之是恶魔,看到她靠近点第一反应就是跑,但女生的反应更快,伸手,扣住他的手腕,随后小臂一个用力,轻轻松松的把人毫无防备的勾回来。 少年整个摔在柔软的玩偶上,柔软的腰撞上床角,他疼的瞬间蜷起来。 “别动啊。” 衣角被人掀开,凉软的手覆上来。 贺知里反应挺大的,抬手就把衣服拽下来整个人抖了两下,半张脸埋进柔软的被子,只露出一对耳尖在外面。 他忍的都要哭了:“你……你现在别碰我。” 徐幼之摸摸鼻梁:“你刚才不是撞到腰了?我给你看看,又不做什么……” 啧。 就有点……心虚。 “缓缓就好了,你现在离我远一点,”腰间的淤青被人揉上来,少年浑身一激灵,下意识的开始挣扎,一边软着声音,放出句没什么用的威胁,“放开,不然别怪我禽兽啊——” “你再折腾我就要断你腿了啊。” 徐幼之烦了,动作利落的摸到他枕边的领带,动作飞速的就把他的手摁在少年头顶,漆黑微冷的领带束住对方的手腕。 不得不说她这句威胁比贺知里的任何一句话都来的有用的多。 双手被束住,衣角往上提,小帐【暂停】篷就一览无余。 虽然这挺正常的。 但贺小猫还是抓狂的蜷起身子,试图躲避些什么。 徐幼之嗤笑一声。 “啧,小孩儿。” 衣角被撩上去,果真看见了大片红。 方才他撞上在床角的力道挺大的,徐幼之一听这声儿就觉得肯定要被撞青了。但凡撞上去的声音小一点,她都不会非得这么强硬的扒拉他的衣角。 她心无杂念的伸手给他揉了揉,然后把衣角不算温柔的拽下来,一巴掌就拍对方的腰上,然后撒拉着拖鞋就要出去。 “行了,你睡吧,我去客厅。” 她拎着枕头。 出门之前,她还挺可惜的摇摇头。 留下一句—— “爷好心好意的过来陪你,没想到你居然馋我身子。” 门关。 贺知里愣了两秒。 空气寂静。 少年突然坐起来,抓狂似的用牙去咬手上的领带。 “徐幼之,你他妈的倒是给老子松开啊!” * 其实徐幼之没说谎,她房间的空调是真的坏了。 拎着小枕头从贺知里房间出来之后,她叹了口气,从冰箱里拿了瓶旺仔牛奶出来,对着空调,盘腿坐在沙发上思考人生。 崽种。 深夜两点,客厅亮着灯,徐幼之也没什么睡意,她盯着安静如鸡的电视机,眸色复杂的给林一羡发了条消息。 语气很担心。 我要翻身:说真的,天时地利人和,这么好的条件他居然连个屁都不放一个,不行,他不行,要换一个 那边的林一羡秒回。 要做严谨的小宝贝:你能有这个觉悟我觉得非常不错,男人这种东西嘛,不合适就换一个好了 我要翻身:你说的对,所以严谨怎么样,你有没有打算换掉严谨?人家好歹是体委呢,体力应该不错的吧 林一羡:“!!!”瞧瞧瞧瞧这狗日的在说什么鬼话! 语音条摁开的一瞬间,林一羡就着急忙慌的摁灭了手机屏,身侧的少年微微睁了睁迷蒙的眼睛,乖软的抬手,抱住女生的腰。 低声:“还不睡么。” “啊哈哈马上睡了昂……” 林一羡尴尬的打了几句哈哈,然后最后给她发了条语音。 要做严谨的小宝贝:我这边革命没成功,仍需多努力,如果你真觉得贺知里不行,那你就趁早踹了他去找下一个,一班那个叫什么来着……林够,啊对,就他,我觉得还不错的! 第390章 前提是你得……乖 要做严谨的小宝贝:我这边革命没成功,仍需多努力,如果你真觉得贺知里不行,那你就趁早踹了他去找下一个,一班那个叫什么来着……林够,啊对,就他,我觉得还不错的! 要做严谨的小宝贝:浅交流,深发展。柚子勇敢飞,羡羡永相随呢哈! 徐幼之:…… 这人可真是渣透顶了。 渣的明明白白! 不过有一说一,她觉得还真挺……挺有道理的。 小声逼逼。 徐幼之仰着脖子叹了口气,眉骨一挑,手机关了,就真打算在沙发上凑合一宿。 灯灭。 她靠在沙发上,简单的在身上披了件小被子。 打了个哈欠。 困意猛烈席卷而来,不知不觉间她便模糊了意识,闭着眼睛,沉沉睡过去。 * 第二天一早,她是在贺知里怀里醒过来的。 入目皆是熟悉的装修风格,还有可可爱爱的小装饰品。 徐幼之就像个八爪鱼似的抱着他。 纤细笔直的小腿搭在少年的腰上。 她:…… 她:!!! 喔!喔!!喔!!!握草!!!! 贺知里倒像是抱孩子似的把她抱着,雪白睡衣的领口被她蹭的微微敞开,露出半截精致好看的锁骨,他修长指尖轻揽着她的腰,流畅漂亮的下颚搁在她的发顶。 呼吸浅淡而平稳。 身上是好闻清新的沐浴露香。 贺知里的怀里太过舒服和安稳,徐幼之只犹豫了两秒,就在“起来”和“继续赖着”的选择中坚定的选择了后者。 她眯了眯眼睛。 然后往少年的怀里蹭蹭,再蹭蹭。 仰了仰脸。 鼻尖碰到少年的喉结。 贺知里呼吸顿了顿,微微睁了眼,哑声开口:“……醒了?” “昂,”徐幼之诚实道,“我怎么到这儿来了?” “不是你说的么?嫌我不行,换下一个,要去找林够。”少年似乎困倦到了极点,懒洋洋的把人抱紧了些,“我铺好了地铺,但你抱着我不撒手。” “?怪我?” “没有,”他说,白皙指尖隔着一层布料,轻轻摩挲对方柔软纤细的小腰,纤长眼睫半垂,一大早上,少年的声音带着磁性的低哑,“……你撒个娇服个软,我就顶不住。” “……” 不行,你得顶住。 她下意识的就想叭叭出口。 