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我只想种田搞钱》 第一章 便宜婆婆有点凶 “你说你是不是傻？别人说两句闲话，你就想不开了，还去投水……得亏是河神老爷保佑，把你给送回了岸边，又有你桂花婶子和二妞妹子帮忙，你这才捡回一条命来。” “你自己说说，咱家豆儿才多大？我老婆子又多大岁数了？你要是真这么去了，你到是一了百了，轻松自在，留下我们这老的老，小的小，日子咋过？我们还要不要活了？” “我早就告诉过你，大郎一个男人，替自家婆娘出头，那是应当应分该他做的，如今出了祸事，也不怪该你，要怪，也该怪那黑了心肝烂了肚肠的破烂人，哪里就要你给大郎陪葬了？” “你真要觉得对不住大郎，那就拿出点精神气来，给我好好的活着，好好的抚养咱家豆儿，看着他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如此才算是对得起大郎，对得起我们老常家的列祖列宗！” …… 破烂低矮的茅草屋内，柳芸儿闭着眼睛，听原身婆婆老徐氏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絮絮说教，饶是脑袋因为精神力耗空而疼得一抽一抽的，心中也没有半分的不耐。 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晓得老徐氏不是真的要骂她。 虽然来这个世界不久，可柳芸儿也知道，自己真的回不去了。而且她也不想回到末世哪个人间地狱。 当初她是异能者，在基地里享受了普通人不曾享受的待遇和荣耀，但也在尸潮来临之时，站在了战斗最激烈的前沿，战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无悔，也无愧。 虽然不知道明明已经死去的她为何又重新获得了一次生命，但——既来之，则安之。顶了别人的身子重活一遍，她把原身的责任，一并承担了就是，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想到这里，柳芸儿睁开眼睛，冲着还在絮叨的老徐氏笑笑，努力用还显气弱的声音开口：“对不起，让您费心了，我以后不会了。” 老徐氏说教的声音戛然而止，狐疑的打量了柳芸儿几眼，末了却粗声粗气的道：“知道错了就好，赶紧的把药喝了快点好起来。豆儿都晓得跟着村子里的大孩子去挖野菜了，你这个当娘的难道连个孩子都不如？” 一边说，一边快手快脚的将柳芸儿扶了起来，又麻利的拿了旧衣服塞在柳芸儿背后，这才端了装着汤药的粗碗，递到柳芸儿的嘴边。 “我自己来就好。”柳芸儿有些不好意思，伸手要去接碗。 老徐氏把手一让，不耐烦的道：“家里头拢共就这么几个碗，你给我打碎了，我哪里还有钱买新的？赶紧的把药喝了。” “哦，好吧……”虽然不好意思，可看老徐氏那架势，柳芸儿也没办法坚持，只好就着老徐氏的手，喝起药来。 苦…真苦！柳芸儿几乎把脸皱成了一团。 “该！现在晓得药苦了吧？我看你还敢不敢折腾了。”老徐氏一脸嫌弃的开口。说归说，却又塞了一根洗得干干净净的草根在柳芸儿的嘴里：“自己嚼嚼去去嘴里的苦味，这可是大牛那孩子给豆儿的甜甜根，他自己都舍不得吃，巴巴的拿回来，就为了让你喝完药甜甜嘴。多好的孩子啊，你个没心肝的，居然也舍得扔下他！” 柳芸儿没有解释，只低了头说：“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老徐氏哼了一声，到底没再多训，只拿了碗转身出去，隔了会儿端进来一碗热腾腾的鸡蛋羹，像是怕柳芸儿推脱一般，粗声粗气的开口：“赶紧的吃，等养好身子，给老娘干活去！” 第二章 便宜儿子刚哭过 柳芸儿并没有推脱。 一碗鸡蛋羹而已。 虽然说有原身记忆的柳芸儿知道，这个家很穷，尤其是原身的丈夫在因为伤人而被发配充军之后，家里头几乎每一个鸡蛋都是要攒着拿去换钱，然后买点必须的油盐以及针头线脑的。 但是，钱是赚出来的，不是一个鸡蛋一个鸡蛋的攒出来的。 她刚刚穿过来的时候，就面临绝境，要不是拼着耗空所剩无几的精神力，让河里的鱼群把她驮到了岸边，她只怕刚刚活过来，就又要一命呜呼了。所以她现在，真的是急需补充营养。等她恢复过来，别说是几个鸡蛋了，便是顿顿吃肉，她也能养得起。 看柳芸儿大口大口的吃着鸡蛋羹，老徐氏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些。 知道吃东西就好，知道吃东西了，就说明是真缓过来想活了，虽说寡妇的日子不好过，可……到底好死不如赖活着不是？ 心里头对柳芸儿的担心放下一些了，火气却噌噌噌的往上冒。晟儿出事，她心里比黄连还苦，却从未怪过自家儿媳，她都不怪，村里头那些长舌妇，哪里来的底气说三道四？！ 若不是那些长舌妇说话太过难听，她好好的儿媳妇怎么会寻死？ 是不是她好久不曾骂人，那些长舌妇都当她好欺负了？ 耐着性子等柳芸儿吃完鸡蛋羹，老徐氏把碗一收，看着柳芸儿说道：“吃完了就自己好生躺着，老娘忙得很，可没功夫一直伺候你！” 说完也不等柳芸儿有什么反应，端了碗就出去了，还顺手把房门给带上了。 茅屋低矮，根本谈不上什么采光，房门一关，房间里头的光线就暗了不少，柳芸儿本就精神困倦，屋里光线一暗，她就打了一个哈欠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睡，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隐隐听到外头有叫骂声，听声音，应当是老徐氏在骂人。 “那些东家长西家短、喜欢嚼舌根的烂货，嫌舌头太长了，自己拿把剪刀剪了一节啊，老娘自家的事情，同你们有半个铜钱的关系吗？这么喜欢嚼舌根，你们也不怕以后死了让阎王爷拿钳子直接把舌头给你们扒了，叫你们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说不出半个字……” 声音听起来都有些哑了，也不知道骂了多久了，咋不知道喝点水再骂呢？不成，得给老太太倒碗水去。 柳芸儿心里头想着，睁开眼，一骨碌就爬了起来。 “娘！你好啦！” 有惊喜的娃娃音在柳芸娘的耳边响起。 柳芸娘低头一看，床边站了个黑黝黝的小豆丁，小脸脏兮兮的，脸上还有冲刷出来的泪痕，像是刚刚哭过。 这是？原主的儿子，小豆子？ 她借了原主的身子重活一回，那这不就是她的儿子？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欺负她儿子？！ 柳芸儿心中腾的火起，翻身下床，连鞋子都忘了穿，只把小豆子一拉，杀气腾腾的问：“小豆子，谁欺负你了？给娘说，咱们找他算账去！” 对着老徐氏，她叫不出娘。可是认儿子，柳芸儿却是认得干脆利落。 第三章 骂人是个体力活 好一会儿，柳芸儿才明白过来，小豆子哭的原因还真不是因为被人欺负了，而是因为担心她…… 害！ 这娘当得，让一个孩子担心，多不好意思啊。 当然，柳芸儿觉得自己有点冤。 寻死的是原主，又不是她。 不过，这事不好解释。 柳芸儿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没人欺负你就好，看你这小脸脏兮兮的，乖乖的去洗把脸，咱们给你奶送碗水去，你听她声音都哑了。” 说着，忍不住嘀咕：“有没有伤人一千不好说，自损八百倒是真的。” “娘？你说什么？”小豆子没听清楚柳芸儿在嘀咕什么，忍不住问。 “说你奶骂人呢。”柳芸儿随口说道。 小豆子以为柳芸儿担心，拉了柳芸儿，郑重说道：“娘你放心，奶奶说了，她骂坏人，不骂娘。” 看着小豆子一本正经的小模样，柳芸儿只觉得心都化了。 重活一回是好事，得了个便宜儿子简直是好事中的好事，如果…… 算了，有的没的还是少想，想多了伤感。希望她的小黑炭能在尸潮里活下来，并且重新契一个好主人吧。 柳芸儿摇摇头，舀了水把小豆子的手脸都洗得干干净净的，这才从装了凉白开的罐子里倒了一碗水，端了，同小豆子一道出门。 “这么喜欢嚼舌根，下辈子也别做人了，做只鸭子多好，每天都可以嘎嘎嘎的，别提多痛快了，还不讨骂……” 老徐氏嗓子都哑了，还在拍着大腿骂人。那些长舌妇欺人太甚，她今天非要好好的骂上一场，叫她们晓得她一家子虽是孤儿寡母，却不是好欺负的。 正骂着，忽然看到柳芸儿和小豆子，嘴里的话一下子就咽了回去，三步并着两步，快走到柳芸儿跟前，张口就训：“真真是不让人省心，不是都叫你好好躺着养身子了吗？一错眼你就下地了，还出门，吹了风咋办？” “真当老娘那药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奶，不骂娘。”小豆子挡在柳芸儿身前，一本正经的开口。 老徐氏看着小豆子，老脸露出笑来：“好豆儿，奶没骂你娘，就是训她呢，不叫骂，是教她听话。”说着又看柳芸儿：“豆儿都比你懂事，你这个当娘的也不晓得学着点……” 柳芸儿不恼，笑眯眯的将装了水的碗递到老徐氏面前：“您喝水。” 老徐氏一噎，嘴里的话顿时就说不出来了，不过她骂了小半天了，确实也是渴了，接了碗就大口大口的喝起水来。 总觉得她这儿媳妇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水我喝了，碗你给我好生拿回去，摔了叫你好看。”说着顿了顿，又凶巴巴的叮嘱：“回去好生躺着，家里头我一会儿自己回去收拾，你快点养好身子，就是给我帮忙了，知不知道？” 柳芸儿依旧笑眯眯，一边接了碗，一边说：“要不，您也回去？骂人多累啊，伤津耗神的，亏得慌。” 老徐氏把眉头一竖，说道：“你懂什么？我不好生骂那些长舌妇一顿，她们还当我好欺负！” “不至于。”柳芸儿笑嘻嘻的，看着老徐氏说道：“骂人是个体力活，那能让您受累呢？她们要是再嚼舌根，就让麻雀同她们吵去，不仅吵，还去她们头顶拉屎！” 老徐氏有些啼笑皆非：“你有那么能耐？还能叫得动天上飞的麻雀了？” 我当然有。 柳芸儿心道，嘴里却说：“我叫不动，但是我可以许愿嘛。” 第四章 省点药钱当孝顺 “许愿？”老徐氏忍不住摇头，道：“我只知道听说有跟天上的菩萨和神仙许愿的，可没听过能和那叽叽喳喳的小麻雀许愿的。” 柳芸儿笑眯眯的信口雌黄：“自然不是和小麻雀许愿，而是和天上的神仙许愿，求他们行行好，派了小麻雀去惩罚那些爱嚼舌根的人，叫她们知道，随便说人闲话，是要遭报应的。” “越说越没谱了，天上的神仙哪里会管这些小事。”老徐氏轻轻的拍了柳芸儿一下，末了，到底没忍住，抓了柳芸儿的手，用力的握了一下，嘴里道：“这天底下求神拜佛的人多了去了，你也求，他也求，神仙那么忙，哪里能管得过来那么多。你啊，还是得自己刚强些。” 从一醒来听着老徐氏絮絮叨叨说教的那些话，柳芸儿就知道，原身这个婆婆，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这会儿听着老徐氏的话，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感动，当即收了嬉笑的神情，郑重的点头：“嗯，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知道就好，咱们好好的活着，好好的把豆儿养大成人，等豆儿出息了，你的腰杆就直了。那些长舌妇，也会好好说话了。”说着，老徐氏摸了摸小豆子的头，满脸都是感慨。 靠儿子那有靠自己强。 柳芸儿撇了撇嘴，到底没有反驳老徐氏。 一回家，老徐氏歇都没歇一下，就张罗着收拾起先前柳芸儿落水换下来的湿衣服来。 看老徐氏把原身的衣服收在木盆里，柳芸儿有点不好意思，她压根就没想起来这茬。 “这些衣服还是我自己拿去洗吧，您都折腾小半天了，先歇歇？”柳芸儿嘴里打着商量，弯腰要去端木盆。 “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吧？”老徐氏一把将柳芸儿的手拍开，扳着脸说道：“不过是几件湿衣服，随便搓一搓就干净了的，我用得着你去洗？你给我好生将养几天，给我省点药钱，就是孝顺我了。” 说着把手往柳芸儿的房间一指，凶巴巴的道：“去，老实给我躺着去，要是我回来没见你在床上躺着，不把你骂得耳朵发烧，我就不是常徐氏！”说完重重一哼，端了木盆就走，没走两步又转头对小豆子说：“豆儿，看着你娘，不许她下地，听见没？” “嗯，知道了。”小豆子用力的点点头。 老徐氏这才放心的端了木盆出去。 老徐氏一出院门，小豆子就拉住柳芸儿的手，小声‘哄’道：“娘，你别难过，奶奶不是要凶你。” 见小豆子一脸担忧，一副生怕自己难过的样子，柳芸儿忍不住笑了，捏了捏小豆子的小脸蛋，柔声道：“娘知道，奶奶是关心娘、心疼娘，所以才故意凶凶的说话的，娘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不难过。” 小豆子半信半疑的盯着柳芸儿看了好一会儿，见自己的娘亲确实没有红眼圈的迹象，这才放了心，拉了柳芸儿的手朝屋里走去，嘴里说：“娘不难过就好，我们去躺着吧，免得奶奶回来了担心。” 第五章 偷偷出门去抓鸡 柳芸儿到底被老徐氏压着，在床上躺了两天，第三天实在是躺不住了，等老徐氏带着小豆子一出门，她就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背了背篓、戴好草帽，做贼一样的溜出了家门。 这两天她吃蛋喝粥，老徐氏带着小豆子吃糠咽菜，她心里还是有愧的。加上精神力恢复了不少，有了底气，怎么也要为这个家的饭桌，做点贡献了。 这村子依山伴水，河里有鱼，山里有兽，她的异能就是针对这鸟兽虫鱼的，在这种地方可有用着呢。 不过，是上山还是下水呢？ 河里的鱼到底算是救了她一命，而且老徐氏现在对她去河边这事，多半还有心理阴影，更重要的是……鱼太腥了。家里除了姜，也没啥去腥的东西，就算是姜……也是老徐氏特意在大夫那里买来，给她驱寒的，量并不多。 所以，还是吃肉比较好。 家里的地在村东口的山脚下，老徐氏和小豆子在那边，为了不被发现，柳芸儿特意绕了个大圈，从村西口进了山。 如今正是春日，万物复苏，草木茂盛，也正是动物们解决生育大事的时节，林子里的痕迹，还是不少的。不过，要根据这些痕迹找到猎物或者下套子，倒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情了。 柳芸儿虽然是精神系的异能者，只要愿意费心，找猎物痕迹也不是难事。 但是，她有更简便的方法，让那些动物们自己找上门来。比如利用草药和动物的粪便等物品，制成有特殊气味的东西，散发出去，引相应的动物过来，又比如说，利用草笛或者竹笛配合精神力，发出某一类动物求偶的声音等等……都是末世几年练出来的技能。 只要能把动物引过来，再利用精神力将它抓住，那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了。 不过今天柳芸儿是第一次偷溜出来，没有做什么准备，也不敢耽误太多的时间，就只能在山脚位置转悠。在这地方，抓几只野鸡是最靠谱的选择。 说做就做，柳芸儿寻了适合做草笛的空心草茎，掐头去尾又随意捏了几下，一只简单的草笛就做了出来。 找一丛还算茂盛的低矮灌木蹲着，背篓倒扣着往自己前面一放，又折了几支树枝插在背篓的空隙里，做了个简易的伪装，柳芸儿就将草笛放到自己唇边，轻轻的吹了起来。 有精神力的加持，高亢嘹亮的野鸡求偶的咕咕声，很轻易的就传了出去，并不用多费力。 半盏茶的时间不到，柳芸儿的耳朵里，就传来了呱咕呱咕的回应声，那是雄性野鸡寻偶来了。 柳芸儿并不急躁，只微微改变了一下吹入草笛之中的气息，草笛发出的声音微变，雄性野鸡回应过来的呱咕呱咕的声音就更加的急躁了。不一会儿，就有扑棱棱的声音传来，一只拖着极其漂亮的尾羽的雄性野鸡就出现在了柳芸儿的视线里，那雄性野鸡甚至还带来了几颗漂亮的小石头，作为求偶的‘礼物’。 不仅如此，那雄性野鸡还展开了自己漂亮的尾羽，咕咕咕的在地上转起圈来。 就是这个时候！ 第六章 战果喜人收获多 草笛发出的声音再变，雄性野鸡展着尾羽，咕咕咕的朝着背篓的方向走来。 五米！三米！两米！ 柳芸儿将精神力缩成一束，朝着雄性野鸡刺去，‘咕咕’的声音嘎然而止，雄性野鸡噗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野鸡被柳芸儿的精神力刺晕了过去。 初战告捷，柳芸儿欢快的摸过去，将晕倒在地的野鸡捡回来，往背篓底下一罩，又蹲在背篓后面，吹起草笛来。 战果是喜人的，不到一个时辰，柳芸儿就靠着一只小小的草笛，抓住了整整六只野鸡。要不是怕压得太死，这些野鸡会因为透不过气而死掉，她都还能再抓六只。死鸡那有现杀的好吃啊，吃完了回头再抓不就好了。 柳芸儿折了树枝将背篓隔开，把这几只野鸡两两一层的放了，想了想，又折了几支带着茂盛树叶的树枝，盖在最上面，这才背了背篓下山。 其实六只野鸡听起来不少，可实际上并不重，毕竟这些野鸡都不重，一只也就两三斤，最重的一只也不过三斤半的样子，加上背篓树枝，也不过二十多斤不到三十斤。 可原身柳芸娘这个小媳妇，在家里被父兄宠，嫁了人有丈夫疼，哪怕是丈夫充军去了，家里头婆婆也没让她干过什么重活，真真是弱柳扶风的身子…… 二三十斤的东西她背着，居然觉得吃力！ 她明明都是计算好了时间的，结果路上耗的时间，硬生生的多了一半…… 于是乎，原本应该抢在老徐氏之前回家的柳芸儿一推开门，就和满脸焦急的老徐氏大眼瞪小眼——对上了。 “娘……” 尴尬加上莫名的心虚，柳芸儿不由自主的喊出了穿越以来的第一声娘。 “你还知道我是你娘？啊？你这个不听话的东西，我出门之前怎么叮嘱你的？让你好好歇着好好歇着，你歇到哪儿去了？啊？” “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你是不是要急死我？！” 老徐氏眼圈都红了，抓着扫帚扑过来，就冲着柳芸儿拍打起来。 当然……架势是很吓人的，只是扫帚都拍在背篓上……人没拍着，倒是把背篓里的野鸡，给拍醒了两只。 “噗噗噗……” “咕咕咕……” “什么声音？”老徐氏一愣，拿着扫帚拍人（背篓）的手顺势停了下来。 “嘘嘘……” 大概是脑子里某根弦忽然被拨动了一下，柳芸儿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不仅可以应付眼前局面，还能给自己以后的行动带来便利的想法。 当即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一边示意老徐氏噤声，一边飞快的转身，将院门关了。 然后才放下背篓，神秘兮兮的对老徐氏开口：“娘，你小点声，我给你说，今天这个事情，你可真是不能怪我。” 老徐氏瞪了柳芸儿一眼：“我不怪你，我还要夸你啊？” “这倒不用。”柳芸儿搓了搓手，‘不好意思’的说道。又抢在老徐氏开口之前，接着说道：“今天我躺得迷迷糊糊的，听见大郎在叫我，他叫我不要再为他伤心，他说他如今虽然是人没了，可魂却得了山神爷的恩典，被山神爷招了回来，做了……做了山神爷跟前的小将。” 第七章 随口忽悠老徐氏 果然，老徐氏本来又急又气，打定主意哪怕柳芸儿说得天花乱坠的，也要好好的训她一顿，可这会儿听到柳芸儿这样说，到底忍不住问：“大郎做了山神爷跟前的将军？真的假的？” “我觉着这事多半是真的。”柳芸儿信誓旦旦的开口，不等老徐氏追问，接着说道：“原本我也是不信的，可大郎接着说，他在后山摄了几只野鸡，让我去拿回来，炖了补补身子。” “我当然是不信了，可大郎说得真切，连地点都说得清清楚楚的，又一直催促，我就半信半疑的出了门。” “结果您猜怎么着？” “怎么着？”老徐氏果然顺着话头问了出来。 柳芸儿脸上喜笑颜开，一把将背篓上盖着的树枝拿开，露出里面正在挣扎扑棱的野鸡，得瑟的说道：“您看，全是野鸡，足足六只呢，全是活的！” “这？这？这真是大郎……”老徐氏满脸的不可置信渐渐转为欣喜，又情不自禁的露出悲切：“大郎，我的大郎……” 看老徐氏眼中泪光闪烁，柳芸儿连忙说道：“娘，这是好事啊。大郎虽然去了，可能到山神爷跟前当差，真真是天大的造化，等时间长了，得了神职，说不准还能升到天上，去做天兵天将呢！” “哪有那么容易。” “我也不求他能升到天上去做天兵天将，只盼他能在山神爷跟前好生当差，从此脱了苦海，再也不用变作人，受苦受罪。”老徐氏哽咽着说道。 话音刚落，热泪就忍不住滚滚而下。 时人迷信，对于鬼神之说向来深信不疑，再加上老徐氏一腔拳拳爱子之心，哪怕有再多的理智也是从骨子里希望，柳芸儿说的都是真的。希望她的儿能以另一种方式再活一回，甚至活得更好。 原本柳芸儿只是想给将来的行事找点便利，才信口扯了自己名义上的‘亡夫’说事的。可看老徐氏这样，也知道她虽然平时一副坚强模样都是强打精神装出来，好给自己这个‘柔弱的儿媳妇’做个表率的。 这会儿忍不住有些心疼老徐氏，不自觉的就放柔了声音，对着老徐氏说道：“娘，您别哭了。这可是喜事，大郎脱离苦海，重获新生，咱们应该为他高兴才对。” “您说是不是？” “对，对。”老徐氏擦干眼泪用力点头，说道：“这是喜事，得庆贺。” “大郎是个好孩子，到了山神爷跟前也没忘记咱们娘仨，还有山神爷，他老人家赐了这么大的恩典给咱们大郎，那就是咱们全家的恩人，得好好的鼎敬感谢他老人家一番。” “豆儿娘，你去厨房烧锅热水，等我去借两角酒回来，咱们杀鸡！” 她抓回来的野鸡都是长成了的成年野鸡，不用灌酒也能把毛拔干净吧？ 柳芸儿心中嘀咕，不过老太太对她不错，她也乐意看老太太真正走出伤痛阴霾，这会儿自然顺着老太太，当下就点头应了：“好，您去吧，我这就烧水去，烧一大锅。” 第八章 郑重酬神为亡亲 老徐氏手脚麻利的杀了一只野鸡，拔毛掏内脏，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白水煮到半熟捞起来，拿家里唯一一只没有缺口的大碗装了，放在篮子里，又用洗得干干净净的叶子盖了，把借来的两角酒也放在篮子里，对柳芸儿和小豆子说：“走吧，豆儿娘，豆儿，咱们祭拜山神老爷去。” 柳芸儿这才知道，老徐氏去借酒是为了祭拜山神。 他们所在的这个村子归属于靠山县，靠着佬仙山。 深山有猛兽，猛兽下山要伤人。村里头的人又喜欢在农闲的时候，进山打猎，以改善生活、补贴家用。所以几乎每个村子都会靠近山脚的地方，修个小小的山神庙，逢年过节都不忘祭拜，以求山神爷保佑，猛兽不要下山伤人，进山的人也能不遇上猛兽、顺顺利利的获得猎物。 下河村是个大村，早年间有好些个厉害的猎户，猎获丰富，手头也就大方，因此本村的山神庙修得不小，虽然只有一间正殿，可大小却比普通人家的堂屋还要高大些，神像、供桌、香案也是一应俱全。 因为事关过世的儿子，老徐氏尤其郑重，除了带来一整只用白水煮得半数野鸡拜祭山神爷外，香烛黄纸也都备得齐全。 小豆子乖巧的跪在供桌前烧纸，却忍不住压低声音问：“娘，又不过节，为什么吃鸡要来拜山神老爷啊？” 当然是因为你奶信了你娘的忽悠。 柳芸儿心说。 面上却是一脸的肃穆：“因为野鸡是山神老爷开恩，赏赐给我们的，而且山神老爷是神仙，你爹去了天上，有神仙照应，会过得更好的。” 这是和老徐氏商量好的说法，豆儿还小，口无遮拦，万一把他爹在山神爷跟前‘当差’的事情说了出去，只会惹来麻烦。 “娘，是不是有山神老爷照应，爹爹就能和我们一样，吃上肉了？”小豆子一脸期待的问。 “对。”柳芸儿点点头，哄着小豆子说道：“有山神老爷照应，你爹天天都能吃上肉。” “太好了！那我要多给山神老爷磕几个头，这样爹爹就能吃到好多好多肉肉了。肉肉好吃！”许是因为年幼，小豆子对自家娘亲的话深信不疑，当即郑重朝着山神像砰砰的磕起头来，不一会儿，就把额头都给磕红了。 看小豆子这样，柳芸儿心疼极了，连忙拦着道：“够了够了，不用再磕头，山神老爷收到你的心意了，他会照应你爹，让他能吃到好多好多肉了。” 老徐氏虽然也心疼孙子，却不让柳芸儿拦着他磕头，反倒说道：“没事，让豆儿多磕几个头。山神老爷恩典，咱们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供给他老人家，就只能多给他老人家磕几个头了。”说着，自己也跪在小豆子身边，咚咚的磕起头来。 这样一来，自己不磕头好像不太好了…… 柳芸儿有点纠结，一时之间，竟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就在柳芸儿进退两难，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装傻还是跟着老徐氏一起磕头的时候，几声微弱的呜呜声，传入了她的耳中。 第九章 捡到一只小山猫 柳芸儿心头一喜，趁势开口：“娘，豆儿，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老徐氏并没有马上回应柳芸儿，而是恭恭敬敬的把头磕完了，又在心中对‘山神老爷’说了告罪，这才开口：“什么声音？” 这个时候，一个黑漆漆的小东西，已经从供桌下面爬出来了。 小黑炭？ 一看到那小东西，柳芸儿就呆住了，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这是她的小黑炭吗？ 小黑炭是一只浑身漆黑，一点杂色都没有的猫，末世前是她的重要家庭成员，末世后是和她并肩作战的伙伴…… 小黑炭刚来她家的时候，也就这么大吧？ 会不会，是她的小黑炭和她一样，也穿越过来了？ 有了这样的念头，柳芸儿顿时就控制不住了，两步走到供桌面前，蹲下身子，伸出手来轻轻的抚摸小东西的头顶，并且借机释放出一股柔和的精神力，与小东西沟通：“小黑炭，是你吗小黑炭？小黑炭……” 小东西并没有给柳芸儿任何的回应，她的精神力只感受到一种本能：饥饿、觅食。 是了，这小东西是因为太饿了，闻到鸡肉的味道，才从供桌下面钻出来的。 当然了，柳芸儿也发现了，这小东西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猫，而是猫的近亲，山猫。只是和山猫又有一点不同，尾巴比普通的山猫更长一些，个头相对而言，也更小一些，这方面倒是更像猫。也不知这小东西是不是山猫和猫结合的产物。 莫非，这小家伙是被遗弃的？ 不过，它和她的小黑炭真像啊…… 她要带它回去！ “娘，您说这小猫是不是山神爷赐给我们的？”柳芸儿转头看着老徐氏，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期待。 老徐氏有点犹豫。 虽然说只是一只小猫，可多一只猫也是多一张嘴吃东西，人的嘴她都快糊弄不住了，更何况又多一只猫呢…… 就在老徐氏犹豫的时候，小豆子凑到了柳芸儿的跟前，和柳芸儿蹲在一起，看着那黑漆漆的小东西‘由衷’的夸了一句：“真可爱。”又郑重的双手合十朝着山神像拜了拜，嘴里道：“谢谢山神老爷给我们小猫猫。” 真是个贴心的好儿子！ 柳芸儿心中大喜，再接再厉的‘怂恿’老徐氏：“娘，俗话说得好，猫带财，有山神爷照应，还有……”柳芸儿冲着老徐氏眨眨眼，一副‘你懂得’的架势，继续说道：“咱们的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再说了，终归是一条命，这小东西要不是饿得狠了，又怎么会自己跑到人前来呢，您说是吧？” “这么小的小家伙，也吃不了多少东西，等它长大一些，最多几个月，就能自己觅食了，不用我们再操心。” “去旁人家聘猫，还得送条鱼给主人家呢，这自己送上门来的小东西，可不用我们额外再送条鱼出去。最多就是下回咱们捞了鱼，再来拜祭一下山神老爷，拜祭完了，鱼还是落到我们自己肚子里的。” 许是觉得柳芸儿说的不太像话，老徐氏连忙开口：“行了行了，少在山神老爷面前胡咧咧，不就是一只猫吗？你们想养，我还能拦着啊？”又双手冲着山神像作揖，连说几句‘莫怪’，末了还白了柳芸儿一眼。 第十章 老徐氏也佛系了 出了山神庙，老徐氏还忍不住数落：“你说你，多大的人了啊？怎么还一副不知事的小孩模样？山神老爷面前，也是能乱说话的吗？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柳芸儿可不管老徐氏怎样，只喜滋滋的捧了那变异的小山猫，一边走路，一边还忍不住分出一丝精神力去安抚那小东西。 等老徐氏不念叨了，还和老徐氏商量：“娘，咱们给这小东西取个名字吧，你看它浑身黑漆漆的，一点杂色都没有，不如叫它小黑炭吧？” 这样，她的小黑炭也算是以另一种形式回来她身边了。 “你……”老徐氏无语，指着柳芸儿道：“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还能这样没心没肺呢？”难不成被水淹了一回，性子也变了？ “啊？”柳芸儿露出无辜的神情，‘小心翼翼’的问老徐氏：“娘觉得我这样不好吗？” 她知道老徐氏这是在说自己和原身不一样，可她本来就不是原身，再怎么装也不像的，还不如做自己，看着倒还自然些。 反正，经历过生死，移了性情，也说得过去嘛。 老徐氏看着柳芸儿的神情，有些无奈：“挺好的。”总比从前自己一句话说得不妥，她就能哭上半宿强。 这样一想，老徐氏一下子就佛系了。 “你想叫小黑炭就叫小黑炭吧，反正这猫也确实像块黑漆漆的火炭。” “哎，那就叫小黑炭了。娘您真好。”柳芸儿笑眯眯的应了一声，又去逗怀里的小山猫：“小黑炭，小黑炭，你知不知道呀，你有名字了，你叫小黑炭，咱们努努力，像真正的小黑炭一样厉害，好不好啊？” “奶奶真好！”小豆子跟着说了一句，又拽着柳芸儿的衣摆，垫了脚去看柳芸儿抱着的小山猫：“小黑炭你要加油哦，做一只好厉害好厉害的好猫猫，把讨厌的老鼠全抓住！” 小豆子自然不知道柳芸儿说的像真正的小黑炭一样厉害是什么意思，在他看来，能把坏老鼠全部抓住，就是顶顶厉害的猫了。 看自家小孙子恨不得把眼睛落到小猫身上的样子，老徐氏忍不住皱眉：“豆儿好好走路，回家再看猫。” “哦……”小豆子虽然心痒痒的，却还算听话，连忙把视线强行从小猫身上转到脚下的路上，却又忍不住催促：“娘我们走快点，你不是说小猫饿了吗？我们快点回家做饭给它吃吧，要不它该饿坏了。” 这小豆子。 柳芸儿失笑，却也默默的加快了脚步。快到家的时候，忽然发现有老妇人扒拉着自家的院门，在往里头看。 “娘？”柳芸儿转头去看老徐氏。 她虽然有原身的记忆，可毕竟不是亲身经历，用起来还是没有自己亲身经历那么顺畅的。 她虽然觉得那妇人有些眼熟，却有点对不上号。 老徐氏重重的‘哼’了一声，脸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同之前故意做出来的黑脸大不一样。 小豆子却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冲着那老妇人挥手大喊：“大奶奶你一直往我们家院子里看什么呀？是不是在找我们啊？你在院子里找不到我们哒！我们在这里呢。” 第十一章 大伯娘挑拨离间 实锤了，小豆子是个黑芝麻馅的。 柳芸儿心中笃定。 不过，小豆子口中的大奶奶老郑氏也不是省油的灯，被小豆子叫破了行藏也不尴尬，反倒是大大方方的朝着他们走来，见到老徐氏的黑脸，先冲着老徐氏说道：“你少给我摆脸色，别以为我爱管你家的闲事，要不是看在小豆子的面上，我才不到你跟前讨嫌呢。” 说着，看向柳芸儿，笑了笑，又一副担忧的语气：“你才落了水，怎么就出门了，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都不爱惜，谁还会爱惜你呢？” 这简直就是吃果果的挑拨离间啊！ 还是当着老徐氏的面，老徐氏的脸都气黑了，刚准备开口怼人，就发现自己的手腕被轻轻捏了一下。 阻止了便宜婆婆开口，柳芸儿‘柔弱’的笑笑，看着老郑氏道：“谢谢大伯娘，我知道你也是关心我，你放心我是有娘疼的人，这些日子为了给我补身体，娘天天都煮鸡蛋给我吃，她自己倒是吃糠咽菜。” 说着柳芸儿皱起眉头：“家里拢共就养了那么一只生蛋鸡，这几天还不下蛋，刚刚出去走了一圈，还是觉得乏力。” “大伯娘你家里不是有好些鸡生蛋吗？要不……你借我们一些鸡蛋吧，你放心，我们肯定还。”说着，看了老徐氏一眼。 老徐氏秒懂，故意哼了一声，别别扭扭的说道：“她要是真舍得借，那我肯定还，我就怕，她不舍得借。” “我那有舍不得的。”老郑氏略显生硬的说道。 说着顿了顿，又一脸‘慈爱’的看着柳芸儿：“我就你这么一个侄儿媳妇，莫说是借几个鸡蛋，便是直接给了你，我也没什么舍不得的。可不巧得很，常玉过两天旬休，要回来了，家里头连给他买纸的钱都没有，没法子，只能让你大伯把鸡蛋带去镇上卖了……” “豆儿娘，你也是读书人家出来的孩子，最是通情达理不过了，你可千万莫要怪大伯娘。等回头常玉中了秀才就好了，到时候大伯娘一定给你煮好多鸡蛋。” 柳芸儿作出一副理解的表情，诚恳的道：“大伯娘，我知道，读书是正事，是该紧着玉堂弟。不过啊，你是真误会我了，我又不是大胃婆，借不了那么多鸡蛋的，你家里头不是好几只鸡吗？每天能捡好几个蛋，我就每天借两个就行了，不多借。” 老郑氏嘴角都抽了，好不容易才维持住表面的情绪，嗔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借……”说到这里，作出一副恍然的样子来：“看我，尽说闲话了，倒是把正事给忘记了，我给你说啊，我刚刚路过你们门口的时候，听到里头有响动，可别是进了贼啊。我心里头实在是担心得很……” “原说等你们回来了，一起去看看的。” “也是我想得不周到，你看咱们这又是妇人又是孩子的，哪里像是能抓贼的啊，你大伯也不在……这么着吧，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族长家里说说，看能不能找请他老人家派了人来帮忙看看。” 说着，急匆匆的朝着村子中间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回头大声叮嘱：“等着啊，我这就叫人去。” 第十二章 不知道柴米多贵 “你从前不是总说她好的吗？现在怎么舍得挤兑她了？”看老郑氏一阵风似的跑了，老徐氏还有点难以置信，想到从前种种，忍不住看着柳芸儿说道。 “谁能比您更好啊。”柳芸儿笑眯眯的看着老徐氏，又说：“娘，天色可不早了，再不准备炖鸡，今天的晚饭可就只能天黑之后再吃了。” 天黑之后吃饭，可不得费灯油。如今老徐氏是恨不得一个钱掰成八瓣来花，哪里舍得费灯油，连忙疾步快走回家，连柳芸儿和小豆子都不等了。 “娘，你真厉害，居然把大奶奶都给说走了。原本我还怕你又被大奶奶哄住，把咱们家的鸡给她呢。”小豆子拉着柳芸儿的衣角，一脸开心的说道。 “我以前很笨吗？”柳芸儿看着小豆子问。 “也不是啦，娘就是容易相信人。奶奶说，娘是心思简单的人，我们多护着一些就好啦。”小豆子冲着柳芸儿讨好的笑笑，又说：“娘我们快回去吧，好帮奶奶干活。” “嗯。”柳芸儿拉着小豆子的手，一边走一边说：“豆儿你放心，娘以后再也不会随便相信别人了，一定会多想想的。” “嗯嗯。”小豆子用力的点点头：“我相信娘。” 回到家，柳芸儿发现，老徐氏果然是手脚麻利的人，就这么前后脚的功夫，她都已经把灶里的火都烧起来了。 “娘，这鸡炖着吃吗？那我把鸡剁了？”柳芸儿一边舀水洗手，一边和老徐氏说道。 老徐氏一边往灶里放比较粗的，能久燃的干树枝，一边点头：“嗯，野鸡小，炖的话汤多一点，也能多舀一碗。” “我都想好了，一会儿啊，我再去地窖拿两根萝卜出来一起炖。你能平安无事，你桂花婶子和二妞妹子是帮了大忙的，咱们也没什么好谢她们的，一会儿鸡炖好了，舀一碗端过去，请她们喝口汤也好。” 野鸡小只，去了内脏也没多少肉了，要给她的‘救命恩人’舀，肯定不能舀太多萝卜和汤，锅里能剩下的，肯定就没多少了。 “娘，要不直接给他们送一只野鸡过去吧，只是一碗汤的话，不好看。反正还有好几只呢，够吃的。”柳芸儿说道。 “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但凡日子能过，你以为，我不想大方一点吗？这一只鸡拿到镇上去卖，怎么着也能换回来几斤糙米的钱了，野菜粥里多放点米，不香吗？”老徐氏没好气的开口。 ……挺香的。 反正她还能再抓鸡，老徐氏想卖就卖吧。不过……糙米有壳，不好吃，划嗓子。 “娘，我想吃白米，咱们买白米吧。”柳芸儿说道。 “你倒是越发的娇气了。”老徐氏忍不住白了一眼柳芸儿，心里却打定主意，回头给自家这个儿媳妇买几斤白米回来。 毕竟是刚刚遭了大罪的人，娇气些也难免的。只要她不再寻死觅活，自己还是愿意，多迁就她一些的。 正想着，看柳芸儿围了围裙朝案台的方向走，又拦住柳芸儿：“自己笨手笨脚的不知道吗？我来剁鸡，你烧火去。” “哦。”柳芸儿嘟嘴应了。心里却忍不住叹气。 便宜婆婆心是好的，就是这嘴啊…… 第十三章 儿媳妇咋傻得很 第二天，柳芸儿起了个大早。 因为头天晚上商量好了，今天老徐氏要一大早去镇上，好把家里头剩下的几只鸡拿去卖了。柳芸儿就想着，早点起来帮着做个饭什么的也好。 结果，刚刚打房间开门，就听到嘎吱一声，院子门被推开了，老徐氏提着个土撮箕从外面走了进来，身上湿漉漉的，一看就是去了草林子，衣服被露水打湿了。 “娘，这么早，您干嘛去了？”柳芸儿一脸惊奇的看着老徐氏问。天才刚刚蒙蒙亮呢，太阳都还没出来。 “我去捡了点蜗牛。”老徐氏一边关院门，一边说道。 “捡蜗牛干嘛？”柳芸儿问。 “还能干嘛？当然是喂鸡啊。难不成全喂糠啊？那多浪费。”老徐氏理所当然的说道。 “喂鸡？”柳芸儿有些不解：“娘，昨天不是说要把鸡都拿去镇上卖了吗？怎么？您改变注意了？” “你这个傻子哟……就是要卖才要把鸡都喂饱啊，你这都不懂吗？”老徐氏一边说，一边拿了块石头，砸开土撮箕里的蜗牛的硬壳，然后拿两根洗棍子把蜗牛肉调处来，放到平时喂鸡的盆里，又抓了两把粗糠撒进去，拿棍子搅拌均匀，这才端了去喂鸡。 “不是啊娘，这样子做，不是骗人吗？”柳芸儿跟在老徐氏的身后，心里头很有些纠结。 老徐氏忍不住横了柳芸儿一眼：“真是个傻子，卖鸡都是要折秤的，谁家卖鸡不是要折个二三两啊，要是不喂饱些，那不是亏大发了吗？我这还是好的，只是让它们自己吃饱就是了，好些人家卖鸡之前，那都是拿漏斗直接往下灌的，就你哪个平时说得比唱得还好听的大伯娘，她卖鸡都是混着石子一起灌的，偏你还觉得，她是天下第一大的好人。” 说着顿了顿，老徐氏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柳芸儿：“就没有比你更傻的了。” “呃……”这个柳芸儿还真不知道，一时之间，很有些尴尬。 “哪个……娘，我做早饭去了啊。”柳芸儿尴尬的冲着老徐氏笑笑，说道。 “那里还需要你做。我早就把早饭做好了，等你做啊，我看我今天都不用出门了。”老徐氏一边喂鸡，一边说。 “呃……”柳芸儿的脸不由自主的变得绯红了，顿了顿，又道：“那我去帮您乘饭，顺便再给您装一竹筒水，在镇上渴了，也能有喝的。”说着，连忙溜进了厨房，去给老徐氏盛饭。 灶上只有一锅清汤寡水的野菜粥，看着就不顶饿。不过昨天晚上她们炖的鸡没吃完，可以热了给老太太吃，吃点荤腥才没那么容易饿。 老徐氏一进来，就看到柳芸儿在碗柜里找东西，忍不住道：“你翻箱倒柜的找什么呢？不知道帮我捞点泡菜啊？” “娘，鸡汤呢？我记得昨天还剩下一碗的。”柳芸儿问道。 老徐氏不甚在意的开口：“吊在后面井里呢，你一会儿去提起来热了喝，记得要烧开啊。你自己身体弱，自己多吃点，别我一没看着，你就全给了豆子。” 第十四章 突如其来的豪横 “在井里啊，那我去拿，娘你等一下。”知道老徐氏是什么意思的柳芸儿并不接老徐氏的话，自顾自的就去了后院，把掉在井里的篮子提上来，将里面装汤的罐子拿回了厨房。 把火烧得大大的，一会儿就将鸡汤烧开了。烧开之后，也不拿勺子舀，就直接拿筷子把里面的鸡肉块捞了起来。 等她端了鸡肉块进堂屋，老徐氏的饭还没吃完。 看到柳芸儿的动作，老徐氏连忙把碗一护，唬着脸嚷道：“干什么？我不要的啊，少给我拿过来。我早就给你说过，你把身体养好点，才是对我的孝顺，你现在把鸡肉拿过来，我可不会说你半个好字。” 早猜到老徐氏的反应了，知道哄没用，柳芸儿干脆作出一副强势的架势来，看着老徐氏说道：“用不着您说我半个好字，反正您嘴里没好话，我都习惯了。这点鸡肉您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您要是肯吃，我一会儿就把锅里的汤喝了，反正营养都在汤里。您要是不吃呢，连肉带汤，我都给小黑炭吃，小黑炭吃不完，就拿去倒了，咱们谁也别吃。” “你敢！”老徐氏气得拍桌子。 “您试试就知道，我敢不敢了。”柳芸儿说着，端了碗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喊：“小黑炭，吃饭了。” “你……你是要翻天！”难得看到自家这个一惯柔弱的儿媳妇强势一回，老徐氏心里头又气又欣慰，到底还是担心，她会忽然犯了倔，真把鸡肉鸡汤都喂了猫，只能‘恨恨’的喊一声：“你给我回来！” 柳芸儿马上就回了头，笑着把碗放到老徐氏面前，哄道：“不就是几块鸡肉嘛，您别不舍得吃，回头啊，我再到山里头捡就是了。” “真当那野鸡都是地里的大白菜啊？还能随便捡。我告诉你，大白菜都是没那么好捡的，你去捡别人一颗大白菜试试？骂不死你！”儿媳妇孝顺，老徐氏其实挺窝心的，只是坚决不肯给她好脸色看。 “野鸡可比大白菜好捡多了。”柳芸儿嘟囔道。 “不许去为难大郎，知不知道？”老徐氏瞪着柳芸儿道。瞪归瞪，看着自家儿媳那身上没有二两肉的瘦弱样子，到底还是心疼，想了想，开口说道：“算了，我背四只野鸡去就行了，剩下一只留在家里，过几天杀了吃肉。” “不用。”柳芸儿摇头，话没说完，就被老徐氏打断了。 “行了，就当是留着，给咱家那老母鸡踩蛋了，万一老母鸡回头抱窝了，还能有点种蛋孵小鸡。”老徐氏干脆的说。 想着有只鸡做引子，更容易抓到其他野鸡，柳芸儿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反正抓的野鸡够多，不管是吃也好，卖也好，都不用太纠结。 反正只要老太太乐意，她可以每天都让老太太有东西卖。 不过，看老太太只吃了两块鸡肉就准备放筷子的架势，柳芸儿又不依了：“留一只鸡也行，不过娘，您得把碗里的肉都吃咯，要不然，你前脚一走，我后脚就提着鸡跟上来。” 第十五章 精神烙印 原本以为老徐氏就算要留下一只鸡养着吃，也会留小的，毕竟大的能卖的钱更多一些不是？ 结果出乎意料的却是，老徐氏留下的，是最大的一只野鸡。 用老徐氏的话来说，野鸡越大，就越肥。既然要吃，当然吃肥一些的才划算。有油气，好吃，也更补人。 “你倒是运气好，算是暂时逃过了一劫，既然这样，我也帮你一把吧。”柳芸儿看着被老徐氏留下的野鸡说到。 这只野鸡被老徐氏留下来，也是有它的过人（鸡）之处的，别的不说，毛色那是顶顶的好看，而且特别的雄壮，精神气那叫一个杠杠的，一看就是好凶斗狠的战斗鸡。 柳芸儿忽的有留一点别的想法。 说做就做，趁着小豆子没醒，她直接将鸡抓了过来，运转精神力，吹动异能，朝着野鸡笼罩而去。 ‘你不是一只野鸡，你是我们家养的家鸡，这里是你的家，我是你的主人。” “白天你在外面觅食，傍晚你就会回家，晚上在鸡笼里歇息。’ ‘有时候，我会带你进山，你会用嘹亮的叫声唤来母野鸡，将它们拐带回家。遇到和你一样的雄鸡，你会用你嘴啄它、用你的脚踢它、用你的翅膀扑打它，将它……’ …… 野鸡并不是什么聪明的物种，脑容量很小，相比之下，给它们种下精神烙印也更简单一些，所以，不过一刻多钟，那只被老徐氏留下的野鸡，就被柳芸儿给种下留精神烙印，变成了一只比家养鸡更加驯服的‘驯养鸡’。 …… “娘……咦？”没有人叫醒，小豆子到了平时起床的时间，也自己就醒了，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出门，一眼就看到正在院子里优哉游哉的觅食的花羽毛野鸡，一开始还有点愣住，然后就惊呼出声“娘！野鸡跑出来啦！” 喊完觉得不行，万一他声音太大，把野鸡吓飞了怎么办？ 昨天晚上奶奶可是说留，野鸡都是会飞的。 小豆子毕竟还小，完全就没发现，那着院子里优哉游哉的觅食的野鸡，压根就没受自己刚刚喊的那一嗓子的影响。 他一门心思的只想着，要怎样才能把跑出来的野鸡抓住，这可是肉啊！飞跑了就没肉肉吃了。 到底是个聪明孩子，眼睛咕噜噜一转，就想到了办法，蹑手蹑脚的，往放着背篓的屋檐下走去。 刚好柳芸儿听到小豆子的声音，从厨房里舀了热水出来，冲着小豆子开口：“儿子，你干嘛呀？快来洗漱了吃饭，都过了一晚上了，小肚子还没饿呀？” “嘘嘘……”小豆子急坏了，生怕柳芸儿吓到院子里的野鸡，连忙把手指头竖在唇边，小声开口：“娘你小声点。”一边说，一边还‘偷偷’指了指院子里的野鸡。 “没事儿，这鸡我喂过，它不会跑了。”柳芸儿说着，嘴里‘咕咕’几声，那已经被驯服了的野鸡，就颠颠的跑到留柳芸儿跟前，还在柳芸儿身边的地上啄留两下。 柳芸儿顺手捞起野鸡，假借摸头的动作，释放精神力，将小豆子是野鸡的小主人的信息烙下之后，就随手丢开了野鸡，又冲小豆子说道：“你看，我说它不会跑吧？鸡食盆里有你奶奶拌好的米糠，你去抓一点米糠来喂它，回头它也听能你唤。” 第十六章 儿子是最可爱的 “真的吗？这么厉害呀！”小豆子满脸的惊奇，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家娘亲是在忽悠自己，兴匆匆的就去抓了一把拌着米糠的碎菜叶过来，撒到地上，嘴里学着先前柳芸儿的样子‘咕咕咕’唤了几声。 看野鸡果然跑过来了，还很‘开心’（并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的吃起了自己撒在地上的菜叶，小豆子惊喜得又蹦又跳的，跑到柳芸儿面前，拉着柳芸儿的手一阵摇晃，激动的指着正在吃米糠拌菜叶的野鸡道：“娘，娘，你看，野鸡吃我喂的菜叶了，它吃了！” “嗯，吃了。”柳芸儿笑眯眯的附和了小豆子一句，又揉揉小豆子明显很乱的头发，说道：“野鸡都在吃饭了，你还不吃饭吗？” “要吃的，要吃的。”小豆子连连点头，自己动手把小手小脸洗了，又就着柳芸儿端出来的水和柳条，咕嘟咕嘟的把口给漱了。 来了这么些天了，柳芸儿还是不太会给小豆子梳头，纠结了一小下之后，决定先让小豆子吃饭，吃完饭再慢慢的‘战斗-丸子头’。 “娘，奶奶呢？奶奶吃饭了吗？”看吃饭的只有自家娘亲和自己两个人，小豆子乖乖的问了一句。 “奶奶吃过啦，她去镇上卖鸡去啦，你忘记了吗？”柳芸儿回道。 “哦，哦，我想起来了。”小豆子点了点头，又低头看了一眼，跟着他们进到屋里，在桌子下面啄来啄去的野鸡一眼：“娘，那这只野鸡怎么奶奶没一起带去卖呀？” “奶奶说，留着吃肉。你不想吃肉吗？”柳芸儿笑道。 小豆子脸上闪过一丝挣扎，末了点点头，说道：“肉肉好吃。” “但是奶奶说，一只鸡能换好多粮食，我喜欢吃肉肉，但是更想把肚子吃得饱饱的。” “娘，饿肚子可难受了，小肚子痛痛，还没力气。” “我们不吃肉肉了好不好？多买点粮食，不要饿肚肚才好。” 看小豆子一脸的纠结，却又‘忍痛’说出不吃肉了的样子，柳芸儿又好笑又心酸，轻轻的摸了摸小豆子的头，柔声道：“傻小子，你放心吧，娘以后再也不叫你挨饿。也不会叫你没肉吃。” 说着顿了顿，拳头一握，挥了挥，冲着小豆子扬眉说道：“鸡咱们吃过了，今天晚上，咱们吃兔子！你等着，吃完饭娘就给你抓兔子去！” “嗯嗯，娘最厉害了。”小豆子一脸信服的朝着柳芸儿点了点头，然后却又‘哄’着柳芸儿说道：“不过娘，晚上我们不吃兔子，奶奶说，山里有老虎、有狼、还有大猫、野猪，都是可凶可凶的，娘不要去。等我长大了，我去山里抓兔子给娘吃，抓好多。到时候，娘就可以天天吃兔子了。” 柳芸儿莫名有点感动，却又忍不住逗小豆子：“嗯？刚刚小豆子不是说山里有老虎，有狼吗？你不怕呀？” “长大了我就不怕了。”小豆子说道。 柳芸儿忍不住又伸手揉了揉小豆子的小脑瓜，笑着说道：“娘也不怕。” 第十七章 新的手段 “娘，你不要进山好不好？我怕。”村东口的路边，小豆子拉着柳芸儿的衣角，眼巴巴的看着柳芸儿开口，小脸上面，写满了担忧。 柳芸儿要进山，当然不会带着小豆子，所以把他带到村子里的大孩子，也就是她刚刚醒过来的时候，老徐氏嘴里的‘大牛’家，让他跟着大牛一起玩。 毕竟小豆子一直是跟着大牛玩的，老徐氏都信任大牛，想来是个靠谱的孩子。 大牛倒是答应得好好的，一定会带着小豆子玩，好好的看着他，不让他往水边跑，不让他去做危险的事。 小豆子却担心柳芸儿，不想让她进山。 从前老徐氏为了不让小豆子进山，给他说了不少山里危险的话，所以这会儿小豆子担心得不行。 “放心吧，娘是大人了，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的，娘给你保证，不进深山，就在山脚下转转就好了。” “你看娘昨天也去山里了呀，没往里面走，就在山脚下转了转，一点危险都没有的。” “早上的时候，奶奶还去捡了蜗牛呢，不是也好好的吗？” …… 好说歹说，小豆子终于点了头，松开了拽着柳芸儿衣角不放的小手：“娘，那你要早点回来哦，不然我要担心的。” “放心吧，娘还要回来给你做午饭呢，保证晌午就回来。”柳芸儿对小豆子小声保证道。 其实因为这个时候大家都很穷，所以，除了农忙的时候之外，其他时候村子里都没人吃午饭的，他们家自然也一样。不过，柳芸儿觉得，自己既然来了，那就得把吃午饭这个习惯，带到这个家里。 不管怎么样，饭总是要吃饱的。 “好，那娘早点回来。”小豆子‘机智’的没有提现在还没有到可以吃午饭的时节，他想自家娘亲早点回来，所以乖乖的就应了。 时间也不早了，柳芸儿得了小豆子的‘允许’，急急忙忙的就朝着山脚走去了。 背上，还背着背篓，背篓里，还装着那只被驯服了的山鸡。 因为都给小豆子说了，晚上要吃兔子，柳芸儿这一次进山，路上就看得很仔细，小心翼翼的找野兔啃噬的痕迹，找到之后仔细的搜索了一番，果真叫她找到了还没有变干的，野兔的粪便。 也不用怎么讲究，直接就用随手折来的树枝，把粪便弄进了带来的竹筒里，又在附近找了一些有特殊气味的野草、树浆。 把野草捣汁，和树浆以及野兔的粪便一起混合搅拌均匀了，放在竹筒里备用，又拿荆条和绳索做了几个简易的小机关，放在不当道的、有刺的、并且有过野兔活动痕迹的灌木丛下面藏好。然后拿棍子将混好的野兔粪便在附近涂涂抹抹，当然，重点还是涂在那几个小机关上面。 弄好这些之后，就可以等着野兔上钩了。 不过，这手段是当初他们在末世的时候，总结出来的诱捕变异兽的法子，当时用的是变异兽的粪便和血液皮毛之类的东西，那些植物也多多少少，有些变异了，也不知道现在用普通的植物和粪便，能不能起作用。 不过，不管这手段有没有用，野鸡，还是可以抓的。 柳芸儿把背篓重新背上，朝着已经被她从背篓里放出来的野鸡说了一句：“走，干活去了。” 第十八章 真是一只好鸡 当然，野鸡肯定还是听不懂人话的，不过柳芸儿早就将任务通过精神烙印下达给它了，这会儿说话，不过是顺口而已。 其实精神烙印虽然是控制，但是也会有启智的作用，简单说，随着时间的增加，这只野鸡会越来越聪明。当然了，现在它被种下烙印的时间还短，还看不出什么来。 不过，饶是如此，这野鸡能在危机四伏的野外，长得比自己的同类都要壮实，还是有它的可取之处的。它原本，就要比普通的野鸡，聪明一丢丢。 别小看这一丢丢，其实很了不得的。 在接受了柳芸儿的命令之后，就变成了野鸡在前头给柳芸儿引路了。 柳芸儿兜兜转转的跟着野鸡转了不到一刻钟，她的精神世界就传来一丝波动，那是来至于野鸡的反馈，并不是太清晰，但是也能大致理解，这是这只野鸡发现它的同类。 柳芸儿在树后停下了脚步，将又将背篓放在地上，自己也在树后藏好。 果然，前面很快就传来另一个咕咕咕的声音，被柳芸儿驯服的野鸡也呱咕呱咕的叫着，仿佛是在和自己的同类交流。 隔了一小会儿，又有扑棱棱，翅膀拍打扑腾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野鸡反馈过来的那一丝联系又产生了变化，带着讨好和自得。 柳芸儿从树后出来，往前走两步，就看到前面的草丛里，一只同雄性野鸡相比，显得有点灰扑扑的母野鸡正被柳芸儿那只野鸡压在身下‘踩蛋’，看到柳芸儿出现，那母野鸡一下子就挣扎着想跑。但是它头顶的毛被啄得紧紧的，两边的翅膀也被死死压住，虽然扑腾了几下，却完全没办法甩开那只雄性野鸡。 “可以啊。”柳芸儿笑着走了过去。 原本以为那雄性野鸡只是起个寻找和吸引同类的作用，没想到它还有这操作，倒是给她省了点力气。 柳芸儿走到两只野鸡的旁边，伸手将扑腾得越来越厉害的母野鸡抓住，雄性野鸡自然乖乖的跳到了一边，柳芸儿摸着母野鸡的脑袋，释放出比隔空更少的一丝精神力，将母野鸡弄晕，刚准备夸夸那只雄性野鸡，好让它再接再厉，却见它又朝着旁边的荆棘丛钻了去。 嗯？难道还有什么东西？ 野鸡蛋吗？ 柳芸儿随手将母野鸡放在背篓里，在心中揣测道，自己，也朝着那从荆棘丛走了去。 别说，她还真没猜错。 刚刚走到荆棘丛边，一只灰白色，比普通的家鸡蛋略小一些的野鸡蛋从荆棘丛里滚了出来。 外头一看，却是那只被她控制的野鸡，在倒着用脚爪子往外面推鸡蛋。 柳芸儿连忙把鸡蛋捡起来，又在急忙在旁边折了一根树枝，伸到荆棘丛里面去，撑着把荆棘往上面抬了抬，算是帮里头的野鸡，减轻一点压力。 果然，里头的野鸡操作起来更简单了，一个个灰白的野鸡蛋骨碌碌的从荆棘丛里滚出来，柳芸儿数了数，这一窝野鸡蛋，足足有七个那么多。 而且，这七个野鸡蛋可都是能孵出小野鸡的！ “真是一只好鸡。”等那野鸡从荆棘丛里钻出来之后，柳芸儿由衷的夸了一句。 第十九章 弱不禁风 被自家主人夸了，‘一只好鸡’越发的斗志昂扬了起来，得意洋洋的“呱咕呱咕”几声之后，就又精神抖擞的，在前头引起路来。 不得不说，作为野鸡中的战斗机，‘一只好鸡’在寻找同类，尤其是‘异性’同类这件事情上，真的是特别的有一套。 柳芸儿可以利用草笛模仿出雄性野鸡和雌性野鸡的叫声，但是她很难利用雄性野鸡的叫声引来雌性野鸡，所以前一天她出来，抓到的全是雄性野鸡。 可今天不一样，今天由‘一只好鸡’带着，她五只母野鸡外加两只雄性野鸡。 母野鸡不说了，那两只雄性野鸡是在求偶的过程中，被‘一只好鸡’强势插入，又在争偶的过程中，被‘一只好鸡’以压倒性的姿势，给打败了之后，被柳芸儿抓住的，因此，它们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凄惨’。不急鸡冠被啄得破破烂烂的，连毛也在扑打中掉了好多。 背篓里装了七只野鸡，加上将近二十个野鸡蛋，又割了几把山茅草，用来盖在背篓上面。加起来比昨天的份量还要更足一些，而且，在下到村里之前，她还得把‘一只好鸡’也装上。 一时之间，柳芸儿只觉得，自己身上的背篓，都变重了好多。以至于，连抓野兔的陷阱，她都不想去看了。 等回去之后再说吧，多跑一趟也比被累趴下好。 这具身体太废了，她一定要好好的练一练，争取早日摆脱这种‘弱不禁风’的尴尬状态。 柳芸儿在心中暗暗发誓。不过目前，她只能拄着临时用树枝做的‘拐杖’，一步一挪，艰难的往村子里走去。 因为从山脚到村里这段路上，大多是村里人的旱地，哪怕她特意走了僻静的道，也被好几个人看到了。 不过，原身是个新寡的美貌小寡妇，一般的男子家为了避嫌，都不会主动和她打招呼。妇人家呢，一来因为嫉妒，而来原身的性格其实并不讨喜，加上有了‘被长舌妇说得跳河’的经历在，那些妇人不管私底下怎么说嘴，明面上对她，都有点避之唯恐不及。 当然，村子里也有看在老徐氏和她‘死去丈夫’的面上，对她还算友好的，不过，也不知道是她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总之……那些人倒是一个都没遇到。 所以，虽然偶尔有人问她，背的啥，她随口一句家里漏雨，割点山茅草回去补补房顶，就搪塞了过去。 倒是在快要到村口的时候，又遇到了老郑氏。 说起来，老郑氏这个人，脸皮倒是真的有点厚的，一看到柳芸儿，就一脸关切的上来了，而且开口就说：“豆儿娘啊，昨天你没事吧？我担心坏了，生怕你们家里进贼，可我去族长家费了好大一番口舌，族长都不理我，我说得多了，他还骂我一顿。” “说什么光天化日的，哪里有什么贼人，是我自己太担心你们了，所以才产生了幻觉，胡思乱想的。还不让我再上你们家来，免得我闹笑话不说，又伤了你娘的面子，惹她不痛快骂人，到时候全村人的耳朵都要遭殃。” “我真是没法子，族长他老人家的话我又不能不听，我昨天担心坏了，翻来覆去的，觉都没睡好，就想着要好好的把耳朵支起来，外面有什么响动，我也能听到……” 第二十章 老徐氏没回来 “原来，大伯娘不是来给我送鸡蛋的呀？”柳芸儿故意作出一副失望的神情来，顿了顿，又说：“我还以为大伯娘家里的鸡今天上午生蛋了，特意给我送过来呢。” “哪里有什么鸡蛋呀……”老郑氏脸色微微一僵，随后说道：“我们家的鸡，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被哪个发瘟的撵了，别说鸡蛋了，屁都没生个出来。” 说完赶紧转移话题：“说起来，豆儿娘，你这背的什么啊？看起来倒是怪沉的。你娘也是，明知道你身体还没好，竟然还让你出门背东西。” “果然是没生过女儿的人，就是不知道心疼媳妇。” “唉，豆儿娘啊，说起来也是苦了你了，年纪轻轻的……” 说着摇摇头，又道：“你若是有什么委屈，就给大伯娘说，大伯娘给你做主。” 柳芸儿也摇头，顺口胡说：“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委屈，就是这背篓，实在是有些沉。我们那屋顶破了，大白天的，能看到透光。娘说得趁着这些天没有下雨，割点山茅草来把屋顶补一补。” “我在路上看到两块石头还挺不错的，用来压坛子正正好，就想着捡回来，洗干净了压咸菜坛子。” “我也没想到，不过是两块石头而已，居然都背不动，不过都已经背到村口了，再扔了实在可惜。” 