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御七龙(还珠同人)》 2再做皇帝 “皇兄,我的军队已经将皇城全部包围了,那些个顽固不化的大臣也全都被我杀了。皇兄啊皇兄,这次你算是输得彻底了吧。” “恩……看样子是朕输了。呐,从今天开始青龙国的君王就是皇弟你了。”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呵呵呵,为什么不笑?朕谋划了整整十年,终于可以心安理得的把王位送出手去,而朕也终于可以不用在做这无聊的君王了,就算现在马上死朕也能够彻底瞑目了。” “十年……难道你……!?” “皇弟,你很聪明也很勤勉,但就是心太软了,所以以前的你并不适合做君王。但……现在的你已经足以胜任君王的位置了,说不定会做得比朕更好。” “皇兄!不要!我从没想过要你死的!为什么你要这样!” “咳咳,我的傻弟弟啊……用朕的命来祭青龙剑,咳,青龙剑才能真正的为你所用啊……” “不!我不要了!我不要什么王位了!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你听到了吗!” “太晚了……皇弟……以后……青龙就交给你了……” ———————————黑猫修罗的分割线————————————— 迷迷糊糊间,龙隐天只觉得心口处刀割般的疼痛,痛到他只想就此晕过去了事,可偏偏他的意识却是再清醒不过了,因此只能硬生生的受着。 「唔……这青龙剑真不愧是镇国之宝,真不是一般的疼啊……」 一剑穿心,而且还是一柄世上最锋利的宝剑,龙隐天觉得自己说什么都该死了,可过了许久,他的意识都没有要消退的迹象,倒是心口处的疼越渐弱了下来,原本早就麻木的身体竟然再次有了感觉。 “皇上,您一定要节哀顺变,保重龙体啊。” “是啊,龙体要紧啊,皇上。” “皇上……” “皇上……” 耳边不断传来的说话声让龙隐天的眉是越皱越紧,心中更是烦躁不堪,终于他忍不住开口怒道:“全都给朕闭嘴!” 只是开口之后龙隐天就稍稍一愣,因为他听出自己所说的语言并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一种,而是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一种语言。 倒是这原本还如同菜市场一般嘈杂的房间里,只短短的一瞬就变得鸦雀无声了。 至此龙隐天才算是感觉稍好了一些,他努力的深吸了几口气,然后缓缓的张开了眼睛…… 看着眼前跪着的这一地人,龙隐天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因为从服饰上看这些人很明显都不是青龙国的臣民,而且从刚才的种种迹象来推断,他应该就是这些人的主子了吧。 「真是活见鬼了!连死都不让人安生,难道被青龙剑认主的人全都是这么倒霉吗?」 龙隐天虽然心里愤恨难平,但是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多年的君王生涯早就把他那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锻炼的炉火纯青了。 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全都退下去,龙隐天就这样轻易的把一屋子的奴才都赶走了。 因为他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只不过是自杀而已,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跑到这里来了? 结果刚一放松下来,龙隐天就感觉到了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紧接着无数的画面和影像就开始争先恐后的挤进了他的脑中。 可怜他只能够伏在床上不断的大口喘着气,忍耐着头部的阵阵胀痛,连拒绝都做不到,没多久他的额头上就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爱新觉罗·弘历,雍正帝第四子,生于康熙五十年八月十三,于雍正十三年即位,是清入关后的第四任皇帝。 乾隆十三年正月,皇后富察氏随驾东巡,三月十一日,薨于回銮途中的德州舟次。 昨日,大行皇后梓宫进东华门,自宁寿宫西行,入苍震门,至长春宫,安奉于正殿。】 乾隆因孝贤皇后驾薨而悲痛异常,结果刚一入长春宫就晕倒了,倒是把众人吓得不轻,赶忙小心翼翼的把他扶回了养心殿,并且传了太医。 结果当他醒来的时候,他体内的灵魂就已经换成了龙隐天。 感觉头痛慢慢的消失了,龙隐天在呼了口气的同时,不禁暗骂老天爷的不公平。 想他做青龙国的君王就做了三百多年,好不容易能够得机会解脱了,居然又被送到这里继续做皇帝,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再死一次?’这个念头在他的脑中一闪而过,然后就被彻底否决了。 别开玩笑了,没有青龙剑在手,他要是自杀的话受的罪可就大了,而且十有□还死不了,何必自讨苦吃呢。 翻身躺在了床上,龙隐天开始梳理起了他得到的原本属于乾隆的记忆,既然想要留下来,那他就只能担负起做皇帝的责任。 毕竟这个国家是无辜的,这个国家的臣民也是无辜的,不能因为他的任性而让这个国家毁于一旦。 梳理完乾隆之前那三十多年的记忆,龙隐天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这个身体的前任还真不是个做皇帝的料子,居然能把好好的一个国家败成这个样子,雍正帝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气活过来? 不过现在开始挽救还不算晚,国库还算是充盈,而且雍正帝留下的根基也还在,亡羊补牢的话问题不大。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处,龙隐天仿佛还能够感觉到青龙剑刺进身体的那一瞬间,心脏仿佛结了冰一样的冷,冷到连他的灵魂都忍不住颤抖,神器果然是神器,完全不是其他兵器所能够比拟的。 也许他的灵魂能够来到这个世界就是青龙剑的杰作,不愧是护主之剑,果然名不虚传啊,居然用这样的方式保住了他的命。 这时,一个男女莫辨的尖细嗓音在门外响了起来:“皇上,时辰到了,该前往长春宫祭酒了。” 龙隐天努力想了想,这才记起门外之人就是高无庸,算是乾隆的心腹,早先伺候过雍正爷,而且很懂规矩,一直以来都是跟在乾隆身边贴身伺候的太监。 “进来给朕更衣。”毕竟是皇后驾薨,即便龙隐天与那皇后素未谋面,但是该走的过场也得走,皇家最多的就是规矩。 “喳。”说着,高无庸领着几个小宫女小心的推门而入,见龙隐天已经起身,便马上让这几个宫女过去伺候。 龙隐天一边让宫女们手脚麻利的给他更衣梳头,一边随后询问道:“高无庸,朕在休息的这段时间里有谁来过吗?” “太后和各宫娘娘都派人来询问过,奴才把太医的话都一一的转告了。”高无庸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话也回的极有水平,里外都不得罪人。 高无庸的这句话说了也等于白说,龙隐天明白现在情况特殊,奴才们也都谨慎了又谨慎,生怕碰了皇帝的逆鳞。 好在他也没打算对后宫的那些女人上心,于是用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吩咐道:“行了,摆驾长春宫。” “喳。摆架长春宫!” 3宫女魏氏 “皇上驾到!”随着太监的层层传报声,龙隐天也下了龙撵,迈步踏入了长春宫。 只见整个长春宫到处都充满了白色,条条白帆更是随着风轻轻摆动着,一路延伸到了正殿的门口。 龙隐天一边快步前行着,一边留心观察着这里的一切,虽然他已经有了乾隆的所有记忆,但凡事还是多听多看的好。 毕竟他可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很多东西就凭乾隆的那点记忆是根本看不出来的,尤其乾隆还是个喜厌不定的人,其记忆就更不可信了。 走入正殿,入目的就是跪了一地的妃子以及阿哥和公主,龙隐天不用看都猜得出来,这些人里面真心来悼念孝贤皇后的人绝对没几个,恐怕大部分都是装出来的,心里面指不定怎么幸灾乐祸呢。 淡淡的扫了一眼,龙隐天就径直向着为首的那位老妇走了过去,这应该就是乾隆记忆中的太后了。 太后手里拿着佛珠、轻阖着双目、口中不住的呢喃着什么,苍老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可见岁月无情。 在听到了脚步声后,她马上就张开了眼睛,那双眼虽然垂暮慈祥却暗含着精明,果然能在后宫中生存下来的人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龙隐天面儿上恭敬的行了个礼,面对年长者该有的最基本的尊敬和礼貌他还是一点都不缺,因为在青龙国尊敬长辈也是皇室礼仪中重要的一课。 太后一见来人是自己的儿子,原本严肃的脸上马上就显出了喜悦的神情,话里话外都透着为人母亲的关心和回护:“皇上,哀家先前本想去看看你的,可听高无庸说你歇下了,也就没去。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有劳皇额娘挂念,儿子已经没事了。”龙隐天按照乾隆以往的做派,面带微笑的应付着太后的话,但余光却将旁人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太后又细细的看了看龙隐天的面色,确定了他是真的大好之后,这才放他前去孝贤皇后的灵前祭酒。 祭酒念悼词,这些对于龙隐天来说基本没什么难处,只不过要他打从心底里表现出哀伤是绝不可能的,充其量也只能够做做表面功夫罢了。 祭酒结束之后,龙隐天先是把太后送出了长春宫,然后又转身走了回来,因为眼下但凡是能走路的妃子、阿哥和公主全都在这里了,他也正好趁此机会观察一下。 虽说他对这些后宫的女子都没什么兴趣,即便是在青龙国的时候,他也是把后宫的女人当成繁衍后代的工具而已,但最基本的了解他还是要做的,毕竟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有资格为他生孩子。 与妃子们相比,龙隐天更为看重的反而是这些阿哥们,他们可都是皇帝的儿子,都是有机会继承皇位的,因为在青龙国从来都没有必须传位给嫡长子的规矩,而他也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想法,王位向来就是能者居之。 若不是他那几个儿子都不成器,他也不会想尽办法的去逼迫他的皇弟,最终让他的皇弟走上了逼宫反叛的路。 那些个贵人、常在、答应,龙隐天是连看一眼都欠奉,他只把目光停留在了那几个妃和嫔的身上。 娴贵妃是佐领那尔布之女,满洲正黄旗人,正宗的旗人,容貌也继承了旗人的特点,严肃大气、稳重端庄,是个上位之人该有的样子,只不过身份虽然是贵妃,但却一直无所出。 纯妃苏佳氏是苏召南之女,一个地地道道的汉女,所以容貌上自然也就从了汉人女子一贯的特点,属于娇柔一类的女子,只是面色看上去有些不大好,恐怕是患有什么隐疾。 嘉妃金佳氏是上驷院三保之女,其兄为吏部尚书金简,入宫时为正黄旗包衣,从根上算起也是个汉人,只不过后来在封妃时抬了旗而已,她就样貌而言和那纯妃也是同一类的,只是目前有孕在身所以令她的娇柔之姿大打折扣。 愉嫔珂里叶特氏是员外郎额尔吉图之女,她虽然是满人,但却少了几分英气,多了点柔弱,而且举手投足间低调的很,与纯妃和嘉妃的刻意张扬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舒嫔叶赫那拉氏是侍郎永绶之女,满洲镶黄旗人,样貌上并不怎么出众,想来能够入宫并且还封为嫔,足见她的手段。 大致的看了一圈,龙隐天只对娴贵妃的印象还不错,其他的妃子或多或少都让他一眼就挑出了毛病,没办法,谁让他已经活了三百多年,看人的眼光自是异常的苛刻和犀利,要求也不是一般的高。 龙隐天刚转过头来想要细心的观察一下这几位阿哥,就被一个肝肠寸断的哭声给打断了,这让他的心里是非常的不爽;而且他最讨厌的就是女人的哭声,这会让他忍不住有想要杀人的*。 他刚一来到这里就赶上皇后驾薨,心里已是很无奈了,站这里听着这些女人只哭不落泪的抽泣声他也能暂且忍耐住,可就这一声嚎哭直接让他心中的火气腾的一下就起来了。 暗自深吸了口气,龙隐天转过头来看向了皇后的灵柩处,只见一个身穿孝衣的女子正伏在灵柩上痛哭不止。 那女子只是略施粉黛,娇柔的眉眼、小巧玲珑的口鼻、如弱柳扶风的腰身,从头到脚都是江南女子般的风骨,再加上她此刻眼角垂泪、盈盈欲泣的模样,当真是人见犹怜。 仔细的回忆了片刻,龙隐天这才记起此人应该就是孝贤身边伺候的大宫女魏氏。 只不过见惯了后宫之事的他素来都不吃这一套,说他冷心冷情也罢,说他不近女色也好,总之对于女人他向来都没什么感觉。 见魏氏居然用这样无耻的方法来引起皇上的注意,旁边跪着的一众嫔妃全都在假哭的同时暗自咬牙,心中指不定把魏氏骂了多少遍,但碍于龙隐天还在场,她们也就只能够继续扮演孝顺妃子的角色。 而龙隐天自是把一众妃子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心中对于这个魏氏倒是起了些心思,只不过并不是什么男女之心,而是如同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玩具,连带着他看魏氏的眼神都有了那么一点点微妙的变化。 那魏氏哭着哭着突然一口气没喘上来,竟然就那样晕了过去,在众嫔妃恨不得拧断了帕子的同时,跪在旁边的和敬倒是对这魏氏流露出了感动的神色。 龙隐天把这些看在了眼里却什么都没说,直接吩咐一旁侍奉的宫女将魏氏扶下去,然后又吩咐高无庸前去传太医,而他则跟在那几名宫女身后走进了长春宫的偏殿。 龙隐天虽然不知道他今天的做法是不是妥当,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那些个嫔妃肯定是将这个魏氏给恨上了,居然在元后的灵前公然的勾引皇上,这样的胆识、心机和手段若是放在后宫里面,怕是又会多出一个高氏来了。 “微臣叩见皇上。”匆匆忙忙赶来的太医一进门就直接跪倒在地,给龙隐天行了个大礼,心中的惧意多于恭敬。谁让龙隐天此时的脸色冷得吓人,太医们自是一个个都提心吊胆的。 “免礼,去给魏氏看看吧。”龙隐天站在一旁观察着这些太医,把他们和乾隆记忆中的人逐一对照,随后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乾隆还真不是一般的识人不明。 这三名太医里面除了郑太医之外,其他那两个都是阿谀奉承、虚与委蛇之人,虽然医术是不错,但人品却不怎么样,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们肯定会想尽办法来推卸责任。 号完了脉,胡太医立刻回禀道:“启禀皇上,魏氏只是一时气虚且哀思过度,所以才会晕倒,并没有大碍,只需开几服补气之药再静养一两日便可大好了。” 太医的话听上去煞有其事,但实际上龙隐天明白,太医的言外之意就是这魏氏啥病都没有,纯属在这里装蒜罢了。 龙隐天淡淡的瞥了仍在昏迷的魏氏一眼,心中冷笑:「演戏演得还挺逼真的,也算有点本事。」 待太医刚刚退下,那魏氏就悠悠转醒了,时间掌握的恰到好处,但却让旁人丝毫看不出有什么破绽,除了龙隐天之外。 “皇上!”魏氏在看到了龙隐天时很是惊讶,随即便立刻就要从床上起来行礼:“奴婢给皇上请安……” 龙隐天直接抬手温柔的把魏氏又按回到了床上,言语间难掩‘哀伤’的说道:“真是难为你对主子如此忠心挂念了。唉……没想到孝贤就这样撒手人寰,只留下了和敬这唯一的女儿,朕实在是……” “皇上,娘娘在天有灵,也一定不希望您如此哀伤,和敬公主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人就只有皇上您了……”言语间,魏氏的眼中又再次溢满了泪水,哀思之情溢于言表。 “你说的是啊……” 龙隐天就这样和魏氏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话题自然是围绕着孝贤皇后和和敬公主,只不过他是很有技巧的在套魏氏话而已,毕竟平日里的很多小事乾隆都不怎么在意,殊不知小事堆积起来往往就能够变成大事。 而那魏氏却是在想尽办法勾引龙隐天,就算上不得龙床,也要在皇上的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况且她知道皇上以前特别偏爱高氏,所以言谈举止间都有意无意的在模仿一二,但话题却一直都围绕在孝贤皇后身上,足见其心机之深。 4阿哥受罚 龙隐天一直在长春宫偏殿待到了用晚膳的时候才离开,而他想问的事情也基本都问得差不多了,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 虽然他是很喜欢看别人在他面前卖力的演戏,但同样的戏码看的时间长了也会觉得腻味,不是吗? 出了长春宫没有多远,缓步前行的龙隐天就忽然下了一道旨意,等孝贤皇后出殡之后就正式册封魏氏为常在,搬入延禧宫偏殿。 旁边的传旨太监听后连忙应了话,转身就向着长春宫快步的走去传旨了。 周围的太监虽然脸上依旧平静如水,但是心中都开始打起了各自的小算盘,毕竟一个包衣出身的宫女居然在一下午的工夫就被皇上封为了常在,这该是多大的恩宠啊,怕是那魏氏从今天往后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皇上看中的人即便是不能讨好巴结,那也是不能得罪的。 唯独只有高无庸在心中却是担忧不已,那魏氏一看就知道和曾经的高氏是一路货色,但是手段却比高氏高明的多,恐怕后宫自此以后又要不得安宁了。 就在龙隐天路过御花园的时候,耳力绝佳的他突然听见了一阵嬉笑声,在孝贤皇后大丧期间居然还有人敢公然的说笑,他们是不要命了吗? 抬手制止了高无庸想要前去探问的举动,龙隐天就迈步向着那声音的源头走了过去。 绕过了那不高的假山,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两个年纪不大的男子,从服饰上判断应该是两个阿哥,再对比乾隆的记忆,他这才肯定了此二人就是大阿哥永璜和三阿哥永璋。 面对着龙隐天的永璋立时反应了过来,连忙下跪行礼:“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由于瞧见了龙隐天那冷若冰霜的面色,他的心中顿时便惶恐不安起来,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有些许发颤。 永璜见永璋忽而下跪请安,也立马回过神来,赶忙转身请安,匆忙间倒也没注意到龙隐天的脸色。 永璜身为大阿哥早就已经成年并且开衙建府了,若非传召是不能私自入宫的,此次全因孝贤皇后的丧事这才被准许入宫祭酒悼念。 而永璋现在才只有十二岁,还没有到可以出宫建府的年纪,所以目前仍住在宫内的阿哥所里,每天上午都要按时去上书房学习,下午则练习骑射。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永璜和永璋,龙隐天略微皱了下眉,这两个孩子看上去也还算聪慧,可为什么做出来的事就是这么不着调呢? 皇后还没出殡呢,他们居然就敢在这御花园中有说有笑的,这不明摆着就是给人留话柄、落口实吗? 不要小看那些流言蜚语,说不准哪天就因为这些流言,这两个阿哥就被彻底的废了。 跪在地上永璋见龙隐天一直都没让他们平身,心中越发的忐忑和害怕起来,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虽然他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但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那就是皇阿玛生气了,而且是非常非常的生气。 永璜也逐渐的察觉出了不对劲,但是他不敢抬头,因此只能暗自看了眼身边的永璋,但就只是这一眼他就明白了,今天这事怕是触怒了皇阿玛,恐怕没办法善了了。 就在龙隐天琢磨着该怎么处理这件事的时候,一个传旨太监就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说是太后懿旨,请皇上到慈宁宫去一趟。 龙隐天不用想也知道,恐怕是他方才的那个旨意让太后心里不爽快了,所以这才找机会要他过去好好说哒说哒。 回过头来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永璜和永璋,龙隐天用听不出喜怒的语气说道:“你们两个从今日起禁足于府内,没朕的命令不得私自外出,还有把《孝经》给朕抄一百遍,好好反思一下究竟什么才是孝道。” 龙隐天的话对于永璜和永璋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他们难以置信的抬头看着龙隐天,眼中满是震惊和哀求的神色,几次张口都没能够说出话来。 对于一个阿哥来说,无限期的禁足简直就和圈禁没两样,只不过说出来好听些罢了,而不重孝道的评语更是让他们连继承大位的机会都没有了,试问有哪一个大臣会支持一个不孝之人做皇帝呢? 站在一旁的高无庸有些看不下去了,心中甚是不忍,于是好心的出言提醒道:“两位阿哥还不赶快领旨谢恩。” 毕竟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两位阿哥如若迟迟不领旨谢恩的话,万一被人扣上一个抗旨不尊的帽子,那麻烦可就更大了。 龙隐天可没这个耐心继续等下去,所以没等到永璜和永璋领旨,他就直接转身想着慈宁宫的方向走去了,走了几步之后,他的身后就隐隐传来了两位阿哥领旨的话语以及难以抑制的低泣声。 这让龙隐天的脚步不由的略微一顿,心中生出了些许不满来,俗话说的好“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只因为碰到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挫折就轻易的掉眼泪,这两个阿哥也实在是太不争气了点,由此可见这乾隆皇帝以前的教育有多么的失败。 其实龙隐天用他自己的标准来衡量永璜和永璋实在是有点冤枉人家了,因为青龙一族本身就是一个冷性寡情并且好战嗜杀的民族,他们只有在面对自己的直系血亲时感情才会稍丰富些,这也就是为什么青龙族里近亲结合的例子尤其多的缘故。 而永璜和永璋虽然是身份尊贵的阿哥,但本身只是普通的人类而已,人类的情感自然要比青龙族人丰富得多,在难过至极的时候流泪也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龙隐天边走边在脑中思索着关于阿哥们的教育问题,因为在他的心里每个阿哥可都是储君,除非是那些被他判定不合格而排除在储君名单之外的人,否则他是不会放弃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又或者说是任何一个可能性。 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完美主义者,无论何事都是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所以在储君的问题上也是如此。 大阿哥永璜早就已经成年了,在品行和个性方面也定了型,虽然目前并没有领什么差事,但日后能够提升的余地也是非常小的,所以基本上可以从储君的名单中排除了,也就没有了浪费心思的必要。 因为龙隐天对于那些个看不上的人从来都是连瞧一眼都欠奉,即便是他名义上的儿子也是如此,残次品就让其自生自灭好了。 三阿哥永璋刚刚十二岁,尚处于学习和成长的阶段,因此还有继续雕琢的可能,而且十二岁已经是相当知事儿的年纪了,教育起来应该不算太难。 只是乾隆从以前就和永璋甚少接触,对这个亲生儿子是一点都不了解,龙隐天不知道他此番要和永璋相处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倒是四阿哥永珹今年马上就要年满九岁,再过两年就能够开始进行正统的帝王教育了;而其他的阿哥都还年幼,过早的接触政事反倒是弊大于利,他们现在还是老老实实的打好基础才是正途。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的传报,龙隐天收起自己的思绪,走进了慈宁宫的正殿,殿内除了两名侍奉的宫女外就只有坐在主座上的太后以及一位身穿粉色旗装的小格格,想来这个小格格应该就是是愉亲王的女儿晴儿了,倒也是一个粉雕玉琢、惹人喜爱的小姑娘。 见是皇上驾到,晴儿立马就行了个万福:“晴儿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起吧。”龙隐天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然后便没再看晴儿一眼。 “谢皇上。”晴儿好像也看出了龙隐天对她并不是很喜欢,于是就垂首站在太后的身边,再也不发一言。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龙隐天照旧给太后行了礼,虽然面儿上恭敬,但心中仍旧是一片冷然。 “皇帝来了,来,到哀家身边来吧,咱娘儿俩好好的说会儿子话。”太后表现得很是慈祥和睦,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被演绎的淋漓尽致,但龙隐天心里却很清楚,若是没事的话,太后才不会上赶着叫他过来说话呢,就算是这太清最尊贵的女人又如何,她终究也只不过是皇权的附属品罢了。 太后倒是做出了拉家常的模样,拉着龙隐天的手、意味深长的说道:“皇上,哀家听说你今儿个又封了个宫女,这孝贤尚未出殡,此时册封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果然是这事儿,龙隐天扬起了一个淡淡的微笑,顺着太后的话说道:“儿子只不过是先下了个口谕,等皇后出殡之后再行册封。” 其实在他看来这皇帝想要宠幸谁根本就是皇帝自己的事情,太后最多也就是过问几句罢了,若是真要横加干涉,他也保不齐会给太后没脸,到时候面子上挂不住的也是太后。 “皇上想得如此周到哀家也就放心了。”太后轻轻拍了拍龙隐天的手,话外之意就是她不再管那个魏常在的事儿了,紧接着的后一句话才是她要说的重点:“哀家知道孝贤这一去,你的心里也肯定不好受,但这六宫也不能无主,后位空悬也不是什么好事。哀家这次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的意思。” “皇额娘说的是,这后位的确不能一直空着……”,龙隐天沉吟了下,装作思索的样子,片刻之后才继续说道:“儿臣觉着那娴贵妃是个不错的人选,不但懂规矩且端庄惠下、有母仪之风,出身还是正宗的满八旗,论身份也是合适的。” 太后一听这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很明显她也是这么个想法儿,而且这话是由皇帝的口中说出来的,她听着自然就更是满意了,“皇上真是好眼光,哀家也是这么觉着的。皇上不如这样,在孝贤皇后出殡之后先行封乌拉那拉氏为皇贵妃,等先皇后的孝期过后再正式立后如何?” 龙隐天一听就明白了他的话是正中了太后的心思,而太后也就顺坡下驴,退一步给他提了一个折中的法子,既能全了乾隆对孝贤的情谊,又能稳住了乌拉那拉氏的后位。 ‘果然是成了精的老狐狸,话里话外拿捏的还真好。’ 太后的提议虽好,但龙隐天可不是什么人的情都承,尤其还是这后宫之事,于是他婉转的开口答道:“还是皇额娘想得周到,不过若是让乌拉那拉氏顶着皇贵妃的头衔执掌后宫,朕怕她难以震慑六宫,毕竟前面有先皇后的例子在,她这个继后可不好做啊。” 此话让太后心中诧异不已,皇帝这话里的意思是不希望乌拉那拉氏顶着皇贵妃的头衔太久,如此为继皇后着想实属难得,可另一方面却又显出了他对孝贤的感情好像并不如之前表现的那般好,这可让太后摸不准皇帝心中所想了。 龙隐天倒是毫不在意太后的反应,直接就把立后的事宜给敲定了:“皇额娘,朕看等过了百日就行立后大典吧,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既然皇帝决定了,那哀家也就不说什么。”太后倒也是个识趣之人,听着龙隐天的口气,也就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说,转而提起了其他的妃子事儿:“既然要立新后,那宫中的这些个嫔妃是不是也该顺应着提提份位了?” “此事就由皇额娘和娴贵妃商量着办吧,到时候知会儿子一声就好。”后宫的事一向都很麻烦,龙隐天也不打算过多的插手,只要不过分就随便她们闹腾,分位什么随便分分就好。 太后对于皇帝的话很是满意,又眉开眼笑的拉着龙隐天吃了些糕点,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期间还提了晴儿几句,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才放他离开慈宁宫。 待回到养心殿,用晚膳的时候早就已经过了,只是龙隐天倒也不觉得饿,就随便吃了些点心,然后就到御书房看起了奏折。 可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又让龙隐天忍不住心火大起。 5雷霆之威 龙隐天拿起的第一本奏折,耐着性子从头看到尾,除了歌功颂德、华而不实的辞藻之外,竟然愣没看懂这折子里想要说的究竟是什么事,如此怎么不让他心中冒火? 要知道龙隐天办事一向都喜欢简、明、快,平时写一些诗词歌赋什么倒是无所谓,可这奏折还写成这副样子,是他说什么都容忍不了的。 随手将折子扔在了桌上,龙隐天直接乾纲独断的下了旨:“高无庸,传朕口谕:六部呈上来的所有折子全部发还重写,明日一早重写的折子必须全部呈上来,但凡再有辞藻冗长、华而不实、不论实事的,定然严惩不怠。” “喳。”高无庸不知道皇帝这又是抽的哪门子的疯,但毕竟旨意在那里,他这个做奴才也就是传个话罢了。 由于孝贤皇后驾薨,各部的政务原本就堆积了不少,就连军机处留中的折子也有好几箱了,可龙隐天只是一道简短的旨意就把全京城的官吏们折腾的是人仰马翻、叫苦不迭。 他们每个人都熬夜点灯,玩命的重写奏折,生怕明天一早交不上折子而触怒了龙颜,原本晚上该是冷清的六部衙门却一反常态、变得热闹无比。 龙隐天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几日政务的堆积情况,就算不知道他猜也能够猜出来,而他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下旨,很明显就是在故意借此机会来好好的敲打敲打那些个大小官吏们。 这也正应了龙隐天的那个脾气:“若是我不好过,那别人谁都别想好过!” 这晚龙隐天倒是睡了个好觉,因为他的灵魂和这具身体融合在一起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尚处于磨合阶段,所以他也会感觉比以前要疲劳得快,要知道在他还是青龙国君王的时候,曾经因为战事整整十日都没睡过觉,但依旧神采熠熠、完全看不出一丝疲态。 第二天一早用完了早膳,龙隐天就在奴才们的伺候下换好了衣服,因皇后驾薨,他要按照总理丧仪王大臣所议,辍朝九日,仍循以日易月之制,服缟二十七日。 虽然他本人是很讨厌白色的,但奈何眼下情况特殊,他也就只能暂且忍耐几天了。 来到了御书房,龙隐天一眼就看到了书桌上码放的整整齐齐的一摞奏折,根据高无庸的回报,这些折子都是今天一早呈上来的。 略微点了点头,他就径直坐到了书桌后,开始一本一本的翻看了起来,虽然这些折子的内容与他想象中的奏折还有段距离,但与昨天相比可就好太多了,至少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少了一大半,只需粗略的看一遍就能让人明白这奏折要呈报的究竟是什么事。 龙隐天倒也不急,毕竟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改变也要循序渐进才好。 他是一边看着奏折一边顺手拿起毛笔,在每个折子的最后都写下了或长或短的朱批,而对于那些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请安折子,他就随手放到了一边。 等全部看完之后,他就吩咐高无庸把那些没意义的折子都发还回各部,并且严重警告他们,如若再呈这类毫无意义的折子上来,那就让呈折子的官员把这折子给他抄写一万遍。 不过他倒也随手挑了几份写的不错的折子,不但明发六部,而且还重赏了那几名官员。 龙隐天的这一举措又在朝中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大家全都难闷儿呢,这皇上怎么突然之间就转了性,连一点征兆都没有,要知道乾隆以前可是最喜欢这类歌功颂德的东西了,各级官员也都是为了讨好皇帝才会这么做的。 不过,龙隐天的这一举措倒是得到了很大一部分官员的支持,毕竟每次写折子都能够少写很多没用的东西,既省时又省力,还提高了各部的办事效率,这样的好事傻子才会去反对。 也正是因为如此,都察院的那些个御史们反倒是头一次没有上折子反对皇上的做法。 利用这几日辍朝的时间,龙隐天将军机处呈上来的折子基本都处理完了,并且对于整个大清国也有了一个更为深入的了解,很多乾隆以前从没发觉到的隐患他也看出了一些苗头,其中最严重的就是官吏的贪污*、欺上瞒下。 要说*这种事情,是打从康熙爷在位时就已经有了,尤其是康熙末年更为严重,国库的财政赤字相当可观。 而后来继位的雍正爷可是励精图治了半辈子,将一个摇摇欲坠的朝堂给彻底拾掇了起来,以致民间还有“雍正一朝,无官不清”的说法,而且也消除了连年赤字的情况,使得国库充盈,给乾隆留下了一个大好的江山。 奈何这乾隆却不是一个能守业的好皇帝,只是短短的几十年就将国库败掉了大半,官吏的*也日渐严重。 虽然“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但龙隐天可不打算用雍正爷的那种手段,在他看来那种做法效果实在是太慢了,他可没有那样的耐心,雷霆之势才是他一贯的做事手段。 想到此处,龙隐天觉得他是时候该把雍正爷留下的血滴子和粘杆处派上用场了,毕竟这些个特务机构在很多时候还是很有用处的,关键就要看他这个皇帝怎么用了。 孝贤皇后出殡后的第一个早朝,龙隐天什么话都没说就直接颁布了的一道早就拟好的旨意,大意就是从今日开始每日早朝改为两日一小朝、三日一大朝,其余时间免去早朝,并且早朝的时间也由卯时改为辰时。 所谓小朝就是在京的一品官员(包括正、从)以及皇亲前来朝见皇帝,而大朝则和平日里的早朝是一样的,要百官前来朝拜,并且殿议政事。 龙隐天是个勤政爱民、精于治国的皇帝不假,但同时他也是一个懂得如何享受生活并且极有手段的皇帝,如若不然他恐怕早就被青龙国那繁杂的政务给累死了。 这道旨意一经颁布,立刻就招来了不少官员的反对之声,其中以都察院的御史和宗室当中的那些个老人反对的最为激烈,他们又是祖宗家法又是礼法什么的说了一大通,总之归根结底就是希望龙隐天能够收回成命。 龙隐天倒是难得的有耐心,无论是谁有什么话想说他都照准,面儿上仍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的样子。 其实他压根就没听那些个老家伙在说些什么,而是通过这第一次的早朝在观察下面站着的文武百官,并且以乾隆记忆作为参考。 而且他还发现他颁布的这道旨意,其实是赞同的人多,反对的人少,只不过那些个赞成的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什么顾虑似的,所以才不敢站出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不过那些个老顽固还真是够能说的,足足一个时辰了居然还在那里喋喋不休,饶是龙隐天再怎么有耐心,此刻他的心里也有了火气。 于是乎,他直接站起身来抬手一挥,让御前侍卫们把这些个顽固不化的家伙全都堵上嘴给叉出了门外,使得偌大一个朝堂瞬间就恢复了清净。 虽然朝堂上是鸦雀无声了,甚至连掉一根针都能听得见,但气氛却是说不出的诡异。 下面的文武百官几乎是人人自危,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这雷霆之怒降临到自己的头上,而那些个还有事要启奏的官员也都不约而同的闭紧了嘴巴,虽然政事要紧不假,但是自个儿的小命却更是要紧。 就连一向嬉皮笑脸没个正行的和亲王弘昼都一改往日的做派,眼观鼻鼻观心的低着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权且充当一个完美的背景。 其实,弘昼的心里也是不断的打着鼓,疑惑是一个接着一个,毕竟前几日他这个皇帝哥哥刚把全京城所有的大小官员都折腾了一遍,今儿个又在朝堂上来这么一出。 说实话,他是真没看出来这个皇帝哥哥究竟想干嘛,恐怕唯一能解释的通的就是他这个皇帝哥哥又抽了,而且这次倒是往好的地方抽了。 而且,弘昼还发觉到皇帝哥哥这两次的手段倒是像极了康熙爷,杀伐果决、乾纲独断,眼下谁要是再敢和皇帝唱反调,那就干脆洗好脖子等死吧,毕竟这雷霆之威可不是人人都能够承受得起的。 “众位爱卿可还有本奏?”龙隐天背着双手,面无表情的环视了下众人,虽然从他的脸上根本就看不出喜怒,但实际上他在心里却乐呵得很,尤其是看着下面的一众官员对他噤若寒蝉的样子,他就更是满意了。 龙隐天一向都认为作为君主就应该有不可撼动的威严,任何事无论对错,一旦下了圣旨,那么所有的人都必须无条件的执行,否则他可不介意使用血腥的手段让这些人好好看清楚谁才是皇帝。 静,除了安静还是安静。 这些个大臣们也都不傻,见皇帝连那些个宗室的人都不顾及,他们再做出头鸟就必死无疑,即便是真有事启奏,还是等回去上折子算了,里外也不过是半天时间,耽误不了正事。 而那些个年长的老官员们被龙隐天这一看,心头突的一颤,差点没被吓出心脏病来,心中的小人儿不禁泪流满面:‘皇上,您可别再吓唬微臣了,臣的身体可禁不起您的龙威啊……’ 半晌过后,龙隐天见没有人出列回话,于是随意的摆了摆手说道:“既然无事,那就退朝吧。” 说完,没等太监喊话就直接转身向后殿走去。 高无庸一看皇帝要走,赶忙用尖细的声音高声说道:“退朝!” 然后,他便匆忙的跟上了龙隐天的脚步,离开了乾清宫的正殿,心里面倒是不由得松了口气,这天子之威果然是够吓人,那些个可怜的官员们经此一遭怕是又要折寿好几年了。 6重建粘杆 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是皇帝在早朝期间下的旨意和对待那些个大臣的做法,却犹如一季春风,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这不但令众嫔妃猜疑不已,更是令太后心焦。 毕竟更改早朝制度不但是动了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而且还有可能会让那些个文人借机大做文章,说皇帝怠慢政事、贪图享乐之类的,这败坏的可是皇上的名誉。 想到此处,太后可就再也坐不住了,她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有些气急败坏的吩咐太监前去请皇帝来慈宁宫叙话,说完还不住的喘着气。 一旁的晴儿见了,立刻就上前帮太后顺着气,并且还用婉转的语气安慰着太后:“老祖宗您先别气,皇上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您好歹也等问清楚了再说也不迟啊。” 太后重重的叹了口气,缓了半晌之后才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晴儿你年纪还小,不明白此间的利害。再怎么说皇帝可都是哀家的亲骨肉,难道让哀家眼睁睁的看着皇帝犯错而不加提醒吗?更何况,老祖宗传下来的基业也绝不能就这样白白的断送了,否则你要哀家死后要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如何面对先去的雍正爷呢?” 晴儿一听太后连这话都说了,也就明白此事恐怕非同小可,她虽然还不懂这朝上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也很识相的没再说什么,只是安静的帮太后锤锤腿、揉揉肩,好让太后的心情能够稍好一些。 后宫发生的这些事龙隐天现在并不知道,因为他在下朝之后就直接来到了御书房,遣离了所有的奴才、关上了房门,并且还严令任何人都不得进来打扰,就连高无庸都只能够站在门外候着。 此刻在御书房内,除了龙隐天之外,就只有一个跪在地上低头不语的御前侍卫。 而这个侍卫就是今日在御景亭值班的粘杆侍卫,化名叫伊拉奇,并且他还是粘杆处仅存的资历较老的成员之一。 之前由于乾隆很不喜欢粘杆处这个组织,认为这类特务组织的存在是他政绩上的一个污点,因此将其束之高阁了许多年,并且将宫外的那些人也都遣散了,只留下了宫内这仅存的一些人手。 龙隐天先是打量了伊拉奇一番,感觉这人应该是个可靠的,于是这才开口说道:“伊拉奇,以前粘杆处里解散了的那些人你还能联络到吗?” 伊拉奇微微一愣,他没想到龙隐天把他叫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事儿,但是随着他深入的一想,他的心马上就凉了半截。 因为他知道以前皇上一直都厌恶粘杆处的存在,虽说早年已经把外围的部分给解散了,但保不齐哪一天皇上就会要了他们的命,毕竟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天居然来得如此之快。 心中虽然思绪万千,但伊拉奇还是秉承着臣子该做的本分,恭敬的回道:“回皇上话,奴才还能联络到他们。” 龙隐天略微点了点头,他知道伊拉奇说的是实话,因为但凡是特务机构都会有他们特殊的联络方式,即便是解散了,想要再次召集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他问这个问题也是为了做一个初步的考验,为的就是看看伊拉奇是不是足以让他信任。 随后,他就给了伊拉奇派了一个任务:“既然如此,那朕就给你三天时间,你务必要把以前粘杆处的人全都召集回来,朕打算重建粘杆处。” ‘什……什么!?我……我没听错吧?’ 龙隐天的话犹如一个炸雷,让伊拉奇原本平静的心瞬间就翻起了巨浪。 以前眼看着乾隆将粘杆处解散、将雍和宫的密室填平,他就心痛得无以附加,毕竟粘杆处可是他的阿玛打从跟随了雍正爷之后,用血和汗一点点组建起来的,可乾隆毕竟是皇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若不是看在他的阿玛给雍正爷立下过大功的份上,他恐怕也难逃被遣散的命运。 他以为他这辈子也就这么过了,最差也就是被赐死而已,但没想到今日他居然会接到这样一道旨意,一瞬间竟让他红了眼眶、百感交集。 由于伊拉奇一直都低垂着头,龙隐天也看不清他的表情,所以自然猜不出他心里的想法。 可过了好一会,龙隐天都没有听到回话声,于是有些疑惑的又追问了句:“伊拉奇,怎么不回朕的话?” 伊拉奇心中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御前失礼,于是赶忙磕头告罪:“奴才罪该万死,请皇上赎罪。” 龙隐天忍不住轻笑了声,看来他那句话反倒是吓住这个有意思的小侍卫了:“行了,朕没那么小器。朕交给你的事儿,你能办好吗?” 伊拉奇这才直起了上身,略微深吸了口气,仰头看着龙隐天的眼睛,语气坚定的说道:“奴才一定办妥。” 看着伊拉奇回话的样子,龙隐天心中稍稍有了些惊喜,因为伊拉奇的这种做法和青龙国的臣子们回话的方式是一样的,那就是回话时一定要看着君王的眼睛,不能遮掩躲闪,否则就是欺君。 因为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通过一个人的眼神就能够看出很多东西,尤其是龙隐天那时候还身负龙御功,能够很容易的通过臣民的眼睛看透他们的内心,只有皇族中人才是例外。 脸上终是有了笑意,龙隐天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正好趁此机会一并吩咐下去:“对了,还有朕打算把养心殿的暗卫都撤换掉,然后全部由血滴子顶替上来。至于曾经的那些个暗卫就调派给粘杆处使用,背景不干净的就直接处理掉吧。此事也由你来负责,朕给你五天时间,有困难吗?” 伊拉奇一听这话,也就明白了龙隐天话外的意思,于是很郑重的答道:“回皇上话,五天时间已经足够了,奴才一定会按时完成此事。” “那好,你下去办吧。”说完,龙隐天就随手拿起了桌上的奏折,开始处理起今天的政务。 “喳。奴才告退。”伊拉奇很认真的磕了个头,然后才起身离开了御书房,脚步也明显比来时要匆忙得多。 其一是因为他急切的心情,其二则是他这几天要办的事实在是太多了,且每一件都不能够出差错,而这也是个难得的机会,如果办好了他自然就能够得到皇帝的重用。 就在伊拉奇刚离开没有多久,高无庸就进来回报说太后派人来传话了,说是让皇帝在处理完政事之后到慈宁宫去一趟。 龙隐天听后略微皱了下眉,他不用细想也能够猜出肯定是有人在太后面前嚼舌根了,想来应该是为了今儿个早朝时候的事情。 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后宫和朝堂始终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嫔妃们肯定没胆子议论政事,可暗地里下些个小绊子、在太后面前上眼药的事儿,她们还是做得出来的。 抬手用指腹轻轻抚摸了下自己的下唇,龙隐天就吩咐让高无庸传话下去,说他下午处理完政事之后就去慈宁宫请安,并且让太后把各宫的嫔妃们都叫上,稍微热闹一下,毕竟前段时间孝贤皇后出殡,宫里也实在是冷清了许多。 高无庸不知道龙隐天想做什么,他也没那个胆子擅自揣测圣意,于是领命之后就匆匆忙忙的前去传话了,只不过在路上他一直都琢磨着该如何回复各宫的娘娘们。 被这件事儿这么一闹,龙隐天也没有了处理政事的心思,他把手中的这本折子草草的看完留了朱批,然后就起身准备出去走走,同时脑中一直都在琢磨着要如何敲打一下后宫里那些个不安分的嫔妃以及该如何与太后沟通。 不知不觉间,龙隐天就溜达到了上书房外的不远处,想起自己最近忙于政事,还从未检查过阿哥们的课业,于是他就命身旁的太监传报,而他自己则直接迈步走进了上书房。 听是皇上来了,这些阿哥们可不敢怠慢,全都从椅子上跳下来,跪地行礼、异口同声道:“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纪晓岚赶忙放下了手中的书,上前几步见礼:“微臣叩见皇上。” “都起来吧。”龙隐天对于这些个虚礼从来都不怎么在意,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然后走到主位上坐下,面带淡淡的微笑说道:“纪晓岚,朕今天一时兴起来得突然,没打扰你授课吧?” ‘嘿,瞧皇上这话问的,这让我该怎么答?若说不打扰,那显然是不可能的,您这尊大佛往这里一坐,阿哥们那还有心思看书啊;若说打扰,您听着准得心里不高兴,您一不高兴,倒霉的不还是我吗?’ 纪晓岚被龙隐天一句话问的是心里面那个憋屈,但皇上问话他又不能不答,于是只得答非所问道:“皇上明鉴,诸位阿哥都十分的聪明好学,平日里也都很勤奋,断没有打扰一说。” ‘真不愧是大学士,反应还挺快。’龙隐天方才那话其实是故意问的,目的就是要看看这个纪晓岚是不是个聪明人,做事有没有些个小手段、小心思,若真是那种迂腐不化、只知道死读书的人,他也不介意给这些皇子们换个老师。 不过,龙隐天可没那么容易就放过纪晓岚,笑如春风的同时,直接一道口谕就砸了下去:“既然如此,那你就替朕考考在座的诸位阿哥吧,也让朕看看他们的学业如何。” 7书房问答 ‘得嘞,皇上今儿是摆明了不打算饶过我了。这给阿哥出题,出好了是应该的,出不好就两头得罪人。唉……早上还幸灾乐祸的看那些个老顽固们吃瘪呢,结果这一下朝就轮到我了,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纪晓岚在心里面是把龙隐天埋怨了一大通,但是面儿上仍旧恭恭敬敬的领了旨:“微臣遵旨。” 第一个被问到的是四阿哥永珹,因为他是在场的所有阿哥当中年龄最长的,但今年也只有九岁而已。 听到第一个要考的人是自己,永珹显得有些紧张,不但双手紧紧的攥着衣摆,就连那稚嫩的小脸儿上都显出了无措和不安的神情。 毕竟以前在上书房里年龄最大的是永璋,所以每次提问的时候永珹都是第二个,准备时间也充裕的多,相对的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纪晓岚出题出的也很有水平,出难了这永珹是肯定回答不上来的,可出简单了皇上那关就过不去,于是他就问了一段《论语》中的话:“孔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请问四阿哥对于此话有何见解?” 自古以来素有“半部《论语》知天下”的说法,可见《论语》在政事方面还是有着极大的启发性和引导性的,因此纪晓岚出的这道题可谓是简中有难、而难又从简,无论是从皇上那边还是从阿哥那里全都挑不出毛病来,可谓是相当的有水平。 龙隐天听了纪晓岚出的题之后,心里对他这个大学士就更满意了些,在乾隆的记忆里这纪晓岚也是才华横溢、学富五车的人,看来由他亲自教导这些阿哥们读书也挺合适的。 随后,龙隐天就将目光转到了永珹的身上,等着他来回答这一题。 永珹见龙隐天一直盯着他看,心中就更是紧张了,生怕自己答得不好,于是说出来的话也是磕磕绊绊的:“回……回皇阿玛,此句……是说……为政者……” 还没等永珹说完第一句,龙隐天就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也是相当的温柔和善,甚至还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宠溺:“永珹,别紧张慢慢说,就算说错了朕也是不会罚你的。” 虽然他的话是面对着永珹说的,但他却很明显的感觉到了一道不太友善的目光在盯着永珹看,他只用余光轻轻的一扫就发现盯着永珹的人正是五阿哥永琪。 永珹有些意外的看了看龙隐天,在他的记忆里皇阿玛还是第一次如此和蔼的和他说话,因此他心中的紧张感顿时就消了不少,话也说得顺畅了许多:“回皇阿玛的话。儿臣认为此句是说为政者处理政务不要图快,不要贪图眼前利益,图快反而不能达到预期目的,贪图小利反而办不成大事。而应眼光放远,依次而进。而且儿臣还认为在处理政务的时候应当慎重,要深入实际、多听多看、了解实情,以免犯错误。即所谓‘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龙隐天满意的点了点头,永珹既能明白原句的意思,而且还能从中联想到其他的方面,可见学的还是不错的,于是毫不吝啬的进行了褒奖:“嗯,回答的不错,朕就赏你一幅亲书的字画吧。” 永珹这还是第一次得到皇阿玛的褒奖,心中自是欣喜异常,稚嫩的小脸儿马上就笑得像朵花一般,脸色也瞬间红润了不少,眼中满满的都是自信和对龙隐天的孺慕之情。 不过他倒也没忘了规矩,立刻就见礼领赏:“儿臣谢过皇阿玛。” 见永珹得了皇阿玛的赏赐,永琪眼中的嫉妒就更为浓重了,只不过他自己并没有发觉到他的一举一动全都被龙隐天和纪晓岚看在了眼里。 接下来要回答问题的就是五阿哥永琪,他虽然只在上书房学习了一年半的时间,但至少也把《论语》全都学完了。 见该轮到自己了,永琪马上就站直了身体,并且抬起了头,尽力使自己表现出镇定和自信来,心里是极力的想把永珹给比下去。 纪晓岚虽然看不上永琪的做派,但却并没有想过要为难他,出的题目是《论语》中较简单的一句:“孔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请问五阿哥此句是何意?” 永琪一听此题是自己很熟悉的内容,心里的底气也越发的足了,相当自信的答道:“回皇阿玛,此句的意思是说只重于学习而不注重思考,就有可能遭到蒙蔽而陷于迷惑;只重思考而不注重学习,就有可能因误入歧途而招致疲乏及危险。儿臣认为只有把学习和思考结合起来,才能学以致用。” 龙隐天将永琪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在听了他的做答之后只是略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像对永珹一般大加赞赏,但仍旧给了赏赐:“嗯,赏五阿哥如意一柄。” 永琪见自己也得了赏,立刻欣喜的见礼领赏,并且还在起身的时候炫耀似的看了永珹一眼。而永珹也只是淡淡的回了他一眼,然后就低下头,什么多余的反应都没有。 在旁边侍候的那些个奴才们看来,这五阿哥永琪得到的赏赐可比四阿哥永珹多,一幅书画哪里比得上一柄如意来的贵重? 但在这上书房内真正明白龙隐天用意的人,恐怕就只有纪晓岚一个了。 皇上把自己亲笔做的书画送给了永珹,这就足以说明他对永珹的看重;而给永琪的只是一柄说出来好听的如意而已,究其本质也只不过是一件铜臭之物罢了,怎么能和皇上的墨宝相提并论呢,孰轻孰重岂不是当下立见? 最后一个做答的是六阿哥永瑢,他今年刚刚才进上书房学习半年,还属于启蒙开智的阶段,因此纪晓岚也就没再问什么题目,只是让永瑢背了一段《三字经》而已。 永瑢倒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很是崇拜的盯着龙隐天看了好半天,然后才非常不情愿的按照纪晓岚的话背了一段《三字经》,而且在背完之后他紧接着用欢快的童声说了句:“皇阿玛,儿臣背完了,您要赏儿臣些什么啊?” 除了龙隐天之外,永瑢的话瞬间就让上书房内的人齐齐的变了脸色,担忧者有之、害怕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倒是让龙隐天意外的看了一出好戏。 眼见永瑢就要惹怒皇阿玛了,永珹心焦之余也没别的好办法,只得立刻“咚”的一声跪了下来,急急的替弟弟求情道:“皇阿玛,永瑢年纪尚幼、口无遮拦,儿臣恳请皇阿玛不要怪罪永瑢。” 永瑢在听了永珹的话之后,也明白自己好像是做错事了,于是立刻走到永珹也一同跪了下来,耷拉着脑袋用糯糯声音说道:“儿臣知错了,请皇阿玛责罚。” 永琪则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自始至终未发一言,而周围的奴才也都垂下了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避免被皇上的怒气波及到。 倒是纪晓岚好像有话要说,但谁知他刚上前走了一步,就被龙隐天一个眼刀丢了过去,并且冷冷的警告道:“纪晓岚,你给朕闭嘴。” 纪晓岚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得退回了自己的位置,并且很是同情的看了六阿哥一眼,心道:‘哎……可怜的六阿哥啊,臣不是不想帮你,但眼下微臣也是无能为力啊,只能老老实实的继续做背景喽……’ 永珹一看连纪晓岚都被龙隐天喝退了,心中越发的焦急和不安起来,他也不想永瑢会因为这件事而被皇阿玛厌弃,虽然在这皇宫大内兄弟之间的情谊没有几分是真的,但他对永瑢这个可爱的弟弟还是很有好感的。 虽说五阿哥永琪和永珹年纪相仿,但永琪一向都不喜和他们这些兄弟们亲近,而且好像还对永璋和永珹充满了敌意,所以永珹反倒是和年纪较小的永瑢亲近得多,而且永璋一直以来也很照顾他,此刻若是他不帮永瑢求情却是说不过去了。 龙隐天对于永珹得表现其实是很满意的,且不论他对永瑢的兄弟情谊有几分真几分假,单论他此刻的做法就是很正确的,即便永珹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也比被人说他们兄弟倪墙、毫无手足之情的好。 只不过龙隐天一直都没有出声,脸上的表情也让人看不出喜怒,因为永瑢的做法的确是欠妥,不但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说不准还会被人扣上一顶争宠的帽子,更有可能会连累纯妃也跟着吃挂落。 虽说永瑢现在才六岁,但别人可不会把他只当成一个小孩子般看待,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有些人是巴不得他早早的就失了圣宠呢。 跪在地上时间长了,膝盖自然不好受,永珹年纪稍长些,还能够忍耐得住,可永瑢就不行了,地面的寒气直让他的膝盖刺痛不已,他几次都忍不住略微挪动了下有些麻木的双腿。 但碍于龙隐天还在上面看着,他在心里是又敬又怕,动作也不敢太大,小鹿一般的眼睛逐渐的蒙上了雾气。 过了半晌,就在永珹又要再次开口求情的时候,龙隐天终于打破了这压抑不已气氛,语气和蔼的说道:“永珹、永瑢,你们两个起来吧。” 永珹一听龙隐天的语气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心中的担忧算是去了一半,至少永瑢还不会因此而失了圣心,只不过惩罚什么的恐怕还是避免不了的。 他听话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用力紧绷了下双腿,使得腿部的僵硬感舒缓了不少。 永瑢心中依旧忐忑不安,不知道龙隐天待会儿要如何处罚他,可仍是依言从地上爬了起来。 许是在地上跪的太久的缘故,永瑢只觉得双腿吃不住力,身体一晃、眼看着就向前面栽了下去。 龙隐天从方才就看出了永瑢的不适,所以一直都在暗中关注着他,此刻见永瑢好像重心不稳,有要摔倒的趋势,于是他直接一个箭步上前,宽大有力的手臂稳稳的将永瑢拦胸抱住了,避免了永瑢受伤的噩运。 旁边的永珹虽然也看出永瑢可能要摔倒,并且也已经伸手打算扶住永瑢,但奈何他的动作却是没有龙隐天快,他只觉得眼前一道明黄闪过,再定睛看去的时候永瑢就已经被龙隐天搂在怀里了。 8永璋生病 周围的人见此情形,都认为这六阿哥永瑢虽然惹恼了皇上,但还没有到失了圣心的地步,而且皇上可能也是爱子心切,所以才会下意识的做出这样的反应,不过这六阿哥此番恐怕还是在皇上的心里留下了阴影,失宠怕也是迟早的事情。 唯独只有纪晓岚面带很有深意的微笑,静静的看着龙隐天的一举一动,从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来看,皇上是真的变了许多,很有可能是因为孝贤皇后驾薨,所以皇上才转了性子。 但无论原因如何,皇上能够有这样的转变绝对是件好事儿,就算不是利国利民,但对于大清国来说也是幸事一件啊。 永瑢却一时之间根本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直到眼前一片耀眼的明黄,直到那淡淡的龙涎香充满了他的口鼻,直到那令人安心的温暖环绕在了他的周身,他这才赫然发现自己竟被龙隐天搂在了怀中,而他的双手也不知在何时环上了龙隐天的脖颈。 “皇阿玛……”,永瑢有些羞怯的开了口,心脏“砰砰”直跳,心中的喜悦几乎都要从胸口溢出来了,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和自己的皇阿玛有过如此近的接触,而皇阿玛也从未对他和颜悦色过,今天的惊喜已经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龙隐天本想借此机会敲打永瑢几句,但看到怀中之人那如同小兽一般满含雾气的眼睛以及眼中那浓浓的崇拜和孺慕之情,他心底的那根弦瞬间就被拨动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心软了,他实在是狠不下心再教训如此可爱的永瑢了。 龙隐天略略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永瑢的头,很是温柔的说道:“腿跪麻了吧,待会朕会让人给你送点药酒过去,你叫纯妃帮你擦擦药就好了。” 永瑢好像很喜欢龙隐天这样摸他的头,眼中的雾气很快就消失了,扬起笑容的同时嘴角两边还有两个漂亮的小酒窝。 他听龙隐天说要给他送药过去,立刻就用糯糯的声音回话道:“儿臣会和额娘说的。” 龙隐天略微点了点头这才放开永瑢,直起身看了眼纪晓岚,然后又环视了下这几位阿哥,淡淡的说道:“行了,今儿个的考校就到这儿吧,朕回了。你们都要好好的向纪师傅虚心求教,知道了吗?” 说完,龙隐天就直接迈步向上书房外走去,而众人则再次行礼:“儿臣(微臣)恭送皇阿玛(皇上)。” 待龙隐天走出了上书房,早就等候在门外的高无庸立刻就紧跟了上来,并且小声的问道:“皇上,传午膳的时候到了,您打算在哪儿用?” 龙隐天一边向着阿哥所的方向走去,一边头也不回的吩咐道:“朕打算去看看永璋,午膳就在那儿用吧。” 虽然高无庸最近越发摸不准皇上的心思了,但仍旧赶忙应了话,并且让身边的小太监前去御膳房传旨。 谁都知道宫里面的奴才大都是见风使舵、见锅下米的主,前些日子这三阿哥永璋刚被皇上责罚过,所以这些天里永璋的日子一定不大好过,连带着纯妃那里肯定都受了不少的闷气。 今日皇上突然又要去看望三阿哥,高无庸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乐见的,毕竟那可是正经八百的阿哥,怎么能让奴才欺到头上去呢。 走在路上,龙隐天心中则一直都在琢磨着方才在上书房里发生的事情,因为他本身并不是一个感情用事且容易心软的人,但当他搂着永瑢的时候,心里面的感觉却是骗不了人的。 如此说来恐怕就只有一种解释能说得通了,那就是他的灵魂和这具身体融合得非常好,所以连带着也就承袭了这个身体原本的血脉,所以他才会对永瑢有如此细腻的感情。 在龙隐天看来这其实是件好事,灵魂和身体的契合度越高,那么他身上各类器官的感知也就越敏锐,对于身体的控制力也就越好,而且他的身体也会因为他的灵魂逐渐的产生改变,他的外貌和神韵也会越来越接近他原本的模样。 只不过这其中仍是有一个不小的遗憾,那就是他曾经修习多年的龙御功此番怕是再也无法用了,不过既然没有龙御功护体,那么他尽量少做些以身涉嫌的事儿就是了,毕竟他怎么说也是个皇帝,遇到危险的机会实在是太渺茫了。 刚走到南三所门外,龙隐天远远的就瞧见了正匆匆向外走的赵太医,心中顿时疑惑不已,因为现在早就过了请平安脉的时辰,‘难道是有阿哥生病了吗?可此事并没有人回报过,也许……是朕多心了吧。’ 赵太医的眼力还不错,老远就看到了一个明黄的身影,于是他紧赶几步路来到了龙隐天的面前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 龙隐天打量了赵太医片刻,然后用听不出喜怒的语气问道:“赵太医,你怎么这时候来南三所,是有哪位阿哥病了吗?” 赵太医被龙隐天的话问的微微一愣,他原以为皇上这时候来阿哥所就是为了看望仍在病中的三阿哥,没想到皇上竟然不知道这事儿,这可就让他为难坏了。 毕竟他只是个太医而已,他可不清楚这事儿背后究竟有什么弯弯绕,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可就小命不保喽。 心里面转了几转儿,赵太医这才谨小慎微的答道:“回皇上,是三阿哥病了,微臣刚给三阿哥诊完脉并且开了方子。” 他这句话除了说明他的确是来为三阿哥看病之外,其他的啥都没说,规规矩矩的里外都不得罪人。 龙隐天听后面儿上的神情并没有任何的变化,说话的语气仍旧是淡淡的听不出喜怒:“三阿哥病了有多久了?” “回皇上,三阿哥已经病了有五六日了。”赵太医如实的回了话,而且自打三阿哥病后,他是每日都要亲自过来帮三阿哥诊脉,所开的方子也都在太医院留了档,总之这件事无论怎么车都扯不到他头上来。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说完,龙隐天也没等赵太医行礼告退,就直接绕过他向永璋所居住的西所走去。 等到了西所的门口,龙隐天就毫不客气的直接下了命令:“来人,把永璋身边伺候的奴才全都给朕拉出去杖毙。高无庸你去监刑,完了之后速来回报朕。” “喳。”高无庸听后心中一凛,赶忙应了话,他知道这次的事儿是真的触怒了皇上,恐怕没那么容易善了,而此番杖毙几个奴才应该只是个开始吧。 龙隐天完全无视了那些奴才们的哭喊和求饶,径直走进了永璋的寝宫。 可没想到的是他刚一进到屋内,就看见永璋已经挣扎着从床上爬了下来,面对着他重重的磕了个头,有气无力的说道:“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看着永璋这幅惹人心疼的可怜样儿,龙隐天一瞬间心里是什么火气都没了,他赶忙将永璋从冰冷的地上抱了起来,然后快步的走到了床边,想要把永璋放回到床上。 可永璋却死死的搂着龙隐天的脖子不撒手,眼泪瞬间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粉嫩的小脸儿也因为发热而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口中还稍有些语无伦次并且很是急切的说道:“皇阿玛,儿臣知道错了,您就原谅儿臣吧,儿臣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原谅儿臣吧……” 龙隐天一时无法,只得随手将床上的被子拽了过来,紧紧的裹在了永璋的身上,然后才一边用手指为永璋擦着眼泪,一边极其温柔的安慰道:“永璋,朕并没有生你的气,也从没怪过你。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你能知错就改,吃一堑长一智,你还是朕喜欢宠爱的儿子。” 永璋有些不大敢相信他的皇阿玛居然会说出这番话来,于是心神忐忑的小声问道:“皇阿玛,您真的……原谅我了吗?” 龙隐天很是无奈的笑了笑,看样子永璋是根本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罚,恐怕他只是一门心思的害怕自己会被阿玛厌弃、害怕再也见不到阿玛了,可对于这些个事儿却没有认真仔细的想,不知是由于纯妃把他保护的太好了,还是他的本性就是如此。 安抚性的抚摸着永璋的背,龙隐天见他已经逐渐止住了眼泪,这才意味深长的开口问道:“你先告诉朕你究竟错在哪儿了?” 永璋很努力的想了想,这才有气无力的说道:“儿臣对先皇后不敬,有违孝道,所以才会被皇阿玛责罚……” 龙隐天轻轻的叹了口气,看来他这个儿子还真是很单纯啊,这种性子能在这宫里面平安的长到十二岁也真是不容易了,这恐怕全都该是纯妃的功劳,可见纯妃也是个有能耐的。 用手捏了捏永璋那透红的小脸儿,龙隐天语气严肃的说道:“永璋,朕只说一次,你要给朕好好的记住。朕之所以会罚你,完全是因为你的所作所为已经把你自己置于了险地,朕如果不重罚你的话,总有一天你会因为这件事儿而被废掉,你明白吗?” 永璋完全没有想到龙隐天惩罚他的原因竟然会是这样,同时更没有想到这样一件小事居然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心乱之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但有一点他是完全听明白了,那就是皇阿玛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龙隐天也看出来了永璋并没有完全听明白,再加上永璋现在还在发烧,脑子慢些也是正常的,于是他索性直接告诫道:“以后做事要多动动脑子,三思而后行,毕竟你的身份不同,绝对不能够做留人话柄的事儿,这点你一定要记住。” “儿臣谨记皇阿玛教诲。”永璋很认真的点了点头,确实将龙隐天的话记在了心里,而之前的那些难过和委屈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9训诫太医 就在这时,负责监刑的高无庸快步的走了进来,只见龙隐天正坐在床边居然将永璋搂在了怀里,而永璋此刻正靠在龙隐天的肩膀上,面色潮红、薄唇微张,半闭的凤眼尽显柔媚之态,两人之间的感觉极是暧昧。 高无庸心中惊讶之余,连忙低下头,紧盯着地面回禀道:“回皇上,外面儿已经行刑完毕了,奴才也都亲自检查过,没有什么问题。” 在回话的同时,他还在心中不断的默念道:‘奴才可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嗯,朕知道了。”龙隐天低头看了眼已经有些困倦之色的永璋,温柔的轻声说道:“永璋,待会吃了药你就好好休息吧,争取早日把病养好。” 永璋先是怔愣了一会,然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摇了摇头说道:“儿臣的《孝经》还没抄完呢,儿臣想着等写完之后再睡。” 龙隐天听后差点没被气乐了,抬手就在永璋的脑门上重重的弹了一下,佯装嗔怒道:“你是成心跟朕抬杠玩吗?是不是还嫌药吃的不够多,嗯?” 永璋头脑昏沉之际也没看出龙隐天是假怒,赶忙连声告罪,原本放下的心又再次提了起来:“儿臣……儿臣不敢……” 看着永璋的反应,龙隐天终于还是忍不住轻笑出了声,再次用手狠狠的捏了捏永璋那已经有些消瘦的小脸儿,柔声说道:“既然不敢,那就乖乖听朕的话。” 听到耳边传来的笑声,永璋这才明白自己又被龙隐天给戏耍了,不由得撅了撅嘴,同时心中不忿的瞥了龙隐天一眼,似是在控诉他欺负自己儿子的无赖行为,口中却仍是乖乖的应了话:“是,儿臣遵旨。” 见永璋如此的有趣,龙隐天的心情也越发的好了,在永璋的脸上轻轻的亲了下,然后就直接吩咐道:“高无庸,传膳吧,另外让厨房做些清淡的粥菜送过来。” “喳,奴才这就去。”高无庸一直在旁边尽职尽责做个布景,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全当是看不见,不过一听皇上有吩咐,他就立刻活了过来,赶忙应了话,之后就快步的出去传话了。 至于永璋,他则是被龙隐天方才的亲密举动给吓住了,呆呆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要知道以前乾隆对他们这些阿哥们从来都没有什么好脸色,不是严厉的教育就是严肃的训斥,而今日接二连三所发生的一切,已经让他有些接受不能了。 龙隐天回过头来,却看见永璋竟然在盯着他的脸发呆,于是轻声的开口问道:“怎么了永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为何这样盯着朕看?” “啊!”永璋被龙隐天的声音给瞬间惊醒了,他脸上“腾”的一红,羞怯之情顿时上涌,随后他赶忙低下头把脸埋在龙隐天的肩膀处,闷闷的答道:“没……没有……” 龙隐天倒是不以为意,抬手轻抚着永璋的背,随口问了一个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想明白的问题:“永璋很喜欢抱着朕吗?” 永璋眼下还沉浸在方才那种羞愤欲死的心情里,所以对于龙隐天的话也没有多做考虑,直接下意识的就将实话给说了出来:“喜欢。”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龙隐天也就没有再追问,毕竟永璋只是喜欢依偎在自己阿玛的身上而已,这种做法本身也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就算是寻常父子如此的举动也是很常见的;而且这样的做法还能够在潜意识里增进父子之间的感情,只要永璋喜欢,那么平日里多抱抱他也没什么不好的。 至于满人那种“抱孙不抱子”的传统,则早就被龙隐天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这时候,本来早就离开的赵太医却步履稳健的走了进来,并且手上的食盒中还装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很明显那药是刚刚才熬好的。 赵太医见皇上居然抱着三阿哥坐在床边,不由得微微一愣,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恭恭敬敬的见礼道:“微臣参见皇上。” 龙隐天淡淡的看了赵太医一眼,随后用听不出喜怒的语气问道:“起来吧。赵太医,你去而复返可是有事儿?” “回皇上,微臣是给三阿哥送药来了。”赵太医回答的是胸有成竹,看样子是早就想好了。 “呈上来吧。”赵太医回话的时候龙隐天根本连看都没看,而是低着头又忍不住用手捏了捏永璋的脸,谁让永璋那脸上红扑扑的模样是如此的诱人呢,总是让他忍不住想要伸手碰触,甚至是一亲芳泽。 “喳。”赵太医可一直都没敢抬头乱看,在听到皇上的吩咐之后,他马上就将药从食盒中端了出来,小心的用双手递到了皇上的面前。 此时在龙隐天怀中的永璋,正盯着赵太医手中的那碗药直皱眉,自从他生病以来,每天都要喝三大碗苦兮兮的汤药,弄得他嘴里面除了苦味之外,其他的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了,现在一见又要喝药,心里的抗拒感立时就占了上风。 龙隐天在接过药碗之后并没有马上让永璋喝药,而是随手把药放到了床边的矮凳上,然后用犀利的目光打量着赵太医,不紧不慢的问道:“这药是你亲手熬的吗?” 赵太医以为皇上是担心这药有问题,所以赶忙答道:“回皇上,这药是微臣亲手熬的,也是由微臣亲自送过来的,中间不曾假借他人之手。” “是吗?”龙隐天的语气忽而一转,冷得仿佛能落下冰渣来,“朕还真不知道你赵太医何时自降身份,做起奴才们该做的事儿来了。” 赵太医一听就知道这事儿坏了,冷汗刷的就下来了,于是他赶忙跪下来连声请罪:“微臣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 “行了,你死一次就够了,用不着一万次。”龙隐天冷冷的一笑,终于还是放过了已经快吓得晕过去的赵太医,冷声说道:“今儿个朕心情好,也就不追究了。若是再有下次,小心你的脑袋。” 见皇上要放过自己,赵太医在心里立刻就松了口,赶忙又是磕头又是谢恩的:“微臣谢皇上不杀之恩。” 对于赵太医这种贪生怕死、就知道邀宠的人,龙隐天是打心底里面就很反感,毫不客气的冲口说道:“还不快滚。” “是是,微臣这就滚,这就滚……”赵太医一边说着,一边连滚带爬的出了屋子,他那滑稽的动作倒是把永璋给逗笑了。 龙隐天见永璋开心了,也就没再多说什么,转而伸手把药端了过来,柔声说道:“永璋,把药趁热喝了吧。” 方才还笑的一脸开心的永璋,一看到碗里面那黑乎乎的药汁立刻就笑不出来了,并且瞬间就换上了一幅苦哈哈的表情,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龙隐天,不住的哀求道:“皇阿玛,儿臣可不可以不喝啊,这药实在是太苦了。” 龙隐天有些失笑的看着永璋,耐心的劝说道:“良药苦口利于病,不喝药你的病永远都好不了的。” 永璋并没有因为龙隐天的劝说而放弃自己的想法,反而继续讨价还价起来:“可是……儿臣已经喝了很多天了,少喝一次都不行吗?” 都说生病的小孩最难缠,龙隐天这次可算是真正的领教,这永璋简直比他上辈子的那两个只知道淘气捣蛋的儿子还难搞,讲道理根本就讲不通,看来只能够勉为其难的用一些个强硬一点的手段了。 想罢,龙隐天反而淡柔的一笑,再次确认道:“你真的不想喝?” 永璋这次并没有马上回话,因为他总觉得皇阿玛笑的实在是太诡异了,可他又真心的不想喝药,于是一时之间反而沉默了,只不过他的眼睛却将他的心思全都出卖了。 龙隐天没有再说话,而是将药拿到了自己嘴边,直接喝了一大口含在了口中。 就在永璋心中疑惑,为什么皇阿玛要把给他熬的药喝掉的时候,龙隐天就直接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然后不由分说的直接吻上了他那粉嫩的薄唇。 10共用午膳 龙隐天根本就没和永璋客气,直接用舌头撬开了永璋的唇齿,将自己口中苦涩的药汁一点点的灌进了他的口中,强迫他把药给咽了下去,除此之外倒也没做什么多余的动作。 永璋则被龙隐天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彻底的吓傻了,本就因为发热而有些迷糊的脑袋,这下子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变成了一片空白,就连那苦涩的药汁何时进入到自己的口中,又何时被咽下去的,他都不知道。 其实,在龙隐天看来他这样的做法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充其量也就是和大清国的礼法有些不大相符罢了,毕竟青龙一族的道德礼法与满清还是有着极大的不同的,虽然他现在已经是大清国的皇帝了,但他在潜意识中还是用青龙一族的礼法和道德在衡量自己的所作所为。 因为在青龙国里,血缘至亲之间的亲吻、拥抱甚至更亲密的举动都是被允许的,因为这样可以增进直系血亲之间的感情。 就连龙隐天年幼的时候,他的父皇也曾经用过这样的方式来喂他喝过补药;而他也曾经为了安抚因为被大臣连番上书进而恼怒不已的皇弟,所以就用这样的方式来强迫他的皇弟硬是吃下了一大碗没有添加任何调味料的新鲜凤血,结果从那以后他的皇弟就再也不敢在他的面前发脾气了。 但是相对的,青龙族人却严禁与外族之人结合并留有子嗣,一经发现,犯罪之人及其子嗣都必须被处死。 之所以有如此严苛的刑罚,为的就是要保证本族之内血统的纯正,因为只有纯正的血脉才是他们身体中力量的直接来源。 而且,青龙一族的寿命普遍都比较长,繁衍能力也相当不错,就算是近亲结合,他们的后代也是非常健康的,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血统的关系,与是不是血缘至亲没有必然的联系,这一点与人类刚好是截然相反的。 龙隐天见永璋并没有抗拒他的做法,自以为永璋是很喜欢这种喝药的方式,于是干脆就将剩下的药都用这种方法给永璋喂了下去,期间他还动作温柔的用自己的手帕为永璋擦了擦嘴角处溢出来的药汁。 原本前去传膳的高无庸早就已经回来多时了,可碍于皇上此刻正在和三阿哥“培养感情”,他就只得安静的站在屏风后面,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木头人,但是心里面却不禁泪流满面道:‘皇上啊,奴才真的不是故意要看的啊,奴才还想着能多活几年呐……’ 还好他在进来的时候已经吩咐过门口的奴才们,若非传召不得私自进去打扰皇上,否则的话恐怕今天又会死不少人了。 永璋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原本是想要推开龙隐天的,但奈何他早就被龙隐天给吻的全身都没了力气,而且他以前也极少有机会能和自己的皇阿玛单独相处,心里其实并不希望龙隐天早早的就离开,所以那些微抗拒的动作在龙隐天的眼里根本就是欲拒还迎。 龙隐天终于把一碗药全都喂进永璋的嘴里,随后一边用明黄的手帕擦着自己嘴角残留的药汁,一边面带笑意的说道:“朕觉得这药也并不怎么苦,永璋若是不喜欢这药的味道,那就尽快养好身体,病好了自然也就不用再吃药了。” 永璋此刻正蜷缩在龙隐天的怀里装鸵鸟,因为他只觉得脸上烫得犹如火烧一般,心脏仿佛要从胸口里面跳出来似的,脑中更是一片混乱。 虽然他并不厌恶龙隐天对他做出来的那些亲密举动,甚至于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但是他的理智却告诉他,他们这样的做法是不对的,他们是父子、是绝对不能这么做的。 他从来就没有如此的矛盾过,他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被撕成两半了。 龙隐天倒也没有发觉到永璋的异样,抬头对着屏风后的高无庸吩咐道:“高无庸,摆膳吧。” 由于龙隐天的各项感知能力要比初到这里的时候好了不少,所以高无庸的一举一动自然也没能够逃过他的眼睛。 “喳。”高无庸一听皇上终于吩咐他传膳进来了,心下顿时松了口气,赶忙转身让门口候着的奴才们把午膳一一端进了屋内。 毕竟现在还是大白天,皇上可以不在意自己的言行,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却不能不谨慎行事,万一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第一个要吃挂落的就是高无庸了。 南三所的屋子都建得比较宽敞,毕竟这是给阿哥们住的地方,若是建得太小了反而显得寒酸,而且也配不上阿哥们尊贵的身份。 虽然这屋子是挺大的,但奈何皇上这一顿午膳至少也得有四五十道菜,往屋内的大桌上这么一摆,屋子反倒是显得有些小了,再加上一旁负责试菜和伺候的奴才们,这屋子竟然感觉有些拥挤了。 龙隐天并不喜欢在用膳的时候有这么多人伺候,因此只留下了高无庸和一名负责试菜的小太监,其余的人都被他挥退了。 而高无庸也通过这几日的观察,逐渐的摸出了龙隐天的脾气和喜好,因此在布菜的时候也是极有技巧的,基本上每一次都能够迎合着龙隐天的口味,所以龙隐天每一次吃的都不算少。 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早就感觉到有些饿的永璋,倒是逐渐的从龙隐天的怀中抬起了头,一双乌黑的眼睛盯着桌上那眼花缭乱的饭菜直发亮。 由于他的病还没好,不能够进食荤腥油腻的东西,所以他已经连着好几日只吃那些没什么味道的白粥了,此刻看到如此美味的食物,怎能叫他不心动呢? 龙隐天倒是一眼就看穿了永璋的想法,嘴角含笑、语气温柔的说道:“永璋也饿坏了吧,不过你的病还没好,这些东西是吃不得的。” 永璋这次倒是学乖了,只是紧紧的抿了下嘴,眼巴巴的看着龙隐天,但却并没有说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因为之前的那一吻实在是让他太印象深刻了,他觉得自己在没能够想通透之前,还是尽量避免再发生的好,不过这也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龙隐天抬手安抚性的摸了摸永璋的头,自己却没有拿起筷子来,反而朗声吩咐道:“高无庸,先去把给三阿哥做的粥菜端过来。” “喳。”高无庸赶忙应了话,放下手中的筷子和小盘,转而小心的将那些精致的粥菜全都一一摆放到了龙隐天的面前,并且让试菜的奴才把每一道菜都试了一遍,然后他这才垂首退至一旁,又开始装起了背景。 龙隐天亲自拿起了桌上的小勺,舀了一小口粥,显示放到自己嘴边试了试温度,然后才递到了永璋的面前,温柔的说道:“来,张嘴。” 永璋没想到他的皇阿玛居然会亲手喂他用膳,这虽然没有那一吻让他觉得震惊,但也足以让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之前他还不大敢肯定自己心里的想法,但这接二连三的惊喜是不是就意味着他终于得到了皇阿玛的肯定和宠爱,终于能够入得了皇阿玛的眼了,终于不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阿哥了。 龙隐天见永璋迟迟没有动作,反倒是盯着他手中的勺子发起了呆,于是他再次无奈的扬起了嘴角,是说这生病中的孩子全都反应慢半拍,还是说他自己实在是太没存在感了,居然让永璋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发呆而无视自己,看来这身体的前任不但不是个做皇帝的料儿,就连做父亲也是如此的失败。 “永璋……”,说着,龙隐天就抬手捏住了永璋的脸颊,而且指间的力道还不小,直接就将永璋的脸给掐红了,话里话外都满是威胁和宠溺的意味,“你若是再敢在朕的面前走神的话,你就试试看……” “唔……痛……”,永璋在龙隐天松手之后赶忙捂住了自己的脸,随后有些委屈的抬眼看了看龙隐天,然后就乖乖的把那勺粥吃进了嘴里,和之前相比倒是听话了许多。 龙隐天很满意永璋的反应,就这样一勺一勺的喂永璋吃起了东西,直到把这一大碗粥和一碟小菜都塞进了永璋的肚子里,直把永璋撑得是动都不想动了,只能懒懒的靠在龙隐天的怀里,眼中却显出了淡淡的满足的神情。 虽然这些粥菜和永璋前几日吃的那些根本就没有差别,但他还是觉得今天的这顿饭是他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若是以后还能有这样的机会,那么让他每天都喝白粥他都愿意。 随后龙隐天只是草草的吃了些东西,然后就打算离开阿哥所,准备前去慈宁宫应付太后的问话了。 可就在这时,一直在旁充当布景的高无庸却本着做奴才的本分说了一句话,也正是这短短的一句话,却让龙隐天在一瞬间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和安排:“奴才斗胆想请示皇上一句,这伺候三阿哥的奴才方才已经全都被仗毙了,若是三阿哥继续留在南三所养病的话,奴才怕人手不足会怠慢了三阿哥。皇上,您看是不是就让三阿哥先搬去翊坤宫修养,有纯妃在旁照顾,您也可以放宽心了。” 11皇上口谕 高无庸的话里外都透着玄机,龙隐天一听心里就明白了,随后他踱步来到了床边,看着床上已经睡熟的永璋,一语不发的思索了片刻,然后就转身吩咐道:“这样吧,从今日开始永璋就搬到养心殿去住。至于纯妃那里……高无庸,你就亲自走一趟去知会一声,让纯妃放宽心思,不该想的就不要乱想了。” 龙隐天这话可让高无庸心里“咯噔”一下,暗恨自己干嘛要多这一句嘴,这下宫里面和朝堂上是全都别想平静了。 养心殿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皇上的寝宫,眼下要让一位阿哥入住养心殿,这又意味着什么,想必后宫之中但凡是有脑子的人都能窥到这其中的蹊跷;而且这消息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能传到宫外去,到时候那些个大臣们怕是又会有不少动作了。 龙隐天的这一举动很明显就是把永璋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一个弄不好,怕是又会重现圣祖康熙爷那时候的情景,那九龙夺嫡的事儿至今可还是让人心有余悸呢。 心里面虽然七上八下的,但高无庸还是赶忙应了话:“喳,奴才这就去办。” 随后他就转身快步的出了阿哥所,其实他总觉得龙隐天方才的话里面好像还另藏玄机,但一时间他也难以想通透了,不过既然皇上都发话了,那么他这个做奴才的也只能够尽力把自己份内的事情做好,至于该如何给纯妃传话,他倒是得好好的琢磨一番了。 龙隐天这么做自然也有他自己的考量,他当然知道此番决定将会犹如一个投入湖中的石子,彻底打破这后宫和朝堂上原有的平静,彻底让那些个不安分的人蠢蠢欲动起来。 不过,这样的结果反倒是他所乐见的,有些时候过于平静了,反倒是会让那些个潜在的隐患被掩盖住,只有将清水给彻底搅浑了,才能看出那些个小鱼小虾们都是什么货色。 另一方面,龙隐天也确实想把永璋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即便他成不了帝王之才,但至少也能够在朝堂上立的住脚,而且论起帝王之术,整个宫里怕是没人能比得过龙隐天了,尤其是纯妃在教育阿哥方面已经很让龙隐天不满了。 再说,龙隐天一向都认为既然要做,那就干脆把事儿做得更彻底些,这样才更有意思,做皇帝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明目张胆的看热闹,而别人还拿他没办法,要不然他可真就要无聊死了。 随后,他马上就吩咐奴才们收拾了一些永璋平日里常用的物件以及一些换洗衣物,直接搬到养心殿的偏殿去,而他则将尚且在睡梦之中的永璋用被子裹紧打横抱了起来,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向着养心殿的方向走去了。 这样一来,路上不少的奴才和宫女全都亲眼瞧见了,而皇上亲自把三阿哥抱去了养心殿的消息也犹如长了翅膀一般,不到一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身为四妃之一的纯妃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不过还没等她琢磨过味儿来,高无庸就带着皇上的口谕来到了翊坤宫。 正在低头沉思的纯妃,听是高无庸亲自前来了,心中更是忐忑和不安,情急之下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由于她起身起得实在是有些突然,顿时就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若不是有晓昙眼疾手快的从旁扶住了她,她怕时就要摔倒在地上了。 晓昙是纯妃身边贴身伺候的大宫女,不但聪慧能干,而且还非常的忠心,所以深得纯妃的信任,只不过今日所发生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些,就连她这样久居宫中的人都有些看不清了,所以她也只能捡着一些中听的话来安慰纯妃:“娘娘,您千万别心急啊。您若是就这么倒下了,那两位阿哥该怎么办呢,您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该为他们多想想啊。再说,眼下这事儿也不见得就是坏事儿,究竟是福是祸还尚未可知,您不如先去接了圣谕,然后再小心的从长计议。” 晓昙的话说的是情真意切、句句在理,纯妃听后也逐渐的平静了不少,毕竟她做妃子的时间也不短了,平日里为人处事也颇为冷静,此番也是因为关心则乱罢了。 纯妃深吸了两口气,俨然已经找回了往日的心境,随后她拍了拍晓昙的手,努力的扬起了一个微笑说道:“你说的对,现在本宫可千万不能够自乱阵脚。走吧,陪本宫一起去恭迎圣谕。” “是,娘娘。”晓昙眼见纯妃终于冷静下来了,心中也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赶忙扶着纯妃到宫门口去跪听圣上口谕了。 等见到了纯妃,高无庸也没有说什么皇上口谕之类的话,只是隐晦的表明皇上只不过是让他给带个话儿而已,根本就没下什么旨意,同时也将龙隐天的意思一点不差的给带到了,这事儿办得完全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起身之后,纯妃面带微笑的来到了高无庸的面前,将一小锭金子不着痕迹的塞进了他的手里,随后压底了声音问道:“高公公,这皇上有没有说过为什么要把三阿哥接到养心殿去住呢?” 高无庸轻轻掂了下手中的小金锭,满意的笑了笑,随即也故意压低了声音回道:“奴才听说皇上是因为担心三阿哥的身体,所以才把三阿哥接到养心殿去休养的。就因为这事儿,皇上在南三所的时候可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 高无庸这话说的是极有水平,乍一听上去他告诉纯妃的这些事儿可都是别人不知道的,但等过些日子,纯妃若是好好的派人去打听打听,这事儿自然也就能够知道了。 只不过纯妃越早知道,对于她日后的行事安排也就越有利罢了,毕竟若真是事关皇上的私密,高无庸就算是死也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纯妃眼睛一转,忙又笑着说道:“高公公一路辛苦了,正好晓昙刚做了些她家乡的糯米糕,您就拿些回去尝个鲜吧。” 纯妃正说着,站在旁边的晓昙就很有眼力的拿过了一个小食盒,递到了高无庸身后跟着的小太监手中。 “看娘娘您客气的,奴才这也是为皇上办事,绝当不得辛苦二字。”高无庸笑得一脸平和,倒也没婉拒纯妃的好意,然后就婉转的告辞离开了。 方才在宫门口还笑脸迎人,可一回到屋内,纯妃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脸色白得吓人不说,手指也死命的绞着手中的丝帕,感觉她恨不得要把这方丝帕彻底撕烂了才好。 而站在旁边的晓昙此刻也没敢再开口,因为方才高无庸的话她也听到了,这皇上的口谕乍听之下并没有什么不妥,可若是掰开揉碎了的往深处细想,这后面所藏着的意思可就一个比一个骇人了。 纯妃绞尽脑汁的想了半晌,也没想透皇上到底想要干嘛,于是只得开口问道:“晓昙,你说这皇上的话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晓昙在心里面略微斟酌了一番,这才开口回道:“娘娘,奴婢觉得这事儿您还是不要想太多的好,倒不如就照简单了去做。” 晓昙的话让纯妃的脑中灵光一现,可却又快的抓不住,她下意识的抬手攥住了晓昙的手腕,急急的低声追问道:“此话怎讲?” 晓昙倒也没有任何隐瞒,将她自己的想法一一说了出来:“娘娘您看,这皇上不是特别叮嘱您,让您不要多想吗?既然如此,奴婢觉着您倒不如就按皇上说的,不要想太多了,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左右这皇上是绝不会害了您的。” “听你这么一说,本宫倒是有些明白了……”,纯妃喃喃自语了句,然后又低垂着头,微皱着眉毛沉思了好一会,随后突然一拍桌子,斩钉截铁的说道:“对,就照你说的办,咱们就当没这回事儿,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成了。还有,晓昙,最近这翊坤宫的人你可得给本宫盯紧了,但凡有那些个动小心思的,你就立即汇报给本宫,懂了吗?” 晓昙了然的笑了笑,随即轻声应道:“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会把此事办的妥妥帖帖的。” 这后宫里面除了纯妃之外,其他的嫔妃们也都各自猜测着皇上的心思,就连太后在知道了此事之后,都皱着眉一个人在那里安静的呆了大半个时辰。 紧接着太后就命人把各宫的嫔妃们全都请到了慈宁宫来,说是前些日子皇后大丧,这宫里面也变得冷清了,所以想让大家在一起说说话、热闹一下。 这各宫的嫔妃们虽然摸不准太后的用意,但谁都不敢有所怠慢,于是全都穿带整齐了,各自带着宫女太监们浩浩荡荡的前往了慈宁宫。 12各怀心思 这边高无庸急匆匆的回到养心殿,马上就听说皇上将三阿哥安置在了养心殿的偏殿里,他也没敢多耽搁,又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偏殿中,可进门之后刚一转过屏风,他就觉得自己的胃又开始疼了:‘天啊,我说皇上唉,那可是您的龙床啊,您让一位阿哥睡在上面,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龙隐天倒是根本不在乎这些,永璋不管怎么说都是他这具身体的亲生子嘛,睡自己的床没什么不可以的;再说了,他小时候也常常和父皇以及皇弟挤在同一张床上,他的父皇每次都会讲一些有意思的小故事又或是朝中的趣事来哄他们入睡,这也算是教育后代的一种方法吧,至少他和他的皇弟就被教导得很出色。 高无庸几步来到床边,规规矩矩的低头看着地面,恭恭敬敬的说道:“回禀皇上,奴才已经给纯妃娘娘传完话了,纯妃娘娘一向都是个聪明的,想必会明白您的意思。” 龙隐天只是抬眼瞟了下高无庸,对于这件事儿也没再多说什么,因为高无庸这话听上去像是在为纯妃娘娘说好话,但实际上他却隐晦的说明除了皇上口谕之外,纯妃还问了些别的事儿,而他也捡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儿回了纯妃。 安置好了永璋,出了偏殿的龙隐天淡淡的呼了口气,心中虽然不喜,但仍是开口吩咐道:“摆驾慈宁宫。” 这时候的慈宁宫可是分外的热闹,可谓是莺声燕语、争奇斗艳啊,毕竟这一众嫔妃们都想着能在太后面前落个好印象,能被太后看中的人日后可就有了一座不小的靠山啊,再怎么说这后宫里面也就太后说话最有分量了,连皇后都比不上呢。 太后端坐于首座,旁边自有晴儿侍奉左右,看着下面的嫔妃们,太后面儿上虽然仍旧笑得和蔼可亲,但是心里面却将这些人挨个都扒拉个遍,然后才慢悠悠的开了口:“景娴啊,下个月可就是封后大典了,你哪儿准备的怎么样了?若是有什么难处的话就尽管和哀家说,毕竟这事关皇家颜面,可丝毫马虎不得。” 坐在众妃之首的娴皇贵妃明显是春风得意,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消失过,面色也比前些日子红润得多,可见“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话还是很正确的。 听是太后问话,娴皇贵妃赶忙应道:“皇额娘您就放宽心吧,媳妇儿也明白这个理儿,自然是不敢怠慢的,若真是有需要您帮忙的地方,媳妇儿也不会磨不开嘴的,到时候您可不要嫌媳妇儿烦就好了。” “嗯,你明白就好。”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娴皇贵妃很明显比其他那些个妃子们识大体、懂规矩,要不然她也不会挑娴皇贵妃来做皇后了,只是这娴皇贵妃的手段还差了些、性子也直,以后少不了她这个太后从旁帮衬了。 这太后和娴皇贵妃的对话表面上像是在说封后大典的事儿,但实际上下面的嫔妃们心里可都跟明镜儿似的。 这哪儿是在说大典的事儿啊,分明就是太后在借机敲打一下各宫的妃子们,明白的告诉众人这皇后是她心里面认可了的,她就是皇后的靠山,日后谁若是敢给皇后没脸,那也就是给她这个太后没脸,到时候可别怪她翻脸无情。 嘉妃倒也是个有心眼儿的,一边扶着自己的肚子,一边笑吟吟的说道:“臣妾前些日子一直在安胎,这足不出户的也没机会见到娴姐姐。今儿个臣妾就借着太后她老人家的光,先恭喜娴姐姐了。” 娴皇贵妃一点都没听出来嘉妃的话中有话,只是就着字面儿的意思客气的回道:“妹妹干嘛这么客气,这些日子本宫也实在是没空,等忙完了这阵,本宫一定去你那里坐坐。” 纯妃听着嘉妃的话音有些不大对,知道现在还不是挑拨的时候,于是赶忙圆了个场,一甩帕子笑着说道:“姐姐可别听她瞎说,她啊准是一个人闷坏了。要不这些日子我就常过去陪陪你,横竖也是我那儿离你的永宁宫最近,我看你啊还是安心给皇上生个小阿哥吧。” 纯妃的话听着是极亲切的,但那些个有心眼儿的自是听出了话外音,心里头那些个小心思可就多了去了。 嘉妃见纯妃竟然出来圆场,还故意暗示她现在可是怀着皇嗣呢,所以她也就没在继续耍心眼,顺着纯妃的话下了个台阶,故意轻笑着说道:“还是姐姐了解我,那日后你可要常去我那儿坐坐啊。” 娴皇贵妃是根本就没听出来纯妃和嘉妃这几句话之间的你来我往,只觉得两个妃子的感情还是不错的,这后妃们若是相处融洽,那她这个继皇后日后也能省点心。 这时候,太监的一声传报彻底打断了这屋内的“和谐”,众嫔妃们那原本还安分的心瞬间就蠢蠢欲动起来,原因无他——皇上来了。 随着太监那尖细的声音落下,龙隐天就快步的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只是略微扫了一眼在座的嫔妃们,然后来到了太后的面前见礼道:“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太后看着皇上对自己仍是尊敬孝顺的模样,心里自然高兴,语气也越发的和蔼了:“皇上快来坐下吧,政事可都忙完了?” 随后娴皇贵妃就领着一众嫔妃们给龙隐天见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当然了,其中也少不了这些嫔妃们不断抛来的媚眼,毕竟平日里皇上可不是那么容易见的。 “起吧。”说完,龙隐天就坐到了太后的身边,他当然知道这太后最在意的是什么,所以表面功夫还是很到位的,话里话外也故意透着对太后的敬重:“朕也是刚忙完,方才先是去看了看永璋,然后就直接来您这里了。” 太后一听皇上还没等她问,就自己提起了三阿哥的事情,于是也就顺着接口道:“哀家听说你把三阿哥接到养心殿去住了,但那养心殿可是你的寝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太后的话让纯妃的心瞬间就悬了起来,只不过现在还轮不到她插嘴,因此她也只能够竖着耳朵听着。 龙隐天倒觉得这事儿没什么好隐瞒的,也就照实说了:“其实这也没什么,就是永璋病了多日也不见好,朕觉着是那些奴才们怠慢了,所以就把永璋接到养心殿来休养了。而且,朕也早就有意把永璋带在身边教导,这事儿皇额娘您也就别操心了。”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太后也不可能不明白,这皇上明显是要开始培养储君了,而这储君之事已是政事,后宫是不得干政的,所以太后就算是想要细问也不能再开口了。 至于纯妃,她此刻心里可是分外的不平静啊,皇上这意思如此明显,她哪能听不出来?这一众嫔妃哪能听不出来?看来这以后的日子怕是真的平静不了了。 其他的妃子们虽然面儿上还如同往常一样,但是心里却都暗恨不已,手中的帕子也差点被拧断了,那些有阿哥的妃子无一例外的都在想着为什么被皇上看中的不是自己的儿子,心里面都想着要如何帮自己的儿子争宠;而那些个没有阿哥的妃子则全都在心中暗自盘算着,无论如何都要生个阿哥出来,否则她们失宠就是迟早的事儿了。 太后只得话题一转,意有所指的说道:“哀家知道有些事儿皇上自有皇上的打算,可爱家还是想提醒一句,这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皇上可不能不顾啊,哀家可不希望皇上你因为一时的意气用事而背上骂名啊。” 龙隐天听出太后这是在借机说朝上的那些事儿,于是淡淡的一笑,用听不出喜怒的语气说道:“皇额娘你就放宽心好了,朕做事自有分寸,再怎么说朕也是这大清国的皇帝,为的也是咱们大清的江山好,所以若是有些人在您的面前乱嚼舌根,您随便听听就好了,别太往心里去了。” 他这次说的很明白,就是让太后不要质疑他的决定,毕竟他才是皇帝,他的话绝对不容置疑。 太后一听这话,心里的感觉是说不出的复杂,她担心皇上若是一意孤行会惹出祸事,欣喜的是皇上这种杀伐果断的气势居然有了几分康熙爷的影子,难过的是皇上现在已经彻底有了帝王的架势,以后怕是再也不会听她这个老婆子的话喽。 不过再怎么说她也是太后,身份摆在那里,只要她和皇上之间不撕破脸,皇上对她应该还是好的,于是她也就和蔼的一笑,将此事轻轻揭过了:“既然皇上早有了打算,那哀家也就不多事儿了。” 随后,太后就又和皇上拉起了家常,言语间还提及了娴皇贵妃操办立后大典的事儿。 龙隐天可完全没心思管这些繁琐的东西,于是就金口一开,全权让娴皇贵妃负责了,反正不久之后娴皇贵妃就是皇后了,执掌后宫是理所应当的。 其他的嫔妃见皇上都话里话外的向着娴皇贵妃,心中又开始暗暗打算了,想讨好的有之,想下绊子的有之,想明哲保身的有之,总之每个人心中都不安分。 龙隐天倒也没呆多久,很快就离开了慈宁宫,因为在御书房还有一大堆奏折放在那里没有处理呢,看来他晚上可又有的忙了。 13病情加重 等到龙隐天将所有的奏折全都处理完毕,已到了丑时二刻,外面早就已经是夜深人静了,环境的宁静反而让那些虫鸣的声音显得越发清晰了起来,只有那些个负责巡视的御前侍卫们会偶尔提着灯笼从门前经过。 龙隐天在开始批阅奏折的时候就提前吩咐过高无庸,若是没有什么军机大事发生就不得打扰,因此高无庸即使是眼看着皇上就寝的时辰已经过去了好久,他都没那个胆子敢出声打扰。 就连那负责递绿头牌的太监,都被他找借口给打发掉了,因为他看得出来皇上今天恐怕是没那个时间来宠幸妃子了。 站起身来舒缓了下筋骨,龙隐天并没有马上去休息,而是缓步来到了永璋所住的偏殿内。 虽然永璋只是偶感风寒而已,可这么多日了还不见好,龙隐天在心里隐隐的还是有些担忧,因为如果一直这样持续发高烧的话,永璋的脑子迟早会被烧坏的。 进到屋内,龙隐天挥退了一直在这里伺候的小太监,然后就径直来到床边侧身坐在了床上,随后伸出手去探了探永璋额头的温度。 紧接着他就微皱了下眉,眼中除了担忧之外还流露出了些许的疑惑。 按道理来说,连续吃了几日的药,永璋得的风寒就算是没有好彻底,那也不该越来越严重才对,可眼下永璋身上的温度比之白天还要高出不少,很显然他的病情又加重了。 面对这样反常的事情,龙隐天自然而然的就往深处想了下去,凭借着他过人的智慧和经验,他很快就将此事背后所隐藏着的东西猜出了个大概。 能有这样的结果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就是药不对症,如此不但延误了永璋的病情,而且还致使永璋的病症越发的严重了;另一种可能就是永璋在不知不觉间遭人暗算了,说明白一点应该就是中毒了。 这毒不同于病,若是没有相应解药,这毒是永远都不会消失的,永璋的“病”自然也就好不了,而且还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其实这也不能怪龙隐天太阴谋论了,毕竟他从小就生活在皇家,什么阴险龌龊的手段没见过?虎毒尚且不食子,可那些人为了自己的权力和地位,哪怕是亲生的儿女都可以牺牲,所以暗害一个阿哥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眼下让龙隐天有些为难的是,他现在根本就没有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可以用来确定永璋的病情究竟是他所猜测的哪一种。 若是放在以前,这点小事绝对难不倒他,可现在难就难在他的龙御功已经全失了,虽然他的灵魂与这具身体的契合度是越来越好,但面对如此有难度的事情他还是没办法。 思来想去,龙隐天最终还是把一直在门外候着的高无庸给叫了进来,然后直接吩咐道:“高无庸,你亲自去一趟太医院,务必尽快将郑太医带到养心殿来,而且此事千万不可声张,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喳,奴才马上就去。”高无庸听出了龙隐天话中的严重性,所以丝毫不敢怠慢,应了话之后就快步的离开了养心殿,身边就只带了一个随行的小太监。 看着床上因为高烧不退而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永璋,龙隐天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心疼的,皇家的子嗣虽然有着至高的身份,但相对于得到的东西来说,失去的则更多。 很多时候回想起来,龙隐天都觉得自己是极其幸运的一个人,父皇对他关爱有加,皇弟于他也是真心相待,那种争权夺利的事情在他们这一代并未发生。 不过即便如此,想要加害他的人还是有不少的,而他也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逐渐成长起来的,但凡事有利也有弊,这样的生活极大的锻炼了他的洞察力、感知力和预测能力,所以他才能够每次都化险为夷,但凡稍有差错他就根本活不到成年。 高无庸虽然年岁大了些,但办起正事儿来还是相当麻利的,没过多久他就将郑太医给带到了养心殿,他这一路上还故意走的是那些个生僻的小路,途中几乎没有人看到,就是那些巡夜的侍卫他都小心的避过了。 而且可巧的是今天正是郑太医当值,所以高无庸才能够如此顺利的找到他,否则的话怕是高无庸又要费一番功夫出宫去找人了。 领着郑太医进了偏殿,高无庸并没有亲自上前,而是亲眼瞧着郑太医走到屏风后面给皇上见了礼之后,他就转身退到了门外,随手将门关好了,然后小心的守在了门口。 在宫里生活了这么久,高无庸很清楚他自己的身份,也很清楚什么事儿该问该看、什么事儿需要避讳,由于他很识时务、办事儿又麻利,最重要的还是对皇上忠心,所以才能够接连伺候两代皇帝,一直保持着自己大总管的身份。 龙隐天也没和郑太医废话,直接开门见山、语带威胁之意的说道:“郑太医,朕这么晚还特意把你找来,就是希望你能给三阿哥详细的再作一番检查,不要说什么三阿哥只是偶感风寒,朕不想听那些个敷衍之词,你明白吗?” 郑太医听了这话哪还能不明白,赶忙又跪了下来,紧张的之余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冷汗:“微臣明白,就算是给臣十个胆子,臣也不敢欺瞒皇上。” 龙隐天见自己话起了效果,于是也就没再多说什么,起身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将床边的位置给让了出来,然后才淡淡的说道:“行了,别废话了,好好给三阿哥查查吧。” “微臣遵旨。”领了旨,郑太医也不敢有所耽搁,爬起来之后就拿着随身的医箱来到了床边,略微深吸了几口气定了定心神,然后就开始全神贯注的为三阿哥做起了检查。 若是放在以前,这阿哥要是病了,皇上最多也就是过问一两句就算了,而他们那些太医院的老人都是不求立功但求无过。 所以这阿哥若得的是大病,那他们都会尽量往小了说、往好处说;若得的是小病,那他们就会往简单了说,为的就是让皇上放心他们的医术。 可现在的情况却有些不同了,皇上不但很在意三阿哥、甚至可以说是独宠了,并且连带着对他们这些个太医也不复以往的信任,若是这时候再有所欺瞒的话,一旦被皇上查出来,别说是赐死了,而且很有可能还会诛九族。 再者,由于郑太医刚进太医院没有几年,年纪也不大,所以在太医院中的地位并不高,遭人刻意打压也是正常的,眼下居然有这样一个在皇上面前立功的机会,素来就心有抱负的他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 约莫一柱香的时间过后,郑太医面色凝重的转过身来,直接一言不发的就跪在了龙隐天的面前。 龙隐天见状反而微微一笑,看来他这次选郑太医是选对了,这郑太医明显是查出了些什么,但碍于各方面的原因,所以不敢轻易开口,于是他意有所指的说道:“郑太医,起来回话吧,你只要把三阿哥的病情如实的告诉朕,朕就恕你无罪。” 龙隐天这话的意思是再明显不过,若郑太医这时候再隐瞒的话,那就绝对和找死无异。 在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郑太医站起身来回了话:“回皇上话,三阿哥并没有生病,而是中了一种北方少见的毒。” “中毒……”,龙隐天抬手用指腹轻抚了下自己的下唇,眼神晦涩不明,然后进一步追问道:“郑太医,你且说的详细一些。” “是。”郑太医见皇上并未表现出震惊的样子,心里也明白了皇上应该是早就知道此事的,并且也暗自庆幸自己说了实话,于是也就再没了什么顾忌,实话实说道:“这种毒产自云南广西一带,是当地比较常见的一种瘴毒,中毒者的表症与感染风寒的人是非常相似的。只不过中此毒者会持续发高热且多日不退,口中会生成一些暗红色的血斑,脉象时强时弱却不似风寒之状。” 龙隐天点了点头,见郑太医说的如此详尽不似作假,也就信了他的话,进而问道:“此毒可好解?” 郑太医心中想了想药方,然后很肯定的回道:“只要有了云南当地特产的两种药材,臣很快就能够配制出解药来。只不过这两种药材平日里根本用不到,恐怕太医院内并未备下,若想在京城的药铺内买到也很困难。” 龙隐天知道郑太医的所说的情况确实不假,所以复又把高无庸叫了进来,直接吩咐道:“高无庸,你去朕的私库里面看看有没有郑太医说的那两味药,若是没有朕再想办法派人去寻。” 14福兮祸兮 高无庸本着一个做奴才的本分,领旨之后就快步的向着皇上的私库走去了,这回他连常带在身边的小太监小福子都没有带上,可见这皇上的私库有多么的隐秘。 虽然他从面儿上看仍旧是那副无喜无悲的样子,但实际上他的心里却很是不平静啊。 因为皇上私库中的东西全都是大清国最好的,若是连这私库中都没有,想来在其他地方也极难找到了,而且从来这私库中的东西都只能给皇上一人使用,就连能够有资格进入那里的人都少之又少,其他的人是根本没有资格动用的。 可眼下皇上居然让他从私库中取药,足见皇上对于三阿哥是有多么的宠爱了,说不定皇上已经在心里意属三阿哥来做这东宫太子呢。 不过这些话高无庸也只敢在心里念叨念叨罢了,就是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口去,毕竟隔墙有耳,万一要是被那些个心怀不轨的人听到,那他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作为这宫里面的大总管,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儿该看、什么事儿不该看,这其中的道道可就深了去了,所以说这大总管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高无庸一来一回也就一炷香的时间,好在那郑太医需要的两位药材私库中都有,那还是大前年云南巡抚进贡来的特产,没想到现在却恰好用来救了三阿哥一命。 郑太医则利用这段时间将方子给开好了,并且把其余的几味药材也都按比例备好,只等高无庸取药回来之后,他马上就可将剩下的部分配好,然后直接交给高无庸和小福子前去煎药了。 在养心殿里,煎药这种事情素来都是由高无庸所指派那些个心腹太监去做的,因为这药可都是要入皇上的口,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差错,那么整个养心殿的奴才们就都别想活了,所以对于那些个入口的东西,高无庸素来都是小心谨慎的。 在高无庸下去煎药的时候,郑太医则在龙隐天的要求下为三阿哥施了针,为的就是要暂时压制一下永璋的体温。 因为小孩子的身体还很脆弱,不似成年人那般已经完全发育成熟了,所以最怕的事情就是高热不退,民间也常有因为持续发热而最终导致孩子呆傻的例子。 郑太医也知道龙隐天心中的忧虑,所以丝毫不敢怠慢,每下一针都是小心了再小心、慎重了再慎重,可这针灸之法虽然是立竿见影,但过程却并不怎么好受,连一般的成年人都忍耐不住这种痛苦,何况永璋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只是下了第二针,半梦半醒的永璋就紧皱着眉头,口中不住的□出声,身上那单薄的衣衫很快就被汗水给浸透了,呼吸愈见急促,脸色也愈发的苍白了起来。 龙隐天见状直接起身来到了床头处,一面看着郑太医下针,一面弯下腰伸手轻抚着永璋的脸颊,柔声安抚道:“永璋,坚强一点,忍一忍就好了。” 病中的人从来都是很脆弱的,永璋也不例外,他虽然意识不清,但还是分辨出了龙隐天的声音,于是便断断续续的□道:“皇阿玛……我好难受啊……皇阿玛……我是不是……马上就要死了……” 永璋的话让龙隐天不由得心中一紧,因为他知道即将病死的人对于死亡的来临都是有着很强烈的预感的,往往都会一言成真,若是连永璋自己都失去了能够活下去的信念,那么他这一次绝对是必死无疑。 于是龙隐天慢慢的低下了头,在永璋的耳边温柔却坚定的说道:“永璋,别浑说,相信朕的话,你一定会好的,而朕也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你要学会相信朕……” 不知是龙隐天的话起了作用,还是郑太医的医术高明,总之永璋在捱过了那两三针之后,情况就越发的好转了起来。 他那原本还紧皱着的眉头也逐渐的舒展开来,紧闭着的眼睛也随之缓缓的睁开了,而那双眼中虽然布满了红丝,可却隐隐的透着一股清明,龙隐天一看就知道他这明显是已经恢复意识了。 可能是由于久病虚弱的关系,永璋刚清醒一小会儿,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就又再次昏睡了过去,只不过这一次的情况看上去要比之前好得多。 郑太医小心仔细的将永璋身上的银针一一取下,然后还来不及擦拭一下自己额头处的汗水,就赶忙趁此机会说出了他刚才一直都不敢开口的话:“禀皇上,三阿哥眼下已经清醒过来了,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可三阿哥此番中毒较深,而后又没有得到有效的医治,恐怕还是会留下些后遗症。” 龙隐天早在听说永璋中毒的那一刻,就已然猜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既没有表现出震惊,也没有表现出愤怒,而仍旧是语气平淡的开口道:“说吧,会有什么后果。” 郑太医见龙隐天并未大发雷霆,反而表现的平静异常,心中猜测皇上恐怕是恼怒到极致了。 于是他在心里面略微斟酌了下,这才忐忑不安的说出了实情,因为他实在是怕会被皇上迁怒到:“三阿哥此番伤及五脏六腑,日后若是调养得当也会留下*体虚的毛病,而且如马术骑射这类的运动也最好是能免则免。” 郑太医虽然说得极其隐晦,但龙隐天一听也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心中的怒气和杀意不断的翻腾着。 体虚之症其实就是身体虚弱,抵抗力比之常人要低很多,所以会更容易生病,一病起来也会更严重,那些个在普通人看来的小病小灾,说不定都能够要了永璋的命。 而且,身体虚弱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再做什么剧烈的运动了,不要说是那些骑射马术了,恐怕就是很普通的跑和跳,永璋也不会如常人那般做的轻松自如。 说白了,永璋这孩子的身体算是彻底被毁了。 刚好这时候高无庸将煎好的药给端了进来,结果就被龙隐天那阴冷如冰的眼神和那若隐若现的杀意给吓了一跳,差点没把手中的药碗给打翻了。 好在他跟在皇上身边多年,什么样的场面都见识过了,所以一瞬间就稳住了心神,小心的将药给端了过去。 不过,这郑太医可就没高无庸那么轻松了,他是直接被龙隐天给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希望被迁怒到,否则的话,他之前所做的一切恐怕都会前功尽弃了。 龙隐天倒也不是那种不查之人,他很快就平息了自己心中的怒火,伸手接过了高无庸递过来的药,而后忽然开口问了一个看似与此事毫无关系的问题:“郑太医,朕记得你好像是汉人吧?” 郑太医被问的微微一愣,虽然他不知道皇上此番是何用意,但仍旧如实的答道:“微臣确是汉人,早年游历江南研习医术,后幸得已退的李院使赏识,这才得以入太医院任职。” 郑太医口中所说的李院使,龙隐天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因此他只得给高无庸去了个眼色,让高无庸来给他解释一下。 其实这也难怪,毕竟乾隆是皇帝,他平日里又怎么会关注那些个太医究竟姓氏名谁,恐怕就是连太医院有几位御医和吏目他都不知道吧。 高无庸一看立马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于是上前一步来到了龙隐天的身边,低声耳语道:“皇上,那李院使就是早些年随康熙爷南巡的右院判,雍正爷在位的时候才升任了院使,不过在乾隆六年时就已经告老还乡了。” 龙隐天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就直接让屋内的人全都退了下去,然后他就亲自坐到床边,伸手把永璋慢慢的扶了起来,好让永璋能够靠在他的胸前,紧接着就直接用口对口的方式一点一点的把药都给永璋喂了进去。 因为眼下永璋虽然热度稍退,可仍然昏迷不醒,这时候喂药恐怕会很困难,所以龙隐天想都没想就想当然的选择了一种最为快捷便利的方式。 小心的扶着永璋让他躺好,龙隐天并未起身离开,而是依旧坐在床边,一边轻握着永璋的手,一边暗自思索着这件事儿。 龙隐天能够容忍后宫里的嫔妃们因为争宠而勾心斗角,也能够容忍那些奴才们为了养家糊口,而不得不帮助一些妃子们做些个有违宫规的事儿,只要无伤大雅,他也就权当不知道罢了,可眼下发生的事儿却着实触怒了龙隐天。 平日里那些个不安分的人怎么争宠都无所谓,但她们错就错在不应该向上了玉蝶的阿哥下黑手,毕竟这些阿哥们每一个都有可能成为储君,就算要逐一淘汰也该是他这个皇帝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得到她们这些个妃子插手了? 既然有那个胆子惹恼了他,那么龙隐天也不介意让这个皇宫再多点血腥之气。 15物尽其用 龙隐天守在永璋的床边一整晚,其实一方面他是的确有些担忧永璋的病情,若是服了解药热度还退不下来的话,那么永璋怕是凶多吉少了;另一方面,他也是想借此机会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 因为就在今日下午,龙隐天收到了征四川提督岳钟琪和兵部尚书讷亲分别上的两份折子,总结下来他们在折子里面所说的倒都是同一件事儿——川陕总督张广泗与讷亲互不协力,以至大金川土司莎罗奔率部两次突袭清军成功,清军虽然损失不大,可长此以往兵败也是在所难免的了。 这大小金川是龙隐天来到这里之后碰到的第一场战事,乾隆十一年莎罗奔劫夺小金川土司泽旺,而后又攻占明正土司等地,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可眼下以国库的财力而言,此战只能够速战速决,拖得越久对于整个国家的形式就越不利。 再者,这个身体的前任实在不是一个会用人的皇帝,龙隐天一直都想不通乾隆为什么要让讷亲在兼任了兵部和户部三库之后,仍要经略四川军务,以协助镇压莎罗奔的叛军。 这钮祜禄氏讷亲是个勤政廉洁的清官不假,而且也没有结党营私之嫌,但越是这样的人往往越是行事尖锐,与朝中众位大臣的关系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讷亲不但领着兵部不说,还兼管着户部,眼下又把持着四川军务,难道乾隆就没想过这讷亲万一心怀不轨、想要举兵犯上的话,可真是易如反掌的事儿啊。 由于青龙一族的天性使然,龙隐天骨子里面就是个好战之人,眼下有仗可打,他当然是很想亲自上阵杀敌了。 可这朝廷的事儿也实在是太多太棘手了,尤其是在用人方面的问题很大、隐患也很多,龙隐天就算是想去也没有那个时间,所以最多也就只能够在心里想想罢了。 思考了一整夜,龙隐天觉得他手上能用的人其实还是不少的,只不过朝中的满汉官员素来不和,而那些高官要职也多由满人任职,所以才会出现人才短缺的现象。 可在龙隐天的心里,什么满汉之分那都纯属是瞎扯,用人看的是对方的才干又不是看血统,既然满人无能,那就只能让有才华的汉人来任职,这样一来朝中的隐患也会小很多。 见天已经蒙蒙亮了,龙隐天也收拾起了自己的思绪,然后伸手探了探永璋的额头,见永璋身上的热度已经完全退下去了,他这才彻底的放了心。 虽然以永璋的身体情况来说,他恐怕是与大位无缘了,但龙隐天还是打算继续教导他,毕竟就算是身体弱些,可做个文官还是完全可行的;而且日后他的身份再怎么说也都是个王爷,若是没有点能力的话怕是连自保都困难呢。 看着永璋好像没有醒来的架势,龙隐天也就没有再继续多呆,轻声的起身出了门,他便吩咐高无庸派几个机灵能干的太监来照顾永璋,而他则随后离开了养心殿偏殿,连他自己的寝宫都没回就直接向御书房的方向走去了。 接连一个多月,龙隐天每天上午都把军机处的几位大臣召集到御书房中议事,下午就会发下一堆的圣旨,除了有小部分是解决当时的政事之外,剩下的全都是有关于各部官员的升迁调度问题的。 其中,满族官员大都被或多或少的降了职,而汉族的官员则开始被逐渐委派了一些重要的职位,并且这些官员的调动几乎全都集中在了户部。 龙隐天的这一举动就犹如一滴掉进了热油锅中的水滴,彻底让表面上平静已久的朝堂炸开了锅,各种猜测和谣言更是满天飞,而且还不出意外的引起了朝中部分满族官员的不满。 眼看着桌上堆着的那一大摞由都察院的御史们和宗室中人呈上来的折子,龙隐天只是淡淡的一笑,然后就吩咐高无庸把这些折子都送到和亲王府上,并且还顺便带了个旨意给弘昼,让他把这些事儿都给妥善的处理好了,否则的话,他日后也就别想着再如此清闲了。 此时的弘昼正在家里一边剥着花生喝着酒,一边暗自琢磨着这皇上最近是不是又抽了,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想起拿户部来开刀了,之前这可是一点征兆都没有啊,就连早朝的时候都没听皇上提过一句。 思来想去,弘昼还是把刚从上书房回来的永壁给叫进了屋,毕竟永壁在上书房里和那些个阿哥们接触的比较多,说不定能够听到一些个风声。 永壁倒也继承了弘昼那种吊儿郎当的个性,进屋之后就直接往弘昼身边的那把椅子上一坐,同时随手拿了颗花生,笑嘻嘻的问道:“我说阿玛啊,您这么急着把我给叫来,到底有什么事儿啊?” 弘昼一见永壁这副德行,心里自然有气,抬手就照永壁的后脑上拍了下,“你小子,少在爷面前犯浑。” 永壁倒也不躲闪,挨了一下之后立刻撅起了嘴,一边揉着自己的头一边抱怨道:“阿玛……您也不说轻点,会打傻的。” “行了,你小子少在爷面前打马虎眼,咱府上就属你比猴儿还精。”弘昼没好气的瞪了永壁一眼,他早就对永壁的各种招数全都免疫了,永壁也就是骗骗外人还成。 弘昼又抿了口酒之后,这才开始说起了正事儿,“永壁,这段时间你在上书房里有没有听说些什么?” “上书房?”永壁可是精得很,弘昼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弘昼要问的究竟是什么事儿,随后低垂着头想了许久,这才开口答道:“我还真没听说有什么消息,倒是三阿哥最近回上书房来上课了,您说会不会和这事儿有关?” 永壁也和弘昼一样,都没把话挑明了说,但是他们俩彼此也都明白这话中的意思,况且永壁本身就非常聪慧,在为人处事方面也和弘昼很像,所以很多事情弘昼都没有刻意的隐瞒他,似是有意在培养他。 “这倒也不无可能……”,弘昼沉思了片刻,然后忽而面色严肃的告诫永壁道:“永壁,眼下这宫里头的那位可正在兴头上,保不准明儿个还会有什么事儿,你做事儿也要尽量小心些,和那些阿哥们之间也别表现太密切了,面儿上过得去就得了。” 永壁抿嘴一笑,拿起酒壶给弘昼斟满了酒,并且意有所指的说道:“阿玛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其实这话永壁只说了一半,不过他明白那另一半就算是不说,他的阿玛也同样能够明白。 就在此时,这和亲王府的管家就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在弘昼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弘昼一听之下心里就明白了,眼下这些事儿他恐怕是想躲也躲不过去,只因为高无庸已经带着皇上的口谕亲自上门来了。 乾隆十三年七月二十四日,皇上正式册封乌喇那拉氏景娴为皇后,授凤印执掌六宫,即日起入住坤宁宫,同日行立后大典,宫中嫔妃尽皆跪拜,一时之间乌喇那拉氏春风得意、荣耀非常。 立后大典对于龙隐天来说只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因为皇后老早就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并且还按照他的意思将那些个繁复的过程略微精简了些,所以只用一个上午就基本完事儿了。 下午的时候,龙隐天依照自己平日里的习惯到御书房去批阅奏折,只不过现在在御书房里面就不再是他一个人只身办公了,因为永璋已经被安排进了御书房里,每天都要和他一同看奏折,学着如何处理政务。 由于永璋是刚开始学习,所以龙隐天只是挑了一些他已经做好朱批的简单折子,让永璋在看完之后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看法,等到他处理完政务,他就会耐心的看完永璋写的东西,然后再加以点评。 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进入御书房的时候,永璋可真是打从心底里就紧张到不行,半天也没能写下几个字,他原本以为皇阿玛会因此而责备他,但谁曾想事后皇阿玛只是看了一遍他写的东西,稍加点评之后就再也没说什么,并且晚上居然还和他一起用的晚膳。 这件事儿在永璋的心里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再加之前段时间所发生的种种,他终于学着放下了那种在面对皇阿玛时所产生的莫名的焦虑感和紧张感,同时也越发的肯定了皇阿玛对他的好,使得他的笑容在不知不觉间也多了不少。 而且,一同在上书房学习的弟弟们也都很羡慕他能够住在养心殿里,能够每天都见到皇阿玛,尤其是永瑢还总是拉着他问一些有关皇阿玛的问题,弄得他往往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正是因为如此,他也逐渐的发觉到永珹和永瑢对他也比以前更加的亲厚了些,让他也难得的感受到了一些兄弟之间本该有那种的情谊。 虽然他还不知道这样的结果究竟是好是坏,但他也确是因为这些而感到舒心了许多。 16信或不信 “永璋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永璋被耳边突然传来的那温柔低沉的嗓音给吓了一跳,右手不禁一抖,一滴墨汁就从笔尖上滴落了下来,将他刚写到一半的这张纸给彻底的毁掉了,只不过眼下他更在意的是站在自己身后的龙隐天。 “皇阿玛……”,永璋显然是很心虚,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只是发呆了一小会儿而已,就被他的皇阿玛给逮了个正着,这次皇阿玛恐怕除了训诫他之外又要罚他抄书了,于是他赶忙站起身来,稍有些忐忑的回道:“儿臣只是想着好久都没骑过马了,所以……” 永璋的话虽然并未说完,但龙隐天已然明白了他的想法,心里面多少有些心疼他这个既听话、性格又温和纯良的孩子。 虽然经过了太医的多方调养,永璋的身体恢复得还算不错,但这也是相对而言的,现在恐怕就是比他小了三岁多的永珹,体质都要强过他很多,所以龙隐天才在永璋回到上书房上课之后,就下旨免去了永璋每日下午的骑射课程,改为在御书房学习政务。 可好动毕竟是男孩子的天性,而且满人又从来都很看重武艺和骑射功夫,几乎每隔一两年皇上还会举办秋围,而且就算是天家血脉,若是武功不济的话,恐怕也难以获得皇上的重视和青睐,所以不能习武这件事儿对于永璋来说可谓是一个莫大的遗憾。 龙隐天抬手摸了摸永璋的头,逐渐安抚下了永璋眼中所流露出来的不安,然后才语气温柔的说道:“永璋若是想骑马,那下次去木兰秋围的时候,朕就带你一起去。” 永璋听后眼中立刻就流露出了浓浓的喜悦之情,因为谁都知道皇上以前是从不带阿哥们去参加木兰秋围的,一来是因为有些阿哥的年纪还小,不适宜出远门;二来则是因为皇上除了孝贤皇后所生的嫡子外,根本就不喜欢其他的阿哥们,所以自然是不会带他们前去了。 可现在皇上居然开了金口,要带永璋去参加后年的秋围,这怎能不让永璋欣喜异常,甚至于他还有些不大敢相信的又小声追问了句:“皇阿玛,您说的是真的吗?” 龙隐天看着永璋那双瞬间就充满了神采的眼睛,也扬起了一个淡淡的微笑,用半开玩笑的语气反问道:“朕的话可是金口玉言,还是说在你的心里,你其实根本就不相信朕?” 虽然龙隐天只是开玩笑的随口一说,但却恰好戳中了永璋的心事,让他心中的喜悦瞬间就消退了下去,原本还有些雀跃的心此刻却在隐隐作痛。 他不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皇阿玛,可恰恰是以前失望的次数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以至于他逐渐的学会了再也不对皇阿玛抱任何的希望。 因为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他的心就会被伤的越重、痛得越深。 永璋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才是对的,其实他完全可以说句谎话来让他的皇阿玛高兴,可他却打从心底里不想欺骗自己的皇阿玛,尤其是经过这次的一场大病,他已经深刻的感觉到了皇阿玛对他的心意,感受到了什么才是父爱,所以最终他还是低下头、选择了一句不是实话的实话:“儿臣……儿臣不敢……” 随着永璋的回话,龙隐天脸上的笑意也逐渐的消失了,他哪能听不出来永璋话中的意思,明摆着的,永璋对他还是不怎么信任,虽说并不是一点信任感也没有,但距离父子间应有的那种全然的相信可还差得远呢。 不过龙隐天知道,所谓的信任也是从日常的相处当中一点一滴培养出来的,他这个身体的前任几乎都快把永璋这个儿子给忘得一干二净了,那么永璋在面对他时会表现出不安和不信任也是正常的,要改变父子间的这种状态自然也是需要时间的,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龙隐天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伸手将永璋刚写到一半的那张纸给拿了起来,从头细细的看了一遍。 虽然永璋的观点和看法还稍显稚嫩,对于官场之中的黑暗和复杂了解的也不深,但他这一手楷体小字写得还是非常不错的,可见他平日里是真的下工夫去练过,而且应该已经练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 龙隐天见永璋一直都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心知这孩子一向心重,于是只得挑了个话头,随口问道:“永璋,你的字写得倒是很不错,从什么时候开始练的?” 声音仍旧是一贯的低沉而温柔。 永璋被问的微微一愣,继而抬起头来看了看龙隐天,不出意外的瞧见了龙隐天一贯的那种似笑非笑神情,他没想到皇阿玛并未怪罪他做事不用心,好像也没有因为他方才的话而生气,甚至于居然还夸奖他的字写得好。 于是,他也没来得及细想就如实的答道:“儿臣从六岁的时候就开始练字了,每日都不曾间断过,因为皇阿玛曾经说过,‘字如其人,这字就是学习做人的第一步。’” 不知为何在答完话之后,永璋的心里居然生起了一股淡淡的愧疚感,他觉得他不该如此猜忌他的皇阿玛,他觉得他应该相信他的皇阿玛才对,只是心里那种长久以来根深蒂固的东西,并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皇阿玛,我该相信吗?我……还能够相信吗?可我真的觉得很怕……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永璋或许并没有发现,他心中的矛盾其实早就已经被他的那双眼睛给出卖了,他的每一个小心思都不曾逃过龙隐天那敏锐的洞察力,只不过很多时候龙隐天都佯装着没有看到而已。 因为永璋的心思太重、性子又倔强,很多事若不是他自己想通的话,别人无论如何都是帮不上忙的。 龙隐天将手中的纸放回到了桌上,然后抬手轻轻捏了下永璋的脸颊,语带关心的说道:“难怪调养了这么久,也不见你长点儿肉。你现在身子还没好利索,每天少练一些也无妨的,要不然朕如何能够放心的带你去木兰呢?” 永璋完全没有想到龙隐天居然会在这御书房内对他做出这样的举动来,这不禁让他又忆起了之前在生病时发生的那些事儿,尤其是那个让他想忘都忘不掉的吻。 感觉自己的脸上略有些发烫,永璋知道自己又一次不争气的脸红了,心跳也难以自控的加快了不少,他总感觉皇阿玛和以前相比改变了很多,而这种改变的开始就是那场几乎快要了他性命的大病,也许这就是因祸得福吧。 虽然对于皇阿玛的某些做法,他在理智上仍没有办法接受,但是他却很喜欢和皇阿玛在一起相处时的感觉,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日子究竟能够持续多久。 眼看着永璋双颊泛红的低下了头,龙隐天略微扬了下嘴角,看来永璋不但性格温润腼腆,就连脸皮儿都这么薄,这以后若是到了朝堂上,还不得被那些个老狐狸给欺负死,明明那纯妃也不是个小家碧玉的性子啊,怎么会生养出这样一个儿子来呢?也不知他这究竟是随了谁? 就在龙隐天略有些走神的当口,高无庸却匆匆的走了进来,并且带来了一个不怎么太好的消息:嘉贵妃早产了。 听到这消息,龙隐天脸上的笑意不但消失得一干二净,就连脸色也瞬间阴沉了下来。 在旁人看来,这皇上很明显就是因为听到了这个坏消息而恼怒了,若是嘉贵妃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平安还好,若是有一个出了事儿,恐怕这宫里面又要死几个人了。 永璋虽然不希望皇阿玛离开,但那嘉贵妃可是皇阿玛刚提了分位的贵妃,而且这次又是早产,于情于礼皇阿玛都该去看看的。 脑中虽然这样想着,永璋的心里却仍是泛起了一阵淡淡的失落感。 但实际上,龙隐天完全是因为有人打扰了他和永璋的相处才心中不悦的,那些个嫔妃的死活他可从没放在心上过,而且他也不认为嫔妃生个孩子也有必要请他这个皇帝在场,他又不是太医,去了能有什么用? 龙隐天淡淡的看了高无庸一眼,轻启双唇,用冷到都能掉下冰渣儿的声音吐出了两个字:“出去。” 高无庸一听,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他知道自己这是运气不好撞枪口上了,于是赶忙告罪退出了门外,一刻都不敢多耽搁。 永璋十分意外的抬头看了看完全没有意思要离开的龙隐天,很是疑惑的问道:“皇阿玛,您不去看看贵妃娘娘吗?” 龙隐天回过头来凝视着永璋的眼睛,意味不明的一笑,反问道:“怎么,永璋希望朕去吗?” 17意外之喜 永璋被龙隐天问的顿时语塞,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眼中也流露出了些许窘迫的神色。 若回话说他希望皇阿玛前去,那很明显根本就是在说谎,他才不想让皇阿玛和自己相处的时间被别人占用了去呢,毕竟那嘉贵妃又不是他的额娘,他平日里虽然和永珹的关系还算不错,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他就和永珹的额娘关系好。 可若回话说他不希望皇阿玛前去,那皇阿玛在心里面还指不定怎么想他呢,一个堂堂的阿哥和一个后宫的妃子争宠,这说出来像话吗? 就在永璋踌躇为难之际,龙隐天终是开口为他解了围:“好了,朕看你今天也是没什么心思学习了,不如就和朕一起先去嘉贵妃那里看看,然后你就去好好陪陪纯妃吧。前些日子你病了那么久,纯妃也没少为你担心。” 这一席话让永璋心中既欣喜又感动,欣喜的是他的皇阿玛并没有把他一个人丢下,感动的是他的皇阿玛竟然还会如此顾虑着他的感受,让他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儿臣遵旨。” 说完这句话,永璋恍然发觉到,最近他居然甚少再出现以前每次领旨后的那种违心之感,字字句句都体现出了他自己的心意和想法,原来被自己的皇阿玛所理解着、顾念着的感觉竟是这样的轻松和美好。 和永璋一起缓步向着永宁宫的方向走着,龙隐天这副闲庭信步的样子倒更像是特意来逛这御花园似的,一丁点急切的样子都看不出来。 如此一来不但是高无庸和那几个心腹的太监已然明白了些什么,就连永璋都看出了龙隐天对于嘉贵妃好像并不怎么上心,甚至可以说是一点都不担心。 谁都知道这生孩子对于女人来讲就和在鬼门关走一圈没什么两样,永璋实在是想不明白,那嘉贵妃不是他的皇阿玛最喜欢的妃子之一吗,可为什么他的皇阿玛看上去一点都不关心嘉贵妃的情况呢,甚至可以说根本就不在乎嘉贵妃的死活? 若是这样,那么他的皇阿玛对于他的额娘也就是纯妃,是不是也会像对待嘉贵妃一样呢? 想到这里,永璋心中的感觉顿时就变得复杂了,对于周围的景致也就没了欣赏的心思,只是一味的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当中。 本来一开始龙隐天并未注意到永璋的走神,可后来无意间的余光一撇,让他心中又生出了一股淡淡的无奈感。 他已经记不得这究竟是第几次了,总之,永璋最近是越来越爱在他的面前发呆走神了,这一方面说明永璋的确是个心思很重的孩子,心里面总是想那些个有的没的,并且还总是往牛角尖里钻;另一方面也反映出在永璋的眼里,他的存在感确实是差强人意,果然错过了培养父子感情的最佳年龄就是很麻烦啊。 为了唤回永璋那早就不知跑到哪儿去的思绪,龙隐天就直接稍缓了半步,然后伸手拉过了永璋得手,似笑非笑的问道:“永璋不喜欢这御花园里的景致吗?” 永璋一惊之下这才回过了神,结果注意力一下子又集中到了被皇阿玛握着的手上,完全没经大脑思考就脱口答道:“儿臣不是不喜欢,就是平日里经常看到,所以早就没什么新鲜感了。” 结果说完之后,永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说的是什么,心中顿时懊悔不已。 龙隐天反倒是完全没有在意永璋这句话中的不妥之处,意有所指的笑道:“呵呵,原来如此,看来永璋的心是开始有些野了啊。” 永璋听后微微一愣,一时之间竟没有明白龙隐天究竟想要说的是什么意思,所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接口才好,于是只得继续保持着沉默不语的架势,只不过附在他右手上的温暖却让他的越来越有些心猿意马了。 龙隐天见永璋没有回话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这样拉着永璋的手一直来到了永宁宫,颇有些招摇过市的感觉。 至于永璋,他则是因为龙隐天不但一直攥着他的手,而且还总是时不时的轻轻捏几下,使得他根本连个走神的机会都没有,所以他也就将脑中那繁杂的思绪暂时抛到了脑后,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龙隐天的身上。 进了永宁宫,龙隐天远远的就看见了早已闻讯而来的太后和皇后,于是他只得松开了永璋的手,来到太后的面前见了个礼。 而永璋也紧跟在龙隐天后面礼貌的给太后和皇后行了礼,只不过面儿上多少显得有些紧张,毕竟一直以来太后对他都是不冷不热的样子,他感觉太后好像并不喜欢自己似的。 可太后这次却不似永璋记忆中的那般,反而非常和蔼的一笑,招了招手说道:“永璋,过来让皇玛嬷看看。” 永璋面对太后这突如其来的亲和,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下意识的就抬头向龙隐天看了过去,因为他知道眼下这种情况,他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就只有他的皇阿玛了。 龙隐天倒也不负永璋的所望,先是给了永璋一个令他倍感安心的微笑,然后又轻拍了下永璋的背,低声说道:“快去吧。” 永璋定下心之后,这才来到了太后的面前,面带微笑的开口说道:“皇玛嬷,前些日子孙儿一直都病着,最近几日才见好,因此没能按时去慈宁宫请安,希望皇玛嬷您不要怪罪孙儿。” “这孩子真是可怜见儿的……”,太后边说着边仔细的看了看永璋,言语之间倒是充满了一个长者对于小辈的关心和爱护,“永璋啊,这养好身体才是最要紧的,哀家又怎么会这么不通情理呢,等你完全好利落了再来给哀家请安也不迟。” “孙儿明白,皇玛嬷您就放心好了。” 永璋虽然看上去和太后好像很亲密似的,可龙隐天却看的出来,永璋心里其实还是有些紧张,而太后对永璋的关心也没有几分是真情实意,完全也是做个样子给他这个皇帝看而已。 紧接着,太后就转头看向了龙隐天,很是和蔼的说道:“皇上你国事繁忙,嘉贵妃这里这里有哀家和皇后在就可以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龙隐天知道太后根本就没有要他走的意思,这么说只不过是面儿上客气而已,于是他也就顺着太后的意思回了话:“朕也是担心嘉贵妃的情况,所以这才来看看,顺便也让永璋一起出来透透气。” 只不过,从产房中传来的嘉贵妃的那阵阵痛苦的喊叫声,却让他原本还不错的心情瞬间沉到了谷底。 随后,龙隐天就让永璋先去翊坤宫看纯妃了,并且还让他在用完晚膳之后再回养心殿去。 说白了,龙隐天就是想让永璋和永瑢能够借机多呆一会,好培养一下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毕竟日后在这些个兄弟当中,能和永璋关系亲密的也就只有同母而生的永瑢了。 永璋前脚刚走不久,产房里就突然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紧接着嘉贵妃的贴身宫女绿莹就怀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孩儿快步的走了出来,脸上掩饰不住欣喜的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贵妃娘娘生了个小阿哥。” 太后一听立刻就喜上眉梢,同样掩饰不住欣喜的说道:“母子平安真是亏得先祖庇佑啊。”说着,太后就凑上前去仔细的看了看这个孩子。 由于嘉贵妃是早产,所以这个孩子并不足月,相较于那些健康的新生婴儿来说显得瘦弱了不少,只不过面色红润,看着也不像是有什么隐疾的样子,所以太后自然是更加的开心了,立刻就封了不少的赏赐。 见太后已经赏下了,龙隐天也只得重重的赏了嘉贵妃和永宁宫的这些奴才们,并且给九阿哥赐名永瑜。 虽然表面功夫是做足了,但实际上龙隐天却并不认为这个孩子能平安的活到成年,因为他感觉的出来这孩子身上的生命力实在是太微弱了,完全不似一个新生的生命,倒更像是一个垂死之人。 不过在满清皇室当中,婴儿的早夭率本来就是非常高的,所以就算是这九阿哥夭折了,也不会掀起什么太大的风浪来。 等好容易离开了永宁宫,龙隐天立刻就下了一道旨意,让四阿哥永珹从即日起搬入养心殿偏殿居住,也就是说这四阿哥将是第二个入住养心殿的阿哥,而他的这道旨意不出意外的又引起了后宫中人的种种猜测。 本来大家都瞧着皇上好像意属三阿哥,可眼下四阿哥好像也得皇上的青睐,这究竟该向着哪边可就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了,不过为了稳妥起见,绝大部分人还是保持了观望的态度,尤其是这后宫之中难得的有了一刻的平静。 永珹刚刚回到阿哥所就接到了这道旨意,他感觉这就像是一个天大的馅饼砸到了自己的脑袋上似的,除了那种难以置信的感觉之外,他心中更多的则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和雀跃。 