昨天凌晨才睡,以徐幼之的性子,她本就该赖到下午再起床,但这个姿势太憋得慌,愣是给她憋醒了。 她在贺知里的怀里换了个方向,单薄好看的身形背对着他,少年懒散的勾着她的腰,把人往怀里勾。 然后像是抱大型玩偶似的抱住。 “又又,再睡会儿吧。” * 没有作业的暑假过去的还算轻松,七月底凉快了几天之后,高温在八月卷土重来,在外走两步,就像是给自己下了一大场雨。 大学本科在九月一日开学。 自9月份开始,林一羡,严谨与徐幼之,贺知里就要分隔两地了,将近八月底的时候林一羡去送他们走,在机场里还挺依依不舍的。 央美在北城,纺织大学则就在本地,扬城和北城隔的还挺远,除了逢年过节,或是长久假期,大概他们四个很难再经常聚一块儿了。 林一羡瘪着嘴两眼泪汪汪,伸手抱了她好一会儿,最后被严谨提溜着后衣领拽回来,还扑腾了一下。 “呜呜呜柚子,就算在那边没有人盯你了你也要勤更新啊,你要是断更超过一年,我就把你电话号码发在书评区里,让你一天24小时间隔不断的被骚扰!” 顿了顿,她又自己否认自己,“算了呜呜呜这样也太不道德了……” “成了,别哭哭唧唧的了,”徐幼之拍了拍林一羡的肩,微扬下颚,淡淡的对严谨挑了下眉,“你照顾好她啊。” 严谨轻轻点了下头。 林一羡抽抽噎噎的扬起小拳头,一脸“老子超凶”的小模样,说:“你也是,要是你敢让徐幼之不爽了,我就带着严谨飞过来揍你!” “嗯。” 少年一只手拎着徐幼之的行李箱,一只手牵着徐幼之,眼尾染上抹漂亮的碎光,皙白的十指紧扣。 坐上高铁,指尖缠绕着北城味的风,窗外日光鼎盛,云底拂过重重山峦的腰身,阳光兀自奔走于街道。 贺知里盯着窗外出了神。 少年抬指轻触被光扬的微热的玻璃,任阳光从指缝探入眼底,他抿了抿唇,口罩遮住他大半张脸。 他漠着瞳色,说:“徐幼之,我好像有点难过。” 他在扬城生活了十几年,自小到大,从来没离开过扬城。 对他而言,扬城承载了他所有的生活记忆。 好的,不好的。 扬城有贺柏,徐盛章,林稚。 有徐幼之,有陈叙仰,严谨,林一羡。 虽然也有何婉。 但真正说要离开这里了。 他还是有那么一丢丢舍不得。 他从骨子里就是一个依赖温暖,害怕步入新环境的性子。 他缺少安全感。 不自信。 这些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源自下意识的意识。 徐幼之眨了眨眼,温凉的掌心轻轻覆上少年的掌心,却没安慰他:“你要住校么。” 贺知里:“……唔?” “我在央美附近已经租好房子了,如果你还是想黏着我,”她顿了顿,又接着说,“可以来和我住。” “我……” 少年欲言又止,徐幼之抬手,纤白的指尖抵住对方薄软的唇瓣,漂亮的眉梢一扬,“租金问题啊,你可以选择非现金支付。” 贺知里:“……” 他默默的摸出耳机。 习惯使然,他的直觉告诉他,接下来这家伙说的肯定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好话。 小姑娘及时抬手,先一步压下少年的动作。 “堵什么耳朵,我说的话你听不得?” 她的语气就跟“你要是敢说一声是我就敢把你脑袋拧下来”似的,贺知里叹了口气,乖乖的把掌心里的耳机递过去。 声线很挫败。 “……你说。” 她说? 徐幼之哼笑一声,倾身勾了勾乖软少年的下巴。 跟个老流氓似的。 —— “除现金支付以外,你可以把你自己抵押给我,但前提是,你得……乖。” 第391章 姐姐的耳朵看起来好像很好咬 “……乖?” 贺知里略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纤长漂亮的眼睫,清光微芒,衬得他如同天际般的干净。 “对,”徐幼之扯出抹意味不明的笑,重复一次,“乖乖的喔。” “我会乖的。” 原本望着窗外的贺知里侧过脸来,骨节漂亮分明的指尖轻轻搭上她的肩,鼻翼交错,小心翼翼的靠近,在她唇瓣上啾一口。 下颚线轻抵女生柔软瘦弱的肩,懒洋洋的靠着她,软软的依赖。 我会乖的。 所以我也,很想很想和你在一起的。 鼻尖是属于徐幼之特有的清淡雪松香,淡浅着,掺了些温暖的阳光味道。 “……” 徐幼之捏了捏对方柔软白净的腮帮子,随手拨弄了下自己垂下来的碎发,视线一瞥,正好看清亮起的手机屏幕。 #既何婉之后,这伙人终于被一网打尽!# 关于何婉的新闻热度持续了很多天,不过可能也与刚曝出来时正巧碰上微博整改有关,那段时间热搜榜整整一周没更新,戳进去之后几乎全是骂她的。 评论区热热闹闹,锋芒一致的指向最终被捕的她,何婉的罪行披露无疑,那份资料也流传甚广,但没有一个人提到无辜受伤害的贺知里,也没有一个人,提到莫名背锅的贺柏。 何家受她牵连,偌大的公司在顷刻之间摇摇欲坠,单凭操纵证券欺货交易价格的罪名就能给她钉死在耻辱柱上,再之后,何意——何婉的侄女,那个假liz,也跟何婉一起登上了实时热点榜。 徐幼之抬手把他的手机屏幕反扣过来,温声开口:“到了我叫你,你先睡会儿吧。” 