说到这里，柳芸儿作出一副‘不好意思却又满是期翼’的神情，看向老郑氏：“大伯娘……你身体结实，要不，麻烦你帮我背一段路？” “按说也不该麻烦你的，可除了我娘，我也就剩你这个长辈最亲了。” 老郑氏嘴角一抽，末了却露出个爱莫能助的神情：“这要是前些天，我倒是能帮上忙，可也是我倒霉，昨天我不是急着去找族长吗，一不留神，被齐老三家的小狗子撞了一下，把我这老腰给闪了。” “我这会儿走路，都是咬着牙在走……唉，没法子啊。” “要不这样，你在这里歇一歇，我去叫你婆婆来接你。” 说着话，就加快了脚步，急急忙忙的往前走。 柳芸儿在背后‘喊’：“我婆婆不在家，要不，你让春姐儿来帮我一下也行啊。” 老郑氏走得更快了。 春姐儿是老郑氏的老来女，名叫常春，长得倒也算是眉清目秀，平日里老郑氏除了幺儿常玉，最宠的就是常春了，自然不可能让常春来‘受累’。 柳芸儿当然不是真想让老郑氏和常春帮忙，只是觉得老郑氏假模假样的样子，实在是有点让人犯恶心。 马上就到中午了，她还想好好的吃饭呢。 因为确实是累了，而且马上就到晌午，柳芸儿只是去接了小豆子回家，就洗了手做饭了。 小豆子乖乖的，虽然对家里多出来的野鸡和小猫好奇得很，却还是只是去看了几眼，就坐到灶门前，帮着烧火了。 柳芸儿一共炒了三个菜，一个素炒青菜，一个泡菜爆鸡内脏，还有一个韭菜炒野鸡蛋。 柳芸儿在做饭方面，不是什么手脚麻利的人，这三个菜她用了半个时辰还要多一点点，才炒好。 这个时候，都过了午时进未时了。（注） 老徐氏还没回来。 【午时：11-13点，未时13-15点】 第二十一章 被欺负了 “算了，不等了，咱们先吃饭。” 又过了一刻钟还有多，看菜都快凉了，柳芸儿拿了空碗，把温在灶台上的青菜和韭菜炒野鸡蛋的菜都盛了一小半出来，又把锅里的泡菜爆鸡内脏舀了一些起来，剩下的就留在锅底，拿大碗盖好，又把装青菜和炒蛋的碗放在锅里倒扣着大碗上面，最后拿锅盖盖好，这才端了菜，盛了饭，招呼小豆子，吃起饭来。 “娘，真的不等奶奶了吗？”坐在小桌子边，小豆子有些犹豫。 虽然是农家，小豆子的家教却挺好，知道吃饭的时候，要等家里人都到齐了，才能动筷子。 柳芸儿夹了一块鸡菌干到小豆子的碗里，柔声道：“守规矩懂礼节是好的，可也要照顾到特殊情况。你想啊，娘之前身体不好的时候，是不是也没和豆子还有奶奶一起吃饭？” 小豆子点了点头。 “这不就对了。”柳芸儿笑笑，又说：“而且，刚刚豆子不是看到娘给奶奶留菜了吗？等奶奶回来，豆子帮奶奶热菜好不好？” 小豆子重重点头，脆生生的应道：“好。”又说了一句：“娘吃饭。”等柳芸儿夹了第一筷子菜，他才开开心心的吃起饭。 …… 母子二人吃了午饭，柳芸儿正在洗碗呢，就听到外头小豆子喊：“奶奶你回来啦，娘给你留了饭，我去帮你热哦……奶奶你怎么啦？！” 前面小豆子的声音还好，最后一句一听就是受到了惊吓的语气。 柳芸儿也顾不上洗碗了，放下碗，随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就走了出去。 一走出厨房，看到老徐氏，柳芸儿的心就往下一沉。 老太太的模样看起来，很有些凄惨，往常一丝不苟的花白头发分外凌乱，衣服也破了好几处，上面还有不少的尘土，脸上好几块青肿的地方，嘴角都破了。 “娘！发生什么了？怎么回事？” 柳芸儿火大。 不说从原身哪里继承来的责任，单说从她醒来到现在，这么些天，老徐氏这个便宜婆婆虽然嘴上说话不好听，却是真正的把她放在心里疼的，她自然也对老徐氏生出了些感情。 这会儿一看老徐氏的样子，就是被人打了，她心里怎么会不生气。 “娘没事，就是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倒沟里去了。”老徐氏努力压下心头的凄苦，强自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挤出一丝笑来，看着柳芸儿说道。 看着老徐氏闪躲的眼神和明显是挤出来的笑容，柳芸儿只觉得心疼极了，有心想说‘她这样完全不是没事的样子’，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放弃了，只说：“您没事就好，我给您舀点水，您先洗把脸换身衣服吧。” 又说：“豆儿，你不是要帮奶奶热菜吗？来烧火。” 小豆子的眼圈红红的，眼泪就在眼眶里头打转，却还是忍着没哭，只乖乖的点点头，跟着柳芸儿进了厨房。 离了老徐氏的视线，小豆子才捏着拳头，看着柳芸儿说道：“娘，奶奶不是摔的，她被人欺负了。” “娘知道。不管是谁，既然敢欺负你奶奶，娘都不会放过她的。”柳芸儿点点头，脸上的厉色一闪而逝。 “嗯！”小豆子用力点头，捏着拳头道：“等我长大了，一定给奶奶报仇。” 第二十二章 报仇要趁早 报仇要趁早。 柳芸儿摄了一只麻雀，留下精神烙印之后，直接用异能在小麻雀的脑海里留下了许多概念性的东西。这很难，因为麻雀的脑子真的太小，既要考虑到它的脑容量，又要把一些知识用精神烙印的方式，把一些它能用得上的知识，给它‘塞’到脑子里去。 简直，和在米粒上刻下上千字一样难。 这耗费了柳芸儿很多的精神力。 弄好之后，柳芸儿让麻雀飞到屋子里，去认了一番老徐氏。 等麻雀飞进屋转了一圈又飞回来，柳芸儿用所剩不多的精神力沟通麻雀：‘记住这个老太太了吗？’ ‘主人我记住了，我还看到刚刚哪个老太太一边吃饭，一边哭。主人你说她是怎么啦？为什么有饭吃她还哭，像我们麻雀，只要能把肚子填得饱饱的，就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也许是因为种族的原因，这只麻雀的‘话’特别多，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 柳芸儿没有理会，只直接对着小麻雀吩咐道：‘记住了你就去一趟东山镇。一路上好好问问你的同类，看看有没有知道这老太太和人发生冲突的情况的。主要是问问看，有没有人欺负这老太太。明白吗？’ ‘嗯嗯，主人我明白的，我是不是特别聪明呀？对了主人，你们人类都有名字的，我可不可以也有个名字呀……’小麻雀依旧话痨得厉害。 ‘少啰嗦，赶紧去。’柳芸儿利用精神力，冲着话痨的小麻雀释放出一丝威胁的信息。 哪怕只有一丝丝，也把这话痨的小麻雀给惊得猛的扇动翅膀，远远的朝着东山镇方向飞去。 看着小麻雀飞走，柳芸儿轻轻的捶了捶脑袋，刚刚消耗的精神力有点多，这会儿脑袋疼得厉害。 老徐氏正好端了碗出来，一看到柳芸儿的脸色，也顾不得自己藏在心里的那些担忧了，只关切的问：“豆儿娘？你怎么了？怎么脸色一下子这么难看？” “没事，就是不知道怎么的，头一下子疼了起来，一会儿我去睡一觉就好了。”除了隐瞒了头疼原因之外，柳芸儿这一次倒是说的都是实话。 头疼是因为精神力消耗过度，在没有晶核的现在，回复精神力最好的办法就是睡觉。等精神力恢复一些了，她的头就不会再疼了，脸色自然也会好看很多。 “怎么就头疼了呢？是不是……”老徐氏语气微顿，末了努力撑起一张笑脸来，继续对柳芸儿说道：“娘真的没事，就是不小心摔到沟里了，你不要胡思乱想瞎担心。” 真要没事，老太太说话的语气，肯定不是这样的。 不过柳芸儿也没有戳破，只是伸手去接老徐氏手上的碗，嘴里问：“娘，是我做的饭不好吃吗？您怎么才吃了这么一点？” 因为之前在镇上发生的事，老徐氏的心里头这会儿那叫一个神不守舍、兵荒马乱，哪里吃得下东西。 她甚至都没发现，柳芸儿给她留的菜里面，有一份野鸡蛋炒韭菜。 第二十三章 没用的只配喂猫 “不是。”老徐氏摇摇头，看着柳芸儿说道：“就是我一直都是吃的两顿饭，突然中午加一顿，我这肚子不习惯，吃不下去。我一会儿拿锅盖盖起来，晚上再热了吃。” 看柳芸儿要来接碗，又把手让开，接着说道：“你不是头疼吗？快去睡个午觉吧，脸白成这样子，一会儿让豆子看见了，他要担心的。” “好。您把剩下的饭菜放好，也休息一下，睡个午觉吧。”柳芸儿说着，冲着老徐氏笑笑，嘴里道：“俗话说得好，不管有什么天大的事情，睡一觉起来，总会好的。” “要是一觉不行，那就再睡一觉。” 老徐氏对柳芸儿故意说来逗笑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催了柳芸儿去睡觉，自己却没有休息。放下碗，她就拿了米筛出来筛米。 她买回来的粮食全洒了，她好不容易才归拢了捡回来，里面混了好多的石子、土块、草屑，得先拿米筛筛一筛，再好好的簸一簸。 不过，不管筛多少遍，簸多少次，哪怕把米一粒一粒的挑出来，这米也还是脏得厉害。 那些天杀的哦。把米给她撒了不算，还拿脚碾……想到这里，老徐氏就忍不住的流泪，又怕被儿媳妇或者小孙子看到，赶紧拿衣袖一抹，又假出一副若无其事的忙碌样子，仔细的清理起被弄脏的米粒来。 柳芸儿还真的看不到。 精神力消耗过度，她几乎是一沾到枕头，就马上沉沉的睡了过去，连那只被她控制派遣的小麻雀回来，找到她的房间，在里头叽叽喳喳的闹了好半天，她都没醒。 最后，还是吃晚饭的时间到了，她才被小豆子叫醒的。 睡了小半天，头还是有些疼，不过已经好多了。 看到柳芸儿醒来，小麻雀激动极了，不顾小豆子在场，冲到柳芸儿面前，就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主人主人，我都打探好了，确实是有人欺负哪个老太太，她被人打啦。还被人推倒地上，她的粮食袋子也被人抢了，丢在地上，摔了好多粮食在出来，镇上的兄弟们今天都吃撑了，它们还招待我吃来着。’ ‘我本来也想多吃点的，可是想到主人的吩咐，我还是赶紧的就飞回来了。’ ‘虽然说可以吃到撑的机会很难得，但还是主人更重要啦……我很懂事的。’ 柳芸儿一边冲着小豆子做了个‘嘘’的动作，一边通过精神沟通询问：‘知道是谁打她的吗？’ 小麻雀回道：‘这个我就不清楚啦。’ ‘不过主人，真的不是我不把您的吩咐放在心上，实在是我那些兄弟们一个个都太笨，它们根本讲不清楚，刚刚那些消息，还是满镇子的麻雀，你一句他一句的，我好不容易才拼凑出来的。’ 柳芸儿通过精神沟通冷冷的‘说’道：‘讲不清楚就让它们带着你去找，找到人你再想办法弄清楚那人的身份。’ ‘你要是三天都没搞清楚那人的身份，我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 ‘没用的麻雀，只配喂猫。’ 第二十四章 新仇旧恨一起报 “主人主人，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第三天一大早，小麻雀就叽叽喳喳的飞到了柳芸儿的面前，叫声里，满满都是兴奋和后怕。 可算是都弄清楚了，不用被主人丢去喂猫了。 当然了，被种下精神烙印的小麻雀完全没有想过，不想被喂猫还可以逃跑。 ‘说。’柳芸儿简洁的‘说道’。 “是钱进宝，县城里回来的有钱少爷，他带的头，还有其他人，都是跟在他身边的。我还听到，他们说，要把什么小娘子给钱进宝弄来。说什么少爷最舍不得见小娘子受苦。”小麻雀继续叽叽喳喳的‘说’道。 ‘钱进宝？’ 这个名字原身的记忆里有，正是那个调戏原身，结果却被原身的丈夫揍得生活不能自理的家伙。当然，也是把原身丈夫弄去充军的罪魁祸首之一。 这么说来，倒是可以新仇旧恨一起报了。 不过，具体怎么报仇，她还得想想。 ‘那钱进宝身边有什么猫啊狗的吗？或者说，他们家有没有养这些东西？’柳芸儿通过精神烙印‘问’道。 ‘有！’小麻雀马上叫了起来，又激动又气愤的叽叽喳喳：‘钱进宝养了一条好凶的黑狗，坏得很，咬人，把人家的腿上都咬下来一块肉，还冲着我汪汪汪咬，要不是我飞得快，都被它咬到了！’ 听起来是条恶犬，倒是可以利用它，来收拾钱进宝，不过，具体怎么做，她还得好好想想。 毕竟，狗和麻雀啊、野鸡什么的不一样，狗是有智慧的，虽然比不上人，可还是不太好控制。而且，狗忠诚。 再凶的恶狗，都很少会反噬主人的。 而且，远距离控制更加吃力，她不觉得自己能有机会靠近恶狗。 若是在末世那会儿，区区一条没变异的恶犬，要控制当然是不在话下。 但是现在没那么容易。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好，那你去盯着钱进宝，有什么事情，比如说他要去什么地方抢小娘子，又或者是，他快回县城了，这些，你记得都要回来给我汇报。’柳芸儿通过烙印‘说’道。 “哦。”小麻雀应了一声，但是柳芸儿能通过烙印感受到，它的‘情绪’有点低落。 想想也对，虽然是被自己通过精神烙印控制了的，不会反抗自己的命令。但这小麻雀自由自在惯了，估计从前不觉得，现在开启了灵智，就有了自己的想法，有情绪也正常。 而且，它也会累。 想着，柳芸儿安抚道：‘放心吧，不会让你盯太久的，也就三五天功夫，等我做好准备就行了。’说着，又将小麻雀握在手中，分出一丝精神力去帮它梳理了一下大脑。 也许是大脑被梳理过，没那么累了，也许是因为柳芸儿允诺的三五天，小麻雀的精神好了许多。 ‘好的主人，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的盯着他。’小麻雀叽叽喳喳，信誓旦旦的‘说’道。 ‘去吧。’柳芸儿吩咐道。 ‘好的主人，我这就去。’小麻雀叽叽喳喳几声，朝着东山镇方向飞去。 而柳芸儿，也要开始做报仇前的准备了。 第二十五章 报仇前的准备 “娘，我进山一趟。” 柳芸儿穿着老徐氏特意给她修改过的轻便衣服，背了背篓，同老徐氏招呼道。这几天柳芸儿时不时的就进山一趟，然后带回来几只兔子几只野鸡，老徐氏都习惯了，并不是太抵触。 不过，她还是劝了两句。 “家里头野鸡也有，兔子也还有，吃都吃不过来，要不，你还是别去了。” “你一个小妇人，哪里能总往山上跑呢？” “除了猎户，便是村里的男子，也只是农闲时抽空进山，平时都是不进去的。” 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柳芸儿一点都不意外：“那没办法呀，总不能那好好的野鸡兔子，就平白无故的扔哪儿让别人捡了去吧？” “吃不过来就养着，等货郎来了，换点盐巴或者针头线脑什么的也好啊。” 换给货郎自然是不如拿去镇上卖划算的，不过，知道老徐氏最近不想听到‘镇上’的字眼，柳芸儿倒是没提。 倒也是这么个道理。 老徐氏一听，觉得是那么回事，便点点头，说道：“那你早去早回，注意安全。”顿了顿，又问：“真的不能让我陪着你去吗？” 柳芸儿露出一脸‘苦笑’。 老徐氏忍不住哼了一声，道：“也不知道大郎在搞什么鬼，你自己进山就可以，我们一起进山，就什么都没有，回头我非得好好的骂他一顿！” “嗯嗯！”柳芸儿点点头，听到外头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对老徐氏说道：“娘，我支持您。家里头还有香呢，您现在就骂他去，您问问他，究竟是咋想的？怎么进折腾我呢？ “说什么呢……”老徐氏白了柳芸儿一眼。 柳芸儿嘿嘿一笑，说道：“那娘，我先走了啊。” “嗯。”老徐氏点点头，再次叮嘱：“注意安全！不准往深山里去，知道不？” “知道了娘，您放心吧。”柳芸儿回了一句，就背着背篓走了。 柳芸儿一出门，小麻雀就迫不及待的飞了下来：“主人主人，哪个狗东西要来了，我回来的时候，听到他让人备车来着。” 至从听柳芸儿骂过钱进宝一句‘不长眼的狗东西’之后，小麻雀也开始用狗东西来代指钱进宝了。 至于说柳芸儿为什么会骂钱进宝做狗东西……当然是因为小麻雀带回来的消息：被钱进宝打着坏主意的‘小娘子’，正是自己！ 如果说之前柳芸儿只是想狠狠的收拾钱进宝一顿，让他脱层皮，好给原身和老徐氏报仇出气的话，现在，柳芸儿只想弄死那色胚子。 当然，弄死他之前，还得先收点利息！ 柳芸儿吩咐小麻雀去路上寻钱进宝一行，好随时回来给自己汇报，自己却脚步飞快的，朝着山脚走去。 先前就说过了，狗类对目前的她来说，很难控制，得想点其他办法。 前两天她控制了一只兔子，就养在一颗树洞里，她还弄了些草药，一会儿把草药汁再涂些在兔子身上。 只要钱进宝那狗东西养的恶狗咬一口兔子，粘到一点兔子身上的草药汁，它就会发狂。 发狂就是失智，到时候不仅控制起来简单很多，下嘴也会特别的狠。 足够让钱进宝和他的狗腿子们，好好的喝上一壶的。 第二十六章 怜香惜玉的少爷和狗 靠山县之所以叫靠山县，是因为它靠着佬仙山。山里的路历来都不好走，东山镇附近还好些，到下面偏远一些的村子，别说跑马车了，骑马都不行。很多地方都只能靠人自己走。 钱进宝的马车在距离柳芸儿所在的下河村还有好几里的地方就停下了，实在是过不去。 留了个下人看守，钱进宝带着剩下的狗腿子，继续往前走。 没走多远，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少爷，就有些受不了了。 要不是有娇滴滴的小寡妇在前头‘勾着’，他早就走不动道了。 “苦啊，真的苦。就这样爬坡上坎的道，本少爷走着都觉得辛苦，那娇滴滴的小娘子，还不知道会辛苦成什么样子？” “本少爷来晚了啊。” “若早知道哪个臭打猎的死了，本少爷早就把小娘子接回府里享福了，哪里会留她在这种地方受苦。” 半道上，把一身锦衣穿成花喜鹊模样的钱进宝一边喘气，一边对身边的下人说道。说着，还不住的摇头，一副‘大度怜惜’的模样。 身边有狗腿子恭维：“少爷您这叫慈悲。这满靠山县的谁不知道，您是全县爷们儿里头，最怜香惜玉的。” 钱进宝哈哈一笑，很是自得：“没办法，本少爷就是心软，天生的，就见不得美貌的小娘子受苦，非要接来身边，好生照料，才能安心。” 下人道：“那也得少爷您有这个能力，那才能照顾得好小娘子嘛。” “不错。”钱进宝得意的点点头：“俗话说得好，能者多劳，在照顾美貌小娘子这件事情上，本少爷可是当仁不让的。” 一行狗腿子赶紧恭维。 连跟在钱进宝身边的那条大黑狗，都凑趣般叫了两声。 就在这时，一只灰色的野兔从旁边坡上的草丛里窜出来，鬼使神差般的撞到大黑狗身上，然后又受惊一般的调头就跑。 大黑狗跟着钱进宝，耀武扬威惯了，忽然被这么个野兔子撞了……再加上，狗似乎都喜欢追比它小的小动物，于是乎，大黑狗汪的一声，就冲着野兔子追了过去。 野兔的速度很快，大黑狗的速度也不慢，不过眨眼的功夫，钱进宝一行人笑闹的声音就远去了。 ‘主人，来了来了，那恶狗追着兔子过来了。’小麻雀激动得很，站在高高的枝头，叽叽喳喳，蹦来蹦去。 ‘闭嘴。’在小麻雀旁边不远的枝丫上蹲着的柳芸儿面无表情，通过精神联系对小麻雀‘说’道。 小麻雀叽叽喳喳的声音一滞。 兔子是柳芸儿留了精神烙印的，它一回到可感应范围，柳芸儿就知道了。她这会儿正全神贯注的，准备在关键时刻给那大黑狗来上一击，进而给它种下临时烙印，好让它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 按照既定的剧本，灰色的兔子一头撞到柳芸儿蹲着的树下晕了过去，成功的被钱进宝养的大黑狗追上。 大黑狗凶猛的冲上来，恶狠狠的咬住灰色的兔子。 兔子身上混着的药粘上狗嘴里的唾液，迅速的开始发挥作用。 第二十七章 控制 大黑狗发疯了一样的撕咬拉扯着灰兔子。如果有人能看到它的眼睛，就会发现它的眼睛这会儿血红一片。 柳芸儿看不到大黑狗的眼睛，但是她能看到大黑狗的行为。知道药物起效了，一点都不敢耽搁的，运转精神力，朝着大黑狗的神识刺了过去。 “呜……” “汪汪汪！” 大黑狗，神识被刺，先是发出一声低呜，随后仿佛被激怒了一般，冲着空气狂吠了起来，又狠狠的一口，咬在柳芸儿待着的那棵树干上，吓得小麻雀扑棱棱的就飞了起来，本能的朝着远处飞去。 而柳芸儿却在心中暗暗叫了一声‘幸好’。 哪怕是发了狂，这大黑狗的神识，都比柳芸儿想象中的，更强上一些。 刚刚她一击不中，深怕大黑狗受惊跑了。 犬类的动作快得很，她又站在树上，这大黑狗真的要跑的话，瞬间就能跑出她精神力能到达的范围。 还好这家伙是个凶恶的，吃痛的第一反映居然不是逃跑，而是撕咬。 柳芸儿再一次施展精神力，朝着大黑狗的神识狠狠的‘刺’了过去。 再次受到直接作用于神识的攻击，饶是大黑狗凶狠，也硬生生的痛晕了过去。也不知道，它会晕多久。 柳芸儿不敢耽搁，连忙从树上下来，手指点在大黑狗的头上，以自己的身体作为媒介通道，开始在里头刻画起来。 越是智商高的生物，在它的精神世界刻画烙印，就越是困难。 当然，精神力是有施放距离的，距离越近就越容易成功。 当然，风险也越大。 万一大黑狗在她还没有成功控制住它的时候醒过来……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当然，这个时候的柳芸儿是顾不得想这些的。 此时此刻，她的心中没有任何的杂念，只一心运转精神力，在大黑狗的脑子里刻画着、刻画着。 因为精神力消耗过度，很快，就有大滴大滴的汗珠出现在柳芸儿的额头，又顺着额角滚下来，滴落在地上。她的脸色也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得仿佛是一张没有经过任何描画的白纸一般。惨白、没有任何血色，连嘴唇都是白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连身体都开始慢慢的颤抖了起来。 而原本一动不动，瘫在地上仿佛死狗一把的大黑狗，也开始慢慢的有了一些其他的动作。 比如腿时不时的，蹬一下，或者抽一下，要不就是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偶尔，脑袋也会猛的抖一下…… 好在，她并不需要真正的收服这只恶狗，只是暂时控制，相对来说，要比真正的收服容易一些。 所以，在大黑狗醒过来之前，她到底还是落下了以精神力为笔墨刻画出来的最后一笔刻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了药物的印象，虽然说控制成功，可大黄狗醒来之后，依旧对她有抵触之心，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她，怎么看，怎么都是恶意。 ‘带着你的猎物，找你的主人去。好好的和他亲热亲热。’ 柳芸儿丢给大黑狗一只完好无顺的野兔，而后通过精神烙印下令道。 第二十八章 噬主 大黑狗一口咬住野兔，又戒备的冲着柳芸儿低呜声，然后才转过头去，突突突的，朝着来路跑了去。 借口要等‘大黑’，钱进宝大大咧咧的坐在路边一块大石头上休息，两个狗腿子殷勤的给他捶腿。 大黑狗咬着野兔，飞快的朝着钱进宝跑过去。 “好大黑，果真逮到了兔子，一会儿本少爷拿给小娘子看看，她那死鬼丈夫能打猎又怎么样？本少爷养的狗只要一盏茶的功夫，就能逮只兔子回来，不比她那死鬼丈夫强？” 钱进宝得意洋洋的说着，伸手要去拿大黑狗嘴边的兔子。 这大黑狗对外人凶恶，可却对钱进宝这个主人，一惯是逆来顺受的，所以哪怕是做着‘狗嘴夺食’这样的事情，钱进宝也一点警惕都没有。 他身边的下人也没有，反倒忙不迭的恭维起钱进宝来，生怕比旁人晚上半分。 当然，钱进宝也确实很顺利的拿到了大黑狗嘴里的兔子。 但…… 异变突生！ 大黑狗刚刚把狗嘴里的兔子松开，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钱进宝身下咬去。 “啊！……” 命根子被袭，钱进宝发出声嘶力竭的喊声，一声呼痛过后，他直接就晕了过去，大黑狗却没有就此罢休，反倒是发出一声凶狠的低呜，扯着被着自己咬住的‘东西’恶狠狠的朝外头撕。 “啊！救……”原本痛晕过去的钱进宝又活生生的被痛醒了过来，然而，废物毕竟是废物，醒过来之后，钱进宝连个‘我’字都没说完，就又晕了过去。 跟着钱进宝的狗腿子俱都是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平时听话无比的大黑狗会咬自己的主人。 等他们回过神后，又慌乱得手足无措，只恨不得今天这事完全没有发生过，他们所有的经历，都是‘幻觉’。 这可是靠山县首富钱大福唯一的儿子，是他们的少爷、他们小主子。钱老爷可不是什么良善人，少爷出了事，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不死也要脱层皮。 一个个狗腿子眼圈都红了。 “打死你这狗东西，你可害死我们了！”终于有人‘醒悟’了过来，大叫一声抓起石头就朝着大黑狗头上砸去。 旁边的狗腿子这才恍然大悟一般醒过神来，学着第一个人的模样，捡了石头就朝着大黑狗砸去。 也有人喊：“别砸脑袋，把这狗东西留给老爷处置。” 大黑狗是罪魁祸首，交给老爷处置，让老爷先出口气，好歹也能减轻一点即将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惩罚。 不管是人还是狗，在面对着危险的时候，都会有近乎于本能的求生举动。 这大黑狗凶恶惯了，又被草药激发了凶性，丧失了理智，先前是暂时受到柳芸儿的控制，所以没对钱进宝身边的家丁怎么样。 这会儿感受到威胁，自然就汪汪汪的，朝着钱进宝身边的狗腿子们咬了过去，好几个家丁都被大黑狗咬掉了身上的肉。 “该死的东西，还敢咬人！” “啊！滚开！” …… …… 柳芸儿惨白着一张脸，听着远远的传过来的混乱动静，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 说来惭愧，在末世里她好歹也是一方强者，如今要对付区区一个富家纨绔，都要竭尽全力…… 不过，她不会一直都这么弱的！ 第二十九章 告知 在今天这件事情上，兔子是立了‘大功’的。所以，柳芸儿很大方的，把剩下几只兔子都放了。 当然，这其实和她这会儿状态实在太糟糕，连只兔子都背不动了也有关系。 柳芸儿直接就回了村。 知道，她这会儿脸色很差，不过她连借口都想好了。 想必，老太太知道了这个事情，会大大的松一口气吧？ 想着，柳芸儿又笑了一下。 不过很快，她就把笑容收敛了，而是作出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来。 “娘，娘……”柳芸儿白着一张脸，找到正在地里忙活的老徐氏，满脸都是惊恐不安。 “怎么了？大白天的……”老徐氏疑惑的开口，旋即脸色一变，问：“怎么？遇着野兽了？” “不，不是。”柳芸儿连忙摇摇头。 “那是？有人欺负你？”老徐氏试探性的再次问道。不过，不等柳芸儿回答，她的脸就变了颜色，嘴里忍不住嘛：“这些挨千刀的坏胚子，老天爷怎么不降道雷劈死他们……” “不是，娘，没人欺负我。”柳芸儿用自己因为使用精神力过度，而依旧显得冰凉颤抖的手抓住老徐氏：“我就是被吓着了……” “就刚才，我在老鸦嘴那边，远远的看到，有人被疯狗咬了……” “您不知道，可怕得很，隔得老远的，我都看到，好几个人被疯狗咬得血肉模糊的。” “被咬得最惨的，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穿得跟个花孔雀一样，我远远的看着，他都不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狗咬死了……” 说到这里，柳芸儿还故意一个激灵，身子抖了一下，抓着老徐氏的手，也又握得紧了一些，然后又说：“我看着他们把狗也打死了，拿石头砸的，狗的脑浆子都被砸出来了……” “可怕极了……” “我躲在草丛里，动都不敢动。” “狗没死的时候，怕狗被他们打狠了逃跑，要是朝我跑过来怎么办？” “狗被打死了，我又怕他们发现我，连我一起打。” 说着顿了顿，又用撒娇的语气低声道：“娘啊，我连兔子都不敢去拿，等那些人抬着哪个少爷一走，我就回来了……” 老徐氏也是一阵后怕，拍着柳芸儿的后背说道：“没去拿兔子是对的，人都有凶性，凶性上来了，杀人都敢，你一个小妇人，离那些恶人越远越好。” “嗯。”柳芸儿点点头，又冲老徐氏说：“娘，我腿软。” 看柳芸儿实在‘吓’厉害，老徐氏倒是没有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只是说：“腿软是正常的，我听着都觉得腿软。不过都过去了，没事了，娘扶你回去休息一下，煮红糖蛋给你吃。家里还有去年晒的莲子，我给你煮点到鸡蛋里。” “大夫说了，莲子是安神的。” “你吃完了好生睡一觉，起来就不怕了。” 说着顿了顿，又许诺：“娘守着你，保证你不做噩梦。” “好。”柳芸儿有些感动，乖乖的点了点头，又故意担忧的说道：“就是不知道那被狗咬的少爷到底是谁，还有那狗……老鸦嘴离我们村子也不算远，可别是咱们村子里谁家的狗呀。” 第三十章 欢喜的老徐氏 老徐氏摇摇头：“应该不是，养狗费粮食，咱们村可没几户人家养狗。那几户人家里养的，也都不是黑狗。倒是上河村……” “反正不关咱们的事……算了，回头我去打听打听，你就别管了，我打听清楚了，告诉你就是。” “好。”柳芸儿本来就是想让老徐氏去打听这个事情，好早些安老徐氏的心，这会儿目的达到，她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 而且，她也确实是累极了，精神力空虚又没有晶核补充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好在老徐氏确实是关心这个儿媳妇，扶了柳芸儿回家，就让她去床上躺着了，自己果真找了莲子出来泡了，给柳芸儿煮了红糖鸡蛋。 也不知道是红毯鸡蛋的原因，还是莲子真能安神，这一觉柳芸儿睡得好极了，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头已经好多了，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原本空空荡荡的精神力，也重新恢复了过来。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柳芸儿隐约有一种自己的精神力增强了一些的感觉。 难道说？安神的药能让自己的精神力增强？ 柳芸儿有点不确定，不过，不管确定不确定，都要试一试。这个世界没有晶核，不能按照从前的途径来让自己的精神力进阶，总要想些别的办法。要不然一直这么弱，收拾一个富家纨绔，都要竭尽全力，而且还是在暗中进行的。 正面刚她一丝一毫的胜算都没有。 要是遇到再厉害一点的对手，她连自己都保护不好，更别说保护老徐氏和小豆子了。 正想着，肚子一阵咕咕咕的叫声让她回过神来，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心都慌了。 柳芸儿连忙起床，穿好衣服，连被子都没有叠，直接就出门找吃的了。 院子里没人，小豆子和老徐氏都不在。 但是厨房的锅里有稠稠的野菜粥，还有一点点温热，里面还有两颗煮熟了的野鸡蛋。柳芸儿迅速的洗碗舀饭，又把野鸡蛋洗了，一起端进堂屋。 堂屋桌子上也盖着一个碗，掀开来是切成小块的泡菜。 柳芸儿咬一点泡菜，再喝一口野菜粥，吃一口野鸡蛋，倒也舒坦。 很快，一颗鸡蛋和半碗野菜粥就下了肚，肚子总算是有了一些安慰，柳芸儿也总算是有了一种，重新‘活’过来了的感觉。 就在这时，院子门被嘎的一声推开，老徐氏喜笑颜开的从外面进来，看柳芸儿在吃饭，还笑着问了一句：“睡饱了吧？”不等柳芸儿回答又说：“我想着你昨天吓坏了，多半是伤了神，就没叫醒你。不过，你要是再不醒，我回来也准备叫你了。” “娘，是有什么好事吗？”柳芸儿咽下嘴里的粥，看着老徐氏笑问。 “你怎么知道是好事？”老徐氏故意说道。 “您笑得这么开怀，必然是遇到了天大的好事。”柳芸儿笃定的说道。 “可不就是天大的好事吗！”老徐氏眉开眼笑的说道：“是钱家哪个害大郎被发配充军的恶少爷被他自个儿养的狗咬了。” 第三十一章 靠不了一辈子 “听人说，伤得重极了，还不知道活不活得成。” “那钱少爷的爹钱大福昨天就派人从府城请了好些个大夫连夜过来，可不管是哪个大夫，过来看了之后都说，伤得太重，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看老天爷的意思。” “哎呦喂，这可真是老天爷开了眼啊，可算是让那恶少遭了报应，真是松了我一口大气。” “明儿个我就去镇上卖鸡去！” 老徐氏心中得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不过，柳芸儿本来就是装着不知道，倒也没有故意去问，而是对老徐氏说道：“娘，明天卖鸡的话，我跟着你一起去吧。” “你也去？”老徐氏忍不住的皱眉，她现在其实是很不想让自己这个儿媳妇出门的。 没办法，她一个老太婆，哪里护得住这样漂亮的儿媳妇。 “只是去卖几只鸡而已，我自己去就行了。镇上那么远，你何必去费那个脚劲。有哪个功夫，你做点啥不行？就是在家里头看看鸡，别叫它们把蛋生丢了也好啊。” “娘。”柳芸儿唤一声老徐氏，说道：“我总不能一直躲在你身后，什么都不去面对啊。” 老徐氏一怔。 想想也是，自己这么一把年纪了，确实是没办法让他们娘俩靠一辈子。 豆儿还小，自己也总会老病，到时候，还是得靠儿媳妇撑起这个家。 可是……儿媳妇这张脸，实在是太招人了啊…… 老徐氏深深的看了柳芸儿一眼，没有马上答应柳芸儿，只是说：“你让我想想吧，回头再说。” “嗯，好。”柳芸儿点点头，实际上老徐氏看她的哪一眼，让她明白了老徐氏的想法。对症下药就好，不用纠缠。 柳芸儿吃了饭，把碗一洗，就回了屋。 屋里有个藤箱，是平时用来装衣服的，里头还有两件原身丈夫常晟的衣服。自从常晟被发配充军之后，原身时不时的，就会把他留在家里的衣服拿出来晒一晒，拍一拍。 所以，哪怕放了两三年没人穿，这衣服也一点霉味都没有。 柳芸儿直接把衣服套上了。 这衣服宽大极了，套在身上，像个罩子一样。 柳芸儿抱着衣服下摆去找老徐氏：“娘，这衣服有点太大了，您帮我收一收呗？” 原身的针线很好，还能绣了花卖到店里去，可柳芸儿却不会，让她拿针，还不如让她直接刺自己几下。 老徐氏看衣服就明白了柳芸儿的想法，先是觉得眼前一亮，觉得这法子不错。可紧接着一看柳芸儿的脸蛋，又忍不住摇头：“遮不住啊。” “所以才要让您帮我收衣服嘛。”柳芸儿趁机掩饰自己不会针线的事实，对老徐氏道：“我去山上找点草，我上次进山发现的，不小心捏了草汁在手上，手就变得蜡黄蜡黄的，洗了好几天才洗掉。” “有这事吗？我怎么不记得？”老徐氏下意识的回想。 柳芸儿说道：“您可能没注意到吧，我当时没给您说。本来嘛，只是把手染黄了，又不痛不痒的，也没什么好说的啊。” 第三十二章 钱大福的恶念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小的们真没撺掇少爷。您老早就发过话，小的们不敢的……” “是啊老爷，小的们就是听命行事，不敢撺掇少爷。” “求老爷明鉴，求老爷开恩……” 东山镇钱家老宅，往日里见谁都笑盈盈的钱家老爷钱大福沉着一张能挤得出水来的脸，坐在一张黄梨木的太师椅上，身边站着伺候的丫环鹌鹑一样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下首站着的跟着钱大福回老宅的大管家一张脸也黑沉沉的，周围几个拿着长板子的家丁如狼似虎。 几个跟在钱家少爷身边的下人，早就挨过一轮重重的板子了，这会儿跪在钱大福面前，却不敢喊一声疼，只把头磕得仿佛捣蒜一般，不住的求饶。 “没人撺掇？没人撺掇少爷会去那种连马车都过不去的山里头？”钱家大管家代替钱大福开口道。 “老爷明鉴，小的们真不敢撺掇。” “是前几日，少爷在镇口看到了常家的老太婆，想起来她家有个漂亮的儿媳妇，又恰恰听到老爷您给夫人说，充军的常大郎已经死了，便是没有了后患，少爷要是想留在老宅玩几天，也是可以的，他这才起了心思，说是要去……要去接那常家小媳妇回府里享福。” “常家小媳妇？”钱大福阴沉沉的开口：“又是哪个害进宝在床上躺了小半年的女人？” 跪在地上的人连连点头：“是是是，就是她！老爷，少爷说他当初吃了那么大的苦头，结果连手都没摸到一下，太亏了，又说，那个猎户已经变成了死鬼，想报复也报复不了了，所以……” “果然是红颜祸水！”唯一的儿子生死不知，钱大福心中大恨，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几个字的。与此同时，一个恶念在心头升起。 钱大福看向旁边的管家：“去，把镇上的花媒婆给我叫来。” “是。”钱管家恭顺点头，后退两步，转身，疾步出门，亲自去找花媒婆去了。 花媒婆是东山镇的私媒，出了名的口碑不好，一张嘴说话从来不管真假，只要能糊弄人，啥话都往外敢说。 除了钱，六亲不认。只要钱给得到位了，什么媒她都敢拉、敢保，便是叫她把自个儿的亲闺女，嫁到火坑里去，她也是愿意的。 这样的人，一听到钱老爷召唤，自然是忙不迭的就过来了。 当然了，钱家少爷的事情，基本上整个东山镇的人都听说了，花媒婆自然也不例外。怕触霉头，往日里张嘴就来的好话花媒婆一个字都不敢说，看到钱大福之后，只老老实实的行礼：“给钱家老爷请安。” 不管心里头有多少阴霾，钱大福毕竟是个大商人，在外人面前，还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见到花媒婆，点点头，亲自招呼道：“花冰人来了，请坐吧。来人，上茶。” “不敢不敢。”花媒婆小心翼翼的往脸上堆了点恰到好处的笑，朝着钱大福说道：“奴家来听钱老爷吩咐。” 第三十三章 替我儿聘个二房 钱大福微微垂眉，视线落在自己手中的玉把件上，慢条斯理的开口：“花冰人是个能耐人，我也就不绕圈子了。” “我儿进宝，生来情痴，对东山镇下河村一女子一见生情，虽然诸多波折阻碍，仍旧不改痴心。” “如今我儿小难，我这做父亲的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当成全他这一份痴情。” “此次请花冰人前来，便是想托你，替我儿进宝说和。” “我欲替我儿聘那女子为二房。” “虽是小房，但我钱府也算是薄有钱产，聘礼聘金我都会让人备足的。让她没有无后顾之忧。入我钱府，只要她悉心伺候我儿，锦衣玉食，终归是少不了的。” “当然，花冰人的谢媒礼，我钱家也会备得足足的。” 钱大福的话说到这里，马上就有下人捧了托盘上来，两排十枚，五两一枚的雪花银摆得整整齐齐。 花媒婆眼睛都看直了，她给人保媒拉纤，一般也就赚几百个大钱，有那实在难说的，也不过收一二两碎银子。了不得，再加半个猪头，几尺红布。何时见过这么多的雪花银。 钱大福拿了一锭五两的银子，在花媒婆望眼欲穿的神情里，放到花媒婆椅边的小几上，淡淡的道：“这是脚钱，事成之后，剩下这些，也都是你的。” “哎哟喂，钱老爷，这可如何使得……”花媒婆嘴上说着使不得，双手却情不自禁的将银子捧了起来，心肝宝贝一般，拽得死死的。 只是脚钱都足足五两银子，不管这桩媒能不能成，她都赚大发了。 呸呸呸，什么话。这桩媒必须得成！ 还有四十五俩呢，谁拦着她赚钱，谁就是她杀父杀母的仇人！ 花媒婆在心中暗暗想到，满脸殷勤的看向钱大福：“钱老爷，不知道那家姑娘这般有福，能得钱少爷看重？她这不是掉进福窝窝里了吗。” “下河村常家，常柳氏。”钱大福淡淡的说道。 “常柳氏？” 这？……这是要抢别人家的媳妇啊？ 难怪这钱老爷这么大方呢。 花媒婆没在心里想‘抢别人媳妇’这事对不对，只觉得这一点可以拿出来说说，加加码，说不定钱大福能把媒钱加到一百两，甚至更多呢。 花媒婆面上露出几分为难：“钱老爷，这事有点难办啊……” “不难办。”因着几年前的事，钱大福对柳芸儿原身的事情，可以说是知之甚详，看着花媒婆淡淡的提示道：“是从大梨村已故柳秀才家，嫁到常家的常柳氏。” 做媒婆这一行，心里头都有个小本本，对于这十里八乡的人家，那些能嫁未娶的姑娘后生，寡妇鳏夫，那都是门清的。 花媒婆自然也不例外，不过是一时没往上面想而已，这会儿得了钱大福的提醒，已经知道钱大福口中的常柳氏是谁了。 心里还有些小小的遗憾。 实在是本朝虽然倡议妇人守节，但其实并不禁止寡妇再嫁。只要婆家不拦着，寡妇要再嫁，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虽然遗憾，但花媒婆也知钱大福厉害，倒是不敢再讨价还价，只冲着钱大福道：“原来是哪个常柳氏，奴家心里有底了，钱老爷，您就等着奴家的好消息吧。” 第三十四章 后生仔 崎岖的山路上，柳芸儿手里举着火把，身上穿着改小的男装，手脸脖子都用草汁涂得蜡黄，连眉毛都用原主压箱底的半截眉笔花得更粗了一些，头发也梳得高高的，用一条布巾简单的绑了。 老徐氏背着个大背篓，走在她后面。 天还黑漆漆的，背篓太大了，要是打火把的人走前面的话，被背篓的阴影一挡，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娘，要不还是我来背背篓吧，您打火吧。”柳芸儿扭头对后面的老徐氏说道。 老人家视力到底不如年轻人，脚下的路看不清楚，总是没那么便利。 老徐氏并不领情：“好好的打你的火把，我还没有老得这么点东西都背不动，你自己有多少力气，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走快些，要是在天亮之前走不到上河村，你就给我回去。” 因为有老鸦口在，下河村通不了车，所以村子里没有去镇上的牛车。但是上河村不一样，两个村子虽然隔得不远，但上河村是在河的另一边，到镇上不用走老鸦口，路要宽很多，至少，牛车是过得了的。 下河村这边的人去镇上，可以自己走老鸦口走路去，也可以绕一段路去上河村，从上河村坐牛车去。 有两三里路远。 婆媳两个紧赶慢赶的，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们到了上河村的村口，牛车还没有来，等车的人都没看到。 “别是晚了吧？”老徐氏喃喃说道。 柳芸儿忍不住好笑：“娘，这天才刚刚亮呢，再早些，牛也看不见啊。” 老徐氏白一眼柳芸儿：“不是说在外头就不叫我娘了吗？你自己倒是忘记了。” “有人在旁边我就记得了。”柳芸儿冲着老徐氏笑笑，并不计较老徐氏的态度。 很快，就陆陆续续的有人来等车了。 乡下地方，来来去去都是那么些人，猛的看到个不熟悉的面孔，上河村的人还特意多看了两眼。 两村隔得不远，自然是有人认识老徐氏的，多看男装的柳芸儿几眼后，就有人忍不住搭话：“常家大妹子，你这去镇上卖鸡呀？这后生是谁呀？怎么从没见过？” “这是我侄儿，从前在家里念书，不爱出门，难怪你们觉得没见过。”老徐氏照着商量好的话说道。 “几位婶婶好。”柳芸儿顺势招呼。 “是读书人呀。”一听老徐氏的话，等车的人立刻就肃然起敬了，说话的语气，也透着几分羡慕。 “胡乱读过几本书而已，算不得读书人。”柳芸儿‘谦逊’的粗着嗓子说道。声音一听，倒是和一般的少年郎没多大区别。 “读过好几本书还不叫读书人啊？你这后生仔真是谦和。” “就是就是，看着也好，也懂礼，难怪是读书人呢。” …… …… “后生仔你多大呀？家里头可给你定过亲了？若是没有定亲，可以给婶子说说，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婶子包准给你找个称心如意的。” 柳芸儿原本是在一旁干笑着听人夸她‘这个读书人’的，结果一个穿得比旁人好上几分、脸上还擦了粉的妇人猛的冲着自己来了这么一句。 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柳芸儿脸上。 第三十五章 卖鸡 好在，老徐氏就在一旁，闻言连忙说道：“老姐子，快别给个小辈说这些，这事他们家里头的长辈早就是有成算的，要不，也不能让他读书啊。” “哎，那边好像是牛车来了。” 老徐氏假意忙着占位，端了背篓就迎着牛车走了两步。 等在这里的，都是要赶车的人，自然还是坐车比较重要的，一听说牛车来了，又有老徐氏的动作在前，倒是把先前的话都抛开了，一个个的，连忙上前，好‘挤’位置。 柳芸儿怕自己先前哪个明显是媒婆的大婶还会给自己说什么定亲啊、姑娘啊之类的尴尬话题，干脆在车辕上找了地方坐下。 此时此刻，柳芸儿还不知道，在东山镇，正有一个媒婆，骑着毛驴从镇上出发，准备给她‘做个大媒’，甚至，即将和她坐的牛车擦肩而过。 牛车很慢，比走路快不了多少，甚至说还不如走得快些的壮年男子的速度。 他们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东山镇。 毕竟是出过靠山县首富的地方，这镇子倒是比柳芸儿想象中要繁华一些，不说小馆子，上得了台面的酒楼都有两家，而且，都在一条街上。 也正常，虽然说镇子不小，可主街也只有这么一条，这两家酒楼都在这条街上，倒也正常。 老徐氏却没有去主街，而是背着背篓，带着柳芸儿往下面走。 “婶子，怎么不去主街的酒楼卖？”柳芸儿压低声音，好奇的问。 “那两家酒楼都是姓钱的。”老徐氏言简意赅的说道。 柳芸儿秒懂。 下面是老街，比主街倒是要长好多，当然，也明显的要窄好多，路面不少地方还坑坑洼洼的。 不过，却也热闹。 长长的街道两边，摆了好些个地摊。 “上面主街不准摆摊，咱们乡下人到镇子里卖东西，多半都是在老街摆摊。要卖东西也来这边，老街的东西比主街便宜。”老徐氏小声对柳芸儿说道。 说着，带着柳芸儿在街尾找了个位置，从背篓里抓了几只鸡出来，用麻绳捆了脚，又找了石头来压住了麻绳，就那么摆在了路边。 不过，他们这里的位置实在是不好，都到街尾了，好多人买东西的人根本都走不到这边来。 “卖鸡咯，卖野鸡咯，活蹦乱跳的大野鸡，炖汤特别的鲜，红烧清蒸都好吃，走过路过的客官们过来看一眼啊。卖鸡咯，卖野鸡咯……”也许是自己独自支撑的日子过得久了，老徐氏倒是拉得下脸面，看自己的小摊子无人光顾，倒是扯开嗓子就叫卖了起来。 柳芸儿却有点张不了口。真的，从现代到末世，再从末世到古代，她还真没做过叫卖这种事情。 不过，她虽然开不了口，却有其他办法吸引客人。 柳芸儿装着去系没系紧的麻绳，蹲到了几只野鸡的旁边，偷偷伸手罩住一只野公鸡的头，运转精神力，略微施加了一个暗示。 “呱咕……呱咕……” 几声高亢的野鸡叫声在街尾响起，听起来分外的嘹亮。 第三十六章 够精神的啊 “哟，这野鸡，够精神的呀。哎，老太婆，你家这野鸡，能打不？” 野鸡的叫声传出去没多久，街尾的位置就来了个穿一身皱皱巴巴的锦衣长衫，面色看起来有些晦暗，眼圈也青乌一片，但是盯着野鸡的眼神，却明显带着猎奇的男子出现。 “啊？能打不？”老徐氏有些不明白男子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买鸡不是为了吃肉，就是为了养着下蛋，这能不能打，有什么关系呢？ 能打才不好呢，太喜欢打架的鸡，不长肉，也不爱下蛋，有什么好的？ “对啊，问你呢，你家这鸡，能不能打？”男子一边说，一边蹲下来，伸手去逗弄被绑了脚扔在地上的野鸡。 柳芸儿心思一动，控制着一只野公鸡扑腾起来，狠狠往那男人手上一啄。 男人手缩得飞快，却还是被野鸡狠狠的啄了一下，手背上一下子就有血珠冒了出来。 “这，这……”老徐氏被吓得不轻，生怕那男人让自己赔钱，强自撑起一口气，有些磕磕巴巴的说道：“这位客人，这可不怪我老太婆啊，您自己要去逗鸡的。” “好家伙，够凶的啊！”男人一点都不生气，眼睛冒光的盯着啄自己的那只野鸡，神情里满是见猎心喜的意动。 “老人家，你这野鸡怎么卖？”因为心动，男人嘴里说出来的话都客气了许多。 柳芸儿抢在老徐氏开口之前回道：“千金难买您乐意，这野鸡凶悍，既入了您的眼，您看着给了就成。” “凶悍好啊，爷就喜欢凶悍的。”男子嘴角带笑，有几分玩味的开口，又在袖带和腰带里摸了摸，摸出来一块一两多约莫二两的碎银子，抛给柳芸儿，嘴里道：“这几日爷运气不大好，身上就这么些了，这只鸡，爷要了。” 说着话，男子伸手要去捉鸡，结果，那野鸡脖子一伸，又朝着男子啄去，这一次，倒是没啄中，却叼住了男子的衣袖，把他衣袖都给拉直了。 柳芸儿上前‘帮忙’，捉了鸡反剪了翅膀递给男子，嘴里说：“这鸡是山里捉来养的，带着野性，这位爷您带回去，喂几次东西，再训上一训，就不啄您了。不过记得隔个十天半月的，剪一点羽毛，要不等它羽毛长齐了，飞走了可就不好抓了。” 看着柳芸儿的动作，男子一脸的心疼，嘴角抽了好几下，冲着柳芸儿低声嚷道：“轻点轻点，我说你这小子，怎么毛手毛脚的？把我的宝贝弄伤了怎么办……” 说着顿了顿，又指了地上的背篓道：“哎，我说，要不，把你这背篓卖给爷吧，把鸡装里头，爷背着……不，你背了，给爷送回去，正好随爷回去拿钱。” 老徐氏本来正一脸懵逼的看着柳芸儿把一只只值几十文的野鸡买出了一两多银子的价钱，正在纠结这钱该不该收呢，就听到那人让柳芸儿把鸡给他送回去，心里头顿时就警铃大作，生怕这男人有什么阴谋，连忙说道：“这位爷，我家这小子粗手粗脚的，不当用，要不，还是老婆子给您送回去吧？” 第三十七章 还有更凶的 那男人让柳芸儿‘送货上门’主要还是嫌弃背篓丑，自己背着‘有失身份’，只要有人帮他送，是谁他都是无所谓的，下意识的，就想点头答应。 “婶儿，还是我给这位爷送回去吧，我是小子，腿脚快。而且，正好能给这位爷说说，咱家这鸡是怎么养的。”柳芸儿在男子点头之前说道。 男人一听就换了主意：“对对对，就让这小子给爷送，正好，让他给爷说说，这养鸡之道。” “这……”老徐氏有些不放心。 “婶儿，就这样吧，我去去就回。”柳芸儿说着，背起了背篓，看向男子：“这位爷，劳烦您给指个路。” “嗯。”男子点点头，站起身来说道：“跟着走吧。”说着，就往前走去。 柳芸儿着男子往前走。 “小子，刚刚你说，这鸡是你家捉来养的，怎么？你家，真有这样养野鸡的手段？”男子一边走，一边慢条斯理的问。 “嘿嘿。”柳芸儿故意笑笑，冲着男子说道：“这位爷，养鸡谁不会啊？咱们乡下人家，谁家不养一两只下蛋鸡，好换针头线脑的？” “是我们家有下笼子捉野鸡的法子，不过这个……老辈人有规矩，不能多说。” “可不，谁家不会养鸡啊。不过这养鸡和养鸡，你们养鸡只是为了下蛋，爷养鸡可是有大用的。”男子说着顿了顿，勾起手敲了敲背篓，接着道：“爷就喜欢这种鸡，越凶悍越好。” “可惜个头稍微小了点，美中不足啊。”一边说，一边还摇了摇头。 “这都是野鸡，在山里头找食，飞过来跑过去的，动得多了，一般都长不大。不过，大的我也见过，那才是真的凶，能压着两只野鸡打呢。”柳芸儿故意学着少年人的语气说道。 “真的假的？”男子的眼睛一下子又亮了，刷的看向柳芸儿问道。 “真的啊。”柳芸儿点点头。 “抓着没？卖给爷，爷出大价钱！”男子急不可耐的道。 “那倒是还没抓着。”柳芸儿摇摇头，看到男子脸上露出明显的失望，便又接着说道：“不过可以试试，反正那只野鸡大致的活动范围我都能估摸出来，到时候多下几个笼子，说不定就能抓到了。就是麻烦点……” “好！”男子猛的一锤手心，又冲着柳芸儿说道：“一定要抓到，不要怕麻烦。只要你能抓到你说的那只鸡，价钱什么的，都好说。” “保证不让你吃亏！” “五两……不！只要那野鸡真的凶，真的能一只打两只，十两、二十两，那都不在话下。” “爷花得起这个钱！” “成。”柳芸儿点点头，冲着男子说道：“那我回去就下笼子，您等我好消息吧。” “好。”男子点点头，又指了前头一家店，说道：“瞧着前面那家店了吗？林记布庄，那就是爷的。到时候逮着了野鸡，你送到哪儿就行，爷会给店里的伙计打好招呼的。” “不过，丑话我可说在前头啊，如今爷是信了你的话，可你要是敢仗着爷的信任，就想糊弄爷，那爷也是不会客气的。” “您放心吧，肯定不会叫您失望的。”柳芸儿自信的回道。 第三十八章 药不能乱吃 林家布庄的老板林友仁，到她们摊子前头的时候，一开口就问野鸡能不能打，被野鸡啄了手，不仅不生气，反倒还很高兴，而且他逗弄野鸡的手法，也有几分讲究。柳芸儿当时就猜，这个男人多半是个喜欢甚至说沉迷斗鸡的。 如今倒是越发的确定了。 斗鸡她是不会训的。 但是她能通过精神力干预，让野鸡变得更加的聪明，也更加的好斗、擅斗。 卖炖肉吃的野鸡，一只顶天了也就几十文钱，可要是卖出去一只斗鸡……她虽然不了解斗鸡行情，可从眼前这人的出手就可以看出来，一只能被训练成斗鸡的鸡，肯定是便宜不到哪里去的。 同样都是花精神力，为什么不选更容易，也能赚得更多的呢？ 她现在是不知道安神类的药是不是真的可以让她的精神力等级提升，如果真的能，可以预见，她需要的钱肯定不会少。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安神类的药对她的精神力等级没什么用，可有钱，肯定是比没钱过得舒服的。 所以说，赚钱，才是王道！ 柳芸儿捏了捏男子给的半吊‘背篓’钱，一边在心里合计，一边朝老街上，一家叫百年堂的药铺走去。 刚刚她问过林友仁，知道这家叫百年堂的药铺是镇上的老字号，药铺的声誉和大夫的医术在这个镇上来说，都算是不错，所以，她才弃了主街上更大的杏林堂，选了这里。 如今柳芸儿所处的这世界，虽然说算不得是什么乱世，可平民之家的日子也依旧不好过，绝大多数的人家都还挣扎在温饱线上，最要紧的，还是吃饱肚子，看病可是奢侈事。 只要不是实在拖不下去了，一般的平民之家，基本上是不会去花哪个‘冤枉钱’去吃药的。 在一般人的心里头，有哪个钱去看病，还不如把钱拿来买肉买蛋吃，吃下去，什么病都好了。当然，这个说法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这里就不多说了。 像老徐氏那样，吃糠咽菜还‘舍得’给家里人，尤其是自个儿的儿媳妇看大夫抓药的，完全可以算是奇葩。 所以，虽然是逢集，可这百年堂药铺里头，也只有零星两个看病抓药的人。 不过，药铺的伙计倒是不如其他店铺里的伙计热情。这也正常，毕竟现代社会，也没有哪家医院，会对病人说‘欢迎光临’。 “这位小哥，您是请大夫还是抓药？”看柳芸儿走到柜台前面，药铺的伙计客气的开口。 “抓药，帮我抓一副安神药。”柳芸儿说道。 “可有药方？”伙计问道。 “没有。”柳芸儿摇摇头，说道：“你随便帮我抓一副安神药就行。” 伙计脸上露出明显的‘无语’，默了默，到底还是解释道：“这位小哥，药是不能乱吃的，哪怕是安神药，也不能乱吃的。更何况，这安神药还分了镇静安神和养心安神两个大类，其中配伍更是各有不同，各自适应的病症，也是有着天壤之别。” “这请大夫开方的钱，还是不能省的。” “更何况，只要不是出诊，我们百年堂的大夫开一张方子，也并不贵。” “要是病人并非病到不能出门，您还是把他带到咱们药店来吧。” 第三十九章 身体是个筛子 柳芸儿很想说‘要不你两种安神药都给我抓一副吧’，不过，看着那伙计的脸色，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那我先去请咨询一下你们家大夫，请他给我开一副安神药吧。”柳芸儿说道。 药店伙计缓缓吐出一口气，冲着柳芸儿笑笑：“那您在旁边稍等一下。” 除了正在看大夫的那一位之外，柳芸儿前头只有一个人，很快就轮到她了。 因为自觉自己这会儿状态已经恢复，加上她本来的目的是想试试看安神药能不能提升精神力，但是这个目的不太好描述给一个古人听。 因此，柳芸儿一坐到医案前头，也不急着把手搁到脉枕上，只问：“老大夫，请问您一下，莲子是养心安神还是镇静安神的药呀？” “莲子归脾肾心经，功可补脾止泻、益肾涩精、养心安神，乃是养心安神药。”老大夫摇头晃脑的说道。 柳芸儿听到‘养心安神’几个字，便道：“那麻烦您给我开一副稍微好点的养心安神药吧。” “胡闹。”老大夫不悦，看着柳芸儿道：“药有君臣佐使，诊分望闻问切，脉都没切，怎么能够随便开方呢？你这小……小郎君，莫不是来坏我百年堂招牌的？” 说着顿了顿，指指脉枕：“手放上来。”说完又小声嘀咕：“怕什么，我又不会拆穿你。” 显然，是认出来柳芸儿乃是女扮男装了。 柳芸儿脸颊微红，一边把手腕往脉枕上放，一边说道：“不是不让您把脉，是我这个情况吧，有点特殊，这会儿好好的，可能脉象上头，看不出来。” “我之前是……不好意思啊，大夫，我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大概就是和连续通宵看了好几天特别晦涩难懂的书，然后看得头昏脑涨，头疼心悸的那种感觉差不多。我就是吃了莲子煮红糖鸡蛋，然后再狠狠的睡了一觉，就感觉好多了，然后人也精神了。” “我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了，但是我主要呢，还是怕再遇到那种情况，所以才想要请您给开个好些的安神方。” “好个屁！”老大夫明显不是什么文雅人，切完脉没好气的开了口：“脉弱无力，气血亏虚，伤津耗神……明显就是身体的气血和心神都亏空得厉害。你这身体现在就是个筛子，现在不养好了，等老了，想养好都难了！” “我给你开个补气血养心神的方子，你拿回去炖肉吃，多抓两副，隔几天炖一次最好。”说到这里顿了顿，微微叹一口气，语气缓和了几分，又道：“若是不行，好歹也要炖一次肉吃，别舍不得钱，平时的话，多吃一点红糖鸡蛋炖大枣，那是好东西，对身体有大好处。” 这老大夫脾气不太好，人却是个好人。不过，若是自己没来还是原身的话，只怕还真是吃不起。这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那个家，真的是没钱。 柳芸儿在心中说道。 不过，想着自己要的安神药，又觉得头秃，看这老大夫的样子，像是不想给自己单独开安神药了…… 难不成，还真要去一趟主街的杏林堂？ 第四十章 没捂热的零花钱 “老大夫，还是请您给我开一副普通的安神药，要比单独用莲子的效果好的那种，好得越多越好，当然，也别太贵。”柳芸儿冲着老大夫笑笑，再次开口。 主要还是害怕太贵的药买不起，也怕老徐氏心疼。 她现在就一个银角子小半吊铜钱，总要给老徐氏剩一些回去的。 老大夫吹胡子瞪眼的看向柳芸儿，好半晌之后，还是败下阵来：“算了算了，给你开给你开。