自从那日在上书房里,他亲眼见过了皇阿玛对永瑢的宠溺和温柔之后,心中也不由自主的开始有了些许期待。 他不求皇阿玛能像对待三哥那样的对他,只求他的皇阿玛能够注意到他这个儿子、能够偶尔的夸奖下他、能够认可他的努力,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居然到的如此之快,而且还远远的超出了他的期待。 18喜事成双 所谓“祸不单行,喜事成双”,在九阿哥永瑜降生后的半个月,舒妃就被太医诊断出怀了身孕,而且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这一消息不但让那些个久无身孕的嫔妃们暗恨不已,同时也让那些个才安分下来的人又再次动起了小心思,可以说舒妃这孕怀的非常的不是时候。 不过,太后在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倒是非常的开心,这皇上的子息旺盛可是大清国的祥瑞之兆,从另一方面来讲也说明了皇上深得上天庇佑,于家于国都是件好事儿,而且这次还是双喜临门,想来那孝贤皇后过世的阴郁也能够彻底从这皇宫之中扫去了。 就在众嫔妃们暗地里较劲了脑汁、想着如何争宠的时候,身在坤宁宫的皇后也在深深的烦恼着,只不过她的烦恼当中却带着些许喜悦和无奈,不过这事儿还要从永瑜降生的那天说起。 那天,龙隐天在下旨让永珹搬进养心殿之后,还顺带着让高无庸去传了道口谕,吩咐太医院的太医除了每日必须给皇后请的平安脉之外,还要特别量身为皇后定下合理的作息和膳食,让皇后在忙于后宫事务的同时,也要好好的调养好身体。 从那以后,皇后的原本还算平静的生活就彻底的变了个模样,偶尔想多睡个懒觉是再也没可能了,平日里喜欢吃的点心小菜也都不能吃了,甚至于用什么样的胭脂水粉、喝什么样的茶,那些个太医都条条款款的全都写的非常详细。 这刚开始的几天皇后还能够忍耐着,但时间一长,她的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不管怎么说她现在都已经是名正言顺的皇后了,可这日子却过的比她做妃子的时候还难受。 虽然几次想发作教训那些个太医,但是皇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奉旨办事呢,若是她这个皇后不配合,那么少不了会被人穿小鞋,说她违背圣意、抗旨不遵。 眼见皇后盯着桌上的这些个清炒素菜直咬牙,站在一旁的容嬷嬷只得耐着心气儿,第n次开口劝解道:“皇后娘娘,这些素菜虽然都不是您爱吃的,可却都是养身美容的好东西,您可千万不能辜负了皇上的一片好意啊。” “这些本宫都知道……”,一提起这事儿,皇后心中的疑问又全都冒了出来,一时间她也没了用膳的心思。 于是,她索性就干脆放下了筷子,抬手挥退了其他的宫女,然后这才带了些心气儿、压低了声音说道:“容嬷嬷,你是本宫信得过的人,本宫也就不和你绕弯子了。依你看,这皇上究竟是怎么打算的?若真是本宫哪里做的不够好,那皇上明说不就得了,又何苦想这些个幺蛾子来整治本宫。” 容嬷嬷一听之下忍不住轻笑了出来,她那饱经风霜的脸上也透着难以掩饰的喜悦:“哎呦,皇后娘娘,您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呢?您瞧这皇上的意思多明显啊,还不就是希望您能够尽快养好身体,好给皇上生个健健康康的嫡皇子。” 皇后听着容嬷嬷的话感觉甚是舒心,可话虽然是中听了,但这各中的疑惑却仍然让皇后琢磨不透。 于是在心情略有些好转之余,皇后还是继续问道:“本宫也明白,若是没有个阿哥傍身,本宫这个后位也坐的不踏实。再说了,本宫也知道皇上从来都是喜欢嫡子多一些的,而皇上这么做无疑也是让本宫安了不少的心。可经过了这些时日,你觉着皇上是真的对本宫好吗?” 容嬷嬷虽然尚未明白皇后话中的意思,但也听出了皇后言语中的无奈和疑惑,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收敛了起来,并且再次压低了些声音问道:“娘娘,您这话是从何说起的,奴婢瞧着皇上对您可不比对先皇后差啊?” 皇后略微叹了口气,没有明着解答容嬷嬷的疑问,而是就势反问道:“既然你觉着皇上对本宫好,那你算算这每个月除了初一和十五,皇上可曾来过我这坤宁宫?” 听皇后这么一问,容嬷嬷这才细心的回忆了下,这不细想不知道,一想之下,她也觉出了这件事儿当中的不对劲。 按说若是皇上真的很喜欢皇后娘娘的话,那怎么说一个月至少也得来个五六回吧,别的不说,就说已经先去的孝贤皇后那里,以前皇上哪个月不是去个□次的。 但若要说皇上厌弃皇后娘娘吧,这瞧着也不太像啊,毕竟每次皇上来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虽然说不上有多高兴,但也绝对不是厌恶;就连皇后娘娘总是时不时的来几句忠言逆耳,皇上也都只是听着罢了,从没表现出任何的不喜和不耐烦,最多也就是说一句“朕知道,不过这事儿你也就别操心了,朕自有主张。”就过去了,连那些个训斥的重话都不曾说过一句。 皇后见容嬷嬷低头沉思着,知道她也看出了这事儿的不对劲,于是进一步说道:“咱就说上个月,皇上光舒妃那里去了四五次,嘉贵妃和纯妃那里也都各去了一次,其他时候基本都去了延禧宫,你不觉着这事儿处处都透着些不对劲吗?” “娘娘,您的意思是……那舒妃娘娘和延禧宫里的……”,容嬷嬷的话只说了一半就没再往下说,但她那略显阴狠的表情却将她的心思全都表现了出来。 毕竟这后宫之中争宠的事情可是由来已久了,各宫娘娘若是没些个手段来笼络皇上的心,那她们很快就会被皇上给彻底的遗忘了,最终就会落得一个无人问津的老死宫中的下场。 “舒妃的手段本宫清楚的很,但在怎么说她都已经是四妃之一了,做这些个事儿倒也不算出格。本宫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那延禧宫了……”,说到这里,皇后故意压低了声音,凑到容嬷嬷的耳边说道,“本宫可瞧着皇上那些个日子除了偶尔去了趟豫嫔那儿之外,剩下的时候可都是在魏常在那里过的夜。” 容嬷嬷听后心中不禁一沉,紧接着神情严肃的说道:“魏常在?奴婢如果没记错的话,她是不是就是在孝贤娘娘灵前哭晕过去的那个大宫女?” “没错,就是她。”皇后一边用手狠狠的绞着手中的帕子,一边咬牙说道:“那个魏氏别看只是包衣出身,却明显是个不安分的主儿,本宫觉着她骨子里根本就是个魅惑皇上的狐狸精。若是再这么下去要不了多久皇上就会提了她的分位,到时候再想办法可就更难了。” 容嬷嬷眼珠溜溜的转了几圈,心中顿时就有了主意,于是赶忙靠到皇后的耳边小声的将她的想法说了出来。 而皇后在听了容嬷嬷的话之后,脸上的神情也舒展了许多,并且还不住的点着头,最终深吸了口气、神色狠绝的说道:“好,容嬷嬷就听你,你先去好好的准备准备,等过两天咱就亲自到延禧宫走一趟,本宫倒要看看那个魏氏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在皇宫的另一边,龙隐天正坐在御书房内,一边看着手中的奏折,一边听高无庸汇报着舒妃怀孕的事儿。 按说前段时间龙隐天去舒妃那里的次数也不算少,这舒妃怎么着都算得上是得宠了,眼下还有了身孕,应该会更得圣心才是。 可龙隐天却偏偏只是说了句“朕知道了”,然后就让高无庸退了下去,什么旨意和赏赐都没有,就好像舒妃怀孕的这件事儿根本没发生过似的。 高无庸虽然心中不停的打着鼓,但多余的话却是一句都不敢说,见皇上让他退出去,他也就一言不发的退到了殿外候着。 从前高无庸还能够多少猜出些皇上的心思,可自从孝贤皇后过世之后,他就越发觉得皇上是越来越神秘莫测了,同时也越发的摸不着皇上的心思了,所以为了自己的地位和小命儿着想,他现在做事是非常的谨慎小心,多余的话和小动作是一点儿都没有了。 毕竟在皇上眼中他再怎么说都只是个奴才,是生是死还不就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 同样在御书房内学习政事的永璋和永珹,在听见了高无庸的禀报之后,反应也是各不相同。 永璋先是抬头看了看龙隐天,复又侧头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永珹,眼中满是酸涩和无奈,随后他自嘲了笑了笑,然后就低下头继续写起了他尚未写完的功课,只不过书写的速度比之方才要慢了很多。 永珹则是抬头观察了龙隐天半晌,眼中闪过了些许疑虑和不解,然后他又不动声色的低下头,继续认真的书写了起来,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坐在最上方的龙隐天则将永璋和永珹的反应尽数纳入了眼中,只不过他却依旧不紧不慢的看着奏折,对于眼前的一切权当是没有看见,不知不觉中这御书房内的气氛反倒变得越发的诡异了起来。 19冬日初雪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适应,永珹已经基本习惯了这御书房内的氛围,在学习政务方面也越来越顺手,就连龙隐天时不时的突然提问,他都回答的比较尽如人意,虽然并不怎么特别出彩,但也中规中矩的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而且自从他住进养心殿之后,他和永璋接触的机会也越来越多了,对于这个性格温润的三哥,他心中还是颇有好感的,至少永璋没有像永琪那般总是看他不顺眼,甚至于还想方设法的在皇阿玛面前给他上眼药。 眼看着秋去冬来,不知不觉间,初冬的第一场雪已经悄无声息的降临到了这诺大的京城当中,这金碧辉煌的紫禁城也因为那天降的洁白而变得银装素裹,少了些耀眼和张扬,多了些朴素和沉静。 偌大的御书房内,烧得正旺的火盆却将门外那刺骨的寒冷悄然的阻挡了下来,宽敞的屋里只留下了阵阵的暖意。 只不过此刻在龙隐天的心中可没有丝毫的暖意,取而代之的却是那挥之不去的阴郁以及随之而来的杀意,究其原因,很明显就是来自于他眼前的这两本奏折。 这其中一本是岳钟琪所奏的进兵方略,并且还言明现下已然入冬,是发动突袭的绝佳时期,而且若是此番再不速速进兵的话,这场战事恐怕就只能够拖到来年春天了。 至于另一本,却是兵部尚书班第所奏的弹劾折子,其中尽数张广泗的罪状,直指其怠慢军务、延误军机,致使大小金川之战推延数月却寸土未进。 本来龙隐天就是打算在来年开春之前结束这场战役的,而且他还故意压下了张广泗和讷亲前番所奏的折子,只在军机处密议的时候提了几句而已,为的就是给他们两人一个可以挽回的机会。 不过很显然,这最后的结果却并不尽如人意,否则那班第也不会挑在这种时候上这样的折子。 随手将折子合起来扔在了桌上,龙隐天的心中已然有了计较,这次就算是大军得胜,那菜市口恐怕也还是要见血了。 不知是龙隐天隐藏的太好了,还是永珹和他相处的时日尚浅,总之永珹是根本就没看出来龙隐天此时的心情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糟糕。 就如同往常一样,永珹将写满了字迹的那几张纸略微整理了下,然后就起身亲自把它们拿到了龙隐天的面前,并且还很是恭敬的说道:“皇阿玛,儿臣写都好了,请皇阿玛过目。” 龙隐天这次并未像以前一样直接伸手就拿了过来,而是淡淡的看了永珹一眼,用听不出喜怒的语气说道:“先放在这儿吧。” 永珹就算是再迟钝也感觉出了他的皇阿玛好像有些不太高兴,于是听话的将写好的东西放在了书桌上,然后就一言不发的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并且不出意外的收到了坐在对面的永璋所投来询问的视线。 永珹心中多少有些无奈,要说他也没做什么啊,可皇阿玛为什么就生气了呢,虽然表面上根本就看不出来,但越是这样就表示皇阿玛心中的怒火烧得越旺。 把方才发生的事情又从头到尾的想了一遍,永珹觉得让皇阿玛生气的根源十有□会与今天呈上来的奏折有关,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官员要倒大霉了。 再说说那高无庸,他在皇帝身边也伺候了这么多年,那眼力见儿早就该锻炼的炉火纯青了,可偏生最近这些时日他却几次三番的都撞在了枪口上,弄得皇上已经许久都没有给过他好脸色了,所以他也正寻摸着该如何来讨皇上的喜。 正好这时候一名神色匆忙的宫女急急的跑了过来,给高无庸带来了一个他自认是非常不错的机会。 这名宫女名叫冬雪,是被内务府按例分派到延禧宫里的,专门负责伺候魏常在的日常起居,而这次她居然亲自跑到御书房外面来找高无庸,很明显是有什么大事发生,而且还是有必要让皇上知道的大事。 掂了掂冬雪塞过来的那锭小金子,高无庸眼珠一转心中就有了计较,赶忙让冬雪先回延禧宫去,至于皇上这边就交给他来办了。 冬雪一听立刻就明白了高无庸的意思,忙不迭的连声告谢之后,她便再次沿着那些个不怎么引人注目的偏僻小道,快步的往延禧宫的方向走去了。 高无庸则稍微深吸了几口气,远远的在门外观察几眼皇上此刻的脸色,并且心中还暗自揣摩了一下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待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高无庸这才迈步走进了御书房内,低垂着头一路来到了龙隐天的身旁,低声的说道:“启禀皇上,方才延禧宫的宫女来报,说是皇后娘娘今天去了延禧宫,不知何故罚那魏常在跪了大半个时辰,结果致使魏常在小产了。” 龙隐天听后那原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是彻底坏了个透,脸色也随之阴沉了下来,微眯的眼中尽是令人心底发颤的寒意。 在外人看来,皇上这很明显就是因为魏常在小产的事儿而恼怒皇后娘娘,虽说皇上和皇后看上去表面上是相敬如宾、一副恩爱夫妻的样子,但实际上这宫里面又有谁不知道皇上每个月就只去坤宁宫两次,但相反的却小半个月都留在延禧宫里,究竟谁更受宠岂不是一眼便知。 龙隐天倒也没让高无庸失望,他只是沉默了片刻之后,就直接站起身来说道:“永璋、永珹,你们两个先自个儿看会书吧,若是觉得闷了出去转转也成,朕今天临时有些事儿,你们的功课朕明日再看。” 说完,还没等永璋和永珹回话,龙隐天就一边向着门外走去一边吩咐道:“摆驾延禧宫。” 高无庸忙不迭的应了话,然后就紧跟在龙隐天身后离开了御书房,随着皇上和伺候的奴才们一走,一时之间这诺大的屋内就只剩下了永璋的永珹两个人。 眼看着龙隐天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外,永璋只觉得心中的那抹酸涩越发的浓重了,那感觉就好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在了他的心口上,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却又无可奈何。 永璋当然知道,无论是皇后娘娘还是魏常在,她们都是皇阿玛名正言顺的妃子,皇阿玛在乎她们也是理所应当的,可他却仍旧没有办法抑制自己心里的感受,他真的不愿意和别人分享皇阿玛的关心、温柔和宠爱。 不过这些他最多也就是在心里想想罢了,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很清楚自己应当做些什么,所以很多话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开口说出来的,甚至于就那样埋藏在心底直到坏死、腐烂,直到……他死的那一天为止。 “三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看上去这么不好?” 听到了永珹的问话,永璋这才回过神来,侧头看了看不知何时走到自己身边的永珹,温和的微微一笑,随便找了个借口说道:“可能是最近一直都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吧。你也知道我不是很喜欢炭火的味道,可入了夜不生炭火的话,屋里面又特别的冷,所以这些天我都几乎没怎么睡。” 永珹也知道永璋对于异味一向都很敏感,所以很是忧心的说道:“可三哥你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眼瞧着这冬天还长得很,但你若是一直这样不好好休息的话,恐怕要不了多久就得病倒了。” 永璋知道现在他也写不下去了,索性将手中毛笔放到了笔架上,这才不以为意的说道:“我没事。四弟,你就别担心了。以前那么些年我不也都好好的过来了吗,过段时间等我慢慢适应下来也就好了。” 永珹觉得永璋的话也的确很有道理,以前在阿哥所住的时候,那里的吃穿用度都不如养心殿的好,可那么些年了他们不也都好好的过来了吗?难道换个地方就变金贵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于是,永珹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抬头瞟了眼门外,随即意有所指的说道:“我看皇阿玛一时半刻恐怕也回不来了,不如咱们出去转转如何?” “出去?难道你想出宫去吗?”永璋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然后颇有些无奈的说道:“都已经这时辰了,咱们要是再出去的话,恐怕在宫门下匙之前是很难赶的回来的。” “谁说非要出宫去的……”,永珹眼珠一转,用诱惑似的语气说道:“我的意思是咱们不如……就趁此机会去校场转转,如何?三哥,我可记得自从你搬进养心殿之后,骑射的课程就再没去过了,难道你就真的不想再痛快的骑马跑上几圈吗?” 被永珹那小孩子似的语气逗的一乐,永璋终于是站起身来,抬手用食指在永珹的额头上轻点了下,毫不留情的戳穿了他的心事:“你自己想骑马就直说,还非得拿我说事儿。” 虽然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穿了,可永珹却一点都不以为意,因为他看得出来永璋这是变相的答应了他的要求,于是他索性也就没再多废什么话,直接拽着永璋的手,就把他这个好脾气的三哥给半强迫性的带出了御书房。 20魏氏心计 走在前往延禧宫的路上,龙隐天心中虽然怒气仍在,可更多的却是无奈,不是对这后宫之事的无奈,而是对那个新封的皇后乌喇那拉氏感到颇为无奈。 按说这皇后也在宫里面生活这么些年了,就算是不会那些个小手段、小计谋,那么也总该知道一二吧,可眼下很明显的,她却让一个包衣出身的常在给利用了,而且还利用的这么是时候,龙隐天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位皇后好了。 之前龙隐天之所以会选乌喇那拉氏为后,只不过就是看她最顺眼罢了,但没想到这个乌喇那拉氏不但性子相当的耿直,而且好胜心也特别强,倒是活脱脱一个满洲的豪爽女子,这“满洲第一美女”的名号也算是实至名归了。 乌喇那拉氏这样的性子在处理宫务方面绝对是一把好手,单那从复杂繁琐的封后大典就能看得出来,可凡事有利就有弊,她这样的性格却是不容易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中生存,因为实在是太容易树敌。 为了避免这后宫中的嫔妃们都一致的把矛头指向这个新任的皇后,也为了给皇后一个缓冲适应的时间,所以龙隐天才会在这段时间里频繁的去延禧宫,并且还故意找了个善意的理由在不伤大雅的情况之下为难了下皇后。 他都如此的为皇后考虑了,没想到这皇后竟然还出去给他惹事儿,并且还间接的打乱了他平衡后宫的安排,看来这个乌喇那拉氏还真不是个讨喜的人啊。 迈步走进了延禧宫,看着这一屋子的奴才和太医,龙隐天几不可查的扬了下嘴角,只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常在小产罢了,居然就弄出如此大的阵仗来,那魏氏还真是好手段呢,倒也让他看了一回好戏。 皇后听到太监传报,见皇上居然亲自来了,心里面顿时就凉了半截,脸上的笑容也没了踪影,脑中多少有些慌乱,只不过面儿上还强自镇定罢了。 谁知皇后在行礼之后还没来得及开口,躺在榻上的魏常在就梨花带雨、伤心至极的边哭边说道:“皇上,臣妾该死,没能护好肚子里的孩子,请您……请您治臣妾的罪吧……” 龙隐天听了魏常在的话后心中冷笑了下,脸上却仍然是那副看不出喜怒的样子,胆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给皇后上眼药,这魏氏也真是够抬举自己的,而且还用肚子里的孩子来演戏,这份狠毒的心肠倒真不多见。 可站在旁边的皇后一听这魏氏居然厚颜无耻的说出这种话来,不禁暗自咬牙,心里面顿时怒火中烧,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给绞断了,但碍于皇上还在场,所以她就只能够强子忍下怒火,尽量放缓了语气说道:“皇上,魏常在她……” 听是皇后想要插口,龙隐天根本就没给她这个机会,直接语气不善的打断了她的话:“皇后,你给朕安静一会吧,有什么话等回了坤宁宫再说。” 皇后一听之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要知道自从登上了后位,皇上可还从来都没有训斥过她,就连语气重些的话都记少说,所以皇上一直以来给她的感觉都是那种平淡如水,却又让人遥不可及的样子。 可没想到皇上今天却在一个小小的常在面前给她脸色看,这就好比是当着众人的面给了她一巴掌似的,叫她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但皇上的话就是圣旨,她作为皇后又怎么能够抗旨不遵呢? 正在用手帕擦着眼角的魏常在,此时虽然眼中含泪,但却不易察觉的微扬了下嘴角,同时眼中闪过了一丝得意之色,随后她又马上将其掩饰了下去,表现出一副因为失去了孩子而悲痛欲绝的慈母样子。 见皇后终于是没再开口,龙隐天这才将注意力转到了魏氏的身上,不过方才那魏氏自以为完美无缺的表演,他可是一点细节都没有错过。 几步来到床榻边,龙隐天先是“欣赏”了下魏氏那副弱柳扶风、人见尤怜的样子,然后才柔声说道:“今天这事儿朕知道了,你先养好身子才是要紧,等过几天朕再来看你。” “劳烦皇上挂念,臣妾……臣妾……”,说着,魏常在又开始嘤嘤而泣起来,虽说那眼泪的确是流了不少,可脸上的妆却是一点儿都没花。 龙隐天在她又开始哭的时候眼神忽而一冷,惊得魏氏一口气闷在了胸里,哭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可随后魏氏又仔细的观察了下,见皇上的神色如常,完全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虽然心中存疑,但却也没有多想,只道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龙隐天倒是没有什么耐心继续留下来了,随口吩咐了几句之后,就让皇后同他一起离开了延禧宫,只不过他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不是养心殿,而是坤宁宫。 这一路上皇后心里可是七上八下的没个底,她原以为皇上对自己应该还算是好的,虽然比不上先去的孝贤皇后,但至少面子上应该还能过得去,可在延禧宫里发生的事情却让她一时间摸不准皇上的想法了。 而紧跟在皇后身边的容嬷嬷,这时候心里面正后悔不已,毕竟给皇后出主意的人是她,结果现在不但没能够整治得了那个魏常在,反而连带着让皇上恼了皇后娘娘,这万一皇上要是因此厌弃皇后娘娘了,那她这个做嬷嬷的恐怕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退一步讲,就算是皇上和皇后娘娘都不追究,她心里面也还是有愧的,毕竟她可是从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了,那时候的皇后娘娘可还只是四阿哥身边的侧福晋而已。 这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她们主仆二人之间的情谊岂是旁人可比的?而她也真是打心眼儿里盼着皇后娘娘能够过得好啊。 直到走进了坤宁宫的屋门,龙隐天脸上的神情都一直是那种淡然且看不出喜怒的样子,就连天天在他身边伺候的高无庸,此刻都看不出他的心情究竟如何,旁的人就更看不出来了。 坐到了主座上,龙隐天只是挥退了屋内伺候的那些个宫女,可却并未开口说起方才发生的事情,而是一言不发的闷头喝着杯中的清茶。 站在旁边的皇后见皇上把她晾在一边根本连问都不问,心中更是焦急不安,手指不断的绞着帕子,好好的一条帕子早就被她拽的变了形,在这样下去这条可怜的帕子被彻底撕烂也是迟早的事情。 容嬷嬷眼见这屋内的气氛是越来越凝重,心知若是再这样下去肯定会坏事儿,于是索性心一横,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言辞恳切的说道:“皇上,今儿个的事儿都是奴婢私下里做的手脚,本想着帮皇后娘娘出口气就罢了,没想到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奴婢罪该万死,恳请请皇上降罪。” “容嬷嬷,你……”,皇后见状脸色瞬间一变,她完全没有想到容嬷嬷居然会把这种罪名一个人担了,要知道这种罪名一向是可大可小的,万一皇上铁了心要追究此事的话,那么容嬷嬷绝对难逃一死。 容嬷嬷对于皇后的话置若罔闻,依旧字字含泪的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奴婢罪该万死,恳请皇上降罪。” 龙隐天略微扬了下嘴角,刚想要开口说话,可就在这时,皇后却突然跪了下来,很是急切的说道:“皇上,容嬷嬷这么做也全都是为了臣妾,求皇上看在臣妾的份上饶过容嬷嬷这一次吧。” 皇后这一席话是听的龙隐天脑仁儿直疼,这主仆之间感情深厚是好事儿,可你一个堂堂的大清国皇后却为了一个奴才下跪求情,这要是传了出去,你皇后的面子该往哪儿放?你还拿什么震慑后宫?若你这皇后只是木讷些也就算了,怎么做事儿也这么不着调呢? 皇后的做法虽然让容嬷嬷颇为感动,可容嬷嬷心里更多的则是替皇后焦急和担忧,皇后这么一求情,不就摆明了是知道此事了吗?万一皇上认定了此事与皇后有关,那皇后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眼见皇后还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龙隐天暗自深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那口闷气,直接命令道:“皇后,你给朕站起来。” “皇上!?”皇后现在可是完全搞不懂皇上的用意了,她小心的观察了下皇上的脸色,复又看了眼跪在旁边的容嬷嬷,犹豫着到底该不该起来。 龙隐天在心中恼火之余,只得侧头给高无庸去了个眼色。 高无庸会意之后立刻快步的走了过去,一边小心的搀扶起皇后,一边意有所指的圆话道:“皇后娘娘唉,您的身子可是金贵得很呐,这动不动就下跪的,叫皇上看了得多心疼啊。” 21解决麻烦 皇后在高无庸的搀扶下终于直起了身子,可她的心里却仍旧是忐忑不安,她实在是猜不出皇上究竟想要做些什么,但无论如何她都不想让容嬷嬷因为这件事情而送了性命,毕竟在这皇宫大内,她真正可以信任并且说的上话的人,就只有容嬷嬷一个而已。 龙隐天虽然不满意皇后的某些做法,但有些话由他来说出口显然不合适,而且这乌喇那拉氏的心眼儿明显没有其他嫔妃那般多,长此以往吃亏是迟早的事情,看来他得想办法弄几个得力的人放到这坤宁宫里了。 脑中虽然思绪万千,但面儿上龙隐天却并未表现出恼怒的样子,只是淡淡的看了眼跪在面前的容嬷嬷,用听不出喜怒的平淡语气说道:“容嬷嬷,既然你知道自己所犯何罪,那朕也就不多说了,看在皇后的面儿上,就罚你三十板子好了,你自己去领罚吧。” “奴婢叩谢皇上隆恩。”容嬷嬷喜出望外的赶忙磕头谢恩,因为她实在是没有想到皇上只是罚了她几个板子而已,并未把她送去内务府查办。 虽说这三十板子打下去,她怎么着也得去了半条命,至少要在床上躺一两个月才能下地,但这皮肉伤也总比丢了性命要强得多;而且眼看皇上还如此顾及着皇后娘娘的颜面,可见皇后娘娘还并未因此而失了圣心,只要还有挽回的余地,那么今后的事儿就好办的多了。 皇后见皇上并未刻意的重罚容嬷嬷,一直悬着的心算是安下了一半,因为很明显的,皇上还有话要说,这也就说明今天的这件事儿到此还不算完,看来下一个将要受罚的人就该是皇后了。 果不其然,龙隐天在罚了容嬷嬷之后,就把目光转到皇后身上来了,但是对于如何处罚皇后,他的心中还是有些犯难。 若是罚的太重了,皇后的面子在肯定是过不去的,而且还会因此而影响到皇后的威严和威慑力;但若是罚的太轻了,龙隐天又担心皇后不长记性,过不了几天又会给他惹事。 沉吟了片刻之后,龙隐天终于开口说道:“皇后,朕原本是想重罚你的,但看在你是这后宫之首的份上,朕也不想让你太难堪。朕看不如这样吧,你就在坤宁宫里闭门思过好了,除了每日给太后请安之外,其他的时候你就给朕老实的呆在坤宁宫里,好好的想一想你究竟错在哪儿了,直到你想明白了为止。懂了么?” 皇后略微抿了抿嘴,虽然心中稍有不服,但却仍旧赶忙领了旨:“臣妾遵旨。” 实际上,龙隐天对于皇后的处罚说轻不轻,说重倒也不重,并且还能够很好的混淆其他嫔妃们的视线。 如此一来,皇后想不低调行事恐怕都很难,再加上这段时间正得宠的魏氏,到时候那延禧宫自然而然的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了。 说白了,龙隐天之所以会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看看好戏,让这无聊的帝王生活能多点乐趣罢了;但另一方面,他又是个怕麻烦的人,既然已经立了后,他就完全没有再废掉的打算,所以自然而然的他也会为皇后略微多考虑一些而已,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但至此这件事情还不算完,龙隐天随后又吩咐高无庸把这坤宁宫的大宫女以及贴身伺候皇后的那两名小宫女都送去内务府严加查办,另外在挑选几个今年新进宫的宫女来补上这几人的空缺。 高无庸一听马上就明白了皇上的用意,应了话之后就亲自将那几名宫女带去了内务府。 皇后见状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毕竟皇上已经饶过了容嬷嬷,此番将那几个宫女送回内务府无非也就是为了让她们顶罪罢了,这样一来今天的事儿就算是传了出去,皇后也能够有话可说,最多也就是治下不严而已。 其实,皇后能够想到这一层,别的嫔妃自然也都能想到,这种欲盖弥彰的做法只不过就是让皇后在面子上好过一些,至于龙隐天如此做的真正用意,在这屋内的也就只有高无庸是完全的明白了。 在处理完了这件麻烦事儿之后,龙隐天也没再过多的停留,直接就起身离开了坤宁宫。 平日里若非是初一和十五,他是极少踏入坤宁宫一步的,这并不是说明他厌弃了皇后,相反的,他这么做也是单纯的不想伤害皇后罢了,完全无关乎喜恶。 因为他对于自己不在意的人是绝对不会付出哪怕一丁点的关心和温柔的,即便是在床上也一样,更何况他只把后宫的嫔妃视为生育的工具而已,其他的什么都不是。 回到御书房内,龙隐天并未见到永璋和永珹的身影,略微迟疑了下,他还是把一直都守在门外的伊拉奇给叫了进来。 这御书房内全都是龙隐天的亲信之人,所以他也就没再费什么话,直接开口问道:“伊拉奇,三阿哥和四阿哥去哪儿了?” 自从龙隐天重建了粘杆处之后,他就把伊拉奇给调到养心殿来当值了,毕竟伊拉奇还顶着个御前侍卫的头衔,此番只不过是由暗处转到了明处来而已,一来是方便就近考察伊拉奇的能力和忠心,二来则是便于密令的直接下发和传达。 说实话,龙隐天虽然把重建粘杆处的工作交给了伊拉奇,但实际上他却还没有完全的信任伊拉奇,所以前番对于血滴子和暗卫的调配就是他对伊拉奇的一个考验。 若是伊拉奇的办事能力的确能够让人看得上眼,并且经过一段时间的考验,又能够确定他的忠心的话,龙隐天就打算把伊拉奇外放出去,然后逐步的帮他在朝中立住脚;再说,伊拉奇本身也是满族正黄旗出身,那些个宗室之人是绝对不会对他的这一做法表现出什么不满来的。 既然被调到养心殿当值,伊拉奇自然是尽心尽力,他又不是那种迟钝的人,怎么可能猜不出皇上的用意来,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就看他是如何选择的了。 虽然他由暗处转到了明处,并且还在皇上的眼皮底下任职,若是稍有异心就很容易被皇上发觉到;但是相对的,能够在养心殿当差可是满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因为如此一来,他们在皇上面前表现的机会就比别人多了很多,升迁的机会也就随之增加,若是不出什么差错的话,平步青云也绝非难事。 伊拉奇自从那日接了圣旨之后,心中就已经有了选择,所以此番对于龙隐天的问话,他也就没有任何迟疑的如实答道:“回皇上话,四阿哥拉着三阿哥一同前去校场跑马去了。” 龙隐天一听之下就明白了,肯定是永珹觉得这些日子太憋闷了些,所以才硬拉着永璋去玩的,而且以永璋那恬静随和的性子来说,他怕是也很难拒绝比他机灵的多的永珹。 抬眼看了下天色,龙隐天见时辰尚早,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挥手让伊拉奇退了下去。 紧接着,他就差人传旨,急宣傅恒、鄂实入宫觐见,并且将岳钟琪、张广泗、讷亲和班第的折子全都送到了军机处,召军机处大臣于明日之前草议个结果出来。 那些个军机处大臣也都是精明之辈,看了那几个折子之后马上就明白了皇上的用意,显然大小金川的战事拖延日久,恐怕已经让皇上非常不满了,而且皇上直接宣召傅恒入宫,怕是已经有了临阵换将的打算。 一时间,原本安静的军机处很快就变得如同菜市场一般,对于这件事情他们都是各有各的看法,相互之间争论不止,却谁都说服不了谁。 兵部自然也因为龙隐天的几道旨意而忙碌了起来,平静已久的朝堂终于显露出了些许剑拔弩张的临战气氛来。 与此同时,刚从郡王府出来的弘昼不由得深深松了口气,经过了几个月的努力,他可算是完成了他那个皇帝四哥给他的任务,暂时将宗室方面的不满给平息了下去,为此他已经很久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好在龙隐天只在户部扶植了部分汉人官员上位,在其他五部却并未有什么大的动作,这也是弘昼用来说服宗室之人的一个重要理由。 近几年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使得国库日渐空虚,这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皇上会因此不满那些个户部官员也是有所根据的,而且弘昼又想办法说服了那几位掌实权的王爷,其他人自然也就是跟风而动了。 直到宫门下匙之前,傅恒和鄂实才带着龙隐天亲书的旨意离开了皇宫,而军机处的大臣们也终于草拟出了一个结果,只等明日早朝于殿前众议了。 只不过,无论殿议的结果究竟如何,此刻都已经无法改变龙隐天的决定了,因为傅恒早就按照他的旨意连夜出京,带着密旨快马加鞭的往金川军营前去了。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龙隐天见永璋和永珹还没有回来,心下猜测可能是永珹玩得太投入了,所以才忘了时辰。 心念一动,他也就没有派人前去传话,而是直接披了件斗篷,打算亲自去校场看看,顺便也骑马跑上几圈,好放松一下此刻略有些烦闷的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由于黑猫近期工作繁忙,所以更新不定,只要有时间我就尽量码。 22马场插曲 刚刚走到校场,龙隐天远远的就听见了一阵喧闹声,抬眼循声望了过去,他不禁略微皱了下眉,因为跑马场上的情况很混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平日里上骑射课程的时候都是有教头在旁看护着,所以从来都没出过什么意外,怎么让那几个小家伙自己来玩就会出事儿呢?看样子日后还是少让他们自己来的好,就算是想要活动筋骨,也还是让那些教头们从旁看护着吧。’ 想罢,龙隐天也没让随行的太监传话,而是直接叫来了旁边一个负责在这里伺候的小太监,一边问话一边仔细的观察着马场上的情况:“说吧,这儿究竟出了什么事?” 那名小太监一见是皇上亲临,自是紧张不已,立刻跪下来、战战兢兢的说道:“回……回皇上话,是……是六阿哥的马受惊了……” “永瑢?”就在龙隐天正疑惑为什么永瑢会在这里的时候,忽而眼前一亮,他在人群之中已然发现了永璋那略显单薄瘦弱的身影。 见永璋正安稳的坐在马上,焦急而又担忧的遥望着远处的混乱场面,龙隐天在心中暗自点了下头,看来永璋也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所以即便是自己的弟弟出事了,他也没有上前去逞能,否则说不定会越帮越乱。 “伊拉奇,你去把六阿哥给朕安全的带回来。”龙隐天吩咐完之后,就径直向着永璋的身边走了过去。 伊拉奇领命之后就从旁边的马官手中牵过了一匹马,动作娴熟的翻身而上,直接控制缰绳猛的调转马头,向着永瑢的方向飞奔而去。 虽然名义上伊拉奇只是个御前侍卫,但实际上除了自身武功高强之外,他在骑射方面的水平也是出类拔萃的,在场的所有人恐怕都不及他,所以龙隐天才会派他前去,最大限度的保证永瑢的安全。 由于没有太监传报,永璋身边的小太监们都是在龙隐天走近之后才发觉到是皇上亲自前来了,于是一个个的都慌忙跪下行礼。 永璋坐在马上居高临下,本应很容易发现的,但奈何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凝聚在了远处永瑢的身上,所以并未察觉到旁边所有的人都已经跪了下去,直到周围的人异口同声的给皇上请安,他这才猛然惊觉过来。 侧头眼见那个明黄的身影就站在自己的身侧,永璋慌忙的想要下马给龙隐天行礼,毕竟面对皇上亲临还不下马,那可是大不敬的罪过儿。 只不过龙隐天的动作却比永璋要快上一步,他直接一撩衣摆就翻身上了马背,左手环住了永璋的腰身,右手猛地一抖缰绳,座下的马儿就听话的撒开蹄子“噌”的窜了出去,动作之迅速完全不负它飞电的名号。 龙隐天的动作极快,待周围一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和永璋的身影早就在几丈之外了。 倒是那些个御前侍卫们反应都比较迅速,骑上马之后就追了上去,徒留这些个太监们站在原地、无可奈何的遥看着皇上的身影,高无庸心里更是泪流不已:‘皇上啊,您现在怎么比年轻的时候还任性呐,这一惊一乍的奴才的心脏可真是受不住了……’ 过了好一会功夫,永璋这才反应过来他的皇阿玛居然和他共乘一骑,那宽而有力的臂膀将他整个人都紧紧的锁住了,阵阵暖意正透过早已没了温度的衣物一点一点的温暖着他的身体、逐渐的安抚了他的心神,这种感觉不是任何言语能够描述出来的,这种感觉他以前从未有过。 龙隐天控制着座下的飞电匀速的向前轻跑着,并且贴在永璋的耳边低声训斥道:“出来骑马怎么不多穿一点,看你这身子冷的,像块冰一样。” 永璋感觉一阵温热的气息轻轻的拂过了自己的耳际,一股酥麻的感觉瞬间从敏感的耳边扩散至了全身,使他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轻颤了下,呼吸和心跳也随之彻底的紊乱了起来,这让他打从心底里感到既陌生,却又并不厌恶排斥,隐隐的居然还有些期待。 费了好大得劲才反应过来龙隐天问的话究竟是什么,永璋脑子有些混乱的随口答道:“可能是出来的时候急了些,所以给忘记了吧。不过现在有皇阿玛在,儿臣一点都不觉得冷。” 龙隐天听后抿嘴一笑,对于永璋此刻的诚实,他没来由的感到心情大好。 于是他直接抬手将自己身上的斗篷扯了下来、裹上了永璋那单薄的身体,然后再次催动飞电,朗声说道:“既如此,那朕就再骑快一些。永璋,抓紧了。” 就在永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飞电却欢快的嘶鸣了一声,直接迈开蹄子彻底飞奔了起来,对于马儿来说能够如此肆无忌惮的奔跑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 永璋赶忙抓紧了龙隐天的手臂,随着马儿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也逐渐的将自己的心投入了进来,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寒冷,感受着耳边那温热而规律的气息,感受那紧紧包裹着自己的温暖,他只觉得在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当中就只有他和皇阿玛两个人。 不知为何这样的感觉居然让他有了想要流泪的冲动,他多么希望这条路是没有尽头的,他多么希望这一时刻能够永远的持续下去,但是他也比任何人都明白,这是不可能的,现实永远都不会像愿望那般美好。 迎着风向前用力的奔跑着,看着身边的景物快速的向后退去,速度不但能够让马儿开心,更能让人身心愉悦,暂时放下心中的烦恼,逐渐的投入到这种享受中来。 龙隐天一点都不知道永璋此时的想法,他也只是逐渐的沉浸在了速度的美好当中而已,虽然这里的马远不如青龙国的龙速度快,但是用来让他放松心情已是足够了。 策马在马场里面兜了一圈,龙隐天这才放慢了速度,控制着飞电来到了永瑢的身边。 此时的永瑢早已经被伊拉奇安然的救下且毫发未伤,只不过是有点惊吓过度,所以小脸儿还是一片惨白罢了。 龙隐天稳稳的停住了马,动作轻盈流畅的翻身而下,随后还不忘把永璋从马上给抱了下来,他的这一举动自然是引得周围不少人的侧目。 不过大部分人都做的很小心,只是略看一眼之后就赶忙低下了头,生怕惹的皇上心中不悦,唯独只有永瑢正瞪着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 其实永璋现在早已不是什么小孩子了,这匹成年的骏马对于他来说一点都不算高,他完全能够做到轻松的上下马,最多也就是由于身上裹着一件宽大的斗篷,所以稍微有些不便而已。 龙隐天这么做显然是随性而为,完全没考虑其他,倒是他们二人的动作多少让人觉得有些暧昧,尤其是永璋的神色还略微显得有些不自然,这使得站在永瑢身边永珹心中多少起了些疑虑。 龙隐天手扶着永璋的腰身,确认他已经站稳之后,这才转过头来看着尚仍有些瑟瑟发抖的永瑢,面色一沉、语气不善的开口质问道:“永瑢,朕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时候你应该在阿哥所呆着才对吧。” “皇阿玛……”,永瑢微微撅了撅嘴,用泛红的眼睛小心的看了龙隐天一眼,随后赶忙低下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答道:“儿臣知错了。” 永珹见永瑢挨了训斥,于是赶忙站出来说道:“皇阿玛,其实是儿臣答应带六弟来骑马的,此番害六弟出了事情,儿臣也有责任。” 永璋也很担心永瑢会受罚,见永珹已经站出来了,他也马上垂首说道:“皇阿玛,儿臣没能照顾好弟弟,于此也有责任,儿臣甘愿受罚。” 看着眼前这三个有趣的孩子,龙隐天心里其实是一点恼怒之意都没有,只不过有些话他还是必须要说,所以他依旧用那种听不出喜怒的语气说道:“今儿个的事儿你们三个全都有错,但错的最多的却是你们这两个做哥哥的。永瑢年纪还小,自然好动贪玩,永璋、永珹,你们两个作为哥哥不但没能管护好弟弟,反倒如此纵容着他胡闹,此错在其一;其二,永瑢才多大年纪,怎么可能和你们两个比,那绝影虽然一向听话,但也绝不是永瑢能够操控的了的,好在今日绝影只是略微受惊而已,若它真是撒起欢儿来,永瑢今天必定重伤。这其中的利害,你们两个现在可算懂了吗?” 永瑢可是永璋最喜欢的弟弟,今日他只不过是希望永瑢开心些罢了,但远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好在永瑢没有出事儿,但听龙隐天如此一说,他的心里还是有些后怕,于是诚恳的低头认错道:“儿臣现在明白了,谢皇阿玛教诲。” 永珹倒是真有些纵容的心思在里面,只不过他也没想到一向温顺的绝影今天却受了惊吓,所以也毫不犹豫的低头认了错:“儿臣知错,谢皇阿玛教诲。” 23两池浑水 龙隐天满意的点了点头,再度环视了下他们三人,只不过视线却在永珹的身上多停了片刻,随后他这才上前几步抬手摸了摸永瑢的头,语气温柔的说道:“永瑢,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着吧,记住不要再到处乱跑了,知道吗?” “是,儿臣知道了。”永瑢见皇阿玛并未处罚自己,反而还如此温柔的叮嘱他,心里面的紧张和担忧瞬间就烟消云散了,结果他那莽撞的本性就又趁机暴露了出来,完全没经过大脑就把心里话给顺口说了出来:“皇阿玛,儿臣听三哥说您要带他去木兰,那……可不可以也带儿臣一起去啊?” 龙隐天听后略微挑了下眉,侧头瞟了仍旧低着头的永璋一眼,然后才意味深长的问道:“怎么,永瑢也想随朕一起去木兰秋围吗?” 永瑢看皇阿玛并未严词拒绝,而是问起了他的想法,心里也就再没了什么顾忌,兴冲冲的挥了下柔柔的小拳头、颇有气势的说道:“皇阿玛以前一直都教导儿臣,说咱们满人是从马背上打得天下的,所以儿臣从那时候就立志要做咱们大清的‘巴图鲁’。虽然儿臣现在年纪还小,没办法为皇阿玛开疆扩土,可是儿臣自信自己绝对不会比咱们大清的任何一名勇士差。” “哈哈哈,说的不错。”龙隐天眼底满是笑意的看着还没有马背高的永瑢,再次用自己宽大的手掌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毫不吝啬的鼓励道:“你有如此高的志向这很好,但是你可要知道,任何一名勇士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就的,这其中是要吃很多苦的,你认为你自己真的行吗?” “儿臣当然可以!”永瑢眼中满是坚定的神色,想都没想就开口答道:“因为儿臣是皇阿玛的儿子,儿臣姓爱新觉罗!” 龙隐天意味深长的淡柔一笑,终于开了金口,答应下了永瑢的请求:“好,那么下次去木兰,朕便带你一起去,到时候你可不要让朕失望哦。” 永瑢没想到他的皇阿玛居然真的答应了,欣喜之余赶忙行礼谢恩,就连地上那尚未融化的冰雪都没有在意:“儿臣谢皇阿玛恩典。” 不过永瑢没有注意却并不代表龙隐天也没有看到,在永瑢意欲下跪的时候,他就直接伸手拉住了永瑢的胳膊,并未让永瑢真的就此跪下去。 而后,他就直接吩咐一直在永瑢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在永瑢回到阿哥所之后要先用热水沐浴一下暖暖身子再用晚膳。 至于永瑢,他虽然还有些依依不舍的感觉,但却仍旧听话的离开了校场,向自己所住的阿哥所走去。 站在旁边的永璋和永珹虽然将龙隐天与永瑢的互动全都看在了眼里,可他们心中所想的事儿却完全不一样。 永璋还一直沉浸在方才的那种感觉当中,一方面他的确很希望皇阿玛能够喜欢年幼的永瑢,毕竟他们同是纯妃所生,比之其他的阿哥们自然是更亲近一些;但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皇阿玛太过于关注永瑢,毕竟他也同样是阿哥,同样也是有私心的,他还是更希望让皇阿玛能够多关注自己一些。 永珹虽然面儿上看不出什么,但实际上心里面却已经开始有了危机感,因为永璋和永瑢都是纯妃所生,若是他们二人都得了皇阿玛的青睐,那么他所处的位置可就尴尬了。 若是他表现的太过出众,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若是故意藏拙的话,他怕会连累自己的额娘也不受关注,至于日后究竟该如何自处,他觉得是时候好好的盘算一下了。 回到养心殿用了些晚膳,龙隐天就再次来到御书房,随手拿起永璋和永珹今日交上来的功课细细的看了起来,并且还用朱笔在旁边做了一些批注。 虽然学习了不短的时间,但是永璋在政事方面的进步并不大,这可能也和他温润内敛的性格以及之前所受的教育有关。 他凡事都讲求循规蹈矩、恪守礼法,很多事情也都只看到了表面,并未发现其背后所隐藏的更深一层的东西,所以很多时候他对龙隐天所写的朱批都不甚了解。 龙隐天偶尔也会故意点拨一下永璋,不过效果都不是非常的好,看来永璋还真不是一个能够混迹官场的料子。 永珹在政事方面的见解虽然比永璋要强上不少,偶尔也会提出一些非常中肯的意见,甚至于还会有一些比较独到的见解,但是龙隐天对永珹在这段时间里的表现却不是非常的满意。 因为他很明显的就能够看出永珹是在故意有所保留,说白了就是永珹不愿意压过永璋,不想做那个出头鸟,所以自然而然的就要藏拙;但另一方面,永珹又不能够表现的太过于平庸,所以在关键的地方他还是会斟酌着略有表现的。 其实,龙隐天并不是不满意永珹这种为人处事的手段,相反的,他倒是很赞赏永珹的做法,只不过他却不希望永珹将这种想法带到政事上面来,这样多少还是会影响到他对永珹在能力上的判断,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希望看到永珹在他这个皇阿玛的面前还要有所保留,毕竟他们是父子、他们之间有着最亲密的血缘关系。 再次打量了下永珹的字迹,龙隐天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用朱笔在最末处留下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评价之语,因为有些话也许在平常家的父子之间已是司空见惯的了,但在他们这种帝王之家却反倒无法直白的说出口,所以只能用其他的方式来表达,否则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得到他所想要的那种结果的。 第二日的早朝上,众位大臣对于大小金川的战事果然是众说纷纭,但满族的官员只在一点上十分的统一,那就是不希望岳钟琪为主将领军作战。 虽然岳钟琪是一名很有才华的将领,但他毕竟是汉臣,更何况领军作战不同于地方政务,是绝对不能够马虎的,稍有差池就会后患无穷。 龙隐天这次倒是没有反对这些满臣的建议,并且对于那些个宗室大臣所提出的一些条陈也都一一采纳了,众位大臣们对于由傅恒领军的问题也没有太大的异议,这样的结果不但让宗室方面颇为满意,也让龙隐天之前的安排得以实施下去。 这些宗室大臣经过这次的战事倒是松了口气,他们大都认为皇上前段日子的那些举措恐怕又是心血来潮的任性之举。 毕竟咱们这位皇帝总是时不时的抽那么一两下,大家也都不是第一次见了,再加之从和亲王那里传出来的话也印证了这些事儿,所以此后大家自然也就没往旁的地方多想,而前段时间的那些个小小风波也就出人意料的由此化解了。 除此之外,龙隐天还早朝之后又发了一道旨意,算是彻底把后宫的水给搅浑了:晋魏常在为令嫔,仍居延禧宫偏殿。 之前皇后身边的容嬷嬷被皇上责罚、坤宁宫的宫女被查办的事情,一众嫔妃多少都有所耳闻,那皇后不是一直以来都很是春风得意吗,所以大家也都乐得看皇后的好戏;但这道旨意一下,众人心中马上就警觉了起来,各方视线立刻就集中到了令嫔的身上。 想那魏氏从一个宫女升到令嫔的位子,只不过用了一年不到的时间,这升位的速度几乎是无人能及啊,有这样一个强劲的对手在,众嫔妃们自然也就转移了针对的目标,都暗中谋足了劲儿要压下令嫔。 好在令嫔刚刚小产,各方也都有个缓冲的时间,若是让令嫔再升到了妃位的话,那大家的日子恐怕就全都好过不了了。 太后在听闻了这道旨意之后,脸色立刻就变了,因为这令嫔又让她再次联想起了雍正爷身边的那个年氏。 那时候她处处被年氏打压算计,若不是她身边的人都很机警、她自己又忍气吞声的,她的孩子也不可能在磕磕绊绊之下还平安的生产下来,也就不可能有现在的乾隆皇帝了。 好在经过了心腹徐嬷嬷的一翻开解,太后这才缓和了些,毕竟令嫔左右不过就是个嫔,她也的确犯不着为此动肝火,还是先观察观察的好,若这令嫔是个懂事儿的,她也就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谁让皇上就喜欢令嫔这样儿的人呢;若不是,到时候再想办法处置也不难,就如同她当初处置那个高氏一般。 乾隆十三年十二月,傅恒到达金川军营,携上谕责讷亲、张广泗贻误军机之罪就地革职,饬讷亲交经略印,以傅恒代之;张广泗以军法处置于军前,讷亲则直接由鄂实押往京师问罪。 很快,傅恒就有了一系列的动作,先是识破并惩治了敌军的内奸,而后亲自勘察地形、整顿军纪,召集营中善战之将总结了开战以来的经验教训,随即制定出了新的战术,并在月之内就打了几个漂亮的翻身仗。 不过,傅恒虽然远在千里之外,但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由粘杆处的人以密报形式传回了京师,所以龙隐天即便是安稳的坐在这紫禁城之中,却也能够对于前线的情况了如指掌。 乾隆十四年二月,傅恒领军深入大小金川,岳钟琪于外围协军策应,里应外合歼灭叛军主力,土舍郎卡投降、大金川土司莎罗奔趁乱而逃。 三月,傅恒、岳钟琪及两位副将兵分四路,逐步蚕食叛军残兵;月末,莎罗奔率部投降,讷亲于押解途中突染恶疾暴病而亡。 四月,清军彻底荡平大小金川,阵亡两万余人,俘虏叛军万余人,耗时一年有余,耗帑三千余万两。 傅恒奉命班师,特封忠勇公;封岳钟琪为三等公,加兵部尚书衔,还四川提督任,此外,还有一名汉人秘密随军押解回京。 24永璜病重 就在大小金川之战打得如火如荼之时,这皇宫大内也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九阿哥永瑜夭亡,嘉贵妃伤心欲绝、一病不起,缠绵病榻两个多月才有所好转;第二件是大阿哥永璜身染伤寒,又因郁结于胸,至使病情每况愈下,经太医诊治多次却仍无起色。 听着高无庸的回禀,龙隐天心里是一点波澜都没有,因为永瑜打从出生的时候就已显出了早夭之像,能用药石拖得这些时日也算是不易了,所以此番他也没感到任何的意外,一切都在意料当中。 至于永璜,龙隐天原本就没怎么关注过,自然也就没什么父子亲情可言,所以即便是听闻永璜病重了,他也只吩咐太医用心诊治就罢了,完全没有前去探望的打算,因为战事即将结束,这后面的麻烦事还多着呢,他可不想将自己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永璋和永珹对于大阿哥卧病在床的事情也有所耳闻,毕竟龙隐天并没有让下面的人刻意隐瞒,所以只要稍微注意下就能听到不少风言风语。 永珹和永璜因为年龄的关系,所以彼此之间并不亲近,最多也就是面儿上过得去罢了;倒是永璋和永璜还有些年少的情谊在,因此永璋自从听闻了这件事之后,就一直想着能够出宫去看望下永璜。 算算日子,傅恒不出三日就会到达京师,龙隐天原本就打算趁今儿个大朝的机会,召集众位军机大臣,认真的商讨一下大小金川的战后遗留问题,以及对莎罗奔和土舍郎卡的处置问题。 这大小金川若是处理不好,日后定然还会再动刀兵,可眼下国库吃紧,不但要加紧处理南方水患,而且准噶尔那边又开始有些不安生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又得用兵,所以大小金川那里须得找出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来。 永璋恰巧在早朝之后就来恳请龙隐天,说他很是挂念大阿哥的病情,所以下午的时候想出宫去看望一下大阿哥。 龙隐天想着今天要和众位大臣议事,恐怕是没什么时间来御书房批奏折了,所以也就索性允了永璋的请求,并且还让永珹陪着他一起前去,也正好借此机会在宫外多转转、多看看,说白了就是想让他们两个稍微了解一下百姓的生活。 永珹本以为龙隐天会拒绝永璋的请求,甚至于会严禁他们随意出宫,结果没想到的是龙隐天不但答应了让永璋去大阿哥府上,而且还要他陪同永璋一起前去,言语之间还暗示他们可以在宫外多逗留些时辰。 如此一来,永珹反倒是更加看不透龙隐天心里的想法了,不过即便有再多的疑问,他也只能够暗暗的埋在心里,靠自己的智慧一点一点想办法去寻找答案了。 因为这有些事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够和第二个人说起的,除非他不想再做这个阿哥。 果不其然,龙隐天在军机处和众位大臣议事,一呆就是一整个下午,就连晚膳都是和众位大臣一起用的,直到宫门下匙的时候,他们的议事才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只不过最终究竟要采纳哪方的建议,还是得看他这个皇帝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 趁着夜色在养心殿外毫无目的的慢步着,龙隐天的脑中一直都在思索着方才那些大臣们提议。 汉人官员大部分都主张以抚为主,毕竟大小金川只是个偏僻的弹丸之地,而且居住的又是藏人、羌人等少数民族,既不是战略要地、又没什么发展前景,所以完全没有必要投注过多的人力物力在上面。 满族官员则极力主张彻底清剿大小金川,除尽明朝余党,并且将那些居于山区的少数民族都迁往内陆,这样既可以帮助这些少数民族发展经济,又能够让那些乱党难以藏匿,只不过相对的就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耗时也会很长,几年之后才能见到成效。 说心里话,龙隐天其实是非常赞成满族官员的这一主张,毕竟乱党一事由来已久,自从满清入关之后就没怎么间断过,尤其是康熙爷在位的时候更是突出,若是处理不好,日后的麻烦反倒会更多。 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没有银钱的支持,此番对策虽然好是好,但却没有办法完全的贯彻下去,这才是龙隐天最为头疼的问题。 看得出来皇上今日是有心事,所以高无庸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跟随在龙隐天的身后,尽量避免发出什么声响、也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惊扰到皇上,就连负责巡视此处的大内侍卫,也都在高无庸无声的示意下小心的绕了些远路。 如此一来反倒是给了龙隐天一个绝佳的思考环境,使得他很快就拿定了主意,就等明日让军机处的人草拟诏书了。 解决了烦心事儿,龙隐天就打算回去就寝了,虽说平日里他很少睡这么早,可今日的议事实在是让他耗费了太多的精力,所以这时候他已经感到有些疲惫了,果然和青龙一族相比,这人类的身体还是太弱小了些。 转身刚走出几步,龙隐天就远远的看见了一个此时此刻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心中的疑惑一闪而逝,他略微迟疑了下,最终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见对方好像想事情想的正专注,龙隐天索性等走到了他的身后,这才忽而开口问道:“永璋,现下已是深夜了,你怎么还在这御花园里?” 正独自出神的永璋根本就没察觉到有人靠近,直到龙隐天出声的时候才猛然惊觉,随即赶忙转过身去,下意识的就要行礼,“皇阿玛,儿臣……” 龙隐天倒是反应很快,直接伸手托住了永璋的胳膊,没有让永璋跪下去,并且语气温柔的说道:“好了,眼下只有咱们两个,这些个虚礼就免了吧。” 很显然,周围这些太监们全都被龙隐天忽视的极其彻底,又或许在他的眼中他身边的太监都不是外人,所以自然也就没有避嫌的必要。 永璋听话的站直了身子,可面儿上仍旧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尤其是几次看着龙隐天都欲言又止,想来他这个心重的孩子怕是又一个人钻牛角尖里走不出来了。 龙隐天此时因为感觉疲累,所以本就没什么耐心,他见永璋迟迟都不肯开口,于是干脆直接问道:“永璋可是有什么心事?若是有,不妨说出来让朕听听看,说不准朕还能帮你拿个主意。” “皇阿玛……”,永璋在心底挣扎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否则那种愧疚感会压得他有些喘不过起来的,“皇阿玛,儿臣下午去看望过大哥了,大哥他……他的情况……很不好……” 龙隐天一听就明白了永璋心中的想法,他在心中略微叹了口气,抬头望着那寂静的夜空,用听不出喜怒的声音缓缓说道:“永璋是觉得朕很无情吗?” “不,不是的……只是……”,永璋虽然口中极力反驳着龙隐天的话,可在心里面他其实也是很矛盾的。 一方面,永璋觉得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皇阿玛对他和其他几个弟弟们都是非常好的,尤其是对他温柔细心的教育和关心,早已令他一点点的沦陷其中难以自拔了。 可另一方面,大阿哥此番病重,皇阿玛却表现得如此冷淡,给人感觉大阿哥就好似不是皇阿玛的骨血一般,这让永璋不禁联想到若是他日后长大成人、出宫建府了,是不是皇阿玛也会如此对待他,若真是这样,他简直都不敢想象那会是种什么样的生活。 龙隐天没有让永璋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拉起了他微凉的手,一边领着他向养心殿走去,一边意味深长的说道:“永璋,虽然你比永珹年长,但很多事情你却并没有永珹那般看得通透、看得明白,所以有些事儿你不妨和弟弟们说说,也许听了他们的话你就会懂了。” 永璋虽然不懂龙隐天此话究竟有何用意,但还是点头应下了,而且他也觉着自己的这个四弟是个极聪明的人,在上书房一起学习的时候就没少帮他化解难题,所以此番让他去向永珹求教,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龙隐天倒是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他相信永珹应该会好好开导一下永璋的,于是话题一转说道:“下个月就该去木兰围猎了,趁这段时日你要把身子给调养好,到时候朕才能放心的带你去草原骑马狩猎,明白了吗?” 一提起去木兰的事儿,永璋的心情立刻就好了不少,眼中也立时显出了些许期待的神色,嘴角处也有了明显的笑意,“儿臣明白,定不会叫皇阿玛费心的。” 龙隐天淡笑着点了点头,而后又和永璋随意的聊了一些他近日来学习政事的情况,并且有意点拨了他几句。 直到把永璋送回了养心殿的偏殿,龙隐天这才转回了自己的寝宫就寝。 从始至终都随侍在旁的高无庸,则将皇上和三阿哥的相处全都看在了眼里,他在暗叹三阿哥心性太过单纯的同时,也感叹皇上对于三阿哥确是真心的宠爱,想来日后只要三阿哥不做出什么让皇上失望的事情来,皇上即便是不会传位给三阿哥,至少也会给三阿哥一个亲王爵的。 25起驾木兰 三日之后,傅恒如期率兵回京,龙隐天为表对众将士英勇作战的慰劳,特命四阿哥永珹率诸王大臣出京十里相迎,五阿哥永琪一同随行观礼;并且,龙隐天还于宫中设宴,特别犒劳和嘉奖此次作战有功的将领,其中最受众人瞩目的自然就是傅恒了。 龙隐天的这一安排自然是又让很多人摸不着头脑了,按说眼下大阿哥永璜身染重病、无法担此重任,那也该是三阿哥永璋率王公大臣前去才对,无论怎么轮恐怕都还轮不到四阿哥和五阿哥吧。 再者说,四阿哥永珹才只有十一岁、五阿哥永琪也只有八岁,让这个两个年幼的皇子来办此大事,万一出点什么差错,这谁能担当得起啊? 虽然众位王公大臣们心中都疑惑不已,但皇上的圣旨都已经下了,是断不可能再有所更改的,因此他们也只能够万分小心的办事,把每一个细节都想周全了,尽量让两位阿哥只在旁边看着就好。 不过永珹的表现却让很多大臣们都深深的意外了一把,同时也让宗室的叔伯们难得的惊喜了一回。 别看永珹只有十一岁,可面对这诸多繁琐的事务,他却显得非常的有耐心,即便是礼部的大臣们已经安排妥当了,他仍旧亲自一一核实;而后,在面对归来的傅恒以及那万余将士的时候,他也丝毫没有显出一丁点慌乱紧张的神情,不但把皇上的慰劳之意表达得清清楚楚,末尾还表现出了他对众将士的钦佩和感激之情。 永琪虽然也表现尚佳,但和永珹相比还是有不小的差距,最明显的就是言谈举止之间永琪还缺乏永珹那般的心机,为事的手段也差了些。 众位大臣们也都不是瞎子,这谁好谁坏的他们心里也都明白得很,只不过面儿上仍对两位阿哥都非常恭敬,看不出有什么偏颇来。 只是利用这次出城相迎的机会、只是动口说了短短的几句话,永珹就成功的让归来的将士对他好感倍增,连一向老谋深算的傅恒都不得不对永珹刮目相看了。 看来眼前的这位皇子可一点都不似传闻中的那般无用,果然传闻是不可尽信的,说不准日后这些皇子也都能如圣祖康熙爷膝下的那些个阿哥一般,个个拿出来都是名副其实的人中龙凤。 况且,傅恒也知道三阿哥和四阿哥都是皇上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的,永珹能有今日这般风采和气度也是理所应当的,甚至于还有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傅恒的脑中一闪而逝:‘这皇上难道是……意属四阿哥为太子吗?’ 众位大臣怎么想的,龙隐天多少也能够猜出一二,而他之所以会如此安排也是有他自己的考量的。 一方面,以永珹的心性和才智而言,再过几年他就有足够的能力开始任实差了,龙隐天现在让他在众位大臣面前略微表现一下,也是有为他日后铺路的意思;至于永琪,龙隐天只不过是借此机会让他见见世面罢了,顺便借机考察下这孩子的才智品性而已。 另一方面,眼下正值炎炎夏日,而永璋的身体又是禁不起折腾的,再说不久之后就到木兰围猎的日子了,所以为了让永璋能够开心的去木兰好好的游玩一番,龙隐天这才没让他去办这趟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差事。 就在军机处的众位大臣忙得不可开交、一道道圣旨如流水般发到地方去的时候,这后宫之中的众嫔妃们也都没闲着,因为再过不久就该到围猎的日子了,她们可以说是想尽了各种办法来表现自己,毕竟谁不希望能够随驾木兰呢? 话说这随驾其实也是有着不少隐含的东西在里面的,一来是体现出哪些嫔妃受宠、哪些嫔妃不得皇上喜爱;二来就是随驾的嫔妃一般都不会超过三个,而且此行还远离皇宫那个危险的地方,所以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能够怀上子嗣的机会是非常高的,这也就是为何各宫的嫔妃们全都牟足了劲儿来争这个随驾名额的原因了。 皇后这些日子可净为这随驾的事儿发愁了,太后那边虽然对此不闻不问,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太后那是等着看她这个皇后是如何安排呢。 若是她安排得好,自然就在太后心中加分不少;若是安排的不妥当,那太后可就少不了要出手帮衬,甚至于还会借机敲打敲打她这个皇后,她在太后心中的好印象自然也跟着受影响。 可相比之下最急人的还是皇上那边,这随驾的名单皇后已经反复呈给皇上看过三四次了,但皇上每次都是看过之后就扔在一边,既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总之就是这么晾着,弄得皇后是干在那里着急上火却又无可奈何。 这随驾的名单没下来,众嫔妃们哪里敢歇着,每日去慈宁宫、坤宁宫的次数跑的比任何时候都勤。 太后只当是有人陪着说说话儿,捡那些个无关紧要的家长里短闲聊着,可就是一句都不提随驾木兰的事儿;皇后却早就被这些嫔妃们给烦的是一个头两个大了,但她又不好闭门谢客谁都不见,所以她虽然心中有火,但却也只能耐着性子应付着,此时此刻她倒是有些怀念起前些时候那清净安生的日子了。 直到临行前两日,龙隐天这才下了旨意,让纯妃、容嫔、令嫔随驾,这样的结果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皇后心中别扭就自不必说了,太后初闻时也是略微皱了下眉。 可转念一想,好在纯妃也在随驾之列,太后这才没多说什么,继续在慈宁宫里面安稳的吃斋念佛了。 八月下旬,秋狝的队伍终于由京城出发,浩浩荡荡的向着木兰围场进发,皇帝出行自然不可怠慢,因此这车架的队伍也是绵延数里,一眼望不到边际。 木兰围场位于内蒙古昭乌达盟、卓索图盟、锡林郭勒盟和察哈尔蒙古四旗的接壤处,由于林木葱郁,水草茂盛,故此处群兽容易聚以繁殖,而且围场的范围也是相当的大,东西、南北各相距约三百里,可以说是一个策马散心的绝佳地点。 这次秋狝,龙隐天不但依言带上了永璋和永瑢,同时也让五阿哥永琪随驾同行,只留下四阿哥永珹以及才只有四岁的八阿哥永璇在京中。 八阿哥尚且年幼,此番定然是要留在宫中的,可皇上居然没让四阿哥随行,这其中的门道儿可就有点深了。 不过无论别人怎么想,永珹倒是对龙隐天的安排没有任何的不满,他反而认为这次虽然没能去成木兰是有些遗憾,但却也多了很多时间与额娘和八弟相处,究竟是得是失全看他自己是如何看待的了。 五阿哥永琪在接到旨意的时候倒是有些喜出望外,他完全没有想到皇阿玛居然也会让他随驾同去,之前他那种极其嫉妒的心情瞬间就烟消云散了,甚至于在听说了四阿哥没能随驾的时候,心中更是有些沾沾自满起来。 路上因为还有些担心永璋的身子,所以龙隐天就让永璋和自己乘坐同一辆马车,永琪和永瑢乘坐另一辆。 由于龙隐天乘坐的龙驾各方面条件都是最好的,所以一路行来永璋倒也没感觉怎么颠簸疲累,反而借机欣赏到了以前从来都不曾见到过的草原风光,对于几天后的骑马狩猎也更加期待了。 虽然是去秋狝散心,可龙隐天却是一日都闲不下来,即便是行在路上,奏折也依旧会源源不绝的由专人从军机处一路送到他的车驾上,等他批阅完毕之后再送回到京城,毕竟国家是绝不可能一日无事的,国事越是积压,日后处理起来就会越麻烦。 不过龙隐天自幼就非常怕热,因为过高的温度会让他的耐性呈直线下降,脾气也会随之暴躁很多,这对于一个帝王来讲绝对是大忌。 眼下虽然正值夏末秋初的时候,但气温却并未下降多少,所以只看了几本奏折,龙隐天就有些看不下去了。 随手将奏折扔在了一旁,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此时此刻他是万分怀念青龙国的气候,因为青龙国四季如冬、几乎终年飘雪,对他来说反倒是最适宜的环境。 永璋见他的皇阿玛又一次用摔奏折的方式来发泄脾气,心里面既觉得心疼但又有些无奈。 低头想了想,他最终起身坐到了龙隐天的身边,一边动作温柔的抬手帮龙隐天揉着额头,一边想办法开解道:“皇阿玛,您已经批奏折批了有一个多时辰了,剩下这些不如等用过晚膳,天凉些的时候再看吧。” 永璋那微凉的指尖恰到好处的按在龙隐天的太阳穴处,让他心中的烦躁之感顿时减缓了不少,虽然他并未开口有所表示,只是半闭着双目侧靠在软榻上,但很明显这时候他已打从心底里是不想再费脑子了。 26路途插曲 永璋见龙隐天好像很喜欢他如此的服侍着,也就没再继续说什么,只是这样静静的为龙隐天按揉着额头。 虽然时间一长他的手腕和胳膊都开始隐隐的有些酸楚,可他也只是咬牙忍耐着,手上的动作却并未因此而停下,不过动作偶尔还是会有所停顿罢了。 龙隐天虽然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坐在身边的永璋,但对于他手上的动作还是感觉得很清晰,自然也能猜出永璋怕是有些手酸了,毕竟永璋从小就锦衣玉食,想来这种伺候人的事情也是极少做的。 抬手把永璋的手从自己的额头处拉了下来,龙隐天一边轻轻摩挲着永璋那有些微凉的指尖,一边淡柔的一笑说道:“朕没事,你也歇着吧。” 永璋早已习惯了龙隐天偶尔表现出来的亲密举动,所以此刻也并未有任何的抗拒和别扭的感觉,只是指尖处传来的那阵阵挠心的酥*痒让他的手不由自主的轻颤了下,同时也将他大半的注意力都拉了过去,出口的话也就勉强只说了一半:“不如等到了前面的行宫处,儿臣让人多备些解暑降温之物……” 龙隐天心知永璋这是在担忧他的情况,毕竟像他这么怕热的人还真是不多见,不过他也没有因此就应下永璋的提议,反而想都没想就拒绝道:“不必了。” 其实,他一方面是迁就着永璋的身体状况,这马车内再多放些冰盆也不是不可以,可永璋的身子虚弱畏寒,自是不适宜这些东西的;另一方面,他也想锻炼一下自己的适应能力,毕竟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他可不想每年夏天都这样难过。 永璋见龙隐天并没有同意自己的话,心中多少有些失落,但同时他也很清楚自己的皇阿玛究竟是个什么脾气,所以才没有再说些多余的话。 若说以前他的皇阿玛还有些感情用事的话,那么最近这一年多来,他感觉皇阿玛倒是变得越发乾纲独断、杀伐果决了起来,虽然这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可却也让他隐隐的觉出他和皇阿玛之间的距离仿佛越来越远了。 就在这时,车驾忽然减缓了速度,最终平稳的停了下来,与此同时,马车外面也闪过了一阵稳而有序的马蹄声,虽然队伍是停了下来,但是外面却丝毫听不出有任何的慌乱。 永璋有些疑惑的看向了窗外,心中不禁猜测究竟发生了何事居然会使皇家的车队止步不前;龙隐天反倒是很沉得住气,依旧保持着那种略显慵懒的姿势侧靠在软垫上,只是不着痕迹的松开了永璋的手。 没过多久,车窗外就响起了高无庸的声音:“启禀皇上,后面跟随的马车好像出了些问题,赫舍里大人已经派人前去查探了,还请皇上您稍候片刻。” “嗯,朕知道了。”龙隐天语气平静的随口打发掉了高无庸,但是心里面却并未完全相信高无庸的说辞。 伊拉奇是随扈的侍卫统领,若真如高无庸所言的只是派人前去,那无论如何他也应该亲自回禀才是,可眼下却是由高无庸来代劳的,一猜便知他怕是亲自去跑这一趟了。 龙隐天倒还不至于因此就怪罪伊拉奇,只是觉得他似乎有些紧张过头了,这一路上不但层层护卫不说,甚至于在出行之前,沿途的地方官员就已经将这些銮驾必经之地翻来覆去的检查过很多遍了,并且在所有要道路口都设有关卡,怕是连只苍蝇想飞进来都不容易呢。 其实,对于那些个妃子的车驾,伊拉奇倒是一点都不担忧,只不过五阿哥和六阿哥所乘坐的马车也在后方,这才是他忧心的真正来源,若是这两位阿哥有所闪失,皇上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也许别人并不怎么了解,可是作为粘杆处的粘杆侍卫,在接触了很多密报之后,伊拉奇已经对龙隐天的冷血无情有了非常深刻的认识,他也深深的明白到即便是背叛任何人,他也绝不能够背叛自己的这个主子。 片刻之后,策马返回的伊拉奇就带来了一个让龙隐天感到颇有些无奈的消息,后面的车驾之所以会停滞不前完全是因为六阿哥永瑢在闹别扭,说什么都不肯再坐马车,非要骑马前行才肯罢休。 伊拉奇也是一时无法,再怎么说六阿哥也算是他的半个主子,他多少也得顾及着点六阿哥的面子,因此他只好临时安排了任御前侍卫已经一年有余的福灵安来和六阿哥共骑一乘,以保护六阿哥的安全。 龙隐天对于伊拉奇的安排倒也满意,那福灵安是傅恒的长子,身手也是不错的,最重要的是会办事、懂分寸,想来六阿哥有他护着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只是永璋虽然一直呆在一旁没有出声,但他在听了伊拉奇的话之后,心中就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他完全没想到永瑢居然会在这时候耍性子,万一要是惹恼了皇阿玛,那后果可就是不堪设想了。 可出人意料的是,龙隐天对此事并未作出任何表示,甚至根本就没有进一步的细问,紧接着就吩咐车驾继续前行,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随着马车逐渐的走了起来,永璋几次想要开口,但都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问,那种焦急担忧的神色很明显的写在了他的脸上。 龙隐天的视线虽然在不经意间几次扫过了永璋的眼睛,可他却什么都没说,虽然他打从第一眼就已经猜出了永璋心中的想法。 最终直到车驾抵达了避暑山庄,永璋也还是没能问出口,他倒不是因为胆小怕事所以才不敢问,而是深怕因此会火上浇油,那可就真的是适得其反了。 用过晚膳之后,龙隐天才把福灵安叫到了面前,详细的询问了下午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福灵安略微回想了一下,就将当时的情况简明扼要的说明白了:“回禀皇上,在车驾出发后不久,同乘一车的六阿哥就和五阿哥发生了一点小争执,此后两人之间就一直都没有过任何的交流。等到下午的时候,六阿哥就突然叫马车停了下来,说什么都不肯再坐马车,非要和侍卫们一般骑马前行,若是不同意六阿哥就不肯走,因此才影响到了皇上的銮驾。” 龙隐天虽然知道永琪和这几位阿哥都不怎么对盘,但没想到矛盾居然会如此之深,连永瑢都不想和他同乘一车,虽然永瑢心性是过于直率了些,可相对的永琪也是个没什么脑子的人,早早的就和众位阿哥们交恶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退一步来说,就算永琪不想和其他的阿哥们为伍,那至少面儿上也得过得去不是? 龙隐天也不想在这件小事上多计较什么,既然永瑢那么喜欢骑马,那就索性让他骑个够好了。 想罢,龙隐天就侧头吩咐道:“福灵安,今儿个的事儿你就当从没发生过,明日继续用心的照看着六阿哥就成了,明白了吗?” “奴才明白。”福灵安没有任何迟疑的就应了话,此番作风与富察家一贯的低调倒是颇有些相似,而且多余的话是一个字都没有。 龙隐天点了点头,就挥手让福灵安退下了,心里面对于富察家的满意又多了一分。 这富察家倒也不愧是先皇后的亲戚,不但行事低调、家教甚严,而且傅恒也有着不小的军功在,这才没被人说成是靠着裙带关系上位,足见是个可堪大用的。 经过了这件小插曲之后,銮驾又行了四日的功夫,这才抵达了木兰围场,在此处龙隐天就不再居于行宫,而是要住帐篷了。 看着眼前这一片大帐,龙隐天这才有了身处草原的感觉,而且与京城相比这里的气候明显要凉爽不少,使得他的心情也随之好了不少。 永璋见龙隐天这几日丝毫没有再提起那日永瑢任性的事情,知道这事儿恐怕就这样黑不提白不提的揭过了,心中的担忧也随之彻底的消散了,好心情的他自然也就把注意力更多的放到了这次的围猎上面来。 这一路上永瑢倒是玩得很高兴,毕竟福灵安只是负责保护永瑢的安全而已,但对于永瑢提出的一些稍有些任性的要求却是不能拒绝的,反而让永瑢过足了骑马的瘾。 相对来说这里面心情最不好的怕是只有永琪一个了,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永瑢犯了这么大的错皇阿玛却丝毫都不追究,连最基本的训斥都没有,若这事儿是发生在别的阿哥身上,恐怕挨几句训斥都是轻的呢。 思来想去,他最终也只能够把原因归咎于皇阿玛对于纯妃和三阿哥的宠爱,这才连带着也对永瑢放纵了不少。 经过了这件事,他也深刻的感觉到能有一个身份高贵的额娘会给自己带来多么大的好处,只不过出身这种东西并不是他能够决定的,所以最多也就只能够无奈的叹息一下罢了。 27围场猎虎 翌日清晨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是一个狩猎的好天气,随着龙隐天开弓射出了第一箭,此次的围猎也宣告正式开始。 不过龙隐天也有言在先,本次围猎主要是评判那些后辈们的表现,表现出众者自是重重有赏,而那些表现拙劣者也同样会有责罚,但凡有徇私舞弊者更是要严惩不贷。 龙隐天的这番话不但激起了那些年轻人的好胜之心,同样也在宗室和大臣们的心里掀起了一些小波澜。 皇上这摆明了是想借机考校后辈,说不定那些个表现出色的还能够得到皇上的赏识,日后难保不会委以重任、平步青云,而且这一次难得没有皇上和阿哥们的参与,比试出来的成绩自然就会更真实些。 为了让后辈们好好表现,龙隐天这次并未安排阿哥与臣子同行,反倒是让几个孩子跟在了这几位叔伯亲王的身边,唯独只有三阿哥永璋是他亲自带在身边的。 好动贪玩的永瑢被直接扔给了和亲王弘昼,本来这弘昼就是个懂得玩乐、荒唐不羁的性子,永瑢也算是比较对他的脾气,再加上永壁这个猴儿精似的小子,他们几人在一起玩闹显然没什么问题。 至于永琪则被安排在了硕亲王那一队里,本来这大清国就极少有异性王,这硕亲王算是此次随驾的唯一个异姓王爷,为了表示皇恩浩荡、对任何人都是不偏不倚,所以龙隐天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来,说白了,就是故意做出一种姿态来给那些个满汉朝臣和蒙古诸王们看的。 随着各个队伍都陆续向着围场的深处进发,龙隐天也带着永璋和精挑细选出来的御前侍卫们向树林的方向策马而行,毕竟若是捕猎的话,还是林子中的猎物会比较多些,而且说不定还能够碰上几个大家伙。 由于顾念着体弱的永璋,所以龙隐天在出发后不久就直接让永璋与自己共骑一乘,如此一来既不会太影响狩猎队伍的行进速度,又能够让永璋省下大部分的体力,充分体验一下林间狩猎的乐趣,算是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永璋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够有机会和皇阿玛共乘一骑,心中雀跃之余居然仍是有些紧张,当他再次将自己瘦弱的身体依靠在那宽厚的胸膛上时,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许多,那隔着层层衣料而传来的温暖几乎都渗进了他的骨髓里,一点点的挑动着沉寂在他心底深处的那抹贪欲。 龙隐天倒是全心全意的在享受着这次难得的秋狝,彻底将那些个烦心的政务都暂时抛到了脑后,林间那种清新湿润的空气让他感觉非常的舒服,比之那些满目洁白的冰雪也毫不逊色,身处自然当中可比呆在那金碧辉煌的宫殿中强多了。 除了贴身保护皇上的那些侍卫之外,其他人都逐渐的分散开来,很有技巧的驱赶着藏匿于树后的小鹿、兔子、狐狸等小动物,好让皇上能够更容易的用箭射到它们,毕竟皇上来木兰围猎就是图个开心,那些各累人的活计自然就全由他们这些个奴才来做了。 龙隐天的马侧挂有两把弓,棕色的那把是勉强给永璋用的,因为在他的帮助下永璋至少能够独立的拉开此弓,另一把被明黄布料包裹的自然就是他御用的弓了,而且这把弓说起来也是大有来头的。 康熙末年,蒙古诸王们不知如何得到了这把世间罕有的好弓,他们知道康熙爷喜欢打猎,所以就联名进贡了上来,不过那时候康熙爷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围猎什么的自然也都随之取消了。 待到雍正爷上位以后,由于政务繁忙、百废待兴,所以根本就没时间来木兰围场,这把弓自然就被束之高阁了起来,直到这次出行木兰之前,高无庸才无意间提起了这把历经三朝却仍未被使用过的好弓。 龙隐天也是一时兴起,就让高无庸把这弓拿过来看了一眼,结果一看之下他就打从心底里喜欢上了弓里面所隐含着的那种曾经沙场的戾气,所以这次才把这把弓给带了出来。 在龙隐天的帮助和指导下,永璋也逐渐的有所斩获,不过都是一些小型的动物,虽然中途也见到了几只小鹿,但都遗憾的没有追上,只能眼看着将要到手的猎物白白的溜掉。 永璋心里明白皇阿玛这是为了迁就他,所以才会放任那些动作机敏的猎物逃脱而不去追赶的,虽然多少有那么一些遗憾,但他心中更多的则是一种说不出的甜蜜和温暖的感觉。 又是“嗖”的一箭射出,永璋的箭终于命中了一只被驱赶至此的小鹿,小鹿吃痛之下开始慌不择路的扭头奔逃了起来,其他随行的侍卫见状便立刻搭弓,准备在小鹿逃远前将它射死。 就在众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只受伤的小鹿身上时,五感比一般人要敏锐得多的龙隐天却远远的听到了另一侧的异常响动,那种不经意间与草丛和树干摩擦所产生的微小震动绝对不是人或马匹所发出的,若是所猜不错,那边应该有一只更大的猎物。 龙隐天马上就决定放弃那只受伤的小鹿,快速的勒住了座下的飞电,一动不动的仔细辨别着声响的具体方位和走向,紧接着嘴角处就扬起了一抹几不可查的冷笑。 俗话说的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想到今时今日他们这些猎人反倒是做了一回螳螂,若不是龙隐天感觉敏锐,他们可就差点儿被那只黄雀给得手了呢。 御前侍卫们见皇上并不策马追赶那只鹿,反而停留在了原地,他们也就紧跟着勒住了缰绳,安静的等待着皇上的吩咐。 永璋此刻很是疑惑,那只鹿明明可以抓到的,但最后皇阿玛却仍旧将它放走,难道说是皇阿玛动了什么恻隐之心吗? 但紧接着永璋就将这种荒唐的猜测从脑中给抹去了,一时之间他也猜不透皇阿玛的用意,所以也就只好静观其变了。 很快龙隐天就确定了大致的方位,随后扬了下马鞭吩咐道:“伊拉奇,你带几个人去那边看看,动作务必小心些,朕感觉那头应该有个大家伙在。” “是。”伊拉奇可不管皇上的话究竟是有根有据还是胡乱猜测的,只要是皇上吩咐下来的事情,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想办法完美的完成任务。 从随行的侍卫当中挑了几个身手好有经验的狩猎好手,伊拉奇并未选择直行,而是骑马从另一侧迂回了过去,在发现路上新近留下的一些痕迹之后,他就果断的让那几名侍卫下马继续小心的追踪,而他则赶忙掉头回去向皇上禀报这一消息。 “回禀皇上,奴才等人在西北方不远处发现了雌虎出没的痕迹,奴才已命其他几人继续追踪,如何处置请皇上示下。” 永璋听后顿时睁大了眼睛,内心惊讶无比,他完全没想到出来狩猎的第一天就能碰上老虎。 按说这老虎和熊可都是木兰围场里最少见的动物,一来是这里的环境不太适宜这种大型动物的生存,二来则是因为这里距离人类的居住地还是比较近的,那些动物往往都会尽量避开,甚至于钻到深山老林里面去繁衍生息。 龙隐天当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大家伙,因为他还从未亲眼见过这世界的老虎究竟是什么样子,单从脑中的记忆来看,应该是一种凶猛的大型野兽,而且杀伤力很强,是个值得挑战一下的对象。 吩咐一部分人想办法从后方把这只老虎往前面不远处的悬崖驱赶,龙隐天就带着另一部分人先去悬崖那里查探下情况,并且让熟悉狩猎的侍卫布置了一些简易的陷阱,以便用最小的代价来抓到那只猛虎。 永璋虽然也很想近距离的观察下老虎的模样,但他也同样明白一只活着的老虎究竟有多么的危险,所以他也就乖乖的按照龙隐天的安排,在伊拉奇的保护下远远的呆在一块大岩石的后面,并且依旧骑着那匹原本是属于皇上御马的飞电。 等了大约一柱香的时候,虎啸的声音开始逐渐的由远及近,眼看就要到达陷阱设置的范围内了;而龙隐天则早早的就和侍卫们一起找地方掩藏好了,并且用树叶把座下的马匹也全都遮盖住了,只等那只老虎往套儿里面钻了。 眼见一抹黑黄相间的影子噌的从树林中窜出,龙隐天将早已除去黄布露出本来面目的御弓紧紧的握在了手中,悄无声息的箭搭弦上,瞄准了百步开外那个不断晃动的影子。 此时永璋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一来是因为心情异常兴奋所致,二来则是担心皇阿玛的安危,毕竟那可是一只活生生的老虎,万一出了什么差错麻烦可就大了。 那只老虎倒也是个精明的家伙,避过了几处早已设好的陷阱,不过它毕竟是只畜生,再精明也精明不过人去,尽管百般小心,它最终还是踩中了一处绳索陷阱,只听得“哗哗”几声响动,绳索就将它的一只后腿死死的缠住了。 就在老虎准备回头将绳索咬断的时候,早已守候在旁的侍卫们都纷纷射出了手上的箭只,虽然老虎机敏的来回窜动不太好瞄准,但仍旧有几支箭命中了老虎的身体,只不过都没有伤及要害。 吃痛之下老虎彻底的发起怒来,开始用蛮力拉扯着绳索,并且想要钻回到树林里,那绳索虽然结实,但陷阱却是临时搭建的,自然不是非常结实。 几番拉扯之下,老虎终于挣脱了绳索,但却并没有钻回到树林中,反而回过身来一声低吼就向着侍卫们藏身的地方扑了过去。 一直等待着机会的龙隐天却非常沉得住气,屏气凝神的静观局势,他通过这番观察已经看出老虎这种凶物若不能够一击必杀,势必会造成伤亡,那是他绝对不想见到的局面,而且他也想借此机会来看看自己的灵魂和这具身体融合后的潜能究竟有多少。 藏在后面的永璋眼看着老虎在走投无路之下,居然方向一转向着皇阿玛扑了过去,神色瞬间就变了,情急之下他再也顾不得许多,大声叫道:“皇阿玛,小心!” 此时此刻,龙隐天的精神力高度集中,已然什么都听不到了,在老虎跃起向自己扑来的一霎那,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杀意,等待多时的机会终于来了。 随着弓弦发出“嗡”的一声震动,弦上的箭就如同流星一般笔直的射了出去,急于护驾的侍卫们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见那老虎已经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只抽搐了几下之后便不再动了。 28捉放白狐 惊魂未定的永璋因为方才的那一幕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即便是眼下老虎已死,但他的手还是难以自控的在轻微颤抖着,若不是有伊拉奇在一旁帮护着,他都没有力气将手中的缰绳拉稳。 早知道会如此凶险,他就算是死都不会同意让皇阿玛如此的任性胡来,他直到现在才有些明白了那日永珹用来开导他的那句话,“咱们的皇阿玛不但是一个极其任性自私的人,而且还是这宫里面最无情的一个人。” 距离老虎最近的侍卫赶忙上前仔细的查看了下,确定老虎已经没了鼻息,算是彻底死透了,这才快步来到龙隐天的面前跪下回禀道:“恭喜皇上亲手猎得雌虎。” 周围的侍卫一听此话也都反应了过来,赶忙下跪异口同声的说道:“恭喜皇上。” 龙隐天此刻却并未注意侍卫们的反应,而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当中,原因就是方才他出手射杀老虎的那一箭。 这一箭的位置精准刁钻,避过了老虎最为坚硬的头骨,从最为脆弱的右眼处直接把箭射进了老虎的脑中,一般人可能只会觉得是龙隐天箭术超群而已,但若是让懂行的人看到,可就不会想得如此肤浅了。 因为眼后两寸就是反应神经中枢,无论是杀人还是猎杀动物,这都是最准最快并且最为保险的方法之一。 自己的准头和手感并未有太大的退步,这是龙隐天最为满意的地方,但这一箭的威力与他上辈子相比却差了很多,虽然这箭已经是几乎完全没入了老虎的脑中,只留下了一点点的箭尾在外面。 不过遗憾归遗憾,但能有这样的结果已是相当不错了,他心里也明白很多事情其实是不能够强求的。 虽然见侍卫们都在恭贺皇上杀得老虎,可永璋却还是担心皇阿玛到底有没有受伤,所以赶忙下马疾步跑到了龙隐天的身边,顾不上自己还有些气息不稳,就下意识的抓住了龙隐天的胳膊,很是担忧的开口问道:“皇阿玛,您没事吧?有没有被老虎伤到?” 龙隐天这才回过神来,抬手拍了拍永璋的肩膀,柔声安抚道:“别担心,朕没事。” 看得出来永璋也被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吓得不轻,所以龙隐天也就没有再继续今日的狩猎活动,而是吩咐侍卫们带着这只老虎,一路和永璋慢悠悠的骑着马溜达回了营地当中。 随着狩猎队伍的陆续归来,皇上猎得猛虎的事情也很快就在营地当中不胫而走,待到晚宴的时候,某些个善于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大臣自然是又有的说了,又是什么大清之福又是皇恩浩荡之类的,听的龙隐天是心中一阵好笑。 倒是那几位蒙古王爷说出来的实在话颇得他的心意,高兴之余,他自然也封赏了不少东西给各部的王爷。 本来嘛,这木兰秋狝就是一项政治活动,借机和蒙古诸王接触交流才是真正的目的,狩猎什么都只不过是附带的而已。 解决完了正事儿,龙隐天倒也没忘记他之前说过的话,对于今日狩猎表现出色的人,他不但给予了口头的赞赏,而且还特别赐了他亲手烤制的羊肉以示褒奖,在臣子们心里这可比那些个金银之物贵重的多了。 当然了,他也同样没忘记给三位阿哥一人赐了一块,只不过相比之下给永璋的就稍微少些,给永琪和永瑢的略多些罢了。 虽然龙隐天只是因为迁就着永璋的身子,所以才会如此分配的,但在那些个大臣的眼中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尤其是那些个老谋深算的家伙,想的东西就更多了。 虽然龙隐天自始至终一直都在和那些蒙古王爷以及王公大臣们说话,但他也细心的注意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自然也就注意到了永瑢那有些反常的沉默和永琪神采飞扬的高兴模样。 坐在永瑢身边的永壁倒是自始至终都在围着永瑢转,好像是在想办法让永瑢开心,甚至于连他的阿玛那边他都很少关注;不过永瑢却好像并不怎么给永壁面子,依旧一言不发的抿着嘴,感觉就像是别人欠了他多少银子似的。 这个画面倒是让龙隐天来了点兴趣,因为他很清楚永壁的性子,从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主,没想到今日永壁却不辞辛劳的在围着永瑢转,这怎么看都是有蹊跷啊,说不定永瑢这孩子还真有办法拿捏得了永壁这只猴精呢。 结束了这极其无聊的宴会,龙隐天在回到大帐之后就派人通传了永瑢、弘昼和永壁,想要问问今天白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居然能让一向大大咧咧的永瑢一整个晚上都闷闷不乐的,而且他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和一个正统的阿哥过不去。 片刻功夫过后,永瑢就和永壁一同应召前来,很显然永瑢还在对白天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脸上也就没有平日里那种开朗的笑容,紧绷着的小脸儿倒也让他身上的稚气减了几分,并且还多了些皇族中人的气势。 行过礼之后,永瑢还没等龙隐天发问就小心翼翼的蹭了过去,开始忍不住诉起苦来:“皇阿玛,儿臣今天真是走了霉运了,不但让一个假仁假义的家伙坏了兴致,而且还没能抓到原本想要送给皇阿玛的猎物。皇阿玛,您……不会怪罪儿臣吧……” 龙隐天以为是那些笨手笨脚的奴才让永瑢心里不痛快了,所以也没有细想,就开口安慰道:“永瑢,你今儿个是第一次来木兰狩猎,没什么太大的收获也是正常的,再说你年纪还小,能有这份孝心就足够了,朕是不会怪你的。” 永瑢一听这话,心里自然是不服气的,马上就开口反驳道:“才不是儿臣技艺不精呢,儿臣都已经抓到了,没想到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结果被别人给放跑了。” “哦,居然有这事儿?”龙隐天在惊讶之余,更多的则是难以理解。 按说永瑢也是个受宠的阿哥,没想到还真有人放着这么好的表现机会不用,反倒和永瑢唱对台戏的;退一步讲,就算是那人不知道猎物是永瑢射到的,但至少也该知道那箭羽上的黄绸所代表的是什么吧。 实事若真是如此,那这种人还真算得上是万中无一的极品呢。 倒是站在一旁的永壁一直都恪守规矩的没有说话,可视线却始终都在关注着永瑢和皇上的互动。 毕竟这皇上虽然是他的叔叔,可君臣之别却远比那些个血脉亲情要重要得多,这点他还是很清楚的,所以他能够和永瑢玩闹、能够在弘昼的面前没大没小,但却绝不能够在皇上的面前放肆。 不过,龙隐天也没打算就只听永瑢的一面之词,毕竟永瑢以前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窝火的事情,此番故意说的夸大些也是正常的。 随后,他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永壁,不紧不慢的问道:“永壁,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是,那……臣侄就照实说了。”永壁倒也一点都不憷,神情自如的将白天的事情原原本本、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甚至于就连永瑢要抢他的手铳玩这件事他都没有隐瞒,而且听得出来他在言语上也并未偏颇任何人。 这事儿其实也挺简单的,就是永瑢想要用来送给皇上的白狐被硕亲王的世子富察皓祯给放跑了,而且那富察皓祯非但不知自己过错,而且还指责永瑢年纪小小的就如此残忍狠毒,这才把永瑢给气得够呛。 龙隐天听罢终于忍不住轻笑了两声,他现在算是明白了永瑢为何会如此气恼的原因了,面对着这种表面假仁假义,而且还非常自以为是的人,说道理是根本就说不通的,再加上永瑢的口才还不是太好,会吃亏也实属正常。 “好了,永瑢,别撅嘴了……”,龙隐天一边安抚着永瑢,一边用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说道,“你是阿哥,犯不着和那种没品的人置气。” 虽然永瑢的神色有所缓和,可他还是没能够彻底放下心中的怨气:“可五叔说,那种白狐是极少见的,今儿个没抓到,后几天恐怕就再难碰上了。儿臣还想着送给皇阿玛做寿辰的贺礼呢……” 其实通过永壁的叙述,龙隐天倒是对永瑢今天的表现挺满意的,所以他也不想让永瑢因为这点小事而败坏了后几日的兴致,所以抬手搂住了永瑢的肩膀说道:“你能有这份心思,朕已经很高兴了,礼物什么的那都是其次,不如……等下次再来木兰的时候你再猎只更好的送给朕?” 永瑢听到自己以后还有机会来木兰,心中不禁一动,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嗯,儿臣一定会亲手猎只更好的送给皇阿玛!” 作者有话要说:元旦将至,为博大家一笑,黑猫特别奉上(请自带避雷针): 爱情公寓2预告片(网络完整版) 29兄弟会面 龙隐天点了点头,转而看了看永壁,意有所指的问道:“永瑢,方才永壁说你很喜欢他的手铳,可有此事?” 他之所以会有此一问,完全是永壁之前的那句大实话给闹的。 虽然永瑢年纪小、任性是事实,可再怎么说这也都是他龙隐天看重的皇子之一,就算私下里有些事儿做的不是很尽如人意,但也还轮不到外人在他的面前如此品评,说白了,他就是很护犊子的一个人。 永壁一听皇上又再度问起这件事儿,立刻心知不妙,恐怕今儿个他的手铳是想留都留不住了。 虽然他的确是打算把这手铳作为礼物送给永瑢的,可却并不是现在,毕竟永瑢现在年纪还太小,那手铳也有擦枪走火的危险,所以他是打算等永瑢大几岁之后再送出手去的。 不过,永壁更担心的是怕皇上误会他给永瑢上眼药儿,天可见怜,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真的是一丁点儿旁的意思都没有。 归根结底,今天的事儿全都是那个富察皓祯给惹出来的,永壁这回算是彻底的记住那个家伙了。 永瑢并没有听出来他的皇阿玛问此话的真正意思,只是照实说出了他心里的想法:“儿臣只是看永壁用着觉得很新奇,所以也想试试看而已。谁想到他那么小气,根本就不让我用,还说了一大堆道理……” 永壁此刻可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他不让永瑢玩这危险的玩意儿也是为了永瑢的安全着想,没想到到了永瑢眼里就变成小气和罗嗦了,他可真叫一个冤啊。 现在他可算是彻底明白了,为什么他的阿玛总是对皇上的传召百般推脱的原因了,长此以往这搁谁身上谁受得了哇。 心里虽然百般无奈,可面儿上永壁仍旧是一脸微笑的说道:“臣侄原本就是想着要送个新鲜的玩意儿给六阿哥的,既然六阿哥喜欢这手铳,那臣侄索性就送与六阿哥做见面礼好了。” 永瑢听罢挑眉撇了永壁一眼,显然是不相信永壁的话,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永壁的敷衍之词。 龙隐天在心里暗笑了下,将这两个小家伙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永壁倒也真是个精明的,不愧是弘昼看好的儿子,看得出来他对永瑢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让他们两个私下里多亲近些也好,至少永瑢能从他身上学到不少东西呢。 “永瑢,既然人家都说要把那手铳送你了,你也就大方些,把那些个不开心的事儿都忘了吧。” 永瑢见皇阿玛都发话了,心知这手铳就算是永壁不想送也得送了,所以开心的抿嘴一笑,很爽快的说道:“嗯……那好吧,儿臣就听皇阿玛的。” 虽然把永瑢哄开心了,但龙隐天却也没忘记正事儿,话锋一转就直接问道:“永壁,弘昼怎么没和你一起来,朕可是记得已经派人传召过了的?” 永壁早就想到了皇上会问起他的阿玛,所以神色很是沉稳的回话道:“阿玛他喝的多了有些醉,所以就没和臣侄同来。阿玛说等明儿一早,他再亲自来向您告罪。” 龙隐天听了不以为然的抿嘴一笑,什么喝醉了不能前来,那全都是推脱的借口而已。 自从弘昼被从礼部给扔到了刑部之后,龙隐天十次传召那家伙得有七八次都不来,各种各样的借口简直都被弘昼给用遍了;而且这半年多来,有很多事儿都用不着他这个王爷亲力亲为的,他却反倒是上赶着接手,然后忙不迭的往外地跑,说白了,他这就是为了一个字——躲。 弘昼如此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完全是因为最近这一年多来皇上反常的有些厉害所导致的。 按说皇上以前也经常时不时的抽那么一会儿子,最多也就是一两个月的热乎劲儿,等过去这段也就正常了;可这次皇上很明显的不是抽了,而是彻彻底底的变了心思,至于皇上心底里面究竟是如何想的,没人能够猜得出来,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皇上已经开始为日后做打算了。 再者,弘昼也确实是被皇上使唤的有些抗不住了,这才想办法躲清闲的,先前刚把宗室那头的大麻烦解决掉,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皇上就直接一道旨意,把他给调进了六部之中事务最为繁琐的刑部里来了。 这可真是让清闲了大半辈子的弘昼是叫苦不迭啊,每天起早贪黑不说,还要时不常的就去应付一下那些难于管制的八旗弟子,他现在可算是亲身体会到了当年庄亲王奉旨整治刑部的难处了。 所以,谁知道下一次皇上传召又会派给他什么麻烦事儿,就这样弘昼不躲着点儿才怪呢。 不过俗话说的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龙隐天今儿个是铁了心不打算放过弘昼了,所以他也就没再和永壁多废话,直接用半威胁的口气不紧不慢地说道:“永壁,你今儿个就做一回传旨的,告诉弘昼,若是半柱香之内他还不出现在朕的面前,那他下半辈子就哪儿也甭想去了。” “呃……臣侄遵旨。”永壁被龙隐天那凌厉的目光一扫,顿时心底就打了个哆嗦,虽然面儿上仍旧恭敬的应了话,但心里头却是欲哭无泪。 这分明就不关他的事儿,可到头来他却也得跟着吃挂落,而且始作俑者还是他的亲阿玛,他就算是想说理都没地方说去,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不过也真别说,龙隐天的这番威胁之词还确实挺管用的,在永瑢和永壁离开后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弘昼就气喘吁吁的匆忙跑了来,虽然他的脚步还有些不稳,但明显的他对这位皇帝四哥还是有那么一点惧怕的心理在的,毕竟官大一级还压死人呢,若面对的是皇上,那就更别提了。 弘昼在进了大帐之后刚行完礼,龙隐天就一边喝着手中的热奶茶,一边头也没抬的问道:“五弟,终于舍得来见朕了?” “瞧皇上您说的,这是哪儿的话啊。”弘昼一面擦着额头上的细汗,一面陪笑道:“臣弟这不是怕自己喝多了,万一说些个什么胡话出来冲撞了皇上,可就不好了不是?” 龙隐天将手中的瓷碗放到了桌上,嗤之以鼻的笑了笑,毫不给面子的回了句:“你少给朕瞎贫,就那些个胡话你说的可还少了?这满朝文武的,论荒唐谁能比得过你去?” 弘昼一时间也摸不准皇上叫他来的意思,所以字字句句都极其小心谨慎,尽量顺着皇上的心思来:“呵呵,那是,臣弟就是这性子,以后怕也实在难改了。” “行了,你也少跟朕这儿犯浑,过来陪朕说会儿话,别像个木头一样杵在哪儿了。”说着,龙隐天就随手指了下这矮桌的另一边,那意思已是再明显不过的了。 弘昼这下可就犹豫了,他觉得自己现在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若他就这么直接过去坐下了,那不明摆着就是和皇上平起平坐吗?这要是被旁人看见了,指不定又会传出什么话去,到时候他这个爵位能不能保住都两说的;可若他开口推脱的话,那往小了说就是不敢而已,但要往大了说就是抗旨不遵。 龙隐天见弘昼居然半天都没动静,直接瞪了他一眼,佯装恼怒的说道:“怎么,还要朕亲自请你不成?” “这哪儿能呢。”弘昼虽然面儿上仍就是笑嘻嘻的模样,但他心里明白今天他是说什么都逃不过这一劫了,索性就直接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心神忐忑的坐在了椅子上。 不过,他倒也没敢坐实了,而是略微侧着点儿身子,就礼节解上来讲基本挑不出什么错处来,如此小心翼翼的也真是难为他了。 看了眼弘昼这幅如坐针毡的模样儿,龙隐天倒是悠闲自得的很,亲手倒了一碗热奶茶放到了弘昼的面前,看似关心的说道:“喝点热乎的暖暖身子吧,你刚喝了酒又吹了会儿夜风,回头别再折腾病了。” 龙隐天的话是听得弘昼心里那叫一个憋闷,这大晚上的又不是他自己愿意折腾的,还不都是您这位皇上一句话的事儿。 “多谢皇上。”心里虽然憋屈得很,但弘昼还是得表现出来一副感激的样子,毕竟那可是皇上亲手端过来的东西,虽然话没有明说,但实际上这就是赏赐。 意味深长的瞧了瞧弘昼,龙隐天淡淡的一笑,就开始拉家常似的随口说道:“朕看你前些年不是挺爱办丧事儿的嘛,怎么最近这段时日也不见你再办了?朕还寻思着等什么时候得空了,也好去凑凑热闹呢。” 听了这话,刚说喘口气、喝口茶的弘昼,差点一个没忍住把口中的奶茶给喷出来,虽然他好不容易把茶给咽了下去,但也很悲剧的被茶给呛着了。 30君臣之间 “咳咳咳咳……”,弘昼咳嗽了小半晌,这才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轻拍着自己的胸口顺着气儿,本就因为喝多了酒而有些泛红的脸颊这下子倒是显得更红了,“臣弟这不是一直都在忙着,还没得着空闲来办丧事儿呢嘛。” 龙隐天只是淡淡的瞥了弘昼一眼,显然对于自己这个五弟的定力并不是太满意,一句话就能把他吓成这样,怕还是有待磨练啊。 顺手也给自己倒了一碗奶茶,龙隐天这才继续说道:“朕看你最近也是挺忙活的,隔三差五就往外跑,等这回十六叔把病养好了,朕就给个长假,让你好好的歇俩月。” “呦,那敢情好。”弘昼一听皇上要给自己放假,心里头自然是期盼的紧,曾经的那种闲散生活他可是盼望很久了,但是随即他又想起了一个大问题,刚刚好转些的心情瞬间又沉了回去:“可在来木兰之前臣弟刚去看望过十六叔,他这次的病来势汹汹,养了大半年都不见好转,臣弟实在是有些担心啊……” “这也怪朕不好,明知道十六叔年纪大了,还给他派了件那么麻烦的事儿……”,龙隐天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实际上他的心里却并没有丝毫的歉意,对于庄亲王允禄这位他名义上的十六叔,他可以说是喜厌参半的。 因为允禄是康熙爷的儿子,不但受过康熙爷的教诲,而且也经历过九龙夺嫡那会的事儿,所以在政事上的眼界绝不是那些年轻些的官员可比的,这也就是为什么龙隐天会调允禄去刑部的原因。 但另一方面,龙隐天却并不放心他这位十六叔,毕竟允禄不是没有动过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尤其是在巨大的权力面前,只不过他是有些生不逢时而已,所以错过了夺嫡的好时候,这才潜下心来安心的做了个王爷。 相对于允禄来说,弘昼的性子和想法更好拿捏一些,所以龙隐天是打算让弘昼接替庄亲王的位置,在任职刑部的同时,接下这正黄旗满洲都统的位子,如此一来日后他再继续推行自己的计划也会更方便一些。 端起瓷碗略微低头沉思了片刻,龙隐天意味深长的说道:“五弟,等回京之后你再去十六叔那里看看,顺道儿送点上好的药材过去,就说……是朕的意思。” 皇上这话明显是有话外音儿的,但弘昼一时间也实在是想不通透,所以只得就着话面儿上的意思回道:“这个您放心,回京之后臣弟一定会尽快前去十六叔府上的。” 龙隐天略微点了点头,他敢肯定弘昼是绝对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来的,但十六叔允禄却能够猜的出来,所以让弘昼做个跑腿传话的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说完了十六叔的事儿,龙隐天倒也没忘记再加上一句:“哦,对了,你若是再想办什么丧事儿的话,可一定要通知朕,朕也好抽空给你去捧个场。” 弘昼一听这话,心中顿时又生出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敢情皇上您还没把这事儿给忘了呢,以前您可总是因为咱办丧事儿而数落咱;现在倒好,咱不上赶着办了吧,您反倒是在后边紧着催我,合着这里外里的话全都让您一人儿给说尽了。’ 心里边虽然是百般的埋怨,可弘昼在面儿上却仍是嬉皮笑脸、一副不正经的样子说道:“这事儿当然没问题了,到时候臣弟一定第一个通知皇上您。” 随后,龙隐天从身边散落的那些个奏折中拿出了一本放到桌上,侧头看了眼弘昼说道:“拿去看看吧,这是前些日子监察御史呈上来弹劾端亲王的折子。朕记得刑部在三个月之前好像才处理过有关于端亲王的那件案子,所以这次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见皇上拿出了奏折,弘昼就知道皇上这是终于该开始说正事儿了,所以神情上也自然收敛了些,比之刚才要严肃了不少。 细细的读完了这本奏折,弘昼略微苦笑了下,将他所知道的情况都照实说明了下:“其实说起那件案子,臣弟也觉得很无奈。那案子原是端亲王的二子所为,本就不关端亲王什么事儿,可端亲王此人对自己的那两个儿子是极其的溺爱,掏了不少银子上下打点,这才把事儿给平息了下去。受害人既然撤了诉状,这案子自然也就结了。” 弘昼的说法与龙隐天从刑部那边得到的消息差不多,那件案子原本就是弘昼经手处理的,虽然弘昼也收了端亲王送的礼,但却聪明的并没有刻意隐瞒,所以龙隐天也就不打算再追究了,只云淡风轻的说道:“如此说来,这折子上所言的怕是有些言过其实了……” 弘昼可不相信皇上没有查证过,可眼下皇上却要问他的意思,这摆明了就是看他对待此事的态度,所以他也不敢有所偏颇,实事求是的说道:“依臣弟看,那端亲王最多也就是纵容包庇、教子无方吧。” “哎……这事儿就先这么着吧。”听着弘昼此番回答的也算是比较对他的心思,龙隐天也就没再多说,转而又从旁拿出了另外两个折子放到了桌上,随口说道:“朕这儿还有两份折子,你认真的看看。” ‘果然,陪皇上聊个天还真是不易啊,十句话有八句都离不开政事儿,剩下那两句还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话。唉,这做人难,做皇帝的兄弟,更难啊……’,弘昼认命似的伸手将折子拿了起来,开始从头至尾认真的看了起来。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弘昼只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折子上面写的不是什么旁的事儿,而是最让刑部和户部头疼的八旗问题。 其实这八旗制度的弊端已经由来已久了,从康熙爷那会儿就没停下过整顿八旗的脚步,只不过归根结底若是不彻底改革八旗制度的话,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罢了,时间一长自然又会变回到老样子来。 可问题是这八旗制度并不是说该就能改的,光宗室那关就绝对过不去,这可是连康熙爷和雍正爷都没办法的事儿啊。 见皇上也没急着问自己什么,弘昼索性在心中权衡再三,沉默了许久之后这才缓缓的开口说道:“皇上,八旗制度是太祖爷定下的规矩,若是擅动,恐怕……” 龙隐天早就猜到弘昼会说这种话,所以还没有听完就只开口打断了他:“五弟,你在刑部这么些日子,很多事儿看的应该比朕清楚,这件事儿究竟是利是弊,朕知道你肯定也心里有数。” 弘昼被龙隐天的话一堵,顿时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了,因为有些话并不是他现在这个身份能说的出口的。 因为龙隐天说的的确一点都没错,他在刑部的这些日子里,经手最多的就是八旗子弟的案子,所以自然而然的也了解到了八旗各部最底层的情况,朝廷虽然每年都拨了不少的钱来改善八旗弟子的生活,可这也只能够解一时之急而已。 由于京城的八旗弟子不事生产,既无法务农、也不能够经商,所以除了每年的那点儿粮饷之外根本就没有收入来源,所以生活日渐困苦也是必然的了。 其实,眼下有很多满人家族都私下有一些个店铺之类的营生,但这都是比较有靠山的大家族,自然上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呵呵,朕只是和你随便聊聊而已,你也不必急着表态。”龙隐天看出了弘昼的为难,所以就出声安抚了下,但言语间的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今儿个天色已晚,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顺便好好的想一想,很多事儿眼下都是说不准的。” 弘昼这下算是全明白了,皇上此番只是为了给他提个醒,究竟八旗一事该如何处理,恐怕皇上心里是早有决断了。 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他的心里也不免有些担忧,毕竟这件事儿如果处理不好的话,可就是后患无穷啊,就连雍正爷都没敢轻易下手的事儿,这想想都觉得心里头没个底儿啊。 略叹了口气,弘昼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神色复杂的看了龙隐天一眼便起身说道:“那……臣弟就告退了。” 龙隐天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在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弘昼,心知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且还有了些额外的收获,所以难得的露出了一抹带着笑意的微笑,略点了下头说道:“嗯,你去吧。” 出了大帐没有多远,弘昼又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回头远远的凝视了那座大帐片刻,心中若有所思,最终他还是略微攥了攥拳头,很干脆的转过身,一言不发的向着自己的住所快步的走去了。 这天晚上,龙隐天是睡了个不错的好觉,可弘昼却是彻夜反侧、辗转难眠,第二天一早是顶着两只大大的熊猫眼去了猎场,倒是引得永瑢和永壁笑了大半晌儿,甚至于永瑢还边笑边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皇叔您昨天晚上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儿去了呢。” 面对着这两个让人头疼的小家伙,弘昼可真是又气又没辙,最终这笔账还是被他给算在了他那个皇帝四哥的头上。 31永璜薨逝 木兰围猎原本进行的十分顺利,龙隐天也通过这次难得的休闲时光彻底的放松了一次,并且还发现了不少满人当中的好苗子,若是培养得当,日后定然可堪大用。 可就在围猎进行的第十天晚上,却发生了一件让围猎不得不提前终止的事情,因为本该在府中调养身体的庄亲王,此次却亲自带着一队人风尘仆仆的策马赶到了木兰围场。 一直守在外面的高无庸,见庄亲王竟如此匆忙的赶了来,丝毫不顾自己的病体,不禁心头一惊,心知京中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于是赶忙在行了礼之后就转身走向大帐前去通传。 这时候,龙隐天正在大帐内和弘昼、永璋、永瑢以及永壁一同吃着夜宵,美名其曰:家宴,只不过却并没有任何一个妃子在场。 因为在龙隐天看来,血缘这个词根本就不包括他的那些后宫妃子们,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严格来讲只有他的父母、兄弟以及子女才是真正和他有着共同血缘的人。 而弘昼虽然到现在都还没看明白龙隐天究竟意欲何为,可眼瞧着这几个孩子相处融洽、一幅其乐融融的样子,他的心里也真是觉得舒坦。 都说皇家无情,可在弘昼的心底里,他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对亲情的渴望的,而且他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过得很好,至少也能够像个普通人一样感受到亲情的温暖。 “皇阿玛,这些野味果然和宫里面的那些个御膳不同,虽然做法简单,可却别有一番风味呢。”自从来到木兰之后,永璋就喜欢上了这里的烤羊羔,不但肉质细嫩,而且一点都不油腻,再配上一碗热奶茶,更是让人全身都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龙隐天其实并没有吃多少,因为他一点都不觉得饿,但他之所以还要把众人叫到一起来吃夜宵,只不过是借机让大家增进下感情罢了,尤其是弘昼和这两个阿哥之间,若能尽量熟识些对他们以后都有好处。 听了永璋的话,龙隐天略显宠溺的一笑,想都没想就直接说道:“你若是喜欢,那以后就常来便是了,多出来走动走动对你的身体也有好处。” 永瑢见皇阿玛那么轻易的就许了永璋可以常来,他心里头自然也是忍不住的悸动,略微犹豫了下,他最终还是满含期待的开口说道:“皇阿玛,儿臣也很喜欢这里,以后也想常来!” 坐在另一侧的永壁,见永瑢居然当着皇上的面儿说出这话来,心中不免一阵紧张和担忧,这永瑢的性子也实在是太急躁了些,这要是被皇上误会了,那可就太得不偿失了。 弘昼也没想到永瑢会如此说话,眼中流露出了些许讶异的神情,不过他也很识相的没开口,只是一直用余光观察着龙隐天的反应。 永璋倒是对此一点都不担心,因为这样的情形他之前已经见过不止一次了,只要是无关于原则问题,皇阿玛一般都不会太计较的。 说白了,永瑢胆敢如此回话,也是龙隐天几次三番纵容的结果。 “你倒真是贪玩儿……”,龙隐天一语道破了永瑢的想法,不过并未因此责备于他,反而微微一笑说道:“只要你的课业过了关,日后朕一定会常带你来的,如何?” 永瑢得到了皇阿玛的首肯,自然是心花怒放,虽然论课业对他来说是困难了些,可与来木兰围猎这件事儿相比,牺牲一些时间和精力来加紧学习也是值得的,因此他赶忙说道:“皇阿玛一言九鼎,决不可以反悔哦。” 龙隐天明白他随口的一句话也许只是一时兴起,但对于永瑢这孩子来说却是一个很郑重的承诺,若是出尔反尔,不但会打击这孩子的积极性,而且也会大大降低他们之间的信任感。 所以面对永瑢这种很是孩子气的话,龙隐天反倒认真的点了下头说道:“朕金口玉言,绝无更改。” 永壁有些意外于皇上的反应以及永瑢和皇上之间的互动,他原以为眼下最受宠的阿哥应该是三阿哥永璋,不过现在看来,好像皇上对六阿哥永瑢的宠爱也不亚于三阿哥,如此这般反倒是让人摸不透了。 至于一直都没发言、只带着笑意在旁观的弘昼,他此前早就听说过很多版本了,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经过了此次的家宴,他现在已经基本可以肯定,他的这位皇帝四哥既不意属三阿哥为太子也不意属六阿哥,再除去不太被四哥喜爱的五阿哥,当前最有可能的反倒是留在京中的四阿哥永珹了。 对于弘昼来说,此次木兰之行虽然有那么一点儿不太如人意,可收获却也是不小的,而且通过这几日的反复琢磨,他逐渐的明白了点儿什么,只是还没有完全想通透罢了。 随着大帐的门帘被撩开,高无庸匆匆忙忙的快走了进来,在给众人行了礼之后就直接来到了龙隐天的身边,低声说道:“皇上,庄亲王有急事求见,现已在帐外候着了。” 其他人见高无庸居然在此时进来通报,知道可能有大事发生,于是全都默不作声的等着皇上的意思。 龙隐天略微想了想,便果断吩咐道:“你们三个都先回去休息吧。五弟,你留下。” 原本已经打算起身离开的弘昼,一听皇上这话,心中很是深感无奈啊,但也只得抿了抿嘴,乖乖的留了下来,‘得,麻烦事儿又来了,咱想清闲几天怎么就这么难呢?’ 永壁倒是在起身的时候下意识的瞧了弘昼一眼,见自家阿玛的脸色就跟吃了黄连似的,心中不禁一阵幸灾乐祸,毕竟前几天他才刚受了无妄之灾,今儿个算是连本带利给讨回来了,虽然最终得益得人好像并不是他自己。 待永璋、永瑢和永壁离开之后,高无庸就按照龙隐天的吩咐,传庄亲王进入大帐内议事,而他自己则寸步不离的守在门外,奉旨在庄亲王离开前禁止任何人入内打扰。 面色略显苍白的庄亲王允禄在行过礼之后,从怀中拿出了一本素白的折子递到了龙隐天的面前,随后垂首说道:“皇上,请您节哀。” 弘昼虽然没有看到折子上的内容,可单凭庄亲王的话他就不难猜出,恐怕是大阿哥永璜出事了,因此他也很识相的没有开口,只等着皇上吩咐了。 龙隐天将折子打开草草的看了下,这是礼部草拟的一份折子,大阿哥永璜已于三日前薨逝。 庄亲王允禄是正黄旗都统,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他当然要亲自跑一趟了,虽然皇上不在京城,但关于大阿哥的丧事,他都在离京前都安排好了,现在就只差皇上发明旨诏告天下了。 此番对于大阿哥的薨逝,龙隐天的心里其实并没有什么波澜,只是该办的事儿还是得办,毕竟薨的是个已经成年的阿哥,面儿上怎么着都得说得过去才成。 想了想,龙隐天还是让弘昼和庄亲王一起先行回京操办大阿哥的丧事,圣旨也于当晚连夜发了下去,上谕曰:“皇长子诞自青宫,齿序居长。年逾弱冠,诞毓皇孙。今遘疾薨逝,朕心悲悼,宜备成人之礼。追封定亲王,谥曰安。” 就在庄亲王和弘昼急匆匆的走后,大阿哥薨逝的消息也很快就传开了,毕竟明旨已下,今年的木兰围猎也就只能够到此为止了。 看着桌上那微微跳动的烛火,龙隐天是一点困意都没有,他索性披了件斗篷来到帐外,边踏着月色散步边思考起政事来。 因为此番回京之后,他要做的事儿可就多了,又要筹备新军又要解决八旗问题,这哪一件都不是好办的事儿,而且一个比一个麻烦、一个比一个风险大,他不把细节和可能的结果都彻底想清楚了,也是不敢冒然动手的。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耳边传来了一句声如燕语的请安话,龙隐天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并且随即停住了脚步,可心底里却不由得有些恼,毕竟任谁在思考问题的时候被打断,心里头都会觉着不怎么舒服。 略略侧头定睛看了看,龙隐天用听不出喜怒的声音问道:“现下已经快到深夜了,令嫔怎么还在外面走动不去休息?” 令嫔这才直起纤细的腰身,一边用手帕擦着眼角处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一边伤感不已的说道:“臣妾是听闻大阿哥薨逝,心中很是难过,辗转多时都难以入睡,所以才想着出来走走。没想到在此处遇见了皇上,臣妾也是深感意外,若是惊扰了圣驾,还望皇上赎罪。” 她这番话说的是有因有果、情真意切,让人听着觉得她是句句都发自肺腑,虽然的确有做的不妥的地方,可让她这么一圆话儿,倒也觉得是在情理之中了。 32启程回京 龙隐天面无表情的打量了令嫔一眼,她的穿着打扮显然和她所说的这番话一点都不相符。 虽然令嫔是很有眼力见儿的穿了素色的旗装,妆也故意化得很淡,可身上却连一件斗篷或是外袍都没披,只穿了这身单衣而已,倒是很好的突显出了她那纤柔细弱的腰身。 只不过这草原的夜晚还是非常冷的,就她这副穿着,别说是散步了,就是在外面站上个一盏茶的功夫,都得冷的直打哆嗦,她究竟意欲何为,这不明摆着呢吗? 再者说,令嫔虽然在宫中已经有不短的时日了,可她和大阿哥之间却基本没有什么交集,最多也就是偶尔照个面儿而已,说什么伤心难过之类的,那纯属胡扯。 知道令嫔醉翁之意不在酒,龙隐天却也没有说她的不是,既然她这么喜欢大冷天儿的在外面散步,那就索性让她散个够好了,“你也真是有心了,既然在这里遇上了,那你就陪朕走走散散心吧。” “是。”既然皇上都发话了,令嫔又怎敢说个不字? 虽然事态的发展和她预想的稍有些偏差,但好歹她也算是给自己创造了一次机会,保不齐就是因为这次的机会,她就能够怀上龙种呢。 心里这样想着,令嫔马上就露出了一抹更加温柔的微笑,踩着碎步紧跟在了龙隐天的身边。 龙隐天并未在意身边的令嫔,自顾自得又开始思考了起来,表情沉静如水,视线也始终都停留在远处的景物上面,甚至于这一路上他根本就没有开过口多说一个字,倒也真是名副其实的散步了。 令嫔几次想找机会开口,可奈何皇上根本连看都不看她,而跟随在皇上身后的高无庸也眼观鼻、鼻观心的一语不发,让她是根本就毫无办法,并且这大晚上还特别的阴冷,冻得她是一路上直打哆嗦,就连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发僵了。 毕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皇上现在在想事情,谁会那么傻的去做出头鸟,若是没有天大的事情,这万一惹火上身,岂不是得不偿失? 就在此时,眼力极佳的龙隐天敏锐的发现了一个躲藏在暗处的瘦小身影,从对方的举动来看,很明显是想接近自己,不过又好似有所顾虑似的,迟迟没有动作。 敢如此大胆的跟踪皇上,而且对方还是个小孩子,龙隐天很快就猜出了个大概,于是侧头对身后的高无庸吩咐道:“高无庸,你过去看看。” 高无庸领了命,立刻麻利的向着皇上视线所看的方向走了过去,若不是皇上吩咐下来,他还真没发现那里有人呢,直到走近了些他才勉强辨认出来,这应该是位小阿哥。 令嫔见皇上终于开了口,于是赶忙面带关切之色的接话道:“皇上,眼下夜风阴冷,您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不要沾染了寒气才好,您要多多保重龙体啊。” 龙隐天侧头看了令嫔一眼,面上的神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的开口说道:“天色的确是有些晚了,令嫔你就先回去歇着吧,别再冻病了,朕还想再多走走。” “这……”,事情的发展很明显出乎了令嫔的意料,她略微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屈膝行了个礼,声如燕语的说道:“臣妾告退了。” 毕竟皇上都开口明说了,她要是再赖着不走,那也就太没眼力见儿了,肯定会召皇上厌烦的。 转过身之后,令嫔一边向着自己所住的帐篷走去,一边面色阴寒的狠狠绞着手中的帕子。 她本想着和皇上来次不期而遇,然后引皇上到自己哪里歇息,可整件事儿的发展却从头之尾都在她的谋算之外,她现在觉得自己对皇上的了解还是有所偏差,看来日后的路要如何走还得从新规划一下了,不要因为一招棋错就满盘皆输才好。 龙隐天见令嫔很实相的转身走了,也就没有再留意,而是把注意力都转到了跟随高无庸一同走过来的五阿哥身上,那一直躲在暗处不敢路面的人正是方才缺席家宴的永琪。 其实,龙隐天在家宴开始前是有派人前去通传五阿哥的,不过很不凑巧的是,当时五阿哥并未呆在他自己的帐内休息,负责传召的太监也秉承着皇上的意思没有声张,所以五阿哥自然而然的就错过这难得机会。 来到了龙隐天的面前,永琪赶忙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言语动作间很明显是有些紧张,也许他在心里一直都在忐忑不安着,生怕他的皇阿玛会斥责他吧。 看出了永琪的紧张,龙隐天微微的一笑,伸手摸了摸永琪的头,语气平淡的说道:“既然来了就和朕一起走走吧。” 永琪见皇阿玛并没有斥责自己,这悬着心算是放下了一半,并且还下意识的看了眼已经走远的令嫔,眼中闪过了一抹复杂的神色。 紧接着他赶忙迈开步子,快速的跟上了龙隐天的脚步,在还暗自抬眼观察了下龙隐天的神色之后,他居然在不知不觉间于心底里生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 不紧不慢的往回走着,龙隐天用依旧平淡的语气问道:“永琪,晚上你为何没在帐内休息,又跑到哪里玩去了?” 听到皇阿玛的问话,永琪那刚放下一半的心又再次悬了起来,不过紧张归紧张,他还是实话实说道:“儿臣在回营之后就和阿尔巴登道尔吉亲王的侍卫讨教马术去了,不曾想却错过了皇阿玛的传召,儿臣恳请皇阿玛赎罪。” 永琪可还没有大胆到敢在皇上面前说谎,毕竟这营内有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只要派人稍一打听,就能够知晓真伪。 “哦?”永琪的话倒是让龙隐天觉得很意外,于是紧接着便追问道:“你什么时候和阿尔巴登道尔吉认识的,朕记得阿尔巴登道尔吉最近好像身体不大好,所以这次的狩猎业并没有亲身参与吧。” 永琪并没有觉察出这里面有什么不妥之处,自然也就不会说什么谎话:“儿臣是因为机缘巧合,在狩猎的时候结实了若希阳丕勒贝子,进而才认识了札萨克(旗长)的。” “原来如此……”,龙隐天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因此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话题一转问道:“永琪,你是很喜欢狩猎吗?” 永琪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抿嘴笑了笑,略有些脸红的说道:“嗯,喜欢,只是儿臣好像有些笨手笨脚的,一整天都没打到什么猎物,所以儿臣就想着要向高手讨教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窍门之类的……” “不错,懂得虚心求教是好事儿。”龙隐天并没有吝啬赞赏的话语,只不过随后还是稍稍的点拨了永琪几句:“阿尔巴登道尔吉最近身体不适,你也不要去过多的打扰他了。此前朕也听说过,若希阳丕勒的马上功夫在四子王旗里也是数的上数的,你既然和他已经相识,倒不如借此机会向他多多请教的好。” 永琪见皇阿玛非但没有怪罪自己什么,反而还夸奖了自己,顿时觉得心花怒放,欢喜之情溢于言表,想都没想就应了话:“恩,儿臣记住了。” 龙隐天见永琪完全是一副小孩子的表现,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在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之后就派人把他送回了帐去。 今晚所发生的事情对于永琪来说可谓是喜出望外,因为错过了家宴而产生的懊恼现在已经彻底消失于无形了。 他原以为皇阿玛的眼中只有三阿哥和六阿哥,根本对其他的阿哥们都不怎么待见,可方才所发生的事情却很好的说明了在皇阿玛的心里,他也是多少有些位置的,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也是有机会的呢? 龙隐天并不知道永琪心中所想,相反的,他倒是更在意阿尔巴登道尔吉的这番举动,毕竟这阿尔巴登道尔吉可是四子王旗的札萨克,论实力他可绝不比曾经的葛尔丹差,若是他真的意有所图的话,那这件事情就会变得非常棘手了。 在康熙爷征讨葛尔丹的时候,四子王旗也是出了不少力的,所以才会得到从未有过的丰厚加赏。 眼下准噶尔的势力虽然有所削弱,但却还远没有到可以让人放心的地步,而且达瓦齐这个野心家已经明显有些按耐不住了,根据密报所揍,恐怕要不了多久准噶尔又会再起硝烟了。 回到了帐内,龙隐天权衡再三,最终还是吩咐高无庸毫不声张的把伊拉奇给找了来,两人在帐内密谈了一整个晚上,直到黎明破晓的时候,伊拉奇才从大帐内离开。 待到中午车架准备启程回京的时候,伊拉奇的身影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是除了高无庸和弘昼之外,别人都丝毫没有察觉到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公告: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黑猫分身乏术,所以更新可能慢下来不少,希望大家能够谅解,等到咱有空闲的时候就抓紧恢复日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哦~~~ 33硝烟渐起 返程的路并不像来时那般轻松愉快,虽然永璋还是和龙隐天共乘一辆马车,但却明显沉默了不少。 听闻大阿哥驾薨的消息,永璋初时是很难接受的,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不久之前还在和自己说话的哥哥,居然就这样走了,毕竟这种亲人间的生离死别他还是第一次经历。 其他几位阿哥倒还好,大都只是觉得惋惜而已,因为他们和大阿哥并没有很深的交情,所以自然而然的,也就没有永璋这样难过。 自打上了马车,永璋除了必要的请安之外,多余的话是一个字都没有,而且从出发开始就一直靠在窗边,面无表情的透过半开的窗子遥看着外面的景物,就好像外面有什么新奇的事物在吸引他一样,只是那略有些无神的双眼却将他内心的想法全都出卖了。 看着这样的永璋,龙隐天心中除了叹息之外就只有淡淡的无奈了,因为他本就不是很会安慰人;再者,这样的情况他只在很久以前父皇驾崩的时候才经历过,但那时间也实在是太久远了些,以至于现在他都回忆不起来自己当时的心情了。 就在这样沉默而压抑的气氛中,车架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京城,阿哥驾薨虽然比不上孝贤皇后驾薨时候的排场,但也足以让礼部忙上好一阵子了。 原本龙隐天是打算找机会和永璋好好谈谈心的,虽然可能没什么太大的开导作用,但至少能让那孩子的心情好过一些;而且永璋的年纪也不小了,经过了这段时间对政务的学习,他也基本上可以领实差了,但这接二连三的战事却让龙隐天的计划是一拖再拖。 随着秋风渐起,一日用过了午膳,永璋正打算去找永珹聊一聊政事,没想到皇上就派人来传召了,说是皇上特意邀他一起去御花园中散步。 永璋听后先是微微一愣,然后马上就反应过来,赶忙应了话,随后就同传旨太监一道向御花园中走去了。 永璋边走边琢磨着,但还是搞不明白他的皇阿玛究竟想要做些什么,有时候他不得不承认,在揣摩皇阿玛的心思和意图这方面,自己的确不如四阿哥永珹。 不过,他自己也明白这些日子自己的确是有些情绪低落,但好在永瑢总是在闲暇的时候来找自己玩闹,使得自己的情绪已经好转了很多,同时和永瑢之间也比以前更亲厚了。 御花园的凉亭里,龙隐天一面喝着茶,一面听着礼部侍郎介福揍读着礼部的奏本。(介福,满洲镶黄旗人,世居待考,累官礼部侍郎兼副都统,加都统衔。) 其实这些奏折里写的都不是什么大事,无外乎就是那些使节进京、节庆安排等琐事,而且关于大阿哥的丧事也基本都办妥了,毕竟礼部也是按照一贯的章程来办的,所以根本就不需要龙隐天操什么心。 正在念奏本的介福心里面也很疑惑,不知道皇上此番单独传召自己究竟意欲何为。 此前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奏本有什么纰漏,紧张担心了半晌,不过眼前的情况却很明显的否定了他的猜测。 “君心难测”这个道理他当然懂,所以也就安下心来认真仔细的读着奏折,并且还集中精力,尽量完美的应对皇上每一次的提问。 眼见永璋快步的走了过来,龙隐天略微摆了下手,示意介福不用再继续读了。 介福也是个精明有眼力的,马上就将奏折合起来整齐的放在了石桌上,在三阿哥给皇上行礼完毕之后,也赶忙给三阿哥见礼并且神色恭敬,丝毫没有因为三阿哥尚且年轻就显出不敬之意来。 由于此时皇上在场,所以永璋只对介福点头示意了下,然后就来到了龙隐天的身边,稍显疑惑的问道:“皇阿玛,您这么急着叫儿臣来,不知有何吩咐?” “这又不是在御书房,不必如此拘束。”龙隐天只是淡淡的一笑,并未回答永璋的问题,反而拉过永璋的手让他坐在了自己身边,“朕看你这几日都没什么精神,所以才叫你出来走动走动,心情放松一些,感觉也许会好很多。” 对于龙隐天此举,永璋感到很是意外,他完全没有想到皇阿玛居然还会在百忙之中注意到他。 因为他知道皇阿玛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忙于国事,由于准噶尔爆发了内乱,所以连日来军机处和兵部都忙得不可开交,再加上大阿哥的丧事以及十阿哥永玥的早夭,御书房的气氛可谓是一日比一日压抑,就连皇阿玛训斥朝臣的次数都明显多了许多。 虽然有些意外,但永璋的心里还是暖洋洋的,他发现皇阿玛只要说一句极其简单的关心话语就抵得上别人说千百句。 略微抿了抿嘴,永璋扬起了一抹柔和的微笑,看着龙隐天说道:“都怪儿臣不好,又让皇阿玛担心了。” 看得出来由于有外人在场,永璋显得有些拘谨,所以龙隐天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不过他感觉的出来,永璋的情绪似乎比从木兰回来时要好很多,既然如此,接下来的事儿交给他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了。 随手将桌上的那几份折子递给了永璋,龙隐天就直入主题,说起了此次特别叫永璋前来的真正目的:“永璋,你在御书房待了也有一段时日了,想必也学到了不少东西。不过,纸上的东西永远都是死的,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你亲身参与的好。” 龙隐天话中的意思很明显,这让永璋打从心底里面感到有些喜出望外,甚至都有那么一点受宠若惊,他有些不大敢确信的开口问道:“皇阿玛,您的意思是……?” 龙隐天肯定的点了点头,随后淡淡的看了介福一眼,说道:“朕打算让你去礼部好好的学习历练一下,朕看介福在礼部已经待了多年,而你也应该和他认识,有他从旁协助你,朕也能放心。” 介福一听这话,怎么可能还不明白皇上的心思,才安下没多久的心又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儿;但别管这事儿究竟是好是坏,既然皇上都把话说明了,他也很难拒绝得了,于是他只得急忙出声应道:“请皇上放心,臣一定会尽力帮衬着三阿哥,让三阿哥尽快熟悉礼部的事物。” 永璋明白这是自己的机会,于是也赶忙应道:“儿臣一定会尽力,绝不让皇阿玛失望。” “嗯,有信心是好事儿,不过你也要记住,这次你去礼部重在学习,而不是发号施令,明白吗?”龙隐天这句话表面上是在提点永璋,但实际上却连带着也在警告介福,最好清楚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否则早晚得出事儿。 永璋倒是没有听出龙隐天话中的深意,只道是皇阿玛在教导自己,于是很认真的回道:“皇阿玛的话儿臣一定谨记在心。” 不过一直站在旁边的介福,可是被龙隐天寥寥数语说得直冒冷汗,毕竟康熙爷那会儿的事儿还历历在目呢,他当然明白皇上的警告是什么。 说完了正事儿,龙隐天这才得了些空闲,示意介福离开之后,就开始和永璋随便聊了起来。 不过很显然老天爷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他们刚聊了还没几句,傅恒就带着加急的密奏匆匆忙忙的赶了来。 龙隐天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让永璋先行离开,这才从傅恒的手中接过了那两份奏折,打开细细的看了一遍,而他的脸色也随之变得越发阴沉了。 一份奏折是说西藏郡王珠尔默特那木札勒准备发动叛乱,驻藏都统傅清、左都御史拉布敦察觉出其意图,遂诱诛之;但其党卓呢罗卜藏札什贼心不死,于当晚发动叛乱,傅清、拉布敦遇害。 另一份则是说准噶尔部的内乱已经升级,已经从小规模的冲突发展成了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并且几次与清军发生摩擦,而齐王也因此不幸遇害。 将奏折狠狠的摔在桌上,龙隐天一语不发的强压着心中的火气,傅恒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话的时候,于是只安静的站在一旁,等待着龙隐天开口问话。 过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龙隐天这才平复下了心中的怒气,用听上去很是平静的声音说道:“西藏的事儿刻不容缓,傅恒,你心里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说来朕听听。” 傅恒心里虽然很想出战,但同时他也明白,自己现在的功劳已经让很多人眼红了,而那些个流言蜚语也不少了,若再上战场得了胜,恐怕他们富察家的好日子就该到头了;但出兵西藏可不同于其他地方,单就水土不服和高原反应这两条可就是个大问题。 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傅恒这才开口回道:“臣以为川陕总督岳钟琪和户部侍郎兆惠是不错的人选。” 对于傅恒推荐的人选,龙隐天还是比较认可的,但只有一点很麻烦,因为岳钟琪是汉人,前番平定大小金川他刚立了大功,这次如若再度让他出战,那么朝中一定会有人反对,满汉不和还真是让人头疼的问题。 不过头疼归头疼,但战事却绝不能拖延,所以龙隐天索性就将军机处的人召集起来,把这个权衡性的问题丢给了他们,限他们在明日早朝之前议个人选出来并且草拟好折子。 对于皇上的旨意和即将爆发的战事,军机处的众位大臣们可都不敢怠慢,绞尽脑汁的商议了一个晚上,这才拟出了一个让龙隐天觉得比较满意的方案。 于是第二天一早,龙隐天连朝议都省了,直接发下了旨意,命策楞、岳钟琪、兆惠率兵入藏,调尹继善赴四川经理粮饷;特命福灵安为副将,随同兆惠一同入藏。 34兰馨格格 自从兵发准噶尔以来,龙隐天就再没有临幸过后宫的妃子,甚至于都没有在后宫留宿过,每天不是在御书房呆到很晚,就是在军机处与大臣们议事。 要说战事、政务繁多是不假,但龙隐天却借着此次的战事另有别的打算,所以他才会在不得已之下把自己搞得如此繁忙。 长时间不临幸后宫,后宫中的众妃子们自然就坐不住了,不但三天两头想尽办法的引诱皇上,而且她们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的次数也越发的多了起来,目的嘛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反倒是皇后在这段时间里显得极其安静,每天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完全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除了每天必须的请安之外,她基本都呆在坤宁宫里面足不出户,即便有其他妃子前来,她也都尽量婉拒。 见皇后表现得如此低调,嫔妃们自然也都忍不住猜测一二,其中最让大家觉得可信的说法就是皇后娘娘已经不受宠了,而皇后在心灰意冷之下也就不打算争什么了,不如就这样安安稳稳的做个正宫皇后算了。 皇后是低调了,而那些个嫔妃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却也发激烈了起来,毕竟春节将至,按例来说这后宫众妃子的份位也该动一动了,尤其是愉嫔、豫嫔、容嫔和令嫔,她们自然都叫着劲想要得到那几个空着的妃位。 放下了手中刚批好的一本奏折,龙隐天抬头就看到桌前已然站着一个小太监,手中还拖着一个木制的托盘,上面整齐的码放着两排写着众嫔妃名字的绿色木牌,不用别人多说,这又是到了翻牌子的时候。 龙隐天扫了一眼那整齐码放的木牌,抬手挥退了那名小太监,而他本欲继续批改奏折,但却在听得高无庸的话之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皇上,今儿个已是十五了。” 照例来说每逢初一、十五,龙隐天都该去皇后那里才对,但最近由于国事繁忙,他也不想让自己因为后宫的事情而分心,所以他已经有三个多月没去过后宫了,自然也就没有踏足坤宁宫一步。 略微考虑了一下,龙隐天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折子,抬头吩咐道:“摆驾坤宁宫。” 坤宁宫内,皇后正侧靠在软榻上,半眯着眼睛看着手中的这本诗集,但至于她究竟看没看进去,她的脑子里面究竟在想些什么,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旁边站着的宫女很有眼色的给皇后端茶送点心,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一个字,只是偶尔抬眼观察下皇后的神情而已。 窗边在宫女的服侍下,一个小小的身影正伏在桌前,极其认真的临摹着眼前的字帖,虽然笔下的字迹实在是有点不尽如人意,可从旁边那厚厚的一打写过的纸张来看,这孩子还是相当有毅力和耐心的。 这幅画面看上去是如此的宁静和谐,但没过多久,一个匆匆而入的身影就打破了屋内怡然的气氛。 “哎呦,皇后娘娘哎,您快些准备一下吧,皇上已经朝着坤宁宫过来了。” 这一边大呼小叫一边快步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跟在皇后身边多年的容嬷嬷,在这坤宁宫里面除了她,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胆敢在皇后面前如此大声说话的奴才了。 “皇上?”皇后一听这话,立刻就从软榻上直起了身子,方才那种慵懒的感觉瞬间一扫而光,眼中的透着浓浓的疑惑和欣喜,“皇上怎么突然想起来本宫这里了,莫不是……这宫里面儿又出了什么事儿?” “莲静,快去收拾收拾,让厨房多准备些皇上爱吃的素菜和糕点。沉香,赶紧给皇后娘娘梳头上妆。”容嬷嬷一边麻利的吩咐着,一边扶着皇后从榻上起身坐到镜子前面,脸上的笑意浓厚:“皇后娘娘,今儿个可是十五,皇上本就该来坤宁宫的,您暂时就别多想了,伺候好皇上才是要紧。” “这……”,皇后显然还没琢磨过味儿来,有点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好不容易安宁了个把月的,皇上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她实在是有点消化不良。 倒是站在她身后的沉香,在动作娴熟的为她梳头的同时,还微笑着说道:“容嬷嬷说的在理。皇后娘娘,您眼下还是先把皇上伺候好了,有什么事儿等明儿个奴婢们再帮您合计合计,您说呢?” 沉香和莲静正是上次皇后被罚之后新从内务府调来贴身伺候皇后的大宫女,其实她们两个进宫都有一年多了,之前一个在养心殿负责花草,另一个则在御膳房打杂,想也知道她们都是那种不起眼的小角色,这次她们被调到坤宁宫来,也就相当于是升官了。 再者,她们两个都是那种聪明有眼色且很会办事儿的人,半年时间不到就已经得了皇后的信任,前段时间在很多事儿上也都是她们两个帮皇后出的主意,最后的结果也都不错,所以眼下就连一向心高气傲的容嬷嬷都开始逐渐的信赖起这两个还不到十八岁的姑娘了。 皇后见身边的人都这么说,自然也就不再坚持了,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本宫就听你们的。” 这时候,原本在桌边的那个小身影不知何时也来到了皇后的身边,稍显紧张的问道:“皇额娘,是皇上要来了吗?” 皇后闻言一边和蔼的用手摸了摸小家伙的头,一边稍显严肃的说道:“兰馨,你是本宫的养女,自然也就是皇上的女儿,所以千万记住要叫皇阿玛,懂吗?” 兰馨听话的点了点头,将皇后的话牢牢的记载了心里。 毕竟她才入宫不久对于这个皇宫还很陌生,唯一的依靠就只有皇后了,尤其这回就要见到那位素未谋面的皇上了,心理面难免紧张忐忑,有点小错也情有可原。 “格格,也换身衣服梳洗一下吧,待会好给皇上留下个好印象。”说罢,沉香就给刚刚回来的莲静递了个眼色。 而莲静也立马会意,赶忙拉起兰馨的小手,一边温柔的和兰馨说着话,以分散她的注意力,一边快步的带她去偏殿换衣服去了。 一通紧张忙乱过后,殿外负责传报的太监终于说出了让皇后暗喜不已的那句话:“皇上驾到。” 迈步走进了坤宁宫,看着这跪了一屋子的人,龙隐天几不可查的皱了下眉,随后便吩咐众人平身,而他自己则直接坐到了主座上。 沉香知道皇上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一站起身来她马上就吩咐其他人先下去,而她自己也在端上茶水之后退到了门外候着。 侧头看了眼站在皇后身边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龙隐天随口问道:“这就是齐王府的那个格格吗?” “正是。”皇后见皇上提起了兰馨,立马在回话的同时将兰馨推到了皇上的面前,“别看兰馨年纪小,可却听话懂事的很,臣妾是越来越喜欢这孩子了呢。” 兰馨有些紧张的看了皇上一眼,用小鸟般的稚嫩声音说道:“皇阿玛。” “嗯,不错,的确是个招人喜爱的孩子。”龙隐天看得出兰馨只是紧张而已,但却并不惧怕自己,顿时对兰馨好感倍增,脸上也逐渐显露出了些许淡淡的笑意。 那齐王毕竟是为国殒命,好好照顾其子女也是理所应当的;再者,皇后的膝下迟迟都没有一儿半女的并不是好事儿,因此在皇后请旨认兰馨为义女的时候,他才会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兰馨知道这是他和皇阿玛见的第一面,印象是非常重要的,因此她暗中深吸了口气,眼睛微转便笑吟吟的说道:“皇阿玛的夸奖儿臣实在是愧不敢当。其实儿臣到这宫里面儿还没有多少时日,很多事情都不怎么懂呢,全靠皇额娘不厌其烦的耐心教导儿臣,儿臣才会有今日这番模样,所以皇阿玛的夸奖应该留给皇额娘才对。” 兰馨这一席话说的是极有水平,既表现出了自己的谦虚,连带着又讨好了皇后,并且还在皇上面前提起了皇后的好,可谓是一举三得。 自古以来都说童言无忌,兰馨相信她的话皇上肯定是信了一部分,这就足够了。 龙隐天一听之下就明白了兰馨的意思,对于兰馨的赞赏自然又多了一分,并且半开玩笑的捏了捏兰馨的小脸儿说道:“小小年纪就已经学会护着自己的额娘了,倒真是个小大人。” 皇后也看出皇上对兰馨的印象很好,心中的担忧也算是彻底的放下了,同时也让她对兰馨的喜爱多了不少,脸上的微笑也越发的柔美起来:“皇上,也别光顾这说话,该用晚膳了,不然饿坏了身子可不好。” “朕也确实是饿了,走,去用膳。”说着,龙隐天就起身拉着兰馨的小手向里屋走去。 兰馨通过和龙隐天的简短互动,也看出她的皇阿玛其实并没有那么严肃,反倒是有些像她已经过世的阿玛,心中的紧张感也慢慢消失了,面对着一桌子精制的菜肴,她那孩童的心性也逐渐显露了出来。 35下旨赐婚 这皇后虽然是后宫之主、是大清国最尊贵的女人,但在皇上面前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妻子而已,所以平日里从来不伺候别人的她,此时却在亲自为皇上添酒布菜,并且每次她夹过来的还都是龙隐天想要吃的菜,那份观察力不可谓不细,那份心意不可谓不深。 其实,通过这么久的相处,龙隐天一直都觉得,皇后应该是深爱着乾隆也就是现在的自己才对,否则以皇后的性格而言,是绝不可能做到如此地步的,甚至于就连其他嫔妃们都没有一个能够做到。 但遗憾的是,皇后的爱意怕是永远都无法得到回应,曾经的乾隆很明显是根本就不爱她,而眼前的龙隐天则是根本就不懂得爱为何物。 也许龙隐天会是一个好皇帝,但他却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只是这一点他自己并不知晓罢了。 至于兰馨,却是由容嬷嬷在一旁伺候着用膳的,但碍于皇上在此,所以容嬷嬷的动作也不敢太大,免得惊扰了皇上的兴致。 眼看着摆放较远的那几个自己最爱小菜自己却吃不到,兰馨的心里是一阵失落,只能可怜兮兮的看上几眼,然后暗自咽了下口水。 龙隐天看见兰馨那小猫似的模样,心中顿感好笑,想也没想就随手夹了一些放到了兰馨面前的小盘中,“今儿个也没外人,想吃什么就直说,没必要如此拘谨。” 只是这一个简单的互动,兰馨就明白了皇阿玛此时已是完全的接纳自己了,并且还有那么一点喜欢自己,对于一个生活在宫里的格格来说,有了皇上的宠爱就等于有了一切,这点认知她还是很清楚的。 “谢皇阿玛。”兰馨虽然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但心里面更多的还是欣喜,“您也多吃一些,儿臣听皇额娘说您每日都是忙到很晚,不多吃些会生病的。” 看兰馨说的是振振有词的,龙隐天终是忍不住打趣道:“小小年纪就如此唠叨,等长大了看谁还敢娶你。” “皇阿玛……”,兰馨被龙隐天这么一说,脸上顿时就染上了一层红晕,她马上就撅起嘴,拽着皇后的衣摆撒娇似的说道:“皇额娘,您看嘛,皇阿玛欺负人!” 皇后伸手扶正了兰馨的身子,发自内心的微笑着说道:“你啊,赶快坐好了乖乖吃饭。” “哦……”,兰馨虽然听话的坐好了,但却还是忍不住看了龙隐天一眼,喃喃的抱怨道:“皇额娘可真偏心……” 童言无忌的话让皇后感到哭笑不得,但回过身看到皇上也面露笑意的在看着兰馨吃东西,她也就彻底的放下心来继续服侍着皇上用膳。 谁曾想龙隐天几个不经意的眼神,却让皇后顿时羞红了脸,看的兰馨是好几次都忍不住低头偷笑。 龙隐天倒是将兰馨的那些个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于是在皇后扭头夹菜的时候,他便毫不客气的给了兰馨一个警告的眼神,只不过脸上的笑意依旧不减。 兰馨也看出皇阿玛并不是真的要责怪自己,于是大胆的向他伸了下大拇指,然后赶忙低下头,继续若无其事的吃着菜,倒是旁边的容嬷嬷见状想笑又不敢笑,直是憋得肚子都有些疼了。 ‘还真是个有趣的丫头。’龙隐天并没有说什么,就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继续安心的用起了晚膳,想来有这样一个活泼好动的格格在,也能磨砺一下皇后的性子,让这坤宁宫也多些生气。 用过了晚膳,容嬷嬷就领着兰馨去偏殿休息了,把这寝宫的空间留给了皇上和皇后。 皇后一边细心伺候着龙隐天用茶,一边很是时机的开口说起了正事儿:“皇上,眼看就要到春节了,这嫔妃们的分位是不是也该升一升了?” 皇后听上去像是在询问皇上的意思,但实际上每年春节升分位已经是惯例了,而且前些天太后还特意问及此事,皇后知道这件事儿若是再不安排恐怕就来不及了,所以她才借着这次难得的机会来问问皇上的意思。 龙隐天也明白,今年春节若是不动分位肯定说不过去,眼下四个妃位空着两个,怎么着也得提一个上来才成,于是他略想了下说道:“这事儿你就看着安排吧,回头拟个单子给朕就行了。” “还有件事儿臣妾不知道当不当讲……”,皇后犹豫着看了皇上一眼,她深怕自己若是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会惹皇上不悦,可这事儿又很重要,太后和纯妃都因为这事儿找她单独谈过多次了,毕竟她现在可是皇后,这事儿也是该她经手去办才是。 见皇后如此犹豫不决、吞吞吐吐的样子,龙隐天猜测怕是这后宫里面又出了什么麻烦事儿,需要他来拿主意了,索性也就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淡淡的说道:“皇后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那臣妾就照实说了。”皇后此时也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坐直了身子稍显忐忑的说道:“三阿哥等过了年就十六了,已经到了可以开衙建府的年纪,臣妾寻思着是不是该给他指门婚事,顺便也开始动工建府了。这事儿若是拖过年后去,怕是时间上就有些紧了。” 一听皇后说起这事儿,龙隐天这才有些顿悟,没想到时间过得如此之快,永璋也到了该指婚的年纪,只不过于这婚姻之事他还真是没什么经验,前后两辈子加起来他都没有过一次大婚,但可以肯定的是给阿哥们指婚绝对是政治联姻,与感情基本什么关系。 皇后见皇上并未开口说话,面儿上的神情也不像是不悦的样子,于是就大着胆子继续说了下去:“前些日子纯妃因为这事儿还特意来找过臣妾一次,她是希望等过了年就尽快让永璋娶个嫡福晋,说不定……她还能够看上一眼。皇上您也知道,纯妃那身子……怕是熬不了多少时候了……” 纯妃自打从木兰回来之后就一病不起了,这几个月一直卧床休养,太医看过几次也不见起色,后来回报到龙隐天这里,那些太医才说了实话,纯妃这病已然是病入膏肓了,眼下只是靠药石拖着,能不能撑过明年都很难说。 也正因为纯妃病重,永璋这段时间才总是没事儿就往翊坤宫跑,与龙隐天相处的时间也几乎都没有了。 “你说的倒也在理,这事儿恐怕还是要你这个皇后多操心了,纯妃……就让她安心养病吧。”龙隐天面无表情的半低着头,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只是眼睛深沉的有些可怕,但皇后并没有看到,“永璋的性子软,挑个合他性子、能持家的就好,别的倒是在其次。” 皇后一听这话,心中也就有了个底,脸上的神情也放松了不少,“您的意思臣妾明白了,您放心,这事儿臣妾一定会尽心去办的,毕竟永璋也是叫臣妾一声皇额娘的,怎么着臣妾都不会亏了那孩子。” “嗯。”龙隐天看似满意的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可是心情却早就不似方才用晚膳时那般轻松愉悦了,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不舍和淡淡的惆怅,在他看来也许这就是为人父母的感觉吧。 除夕的前一天,皇宫里面张灯结彩,处处都充满着节日的气息,寒风似乎并没有吹灭人们的热情,反倒是那飘然而下的雪花为这即将到来的节日填上了一抹高洁的颜色。 刚刚踏进养心殿殿门的永璋还没来得及进屋,就远远的看到自己的六弟永瑢快步的跑了过来,那圆润的小脸都已经被寒气冻得有些发红了,从他身上沾着的块块雪渍也不难猜出,这小家伙肯定又不知去哪里淘气去了。 还没站稳脚跟,永瑢就气喘吁吁的笑着说道:“三哥、三哥,真是恭喜你啦!” 永璋疑惑的皱了下眉,对永瑢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很是不解:“究竟出了什么事?我又有什么可以恭喜的?” “咦,三哥你还不知道吗?皇阿玛已经下旨给你赐婚了啊,而且还许你过了年就开衙建府呢。这下次子我在宫外又能有一个可去的地方了,嘻嘻,到时候三哥你可千万不要把我拒之门外啊……” 永瑢的话犹如一个惊雷般劈在了永璋的心上,让他一时间竟有些难以接受,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般瞬间变得冰凉。 他之前也不是没有听额娘提过要纳福晋的事情,但他都只当那是为人母亲的心意,所以也没太往心里去,可他没想到皇阿玛居然会如此快的就下了旨意。 在小的时候,他是巴不得能够离开皇宫,去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可是想在,他却突然有了一种淡淡的眷恋之感,他……不想离开……哪怕是……只有一墙之隔…… 36除夕之夜 永璋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劝走永瑢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御书房的,他只知道自己在看到那个明黄的身影时才恍然一惊,混乱的意识这才稍稍找到了正轨。 习惯性的屈膝跪地,永璋机械性的说出了那已经不知说过了几万遍的话:“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起吧。”龙隐天稍显疑惑的抬头看了眼永璋,随后又把视线再次转回到了手中的奏折上,语气平淡的问道:“永璋,你这么急着来找朕有什么事吗?” 因为明天就是除夕了,所以龙隐天才趁着过节的时候特别给这些阿哥们放了个假,准他们出宫去玩玩的,正好也让那些个忙碌了一整年的大臣们回去休息几日,毕竟劳逸结合才能够有效率嘛。 可眼下永璋却在这个时候突然跑到御书房来找自己,这也难怪龙隐天会觉得疑惑了。 站直了身子,永璋略微张了张口,却意外的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他不是不想问,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问。 是问为什么皇阿玛要给他赐婚吗?还是说自己根本就不想纳福晋?根本就不愿意娶一个从未谋面的女人? 可作为一个阿哥,这样的话又叫他如何能够说得出口呢? 生于皇家,婚姻之事原本就极难能够自己做主,尤其是纳嫡福晋这种事情,大都是和家族利益紧密相关的,这个道理他不是不懂。 但明白道理是一回事,亲眼见到事实又是另外一回事,否则,自己心中这难以抑制的无奈和绞痛又该如何解释呢? 半晌都没有听到永璋的回话,龙隐天心中的疑惑更甚了,他最终还是把手中的奏折放下,抬头直视着永璋问道:“永璋,你今个儿过来难道就只是为了向朕请安的吗?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要总是憋在心里。” “儿臣……”,永璋暗自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小心翼翼的开了口,“儿臣听说……皇阿玛给儿臣下旨赐婚了,但儿臣还没有接到圣旨,所以……就想来和皇阿玛确认一下……” “原来是这事儿……”,龙隐天随手从桌上拿起了一份刚写好没多久的圣旨,示意一旁的高无庸给永璋递过去,“朕方才去看望纯妃的时候只是先下了口谕,圣旨还没来得及下发。不过既然你来了,也就省得再差人跑一趟了。” 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圣旨,永璋只觉得好像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自己的心口处一般,不但呼吸愈发的困难,而且随着心脏的脉动,那种疼痛已经从心里蔓延至了四肢百骸,就连指尖都疼的发冷。 见永璋迟迟没有动作,手捧圣旨的高无庸好意的轻声提醒道:“恭喜三阿哥,这是赐婚的圣旨。” 高无庸的话让永璋顿时惊醒,他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绝不能抗旨不遵,无论皇阿玛让他娶得人是谁,他都不能够拒绝,因为他既没有这个资格,也没有这个权利。 苍白的双手颤抖的接过了那道圣旨,永璋只觉得那原本轻巧的丝锦此刻却犹如千斤之重,丝丝难以言语的惧怕和失落开始在心底里疯狂的蔓延。 高无庸是个善如察言观色的人,永璋的反常表现他自然是看在了眼里,虽然他并不明白永璋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但仍是轻声问道:“三阿哥,您没事吧?” “没事。”永璋努力的挤出了一个微笑,但是低垂的双眼却始终都不敢再抬起,他生怕皇阿玛会从他的眼中看出些什么,虽然此刻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害怕些什么。 龙隐天虽然离得远些,但居高临下也将永璋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只不过永璋那苍白的脸色和颤抖不已的双手却让他多少有些担心。 见永璋接了圣旨之后并没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他也索性用命令的口吻说道:“永璋,朕看你气色很不好,下午也就不要和永珹他们一起出宫玩了,好好在屋里面静养几天吧,等你养好了身子再去礼部学习也不迟。” 龙隐天的关心之语让永璋的心中稍稍有了些暖意,但冷暖交织之下却反倒让他的心里更加的难受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办法再继续呆下去了,他害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于是只得低垂着头,尽量压抑着自己的声音说道:“有劳皇阿玛挂念了,儿臣会好好休息的。皇阿玛国事繁忙,儿臣就先告退了。” 龙隐天虽然还是没闹明白永璋此番匆匆而来究竟所为何事,但却也不忍看他这幅摇摇欲坠的模样,所以略微迟疑了下,龙隐天最终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嗯,回去好好休息吧。” 看着永璋那可以说是落荒而逃的身影,龙隐天用指腹轻抚着自己的下唇,若有所思。 ————————————黑猫修罗的分割线———————————————— 除夕之夜,皇帝依照惯例在宫内设宴,表面上是宴请百官以及众位阿哥们,但实际上也是一次难得的政治宴会,各种政治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 而那些王公大臣们也依照惯例将自己的儿子带了来,说不定有哪个会被皇上看中,日后的好处就更是难以估计了。 至于那些个妃子们和格格们,自然是在后宫陪着太后一起吃年夜饭了,当然也少不了那些个大臣们的女儿,毕竟她们可都是阿哥们未来的福晋和侧福晋的人选,这也是皇后和太后考察她们的好机会。 宴会之中,听着那些个大臣们来来去去的场面话,永瑢是一边低头把玩着自己身上的玉佩,一边观察着四周,很明显他是有些坐不住了。 本来以永瑢好动直爽的性格,他本就讨厌官场上那些虚与委蛇的东西,加之他年纪又小,在此类宴之中他根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配角,所以时间长了自然就会觉得厌烦。 好不容易等挨到了宴会的后半段,永瑢便悄悄的借机离开了大殿,他本想着在看望完额娘之后就去御膳房偷点东西吃的,可谁曾想他刚从翊坤宫里面出来,抬眼就看到了一个让他忿恨的直咬牙的家伙。 从树荫下面缓步而出,永壁似笑非笑的看着永瑢,好整以暇的说道:“六阿哥可真是好兴致呢,居然一个人在这御花园里面赏月,身边怎么也不带个奴才?” “你怎么在这?”永瑢沉着脸,很是不悦的打量了永壁一番,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永壁了,反正自打从木兰回来之后,永壁就彻底跟他卯上了,不但他几次偷溜出宫都被永壁给撞见,而且永壁还以此为条件来要挟他,弄得他不得不答应那些很是无理的要求。 反正在他的印象里,一旦撞见永壁那就绝对没好事儿。 “你能在这里我为什么就不能?”看似悠然的踱步到了永瑢的面前,永壁略微弯下腰,低声的在他耳边说道:“就这样一个人偷跑出来,你也不怕给自己招来麻烦吗?就算你不怕麻烦,那纯妃娘娘呢?” 永瑢闻言并没有说话,只是暗自咬牙狠狠的瞪了永壁一眼,他只不过是想来看看额娘的病情如何,脑子里并未想太多,此番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毕竟论人情世故和阴谋权术,他比永壁可是差得远了。 “不过嘛,看在你我如此有缘的份上……”,边说着,永壁边直起身子,露出了一个魅意的微笑,侧身让开了道路,“我就勉为其难的亲自陪你夜游御花园好了。” “谁要你陪了,哼!”看着永壁那狐狸一般的模样,永瑢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扔下一句话之后扭头便走,完全没有在乎永壁是不是跟了上来,只不过他在心里面却没来由的相信永壁一定会跟上来的。 面对永瑢的冷遇,永壁倒也不恼,只是笑了笑就紧跟了上去,他可不放心大晚上的让永瑢一个人瞎逛,毕竟皇宫可不比其他地方,万一出了事儿可就麻烦了。 再者,永璋日前刚被赐婚,眼下盯着纯妃和永璋的人可不少,连带着永瑢的处境也不似以往那般平静了,奈何永瑢是根本没觉察出来,行事作风还如同以前那般,这也是永壁最担心他的地方。 所以方才在宴会上一见永瑢偷跑出来,永壁也就随后跟了出来,他可不希望永瑢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给利用了,难得有这么一个对他脾气的阿哥,失去了岂不是可惜,既然同是为皇家效力,他自然是要挑一个看得上眼的人了。 偷溜进了御膳房,风卷残云的吃完了一盘点心之后,永瑢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看着身边的永壁自然也就不觉得那么碍眼了。 于是,他好意的将另一盘点心递到了永壁的面前说道:“我看你也应该没吃饱吧,既然都到这里了,不吃白不吃嘛。” 永壁略一挑眉,脸上的笑意明显的加深了不少,但他可不像永瑢那般瞻前不顾后。 只见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拿来了一个食盒,将永瑢找出来的糕点都装了起来,并且还随手放了两壶酒进去,然后便拉起永瑢的手说道:“在这里呆久了迟早会被人发现的,不如找个没人的地方慢慢吃可好?” 永瑢侧头想了想,觉得永壁的提议很不错,偷吃东西若是被发现了,少不得又得挨骂,于是也就任由永壁拉着自己的手,同他一起溜出了御膳房。 37永璋大婚 那边永瑢和永壁偷吃的惬意,这边仍旧身在大殿中的龙隐天可就没那么好的心情了,因为他一向都不喜这类政治宴会,但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出席,谁让他是皇帝呢,很多时候也是会身不由己的。 至于永瑢和永壁的偷偷离席,他坐在上面也是看得一清二楚,只不过他却权当是没有看到,完全没打算追究,毕竟那两个孩子的性子他也是知道的,而且有永壁从旁陪着,他对永瑢也就放心的多了。 华美的歌舞、精制的菜肴,却没有一样能够引起龙隐天的兴趣,他只是拿着酒杯有一口没一口的轻抿着,除了开席时候挪动了下筷子,之后那筷子就一直摆放在桌上动都没动过。 同样心不在此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就是三阿哥永璋,他自始至终连筷子都未动过,除了偶尔抬头遥望下自己的皇阿玛之外,就是静静的坐在那里暗自出神,他身上的那种淡淡的忧伤感虽然被这宴会的气氛给掩盖住了,但还是没能逃过龙隐天的观察以及永珹细心的眼睛。 见宴会进行得差不多了,龙隐天这才起身离席,剩下的时间就让那些个大臣们好好的放松一下,毕竟若是有他这个皇帝在,大家难免都会有所顾忌,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尽兴了。 出了殿门,龙隐天本打算散散步,同时琢磨一下永璋的问题,但还没走出多远,他就被一封密报拉回到了养心殿中。 这密报是伊拉奇所揍,其中将准噶尔部最近的一举一动都写得十分详尽,可见其情报工作做的还是相当不错的。 看完了密报,龙隐天不禁皱了下眉,目前西藏的战事还没完,此事绝对不能够再另起战端,但是照目前的情况看,准噶尔一战已经不可避免,所以眼下能做的事情就是尽量想办法拖延了。 闭着眼睛思考了许久,龙隐天这才提笔写了一份密旨给伊拉奇,并且言明此事必须成功,因为他要伊拉奇做得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而是最为危险的暗杀。 眼看着粘杆处的侍卫带着密旨离开,龙隐天暗自呼了口气,心中不免有些惆怅,因为他很清楚那些死士的命运,而决定他们命运的正是自己所写的那薄薄的一张纸。 但这就是政治、这就是战争,从他坐上这至高无上的位置开始,阴谋、血腥和死亡就注定伴随他一生了。 第二日,龙隐天就下旨提了后宫部分妃子的分位,只不过并未完全按照皇后意见下旨。 晋纯妃为纯贵妃;晋容嫔为容妃,搬入毓德宫正殿;晋顺贵人为顺嫔,入住永宁宫偏殿。 看着这道旨意,自然又是几家欢乐几家愁,但让皇后想不明白的是,为何此次皇上并没有提愉嫔的分位,因为那愉嫔也是个身子不好的主儿,这一年多以来大病小病不断,而且那愉嫔又是五阿哥的生母,所以此次在递上去的单子中她才写上了愉嫔的名字。 不知这愉嫔是真的失了圣心,还是由于五阿哥的问题给连累的,但既然想不通,皇后也就索性不再一个人伤脑筋了,毕竟这分位的升降还不都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 五月,永璋大婚,由于他的府邸也已经建好了,因此婚事自然是在他自个儿的府里来办了,当然了,由于他是一个比较受宠的阿哥,所以借由此次的婚事前来道贺攀关系的人着实是不少。 而龙隐天也在永璋大婚的当天下了旨,封永璋为循郡王,赐郡王府邸一座,各种赏赐几乎堆满了郡王府的府库。 跪地接了圣旨,永璋并未有任何的喜悦之情,反倒是感觉异常的疲惫,这满目的大红以及众人的道贺声都让他觉得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此刻,他是多么的想逃走、多么的想挣脱这枷锁,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因为他是个阿哥,所以这样的命运他无法逃脱。 浑浑噩噩之中,婚宴终于到了尾声,待走进洞房之后永璋这才逐渐的找回了自己的意识,同时心中也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痛、无奈以及淡淡的失望和庆幸。 看着坐在床边、盖着红盖头的新娘,永璋明白自己终究是抗争不过命运的,于是他决定认命了,只要还能够再见到皇阿玛,只要皇阿玛的眼中还有自己,那么娶一个不爱的女人又何妨,至于心中的那些痛,时间久了也许就会习惯了。 不过,今天唯一能够让他觉得好过些的就是他的皇阿玛并没有前来观礼,只是让高无庸送来了一道圣旨而已,否则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要该如何去面对那个人,婚礼也就不会如此顺利了吧。 另一边,龙隐天正在养心殿的凉亭里批改着奏折,见高无庸已经传旨而回,便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意味不明的问道:“永璋接了圣旨后有没有说什么?” 高无庸不明白为何皇上会有此一问,但仍旧据实回答道:“回禀皇上,三阿哥并没有特别吩咐什么,领旨之后就让奴才回来了。” “是吗……”,龙隐天略微皱了下眉,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可他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了,‘难不成是自己太多心了吗?’ 沉默了半晌,龙隐天略微叹了口气,放弃了这个根本找不答案的问题,转而吩咐道:“你先下去吧,没朕的吩咐谁都不准进来。” 高无庸很识时务的领命而走,至于周围伺候的宫女太监也都跟在他的身后一同离开了。 其实高无庸感觉的出来,皇上对于他的信任远不如往日了,这让他不禁有些提心吊胆的,但又无计可施。 不过眼瞧着自己的年纪是越来越大了,这总管的职位想必也保不了多久,他觉着自己还是尽量平平安安的过了这几年也就算了,所以这段时间里他倒是越发的安省了起来。 待周围再没有了外人之后,龙隐天这才站起身来说道:“无二,出来吧。” 一阵微风拂过,亭子当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身穿侍卫服的身影,不过他完全不似其他侍卫那般要向眼前之人请安,只是单膝跪地,恭敬且一言不发的低垂着头,默默的等待着龙隐天的命令。 对于无二这种看似无礼的举动,龙隐天倒是一点也不在意,淡淡的开口问道:“兆惠那边情况如何?” 无二略略抬起头,露出了那平凡到不能够再平凡的汉人容貌,他双眼凝视着龙隐天的背影,嗓音沉稳的回道:“回主人,兆惠将军已率军清缴了大小金川的大半地区,所抓获的前朝余党全部就地格杀。另外,萧靳所供认的情报经查证基本属实,其中一部分已经依照您的吩咐透露给了兆惠将军。” “嗯。”龙隐天满意的点了点头,毕竟这步棋他布置了一年有余,现在终于能够见到成果了,虽然手段血腥了点,但结果却能够福及后代,紧接着他继续问道:“那安置方面有没有什么问题?” “由于藏民的抵触情绪比较大,前期进展相对缓慢,不过后来在福灵安副将的高压手段之下,计划已经基本步入了正轨。”无二公式化的回着话,给人的感觉是完全没有一丁点个人情感。 “福灵安……果然没让朕失望……”,解决了一个潜在的隐患,龙隐天的心情自然好了不少,当然了,这手段依旧是不怎么好,而且福灵安的名声还可能会因此而受到影响。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儿了,随后他话题一转,问道:“伊拉奇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 “回主人,目前还没有任何消息。”虽然口中这样回答,但是无二心里清楚,已经过了这么久还没有消息的话,那就意味着没有人活下来。 略微叹了口气,龙隐天转过身不无遗憾的说道:“罢了,一月之后若还是没有消息的话,你就派人前去吧。” “是。”无二回答的相当干脆,对于龙隐天的安排也没有任何的质疑,因为这是他从小就接受的教育使然,主人的话就是命令,而主人的命令是绝对的、是不能有任何质疑和违抗的。 “下去吧。”龙隐天的话音刚落,无二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凉亭之中,仿佛从来就不曾出现过一般。 抬头遥望了下宫外的方向,龙隐天眼神略微闪动了下,随后他便坐到了桌边,拿起毛笔继续批阅起了奏折。 六月,兵部传来消息,准噶尔可汗达瓦齐遇刺身受重伤,阿睦尔撒纳趁机出兵欲夺取汗位,但因达瓦齐准备充足,阿睦尔撒纳夺位失败。 同时,粘杆处也传回消息,伊拉奇率死士二十人刺杀失败,包括伊拉奇在内的二十一人全部当场阵亡,无一生还。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几个错字…… 38纯妃病逝 就在西藏战事传来捷报的同时,纯贵妃也因久病不愈终是撒手人寰了,好在她在去之前看到了永璋成婚建府,并且对于永璋所娶得嫡福晋也甚是满意,对于皇后心中也多了份感激,就连她咽气的时候都是嘴角含笑的,可见是没有什么遗憾。 站在纯贵妃的灵前,龙隐天的心里几乎没有什么波澜,毕竟纯贵妃和他的交集并不深,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妃子,但是一年到头他们几乎都见不到几面,相比之下他反倒和这几个阿哥们更为亲近些。 虽然从根上论,纯贵妃也不见得是什么心思纯净的人,但龙隐天对她还却是比较认可的,原因嘛其实很简单,她所生的那两个儿子都还算不错,尤其是永瑢在军事方面的潜力更是被龙隐天所看好。 “皇阿玛……”,眼看那一众目的不纯妃子们都陆续离开之后,跪在灵旁的永璋这才抬起头,声音沙哑的开口说道:“您也劳累了一整天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吧,这里有儿臣照应着就够了。” 龙隐天闻声转过头来,先是看了看眼睛泛红的永璋,随后又扫了眼旁边仍在低头抽泣的永瑢,他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忽而开口吩咐道:“高无庸,你去取两件斗篷,顺便让御膳房准备一些点心送来。” 不知是因为纯贵妃的离去还是因为已经大婚的原因,永璋最近是变得越发成熟了起来,虽然龙隐天理智的认为这是一件好事,但心底里却总是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淡淡的遗憾,尤其是在面对永璋那越发深沉的目光时,这种感觉便越发的明显。 “是。”高无庸一听,心中不禁一喜,连忙领命快步的转身离开了,把灵堂诺大的空间留给了他们父子三人。 永璋颇感意外的微微一愣,眼中流露出了淡淡的欣喜之情,但是马上就被一股更加浓重的哀伤给掩盖住了,随即他下意识的垂下了眼帘,好像不想让别人发现什么似的,尤其是站在他面前的这个明黄的身影。 倒是旁边的永瑢闻言慢慢的抬起了头,用那兔子一般红红的眼睛委屈而又难过的看着龙隐天,那样子简直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可怜小兽。 龙隐天走过去蹲□,抬手摸了摸永瑢,语气温柔的说道:“永瑢,朕知道你很伤心,不过哭完了就不要再难过了,一定要坚强起来,能做到吗?” “恩,儿臣明白,男儿有泪不轻弹……”,永瑢一边用手胡乱的抹着自己脸上的泪痕,一边带着浓重的鼻音鉴定的说道:“儿臣会坚强起来的。” 龙隐天温柔的一笑,再次用手摸了摸永瑢的头,随后将注意力转到了永璋的身上,“永璋,若是心里难受的话就尽量发泄出来,哪怕是和弟弟说说也好,不要总是憋在心里,要是变成了心病可就不好了。” 永璋闻言这才缓缓的抬起头,略微抿了下唇,迟疑了一下之后才开口说道:“儿臣已经长大了,皇阿玛就不要太担心了,儿臣没事。” 龙隐天凝视了永璋半晌,实在是看不出他的眼底究竟隐藏着些什么,心中略叹了口气也就没再多想。 待高无庸回来之后,龙隐天又再次宽慰了兄弟二人几句,然后便转身离开了纯贵妃的灵堂。 看着皇阿玛离去的身影,永璋重重的呼了口气,紧绷的心神也随之放松了下来,但是这一放松不要紧,使得他眼前忽而一黑,身体摇晃了下差点晕倒在地,幸而永瑢眼疾手快,这才避免了他和地面的亲密接触。 用尽力气扶住永璋的身子,永瑢在焦急担心之余也忘记伤心这件事儿了,急急的问道:“三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靠在永瑢的肩上,永璋紧闭着眼睛等待着脑中那强烈的眩晕感渐渐退去,这才有气无力的安抚着急切的永瑢说道:“我没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没休息好的缘故吧,别担心。” “哦……二哥你要多注意身体,千万不要太劳累了。”对于永璋的说辞,永瑢并未怀疑,毕竟由于额娘的过世,搞得他自己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也都十分的疲惫,而二哥要比他这个弟弟承担的更多,所以此时显露出疲惫之色也实属正常。 “嗯。”永璋随意的应了声,但心里却是一片苦涩,身体上的疲惫也许休息一段时日就能恢复过来,可心中的疲惫要如何才能够消除呢。 离开了皇阿玛的身边,随着孤独和思念的日日折磨,永璋这才逐渐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逐渐的看清了自己对于皇阿玛的感情,那绝不是什么所谓的父子之情,而是对于一个人深深的眷恋和依赖。 自从大婚以来,永璋就再也没有感到开心过,虽然有了自己的府邸,他却觉得越发的孤寂,任他如何挣扎、如何逃避都没有用,并且只要看到那明黄的身影,他心中的思念和恋慕就如同野草一般在心底里面疯长,而他自己却又无可奈何。 背负着这样禁忌的感情,永璋觉得自己真的好累,因为他无法向任何人倾诉,只能够默默的深埋于心底,可他却又无法放弃、无法割舍,对于他来说这就是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 永瑢看着永璋那苍白的脸上满是疲惫之色,本想再说什么却终是欲言又止。 别看他年纪小,做事又有些冲动,但基本的观察力还是有的;再者,永璋和他走的又比较进,所以最近永璋的反常他自然也是看得出来的,只不过永璋反常的原因他却猜不出来。 虽然为此他还特地询问过永壁,但是永壁却也出乎意料的什么都没说,只是劝告他不要管这件事情了,说什么这是永璋自己的问题,若是连永璋自己也想不明白的话,那么别人是无论如何都帮不上忙的,说不定反而会弄巧成拙。 另一边,向着养心殿走去的龙隐天微皱着眉头,淡淡的疑惑一直盘桓在心里,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在永璋的身上总是能察觉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违和感,而且这种感觉就如同是第六感一样,平时极少出现,但只要一出现就基本是准确无误的。 ‘难道永璋真的隐瞒了些什么?’ 龙隐天知道如此怀疑自己的儿子的确不大好,但是帝王向来多疑,他自然也不例外。回想着方才灵堂之中永璋那苍白如纸的脸色,龙隐天犹豫了下,最后还是让高无庸去传了道口谕,准永璋三个月的假期,以便好好的休养身体,三个月之后再去礼部继续办差。 高无庸一听,心中的隐忧减了不少,话不多说,直接领命办事儿去了。 其实,自打纯贵妃走后,高无庸最挂心的还是永瑢,毕竟在这皇宫大内的,若是没有一个受宠的额娘护着,这阿哥的日子也不会太好;倒是永璋早已经出宫建府了,离了这吃人的皇宫,生活方面反倒是宽松了不少。 眼瞧着皇上对两位阿哥都还比较照顾,宫里面的人也都是有眼色的,自然是不会过于怠慢,只是和以前相比多少还是有所差距的,但这些就不是高无庸能管的了。 等回到了御书房,龙隐天就直接屏退了一干奴才,把无二唤进了屋内,“这段时间你多注意下永璋,看他平日里都做了些什么。不过倒也不必每日都汇报,若是发现有什么不对的你再来回报朕。” “是。”无二虽然心中有疑,但却依旧秉承着‘不多说不多问’的宗旨,勤勤恳恳、认认真真的去完成龙隐天交代下来的任务去了。 39意外之遇 西藏的战事一打就是将近三年,财政上面吃紧自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好在户部早就经过了龙隐天的一番调整,虽然这几年战事不断,但却也能够勉强支持国家的正常运转。 也正因为如此,朝廷中那些个主战的官员才会越发的积极,尤其是武将们更是如鱼得水,而大部分主和的文官在看到皇帝几次三番都支持主战一派,也都渐渐的不再上书论和,逐步的将注意力转到了民生、水利等其他方面,朝廷中难得出现了一片祥和的景象。 虽然表面上朝廷很平静,但龙隐天知道这种平静也只是暂时的,一旦在财政上出现了问题,那么这种平静就会立刻被打破,部分有远见的官员也都看出了这一问题,几次在奏折上隐晦的谈到了这一点。 而看出这一内在问题的官员也大都被龙隐天调往了海南、广州以及甘肃等地为官,看上去是明升实降,但其真正的用意也只有极少数聪明人看了出来。 就在调福灵安回京的旨意发下去没几日,后宫中就接连传来了两个好消息,那就是十一阿哥和十二阿哥的出生,有了名正言顺的嫡子,那些官员私底下的小动作怕是又要多起来了。 不过太后却是因为有了嫡孙而欢喜不已,为此还特意选了个好日子,不辞辛苦的出宫去烧香拜佛,求佛祖保佑爱新觉罗家能够子孙兴旺、保佑嫡孙平安康顺。 十一阿哥赐名永瑆,为嘉贵妃所生,虽然当时嘉贵妃有难产的迹象,好在最后母子平安,不过嘉贵妃却因此大伤元气,恐怕日后要调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够恢复一二。 不过即便如此,嘉贵妃在这后宫中的地位也仅次于皇后,而且恐怕是难以撼动了,毕竟她膝下已经有三位阿哥了,这在后宫已是无人能及。 十二阿哥赐名永璂,为皇后所生,虽然之前皇后已经认了兰馨为养女,但毕竟膝下无子,免不了有人在背后嚼舌根,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十二阿哥,皇后简直宝贝得不得了,也因为是嫡子的关系,这眼红的人是大有人在。 相对于永瑆来说,永璂的身份更为惹眼一些,自然处境也就多了一分危险,虽然皇后脑子里面缺根筋,但好在皇后身边的沉香和莲静都是精明之人,永璂能不能平安长大就全靠她们了。 过不了几日福灵安就该到京了,龙隐天一边在御花园里面散步,一边寻思着接下来该派谁去兆惠那里比较好,毕竟大小金川那边的情况比较特殊,若非可信之人倒不如不用。 思来想去,在那么多人选当中,龙隐天还是觉得福隆安是最合适的,能力稍弱些倒是无所谓,最重要的还是那孩子没什么私心,对于皇家又是忠心不二,而且他还是福灵安的亲弟弟,那里的兵士应该比较好接受他一些。 只不过若真这么做,龙隐天觉得怕是有些对不起傅恒了,毕竟傅恒也算是员老将了,这好不容易才从战场上下来,能够安安心心的在京任职,可他的儿子却没一个能够承欢膝下的,但凡成年的都被发配到战场上去了,就算傅恒嘴上不说,心里面也一定没少埋怨。 就在这时,一阵喧闹声打断了龙隐天的思绪,他抬头看了下前方,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里是养心殿的偏殿处,平日里除了住在养心殿的几位阿哥之外,是很少有人来此的,毕竟这可是皇上住的地方,谁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这里到处乱逛的。 而现在正是中午,该是用午膳的时候,可在这时候又会出什么事儿呢? 龙隐天迈步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在转过墙角之后,眼前的情况倒是他多少吃了一惊。 只见这个不算大的院子中竟然有七八个奴才围在一棵高大的枣树下,抬着手、仰着头面色焦急的大呼小叫着,简直如菜市场一般好不热闹,沿着树干向上看去,龙隐天这才发现了那些奴才们焦急的根源。 原来一个小小的身影此时正瑟瑟发抖的趴在枣树顶部一条粗壮的枝杈上,脸色都已经吓得发白了,嘴唇也已经没了血色,眼泪明显的在眼眶中打着转儿,却倔强的一滴也没有落下,恐怕要不了多久这孩子不是吓得晕过去就是撑不住从树上掉下来,而且从他腰间的带子上来看,他很显然是个阿哥。 “八阿哥,您小心点千万别松手啊,梯子马上就拿来了,您一定别松手啊!” “您要是害怕就先把眼睛闭上,可千万别松手啊!” “八阿哥,您小心啊!” 听着这一众奴才吵吵嚷嚷的,龙隐天头都疼了,下意识的就皱了下眉,心中的不悦可是相当的明显。 旁边的吴书来见状,马上就朗声说道:“皇上驾到!” 这奴才们一听,也顾不上那么多了,马上“呼啦”一下全都跪了下来,原本还嘈杂无比的院子里瞬间就安静了。 早在去年,高无庸就因为年纪的关系而被派了个闲职,按例出宫颐养天年去了,只是很不幸的,他半路上就染上了‘恶疾’,没过几日就‘病逝’了,而这太监总管的职位自然就由一直在养心殿任职的吴书来接替了。 这吴书来是龙隐天一直培养在身边的心腹,很多宫内的事情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只不过他只忠心于龙隐天一人,就算是贿赂、威胁,别人也休想从他的口中打探到什么消息。 龙隐天根本就没看这些奴才们一眼,而是几步就来到了树下,此刻他最挂心的还是趴在树上下不来的永璇。 而永璇此时早就已经不知所措了,看样子他好像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淘气之举居然会被皇阿玛撞见,原本就害怕不已的他这下子手臂一软,眼看着就从高高的树上摔了下来。 龙隐天见状也没有多想,直接运起轻功,一个回身就将永璇稳稳的搂在了怀中,这一来一回的,倒是把周围的这些奴才们给吓的差点晕过去,毕竟这八阿哥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儿,他们这些奴才是一个都别想活命了。 不过,龙隐天现在可还没功夫教训这些奴才,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被怀中的永璇给夺走了,这个仍在瑟瑟发抖并且紧搂着自己脖子的小人儿,害怕至此却顽强倔强的一声都不吭,这不禁让他打从心底里面就莫名的生出了一股怜爱之意。 “永璇,没事了,别害怕。”龙隐天一边柔声安慰着,一边想检查下永璇有没有磕碰受伤什么的,可谁曾想这个小家伙连头都没抬、死活就是搂着自己的脖子不撒手,甚至还有越抓越紧的趋势。 无奈之下,他只得就这样怀抱着永璇,向自己的寝殿方向走去,同时还吩咐吴书来去准备沐浴、姜汤之类的,好给永璇暖暖身子、压压惊。 一路上,那些个奴才们见皇上居然抱着永璇回了寝殿,心中的想法那可就多了。 按说以前有三阿哥的先例在,这八阿哥被抱着回来也没什么稀奇的,但那三阿哥已经出宫建府了,眼下最受皇上看中可是四阿哥永珹,而八阿哥永璇和四阿哥又同是嘉贵妃所生,这要是往深了一想,里面的事儿可就不那么简单了。 只不过奴才们也就只敢在心里面想想罢了,谁也没有胆子在皇上面前议论此事,除非他是嫌自己命长了。 走进浴室内,龙隐天本打算让旁边的宫女服侍永璇沐浴更衣,而他自己则打算去处理一下那些笨手笨脚的奴才们,居然放任八阿哥爬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那些奴才侍卫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可龙隐天没想到方才的问题这会儿又一次回来了,永璇是说什么都不肯放手,死死的攥着他身上的龙袍,虽然永璇是一句恳求挽留的话都没说,但是却紧抿着双唇,十分倔强的看着他的眼睛。 龙隐天无奈的在心中叹了口气,他现在才深刻的体会到永璇这孩子脾气不是一般的倔,认准的事情十匹马都拉不回来,别说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就算是撞了南墙,这孩子也不一定会回头,‘纪晓岚对这孩子的评价还真准……’ 看着永璇脸色依旧苍白的模样,龙隐天只觉得心底一软,鬼使神差的挥退了屋内的宫女,开始认命的亲自动手给永璇脱衣服。 其实就算是两辈子加在一起,龙隐天伺候人的次数也是用十个手指头就数的过来的,可不知为何,面对这几个小家伙,他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协。 龙隐天都做到这份上,可永璇好像还是不大放心的抓着他的衣服,无奈之下,他只得一边为永璇解开衣带,一边耐心的安抚道:“永璇,你再这样抓着朕的衣服,你身上的衣服可就脱不下来了,还是说你更希望外面的那些宫女进来服侍你?” 40初次交锋 听了龙隐天那句半开玩笑的话,永璇明显的犹豫了片刻,这才慢慢的松开了手,随后颇有些小心翼翼的低声问道:“皇阿玛是要罚儿臣吗?” 龙隐天略微一楞,实在是有点儿跟不上永璇那极具跳跃性的思维了,这脱衣服洗澡和惩罚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真不知道永璇那小脑袋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 暂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龙隐天凝视着永璇那双明显写着认真和不安的眼睛问道:“永璇,朕什么时候说过要惩罚你了?” 永璇抿了抿嘴,见龙隐天这会儿好像的确不似生气的样子,这才犹豫着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可是……儿臣做错了事……惹皇阿玛生气了……” 龙隐天原本是想训斥永璇几句的,但见他此刻的确有悔改的意思,也就放柔的声音耐心的说道:“朕的确是有些生气,虽然你年纪还小,淘气不是不可以,但也不能不顾自身安危的乱来,若今儿个你真的摔在地上了,你可曾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吗?” 随着龙隐天的话,永璇心底的不安也消散了不少,眼中也的确有着明显的悔过之意,“儿臣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知道就好,朕就怕你不长记性……”,说着,龙隐天就继续为永璇脱起了衣服,“这次朕不罚你,但绝不是纵容,若有下次,你就绝不仅仅是受罚这么简单了,懂吗?” “嗯。”永璇听话的点了点头,看上去就是一副老实的乖孩子模样,不过在龙隐天转过身去的一瞬间,他的脸上快速的闪过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而后又迅速的归于了平静,给人的感觉就仿佛是眼花所带来的错觉。 将衣服随手搭在了一旁的架子上,龙隐天转过身来将永璇小心的抱进了浴池中,由于这个浴池是按成年人的身高比例来修建的,因此池子里的水对于永璇来说还是有些深了。 永璇好像也感觉得出水深所带来的危险,于是又再度死死的抓着龙隐天的衣袖不撒手了。 龙隐天低头看了眼已经被水打湿的龙袍,湿嗒嗒的衣服粘在身上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小小的瞪了眼那个不安分的小人儿,他索性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扯了下来,迈步走入了浴池中,然后用手臂将永璇牢牢的锁在了自己的胸口处,彻底制住了这个乱扑腾的小家伙。 永璇完全没有想到他的皇阿玛居然会这么做,呆愣之下原本精明的小脑袋居然一片空白,直到皮肤与皮肤间那毫无阻隔的摩擦,给他带来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异样感,他这才逐渐的缓过神来,脸上的温度不自觉的再度升高。 感受着指尖那柔嫩丝滑的触感,龙隐天随意的低头一看,就见永璇不知为何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处死活都不肯抬起来,甚至于被水呛到了都不肯妥协。 这情景让他不由得感觉有些好笑,在放缓了动作的同时,嘴角含笑的问道:“永璇,你这是在害羞吗?” “没……没有……”,永璇底气不足的反驳着,仍旧没有抬起头来,但是那逐渐泛红的耳尖却轻易的戳破了他的谎言。 龙隐天看着永璇这幅死鸭子嘴硬的模样,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只不过他可不打算如此轻易的就放过永璇,因为永璇此刻已然勾起了他的兴趣,他用手捏住了永璇的下巴略一用力,就轻易的强迫永璇抬起了头。 羞怯、惊慌、无措、懊恼,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于永璇的眼中快速的闪过,对于龙隐天这近乎于调戏的举动,骄傲倔强的他下意识的就想要去反抗,但是那禁锢着他的手臂却如同岩石一般,使得他的挣扎也显得如此的无力和渺小。 知道自己反抗不过,永璇最终还是一咬牙,放弃了所有的抗拒,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因为他实在是不希望从龙隐天的眼中看到任何的嘲笑和轻视,即便那仅仅是因为他的年龄太小。 龙隐天无论是直觉还是洞察力一向都十分敏锐,在永璇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他还是看出了永璇那深埋于眼底的精明。 这对于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要么就是过于早熟,要么就是这孩子太过聪明了,再度耐心的观察了一会儿永璇的反应,龙隐天觉得这两个方面的原因多少应该都有。 如此说来八阿哥永璇也并非如他所变现出来的那般纯真内向,若是培养得当,说不准他日后的作为会超过永珹。 说起永珹,他于年初的时候也出宫建府了,封源郡王,府邸和永璋的只隔了一条街,而眼下他正在六部中的工部任职。 虽然永珹进入工部的时间不长,但是他的能力却已经逐渐的显露了出来,和礼部相比工部的人事关系要更为复杂些,而且由于种种原因他与地方上的官员们接触的机会也多,总的来说绝对有足够的空间来显露他的才干。 可半晌过后,永璇发觉龙隐天好像完全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心中的羞怯之意更甚了,虽然他知道抗拒自己的皇阿玛是件可大可小的事情,但他仍旧忍不住用那种几不可闻的声音咬牙说道:“皇阿玛……够了吧……” 见永璇已经有些扛不住了,龙隐天这才松开了手,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背,用半开玩笑的语气叙述着一个绝对的事实:“在朕的面前最好不要太任性,那对你没好处。” 听了此话,永璇的身体明显一僵,虽然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但他还是决定揣着明白装糊涂,神情委屈的小声说道:“儿臣以后会听话的,皇阿玛就原谅儿臣这一次吧。” 龙隐天当然听出了永璇话中的那些个小心思,只不过这次他的心情确实很好,而且通过方才的小小发现,他对于永璇的怜爱之情似乎又多了一分,所以他也就不打算点破了,至于这个小小的插曲就在他们两个人默契的沉默当中黑不提白不提的揭过了。 时间在这种奇异的父子交流当中缓缓流逝,当龙隐天抱着永璇从那个浴室里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至于龙隐天为什么是抱着永璇出来的,那完全是因为永璇的恳求,因为他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想要就开口去争取了,当然,这其中多少还有一点试探的成分在里面。 虽然这种做法在永璇自己看来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冒险,但结果却是好的,而龙隐天对此也不以为然,很明显对于儿子的亲近和依赖,龙隐天并没有丝毫的不耐或排斥。 看见吴书来恭敬的候在门外,龙隐天本打算吩咐他去处理一下那些个奴才们的,但是永璇却抢先一步开了口,颇有些不大好意思的小声说道:“皇阿玛,儿臣觉得有些饿了。” 龙隐天几不可查的皱了下眉,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小人儿,用听不出喜怒的语气问道:“方才没有用午膳吗?” “没……”,后面的半句话永璇没有说出口,倒不是他不敢说,而是有些不好意思说,难道真的要承认自己是因为一时淘气想要爬到树上去偷鸟蛋,结果上去就下不来了,导致他把午膳的时间都给错过了吗? “呵呵……”,龙隐天也看出永璇在窘迫些什么了,很大方的没有再追问,转而吩咐吴书来道:“吴书来,去御膳房拿些爽口的点心过来,另外派人去通知嘉贵妃一声,让她不必担心。” 吴书来领命之后就即刻离开了,一路上脑中的思绪就没停过,因为他看得出来皇上好像很喜欢八阿哥永璇,否则也不会如此的纵容和照顾八阿哥;而那八阿哥看上去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虽然眼下还只是个孩子,但做出来的事情却完全不能够用那种孩子的眼光来看待,‘两个阿哥都那么出色,这嘉贵妃的命还真好,关键就看他们能否把握得住了……’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吴书来就将小点心拿了过来在桌上一一码放好,然后就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期间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而且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抬头看过龙隐天一眼,可见他还是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有自知之明也是龙隐天选中他的重要原因之一。 挥退了所有人之后,龙隐天就怀抱着永璇坐到了桌边,一边用手把玩着永璇那仍带着水汽的发丝,一边看着永璇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看样子这孩子是真的饿坏了。 “咳咳咳……”,由于吃得太急,永璇很不幸的噎住了,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小脸难过的皱成一团。 龙隐天见状赶忙倒了一杯温茶递到了永璇的嘴边,小心的喂他喝了下去,然后轻拍着他的背说道:“慢慢吃,小饿狼,又没人和你抢。” ‘饿……饿狼!?’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的永璇,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出龙隐天刚才说的是什么,由于骨子里面的骄傲和自尊在作祟,他还没来的及擦去眼角的泪珠,就忍不住向龙隐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并且嘴里面还不依不饶的反问道:“儿臣若是狼的话,那皇阿玛是什么?” 41同床共枕 话一出口永璇就有些后悔了,他不禁小心的抬头看了他的皇阿玛一眼,寻思着是不是在皇阿玛恼怒之前赶紧认错。 实在是太大意了,他觉得自己不该因为皇阿玛之前的放纵和迁就而失了应有的警觉心,他的皇阿玛再怎么说都是一位帝王,有些话在普通的父子之间说说倒是没什么,可在帝王的面前就会变成罪过了。 龙隐天抿嘴一笑,对于永璇那明显的傲气和他那些许得寸进尺的举动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悦,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单凭这一句话就足以杀头了。 用手指一点点擦着永璇嘴角处的点心屑,龙隐天语气平静的反问道:“那你觉得朕会是什么呢?” 永璇微微一愣,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做出回答,之前他已经在脑中快速的想象了很多种可能性以及应对的方法,但没想到的是皇阿玛的举动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皇阿玛就是皇阿玛,还能是什么啊……”,不满的嘟着嘴,永璇还是用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来搪塞了龙隐天的问题,而且这种回答的方式也很适合他这个年龄的孩子,当然了,这些他都是故意而为的。 龙隐天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因为永璇的回答已经基本让他觉得满意了,再继续也没有什么意义。 说实话,龙隐天这还是第一次能够和永璇有如此长时间的单独相处,而对于永璇的了解也因此更加的全面,他以前一直认为永璇只是一个倔强内向的孩子,仅此而已,但是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却将他的印象彻底的推翻了,甚至于可以说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惊喜。 再次将注意力转到了食物上来,永璇这一次可是长了记性,不再过度的放任自己,他感觉的出来皇阿玛好像很喜欢他,那么他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让这种喜欢继续下去,甚至是将这种喜欢尽力放大。 因为他很清楚,在这皇宫大内,最有保障的并不是什么身份、财富,而是帝王的宠爱,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想办法让皇阿玛喜欢他、在意他。 虽然在这一点上,他的四哥永珹做的还算不错,但是那种程度距离他想要达到的目标还有些距离,所以他必须要再更近一步才可以。 见永璇吃着吃着竟然发起呆来,龙隐天不由的开口问道:“永璇,在想什么呢?” 龙隐天的话将永璇的思绪猛然打断了,他尽力压下了心中的慌乱,尽量将疲惫的感觉表现的更为明显,“哦,没什么,儿臣只是觉得有点困了,所以……很想睡觉……” 看得出永璇只是在掩饰,龙隐天却并不在意,虽然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已经算是做得近乎完美,但那小小的破绽却仍旧存在,年龄和阅历是永璇目前无法弥补的硬伤。 不过,龙隐天也看得出来永璇的的确确是有些累了,所以很干脆的抱起他向着寝室的方向走去,“既然累了那就别再折腾了,今儿个就在这里住下吧。” 吃饱喝足了,永璇也觉得困意越来越浓,能够留在养心殿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所以对于龙隐天的话,他丝毫没有反驳,在他看来什么规矩礼法的,只要能够达到他想要的目的,别的都无所谓。 暂时让永璇睡在了自己的寝殿中,龙隐天随后便起身离开,径直向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了。 毕竟因为永璇的关系,他已经耗费了将近一个下午的时间,那些个等待着他召见的大臣们怕是都要等急了吧,而且奏折还有一大堆都没有批,不抓紧时间的话晚上就不要想睡觉了。 ——————————黑猫修罗的分割线——————————— 将最后一本奏折合起来放到桌上,龙隐天抬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对着站在旁边的吴书来随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回皇上,刚过了丑时。”吴书来尽职的回着话,虽然看到了龙隐天的动作,但却识相的没有上前帮忙,因为他很清楚龙隐天从来就不喜欢别人冒然的亲近,甚至于包括后宫的那些妃子,只有那几位阿哥是个例外。 龙隐天像往常一样,喝了几口茶之后就起身准备回寝宫就寝,待走到半路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的寝宫里还有一个小家伙在,于是边走边问道:“永璇睡下了吗?” “八阿哥在用过晚上之后就睡下了,之后嘉贵妃和太后都曾经派人来问过,奴才按您的意思给回了。”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吴书来就将晚上发生的事儿交代清楚了,他知道自己并不需要多说什么,因为这位精明的皇上肯定会明白。 ‘太后……’,龙隐天略一思量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嘉贵妃和太后虽然同是为了永璇这件事儿而来的,但是出发点却不同,不过既然有人想要出头,那么他给个机会也未尝不可,究竟能走多远还得各凭本事。 想及此处,他淡淡的一笑,索性直接下旨,也省了那些麻烦事儿了,“吴书来,明个儿一早你就去传朕的口谕,让八阿哥搬到养心殿来住吧。” 之前在永珹出宫建府之后,永琪和永瑢也都奉旨搬到养心殿来住了,由于有了先例在,所以当时也没人觉得如何,只是这次永璇才刚入上书房一年,这么小的年纪要学习政事也未免太早了些,那这原因究竟为何很难不让人去多想。 吴书来很干脆的领了命,但心里面的疑惑却越来越多了,他现在是越发的看不懂咱这位皇上究竟想干什么了,因为这道旨意一下,后宫肯定又是一场风波,可这才刚安宁了没俩月啊,难道说皇上不喜欢这后宫里面太平静吗?(不得不说,你真相了……) 进了寝宫,龙隐天就挥退了身边的奴才,放轻了脚步来到床边,看着永璇那毫无防备的睡颜,他的心情也没来由的好了许多。 其实单论长相,永璇在众阿哥里并不是最出色的,但却十分耐看,很显然他是把他额娘样貌上的优点都继承了来,唯独眉宇间的那抹英气是和龙隐天几乎一模一样。 伸手用指腹蹭了蹭永璇的脸颊,龙隐天很明显能够感觉到心底里面由此而来的那种难以言喻的奇异感觉,这种感觉他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只是如此强烈的这还是第二次,而第一次却是上辈子和他的皇弟在一起的时候。 ‘也许是血缘的关系吧……’,龙隐天觉得也就只有这个解释能够说得通了,况且这种感觉从来就只有面对血缘至亲的时候他才会有,面对毫无关系的外人,他从来都没有过。 浓浓的困意让龙隐天放弃了继续探究的想法,他直接脱掉衣服、掀开被子钻了进去,然后习惯性的伸手将永璇搂进了怀中,虽然他现在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世界的各种常识,但是印在灵魂之中的那种习惯恐怕永远都改不掉了。 睡的正香的永璇好像不太满意自己美梦被人打搅,下意识的扭动了□体,有些不满的皱了下眉,紧接着就向着身边那唯一的热源靠了过去,同时手脚并用的抱住了对方,然后便又再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对于永璇无意识的依赖,龙隐天倒是很喜欢,在他看来至亲之间本就应该多亲近一些,这样才有利于感情的培养,尤其是父子这种关系要比兄弟之间的更为微妙。 虽然他的确是接受了乾隆的记忆,但同时他一直有几件事想不明白,那就是为什么这个身体的父亲雍正帝与其子女会如此的疏远,这样根本不利于对子女的培养和掌控。 不过,他倒也不会在意别人的做法,一切只要按照自己认为对的去做就好了。 看着永璇的样子,龙隐天微微一笑,将身上的被子拉好,然后略微调整了下姿势,就这样搂着怀中的小人儿逐渐的进入了梦乡。 42初露锋芒 第二天一早,龙隐天早早的就醒了过来,倒不是因为永璇的关系,而是他习惯了在这个时候起床罢了。 只不过永璇的年纪还小,嗜睡是必然的,因此现在还完全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看着自己怀中的小人儿,龙隐天感觉自己的心情没来由的好了不少,每日清晨那种隐隐约约的失落感也完全的消失不见了。 时隔这么多年、跨越了两个世界,他又一次有了这种奇妙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失而复得了一般,但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却并不明白。 知道永璇一时半刻也醒不过来,龙隐天索性闭上了眼睛暗自养神,由于今日不用上早朝,所以晚点起床也没关系,正好他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的梳理一下自己的思绪,将轮换将领的那件事儿给敲定。 不知过了多久,永璇终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迷茫的双眼呆呆的看着身边的人,很明显还没睡醒的样子。 怔楞了片刻之后,他这才逐渐的拾起了自己的理智并且抬手揉了揉眼睛,在看清身边之人后,他的心中满是惊讶和欣喜。 永璇完全没有想到皇阿玛居然会和自己睡在同一张床上,甚至于还如此温柔的搂着他,这样的结果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意料,说是受宠若惊都不为过。 他见皇阿玛好像还没有睡醒,因此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强自按耐着心底的雀跃,用视线一点一点的描绘着皇阿玛的容貌。 因为他们这些阿哥平日里是极少有机会见到皇阿玛的,所以到现在为止永璇都还没有认真仔细的观察过皇阿玛的容貌,眼下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他当然不想轻易的放过。 龙隐天虽然闭着眼睛,但是永璇的一举一动却都没有瞒过他敏锐的感知,只不过他很好奇永璇究竟想要做些什么,所以才一直都没有睁开眼睛。 记忆中这种无聊的事情,他好像在没有成年之前也做过,但那时候究竟是怎样的心情和想法,他早就已经记不得了。 果然任何事情都抵挡不过时间力量,这恐怕不是人力所能为的事情吧。 永璇看着看着就下意识的伸出手去,轻轻扶上了龙隐天的脸颊,第一次做如此大胆的举动,他紧张的手心中都有些冒汗,但那种渴望的心情却远远超出了其他,既然想要了就去尽力得到,这是他的额娘教会他的第一件事情。 被永璇的举动弄得有些痒痒的,龙隐天最终还是睁开了眼睛,他原以为永璇会因为被当场抓包而害怕的把手缩回去,但事实却完全不是这样。 永璇虽然的确是吃了一惊,可他非但没有把手缩回去,反而变本加厉的爬到了龙隐天的身上,明目张胆的摸来摸去。 对于永璇这种放肆的举动,龙隐天倒是丝毫不觉得反感,这要换做是后宫的那些妃子,他早就二话不说把人给扔下去了,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能够近他的身而不被他厌恶的就只有血缘至亲之人了。 “既然醒了就起吧,赖床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抬手揉了揉永璇的脑袋,龙隐天温柔的搂着他的腰坐了起来。 永璇侧头看了看龙隐天,丝毫没有在意已经陆续走进来伺候的奴才们,一边用手搂住了龙隐天的脖子,一边不满的撅着嘴说道:“皇阿玛不也赖床了嘛,所以……不是儿臣的错!” “你啊……”,龙隐天失笑着抬手轻弹了下永璇的脑门,这才把永璇从自己的身上扒了下来,丢给了一旁的奴才们,而他自己也在吴书来的服侍下穿上了龙袍。 而周围的奴才们对于皇上和八阿哥之间的互动全都当做没有看到,以前这类事情也不是没有过,虽然那时候还没有让阿哥留宿皇上寝殿的事情,但凡是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怎么做才能够保命。 用过了早膳,龙隐天倒是心情大好的去军机处会见大臣去了,而永璇却稍有些犯难。 因为他和龙隐天一起赖床的缘故,很自然的就错过了今日的早课,纪晓岚铁定会罚他抄书了。 认真的琢磨了下,永璇还是决定和纪晓岚说实话,希望这位严厉的师傅能够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少罚他一些,至于会不会因此而更出风头、更加的引人注意,他反倒不怎么在意了。 毕竟之前他所出的风头已经够多的了,也就不在乎这一次了。 果然,纪晓岚在听了迟到一个多时辰的永璇所做的解释之后,心里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有皇上这尊大佛在前面挡着,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但迟到了就是迟到了,该罚还是得罚啊。 没办法,纪晓岚只得罚永璇去抄《论语》了,并且告诫他以后不准再迟到。 看着永璇毫不辩驳、低头认罚的模样,纪晓岚已经预感到这位八阿哥今后迟到的次数怕是少不了了。 说实在的,纪晓岚在心底里面既为这位尚且年幼的八阿哥感到欣慰,又为他的做法感到担忧,毕竟伴君如伴虎,就算是天家父子,最后也逃不开君臣二字。 至于一同在上书房学习的永琪和永瑢,在面对永璇的时候也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 永瑢在听闻了此事之后,只是关心的询问了一下永璇的身体,其他的话倒是一个字都没有说;永琪却只在下课后简单的和永璇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快步的离开了,一整日下来都没有和两个弟弟说上几句话。 永璇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两位哥哥的反应,因此应对的相当从容自如,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像是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这也是纪晓岚之所以会看好这个孩子的原因之一。 另一边,在会见完大臣之后,龙隐天按例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果不其然,还没说上两句话,太后就问起了永璇的事情:“皇上,今个儿一早哀家听说八阿哥昨晚宿在了你的寝殿。虽说这父子感情好是件好事儿,但你也得为那孩子多考虑考虑,别任着他的性子胡来,这样迟早会害了他。” 太后的话很有深意,不过有一件事儿龙隐天可以肯定,那就是太后也很喜爱天分超群的八阿哥,若是八阿哥受宠的话,太后也乐见其成。 知道了这一点,龙隐天当然是改变了来时的想法,顺着太后的话说到:“皇额娘说的是,朕记下了。至于嘉贵妃那边还望皇额娘能够多开导几句,让她别想太多了,帮助皇后打理好后宫才是正经。” 听了皇上的话,太后的心里也跟明镜儿似的,自然把该说的话都说到了,免得日后在引起什么误会就不好了:“嗯,皇上放心。就算你今儿个不说,哀家也是会经常提点着这些个妃子们的,你只要踏踏实实的把心思放在政事上就好了。” 又陪太后聊了一小会儿,龙隐天就起身离开了慈宁宫,他估摸着福灵安也该到京了,所以回到养心殿之后,他就立刻派人去查问了一下,毕竟此前他在圣旨上已经写明了,要求福灵安到京之后即刻面圣。 43暗中谋划 没多久,龙隐天派出的小太监就回来了,原来福灵安快马加鞭的早就到京了,此刻正在殿外侯旨。 龙隐天知道后便即刻传召了福灵安,他会如此急切一方面是为了军务,另一方面,福灵安也曾经是御前侍卫,现下经过这几年的历练,他对福灵安的成长很是期待。 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傅恒家又会出一名驰骋沙场的大将,这才算是真正的子承父业吧。 快步的走进了御书房,一身朝服的福灵安恭敬的行了礼,龙隐天让他站起身来的同时,也从头到脚把他打量了一遍。 细看之下龙隐天觉得,这福灵安虽然外放历练了几年,感觉成熟稳重了不少,但是其他方面却是一点都没变,尤其他双总是平静如古井般的眼睛,感觉跟本就不该是一个年轻人所能够拥有的,只有那种阅尽千帆的老者才会有这样的眼神。 虽然还不清楚福灵安小时候究竟经历过什么,但这样的人却恰好是龙隐天能够信任和重用的那一类。 因为这种人的忠心将会伴随着他们的整个生命直到终结,而且相对来说他们的*却少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若是为官,定然是一位忠于帝王的清正之官;若是为将,定然能够镇守一方。 在说正事之前,福灵安亲手递上来了一本相当厚的密折,这本奏折里详细记录了大小金川的各方面情况,因为经过这几年的改造和修建,那里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秘密的军事训练营,至于最开始在朝堂上所下的那些冠冕堂皇的圣旨,都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 大致的翻看了下,龙隐天还是比较满意的,一方面经过训练的新兵已经陆续上了战场,西藏那边的战事之所以会拖这么久,也是有着练兵的意味在里面的;而那些轮换下来的老兵则在整合之后被划分成了几个独立的部队,开始秘密进驻东北地区进行大规模的“剿匪”活动。 “福灵安,对于新的军职体系和军备制度,你算得上是最了解的人之一,所以这次东北之行是非你不可。”说着,龙隐天随手拿出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密旨,亲手递到了福灵安的面前,“这些人绝对要比你之前遇到的难对付得多,所以必要的时候朕准许你动用一些更为非常的手段,朕不在乎过程,只要看结果。” “末将遵旨。”没有任何犹豫的,福灵安接过了密旨、领了命,眼中仍然毫无波动。 其实,他自己也很清楚,这看似简单的一道口谕,早已经涵盖了无可估量的血腥和杀戮,而他便是最直接的执行者,虽然表面上他只是一位将军,但实际上他所要做的事情却远远超出了一个将军应有的职责。 “好了,今天就不说这些了。”龙隐天抬手拍了拍福灵安的肩膀,淡淡的一笑说道:“先回家去看看吧,你不在这几年,傅恒可没少在朕的面前念叨。至于其他的,等过几日你再进宫一趟,到时候朕再与你细说。” 福灵安犹豫了下,最终还是依言告退了。 看着消失在门外的身影,龙隐天略微叹了口气,其实傅恒这些年觐见的时候的确是没少提起福灵安,但话里话外却总有着弹劾福灵安的意味,他们父子这一次见面想必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由于在大小金川清缴叛军时的那些个铁血手段,福灵安在文臣中的名声实在是不怎么好,虽然大部分的武将都表示很理解,但支持他的人却并不多。 想必傅恒正是因为这些外在的压力以及他对儿子的爱护,所以才会一再的上书。 事到如今,龙隐天是绝对不会放了福灵安的,因为眼下还没有人能够替代福灵安的位置,所以他也只能够继续压着那些折子,再次把福灵安派到东北去了。 福灵安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通报说弘昼求见,龙隐天听着觉得挺意外的。 因为之前弘昼是想尽办法在躲着他,除了必须的场合之外,弘昼是能不来就不来,那些乱七八糟的借口早都被他给用遍了,可今天他却反常得来求见,这能不让龙隐天觉得意外吗? 不过意外归意外,龙隐天还是让人传召了弘昼,他猜测十有*弘昼这次是有事相求。 果然,弘昼进门行了礼,然后还没等龙隐天开口,他就急切的说道:“启禀皇上,臣刚刚收到刑部的奏报,见其上所揍之事实在紧急,所以才斗胆来面呈皇上。” “哦?真这么急?”龙隐天上下打量了弘昼一番,见他的确是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所以也没再为难他什么,接过他递来的折子看了起来。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龙隐天就忍不住乐了,这折子上所奏之事的确紧急,因为事关军情,可要说十万火急,还真比不上那些边关急揍。 至于弘昼为什么会这么急切,只因这件事情多少还是和他有那么一点关系的,他这么做只是不希望那火烧到他自己罢了。 龙隐天故意装作不解的样子,扬了扬手中的折子问道:“荆州城有流寇作乱?这应该是兵部的事儿吧,你一个王爷瞎掺合什么?” “这个……”,弘昼颇为为难的看了龙隐天一眼,犹豫了半晌才说道:“其实说到底,这件事儿的起因还是因为端亲王,所以……这个……” “行了,别装了。”龙隐天用手中的奏折敲了下弘昼的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说道:“朕是你四哥,别耍那些个没用的心眼儿,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 虽然一点都不疼,弘昼还是象征性的揉了揉脑门,嘿嘿一笑瞬间就恢复成了他那荒唐王爷的本来面貌,“臣弟这不是怕皇上您难做嘛。” “难道是不难,就是有些麻烦……”,龙隐天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瞥了弘昼一眼,然后才继续说道:“流寇而已,成不了大气候,派兵镇压即可。至于瑞亲王……不幸死于寇兵之手,其家眷也未能幸免,按亲王例厚葬就是了。” “皇上英明,臣弟可是万万不及啊。”听到龙隐天这话,弘昼打从心底里面算是彻底松了口气,明摆着的,他的失职之罪算是黑不提白不提的被揭过了,也很好的避免了有些人借题发挥,这安稳的日子嘛,他还能多过些几天。 龙隐天完全没有在意弘昼的这句话,只是走回书桌旁坐好,随手将那本折子扔在了桌上,然后说道:“既然来了,就说点正事儿吧。前些日子朕让你查的那些事儿有眉目了吗?” 说起正经事儿,弘昼的表情立刻就严肃了起来,低头思索了片刻之后答道:“臣弟已经查出了些线索,但还明显不够,而且这次又不能够明查,实在是有着诸多不便。所以,臣弟斗胆想请皇上您派给臣弟一个人。” “说说看,你想让谁帮你?”龙隐天略微扬了下嘴角,对弘昼的认可和好感也多了一分。 弘昼此举表面上是向他要人,但实际上却是在举荐此人,若此事办得好,大家就都能受益;若是办得不好,也还有个替罪羊在,真是一举数得啊,果然是个聪明人该办的事儿。 “安徽学政刘墉。”弘昼回答的干脆简练,只不过很多事儿都是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此人的确可用……”,龙隐天略微思量了下,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不过朕只能再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月之后无论结果如何,你……明白了吗?” 弘昼听后心中一凛,他完全没有想到龙隐天的计划居然进展的如此之快,这实在是让他有些始料未及,但无论如何,他都会尽力帮助他这位皇帝四哥的。 略微深吸了口气,弘昼郑重的领了旨,自此以后宗室方面恐怕即将迎来一场大的震动了。 第二天早朝的时候,龙隐天就直接下发了两道看似非常普通的旨意。 其一,命威武大将军努达海领兵两万前往荆州城,协同地方守军平定寇乱;其二,升任刘墉为刑部右侍郎。 44校场比武 下了早朝,龙隐天刚回到养心殿还没来得及喝口茶,负责传旨的太监就急急忙忙的前来禀报,说是福灵安求见,并且由于早朝延误的关系,福灵安已在殿外等候多时了。 一听来人是福灵安,龙隐天心中顿感无奈,这种情况他之前不是没有预料到过,但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福灵安和傅恒之间的矛盾他也是插不上手的。 果不其然,昨天才回京的福灵安,今天来面圣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请旨,希望能够尽快动身去东北,而且言语间的坚定和决绝也完全不像是一时的冲动之语。 看着跪在地上不肯起身的福灵安,龙隐天略叹了口气,这才从躺椅上直起了身子,沉默了半晌之后,终于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其实这道旨意在你回京之前就已经拟好了,朕可以现在就交给你,但在离京之前,朕还是希望你能够和傅恒好好的谈一谈。” 龙隐天的话显然是说中了福灵安的心事,虽然从表面上看他仍旧是一副平静的样子,但那逐渐攥紧的双手还是将他的想法泄露了出来。 略微动了动嘴,福灵安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可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没有开口,仍旧是沉默无言的跪在那里。 龙隐天虽然很喜欢福灵安的脾气性格,但相对的这种人却是最不好说服的,除非他硬用自己帝王的身份来压福灵安,因为他担心若是福灵安就这么离京了,日后难保不会后悔,而且再怎么说傅恒都是福灵安的阿玛,父子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 见福灵安半晌都没有领命,龙隐天只得又无奈的加了一句:“这是命令。” “是,微臣遵旨。”这次福灵安倒是回的挺快,但很明显的,他是因为皇命所以才不得不低头的,但他心中真正的想法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龙隐天本想着让福灵安早些回去的,但没想到他这个念头却被紧接着跑进屋来的永瑢给一扫而空了。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永瑢一进屋,就立刻给龙隐天下跪行礼,但是那双灵动的眼睛却暗自瞄了福灵安好几次,可见他这次突然前来请安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起来吧,没有外人就无需多礼了。”龙隐天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永瑢,自然将永瑢的那些个小动作都也看在了眼里,心中疑惑永瑢为什么会在这时候突然跑到他平日里休憩的偏殿里来请安,不过随即转念一想,他也就明白了几分。 知道龙隐天在闲暇的时候不喜别人多礼,所以永瑢也就没再坚持,动作麻利的站了起来,随后几步就来到龙隐天的身边,很是亲昵的拉着龙隐天的胳膊说道:“皇阿玛,儿臣昨儿个听说福灵安将军回京了,本来还想着抽空向将军讨教一二呢,没想到居然就在这里碰见了。” “讨教?”龙隐天略一挑眉,对于永瑢的说法可是很不以为然,“就凭你现在这点儿水平,你有什么可以向福灵安讨教的呢?” “唔……”,永瑢被龙隐天说的一时语塞,而他心里也明白自己的斤两究竟有几分,所以只得压下了心中的傲气,看似很不爽的撇了撇嘴,说道:“儿臣是想要虚心求教而已嘛。真是的,皇阿玛就会挑儿臣的语病。” “你本来就该如此,未来想要做将军,那就得有真本事才行。”永瑢素来心有傲气,这点龙隐天当然清楚,不过这并更不意味他现在就有可以骄傲的资本,所以该敲打的时候还是要好好的敲打敲打他,免得他小小年纪的尾巴就要翘上天去了。 永瑢现在也知道他方才的话的确是有些自傲了,于是收起了自己过度张扬的情绪,谦虚的垂首说道:“战场上刀剑无眼,这个道理儿臣明白。” 龙隐天安抚性的拍了拍永瑢的背,回头见到福灵安居然还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于是只得出声说道:“好了,福灵安你也起来吧,别再跪着了。” “是。”福灵安这才依言站了起来,只不过他却一直是恭敬的垂首而立,完全不似一般武将那样豪迈,而且从他的身上也丝毫感觉不到身为武者的骄傲,给人感觉此时此刻在皇帝的面前,他就真的只是个奴才而已。 对于福灵安的表现,永瑢多少有那么一点失望,要知道虽然许多文臣都有意的在贬低福灵安的功绩,但在武将当中他还是颇得赞誉的,而且论起带兵打仗,年轻一辈当中福灵安也是最被看好的一位。 而福灵安却完全没有在意永瑢那过度探究的目光,仍然一语不发的站在那里。 因为龙隐天还没有发话,所以即便眼下已经没有什么事儿了,他也绝对不能够擅自离开,毕竟他曾经身为御前侍卫,对于宫中的规矩自然也要比别的臣子知道得多。 用余光瞧见永瑢好像对福灵安的能力也感到很好奇,龙隐天于是索性开口说道:“永瑢,既然你这么想和福灵安请教,那朕今天就给你这个机会。福灵安,跟朕一起去校场吧,朕也想看看这几年你的功夫如何了。” 龙隐天既然开口了,那么福灵安自然是只能答应,倒是永瑢那兴奋的神情溢于言表。 虽然宫中并不缺乏那些个武功高手,但平日里永瑢根本就看不到他们动武,即便是在教场上较量,那些人也不会出全力的,可这回有龙隐天的皇令在,自然就不会有人敢故意留手了。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来到校场,原本还冷清空旷的练武场顿时就热闹了起来,除了有太监们从旁伺候外,负责皇帝安全的御前侍卫们自然也都随行在侧,如此的大阵仗,武场的教头们已是两三年都没有见到过了。 龙隐天当然不会让永瑢下场去比试的,毕竟永瑢还是个孩子,也许再过上个五六年,永瑢才勉强能够和福灵安有一较之力。 只不过随后发生的事情却令在场所有人都感到相当的意外,这一次要和福灵安比试武功的不是别人,正是身为九五之尊的皇帝。 眼见龙隐天一身劲装的走了出来,永瑢可真是吃惊不小,紧接着见到龙隐天居然招呼着福灵安一同走上了比武场,他更是惊讶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以前,永瑢不是不知道他的皇阿玛会武,可他始终都认为皇阿玛国事如此的繁忙,应该是没时间练武的,所以充其量也就是勉强防身罢了,无论如何也是比不过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的。 相较于永瑢的惊讶来说,福灵安却是一点都不意外,虽然他之前从未和龙隐天一对一的较量过,但他却亲眼看过龙隐天和伊拉奇在闲暇时候偶尔的几次过招,就是从那时候起他才知道他们的皇帝还是一个不显于人前的武功高手。 常年领兵于战场上拼杀,福灵安早就练就了一手好枪法,所以此次比武他同样还是选择了自己惯用的长枪。 只不过龙隐天却并未让他使用兵器架上的普通兵器,而是特意命人从兵器库中拿了一杆古朴大气的黝黑色长枪递给了他。 枪一入手,福灵安便知此枪是不可多得的上好兵器,有神兵利器在手,于他的功夫而言自然是锦上添花。 仅仅是持枪而立,他周身的气势便立时一变,那种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气势和战意令周围远远观战的人都感觉到了,甚至于胆小一些的小太监都忍不住开始有些发抖了。 龙隐天则是选用相对灵巧的剑作为武器,其实上辈子他和福灵安一样都是精于枪法的人,因为在战场上讲究的不是过度的灵巧,而是如何在短时间内造成相对较大的杀伤力,自然像长枪、长刀一类的武器更为合适。 可换了个身体之后,他不得不重新开始修炼龙御功,而这具新的身体从各方面来说也都远不如他原本的那个好,所以为了保证速度和力量,他只得放弃了相对沉重的长枪,转而开始练习以轻便灵巧为主的剑。 面对着战意浓烈的福灵安,持剑而立的龙隐天不禁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要知道自从伊拉奇死后,他就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对手,也许今日和福灵安这一战能够让他以外的找到一个新的对手也尚未可知。 45逃课被诉 比武开始,福灵安并未立时出手,而是双手握住了枪杆,摆出了一个明显的守势,分开的双脚也恰好踩在一个可攻可退的巧妙方位。 虽说抢攻对他而言会更有利些,但由于他此次的对手非同一般,所以起始时自是要礼让一番。 对于福灵安开始的礼让,龙隐天并不介意,虽然先出招可能会占一点优势,但当剑面对枪的时候,这点优势很快就会被距离上的差距所取代了,所以综合来说福灵安其实也并未让出一招半式。 龙隐天运起轻功,彻底发挥自己在速度上的优势,只见银光一闪,剑尖便以袭至了福灵安的眼前。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只是这简单的出剑直攻,就已领周围的那些教头和御前侍卫们暗自屏住了呼吸,开始聚精会神的观看起来。 如此快的速度倒也让福灵安暗暗吃了一惊,‘没想到几年不见,皇上出剑的速度比以前更快了。’ 手中的长枪微微一抬,随后枪身自下而上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刺出,他这一招很明显不是守招,他的打算就是以攻代守。 距离的优势在此时便显现了出来,龙隐天若是不变招的话,在他的剑刺到福灵安身上之前,长枪就已经先一步刺穿他的身体了。 手腕轻转,长剑立时变招,与此同时,龙隐天的身体也因着一种诡异的身法巧妙的避开了角度刁钻的枪头,长剑再度顺势而攻。 福灵安见龙隐天变招奇快,他索性以慢打快,将力度灌入枪身,用枪尾硬挡住了剑身,碰撞间擦出了一阵火花,两人同时因为这股力道向后退去,力量之大可见一斑。 只不过福灵安仅仅因此退了半步,而龙隐天却退了一步有余,以巧打力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毕竟“四两拨千斤”的方法说来轻松,做起来却着实不易。 两人都只是身形一顿,然后便又再度对攻了过去,招式虽然并不繁复,但却都是直逼要害而去的,只一会儿的功夫,他们二人就已经过了五十多招了。 若是深入的观察一番便不难发现,福灵安其实是胜在步法的精妙上,他的步法中隐隐暗含了易经卦数,实为一套颇为高深的步法,由此再配合他的枪法可谓是相辅相成。 至于龙隐天则完全胜在了速度上,尤其是他的身法和轻功,说是形如鬼魅、动如幻影都绝不为过,虽然他的剑法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但却也足以叫人防不胜防了。 一直在默默观战的永瑢心中满是震惊,他实在是没想到他的皇阿玛武功居然如此之高,这宫中的御前侍卫们恐怕也没有几个能比得上,不知不觉间,他对于龙隐天的崇拜之意又多了一分。 百招过后,龙隐天开始渐渐的显露出了些许疲惫之色,长时间的快攻在体力和内力方面的消耗是极大的,况且他的龙御功才只练到第三重,能够发挥出来的实力连他原来的三分之一都不到,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福灵安也发觉到了龙隐天的攻速正在急剧下降,输也是迟早的事情,所以倒不如就此收手,不但于皇帝的面子上过得去,也避免在宫里面给人留下话柄,这样实在是不利于他现在的身份。 虚晃了一招之后,他当机立断的退出了战圈,收敛了气势的同时单膝跪地道:“皇上武功高强,微臣敬佩之至。” 龙隐天见福灵安收手的还算及时,他也就顺势收了剑,淡笑着伸手把福灵安从地上拉了起来,心情愉悦的说道:“朕已经很久都没有打的如此畅快了,说起来这也都是你的功劳啊。朕看这杆枪你用着还算顺手,就赏你吧。” 福灵安眼见皇上还托着他手臂,令他无法下跪谢恩,因此他也只得以武者间的礼节恭敬的抱拳行礼道:“谢皇上。” 对于福灵安毫不犹豫的谢恩之举,龙隐天很是满意,这杆枪一看便知绝非凡品,和他手中的宝剑一样全都算得上是神兵利器,用来赏赐实在是显得有些过于贵重了。 只不过兵器再好若是无人使用也终究只是个死物,龙隐天如此赏赐也是从另一方面表现出他对福灵安的厚望,福灵安显然也明白这其中的关键,所以言语间才未见丝毫犹豫。 眼见龙隐天和福灵安虽未分胜负,但却比的相当精彩,如此高水准的比武永瑢还是第一次看见,所以他难掩心中的兴奋和激动,刚跑过去就忍不住急切的开口说道:“皇阿玛的功夫好厉害,能不能教教儿臣呢?” 龙隐天没想到他只不过是心血来潮而已,居然就引起了永瑢对于习武如此大的兴趣,算是个小小的意外收获吧,但可惜的是他的龙御功并不适合现在的永瑢修炼,因此他也多少有点遗憾的说道:“朕的功夫你现在还学不了,所以不要贪多,好好的跟着师傅学武,打好基础才是重要的。” “哦……”,虽然有点小小的失望,但是永瑢心里也明白,求皇阿玛亲自教导他习武是很不现实的一件事情,毕竟皇阿玛平日里国事繁忙,他只有在御书房学习政事的时候才能够见到,其他时候想见一面都难得很。 好在这皇宫大内里也的确不乏高手,若是有机会求皇阿玛给他指派一个好老师,应该不是件难事。 就在这时,刚刚上完早课的永琪和永璇先后来到了校场,此刻他们还并不知道刚才在校场上所发生的事情。 见永瑢正亲昵站在皇阿玛的身边,永琪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深深的妒恨,不过转眼间他便将情绪收敛,一如平常的缓步走了过去,看似平和之余倒是很有做兄长的架势。 永璇远几步跟在了永琪的身后,他只是简单的观察了下校场内的情况,见皇阿玛和福灵安将军同在场内,心中不由闪过一丝疑惑,但对于永瑢他反倒是没有过多在意。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来到龙隐天的面前,永琪礼数周到的行了礼,与永瑢相比他显然是沉稳不少,颇有些少年老成的味道。 永璇也紧随其后的行了礼,只不过却不似永琪那般恭敬,反而抬着头,迎着龙隐天的视线扬起了一个甜柔的微笑。 龙隐天并未怪罪永璇的不敬,只是让他们起身之后又再度打量了一下永璇,永璇既不似永瑢般做什么事都风风火火的,又不似永琪的故作老成,他那冷静的神情当中总是透着些许灵动,偶尔狡黠的抿嘴一笑,倒是像极了一只聪明机警的猫。 见龙隐天一直在打量自己,倒也不像是不悦的样子,永璇便索性大方的和他对视了起来,毫不在意的任由他探究,若换做是别人,永璇此刻怕是早就恼了。 略一挑眉,龙隐天不着痕迹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随后一边向校场旁的阴凉处走去,一边随口问道:“永琪,你特意来此所为何事?” 永琪听得皇阿玛询问,于是赶忙将早已想好的话说了出来:“回皇阿玛,儿臣是特意为六弟而来的。今日早课六弟又不见了踪影,纪先生和儿臣都很是担忧,因此一下早课儿臣就赶忙来寻了。” 旁边的永瑢听后不禁吐了吐舌头,有些心虚的暗自瞥了龙隐天一眼,随后又向永璇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因为在上书房内,永瑢和永璇的关系一向都还不错,而且永璇又是非常有主意的一个人,所以这种时候他自然是要向永璇来求救了,希望皇阿玛能罚的轻些。 听完了永琪的解释,龙隐天坐到早已备好的椅子上,这才看着永瑢问道:“永瑢,私自逃课,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 永瑢感觉出皇阿玛有问责他的意思,于是刚忙跪了下来,很是心虚的低头认错道:“儿臣知错了。” “你这哪儿是知错,根本就是屡教不改。”龙隐天虽然面无表情的责备了永瑢,但实际上他也没因为这事儿生气,毕竟孩童贪玩乃是天性,况且永瑢一直以来就是这幅性子,心思完全不在读书上,再怎么硬逼他也是没用的,只能想办法因材施教,倒是劳纪晓岚多费心思了。 永琪见此情形心中暗自得意,但仍旧摆出兄长的模样,上前一步言辞恳切的说道:“皇阿玛息怒,六弟只是年少贪玩而已,并未犯下什么大错,儿臣认为还是从轻处罚,以资警示即可。” 46大胆之举 看到永琪的做法,永璇在心中暗自冷笑了下,随后他也上前一步说道:“皇阿玛,在来此之前纪先生已经言明要罚六哥抄写《六韬》,儿臣觉得实是没必要再度加罚了,想来六哥也并不是那种不明事理之人。” 龙隐天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永璇,而后语气平静的随口问道:“永琪,是这样吗?” 听到皇阿玛问起这事儿,永琪心中暗恨,猜测这次皇阿玛怕是又会偏心永瑢,但他却也无可奈何,谁叫他没有永瑢受宠呢。 虽然对于心里永瑢的记恨又多了一分,但永琪面儿上却仍旧是一副兄长的态势:“八弟所言不差,纪师傅的确说过此话。” 永瑢虽然性子直爽了些,但也不是个笨人,永璇摆明了是在帮他,他又怎会看不出来,所以即便是跪在地上,他还是暗自向永璇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要知道纪师傅虽然罚了他,但更多的目的则是让他借机多读一些书而已,可若是皇阿玛罚他,恐怕就不仅仅是抄抄书这么简单了,说不定还有皮肉之苦呢。 龙隐天看得出纪晓岚此法算是用心良苦,若是他横自插手说不定会适得其反,所以他也就了然的点了下头,吩咐道:“永瑢,既然纪晓岚已经罚了你,朕也就不再追究的,但下不为例,你可懂?” 永瑢听到皇阿玛不会罚他,一颗悬着的心顿时就放了下来,脸上泛着笑意的叩首道:“儿臣谨记皇阿玛教诲,绝记不敢再有下次了。” 只不过,龙隐天可不认为永瑢会如此听话的转了性,就他那冲动倔强的性子来说,若真有什么让他意动的事情发生,今儿个应承下来的话他恐怕转首就会给忘了,单靠纪晓岚的办法,想要彻底制服了永瑢还有点困难。 想到这里,龙隐天让这几位阿哥先行离去,只单独把福灵安留了下来。 福灵安虽然不知皇上究竟还有何事要吩咐,但心里却分外平静,始终一言不发的耐心候着。 在他看来只要是皇上吩咐的,无论是什么事儿,他都会尽力去做,所以只要安心等着皇上发话就好。 喝了口热茶润了润嗓子,龙隐天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福灵安,你先暂缓几日再出京,朕想借此机会让你教导六阿哥几日。” 对于龙隐天的话,福灵安感到很是意外,他可不认为他有那个能力来教导一个阿哥,但既然皇上开了口,那么他也就只好接下道:“末将遵旨,只是不知皇上希望臣教导六阿哥些什么?” 龙隐天淡淡的一笑,简单的说明了他的意思:“你之前也和永瑢接触过几次,对于他的性子应该了解不少。朕只是希望你能好好挫挫他的锐气,并且让他彻底明白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做将军,毕竟战争不是儿戏,很多事情他没有直观的感受是不会懂的。” 其实这一点也是龙隐天刚刚才想到的,朝野上下能让永瑢敬佩的人并不多,福灵安恰巧就是其中的一位;再者,福灵安刚从前线归来,战场所留下的戾气还没有完全消去,所以能够有福灵安的亲身教导,对于永瑢来讲触动应该是最大的。 永瑢可是个好苗子,好好培养日后就是一名将帅之才,满族人虽然尚武,但将帅之才却委实不多,再加上永瑢又是个阿哥,因此龙隐天才会在永瑢的身上如此的费心思。 福灵安也看出皇上对于六阿哥期望不小,所以自然是不敢有违,教导起来也必然是尽心尽力,虽然只有几日的功夫,但对于永瑢来说却算是终生受教了。 而永瑢也因此对福灵安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除了敬佩之外,又多了一层亦师亦友的情意在,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这情意却是他们二人命运纠葛的开端。 ————————————黑猫修罗的分割线—————————————— 难得今日奏折较少,待龙隐天批改完也才刚过了亥时,较于往日可是早了好几个时辰。 在养心殿的花园中溜达了几步、略略放松了下心神,龙隐天难得有个不错的心情,所以即使原本翻了令嫔的牌子,可他最终还是决定宿在养心殿里,并且让吴书来前去延禧宫知会一声。 龙隐天此举早已不是第一次了,一月内至少也得有那么两三回,因此吴书来也是驾轻就熟,如何回禀那些个娘娘们他连想都不用多想,只认为是皇上心血来潮罢了。 虽说龙隐天一月内留宿后宫的次数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屈指可数,但是他却并未独宠某一位娘娘,算得上是雨露均沾;而且每到十五的时候他也都照例去了皇后那里,所以后宫中的众人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就连太后也只当皇上是因为心系国事,才甚少流连后宫罢了,而这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算是明君的体现,所以太后自然也没放在心上。 不过龙隐天自然心知,他现在越来越少去后宫的原因绝不是因为什么国事繁忙这种烂借口,仅仅只是因为他觉得厌烦而已,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才会去后宫发泄一番,在他看来这恐怕是后宫除了政治以外仅存的作用了。 又在御花园中待了片刻,龙隐天这才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寝殿,毕竟难得能够早睡一次,只不过在走到床边的时候,眼前的情形却是让他深感意外,因为他的龙床早早的就被永璇这个小家伙给霸占了。 永璇睡得很熟,完全没有感觉到床边有人,依旧嘴角含笑的做着美梦;至于龙隐天虽然心里没有一丁点的不悦,但却疑惑为什么永璇会睡在他的床上,要知道他的寝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更不要提是上他的床了。 本欲叫来门外候着的奴才们问问,但龙隐天转念一想,他如此大动干戈的势必会惊动某些人,永璇的好觉也会因此被打搅。 本来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小事一件,之前永璇也不是没在他的寝殿留宿过,所以权衡之下他还是放弃了追根究底的打算,径自脱了衣服钻进了被子中,习惯性的伸手搂住了身边的永璇,然后就闭上双眼逐渐的睡着了。 龙隐天虽然对此事不以为然,但那些侯在外面的奴才们可个个都是战战兢兢的,直听得殿内半天都没有动静,这才堪堪的放下心来,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他们如此担惊受怕不为别的,完全是永璇的任性而为所致,私入皇上的寝殿就已经是不小的罪名了,更何况八阿哥还打算留宿于此,这皇上要是真的追究起来,八阿哥可能就只是被斥责而已,但他们这些奴才们就一个都别想活了。 不过好在什么事儿都没有,这几个奴才们在放下心来的同时,心中自然而然的又有了很多别的想法。 毕竟放眼整个后宫,能够留宿在皇上寝殿里的,这八阿哥还是第一位,如此能够说明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难得早睡一次,龙隐天却在黎明时分就醒了过来,略微皱了下眉,他随即无奈的笑了笑,看样子自己是习惯了每日就睡三四个时辰,若是再多反而睡不着了。 略微动了动想要起身,他忽而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低头一看,他这才忆起还有一个小家伙和自己睡在一起。 看了看永璇趴在自己胸口处熟睡的样子,他也就放弃了要起身的打算,继续平躺在床上,并且抬手搂住了永璇的腰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 不过,说不上是为什么,此时此刻龙隐天的心里居然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当然了,给他带来这种感觉的根源就是怀中的永璇,以前他也不是没有搂抱过别的阿哥,但这种感觉的出现却还是第一次。 不知是因为永璇的聪慧和大胆,还是因为永璇异常的亲近自己,总而言之,他对于永璇的好感的确是因为这件事情而有增无减,所以永璇私闯他寝宫这点小小的罪名,他自然也就不打算追究了。 凝视着永璇那异常可爱的睡颜,龙隐天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抵不住心中瘙痒,抬手轻轻捏了捏永璇柔嫩而又富有弹性的脸颊。 很快,指尖处那绝佳的触感就让他多少有那么一点爱不释手起来,感觉上颇似在逗弄一只乖巧可爱的小兽,让他不禁联想起了自己上辈子驯养一窝小狼崽儿的经历。 龙隐天的举动无疑是打搅到了永璇的美梦,在几番躲避无果的情况之下,永璇终于是极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极其不满的抿着嘴,睡眼朦胧的瞪着龙隐天半埋怨半恳求的说道:“皇阿玛,儿臣好困呢,再让儿臣多睡一会吧……” 47平寇结果 龙隐天并没有在意永璇那近乎于撒娇的话语,反而更加用力的捏了捏他的脸颊,微笑着说道:“你再不起床的话,早课又要迟到了,到时候纪晓岚若是罚你,朕可绝不会帮你求情的,说不定还会重重的加罚。” 一听这话,永璇瞬间就清醒了不少,一边嘟着嘴揉着自己的脸颊,一边极不情愿的从龙隐天的身上爬了起来。 纪晓岚可是个油盐不吃、水米不进的主儿,迟到个一次两次的还有借口好说,可次数一多了,就算是泥塑的人恐怕也会心下生怨了,为了今后自己的日子能够好过一些,永璇还是忍痛放弃了在皇阿玛这里睡懒觉的打算。 龙隐天见永璇这次没有再撒娇耍赖,而是很听话的就爬了起来,虽然看上去脸上的表情还是很不情愿的样子,但眼神却很清澈,他心中对于永璇的满意自然又多了一分。 身为阿哥,有很强的自制能力、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该做什么,单就这点便不是每一位阿哥都能够做到的,而永璇小小年纪就表现不俗,会博得龙隐天的喜爱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收拾妥当之后,永璇连早膳也没吃就匆匆的赶去上书房了,这倒不是他故意做作,而是时候的确不早了,再不去就真的会迟到了,既然已经决定要做,那么何不做到最好? 对于永璇的做法,龙隐天也是不置可否,只在离开寝殿之后吩咐了吴书来几句,让其在早课过后给上书房送点糕点过去,就说是他赏赐下去的便可。 如此明显,吴书来又怎会猜不出龙隐天的真正用意?在办好这件事儿的同时,吴书来也是暗自长了个心眼,日后面对八阿哥恐怕就要更加的小心谨慎、尽心尽力了。 ———————————黑猫修罗的分割线————————————— 几日之后,福灵安奉旨北上“剿匪”,不过临行前他倒也没有违抗龙隐天的旨意,最终还是与他的阿玛傅恒好好的谈了一次心,傅恒虽然极力规劝他,但奈何他心意已决,就算是背上千古骂名也毫不在意。 见福灵安如此坚持,傅恒也就没有再做那些无谓的事情,只是在临行前于城门送行的时候语重心长的对他说了一句话:“既然你此心已坚,我这个做阿玛的也就不强求了。在北方你放手一搏便是,至于京城这里,阿玛会想办法帮你的。” 傅恒此话让福灵安心中感动不已,身为人子不能够在阿玛身边尽孝已是大不孝,日后为了他的安危,他的阿玛还不知道要操心几何。 想及此处,福灵安也顾不得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城门,也顾不得周围还有随行的兵士,双膝一弯跪在了傅恒的面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起身之后什么也没说,就直接翻身上马,向着北方策马而去。 遥望着福灵安那渐渐远去的身影,傅恒这元沙场老将也终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随着福灵安的北上,好不容易闲了几日的兵部又再度忙碌了起来,毕竟大军的调度所牵扯到的事情实在是太繁杂了,方方面面的只要有一处出了纰漏就可能引发大问题,再加上军队的特殊性以及皇帝的重视,所以在这方面自然是谁都不敢怠慢。 几月之后,努达海在荆州平寇的战事已经接近了尾声,请功的折子自然是早一步就送达了京城。 按理来说,军队打了胜仗,龙隐天本应该高兴才是,可当他看完了荆州送来的奏折,脸上非但没有任何的喜悦之情,反而显出了一丝无奈。 这努达海是平定了贼寇不假,但他竟然在乱军之中将端亲王的一子一女给救了下来,虽说瑞亲王已死,可很显然,他想要的结果却并没有达到。 现在可好了,努达海救了这二人的事恐怕早已传遍了荆州军营,这时候再派人杀了他们就得不偿失了,要是只有一女也就罢了,但还有个贝勒,那么这瑞亲王的爵位恐怕也不能削了。 无奈之下,龙隐天也只好下令努达海即日返京,并且一同护送瑞亲王的子女上京。 旨意发下去没多久,就有太监传报说是和亲王求见,此刻正在殿外侯旨。 龙隐天一听就知弘昼恐怕是为了瑞亲王这件事而来的,所以想了想他便直接吩咐下去,在后殿的御花园中单独会见弘昼。 出了御书房,龙隐天刚走到御花园的凉亭中坐稳,远远的就看到弘昼正在一个小太监的引路下快步而来,而且弘昼不但脚步显得有些匆忙,而且面儿上也难得的严肃异常。 见此情景,龙隐天在心中果断的否决了自己先前的猜测,因为在他看来瑞亲王的事情还不值得弘昼如此上心;不过既然弘昼亲自来了,那也就说明之前让弘昼办的事情已然有了结果,想及此处,他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嘴角也再度流露出了些许笑意。 按例行了礼,等所有的太监和宫女都退开百步外以后,弘昼这才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拿出了几本看似普通的奏折,恭敬的递到了龙隐天的面前,而且此时此刻,一向放浪不羁的他也难得的忐忑紧张不已。 原因很简单,因为龙隐天这次要动的是爱新觉罗家的人,说白了就是同室操戈,对于这种事情弘昼不是没见过,相反的恰恰是因为见得多了,所以才会每次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一个不小心也把自己给搭进去。 仔细的看了一遍手中的奏折,龙隐天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凭借着这些东西要彻底查办庄亲王是不可能的,但却能够很好的剪除其势力和党羽,而且近几个月来庄亲王一直都卧病在床,很明显是没几天好活了,所以这件事情必须在庄亲王死之前办好,否则的话隐患未除日后必定会惹来麻烦的。 另一方面,龙隐天对于弘昼此次举荐的刘墉也很是满意,二十多年前的几桩案子都能够查的如此详细,而且人又精明会办事,能够这么快就在刑部站住了脚,除了弘昼起了一定作用之外,更多的还是靠他自己的本事。 “做的不错。”龙隐天一边合上手中的奏折,一边微笑着说道:“后天朝议过后朕便会下旨,你回去以后好好的准备一下,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略微想了想,龙隐天紧接着又加了句:“你得空的时候再去看望一下庄亲王吧,问问看他还有没有什么话想要和朕说的。” “臣弟明白。”弘昼应了话,心中的一块大石也终于算是落了地,这两句话龙隐天虽然说的隐晦,但他也能听明白其中的意味,若是他猜得不错,等他完全接手刑部和正黄旗都统的位子之后,庄亲王的死期恐怕也就到了。 不过,见龙隐天此时明显心情不错,尚有私心的弘昼赶忙开口说道:“皇上,荆州的事情臣弟已经有所耳闻了,大军不日便会回京,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弘昼虽然口中问的是瑞亲王遗子的事情,可实际上,他却是在担心自己的儿子永壁,因为此番随军去荆州执行密旨的人正是永壁。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原本一个十拿九稳的事儿却让努达海这个没眼力见儿的给搅合了,害的永壁也没能够彻底的完成皇上交代下来的任务,皇上会不会怪罪下来那还是两说呢。 也正因为如此,弘昼才想着趁今天他这个皇帝四哥心情好,赶紧趁机探探口风。 龙隐天当然清楚永壁在弘昼心中的分量,而且也正是因为这次去荆州平寇没什么太大的危险,又能赚取军功,所以他才会让刚满十七岁的永壁随军前去的,借此机会也好给他在兵部任职铺路。 永壁是个好苗子,龙隐天也有培养他的意思在里面,毕竟初次领兵在外难免有所失误,日后多加磨砺也就罢了。 不过这毕竟不是什么大事,龙隐天心里面虽然有些不大满意,但过去也就算了,于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弘昼一眼,说道:“瑞亲王既然留有遗子,朝廷理当善待。至于永壁,等他回京之后就让他去兵部述职吧。等这几件事儿都了了,朕就给你两个月的假,让你好好歇歇。” 弘昼一听马上就明白了他这个皇帝四哥的意思,喜形于色之际赶忙跪下谢恩:“臣弟谢皇上恩典。” 天知道他心里是有多么的怀念自己以前那种闲散清幽的日子,自从被他这个皇帝四哥拉上了贼船以后,他就没睡过几天好觉,人都瘦了好几圈,哪还有以前荒唐王爷的样子啊。 龙隐天虽然知道弘昼心中的哪些个小九九,但也没打算拆穿,聊了几句家常之后就让弘昼退下了,因为他也看的出来,连日奔波劳累的,他这个弟弟却是憔悴了不少,这两个月的大假就算是给弘昼的一个小小奖励吧。 48出宫迎军 随着平寇大军返京的消息传来,京城的男女老少几乎都知道了朝廷又打了胜仗的消息,所说这些事情看上去好像和老百姓没什么关系,可捷报频传自然就意味着国富民强、民生安泰,老百姓心里多少还是欢喜的。 而且,大军凯旋一般都热闹的很,爱凑热闹的老百姓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说不定还能看见几个平时想见都见不到的大人物呢。 宫里面的人自然早就知道了这一消息,犒赏三军、宴请大臣之类的都要提早准备,而且大军到京后还要在城外十里的绿营暂时驻扎,并且接受整编,兵部、礼部、户部为此也忙碌了好几天。 纵观这几年大清国是大仗小仗不断,比之康熙爷那时候更甚,以至于很多文臣都认为咱这位皇帝实在是过于好战了些,长此以往这国库也承担不起啊,自然而然的,那些劝谏的折子就多了起来。 再观朝中的武将,他们不但没有人反对皇帝表面上的好战,反而赞誉皇帝有秦武之风,对于边疆战事也都是积极的请战。 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龙隐天看着手边这两份意思截然相反的奏折,不禁略微笑了笑,先不说那些文臣如何,至少朝廷里的武将基本都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只有少数几个不听话的早被他给想办法换掉了,有了这样的结果,就说明他这几年的努力已经很有成效了。 至于那些文臣的担忧其实也不无道理,这点就连龙隐天自己都清楚得很,他自认不是一个善于守业的皇帝,相反的,他最擅长的是开疆扩土,说白了也就是打仗,若不是眼下国库还很吃紧,他早就御驾亲征了。 ‘再有二十年应该够了吧。’龙隐天暗自思量着,用二十年的时间来培养一个接班人,虽然说时间有些紧,但也足够了,若是让他做皇帝做的时间太久了,说不定日后整个国家真的会变成一个军统国家,那对于大清国来说就是亡国之灾了。 好在人类的寿命也就那么多,那种危险的局面没个四五十年也应该不会出现,到时候他恐怕早就入土为安了。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龙隐天的思绪被两个异口同声的熟悉的声音给打断了,他抬头一看,原来是刚刚下了早课永瑢和永璇,只不过现在离请安的时候还早,他们二人该是有什么急事吧? 脑中的思绪快速闪过,龙隐天放下了手中的奏折说道:“起来吧。你们两个这时候来御书房所为何事?” 就在永璇正考虑如何开口的时候,急性子的永瑢反而抢先一步说道:“皇阿玛,儿臣想和八弟一起出宫一趟。” 永璇稍有些无奈的暗自瞥了永瑢一眼,紧接着补上了一句:“今日是平寇大军回京,所以儿臣和六哥想一起出宫去看看大军风采。” 龙隐天先是看了看满脸期待的永瑢,然后便把目光转到了永璇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因为永瑢从小就立志要当将军,对于军旅十分向往,会有如此请求一点都不让人意外,反倒是永璇的做法就有点儿耐人寻味了。 毕竟阿哥和格格不同,想要出宫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也就是永瑢和永璇年纪还小,所以出宫之前还需要请示,而那些成年的阿哥都发有专门的腰牌,平日里都是可自由出入的。 虽然看不出永璇的用意,但龙隐天还是爽快的答应了他们二人的要求,只是叮嘱他们要按时回宫。 永瑢自然是大喜过望,谢恩之后就拉着永璇急匆匆的跑了,可见这段时间还真是把他给憋坏了,一天不撒欢他就浑身难受。 待这两个小家伙离开之后,龙隐天随即吩咐无二派两个人暗中跟着他们,好有备无患,然后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眼前的奏折上面,专心的处理起了政务。 另一边,永璇被永瑢拉着一路小跑,心里面也同样有着不少的疑问,只是他的体力还远比不上比他大了整整三岁的永瑢,没过多会就气喘嘘嘘了。 “六哥,停……停下歇会,我跑不动了。”永璇死命的拉着永瑢的胳膊,这才让这只撒了欢的小野马停住了脚步,“呼……呼……大军进城又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儿,你这么急干什么?” “咳……”,永瑢被问的脸上微微一红,犹豫了下才喃喃的开口说道:“我这不是想早点看看能有什么礼物嘛……” “礼物?”永璇略一挑眉,心转如电之下很快就猜透了永瑢话语之后所隐藏的意思,但面儿上却表现出一幅好弟弟的模样,撅了撅嘴说道:“既然六哥你这么着急,那我们还是快走吧,只不过别再让我跟着你跑就好了,我可是再也跑不动了。” 永瑢笑着拍了拍永璇的肩膀,边走边说道:“八弟,你这身子骨也实在是太弱了些,要勤加锻炼才成啊,要不然迟早得被皇阿玛训斥。” “六哥教训的是,弟弟我一定谨记。”永璇虽然半开玩笑似的应着话,但心里却多少有些不舒服,因为他的心底里从来都有一股傲劲儿,不希望被他的这些兄弟们给比下去,他之前故意流露锋芒也是有一部分这方面的原因。 不过他知道永瑢是个心直口快之人,这些话也都是其发自内心的关心之语,并没有任何的功利性在里面,所以虽然心中不爽,但他也没真的往心里去,毕竟相对于他那几个哥哥来说,永瑢还是一个相对比好掌控的人,只要适时的表现出善意、关键的时候给予一点点帮助,那么得到的回报也是相当丰厚的。 乘着马车离开了皇宫,永瑢一路上都很兴奋,不时的撩起窗帘左看右看,毕竟他是阿哥,就算平日里能够出宫,但也是一两个月才能够出来一次,所以自然开心的很。 相较之下,永璇却显得沉稳了许多,他只是靠坐在那里和永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看上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但实际上心绪却完全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逐渐远离皇宫进入了繁华的街区,周围人来人往的也变得嘈杂了许多,永璇好像并不喜欢这样的环境,轻抿了下双唇并且略微皱了皱眉,飘远的思绪也转回到了现实当中,目光也再度呈现出了如以往一般的清澈。 行了小半个时辰,马车最终在一家酒楼的门前停了下来,这家酒楼地处闹市区的黄金地段,单看门口那豪华大气的装潢就不难猜出,这里绝不是那些普通老百姓能够消费得起的,而出入这里的人也都看得出是非富即贵。 下了马车,永瑢和永璇轻车熟路的进了酒楼,只是和亲自前来相迎的老板照了个面儿,然后就径自向着楼上专门的雅间走了过去,可见他们两个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 那老板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见两位爷都没开口说话,一切都是随行的侍卫在张罗,心知对方这是不愿意声张,他自然也就没敢多事儿,只是吩咐小二要用心伺候,然后就转身继续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等店小二端上点心和茶水离开之后,永瑢就立刻起身来到了窗前,一边遥望着街景一边开口问道:“八弟,你说都快晌午了,这大军怎么连个影子也没有?” “六哥,你也实在是太性急了……”,永璇好整以暇的坐在桌边,吃了一小块豌豆黄之后,才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其实大军几日前就应该到了京郊,休整之后才会派部分兵马来京受赏,这进京可不比其他,自然是不能匆匆而来的。” 对于军队的调度和安排,永瑢也是知道的,奈何他就是这样一个急性子,所以嘴上还是忍不住抱怨道:“这个我当然知道,可他们的速度也太慢了些,若是我来领军,恐怕早就已经到了。” 永璇倒是对永瑢的话深以为然,并且还有些添油加醋的接口道:“若是六哥独领一军话,那将来一定会成为我们大清速度最快的‘神行军’。” “神行军……”,这无意间的一句话,却让永瑢的心里顿生涟漪,望向街头得视线也缓缓的收了回来,脑中的灵感也瞬间勃发,‘兵法有云“兵贵神速”,若真能独领一军来如影去如风,再配合以战法计谋,说不定一只小部队就能够左右一场大战的胜负;而且若真能够日行千里,那么部队的人数也不宜多,万人已是极限,否则就不利于调度,反倒是会影响其机动性……’ 见永瑢突然低头沉默不语,一副沉思不已的模样,永璇虽然心中疑惑,但也很识趣的没有出声打扰,抿了一口茶之后也开始借盘算起了自己的目的。 49初见新月 永璇之所以会和永瑢走得这么近,完全是他刻意结交的结果,纵观现在的这几位阿哥,他认为若是处理得当,永瑢日后必定会成为他的一大助力,自然是越早打下感情基础越好。 在永璇看来,永璋的性格不但过于温和,而且又实在是太单纯了些,这样的人虽然不是成为他日后的阻力,但也绝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大的帮助,所以没必要刻意拉拢,只要面儿上过得去就可以了。 永璇和永珹虽然是同母所生,可永璇至今还是没有能够彻底的摸清他这个四哥心中真正的想法;而且永珹的城府很深,尤其深谙进退自保之道,永璇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之下可不敢贸然行动,毕竟他现在还没有什么实权,所以稍有不慎就可能前功尽弃。 至于永琪就更不用说了,那么明显的敌意,永璇要是再看不出来也就不用在皇宫里混了。 另一方面,永璇会刻意拉拢交好永瑢,也是看中了永壁对于永瑢的支持,而永壁身后所代表的自然就是和亲王弘昼,而这里面所隐藏的东西自是不言而喻了。 也就是永瑢这个不通朝事的家伙,才会把永壁只当做好朋友来看待,而永壁会选择六阿哥永瑢,恐怕也是深谋远虑过的。 永璇现在虽然还没有什么太大的把握将永壁拉拢过来,但只要将永瑢拿捏在手中,慢慢来的话,日后总是会有机会的。 就在永璇琢磨着要如何应对永壁的时候,外面忽而传来了阵阵马蹄声和脚步声,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军官的喊话声,很明显,让永瑢期盼了一上午的大军终于是开入了京城。 见是大军入城,永瑢立刻就抛开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一脸兴奋的遥望了起来,永璇也不禁起身来到了窗边。 不过在观察了下那些先行而来的兵士之后,永璇忽而开口肯定的说道:“永壁应该不在这大军里面了。” 永瑢听了略微一愣,立刻就转过头来看着永璇问道:“哦?这是为何?” 永璇并没有深入的解释,只是稍微提醒了一句:“你仔细看看下面那些士兵的穿着吧。” 随后,他便转过头去对旁边的侍卫小声的吩咐了几句,那名侍卫领命之后就快步的离开了,而他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坐回到桌边,优哉游哉的吃起了糕点。 永瑢哪还能看不出来永璇这是故意在吊他的胃口,他看着那些官兵冥思苦想了好一会,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心中就好像猫抓一般难受。 犹豫了片刻,他终于还是挪到了永璇的身边,讨好般的问道:“我的好弟弟,你就告诉六哥吧,别再吊着我了。” 永璇意味不明的抿嘴一笑,故意反问道:“你就真的这么想知道?” 永瑢知道他这个弟弟聪明得很,很多事情看得都比他通透,而且还经常帮他的忙,于是他也就没再顾及什么哥哥的身份,笑嘻嘻的说道:“当然当然,你就告诉我吧,要不然我今天晚上就睡不着觉了。” “既然六哥你这么想知道,那就亲自去问他好了。”永璇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指向了门口,满含笑意的眼底暗含着一丝精明。 顺着永璇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永壁正嘴角含笑的推门而入,说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些,永瑢的脑子一时间没转过弯儿来,愣愣的看着永壁问道:“永壁,你怎么在这儿?” 永壁一边意味深长的看了永壁一眼,一边笑着反问道:“嗯?不是你请我来喝茶的吗?” 见永瑢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永璇也就没再继续逗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笑吟吟的说道:“是我让人把永壁请来的。怎么样,六哥,你要如何谢我啊?” 永瑢刚听得前半句,立刻就喜形于色,可待听得这后半句,他的脸色立马就变成了一幅苦瓜样。 别人可能不大了解永璇,可他和永璇相处日久,虽然还谈不上了解有多深,但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他这个八弟别看表面上总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一旦真被其惦记上,那就算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个……”,永瑢摸不准自己这个八弟又打的什么鬼主意,只得一边支吾着,一边冲永壁使眼色,很明显的,他是希望自己的这个好友来帮他解围。 永壁心思微转,心中对于这位尚且年幼的八阿哥又多了一分兴趣三分警觉,不过面儿上还是顺着永瑢的话说道:“我从荆州带了不少特产回来,等明儿个送进宫去给几位阿哥尝尝鲜如何?” “好啊好啊!”永瑢听了自然很开心,反正东西又不是他出,借花献佛何乐而不为,并且紧接着他还对永壁又叮嘱了句:“对了,你答应要送我的东西,到时候可不许耍赖哦。” “大丈夫一言九鼎,你就放心吧。”永壁微微一笑,心情也随之轻松了不少,和永璇这种精明无比的人相比,他还是更愿意和永瑢相处。 永璇笑了笑,也没再继续方才的话题,仿佛那只是随口的玩笑之语罢了。 他当然看的出来永壁是在故意和他保持距离,但很多时候、很多事往往都是身不由己的,不过来日方长,他也不想把永壁逼得太紧,只要和永瑢搞好关系,他相信永壁日后的选择也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就在这时,阵阵马蹄声在街道上响起,此时开路的前军已经过去了,紧随而来的就是大队的骑兵,而要进京受赏的各阶军官也在其中。 永瑢对骑兵可是情有独钟,一听到马蹄声起,就在此窜到了窗边,眼睛放光的遥望着那大队大队装备精良的轻骑兵。 随后,永壁也起身来到了永瑢的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他此番随军的一些事情,说白了就是给永瑢将一些从军的经验。 永璇见状也马上凑了过去,开始专心的听永壁讲述,虽然他日后并不一定会上战场,但技多了不压身,多学一些自然没什么坏处。 正说到一半,只见永瑢的面色陡然一冷,皱着眉指了指大军的方向恼怒的问道:“那人是谁?居然和一女子同乘一骑,他把我们大清的军队当成什么了?” 永壁定睛一看,脸色也同样不怎么好,并且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人就是此次平寇的大将努达海,那女子就是瑞亲王的格格新月。” “格格!?”永瑢有些吃惊的扭头看了永壁一眼,见他的确不像是在说谎,这才回过头来冷着脸说道:“天呐,这瑞亲王怎么会养出如此不知廉耻的格格,真是把大清国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应该还不止吧,永壁你说呢?”永璇很善于察言观色,他从永壁那已经有些发绿的脸色中就猜出,那个格格应该还做过更过分的事情,否则也绝不会让永壁这样的人都谈之色变。 这事儿不提还好,一提之下永壁心中怒火‘腾’的一起,愤恨不已的说道:“自从努达海把那个格格和贝勒救回来之后就一直让他们俩住在军营里面,我几次劝说都没有用,还被努达海用歪理给斥责了一番。” 永璇听罢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再度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此刻正意气风发的与格格同乘一骑的努达海,忍不住喃喃的开口说道:“那个努达海……他真的是大将军吗?如此不着调的事儿居然也做得出来?” “这事儿绝不能就这么算了!”永瑢一听自己的好友居然被人如此欺辱,怎么可能还坐得住,用拳头狠狠的砸了下窗框,咬牙说道:“永壁,这次你一定要狠狠的参他一本!如此不顾军纪、罔顾理法,我看他这个大将军是真不想干了。” 永璇也点头表示赞同,永瑢这话虽然是冲动之语,但却说的是事实,这事儿要真是参一本上去,绝对会让那个努达海吃不了兜着走,这几年皇阿玛对于军队的看重是朝廷百官有目共睹的,在这个时候犯事儿不是找死是什么? 永壁暗自深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不快,这才一边拍了拍永瑢的背,一边扬了下嘴角说道:“你们看我像是那种会吃亏的人吗?奏折我早就写好递上去了,估计这几日皇上就该能够看到了吧。” “我总觉得只是参他一本实在是太便宜他了……”,永瑢撇了撇嘴,见永壁并未打算把事儿做绝了,他也就没在此事上继续深究,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过去也就算了。 不过,永璇却感觉这件事儿应该还不算完,恐怕仅仅是个开头而已,尤其是那个格格,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大家闺秀,一点儿格格的架势都没有,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儿都还尚未可知呢。 想及此处,永璇忍不住侧头看了永壁一眼,两人的视线就这样不期而遇了,虽然彼此见都未开口说话,但从眼神中他们都看出了对方心中的想法,紧接着,两人又不约而同的微微一笑。 50安置问题 在宫外,永璇他们三人正于酒楼内闲聊;而宫内,龙隐天则正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只不过当他看到永壁呈上来的折子时,眉头不禁微微一皱,脸色也随之阴沉了不少。 原本在他看来,这去荆州平寇只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与边疆的大战相比绝对是不值得一提的,但谁曾想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战事,居然还引出了如此多的麻烦事儿,这可真是他之前都是料未及的。 唤来了一直负责情报的无二,龙隐天这才把荆州平寇时所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的了解了一遍,这不听还好,越听他的心里就越来气,尤其是此次的领军大将努达海,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按道理来说,这努达海也算是个身经百战的将军了,虽然能力比不上傅恒这样的沙场老将,但在武将一系当中也算是排的上号的,可这回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怎么还不如永壁这样一个初上战场的人呢? 再者说,永壁可是他龙隐天亲自下旨派往荆州做监军的,虽然表面上是受努达海这个统军大将节制,但实际上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永壁就是类似于御史一类的人物,说白了就是皇帝的耳目。 俗话说的好,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努达海居然如此不给永壁面子,这不是间接的不给他这个皇帝面子吗? 而且,据无二手中的消息证实,永壁所说的也完全是有理有据,军营中不得有女子入内,这是大清军队自改制以来的军规之一。 可这努达海不但公然违反军纪,最后还把前来劝谏的永壁给呵斥了一顿,他胆子还真是不小。 另一方面,这努达海居然在行军期间毫不避讳的和新月格格同乘一骑,言行举止间表现的十分亲密,而且两个人还常常花前月下不说,甚至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以至于军中各种流言蜚语早就传得满天飞了。 一个已有妻儿的大将军,一个刚经历灭门之痛的格格,这两个无情无义的人凑在一起还真是半径八两,如此看来这位新月格格比之那些烟花女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听完了无二对于新月和努达海的奏报,龙隐天早就已经平复下了心中的怒火,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居然让皇家如此丢脸,那这两个人就谁都别想好过了。 想了想,龙隐天又追问了句:“那个叫克善的孩子一路上都做过什么?” 无二在脑中快速的梳理了下已知的情报,言简意赅的说道:“回主人,自从入了军营之后,小贝勒除了随军赶路之外几乎很少离开自己的大帐,其家将莽古泰一直随侍在旁。而平时只有监军大人偶尔前去探望,看样子小贝勒和新月格格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怎么融洽。” “这个克善还算是个有脑子的……”,说着,龙隐天从手边那一摞奏折中挑了两本出来,扔在了一旁。 这原本是对努达海和永壁进行封赏的旨意,不过现在看来,他是一点都不想赏这两人了,没有降罪下去就已经很不错了。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从慈宁宫来的小太监来报,说是新月格格和克善贝勒已经到了慈宁宫,太后想请皇上过去商量下如何安排这姐弟俩。 原本龙隐天并不打算过去,毕竟皇宫这么大,多两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转念一想,他还是觉得自己非走这一趟不可,因为他实在是不希望那个新月格格住在宫里,这万一要是把其他的阿哥和格格给带坏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到了慈宁宫,龙隐天以为又会像以往一般,满屋子的莺莺燕燕、热闹非凡,可走进屋之后他才发现,这屋里面只有太后、皇后以及新月这姐弟俩四个主要人物,当然了,其他的还有那些在旁伺候的宫女和嬷嬷。 众人按照规矩给皇上行了礼,待皇上落座之后,皇太后就率先关切的开口、笑容可掬的拉起了家常道:“昨儿个哀家又听说皇上批折子批到了深夜,这政务虽然繁忙,但龙体也不能不在意啊。皇后你也太疏忽大意了,这平日里要多劝劝皇上才是。” “皇额娘您教训的是,这事儿确实是媳妇儿的错,媳妇儿日后一定注意。”皇后一听太后明着说自己的不是,赶忙接口应了下来,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冤枉的,毕竟太后这是摆明了话中有话,但无论如何总不能让皇上先低头不是? 虽说她的性子耿直了些又没什么心眼儿,但至少这点眼力劲儿她还是有的。 “皇额娘别担心,儿子记下了。”龙隐天面带笑意的回了话,心里面也明白了大概。 这太后要么是觉得他去皇后那里的次数太少了,因此借机暗示他;要么就是最近这后宫里面又有人乱嚼舌根了,以至于让太后听到了耳朵里,因此这才不显山不露水儿的提点他一下。 “记下就好。”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这才把话题转到了新月这姐弟俩的身上:“哀家方才还和皇后说呢,那瑞亲王可真是个福薄的,只留下了这两个孤苦无依的孩子,真是可怜见儿的。” 皇后听了也随声附和,言语间还流露出了不少母爱,毕竟她现在也有了十二阿哥,初为人母的她自然对孩子的怜爱就多了一分,所以连带着也就对克善多了一份好感;龙隐天倒是没怎么说话,大部分时候都是听太后在那里聊家常。 不过,这太后也是个精明之人,三言两语的就从新月和克善的口中把他们的家底全套了出来,毕竟那瑞亲王常年居于南方,很多情况不细问是不可能了解到的,若是没查清楚把一些不明不白的人留在了宫里,万一出了事儿可就麻烦了,虽说皇上肯定会派人去调查,但太后还是更相信自己的眼光。 龙隐天也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观察了下新月和克善这姐弟俩,心中也有了大概的计较。 克善这孩子不但很懂规矩,相对来说性子也沉稳,不该他说话的时候就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听着,该他说话的时候也不怯场,言语间条理也算分明,可见这孩子之前肯定受过非常良好的世家教育。 至于那个新月格格,可就完全入不了龙隐天的眼了,贵族之气在这位格格身上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而且常常答非所问,还动不动就哭,就是这宫里面随便找一个大宫女都表现的要比她强。 其实,不光是龙隐天这么看,就连太后和皇后都有同感,因此渐渐的太后对于这个新月也就没有刚来时的热络了,反倒是看着克善的时候,眼中多了点赞赏之色。 家常也聊得差不多了,该看的也都看出来了,太后自然而然的就说回到了正事儿上:“皇上,哀家看姐弟俩也甚是可怜,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安排他们?” 龙隐天微微一笑,将心中想好的打算说了出来:“克善是瑞亲王的遗孤,瑞亲王遭逢此大难朕也深感惋惜,所以打算让克善继承瑞亲王一系,封郡王,日后留在京城便是。只不过具体该如何安排,朕还是打算先听听其他亲王的看法。” 见皇上把宗室的名头搬了出来,太后也就不好再问了,毕竟克善是要继承王爵的,由宗室方面来安排自然是再好不过。 听了皇上话之后,克善的脸上流露出了不少的喜色,毕竟他不是嫡子,若非家中遭此变故,那这个郡王是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他的。 相比之下新月则显得忐忑不安起来,因为皇上的话中根本就没提她,她不知道宗族会如何安排自己,她更怕日后再也见不到自己心中的大英雄,可这些事儿又不是她说了算的,她即便是心里头着急也无济于事。 到了晚上自然就是宴请褒奖归来兵士的时候,只不过这次到场的各部大臣并没有多少,反倒是宗室方面的那些个老人们都来齐了,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宗室方面的大红人弘昼。 庄亲王已经时日无多了,一旦庄亲王过世,那么老一辈的掌权者就彻底退出历史舞台了,而眼下弘昼无论是在朝廷方面还是在宗室方面都做得是大张旗鼓,这其中自然不乏皇帝的支持,所以虽然弘昼还没有接任正黄旗都统,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所以很多人为了自身利益而倒向弘昼这边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宴会开始后,听着宣旨太监读完了几道封赏的旨意,弘昼不禁皱了下眉,转头看向了坐在他身边不远处的永壁,眼中满是关心的意味。 永壁心中早有准备,也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没被皇上责罚已经算好的了,因此在苦笑之余,他也只是冲弘昼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弘昼见永壁并未在意没有封赏的事,自然也就放心下来,随后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皇帝的身上,因为此时皇上已经开口询问宗室大臣,如何安置瑞亲王遗子的问题了。 51野心初现 其实早在前几日,宗室的各位大臣们就如何安置瑞亲王遗孤的问题已经做了详细的讨论,并且还把拟好的折子呈给了皇上,此刻皇上在宴会当中提出此事,只不过是为了在诸位王公大臣面前走个过场而已,说白了就是彰显皇恩罢了。 一位宗室老臣非常默契的站起身,将拟定好的方案照本宣科的背了出来,而其他的宗室大臣们也都随声附议,弘昼虽然并未直接参与,但也知道皇上的意思,所以自然也出言赞同。 按道理,众位宗室大臣都没有异议,这件事情也就应该到此为止了,只等着过后儿下折子派人前去安排打点,可没想到一直都默不作声的努达海却突然走出来单膝跪地、言辞诚恳的说道:“皇上,格格和小贝勒年纪尚幼便遭此大难,臣也深表痛心。格格一个柔弱女子最想要的应该还是家的温暖,而且在回京的路上,格格也曾经多次和臣提起过此事,所以臣恳请皇上准许格格到将军府暂住些时日,好帮助格格早日从失去亲人的阴影中走出来。” 