这家伙嘴上说着无所谓,不在意,但私底下分明就还在偷偷的搜新闻稿来看,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他以为她没发现,但她早就看过很多次了——看过很多次他一个人蜷在角落里,安静默默的红了眼眶。 但这并不值得。 在何婉被捕的一周之后,她犹豫了挺久的,突然想起她在高考考场门口见到何婉的那一面,于是她没再磨叽,戴好口罩就风风火火的赶过去了。 2020年,徐幼之已经年满19岁了,女生的五官长开,眉眼间已经看得见清冷的凛冽,身段纤细而修长,近两年,她的身高突然冲到了165㎝,发丝披散,穿了件勾勒身形的裙子,脚上是一双三厘米的高跟鞋。 她来的光鲜亮丽。 徐幼之穿了件干净清透的月白色露背裙,像是柠檬水里的冰块被覆上了一层玫瑰般冷艳的果肉,她出现在何婉面前,已经全然是撕破脸的关系了。 何婉是个聪明人,她看见徐幼之淡定而自然的模样,心下就明白了什么:“那些证据,是你发出去的?” 徐幼之眉目冷然,淡冷的勾出一抹笑,身子略微后倚,放松似的翘起二郎腿,纤纤十指交织于小腹前,她抿了抿唇,坦荡荡点了点头,“是我。” “为了那个野种,你做的当真是绝了。” 何婉气笑了,腕间束缚着的手铐叮当作响,她伸出指尖,掌心覆上温热的杯壁,在唇边抿了一口,微微摇了摇头。 徐幼之面上的笑却缓缓收敛。 “你以为你现在是在和谁说话,”她淡漠的直起身子,指尖略微倾过去,玩心大发似的把杯子里的水弄了何婉一身,“你说,他年幼的时候对你撒娇,叫你妈妈的时候,你看着他的眼睛,晚上就不会做噩梦么。 “我放在心尖上疼着宠着的宝,在你眼里,他就是个野种么? “你做过的事情,当真就以为没人能知道? “杰弗里……对,就你那个姘头。你那天晚上想让他杀的对象,本来就是贺知里吧?他那个时候才多大,为了铺你自己的路,你对一个初一的孩子都能下死手? “何阿姨,你吃骨灰长大的啊?” 从小到大,何婉就把对贺知里的不喜写在了脸上,她可以在贺柏出国处理紧急任务的时候毫不客气的把那么一点儿大的孩子丢到福利院去。 回到贺柏身边之后的贺知里已经对何婉有些显而易见的害怕了,他主动去找何婉的次数屈指可数,只是过年的时候,会被人逼着展示亲昵。 久而久之,他就养成了每年过年都躲来徐家过的习惯。 刚查到这些事实的时候,愧疚,心疼,夹杂着那么点不甘,恨意,情绪编织成网,铺天盖地的将人淹没。 她和贺知里十几年的感情。 嘴上说着贺知里是她最爱的小弟,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他……可那个纵容她胡来的小男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受了那么多委屈。 徐幼之高傲的扬了扬流畅漂亮的下颚线,盯了她2秒,露出的背脊线条年轻又自然。 随后嗤笑一声,忽然低俯了身子,纤纤玉指轻佻的挑起对方的下巴。 粲然露出一笑。 “不知道杰弗里有没有传递给你一句话。 “‘你让贺知里疼过的,我会加倍奉还到你身上。’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你比我更懂,所以……做好准备吧。 “何婉,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这是她离开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徐幼之早就说过,她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好人,也不是什么单单纯纯的好学生性子,她的骨子里藏着至极的恶劣,是每个人身上都有的劣根性。 “……” 思绪飘远间,她肩上的贺知里忽然颤了颤睫毛,打了个寒颤。 徐幼之回了神,摸摸他的指尖,“怎么了,冷啊?” “不冷。” 贺知里反手扣住她的指尖,轻轻掀了掀眸,指腹柔和轻碾,少年漠着眉眼,张唇含住女生莹白小巧的耳垂。 ——“姐姐的耳朵,看起来很好咬。” 齿尖轻磨。 徐幼之怔了一下,忽然意味不明的扯出抹笑。 她问他:“好咬?” 贺知里半遮着瞳,低声应道:“唔嗯。” “那你咬吧,”她垂眸,把玩着少年的指尖,顿了顿,又接着说,“不过我是个吃不得亏的性子,等到北城了,把行李收拾好,你得乖乖躺着,让姐姐咬回来。” 第392章 就是懒 到达北城之后,入住前也需要很多东西,徐幼之和贺知里简单的收拾了下房子,就得出门买生活用品。 为了方便,那些毛巾,牙膏,牙刷,肥皂之类的他们都没拿,就连衣服都只带了几件过来。 等把一切安置好了,时针已经指向了凌晨。 徐·娇气·幼之已经成功累趴了。 她还没洗澡,就先一步瘫在刚换好床单的床上。 贺知里把今天刚买来的新鲜菜都放进冰箱,视线一瞥,望见在床上瘫着一动不动的徐幼之,像是见到了真·咸鱼。 “又又,”他伏在床边,指尖轻轻触了触对方沾了软光的眼睫,漆黑柔软的瞳底完完全全的倒映着她的身影,“洗完澡再睡?” 