真是，那炖肉的方子里就加了养心安神的药，偏还要另开一副，就你这情况，明明是多吃两回肉，比吃啥药都强。” 柳芸儿客气的冲着老大夫笑笑，说道：“多谢您了，知道您是好意，不过，我真的有需要。” 老大夫哼了一声，然后才说：“谢什么，收钱的。” 其实不贵。 两张处方只收了一张的钱，三文。 两个方子加起来，也就一百多文钱。卖药的伙计从柳芸儿递过去的碎银子上绞了一角下来，还找了几十文铜钱。 看柳芸儿像是吃得起肉的样子，在柳芸儿走出药店之前，老大夫又补充了一句：“炖肉的方子虽说是照着你的情况来写的，可却是一家大小都能吃的，不过，你自己的身体自己要爱惜。多吃点，多喝汤。” “哎，好，我知道了，多谢您。”柳芸儿点头应了，道了谢，这才出药店去找老徐氏。 有人买鸡，老徐氏正在和人估价。 等买鸡的客人走了，柳芸儿才晃了晃手上的药包，对老徐氏道：“娘，我捡了一副补药，一会儿咱们买块肉回去炖着吃吧。” 老徐氏微微有点心疼，家里有鸡，买什么肉啊。 不过想着今天开张那只野公鸡卖出高价，几乎是‘白捡’了一块碎银子，又释然了：“行，一会儿把鸡卖了，咱们买只蹄髈回去炖。” “哎~好！”柳芸儿笑着应了一声，把剩下的钱递给老徐氏：“娘，这是剩下的钱，刚刚那个客人后来还给了半吊的背篓。” 老徐氏接了钱，又数了十个铜板给柳芸儿：“这钱你拿着零花，回头给豆儿买块糖，让他高兴高兴。剩下的钱，娘就收着了，你有需要，再找娘拿就是。” 柳芸儿并不在乎这点钱，老徐氏就是一文钱都不给她，她也无所谓。如今她有了赚钱的思路，总是会赚到钱的，不说赚多少，至少自己一些不太能摆到明面上的花用，应该是够的。 不过，既然老徐氏给了她，她也就收着了。 就像老徐氏说的那样，给小豆子买块糖也是好的。 儿子还小嘛，理当是用来疼的。 “谢谢娘。”柳芸儿接了钱，冲着老徐氏道：“一会儿我就给豆儿买串糖葫芦回去，先前去看到主街上有人在卖。” “现在就去吧。”老徐氏看着柳芸儿说道：“那卖糖葫芦的是到处走的，要是正好走岔了，得找好一会儿呢。趁着现在鸡没卖完，你先去买了，一会儿卖完鸡咱们就能直接买了肉回家了。” “对了，你干脆多买一串。大牛那孩子，见天的带着豆儿一块儿玩，给咱们腾了多少空手出来啊，该谢谢他的。” “好，我知道的。”柳芸儿点点头，捏着还没捂热的铜板，买糖葫芦去了。 第四十一章 花大姑进门(一) “娘，先前有个戴花的奶奶在村口问我们家，我和大牛哥哥他们一块儿带她去了，还没走到咱们家门口呢，她就笑得像是要偷咱家的鸡一样。” 小豆子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拉着柳芸儿，一边小心翼翼的舔糖葫芦上面的糖衣，一边说道。 “想说哪个奶奶，到咱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柳芸儿摸摸小豆子，笑问。 “嗯！”小豆子用力的点点头，说道：“她故意那样笑的，肯定不是好人，后来她看我们家里没人，又问了路，去大爷爷家了！” “去大爷爷家也碍着你了？”柳芸儿笑着问道。 小豆子哼哼两声，嘟了小嘴说道：“反正我不喜欢她。”又看柳芸儿：“娘也不要喜欢她。” “好，小豆子不喜欢，娘也不喜欢，咱们都不喜欢她。”柳芸儿摸着小豆子的头，柔声哄道。 听到柳芸儿这样说了，小豆子这才笑了起来。 等母子两个回到家，老徐氏已经在手脚麻利的收拾起院子来了。 柳芸儿也没争抢着干活，自己去舀了水，准备把手脸洗了，就去炖肉。这个时候炖上，正好午饭的时候可以吃。 还没等柳芸儿架势呢，院子外头就有个笑吟吟的老妇人的声音传了进来：“哟，老姐子，扫地呢？您可真是个勤快人。” “有事？”老徐氏显然认识院子外头的老妇人，一边开口，一边就直起了身子，并且神情还带了警惕，也没有要邀请院子外的人进来坐一坐的意图。 “老姐子，我是给您报喜来了，天大的喜事。”外头的人正是花媒婆。她显然是个脸皮厚的，一点都没有主人家不欢迎自己的自觉，一边笑吟吟的说话，一边就自顾自的走进了院子。 一偏头，看到屋檐下的柳芸儿，张嘴就夸：“这就是柳娘子吧？真好。这面相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注定了该你享福。” 又看老徐氏，满脸堆笑的道：“老姐子，有个这样的儿媳妇，你们常家可是走了大运了。也是你这做婆婆的不是个苛待儿媳的，我听说啊，你一惯都是把儿媳当女儿一般养的。真真是好人有好报，活该你享一回女儿福，临老了，还有那荣华富贵来撞你家这大门。说不得，连门楣都能改换了。” 花媒婆嘴里的话越中听，老徐氏脸上的神情就越难看，连握扫帚的手也紧了许多。要从她内心来说，真的是恨不得直接拿扫帚把花媒婆扫地出门。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我们家就两个寡妇一个孩子，可没有需要劳动你花大姑的地方。”老徐氏扳着脸，很不客气的说道。 花媒婆面上一点着恼的神情都没有，一脸‘诚恳’的看着老徐氏：“老姐子。你瞧瞧，把我当坏人了不是？” “哎呀，我承认，我花大姑是保了几桩不那么圆满的媒，可这人心隔肚皮，我哪知道，自己就看走眼了呢？” “但今儿个可不一样，我真是来给你们报喜的。” “你瞧瞧你家这院子，我说个家徒四壁，不为过吧？” 第四十二章 花大姑进门(二) “我花大姑也是个守寡的人，知道家里头没有男人，没有靠山是个什么滋味，那真是，啥啥都得自己撑起来，再多的苦，再多的泪，都只能晚上背着人自个儿偷偷的流。要不然啊，就有那没脸没皮的，瞧着你好欺负，欺上门来。” “可咱们女人再好强，那也不如家里有个男人，家里有个男人呢，那是真不如家里有个靠山。” “咱们这样的人家，若是能有个好的靠山，不说咱们这些守寡的女人自己，能少多少的麻烦，便是家里的孩子，也能让人高看一眼，等到了进学的时候，送去学堂读书，哪怕考不上官，去到城里头做个掌柜，做个账房，那不比在家里头种田、或者进山里头打猎强啊？” “更何况。老姐子，不是我揭你的短啊。你们家里头，没有两亩地吧？地里的产出，够不上嚼用吧？” 听到这里，柳芸儿觉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了，当即扬声冲着老徐氏喊：“娘，咱们买回来的蹄髈你放在哪儿呢？要不我这就炖上吧，正好能赶得上午饭。我再蒸点白米饭，泡肉汤吃正好，要不要炒个什么菜啊？” “不用多做一个人的饭吧？我瞧着这位大婶子，可不像是客人的样子。” 就是！地里的产出够不上一家嚼用怎么了？我有在山神爷跟前当差的儿子，有个能和他沟通，甚至能和山神爷沟通的儿媳妇，家里头鸡啊蛋的，根本吃不完，如今连蹄髈都吃上了，比谁家差了？ 仿佛腰杆子一下子粗了一样，老徐氏连气势都不一样了，身子挺得笔直笔直的，睨一眼花媒婆，大声的回应柳芸儿：“把一整只蹄髈都炖上，想怎么炖，你自己做主就行了。还有米饭，多蒸一点，把晚上的也蒸上。” “至于炒菜，你自己看着办，反正家里头鸡蛋也是有的，你想炒素菜也行，想炒鸡蛋也行，都依你。” 柳芸儿马上说道：“炒鸡蛋就不用了把，那么大的蹄髈呢，就算是晚上也够了。我炒个青菜，肉吃多了吃点菜，对肠胃好。” “嗯。”老徐氏点点头，声音响亮的说道：“你看着办就行。” 说完，看向花媒婆：“花大姑，你说得没错，我们家里头那两亩薄地，产出的粮食是不够。不过呢，地里产出不够，那粮店里的米却是不少的。只要有钱，谁都能买得出来。我们一家大小的嚼用，就不劳你花大姑操心了。” “至于说靠山……”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靠自己啊，那才是真正的可靠。” “这道理我家小孙孙都是懂的，就不用我多给你解释了吧？” 牛皮倒是吹得大。 可不是她看不起人，这老常家就一个老寡妇加个小寡妇，再加一个不中用的毛小子，能把野菜吃饱就不错了，还想吃炖肉、蒸米饭？真不怕风大了闪着舌头？ 虽然说心里鄙夷，花媒婆嘴上却依旧说得动听：“老姐子，咱们寡妇人家，可不好意气用事啊，这打肿脸充一回胖子容易，可以后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第四十三章 媒婆狠毒 “哎呦我可真是糊涂了。”花媒婆装模作样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朝着老徐氏陪笑道：“这一着急，倒是把自己上门做什么的给忘记了。不过是吃一回炖肉而已，怎么就过不了日子了？那是从前。” “只要你们应了钱大老爷家的亲……” “好你个不知羞的老婆子！”不等花媒婆把话说完，老徐氏就冲着花媒婆一声大吼，又气势汹汹的朝着花媒婆走了两步，满脸气愤的道：“我就知道你这老虔婆上门，没安好心。我老婆子都这把年纪了，半截身子埋进土的人，你还要给我说亲，你不害臊，我听着都臊得慌……” “滚滚滚，赶紧给我滚，你这话要传出去，我老婆子还要不要见人了？” 一时之间，花媒婆目瞪口呆。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给她说亲？也不打盆水照照自己，就她那老疙瘩的模样，谁会要她啊？连五六十岁的老鳏夫都不会要她呢…… “不是你，不是你，你儿媳柳娘子，钱老爷点了头，同意钱家少爷娶你儿媳了。”花媒婆一边抵挡着老徐氏往外推的手，一边朝着老徐氏道。 老徐氏冷笑一声，冲着花媒婆道：“你知道那是我儿媳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知道你还敢上门来给她说亲，真以为我不敢大扫把扫你出去啊？” “首嫁从父，再嫁由己。”花媒婆急急开口，又朝着厨房的方向喊：“只要柳娘子愿意，她再嫁给谁都可以，可由不得你个恶婆婆不准！” “那钱家是什么家庭？那可是咱们靠山县最最有钱的人家，家里头钱粮满仓，奴仆成群，山珍海味吃不完，绫罗绸缎穿不尽，那可是你想都想象不到的福窝窝。” “只要柳娘子一嫁进钱家，就有丫环奴仆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绫罗绸缎、珠宝首饰，想要啥有啥，你个老婆子，凭什么阻挠柳娘子去钱家享福？” 又喊：“柳娘子，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那钱家少爷可是真心心悦于你，为了你连半条命都没了，才让钱家老爷点头答应，将来你进了门，他指定将你捧在心窝子里疼。” “这女人家一辈子，不就图个有人疼，有人爱，有人知冷热吗？” 花媒婆这话有毒。 既说钱家的富贵，又说钱家少爷的‘真心’，咋一听仿佛是想诱了柳娘子动心。可实际上真真是毒。 都说流言如刀，她这话吼出来，再叫人一传，要不了三五天，那些话就得被传成‘柳芸娘和钱家少爷勾搭成奸’，再离谱一点，甚至还会加上奸夫**是如何如何害死常家大郎的。 柳芸娘肯嫁，碍着钱家的势力，至少那些话不会明目张胆的传到她的耳朵里，勉强算她有条活路。 柳芸娘不嫁，柳芸和老徐氏两个寡妇，可不会让人忌讳什么，到时候仅仅是闲言碎语，就能逼死她一个弱女子。 “我撕了你这老虔婆的嘴！” 老徐氏恨极了，也后悔极了，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因为怕得罪媒婆，而没有在她刚刚进门的时候，就大扫把把她撵出去。 第四十四章 杀意 ‘不愿嫁就去死是吗？’ 听到外面花媒婆的话，柳芸儿眼神一冷，杀意在心中涌动，握着铲子的手，仿佛是在握刀。 原主是怎么死的，可一点都没忘记。 人言可畏几个字，哪怕是落在现代社会和后来的末世，都是字字箴言，更何况是她如今所处的时代。 虽然说她柳芸儿不至于为了一些流言就像原身一样自杀，可有人想让自己死，她却不是那种笑笑就能过了的人。 花媒婆是吧？ 我记住你了。 柳芸儿冷冷一笑，听外面老徐氏和花媒婆还在撕扯，柳芸儿直接拿着锅铲出了厨房，朝着仍在朝厨房方向喊话的花大姑扬声开口：“花大姑是吧？刚刚你不是说，我这面向一看就是有福的吗？真是巧了，我也懂几分相面之术，正好投李报桃，给你也看看。” “我看你印堂发黑，黑云罩顶，祸事将近，凶多吉少。” “我看，必然是你丧良心的事做得多了，报应不早不晚，刚好近日就要到来。” “我劝你啊，还是不要再耽误时间了，早早的准备身后事，也免得死到临头太过仓促，连棺材都没有一副好的。” 老徐氏当场愣住，连推攘花媒婆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什么时候她这儿媳妇，说话居然也这么毒了？ 不过也是，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呢，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花媒婆用心险恶，不管落到谁身上，都是忍不住的。 想着，老徐氏心中一动，推攘花媒婆的手一收，自己往后退了好几步，嘴里道：“花媒婆，你都死到临头了，就别再害人了，赶紧的出去，免得死在我家院子里头，给我们添晦气不说，还给我们惹麻烦。” 这一下，轮到花媒婆气疯了。 毕竟不管是谁，听到有人当着自己的面咒自己，都会生气的，哪怕花媒婆这种因为丧良心的事情做得太多，时不时的，就要被人当面咒骂的人也一样。 不过，她倒是没有把怒火表现在脸上。 “柳娘子说话好没道理，我好心给你保媒，送你天大的富贵，你不知感激也就罢了，怎么还说这么恶毒的话来咒人？” “你可莫要被你这婆婆骗了，这老太婆是自己受苦受得多了，就见不得你这做儿媳妇的好。留在这个穷得响叮当的家里头，对你可一点好处都没有……” 被柳芸儿收服的小麻雀不知道浪到什么地方去了，不过院子外头的树上，就有几只麻雀在叽叽喳喳蹦蹦跳跳。 就是，离她现在站的位置，稍微有点远。 想着，柳芸儿信步走到离麻雀们更近的地方，也就是花媒婆的跟前，故意绕着花媒婆转起圈来，一边转圈，一边摇头，还露出一副怜悯的眼神来。 花媒婆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发毛，强撑着一口气，迎着头皮道：“柳娘子，我对你可是半点坏心都没有的，你……” “你不相信我，觉得我只是在咒骂你，对不对？”不等花媒婆把话说完，已经控制了门外麻雀的柳芸儿就开了口。 第四十五章 看不上 花媒婆呵呵一笑，并不接话，只故意在面上带了一种明显的‘你唬不住我’的神情，只不过，她的眼神躲闪，到底还是显露出几分外强中干。 柳芸儿见状，故意作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架势，上下打量了花媒婆好几眼，一边打量，一边摇头，最后一脸避讳的往后退了几步，嘴里道：“你不信我不要紧，但是你现在黑云罩顶，一看就是马上就要倒霉的架势，我可得离你远点，免得被你连累了。” 话说完，就命令自己刚刚控制的麻雀飞过来，往花媒婆头上拉屎。 花媒婆上下左右乱瞟了几眼，然后才作出一副‘镇定’的样子来，看着柳芸儿道：“柳娘子，你也不用唬我，我花媒婆可不是被人吓唬……” 话没说完，有几滴奇奇怪怪的东西滴落在自己头上，其中一滴正正滴到鼻尖上，还有臭气传来。 花媒婆下意识的一摸，再拿到眼前一看：郝然一滴新鲜鸟屎…… 真倒霉！ 花媒婆的脸一下子就变得僵硬难看起来。不过，毕竟是做过不计其数丧良心事的恶媒婆，不管心里头是怎样的惊惧怒怕，她在场面上，还是勉强的撑住了的。她强忍着心虚摸了个花手帕出来，把鼻子上的鸟屎擦了，又摸索着把头上的擦掉，最后擦干净手。 等把手擦干净，花媒婆的脸上的倒也勉强镇定了下来：“这人倒霉了，还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不过，这也说明不了什么。” “倒是你们——柳娘子，徐大娘，我花大姑今日，真心实意的奉劝你们一句，粗胳膊拗不过细大腿，更何况，你们这灯芯草一样弱的细胳膊呢。” “钱家是什么样的人家？财大气粗，拔根汗毛都比你们的腿粗，钱家老爷能让我来向你们提亲，那是看得起你们。” “若是你们不识抬举，钱家都用不着强抢，有的是法子，让你们自个儿乖乖的，就洗干净送上门去。” “何必给自己找那么些不自在呢？” 柳芸儿神情淡淡的，看着花媒婆道：“如今你也算是好话坏话都说完了，你的意图我很清楚。索性我就明确的告诉你吧，别说现在满东山镇的人都知道，钱进宝被自己养的恶狗给咬成了重伤，生死不知。就算是他还好好的，我也不会和他有半点瓜葛。” 说到这里，柳芸儿看了老徐氏一眼，然后接着道：“我也不是什么三贞九烈的女人，活一辈子，就为一座贞节牌坊。” “单纯就是看不上他。” “好了，话我说完了，你真的可以走了，山路崎岖，你可别一不留神，就掉到山沟沟里头去了。” “佬仙山可是有猛兽的，当心尸骨无存。” 话说到这里，柳芸儿心里头也惋惜得很，若是她前世的本事，不……哪怕只有十分之一，她都能让这花媒婆葬身兽腹，尸骨无存。 这么一想，提升能力的想法，就越发的迫切了。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先试试，安神药究竟对她有没有作用！ 第四十六章 未来的伙伴 “小黑炭啊小黑炭，俗话说得好，养猫千日，用猫一时，如今我虽然没养你几天，可你放心，就冲你这样子，我也一定会一直养着你的。” “现在呢，先让我用用你吧，反正，你也不亏。” 药已经熬好了，小豆子也被她哄着，去和老徐氏一起睡了，这会儿已经夜深人静了，想必他们祖孙，已经睡熟。 柳芸儿抱了已经长大了不少，精神状态也和刚刚被捡到的时候有了天渊之别的小黑炭回了屋。 今天，她就要给小黑炭种下精神烙印，并且帮它梳理精神世界，构筑灵识。 这是一个很费精神力的活计，好在，现在小黑炭还只是幼猫，就如同处在婴幼儿期的人类一样，灵智还未发育完全，可以少费很多功夫。 但是，以她现在的精神力来说，要想在不对小黑炭造成损伤的情况下，帮它构筑灵识，还是有点勉强的。 毕竟，她是要把小黑炭变成自己永不背弃的伙伴，而不是仆人，这绝不是简单的种下精神烙印然后控制就可以的。 不过这样也正好，正好能让她精神力耗空，然后试药。 柳芸儿抱着小黑炭，深吸一口气，凝神静气，缓缓放空自己，将心中的忐忑和期待慢慢驱散，只聚精会神的探出精神力，与小黑炭的精神力接触。 同以往的任何一次接触都不同。 小黑炭的精神力本就是初生状态，正是懵懂无知的时候，加上从柳芸儿捡到它的第一天起，柳芸儿就没忘记每天都和小黑炭沟通，也会释放精神力，对小黑炭进行安抚、爱抚，小黑炭脑子里初生的精神力对柳芸儿精神力的到来，没有一丁点的抵触，只有亲近和好奇。 ‘好孩子。’ 柳芸儿通过精神波动，将自己的夸赞传递给小黑炭，又引着它让它用它的精神力包裹住属于自己带着烙印种子的精神力，一点一点的，将两股精神力糅合在一起，直到它们变成了仿佛一体般的共同存在，柳芸儿才开始下一步的动作，构筑灵识。 同简单粗暴的完全控制不同，构筑灵识可以让小黑炭拥有更加广阔的成长空间和更大的可能。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柳芸儿能完成这一步，哪怕她关于精神力提升的猜想落空，等到小黑炭成长起来，她也有了自保的能力。 所以，对于这一步，柳芸儿尤其重视。 她以小黑炭那与自己的精神烙印融合后的精神力为笔，以自身连绵不绝，输送到小黑炭脑海里的精神力为墨，以曾经通过精神共享观察到的，她在末世的战宠‘小黑炭’的精神空间为蓝图，一点一点，构建起小黑炭的灵识来。 这不是简单的画沟回，这是一种无法用笔墨和语言形容出来的复杂结构，一丝一毫都不能有错，否者的话，不仅柳芸儿自己会受到反噬，连小黑炭这只小猫，也会永远的变成一只傻猫。 真正的傻猫，如同人类当中的傻子一样。 事实上，如果不是柳芸儿精神力当中另附带有特殊的异能效果，哪怕她可以描绘出这样的灵识结构，也不可能成功的让小黑炭真正的开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柳芸儿的精神力也在极快的消耗着，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裳，又将她身下的被褥打湿…… 第四十七章 成 灵识沟回搭建——成功。 神经接驳——成功。 异能注入——融合成功。 成了！ 喜悦的情绪一瞬间填满柳芸儿的心头，她甚至差一点忘记了自己的初衷，连精神的疲累都仿佛感觉不到了一般。 “呜呜。” 浑身湿透，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的小黑炭低呜两声，伸出小舌头轻轻的舔了舔柳芸儿的手心。 眷恋的情绪从它的精神世界升起，通过与柳芸儿之间的精神纽带，清晰的传递给了柳芸儿。 “睡吧。”精神力透支的柳芸儿低头温柔的说了两个字。 小黑炭又轻轻的舔了舔，柳芸儿的手心，低呜两声，沉沉睡去。 而柳芸儿，还得撑着疲累到极点的身子起来，喝药、收拾。 一大碗苦涩微酸的药汁被柳芸儿大口大口的喝掉，喝完药她就直接拿了一块早就准备好的旧布，把小黑炭身上的汗尽量的擦了，自己也咬着牙换了衣服，然后就一头倒在了床铺上，连打湿的被褥都懒得再换，只往干燥的部分一滚，就闭眼睡去。 …… …… 叽叽喳喳雀鸟的叫声将柳芸儿唤醒，睁开双眼的一瞬间，柳芸儿有些怔忡，旋即回过神来，开始查看自己的精神世界。 她没有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世界有所扩大，但，却有一种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来之后，就从未有过的充沛感，填满其间。 那感觉就像是一个常年失眠的人，忽然得到了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的安眠一般，叫人欣喜而又满足。 安神药的效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好。 柳芸儿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扩大了，笑容爬上脸庞，情不自禁的在嘴角开出一朵花来。 大有可为呀~ 柳芸儿欢喜的想到。 小豆子捏着一颗还没有剥壳的野鸡蛋，欢欢喜喜的从外面跑进来：“娘，娘，快起床啦，要吃吃饭了哦，豆儿今天又比娘起得早~嘿嘿~” 进屋之后，看柳芸儿醒了，就扑过来，爬到柳芸儿的旁边，小声的和柳芸娘耳语：“娘，我给你说哦，我刚刚看到小黑炭在床上睡觉，就悄悄把它抱下去了，不能让奶奶知道，奶奶知道了，要骂床单难洗。” 柳芸儿笑着摸摸小豆子的头，冲着小豆子说了一声：“乖儿砸，早呀。”，然后问：“小黑炭醒了吗？” 一大早就被娘亲叫乖儿子，虽然语调怪怪的，但小豆子听懂了，他有点高兴，还有点不好意思。 听自家娘亲问小黑炭醒了没，小豆子连忙摇头，又乘机告状一般道：“娘，小黑炭可懒了，又贪睡，我抱它回窝它都不知道。懒猫~！” “对，懒猫。”柳芸儿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附和道，仿佛刚刚睡醒，还躺在床上的人不是自己一样。末了，又哄了小豆子出去，自己起床换衣服。 “娘，早。”换了衣服出门，正巧看到老徐氏端了碗，朝堂屋里去，连忙快走几步，过去帮忙接了。 “早什么呀早，太阳都出来好一阵了，哪里早了？”老徐氏让开柳芸儿，还白了她一眼，又说：“还不快去洗漱？” “哦，好。”柳芸儿心情好，喜笑颜开的应了一声，惹得老徐氏又多看了她两眼。 “做梦梦见自己捡钱啦？”老徐氏揶揄的道。 柳芸儿笑眯眯摇摇头，冲着老徐氏道：“不是我做梦梦见捡钱了，是我捡到金元宝了。” 第四十八章 ‘摊牌\’ “这么说，你是学会了山神爷教你的法书？”堂屋里，老徐氏正襟危坐，半信半疑的看着柳芸儿开口。 说完，不等柳芸儿开口，又狐疑的问：“好端端的，山神老爷怎会教你法术？” “也算不上是什么法术，就是驯兽的小秘法。我也不知道山神爷为什么会教我这个，莫非是？怕豆儿爹把山里的野鸡野兔抓绝种了？”柳芸儿半真半假的说道。 “净胡说。”老徐氏嗔了柳芸儿一下。 “这怎么是胡说呢，山神爷是我们的山神爷，同样也是山上的那些山鸡野兔的山神爷啊。”柳芸儿一本正经的胡说道。 偏老徐氏一听这话，竟然觉得很有道理，认同的点点头，说道：“说得也是。”又问：“这么说，我们不能再从山上捡回来野鸡野兔了？”语气怎么听，都有些遗憾。 柳芸儿道：“只是会少一点而已，也没什么关系，咱们可以抓了那种特别雄壮精神的野鸡，训了去卖。就像昨天我们卖给林老板的那只一样。”又问：“对了娘，只是吃饭的话，昨天那只鸡，能够咱们一个月的花用不？” “哪里花得了那么多。”老徐氏摇摇头：“昨天那位林老板给的钱，都能买三四担米了，咱们一家三口，就算是顿顿吃米饭，也能吃好久的。” “那以后咱们就顿顿吃米饭，还吃肉。”柳芸儿道。 老徐氏近乎本能的摇头，嘴里道：“又不是有金山银山，哪能那样吃，就是地主家，也不可能顿顿吃米饭，还吃肉的……” “我说能就能。”柳芸儿难得强势的说了一句，又说：“我一会儿进山一趟，用山神爷教的秘法，去弄只比昨天那只野鸡还要雄壮的野鸡回来，林老板说了，他不差钱，就要会打架的鸡。” “成。”老徐氏点点头。 “还有个事，娘，我得和您商量商量。”柳芸儿看看正在院子里逗鸡的小豆子，说道：“昨天哪个媒婆，看着就不想好人，还有钱家，我怕他们使坏，最近就别让小豆子去外头玩了，您受累，做事的时候，带着他一起。成吗？” 说到这个，老徐氏倒是一脸的放心：“豆儿你就别担心了，有大郎在呢，大郎肯定会护着他的。” …… 果然虎皮不是那么好扯的，柳芸儿有一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更何况大郎身上有差事，哪能时时刻刻的注意着咱豆儿呢？还是咱们自己小心些好。”柳芸儿斟酌着说道。 也是。 老徐氏点了头，又说：“我就是担心，豆儿同大牛他们一起玩惯了，忽然不叫他去，他会不高兴。” “没事，反正也要不了多久。”柳芸儿笃定的说道。 俗话说得好，疑心生暗鬼，也不知道那花媒婆昨晚上，有没有做噩梦。 不过，不管花媒婆昨晚做没做噩梦，她都有法子，叫花媒婆被吓成惊弓之鸟。 毕竟，花媒婆可不是钱进宝，身边随时随地，都有人，连晚上睡觉，都有丫环守着。 第四十九章 想法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要一件一件的做，路要一步一步的走。 私心里，柳芸儿觉得自己最近需要处理的事情是真的很多。 赚钱，提升实力，解决花媒婆，还有钱家。 尤其是钱家。作为靠山县首富的钱家，对如今的她来说，还真是个庞然大物，一不留神，就会把自己折进去。 可不对付也不行，钱家都找上门来了，她还不反抗，难道要仍由他们踩扁搓圆吗？ 不过……也许她可以想想别的法子？ 柳芸儿背着背篓，走僻静的小道，往山里去，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头想事情，正想着呢，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急切的低呼。 “豆儿娘，豆儿娘，等等我。” 是她哪个所谓的大伯娘老郑氏，不知道从哪个犄角嘎达钻出来的，一边冲着她招手，一边紧赶慢赶的，朝着她走来。 柳芸儿有些心烦。 她现在千头万绪的，还真不想搭理这个没安好心的老郑氏，同她虚与委蛇都是浪费时间！ 柳芸娘意念一动，路边的雀儿扑棱棱朝着老郑氏飞去，而她自己，做出一副没听清楚老郑氏的话的样子，胡乱冲着老郑氏摆摆手，就又朝着前头走了。 脚步还快了好多。 不一会儿背后传来老郑氏气急败坏的声音：“哎哟！你们这些发瘟的扁毛畜生，老娘早晚烤了你们！” “豆儿娘，豆儿娘……” “晦气！” 柳芸儿嘴角扯起一抹轻笑。只是临时控制的话，这些小麻雀用在这些地方，还真是好用。 也不知道最初那只小麻雀干得怎么样了，要是真像它出去之前，信誓旦旦和自己保证的那样，要收服全县的‘麻雀’，到时候，就让它带着它的麻雀小弟，到钱府拉屎去。 不能让那钱家伤筋动骨，给他们添点麻烦也好。 好歹能出出气呢。 唔……好像还可以让它们去钱家的店铺的招牌上去拉屎，尤其是钱家的酒楼。 酒楼招牌上天天都是鸟屎，肯定会影响生意！ 这做生意的，怎么都有几个竞争对手吧？钱家生意受到影响，钱家的竞争对手难道还会放过机会？ 说不得就会落井下石，也算是能帮她不少的忙。 对啊！这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柳芸儿越想越觉得心动，恨不得马上把小麻雀召回来，让它如此这般的操作一番。只可惜，还不知道它现在在什么地方‘野’着呢，想召也召不了。 要不？再弄一只可用的麻雀出来？反正安神药能加速她的精神力恢复，还能让她有提升。 再想想吧。 主要是这麻雀，还是弱小了些，除了能让它们去敌人头上拉拉屎，给出出气之外，也就只能打探一些简单的消息了。 要是能弄来一只鹰就好了。 不过，鹰可不好抓，那些家伙速度快，眼神好，飞在几千米的天上，自己还没看到它们呢，就被它们看到了。 只能回头试试看，能不能想办法诱捕。 现在的当务之急嘛，还是去抓几只雄壮点的野鸡。 第五十章 运气不错 野鸡再怎么不聪明，被抓的野鸡多了，剩下的那些野鸡，也还是知道了有些地方是有危险，不能去的。 比如说，柳芸儿所在的下河村附近。 当然，野鸡是不知道那是下河村的，但是知道那片儿不安全，丢了很多同伴，不能去。 动物们总有它们自己的，传递信息的方式，野鸡也不一样。 所以，这一次柳芸儿朝里头走了些。 这里头来的人就少很多了，尤其是最近地里头有活，进来人就跟少了，草都比外面茂密很多，缠缠绕绕的，都不好下脚，路也不好走，很多地方，几乎就没有路。 柳芸儿一路上都拿着棍子拔草，一来打草惊蛇，二来，也是想看看那些树下草里，有没有藏着什么‘宝贝’。 别说，还真有。 除了可以食用的蘑菇之外，她还采到了不少的制毒致幻的毒蘑菇，烘干了磨成粉，也是可以当作防身的东西的。 只可惜，传说中的野山参，连叶子也没见到一片。 不过也正常，毕竟她虽然说是往山里头走了些，可走得并不深入，只能说是勉强算是进山了而已。 寻常农家汉子在农闲的时候，也大多会走到这些位置，更别说是猎户了。没有好东西，也正常。 “呱咕，呱咕……” 也算是运气好，不等柳芸儿吹笛子，她就听到不远处，有野鸡求偶的声音响起。 单纯从抓野鸡来说，这个时节是真的不错。 柳芸儿在心中想到，随后拿了刚刚在路上就做好的草笛放入唇间，轻轻的吹了起来。 ‘咕咕，咕咕’的声音在林间响起，仿佛是在回应野公鸡一般。片刻过后，扑棱棱的飞来一只毛色极其绚丽，一看就精神抖擞的野鸡。 比一直被柳芸儿留在家里的那只还好。 运气真好！ 柳芸儿心中闪过喜色，草笛吹出来的‘咕咕’声，也适时的变了调，没有看到‘可爱的小母鸡’，那野公鸡有些警惕，不过，变调的咕咕声到底还是吸引了它，将它一步一步，引到离柳芸儿更近的地方。 早就蓄势待发的精神力仿佛钢针一把，冲着野公鸡的脑子刺了过去，这只野公鸡确实有些门道，哪怕脑子被柳芸儿的精神力刺了个正着，扑棱着飞了两下，才晃晃悠悠，仿佛醉酒一般晕倒。 柳芸儿跑过去把野鸡捡起来，一提！至少有三斤。 在野鸡里头，算是个头不小了。 再捏捏腿上和翅膀上的肉，都是极其结实紧致，一摸就知道，这野鸡力气肯定不小。 再看爪子和嘴壳，都是很锋利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山里头的野鸡更能打，还是她运气好。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只好鸡，是属于不用精神力‘强化’，都特能打的那种。用精神力强化之后，收个十两八两的，应该不算贵吧？ 想着，柳芸儿将一道柔和的精神力输入到野鸡的脑子里，一来，修复先前她精神力刺入脑子带来的损伤，二来嘛，也是为了让它好好的睡着。 难得进一趟深山，就算是只抓鸡，也要多抓两只嘛。 柳芸儿又捡了草笛，重新吹响了它。 第五十一章 再卖 “我们老板不在，不过，老板早就吩咐过了，有人来卖鸡的话，一定要叫他回来。小哥你在这儿稍等一下，我这就找我们老板去。”林家布庄门口，一个透着机灵劲的小伙计对柳芸儿说道。 “好，有劳了。”柳芸儿点点头。 小伙计也不叫柳芸儿进店，自己朝里头招呼一声，就撒丫子往外跑了。 不到一刻钟，小伙计和林友仁就一起，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林友仁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一看到柳芸儿，就是眼前一亮，连歇气的功夫都不舍得耽误，直接喘着粗气问：“鸡，鸡呢？” 柳芸儿拍拍背篓。 林友仁刚刚要伸了脑袋去看，结果眼前一晃，一只毛色鲜亮，冠红体健的野公鸡，就一跃跃上了背篓边沿。也不知道那野鸡怎么做到的，跃上背篓后，翅膀随意扑腾，那背篓居然只是轻轻晃动几下，半点要倒的意思都没有。 要知道，背篓里可没有其他东西了，这种小背篓并不重，一只鸡飞到沿上，按道理来说，是会把背篓踩倒的。 背篓没倒，就说明那野鸡要么不重，要么，它下脚很轻，身子的重量并没有完全承在背篓上。 林友仁伸手就要去抓野鸡。 这一次，野鸡却没有啄他了，但是，也没叫他抓住，而是扑腾着从他的肩膀上飞了过去，让他的手伸了个空。 “神了啊，这鸡会轻功不成？”林友仁眼神亮极了，满心满眼，全是欣喜。 “林老板，这是野鸡啊，会飞不是很正常的？”柳芸儿笑着说道。 “也是。”林友仁点点头，旋即一怔：“不对啊，这野鸡是没剪羽毛吧？会不会就这么飞走了？” 柳芸儿故意露出几分自得的神情来，手朝着正在悠哉悠哉的在地上踱步的野鸡一指：“要不怎么说是有秘法呢？林老板您看看，这野鸡是不是要飞走的样子？” 说着，又故作神秘的摸了一个小竹筒出来，冲着林友仁晃了晃，里头叮叮当当：“秘制的药，只要您自己亲手喂一次，就再也不用担心这野鸡会飞走。” “真的假的？”林友仁满脸不信。 “当然是真的，不信，您一会儿就可以试试，看看您亲自喂完药，这鸡会不会听您的话，要是不听，我可以当场退钱。”柳芸儿信誓旦旦的对林友仁说道。 反正只是更改一下精神暗示的事情，一手给钱一手改，方便。 林友仁眼睛一转，点点头，说道：“行吧，不过，我还得确定，你这野鸡，是真的能打。” 柳芸儿无所谓的道：“您随便试，不过，您打算怎么试？” 林友仁摸了摸下巴，思索着说道：“按理说吧，抱去场子里打一场，那是最好的，但你这不是斗鸡，还得训，而且，我这会儿说实话，也没那么多时间，我都是抽空回来的，一会儿就得走。” “要不然，用你之前卖给我的那只野鸡来试？” 说到这里，林友仁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头：“不对啊，你之前卖给我那只鸡的时候，没给我药啊……” 第五十二章 买了 柳芸儿半点都不心虚，看着林友仁信口说道：“林老板，您是行家，我想，用不着我多说，就是眼睛看，您也能看出来，上次那只野鸡，和今天这只比，可差远了。” “这药很难得的，并不是每一只鸡都值得喂的。” “上次那只鸡，我们不是剪了翅膀上的毛的吗？那是因为，我们本来是准备卖给那些吃肉的人的，当然不可能喂这么难得的药。” “说实话，若不是您上次把我们那只鸡买走了，我们还想不到，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可以这样用。” “我也不怕告诉您实话，今天我带过来这只鸡，您若是不要，我就只能去县城碰碰运气了，要不然，可就亏大了。” 听到柳芸儿说要去县城碰运气，林友仁马上说道：“要啊，还是那句话，只要鸡好。我林友仁不差你这三瓜俩枣的。” “抱着你的鸡，跟我进来吧。” 林友仁说着，率先往林氏布庄里面走去。 “小哥，劳烦你帮我看着点背篓。”柳芸儿先同小伙计招呼一声，等小伙计应了，才带着带来的野公鸡，信步往里面走去。 林友仁看到野公鸡亦步亦趋的跟在柳芸儿的身后进得后院，眼神又闪了闪，在心里头把柳芸儿口中的‘秘药’的厉害，又提了几分。 林氏布庄后面的院子还挺大的，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 一道极高的竹篱笆把院子一分为而，大的一边，种着一棵枣树，还有个葡萄架。枣树下头，一只鸡在耀武扬威的踱步。 小的一边才是晾晒的架子，同另一边相比，显得很有些拥塞。 “我这儿条件简陋，也没有专门的斗鸡笼，你直接把鸡放进这篱笆里头吧，我能让他们斗起来。”林友仁一边说，一边抽掉篱笆门上别的棍子，将篱笆门打开一条缝隙，示意柳芸儿把她带来的野鸡放进去。 柳芸儿依言将野鸡丢进去，看林友仁要拿逗鸡棒去撩拨两只鸡的情绪，干脆的摆摆手，说道：“用不着那么麻烦。” 话音刚落，柳芸儿带来的那只鸡，就冲着先前那只野鸡，挑衅般的叫了起来，并且‘自发’的，冲着枣树下的野鸡扑了过去。 虽然说才过去了两三天，之前那只野鸡，还没有被林友仁训成斗鸡，但毕竟还是练过两天了，本身素质也还行，因此，一看到有同类朝着自己扑过来，明显是要‘打架’的做派，当即也咕咕的，做出了‘迎战’的姿态。 柳芸儿才带过来的这只野鸡是在山里头抓的，本身就比先前那只野鸡要强壮，也更加擅长争斗，又被柳芸儿‘改造’过，素质极佳。 两只鸡的之间的‘战争’几乎是一边倒的状态。不过十来个呼吸的功夫，柳芸儿带过来的野鸡，就把之前那只野鸡压着打了。 鸡毛飞了一地，鸡冠也被啄得掉了一块，鲜血淋淋，看得林友仁又是心痛，又是欣喜：“好了好了，快想法子把它们分开，你这鸡，我买了！” “我给高价，但是，有个条件。” 第五十三章 条件 看着那只雄赳赳的站在另一只山鸡背上，没有再攻击，却也没有放开另一只山鸡的野山鸡，林友仁眼中的满意藏都藏不住：“这只鸡我给你二十两，条件是，你不能再往外卖这种鸡了。” 柳芸儿笑眯眯的冲着自己刚刚带过来的山鸡招招手，等山鸡过来了她才看着林友仁，似笑非笑的开口：“林老板真是爱开玩笑，二十两就想买断我这门生意……您是生意人，您觉得，换成是您，能抱着一只金鸡，不许它再下蛋？” 林友仁眼睛微微一眯，看着柳芸儿道：“嫌少？二十两银子，可不少了，换成粮食，够你们吃喝嚼用好些年。你们乡下人，可是几年都赚不来这么多银子啊。” 柳芸儿不以为然的笑笑：“我原本以为，林老板是大方人，所以才直接带了鸡过来，感情，之前的大方都是在骗我啊。” “二十两银子，两亩上好的水田都买不到，买断我一门独门生意，您真觉得多？” 说着顿了顿，不等林友仁开口，柳芸儿摇摇头，嘴里道：“罢了，我还是去县城问问吧。想来，县城里头，应该是有大方的老板的。” 柳芸儿一边说，一边拉开篱笆门，等自己带来的野鸡从里面出来了，就自顾自的朝外面走去。 林友仁要去抓鸡，可那野鸡一个扑腾，就躲开了林友仁探过去的手，一溜烟的，就跑到柳芸儿前头去了。 “等等。”看柳芸儿果真没有回头的意思，林友仁这才开口，冲着的背影道：“生意人嘛，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小哥要是觉得我价格出得低了，可以自己出个价格。” “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不能再往外面卖鸡。” “我也不是全为私心，实在是斗鸡这一行，水深得很，小哥你无权无势，可不好趟这浑水。” “林老板这话说得实在。”柳芸儿笑眯眯的转身，看着林友仁道：“这样吧，一百两，我一个月不往外卖鸡。” 林友仁道：“五十两，一年。” “一年之后，若这只鸡真的能打出个名堂，我林某人另送你一场富贵。” “我听明白了，林老板觉得，这可能是一场机遇，你想囤积居奇，又不想冒什么风险。所以呢，一方面，不见兔子不撒鹰。另一方面，又不想让别人知道了，抢了你的机遇。对吧？” “林老板，生意，可不是这样做的。”柳芸儿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友仁，慢条斯理的说道。 看眼前这乡下小子眼神明亮，仿佛将自己心中的一切思量和算计，全都看穿了一般，林友仁心中，颇有些说不出的不自在。 不过，想着刚刚得来的哪个消息，林友仁心中又有些火热，赌一把的念头在心中越来越强烈，一颗心砰砰砰的，仿佛要跳出来了一般。 “不错，我的确是得到了一些消息，若是运气好，说不得就可以博一场大富贵出来。不过，这消息，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富贵，也不是我一个人想要。” “我林友仁是个本本分分生意人，就算是想博富贵，也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可若是换了其他人，那就不好说了。” 第五十四章 谈合作 林友仁换上一副推心置腹的口吻：“咱们都是小人物，是能被人一根手指就碾死的蚂蚁。” “我呢，好歹有点门路，算是，上头有人。人家想动我，也做不到悄无声息。可你却不一样……” 柳芸儿心中微动，面上却是不显，只问：“林老板这话有些偏颇，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我就不一样了呢？” 林友仁呵呵一笑，伸出一根指头，朝着柳芸儿晃晃：“小兄弟，不是我林某人冒犯。可一块碎银子，不到二两，你家那位长辈，就激动得不能自持，仿佛捡了什么天大的便宜一样。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是假的。” “可想而知，你家里，是什么样的背景。” 柳芸儿笑笑摇头：“家里是家里，我是我。我自有倚仗，林老板想要合作，总要拿出点诚意来。” 林友仁伸出巴掌，五指张开，冲着柳芸儿比划了一下。 柳芸儿依旧摇头：“一点小钱，勉强算是你林老板给我的一点甜头。算不得是诚意。” “我相信林老板的话，我一个穷小子，蜉蝣一样的弱小，人家一根指头就碾死了。” “可我有手艺傍身，若是碾死我没有好处，还不如将我收为己用。我若肯用心，大人物吃肉，我总该有口汤喝。” “说不得，就是一小口汤，也比得过林老板您，给的一点甜头，和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了。” 林友仁脸色又变，一双眼死死的盯着柳芸儿，仿佛要在她身上，戳个窟窿。 柳芸儿坦然自若的笑笑。 虱多不咬，债多不愁。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她是舍得，就不知道这姓林的，舍不舍得了。 好半晌，林友仁才问：“你想怎样合作？” 柳芸儿其实也有点没底，想了想，说道：“总要知道林老板究竟意欲何为，我才好知道，怎样才能帮到林老板您，和您上头那位大人物啊。” 林友仁沉默半晌，才道：“我有一位本家叔父，是在一位手眼通天的大老爷，手下当差的，大老爷喜好斗鸡消遣，若能进献一只可大杀四方的常胜斗鸡，我那本家叔父，自然会送我一场富贵。” “那我又能得到什么？”柳芸儿问。 “钱，一门能源源不断的，给你带来银子的生意。银子你赚，麻烦我挡，如何？”林友仁不假思索的说道。 “呵呵。”柳芸儿哂笑一声，说道：“听起来倒是不错。这么说，林老板的意思应该是，我养鸡，你卖，大家一起赚钱。对吗？” 林友仁点头，说道：“我先前可不是危言耸听，斗鸡这行当，水深，可不是谁都能涉足的，至少你自己，进不去。当然，我现在也进不去。” “不过，只要能打通我那本家叔父的路子，得了他的庇佑，那些麻烦，自然就不敢找上门来。到时候，我在前面开路，你清清净净赚钱，大家有钱一起赚，不好吗？” “挺好的。”柳芸儿点点头，忽的心中一动，看着林友仁说道：“林老板，您想博的，恐怕不只是一场富贵那么简单吧？” 士农工商。商户地位低贱，不能科举，再有钱，也是镜花水月。要想博一个出身，敬上，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林老板，您那位本家叔父，莫不是……天上人？”柳芸儿说着，伸手朝上指了指。 第五十五章 说定 林友仁自得一笑，故作神秘的说道：“虽不中，亦不远矣。” 柳芸儿是故意说出‘天上人’这样的话来诈林友仁的。毕竟这是个有皇帝的世界，皇帝是天子，他居住的地方，自然是这个世界最‘高’的地方，那自然也可以用‘天上人’来暗指宫中的人。 可林友仁一个商户，他的本家叔父难道还能是皇帝不成？ 自然只能往宦官身上猜。 可他没承认，只是说接近，那就有可能是大宦官的家奴什么的。 别说宦官不能有家奴，末世前她也是看过不少的小说的，有些小说里头，就有宦官被称作‘九千岁’。 她也不管想得对不对，只要知道大概是那么回事就可以了。 这么看来，有点麻烦啊。 想了想，觉得林友仁的提议倒是不错，毕竟，她也没真打算现在就暴露自己的能力，引来觊觎。 怀璧其罪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想着，柳芸儿一笑，冲着林友仁拱拱手，说道：“那小子就在这里提前预祝林老板得偿所愿了。” 林友仁哈哈的笑，看着柳芸儿道：“这么说，小哥你是答应我的条件咯？” “一年五十两还是有些少的。”柳芸儿摇摇头，又说：“而且，林老板不觉得，就这么一两只鸡有些少吗？” 林友仁摇摇头：“你不懂，好斗鸡，在精不在多。”多了，他也没哪个财力，也没哪个精力。毕竟，要打通关节靠上那位‘本家叔父’，也不是红口白牙就能办成的。他如今，也不过是个小商人而已。 “练武还需要陪练呢，莫不是林老板想直接把鸡送去斗鸡台，让旁人知晓它的厉害？林老板就不怕被人知道了你的底牌，好好的事情，遇到波折？”柳芸儿看着林友仁问道。 是这么个道理。 林友仁一咬牙，看着柳芸儿道：“那你说个价。” 柳芸儿竖起一根手指，笑眯眯的道：“一百两。我再多送你几只鸡，给它做陪练。” 林友仁有些心疼，却还是点点头：“也罢，一百两就一百两，只是，你要每月给我送两只鸡过来，做这只鸡的陪练。就算比不上这只鸡，也不能差得太多，如何？” “总有个时间限制吧？”柳芸儿道。 “最多半年，过后你就暂时不用送过来了。事情成了的话，咱们再谈，总不会亏了你的价钱。”林友仁说道。 按半年算，就要十二只鸡，都按今天这只鸡的价格来算的话，柳芸儿还是亏的。 不过，帐却不是这么算的。 一来，能先入手一笔钱提升实力，能省她不少的功夫。 再一个，斗鸡也是赌博，她可不想真卖出大量的斗鸡，然后去掂量那些赌徒的道德。 至于事情成了之后再谈……那就到时候再说咯。她不信到时候她还会像现在这样，手里没啥底牌。 “林老板慷慨，那就这么说定了。”柳芸儿笑着点头，又俯身去抱起已经回到脚下的野鸡，朝着林友仁的方向递过去，嘴里道：“您是做大生意的，可别笑话我一个乡下小子贪财。” 第五十六章 回来 柳芸儿卖了钱，又去了一趟百年堂药铺，让老大夫给自己开了几副更好的安神药，小二两银子一副，柳芸儿一口气买了十副。 又单买了几片三十年份的野山参，到手的银子还没焐热，就少了快三分之一，让药店那小伙计，眼睛都瞪直了。也让柳芸儿恨不得掉过头去，重新找林友仁谈价钱。 不过，想也是不可能的。 一百两，对一个在镇上开铺子的商人来说，真的是一笔不小的钱了。还好林友仁他老爹除了布庄，还给他留了多年的积蓄，要不然他就不仅仅是心痛了。 这点钱明显是不够用的，还得再想法子赚钱啊，回头得找个时间，去县城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赚钱的机会。 虽然说柳芸儿在心里头念叨，钱不够花，可她转头还是又去了卖粮食的铺子，买了精米白面各十升，又买了一包杂糖，拿回家哄孩子。 不是她不想多买，而是……说来惭愧，多了，她怕自己背不回去。 至于说肉…… 算了，还是吃鸡、吃兔子什么的，比较合算。有营养，还不要钱。 柳芸儿现在有点了解，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这话的意思了。 柳芸儿依旧坐了上河村的牛车回去，还在车上听了一耳朵的闲话，说是哪个专做黑心媒的花媒婆倒了霉，也不知道撞着什么了，中了邪，请了几个仙姑都没用，如今神神叨叨的，竟像是癫了一样。 倒霉就对了，不枉她花费精神力收了好几只没啥大用的麻雀、蝙蝠。 白日里麻雀在花媒婆头上拉屎，晚上蝙蝠上花媒婆家撞门撞窗。当然，这也是花媒婆自己心里有鬼，被吓着了。 若是她真的能就这么被吓死了，倒是能省了她不少的事。 可惜，这种小手段对钱家没用。 该死的有钱人，仆人多还真是……了不起哦。不过，仆人再多，也不知道能不能多过全县的麻雀？ 也不知道那扬言要收服全县麻雀的家伙跑哪儿去了，再不回来，她就要想办法再弄几只厉害点麻雀出来了。就是有点耗异能。 精神力能补，异能……她还没摸着门路啊。 柳芸儿摇摇晃晃的坐在牛车上想事情，完全不管那几个说人八卦的大婶，时不时的打量过来的眼神。 等到了大河村，同赶车的老伯道了一声辛苦，柳芸儿就背着背篓回家了。 还有好长一段路呢…… ‘主人主人，我回来啦~’还没到下河村，被柳芸儿念叨的那只小麻雀，就兴匆匆的飞到了柳芸儿的跟前，叽叽喳喳的叫着。 ‘哟，你还知道回来呀？我还以为，你做麻雀中的老大，做得乐不思蜀，不想回来了呢。’这小麻雀出去太久，柳芸儿心中有点不满，忍不住的就通过精神纽带刺了小麻雀一句。 ‘主人在这里，我当然要回来的呀~’乐不思蜀小麻雀是不懂的，但是回来，不想回来的意思，它是明白的，而且柳芸儿这个主人的不满它也能感受到，因此，叽叽喳喳的叫声里，就带了点讨好的意味。 柳芸儿哼了一声，到底没有心思和一直小麻雀计较，只问‘你说要去收服全县的麻雀，做得怎么样了？’ 第五十七章 出事 叽叽喳喳的声音戛然而止，小麻雀半晌没有发出声音，好一会儿之后，才小声叫道：‘没有收服完，只收服了大半。’末了，叫声又大了起来，仿佛分辨一般道：‘我是怕主人挂念，着急回来同主人回报，所以才没收服完的，再多几天，就可以了。’ 柳芸儿猜这小麻雀的话里头应该是有水份的，想也正常，当初不过随手摄来一只麻雀，又不是什么百里挑一，千里挑一，特意挑选过的，饶是启了智，比旁的麻雀聪明，也会有干不过的麻雀的。 不过，哪怕只是收服了一小半，也够用了。 本想直接派了小麻雀去钱家的店铺‘搞事’的，想了想，觉得让一只小麻雀，一家一家的，去分辨钱家店铺，然后带着麻雀群去‘搞事’，还是不太现实，不过它能找到镇上的钱家，想必，县城的钱家应该用心找找，应该也是可以的。府邸和店铺又不一样，目标比店铺大得多。 ‘这样，我交代你一件事，你先去办了。’柳芸儿通过精神纽带‘说道’。 小麻雀的叫声一下子就变得兴奋了许多，叽叽喳喳的道：‘嗯嗯，主人您吩咐。’ ‘你去靠山县城，找那钱进宝的钱家，找到之后，带着麻雀群去骚扰，也不用多做什么，就往进出往来的人头上拉屎，莫要飞得太低，免得被人拿杆子、弹弓打了。再一个，你派些麻雀，跟着那些进出的人，看看能不能找到钱家的店铺，要是能找到，就往进出店铺的人头上拉屎。’ ‘小心些，莫要被打了。’ ‘嗯嗯，好的主人，您放心吧，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 若是能收几只会学舌的鹦鹉就好了。 柳芸儿想着，又吩咐：‘你在县城的时候看看，能不能找到几只会学人话的鹦鹉，带回来，我有用。’ ‘我更有用呢。’小麻雀仿佛不服气，叽叽喳喳的叫道。 ‘当然是你更有用。’柳芸儿随意哄道，又说；‘但是鹦鹉也有用，你带回来的，以后我让它们听你的。’ 小麻雀这才高兴的应了。 柳芸儿也没有别的吩咐了，让小麻雀飞走去做自己吩咐的事情，自己背着背篓回家。 刚刚走到村口，就听到村子里有孩子尖锐的哭声，和老太太嘶哑的叫骂。 是小豆子和老徐氏！ 柳芸儿心头一紧，脚步飞快的往前走。 “你们这些杀千刀的，欺负我老弱妇孺，孤儿寡母，要有报应的！没脸没皮的下三滥，有本事的，你就拿刀子一刀捅了我，抓个小娃子，你们算什么男人……” 常家门口围着一圈的人，中间一溜贴着红纸的担子摆得乱七八糟，几个穿着喜庆的家丁站在担子的中间，老徐氏拿着把菜刀，披头散发的站在门口，冲着几个穿着家丁，声嘶力竭的叫骂着。 在几个家丁的中间，一个穿锦衣的管事模样的男人，双手挟制着小豆子，满脸虚假笑意：“老太太您可真是冤枉我们了，我奉了我们家老爷的命，来接我们少爷的二房夫人，至于这位小少爷，既然是我家少爷继子，便是我们钱家的孙少爷，自然是要随着我们一起，回钱家去享福的。” 第五十八章 逼迫 “放你娘的狗臭屁！谁是你少爷的二房夫人，谁是你家的孙少爷，把我儿子放下！” 柳芸儿气炸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背篓一扔，从旁边围着的村民手中，抢了一把锄头，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轮着锄头就朝着家丁砸了过去。 被砸的家丁连忙让开，却仍旧被石头砸到了脚，嗷的一声，就捧着脚蹲了下去，哎哟哎哟的叫唤起来。 “娘，娘……”小豆子一看到柳芸娘，就尖声哭叫起来，一边哭，一边死命的挣扎，只可惜他小小人儿，如何挣脱得了一个成年男子的挟制。 “放开我儿子！”柳芸儿怒目瞪视那钱家管事，也不管自己现在是男装打扮了，只扬声喝骂道：“大白天的上门抢人，你们钱家眼里还有没有王法？真以为这靠山县，是你们可以一手遮天的吗？” 又冲着周围的村民喊：“常家人都死绝了吗？下河村的老少爷们都死绝了吗？大白天的，就围在这里，看人家欺到家门口来不成？” “这可不能怪我们啊……”有村民喏喏开口。 管事的看柳芸儿的样貌打扮，微微一愣，不过因为小豆子的叫喊着娘，又回过神来，知道这就是老爷口中说的常柳氏，不过，常柳氏长这样……少爷是怎么看中的？ 当然了，这常柳氏长什么样子，现在一点都不重要了，反正也不是真为了给少爷暖床。 管事的心中疑惑，嘴上却不含糊：“少夫人，你这可是错怪他们了，有婚书在，我们正正经经的，是来接您这位二房少奶奶的。” 一边说，一边还腾出一只手，从怀里摸了一张纸出来抖了抖。 “狗屁的婚书，我没点头，我儿媳没点头，你一张伪造的婚书，就想强娶，真是以为自己脸大得，能把靠山县都遮住了吗？”老徐氏声音嘶哑，一张老脸气得通红。 管事老神在在：“婚书就在这里，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是真是假，你们常家长辈都看过了，实在不行，公堂上的老爷，也是可以分辨的。” “今天，我们接不到人，明天，可就只能请衙门里的大老爷做主了。” 柳芸儿气得咬牙，指了管事道：“你当真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钱家管事一脸自得：“钱家是有些钱，不过，请大老爷给我们做主，靠的可不是钱，而是一个理。”说着话，抖了抖手上的婚书。 “有婚书为凭，有冰人为证，大老爷自然会秉公办理。” “一张伪造的婚书而已。”柳芸儿死死的瞪着钱家管事，恨不得在他脸上瞪出两个窟窿来。 钱家管事笑笑，说道：“这婚书上有柳娘子生辰八字，也有柳娘子姓氏名讳，更有你婆婆的亲笔画押，是真是假，大老爷自有公道。” “对了，好叫柳娘子得知，妇人不能上公堂，到时候大老爷要传唤，也只能传唤我手中这无知小童。” “若是柳娘子不愿同我们回去，这小童无论如何，我们也是要带回去的。他要么是我钱家的孙少爷，要么，就是大老爷堂上的被告。” “柳娘子自选即可。” 第五十九章 混乱 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柳芸儿双眼通红，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把心一横，也顾不得会有什么后遗症了，从怀里摸出一片野山参往嘴里一塞，用力的大嚼起来。 她如今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试试看能不能以自己的精神力作为武器，刺那管事的大脑了。 至于参片，她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只是那老大夫说，人参补气安神效果极好，救急极佳。 如今，希望有用吧。 “豆子，别怕，娘在，不会让你被他们带走的。你别哭了，留点力气。”柳芸儿红着眼，看着小豆子，一字一顿的说道。 钱家管事和家丁只以为柳芸儿在虚张声势，并不在意。 钱家管事反倒还说：“这么说来，柳娘子是应承了？那便走吧。你们这下河村车进不来，便只能委屈你一二了。” “我同你们拼了！”老徐氏头脑充血，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挥着菜刀就朝着钱家家丁所在扑了过去。 柳芸儿的精神力聚集成针，也狠狠的朝着钱家管事刺了过去。 “哎哟！” “啊！” “娘！” “小兔崽子！” 钱家一个家丁和钱管事分别发出一声惨呼。 原来，家丁是真没想到老徐氏一个老婆子真敢砍人，躲让不急，被老徐氏一刀砍在手臂上，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而钱管事被柳芸娘拼力一刺，也是忽然觉得脑中剧痛，手不知觉的就放开了。小豆子掉在地上，爬起来就朝柳芸儿跑过去，只可惜，却被另一个家丁一把抓住，扯了一个踉跄，又给扯回去了。 钱管事脑中‘莫名’剧痛，又看老徐氏砍人，当下也是不管不顾了，当即吼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通通抓回去，拿刀伤了人，抓了送去衙门！” “老常家的人都死绝了啊！”