听了努达海这一席话,在场的各位大臣们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他,同时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就连弘昼都是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在看着他,并且心中暗道:‘这格格是个什么身份,居然也拿到众位大臣面前来说,努达海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再说了,什么家的温暖,你这不是摆明了指责皇家无情吗,看样子四哥若是不拿你开刀,怕是都对不起爱新觉罗这个姓了。’ 坐在龙椅上的龙隐天听了也是心中冒火,他虽然心里知道努达海和新月之间早就有些不明不白了,但没想到的是这个努达海居然还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请旨,而且言外之意还是皇家没有温情,只有你这个将军府才有。 龙隐天微眯了下眼睛,脸色也很是阴沉,既然你这个将军如此的有本事、有气节,那就看看没有了爱心觉罗家的支持,你究竟能够走多远吧。 就在众人以为皇上会发雷霆之怒的时候,龙隐天却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努达海,你的请求朕准了,在新月出阁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就让她暂住在将军府吧。不过新月毕竟还是格格,切忌不可怠慢。” 努达海听后大喜过望,连忙叩首道:“微臣叩谢皇上恩典。” 旁边的大臣们顿时傻眼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都有些不明所以,只有了解事情内幕的永壁才真正明白皇上的心思,心里面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同时,对于自己没有得到任何封赏的事儿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大殿内的宴会虽然仍在进行当中,可当中发生的那些个事情却很快就被外面的人给知晓了,当然了不同人有不同的手段和眼线,就好比八阿哥永璇。 “你是说皇阿玛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真的准许那个格格住在将军府里吗?”偏殿内,听到了这一消息的永璇感到非常意外,因为这完全颠覆了他对皇阿玛的认知,按道理皇阿玛是绝对不会做这种没有好处的事情来的。 “千真万确,而且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意外,所以这才来找你问问看的。”本应该出宫回府的永珹,此刻却悠然的坐在永璇的身边,为的就是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第一时间告诉自己的这个同胞弟弟,并且他还希望能够从八弟这里找到答案。 永璇总感觉这事情中间还有什么是他没有注意到的,所以在思索片刻之后,他再度对永珹说道:“四哥,你能不能把这件事情再从头详细的说一次?” “嗯,好。”永珹虽然还不知道永璇究竟想到了什么,但却仍是将他所听到的每一个细节都再度描述了一遍,并且将他知道的一些小道消息也都告诉了永璇。 “原来如此,这样倒还说得通……”完整的梳理了下这些消息,永璇很快就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心中不禁感叹起了皇阿玛的与众不同和喜怒无常,同时也为努达海以及将军府的人默哀了一下。 永珹闻言双目一亮忙不迭的追问道:“八弟,你究竟发现了什么?” “这乃是一招‘祸水东引’,努达海的这个将军怕是也要做到头了。”说着,永璇就把他从永壁那里听来的消息结合着今日所发生的事情详细的分析了一遍,虽然结果很是出人意料,但却又都显得合情合理。 永珹听完后皱着眉思考了一会,毕竟事关皇家颜面,他实在是没想到皇阿玛居然会如此处理,所以仍旧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真的认为皇阿玛是这么想的?” “虽然我没办法完全肯定,但应该也有七成了。”永璇当然猜得出永珹的怀疑点是什么,于是进一步解释道:“我和皇阿玛相处的机会最多,所以会发现一些你们平日里都看不到的细节也是正常的。” 永珹略微叹了口气,他并不是不相信永璇的话,实在是心中顾虑甚深,犹豫了片刻之后,他还是打算把话说开,好避免日后兄弟之间产生什么误会和隔阂。 “八弟,有件事我之前一直都没有问过你,只是觉得你还小,考虑这些还为时尚早。可近来陆续听说了一些事之后,我觉得还是有必要问问你的想法。” 永璇其实早就想到永珹早晚会有此一问,所以心里丝毫不觉得意外,反而抿嘴一笑,说道:“四哥,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你我兄弟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永珹一脸严肃的凝视着永璇,沉声问道:“八弟,你是不是……很想要那个位子?” 虽然永珹没有明说,但永璇却听得明白,随后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语气颇为坚定的说道:“那是当然,我一直以来所做的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永珹略微叹了口气,他很清楚皇位之争的残酷,所以私心里是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同胞弟弟参与进来的,但另一方面他也知道,永璇是一个既有手段又有野心的人,只是九岁就已经初露端倪,想必日后定然更胜今朝,这样一个人不甘于平庸也是正常的。 见永珹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永璇便用肯定的语气不容拒绝的问道:“四哥,你会帮我的,对吗?” 永珹知道今天若是没个答案,恐怕兄弟间将会越行越远,于是他抬起头略显无奈的抿了下嘴,说道:“若是我拒绝……你就会把我当做敌人吗?” “暂时还不会……”永璇在这个问题上并未说假话,只是还有半句没有说出口而已,‘无论是谁挡了我的路,那么谁就是我的敌人。’ “罢了,谁让你是我唯一的弟弟呢。”永珹呼了口气,心情也顿时轻松了不少,也许在他的心里,这个弟弟要比其他的东西更重要些。 有些话不用明说,但听的人自然会懂,永璇明白从今往后他就有了一个非常好的助力,现阶段这对他的帮助是非常大的,而且永珹本身的能力也不弱,只不过野心并没有他那么大而已。 若是永璇没有野心的话,也许永珹会去尽力争取,但若是永璇想要去争,那么永珹便甘愿从旁相助,毕竟无论他们谁得到了那个位子都肯定会善待另一个,在竞争残酷的皇家,能有这样一个结果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亲自将永珹送到了殿外,永璇看着四哥离去的背影,心中多少还是有写愧疚的,说实话,他并不太看重什么兄弟之情,他之所以会这样说,完全是在利用四哥的感情,但这就是身在皇家的无奈,想要赢就要不择手段。 这时候,一个小太监快步的来到了永璇的身边,先是环顾了下四周,确定无人之后才在永璇的耳边小声说道:“八阿哥,奴才打听到皇上已经回了御书房,并且传了和亲王前去议事。” “做的不错,下去吧。”永璇抬手挥退了那名小太监,抬头遥望了下御书房的方向,暗自沉思了片刻,随后他便略显兴奋的一笑,径直向着御书房快步的走去了。 52书房夜话 御书房外,永璇驻足在门口不远处的墙边,小心的听着屋内的动静,只不过由于龙隐天还在和弘昼商讨国事,所以为了不打扰到他们,永璇才会选择暂且留在门外,打算等弘昼走了之后再进去的。 虽然旁边的御前侍卫们都看到了八阿哥这鬼鬼祟祟的样子,但却全当没有看到,因为一直以来皇上都很纵容八阿哥,虽然尚未有明确的旨意,可实际上,八阿哥早就已经可以自由的进出养心殿了。 一边和弘昼说着话一边提笔写信的龙隐天,手突然毫无预兆的顿了下,并且不着痕迹的抬头瞟了外面一眼,站在旁边的弘昼虽然心有疑惑,但也不敢多作他想。 在看到窗外一个黑色的身影后,龙隐天略微扬了下嘴角,随后将写好的信放进了信封内抬手递给了弘昼,并且意有所指的说道:“有了这封信可以方便你行事,但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用。” “臣弟明白。”弘昼小心的接过信件贴身收好,然后就行礼离开了,他看得出龙隐天好像有其他的事情要办,所以也就没有过多的逗留。 待弘昼走后,龙隐天这才看向门口处,朗声说道:“别躲在门外偷听了,进来吧。” 永璇本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但没想到还是被龙隐天很快查觉,而且还被当场抓包,心中难免会有些心虚,不过好在他根本没有听到任何重要的谈话。 暗自吐了下舌头,永璇便深吸了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迈步走进了御书房内,并且按照规矩给龙隐天行了礼。 细细的打量了永璇一番,龙隐天看出他好像有什么话想说,但又在顾及着些什么而不愿开口。 永璇从来都是人前人后判若两人,平时看上去是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但实际上他却是所有阿哥当中胆子最大、最敢冒险的一个。 略微思索了下,龙隐天出声吩咐道:“吴书来,你去御膳房拿些新做的点心过来,记得挑几样永璇爱吃的。” 吴书来赶忙应了话,然后便转身快步的离开了御书房,并且在走的时候还非常小心的把门关严了,同时将守在房门口的两位御前侍卫调开了。 跟在龙隐天身边这么多年,吴书来早就对他言语间的小暗示心知肚明,所以马上就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自然而然的便要把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到。 吴书来刚把房门关好,永璇就一改那乖巧的模样,几步就跑到了龙隐天的身边,神色稍显焦急,语气颇为小心翼翼的说道:“皇阿玛,儿臣不是有意偷听的,只是不想打扰到您和五叔谈正事,所以才待在门口没有进来。” 龙隐天并未因此而感到任何的不满或是恼怒,对于这件事也好像并不觉得意外,反而意味深长的看着永璇,言语间颇含深意的说道:“今天的这件事儿就算了,你很聪明,朕相信你做事会有分寸的。” 永璇本以为能够瞒过龙隐天的眼睛,但很遗憾,结果并未如他所想的那般;而且龙隐天的这句话还是在暗中告诫永璇不要耍小聪明,至少不要在他的面前耍小聪明,因为这些是绝对瞒不过他的眼睛的。 永璇的心中开始多少有些忐忑起来,在紧张之余,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所以只是说了个开头他就再也接不下去了:“皇阿玛……” 龙隐天看出永璇好像有些紧张,于是伸手把他抱到了自己腿上,一边温柔的用手抚摸着他的背,一边放柔了语气问道:“好了,别担心,没事的。只不过朕想知道,到底有什么大事还值得你这时候亲自跑到御书房来?” 永璇感受着龙隐天那特有的温柔,紧张感顿时烟消云散,其实他早就猜到了龙隐天最多也只是说说他而已,因为他还没有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还远远没有触及到龙隐天的底线。 心思快速转了下,永璇顺势将头靠在了龙隐天的肩膀上,用略带撒娇的口气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啦,就是儿臣今日出宫的时候看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所以心里急着和皇阿玛分享一下嘛。” “哦?说说看。”龙隐天心中略感意外,同时也对永璇的话产生了很大的兴趣,也许在别人看来永璇这样根本就是小孩子般幼稚的举动,可龙隐天却并不这样认为。 因为他觉得父子间的日常交流是极有必要的,而在永璇之前,还从没有阿哥来主动和他聊天谈心过,所以永璇此举自然就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永璇笑嘻嘻的将今天出宫时的所见所闻全都详细的描述了下,特别是看到努达海和新月的那件事,更是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因为他早就知道了龙隐天在宴会所作的安排,所以这时候倒也不怕说漏了什么。 龙隐天倒也极有耐心的听着,并且还时不时的插上几句,给人的感觉真的很像一对普通人家的父子。 也许开始的时候,永璇还是带着一点点警惕性的,但说到后来,他也不知不觉的放开心情,真实的情感也在不经意间表露了出来,只是他自己并未发觉。 只不过永璇这点小小的变化却没能够逃脱龙隐天的眼睛,而这样的变化也是他乐于见到的,至于永璇言语间的那点小小的不妥之处,他也就权当没有听出来罢了。 说着说着,永璇突然想到自己偶尔还可以出宫去玩玩,可最近这段时间龙隐天好像还从未出过宫,于是忍不住半开玩笑的开口劝道:“其实偶尔出宫去转转也是很有趣的,皇阿玛也不要总是呆在宫里,太憋闷了。” 面对永璇的关心,龙隐天感觉很是受用,所以语气也也比平时柔和的许多:“最近麻烦的事儿太多,等有空了朕一定和你一起出宫转转。” 能和皇阿玛一起出宫游玩可是永璇期盼了好久的事情,所以赶忙将话说满,生怕龙隐天会反悔:“一言为定!到时候皇阿玛可不要耍赖哦。” “朕金口玉言,绝不会赖账的。”龙隐天抬手摸了摸永璇的头,然后出声将站在门口迟迟未动的吴书来叫了进来。 本来这御书房距离御膳房就没多远,但吴书来为了不打扰皇上和八阿哥交流感情,已经在门口站了半天了。 直到皇上开口,他这才快步的走进了御书房,将食盒中的各色小点心一一摆放在了书桌上,随后又非常有眼力见儿的悄悄退到了门外。 看着桌上精致的点心,永璇挑了一块大小适中的,但却并未放进自己嘴里,而是递到了龙隐天的面前,并且很肯定的说道:“皇阿玛晚上一定没吃多少东西吧,不如多吃些小点心,不然饿着肚子晚上会睡不好的。” 龙隐天带着些许笑意的张开了嘴,将永璇递来的点心整块吃了下去,双唇不经意间蹭过了永璇的指尖。 永璇的手略微颤了下,仿佛触电般的马上收了回去,略带一丝慌乱的转开了视线,脸颊也不由自控的有些泛红,这种异样的心悸感他并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但如此直观而明显的却还是第一次。 他虽然还不大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凭借着自己的聪明,他还是很快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只是还缺乏必要的求证罢了。 龙隐天虽然看出永璇有些异样,但却并未多想,因为在他面前有如此表现的人很多,所以他也就没有太在意。 同样拿起了一块点心递到了永璇的嘴边,并且看着他乖乖的吃了下去,龙隐天索性放松了心神,开始享受起了这难得温馨的时光。 直到桌上的盘子都空了,他这才带着永璇一起回了寝宫,当然了,这仍然是永璇任性的结果。 53和敬入宫 第二天一早,新月就搬去了将军府外一处独立的偏院中,原本她就没有什么随身物品,不过为了皇家的体面,太后还是有点违心的送了不少金银绫罗之类的东西,至少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住在这里的是位格格。 其实说是暂住,可皇上又没有说明时间期限,况且新月现在也算成年了,尚未论及婚嫁也只是看在她刚刚遭逢大难的份上,所以究竟要住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不过新月毕竟有个格格的身份摆在那里,将军府内的老老少少自然也都不敢怠慢,虽然老夫人并不大喜欢新月,认为她的到来打破了家里的平静,但是努达海的妻子雁姬却对新月很热情,话里话外的都表现出了对其遭遇的同情。 由于雁姬的女儿珞琳和新月年纪相仿,所以很快就成了好朋友,久而久之,使得新月和珞琳的哥哥骥远也逐渐熟识了起来。 表面上看,新月的到来好像并未给将军府带来什么太大的改变,而新月和府内的众人相处的也算是和睦融洽。 新月的弟弟克善则被安排住在了宫内的阿哥所里,并且皇后还特意挑选了几个机灵的小太监从旁服侍着,所以克善很快就熟悉了宫内的生活,在上书房里也逐渐和几位阿哥混熟了,当然和他关系最好的还是性格大方的永瑢。 而这宫里面对克善最好的还是太后,只要一有空闲太后就会把克善叫到慈宁宫里来喝茶聊天,原因嘛,除了他本身的聪慧懂事外,自然就是他的身份使然了。 因为太后和那些普通的老人一样都很喜欢小孩子,而阿哥们的身份都太敏感了,她觉得和谁走得太近都不是什么好事儿;以前只有晴儿一个人陪在她的身边,后来又多了和嘉和兰馨,这回又添了一个克善,不管怎么说,老人家毕竟还是喜欢热闹的。 不过,克善虽然在宫内生活的还不错,但作为他的亲姐姐,新月却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他,反倒是雁姬借着求见皇后的机会来看望过他两次,并且还和他说了说新月的近况,给人的感觉好像雁姬才是克善的亲人似的。 皇后听闻之后虽然觉着有些疑惑,但也并未多问,毕竟那是人家的家事,她这个做皇后的还管不了那么宽,只要不出什么大事儿,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龙隐天虽然对克善的事情有所耳闻,但却一点都没在意,在他看来这些事情根本就不用他来操心,有皇后在自然能够处理得好。 原本他能够借此机会稍微轻松一段时间的,但庄亲王的过逝却又让他不得不再度忙碌了起来。 虽然后续的事情表面上都是弘昼在策划安排,但暗地里龙隐天也没少帮忙,否则以弘昼的能力和势力而言,想要彻底剪掉庄亲王的党羽恐怕会很困难。 好在弘昼也是个极聪明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该演戏、什么时候该装傻,所以整件事进行的还算是比较顺利的。 虽然忙碌了大半年,不过这其中难免有些漏网之鱼,龙隐天索性就全权交由弘昼去处理了,毕竟对于他这个弟弟,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刚刚用过了午膳,龙隐天本打算下午的时候去慈宁宫给太后请个安,毕竟忙碌了好几个月,这请安什么的也不似以往那般频繁,万一太后心里又想太多了可就不大好办了,老人嘛,有时候是最爱钻牛角尖的了。 不过,龙隐天还未出养心殿的大门,就有一个小太监匆匆来报说今早和敬公主进宫来看望过太后了,现下正在坤宁宫同皇后喝茶聊天。 ‘这不年不节的和敬进宫来干什么?’ 龙隐天虽然心有疑惑,但听闻太后和和敬公主聊了一上午之后,就改变了方才的想法,没有再前往慈宁宫打扰太后休息,而是转而向着坤宁宫的方向走去了。 坤宁宫内,和敬难得的和皇后聊了许久,之前她一直都对皇后耿耿于怀,毕竟先皇后是她的额娘,继后虽然对她也还算不错,但终归心里面还是有隔阂在的,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避免和皇后碰面,即便是无法避免,也只是表面上客气几句罢了。 但这次进宫却让和敬对皇后的看法有所改变,因为皇后并不像她所想的那般自持身份而凌驾于人,反而比之以前还要更加的平易近人,曾经那种锋芒毕露的感觉也淡了许多。 而且和敬也没有感觉出皇后对她和先皇后在世时有什么不同,有时候还让她在不经意间回忆起了小时候的一幕幕,这更让她对这位继后多了些认同,甚至于她觉得由娴贵妃来做皇后要远比其他妃子好得多。 龙隐天走进坤宁宫的时候,恰好看到了和敬、皇后以及兰馨相处融洽的温馨画面,尤其是腻在和敬身边的兰馨,看上去好像十分喜欢这个端庄大气的姐姐。 完全没想到皇上会突然驾到,皇后在惊喜之余赶忙起身相应,兰馨也高兴的随后跟了出来,只有和敬好像还顾虑着些什么,踌躇之际故意走在了最后面。 皇后心里面虽然很欣喜,但多少还是有些埋怨皇上的突然袭击,所以不自觉的就将话给说了出来:“皇上要来坤宁宫怎么不先知会一声,也好让臣妾有所准备,万一怠慢了皇上可就不好了。” 龙隐天早就习惯了皇后这直来直去的性子,所以对于她的话也并未多想,只是半开玩笑道:“好,朕下次一定提前派人来知会你一声儿。” “哎?那怎么行!”兰馨反应很快,马上就听出了皇后言语间不妥的地方,所以连忙笑吟吟的补救道:“皇阿玛若是想来,什么时候都可以啊,儿臣可是盼望着皇阿玛天天都能来呢~” 龙隐天没有回应兰馨的话,只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就走到主座前坐了下来,毕竟童言无忌,当不得真的。 皇后这才反应出来自己的失言之处,所以赶忙招呼着容嬷嬷拿些茶点过来,同时也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而兰馨则开心的依偎在了皇后的身旁,皇后是她的额娘,她这么做也并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反倒是显出了亲情的温馨。 面对这样的场面,和敬心里多少觉得有些尴尬,所以只是安静的旁观,并且暗自观察着兰馨这个聪慧的小妹妹。 随意的聊了一小会儿,龙隐天见和敬好像一直都有话要说,但却又不知为何迟迟不肯开口,于是索性把话挑明了问道:“和敬,你今天突然进宫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和敬感觉时机不大对,因为她没有想到皇上会在这时候来坤宁宫,有些话她还是希望能够单独和皇上说,所以略微犹豫了下,她还是没有将此行的目的说出口:“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许久不曾见到皇阿玛了,儿臣心中有些挂念,所以就进宫来看看。” 龙隐天听出和敬说的只是场面话,所以也就没再追问,又聊了片刻之后就起身离开了,并且走的时候还特意叫上和敬一道,他也想有个机会能和和敬好好的聊一聊。 走在御花园的小路上,和敬这才难得开口说起了自己的事情:“其实……儿臣这次进宫来的确是有些事情想求皇阿玛恩准。” 龙隐天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略微想了想,心中顿时了然,于是用肯定的语气开口说道:“孝贤的忌日应该快到了吧。” 和敬稍稍有些意外,看向龙隐天的眼神也变得复杂了许多,她一直以为皇上早就把她额娘的忌日给忘记了呢,否则这么多年来为何皇上从来都没有祭奠过她的额娘? “是啊,这么多年了,儿臣想亲自去皇陵祭奠下额娘,所以希望皇阿玛能够恩准。” “难得你一片孝心,朕又怎么会不准。”龙隐天倒是对孝贤皇后的忌日并没有太在意,甚至于就连孝贤皇后的模样他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不过和敬到底还是孝贤皇后的亲生女儿,会如此记挂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为了不让和敬过于沉溺于悲伤当中,他又紧接着多加了句话:“朕今日见你和兰馨好像很聊得来,不如就让她陪你同去吧,也好借机让她散散心。她小小年纪就双亲早逝,如此变故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放下的。” “这些儿臣之前就已经听说了,经过今日的一番交谈,儿臣也发觉自己和兰馨很投缘,难得多了一个贴心的妹妹,皇阿玛就放心好了。”和敬虽然看不透皇上的真正用意,但她对于兰馨还是颇有好感的,而且也听说过兰馨入宫前的遭遇,所以皇上如此安排也并未引起她的反感。 龙隐天点了点头,也就没再提起那些陈年往事,转而和和敬聊起了家常,并且还特意问了问她的生活近况,毕竟和敬和已经出嫁的格格,难保不会吃亏受气什么的。 和敬在感动之余,对皇上的怨也淡了不少,心情稍稍放开的同时,话也随之多了起来。 两日人不知不觉间就聊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接近黄昏的时候,和敬这才有些不舍的离开了皇宫。 54闻听八卦 第二天一早,兰馨知道自己能和和敬一起去皇陵祭奠先皇后,心中自然是欢喜不已,她虽然与先皇后从未谋面,但能够去郊外游玩一番也是好的,而且还能够借机同和敬这个大姐姐交好一番,这样的好机会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呢。 皇后虽然感觉出皇上此番的安排应该是有什么深意,但她也没往太深了想,因为这段时间她一直都把精力放在了十二阿哥的身上,所以对于其他的事情也就没有太上心,只是叮嘱了兰馨几句就算了。 反倒是沉香和莲静看出了这其中的端倪,暗中找机会和兰馨好好的深谈了一番,并且还把和敬的兴趣嗜好、做事的习惯等等全都详详细细的告诉了兰馨,也算是变相的帮了皇后一把;而且她们也看得出来,兰馨绝对是一个精明会做事儿的人,相较于皇后来说,兰馨反而更适合在这深宫大院里面生活。 也许是兰馨的聪慧给皇后带来什么好运气,就在她同和敬去郊外的当日,皇后就被御医诊断出再次怀了身孕,这下子不但是把皇后给高兴坏了,就连太后都欣喜的赏赐了一大堆的好东西。 只不过对于其他的嫔妃来说,这个消息就十足是一个坏消息了,之前皇后就已经生了个嫡皇子,若这一胎再是个阿哥的话,那么如无意外,皇后的这个位子恐怕就无人可以动摇了,这些妃子们深知其中利弊,自然都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来阻止这最坏的结果发生了。 而皇后身边的人也都如临大敌,就连对皇后吃穿用度的检查都比平时细致的多,尤其是沉香和莲静几乎都不敢离开皇后和十二阿哥身边一步了,生怕一个不注意就出点什么“难以预料”的意外。 听说兰馨能够出宫去郊外,永瑢的心思又活分了起来,他可是个闲不住的主儿,自然也想出宫去玩玩了。 而在这宫里面能和他有共同语言并且也肯陪着他胡闹的,恐怕也就只有一个人了,那就是八阿哥永璇。 一下早课,永瑢就兴冲冲的跑来找永璇,却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在画丹青,反正里外又没什么正事儿,自然就开始了他惯常的“游说”了:“八弟,你就和我一起去吧,老呆在屋里面你就不闷吗?” 永璇无奈的抬头看了眼他这个越来越不正经的哥哥,叹了口气道:“六哥,我昨天才被纪师傅警告过,你不会是又想让纪师傅罚我抄书吧。” “哎呀,你不就是写错了几个字而已嘛,纪师傅绝对不会那么小气的。”永瑢对于纪晓岚的处罚早就习以为常了,所以满不在乎抬手搂住了永璇的肩膀,很有义气的说道:“大不了下次我陪你一抄书呗。你就放心吧,我绝不会让你一个人挨罚的,这样总行了吧?” 永璇只得放下手中的毛笔,看这架势永瑢今天是无论如何都要把自己绑架走了,与其最后被强买强卖,倒不如现在就乖乖束手就擒的好。 “好吧好吧,我陪你去。” “嘿嘿,我就知道你会答应。”说完,永瑢就拉着永璇得手跑出了房门,顺便还吩咐身旁的小太监赶快去准备马车,他打算给皇阿玛请完安之后他们就马上出发,争取能够在外面多玩几个时辰。 一番折腾之后,永瑢和永璇终于出了皇宫,相较于兴致勃勃的永瑢而言,永璇则更加担心回去之后要如何向皇阿玛交代,毕竟身为一个尚未开府的阿哥总不能三天两头总往外跑吧。 永瑢本想着要去郊外走走的,但这一提议却遭到了永璇严辞的反对,无奈之下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在京城里面转转了。 而永璇的拒绝也是有些无奈,因为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哥哥了,万一永瑢真的是玩疯了,不管不顾的出了事儿可就麻烦了。 以前好歹总是有永壁在暗中安排着,但最近一段时间由于兵部的事物实在是繁忙,永壁也没办法抽出什么时间来,所以永瑢才开始缠着永璇。 在闹市区附近下了马车,永瑢拽着永璇开始逛起了街,虽然皇宫里面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什么的都不缺,但一些个有意思的小玩意却只能在宫外找到,而且还需要耐心的慢慢发掘才行。 论起吃的玩的,永壁绝对是个行家,在耳语目染之下永瑢也学到了*分,所以在宫外他自然也玩得很开,甚至于他同一些酒楼和古玩店的老板都很是相熟,毕竟在京城这片地方,阿哥的面子还是很好用的。 永璇对那些吃喝玩乐的东西其实并不感兴趣,若不是为了接近永瑢,他是绝对不会来这些地方玩的,一是觉得不安全,二是觉得麻烦,因为顶着一个阿哥的身份,往往很多时候麻烦都会不请自来,不过很显然,永瑢从未想过这方面的问题。 不知是永璇的预感太过准确,还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这才没走出多远,在不远处负责保护他们的侍卫就和别人发生了争执。 永璇本想着赶快把永瑢拉走,毕竟那些侍卫可都是大内侍卫,一些个小事自然能够处理得好。 但没想到的是,永瑢却来了兴趣,随手放下了手中的小玩意,一脸好奇的走了过去。 永璇见状心中不禁叹了口气,只得无奈的跟了上去。 “爷不管你是谁,总之不乖乖道歉你就别想走。” “这位爷,大庭广众的,还是彼此留点面子的好。” “你算是哪根葱,也敢这样和爷说话!” “你……!” 永瑢在旁边听了一会儿,见自己的侍卫被质问,自然气不打一处来,完全不顾永璇的阻拦,上前一步面色不善的说道:“那你又是哪根葱啊?” 永璇知道今天这事儿恐怕没那么好收场了,所以也就放任永瑢去胡闹,自己则把另一个侍卫叫到了身旁,详细询问了下这个喝的半醉还前来找茬的人究竟是什么背景身份。 这不问不知道,一问之下永璇倒也忍不住乐了。 原来这没事儿找茬儿的人名叫骥远,是大将军努达海的儿子,本来以他的年龄和身份绝对能够进宫当差的,只不过由于新月格格的到来就把一切都改变了。 骥远这个年纪自然是血气方刚,相处日久之下喜欢上了新月格格也并不稀奇,但没想到的是这个新月格格居然和足以做她父亲的努达海有了私情,这叫骥远如何能够接受的了? 所以骥远不但和自己的父亲闹翻了,而且还开始自暴自弃、终日酗酒,久而久之就演变成了京城的一个纨绔子弟。 听完了这些小道消息,永璇暗道自己的皇阿玛真是有先见之明,把新月这种祸害扔出了皇宫,否则这宫里恐怕就更加的不得安宁了,同时他对于骥远的遭遇还是颇有些同情的。 回过头来见永瑢已经亮出了自己的身份,永璇就不好在大街上解决这件事,毕竟事关皇家颜面,所以他很干脆的吩咐旁边的侍卫把骥远带上,一行人走进了附近的一家酒楼内。 在雅间内坐定之后,永瑢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这才面带好奇的看向骥远问道:“你身为大将军之子,为何不进宫当差,反而在外面醉生梦死,如此好的机会岂不是浪费了?” 骥远此刻也清醒了不少,得知自己顶撞的人是六阿哥,他的心中也颇为忐忑,之前那颇有些嚣张的气焰也一扫而空,神情灰败的自嘲道:“将军之后,在我看来这根本就是个耻辱。” “哦?”永瑢听罢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永璇,永璇这才小声的将方才打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忽闻如此惊人的八卦消息,永瑢双目一亮,除了震惊之外自然也对那个新月格格产生了一点点的好奇心,毕竟这样的八卦轶事可不是每天都能听到的。 永璇多少看出了些永瑢的心思,于是转头看着骥远说道:“既然你不愿意回家,倒不如进宫去当差的好,一来能够远离伤心之地,二来也算是有个安稳的栖身之所,毕竟在皇宫大内里,没人胆敢乱来的。” 骥远心下一动,颇有些意外的抬头看了看永璇,他完全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入宫当差,就算是正儿八经的八旗子弟,想要入宫也是要经过严格筛选的,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入的。 永璇看出骥远还有不少顾虑,于是很干脆的就将自己的腰牌解下来递了过去,道:“男子汉大丈夫,当志在千里,而不是沉溺于那些个儿女情长。既然那些人的作为如此不耻,你难道不更应该努力的证明自己,然后和那些无耻之人划清界限吗?” 内心挣扎了好一会,骥远终于还是伸手接过了那块腰牌,这可是他通往皇宫大内的通行证,只不过入宫之后要如何表现就要看他自己的了,但不管怎么说,他今天也算是遇到了贵人。 郑重的跪下磕了个头,骥远异常坚定的说道:“多谢八阿哥给臣这个机会,臣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在骥远离开之后,永璇意味深长的一笑,转而凑到永瑢的耳边说道:“我把这家伙安排在宫里,日后若还有什么‘新鲜’事儿,我们不就可以第一时间知道了?” 听永璇这么一说,永瑢深以为然,笑着点头说道:“这主意真不错,还是八弟你想得周到啊,这绝对比那些个天桥说书的还精彩,哈哈哈。” 虽然永璇嘴上这样说,但这绝不会是他真正的目的,只不过以永瑢的能力来说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55青青子衿 下午在军机处待了两个时辰,龙隐天这才有时间到御书房去看看,本以为能够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但迎接他的却是空空如也的房间,很显然,本该在此学习的几位阿哥竟然一个都不在。 龙隐天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小孩子好动爱玩是天性,就连他自己小的时候也常常偷跑出去,不过该说还是要说罢了,否则养成习惯就不好了。 坐到龙椅上喝了口茶,他才看似随意的开口问道:“吴书来,他们都去哪儿了?” 吴书来赶忙低头弯腰,一脸恭敬的快速答道:“五阿哥的风寒还没好,今儿个太医去看过了,说还是有些发热,需要再静养几日。六阿哥和八阿哥上午拿着腰牌出宫去了,但现在还没有回来。” 因为吴书来养心殿的首领太监,眼线众多,所以这皇宫大内的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能够很快知道。 就拿永瑢和永璇出宫的事儿来说,他们前脚刚走不到一个时辰,吴书来后脚就听到了消息,现在皇上问起来,他自然能够答得上来,倘若真是说不知道,那就说明他的事儿办得不好了。 永琪生病的事情龙隐天是知道,而且就连永琪的母妃愉嫔也卧病在床好几个月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油尽灯枯撒手人寰了,有这样的结果也算是愉嫔咎由自取,一点都怨不得别人。 若不是看在父子的情分上顾念着永琪,恐怕愉嫔坟上的草也会有一尺高了,但无论如何,龙隐天是绝不会让愉嫔活到永琪成年的,这时候算算也快到了。 忆起了以前的事情,龙隐天沉默了片刻,忽而起身一边向后殿走去一边吩咐道:“吴书来,你马上去准备一下,随我一道出宫去走一趟。” “奴才这就去办。” 吴书来虽然一点都不明白皇上到底要出宫去干什么,但仍然动作麻利跑去准备了,毕竟皇帝要微服出宫可不是什么小事儿,方方面面都得安排周到了,尤其是在暗中随行的侍卫更是得仔细挑选。 虽说无论何时何地皇上的身边都会有武艺高强的暗卫来保护,但很多事情还是由大内侍卫出面会比较好,因为黑暗中的东西永远都要存在于黑暗中,台面儿上的事儿还是需要有身份的人去办的。 半个时辰之后,龙隐天就乘着马车出了紫禁城,一名御前侍卫在头前负责驾车,吴书来则在马车内安静的候着,尽着一个奴才的本分。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一行人就到了他们此行要去的地方——循郡王府。 其实,自从永璋开衙建府之后,龙隐天还一次都没有去过,毕竟他要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所以很容易就会把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给忘记,此番若不是想到了愉嫔,他恐怕也想不起这个茬儿来。 漆红的大门刚一打开,永璋就急急的迎了出来,见是皇阿玛亲自来到府上,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一时之间竟然连行礼都给忘记了。 吴书来见状马上就委婉的出言提醒道:“循郡王,皇上今儿个难得有空,特意来你府上看看的。” 永璋略略一惊,马上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礼之处,马上就要跪下行礼。 不过龙隐天倒是不以为意,干脆直接拉起永璋的手就向里面走去,并且边走还边说道:“朕这次是微服出访,在宫外那些个虚礼什么的就免了吧。” 毕竟皇帝的身份实在是太敏感了,而这里又是王府,所以最好还是不要在人来人往的大门处过多的逗留。 “皇阿玛……”,心情激动之下永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能够再度如此近距离的和自己的皇阿玛接触,在他看来简直就像做梦一般,尤其是从手上传来的温热,更是让他几乎把持不住自己的心神。 龙隐天并未发觉到永璋的异样,一路行来看了下这里的格局和布置,满意的点了下头,可以说作为一个王府,这里是完全合格的,这就表明永璋并未因为纯贵妃的过逝而受到什么怠慢。 其实这件事情说到底全都是吴书来的功劳,只不过龙隐天此刻并不知道罢了。 知道永璋是个腼腆的性子,所以龙隐天自然而然的就挑起了话头说道:“这段时间朕不见你怎么进宫来了,是不是在礼部遇到了什么麻烦?” 听了这话,永璋心中一暖,他没有想到皇阿玛在百忙之中还能够如此的关心他,心中生出了一股淡淡的满足感,他知道自己不能强求什么,他也明白自己要学会知足,所以想了想便开口答道:“麻烦倒是有一点,不过儿臣认为自己能够处理的好,就不劳皇阿玛再多加费心了。” “嗯,如此最好。” 对于礼部的事情,龙隐天知道的很清楚,他之所以这样问也是有一点考较的心思在里面,不过永璋回答得很好,满意之下他脸上的笑意也更深了。 两人边聊边走,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书房门口,永璋这才想起自己放才写了一半的书法,于是说道:“皇阿玛,您来之前儿臣正在练字,刚巧写了一半。儿臣知道您的书法非常好,机会难得,不如给儿臣指点一些吧。” “也好,之前总是看你写的奏折,难得有机会好好的鉴赏一下你的字了。”说着,龙隐天就推门走进了书房内,永璋紧随在侧,而其他人则全都很有眼力见儿的留在门外候着。 书房内飘荡着清淡的墨香,一旁的书架上整齐的摆满了各种书籍,窗户也紧闭着,书桌上摆着文房四宝,还有一副写了一半的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龙隐天在看到这句诗的时候不禁略微一愣,心中升起了一丝疑惑:‘思念……会是谁呢?’ 此前,他自认和永璋曾经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太短,他对永璋也算得上是了解,但现在看来他还是没有看透永璋内心深处的想法。 意味深长的抬头看了眼稍显紧张的永璋,龙隐天又再度垂下眼帘,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那些字的笔画上,至于心里的那点疑问,他也没有再细想并且也不打算再深究了。 毕竟生在皇家,对于爱情就最好不要有什么奢求,否则到头来受伤的还是自己,但就目前看来永璋并未做出什么不智之举,所以这个人究竟是谁也就不重要了。 正是基于这种想法,龙隐天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一次可以和永璋交流的好机会,否则的话日后的很多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你的字比以前要更加的有韵味了,就是力度仍然有所欠缺……”,龙隐天细细的品味着永璋的字迹,同时将自己的看法随口说出,“运笔倒是圆润顺畅、灵活多变,字也显得神采飞扬,很不错。” 永璋听得皇阿玛赞赏自己的字,心中的紧张之感顿时散去了不少,暗自松了口气,微笑着说道:“皇阿玛过奖了,儿臣的字和皇阿玛比起来还差得远呢。” 方才他真的有些害怕皇阿玛会问起其他的事情,毕竟这首诗是他随性所写、有感而发,但是他的心意却根本不能够说出口,现在这样的结果应该是最好的。 其实,永璋的字在所有阿哥当中是最好的,他这样说很明显是谦虚而已。 龙隐天倒也不点破,而是随手拿起了一旁的毛笔蘸了蘸墨,将这首未写完的诗给补齐了。 看着那一笔一划逐渐的浮现在纸上,永璋的心顿时便乱了,他完全没有想到皇阿玛会这样做。 诗是好诗,那字更是写得好字,但永璋此刻却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情,他的视线已经慢慢的从笔上移到了龙隐天的脸上,各种复杂的感情在心中不断的翻腾着,但是表面上他依然要强装平静。 这首诗本就不长,龙隐天很快就写好了,有了他的这笔好字作为对比,永璋在字体上的缺陷就更加的显而易见了,这也是他补齐这首诗的用意所在,同时也有着那么一点心血来潮的意味。 见皇阿玛放下了笔,永璋强自收敛心神看向了那首诗,也许对别人来说这只是一副很普通的书法作品,但对于他来说这幅字已经有了更加特别的意义,他会把这幅字好好珍藏起来的。 就在这时,吴书来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启禀皇上,六阿哥和八阿哥来了,此刻正在前厅候着。” “恩,朕知道了。”随后龙隐天转而看向永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若是喜欢这幅字,就让人裱起来吧。” “好。”永璋点头一笑,也没再多说什么,对他来说这两个弟弟的到来还真不大是时候,但又让他无可奈何。 紧随着皇阿玛走出了书房的门,永璋不禁停下了脚步,再度回头看向了书桌的方向,那首诗又一次浮现在了他的心底: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56兄弟之间 此刻,在循郡王府的前厅里,永瑢看上去很是不安的来回走动着,他完全没想到平日里很少出宫的皇阿玛今天居然也会到这里来。 如果他们没进门的话还好说,可现在已经进来了,皇阿玛身边的人也肯定得到了消息,若这会儿再走是绝对不行的。 与坐立不安的永瑢相比,永璇则沉稳的多,他坐在椅子上先是喝了口杯中的热茶,然后这才稍显无奈的开口劝道:“我说六哥,你就别再不停的来回走了,真是看的我头都晕了。” 永瑢的心里面可是相当的忐忑不安,根本不是几句话就能够化解得了的。 他停下脚步没好气的看永璇一眼,几步走过去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皱着眉问道:“八弟,你倒真沉得住气,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担心?担心什么?”永璇放下手中的茶杯,不紧不慢的缓缓说道:“挨罚是肯定跑不了得了,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被禁足而已。对我来说这些都没什么,反而能在宫里面安心的呆上一段日子,这不是很好吗?” “你……”,永瑢咬着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最怕的就是被禁足了,若真是如永璇所说的这般,他的日子可就凄惨了。 因为在他看来宫里面实在是闷得要死,也就在宫外还能碰到一些有趣儿的事情,如果把他关在宫里面几个月,说不定他还真能闷出病来呢。 见永璇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永瑢虽然有些气,但还是放下做哥哥的身段,小声的哀求道:“我的好八弟啊,你就替哥哥我想想办法吧,我知道你从来就鬼点子多,大不了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这样总行了吧。” “小事儿而已,没那么严重。”永璇虽然嘴上这样说,但从他越发明显的笑容来看,他对于永瑢所提的条件还是相当满意的,毕竟人情可是最难还的东西,说不准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人情,在日后就能够帮上他的大忙呢。 永璇先是低头想了想,然后才贴在永瑢的耳边小声的说出了他的计划,并且按照他对皇阿玛的了解来看,这个计划的成功率应该是很高的,但关键就在于永瑢会不会表现了。 永瑢听完之后,眼神露出了些许迟疑,语气也有些不定的问道:“咱们这样能行吗?万一把皇阿玛惹恼了可就麻烦了。” 永璇微微一笑,很肯定的说道:“放心,只要你表现得好,皇阿玛就算是发现了,也决计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那好吧,我就试试看了。”永瑢虽然还有些担心,但最终还是决定按照永璇的办法来做,在他看来若是能够用一点小小的谎言来避免禁足这类的惩罚,那肯定是相当划算的,至于欺君什么的,他觉得还完全没到那个份儿上。 另一边,龙隐天听到永瑢和永璇也来了这循郡王府,心中还是有那么些意外的,毕竟实在是太巧了些,想让人不多想都很难,若往严重了说就是死罪了。 但细细的琢磨了下,龙隐天却能够肯定自己的行踪并没有被人泄露,因为他这番出宫的是临时起意,除了身边的人之外并未有其他人知道,就算有人送信恐怕也需要一段时间,所以这应该是一个纯粹的巧合罢了。 永璋默不作声的跟在龙隐天身侧,见其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事情,也就不敢出声打扰,而且从方才他就一直在担心永瑢。 在官场上呆了不断的时间,他早已学会了一些察言观色的技巧,所以自然也就从吴书来的禀报中猜出永瑢这次前来恐怕是偷跑出来的。 这时,龙隐天忽而意味不明的侧头看了眼永璋,看似随意的问道:“永瑢每次出宫都会到你这儿来吗?” 永璋心中一紧,虽然不知道皇阿玛如此问到底意欲何为,但他还是希望能给永瑢多说些好话、多一点帮助,所以他略微犹豫了下,道:“六弟和八弟的确是常来我这里坐坐的。皇阿玛您也知道,六弟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他总是说宫里面太拘谨了,来儿臣这儿就能稍微放纵些;而且六弟也总是因为担心儿臣一个人在宫外会觉得寂寞,所以只要有闲暇,他基本都会过来陪陪儿臣的。” 永璋的这番话其实不光是在替永瑢开脱,更多的则是在诉说着他自己内心的渴望,只不过这些就连他自己恐怕都不知道,完完全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龙隐天当然听得出来永璋这是在有意回护永瑢,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这两兄弟之间的感情还是很不错的,能有这样的做法实属正常。 但永璋在话语间所蕴含的另一层意思他也没有听出来,可能自始至终他都根本没有往其他方面想的意思,再者对于感情之事他本就比较迟钝,没有注意到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对于永瑢和永璇今天偷跑出来这件事儿,龙隐天也不打算过度深究,略施小惩让他们长长记性也就罢了,毕竟他们都是阿哥,多出来见见世面、多了解一些日常百姓的生活也是好事儿。 没有在继续这个让人紧张的话题,龙隐天转而和永璋聊起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算是为了让其安心吧。 而永璋也大致看出皇阿玛好像并不怎么生气,心中也略松了口气,对于自己这个好动的弟弟,他也是没辙。 很快,龙隐天就同永璋一起来到了前厅,永瑢和永璇见了赶忙起身行礼,不过龙隐天看的出来永瑢心里还是很紧张的,反倒是永璇仍旧表现的一如既往、轻松有余,好似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住他一般。 在龙隐天落座之后,永瑢就赶忙走上前来,乖乖的低头认错道:“皇阿玛,儿臣私自出宫却没有禀告皇阿玛,还硬拉着八弟一起出来,是儿臣的错。” “哦?”龙隐天很是意外的打量了永瑢一眼,这个小家伙如此主动的认错可还是第一次,他微微一笑说道:“既然你已知错,那就罚你禁足三个月好了。” “禁足!?这个……”,永瑢听了不禁用余光瞥了永璇一眼,‘没想到八弟还真猜对了,就是不知那个办法有没有用了。’ 略微犹豫了下,永瑢苦着脸看上去很是难过的说道:“皇阿玛,儿臣也是好久都没见到三哥了,心中甚是想念,所以这才趁此机会前来看望三哥的,没想到被皇阿玛您给撞见了……” 见上座之人好似并不为永瑢所动,永璇赶忙一脸诚恳的添油加醋道:“皇阿玛,六哥这次虽然有错,但也算是情有可原,况且儿臣没能够劝阻六哥也有责任,所以儿臣斗胆恳请皇阿玛从轻处罚。” 站在一旁的永璋有些担忧的看了看皇阿玛,他就算再笨也能够听出永瑢话中的破绽来,他不相信皇阿玛没有听出来,所以他也想着要不要为这两个弟弟求求情,但又怕惹恼了皇阿玛,所以还有些犹豫不决。 龙隐天看这两个小家伙一唱一和的,自然也就琢磨出些味儿来了,能够想出这种办法来的也就只有永璇了,至于永瑢还没有那个脑子。 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事,他还犯不着为此较真儿,所以他先是严肃的警告了他们一番,然后才说把禁足的时间缩短到一个月。 永瑢这时候才松了口气,感激的看了永璇一眼,虽然结果还是得禁足,但也比之前的要好很多了。 傍晚回宫之后,永璇并未同永瑢一样回自己的寝宫休息,而是去了皇阿玛的寝宫,只不过若说就寝的话,这时候恐怕还有些早。 他原以为皇阿玛还会像以往一样去御书房批阅奏折,但没想到的是,他刚一溜进门就看到了那个明黄的身影。 57帝心困惑 龙隐天回宫之后并未像以往一般去御书房批阅奏折,因为重要的事白天都在军机处处理过了,剩下的那些琐事晚几日处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再者,方才在郡王府的时候,永瑢的表现让他颇为起疑,究竟如何还有待确认。 基于这些原因,他才会早早的回到寝宫,在品尝夜宵的同时,还随手翻看些杂书来放松心神,没想到不多时,永璇就走进了他的寝宫。 “皇……皇阿玛!?”永璇显然感到十分意外,脚步也不禁略微迟疑了下,脑中飞快的思索着应对之策,但表面上却仍旧如往常般上前行礼,“儿臣见过皇阿玛。” 对于永璇的到来,龙隐天却丝毫不感觉意外,相反永璇若不来的话,这里面反倒是有问题值得推敲了。 放下手中的书,他把永璇叫到了身旁,一手搂住永璇的腰,一手拿起一块点心递了过去,说道:“尝尝看,味道如何?” “呃……”,永璇完全没料到皇阿玛会有这样的举动,略微愣了一下,好在他和皇阿玛也同床共枕很长时间了,彼此之间早就熟悉了对方的气息,所以他丝毫都不感到紧张,只是还摸不准皇阿玛意欲何为,心中稍有些忐忑罢了。 把皇阿玛手中的点心吃进了口中,永璇一边细细的品尝着,一边认真的说着自己的看法:“糯米的香气很清新,很黏却又不粘牙,而且还很有嚼劲,其中好像隐隐有一股淡淡的茶叶香气,恩,还不错啦。” “能得到你这样的评价,看来御膳房的人这几日算是没有白忙。”龙隐天微微一笑,又拿起一块递到了永璇的嘴边,看样子好像根本就不打算提别的事儿,只是一门心思的把永璇喂饱似的。 “唔……”,既然是皇阿玛亲手喂的,永璇自然是不能拒绝,但他其实并不是很饿,所以在又吃了一块之后赶忙开口说道:“皇阿玛,儿臣自己来就好了,您也多吃几块吧。” 龙隐天略一摇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杯中那上好的西湖龙井,然后才缓缓说道:“朕从来都不爱吃糯米做的东西,这也是前些天无意中听你说起,所以朕才吩咐御膳房做出来让你尝尝的。” “没想到皇阿玛还记得……”永璇发自内心的抿嘴一笑,内心的忐忑居然奇迹般的消失不见了,而且他心中除了感动之外,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尤其他和皇阿玛相处的越久,这种感觉就越发的明显,只不过现在特别的强烈,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要破茧而出。 以前他一直都认为这只不过是儿子对父亲的那种情感罢了,但逐渐的他发觉这并没有那么简单,虽然他也很想弄清楚自己真实的内心,可却总好像隔着一层纱帘般朦朦胧胧的难以确定。 龙隐天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永璇的眼睛,手臂缓缓收紧,使得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了一起,随后他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意有所指的说道:“很多时候朕不说并不代表朕不知道。” 熟悉的气息拂过永璇的耳迹,永璇只觉得一阵酥麻感快速的从耳朵上蔓延至全身,气力仿佛在瞬间被抽空了大半,若不是有皇阿玛的手臂可以倚靠,他说不定都会站不稳,心跳也不受控制的越来越快。 “皇……阿玛……”,永璇无意识的呢喃了句,同时用力的咬了咬舌尖,尽量强迫自己的大脑开始运转。 他深知皇阿玛的话不是空穴来风,肯定是有什么特别的深意在里面,但奈何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大脑明显有些反应迟钝,已经过了快半盏茶的功夫,他居然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眼中隐隐有了些许焦急的神色。 龙隐天倒也没有更近一步的举动,而是一边用手轻抚着永璇的背脊,一边默默的观察着永璇每一个细小的动作、每一个细微的神情,毕竟人的身体永远是最诚实的,言语可以欺骗但身体绝对不会。 终于在过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永璇这才差不多弄明白了皇阿玛的那句话,很显然白天的事情让皇阿玛稍微有些不满了,所以才会借这个机会来小小的敲打一下他。 不过好在皇阿玛并没有明说,而且永璇也看得出来皇阿玛并没有要怪罪的意思,他这才放心的吸了口气,小声说道:“皇阿玛,儿臣……儿臣知错了。” 龙隐天知道永璇很聪明,能想到这些并不奇怪,于是语气平静的追问道:“那么说说看,你这次错在哪儿了?” 看着皇阿玛那依旧温柔的神情,永璇暗自权衡了一下利弊,最终还是决定赌一赌,闭着眼睛狠下心来说道:“儿臣实在是考虑不周,以致出现了纰漏,皇阿玛若是为此责罚儿臣,儿臣无话可说。” 永璇的这番话终于让龙隐天也收起了之前那略带玩笑的心思,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少见的严肃,他伸手捏住永璇的下巴,强迫永璇抬起头,声音略显低沉的说道:“睁开眼睛看着朕。” 永璇只觉得心中一沉,所有的一切看上去正朝着他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不过不到最后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缓缓的攥紧了双手,他最终还是依言睁开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龙隐天,虽然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但他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退缩。 随着两人沉默的时间越久,一股极其压抑的气氛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虽然谁都没有先开口,但很显然他们各自都有话想要说。 就在永璇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龙隐天脸上那的严肃神情居然逐渐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柔和的神情以及淡淡的微笑;而永璇也感觉心头的压力骤减,眼中随之流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龙隐天放开了永璇的下颚,转而用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缓缓说道:“永璇,你能跟朕说实话,朕很欣慰。” 永璇不大能够理解龙隐天话中的意思,但他又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因为直觉告诉他这很重要,所以他想都没想就开口追问道:“皇阿玛,您……真的不怪儿臣吗?” 龙隐天知道永璇的担忧是什么,说实话,他没想到永璇会如此直接,要说丝毫不动怒那根本就是假话,但那一点点怒气很快就被另外一种感情所替代了。 因为能够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诚实,即便是那种致命的想法也毫不隐瞒,永璇迄今为止是唯一的一个,他又怎么舍得去破坏这样的美好,更何况永璇还是他比较中意的阿哥之一。 龙隐天并未回答永璇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若朕不喜你的做法,你会放弃吗?” 永璇知道皇阿玛指的是什么,但若说放弃是绝不可能的,从他有了第二次生命的时候起,他就已经决定了,虽然他自觉此刻有些愧对皇阿玛,但他还是顺从了内心的坚持,选择了沉默。 对于永璇的选择,龙隐天早就猜到了,所以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而意有所指的告诫道:“凡事三思而后行,切忌因小失大,如若有下次,朕不介意好好的调*教你一番。” 听了这番话,永璇终于安下了心,他知道自己赌对了,皇阿玛果然是如此的与众不同,根本不能用常理来思考,而这恰恰就是他的机会;再者,通过这件事他也对皇阿玛的了解多了一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彻底松了心,永璇抬手搂住了龙隐天的脖颈,用撒娇似的口气表明了他的决心:“儿臣谨记皇阿玛的教诲,一定会努力令皇阿玛满意的。” 龙隐天听后没再说话,而是淡淡的一笑,顺势将永璇搂入了怀中,犹如抚摸着小猫般轻抚着永璇的背脊,略微闪动的眼神却深邃的让人感到有些可怕。 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明白了永璇的心意,如果永璇真的达到了他所期望的高度,那么他绝不介意把这至高无上的东西给他,因为对于这些他根本毫无留恋,一如他曾经对他的皇弟所做的那般。 但不知为何,在想到这些时,他的心底居然有了那一丝丝的不舍,这不禁让他感到有些困惑了。 58善意乌龙 借着祭拜先皇后的机会,兰馨不但同和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而且还顺道开开心心的在郊外玩了好几天。 路上,驸马色布腾巴勒珠尔和嫡长子鄂勒哲特穆尔额尔克巴拜一直随行在侧,大家相处了一段时间后,都很喜欢聪慧可爱的兰馨,认为她确有做格格的风度和气质,绝对当得起皇家格格的称号。 连和敬都忍不住开玩笑说皇后果然是好福气之人,能认兰馨做义女,等日后兰馨长大了,她一定会帮忙千挑万选一个好男人给兰馨做驸马。 回到宫中,兰馨根本就没来得及休息,急急忙忙换了身衣服,梳洗了一番,然后就带着莲静一起快步的向慈宁宫走去,一边走着她还一边焦急的小声问道:“莲静,皇额娘去慈宁宫有多久了?是不是从请安到现在就一直没消息?你能肯定吗?” “格格,这么重要的事情,奴婢是肯定不会有疏忽的。”莲静知道兰馨担心皇后的状况,所以言语间也少了那些多余的辞藻,言简意赅的答道:“在沉香带回消息之后,奴婢特意差人去问过慈宁宫的侍卫和小太监,绝对不会有错。” “这都过了晌午了,就算是皇玛嬷留下皇额娘用膳,也该回来了才是……”,兰馨一边用手指绞弄手帕,一边脑筋飞转,并且自言自语道:“可我在回来的这一路上也没听说有什么事儿啊,走之前不都还好好的?难不成是永璂出了什么事儿?” 就在这时,莲静突然轻轻拽了下兰馨的袖子,然后马上屈身行礼道:“八阿哥吉祥。” 兰馨猛然一惊,马上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已然站到自己面前的永璇,忍不住拍了拍胸口道:“原来是八阿哥你啊,吓了我一跳。” 永璇微微一笑,对兰馨的些许失礼毫不在意,半开玩笑的说道:“兰馨姐姐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小心不看路再撞到树上去。” 这平日里永璇和兰馨的关系还算是很不错的,毕竟兰馨是皇后的义女,身份摆在那里,再加上她也很讨太后、皇后以及皇上的欢心,所以永璇自然会刻意的交好,这会儿开个小小的玩笑自然也无伤大雅。 “你还笑。”兰馨小小的瞪了永璇一眼,本打算说两句就走的,但转念一想就改了主意。 她先是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前来之后,就赶忙将永璇拉到了一边,小声的问道:“八阿哥,能不能帮我个小忙?” “帮忙?”永璇先是愣了下,虽然心中尚有疑问,但仍旧点头说道:“你说吧,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决不推辞。” 兰馨听后心中一喜,赶忙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简要的讲了一遍,然后才说道:“我知道皇阿玛很喜欢你,能够在这个时候自由进出御书房的也就只有你了,你就帮我求一下皇阿玛吧。” “这……”,兰馨的要求的确是让永璇感到有些为难,不过倒也不是完全办不到,毕竟下午五阿哥和六阿哥也要去御书房学习政务,他提前一点过去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只不过难免会遇到五阿哥那个麻烦人物。 “那好吧。”略微考虑了下,永璇最后决定还是帮兰馨这个忙,这一件小事儿可比之前他刻意交好要有用得多,事成之后兰馨也肯定会渐渐的偏向于他,如此便足够了。 御书房内,龙隐天正在和傅恒商议北方的战事,因为自打福灵安去了东北之后,那些地方官员和将领没少上折子说福灵安的不是,而这些事情全都被龙隐天给压了下来。 傅恒也知道福灵安此去责任重大、不容有失,他这次觐见也是为了他这个大儿子而来。 永璇来到御书房外,听说皇阿玛正在议事,所以也就没有让人前去通报,只是站在门口候着,不过他非但没有躲在不显眼的地方,反而光明正大的站在台阶下面,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的视线。 永璇故意做的如此明显,龙隐天要是再没发现也太说不过去了,好在他和傅恒也谈得差不多了,所以随手将手中的奏折放好,然后说道:“傅恒,你先回去吧,具体就按你方才说的去办。另外,明儿个带福康安进宫一趟,嘉贵妃说想要先见见这孩子。” “微臣遵旨。”傅恒虽然被皇上那突然转变的话题说的微微一愣,但却并未开口询问,而是压下心中的疑惑,行礼后快步走出了御书房。 在门口,他自然而然的遇到了永璇,心中立刻就明白了一些事,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永璇,客气了几句之后才告辞离开。 永璇虽然觉得傅恒的眼神有点奇怪,但却也没多想,迈步走进了御书房中,照例行了礼:“儿臣见过皇阿玛,皇阿玛吉祥。” “起来吧。”龙隐天并不喜欢在办正事的时候被人打扰,但永璇的到来却并未让他感到任何的不悦,反而微微一笑,招手把永璇叫到了身边,问道:“永璇,你这时候来找朕,有什么事儿吗?” 永璇看得出皇阿玛的心情貌似很好,言语间自然也就大胆了许多:“皇阿玛,是这样的,方才儿臣在御花园恰巧碰到了兰馨姐姐……” 将兰馨所托的事情详细了转述了一遍,永璇便笑眯眯的没再说话,毕竟皇阿玛肯定有他自己的判断,完全没必要再画蛇添足,再者,这事儿他也不是主角,而且又事关后宫,随随便便的说道可不好,该闭嘴的时候就要闭嘴才是。 龙隐天听后不禁无奈的笑了笑,看样子应该是兰馨有些过于紧张皇后了,皇后毕竟是皇后,就算太后有什么不满意的,也决计不会太过于为难皇后,更何况太后一直以来就很喜欢这位继皇后,所以是绝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想罢,龙隐天起身说道:“既然你们都这么关心皇后,那朕就去慈宁宫看看,顺便给太后请个安,你也随朕同去吧。” 永璇无奈的撇了撇嘴,只得从善如流的跟在皇阿玛身后,亦步亦趋的向着慈宁宫的方向走去。 说实话,他打心眼里就不大喜欢慈宁宫那个地方,毕竟曾经的记忆太深刻了,想忘都忘不掉,若不是现如今这截然不同的一切,他都怀疑自己会不会是在做梦了。 见永璇好像不那么积极的样子,龙隐天也故意放慢了脚步,很是随意的说道:“前些日子嘉贵妃刚跟朕提过,说是想给你找一个伴读,你的意思呢?” ‘伴读?’永璇心中一喜,暗道额娘会办事,前几日他只是随口提了那么一句,额娘就上了心,而且论年龄他现在找伴读正合适,因此他佯装思考了一会,这才谨慎的回道:“儿臣也不知道这样好不好,但还是谨遵皇阿玛安排吧。” “朕的安排吗?”龙隐天不置可否的扬了下嘴角,继续追问道:“你心里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说说看。” “呃……这……”,永璇现在才算是听明白了,皇阿玛根本就不是随便问问,肯定还存着别的心思,虽然这件事儿从他口中说出来还挺别扭的,但再大胆的事情他都干过了,也不差这一点。 这回他也没再做那些多余的事情,顺着自己的心意回道:“儿臣觉着富察家的三子福康安就很不错,况且儿臣早就和他相识了,以后相处起来也就没那么多麻烦。” 龙隐天早就从嘉贵妃那里知道了一些,这再问永璇的确是有些别的意思,所以他也没多说什么,继续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嘉贵妃的意思?” “是……儿臣自己的想法……”,永璇不知道皇阿玛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实话实说了,此时此刻,他完全不知道嘉贵妃其实早就把他看中的人选告诉了皇上。 龙隐天略略点了下头,显然是很满意永璇的表现,虽然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但能够从中看出的东西却很多,嘉贵妃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该如何取舍,看来今后这方面也就不用他再操心了。 两人边聊边走,时间倒也过得很快,没多会儿就已经来到了慈宁宫,随着小太监的传报,龙隐天也迈步走进了屋内,一屋子的人都赶忙给他见礼请安。 其实这屋里面只有太后和皇后,倒是没有其他嫔妃的身影,而兰馨也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跟着大伙行了礼,并且还偷偷看了永璇一眼,很明显是她自己搞了一个大乌龙,没想到还真把皇阿玛给招来了。 59伴读入宫 “都起来吧。”龙隐天只是随意的扫了一圈,便知道皇后根本就没什么事情,只是兰馨关心则乱而已,不过看太后的脸色好像并不怎么好,想必还是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龙隐天猜的倒是一点都没错,太后的确是在生着气呢,而且还气得不起。 而皇后之所以会留在慈宁宫这么久,也是为了要多陪陪太后,让她老人家顺顺气儿,这万一要是气坏了身子可就太不值当的了,但没想到却因此让兰馨闹出了这么大的误会。 落座之后,龙隐天只是淡淡的看了兰馨一眼,然后便面带微笑的开口问道:“皇额娘,究竟出什么事儿了,看把您给气的,这么多年了,儿子还是第一次见您生这么大的气呢。” “本来这只是后宫的事儿,哀家也不打算过多的宣扬,没想到到头来却还是把皇上给惊动了……”,太后略微叹了口气,心里面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何会突然来慈宁宫,但看得出来应该是因为皇后的缘故,这帝后关系和睦也就意味着后宫的安稳,她自然也是乐见的,所以心中的那股气倒也是消了不少。 皇后倒是尽着儿媳妇的责任,一边为太后拍着后背,一边很是自责的接口道:“说起来这也都是臣妾的疏忽,以致皇家出了这么大的丑事,这才惹得太后如此生气。” 龙隐天虽然还不明白究竟所为何事,但对于皇后的表现倒是很满意,且不论皇后和一众嫔妃的关系如何,只要她能够入了太后的眼、将太后哄开心了,稳住这后宫最大的变数,那她这个皇后就算当的够格,看样子当初选择乌喇那拉氏做皇后还真是选对了。 见皇上都亲自来了,太后的心情自然也就好了很多,因此她也就没再挑皇后的不是,反而拍了拍皇后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其实说到底这也不该怨你,毕竟你现在还怀着皇嗣,好好安胎才是正理儿,这件事儿还是哀家替你处理了吧。” “这……”,皇后心下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应承,下意识的就看向了皇上,希望皇上能够出面劝劝太后。 毕竟这本应是皇后的职责所在,她怕这次若是应承了下来,以后想要再收回可就难办了,她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儿而给皇上带来更大的麻烦。 龙隐天看出了皇后的意思,所以适时的开口问道:“景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后听着皇上问起,赶忙转移话题,将这件事儿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一丝一毫也不敢隐瞒,原来能够让太后如此大动肝火的还是那个新月格格。 一个皇家格格不但和有了妻儿的大将军努达海不清不楚,而且还害得人家父子两人为了她争风吃醋,甚至于大打出手,如此丢人的事情已经闹得众人皆知了。 就在前两天,努达海的福晋雁姬还在皇后面前哭诉,说努达海为了新月格格连家都不要了,不但把骥远赶出了王府,甚至于还打了她和女儿珞琳,害的女儿愤而离家,至今未归。 永璇虽然对这事儿早有耳闻,但此刻再听皇后这么详细的一说他才知道,原来这中间竟然还有那么多的好戏,那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新月格格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根本就是典型的狐狸精嘛。 倒是一旁的兰馨和晴儿听得直咋舌,一个格格居然如此的不知廉耻,就连他们听着都觉得脸红,可笑的是那个新月不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居然还几次三番的说什么真爱等等的论调,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龙隐天本以为那个新月格格最多也就是不知廉耻而已,但没想到她居然会搞出了这么多事儿来,如此看来他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女人,那些什么真爱之类的话,想必也是新月为了掩饰她的目的而弄出来的冠冕堂皇的说辞罢了。 听完了皇后的话,龙隐天倒是一点也不觉的恼怒,反而淡淡的一笑说道:“原来就是这么点小事,皇额娘实在是没必要为此而动肝火,皇后一定把这事儿处理的妥妥当当的,您就放宽心吧。” “哎,也罢。”太后听得皇上开了口,自然也就不再坚持,转而叮嘱皇后道:“这事儿是要办,但也要多注意身子,勤让太医看顾着,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眼见这事儿算是在太后这里交代过去了,皇后这才暗自松了口气,笑着接过了话:“额娘您就放心吧,媳妇明白。” 又陪着太后聊了一会,让老人家彻底消了火气,龙隐天这才和皇后一道离开了慈宁宫。 刚出宫门没多久,兰馨就来到了龙隐天的身边,半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道:“皇阿玛,都是儿臣不好,又给皇阿玛添麻烦了。” 皇后一听虽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看兰馨低头认错的样子也能猜出一二,心里面自然会有一点担忧,毕竟她还是很喜欢兰馨这孩子的,所以多多少少会有些护短的心思。 龙隐天倒是真没怎么在意此事,抬手摸了摸兰馨的头说道:“朕看你也是因为一片孝心,这回就算了,以后做事万不可如此毛躁。” 兰馨听了心中一喜,知道皇阿玛不会怪罪自己,脸上自然而然的就露出了笑容,不过她还是本分的回道:“儿臣谨记皇阿玛教诲。” 龙隐天又和皇后随意聊了几句,然后便和永璇一起回了养心殿,期间他一句也没提关于新月格格的事情,因为他相信这点事情皇后绝对会处理好的,只要保全了皇家的颜面就行。 由于时辰尚早,永璇也就没有像以往一样缠着龙隐天,而是难得的回了自己的寝殿,因为骥远已经进宫有几日了,所以该安排的事情就得先安排下去,再者明天福康安还要进宫来,他恐怕也没那么多时间来处理这些事。 虽然永璇安排骥远进宫担任御前侍卫的事情龙隐天也知道,但他却并不打算插手,毕竟任何一个皇子都会有自己的属下和亲信,只要不是什么太过分的事儿,他就全然当作不知,因为只要有粘杆处的人在那里盯着,这宫里面就基本没什么秘密可言。 第二天用过了早膳,傅恒就按照吩咐将福康安带进宫来了,只不过他们并未去嘉贵妃所住的永宁宫,而是被吴书来带到了养心殿内的花园中等候。 傅恒虽然有些疑惑,但也很识时务的没有多问,反倒是福康安因为是初次进宫,所以看什么都觉着新奇,尤其这还是皇上住的地方,左顾右盼之下时间倒也过得很快。 另一边,龙隐天却仍旧在和永璇一起用着早膳,没办法,谁叫他们又一次起晚了呢,结果自然而然的就错过了该用早膳的时候,若是再晚一个时辰,他们就可以直接用午膳了。 昨天回了养心殿之后,龙隐天见永璇告退回了偏殿,自然而然的就认为永璇晚上应该有什么事情,所以不会再来找他了。 他虽然感到有那么一点不易察觉的失落,但也没有多想,索性就留在了御书房批阅奏折,直到半夜才回寝殿。 但没想到他刚走到床边,就看见了永璇那蜷缩着的小小身躯,莫名其妙的,他感觉自己的心情突然就好了不少,以至于因为批阅奏折所产生的烦躁感都消失了大半,浓浓的疲倦也就随之而来。 只不过这一次,龙隐天并未像往常那般早早的就醒了,而是睡得非常熟,以至于永璇都醒了大半个时辰,这才把他从睡梦中吵醒。 虽然他并不明白自己的身体究竟是怎么了,但也对这件事情暗暗上了心,希望这只是巧合而已。 等了一个多时辰,傅恒这才远远看见皇上的姗姗来迟的身影,虽然他不敢有什么怨言,但从未经历过这些的福康安却撅了撅嘴,很是不满的学着自己的阿玛行了礼。 龙隐天只是淡淡的一笑,并未把福康安那小孩子的脾气放在眼里,反倒是永璇看出了福康安好似心生怨言,于是投去了饱含歉意的眼神和微笑。 龙隐天略微打量了一下福康安,见他言谈举止都很大方得体,显然在这方面受过了良好的教育,并且又不失孩童该有的活泼,的确算是个不错的人选。 随后他从傅恒的口中了解了一下福康安的情况,然后便说道:“福康安,朕知道你从小便聪慧过人,所以打算让你做八阿哥的伴读,希望你们日后能够好好相处。” 福康安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却仍旧感到很意外,不过他还是马上回道:“是,奴才一定不负皇上所托。” 龙隐天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吩咐道:“傅恒,随朕去军机处吧,就让这两个小辈多多交流一下。” 毕竟他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看永璇自己的了,在这件事上别人是帮不了他的。 60珞琳受伤 远远看着龙隐天离去的身影,福康安终于松了口气,心里面的紧张感也逐渐淡去了。 按说他身为傅恒的儿子,见过的皇亲国戚也不少了,但面见皇上他这还是第一次;而且由于等待的时间太久,他居然在不经意间显露出了自己的脾气,若不是看到八阿哥的神情,他还尚不自知,只这一点就已经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皇上也并未挑他的理儿,他这才在庆幸之余暗自告诫自己,今后在这宫里面一定要谨言慎行,尤其是大哥和二哥曾经叮嘱过他的话,他一定会牢记在心。 永璇虽然不知道福康安心中所想,但还是看出他方才的紧张神色,于是好意的出言安慰道:“福康安,皇阿玛其实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你完全不必过度紧张,只要像平常那样就可以了。” 福康安一听这话,心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随永璇一同坐到了凉亭中说道:“你是阿哥嘛,皇上当然会对你有所迁就了;更何况,现在谁不知道皇上最宠的阿哥就是你,你任性一点无所谓,但我是绝对不行的。” 面对着早已经熟识的永璇,福康安很自然的就表露出了自己真实的脾性,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如同普通好友一般,而事实上他们两个也的确算得上是好朋友。 要说他们认识的过程也很有戏剧性,并且还要感谢永瑢这个从来做事都风风火火的家伙。 之前福灵安在离京的时候并未和永瑢道别,也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可能福灵安认为这没什么必要吧。 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那天永瑢在宫里等了福灵安半天,但都没见到他的人影,所以一气之下他就直接拽着永璇到富察家找人去了。 在得知福灵安早已动身去东北之后,永瑢什么话都没说便气呼呼的走了,倒是把永璇给忘了个彻底。 不过既然都已经来了,永璇就干脆在富察家待了一会,没有永瑢在身边,他的顾忌也少了一些,正好可以借机探探傅恒的心思。 但意外的是他和福康安却很聊得来,算得上是一见如故,并且还相约有空的时候一同出去游玩,久而久之的,他和福康安就成了那种看上去无话不谈的亲密好友。 永璇淡淡的一笑,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继续较真,而是话题一转,略带歉意的说道:“福康安,这次的事情是我自作主张,你……不会怪我吧。” “完全说不在意呢,也不太可能……”,福康安好整以暇的看着永璇,面带笑容、毫无顾忌的说道:“不过会有这样的结果我多少也猜到了一些,所以倒是并不觉得意外,但我还是很想知道你会选择我的真正原因。” 永璇没想到福康安会说得如此直白,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因。 他略微考虑了一会,然后才用极其肯定的语气说道:“未来你一定会是个好臣子。” “臣子吗?”福康安琢磨了一下永璇的话,脸上逐渐露出了喜悦的微笑。 他虽然不知道永璇为什么会这样评价他,但这并不妨碍他听出永璇对于他的肯定和看中,无关乎姓氏、无关乎身份、也无关乎家族,只是单纯的肯定罢了。 而他也的的确确很需要这样的肯定,尤其是在已经有了两位出色的哥哥之后。 看出了福康安心中所想,永璇脸上的笑容更胜了,并且很是自信的反问道:“我是绝对相信自己的眼光,那么……你呢?” “既然八阿哥你都愿意赌上一把,那我又有什么不敢的呢。”福康安虽然并未直言,但他的态度已然表明了他的立场,俗话说的好“士为知己者死”,如今八阿哥既然给了他这样一个平台,那么他也绝不会让八阿哥失望的,未来他一定会让所有人都认可他的能力。 这边永璇和福康安聊的正投机,另一边骥远却脸色阴沉的出了宫门,由于他已经开始在宫里面当差了,所以有些消息知道的就会相对慢一些,若不是八阿哥的好意,他恐怕还不知道自己的妹妹珞琳已经离家有很多天了。 骥远骑着马一路疾驰,用了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就来到了曾经的都统府,也就是雁姬的娘家。 雁姬的阿玛曾是察哈尔都统,但却在她出嫁不久后就因病过世,而她的哥哥德克锦则继承了阿玛的爵位,目前在京任职。 翻身下了马,骥远把缰绳扔给了旁边的下人,然后便急匆匆的走进了府门。 路上听管家说舅舅还在宫里没有回来,所以他也就没有过多耽搁,直接到后面的厢房去看望妹妹珞琳。 推开门进到屋内,骥远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边的珞琳,只见她正用手支着头、逗弄着趴在桌上的一只小兔子,不过她的脸上却并未有以往那般开朗的笑容,神情反而显得很忧郁,甚至还有那么一点悲伤。 骥远略微深吸了口气,看到妹妹好像没事的样子,这才略微松了下心,几步走过去关切的问道:“妹,你还好吗?我不在家的时候,到底出了什么事?” 对于哥哥的到来和关心,珞琳心中感动不已,但她却仍旧低垂着头一语不发,心中充满了矛盾。 她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同时又不希望哥哥为自己担心,可她又很想找人倾诉一下自己心中的苦闷,所以一时间也不明白该怎么办了。 “珞琳,没关系的,有什么话就和哥说,哥会为你做主的。”骥远以为珞琳是因为心里面难过所以才不说话的,因此他只得一边安慰着,一边将珞琳从桌上扶了起来,但是下一刻,他心中的怒火就陡然而起,难以抑制。 珞琳那细白清秀的脸颊上居然有一道深深的红色鞭痕,显得是那么的刺目,让人想不注意到都很难,若非是因为角度的关系,他也不会到现在才看到。 骥远尽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咬着牙问道:“这……究竟是谁伤的你?” 看到哥哥如此的紧张和在乎自己,珞琳只觉得心中一软,所有的委屈和难过全都涌了出来,她什么都没说就直接扑到骥远的怀里大哭了起来,就好像要把这段时间以来的不愉快全都哭出来一般。 这时候,骥远也看出珞琳的情绪好像有些不稳定,所以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将她紧紧的搂在自己的怀中,任由她发泄着,但是心却因此揪得更紧了。 哭了好一会,珞琳这才感到好些了,心中的委屈和阴郁也消散了不少,她一边用手帕擦着眼泪,一边从骥远的怀里抬起了头,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声的说道:“哥,我没事的,哭了一下感觉好多了。” “你的伤是在脸上,怎么可能没事。”一想起这事儿,骥远就忍不住怒火中烧,虽然他还不知道前因后果,但想也知道肯定是因为那个新月格格,否则他们曾经美满的一个家也不会搞成这样。 “真的没事,舅舅已经请让太医来看过了,太医说只要每天按时敷药,好了以后是不会留下疤痕的。”珞琳这次倒是没说假话,太医的确是来看过她了,只是以她舅舅的身份想要请来太医恐怕很难,背后肯定有人相助,不过这些她是绝对想不明白的。 骥远可不像珞琳一样那么单纯,他一听就知道这件事的背后肯定有蹊跷,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深究的时候,他也只能把疑惑暂且压在心底里,等日后有机会再慢慢的搞清楚。 而珞琳的心思放开了,话自然也就多了起来,于是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说了一遍。 原来在骥远离开家之后,珞琳和雁姬就再没给过新月格格好脸色,尤其是珞琳,她对这个表面上柔柔弱弱,实际上却是个狐狸精的女人是打心底里的厌恶,不但勾引她的哥哥,居然还不知廉耻的勾引她的阿玛。 雁姬因为此事也非常伤心,几乎天天以泪洗面,珞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于是就拽上雁姬一起找新月格格理论,希望把话彻底说开了,也好让那个格格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要做这么丢脸的事情。 谁曾想雁姬刚开口说了几句,新月扑到雁姬的脚下,哭哭啼啼的跪着说她和努达海是真心相爱的,她根本没想过要拆散雁姬和努达海,她只希望雁姬能够接纳她,哪怕是做个小妾也无所谓等等之类的话。 珞琳一听就心中火大,走过去一把将新月拉开,很明白的告诉她,她身为格格是不可能做小妾的,如果她要和努达海在一起就势必会拆散这个家,希望她能够考虑一下别人,别如此自私的只想着自己。 没想到努达海不知从哪里听到了风声,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看到新月趴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下意识的就认为是雁姬又在刁难新月,对着雁姬就是一通指责,而新月还在一旁边哭边说“这些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之类的话,更加是火上浇油。 努达海一气之下居然扬起手中马鞭要抽打雁姬,珞琳一惊之下眼疾手快的将雁姬推到了旁边,那鞭子便落在了她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深红色的痕迹,而且火辣辣的疼得厉害。 可努达海非但没有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感到任何一点愧疚,也没有关心珞琳一句,反倒是对新月百般安慰。 珞琳一气之下就冲出了家门,来到了舅舅这里,而且她还打定主意如果新月不走,她是绝对不会再回去了。 61进宫叙话 骥远是越听越觉得气恼,而且他还担心他们兄妹二人若都不在家中,额娘万一又被那个新月格格陷害,可是连个诉苦的地方都没有,说不定状况会比之前还要糟糕。 只是这样一想,他便觉得有些坐不住了,无论如何他都要劝额娘离开那个不明事理、忘恩负义的阿玛。 “哥,你这是要去哪儿?”珞琳见骥远脸色忽然一变,然后急急忙忙的就往外走,心中暗自一惊,赶忙伸手拽住了骥远,并且一个箭步堵在了门口。 对于自家哥哥的脾气她还是很了解的,脾气一上来就冲动的不管不顾,为了避免哥哥把事情闹得无法收拾,她还是尽力把骥远给挡了下来。 “我去找额娘,绝不能让额娘再受欺负。”骥远正在气头上,所以冲动之下并没有多想,幸亏珞琳阻拦的及时,不然还真有可能一发不可收拾。 紧拽着骥远的同时,珞琳急急忙忙的说道:“额娘和舅舅一起进宫去了,就算你现在去府上也是见不到额娘的。” “进宫?这又是怎么回事?”骥远有些摸不着头脑,按说这不年不节的,额娘进宫去干什么;再说,也皇宫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那是必须经国传召才可以。 “哥,你先别急嘛,坐下来听我慢慢说。”珞琳对付自己这个急性子的哥哥还是很有办法的,三两句话就安抚了下来,然后这才坐回到椅子上,详详细细的把来龙去脉给说清楚了。 听完了珞琳的解释,骥远还是有些不大相信,忍不住又问了一次:“你是说……这是皇后下的懿旨,令额娘进宫去的?” “那是当然的了。”珞琳忍不住翻了白眼,对自家哥哥偶尔的犯傻显得很无奈:“假传懿旨可是杀头的大罪,再说了,前来传口谕的也是个品级不低的公公,在京城里恐怕也没人有那个胆子来冒充吧。” 骥远这才暂时放下了心,至少在宫里面额娘是绝不会出什么岔子的,随后他又继续问道:“那额娘进宫有多久了?” 珞琳认真的想了想,说道:“也就和你前后脚吧,连一个时辰都不到。” “既然是额娘是和舅舅一起去的,那我就在府里面等着好了,顺便也能和你一起吃顿午饭。”本来骥远此番前来就是为了看望珞琳的,现在有机会能多陪陪妹妹,他自然也不会急着回宫的。 “也好,我也好久没和哥哥一起吃饭了。”珞琳抿嘴笑了笑,仿佛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恶作剧似的说道:“我马上就去吩咐厨房,中午多做几条鳝鱼。” “你这丫头……”骥远宠溺的揉了揉珞琳的头,对于珞琳的做法也未加阻止,虽说他本身并不怎么爱吃鳝鱼,但因为珞琳爱吃,他也就只能够选择迁就了。 —————————黑猫修罗的分割线————————— 坤宁宫内,皇后正坐在主座上,一边喝着容嬷嬷端上来的茉莉花茶,一边看着坐在下方垂泪不已的雁姬,心中无奈的叹着气。 说实话,别人家的私事她还真不太愿意去管,身为皇后,整个后宫还管不过来呢,她哪有那份闲心去管外人,但这件事儿事关皇家颜面,太后又亲自过问了,所以即便是她办得好也无功,但办差了那可就是罪过了。 可无论怎样,这事儿还是得办不是? 慢条斯理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皇后耐着性子问道:“雁姬,那新月不管怎么说,现在都还是格格的身份,若是个身份稍低些的,本宫也就不这么头疼了。再说,前些日子连太后都听到了风声,这事儿恐怕是想捂也捂不住。本宫是打心里面心疼你,也非常的想帮你,但你也不要让本宫太难做了。” 雁姬用手帕轻轻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哽咽的说道:“皇后娘娘对妾身的袒护,妾身感激不尽,实在是无以为报。可……妾身与努达海毕竟是多年的夫妻,儿女也都不小了,妾身实在是不愿……” “哎……”,皇后再次叹了口气,这事儿要是放在她自己身上,她也肯定不愿意,但皇家颜面可比个人的意愿重要,她就算是不忍心,也得想办法让雁姬答应,实在不行最后也只能够使些个强硬的手段了。 雁姬也不是个笨人,她看的出皇后也是为难的紧,若不是迫不得已,也不会把她召进宫来单独叙话,虽然努达海的所作所为让她心寒,但她还是有些犹豫,心里面乱成一团,根本拿不定主意。 她沉默了好一会,这才平复下了自己的心情,开口说道:“皇后娘娘可否让妾身回去好好的考虑几日,顺便也和自己的亲戚儿女商量一下,毕竟这可是改变妾身一生的大事,妾身也不想草率而定。” 皇后听了略微点了点头,暗道雁姬识大体,既然雁姬这样说了,想必多半是会同意的,宽限几日倒也合情合理,于是不容拒绝的说道:“这样也好,本宫就给你三日时间,三日之后本宫必须听到你的答复。” “妾身明白,劳烦皇后娘娘费心了。”雁姬虽然心中悲苦,但还没忘记礼数,从头至尾也没什么失礼的地方,又小坐了片刻之后,她这才离开了坤宁宫。 在雁姬离开之后,皇后马上就收起了脸上的微笑,很是不悦的问道:“容嬷嬷,本宫让你派人调查的事情还没有消息吗?” 容嬷嬷很是小心的弯腰在皇后耳边小声的说道:“估摸着日子,奴婢派的人应该已经到了,算上调查和送信的时间,再有个七八日的功夫也就差不多了。” 皇后听着快有结果了,心也略松了不少,阴沉的脸色稍有好转,就为了这件事儿,她可没少劳心费神,害得她连续好几天都没睡好觉了,再加上她现在有孕在身,心情能好的了那才叫有鬼了呢。 瞧着皇后好像还没完全放心,容嬷嬷笑着宽慰道:“娘娘,事已至此,您该想到的都想了,该做的也都做了,眼下也就是等着看个结果,再不济不是还可以求皇上直接下旨嘛。您啊,还是专心安胎,生个健健康康的小阿哥才是正经,想来太后也绝不会因为这个来说您的不是。” “你说的倒也在理,看来又是本宫钻牛角尖了。”皇后仔细的琢磨了下容嬷嬷的话,不由得也笑了,看来的确是她想得太多了,把本该很简单的一件事儿给想复杂了,也难怪弄得自己这么累,真是不值当的。 放宽了心思,皇后只觉困倦感上涌,想着是不是先去歇一会,可刚走到寝殿门口,她就听到了一阵响亮的哭声,不用想都知道是永璂睡醒了,无奈的笑了笑,他知道自己这会儿是休息不了了,但心里面却是暖暖的, 说来也奇了,虽然永璂平日里很是安静听话,可一离开她这个额娘身边就会不停的哭,谁哄都没用,也许只有和她这个皇额娘在一起,永璂才会真正的感觉到安心吧。 62棋盘对弈 入夜之后,龙隐天一如往常的在御书房批改奏折,由于南方部分地区发生了水灾,因此这几天的奏折都会比较多,除了汇报灾情的折子外,最多的就是与赈灾相关的事情。 好在这几年国库逐渐丰盈,赈灾的款项很快就能够下拨完毕,户部在这方面的效率也比以前高出很多,也不枉龙隐天当初大胆的撤调满族官员。 吴书来见茶水有些凉了,于是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御书房,打算亲自去拿一壶热茶回来,虽然皇上并没有吩咐这些,但作为贴身伺候的太监,这点眼力见儿是他必须也得有的,否则他是绝坐不稳这个位子的。 “主人。”吴书来刚走没多远,身穿黑衣、脸带面具的无二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御书房内,单膝跪地道:“愉嫔已经病逝了。” “恩,做的不错,下去吧。”龙隐天听到这个消息后连头都没抬,手中的笔依旧不停的在奏折上写着字,因为这个结果根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恐怕此事会出什么意外才是会让他感觉到意外的消息。 “是。”无二身形如鬼魅般消失在了御书房内,门窗连一点轻微的晃动都没有,没人知道他究竟是如何离开的,当然除了龙隐天之外。 第二天,愉嫔的死讯就传了出来,只不过并未在宫里引起多大的波澜,然后就彻底的归于了平静,毕竟病逝的只是一个嫔而已,连妃都不是,还能够指望着宫里面能有多少人记得? 更何况,愉嫔生前也是个不怎么受宠的,分位也好几年都不曾变动了,但凡有点眼色的都能猜出一二来,也就是因为她生了五阿哥,这才勉勉强强的稳住了她的地位。 愉嫔的病逝对永琪的打击很大,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额娘的病情刚有所起色,就突然急转直下,只是几日的功夫就撒手人寰了,快的根本就让他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对于额娘的死,他伤心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则是从未有过的恐慌,在这皇宫大内,若是没有一个位分稳固的额娘,那么他的日子就将更不好过了;而且就算皇上下旨将他过继给别的嫔妃,他也不见得就有好日子,说不定还会更糟。 跪在灵堂之中,永琪一直都在为自己的将来苦恼着、担忧着,连有何人来祭拜过自己的额娘都没有上过心,因此他也没有发觉到,其实自始至终,皇上都从未露过面,这场丧事完完全全都是由嘉贵妃和容妃主持张罗的。 至于其他的嫔妃,都根本没把愉嫔放在眼里,即便是前来吊唁也都是做做样子而已,至少不能够让五阿哥记恨上才是。 吊唁完了愉嫔,做足了表面功夫,永璇颇有些不悦的来到了养心殿,没有让小太监通报就直接跑进了皇上的寝殿,完全不担心自己的做法会不会引起皇阿玛的不满。 见皇阿玛正在独自一人下着围棋,他便直接跑过去搂住了皇阿玛的胳膊,撅着嘴说道:“皇阿玛,为什么不让儿臣和六哥一起去江南?” “只是赈灾而已,犯不着去那么多人……”,龙隐天一边观察着棋盘上的残局,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再说,永瑢也该稍微锻炼一下了,总是这么玩闹可不行。” “可儿臣还是很担心六哥,皇阿玛也应该知道六哥在这方面从来都是大大咧咧的……”,永璇虽然明显是在给自己找借口,不过他在心里面的确是有点担心永瑢,毕竟赈灾可不是闹着玩的,稍有疏忽就会被有心人利用而大做文章,到时候最难做的恐怕还是皇阿玛。 龙隐天索性放下了手中的棋子,伸手将永璇搂进了怀中,淡笑着说道:“永瑢此去还是重在学习,关于赈灾的事情自然都有专人去办,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永璇略略撇了下嘴,很是不满的故意嘟囔道:“儿臣也想去学习一下嘛……” “你若真是这么想学,倒也不是没机会。”龙隐天意味深长的一笑,并未把话说明白,毕竟在他看来赈灾什么并不算是难事,有户部和工部的专人合作办理,再加上永珹的暗中监督,永瑢此去江南也只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表面意义绝对大于实际意义。 “什么机会?”永璇疑惑的看着皇阿玛,心中不停的琢磨着,最近究竟还有什么事情是值得皇阿玛注意的,但想来想去他都没什么头绪,因此也只能等着皇阿玛来给自己解惑了;而且他也觉得皇阿玛不会亏待自己,既然这么说就一定有原因。 “今年的科举下个月就要开始了,你感兴趣吗?”每次的科举都是一件大事,龙隐天自然不会拿这件事情来开玩笑,但若是永璇感兴趣的话,他倒也不介意永璇参与进去,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吧。 “科举吗?”永璇心中一喜,他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不但能够借机拉拢一些学子,而且还能够用此来卖人情;不过相对的,每年科举都会有营私舞弊的事情发生,只要查出来那就是大罪,利和弊往往都是共存的。 虽然心有所动,但永璇并未马上答应,而是有些迟疑的说道:“科举一事事关重大,依儿臣的年纪恐怕……” 龙隐天一听就明白了永璇的顾虑,毕竟他还尚未成年,虽然在御书房学习政事也有一段时间了,但那些个自视甚高的老学究可不一定会买他的账,甚至于还会觉得他这个皇上根本不把科举放在心上,才会让一个小娃娃参与进来。 “朕之前问过纪晓岚,他可是对你赞赏有加,而且朕也相信自己的眼光。”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因为龙隐天有多了解永璇的学识,而是他很相信永璇的能力,另一方面,也算是给了永璇一个小小的暗示。 永璇马上就听出皇阿玛意有所指、话中有话,不过聪明如他,当然没有直接开口询问,而是打算自己去想办法,于是面露欣喜的说道:“既然皇阿玛对儿臣如此的有信心,那儿臣也定不会让皇阿玛失望的。” 龙隐天见永璇应下了,自然也就没再提政事,转而继续看向了桌上的棋盘,说道:“陪着朕下一局吧,也让朕看看你究竟学会了多少。” “好啊。”永璇随即坐到了对面,快速的将棋盘收拾好,然后毫不客气的拿起一枚黑子放倒了棋盘中央。 其实,他对于下围棋还是很感兴趣的,虽说他的水平暂时还上不了台面,但凭借着他的聪慧,再加上闲暇时的练习,他的水平提高的还是挺快的,所以龙隐天才会叫他一起来下棋。 龙隐天也能拿起了一枚白子,轻轻的放到了棋盘之上,虽说是在和永璇一起下棋,不过他却从未有要让子的念头,他觉得故意相让会让永璇的骄傲受伤,更何况,永璇也从未说过要让子之类的话,他也没必要做多余的事情。 永璇很快就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这盘棋上,围棋可是很耗脑力的一件事情,稍有疏忽就会满盘皆输,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的水平有限,但还不是不希望输得那么惨,至少也要有一搏之力才可以。 龙隐天倒没有永璇那般认真,他更多的时候则是在静静的凝视着永璇,观察着永璇每一个细小的动作、每一个轻微的情绪波动,越是这样他越是清晰的感到自己的心在被一点一点的牵动着,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这样的感觉他并不讨厌,只是不受控制的东西会让他感到有些麻烦,尤其还是自己的情绪可能还会受到影响,看样子日后练习心法的时间恐怕还是需要延长一些了。 63新月身世 在忙完了愉嫔的丧事之后,皇后又马不停蹄的办起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下懿旨同意雁姬和大将军努达海和离;其子骥远目前任职御前侍卫,做事认真勤恳,特准其开府;鉴于其女珞琳快到出阁的年纪,特准其暂且陪伴雁姬左右。 雁姬做这个决定其实也是很无奈的,一方面,她的确是对努达海颇为寒心和失望,回到娘家这么久,努达海都对她和女儿不闻不问;另一方面,为了保存皇家的颜面,就算她不愿意和离,皇后也同样会下这道懿旨,到时候说不定还会让皇后感觉难做,这又是何必呢。 好在珞琳和骥远都很支持她这个和离的决定,这才让她的心逐渐的安稳了下来,就算是失去了自己丈夫,她还有一双懂事贴心的儿女,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看着雁姬双目含泪的离开了坤宁宫,皇后很是同情的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对着身旁的容嬷嬷和沉香问道:“你们说这事儿……本宫到底要不要先告诉太后啊?” “这……”,容嬷嬷难得的犹豫了,毕竟从南方传回来的消息是在是让她觉得很意外,虽说这件事儿从根本上来说和他们都毫无关系,但眼下皇后正在处理新月格格闹出来的问题,这要是一个处理不好,皇后说不定还得受责罚。 “皇后娘娘,奴婢觉着这事儿还是先瞒着太后比较好。”沉香倒不似容嬷嬷那般顾虑繁多,再怎么说她都是从养心殿里出来的大宫女,其他各宫的太监宫女哪个不敬她三分,再者,她也见惯了皇上的处事作风,对于太后的畏惧也就不如其它人来得深。 皇后听着沉香有了主意,赶忙追问着:“哦?你好好给本宫说说。” “您看啊,这太后之前一直对新月格格闹出的来的幺蛾子上着火呢,若再得知新月根本就不是正儿八经的皇家格格,说不定和瑞亲王还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那太后还不得气出个好歹来,到时候恐怕谁也担待不起啊。”沉香的话条理清楚,有理有据,一旁的容嬷嬷听了也不住的点着头:“再说,之前皇上已经下了旨意,这次总不能出尔反尔,这让皇家的威信往哪儿放?” 皇后听得出沉香的话句句都直指要害,这事要让太后知道了说不定还真就难办了,于是她考虑了一下,不太确定的反问道:“那这事儿本宫就直接禀报给皇上了?” 沉香微微一笑,很肯定的说道:“那是当然,而且这么两难的问题,若是皇上肯一锤定音,那皇后娘娘您不也能落下好儿来嘛。” “皇后娘娘,奴婢也觉得这丫头说得很对。”容嬷嬷这时候也彻底想通了,赶忙接话道:“咱不说别的,只要皇上能觉得您做得好,那您怎么算都不亏,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皇后认真的想了想自己这两个心腹之人的话,也觉得的确是句句在理,再说已经到了如今这份儿上,是留是杀还真就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完全犯不着她来扮黑脸儿。 拿定了主意,皇后也就没顾得上自己有孕在身,直接带上容嬷嬷和沉香以及几个服侍的宫女太监,一队人浩浩荡荡的前往了养心殿。 养心殿的寝宫内,龙隐天盘膝坐在床上,正修习着自己的独门内功,屋内根本就没有留人伺候,全都按他的吩咐在门外候着,只有无二一人藏身于暗处为他护法,好防止有人突如其来的打扰,导致他走火入魔。 皇后虽然是后宫之主,但也是决计不敢擅闯养心殿的,自然还是需要小太监前去通报,自己则在殿外耐心的等候着。 吴书来见是皇后亲自前来,肯定是不敢怠慢的,赶忙走到寝殿门口,恭恭敬敬的禀报道:“皇上,皇后娘娘求见,此刻正在殿外等候。” 龙隐天此刻还没有收功,即便是听到了吴书来的话,但仍旧没有理会,内力依旧沿着经脉缓缓流转,在一个周天没有走完之前,他是绝对不能够强行收攻的。 见寝殿内半晌都没有动静,吴书来以为皇上还在休息,因此也不敢再度出声打扰,只能安静的站在门口等候,直到皇上出声吩咐为止。 至于皇后那边,他也吩咐了身旁的一个小太监,请皇后先去偏殿候着,免得动了胎气,等皇上醒了传召后再来也不迟。 又过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龙隐天这才缓缓收了功,起身下床,对着门口吩咐道:“吴书来,去把皇后请来吧,顺便记得待会让太医去坤宁宫给皇后请个脉。” 吴书来赶忙应了话,快步的前去传召了,毕竟对方可是皇后,他可不敢有任何怠慢的举动,亲自去自然是最合适的。 面见皇上行了礼,皇后也没有多耽搁,坐下之后就直接说明了来意,并且将她派人调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都跟皇上说明了,至于这件事情究竟该如何处理她却并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说这消息还瞒着太后,没有声张。 龙隐天听了也有那么一点意外,没想到那新月根本就不是瑞亲王的亲生女儿,而是一个不知从什么地方抱养来的孤女,并且还和瑞亲王有着一些不清不楚的关系,这件事儿虽然外人并不知情,但王府内的管事可都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因为当年把新月抱回王府的人就是他。 在瑞亲王遭难那会儿,王府里的人都各自带了家当逃命去了,那位管事也趁机敛了不少银钱躲回到了济南老家,所以这件事情一直都没有被人发觉,倒是让新月错有错着的成了一个格格。 好在皇后心思细腻,在处理雁姬这事儿的时候知道派人去查一查,这才将尘封的秘密给揭了出来,顺便也命人将那个管家给按压收监,准备带回京城好好审问,毕竟这可事关皇家血脉,马虎不得。 “难怪那个新月会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原来只是个身份不明的丫头,没想到瑞亲王居然还好这一口。呵呵,有意思……”说着,龙隐天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虽说这已经是皇室丑闻了,但却实实在在的让他娱乐了一回。 皇后看到皇上非但不动怒,反而还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顿时便感到有些无语,对于皇上的想法和脾气,她现在是越来越摸不准了。 犹豫了下,她还是谨慎的开口问道:“皇上,您看这新月要如何处置呢?毕竟冒充皇室血脉可是杀头的大罪呢。” 龙隐天无所谓淡笑了下,不紧不慢的说道:“一个格格而已,犯不着为此大动干戈,惊动了太后可就不好了。既然雁姬已经和离了,不如就干脆给努达海和新月赐婚吧,不过新月毕竟不是皇家血脉,也就没必要那么在意了。” “臣妾明白该怎么做了。”虽然皇上没有明说,但皇后还是马上就明白了皇上的言外之意,心中马上就有了主心骨儿,只要皇上开了金口,那么她按照皇上的意思办事儿就绝对错不了。 “恩,明白就好。”龙隐天随后看了看皇后那已经十分明显的肚子,稍显关切的说道:“你怀着身孕也挺辛苦的,回去好好休息,无关紧要的事情就交给奴才们去做吧。” “谢皇上关心,臣妾记住了。”皇后的脸上露出了满满的柔情和喜悦,显然她此番前来是来对了,不过她也知道这里是养心殿,后宫之人不宜久留,于是她又说了几句关心的话之后便告退离开了。 待皇后走后,龙隐天看了眼身旁的吴书来,随口问道:“一个下午都没见永璇的人影,他干什么去了?” “回皇上话,八阿哥今儿个用过午膳就出宫了,好像是去了纪大人的府上。” “哦?他去了纪晓岚那儿?”龙隐天意味深长的一笑,对于永璇这种雷厉风行的性格倒是很赞许,于是起身吩咐道:“给朕更衣,朕要微服出宫。” 64造访王府 和亲王府上,这段时间风头正劲的和亲王弘昼正躺在院子中的躺椅上,一边吃着侧福晋给剥的玫瑰葡萄,一边半眯着眼睛哼着小曲,这小日子别提过得有多滋润了,曾经的荒唐王爷现在好似又重新回来了。 自从庄亲王过逝之后,弘昼可谓是忙的脚不沾地啊,虽然有那个皇帝四哥在背后支持他,但大部分事情还是需要他亲力亲为,尤其是处置庄亲王的那些余党更是丝毫不能马虎,万一有一两个漏网之鱼在日后关键的时刻给你背后捅刀子,这谁也受不了。 对于这种大权在握的感觉,弘昼心里面其实还是有些暗爽的,甚至于颇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 想当初为了能够安稳的过活,为了不像其他兄弟那样死的死、圈禁的圈禁,所以弘昼不得不故意藏拙,故意做出那些个荒唐不羁的事情来,以此来降低皇帝四哥的戒心,即便在朝堂上常常遭人挤兑嘲笑,他都隐忍了下来,继续嬉皮笑脸的像个小丑一样。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的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虽然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王爷,但至少吃穿不愁、活的安安稳稳,妻子儿女一应俱全,他也就不再奢望其他了。 但让弘昼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疑心很重的皇帝四哥居然还会再度的想起他,甚至于明显的有意提拔他,让他由一个游手好闲的王爷逐步走入了朝堂的核心。 面对着四哥的转变,面对着已然脱离自己掌控的命运,弘昼彷徨过、迷茫过、纠结过、矛盾过,尤其是在四哥的面前,他根本难以卸下心防,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直到庄亲王的这件事,他才真正的感觉到了四哥对他的期望和信任,他这才恍然发觉四哥其实是了解他、明白他的,那时候他的心里满是欣喜、感动以及一点点难以言喻的委屈。 此后,弘昼的在朝中的地位随之水涨船高,很多麻烦的事情自然也接踵而来,每天都要应付那些阿谀奉承的人,应酬什么的几乎每日都有,收礼送礼也得小心谨慎,曾经那种安逸的生活从此一去不复返了。 但在四哥的面前他可不敢抱怨,该做的事情还是勤勤恳恳的没有一丝怠慢,也许是四哥觉得他办事得力,这才给了他一个长假,特准他一个月不用上早朝。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月,但对于他来说可谓是天降甘露啊,不好好松松心就太对不起自己了,所以他才会像个纨绔子弟一般在府里面毫无忌讳的胡闹。 就在这时,府内的总管慌慌忙忙的跑了过来,一路上撞倒了好几个侍女,但此刻他已然顾不上这些了。 好容易看见了弘昼的身影,还没等他开口,弘昼就先不耐烦的开口训斥道:“慌什么慌,咱这里是王府,又不是琉璃厂的大街,别弄得乌烟瘴气的扰了爷的兴致。” 这位总管可管不了那么多了,被训斥的话他也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脸上惊慌的神色丝毫没有一丝消退,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皇上……皇上来了!” “哦,不就是皇上来了嘛……”说完这话,弘昼立刻感觉到了不对,然后再仔细一想,马上就犹如被点着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蹦了起来,拎着总管的衣领子就急急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皇上来了?” “是……是啊……”,总管可不敢反抗自家的主子,但这个姿势又有些喘不上来气,不过他还是努力的憋了半口气,将该交代的全都交代了,“皇上已经到前厅了,奴才一听到消息就赶紧来找主子您了。” 弘昼听后随手把总管扔在了一边,急急忙忙的就往前厅走去了,他就算是有再大的胆子,也绝对不敢让皇上等他啊。 可怜的总管这一下可摔得不轻,屁股都快成四瓣了,可他此刻也顾不上这些了,一瘸一拐的跟在了自家主子的身后,心里面不禁泪流满面:‘皇上怎么会突然来了?这一惊一乍的,还不得折了我好几年的阳寿啊,我这老身子骨的,可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此刻在前厅里,龙隐天正坐在主座上,很是悠闲的喝着茶,虽然这茶叶明显不如宫里面的好,但已经算是上品了,可见弘昼还是比较会享受的,那几年的荒唐生活还是让他学会了不少东西,当然了,这是指吃喝玩乐上面。 他这次突如其来的前来和亲王府,一则是想出宫散散心,二来则的确是有正经事要说,而且在宫外气氛也会相对轻松不少,很多话也会说的很随意。 见弘昼急急忙忙的赶了来,龙隐天淡淡一笑,在弘昼还没来得及行礼的之前就开口说道:“礼就免了吧,又不是在宫里。” 弘昼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换上了自己平日里那种没正形的笑容,很主动的坐到了龙隐天的旁边,一边拿起茶壶亲自为他斟上茶水,一边讨好似的说道:“四哥,今儿个您怎么有空到臣弟这里来串门子了?” 对于弘昼刻意讨好巴结的举动,龙隐天只是微微一笑,并未放在心上,不紧不慢的说道:“朕来找你当然是有事要说了,顺便再看看你歇的如何了。” “呃……”,这话让弘昼被狠狠的噎了一下,然后状似随意的咳嗽了两下,略带尴尬的回道:“歇的还好还好,呵呵……” 知道弘昼就是这个性子,龙隐天倒也没打算因为这个就怪罪他,话题一转说道:“眼看着下个月该开科举了,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科举?”弘昼感到很意外,他完全没想到四哥居然会和他说这事儿,按道理往年科举都是由尚书带领几个大学士去办的,最多也就是让一个德高望重的老臣坐镇而已,怎么这次会找他来商量? 认真的思考了下,他颇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四哥,您不会是想让臣弟……” 龙隐天直接打断了弘昼的猜测,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朕还真就是那么想的。” 弘昼心中哀叹一声,自己的假期恐怕又要泡汤了,但君命难违,他只能哭丧着脸说道:“好吧。不过让臣弟主持是不是有点不大合适?” 往年科举一般都会尽量避免让王爷之类的皇族子嗣参与,尤其是手握重权的王爷,为的就是不让王爷势力过大以致威胁皇权,所以他才会有此一问。 这一点龙隐天自然是想到了,不过他相信弘昼是绝不会有那种不该有的心思的,另一方面他也有着自己的打算:“朕想让永璇也参与其中,好好的学学书本上没有的那些东西,此次科举是个好机会。” 这话让弘昼心中一凛,神情也变得严肃了很多,心中虽然思绪万千,但口中仍不免担忧的问道:“这……会不会太早了?永璇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龙隐天早料到弘昼会如此想,所以也没有避讳的直接说道:“朕奉劝你最好别把他当孩子看待,他可是比你还精,别到时候被他给卖了还乐呵呵的帮他数钱。” “咳咳……”弘昼被说的尴尬不已,暗道自己哪有那么白痴,并且还仍不住翻了白眼,“瞧您这话说的,臣弟有那么不济事儿嘛。” “呵呵……”,龙隐天不置可否,转而严肃的说道:“这次的科举朕希望能够发觉到几个有用之才,至于营私舞弊的那些事儿,你就和永璇商量着办吧,那孩子主意不少。” “臣弟明白了。”弘昼是个精明之人,短短几句话就让他彻底想通了,表面上他是这次科举的主事人,但实际上他还得看重永璇的意见,说不定那就是皇上的意思,只是通过永璇的口来表达的而已 65指派差事 不久之后,在已然知会过了相关主事大臣的前提下,龙隐天便下了两道圣旨,也算是给朝堂上的大臣们一个小小的信号。 其一,是钦点永瑢奉旨下江南负责赈灾一事,并且特别指派吏部侍郎刘墉随行,务必要将今年的赈灾事宜办好。 其二,是指派和亲王弘昼为今年科举的主考官,内阁大学士纪昀、户部尚书董邦达为副考官,并且特准八阿哥永璇也参与此事,不过是以观察和学习为主,不得私自干预科举事宜。 这两道旨意一出,朝中的官员们就都各打起了心中的算盘,有的是忧心赈灾的问题,有的是盘算着科举的事宜,但更多的则是对皇上心意的揣摩和猜测。 很明显,这是皇上让两位阿哥开始参与朝政的一个信号,也算是为他们步入朝廷铺路,如无意外,等这两件事儿结束之后,皇上应该就会安排实差给两位阿哥了。 不过,六阿哥就快到了该开衙建府的年纪,也是该准备准备领实差了没错,可这八阿哥才多大啊,现在就准备是不是有点为时尚早,难道说皇上还有别的心思在里面? 只有五阿哥永琪在听说了此番消息之后,心中暗恨不已,毕竟他的额娘新丧,按照规矩他是需要守孝三月以表孝心的,自然而然的就错过了这次机会。 而且他也认为,若不是因为要守孝,这两件事儿肯定会有一件是派给他的,因为再过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到了开衙建府的年纪,与永瑢和永璇相比,他应该会更早的领实差才对。 不过眼下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怪自己时运不济,但另一方面,他还是对于抢了自己机会的永瑢和永璇多了些记恨。 至于永瑢,他在接到圣旨的时候内心里是非常开心的,他之前不是没有听到类似的风声,但平心而论他是不大相信的。 因为以前皇阿玛总是说他的性子不够沉稳、做事不够全面细致,而他自己也明白自己的缺点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东西也很多,而赈灾可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儿,稍有疏忽说不定就会酿成大错。 但如今亲眼看到圣旨,永瑢这才彻底的相信了,而且在欣喜不已的同时,他对皇阿玛的看法又有所改变。 他原以为皇阿玛是不会这么早给他机会的,至少也要等到他有所长进之后才会给他表现的机会,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皇阿玛不但给了他机会,而且还给了他一个如此大的机会,这分明就是对他全然的信任。 为了不辜负皇阿玛的信任,永瑢暗暗发誓,此次前去江南,一定要把赈灾一事办好,并且凡事都向同行的刘大人多多讨教学习,绝对不让皇阿玛失望。 另一边,永璇则在接到圣旨的时候感到了些许意外,他没想到皇阿玛居然会让和亲王来主持今年的科举,这绝对有悖于以往科举考试的惯例,虽然他并不想过分的猜测,可他还是隐隐感觉,皇阿玛会如此安排,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他。 这种想法一在脑中生出,就怎么也挥之不去,考虑了一个上午,永璇终于还是决定亲自去和亲王府一趟,就算他没有办法完全将此事弄明白,至少也能从和亲王的口中知道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信息,这就足够了。 永璇刚出宫门没多久,龙隐天就收到了消息,毕竟这几位阿哥可都是粘杆处重点保护的对象之一,一举一动自然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线。 虽然粘杆处的人也会根据轻重缓急来整理消息,但是对于皇上特别交代下来的事情,他们都会将原始情报直接呈报上去,效率是非常高的。 虽然龙隐天早就猜出永璇在知道旨意之后会去找弘昼,但他没想到永璇居然会如此的雷厉风行,下午就直接跑到和亲王府去了。 不过这样也好,拖泥带水可不是龙隐天喜欢的性格,他一向都认为凡事既然决定了就干脆放手去做,犹豫拖拉常常会错过机会,由此看来永璇的一部分性格还是很合他心意的。 而且根据无二的汇报,永璇昨天是在纪昀那里用完了晚膳才回宫的,两人从始至终都相谈甚欢,纪昀虽然没有明确的答应永璇任何事情,但言语间已经表现出了在此次科举一事上会相助的意思,可谓是宾主皆欢。 能够这么快就摆平了纪晓岚,龙隐天对于永璇办事的手段还是比较满意的,因此这回把科举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永璇去协调,他还是比较放心的;再者,他也的确是有心让永璇来表现一番,所以若非万不得已,科举之事他是完全不打算亲自干涉了。 三日之后,永瑢就和刘墉一道动身去南方了,虽然他们行事低调、丝毫没有铺张,但永瑢仍旧是监察御史的身份,地方官员肯定是不敢怠慢的。 不过在走之前,龙隐天还是照例勉励了永瑢几句,希望他能够借此机会表现一番;同时还找机会和刘墉密谈了大半个时辰,最后留了一道密旨给刘墉,这道密旨才是龙隐天最为重要的目的所在。 亲自将永瑢一行人送出了城门,永璇略微叹了口气,虽然他是有那么一点担心永瑢,但更多的则是对往后越来越多的繁琐事务而头疼。 其实这科举的日子早就由弘昼定下并且呈报给了皇上,试题也都是由纪晓岚负责牵头拟定,虽然看上去主要的两件事好像都办好了,但实际上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这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随着各地的考生陆续进京,如何安排考生、如何摸清各地考生的情况、如何杜绝营私舞弊的事情发生,这些问题才是科举的难处所在。 随行在旁的福康安见永璇好像很苦恼的样子,于是上了马车之后才开口问道:“八阿哥,你还是在为那些学子的事情犯难吗?” “是啊……”,永璇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对于这个已然成为了自己心腹的人没有过多的隐瞒,“参与科举的学子何其多,想要从中发掘出可用之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而对于那些被大臣们推荐上来的有才之人,我是一点都不信的。” “不如这段时间我们就多去京城的那些客栈里去转转,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福康安的话虽然听上去像是安慰,但也的确是很有道理的。 毕竟谁知道那些所谓的由大臣们推荐来的才子,大都是相互之间有亲戚或利益关系的人,有真才实学的人极少,况且多去和学子们交流说不准还能够知道一些他们平日里不知道的事儿,运气好的话保不齐能立大功呢。 “也只能如此了。”永璇虽然有那么一点无奈,但也没纠结在这上面太久,他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断不会因为自己不喜欢人多口杂的地方就不去做,“骥远,回头你先去查一下,看看各地来京的学子都住在什么地方。” 骥远始终都默默的跟随在永璇身后,名义上当然是负责保护八阿哥的安全,不过在听到永璇的吩咐后,他没有任何犹豫的就接下了这个任务:“属下明白。” 其实按道理,身为御前侍卫,他虽然听从八阿哥的吩咐,但名义上应该是皇上的臣子,并不能算是八阿哥的属下,不过八阿哥对他有恩在前,而且还帮了他很多忙,所以他在心里已然把八阿哥当成了自己的主子。 接连打听寻找了好几日,骥远终于是将各地考生聚集的客栈都一一摸清了,同时也听说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不过他也没敢多耽搁,了解的差不多了就马不停蹄的回宫向八阿哥禀报。 永璇在听完骥远的禀告之后,对于那些山西和江南来的寒门学子之间的争执倒是起了不小的兴趣。 学子嘛,大都是心高气傲之辈,而且各地的学子汇聚的时候,难免会出现那种抱团儿的情况,以至于相互看不顺眼的事情时有发生,但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下战书,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待骥远离开之后,永璇索性扔下手中的书本就径直向御书房而去,学子之间的挑衅可是一场好戏,他也不想就此一个人独享,那多没意思啊,倒不如把这个消息告诉皇阿玛,大家一起看热闹才有趣,不是吗? 想着想着,永璇的心里反而越发期待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加深了许多,宛如一只有了坏主意的猫。 66相邀出宫 见御书房里并没有其他的臣子在,只有皇阿玛一个人在看奏折,永璇也就没让人去通报,直接迈步走了进去,胆敢擅闯御书房的,放眼整个皇宫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了,别人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估计都不敢。 吴书来倒是很有眼力见儿,他看是八阿哥来此,立刻就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并且还顺手将房门给关好,然后就呆在门口候着。 而在养心殿当值的御前侍卫以及那些太监宫女,远远的看见吴书来站在御书房的门口之后,也都很识时务的绕道而行,就算是真有什么急事要禀报,也都耐着性子在远处等着。 根据脚步声判断,龙隐天第一时间便知道永璇又突然跑了来,可他却并未抬头,依旧是拿起朱砂笔在眼前的这本奏折上快速的写上朱批,虽然他是在批阅奏折的时候被打扰到了,但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动怒,毕竟对于自己的至亲之人,他还是比较包容的。 永璇是个极其胆大的人,好似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但另一方面,他又是个心思极其细腻的人,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个不经意间的眼神,他都能够看出比别人更多的东西,而善于看透才能够更好的把握,这才是他游戏宫中的真正依仗。 快步来到皇阿玛的身边,永璇并没有开口出声,而是靠上前去看起了皇阿玛桌上的那本奏折。 这本奏折是福灵安亲笔所写,大致意思是希望明年开春能够在边境大规模用兵,以反击罗刹国的嚣张气焰,同时还详述了边境地区越发混乱的现状。 而皇阿玛的朱批却是直接驳回了福灵安的提议,只叫他好好守卫边疆,并且协同地方官员将边境地带打理好。 放下了手中的笔,龙隐天并未怪罪永璇这明显越礼的举动,反而淡淡的一笑,伸手搂过永璇的腰,问道:“对于这份折子,你有何看法?” 永璇好似很喜欢龙隐天的这番举动,索性直接半坐在了他的腿上,背靠着他的胸口,暗暗思索了一番后说道:“福灵安将军所忧之事的确十分严重,近年来罗刹国一直动作频频,可见还是贼心不死,窥探我大清已久。但说到底,打仗打得还是国力,目前海军刚刚步入正轨,西藏和蒙古的战事也还没有完全了结,南方今年又水患频频,国库吃紧不说,恐怕单是粮草方面就是个不小的问题。所以儿臣以为这几年还是以固守发展之策为上。” “恩,你想的倒是很全面。”龙隐天对于永璇的大局观很是赞赏,于是继续问道:“那你认为何时出兵才是上策?” 永璇眼睛一转,又思索了片刻之后说道:“儿臣以为,若是今年西藏的战事能够完全的平定,蒙古方面又能够安抚得当的话,大约三年之后就差不多是可以出兵的时候了。” 龙隐天暗自点了点头,显然是很满意永璇的答案,不过他还是没打算就此放过,又追问道:“为何还需要三年?” 这次,永璇并未直接回答,反而狡黠的一笑,侧头凝视着龙隐天的脸颊反问道:“皇阿玛花费那么大的气力来组建海军,难道就只是为了当摆设的吗?” “你倒真是精明。”龙隐天抬手刮了下永璇的鼻子,眼中满是宠溺的神情,对于自己的心思被别人揣摩出来也没有感到任何的不悦。 都说帝王的心思很难猜,不过龙隐天却隐隐感觉到永璇好像是越来越了解自己了,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他的示意,永璇就知道该如何顺着他的想法和心意去做,即便是恃宠而骄,永璇也会做的让他根本提不起生气的心思来,这种感觉还真是难以言喻的微妙呢。 永璇抿嘴一笑,算是变相承认了皇阿玛对他的评价,不过他可没忘记自己来此的初衷,于是话题一转说道:“皇阿玛,儿臣看您这段时间一直都忙于政务不曾放松,不若趁着今日闲暇,就和儿臣一道出宫去转转吧。” 龙隐天略一挑眉,对于永璇这漏洞百出的话不置可否,他当然看得出来永璇只是想和自己一道出宫罢了,其他的都是可有可无的借口。 不过难得永璇主动开口,他自然也不想扫了永璇的兴致,寻思着今天果真是没什么大事儿,于是点头说道:“也好,那朕就陪你出去走走。”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陪’字,永璇就听出皇阿玛是看透了自己的心思,好在他心中倒是没有任何的压力和紧张感,只是暗中吐了下舌头,一副颇为调皮的样子。 不过,皇阿玛对于他的迁就他还是看得出来的,这也从另一方面让他明白了一些事,使得他心底的喜悦也变的更浓了。 换好了便装,乘着马车出了皇宫,龙隐天并未吩咐要去哪里,一切都听从了永璇的安排,虽然他骨子里是个很强势的人,但也并没有*到过分的程度,尤其是在私事上面,他往往都更能迁就身旁之人。 永璇可是头一次和皇阿玛出行,兴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不过细心的他当然也看出了皇阿玛在随意的表象之下所隐藏这的迁就,所以他也不矫情,直接吩咐御前侍卫驾车往城南的一处客栈行去。 一路上,龙隐天并没有刻意的去询问永璇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只是舒心的享受着和永璇一同出游的感觉,虽然以前他也不是没有和别的阿哥一同出过远门,但真正比较起来,心底里的感觉还是有着些许不同的。 永璇本身虽然还有一点他这个年龄该有的孩子气,但更多的却是类似于成年人的思维和眼光,所以龙隐天总是会在相互交流的过程中,不知不觉的就把他当成一个成年一般看待,甚至于可以当成谈心的对象。 而永璇倒是毫无忌讳,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丝毫不在意让皇阿玛知道自己的想法,毕竟他最大的野心都被皇阿玛知道了,相比之下其他的事情也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再者,他还发觉到同其他人相比,自己还是和皇阿玛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最放松的,因为完全不需要伪装和做戏,只要做他自己就好了,就算是失礼过分一些也无所谓,皇阿玛根本就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追究,也许那些普通人家的父子还比不上他们呢。 马车内两人相处甚欢,马车外则已然接近了城南一家不怎么起眼的客栈“福气客栈”。 这间客栈听名字感觉很俗气,装潢也很简单,实际上也的确如此,因为这是一间面向平民百姓开设的客栈,自然不像那些高档客栈那样附庸风雅、金碧辉煌。 而从江浙一带进京的寒门学子大都住在这里,因为同是老乡所以彼此之间好有个照应。 将马车停在了较远的地方,龙隐天和永璇步行来到了这间客栈里,毕竟他们可还不想那么的引人注目,万一被聪明人看出身份可就不大好办了。 龙隐天先是环视了一下大堂,然后便找了一个靠近角落的位子坐下,永璇也随之坐在了他的身旁。 至于随行的几位御前侍卫,则远远的找了另外一张桌子坐下,尽量不打扰到主子的同时,也可以完全掌控客栈的局势,以防有什么意外发生。 店小二一看就知道这该是一对父子,而且从衣着打扮上看,十有*应该是本地的商人,不过是个生面孔,应该是初次前来的。 他一边观察着,一边挂着职业性的笑容走了过来:“二位贵客,打算吃点什么?” 见龙隐天丝毫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永璇也就没再迟疑,直接说道:“上几道你们这里最拿手的菜,顺便再温一壶竹叶青。” “好嘞,您二位稍等。”店小二一听这话马上就明白了这两位绝对是个有钱的主儿,眉开眼笑的就下去吩咐厨房准备了,毕竟像他们这样的小店面,一年都难得来几个大主顾,自然得更加上心的伺候了,说不定这一次的赏钱都能定他几个月的月钱。 听永璇点了一壶酒,龙隐天只是淡淡的一笑,并未开口说什么,按道理永璇年纪还小,根本就不应该沾酒,但一来竹叶青并不是什么高度数的酒,少喝一些也就无所谓了,二来这出门在外的也没必要像宫里那般拘谨,既然永璇喜欢,那就随他去好了,即便喝醉了也没关系。 回过头来,永璇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龙隐天,见他什么都没说,顿时心下一喜,难得能够明目张胆的和自己喜欢的酒,说不定还能够和皇阿玛对饮,就算是看不到什么好戏,他们这一趟也算是没白来。 没过多久,酒菜就端了上来,永璇亲自倒了一杯酒递到了龙隐天的面前,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微笑着说道:“皇……爹,这杯儿子敬您。” 67客栈小酌 龙隐天虽然伸手拿起了酒杯,但却没有像永璇想的那般喝入口中,反而略扬了下嘴角随口问道:“你为何……要敬我?” 永璇被问得微微一愣,顺着这个问题思索了起来:‘究竟是为什么呢?是尊敬?是仰慕?还是……依赖?可为什么我总觉得好像都不是呢?这种感觉实在是很微妙又很令人期待,但为何我怎么都想不透……’ 龙隐天倒是很有耐心,一边用指尖轻轻的摸索着酒杯,一边用视线描画着永璇的眉眼和轮廓,好似在欣赏着一件心仪已久的瑰宝,大胆而又专注,尤其是永璇略略撇嘴皱眉的模样,更是引得他不由的伸出手,指尖轻抚上了那神采飞扬的英眉。 “爹……”,龙隐天的动作打断了永璇的思考,随着对方指尖的移动,被碰触的地方泛起阵阵轻痒,虽然他一点都不觉得难耐,但这动作却极其撩拨人的心神。 不过经管如此,他却丝毫没有要躲开的意思,反而有些贪恋那一点点的温暖和温柔,心底里叫嚣着想要更多。 仿佛是透过永璇的眼睛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龙隐天抬手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直接将永璇拉到了自己的身旁,让他紧挨着自己坐下,好在一条长凳上坐两个人也不算太拥挤,只不过在动筷子的时候会有那么一点影响罢了。 大庭广众之下,永璇本不想表现得太过分,毕竟私下里独处的时候怎么都好说,但在外面恐怕会很容易的就招来不必要的闲言碎语。 不过现在,他见皇阿玛都毫不介意的做出了这番举动,自然而然的也就将心中的担忧抛诸了脑后,因为在他的心里,皇阿玛永远都是第一位的,只要是皇阿玛想要的,他断没有拒绝的道理。 而且,能够和皇阿玛如此的亲近,他也是非常渴望和欣喜的,就连杯中的酒都好似比宫廷中的御酒还要好喝,原来心境的不同真的能够影响酒的味道。 拿起酒壶再度给自己倒了一杯,龙隐天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客栈的大堂里,虽然这间客栈并不高档,但大堂中的人还是不少的,除却少数人是真正的旅者和商客,其他大部分都是前来参加今年科举考试的学子。 虽然大堂还是比较嘈杂的,但由于距离较近,邻桌的说话声还是能够听的清清楚楚。 “赵兄,昨天的那些人虽然很过分,但你这样做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啊。” “哎,周兄,话可不能这么说。赵兄也是看不惯那些人仗着自己先祖蒙荫,在这里狗眼看人低,若真论起才学,那些家伙全都是草包。” “不过……赵兄,我可听说那个李煜的好像是礼部侍郎的亲戚,而且还是个非常记仇的人。你如此折他的面子,他虽然明着不好找你的麻烦,但保不齐会暗地里动手脚,恐怕……” “周兄说的是,不过赵某行的正坐得直,那李煜就算是手眼通天,也不能罔顾律法,把赵某怎么样的。” “就是就是,周兄你就别在这里杞人忧天啦,还是想想待会的比试要如何搓搓那些人的锐气,让他们杀剑而归的好。” 永璇显然也注意到了那几个人的对话,直接靠在龙隐天的肩上,微微侧过头看向了邻桌的方向。 那边的桌旁坐着五个学子,从他们的话中倒是不难对号入座,不过只有两个人能够引起他注意,一个是那姓赵的学子,另一个就是从方才开始就一直没有开过口的人。 就在这时,客栈的门口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几个学子随后走了进来,邻桌的那些人看到立刻就站了起来,其中一人很不屑的说道:“李煜,没想到你还真敢来,今天我们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免得你总是狗眼看人低。” 李煜听了这话,脸色明显变得铁青,不过他并没有还口,反而转头看向了那名赵姓学子道:“赵浲,我今日来此是想为山西学子争个面子,免得你们一个个都眼高于顶,不过……你我之间的事儿,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哼!” 赵浲只是笑了笑,并未答话,反倒是旁边之人早就相互看不顺眼,已经商量好比试三场,而且还设下了赌约什么的,使得大堂中的气氛也越发热烈的起来,火药味那是相当的浓厚。 好在这些人都是文人学子,即便是比斗也只是文斗而已,不会损坏什么物件,否则的话,这家店的老板恐怕早就跑出来赶人,而不会躲在一旁看热闹了。 随着比试的开始,永璇也被调动起了好奇心,一边关注着那些学子创作诗文的情况,一边侧头问道:“爹,您觉得他们哪一边会赢?” “若是论吟诗作对、琴棋书画,明显还是江南学子更胜一筹……”,龙隐天倒是对这些文人的比试兴趣缺缺,除了观察一些表现突出的学子外,他的注意力便一直没有从永璇的身上离开过,“但日后若是混迹官场,还是山西学子更有优势。” “恩,爹说的有道理。”永璇其实也是这么想的,那些什么琴棋书画、吟诗作对之类的,平日里附庸风雅还可以,但到了政事上却啥用都没有,不懂得变通只知道死读书的人,就算进了官场也决不会有什么大作为。 第一场比试诗词和书法,赵浲轻而易举的拔得头筹,收获了不少学子的喝彩,他的字虽然和那些书法名家相比还有一定的差距,但赢就赢在了一个巧字上,一首藏头诗更是精彩,骂人都不带脏字的。 永璇被这首诗逗得轻笑了几声,眼含笑意的说道:“呵呵呵~这人还真是够记仇的,如此拐弯抹角的挤兑人,看,对方脸都绿了。” 龙隐天抬手搂住了永璇的腰,以便他能够更舒服的靠在自己的身上,看着大堂中央的情况,口中也随声附和道:“手法不错,就是用的不大是时候,不过也还算是个聪明人。” 听闻第二局是比试棋艺,永璇一下子就来了兴致,奈何他们坐的位置有些远,而且大堂人又多,他努力的试了试,但根本就看不到那个小小的棋盘,因此他也只能无奈的叹口气,回过头拿起酒杯又喝了起来。 看出永璇有那么一点失望,龙隐天索性挑了个话头儿和他聊了起来,好转移他的注意力:“永璇,说说看,这些人里有没有能让你看的上眼的?” 永璇听后马上抛开了心中的那点小小的失望,用手支着头沉思了一会,然后才懒懒的说道:“那个赵浲以及他的弟弟赵翼,那个李煜也还勉强够格。” 永璇所说的赵翼便是从他们来时就一直沉默寡言的那个人,此刻正在大堂内比试棋艺。 赵翼虽说是赵浲的弟弟,但两人在外貌上却没有丝毫的相似之处,任谁第一眼看去都不会认为他们是兄弟,这其中究竟有没有什么隐含之事就不得而知了。 龙隐天微微点了下头,永璇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那个赵翼一直都十分低调,虽然看上去像是明哲保身,但实际上他和很多在场的学子关系都不错,但从他们无意间的视线就能够看得出来。 虽然那些江南学子表面上是以赵浲为首,但实际上大部分人还是在看赵翼的意思行事,这一点恐怕那个李煜也看出来了,否则这局对弈就不会是他亲自上阵了。 至于那个赵浲,恐怕还需要找机会深入了解才能知道其品行究竟如何,要么耿直不阿、无谓权势,要么就是城府极深之辈。 永璇吃了一口龙隐天给他夹过来的小菜,然后意有所指的说道:“爹,看样子今年的科举一定会发掘出不少人才出来,只是这小小的一间客栈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话是如此没错,不过眼前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汉人,而且还都是寒门弟子,想要委以重任恐怕还要费一番功夫。”满汉之争从来都是朝堂的一个核心问题,龙隐天现在最头疼的就是这个,若是处理的不好,那些个都察院的御史们就又有话说了。 永璇也无奈的撇了撇嘴,在这个问题上他还真是没什么好办法,不过略微想了想,他还是宽慰道:“这么做虽然麻烦些,但若是事成,那好处也是不小的,至少在忠诚方面那些寒门子弟还是可靠一些。” 提到了忠诚这个词儿,龙隐天忽而意味深长的一笑,缓缓开口问道:“永璇,你说……这个世间为何会有背叛存在呢?” 68携手逛街 龙隐天的这个问题让永璇彻底收起了之前那种半开玩笑的心思,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容易回答,但其实却根本没有完全正确的答案,只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越是人生阅历丰富的人,才会对这样的问题更有感触。 永璇不知道皇阿玛为何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但他还是相信皇阿玛这么做一定有其目的,于是认真思索了下说道:“因为有无论如何都想要得到的东西,所以才会有背叛吧。有的是为了权利,有的是为了金钱,甚至于还有的是为了心中所爱,总之,在那些人看来,想要得到的比眼前拥有的还要重要,再加上恰好有了那样一个机会,于是背叛就产生了。不过还有一些人是被对手抓到了弱点,不得已才会背叛……” 仿佛想到了什么,永璇的话语顿了顿,眼中流露出了淡淡的哀伤,“无论如何,一旦背叛了就再也没办法回头,其他的一切都是借口……” 龙隐天只是静静的听着,根本没有在意永璇的回答是否符合自己的心意,对于永璇的哀伤也只是看在了心中,丝毫没有要安慰劝解的意思,他很清楚永璇不需要,就算是回忆过去也只是一时的伤感而已,他相信永璇不会被回忆所左右,更不会被情感所左右。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其实很有道理,想要成为上位者就要无情,不光是对别人无情,更重要的是要对自己无情,这一点才是最难做到的。 与大堂中紧张热烈的气氛相比,他们这里反而显得过于宁静和压抑了,好在人们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大堂中央的比试上,所以他们这里反而成了被遗忘的角落,根本无人注意。 沉默不语的喝了四五杯酒,永璇这才把自己过度发散的思绪给拽了回来,虽然想起了曾经那些不怎么愉快的经历,但对于他的心情却没有过多的影响,尤其是当他看到坐在自己身边的皇阿玛的时候,心神便瞬间平静了下来。 “永璇,少喝些酒,小心醉了。”见永璇已经喝了不少,龙隐天这才终于出言阻止,毕竟醉酒还是很伤身的,再说这又不是什么不得以的应酬,而永璇年纪又小,还是注意一些会比较好。 “是,儿子不喝了。”永璇半是认真半是撒娇的应着,倒也真的把手中的酒杯放在了桌上,转而拿起酒壶开始为龙隐天斟酒。 他知道宫廷御酒绝对比这小店里的酒好了不知多少倍,但他也相信皇阿玛绝对不会拒绝他亲自倒得酒。 从开始到现在,龙隐天也只喝了两杯酒而已,倒不是他不爱喝酒,实在是这里的酒让他有些难以入口,清淡的差不多和水一样了。 他非常爱喝烈酒,尤其是美酒下咽之后,那种由内而外的灼烧感,会让他有一种自己原来还活着的感觉,而每当这个时候,才是他难得表露真性情的时候,迄今为止,这个小秘密他上辈子的皇弟才知道。 因为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毛病,所以在平时他才会非常自律,极少沾染那些烈酒,就算是一定要喝也只是浅尝而已。 眼看着永璇开始给自己斟酒,龙隐天淡淡的一笑,道:“怎么,你不能喝了就想要把我灌醉吗?” “爹酒量那么好,这点酒怎么可能会喝醉。”永璇当然看得出龙隐天不大爱喝这种酒,但他还执意要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一点私心和目的的。 龙隐天虽然猜不透永璇究竟想要做什么,但还是能够看出对方是有私心的,不过那又如何?在这点小事上他根本就不在意。 也许是包容,又或许是宠溺,总之在永璇略带期待的目光中,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将杯中的酒倒入了口中,竹子的清香再度弥漫在了口中。 见皇阿玛如此爽快的就喝下了酒,永璇的笑容渐深,没有任何迟疑的再度倒了一杯,他很享受此刻的感觉,如此的被宠溺,如此的被信任,他很想让这种感觉持续的久一些,再久一些,所以斟酒这个动作,他就一直没有停下过,直到这壶酒一滴不剩。 他们这边喝完了一壶酒,另一边的棋艺比试也比出了结果,江南学子又胜了一筹,这下子第三场也就不用比了,江南学子连赢两场,三局两胜的情况下已是稳操胜券。 以李煜为首的山西学子虽然心有不甘,可也不是输不起的人,他们不但很爽快的承认了此番的失败,而且还扬言在科举的考场上再一较高下。 永璇见已然没什么热闹可看,酒菜也吃得差不多了,于是侧身搂着龙隐天的胳膊道:“爹,最近几日京城热闹的很,不如……我们去街上转转吧。” 