徐幼之被他戳醒,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动都懒得动一下,指尖轻轻抬了抬,翻了个身,就往贺知里怀里钻。 少女的身子柔软馨香,气息绵软,她懒洋洋的抱上来,纤细的小臂环住少年的颈。 微微仰了仰下巴,黏人软乎的索吻。 贺知里呆了一下。 随后轻低下眸,瞳底细碎浅光荡漾,纤软唇瓣覆下,浅淡低沉的气息轻缠。 她完全懒得动,也没了平常“老子一定要在上”的气势, 少年半垂着眼睛。 呼吸不稳,气息低沉的喘。 徐幼之唧唧歪歪了一会儿,才懒散的睁开眼睛,小臂轻轻蹭了蹭对方的脖颈,打了个哈欠。 “贺小猫,”她眨了眨眼睛,侧脸贴上去,温软着声线道,“你帮我洗个澡吧。” 贺知里:“?” 少年伏在床边,待的久了,略微有些累,他缓了两秒,才咬着唇瓣,神色有点纠结。 “姐姐,”他心底塌陷了一大片,唇角碰了碰她的耳垂,“你在……撒娇啊?” 徐幼之哼哼唧唧:“我好累的。” “……可你也没干什么啊。” 行李是他扛的,卫生是他打扫的,床也是他铺的。 这家伙只是清了她自己的行李,再陪他出去买了个菜,回来就瘫了。 娇娇气气的。 徐幼之不依,耍赖,音调拖长:“可是现在都凌晨了,我~困~了!” “白天不是还气势汹汹的让我躺好,乖乖被咬?”他抬手,轻轻把徐幼之的胳膊摘下来,“我去给你找衣服,你乖乖的啊,等我一会儿。” 于是她果真不动了。 半秒后。 “噢~” * 贺知里给她在浴室放好水,找好衣服回来,她差点迷迷糊糊再次睡过去。 少年在她眼前抿了个响指。 徐幼之自觉抬手,一脸死鱼样:“来吧,我准备好了。” “你就是懒。” “就懒,”小姑娘理直气壮的被少年整个打横抱起,纤细的手臂环住少年的颈,细软的发丝蹭蹭对方细长微冷的锁骨,小小的一只,难得乖顺的在他怀里窝住,“懒你也得惯着。” “……” 修长少年用脚尖抵开浴室的门,手垫在白瓷的洗手台上,才让姑娘坐上去。 “又又,”他平视着徐幼之,“我再问你一次,你可不可以自己来?” “不可以。” 徐幼之就跟无骨鱼似的,脚尖勾住少年的腰,下巴搁在他的颈窝,“我不要自己来。” 贺知里扶住她的腰,稳住她的身形,声线平静的告诉她,“我来会出事。” 镜子里的少年面容淡然安静,耳尖却红的发烫,女生只露个背影,宽大的衬衫微微往下滑,露出大半线条漂亮的背。 “徐幼之,还有两个月左右,我就19岁了,我成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他开口,“我这么说,你明白么。” 徐幼之却像是忽然不耐烦了,她张嘴就在他的耳尖上咬了一口,“你快点吧贺小猫,我要睡觉!” 贺知里:“……” 这傻逼听不懂人话? 前段时间,“男友风衬衫”兴起,徐幼之就买了两件,一件衬衫,一件衬衫裙,这类衣服的特点就是宽松,纽扣的间隔较大,穿起来松松垮垮的,好看,也好……扒拉。 徐幼之今天穿的是那条衬衫裙,他不过就是去拿个沐浴露的功夫,衣服就被她自己拽开了。 贺知里:“……” 这就你妈的离谱。 事情还不算完,他好不容易把人抱到浴缸里去,结果这丫头一眨眼就滑进去了,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水。 他怕这家伙一不小心淹死自己,用手托着她,动作僵硬又笨拙的抹泡泡。 “……徐幼之,”不知道是第几次她往他脸上吐水,贺知里眉心狠狠一跳,恶狠狠的凶她,“你再动我就淹死你。” 不想动弹归不想动弹,她这他妈的是想当条死鱼吧。 结果他的威胁不但没起效果,自己还差点被她拽进去。 最后她身上干净了。 他衣服全湿透了。 贺知里咬牙切齿的把已经湿透的衬衫拽下来扔洗衣机里:“徐幼之,老子要是再惯你,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这丫头也是够能折腾的。 “惯不惯的再说吧,”徐幼之单手托腮,眨巴眨巴眼睛,盯着对方流畅漂亮的腹肌线条,“不过北城的水费好贵的,你要不也快点洗?” 贺知里面无表情的往她脸上洒水:“老子洗个棒槌。” * 贺知里被这个狗崽汁整的心神不定,少年修长身形覆上去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动作猛地顿住了。 徐幼之知道他在想什么。 小臂微抬,一手环着他的颈,一边打开床头柜。 拿出一个小盒子。 贺知里眸光暗了暗,半晌,俯身下去,雪白的牙尖咬开包装,低哑出声:“……为什么你会备这个。” 徐幼之勉勉强强的抬眼,哼唧一声,语气有点不屑:“因为你不懂,臭弟弟。” “?” 少年低身,张唇,温热的呼吸落在女孩的脖颈间。紧密贴合。 物体填充进来。 贺知里覆上对方柔软的唇瓣,漂亮的十指轻扣,指腹轻柔碾磨,堵住她的惊呼。 墨黑发丝铺开。 “又又,”他眸光晦暗着闪,声线低沉而哑然,垂着眼睛看她,眉骨一挑,“活了这么十几年,我好像从来没听过你喊……哥哥?” 