老徐氏菜刀乱舞乱砍，嘴里的喊声凄厉无比，当真是被人逼到绝路的感觉。 柳芸儿忍着剧痛，又往嘴里塞一片参片，抡起锄头朝着钱家家丁砸去。 “且慢动手！且慢动手！” “不准伤人！” 围观的村民到底不落忍，而且，事到如今大家也看出来了，钱家那婚书，肯定有猫腻，要是真让钱家人把人抢走了，只怕他们下河村，就要出名了——出名的孬。因此，也终于有人站出来喊了起来。 一个人站出来，自然就有更多的人站出来。 他们是怕钱家势大，加上先前钱家的婚书白纸黑字，是常家大房的常玉看过之后，黑着脸点了头的，他们这才没有插手，这会儿看钱家想直接抓人，自然还是要先阻止的。 好些个拿着锄头扁担的汉子站出来，钱家的家丁也有些胆怯。 钱管事头疼得厉害，想事情都想不透彻了，干脆一发狠，拉了小豆子把手往他脖子上一掐，大声喊道：“谁都不准动！老太婆，常柳氏！你们再敢发疯，我掐死这小兔崽子！” “咳咳咳……咳……” 被钱管事发狠一掐，小豆子立刻就咳了起来，虽然咳声无力，可听在老徐氏和柳芸儿耳里，却如同惊雷。 第六十章 绝境 “放开我孙儿！” “你们不是人啊，畜生！禽兽！猪狗不如！” “你放开他，他那么小，有本事，你们杀了我这老太婆啊……” 老徐氏终于忍不住了，握着菜刀的手僵在半空，拖着哭腔骂了出来。 柳芸儿鼻子呼呼的喷出粗气，眼睛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强忍着反噬的痛苦，强行凝聚已经显得凌乱涣散的精神力，就要再给钱家管事来那么一下。 感受到柳芸儿精神的波动，尚且弱小无比的小黑炭，也小心翼翼的，从院子里爬了出来，绕过人群，从后面往钱家家丁所在的地方，爬了出来。 人群里也有人喊：“放开孩子，不要乱来！杀人偿命，你们敢伤了小豆子，谁也别想走出下河村。” 钱家管事也顾不得了，大声喊道：“钱家的事少管，常柳氏害了我家少爷，她必须去给我们家少爷冲喜！” 老徐氏一边哭，一边歇斯底里的大喊：“谁害你们家少爷了？谁害你们家少爷了！我老太婆都绕着你们钱家走了，你们还要怎么样？那恶少被自己养的狗咬了，却要怪到我们头上，这是哪里的天理？” 钱家管事喝道：“我们家少爷是为了她，才要来你们这下河村的，他在老鸦口出的事，不怪她怪谁！” 原本钱家管事说是自己害了钱进宝的时候，柳芸儿还以为是钱家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没想到却是因为这样不讲道理的理由，心里越发的恨了，想着反正事已至此，那她干脆鱼死网破。 进了钱家，弄死一个算一个，弄是一双赚一个！ 反正这条命，也是白捡来的，就当自己，就死在了末世那一场尸潮里，没有重活这一回好了。 至于说值不值？ 钱家逼迫到这个份上，明显是不能善罢甘休，她本来无处可逃了。 那就！来吧！ 柳芸儿把手中的锄头一扔，身子站得笔直，用冷得仿佛带着冰渣子的语气，咬牙切齿的开口：“放开小豆子，我跟你们回去。” “芸娘，你……”老徐氏连哭都忘记了，红肿的双眼看向柳芸儿，又急切又惊讶，直接把原身的闺名喊了出来。 “娘。”柳芸儿的神情奇迹般的恢复了平静，看向老徐氏的眼神中半点波澜都不带，轻言细语的嘱托：“娘，您要好好的，小豆子就交给您了，您能把他爹，养大成人，养成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您也一定能把小豆子，也养大成人，养成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娘，这本该是我的责任，只是我这一去，就回不来了。拜托您了。”柳芸儿说着，朝着老徐氏深深的一鞠躬。 老徐氏手中的菜刀当的一声，掉在地上，她也捂了嘴，呜呜的哭了起来，片刻之后，又失声哭喊出来：“大郎啊，大郎啊，大郎，你去哪儿了啊……” 柳芸儿再次平静开口，一边冲着老徐氏深深鞠躬，一边说：“娘，对不起，是我骗了您。没有大郎，只有我。对不起。” 老徐氏又哭了出来。 这一次，哭声是真透着一股子绝望透顶的意味。 柳芸儿没有再看老徐氏，只是转头看向钱家管事，平静的开口：“放开我儿子。” 第六十一章 逢生 很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听起来没有任何的起伏，偏偏却让那钱家管事心里一哆嗦，手下意识的一松。不过很快回过神来，又觉得羞恼：“你去给我们少爷冲喜，进了钱家，我们自然会放了这小子。” “钱家米粮虽多，却不会养别人的儿子。” 柳芸儿深深的看了钱家管事一眼，正要说话，却听到人群外头，传来一个不似本地口音的声音传来。 “这里便是靠山县下河村常晟家么？” 话音落下，从外头挤进来几个健壮的汉子。 柳芸儿闻声望去，只觉得这几个汉子虽然身着布衣，可身上都带着一股子凶悍的血煞之气，显然不是什么普通人。但是看气势，又不像什么穷凶极恶的歹徒，便点点头，说道：“这里是常晟家，你们是谁？” “哦。常徐氏可在？”来人点头又问。 柳芸儿道：“那我婆婆，你们有事？” “那你便是常柳氏？”来人再问。 柳芸儿接着点头，见来人神情还算客气，柳芸儿又道：“本来是，不过，过了今日可能就不是了。” 来人一愣，张口就问：“咋的？你要改嫁？”说着，语气变得不好起来：“常兄弟尸骨未寒，你这婆娘，就要改嫁？” 听到这毫不客气的一句话，柳芸儿心头蓦的一松，或许，来人可为助力。 想着，柳芸儿扫一眼正偷偷摸摸的往人群外走的钱家几人，摇头说道：“不是我要改嫁，是有县中恶商派恶奴欺上门来，要强纳我替他儿子冲喜。他们抓着我儿子，我若不从……” “我艹！”不等柳芸娘把话说完，那开口的汉子就爆了一句粗口，一个箭步冲到钱家几人面前，伸手就朝钱管事抓去。 “嗷”的一声宛若杀猪的声音立刻响在了当场，随后又是“砰”的一声，钱家管事直接被那汉子重重的掀翻在了地上。 接下来又是砰砰几声，钱家家奴有一个算一个，个个被踹倒在地上，哎哟哎哟，爬不起来。 而小豆子也被他单手拎住，解救了下来。 一时之间，场面陷入一种极其诡异的安静。除了钱家几人的哎哟呼痛声，其他人，仿佛连呼吸都屏住了一般，连徐家老太太的悲切哭声，都戛然而止，好像被什么掐断了一般。。 那汉子却不含糊，放下小豆子之后，又是一脚踹在钱管事身上，咋咋呼呼的道：“狗一样的东西，常兄弟英雄了得，他的家眷，也是你们能逼迫得了的？真是不想活了！”说着，又是砰砰几脚，竟是要生生踹死那钱家管事一般。 被踹了几脚，钱家管事只觉得自己连骨头都被踹断了一般，深怕自己就这么被活活踹死，连忙忍痛大声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求好汉爷饶了小的们一条贱命。” 他一开口，其他几个家丁也纷纷开口求饶。 汉子见状，便停了脚，只踩着钱管事的脑袋，看着柳芸儿问：“弟妹想怎样处置这狗东西？” 第六十二章 先绑了 柳芸儿也看出来，那汉子一脚一脚，虽然架势很凶，却并不想真的闹出人命，要不然只要脚踹要害，那钱管事这会儿根本不可能还有力气求饶。 当然，她也不想在自家门口闹出人命来。 更何况，这几个不过是被派出来办事行凶的恶奴罢了，真正的主使人，是钱家老爷钱大福。只是不知道这几个人是什么身份，要只是普通军汉，恐怕也奈何不了那钱大福。 钱家人敢如此嚣张，说他们和衙门没关系，柳芸儿都不信。 想着，柳芸儿便道：“几位好汉都是远道而来，一来就帮了大忙，怎么也要先进屋喝口水，歇个脚，这几个恶奴，便劳烦你们先绑起来，一会儿再来处置可好？” “也好。”汉子点头。 老徐氏本来正在怔怔的发愣，听到柳芸儿说把钱家的家丁绑起来，顿时回过神来，以让人无法相信的速度，一溜烟的跑进了院子，没一会儿，又一溜烟的跑出来，抱了一大捆麻绳出来，竟然是把家里的麻绳都拿出来了。 见老徐氏拿了麻绳出来，其他几个汉子不用人招呼，直接就上前，接了麻绳，然后手脚利落的就把人给捆得结结实实的。 “几位好汉，屋里请。”柳芸儿说着，伸手朝着院子里一引。 看几个钱家家丁被绑住，老徐氏脸上似悲似喜，却忍不住的朝着钱家家丁呸了一声，然后颠颠的朝着院子走去，嘴里喃喃说：“我去烧水，给你们煮糖水去。多亏了你们，多亏了你们……”一边说，一边又抹了一把眼泪。 领头的汉子说道：“老太太不用忙，有碗凉水就行了。” “要的要的。”老徐氏情绪激动，连连应声，自顾自的，就去了厨房。 家里来的都是外男，柳芸儿一个小媳妇，按这时候的习俗，是不好单独接待的，按理要有老徐氏在场，可这会儿老徐氏稀里糊涂的样子，柳芸儿也不想拦她，又不想小豆子在场。 想了想，先看着小豆子说：“豆儿，去找奶奶，帮奶奶烧火。” 小豆子惊魂未定，原本很不想离开自家娘亲身边的，但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松了柳芸儿的手，去厨房找老徐氏去了。 柳芸儿又冲着几个汉子一礼，歉意的道：“还请几位好汉稍等。” 几个汉子虽然看起来都是糙汉，但是人情世故却是知道的，当即点了头，就在院子里站住了。 柳芸儿自己进屋去搬了凳子，直接请他们在院子里坐了，又歉意的道：“条件简陋，还请几位不要见怪。” 领头的汉子说道：“弟妹别和我们客气，我们弟兄家在外头，早就习惯了风餐露宿，再说了，我们也不是那等计较的人。” 其余几人也都点头称是。 领头的汉子又说：“弟妹，我也不怕直接告诉你。常晟兄弟是为了救我们家公子才牺牲，认真算起来，他也是我们弟兄几个的救命恩人，我们都是因为他，才捡回来一条命的，你不用和我们客套什么。” 第六十三章 无需忧心 “请几位恕罪，那我就直接了当了。”柳芸儿先冲着几人一礼，然后才看着领头的汉子开口：“冒昧请问，几若是惹了本地父母不快，几位回去可有麻烦？”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那里头的汉子才道：“这要看是什么事了。” “若是无缘无故的招惹，我等弟兄回去，自然落不着好。” “若是事出有因，且又不违背国法人情……一个知县，别说只是惹得他不快，便是再过一些，那也无妨。” 说着，那汉子又朝柳芸儿笑笑，嘴里说道：“不瞒弟妹，我们几个弟兄都是成国公府小公爷的亲卫。我们成国公府乃是开国八公之一，世袭罔替，我们弟兄几个虽然只是亲卫，却也不是什么人，都敢招惹的。” 其他几个汉子一起点头。 柳芸儿心中大定：“既如此，我便不用担心那钱家了。” “本就不用怕一个商户。”汉子傲然道。 柳芸儿说道：“倒也不是多怕，只是之前他们势大，我们对上钱家，乃是以卵击石，终归是讨不到什么好处。” 说着顿了顿，接着道：“说起来，那钱家便是害得先夫被发配充军的罪魁祸首，之前先夫仍在，他们又疑虑，便也没有理会我们。先夫丧讯传回之后，那钱家恶少钱进宝，偶遇我家婆婆，先是带着恶奴欺负我婆婆一个年迈老妇，后又带恶奴从山路往下河村来，不知意欲何为。” “但老天有眼，叫他在老鸦口被自个儿养的恶犬伤了。” “哪里知道，那钱家钱大福，也就是钱进宝的爹，却找了个声名狼藉的媒婆上门来，大言不惭的说，要将我聘给钱进宝做二房。” “媒婆被我婆婆撵了出去，原以为事情就此作罢，谁知他们今日却带着一纸伪造的婚书上门，强掳我儿，以逼迫我就范，二嫁钱家，给钱进宝冲喜。” “幸好几位及时赶到，否者……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几个亲卫虽是粗汉，却并不愚蠢，听完柳芸儿的叙述，已是心中有数。其中一个亲卫摸着脑袋骂道：“狗日的不过区区一个商户，这样嚣张，那是背后有人啊。” “是。”柳芸儿点头，说道：“我能肯定，婚书绝对是假的，可那钱家管事先前，却曾开口恐吓，说我们若是不允婚书，便要拿着婚书，上衙门里，请大老爷做主。” 有亲卫接口：“娘的，嚣张成这样子，怕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临头的亲卫也道：“弟妹无需忧心，别说这事情被我们弟兄碰到了，便是没碰到，只是听说，我们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而且，这事应当不难。抓了钱家管事，再拿着国公府的牌子去找知县，也不用知县徇私，只要他秉公处置，钱家就能吃不了，兜着走。” “如此就烦劳各位了。”柳芸儿冲着几人一礼。 “小事。”领头的亲卫不甚在意的摆摆手，又说：“我们弟兄几个来这一趟，一来，送点东西，二来，也是为了震慑一下宵小，叫他们不敢欺辱你们一家妇孺。” 第六十四章 老少 “可是我儿遗骨？”烧燃火，准备回房间里拿鸡蛋的老徐氏路过院里，正好听到亲卫的话，心里激动得很，直接开口。 “呃……”亲卫有些尴尬，又有些抱歉：“老太太，战阵上有规矩，除非是领兵的将领，否者，弟兄们的遗体，都是一道收容安葬的。” 更何况当时两边狭路相逢……常兄弟可是尸骨无存啊。 当然，这话亲卫就没有说了。时人都讲究入土为安，哪怕是战阵过后的乱葬也比尸骨无存强上不知道多少倍，，还是不要告诉人家亲娘，那么伤人的事实的好。 “这样啊……”老徐氏满满的失落和失望，背一下子就佝偻了下去，转了身，口中喃喃的往房间里头走去。 “娘，您没事吧？”柳芸儿心中不落忍，追了两步扶住老太太，关切的问道。 “没事，娘没事。”老徐氏胡乱的摇着头，嘴里说道:“娘去拿鸡蛋，几位恩公帮了大忙，娘得煮个糖水，好感谢他们。” 从她醒过来开始，老徐氏就一心护着她，如今看老徐氏这样，柳芸儿心里也难受得紧，心中一酸，扶了老徐氏柔声道：“娘……您歇着吧，我去煮糖水。” 老徐氏仍旧摇头，嘴里说：“没事，娘真没事。我就是心里头空了一块，一时不知道要怎样来补……没事，找点事情做就好了，一会儿就好了。” 又推推柳芸娘，说：“好了，招呼客人去，娘用不着你。” 柳芸儿哪里放心，同几个亲卫告罪一声，便陪着老徐氏一道，煮糖水蛋去了。 不管老徐氏这会儿心中如何的复杂和失落，她对几个亲卫的感激，那也是真真切切的，煮了好大一篮子野鸡蛋，每人满满当当一大碗，红糖也放得足足的，要不是柳芸儿拦着，只怕要甜得齁人。 知道小豆子吓坏了，柳芸儿又给小豆子舀了两只鸡蛋，也把红糖放得足足的，端了哄他吃。 小豆子这会儿对柳芸儿依赖得紧，非要柳芸儿先吃一口，他才肯吃，等柳芸儿吃了，又凑到柳芸儿耳边，巴巴的问：“娘，有大叔们帮忙，娘是不是再也不会被坏人抢走了？” 柳芸儿又是一阵心酸，连连点头。 小豆子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点笑来，又看着柳芸儿，认真的说：“娘，等我长大了，也像大叔一样厉害，谁欺负娘，就揍谁。一只手就掀翻他们，叫他们再也不敢欺负我们，再也不敢抢我的娘。” “好。”柳芸儿忍着心中的酸涩，点点头，哄小豆子：“那你多吃一些，这样才长得快，以后，一只手就能护着娘。” “嗯！”小豆子重重点头，乖乖的，将两只糖水鸡蛋都吃了下去。 亲卫们也把鸡蛋都吃了，连碗里的糖水，都喝得干干净净。 是有点甜得齁人，但是同主人家的真心实意相比，不值一提。 吃完糖水蛋，常家老太太和柳芸儿便都有了空闲，两人都在场，领头的亲卫这才真正的说明了来意。 第六十五章 交给我们 有了老徐氏在场，几人又换到了堂屋里去，坐定之后，领头的汉子才拱拱手，冲着老徐氏和柳芸儿开口：“婶子，弟妹，在下曹立，是成国公府小公爷跟前亲卫，同小公爷一道，在北军效力。” “常兄弟虽然是被发配边关的罪军，但他最善观察痕迹，乃是个中高手，我家公子破例将他编入斥候营，颇立了些功劳。” “虽说罪军不算军功，可日子总能比在罪军中过得松快许多，也免了战时入敢死队的危险。” “谁知道……唉……” 曹立摇摇头，接着说道：“罪军不算军功，但他救了我家小公爷，这份功劳，小公爷是记的。” “不过当时起了战事，我们也不能离开北境，因此，只是将报亡的名单报了，走了正军报丧的渠道。也算是给了你们在家等候的家眷，一个交代。” “但这还远远不够。” “因此，战事一停，小公爷就派了我们兄弟，来走这一趟了。” “一来，送些抚恤银子，免得你们一门孤幼，日子难熬。二来，也是要我们来给地方官府打声招呼，请他们关照一二，免得有那不长眼的宵小，欺到你们头上来。” “说来惭愧，是我们兄弟来晚了，才让你们被一个区区商户欺凌。钱家的事你们不用再担心，尽可交给我们来办，总要办得妥妥当当的，才算对得起常兄弟当日的牺牲和我们小公爷的吩咐。” 原本听到曹立说起自家儿子，老徐氏心中疼痛难忍，又有一种不知道怎样来面对的复杂心情，一直没有开口接话。 但这会儿听曹立说到钱家事，老徐氏到底还是心中感激，双手合拢，不停做着‘拜’的动作，嘴里连声说道：“多谢，多谢小公爷，多谢几位军爷，大恩大德，我老婆子记下了，多谢你们……” 曹立连忙摆手：“婶子不必如此，这本就是小公爷吩咐过的事情，是我们兄弟份内之事。” 又说：“婶子，弟妹，这样子，一会儿我们直接把那几个钱家家奴带走，拎到县衙找县太爷去，当面问问，他是不是要纵着县内商户强抢民妇，掳掠小儿，欺压老妇。” 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叉腰：“一个商户，我看他还真能反了天了，弄不死他！” 老徐氏口中不停说着感谢。 柳芸儿却冲着曹立等人一礼，嘴里道：“如此，就仰仗几位军爷了。” “弟妹客气，时候也不早了，赶到县城还要些时间，我们就不多耽搁了，这便启程去县里，等事情办妥了，我们再回来交代。” 说着，曹立就要站起来，朝外走。 这时，一个亲卫轻咳一声，又对着曹立做了个手势，示意了一下。 曹立一拍脑袋，说道：“瞧我这记性……”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帖子，看看老徐氏，又看看柳芸儿，想了想，还是选择递给柳芸儿，嘴里说：“弟妹，这是小公爷的名帖，留给弟妹救急用，若是有什么急事，连你们这个县的县太爷，都解决不了，你可以设法让人拿着这名帖去往府城或者省城，找最大的衙门求救去。” 又拿了一张银票，递给老徐氏，说道：“婶子，这是我们小公爷给的抚恤银子，请您收下。” 第六十六章 送还 银票是一百两面额的，不过老徐氏不认识，不过，老徐氏还是推让了几个来回，才收了下来。 曹立几人这才带着钱家家丁，和那些贴着红纸的担子，离开了下河村。 “豆儿娘，你看看，这是多少银子啊？”等曹立他们走了，老徐氏将银票递给柳芸儿，让他看。 原身是识字的。 柳芸儿看了两眼，对老徐氏道：“一百两。娘，这是一百两银子的银票。” “嘶……” 不同于柳芸儿的淡定，老徐氏倒吸一口凉气。她从未见过这么多银子，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数额，只觉得这银票分外烫手，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喊声。 “豆儿他奶奶，豆儿娘，你们在家吧？” “是你桂花婶子。”老徐氏一个激灵，冲着柳芸儿道：“你出去看看，你桂花婶子有啥事，我，我找个地方放钱。” “嗯。”柳芸儿点点头，说道：“娘，这东西不经咬，也不能打湿了水，您放的时候注意一些。” “好。”老徐氏点头应了，小心翼翼的揣着银票，回了自己的屋子。 柳芸儿则朝外面走去，一出门，就看到被她叫做‘桂花婶子’的妇人从院子外面进来，手上还拎着个背篓，正是自己刚刚情急丢下的。 柳芸儿一见，这才想起自己忘了什么，连忙道谢：“桂花婶子，真是多谢你了。我都把这背篓的事忘记了……” 背篓里的米面算不了啥，可那十副安神药要是丢了，她真的是要心痛的。十多二十两银子呢！最主要的是，这是她提升实力的希望。 这位桂花婶子娘家和老徐氏一样，都是徐姓，夫家姓齐，也是这下河村的大姓。 齐徐氏人不错，和老徐氏的关系也还好，不过刚才钱家人来抢人，她同样没有站出来。 当然，也正常，毕竟钱家的威名整个靠山县都知道，一般的农人都是不敢招惹的，深怕招来祸事。 更何况，常家人都没有出头。 齐徐氏脸上带了点笑，冲着柳芸儿道：“先前我看你这背篓丢在外面，怕人去乱翻，便帮你收了起来。原本刚刚就该给你送来的，不过，你家有客，我也不好登门。” 说着，把背篓递给柳芸儿：“你快看看，东西齐不齐全。” 这背篓是装了鸡的，上面有老徐氏特意加的盖子。 柳芸儿接了背篓，当真将背篓放在地上，掀开盖子看了一下。 当然，她主要是看了自己的药有没有少，装米面的袋子，她倒是管都没管。。 十副都在，包装也都没有散、没有破。柳芸儿这才放了心，又朝齐徐氏道：“多亏了桂花婶子，刚才那么乱，我还真怕这些药破了散了，我可不会分拣。” 看柳芸儿没管米面袋子，齐徐氏原本有点别扭的脸重新变得和缓，只是关切的问：“怎地买了这么多药？是有什么不好吗？” “没事。”柳芸儿笑笑，说道：“就是最近睡眠不好，夜里总是惊醒，这才请大夫开了几副药。” 齐徐氏自然有些不信，不过吃药这种事这时候的人还是有些避讳的，齐徐氏倒是没有寻根问底，只是关心了柳芸儿几句，就告辞了。 第六十七章 不要告诉豆儿 送走齐徐氏，柳芸儿一转身，就看到老徐氏站在房门口，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该来的，总是会来的。罢了，还是把能说的，给老太太说一说吧。 “娘。”柳芸儿走到齐徐氏身边，轻轻的唤了一声。 “我去看看豆儿。” 柳芸儿下定了决心，老徐氏的神情反倒躲闪起来，说完一句话，就要往柳芸儿住的房间去。 之前，柳芸儿哄睡了小豆子。 “娘。”柳芸儿又轻轻的唤了一声。 老徐氏刚刚转身的背影变得僵硬起来，脚下的步子也迈不出去了，好半晌，才僵硬着开口：“去屋里说吧。” “好。”柳芸儿轻轻的应了一声。 老徐氏再次转身，朝着堂屋走去。 等婆媳两个到堂屋里坐定，老徐氏的目光依旧躲闪。 柳芸儿率先开了口：“对不起，娘，是我骗了你，晟哥没有被山神爷召回来，也……没有山神爷给我托梦。” “是我，脑子里忽然多了好多东西，又多了一些，奇怪的能力，我心里害怕，怕被当成怪物，只好撒谎了。” “对不起，娘，我不该骗你的。” 老徐氏闭了眼，死死的咬着唇，脸上的肌肤一颤一颤的，手也不住的发抖，显然是在克制着什么。 好一会儿之后，老徐氏睁开眼，目光灼灼的看向柳芸儿：“你是我豆儿的娘呗？” 柳芸儿一愣，旋即点点头。 “好。”老徐氏有些刻意的用力点头，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心一般，看着柳芸儿说道：“你是我豆儿的娘就好，我也没有旁的心思，只求着能将我大郎这么一点血脉能好好长大，延续大郎，和大郎他爹的血脉。” “我这辈子，就大郎一个孩子，你是豆儿的娘，从今往后，我便把你当成闺女一般。还有豆儿，豆儿长大了，也会好好的孝顺你的。” “娘？”听到老徐氏的话，柳芸儿惊讶的唤出声来，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还莫名的，有点心虚。 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 她有什么好心虚的呢？又不是她抢了原身的身体，更不是她，让原身去跳河的，她也是莫名其妙的，在这具身体里活过来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更何况，她接收了这具身体之后，也没有做过任何的亏欠原身婆婆儿子的事情，更是连原身的麻烦，也一道接了下来。 虽然最终还是靠了外力，才脱离了困境。可若是没有外力，她也是真心的，要用自己的一条命，去和钱家人玉石俱焚的。 她，问心无愧。 柳芸儿不再感到心虚，她的神情重新变得自然起来：“豆儿是在我的身体里孕育的，也是从我的身体里生下来的，我们血脉相连，与世间其他母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您是我婆婆，也是我娘。” “从我醒过来，您就一直像母亲一样的照顾我、关怀我，竭尽全力的——保护我。” “您是我的家人，更是我的亲人。” “我现在，还很弱小，但是，我会努力变得强大起来。给您，也给豆儿，还给我自己，更好的生活。” “好！”老徐氏再一次用力点头，将柳芸儿的手紧紧握住，看着柳芸儿的眼睛，说道：“不要告诉豆儿。” 第六十八章 默契 虽然谁都没有把话说破，说透，可柳芸儿和老徐氏，却忽然有了默契。 “你看，这就是林老板给的买鸡钱，我买了药之后，又买了一点米面，还剩下这么些。” 柳芸儿把林友仁给的，剩下的钱都拿了出来，放在老徐氏的面前。 “这么多？”老徐氏下意识的在衣摆上擦了擦手，拿起一锭银子，用力的咬了一下，咬完看着柳芸儿，说道：“这里，得有好几十两银子吧？”声音听起来，飘飘忽忽的，显然，老徐氏这会儿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 “还有差不多七十两银子。”柳芸儿说道。 “嘶……”老徐氏倒吸一口凉气，说道：“一只鸡就卖这么多银子，那鸡能下金蛋不成？”虽然说在自家卖出去的，可老徐氏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对他来说，有可能吧。”柳芸儿模棱两可的说道。说着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也不是一只鸡的价钱，我还要往他哪儿送几只鸡，另外就是，得答应他，一年不往外卖鸡。” “一年之后，若是他要的话，咱家的鸡，哦……是咱家的野鸡，也只能卖给他。” “我拿野鸡去集市上卖，一只鸡不过能卖几十文钱，咱们就是卖一辈子的鸡，也卖不到这么多银子啊。划算得很！”老徐氏喜不自禁，看着桌上的银子说道。 其实认真算一算，没那么夸张，不过，柳芸儿倒也没有给老徐氏算一算账的意思。 “先前来的军爷，给了一百两……”想着这钱是自家儿子的卖命钱，老徐氏脸上的笑容弱了好多，不过到底儿子已经死了挺长一段时间了，她倒是没有太过于沉溺于伤痛之中，而是接着说道：“你这儿拿回来的，有七十两……” “豆儿娘啊，要不然，咱们把这些钱拿去买地吧。” 怕柳芸儿不愿意，又苦口婆心的说：“俗话说得好啊，这吃不穷、穿不穷，缺了算计代代穷。咱们乍一下得了这么些银子，就算不怕被贼儿偷走，可要就这样放在家里，坐吃山空的，早晚也有吃完的一天。” “不如买成田地，便是咱们自己不种，佃给别人，收的租子，也能够咱们一家三口嚼用。地却是仍旧在哪里，不会跑的。” 说着又有点发愁：“就是好地不好买，太孬的地，又没人愿意租种。” “那就买地吧。”柳芸儿并不反对老徐氏，在这个时代，买地可以说是最稳妥的投资，老徐氏的想法，一点错都没有。 “不过，就拿刚刚曹军爷给的一百两买就好了，我带回来的这些钱，留二十两应急，剩下的，我有用处。” 说着又对老徐氏解释：“钱家的事算是给我们敲了个警钟，咱们太弱小了，连个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谁都能欺到咱们头上来。” “这一次虽然说是有曹军爷给咱们解了围，曹军爷也承诺了，要给县里头的老爷打招呼，更留了帖子应急。” “可是娘，靠别人总有靠不住的时候，咱们自己强大起来，才能真正的长久安稳。” 第六十九章 主导 老徐氏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末了点点头，说道：“你说得对，你拿回来的这些钱，你自己处置吧。我不过问。” 顿了顿，又补充道：“不用给我留钱应急，曹军爷拿来的钱，我也不会全拿来买地的，你要是要用，就问我拿。” “反正，田地也不是那么好买的。慢慢来就是了。” “林老板不是说了，最多一年吗？一年之后，我们就有其他的收入了。” 听完老徐氏的话，柳芸儿的眉眼带上了笑意，她点点头，说道：“我们不会等到一年后才有其他收入的，我已经想好了，找个机会去县城，看看有没有别的赚钱的机会。” “对了，娘，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嗯……我现在，可以和一些小动物沟通，甚至是控制或者改变它们。” “就好像家里的那些野鸡一样，它们之所以一直在，就是因为它们认定了，这里是它们的家。” “不过，野鸡暂时是不能卖了，也许我可以卖宠物兔子？那种很乖巧，可以做宠物的小兔子？” “娘，你觉得怎么样？” “可惜，山里的野兔多半都是灰色的，不好看。要是能抓到白兔就好了，城里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姑娘，会喜欢吧？” 老徐氏确实是多活了几十年，可她接触到的，大多都是平民百姓、小商人一类的，这些人严格说来，都是挣扎在生存线上的人。 一只兔子，对他们来说，最直观的就是，肉可以吃，吃肉的话，皮子可以鞣制好了，卖给走村串巷的货郎，或者拿到镇上去，卖给杂货店的老板。 又或者，整只卖给镇上开饭馆的老板，大部分人都是这样干的。肉也是能卖钱的，吃的话，只是偶尔。 对于老徐氏和她所能接触到的阶层来说，他们没有养宠物的概念。 养狗。乡下人家，养狗是为了看家护院。 养猫。养猫是为了护着家里的粮食，不被老鼠吃了。 养兔子？？? 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 不过，柳芸儿问的是城里的有钱人家的小姐，老徐氏不确定。她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们这样的人，接触不到那样的人家。 “他们可能会养吧？不过，有钱人家养女孩儿，可和我们乡下人不一样。乡下人家，大部分女孩子很早就要帮家里干活，可我听说，有钱人家的小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上哪儿找她们买兔子去？”老徐氏看着柳芸儿说道。 这倒是。 柳芸儿点点头：“那还是先去县城里看看吧。” “择日不如撞日，有曹军爷他们在，钱家的威胁就算不能彻底的解决，应该也暂时能够得到控制。” “现在应该是个不错的时机。” “这样吧，我明天就去县城一趟，娘，你觉得呢？” 这个‘儿媳妇’同自己把话说开了之后，感觉整个人都强势了不少，看起来她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可是老徐氏知道，她只是在知会自己。 不过也好。 若不是逼不得已，谁又愿意把自己弄成一个泼妇呢。 第七十章 关切 现在，看到了‘儿媳妇’撑起一个家的希望，老徐氏心里头还是很有些欣慰的。 “好。不过，你恐怕得好好的和豆儿说说，我怕他看不到你，会担忧。”老徐氏说着，眉头也皱了起来。 那孩子，今天吓坏了啊。 “要不然，把你的药熬了，给他喝一碗？反正都是安神药，那孩子被吓到了，得定定惊，收收神。” 小孩子被吓着了，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很容易高热惊厥的。 柳芸儿也有点担心，不过，小孩子应该不能乱吃药吧？ “娘，要不请个大夫来看看？” “总要大夫看过了，才能知道什么药能吃，什么药不能吃吧？” “倒也是……”老徐氏点了点头。 请大夫上门，哪怕只是请附近村子的大夫上门，都至少要给十文钱的上门费，其他钱另算，一般只要不是急症，乡下人通常不愿意请大夫上门。 可小豆子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哪怕是从前，他要是有什么，老徐氏都是舍得的，更何况现在，家里忽然多了不少的钱。 所以，柳芸儿一提，老徐氏就点了头，嘱咐了柳芸儿一句，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但是她一走快，柳芸儿就看出来不对劲了，老徐氏走快路的样子，有点一瘸一拐的，显然，是受伤了！ 柳芸儿见状，连忙开口叫住老徐氏：“娘，您在家里看着豆儿吧。” “你走路又慢，又不认识大夫家，多耽误事情。”老徐氏有点嫌弃的说道。 “呃……”柳芸儿有点汗颜，不过她还是说道：“豆儿这会儿睡着呢，下河村离得又近，一来一回，要不了多久。” “我记得，那个大夫姓田吧？我到下河村问一问就知道她家在什么地方了。” 实际上，老徐氏走路挺疼的，她被钱家家丁推攘，摔倒地上，大概是摔着尾骨了，走慢点还好，只是隐隐作痛，她还能忍住，一走快，就疼得有点厉害。 现在儿媳妇和从前不一样了，她也用不着太逞强。 老徐氏停了脚步，对柳芸儿说道：“那行，你快去快回。” “嗯。”柳芸儿点了头，又不放心的对老徐氏说道：“娘，要不你去房间里守着豆儿吧？他要是魇着了，你哄哄她。家里的事，回头再说。” 让老徐氏守着小豆子，不过是柳芸儿临时想到的主意，她真正担心的，还是老徐氏闲不住干活。 也怪她，怎么就没发现老徐氏伤着了呢。 等老徐氏应了，柳芸儿才急急忙忙的出门，因为想着赶时间，柳芸儿也没有再和往常一样，饶着路走，而是直接走了最近的一条路出村，刚刚好要经过常家大房的家门口。 “嫂嫂请稍等。” 常家大房门口，一个穿着旧长衫，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子，开口唤了柳芸儿。 这个男人，正是大房的小儿子，常玉。 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可惜不是什么好东西。 柳芸儿还记得在她骂常家无人，下河村无人的时候，村民们诺诺解释的话。 是常家大房的常玉，确定了婚书的真实性！ 第七十一章 装模作样 “没空。”柳芸儿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冷冷的丢下两个字就要往前走。 “嫂嫂！”常玉有些着急，连忙快走几步，走到柳芸儿的身前，又急急冲着柳芸儿一个长揖，语速飞快的解释：“那婚书上的生成八字是真的，又有婶婶的画押和指印，婶婶常年劳作，指印不显，与旁人是不同的，我看得真切。” “更何况……”说到这里，常玉微微一顿，随即无比真诚的看着柳芸儿：“嫂嫂，您值得更好的生活。” “呵……”柳芸儿冷笑出声，看着常玉冷冷的道：“常年劳作的妇人，指印都不显，你没有真正对比过，怎知道那是我婆婆的？” “再说婚书。钱家管事明确说了，是替娶钱进宝二房，二房便是妾，什么时候，纳妾书也能被叫做婚书了？” “常玉，这道理我一个无知妇人都懂，你一个读书人，会不懂？” “便是你不懂，那钱家管事所作所为，桩桩件件，都是逼迫，你是瞎了还是聋了又或者是傻了？什么都看不出来？” “你自己是人是鬼，你自己心里清楚。” “少在这里装好人，平白耽误我的时间。滚开！” 说完，柳芸儿直接伸手把常玉一推，自己越过常玉大步往前走去。 “嫂嫂！”常玉大急，在柳芸儿背后喊：“我只是不愿见嫂嫂日子辛苦。” 柳芸儿转头就冲着常玉唾了一口：“呸！少在这里巧言栗色。” “为我好？你不配！” 常玉一怔，身子微微一晃，冲着柳芸儿说了一句：“嫂嫂误会太深，玉，不敢强辩，但，问心无愧。” 装模作样！ 柳芸儿在心中骂了一句，暂时不顾着骂常玉，只管往上河村去，请大夫。 上河村的大夫姓田，并不是什么有名的大夫，不过十里八村的人生了病，找的总是他。 诊费便宜，开的药多半都是寻常草药，对农家来说，负担要小很多。不过柳芸儿请他，到不是因为负担小，主要还是近。 一来一回，两刻钟就回了下河村到了家。 乡下人家对大夫都客气，柳芸儿自然也不例外，到了家门口，朝着里头一引，小声道：“田大夫，您请，原该唤一声婆婆的，只是您知道，婆婆被人推攘摔着了，能少走两步路，总要好一些。您别怪我们怠慢。” “无妨，只要在家就好。”田大夫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跟着柳芸儿进了院子。 他正当壮年，若是常家没有老人在家，就这么跟着个小媳妇进屋，到底容易惹来闲言碎语。 柳芸儿虽然是末世人，却有原身的记忆，自然也知道这个，连忙点头，说道：“在的在的，她应当是在房里守着我儿。” 老徐氏果然是在屋里守着，手上倒是没闲着，拿着件破了的衣服在补，间或慈爱的看一眼睡得还算安稳的小豆子。 “娘，田大夫来了。”走到门口，柳芸儿才朝着老徐氏唤了一声，又说：“屋子里光线暗，你怎么在屋里动针线？” 第七十二章 家人 老徐氏连忙放下针线，朝着田大夫热情的说：“田大夫来啦，您快请进。”又嗔怪的看向柳芸儿：“真是的，怎么不在外头喊我一声，我好出来迎接您。”声音很大，显然是故意要让自己的声音传出去的。 “婶子别客气，您快坐，都是乡里乡亲的，哪里用得着这么客气。”田大夫笑着摇摇头，又道：“更何况，常家娘子先前就说了，您摔着了，她怕您走路多不好，特意不唤的，还给我告罪来着。常家娘子孝顺，您别怪她。” 老徐氏连忙摇头，说道：“不怪不怪，我们娘仨相依为命的，我怎会怪她。”一边说，一边让开床边的位置。 “娘……”小豆子被吵醒了，嘟着小嘴唤了一声娘，眼睛却没有睁开。 哎哟，把豆儿给吵醒了。 老徐氏心里一咯噔，不过，再来一次，她还是会大声说话。寡妇门前是非多，她总要多注意一些才行。 不过，她还是想着要哄哄小孙子。 “豆儿呀，乖孙，你先别睡了，我们一会儿再睡哈，你娘给你请了大夫回来，快让田大夫伯伯给你摸个脉，看我们豆儿好不好？” 说着，把板凳摆到前面一点，对田大夫说：“田大夫，您坐，坐着看少受累。” 又对柳芸儿说：“豆儿娘，你去给田大夫倒碗水。” 这房间不大，摆了东西之后剩下的空间就不多了，人多了转不开。 更何况，柳芸儿年轻漂亮，和田大夫在同一个屋里待着，更容易惹闲话。 柳芸儿也懂老徐氏的用意，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不过，却没有去倒水，而是站在了门口。既避免了和田大夫同处一屋，又能第一时间，知道小豆子有没有事情。 田大夫给小豆子把了脉，又问了几个问题，笑着道：“这孩子勇敢，倒是没被吓着，用不着吃什么安神药，这几天你们多陪着他一些就好。只是这嗓子有些哑了，多喝点温水润润，少说话，别吃太粗粝的东西。” 老徐氏连忙道谢。 小豆子却小声说：“其实本来被吓着了的，不过曹叔叔他们教训了坏人，我就不怕了。” 田大夫失笑，赞了一句：“是个实诚的好孩子。” 知道小豆子没事，柳芸儿和老徐氏都松了一口气。 “田大夫，真是麻烦您了。”出诊的费用，老徐氏早就准备好了的，一看田大夫站起来了，就连忙拿出来，感激的递给了田大夫。 “娘……”柳芸儿本来想让老徐氏别急着给钱的，不过看田大夫已经收下了，就住了口，却又冲着田大夫说：“田大夫，还要麻烦您给我娘看看。” 不等田大夫回答，老徐氏就摇起头来，嘴里说：“我哪里需要看了？好端端的，用不着麻烦田大夫。” 柳芸儿看着老徐氏道：“还是看看吧，您可是我们家里的主心骨，您要是伤着了，我和豆儿都不安心。” 话音落下，小豆子也在一旁帮腔：“豆儿乖乖的给田大夫伯伯看了，奶奶也让田大夫伯伯看看，不然，豆儿好担心的。” 第七十三章 伤了 “确是伤着尾闾骨了，算不得严重，躺着静养些日子便好。可以炖点黄豆来吃，当然了，若是能买几根棒子骨回来炖汤就更好了。我带了草药，一会儿给你们抓一把，不管是就这样煎水还是炖骨头，都可以。” 田大夫虽然是普通的乡间大夫，治不了什么大病，可对这种常见的问题，还是很得心应手的。 只不过是把了脉，又指导柳芸儿在老徐氏身上按了几下，就得出了诊断，给的处理意见，也兼顾了乡下穷苦人家家贫这一实际情况。 “田大夫，用草药炖骨头的话，没伤着骨头的人能吃吗？” “田大夫，有能让我娘好得快些的外用的膏药吗？” 老徐氏和柳芸儿一前一后开口问道。 田大夫回道：“那草药没有毒性，和骨头一起炖，能让能让骨头好得快些，大人小孩都能吃，都是有好处的。膏药倒是有，不过要稍微贵一点。” “膏药就用不着了，我躺一躺就好。” “贵没关系，有用就行。” 老徐氏和柳芸儿又一前一后的说道。 这一回，不等田大夫说话，老徐氏就对柳芸儿道：“哪里用得着膏药啊，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年轻那会儿，我挑着担子摔沟里，好久都爬不起来，疼了好些天，别说膏药了，我连歇都没歇，没几天，也自己好了。” 柳芸儿道：“娘，好得快些总是好的。家里头就咱们两个大人，您能早些好起来，我也能有个帮衬。” 又说：“田大夫的膏药，总不会比一只鸡贵的。” 连喝骨头汤这种事情，都只是‘更好’，柳芸儿觉得，田大夫的膏药，再贵也有限度。毕竟他是乡下大夫，总是要考虑乡下人的承受能力的。 老徐氏却想着，柳芸儿是在说，她一只鸡或者几只鸡，买了一百两的事情。 想想也是，儿媳妇能干，倒也确实用不着省这个膏药钱。她能早两天好，就能早两天干活，让儿媳妇能空出时间里去干别的，也好。 因此，也不再坚持。 田大夫却是按照正常的一只鸡的价格，来理解的。一只喂得肥墩墩的鸡大公鸡，要几十百把文，若是生蛋鸡，则要贵一些，也贵不到什么地方去。 不过，他做的膏药，也确实要不了一只鸡的钱。 因此，田大夫说道：“膏药二十文一帖，确实管不到一只鸡的钱。” 二十文钱能买好几斤米了，老徐氏心里嘀咕，依旧有些舍不得。 柳芸儿却不觉得二十文贵，只问：“那田大夫，您看我娘这情况，贴几贴膏药好呢？” 徐大夫回道：“一帖能管两天，要好得快，最好还是贴上三贴。三贴过后，婶子就可以做些轻省的活了。”说着顿了顿，又笑：“不过，倒不是说我的膏药多灵验，主要还是婶子这情况，本来就是在床上躺个七八天就行的。” 柳芸儿一锤定音的道：“那就劳烦您了，我们要三贴膏药，还有草药钱和出诊费，烦请您一并算了。” 第七十四章 舍不得 “三贴膏药六十文，草药三文钱，出诊费十文，这个婶子先前已经给过了，剩下的总共六十二文。”田大夫一边说，一边从药箱子里头抓了一大把草药出来，又拿了三张膏药。 来之前柳芸儿就说过老徐氏的情况，他心里头也有猜测，这些东西都是备好了的。 “这草药不管是炖汤还是煎水，一次抓一小把放里面就可以了，多点少点都无所谓。这里的量，炖个三五几次，都没问题。膏药的话，用的时候拿火烤一烤，烤软了撕开，用竹片刮均匀了，趁热贴就行。不过，别烤太狠。”田大夫说道。 柳芸儿连忙点头：“嗯，好，谢谢田大夫。”说着，又去拿了一捧铜钱出来，数了付给田大夫。 送走了田大夫，老徐氏就忍不住念叨：“哪里用得着买膏药啊，白白浪费钱，我一个半截埋土里的老太婆了，哪就那么金贵了……” 老徐氏并不是什么吝啬的人，她只是不舍得往自己身上花钱而已。 这个柳芸儿这么些日子，也看出来了，所以并不接茬，只说：“娘，这会儿天色还早呢，我去镇上买点骨头回来。” 又对乖乖守在一边的小豆子说：“豆儿，听到先前大夫伯伯的话了吧？你在家里守着奶奶，别让她下床，好不好？” 小豆子乖乖应好。 老徐氏却说：“行了行了，哪里用得着这么着急啊？你自己那脚程你自己不知道啊？这会儿牛车都没了，去镇上，怕是天黑了你都走不回来。明天大梨村逢集，你去集上买棒子骨不就好了？又不是一定要吃的。” “我年轻那会儿，啥苦头都吃过，啥好东西都没吃过，不也活这么大岁数了吗？” “田大夫不是说了吗，吃黄豆也行，你去舀碗豆子出来泡着，咱们晚上焖豆子吃不就好了？” “之前你不是说，该吃午饭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不觉得饿了啊？去做饭吧。多煮点饭，晚上热一热就能吃。” “对了，煮稀一点，豆子顶饿着呢，稀饭就豆子，吃着也舒坦。” 从回家到现在，柳芸儿就一直没松懈过，自然也感觉不到饿，可这会儿听老徐氏一说，顿时就觉得自己好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豆儿你陪着奶奶，娘去做饭！”柳芸儿说着，就走了出去，做饭去了。 太晚了，也累，柳芸儿懒得折腾，就只煮了一点白粥，又洗了几个鸡蛋在锅里一起煮。 老太太多半是有点骨裂，吃黄豆也好，炖骨头汤也罢，都是为了补钙，蛋黄也是补钙的，给老太太煮两个鸡蛋，给她补补。 至于自己，反正都要养身体，家里又不缺蛋吃，她不会亏待老徐氏，自然也不会亏待自己。 不过，说到补钙，认真来说，还是得牛奶……羊奶也行，钙含量好像比牛奶还多些，还更好找。 而且，羊奶营养好，养身体的效果也好。她得打听一下，看有没有人家里头有生了小羊正在产奶的奶羊。要是能买羊最好，买不到羊，能买些羊奶也好。 第七十五章 惊喜 第二日鸡叫两遍柳芸儿就起了床，卯时都还没到，天上的星辰也还没有隐下去。柳芸儿一点都没有没睡醒的感觉，反倒是神清气爽，仿佛是喝了一大碗提神醒脑的汤药一般，连精神力都分外活跃。 不对，不是分外活跃，是得到了一个可以明显感觉到的提升。 为什么？ 因为担心睡得太好起不来，她昨天并没有在入睡之前喝安神药，当然，也没有完全耗空精神力。 不过，昨天快晌午的时候，她因为要和钱家的下人对抗，先后吃了两片参片，莫非，是人参之功？ 柳芸儿决定，今天再试一试。 一边想着，一边起床穿衣，点了油灯，去厨房准备早饭去了。 因为要赶时间，她也没多做什么，只是煮了一点稀饭，又烙了一锅饼，另外，还煮了几个鸡蛋。 匆匆吃了早饭，柳芸儿就端了热水，去了老徐氏的房间。 老徐氏是醒着的。 “娘，您漱漱口，洗把脸，早饭做好了，您看您是现在吃，还是一会儿再吃？” “一会儿再吃吧。”老徐氏说道。 “行。”柳芸儿点点头，一边伺候老徐氏洗脸漱口，一边说：“一会儿饭可能会冷，您进得请二妞妹子帮忙热一热，锅里有四个鸡蛋，你两个，豆儿一个，再让二妞妹子吃个。还有烙饼和稀饭，我做得多，您让二妞妹子别客气，一块儿吃点。” “请人帮忙，总不好让她看着你们吃东西，您别心疼，咱家现在，也不缺这么点吃食。” “我哪里就心疼了？”老徐氏白了柳芸儿一眼，却又说道：“我只是觉得，用不着。我又不是摔断了腿不能动弹，好生生的呢，哪里就用得着麻烦二妞那孩子了。” “人家也有事的。” 柳芸儿说道：“娘，这话您昨天就说过了。可咱们得听大夫的话，人大夫让您卧床静养，总是有道理的。” “我就是觉得太麻烦人家。”老徐氏说道。 知道老徐氏好强了大半辈子，不管是性格如此还是不得不如此，都成了习惯，柳芸儿并没有说老徐氏这样不对，反倒点点头，认同了老徐氏的话，嘴里说：“是挺麻烦人家的。所以我烙了一大锅饼，都是白面的。” 哪怕现在家里吃得起白面了，老徐氏也忍不住心疼，当即皱了眉，不赞同的说道：“庄户人家，那有这样吃的……” “白面好吃嘛。”柳芸儿笑着说道。 老徐氏又忍不住瞪柳芸儿，还不等她训人，外头就传来了拍门的声音。 “应该是桂花婶子来了，我去看看。”柳芸儿笑着说了一句，端了木盆就出去了。 打开院子门，看到外头的齐杜氏，柳芸儿就笑着招呼：“桂花婶子，您这么早呀？我还说我起得够早了呢，结果您比我还早。” 齐杜氏笑道：“赶集嘛，大家都去得早，都是附近村子的人，早点去，也好早点回家干活。” 又问：“你收拾好了吧？收拾好了，咱们这就走吧，你婆婆醒了没？二妞妹子得耽误一会儿，晚点再过来。” 第七十六章 赶集 “没事，婶子您等我一下，我摘了围裙咱们就走。” 看齐杜氏挺急的样子，柳芸儿笑着说了一声，也不耽误，把围裙一摘，背了背篓就准备出门。 没走两步，想到村子里的人吃饭都是吃两顿，对他们来说，这个点还没到饭点，齐杜氏多半是没吃饭的，便又转头去了厨房，拿了两个饼。 出了门，柳芸儿就把饼往齐杜氏手上塞，嘴里说：“婶子尝尝看，我这饼做得怎么样。不过家里头的饭，平时都是婆婆的，若是我做的这饼不好吃，婶子可别嫌弃。” “这怎么行。”齐杜氏连连摆手，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又说：“婶子还不饿，你快自己吃。” “我吃过了。”柳芸儿继续把饼往齐杜氏手上塞，又玩笑般说：“我是想请婶子尝尝我的手艺，看看这饼做得怎么样，莫不是婶子怕我没做好，吃了拉肚子？” “瞎说。”齐杜氏摇摇头，忍不住说：“这可是烙饼。”虽说天还不怎么亮，可齐杜氏也能看出来，里头一点野菜都没加。他们可只有抢收的那几天，舍得吃这样顶饿的吃食。 “不就是两个饼嘛，我命都是婶子救的，我都没专程谢过婶子，婶子和我客气什么？”柳芸儿说着，干脆直接把饼往齐杜氏嘴边递去。 麦香的味道一个劲的往齐杜氏鼻子里钻，本就空落落的肚子忍不住的抗议起来，一连串咕咕咕的声音响得齐杜氏万分尴尬。 “那我，吃一个吧……”齐杜氏到底还是伸手接了一个饼子。 “什么一个啊，两个一起，巴掌大的东西，一个塞牙缝都不够。”柳芸儿不由分说的拉了齐杜氏的手，把饼往齐杜氏手里硬塞。 齐杜氏脸上有些发烫，不好意思的道：“哎哎，真是……那，婶子就厚着脸皮接下了。” “婶子不嫌弃就好。”柳芸儿高高兴兴的把院门拉拢，同齐杜氏一道，往村外走去。 而齐杜氏咬了一口，发现饼是白面的之后，就不肯多吃了，吃了半个，就拿手帕把饼包了，小心翼翼的贴身放好。 柳芸儿知道，她多半是想留给家里的丈夫或者孩子吃，心中一叹，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大梨村是附近最大的一个村子，离着下河村并不远，不过要过河，要绕挺长一段路的，她们走到大梨村的时候，天已经差不多大亮了。 那所谓的集市并不大，其实就在大梨村的村口晒坝上，人不算多，稀稀拉拉的摆着些摊子，大多是拿了家里的鸡蛋，或者是自家编的背篓撮箕等东西来卖的，最有‘档次’的摊子，除了一个肉摊之外，就是货郎卖杂货的摊子了。 放眼看去，别说是卖羊的了，就是卖鸡仔的都没有。 一到集市，齐杜氏就说：“豆儿娘，要不，你等婶子先去把鸡蛋卖了？棒子骨不着急，这会儿还早呢，晚一点，才好和屠夫讲价。” “你放心，现在这个时节，没多少人买肉的，那光溜溜的骨头更不好卖，咱们等快集的时候去，那高屠夫就算不肯少钱，也会多给两根肋骨，当作搭头。” 第七十七章 狗 “好。”柳芸儿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婶子忙去吧，我自己逛逛。” “成，那你别走远，就在这晒坝上逛逛就是了，逛完了就来找婶子，我就在这边卖鸡蛋。”齐杜氏说着，拎着装鸡蛋的篮子就融入到了摆摊的人当中。 这么一个小小的村级集市，一眼就能看全的，当真是没什么好逛的。货郎哪里的小东西对乡下人来说，还算齐全，但是总归要比在镇上买更贵一点，柳芸儿只走了两步，就百无聊赖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条瘦骨嶙峋的瘸腿大狗，和一个亦步亦趋的孩子，进入了柳芸儿的视线当中。 他们正在朝着集市走来，那大狗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是两条肉乎乎的小狗，那孩子手上，也抱着一条小狗。 到了集市，小孩和大狗找了个边缘的位置，把小狗放下。 小孩似乎很喜欢那些小狗，他蹲在篮子旁边，摸摸这条小狗，又摸摸那条小狗，很是不舍的样子。 那大狗爬在篮子后头，脑袋搁在前爪上，眼中似乎还带着泪水。 这是？自己带着自己生的崽崽来卖不成？ 柳芸儿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你这小狗怎么卖？” “啊？这位婶婶……”忽然听到柳芸儿的声音，小男孩仿佛是吃了一惊，愣愣的看着柳芸儿，一时之间，忘记了回答柳芸儿的问题。 “我说，你这小狗怎么卖？”柳芸儿再一次说道。 这几条小狗都挺可爱的，颜色也好，一条纯黑，一条纯白，一条黑白相间，一看就是一窝的。 隔了一会儿，小男孩才回：“婶婶，这是，小黑，小白，小花，二十文一条，您要买一条吗？”语气又纠结又不舍，又透着希望柳芸儿把它们买走的期待。 “二十文……”在柳芸儿看来，二十文一条小狗，并不贵。虽然这几条都是小土狗，不过样子确实可爱，尤其是三条在一起的样子，看起来很有几分赏心悦目。 小男孩以为柳芸儿嫌贵，恳求道：“婶婶，二十文不贵的，您买了它们吧，它们很乖的，求您了。” “阿娘说，好歹要换回去一斤肉钱，要不然，就不许我卖。” 柳芸儿眨眨眼，问：“你娘想吃狗肉呀？” 小男孩的脸一下子就白了，眼泪也挂在了眼角，忽闪忽闪的，仿佛随时都要掉下来一样，两条手臂近乎本能的，将几条小狗圈了起来护住。 柳芸儿连忙说道：“放心放心，我不吃狗肉的。”说着笑了笑，又指了指几只小狗道：“狗狗这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它呢，对不对？” 柳芸儿以为小男孩会点头复合，谁知道小男孩却咬了咬唇，低着头，小声说：“阿娘说，阿爹身体不好，吃点肉好补一补。” 柳芸儿忍不住指了指那条瘦骨嶙峋的大狗。 小男孩倒是挺聪明的，连忙说：“阿爹不让。”不过为什么不让，他倒是没有多说。 多半是这大狗救过它的男主人或者其他什么人吧？柳芸儿在心中猜测。 第七十八章 买狗 “那你这大狗，也不卖咯？”柳芸儿问。 “不卖！”男孩伸手揽住了大狗的脖子，毫不迟疑的回道。 “好吧。”柳芸儿点点头，不等男孩脸上露出失望，又指着三条小狗说道：“你这三条小狗，我买了。嗯……连篮子一起。” “真的？！”男孩脸色一喜。等看到柳芸儿点了头，他的脸色随即又变得有些黯然起来，一条一条的，将已经爬出篮子的小狗抱回去。 柳芸儿递过去六十五文铜钱。多出来的五文钱算是篮子。 男孩收了钱仔细数过，却又把五文钱递回给柳芸儿：“婶子，篮子不要钱，爹编的。”说着顿了顿，小声恳求：“您对小黑它们好点好不好？它们很乖的。” 仿佛是在附和小男孩的话一般，那瘦骨嶙峋的大狗也呜呜两声，仿若恳求。 柳芸儿笑了，没有接小男孩递过来的小狗，只是说：“放心吧，我会好好对它们的。” “谢谢婶婶。”小男孩小声道谢。 柳芸儿拎了装小狗的篮子去找齐杜氏。 “好端端的，你怎么买这么几条小狗？”看到柳芸儿拎着‘一篮子’小狗过来，齐杜氏眉头都皱得能夹死蚊子了。 “怎么？”齐杜氏的反应让柳芸儿有些诧异。 听到柳芸儿的话，齐杜氏眼神闪了闪，到底拉了柳芸儿，压低声音说道：“家里头没有男人，不能养狗的。” “啊？”柳芸儿有些莫名：“为什么？” “怕坏名声，不管是村里还是你们族里，都不让的。”齐杜氏说道。 呃…… 柳芸儿在电光火石之间，想明白了这个事情，一时之间有些无语。 “没事儿，婶子，这狗我养不了多久的，等不到它们长大。”柳芸儿看着齐杜氏说道。 等不到它们长大？齐杜氏在心里头嘀咕：莫不是想吃狗肉？ 不过这个，就不是她会管的事情了。 因为是乡下小集，来的都是附近的村民，齐杜氏带去的鸡蛋，到底没有卖出去，等日头升高些了，集上卖东西的人三三两两的收拾了，她干脆把鸡蛋拎到货郎哪里，换了盐巴。 大半篮子，三十个鸡蛋，才换了大半斤盐。 这盐价，实在有点贵啊……柳芸儿在心中咋舌。不过，看齐杜氏脸色虽然不太好看，可并没有多说什么的样子，倒不像是货郎收了高价。 “盐价又涨了，再这么涨下去，咱们都要吃不起盐了。”转了身，齐杜氏却忍不住和柳芸儿说道。 “怎么了婶子？盐涨得很厉害吗？”柳芸儿看着齐杜氏问。 原身不关心这些事情，柳芸儿过来的时候，也没有买盐啊什么的，家里还有嘛。 不过，她却知道，很多时候，盐价这种官营专卖的东西的价格，从很大程度上，反应了社会的稳定程度。 在齐杜氏的印象里，柳芸儿可是向来爱不管这些柴米油盐的事情，这会儿听到柳芸儿的话，心里头很有些惊讶，不过却还是点头，说道：“一直在涨的，去年这个时候，三十个鸡蛋还能换一斤盐呢。” 第七十九章 肉摊 “涨得真快。”柳芸儿也忍不住咂舌。 “可不是嘛。”齐杜氏点头，又说：“一天天的，吃盐就跟在吃钱一样。” 集市小，走两步就到了屠夫卖肉的摊位。 肉摊上的肉并不多，肥瘦加起来，也就十多斤的样子，并不是卖得快，是知道这里买肉的不多，所以带得少。骨头也就寥寥几根，猪下水也不多，就半幅猪肺。 看到猪肺，柳芸儿倒想起猪肝来，那东西补血效果极好。 “老板，你这怎么没有猪肝呀？是被人买走了吗？”柳芸儿看着肉摊上的东西，问屠夫。心里头却想着，自己应该早点来的。 “哪能啊，那东西太费油，集市上不好买，一般不拿的。这位娘子要不，买点肉吧，今早才杀的猪，肉新鲜着呢，膘也后，切一块回去，能炼不少的油。”满脸横肉的屠夫一边说，一边把肥肉翻给柳芸儿看。 柳芸儿没有应屠夫的话，指了那一小堆骨头，问：“你这棒子骨怎么卖？” “七文钱一斤。”屠夫说道。 “七文！”柳芸儿没说话，齐杜氏倒是先开了口：“你怎么不去抢啊？剔得光溜溜的骨头，连点肉星子都看不到，你还敢卖七文？” 这年头，做屠夫的都是有家底的，对齐杜氏这种明显不是卖主的人，可不会‘惯’着，一听齐杜氏的话，当场就扬了眉头：“这位婶子说得，倒像是我卖了高价似的。我买猪可是骨头和肉一个价，囫囵着一整个算的钱，认真算起来，你们单买骨头，还是我吃亏了呢。” 柳芸儿拦了还要说话的齐杜氏一下，问屠夫：“老板你这肥肉怎么卖？瘦肉又怎么卖？” 柳芸儿像是真卖主，屠夫的语气倒是客气了几分：“肥肉二十文，瘦肉十八文，买上一斤，我给你搭两根肋骨，煮菜的时候焖锅里，焖熟了哄孩子，又香又耐啃。” “倒是比买猪的价格，贵了好多。”柳芸儿笑着说道。 屠夫一噎，还没说话，柳芸儿就又开口了。 “当然了，这买来的猪也不是每个地方都能吃的，去毛去血，去内脏、骨头，能去掉好大一部分。” 屠夫点头：“可不是嘛。” 柳芸儿又说：“这骨头既然是去掉的，老板，便宜点算我呗？本来也就是为了喝口汤，哄一下肚子，假装自己吃过一回肉了。” “都是这个价，我可没多喊一文钱。”屠夫还是不愿意降价，不过想了想，还是让了步：“你若是能买个三五斤，我添几根给你做搭头。” 那一小堆骨头，除掉肋骨和盐铲子骨（肩胛骨），拢共也没五斤。 “两根棒子骨我都要。”柳芸儿比划了一下，接着说道：“背脊骨帮我齐这里砍一块，你称一下有多少。” 屠夫有些不满，摇着头说：“你这样我剩下的可不好卖，怎么都要搭点肋骨或者盐铲子骨。” 还有这规矩？ 柳芸儿偏头看了一下齐杜氏。 齐杜氏隐晦的点了点头，却又对屠夫说：“怎么不好卖了？你给人家算便宜点嘛，再说了，你这盐铲子骨和肋骨，本来就是给人做搭头的。” 第八十章 问羊 “不行不行，没有这样卖骨头的，我这样卖了，回头可不好做生意，规矩总是要的。”