知道永璇如此说也只是个借口,龙隐天倒是没有戳破他,反而点头道:“也好,我的确很久没有上街了,去散散步也不错。” 见龙隐天答应了,永璇立刻扔下一枚碎银,开心的拽着他的手向门外走去,打算就这样一直步行去城南的商业集中地。 随行的御前侍卫也马上起身跟了上去,但为了不打扰皇上和八阿哥的游玩,他们也没敢靠的太近,给自家主子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握着永璇的手,悠闲的走在喧闹的街道上,龙隐天觉得很放松,尤其是精神方面,这与在宫中的感觉完全不同,偶尔到民间去转转,甚至与体验一下民间的生活,其实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放松途径。 永璇虽然左看看右看看,好像看什么都很新奇的样子,但实际上这里却没有任何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因为他全部的心神都被身旁之人所牵引着,尤其是从手心上传来的温暖,更是让他的心悸动不已,以至于让他不由的心生胆怯,只能用这种幼稚的做法去逃避。 龙隐天没有发现永璇的反常,只当他是喜欢逛街游玩,所以自然而然的也就放慢了脚步,好让永璇能够玩的舒心,并且他自己也偶尔关注了一下周围的行人以及街边的店铺,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想买一个小礼物送给永璇。 看前面不远处有一家玉器店,虽然并不是什么有名的老字号,但他还是直接拉着永璇的手走了进去。 正在鉴定玉器的掌柜一见来人,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忙从柜台后快步走了过来,笑吟吟的招呼道:“二位爷快里面请,本店店面虽小,但各类玉器还是一应俱全的,不知二位想要买点什么?” 这位掌柜也是个颇有眼力的,一眼就看出了来人的不凡,因此才急忙亲自过来招呼的。 龙隐天一边打量着柜台上面摆放的玉石货色,一边问道:“你这里有没有贴身的暖玉。” 掌柜听后赶忙拿出了几块大小不一、雕工精湛的玉佩,如数家珍的一一介绍了起来,那几块玉虽然并不是那种难得的极品,但也是价值不菲的上品货色。 永璇有些好奇的看了看那几块玉佩,他不明白皇阿玛为什么突然想起买玉佩来了,毕竟那皇宫大内里的好东西随便拿出一块都比这强,完全犯不着亲自跑到外面去买;再者说了,只要皇帝想要的,那些做臣子的还不上赶着进贡? 不过这些疑问他也只是在心中想想罢了,他才不会傻到问出口去扫了皇阿玛的兴致,只要皇阿玛愿意,这大清国还不随便他折腾,更遑论是一块小小的玉佩了。 龙隐天并未理会那个侃侃而谈一直都没听过的掌柜,而是伸手揽过了永璇的肩膀,温柔的低声问道:“永璇喜欢哪一块?” 永璇以为是皇阿玛在刻意考校他,于是伸手依次拿起了那几块玉佩,前后反复的认真看了看,最终拿起了那块只有核桃大小的玉环说道:“儿子觉得这块是最好的。” 就在掌柜还没来得及开口继续推销的时候,龙隐天很干脆的说道:“掌柜就这块了,说个价吧。” 掌柜还从没见过这么买东西,尤其还是价格不菲的暖玉,以至于被狠狠的噎了一下,深吸了口气之后才笑吟吟的说道:“这位的爷眼光真不错,这可是本店最好的一块暖玉,要一千八百两银子。” 龙隐天根本连讨价还价的兴趣都没有,直接拿出银票扔在桌上,然后便蹲□,将那块暖玉小心翼翼的系在了永璇的脖子上。 69再闻八卦 看着眼前的一切,永璇感到相当的意外,他完全没想到皇阿玛买这块玉佩就是为了送给自己的。 按道理这种事情平日里只要说一句赏赐的话,自然会有管事的太监负责送过来,而且皇阿玛以前给他的赏赐也不少,尤其和别的阿哥相比已经算是很多了,因此在这方面他是一点不满之心都没有。 如今面对皇阿玛亲手为自己佩戴的行径,永璇心中还是涌出了难以自抑的欣喜和浓到化不开温暖,只是一块小小的玉佩,他却觉得这要比世界上任何奇珍异宝都要珍贵。 尤其,皇阿玛的指尖划过自己脖颈处的皮肤时,那种极其撩拨人心神的温柔和酥痒,更是让他有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若不是他谨守理智的克制着自己,他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越礼的事情来。 在为永璇佩戴好玉佩后,龙隐天没有马上起身,指尖反而在永璇的脖颈处流连不已,细嫩柔滑的触感,脆弱而又充满韧性的脉搏,他自认自己不是那种心性不坚的人,但此时此刻他却不禁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好在他的理智尚存,知道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所以他又为永璇整理了下衣襟之后,这才起身,很自然的拉着永璇的手走了出去。 永璇摸了摸紧贴在胸口处的暖玉,心里那股悸动的感觉又再度浮现了出来,这样的感觉反复出现,他也就不怎么觉得突兀了,只不过他还是需要时间和契机,来彻底的剖析一下自己的内心,尤其那个人还是他的皇阿玛,他便更加不能草率轻动。 龙隐天又带着永璇在街上漫步了快一个时辰,期间他更多的是关注百姓间的谈话,而对于街边贩卖的那些小玩意根本毫无兴趣。 虽然大多数时候百姓之间谈论的,要么是有关于生计的问题,要么就是无关紧要的八卦趣闻,看似没什么价值,但往往重要的信息便隐藏其中。 至于永璇,他在得到了皇阿玛亲自送给他的玉佩后,也就对别的东西失去了兴趣,倒是一路上也闻听了不少八卦,尤其其中一件还是他和永瑢都曾经感兴趣的事情。 就在他寻思着,是不是等回宫之后再找人去详细的打探一下时,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可以让他马上了解到内情的机会。 “爹,儿子觉得有些累了,不如咱们就到前面的酒楼里去歇一会吧。”永璇并不是一个喜欢逛街的人,今天能闲逛这么久也是因为皇阿玛的原因,现在有了更让他感兴趣的事情,他自然便会找借口来结束这种没什么实际意义的活动。 龙隐天倒是无所谓,他今日出宫完全是存着陪伴永璇的心思,所以直接点头同意了永璇的提议,两人一同走进了这家京城为有命的酒楼当中。 而且眼看着永璇对随行的侍卫吩咐了些什么,他也不难猜出永璇是另有安排,心底里倒是生出了些许期待之意。 在雅间内落座之后喝了几口香茶,他就见侍卫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不过他并未开口询问,而是完全把主动权交给了永璇,自己干脆则做一个完全的旁观者。 头前进来的人先是微微一愣,见到座上的那两个人,马上神色紧张的跪了下去,垂首说道:“奴才骥远给皇上和八阿哥请安。” 紧随其后的人一听这话,也瞬间明白了过来,同样连忙跪下道:“奴才多隆给皇上请安,给八阿哥请安。” 龙隐天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略微打量了一下,这骥远他是见过的,目前正任御前侍卫一职;而至于这个多隆,他就根本毫无印象了,想必应该是某个王公大臣之后吧,就是不知现在在何处任职。 “好了,你们两个都起来吧。”永璇看皇阿玛根本就没有开口的意思,所以只好代为示下,免得这两个人一直跪在那里不起来,扰了皇阿玛的雅兴。 多隆还有些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站起来,毕竟皇上还没发话,他可不敢随意而为,哪怕这话是八阿哥吩咐的。 反倒是骥远一点都没犹豫,很爽快的站直了身体,顺带着还把多隆给拽了起来,省得他在皇上面前丢人,毕竟这样的情况他在宫内都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所以自然该知道什么时候该听谁得吩咐。 多隆也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子,一看这情况心里自然就明白了七八分,松了口气的同时,自进门以来的那种紧张感也消退了不少。 不过在座的这两尊大佛他可都是第一次见,本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的原则,他还是很识相的没有开口,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骥远身旁,即便心里是很想要抓住机会表现,他也没有盲目的上去献殷勤。 永璇对骥远非常熟悉,自然不会过多的关注,反而认真的打量了下初次见面的多隆,初步观察下来,他还是比较满意的,至少多隆有眼力、知进退,虽然年纪不大但表现还是比较不错的,只不过就是没有骥远那般自信沉稳,略显得有些不安和紧张罢了。 转回了视线,永璇这才开口问道:“骥远,今儿个你不用当值吗?” “回八阿哥,今儿轮到奴才休沐,所以这才想着找兄弟一道出来喝喝酒的。”骥远面色恭敬,回话也是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毛病。 “多隆是吧……”,永璇先是想了想,确定对这人完全没有任何印象,然后才继续问道:“你的父亲是……?” 多隆还没等永璇说完,赶忙回话道:“家父是纳喇氏伊勒图,现在朝中任兵部尚书一职,不过再过不久就要外授调任了。” 龙隐天听到这里,这才完全弄明白了多隆的身份,他应该就是伊勒图家的独子,而且还是嫡福晋所出,算得上是伊勒图家的宝贝疙瘩了。 以前曾经听伊勒图谈起过,说他家里那个小子整天不务正业、到处惹是生非,几天不抽皮就痒,只要一天不气他,他就得烧高香了。 没想到居然是眼前这个看上去挺懂规矩的年轻男子,看样子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伊勒图可是朝中有名的大将,永璇自然是知道的,因此看多隆的眼神也多了一层意味。 很是平易近人的让这两人都坐下,他这才开始步入了正题:“骥远,我方才在路上听闻你父亲那里又闹起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骥远见八阿哥居然当着皇上的面问起了这件事,顿时觉得尴尬不已,毕竟人们常说‘家丑不可外扬’,可他家这点事情,却因为那个新月格格闹得是满城皆知,没想到都传到了八阿哥和皇上的耳朵里。 而且就眼前的情况来看,他想要蒙混过关也是不大可能的,无奈之下他只好原原本本的将这段时间以来所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原来,自打与努达海和离之后,雁姬便在也没回去过,一直都和珞琳住在他舅舅的府上。 平日里除了操持府上的事务外她也是极少出门的,也算是彻底成全了新月和努达海。 至于新月则如愿以偿的成为了努达海的福晋,而且还是名正言顺的嫡福晋,成了将军府真正的女主人。 旁人看来他们这对相爱之人应该会过得很美满才对,但实际上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新月本身就是个弱不禁风的娇女,以前除了会谈情说爱之外根本什么都不会,不但十指不沾阳春水,而且连简单的缝衣刺绣都做不好,就不要说是操持管理这一大家子的人了。 努达海自从娶了新月之后,不知是何原因一直被闲赋在家,没有官职品级在身,俸禄自然也就少了很多,时间一长王府中的经济来源自然就成了问题。 新月身为嫡福晋,银钱方面自然是由她来管理的,不过她在银钱方面完全没有什么概念,不但不会用钱而且还不知节俭,账目也是记得乱七八糟,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因为账本的疏漏而出了好几次问题。 问题一多,努达海和新月之间也就有了矛盾、有了争吵,而新月又总是哭哭啼啼的指责别人的不是,完全没看到自己身上的不足。 一来二去的,就连下人也都开始反感新月,凡事都和她对着干,弄得将军府里是乌烟瘴气、不得安宁。 这时候外面不知怎的,还出现了很多流言蜚语,说新月格格勾引有妇之夫,硬是拆散人家的美满家庭,根本就是个狐媚子之类的话。 新月在和努达海大吵了一架之后又听闻了这些话,居然哭着想进宫向皇后娘娘诉苦,结果却被人干出了宫门,扔在街边好不凄惨。 最后还是努达海气急败坏的闻讯赶来,狠狠的打了新月几巴掌才让她彻底的安分了,随后把她塞进轿子里带回了家,从此便严禁她再出家门一步了,免得到外面去丢人现眼。 这件事儿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为了近几日京城里面茶余饭后的笑谈,永璇方才在街上听得两个小贩闲谈的那几句话也正是在说此事。 70少年初成 对于这样的结果,龙隐天是一点都不感到意外,新月连个正统的皇家格格都不是,还指望皇后能给她撑腰,这简直就是在做梦,没计较她的罪过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至于今后的路只能靠她自己。 虽然为了皇家颜面放过了新月,可龙隐天却并没有就那么算了,但凡给他找不痛快的,那就都别想痛快了,所以他早在皇后下懿旨的时候就暗中知会过了吏部,对于大将军努达海,婚期闲赋后永不录用。 既然这位大将军如此的喜欢谈情说爱,那就干脆回家慢慢爱去吧,朝堂上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还落得眼前清净呢。 永璇虽然谈不上对自己的皇阿玛了解甚深,但还是很清楚皇阿玛的个性的,因此在听完了骥远的话之后,他下意识的看了看皇阿玛,见皇阿玛神色如常、毫无表示,他自然也就不难猜出这其中恐怕是有着皇阿玛的意思在。 他虽然不知道努达海究竟是哪里惹恼了皇阿玛,但他对那个新月格格却是相当的厌恶,因此连带着对努达海也就没了好感,能有如今的结果,他也是乐见的。 又随意的聊了几句,永璇便让骥远和多隆先行离开了,毕竟在皇上面前他们多少还是有些拘谨的,再者他也想和皇阿玛有更多独处的时间,方才把他们叫进来也是因为好奇心使然罢了。 等屋内没了外人,永璇这才边吃着水果边问道:“皇阿玛,那个伊勒图大人是不是马上就要外放了?” “恩,朕打算过些日子外放他去接任伊犁将军。”龙隐天也没打算隐瞒,这件事儿他和军机处的诸位大臣早就已经拟定完,就差科举结束后明发圣旨了。 “伊犁将军?看样子皇阿玛还是很器重伊勒图大人的……”,永璇眼珠一转,忽而笑着说道:“不如……让多隆也进宫任职御前侍卫吧,皇阿玛以为如何?” “伊勒图最头疼的就是他家那个混小子,这次外放出京肯定不会任由那小子放着不管的……”,龙隐天淡淡的一笑,想了想道:“恩……让他进宫任职倒也是个不错的办法,至少能让伊勒图放心不少,也免了他的后顾之忧。” 永璇见皇阿玛同意了自己的建议,心中暗自欣喜,嘴上也半开玩笑的恭维了句:“皇阿玛如此为臣子们着想,他们肯定会感念在心的。” 龙隐天虽然猜出了永璇的那些个小心思,但也并没有打算插手,如果永璇有那个能力的话,多笼络一些年轻得力的部下也没什么不好。 说实话对于永璇,他心中的期待反而会更多一些,期待他的成长,期待他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就如同上辈子他对自己皇弟的那般期待。 临近宫门下匙的时候,龙隐天这才和永璇一起回到了宫中,虽然只是短短的半日功夫,但这却是他和永璇第一次单独外出游玩。 没有所谓的身份限制,也没有那么多不得不遵守的规矩,更没有那么多人在旁边注视,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放松而又随意,况且还有永璇一直陪伴在侧,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拥有了想要的一切。 永璇没有和皇阿玛一同去御书房,而是先一步回寝殿给永瑢写信去了,他知道永瑢爱听那些个有意思的八卦趣闻,因此打算把今天听到的事情全都写进信里面,好让永瑢在外奔波忙碌的时候也能够开心开心。 经过了此次一个难得放松的日子,所有的一切又回到了正轨。 永璇一直忙于科举之事,虽然大大小小的事务异常繁琐,但他却感觉过得很充实,磕磕绊绊之下,今年的科举倒也圆满的结束了,只是三甲比较的出人意料,他所看中那几人居然没有一个进入三甲之列。 不久之后,皇后怀胎十月顺利的产下了十三阿哥,皇上赐名为永璟,太后因此心情大好,赏赐了不少的好东西。 在永璟百日宴的时候,太后因为实在是喜欢永璟这个可爱的孩子,居然开口想让永璟住在慈宁宫,龙隐天见太后难得的高兴,而且对永璟的喜爱也是真心实意的,所以便同意了太后的请求。 皇后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顺了太后的意思,毕竟她已经有了一位嫡出的阿哥,再有一个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若是能借机彻底稳住太后的心意那也是极其合算的,最多也就是牺牲一些和亲子相处的时间罢了。 永瑢在江南待了大半年的时间才回京,这期间,赈灾其实没花多少时间,主要还是因为刘墉利用蛛丝马迹查出了不少贪官污吏,再加上永瑢雷厉风行、无枉无纵的性子,所以才耽搁了这么久。 好在永瑢这次江南之行做得是相当的不错,因此龙隐天不但好好的赏赐了他,而且还给他派了实差,正好在兵部同永壁一起共事。 永琪终于也得到了期待已久的机会,前去甘肃敦促处理干旱和农耕一事,他本以为自己会比永瑢做得好,但刚到那里没多久就出了粮车被劫的大事。 前后耗时近四个多月,最终还是傅恒亲自带兵跑了一趟,才把这件事情给彻底的解决了,并且把永琪安全的带回了宫里。 经此一事永琪明显消沉了许多,对于政事也没了以往的那般热情,有些自暴自弃一蹶不振的意思。 龙隐天因此对他很是失望,索性也就没再花心思去管他,任由他整日的同福尔康、福尔泰两兄弟在一起不务正业,不知不觉间,他和令嫔倒是走的越来越近了。 至于憾事,便是嘉贵妃在永瑆六岁的时候终是步了纯妃的后尘,祭奠厚葬被追封为了皇贵妃,永珹和永璇因此情绪低沉难过了很久。 永璇相对来说比较年长,所以无须再安排妃子抚养,而永瑆还年幼,不得不依规矩安排。 龙隐天在权衡之后还是决定把永瑆放到了皇后名下抚养,这也正好免去了其他嫔妃们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而随后,皇后又请旨提升了部分嫔妃们的分位,这才使得众嫔妃们的心暂时安分了下来。 时间匆匆一晃而过,十五岁的永璇早就褪去了年幼的稚嫩,已然成长为一个身形挺拔、英气勃发的翩翩少年,自从去年永瑢也开衙建府并且被册封为质郡王之后,他便成为了这皇宫大内里最为引人瞩目的阿哥。 同样变化颇大的还有他的伴读福康安。 经过这几年的历练,福康安早已没有了年少时的浮躁张扬,而是沉稳内敛了不少,只是与他的两位哥哥相比,他身上的书卷气要更浓一些,再加上他总是笑脸迎人、一副温柔和气的模样,因此总是给人造成一种‘此人很好亲近’的错觉。 不过切忌不要因此就小看福康安的身手,他好歹也是出身将门之家,弓马骑射自然不在话下,更是有着一身不输于永璇的好武艺。 只不过今日,与永璇和福康安在宫内结伴而行的还有另外一个人,便是刚刚回京不久的福隆安。 “前儿个我听皇阿玛说起你回京的事,本来我还打算过几日再邀你进宫来呢,没想到福康安今儿就把你给拽来了,没打扰你休息吧。”永璇的话听上去很是随意亲近,就好像在和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聊天一般。 不过走在一侧的福隆安可并没有如此认为,仍是客客气气的回道:“八阿哥如此说就见外了。此番回京我也没什么大事要做,总是呆在府中倒是憋闷得很,难得有机会进宫来好好转转。以前我总是见三弟在书信内提起八阿哥,但一直无缘得见,今儿个也算是了了我的一桩心愿吧。” 永璇意味深长的侧头看了福隆安一眼,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福康安抬手拍了拍二人的肩膀,颇为无奈道:“二哥,我今天叫你来是一起喝茶聊天的,咱这么多年没见了难得有这个机会,你就别再和八阿哥在这绕弯子玩了,八阿哥不是那种人。” 福隆安淡淡的抿嘴一笑,算是默认了自家弟弟的话,以前通过来往书信他便查觉出福康安和八阿哥的关系匪浅,现在看来恐怕要比他想的还要深,否则他这个弟弟也不会如此不遗余力的帮助八阿哥来拉拢他了。 见二哥并没有出言反驳,福康安知道这就是个好的开始,于是暗中给永璇递过去了一个放心的眼神,他绝对有信心能够搞定他的二哥。 永璇虽然并没有完全放心,但也真没打算插手,既然福康安打算自己来,那他也就乐得轻松;再者,人家兄弟之间总比他这一个外人要好说话得多,他相信福康安,因此对于今日的结果也是势在必得。 永璇本打算带着这对兄弟去前面的凉亭处坐一会,既能够欣赏景致,又能够放心的喝茶闲聊,只是走近之后他才发现,原来已经有人比他们先到一步了。 71谈婚论嫁 亭子里那个身穿淡粉色旗袍的人,正是一直在太后身边伺候的晴儿,也算是这宫里面身份最特殊的一个格格了。 “晴儿姐姐,你……这是怎么了?究竟出了什么事?”永璇看着晴儿眼圈红红的样子,下意识的就认为她是不是被人给欺负了,但转念一想又不对,这才临时改了口。 毕竟晴儿好歹也是太后身边的人,周围的奴才不要命了才会去为难她,所以十有*可能被哪宫的娘娘给训斥了吧,所以才一个人躲在这里偷偷的哭,还不想让太后知道。 福康安经常进宫,自然也和晴儿见过几次,所以倒也不觉得陌生,只不过人家女儿家的心事,他这一个外人更是不方便开口了,因此只能站在八阿哥身旁一言不发的装背景了。 至于福隆安,他以前根本没有进过皇宫内苑,因此也没见过晴儿,只是以前听说过晴儿的名字,现在终于有机会见到,自然是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而且不知为何,却是越看越觉得移不开眼睛。 “没……没事,一不小心眼睛进沙子了……”晴儿边说着边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她也没想到会在此处碰见八阿哥还有福康安他们,意外之余心底还有些紧张,她很担心会被八阿哥看出些什么,因为八阿哥可是所有阿哥之中最聪明的。 永璇略一挑眉,显然是不相信晴儿的话,眼泪还挂在脸上呢,分明就是欲盖弥彰嘛。 反倒是福隆安好像忽然之间便动了恻隐之心,难得主动开口道:“八阿哥,既然晴儿格格不想说,那就别问了,女儿家的心里总是很多秘密的。” 永璇侧头看了福隆安一眼,虽然他本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但福隆安此番居然为晴儿说话,就完全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了。 回过头来微微一笑,永璇毫不在意的说道:“这样啊,那以后小心点便是。哦,对了,前几天兰馨姐姐还和我抱怨呢,说是你好久都没有去找她一起弄刺绣了,你若是得空的话,不妨多去坤宁宫走走。” 晴儿先是感激的看了看福隆安,然后才回道:“这还真是我的疏忽,最近事儿多就给忘了。也多谢八阿哥的提醒,待会我就去找兰馨妹妹聊聊,就不打扰你们了。” 侧开身让晴儿离开,永璇一边回想着方才的一些细节,一边向亭中走去,因此也就没有注意到,晴儿其实在走远之后又停下脚步,回头遥望了下他们,这才最终转身快步的离去了。 晴儿这一个不起眼的小动作,却被细心的福康安看在了眼里,同时他还看到自家哥哥也心有灵犀的回望了晴儿一眼,这下子他可就什么都明白了,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暗道自己可能很快就要有个二嫂了。 刚一坐定,福康安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二哥,这次你回来有什么打算啊?是不是就留在京城了?” 福隆安对此也很无奈,他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因此也只能答道:“这个我就不好下定论了,毕竟这次回来也是皇上突然下的旨意,说不定皇上会有什么别的安排。” 见福隆安如此说,永璇也随声附和道:“别说福隆安了,就连我都觉得好奇,不知道皇阿玛到底想做什么。” “最近朝中好像也没什么事发生……”福康安微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帝王的心思果然是很不好猜啊,若是有意保密的话,其他人便更难知道了。 “福康安,别瞎猜了,皇阿玛的想法岂是我们能够轻易读懂的?”永璇伸手拍了下福康安的肩膀,故意打断了他的思绪,皇阿玛的想法可不能乱猜,既然现在知道了情况如此,自然就可以相应安排一下了。 “恩,也是。”福康安马上就将心中的疑惑抛诸了脑后,继而又和自家二哥闲聊了起来,“二哥,那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想法啊?还是想去领兵吗?” “其实说实话,我还是很想领兵的,毕竟在兵营呆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突然调我去地方任职的话,我可能也会不习惯。”福隆安心里多少也猜出了些八阿哥的用意,所以对于自己的想法也没有隐瞒。 一是他真的不想留在京城,京城水深,他完全没兴趣参与,二是他和武将们打交道惯了,忽然换个晚景可能会很不适应,倒不如就让他做他最擅长的事情。 福康安快速的看了永璇一眼,见他对自家二哥的话并没有任何的表示,心中瞬间就有了底,意有所指道:“二哥放心,皇上如此英明,肯定会给你安排一个既让你满意,又能够让你尽情施展才华的位置。” 永璇略微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福康安的话,他相信若是他开口,这件事情就完全不是问题,而且一想到皇阿玛,他的脸上便总是不由自主的扬起一抹发自内心的暖暖的微笑。 以前他还没什么深刻的感受,但是随着两人相处日久,永璇就逐渐发觉皇阿玛对他的宠爱,简直可以说是到了无人能及的地步,只要是他开口的事情,只要是不违背皇阿玛的原则,那么皇阿玛就一定会答应。 若是在普通人家,这种溺爱也许并不甚稀奇,可在皇家而言,就相当的稀少和特别了,但从另一方面也能够看出他在皇阿玛心中的位置,这才是让他最为欣喜和雀跃的一点。 又东拉西扯的聊了大半个时辰,接着一同吃了些茶水点心,永璇这才放福康安和福隆安离开皇宫,继续回家叙叙兄弟之情去,而他自己则抑制不住心中那股莫名的感觉,直接跑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龙隐天正在考虑午膳时皇后所说的话,这兰馨的年纪也的确不小了,早就到了该找驸马的年纪,若不是皇后心里面实在舍不得,这事儿去年就该办了,再拖下去恐怕就该耽误兰馨了,而且太后最近也问起了这事儿,看样子年内是必须得办了。 可麻烦的是,皇后的眼界儿实在是高,对于名单上的那些个人选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总觉着不够好,配不上聪慧可人的兰馨。 龙隐天对于那些个朝堂政事很精通,但对于儿女婚事就完全不懂了,所以也没办法给皇后什么好的建议。 以前这些事儿全都是皇后来拿主意,眼下连皇后也举棋不定起来,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这可是关系到兰馨一生幸福的事情,他也不想太过于草率。 永璇一进门就看到皇阿玛低头沉思的样子,见屋内没有别人,自然也就不用麻烦的行礼,直接走到皇阿玛身边道:“皇阿玛在为什么事情苦恼呢,不如说给儿子听听,兴许儿子会有办法?” “还不是兰馨的事儿……”,龙隐天边说边伸手将永璇搂进怀里,让他坐到了自己的腿上说道:“皇后挑了半天都没挑出一个满意的来,朕一个大男人,又怎么会懂女儿家的想法,万一挑了一个兰馨不喜欢的,岂不是毁了她下半辈子。” “这倒的确是件不大好办的事儿……”永璇忽而撇了撇嘴,不知为何,心中居然会有那么一点不舒服,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这兰馨格格一向都很讨皇额娘和皇阿玛喜欢的,平日里和他的关系也不错,此番是招驸马的大事,大家多重视一些也没什么不对。 龙隐天敏锐的看出永璇的情绪有这一瞬间的低落,虽然掩饰的很好,但两人相处日久,从很多小习惯、小动作中还是很容易看出来的。 他以为永璇可能有什么不方便开口的心事,所以握着永璇的手、温柔的问道:“在想什么?” 永璇可不敢把自己的小心思说出口,他倒不是害怕皇阿玛会生气,而是他自己都还没搞明白他自己的心情,所以还是不说为妙。 感受着指尖的温暖,他习惯性的回握着皇阿玛的手,答非所问道:“儿子在想,既然皇阿玛这么为难,不如就让兰馨姐姐自己选一个称心如意的驸马好了。” 龙隐天看出永璇不想说,也就没再追问,反而顺着话头儿说道:“那你认为,要如何做才是最好的?毕竟兰馨一直都生活在宫里,和那些王公的子弟接触也少,即便让她自己选恐怕也是……” 永璇倒是不以为意,紧接着宽慰道:“皇阿玛多虑了,兰馨姐姐那么聪明,一定会有好办法的。” “也是,你们这几个小家伙一个比一个有主意。”龙隐天一想起现在的那几个小子,心里就有那么点无奈,“前些日子容妃还和朕告状呢,说永璟可比你们那几个小子还淘气,自己爱玩恶作剧也就算了,居然还拽着永瑆和永璂跟着他一起胡闹,不但把容妃打理的盆栽给弄得乱七八糟,还来了个恶人先告状,弄得太后是哭笑不得,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听皇阿玛提起自己的那几个弟弟,永璇眼珠微微一转,说道:“其实……小时候淘气一点没什么不好的,只要没出什么大事就成,而且十二弟又是个懂事的,知道分寸,皇阿玛就不必担心了。” 龙隐天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抬手刮了下永璇的鼻子道:“永璂到是和你小时候有一些相似之处,闷不吭声的鬼主意最多。” 72暗喻明心 永璇一边帮皇阿玛整理着奏折,心中一边琢磨着皇阿玛方才的那句话:‘永璂和他小的时候很像……’ 平日里他和永璂接触的机会算是很多,他也不得不承认皇阿玛这么说是有着一定道理的。 先不论永璂嫡出阿哥的身份,单就是永璂办事的方式以及笼络人心的手段,就完全不像是一个九岁的孩子,更像是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 年少显智,这点的确和他小的时候很是相似,也正因为如此,一直以来他对永璂的戒心就很强,他有预感,未来永璂肯定会成为他最大的对手。 有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其实是件好事儿,但另一方面他在心底里却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危机感,他害怕永璂的优秀会越来越吸引皇阿玛的目光,以至于皇阿玛会逐渐的和他疏远,就如同曾经的三阿哥永璋一般,那样就太得不偿失了。 轻轻翻开手中的奏折,指尖缓缓摩挲着那朱红色的字迹,永璇终于是有些迷茫了,这是他自打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感觉。 可是他早就已经确定了今生的目标,早就想好了自己要走的路,为何还会不受控制的出现这样的感觉,他实在是觉得有些难以理解了。 直觉告诉他,好像有什么事情正在逐渐偏离他的计划,好像有什么不受掌控的东西正在一点一滴的影响着他,这究竟是好是坏,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龙隐天此时早已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微侧着头、细细观察着正在暗自出神的永璇。 今日的永璇完全不在状态,从进门开始就频频走神,分明就是有心事的样子,只是他不愿意说,龙隐天也不打算逼迫,不如放他出宫去散散心,说不定会好一些。 想及此处,他放下了手中的朱笔,柔声说道:“永璇,今儿个天气不错,出宫去转转吧,政务什么的,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永璇闻言回过了神,下意识的随口问道:“皇阿玛不和儿臣一道去吗?” “朕待会还要去趟军机处,今儿个怕是没那个空闲了。”龙隐天最近还是比较忙的,毕竟根据计划马上就要对罗刹国用兵了,之前把福隆安调回来也是为了这事儿。 永璇也知道皇阿玛最近这几日很忙,但亲耳听到还是有一点淡淡的失落感,不过他还是尽力忽略掉了这种感觉,放下了手中的奏折道:“那……儿臣就出宫去了,等皇阿玛有了空闲再和儿臣一道去吧。” 微微额首,目送着永璇离开,龙隐天再度细细的回想了一番,好像在他提起永璂之后,永璇的情绪就开始有些反常,难道是因为感觉到了威胁吗?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永璂是嫡出,而且表现得又非常抢眼,只要没犯什么大错,自然就是一路坦途,而永璇则完全需要靠自己的努力才能够达到目标。 有竞争才会有压力,有压力才会有动力,龙隐天觉得阿哥们之间多些竞争也是好的,如若永璇总是一枝独秀,久而久之他也会产生懈怠心理,这多多少少也会阻挠他的成长,所以永璂的出现也很是时候。 不过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龙隐天就算是心有不忍,也只能狠下心肠冷眼旁观,如果有必要,他甚至不介意再当一回靶子,只有最强者才有资格立于巅峰。 另一边,永璇离开御书房后踌躇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听皇阿玛的话出宫去转转。 前几日他听说三阿哥好像病了,眼下六阿哥又不在京城,于情于理他都该去看望下才是,正好趁着今日的功夫就去一趟好了。 下了马车,永璇并未让王府的管家进去通报,就径直走了进去。 毕竟那六阿哥和八阿哥可是循王府的常客,礼数什么的早就没必要了,所以管家也没觉着为难,转身做自己该做的事儿去了。 刚进后院,永璇就闻见了一股浓浓的药味,他非常不喜的皱了下眉,远远的就瞧见侧福晋带着一个侍女正端着药碗往外走。 看到来人,侧福晋赶忙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身边的侍女,快速整了整衣服,来到永璇面前行礼道:“妾身见过八阿哥。” 永璇也没和她废话,直接开口问道:“三哥醒了吗?” 侧福晋看出八阿哥丝毫没有和自己多聊的意思,也就没再做什么多余的事情,言简意赅的回道:“刚才喝了药,现在应该还醒着。” “恩,你去忙吧,我看看三哥去。”说完,永璇便绕过侧福晋,快步的向着后面的寝室走去。 本以为三阿哥只是惯常的得了些小病而已,不过现在看来,应该绝不是小病小灾这么简单,但为何他连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呢? 永璋正靠在床头看书,听见有人进来,便下意识的抬头看去,没想到却看到了一个让他觉得有些意外的人:“八弟,你怎么来了?” “听说三哥你病了,所以趁着有空就来看看。”永璇边说边坐到床边,细细的打量了下永璋。 只见他脸色苍白,嘴唇几乎毫无血色,眼底也有些泛青,双目之中还有血丝,精神明显差了很多,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个生了重病的人。 “只是偶感风寒而已,养个几日就会好了。”永璋温和的抿嘴一笑,将书随手放在了枕边,对于自己的病情仿佛毫不在意,让人感觉他其实就是身体稍有不适而已。 永璇虽然心有疑惑,但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很了解永璋的脾气,如果他真的不想说,那你无论用什么办法都绝对撬不开他的嘴,而且还会因此把两人的关系搞僵。 随后,又捡了些不大重要的事情闲聊了几句,永璇便起身准备告辞了,毕竟永璋还在病中,需要时间多休息。 “三哥,我劝你还是好好休息,争取早日把病养好,也免得永瑢奔波在外还要为你担心。”说着,永璇便把床头的那摞书给拿了起来,摆明了是不想让永璋继续看。 本来嘛,生病的人就应该好好躺下静养,看书这种既费精力又费脑子的事情,还是等康复以后再看不迟。 永璋无奈的笑了笑,倒是没说什么反驳的话,他明白永璇是一番好意,自然也不想让永璇为难,毕竟再怎么说都是他理亏在先。 身在皇家,他实在是看了太多太多人性的冷漠和黑暗,任何一点关怀和温暖都会让他倍感珍惜,所以对于同自己关系最好的两个弟弟,他会发自内心的回护和纵容。 顺手将这些书拿去了书房,永璇并没有马上离开,还借机打量了下这里。 以前他一直都极少来永璋的书房,不是没机会,而是完全没那个必要,因为他对于永璋并没有存太多利用的心思,自然也就不用费神去故意查看些什么,就是今日,他也只是顺路而为罢了,根本没有刻意算计。 永璋的书房很是素雅整洁,各类书籍都整齐的码放在书架上,墙上挂着几幅意境悠远的山水画,角落里还摆放着几个盆栽,为这屋子点缀了一丝绿意,书桌上的文房四宝也都是珍品,应该是皇阿玛赏赐下来的。 大致环视了一圈,书桌后方那垂至地面的青色帷幕,不出意外的引起了永璇的注意。 书房里面有帷幕并不罕见,但一般来说都是拉开的,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放下,可眼前的这个帷幕很明显是常年放下的状态,后面难道真的隐藏了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永璇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缓步走过去将帷幕轻轻的撩起,映入眼帘的只有一副装裱的十分精美的书法。 可当他走近仔细验看之后,他难以抑制的感到震惊,同时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怒火也从他的心底翻腾而出,开始疯狂的蚕食着他的理智。 这幅书法并不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前面那部分应该是永璋的笔记,至于后面那部分,则是永璇再熟悉不过的笔迹,那绝对是皇阿玛亲笔所书。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那首诗,居然是《诗经》中的《子衿》,是一首表达相思和爱恋的诗。 他就是再迟钝,现在也终于明白了永璋的心意,自己的三哥居然对皇阿玛抱有这样的心思,难怪每次看到皇阿玛,永璋的神情都很不一样,那种眼神根本就是充满了爱恋和思慕,以前他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过,可眼下回想起来,所有的一切便都顺理成章了。 “皇阿玛……”永璇不由自主的后退了步,靠着椅背垂下头,缓缓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嘴角逐渐扯出了一丝自嘲的苦笑,“我真傻,太傻了……” 的确,他是明白了三哥的心思,但更重要的,他也终于是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苦苦徘徊、深深纠结了那么多年,他居然到现在才明白,懊恼是肯定的。 而且一直以来他或多或少都有些逃避的意味在里面,可当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他却又不受控制的觉得恼火,甚至是……嫉妒。 曾经的迷茫在这一瞬间便不复存在了,他也终是懂了那些不受控制的变化究竟是什么了,如果说以前他是做梦都想得到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那么现在,他却更想得到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那个君临天下的人…… 73各怀秘密 永璇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的循郡王府,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的宫。 这一路上,他始终都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对于周围的事情根本没有任何的感知,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永璇,你这是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无比熟悉的嗓音令他瞬间惊醒,他一抬头便看见了那个彻底扰乱他心神的罪魁祸首。 暗自深吸了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紧张和忐忑,他这才微微一笑,略有些心虚的说道:“儿臣只是想事情想的太认真了,居然连皇阿玛走过来都没有发现。” 龙隐天倒是不疑有他,只是没想到永璇会回来的这么早,从他离开到现在连两个时辰的工夫都不到,不过既然这么巧碰上,自然就不会让他一个人回去了,“永璇,陪朕一起去坤宁宫坐坐吧。” “恩。”永璇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亦步亦趋的跟在了皇阿玛的身侧。 虽然他现在是越来越厌恶坤宁宫那个地方,但却更想和皇阿玛在一起,另一方面,他也希望能够尽量减少永璂和皇阿玛相处的时间,虽然没办法把威胁全部都抹杀掉,但至少也能够做到未雨绸缪。 今儿个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但龙隐天还是打算去坤宁宫溜达一圈,主要还是和皇后商量下关于兰馨选驸马的事情。 也就最近这段时间他还有点时间,等过几日诏书一下、大军开动的时候,他就根本没闲心再来处理这些个家务事了,而且若是有可能,他还打算亲自去东北看看。 小心翼翼的侧头看了眼皇阿玛,永璇见皇阿玛一直都沉默不语,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的样子,他不禁心中微微一动,大着胆子伸手握住了皇阿玛的手,从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他的心也随之被温暖了起来。 龙隐天感觉到永璇的动作,在收回思绪的同时,也紧紧的握住了永璇的手,虽然他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却明显能够感觉出永璇对于他的依赖好似要比往日多了些。 没有深究这个问题,他很是随意的开口问道:“永璇对于领兵打仗有兴趣吗?” “打仗?”永璇并没有深入的思考便直接摇了摇头,非常理智的答道:“儿臣不是将军,在领军方面也没什么天赋,若是把军队交给儿臣,无疑是对那些兵士的不负责。打仗是为了胜利,可不是为了叫兵士去送死的。” 对于永璇的说法,龙隐天不置可否,他可不认为永璇在这方面毫无天赋,相反的,永璇自幼熟读兵法,武艺也不弱,但却从未表现出对于战事有任何的兴趣,也许永璇真的只是志不在此而已。 永璇虽然不知道皇阿玛问起这个到底是何用意,但还是继续阐述着自己的想法:“六哥这一年来一直在军中历练,功劳也立了不少,皇阿玛若是真打算用兵,为何不考虑下六哥呢?” “你倒真是大方。”龙隐天半开玩笑的说着,并未因永璇说了不该说的话而感到不快。 若是别人胆敢在他面前如此质疑他的话,他绝对会好好的教训一下对方,让对方牢牢记住该如何在帝王面前说话。 永璇抿嘴一笑,马上反驳道:“儿臣绝不是什么大方的人,只是想物尽其用罢了,不然就太浪费了。” 对于永璇在自己面前的诚实,龙隐天还是很受用的,随即便聊起了政务方面的事情,与那些军机处的大臣相比,有些话他反倒是更愿意和永璇聊聊。 永璇虽然看上去年纪还小,但实际上在正是方面却完全不亚于那些个肱骨老臣,而且思维活络,总是标新立异,每每都很出人意料,很多时候都能够给他带来不小的启发。 按道理,永璇现在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但他却出于私心,不想这么早让永璇离开自己的身边,而永璇好像也很享受这样的日子,如此心照不宣之下,两人倒是在这件事上形成了相当的默契。 待两人到了坤宁宫,恰巧兰馨、永璂、永瑆和永璟都在,偌大的前厅内倒是显得相当的热闹,只不过皇阿玛的突然到来,倒是让他们都心有顾忌,顿时收敛了不少。 兰馨很是乖巧的来到龙隐天的身边帮着皇后娘娘布茶,倒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可能是听说了要选驸马的事情,所以才用心的努力表现,希望皇上能给她指一门好亲事。 永璂虽然没有像兰馨那样大献殷勤,但也是很积极的样子,自打龙隐天进门以来,他的视线就再没离开过。 这让旁边的永璇见了心下很是不爽,但却又毫无办法,只能独自一个人在那里生闷气,以至于和方才在路上的样子相比,安静冷漠的简直判若两人。 也许是永璇那种生人勿近的气息太过于渗人了,永瑆犹豫了好久都没敢上前,只是神色复杂的看了永璇一眼,诺诺的叫了声“八哥”之后,便再也没开过口,自始至终都站得最远,若是不注意,很容易就会忽视掉他。 只有永璟是根本没有任何改变的,永远都像个跟屁虫似的紧跟在永璂的身边,对于永璂的话是惟命是从,甚至于在皇阿玛问他的话的时候,他都先下意识的看向永璂,在得到了确认之后才敢开口回话。 龙隐天自然是将众人的做法都看在了眼里,尤其是永璇那颇为反常的表现,实在是让他想不注意到都难,可方才明明还是好好的,为何突然之间就转变的如此之大,难道说只是因为皇后和永璂的存在吗? 虽然心有疑惑,不过龙隐天还没忘他此行的目的,随意的询问了几句阿哥们的课业之后,他便转头看向皇后道:“这几日朕好好的想了想,兰馨的婚事还是由她自己做主更好些。” “让她自己做主?”皇后没想到皇上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虽然明着是对兰馨的宠爱,但实际上却更令她这个做皇后的为难,若是真由着兰馨的性子来,那结果可就真不好说了。 兰馨也同样深感意外,内心感激皇阿玛的同时,她自己心里也开始犯难,若真是让她自己挑选的话,她根本连个参照都没有,那些个所谓的年轻才俊她只见过其中的一两个,而且还都是一面之缘,至于人品才学究竟如何,她哪知道啊。 这时候,永璂忽然开口说道:“皇阿玛,儿臣觉着不如这样,找个时间把那些备选的都叫进宫来,让兰馨姐姐都挨个看看,然后亲自出题考考他们,究竟有没有真本事还不是一目了然嘛。” “哎,这个主意好!”兰馨听后立马就来了兴趣,虽说这样的考校不一定完全准确,但也比道听途说来的消息要强,到时候等确定了几个还比较不错的,再让皇额娘派人去查查底细,这可绝对是事半功倍啊。 “恩,这倒也是个法子。”皇后只是细细的一想,立刻就看出了这种方法的好处,而且最主要的还能够让兰馨自己拿主意,这样一来既顺了皇上的意思,又给她省了不少麻烦,倒是一举两得,“皇上,您看呢?” 龙隐天对此倒是无所谓,他只想要一个结果罢了,至于过程他才懒得计较那么多,随口就将这件事儿给敲定了:“既然你们觉着好,那就这么办,这事儿皇后你就看着安排吧。” 见皇阿玛准了自己的提议,永璂心中可是欣喜不已,这还是皇阿玛第一次恩准他的意见,而且从另一方面还能看出皇阿玛并未因他年纪尚幼,就忽视他的意见,相反的,还给了他足够的重视。 在兴奋雀跃之余,他也越来越能够肯定一件事,那就是皇阿玛真的是彻底变了,再也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了,虽然这使他失去了很多先机,但却也给了他更大的机会,他相信这一次他一定能够好好的把握住,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皇额娘的命运。 自始至终,永璇一直都在小心的观察着永璂,所以对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野心自然没有错过,他现在绝对能够肯定,永璂的目标便是那至高无上的位子,但凡阻挡他的人,便全都会成为他的敌人,这个过程也肯定惨烈无比。 想明白了这些,永璇非但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康熙爷在位的时候是九龙夺嫡,就是不知轮到他们这一辈的时候,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 74少女心事 那日从坤宁宫离开之后,永璇心里就一直在纠结一件事,就是他该如何向皇阿玛表明自己的心意,即便皇阿玛不会接受他的感情,但至少也要做到让皇阿玛不会因此而厌弃他。 他的个性和永璋完全相反,既然已经不由自主的动了心,那他是绝对不会像永璋那样傻傻的埋在心里,只是在一旁苦苦的暗恋却不敢说出口,无论在做事上还是在感情上,他从来都是极其大胆,并且心思还非常细腻。 但在感情这方面,永璇根本就没什么经验,因为他以前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动过心,大多数的时候都只是逢场作戏、虚与委蛇罢了,所以此刻当他遇到真命天子的时候,他才会彻底没了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就在永璇烦恼不已的时候,即将亲自挑选驸马的兰馨却开心得很,一是这种选驸马的方式让她感觉非常的新奇和有趣,二则是她对未来的驸马人选有着莫名的憧憬期待,毕竟谁家少女不怀春,她到了这个年纪,有这样的想法也是非常自然的。 “晴儿姐姐,你说明儿个我该出些什么题目好啊?”此时兰馨正在为题目的事情发愁,但又不方便向自己的弟弟们讨教,毕竟这可是女儿家的事情,所以她便只好将晴儿给拽了来,好让其帮助自己出谋划策。 晴儿在刚刚听闻的时候,可是惊讶不已,她完全没想到皇阿玛居然会如此的宠爱兰馨,婚姻大事居然能够自己做主,心里面自然是说不出的羡慕。 不过她和兰馨毕竟是相交多年的好姐妹,她自然也得尽自己所能得出一份力,因此在兰馨开口求她的时候,她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兰馨妹妹,我看你平时好像并不喜欢那种只会附庸风雅、说话文绉绉的人,像诗词歌赋什么的就算了吧。”相识了这么多年,晴儿对于兰馨的性格和喜好还是非常了解的,所以她仔细看了看纸上列出的众多选择,直接就排除了不少。 “姐姐真了解我,我最讨厌那些自视甚高的文人了,就好像这世上没有人会比他好似的。”兰馨在以前出宫游玩的时候的确碰到过这样一个人,所以打那儿之后,她便对那些文人没了好印象。 晴儿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用笔杆指了指其中一个选项道:“不如就先考校一下他们的武艺,既然是驸马,那么至少在危急关头也要有能力保护你才行。” “恩,这个不错。”兰馨拿起笔就在‘武艺’这个词上面画了个圈,随后她仿佛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凑过去神秘兮兮的问道:“晴儿姐姐,你是不是也很喜欢武艺高强的人啊?” “我?”晴儿本不想把自己的喜好说出来的,不过看着兰馨那期待不已的神情,她终于还是没狠下心,犹豫片刻之后点了点头:“恩。” 见晴儿承认了,兰馨就更来了兴致,忙不迭的追问道:“这么说……晴儿姐姐,你是不是已经有心上人了?” “哪……哪有,你别瞎说。”晴儿听后心中一惊,忙不迭的开口拒绝,被陡然猜中心事还是让她的心情极为忐忑羞怯。 她深知自己的身份,这种越礼的事情尽量是能避免就避免,防止给两人都带来麻烦,更何况几日前发生的那件事至今还让她心有余悸,所以此刻她就更不敢承认了。 “哎~你脸红了哦~~”兰馨一直都仔细关注着晴儿的反应,所以一眼就看出晴儿恐怕是真的心有所属了,好奇感顿时大增,就连她自己的事情都被暂且扔到了一旁。 她一向心思玲珑,想也知道晴儿的顾虑,因此一边作势要挠晴儿的痒,一边半开玩笑的逼问道:“快!从实招来,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你……别闹啦……”晴儿无奈的四处躲避,她最怕别人挠她的痒了,而胆敢同她如此胡闹的,也就只有兰馨一人。 躲了半天还是没躲过,两人打闹成一团,而她也看出兰馨的劲头十足,得不到结果是绝不会罢手的,因此只好妥协道:“好好好,我告诉你还不行嘛。” 见晴儿服软了,兰馨这才停下,不过还是不停的追问道:“快说快说,我倒想知道究竟是谁能有那么大的本事,让我们聪明漂亮的晴儿姐姐也按耐不住、春心萌动的。” 晴儿暗自权衡了下,最终还是决定相信兰馨一次,这才微红着脸颊、小声说道:“就是……傅恒家的二公子。” “福隆安?居然是他?呵呵,姐姐的眼光还真是不错。”这个人倒是让兰馨颇为意外,别的不说,单就是皇上对傅恒家那几个兄弟的器重,就已经是羡煞了旁人,想要做他们家媳妇的人可是数都数不过来啊。 不过也正是因为皇上十分器重的缘故,福灵安和福隆安迄今为止都还没有成婚,别说是嫡福晋了,就连侧福晋都没一个,这在满朝文武当中绝对是极其罕见的。 压在心底的心事终于是说出了口,晴儿感觉自己倒是轻松了不少,不过紧接着她便有些悲观的说道:“其实我也只能是私下想想罢了,自己恐怕是没那个福分。” “为什么这么说?”兰馨稍稍有些不解,其实她倒是认为晴儿和福隆安挺般配的,一个颇得太后的喜欢,一个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怎么看都觉着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我不像你,那么受皇上宠爱,婚姻大事还能够自己做主……”晴儿只说了一半便没有再说,实际上,她并不是认为此事完全没有可能,而是她对自己没什么自信,毕竟她只是一个没有什么深厚的家世背景的格格,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只是讨了太后的欢心而已。 兰馨歪着头想了一会,马上就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于是神秘的一笑,拉过晴儿的手安慰道:“晴儿姐姐,你也别灰心,我估摸着你也快要到招驸马的时候了,不如这次我们两人就一起办得了。” 晴儿不禁愣了下,随即颇为担忧的说道:“这……能行吗?” 原本这只是兰馨一个人的事,现在转眼就变成了两个人,她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给皇后娘娘添什么麻烦,不过另一方面,她对兰馨还是很有信心的,心底里自然也希望此事能成,毕竟无论怎么说,她都是有私心的。 “哎呀,你就放心吧,这件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你啊,就安安心心的等着做新娘吧。”兰馨会这么说,自然是有她的打算,她相信皇额娘也一定会同意她的做法,两全其美不说,还能够讨好太后,这事儿是怎么算怎么都不亏啊。 思索了一番之后,晴儿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回握着兰馨的手郑重的说道:“好吧,那就拜托妹妹你了。” 待晴儿离开之后,兰馨就立马去找了皇后一趟,将自己的想法一一禀明,同时还详细的陈述了其中的好处。 皇后听了倒也颇为意动,毕竟这次要是把两个格格的婚事给一同操办了,日后自然就会少办一次,要准备的东西全都一式两份就行,根本没有什么麻烦的地方。 再者,太后前些日子也说起过给晴儿招驸马的事情,为此还特意嘱咐她多留点心,等兰馨的事儿办完了,就张罗着给晴儿办,现在若是把俩人的事情一道给办了,来个双喜临门,也算是变相的讨个吉利。 只不过她唯一摸不准的就是皇上的意思,毕竟那福隆安也算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这事儿只要皇上点下头,那就铁定是没问题了。 兰馨和皇后商量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由兰馨去想办法和皇上说说,若真是政务繁忙什么的,一切便都可以从简,反正只要所有人都满意了,最后落下好的,还是她这个做皇后的,何乐而不为呢? 兰馨对于自己的分量倒也心知肚明,若是由她亲自前去,可能很难达到她想要的结果,但若是换一个人进言的话,那结果就会大大的不同了。 因此她根本连犹豫都没犹豫,在出了坤宁宫之后,就立刻前去养心殿的偏殿找八阿哥了。 75表明心迹 永璇看着急匆匆来找自己的兰馨,略微叹了口气,稍微调整了下自己的心境,微笑相迎,同时半开玩笑道:“兰馨姐姐,今个儿怎么这么有空,居然来会我这里,选驸马的事情不用忙了吗?” 居然被自己的弟弟打趣,兰馨嗔怪的瞪了永璇一眼,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来当然是有事要求你帮忙啦,不过呢,这回可不是我个人的事情,是皇额娘让我来的。” ‘皇后的意思?皇后究竟想要干什么呢?’永璇心中疑惑不已,他不知道自己能对皇后有什么帮助,毕竟他和皇后的关系并不算是非常的亲密,只能算是一般罢了。 他没有马上接话,而是快速的想了想,最近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后宫里也一如既往的只是小打小闹,皇后就算要找人帮忙,也不应该会找到他才对。 兰馨可没管永璇到底在想些什么,见他没吱声,便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这不是很快就要出嫁了嘛,皇额娘觉着晴儿姐姐和我的年岁差不多,也是该指婚了,所以想着干脆来个双喜临门,把我们俩姐妹的事情给一起办了。” “晴儿姐姐也要出嫁?”永璇这下子是更摸不着头脑了,这晴儿出嫁根本就和他没关系啊,而且驸马人选也肯定是皇后和太后说了算,他只是一个阿哥,哪管得了后宫的事。 看出了永璇的疑惑,兰馨不慌不忙的接着说道:“不过呢,晴儿姐姐早就有意中人了,对方的身份也算是合适的,皇额娘就想着干脆成人之美,凑成一段美满婚姻。未来若是见晴儿姐姐过得好,太后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 永璇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驸马的人选肯定不是普通的王公子弟,否则也决不会找到他这里来,说白了,还是希望他能够在皇阿玛面前禀明此事,并且想办法让皇阿玛答应下来。 想来想去,这从头到尾最为难的人,既不是兰馨,也不是皇后,而是他这个颇受皇阿玛宠爱的阿哥。 微皱着眉、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永璇还真不想应下这事儿,都已经到了不得不让他出面的程度,可见那个人选肯定是相当重要,甚至于还可能影响到皇阿玛的一些计划。 这一点皇后不可能没想到,所以摆明了是让他去做出头鸟,反正成与不成,皇后都不担责任,还是真算无遗策啊。 “八弟,我知道这事儿也挺让你为难的,可姐姐还是想求你帮这一次。”兰馨知道想要说服永璇可不大容易,所以只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慢慢的瓦解永璇的想法:“晴儿姐姐平时对咱们也都挺照顾的,在太后那里就帮咱们说过不少好话,以前晴儿姐姐也没求过咱们,只这一次也不算过分。而且事关晴儿姐姐的终身幸福,我也是希望日后她离了皇宫也能够过得很好。” 永璇很轻易的就听出兰馨是话中有话,知恩图报什么的那都是胡扯,只有两点兰馨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一是晴儿很受太后喜爱,就算是出嫁了,也能够在太后面前说得上话;二是晴儿的驸马人选,若是利用的好,自然也是一大助力。 看永璇还是略略侧着头没说话,兰馨这才略微有些着急,继续努力游说道:“八弟,我知道你可是我们这群姐弟里最聪明的一个,这其中的利弊你不会不清楚,而且姐姐我可是在真心为你着想的,否则这件事情怎么会单单找你而不找别人呢?” 永璇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缓缓的开口说道:“好吧,既然是兰馨姐姐所求,弟弟我的去试一试。不过我可不保证此事绝对能成,所以你最好也别想的太完满就是了。” “只要八弟你肯帮忙,其他的事情姐姐绝不怪你。”兰馨的脸上笑容灿烂,心知这件事儿算是成了一多半。 其实只要永璇肯答应帮忙,那这事儿基本就没什么悬念了,谁都知道现在皇宫里面最受皇上宠爱的人就是永璇,永璇的一句话有时候甚至比皇后乃至太后的话都要管用,纵观大清历史,永璇这也算得上是独一份儿了。 好不容易将兰馨打发走了,永璇便又开始踌躇起来,在御书房外面徘徊了很久都没能够进去。 他倒不是不愿意见皇阿玛,而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不知道该如何说才能够达成他的心愿,至于别人所托之事,他还真没放在心上。 正巧吴书来刚从御书房里面出来,一拐弯就瞧见了永璇,他先是略微诧异了下,然后便面带笑容的走了过去:“八阿哥,您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啊,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面见皇上?” 其实,他这么说根本就是没用的废话,他当然清楚八阿哥进御书房是从来都不需要通报的,但他又不能够明着问八阿哥究竟有什么事儿,所以只能委婉的旁敲侧击一下。 永璇瞬间便收起了心中纷乱的思绪,对着这个皇阿玛身边的老人很是客气的说道:“没事,就是想去见见皇阿玛而已。” 吴书来见八阿哥对自己如此客气,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很,所以很是聪明的说道:“皇上此刻正在看书,八阿哥自行前去便可。奴才还得前去传旨,就不耽搁了。” “吴公公去忙吧,我自去就好。”眼看着吴书来走远了,永璇这才暗自深吸了口气,转身向御书房走去。 毕竟这事儿对他来说,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躲得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早晚都得面对,既然如此又何必继续拖下去,早早了解对他来说也是个解脱,否则他天天都过得如此的忐忑不安,说实话,时间长了连他自己都受不了。 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能够如此未经通报就闯入御书房的,龙隐天根本就不做他想,视线都没有离开面前的书本,便开口说道:“永璇,你今儿个怎么这时候来了?” 因为平日里的这个时候,正好是永璇去练习骑射武功的时辰,所以他才会有此一问。 永璇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缓步来到了皇阿玛的身边,颇有些犹豫的说道:“其实儿臣是有些事情想和皇阿玛说说……” 听闻此话,龙隐天这才抬起头,将视线对上了永璇的双眼,语气温柔的说道:“既然有事那就直说吧,你我即为父子,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听到父子这个词,永璇的心情很是复杂,但也打定主意赌这一次,不过他可不是那种冲动盲目之人,说话还是需要有技巧的,因此他决定还是先把兰馨求他的事情给办了,然后在慢慢说自己的事儿。 “其实是这样的……” 永璇将兰馨所托之事详细的说了一遍,并且还特别说到晴儿看中的人就是福隆安,两人曾经在机缘巧合之下见过一面,也算是两情相悦之类的,如此半真半假,倒也挑不出什么破绽。 总之,他就是希望皇阿玛能够答应此事,这样一来无论对谁都是个不错的结果。 龙隐天听后淡淡的一笑,用听不出喜怒的声音说道:“朕今儿个还是第一次发现,你居然还有当月老的喜好,是不是最近太清闲了,以至于这种闲事你都要管。” 永璇听后非但没有觉得不妙,反而略松了口气,他知道这第一件事情算是成了,于是靠在桌边微笑道:“儿臣只是受人之托,再说这事儿对儿臣也不是完全没好处的。” 早就猜到永璇所想,龙隐天只是略微敲打了句便没再多说,随后就把晴儿的婚事给彻底敲定了下来:“福隆安也的确是该娶个嫡福晋了,只不过不久之后朕还要外放他继续领兵,婚事什么的就一切从简吧。” 解决了一件事,永璇非但没有觉得轻松,心里面反而越发的忐忑和紧张起来,神情也难得的有些严肃:“还有一事,儿臣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吞吞吐吐的可不似你的个性,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见永璇难得反常的样子,龙隐天便明白永璇将要说的事情恐怕不是什么小事,只是他无论如何都猜不透,究竟是何事会让永璇也拿不定主意,甚至于还有些忌惮。 “前些日子儿臣听说三哥病了,所以就抽空前去探望了一番。”永璇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观察着皇阿玛的脸色,手心中都不知不觉的渗出了冷汗,“儿臣意外的发现,三哥所患的根本不是药石能医的病症,而是……心病。” 龙隐天略微眯了下眼睛,眼神瞬间就变得凌厉起来,脸色也不复方才那般温和,只不过他并未开口,好似在等待着永璇继续往下说。 “心病还须心药医,而三哥的心药便是皇阿玛您……”永璇暗自咬了咬牙,鼓起勇气便要将自己早就想好的话说出来,他知道此话一旦出口,自己便再也没有了后退的余地,但他却并不后悔,“儿臣……” 76误会明意 龙隐天直接打断了永璇的话,紧咬着牙根,尽全力压抑着胸口翻腾的怒火,第一次对他用近乎于喝斥的语气说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永璇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低垂着头刚那本就不敢直视皇阿玛,他心里清楚的很,这一次的后果恐怕比以往任何一次的都要严重。 皇阿玛是很宠爱他没错,但这并不代表他做任何事情皇阿玛都可以容忍,也许他这回是真的触到了皇阿玛的底线。 见永璇低着头一语不发,完全是一副任君发落的样子,龙隐天心中的怒火更胜,但他也怕自己在盛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于是很干脆的说道:“去到殿外跪着,给朕好好想想自己究竟错在哪了!” “儿臣遵旨……”永璇只觉得自己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原本精明无双的大脑此刻却是一阵麻木和空白,机械性的领了旨意,他便转身走出了御书房。 门外,一阵凉风抚过了他的脸颊,令他猛然间清醒了不少,他略微深吸了口气,转身走到屋檐下的走廊处,面对着墙壁屈膝跪了下去。 以前永璇就算是犯错,皇阿玛也从未这样处罚过他,就算是小惩大诫也会多少顾忌下他身为阿哥的颜面,但这次很明显皇阿玛没有再顾忌这些,又或者说是没有心情再去顾及,足见他把皇阿玛给惹恼的有多么彻底。 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有了不该有的感情,知道自己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也许他若是像三哥一样把这份感情永远埋在心底,那么大家便都会相安无事,甚至于日后皇阿玛对他的宠爱还能够帮他得到那至高无上的位子,但最终在他的心里恐怕还是留下了一辈子的遗憾。 可是重活一世,他真的不想也不愿再留下任何的遗憾了,曾经那浑浑噩噩、心神煎熬的一生已经让他得到了足够的教训,最后被弟弟抄家赐死,他有恨有悔却也无话可说。 虽然这辈子很多人很多事都改变了,甚至现在他已经找不到多少和他记忆中相似的地方了,但有一点他却牢记在心——“穷己一生,不求功过,但求无悔。” 在永璇出去受罚之后,龙隐天也没再看书和奏折,因为他现在根本就没那个心情,他习惯性的用手攥着腰间挂着的那块寒玉雕刻的龙佩,紧皱着眉尽力平复着自己的怒火。 对于他来说,感情过于冲动的时候是根本没办法理智的思考的,所以他需要时间来调整自己的心情,如何控制情绪可是一个帝王的必修课。 其实自从莫名的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他还从未如此的气愤恼怒过,在他看来永璇的做法分明就是对他的质疑和不信任,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接受的,十几年的相处,原来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做到吗? 虽然龙隐天从来没有真正的却爱过一个人,但高智商的他也能够从永璇的话中听出其所要表达的意思。 永璇表面上是在说永璋的事情,可实际上却是在试探他对于这类感情的反应,并且委婉的表达出他其实也存了同样的心思和情感。 永璇从来在他面前都直言不讳,为何这次却偏偏要如此的来试探他,为何不同他直接表明一切,难道永璇就认定了他一定会拒绝吗? 也许他暂时还没有办法去回应这样的感情,但至少他也不会把永璇推离自己的身边,难道他就真的这么不让人信任吗? 有史以来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些许质疑,龙隐天在不知不觉见已经将手中的玉佩给捏碎成了好几块,若不是他的龙御功已经练到了小成境界,这几块尖锐的碎片恐怕早就割破了他的手掌。 只不过他所恼怒的和永璇所担忧的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点,若是他知道永璇究竟是如何想的,恐怕就不会这么生气了,换而言之,若是永璇知道龙隐天是如何想的,恐怕也就不会如此的小心翼翼了。 归根结底,这只能说是由于两种不同的道德理念相互碰撞,所产生出来的一个必然的误会罢了。 就在这时,吴书来刚刚去军机处传旨回来的,远远就看见永璇在御书房的门口罚跪,心中立刻就“咯噔”一下,暗道那些个大臣们是不是又惹皇上发火了,以至于皇上都把气撒在了八阿哥的身上。 不过很显然,他这回事真的没猜对,因为他从来就没想过八阿哥这么精明的人会把皇上给惹恼了,毕竟经过长时间的观察,他早已认定在这些阿哥里面,最能揣摩圣意的非八阿哥莫属。 犹豫了下,吴书来还是没敢就这样直接进去,这万一皇上还在气头上,他岂不是撞枪口上了吗? 略微想了想,他转身来到永璇的身旁,压低了声音问道:“八阿哥,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老奴瞧着都这么半天了,皇上好像还在生气的样子。” 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话,永璇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见来人是吴书来,这才颇有些落寞的说道:“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皇阿玛生气了……” 吴书来听后微微一惊,他虽然肯定八阿哥不会在这种小事儿上诓骗他,但心里面还是不大相信的,不过他倒也不好往细了追问,只能好言安慰道:“奴才觉着皇上可能是一时气急,八阿哥也别太往心里去了,待会等皇上气儿消了,赶紧低头儿认个错儿,说两句好话也就没事儿了。” “恩,我明白,多谢吴公公了。”永璇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心里却一点都没底,他完全没办法肯定皇阿玛今后会如何对待他。 也许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还像之前一样相处;也许从此以后就会开始一点点疏远,直到他开衙建府,大婚之后搬出皇宫;也许会直接言辞拒绝他,然后再阐明利害,继续把他当做继承人来培养。 但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已然能够肯定,绝不会是他最希望的那一个了。 吴书来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一边默默的陪着八阿哥,一边等着皇上气儿消了再说;再者,他现在就在门外候着,皇上若真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他也能第一时间过去,如此一来到也不耽误正事。 可让他深感意外的是,直到日落西山了,御书房内还是没有传出一丁点儿动静来,这可是让他苦恼不已。 别说晚膳的时辰早就已经过了,就连八阿哥也在门口罚跪了一个下午,但他又不好在这种时候来打扰皇上,万一皇上直接把怒气撒到他的身上,那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旁边的永璇则在努力咬牙坚持着,从坚硬的地面上传来的那刺骨的冰冷,早就让他的双腿麻木到没了知觉,全身的血液都仿佛结了冰一般,再被天黑后的冷风一吹,他便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这滋味还真是不怎么好受。 好在他习武已久,身体还算强健,在冰冷的青石上跪这么久倒也不是不能承受,若是换成身体稍微不好的人,恐怕早就染上了风寒。 至于龙隐天,他此刻正在认真的批阅奏折,仿佛完全没有之前所发生的事情给影响到。 其实,他本身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太久,在胸口的怒气完全消去之后,他又反复认真的思考了下,最终认定永璇虽然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但他也的确在这件事上有些钻牛角尖了。 他不得不承认因为那个人是永璇,所以他才会有些情绪失控,以至于想法出现了偏颇,毕竟永璇不是青龙族的人,会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 也许是太在意了,所以才会变成这样,又或许是因为永璇对他而言,实在是很特别,总而言之,他现在已经能够肯定一件事情,那就是永璇已经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左右他的情绪了。 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有这样一个人出现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但龙隐天却并不排斥,相反的还隐隐有些期待,因为他很想要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爱情的萌芽。 他以前从没爱过,倒不是他不愿意尝试,一来是他一直都没有碰到对的人,二来则是他也没那个时间和精力,所以这也就注定了他不可能像普通人那般和对方慢慢的交往、培养感情。 因此永璇的出现可以说非常的是时机,而且个性也和他极为相合,相处日久之后会生出一些别样的感情也是情理之中。 虽然想通了自己的问题,但龙隐天也并没有马上让永璇进来,因为他希望能够通过今天的事情让永璇得到一个教训,好让永璇能够知道他的底线究竟是什么。 他不想日后两个人会因此再闹出什么误会和矛盾来,既然他已经决定要尝试一下,那么有些事情他就必须要让永璇明白。 将这最后一本奏折批阅好放到桌上,龙隐天这才站起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一直站在门口的吴书来明显被吓了一跳,赶忙就要弯腰行礼,龙隐天直接一挥手阻止了他动作,然后便向着跪在不远处的永璇走了过去。 吴书来见状这才松了口气, 77坦诚相对 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永璇恍惚间猛的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了出来,他的警觉性一向都很高,这是他长久以来所养成的习惯。 曾经他因为自己的大意不但吃了个大亏,而且也成为了葬送他一生的开端,好不容易有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他便在心底暗暗发誓,绝不再给人哪怕一丁点儿可能的机会来伤害自己了。 下意识的侧头看去,一片明黄的衣摆顿时映入了他的眼帘,他心中略略有些惊喜之意,刚想要抬头去看看那个让自己魂牵梦绕、无法放开的人,但却又在下一刻生生的遏制住了这种冲动。 说到底,他在坚持之中还是暗藏着些许害怕,害怕面对那个他最不想要面对的结果,但是另一方面他也很清楚,此时此刻恐怕结局早已注定,即便是他多么不愿,他也只能够被动的接受罢了,毕竟现在的他还没有那种翻云覆雨的能力,他很不甘心。 龙隐天默默的在永璇身边站了好一会,见永璇仿佛完全没有察觉自己一般,仍旧腰背挺直的跪在那里受罚,心中不禁略略叹了口气,那些严厉的话便再难说出口了。 他知道永璇对于自己的到来肯定一清二楚,单从那越攥越紧的双手就不难看出,但即便如此永璇还是僵持着没做出任何的反应,真是不知道说他是太倔强了好呢,还是太过于骄傲的好。 但不管怎样,龙隐天却又偏偏很吃他这一套,所以说这世间的神奇往往非人力所能参透的。 如此相持不下的结果,便是龙隐天放下了自己身为帝王的威严,屈膝蹲了下去,伸手将永璇那早已僵硬的身躯搂进了怀中。 永璇先是不敢相信的愣了好一会,然后在那熟悉的温暖和气息的包围中才慢慢的回过神来,不由的满含惊喜和期望的小声说道:“皇阿玛……” 只是龙隐天并未给他继续下去的机会,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温柔却又不容辩驳的问道:“永璇,你真的信任朕吗?” 永璇听后身体不由的微微一颤,心头忽然有了一种沉重的感觉,毕竟信任这个词绝不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而是代表这一种全然的接受和倚靠,对于一个生在皇家的人来说,全然的信任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不知为何,在他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他的直觉却告诉他这才是他的愿望能否实现的关键。 略微深吸了口气,永璇决定不再去想那么多,而是按照自己心底里那最真实的感觉低声答道:“儿臣……一直都信任着……” 龙隐天不是没有察觉出永璇的犹豫,虽然此刻看不到永璇的表情和眼神,但他的心神还是略微一动,再次确认道:“实话吗?” 这一次,永璇没再表现出任何的犹豫,心头的那块大石也仿佛瞬间消散了一般,发自内心的点头说道:“恩。” 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回答,却让龙隐天感到了一股久违的喜悦和温暖,但他还是将自己的疑问说出了口:“既然如此,那么,告诉朕,你为何还要这么做?” 永璇这次是真的愣住了,他发现自己竟然完全跟不上皇阿玛的思绪了,这句简单的问话竟然让他一时间没了头绪。 他略微呼了口气,将脑中那纷繁的思绪完全抛开,快速的将整件事情从头到尾一点一点的全都回忆了一遍,甚至连一些细微之处都没有放过,凭借着他聪慧的大脑以及两世为人的经验,他终于是弄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也彻底明白了令皇阿玛恼怒的根源。 见永璇半晌都没有出声,龙隐天倒也没有催促,只是耐心的等待着。 他不希望永璇随便找借口来搪塞自己,所以倒不如给对方足够的时间,等想清楚了再说也不迟。 好容易想通了一切,永璇的心里顿时便觉得轻松了起来,脸上也忍不住展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肯定之中又带着些许懊恼的说道:“儿臣现在终于是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了。” 虽然永璇是明显的答非所问,不过龙隐天却听得出来,永璇这次是真的理解了他此番问话的意思,就算是没有明说,他也相信以永璇的聪慧,就算是现在还没有完完全全的闹懂,但也是*不离十了。 彻底将这件事放下的同时,龙隐天也把永璇从冰冷的地上扶了起来,看着他那苍白的脸色,不禁略有些心疼的说道:“朕不希望再有下一次了。” 而永璇也终于是抬起了头,正视着龙隐天的双眼,心中满含着坚定和自信的说道:“绝对不会了。至于这回,儿臣认罚,心甘情愿。” 认可的目光在永璇的脸上徘徊了阵,龙隐天这才发觉永璇的额头上不知何时早已布满的细密的汗珠,想来应该是他腿部的不适所造成的,但只从他的神情上却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异样,不说别的,就论这份隐忍的功夫,他就已经算是及格了。 永璇此刻也的确是很不好受,早已麻木到几乎没有知觉的双腿根本就还不能够走路,尤其是膝盖处那针扎般的刺痛,比之身受刀伤的痛楚也绝对差不了多少,若非是有皇阿玛在一旁搀扶着,他恐怕早就摔在地上了。 大致猜出了永璇的状况,龙隐天先是吩咐吴书来去御药房拿些活血化瘀的药膏,然后便直接将永璇横抱起来,迈步向着后方的寝殿走去。 永璇只是略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彻底放松了下来,安心的靠在皇阿玛的胸口,毕竟双腿不用再吃力,不适感自然就会缓解不少。 至于会不会又因此传出什么谣言之类的,已经完全不是他会在意的问题了,只因为这里是养心殿,要是在其他地方,他肯定要三思而后行的。 走进浴室当中,龙隐天遣退了周围服侍的宫女,然后这才把永璇放到旁边的软榻上,说道:“先用热水好好的泡一泡,待会再上些药。” 眼看着皇阿玛好似要离开的样子,永璇想都没想便直接开口问道:“皇阿玛不和儿臣一起吗?” “好。”凝神看了看永璇,龙隐天倒也没顾忌什么,很爽快的就点头应下了。 既然永璇希望他留下,那么他便留下,毕竟现在两人的关系非同寻常,很多事情随意一些反而会更好,也许换做以前他可能会有所考虑,但现在却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 解开身上的腰带,龙隐天将脱下来的衣物随手搭在了衣架上,只不过等他转过头来却发现永璇非但完全没有动作,反而一直在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火热的眼神凝视着他。 别人若是胆敢这样做,他肯定会打从心底里面觉得厌恶,因为这很明显就是对他的冒犯;但此刻眼前之人是永璇,他却只觉得有一股淡淡的满意和喜悦,而且纵观整个皇宫,恐怕也绝找不出第二个像永璇这般大胆的人了。 永璇仿佛也发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脸上不禁微微一红,但视线却依旧没有移开,反而更加的直白和大胆,心跳也略微有些加快,很明显他是认定了皇阿玛不但不会介意,反而会喜欢他这样的做法。 其实以前他和皇阿玛之间的亲密举动一点都不少,毕竟同床共枕了这么久,彼此之间也都熟悉了对方的身体和气息,或许是因为心态的转变,这才使得彼此间如此坦诚相见的感觉尤为不同。 而且他感觉皇阿玛身上的那股神秘气质并没有因为如此坦诚而有所减弱,反倒是越发的浓厚起来,越发的让人觉得难以捉摸,也越发的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眼看着永璇完全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反而越发有恃无恐的看着自己,龙隐天略有些无奈的扬了下嘴角,很是干脆的来到永璇的面前,直接亲自上手了。 能够得到皇上的亲手服侍,纵观整个紫禁城,恐怕也只有永璇一个了。 永璇见到皇阿玛此举,心里面自然是说不出的开心,他一边配合着皇阿玛的动作把衣物脱下,一边毫不避讳的继续凝视着皇阿玛的脸庞和矫健的身躯,渐渐的,心中居然涌出了一股浓浓的自傲感:‘从今往后,他便是属于我的。’ 龙隐天倒是专注于手中的动作,并未察觉出永璇的想法,而且即便是察觉到了,想必他也不会在意,相反的,说不定还会更加的纵容。 因为他这个人的感情属于比较极端的那一类,对于不在意的人,他会完全的视而不见,即便对方付出多少都没有用;但对于在意的人,哪怕对方毫不付出,他也会尽自己所能的对他好。 而且,他一旦认准了那个要相知相爱的人,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儿,除非对方真正的伤了他的心,否则的话,他是绝不会放手的。 78初次情动 永璇只感觉身上微微一凉,身上的衣物不知何时已经一件都不剩了,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直接被龙隐天横抱而起,转身走进了浴池当中。 蒸腾的水汽犹如白雾一般,弥散在浴池的上方,宛如幻境中那惑人心智的迷雾,将步入其中的一切都变得有些如梦似幻起来。 龙隐天就这样怀抱着永璇坐到了池边的软皮垫上,热水刚好没到他的胸口处,使得永璇的双腿也恰到好处的浸泡在了水中。 他一边感受中怀中那微凉的体温,一边伸手开始帮永璇按摩起腿上的穴道,配合着热水的作用,来更好的促进血液循环,加快缓解永璇双腿处的酸痛和麻木。 背靠着那坚实的胸口,永璇微微曲起双腿,虽然明知到皇阿玛是在为他缓解不适,但却不可避免的心猿意马起来。 皮肤间毫无阻隔的相互摩擦碰触,腿部被宽厚的手指不断的来回按压,温热而又熟悉的气息在自己敏感的脖颈处再三拂过,他只觉得阵阵难以言喻的□开始在体内不断地流窜起来,心底里好似有一只小猫儿在不停的抓挠着,心跳也不由自主的变快了起来,细碎的□断断续续的从口中溢出。 两世为人,永璇当然清楚自己这般反应分明就是情动所致,再加上这辈子他还是一个没有开过荤的雏儿,禁欲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看清了自己的情感和内心,也终于能够和心爱之人互诉爱意,一时间把持不住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其实早在去年,内务府就按例划拨了四个通房丫头给永璇,这四个女子全都经过了皇后的细心审查,不但样貌身材出众,最重要的是身家合适,若是她们之中谁运气好怀了身孕,等八阿哥日后开衙建府就必定会被纳为妾室,所以皇后自然会非常上心。 只不过永璇在心理上早就是个成年人了,因此对单纯的*也就失去了兴趣,若非必要,他是绝不打算碰自己不喜欢的人,所以他只是把那几个丫头当做普通的婢女放在身边罢了。 略微侧下头,永璇见皇阿玛神情专注,仿佛完全不被外物所干扰的模样,便忍不住仰头凑了过去,双唇轻轻印在了对方的脸颊上。 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他其实是个很小心眼儿的人,自己早已被折磨的情动不已了,可始作俑者却完全像个没事儿人一般,既然如此那他就想办法把对方的火气也挑起来,这样才算得上是公平。 脸颊处传来的那种湿热的感觉以及灼热的呼吸,让龙隐天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只不过他也没有丝毫要配合永璇的举动,而是继续保持着这个姿势,他倒很想要看看永璇接下来究竟会怎么做。 如此放任别人来挑逗自己,对他来说还真是第一次,会是一次很不错的体验也说不定,更何况他也想知道永璇究竟是不是喜欢做这种事情,毕竟在他眼里,永璇还只是一个没有什么经验的少年而已。 仿佛猜出了龙隐天的想法,永璇没有再局限于仅仅只是碰触的面颊吻,反而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颊,微微用力将他的头转了过来,然后毫不迟疑的吻上了他的唇。 第一次的两唇相接,只是轻轻的碰触,些微的摩擦,但却让两个人的呼吸同时变得深沉起来,呼出气息也相互交融着,感觉逐渐变得浓烈炽热。 柔软而又微凉的触感,轻微的摩擦所带来的□,只是这很简单的一个举动,就成功的让龙隐天的心神开始逐渐的失守。 青龙族的人从来都不易动情,但在心爱之人面前,他们的感情却往往更容易被对方所掌控,眼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只是一个普通的轻吻,就已然逐渐的挑了他的*。 “皇阿玛……”,永璇低声呢喃着,嗓音明显有些沙哑,眼神越发的炽热,身体的某处也因为他的动情而起了反应,只不过这些他都已经顾不上了,他唯一想做的就是用肢体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爱意,“嗯……皇阿玛……” 龙隐天的双手开始忍不住抚摸起了怀中之人的身体,双唇轻启,舌尖开始温柔的□起了永璇的唇瓣。 就在永璇同样忍不住张开双唇的时候,他便毫不客气的趁虚而入,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便强迫对方的舌与自己共舞。 “唔……”,猛然间被夺走了主动权,永璇倒是没觉得意外,毕竟皇阿玛身为上位者,自然不喜欢总是被别人主导,偶尔为之恐怕也是故意放纵的结果,只是那双一直在他腿间摩挲的手却让他心痒难耐,有苦难言。 因为那双手总是故意绕过他最需要被抚慰的地方,在周围不断的徘徊挑逗着,用□折磨着他却又不给他纾解的机会,即便是他本能的想要自己动手,也都被那双有力的手给无情的压制住了。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在感觉到了永璇那些微的挣扎后,龙隐天终于有些恋恋不舍的离开了那诱人的唇瓣,只不过当他抬起头,再度看到那水润鲜红的双唇时,心中猛然生起了一股冲动,好想现在就把怀中这万分诱惑的人彻底撕碎了吞进肚子里。 好在他的理智此刻运转的还算正常,这股冲动也被刻意压制住了,否则的话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就不得而知了。 好容易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永璇直接翻身搂住龙隐天的脖子,随后靠在那宽大的肩膀上大口的喘着气,脸颊也泛着漂亮的酒红色,如此长的一个吻,还真差点把他给憋死。 这倒不是他不会换气,只是龙隐天完全没给他这个机会,甚至于还有意的在抽离着他肺中的空气,但是相对的,那种唇齿间的快感却也被放大了不少,只是一个吻就如此的刺激,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 抬手抚摸着永璇的脖颈,龙隐天侧过头,用嘴唇轻轻摩挲着永璇的耳垂,缓缓说道:“永璇,你这是在玩火……” 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让永璇的身体不由的微微一颤,本就急促的呼吸再度有了些紊乱,在他听来,皇阿玛此刻的声音完全不同于平日的样子,那种淡淡的温柔以及暗含的威严全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魅惑和深沉的*。 只是如此的告诫却让他不禁心有不甘起来,他是在玩火没错,可皇阿玛这般做法显然是在故意引诱他,引诱他继续煽风点火,至于最后的结果自然如那飞蛾一般不言而喻。 忿忿不平之下,他也干脆不再辩解,而是直接张口,向着皇阿玛的肩膀处就用力的咬了下去,淡淡的血腥味瞬间就弥漫进了他的口中。 “嘶……”,肩膀处传来一阵疼痛,让毫无防备的龙隐天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没想到永璇居然会张口咬他,而且还咬的这么用力,他不用看都知道一定是出血了,想来应该是他方才的举动无意间让这只原本安分的小猫突然炸了毛。 只不过对于男人来说,这样的疼痛非但不是拒绝的表现,反倒是变相刺激*的一种方式。 因为男人和女人不同,在感情的基础上会更加追求感官的刺激,所以在□上也会更加的激烈一些。 “好吧,这是你自找的。”龙隐天直接一个翻身,将永璇压在了浴池边的羊毛毯上,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他,眼中闪动着深沉而又危险的光芒。 看着皇阿玛这样的眼神,永璇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紧张,但更多的却是对未知的期待。 他很想知道对方接下来会做些什么,究竟是“报复”还是“惩罚”,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但无论怎样他都不会拒绝,他相信皇阿玛是绝不会真正伤害到他的。 鲜红色的血珠从肩膀处缓缓滴落,在永璇的胸口开出了一朵晶莹的血花,龙隐天的看着那抹红色,眼神不由自主的微微一暗,然后便俯□,将那几滴血珠缓缓的舔进了自己口中,同时血腥的气息也在变相的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的确非常想要把永璇从里到外彻彻底底的吃掉,但同时他的理智又在告诫他,眼下还不是时候。 此番若真做到最后,那么他绝对能够肯定,那时候的自己将不再保有理智,以永璇稚嫩的身体,恐怕根本就承受不住,无可避免的会受伤,这绝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因此他宁可选择一时的忍耐。 眼见皇阿玛并未如自己预料的那般,永璇稍稍感到有些意外,但很快他的思绪就被他极为干脆抛诸脑后了。 那双宽大的手掌不断的他在身上来回抚摸着,霸道而又不失温柔,从胸口到腰侧再到小腹,不停的在他身上点着火,让他再也没有余力去思考其他,只能够不由自主的慢慢沉沦。 作者有话要说:咱到底写不写肉呢?纠结啊…… 79周身封穴 “嗯啊……皇……皇阿玛……啊……” 永璇的呻吟声宛如催化剂一般,不断的刺激着龙隐天的神经,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肯定会难以把持,于是只得默默运转起龙御功,将体内的冲动牢牢的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既不会完全的断绝*,又不会因为冲动而伤了心爱之人。 永璇眼中的清亮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淡淡的迷离和涣散,身体也不由自主的追逐着那双火热的手,仿佛在乞求着想要更多,舒展的身体更是将所有的美景全都展现在了对方的眼前。 龙隐天明显的察觉到永璇正在用火热的身体不断的磨蹭着他的小腹,他不禁微微一笑,俯身紧贴在了永璇的身上,右手宛如在吹奏乐器般,灵动而又充满了节奏感,这不过他所演奏的乐曲,只有他们两人才更够感受得到。 掌心和指尖能够清晰的感受出两人的脉动,这种相互抚慰的方式也只有情人之间才会用,因为这样能够更加直观的感受到对方的热度,两人的感觉也几乎是同步的。 “唔……啊……”,自身的弱点被人掌控在手,那种突入而来的刺激让永璇本能的昂起头,脖颈形成了一个流畅而完美的弧度,尤其是那因为呻吟而微微颤动的喉结,更是显得诱惑而可爱。 龙隐天随即俯□,紧紧的压在永璇的身上,然后便将那可爱的喉结含在了口中,用舌尖轻轻的上下舔弄起来,灵动的指尖突然加快了节奏。 “皇……阿玛……”,腰背猛然间一僵,永璇下意识的抬起手,紧紧的抓住龙隐天的头发,看样子仿佛想要抗拒似的,但身体却违背着他的意志在努力的迎合着,而他那微颤的手臂也毫无力道,可见他由身到心早已完完全全被对方给掌控住了,他所能做的仅仅只是被动的承受而已。 酒红色的脸颊,水润的殷唇,笼罩着淡淡雾气的眼眸,独特而又诱人的媚态,看着永璇那沉沦于情爱的模样,龙隐天一边轻吻着他的唇角,一边情不自禁的呢喃道:“永璇,知道吗?你这样子……很美呢……” 但是永璇此时已经完全听不到龙隐天在说些什么了,他的全部感官都被那种强烈的感觉所充斥着,即将到达身体所能够承受的极限,而他也下意识的恳求着,想早些结束这甜美的折磨:“唔……啊……不行了……皇阿玛……” “真乖,马上就让你舒服。”没想到永璇第一次就如此放得开,龙隐天在满意之余,也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呼吸也越发的粗重了。 “嗯啊——!!” 乐曲在最高亢的地方戛然而止,龙隐天稍有失神,很快就恢复了过来,而永璇的反应要更大一些,那高亢的叫声还隐隐回荡在他的耳边。 随后永璇便是直接瘫软在了地上,呼吸沉重而又急促,眼神许久都没有恢复焦距,嗡鸣不已的大脑一片空白,这时候他还沉浸在那美妙的余韵中无法自拔,对于周围的一切也都毫无感知。 龙隐天倒是没像永璇一般有这么大的反应,他只是快速的平复了下自己的呼吸,仔细将两人的身体全都清洗干净了,再草草的用浴巾擦拭了下水迹,最后亲自将永璇回抱到了寝宫的大床上。 自始至终,他都是亲自动手,完全没有让外面候着的宫女太监进来帮忙的意思,永璇在他心中的位置由此可见一斑。 而在这过程当中,永璇也是难得老实,一直都微闭着眼睛,静静的靠在龙隐天的胸前,完全像个木偶一般任人摆弄,脸上的困倦之色显而易见。 看样子方才那番不怎么激烈的情事还是让他耗费了不少精力,再加上之前还罚跪了一个下午,会感到疲惫也是正常的。 只不过龙隐天倒没有准备就此歇息,而是随手拿过矮桌上的药瓶,开始认真仔细的为永璇的双腿上药按摩,好让药力能够尽量的发挥出来,这样等到明日永璇也不会有什么不适之感,否则的话永璇的腿恐怕是会疼上好些天了。 至于这活血化瘀的药膏,便是吴书来方才亲自去御药房拿来的。 他见皇上将八阿哥抱进了自己的寝殿内,而且许久都没有动静,他也不敢冒然的前去打扰,所以只是把药瓶放在外屋的八仙桌上,然后就悄无声息的退到门外候着去了。 浓浓的困倦感让永璇忍不住昏昏欲睡,但是腿部穴道上传来的些许刺痛以及阵阵热流却一直在不停的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想睡都睡不着,只能微微皱着眉,抿紧双唇忍耐着,他就算是意识不清也没敢忘记这里可是皇阿玛的寝宫。 龙隐天虽然看出了永璇的不适,但手中的动作却依旧没停,按摩双腿其实花不了多少时间,只是他随后所做的事情就不是按摩这么简单了。 他先是调动其自身的内力,将之凝聚在自己的指尖上,然后便开始从头到脚逐一按压永璇的周身大穴,每按压一个穴道,就会有一丝内力被灌注并封存在穴道当中。 这种奇特的封穴手法,不但要求使用者内功精纯深厚,而且还必须对自身内力的操控极为精细,否则稍有差池,被封穴之人便会内息错乱、经脉尽断。 只不过一旦成功,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既能大大加快对方修炼内功心法的速度,又能够降低打通经脉时的难度,可谓是一个极为投机取巧的办法。 如果一切顺利,永璇便不会有丝毫察觉,直到他把周身经脉全部打通,才有可能感觉出异样来。 这是龙隐天想要把龙御功传授给永璇之前所做的准备,因为永璇本身没有青龙一族的血统,若是无人相助,想要独自修习几乎无异于自杀,所以他才会采用这种方式为永璇封穴,日后再辅以双修之法,便可让永璇顺利的修习龙御功。 一旦练至小乘境界,永璇就算是上了战场也绝对有能力自保,而且最重要的,这部功法还能够延年益寿、延缓衰老,既然他已经认定了永璇,那么他断不会让寿命这种东西成为两人相伴的阻碍。 直到最后一个穴道完成,龙隐天这才长长的呼了口气,抬手擦掉了额头上的汗水,封穴这种事不但极耗精力,而且对内力的消耗也是极大,只此一次他就要通过小半年的时间来恢复内力,但为了永璇,他觉得很值得。 此时永璇早已沉沉的睡去,对方才所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而龙隐天也完全没有告诉他的打算,在他看来现在还不是时候。 随手盖上被子,将永璇搂在怀中侧身躺好,他这才放任自己逐渐的进入了沉睡当中。 至于安全之类的,有无二在,他丝毫都不必担心,即便是有突发状况,无二也会很好的解决,不让他和永璇的安眠受到任何的打扰。 第二天都已经过了早膳的时候,龙隐天这才慢慢的恢复了意识,内力的匮乏总是让他有一种还没睡醒的错觉,不过在感觉到怀中之人的温暖、抚摸着那还有些稚嫩的身躯时,他才算是彻底的清醒过来,因为眼前的一切都在清晰的提醒着他,昨天所发生的事情全部都是真实的。 以前他们虽然经常同床共枕,但像今日这般没有衣物的阻隔、完完全全的坦诚相对还是第一次,借此机会他也发觉到了很多以前从没有看出来的小细节。 永璇是个胆大心细又颇有计谋的人,但没想到他在床上居然也秉承了这样的个性,大胆、主动、热情,甚至于连那种明目张胆的挑逗都是手到擒来,完全没有任何不自然又或是尴尬的地方,偶尔表现出害羞的样子,恐怕也是故意的成分居多。 从这方面来看,他完全不似一个从没有经历过的青涩少年,反而更像是一个有过不少经验的老手。 龙隐天非但没有觉得永璇这样有什么不好,反倒是很喜欢永璇的主动,只要不做的太超过,他都能够接受和放任,从某方面来说,他其实也是一个很被动的人。 若不是永璇率先主动的表明了心意,他们之间恐怕还要绕不少弯子,所以说永璇无论是个性还是脾气都很适合他,这才是最难得的一点。 看着永璇那熟睡的面容,龙隐天便索性再度闭目养神起来,手指也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怀中之人那光滑的背脊。 他不想惊扰到永璇,希望永璇能够安心的多睡一会,所以他也就没有马上起身,打算等永璇醒了之后再说,至于政事什么,压到下午再处理也都来得及,只是偶尔的放纵罢了,不会有什么耽误的。 80谣言四散 永璇难得睡到快晌午了才幽幽转醒,在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大脑毫无意外的是一片空白。 其实每天早上刚睡醒的时候,便是他这一天当中最没有防备,也是最为真实的一刻,而能够有幸见到的也只有和他最为亲密的人才行,就比如正搂着他假寐的龙隐天。 呆呆的愣了好一会,永璇这才逐渐的找回了自己的意识,脸上也随之扬起了一个饱含着喜悦和幸福的微笑。 虽然他并未看出龙隐天是假装的,但还是依着自己的想法,直接仰起头,毫不客气的就咬上了龙隐天的下唇,并且还故意用牙齿慢慢的厮磨着。 ‘这家伙……属狗的吗?’龙隐天虽然感到有些好笑,但还是任由永璇在他的身上胡闹着,很是配合的微张开嘴,用舌尖轻舔着永璇的贝齿和牙龈,这感觉就仿佛是一个正在安慰自家淘气宠物的主人。 感觉到了对方的回应,永璇索性闭上双眼,张口就将龙隐天的舌头含在了口中,□外加吮吸着,就好像是尝到了什么美味的食物似的,尤其是那种宛如罂粟一般的甜蜜味道,更是让他有些欲罢不能。 好在龙隐天并没有因此而过分的沉溺进去,只是一会功夫,就强行的拉开了他和永璇之间的距离,在永璇极为不满的目光之中,宠溺的淡淡一笑,温柔的说道:“我可爱的小猫,该起床了。” 这话让永璇在欣喜之余,脸颊也不禁微微一红,不满的撇了撇嘴,心道:‘好歹咱也是个阿哥嘛,居然被皇阿玛比喻成猫,实在是太掉价了,至少也该是只老虎才对。’ 龙隐天又怎么能看不出永璇心中所想,只不过既然永璇没开口辩解,那他也就去权当是默认了,而且就算是辩解,在他的面前恐怕也没什么用,充其量也就是在外人面前给永璇留点面子罢了。 毕竟在他的面前,永璇可是彻底输的什么都不剩了,至于他日后究竟会输掉多少,眼下还不得而知。 仿佛没有一丝留恋的松开了怀中的人,龙隐天动作利落的起身掀开被子,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拿过搭在衣架上的衣服,就被一双略显纤细却又十分有力的手臂缠住了脖子,同时耳边也响起了一个很是戏虐的声音:“皇阿玛,以后每天都由儿臣来亲自服侍您,如何?” 龙隐天略一挑眉,对于永璇这明显是在宣誓主权话语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悦,若是后宫里的女人胆敢如此,他是绝对不会吝啬那贬入冷宫的一张圣旨,只不过眼下说这句话的人是永璇,那么结局当然会完全不同。 “好。” 那没有任何迟疑和思索的回答,让永璇顿时心花怒放,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字究竟代表了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要他愿意,哪怕他现在直接开口去要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想必皇阿玛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若换做是以前,他也许会这么做,但是现在他的目的早就已经变了,就算是那个人人垂涎的位子,恐怕也再也没办法让他有所动摇了,以为他找到了比那更重要的东西。 半个时辰之后,就在吴书来第n次叹息、第n+1次的无奈和徘徊之中,寝殿的门终于是被人缓缓的打开了。 眼看着衣着穿戴整齐的永璇出现在视野之内,吴书来的第一反应便是深深的松了口气,然后便忙不迭的吩咐身后的宫女太监进去服侍皇上和八阿哥洗漱。 该听的听、该看的看,即便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也权当是一缕清风拂过,直接在脑海中狠狠的抹杀掉。 既然身在养心殿服侍,那这些人势必都有这个自觉,若是宫里真传出了什么不该有的谣言,眼前的这些奴才便首当其冲的成为要被清理掉的人。 也正因为如此,吴书来安排的在皇上身边的奴才也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背景和忠诚方面都绝无问题,而且也都有重要把柄被他攥的死死的,如此一来也就不怕他们会被收买了。 随后,龙隐天和永璇一同用过午膳便分道扬镳了,毕竟作为一个帝王,他可不是那种整天无所事事的昏君。 天知道,他只不过是一个上午没出现,军机处恐怕又不知道有多少大臣都在那里侯着旨、等待传召呢。 永璇则是没有任何顾虑的亲自向着坤宁宫的方向走去了,既然已经帮兰馨姐姐办妥了这件事儿,他怎么着也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人家才是,更何况还能够借机捞点皇后娘娘和晴儿姐姐的人情,他亲自走这一趟是绝对不亏的。 不过此事的发展显然是超出了他的预计,他前脚刚踏进坤宁宫的宫门,后脚就看到兰馨和晴儿急急忙忙的迎面跑了过来。 他刚想说‘只是半日不见,用不着这么客气吧……’,还没来的及开口,就直接被兰馨劈头盖脸的一顿话给砸晕了。 “八弟,八弟!你没事吧?我昨天听人说你为晴儿姐姐的事情在皇阿玛面前求情,却把皇阿玛给惹恼了,还被罚跪了一个下午,后来皇阿玛有没有再为难你啊?晴儿姐姐的事情又不急在这一天两天,实在不行咱们就去求皇额娘出面,你可千万别把自己也给搭进去啊!你卖了姐姐我这么大的一个人情,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bbb……” 兰馨这里机关枪似的说个不听,晴儿还在一旁非常配合的用一种极度感激的眼神凝视永璇,眼圈都有些微微泛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谁欺负她了呢。 永璇本来这两天的事儿就多,加之心情大起大落之下,他也是有些心力交瘁了,这会儿再被兰馨来一番言语轰炸,他的头不出意外的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他现在总算是体会到了皇阿玛每日早朝时候的心情,尤其看着那帮在自己眼前喋喋不休的人,真恨不得就直接出手掐死他们! 他也终于难得的心生感叹:‘当皇帝有什么好啊?’ “停——!”永璇略微深吸了口气,在那两人很是诧异的目光之中,逐渐的扬起了一个公式化的微笑,声音听上去很是柔和的问道:“二位姐姐,这些你们是从哪儿听来的啊?” “呃……”兰馨和晴儿先是面面相觑了下,然后兰馨才稍显犹豫的开口说道:“我是听坤宁宫的御前侍卫说的,为此沉香姐还特地去养心殿附近打听了下,好像就是这么回事……” 永璇终于忍不住扶额,他可算是明白了那些所谓的谣言都是怎么来的了,居然能从养心殿传到坤宁宫去,这就相当于是大半个紫禁城了,果然是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啊,他要是再晚些时候来,谣言指不定又要传成什么样呢。 说了这么半天,兰馨那聪明的大脑这才反应过来,她再度打量了下眼前的人,很是疑惑的问道:“那个……八弟……你真的没事吗?” “我没事……”,永璇本想着解释一下,但转念一想,他待会是要去见皇后娘娘的,不如干脆将错就错,这样卖的人情还能够再多些。 他倒也不求皇后娘娘能帮自己什么,只要日后不给自己穿小鞋找麻烦就好。 “没事就好,咱们还是先进去吧。”听永璇亲口说了没事,晴儿显然也是放心了不少,她知道自己可不像兰馨这样有面子,万一真的连累了八阿哥,她就别想在这宫里面好过了。 进屋之后,按例给皇后行了礼,没想到除了皇后,永璂居然也在这里,永璇见状眼神不禁微微一暗。 按道理,永璂现在应该在校场练武才是,但眼下却出现在了这里,看上去也不像是有病有灾的,究竟是何目的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皇后是个直性子,尤其是在这些个小辈面前,她也就没打算旁敲侧击的那么说话,直接开口问道:“永璇,晴儿的婚事皇上怎么说?” “昨日经过儿臣的百般恳求,皇阿玛已然松口答应了晴儿姐姐的婚事,只不过说是不要太铺张,一切从简便好。”永璇神态自若,和平日里没什么两人,让人很难猜出他究竟想的是什么。 而且,他这话说的也很有水平,再联想起那些谣言,想要让人不多想都不大可能。 皇后显然是很满意这样的结果,心直口快的说道:“你帮了本宫和晴儿一个大忙,这份人情本宫记下了。” 永璇微微一笑,目的达到自然是见好就收:“这是儿臣该做的,皇额娘这么说就太见外了。” 虽然皇后没那么多心眼,但并不代表别人就没起疑心。 他话音刚落,站在旁边的永璂便一脸天真和好奇的开口问道:“八哥,昨日皇阿玛真的罚你跪了一下午吗?是不是现在腿还很疼啊?” 81挑选驸马 永璇听后面色微微一变,看上去是既尴尬又失落,但却仍是强自保持住了脸上那有些僵硬的微笑,颇有些自嘲和心痛的说道:“我还是太冲动,以至于惹恼了皇阿玛,被罚跪已经算是轻的了。好在我已经休息了一个上午,现在没什么大碍了。”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有心之人自然能从其中分析出不少的有用的信息来,尤其是永璂,他自始至终视线都没离开过永璇,将永璇的表情动作全都看的一清二楚。 他虽然对于永璇的话并未尽信,但结合着那些谣言以及兰馨她们所谈论的消息,他也算是信了七八分。 “恩……八哥,你稍等会。”永璂说完便转身急急忙忙的跑回了他所住的侧殿当中,不一会又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同时手中还拿着一个看上去很是普通的药瓶,“呼……八哥,这个给你,涂上之后退就不疼了。” 永璇自然不会扶了永璂的好意,伸手接过了那个药瓶,但心中仍旧有着很深的疑问,不免开口问道:“这是……?” “这是六哥上次从宫外带回来的,说是专门医治跌打损伤的偏方。”永璂看上去一副献宝似的表情,但同时又稍有些羞怯的说道:“我上个月用过两次,效果很不错呢,八哥也回去试试吧,若是觉得好,下次等六哥回来的时候再托他多带些。” “好,那我就收下了。”永璇表现出一副很感谢弟弟关心的样子,语气腔调也拿捏得恰到好处,但实际上,他在心里却早已冷笑了起来,‘试探?还是警告?又或是示威?什么好药太医院没有,还非得用宫外的?永瑢会用那是因为他正在外面学着带兵打仗,没那么好的条件,你一个生活在皇宫大内的阿哥,居然也会用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这就真有点耐人寻味了……’ 他们这两个当事人各怀心思,而周围愣是没有一个人看出他们暗中那你来我往、剑拔弩张的火药味,甚至于大家都认为永璂和永璇虽然平日里不怎么常见面,但是兄弟之间的感情应该还是不错的,要不然永璂也不会这么关心永璇的伤情。 皇后看着他们的互动心里面也暗自点头,觉得自己的儿子永璂还真是挺会来事儿的,毕竟眼下永璇最受皇上喜爱的阿哥,若是能够搞好永璇和他之间的关系,对于他这个嫡子来说也是有不少好处的。 又寒暄了几句之后,永璇也没再久留,离开坤宁宫之后就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寝殿,随手把药瓶往书桌上一丢,然后随后从书架上抽出本故事话本,边看边思索了起来。 今天他亲自走这一趟可谓是收获不小,人情什么的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他终于确认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推断,永璂的野心真的不小。 虽然现在他们的关系看上去还是挺平和的,但他肯定自己在永璂的心中绝对是头号大敌,日后必将水火不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而且,永璂的心机很深,以至于连他都找不出什么明显的破绽来,这和他的年龄完全不符,要不是他的直觉一向敏锐,说不定也会被骗过去。 不过无论如何,他也该有所准备了,虽然还不到主动出击的时候,但有备无患绝不是什么坏事。 几日之后,皇后根据兰馨的计划,安排那些亲王子弟在御花园里面进行考察,虽然表面上是皇后亲自出题考较的人,但实际上决定权却全都在暗中观察这里的兰馨等人手中,毕竟有皇上的口谕在先,谁也没那个胆子去抗旨。 躲在早已准备好的假山后面,兰馨、晴儿、永璂、永瑆和永璟五个正边喝着茶吃着点心,边密切注视着御花园之中所发生的一切。 兰馨和晴儿是必然要到场的,至于永璂他们三个则完全是想凑个热闹,毕竟这样的事情在这皇宫大内还是第一次,而且又是永璂提议的,他们自然是好奇心更多些。 眼看着皇后派人开始考校众人的武艺,永璂侧过头小声问道:“兰馨姐姐,看了这么久,你有没有比较中意的人啊?” 兰馨听了脸上微微一红,但却也不扭捏,毕竟她今儿个来这里就是为了选驸马的,所以大大方方的说道:“有倒是有几个,不过还得再瞧瞧就是了。” “哦,妹妹这么快就有目标了?”晴儿虽然平时看上去很内向的样子,其实也免不了像其他女子那般喜欢八卦,所以赶忙追问道:“快、快说出来让姐姐听听,也好让我们帮你把把关啊。” “好好,我就说,你们别急嘛……”,兰馨被他们几人这么一闹,倒也放开了心思,一边打量着御花园里的众人,一边抬手指着说道:“那个……是叫多隆吧,武艺确实不错;还有那个……应该是硕亲王府的贝勒吧,叫什么我忘了,看上去也还行;还有最后面那个和那个还穿着侍卫服的,这几个都还不错。” “兰馨姐姐,我听说那个多隆好像口碑不怎么好啊,据说在京城也是个出了名的执绔子弟……”,永瑆经常偷偷出宫,对多隆可是早有耳闻,所以在这个时候当然不能够有所保留,只要是有关的消息,都得拿出来给兰馨姐姐作参考。 永瑆在一众皇子当中也算是个另类,既不爱读书也不爱习武,反倒是对经商特别的有兴趣,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开商铺的打算,而且他还是一个众人皆知的财迷,隐隐的已经有了铁公鸡的架势。 若是给他送钱,那他绝对是眉开眼笑,欢迎之至,前提是别求他办事;但若是从他那里拿钱,别说门都没有了,连窗户都没。 “恩,这事儿我也听说过。”永璂点了点头,接过话茬儿说道:“还有那个硕亲王府的贝勒,应该是叫富察皓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的脑子好像有点问题……” “脑子有问题?”兰馨很是疑惑的看向永璂,问道:“我看他方才和皇额娘说话的时候,表现的好像挺正常的,不像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啊?” “其实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我是听六哥说的……”,说着,永璂就将曾经在木兰秋围上发生的那个所谓“捉放白狐”的事件详细的一一道来,虽然他也是从永瑢那里听来的,但却丝毫没有添油加醋,末了还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你们说,在那时候胆敢和六哥唱对台戏的人,他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不但脑子有病,而且还是个沽名钓誉、心智不坚、图爱美色之徒。”晴儿毫不客气的一针见血,这种人他最是看不起了,“什么‘捉放白狐’,只不过是说着好听罢了。他去木兰不就是为了打猎去的?要是他真有那份慈悲之心,干脆不去启不是更好?” “恩,姐姐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兰馨对那个皓祯的好印象,现在非但一点不剩,而且她还在心里彻底把那家伙打上了“敬而远之”的标签:“我看他之所以会放了那只白狐,也是看中那只白狐漂亮,所以心里面不舍的罢了。恐怕日后面对女人,他也是这幅德行。” “这种人还想做驸马,门都没有!”晴儿直接一锤定音,她可不想自己的好妹妹被人给骗了,若是兰馨日后过得不好,那她还不得自责死,毕竟兰馨帮了她一个大忙,知恩图报这个理儿她还是懂得。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好似身处事外的永璟突然开了口,语气平淡而舒缓的说道:“其实那个多隆还不错,我觉得他很适合兰馨姐姐。” 听了这句话,众人全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永璟,希望他能够解释一下,毕竟现在还在考察阶段,多听听各人意见,大家集思广益没什么不好的。 他倒也沉得住气,先是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然后抬头环视了大家一眼,这才开口吐出了两个字:“直觉。” 兰馨和晴儿暗自翻了个白眼,完全没把永璟的话当回事,她们对直觉什么的可不感冒。 永璂和永瑆倒很是默契的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由永璂开口说道:“兰馨姐姐,我觉的十三弟的话还是可以参考一下的。” “这……”,兰馨这下也不好明着反驳了,毕竟永璂的身份摆在那里,平时开开玩笑什么的倒也无所谓,但若是遇到了正经事儿,永璂的想法就不由得她不在意了。 永璂也明白兰馨的顾虑,于是挑了个折中的法子说道:“不如就先暂且算上他一个,等过后让皇额娘派人去暗中查一查,到时候再决定也不迟。” 兰馨想了想,也觉得这样可行,毕竟又不是马上就决定的事儿,多一个少一个的也无伤大雅,所以便很是爽快的应了下来:“恩,也好,那就听十二弟的。” 永璟见这事儿已经敲定了,便再没开过口,低着头继续和那些小吃点心奋斗起来,仿佛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引起他的兴趣一般,只有永璂会偶尔拿起茶壶,将自己的茶杯蓄满的同时,也将永璟面前的杯子斟满。 每当这个时候,低着头的永璟便会暗自淡淡一笑,然后继续做他自己的事情,而这点除了永璂之外,谁都没有发觉到。 82番外:新月格格(一) 新月格格本以为自己终于靠着一个小小的计谋成了瑞王府的格格,这尊贵、娇宠、快乐、富足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虽然她必须为此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但那些和她眼下所过的生活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她知道自己如果不妥协就会被毫不留情的赶出王府,但另一方面,她名义上的阿玛也确实对她不错,即便是偶尔的侍寝对她也是很温柔的,所以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满足了。 没想到突如其来的“荆州之役”瞬间颠覆了她的生活,瑞王府的人几乎全部死于战乱,只有她、克善、莽古泰、云娃四个人幸运的逃了出来。 他们穿着破旧的粗布衣裳,混杂在一大堆的难民中,从荆州城的边门逃了出去,漫无目的的沿路奏折,无休无止,不知何处才是终点。 她耳边总是回响着阿玛和哥哥的呼叫声,荆州城里的喊杀声,和难民们的呻吟声,眼前的大队难民更是一眼望不到边际。 克善在逃命的第一个晚上就发起了低烧,而且还遇上了暴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一直不见好转。 新月虽然心中不愿,但还是尽力去照顾这个比自己小很多岁的弟弟,因为莽古泰和云娃可是瑞王府的忠心家臣和奴婢,她还要依靠他们来逃生,总比她一个人面对这纷乱的未知要好。 赶了几天的路,他们终于在一处山谷中发现了水源,早已干渴难耐的新月毫无顾忌的冲了过去,她甚至觉得若是再晚上半日,自己说不定会渴死。 就在这时,从路边的草丛里跳出来六、七个手持兵刃的大汉,把这唯一的道路给拦住了,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到了贼寇的余孽。 天命注定了要让新月在这里遇到她心中的英雄,一身白色的甲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高大的身形、勇猛的气势,好像天上的神将下凡,轻而易举的就将她从贼寇的手中解救下来。 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男子,心中的震撼难以言喻,神话般的情节也在她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努达海,官拜威武将军,绰号叫“马鹞子”,作战勇猛、身经百战,几乎没有吃过什么败仗,是个让敌人胆寒的人物。 他此番来荆州的任务就是平定贼寇,没曾想却意外的救下了瑞王府的遗孤,命运有时候还真是神奇。 这边正在上演英雄救美,另一边在大营里,永壁却面色铁青的听着副官的汇报,全军主帅居然擅自离营,而且还只带了一队兵士前去追击贼寇,完全不顾大局,他作为监军,不生气才怪。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士兵安顿好,刚打完一场打仗,后续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处置俘虏、安抚兵士、救治伤员,这些本该是主帅做的事情,现在反而全落到了他的头上。 忙碌了一整天,待到晚上,永壁终于见到了姗姗归来的主将努达海,只不过在看到他带回来的那几个人之后,他的脸色就更难看了,瑞王府的人居然还有活口? 他奉密旨前来办事,没想到居然让努达海给搅合了,他杀了努达海的心都有,但碍于此刻的情势,他不得不把这口气给狠狠的咽下去。 永壁觉着自己真是好脾气,他还没来得及找努达海麻烦,结果人家就给他弄出了个大麻烦,不知道努达海是怎么想的,居然把新月一行人安置在了军营里。 他听完副官的报告之后立刻就坐不住了,带上人就直奔努达海的军帐而去,结果还没走到门口,眼前的一幕就让他好容易忍下的怒火再度翻腾。 努达海取下了自己肩头的披风,他把披风披上了新月的肩,清亮的眼中满是温柔。 新月泪雾迷蒙的看着他,下一刻便情不自禁的投进了他的怀里,嘤嘤低泣。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永壁的怒喝让这两个犹自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人瞬间分开,他几步上前,毫不客气的质问道:“努达海,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军营当中不允许女子入内,你难道不知道吗!” “监军大人,新月是瑞王府的格格,身份尊崇,遭逢此番变故早已身心俱疲、憔悴不堪,若是安置在外怕是会有所闪失。”努达海义正言辞的解释着,给人感觉是相当的大义凛然、有理有据。 被如此言辞凿凿的顶撞回来,永壁有些气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什么身份尊崇,他一个王府的格格算得了什么,别说是没封号了,就算是有封号的格格,在京城也是一抓一大把,数都数不过来。 远的不说,就是他这个和亲王府的嫡子贝勒,就比这个新月格格身份要尊崇的多。 “大人,新月承蒙努达海将军搭救,感恩在心,家中遭逢大难也是悲痛异常……”,新月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抽泣,那梨花带雨的柔弱模样分外的惹人怜惜,但没想到下一刻她竟然直接跪了下,“恳请大人,千万不要赶小女子离开,我……我已经无家可归了,您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的慈悲,那么的大度,一定不会做的如此残忍的!大人,求求您了!” 努达海看着新月如此可怜柔弱的模样,眼中满是温柔和心痛,紧接着大声说道:“监军大人,她只是一个弱女子,留在军营里也不会有什么大碍,难道您的气度连一个无家可归的柔弱女子都容不下吗?” 永壁深吸了口气,微微闭了下眼睛,咬牙将心中那股要杀人的冲动再度压了下去。 按他们的话说,他不把新月留下就是不大度、不善良、不仁慈了?那军规呢,军规算什么?难道是摆设吗?身为军中统帅,公然违反军规,那日后还怎么带兵? 而且一个格格如此随随便便的就给人下跪,一点矜持气度都没有,比那些奴婢都不如,简直就像是个没骨头的风尘女子。 只不过瞧着努达海丝毫不让步的样子,他也没什么好办法,总不能明目张胆的和主将对着干,毕竟他只是个监军,没有权力调兵,万一因此闹出什么大乱子可就不好了。 眼看着这俩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个没完,永壁好容易压下了胸口的火气,直接毫不客气的冷声说道:“够了!既然将军你打算一意孤行,下官也不好横加阻拦,但是……努达海,希望你好自为之!” 说完,永壁毫不迟疑的甩手转身走人了,他怕自己再呆下去保不齐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儿来,到时候在皇上面前就更不好交代了。 接下来的三个月,新月一直都跟在努达海身旁,开始了一份全新的生活。 努达海奉命护送端亲王的灵柩和遗孤进京,他们每天晓行夜宿、餐风饮露,每天在滚滚黄沙和萧萧马鸣中度过,每天她都能和努达海共乘一骑,时间久了她心中的悲痛倒是缓解了不少。 至于克善,在这段时间倒是极其安分,每天除了赶路就是躲在自己的帐中,既不到处走动,也不做什么额外的要求,对随行的士兵也都非常友善,一看就是个很懂事儿的孩子。 新月对努达海的感觉是十分强烈的,他出现在她最危急、最脆弱、最无助、最恐慌的时候,给了她一份强大的支持力量;接下来,他又伴她度过了生命中最最低潮的时期,因而,她对他的崇拜、敬畏、依赖和信任,都已到达了顶点。 只不过在永壁眼中,新月和努达海就只能用一个句话来说明,那就是“不知廉耻的狗男女”。 一个还未出嫁的格格,天天和一个男人混在一起,不但不知道避嫌,每天还明目张胆的亲亲我我,知道的明白她是个格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随军的军ji呢。 而另一个,是有着妻子儿女的将军,就算他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自己的家人考虑吧,和一个格格闹得如此不清不楚,看他日后该如何交代。 随着手中的这几封密奏送往紫禁城,永壁敢肯定,努达海这个大将军绝对是做到头了。 胆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折了他的面子,就要做好了承受他报复的准备,更何况,他手中还握有“尚方宝剑”呢。 到了京城,新月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进宫的一天,说实话她根本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而且进宫的第一天,她就不得不面对太后和皇后的共同问话,说不紧张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虽然她尽力表现出自己的柔弱和可怜,夸大自身的不幸遭遇,希望能够更多的博得两人的同情,但效果却并不怎么理想。 太后和皇后不知为何,只是对克善喜爱有加,对她这个格格反倒是逐渐的有些冷淡起来。 就在她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道圣旨给她带来新的希望,她不但被封为“和硕格格”,而且还能够搬入努达海的将军府居住。 这对她来说无意是一道曙光,既能离开这令她畏惧的皇宫,又能够时常见到自己心目中的英雄,能有这样的结果,她觉得相较之下自己之前的那些遭遇也就不那么坏了。 努达海也是相当的欣喜,自从和新月分别之后他就对这个娩丝花般的女子念念不忘,所以才鼓起勇气去求了那道旨意。 好在皇上很是和善、大度,想必也很是同情新月的遭遇,因此很顺利的就得到了圣旨。 努达海把府里一座自成格局的小院落,拨给了新月住,还给这座小院落取了个名字,叫“望月小筑”,当然,云娃和莽古泰也都住在“望月小筑”里。 雁姬十分殷勤,又另外拨了两个丫头来侍候他们,一个丫头名叫砚儿,另一个名叫墨香。 新月就这样,在将军府中,开始了她崭新的生活。 (注:部分段落引用《新月格格》原文) 83初见吟霜 考校一事顺利的结束了,不过皇后却并未因此而闲适下来,反而更加的忙碌了,既要安排人手好好的调查一下兰馨看中的那几个亲王子弟,又要详细的筹划兰馨和晴儿出嫁时的流程、人员以及所需的物品,尤其是陪嫁什么的更是不能马虎。 这段时间里,太后也是心情复杂,一方面她很希望自己喜欢的这两个孩子能够有个好的归宿、能够过得幸福,另一方面,她却很不希望这两个孩子就这样嫁出去,少了两个孩子的陪伴,她的身边肯定又会冷清不少。 仿佛是看出了太后心中所想,所以在待嫁的这些时日里,兰馨和晴儿几乎天天都泡在慈宁宫里,并且他们还时不时的将和嘉、永瑆、永璂、永璟和克善等人拉来陪太后他老人家作伴。 如此一来二去的,不但使太后的心情开朗了不少,还使得一众小辈的关系也融洽了不少,尤其是聪慧机敏的永璂,更是深得太后的喜爱。 由于皇宫上下喜庆的气氛越来越浓,在别人都开心不已的时候,永璇的心里却越发觉得压抑,甚至于看到那些洋溢着喜悦的微笑,他都觉得分外刺目,原本并不喜欢到处乱逛的他,这段时间也反常的天天往宫外跑。 最先发觉到永璇情绪异样的便是龙隐天,只不过他却并未采取任何的措施,而是静静的在一旁观察着,就如同一个局外人一般。 虽然他始终都没有猜透导致永璇此番变化的原因,但若非必要,他也不打算擅自插手,因为他相信永璇自己会处理好的。 毕竟只是一点情绪上的波动都没办法调节好,那么他也就不配做一个储君。 而另一个感觉出永璇情绪不对的,就是其伴读福康安。 由于福康安和永璇几乎每日都会见面,两人又是无话不谈的好友,因此他会有所察觉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这天早课之后,永璇又一次带着侍卫离开了皇宫,福康安远远的看着,心中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永璇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就默认了他的存在,随后便一言不发,任凭他如何询问都不再开口。 马车在京城里漫无目的的闲逛了一个多时辰,最终停在了天桥的龙源楼门口。 其实永璇并不是刻意来此的,只是快到晌午了,觉得着肚子有些饿,这才随便找了家最近的酒楼。 龙源楼的规模还算可以,而且地段也好,是富商巨贾平日里请客会宴的地方,出入的人还非常整齐,不像一般小酒楼那样混杂,至于那些皇亲大臣们反倒是不屑于来此处的。 刚一进门,一阵叮叮咚咚的琵琶声便传入了永璇的耳中,他在收回思绪的同时,下意识的闻声看去,然后很明显的皱了下眉。 只见一个年若十七、八岁的姑娘,头戴素花、一身白衣,施施然的端坐在大厅中,怀抱一把琵琶,正在调弦试音,在姑娘身边坐着的是个拉胡琴的老者。 那姑娘试完了音,抬起头来,扫视众人,对大家微微一欠身,用带着些凄然的娃娃音说道:“我是白吟霜,这是家父白胜龄,我们父女,为各位贵宾,侍候一段,唱得不好,请多多包涵!” 白吟霜长的倒是有着一副好相貌、好身段,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小巧的鼻子,樱桃般的嘴,薄唇轻抿,嘴角微弯,笑意之中难掩哀愁,给人的感觉细致清新、纯纯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颇具江南女子纤细柔弱的风姿。 “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人卖艺。”福康安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下那个白吟霜,不过在瞧见身边的永璇皱眉之后,他也就没再多说什么,跟在后面径直的向着二楼的雅间走去了。 这时候,白吟霜伴着琴声,开始婉转的吟唱起来:“月儿昏昏,水儿盈盈;心儿不定,灯儿半明;风儿不稳,梦儿不宁;三更残鼓,一个愁人!花儿憔悴,魂儿如醉;酒到眼底,化为珠泪;不见春至,却见春顺;非干病酒,瘦了腰围……” 听到如此的靡靡之音,永璇原本就不太好的脸色这下子变得更差了,若不是他知道这里是酒楼,他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跑到青楼里去了呢。 既然心情不好,自然得找地方撒气,所以永璇直接停下脚步,冷着脸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去找这里的老板,让他把这女人给我轰出去。顺便警告他,再有下次,他这酒楼就别想开了。” 侍卫领命离开之后,他就干脆站在二楼居高临下的看着,大堂里的一切都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此时,白吟霜唱完一曲,在一片喝彩声中盈盈起立,手拿一个托盘,在席间讨赏,在她走到楼梯角时,一个倚着楼梯的男子抬手就放进去一锭五两的银子。 白吟霜眼睛一亮,表面上好似吃了一惊,慌忙抬起头,瞬间就和那名男子四目相接。 那名男子眼睛都看直了,在听到随从的话之后这才清醒过来,颇显急切的对吟霜一弯腰,有些手足失措,“对不起,此曲只应天上有,我能听到,太意外了!我不知道有没有更好的方式,来表达这首曲子带给我的感觉……希望你……希望你……”他说着说着,竟然舌头打结,“希望你不认为这是亵渎……” 白吟霜定定看了男子片刻,眼里中闪过一系列看似复杂的情绪,在外人看来很明显就是诱惑。 随后,她低低说了句:“我白吟霜自幼和父亲卖曲为生,碰到知音,惟有感激。谢谢公子!” 永璇感觉那名男子很面熟,但看了这么半天也没回忆起来,索性侧头向身旁之人问道:“福康安,那人是谁?” “硕亲王府的贝勒,富察皓祯。”福康安面带微笑,仿佛是在看戏一般,“就是传闻中‘捉放白狐’的那个人。” “原来是他。”永璇这下算是彻底回忆起了六哥和他说过的那件事,眼中不禁流露出了些许鄙夷的神色:“这种货色,和他倒也般配。” “那个漂亮的,唱曲子的小姑娘在哪儿?”这时候,另一个声音鲁莽的、嚣张的一路嚷过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骥远的好友多隆。 本欲转身离开的永璇,在看到这样戏剧性的变化之后,也索性留了下来,打算把这出好戏看完,恐怕天桥上说书的都没有这现场发生的来的精彩。 毕竟他此番出宫本就是为了散心,既然能有免费的好戏看,而且还是认识的熟人,当然是不能错过的了。 多隆明显要对白吟霜动手动脚,白胜龄自然是赶忙上前阻拦,不过那白吟霜并没有按照常理躲在自家父亲身后,反而是故意躲在了皓祯的身后,并且眼眶含泪一副嘤嘤欲泣的模样。 皓祯不知是一时冲动还是大男子主义在作祟,总之在吵了几句之后,他居然和多隆直接动起手来,大堂之中很快就变得一片混乱。 可怜的白胜龄在混乱之中不知被谁给撞了出去,磕在桌角上直接昏死了倒地。 “爹!爹!你怎样?” 白吟霜见状赶忙扑了过去,虽然表面上急得直哭,但是一双眼睛却总是有意无意的徘徊在皓祯的身上。 多隆好歹也是伊勒图的儿子,就算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执绔子弟,那武艺也是拿的出手的,只是几个照面,他就直接把皓祯给揍趴下了,若不是顾忌着对方的身份,估计他把皓祯打死都有可能。 白吟霜一看皓祯明显不敌,也顾不上看护自己的父亲,跑过去一边护着皓祯,一边央求多隆道:“公子!求你别打了!快别打了!” 多隆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下白吟霜和皓祯,眼中流露出了些许嫌恶的神色,就在他刚要开口的时候,酒楼的老板带着几个护卫赶了来,终于是把这场闹剧给制止住了,围观的人也开始逐渐散去。 见没戏可看了,永璇吩咐侍卫去把多隆带过来,他自己则和福康安一起转很走进了雅间。 坐定之后,福康安毫不掩饰的直接开口问道:“你对那个多隆感兴趣?” “他现在还没有值得我感兴趣的资本……”,永璇颇为神秘的微微一笑,丝毫看不出任何气恼的样子,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不过也许……很快就会有了……” 福康安听后垂下眼帘沉思了起来,一时间好像没什么头绪,不知不觉间微微皱起了眉。 永璇并没有为难福康安的意思,见侍卫还没有回来,于是言简意赅的直接点明道:“他有可能会成为兰馨姐姐的驸马。” 福康安恍然大悟,很多不解之处瞬间就想明白了,但是随后他却有些担忧的看向了永璇,“如果这是十二阿哥的意思,那就不太好办了。” “是十三弟。”永璇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毫不避讳的承认道:“这次是我的失误,是我太小看他了,被算计也是活该。” 明白了永璇的意思,福康安一边快速的思索着对策,一边说道:“现在想拉拢他恐怕已经有些迟了,亡羊补牢不如将计就计,而且相对而言,你的优势要更大一些。” “这个我倒是并不担心……”,永璇话说了一半便没有再继续,一方面是他听到了有人接近的脚步声,另一方面则是他觉得有些事只能和那个特别的人来分享,很遗憾,福康安并不是他心中的那个人。 —————————————————— (注:部分段落引用《梅花烙》原文) 84疑惑丛生 侍卫很快就将多隆带了上来,永璇虽然对他有些想法,但却什么都没说,怎么说现在都还不是时候,因此只是随口问了下方才发生了什么,以及那个皓祯和白吟霜的事情,然后就放他离开了。 自始至终,福康安都在一旁笑眯眯的旁观着,感觉完全就像个局外人一般,可他心中却一直都在不停的盘算着这件事。 作为八阿哥的伴读,他根本就已经明确的被绑在了八阿哥这条船上,而这也是他自己选择的路,所以他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想办法在夺嫡的道路上为八阿哥争取更多的利益,创造更多的机会和条件。 当然,这所有的一切都先要从身边的人开始,从这皇宫大内开始,从京城开始。 只不过在回宫之后,福康安之前的那些想法就完全一则消息给打乱了,同时也使得他在看向八阿哥的目光之中,多了一些别样的意味。 皇上在他们两个离宫的时候已经下了明旨,将兰馨格格许配给纳喇氏多隆,婚期就定在下个月。 永璇早就通过自己的渠道得到了消息,因此乍听之下并不觉得意外,而且虽然那个多隆在外的名声不怎么好,但通过之前那短暂的交谈,他还是比较认可的,武功好、性子豪爽、有担当、责任心强,只凭这几点,兰馨嫁给他就不会吃亏受欺负。 至于未来仕途什么的,有兰馨这么个妙人在背后出谋划策,多隆的官场之路想必也不会太坎坷,只是能不能为他所用还另当别论。 正当宫里面所有的人都在因两个格格出嫁的事情忙碌不已的时候,身处御书房的龙隐天却在烦恼着另外一件事。 粘杆处刚刚送来密报,红花会、天地会和白莲教最近又有些不太安分了,尤其是白莲教,居然把手都伸到京城来了。 这反贼一事自从大清开国以来就一直存在,康熙爷在位的时候还花大力气清缴过一回,到了雍正爷的时候,几乎都已经绝迹了,就算有也都是苟延残喘的躲在暗处,根本就成不了什么气候。 没想到安宁了这么些年,居然又有死灰复燃的趋势,看来这些人真是太平日子过腻味了,又想见见血才肯罢休。 只不过这些反贼一向狡猾,而且人口分散、流动性大,想要调查和追捕也需要花费很大的气力,若是大动干戈,只怕又得对地方上造成不小的影响。 眼下北方正在筹备战事,国内其他地方还真是不易动作过大,以免影响大局,因小失大就太得不偿失了。 思来想去,龙隐天最后还是决定先让粘杆处派人暗中跟踪调查,至于什么时候动手剿灭,只能等日后有空闲的时候再说了。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正因为他今日顾全大局放过了这些人,这才导致他日后身陷险境,差一点就让国家再度陷入巨大的动荡之中,可惜谁都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所以这些就都是后话了。 将余下的奏折都批阅完毕,龙隐天抬头才发觉已经到了深夜,他稍微舒活了□体,然后便拿起桌上的一个药瓶,出了御书房向着自己寝宫的方向走去。 这个药瓶是无二在晚膳之后亲自送来的,同时还告诉了他一个怎么也想不通的问题,所以他才会决定拿上东西去向另一个相关之人好好的询问一下,若不是事关永璇,他可能还不会如此上心。 其实这种手段在皇宫大内并不罕见,甚至于很多时候宫里还用这种方式来秘密处理那些犯了死罪却又不好明着降罪的人,只不过有人居然将此暗中用在阿哥身上,这显然是触到了龙隐天的底线,一旦查出来,他绝对会让那人生不如死的。 之前愉嫔、令嫔就是例子,就是不知道这次会是谁,粘杆处正在奉命暗中查证,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了。 愉嫔曾经买通御医和太监下毒暗害永璋,虽然没能够彻底得逞,但却也断送了永璋继承大位的资格。 这件事儿在粘杆处重建之后很快就被查了出来,从那时候开始,龙隐天就一直在冷落愉嫔,同时还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愉嫔之所以会死的这么早,也是他授意的结果,好在让愉嫔多活了几年也算是对得起永琪了。 至于令嫔,由于时间隔得有些久了,所以很多事情都难以查证,但从粘杆处调查出来的那些线索看,孝贤皇后、二阿哥永琏和七阿哥永琮的死,都多多少少和她有关,可见这个女人才是这后宫之中心思最为歹毒,但却也是最有手段的人。 所以龙隐天早在令嫔被封为常在的时候就对她动了手,她这辈子想要怀孕是再没可能的了,即便是好运的怀上了,也会很快就自己流掉,对于一个后宫的女人来说,不能生育的惩罚绝对比直接毒死她还要来的痛苦。 进了寝殿,龙隐天一眼就看到了只穿着单薄的里衣、正靠在床头看书的永璇,直接走过去坐在床边,将他手中的书拿过来说道:“这么晚了看书对眼睛不好,白天再看也不迟。” 自从两人的关系改变之后,永璇每天都会留宿在正殿,即便是龙隐天偶尔留宿后宫,他也依然睡在这里,而他自己的寝殿反倒成了摆设。 见手中的书被夺走,他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反而爬过去搂住龙隐天的脖子说道:“儿臣这不是在等皇阿玛回来嘛。” 龙隐天先是抬手捏了捏永璇的脸颊,在惹来一阵不满的瞪视之后,这才从怀中拿出了一个药瓶,直接塞进了永璇的手中。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观察着永璇的每一分反应,每一个细小的举动,每一个不经意间的眼神。 永璇先是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皇阿玛给他的东西,很快那份好奇就转变成了疑惑,还有那满满的思索和算计,好在他还记着这里不只是自己一个人,没过多久便收回了思绪,侧头问道:“皇阿玛,这应该是儿臣的东西,怎么会在您这里?” “这是粘杆处的人拿过来的。”龙隐天没有隐瞒粘杆处的存在,也许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些,但是和他最亲近的永璇应该早就知道一二,只是知道归知道,心里有数就行了,断不可能到处乱说。 一听是粘杆处,永璇顿时也没话说了,这个组织是干什么的,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没有皇阿玛的命令,他们是绝不会擅自做主的。 心思快速的一转,他现在已经可以断定,这一小瓶东西肯定有问题,至于是什么问题,目前还有待商榷。 见永璇神色凝重的没有吱声,龙隐天不用想也知道他猜出了什么,于是继续说道:“这本是军中常用的一种治疗跌打和外伤的药,只不过里面还被人多添加了一种药物,粘杆处的人仔细验过,可以肯定是绮罗散。” “什么!?”