徐幼之:? 你在说什么屁话。 第393章 你在发什么疯 像徐幼之这么高冷的人当然不惯他。 “喊不喊?” 徐幼之皱了皱眉,低哼一声:“你想谋权篡位?贺小猫,弟弟就是弟弟。” “谁他妈是你弟弟,”少年发狠的【选举权和被选举权是我国公民基本的民主权利】撞【文化创新的根本途径是立足社会实践】她,张嘴就咬她脖子,“徐幼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心里有数?” “你凶啥?按照年纪来讲,你确实是我弟弟啊,”徐幼之勾着唇笑,淡淡的“嘶”了一声,尾音一颤,但表情依旧很欠收拾,“一个……18岁的弟弟。” 贺知里:“……” *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她身侧已经没有人了,徐幼之揉着一把老腰撑起身子,整个人彻底成了条死鱼。 凌晨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来了多少次,浮如山河云浪翻涌,她靠在床头,摸出手机,懒洋洋的给贺知里打电话。 那边没接。 几秒后,房间的门便被人打开。 少年雪衣黑裤,露出的一小截脚踝骨感漂亮,立在门边,身后是菲薄的天光,他潋然垂眸,看着小姑娘懒洋洋的冲他抬手,温声:“饿了么?” “饿了,”她乖乖的被男生抱起来,下巴搁在少年宽阔安稳的肩,小脑袋微微歪了歪,还挺软的抱住他修长白皙的脖颈,“咦,床单怎么换了?” 为了方便,他给她清理完之后就随手从衣柜里抽了件男士衬衫给她套上。 少年身形高挑,拢在女生身上倒也不担心会走光,雪白柔软的衣摆垂下遮住大腿,底下是条牛仔短裤。 他像抱小孩儿似的单手把小丫头托在臂弯,微微侧过脸看她:“现在去洗漱么。” 十几岁正是少年抽条的年纪,贺柏生的高,贺知里便也差不到哪儿去,18岁的他,身高已经快突破190了,而徐幼之不负众望,从162窜到了165。 她的身形纤细又小巧,在贺知里的怀里就是小小的一只。 “我今天是个没手没脚的废鱼,”徐幼之蹭蹭对方的侧脸线条,懒洋洋的哼哼唧唧,“爷累惹这三个字我已经不想再说了!” “知道了。” 贺知里好脾气的抱着她往洗浴间走,让她乖乖的在镜子前站好,随后对着镜子,少年温热的指腹轻轻捏住女生的脸颊。 徐幼之闭着眼睛,摇摇晃晃,一脸“我闭眼了你来吧”的任人宰割模样。 贺知里:“张嘴。” 徐幼之默默张开嘴:“……” 贺知里:“喝水。” 徐幼之低头啄一口:“……” 贺知里:“漱一下。” 徐幼之鼓了鼓腮帮子:“咕噜咕噜。” 贺知里:“好了,吐。” 徐幼之:“……咯噔。” 少年在镜中与一脸“我刚才干什么了”的徐幼之对视上,抬手,掌心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又好气又好笑:“怎么吞了啊。” 徐幼之:“……吞了就吞了我还能吐出来不成。” 接下来的动作还算是比较顺利,洗漱过后,少年又抱着心安理得的徐幼之到餐桌旁,随后转身去厨房端出热好的牛奶。徐幼之晃了晃脚尖,视线一瞥,落在阳台上新晾的好几条床单上。 徐幼之:“?你怎么把它们都洗了,我们来北城的前一天邹婶才洗过的。” “……”贺知里瞥她一眼,把盛粥的白瓷碗放到她面前,“要糖么。” “要,”徐幼之点点头,过了两秒又觉得哪儿不对,“我跟你说,这个月的水费你得付一半!” 贺知里:…… 少年无语凝噎。 徐幼之扫了眼阳台上挂的满满当当的晾衣架:“四个床单啊哥,好费水的。”顿了顿,她又舔了舔唇角,说,“小猫,有时候其实你不用这么勤快的……” “不洗用什么?” 贺知里气息不稳的喘了一下,眼皮子覆下来,遮住少年柔软细碎的瞳。这边的采光很好,从窗外透进来的浅光倾洒,落在他的身上,就像是天使张开了洁白软清的羽翼,徐幼之托腮看了一会儿,突然眯了眯眼睛。 贺知里垂着眼睛给她搅着粥里的糖,对徐幼之的目光浑然不觉,只平稳着声线,语气自然的告诉她。 ——“这些床单,都是凌晨换过的。” 徐幼之:“……” “凌晨”两个字的信息量可够大。 她耳尖可疑的红了红,然后执起白瓷勺,低头抿了一口,含糊一句,“啊那算了水费还是我自己交吧……” 两秒后,她又皱起眉,“你挺抠搜啊,就给我放那么点糖,一点甜味也没有……” “没甜味亲一下就好了,”贺知里抬眼看她,“忘了说,姐姐,我最近在看你的《不甜》。” 徐幼之:“……” 让她来想想她在不甜里都写了些什么狗屁玩意儿。 除了女主反攻。 还有啥来着。 “我倒是不知道,”贺知里淡声,“你对我的非分之想,那么早就开始了?” “……你听我给你狡辩,”她说,“小说就……不完全都是事实,你知道吧。” “可是我看完了,”少年的语气悠哉悠哉的,“包括后记。” 后记? 徐幼之一拍桌子,这不对啊。 写后记的时候她还挺中二的,因此在她稍微成熟一点点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删掉了后记。 