屠夫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好吧。”柳芸儿倒也没有勉强卖肉的屠夫，只是说：“那你再帮我捡几根肋骨，不过老板，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帮你把这些骨头都剁好是吧？没问题。”屠夫很爽快的说道。 一般人家里头可没有砍刀，所以很多人买骨头的时候，都会要求屠夫帮忙把骨头剁好。 “啊？”柳芸儿一愣，不过很快就想起这茬来，连忙点点头，说道：“哦，对，是要请你帮忙把骨头剁小块一点。”说着顿了顿，又道：“不过，我还想请你帮另外一个忙。” 买几斤骨头而已，事这么多吗？ 屠夫有些不悦。 柳芸儿接着说道：“你经常收猪，这十里八村的，想必很熟悉，就是想请你帮忙问一下，看看有没有哪家有下了小羊，正在产奶的母羊。” “这个事情呀。”屠夫脸色转好，笑着说道：“不用打听，这大梨村就有，就村东头孙德旺家，他家养了好些个羊呢，正巧有母羊刚下崽没多久，你去问问就知道了。怎么着？想买羊奶啊？那倒是好东西，就是膻得慌，一般人，连味道都闻不得。” “这么巧？我真是问对人了，太谢谢你了。”柳芸儿感激的道谢。 “没事没事。”屠夫摆摆头，把柳芸儿要的骨头捡出来另堆了一堆，又抓了两把肋骨放一起，问：“这些够了吧？要不要再添一点？” 摆明了要多搭些肋骨。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齐杜氏先不依了：“你这不是欺负我侄媳妇面浅吗？不成不成，最多搭一把肋骨，没你这样做生意的。” 其实多一把少一把的，问题不大，不过，柳芸儿想了想，还是没有反驳齐杜氏的好意，看着屠夫说道：“家里头锅小，你搭太多了，我可炖不下。” 屠夫也知道自己不地道，看柳芸儿这样说了，也不勉强，又抓了几根回去，然后拿草绳一束，挂到秤钩上称了给柳芸儿看：“三斤六两，秤杆子老高，差点都三斤七两了，给你算三斤半，算是我给你添了搭头了。” “成。”毕竟屠夫的消息确实是帮了她的忙，柳芸儿也不好和他争一两根肋骨的搭头，点点头说道：“那麻烦你帮我砍一下。” “好嘞。”做成了生意，屠夫还是很高兴的，拖着声音应了，又手脚麻利的吧骨头剁好，拿荷叶一包，草绳一系，递给柳芸儿说：“荷叶不扎实，放背篓里吧。” “好。谢谢。”柳芸儿递过去一把铜钱：“你数一数。” 屠夫一个个数了，点头：“刚好。” 离了肉摊，齐杜氏忍不住说：“怎么就买了这么多的骨头，买一斤肉都要不了这么多钱，还补人一些。” 在齐杜氏的认知里，骨头可比肉补多了。 “大夫说的，让炖点骨头汤给婆婆喝。”柳芸儿笑笑，她知道齐杜氏是好意。 “那也要不了这么多。”齐杜氏还是觉得，买骨头太亏了。 柳芸儿摇摇头：“没事，可以多炖一次。”又说：“婶子，你陪我去买羊吧。” 第八十一章 劝告 .买羊？不是买羊奶吗？ 一听柳芸儿的话，齐杜氏就愣住了。 猪肉是贱肉，是下等人吃的，也就他们这些穷苦人家，才会连猪肉都吃不起。那些有钱有势的老爷们，更喜欢吃羊肉。羊肉可比猪肉贵多了。 一只羊怎么都要一两银子。 可她听柳芸儿先前的意思，显然是要买羊来挤奶的，刚刚下了崽的母羊，又比一般的羊更贵得多。 毕竟是能下崽的，就和他们这些人家舍不得卖家里的老母鸡一样，谁会卖下崽的羊呀？卖肯定也是卖高价，还得带着崽一起买。 要不然，人家的羊羔子没有了母羊，那也活不了。 又是一笔钱。 没个三五两银子，根本牵不回去！ 她心里头有猜测，昨天那几个男子到常家，多半是好事，说不得就给她们孤儿寡母留了银钱。 可留了银钱又怎样？有钱也不是这样糟蹋的！ 更何况，老常家她也是知根知底的，如今一门双寡妇，还有个孩子要养，哪哪都是要钱。过些年小豆子长大了，要花的钱更多。 现在不节俭一些，大手大脚把钱花了，回头一家大小喝西北风不成？ 这常柳氏，果真是没有当过家的人。 齐杜氏在心里头直叹气，想着老徐氏，又忍不住替老徐氏着急。 想了又想，到底没忍住，开口劝道：“豆儿娘，咱们庄户人家过日子，不精打细算可不成，你便是手里有几个钱，也紧着些吧。还要过日子呢。” “再说了，那羊奶可膻得很，一般人可都喝不下去，味道都闻不得，你就算是要买羊，也先买碗羊奶回去煮了，看能不能入口再说呀。” “而且啊，买了羊可得放羊，还得割羊草。你们家统共就你和你婆婆两个人能算劳力，总不能再分一个，专门去放羊割草吧？莫非你是想让豆儿那孩子去放羊割草吧？孩子还小呢。” “更何况，那羊下奶都是有数的，等回头小羊羔子不吃奶了，那奶就回过去了……正在下崽的羊贵得很，不划算的。” 齐白氏的神情很是诚恳，而且她也确实是在为柳芸儿，或者说是为常家做想，柳芸儿倒是一点都不觉得恼，反倒还有些感激。 “婶子，羊奶得喝新鲜的，放久了就变质了，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每天都跑这么远的路来买羊奶，太麻烦了。”柳芸儿说道。 齐白氏眉头微皱，看着柳芸儿说道：“那也不能就因为这个，专门买一头羊回不去吧？” “放羊也得耽搁一个人呢。” 柳芸儿自然有法子让羊乖乖的自己去吃草然后再自己回家。 不过，先前齐白氏的话也有些道理，羊是要回奶的，她虽然有办法让羊不回奶，却不能保证羊奶的质量。 想了想，说道：“婶子说得有道理，那我一会儿问问主人家，看看有没有法子吧。” 也不晓得那孙德旺接不接受得了租赁这种模式。 若是行就最好，不行的话，她还得再想办法。 不过，柳芸儿也不太担心。 有钱，总有办法的。 第八十二章 两文 “租羊？”干干瘦瘦的孙德旺听到柳芸儿的话，就把头摇成了一个拨浪鼓：“我这还有小羊呢，你把母羊租回去，我这小羊崽子怎么活？” “你要买羊奶有，五文钱一大碗，你可以看着我们挤，保证又新鲜又不实在。租的话，就算了。” “我可以把小羊羔子一并带回去，保证不会让小羊羔子饿着。等羊不产奶了，我再给你送回来。连着小羊羔子一起。”柳芸儿诚恳的说道。 顿了顿，又说：“确实是有些远，家里的人又腾不出手来，还请你通融一二。” “没得通融，没得通融。”孙德旺依旧摇头。 不过很快又说：“不过，你若是腾不出人来，我倒是有个法子。” “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若是要长久的买羊奶，我可以让我小孙子每日里给你送过去。不过，你们是哪个村的人啊？” 能送货上门？ 这感情好。 柳芸儿心头一喜，连忙说道：“能送货最好了，我们村离你们这儿也不远，就下河村，脚程快点的，半个时辰都要不了，就能走一个来回。” “下河村啊……”孙德旺眉头皱了起来，说道：“倒也不算太远，不过，也不近就是了。” “我家小孙子是可以给你们送奶过来的，不过耽误他放羊割草……”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也不多收，不管你买多买少，一趟你给两文钱的跑腿费，成不成？” “当然了，话我要先说在前头啊，我这养的可不是那种专门产奶的羊，每日里最多，能挤出来两碗多的，再多，可就没有了。” 齐杜氏先激动了：“两碗羊奶也就两三斤的事，我们下河村到你们大梨村才多远一点啊？一趟就要两文，这不是……”抢钱吗？当然，最后半句话，齐杜氏是放在心里的，但她嘴上没说，眼神却是透了出来。 本来五文钱一碗的羊奶，就是贵得很的了，再要加两文钱……添一文，都能买两斤糙米了！ 农闲的时候，搭着野菜和粗粮，两斤糙米都够他们一家子吃两天了。 羊奶也就罢了，跑腿的钱……有那两文，给她多好啊。不！就是给她一文，她也愿意让家里的小子，天天跑这么一趟。 “耽误人工呢，我孙儿手脚麻利，牵了羊出去放，再顺便割羊草，一早上能割不少了。”孙德旺微眯着眼说道。 “能耽误多久啊？就是做顿饭的功夫，谁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不成？”齐杜氏说着，又看柳芸儿：“豆儿娘，你大侄子在家里头，大早上净睡懒觉了……让他给你跑腿，也免得他总赖床上不肯起来。而且啊，还能让他，看着挤奶呢。” “咱们邻里邻居的，知根知底，你也放心，是不是？” 顿了顿，又说：“那小兔崽子要是敢收你家的钱，我大嘴巴子呼他脸上！” 话是这样说，但是眼神却有些急切。 孙德旺脸色有点不好看。 柳芸儿却无所谓，这位桂花婶子人不错，她既然想自家赚这两文钱，也不是不可以。 就怕回头时间久了，惹闲话，说她天天使唤人跑腿…… 第八十三章 决定 柳芸儿很想拒绝的，毕竟花钱雇陌生人比花钱雇熟人简单得多。 可是，看着齐杜氏，也就是那位在她力竭之后，将她从水里捞起，送回家的桂花婶子，她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她还记得，当时她被鱼群送回浅滩，那水确实已经淹不死她了，可在水里泡着，对这具柔弱的身子来说，多半就是一场性命攸关的风寒。 谁知道自己会不会刚刚过来，就被一场风寒带走了呢？ 也罢。 闲话就闲话吧，嘴长在人家身上。大不了关门放麻雀嘛…… 想到这里，柳芸儿笑着开口：“怎么好平白麻烦大河呢，这样吧，仍旧是两文钱一趟，婶子别嫌弃就好。”齐杜氏的大孙子，正是齐大河。 听到柳芸儿这样说，齐杜氏高兴得很，语速飞快的说道：“怎么能要钱呢，那小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让他多跑跑路，锻炼锻炼脚劲，也是好事。” 柳芸儿笑吟吟的开口：“就是买块糖的钱，值当什么呢？大河辛苦一趟，莫非我这做婶子的，还不能给他买块糖吃？” “害！那多不好意思……要不，就一文吧，小孩家家的，就是跑个腿而已，给他一文钱，了不得了。”这也是齐杜氏心里头的理想价格。 柳芸儿说道：“婶子，一文两文的，您就别和我争了，好啦，就这么说定了。”说着，又看向孙德旺：“孙老丈，我今天先带两碗羊奶回去，回头我侄儿每天跑一趟，来你家取，你看这钱是每天来了现给，还是咱们统一记账，回头按月一起结？” 平白无故少了两文钱的收入，孙德旺心里头有点不高兴，不冷不热的说道：“哪能记账啊，我们庄户人家又不认字，记着记着，怕是最后都忘记了，你们欠了多少碗的羊奶钱了。”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柳芸儿说道：“那就每天给吧，到时候让我大侄子给你带过来就行。” “可以倒是可以。”孙德旺点点头，有心想给柳芸儿一点脸色看，又担心真得罪了卖主，便说：“不过，我有丑话说在前头，我这羊奶每日里可不少人来问着买，你们要是来得早还好，要是来晚了没有了，可不能怪我没给你们留着。” “晚不了。”想到每天两文钱，齐杜氏心里头一阵火热，当即接了孙德旺的话道：“大不了让我家大河每天早些起床就是。” 孙德旺道：“这样最好了。不过，若是真没卖到，可不能怪我啊。毕竟每天能挤的羊奶就那么多，这要是有别人先要了，你们再来要，我拿不出来，也没辙。”看孙德旺一直说什么别人会要别人会要，摆明了就是要给自己为难，柳芸儿也有点不高兴，当即把脸上的笑一收，面无表情的看着孙德旺问：“那孙老丈觉得，怎么更好？” 当然是我家小子送货上门，收现钱最好。 孙德旺在心中说道，不过嘴上却是慢条斯理：“原本呢，让我家小子给你们送上门来，是最好的，可既然有其他人揽这事，那就算了。” 第八十四章 谈好 “你先前说月结……倒也是个法子。不过，不能按你说的那样记账。要我说啊，你可以先把一整月的钱付了，我每天都把你要的羊奶留下，不管什么时候来取，肯定都拿得到。” “就算是放馊了，不能要了，我也不会转卖给旁人。”孙德旺看着柳芸儿说道。 一次给一个月的钱？ 齐杜氏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她虽然说算不出来一个月要给多少钱，可想也不少，那有这样的哦。什么都没给，就要先收钱。 不过，齐杜氏没有说话。 不是她不想。 是柳芸儿先开口了：“先给钱倒不是不可，不过，你不是说你不会算账吗？要不这样吧，我每天要两碗羊奶，10文钱我提前给，然后每一天我侄儿带来第二天的钱，这样可好？” “小孩子嘛，总是……”孙德旺有点迟疑。 “老孙头，你什么意思？”齐杜氏把脸一板：“你要是不放心我孙儿，那你自己来取钱，反正我孙儿就负责取奶就行了。” 孙德旺马上开口：“唉唉唉，你这大姐真是……误会了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啊，我就是说小孩子贪玩，万一把钱弄丢了，可不好。” 齐杜氏的脸依旧黑得很：“误会？我……” “婶子。”柳芸儿有点不耐烦了，唤了一声齐杜氏，看着孙德旺：“你若是不想卖羊奶，你就直说，我再托人寻访就是，何必说这些有的没的？”说着，作势要往外走。 孙德旺很清楚，乡下人，饭都吃不饱，谁会买羊奶啊？说是奶，可对乡下人来说，不饱肚子，那和水有多大区别？ 更何况羊奶腥膻，多少人都不喜欢哪个味，便是他自己，也不爱喝。 好不容易有个‘冤大头’上门了。 每天两碗，十文钱，那就是两斤半的糙米！ 可不能错过了。 少赚两文虽然可惜，他要是再叽叽歪歪，怕是连十文都没有了。 “别急别急，这位大娘子，性子怎这么糙？我何时说过不卖了？就是想给你们提个醒，让孩子小心一些。” “就按这位大娘子说的吧，每天把头一天的十文钱给了就行，只要给了钱，第二天的羊奶我一准给你们留着。” “要我大孙子看着挤。”齐杜氏说道。 孙德旺可不敢再多说什么了，连连点头：“行行行，让你家大孙子早些来，让他看着挤。我孙德旺也是老实本分的人，怎就这么不信人呢。” 又看柳芸儿：“那大娘子？我让我儿媳妇拿着碗，挤羊奶去？两碗？有地方放吗？要不要给你备个干净的竹筒？” “行。”看孙德旺服软了，柳芸儿也不啰嗦，直接点了点头：“劳烦了。” “应该的，应该的。”孙德旺连连点头，又喊：“大成媳妇，大成媳妇，快去给大娘子挤羊奶去，弄干净点，要入口的东西。” 喊完，又冲着柳芸儿赔笑，还不动声色的搓了搓手指头。 柳芸儿知道他的意思，倒也不含糊，直接取了二十文付账。 孙德旺一张老脸，顿时笑开了花。 第八十五章 告状 “买狗？你真看清楚了？常晟媳妇买了狗回来？”下河村常氏族长常旺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眉头皱得仿佛能夹蚊子，看着自己到自己跟前来报信的常大山问道。 常大山羞愧的点头，说道：“族长叔，这事儿原本是不应该拿到您面前来说的，可您知道……唉，常晟她娘，对我误会很深，若是我去说，哪怕是为了她们好，也要被她赶出来，还……还要闹得满村子都不得安宁。” “可……若是别的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可这事儿关系到咱们常家甚至是整个下河村的声誉……不能不管啊。” “族长叔，这事儿也只能是您出面了。” 常旺闻言，一边点头，一边说：“是得出面，要不然，我们老常家的名声，可不能被个妇人败坏了。”说着，把烟袋锅子一磕，收起烟袋锅子就朝外走，走两步又迟疑着停了下来。 虽说寡妇养狗是大事，可他毕竟是下河村常氏的族长，就这么去找两个寡妇，有失体面。 想着，看着常大山说：“你先回去，这事儿啊，我先让你婶娘去找她们说道说道。” 常大山马上点头，嘴里忙不迭的说道：“欸，行，那叔，我先回啦。”说着顿了顿，有些‘艰难’的冲着常旺开口：“哪个……叔，常晟他媳妇还年轻，又是新寡……她怕是不懂这些。您让婶子别太责难她。您知道的，她面浅，若是真说得她羞愧了，怕是容易出事情……” 常旺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嘴里说：“行了行了，知道了，我会给你婶子说的。”说着顿了顿，又道：“大山啊，不是叔说你，你这个人啊，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心软呢？” “我不反对你同情怜悯他们那一家子孤儿寡母，常晟是咱们老常家的人，他没了，咱们照应他的寡母妻儿，那也是应有的本份。” “可她们不能给我们老常家招黑。” “要不然，就是我这个族长饶他们，老常家的列祖列宗，也绕不了他们。” “知道不？” “唉……”常大山叹一口气，点点头，有些丧气的说：“知道了叔，那我先回啦。” “嗯，回吧。”常旺故作矜持的点点头，背着手，溜溜达达的去找自己的老伴，常杨氏去了。 “老婆子，老婆子。” 常杨氏在摸鸡屁股，看鸡有没有蛋，听到常旺喊自己，也不着急，小心翼翼的摸过了鸡之后，把鸡丢了，才拖着声音应：“咋的了？你叫魂啊？” “怎么说话呢？”常旺把脸一板，不过，常杨氏是填房，比常旺小了十多岁，向来是不怕他的。 常旺平日里在外人面前的‘威严’样儿在‘小’填房面前，也摆不了多久，不过一转眼的功夫，他的脸色就恢复了正常，看着常杨氏，好声好气的开口：“有这么个事儿啊，得你出面去处理一下，你，跑一趟？” 常杨氏瞥他一眼，问：“啥事儿啊？就刚刚那个，常大山找你的事儿？” 第八十六章 上门 “哟？啥味儿啊？怪膻的？可闻着，又有点香……”常杨氏刚刚走到柳芸儿先是下意识的捂了一下鼻子，紧接着却又忍不住的多闻了一下，然后才砰砰砰的敲门。 院子里，小豆子正在和三只刚刚到来的小狗狗玩得开心，而小黑炭则‘高冷’的趴在房顶上晒着太阳，时不时的，蔑一眼院子里的三只小狗。 哼，它才不是因为小主人和刚来的几个小家伙玩得忽略了自己而吃醋呢。 它可是小黑炭！ 小黑炭‘不屑’的低呜一声，转头不去看玩得正嗨的四‘小’只。 听到外面有敲门的声音，小豆子没有像往常一样，蹦蹦跳跳，欢快的去开门，放到冲着几只小狗轻轻‘嘘’了一声，然后蹑手蹑脚的往院门口走去，先垫着脚尖撅着屁股透过门缝往外看，确定外面没有坏人了，才掂起脚拉开门栓，把门打开。 “祖奶奶好。”小豆子拉开门，扬着小脸冲着常杨氏甜甜的唤了一声，又把脑袋歪了歪，问：“祖奶奶，您是看我奶奶的吗？”一边问，一边还疑惑的看看常杨氏空着的双手。 常杨氏脸一僵，她倒是忘记了，昨天常徐氏和钱家的下人起了冲突，莫不是？受伤了？ 她可不知道！ “是小豆子啊，我来找你娘的，不找你奶奶。”常杨氏一脸‘慈爱’的看着小豆子说道。说完，又忍不住看着跟在小豆子屁股后面的三只小狗皱眉。 这可是三只狗呢！这个常柳氏可真是……她这是怕常家不够丢脸吗？ 常杨氏的脸色很不好看。 小豆子可不管常杨氏的脸色好不好看，听到常杨氏找自己的娘，连忙说道：“我娘在厨房呢，我去叫她。” 说着，撒丫子往厨房跑，一边跑，一边喊：“娘，娘……” 因为院子小，小豆子没喊两声，就一头扎进了厨房里。 一进厨房，小豆子就大声冲柳芸儿说道：“族长太爷爷家的祖奶奶来啦，找你的呢。”说完，又冲着柳芸儿挤挤眼，压低了声音说：“脸色可难看了，还冲着几只狗狗皱眉头，好像要把狗狗丢出去一样。” 又抱柳芸儿的腿：“娘，别叫祖奶奶把小狗扔出去好不好？” 听到小豆子的话，柳芸儿忍不住的头疼：那小狗她是买来准备买的，可不是想要自家养，他现在就这样舍不得，过几天可怎么办？ 不管过几天怎么办，柳芸儿都冲着小豆子点了点头：“好。”说着，又摸着小豆子的脑袋瓜道：“小狗狗的事情，我们回头再说，娘先去看看祖奶奶来干嘛来了，你帮娘看着一下火，好不好啊？” 她自然能猜到那位‘族长夫人’来干嘛，不过还是有点奇怪，‘族长夫人’怎么来得这么快。 柳芸儿一脸‘热情’的出了门。 “族长奶奶，您是来看我婆婆的吗？你放心，她还好，虽然说伤着了，可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大夫说了，只要在床上好好的躺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就差不多可以下地了。” “您看您是长辈，咋还这么客气，亲自上门来看我婆婆了呢……” 第八十七章 哭弱 常杨氏嘴角狠狠一抽，有心想说她不是来看常徐氏的，可她是族长‘夫人’，真这样说，面子上抹不开，只好勉强挤出几分笑容来，朝着柳芸儿说道：“你们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我上门来看看，也是应该的。谁叫我是长辈呢。” 话说出口，到底还是先进屋去看了常徐氏。 哪怕门窗全开，也显得狭窄暗沉的房间里，常徐氏躺得百无聊赖，一看到常杨氏，就是眼前‘一亮’，扬声就说：“婶子来了，我没事儿，还烦劳您来看我。” 又吩咐柳芸儿：“大郎媳妇，快给婶子搬个凳子进来，倒碗水。” 吩咐完，又看常杨氏，张口就是一副话痨的模样：“婶子能来看我就太好了，我躺在床上，无聊得紧。你说这大郎媳妇吧，孝顺是孝顺，可她是年轻人，想法什么的，到底和我们这些上了岁数的不一样，我和她也聊不到一块儿。” “婶子来得，可太是时候了，您陪我唠唠，哎哟您说咱们庄户人家，是吧？谁还每个磕着碰着的时候啊？对吧？我不过是被那钱家的推了几下，摔了一跤，能有什么事？谁年轻的时候，还没摔过跟头啊，你说对不对？” “可大郎媳妇倒好，千小心，万小心，听风就是雨的，就一定要遵着那田大夫的话，让我躺在床上，床都不许我下。” “要我说啊，哪里就用得着那么小心了啊，你说是不是？” “这也就罢了，她这个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的人哟，听着人家田大夫说，喝骨头汤对我的恢复有好处，她不管咱家是什么个情况了，竟买了骨头回来要炖汤给我喝，您说她这不是胡闹吗？您说说，是不是？” 常杨氏尬着一张脸，好一会儿才‘说’：“也是孩子孝顺，你可别为这种事着急上火。” “我知道她是个孝顺的，可咱们穷人命贱啊，尤其是这孤儿寡母的……多少人恨我们不死哟……”老徐氏说着，抹了抹眼眶，然后才接着道：“就说昨儿个吧，那钱家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族里头那么多的男丁，都眼睁睁的看着呀，我这心啊真是……就恨自己当初，怎么就没随着大郎他爹，一块儿去了呢？” 说道这里，老徐氏的语气忽然高亢起来：“可我不能死！我当初想着，我若是死了，我大郎怎么办？如今我又想，我若是死了，我儿媳妇若是被强抢了，我豆儿怎么办？” 说着又看常杨氏：“婶子啊，咱们将心比心啊，您说说，这事要落到您头上，您怎么办？” 常杨氏心里梗得不行，却只能强笑着说道：“都过去了，那坏人不是被带走了吗？想必是不敢再来了，等以后豆儿长大些了，你们就好了。” “是啊，也只能巴望着，等豆儿长大了……”老徐氏一脸‘感慨’的点点头，末了，话锋一转，‘愁苦’的说道：“可如今我老了，做不动活了，豆儿她娘，又是个柔弱的，这日子啊……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早些年还好，族里头多少还会接济一下，老弱孤寡……” 第八十八章 气人 常杨氏脸色一变，强撑着一张和善面孔说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如今这年月不好，族里头的日子也不好过啊。也就是你们没有壮丁，不用出劳役和丁口钱，旁的人家，那家不是被丁口钱给压弯了腰哦。”说着，还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常杨氏真真是后悔死了，她就不该进这屋，直接在院子里把事情说了不久好了？这个常徐氏，好端端的，还扯到什么族中救济上了？ 都是一窝子泥腿子，能有多少族产？那么巴掌大一块族田，祭祖耗费都不够，哪里还有剩余的，来救济什么孤寡老幼啊？ 这个常徐氏，真真是难缠得很……瞧瞧她那口气，像是谁欠了她的一样。 老徐氏可不管常杨氏是后悔还是不满，继续说道：“若是我大郎还好好的，叫我交多少的丁口钱我都乐意。” 这话可没法接。 人都死了，谁还能让他再活过来不成？ 常杨氏在心中腹诽。 老徐氏原本也没指望着常杨氏接话，自顾自的接着说道：“婶子啊，其实我知道，大郎走了就是回不来了，我如今也就指望着，能好好的把豆儿养大，等他成了丁，能撑起一个家了，我就是死了，也能闭得上眼睛，也能听着胸膛去见大郎他爹，和大郎。” “我也知道，咱们常家，多少年没出过出息人，都是土里刨食山里找粮的苦哈哈，那有什么钱粮，来救济孤儿寡母呢。” “我也不指望别的，就希望族里头，能给我们留一条活路……” 这话可就大大的不中听了，不等老徐氏把话说完，常杨氏就打断了她的话：“徐氏，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族里头怎么就不给你们活路了？” 老徐氏也不客气了，直接问：“那婶子是做什么来了？难道还真是来看我这个躺在床上养伤的侄儿媳妇的不成？” 常杨氏支吾几声，有些着恼了，瞪着老徐氏厉声道：“徐氏，我是长辈还是你是长辈？我好心好意上门来，倒是来错了不成？真等到流言满天飞了，族里头就算是想容你们，那也没法子了。” “常家人的脸面总是要顾的吧？” “老常家那么多的闺女后生，总还要堂堂正正的嫁娶吧？” “我不过是想着你媳妇脸皮薄，又是新寡，许多她也不懂，你又刚刚受了伤，也不能太苛难你们，所以上面都好半天了，到现在都还把话挑明。” “你莫要识不清好人心，把我一番好意当作驴肝肺。” 看常杨氏恼了，老徐氏倒是不恼了，反倒语气‘平和’的道：“我不过是问一句婶子特意上门来，是为了什么，怎么就让婶子动这么大的肝火？” “莫非真是上门来责难我们一门孤寡的？” 常杨氏心里头一口气堵得上下不能，脸都变了颜色。 老徐氏心里却是舒爽。 果然，豆儿他娘说得对。有时候你就不能和人大张旗鼓的吵，累着自己不说，人家也不掉块肉。 还是噎人、气人更舒服也更解气一些。 第八十九章 争吵 “徐氏！你放肆！” 常杨氏到底没忍住，声色俱厉的一声斥责，而后喝道：“谁要责难你们一家子了？说得好像是我欺负了你们一样，你以为是我愿意来吗？我要是不来，那你叔就得来，你真是不怕旁人嚼舌根不成？” “你们是一家子寡妇，小豆子一个小子，又还小得很，只要你们能拉得下脸，自然不担心外人风言风语。” “可族里这么多的丫头小子，若是被影响了嫁娶，谁来担责任？” “你吗？” “你一个寡妇，能担得下多少的责任？” “你真不怕闹出丑事来，让族里头、村里头都容不下你们不成？” “若真出了丑事，不论是沉塘还是撵走，不说你们，便是小豆子，能有活路吗？” “婶子这话我可是听不懂了。”老徐氏也板了脸：“我们孤儿寡母命不好，老少都做了寡妇，这是我们愿意的吗？” “老天爷不开眼，我们能有什么法子？” “什么事都没有，便要往我们头上扣屎盆子，莫不是要我们立刻殉了节，你们才能满意？” “我常徐氏一辈子清清白白，你一个婶娘，竟然要这样红口白牙的，要往我这侄媳妇身上泼脏水，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谁给你泼脏水了！”常杨氏脸黑的仿佛涂了锅烟墨一般，心里头真真是后悔死了，又恼得很。 老徐氏也冲着常杨氏吼了起来：“那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出了丑事？我怎么就要惹出丑事来了？你说出这样的话，还不是要逼死我们两个寡妇吗？” “你们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还要我点明吗？”常杨氏有些口不择言：“寡妇家不养狗，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了，多少年了，那乡那县那个村，不是这样施行的？偏你倒好，竟眼睁睁的，看着你那好儿媳买了狗回来，还一声不吭……” “我都上门来了，你不仅不羞愧，还要胡搅蛮缠。” 老徐氏道：“我为什么要羞愧？我常徐氏，我儿媳常柳氏，都是行得端，坐得正，便是到祖宗牌位面前，我也理直气壮！” “不过是我儿媳妇心善，带回来几条刚刚断奶的小奶狗，免得它们小小一团，就被人煮了肉吃而已……怎么在你这个做婶娘的人嘴里，就成了罪名了？” “我倒是想问问，那跑到你们面前，嚼舌根的人，究竟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真以为逼死了我们孤儿寡母，他一家子就可以占了我们家的田地房产不成？” 常杨氏心口起起伏伏，显然是呼吸都不匀称了，指着老徐氏骂道：“谁要逼死你了？常徐氏，你讲不讲道理？！多少年了，你在村子里撒泼，我可骂过你一句，可说过你一声不是？” “我还不是念着你一个寡妇，没了依靠，自己不泼辣点，撑不起一个家吗？” “你不念着我的好便罢了，你还好心当做驴肝肺，口口声声是我要逼死你……” “若真要逼死你，我现在就不会上门来，讨你的气！” 第九十章 示弱 “族长奶奶，原来您来是为了家里头那几条小狗的事情啊……我还以为……真是对不住，是我不好，不该因为家里缺钱，就想着卖狗谋生的……” 常杨氏话音刚落，柳芸儿‘怯生生’的声音就在门口响了起来。 常杨氏转头一看，就看到柳芸儿一手端碗一手提板凳，一脸‘局促’的站在门口的样子。 她知道‘常柳氏’面浅，若是心里头真有什么，听到自己的话，多半会羞愧欲死，可不会这样站在自己眼前。 当然，因为既往‘常柳氏’软弱的印象太深入人心，对于昨天哪个‘彪悍’的‘常柳氏’，常杨氏是选择性的遗忘了。 要说常杨氏虽然说自私了一些，但其实也不能说是坏人，也确实是干不出那种逼人去死的事情，而且，她也是好面子的人，若是真让人传出去，她逼死侄孙媳妇的闲话…… 常杨氏一个激灵，脸色都强行好转了几分。 “常晟媳妇啊，你别怕，族长奶奶确实是为了那几条狗来的，不过啊，也不是真要来责难你们，就是知道了有这么个事情，所以特意来问问，看看是不是你年轻不晓事，犯了什么忌讳。” “人活一张脸，咱们女人家啊，名声可比命还重要，万万不敢坏了，要不然，自个儿被戳破了脊梁骨不说，还遗祸子孙。” “当然了，族长奶奶知道，你是个贞洁刚烈的，断然不会做那些无耻的事情，要不然，你又怎么会拒绝了钱家的提亲呢？” “族长奶奶对你啊，那是一千个，一万个的相信，只是这狗啊……确实是不能养的。” 柳芸儿睁大了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常杨氏，嘴里道：“族长奶奶，我买狗并不是为了自己养啊。”说着，把声音压低了一些：“我刚刚，也说过了……”说完，还小心翼翼的看了常杨氏一眼。 常杨氏心中莫名又是一梗，却只能耐着性子说道：“我听着你说了，你想要卖狗谋生……” “你能想着赚钱补贴家用，是好事。但……太想当然了。” “我也不说要把这小狗养成大狗然后卖掉，要亏多少粮食，单单一个寡妇不能养狗的规矩，就是破坏不得的，你真要一意孤行，到时候多几个有族里头的人，找到你族长爷爷面前，我和你族长爷爷再怎么想袒护你，也是袒护不了的。” “现在知道的人少，你把那几条狗处理了，就什么事都不会有。等知道的人多了……” “常晟媳妇啊，不是族长奶奶要为难你，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这并不是咱们老常家一家人的规矩，而是所有人的规矩，谁也不能例外。” “可……养小狗也不行吗？”柳芸儿‘委屈’的看向常杨氏：“族长奶奶，我并不是要把狗养大再买，我只是想养小狗卖。” “真是……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常杨氏有些哭笑不得，看着柳芸儿道：“你还以为这真是什么好买卖啊？乡下人，有几家舍得养狗啊？再不费粮食，那也是要吃东西的啊。” 第九十一章 说通 听到常杨氏的话，柳芸儿摇头说道：“族长奶奶，您误会了，我不是想养大狗，就像您说的那样，大狗吃得多，废粮食。我买了小奶狗回来，只是想着喂几天，教得它们会听话了，拿去城里，卖给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 “教它们听人话？”常杨氏有点蒙。 猫猫狗狗的聪明，会听简单的人话，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不过，这还能教的吗？猫猫狗狗就是猫猫狗狗，再聪明，也不是人，还能几天就教得它们会听人话？ 人都没那么快！ 常杨氏满脸都写着不信。 “嗯。”柳芸儿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耐心一些，教一些简单的它们能听懂的。” “听不懂也没关系，能知道听见什么声音，就做什么事情就好了。” 说着，冲常杨氏笑笑，‘柔柔弱弱’的接着说道：“书上说这个不难，我想试试。” 常杨氏这才想起来，柳芸儿是老秀才的女儿，和她们这些妇道人家可不一样，人家是识字的！ 一股肃然起敬的情绪油然而生。 “书上说的，准没错的，那你，试试吧。要是几天不行，就多试几天，一准行。” “嗯。”柳芸儿一副‘得到鼓励的架势’，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常杨氏，嘴里道：“族长奶奶说行，那就一定行，长辈们的话，肯定是错不了的。” 常杨氏就忍不住露出笑来，先前的恼怒哪里还有半分。 “不是我说行就行，是书上说行，就肯定行。要是不行，人家干嘛写书啊？” “写书的都是有大本事的。” 常杨氏说着，看向柳芸儿的眼神越发的和善了，眼角都带了笑。识字，能看书的，也是有本事的。 “那族长奶奶是同意我们养狗了？”柳芸儿满眼期待的看向常杨氏。 常杨氏和蔼的点头，末了觉得不太对，到底还是补充道：“养小狗是可以的，大狗可不行。” “您放心，我们不养大狗，过不了几日，就会把这些小狗拿去卖的。”柳芸儿保证般说道。 常杨氏点头：“这就好，这样子，你族长爷爷哪里，我也能有个交代。” 柳芸儿继续说道：“还要烦恼您向族长爷爷解释一二，还有其他人家，也请族长奶奶帮忙担待一下，多谢您了。” “好，回去我就给你族长爷爷说这个事情。你放心吧，其他的人，不管他们说啥，只要你家的狗不长成大狗，我就能叫他们说不出闲话来。”常杨氏大包大揽的说道。 “谢谢族长奶奶。”柳芸儿一脸感激的道谢。 常杨氏也点头，又和柳芸儿说了几句话，才离开了柳芸儿家。离开之前，还没忘记狠狠的瞪常徐氏一眼。 老徐氏一点都不计较常杨氏瞪自己，只看着柳芸儿问：“这样就成了吧？” “嗯。”柳芸儿点点头，说道：“至少最近几天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就好。”老徐氏说着，又叹一口气：“也是我老婆子老了，不中用了，要不然哪里需要你来费这些心啊……” 第九十二章 挺好 柳芸儿嗔道：“娘，您说什么呢……咱们不是一家人嘛。”又去端了煮好的羊奶过来，让老徐氏尝味。 “怎么瞧着这颜色有些发黄？”老徐氏看着碗里的羊奶，忍不住问，问完，却又忍不住自问自答：“莫不是屋子里光线不好，衬得羊奶都变黄了？” “不是。”柳芸儿搅动碗里的羊奶，一边笑道：“我加了些茶叶梗子在里面一起煮的，煮出来就是这个颜色。” 那还是好久之前买的茶叶梗子，存了好长时间了。不过坏倒是没坏，用来煮羊奶，也还可以。 “您尝尝。”柳芸儿说着，把一勺奶吹凉过后的羊奶喂到老徐氏的唇边。 老徐氏倒也不矫情，一口喝下之后，还砸吧了一下嘴，说道：“怪香的，不过，膻味还是有一些的，不重……这也是加了茶叶梗子的原因？” “嗯。”柳芸儿点了点头。 老徐氏忍不住感慨：“果然还是要读书啊，书里头学问可真大。” 柳芸儿就笑，收回勺子，继续轻轻的搅动碗里羊奶，然后再舀一勺喂给老徐氏喝。 又喝了几勺子后，老徐氏就看着柳芸儿问：“你和豆儿还有的吧？” “有的。”柳芸儿点点头，又笑，嘴里说：“我和您可不一样，您只想着从自己嘴里省东西给我们吃，我可不会省，有就吃大家一起吃，没有就想办法，赚来大家一起吃。” “一家大小，谁都不用亏待自己。” “你呀……”老徐氏摇头，却也觉得这样的‘儿媳妇’挺好，比从前好了不知道多少。想到从前，又忍不住叹气，然后说：“这样喝可真是不痛快，豆儿娘啊，你让我坐起来，我几口就把这些喝了。” 柳芸儿不同意，摇头说道：“娘，你别老想着要活动，忍几天吧。”说着，想了一下：“这样吧，我去找根麦管来，你躺在床上，也能喝。”说着，把碗放在柜子上，出了门。 出门看到小豆子把羊奶舀在瓦片上，让几只小奶狗舔，也没管他，反倒还通过精神沟通，告诉卧在房顶上，傲娇的故意不看小豆子和几只小奶狗的小黑炭，羊奶它也有一份，不过要等她先让‘常奶奶’喝完了，再给它弄。 小黑炭一下子就高兴了。 柳芸儿挑了一根长麦管，剪掉两头之后，用清水洗干净，这才拿进屋去，递给老徐氏：“娘，您用这个试试。” 说着，试了试羊奶的温度，然后把羊奶端到床上放低，又托了老徐氏的后脑勺：“您把麦管插碗里吸吧，这样喝也很快的。” “你倒是会想法子。”老徐氏笑着说了一句，就着麦管，大口大口的，喝起碗里的羊奶来。 没一会儿就喝完了。 柳芸儿拿着碗出去，把锅里头剩下的羊奶一分为二。 多的是她自己的，少的那部分，则被她倒进了小黑炭的碗里。 羊奶入口还微微有点烫，不过也能喝得下去，而且有点烫正好，腥膻的味道会更淡一些。 这东西放凉了，会更膻。 不过……半碗羊奶下肚，柳芸儿莫名有一种，如饥似渴的感觉…… 第九十三章 作用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好像是干涸了许久的田地，忽然迎来了一桶水……没什么作用，但是却能感觉到渴求。 莫非，是这身体太过虚弱，所以，这种适合体虚之人的羊奶，才会带来这样的效果？ 若真能养好身体，自己又会有怎样的变化呢？ 柳芸儿心中，多了几分期待。 看来，还得想法子再多弄一些羊奶，柳芸儿心中暗暗想到。不过，却也没有马上就去弄，而是去收拾了带回来的骨头，准备炖汤。 这会儿炖上，中午的时候正好可以喝得上。 —— “所以，你就这样回来了？”族长家中，已经很有些老态的族长常旺面色不愉的看着常杨氏开口。 常杨氏可不怕他，白了他一眼，满不在乎的道：“不然还能怎么样？真要逼死了她们孤儿寡母的，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闹出丑事来怎么办？”常旺的眉头紧紧的锁着，一张老脸很是不悦。 “嘁。”常杨氏满不在乎的表达着自己的不屑，嘴里道：“人家可是柳老秀才的闺女，是读过书的，知书识礼，怎么会做丑事？” “再说了，那常大山打的什么主意，你个老头子心里头难道还不清楚？” “他想打主意，我也懒得拦着，左右是他们自家的事情，可你还真愿意让他们把你当枪使啊？” “别说常玉如今连个童生都不是，他就是中了秀才，也不值当你拿自己的面子，给他们做挡箭牌吧？” 常旺皱眉，忍不住道：“我毕竟是常氏族长……” 常杨氏直接打断了常旺的话，说道：“你也说你是常氏的族长了，又不单单是他常大山家的，行了，他们的事情你先别管了，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反正我都答应了柳氏了。” 说着，眉头一竖，神情不善的看向常旺：“怎么？你的面子是面子，我的面子就不是面子了？” 常旺一噎，语气莫名气短：“你个妇道人家要什么面子……”话没说完，看常杨氏神情越发不善，下意识的就改了口：“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那就给她们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若是她们还不处理那几条小狗，我可就要帮她们处理了。” “这还差不多。”常杨氏说着，又轻轻的哼了一声。 —— 柳芸儿可不知道常杨氏回去之后的事情，把骨头弄下锅之后，又淘了米，准备蒸点米饭。 虽然说早上的面饼其实还有，可没有米饭的骨头汤，不是完整的骨头汤…… 嗯……骨汤泡饭还是很不错的。 小豆子总算是把羊奶喝完了，自己舀了水把碗洗了，带着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的几条小狗，蹭到柳芸儿的身边：“娘，这几条小狗狗好可爱，我们真的不能一直养着它们吗？” 虽然说先前小豆子没进屋，可屋子里的人说话都没压着声音，他在院子里，其实也是听清楚了的。 柳芸儿伸手捂了捂小豆子满是期盼的眼睛，嘴里道：“祖奶奶的话你都听见了，娘也没法子。更何况，这几条小狗，本来也不是卖来养的。” 第九十四章 恢复 “哦……”小豆子低低的应了一句。 看小豆子实在失落，柳芸儿心中不忍，又道：“不是还有小黑炭吗？我们会一直养着小黑炭的。” “那不一样。”小豆子噘着嘴摇摇头，末了又委屈巴巴的道：“小黑炭不爱和我玩。” 柳芸儿笑笑，摸着小豆子的头，安慰道：“它是猫嘛，猫都这样，不亲人，不过，它心里头还是当你是自己人的，你看它也会给你摸摸的，对吧？只是它没有耐心，喜欢自个儿玩，我们谅解它一下，好不好？” 更何况小黑炭也不是普通的猫。 “唉……”小豆子人小鬼大的叹一口气，拖长了声音应道：“好吧，也只能原谅它了。” 说着，又扭头看了看就跟在他旁边的几只活泼的小狗，再叹一声。到底没有再说什么舍不得的话。 柳芸儿摸了摸小豆子的脑袋，说道：“豆儿快些长大吧，等你长大了，咱们家就可以养狗了。” “好吧。”小豆子点点头，说道：“那我要多吃些饭，好快点长大。” “乖。”柳芸儿笑眯眯的对着小豆子说了一声，视线却忍不住的投向几只小奶狗。 这几只小东西，也要快些长大才好。 中午的时候，小奶狗的饭是柳芸儿亲自喂的，骨头汤泡饭，对于这几只小狗来说，这伙食简直可以说是‘顶呱呱’了。 几条小狗吃得欢实，也被‘收买’得挺彻底，一顿饭过后，就开始时不时的，丢下小豆子，跑到柳芸儿跟前打转了，气得小豆子哼哼了好几次。 一连几天，柳芸儿都是亲自喂狗，她连精神力都没用上，几只小狗很快就完全的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主人。 不过，它们毕竟还小，哪怕对柳芸儿有了亲近信赖，却也听不懂她说什么。 猫猫狗狗的智慧，除了以异能赋予这种捷径之外，就只能通过时间来积累了。 而柳芸儿，显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让几个小东西，来积累智慧。 连续几天没怎么使用过精神力，又每天都有羊奶参片，柳芸儿的精神力得到了一个很明显的发展……不对，不能说是发展，而是恢复。 直到现在，她的精神力才终于进入了一个良性的恢复期。 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希望可以延缓给几只小奶狗启智的时间。 不过……看着所剩无几的参片，想着它们的价格。 柳芸儿觉得，还是赚钱更重要。 …… 毕竟是要卖的，太人性化了也不好，只要它们能够有初级的学习能力，能听懂简单的指令就好了。弄起来也很简单，还赶不上小黑炭的十分之一麻烦。 不过，柳芸儿也没有因此掉以轻心。 这天晚上，柳芸儿又熬了一碗价值颇高的安神药，还加了参片。 这一次，她先把参片吃了，又喝了一半安神药，然后才带了几只小狗回屋。 先是释放出一道已经被小狗狗们习惯了的精神力用以安抚并且催眠它们，等它们都进入了梦乡之后，柳芸儿抱起了纯黑的那只小狗，平心静气，小心翼翼的探出精神力，与小黑狗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精神力接触。 第九十五章 卖狗 “小黑，坐。” “打个滚。” “握手。” “作揖。” “给，去把花花送给那边那个小姐姐。” “真乖。” “小黑休息一下，小花，你过来……” …… 靠山县最繁华的大街上，一身男装的柳芸儿口中发出一道道的指令，三只颜色迥异的小奶狗憨态可掬的随着指令作出一个又一个的动作，引得围观的人们发出一声声惊叹。 “这也太神奇了吧，这些小狗怎么这么听话？” “哇，好厉害呀！” “真可爱！” “娘，我也想养只小狗。” “爹爹，爹爹……” …… “小哥，你这小狗怎么买？” “五十两？你怎么不去抢啊！” “走了走了，这人疯了，一条小狗而已，要卖五十两……想钱想疯了吧？” “走走走，咱们不要他的，回头让你爹去乡下给你买一窝回来。” …… 围观的人来来去去，虽然那几只小狗确实机灵，可谁也不是‘冤大头’，怎么会花那么多钱来买条狗。 更何况，他们也买不起呀。 不是每个县城人，都是有钱人的。 当然，这些人也不是柳芸儿的目标客户。 柳芸儿一点都不着急。 等这些人走了，她还好整以暇的喂几条小狗吃了些东西，喝了点水，甚至，由着它们在附近玩耍。 “汪汪。” 纯黑的小狗咬着一个半旧的荷包献宝一般回到柳芸儿的跟前。 柳芸儿接了荷包，用手一捏，里头似乎有几块碎银。 “哪来的？”柳芸儿看着小黑狗问道。 “汪。”小黑狗一边发出声音，一边把头往街角摆了摆，末了，干脆噗噗噗的跑到附近一个摊子旁边，在那摊子下面转了一圈，又冲着柳芸儿‘汪汪’的叫了几声。 那是一个卖粗制首饰的小摊子，离着柳芸儿大概二三十米的样子。 卖首饰的小贩是个中年男子，听到小狗的叫声，很不耐烦，挥手就赶：“去去去，别在我这儿叫唤，把我客人都吓跑了。” “汪汪汪……”小黑狗虽然只是小奶狗，却也奶凶奶凶的，冲着卖首饰的小贩一阵叫唤。 “小黑，回来。”柳芸儿见状，抛了抛手上的荷包，冲着小黑狗招呼一声。 小黑狗果真颠颠的跑了回来。 “哎呀！我的荷包！”卖首饰的小贩顺着声音朝着柳芸儿看过来，看到柳芸儿手上的荷包，马上惊呼一声，快步走到柳芸儿跟前，冲着柳芸儿微微一揖，满脸堆笑的开口：“小哥，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捡到了我的荷包，我今天摆摊一天的钱，可就全没了，还得倒贴本钱。” “谢谢谢谢。” 说着，小贩就伸手要拿柳芸儿手上的钱包。 柳芸儿拿着荷包的手一收，开口道：“这真是你的荷包？” 小贩马上点头：“那当然了，这可是我家娘子亲手给我做的荷包，我怎么会不认识，再说了，这要不是我的荷包，你那小狗跑到我摊位面前做什么？” 柳芸儿故意说道：“我的狗到你那边玩呀，这会儿没人，它们贪玩到处跑跑，不是很正常的吗？” 第九十六章 威胁 小贩的脸立刻垮了，冲着柳芸儿，不虞的道：“你这人，怎么回事？莫不是想昧我的荷包不成？” 说道这里，看有人围上来了，小贩又神色不善的道：“我就说嘛，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到大街上来卖狗，还卖得那么贵……原来你小子卖狗是假，偷人荷包是真，小子，你再不把荷包还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看着围过来的人变多，一个念头在柳芸儿心中升起，随即挑挑眉，看着小贩，一脸挑衅的开口：“你要怎么不客气？” “当然是送你这小贼去见官！”小贩厉声说道。 说着顿了顿，又威胁道：“小子，这里是靠山县县城，可不是你一个乡下小子，能偷鸡摸狗的地方！” “巡街的捕爷可不是吃素的，扭你到衙门去，不等老爷问话，直接就能打你几十大板，我看你小子，弱不经风的，可受不起几板子！” “呵呵……”柳芸儿摇摇头，目光在人群一扫，蹲下去将小黑狗抱起，看着小黑狗问：“小黑你说，这荷包是不是他的？” 说着话，把小黑狗往那小贩跟前送了送。 “干什么？”看柳芸儿几乎把小黑狗送到自己跟前了，小贩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又冲着柳芸儿喝道：“小子，少给我我耍花样，这靠山县可不是你小子能撒野的地方！” 柳芸儿满不在乎的笑笑，说道：“靠山县自然不是我能撒野的地方，不过呢，也不是你能随便糊弄哄骗的地方。”说完，又问小黑狗：“你闻过了，这荷包是不是他的？” 小黑狗呜呜几声，又摇了摇头。 柳芸儿马上冲着周围围观的人道：“大家伙都看见了，我家小黑说了，这荷包不是他的。” 小贩脸色一沉，色厉内荏的道：“笑话！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吗？” “再说了，这是狗，又不是人，你还真以为，狗能听懂人话啊？” 话音刚落，小黑狗就冲着小贩大声汪汪了起来。 不仅是小黑狗，连回到柳芸儿脚边的小白狗和小花狗也跟着冲小贩大声汪汪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家这几条小狗聪明，虽然说不是什么话都能听懂，但也确实，能听懂一些人话。”柳芸儿有些得意的冲着小贩说道。 “嘁。”小贩故意发出一声不屑的‘嘁’了一声，说道：“谁知道你耍了什么花招呀。” 又道：“少废话，把我的荷包还来，要不然，跟我去见官！” “见官？”柳芸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拎着荷包摇了几下：“你以为我怕呀？” “小爷我承认，我是捡了个荷包，我不会昧下，我要是想昧这荷包，也不会大张旗鼓的，拿在手上了。” “不过啊，我也不会让人随便唬一通，就让人把荷包冒领了。” “谁冒领了？”小贩梗着脖子冲着柳芸儿道：“这明明就是我的荷包，是我娘子亲手给我做的！荷包底部破了个洞，我娘子还特意勾了一朵荷花来补……你随便让旁边的那位看看，都能知道我是不是在撒谎！” 第九十七章 捕头 荷包上的荷花挺明显的，但是那小贩要是不点破，柳芸儿还真不知道，这是破了个洞，然后再补上的。 不过…… 她还是相信小黑狗的判断。 这荷包上头，没有这个小贩的味道！ 柳芸儿把荷包一收，挑眉看着小贩：“这么说，你知道这个荷包是谁的咯？” “既然这原主是你的熟人，说不得还是你的顾客，我劝你还是把荷包真正的主人说出来，好让我能物归原主的好。” “在场的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我就是把荷包给了你，你也昧不下。” “除非，你不在这地方摆摊了。” “可我看你那摊子……你是固定的摊贩。” “何必呢？” 小贩并不领情，色厉内荏的冲着柳芸儿道：“少给我扯这些，我说了，这荷包就是我的，你再不还我，我就要去报捕爷了。” “冥顽不灵。”柳芸儿冷笑着摇头，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倒是要谢谢你。” 说着，又朝着围观的人道：“各位，我能找到这荷包的失主，不过，还请各位给我做个见证。” 话音刚落，一个略显霸道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干什么呢？吵吵嚷嚷的，想闹事不成？” “白捕头……”卖首饰的小贩眼神微微一闪，随即迎着那声音走了几步，嘴里道：“白捕头，您来得正好，这个乡下小子，捡了荷包不想还，您可要替我们做主呀。” ？？？ 柳芸儿觉得，在颠倒黑白这上头，眼前这小贩也是个人才。 一句话说出来，既能让这姓白的捕头误会，又能不让旁边的人听出什么端倪。 不过，她也不虚就是了。 姓白的捕头走上前来，眉头微皱，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柳芸儿道：“怎么回事？小子，你真捡了人荷包，不想还？” “白捕头您好。”柳芸儿朝着白捕头拱拱手，客气的道：“您就是这条街的捕爷吧？您明鉴，今天这事儿，不是我捡了荷包不还，而是那个小贩，想冒充失主，昧下小子家养的小狗崽，给小子叼来的钱包。” “嗯？”白捕头转头看向小贩，皱着眉头，拖长声音‘嗯’了一声。 小贩连连作揖，冲着白捕头说道：“白捕头，这荷包底部有个破洞，是勾了荷花来补上的，您若是不信，可以拿过来查验一番。” “拿过来。”白捕头下巴一昂，冲着柳芸儿说道。 柳芸儿轻轻摇头，看着白捕头道：“白捕头，这荷包确实如这小贩所言，有个破洞，也确实是勾的荷花补的，不过，这荷包真不是他丢的。” “您来之前，我就给在场的人说过了，我有法子，找到失主，原本是想请大家一道，做个见证的，既然您来了，就请您来做这个见证，可好？” 白捕头挑挑眉，扫一眼周围的人，问道：“这小子真说过这话？” 旁边马上就有人回到：“是啊白捕头，这位小哥真说过这话。” “呵。”白捕头冷冷的看了旁边那卖首饰的小贩一眼，又倨傲的对着柳芸儿说道：“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白爷我，就做这个见证。” 第九十八章 见证 “多谢白爷。”柳芸儿拱手道谢。 “白……白爷明鉴。”小贩嘴唇有些哆嗦，心里头也后悔得很，不过却也知道，眼下已经是骑虎难下。只能希望这小子说的自己能找到失主这事，是在吹牛。 也希望这荷包真正的失主，不要找回来。 柳芸儿似笑非笑的看了明显在强作镇定的小贩一眼，蹲下身子，把小黑狗放在地上，又拿了荷包在手心托好，让三小只挨个仔细闻了，这才开口：“小黑小白小花，去找这荷包的主人。” 三只小狗汪汪两声，就一起低着头，在地上嗅了起来。 那似模似样的架势，看得白捕头眼睛微微一眯，连脸上的倨傲都收了许多。 三小只太小了，虽然经过了柳芸儿的精神灌注，有了不低的智商，可属于它们本身的能力，还很弱小。 当然，天赋还是有一些的，就是没有那么强而已。 因此，看着三只小狗围在自家摊位下面打转，原本有些忐忑不安的小贩，简直要笑出声来。 不过，他也没得意多久。 因为，转了一阵之后，三小只仿佛是交头接耳一般汪汪几声，居然一起朝着一个方向慢慢的嗅着，走了过去。 那小贩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不过很快，他又强行让自己镇定了下来，转头一脸谄媚的朝着白捕头开口：“白爷，这小子恐怕是在说大话啊，这么小的小狗，能做什么呀？多半是贪玩，胡乱转悠，耽误您的时间呢。” “白爷您可是咱们靠山县的破案高手，哪里需要费这闲功夫啊，这荷包是谁的，您一眼就能看出来……” “闭嘴。”白捕头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是，是。”小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那小得能不能不一起去呀？小的这摊子在这儿呢，若是小的走了……” “摊子算什么？”白捕头不屑的瞥一眼小贩，又随手指了旁边另一个摆摊的小贩：“哪个谁，你给他看着摊子，别让人把东西给他摸走了。” 旁边哪个摊主闻言，马上点头哈腰，又露出几分为难来：“白捕头，您吩咐了，小的自然照办，可是小的担心，他会故意讹小的……” “他敢！”白捕头也没多说什么，连诸如‘他要是敢讹人，爷一定要他好看’这一类的话都没说，只是狠狠的说了两个字。 旁边的摊子马上就冲着白捕头道了谢，又拍着心口说，保证会帮忙看好摊子。 那卖首饰的小贩在白捕头的目光压迫之下连连摇头，嘴里说道：“不敢，不敢，多谢老哥了，回头请您喝茶。” 说完，硬着头皮，不情不愿的朝着几只小狗的方向去了。 而这么一会儿功夫，三只小狗已经边走边嗅，走出几十丈远了，而且还越走越快，越走越快，那速度，不仅让小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也让跟着一起的好事者，越来越惊奇，白捕头的眼神，也越来越亮。 “汪汪汪，汪……” 几只小奶狗停在了一家大宅院的角门出，异口同声的冲着角门吠了起来。 第九十九章 登徒子 跟着柳芸儿一路过来的好事者，除了白捕头，都是平头百姓，而白捕头又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看戏模样。平头百姓对富豪之家大多是持敬而远之的态度，轻易不敢招惹超出自己阶层的人。 因此，一行人虽然说到了大宅院的角门处，却都没了先前那兴致勃勃的好事模样。 甚至还有人偷偷打起了退堂鼓。 柳芸儿却不管这些，直接上前，砰砰砰的，就敲起门来。 “谁啊？” 角门里有不耐烦的声音传来，片刻之后门被拉开，一个婆子从门里出来，眉头锁得仿佛能夹死蚊子：“你们是干什么来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么多人围着，想闹事不成？” 围观的人连连摇头，纷纷表明，自己不是来闹事的。 柳芸儿冲着那婆子微微一礼，嘴里道：“这位婶子小子有礼了，我们并不是来闹事的，而是捡了一个荷包，来询问失主是否就是贵家的？” 婆子脸色立刻就变了，张嘴就是一顿斥责：“哪里来的混小子？知道我们这是什么地方吗？就敢跑来胡言乱语。” “我们可是正经人家，府里头的人都规规矩矩的，谁会丢荷包让你小子来捡？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 柳芸儿原本懵得不行，自己不过是找寻失主，怎么这婆子不问青红照白的，就斥责起来了？等听到后面的话，才晓得是这婆子误会了，以为自己是想要歪缠府里头丫环之类的登徒子，一时之间，有一种被雷得不轻的感觉。 好半晌，柳芸儿才弱弱开口：“这位婶子，您误会了……” 婆子完全不听柳芸儿分辨，一听到柳芸儿开口，就马上打断了她的话，说道：“什么误会不误会，我们这里可是陈府，你小子要是敢歪缠，信不信立马报官抓你？” 柳芸儿满头黑线，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心里头很是恼火，扬声分辨道：“不是。我就是来找个失主而已，这世道是怎么啦？拾金不昧也能被当成登徒子？” 看那婆子还要喋喋不休，柳芸儿也恼了，又道：“你若真说我捡的荷包不是你的，那我可就给那想要冒领的人了啊，到时候人家真要歪缠上来，你可就怪不得我了。” “我是不知道我捡的荷包是你们府上的谁的，可那要冒领的人却多半是认识的，要不然，他可不会连我捡那荷包是什么样子，都知道。” 婆子总算是听进去了柳芸儿的话，停住了喋喋不休的威胁，只看着柳芸儿问：“你真是捡到荷包然后来我们这儿找失主的？” “不是真的还能有假啊？”