永璇宛如被雷击了一般,脸上明显是惊愕的神情,就连原本红润的小脸儿也瞬间变得煞白,平时的睿智沉稳此刻完全不见了踪影,身躯颤抖不已,原本流光溢彩的眼中居然流露出了一丝恐惧。 龙隐天没想到永璇居然会有这么大反应,而且这反应也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赶忙将永璇搂进怀中,一边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背脊,一边稍显担忧的问道:“永璇,你怎么了?” “皇阿玛……”,永璇张了张口好像要说什么,但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随后他便紧紧的搂着龙隐天的腰背,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是一个溺水的人抓着一块浮木。 龙隐天被勒的有些呼吸困难,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用肢体的动作来安慰着永璇,他感觉得出永璇的反常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 快速的回忆了一遍粘杆处历来呈上的有关于永璇的情报,他发现根本就没有任何异常,他虽然很想知道原因,但却也不愿逼迫永璇,若是永璇不愿意说,那么就此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也未尝不可。 过了好一会儿,永璇这才逐渐平静下来,神情也恢复了往日的模样,若不是那还有些发白的脸色,也许别人还以为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永璇有没有什么想说的?”龙隐天的语气很平淡,并且还透着淡淡的温柔,潜在的意思已经相当的明显,他相信永璇会明白的。 果然,在沉默了半晌之后,永璇这才埋在龙隐天的怀中闷声说道:“这是十二弟送给儿臣的,说是六哥从宫外带回给他的,他觉得好用所以就拿来给儿臣试试。” 龙隐天肯定永璇没有说实话,想必应该是不愿意说,所以他也就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索性顺势问道:“那你觉着最有可能的人是谁?” 又是一阵沉默,永璇在绞尽脑汁之后终于还是无奈的说道:“儿臣不知道,但若说是十二弟或是六哥,儿臣第一个就不信。” “的确……”,龙隐天略微点了点头,认可了永璇的推测,只是他心中最开始的那个疑问还是没能够解决,连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其实,这些消息在粘杆处的情报当中都记录的清清楚楚,但是还有没有人在这期间接触过这瓶药恐怕就很难查证了,而且对方的目标究竟是不是八阿哥也还很难说,所以这件事再怎么查想来也根本不可能有结果。 85番外:新月格格(二) 自从新月格格住进了将军府,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开始脱离原有的轨道,向着一个可怕而又诡异的结果前行着。 如果可能的话,雁姬真心的希望时间能够倒流,希望新月不如干脆彻底的死在流寇的手中,也省的来祸害她的丈夫儿子,来拆散他的家庭。 骥远,今年十九岁;珞琳,和新月同年,今年才刚满十七。 这对儿女一个长得俊眉朗目、生性乐观开朗,一个生来就是美人胎子、口齿伶俐、待人热情活泼,他们一直以来都是雁姬的心头肉,都是她骄傲自豪的根源。 新月自持格格的身份,总是佯装高贵典雅,表现的楚楚动人,再加上,她那江南女子般的风骨,她那时常挂在嘴边的孤苦无依,使她全身上下,都带着一份淡淡的哀愁。 这样的新月很能牵动起别人的怜悯和同情,而且她也很会抓住时机的展现自己的怯懦。 珞琳就是这样完全被她吸引了,整天往“望月小筑”跑,不知能为新月做些什么;而骥远正值青春年少,从第一天见面开始,不知着了什么魔,对新月意乱情迷起来。 雁姬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说,她以为新月可能只是觉得孤单寂寞,所以才会如此做派来为自己拉拢些朋友,可是逐渐的她发觉事情开始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 自从一次外出游玩之后,新月便不再拘束于望月小筑,偶尔也在将军府的各处转转,但却总是有意无意的和努达海不期而遇。 她虽然不说什么,但是脸上却明显是一种萧瑟的神情,眼底还浮现着落寞,如菟丝花般的柔弱,让人打从心底里就忍不住的想要怜惜。 一次偶然雁姬看到了这样的画面,她可不是傻瓜,经常出入皇宫大内的她一眼就看穿了新月的手段,这分明就是在勾引努达海,可怜努达海还浑浑噩噩的尚不自知,自顾自己沉溺在那所谓的美好当中。 这样的手段在宫中早就屡见不鲜了,雁姬以前也只是抱着好奇的心态来看,可当此事发生在自己家中的时候,她这才明白自己胸口的那团火究竟代表了什么。 新月很有手段,从其拉拢了家中的大部分人开始,雁姬就深切的明白了,本想着自己的儿女肯定会站在自己这边,但是一次简短的谈话却让她有些六神无主、伤心不已。 因为珞琳觉得新月格格如此柔弱可怜,根本就不像额娘所说的这般是个心机深沉的狐狸精,但是见到额娘伤心的眼泪、灰白的脸庞,她顿时就心软了、心痛了。 两人商议之下最终选了个折中的办法,想办法暗中把新月和骥远隔开,无论如何绝不能让骥远被这个狐狸精给害了。 从那之后,珞琳便开始用层出不穷的借口拉着骥远到处跑,甚至于她还和骥远的好友多隆他们通了气儿,拜托他们只要没事就要把自己的哥哥拉出去玩闹喝酒,尽量让哥哥不要呆在府中。 多隆虽然不明白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看在她是自己好友妹妹的份上,还是答应帮这个忙。 就在这时候,云娃居然染上了伤寒,此事一下子就惊动了将军府的所有人,努达海居然将同宫中的韦太医带了回来,这让雁姬的心中充满了不解。 这只是一个伺候人的奴才罢了,居然让太医来给她看病,难道新月的话真的比这将军府的前程还重要吗? 太医倒是没说什么,但是脸色明显不善,他检查完后说道:“高烧呕吐,混身起斑疹,是害了现在正在城里流行的伤寒症。从今年年初起,这病就在北京郊区蔓延,已经有上万的人不治了。四月间,皇上明发上谕,已把西山划为疫区,凡得此病者,都送到西山去隔离治疗,以免疫疗扩大……” 老夫人听后有些慌,磕磕绊绊的问道:“那……那……咱们是不是还是遵旨办理……” 结果这韦太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努达海的一嗓子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把手中的东西掉在地上,连老夫人和雁姬都被吓了一跳。 “不!”努达海大声的咆哮道:“送到西山,根本就是让她自生自灭,我决不放弃云娃!你们怎么能够如此冷血,如此无情,你们还有没有一点怜悯和同情心!” 新月在听了这话之后猛然抬起头,眼眸含泪的望着努达海,那眼中的专注、崇拜和深情,简直能晃花了别人的眼。 至于其他人则全都一口气堵在了胸口,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好,若不是碍于一个格格在此,韦太医恐怕早就拂袖而去了。 就在众人还没缓过劲儿来的时候,努达海连珠炮似的说道:“所以,你们大家听好,从现在开始,这‘望月小筑’就是疫区了!你们谁也不要进来,以免传染!同时,要把府里所有的人手聚集起来,在府里进行消毒工作!消毒的方法,太医会告诉你们,雁姬,你带着大家,去切实执行!” 雁姬一听这话,知道此事恐怕没了转圜的余地,索性低眉顺眼的应了,只不过她没想的是努达海居然公然要求留在望月小筑,而新月也随之要求留下。 努达海说自己因为得过此病,所以不怕传染,留下只为了照顾云娃;新月则说云娃是她的好姐妹,平日里对她照顾有加,她绝不会离开。 听着这两个人如此厚颜无耻,说着如此不着调的话,雁姬惨白着脸差点将手中的帕子给拧断了,若不是有珞琳在一旁暗中搀扶安慰着,她怕自己可能真的会站不住晕倒。 这云娃是什么人,一个王府的奴婢,一个伺候人的下人,你一个大将军居然信誓旦旦的说要照顾她,这叫什么事儿啊;再说新月,你是一个册封过的格格,和一个奴婢姐妹相称,你当你自己是什么,这要是传到外人的耳朵里,将军府上下全都得被她给害死。 老夫人虽然反对过,但是努达海坚决一意孤行,最终大家都没有办法,还是顺了他们的意。 雁姬失望之余什么都没说,她如何能不明白这两个人的用意,但看现在的状况,她想说也没有用,而且只会徒增厌恶罢了。 自始至终都在旁观的珞琳,对于新月的看法开始有所动摇了,一个格格居然如此做派,是在是让她有些看不上,她以前为什么就没看出来呢? 珞琳是个藏不住心事儿的人,经过几天的辗转反侧,她最终还是决定再去望月小筑看看,她虽然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识人不明,但还是想用事实来说话,若真是她错了,就当是个教训,亡羊补牢还为时未晚。 趁着夜色,她刚一走进望月小筑的花园,远远的就听到了新月和努达海的说话声,她小心的走进了几步,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如遭雷击。 新月定定的看着努达海:“你骗得了所有的人,但是你骗不了我!这些日子,我看着你的一举一动,你勤于洗手消毒,你对云娃的症状完全不了解……你根本没害过伤寒!” “我害过……”努达海固执的不肯承认。 新月忽然仆向了他,激动的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用带泪的声音,急切的说:“请你为我,成为真正的铜墙铁壁,因为我好害怕……如果你被传染了,如果你变成云娃这样,那我要怎么办?请你为了我,一定一定不能被传染……你答应我,一定一定不会被传染……” 这下子,努达海所有的武装,一齐冰消瓦解,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竟把新月一拥入怀,他紧紧的、紧紧的抱着她,感觉到她浑身在颤栗,他的心就绞成了一团。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他一叠连声的低喊出来:“你放心,我会为你活得好好的!你绝不会失去我!我是铜墙铁壁,而且百毒不侵!” 新月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眼中蓄满了泪,努达海也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带着满心的震颤和深情。 珞琳没有现身,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的转身离开了,她现在除了对新月的厌恶和憎恨之外再也没有了别的感觉,这样的一个狐狸精,勾引完了她的哥哥又来勾引她的阿玛,她以前怎么就会觉得她的善良可怜呢? 跑进了额娘的屋里,珞琳二话不说就扑在雁姬的怀中大哭了起来,雁姬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只是柔声的安慰着自己的女儿,但是眼眶还是忍不住泛红了。 好容易哭够了,珞琳抬起头来狠狠的说道:“额娘,这个狐狸精绝不能让她继续留在家里,无论如何都要把她赶走!” “哎,这谈何容易。”雁姬也不是没想过要把新月赶走,但奈何皇上早就下过旨意,她若是这么做摆明了就是抗旨,她心中虽然苦闷,但也毫无办法。 激动过后,珞琳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开始帮雁姬一起想办法,既然赶不走这个狐狸精,那他们躲开总可以了吧。 (注:部分段落引用《新月格格》原文) 86寝殿心事 绮罗散,一种非常罕见的药物,只因这种药的作用很奇特,所以极少有人会用,久而久之自然就失传了。 这种药既不是毒药,也不是补药,身体健康之人即便是大量使用也不会有什么不妥,因为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减缓外伤的愈合速度,例如原本只需要一两日就能够结痂的伤口,在它的作用下恐怕十多天都不会愈合,而且还很容易发炎甚至溃烂,就连御医也难以查出原委。 永璇上辈子就是被绮罗散所害,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年少之时就失去继承大同的机会,性情随之逐渐变得偏激,最后还落得一个“沉湎酒色,又有脚病,素无人望”的评价。 不知不觉间,永璇又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他这才抬起头来,用有些泛红的眼睛看着龙隐天说道:“皇阿玛,这件事就算了吧。今后儿臣一定会多加小心的,更何况还有皇阿玛在保护儿臣,儿臣绝对不会有事的。” 龙隐天略微犹豫了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略微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永璇是不是猜出了些什么,又或是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对他来说这些全都不重要,只要永璇的安全不受到威胁,随便怎么玩都可以。 但有朝一日,若是让他发现永璇胆敢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的话,那么他绝对不介意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来给永璇长长记性。 说白了,他这种想法就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眼见这件事儿就这么揭过了,永璇也一扫心中的阴郁,抬起头轻轻吻上了龙隐天的唇角,并且还用舌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舔弄着,诱惑的意味极其明显。 虽然他是尽力放下了过去的一切,但是那抹不安的感觉依旧徘徊在他的心底,他希望能够消除这种感觉,而唯一的办法便是眼前的这个人,这个自己难得付出了真心去爱的人。 龙隐天早就看出永璇仿佛有什么心事,只不过既然永璇用这种方式来向他求助,那么他也没什么理由可以拒绝,所以他也是很干脆的抬手搂住了永璇的腰,毫不客气的直接回吻了过去。 吸允着这独特的清香,感受着这青涩而又充满韧性的少年身躯,他的体内很快就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股热流,然后不断的向着腿间汇聚。 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永璇的大腿刚好就压在那个地方,每动一下都会让他的*升腾一分,只是几个呼吸过后,就已经明显的再难遮掩。 曾经已经有过坦诚相见的经历,永璇虽然还是难以自控的有些羞怯,但远比第一次的时候要强得多,而且他也不是那种不管不顾的毛头小子,皇阿玛的隐忍和爱护他是看在眼中、暖在心里,可越是这样他越有些于心不忍,他觉得自己也该为皇阿玛做些什么才是。 因此在那灼热目光的注视下,他恋恋不舍的松开了皇阿玛的唇,然后慢慢俯□,在深吸一口气之后,他便直接张口含住了那里…… 龙隐天完全没想到永璇居然会这么做,他下意识的就想拒绝,但却被那强烈的刺激弄得腰身一软,直接仰躺在了床上。 他不希望永璇为了他而丢弃那份骄傲,他认为以永璇的身份来说绝不应该做这种事:“永璇……你不必……” 永璇当然明白龙隐天的想法,感动之余他倒也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好的,也不觉得这是对自己的折辱,所以面对着皇阿玛的抗拒,他很坚决的说道:“我愿意为皇阿玛做这些,所以……不要拒绝我。” 龙隐天心中的防线终于彻底崩溃了,他感觉得出永璇的心意,自然也就没有理由再去阻止,他现在也逐渐的开始有些明白了相爱之人间究竟该如何相处,尤其是在情爱之事上该如何给彼此带来更多的欢愉和乐趣。 以前他根本就不懂这些,所以和永璇相处的过程,也是他一点一滴学习和磨合的过程,更何况他在心底还真是越发的有些期待。 ————————————我是河蟹的分割线————————————— 眼前一片白光闪过,龙隐天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灵,全身上下都充满了舒爽和愉悦。 如此被动的欢爱经历,他还真是第一次尝试,因为身份和教育使然,他从来都不愿意被别人所掌控,因此在这种事上他一直都是主动的一方。 如今永璇不但让他有了不一样的经历,而且他还一点都不觉得不满,反而竟有了些食髓知味的感觉,这实在是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永璇喉结一动,直接将口中的东西全都咽了下去,虽然味道并不怎么好,但由于那个人是皇阿玛,所以他才能够发自内心的接受,否则但凡有一丝勉强的地方,以他的个性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眼看着龙隐天还在失神,他心中满是骄傲和满足,随后也不顾自己的唇角处还沾着些许白色,便直接俯身吻上了那半张着仍旧喘息不止的唇。 “唔……”,腥涩的味道弥漫在口中,龙隐天也因此找回了自己的意识和理智,他不用想也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味道,只是他没想到永璇会如此大胆。 随着这一吻越发的持久和浓烈,原本刚有所淡去的香欲之气又一次浓重了起来,如此强烈而又直接的刺激差点就让龙隐天那脆弱的理智再度崩溃,好在最后时刻他终于狠下心来将永璇推开了,否则恐怕连他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永璇并没有因为被拒绝而感到失落,反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愉悦的笑声和扬起的嘴角,无一不在说明他此时此刻的好心情。 如此狼狈和无奈的皇阿玛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而且他相信除了他之外,别人恐怕也从未见到过,因为身为帝王的自尊和骄傲不允许,由此可见他在皇阿玛心中的位置绝对无人能及。 正如永璇猜测的一般,龙隐天现在的确是很无奈,而且还很矛盾,只是因为心底一时的纵容和放纵,就把自己陷入如此狼狈的境地,这实在是有悖于他所受过的帝王教育,可即便如此,他却一点都恼怒不起来,尤其是看到永璇那开心愉悦的样子,他的心里马上就有一个声音在说:‘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优柔寡断不是他的个性,所以在面对永璇的笑容时,他瞬间就做出了决定,与心爱之人相比帝王之术什么的,暂时就可以抛到一边去了,反正除了永璇之外,绝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见到。 经过了一番折腾之后,两人终于是安稳的躺在了床上,若是他们再不睡的话,恐怕天就要亮了。 就在龙隐天迷迷糊糊将要睡着的时候,永璇忽然小声的说了句话:“皇阿玛,明儿个若是有空,就去看看三哥吧。” ——————————黑猫修罗的分割线—————————— 第二天一早,龙隐天就被门外的吴书来给叫醒了,因为今天要上早朝,所以他根本没有睡懒觉的时间,至于永璇则被他强行按在床上继续休息,毕竟对于永璇来说现在可是长身体的时候,总是睡眠不足会严重影响身体发育的。 等吵吵闹闹的早朝结束之后,龙隐天这才忽然想起昨天晚上永璇好似和他说了些什么,只不过具体是什么他却一点都记不起来了,无奈之下他也只好等下午见到永璇的时候再开口询问了。 只不过待到他真的问起的时候,永璇却有些犹豫的不知道该不该说了。 昨天晚上,永璇之所以能够说出口,也是经过了许久的思索,又恰逢气氛适宜,才下定决心说出来的。 从理智上来说,他说这句话对自己的利益是有帮助的,毕竟永璋可是永瑢的同胞哥哥,这个顺水人情可是相当的有价值;可从情感上来说,他却并不想让皇阿玛和永璋过多的接触,别人也许不知道,但他对于曾经发生在这两个人之间事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会嫉妒也是人之常情。 其实就算永璇不说,龙隐天也能够想办法知道,毕竟粘杆处的人可是无孔不入的,养心殿更是重中之重,被保护得如铁桶一般,所以他只要问问当晚负责守夜的暗卫就行了。 只是他尊重永璇的决定,如果永璇不说,那么他就权当不知道好了,至于究竟该如何做,他自然心中有数。 见皇阿玛一直笑吟吟的凝视着自己,眼中满满的都是宠溺和信任,永璇终于还是叹了口气,颇有些局促的笑了笑说道:“待会皇阿玛若是有空,就和儿臣一起去看望下三哥吧。儿臣听说三哥已经卧病在床快三个月了,于情于理,也是该去一趟的好。” 龙隐天略挑了下眉,显然对于永璇的话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明白了这其中所隐含的东西,于是很爽快的点头说道:“正好朕今儿个也没什么事了,就和你一道去永璋的府上走一趟好了。” 说完,他还在永璇疑惑的目光之中拿出了一份早已拟好圣旨,并且毫不避讳的当着他的面打开,然后拿起玉玺在圣旨上重重的落了印。 仔细的读了遍圣旨,永璇便讶异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因为这圣旨写的不是别人,正是给三阿哥永璋的加封旨意,册封永璋为循亲王,礼部尚书。 半晌之后,他这才反应过来,紧紧盯着龙隐天问道:“皇阿玛,您这……究竟是何意?” 87出宫探病 龙隐天淡然的一笑,并未给永璇做出任何的解释,而是不紧不慢的反问道:“你觉得朕究竟是何用意?” “这……”,这个问题显然把永璇给难住了,他还真不明白为何皇阿玛会突如其来的拿出这样一道圣旨,而且看样子还是早就有所打算,想了半天他仍旧毫无头绪,最终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朕再告诉你。”说完,龙隐天直接无视了永璇那极其不满的神情,吩咐吴书来即刻下去准备,半个时辰之后他要微服出宫。 坐在出宫的马车上,永璇还在为方才的事情而烦恼,他直觉感到皇阿玛如此有意为难并不是存了考较的心思,而是实打实的恶趣味,甚至于就想看他出丑的样子,所以才隐而不说,任由他在这里乱猜。 侧头看了眼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尤其是那一副悠闲随意的样子,他颇有些不忿的咬了咬牙再度瞪了他一眼,然后回过头继续遥望起车窗外的景色,微皱的眉毛很明显的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情。 其实,龙隐天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那道圣旨是他三年之前就已经写好了的,只是一直隐而不发,毕竟时机未到。 但是今天,他在听了永璇的那些话之后,却有些冲动的将那份在御书房放置了很多年的圣旨拿了出来。 只不过他虽然亲自盖上了玉玺大印,但实际上还是没打算将这道圣旨发下去,就目前来说时机还是太早。 眼看着永璇那明显在生闷气的模样,龙隐天忽而心中一动,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以前在平日里他们相处的时候虽然很亲近,但多少还是带着些君臣的意味,不过如今永璇面对他已经不会再伪装什么,这让他的心里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和甜蜜感,也许这才是他真正想要得到的东西吧。 随着心绪的渐渐明了,他看向永璇的眼神也在不断的变化,最终停留在了满满的戏谑和宠溺上。 穿过闹市区,马车拐入了一条宽敞的大道,很快就到了郡王府的门口,由于吴书来之前已经打过招呼了,所以府内的管家早早的就在门口迎候着。 下了马车,他们便直接走进了王府当中,毕竟两人都不是第一次来,所以根本无需管家带路,自顾自的携手向着王府的后院走去。 寝室内,永璋正靠在床边,侧头看着放在床边的那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犹豫着要不要喝。 这时忽而听到开门的声音,他以为是福晋去而复返,自然而然的就下意识的抬头看去,随即脸上满满的都是惊喜:“皇阿玛!您……” 话还没说完,他立刻就发现了站在皇阿玛身边的永璇,话语突然一凝,然后语气有些怪异的说道:“八弟,你也来了……” 龙隐天只是在担心着永璋的病情,所以并未发觉他话语中的异样,走过去按住了他想要坐起的身子,柔声说道:“你身子不适,礼就免了吧。” 对于永璋,永璇心中早有芥蒂,因此那些许细微的神色变化他看的是一清二楚,不过他丝毫没有被自身的情感所左右,很明智的说道:“三哥,我见你病了这么些日子都不见好,所以便自作主张的把皇阿玛给拽来了,你不会怪我多事吧。” 永璋当然明白永璇在皇阿玛心中的地位,同时也明白他说的应该是实情,所以略显感激的说道:“怎么会,我还要多谢你才是。” 永璇知道自己的这个人情算是拿到了,也明白现在自己呆在这里实在是有些不大合适,于是随意找了个借口道:“皇阿玛,你们慢慢聊,我去看看三哥家的厨房有什么好吃的。” 说完,他便直接转身出去了,并且还将房门随手关好。 龙隐天之前还没什么感觉,可永璇这毫不犹豫的一走,他的心里顿时就感到了些许异样,总觉得永璇和永璋之间有些奇怪。 不过他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因为在他看来这是他们兄弟间自己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他一点都不想插手。 收回了自己视线,看着明显脸带病色的永璋,他略显担忧的问道:“到底是什么病,太医有看过吗?” 听到这个让自己日夜思念的声音,永璋的眼中不禁流露出了淡淡的温柔和爱慕,就连早已虚弱无力的身体都恢复了些许活力。 不过他知道皇阿玛日理万机,没必要再为了自己而分心,所以只是笼统的答道:“都是老毛病了,太医前几日也来看过,说是静养些时日就会好。” 龙隐天显然是不太相信永璋的这番说辞,若永璋真是偶感微恙的话,那么永璇也绝不会故意在他面前提起,好让他亲自过来看看。 略微皱了下眉,他索性很是直白的问道:“永璋,朕不知道你究竟在顾虑些什么,但朕还是希望你能够和朕说实话。” “皇阿玛……”,对于皇阿玛的在意,永璋真的很感动,有些话甚至都绕到了嘴边,但他还是没那个勇气去说出口,说是胆小也好、懦弱也罢,眼前的一切已经让他很满足了,他敢在奢望什么。 眼看着永璋犹豫迟疑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龙隐天略略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永璋的额头,淡柔的一笑,说道:“不想说就算了,朕不会逼你的。” 说完,他用余光瞥见桌上的汤药,随口问道:“药都放凉了,为何还不喝?” 永璋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不可避免的因为这个问题再度陷入了窘境。 “儿臣……”,迟疑了半天,他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总不能真的承认自己是怕药汁的苦味,所以才一直不敢喝的吧。 龙隐天见永璋支支吾吾的样子,很快就猜出了原委,笑道:“是怕苦吗?” 永璋的连立刻微微一红,仿佛又联想起小时候在宫里面所发生的那些事,明显心虚的赶忙否认:“没……没有……” 都如此明显了,龙隐天哪还能不明白,所以他也就没再继续打趣永璋,直接端起药碗试了试温度,然后小心的舀起了一勺送到了永璋的嘴边,“来,张嘴。” 永璋很是意外的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皇阿玛居然真的会亲自喂他喝药,这一瞬间,他感觉时光仿佛在倒流,所有的一切好像又回到了身住皇宫时候的样子,皇阿玛在关心他、照顾他,会因为他偶尔犯下的错误而耐心的教导他,也会因为他偶尔的进步而表扬他。 他原以为自己和皇阿玛之间恐怕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但是此时此刻他才明白,其实所有的一切根本就没有改变,只是他从来都没有看清、从来都没有发觉到罢了。 眼看着永璋一声不吭的将汤药全都喝了下去,神色平静的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好似喝的只是清水而已,龙隐天非但没有觉得永璋乖巧,反而更加担心永璋是不是出了什么连他都不知道的事情。 放下了空碗,他暗自考虑了下,最终还是没有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既然永璋不愿意说,那么他便尊重永璋的选择,就当没有发生过一样。 “现在还觉得苦吗?”出声唤回了永璋的那明显走神的注意力,龙隐天不禁露出了一个颇为无奈的笑容,看样子永璋这爱走神的毛病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如此明显的调侃意味,让永璋的脸瞬间变得更红了,他略微撇了撇嘴,难得流露出了一些自己的真性情,稍显嗔怪的道:“皇阿玛就会欺负儿臣……” “呵呵呵,你只要把病养好,朕就不欺负你了。”见永璋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龙隐天也就没有过多的打扰,在了解了下永璋的生活近况之后,好好的叮嘱了他要专心养病,然后便起身离开了寝室。 不出意外的,龙隐天在门口看到了在此等候已久的永璇,他不难猜出永璇的那些小心思,只不过他根本不打算过问,只要不超出他的底线,无论永璇做什么,他都可以装作视而不见,只要永璇觉得顺心便好。 永璇是个聪明人,根本对方才的事情只字不提,反而很是亲密的环住了龙隐天的胳膊,带着些许撒娇和兴奋的意味说道:“皇阿玛,儿臣好久都没看到五叔了,现在离宫门下匙还早,咱们去和亲王府转转吧。” 龙隐天虽然不知道永璇究竟想做什么,但瞧着天色还早,去一趟弘昼那里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最主要的是他也的确有段时日没有和弘昼好好的聊一聊了,选日不如撞日,就依着永璇的意思去一趟也挺好。 想罢,他很干脆的应了永璇的要求,一道出门上了马车,直奔着和亲王府而去。 88王府密议 最近这段时间,弘昼的生活完全可以用水深火热来形容,他所希望的那种清淡悠闲的日子已经彻底化作了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但是与那种不被人看在眼中的感觉相比,他绝对是更喜欢现在的这种感觉,所以对他来说这种日子就是痛并快乐着。 八旗改制,这是表面上是吃力不讨好,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当做替罪羊的差事,但若是办成了,就是贤名远扬、流芳百世,说白了,这就像是一种赌博,赢了就能够得到一切,输了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当初,弘昼从那个皇帝四哥那里听到风声的时候,就已经暗自推敲出了皇上的用意,后来看到密旨,他就完全能够确定皇上这是铁了心要整治八旗了,但这个问题就连康熙爷都没能够做到,他可不相信自己能够做的比康熙爷还好。 直到第二天下午,他在见到了那个名叫钮祜禄氏善保的御前侍卫时,他这才明白皇上把这个任务交给他的真正目的。 明面儿上,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是他这个红透半边天的和亲王在主持,但实际上,此次八旗改制的所有细节全都是皇上在暗中安排运作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掩人耳目屏障罢了。 开始的时候他虽然有些幽怨和无奈,但很快也就释然了,因为他有自知之名,知道自己的本事绝对比不上他那个皇帝四哥,所以就算是被皇上当枪使了,他也觉得没什么不对的,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这件事儿对他来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通过这大半年来的参与和观察,弘昼也逐渐发觉到这个叫善保的御前侍卫虽然年轻,但还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以说天生就是混官场的料子,难怪皇上会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来执行,这绝对是心腹之人才能有的待遇。 弘昼绝对能够肯定,改制一事一旦成功,善保凭借着这番功绩绝对能够飞黄腾达,说不定当时候就连他这个王爷都要上赶着巴结对方,所以眼下打好关系可是相当超值的投资。 就在弘昼正在走神的时候,善保已经将方才讨论好的密信写完了,仔细瞧了瞧确认没有什么错误,他这才抬头问道:“王爷,我明天就动身去南方,宗室方面还得拜托您从中周旋了,这事儿恐怕还是反对的人多、赞同的人少,但只要不出什么大事,不妨碍到皇上的计划就好。” “哦……啊?你说什么?”弘昼猛然回过神,却完全没听到善保说了些什么,所以只能讪讪的一笑,示意他再重复一遍。 善保同弘昼相处有段时间了,对弘昼的性格很是了解,因此面对这样的事情他毫不意外,面色没有任何变化的将方才的话又详详细细的重复了一遍。 毕竟这可是一件大事,任何一丝细节都马虎不得,最重要的是,这是可皇上派给他的一个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任务,所以为了回报皇上对他的知遇之恩,这件事无论有多难,他都会想尽办法给办好,否则的话,他也再无脸面去见皇上了。 弘昼听后认真的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可了善保的话,并且随后说道:“宗室方面你就放心好了,有我在京城绝对出不了什么大问题。不过嘛,这其中的关键还是得看你那边的成绩,若是没有足够的利益,日后就算是我再怎么努力,也绝对不可能压下宗室方面的反对的。” “这方面我有信心,王爷您就放心好了。”面对着即将到来的巨大挑战,善保的眼中满满的都是自信,他决不允许自己失败,也绝不接受失败。 善保的自信和魄力让弘昼很是欣赏,他现在反倒是有些羡慕他那个皇帝四哥了,有这么好的手下为其办事,这得省下多少精力、避免多少麻烦啊,他的手下怎么就没有这样的人呢,还要他这个做王爷的天天都这样累死累活的,真是失策啊。 就在这时候,管家匆匆忙忙的来到书房门口,隔着房门说道:“王爷,皇上和八阿哥刚刚到了府上,现下正在后花园赏花。” 弘昼听后微微一愣,他完全没料到皇上居然会在这时候来他的府上,不过他还是马上吩咐道:“你先去安排一下,千万不能怠慢,我随后就到。” 善保对于这个消息也很是意外,但更多的则是欣喜,毕竟他已经有好几日都没见到皇上了,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想的,虽然皇上是他的主子,可他却觉得皇上给他的感觉更像是亲人,这对于年幼就失去双亲的他来说,绝对是久逢的甘露。 打发走了管家,弘昼看向善保问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见见皇上?” 善保下意识的就想答应,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思想斗争了好一会儿,他才摇了摇头,颇有些遗憾的说道:“不了,我还是从后门走吧,毕竟明日就要动身,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善保的话明显是一语双关,弘昼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所以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吩咐一个侍女带其从后门离开,他自己则整理了下衣饰,然后快步的向着花园的方向走去了。 此刻在后花园中,永璇正一边喝着茶,一边同永壁聊着天:“永壁,你今儿个怎么没去兵部?是休沐吗?” 永壁微微一笑,也不打算辩解什么,直接顺着永璇话说道:“是啊,前些日子忙得紧,今个儿好容易有些空闲,所以就在家歇上一日。” 坐在旁边的龙隐天听了他们俩的话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对于永壁那明显的谎话也没有戳破,因为有些事或许永璇并不知道,但是他却通过粘杆处的消息,知道的一清二楚,想必这些天弘昼也一直在为这事儿头疼。 眼瞧着自家阿玛那姗姗来迟的身影,永壁赶忙将话题一转,笑着起身让了个位置说道:“阿玛,你可算是来了,皇上都等你好久了。” 弘昼先是暗自瞪了永壁一眼,然后才坐到龙隐天的身边,笑嘻嘻的说道:“我这不是午休起的晚了嘛,四哥别太介意啊。” “朕也是心血来潮,之前没和你打招呼,不怨你。”龙隐天看都没看弘昼一眼,而是转头对永璇说道:“趁着今儿个永壁休沐,你们两个小辈就去好好玩玩吧。” 永璇知道皇阿玛这明显是有正事儿要和五叔谈,所以很识相的就拽着永壁出府去玩了。 因为没有永瑢在,他和永壁接触的次数也少了,今天正好有这个机会,他也打算趁机谈谈永壁的口风,看看未来自己能否再多一个助力。 吩咐侍女又去拿了些新沏的热茶和一些点心,然后将所有人都遣退了,弘昼这才带着些许怨气的问道:“四哥,您今儿个来究竟是所谓何事啊?” 龙隐天知道弘昼肯定又在心里不停的抱怨,但他可完全不在意,反而半开玩笑的说道:“朕好久都没和你单独聊聊了,怎么,难道不行吗?” 弘昼苦笑了下,点头哈腰的说道:“行,当然行,咱这不就是随口问问嘛,您也别太当真了。” 看着弘昼那滑稽的样子,龙隐天暗自觉得好笑,不过他来的确是有正事,所以也就没再和弘昼瞎贫,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朕听说你家那个小子最近正在和你闹脾气,是不是?” “呃……这事儿您也知道了?”弘昼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现在对于自家的儿子是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脾气倔的,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都劝了好些天了,可永壁却是打定了主意要走,他都想着实在不行干脆把永壁锁在家里算了。 “弘昼,你有没有问过永壁的想法?”这事儿龙隐天其实也有些不解,他不明白为何永壁打定主意要去东北带兵,毕竟大清国现在正在和罗刹国开战,他这一去肯定是要上战场的,而且这场战役还是最为危险的一次。 一直以来,他从福灵安定期传来的密奏中对东北的局势了若指掌,东北军的人员配置都已经相当不错了,地方上又非常配合,而且又有六阿哥永瑢在那里鼓舞军心,实在是没有必要再增加将领了。 “问过了,那小子就是说他想上战场,去打一场真正的大仗。这其中的利害臣弟不是没和他说过,可他就是不听,臣弟现在可是一点辙都没有了。”弘昼这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还真是不多见,而永壁的倔强也是他遇到过最头疼的问题了。 他不希望永壁到东北去也是出于对永壁的爱护,他可不想让自己最心爱的儿子死在战场上,因为他很了解东北军主帅福灵安的脾气,而且永壁又不是六阿哥那样的身份,所以永壁一旦去了东北,绝对会被主帅派上前线去的。 龙隐天这下算是完全明白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从理智上来说他还是很赞成永壁的想法,所以开口劝说道:“既然永壁想去战场上多锻炼下也是好的,你护得了他一时,可没办法护得了他一辈子,他日后的路还是得靠他自己走。” “臣弟这不是怕……”,弘昼说了半句之后就没再说,毕竟有些东西还是犯忌讳的,轻易不能说出口,但他那种担忧的神情却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 89番外:新月格格(三) 云娃的病在磕磕绊绊中终于还是好了,将军府上下也没有人再被传染,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那种压力沉重、紧张到极点的日子可算是过去了,大家全都暗自松了口气。 成为“疫区”的望月小筑也在彻底消毒之后开放了,只是从里面出来的努达海却让人感觉越来越陌生,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年代。 雁姬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心思也颇为细腻,她甚至不用去求证都知道努达海和新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令人不耻的事情,而且极有可能是新月用计勾引努达海,努达海又早存了这般心思,两人当然是一拍即合。 眼看着努达海总是神思恍惚、心不在焉、答非所问又心事重重时,雁姬就在心中冷冷的一笑,她原以为这种事情只有在皇宫大内那种水深无比的地方才会发生,但谁曾想如此自己也会变成一个受害者。 二十多年的夫妻,居然比不上一个狐狸精的泪盈于睫和佯装出来的楚楚可怜,只要想想她都觉得无比的心寒和疲惫,若不是为了两个儿女,若不是为了维系一个完整的家,以她的性子恐怕早就跑回娘家去了。 雁姬觉得有些事已经是无可挽回,所以她也就对努达海的反常当做视而不见,只要这对狗男女做的不是太过分,她就暂且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但她在心里面却无时无刻都在谋划着日后的生活,以她如此高傲自强的性子,别人若是欺她,她就会千百倍的还回来。 不过,珞琳对此却有些看不下去了,她觉得若是在这样下去,她可能就要彻底失去自己的阿玛了,这样的结果是她最不想看到的,所以在一次用完了午膳之后,她终于是找了个机会去和努达海单独谈了谈。 “阿玛,这一个月以来,对于您而言应该是一种全新的经验,因为您这一生从没有侍候过病人。但是,现在云娃已化险为夷,不知道您的心能不能从望月小筑中回到我们这个家里来呢?别忘了,在您原来的世界里,您是个孝顺的儿子、温柔的丈夫、谈笑风生的父亲、令人尊敬的主子,更是国之栋梁,允文允武的将相之材!” 这几句话,像醍醐灌顶似的,使努达海整个人都悚然一惊。 珞琳面不改色,不疾不徐的继续说道:“新月妹妹的确是人如其名,娟秀清新,人见犹怜。她比我还小却这么懂事、坚强,将来不知道是怎样的王孙公子才配得上她。而且新月有和硕格格的身分和地位,我平日里虽然和她走得近,但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出什么错,阿玛您说是不是?” 努达海热腾腾的心,像是忽然间被一盆冷水从头淋下,顿感彻骨奇寒,他呆呆的看着珞琳,这才发现珞琳虽然容貌稚嫩,但眼光却那么深沉、那么幽远、那么含着深意。 他打从心底里颤抖了一下,仿佛从一个迷迷糊糊的梦中惊醒过来了。 珞琳知道自己已经说的够多了,而且看阿玛的脸色,显然他的阿玛也明白她所指的究竟是何事。 若是阿玛此后还不知道悔改,还要一意孤行,完全不在意他们这个家的话,那么她绝对会站在额娘这边,支持额娘的一切决定,并且和那个狐狸精斗到底。 只不过在此前她还得搞定一件事,那就是她的哥哥骥远,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哥哥为了那个狐狸精伤心难过。 这天深夜,努达海自然是辗转难眠,过了三更,他以为雁姬已经睡熟了,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披衣起身,直奔望月小筑而去。 他并不知道,他才离开房间,雁姬便立刻睁开了眼睛,脸上的笑容充满了嘲讽和决绝,但随后她便翻了个身,继续睡自己的觉去了。 云娃看到努达海深夜来访,心中已经有些明白,这些日子,努达海和新月间的点点滴滴,云娃虽不是一清二楚,也了解了七八分。 虽然她对于新月的做法很是不解,但却也秉承着做奴婢的本分从不多嘴,奉上了一杯茶后,就默默的退下了。 努达海见闲杂人等都退开了,就对新月诚挚的,忏悔的,急促的说了出来:“新月!我来向你忏悔,我错了!我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新月一下子就明白了努达海的来意,但是她也绝不会让事情超出自己的控制,于是她急促的呼吸了几下,她直勾勾的瞪视着努达海,仿佛一个易碎的娃娃,稍有打击就会碎裂似的。 “那是不可以发生,不应该发生的,而我却糊里糊涂,莫名其妙的让它发生!我可以对你发誓,我一直想把你当成女儿一样来疼爱,如今变成这样,都因为我意志不坚,毫无定力,彻底丧失了理性……bb……” 努达海这一通“忏悔”,让新月听了忍不住暗自咬牙,她万万没想到努达海居然会反悔,居然会在和她苟且之后反悔,但她也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没了退路。 她略微深吸了口气,只见眼泪水瞬间就盈满了眼眶,身子往后踉跄一退,脸色雪白如纸,随后她用带泪的双眸深深的凝视着努达海,吸了口气说:“难道你来我这儿,就为了要和我划清界线的吗?这不是真的,这绝对不是真的!” 新月的脆弱让努达海心口一怞,心中掠过了一阵尖锐的刺痛,他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有许多事,我们可以放任自己,有许多事却不可以放任!你对我来说,太美太好,太年轻太高贵,我已是不惑之年,有妻子儿女,我无法给你一份完美无缺的爱,既然我无法给,我还放任自己去招惹你,我就是罪该万死了!” “不要说了!我都明白了!”新月眼睛一闭,泪珠就扑簌簌的滚落,她知道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所以她干脆来个以退为进,看似悲痛欲绝的说道:“你又回到你原来的世界里去了,所有的责任、亲情、身分、地位……种种种种就都来包围你了。你放心,这一点点骄傲我还有,我不会再纠缠你了!” “你在说些什么呢?”努达海的反应果然如新月所想,他一把握住了新月的肩膀,摇着她说:“你如果不能真正体会我的心,你就让我掉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我现在考虑的不是我自己,是你啊!你的未来,你的前途,那比我自身的事情都严重,我爱一个人,不是就有权利去毁灭一个人啊!” 新月被摇的有些头晕,本就苍白的脸色现在更白了,不过她还是咬着牙,不着痕迹的挣脱了努达海的手,扑到他的怀里毫无保留的大声说道:“你说了‘爱’字,你说了你真正的‘心’,够了!你是不是也该听我说两句呢?让我告诉你吧!我永远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骑着碌儿,飞奔过来,像是个天神般从天而降,扑过来救了我。就从那天起,你在我的心中,就成了我的主人,我的主宰,我的神,我的信仰,我情之所钟,我心之所系,我付出的爱永不收回,永不悔改。纵使这番爱对你只是一种游戏,对我,却是一个永恒!……bb……” 新月的表白给了努达海很大的震动,他在听了这样一番话以后,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他觉得和新月那种义无反顾比起来,他变得多么渺小啊,仿佛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没办法和这样美好纯洁的爱情相提并论。 至于他之前的所说过的那些话,他现在早已彻底抛诸了脑后,现在他唯一所想的就是绝对不能够辜负新月。 门外,骥远正站在黑暗的陰影中,也陷进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震撼里。 他万万没想到那个看似美好高贵的新月格格,居然会和他的阿玛做出如此苟且的事情来,而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他居然对此一直一无所知,像个傻子一样被耍的团团转。 若不是珞琳亲自来找他,并且把他带到了这里,他可能还会继续被人蒙在鼓里,他现在才彻底看清,那个所谓的格格,根本就是个到处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眼看着骥远紧紧的攥着拳头,一副快要爆发的模样,站在一旁的珞琳生怕出现什么意外,于是赶忙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把骥远从望月小筑拽了出来。 其实她起先也不知道今天晚上会发生这些事儿,这全都是雁姬在晚膳之后悄悄告诉她的,为的就是让她善加利用,好好劝劝骥远。 现在骥远明白是明白了,就是不要因此失去理智,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才好,珞琳一边心疼着哥哥,一边忍不住暗暗祈祷着。 (注:部分段落引用《新月格格》原文) 90蒙古使臣 龙隐天抿了口茶,没有再多说什么,这件事儿他只要给个态度就好,他相信弘昼自己会想通的,就算想不通,也妨碍不了他直接下发圣旨。 所以说来说去,弘昼与其在这时候钻牛角尖,还不如想办法为永壁打点一下更为实际,别的不说,就连兵部里的一些人都肯定会有人站出来反对,更不要说是其他了。 这就是人红是非多的原因,身为和亲王的嫡子,永壁是绝对避免不了这些事情的,所以他打算去东北累计军功的想法其实也是很正确的。 过了好一会儿,弘昼仿佛想通了什么,无奈的叹了口气的同时,神情也松快了不少,这才开口说道:“四哥,等兰馨的婚事过后再让他走吧,怎么着臣弟也得花功夫去安排一下。” “也好,正巧下个月月末有一批粮草要运过去,就让他跟着一道过去吧。一个月的时间,对于你来说应该够了。”龙隐天直接把这事儿给敲定了,随后还敲打了弘昼一句:“你的私事儿朕不打算过问,但是该办的正事绝对不能马虎。” “臣弟明白。”弘昼当然知道龙隐天说的是什么,其实就算不敲打这一句,他也分得清孰轻孰重,否则的话他这个王爷恐怕早就做到头了。 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他明显的顿了下,故意压低了些声音说道:“您来之前善保刚走,他打算明个儿一早就动身去南方,不知道您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吩咐?” 弘昼的话让龙隐天感到稍有些意外,善保要去南方是之前早就计划好的,但他没想到居然会这么急,毕竟有些事儿急是急不来的。 只不过一想到这个年纪轻轻却颇有慧根的御前侍卫,他的心里还是颇有些期待的,天资聪颖、才学不凡、善于观察、善于思考、更善于揣摩人心、熟知官场规则、办事手腕颇多、样貌俊秀出众,他非常想知道这样的一个人若是给他机会,他究竟能够成长到什么程度。 璞玉经过雕琢才能够显示出它的不凡,在龙隐天看来这钮祜禄善保便是一块难得的璞玉,既然打算重用,那么这次的事情就是一个足够严峻的考验。 若是成功,那么他就是明日的官场新贵;若是失败,等着他的就只有一个结果,所以说在件事儿上弘昼还是做得很聪明的,没有因为利益而冒然的掺合进去,日后就算是出了事儿也能够摘的干干净净。 见龙隐天没有说话,弘昼虽然感觉有些异样,但也很识相的没有再说起这事儿。 在朝中是人都知道皇上最看重的就是武将就是福灵安,至于文臣方面则相对疏淡了不少,重武轻文的感觉那是相当的明显,善保若是能够在朝中站稳脚跟的话,文臣和武将就能够平衡许多了。 只不过他总觉得皇上对待福灵安和对待善保的态度完全不同,虽然表面上几乎看不出什么区别来。 既然想不明白他也就不再伤那个脑筋了,只当自己是神经过敏,毕竟答案总归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龙隐天忽然意味深长的一笑,说道:“还有件事儿,虽然并不是很重要,但却是非你不可。” “啊!?”弘昼小小的吃了一惊,他可是一个颇有实权的王爷,这要是非他不可的事那可就是了不得的大事儿了。 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可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按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八旗改制,除了这个他真不知道还有别的什么是非他不可的。 眼看着弘昼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龙隐天倒是颇有点看好戏的意思,半天都没说话,直到弘昼都有些等不及了,他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等永壁去了东北之后,你就办场丧事吧,朕可是一直都对你的丧事很好奇呢。” “噗……”,弘昼一个没忍住,直接一口水喷在了桌上,他没想到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这个皇帝四哥居然还惦记着这事儿呢。 可他早就不是当初的荒唐王爷了,若现在还是做这么不着调的事儿,这得让朝中的大臣们怎么看他啊,而宗室的那些个老家伙还不得把他给念叨死。 慌忙用衣袖抹了下脸上的茶渍,弘昼苦笑着哀求道:“四哥,您就饶了臣弟吧。您若真是想看丧事玩儿,那……去别的地方办行不?” “办个丧事儿而已,又花不了你几个钱,说不定你还能够借机大赚一笔呢,到时候也记得让朕沾沾光。”龙隐天笑吟吟的半开着玩笑,他相信弘昼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会抗旨不尊的,“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到时候你也别太小家子气了,办得风光点儿,也省的给朕丢人。” 弘昼是听得一口气提起来又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他现在心里除了无奈就是无奈了,因为在皇上面前他可是没有任何说不的资格,唯一能做的就是遵旨而行,除非他是真不想要脑袋了。 在脑袋和面子之间做个选择的话,想必是个思维正常的人恐怕都不会选择后者,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眼下他要权有权要势有势,又何必放着好日子不过自己去找死呢。 既然皇上都发话了,那么他也唯有照做而已,只是一想到事后可能造成的后果,他就忍不住开始头疼起来。 在和亲王府用过了晚膳,龙隐天这才和永璇一道回了宫。 对于永璇来说,这次提议出宫去看望三哥还真是做对了,不但进一步确定了皇阿玛的心思,同时还意外的得到了永壁的答复,可见他的计策还是相当成功的。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在这个黄道吉日里,兰馨和晴儿终于是坐上了出嫁的花轿,迎亲的队伍整整饶了进城一圈,可谓是热闹至极,尤其是多隆和福隆安这两位气质各异的驸马,更是吸引了无数少女那爱慕和嫉妒的目光。 不过虽然是两位格格的婚事,但龙隐天依旧没有露面,只是让吴书来带去了圣旨和封赏,而这婚事则是由皇后主持的。 原本太后是想亲自前去的,但由于太医检查出太后的身体稍有些微恙,所以为了保险起见,皇后还是努力劝住了太后,而且为了表现出太后的心意,皇后还特意以太后的名义加赏了不少,以至于后来太后得知之后心中份外满意,对皇后更是信任有加。 新婚过后福隆安并没有在京城呆上几日,就立刻整理戎装押送军粮到东北去了,而和他一道前去的还有已经得到圣旨的永壁。 福隆安对于军旅生活早就已经习惯了,但为了照顾还未真正上过战场的永壁,他还是稍微放慢些赶路的速度,好给永壁一个适应的过程。 而永壁也的确没让他失望,虽然因为在马背上连续奔波数日,永壁的大腿早已磨破了皮,但却始终咬牙坚持着,从没有一句怨言。 另一边,晴儿虽然没怎么享受到新婚过后的甜蜜,但还是很支持福隆安的选择,她始终都记得皇后和兰馨劝解自己的话:“男人若想要有成就,就应该出去多多历练,这样日后才能够担起更大的责任。” 兰馨也知道晴儿一个人可能有些孤单,所以一有空就去她那里串门子,这一来二去的,俩人的关系就更加的亲密了,若是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们是亲姐妹呢。 眼看着就要到每年木兰秋围的时候,但是由于今年恰巧又赶上了战事,所以龙隐天就打算让蒙古诸王推举几个代表进京,在京郊附近举行小规模的围猎活动,这样一来既能达成相关的政治目的,又不会让那些蒙古王爷觉得不自在。 这事儿他在早朝上一提,立刻就得到了不少宗室大臣的认同,毕竟那些蒙古部族可都是大清国有力的臂膀之一,关键时刻也是一股不小的战力呢。 在圣旨传达下去不到半个月,蒙古诸王就派遣族中年轻有为的王公子弟以及各自的心腹之人,先后齐聚京城,原本稍显冷清的驿馆这下子可热闹了不少。 循例在宫中设宴好好款待了下众人,龙隐天也正好借机观察了下这些蒙古部族的后起之秀,其中有几位绝对可称得上是武艺不凡、德才兼备,可谓是联姻的好人选,毕竟在皇室当中,那些未出嫁的格格和郡主可还是有不少的。 永璇在宴会上也表现得非常积极,蒙语和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聊得很投机,甚至于 91西山围场 西山围场是距离京城最近的皇家围场,几乎整个西山都在围场的范围内,看似面积不小,但对于狩猎而言,这里其实并不合适。 虽然这里有山有林有泉水,但生物的数量和种类都没办法和木兰围场相比,因此以前的各任皇帝都极少在这里举办大型的狩猎活动,更多的则是小规模的散心和玩乐罢了,好在这回龙隐天的目的也并非是为了狩猎,所以去西山也算是很个不错的选择了。 皇帝出行自然是马虎不得,京城的出入排查突然严格了许多,但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也都被衙门的人抓到牢里暂时吃牢饭去了;驻守京郊的八旗兵马也都被调动了起来,早早的就将整个西山封锁了,并且进行了地毯式的检查。 狩猎当日,除了军队以外,宫中大半的御前侍卫也被安排随行,如此大的动静和排场是近几年来京城少见的,因此也吸引了非常多的百姓沿路围观。 他们之中绝大部分都想借机看看皇帝究竟是何样貌,毕竟对于这些底层的小人物来说,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见到皇帝一次呢。 到了西山围场,龙隐天并没有让人准备行帐之类的,而是直接骑上马,安排众人开始狩猎。 和以前去木兰的情况不同,他这次并未提出什么特别的要求和奖励,为的就是让大家以交流和放松的为主,政治才是最根本的目的。 龙隐天一马当先的在围场内跑了一会,并且随手射猎了几只小动物,然后就明显放慢速度,开始给一众小辈留下表现的空间,这其中最为积极的当属那些远道而来的蒙古才俊。 随行的阿哥和武将们也看出了皇上的意思,所以全都很识相的没有去争抢什么,但这其中还是有那么几个人是例外。 “表现一下你们大家的身手给朕看看!大清朝是马背上打天下,能骑善射才是本色,都拿出本领来,不要想着藏拙了!” 龙隐天的话表面上是鼓励大家踊跃一些,但实际上也是有所针对的,身边的人水平如何他早就一清二楚了,所以只有那些蒙古王孙才需要机会来表现自己的能力和价值。 可谁曾想龙隐天话音刚落,跟在五阿哥永琪身边的尔康就一脸兴奋的大声说道:“是!皇上,我就不客气了!” 尔康这一嗓子,瞬间就将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永璇更是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之色,若不是皇阿玛就在身旁,他早就吩咐侍卫把这个家伙给拉下去狠狠的暴打一顿了。 ‘你算是什么东西!胆敢在这么多阿哥和臣子面前抢话!只是一个小小的奴才,在皇阿玛的面前居然如此张扬,甚至还自称我,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五阿哥永琪好像也正在兴头上,对于尔康的无礼之举根本毫无所觉,指着前面突然窜出来的一只小鹿大声的说道:“看!前面有只鹿!” “这只鹿是我的了!”尔康一勒马直接往前冲去,并且还回头喊道:“五阿哥!尔泰!我和你们比赛,看谁第一个猎到猎物!” “哥!你一定会输给我!”尔泰大笑着策马追了过去。 “且看今日围场,是谁家天下!”永琪说的是豪气干云,随后策马紧追而去,给人感觉仿佛他才是这围场最大的主子一般。 眼看着那三人一面喊着一面追着那只鹿飞骑而去,龙隐天身边的众人则全都鸦雀无声,有些人甚至默默的低下了头,在掩饰自己神情的同时,也尽量避免殃及池鱼。 尔康和尔泰这两个奴才没大没小、不分尊卑也就罢了,这五阿哥怎么也变得这么脑残呢,这皇上还没死呢,他居然就敢说“谁家天下了”,这不明摆着是要谋夺皇位吗? 至于本来的主角龙隐天,则已然是面沉如水、眼含厉芒,紧握的双手都有些颤抖,很显然,他那是被气得。 因为此次围猎只有永琪和永璇两位阿哥随行,所以永璇知道现在就是该他出面的时候了,要不然今天的事情恐怕就没办法善了了,那几个奴才事小,若是在这些蒙古使臣面前丢了面子可就麻烦了。 赶紧驱马向前行了几步,永璇直接伸手握住了龙隐天的手,压低了声音说道:“皇阿玛,现在可不是生气的时候,等回去以后再处置他们也不迟。” 在这时候,别人的话也许不管用,但永璇的话却是他不得不在意的。 龙隐天暗自深吸了口气,强行压下了心头的怒火,示意狩猎继续进行,同时也把福伦一家给恨在了心里,并且打定主意彻底放弃五阿哥,日后绝不让他再参与政事了。 五阿哥之前虽然有些自暴自弃,但还不至于不着调到这份上,反倒是和尔康、尔泰他们混在一起之后,做事儿是越来越离谱了。 在宫里面大家瞧着他是位阿哥,无论怎么说,身份都摆在那里,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到了外面,这就是落了大清国的面子,这才是龙隐天气愤的根本原因。 可怜的福伦现在早已脸色惨白,额头直冒冷汗,尤其周围那些同僚们明显幸灾乐祸的眼神,更是让他如坐针毡,心里面将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骂了无数遍。 本来他就是靠令嫔的裙带关系上位的,到现在也就只有个大学士的头衔,根本连朝堂核心都没进去,顶多也就是个打酱油的边缘角色,虽然他嘴上总是将自己和傅恒相提并论,但实际上他心里清楚的很,他们家根本就没有和傅恒家相提并论的实力。 他之前还打算得好好的,让他那两个儿子和年纪相仿的五阿哥搞好关系,多在皇上面前露露脸,指不定哪天就被皇上看中派了差事,这可是飞黄腾达的捷径啊。 可这下倒好,不但得罪了八阿哥,更是惹的皇上心中不悦,日后想出头简直就是白日做梦,只要不被找麻烦就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由于心中不悦,龙隐天对此次狩猎也有些意兴阑珊了,至于联姻一事又不急在这一时,所以他也就没有了参与的兴致。 好在还有永璇一直陪他聊天,安抚着他的心绪,这才使得他能够耐着性子留下来,而没有直接让人摆驾回宫。 永璇原本还打算借机和那些蒙古的王孙公子进一步打好关系,可眼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实在是没办法放心的同大家一起去玩,他了解皇阿玛的脾气,若不是有他从旁劝解着,恐怕早就爆发了。 经此一事,他也看出五阿哥已经彻底失去了继承大统的资格,少了一个潜在的敌人,勉强算是个好消息;至于尔康和尔泰,不要让他抓到把柄,否则的话,他是绝不会心慈手软的。 就在龙隐天心情稍有好转,打算和永璇一起去骑马散步的时候,永琪又一次将他的心情给彻底的破坏殆尽了,永琪居然把一个胸口中箭、奄奄一息的女子带到了他的面前。 如此重兵把守的围场居然会让一个女子混入其中,龙隐天的第一反应就是要责问鄂敏,毕竟围场的调兵安排全都是由他负责的,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责无旁贷。 可龙隐天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永琪就气急败坏的大声喊道:“皇阿玛!李太医在不在?让他赶快看看这位姑娘还有就没有!” 这下永璇听了也忍不住心中冒火,很是强硬的反问道:“五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有女刺客混进来了,你居然一点都不关心皇阿玛的安危,反而在这里大喊大叫,成何体统!” “女刺客?谁说她是女刺客!”永琪完全没看到龙隐天那越来越冷的脸色,急急的反驳着永璇的话,“我看他只身一人,说不定是附近的老百姓,不知道怎么会误入围场,被我一箭射中胸口,只怕有生命危险!李太医!赶快救人要紧!” 永璇这下是真的被气到了,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他真恨不得当场就求皇阿玛下旨,把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给圈禁了去,眼不见心为净,也省的日后再徒惹皇阿玛生气。 李太医是每次打猎都随行在侧的,只不过皇上没有发话,他是绝不敢擅自做主的,因此只能够对永琪的话听而不闻,低着头耐心的等待着皇上的旨意。 在他看来一个身份可疑的女子死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即便是皇宫大内也是常死人的,这些他看的实在是太多了。 这时候,那个女子好像恢复了些神智,挣扎着伸手去摸腰间的包袱,嘴里断断续续的喊着:“皇上……皇上……皇上……” 眼看那女子腰间的包袱鼓鼓囊囊的,福伦觉着那里面一定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他灵机一动,知道这是个表现的好机会,于是面露焦急的大声说道:“不好!一定是暗器!大家保护皇上要紧!” 听了福伦这句话,不只是鄂敏那些武将,就连永璇都忍不住轻蔑的瞥了他一眼,很明显,大家在心里已经把福伦和白痴画上等号了。 ‘这么大一包东西还能叫“暗器”,你当我们大家都是瞎子吗?恐怕连猪都比你聪明!’ 那女子气若游丝,仿佛是尽了浑身的气力昂起了头,努力的喊出了一句话:“皇上!难道你不记得十九年前,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了吗?” —————————————————— (注:部分段落引用《还珠格格》原文) 92番外:新月格格(四)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事情的发展最终还是超出了珞琳的预料。 第二天,骥远几乎失踪了一整天,直到晚上才醉醺醺的进了家门,珞琳知道他是因为心情不好才会出去买醉,所以刚打算上前去安慰下,谁知竟招来了努达海的一通责骂。 “骥远,你瞧瞧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整天就知道和那些狐朋狗友鬼混,不学无术、不求上进!你难道就不觉得丢人吗?以后你又拿什么在朝堂上立足,难道你只想一直靠着我这个做父亲的名号活下去吗?” 骂完了骥远,努达海又不分青红皂白的对着刚刚赶过来的雁姬吼上了:“雁姬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平日里管教出来的结果吗?身为将军府的福晋你就是这么当的?” 雁姬被骂得有点发蒙,但是随后脸色就直接冷了下来,她先是瞥了一眼站在努达海身后的新月,然后才走到骥远身边打算扶他起来,可没想到的是骥远却在这时候彻底爆发了。 “你说的没错,我是不学无术、不求上进,但那又怎样?这总比你和新月这个狐狸精鬼混在一起要强的多了!我就算丢人又如何,那也总比你们这对狗男女要强的多!” 骥远的话让整个前院瞬间安静了下来,恐怕连掉一根针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除了他们几个知情人之外,其他的人脸上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尤其是刚到门口的老夫人,更是哆嗦着肩膀半晌说不出话来。 努达海完全没想到骥远居然早就知道了他和新月之间的事情,而且他更没想到的是骥远居然如此不管不顾的将事情给捅了出来,羞愤难堪的情绪瞬间攻占了他的大脑,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狠狠的扇在了骥远的脸上。 珞琳见状忍不住尖叫了一声,赶忙跑过去挡在了努达海的面前,大声说道:“阿玛,你为什么要打哥哥,哥哥做错了什么?” “这个不孝子,我今天就要好好的管教他!”此时的努达海早就没了理智,直接将珞琳推到了一边,就要挥拳而上。 骥远年轻气盛,也被这一巴掌打出了怒火,更何况他在心里早就对努达海的所作所为极不认可,所以他也索性抛却了父子的身份,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扭打作了一团。 “你们两个别打了!快别打了!” 新月在旁边边哭边喊着,但却一点作用都没有;周围的下人也都面面相觑的不知如何是好;老夫人更是直接被气晕了过去,被旁边的人手忙脚乱的给扶进了屋内。 珞琳本打算上去劝架的,但却直接被雁姬拉住并且拽到了大门外,这里本就是将军府的大门口,府门都还没来得及关上就闹出了这样的事情。 雁姬也索性顺水推舟的想将事情闹大,这样一来日后在皇后和太后面前她也是占理的一方;再者,她也不希望让新月这个狐狸精好过,她损失点脸面无所谓,但却可以让全京城的人一辈子都戳新月的脊梁骨,这也算是变相的出了口恶气。 果然,在有了热闹可看时,围观的百姓就逐渐多了起来。 大家先是相互询问着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听完了知情人的解释之后,他们又都不约而同的开始边笑边指指点点起来。 当然,被谈论最多的那个人还是新月,在百姓口中她已经逐渐的变成了狐狸精的代名词,若不是碍着一个格格的身份,恐怕此时早已经有人拿臭鸡蛋去招呼她了。 这出闹剧最终还是惊动了巡城的衙役,在问清了前因后果之后,他们也不好秉公办理,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们也只得警告了几句,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而骥远也算是彻底和努达海闹翻了,所以他什么都没说就转身离开了,脸上满是不屑的神情,可见他对自己的这个阿玛算是彻底失望了。 珞琳本想着追出去的,但又一次被雁姬给拽住了,因为雁姬清楚自家儿子的个性,这时候骥远要的绝对不是什么开导和安慰,所以倒不如让他一个人出去冷静冷静,就算是暂时和他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也总比回到家里面和那对狗男女两看相厌的强。 至于珞琳,她现在可是把新月给恨到了骨子里,从小到大,和她感情最好最照顾她的就是骥远,这回新月不但把骥远伤的如此之深,甚至于还硬生生的破坏了她的家庭,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的。 自从秘密被公开之后,新月和努达海非但没有一点廉耻之心,反而越发的明目张胆起来,老夫人虽然极力反对,但他们却依旧我行我素,而且还极力宣扬他们那所谓的“真爱”,但凡反对他们的人都被他们冠以“冷血无情”的罪名。 时间一长,不但是珞琳和雁姬,就连府上的下人都有些看不过去了,而雁姬也总是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暗自垂泪。 这天,珞琳趁着努达海外出,硬是拉着雁姬去了望月小筑,打算和新月好好的谈一谈,若果新月执意不走的话,那么她就干脆和额娘一起回舅舅家去。 珞琳性子很直,完全没有说客套话的心思,上来就直接质问道:“新月,以前我一直当你是好姐妹,你身为一个格格,想要什么样的好男人没有,为什么非要勾引我的阿玛?” “勾引?不!不是的!你怎么能用这样一个词来诋毁我们之间爱情?我和努达海是真心相爱的,是两情相悦!” 新月的情绪好像有些激动,她攥着手帕,走到雁姬的面前,情真意切的接着说道:“福晋,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是请您千万千万不要赶我走!我是真心爱着努达海的,我不在乎名分,哪怕是做妾、做一只阿猫阿狗都可以,我是绝对不会和您争的!” 雁姬略微深吸了口气,压下了想要扇这个狐狸精的冲动,咬着牙问道:“新月,你不要太天真了!你有没有想过,你是格格,就算你不在乎,那太后呢?皇后呢?她们会同意吗?” “我知道!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相信,我和努达海之间爱情是圣洁的、是伟大的!我会努力用我们之间爱情来感化大家,无论是皇后娘娘还是太后,她们都有一颗高贵善良的心,我想她们一定会理解和祝福我们的!” 说着,新月居然就这样跪倒在了雁姬的面前,紧紧的抱着雁姬的腿,梨花带雨的说道:“福晋,我求您!求您让我留下吧!您是这么的大方、善良、高贵,您一定不会看着让努达海痛不欲生的,对不对?” 新月的这番话让雁姬和珞琳都气得够呛,她们感觉自己好像根本就和新月这个异类没办法沟通。 堂堂一个格格居然动不动就给人下跪,而且还自比阿猫阿狗,这样是让宫里的人听见了,还不扒了她新月的皮? 还说什么圣洁伟大的爱情,别玷污“圣洁伟大”这个词了好不好,你们那根本就是无媒苟且,根本就是拿爱情做挡箭牌,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赞成你们的人就是大方、善良、高贵了,难道不赞同你们的人就不大方、不善良、不高贵了?这么说的话那全世界可就真没一个好人了! 珞琳不知道新月是不是真的没听明白,所以用非常不善的口气说道:“新月,你是格格,是绝对不可能做小妾的,你要真是嫁给我的阿玛,就只能是嫡福晋。你这样和把我的额娘赶走有什么两样?你怎么这么自私,为什么就不能替别人想一想呢?” 就在雁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的时候,刚刚回府的努达海突然冲了进来,一把推开了雁姬,将新月搂在怀里的同时,吼着质问道:“雁姬,你这是在干什么!新月从来都没和你争什么,她是如此的善良、美好、温柔,但是你呢!你为什么要如此的咄咄逼人,你的高贵大方都到那里去了?为什么你现在会变的如此冷血无情,变得如此恶毒?” 好不容易扶着桌子才站稳的雁姬,被努达海的一番话说得差点背过气去,她现在是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二十多年的夫妻,还比不过一个狐狸精,她为这个家操碎了心,居然只落得个恶毒、冷血无情的评价,这一次她是真的彻底寒心绝望了。 旁边的珞琳可是听不下去了,当仁不让的为雁姬出头:“阿玛,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额娘!” 新月此时也边哭边说道:“努达海,这些都是我的错,都是不我好!不关福晋的事,都是我的错!” 新月不说还好,一说更是火上浇油,让努达海认定了是雁姬故意刁难新月,所以他一气之下竟然扬起了手中的马鞭,冲着雁姬就抽了过去。 珞琳惊讶之下条件反射般冲过去推开了雁姬,而那鞭子则不偏不倚的直接打在了她的脸上。 “啊!” 听到了珞琳的惨叫声,雁姬吓得赶忙将她服了起来,待看清之后也终于是被怒火焚尽了理智,转过头来狠狠的说道:“努达海,你既然这么对我们母女,那就从此仁至义尽,我们各走各的路,你就和这个狐狸精一起去慢慢‘爱’吧!” 说完,她就小心的扶着珞琳离开了新月小筑,当天晚上就收拾好了行礼,离开了将军府。 新月和努达海的事情最终还是传到了太后和皇后的耳朵里,为了保住皇家的颜面,皇后特意单独召见了雁姬一次,将太后的意思明明白白的转达了,同时还隐晦的表明了她日后对雁姬的支持。 雁姬是个极聪明的女子,利弊权衡之下自然也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才是最好的,在经过同骥远、珞琳的商量之后,她也很干脆的答应皇后同努达海和离,彻底与那对狗男女划清界限。 没过多久,皇上就下旨赐婚了,努达海和新月这对狗男女也终于算是修成正果。 后来,雁姬才慢慢听说,努达海好像被皇上给弃用了,原本大将军的封号也给抹了,现在将军府的生活异常拮据,早已入不敷出,而那个新月又不是个会持家的料,他们的婚后生活过得可是一点都不美好。 只不过这些已经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因为她现在的日子过的还是比较不错的。 骥远被八阿哥看中,进宫当职去了;珞琳也和和婉公主成了闺中密友,平日里时不时的就跑去和亲王府上,听说还和比她大一岁的永瑸走得很近,两人喜事看样子也为期不远了。 眼看着儿女越过越好,她也算彻底放心了下来,开始有功夫替自己打算一下了,‘前儿个听和婉公主说端午的时候皇后打算组织一次灯会,王孙公子和众位大臣都会参加,自己是不是也该去参与一下呢?’ (注:部分段落引用《新月格格》原文) 93燕子入宫 那女子喊完这句话,就直接倒在地上,彻底昏死过去,但是她的那句话却让周围的一众人全都愣住了,连一向处变不惊的龙隐天也没能够例外。 龙隐天略微皱了下眉,开始在脑中仔细的搜索这具身体过去的记忆。 虽然他对后宫的那些女人早就习以为常了,同时他心里也很清楚身为皇帝应尽的责任。 可若是因为一个连他自己都不记得的风流债,而让一个陌生的女人千里迢迢的找上门来认亲,这就是他有些不能够接受的了。 ‘十九年前?仔细算来,那应该是孝贤皇后驾薨的那一年吧,皇上好像在那年确实去过江南一趟,而这大明湖可不正好就在济南吗?至于那个什么夏雨荷,一听就是女子的名字,这该不会又是那些戏文里面常出现的,所谓千里寻情郎的戏码吧……’ 这样的想法不仅在一干大臣们的脑中闪过,就连永璇都忍不住侧过头去用稍显诡异的眼神细心的观察着龙隐天神色上的变化,希望能够从中看出些什么。 这时候,永琪已经把那女子带来的包裹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把扇子和一卷画。 他虽然很奇怪,为什么这个女子外出爬山还带着这些东西,但他仍是顺手将那把折扇给打开了,只是一眼,他的脸上就忍不住流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因为那折扇的字迹上很明显就是皇阿玛的字迹,连落款处的印章也是皇阿玛用的私章,他也许会认错别人的字,但是对于皇阿玛的字迹,他是打死都不会看错的。 不过意外归意外,但他还是赶紧把东西呈到了皇阿玛的面前,因为他知道这些东西已经不是他能够处理的了。 打开看了看永琪递过来的折扇和字画,龙隐天终于在记忆的最深处挖掘出了一些已经模糊的片段,同时这也让他对于这具身体的前任居然是如此的风流而感到很无奈。 毕竟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他做的,可眼下却要他来为前任背黑锅,他心中不爽自然也是情理之中了。 “李太医,去给她看看,先别让她死了。”无奈归无奈,龙隐天却还得暂时昧着心情去下口谕。 没办法,那些蒙古使臣们可都在旁边看着呢,现在绝不是处理这件事情的好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得等到回宫之后再说。 因此无论这个女子是什么身份,在事情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之前,她可是唯一的人证,所以自然得需要她活着。 在这个插曲过后,狩猎活动虽然继续进行,但是众人的心思显然都已经不在这上面了。 之前谁能够想到,原本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围猎活动,居然会变的如此跌宕起伏、剧情曲折,恐怕就连那些天桥上说书的也没这么精彩的吧。 眼看着大家明显都有些心不在焉,龙隐天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所以没过多久他便干脆吩咐永璇和众位武将留下,继续陪同这几位蒙古使臣,而他自己则直接带人摆驾回宫了。 永璇虽然看出皇阿玛的心情很不好,但是身为阿哥,有些事是他必须要做的,而且皇阿玛如此吩咐很明显是在给他机会,能够把握得住还得看他的本事。 所以他虽然有些担心,但还是爽快的领命留了下来,只不过在心里面却一直在祈祷着这件事情千万别向最坏的方向发展。 回到宫中,皇上从围场里带回来一个女刺客的消息,犹如长了翅般一般不胫而走,开始大家都还在担心皇上的安危,不过很快,嫔妃们就发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按道理来说,一个女刺客,直接扔进天牢里面审问就好了,又何必要把她带进宫里面来呢? 甚至于还让太医给她医治,这分明就有些不对劲啊。 紧接着众人再一打听,就都知道了皇上把那个女刺客安置在延禧宫,也就是令嫔那里的事情。 如此一来,嫔妃们心里面的想法可就多了去了,毕竟谁都不想无缘无故的就突然多出来一个竞争对手不是? 别人怎么想龙隐天不知道,不过现在他的心里还真是少见的有些烦躁,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个突然冒出来、有可能是他私生女的女孩。 皇家最看重的就是颜面问题,而他身为一国之君,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丑闻,这是他之前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同时他也在心里面把这个身体的前任给咒骂了无数遍。 你说你风流就风流吧,男人嘛,能有几个不偷腥的? 但问题是你偷也偷了、吃也吃了,好歹把嘴给擦干净了吧。 这下倒好,不但曾经的那些风流韵事被人挖了出来,还突然冒出一个十八岁的女儿,这黑锅让他背的,别提多憋屈了。 眼看着令嫔寸步不离那个疑似皇家私生女的床边,把她照顾的那叫一个无微不至,龙隐天在心中冷笑了下,吩咐了几句之后就直接甩手走人了。 令嫔打得什么主意他清楚的很,只不过这是一个私生女而已,连上玉牒的资格都没有,所以就算是扔给令嫔,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也省得令嫔总是一天到晚的盯着别人肚子里的孩子都快魔障了。 第二天刚下了早朝,令嫔就差冬雪前来禀告,说是昨日从围场带回来的那名女子醒了,应该已经渡过了危险期,希望皇上有时间能够过去看一眼。 龙隐天虽然一想到这事儿就心下不悦,但还是直接摆驾前往了延禧宫,毕竟此事已经很难捂住了,而且还关系到皇家血脉,所以他有必要亲自去看一眼。 至于那女子的身世究竟如何,单凭几件信物是没有什么说服力的,所以他昨天晚上就已经吩咐粘杆处的人前往江南一带去调查了,想必要不了几个月就会有结果。 到了延禧宫,令嫔立刻笑吟吟的迎了上来,但龙隐天却并未正眼看她,而是径直的来到床边,打量起了床上那名还显得颇为虚弱的女子。 令嫔可是个回来事的主儿,她见皇上好似很在意这个私生女,所以赶忙过去一边亲自将那女子扶了起来,一边颇显慈爱的说道:“小燕子,快看谁来了!你不是一直都想见一见自己的亲生父亲吗?” “父亲……?”小燕子被令嫔说的有些发懵,她不明白自己怎么昏迷了一个晚上之后就莫名其妙的多出来了一个父亲,所以愣愣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龙隐天显然没有给小燕子缓和的时间,直接开口问道:“你叫小燕子是吗?先说说你的生辰吧。” “生辰?”小燕子的脑袋显然还没转过弯儿来,因为眼前的一切都让她刚到非常的震惊和意外。 她不明白眼前这个充满了威严的男人是谁,也不明白身旁的这位对她非常非常好、长得就像是仙女一样漂亮的女人是谁,她更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在追问她的生辰。 令嫔以为小燕子是没听明白,所以连忙语气温柔的解释道:“皇上是在问你今年几岁了?是哪年生的?” “我十八,壬戌年生的……”小燕子不明所以,本能的回答着令嫔的问话。 “是几月呢?” 小燕子呆愣了下,然后才断断续续的说道:“我……八月初一,我有生日……八月初一……” “我知道你的名字叫小燕子,那你姓什么呢?” “姓?我……我有……对,我姓夏……” 令嫔和小燕子之间一问一答的花去了不少功夫,好在龙隐天也是听明白了,而且仔细推算一下,小燕子的生辰和他记忆中的那段时间的确吻合,虽然现在还不能够完全确定小燕子的身份,但可能性很大。 就在这时候,门外忽然有声音一路传来:“皇后娘娘驾到!……” 紧接着,屋内除了龙隐天之外,所有的人都给走进屋来的皇后行礼:“皇后娘娘吉祥!” 而刚刚有些回过神来的小燕子,又再度被这样的气势和阵仗给吓到了,同时她也逐渐看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皇后照例给龙隐天行了礼,然后便仔细审视起了还坐在床上的小燕子。 那种极具压迫感的眼神,仿佛能从里到外把小燕子看个通透似的,这种宛如实质的冷然目光令她忍不住抖了下、缩了缩脖子。(注:【】部分引用《还珠格格》原文) 本来,皇后此行的目的就是想问令嫔一些情况,同时也好好的看看这个私生女。 毕竟此事事关重大,皇家血脉是绝对不容混淆的,而她身为皇后,自然是要在这种事情上严格把关,否则稍有疏忽,第一个要担责任的就是她这个做皇后的。 可让她深感意外的是,皇上居然也在这里,因为按照平日里的习惯,皇上下了早朝一般都会直接去军机处的。 而眼前的这种情况,让在场的众人心里面多少都产生了些想法。 皇后本来有些话已经到了嘴边,可她身后的沉香及时的拽了拽她的胳膊,这让她明显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毕竟沉香和莲静这几年来一直都极其忠心的在为她出谋划策,而且效果颇佳,所以在她对于这两个大宫女的信任俨然已经超过了陪伴她年头最久的容嬷嬷。 因此在这种关键时候,她还是比较在意这两个人的意见,虽然她的脾气仍旧很直,但与以前相比还是聪明圆滑了不少。 —————————————————— (注:部分段落引用《还珠格格》原文) 94阴错阳差 这时候,一直都显得有些战战兢兢的小燕子,突然还带着点虚弱的开了口:“你……你们是谁?” 令嫔倒是反应快,赶忙过去拍了拍小燕子的肩膀,异常温柔的说道:“哎呀,对皇上说话可不能用‘你’字!” “皇上!”小燕子之前本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可听到令嫔的亲口确认,她自然是大惊失色,一个用力就想爬起来,但奈何伤势未好、浑身无力,她挣扎了两下还是没能够爬起来。 “快别动!你身受重伤,太医说你失血过多,还得多躺几天。皇上仁慈宽厚,是不会怪罪你的。”令嫔这话听上去虽然是在关心小燕子,但实际上却是在皇上的面前故意表现,想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 皇后见状自然是忍不住心中冒火,但是令嫔的话在理儿上来讲也没什么大毛病,在皇上的面前她也断不可能去故意挑令嫔的刺儿,因此也只能够咬咬牙,暂时的压住了心里的那股气。 小燕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龙隐天,喘了口气之后用难以置信的语气小声问道:“你是皇上?你真的是皇上?当今的皇上?乾隆皇上?” 皇后终于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呵斥:“什么你啊你的,真是没规矩!” 她身为皇后,规矩礼法方面从来都是以身作则,同时也是她最看重的一个方面,眼瞧着一个野丫头几次三番的在她面前坏了规矩,她的脾气能好才怪呢。 “皇上,小燕子生长在民间,不懂宫中规矩,还请皇上不要怪罪。”令嫔赶忙帮小燕子向皇上求情,她知道这种罪名可大可小,现在挺身而出绝对能够一举多得。 更何况,虽然是皇后出言呵斥,但她却绝口不提皇后,那言外之意自然是不言而喻。 小燕子先是被皇后说的心中一颤,本能的有些害怕,但后来见到令嫔奋不顾身的帮她求情说好话,心里面那是又感激又感动。 本来身处在一个绝对陌生的环境中,她肯定是非常惶恐和恐惧的,迫切需要有一个人能够让她依靠,而眼下令嫔就成了那个能够让她依靠的人,想法单纯的她自然就在心中把令嫔当成了好人,把呵斥她的皇后划归到了坏人的行列。 龙隐天倒也没打算在这种小事儿上较真,他还想着赶紧处理完这些麻烦事儿,然后去军机处处理政务呢。 所以他直接摆了摆手,看着小燕子说道:“行了,这件事儿就算了。朕就是当今皇上,那天在围场上,你应该见过朕。” “围场上那么多人,我什么都弄不清楚呀!”小燕子有些激动,说话声也大了不少:“老天啊……我终于见到了皇上!” “小燕子,别乱动,小心伤!”令嫔赶紧按住了激动不已的小燕子,免得她伤口迸裂就不好了。 当然了,她的这种关心究竟有几分真意几分做作,恐怕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等小燕子稍微冷静了些,龙隐天这才继续说道:“朕有些事想要问你。那把折扇和‘烟雨图’是在你身上找到的,你那日冒着生命危险闯围场,是不是就为了把这个东西带给朕?” 小燕子用力的点了点头,而且明显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原来如此,那么你娘是叫夏雨荷吗?她人在哪?” 小燕子怔怔的愣了下,听得后一句,连忙摇了下头。 龙隐天微一皱眉,不明白小燕子摇头是何意。 小燕子也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见龙隐天皱眉,赶忙解释道:“她……她已经去世了……去年六月,死在了济南。” 床边的令嫔听到小燕子这么说,心中顿时一喜,连忙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说道:“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孤苦无依,真是可怜见儿的。这些年你们母女一定吃了不少苦吧,现在终于是见到了亲人,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这……我……我……我不是……”小燕子一着急,话还没说完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很显然是一激动又扯到了伤处。 龙隐天对于令嫔的擅自插嘴颇为不悦,脸色也冷了不少,但还是吩咐道:“冬雪,腊梅,去倒杯水来。” 床前立马一阵骚动,几名宫女拥到床前,端茶的端茶,拿锦帕的拿锦帕,奉药的奉药。 腊梅作为大宫女,自然是端着药碗恭恭敬敬的说道:“姑娘,请吃药。” 令嫔见状灵机一动,一声怒叱,非常权威的吼道:“掌嘴!这还没弄清楚吗?听也该听明白了,看也该看明白了!叫格格,什么姑娘姑娘的!” 腊梅服侍令嫔多年,当然清楚主子的想法,于是很干脆的一跪,双手举着托盘,大声的说道:“请格格吃药!” 旁边的一大群宫女还都没搞清楚状况,但看到腊梅的举动、听到腊梅的话,生怕失了礼数被皇后娘娘怪罪,所以也都纷纷跪了下去,齐声说道:“格格千岁千千岁!” 而如此大的动静,外面想不知道都难,恐怕要不了多久,小燕子成为格格的事情就要传遍整个皇宫大内了。 龙隐天完全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但他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令嫔的算计,这下子脸是彻底的黑了。 而一旁的皇后也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这跪也跪了、安也请了,再来反悔说小燕子的身份问题,这不明摆着是打皇家的脸面吗? 令嫔这么做明显是在赶鸭子上架,免得夜长梦多,而且她觉得小燕子的身份已经可以确定了,今天也是机会难得。 如此一来把事情做实了,回头再慢慢拉拢小燕子,她自认绝对有能力搞定这个小丫头。 小燕子显然是被这种阵势给吓傻了,喃喃的说道:“什么格格?我……我不是啊……” 令嫔还以为小燕子不知道所谓的格格是什么意思,又怕她胡言乱语打乱了自己的计划,所以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半解释半恐吓的说道:“小燕子,你是皇上的女儿,自然就是大清国的格格。日后‘不是格格’这种话是绝对不能够再说了,因为冒充皇家血脉可是要砍头的。” 小燕子听后猛的一激灵,心底翻出了一丝冷气,她很怕死,她不想被砍头,所以对于格格这个身份,她就只能够认了。 只不过她到现在还没明白,其实她早就被她所认为的那个美好善良的“令仙女”给彻底算计了。 见事已至此,龙隐天也索性不再追问什么了,无论小燕子究竟是不是皇家血脉,但其格格的身份肯定是跑不了了。 一个格格而已,这点小事儿在他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在皇家之中,格格也只是身份的象徵而已,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实权,这紫禁城里倒也不在乎多一个闲人。 身为格格,受宠的自然命运好,日后也能够嫁一个人品才学出色的驸马;若是不受宠,沦为和亲的工具这还算好的,最怕的就是被随便指一门亲事,然后痛苦的度过后半生。 “令嫔,小燕子重伤初愈,就暂时交由你照顾了。至于日后小燕子有什么需要,你就直接和皇后说,皇后会给她安排的。”很干脆的吩咐了两句,龙隐天转身就走了,完全没给令嫔继续表现的机会。 皇后见状也赶忙转身追了出去,因为在处理小燕子的事情之前,她必须先摸清皇上的意思,否则的话若是逆了圣意,她这个做皇后的恐怕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没见这几年连太后都吃斋念佛的不问世事了嘛,甚至于前些日子太后还亲往五台山上香还愿至今未归,这分明就是太后不再理会宫务转而彻底扶持皇后的明显征兆,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儿,皇后不用想也知道自己会有多少麻烦,所以也就无怪她会如此着急了。 龙隐天知道皇后心有疑惑,所以也打算一次性的把话说清楚,直接交给皇后去处理,省得以后还得三番四次的麻烦自己。 叫上皇后一道去御花园里小坐片刻,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急性子的皇后就忍不住问道:“皇上,那个小燕子究竟是不是皇家血脉还有待确认,这时候封她为格格恐怕不大合适吧。” 皇后虽然把话说的尽量婉转,但实际上还是不怎么中听,没办法,她的个性就是如此,恐怕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不过龙隐天倒也不会在意这些,毕竟相处了这么些年,他对皇后的脾气秉性也算是了解,同时也对这个皇后统御后宫的能力越来越满意。 “小燕子究竟是不是皇家血脉并不重要,朕也没打算册封她。”龙隐天的确对小燕子一点都不在意,因为他眼下头疼的还是另外一件事儿。 “这……”,皇后一时没反应过来,仔细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明白皇上的意思,但马上又想起了一个随之而来的问题,“既然如此,那小燕子恐怕就不能住在格格所里了吧。” 毕竟没有正式册封的话,也就等于是上不了玉牒,没有品级封号,如此一来,小燕子就算顶着个格格的名头,也是不能和那些真正的格格住在一块儿的。 “恩……”,龙隐天点了点头,认为皇后说的也很对,身份等级在皇宫里面可是划分的很严格的,他略微想了想,说道:“这样吧,等她好了以后,就让她搬到漱芳斋去住吧。” —————————————————————— (注:部分段落引用自《还珠格格》原文) 95亭中共饮 “漱芳斋?”皇后听了不禁微微一愣,她原以为皇上会把小燕子暂时安排在某个嫔妃那里,一来方便照看,二来也方便教导,但没想到皇上却给了她一个极其意外的答案。 漱芳斋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平日里皇上看戏的戏园子,虽说只和格格所有一墙之隔,但那根本就不是有身份的人该住的地方。 不过转念一想,皇后也就释然了。 因为皇上平日里根本从来不看戏,即便是陪着太后偶尔看看,也是在慈宁宫前面的御花园里面搭台子,好方便太后,所以这漱芳斋实际上已经空置了好几年了。 让小燕子搬进这样一个空闲的寝殿中,倒也是合情合理,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从另一方面来说,皇后通过这样一件小事也完全明白了皇上的心思,对于日后该如何安排小燕子,她心里面也彻底有了底。 几日之后,随着小燕子身体的康复,整个皇宫大内的人也全都听说了有这样一个独闯围场的格格,只不过由于令嫔把小燕子“保护”的很好,因此大多数人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这天,小燕子穿着令嫔特地为她做的新衣服,一身艳丽的旗装,略施粉黛,只不过脚上还穿着她自己的那双平底鞋,她在令嫔的引领下、一众宫女的簇拥下,正兴奋的参观着这富丽堂皇的紫禁城。 令嫔就像是一个完美的向导,将每座宫殿、每座花园都给小燕子介绍的仔仔细细,顺带着还给她介绍了下这宫里面所住的阿哥、格格以及众位嫔妃。 当然了,这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她的见解和看法,尤其是和她不大对付的那些人,她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话。 小燕子初次来到皇宫,自然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尤其是那些民间少有的景致和奇花异草,更是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令她叹为观止,忍不住惊叫连连。 “啊呀,这是一个院子还是一个城呀?怎么那么多房子?左一进右一进的?” “又没有河,干嘛造这么长一座桥?” “又没卖东西,怎么挂那么多招牌?” “怎么这亭子挂个招牌叫‘把草问’?好奇怪的名字!” 听着小燕子的话,很多宫女都忍不住低垂着头、努力的憋着笑,就连令嫔都惊愕不已,‘听闻那个夏雨荷可是个江南才女,难道没教过小燕子吗?’ “我好像到了一个仙境,太没有真实感了,将来我出了宫,回到民间的时候说给人家听,人家大概都不相信!” 小燕子紧随而来的这句大声的感叹,让令嫔心下一惊,不禁神色一凛,拽着小燕子的胳膊很严肃的警告道:“格格,我告诉你一句很重要的话!” “什么话?”小燕子心中满不在乎,但看到令嫔那么郑重的样子,还是耐下性子听着。 “你现在已经被皇上认了,你就再也不是当初的小燕子了。皇上有那么多的格格,我还没看见过他特别偏爱过哪一个。可你一来就被皇上认可,这虽然是无上的恩宠,是无上的荣幸,但也是件危险的事,宫里,多少人眼红,多少人嫉妒……”说着,令嫔就压低了声音:“我不得不提醒你,你一个不小心,被人抓到小辫子,你很可能糊里糊涂的就送掉一条小命!” “哪有那么严重?”小燕子显然不信,以为令嫔是在吓唬她而已。 “你最好相信我,我是不会害你的!”令嫔眼神严肃,因为她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她虽然想要利用小燕子,但也不想给自己招来无妄之灾,所以有些事情还是得及时敲打的好。 小燕子回忆起皇后来看她时候的情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对令嫔的话也信了七八分,着急的说道:“可是……娘娘,我……我迟早要出宫回家的……” 令嫔听后有些紧张,慌忙看了看四周,直接打断了小燕子的话:“嘘!你这话就是犯了忌讳,什么‘回家’,这儿就是你家了!从此以后,你的荣华富贵,是享用不尽的!可是,你千万别再说,你还怀念民间生活,或者是……有关你爹娘的疑惑。现在,皇上认定了你是格格,你就是千真万确的格格了!你自己也要毫无疑问的相信这点!” 小燕子大急,‘那,紫薇要怎么办?’ 她忍不住就冲口而出:“那…万一我不是格格,那要怎么办?” 令嫔这下更是一惊,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一跤,好在腊梅、冬雪急忙从旁扶住了她。 待她站稳了,马上将小燕子的胳臂紧紧的一握,脸色有些苍白,眼睛死死的盯着她说道:“如果你不是格格,你就是欺君大罪,那是一定会砍头的!不止你会被砍头,受牵连的人还会有一大群,像鄂敏,像我,像福轮……都脱不了干系……所以,这句活,你咽进肚子里,永远不许再说!” 小燕子被令嫔的语气和神色吓住了,知道他所言不虚,不禁张口结舌,心里苦极了。 ‘紫薇,紫薇,这一下要怎么办呢?我怕死,我不要死!我实在舍不得我这颗脑袋啊!’ 令嫔以为她们这番对话无人知晓,但实际上,却早就被路过此地永璂听了个真切,由于永璂这次回是偷跑出来的,并未带任何人随行,所以不怎么引人注目。 而且,永璂在远远的瞧见了令嫔和小燕子之后就一路尾随,藏身于假山后面,所以才没有被机警的令嫔发现。 就在这时,永琪和尔泰沿路并肩走来,永琪一眼就看到了穿着旗装的小燕子,眼睛明显一亮,朗声说道:“这不是被我一箭射来的格格吗?” 永璂本欲悄然离开,但在看到五阿哥过来之后便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再看看。 他这个藏身之处很是巧妙,自然也不担心会被五阿哥或是尔泰发现。 令嫔看到永琪和尔泰,立刻脸色一转,眉开眼笑的说道:“五阿哥!” 随后又对尔泰招呼道:“尔泰,好久没见到你额娘了,帮我转告一声,请她没事的时候,来宫里转转!” 尔泰连忙对令嫔躬身行礼,应道:“娘娘吉祥!我额娘也天天念叨着娘娘呢!但是,全家都知道,娘娘最近好忙,要照顾这位新来的格格……” 说着,他就转眼看着小燕子,善意的一笑。 永琪则完全没注意尔泰和令嫔说了些什么,而是凝视着小燕子样貌,赞叹不已道:“你穿了这一身衣服,和那天在围场里,真是判若两人!没想到,我有一个这么标致的妹妹!” 小燕子看着永琪,蓦然想起,那天在围场中将自己惶急抱起的永琪,心中竟没来由的一热,笑道:“原来,你是五阿哥!” 令嫔见气氛融洽,于是招呼着众人:“咱们到亭子里坐一下,格格大病初愈,只怕站得太久了不好!” 大家进了亭子,纷纷落座,而宫女们则早就忙忙碌碌,只片刻功夫就将茶和点心摆放好了。 永琪见小燕子明艳照人,一双大眼睛晶亮晶亮,竟无法把视线移开,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关切的问道:“你身体都好了吗?那天在围场,我明明看到的是一只鹿,就不知道怎么一箭射过去,会射到了你!后来知道把你伤得好重,我真是懊恼极了!” 小燕子看到永琪和尔泰,和自己差不多年纪,都是一脸和气,情绪自然就高昂起来,把那些宫中忌讳都忘掉了,十分坦率的抢着说道:“你不用懊恼了!亏得你那一箭,才让我和皇上见了面,我谢你还来不及呢!” 尔泰看到五阿哥轻易就引起了小燕子的关注,心中虽有些不喜,但却并未表露出来,故意大笑着附和道:“那你就谢错人了,你应该谢我!” 小燕子闻言惊奇的看向尔泰,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究竟是谁。 令嫔见状连忙向小燕子介绍道:“这位是福*学士的二公子,他和大公子尔康都在宫中当差,尔泰是五阿哥的伴读,两个人可是焦不离孟!” 小燕子听不懂成语,但对那天中箭的事情还是很好奇的:“为什么我该谢你呢?” “如果不是我分散尔康的注意力,可能你就逃掉一劫,五阿哥瞄准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这才射到了你!所以,你应该是被我们两个‘猎到’的!”尔泰虽然表面上嘻嘻哈哈的说着,但是心里却对五阿哥和尔康极为不屑。 永琪附和的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可了尔泰的话,然后他便对小燕子举着茶杯敬了敬,说道:“我以茶当酒,敬‘最美丽的小鹿’!” 小燕子听了半天,对于自己怎么中箭的还是糊里糊涂,却被两个人逗得哈哈大笑了,也豪气的举杯嚷着说:“敬最糊涂的猎人!” 仰头一口干了杯子,她这才发现杯子里是茶不是酒,不禁皱眉埋怨道:“为什么不用真酒呢?喝茶有什么味道?满人都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不是吗?” “说得是!”永琪回头一看腊梅和冬雪,和环侍在侧的小太监们。 “奴才这就去取酒来!”太监宫女们嚷着,立刻纷纷行动,毕竟他们也都是有眼色的人。 只是一会功夫,小菜、酒壶、酒杯、碗筷就全摆在了桌上。 小燕子这一下可乐坏了:‘当“格格”的滋味真好!只要一声令下,就有一群人为你服务,太痛快了!紫蔽,你只好再委屈几天了!’ 她甩甩头,马上就把那份“犯罪感”硬给甩在脑后,站起身来高举酒杯,浅笑盈盈的对众人欢喜的说道:“谢谢你们大家,对我这么好。虽然莫名其妙挨了一箭,差点把小命送掉,却得到了许多一生没有得到过的东西!我每天都新奇得不得了,真的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今天,我会和一个阿哥,一个官少爷,一个娘娘,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喝酒,说出去都没有人会相信,简直像作梦一样!我好高兴认识了你们,真想跟你们拜把子!” 永琪闻言不禁大笑起来:“不用拜把子了,我是阿哥,你是格格。咱们本来就是兄妹!至于尔泰呢,他的额娘,是令嫔娘娘的表姐,所以,沾亲带故,也可以算是你的哥哥了!” “看样子,我有了一大堆的皇亲国戚!哈哈!” 远远的听着亭子当中那些人嬉笑交谈的声音,永璂渐渐的握紧了双手,眼中满是寒意,直到小燕子他们意犹未尽的从亭子中离开,他这才缓步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 遥看着小燕子消失在转角的背影,他略微扬了下嘴角,转身向着养心殿的方向走去了。 —————————————————————————————————— (注:部分段落引用自《还珠格格》原文) 96生辰承诺 御书房内,龙隐天正翻看着书桌上那为数不多的那几本奏折,但他也只是看看罢了,根本就没有要动笔批揍的意思。 坐在下手处的永璇,面前的书桌上却摆放着一摞奏折,而他正手握朱笔,一本一本认真的批阅着,很显然,原本这些只属于皇帝的工作,眼下全都被推给了他。 这段时间以来,永璇的能力已经基本得到了龙隐天的认可,所以龙隐天索性让他更多的参与到政事中来,在实践当中学习更多书本上所没有东西,而最直接的方式就莫过于批阅奏折了。 再者,永璇的学习能力很强,别的阿哥也许要花几年的功夫才能真正的插手政事,而他只花了不到一年,这样的天分可谓是万中无一,也难怪龙隐天会如此的花力气来培养他。 屋内给人的感觉寂静异常,除了翻阅纸张所带来的响动之外,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响。 若是其他人在这样的环境里或许会感到十分压抑,可对于永璇来说,那种若有似无的暧昧气氛才是让他偶尔会感到紧张的罪魁祸首。 他知道皇阿玛让他来批改奏折是为了培养他的能力,但是总被人有意无意的盯着看,而且还是那种再明显不过的意味,就算是性子再沉稳的人,时间久了也会扛不住的,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堂堂大清国的皇帝。 几次三番之后,永璇终于还是忍不住,他索性放下朱笔,拿起批阅好的奏折,起身来到了龙隐天的身旁,一边将奏折随手放到书桌上,一边稍显无奈的问道:“皇阿玛,您别总是盯着儿臣看,到底有什么事儿您就直说吧。” 龙隐天稍有些局促的笑了笑,他原以为自己表现的并不怎么明显,但没想到还是让敏感的永璇发觉到了。 既然如此,他也就不打算再掩藏下去,抬手将永璇搂进了怀中,一边抚摸着永璇的背脊,一边意有所指的说道:“再过些日子就该是你的生辰了。” 永璇听后先是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皇阿玛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忍不住笑了笑,抬手用指尖轻抚着皇阿玛的脸颊,半开玩笑的说道:“儿臣一直都觉得皇阿玛定力超群,但没曾想皇阿玛居然也有如此心急的时候。” “你这小子,居然也调侃起朕来了!”说着,龙隐天便直接托住了永璇的后脑,十分霸道的吻上他的唇,丝毫没有给他任何拒绝和反抗的机会。 “唔……”,永璇虽然有些吃惊,但却并不觉得意外,反而有意放松了身体,极其配合的张开了自己的唇齿。 很快,两人的舌就纠缠在了一起,彼此间的呼吸也逐渐变得粗重起来。 这里虽然是御书房,但很明显,这两个人没有一个心里面有这样的自觉。 龙隐天毫不在意是因为那些礼法道德什么的,对于他这个异世来客根本就毫无约束力,而且养心殿本身就是安排最严密的地方,所以他也不担心这些事情会被外人知道。 至于永璇,他本身就是个胆大妄为的人,否则也绝对不会和皇阿玛的关系发展至此,再加上他心底的叛逆以及这种有别于寝殿的刺激感,所以他的顺从也就理所当然了。 一直在门口候着的吴书来,此时悄无声息的把大开着的房门给关好了,随后便好整以暇的站在门口,好避免任何人前去打扰皇上,有他这个首领太监在,想来还没人有那个胆子感硬闯的。 其实,皇上和八阿哥之间的事情,吴书来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毕竟他可是皇上的贴身太监,这种事情是很难瞒过他的。 好在他对皇上一直都是忠心耿耿,所以皇上才会留他一命,否则的话,甚至都不用皇上吩咐,无二就会第一个解决了他。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永璇已经本能的开始略略挣扎的时候,龙隐天这才意犹未尽的放开了他,然后凝视着他那泛着水光的唇瓣,不出意外的,心中的冲动又有些要抬头的趋势。 暗自深吸了口气,龙隐天这才压下了那种蠢蠢欲动的感觉,用指尖轻抚着永璇那透着红润的脸颊,嘴角含笑的问道:“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永璇颇为不忿的撇了下嘴,喘了几口气之后,才嘟囔道:“皇阿玛只要不欺负儿臣,儿臣就谢天谢地了,哪还敢要什么礼物……” 龙隐天哪还看不出来永璇这是在耍小脾气,心底不禁涌出了一股淡淡的愉悦,眼中闪过了一丝莫名的意味:“真的不要吗?朕难得大方一次,你可不要后悔。” 永璇方才以为皇阿玛是在开玩笑,所以才会那样说,只是现在听来好像不完全是玩笑,如此一来他还真有些拿不准了。 礼物这东西可大可小,若是超出了皇阿玛的底线,他可不认为皇阿玛还会这样好说话。 龙隐天眼看永璇踌躇着一直都没有开口,他心里倒也不急,耐心的等着,同时双手也开始不安分的伸进了永璇的衣服里,用指腹轻轻抚弄着永璇的腰线和背脊。 被皇阿玛的侵扰打断了思绪,永璇现在是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心底里开始有些像猫抓一样痒痒的感觉,身体也下意识的有些紧绷。 能够如此轻易的就挑逗起他心理和身体双重*的人,除了皇阿玛之外再不会有第二个了。 龙隐天感觉得出永璇的变化,略微侧头,贴在他的耳边沉声说道:“这次……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永璇瞬间屏住了呼吸,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他没想到皇阿玛居然会给他许下这样的承诺,这对于一个帝王来说绝对是大忌,皇阿玛居然就这样轻易的说出口了!? 别人会觉得这可能只是一个试探,但他却听得出来,皇阿玛的话绝对是发自内心的,说不感动那绝对是骗人的。 他知道自己在皇阿玛的心中有着很重要的位置,可他也从不认为自己会比那个帝王之位更重要,不过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却又让他不得不相信。 这是一个绝对不容许他反悔的抉择,一旦决定了,他便注定了会得到一些东西,同时也会失去一些东西,他是个聪明人,因此深深的明白这一点。 用牙齿用力咬了咬嘴唇,永璇利用疼痛的感觉来强迫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他明白在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情况下,贸然的做出选择是非常不明智的,因此他也只能够顾左右而言他:“皇阿玛太狡猾了,就会给儿臣出难题。” “呵呵,没关系,朕会给你足够的时间来考虑,直到你给朕答案的那一天。”龙隐天也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够强迫的,所以他大方的给了永璇一个没有时限的期限。 对于他来说,永璇是他有生以来第一个爱上的人,所以他觉得给出这样一个承诺并不算过分,而且他一直以来都把永璇当做储君来培养的,他觉得自己连皇位都能够送出手去,还有什么是不能够给的呢? “恩,儿臣会认真考虑的。”永璇这才松了口气,他不知道皇阿玛究竟是认真的,还是一次偶然间的心血来潮,不过不管怎样,这个问题他都会仔细的记在心里,然后好好的考虑一下,总有一天他会有一个答案的。 这时候,站在门外的吴书来忽然大声的问道:“皇上,十二阿哥求见。” 龙隐天闻言稍有些意外,按道理这时候应该是众位阿哥在上书房上课的时候,只有永璇是个例外,可永璂为何会这时候跑到养心殿来呢? ‘难倒是出了什么事?’ 永璇也同样颇感意外,赶忙离开了龙隐天的怀抱,手忙脚乱的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 他倒是不怎么在意永璂的来意,而是有些担心,生怕聪慧细心的永璂看出些什么,他可不希望因为一时的疏忽大意,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来。 龙隐天先是侧头戏谑的看着永璇那有些嗔怪的眼神,以及尚带着些许红晕的脸颊,然后这才不紧不慢的对着门外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眼看着御书房的门被缓缓打开,在吴书来的示意下,永璂刚走进去就注意到了站在皇阿玛身旁的永璇。 他的眼神略微闪动了下,然后便恭恭敬敬的跪下行礼道:“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起来吧。”龙隐天一边观察着永璂的神情,一边语气平静的问道:“永璂,现在应该是你上课的时辰吧,你怎么会有空跑到朕这里来?” 永璂明白自己这是逃课,所以表现出了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垂着头显得有些紧张的答道:“儿臣只有些疑问,因为想了许久都没想通,实在忍不住,这才想来问问皇阿玛。” 龙隐天一听,顿时有了些兴趣,且不论永璂究竟有什么目的,单说其这番做法就比较合他的心意,一直以来除了永璇,还极少有阿哥会主动找他来聊心事的呢。 “哦?究竟是什么事,居然会让你如此苦恼呢?” 永璂看上去好像很是矛盾,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说的样子,半晌都没有回话。 居高临下的永璇一眼就看出自己的这个十二弟绝对是在做戏,不过他也没打算拆穿,因为他也很想知道永璂的目的,所以顺势说道:“十二弟,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皇阿玛是不会怪罪你的。” 仿佛在永璇的鼓励之下有了些勇气,永璂终于是小心翼翼的说出了自己想要说的话:“儿臣听说皇阿玛您从宫外带回来一个私生女,还封她做了格格。儿臣只想知道,这事儿究竟是不是真的……” 97还珠格格 永璂虽然表面上装作好似害怕皇阿玛责骂的样子,但实际上他的心里却根本毫无畏惧,因为他断定皇阿玛绝不会因为这件小事而过分的苛责他,最多也就是训斥几句,罚他抄个书,顺便向纪晓岚认个错罢了。 但凡在上书房学习的阿哥,有哪个没溜过号? 结果怎么样? 也就是训斥几句、抄抄书而已,就连六阿哥永瑢那样溜号都成习惯的人,也从来都没挨过板子,最严重的也只是禁足几天,等出来之后还是老样子。 另一方面,他的身份可是嫡皇子,皇后虽然和“受宠”这个词不沾边儿,但地位却是极其稳固,可谓是如日中天,太后对他们母女也是喜爱有加,如无意外,他该是名正言顺的储君。 而且他从小就表现突出,颇得皇阿玛喜爱,所以他相信,皇阿玛就算是有心责罚他,也绝不会太严重的。 龙隐天并不想否认这件事情,因为宫里面恐怕早就传遍了,而且此刻他的心里还是有那么点疑惑在的。 “的确如此,永璂有什么想法吗?” “儿臣……儿臣有些不大相信……”,永璂撅了撅嘴,看上去一副委屈的样子,就好像是谁欺负了他似的。 这样的动作再配上他现在的身高样貌,还真是让人见了就有一种想要保护他的冲动。 这句话让龙隐天不由的稍稍正视了下对永璂的看法。 自从小燕子入宫之后,除了永璇之外还没有人会说不相信的,没想到只有十岁的永璂却有着如此敏锐的洞察力,可见这个孩子绝不仅仅是天资聪慧这么简单了。 他起身来走到永璂的面前,抬手摸了摸永璂的头,耐心的问道:“能不能告诉朕,你为何不信?” 永璂抬头看了看皇阿玛,伸手拽住了那明黄的衣摆,非常肯定的说道:“儿臣总觉得皇阿玛不是那样的人……” “你的心意朕明白了。但无论是或不是,小燕子都已经是格格了,你也就不要多想了。再说,多一个姐姐来陪你们玩,也不是什么坏事。” 龙隐天这话听上去像是在安慰永璂,但实际上却是话中有话,只要是有心眼儿的人,应该都不难听出来,而他之所以这样说,也有些故意为之的意思。 旁边,永璇一脸面无表情的微抿着嘴,看上去好像对面前这两人的谈话没什么兴趣似的,可实际上他却是在努力的忍着笑,他怕自己一旦放松,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皇阿玛也真是的,居然连这样的话都对永璂说。看不惯小燕子和令嫔,自己动手不就得了,还非得让他们这些小辈去折腾。看来皇阿玛最近真的是有些太闲了,难怪现在连我都被他盯住不放了。’ 永璂虽然心若玲珑,但毕竟知道的东西并不如永璇那样多,因此对于皇阿玛的话也只是听懂了一半。 不过仅从这几句话当中,他已经能够猜出皇阿玛对于小燕子的看法了,因此心里面忍不住一阵惊喜,脸上也不禁流露出了些许欣喜的神情。 闲聊了几句之后,永璂便急急忙忙的跑了,美名其曰:“回上书房上课,顺便向纪师傅认错。” 估摸着永璂应该是走远了,永璇这才开口说道:“儿臣总感觉,在这几日里,十二弟好像有些反常……” 龙隐天略一挑眉,并未打断永璇的话,而是转身坐回到了椅子上,静静的看着永璇并且等待着他的下文。 永璇见状也就没再迟疑,继续将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条理分明的说了说,虽然他能够肯定,这些事情只要皇阿玛一句话,粘杆处的人肯定都会查得清清楚楚,但是由他说出口的话,其结果肯定是完全不同的。 “那天皇阿玛把小燕子带回宫来的事儿,永璂是第一个派人前去打听的,而且此后他每天都会差人前去打探延禧宫的情况,就连后宫的嫔妃们都没有一个像他这么上心的。小燕子只是一个外来的格格,又不是阿哥贝勒,他这么在意肯定有问题。” 龙隐天略微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永璇的猜测,不过他既没有追问永璇为何会知道这些,也没有对永璇的做法进行什么评价,而是直接冲着最后的结果问道:“那你觉得这究竟会是什么问题呢?” 永璇有些尴尬和无奈的笑了笑,说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丢士气的回答:“呃……这个……儿臣目前还没想到……” 龙隐天略带宠溺的一笑,伸手环住了永璇的腰身,将他拉到了自己的怀中,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听你如此一讲,这都只是小事而已,如此在意过甚,难道就不怕因小失大吗?” “因小失大……”,永璇闻听了皇阿玛的点拨,不禁陷入了沉思当中。 其实很多时候都是旁观者清,就如同两人对弈一样,执棋之人往往都很容易陷入到棋局中而不自知,因此犯下一些本不该犯的错误,经旁人指点才恍然大悟,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直接体现出了幕僚的重要性。 他是个聪明人,自然是一点就透,在发现了自己的问题之后他也没有找任何借口去回避,反而很是大方的说道:“皇阿玛教训的是,儿臣此番确实是有些舍本逐末了。” “后宫之事你若是有兴趣,在闲暇的时候参与一下也无妨,就权当是消遣吧。”龙隐天只是随口一说,但也并未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之处,因为在他看来后宫也的确是他用来消遣的玩具罢了,至少比那些唱戏的要有意思得多。 永璇听后忍不住略微翻了个白眼,心中的无奈显而易见,他可不想给自己没事找事儿。 因为随着他和皇阿玛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深,他也逐渐的了解到了一些皇阿玛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所以皇阿玛曾经那高大威严的形象在他的心底里早就彻底崩塌到连渣都不剩了。 甚至于他觉得有些时候皇阿玛一旦真的任性起来,简直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既偏执又固执。 午膳过后,永璇便没有再到御书房来,因为下午一般都是他练武的时辰,如若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他基本上从来都不会落下。 因为他知道皇阿玛的武功非常好,为了不和自己所爱的人相差太远,他也不得不努力追赶才行。 龙隐天虽然表面上有意劝解永璇,让他不要过分在意永璂偶尔反常的举动,但实际上,他却暗自上了心,待午后御书房无人的时候就直接将无二唤来吩咐道:“无二,最近这段时间把后宫盯紧一点,尤其是十二阿哥,若真有异常,你直接禀告就好。” “是。”单膝跪地的无二面无表情的领了命,之后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主人,济南那边已经传来了一些消息,去年过世的夏雨荷的确留有一女。此女名为夏紫薇,在其母下葬后没多久就变卖了家产,孤身离开了济南。奴才已经安排血滴子去追查此女的行踪了。” “恩,做得好。”龙隐天毫不吝啬对无二的赞赏,在他身边的这些人里,他最信任的就是一向藏身于暗处并且极其低调的无二。 伊拉奇死后,无二虽然被破格提拔成为粘杆处的统领,但实际上他所起到的作用却和前任统领完全不同。 在他的改造之下,粘杆处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集情报和暗杀于一体的大型地下组织,据点几乎遍布整个大清国,可以说谁要是彻底掌控了粘杆处就等于成为了大清国隐形的皇帝。 龙隐天想了想最近其他的一些事,转而问道:“最近永瑢那边的情况还好吗?” “东北的情况还算稳定,都是小股摩擦,大战目前尚未开始。” “继续盯着吧,必要的时候只要保证永瑢的安全就行。” “是。” “好了,暂时没什么事儿了。”说着,龙隐天很是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其可以退下了。 无二行了礼,然后便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大殿当中。 傍晚的时候,龙隐天召礼部的几位大臣进宫来商议了一下,要将小燕子的称谓和明日要发下去的圣旨都拟好,这般既要顾全皇家的脸面,又要让天下人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才行。 和几位大臣商议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纪晓岚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给小燕子一个特殊的称谓,既能够体现出她的超然和与众不同,对外宣称只是收个义女,如此又绕过了宗室礼法,不用正式册封,完全合了龙隐天的心意。 于是,“还珠格格”这个称号便自此而来了。 98皇后用意 第二天清早,随着圣旨的下发,除了皇宫大内的人之外,朝堂上的所有人也都知道了皇上新认了个义女,也就是还珠格格。 因为众位大臣大都有自己的关系网,只要不是特别机密的消息,他们知道的速度也不慢,所以当听到太监宣读出来的圣旨时,他们在心里很自然的就把还珠格格划到了“不受皇上恩宠,完全可以无视”的行列。 皇后在坤宁宫接到这个圣旨的时候,心中顿时是彻底的踏实了。 之前她虽然和皇上私下里谈过一回,但多少还是有那么一些顾虑在的,毕竟小燕子名义上是个格格,万一下手太重,徒惹得皇上心下不悦可就不好了。 现在可是实打实的有圣旨摆在那里,皇上的心思不言而喻,她这个做皇后的要是还不能领悟圣意,那她这个皇后也就当得太不够格了。 待宣旨的太监走后,皇后立刻就把容嬷嬷、沉香和莲静全都叫到了身边,让大家一起给她出出主意,看如何能够好好的利用下这个还珠格格。 虽然这只是个义女,但总归也是个没有额娘的,这宫里面没有子女傍身的嫔妃可是大有人在啊。 “皇后娘娘,依奴婢看,咱不如坐山观虎斗,让那些个心急的人慢慢的争去。只要您不明着表态,这主动权不始终都掌握在娘娘手里吗?” 容嬷嬷可是看哪个妃子都不顺眼,尤其是那几个妃和嫔,总是想着法儿的引起皇上注意,虽说皇后娘娘大度,从不计较这些,但她这个身边人却始终都憋着一口气,巴不得逮着机会就好好的整治下那些狐媚子。 “嗯……”,皇后沉吟着点了点头,并未对容嬷嬷的提议做出什么评价,转而看着其他两人问道:“你们两个是怎么想的?” 莲静认真的想了想,说道:“这事儿奴婢觉着,既然令嫔娘娘如此积极上心,皇后娘娘不如干脆来个顺水推舟,把小燕子所有的事儿全都推给令嫔。这样一来皇后娘娘您既省心又省事,落得清闲不说,还能让令嫔去做那个出头鸟。” 随后,沉香也仔细说了说自己的想法:“奴婢比较赞成莲静的话,现如今,皇后娘娘您地位稳固,完全没必要在去过多的树敌,倒不如尽力拉拢一些嫔妃,为将来多做些打算。” 三人之中还是沉香的眼光长远的多,只这一句话就说到了皇后的心坎里。 眼下的后宫中,已经没有哪个嫔妃能威胁到皇后的位置了,只要她不惹得皇上厌弃,就算是她不太受宠也无所谓,因此,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为永璂的将来多打算打算。 毕竟那些阿哥们可没一个是善茬儿,尤其是八阿哥受宠的程度,连她这个做皇后的看了都眼红,所以也就无怪乎她会如此担忧了。 思来想去,皇后最终还是认可了沉香的建议,索性换了身衣服之后,就直接带着一众宫女太监,浩浩荡荡的去了延禧宫。 眼看着令嫔硬拽着小燕子行礼请安,皇后就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只是她可没那个好心去提醒些什么,所以只是打量了小燕子一眼,然后走到屋内在主座上坐下。 待宫女奉上了茶水之后,皇后这才用锐利的目光看了看小燕子,语气不紧不缓的问道:“小燕子,进宫这么些天了,住的可还习惯?” 小燕子被皇后的眼神看的略微缩了下脖子,但听到皇后的语气还算友善,话自然也就稍微躲了些:“习惯习惯,实在是太习惯了!我觉得这里好的真是难以形容了,简直就像仙境一样,要什么有什么,我从来没住过这么好的地方!” 皇后可不打算听小燕子在这里废话,所以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说道:“习惯就好。本宫瞧着你好像连‘请安问好’都不会,难道令嫔就没教你吗?” “教……教什么?”小燕子被问得一愣,她这几天光顾着参观皇宫了,令嫔说过的那些话,她根本一点都没记住。 皇后并没有为难小燕子,反而语气微微一扬,看着令嫔责问道:“令嫔,皇上让你照顾还珠格格,那是对你的信任。难道你就是这么教导格格的?” 令嫔脸色微变,赶忙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说道:“臣妾知错,请皇后娘娘息怒。” 但她在心里,却着实把小燕子给骂了个遍。 小燕子见令嫔被责骂了,心里面那所谓的热血和侠义又翻腾了起来,大义凛然的上前一步,冲着皇后就大声说道:“皇后,这根本不关令嫔娘娘的事!是我笨学不会,你……你要罚就罚我吧!” 皇后听了顿时怒火中烧,胆敢在她面前没大没小的,小燕子这还是第一个。 令嫔可是个机灵人,她早就看出今天皇后是针对她而来,小燕子越是不守规矩,那皇后可以整治她的接口反而越多,她可不想平白无故的给自己找一堆麻烦。 她一听小燕子开口,心里面立马就知道要坏,所以她趁着皇后还没来得及开口,赶忙伸手拽住了小燕子的胳膊,急切的说道:“皇后娘娘,小燕子天真烂漫只是心直口快。念在她刚进宫不久,规矩还没有学好,还请您宽宏大量,就饶她这次吧。” 小燕子还有些糊里糊涂的不明所以,但听着令嫔给她求情,也明白自己可能做错了什么事,所以还是顺着令嫔的力道跪了下去,脸上却仍是一副倔强的表情。 皇后虽然脸色很不好看,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略略深吸了口气之后幽幽的说道:“罢了,这次就算了。也免得有些人总说本宫尖锐难缠、不近人情。” 刚才的事还好,可这句话说的令嫔顿时冷汗就下来了,这么明显的警告她要是在听不出来,那她也就不用在这宫里面混了。 皇后貌似浑然不觉自己的话给令嫔带来的影响,自顾自的继续说道:“皇上的圣旨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小燕子虽然已经十六了,但念在她一直在民间生活,宫里面的事儿还需有人好好教导才是。” “皇后娘娘说的,小燕子这几年在民间过无依无靠的,是该有人好好的教导她爱护她才是。”令嫔边说边表现出了无限的同情和温柔,看着小燕子的眼神,好似真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似的。 因为这件事,小燕子对于令嫔的好感又多了一层,看向皇后的眼神就更加的不友善了。 ‘果然啊……’皇后心中暗道。 想起沉香之前的那些话,她略略整了整神情,一如往常般严肃而又平静的说道:“既然令嫔你有这个心意,那干脆,一事不烦二主,教导照顾小燕子的事儿就交给你。下个月就要去祭天酬神了,本宫可不希望小燕子在众位大臣和皇上面前出洋相,你明白了吗?” “臣妾遵命!十天之内,一定给您一个仪态万千的格格!” 令嫔心中欢喜不已,不但答得有力,充满信心,而且还面有得色。 “嗯。”皇后看似满意的点了点头,眼中却闪过一丝冷意,然后她面不改色的继续说道:“小燕子既然养好了伤,那么也就不必和你挤在延禧宫了。本宫已经叫人把漱芳斋给收拾出来了,明儿个就让小燕子搬过去住吧。那儿离你的延禧宫也不远,方便你就近照顾了。至于赏赐什么的,回头本宫会让人直接送到漱芳斋去的。” 这样的安排,令嫔虽然听着觉得有些不妥,但却也没反驳什么,毕竟这可是皇后该管的事情,她一个嫔还没那个资格提意见。 小燕子见没自己什么事儿了,紧张的感觉顿时烟消云散,又开始摇头晃脑的左顾右盼起来。 殊不知她这些个小动作,早就被周围的一众人看在了眼里。 皇后现在是一看见小燕子就来气,所以在说完了正事之后便直接起身走人了。 她可不像令嫔这么闲,一天到晚的就只知道围着小燕子转,身为皇后,她要做的事情可还多着呢。 眼见皇后走了,小燕子立马就兴奋的蹦了起来,看着一脸喜色的令嫔问道:“令嫔娘娘,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啊?” “当然是好事。”令嫔微微一笑,耐心的将皇后方才说的话一点的一点的解释给她听,当然也少不了做些添油加醋的事情。 “真的吗?太好了,终于可以出宫了!”小燕子开始还对自己能独自一个人住一个宫殿感到惊讶,但很快就被能出宫参加祭典的兴奋和喜悦给取代了。 几天之后,听闻皇上要去看望还珠格格,令妃赶忙带着宫女们来到漱芳斋,细心的把小燕子打扮成了一个“格格”。 梳好了头,钗环首饰,一件件的插上发际,再把那顶缀着大红花的“格格”头,给她戴好,耳环珠钗什么的一一上身。 当然,免不了画眉染唇,胭脂水粉。 最后,那双“花盆底”鞋,也代替了平底的绣花鞋,穿上了小燕子的脚。 小燕子被动的坐着,已经显得很不耐烦了。 但是,腊梅冬雪她们忙得不亦乐乎;令妃跑前跑后,不住的拿来这个,又拿来那个,拼命往小燕子头上身上戴去。 看着人家一番好意,她只得勉为其难的忍耐着。 ———————————————— (注:部分段落引用《还珠格格》原文) 99祭祀将近 众人忙活了快一个时辰,令嫔终于是满意了。 她站在小燕子面前,不住的左右打量,并且还夸赞道::“真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这样一打扮,才真是一位格格了!快,拿镜子!” 冬雪赶忙捧了镜子,送到小燕子面前。 小燕子对着镜子一看,心中惊诧不已,大叫一声,整个人直跳了起来:“哇!这怎么可能会是我?” 冬雪吓得手一抖,镜子差点落地,幸好她反应快,一手接住了。 正给小燕子上胭脂的腊梅,运气就没那么好了,吓得手一松,胭脂盒直接掉在了地上。 心中暗道‘不好’,腊梅急忙跪下,害怕不已的说道:“奴婢该死!” 令嫔还没来得及开口训斥,小燕子就伸手去拉腊梅,她还是没习惯大家动不动就下跪,“不是你该死,是我这样打扮太奇怪了。” “不行不行……”说着,她就抓起桌上的帕子,开始擦起了脸上腮红,“太红了,简直像猴儿屁股!” 令嫔连忙拉住小燕子的手,暗自瞪了腊梅一眼,然后才笑着阻止道:“别动别动!你看哪一位格格,不是这样打扮,就连和敬公主也是这样的!待会儿皇上要来,你就规矩一点,给皇上看看你的格格样子!” 说完,她又俯身在小燕子耳边说:“还有,这‘屁股’两个字,身为格格,是不能说的。” 小燕子心直口快,眉毛一挑,冲口而出道:“难道‘格格’就没有‘屁股’?皇阿玛还不是要用‘屁股’坐。” 腊梅冬雪和一众宫女们掩着嘴,拼命忍住笑,就连令嫔都有些啼笑皆非。 “怎么规矩那么多!烦都烦死了!” “哦……好像这‘死’字格格也不能说……” “可是宫女们动不动就说‘奴才该死’,真是奇怪?” “你们在我身上涂了太多东西,这个头就有几斤重,这不是打扮,这分明就是受罪嘛……” 小燕子喋喋不休的说着,脸上一点开心的样子都没有。 说着,她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刚想走动走动,结果一抬脚,差点直接趴在地上。 她慌忙扶住桌沿,颤巍巍的站住,撅着嘴说道:“头上有高帽子,脚下有高鞋子……这比练把式还难!” 小燕子的议论还没发完,门外太监们的声音,已经一路嚷来:“皇上驾到,八阿哥到!” 令嫔一凛,急忙走出去迎接:“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龙隐天只是抬了下手,说道:“免礼吧。朕这次来只是想看看小燕子,你负责教导小燕子也是辛苦了。” 说完,他还不着痕迹的瞥了身边的永璇一眼。 令嫔可没有发觉到皇上的小动作,还犹自因为皇上的那句话心里美滋滋的。 但是紧接着,她就朝里屋担忧的看了看,说实话,她对小燕子还真是不怎么放心。 随后,龙隐天便和永璇一同走进了漱芳斋。 其实,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来漱芳斋,更不要提看望小燕子之类的,说实话,他都快忘了宫里面还有这么一位民间来的格格了。 也就是永璇,对活过来的小燕子还有那么一点好奇,所以趁着今儿个在御花园散步的功夫,就说要来漱芳斋转一圈。 屋内,宫女太监们趴了一地,大声说道:“皇上吉祥!八阿哥吉祥!” 唯独只有小燕子,像个雕刻一样,直挺挺站在那儿,连动都不敢动。 令嫔见状急忙说道:“格格,还不快向皇上行礼!” 小燕子听见令嫔的吩咐,有些尴尬苦笑着,那个‘花盆底”,弄得她连站都站不稳,还怎么行礼? 小燕子虽然心里叫苦不迭,但眼看皇上和八阿哥都在盯着自己,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学着满人敬礼的方式,帕子一挥,嘴里说道:“是!皇阿玛吉……哎呀!” 她两手往腰间一插,正要屈膝的时候,因为双手离开桌面,骤然失去了重心,无法保持平衡,结果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整个的趴在了地上。 龙隐天有些惊讶的看着小燕子,每天都有那么多人给他行礼,但像小燕子这样上来就“五体投地”的还是第一个。 旁边的永璇忍不住笑道:“还珠姐姐这个礼,未免也行得太大了些!” 随后,龙隐天看向令嫔,语气稍有些不满的问道:“令嫔,小燕子怎么连‘请安’都没学好?那么其他的你都教会她了吗?” 令嫔这些是有些慌了,赶忙上前扶起小燕子,很是惭愧的低头说道:“是臣妾调教无方,还请皇上恕罪。” 令嫔话刚说完,小燕子就立刻从地上一跃而起,稳住身子后傲然的说:“皇阿玛,别怪令嫔娘娘了,她已经教过几百遍了,我这就走几步给你们看看!” 小燕子说完转身就往前“走”,她这次有了防备,直接把练武的那一套都搬出来了,脚不沾地的飞掠过众人的面前,并且竟然穿房而过,窜到外间去了。 紧接着,她又一个扭身,再度飞掠而回,最终稳稳的站在了皇上和八阿哥的面前,颇为傲然的昂着下巴。 永璇只是稍稍意外了下,然后便强忍着笑意说道:“没想到还珠姐姐居然还会轻功啊,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呢。” 龙隐天在吃惊之余,脸色却有些阴沉,他这个皇帝还站在这里呢,这一个格格就敢在他的面前飞来飞去了? 要不是因为小燕子还有个格格的身份,恐怕不用他吩咐,藏身暗处的血滴子就会直接出手把小燕子给灭了。 永璇可不希望皇阿玛无端的找气生,和这样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格格置气还真犯不着。 所以他一边不着痕迹的拉住皇阿玛的手,一边微笑着说道:“嘻嘻,怪不得姐姐的名字叫‘小燕子’,原来走起路来是用飞的,倒也真像是一只小燕子。” 听永璇这样一说,龙隐天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索性随了心爱之人的意思,转身在主座上坐好,那些许的不满也顿时烟消云散了。 待永璇也坐定之后,龙隐天这才开口说道:“既然已经册封为‘还珠格格’,那么这宫中的规矩还是要好好学的!总不能见了王公大臣和太后,也是这样‘飞来飞去’的吧?” 令嫔知道皇上一旦开口这就是圣旨,丝毫马虎不得,所以心中一面暗下决心,一面跪下说道:“臣妾知罪,一定加紧教导还珠格格,不让皇上您失望。” “嗯。”龙隐天点了下头,示意令嫔起身,然后一言不发的侧头看向了永璇,那意思很明显:‘今儿个不是你吵着要来的吗?那么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就赶紧的吧。’ 永璇稍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下,然后打量了下一身旗装的小燕子,见她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似的,于是难得好心的说道:“还珠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啊?” 小燕子对于皇上多少还是有些怕的,但她犹豫了片刻,最终狠狠的一咬牙,“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颇有些哀求意味的说道:“皇阿玛,我……我想到宫外走走。” “宫外?”龙隐天只道是小燕子还不大习惯宫内的生活,总是想着去民间玩耍,于是颇为严肃的说道:“你想出宫,并不是不可以,但是最近这段日子还不行。马上就要去祭天酬神了,你还有那么多规矩没学会呢,那可是一个大日子,马虎不得。” 小燕子听后失望郁闷至极,她以为自己这辈子恐怕是没指望能够出宫了,皇上不同意,谁又有那个胆子会让她出去? 这时候,永璇倒是安慰了小燕子几句:“还珠姐姐,你也别灰心,只要你把规矩都学好了,我想皇阿玛也就不会那么严格的管束你了。” 小燕子一听眼睛都亮了,她感觉八阿哥不像是在说假话,对于八阿哥的好感顿时倍增,心中也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快点把规矩学好,然后出宫去找紫薇和金锁她们。 ——————————黑猫修罗的分割线———————————— 祭天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那天天气晴朗、风和日丽,在旗帜飘飘下,仪仗队奏着鼓乐,马队迤逦向前。 街道两旁万人攒动,大家都争先恐后的拥挤着,要争相目睹皇上和诸位阿哥的风采。 龙隐天身着盛装,坐在一顶龙舆内,永璇也同样身着盛装,骑马行于龙舆的一侧,另一侧则是负责皇上安全的御前侍卫。 其他的阿哥贝勒都紧随在龙舆的后方,他们的位置也就代表了目前他们在宫中的地位,甚至于是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遥看着永璇的身影,永璂暗自咬了咬牙,不甘的目光之中隐隐的暗含着敌意。 ‘我虽然比你晚生几年,但也绝不会就这么放弃的。虽然你现在很受皇阿玛宠爱,但是别忘了风水轮流转,你我之间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八哥,你一定会理解我的,就如同我会理解你一样……’ 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永璇略微回头看了一眼,在瞧见永璂的眼神之后,他不由自主的扬起了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十二弟,你既然这么迫不及待,那我就等着和你一较高下!’ —————————————————————————— (注:部分段落引用《还珠格格》原文) 100途中意外 同样在祭祀的队伍中,小燕子现在可真是神气极了,穿着格格的盛装,坐在一顶十多人所抬的大轿上,四周有侍卫的保护,沿着大街缓缓行进。 她的心中早就洋洋得意起来,早早的把轿帘全部拉开,恨不得连脑袋都伸到窗外去,不住的对周围的百姓挥手示意,仿佛她才是这个队伍的焦点。 喜欢看热闹的百姓可分不清谁是谁,只知道最前面乘着龙舆的是皇上,紧随其后的是阿哥和格格,所以一见到皇上的车架行来,他们都心中敬畏的赶忙跪倒在地,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燕子听到百姓的欢呼,心中兴奋激动得一塌糊涂。 以前她只是个大杂院的小丫头,走在街上也没有几个人会对她正眼相看,竟然所有的人都对她叩首行礼,这是她做梦都没想过的事情,心里面越发的感觉有些飘飘然起来,口中不住的喃喃道:“天哪,这感觉真棒,比做梦还棒。” 小燕子一直沉浸在自我满足和自我陶醉中,完全没有发现紫薇、金琐、柳青、柳红他们四人也挤在人群里不住的观望。 尤其是紫薇,她瞪着那顶金碧辉煌的轿子,瞪着那个掀开轿帘、一身盛装、珠围翠绕的“格格”,震惊得目瞪口呆,脑中一片茫然。 金琐是个机灵人儿,她一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用力扶着有些摇摇欲坠的紫薇,大声的喊道:“小姐!小姐!那是小燕子呀!坐在轿子里的是小燕子呀!她成了格格了!她把我们都骗了呀!” 