后记倒是没写什么过火的东西,那段时间正好是贺知里最难的时候,她心疼他,但她没处说。 所以她写了个两千字的后记。 关于他。 全部,都关于他。 徐幼之:“后记我删了,你是从哪儿看的后记?” 贺知里:“……” 徐幼之猛地一眯眼,一脸看透的表情:“崽种,你看盗版。” “……吃吧,”少年心情晴朗的勾了勾唇角,“冷了。” 凌晨他在她的微博里看完了所有连载,不管是书评区,还是微博评论底下,都有不少夸她的声音,他的又又有在好好长大,但成长二字,往往与“风雨”相连。 但他始终记得,她的那一条置顶,关于暂退的长文。 “又又。” 他想了想,还是盯着她的眼睛开了口。 “想做什么就继续做吧,以前是我太混,没办法护着你,”他默了两秒,“以后你就在你的世界里安然发光,继续成为姑娘的信仰。” 徐幼之:…… 徐幼之:“你在发什么疯。” 第394章 换八条床单 吃过饭后,徐幼之也没离开饭桌,皙白的jio丫一盘,也不管桌子的边边角角上沾了油,爪子一挥,自然而又理直气壮的使唤贺知里: “崽种,把爷的笔记本电脑拿过来。” 女生白软的指尖轻轻蜷了蜷,清敛瞳色半眯。 指腹期待的捻了捻。 据她所知,今天何意——也就是那个假liz有一个全球代言要官宣。自何婉入狱的丑闻被曝出来后,几家和何氏有过深度合作的公司也受到了牵连,何氏受到的影响最为严重,何意今天需要的代言,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徐幼之自诩不是个仁慈善良的人,她让何婉的狗侄女冒名顶替liz这么久,为的就是在这种关头给予对方最沉重的一击。 一拳就给他们揍飞。 之前听各种营销号爆料,下午两点左右会官宣新代言,她准时在那儿蹲点,刷新出新微博的一瞬间,她也用liz工作室的官方账号,联系了几个在国外玩得好的,小有名气的设计团队,同时发布了一条微博。 文案就四个字。 “发表图片” 然后后面艾特了四个工作室。 底下是一张五个人的合照。 照片上的徐幼之虽然长的比较青涩,但难掩五官的美貌,她的名气也是高一的时候被好几个大佬带起来的,那个时候她因为年纪最小,被护在了正中间。 有盲生发现了华点。 [?liz工作室这是发了一张没有liz的合照?] [楼上你想啥呢,liz工作室发图会不发liz?] [真liz这是在放锤吧哈哈哈哈哈哈捶死那个冒牌货!] [这个liz好他妈眼熟。] [u1s1,liz这张图总让我莫名想起几年前的徐幼之] [!楼上别跑!!] 互联网存在记忆,人际关系又像张大网,因此没过多久,“徐幼之就是liz”的消息被扒出来,“贺知里是言续”的消息也被扒出来了。 真就挺……挺浪漫的。 于是当天,闻鹿liz言续光荣登上热搜榜,但徐幼之并不关心这个。 她关心的,是排在热搜榜第一的那个话题。 #何氏天价违约金# 根据国家的有关法律,何氏不仅需要支付天价违约金,还需要向liz本人支付一笔名誉损失费,两笔费用加起来,几乎是分秒之间,一个声势浩大的公司毁于一旦。 托何婉的福,徐幼之和何家也有过几面之缘,消息刚曝出来的那几个小时,她的微博,微信,包括手机账号,都要被人打爆了。 毁掉何氏,让何婉体会一下绝望崩溃的感觉,本就是她的最终目的。 她盘着腿,纤细柔软的指尖敲着键盘,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女生偶尔揉了揉酸疼的脖颈,指挥贺知里去给她拿防蓝光的眼镜,随后架在高挺的鼻梁上,仰了仰脖子。 网络上的虚拟世界温存又可怕,就这么一会儿,何意的个人微博账号便已经彻底沦陷。 再有何氏的公司官方账号已被注销,网友们有气无处撒,便顺理成章的让何意承受了双倍的怒火。 而徐幼之从头到尾,不过就是发了张照片而已。 她没再关注上面的实时消息,在她的世界里,似乎动动指尖就能轻易的达成她想完成的。 何婉老早就说过,徐幼之这个人看起来最是人畜无害,心思单纯似霞光烂漫千里。 你哄着她,顺着她,陪她玩儿开心了,她就能不玩儿你。 但如果她想整你。 那你就会看到存在她心底的劣根性。 她有足够的耐性和力气陪你玩儿。 * 徐幼之终于合上电脑的时候,抬眼一看,窗外太阳已西斜。 “……”她摸了摸肚子。 少年在厨房忙碌,八月底的北城依旧热的过分,厨房里没有空调,在里面待的这么一小会儿,他漂亮清澈如蝶翼的眼睫上便浸了滴水。 她慢吞吞的挪过去。 挪过去。 然后打开门,从背后抱住贺知里的腰。 “……”少年平静的垂下眼,动作熟稔的单手握住对方的手腕,将其微微往上抬了下,“又饿了?” 徐幼之像是非得跟他对着干,爪子固执的放在原先放着的地方,眸子一眯,轻哼,“你这形容的我好像个饭桶。” “出去待着吧,外面有空调,你别出汗了,”贺知里僵了一瞬,看这丫头的手果真老实的覆在那儿不动,便微微放松了些,“……免得洗澡。” 这丫头的癖好挺奇怪的,尤其喜欢从背后抱人。 