柳芸儿没好气的回到。 “那……那你怎么就那么肯定，荷包是我们府上的人掉的呢？”婆子看柳芸儿的眼神，还是一副疑神疑鬼的架势，话音未落，又紧接着说道：“若你是看着我们府上的人掉的荷包，为啥不早些还她，偏要到我们门前来寻人？难不成，你是一路跟踪过来的？” 说到这里，声音提高：“你还说不是登徒子！” 第一百章 失主 柳芸儿是真的不耐烦了，也抬高了声音道：“你才是登徒子，你全家都是登徒子！我从未见过你这样不讲道理的人，不听人就把话说完，就把帽子使劲的往人头上扣的。” “简直莫名其妙！” “我告诉你老太婆！” “我们这么多人一路上，都是跟着我养的狗崽子过来的，可没见着你家的什么人。” “至于我家的狗为什么要带我们过来你这里，那也只是因为你这里有我捡的那荷包上面的气味，到这角门就断了，不是你家的人，还是谁家的？” “除此之外，我连丢荷包的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是高是矮都不知道。” “我做的哪门子登徒子啊？” “真的？”出来开门的老婆子看了一眼周围的好事者，半信半疑的问道。 “不是真的还是煮的？”柳芸儿没好气的回道，说着又把荷包拿出来，递到来开门的老婆子跟前晃了晃，嘴里道：“喏，荷包在这里，你去问一问，有没有人丢了荷包。” “里头钱是不多，可若是落到有心人的手里，你刚刚斥责我那些莫须有的话，说不得就要变成真的了！” 婆子还是迟疑。 柳芸儿朝着白捕头一指，说道：“在场这么多人呢，那一位爷你认识吗？不认识不打紧，那是县衙的白捕头。” “我今日就当着白捕头的面，说一声，我拿出来的荷包，是我家小狗，从大街上捡来给我的，我呢，到你们这里来，也只是为了找失主，除了是为了物归原主，也是不想荷包被人昧了去。” “当然了，原本我是以为那人只是想昧荷包，可听了你这位婶子的话，觉得可能没那么简单。” “当然了，究竟是什么原因是你们的事情，我自己是无所谓的。” “反正我是绝对不会歪缠你们府上任何人的，如若不然，就让白捕头把我抓去打板子，下大牢。” “这样总可以了吧？” “行吧……”老婆子还是有些不情不愿，却到底松了口，那你先等着，我去同管事的汇报一声。 “赶紧的，忙着呢。”柳芸儿也没了好气，不耐烦的说道。 要不是为了让人看清自家这几只小狗仔的能耐，她才懒得费这功夫呢。吃力不讨好不说，还要被人当成登徒子。 她倒是想当登徒子呢，可惜性别不对。 婆子犹犹豫豫的从角门回了府。 看着角门从里面被关上，白捕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开了口：“那小子，你就不怕这老婆子糊弄你，不去找人啊？” 因为心里不爽快，柳芸儿对着白捕头也没了好气：“我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去前门嘛。”说到这里，又看白捕头，嘴里道：“我说白爷，您就真打算一直看戏？” “呵呵……”白捕头不置可否的笑笑，并不回答柳芸儿的问题。 隔了一会儿，角门又嘎吱一声，被打开了，从里头出来一个管事娘子模样的人，身后除了先前那个婆子，还另跟着几个婆子媳妇。 “这是我们府上今天出去的过人，你既然能找到这里来，应该也可以，自己找出失主吧？” 第一百零一章 为难 ？ 这想为难我？ 可惜了，你们为难不了我。 柳芸儿摇摇头，心里头很是不以为意，又半蹲下去，摸着三只小狗一番叮嘱。叮嘱完了过后，三只小狗摇头晃脑的顺着柳芸儿的指引，凑到管事领出来的几个人面前，嗅来嗅去。 隔了好一会儿，几只小狗齐齐后退，冲着几人‘汪汪’大叫起来。 那架势看起来，超凶~ “啥意思啊？”白捕头看看几只小狗，又看看陈家哪个管事娘子和她带出来的人。 “意思是，这几个人都不是失主。”柳芸儿好整以暇的说道。 “嗯？”白捕头脸色微沉。 陈家的管事娘子点点头，看着柳芸儿说道：“这位小哥说得没错，我们这里确实没有人丢荷包，可是，今天出过门的人就这么多，我看啊，你是搞错了……” “小子，听到没，你搞错了。”原本有些魂不守舍的卖首饰小贩忽然‘抖’了起来，得意洋洋的冲着柳芸儿说道。一边说，一边还朝着伸手。 伸了好一会儿，看柳芸儿不搭理自己，那小贩有些不耐烦了，冲着柳芸儿道：“拿来呀小子，还愣着干嘛？想耍赖啊？我告诉你小子，白爷可是见证，他老人家最公正不过，你小子想当着他老人家的面赖账，别说是门，窗户都没有！” 说着，又一脸讨好的冲着白捕头点头哈腰：“您说是吧？白爷？” 白捕头点点头，看着柳芸儿问：“小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白爷。”柳芸儿朝着白捕头拱拱手，客气的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陈家管事不肯把人叫出来，不过，这也没关系，我还有法子证明，我说的话是真的。” 不等白捕头开口，卖首饰的小贩就冲着柳芸儿嚷道：“小子！你少耍花样！”声音听起来，很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 柳芸儿看都不看那小贩，只把视线落在白捕头身上。 片刻过后，白捕头点点头，问：“你要怎么证明？” “简单。”柳芸儿看着白捕头说道：“请白爷随便拿出个什么物件，让我的小狗嗅过，然后我们转过身去，您将拿出来的物件随意交给在场的任何一人，或者，随便藏到什么地方，我家小狗都能找出来，若是找不出来，就是我输了，若是能够找得出来，哪便证明，我说得没错。” 白捕头目光微转，略微一沉吟，就点了头：“可以。” “多谢白爷。”柳芸儿感激的冲着白捕头一礼。顿了顿，又说：“不过，有句话我要先说在前面，东西不能藏在水里，也不能藏在有过于浓郁的气味的物体旁边。” 说到这里，柳芸儿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样子来，接着道：“这几只小东西还小，本事不到家，还请白爷体谅。” “可以。”白捕头再次点头，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来，看着柳芸儿说道：“我这也有个荷包，你让你家的小狗嗅了，一会儿若它能找出荷包在什么地方，就算你说的，是真话。” “如若不然，白爷我，也不是好糊弄的。” “多谢白爷。”柳芸儿拱手道谢。 第一百零二章 信了 “行了，找吧。” 隔了好一会儿，白捕头的声音才传了过来。 柳芸儿和三只小狗都是背对着人群的，听到白捕头的话，她并不转身，只是拍了拍几只小狗，说了一句：“去把先前你们嗅过的荷包找出来。” 等几只小狗过去人群那边了，柳芸儿才道：“白爷，为了避免误会，我就暂时不转身了，等我家小狗找到东西了再说。” 白捕头不置可否，只将目光落在几只小狗身上，看着它们在人群里东嗅嗅，西嗅嗅，脸上，露出几分玩味。 这地方的人并不算多，几条小狗很快就把人都嗅了一遍，甚至还在墙边和树下去嗅过了，末了，三小只碰头在一块儿，发出几声低呜，最后齐齐冲着白捕头‘汪汪’叫了起来。 “成了！”柳芸儿说着，转过身去，走到几只小狗所在的位置，冲着白捕头一拱手，笑道：“刚刚白爷拿出来的荷包，还在白爷手上。” “小子，猜错了吧！还说你不是糊弄人……这回看你还有什么话说。”卖首饰的小贩得意洋洋的声音再一次响在了白捕头之前。 不仅如此，他还从怀里摸了个荷包出来，朝着柳芸儿晃了晃之后，双手捧到白捕头跟前，谄媚的开口：“白爷，您的荷包。还是您老人家高啊，明察秋毫，一下子就让这满口胡言的小子现了原型。” 白捕头嘴角缀起一抹冷笑，并不急着从小贩手里接过荷包，只玩味的看着柳芸儿，问：“小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柳芸儿不为所动，只看着白捕头淡淡的道：“白爷，我相信我家小狗的判断。” 白捕头的眼神越发的玩味了，隔了好一会儿，却不怒反笑：“哈哈哈哈哈，好！” “你说得没错，你家这几条小狗，确实是有点能耐。”白捕头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摸出另一个荷包，冲着那小贩晃了晃，嘴里道：“白爷先前给你的，是另一个荷包，不是那几条小狗崽嗅过的。” “给它们嗅过的，在这儿。” “这……这……不可能……”小贩愣住，脸上的得意和谄媚仿佛迅速消融，一张脸变得煞白煞白，喃喃几声之后，整个人一个激励，冲着白捕头把腰弯成一颗虾米，整个人软软的，几乎要跪下去。 白捕头根本不看那卖首饰的小贩，只是冲着柳芸儿道：“小子，爷现在有点相信你了，但是之前你捡到的那个荷包，可还没找到失主呢。” “可算不得你赢。” “要不要白爷，帮你一把？” 小贩的腰弯得更低了。 “白爷。”柳芸儿再次冲着白捕头拱手，嘴里道：“我一直都说，荷包是我捡来的，只是不是那个想要昧荷包的人的，其实找不找得到失主，都没关系，主要是白爷您信我。” “这样吧，既然找不到失主，这荷包就交给白……” 柳芸儿的话还没有说完，从陈府角门里头，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等等！小哥等等！” 话音未落，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从角门走了出来。 第一百零三章 客气 “小哥，您养的这几条小狗，什么都可以找到吗？” 管事的有些急切，甚至还不自觉的用上了敬语。 “这个我可不敢保证。”柳芸儿摇摇头，看着那管事脸上露出的失望，接着说道：“它们还小，嗅觉不如成年大狗。而且，如果气味会消散，也会因为一些有意无意的原因，而变得混杂，这些都会有影响。” “能试试吗？”管事的虽然有些失望，却还是看着柳芸儿问。 “用它们来找东西吗？”柳芸儿眉头微微皱了皱，接着说道：“可以是可以，但它们还小，折腾了这么久，其实早就累了。” “就想是小孩子，看起来是精力旺盛，可实际上，还是不如成年人的。” “那？让它们先休息一下，然后帮帮忙？”管事小心翼翼的说道。 柳芸儿甩了甩手上的荷包，摇头说道：“还休息不了呢，它们还没有找到这个荷包的主人。” 说着又笑了笑：“说起来，你们家的人还真是有点好笑啊，丢了荷包都不急，我来找失主，倒像是来求你们的一样……” “抱歉抱歉，是我们的问题，您稍等一下。”管事的赔着笑，冲着柳芸儿连连躬身，转过头，严厉的看向那管事娘子和守门的婆子：“今天还有谁出了门，没在这儿的？” 守门的婆子下意识的看向先前出来的管事娘子，管事娘子有些不自然的斜了斜眼睛：“看我做什么，三管事问话呢，你听不见啊？” 守门婆子这才佝偻着身子，讪讪的朝着三管事开口：“张姨娘身边的丫环翠儿也出了门，可她是内院的人，我们这些婆子，哪里敢去惊扰啊……” 三管事将目光投向先前出来的管事娘子：“陈平家的，你去请。” 陈平家的一听，连忙点头：“欸，欸，我这就去。”说完，快步走回角门，往里面走去。 等看不到陈平家的人了，三管事这才赔着笑对柳芸儿说道：“您看，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请前厅奉茶？” 看三管事如此，柳芸儿的语气也客气了起来：“三管事客气了，我们先等等，总要让大家知道，我没有说大话才好。我这儿还有一个公道呢，还请你见谅。” 三管事连忙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众人陪着站了一会儿，就有一个模样俏丽的年轻丫环跟着陈平家的出来了。 丫环出来就冲着三管事一礼，嘴里道：“三管事，您找我？” 三管事顾不得回答，就看向柳芸儿，嘴里道：“小哥？” “哦。”柳芸儿点点头，看向出来的丫环：“是翠儿姑娘是吧？你看看，这荷包可是你的？” 柳芸儿一边说，一边把荷包拿了出来。不过，有意无意的，没让那丫环看到荷包底部的荷花。 翠儿眼前一亮，下意识的就点了头，又急切的朝前走了两步，嘴里说：“应当是的，荷包上面应当有朵荷花。” “这道是。”柳芸儿笑笑，又蹲下去让三只小狗闻了闻荷包，然后指了翠儿，说道：“去，看看这个荷包，是不是那位姐姐的。” 第一百零四章 同意 话音一落，三小只就朝着翠儿走了去，走到翠儿跟前，三小只围着翠儿嗅了嗅，就一齐扭头，冲着柳芸儿点点头，末了，又冲着翠儿叫了几声。 “里头有多少钱？”柳芸儿走到翠儿跟前问。 翠儿张嘴就道：“散碎银子加起来，约莫二两左右，应当还有个打着络子的平安扣，是块劣玉，值不了几个钱。” 柳芸儿打开荷包看了，里头果然有个平安扣，并几颗散碎银子。 “喏，物归原主。”柳芸儿将荷包递给翠儿，又指了那卖首饰的小贩说道：“对了，顺便给你说一声，哪个小贩，先前想冒领你的荷包来着。” 说着还笑了笑，接着道：“不过啊，认真说起来，你还得谢谢人家，要不是他硬要咬定这荷包是他娘子给他做的，我还不会这么执着的，要找到失主呢。” 翠儿顺着柳芸儿的指引看过去，看到那卖首饰的小贩，当即就柳眉一竖，恨恨的开口：“是你！哼！枉我还想着，介绍小姐妹去你哪里买东西呢，没想到，你竟不是个东西！” 小贩又惶恐，又尴尬，却又硬着头皮说道：“翠儿姑娘，我，我也是怕这人捡了你的东西不还，才想着先认下来，回头等你找来，好物归原主。” “呵呵。”柳芸儿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嘴里道：“现在说这么好听，早干嘛去了？” “就是！我才不会相信你呢！”翠儿愤愤的应了一声，又冲着柳芸儿一礼，嘴里道：“多谢小哥，若不是你，我攒了这么久的月钱，可就全没了。” 说不得，还要惹上什么是非。 当然，这话她就只是放在心里，没有说出来了。 不过，又冲着柳芸儿施了个礼，诚恳的道：“真是太感谢你了。” 柳芸儿摇摇头：“翠儿姑娘客气。” 正说着，三管事又凑上来，略带讨好的冲着柳芸儿说道：“这位小哥，荷包您已经物归原主了，您看是不是……” 柳芸儿本来就是来卖狗的，当然不可能真的，把潜在客户往外推，自然不再拿乔，当即点点头，客气的说道：“还要劳烦三管事帮忙给它们准备一些食物，和干净的饮水。” 三管事大喜，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又看向陈平家的：“去厨房拿些吃的……”说着，又改变了主意，看着柳芸儿：“小哥，要不让它们去府里头吃？您看这地方，也不是吃东西的地呀……” 小狗吃东西挑什么地方？ 不过，柳芸儿知道三管事的用意，也不拒绝，冲着三管事点点头，说道：“那就打扰了。” 三管事喜不自禁，连连摇头，嘴里客气的说道：“不打扰，不打扰。还要借重小哥家的小狗，哪里是打扰。” 又伸手一引：“小哥，里面请。” “稍等。”柳芸儿说着，看了看白捕头和那小贩，朝着三管事道：“我这还有点事没有处理好。” 三管事连忙说道：“您自便。”等柳芸儿走想白捕头了，他又冲着陈平家的吩咐了几声，这才让白家的下人散了，自己在角门处等着柳芸儿。 第一百零五章 赠送 “怎么？想找回场子？” 看柳芸儿走过来，白捕头颇有些玩味的开口。 柳芸儿点点头又摇摇头，看一眼缩成一个鹌鹑的小贩，说道：“是也不是，我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别的心思，可想要昧人钱财总是真的，钱虽然不多，可若今天这钱，是那穷人家中好不容易凑来的看病钱，他若是得逞，那说不得就是害人性命的勾当。” “想来白爷心中自有公道，该怎样处置，不是我这个乡下小子能够置缘的。” “我过来，只是想问一问白爷，您觉得，我养的这几条小狗如何？” “有意思。”白捕头不置可否的笑笑，又冲着柳芸儿点头，说道：“先前我就说了，你这小狗不错，怎的？” 柳芸儿道：“等它们长大了，会更不错的，说不得，能是个好帮手。” “本捕头懂了。”白捕头说着，笑了笑，又道：“胆子倒是不小，还想和公家做生意。” “不过啊，你小子算盘怕是打错了，你这狗卖多少钱，我刚刚也听说过了，白爷我，可舍不得。若是走公家的帐……这个价格，我可做不得主。” “哪能和白爷您说钱啊。”柳芸儿摇头，说道：“小子是想，孝敬一条给您，若是来日它能有幸立功，还请白爷在同僚面前，推荐一二。” “好小子，可以啊。”白捕头笑着点了点头。 说实话，他对柳芸儿养的这几条狗，确实有几分见猎心喜的意思，不过，他虽然是捕头，也做不出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强取豪夺的心思。 更何况，他也看出来了，几条小狗确实听柳芸儿的话，若是真要抢，说不得他还有什么后手。要是关键是掉链子，万一得不偿失，后悔都晚了。 现在看柳芸儿懂事的主动孝敬，心里头还是满意的。 哪怕柳芸儿另有用意，也是合情合理。 柳芸儿拱拱手，又道：“那就有劳白爷再稍微等等，三管事哪里，总要有个交代。” “应该的。”白捕头点头说道。 又指了在旁边装鹌鹑的小贩，说道：“小子，胆子不小，连你家白爷也敢糊弄，给我滚去衙门口等着，等白爷回来，再收拾你。” “若是敢跑，你也不用在靠山县待着了。” 小贩软软的跪了下去：“白爷，白爷开恩，小的上有八十老母……” “滚蛋。”白捕头一脚踢过去，骂道：“少给爷在这儿唧唧歪歪的，你小子犯了什么事，你心里头清楚，该怎么处理，衙门里头自有规矩，求爷也没用。再唧唧歪歪，可别怪爷下头的人手重。” 小贩没法，只能唯唯诺诺应了，自去衙门口等着领罚。 “白捕头？”看柳芸儿和白捕头一起过来，三管事有些疑惑。 白捕头指了柳芸儿脚下的几只小狗，大大咧咧的说道：“这三只小狗里头，有一只是爷的。你要借用，总不能把爷给撂下吧？” “是。”三管事连忙低头，伸手一引，说道：“那白捕头，还有这位小哥，你们里面请。” 第一百零六章 失物 “这？怎么不吃啊？莫不是，不合胃口？” 因为有白捕头一起，陈三管事便把柳芸儿和他请到了前厅喝茶，几只小狗的吃食，也放在了前厅门口。 只不过，三小只虽然一脸馋相，却没有一只跑去吃食的。只是盯几眼面前的食物，又看看柳芸儿，盯几眼面前的食物，又看看柳芸儿……如此反复，直到柳芸儿让它们吃，才齐齐低头，争抢起面前的食物来。 “这……好啊，真好啊。”陈三管事眼睛都亮了，忍不住的冲着柳芸儿竖起大拇指：“小哥这几只小狗，果真是教得好啊。” 白捕头却有些疑虑，锁着眉头看着柳芸儿问：“那你要是不在，它们岂不是要饿着肚子？” 关键是，这样一来，柳芸儿就算是把狗送他，他也养不了吧？ 这小子，莫非是在糊弄老子？逗老子开心呢？ 想着，白捕头不痛快了。 还好，柳芸儿马上说道：“不是，它们不是只听我的，而是只听主人的，若是白捕头成了它们的主人，它们自然是听白捕头的。而且，等白捕头成了它们的主人，还可以当着它们的，指定喂食之人。这样，也是为了避免有别有用心之人，给它们喂食了不好的东西。” “有道理，可以啊，教得好！”白捕头满脸是笑，满意之情，溢于言表。 陈三管事也点头称赞，嘴里感叹的道：“小哥这训狗的本事，实在是高，大才啊！” “嗯。”白捕头点头同意，又拍了拍柳芸儿的肩膀，说道：“不错，你小子有这本事，是个能耐人。” 柳芸儿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粗鲁。 君子动口不动手，夸人就夸人，为什么要拍肩膀？。 ……实在是这厮力气实在是大，随手拍两下，都把她肩膀拍疼了。 看到柳芸儿控诉的眼神，白捕头哈哈一笑，说道：“就是你这身板，弱了点。” “家贫，饱一顿饿一顿的长大，身子骨自然比不上白捕头这习武之人。”柳芸儿咬着牙说。语气很不客气。 白捕头不以为忤，毫不见外的指着柳芸儿道：“弱鸡就弱鸡嘛，还嘴硬。” 等我赚了钱，把身体养好了，再连了末世流传的那些普通人也可以练的强体术，再来和你说话。 柳芸儿心中想着，赌气的不看白捕头，转头去看陈三管事，问：“三管事先前说要借它们找点东西，不知要找什么？” 陈三管事说道：“我家老太太丢串佛珠，那是她老人家的心爱之物，找了好些天都没找着，老太太这些日子，餐饭不思的……老爷太太，都急坏了。” 佛珠？ 应该不值钱吧？ 不过，既然是心爱之物，也不能用钱财来衡量。 “那佛珠平日里是散放着的吗？还是有什么东西装的？”柳芸儿问。 陈三管事道：“老太太素日都是把佛珠拿在手上的，不过，吃饭睡觉的时候，倒是把佛珠装在盒子里的。” 柳芸儿点点头：“有盒子就可以试一试，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不能保证，它们能找到的东西。” 第一百零七章 尽力 陈三管事连忙说道：“能有个希望也好。”顿了顿，又说：“若能找到，我家老爷必有重谢。” 白捕头闻言点头，笑道：“用心点，陈家可是大户。” 柳芸儿笑笑，说道:“它们可不会偷懒耍滑，不过，也只能尽力而为。” “尽力就好，尽力就好。”陈三管事赔着笑，连连点头。 “不过，要找老夫人的失物，我们是不是要去内院？会不会，不太方便？”柳芸儿有些迟疑的说道。 来了这个世界这么久，有些事情她还是懂的。 小户人家都讲究个陌生男子不入内室，更何况这种大户人家？肯定更森严。 她又不想暴露自己女子的身份。 “是。”陈管事点点头，又说：“不过，有老夫人身边的人陪着，倒是无碍。” “那就好。”柳芸儿放心了。 等三小只吃饱喝足，又趴在柳芸儿脚边休息了一阵，恢复了精神了，柳芸儿就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去找东西？” 陈三管事求之不得，连忙道：“是是是，有劳小哥和贵犬。”一边说，一边忙不迭的在前头引路。 陈家虽然是大户，不过也只是县中大户，宅子虽大，却不是那种传说中的，从前院到后院要走多久多久，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二门。 二门上有管事娘子接应，白捕头是进不去了，但是陈三管事却可以陪着柳芸儿一起进去。 陈三管事和管事娘子说了几句话，那管事娘子就带着他们进了内院，先见管家的太太，也就是陈家老爷的正房夫人。 也没说两句话，不过是让柳芸儿尽力而为，又说什么陈家不会亏待之类的，说完，就让人带他们出来，去找东西去了。 管事娘子拿了平日里装佛珠的盒子出来，说道：“没敢给老太太说，怕是一场空欢喜，若是真能找到，老太太跟前，也有赏赐。” “不过，平日里老太太不戴的时候，佛珠就是收在这盒子里的。” 柳芸儿接了盒子先闻了闻，才递到三小只面前，让它们嗅过，又对着三小只吩咐道：“这盒子里原本该有串佛珠，你们去把它找出来。” 三小只呜呜应了，果真认认真真的，在地上嗅了起来。 那管事娘子有些惊奇，看着柳芸儿问：“这样就可以了吗？” 柳芸儿点点头，又说：“按说应该先从平日里放佛珠的源头先找，若是有人带了佛珠出去，气味没有消散的话，它们顺着气味寻找，能更好找一些。” “只是不知平日里，这佛珠是否是收在老太太的房中的？”听说大户人家有佛堂。 管事娘子想了想，问：“门口可以吗？” “可以。”柳芸儿点头说道。 那管事娘子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说道：“那……请吧，不过，劳烦动静小些，莫要惊扰到老太太。” “好。”柳芸儿点了点头，又俯身吩咐几小只，让它们不要乱叫。 几小只听话的点了头，看得管事娘子和陈三管事啧啧称奇。 一行人很快到了陈家老太太所在的院子门口，有丫环站在正屋廊下，管事娘子先快步过去问了几声，这才请了柳芸儿过去。 第一百零八章 找到 三小只到了门口，就要往屋里钻，被柳芸儿给拦住了。 “先看看外面有没有味道，有的话，顺着气味走。”柳芸儿压低声音吩咐几只小狗。 小狗们听了吩咐，果真不往屋里闯了，而是就在门口来来回回的嗅，半晌，顺着墙根朝外走。 几人大喜，巴巴的跟在了几只小狗的后头朝外走。 小狗们走走停停，走走停停，穿过了好几个院子，最后又回到了前院，从前院的一个院子进去之后，小狗们倒是不弯弯绕绕的跑了，径直就朝着一间屋子跑去。 陈三管事和那管事娘子脸色都是一变，再往里面走的时候，都有点硬着头皮的架势。 有个小少年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小狗跑进来了？谁养的呀？出去出去，别扰了少爷看书……” 管事娘子和陈三管事在房门口用眼神打了一会儿机锋，听到里头小狗汪汪叫了，陈三管事才硬着头皮敲响了门框，又在门口喊：“大少爷，小的陈德，有事搅扰大少爷，请大少爷见谅。” “三管事？你来得正好，快来帮忙，屋里头闯进来几只小狗，皮得很，我抓不过来，你来帮我把它们撵出去。”小少年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管事娘子冲着陈三管事挤挤眉，示意他进去。 陈三管事无法，硬着头皮应了一声，进屋去了。 “三管事快帮忙。”屋子里，几只小狗躲着小厮模样的少年，东跑西扑，一个劲的要往里屋跑，小厮模样的少年左右挡着，硬是不让它们进去，惹得几只小狗时不时的冲着他汪汪几声。 陈三管事并不帮忙，只是看着福安说道：“福安，你别拦着，这几只小狗，是我们借来，帮忙找老太太的佛珠的。太太点了头的。” “什么意思啊？”小厮福安一愣，随即气愤起来：“三管事，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找佛珠找到我们少爷这儿来了……你，你们太欺负人了！”声音到后头，带了几分哭腔。 “也是为了老太太。”陈三管事有些尴尬的开口，末了又小声解释：“我们也不是自己往这儿走的，我们是跟着那几只小狗过来的……” “跟着狗过来的？呵呵……真是，你们真是……呵呵……欺负人，连狗都利用上了，真是……”叫福安的小厮眼睛都红了，指着三管事的手指都在发抖。 “福安，我没骗你。”陈三管事心里忍不住的叹气，顿了顿，又小声道：“你知道的，我不是谁的人，我在府里头，只听老爷的。” 福安红着眼，气愤的瞪着陈三管事：“怎么？你是想说，连老爷……老爷都……” “不是。”陈三管事摇摇头，又小声劝：“福安，你别乱说话。大少爷是老爷的亲骨肉，老爷对他从来都是爱护有加的。” “真的是事出有因。” 正说着，屋里传来汪汪的狗叫声。 “找着了。”柳芸儿对门口的管事娘子说道。 管事娘子脸一白，硬着头皮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第一百零九章 谢仪 “诬陷！你们这是诬陷！”福安红着眼，怒视着三管事和那管事娘子以及被管事娘子一起叫进去的柳芸儿。 在福安身边，站着一个安安静静的青衫男子，那男子手上，还拿着一卷书。 三管事的手里，拿着他们刚刚从软榻下面找出来的一串佛珠，神情有些复杂。 柳芸儿有点无奈，她不过是帮忙找个东西，怎么好像处在了修罗场一样？ 这让她还怎么卖狗？ 别一转头，就被炖来吃了…… 想了想，柳芸儿提出来告辞。 “不管怎么样，东西是找到了，三管事，那我就告辞了。” 三管事神情尴尬，却还是冲着柳芸儿一礼，说道：“今日的事，麻烦小哥了，不过，还请小哥稍等片刻，容我先去禀告一声，总归不能让小哥白忙一场。” 柳芸儿要不是缺钱，她就不会听这陈三管事的了。 可惜……她什么都缺，尤其是缺钱。 所以，尴尬虽然尴尬，她却还是点了头。 管事娘子也想走，可是看着青衫男子，她却挪不动脚步。 没多久，陈三管事来请柳芸儿，顺道的，也请了青衫男子，那管事娘子倒是没去了。 依旧是陈府的后院，当家太太哪个院子的正屋。不过这一次，正屋的主位上，坐了个富态的中年人，正是陈家老爷。 陈三管事先冲着主位上的中年人一礼，这才开口：“老爷，这位便是今日帮忙寻找老太太的佛珠的柳小哥。”一边说，一边虚虚的指了一下柳芸儿。 又对柳芸儿说：“柳小哥，这位便是我家老爷。” “陈老爷。”柳芸儿客气的招呼了一声。 陈老爷点点头，客气的招呼柳芸儿：“柳小哥，请坐。来人，上茶。” 不等下人上茶，就又冲着柳芸儿道：“今日多亏了小哥帮忙寻找失物，陈某人在此多谢了。” 柳芸儿摇摇头：“陈老爷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不然。”陈老爷摇摇头，说道：“于小哥而言是举手之劳，对我们陈家来说，却是关乎孝道的大事。”说到这里，陈老爷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同样被叫了过来的青衫男子。微微叹了一口气。 …… 柳芸儿有点不知道如何接话，但是心里莫名的，却有点同情那个一直没有说过话青衫男子。 也就是陈家的大少爷。 显然，陈老爷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说自己的家事，只是又和柳芸儿客气了几句，便冲旁边一个端着托盘的下人使了个眼神，等下人走到柳芸儿跟前了，又对着柳芸儿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小哥笑纳。” 托盘里，一锭锭白花花的银子摆得整整齐齐，煞是好看。 一锭五两，一排十锭，总共两排。 两只小狗的钱，出来了呀~ 柳芸儿心中快活极了，连忙冲着陈老爷道谢：“多谢陈老爷。陈老爷实在是太客气了，我也没做什么，如此厚礼，有点汗颜啊。” “应当的。”陈老爷笑着开口：“只是，陈某有个不情之请……” 柳芸儿秒懂，当即点头：“明白，明白，陈老爷的家事，与外人无关。” 第一百一十章 陈大少 陈老爷果然是这个意思，一听柳芸儿的话，就作出一副安慰的模样，笑道：“柳小哥果真是明事理的，陈某多谢了。” 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的陈家正房太太脸上露出不屑。 柳芸儿又呵呵笑笑，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许是有府中孩童玩闹，想个恶作剧，同大人们捣蛋呢。” “孩子嘛，总有调皮捣蛋的。” 陈老爷微微一愣，露出个若有所思的神色，片刻之后，也附和着点头，笑道：“家中是有顽童，平日里读书习字不认真，调皮捣蛋倒是一等一的……” “老爷……”正房太太不满意了，拖长声音唤了一声。 陈老爷看了正房太太一眼，没理她，只看着柳芸儿，‘热情’的问：“柳小哥可有合适的褡裢？若是没有，我让管事给你备一个？” “有的有的。”柳芸儿点点头，笑道：“我背了背篓进的城，里头就有褡裢，就放在贵府前院。” “如此就好。”陈老爷点点头，露出一个放心的表情，又吩咐陈三管事：“陈德，你代我送送柳小哥。” 陈三管事马上躬身：“是，老爷。” 柳芸儿见状，知机的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我还得回去呢，就不叨扰陈老爷了。” 陈老爷点头：“好，柳小哥慢走。事务繁忙，我就不留柳小哥了。”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一旁不动神色的陈家大少爷动了。 他先是冲着陈家老爷深深一礼，随后又朝着柳芸儿一礼。 柳芸儿下意识的就停了起身的动作，开口问道：“陈少爷有何见教？” 尴尬的是，陈家少爷啥都没说。 “鸿儿？”陈老爷疑惑的唤了一声，随后又对柳芸儿说道：“抱歉，柳小哥，犬子不能听说，想来，是有事与柳小哥相商，还请柳小哥稍待片刻。” 话音落下，旁边有下人递了一枝细毛笔给陈家大少爷，还有人捧了装了墨汁的砚台过来。 陈家大少爷接了笔就在自己一只拿着的书册上面写了起来。 柳芸儿这才发现，那书册没有封面，只是简单的装订在一起。想来，这是陈家少爷平日里与人沟通的工具。 不多时，陈家大少爷就写完了字，又将书册掉了一面，递给柳芸儿看。 陈三管事陈德不知道柳芸儿识字，连忙上来帮忙解释：“柳小哥，我家大少爷是问，你那小狗可否割爱？若是愿意割爱，我家大少爷必然善待它们。” 陈大少爷听不见声音，却在陈三管事说完话之后点了点头。 陈大少爷的眼神很坦然也很真诚，带着期待和渴求，柳芸儿在他眼底，看不到半点虚假，更看不到一丝凶狠。 这位大少爷，应该不是想炖狗吧？ 想着，柳芸儿点了点头，说道：“实不相瞒，这几只小狗我本来就是带来卖的，只是教起来不太容易，耗费了不少的精力，才得了这么三只，所以这价格，略微有点贵。” 陈家老爷显然是挺心疼自己这个长子的，不等陈三管事和陈家大少爷沟通，就马上开口：“价格不是问题，柳小哥尽管说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买狗 “五十两一只，童叟无欺。”柳芸儿笑着说道。 柳芸儿话音一落，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正房太太又说话了:“五十两？五十两能买多少条大狗了……” 说到这里，正房太太还皱了皱眉，然后很刻意的‘压低’了声音，对陈家老爷说道：“老爷，我刚刚也看了，她那狗不过是乡下土狗而已，又不是什么名犬，如此狮子大开口，难不成是瞧着我陈家富贵，想拿我们当冤大头不成？” 说着顿了顿，又说：“再说了，鸿儿是咱们陈家的大少爷，他难得开一次口说是想养狗，还是该买条好的给他养着。” “不如派人去府城找找，买条名贵的狗回来，让他养着玩，也更彰显他陈家大少爷的身份，您说呢？” 陈家老爷觉得有道理，示意旁边的下人，将陈大少爷带过来，用笔墨将刚刚正房太太的意思写了出来。 陈大少爷摇摇头，在纸上写：父亲，那位小哥的狗，合我眼缘。 陈家老爷马上点了头，很痛快的冲着柳芸儿道：“柳小哥，三只小狗我们都要了。”又吩咐下人：“来人，备银子。” 正房太太在旁边拼命使眼色，陈家老爷只当看不见，把正房太太气得，狠狠的刮了柳芸儿好几眼。 有钱赚就是好事，不过……她还许了一条狗给白捕头，可不能全都卖给陈家。 “抱歉，陈老爷，先前我已经许了一条狗给衙门里的白捕头，不能全卖。”柳芸儿有些遗憾的对陈家老爷说道。 “两条也行。”陈老爷点了头，又吩咐：“备银子。” “等等。”想到二百两银子的重量，柳芸儿有点心虚，连忙叫住陈老爷，不好意思的开口：“哪个……陈老爷，可不可以麻烦您，让人准备银票？” 陈老爷马上点头：“哦，对，是陈某想得不周。”又吩咐：“准备银票。” 说完，才拉了自己的大儿子，冲着他温和的笑笑，然后拿笔将柳芸儿卖了两条狗给他的事情写了下来。 正房太太在一旁气疯了，偏还要假装不在意，又装得不太像，脸色一会阴一会儿晴的，颇有几分开了染坊的样子。 当然，这个和柳芸儿无关。 收了陈家的银子，这售后，她自然是要做好的。 “那个，三管事，劳您给大少爷说一声，请大少爷移步去挑选小狗，另外，我还要教了它们认主，也需要大少爷在场。” 这下子，连陈家老爷都好奇了。 除了那位正房太太之外，陈老爷和陈大少爷以及陈三管事一起出了正房。 福安也在门外，冲着陈老爷施礼之后，就气鼓鼓的看着柳芸儿。 虽然说他也看出来了，陈老爷没有责备自家少爷的意思，但是到底还是气不过。 陈大少爷轻轻的摸了摸福安的头，满脸温和。 柳芸儿也懒得和福安置气，只扬声招呼了几只正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玩闹的小狗，让它们过来，在等小狗过来的时候，还对陈老爷说道：“让陈老爷见笑了，它们还小，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 陈老爷点点头，附和着说道：“就和小孩一样嘛，我明白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交割 陈大少爷指了一黑一白，还冲着柳芸儿笑了笑。 柳芸儿点了点头，对着陈大少爷，也露出个笑脸来，又招呼仍旧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福安：“哪个谁，福安是吧？你也过来。” 福安倒是没有拧巴着不肯过来，只是过来之后，依旧没给柳芸儿好脸色，干巴巴的问：“干嘛？” 柳芸儿头也不抬，只说：“你家少爷选了两条狗，回头啊，你家少爷有什么事要吩咐它们的话，得你帮忙递话。” “哦。”福安应了一声，看一眼陈大少爷，没有再多说什么。 柳芸儿这才指了陈大少爷，对陈大少爷选中的小狗说道：“小黑小白，看到了吗？这是你们的新主人，从今往后你们要听他的，还要好好的保护他，知道吗？” 小黑狗和小白狗对视一眼，跑到陈大少爷跟前嗅了嗅，然后齐齐点头，又汪汪叫了几声，末了，还在陈大少爷脚边蹭了蹭，一看就是在回应柳芸儿的话，看得一行人啧啧称奇。 陈大少爷露出几分舒心的神情，冲着柳芸儿点了点头，想了想，拿出笔写道：我也会保护它们的。 写完拿给柳芸儿看，又看了陈三管事一眼。 柳芸儿虽然识字，却还是等陈三管事‘解说’了之后才点头开口：“小黑小白很聪明的，陈大少爷可以想几个简单的手势动着，想好之后，让福安告诉它们是什么意思就可以了。多教它们几次，它们就明白你的意思了。” 在陈三管事写字给陈大少爷看的当口，柳芸儿又指了福安，对小黑狗和小白狗说：“小黑小白，这是福安，他是你家主人的小厮，帮你家主人传话的，只要你家主人在旁边，你就可以听他的话。” 什么意思啊？ 难道少爷不在，就不能听我的了吗？ 福安运了运气，到底还是没有开口。反正，他是不会离开他家少爷的，他肯定会一直在少爷跟前。 柳芸儿又接着说道：“小黑小白很机警，不会吃别人给的东西，大少爷可以想个让它们吃饭的手势，叫它们记住，也可以让福安帮你给它们说。” 顿了顿，又说：“它们很忠诚的，某些特殊的味道它们也知道，等以后你们就知道了，大少爷这钱，花得肯定很值。” 至少，能保护这位陈家大少爷不会被莫名其妙的害了。 嗯……那位正房太太，不太聪明的样子…… 想了想，柳芸儿还看了福安一眼，然后接着说道：“不过，它们现在还小，还要请大少爷精心一些，护着它们长大。” 陈三管事在一旁尽职尽责的，将柳芸儿的话写给陈大少爷看，自然，柳芸儿又得了陈大少爷的保证。 连陈家老爷都发了话，说是会护着两条小狗。 当然，他也不认为，在他的眼皮底下，会有人能害得了自己的长子。 至于佛珠嘛，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小孩子淘气嘛。正常的。 交割完了两只小狗，柳芸儿带着最后一只小狗，和县衙那位白捕头，一起出了陈家大门。 出得门来，白捕头还笑：“柳小哥，不觉得可惜吗？少卖了五十两银子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 帮忙 柳芸儿笑着摇头，看着白捕头说道：“白爷何必妄自菲薄，您的好感，可不止值五十两银子。” 白捕头定定的看了柳芸儿好一会儿，末了点头：“成，那我白某人承你的情。” 话虽如此，却没有更多的承诺，甚至，连名字都没有说一下。 柳芸儿也不在意。只是将最后一只小花狗交给白捕头，就要告辞。 白捕头却叫住了柳芸儿：“天色不早了，柳兄弟若是不着急回家的话，不如在县中客栈住一晚，明日再走，也方便许多。在这县城之中，白某倒还有几分薄面，震慑宵小，倒也可以。” 带着两百两银子，确实是不怎么方便，尤其其中一百两还是现银。 当然了，对目前的柳芸儿来说，银子留着其实用处不大，最要紧还是把这些银子换成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想着，柳芸儿便没有推脱。 “如此，就多谢白爷了。” “对了白爷，若是白爷有闲，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 “说来听听。”白捕头说道。 “小子是乡下人，对这县城不熟。”柳芸儿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看着白捕头说：“所以，小子想请白爷给小子指个路，不知这县城之中，口碑最好的药铺，是哪一家，要怎么去？” “当然，若是白爷得闲，能露个脸，帮小子撑个场面，免得小子被人糊弄，那就最好了。” 这倒不是什么为难之事，白捕头当即点了头：“行，我陪你走一趟，正好，那药铺离着我要带你去的客栈也不远，顺路了。” “多谢白爷。”柳芸儿抱拳道谢。 靠山县其实不大，白捕头领着柳芸儿走了不到两刻钟，就到了一家名为百草堂的药铺。 白捕头虽然只是胥吏，但毕竟是个捕头，在一般的商户面前，还是很有牌面的，带着柳芸儿一进门，马上就有伙计点头哈腰的过来招呼：“哟，白捕头，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快请坐，小得给你上茶去。” 说着话，就要把白捕头往药铺一侧的‘贵宾区’领。 白捕头很随意的在椅子上坐了，就摆摆手，指着柳芸儿道：“别忙乎了，我是陪着我这小兄弟来买药来的，你招呼他去。” “是。”药铺伙计连忙应了，又招呼另一个伙计给白捕头上茶，自己领着柳芸儿去了柜台，一边走一边问：“客人是想开方还是直接抓药？” 柳芸儿直接说道：“我想买一支好些的野山参，不知要多少银子。” “一支？”药铺伙计一愣，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毕竟看柳芸儿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有钱人，一支人参，哪怕是年份低的，也要不少的银子。 一般人家哪怕是确实是需要人参入药，也多是买参须或者是按片来买的。 “如果能买得起的话。”柳芸儿看着伙计说道。 呃…… 伙计默了一下，不过马上就恢复了笑脸，说道：“不知道客官想要买多少年份的？十年份的人参倒是便宜，一整支也就十来两银子。不过要想保证药效的话，最好是买三十年份以上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买参 “真正的好参得是百年以上的。” “不过，人参好不好，不仅看年份，还要看重量。俗话说得好，七两为参八两为宝。百年以上的人参若是有上了八两的，那可就是宝贝了。” “不过，可遇不可求。” “我们这药铺，倒是真没有。” “倒是有一支六两多接近七两的，百年份老参，在咱们靠山县算是数得着的好参，头前那位钱大老爷出了六百两，咱们东家，都没舍得卖。” “那可是咱们店的镇店之宝啊。”说到这里，伙计的声音听起来都带了几分得意。 “买不起。”柳芸儿很干脆的说道。 小伙计马上赔笑，看着柳芸儿说道：“客人别介意，小的就是忍不住想说一下。对了，客人是想买什么年份的参呢？我们这里十年份，二十年份，三十年份，五十年份，八十年份的都有。” “那参价是怎么算的呢？”柳芸儿问道。 小伙计道：“这可就复杂了，除了十年份的参以外，其他的人参，每一支的价格都不一样，不仅看年份，也看重量。” “不如这样吧，客人您说一下这参的用途，小的给您合计合计？” “嗯……”柳芸儿想了想，看着小伙计问：“那我能说个价格，你帮我估一估，可以吗？” “也可以。”小伙计点点头。 柳芸儿想了一下，竖起一根手指。 小伙计一看就说：“十两啊，十两的话，那就只能选十年份的了，要不，你买参片也行。” “不是。”柳芸儿摇摇头。 小伙计面露难色，莫不是一两？那就只能买参须了…… “一百两。”柳芸儿说道。 小伙计吓了一跳，这位可不像是能拿得出来一百两的呀。 不过，他还算是素养良好，很快就在心里头合计了一下，对柳芸儿说道：“一百两的话，倒是可以选一支差不多的，三十年份的参了。” “二百两呢？”柳芸儿问。 “二？二百两？”小伙计看着柳芸儿，不敢相信，眼睛都瞪大了几分，隔了片刻才甩甩头，回过神来，看着柳芸儿说道：“这就要看客官您是要做什么用的了，若是为了药效好的话，小得建议您选一支略小一点的，五十年份的参。” “嗯。”柳芸儿想了想，问：“能把三十年份的和五十年份的拿给我比较一下吗？” 伙计有点为难：“不好意思客官，我们这里的整只人参，都是要特殊保存，以免药效流失的……”说到这里，想到柳芸儿是白捕头带来的，一咬牙，说道：“您若一定要比较，小的可以拿两根参须给您闻闻，您做个判断？” 这个怎么闻啊…… 她可不是这方面的行家。 “五十年份的更好是吧？”柳芸儿看着伙计问。 “嗯。”伙计点点头，说道：“一般来说，是这样的，但是，也不排除特殊情况。” 柳芸儿道：“那给我拿五十年份的吧，价值两百两左右的。”想着兜里的钱，又补充道：“可以稍微低一点点……” 第一百一十五章 消息 最后，柳芸儿花了一百八十两银子，买了一支五十年份的，个头稍小的野山参。 轻飘飘的一支，加上盒子和里头包裹的绸子，都没多重。 好在，参确实还是不错。 柳芸儿一个门外汉都能闻出来，比之前在镇上买的参片，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希望物有所值吧。 柳芸儿摸着怀里的盒子，默默的在心中说道。 白捕头也算是言而有信，等柳芸儿买完人参，又带着她去了客栈。 在去客栈的路上，白捕头说道：“按说，咱们靠山县最好的客栈，该是钱记，不过啊，钱记最近不知道是触了什么霉头，见天的有麻雀去捣乱，进出客栈的时候，一不留神，就有一堆鸟屎从天而落……” “那滋味……” 白捕头说着，摇了摇头。 听到白捕头的话，柳芸儿顿时心中一喜。 想不到啊，那小麻雀还是有点用的。 她忍不住就想知道更多，‘好奇’的问：“白捕头，这事听着稀奇呀，是只有钱记客栈倒霉吗？” “不止。”白捕头摇摇头，有些感叹的说道：“那钱家，在咱们靠山县，号称是钱半城，不少店铺都是钱家的，什么米铺啊，布庄啊，饭馆啊……好多都遭了殃，连那花月楼都……”说到这里，白捕头还很暧昧的笑了一下，又有些可惜的摇摇头，语带惋惜的说道：“可惜了花月楼那些姑娘们。” 柳芸儿还想细问，就听白捕头说。 “到了。” 一看，平安客栈。 “这客栈算是除了钱记之外，咱们靠山县最好的客栈了。”白捕头说道。 他一带着柳芸儿往客栈里头走，就有小二飞快的应了上来：“白捕头，您老可是稀客……” “带我一个小兄弟住店，你给安排个干净的房间，机灵点，别让不三不四的人，扰了我这小兄弟的清静。” “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可别怪我姓白的，不留情面啊。” “得嘞。”小二拖长了嗓音应了一声，恭敬的说道：“您老放心吧，您老的朋友，那就是我们客栈的贵客，小得一定伺候得妥妥当当的。” “这样最好了。”白捕头点了点头。 有了白捕头打招呼，这平安客栈确实是很热忱，服务也周到，哪怕柳芸儿只是要了个很普通的房间，小二也伺候得周周到到的。 还特意的打扫了一遍房间，换了床上的床品。这倒是让柳芸儿很是满意。 等小二送了热水下去了，柳芸儿正想歇息，就看到窗户外头，飞来了一只麻雀。 “主人主人~”一飞进来，小麻雀就围着柳芸儿，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声音听起来，很是兴奋。 “嗯？这是表功来了？”因为有白捕头的话，柳芸儿对小麻雀的‘行动’颇有些满意，故意逗着小麻雀说道：“嗯？这是特意的表功来了？” “嘿嘿~~哪能呢，也没立多大的功劳，就是照着主人的吩咐，做了点小事而已，不敢表功的。”小麻雀叽叽喳喳的叫着，声音听起来，很有几分得意。 第一百一十六章 回家 “嗯。”柳芸儿点点头，故意说道：“你能这样想就对了。” 小麻雀的叽喳声马上就低沉了好多。 柳芸儿又道：“不过，功劳还是有的。”柳芸儿说着，伸出手掌。 小麻雀马上飞过去，停在了柳芸儿的手上。 柳芸儿伸手点在小麻雀的头上，运转精神力送入小麻雀的身体内，重新巩固梳理了一遍小麻雀的精神世界。 这就是强行灌注精神力的‘后遗症’了，所有信息都是柳芸儿直接通过精神力注入其中的，若是没有梳理和补充，一段时间之后，精神力失控，这小麻雀说不得就要变成‘弱智麻雀’了，连普通的麻雀都不如。 当然，这一点小麻雀是不知道的。 不过，经过柳芸儿的梳理之后，它确实是更加精神了。 它自己的感觉也就是，‘又可以一个打十个了’。 “谢谢主人，主人最好了~”感觉到自己又‘变强了’，小麻雀很是兴奋，绕着柳芸儿飞来飞去。 柳芸儿看着在自己身边飞来飞去的小麻雀，慢悠悠的道：“我若是不来县城，或者说，我不在县城停留一晚，你就不回来找我了？” “怎么会。”小麻雀马上否认，又说：“就是想着，要把主人交代的事情再做好一点，才好回来见主人嘛。” 柳芸儿点点头，说道：“行吧，算你有礼。不过你记住了，以后至少一个月要回家来找我一次，要不然，你变笨了可别怨我。” 小麻雀连忙叽叽喳喳应道：“嗯嗯，知道啦主人，我会经常回来找主人的~”又讨好的叫道：“我也很像一直待在主人身边的，只是主人交代的任务更重要，所以，不得不离开主人一阵子~~” “呵。”柳芸儿冷笑，又问：“对了，我不是让你找一只会说话的鹦鹉吗？你找到哪儿去了？” “呃……”叽叽喳喳的声音为之一停，好一会儿之后才‘委屈巴巴’的叫道：“主人，我尽力了，不过，会说话的鹦鹉是在笼子里关着的，脚上还有链子，我也没有办法呀……” “不过主人，有个好消息，要报告给主人听，县令要对付钱家了，我在勾搭县令家的鹦鹉的时候听到的~” 柳芸儿眼前一亮，看着小麻雀道：“仔细说来。”之前那几个军汉又回过一次下河村，只说不用再担心钱家了，但具体的他们没说，柳芸儿也不知道详情。 小麻雀叽叽喳喳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呃……主人~我就知道这么多，具体的不知道呀……” “行吧。”毕竟这不是自己吩咐的事情，柳芸儿也不强求，只说：“那你这些日子多留意一下，有什么事情记得及时回来报告，知道吗？” “嗯嗯~”看柳芸儿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小麻雀又开心了起来，叽叽喳喳的问：“是到这里来报告给主人听吗？” “当然不是。”柳芸儿摇头，说道：“这里是客栈，我就住一天，明天我就回家了。你有事情，当然要回家找我报告。” “好的主人，我知道啦~”小麻雀欢快的叫道。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家 钱家的人再也没有来闹过，花媒婆也倒了大霉，听说病得都下不来床了。 因为买到一支不错的野山参，家里的钱又够他们一家三口吃喝许久，柳芸儿也暂时没有了迫切需要赚钱的急迫感，倒是闲了下来，除了又给镇上那位林老板送了两次鸡之外，柳芸儿几乎不出门。 每日里就是逗逗猫，训训狗，然后就是安心修养。 除了精神力渐渐恢复，她的身体也越发的好了起来，已经能够练习末世时候基地开发出来，给普通人锻炼身体的体术了。 总的来说，一切都在步入正轨。 最重要的是，对于柳芸儿去河边这件事情，老徐氏再也不抵触了。 媳妇越来越好，每一天都是容光焕发精神抖擞的，再也没有了寻死觅活的迹象，老徐氏自然不会抵触她去河边。 “娘，中午吃鱼吧？上次买的调料还有吧？咱们中午做水煮鱼片？” 刚刚吃了早饭，碗还没洗呢，柳芸儿就对老徐氏说道。 老徐氏白一眼柳芸儿，嗔道：“刚刚放了早饭的碗，你就在想午饭了。想吃鱼就去捞吧。要去早点去，带个草帽啊，现在这天气越来越热，太阳也越来越毒了，别回头晒黑了和我抱怨。” “那我去洗碗。”柳芸儿说着，就要收拾碗筷。 老徐氏拦了柳芸儿一下，说道：“放着我来吧，又不是要挑几百斤的担子，洗几个碗而已，我做得来。” “也行。”柳芸儿没和老徐氏争，直接点了头，说：“那我先去了。” “娘！我也要去。”小豆子飞快的把碗里剩下的饭扒进嘴里，放下筷子就说。 “喵喵喵~”小黑炭也要去。也不知道为啥，明明是山猫和家猫结合生下的小崽子，小的时候还喜欢‘哇呜哇呜’的叫唤呢，长大些，就尽学猫叫了，偏偏声音听起来怪怪的，像是在说‘外语’一般。 “汪汪汪~汪~”家里头新养的几只被喂得圆滚滚的小狗也扑腾在柳芸儿的脚边，要跟着她一起去。 老徐氏假装不满的嘟囔：“都去都去，一家子没个贴心的，你们娘是去捞鱼，又不是去玩，一个二个的，都要跟着跑。” 是的，在老徐氏看来，小黑炭和小狗子们都是自家的‘崽子’了，虽然说小狗是注定在家里呆不长，可在家里一天，就是自家崽子一天，老徐氏倒是把它们当娃娃一样了。 “别难过奶奶，我们先陪娘去捞鱼，一会儿就回来陪你。”小豆子抱了老徐氏一下，笑嘻嘻的说道。 小黑炭和几只小狗也附和着发出了各自的叫声。 “去去去，赶紧去，一天天闹渣渣的，吵得我头疼。”老徐氏故意作出一副头疼的样子把他们往外撵，脸上的笑却是怎么都掩不住。 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好，小孙子也越来越活泼，老徐氏只觉得自己这日子过得，又有奔头了。 只是可惜，老头子和大郎看不见。 想到自家老头子和自己儿子，老徐氏心里又莫名有些难过，而柳芸儿，已经在院子里喊小豆子，让他快一些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同村 “来了，娘。”小豆子欢快的跑出堂屋，看柳芸儿挑着木桶，还主动过去帮她分担：“娘，我们抬着走吧，两个人一起抬，就不重了。” 木桶虽然比较重，但桶是空的，对现在的柳芸儿来说，挑两只空桶并不费力气。 可小豆子主动分担，她却是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的。 “好，豆儿帮娘扶着桶吧，轻轻的扶着，别让桶晃来晃去的，娘挑着就轻松了。” “嗯嗯。”小豆子连忙点头，乖乖的走到一边，‘帮’自家娘亲扶住一只木桶。 有同村的妇人见了，远远的就打招呼：“豆儿娘，又去捞鱼呀？带一挑桶，一会儿我来买两条鱼怎么样啊？” 有老徐氏劝过，虽然柳芸儿还是很不喜欢村里的人，却也没有不和村里人来往的想法了，听到声音就点头：“行，婶子晚点到家里来买吧，我一会儿多捞两条。” “好嘞。”同村妇人愉快的应了一声，又夸：“豆儿娘不愧是秀才公的闺女，可真是有能耐，这捞鱼的本事便是男子家也比不得。。” 柳芸儿就‘腼腆’的笑笑，‘谦逊’的说道：“婶子过奖了，可不是我有本事，是写书的人有本事，我也是从书里学来的。” 为了掩人耳目，柳芸儿平时‘捞鱼’都是带了饵料的。对外说是在书里看到的秘方，用引鱼的草药做的饵。其实就是拌了糠皮的普通鱼草，黄绿黄绿的，看起来像那么一回事，洒在水边，能浮起一片，专门唬人用的。 “还是读书好啊，书里什么都有，连教人捞鱼抓野鸡兔子都有，怪不得那些读书人都说什么书中有黄金呢，这样的本事可不就是金饭碗吗。”同村妇人感叹的说道，语气里，满满都是羡慕。 柳芸儿又笑，嘴里说：“这都是小道，赚点吃喝花用而已，真正的读书人可看不上。真正的读书人都是要考学做官的，这做了大官，不管有多少人会捧着银钱上门，哪里还用得着像我们一样，劳神劳力的自己想办法。” “可不是嘛。”想象着官老爷的威风，妇人忍不住咂舌，又说：“可惜，官老爷可不是我们这些泥腿子能当得了的。” “所以啊，还是豆儿娘你这本事啊，若我也能学会这样的本事，怕是睡着了都要笑醒。” 可惜你学不会。 柳芸儿笑而不语，和妇人擦肩而过。 当然，妇人也不指望柳芸儿把这吃饭的本事教给自己，能有便宜的鱼肉给一家老小打个牙祭，就很不错了。 所以啊，等柳芸儿走过了，妇人又在柳芸儿背后喊：“豆儿娘，可记着呀，给我留两条大点的鱼，我家里头人多，小了可不够分。” “好，知道了，婶子放心吧。”柳芸儿远远的应道。 小豆子噘起小嘴嘟囔道：“镇上的大鱼要卖十文钱一斤，在家里头卖，大小都是四文，太便宜他们了。” 柳芸儿失笑，摸了摸小豆子的小脑瓜，说道：“价格是你奶奶定的呀，你同我抱怨也没有用。” “再说了，镇上多远呀，挑那么远去卖鱼，你不怕娘累着呀？” 第一百一十九章 捞鱼 “嗯……”小豆子又撅了撅嘴，好一会儿才说：“好吧，那也只能便宜他们了。”说着顿了顿，小手握拳挥了挥，又道：“等我长大了，就去帮娘卖鱼，以后他们谁都别想占我们家的便宜。” 柳芸儿满眼是笑，摸着小豆子的头说道：“好，那娘就等你长大，你要长快点哦。” “嗯嗯。”小豆子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又把脚一点，伸出手在头顶比划了一下，说道：“娘，其实我都长高了好多了，奶奶说，我最近像是吹气一样，长得可快了。”一边说，一边还闭着嘴吹气，把腮棒子鼓了起来。 柳芸儿失笑摇头，可看着小豆子得意又可爱的样子，又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脸蛋。 “噗……”鼓出来的气一下子漏了，小豆子嘟嘴，拖长声音唤了一声：“娘~~” 柳芸儿做出一副正经的样子，正色说道：“好啦好啦，不闹了，桶都摇晃起来了，快帮娘扶稳。” “哦。”小豆子嘟嘴应了一声，很快又高兴起来，摇头晃脑的独自得意。 母子二人外加一只猫几条狗，很快就到了村外的河边，柳芸儿寻了一处僻静的河湾，将用来掩人耳目的饵料撒下，然后拿了竹篾编的漏勺样爪耙搁在河里，一动不动的，作出一副‘守河待鱼’的架势。 小豆子不止一次跟着柳芸儿来捞鱼了，自然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吵闹，当即也静悄悄的，‘躲’在一边。当然，他也没忘记瞪大了眼睛，看着水面下，看有没有鱼过来吃饵。 柳芸儿将精神力像网一样铺开，让它们在河里搜索。这个时候，她的精神力已经可以铺开二十多接近三十米了，大大的降低了她寻找鱼群的难度。 很快，一个不小的鱼群，就落入了柳芸儿的精神之网之中。 鱼儿的精神力非常微弱，几乎可以说是约等于没有，柳芸儿很容易的，就将一群鱼全都制住，控制着它们向河边游来，并且直接往她的‘爪耙’里面钻，很快，爪耙里面就钻进去好几条不小的鱼。柳芸儿也趁势将爪耙往河边拖。 哇~~~ 小豆子无声的做了个‘哇’的动作，轻手轻脚的帮着柳芸儿一起，将爪耙拖回来。 一条两条三条……爪耙里足足有五条鱼。 