紫薇远远的瞪着小燕子,整个人都吓傻了,完全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柳青和柳红也认出了小燕子,努力的招着手喊着小燕子的名字,但他们心中都有一个疑惑:‘小燕子,你怎么会成了格格呢?’ 周围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嘈杂,百姓的议论、侍卫的呼和,早把紫薇的声音淹没了,小燕子根本什么都没有听到。 在拥挤的人群中,紫薇他们几人就像是沙漠中的沙粒,显得极其渺小和不起眼。 小燕子兴奋的都快要手舞足蹈了,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没有消失过,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不停的看这看那,都快要忙不过来了。 百姓们则继续呼喊着“皇上万岁”、“阿哥千岁”、“格格千岁”,到了小燕子这里自然就是“还珠格格千岁”。 紫薇刚刚大梦初醒般的缓过劲儿来,就立刻听到了百姓的呼喊,赶忙抓着周围的人问道:“还珠格格!什么还珠格格?” 紫禁城内的八卦全都是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此刻见有人问起,大家自然都七嘴八舌的接了口: “你还不知道吗?万岁爷收了一个民间女子作‘义女’,不久前刚刚封为‘还珠格格’,今天是带着诸位阿哥和格格们去祭天酬神呀!” “听说这位,还珠格格神通广大,万岁爷喜欢得不得了!” “我叔叔在宫里当差;我最清楚了!这位格格来头不小,说是‘义女’,搞不好就是金枝玉叶!谁都知道,皇上最喜欢微服出巡了,东南西北到处跑……这不,就跑出一个格格来啦!” 紫薇听着这些议论,震惊至极,而金琐早已经气极败坏的摇着紫薇,痛喊道:“小姐!她骗了你!她骗了你啊!她拿走了信物,她自己做‘格格’了!” 紫薇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她看着小燕子乘坐的轿子慢慢走远,看着小燕子那打扮得无比美丽的脸庞,看着小燕子脸上那得意兴奋的笑、那挥舞着的手…… 紫薇不傻,她看的出来,小燕子的反应全都是发自内心的,听着周围人的高呼,她的心里也越来越认可金锁的话,她们真的有可能是被小燕子给骗了。 随着队伍的逐渐前行,尔康、尔泰也骑着高头大马一路行来。 他们是负责保护诸位大臣的,因此要不断的巡视四周,严防可疑人物的接近,也要防止老百姓闹事。 就在这时,紫薇蓦然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喊,奋力的向着游行的队伍挤了过去,不管不顾的追着小燕子的轿子:“她不是‘格格’!她是骗子!她是大骗子!!皇上,你被骗了!皇上——!!我才是‘格格’呀!!小燕子,你好狠呀!!我们不是结拜姐妹的吗?你怎么可以这样欺骗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紫薇这种不管不顾的架势,很快就引起了一阵骚动,有些好事的百姓听了紫薇的话,也都跟着向前挤,说不准还能听些皇家辛秘啥的。 尔康见状急忙勒马奔来,一眼就看到一个女子年纪轻轻、美貌如花,但却像着了魔似的,疯狂的向前冲,完全不顾自身性命。 尔康心中大惊,以为是刺客,因此急忙喊:“侍卫!快!把她抓起来!” 随后他对后面闻讯赶来的尔泰喊道:“尔泰!你保护皇上和阿哥,不要让他们受到惊扰,这儿有我!” “是!” 尔泰指挥着官兵,很快就隔断了紫薇的蚤扰,将紫薇围了起来,完全没有惊扰到皇上和格格的车架,只不过他的这一举动却引起了几位阿哥的注意。 “有人调动官兵,出什么事了?”永璂侧头看向永璟,希望从他那里能得到一些参考。 别看十三阿哥永璟年纪最小,但他却是极有主意的一个人,就是平时有些沉默寡言,感觉上不大好相处的一个人,唯独只有同母所出的永璂和他的关系最好。 永璟扭头看了看后面的情况以及前面负责保护皇上的御前侍卫,然后才说道:“可能是百姓闹事。” 永璂点了点头,本想着过去看看,但看着前方仍旧缓缓前行的龙舆,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了。 前面距离不远的永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稍微思索了下,就将自己身边的一个御前侍卫叫来,低声的吩咐了几句。 那名侍卫听后拱手点了下头,然后便策马向前赶到了永璇身旁,俯身耳语了几句。 永璇听后有些诧异的回头看了看,见永珹正在向他点头示意,立刻就明白了自己这位四哥的意思。 他即刻点了两名御前侍卫跟随,然后直接调转马头,向着后面发生混乱的地方疾驰而去。 此时此刻,紫薇正在被官兵拖走,但她却仍然努力的挣扎,大声的呼喊着:“皇上——!!你认错人了!!皇上——!!” 官兵大声呼喝着,努力阻拦着周围的老百姓,人群挤来挤去,一片混乱,场面眼看着就要完全失控。 尔康见状也有些心急了,这要是真的怪罪下来,他一个小小的御前侍卫可担待不起,于是急忙喊道:“堵住她的嘴!快拖下去,绝对不能惊扰到皇上!” 忽然,柳青和柳红依仗着自己的功夫竟然飞越了人群,直接跃至紫薇的身旁,几掌就把抓着紫薇的官兵撂倒在地。 “看掌!” “放开紫薇!” 尔康现在是又急又气、又惊又怒,如此重要的日子居然出了乱子,而且还是他负责巡视的地段,说不准这几人就是刺客,这要是一个弄不好,可就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官兵们毕竟人多势众,虽然被打到了几个,但其他人却一拥而上,继续将紫薇抓住就往外拖。 柳青和柳红也身陷重围,明显是自身难保了。 就在这时,永璇带人骑马赶到,看着这极度混乱的场面忍不住皱了下眉,什么都没说就直接扬了下手。 武功高强的御前侍卫们马上就飞身而入,不出片刻就将场面控制住了。 而紫薇还在不停的喊着:“皇上——!!折扇是我的,“烟雨图”是我的!!夏雨荷是我娘啊!!” 听到这几句活,不只是尔康大惊失色,永璇也稍有些惊讶的将视线集中到了这名女子的身上。 这女子不但知道折扇,知道“烟雨图”,知道“小燕子”,而且还知道“夏雨荷”,那么这女子的来历恐怕就值得人推敲了。 永璇策马来到了紫薇的面前,打算问她几句话。 谁知紫薇却猛地挣开了侍卫们的钳制,直接扑到永璇的脚边,抓着他的腿说道:“告诉皇上,请你告诉皇上!‘雨后荷花承恩露,满城春色映朝阳’,这是皇上的诗,这是写给夏雨荷的!” 几步追上来的御前侍卫生怕紫薇对永璇不利,于是干脆一个手刀就将毫无防备的紫薇给打晕了,然后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八阿哥可是皇上最宠爱的阿哥,若是有任何一点损伤,那么今天负责保护八阿哥的人就全都得掉脑袋。 这时,金琐也终于奋力冲出了重围,一见紫薇倒在地上,顿时肝胆俱裂,以为紫薇已被打死了,所以直接扑到紫薇身上,大声的哭喊道:“小姐!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太太……早知道会这样,我们就待在济南,不要来北京了……小姐……” 尔康听后更加的惊疑不定,他猜测这两名女子一定知道些什么,说不定还是关于小燕子身世的秘密。 “先把这两个人带回去,日后再详加审问。” 永璇知道的情报要更多些,心中顿时了然,吩咐了一句之后就调转马头回去了,他怕自己离开的太久,会惹得皇阿玛担心。 此后的路程倒是一切顺利,直到天坛的祭天开始,也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 虽然阿哥和格格们都来了,但是能够进入祈年殿范围内参加祭祀的,也就只有众位大臣和阿哥们,至于所有的女眷则全都要呆在殿墙之外。 毕竟格格们随行也是游玩的目的居多,至于真正的祭祀,她们是没份参与的。 —————————————————————————————————— (注:部分段落引用《还珠格格》原文) 101刺客疑云 时辰一到,祭天仪式也随之开始。 迎帝神、奠玉帛、进俎、行初献礼、行亚献礼、行终献礼、撤馔、送帝神、望燎,这一整套祭祀流程走完,龙隐天都不由得感到有些疲惫了,对于他来说这完全就是走个形式而已。 因为他根本就不信神,心中没有一丁点的虔诚之心,因为上辈子青龙一族就被称为战神一族,而他们才是那些弱小种族信仰和跪拜的对象。 至于其他人,则大都是怀着敬畏的心情来参与祭祀的,唯独只有永璇和永璂他们两人例外。 祭祀完毕,再度浩浩荡荡的回到了宫中,龙隐天没有再安排大臣们议事,毕竟折腾了一整天,大家也都是够累的,不如早些回去养足精神,等明儿个议事的时候也好提高些效率。 至于那些急奏,他想着晚膳之后再看也来得及。 只不过龙隐天刚换好衣服,正坐下来准备喝口茶,就见到吴书来匆匆走近,说是十二阿哥求见,目前正在殿外侯旨。 龙隐天心下有些疑惑,毕竟劳累了一天,那些身体康健的大人都有些受不了,更不要说是永璂这半大的孩子了,‘永璂为什么会这时候来?他不在皇后那儿歇息,来养心殿做什么?’ 不过疑惑归疑惑,他还是让吴书来把永璂给叫了进来,他们父子间私下里独处的机会本就不多,眼下也正好借机好好聊聊。 “儿臣见过皇阿玛。” 永璂一走过来,就恭敬的行了礼,规矩礼法什么的,他一向都做得很好。 这倒不是因为皇后一直以来的悉心教导,而是因为他明白“君臣有别”这个词的含义, 虽然他心里也有些羡慕八阿哥永璇那般率性而为,可他总感觉永璇的做法实在有点像是在玩火。 受宠的时候,做什么都是对的,做什么仿佛都会讨皇阿玛的欢心,可一旦失了宠,那么之前的万般做法自然而然的就全成罪过了,就算皇阿玛不深究,恐怕其他的人也会不遗余力的落井下石。 他很珍惜自己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因此不想给人留下任何的把柄,他要把一切都做到尽善尽美,他绝不能够允许自己再一次的失败。 “起来吧。”龙隐天对于永璂那循规蹈矩的做法早就深有体会了,开始的时候还会叮嘱他几句,没有外人的时候就不必多礼了,但永璂从来都没有听过,久而久之的他也就不再说了。 在他看来,永璂也许是受皇后的影响太深了,所以才会这样,完全不似永璇那般直率洒脱,以至于他总感觉自己和永璂之间好似有一层化不开的隔膜。 永璂听话的站起身,抬头见龙隐天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大好,于是颇为关心的说道:“皇阿玛劳累了一天,应该抽空歇息下才是。” “朕只是昨晚没睡好罢了。”龙隐天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了下,因为他脸色不好根本就不是身体原因,而是过分消耗气血修炼龙御功所至,“对了,你还没说你急着来找朕究竟所谓何事呢?” 见皇阿玛不打算多说,永璂也就没再追问,转而扬起了一个看似纯真的微笑,兴奋的说道:“哦,是这样的。儿臣方才听小太监说,这回在去天坛的路上,御前侍卫们居然抓到了几个刺客,儿臣觉着很好奇,所以想去牢里面看看。” “刺客?这事儿朕怎么不知道。”龙隐天略微皱了下眉,在祭天大典这天居然还有刺客出现,这对于皇家来说可绝对不是小事。 如此严重的事情居然无人禀告,他感觉这其中必有什么蹊跷,能有这个胆子私下不报的人,在这宫里面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咦?皇阿玛不知道吗?”永璂这下子也察觉到了什么,急忙又跟了句:“是不是下面的人还没来得及禀告皇阿玛?” 龙隐天已经猜出一些,见永璂好似也想到了什么,所以跟干脆的说道:“有可能。既然你这么想去,不如就和朕一道去吧。” 永璂有些喜出望外,眼睛微微一亮,赶忙开口道:“儿臣谢过皇阿玛。” 此时此刻在天牢内,永璇正站在牢门口,一边打量着牢里面昏迷不醒的那一男一女,一边听着牢头的禀报。 “你是说今天早上抓进来的就是这两人?”永璇微微皱了下眉,打断了牢头的话,在他的印象中,今天早上闹事的应该是四个人,怎么进了天牢就少了两个? “回……回八阿哥的话,确实……就是这两个人。奴才……奴才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隐瞒您。” 眼看着八阿哥貌似有些不悦,冰冷的目光如刀子般在他的身上来回一扫,牢头的心里就不由自主的开始发颤,额头和背上顿时出了一层冷汗。 “去,把门外的侍卫叫进来,然后守在外面。”永璇并不知道他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但是随行的御前侍卫一定知道些什么,所以只要把他们叫进来一问便知。 没多会儿,一个腰间佩刀的御前侍卫快步走了进来,先是单膝跪地向永璇恭敬的行了礼,然后才仔仔细细的将白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一点隐瞒和遗漏都没有。 这个侍卫也是个精明人,知道什么人该得罪,什么不该得罪,因此在面对八阿哥的时候,他可是一点抗命的心思都不曾有过,除非他是不想要脑袋了。 听了御前侍卫的话,永璇的脸上完全褪去了方才的阴沉,嘴角处扬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侧头吩咐道:“回头去告诉牢头,就说这两个人是朝廷要犯,任何人都不准探望,除非有皇阿玛的口谕。” 御前侍卫刚领了命正要转身出去,就听见门外的传来了一众狱卒的声音:“奴才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永璇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一瞬间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在皇阿玛走进来的时候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龙隐天也有些意外,居然会在这里见到永璇,不过他还是挥手让众人起身,然后才问道:“永璇,你为何会在此?” 永璇先是瞥了一眼紧随皇阿玛而来的永璂,然后才面色诚恳的答道:“回皇阿玛,儿臣来是想审问下那几名刺客,看能否找出他们的同党。” 龙隐天听后不置可否,反而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什么时候也对捉拿刺客这种事儿如此的感兴趣了?” 永璇明白自己的回答没有让皇阿玛满意,只不过眼下并不是解释的时候,所以他才有些局促的微微一笑,说道:“儿臣也是一时兴起而已。” 永璂同样抿嘴一笑,对于刺客也表现出了很大的好奇心,很是时机插口道:“八哥,那你问出些什么没有?” 永璇面色微微一变,在皇阿玛面前暂时无法解释什么,所以只得说道:“目前还没有。” “那八哥一定要好好审问他们,胆敢行刺企图伤害皇阿玛,这种人就该狠狠的用刑,让他们吃到苦头。”永璂边说边义愤填膺的挥了挥拳头,看上去仿佛真的对皇阿玛的安全颇为在意的样子。 龙隐天也感觉出永璂和永璇之间那针锋相对的火药味,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现在也算是明白了永璂亲自来找他的用意。 若不是因为他和永璇之间关系非同一般,单凭这件事情恐怕就会使他对永璇心生芥蒂。 不得不说,永璂这小家伙还真会把握机会,不过另一方面也说明永璇在某些事情上做的还是有所欠缺。 “好了,永璂,这天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身子骨还弱,不适宜久待。”龙隐天抬手摸了摸永璂的头,看了永璇一眼,说道:“至于这些刺客,就交给永璇来审问就好了,朕相信永璇能够把这件事办好。” “嗯,皇阿玛说的是,那儿臣就先回去了。” 永璂点了点头,听话的离开了天牢,反正他今天的目的也达到了,再继续留下也没什么意义,倒不如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毕竟今天的祭祀大典他也累得不轻。 永璂走后,龙隐天握住了永璇什么都没说就直接把他带出了天牢,因为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有些话还是到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地方再说的好。 永璇也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颇为顺从的跟在了皇阿玛的身边,他相信皇阿玛绝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猜忌他,而且这件事情他也从没打算隐瞒,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永璂抢先插了一脚。 回到养心殿,龙隐天遣退了所有人,然后直接从背后将永璇搂进了怀中,贴着他的耳际低声问道:“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就说吧。” 永璇只感到耳边一阵热气拂过,酥麻的感觉瞬间就侵袭了他的身体,若不是因为背靠着皇阿玛的胸口,他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因为没力气站稳而倒在地上。 至于他那原本清醒无比大脑,只因为皇阿玛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就变得有些混乱起来。 102闹剧背后 永璇略微深吸了口气,将脑中那些纷繁的思绪以及心底的悸动努力压了下去,然后才开口说道:“没有及时将此事禀告皇阿玛,的确是儿臣的错。只是那些所谓的刺客,儿臣觉得尚有蹊跷,所以在未查证之前,儿臣只是不想让皇阿玛为了这点小事儿操心。” 龙隐天并没有在意永璇所说的这些借口,而是一边用指尖摩挲着永璇的下巴,一边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你恐怕早已心中有数,不告诉朕也只是怕朕坏了你的事而已吧。” “皇阿玛……”,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穿了,永璇有些无奈的撇了下嘴,但仍傲然的昂着头,强辩道:“儿臣说的句句属实,皇阿玛这样说儿臣……会伤儿臣的心的。” 龙隐天又怎会不知道永璇的想法,所以丝毫不为所动的说道:“你说的的确全都是实话,只不过还有很多事你隐瞒着朕,没有说罢了。” 永璇的心底再度闪过一丝无奈,他知道皇阿玛既然这样说了,那么他无论怎么隐瞒也是没用的,这些事只要让粘杆处稍一查证就能得知,只看皇阿玛想不想查了。 所以他索性放松了身体,背靠在龙隐天的胸前说道:“儿臣猜测这些所谓的‘刺客’,可能和还珠格格有关,而且儿臣当时看到的明明是四个人,但关进天牢里的却只有两个。” 永璇的话稍稍让龙隐天提起了点兴趣,他松开手,拉着永璇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然后说道:“接着说。” 永璇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儿臣已经问过当值的侍卫了,他亲眼所见是福尔康将人带走的。当时福尔康也只说是因为误会抓错了围观的百姓而已,而且福尔康还说认识那两个女子,一切由他担保,所以其他人才没有过分追究。” 见皇阿玛听后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永璇暗松了口气,接着道:“儿臣当时听那个闯入的女子大声说了很多与夏雨荷有关的事,信物、诗句什么的,说的分毫不差,而且那女子还说小燕子是个骗子,她才是夏雨荷的女儿。所以,儿臣怀疑那个小燕子十有*应该是骗子,那女子说不定才是真的格格。” 龙隐天听完一点都没感到意外,反而淡淡的一笑,说道:“朕早知道那个叫夏紫薇的迟早会找上门来,毕竟事关格格的身份,只是没想到她来的这么是时候。” “皇阿玛您已经知道了?”永璇倒是对龙隐天的话感到有些意外,同时也有些懊恼。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之前所做的那些事岂不是完全没有意义了? 龙隐天笑着点了下头,将他从粘杆处那边得到的消息大致的说了一遍:“朕之前已经派人去济南调查过了,夏雨荷的确有一个女儿叫夏紫薇,大约有十八岁。在夏雨荷死后,夏紫薇就变卖了家产,带着一个叫金锁的丫鬟来了京城。这两个姑娘是第一次出远门,路上被人骗走了钱财,后来遇上好心人相助,就住在京城一间大杂院里,而小燕子恰好就是那几个好心人之一。” 永璇略一挑眉,没想到这其中居然还有如此曲折的关系,他只是略微细想了下,瞬间就明白了过来:“这么说,那个小燕子岂不就是一个惯骗了?” 龙隐天很认可永璇的话,接口道:“小燕子应该是个孤儿,从小就在大杂院里讨生活,根本没念过书,除了卖艺之外,为了养活大杂院的老小,自然就是坑蒙拐骗了。” 永璇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转而有些不解的看着龙隐天问道:“皇阿玛,既然如此,那您为什么不治小燕子的罪,她这样的罪名,灭九族都够了。” 龙隐天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认为有那个必要吗?” “这……”,永璇低头仔细的想了想,然后才说道:“的确是没那个必要,而且不管怎么说,这都是皇家的丑闻,不如将错就错的好。” 随后,龙隐天还意味深长的道:“没错,而且小燕子的存在可是让很多人惦记着呢。” 永璇这次可没有再接口,毕竟事关后宫的事儿,他觉得自己还是少插手为妙,而且小燕子的事儿他也有了计较。 毕竟他现在的处境很微妙,一个处理不好就容易被人抓到把柄打压,若不是有皇阿玛的刻意维护,他恐怕早就被排挤出宫外了,又怎么可能想象在这样,到了可以开衙建府的年纪,却还住在皇宫大内。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件事儿你若是想插手,那么玩玩也无妨。” 龙隐天故意这样说,为的就是给永璇提个醒,过分在意这种小事,对他一个准太子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他的精力应该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才对,这种真假格格的闹剧,充其量也就是个茶余饭后的消遣罢了。 “儿臣可没那么清闲,总是盯着后宫里这一亩三分地。”永璇可是个精明人,他一听就知道皇阿玛这是在故意敲打他,而他也的确只存了看热闹的心思。 闹觉而已,看着别人在那里卖力的演出还算是个消遣,不过要让自己也参与进去,那可就不美了。 龙隐天满意的扬起了嘴角,下一刻指尖就抚上了永璇的脸颊:“趁着今天朕有时间,不如单独为你庆祝一次生辰,如何?” 永璇在意外之余感到欣喜异常,他原本以为皇阿玛还会像以前一样,只是按照规矩给他庆祝而已,但说到单独庆祝的话,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虽然没有开口说话,可他眼中那期待的神色,早就将他的想法给出卖了。 龙隐天看出了永璇的想法,所以也就不等他回话,直接拉起他的手,把他带到了床边。 在永璇疑惑的目光中,龙隐天打开了床头的暗格,拿出了一个带着花纹的精致瓷瓶塞到了永璇的手中:“先把这个喝了。” 永璇虽然很是不解,但仍旧听话的打开了瓶塞,略微深吸了口气,将里面的东西一饮而尽。 他喝完之后才回味了下这东西的味道,发觉居然是酸甜的,有点像他平时喝的酸枣汁的味道,只是这味道很淡,没那么浓郁而已。 随后,他一边看着这个小瓶,一边问道:“皇阿玛,这是什么啊?” “能让你放松的东西。”龙隐天意味深长的微微一笑,心中则在暗自计算着药效发作的时间。 这种药是他根据上辈子的记忆特别配置的,为了找配置的材料和一些替代的药材,他可是花费了很大的功夫,而且又失败了好几次才成功。 除了能够让人完全放松之外,这种药还有一个效果,那就是能够一定程度上保护经脉和五脏六腑不被强大的内力所损伤,并且还有一定的治疗内伤的效果。 “放松?”永璇还在疑惑皇阿玛为什么要给他喝这种东西的时候,他就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了四肢开始渐渐的无力,很快就连站都站不稳了。 早有准备的龙隐天直接伸手就将永璇抱起来放到床上,然后一边脱着永璇的衣服,一边说道:“朕说过要送你一个礼物的,所以今天就是该实现的时候了。” “皇阿玛要送儿臣些什么啊?”永璇这下子是更加的迷惑了,他不明白送礼物和吃药究竟有什么关系,甚至于连那些不该有和不健康的想法都冒了出来。 而且,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物越来越少,他有些不可自控的开始脸红起来,心中也隐隐的有着些许期待。 “有些事朕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日后时机到了,朕再慢慢的说给你听。”说完,龙隐天便开始解自己的衣带,可以说是毫不避讳的在永璇的面前宽衣解带。 永璇虽然全身无力,但看着龙隐天的举动,他的视线还是忍不住被吸引了。 尤其是那逐渐显露出来的身躯,那俊美矫健的肌肉线条,更是他的心跳和呼吸都有些变快了,口中也不知不觉变得干渴起来。 之前的那次已经让他很难忘了,虽然还稍有些遗憾,但他相信,他想要的迟早会得到。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的突然,以至于毫无准备的他已经开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了。 看着永璇的反应,龙隐天意味深长的一笑,随手扔掉了最后一件衣服,在永璇那宛如实质的目光当中慢慢的俯□,温柔的吻上了他的唇。 原本还只是有些暧昧的气息,但龙隐天只这一个动作,就将屋内的气氛彻底的点燃了,今天的这个不眠之夜,就将从此刻开始。 至于外面现在究竟是白天还是夜晚,他们两人恐怕谁都不会去在意了。 103大学士府 “嗯……”,永璇微闭着双目,熟练的回应着龙隐天的吻,完全沉浸在心情和感官的双重享受当中。 他虽然尚不清楚皇阿玛究竟想做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距离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他已经是近在咫尺了。 唇齿间的撕磨、舌尖处的纠缠、气息的交融…… 只是一个看似平常的深吻,就将两人的心神完全调动起来,并且逐渐变得和谐同步,就连心跳声也成了彼此之间爱意的回应。 感觉出怀中之人已然动情,龙隐天意味深长的一笑,今天过后,他们就能够真真正正的拥有彼此、再无间隙,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 猛然间,他想到了一句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是他的心意,更是他的承诺,只是他并未说出口,因为他会用自己的行动让永璇明白,在行动面前,话语永远都是苍白的…… ———————————黑猫修罗的分割线———————————— 学士府中,一身是伤的紫薇已经在福晋的照料下换过了衣服、喝了药。 经过这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她就深深的觉得学士府是一个温馨的、亲切的地方,而福晋更是一个高贵温婉、心地善良的女子。 这时,尔康、尔泰和福伦一道进来看望紫薇,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在前厅详细的深谈过一会儿了,至于谈话的内容,自然就是这位身份可疑的女子。 尔康凝视着紫薇片刻,和颜悦色的说道:“让我先介绍一下,这是我的阿玛,官居大学士,被皇上封为忠勇一等公。我的额娘,你已经见过了。我是福尔康,是皇上的‘御前行走’,负责保护皇上的安全。这是我弟弟福尔泰,也在皇上面前当差。这下你都认识了,也该告诉我们,你到底是谁了?” 紫薇迟疑了片刻,然后下床给众人请了安,然后才在众人或好奇或急切的目光之中,缓缓道出了自己的身世:“我姓夏,名叫紫薇,我娘名叫夏雨荷,住在济南大明湖畔。从小,我就知道我是一个和别人不一样的孩子,我没有爹,我娘也不跟我谈爹,如果我问急了,我娘就默默拭泪,使我也不敢多问。虽然我没有爹,我娘却变卖家产,给我请了最好的师傅,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细细的教我。十二岁那年,还请了师傅教我满文。这样一直到去年,我娘病重自知不起,这才告诉我,我的爹居然是当今圣上!” 听到这里,除了福晋很是吃惊之外,其他几人都是一副了然的神情。 而站在旁边的金锁虽然心中焦急,但又无可奈何,她觉得紫薇如此轻易的就相信了福伦一家人,甚至于还道出自己的身世,实在是有些太草率了。 可她只是个伺候人的丫鬟,在主子面前根本就没有说话的份儿,因此也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紫薇并未察觉到众人神色有异,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中,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我娘临终交给我两件信物,一件是皇上亲自题诗画画的折扇,一件是那张‘烟雨图’,要我带着这两样东西来北京面见皇上,再三叮嘱,一定要我和爹相认。我办完了娘的丧事,卖了房子,带着金琐来到北京。谁知到了北京,才知道皇宫有重重守卫,要见皇上,那有那么容易!在北京流落了好多日子,也想过许多办法,但都行不通。就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认识了充满侠气的小燕子,我俩一见如故,我就搬到狗尾巴胡问的大杂院里,去和小燕子同住,两人感情越来越好,终于结为姐妹……” “等等!你和小燕子是结拜姐妹,她怎么会跟你同姓?”尔康听出了疑点,立刻出言追问。 紫薇不疑有他,细细的解释道:“小燕子无父无母,姓什么,那时生的,都搞不清楚。她为了要抢着作我的姐姐,决定自己是八月初一生的,因为她没有姓,我觉得好可怜,就要她跟着我姓夏。” 尔泰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而福伦则同尔康对视了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我和小燕子既然是姐妹了,也没有秘密了。我就把信物都给小燕子看了,也把身世告诉了她。小燕子又惊又喜,整天帮我想主意,怎样可以见到皇上?然后就是围场狩猎那天。事实上,我们三个都去了围场,小燕子带路要我翻越东边那个大峭壁,是我和金琐不争气,翻来翻去翻不动,摔得一身是伤。没办法了,我就求小燕子,带着我的信物,去见皇上,把我的故事,去告诉皇上。小燕子就义不容辞的带着我的信物闯进围场去了,从此,我就失去了她的消息。直到今天,才在街上看到她,她却已经成了‘还珠格格’……” 说到此处,紫薇又忍不住流出了眼泪,事到如今,她还是没办法相信小燕子居然会骗她。 听明白了来龙去脉,福晋、尔康、尔泰全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福伦,显然是等福伦来拿主意。 福伦琢磨了一会儿,觉得紫薇所说应该属实,因为她的故事,几乎毫无破绽,太完整了;若真是谎言,那就只能证明紫薇是个极富心机和演技阅历的女子,只是看紫薇的年龄和表现,明显不大可能。 紫薇见众人都不出声,以为大家都不相信她说的话,赶忙解释道:“我发誓我所说的话,一字不假。可是我自己也知道,要你们相信我的故事实在很难。现在,我身上已经没有信物了,一切变得口说无凭。可是,小燕子不是济南人,她是在北京长大的,住在狗尾巴胡同十二号,柳青柳红和她认识已久,她的身分实在不难查明。如果福大人肯明查暗访一下,一定会真相大白。我到了今天,才知道人心难测,我和小燕子真心结拜,竟然落到这个后果,我现在真的很心痛。我已经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格格,只可惜失去一个好姐妹,又误了父女相认的机会……” 这时,福伦站起身来说道:“夏姑娘的故事,我已经明白了。我想,如果夏姑娘所言,都是真的,我们一定会想办法给你一个公道。目前,就请夏姑娘留在府里,把身于先调养好,一切慢慢再说。” 然后他又对福晋说道:“拨两个丫头好好照顾夏姑娘。” 福晋马上就明白了福伦的意思,赶忙应道:“你放心,我一会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吩咐完毕之后,福伦起身同福晋一道离开,尔泰看了看紫薇,然后也紧跟着离开了,唯独只有尔康,犹豫一会儿之后留了下来。 他走到桌边,摸着桌上已经放凉了还没喝过的那碗药,看着紫薇温柔的说道:“药已经凉了,我待会儿让丫头去热。这药一定要吃,身上的伤,也要尽快养好。今天在街上……实在是冒犯了……当时那个状况,我没有第二个选择。” 紫薇对于尔康的关心有些感动,含泪点头道:“不,你没有冒犯我,是你救了我。如果我今天落在其他人手里,大概已经没命了。谢谢你肯带我回府,谢谢你肯听我说这么长的故事。” 尔康再次深深的看了看紫薇,眼中的神情有些意味不明。 第二天,尔康就马不停蹄的去了天牢,柳青柳红毕竟不是真的刺客,只是平民百姓,而且还是紫薇的朋友。 那天他们和侍卫大战,怎么打得过那么多大内高手,受伤在所难免,再说天牢之内待的久了,是生是死都还很难说。 尔康本以为凭借他的身份,想放出两名普通的犯人并不难,但事实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负责看管的牢头非但说什么都不肯放人,而且还口气强硬的把他从天牢里赶了出来,以前他还从未碰到过这样的事情。 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不得不破了些财,才从一名小吏那里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原来是八阿哥吩咐过,这两个是祭天当日抓到的刺客,要严加看管,尽快审问出有没有同党之类的,所以就算是给这些牢头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随意放人。 碰一鼻子灰,尔康心中有些憋闷,但还是赶紧回了家,将这一情况告诉了福伦。 他虽然没有放出柳青和柳红,但还是从这二人的口中问清楚了小燕子的事情,而且他担心小燕子和紫薇的事情要不了多久皇上就会知道,若是一直把紫薇留在学士府里,恐怕就会惹祸上身了。 尔康回到学士府,把经过都说了,福伦一家在感到惊讶之余,也算是彻底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之前尔泰还对小燕子有些好感,但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个看似天真无邪、毫无心机的小燕子,居然会是一个出卖结拜姐妹,鸠占鹊巢的假格格! ———————————————— (注:部分段落引用《还珠格格》原文) 104顺嫔落水 另一边,永璂正在上书房和永瑆、永璟一起上课学习,只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他今天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几次开小差都被纪晓岚问住。 结果到了下课的时候,他就被纪晓岚毫不客气的罚抄书了,并且还被告诫不要因为一点小聪明就在学业上松懈。 他倒也没有反驳,乖乖的认罚,然后就有些心不在焉的离开了上书房,就连永瑆几次叫他都没有听到。 永璟看出自己的这个哥哥好像有什么心事,想必是不愿外人知晓的,于是就赶紧找了个由头,把永瑆给拽走了。 他和永璂毕竟是同母所出,自然有的是机会单独相处,所以即便他心中确实疑惑甚浓,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永璂确实有心事,因为夏紫薇的出现,让他不可避免的有了一种浓浓的危机感,他很怕重蹈覆辙,虽然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尽可能的帮助自己的额娘,但他心里却根本连一点底儿都没有。 而且,八阿哥带给他的压力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越来越大,单从之前在天牢皇阿玛的反应就能够看出,八阿哥在皇阿玛心里的地位绝对是超过他的。 目前的情形在永璂看来就是前有狼后有虎,但若论他最在意的,还是夏紫薇和小燕子这一真一假两位格格。 上辈子,他的额娘就是被这两位格格所连累陷害,最终被皇阿玛厌弃,在冷宫里面郁郁而终,而他到死也只是个贝子而已。 如此境遇的皇后和嫡皇子,纵观整个大清恐怕也是独一份吧,若不是他被上天垂怜,能够有重来一次的机会,那么他即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那些害过他额娘的人。 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永璂发觉自己早就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坤宁宫的门外。 这坤宁宫是他最熟悉的宫殿,两辈子加起来,他都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了。 沉香迎面走来,见十二阿哥站在门口,于是赶忙过去见礼,然后像个大姐姐一般说道:“十二阿哥,您今儿个回来得真早,皇后娘娘刚才还叮嘱奴婢,一定要拿些今年进贡来的糯米,给您做些点心尝尝鲜呢。” “沉香姐姐!”永璂从没把沉香当奴才看待过,就像他对容嬷嬷一样,在他心里都如同亲人一般。 只因为他们都是真正关心皇后,对皇后一心一意的人。 相较于那些阿谀奉承的小人,这些人才是他能够真正信任,并且委以重托的人。 而这些看人的道理,他也是经历了惨痛的教训才彻底明白过来的,只是对于那时候的他来说为时已晚。 “十二阿哥快些进去吧,奴婢就先去忙了。”沉香看永璂的眼神虽然也如同看待弟弟一般,但言谈之间也没有一丝越礼的地方。 因为她的心里明白,主仆毕竟有别,即便是主子对她好,她也得牢记自己的本分,不能坏了规矩。 “姐姐去忙吧,我去陪陪皇额娘。”永璂说完,便从沉香的身边走了进去,沉香虽然没说什么重要的事情,但他听得出来,皇额娘今天的心情不错,想来又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吧。 果然,永璂刚一进屋就听到了皇后爽朗的笑声,他也仿佛被这笑声所感染,嘴角不经意间的扬起,紧走了几步说道:“皇额娘,今儿个遇到什么开心事了呀!” “永璂!”皇后看到永璂走进屋,心情更好了,都没让永璂行完礼,就直接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掩不住喜色的说道:“你这么聪明,不妨猜猜看。” “皇额娘,您就告诉儿臣吧,儿臣可猜不出来。”永璂这时候无奈的笑了下,他是很聪明没错,但这也不代表他就能够凭空猜出来。 他才刚进屋,很多事情他还没来得及问身边的小太监呢,他又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 倒是在一旁的容嬷嬷,首先忍不住了,笑着开口说道:“十二阿哥,皇后娘娘今儿个这么高兴,全都是因为那个小燕子。” “还珠格格?”永璂一听,心里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但还是表现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还珠姐姐是不是又做什么惊人之举啦?” 还珠格格的事迹早就传遍了整个紫禁城,就连那些奴才太监们也都常常拿出来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能有这样一位“特立独行”的格格,还真是让不少人都大开了眼界。 自然而然的,永璂也是听到了不少,只是他的心情却完全没有旁人那般轻松。 “她这次啊不但惊人,而且还惊到了不少人!”容嬷嬷凭借着她那张利嘴,将整件事情添油加醋、惟妙惟肖的说了一遍。 原来今天一大早,豫妃和顺嫔正在御花园中散步,好巧不巧的见到了小燕子这位新晋的“还珠格格”。 之前听了那么多传闻,这次算是难得的碰到了本人,豫妃自然打算和小燕子聊上几句,看看传闻是不是真的。 可谁曾想,小燕子居然还是一点都不懂宫中的规矩,不给豫妃行礼不说,还出言顶撞顺嫔,这下可把豫妃给惹恼了,当场就要打小燕子的板子。 小燕子可是市井出身,仗势欺人的事早就做惯了,不但推开了上前的小太监,还把豫妃给撞倒了,顺嫔更是在慌乱之中被小燕子给推进了湖中。 说到这儿,皇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边笑边说:“顺嫔平日里就爱使个小手段,嚼个舌根什么的,这下子她可吃到苦头喽。若是本宫猜的不错,现在恐怕都该闹到皇上那里了。豫妃是个好脾气的人不假,可就算是兔子,那急了还会咬人呢。” “皇额娘不去皇阿玛那里看看吗?”永璂倒是不担心小燕子和那两个嫔妃,他唯一担心的就是皇后若是不出面,会不会被人借机反咬一口,到时候看戏不成还惹得一身腥,那可就不美了。 皇后听永璂这么一问,心里面顿时觉得一暖,慈爱的摸着永璂的头说道:“这事儿本宫肯定是要出面的,不过不是去皇上那里,而是去豫妃那儿。” 永璂是个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皇后的意图,同时他心中也猜测这十有*是沉香出的主意,否则以皇后的脾气秉性而言,是断不会想出这种借机迂回、两全其美的方法。 后宫的事情,他身为阿哥,本就不好过多的参与,于是他也就借着机会起身说道:“既然皇额娘有事要忙,那儿臣就先去做功课了。” “好,快去吧。”皇后吩咐容嬷嬷亲自把永璂送回去,然后才匆匆换了身衣服,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永宁宫。 另一边,龙隐天结束了早朝的朝会,刚从军机处里出来,正打算回寝宫去看看永璇起了没,就被一个匆匆而来的小太监拦在了半路。 “你说什么?小燕子要谋害顺嫔?”龙隐天一听小太监的禀报,顿时就感到有些头大。 那个小燕子进宫还没几天呢,就惹出了一大堆麻烦,现在居然都招惹到了一向好脾气的豫妃前来告状,这不得不说是小燕子的能耐了。 豫妃毕竟是四妃之一,龙隐天身为皇帝,怎么也要走个过场看一眼的。 于是,他小声的吩咐吴书来先回寝殿去候着,而他自己则直接转道去了永宁宫,并且还利用这段路程的时间,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给搞清楚了。 快到永宁宫门口的时候,龙隐天就听太监回报说皇后也来了永宁宫,而且刚到不久,他略微点了下头,对皇后的此番做法颇感满意。 皇后身为后宫之首,理应统辖后宫之事,现在有皇后在场,他这个做皇帝的就可以省去不少麻烦了。 进了屋子,看着跪了一地的妃子和奴才,龙隐天在吩咐平身的之后并没有马上询问顺嫔的情况,而是关心了皇后几句。 别看只是几句平常的话,但却能够很好的表明他此时的态度和立场。 皇后也许一时没听明白,但跟在她身边的莲香可是个明白人儿,她赶紧就借着搀扶的机会低声耳语了几句。 果然,皇后听后马上就放下了心中的顾虑,说话的底气也足了不少。 旁边的豫妃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于是很配合的立马就跪下来向皇后大吐苦水:“皇后娘娘,您可一定要给臣妾做主。还珠格格不但打伤了臣妾,还意图谋害顺嫔,若不是侍卫搭救及时,顺嫔她……可能就要含恨九泉了。” 说着,她还很是时宜的用手帕擦了下眼角,放低了姿态,摆足了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你胡说!分明是你要让人打我,我才会跑的!”跪在旁边的小燕子这时候不干了,跳起来指着豫妃大声的说道:“你才是坏人!皇阿玛,你不要听这个坏人胡说!” “放肆!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皇后一拍桌子,原本就严肃的脸立刻冷若寒霜:“小燕子,皇上和本宫还在这儿坐着呢,你就敢如此放肆,难不成你连皇上和本宫也不放在眼里吗?” 小燕子本来梗着脖子又要反驳,但随后看到皇上根本连要开口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悠闲的喝了口茶,然后就一语不发的冷眼旁观着。 她还算比较会察言观色,感觉出皇上这是不打算为她说话,于是她撇了撇嘴,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乖乖的跪了下去,只是眼神之中还是充满了一种野性难训的感觉。 105格格被罚 “小燕子,你之前大错小错就犯过不少,本宫念在你进宫时日尚浅,所以也都迁就你没怎么重罚。没想到今天你居然犯下如此大错,本宫再不处罚你的话,恐怕就难以服众了。” 皇后虽然有些动怒,但也很清楚分寸,毕竟皇上还在旁边看着,她断不能有任何的失礼之处。 “皇后!这根本就不是我的错!是这两个坏人先动手的,我那么做也是自卫而已!” 小燕子听后立刻就急急的反驳,很明显,她还想依仗着自己格格的身份,希望能够逃脱惩罚。 因为在她看来格格就是皇宫里面的小主子,做错点小事跟本就不应该受罚。 “你居然到现在还不知悔改。”皇后可是被小燕子气得够呛,胸口都因为几次深呼吸而有了明显的起伏,“豫妃和顺嫔虽然不是你的母妃,可论身份也都是你的长辈,你就算是不通礼节,但最起码的尊敬长辈你也该懂吧。难道连这些也需要别人教你吗!” 莲香生怕皇后娘娘控制不住脾气,万一在皇上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可就糟了。 于是,她赶忙一边拍着皇后的背、帮皇后顺气,一边劝慰道:“皇后娘娘请息怒,还珠格格只是有些倔强,您还是不要往心里去,以便气坏了身子。” “以前就是太放纵你了,才会养出你这一身份坏毛病,本宫今儿个就要好好的管管你!” 皇后性子耿直,现在又在气头上,莲香的劝告根本一点都没听进去,再加上小燕子这一副死性不改的样子,更是火上浇油。 她直接大声说道:“来人!把还珠格格拉出去!二十板子,给本宫狠狠的打!” 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豫妃,此时倒是显得有些吃惊,她没想到皇后居然真的会动小燕子。 因为从她听到的一些传闻来看,皇上好像挺喜欢这个小燕子的,现在当着皇上的面如此明目张胆的重罚,皇后再怎么一根筋,想来也不会做这么荒唐的决定吧。 这时候,门口的侍卫听到了皇后的吩咐,自然是听命快步的了走来,拉住小燕子的胳膊就把她往外面架。 不过,他们还是顾忌着小燕子格格的身份,因此也不敢太过于用力,尽可能的避免过多的接触。 小燕子一看情形,也明白皇后这次是动真格的了,脸色立刻变得惨白,在侍卫的拉拽下拼命大叫着:“放开我!我是还珠格格!你们不能打我!” 侍卫们可不敢停手,毕竟有皇上和皇后两尊大神在,就算是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抗旨不尊。 随着板子噼里啪啦的落在了小燕子的屁股上,小燕子拼命哀号起来:“皇阿玛!救命啊!皇阿玛!我要被人打死了啊!” 豫妃听着小燕子的哭喊,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回头去看,但也暗自心惊。 皇后虽然耿直严厉,但实际上却是个比较好相与的人,只要谨守礼法,她绝不会无端端的没事找事,此次重罚小燕子,想必也是气急。 豫妃自认自己的脾气算是够好的了,这次也被气的够呛,依着皇后那种脾气,就更是可想而知了。 只不过皇上的态度就让她有些看不懂了。 自打进门之后,皇上根本就没问过小燕子的事儿,就连皇后下令打小燕子的板子,皇上也只是略微皱了下眉而已,然后就没下文了。 她现在可是真的有些糊涂了,依照皇上此时的表现来看,这到底是恨铁不成钢呢,还是真的开始有些厌恶这位“特立独行”的格格。 这时候,听到消息的令嫔正好赶来,看到小燕子被按在长凳上打板子,心里面就“咯噔”一下。 进屋后看到皇上和皇后都在,她立时就反应过来,小燕子这次恐怕是触及到了皇上的底线,所以才会被重罚的,小燕子的规矩礼节什么的都是由她负责教导,她明白这次若是处理不好,很有可能就会被皇后抓到把柄大肆发难。 于是乎,她加快脚步直接扑到皇上的脚边,眼泪夺眶而出,表情悲戚、言辞恳切的说道:“皇上,小燕子心地纯良、天真烂漫而又毫无心机,这次的事情真的只是个意外,臣妾求皇上饶了小燕子这次吧!皇上,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啊!小燕子的亲娘在天上看着也会心痛的!皇上,看在小燕子娘的份上,您就原谅她这一次吧!再打下去,她就没命了呀……” 看着令嫔如此卖力的演戏,豫妃只是冷眼旁观着,一言未发,因为她很肯定有人会出这个头,所以她也犯不着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果不其然,余怒未消的皇后一看到令嫔此番作为,火气自然又上来了,冷着脸高声说道:“令嫔,你这话就不对了。小燕子一向都是交由你来照顾和教导的,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也难辞其咎,就不要在这里惺惺作态了!” 旁边的莲香见状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垂着头没再做什么,因为她知道事已至此,皇上会对皇后有所不满已是无可避免的了,只能待事后再想办法去尽力补救。 同时,她在心里也暗自祈祷,希望此事不会对皇后娘娘产生什么大的影响。 小燕子被打的眼泪直流,钻心的疼,她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如何让这些人停手别再打了。 所以听到令嫔如此一说,她也就得了提醒,没命的哭起娘来:“娘!娘!就我呀!娘……你为什么走得那么早?为什么丢下我啊……” 也许是因为身体上的疼痛,又也许是悲从中来,总是她是越哭越伤心,原本只是假意的哀哭,现下倒也有了不少真情:“娘!你在哪里啊!如果我有娘,我就不会这样了……娘!你既然会丢下我,为什么要生我呢!” “行了,都住手吧。”一直稳坐钓鱼台犹如看戏一般的龙隐天,终于是开了金口。 这倒不是因为他真的心疼小燕子,而是被小燕子的哭闹和令嫔的表演给弄得有些心烦了,再加之他也不想在这种小事上继续浪费时间,所以干脆开口结束这件事。 侍卫们听到皇上吩咐,立刻就停了手,然后退到一旁。 令嫔脸上一喜,赶紧跑出去亲自将小燕子扶下来,做足了一副慈母的姿态,同时还忙不迭得替小燕子谢恩。 令嫔如此做法自然又进一步赢得了小燕子的好感,小燕子甚至萌生了“令嫔如果是自己的娘那该多好”这样的想法。 皇后的心中颇为忐忑,因为她现在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刚才是有些冲动口不择言了。 她担心皇上是不是会因此怪罪她,但一时半刻她又没什么主意,只能一语不发的站在那里,不断的揪着自己的手帕。 龙隐天站起身,来到小燕子的面前,看着早已经哭得眼圈通红、全身上下都惨兮兮的小燕子,说道:“小燕子,这宫里面的规矩你总是一知半解,经常闹出些笑话,朕权当你是不习惯被管束着,从来都没有追究过。不过这一次,朕没有姑息你,因为你的确错得太离谱了。皇后有句话说的很对,你该好好学学要如何尊敬长辈。” 小燕子这次是真的被打疼了,忙不迭的点头,还带着哭音说道:“皇阿玛,我……我会好好学的……” 龙隐天一点都没把小燕子的保证当真,而是顺势看了令嫔一眼,那意思很明显:‘如果小燕子再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你就等着一并受罚吧。’ 令嫔很会察言观色,心知小燕子这次逃过了一劫算是万幸,也明白这种事情绝不能有第二次,于是赶紧接口道:“皇上放心,臣妾一定会更加用心的教导还珠格格的。” 龙隐天点了下头,算是接受了令嫔说辞,然后便头也不回的直接离开了永宁宫。 因为这些事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出无聊的闹剧而已,嫔妃们之间的勾心斗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只不过小燕子比较倒霉,一个意外赶巧发生在顺嫔身上,又被人借题发挥而已。 说实话,他默许皇后如此严厉的处罚小燕子,也是想好好磨下小燕子的性子,省的她总是把皇宫搞得鸡飞狗跳的,听多过了不免让人觉得心烦。 皇上这一走,就只留下皇后她们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也算是有了一个结果。 回过神来之后,皇后就拿出了该有的姿态,好好安抚了下豫妃和顺嫔,又再度敲打了下令嫔,不多久也匆匆的离开了。 小燕子这次被打的可不轻,完全没办法走路,最后还是令嫔让人找了块门板,把小燕子给抬回了漱芳斋。 经此一事,小燕子至少也得在床上躺上半个多月,令嫔也正好有时间可以好好的计划下,免得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她虽然想利用小燕子,但也不想小燕子总是给自己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还珠格格被皇上责罚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皇宫,自然而然的,身在学士府的紫薇也从尔康和五阿哥的口中知道了这个消息。 紫薇虽然认为是小燕子欺骗了她,可当真听到小燕子有危机的消息时,还是不可避免的担忧起来:“皇上打了小燕子?怎么可能?他不是很喜欢小燕子的吗?他不是心存仁厚的吗?他不是最欣赏小燕子那种无拘无束的个性吗?为什么打她呢?打了,是不是表示皇上不喜欢她了?那……小燕子有没有危险呢?” 见紫薇急得有些魂不守舍,尔康急忙安慰道:“你先不要急!皇上其实和一般人没有两样,也是望子成龙,望女成风的!管教小燕子应该是爱,而不是不爱!” 旁边的永琪摇了摇头,很是肯定的接口:“尔康说得对,但是也不对。” 永琪早先知道小燕子受罚的消息之后也非常的意外,不过更让他感到震惊的还是尔康紧接着说出的秘密。 因为好奇心使然,所以他才同尔康一道来了学士府,为的就是见识一下这位真正的“还珠格格”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 (注:部分段落引用《还珠格格》原文) 106暧昧清晨 紫薇很显然没明白五阿哥这种说一半留一半的解释方式,疑惑的问道:“为什么说是对又不对?” “皇阿玛是我亲生父亲,我太了解他了。小燕子完全不明白‘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皇阿玛一向喜怒不定,而且从来没有人胆敢忤逆他,敢跟他说个‘不’字,他早已经习惯这种生活了。他的话就是圣旨、是命令、是不可违背的,小燕子头几次顶撞他,皇阿玛也许顾念着她初入皇宫,所以忍而不发,但次数多了,皇阿玛就不会放纵他了!” 旁边一直皱着眉沉默不言的福伦,这时候也点了点头:“五阿哥分析得对极了!想想宫里,不论是哪位娘娘、哪位阿哥和格格,不都是对皇上千依百顺,还想尽法子讨好?皇上对小燕子能够容忍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小燕子还有敌人,这些敌人在皇上面前,叽叽咕咕一下,皇上的面子也挂不住呀!所以不管也得管!” 紫薇听后显得更着急了,一方面她是替小燕子担心,另一方面,她也是在替自己担心。 若是皇上厌弃了小燕子,那她这个流落在外的正牌格格岂不是会更加惹皇上不满? 在这期间唯一没有说话的就是尔泰,即便是尔康几次故意看他、摆明了征询他的意见,他都故意低头喝茶,以此来表示自己并没有什么看法。 如此一来次数多了,尔康也就再没有理会过他,认为他可能的确没什么办法。 “照你们这么说,小燕子根本就是很危险嘛,她向来就喳喳呼呼,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她脾气还倔得很,根本不会吃一堑长一智,只要时间一长,她又会原形毕露了。今天是挨打,下次,岂不是要砍头了?”紫薇叹了口气,看着永琪和尔泰说道:“五阿哥、尔泰,你们两个常常在宫里,一定要想办法看住她才好。” “你以为我不想看住她吗?但是,这内宫之中,还是有礼法的!虽然是兄妹,也男女有别,我和尔泰去漱芳斋的次数大多,一样会惹起是非和议论的!”永琪说的倒是一点都不假,现在宫里面就已经有了一些传闻。 不过好在他以前就一直和令嫔走得比较近,因此大家都觉得他常去漱芳斋走动是令嫔授意的,为的就是搞好和小燕子的关系。 紫薇低着头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说道:“尔康,你上次说,可以把我打扮成丫头,带进宫里去的。不如……你就冒险带我进去吧,好不好?” 尔康微微一怔,然后说道:“这……还是太冒险了吧?万一被发现了,咱们该怎么说呢?” 五阿哥听了也有些意外,但也是赞同了尔康的话:“你的这种想法的确很冒险,你为何这么想进宫去呢?” “小燕子没有人管束着,肯定还会出事。而且你们也说过,小燕子还一直记挂着我这个结拜姐妹,若是有我在身边,她一定会安分不少。更何况,我也想亲口问问小燕子,她究竟是不是真的骗了我。” 紫薇的话句句中肯,但也未尝没有私心在,她想进宫的真正目的还是要想办法恢复自己的格格身份。 五阿哥凝视着紫薇,用颇为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 他虽然一时间还猜不透紫薇为何执意要进宫去,但却觉得和小燕子相比,这样的人才适合皇宫那种地方。 见众人都没有说话,紫薇有些着急了,忍不住急切的说道:“你们要不要帮我呢?我真的有预感,如果不去见见小燕子,不把该说的事情说清楚,小燕子也迟早会出大事的。皇宫水深得很,小燕子就算有一百颗脑袋,也绝对想不明白的。我发誓,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绝对不出错。你们大家就成全我吧!” 福伦的顾虑很多,一时间也难以权衡这其中的利弊,所以没有开口。 反倒是尔康,走上前去对紫薇郑重、诚恳的说道:“我们每一个人其实都很想帮你,不止帮你,还要帮小燕子。不过你仔细想想看,现在进宫合适吗?小燕子刚挨了打,一肚子委屈,见到你之后还会心平气和吗?以她的个性,以你的个性,你们说不定会抱头痛哭、泪流成河。如果那样岂不是惊动了宫里所有的人?现在小燕子身边恐怕也是宫女太监一大堆,一个不小心小燕子就是杀身之祸,你也不见得‘有理说得清’。你想想,我们怎么放心让你进宫呢?” 尔康一篇话,说得合情合理,大家都纷纷点头,唯独只有五阿哥,说出了不同的看法:“其实我倒觉得现在是一个机会。小燕子刚刚挨了打,自然需要人照顾,令嫔也不可能总是让自己院子里的宫女往漱芳斋跑,所以借机和皇后娘娘说要增添些人手,也是合情合理的。” 紫薇这下子仿佛找到了希望,殷切的看着众人说道:“五阿哥从小就生在宫中,对皇宫的了解要比我们任何人都深,他既然都觉得可行,那我们大家为何不尝试一下呢。这样也好早日令小燕子安下心,避免再给令嫔娘娘找麻烦啊。” 紫薇有一句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现在的小燕子的确给令嫔娘娘惹来了不少麻烦,这些福伦一家是知道的很清楚的。 因此在紫薇说出这几句话以后,福伦也不得不开始考虑五阿哥的提议,毕竟他们家还要依靠着令嫔,若是令嫔失了宠,他也就没有了向上爬的希望。 就在尔康和五阿哥还在为此不断讨论的时候,福伦突然开口说道:“我认真考虑了下五阿哥方才的提议,的确十分可行。紫薇姑娘,你若真的执意要进宫,那么这个方法倒是不妨一试。” 紫薇听后分外欣喜,重重的点了下头说道:“恩,我已经决定了,要进宫去。” ———————————黑猫修罗的分割线———————————— 龙隐天刚回到自己的寝殿,就听吴书来说八阿哥醒了,但好像身体有些不大舒服,所以还没有起床。 因为皇上之前吩咐过,所以吴书来也就没有再打扰八阿哥,连太医都没有请,只是等着皇上回来再做定夺。 龙隐天当然知晓原因,即便是请来太医也是无用,所以只是吩咐吴书来去御膳房准备一些清淡的粥点端来,他自己则推门进了屋。 刚醒来的时候,永璇感觉全身上下都酸痛不已,就好像身体被人拆开了重组过一样,尤其是腰和大腿,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 躺了好一会,稍微有了些力气,他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全身上下都是都是皇阿玛留下的吻痕和齿痕,根本很难找出一寸完好的地方。 只不过让他疑惑的是,自己身上居然还有一起奇怪的红色印子,很像是被人用力按压穴位造成的,他根本不知道这些印子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因为他根本毫无印象。 龙隐天进来就看到永璇正在打量着自己的身体,于是淡淡的一笑故意调笑道:“对朕的杰作还满意吗?” 没想到皇阿玛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永璇的脸微微一红,赶紧将被子裹好,以掩饰自己身上的痕迹:“皇阿玛,您这么快就回来了。” “只是一出闹剧而已,你还想让朕在那里呆多久?”龙隐天略一挑眉,完全无视了永璇一副好像被人欺负了的样子,直接坐到床边,伸手就掀开了他身上的被子。 “皇阿玛!”永璇也没有想到皇阿玛居然会这么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躲好了,红着脸颇为手足无措。 毕竟自己这个样子,就算是再直爽和开放的人也会觉得难为情,更何况还是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那种心跳的感觉就更明显了。 龙隐天温柔的抓着永璇的手腕,安抚道:“别乱动,朕只是想帮你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还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我只是觉得身上酸痛而已。没事的,皇阿玛。”永璇虽然听话的没有再躲,但是被皇阿玛如此直白的盯着看,而且还没有任何衣物的遮挡,昨夜留下的痕迹都被看得一清二楚,他想要不脸红、不难为情都很难。 龙隐天用手指在永璇身上的穴道处按压着,一边观察着永璇的反应,一边将内力集中到指尖,仔细的检查永璇的经脉和内息,看有没有什么异样。 毕竟他是第一次将龙御功传授给青龙族以外的人,他不知道会有什么情况发生,所以还是小心仔细些的好。 永璇只觉得皇阿玛的手指每按压一处,那里就会变得酥酥麻麻的,而且还有一股明显的暖流慢慢的渗入体内,令他觉得非常的舒服,以至于几次都忍不住呻吟出声。 他虽然不知道皇阿玛在做什么,但他相信皇阿玛是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 仔细检查没有任何问题之后,龙隐天才重新给永璇盖好了被子,并且解释道:“朕一直修炼的是一种很特殊的独门内功。昨晚我已经帮你打通了经脉,并且还完成了一次传功,之后你便可以和朕双修了。” “双修?”永璇没想到皇阿玛还有修炼内功,难怪武功会这么好,现在既然皇阿玛肯教自己,他当然感到开心,因为这是他们两人共同拥有的东西。 至于武功的高低,他反倒是不怎么在意的,毕竟他们这种身份的人,肯定会有很多高手来保护的。 —————————————————— (注:部分段落引用《还珠格格》原文) 107龙体微恙 待粥点端上了桌,龙隐天丝毫没有给永璇穿衣服的机会,就直接用被子把他裹起来抱到了桌边,并且亲自动手喂他喝粥吃点心。 永璇虽然不是第一次享受这样的待遇,但心中还是免不了有着感动、欣喜,以及小小的激动。 这不但很好的体现出了他在龙隐天心中的地位,同时也反映出心爱之人对自己的关心和在意,他即便是尽力克制,还是难掩兴奋的神色。 一起生活了这么久,龙隐天也完全了解了永璇的喜好,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也知道自己怎么做能让他接受不喜欢的东西。 就好比这粥里面的蔬菜,如果让永璇自己吃的话,肯定会挑食不吃,但若是由他亲自来喂的话,永璇不但会很听话的吃下去,而且还会吃的很开心,一点不满都不会有。 如此细心的照顾了几日,永璇的身体才完全恢复过来,走路也没什么影响了,毕竟那一晚可是他的第一次,受伤也是在所难免的。 好在龙隐天也很理智的有所克制,并没有过分放纵自己,否则的话,永璇躺在床上的时间恐怕就要更长了。 由于在这段时间里,皇上去军机处的次数少了很多,早朝也连续几天都没去了,因此大臣们心里也有些担忧,不知道皇上到底出了什么事,所以自然而然的,大家就想办法通过自己的关系前去打听。 宫外都是如此,这后宫里面的传闻就更是五花八门了。 不过在众多传闻中最为可信的,就是皇上患了病,需要静养,但由于从未传召过御医,所以也没人知道皇上的病情到底如何。 皇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曾经去过养心殿一趟,一来是尽自己皇后的责任,关心照顾下皇上;二来也是想看看传闻究竟是否属实,免得那些风言风语传的人心惶惶的。 但很遗憾,她最终还是被吴书来挡在了门外,白跑了一趟。 虽然是白费了功夫,不过皇后也并不是什么消息都没得到,至少她从和吴书来的交谈中听得出来,皇上的确只是微恙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碍。 吴书来是皇上的心腹,说话办事都很有分寸,皇后虽然不知道他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但既然他这么说了,那么多半就是皇上的意思,那么就算是假的也要当成真的。 回了坤宁宫之后,皇后立刻就把一众嫔妃都请了来,直言不讳的告诉她们,皇上目前只是偶感不适,稍有些微恙而已。 并且,她还隐晦的警告众人,不要再乱传那些风言风语,如果再让她听到有什么不该有的传闻,那么她一定会履行皇后的权利,严惩不贷。 嫔妃们虽然表面上都应了是,但心里面却仍旧各有各的想法。 因为她们大都不相信皇后的话,若皇上真是微恙的话,那些传闻也绝不会传的这么严重。 本来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但经过了无数人的道听途说,也差点演变成了一件大事。 众位阿哥自然也听到了那些传闻,他们都想办法利用各种手段打听消息,就怕有什么万一。 只有永璂却一反常态,非但没有派人去打探,反而稳坐钓鱼台,平日里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对于任何一种传闻都当做没听到。 永璟打小就和永璂最为亲密,虽然还到不了无话不谈的程度,但他也自认是最了解永璂的人之一,可这一次永璂的做法却让他怎么都想不透。 他知道永璂的最终目的就是太子之位,就是未来的皇位,现在有这样的好机会,永璂不但不好好表现,还故意对此敬而远之似的,他真不知道永璂这次是究竟想要做什么了。 这天下了早课,永璟借着给皇后请安的机会,把永璂单独拉了出来,他想要问清楚永璂的打算,他不希望自己也被蒙在鼓里,无论永璂想要做什么,他都会全力支持的。 见永璟把自己单独叫出来,却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永璂也大概猜出了永璟的想法,忍不住抿嘴笑了笑。 关于皇阿玛染病的事情,之前皇后也询问过他,他并没有说实话,只是想办法敷衍过去了,不过对于永璟,他却打从心底里就不想隐瞒。 虽然有些事情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变数,但永璟从小的朝夕陪伴,已经让他在不知不觉间交付出了仅存在心底里的那唯一的信任。 “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不过还是先陪我吃些东西吧,我有点饿了。”永璂说着便一撩衣摆坐在了八仙桌边。 这里是坤宁宫的偏殿,在身边伺候的都是自己人,虽然还比不上养心殿,但对他而言也算得上是这紫禁城里最安全的地方了。 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沉香和莲静早就把各宫的眼线都摸清楚了,该处理的人也都暗中处理了,如今的坤宁宫可比他上辈子要让人觉得可靠安心的多。 永璟虽然性格内向,但耐心和毅力都是不缺的,所以他也没再开口多说什么,而是亲自将点心端到了永璂的面前,随后亲手为他斟满了一杯热茶,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见生疏,看得出应该是常做的。 其实作为一个阿哥,这些事情本都不该由他来动手,可他却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因在他的心里永璂是特别的,而他也愿意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心意,也想用这种方式让两人的关系更加的紧密。 将一块点心吃下肚去,端起热茶喝了一口,永璂这才笑吟吟的开口说道:“最近外面都在传皇阿玛因病不朝,这事儿你信吗?”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永璟的想法很理性,而且都是以永璂为出发点去思考的,“虽然皇阿玛没有传召过太医,可也没有人知道皇阿玛是不是私下里传召过其他的人前来医治,这样的例子从前不是没有过。” “的确,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你的话都站得住脚,不过有一点是你忽略了。”永璂此时说话的语气更像是对一个知心的好友,“八哥到现在都没露过面,你不觉得事有可疑吗?” “八哥前些日子只说不舒服,纪先生那里也告了假……”永璟半低着头仔细的想着,忽然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眼神,随后看向永璂有些不大肯定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这次生病的人应该是八哥,那皇阿玛是为了八哥才……” “就是这个意思。”永璂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眼神之中透露着从未有过的锐利,“皇阿玛的心里应该是认定了八哥,否则绝不会如此煞费苦心的将麻烦揽在自己身上。” 永璟一听就明白了永璂话中的意思,颇为担忧的说道:“哥,你现在的情况很不妙啊。” 永璂略微点了下头,作为一个嫡皇子,他现在的处境可以说是非常被动的:“所以眼下‘一动不如一静’,若是做得太多,平白的招惹皇阿玛反感,才是真的得不偿失呢。” 永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之前他是没有想到,现在经过永璂的提点他也完全明白了这其中的利害:“皇阿玛如此遮掩,想来八哥的病也应该不是什么小病……” “眼下妄论胜负,还为时过早。”永璂说完,侧头深深的看了眼永璟。 两辈子做人的经验让他更难交付出信任,他以为自己早已忘了该如何去信任一个人,早已忘了信任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年幼的永璟就硬生生的闯入了他的生命当中,以一个他没有办法拒绝的理由。 ‘哥哥’这个词对他来说是极其陌生的,上辈子他丝毫不受宠,永璟也是三岁时候就殇了。 那时候根本没有一个比他年幼的阿哥愿意叫他哥哥,仿佛和他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时间久了他也就明白了,于是便尽量避开那些兄弟,宁可孤独一人,也不愿看到那些人轻视鄙夷的眼神。 “哥,想什么呢?” 随着永璟略带关切和担忧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永璂这才猛然回过神来,自己那微凉的指尖也在永璟的手掌之中渐渐变得温暖起来。 虽然觉得兄弟之间有这样亲密的举动或许会有些不妥,但永璂却极其贪恋那份温暖和温柔,不想也不愿放开,自然而然的他便默许了。 “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昨天没歇息好,不如就先在我这里睡一会吧。” “也好,待会记得叫我。”永璂也知道自己最近的确是精神欠佳,所以也没推辞,叮嘱了句之后就起身向着内室的方向走去。 看着永璂那消失在门帘之后的身影,永璟的眼中才逐渐的聚起了浓浓的心痛、无奈、自责和忧伤。 108紫薇入宫 “哎呀紫薇,轻点轻点!” “好了好了,小燕子,别乱动。你这一动,刚才的药又白上了,要不是你蹦蹦跳跳的不老实,这伤口又怎么会裂开?” “好紫薇,我知道了,我会老老实实的,不过总是呆在屋子里面实在是太闷了啊!” “你就忍耐几天,等伤完全好了,你想玩也能开开心心的玩不是?” “你说的也对……不然,你给我弹琴听吧,上次只听你弹了一半,我虽然不懂什么音律啦,但还是能听出来真的很好听。” “好好好,只要你老老实实的不到处乱跑,我天天弹琴给你听都没问题。” 漱芳斋内,小燕子正趴在床上,因为上药而疼得龇牙咧嘴;而为她上药的人就是刚刚进宫没几日的紫薇和金锁。 说起来,紫薇和金锁进宫的道路也算是蛮曲折的。 按照平时来说,安排两个宫女进宫,只要背景干净,验了身登记之后就能够进宫了,不过也仅仅只能在外宫伺候;若是哪个运气好的被主子们看中,又或是立了功劳,自然就能够去内宫伺候了。 有福家的帮助,验身登记等等都是水到渠成,只要令嫔再开口安排下,一切就都顺顺利利的了。 谁知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皇后娘娘却突然插了手。 因为敦妃的启祥宫里有宫女手脚不干净,结果被敦妃发现了,做事一向严谨的敦妃自然就将这件事情报给了皇后。 这种事情在宫里面并不鲜见,所以皇后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碍于要给敦妃一些面子,所以才下旨清查一番,尤其是新进宫的宫女太监,自然更是要严格审查。 虽然有福家的帮忙,但是紫薇的身份背景还是写的很含糊的,负责审查的嬷嬷看出了问题,自然就打算上报皇后。 幸亏令嫔身边的冬雪和腊梅机灵,在听说之后立刻给嬷嬷送去了不少好处,这才压下了此事,将紫薇顺利的带到了漱芳斋。 虽然只是虚惊一场,但也让令嫔提心吊胆了好几日,事后她打定主意,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紫薇来出出这口气。 而这一切,都是小燕子、紫薇、福家兄弟和五阿哥他们所不知道的。 小燕子高兴还没一会儿,令嫔就带着一众宫女来看望小燕子了,另外还得安排一下教导小燕子规矩这件事。 之前她还在头疼要怎么办才好,毕竟这小燕子可是格格,打不得骂不得的,教得好是应该的,教不好挨骂的还是她这半个“额娘”。 不过前些天尔泰来了一趟,将小燕子和紫薇的事情都原原本本的和她说了,她听后立刻心花怒放,那些个烦心事儿瞬间就都没有了。 因为她想到了解决的办法,而那个关键的人物当然就是刚刚进宫的紫薇了,这也是她为何会挑这时候来看望小燕子的原因。 见到令嫔进来了,紫薇和金锁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一甩帕子很标准的行礼道:“令嫔娘娘吉祥。” “起吧。”令嫔打量了她们二人一眼,只凭这简单的行礼就能够看出,这两个姑娘对于宫里面的规矩礼法还是清楚,这样就更好办了。 “令嫔娘娘,您来啦。” 小燕子作势要爬起来,不过令嫔眼疾手快,立刻就来到床边按住了小燕子的肩膀,很是关心和温柔的说道:“小燕子,你的伤还没好,就不要起来了,有什么话躺着说也是一样的。” 小燕子本就讨厌那些礼法规矩,令嫔这么一说,她自然是欢喜的点头应是,然后就迫不及待的介绍起自己好姐妹来:“令嫔娘娘,这是紫薇,这个是金锁,她们是我在宫外的结拜姐妹。紫薇,这位就是我常和你说的令嫔娘娘,她脾气可好了,又温柔又漂亮,皇阿玛罚我的时候还是令嫔娘娘帮我求的情呢。” 令嫔虽然知道紫薇的身份,不过却佯装不知,温柔的看了看紫薇,然后对着小燕子说道:“小燕子,你现在是格格了,她们虽然是你的结拜姐妹,但是在外人面前可千万别这么说,否则你就等于是害了她们。” “为什么?”小燕子一听立刻就不乐意了,虽然屁股还是有些疼,但她还是一骨碌爬了起来。 令嫔一看小燕子这么激动,立刻安抚道:“小燕子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她们毕竟只是宫女,而你是格格、是金枝玉叶,身份摆在那里,你们结拜本就是有*份的事情。在宫外这也许没什么,但在宫里面却不同,万一被人知道了告到皇后那里,你的这两个姐妹就都得掉脑袋。” 令嫔这话虽然是对着小燕子说的,但实际上也是在敲打紫薇,虽然她才是真正的格格,但现在她只是个宫女,就必须得按照宫女的身份来做事。 紫薇是个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令嫔的意思,心里面感激的同时,还有着说不出的愤怒和妒恨,不过她却掩饰的很好,没被任何人发觉。 眼见小燕子还是不明白的样子,她赶紧过去安抚解释道:“小燕子,令嫔娘娘说的没错,在外人面前你绝对不要提起结拜姐妹这种话,否则你真的会害死我的。” “可是、可是……紫薇……”小燕子还打算辩解,她显然不希望紫薇吃这种亏,在他看来紫薇才是格格,才应该得到她现在拥有的这些。 紫薇赶紧打断了小燕子的话,握着她的手说道:“小燕子,你不是说什么都听我的吗?那就按照我说的去做,私下里、在这漱芳斋里咱们还是好姐妹。” 小燕子见紫薇都说出这种话来了,也只好点了点头,虽然不大满意,但还是接受了这个结果。 令嫔意味深长的看了紫薇一眼,然后便拿出了一副慈母的姿态,说起了她来这里的正事:“小燕子,皇上因为规矩的事情已经罚过你一次了,若你还是学不好规矩,恐怕下次还得罚你。这受罚事小,若是惹得皇上厌弃,就事大了。” 紫薇一听,心里面就‘咯噔’一下,她可是深知这宫里面的人被皇上厌弃的下场,她倒不是担心小燕子,而是担心自己,她可不想自己还没得到皇上的承认,就不明不白的被厌恶了。 小燕子听了也是不安的抖了抖,这次的一顿板子她可是被打怕了,自然不想再挨打,苦着脸说道:“令嫔娘娘,可我就是笨,那些规矩太多了,我怎么可能学得会?” “我之前也很担心,不过现在看到了紫薇姑娘,我倒是有个办法。”令嫔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就是让紫薇把规矩学好,然后挑一些简单常用的教给小燕子,而且她们两个结拜姐妹“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小燕子还很听紫薇的话,那么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只要紫薇从旁提点着,自然也就不会出什么大事。 紫薇一听觉着这是个好办法,所以就答应了下来。 小燕子在开心自己不用学那么多规矩的同时,也对紫薇很是内疚:“紫薇,都是我笨,都是我不好,害得你要受这种苦。” 紫薇微微一笑,拉着小燕子的手温柔的说道:“小燕子,咱们是姐妹,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次我帮了你,下次就要换你帮我了。” 小燕子一听,立时豪气顿生,信誓旦旦的说道:“你说的对,我们是姐妹。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就算是上到山下油锅,我小燕子都不会皱一下眉。” 令嫔一直在旁边听着没说话,以前她对小燕子好是因为格格的身份,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小燕子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了。 反倒是那个紫薇,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简单的人物,日后能否恢复格格的身份还尚未可知呢。 随便聊了一些家常之后,令嫔安排了一位老嬷嬷留下来教导紫薇规矩,然后就带人离开了。 看着令嫔离开的身影,紫薇也是若有所思,这段时间以来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了。 尤其是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大内,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要有手段,不然的话就只有做棋子和牺牲品的下场。 ———————————————— (注:部分段落引用《还珠格格》原文) 109皇后告状 在知道紫薇成功进宫之后,五阿哥也常来探望她们,当然了,名义上自然是为了做一个合格的好哥哥关心和照看妹妹,福尔泰是五阿哥的伴读,因此也常跟着一起来。 这一来二去的,紫薇和五阿哥也变得熟识了起来。 紫薇在刚见到小燕子的时候,就已经将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原原本本的和小燕子说了,要不是因为福家的帮助,她可能也会被抓进大牢里。 因此小燕子对于福家兄弟又多了一份感激之情,再加上五阿哥几次明里暗里的相助,他们几人的关系也逐渐变的亲密起来,简直就像是那种无话不谈的至交。 见到了紫薇,小燕子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柳青和柳红,于是就向福家兄弟询问。 福尔康解释说,柳青和柳红已经被他给救出了天牢,但因为他们已经是朝廷的通缉要犯,所以不能留在京城里,他已经给了这兄妹二人一笔钱,让他们去外地避避风头。 小燕子和紫薇都信以为真,很快就将柳家兄妹完全抛诸脑后了。 其实,这番说辞乍一听好像合情合理,但细一推敲便是漏洞百出,如此拙劣的谎言也就是骗骗紫薇和小燕子还可以。 他们当中唯一知道实情的就是五阿哥,在福尔康那次探望之后,柳青柳红便被秘密处死了,究竟是谁下的命令自然不言而喻。 不过,五阿哥可不是那种烂好心的人,而且也犯不着因为一个假格格去得罪一个正得圣宠的阿哥。 ———————————黑猫修罗的分割线——————————— 今天的早朝看似平常,但又十分的特殊,在表面的平静下掩藏着无数的暗潮,因为这是皇上康复之后的第一个早朝。 而前来早朝的朝臣也比平日里任何一次都要齐全,就连那些已经被免于早朝的宗室老人也全都来了。 虽然众人各怀心思,但他们此番最大的目的都是相同的,那就是想要亲眼确认一下皇上究竟是不是真的完全康复了,还是说那个消息只是一个稳定朝堂的权宜之计。 随着早朝的开始,众人心里面那些小心思也逐渐的消沉了下去,一个个都老老实实的低垂着头,认认真真的早朝。 因为皇上气色极好,话里话外也是中气十足,完全不像是有什么隐疾的样子。 龙隐天端坐在龙椅之上,俯视着众位朝臣,他完全没有提及任何与早朝无关的事情,自始至终都在处理众位官员提交上来的奏折。 他心如明镜,知道有些事情即便是解释的再多,也不一定会有人相信,倒不如什么都不说,让他们自己用眼睛去看,如此一来谣言自然不攻而破。 正如他所预料的一般,今儿的早朝过后,宫里面的那些谣言瞬间就消失无踪了,当然结果仍旧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忙碌了一整日,龙隐天才把这几天积压的奏折都处理完,本想着叫上永璇一同用晚膳,心腹吴书来见状及时提醒道:“皇上,今儿个是十五。” 听了这话,龙隐天略微沉默了下,然后便吩咐道:“走吧,摆驾坤宁宫。” 龙隐天和皇后一直以来都是相敬如宾的关系,再加上这几年皇后执掌后宫虽没什么大功,但也没什么大错,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很给皇后面子。 每逢初一、十五,若没什么特殊情况,他都会到坤宁宫去转转的,即便是不留宿在那里,他也会和皇后一起用顿温馨和睦的晚膳。 来到了坤宁宫,就见皇后早早的命人准备好了龙隐天爱吃的饭菜和茶点,而永璂和永璟也都积极的陪伴在侧。 饭桌上,大家的气氛倒也热络,尤其是永璂很会说话,常把皇后逗得心花怒放,龙隐天偶尔的问询和考较他都答得相当完美。 与哥哥相比永璟虽然为人处事稍差了些,但在学业上却丝毫没有放松,因此也很让龙隐天满意。 自从兰馨出嫁之后,龙隐天每次来坤宁宫,肯定能够见到永璂,他不用想也猜得出来永璂和皇后心中的想法。 不过以永璂的身份而言,有那些念想也是很正常的,再者,永璂也并未做出任何不妥的事情来,顶多就是陪着他聊天吃饭而已。 所以对此他没有什么表示,感觉就像是顺其自然罢了。 席间,皇后忽然提起了小燕子的事情,话里话外都透着不满的意味。 按道理,整个后宫都应该归她这个皇后管辖,若不是什么大事,她也完全没有必要请示皇上,现在她说出口来,可见是有什么事情难以决断了。 果然,没几句她就说道了关键地方:“皇上,前些时候令嫔又给漱芳斋拨了两个宫女过去,臣妾事后核查了下,这两个宫女是福家保举进来的。臣妾当时觉得有些不妥,便亲自去看了看,谁曾想五阿哥和福家那两个奴才居然敢以下犯上,眼看着都要动起手来。而且臣妾最近还听说五阿哥、尔康、尔泰他们都经常出入漱芳斋,一屋子男男女女的毫不避嫌,甚至于还夜夜笙歌,常常主子奴才醉成一片。臣妾虽然罚了小燕子,又告诫了五阿哥几次,但根本不起作用。” “居然有这等事?”龙隐天听皇后说完,倒也不觉得意外,他早就看出来那个小燕子有多能折腾了,只是他没想到五阿哥和福家的奴才居然也会和她搅合到一块儿去,就是不知是早有预谋,还是仅仅巧合而已。 这小燕子也是个女孩子家,如此的不知廉耻,倒也和曾经见过的那个新月不相上下了。 见龙隐天半晌没有再说话,永璂便靠到他的手边,接口道:“皇阿玛,这些事情儿臣也听说了不少,而且儿臣还听说小燕子根本不识字。皇额娘好心让她身边识字的宫女教她,她却一点都不认真,还说皇额娘是变着法儿的要整她。就连五哥也对小燕子包庇再三,儿臣真不明白,五哥为什么要这么做?” 永璂的话更加明了一些,也让龙隐天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来,五阿哥想必是对小燕子动了心,所以才会如此糊涂,一而再的顶撞皇后。 不过,他并没有就这件事多说什么,而是意味深长的看着永璂说道:“永璂,你要记住,永琪是你的哥哥,就算有百般不是,你也不该在人前如此评判。” 永璂心底里暗自一惊,知道自己表现得有些过了,不过看皇阿玛的样子又不像是生气,只是委婉的点了他一句,他便又稍稍放下了心,微笑着用有些撒娇的口气说道:“皇阿玛教训的是,儿臣一定谨记在心。” 龙隐天淡淡的一笑,知道永璂明白了自己意思,这才转而看向皇后说道:“小燕子本就是个野丫头,只要她不去别的地方闹事,那漱芳斋里就随她折腾吧。至于永琪,再怎么说他都是阿哥,还得劳烦你这个做额娘的多看顾些了。” 皇后闻言只是稍显惊讶,然后便抿嘴一笑,说道:“皇上这话就见外了,永琪再怎么说都是叫臣妾一声皇额娘的,他的额娘又走的早,臣妾不上心,还有谁能够上心呢?” 眼看皇后越来越有母仪之风,龙隐天在心中也是暗自点头,把后宫交给皇后他也是放心的。 许是皇后的表现让他心情大好,他也难得多聊了一会儿,而后见天色已晚,他便直接留宿在了坤宁宫中,倒是让皇后大大的惊喜了一回,也让永璂顿时宽心了不少。 第二天用完了早膳,龙隐天想起皇后昨晚的话,于是便把无二叫来询问了下,没想到却真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原来新近安排在小燕子身边的那两个宫女,就是真格格紫薇和她的丫鬟金锁。 在听完详细的汇报之后,龙隐天的冷笑了下,自始至终这件事情的幕后推手便是福家,而在其中穿针引线的就是令嫔。 想必他们是看着小燕子不受宠,才想尽办法把紫薇送进宫来,期望她能够博得皇上喜爱,而且紫薇和夏雨荷是同一类女子,若是以前的乾隆皇帝,说不定还真会被这个情感陷阱给套住。 跳梁小丑而已,龙隐天可完全没把令嫔和福家放在眼里,不过胆敢算计他,就一定要有承受相应后果的准备。 不过有些事没必要他亲自去做,以这几人的身份而言根本不配,只要暗示下那些奴才宫女,就够这些人好好喝一壶的。 最近边疆的事情正让他发愁呢,有这么一出好戏可以让他解解闷倒也不错。 110夜探坤宁 龙隐天只和吴书来无意间提了几句,身为皇上心腹的总领太监立刻就明白了圣意,点头哈腰的同时还委婉的表示一定会让皇上满意之至。 只不过,龙隐天还没来得及看到他放任和暗示的成果,那些脑残们就自己惹出了一堆的麻烦。 夜半三更本该是人们熟睡的时候,龙隐天自然也不例外,他正搂着永璇在自己的龙床上睡得异常安稳,但很快这份温馨和宁静就被匆匆而来的吴书来给打破了。 吴书来虽然急切,但还是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外禀报:“皇上,有侍卫来报,说刚刚是在坤宁宫抓到了几个刺客。” “刺客?”龙隐天本还有些犯困,但一听到这个词,他便瞬间清醒了过来,言语间明显带着怒意:“在这皇宫大内居然会有刺客混进来?皇后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吴书来心中一紧,心中帝王一怒的后果,但还是深吸了口气,尽职尽责的回道:“回皇上,由于侍卫们反应及时,所以并没有人受伤,皇后娘娘和两位阿哥也都安然无恙,。” “唔……皇阿玛……”,永璇被说话声吵醒,迷迷糊糊的揉了下眼睛,趴在龙隐天的胸前,抬头看着他声音糯糯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坤宁宫那边抓到了几个刺客,朕打算过去看看。”龙隐天只是平静的陈述事实,完全没有焦急担忧的感觉,甚至于还一个翻身就把永璇压在了身下,然后异常霸道又不容拒绝的吻上了他的唇。 “恩……”,永璇还没有睡醒,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的微张开唇齿,回应着龙隐天的强硬和掠夺。 两人之间舌尖的纠缠、双唇的摩擦,很快便使他沉浸在了这一吻所带来的快感当中,不断的和自己深爱着的人交换着彼此的气息和味道。 一番耳磨厮鬓的温存之后,龙隐天和永璇才起身,在宫女们的服侍下穿戴整齐,然后带着浩浩荡荡的一众宫女太监们直奔坤宁宫。 迈步走进了坤宁宫正殿,龙隐天首先就被跪在地上的三人吸引住了视线,那三人都穿着黑色的夜行衣,面罩早就被御前侍卫们摘下扔在了地上。 待来到那三人的面前,他这才看出三人的身份,居然是五阿哥、福尔康和福尔泰。 一众侍卫都恭敬的跪在地上行礼,皇后则在容嬷嬷的搀扶下福了个身,从她苍白的脸色上不难看出,此番她也是受惊不小。 而紧随在后的永璇,先是给皇后行了礼,然后才颇为关心的小声问道:“皇额娘,您没事吧?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喝些参茶压压惊?” 听了这话,皇后的脸色也稍好了些,拍了拍永璇的手,微微一笑说道:“八阿哥有心了,本宫没事。” 永璇对皇后的关心和尊敬,龙隐天都看在了眼里,心下也很是满意,且不论他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他的身份就注定了他这样做是最好的选择。 随后,龙隐天也走过来温柔的拍了拍皇后的背,说道:“永璇说的是,你先在旁边歇着吧,这事儿就让朕来处理。” 皇后有些感激和依赖的看了看皇上,温柔的说道:“那就有劳皇上了。” 而后,她便在容嬷嬷的搀扶下坐回到了椅子上。 与此同时,莲静也很有眼力的将热乎的参茶端了来放在皇后的面前,然后很有技巧的给皇后捏肩捶背,好让皇后能够尽快放松下来,别被这几个不着调的人给气着。 这时候,听闻有刺客闯入坤宁宫的永璂和永璟也匆匆赶了来,进门之后见到皇上都是微微一愣,然后赶忙行礼。 知道这两个小的都是担心皇后的安危,所以龙隐天也没有在意他们的礼数是不是周到,挥了挥手说道:“起来吧,皇后今晚受惊不小,你们多安慰下她。” “是,儿臣明白。”他们二人异口同声的应了话,然后就一左一右的来到了皇后的身边,那担忧紧张、小心翼翼的样子,无一不表明他们和皇后的母子之情是非常深的。 坐定之后,龙隐天先是喝了一口沉香端上来的西湖龙井,仔细的打量了下跪在下面的几人。 他们虽然还乖乖的跪在那里,但明显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就好似热锅上的蚂蚁。 除了五阿哥之外,龙隐天还能够从福家兄弟的眼中看出淡淡的恐惧之意。 还没等龙隐天开口,就见小燕子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了进来,衣服头饰都因为她跑步的关系变得有些凌乱。 见御前侍卫伸手阻拦,她毫不客气的就用力拨开,仗着自己有几分功夫,就直接冲到了皇上的面前。 由于身份的关系,那些御前侍卫也不好动真格的,眼看小燕子就像个疯婆子一样冲到皇上的面前,他们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赶紧跪下来请罪。 若是皇上真的怪罪下来,他们即便是无端被牵连的,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一点都没有眼力见儿的小燕子,根本就没在意她带来的麻烦,趴在皇上的脚边,泪如雨下,泣不成声的大声喊道:“皇阿玛!请你救救我,救救紫薇,如果紫薇死了,我也活不成!我跟皇阿玛老实招了,紫薇不是普通的宫女,她是为我而进宫的!她是我的结拜姐妹呀!当初,我跟玉皇大帝和阎王老爷都发过誓,我要跟紫薇一起活,一起死!现在,我把她害得这么惨,我真的活不下去呀……” 她一面说着,一面哭得唏哩哗啦的,脸上的妆都因此而花的一塌糊涂,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什么不干净的地方跑出来的女疯子呢。 龙隐天明显的皱了下眉,忍住了一脚把小燕子踹开的冲动,冷漠的视线当中带着些许厌恶之色,双唇微抿、嘴角却反常的略微上扬。 永璇看得出这是皇阿玛将要发怒的预兆,于是他赶忙开口说道:“小燕子姐姐,你慢慢说,说的清楚仔细些,你这样不清不楚、乱七八糟的,皇阿玛也肯定听不明白的。” 小燕子抽泣着抬起头,尽力压下心中的恐慌感,说道:“昨天,我去令嫔娘娘那里试衣服的时候,她就被皇后娘娘带进坤宁宫了,然后一直没有回来!她被皇后关起来,还用了刑,现在不知道是死是活……” 龙隐天没有丝毫动容,冷漠且又一针见血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她被皇后关起来,还用了刑?” 小燕子可是急坏了,大声喊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知道!皇阿玛,求求你不要耽误时间了!五阿哥和尔康尔泰已经来‘夜探坤宁宫’,肯定亲眼看到紫薇被囚,你不信可以问问啊!” 说着,她就重重磕了下头:“皇阿玛!求求你!拜拜你!只有你才能救紫薇,你看在她是我结拜姐妹的份上救救她吧!” 龙隐天大概是听明白了,然后看向了五阿哥,淡淡的问道:“永琪,小燕子说你们‘夜探坤宁宫’,亲眼看到那名宫女被囚禁用刑,可有此事?” “这……”,五阿哥有些摸不准皇上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因为他心里面也觉的今晚的事情是他们太冲动了,但他架不住小燕子的苦苦哀求,这才同福家兄弟一起来的。 这时候,已经缓过劲儿来的皇后在听了小燕子的话之后,气得双手发抖,忍不住站起身来说道:“‘夜探坤宁宫’!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当本宫的坤宁宫是什么地方!再说紫薇那丫头,说话不得体,行为不得体,本宫把她带来教训几句,还轮得到你们来管吗!” 小燕子一听此话,就完全失控,瞬间发起疯来,大叫道:“皇后!你把紫薇怎么样了?你赶快把紫薇交出来!要不然,我和你没完没了,我也不管你是不是皇后,我也不管你有多大的权力,我跟你拼命!” 她一边嚷着,一边就怒发如狂,冲到皇后面前,抓着皇后胸前的衣服就是一阵乱摇。 小燕子的动作实在是太突然了,好在大家只是愣了下就反映了过来,不过动作最快的还是永璂。 他直接抓起小燕子手腕,强迫她松开手,然后就狠狠的将小燕子摔在地上,并且还用力的踹了两脚,神情是从未有过的狠辣,就像是一只被触怒了的老虎。 虽然他才只有十二岁,但也有着不俗的武功,小燕子那三脚猫的功夫怎么能和他比,要不是永璟的阻拦,他绝对会当众把小燕子给狠揍一顿的。 “小燕子!”五阿哥看到小燕子居然被永璂给打了,立刻扑过来小心翼翼的扶着小燕子的肩膀,然后看向永璂大声的质问道:“十二弟,你居然对小燕子动手!小小年纪你怎么就如此狠毒,她可是你的姐姐啊!你的礼法难道都白学了吗!是不是明天你还要对我们这些哥哥们动手啊!” 永璂咬着牙没有说话,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还是怒气未消,而且听了五阿哥如此诛心的话,他的眼神便更加阴冷了。 不过他却并没有因此失去理智,他知道自己的确做得过火了,于是转过身面向龙隐天直接屈膝跪了下来,言辞恳切的说道:“皇阿玛,请原谅儿臣的冲动,儿臣知错了。” 皇后也被吓了一跳,刚刚缓过来的心脏又狂跳的仿佛要从嘴里面出来似的,她好容易回过神,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她很是心疼的看了看永璂,然后便用恳求的眼神看向皇上,说道:“皇上,永璂也是为了保护臣妾,一时冲动。您就看在永璂护母心切的份儿上,原谅他这一回吧。” ———————————————— (注:部分段落引用《还珠格格》原文) 111殿内闹剧 其实,龙隐天心里根本就没有责怪永璂的做法,相反的,他倒是隐隐的有些赞同。 自己最在意的亲人受到了威胁,若是不能够挺身而出,那么只能说明永璂的胆小和懦弱;百行孝为先,虽然永璂是冲动了些,但这种发自内心的举动却很好的体现出了他的孝心。 不过,赞许归赞许,龙隐天也绝不会因此就包庇永璂的殿前失仪,毕竟他这个皇帝还坐在这里呢,居然就在他的面前动起拳脚来,这绝对是非常失礼的一件事。 “永璂,你先起来吧。这事嘛,得一件一件来,朕先把永琪的事情处理完,再说你的事。” 听了皇阿玛的话,永璂虽然仍旧有些紧张和忐忑,但还是乖乖的站起身,然后来到皇后的身边,一言不发的低垂着头。 永璟见状轻轻的走过去,伸手握住了永璂冰凉的手掌,用这个简单的动作无声的安慰着他,而回报就是永璂感激的微笑以及同样握紧的手。 这时候,被摔得有些发蒙的小燕子终于是缓过劲来了,她也顾不上自己被摔得生疼的腰,硬是爬了起来,指着皇后大声说道:“紫薇不会武功,说话连大声都不会,你还说她这个不得体,那个不得体,你是安心要弄死我们!快放她出来!紫薇少一根头发,少一根寒毛,我都要你的命!” “小燕子!”龙隐天这次是真的有些恼了,用力的拍了下桌子,冷冷的说道:“你目无尊长、出言不逊,对皇后更是大不敬。皇后可是朕的皇后,你想要她的命,你有那个资格、有那个权利吗!” 如此威严而又充满压迫感的话,让小燕子的身体难以自控的抖了下,嚣张的气焰瞬间就萎靡了下去,心底里隐隐的还有着恐惧,张了张口弱弱的说道:“皇阿玛,我……我只是担心紫薇……” 看着小燕子这幅色厉内敛的样子,龙隐天在心里面冷哼了声,然后吩咐道:“沉香,给小燕子掌嘴,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奴婢遵旨。”沉香虽然稍有些吃惊,但还是领命的来到小燕子面前。 小燕子见状脸色一白,一边大呼小叫着一边不断的反抗着:“皇阿玛!我是格格,我是格格啊!你怎么能让这个奴才来打我呢!我说的都是实话啊!紫薇真的被皇后抓走了啊!” 沉香可没把小燕子的功夫放在眼里,三两下就攥住了她还在不断反抗的手,闪电般的几个巴掌就重重的甩在了她的脸上。 这几巴掌,沉香可是丝毫没有留手,而且她也是会功夫的,眼看着小燕子的脸上就肿起了红色的巴掌印。 “永琪……尔康……尔泰……”小燕子虽然哭的相当凄惨,但却也不敢再对沉香放肆了,因为她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过沉香,所以只能转而向五阿哥和福家兄弟求助,一脸惧怕的缩在他们的身边。 福尔康眼看皇上一点都没给小燕子留情面,说打就打,心中顿时一惊,赶忙义正言辞、情深意切的说道:“皇上!小燕子也是因为担心结拜姐妹紫薇,所以才会失了礼数,她们姐妹情深,有情可原。您一向宽厚仁慈,还请您大人有大量,绕过小燕子和紫薇吧。” 而方才还为小燕子出头的五阿哥,却只是扶着小燕子的肩膀,默默的安抚着她,完全没有要为其辩解求情的举动。 就连福尔康出言求情的时候,他都是半低着头,完全没有要附和的意思。 龙隐天完全没理会福尔康的话,在他眼中,福尔康只不过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奴才,算起来连在他面前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他不理会不代表别人就能够充耳不闻,刚刚平静下来的永璂,难掩怒意的看着福尔康和小燕子,若不是有永璟一直在旁边死拽着他的胳膊,他可能又会再冲动一次。 ‘这……这说的都是人话吗!居然如此理直气壮的颠倒黑白!真想把他们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侧头看了看一直站在自己身旁、面带微笑的永璇,龙隐天的心情也瞬间好了很多,既然自家的爱人想看戏,那么他也不好如此坏了兴致,不是吗? 想及此处,他略微扬了下嘴角,说道:“既然你们口口声声都是为了那个叫紫薇的宫女,那么朕就做一回好人。沉香,去后殿里面看看,把那个紫薇给朕带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 沉香虽然猜不出皇上到底想要做什么,但她却看得出来,皇上还是很在意皇后和十二阿哥的,即便是真有什么有违宫规的事情,想必皇上也是会偏袒着的。 所以,皇上让她去后殿寻人,她也很沉得住气,安安稳稳的就迈着步子过去了。 只是片刻的功夫,沉香就把身穿宫女服侍的紫薇带了过来,一道跟来的还有一位发丝斑驳但却颇有气场的老嬷嬷。 “紫薇!”小燕子一看到心心念念的紫薇,立刻就来了精神,在紫薇刚跪下准备行礼的时候,她就迫不及待的扑了过去,“紫薇!你怎么样了?伤得严不严重?我听五阿哥他们说,恶毒的皇后都对你用刑了!她们都怎么折磨你了?为什么对你用刑?” 紫薇被小燕子这连珠炮一般的问话给弄的愣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摇了摇头。 结果还没等她开口,一旁的福尔康也义正言辞的说道:“紫薇,事到如今你就不要顾虑什么了。有皇上在这里为你做主,皇后怎么让人对你用刑的,你就原原本本的告诉皇上吧。” 他们在这里自说自话,殊不知,周围的所有人都在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再看他们,皇后的眼中更是充满了不可思议。 只有福尔泰是个例外,他此刻正死死的低着头,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个字,就更不要提为这些人求情了。 “我……这……你们……你们究竟在说什么?”紫薇被他们给说得一头雾水,在看清楚了小燕子脸上的巴掌印之后才惊觉,很是焦急的问道:“小燕子,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龙隐天听着他们这一通前沿不搭后语的对话很是头疼,干脆拿出了皇帝的气势说道:“好了,都别吵了。你们谁能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方才跟着紫薇一同进来的老嬷嬷开口说道:“回皇上,昨儿个傍晚,皇后娘娘带回来了一个宫女,就是这个紫薇,批评她行为举止都很不得体,并且吩咐奴婢好好给她立立规矩,奴婢便照做了。整个晚上奴婢都在监督她抄写、背诵宫规;若有错处,奴婢便用戒尺打其手心,以此惩罚告诫、加深其记忆。” 老嬷嬷的话言简意赅,把事情的经过和前因后果都说的很清楚。 龙隐天看得出来,老嬷嬷说的应该是实话,于是他看了看紫薇问道:“紫薇,她说的可是事实?” 在皇上那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中,紫薇心里是异常的紧张,她知道欺骗皇上是什么后果,她绝对承受不起,所以打定了主意说实话:“回皇上,是、是事实。” 龙隐天点了点头,继续追问道:“那么皇后有没有派人对你动用私刑?” 虽然紫薇心中仍有着不小的疑惑,但她还是如实回道:“没有。皇后娘娘只是罚奴婢抄写和背诵宫规,并没有对奴婢用刑。” 紫薇的话显然让小燕子他们很是意外,尤其是尔康,根本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他心里面恐怕还是自顾自的认为紫薇是因为受了皇后的威胁,所以才不敢说实话,脸上心痛和气愤的神色更加明显。 龙隐天带着淡淡的笑意,但是出口的话却异常冷漠:“到现在想必你们也都听明白了,皇后根本没有动用私刑,你们字字句句可都是在污蔑皇后,而且你们还无视宫规、夜闯坤宁宫。这几条加起来,足够朕砍你们的脑袋了。” “皇阿玛!” 小燕子他们听了这话,全都变了脸色,争先恐后的想要求饶,想要据理力争。 不过,龙隐天却完全没给他们机会:“全都给朕闭嘴!谁再吵就别怪朕不留情面了。” 被皇上这么一吓唬,小燕子他们几个倒真是乖乖的闭紧了嘴巴,等着皇上为他们几个“判刑”。 小燕子已经被打过一顿了,所以这次一直都紧张胆怯的祈祷着,千万别再打她的板子了。 紫薇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在见识到了皇帝的气势和威严后,她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希望渺茫。 尔康还自顾自的认为,皇上会念在他们情有可原的份上从轻发落。 五阿哥心下已经开始盘算着要如何搬救兵了,他好歹也是位阿哥,皇上肯定会手下留情,但若是被厌弃了,那他的日子可就是生不如死了。 他们当中也只有尔泰,一直心如止水般的默默等待着…… “永琪,你身为阿哥,如此行径实在是荒唐至极,朕就罚你好好的闭门思过,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想明白了再说。” 闻言,永琪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急切的向前膝行了几步说道:“皇阿玛!儿臣……” 只不过,他求饶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龙隐天不耐烦的摆了下手、给打断了:“行了,别再废话了,朕不想听。” 112尔康失势 将视线转到了尔康的身上,龙隐天冷声说道:“福尔康,你身为御前侍卫,居然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来,实在是让朕失望至极。来人!拉出去重打五十,逐出宫去,永不录用!” 尔康难以置信的看着皇上,他没想到皇上居然下了这样的旨意,他立刻就大声的想要解释求情:“皇上!臣冤枉啊!臣也是一心为了帮助格格啊!皇上!还请您明鉴啊!皇上!” 龙隐天很是不满的皱了下眉,他最厌恶吵闹的声音,所以带着怒意看了看刚刚进来的两个侍卫:“还愣着干什么!堵上嘴拖出去!” “是。”两个侍卫立刻快步的走过去,直接用布将尔康的最给堵上了,然后毫不客气的就把他给架了出去。 烦人的源头消失了,屋里面瞬间安静不少,眼看着皇上真的发怒了,所有人都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迁怒到。 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燕子,此刻都忍不住缩成一团,紧闭着嘴巴,只是用一双大眼睛小心的看着皇上的脸色。 龙隐天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然后才声音平静的开口说道:“福尔泰,你作为五阿哥的伴读,犯下如此错误也是不能宽恕的,同样重打五十,然后你就在家好好的闭门思过吧。” “是,奴才遵旨,谢皇上恩典。”尔泰很顺从的领了罚,丝毫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意思。 然后,他便一言不发的低垂着头,跟着两个侍卫就一同走了出去,看样子好像是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处。 对于尔泰的反应,龙隐天倒是稍满意了些,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开始处理小燕子的问题了:“小燕子,之前因为不守规矩,朕已经罚过你一次了,不过看起来你好像一点都没长记性。这次朕会让皇后好好的教教你,不只是你,还有你身边的那些宫女太监,也都要一起好好学习下宫规。” “皇阿玛!为什么要让皇后教我?”小燕子听了皇上的话,顿时就急了,她很清楚如果是皇后负责教她规矩的话,那么她就一天好日子都没有了,“之前……之前令嫔娘娘教的很好啊,这次都是我太心急了,所以才忘了规矩。我保证、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忘记了!皇阿玛,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哦?”龙隐天略微冷笑了下,说道:“看来你还是没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紫薇,你说说看,小燕子究竟做错了什么?” “是,皇上。”紫薇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小燕子,复又抬头看了看皇上,然后才缓缓的开口道:“小燕子擅闯坤宁宫,目无尊卑,而且顶撞污蔑皇后,这些都是大不敬之罪。” 她心知小燕子的错处可不是一个两个,若是真的一点点计较的话,就算是格格也会被重罚的,说不定还会被逐出皇宫,甚至是赐死。 所以她所说的这几点虽然听上去很严重,但实际上,却罚的要比那些轻得多。 “你倒是个聪明的。”龙隐天现在觉着,这一堆脑残当中只有两个还算是有点脑子的,一个是福尔泰,另一个就是这个紫薇了。 其实说到底,紫薇以前也只是太单纯了,再加上又遇到了福家人,所以才会被当做棋子一样被人耍的团团转。 眼下进了宫,她也逐渐明白了现实,同时还在努力学着这宫里面的生存之道,因此这时候看着感觉也就不那么脑残了。 龙隐天想了想,其实他也不想给皇后找这么一个大麻烦,说到底小燕子也在宫里住不了多少时间,这样一个格格,很快就会变成和亲的工具,用来祸害看不顺眼的那些人。 “这样吧,紫薇,等回去之后还是由你和令嫔继续负责教导小燕子,在她没有学会之前,不准离开漱芳斋一步。若是有所违背,你、小燕子还有令嫔,就全都要受罚,懂了吗?” 一听皇上改变了主意,小燕子了可就松了口气,她可是对皇后的“恶毒”深有感触,上一次挨打也是因为皇后,这次紫薇被罚还是因为皇后,总之,皇后在她的眼中简直就是这世上最邪恶、最恶毒的女魔头。 紫薇可完全不似小燕子那般轻松,心情沉重无比,她可是深知小燕子的秉性,如此一来直接将她和令嫔同小燕子绑在了一起,无论怎么算都是极其吃亏的,一个弄不好,她们就得因为小燕子而掉脑袋。 但是此时此刻,她又不能够违背圣旨,否则那罪过可就更大了,所以只能咬牙领了旨,心里面却已经开始盘算着要如何解决这个难题了。 打发掉了小燕子他们,这诺大的前厅瞬间就空旷了不少,同时也真正的清净了下来。 龙隐天侧头看了看从方才开始就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的永璂,淡淡的一笑说道:“永璂,方才的事情,念在你也是一片孝心,朕就不追究了。不过,若是再有下次,那么朕绝不姑息,明白了吗?” 永璂有些意外的抬头看了看皇阿玛,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只是皇阿玛如此偏袒,在他这辈子的印象当中还是第一次,以前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皇阿玛可都是赏罚分明的人。 皇后闻言也彻底松了口气,看向皇上的眼神也充满了感激和温柔,她很清楚皇上并不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原谅永璂的,虽然她现在还是猜不出皇上的心思,但只要结果是好的就可以了。 她也不是个真正的笨人,在宫里面这么多年,她早就学会了如何同皇上相处,就连偶尔的忠言逆耳,她也学会了先察言观色之后再说。 当然了,这全都要感谢沉香和莲静两个大宫女,总是旁敲侧击的帮助皇后,毕竟帝后和睦,她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也是有着不少好处的。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龙隐天这才和永璇一起离开了坤宁宫,看着已经有些蒙蒙亮的天色,他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然后才问道:“永璇,朕如此处理那些家伙,你开心了?” “开心什么的倒是谈不上,只是觉着偶尔看看闹剧,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永璇抬手搂住了龙隐天的胳膊,然后撒娇似的说道:“皇阿玛,等过些日子咱们就出宫去转转吧。眼瞧着暑伏就要到了,这京城里面的暑气还是颇重的,儿臣也觉着不舒服。” 龙隐天满含着笑意的看了看永璇,说是怕暑热什么的,但他知道永璇完全是为了他着想。 整个皇宫大内谁不知道他怕热,永璇不明着说,想必也是顾忌到了他的骄傲和威严。 不过如此窝心的话在他听来自然很是受用,于是想了想便说道:“也好,等过几日咱们就去避暑山庄住段时间,你也可以好好的在外玩些日子。” 永璇满足的笑了笑,半开玩笑的说道:“好,那到时候皇阿玛可不许再说儿臣贪玩了哦。” “朕说话算话。” 第二天,永琪和小燕子被罚禁足的事儿就传遍了宫里宫外,连带着的还有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些个荒唐事。 既然皇上没有要求所有人对此事守口如瓶,那些个宫女太监们自然就会给自家的主子传递消息、通风报信,所以会有这样的结果也是意料之中。 如此一来,第一个受牵连的自然就是福家,平日里和福家关系还算好的那些人,全都尽量和福家划清界限,免得给自己找麻烦。 而那些原本就和福家有间隙的,都非常乐意给福家多找些麻烦,这落井下石的事儿,做起来可是一点都不手软。 福尔康则是这件事里面最倒霉的一个了,“永不录用”这个词可不是说着玩的,有这条圣谕在,那么他的仕途就算是彻底断绝了。 那些和他关系好的御前侍卫一听到这个风声,立刻就把他从朋友的列表里面排除了;而和他关系不好的那些人,自然巴不得看他落魄的样子,甚至还会在暗中踹上几脚。 尔康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过得简直就像在地狱一样,以前的朋友全都一个个的离自己而去,在家中他也没了长子的地位,就连去常去的酒楼喝酒,店小二都不再像以往那般殷勤。 甚至于碰到了以前的那些个对手,还要被他们百般奚落、嘲笑,他不是没有反抗过,结果就是他被那些个随从狠狠的教训一顿,而巡城的衙役连管都不管。 在一个位置偏僻的小酒馆中,尔康正坐在角落里一杯接一杯不停的喝着闷酒。 他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帮助还珠格格和紫薇,其实他也是有目的的,为的就是给紫薇留下一个英雄救美的好印象,另外就是与还珠格格搞好关系,但说到底也都是为了福家。 若是能成为驸马,那他的地位可就完全不同了,他根本看不上小燕子那个野丫头,所以紫薇才是他的目标。 只不过这次,他是真的马失前蹄、偷鸡不成蚀把米了,说白了,他现在已经成为了福家的弃子,福伦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了弟弟尔泰的身上。 到了深夜,喝的醉醺醺的尔康才从酒馆里面走了出来,摇摇晃晃沿着昏暗的胡同就向着前方不远处的娼馆走去。 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岔路口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一个没注意,两人就直接撞到了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三八节至,为博大家一笑,黑猫特别奉上(请自带避雷针): 【三八节特别献礼】2013狗血*穿越大戏《天上掉下个霍二蛋》预告! 113西藏土司 几天之后,龙隐天安排好了这宫内的事情,便带着宫内的几位阿哥一道去了避暑山庄避暑,同时随行的还有豫妃和宜嫔。 至于被禁足的五阿哥,就仿佛被众人彻底遗忘了一般,根本无人在皇上的面前提起,因为没有人会这么不开眼,去触皇上的霉头。 位于承德的避暑山庄是满清皇帝的夏宫,由皇帝宫室、皇家园林和宏伟壮观的寺庙群所组成,拥有殿、堂、楼、馆、亭、榭、阁、轩、斋、寺等建筑一百余处。 由于皇帝来此避暑的话,就要居住小半年,所以此处的规模要比一般的行宫大上不少。 而在这避暑山庄内,皇帝不但可以在此处理军政要事,还可以接见外国使节和边疆少数民族的政教首领,俨然就是一个缩小版的皇宫了。 不过这一次,龙隐天并未安排两位妃子和他一起住在正宫,而是把她们安排在了东宫,至于几位阿哥,反倒是被他留在了正宫。 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安排,就让随行的臣子们瞬间就绷紧了心中的那根弦,他们都纷纷猜测,若无意外,未来新帝的人选,恐怕就会出在这几位阿哥当中了。 坐在四知书屋当中,龙隐天一边品着今年进贡来的新茶,一边和永璇在棋盘上较量着。 好不容易能够抽出时间来散散心,也不用记挂着还有早朝这件事,他自然是想好好的放松一下。 至于政事什么的,有永璇的帮忙分担,他每天抽出两三个时辰来处理也就足够了。 (四知书屋,在承德避暑山庄澹泊敬诚殿后,是一座5间大殿。周有回廊,曲折叠绕,使庭园清幽,诗意盎然。这里是清帝召见朝臣及各族王公,处理军国要务及举行大典前后更衣休息之处。) 目不转睛的盯着棋盘上的局势,永璇虽然极力想要保持平稳的心境,但还是难掩兴奋的神色。 毕竟想要赢皇阿玛一盘棋实在是太难了,眼看着这盘局势大好,他也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少年心性。 龙隐天倒是对输赢并不在意,对于他而言,下围棋更多的是教导永璇的一种手段,兵法韬略全都能够在这张小小的棋盘上汇聚。 而且不得不说,永璇在这方面真的非常有天赋,若不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永璇其实更加适合做一国将相。 随着最后一子的落下,永璇忍不住欢呼了一声,然后兴奋的跳起来搂住了龙隐天的脖子,欢喜的说道:“皇阿玛,儿臣赢了呢!” “恩,这局下的很不错。”龙隐天抬手摸了摸永璇的头,微笑着说道:“朕之前答应过,你只要赢一局,朕就送你一件礼物。说吧,想要什么?” “唔……”永璇歪着头想了想,说道:“下个月初,西藏土司巴勒奔就会带着她的小公主塞娅来北京朝拜,届时一定会带不少贡品前来。不如……到时候,皇阿玛就挑一件珍品赐给儿臣好了。” 龙隐天不是没听出永璇的用意,不过他却并不在意:“好,到时候朕一定挑一件最好的赐给你。” “那儿臣就先谢过皇阿玛啦。”永璇就仿佛是计谋得逞的样子,笑的很开心,他丝毫没有在龙隐天的面前掩藏,把自己的想法和性情全都直白的表现了出来。 而后,他很干脆的拿过了龙隐天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这才看似随意开口问道:“皇阿玛,您让十二弟去应付纪晓岚那个人精,是不是有些太为难他了?” 龙隐天先是看了永璇一眼,然后才又拿过了另一个茶杯,边倒茶边说道:“永璂虽然年纪尚幼,不过论起天份和智谋,他也绝不比你弱多少。再者,纪晓岚也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做的太过。” 永璇沉吟了一会儿,然后侧身坐到龙隐天的身边,略微收敛了下笑意,认真的问道:“这么说,皇阿玛您是真的打算让十二弟开始学着处理政事了吗?” “永璂这段时间表现得很好,而且他的年纪也差不多到了该接触这些的时候了。别忘了,你学习政事的时候,可比永璂的年纪还要小呢。”龙隐天淡淡的一笑,并未戳破永璇的小心思,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好吧,既然皇阿玛都这么说了,儿臣又怎么敢有意见。”永璇虽然心里有那么一点点酸酸的感觉,但是想到教导永璂政事的人并不是皇阿玛,他也就没再纠结这个问题。 就如同永璇所说的那般,龙隐天这次来避暑山庄除了避暑之外,其实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安排永璂和永璟开始学习政事就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像以前一样亲自教导他们,而是安排从南方归来不久的和珅和纪晓岚一同负责这件事情。 之前和珅去南方也是奉了龙隐天的旨意,并且还因此特意改了名字,表面上是巡查南方的海港建设以及海军这几年的战果,但实际上却是为了发展海上贸易铺路,而这么做最根本的目的则是为了改变严重束缚大清王朝发展的八旗制度。 而他也确实将任务完成的非常好,所带回来的财富几乎震惊了所有的宗室大臣,所以他才会被授予内务府总管之职,另总管内务府三旗事务,并赐其享受紫禁城内骑马的待遇。 如果直接大刀阔斧的将八旗制度整个推翻,别说是那些八旗子弟受不了,就是那些个宗室老臣也会联名反对。 龙隐天这么多年一直在大力的建设海军,一方面是为了增强战力,另一方面就是为了发展海上贸易打基础,这是他通过那些从欧洲而来的洋牧师身上所发现的商机。 只要有着足够巨大的利益,他就不相信那些个八旗子弟还会甘愿忍受困苦的生活,而去坚持什么祖制。 所以说,这次八旗改制能够有一个好的开始,和珅绝对功不可没,能够平步青云也是合情合理的。 龙隐天让和珅和纪晓岚一起教导两位阿哥政事,也是希望借机让两位阿哥多了解一下八旗改制的事情。 毕竟这是一个非常长期的工作,也许需要两辈人甚至三辈人的努力才能够彻底完成。 由于西藏土司要进京朝拜,所以龙隐天在下个月要回北京一趟,本来他是想让永璇负责这次的事情,毕竟上一次接待蒙古使臣,永璇就做得非常好,赢得了不少大臣的赞誉。 不过,永璇却委婉的拒绝了,不过却给龙隐天推荐了一个人选——他的伴读、傅恒家的三儿子福康安。 时光如梭,和快就到了巴勒奔带着公主塞娅进京的日子,那天真是热闹极了。 巴勒奔和塞娅,分别坐着两乘华丽的大轿子,由十六个藏族壮汉抬着,吹吹打打的进了皇宫。 在轿子前面,又是仪仗队,又是鼓乐队,最别开生面的,是有一个藏族鬼面舞,做为前趋。 所有的舞蹈者,都戴着面具,配合着藏族那强烈的音乐节奏,跳着进了宫门。 而龙隐天则率领众大臣及阿哥们,在太和殿前相迎,以此来表示对西藏土司的重视。 鬼面舞者舞进宫门,一路舞到了龙隐天及众人的面前,旋转、跳跃,最后匍匐于地,行跪拜大礼,然后迅速的散开。 两乘大轿紧随其后的抬进来,轿夫屈膝把轿子放在地上,巴勒奔和塞娅就在勇士搀扶下下了轿。 见到龙隐天后,他们父女也屈膝跪下,所有的藏族队伍也随之再次跪拜,他们父女二人异口同声的大声说道:“巴勒奔和塞娅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隐天微微一笑,亲自伸手将巴勒奔扶了起来,说道:“西藏土司远道而来,一路上辛苦了。” 巴勒奔爽朗的一笑,用不怎么标准的汉语说道:“哈哈哈哈!这中原的景致、风土,和西藏实在不一样,一路走过来,好山好水!好!好!一等的好!” 龙隐天也随之笑了笑,说道:“能够见到西藏土司,朕也很高兴。请随朕一道进宫去,国宴款待!” 巴勒奔这时候拉住塞娅的手,将其带上前来说道:“这是我最小的女儿,塞娅。” 龙隐天也随之让阿哥们上前见礼,并且笑着说道:“这是朕的几位阿哥。” 巴勒奔先是打量了下几位阿哥,很是赞赏的点了下头,随后左右看了看,疑惑的问道:“皇上没有女儿吗?” 龙隐天先是微微愣了下,然后便反应过来这恐怕是两族文化的不同,所以并未在意,随口答道:“当然有,朕有六个女儿!” 塞娅也对此很好奇,忍不住开口问道:“那怎么没看见她们?” 龙隐天耐心的解释道:“这是满族和藏族文化之间的差异,大清国的规矩,女儿家是不轻易见客的。” 巴勒奔感到很新奇,没想到两族之间的文化差异这么大,不过他却不以为然,毕竟他是西藏土司,又不是满人。 “女儿尊贵,不输给男儿,没有女子,何来男子。” 龙隐天只是淡淡的一笑,并未在意巴勒奔的说法,只是随后借机夸赞了塞娅几句,也算是迎合了巴勒奔的心意,能够让巴勒奔心情大好之余也觉得面子上有光。 随着国宴的开始,众人之间的气氛也变得热络起来,而龙隐天也逐渐看出了塞娅在巴勒奔心中的地位,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么塞娅恐怕就将是下一任的西藏土司了。 ———————————— (注:部分段落引用《还珠格格》原文) 114比武大会 席间,塞娅还想见见皇上的女儿,也就是那些格格们,所以借着热络的气氛又再次向巴勒奔提起了这件事。 巴勒奔非常宠爱自己的这个独生女,几乎是有求必应,这么个小小的要求,他自然是不会反对。 听到巴勒奔提出了这个请求,龙隐天微微一笑,解释道:“真的很不巧,朕的格格们目前都不在京中,暂时只有一个义女。她因为犯了错正在被禁足,所以今天是不能够出来见客的了。如果你们对她感兴趣的话,明日比武结束,朕就让她陪塞娅在京中游玩几天,不知土司意下如何?” “原来是这样。好,皇上这样安排真是周到,我巴勒奔也满意的很。”巴勒奔说着就拿起酒杯敬了龙隐天一杯,他是真的心里面很高兴,丝毫没有做作的成分。 因为皇上这么做分明就是给足了他面子,让他在女儿面前很长脸,而且还确实的满足了女儿的要求,他不高兴那才是有问题呢。 塞娅一听,虽然有些小失望,但转念一想也就觉得没什么了,反正她此番来京城又不是只待一两日,早一天晚一天的也没什么。 而且最重要的是,能够有个格格陪她玩闹,就算是她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也能有人在身边帮忙收拾残局,她也能够玩的尽兴一些,何乐而不为呢。 龙隐天微微一笑,拿起酒杯示意了下,然后便一饮而尽,以此来表示对西藏土司的尊敬。 其实,他说几位格格都不在京中并不是谎话,而是事实的确如此。 和敬公主和她的驸马色布腾巴勒珠尔目前正在蒙古省亲,短时间内是不会回京了。 和嘉公主完全得了她额娘纯妃的遗传,也是那般柔弱的身子骨,从前两年开始,身体就越发的不好,因而久病在床,去年年底还是过世了。 好在众人都有心理准备,倒也没有过分伤心,而龙隐天也只是觉得可惜而已。 和婉公主是皇上认的义女,目前正同其亲生父亲和亲王弘昼一道在江南办事,要回京也得等到两三个月以后了。 至于兰馨,她则在两个月前同晴儿一起去了五台山,一方面是为了去看望下太后,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晴儿有了身孕。 这怀孕之人不但脾气会不好,而且还总是喜欢瞎想,福隆安短期之内又无法回京,兰馨生怕自己这个好姐妹出什么岔子,所以干脆就游说她一起去五台山。 晴儿自从嫁给了福隆安之后,也很长时间没见过太后了,心里面也怪想念的,而且她是个知道感恩的人,若不是太后,她也绝不可能有这么好的生活。 所以只考虑了片刻,她就答应同兰馨一道前去,大不了就直接在五台山安胎生孩子,能够远离京城这块是非之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所以,里外里这么一算,眼□在京城的格格,也就只有仍旧被禁足在漱芳斋内的小燕子了,若不是因为塞娅提起,龙隐天都快把小燕子给完全遗忘了。 禁足了一个多月,按小燕子那跳脱的个性,恐怕早就憋的不行了,想来多少也应该得到了些教训。 而那个塞娅也绝不是个省油的灯,让别的格格去陪她,龙隐天还觉得不放心呢,若是让小燕子去,那他就完全不用担心了,只要不弄出人命来就好。 这时候在漱芳斋里,一大屋子人都围坐在小燕子的身边,陪着她一起焦急的等待着消息。 因为小燕子还在禁足阶段,紫薇也不放心留下她一个人,几乎是寸步不离的“监视”着她,所以这打探消息之类的事情,自然就落在了懂事机灵的金锁身上。 西藏土司进京朝拜也算是件大事了,宫里面早就传的沸沸扬扬,小燕子听说之后吵着闹着想要去看,但最后还是被紫薇那情深意切的劝解给安抚了下来。 不过紫薇知道,小燕子绝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她生怕小燕子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所以这才吩咐金锁前去仔细的观察下情况,然后回来如实的报告。 小燕子也知道紫薇的顾虑,不过就是忍不住心中的那股好奇心,就如同猫抓一般。 眼看着金锁进了门,她立刻就冲过去,把金锁拽过来按在椅子上,然后开始噼里啪啦的一同追问:“金锁!金锁!外面是不是很热闹?我听说还有个公主,她长什么样子?有紫薇漂亮吗?那些藏人是不是真的全身都是毛,就像个猴子一样?” 金锁先是用手不停的拍着胸口,等呼吸顺畅了些,这才开口说道:“小燕子,你先别着急,等我喘口气。你放心,我一直都跟在那些使臣的后面,将整个经过看的是清清楚楚的,所以保证一点儿都不会漏掉。” “好好好,我不急!我不急!”小燕子虽然这么说,但是那急切的神情还是将她的想法给出卖了。 想想也是,她这么一个闲不住的主儿,被生生憋了一个多月,现在好容易有点新鲜的事情,她不急那才是有鬼了呢。 “金锁,快先喝口茶,然后慢慢说。”紫薇拿过一杯温茶递给了金锁,虽说她和小燕子是结拜姐妹,但实际上,她在心底里还是和金锁的感情最好。 毕竟是跟在自己身边十几年的人,怎么着也比半路认识的野丫头强。 再者,她对那些个西藏使臣倒是不怎么感兴趣,若不是因为小燕子的关系,她才懒得插手呢。 金锁倒也没卖什么关子,很快就将她听到的、看到的,全都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描述了一番。 尤其是那些个使臣进京时候的盛况,她描述的尤为仔细,生怕小燕子一个听不明白,就吵闹着要出去。 小燕子听了金锁的描述,非但没觉得满意,反而更加的心驰神往了,尤其是那个塞娅公主,她也很想见见。 “我还听那些随行的侍卫们说,明天,在比武场,有一场盛大的比武大会。那个西藏土司带了八个武士来这儿,说是要跟我们的武士较量较量。” 金锁好不容易说完了,这才拿起茶杯,大大的喝了一口,来缓解那种口干舌燥的感觉。 “真的吗?有比武!”小燕子一听到这个消息,高兴的蹦了起来,拽着紫薇的手就说道:“紫薇!明天我们去看比武吧!” 紫薇现在只觉得一阵头疼,她早就有些后悔认识小燕子了,不过为了能够安稳的在宫里面混下去,她还是耐着性子温柔的劝道:“小燕子,你还在被禁足呢,不可以随便离开漱芳斋的。” “紫薇,没关系的,现在大家都忙着西藏土司的事情,没人会注意到我们的。再说,五阿哥也去参加宴会了啊,凭什么我就不可以去!”小燕子不停的软磨硬泡着,就是想要紫薇同意。 不过紫薇也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了,她深知皇上的旨意有多大的威力,所以说什么都不答应。 于是乎,从来都是姐妹相称的两人,第一次明目张胆的闹了别扭。 小燕子和紫薇吵了一架之后,就生气的蒙头睡觉去了。 而紫薇反倒像个没事人一般,该看书看书,该喝茶喝茶,弄得着一屋子的奴才都疑惑着却又不敢说什么。 只有金锁用欣慰的目光看着紫薇,然后就如同以往那般,围着紫薇忙进忙出的服侍着。 其他人见紫薇总是一副主子的做派,虽然心里面多少都有些不满,但却也不敢说什么。 毕竟是小燕子亲口说的,紫薇是她的姐妹,那么他们这些个做奴才的,也只能够默默的认了,不过暗中做点小动作什么的,也自然是不可避免了。 第二天,在皇宫的比武场上,难得的热闹非凡、人头攒动,大内侍卫也在四周严密的保护着。 龙隐天带着皇后、众妃嫔、众大臣、阿哥们一起在场观战,而巴勒奔和塞娅则坐在他的旁边,礼节如此,而且也方便交流。 只和巴勒奔聊了几句场面话,龙隐天就在塞娅的几番哀求下,笑着宣布比武正式开始。 见此情景,皇后只是温婉的笑了笑,完全不同以往那么看重礼节,反而说道:“塞娅可真是活泼开朗,一点都不认生,看着就让人打心眼儿里喜欢。” 巴勒奔闻言很是自豪的看着塞娅,大笑着说道:“我的塞娅就是那雪山上美丽的鲜花,也是我心里最珍贵的宝石。” 塞娅听到父亲这么直白的夸奖她,难得脸上一红,摇着巴勒奔的胳膊,嗔怪的说了几句藏语。 大部分人虽然听不懂,但看塞娅的样子也能猜出个七八分,于是都会心的一笑。 经过了这个小插曲,众人才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比武场上,赛威和那个名叫鲁加的勇士,正打得难解难分。 赛威的武器是一根链子,鲁加是一个大铁球,一会儿链子套中铁球,一会儿铁球又震飞了链子,打得惊险无比,□起伏。 很快,塞娅活泼的一面就完全表现了出来,在那儿又跳又叫,大声给自己的武士加油,藏语和中文夹杂在一起,喊得乱七八糟:“鲁加!给他一球!重重的打……哈哩哈啦嘛咪呀!快呀!冲呀……” 眼看着场上那精彩的比武,趴在大内侍卫身后偷看的小燕子,早就觉得热血沸腾了。 她虽然和紫薇吵了一架,但还是禁不住比武的诱惑,找了个机会支开紫薇,自己一个人跑了出来。 比赛是很精彩,但是见到塞娅那么嚣张,小燕子心里很是气不过:‘同为公主,她行,为什么我不行!’ 于是,她用力推开了面前的侍卫,瞬间就冲到了比武台的下方,大声嚷道:“赛威!努力!努力!你是大内高手,你是最伟大的勇士,不要丢了我们的脸,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用力!用力……把链子摔起来,套住他的球,打飞他的球!” 塞娅很讶异的回头看了看小燕子,听到小燕子叫得比她还大声,好胜之心顿时更强了,整个人就站起身子,狂喊:“鲁加!胜利!胜利!胜利!胜利!哈哩哈啦嘛咪呀!” 小燕子也毫不示弱的大喊:“赛威!哈哩哈啦嘛咪呀!打他一个落花流水!打他一个落花流水!把他打倒,不要客气……”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可是让众人都看傻了眼,一会儿看小燕子,一会儿看塞娅,几乎都忘了看比赛。 巴勒奔倒是有些兴趣盎然,似乎觉得有趣极了,他摸了摸下巴,看向龙隐天问道:“这个女子是谁?” “她就是昨天朕提起过的义女还珠格格,名字叫小燕子。”龙隐天虽然心里面对小燕子很是不满,但表面上仍旧淡淡的一笑。 毕竟这可是很郑重的场合,他就算是再不满,也只能私下里面处理,绝不能在外宾面前落了皇室的面子。 巴勒奔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然后笑道:“真是活泼开朗,看样子她和塞娅应该会很投缘。” 龙隐天也只是面带笑容的附和了几句,既然巴勒奔喜欢这样的场面,那么他也就乐得在一旁看戏。 随着,小燕子和塞娅比嗓门比的越发白热化,场上的局势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赛威先输一局,不过赛广取巧赢了第二局,但是第三局,高远却被藏族勇士朗卡轻易打败了。 这让塞娅趾高气昂、高兴不已,喊声震天:“朗卡万岁!朗卡胜利!朗卡哈哩哈啦!” 龙隐天早料到是这样的结果,毕竟这场比试上场的人都是他故意安排的。 因为塞娅此次前来是为了和亲挑选驸马而来,藏族人都很崇拜强大的勇士,若是直接给塞娅安排,她不一定会接受,倒不如让她自己挑一个看得上眼的,那么这次的比试自然是绝佳的途径。 115徒生变故 此时,小燕子倒是被气得脸发白,只见又一个高手被朗卡撂倒,于是就忍不住大叫道:“我们满族的高手到底在哪里?出来呀!” 其实,她并不是因为那些御前侍卫输了才心生气愤,而是觉得自己在塞娅面前丢了面子,所以才气不过。 同为格格的身份,她最看不得别人比她还要嚣张高傲,说白了,还是她骨子里面那种升斗小民的自卑感在作祟。 随着小燕子不满的大声叫嚷,一个人影从看台上飞跃而下,众人定睛一看,不禁发出意味不明的惊呼。 原来上得高台的,正是五阿哥的伴读——福尔泰。 龙隐天见此情形,几不可查的微微皱了下眉,眼中明显有着不满和疑惑。 因为之前他早就安排好了,最后这一场让五阿哥永琪上台,但是尔泰却在这时候横插一脚,明显就是有意为之。 他只是略略推敲了下就不难猜出,那尔泰和五阿哥之间,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发生,想来抗旨不遵的,肯定不会是一个人了。 永璇也被眼前的变故弄的微微一愣,不过凭借过人的智慧,他很快就猜出了个*不离十。 他意味深长的抿嘴一笑,但见皇阿玛都没有什么表示,他也就没有多管闲事,继续安稳的坐在那里看着接下来的好戏。 小燕子看到有人响应自己的话,立刻疯狂般的喊起来:“尔泰!伟大!尔泰!拿出本领给他们瞧瞧!!” 尔泰看都没看小燕子一眼,简单的行了礼之后,他就和朗卡打了起来。 他们两人的武功都不算弱,你来我往的,倒是打得精彩无比。 而且尔泰很会利用自身的优势,将轻功和武术结合,时而飞跃,时而踢脚,时而挥拳,时而在前,时而在后,打得朗卡是应接不暇。 朗卡明显处于劣势,塞娅情急之下也不说汉语了,西藏话叽哩狐啦喊个不停。 这时候,紫薇和金锁也急急忙忙的赶了来,完全没在意什么比武,只是一味的想快些找到小燕子。 待看到小燕子在那里又蹦又跳、大呼小叫的,紫薇只觉得一阵头晕,幸而有金锁在旁边扶着,她才没有摔倒。 ‘这个小燕子,就会给人找麻烦!结拜姐妹,说得好听!希望这次不要再连累到我就好……’紫薇一边暗自咬牙,一边打定主意,一定要找机会和小燕子划清界限。 比武场中的两人倒是打得热火朝天,经过了一番阵激烈的缠斗,最终尔泰还是将朗卡打倒在地。 小燕子见尔泰赢了,高兴得简直快要昏倒了,双手伸向天空,手舞足蹈的大叫:“这才叫高手!这才叫胜利!塞娅!” 面对小燕子明目张胆的挑衅,塞娅脸色一变,回头大喊:“班九!” 班九应声而出,再度和尔泰交手。 奈何尔泰的武功实在是比那些西藏勇士强太多了,没有多久,班九就被撂倒。 接着,藏族的武士就一个轮一个的出场,尔泰从容应战,左摔倒一个,右摔倒一个。 龙隐天和众位大臣都面带微笑的看着,好像很满意这个结果似的,而巴勒奔则看得很纳闷。 接连的取胜令小燕子也如疯如狂,而塞娅却逐渐的没有了声音,直到尔泰撂倒了最后一个敌人。 但实际上,龙隐天却对这场比武很是不以为然,因为但凡懂武功并且又有些眼力的人,大都能看出里面的这些弯弯绕。 那些藏族勇士的武功明显没什么套路,只是凭借简单的武勇来比试罢了,这要是在战场上肯定是无往不利的,但若是单打独斗的比武较量,武功路数多变的尔泰自然而然的就占了上风。 归根结底,尔泰也只是聪明的取了个巧罢了。 这时候,巴勒奔也看出了什么,很果断的打算收手,于是大笑着说道:“哈哈哈哈!皇上!大内高手,毕竟不凡,我们认输了!” 心高气傲的塞娅可不打算就此认输,大叫道:“谁说的!我们还有高手!” 说完,她就已经飞身入场,落在尔泰的对面了,众人见状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小燕子也想效法,但却被好容易挤进来的紫薇抓住了手臂,急切的劝说道:“小燕子!快不要闹了!万一惹恼了皇阿玛,你又要挨板子了!” 小燕子一听到挨板子,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下,想要上台比试的念头也被心里面的恐惧给压了下去。 眼见塞娅拿出了金色的鞭子,磨拳擦掌的对着自己,尔泰念及对方是公主,又是女子,不敢冒犯,于是就抱拳说道:“臣福尔泰不敢和公主交手,就到此为止,好不好?” 早已气愤难当的塞娅可没有再说废话的闲心,还没等尔泰把话说完,就一声娇叱,金色的鞭子急闪而出,对着尔泰的脸面就抽了出去。 尔泰大吃一惊,下意识的就运起轻功向后躲闪,鞭子险险的从他的鼻尖上擦过,带起了一阵破空之声。 “哼,废话少说!”塞娅见自己的鞭子被躲过,心中更是怒意横生,随后出手的几鞭更是招招狠辣。 尔泰心中也有傲气,见塞娅出手狠辣,也就不再留情,闪身上去就要夺塞娅手里的鞭子。 但是,塞娅也不是那种花拳绣腿,比小燕子那三脚猫的功夫强多了,鞭子挥舞得密不透风,让尔泰一时间也没什么好办法。 两人虽然僵持着,但是蹿来蹿去、飞上飞下的,倒也打得煞是好看。 忽然间,塞娅一个疏忽,手中鞭子,已被尔泰夺走,她微微一愣,然后对尔泰怒目而视。 尔泰收了鞭子,也没有再逼近,礼貌的抱了下拳,说道:“公主好身手,承让了!” 谁知,塞娅却并没有打算就此罢休,一脚就踢向他的面门,大吼着:“什么叫‘承让了’,听不懂!” 紧接着,又是一大串西藏语,意思就是要接着再打。 尔泰一个后翻,避掉了这一脚,看着塞娅这不依不饶的架势,就知道如果不让她彻底服气,这场比试就完不了了。 于是,他灵活的挥动着手中的长鞭,“呼”的一声,卷掉了塞娅的帽子。 塞娅当然看出尔泰是留了手,所以倒也不客气,却越战越勇,继续拳打脚踢,倒也颇有章法,可见是专门学习过一些正统的武功招式。 尔泰手腕一转,又一鞭挥去,卷掉了塞娅左耳的一串耳环,紧接着顺势又是一鞭,卷掉塞娅右耳的耳环。 他无论力道速度都拿捏得刚刚好,没有让塞娅受到一点伤害,不但给足了西藏土司以及塞娅公主面子,而且还彰显了自己的武功。 巴勒奔也是看的连连点头,问道:“这个勇士是谁?” 龙隐天微微一笑,答道:“他是福尔泰,福伦大学士的二公子,五阿哥的伴读。” “‘好功夫!好!好!上等的好!” 此时,塞娅脖子上的项链,也被鞭子卷上了天空,尔泰一个转身,很是轻巧的接住了项链,递到了塞娅的面前,微笑着问道:“公主,还要打吗?” 塞娅意味深长的凝视了他一会,这才抬手接过项链和鞭子,然后抱拳而立,嫣然一笑道:“勇士,你的功夫很好!我服了!” 她这番举动倒是显得落落大方,字里行间的语气也是异常诚恳。 尔泰倒是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塞娅就是那种被宠坏的小公主,应该是高傲、骄横、跋扈的样子,但是眼前的一切却开始逐渐推翻了他的认知。 塞娅飞身回到了看台,对着巴勒奔用藏语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通,看她的神情显然很兴奋,并没有因为输了比武就心情不好。 巴勒奔听后倒是爽朗的大笑道:“哈哈哈哈!我的小公主终于是碰到对手了!满人的武功,真是名不虚传!” 龙隐天也只是点头附和了几句,并且夸奖了下塞娅:“小公主也是身手不凡,让人刮目相看呢。土司,你可是生了个好女儿呢。” 这场看似宾主皆欢的比武,终于是圆满的结束了,虽然经过是几经波折,但结果还算是令人满意。 之后,龙隐天就把五阿哥和尔泰叫去了御书房,打算问问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毕竟欺君罔上可不是什么小事情。 而在场观看了比武过程的其他几位阿哥,也都对这件事情有着各自的猜测,不过,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原因很简单,五阿哥永琪这几年的所作所为,恐怕只要是个有眼睛的都能看得见,想必早就失了圣心,要不然也不会拖到现在还没有开牙建府了,也就是说他根本就没有了继承大统的机会。 这样的人,也就是只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哪还有资格值得别人关注? 116驸马人选 五阿哥和尔泰并没有在御书房呆多久就离开了,对于他们两个欺君罔上的事情,龙隐天也并未立刻做什么惩处,只是说等西藏土司离京之后再做处理。 原因很简单,西藏土司巴勒奔和公主塞娅好像都很喜欢尔泰,从他们的方才在校场上的反应和神情就能够看得出来。 既然没有耽误了正事,那么剩下的那些个不着急的小事就可以等到使节走后再做处理,眼下龙隐天还暂时没那个心思。 