抱人的时候这个爪子也不老实,总喜欢把人的皮带整松,扣上,再整松,再扣上。 “咔哒” 一声。 徐幼之一如既往,熟稔非常的解开了他的皮带。 小手藏在少年雪白的衣摆下。 指尖温热柔软,胡乱贴着对方流畅漂亮的腰线。 贺知里呼吸猛地一窒,漆黑淡静的瞳孔睁大。 他低低骂了一句:“……” 失算了。 食色是人所性也,但他性子沉默稳当,之前因为徐幼之年纪小,所以在这姑娘每次撩起他的火后,他都只是冷着脸回房自己解决。 他压着自己。 告诫自己不能碰她。 但他今天凌晨的时候失了控。 “……出去。” 贺知里垂眼,舌尖润了润干燥的唇瓣。 他瞳色晦暗难明。 眸底愈发深沉。 ——黑暗,浪涌,窄小潮湿的通道。 徐幼之:“……” 这是个单纯的意外。 她飞快的缩回爪子,然后眨巴眨巴眼睛,识趣的退出去。 但—— “站住。” 雪白少年关了火,打开水龙头,清透干净的水珠凝于贺知里骨节漂亮分秒的指尖,也有调皮的水滴浸晕在白色布料,露出他隐约的线条。 贺知里的指尖挑起衣角。 往上撩了撩。 露出紧实而明显的腹肌线条。 皮带松垮开放。 徐流氓老脸一红,刚想跑,就被人提溜着后衣领拽回来。 小姑娘捂着脸:“……” 少年却很冷淡。 他清风明月似的站在那儿。 将衣角撩高了些。 他平静的盯着她,然后开口说—— “来。” 徐幼之捂着脸摇摇头:“……” 妈妈快来看啊这里有人耍流氓! “捂什么,你不是喜欢玩?”贺知里居高临下的垂眼盯她,勾起绯色的淡薄唇瓣。 然后微微张开柔软的唇。 冷笑。 “徐幼之,”他说,“你今天要是没扣够三百二十次。” “我就让你今晚,换八条床单。” 第395章 我在光明汇聚之处爱你 徐幼之:“……” 这就他妈的很离谱。 开荤的少年如狼似虎,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但今天她要是认怂了,以后她还怎么在这个家里立足? 但她现在正被揪着后衣领。 一贯纵容她为非作歹的乖孩子贺小猫,难得态度强硬。 就……硬的她有点怵。 徐幼之瞥了瞥视线,轻咳了一声,摆了摆手,有点尴尬:“……你先放开我。” 贺知里对这姑娘的坏心思简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摸了个透彻,少年冷嗤一声,挑了挑眉,“然后由着你胡作非为?” 徐幼之:“你蹬鼻子上脸啊?” “我以前也没发现,”他淡漠的开口,“姐姐原来……是个小色狼?” 事情的后续,就是徐幼之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在饭前揪着人扔到沙发上,然后居高临下又坏心,指间缓慢细致的把玩少年的皮带束扣。 温软的指腹轻滑过他的腰部线条。 似是没想到徐幼之玩儿真的,贺知里难受的仰了仰下巴,下颚线紧绷,他低哑着声音,语气有点求饶的意味:“别……” 别玩儿我。 徐幼之,你别玩儿我了。 我……也不是每一次都能克制住的。 话音未落。 少年下意识的想起身,软嫩的唇瓣被人封住。 徐幼之轻车熟路的解开他的束缚,唇瓣挑衅的一勾。 她说—— “贺知里,准备好了? “当了乖乖猫这么久,你总不能把我骗进来就不玩儿了吧?” * 在北城没清闲几天,大一的就要开学了。 在央美里待着的这几年,似乎很平静,日子淡然如溪涧流水,但又好像不那么平淡。 平静的是生活。 不平淡的是,来自贺知里与她,愈发张扬肆意的爱意。 他会在她准备设计单品发布会的时候站在台下,默默抬眼看她,视线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他会在她演讲的时候,坐在离她最近的学生位置,歪着脑袋冲她笑,在她结束演讲的第一时间,为她送上水,乖乖的被她抱住。 而她会在少年打篮球比赛的时候,穿着小白裙站在场馆一角,听着拉拉队喊他的名字,给他加油,但少年依旧眼里只有她,他只对她笑,只喝她送的水。 她们成为了学校里被艳羡的情侣。 大四毕业那年,将近半年没联系的林一羡突然发了几张照片在小群里。 是婚纱照。 和两张结婚证。 意料之中的是,一路平淡又不失磕绊的走过来,林一羡的身侧还是那个当初怯懦阴郁的少年。 啊,不对,自认识林一羡后,严谨的阴霾逐渐消散,阴郁的雾气过后,露出的便是他本身的温柔和唯一。 徐幼之发了个红包过去。 林一羡没收,在小群里问她:“柚子,你打算什么时候给贺知里一个名分?” 于是她像是忽然受到了什么明晃晃的暗示,在2024年7月17日,拽着茫然无措的贺知里就回扬城领证了。 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贺知里还没整明白,他迷迷糊糊的垂眼盯着手上多出来的小红本,漂亮的眼睛突然就委屈似的红了一圈。 怎么就他妈这么草率的把婚结了啊。 他求婚仪式都他妈的还没准备好呢。 * 结婚第二年,何婉在狱中自杀的消息再次掀起一阵舆论的风,同时因为她最后一封遗书,贺知里在家中被警察带走了。 