小豆子眉开眼笑的看着被柳芸儿捞起来的鱼，要不是这会儿‘不能’说话，他肯定会蹦起来将自家娘亲抱住的。 柳芸儿却不在乎这么一点鱼，不过看小豆子这么兴奋，她也受到了一些感染，往装了水的木桶里捡鱼的动作，都轻快了好多。 几条鱼落入木桶，柳芸儿又将爪耙轻轻的放回河里，推倒了离岸边两米左右的位置，然后如法炮制，又控制了几条鱼，让它们钻进爪耙。 为了显得更加‘合理’，柳芸儿控制的鱼也有大有小，甚至还特意控制了几条很小的鱼，让它们钻进爪耙。当然，那些特别小的鱼，她还是又丢回了河里，哪怕没有人看见，也是如此操作。 又特意捞了一些用来熬汤的小鲫鱼。到时候可以把这些小鲫鱼喂在水缸里，吃的时候直接捞就是了。 第一百二十章 酸 柳芸儿挑着木桶到家的时候，她家院子里已经等了好些个妇人，一看到柳芸儿回来，就眉开眼笑的。 “豆儿娘啊，又去捞鱼了呀？看你挑着这么吃力，得捞了不少吧？” “哎呀豆儿奶奶，你可真有福气，吃不完的鱼啊肉的，这日子，怕是连地主老爷家都比不过哟。真是，谁能想到呢，你这临老临老，倒是享到儿媳妇的福了。” “就是就是，这豆儿娘又孝顺又能干，豆儿奶奶可真是享了大福。” “果然这娶儿媳妇啊，还是要娶读书人家的，又知书达理，又有能耐，可比娶那些个大字不识的傻媳妇强多了。” “就是就是，可惜啊，我们是没福气的。” “也不能这么说，咱们没有福气，但是有运气呀，有豆儿娘这么能干的媳妇子在我们村，咱们也沾光不是。” …… “你看你，捞鱼就捞鱼，怎么又装了这么多水在桶里？都给你说过好多回了，那河边这么近，你不装水也是一样的，鱼拿回来反正是要吃的，哪里用得着装水。” 看柳芸儿累得气喘吁吁的，老徐氏也心疼，忍不住的就念叨了起来。 柳芸儿将担子放下，歇了一口气才说：“没事儿，娘，我挑得动。”主要还是，这样可以顺便锻炼一下，长点力气。 要知道，她从背二十多斤东西下山就觉得累，到现在能挑将近一百斤的东西，除了是吃得好了，把身体养好了，又练了体术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她最近一直在刻意的锻炼。 力气大一点，总是好的。 “你也不嫌累。”老徐氏白了柳芸儿一眼，转身去了厨房，端出来一碗温热的糖水，递给柳芸儿之后，老徐氏满脸‘嫌弃’的说：“赶紧的歇口气，喝完水，喘成这样……不知道的，还当我老太婆磋磨儿媳妇呢。” “谢谢娘。”柳芸儿已经习惯了将老徐氏的‘嫌弃’当成好话来听，笑眯眯的接了糖水，咕嘟咕嘟就喝了起来。 看得院子里好些个妇人，都有些眼热，心里头酸溜溜的。 这个时候的糖，都是红糖，水里头放没放糖，一眼就能看出来。 平白无故的，就给儿媳妇喝糖水，这常徐氏还真是舍得…… 不管心里头酸不酸，想买便宜活鱼的妇人，都是一顿没口子的夸，直夸老徐氏这个做婆婆的，对儿媳妇好，把儿媳妇当自个儿的亲闺女疼，从不磋磨不说，有点好东西自己舍不得吃，都要留给儿媳妇。 “难怪豆儿娘孝顺呢，也是豆儿奶奶你这做婆婆的，拿她当自个儿闺女疼。” 不过，还有人在心里头偷偷的想：我要是有这么能够的儿媳妇，我不仅能拿她当闺女疼，甚至能给她供起来。 啥都不让她干，只要好好的捞鱼就是了。 能卖多少钱呀！ 想着卖鱼，这些个妇人总算是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豆儿奶奶，你看这太阳都老高了，这些鱼都挤在一个桶里可不好，要不，咱们先看看鱼？” 第一百二十一章 来客 “这条我的。” “我要这条草鱼，我孙子还小呢，吃草鱼正好。” “我要这两条。” “这么多人，分都不够分，你一个人要两条，心也太厚了吧。” “我怎么心厚了，我一大早就给豆儿娘说了的，我要两条，我家里人多呢，两条都不够分。不信，你问豆儿娘。” “这小鲫鱼不错，就是太小了，没肉，只能喝汤，豆儿奶奶，要不，我买点小鲫鱼，你给算便宜点？” “鲫鱼不卖，我豆儿还长身体呢，我留着回头给他煨鱼饭。” “哎呀豆儿奶奶，这么多鲫鱼呢，分我几条怎么了？” “说了不卖就是不卖，你要是不买的话，你就让别人来选，你要再这样，回头我可不让豆儿娘捞那么多鱼了啊，日头这么晒，我可舍不得我儿媳辛苦。” “行吧行吧，那我买条鲢鱼。” …… 一群妇人吵吵闹闹的挑鱼，老徐氏乐在其中，柳芸儿却懒得多听，自己带着小豆子回屋，休息去了。 隔了好一阵，外头的吵嚷声才散去了。 老徐氏去坛子里捞了酸豆角，就去后院喂鸡去了，柳芸儿把鱼收拾好了，才腌上呢，就听到外头有人喊。 “芸娘，芸娘……” 芸娘，是原身的名字，平日里可没人这样叫呢，正纳闷，小豆子欢呼一声，朝着外头跑了去。 “舅母~” 很快，院门口就传来小豆子欢快的声音。 哦，这是原身的嫂子来了？ 嘶……原身的嫂子来了？！ 娘家人和婆家人可不一样。 自己如今和原身，差别可大得很。 柳芸儿赶紧的在脑子里翻原身的记忆。 好在，原身这位嫂子柳刘氏，是她出嫁之后，才嫁给原身的哥哥的，是寡妇再嫁的。 至于原身的哥哥，原本也是读书人，只可惜命不好，去赶考的时候掉山崖下头摔断了腿，不能再考学不说，还干不了活，也因此，哪怕原身的父亲是个秀才，也一直说不上媳妇，后来不知怎的，倒是和个寡妇看对了眼，不管原身父亲如何反对，硬是和那寡妇成了亲。 原身被老秀才教得有些迂，一直不喜这个嫂子，不过，在原身的记忆里，这嫂子其实是不错的。 操持家务，照顾丈夫，里里外外一把手，又给公公养老送终，怎么都挑不出错来。 只可惜因为是寡妇再嫁，始终没得公公，也就是原身父亲一个好字。 但是，同原身的哥哥感情却是极好，前年才生了个儿子。 理清了这些，柳芸儿这才洗了手，擦干净后出了厨房。 “嫂子来了，快屋里坐。” 看着柳芸儿热情的笑容，柳刘氏都愣住了，想着自己听来的那些事情，又了然了些。想必，她这小姑子如今，也是知晓了寡妇的难处。不过若是有得选，她还真不愿意小姑子知晓这些。 她宁愿小姑子一辈子都对她冷冷淡淡的，也不愿…… 唉，都是命…… 柳刘氏收拾了心情，看着柳芸儿说道：“芸娘啊，嫂子来看看你，你哥本来也是要来的，可山路难走，我实在放心不下，你可别怨你哥。” 第一百二十二章 嫂子 看柳刘氏眼圈发红，柳芸儿有点心虚，连忙说：“我都知道的嫂子，你快屋里坐吧，走这么远的路，累坏了吧，快歇一下。” 柳刘氏摇摇头：“没事儿，嫂子不累，嫂子有力气，这点路不算什么。”说着，把背着的背篓放下，又道：“家里头也没啥东西，就是鸡生了点蛋，拿过来，给你补补身子。” 说着，从背篓里拿出鸡蛋，还有一袋子小米，还有一块肉。又说：“肉我抹了盐的，不过这个天也不经放，你拿去吊井里头凉着，回头记得吃啊。” “嫂子来了就行了，何必拿什么东西，家里什么都不缺的。”从原身的记忆里，原身娘家的日子也是不好过的，因此，柳芸儿这话说得很是诚恳。 柳刘氏道：“没多少东西，嫂子难得来一回，总要给你带点啥。” 老徐氏也闻声从后院出来，张嘴接道：“带啥呀带，亲家嫂子你来一趟就是好的。”又说：“亲家嫂子，快别站着了，屋里坐啊。” 说着，看柳芸儿：“豆儿娘，快给亲家嫂子煮碗糖水。” 家里头来了客人，一碗糖水蛋总是要煮的，这是农家的待客之道。 “不用了不用了。”柳刘氏连连摇头，说道：“亲家婶子，我就是来看看，跟着就要回去的，您知道的，路远，家里头又离不得人……” 老徐氏道：“怎地就离不得人了，你难得来一回，怎么着也要住两天，你们姑嫂也说说话。”说着，就把柳刘氏往屋里拉。 有老徐氏招呼，柳芸儿便先依着老徐氏的话，去煮了糖水蛋。想着快中午了，也没有多煮，就只煮了两个。 看着小姑子端过来的糖水蛋，柳刘氏心里头忍不住的有些发梗，又是欣慰又是心酸，又有些心疼。 多少年了，她可算是得了一回小姑子亲手煮的糖水蛋吃…… 可还是那句话，她真宁愿小姑子不懂这些。 “豆儿娘，你陪你嫂子坐坐，我去做饭。”老徐氏说道。 柳刘氏一惊，连忙说：“婶子可别忙活，我喝碗水就是了，又不是农忙，那有吃晌午的道理。” “她嫂子，你可别多想，我是本身就要做午饭的，可不是特意为了你做。”老徐氏说着话，心里头还有些自豪。 如今这年月，除了农忙抢收，实在熬不住，平日里那有几户农家吃午饭的？ 当然，她可没忘记，这都是柳芸儿的功劳。 又夸：“你妹子能干，我这老婆子啊，也是享了儿媳妇的福。好了好了，亲家嫂子，你喝水，我一会儿就好了。”说着，就起身做饭去了，还顺便带走了小豆子，让他去帮忙烧火。 “芸娘？这？……”柳刘氏有些摸不着头脑，下意识的看着柳芸儿开口。 “没事嫂子，我婆婆说得对，如今家里头，是吃三餐的。”她最近练体术，晚上时不时的，还要加个餐。 当然，这个就没必要说了。 柳刘氏越发的不解了，又忍不住的担心，小心翼翼的看着柳芸儿问：“芸娘啊，你们这……不过日子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担心 柳刘氏实在是担心，这妹婿没了，又有恶人逼迫，这两婆媳是想着早些把家底吃完了，好？……一家团聚？ ！ 这可不行。 柳刘氏一下子就慌了，把碗一放，抓着柳芸儿的手就劝：“芸娘啊，你听嫂子一句劝，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过日子都是这样的，总会遇到难处，可你听嫂子的，不管有多难，咱们咬咬牙，也就过去了，可不能往歪处想，做傻事啊……” “其实嫂子早就该来的，实在是头前你哥病了一场，也不敢叫他知道，外头的事。” “万事有你哥嫂呢。” “你哥写了好些个信，托人带了出去。你是知道的，你哥如今虽然不能考学了，可他也是有同窗的，还有老爷子的那些个学生。那钱家再横，也不过是商户，总能有办法的。咱家的人，可不兴破罐子破摔啊，不值当！” 听着柳刘氏的话，柳芸儿有些哭笑不得，同时又有些感动，想了想，说道：“嫂子，没事儿，你别多想，我和婆婆好着呢，我们不会做傻事的。就算是我从前不当用，可你想想我婆婆，她多刚强的人呀，怎么会可能做什么傻事？你说是不是？” “倒也是。”柳刘氏点了点头。旋即又问：“既然这样，你们怎么一副不想过日子了的架势啊？” 顿了顿，补充道：“一天吃三顿呢，不是不过日子是啥？” 话说出口，又惊了一下，原本都松开了的手又把柳芸儿抓住：“芸娘啊，日子再难，也不能不顾惜身子啊，一天一顿可不行。” 说着，把先前柳芸儿端过来的碗往柳芸儿跟前一推，催促道：“来，快吃，嫂子不饿，你把这蛋吃了，补身子要紧。” “我的嫂子欸……”柳芸儿又是无奈又是感动，看着柳刘氏道：“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挨了饿的人吗？” “不太像。”柳刘氏摇摇头。 柳芸儿说道：“我们现在是一天吃三顿，不过呢，不是不想过日子了，是现如今家里头有这个条件。” “头前豆儿他爹救过的一个贵人，派了人找过来，留了些银子，说是补给豆儿爹的抚恤。我呢，运气好，又赚了点银子，如今家里头不缺吃饭的那点钱。又想着，总要把饭吃饱了，身体才能好，所以如今，我们才一天吃三顿饭的。” “哦……”柳刘氏连忙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连声说：“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你能过得好好的，我和你哥，就都放心了。” “芸娘啊，你哥他，最担心的，就是你这个亲妹子了。” 柳芸儿点点头，说道：“嫂子，我知道，你回头，给我哥带个好，你给他说，我好着呢，让他放心吧。” “好。”柳刘氏点头。 柳芸儿又把装着糖水蛋的碗推回到柳刘氏的跟前，说道：“嫂子快吃吧，这可是我亲手煮的呢，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那有糖水蛋还不好吃的。”柳刘氏道。 “那嫂子快吃啊。”柳芸儿催促。 柳刘氏连忙点头：“好，嫂子这就吃。”端起碗来，又迟疑的看着柳芸儿：“要不，你吃一个？” 第一百二十四章 温馨 中午吃饭的时候，柳刘氏又惊着了。 一盆酸菜鱼，一碗土豆烧豆角，一盘炒鸡蛋，还有一个素炒的青菜。 饭虽然是稀饭，可却是白米的，别说野菜了，就是青菜都没加一点在里面煮。 “婶子，这也太丰盛了吧……您太客气了，我就一个人，怕不是要吃掉你们半个月的伙食……我这……” 老徐氏连忙说道：“亲家嫂子，你又误会了，这可不是特意因为你来了才做的，这些本来就是我们中午要吃的。”当然，炒鸡蛋和土豆烧豆角，倒是特意做的。不过，这个老徐氏就不会说了。 看柳刘氏明显不信，老徐氏又说：“这鱼啊，是你妹子今天早上去捞的。” 因为猜到柳芸儿捞鱼有古怪，老徐氏倒是没有再说什么是从古书上看到的法子了。 “芸娘去捞的？芸娘啥时候会捞鱼了？”柳刘氏惊呆了，看向柳芸儿的眼神，写满了惊讶。 不过很快，她又觉得，自家这小姑子是被生活逼着学会的这些，她当初……不也是逼着自己，像个男人一样干活吗？ 当然，如今她也是像个男人一样的在干活，可孩子爹疼人，倒是不觉得苦。 这小姑子如今，唉…… 想到这里，柳刘氏又忍不住去拉了柳芸儿的手。 不过，顾忌着老徐氏在场，到底没说出‘妹子你受苦了’这样的话。 但是她的眼神，把一切都表达出来了。 怕解释起来麻烦，又怕说得越多，漏洞越多，柳芸儿赶紧给柳刘氏夹了一块鱼，特意选的中段，肉好，刺少。 “嫂子尝尝这鱼，看合不合胃口。” “我娘这鱼做得可好了，趁热吃，一点腥味都没有，比我可强多了。” 看出来小姑子不愿意多说，柳刘氏忍不住心酸，却还是点点头，尝了一口鱼，夸道：“婶子这鱼确实是做得好，真的一点土腥味都没有。” 老徐氏也给柳刘氏夹了一块鱼，说道：“好吃你就多吃点，这么大一盆呢，多吃点。” 小豆子看看自家娘亲，又看看奶奶，乖乖的从盆里夹了一个鱼泡，递到柳刘氏跟前：“舅母吃个鱼泡，可好吃了，脆脆的，豆儿可喜欢吃鱼泡了。” 柳刘氏挺喜欢这个外甥的，见状柔声说道：“豆儿真乖，鱼泡你自己吃吧，舅母碗里好多鱼肉呢，舅母都吃不过来了。” “不。”小豆子摇摇头，说道：“还有呢，这一块给舅母吃，舅母尝尝嘛，可好吃了。” 柳芸儿在一旁笑着帮腔：“嫂子，这是豆儿的心意呢，你接着吧。” “好。”柳刘氏笑笑，看着小豆子说：“那我就领了我们豆儿的心意。”说着，接了鱼泡吃了，吃完还夸：“果真好吃极了。” “是吧。”小豆子笑眯眯的，再吃说道：“豆儿最喜欢了。” “嗯嗯。”柳刘氏点头，哄着小豆子道：“舅母也喜欢。” 小豆子马上说道：“那舅母多吃点，盆里还有呢。” “舅母不吃啦，豆儿多吃点。”柳刘氏说着，夹了一块鱼泡放到小豆子碗里。 小豆子看看柳芸儿，见柳芸儿点头了，才眉开眼笑的道：“谢谢舅母。” 第一百二十五章 肺腑 主客几人用过饭，柳芸儿去洗碗，柳刘氏也跟着要一起帮忙。 老徐氏笑着拦下两人，说道：“好啦好啦，你们姑嫂难得见一面，还是好生聊聊天，说说贴心话吧。几个碗而已，我去洗了就是。” 老徐氏话音一落，不等柳芸儿和柳刘氏接话，小豆子就接着说：“我去喂小黑炭和狗狗，娘和舅母说话。” 平日里，喂狗喂猫的事情，多半都是柳芸儿在做，小豆子会凑在一旁围观，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老徐氏会帮忙的，所以，柳芸儿并不担心这个。 她只是不知道和柳刘氏聊些什么而已。 毕竟不是真正的姑嫂。 与其尬聊，还不如干活。 柳刘氏却不这么想，和柳芸儿不一样，她是很想和自家小姑子聊聊的。 所以，听到老徐氏和小豆子的话，就笑着开了口：“妹子，亲家婶子疼你，豆儿也乖巧懂事，这你的福气。今日也就罢了，回头你可得把这些里里外外的事情，都接下来，可不能累着亲家婶子。” 说着，又看老徐氏：“亲家婶子，那就劳烦您了。我和我妹子说会儿话。您知道的，孩子爹就她这么一个亲妹子，又难得看到一回，是极挂念她的。” “我同她说说话，回头孩子爹问起来，我也能有话回。” “我知道，我知道。”老徐氏连连点头，看着柳芸儿说道：“豆儿娘，带你嫂子去你那屋坐坐吧，如今咱们娘仨相依为命，噱头巴脑的事情，就不用在意了。洗几个碗累不着娘的。快去吧。” 她们把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柳芸儿也没有法子，只能硬着头皮点了头，带着柳刘氏回了自己屋。 一进柳芸儿的房间，柳刘氏就把门关上了，压低了声音，直接了当的问：“芸娘，你给嫂子说句实话，你婆婆她待你，真的好吗？” 柳芸儿说道：“嫂子不是见着了吗？难道你不相信？” 柳刘氏便道：“嫂子知道，你婆婆其实人不错，不过她素来要强，你又是个面团捏的，嫂子是真怕你受了委屈，连个诉苦的人都没有。”说到这里，语气微顿，又有些感慨：“说起来，嫂子倒是觉得，妹子如今比以前刚强多了。” “人总是会变的。”柳芸儿轻轻的应了一声，又说：“本来嘛，人若没有了倚仗，就只能自己依靠自己了。” “也是。”柳刘氏点了点头。 因为姑嫂二人实在不熟，柳刘氏其实也说不出什么贴心话来，隔了一会儿才说：“妹子，来之前你哥嘱咐我，给你带一句话，你若是肯听，那便听听，若是觉得不中听，你也别往心里去。” “什么话？”柳芸儿看着柳刘氏问。 柳刘氏说道：“你哥说，咱们虽然是乡下人家，可柳家也算是读书人家，该守的礼节，还是要守的。” “妹夫人去了，这事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你们夫妻情深，于情于理，你给他守孝都是应该的。” “无论是一年还是两年三年，都可以。” 第一百二十六章 之言 “但是妹子，柳家永远是你的家。若是觉得日子辛苦，你就回家。” “茅屋虽小，一个大归的亲妹子，总是容得下的。” “豆儿是你的亲骨肉没错，但是无论是谁……妹子，你记住了，你将来的路要怎么走，只能是你说了算，不要听别人的，也不要为了所谓名节，就误了自己一生。” “孝期满后，无论你是要在常家守一辈子，还是想大归回娘家，又或者说，想要……再走一户，你哥他，都支持你。” “你哥说了，日子是你自己过的，无论好坏，都只有你自己能做主。” “当然了，这是你哥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 “嫂子我呢，你是知道的，我是寡妇再嫁，不为别的，就为你哥这人，知冷知热。我是真的中意他，才要二嫁嫁给他的。” “闲言碎语，嫂子听了不少。早两年，走在路上，还有人冲你嫂子吐口水。这些嫂子都不在乎，嫁给你哥，我们一起过日子，再苦再累，我心里高兴。” “妹子，嫂子做过寡妇，知道寡妇不易。一个人太难了……妹子，你听嫂子的，若是遇到一个人品端方，又合你心意的人，你别犹豫。” “当然了，嫂子也不怕露丑，我之前那男人，看着是老实，可实际上是个窝里横，当然，嫂子也不是吃素的就是了，那时候没少和他干架。所以啊，看人可不能只看表面，知道吗？” 说实话，柳芸儿是真的有些惊讶，她是真没想到，原身这兄嫂，居然如此的‘离经叛道’。 当然了，柳芸儿并不是认为兄嫂说出这样的话，有什么问题。实际上，在柳芸儿看来，这一点问题都没有。她自己也是这样的认知。 只不过，放在两个‘真正的古人’身上，就很神奇了。 但是认真想想，原身这一对兄嫂的结合，本来就是挺让人侧目的，如今说出这些让人惊讶的话来，其实也算不得是异常。 她还挺佩服原身这一对兄嫂的呢。毕竟，记忆里，同在柳家长大的原身，可是一个很迂腐的人。原身的父亲，哪个柳老秀才，也是一个迂腐的酸儒。 当然，也有点感动。 毕竟，这对兄嫂对原身的用心，是很真挚、很真诚的。 尤其是，看原身嫂子柳刘氏哪个眼神和一些细微的小动作，柳芸儿知道，她其实是随时做好了，被‘柳芸儿’翻脸呵斥的准备的。 想来，柳刘氏对原身的迂腐，也是很有体会的。 饶是如此，她却还是把那些真正替柳芸儿（柳芸娘）做想的话说了出来。不是至亲的亲人，很难做到这一点的。 因此，一听柳刘氏说‘知道吗’，柳芸儿就点了头：“嗯，我知道的，嫂子放心吧，我会把你和兄长的话，放在心上的。” 这一下，轮到柳刘氏惊奇了。 一个人的性格，可能因为一些客观的原因而改变，可三观一旦形成，却是很难再变的。 她这个小姑子，莫非是坏了脑子？ 想着，柳刘氏不自觉的伸出手来，去摸柳芸儿有没有发烧。 第一百二十七章 知好歹 柳芸儿故意作出一副无奈的样子，伸手挡住柳刘氏伸过来的手，看着柳刘氏说道：“嫂子，我没发烧，我知道，你和我哥，都是为了我好。为我好的话，不管我暂时能不能接受，放在心里仔细想清楚，总是可以的嘛。” 柳刘氏恍然，又忍不住的感叹：她这小姑子，总算是长大了。 “你能这样想，嫂子就放心了，回去之后说给你哥听，你哥知道了，肯定也会很开心的。”柳刘氏很是欣慰的说道。 “嗯。”柳芸儿点点头，说道：“嫂子回去记得给我哥带个好，你告诉他，我好好的，让他别担心，也别惦记。” “我再也不是从前的柳芸娘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知道自己要什么。我也知道，要怎样对自己好了。” “嫂子，你让我哥放心，你也放心。” “我会过好日子的。” 柳刘氏连连点头：“好，好。嫂子会把话带给你哥听的，你哥要是能听到你说这样的话，他还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唉，早知道，我背也背着他一起过来。” 柳芸儿说道：“婆婆说，等我出了孝期，就可以回娘家走动了。嫂子您可千万别折腾，要不然，出点什么事情，我可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也确实是有这个规矩，新寡的妇人一年之内是不能走亲戚的。但是柳芸儿这样说，纯粹是为了延缓自己和原身的亲哥哥见面的时间。 毕竟，血浓于水，有些事情可不好说。 “好。”柳刘氏笑着点头：“我就是那么一说，你哥好歹是个大男人，我哪有哪个能耐，能背着他走几十里路呀？” 说着，看看外面的天色，又道：“妹子，该说的话，嫂子都说给你听过了，这会儿也不早了，嫂子该回去了。” 柳芸儿不是很走心的留客：“嫂子不在家住两天吗？你难得来一趟……” 柳刘氏失笑，轻轻推了柳芸儿一下，说道l：“行了行了，咱们姑嫂之间，就别说这些客气话了。你哥是什么样的，你心里头清楚，你侄儿又才那么丁点大，我不会去，你哥怕是只能带着你侄儿在家里嚼生米，喝凉水。” “这会儿都有些晚了，我路上还得走快些，要不然今晚上就只能摸黑做饭了。” 柳芸儿知道柳刘氏想听什么样的话，当即冲柳刘氏笑笑，说道：“那我就不留嫂子了，总不能真让我哥和我侄儿吃生的。不过嫂子，你等我一下，我收拾带些东西你回去。” 柳刘氏下意识的拒绝：“不用了，家里什么都有的。” 柳芸儿把柳刘氏一拉，说道：“嫂子你可别推脱。”说着顿了顿，压低声音道：“我就收拾点吃的，都是我赚的钱买的，要不，就是我抓来的，你和我哥，也享享你们妹子的福。” 看柳刘氏还有要拒绝的意思，柳芸儿又说：“嫂子，你真别拒绝，你今天带来的东西，我可没打算还你。哥是我亲哥，你是我亲嫂子，我能报答你们一些，我心里头高兴。” 柳刘氏嗔道：“说傻话，一家人，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呢。” “嫂子都说是一家人，那我们也别再为了一点东西，推来推去的了。”柳芸儿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 心意 其实要柳芸儿说，最好的莫过于直接给柳刘氏一些银子，让她自己买点需要的东西。不过，嫂子逼近只是嫂子，不是娘。 闺女给老娘银子，那是孝敬老娘，天经地义。 可直接给嫂子银子……总觉得有点敷衍。 所以，还是给东西吧。 柳芸儿把之前从县里买回来的糕点包了一半。 其实也就三块。毕竟现在天热，糕点不耐放，不敢买多。而且，买多了，老徐氏那一关，其实都不好过。 除了糕点，柳芸儿又去后院抓了一公一母两只兔子，并两只母野鸡。公的野鸡不能给，毕竟和林友仁有协议，哪怕是自己（原身）的亲人，也不能例外。 又准备去捞鲫鱼，拿个极小的木桶装了，一会儿让柳刘氏拎回去。 可惜没有大鱼了，要不然让她带两条大鱼回去吃也好。 别的还好说，对于柳芸儿特意让柳刘氏拎一桶水，就为了带回去几条小鲫鱼的做法，让老徐氏很是无语，“好手难提四两，这么远的山路，你要你嫂子拎这么个笨重的木桶，也不怕累着你嫂子……” “娘……”柳芸儿冲着老徐氏说道：“这不是难得捞一回鱼么，这些鲫鱼嫂子带回去煮口汤嘛。” 要不然，兔子是成对的，又特意‘教’好了，嫂子拿回去喂着生小兔子，也能有进项。 母野鸡就更不用说了，下蛋下得顶勤快的，嫂子多半不会舍得，把野鸡杀了来吃肉的。 嫂子带了蛋，总不好又让嫂子带蛋回去，不太像话。 那就只能让她带点鱼回去吃了。 “你去把锅洗了，火烧上。”老徐氏干脆的吩咐柳芸儿。又吩咐小豆子：“豆儿，陪你舅母坐一会儿，给你舅母说说，怎么养兔兔。” 然后就去拿了剪刀出来，手脚麻利的收拾起桶里的小鲫鱼来。 老徐氏动作很快，满满两碗鲫鱼，不到一刻钟就收拾出来了。 柳芸儿也刚刚好把锅洗干净，火烧燃。 ……嗯，主要是火石天难用了，并不是我笨。柳芸儿如是说。 锅烧干后，老徐氏倒油下锅，快手快脚的，把鲫鱼炸了出来，拿宽阔的叶子包成几包，又拿了个竹篮子装好，这才说：“这样不是就好带多了？炸过的鱼煮汤也好喝，咱家现在不缺油，不用省这点，你嫂子一定是是舍不得的。” “娘，还是你想得周到。”听了老徐氏的话，柳芸儿忍不住说道。 “你还年轻，经的事少，想不到这么多，也是正常的。”老徐氏说道。 婆媳两个在家上小豆子，和家里的猫猫狗狗，一起把柳刘氏送出了村。 折返回来之后，柳芸儿看看小豆子，对老徐氏道：“娘，要不我再去捞点鱼吧？” 原本说了，那些鲫鱼是要给小豆子煮汤煨饭吃的。 小豆子虽然不算小了，可鱼汤煨饭养人，又好吃，从前老徐氏做过，小豆子非常爱吃。 更何况，她总不能失信于自己的‘儿子’吧。 便宜儿子也是儿子。 “算了吧，改天再去，你见天的去捞鱼，就算是便宜些卖给村里人，人家也要嫉妒的。”老徐氏不太赞同的说道。 柳芸儿道：“我就拎个小桶，去捞点小鲫鱼回来就行，不捞大的。” “傍晚再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山猫 精神力在慢慢恢复。 身体也越来越好。 又没有什么麻烦事。 也不缺吃喝。 平日里没事，就逗逗猫，训训狗，看看孩子。 闲话还是有的，但是没有人再到跟前，指名道姓，就可以当作不存在了。 对于从末世走来的柳芸儿来说，日子能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这大概就是，从前那些人喜欢说的“岁月静好”吧？ 可惜啊，岁月不可能永远静好。 比如说，那些晚上在院子外头偷窥的人。 …… “娘，娘，小黑炭好厉害呀，它抓了一只兔子回来。” 柳芸儿在屋檐下头悠哉悠哉的摘菜呢，小豆子就咋咋呼呼的从外头跑了进来，小脸红扑扑的，额头和脸颊上还挂着汗水。 小黑炭已经一尺多长了，挺大只猫了，爪子锋利得很。而且，也不知道是天赋异禀还是血统的问题，它的力气可是挺大的，又灵活得很，能抓到猎物，倒也不稀奇。 不过，柳芸儿一直以为，小黑炭的‘首秀’，应该是小东西，比如，一只老鼠，或者，一只麻雀。 兔子的话……除非是小兔子，否则，一只成年野兔，单单是体型，对小黑炭来说，就可以算得上是庞然大物了。 拖着不好走啊。 随着小豆子的话音落下，小黑炭拖着一只比它自己大好几倍的肥兔子，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那兔子腿一蹬一蹬的，显然，还活着。 “喵~” 小黑炭将兔子放下，又将爪子扣住那兔子脖子上的皮，冲着柳芸儿叫了一声。 柳芸儿探出精神力，与小黑炭建立沟通。 ‘中午，吃兔！’在精神通道里，小黑炭精神十足的‘说’道。 “厉害呀，小黑炭。行，咱们中午吃兔子肉。”柳芸儿在精神通道里回应了小黑炭，然后冲小豆子说道：“豆儿，你去摘点青椒回来，咱们中午吃兔子。” “好嘞。”小豆子拖长声音应了一声，开开心心的往后边自家菜园子跑去。 “小心点，站空着的地方，可别把菜给踩倒了。”柳芸儿吩咐一声，自己拿了家伙事，去河边杀兔子去了。 有邻家妇人一看到柳芸儿，就用羡慕的语气夸张的喊：“豆儿娘，你们家猫是不是成精了呀？抓那么大只兔子回来，给我们都看傻了。” 柳芸儿笑眯眯的开口：“大嫂子若是能捡只山猫回来养大了，也能抓兔子。” “啥？”邻家妇人惊了：“你们家那猫是山猫啊？” “嗯。”柳芸儿点点头，说道：“家猫可长不到那么快。不过啊，嫂子你可别看它今天是带回来一只兔子，可之前它吃下去的肉，可不知道要多少兔子才能抵得上了。” “我的个乖乖。”那邻家妇人还沉浸在‘小寡妇家养的猫是山猫’这讯息里，看柳芸儿的眼神都变了：“豆儿娘啊，那山猫多危险的东西啊，你咋还敢养呢？” 柳芸儿道：“那不是之前不知道小黑炭是山猫吗？见着它的时候，就只想着它好歹是一条命，能救就救，加上当时它是从山神像后头走出来的，婆婆也乐意养着，这不就带回家了吗。后来，养出感情了，才猜想，它是不是山猫。” 第一百三十章 就这? “至于大嫂子说的危险，我倒是没觉得。家猫还要挠人呢，可我们家小黑炭从小到现在，不管豆儿怎么逗它，也不管家里的小狗啊，鸡啊什么的，怎么的招惹它，它都没伸过一次爪子，最多就是上树，或者，跳到房顶上去。” “我们家小黑炭啊，可规矩着呢。” “那也是山猫啊。”邻家妇人一副惧怕的样子，看着柳芸儿道：“现在是规矩，谁知道以后会不会伤人……”说着顿了顿，又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架势来：“豆儿娘啊，可不是嫂子说你，山猫毕竟是山里头的野兽，嫂子也不说什么让你杀了的话，你呀，还是把山猫放回山里吧。” “要不然，你们不怕，村子里的其他人，也要害怕的。” 柳芸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家养只猫，怎么就碍着其他人了？” “山猫。养猫谁管你啊。”那邻家妇人说道。 柳芸儿脖子一昂，冲着邻家嫂子说道：“山猫也是猫，你要是不服，你去告我呀。”说完晃了晃手里的兔子：“大嫂子，我看你呀，就是嫉妒。我刚刚就说了，我家小黑炭是山神庙捡来的，从山神老爷背后走出来的，山神庙，懂吗？便是到里长哪里，我也有话说的。” “哦，对了嫂子，刚刚你说让我把小黑炭放回山里的话，我们家小黑炭可听见了哦。”柳芸儿坏笑着指指邻居家的围墙，一只漆黑的山猫正蹲在上面，跃跃欲试。 “哎呀妈呀……”那因为嫉妒心作祟而胡言乱语的邻家妇人吓得叫出声来，撒丫子往屋里跑去，然后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柳芸儿得意的笑了起来，招呼小黑炭：“走了，别吓唬她了，别给她吓傻了，回头找我们算账。” 小黑炭喵的一声，从围墙上跳下来，走到邻居家的门边，伸出爪子来，在人家的院门上留下几道极深的抓痕。 “这么记仇呀？”柳芸儿笑呵呵的对小黑炭说。 “这是警告。”小黑炭通过精神通道回应道。又问：“好端端的，你怎么把我是山猫的事情说出去了？” 柳芸娘瞥了一眼小黑炭，说道：“你以为我想的啊？你这么大张旗鼓的抓一只兔子回来，是个人也能想到，有问题吧？与其让人以为你是什么怪物，还不如告诉他们，你是山猫。而且，是山神爷送到我们跟前的山猫。厉害一点，不是很正常的吗？” 小黑炭‘喵’了一声，通过精神通道‘说’道：“我不应该显摆的，对不起……” 柳芸娘俯身，拍了拍小黑炭，说道：“无所谓啦，小事情。而且让人忌惮总比让人觉得咱们软弱好欺的好。” “你不是说，最近晚上老有人在咱们家院子外头晃吗？现在知道了咱们家里头有只山猫，那些人总会收敛了吧？” “要是还不知道收敛，也正好，你狠狠的收拾他们一顿。”说到这里，柳芸儿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加重语气说道：“挠他们一个满脸开花。” “喵喵喵？” “就这？” 第一百三十一章 来客 “嗯。就这。”柳芸儿笑呵呵的点头，领着小黑炭，往河边走去。 收拾好兔子回家，因为天气已经很热了，柳芸儿直接将一整只兔子全下锅了，还没做好呢，老徐氏就回来了。 “豆儿娘，你今天又进山了？”老徐氏在院子里问。 “没呢。娘你是问兔子吧？兔子是小黑炭带回来的，娘你没听说吗？”柳芸娘大声应道。 “真的假的？小黑炭都能抓兔子了？”老徐氏惊奇的进了厨房。 “当然是真的呀。”柳芸儿一边给老徐氏舀热水，好让老徐氏洗手，一边说道。说完，还揭开锅盖给老徐氏看了一下：“娘你看，这么大一锅呢。老大一只兔子，也难为小黑炭能拖回来。” “咱们家小黑炭可真太厉害，我还没想到呢，它那么小小一只……”老徐氏笑得皱纹都加深了，乐呵呵的开口，一边说，一边还摇了摇头。 吃饭的时候，小豆子还在给老徐氏比划，小黑炭有多么厉害，小小一只猫，拖了多大一只兔子回来，小黑炭也在一旁得意洋洋的喵喵叫，惹得一家人都乐呵呵的。 不过，他们的好心情只维持到吃完午饭。 吃完午饭过后，柳芸儿收拾了碗筷去洗，还没洗完呢，就听到外头小狗子汪汪的叫唤得老凶了。 外头有咚咚咚敲门的声音传来，与此同时，有个不像本地口音的声音在院外响起：“请问，这里是柳小哥家吗？” 老徐氏刚刚把中午剩下的兔子肉吊到井里出来，就听到外面的人说话，一边去开门，一边嘀嘀咕咕：“什么柳小哥？我们家哪里有什么柳小哥？莫不是……来找豆儿娘的？” “哎哟……” 老太太凑在门缝里往外看，见到外头站了个一身锦衣的中年男子，身边还跟着仆人和两个拿着武器的护卫，心里头咯噔一声，也不开门，只轻手轻脚的去厨房找柳芸儿。 “豆儿娘，外头来了好几个人，那架势看着可凶，带着刀呢，我瞧着多半不是什么好人。”老徐氏压低了声音开口，一边说话，一边还小心翼翼的朝外面看去，一副深怕来人会直接闯进门来的样子。 柳芸儿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不过很快就收敛了情绪，作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看着老徐氏道：“没事的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去会会他们。” “算了吧……你年纪轻轻的，还是我去吧。”老徐氏虽然害怕，却还是不愿意让柳芸儿去冒险，想了想，硬着头皮说道。 “人家是说找柳小哥，明显就是找我的，娘啊，别怕。他们是规规矩矩的敲门的呢，应该没事的。”再说了，就算是有事，她难道还能躲得过去？ 老徐氏一咬牙，说道：“行吧。娘和你一块儿。” 婆媳两个一起去开门。 一看到院门打开，门外的仆人就上前：“请问，柳小哥在吗？我家主子，特来拜访。” “进来吧。”柳芸儿也没说什么没有柳小哥的话。来人家能找上门来，肯定是打听过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胡三 “客人请喝水，乡下地方，没有好东西，只有一碗清水待客，还请不要见怪。”柳芸儿和老徐氏将来人引进了堂屋，柳芸儿去倒了白水，拿碗端了放在锦衣的中年人面前，至于其他人，她就很自觉的‘无视了’。 “多谢这位娘子。”来人道了谢，却没有喝水，反倒是朝着柳芸儿做起自我介绍来：“在下胡三，乃是永州城得意楼三掌柜，特来拜会柳小哥。” “我们得意楼是永州城里最大的斗鸡场，也是整个永州所辖，唯一一个可以向当今天子敬献御用斗鸡的斗鸡场。” 柳芸儿在老徐氏旁边坐下，看着胡三掌柜说道：“听起来三掌柜是做大事的人，不过，怕是要让三掌柜失望了，我们这里没有什么柳小哥，这里只有常柳氏。” “不管是柳小哥还是常家娘子，我胡三都是带着诚意来的。”胡三掌柜说着，头微微一偏。 仆人把礼盒放在桌子上打开，一支品相极好的野山参映入柳芸儿的眼帘之中。 “三掌柜这是什么意思？”柳芸儿看着胡三掌柜，不动声色的问道。 “我说了，我胡三是带着诚意来的，这便是我的诚意。常家娘子，我们得意楼能给的，可比一个小小的布店老板，多得多了。” “看出来了。”柳芸儿点点头，故意露出几分心动却又遗憾的神情来：“可惜，我只是个小小的农家寡妇，得罪不起你胡三掌柜，自然，也得罪不起林氏布庄的老板。” “升斗小民的无奈，还请三掌柜体谅。” “俗话说得好，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还请三掌柜高抬贵手，给我们孤儿寡母，一条生路。” 胡三掌柜挑眉：“常家娘子，我话都没说完，你就拒绝我吗？不听听我们得意楼的条件？” 柳芸儿故意露出几分苦笑，看着胡三‘真诚’的说道：“三掌柜，您不用说，就冲您带来的这见面礼，我就知道，您提出来的条件，必然是让我无法拒绝的。” “三掌柜啊，说实在话，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合作的。可是我真的不敢……” “从我一开始就没有推三阻四，故意装作没有你要找的人，来搪塞三掌柜，三掌柜就该知道，我所说的，乃是真心话。” “其实，三掌柜与其找我这么一个无知妇人合作，不如直接找林老板。您既然能找上门来，必然是有通天的手段，你何必来为难我一个妇道人家呢？” 胡三掌柜嘴角扯起一抹淡笑，‘和颜悦色’的开口：“常家娘子口齿伶俐，可不像是无知妇人啊。有句话呢，要给常家娘子说明一下，是先去找林老板，还是直接找常家娘子，是我们大掌柜的决定。胡三不过是听命行事而已。” “今日我胡三领大掌柜之命而来，既带着诚意，也带着势在必得之心，还望常家娘子成全。” “实不相瞒。我胡三也怕大掌柜得很啊，他老人家交代的事情，我只能不打折扣、不折手段的去执行和完成，可万万不敢有其他想法。” 第一百三十三章 威胁 ‘小黑炭，你去奶奶房里，把之前曹军爷留下的帖子找过来。’ 柳芸儿先通过精神通道，对小黑炭吩咐了一声，然后才看着胡三，笑着开口：“胡三掌柜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是在威胁我呢？” 胡三笑容可掬的看着柳芸儿说道：“抱歉啊常家娘子，我的话不是像是在威胁你，而是，就是在威胁你。” “哦。”柳芸儿拖长声音应了一句。伸手拍了拍一脸着急的老徐氏，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后，看着胡三说道：“先前我听胡三掌柜说，你们得意楼是整个永州府所辖范围之内，唯一一个可以向当今天子敬献斗鸡的斗鸡场，是这样吗？” “自然。”胡三点头，脸上很有几分得意之色。 “这么说起来，林老板算是，不守规矩咯？”柳芸儿再问。 “不错。”胡三接着点头。 “哦。”柳芸儿点点头，拖长声音开口：“胡三掌柜不去找不守规矩的林老板，却来逼迫我这个弱女子……这是不是就是俗话说的，柿子要找软的捏啊？” 胡三脸上闪过一丝羞恼，旋即语带警告的冲着柳芸儿说道：“常家娘子，你既然知道自己是软柿子，何必还要激怒我？你该知道的，这对你，甚至对你的家人，都没有半点好处。” 柳芸儿笑笑，满脸的不以为意，又看着胡三问：“胡三掌柜，是不是林老板的后台，你们得意楼也惹不起呀？” 胡三面色顿时沉了下去。 柳芸娘却指着衔了帖子出来的小黑炭，冲着老徐氏开了口：“娘，你看，小黑炭又调皮，它把国公府给的帖子给衔出来了。” 说完走到小黑炭跟前，取了帖子，又摸出手绢来，小心翼翼的擦了擦，这才看向胡三说道：“对了胡三掌柜，得意楼惹不起林老板的后台，不知道你们惹不惹得起国公府呢？” “欸？是哪个国公府来着？我看看。” “哦，成国公府。” 柳芸儿将翻开的帖子递到胡三的眼前，故意说道：“胡三掌柜，你帮我看看，这帖子上写的，是成国公府吧？” 等看到胡三脸色变了，柳芸儿又说：“对了，这成国公府你听说过的吧？不知道能不能大得过你们得意楼。” “若是大得过，就只能给胡三掌柜说一声抱歉了，我呀，小人得志，有了靠山，可就不怕胡三掌柜您的威胁了。” “若是大不过呢……那就请胡三掌柜您海量汪涵，原谅我这个无知的乡下妇人。” 柳芸儿一边说，一边笑，那神情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小人得志的嚣张样。 胡三气结。 但是柳芸儿拿出来的帖子，一看就不像是作伪的，这小妇人，当真有成国公府做靠山！ “我倒是小巧你了。”胡三咬牙切齿的看着柳芸儿，一字一顿的说道。 “呵呵。”柳芸儿这会儿倒是把先前那‘小人得志’的样子收起来了，看着胡三，露出几分‘腼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胡三掌柜见笑了。也是先夫遗泽，算是给我们一门孤寡，留了点依靠。” 第一百三十四章 想法 胡三悻悻的带着人走了。 老徐氏忧心忡忡，活也不干了，午觉也不睡，就在屋里转圈圈，一边转一边还长长的叹上一口气。 柳芸儿看得无奈，扶额劝道：“娘，人都走了，你就别再担心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实在不行，不是还可以妥协吗？” “豆儿娘啊，娘实在是没办法放心啊。娘虽然不像你那么有能耐，可刚刚你们说话，娘还是听懂了大半的，得意楼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我只怕他们明的不成，给咱们玩阴的……” “至于你说什么妥协。” “豆儿娘，娘是不懂大道理，但是娘知道，答应人家的事情啊，得办到。就算不为这个……就单单冲那什么胡三掌柜，特意绕过了林老板来找你就可以看出来，那林老板，或者说林老板的后台他就不好惹啊……” 柳芸儿哄着老徐氏道：“没事儿，咱们有国公府的帖子在呢，他们总会有顾忌的。” 说着，一咬牙，看着老徐氏道：“您放心，只要他们明面上不动咱们，背地里的阴招，咱是不怕的。” “真的？”老徐氏半信半疑的看向柳芸儿。 “真的。”柳芸儿用力的点头，一边点头，一边还将拳头给握得紧紧的。 “唉……”老徐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只要咱们一家人生死在一起，也没什么好怕的。” 大不了，就是去找豆儿他爹和他爷爷嘛。 想通了这一点，老徐氏也平静了许多，看着柳芸儿说道：“行，娘知道了，娘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你也别担心娘，去睡个午觉吧，天气这么热，不眯会儿下午可一点精神都没有。” “娘，那你呢？”柳芸儿看着老徐氏问。 “我也眯会。”老徐氏说道。 虽然心里头有些疑虑，柳芸儿还是点了头，看着老徐氏道：“好吧。那娘你歇着吧。” “嗯。”老徐氏也点了点头，又把放在桌子上的，成国公府的帖子拿起来，递到柳芸儿手里，说道：“这东西挺要紧的，你收着吧，好好收着，别弄破了。” “好。”柳芸儿没有拒绝。收下了老徐氏递过来的帖子。 等老徐氏回屋了，柳芸儿才吩咐小黑炭道：“小黑炭，你守着奶奶，有什么动静，你来给我说一声。” “喵~”小黑炭应了一声。 柳芸儿一回屋，就看到小豆子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烙饼’。 “娘。”一看到柳芸儿进来，小豆子就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跪坐在床沿边上，等柳芸儿走进了，又一把抱住柳芸儿的手臂，有些闷闷不乐的看着柳芸儿问：“娘，那些坏人又欺负我们，是不是？” 柳芸儿摸了摸小豆子的小脑瓜，柔声说道：“没关系，娘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娘。”小豆子咬咬唇，仿佛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抬头看着柳芸儿，郑重的说道：“你教我认字吧，等我认得字了，我就去学堂读书，读了书，考了学，就没人敢欺负我们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找人 小黑炭喵喵的声音传进了柳芸儿的耳朵里，与此同时，精神通道里，也清晰的传来了小黑炭要表达的信息：“主人，奶奶出门啦。她特意换了衣服，还重新梳了头发。” “豆儿乖乖的，你先睡午觉，下午娘再教你认字，娘出去一下。” 柳芸儿先哄了小豆子，等小豆子乖乖的躺下了，才快步出门，在老徐氏关上院门之前，将院门抵住。 “娘，您这是要去哪儿呀？”柳芸儿在院子里边，隔着门，压低声音问老徐氏。 “你别管我去哪儿，我就是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老徐氏的声音也很小，隔着们对柳芸儿说道。 “娘……”柳芸儿拖长声音唤了老徐氏一声，又说：“有什么事，您还不能告诉我吗？” 隔了片刻，老徐氏才开口说道：“没什么事，我就是想去一趟镇上。今天那个人不是拿了人参来吗？我听着好像人参对你有好处，我想去买点回来。” 柳芸儿微微一怔，旋即说道：“娘，您别去镇上了，我哪儿还有之前买的人参，还没吃完呢。”顿了顿，又说：“我们不是说了吗，曹军爷拿过来的钱，咱们留着应急，至于别的……有我呢。” “真的不用吗？”老徐氏半信半疑的看着柳芸儿问。 “真的不用。”柳芸儿说着，干脆拉了老徐氏去她和小豆子住的那屋，将剩下的小半只人参拿出来给老徐氏看了。 老徐氏这才信了。 柳芸儿想了想，也觉得有些紧迫，毕竟得意楼的人都欺到家门口来了，干脆也懒得睡午觉了，对老徐氏说道：“娘，您带着豆儿睡会儿吧，我出去转一转。” 老徐氏不同意，摇头说道：“转啥呀转？天气这么热，你还是在家里好好待着吧。” 柳芸儿说道：“嗯，我想去镇上一趟，问一问那林友仁是怎么回事，他明明答应过，不会把我暴露出去的，怎么得意楼的人找上门来了。当初也是因为他说了，会挡在前头，把麻烦都接过去，我才答应他的条件的。” “如今出了事情，可不能我们自己挡着，他没事人一样。” “也是。是该找他的。”听到柳芸儿的话，老徐氏也点了头，又说：“要不，娘去找他吧，娘脚程快些。” “娘。”柳芸儿摇头，压低声音说道：“总不能什么事都让您挡在我前面吧？我自己去。你好好陪着豆儿就好了。” 说着，看向小豆子：“豆儿，你乖乖的和奶奶一起睡觉，等娘回来了就教你认字。”顿了顿，又说：“娘给你买书回来。” “娘。”小豆子拉了柳芸儿的衣襟，巴巴的说：“我不要书，就要娘。” “傻瓜。”柳芸儿揉了揉小豆子的头，笑道：“不会有什么事的，娘很厉害的。你乖乖的听奶奶的话，等娘回来就好了。” 老徐氏还想阻止柳芸儿，说道：“要不，明天一早去吧？也能凉快点。” “不用。”柳芸儿摇摇头，说道：“我猜胡三这会儿应该也懵了，肯定会急着回去找那什么大掌柜的，今天去镇上，反倒更好些。” 第一百三十六章 走了 下午上河村那边没有牛车，要去镇上只能自己走路去，柳芸儿便走了老鸦口那条路。虽然没有上河村那边的路宽敞，却是近道，去镇上能少走长一截的路。 不过，再怎么是近道，柳芸儿也用了一个多时辰，才到的镇上。 一到镇上，柳芸儿就直接去了林氏布庄。 门口守着的，还是之前哪个小伙计。 柳芸儿去过几次，小伙计认得柳芸儿。 “柳小哥，你怎么来了？”一看到柳芸儿，小伙计就迎了上来，嘴里说道：“我们老板去京城了，走之前他还让我见到你就带话给你呢，说等他回来，就可以大展拳脚了。” 听到小伙计的话，柳芸儿一惊，扯了小伙计的衣领，就喝问道：“你说什么？林友仁去京城了？” “咳咳……”小伙计被柳芸儿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拽回自己的衣襟，说道：“柳小哥你这是做什么？我们老板要去京城的事情，你不是知道的吗？” “走了多久了？”柳芸儿急急的问。 “快十天了吧。”小伙计回道，说着，又看着柳芸儿问：“怎么了？柳小哥？你找我们老板，有什么急事吗？” “是有事。”柳芸儿点点头，看着小伙计问：“你知道怎么才能联系上你们老板吗？” “这可有点难了……”小伙计挠了挠头，说道：“老板说了，真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去驿站递信，他留了个地址，说到时候让驿站的人按照地址上的地方给递信就可以了。” 说到这里，小伙计面露难色的道：“不过……我不会写字呀，没办法给我们老板递信。” “我会。”柳芸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了找林友仁算账的心，看着小伙计说道：“你这里应该有笔墨吧？帮我准备一下，我去给你们老板写封信，有些事情，要告诉他知道。” “行。”小伙计用力的点点头，说道：“我这就去准备，柳小哥你稍等一下。” 说着，小伙计就小跑着去给柳芸儿准备笔墨纸砚去了。 小伙计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准备妥当了。 柳芸儿直接将纸铺在布庄的柜台上，提笔给林友仁写信…… 她是真没用过毛笔，字写得歪歪扭扭，大小不一。不过好在，事情还是说清楚了。 写完之后，又问小伙计：“你们布庄有林老板准备的信封吗？” “有。”小伙计连忙点头，还有些不好意思：“刚刚我忘记了，这就去拿。” 不一会儿，小伙计就回来了，还带了一方印章回来。 “这是我们老板留下的印章，老板说，若是有什么要紧事需要同他联系，可以在信纸上和信封上面，都盖上印章。这样，老板才知道，是家里头给他寄过去的信。” “林老板想得周到。”柳芸儿点点头，一笔一划的在小伙计拿过来的信封上，写好了林友仁留下的收信地址，又拿了印章，在她给林友仁写的信上，盖了好几个戳。 盖完想了想，干脆又把信纸上空白的部分裁了，这才将信装好封上，递给小伙计，嘱咐他好生去将信寄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危险 出了布庄，想着家里的米面不多了，又觉得自己最近这些日子，还是应该少出门为好，便又去粮铺买了几十斤米面，另外，买了一罐子油以及盐和其他佐料，因为出门的时候没背背篓，又买了一个半大的背篓装东西。 米面加上零零碎碎的东西，差不多有五六十斤，也就是柳芸儿如今的身体好了，力气涨了，要不然，她怎么都弄不回去。 不过，哪怕是力气涨了，背着五六十斤东西走山路，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回去的路，柳芸儿走得足足比来时慢一半。 好在，如今正值夏日，天气长，都进酉时了，太阳还挂得老高，林子里都是大亮的。 山间小道，草深，柳芸儿拿了根棍子，一路扫着草走。好把草里的蛇虫什么的惊走。 走得越久，背上背着的东西，也就越发的显得沉重。好在，前头就到老鸦口了，过了老鸦口，离村子也就近了。 想着马上就要到家，柳芸儿身上又多生出几分力气来。 也就是这时，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忽然袭上心头，柳芸儿下意识的，就站住了脚步，也不回头，也不转身，只直直的站着，与此同时，精神力仿佛一张大网一般，朝着身后铺去。 很快，精神力编织的大网就接触到了一道同人类孩童差不多的精神力。 但！那绝不是孩子！ 大东西啊。 柳芸儿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与此同时，调动所有能够调动的精神力，聚集成束，狠狠的朝着她的精神力网捕捉到的精神力压了过去。 一击击中！ 这些日子的休养和调息没有白费，被柳芸儿全力一压，那一道强弱同人类孩童差不多的精神力，仿佛是狂风中的蜡烛一般，噗的一下就灭了。 柳芸儿这才转身。 在她身后不到一丈的位置，一匹瘦骨嶙峋的灰狼倒在路上。 是离群的孤狼！ 嘶…… 看着倒在地上的灰狼，柳芸儿倒吸一口凉气。 还好她刚刚感觉到了危险，也及时做出了应对。 若是再晚一小会儿，只怕她这会儿……要去饿狼的肚子里安家了。 幸好啊。幸好精神力提神，也让她对危险的感知强了许多，要不然…… 但现在还不是庆幸的时候，精神力压制只是一种自保的手段，这一匹孤狼其实只是暂时的昏过去了而已，它随时会醒。 狼这种生物，最是狡诈不过了。若它有了提防，自己的精神力攻击恐怕难以再次奏效了。 安全起见，还是越快弄死这头狼越好。 柳芸儿当即放下背篓，四下看过之后，选了一块不小的石头。 这石头约莫二十斤，用它来砸狼脑袋的话，大概能砸得死吧？ 虽然说有狼是铜头铁腿豆腐腰的说法，可柳芸儿觉得，砸脑袋，应该能比砸腰管用。 就算是一次砸不死，也能砸得眼前这饿狼，脑袋哐哐哐，反应不过来吧？ 想着，柳芸儿用力的将手中的石头举起。 不对！不对！不对！ 这是饿狼，离群的孤狼。狼是群居的动物，离群只有一种可能！ 第一百三十八章 冒险 只有争夺狼王的位置失败的狼，才会被驱逐出狼群，变成孤狼。 不管眼前这匹饿狼，究竟是挑战失败的挑战者，还是被挑战者赶下狼王宝座的‘前任狼王’，都能说明，眼前这家伙，是货真价实的，狼王级别的存在。 有狼王，就有狼群。 孤狼固然可怕，狼群却更加的可怕。 有狼王的狼群，甚至敢狩猎山林中的霸主！ 若是能收服眼前这头孤狼，帮它提升实力，待它回到狼群夺下狼王之位，她便是有了一个狼群的护卫。 区区胡三，算得了什么？ 他若是敢来。 在这山林之中，有狼群相助，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最重要的是，胡三或者得意楼，真的要用强，葬身狼腹，也是死无对证！ 柳芸儿越想越心动，原本高高举起的石头，被她放了下去。 收服饿狼需要时间，玩意这家伙中途醒过来，她没点防备，可就只能自己先喂狼了。 柳芸儿左右看看，选了旁边一棵需要两人合抱才能勉强抱住的树，吭哧吭哧的爬了上去，一直爬到离地五六米，又有枝丫阻挡的地方，才停了下来，用树藤将自己和上方一根粗枝捆在一起之后，柳芸儿这才靠着树干，在踩着的枝干上面坐了下来。 坐下之后，她的精神力交织成索，朝着仍在昏迷的饿狼涌了过去。 一束束的精神力交织成网，将饿狼自身的精神力沉沉包裹，又分出一支，前去‘攻城略地’，一点点，一点点……一边进攻，一边涂抹描绘…… 汗一滴一滴，从柳芸儿的额角、脸颊滴落，腾腾热气将她包裹，她的脸色，却一点一点的，苍白了下去。 她可以轻描淡写的，将精神力灌注于麻雀等小东西的脑子里，让它们一瞬间就获得许多的信息。可对着本就聪明狡诈的狼、尤其是狼王级别的、非常具有智慧的，精神力相对强大的孤狼来说，就太难了。 要瓦解孤狼的本能抵抗，要在它的精神空间里，留下臣服于己的烙印，要在这烙印之外，层层设防，以避免自己的烙印被消耗瓦解…… 很难，很难…… 但是，这些都不是最难的。 最难的，是要让眼前这狼，更多的智慧，足以决定一场、甚至无数场狼王宝座争夺的胜负的智慧，就要在它的精神世界，刻下足够多的精神力沟回，这比当初替小黑炭建立灵识空间更难。 因为没有可直接参照的东西，一切，只能靠柳芸儿自己。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眼看着就进入了酉时末、戌时初，高高挂起的日头渐渐西沉，虽然仍旧不肯落下，却再也没有了白日里的火辣，变得有些，懒洋洋的，不再让人觉得晒了。 柳芸儿也终于，在孤狼的精神世界里，落下了举重若轻的最后一笔。 随后，绝大部分剩余精神力撤出孤狼的精神空间，回归到柳芸儿自己的精神世界。 精神束缚解除。 一声低呜之后，孤狼醒了。 柳芸儿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成功 “主人？” 亲近和疑惑的情绪同时从柳芸儿和孤狼建立起来的精神通道中反馈回来。 成了！ 柳芸儿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对，我是你的主人。希望你能忠诚于我。”柳芸儿通过精神通道，对孤狼‘说’道。 “是。”孤狼的回应很快传来，同这回应一起传来的，还有极其强烈的饥饿感。 是了，这家伙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要不然，也不会试图攻击自己这个人类。 因为极度的饥饿，加上精神空间被柳芸儿一通折腾，冒然放它自己去觅食，说不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你先藏到草丛里面去，不要动。”柳芸儿吩咐道。 自己则将食指和拇指拢在一起，放入口中，鼓动精神力，吹起‘口哨’来。 “呱咕，呱咕……” 类似于母野鸡求偶的声音很快就响在了山林之间。 不过，现在已经是傍晚了，也不知道野鸡还会不会出来。 好在，柳芸儿和孤狼的运气都还不错。 山林里很快响起咕咕咕的声音，片刻之后，有扑棱棱的声音在附近响起，一只毛色鲜亮的雄性野鸡，出现在他们面前。 “咕咕咕，咕咕咕……” “呱咕，呱咕……” 雄性野鸡转着圈朝着柳芸儿所在的方向走来，刚刚走进十米范围，就‘咕’的一声没了声响。 “带去草丛里藏起来，先别吃。”柳芸儿吩咐孤狼道。 孤狼很快就把野鸡拖入了草丛之中，虽然没吃，却咬着野鸡的脖子，随时都能将野鸡的脖子直接咬断。 柳芸儿如此这般的依着这种方式，替孤狼引来了好几只野鸡，等到天边的太阳变成一个红彤彤的铁饼，她才停了下来。 天很快就要黑了，山林已经暗了下来，野鸡不会再轻易挪地方了，她再不回去，便宜婆婆也该担心了。 “好了，这些野鸡应该够你吃了，吃完之后补充了体力，你就该自己狩猎了。希望你能够早些恢复实力，然后回到你的族群，把狼王的位置，夺过来！”柳芸儿在精神通道中，对孤狼‘说’道。 孤狼低下了头，通过精神通道回应柳芸儿：“是。” 柳芸儿也不再过多的吩咐什么，只从树上滑下来，然后背上背篓，往下河村的方向走去。 她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可实际上一直提着心，生怕自己‘翻了船’，精神力一直很警惕的监视着自己的身后。 