第二天,龙隐天难得没有在御书房中办公,而是带着皇后以及几位妃子,陪着巴勒奔和塞娅在御花园中散步赏景。 毕竟对于西藏而来的客人而言,这紫禁城中的景致,恐怕早就已经可以用仙境这个词来形容了。 不过不出龙隐天的所料,在赏景的过程当中,巴勒奔就提出想要两家联姻、以结秦晋之好,而他属意的驸马人选,便是昨日在校场上表现出众的福尔泰。 塞娅也难得表现出了一些害羞的小女人姿态,可见他对福尔泰也是颇有好感的。 龙隐天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毕竟联姻是稳固双方政治关系的重要手段,政治目的还是第一位的,至于人选那都是其次。 再者,做了西藏公主的驸马,就注定要和塞娅一同回西藏去的,毕竟塞娅可是巴勒奔的继承人,断不可能留在京城里,所以这个西藏驸马就相当于是入赘。 如果塞娅选了龙隐天比较看重的阿哥又或是比较有能力的臣子,他可能还会头疼一阵,现在只选了福尔泰这样一个伴读,在他看来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之后,龙隐天就干脆安排福尔泰和小燕子一道,陪同塞娅在京城里好好玩玩,让他们趁这段时间相互熟悉一下,等过几日西藏土司离开,福尔泰也是要跟着一起走的。 最近仕途颇为不顺的福伦,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没有背过气去。 长子福尔康现在已经是彻底没前途了,本想着二儿子能够努力上进一些,好能撑起福家,结果没想到居然要做西藏驸马。 如此一来,这福家是彻底后继无人了啊。 想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立即让福晋进宫去面见令嫔,想办法看能不能让皇上收回成命。 令嫔在听说了此事之后也是颇为着急,毕竟福家可是他的亲戚,很多事情她还得靠福家在宫外面张罗帮衬,眼下福家遇到了这么大的难题,她也想着能不能帮上一把。 说白了,大家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为的不就是名利二字。 福伦的嫡福晋是令嫔的表姐,两人一见面自然就没有了那么多客套的话,直接奔着要紧的事而来。 “表妹,事到如今,我也只能来求你了。”福晋一边说一边还用手帕擦着眼角的泪,“我就这么两个儿子,老大已经指望不上了,现在我全部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尔泰身上,若是尔泰做了西藏驸马,那我这辈子可就完了。” “表姐,说什么求不求的,你我姐妹二人还用得着如此生分吗?”令嫔赶忙过来拉住福晋的手,两人一起坐到了桌边,“表姐你先别急,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眼下皇上已经下了口谕,就差那盖着玉玺的圣旨了。若是想要皇上在这时候收回成命,恐怕不是件易事。” “这……这可如何是好?”福晋虽然也有些心眼,但远比不上令嫔的八面玲珑,所以一遇到大事自然而然的就没有了主心骨,那心慌的样子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 “表姐,你再容我好好想想,不过我也只能说是尽力而为,毕竟事关两族关系,想必皇上也不会轻易改主意的。”令嫔叹了口气,在她看来这件事情基本没有成功的可能,她只能够尽量想办法了。 福晋也是没有办法,所以只能够把一切希望寄托在了令嫔的身上,许诺事成之后一定会加倍的酬谢她,并且绝对会尽心尽力的为她办事。 听了这话,令嫔感到很是满意,也在心里暗赞福晋会做人。 其实,对于钱财什么的,她一点都不看重,她要的就是福晋的效忠,这样一来,很多暗地里的事情她就可以交给福晋去做了。 送走了福晋,令嫔就开始绞尽脑汁的想办法了。 里外里思索了好一会儿,她便吩咐冬雪把福尔泰叫来,她有些事情需要好好的问问福尔泰,然后才能够做决定。 福尔泰此刻也正郁闷着,他没想到塞娅居然会看上他,他这个驸马基本就是做定了。 他现在才彻底明白,为什么五阿哥那天会如此焦急的来恳求他帮忙,为此还许了很多好处给他。 他原以为五阿哥是怕上了校场后打输了,在皇上的面前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所以才拜托他来代劳。 如今看来,这恐怕是五阿哥早就算计好了的。 想及此处,福尔泰的心中满是懊悔,要是这世上真有后悔药,他肯定二话不说就吞下去。 谁说五阿哥就是那种心思简单、容易被人摆弄操控的笨蛋,能够在这皇宫大内生存的,能有几个是简单的? 五阿哥以往那些表现,说不定全都是装出来的,只这一次小小的计谋,就让他这个伴读彻底失去了立足之地。 这时候,冬雪正好过来找他,说令嫔娘娘找他有要事相商。 福尔泰一听就明白,这是令嫔有意要帮他了,所以他一刻都没耽搁,紧跟着冬雪就一起去了延禧宫。 见到了福尔泰,令嫔表面上寒暄了几句,其实心里也是一阵唏嘘。 要说福家这两个儿子,其实都还是不错的,无论外貌还是学识,都不比那些个王公贵族子弟差,奈何就是时运不济。 先是福尔康,因为触怒皇上,被彻底废了仕途;而后这次又是福尔泰,居然被西藏公主看上了,这一旦没有了后继之人,福家恐怕也难有什么作为了。 若是此次真的难以令皇上回心转意,那么她也要早作打算,为自己找条好一点的后路,毕竟身为后宫嫔妃,没有靠山根本就难以出头,只有终老冷宫的命运。 福尔泰不知令嫔心中的想法,只知道这恐怕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所以没有任何隐瞒的,把整件事前前后后都详细的说了一遍,还包括他自己的一些猜测。 他之前也不是没想过找别人帮忙,不过事关重大,恐怕没有谁会傻到这个时候去帮助一个外人吧。 令嫔听后忍不住皱眉,这件事情让他意外的地方还真多。 认真的想了想,她才谨慎的开口说道:“事到如今,想要让皇上收回成命,就只有两种方法,一种是让塞娅公主自己提出来更换驸马人选,那么皇上就一定会答应;另一种,则是让皇上认为你不适合做驸马,然后另选他人。” 尔泰一听,心情就更沉重了:“这两个办法好像都很难啊……” “恩,不过还是第一种方法更加可靠一些。后一种方法实属下策,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用的好。”令嫔的想法是好的,而且提交出的建议也比较中肯,不过结果如何就不是她所能够控制的。 尔泰也是点了点头,很赞同令嫔的提议,好在他这些天有大把的时间和塞娅相处,只要好好安排,说不定还能够有机会。 之后,尔泰又和令嫔聊了很久,无外乎就是想让令嫔帮他多支几招,好用来算计塞娅和五阿哥。 毕竟令嫔在后宫多年,深谙男女之道,随便拿出几招就够他用的了。 不过,这几位当事人完全不知道,他们现在已经成了某些人瞩目的焦点,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看他们拙劣的表演,以及如何一步步走进有心人早已设计好的陷阱中。 117宫外偶遇 第二天,塞娅就在小燕子和福尔泰的陪同下,游玩起了京城,她还是第一次来到一个如此繁华的都城,这里的民俗文化、地理风情,无一不让她觉得新奇。 而且最难得的,就是有小燕子这个另类的格格陪着她一起疯,不禁让她有了一种回到西藏的错觉。 因为从到达京城开始,巴勒奔就一直不断的叮嘱她要收敛些不可以胡闹,她可是真的憋坏了呢。 “哇,这些东西做的都好可爱啊!”塞娅来到一个捏面人的小摊前,看着那些做工精细的面人,忍不住感叹,对于可爱的东西,是个女孩子都会喜欢的。 “这有什么,在天桥那边,天天都有卖面人的,还有各种戏班杂耍可以看,茶馆里面听书的更是热闹。”小燕子觉得塞娅就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话里话外自然而然的就带出了一些高傲。 塞娅自然是听出来了,把手里的面人一扔,狠狠的瞪了小燕子一眼,然后就拽着尔泰的胳膊问道:“那个什么天桥?是在天上的桥吗?好不好玩?你带我去看看吧!” 尔泰微微一笑,解释道:“天桥只是一个地名,不过那里的确是很热闹,公主若是感兴趣,不妨去那里转转。” “我都说了不要总是叫我公主,叫我塞娅就好了。”塞娅大大方方的拉着尔泰的手就往前走,完全把小燕子给扔在了一边。 小燕子气闷的跺了下脚,小跑着跟了上去,故意大声说道:“塞娅,你走错路了!天桥不在那边,应该往这边走!” 塞娅一听,脸微微一红,随即很强硬的反驳道:“我就喜欢走这边!难道不可以吗?这路又不是你家的。”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别拌嘴了……”尔泰都被他们吵得有些头大了,从出宫到现在,这两人都没停过,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哪里不对付了,“不如我带路,你们都跟着我走不就好了?” 小燕子哼了一声,本不想答应,不过看到尔泰不断的冲她使眼色,她也知道如果搞砸了,皇阿玛肯定又得罚她,所以干脆一扭头,权当是默认了。 塞娅很喜欢尔泰,听到他开口了,自然会给这个面子,所以他们一行人才能够安然无恙的来到了天桥。 刚一到这里,塞娅就被那些卖艺的给吸引了,努力的挤过人群进去围观,看着那个汉子耍着大刀虎虎生风,她也忍不住拍好叫好。 小燕子是个爱凑热闹的人,也在旁边随之叫唤起来,完全把刚才和塞娅斗嘴的事情给忘到一边去了。 这可苦了尔泰,他既要照顾着塞娅,又要看着小燕子不让他乱跑,简直是□乏术啊。 好容易陪着这两个丫头看完了耍大刀,尔泰觉得简直比打一仗还要累,费了半天嘴皮子,才让塞娅点头去茶馆里坐坐。 塞娅其实一点都不累,之所以会同意去茶馆呆一会,也是想听听那些个说书的都说的是什么。 结果刚一进茶馆,他们就碰到了一个令他们颇感意外地人。 “大哥?”尔泰是最先看到的人,不过却完全没有开口叫他的打算。 “哎呀!是尔康!”小燕子在看到之后就没心没肺的大声喊道:“尔康!这里!我们在这里!” 尔康一听是小燕子的声音,转身环视了一圈,就看到了小燕子和尔泰以及旁边那个身穿藏族服侍的女子,想必就是传闻中的塞娅公主了。 他几步走过去,看着小燕子微笑道:“好久不见了,小燕子。” 小燕子看到了熟人,自然又打开了话匣子,说个没完:“尔康,你怎么那么久都不来看我,我在宫里面简直快要闷死了。紫薇现在也越来越啰嗦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烦都烦死了……” 虽然被尔康无视了,不过尔泰还是很大度的打断了小燕子的话,说道:“小燕子,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上楼去吧。大哥,你也一起来吧,咱们也好久没见了,好好聊聊吧。” 尔康虽然心里面极不情愿,但也不愿在小燕子和塞娅的面前失礼,只好跟他们一起上楼进了雅间。 落座之后,小燕子又开始和尔康聊起来,并且还很热情的向塞娅介绍了下尔康。 她一直都觉得尔康很厉害,而且从来都站在她这边,所以言语间自然也就很是偏颇,说什么皇上被恶毒的皇后蒙蔽,识人不清,尔康被皇后陷害,不能够再进宫当差之类的。 塞娅虽然笑吟吟的听着,不过心中难免疑惑更甚。 她之前见过皇后,觉得皇后高贵大气、端庄典雅,根本就不像小燕子说的那样是个阴险恶毒的女人。 她虽然没办法通过短短的几面就看清一个人,但还是很相信自己的直觉的,所以小燕子的话一点都不可信。 尔泰在旁边听着没有插嘴,却是暗中不断的观察着塞娅的反应,见她一直在盯着尔康打量,便忍不住心生一计,‘若是让塞娅喜欢上尔康的话,那岂不是两全其美了?反正尔康也是被皇上厌弃的人,如此一来真就是皆大欢喜了。’ 就在尔泰准备开口的时候,雅间的门被人推开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抱着琵琶莹莹的走了进来,顿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尤其是小燕子,她看到这个女子的时候好感顿生,那种清秀柔弱的样子,就好像当初见到紫薇的时候一样,一看就想要保护她。 尔康一脸欣喜的站起身,走过去拉着那女子的手,满眼柔情的问道:“吟霜,你怎么来了?” “我刚听老板说你来了,所以就赶过来看看,没有打扰你们吧。”白吟霜抿嘴一笑,犹如出水芙蓉般的感觉,只是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哀愁,令她更显娇柔,万分惹人怜爱。 “当然没有。”尔康拉着她的手,坐回到桌边,“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不会介意的。” 说着,便为她一一介绍了在座的众人。 白吟霜常年卖唱,自然很懂得如何亲近别人,三言两语就让大家都对她心生好感。 小燕子看她一直都抱着琵琶,心中疑惑,忍不住问道:“吟霜姐姐,你干嘛总是抱着琵琶,难道不累吗?” 白吟霜一听,先是沉默了片刻,眼圈微微一红,说道:“我一直在这茶馆卖唱赚钱,奈何现在世道不好,若不是有尔康大哥一直接济我,我恐怕连给父亲下葬的钱都没有……” 听着白吟霜诉说她凄苦的身世,众人心中都难免生出了同情之心,尤其是同样身为孤儿的小燕子,更是打心底里同白吟霜产生了共鸣,甚至萌生了想要把她带进宫里的想法。 一番话说完,白吟霜拿着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用满含温情和感激的目光看向了尔康:“尔康大哥对我恩同再造,我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报答。” 尔康也忍不住再次握住了她的手,深情的说道:“说什么报答不报答,我喜欢你,帮你也是应该的。我早就和你说过,不要再出来卖唱了,等南城的院子收拾好,你就搬过去住吧。” “尔康……” “吟霜……” 此时此刻,他们二人除了彼此,眼中恐怕已经再也没有别人了。 小燕子有感于他们之间的情深意重,又很同情白吟霜的遭遇,所以自告奋勇想要去帮忙搬家。 但是塞娅可完全不打算去,因为她打从心底里就看不起白吟霜,一个卖唱女而已,论身份可是和她差得远呢。 尔泰却很是失望,心中的算盘这次又打不响了,尤其是看到塞娅那种暗含轻蔑的眼神,他就知道尔康是没戏了。 奈何小燕子又那么积极,所以他只好随便找了个理由,先带塞娅离开了,要是阿玛听说他带着公主和一个卖场女混在一起,非得打断他的腿不可。 小燕子本就和塞娅合不来,现在有了白吟霜在,她巴不得塞娅赶紧走呢,所以根本没有要挽留的意思。 尔康一直和尔泰的关系很僵,而且也很久都没回过家了,碍眼的人要走,他求之不得,他最想留下的人其实就是小燕子了。 自从被皇上罢黜之后,尔康就一直绞尽脑汁,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但由于他的人脉并不广,所以做起来十分的困难。 而小燕子的出现给他带来了一道曙光,他自信只要能够利用好小燕子,他就绝对能够再次得到皇上的青睐。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好好抓住这次机会,而白吟霜也成了他计划中重要的一环,以前他还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现在看来得认真对待了。 118各有所 此后的几天,福尔泰一直在焦急和忧虑中度过,表面上还要细心而又耐心的陪着塞娅游玩京城。 虽然他极力为塞娅寻找更出色的驸马人选,奈何塞娅的反应却始终让他看不透,既不对其他的王孙公子有什么表示,却又不反对和他们一道同游。 眼看着西藏土司离京的时间越来越近,尔泰就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另一边,令嫔也在努力为尔泰想办法周旋,不过遗憾的是,从皇后那里打探来的消息已经明确的说,皇上圣旨都已经写好,就差下发了,如无重大意外,这事儿就板上定钉了。 令嫔眼下也知道事不可为,放弃尔泰显然是必然的结果了,她现在最烦心的就是要如何给自己找一条稳妥的后路,既然指望不上福家在朝堂上的作为,那么她就要想办法在后宫之中多找一些盟友。 就在令嫔正为此事头疼的时候,多日不见的小燕子咋咋呼呼的跑了来,完全不顾冬雪的阻拦,硬是闯进了屋,大声说道:“令嫔娘娘!令嫔娘娘!你在吗?” 令嫔一听是小燕子,头疼的更加厉害了,不过她也知道,如果自己不出去,小燕子也一定会不管不顾的闯进内室来。 所以她虽然心中冒火,但也只能稍稍打理了下衣服,迈步走了出去,脸上瞬间就露出了温柔和婉的笑容:“小燕子,你不是奉旨陪着西藏公主游玩吗?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令嫔娘娘,我是有事才来找您的。”小燕子几步就跑到令嫔的身边,挽着她的胳膊,很亲昵的说道:“令嫔娘娘,我知道您是心地最善良的仙子了,这次有件事您一定要帮帮我。” “好了好了,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能帮忙的我自然尽力而为。”令嫔笑着拍了拍小燕子的手,不知道的外人看了还真以为她们的关系有多亲密呢。 “前些日子,我陪塞娅游玩的时候,碰到了尔康……”小燕子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出宫遇到尔康和白吟霜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令嫔,还有白吟霜那令人同情的身世,以及她想把白吟霜也弄进宫里来的想法。 令嫔一听就头大了,虽然脸上还是笑容依旧,但是心里却忍不住咒骂起来,‘这皇宫内院又不是什么慈善堂,一个小小歌女也妄想进宫,真是痴人说梦……’ “小燕子,这事儿我也不敢和你打包票,不如找个机会让我先见见她,然后再帮她安排一下,你看如何?”令嫔也没有把话说死,如果就这么直白的拒绝,恐怕会让小燕子留下什么不好的想法,那就得不偿失了。 小燕子看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又毫不吝啬的夸耀了令嫔一通,曾经在大杂院里混了那么久,这拍马屁的本事她还是炉火纯青的。 令嫔听着虽然觉得心里舒服不少,不过随后还是有些疑惑的问道:“小燕子,最近怎么看不到你和紫薇一起出去了,你和他是不是闹别扭了?” 一提到紫薇,小燕子立刻就显得有些尴尬,神情也有些闪烁,看样子她们之间真的发生了一些事情,只不过之前外人一直没有看出来罢了。 在令嫔几番追问之下,小燕子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言语间满是不满和抱怨:“紫薇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成天都啰哩啰嗦的,这个不准我做,那个不准我做,张口闭口的全是礼节规矩,烦都烦死了……” “就因为这个所以你现在都不和她一起出门了?”令嫔听了也很是惊讶,她没有想到紫薇居然会和小燕子不合,而且看架势,紫薇和小燕子恐怕会越走越远啊。 “我是我不愿意,而是她不愿意!”小燕子一听就更加的不满了,“本来这次陪塞娅出宫游玩,我也叫着紫薇一起去的,可是她偏偏就是不愿意去,而且她还说什么对宫里面生活不熟悉,不想乱跑了。” “紫薇这么做也是对的,毕竟她和你的身份不同,如果成天跟着你这么到处乱跑,难免会招来闲话……”,令嫔先是安慰了小燕子一通,然后这才笑吟吟的把她送走。 不过随后,令嫔的眼神立刻一变,开始认真思索起小燕子的话来。 她感觉的出来,紫薇绝对不是和小燕子不合这么简单,颇有些想要脱离小燕子,甚至是和小燕子划清界限的意思,这期间肯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发生。 ‘看来得派人去好好的查一查了……’ 另一边,塞娅刚刚从宫外回来,在郊外赛马踏青玩了一整天,她也觉得有些累了,脸上也难掩淡淡的疲倦之色。 “我的宝贝女儿,看你这样子,今天一定又玩得很开心了吧。”巴勒奔很了解自己的女儿,看她这个样子,一定是又玩疯了。 塞娅见父亲在这里,立刻一扫之前的倦色,眉开眼笑的坐到了巴勒奔的身边,搂着他的胳膊说道:“是啊,爹,今天玩得很开心呢。” 巴勒奔满意的微微一笑,拍了拍塞娅的手,语重心长的问道:“那么……你觉得那个福尔泰究竟如何?” 塞娅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微微昂头,露出了一个高傲的冷笑:“哼!那个男人小心眼多着呢,分明就是不想做驸马,但又不敢直接拒绝,胆小怕事的很,这几天陪我四处游玩也是别有用心。” 巴勒奔并没有因为塞娅的话而生气,反而笑呵呵的说道:“这样不是正合你心意吗?如果是太过优秀的男子,以后你可压不住他,汉人全都狡猾的很呢。” 其实,他之所以不在意这些,完全是因为女土司一妻多夫制的关系,也就是说塞娅未来若是成为了西藏土司,那么就绝对不会只有一位丈夫,所以自然多一个少一个的无所谓了。 “我明白,所以我才会选这个尔泰做驸马,而不是选那些个阿哥……”,塞娅一改在人前那一副活泼单纯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幽光:“大清皇帝显然也对我的选择很满意,如此联姻才能够两全其美,我又何乐而不为?” “那就让他再逍遥几天,等回了西藏,他就是你的玩具了。”巴勒奔很欣慰的摸了摸塞娅的头,然后稍显严肃的再次告诫:“塞娅,你一定要记住,你是未来的西藏土司,决不能让任何忤逆你的人存在。” 塞娅也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说道:“爹爹放心好了,这些我都明白的。我一定不会让爹爹失望的,一定会成为西藏最出色的女土司。” 119王府丧事 虽然福尔泰想了很多办法,也努力的想让塞娅回心转意,不过这所有的一切最终都是徒劳。< 半个月之后,他还是分外不舍的带着圣旨,同西藏土司一起离开了京城,直奔西藏而去。< 对于巴勒奔和塞娅来说,这次联姻可谓是相当成功,各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至于福尔泰,他一个奴才,又有谁会去在意他的意愿呢,能够让他成为驸马,已经是抬举他了。< < 眼看着大队使节们热热闹闹的离开了京城,龙隐天才算是松了口气,得空好好休息了几日。< 随着西藏、蒙古的相继平定,大清国的边疆除了东北还有些不安稳之外,其他地方基本上都得到了稳固,如无意外,百年之内大清国都不需要为边患发愁了。< 这样一来,整备裁军、削减庞大的军备开支,就成了他这个皇帝首要考虑的事情。< < 看着皇阿玛连吃点心都在走神的样子,永璇不用想也知道皇阿玛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题,所以他干脆坐到皇阿玛身边,半开玩笑的说道:“皇阿玛,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要不要儿臣帮您出出主意?”< < 龙隐天放下了茶杯,侧头看着永璇,微微一笑说道:“朕的确是遇到了些小问题,要解决并不难,只是……朕下不了那个决心啊……”< < 永璇听了稍感意外,在他的眼中,皇阿玛一直都是个杀伐果断的人,能够在一件事上如此犹豫不决,这很显然并不是皇阿玛的风格。<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皇阿玛本不愿做这件事,但是方方面面的外力又迫使皇阿玛不得不考虑。< < 联想到最近各方使臣离京,永璇很快就猜出了个大概,同时脸上也露出了一个温柔中又带着点欣喜的微笑。< ‘没想到皇阿玛居然也有这么任性的一面,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独属于我的特权。’< < “皇阿玛,其实您如果真的不愿意裁军,不如就想一个折中的法子,要不然朝堂上的那些个老臣子们,烦都会把您烦死的。”永璇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也很明显了,他还是支持裁军的。< 毕竟穷兵累牍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绝对不是好事,只不过皇阿玛身为皇帝,即便是做法有偏颇,他还是得考虑皇阿玛的面子,不然弄得皇阿玛下不来台就不好了。< < “这些事不用你说朕也明白,朕虽然不是个明君,但也绝不是听不进去谏言的昏君。”龙隐天有些惆怅的笑了笑,他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所以少有的有那么一点反常。< < “皇阿玛能这么想,儿臣就放心了。”永璇也没再多问,身为臣子的分寸他还是拿捏的极好的,他明白公私分明才能让他和皇阿玛的感情更加稳定持久。< < 龙隐天收敛心神,略微呼了口气,自然而然的转移了话题:“朕听说前些日子永瑢又给你去信了,那个臭小子居然抗旨不尊,是不是又是你给他出的主意。”< < “皇阿玛,冤枉啊,这可不关儿臣的事。”永璇嬉笑着,一边搂着龙隐天的胳膊,一边为自己辩护,“之前儿臣听闻也是吓了一跳呢,所以就连夜写了信过去。这不,六哥才刚给儿臣回了信,儿臣还没来得及和您说,没想到您就知道了。”< < “永瑢那小子从小就不安分,心里的主意也多。不过这次可不是开玩笑的,朕不想让他留人话柄,你从小就和他最为亲近,好好劝劝他。”< 因为有粘杆处的存在,所以龙隐天早就知道了永瑢抗旨不尊的原因,这次没有苛责他,反而还给他找了个台阶下,很明显不单单是为了他。< 毕竟永瑢虽然是个比较得帝心的阿哥,但面子远没有那么大,和永璇相比差远了。< < 不过这话在永璇听来则越发的感到意外了,皇阿玛的脾气他可是清楚得很,赏罚分明、说一不二。< 永瑢这次抗旨不尊,皇阿玛非但没训斥,反而还让他私下里解决,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看来得去粘杆处好好问问了……’< 心里这么想着,永璇回答的却一点都不慢:“是,儿臣会好好劝劝六哥的,您就放心吧。”< < 说起永瑢,龙隐天自然而然的就联想到了昨日刚刚回京的永壁,忍不住感叹了句:“永壁这次能够安分的回来述职,五弟也算是去了块心病啊……”< < 和永瑢一样,永壁也是一走好几年,几次调任他都给推了,龙隐天本以为这次调任他还是会推辞,没想到他却一反常态,痛痛快快的接了旨。< 对于永壁和永瑢之间的那点事情,龙隐天是知道的,不过他并不打算管,感情的事情越管越乱,倒不如顺其自然,只要他们不做出有损皇室颜面的事情来,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 永璇同样也是忍不住心中叹气,他早就知道永壁对永瑢的感情不一般,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往情深,不过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想必永壁这次是彻底死心了,所以才会调任回京的吧。< 永壁也算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这样的人不愧是他永璇看上的朋友,值得深交。< < “皇阿玛,干脆咱们明儿个就去和亲王府上看看吧,儿臣可是听说因为永壁回来,五叔开心的又打算办丧事了呢。”一想起那个为人和善的“荒唐王爷”,永璇就忍不住一乐。< 他对于活人办丧事很好奇,而且他也是想借机让皇阿玛散散心。< < 龙隐天也是微微一笑,说道:“呦,他终于又肯办丧事了啊,以前朕和他提过几次,他都找借口给搪塞过去了。朕还一直觉得可惜呢,以前都没得机会去看看,后来想去凑个热闹他却不办了。”< < “都说五叔荒唐,儿臣看啊,皇阿玛才是贪玩的那个!”永璇笑眯眯的调侃着皇阿玛,不过下一刻就被皇阿玛霸道的禁锢在了怀里,夺去了口中的空气……< < 第二天,坐在出宫的马车上,永璇一看到皇阿玛那种戏谑的眼神,心中就愤愤不已,但他还不能够说什么,只能拿身下的坐垫撒气。< 昨天他只是调侃了皇阿玛一句嘛,没想到皇阿玛就直接把他搂在怀里,吻得他全身发软、喘不上来气,就连下唇都被咬的有些红肿了,害得他都不敢出去见人了。< < 龙隐天此刻则是心情大好,看着心爱之人那有些红肿的嘴唇,任性而又可爱的动作,充满诱惑力的灵动眼神,他的心底里就是一阵难以自控的悸动。< 若不是怕真的惹恼了自家的小猫,他说不定就直接在马车上把永璇给吃了。< < 永璇实在是被皇阿玛这种露骨的眼神看的受不了了,随手拿起软垫就扔了过去,并且还嗔怒道:“皇阿玛,不准在看儿臣了!”< < “好好,朕不看了。”龙隐天随手接住了那个软垫,直接把它垫在了手肘下面,托着腮把视线转向了窗外,唇角的微笑若有似无,看上去就好像有多听爱人的话一样。< < 永璇见皇阿玛这个样子,心里面非但没有放松,反而心弦更加的紧绷了。< 皇阿玛什么脾气他可是了解的很,现在表现的这么配合一定有问题,说不准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权衡了下利弊,犹豫再三,他还是动了动身体,慢慢挪到了皇阿玛的身边,同时小声嘟囔道:“哼!皇阿玛真坏!”< < “呵呵……”龙隐天忍不住笑出了声,回过头直接把永璇搂进了怀里,很霸道的说道:“算你聪明,要不然今天晚上你就别想睡觉了。”< < ‘果然……’永璇忍不住露出了一副哀怨的样子,自己这辈子就是被压迫的命了,想翻身,比登天还难啊。< 皇阿玛原本就很强势,自从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之后,皇阿玛的霸道和独占欲就彻底爆发了,以前他还能够有点私人的空间,现在则是完全被皇阿玛给占据了。< 不过对于这样的结果,他却是乐在其中,甚至于还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蜜感,因为这能够让他深深的感觉到皇阿玛对他的心意。< < 嬉笑玩闹了片刻,马车也停在了和亲王府的后门,而门两侧还挂着两个白色的灯笼。< 龙隐天的身份特殊,再加上弘昼今天大办丧事,前来“吊唁”的官员一定不少,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决定从后门悄悄的进去。< < 前来开门的下人一看到龙隐天和永璇顿时傻了眼,就在他反应过来准备下跪行礼的时候,却被龙隐天给拦住了:“今天朕是微服出宫,那些个虚礼就免了,你也不必通传,朕自行前去就好。”< < 虽然这个下人很想前去通传一下,好让主子做做准备,不过他却没那个勇气抗旨不尊,毕竟皇上说的话那可是圣旨,抗旨可是要杀头的,所以他也只好低着头,该干嘛干嘛去了。< < 龙隐天不是第一次来和亲王府了,永璇更是隔三差五的就会来串门子,所以即便没有下人引路,他们也和逛自家后花园差不多了。< 沿着长廊慢步,刚刚转了个弯,他们就听见了前面传来的阵阵哭声,再搭配上这王府里到处可见的白色,不知道的还真以为王府里有谁过世了呢。< < “没想到还真热闹,还挺像模像样。”龙隐天的脸上笑意更浓了,凑热闹看戏什么的,其实偶尔为之也挺有趣的。< < 永璇看出了皇阿玛的心思,在心里忍不住为五叔默哀了下,被皇阿玛惦记上,那就等着被好好折腾吧。 120再见永壁 和亲王府的大堂里,早就被布置成了灵堂的样子,牌位、冥烛、供品一应俱全,正中央摆着一副上好的棺材,家仆侍女则身穿孝衣跪在两旁的蒲团上,而门外还竖着许多丧幡。 这本该是一个肃穆庄严的地方,不过却被一个人给彻底破坏了气氛。 只见弘昼正穿着一身便服,大大咧咧的坐在棺材上,一边吃着供桌上的糕点,一边指着下面跪着的人,大声说道:“都别停!都别停!都给爷可劲儿的哭,哭得好,爷重重有赏!” 原本越来越小的哭声,因为弘昼这一句话,立刻变得洪亮起来,只不过这里面没有一个人是流着眼泪的,全都是低着头装样子,用手帕捂着脸假哭而已。 这种场面他们早就不是第一次经历了,所以全都驾轻就熟,就算是演戏,也都是似模似样的,一眼看上去也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毕竟这主子还在上面看着他们呢,若是做的不好,非但拿不到赏钱,恐怕还得挨罚,这大半天的辛苦岂不是白费了;再者,自家主子也不是个抠门的人,平日里打赏给的都不少,既然有钱拿,而且又只是假装哭而已,那还不做好点讨主子换心。 至于那些个名义上前来吊唁的官员,看到这幅情景的时候,都忍不住表情僵硬,嘴角微微抽搐,不过他们也只能尽力无视弘昼的存在,将礼品交给负责接待的管家,把该做的礼节都做完,然后便逃也似的走了。 毕竟今天来的这些个官员,他们大都只是为了讨好送礼而来,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的就太可惜了。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和亲王为什么要办这场丧事,不过荒唐王爷的名号和事迹他们也是都听过的,既然王爷有这个雅兴,他们也乐得陪着王爷胡闹一把,谁让和亲王现在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呢。 此时此刻,弘昼的心里面可是早就已经乐开花了,脸上也笑的见牙不见眼。 以前他办丧事的时候,几乎就没什么人来,即便是有人来也就为了凑个热闹,看看他的笑话而已。当时的他也只能够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自娱自乐,对于背后的那些个闲言碎语,他也只能当做没听见,继续嬉皮笑脸的混日子。 再看看现在,前来吊唁的人这官是一个比一个大,送的礼也一个比一个多,虽然大家全都知道这位和亲王又开始胡闹了,可愣是没一个人敢明目张胆的说闲话,这既是差距啊。 就在弘昼还在美滋滋的品尝供品的时候,永壁急匆匆的从后堂走了进来,看到自家阿玛这幅样子,按耐不住的叹了口气,走过去小声说道:“阿玛,皇上来了。” “哦,来就来呗,等等……你说谁?”弘昼开始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好像有哪里不对。 对于自家阿玛的偶尔脱线,永壁早就习惯了,所以面不改色的又重复了一遍:“咳,是皇上来了,还和八阿哥一起,现在正在内室品茶呢。” 弘昼听了,手不由自主的一抖,差点把盘子摔在地上,好容易抢救过来以后,便急急的整了整衣服,匆匆的去了内室。 他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让皇上等着自己啊,万一皇上一个不高兴,那自己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龙隐天此时正一边喝茶,一边同永瑸和永瑍闲聊,当然,说的也大都是朝堂上的事。 他们两个是弘昼的二子和三子,目前刚刚入宫当差不久,虽然能力不像永壁那般出众,不过却也不是那种好高骛远的无知之辈。 永瑸性子沉稳,做事也是循规蹈矩,虽然没什么异想天开的想法,但却胜在稳重,所以被安排进了工部。 永瑍则是遗传了弘昼的性子,爱玩爱闹,想法也跳脱的很,所以为了不让他惹出什么大乱子来,龙隐天就干脆把他安排进了兵部,在永壁的手下当差,兄弟二人也要比外人好说话的多。 永璇平时和他们俩的接触也很多,两人早早的就被打上了他这一派的标签,既然是自己人,他自然事事都会稍微帮衬着下,不然皇阿玛又怎么会把永瑍安排进兵部呢。 没聊多久,就见弘昼匆匆推门走了进来,龙隐天还没等他行礼,就抢先开口道:“礼就免了,坐吧。” 弘昼听了立刻眉开眼笑起来,只这一句话他就看出皇上今天心情不错,他自然也就不用太小心翼翼了。 等坐下了他才发现永瑸和永瑍也在这,再加上和他一同进屋的永壁,他们这一家子今天算是来齐了。 当然了,那些个年纪尚小的,这时候可都还在上书房学习呢。 “朕看你府里的下人都挺忙活的,今儿个礼应该收了不少吧。”放下茶杯,龙隐天笑眯眯的看着弘昼,他不用想也能猜到,和亲王府今天会有多热闹。 “这还不全是沾皇上您的光嘛。”弘昼笑着给皇上把茶斟满,他这话可不是什么拍马屁话,而是他心里确实就是这么想的,如果没有这位皇帝哥哥的看重,那些个见风使舵的大臣们恐怕没有几个会理会他。 “那些个礼你也不用交回国库了,就算是朕给永壁洗尘的贺礼吧。”龙隐天意味深长的看了永壁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有些话不适合当着弘昼的面说,还是私下里让永璇去处理的好,他这个做皇帝的只要适时的表明立场和态度就好。 果然,永壁一听顿时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也用感激的眼神看了看皇上,恭敬的说道:“臣侄谢皇上赏赐。” 其实,他在东北那边的事情弘昼根本就不清楚,只有皇上通过粘杆处才做到了如指掌,所以他还不太想让阿玛知道他感情上的私事,毕竟事关六阿哥,而且又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只不过在弘昼听来,皇上的话里显然是有栽培提拔永壁的意思,他自然是欣喜得很。 毕竟日后他的地位和家业可全都是由永壁来继承的,如果永壁不受皇上看重,那么他这个做阿玛的自然多多少少也会受到影响,如此一来反倒不美了。 旁边,永瑸和永瑍眼中就满是羡慕的神情了,不过却并没有一丝嫉妒,可见这兄弟三人之间的关系还是十分融洽的。 龙隐天微微点了下头,将所有人的表现都尽收眼底,随后才淡淡的一笑,说道:“朕看过福灵安的折子,他对你可是赞赏有加。朕相信福灵安的眼光,更相信你的能力,希望你日后不要让朕失望。” 皇上的话让永壁心神震动,心里面五味杂陈,只不过他掩饰得很好,所以没有被人发觉。 略微深吸了口气,他这才稳定了心绪,一脸正色的说道:“请皇上放心,臣侄一定会竭尽全力,不辜负皇上的期望和教诲。” 龙隐天点了点头,有些话点到即止就好,永壁是个聪明的,用不着他多费口舌,不然他也不会受到福灵安的举荐了。 永璇眼睛微微一转,就拉着龙隐天的胳膊,故意用恳求的语气说道:“皇阿玛,儿臣和永壁都几年未见,想和他好好叙叙旧,不如您就和五叔慢慢聊,我们几个小辈就先告退了。” 对于永璇的心思,龙隐天又怎会不明白,不过他也的确是想和弘昼单独聊聊,所以就准了永璇请求,让他们几个小辈一起出去玩了。 眼见小辈都退下了,弘昼这才收敛了笑容,神情也严肃不少:“皇上,您这回亲自前来,是不是有什么要事吩咐?” “恩,朕来的确是有事想和你商量一下。”龙隐天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略微品了品:“今年进贡的极品龙井,味道果然出众。” “如果不是皇上您的上次,臣弟也喝不到这么好的茶。”弘昼说的可是大实话,他的这些茶叶可全是皇上赏赐的。 皇上是爱茶之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而每年进贡的顶级茶叶数量本就不多,民间更是万金难求,所以能喝得上这种茶的,绝对都是皇上身边的红人。 放下茶杯,龙隐天这才缓缓地开口道:“改制的事情推行也有一段时间了,表面上看效果不错,不过……朕不放心啊……” 弘昼微微皱眉,思考着皇上的话,过了一会才有点明悟:“皇上,您的意思是……有人欺上瞒下,贪赃枉法?” “朕只是听到了些风声,具体如何还需要查证。”龙隐天通过粘杆处早就知道了这些事,只不过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所以这才需要派人去查。 弘昼略微斟酌了下,然后才说道:“皇上,臣弟觉着这件事情不适宜大动干戈。本来八旗改制的事情推行起来就极为不易,如果在查出这种事情,恐怕宗室的人又会蠢蠢欲动了。” “你说的这些朕不是没考虑过,不过事到如今,你觉得宗室的那些人还会那么固执己见吗?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所有的规矩都是可以被打破的。” 121流言四起 龙隐天一句话就让弘昼心中大为震动,如此霸道绝决的口气,他一瞬间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皇上这是要杀鸡儆猴了。 虽然这么做有利也有弊,不过总的来说却是利大于弊,而且还更有利于改制的推行,他本就是个聪明人,由此推断一下也就不难明白那些个隐藏着后手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有一丝担忧的说道:“皇上此举可是险中求富贵啊……” “就算是兵行险招,朕也有办法应对最坏的情况。”龙隐天自信的一笑,这么多年的运筹帷幄,他要是再制衡不了宗室那些人,那他这个皇帝也做得太失败了。 弘昼见皇上如此说,也就没再追问,他很清楚有些事不是他这个做王爷的该知道的,若是知道的太多,那也就离死不远了。 既然肯定要做这件事了,那么接下来就是人选问题了,没等皇上开口询问,他便主动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既然皇上主意已定,那么臣弟自然是支持您的。至于委派的人选问题,臣弟以为最合适的人选应当是和珅。” “你说的不错,和珅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只不过这件事情不能让和珅主事。”龙隐天意味深长的一笑,“木秀于林,必损于风。和珅现在已经很惹眼了,再让他出头,恐怕会适得其反。” 弘昼闻言心中一凛,他这下也算看出来了,皇上这是把和珅当成心腹来培养了。 只是之前皇上一直放任和珅和十二阿哥走的很近,完全不在意似的,现在却又大力栽培和珅,这实在是让他有些看不懂了。 虽然心中有疑,但他还是微皱着眉,思考起了皇上丢给他的问题,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皇上,和珅现在已是军机大臣,若是让他为辅,这为首之人恐怕……” 龙隐天微微一笑,打断了弘昼的话:“朕打算把这件事交给永璇去办。” “八阿哥?”弘昼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就明白过来皇上的用意,眼神也是微微一变。 很明显这是皇上把八阿哥推向朝堂的一个明显讯号,而和珅有上次办理改制一事的经验,再加上他与八阿哥关系并不是很近,如此一主一副,其他大臣想必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不过有些事自己心里清楚就好,没必要说出来,所以他也只是点了点头,说道:“皇上如此安排可谓是相当周全,看样子这件事用不着臣弟劳心了。” “恩,那些小子们也都该好好锻炼一下了,你这个做阿玛的该省心的时候就省省心吧。”弘昼如此明白事儿,龙隐天自然也就没再多说,只是略微提点了句。 弘昼明白皇上的言外之意,所以这件事情就算是他有兴趣,也是只能看着不能插手,就算是那些背地里的小动作都要收敛。 虽然他稍稍有点不甘心,但还是点头应下了,毕竟他还没有那个胆子和皇上做对。 就在龙隐天和永璇在和亲王府做客的时候,另一边,令嫔则是找了个出宫的机会,在小燕子的穿针引线之下,于一个茶楼的后院里见到了白吟霜。 不得不说,只是一眼,令嫔就被白吟霜的样貌的和气质给吸引住了,在她的眼里,这样一个女子即便是出身贫贱,也能有着不小的利用价值。 随后,令嫔故意把小燕子支出去,同白吟霜单独聊了一会,至于她们谈话的内容并没有让外人知道。 只不过在小燕子回来之后,令嫔就笑吟吟的告诉她,虽然她没办法帮助白吟霜进宫,但却可以把她安置在自己的远房亲戚家里,保证让她不在过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 白吟霜虽然表面上对令嫔也是感激不已,但是她心里明白,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但是为了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为了不再过这种贫苦的生活,她还是毅然决然的答应了令嫔。 小燕子却是有那么一点失望,不过转念一想,这样的结果对于白吟霜来说已经很好了,于是心里面对令嫔更是多了一层感激和认同。 不过这样一来,小燕子在宫里面的朋友就又少了,她之所以想让白吟霜进宫也是因为这个。 之前,福家兄弟一个无法进宫,一个远去了西藏,而紫薇和金锁又与她日渐疏远,久而久之,她和五阿哥倒是走的越来越近了。 依她那种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性格,这时间长了,自然就会有不少风言风语流传出来,以至于最后都传到了皇后的耳朵里。 皇后此刻正在内室里一边品着香茗,一边听沉香说着这几日宫里免发生的一些琐事以及一些小道听来的八卦流言。 作为这后宫之主,有些事她是看不到也听不到的,尤其是那些流传于太监和宫女之间得事情,还是得靠着手底下的人细心打听才能知道。 别看只是这么一点小小的举措,往往就能在关键的时候帮上很大的忙,而且还能够更利于她掌控后宫的局势。 这法子她以前并不知道,还是沉香和莲静提的醒,试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效果不错,后来也就一直用下来了。 今儿个沉香说的便是有关于小燕子的事情,皇后听了之后也是脸色凝重:“沉香,这件事情究竟是流言还是有了真凭实据?” “回主子,这件事奴婢打探过,不像是空穴来风,只是对方很懂得隐藏,查不出来源。”沉香这几日一直在忙这件事,虽然她知晓内情,不过事关重大,她也不敢马虎。 放下茶杯,皇后仔细想了想,然后才开口吩咐道:“沉香、莲静,你们想办法继续查查,如果实在没有结果就算了。最近太后就要回宫了,本宫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那么多幺蛾子来。” 沉香和莲静虽然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领命而去。 这时候,容嬷嬷才出言说道:“皇后娘娘,您看这事是不是有嫔妃在后面捣鬼,不然怎么早出来晚不来,偏偏赶在这个时候。” 皇后寒着脸,重重拍了下桌子,满含怒意的说道:“十有□便是了,若是让本宫查出来,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皇后的想法是好的,但是这世间的事情怎么可能都尽如人意。 几日之后的一个下午,容妃突然匆匆忙忙的带着几个宫女和太监来到了坤宁宫求见皇后。 按说这个时候早就过了问安的时辰,这么急着求见肯定是有要事,所以门外的宫女丝毫不敢怠慢,急忙前去禀报了。 皇后刚刚午休起身,便听得容嬷嬷正要打发这个小宫女出去让容妃稍候,她想了想,还是开口叫住了那个宫女:“行了,别这么麻烦了,让容妃进来吧,本宫这就过去。” 稍作整理,皇后就带着容嬷嬷去了前厅,一进屋就看到了容妃和她的贴身宫女,不过最让她留意的还是跪在地上的那个宫女,看着有些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不过看这架势应该是出了什么严重的事,所以才闹到她这里来,不然以容妃的身份,想要处置一个小小的宫女,完全不需要通报到她这里来。 这几年,容妃和皇后的关系还算融洽,这完全是她的性格使然。 她个性内敛低调,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也没有和其他的嫔妃们拉帮结派的意思,除了爱赏花,就是在毓德宫里捣鼓各式各样的盆栽。 虽然她一直无所出,但从不争风吃醋,很识大体,所以自然得皇后喜爱,皇后多少也会照应一下,一来二去的,关系自然就好了不少。 第121章 东窗事发 待莲静端上了新泡好的茶水,皇后礼节性的和容妃寒暄了几句,这才把视线转向眼前跪着的这个宫女身上。 只见她低着头趴跪在地上,全身忍不住瑟瑟发抖,看样子应该是心中恐惧所致,想必是做了什么严重有违宫规的事情,知道自己生死难料才会有这般反应。 “把头抬起来吧,既然都到了本宫面前,就别存什么侥幸了,老老实实回答本宫的话,说不定还能够从轻发落。” 听到皇后的话,跪着的宫女虽然全身颤抖的更厉害了,但还是慢慢抬起了头。 只见她脸色惨白,眼中满是惶恐和不安,额头上也布满了冷汗,给人的感觉好像马上就会吓晕过去一般。 莲静眼中露出了一丝意外,俯身小声的在皇后的耳边说道:“皇后娘娘,这是还珠格格身边伺候的宫女彩霞。” 皇后心中了然,脸上则是笑吟吟的看向了容妃:“容妃妹妹,这事儿的前因后果,还是先给本宫说说吧。” 容妃点了点头,示意身边的常嬷嬷把这事情给详细的说了一遍。 原来,常嬷嬷无意间发现彩霞私藏贵重的金银首饰,以为是她手脚不干净,便拿了她想先审问一番,然后直接交由内务府处置。 谁曾想不但查出彩霞的确是偷盗财物,而且还得知了有关于还珠格格身世的秘闻。 知道此事牵扯极大,常嬷嬷也不敢直接把彩霞送去内务府了,所以禀告了容妃之后,容妃便直接把彩霞带到了坤宁宫来。 皇后越听脸色越是阴沉,她没想到这件事连一个小小的宫女都知道了,看来之前的那些个传闻也不是空穴来风,就是不知到底是谁散播出去的,究竟有何目的。 待听完了容妃的话,皇后就忍不住厉声问道:“彩霞,常嬷嬷所说的可是实情?” 彩霞心中猛地一跳,她本就胆小,而且贪生怕死,眼下几乎被吓破了胆,所以根本就不敢说谎,连忙战战兢兢的回道:“回……回皇后娘娘,常嬷嬷所说……都是实情……” 紧接着,她便一边叩头一边说道:“奴婢该死!奴婢再也不敢了!请皇后娘娘饶了奴婢这次吧!” 皇后微微皱了下眉,打断了她的求饶:“够了!本宫不想听这些!本宫问你,关于还珠格格身份的事情,你是听谁说的?” 彩霞小心翼翼的停下了磕头的举动,赶紧答道:“奴婢……奴婢是听还珠格格亲口说的……” 皇后一听顿时就觉得荒谬,用力拍了下桌子,怒气冲冲的喝道:“你说什么?死到临头了还胆敢欺骗本宫!” “皇后娘娘明鉴!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彩霞的身体吓得重重的一颤,赶忙求饶,还不等皇后问起,就忙不迭的将她知道这件事的经过如实的交代了。 一个多月前的那天晚上,还珠格格不知为何,突然邀大家一起喝酒,彩霞自然也在其中,虽然她觉得此事极为不妥,但奈何还珠格格才是主子,她也不能违抗主子的意思。 而且,以前还珠格格虽然做出了很多荒唐事,但结果也都没怎么样,所以久而久之众人也都习以为常了。 还珠格格酒量一般,喝了好几坛子自然就醉了,这一喝醉了就开始胡言乱语起来,说什么紫薇不要她了,说什么皇后娘娘恶毒,说令嫔是个好人等等等等,而有关于她身份的事情,也是那次喝醉之后她自己亲口说的。 当时除了彩霞之外,明月、小邓子、小卓子他们几个也都在场。 皇后在听完之后心中的火气虽然降了些,不过却心烦的脑仁儿直疼,手也不由自主的揉了揉太阳穴。 这件事知道的人这么多,想压下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必须要处置,就算是到皇上那里去商量,想必也是同样的结果。 而且,过几天太后就该回宫了,如果此事处理的不好,太后对她的感官自然就会受影响,她可不想多年的努力功亏一篑。 为了防止事情有变,皇后叮嘱只得说道:“容妃妹妹,此事事关重大,内务府那边暂时还是先压着,等本宫把一切都审问清楚了,自会亲自处理。妹妹你也就不必操心了。” 容妃早就猜到皇后会如此说,因此神色平静,完全没有一点意外:“也好,那一切就仰仗皇后娘娘操心了,臣妾就先告退了。” 皇后娘娘满意的点了点头,待容妃走后,她就吩咐莲静把彩霞待下去详加审问,她则是另外带着容嬷嬷去了皇上那里。 无论如何,这么大的事情,她就算有独裁之权,也该和皇上商量一下,免得皇上事后得知心生不满。 御书房中,龙隐天正在处理着今日的奏折,以前都有永璇帮他分担着,所以他每日看的并不多,现下永璇离京办差去了,这些工作自然就全都落到了他这个皇帝身上。 自打永璇离开以后,龙隐天觉得这御书房都冷清了不少。 以前他在这里能呆到半夜,为了就是处理政务,可是现在紧紧只是一个多时辰,他就感到心中浮躁,甚至于是有些厌烦了。 放下手中的奏折,他忍不住微微叹气,觉得自己变得奢侈了,对于任何事都要求的越来越多,他并不认为这是好事,但是眼下他却并没有找到什么好办法来改变心境。 其实,他压根就没明白,他现在的这种感觉仅仅只是对爱人的渴望和思念罢了。 这时候,吴书来前来通报,说是皇后娘娘求见,此刻正在偏殿里候着。 龙隐天心中有些疑惑,皇后娘娘平日里很少在请安意外的时间来养心殿,除非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猜不出来他索性也就不再费那个神,等见到了皇后一切自然就会揭晓。 等皇上到了偏殿刚刚落座,皇后就有些急切的禀明了此番前来的目的,说的很是详尽,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宫闱之事上,她从未隐瞒过皇上,因为她很清楚自己这个皇后的位子想要坐稳,必须要有皇上的支持,否则的话皇后这个身份也只会是个空架子,不会有任何一个后妃会信服她。 这么多年以来,在这件事情上,她做的从来都很到位,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龙隐天听后倒是没觉得意外,就还珠格格那种性子,这件事情迟早会被捅出来,能拖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了。 他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淡然的问道:“皇后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皇上的态度让皇后微微一愣,不过她转念一想便明白过来。 小燕子的身世皇上之前是知道的,而且还故意隐瞒不发,所以即便是现在揭露出来,也只不过是按例走个程序罢了。 而且,小燕子也只不过是个义女名分的格格罢了,就连进入格格所的资格都没有,充其量也就是治她一个欺君之罪,削去名分罢了。 明白了皇上的心思,皇后自然心里面自然就有了底,话里话外的也便没了顾虑:“皇上,小燕子这是欺君之罪,应当按律处置。至于私传流言的事情,臣妾想借此机会好好追查一番,顺便整肃下后宫,免得太后回京以后,被那些琐事扰了心境。” 龙隐天想了想,并没有完全同意皇后的话:“这件事查是肯定要查的,不过明面上不易大动干戈,杀鸡儆猴就足够了。这种事想要完全杜绝,根本不可能。” “臣妾明白,这件事臣妾一定会妥善的处理好。只是……臣妾担心到时候会有人到您这里来求情……” 皇后没有把话说完,不过她的意思也很明显了,就是不想让皇上过多的插手此事。 龙隐天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了皇后的手,说道:“你是朕的皇后,朕可不会傻到去做那种宠妾灭妻的事情。” 皇后脸颊微微一红,心里瞬间就涌出了浓浓欣喜和难以言喻的安心。 她不是个傻瓜,早知道皇上的心根本就不在自己身上,他们之间的关系最多也就处在亲人的层面,但……那又如何?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如今皇上对她也算是相敬如宾,她自然也会投桃报李,嫔妃与皇上之间的关系,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那些个想要从皇上这里得到爱情的女人,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傻瓜。 第122章 无锡暗访 就在皇后娘娘以雷霆之势暗中整顿后宫的时候,龙隐天则是处在了离京的道路上了。 不过他这次并没有大张旗鼓的走,而是选择了微服出巡,甚至于整个朝廷上下乃至整个后宫,仅有和亲王一人知晓他的行踪。 这次离京南下,龙隐天走的甚是匆忙,因为事关永璇的安危,所以他才会相较于平时失了些分寸,任性而为了一次。 看到粘杆处密报的时候是十日之前,虽然当时他心中颇为惊怒忐忑,但并没有马上采取大的行动,只是吩咐粘杆处加紧查探,强压着性子等待着。 可谁知接下来连续几日都是杳无音讯,粘杆处回报来的信息更是让他再也沉不住气了——‘八阿哥失踪多日,至今下落不明,经查探,确认与当地叛党有关。’ 叛党之事从大清国入关以来就屡禁不绝,康熙年间更是几次围剿,但奈何那些叛党大都藏于民间,而且分布各地,想要彻底肃清几乎是不可能的。 近几年因为朝廷上下稳固,军事发展迅猛,百姓的生活也日益富足,所以叛党倒也没有什么发展的土壤,所以一直以来他只是暗中派人监查,并未大肆围剿,免得惊扰百姓,搞得人心惶惶、流言四起,影响国内的大好局势。 没想到他一时的仁策,居然给永璇带来了如此大的危机,他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悔意的,因为在他看来,哪怕是国之将破,都比不上永璇的生命来的重要。 为了节省时间,龙隐天此次南下走的都是水路,随行的也全部都是粘杆处的人,如此做法自然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同时也能够避免消息走漏。 毕竟皇帝离京可是大事,难免会引起有心之人的窥视,万一因此而引起朝廷动荡,反而更是麻烦。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六月的江南,正是风景最为秀丽的时候,站在窗前、眺望着风景秀丽的夕阳美景,龙隐天却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情,他眉宇间的忧沉随着舟行日久,变得越发浓重起来。 中午的时候,他收到了无二送来的密报,确认了永璇是被红花会的人掳走的。 他猜测叛党掳走永璇,无非就是要和朝廷谈条件,又或者是利用永璇的身份去做一些事情,无论是哪一条,他们都需要永璇安然的活着。 所以为了确保永璇的安全,避免叛党狗急跳墙,他不能大张旗鼓的调动当地的驻军,所以只能利用粘杆处的势力暗中排查,如此一来在时间上自然要慢上许多。 龙隐天深知永璇从小就锦衣玉食惯了,此番落入叛党手中,不知将会遭到何种折辱、吃多少苦头,一想到自己视若珍宝的人很可能会被肆意伤害,他就忍不住紧握拳头,心里翻腾着浓浓的杀意。 这种感觉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出现,至于上一次,早已是尘封于记忆深处的过往云烟了。 这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了龙隐天的身侧,恭敬的单膝跪地,银色的面具遮挡住了他的整张脸,只露出了一双神色内敛的眼睛:“主人,血滴子回报,已经发现了八阿哥的行踪。” 龙隐天闻言,五指下意识的收紧,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不过那些碎片并未在他的手上留下一点伤痕。 松开手指,他一边用手帕擦拭着茶水,一边沉声说道:“即刻靠岸,然后备马。” 略微思索了下,他复又言道:“无二,帮朕易容。” “是。”因为主人的吩咐,同样一身黑衣的无二这才显出身形,抬手挥退了部下,然后就认真的在龙隐天的脸部作业,帮其改换面貌。 至于这么做是否越距,他从未考虑过,他只会忠实的执行主人的命令。 一个时辰之后,龙隐天带着无二和两位粘杆处的侍卫骑马奔驰在了前往无锡的官道上。 好不容易有了永璇的消息,他恐迟则生变,所以才会冒险只带了极少的人手打马先行,剩下的事情,自然是由其他人去分头安排。 龙隐天可没想过单凭他们几个就能够救出永璇,他此番先行也只是想要亲自确认消息的可靠性而已。 而且,由于功法的关系,他还有着一些常人所没有的特殊能力,所以他才会执意亲自前来。 毕竟他可不想用永璇的性命来冒险,他赌不起也输不起。 利用商贾的身份进了城,龙隐天在无二的引领下来到了一处米行,米行的牌匾上只有“龙氏”二字。 在无二对了暗语之后,掌柜就直接带他们去了后院,利落的安排好了他们的住处,其余的什么都没有问。 这家米行是粘杆处的落脚点之一,同时也算是龙隐天私人的产业,用的也是“龙隐天”这个名字,而非皇帝的名号。 漕运和盐运是事关民生的支柱行业,运输网络遍布全国各地,朝廷虽然没有完全控制这两个行业,但严密的监控是必不可少的,粘杆处便是以这两大运输行业为依托,在全国范围内发展壮大起来的。 龙隐天会插手私人产业,也是为了日后做打算,毕竟他可没想过在皇宫里终老,一旦有合适的继承人,他就会想办法离开,到民间去自由自在的生活。 而他名下的龙氏商行,经过近十年的发展,俨然已经成为了盐运和漕运的三大商行之一,在江南的商业圈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安顿好之后,无二就送来了最新的情报——‘一日前,八阿哥曾经出现在城南的一家饺子铺。’ 将手中的纸条放在蜡烛上点燃,龙隐天便带人直奔城南而去。 无论情报是真是假,他都打算亲自去看一看,如果永璇真的去过那里,那么绝对逃不过他的感知。 骑马避开了繁华的商业街,从小路绕到了南城,龙隐天很快就找到了这家并不是很显眼的饺子铺。 远远望去,这家店很是普通,甚至连牌匾都没有,只在外面挂着一个条幅,门口还有一个小二在招揽客人,看上去和普通的食肆小店没什么两样。 龙隐天翻身下马,在小二献媚的笑容中迈步走进了这家小店,快速的环视了一圈,便找了一个不太起眼的位置坐下。 这家店虽然很小,但是来这里吃饺子的人倒是络绎不绝,物美价廉,自然颇得周伟街坊邻居的喜爱,甚至还有不少人是慕名而来,对于像他这样带着几个随从的商贾,倒也不鲜见。 看着端上桌的饺子,龙隐天并没有马上动筷子,而是端着酒杯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像是在品味杯中的美酒,实际上,他却是暗中运起龙御功,努力分辨着永璇的留下的气息。 永璇是他最爱之人,而且同样也是修炼龙御功,所以只要他来过这里,就会留下一种独特的气息,这种气息只有相爱之人才能够彼此查觉,而且通过这种气息,还能够分辨出他当时是否遇到了危险,是否平安健康。 过了一会,龙隐天慢慢睁开眼睛,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许多。 永璇的确来过这里,而且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也没有受伤或者是生病,至于其他的,通过气息就分辨不出来了。 不过即便如此,龙隐天还是松了口气,至少知道永璇暂时是安全的,那么在安排布置方面他就不会太过激了。 吃完了一盘饺子,龙隐天就带人离开了这里,通过气息他已经知道了永璇大致的去向,因此也就没必要继续逗留了,万一身份泄露也是件麻烦事。 回到米行,他立刻就安排粘杆处加大人手,在无锡城内暗中排查,因为他能够肯定永璇现在应该还在无锡城里,想必十有j□j是被那些叛党软禁起来了。 两天之后,无二带回来一个人,据查应该是与八阿哥的失踪有些关联。 龙隐天想了想决定亲自见见他,于是便让无二把他带到了院子里。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龙隐天并没有马上审问,而是上下打量了几眼。 这人穿着破烂的囚服,手脚上带着镣铐,囚服上还有不少的血迹,隐约还可见身上的各类伤口,明显是被人用过刑。 不过他虽然脸色苍白,但双目倒是十分有神,应该是武功不俗,而且面对这种情况还是波澜不惊、沉稳异常,可见其不俗。 龙隐天倒是有些疑惑,于是侧头问道:“无二,他是从哪里抓来的?” “回主人,是从衙门的牢房里面带出来的。”虽然此人不是无二亲自去抓的,但是来龙去脉却早已查的一清二楚,“此人被人举报是天地会的叛党,捕头去抓人的时候人赃并获,不过至今知府还没有审问出任何有用的情报。” “那你们是如何确定他是知情者?”龙隐天对眼前之人有了点兴趣,不过他更感兴趣的是那些叛党。 “此人在无锡日久,此番被捕全是因其被红花会的人出卖,属下断定此人或多或少都应该知晓一些。”无二手下的人只用了两天就查清楚了这些事,论效率和准确性,绝对要比普通的捕快强上几倍。 龙隐天点了点头,拿起茶杯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这才看着下方所跪之人,威严十足的问道:“你究竟是何人?又知道些什么?” 那人并没有被这样的气势震慑住,反而抬起头看着龙隐天,神色如常的缓缓说道:“鄙人萧剑,曾是天地会在无锡的一位管事。” 第123章 深夜营救 “你可知我是谁,”龙隐天放下茶杯,他不想暴露身份,但面对嘴硬的要死的人,偶尔以势压人还算是比较好用的办法。 “鄙人不知,不过……”萧剑迟疑了下,随后又好似突然有了勇气一般,继续说道,“我知道如果我没有给出一个令您满意的答案,我的结果恐怕就不是死这么简单了。” “你很聪明。”龙隐天淡然的一笑,“不过我不是那种残暴之人,一语不合就大肆的喊打喊杀,那只是下乘而已。” 沉默了一会,萧剑仿佛是想通了什么,周身那种强硬的感觉也慢慢消失了。 随后,他很是恭敬的一叩首,说道:“您想知道什么,鄙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龙隐天也没绕弯子,直接切入正题:“红花会的人最近做了一件大事,你应该有所耳闻吧,详细情况如何,你照实说吧。” “红花会最近一两年在江南活动的很频繁,和天地会也是摩擦不断。红花会早就和官府有所勾结,对于其他的反清组织多方打压,天地会自从康熙年间遭遇朝廷重创,此番更是彻底一蹶不振了,有不少兄弟都纷纷脱离天地会。” “我只是无锡分舵的一名小小管事,在无锡这里也算是小有威名,不过我早在一年前就已经脱离天地会了,一直留在这里也只是想帮助昔日的兄弟们弄些生活的营生罢了。此番我被陷害入狱,也是因为红花会在无锡另有图谋,不想我坏了他们的好事,所以才出此下策。” “这几年我收集的情报都藏在店里,我只恳求您不要因为我的罪行,牵连到兄弟们身上。” 看着萧剑详细的写出了藏匿的地点和一份名单,龙隐天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很识时务,我答应你,不会找你的弟兄们麻烦,只要他们安分守己做个平民百姓,过去的事也就罢了。” 萧剑这才感激的看了龙隐天一眼,便没有再说什么多余的话,也没有借机为自己的罪行开脱求情,他相信只要自己的情报有价值,眼前的这个人就不会杀自己。 本来他早就对江湖深感厌倦了,这次的事情也算是一个可以脱离江湖的契机。 经过了几天暗中的核实查证,粘杆处已经确定了萧剑的情报完全属实,这次红花会勾结官府撸劫八阿哥,目的就是为了此番彻查八旗改制的进展一事。 虽然八阿哥下落不明,不过和珅却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一直在暗中进行查访,但顾虑到八阿哥的安危,他也不敢有大动作,所以进展缓慢。 详细的看了看无二送来的消息,龙隐天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彻底理清了这件事,并且当晚就做出了一系列的安排。 他先是给弘昼写了密信和密旨,让其安排皇驾,以巡视江南的名义出京南下,随行的大臣名单他也拟写好了,只要皇驾一离京,其便可以立刻动手。 然后,他又让无二把和珅秘密的带了过来,他需要和和珅演一出戏,一来是为了救永璇,二来则是为了把那些贪官污吏一网打尽。 要说和珅这些日子可谓是过得很不好,每天都睡不着觉,盘算着要怎样才能够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怎样才能安全的把八阿哥给救出来。 虽然他是十二阿哥一党的,但是他打心底里也只忠诚于皇上一人,所以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八阿哥送命,因为他很清楚皇上对八阿哥的喜爱,如果八阿哥真出了什么事,最伤心的恐怕就是皇上了。 在见到粘杆处侍卫的时候,他先是惊讶,随后便是几分期待和几分质疑,他还是有些不太确信皇上会因为八阿哥的事情而秘密的离京南下。 不过,当他亲眼看到皇上的那一霎那,心中其他所有的情绪都烟消云散来,剩下的只有满满的安心和平静。 “微臣叩见皇上。” 看了看跪在面前行礼的和珅,龙隐天一边继续写着信,一边很随意的说道:“起吧。最近江南发生的事朕都知道了,朕此次南下的目的想必你也能猜出一二。有什么想法就说说吧,毕竟你才是钦差大臣。” 和珅站直了身子,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回道:“皇上,若是为了尽快救出八阿哥,打草惊蛇是最好的办法,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没那个胆子伤害八阿哥。不过若是为了将那些人一网打尽,恐怕还是需要徐徐图之。” “朕没那么多时间和耐心,你有多大把握,需要多少时间?” 这次,和珅没有马上回话,而是说道:“还请皇上容臣仔细的想一想。” “恩。”龙隐天也知道他有点强人所难,不过他相信和珅的能力,更何况还有他在暗中配合,这件事情虽然困难,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解决。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和珅这才充满自信的回道:“回皇上,微臣仔细的考虑过,若是双管齐下,微臣仅需一月时间便可解决,但恐怕要大规模的调动驻军,同时也需要各地官府的配合。” “朕就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朕会提前派人带着兵符去打好招呼,一个月之后皇驾就会抵达江南,到时候若是此事还没有解决,后果你应该知晓。”龙隐天的语气虽然依旧平静,但其中的杀意还是让人忍不住心头发颤。 “微臣明白。”和珅也是听的背后发凉,他知道这次的事情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不然等着他的恐怕就是雷霆之怒了。 “恩,朕会安排几个侍卫和你随行,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吩咐他们。”龙隐天这么做算是给了和珅很大的权利,那几个侍卫虽然只是普通的粘杆处侍卫,但是他们所能代表的却是皇上,有些事他们出面就相当于是皇谕了。 和珅听了心中一喜,赶忙领旨谢恩,有了粘杆处的帮助,他就绝对能够保证八阿哥的安全,即便是因此漏掉几个贪官也是值得的。 此后的几天里,龙隐天一直都呆在这个小院中,每天除了看书喝茶,就是详细的看每天送来的情报,然后用密信的形式将旨意发往各地。 即便是不在京城,该处理的一些国事他还是必须要处理的。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龙隐天虽然每天看上去生活都过得很惬意似的,但实际上他心里却越来越急切,如果不做些事情来平静心神,他都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不过好在无二送来了一份消息,让他不必再把自己关在小院里了。 因为和珅的出手,那些贪官有了紧迫感,所以想要红花会的人逼迫永璇写信以作护身之用,这样一来,粘杆处的人自然就跟踪到了他们囚禁永璇的地方。 得到了消息,龙隐天自然就坐不住了,连夜带人去了城郊的破庙,他实在是等不及了,只有亲自确认他才会放心。 趁着夜色,龙隐天一身黑色的劲装,带着银色的面具,同侍卫们一起徒步上了山,借着月光看到了一间处于半山的山神庙,庙中还隐隐闪动着光亮。 不过这间小庙看上去相当破败,应该是荒废很久了,此时居然还有人在,所以肯定有异常。 无声的打了几个手势,侍卫们便悄无声息的四散开来,从不同的方向接近那座小庙,但凡是巡查的守卫,全都被他们干脆利落的干掉了,没有发出一点响动。 龙隐天则是完全隐匿于黑暗当中,快速的来到了窗下。 在其他侍卫都解决完之后,他直接拿出几个球状的东西扔进了窗户里,烟雾很快就弥漫在了屋内,随之而来的还有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估计时间差不多了,龙隐天便翻窗而入,在山神像后面找到了机关,根据情报中所说的手法把机关打开,墙角处的一块地砖应声打开。 无二率先下去探路,龙隐天则紧随其后下到了地道中,其他人则是在外面把守。 地道窄小昏暗,宽度也只够一个人通过,无二一边小心的往前走,一边在地上撒着荧光粉。 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机关,可见这里的简陋,想必也是匆忙之间才准备的,所以不可能能么完备。 推开了密道尽头的那扇门,无二走了进去,确认无误后点燃了火折子,烛火将这间狭小的房间照亮了。 看到床上躺着人,龙隐天几步就来到了床边,果然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人,是自己最爱的永璇。 永璇像是睡着的似的,一动不动,这明显就是迷药的原因。 伸手摸了摸永璇的脸颊,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度,龙隐天便迫不及待的用力把永璇紧搂在了怀里,不过他的理智还很清晰,知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想了想,他干脆把永璇背在背上,同无二一起离开了这里。 在回去的途中,他还叫无二马上通知和珅,让和珅的心里也能够有个底,好根据情况改变计划。 第124章 回京前夕 回到了安全的住处,龙隐天小心的把永璇放到了床上,都没有顾的上换衣服,就赶紧让无二去请大夫来,虽然永璇看上去不像是受了伤,但还是让大夫好好的检查一番才能令人放心。 没多久,无二就带来了一名发须皆白的老大夫,老大夫也不多话,给皇上行了礼之后,就立刻来到床边给永璇号脉。 这名老大夫曾经是宫廷的御医,两年前告老还乡,家就住在无锡附近,因为此番情况特殊,所以无二很早就联系到了这名老大夫,让其在隔壁的院子里暂住,以备不时之需。 老大夫给永璇检查的很仔细,在确定了永璇没有任何的内外伤以后,就为其施了针,好让迷药的药性能够尽快消退。 至于调养什么的,那都是日后的事情了,也不急于一时,当务之急自然是要稳住皇上的心,所以八阿哥能够清醒过来是最好的结果。 这名老大夫的医术也的确不是作假,只是扎了三针下去,永璇的手就动了动,随后便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老大夫见状明显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恭敬的说道:“皇上,八阿哥已经无碍了,只是遭此劫难身体尚有些虚弱,只需安心的静养些时日便可大好。” 龙隐天闻言也算是彻底安心了,不过他也没什么心思和老大夫多谈,挥手就让他退下了,此刻他的眼中除了永璇,便再无其他。 待所有人都离开,他才坐到床边,温柔的摸了摸永璇的脸颊:“永璇,感觉怎么样?” 永璇刚刚转醒,全身尚且无力,意识也还有些迷糊,听到皇阿玛的声音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在感觉到脸颊处传来的温暖和熟悉安心的感觉之后,他这才慢慢的反应了过来。 “皇……皇阿玛……”,他的声音虽然有些无力,可是却透着浓浓的惊讶和欣喜。 龙隐天用指尖抚摸着他的额头和发迹,温柔的笑道:“恩,是朕。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是感觉还很困……”永璇倒也不是那种不知事的阿哥,这种情况他也明白是迷药的后遗症,不过他还是努力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 “皇阿玛,这里……是哪?” “这里是粘杆处在无锡的落脚点,很安全的。”龙隐天也没隐瞒,直接实话实说了,他觉得这些事永璇早晚也会知道的。 “无锡?”永璇心中惊讶不已,他没想到皇阿玛居然亲自到江南来了,而且他这才发现皇阿玛身上的衣服居然是夜行衣,他要是还不明白就真的太笨了,“皇阿玛,你……这……” “没事的,永璇。”龙隐天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头,“有侍卫们的保护,朕有分寸的,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可即使是这样,也还是太危险了!”永璇努力的想要坐起来,但挣扎了下却没有成功,不过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对皇阿玛此番的做法完全不赞同。 “朕明白。”龙隐天扶他坐了起来,拿过一个垫子放在了他的腰后,然后才解释道:“听到你出事的消息,朕就再也坐不住了,太在意了反而害怕失去,所以朕才会如此任性一回。虽然有点冒险,但也绝不是无的放矢。” 永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紧紧握住了龙隐天的手,心爱之人能够如此的在乎自己,他的心里还是很欣喜的,只是一想到有可能造成的最坏结果,他又是一阵心惊和后怕。 他现在才发现,自己的皇阿玛真的是太大胆了,要是换成其他人,恐怕极少会有人这么做的,因为无论从哪方面考虑,这个选择都是最差的那个。 看着永璇那依旧是不认同的眼神,龙隐天无奈的笑了笑,很是诚恳的说道:“永璇,不会再有下次了,相信朕。朕也会安排人手保护你,决不让这种事再次发生,好不好?” 永璇感受着掌心处传来的温暖,忍不住微微叹气,说道:“好,我相信皇阿玛。不过……皇阿玛日后万万不可再这样冒险了,若是真有什么万一,我……我真的怕……” 龙隐天心中一软,忍不住将他紧紧的搂在了怀里,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我保证,永远都不会扔下你一个人。” 靠在心爱之人的怀中,听着爱人的低语,永璇这才慢慢的平复了心中的不安,渐渐抵御不住体内的困意,没多久便又再次沉沉的睡去了。 龙隐天看他睡着了,就慢慢的扶他躺好,给他盖上了被子,他虽然也想一直陪在永璇的身边,但他还有事情需要处理。 换好了衣服,他便去了书房,看着粘杆处传来的一条条消息,因为和珅已经开始动手了。 不过有些人是和珅不好处理的,所以就需要他这个做皇帝的想办法,否则的话日后难保不会死灰复燃。 对于那些个老臣,最好的办法就是暴毙或是病逝,龙隐天自然是将这些人都交给了粘杆处去处理,这种事情他们早就做的相当熟练,所以肯定不会留下任何破绽的。 至于老臣们的嫡系,如果都除掉肯定会造成一时间的空虚,所以还是用一些婉转的手段比较好,至少不能够影响到朝廷的正常运作;而京城那边,弘昼的动作也不小,各个方面的事情他都要考虑到。 直到清晨,他才算是把这些事情都忙完,密旨也都通过粘杆处发往了各处,他也可以有时间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躺倒床上,把永璇搂进怀里,龙隐天感觉很踏实,这种感觉以前并没有这么清晰,直到发生了这件事,才让他深深的感受到永璇对他的重要性。 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口中的爱,但他也不怎么在意了,因为他找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其他的也就无关紧要了。 另一边在京城,弘昼可是忙的团团转,虽然他手中有密旨,可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想要惩治那些个贪官污吏恐怕很难,毕竟官员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稍有不慎说不定就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这种事可以说是吃力不讨好,但谁让他是王爷呢,而且又深得皇上的信任,所以无论如何他也得把这件事办好。 永壁看到阿玛书房的灯又是亮到了早上,忍不住叹了口气,亲自去厨房端来参汤送了过去。 他其实很想替阿玛分担一下,但奈何事关重大,而且他又不像阿玛那般办事老道圆滑,所以阿玛不让他插手也是情理之中。 敲了下书房的门,得到回应之后永壁才走了进去,看着弘昼憔悴的神情,他的心里也是一阵担忧:“阿玛,身体要紧,您还是多少注意一下吧。” 弘昼揉了揉太阳穴,随手将面前的账本合上,声音中都带着疲惫:“皇上再有几日就回京了,如果不把这些事都弄好,等皇上回来就更麻烦了。皇上的意思就是想快刀斩乱麻,而不是给他添乱。” “皇上安排的事情固然重要,但是阿玛的身体也是很重要的。”永壁自知劝说不了他,所以也就不说那些个没用的了,把参汤递到了他的眼前:“这参汤都熬了一夜,阿玛快趁热喝了吧。” 弘昼微微一笑,知道自家儿子孝顺,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端起温热的参汤一口就喝了下去,然后才说道:“这几天你的任务就是好好看着弟弟们,别让他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等事情了结了就好了。” 永壁一向稳重,自然明白阿玛的意思,所以想都没想就应下了:“我明白,会好好看顾着弟弟们的,不会给阿玛添麻烦。” 弘昼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说道:“虽然这段时间你不能做什么,但你可以用心听、用心看,能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恩,阿玛放心,我会努力的。”永壁明白阿玛也是器重自己,把自己当做继承人培养,他现在也没有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心思,所以对于阿玛的期望当然是尽力做好。 “你明白就好。我先去睡一会了,兵部那边你还是早些过去吧。”弘昼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皇上不在京城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上朝,所以他才可以在这个时候去补觉。 “我知道了,阿玛你多睡一会儿,我走了。”永壁将汤盅端了出去,换好了衣服就照常去了兵部。 弘昼则是连衣服都没换,回到寝室往床上一躺就睡着了,看了一夜的账本,他实在是太累了。 不过,他的努力倒也不是白费,从这些账本里他查出了不少的可疑之处,只要核实属实,就可以作为证据呈堂。 但要等他把这些重要的账本都看完,恐怕还要花上几天的时间,想要好好的睡一觉还要等到皇上回京以后了。 第125章 永瑢归来 坤宁宫内,此时已经过了请安的时候,但皇后依旧坐在主座上,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随手端起刚刚泡好的茶,轻轻抿了一口,显得十分惬意。 而在她的面前则跪着一个身穿宫女服侍的女子,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夏紫薇,那个被小燕子鸠占鹊巢的格格。 紫薇会在这里,还要从皇上离京的时候说起。 皇后开始整顿后宫,除了打压那些个不安分的妃子外,就是处理小燕子的事情了。 有了从济南带回来的消息,以及漱芳斋的宫女太监做证,小燕子这欺君罔上、混淆皇室血脉的罪名可算是坐实了,连带着令嫔和福家也逃不了干系。 不过,令嫔说什么也是皇上册封的嫔,作为皇后虽然她也有权利处置,但是为了不让皇上心生不满,她还是决定暂且把令嫔软禁在延禧宫,等皇上回京之后交由皇上亲自处置。 小燕子则是被她毫不客气的关进了宗人府,一个假冒的格格,宗人府绝对有权处理,根本不用皇上下谕旨。 福家人也都被关进了天牢,欺君罔上的罪名是绝对跑不掉了,就等着审问完毕一并定罪了。 事到如今,也就剩下一个紫薇还没有安排,这也是今儿个她在坤宁宫里见紫薇的目的。 皇后打量了下跪着的紫薇,从身材样貌上来说,紫薇算是标准的江南女子,完完全全继承了她母亲的样子。 不过在皇后眼里,她反而最讨厌这种女子,就像那个令嫔一样,全都是狐媚子。 若不是遇到了皇上这样圣明的君主,还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儿来呢。 但不管怎么说,紫薇也是皇上的血脉,自然不能够同小燕子一样处理。 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皇后这才很是威严的开口问道:“紫薇,你的身世本宫都已经调查清楚了,而小燕子的事情本宫也都交由宗人府去处理了,现在也只剩下你尚未安排。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想法?” 皇后这话显然是一个陷阱,为的就是看看紫薇的心性,若是心性不好,自然是得不到好的安排,日后也绝对过不上好日子。 现在的紫薇也不是初到京城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了,在宫里生活的这段日子,她接触了不少宫女太监,从他们的口中也听到了很多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事情,从中她也学到了很多,这也是她逐渐疏远小燕子的原因之一。 她深深的明白自己的处境,如果自己的身份得不到承认,那么她的下半生也绝对不会好过,而皇后正是这后宫里最有权力的女人,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紫薇很是恭敬的磕了个头,然后才言辞恳切的说道:“皇后娘娘惩治了小燕子和福家,洗刷了奴婢的冤屈,奴婢感激还来不及呢,又怎么敢提要求。奴婢知道皇后娘娘一向公正严明,奴婢但凭皇后娘娘安排,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恩,孺子可教。”皇后微微一笑,显然也是很满意紫薇的话,一个格格而已,对于皇家来说还真不是什么大事,她作为皇后自然有权利安排。 细细的想了想,她这才继续说道:“这样吧,你就暂且先住在本宫的坤宁宫,好好的学学规矩礼仪,等皇上回京之后再安排你封号和品级。” 紫薇闻言,脸上掩饰不住的欣喜,赶忙叩首道:“谢皇后娘娘,奴婢一定不会让皇后娘娘失望的。” “莲香,你带她下去安排一下吧。” “是,皇后娘娘。”莲香带着紫薇离开了正厅,安排她住在了坤宁宫的偏殿,并且还安排了两个嬷嬷教她格格该学规矩和礼节。 处理完紫薇的事情,皇后这才彻底的松了口气,可以好好的歇几天了。 这段时间她的动作可不小,不但处理了不少的宫女太监,还有几个答应和常在,那些个不安分的嫔妃她也是狠狠敲打了一番,可以说现在她这个皇后就是整个后宫里面最有权势的女人。 日后她要做的就是为十二阿哥好好打算和谋划了,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想要做这些阻力自然比以前小了不少。 只要不是太出格,惹得皇上厌弃,她这个皇后的位子就是稳稳的了。 就在这时候,容嬷嬷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边走边说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奴婢今儿个在外面打听到了一个大消息。” “哦?什么消息?快说!”皇后知道容嬷嬷的性子,能被她称作大消息的,就绝对是大事。 容嬷嬷靠近皇后的耳边,小声说道:“奴婢听说六阿哥回来了,眼下应该快到京城了。还有那个福灵安也是一起回来的。” “他们是奉旨回京的?”皇后的脸色变得凝重不少,这两个人可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他们回京究竟有什么目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个奴婢没有打探到,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容嬷嬷也说着自己的想法,“福灵安可是守边大将,没有圣旨便私自回京可是大罪。” “皇上这是想做什么?”皇后微微皱眉,她一时有些想不通,下意识的抓着容嬷嬷的手,小声说道:“容嬷嬷你再去外面接着打探,一有消息就马上回禀本宫。” “是,娘娘,奴婢知道该怎么做。”容嬷嬷是皇后身边的老人,所以很多事她根本用不着皇后嘱咐,就知道该如何做。 眼看着容嬷嬷离开,皇后在心里面寻思了半晌,最后叫上了沉香一起,出了坤宁宫,直往毓德宫的方向而去。 ——————————黑猫修罗的分割线——————————— 在通往京城的官道上,一队人正骑着高头大马飞驰而过,虽然他们都穿着便装,但是那股子带着肃杀的气势还是让人一眼就能够看出他们的不凡。 而领头之人,正是多年都未回京的六阿哥永瑢。 从东北到京城,虽然距离不算太远,可永瑢也是日夜兼程了好几天,再加上离开时处理事务所花去的时间,他们就算是到了京城,估计皇上也该回来了。 但即便如此,永瑢还是坚持要回京看看,因为他实在是放心不下永璇,不亲眼看着他平平安安的,他就是不踏实。 没办法,在他心里最重要的除了皇阿玛,就是永璋和永璇了,当然,现在还得加上福灵安,也就是他的心爱之人。 永瑢在半年之前就收到了让他回京的圣旨,他一直都找各种借口拖着,说白了就是他不想和福灵安分开。 不过后来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他也是呆不住了,所以才和福灵安一起回京,顺便把自己的事情告诉皇阿玛,他可不觉得自己的心思能瞒过皇阿玛的眼线,坦白一切才是最好的选择。 福灵安的想法则是和永瑢不同,他只是个做臣子的,如果皇上反对,那么他绝不会违抗皇上的命令;但另一方面,他又不想让永瑢伤心,毕竟他们是两情相悦,他对永瑢的感情也是发自内心的。 再者,还有他的父母家人能不能接受,这也是个大问题,总之,他这次回京所要面对的难题可是相当的多啊。 眼看着天色渐晚,永瑢也是加快了赶路的速度,务必在天黑之前到达京城,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虽然能够忍受,但是并不代表他喜欢这样。 说到底,他毕竟是个阿哥,能享受的时候他还是喜欢享受。 终于在天黑之前到了京城,永瑢这才松了口气,侧头看了看福灵安:“今晚你就先别回去了,住在我那里吧。” 永瑢的郡王府可是要比福灵安的府邸好很多,而且难得有机会能够和爱人独处,他怎么可能会放过。 “还是算了,咱们今天刚刚回来,有些事还是需要安排好才行。”福灵安也明白永瑢的想法,但这里毕竟是京城,不能像在边关那样毫无顾忌,不然永瑢的麻烦会很大。 永瑢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虽然他明白福灵安的话也是很有道理的,但是他的心里就是很不爽。 脾气一上来,他干脆打马就走,根本连告别的话都没和福灵安说。 福灵安无奈的笑了笑,他很了解永瑢的个性,今天惹他不高兴了,过几天好好的哄哄就好了。 说到底,永瑢虽然年纪渐长,但是脾气秉性却还是和小孩子一样,当初选择离开京城,对他来说绝对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和福灵安分开之后,永瑢并未马上回府,而是转道去了循郡王府,也就是永璋的府邸。 多年未见,他对自己的这个同胞哥哥还是很想念的,而且永璋的身子一直不怎么好,这次回来他可是带回了很多人参蛇胆等补品,顺道一起给永璋送去。 第126章 归家坦白 永瑢没有让人通报,而是直接走了进去,他想给哥哥一个惊喜。 虽然他很多年都没有来循郡王府了,但是王府的管家和下人们都还是认识他的,所以对于他这样的举动也就没多在意。 更何况,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也不会有那么不开眼的人胆敢阻拦他。 推开书房的门,永瑢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窗边低头看书的永璋,他难掩心中的欣喜,快步的走过去说道:“三哥!” 永璋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微微愣了下,然后便赶忙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他的心里面也是分外的喜悦,手中的书什么时候掉落在地他都不知道。 “六弟,你……你回来了。” “三哥,我回来了。”永瑢弯腰捡起了掉落的书,然后坐到了永璋的身旁。 他的性子经过这几年的磨练变得沉稳了不少,经历了最初的激动和欣喜,心绪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他仔细打量了下永璋,发现永璋虽然依旧显得有点单薄瘦弱,可是面色红润,眼中精神气十足,几乎看不出什么病气了,他的心里顿时就安下了心。 他在边关的时候最担心的就是哥哥的身体,现在看来皇阿玛把哥哥照顾得很好,这让他又忍不住生出了一些别样的心思。 永璋没有看出自家弟弟的心思,还一味的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中,尤其是看着弟弟变得如此成熟稳重,身体也明显结实了很多,他这个做哥哥的真的很欣慰。 “六弟,你这次回京是不是就不走了?” 听到了哥哥的问话,永瑢这才回过神来,有些纠结的挠了挠头:“三哥,其实……我不想呆在京城……” “哦?”永璋虽然有点惊讶,但是并不觉得意外,自家弟弟什么性子,他自认还是很了解的。 京城的水太深,本来就不适合永瑢,而且他在边关野了这么些年,再让他回到这个巨大的牢笼里,他肯定会不愿意。 “那你有没有想过怎么和皇阿玛说?要知道你可是位阿哥,留在京城里也是无可厚非的。” “我知道,不过我相信皇阿玛不会为难我的,再说,不是还有八弟呢嘛。”永瑢笑了笑,看上去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其实在回来之前,他还是很忐忑的,不过见到了永璋之后他便彻底明白了一些事,同时也有信心能够说服皇阿玛,而真正让他心里没底的还是另外一件事。 永璋听他提起了永璇,心中的担忧也散去了不少。 这几年他见到皇阿玛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是他看得出来皇阿玛对于永璇是真的喜爱,只要不是什么太过为难的事情,皇阿玛基本上都会顺着永璇的。 所以只要永璇肯帮永瑢说话,这件事应该问题不大。 永瑢没在这件事情上多说,转而就和永璋聊起了家常,多年没见他们兄弟之间还是有很多话要说的。 只不过他发现哥哥好像并不知道他和福灵安之间的事情,心里犹豫了下,他还是没有说出口,毕竟这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事情,他不想再让哥哥为他担心了。 和永瑢相比,福灵安这边就不怎么顺利了,他刚刚到家没多久,傅恒就回来了,然后第一时间把他叫去了书房训话。 看了看福康安那同情中夹杂支持和鼓励的眼神,他不由的深吸了口气,心情忐忑的走进了阿玛的书房,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毕竟“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有些事情早说晚说都是要说的,还不如痛快点好,免得连累别人。 傅恒一脸严肃的看了看自己多年未见的大儿子,当年在城门口的那一幕恍如昨日,还历历在目。 作为一个父亲,他对于自家大儿子还是有些不满的,不过作为一个臣子,他也能够理解福灵安当初的选择,所以在这件事上他并没有怪罪福灵安。 只不过他万万没想到,对皇上一向忠心耿耿的大儿子,居然会和六阿哥暗生情愫。 要不是因为福康安和八阿哥的关系,他早就知道了此事,并且还想办法把这件事情给压了下去,没让有心之人给捅出来,否则话,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呢。 福灵安看着鬓角花白、满脸沧桑的阿玛,心中涌出了深深的愧疚和不忍,双膝一弯就直直的跪在了地上:“阿玛……孩儿不孝……” “你……哎……”,傅恒本来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是当他看到大儿子跪在地上满脸愧疚的样子,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哪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子女的,更何况还是如此优秀的儿子,富察家能够有今时今日的地位,福灵安也绝对是功不可没的。 沉默了好一会,傅恒这才开口问道:“以前的事阿玛不怪你,身为臣子,你的选择无可厚非。但是你和六阿哥之间的事,就绝不是你一个臣子该做的事了吧?” “这些我都明白,我知道这件事会让您、让富察家为难,您无论如何处置,我都无话可说。”福灵安一脸诚恳的看着傅恒,心里反而慢慢平静了下来,在父亲面前他没有任何的隐瞒,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阿玛,我和永瑢是两情相悦,无论他作何选择,我都会一辈子守护着他。” 知道福灵安的个性,也早就猜出了结果,可是傅恒在听到福灵安亲口说出这句话之后,心里还是忍不住升起了一股怒意,以及淡淡的酸楚和不忍。 他清楚这条路有多难走,作为一个父亲,他当然希望儿子过得幸福,有一个完美温馨的家庭,可是现在,这个愿望明显没有办法实现了。 若是他硬逼着福灵安娶亲,想必最后的结果也只会把儿子逼走,一辈子不得相见。 看到阿玛动怒的样子,福灵安赶忙膝行至他的腿边,端起桌上的凉茶递了过去:“阿玛,无论如何都是儿子的错,您不要因为我气坏了身子。” 傅恒看到福灵安满是关切担忧的神情,怒气倒是消了不少,不过还是冷着脸说道:“既然知道错了,就去祠堂跪着,好好反省!” 福灵安闻言心中一喜,他明白既然阿玛这样说了,也就是初步接受了他的选择,至于后面的事情,他就可以慢慢来了,他相信阿玛终有一日还是会原谅他的。 至少阿玛还认他这个儿子,这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所以他没有任何怨言的乖乖起身,再次看了父亲一眼,就前去祠堂罚跪反省了。 傅恒看着福灵安挺拔的背影,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他不是没想过好好规劝福灵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好让福灵安回心转意。 可是他明白,这种办法也许对别人有用,但是对于自己这个倔强坚强而且还认死理儿的大儿子而言,却是毫无用处,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无可奈何的目送他离去了。 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既然接受了这件事,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要为儿子好好打算,帮儿子擦屁股,毕竟对方可是六阿哥,这可是一个弄不好全家都要掉脑袋的事情。 一直在窗户外面偷听的福康安,这时候反倒是松了口气,只要过了阿玛这一关就好办了,至于皇上的意思,他早就从永璇那里听到了风声。 皇上绝不会在明面上支持,说不定还会略施惩戒,不过私底下倒是不会反对,毕竟爱新觉罗家的人一个个都是痴情种,皇上也不想做那个坏人,最后闹得父子不合。 而且再加上还有永璇在旁边帮着六阿哥说话,六阿哥这次肯定不会有什么大事的,福灵安自然也就不会受什么牵连了。 没了心底的担忧,福康安便哼着小曲儿去了厨房,让厨娘做一些精致的点心小菜什么的,他好给大哥送去。 大哥可是今儿个刚刚回来的,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要去祠堂罚跪,如果再吃不好,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 再者,多年未见,他还没机会和大哥好好深谈一番,如今有这么一个不错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了。 就在厨娘准备吃食的时候,福康安还抽空给永璇写了封信,好汇报一下情况,毕竟事关自家大哥,也由不得他不上心。 而且他听说再过几天皇上就要回京了,很多事情还是提早准备,有备无患才稳妥,免得到时候又节外生枝。 利用信鸽把信件送走,福康安吩咐下人们不要多嘴,然后就拿着厨娘送来的食盒以及几坛好酒,径直去了祠堂。 他估计要很晚才会回来,所以叮嘱一下还是必要的,免得生出什么闲言碎语,又让父母难做就不好了。 第127章 小小意外 永瑢本打算在循郡王住几天,好在皇阿玛回来之前多陪陪哥哥,可是第二天他就从和亲王弘昼那里听到了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 “什么?皇阿玛遇袭了?”看着手中由弘昼亲自送来的密报,永瑢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恩,具体情况目前还没有确定,这只是粘杆处送来的紧急消息。”弘昼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所以只把这件事通知了两个人。 一个是永瑢,另一个就是随永瑢一同回来的福灵安。 震惊之后,永瑢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件事的严重性,以及弘昼来找他的原因,越是这种时候,京城越不能出一点乱子。 “我明白了。军队方面就由福灵安去安排吧,我会带人连夜启程,去接应皇阿玛。” 坐在旁边的福灵安点了点头,认可了永瑢的安排,随后还很郑重的保证道:“和亲王,有我在,军队方面您就放心吧。” 弘昼算是暂时松了口气,他最怕有不臣之人趁机祸乱京城,除了稳住朝堂之外,军队便是维护京城稳定的重中之重。 好在福灵安回来了,这件事情交给他绝对是让人很放心的,原因就是他对皇上的忠诚。 与此同时,龙隐天已经带着永璇很果断与大队人马分开,乔装成了商贾,从水路坐商船北上。 此番遇刺可以说是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皇撵周围有禁军保护,地方上也是为此一路戒严盘查,层层保护之下居然还让刺客混进来了,这其中的缘由实在是让他不能不多想。 好在除了几个御前侍卫并没有别人受伤,只不过那几个乔装成僧侣的刺客全都在事败之后服毒自尽了,没有一个活口,事后调查起来恐怕难度颇大。 永璇看了看一直坐在自己身边暗自出神的皇阿玛,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 遇刺的事情其实也把他吓了一跳,好在他多年练武,又跟着皇阿玛修习了内功,所以那几个刺客才没有伤到他,皇阿玛自己也是武功高强,所以自然没事。 只是他不想皇阿玛又因为这件事情而过度的耗费心神,他始终都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太过大意,就不会让皇阿玛如此为自己担心,又为自己这么的奔波劳累了。 将泡好的茶递到了皇阿玛的面前,永璇犹豫了下还是开口说道:“皇阿玛,刺客的事您还是别想那么多了,我知道您眼里揉不下沙子,可是儿臣也不想看您这么的劳心费神。” 龙隐天闻言回过了神,微微一笑伸手接过了茶杯:“朕也只是随便想想罢了,这件事儿想要彻查清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回去之后也只能交给粘杆处去暗中查访,等有了一些眉目之后再说。” 永璇点了点头,他也明白这件事情暂时不宜声张,如果大张旗鼓的追查刺客,极有可能只会抓住几只替罪羊,而抓不到大鱼。 而且即便是查到了罪魁祸首,到时候能不能查办还是两说呢,所以倒不如暗地里慢慢调查,必要的时候暗中处理了就好。 “不过最近的事儿也的确是有些多,朕也真是觉得有点累了。”龙隐天伸手摸了摸永璇的脸颊,眼前的少年也快要成长为独当一面的男人了,他现在或多或少已经动了退位的心思。 永璇不明白皇阿玛为何会有这样的语气,不过他还是握住了皇阿玛的手,笑着说道:“皇阿玛若是觉得累,回京之后就去行宫修养一段时间吧,让儿臣帮您分忧就好了。再说,六哥和福灵安也都从东北回来了,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朕不是不放心你。”龙隐天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站起身透过船舱的窗户,遥望着江面的景色,语气深沉的说道:“朕在想……是不是该退位了。” “皇阿玛!您为什么会这么想呢?”永璇没有想到皇阿玛居然是这么想的,马上站起身来到了他的身边,下意识的抓着他的胳膊,有些急切的说道:“您现在身体还健朗的很,而且大清国也是国富民强、蒸蒸日上,您怎么会有想要退位的心思呢?” “你们都长大了,朕干嘛还这么劳心劳力的,轻轻松松的颐养天年岂不是更好。”龙隐天看出了永璇的紧张和担忧,伸手把他搂进了怀里,抚摸着他的背脊:“这么多年了,朕出京城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说实话,朕早就腻了。” “皇阿玛……”,永璇微微昂头,凝视着皇阿玛的神情,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他听得出来,皇阿玛的话是发自内心的,绝对没有什么别的目的,而且他也明白,皇上这个位子其实并不是那么好坐的,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同时也意味着肩负着更多的责任。 这么多年了,皇阿玛是如何做的,他也看在了眼里,所以会觉得疲惫、会觉得累也是人之常情。 “别担心,朕也只是说说而已,就算朕要退位,也不会是短时间能办好的,很多事情还需要朕好好安排。”龙隐天摸了摸永璇的头,平复着他内心的些许不安。 永璇听了点了点头,毕竟皇位不是什么小事,尤其是皇位更替这种事,如果安排的不谨慎不稳妥,那么对于这个国家而言就将是个灾难。 只是不知为何,他心里面对皇位已经没有了任何渴求的感觉,相反的,他倒希望继承皇位的不是自己,这样一来他就能够和皇阿玛一直在一起了,而且他们之间也不会再有其他人插足,这种完完全全的拥有才是他现在最为渴求的事情。 永璇犹豫了许久,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皇阿玛:“皇阿玛,儿臣……无意皇位,而且儿臣觉得恐怕没有哪一位继承人能比得上皇阿玛您了。” 龙隐天闻言觉得很是意外,因为他以前可是知道永璇的想法,如若不然,他也不会任由永璇去拉拢臣子,建立自己的圈子。 他很是严肃的问道:“永璇,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朕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想清楚。” “皇阿玛,其实在这件事儿上儿臣已经想了很久,也考虑了很久了……”,永璇微微一笑,搂着他的腰,用脸颊在他的脖子处蹭了蹭,诚恳真挚的说道:“儿臣以前的确是很看重皇位,很看重那至高无上的权利,那时候儿臣只是想证明自己是最好的,自己理应得到。但是后来,和皇阿玛在一起的时间越久,这种感觉反而越发的淡了,因为儿臣渐渐发觉,和皇阿玛相比,什么皇位、权利,都是无足轻重的,只有皇阿玛,才是儿臣心里最重要的。” 永璇的这番话让龙隐天心里十分的震惊,同时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和欣喜,这明显是告白的话语,让他的心完完全全的被触动了,曾经一直没有明晰过的那种感觉,正一步一步的挥散迷雾,呈现在他的眼前。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但却本能的紧紧把永璇搂在了怀里,一刻都不想放开,仿佛只要拥有了怀中之人,哪怕是失去了全世界都无所谓。 过了好一会,龙隐天才放松了手臂的力度,沉声说道:“既然你是这么想的,那朕尊重你的想法,人选的事情朕会重新考虑。” 永璇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还有些许感动:“儿臣又给皇阿玛添麻烦了。” “说什么傻话,你我之间根本算不得麻烦,朕反而很高兴。”龙隐天摸了摸他的头,他现在也逐渐明白了爱人之间是该如何相处的,而且这种感觉让他倍感温馨。 自从两个人把话说开,龙隐天也就不再费心去考虑如何帮永璇清理障碍的问题了,至于继承人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花个一两年的时间好好观察一下,选个合适的阿哥就行了。 所以这一路上,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给了永璇,他很少有这种机会能好好的相互陪伴一下,虽然赶路赶得有些急,不过他们之间却反而变的越发的如胶似漆了。 第128章 回京理事 到码头刚下了船,龙隐天还没来的及安排,就看到了带着马队疾行而来的永瑢。 永瑢回京的事情他是早就知道的,现在见他亲自带人来迎接自己,就明白他是真的担心自己和永璇的安危,至于是不是奉旨,龙隐天也就不打算过问了。 “皇阿玛!”永瑢勒住了马,直接翻身下来,几步就奔至皇上的面前。 见皇上面色红润,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旁边的永璇也是一切安好,他心中的大石这才落了地,行礼道:“儿臣见过皇阿玛。” 龙隐天伸手将永瑢扶了起来,这才有机会好好的打量他一番。 不得不说永瑢这几年的变化确实是不小的,不但个子长高了不少,而且皮肤也变黑了,身体看上去十分结实,手上还有因为常年练武留下的茧子,曾经的少年已经变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男人了。 满意的拍了拍永瑢的肩膀,他这才问道:“这一路赶来辛苦你了,京城的情况如何?” 永瑢的确是成长了,虽然他还是不喜欢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看清楚一些事,如此时候自然是捡主要的说了:“京城有五叔坐镇,儿臣也让福灵安暂时去了军营,有他们二人在,不会出什么大事。” “恩,有他们二人在,朕也确实放心。”龙隐天其实早就胸有成竹,就算是福灵安不回京,有傅恒坐镇,军队也绝不会出岔子。 至于朝堂方面有弘昼坐镇,和珅和福康安从旁协助,胆敢暗中搞事儿的人,肯定在他还没进京的时候就被处理了,即便是他现在加紧赶路,到了京城也就只是听个汇报罢了。 永璇也同样明白这些,所以这一路上丝毫都没有着急,也从未催促担心过,唯一让他挂怀的就是江南的情况,一下子把那么多官员给拉下马,这些个肥缺绝对是各方势力必争的。 虽然他不打算继承皇位,可是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他可不想到时候背着一个失败者的身份灰溜溜的离开京城。 对于这个几年不见的哥哥,永璇还是很想念的,所以都没有让皇阿玛有开口的机会,就拽着永瑢边走边聊了。 龙隐天倒也不介意,有事也不急在这一时,更何况到了安排好的住处他还不能马上休息,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粘杆处送来的消息,肯定都是急事。 为了不打扰皇阿玛,永璇干脆就和永瑢住一间屋子,两个人秉烛夜谈,除了叙旧之外,更多的则是对未来的安排。 知道永瑢想要离京,永璇倒也不意外。 若是以前,他可能会想办法劝永瑢留下帮自己,可是现在他没有了争储之心,永瑢离京做个安稳的王爷反倒是不错的选择。 永瑢则担心的是皇阿玛会不会同意,因为一旦分封外放,那么就意味着他与大位彻底无缘了,毕竟他想要离京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福灵安。 两人聊到了快天亮才睡下,第二天启程的时候,没精打采的两人干脆坐了马车。 好在这不是在宫里,没有那么多礼仪规矩,龙隐天也就随他们去了。 几日之后,一行人终于回到了京城,龙隐天进宫刚刚换完了衣服,弘昼就同和珅一起求见。 龙隐天虽然有些疲惫,不过还是准了,因为他不在的这几天积压的事情不少,很多事都必须他这个做皇帝的点头,所以越早处理越好。 不出所料,弘昼前来就是要禀明他这段时间调查的结果,京城里那些个有嫌疑以及不安分的人,他全都控制起来了,就等着皇帝下旨处理了。 和珅因为是弘昼指派处理这些事情的副手,所以自然也要一同前来,有些细节的事情他要比弘昼清楚的多。 他们三个在御书房一谈就是一整天,连午膳都是直接送到了御书房里。 本来皇后也打算亲自来面见皇上的,不过听吴书来说皇上一直都在御书房,她心知国事为重,所以干脆转道去了阿哥所,看望一下永璇,赐些礼物补品什么的,表示下心意。 皇后等见到皇上,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了,知道皇上这几日的辛苦,皇后还特意亲自煲了汤带来。 龙隐天虽然对皇后没什么太深的感情,不过对于皇后的做法还是很受用的,自然是一边品尝着她做的汤,一边听她说着这段时间以来后宫里面的事情。 皇后先是把几件大事说完,最后才说道小燕子的事情:“皇上,小燕子现在就关在宗人府里,令嫔也被软禁在了延禧宫,方方面面都调查清楚了,就等着您下旨了。” “没有人给小燕子和令嫔求情吗?”龙隐天随口问了句,因为他记得五阿哥永琪好像和令嫔、小燕子走的很近,她们出了事,永琪应该会着急吧。 皇后不知道皇上的想法,只是如实的答道:“福家人倒是给令嫔来求过情,臣妾觉着令嫔虽然罪不至死,但也不能罚的太轻了,不然很难震慑其他人。至于小燕子……说来也怪,还真没有一个人为她求情的。” “那个紫薇呢?”龙隐天可还记得,紫薇和小燕子是结拜姐妹来着。 “紫薇虽然来自民间,不过也还算有点脑子,明白了这宫里面的生存之道,和小燕子已然划清了界限。臣妾觉得好好□□一番,给她封个格格的位子也并无大碍。” 龙隐天点了点头,对于皇后看人的眼光他还是相信的,所以很干脆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她住到漱芳斋去吧,朕待会就把旨意发下去,就封她为明珠格格吧。若是这几个月没有什么和亲的事情,那等到明年你就看着把她的婚事给安排了吧。至于令嫔,就把她贬做宫女,调到辛者库去吧;小燕子就让宗人府按律处理了吧,到时候呈个折子上来。” “臣妾明白,皇上您就放心吧。”皇后一直都和令嫔不对付,现在见到这个眼中钉彻底失了势,而且还没有了任何翻身的机会,她自然是心中畅快,脸上的笑容怎么遮掩都遮不住。 “过几天太后就该回宫了,臣妾打算安排个园会热闹一下,让太后开心开心,皇上看如何?” 龙隐天听后点了点头,赞赏的看了看皇后,这一点他倒是没有想到,对于太后,好好孝敬是必然的,所以能让老人家开心一下也是好事:“宫里面很久都没热闹一下,是个好事,你看着安排吧,别出什么岔子。” “臣妾明白。”皇后微微一笑,心里面欣喜的很,能够得到皇帝的赞赏,就表示她做的好,得了圣心,那么她皇后的位子自然是稳如泰山。 随后,皇后又想起了一件事,便开口说道:“前些日子硕亲王府闹出了一件丑事,那个皓祯并不是福晋倩柔的亲生子,只是偷偷抱来的,倩柔当年生的是个女儿,那个女孩如今回来找上门去了。” 龙隐天微微皱眉,显然对这种事情极为不喜:“偷龙转凤?哼!真是胆子不小,如此丑闻绝不能姑息。” “皇上说的是,臣妾已经命人把倩柔、皓祯以及那个女子一同带进了宗人府,只等查明之后就按律处理。只是硕亲王那里还需要皇上您下旨才行。” 皇后在初次听闻的时候也是气的,所以处理起来可是雷厉风行,一点都没手软,不过她的权力毕竟有限,有些事情还是需要皇上开口才行。 “恩,这件事朕知道了,硕亲王朕自会处理。不过这种事情日后绝不能再发生,那些个风言风语朕也不想在听到,皇后你要辛苦一些了。”龙隐天的言外之意就是让皇后好好敲打一下那些个福晋、侧福晋,别再闹出这种事情来。 “臣妾遵旨。”皇后明白皇上的意思,以前她也不是没处理过类似的事情,所以倒是不担心会有什么情况发生。 等说完了这些事已经是深夜了,龙隐天也就干脆在坤宁宫留宿了一晚。 对于皇后来说这可是意外之喜,毕竟今儿个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对于宫里的其他人来说,这就是皇后圣宠不衰的表现。 第129章 特别之人 没过几日,晋封赏赐紫薇的旨意就送到了漱芳斋,在跪接圣旨的那一刻,紫薇终于是忍不住落下泪来,激动、欣喜、辛酸和那一抹如释重负,已经在她的心里搅成了一片,怔怔的跪在那里,连起身都忘了。 一旁的金锁见状赶忙用力把紫薇扶了起来,不过没有马上开口安抚,而是拿出了几锭银子,打赏了前来宣旨的公公,等人都走了,这才转而安慰起紫薇来。 “小姐,别哭了,如今您已经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应该开心才是。” 紫薇慢慢回过了神,拉住了金锁的手,很是真挚的说道:“是,我是该开心。以前是我傻,平白的相信了小燕子,相信了福家,被人耍的团团转,还失去了格格的身份。还好是你一直跟在我的身边,一直不断的劝我不要相信令嫔和小燕子,不断的维护我,也只有你才是我真正的好姐妹。” 金锁闻言眼圈也微微泛红:“奴婢自小就跟在小姐身边,这辈子也只剩小姐一个亲人了,只要是为了小姐好,奴婢上刀山下火海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我信。”紫薇微微一笑,用手帕擦了擦眼泪:“此番还要好好感谢皇后娘娘,若不是她,咱们在这深宫当中恐怕难有出头之日。” “奴婢觉着皇后才是这后宫里真正执掌大权的人,若是能与皇后娘娘交好,别的不说,至少不会被宫里的人轻慢欺辱,小姐的日子也会好过的多。”金锁虽然肚子里没什么墨水,但也是个聪明人,在宫里这么长时间,同其他的宫女太监打交道多了,她自然而然也学会了不少。 “怎么还叫小姐,该叫格格了,若是让人听了去,少不得罚你。”紫薇拍了下金锁的手,这些话若是放在她刚进宫的时候,是决计不会说的,甚至恐怕连想都想不到。 “格格教训的是,奴婢记住了。” “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对,以前我只觉得皇后严厉不通情理,现在看来,能够把诺大的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没有一定之规是肯定不行的。皇后既然给咱们机会,若是再不好好接着,就是咱们蠢了。” 说罢,紫薇想了想,“你去把我前些日子秀好的绣屏拿来,待会我亲自给皇后送去。那几名宫女你也替我好好赏了她们,平日里多留个心眼。”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就去拿。”金锁抚着紫薇坐下,然后才快步的去办紫薇吩咐的事情。 虽然紫薇没有说的很详细,但是言语目染了这么久,金锁也知道了该怎么做,若是不想给自家主子惹麻烦,她这个大宫女自然也要多几个心眼了。 至于小燕子,紫薇和金锁都很默契的把她遗忘了,进了宗人府,又是皇后亲自办理的,即便是不死,恐怕这辈子也没了再见面的机会,她们自然也就犯不着在想着了,彻底忘了反倒干净舒心。 而宫里面的听闻紫薇被封赏的事情,也都是反应不一,不过倒也没有人过分的在意这件事,毕竟之前有了一个小燕子,不知道这次是不是也是皇上的心血来潮,一个没入玉蝶的格格而已,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就连一向在意他们的永璂,在听到永璟提起紫薇这件事的时候也只是稍稍愣了下,然后就不着痕迹的揭过了。 因为他最在意的是令嫔和小燕子,怕就怕她们死灰复燃,上辈子这种事又不是没发生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忍不住拽着永璟一道去确认下。 走在永璂的身侧,永璟的眼底流露着淡淡的疑惑,却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他不明白紫薇的消息为何能让十二哥果断的直接放下手中的事物,急急忙忙的就拽他出了门;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十二哥总是让他帮忙盯着五阿哥、令嫔、小燕子、紫薇以及福家那些人,按理这些人绝不会十二哥和皇后构成任何威胁。 不过他虽然满腹疑惑,但却从没有开口问过,因为他知道,若是十二哥想说,那么就算他不问,十二哥也会主动告诉他;若是十二哥不愿说,那么他问了也只是平白的在彼此间增加隔阂,他不愿十二哥为难,更不愿破坏彼此间微妙而又坚实的感情。 永璂拉着永璟的手,直接去了宗人府,宗人府虽然一向看管严密,但因为他俩阿哥的身份,想要探监也是不难的。 管事见永璂想要探望小燕子,虽然心里很是不解,但还是从善如流的带着他们去了牢房,毕竟小燕子已经被定罪了,相信永璂绝度不会和皇后过不去的。 跟随着管事进了宗人府的大牢,越是往里走,永璂的心里越是抑制不住的涌出了阵阵痛苦和不甘,曾经被他遗忘在角落里的记忆,又鲜活如昨日般在他的脑海中闪现,双手难以自控的微微颤抖,手指也不断的握紧。 他也曾经被关在宗人府大牢整整半年多,可谓是受尽屈辱,好不容易被放了出来,等待他的却是皇额娘病死在冷宫里的噩耗。 那个时候他的心里好恨,恨皇阿玛的无情,恨令妃狠毒,更恨自己的无能,可是无权无势的他什么都做不了,连死都不能,只能够带着一身的痛苦和恨意苟延残喘的活着,因为那是他死去的皇额娘唯一的愿望。 虽然大牢里道路狭窄,十分的潮湿昏暗,可是永璂眼中那仿佛吞噬一切的恨意,却是这黑暗都掩盖不了的。 永璟通过交握的手掌感觉到了永璂情绪上的异样,忍不住侧头看了看永璂,可就是这一眼却让他的心狠狠的抽动了下,只这一眼,就让他的理智彻底崩溃了。 下一刻,他想都没想,手臂一用力就把永璂紧紧的搂在了怀里,他怕永璂会被黑暗吞没,他怕自己一松手就会永远的失去永璂。 感觉到紧紧包裹着身体的温暖,听着永璟在耳边充满担忧的呼唤,永璂这才慢慢回过了神,失控的心绪也逐渐的开始平复下来。 ‘是了,一切都不一样了,这辈子一切都不同了。他还有皇额娘,有皇阿玛,更有一直在他身边的永璟。老天仿佛开了个巨大的玩笑,那个曾经本该是帝王的人,那个仇人的儿子,这辈子却是他的同胞兄弟,是一直站在他身后帮助陪伴他的人。’ “十二哥……”,感觉到永璂的身体不在颤抖,永璟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不知为什么,他有些舍不得就这样放开。 “十三弟,别担心,我没事。”永璂拍了拍永璟的背,安抚着他紧张的情绪,还好这里没什么人,而且还很昏暗,若是被旁人看到他们现在的样子,恐怕又要生出不少是非来了,饶是如此,他还是生不出一点怪罪永璟的心思来。 明白了永璂的意思,永璟虽然不舍,但还是听话的放开了他,很是担忧的问道:“十二哥,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咱们以后还是不要来了。” “我真的没事。”永璂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拉起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永璟微微叹气,只好不再追问,可心里的担忧一点都没有减少。 这时候,负责带路的管事停下了,回过头很是恭敬的说道:“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就是这里了,还珠格格就关在那间牢房里。” “知道了,你下去,我们待会就走。”永璂点了点头,随后塞给了管事一些银子,把他打发走了。 在周围没有外人之后,永璂才靠近牢门向里面看去,只见小燕子穿着一身囚衣,趴在一堆干草上面,脸色苍白的很,头发凌乱的像是枯草,全身脏兮兮的,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活力,就像是一只死燕子。 永璟也打量了小燕子一眼,然后低声说道:“我之前听说小燕子要被发配宁古塔,不过看样子,她活不了多久了。” “哦?”永璂听出了话外之音,不过他并未追问,只说了一句:“也好,就是有些太便宜她了。” 见小燕子没有要醒来的样子,永璂也就没再多呆,拉着永璟就离开了这个让他深恶痛绝的地方。 走在回宫的路上,永璂便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永璟观察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开口:“十二哥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若是我能帮上忙,哥哥直言便是。” 永璂微微叹了口气,慢慢停住了脚步,很是认真的看着永璟,犹豫了片刻才说道:“有些事我本不愿瞒你,只是我一直都没想好要如何开口,等时机合适了,我一定毫无隐瞒的告诉你。” 永璟闻言心中不禁欣喜不已,脸上也不自觉的有了笑容:“原来哥哥在为这个烦恼。我不是不通事理的孩子,我相信哥,只求……哥不要让我等太久。” “呵呵,好。”如此孩子气的话让永璂忍不住笑了,心情也顿时轻松不少。 他知道自己对于永璟是特别的,不过永璟一定不知道,永璟在他的心里也是最特别的人,只因他早就学会了如何隐藏。 第130章 令嫔末路 拉着永璟的手慢步了一会,永璂的心情已经彻底平静了下,索性还是转道去了延禧宫,想要看看令嫔现在的情况如何,如有必要他也不介意在后面再推一把。 到了延禧宫,居然没有宫女出来迎接他们两位阿哥,这让永璂觉得相当意外,同永璟对视了一眼之后,两人就向里面走去。 进了正殿,永璂这才看出这里比往日要萧条了许多,不但看不到宫女太监,就连屋内的一些贵重器物都也不见了踪影,四处都显得空荡荡的。 “十二哥,那里令嫔恐怕已经不在延禧宫了。”永璟四处看了一眼,随即就明白过来,令嫔恐怕是遭贬了,不能再住在延禧宫里,所以一应赏赐全都收回了内务府,宫女太监也都被调往他处,这里才会显得如此萧条。 永璂点了点头,他也看出来,所以两人一起离开了延禧宫,随便找了一个路过的宫女打听了一下。 原来不久之前皇上下了旨意,削去令嫔的嫔位贬为宫女,并直接罚去辛者库当差,而她身边的两位大宫女,则是直接被赐死了。 “看来皇阿玛这次是真的下了狠心啊。”永璟听了有些唏嘘,这后宫里的荣宠果然是全屏皇阿玛的好恶,旁的说什么都是虚的。 “十三弟,皇阿玛可不是狠心,而是觉得腻了,打算换个了吧。”永璂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之前他还觉得皇阿玛对令嫔多少也是有情的,不然令嫔也不会在做了那么多恶事之后还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不过现在看来,令嫔其实就是个靶子,也是皇阿玛的一个棋子,若是没了用处,自然就没有了留下的必要。 “那要不要去辛者库看看?”永璟知道永璂对于令嫔的厌恨,眼下令嫔失了势,也该让永璂开心开心才是。 永璂却是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算了,辛者库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我还嫌伤了你我的眼睛。回头吩咐下面的人去办就好了,哪年这宫里面没死过人啊。” “那倒也是。”永璟也随之一笑,没再说这件事,拉着永璂的手一边闲聊,一边就向坤宁宫的方向走去了。 至于魏氏,也就是曾经的令嫔,已经由锦衣玉食的妃子一夜之间成为了这宫里面最下等的粗使宫女,而且还是在辛者库这个活计最为繁重的地方。 可以说如果没有贵人相助,魏氏剩下的人生恐怕全都要在这里度过了。 负责掌管辛者库的冯嬷嬷可是皇后娘娘的人,这魏氏落到了她的手里,能有好日子过才怪呢。 满脸笑容的送走了前来传旨的太监,身强体壮的冯嬷嬷一转身就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一手拿着一根竹棍,一边上下打量了魏氏一眼:“呦,这不是令嫔娘娘嘛,啊,不对不对,现在该叫魏氏了。嘿嘿,还真是老天开眼,你也有今天啊。” 被直接贬为宫女的魏氏本就是一肚子火,满脑子都在想着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够脱身,重新获得皇上的青睐,这时候见一个粗使嬷嬷都对自己冷嘲热讽的,就拿出气势,厉声说道:“你个狗奴才,竟敢如此无理!我今日虽然落难了,但是我曾经能从一个宫女爬上嫔位,日后就未必不能翻身……” 没等她把话说完,冯嬷嬷就直接一棍子打在了她的背上,把她打趴在地,边打还边狠狠的说道:“那也是曾经,你现在就是个粗使宫女,还妄想着皇上,真是胆大包天!今儿个我就好好教育教育你,到了我的地盘,就得守规矩,别想那些不该想的!” “啊——!你敢打我!啊——!”魏氏哪受过这种待遇,见一个奴才都敢打自己,就发疯一般的扑上去想要反抗。 不过冯嬷嬷身边的那三个宫女可不是吃素的,一个个都是身强力壮,三下五除二就把魏氏给按倒在地,毫不客气的拳打脚踢起来。 没多久,魏氏就坚持不住了,一边蜷缩着身体,一边努力的求饶:“别打了……求你们别打了……” 看差不多了,冯嬷嬷这才让那三个宫女停手,然后颐指气使的说道:“好好说话不听,非得教训教训你才老实。记住了,打今儿起,你就负责洗各宫送来的衣物,洗不完又或者洗不干净就不许吃饭睡觉,每天活都干完了才能休息,要是偷懒,一顿打还是轻的,听明白了吗?” 看魏氏哼哼唧唧的没有回答,旁边的宫女又狠狠踹了几脚,她这才赶忙小心翼翼的答道:“明白了……” “明白就好。”冯嬷嬷给周围那三个宫女使了个眼色,然后就回前院,至于那几个宫女要怎么做,她可懒得多管,只要活干好了就行。 她能这么放心就是因为那三个宫女多多少少都和魏氏有些仇怨,不但不会被收买,而且还绝不会让魏氏有好日子过。 魏氏则是在那三个宫女轮流监视下开始了洗衣服的生涯,虽然她表面上看起来很听话,可是心里却一直都在想着要如何离开这里。 看了看那一大盆衣服,她咬牙切齿的就这冰冷井水开始洗起来,眼里却布满了阴狠,‘这些个死奴才,等我想办法出去了,一定不会让你们好过。还有皇后!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这个年月,井水冷的扎手,洗了一下午的衣服,魏氏的手冻得就跟胡萝卜一样,几乎都没什么知觉了。 她几次都想停下来休息一会,结果只要她的动作慢一点,旁边的监视她的清荷立刻就不客气的用棍棒招呼她。 为了不挨打,她只好咬牙坚持着,衣服上到处都是水渍,头发也像杂草一样散乱着,可她现在也没时间和心思去在意自己皮肤和形象了。 好容易把一大盆衣服洗完,天都已经黑了,负责监视她的清荷也早就换了白欣。 白欣见魏氏洗完就过来检查了一下,不过随后就一脚把木盆踹翻在地,衣服也散落了一地,然后她又把魏氏踹到在地,狠狠踢了几脚:“你这就洗完了?糊弄谁呢?这衣摆、袖口全都没洗干净!这些衣服你全都给我重新洗!洗不完不许睡觉!明儿个一早冯嬷嬷会来检查,洗不干净你就等着挨板子吧!” 白欣教训完魏氏就转身走了,她还要回屋里去睡个好觉呢,可不会在这里陪着魏氏。 再说,冯嬷嬷的意思就是不让这个魏氏好过,她也同样有这个心思,而且她还巴不得魏氏倒霉呢,只因她会落到在辛者库当差的地步,也都是拜魏氏所赐。 白欣是汉人,入宫的时候才十二岁,因为针线活做的好,一年后就被调进了针线房,在宫里的日子也算是过得不错。 在她十四岁时,机缘巧合的结识了舒妃,便去了几次永和宫,自然也碰到了魏氏几次。 魏氏见她样貌出众,又和舒妃走的近,自然心生警惕,几次拉拢不成,便暗中使了些手段,把她弄到辛者库来了。 结果,她在辛者库一呆就是八年,几乎没有了出头之日,所以她才会这么恨魏氏,巴不得魏氏死呢。 魏氏狠狠的看着白欣的背影,然后又看了看这一地的衣服,只好把怒火和恨意都压在心底,爬起来继续洗衣服。 至于白欣是何许人也,她早就已经不记得,因为她害过的人实在是很多,她早就已经记不清了。 忍着全身的酸痛,魏氏好不容易把衣服都洗完,天都已经蒙蒙亮了。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屋子,连被褥都没铺就直接倒在了床上,她实在是太累了,身体就快散架了似的,白天被打的地方还在疼痛不止,手也被冻的麻木了,意识昏昏沉沉的,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要不然用不了多久自己一定会死在这里的!’ 不过,她躺下没有多久,就被冯嬷嬷派的人从屋里面给拖了出来,扔在了院中冰冷的地面上。 冯嬷嬷手拿着竹棍敲了敲木盆,叉着腰训道:“这就是你昨天洗的衣服?没一件是干净的!这些可都是要给小主们穿的衣服,小主们要是怪罪下来,谁担待的起?看来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是不长记性!” 脑子昏沉的魏氏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人拖到了木凳上,板子直接就狠狠的打在了她的屁股上。 无论她怎样叫喊,求饶都没有用,板子还是雨点般的落下来,再加上昨天一夜的疲惫,她没有坚持多久就直接昏了过去,从木凳上掉了下来。 冯嬷嬷见状这才叫她们停下,然后冷笑着说道:“你们两个把她抬回屋里去吧,随便拿点药给她,只要暂时别死就成了。” 两个宫女立刻心领神会,抓住魏氏的手脚把她抬回了屋里,至于伤药什么的,好的没有,只有贫民用的那种粗制药粉,凑合用吧。 草草给魏氏的伤口上撒了些药粉,两个宫女就离开了魏氏的屋子,撒手不管了,任她在这里自生自灭。 第133章 最后送别 太后回京的那一日,天气格外的好,众嫔妃在皇后的安排下都来到了宫门口恭迎太后。 晴儿和兰馨一左一右抚着太后下了车辇,太后先是免了众人的礼,然后才来回打量了一圈,最后才满意的看了看皇后,一边走一边随意的聊起了后宫的事。 晴儿在五台山诞下了个小贝勒,已经做完了月子,就是孩子还没有起名字,她是想着回家之后让福隆安给孩子起名,毕竟这可是他们两人的第一个孩子。 知道了这件事,皇后当即就赏赐给了晴儿和小贝勒不少东西,其他的几位嫔妃也都各有表示。 聊完了几件开心的事,皇后看太后的心情不错,就把小燕子和硕王府的事和太后说了说,其实即便她不提,太后也能从别人口中知道。 果然,太后听了也只是点了点头,称赞皇后处理得不错,随后便再也没提过,可见太后对于这些事并不怎么关心。 等到了晚上,便是给太后办的洗尘宴,龙隐天和众位阿哥也都出席了,不过因为是家宴,所以并没有外臣在场。 太后看到自己的儿孙,自然是高兴的,拉着龙隐天聊了不少的家常,然后又和阿哥们玩了会游戏,然后才在皇后的陪伴下回了慈宁宫。 本来是很热闹的一场家宴,只有永琪自始至终都不在状态,一副落寞的样子,还总是神游天外。 好在他现在已经不怎么受人关注了,因为宫里的人都知道他已经惹了皇上的厌弃,此后也不可能再有什么大作为,最多也就是顶着个阿哥的名头,混过下半辈子。 再看他现在这副样子,众人更是在心里把传言给坐实了。 不过龙隐天却并不这么认为,因为永琪最近实在是很反常,这种反常想让他不注意到也难,所以他早就派人去调查过了,结果让他相当的意外,他现在就是等着永琪什么时候会求到他的面前。 又过了一个多月,永琪终于是沉不住气了,在想尽了各种办法都无果之后,他还是硬着头皮来到了御书房,求见皇阿玛。 龙隐天这时候正在教导永璂批改奏折,听到永琪求见没有丝毫的意外,反倒是永璂,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 如果不是今天的事,他早就忘记了皇宫里还有永琪这个人的存在,因为小燕子和令嫔都已经被处置了,所以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关注过永琪的消息了。 放下了手中的笔,龙隐天没有马上让吴书来传唤,而是看了看永璂:“永璂,今儿个就先到这里吧,关于刚才的几份奏折,回去好好想想,然后写一份感想出来,算是朕给你留的作业。” “是,皇阿玛。那儿臣就先告退了。”永璂压下了心中的好奇,听话的离开了御书房,只是在出了门口的时候意味不明的看了永琪一眼。 永琪见永璂看向自己,下意识的就扬了扬下巴,他一向和永璂不对付,即便是现在落寞了,他也不愿在永璂的面前示弱。 不过很显然,他的此番做法,在永璂的眼中根本就是不屑一顾的。 等到吴书来传唤其进去,永琪这才努力的深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紧张和不安,迈步走进了了御书房。 行完礼起身,他还是一直低着头,不该抬头看上面坐着的那个人,因为他实在是很心虚。 龙隐天打量了永琪一眼,对于他的表现实在是不怎么满意,所以语气自然也不会太好:“永琪,你亲自来找朕,所为何事啊?” “皇阿玛,儿臣……儿臣想请皇阿玛恕罪……”,说着,永琪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永琪在御书房待的时间并不长,随后就脸色苍白的直接回了景阳宫,至于在御书房发生过什么,并没有人知道,就连吴书来都不清楚。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就传出五阿哥触怒了皇上,被禁足于景阳宫的事情。 如此一来,宫里面的风言风语自然又传的多了,本来五阿哥就已经不被看好,再出了这么档子事,估计距离圈禁也不远了。 太后听闻也只是叹了口气,命人传话给龙隐天,‘毕竟是皇家血脉,此事不要做得太绝’,然后就再也没有问过此事。 永琪的事过了没有多久,龙隐天就发了几道诏书,封永璇为仪郡王,永瑆为成郡王;晋封永瑢为质亲王,永镇边关,不奉诏不得回京,并将福灵安指派给了永瑢做大将,同样是不奉诏不得回京。 这几道诏书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八阿哥和十一阿哥虽然给了封号,却并没有准许开府;而六阿哥明显就是被剥夺了继承权,封个亲王也只是好听罢了,并没有实权,真正的兵权还是在福灵安的手里。 一时间,众位大臣也都摸不准皇帝的想法了,而真正明白原委的,只有几位当事人而已。 几日之后的一个清晨,龙隐天便微服和永璇一起去了北门郊外,为永瑢和福灵安送行,毕竟此次一别,今后便难有再见之时了。 虽然明白这样的结果是最好了,不过看到带着行装的永瑢,永璇还是忍不住有些伤感:“六哥,此去边关一切小心,毕竟边关不比京城,你要好好好照顾自己。” 永瑢拍了拍永璇的肩膀,看着如此挺拔俊朗的弟弟,他的心情也很复杂:“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更何况还有福灵安在我身边。倒是你……你和皇阿玛的事,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六哥的意思我懂,不过我相信皇阿玛。”永璇对于皇阿玛还是很信任的,因为那个人打算连皇位都不要了,他还怎么能够不信。 “好吧,多余的话我也就不说了,你只要记得,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支持你的。” 永瑢给了永璇一个拥抱,然后又和皇阿玛告了别,这才转身上了前往边关的马车。 福灵安什么都没说,只是向着龙隐天和永璇行了跪礼,然后就上马启程了。 直到马车队消失在了视野当中,永璇这才收回了视线,侧头看向了皇阿玛:“皇阿玛,你真的决定了吗?” “恩,朕都安排好了,就怕你舍不得。”龙隐天握住了他的手。 永璇明白皇阿玛的意思,坚定的说道:“怎么会,只要能够和皇阿玛在一起就够了。” 龙隐天笑了笑,拉着永璇上了马车。 ———————— 一年后,乾隆二十八年,五阿哥永琪薨,年二十四,谥曰纯。 乾隆二十九年,晋封永璋为循亲王。 乾隆三十年,乾隆病重卧床不起,十二阿哥永璂奉旨监国。 乾隆三十二年,乾隆驾崩,十二阿哥永璂奉遗诏即位,登基为帝,改元“嘉庆”。 同年,仪郡王永璇薨,年二十二。 第134章 番外:梅花烙(三) 白吟霜的算盘打得很好,但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她从小寇子那里听说兰馨公主准备挑选驸马了,皓祯也是候选人之一。 这个消息让她心急如焚,如果皓祯成了驸马,那么她想要嫁进王府恐怕就更加困难了,毕竟有一个公主在上面压着,她嫁进去顶多是做小妾,更甚者可能连小妾都做不了,因为她的出身实在是太贫贱了。 就在白吟霜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另一件事却直接让她雪上加霜。 雪如不知从什么人那里知道了白吟霜的存在,带着家丁气势汹汹的前来拿人了,把整个胡同的人都给惊动了。 香绮恰巧在院子里洗衣服,听到了响动就出去看了看,然后就急急忙忙的跑回来,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白吟霜。 白吟霜一听就知道不好,她知道如果自己被雪如给抓到了,恐怕就没有好果子吃了,现在她还没有孩子傍身,一点谈判的本钱都没有,若是被暗中处理掉了,她喊冤都没地方喊去。 所以她当机立断,只将值钱的东西包好揣进了怀里,然后就带着香绮从后门逃走了。 好在白吟霜对这一片的胡同很熟悉,七拐八拐的就甩掉了追他们的人,就在她刚刚松了口气的时候,就在胡同的拐角处撞到了一个人,直接摔倒在地。 等到香绮把她扶起来之后,她才抬头看去,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福尔康。 白吟霜脑筋一转,就眼含热泪的抓住了福尔康的手臂,夸大其词的说了她被雪如欺压的事情,并且极力表现自己的柔弱和纯洁,请求福尔康帮帮自己,不过却一句也没提皓祯的事。 福尔康其实刚从酒馆出来没多久,脑筋还不大清晰,被白吟霜这么一闹,心中的大男子主义瞬间爆棚,正义凛然的说会帮助他们,并且还应该他们找个安全的地方暂住。 经过这件事,白吟霜和福尔康也彻底熟识起来,几番相处下来,福尔康也对白吟霜动了情。 白吟霜既不想放弃皓祯,但同时也还需要福尔康的帮助,所以权衡之下,她又带上琵琶去了龙源楼卖唱。 如此一来,只要皓祯来了龙源楼,肯定会打听到她的消息。 没过几日,白吟霜还没有见到皓祯,却在福尔康的引荐之下,认识了还珠格格小燕子,在她刻意的表现之下,她和小燕子一见如故。 小燕子很同情她的遭遇,不但给了她不少银子,甚至还答应带她入宫。 她不知道小燕子的话可不可靠,但有这么一个机会谁也不会想放弃的。 自此以后,白吟霜再没去过龙源楼,而是和福尔康走得更近了,为的就是能够时常知道小燕子的消息。 小燕子倒是没有食言,把这件事拜托给了令嫔,令嫔并没有大包大揽,而是谨慎的打算见见白吟霜再说。 白吟霜听说令嫔娘娘想要见她,所以早早的就起来梳洗打扮了一番,一身素白的衣服,清新淡雅的装扮,乍一看去立时生出一股弱柳扶风的感觉。 待见到令嫔的时候,她便从令嫔的眼神中看出了她对自己外表的认可,心里顿时就有了底。 这次和令嫔的谈话时间不长,令嫔很直白的告诉她,不可能把她送进宫去,不过却可以安排她进和亲王府做丫鬟,至于能走多远,就要看她自己了。 白吟霜深知和亲王可是皇帝面前的红人,远比其他的那些王爷高了不只一个档次,如果能够进入王府,她才可能有出头的机会,但相对的,在必要的时候,她也要为令嫔做一些事。 权衡利弊,白吟霜最终还是答应了令嫔的条件。 本以为这是个飞黄腾达的机会,但白吟霜没想到的是,她刚进入王府没多久,她的身世就被王府的人给查了出来,并且通报到了皇后那里。 一夜之间,她和硕亲王府的人就都被抓紧了宗人府的大牢里。 在牢里面她又一次见到了雪如和皓祯,这才明白自己原来才是王府的格格,就因为雪如想要巩固自己的地位,便偷梁换柱,让她从一个格格变成了一个孤儿,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最终成为了流落街头的卖唱女。 白吟霜冷冷的看着雪如和皓祯,她的心中充满了恨意,她不知道自己这次能不能逃过一劫,但即便是死,她也绝对会拉着那些人下地狱。 两个月之后,皇上下了旨意,赐死了雪如和皓祯,并且剥夺了硕亲王的封号贬为郡王,至于白吟霜则是网开一面被放了回去。 在走出大牢的那一瞬间,白吟霜觉得自己仿佛死过一次又活过来一样,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变了。 迈过门槛,走了几步,她看着不远处前来接她的那顶轿子和轿子旁边笑吟吟的香绮,她也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她现在是郡王府的格格了,即便硕郡王有多么的不喜欢她,但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身份,把她接回王府去,否则就是抗旨不尊。 曾经,她用尽办法都想过衣食无忧的好日子,没想到一次牢狱之灾却让她得偿所愿。 坐进了轿子里,白吟霜收敛了笑容,目光深沉的看着轿帘。 虽然得到了自己应有的身份,但是她的心中仍旧有怨有恨。 不过没关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她会一点点的拿回自己应得的所有东西,让那些有罪的人都受到应有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