离开家之前,贺知里伸手,将她安慰般的揽在怀里。 徐幼之有意了解案情,但没有一个人肯将真相吐露给她。 2025年11月,贺知里作为被告,与何家的人对簿公堂。 在现场的徐幼之才算是真正的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何婉自杀了,留下的那份遗书里说,是贺知里通过收买她身边的人,让她承受非人的折磨,她不堪重负,最后选择了自杀。 徐幼之瞬间红了眼睛,她看着依旧意气风发的贺知里,心里掀起了巨大的风浪。 她捂着嘴,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 “不……不是这样的。” 但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她在唯一一次去探监何婉的时候,说过不会让她好过,可她没有,她没有这么做。 没有人这么做。 贺知里被捕的当天,徐幼之跌跌撞撞的追过来了,她努力的攥着他的手,一贯清冷好看的女生,第一次没嫌弃他好几天没换的衣服,她拼命的拽他,像是失去了理智:“知里,你看看我,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能认,你不能认啊……” “还有最后3分54秒,”贺知里带着手铐,与她对视,他哽咽着笑,俯身,轻轻抵了抵她的额头。 他告诉她:“又又,我想和你虚度一生,不止这3分54秒。” 徐幼之摇头,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不,知里,你这样太自私了,你知道的,我爱你,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丢在外面……” “乖,你听话。”贺知里最是见不得她哭,看见她哭红的眼睛,整颗心都在颤,“又又,你听话,外面风大,你要多穿一点,不许生病,好好照顾自己……” 想到什么,他又捋了捋衣袖,向她露出自己的手腕,“你看,你后来重新给我做的猫猫项圈,我有一直戴在手上。” 她垂了垂眼,指腹颤抖着摸上去。 她记得她第二次给他戴这个的时候,少年还嫌弃的不行:“我堂堂校霸以一挑十都不带怂的,你一定要把这个猫猫项圈戴我手上?” 然后一戴就是六年。 后来,他与她隔绝,贺知里坐在车里,通过后视镜,看着他爱的那个姑娘跌跌撞撞的往前跑了几步,随后身影逐渐变淡,变小,而后消失。 他突然弓起身子。 捂着眼睛,崩溃似的呜咽。 有些事情他没办法告诉她。 就像去年,某晚。 “你说过的,”一向骄傲的贺知里跪在雪地里,一双眼睛熬的通红,他看着何婉,哀求似的,“你说过的……只要我认罪,他们就不会动我的又又……” 他早该知道的,偌大的经济犯罪机构,不可能那么轻易的被一网打尽,他早该知道的。 如果徐幼之真的出了事。 那么他也有一半责任。 他接受不了。 * 贺知里入狱的第二年,徐幼之带着顶尖的律师团体,冷静而又气势汹汹的给贺知里翻案了。 他清清白白归于人间的时候,他的神明带着光将他稳稳接住。 他看见了严谨和林一羡。 黑了几个度的晏斯,和已经长大成人的小云温。 依旧当着网管的江赎,淡静的扣着陈叙仰的手。 徐幼之就站在这行人的中间。 逆着阳光,缓缓的冲他张开双臂。 露出个温暖柔和的笑。 她心疼的摸着对方瘦弱的背脊,笑着笑着,眼角却淌出了眼泪。 她轻声说: “贺知里,我的宝贝,欢迎回家。” * 一年多未见,直到贺知里重新融入家庭,耳边是徐幼之这也找不到那也找不到的絮叨,他才真正的放松下来。 徐幼之倒是比之前更加黏他。 他回到她身边的几个月后,有一天晚上,徐幼之勾着他的脖子,软趴趴的赖在他怀里,声音被撞的破碎。 “好哥哥……明天木柚书院有个年会,可以带家属,你陪我去吧?” 贺知里扶着她的腰,低身问她眼角,温声:“好。” “哥哥什么都答应你。” 结果第二天,徐幼之在会场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人高腿长的贺知里瞥了眼她身侧的座位牌,随后面不改色的就坐下来了。 徐幼之拦他:“这是我们大boss的位置。” 他看了她一眼。 直到他作为木柚书院的执行ceo站起来简单的说了几句。 徐幼之:“……” 她拽了拽贺知里的袖子,整个人沉浸在“我居然睡了老总”的震惊里,面上却只是皮笑肉不笑。 她压低了声音凑过去:“贺先生,你身份很多嘛。” 贺知里回视过去,微微一笑:“你也不差啊,贺太太。” 眸光对视,徐幼之主动扣上他的指尖,软软一笑,半张脸埋在他怀里。 贺知里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有时候我在清晨醒来,窗外的阳光透过斑驳树叶投下烂漫光影,这里一片光明,我在光明汇聚之处爱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