好在……无惊无险。 那孤狼并没有追上来。 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动静。 离开遇到孤狼的位置一两里了，柳芸儿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人也松懈了一些。 初次尝试控制孤狼，确实冒险了一些，希望今天的冒险，值得吧。 村口树下，站着一个满脸焦灼的老妇人，她的手上，还牵着一个同样面带焦灼的孩子。 正是老徐氏和小豆子。 柳芸儿背着背篓快走几步，远远的招呼：“娘，豆儿，你们怎么在外面呀？外面蚊子好多的，不咬吗？” 老徐氏没好气的开了口：“还蚊子咬呢，你这一走就是大半天，我这心提在半空中，落都落不下来，哪里知道蚊子咬不咬的……” 第一百四十章 撒娇 柳芸儿笑嘻嘻的摇头，冲着老徐氏说道：“没事儿，没事儿，娘您别担心，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能丢了呀？放心吧，我好好的，连头发丝都没少一根。就是买了些东西，有点重，我这走一路歇一路的，好不容易才背回来呢。” 老徐氏带着小豆子迎上去，嘴里说：“买的啥呀？我记得你空手出的门，怎么还背了这么大一背篓回来？觉得重就放下来吧，我来背。”说着，就要去接柳芸儿背上的背篓。 柳芸儿不让，张嘴说道：“都快到家了，可别麻烦了，娘啊，赶紧趁着我还提着一口气，咱们赶紧回家吧。” “呸呸呸……”柳芸儿的话听起来有点不吉利，老徐氏赶紧呸了几声。说道“好端端的，你这说的什么胡话？不会说话就少说几句，别张嘴就胡咧咧。” “噢！”柳芸儿应了一声，快步朝着家里走去。 背上的背篓是真的重，尤其是绳子勒着肩膀的位置……柳芸儿觉得，绳子怕都勒进自己的肉里去了。 真是……她现在力气是更大了，身体却依旧是豆腐做的，娇气得很。 也是她能忍，要不然，她得疼到哭出来。 回到家里，刚在老徐氏的帮助下放下背篓，柳芸儿就忍不住长长的‘嘶’了一声，又冲着老徐氏‘撒娇’：“娘啊，你快帮我看看，我这肩膀是不是要断了？我咋这么疼呢……火辣辣的。” 老徐氏先是着急的检查了一番柳芸儿的肩膀，末了才没好气的说道：“哪里就要断了？不过是磨破了一点皮……也就你这么娇气，我想你这么大的时候，啥苦头没吃过呀。我看你还是苦头吃少了。” 话虽然这样说，老徐氏还是快走几步出了门，到外头路边上，掐了一把草药叶子，洗干净之后，捣碎了，给柳芸儿敷上了。 柳芸儿装模作样呲牙咧嘴好一会儿，然后冲着老徐氏竖起大拇指：“娘，你还真神，这草药一敷上去，我就感觉凉悠悠的，好像是没那么疼了。” 老徐氏白一眼柳芸儿，说道：“少给我作怪，你给我说说，你这一趟去镇上，找着那个什么林老板没有？” “没有。”柳芸儿老老实实的摇头，又说：“他家的伙计说，他去了京城，不过留了地址。我写了封信，交给了他家那伙计，伙计会找人把信带给他的。” “呸！真是个不靠谱的！”老徐氏不满的唾了一口，又说：“算了，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你歇会儿，我去把饭端出来。” 柳芸儿点点头，说道：“谢谢娘，我回屋一趟。” 柳芸儿回屋是去拿人参的，她切了不小的一片，直接就嚼着吃了。先前一通折腾，她的消耗还是蛮大的，吃片人参补一补。 不过，她能感觉得到，先前的消耗，并没有到她的极限，所以，倒是不用担心自己会再一次伤到根本。 人参也是药，老徐氏很轻易的就闻到了味道，一闻到这个味道，她就忍不住的担心：“你这一躺，真没遇到什么事啊？”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进山 “小事儿，有惊无险，还有点收获。好事情。”柳芸儿笑眯眯的对老徐氏说道，说着，还摸了摸肚子，又道：“娘啊，晚上吃什么呀？我饿得很，能吞下一头牛。” “竟说胡话。”老徐氏白了柳芸儿一眼，说道：“那家的大姑娘小媳妇会像你这样说话？也不怕人笑话。” “这不是没外人嘛。”柳芸儿冲着老徐氏笑笑，又说：“娘，我真饿了。” “吃饭吃饭。”老徐氏也不说柳芸儿了，张罗着就把晚饭端了出来，想了想，又回去厨房烧了一把火，煎了两个鸡蛋出来。 其实老徐氏也能看出来，柳芸儿是真的又累又饿，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头还是心疼的。自然要煎两个鸡蛋给柳芸儿补补。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老徐氏就张罗着杀了一只鸡。 “娘，我去山上转转。” 惦记着自己刚刚收复的孤狼，柳芸儿收拾了一下，教了小豆子两个简单的字，让小豆子在地上自己写，就给老徐氏说了一声，准备出门了。 “早点回来，回来晚了，就只有鸡脖子给你啃了。”老徐氏习惯性的说道。 “知道了。”柳芸儿也不在意，随口应了一声，就戴着草帽出了门，手上，照例拿了一根棍子。 天气热，虽然太阳才刚刚出来没多久，外头路边草丛里的露水也差不多干了，不过林子里头的露水，倒是没有全干，不一会儿，就把柳芸儿的衣服给打湿了。 说实话，昨天是她失策了，竟然没有约定和那孤狼见面的方式，如今要找，倒是有点不知道从何找起了。 想了想，还是朝着老鸦口的方向去了。 路上顺手摄了几只麻雀，然后将它们分散出去找寻。 老鸦口没找着孤狼，麻雀也没找到，但是昨天那地方，留了些痕迹，哪些痕迹是往山里头去的。 那狼是进山了。 要不要进去呢？ 想着得意楼的事情，柳芸儿一咬牙，干脆往山林里头走了。 经过了昨天，她如今对自己也有了几分信心，不进深山的话，自保应该没问题了。 被狼群驱逐的孤狼能过来，就说明没有大家伙。 她如果不去找，谁知道需要的时候，那孤狼在什么地方呢？要是赶不上，她昨天不是白忙活了嘛。 越往里头，林子越密，树叶枯枝铺在地上，厚厚的一层，让人很担心下面会不会藏着毒虫。 柳芸儿小心翼翼的循着细微的痕迹，走在山林里面，越走越深，越走越深，地上留下的痕迹，也越来越难找，到最后，干脆找不着了。 这不应该啊……按理来说，越往里头，痕迹应该越明显呀。 柳芸儿有些头疼的想着，脑后忽的传来一声响动。 砰！ 有东西砸在自己的草帽上，虽然说没直接砸到脑袋，却还是砸得柳芸儿脑子嗡的一声。 嘶，好疼…… 柳芸儿下意识的捂住草帽想要回头，不过很快她又强行止住了自己的动作，反到利落的往前面窜了几步。身后又传来啪的声响，而这时候，柳芸儿也躲到了树后，这才转头往来的方向望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小猴子 来的路上什么都没有！ 柳芸儿有些疑惑，小心翼翼的铺开精神力，想要察看四周情况。 就在这时，透顶忽然传来一阵得意的吱吱声，抬头一看，有一只小猴子正用一只前爪学着柳芸儿的样子，捂着后脑勺，另一只前爪则指向柳芸儿，吱吱大叫，时不时的，还在树枝上蹦跶几下，再指着柳芸儿，做出一副捧腹的样子，那模样，看起来得意极。 真是…… 柳芸儿无语极了。 “喂，小猴子，你捣什么乱呢？当心我抽你啊！”柳芸儿故意做出一副凶恶的样子，冲着小猴子呲了呲牙。 小猴子愣了一下，随即也冲着柳芸儿露出龇牙咧嘴的模样。不仅如此，还从旁边的树洞里掏了果子朝着柳芸儿砸来。 …… 柳芸儿越发的无语了。 这小猴子发什么疯啊？ 而且，它砸下来的哪些东西……应该是松鼠的存粮吧？ “我没功夫搭理你……” 柳芸儿说着，就要继续往前走。 谁知道，那小猴子看柳芸儿不理自己，竟然从树上爬了下来，捡了最先用来砸柳芸儿的果子，重新爬上树朝着柳芸儿砸了过来。 “你究竟想干嘛？！”柳芸儿恼了，狠狠的盯着小猴子，想着是不是要收拾它一顿，叫它晓得厉害。 不过，她并不想收这小猴子，太费精神力了。 要不？吓唬它一下？ 柳芸儿想着，用精神力模拟出一个吓人的画面，直接送到那小猴子的脑海里去了。 “咚……” “噗……” 小猴子从树上倒栽了下来，倒是把柳芸儿吓了一跳，生怕小猴子出事，连忙又跑过去要接小猴子。 好在，柳芸儿送出去的只是一个画面，小猴子虽然被吓得从树上掉下来了，但是遇到危险的本能还是让它反应了过来，迅速的抱住了下方的一根树枝，免了掉下树的苦头。 小猴子被柳芸儿吓坏了，一溜烟就爬上了树，爬得高高的，好一会儿不敢有什么动静。 然而，看柳芸儿还在往前走，小猴子又跟了上来。 只是这一次，离得远了些。 看小猴子不再过来捣乱，柳芸儿也就就不理它了，自顾自的，在山林里走着。 又隔了一会儿，小猴子又跑到柳芸儿前头来了，样子变得有些畏畏缩缩的，却又是一副鼓起勇气的架势，冲着柳芸儿吱吱叫唤，不仅如此，还朝着柳芸儿丢了石块过来。 柳芸儿忽然有一种，感觉，好像着小猴子不想让自己往前走一样？ 前面有什么东西不成？ 柳芸儿心中想着，故意偏了道。 那小猴子果真没有再跟上来，只是远远的看着柳芸儿。 有问题！ 柳芸儿好奇极了，又朝着原先的路走了去，小猴子果真又急了，吱吱叫着，跑过来朝着柳芸儿身上丢东西。 这一次，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柳芸儿也算有了目的，也不管小猴子怎样阻拦，只自顾自的，朝着小猴子不让自己过去的方向走去。 不过，为了应对越来越凶的小猴子，柳芸儿伸手把帽子举起来了一些，这样就算砸在帽子上，也砸不到脑袋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相救 走了约莫半刻钟，柳芸儿总算是知道了，小猴子为什么拼命的阻止自己了。 它这是把自己当成猎人了。 没错，在走了半刻钟之后，柳芸儿见到了一只大猴子，这是一只奄奄一息的母猴子，一只下肢被捕兽夹子夹住，血都干涸了，显然，时间不短了。 柳芸儿的到来让母猴子又恢复了些许精神，它仿佛是强撑了一口气一般，冲着柳芸儿呲牙，发出威胁的声音。 小猴子已经不再爬在树上威胁柳芸儿了，它直接跑到了那母猴子的前头，冲着柳芸儿发出同样的，威胁的声音。 母猴子却一爪子拍在了小猴子的头上，又冲着小猴子吱吱叫了起来。 似乎，是在让那小猴子离开？ 小猴子显然不愿意，不仅不愿意，还捡了地上的果核，朝着柳芸儿丢过来。 这是？猴子娘和猴子崽？ 柳芸儿在心中揣测着。 虽然小猴子和母猴子都不太友好，但……还算是情有可原。 要不？帮它们一把？ 不太好……这陷阱明显是人家猎户布下的，救母猴子的话，不是相当于放跑了人家的猎物？ 可是，心里头又总忍不住的要同情和怜悯着两只猴子。 算了，百善孝为先。更何况，猴子算是人的近亲，被猎户抓了，还不知道是什么下场呢。要人家‘母子’分离，总归还是于心不忍。 算了，不厚道就不厚道吧。反正，也没想过要做什么厚道的好人。 不如从心。 柳芸儿想道。 拿定主意柳芸儿冲着那母猴子释放出一股温和的，充满安抚意味的精神力，同时在嘴里说道：“别怕，我可以帮你，我帮你拿掉拿夹子。”一边说，一边指了捕兽夹后，做出掰东西的动作。 如此几次，母猴子倒是安静了下来。 小猴子还再吱吱叫唤，被母猴子‘吼’了几声后，巴巴的去一旁站着了。 这捕兽夹不小，铁做的，咬得很死，柳芸儿轻轻动一下，那母猴子就吱吱叫唤，小猴子也在旁边着急的乱串。 好在，母猴子似乎真的明白了柳芸儿的意思，虽然乱叫，却没有做出任何攻击性的举动。 柳芸儿很小心的看过那个捕兽夹，发现上面并没有什么机关之类的东西，要想打开，只能使蛮力。 她可以尝试一下，将捕兽夹掰开，但是这也有危险，万一力气不够，掰开一点点又弹回去，这母猴子肯定要受到二次伤害…… 要是能用东西把夹子卡住，就好了。 可喜，她并没有第三只手来做这个事情。 不过，猴子的智商不低，想了想，柳芸儿在附近找了几块小石头，又招手让小猴子过来。 小猴子果真聪明，很快就搞懂了柳芸儿是让自己过去，便有眼巴巴的凑了上来。 “看好了。”柳芸儿指了指地上的夹子，又指了指自己的左手。她用左手模拟成夹子的样子，一点一点分开，然后往里面塞上一块石头。 如此几次之后，小猴子竟然真的明白了柳芸儿的意思，不但主动拿起了石头，还冲着柳芸儿吱吱叫唤了几声。 第一百四十四章 知恩图报 有了小猴子的配合，柳芸儿倒是真的八母猴子救了出来，就是累得她够呛，手臂都发抖了。 不过，让柳芸儿失望的是，一脱困，那母猴子就带着小猴子走了。 ……算了，反正猴子也不懂事。它们也不可能对自己‘说’个谢谢。 柳芸儿无奈的摇摇头，抬头看看天。 阳光从树叶的间隙洒下来，很少，但是能看出来，已经挺毒辣的了。 算了，找不到那孤狼就算了吧，还是先回去，免得家里头便宜婆婆担心。 更何况，今天婆婆特意炖了鸡呢。 柳芸儿想着，也不再往山里走了，而是辨认了一下方向，沿着来路往回走了。 回去的路，倒是快了许多。 不过在这种山林里头，快也是有限度的。 她已经很小心了，然而……有些小虫子，真的是防不胜防。 一只蚂蚁不知道怎么落到她的身上还爬进去了……狠狠几口，咬得她又痒又痛，隔着衣服抓了几次，都没抓到蚂蚁，最后还是出动精神力锁定，才把那小东西给找到了，然后碾死…… “我可真是……自讨苦吃来的。”碾死了蚂蚁，感受着身上被蚂蚁咬的地方传来的，钻心的痒痛，柳芸儿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而且，走了这么久，回去多半会晚，一顿念叨是免不了的了。 不过，救了只‘母子情深’的猴子，也……还行吧， 正想着猴子，柳芸儿的耳朵里，就又响起来小猴子大呼小叫的声音。 是从背后传来的。 “怎么着？现在想起来谢谢我啦？”柳芸儿扭头朝着后面看去。 小猴子拖着一枝野果子从后头窜了过来。 “给我的？”看着小猴子递给自己的一大枝红色的浆果，柳芸儿下意识的说了一句，末了，又觉得好笑。 又不是建立了精神通道的，它哪里能听懂自己说话。 不过，也算是个知恩图报的小猴子，自己也不算白忙活一场。 柳芸儿想着，接过小猴子递过来的浆果，又习惯性的冲着小猴子笑笑，嘴里还说：“谢谢你啊。”一边说，一边还摘了一颗浆果来尝。 竟然意外的香甜。 柳芸儿忍不住冲着小猴子竖起了大拇指。 小猴子似乎很高兴，冲着柳芸儿吱吱叫着，一阵抓耳挠腮之后，又吱吱叫唤着跑了。 柳芸儿失笑，摇摇头继续回朝前走。 结果，没过一会儿，小猴子又吱吱叫着追了上来，送给了柳芸儿一枝浆果。 如此三四次之后，柳芸儿终于忍不住了：“好啦，小猴子，我收到你的谢意了，你别在送这个过来啦，你们自己留着吃吧，我要回家了。” 一边说，一边朝着小猴子挥了挥手。 小猴子又吱吱吱跑了。 这一次，很久都没有叫声从后面传来了。 正想着呢，那小猴子的声音又传进了柳芸儿的耳朵里。 这？ 这猴子也太知礼了吧…… 柳芸儿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个什么表情来了，有些无奈的转过身去，等着小猴子过来。 那小猴子依旧是大呼小叫的，不过这一次，倒是没有再拿浆果了。 然而，等小猴子到了柳芸儿跟前，把爪子里的东西，往柳芸儿跟前递的时候，柳芸儿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得老大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灵芝 那是一朵极其漂亮的灵芝，透着厚重的紫红色，不太大，但是看起来厚实饱满，上面的纹路层次分明，仿佛是祥云一般，整株灵芝看上去，仿佛是一件制作得极其有水准的艺术品一般。 当然，手中的触感和鼻端隐隐传来的香味，让柳芸儿知道，这是真的。 这是一株品相极好的灵芝。 柳芸儿有些呆滞的看着手中的灵芝，好一会儿才抬头，看着小猴子喃喃道：“这？给我的？太贵重了吧？” 小猴子可不知道柳芸儿在说什么，只是指了柳芸儿，做出捧腹的样子来，随后吱吱叫着，手舞足蹈了好一阵，仿佛是在笑话柳芸儿一般。 “好吧，看起来你是不知道这东西的贵重，那就……谢谢啦。”要是她的异能能再恢复一些，倒是可以帮这小猴子一把，可惜…… “有缘再见吧。如果下一次，再见到你，我的异能也提升了，就帮你。”柳芸儿说着，冲着小猴子挥挥手，又道：“你快回去吧，我真的要回家了，你别再跟过来了。” 说完，柳芸儿就转身走了。 转身的同时，她又忍不住将那朵灵芝放到鼻子下面，轻轻的嗅了嗅。 深深一口气后，柳芸儿忽然感受到一种很奇异的轻松感，那是来至于她的精神世界的。 这灵芝？ 是真宝贝啊！ 柳芸儿的心跳在一瞬间加快，想都不想，就把手上的浆果放下，又从怀里拿出干净的手绢，将灵芝小心翼翼的包了，又嫌手绢太薄，干脆从衣摆上撕了一块布下来，将裹了手绢和灵芝一起，层层包裹，末了放入怀中，还下意识的，伸手轻轻按住了灵芝所在的位置。 “小猴子！谢谢你啊。” 柳芸儿转身，冲着在树上晃荡的小猴子大喊了一声，换来小猴子又一阵吱吱大叫，这才拣了浆果，转身往山外走。 …… “说了让你早点回来，早点回来，你倒好，嘴上答应得好好的，结果太阳都快下山了，才回来，你是这是把我老婆子的话，当耳旁风了不成？” 柳芸儿刚刚走进院子，就听到老徐氏不满的念叨。 这会儿是挺晚的了，至少午时是过了，但是……离太阳下山，却还有很久。 柳芸儿也不分辨，只冲着老徐氏笑了笑，就进了厨房。 进得厨房，随手将浆果放下，就找了个干净的、带盖子的小罐子，洗得干干净净的，又拿干净的麻布里里外外的擦过水，这才拿出去，放在院子里当阳的晒架上。 “好端端的，你晒什么罐子啊？”老徐氏好奇，也顾不得数落柳芸儿了。 柳芸儿冲着老徐氏神秘的一笑：“好东西。” “神秘兮兮的。”老徐氏白一眼柳芸儿，又说：“我看你也是不知道饿了的，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说的，要一天三顿饭才能把身体养好。你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不想着赶紧的吃饭，偏折腾这些乱七八糟的……” “赶紧的，洗把脸吃饭，锅里头汤还是热的呢。你吃完了干净把剩下的舀起来，要不回头该酸了。现在是什么天气，你不知道吗？” 第一百四十六章 告之 “知道了，知道了。”柳芸儿连忙点头，快步走向厨房，舀水洗了脸，然后赶紧的吃饭。 她是真饿了。 吃过饭，收拾好了之后，柳芸儿就把之前洗好的罐子拿进屋了，太阳大，晒这么一会儿已经足够把水汽晒干了。 柳芸儿又拿了蒲扇朝着罐子里头扇起风来。 热气也是要散掉的。 老徐氏看着柳芸儿忙活，忍不住问：“你这是在捣鼓啥呢？” 柳芸儿笑眯眯的，一边冲着罐子里头扇风，一边和老徐氏说：“一会儿您就知道了。对了娘，家里有油纸没？” 老徐氏白一眼柳芸儿，“还要油纸，你好端端的，拿油纸做什么？”又说：“有是有，就是没多少，哪还是以前你买回来的糕点外头，用来包糕点的，我洗了，阴干了收起来的。” “自己又不肯收拾这些东西，要的时候就找我来了。” 老徐氏絮絮叨叨的嘟囔着，一边嘟囔，一边去屋里把她收起来的油纸给柳芸儿拿了出来。 柳芸儿冲着老徐氏竖起大拇指，嘴里说：“我就知道，我娘肯定能找得出来，您啊，还真是百宝婆婆。” “啥玩意儿？”老徐氏问。 “没啥，夸您呢。”柳芸儿笑嘻嘻的。 看罐子里的热气散尽了，小心翼翼的把包着灵芝的布拿出来，一边拆，一边说：“当当当当~谜底揭晓~娘，您看看，我弄到什么好东西了。” “什么呀？”老徐氏不太在意的说道。 然而，等柳芸儿把手绢也大开之后，老徐氏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呼吸都急促了好多，一把抓住柳芸儿，有些结结巴巴的开口：“这，这……豆，豆儿娘，这，这是，是灵芝吧？” 老徐氏的声音很轻，深怕自己说大声了，把眼前的灵芝给‘吓跑’了一样。 “嗯。”柳芸儿点点头。 老徐氏又深吸几口气，却忽然照着柳芸儿打了过来：“你这死孩子，我千叮万嘱啊，让你不要进深山，你倒好……你，你这是生怕自己遇不到危险还是怎么的啊？” 原本柳芸儿还有些莫名其妙的，不过听到老徐氏的话，反应过来，老徐氏这是后怕。 不过，这一次老徐氏打人的手带着力气，柳芸儿可不想生受，连忙招架住，嘴里急急的道：“哎呀娘，您误会了。我真没有进深山。我的脚程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么点时间，怎么进深山啊……” “那这东西，哪来的？”老徐氏指着灵芝问道。 这么好的灵芝，要是在山边上，还能不被人找了去？老徐氏很明显是不信的。 柳芸儿连忙说道：“我救了一只大猴子，这灵芝是大猴子跟前的小猴子送我的谢礼。” “你小点声。”老徐氏压低声音说道。 顿了顿，又问：“真的假的？那猴子，还会报恩？” 柳芸儿马上点头，说道：“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不仅是这灵芝，厨房里放的那几枝浆果，也是小猴子给我的呢。对了娘，一会儿豆儿醒了，您洗一些，你们尝尝，看好不好吃。”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服用 “咋地？你又要进山啊？”老徐氏说着，把脸一扳，继续道：“下午可不行！热不说，你要是走远了，回来天黑了怎么办？” “不进山。”柳芸儿摇摇头，指着桌子上的灵芝说道：“我感觉，这东西对我有用，我想切一片来尝尝，看看是不是真有用。如果有用的话，就留着自己吃了。” 说着顿了顿，又道：“娘，您不会怪我，准备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留着，自己吃吧？” “说什么呢。”老徐氏轻轻的拍了柳芸儿一下，说道：“你娘我是哪种重钱不重人的吗？这要是真是对你有用的东西，那肯定该留着你自己吃啊。” “总比你拿去买了，然后再用更贵的价钱，买更差的东西回来好吧。” “再说了，这是你得来的。怎么处置，当然是你自己做主了。” “娘，您真好。”柳芸儿轻轻的抱了老徐氏一下，说道。 “哼。”老徐氏轻哼了一声，做出一付傲娇的样子来。 家里头只有一把菜刀，不管生熟、荤素，都是用那菜刀来切的，柳芸儿干脆把砍柴的刀磨了，小心翼翼的，从根上切了一小片灵芝下来。 这样切不破坏品相，如果这东西的作用不如人参的话，柳芸儿就准备把这个卖了，再买一支更好的人参回来。 当然，她还是希望，这灵芝真能如她预感的哪样，有大用。 切完灵芝，柳芸儿又把剩下的灵芝用油纸包了，放进罐子里，再把盖子盖好，又把正在午睡的小豆子抱到了老徐氏的房间，这才回房去，准备嚼服被她切下来的那一片灵芝。 一小片薄薄的灵芝，被放进嘴里，还没等她咀嚼呢，只是哪种味道，就让她有了一种头脑清明的感觉。 真是好东西啊。 柳芸儿在心中想道，同时轻轻的咀嚼起嘴里的灵芝来。 更加明显的感觉被柳芸儿感受到了。 仿佛身体里有一层枷锁被解开了一样，她的精神世界变得异常的活跃，她甚至能感受到，哪些无形的。变异了的精神力在欢喜雀跃。 一定要说的话，和前世她第一次使用晶核的感受很像！ 当然，还是有差别的。 前世的晶核是握在手心，通过催动异能来吸收的，这一次——恩，大概是味蕾感受到了灵芝孢子的存在？ 柳芸儿有些不确定，不过，她放缓了咀嚼的过程，足足嚼了将近一刻钟，这才将灵芝咽了下去。 说实话，灵芝咀嚼起来，口中的感觉并不是太好，有一点像是在嚼木头。好在这是新鲜的灵芝，要不然，大概就会像是嚼干木头一样了。 药力一点一点的释放出来，被身体吸收，又随着血液，抵达脑部，然后被迅速的‘拽进’了精神空间。 精神空间内哪些变异的精神力，以风卷残云的姿势，将药力瓜分一空。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直到最后一点药力被瓜分，无尽的‘空虚’和‘渴求’从精神世界传来，毫无阻滞的，向她传递着需要更多的信息。 第一百四十八章 极好 呼…… 柳芸儿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肚子咕咕的唱着空城计，后院哪些家鸡野鸡都准备回笼了，兔子在吃草，小豆子心不在焉抱着小狗，老太太——老太太在自己的房间门口，举着手想要推门进来，接过刚刚碰到们，她就又把手缩了回去…… 嘶？ 这是？…… 柳芸儿猛的睁开眼睛，屋子里暗沉沉的，而她先前感受到的哪些东西，也在一瞬间消失了。 不过，柳芸儿的好心情，并没有消失。 这一次，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力量在回归，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回归！ 太好了~！ 柳芸儿用力握拳，在空中一挥。 心情好得，恨不得马上冲着空气大笑三声。 她迅速的下了床，穿好鞋子大开房门。 “娘。我醒了。” “啊？”老徐氏一愣，随即大喜：“谢天谢地，你可算醒了。”又问：“感觉怎么样？没事吧？那个……有没有用啊？你饿了没？汤和饭都热好了，要不，先吃饭吧。” 说着，老徐氏就要转身。 柳芸儿连忙回道：“娘，我没事，感觉特别好，那东西，可太有用了。”又说：“我还真是饿了。” 知道灵芝对柳芸儿有用，老徐氏心力也开心得很，响亮的道：“饿了就吃饭！”说着，又喊小豆子：“豆儿，把狗放下，洗手准备吃饭。” “娘~~~”小豆子也看到了柳芸儿，当即把狗一放，直直的就冲着柳芸儿飞扑了过来。 柳芸儿一把接住小豆子，笑问：“娘就是睡了会儿，你怎么好像好久没看到娘一样？” 小豆子仰着头看着柳芸儿，咧开嘴笑，又把小脸往柳芸儿腿上一埋，嘴里说：“娘睡太久了。”顿了顿，补充道：“一下午！天都要黑了。奶奶不让我叫娘……”语气，还有点委屈。 “担心呀？”柳芸儿笑问。 小豆子点了点头。 柳芸儿摸着小豆子说：“娘没事儿，就是……睡得太香了，舍不得醒。” 正说着，老徐氏在厨房门口喊：“磨蹭啥呢？不是饿了吗？饿了还不赶紧的准备吃饭。” “真是。我看你们是太久没挨饿了，吃饭都不积极了。” 柳芸儿和小豆子相视一眼，娘两个对着吐吐舌头，齐齐应道：“来了来了。” 柳芸儿是真的觉得饿，特别的饿，吃完了比平时两顿还多的量。 老徐氏和小豆子都惊呆了，在柳芸儿喝最后一碗汤的时候，祖孙两个几乎是不眨眼的，盯着柳芸儿看，小豆子还一脸担心的，去摸了摸柳芸儿的肚子。 肚子是挺涨的，可还是有一种没够的感觉。 看柳芸儿一副还想要的样子，老徐氏都给吓着了，连连摇头：“可不能再吃了，再吃，该把肚子撑破了。” “再说了，锅里也没有了。你把该给猫狗留的都吃完了！” “好吧……”柳芸儿摸了摸肚子，也觉得不能再吃了，脑袋一耷拉，有些垂头丧气的应了一声。 老徐氏连忙收碗，又吩咐柳芸儿：“赶紧的揉揉肚子，一会儿消化一些了，在院子里走走道，多走会儿。” 第一百四十九章 有人 吃过灵芝之后的收获让柳芸儿很有些欲罢不能，因此，这天晚上，她又是一个人睡的。 不仅是这天晚上，连续三天都是如此。 小豆子委屈极了，第四天晚上一吃过晚饭，他就跑去洗漱了，然后直接上床趴着。 柳芸儿有些好笑，看着趴在床里头的小豆子说：“天还没黑呢，你这会儿把席子趴热了，一会儿睡觉的时候怎么办？” “哼！”小豆子重重的哼了一声，头一扭，一副‘生气’的样子。 柳芸儿笑着摇摇头，看着小豆子说：“好了好了，是娘不好，今天晚上娘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哼！”小豆子又重重的哼了一声，结果一眨眼，就一咕噜爬到床外边，伸出手来要和柳芸儿拉钩：“拉钩！” “好好好，拉钩拉钩。”柳芸儿笑着和小豆子勾了勾手指，又说：“好啦，咱们拉钩了，娘说话一定算话，别在屋里待着了，这会儿外头凉快。你下来，让娘把蚊子扇了，免得晚上有蚊子咬我们。” 小豆子嘟着嘴晃了晃小脑瓜，末了点点头，说道：“好吧。”说着，就转身面朝里，从床上爬了下来。 等她下了床，柳芸儿拿了蒲扇把帐子里的蚊子赶了出来，就把蚊帐放了下来，用席子把边压住。 看小豆子守在一边，摸了摸小豆子的头，说道：“自己去玩儿吧，娘去帮奶奶把蚊子打了就出来和你一起玩。” “嗯！”小豆子用力的点点头。 晚上的时候，因为有小豆子在，柳芸儿也没有再吃灵芝片了，想着好好睡一觉，就当是休息了。 然而……好好休息终究是没达成的。 夜深人静，柳芸儿睡得正香，忽然一个激灵，人一下子就醒了。 外面依旧是静悄悄的，连虫鸣声都比以往少了不少。 虫鸣声？ 不对劲！ 柳芸儿闭上睛，将精神力发散出去，院子里一切的景象完全不受光线的影响，就那么清晰明了的传进柳芸儿的脑海里，还有虫鸣和夜风拂动草叶细微的声音……不对。 有人从院墙上面跳了下来。 是两个人，黑衣蒙面，从院墙上跳下来的声音非常的轻，如果不是柳芸儿这会儿正处在用精神力探测身周世界的状态，根本就‘不可能’听到。 毕竟，连家里那几只小狗都没有什么反应。 倒是小黑炭…… 小黑炭发现了他们，正一动不动的蹲在晒架下面，准备伺机而动呢。 “小黑炭，别动。”柳芸儿迅速的通过精神通道，与小黑炭沟通。 它太小了，就算能伤着那两个人，自己也会受伤。 也不能盲目的大喊，从这两人跳院墙的架势，柳芸儿就可以看出，他们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大概，是有功夫在身的人吧？ 惊扰了着两个人，她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自救的机会。 家里头除了自己，就只有便宜婆婆和小豆子了。 一个老，一个小，都是给人家送菜的。 小黑炭现在也还在幼年期，根本没啥战斗力，小狗更指望不上，除此之外，就只有兔子和野鸡了…… 第一百五十章 自救 对！野鸡。 兔子的笼子是关着的，可野鸡的笼子是开着的呀。而且，家里现在养着不少的野鸡，都是从山里头抓来的，实际上野性还是在的。 换句话说，就是还是有一定的战斗力的。 尤其是野公鸡，因为和林友仁的约定，她弄来的野公鸡可都是野鸡中的‘战斗鸡’。 虽然鸡都夜盲，可有自己的精神力指引，夜战，也不是不可能。 想着，柳芸儿迅速的将野鸡唤醒，又下达了命令，然后引导着一只只夜盲的野鸡，从笼子里悄悄的走了出来。 它们的动作很轻，别说是习惯性的叫声了，就是其他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多少，就走到了前院。 而这时，两个黑衣人也到了柳芸儿住的房间的窗户下面。 柳芸儿家的房子是低矮的土墙，所谓窗户，其实就是在土墙上面掏个洞，然后再插上几根小孩手臂粗的木头棍子，就算是有窗户了。 冷的时候会拿个木板在窗台上挡风，但是现在是夏天，窗台上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两个蒙面人都是有备而来的，他们从怀里掏出来一张油纸，把窗台一遮，就摸出一根管子来。 难道是？米烟？ 不行，这要是让他们把米烟吹进来，别说对身体有害，就是她被米晕了，没了反抗力，她还怎么自救？ 柳芸儿在心中想着，随即马上命令野鸡们弄出点动静来。 很快，野鸡原本静悄悄前进的动作就变成了扇开翅膀，扑腾着往前院冲。 什么情况？ 两个蒙面人也懵了，下意识的就朝动静来的方向看过去，一只跑得最快的野鸡，正好已经到了他们跟前，扑腾着飞起来，就是凌空‘两脚’。 “嘶……啊……”被击中的蒙面人不自觉的就发出了短暂的呼痛的声音，当然，他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没让自己再弄出什么声音。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野鸡扑了过来，用翅膀扇，用嘴啄，用脚抓，很快就让两个蒙面人有些招架不住了。 矮一些的蒙面人忍不住的骂出声来：“妈的！是鸡……真邪门，大晚上的，这些鸡怎么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你小点声。”高一些的蒙面人一边抵挡，一边低声嘱咐。 “这么大动静，就是猪也被吵醒了，你还怕什么？”矮一些的蒙面人说道。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来，低吼一声：“离我远些。”就拿着刀，朝着哪些在黑暗中扑来的野鸡砍了过去。 “咕咕咕咕……”很快，就有野鸡受了伤，发出了一阵惨叫。 老徐氏睡觉的正屋亮起了灯，柳芸儿急了，生怕老徐氏会开门出来看，撞上蒙面人的刀子怎么办？ 小豆子也被吵醒了，委屈的喊了一声娘。 “豆儿，别怕。”柳芸儿低声叮嘱了一声，就下了床，到窗边朝着外面大喊：“着火啦，着火啦，快来人啊，着火啦~~~~~” 柳芸儿这边的声音一传出去，老徐氏似乎就明白了过来，也扯起嗓子喊了起来：“着火啦，着火啦，快来人啊，救火啊！！” 第一百五十一章 惊走 老徐氏可是久经‘骂阵’的人，她那嗓门，可比柳芸儿大多了，在黑夜里，能够传出去很远，根本不怕没人听见。 很快，村子里传来了当当当敲锣的声音。 显然，村子里的人大多要被吵醒了。 一个两个人他们是不怕的，但要是被一个村子的人围攻…… “妈的！走！”两个蒙面人再也待不住了，气骂一声，就飞快的朝着院墙跑去，一跳一攀一翻，就翻出了院墙。 “豆儿，待着别动，娘很快回来。”柳芸儿低声叮嘱小豆子一句，说着话，就穿上鞋拉开门冲了出去。 刚才，她已经把衣服穿好了，这会儿，准备缀上去，解决掉那两人。 不能让这两个人跑掉，要不然，会引来更大的麻烦的。 至于说怎么解决这两个人，刚刚她已经想好了，夏天蛇多，她家周围虽然没有，可外头路边，肯定会有。有精神力的存在，她在后头远远的缀着，也不会跟丢。 只要碰倒路边有毒蛇，就控制它们咬那两人。 以她现在的精神力强度，她至少能追出村口五里，这还是要利用精神力扫描前方有无毒蛇。 然而，她想得是好。 那两个人的速度，却远远的超出了她的想像，她才跑到院子门口呢，那两个人就跑出了她目前在移动中能维持的最大范围…… 擦！…… 柳芸儿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一句脏话。 同时，放弃了追出去的打算。 “豆儿娘，豆儿娘……你们没事吧？”听到外头除了野鸡声和远远的敲锣声，没有什么动静了，老徐氏才在窗口大声的喊柳芸儿。 柳芸儿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扬声回道：“没事了娘，贼被吓跑了，您休息吧。” 隔壁也有人大声问：“豆儿奶奶，没事儿吧？大半夜的，你喊什么呢？吓我一大跳，还以为真着火了呢。” 老徐氏扬声回道：“对不住了，他婶子，没着火，是家里头进贼了，我给吓糊涂了。” “遭贼了就喊遭贼了嘛，喊什么着火啊，真是……邻里邻居的，你喊抓贼我们不爷一样吗……”隔壁妇人的声音带着不满，传了过来。 老徐氏歉意的说：“对不住啊，他婶子，实在是吓坏了。” “下次注意点，别乱喊。”隔壁妇人说完，也就没了动静。 柳芸儿正想回屋呢，就听到嘎吱一声，老徐氏端着油灯，拉开门走了出来。 柳芸儿见了，一边迎上去，一边开口：“娘，您怎么出来了？” “你怎么在院子里？”老徐氏说着，举起油灯照了照。 “我听到外头没什么动静了，出来看看。”柳芸儿说道。她可不敢给老徐氏说，她是想要追出去来着。 老徐氏张口就说：“看什么看啊？有我老太婆呢，我知道看的，你不该出来。要不然，万一贼没走，反倒是躲起来了，怎么办？” “我老太婆，已经活得够久的了，是不用怕的，你可不行，知不知道？” “知道了娘。”柳芸儿敷衍的回了一句，又说：“人已经跑了，我听着脚步声的，你快回去休息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说辞 老徐氏摇摇头，说道：“休息啥呀，一会儿族长肯定要派人来过问的，我得等着。”说着顿了顿，看着柳芸儿接着说道：“倒是你，赶紧给我回屋去，豆儿一个人在屋里呢，他肯定怕的。” “哦。好。”柳芸儿点了点头，想了想，又对老徐氏说道：“对了娘，今天也是奇了怪了，咱们家的这些鸡啊，一个个的都不回笼，都跑到前头院子来，莫不是它们知道今晚上要来贼，故意在这儿等着呢？” 老徐氏一听就明白了，点点头，说道：“所以说畜生也都是有灵的，预感坏事这方面，它们可比人厉害多了。” “要不人家怎么说，地龙翻身的时候，畜生比人灵醒呢。从前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啊，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这样子哦。”柳芸儿也点点头，说道：“说明这些畜生还真是会预警。咱家的鸡是山里头抓来的，倒是比家养的鸡灵敏些。” “可不是嘛。”老徐氏接道。 柳芸儿继续说道：“对了娘，我看院子里好像有野鸡被砍死了，它们也算是忠义了，咱们就别吃被砍死的野鸡了吧，不太好……要不，一会儿族长家来人的时候，您请他们帮忙处理一下？” “不管怎么说，总比咱们自家吃要好。您觉得呢？” 老徐氏点点头：“是这么一回事。必经为了咱们才被贼子砍死的……不过呢，再怎么说也是肉，浪费了不好。” 又说：“行了行了，娘都知道了，你赶紧的回去陪着豆儿吧。你主意一些，别叫他吓得魇着了。” “好。”柳芸儿应了一声，去院子里把被砍死的鸡捡了起来，拿去给了老徐氏。这样，也免得老徐氏再去找了。 还有受伤的…… 柳芸儿想了想，对老徐氏说：“娘，要不你去看一下豆儿吧，我给受伤的鸡包一下，能救的话，尽量的救回来吧。” “也行。”老徐氏点了点头，把手里的油灯朝着柳芸儿递了过来：“灯给你，刮点锅烟墨，那个是止血的。” “成。”柳芸儿点点头，又摇摇头：“灯就不用了，我看得见，我眼力好着呢。您直接把灯拿到我那屋吧，有亮光豆儿应该就没那么害怕了。” 老徐氏也不勉强，拿着油灯就去了屋里，柳芸儿去了厨房，端了平日煮粥的锅出来，准备刮点锅烟墨来用。 一出门，就看到老徐氏带着小豆子一起出来了，小豆子手上也端着一盏油灯。 “豆儿说要出来给你照亮。”老徐氏说道。 柳芸儿没有拒绝。 老徐氏把小豆子带到柳芸儿旁边，就进屋去找布条去了。 “豆儿，吓着了没？”柳芸儿一边刮锅烟墨，一边问小豆子，不等小豆子回答，又说：“对不起啊，娘刚刚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屋里的。” “不怪娘，娘去赶坏人。”小豆子摇摇头，末了，却又小声说：“有点害怕。” 柳芸儿笑着说道：“其实啊，坏人做坏事的时候，比我们更害怕。你看，他们一知道我们发现他们了，就吓得赶紧逃跑了。” “这个啊，就叫做贼心虚。” 第一百五十三章 报官 也许是因为两只被蒙面人砍死的野鸡，也许是族长家的人忽然醍醐灌顶般明白了，身为族长，应当照料族中孤寡。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见不得族里头有人的日子比族长家还好。 来柳芸儿他们家查看的人‘委婉’的介意，这种事情，可以选择报官。 毕竟一看就知道，贼人是带了刀子的。 绝对不是熟人作案。 一般这乡下地方，有偷鸡摸狗的小偷小摸很正常，有……不要脸爬寡妇墙头的混子，也有那么点可能。 但一般来说，谁会带着刀子呀？ 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两个寡妇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外乡人作案，说不得是冲着伤人来的，这次惊走了，万一还有下次怎么办？最好还是报官，有了官老爷插手，虽然说会舍些银子，可怎么也比丢了命强吧？ 当然了，妇道人家是不能去报官的，报了衙门里也不应，只能请家中或者族中的男子代劳。 按理说，常大山一家是合适的。 但两家这关系不是不好嘛？谁知道常大山家尽不尽心？ 族里头还是有考量的。 可以请同族的兄弟叔伯出面，帮忙报官嘛。 给点脚步钱就中。 当然了，话我们要先说明白，这个报了官，衙门头的官爷下来了解情况，可是要花销的，这些，也得你们自己出。 若是以往，老徐氏多半是不敢报官的。 破家县令可不是开玩笑的，这平头老百姓，就没有不怕见官的。 可头前那什么什么国公府的曹军爷可是特意办过这事儿的，他们家如今在县里的大人跟前，也是有名姓的。 不怕。 柳芸儿就更不怕了。 当即写了两封书信，一封呈县太爷，禀报情况，一封转县中白姓捕头，告个罪，再套套交情。 有县里头帮忙，怎么着也比她一个人扛着强吧。 请族中兄弟帮忙报官的脚步钱，也给得足足的。小二两的银子，便是族长家，那也是笔大收入。 脚钱给得足，办事的人自然也就尽心，一大早天还没亮呢，族长的二孙子常明就背着干粮带着装水的竹筒，和柳芸儿亲笔写的两封信，进了城。 不过衙门办事拖沓，闹贼也不是什么大案子，估计，得过个两三天，衙门里头才会安排人下来。 所以，族长家里头，并没有给老徐氏和柳芸儿提前准备酒菜的介意。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当天上午，衙门里的人就跟常明一道，来了下河村。 似乎为了赶路，还特意让常明骑了衙门里的驴子。 衙门里来的正是之前柳芸儿在县城里遇到的白捕头，白爷。 白捕头一见到柳芸儿，就带着几分热情：“柳小哥？……哦，不对，常家娘子，真是想不到啊，原来，你居然是个女子。” 还这么漂亮。当然，漂亮的话不能说，太轻浮。他姓白的是个粗人，倒是不怕被人说轻浮，可这常柳氏一个小妇人，要因此被人说三道四的话，总是麻烦。 柳芸儿很客气，冲着白捕头行了个蹲礼，嘴里说：“白爷安好，请白爷见谅，女子出门多有不便，倒不是存心欺瞒。” 第一百五十四章 目的 “没事儿。”白捕头一摆手，说道：“白爷我可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更何况，你帮了我不少的忙呀。”一边说，一边还伸出手来，感叹的冲着柳芸儿点了点。 听到白捕头的话，柳芸儿试探的问：“是？小花？它立功了？” “恩。”白捕头点点头，也不卖关子，只说：“是小花，不过，它现在可不叫小花了，它现在叫小花爷。帮我抓了不少的小偷，在县太爷跟前，都露了脸，白爷我荣耀啊。”说着，很得意的笑了笑。 又说：“也是你没再进城了，要不然我在衙门里头那些个兄弟，肯定要问你买狗的。” “对了。这次我来，除了案子的事情，也是为了问一问，你家里头还有没有之前你带去县里头的那种小狗卖，再有，大老爷托我问你，你还能不能把狗训得更厉害，更灵性一些？除了狗，你还会训别的东西吗？” 柳芸儿笑笑，开口说道：“小狗家里头还有几只，至于说要把它们训得更厉害、更灵性，倒也可以，只是需要的时间更多。” “至于说别的……让野鸡和野兔把自己当成家养的，算不算？” “除此之外，我就不知道了，毕竟……也没试过。我觉着，应该……很难吧？” 柳芸儿的话，半真半假，说出来，倒也让人不疑有他。 主要是白捕头不觉得，一个‘乡下妇人’，还是寡妇，会有胆子骗自己。 所以，听完柳芸儿的话，白捕头就点了头，也不说是不是有人要买狗，直接开始，询问起‘案情’来。 白捕头在院子里四下里看了看，一边转悠一边说：“我听说，昨日是常家娘子你，先发现的贼人？” “其实也不算是。”柳芸儿摇了摇头，按照和老徐氏商量好的内容说道：“是家里的鸡先发现的。昨天也不知道怎么的，家里头的鸡都不肯回笼，我们撵了几次，都撵不进去，也就没管它们了。” “半夜的时候，我睡得正香呢，听到院子里一阵鸡叫，还有人说话的声音，我当时就吓了好大一跳，本来想直接喊抓贼的，又怕惹恼了贼人，反到是害了自家人，便想了一个歪点子，假装自己做噩梦梦到屋子着火了……” “所以你就喊，着火了？”白捕头接话道。 白捕头这样一说，柳芸儿就知道，常明报官的时候，果真把什么都说了，至少，是什么都给白捕头说了。 不过，这也正常。 柳芸儿当即点点头，说道：“是。”说着顿了顿，故意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架势来，将头微微低下，又说：“谁知，我家婆婆被我吵醒，以为当真着火了，也被我带着，一起喊起救火来……” “结果，就是累得村里人也跟着受惊。” 说到这里，满脸庆幸：“幸好大家不和我们计较，而贼人，也因为村中人都醒了，而被惊走了。” 白捕头在心里头呵呵了两声，又说：“不是说你家的鸡和贼人打了一场，还被砍死了两只？” 第一百五十五章 询问 “是啊。”柳芸儿这个没有隐瞒，说道：“昨天要不是家里头有那些鸡，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我觉着，应该是它们被贼人吓着了，半夜扑腾起来，又把贼人给吓到了……” “我们家养的鸡多，黑灯瞎火，又不是在笼子里，被贼人惊吓了，到处乱扑腾的话，运气好，倒也能给贼人造成一些麻烦。” “昨天呀，我们也正是因为这个，才逃过一劫的。” “恩。”白捕头点了点头，又问：“怎么，院子里没什么鸡毛啊？我瞧着，像是打扫过？” “是。”柳芸儿点点头，说道：“我们家这院子，每天都要收拾，要不然乱糟糟的，也坏名声。万一被人说是……懒婆娘就不好了。” “而且，打扫得干净些，我们自家住着，也舒坦。” 说道这里，又神情‘紧张’的问：“白爷，我们这院子，打扫得不对吗？” “恩。”白捕头点点头，说道：“是不太对，你们这啊，算是破坏了案发现场吧。” “啊？这……那……那怎么办呀？”柳芸儿故作紧张的问。 白捕头摆了手，说道：“也没什么事，招贼不是什么大案子，不过，你家的鸡被砍伤砍杀，说明人家是带着刀子的，这不太正常，说不定，这来人不是想行窃，而是想行凶……你们家得罪了什么人？” “钱家，就是那个什么靠山县的钱半城？”柳芸儿说道。 “钱家……”白捕头颇有些意味深长的咬出这两个字来，末了又问：“还有吗？” 柳芸儿接着说道：“还有的话，就是前些日子来了几个人，说是什么得意楼的掌柜，要强买我们家的鸡……” 说到这里，柳芸儿微微一顿，补充一般说道：“白捕头，我也给您说个实话，我们家养的野鸡啊，确实很不错的，听我们镇上的方老板说，我们家的鸡，是可以做斗鸡的。方老板呀，就把我家这些鸡给定下了。” “订金都付了，还和我们有了合约，我们家这些野鸡啊，只能卖给他，不能再卖给别人。” “其实啊，对我们来说，这鸡养着，本来就是要拿来卖的。您应该也了解了，我们家里头就我和婆婆两个人，婆婆年级大了，我呢，又不是个做得好农活的人，只能想别的法子来赚钱。” “这鸡啊，就我们本心来说，只要有钱赚，那肯定是卖给谁都是卖呀，您说是不是。” “这要是没合约，我还巴不得多个买主呢。” “可我们和方老板是有合约的。” “方老板是谁啊，那是镇上的老板，家里头还有亲戚，说是在京城里头，跟着大人物的。那是我们小门小户的，惹得起的呀。” “我也给得意楼来的那位掌柜的解释过了，一是有合约，我们得守信。二来，也确实是惹不起方老板。” “掌柜的不听啊，就一定要买，不仅如此，还威胁我们。” “他那意思，我听着好像是我们要是不肯卖给他，他就要用别的手段……” 第一百五十六章 猜想 “最后啊，我们实在是没了法子，只好把之前国公府来的人给我们留下来的帖子，给了那位得意楼的掌柜看。” “我记得清清楚楚，那位掌柜看了那帖子，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可就算是这样，离开的时候，他也没忘记撂下狠话。我觉得，他的嫌疑，最大。” “我和我婆婆，我们这些日子，可真的是被吓着了，根本就不敢出村子。” “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再惹着什么人了。” “白捕头啊，您明鉴，我们可没敢惹事，更不敢去惹哪些我们惹不起的人。都是人家惹我们的……” “如今我们是真的后怕，早知道这样，老老实实的吃糠咽菜多好，至少，不会惹来麻烦。我们不过是无依无靠的妇人，人家一根手指头就碾死我们了，您说，我们好端端的，折腾什么呢？是不是？” 说到这里，柳芸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柳芸儿送给白捕头的小狗，着实是得用，白捕头对柳芸儿，也就有了几分‘香火情’闻言摇摇头，安抚道：“行了，别埋怨了，不是还有衙门吗？你既然报了官，我们老爷也受理了，我们自然会尽力而为的。” 柳芸儿马上开口：“多谢白捕头，也多谢青天大老爷，我们一家子孤儿寡母，如今也就只能指望着像大老爷和白捕头你们这样的官爷，给我们做主，护我们周全了。” “恩。”白捕头点点头，不过，并没有再给出什么承诺。 柳芸儿也不失望，只要官府的人能介入，总能起个震慑的作用，让哪些贼人，不敢轻举妄动。能多拖几天时间，就能让她多恢复一些。 她的精神力恢复得越多，就越有机会反抗，甚至是……反杀！ 所以，柳芸儿依旧很感激。 除了十两银子的脚马钱之外，又抱了一条小狗给白捕头：“难得白爷喜欢小花，这条狗名叫小二，一并送给白爷，给小花做个伴也好，还请白爷不要嫌弃。” 白捕头当然不嫌弃。 县太爷谗他的狗谗好久了，他一直很犹豫，拱手奉上呢，舍不得，可置之不理呢，县太爷又是上官，顶头上司，他得罪不起。 如今又得了一条，自然更好。 不过…… “柳小……哦，不对，常家娘子，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你们家这狗，只能你教捉，才能认主？”白捕头看着柳芸儿开口道。 “是。”柳芸儿点点头，说道：“正好白爷在这儿，我这就让它认主。” “不是。”白捕头摆摆手，说道：“实不相瞒，这条小狗，我想献给我们大老爷，它的主人啊，只能是大老爷。你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要不，你抽空再去县城一趟？” “大老爷收到你的孝心，想必会很开心，大老爷开心了，你们家的事情，也好处理得多。” 柳芸儿点点头，说道：“可以倒是可以，只是……贼人没有被抓住，不仅家里人会担心，我自己也有些害怕。” “没事。”白捕头说道：“有我在，只要你原意，我可以来回护送。” “我还不信了，光天化日之下，会有人敢在官差面前行凶作恶。” 第一百五十七章 内堂 如果只有白捕头一个人来下河村，柳芸儿倒是未必敢跟着他一道去靠山县，但实际上还有另外两个捕快跟着白捕头同来，只是因为柳芸儿他们家都是女眷，几个捕快一起过来，没那么方便。所以，另外两位捕快，都在族长家里头，由族长招待。 原本，白捕头作为捕头，是不用亲自去察看现场的，他只需要要在族长家等着下属来报告就好了。 只不过，他来找柳芸儿主要是为了柳芸儿养的狗，这种事情，还是自己亲自上门更放心一些，所以，他才主动揽下了到‘案发现场’查看的活计。 柳芸儿答应了跟着一起去县城，但也不能她一个人去。 她是女子，没有人知道也就罢了，可如今族里知道了，他们肯定不会让柳芸儿一个人去。商量一番之后，仍旧是由常明跟着，脚钱倒是没再给了。 一是不好意思，毕竟已经收过一次钱了，再收一次，吃相有些难看。 二来，柳芸儿如今明显是有衙门里的官爷‘照着’的，属于上头有人，他们也不敢太过分。 老徐氏虽然不放心，可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加上柳芸儿也不是第一次去县城了，她还是点了头，放柳芸儿跟着白捕头一起，去了县城。 一到衙门，白捕头就亲自抱着小狗，去见了县太爷。 不到半刻钟，柳芸儿就被请进了内堂。 白捕头站在内堂门口没进屋。 屋子里一个身着官府的中年男子坐在主位，旁边坐了个一身华服的青年妇人，看着比男子至少小十岁以上，下首还有一个小姑娘，正拿着一块糕点逗狗。 可惜，不管她怎么逗，那小狗都不吃她手上的糕点，那怕小狗的下巴都被自己流出来的口水给打湿了，也一样。 来的路上，白捕头已经教过柳芸儿，见到县太爷要怎么做了，不过，柳芸儿还是跪不下去，便只装傻一般冲着县太爷施了一个蹲礼，嘴里道：“民女常柳氏，见过县尊大人，见过夫人和小姐。” 县太爷是知道柳芸儿身后站着国公府的，并不在意柳芸儿跪不跪的，当下点了点头，颇为和蔼的开口：“不必多礼，坐吧。” 青年妇人有些不满，不过倒是没说什么。 反倒是那小姑娘，笑嘻嘻的抬头，看着柳芸儿问：“嗳，这小狗是你养的呀？” “是。”柳芸儿点头应道。 小姑娘接着说道：“真是神奇，它果然不吃我喂的东西……”说到这里，语气微顿，将手中的糕点望柳芸儿手上一递，又道：“你来试试。” “小姐见谅。”柳芸儿微微摇头，接着说道：“小二还小，它的肠胃很弱，不能吃甜的东西，不然，要生病的。” “大胆！”小姑娘还没有说话，那青年妇人先语气不善的开口了：“谁让你这么说话的？不过是区区一只小狗而已，阿缨是官家小姐，喂它糕点，是它的福气，别说是糕点了，便是毒药，它也该吃下去！” 柳芸儿闻言，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变脸 “娘……” 青年妇人的话音一落，那名叫阿缨小姑娘的嘴就先嘟了起来，拖长声音不满的唤了一声‘娘’之后说道：“我喜欢小狗狗，不想它生病，也不喂它吃毒药。” “好好好，是娘说错话了。”妇人对着自家闺女，倒是一副没有脾气的样子，当即连连点头说好，哄着小姑娘说道：“知道我家阿缨心善，连小狗生病都舍不得，那我们就不喂它吃糕点好了。” 说着，又‘居高临下’的看向柳芸儿，用吩咐的口吻说道：“那你说说，这狗，平时都能吃些什么？” 县太爷原本还想在柳芸儿这个民女面前端一端的，毕竟他是官，柳芸儿是他治下的小民，太客气显得他这县尊多没骨气似的。可这会儿看到自己这位‘夫人’一开口就是得罪人的语气，也有些头疼，连忙给青年妇人使眼色，嘴里说：“好啦，你说话也客气些，常娘子是良善百姓，你别吓着她了。” “你什么意思？”原本看柳芸儿姿色不俗，那青年妇人心里头就有些膈应的，这会儿听到县太爷‘向着’柳芸儿说话，青年妇人心里越发的不快了，看向县太爷的眼中，也充满了警惕。 他们是老夫少妻，平日里这位县尊大人对她都是宠着、让着，她自然也很享受这样的待遇，可眼前这个‘小妖精’不仅姿色不俗，看着也比自己年轻，虽然说是个寡妇……可男人啊，若是真起了什么花花肠子，可不管什么寡妇不寡妇的。 更何况，对某些男人来说，‘寡妇’还别有一番滋味。 因此，着青年妇人很是警惕。 县太爷忍不住的头疼。 这常柳氏的确是貌美，他作为男人来说，也确实会有些小心思，但是，想归想，礼义廉耻，他总还是要的。更何况，这位姑奶奶背后可是有国公府做靠山的，他哪里敢啊。 想着，县太爷一边给妇人使眼色，一边说：“夫人呀，先前本官没给你介绍，这位常家娘子同成国公府颇有渊源，她上门来，可算是贵客临门呀。” 国公府？ 你怎么不早说！ 妇人狠狠的瞪了县太爷一眼，末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冲着柳芸儿笑笑，嘴里说道：“瞧我这眼拙的，常家娘子，我怠慢了，你可别介意，快请坐。”说着，柳眉一竖，目光严厉的扫向旁边站着的丫环，冷声道：“愣着干嘛？不知道是贵客上门吗？还不赶紧的上茶。” 丫环连忙告罪，急急捧了茶过来，放在柳芸儿手边的小几上。 妇人冲着柳芸儿笑笑：“常家娘子，请喝茶。” “多谢夫人。”柳芸儿道谢。 县太爷家的小姑娘可不管大人们的事情，抱着小狗到了柳芸儿的跟前，俏生生的问：“小狗狗要吃什么才不会生病呢？” 小姑娘还挺执着。 柳芸儿忍不住暗笑。她对这小姑娘还是挺有好感的。 准确的说，她对所有长得好看，又不刁蛮的小姑娘，都挺有好感的。 可可爱爱的，谁不喜欢啊。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争抢 柳芸儿看着跟前的小姑娘笑了笑，耐心的说道：“他吃杂粮，也吃面和饭，还有馒头，没有什么盐味的菜和肉也能吃一些，可以把啃过的大骨头给它啃着玩，等它大一些了，它们也能吃一些骨头。” “其实啊，咱们人能吃的，它基本上都能吃，只是要味道淡一些，还有就是，不能给它吃甜甜的东西。” “噢！”小姑娘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谢谢……姨姨。”末了，又摸了摸小狗的头，一脸惋惜的说道：“真可怜，糕点那么好吃的，你居然吃不了。唉……没办法，只好我自己吃了。” 说着，又抱着小狗跑了回去，仍旧把小狗放在自己旁边的茶几上，然后吩咐身边的丫环：“去拿个馒头来。” 看着自家闺女那宝贝的样子，县太爷心里头咯噔一声，觉得有些不妙。 这常柳氏献上来的小狗，不会被自家闺女给‘抢’了去吧？ 心有点疼……不敢想。 县太爷强行让自己将目光从小狗身上挪开，看着柳芸儿道：“常家娘子，本官听白渊说，你带过来的这小狗，和他那只一样？” “是。”柳芸儿点点头，说道：“这两条小狗都是民女用秘法驯养出来的，具有一定的智慧，能听懂简单的指令，也能寻物追踪。某些时候，甚至依靠它们的力量，缉凶、断案。” “不过，它们现在都还只是幼犬，能力有限，若是成犬，必然能起到更大的作用。” 实际上，虽然柳芸儿挺喜欢县太爷家的这位小姑娘的，可她也知道，小姑娘心性不定，往往是想一出，是一出。她现在喜欢小狗，谁知道过些日子，会不会就不喜欢了呢？ 还是要让县太爷，知道小二的能耐，这样，小二才能更好的成长。 毕竟是自己养过的‘崽’，柳芸儿还是希望，它们都能有一个好的归属。 “好，好，若真是这样，他日，这小犬必然能成为我靠山县县衙的一员干将。”县太爷满意的点点头，又说：“如此，便劳烦常家娘子，还请你让这小犬认本官为主，日后它若真能立功，便是与百姓和朝廷有用的义犬，也算不枉费常家娘子一番心血。” “爹！”小姑娘惊呆了，满是控诉的看向县太爷，问：“你要和我抢小二？不行！小二是我的，你不能抢！”小姑娘说着，一把抱住小二，扭头，一副不想理自家‘爹爹’的架势。 “胡闹……这是要归属县衙的，怎么是爹爹要和你抢呢？”县太爷很是无奈，低声轻斥。 “哼！”小姑娘重重甩头。 县太爷越发的无奈了，想了想，好声好气的说：“阿缨啊，你知道白捕头家的小花吧？小花长大了，是要做咱们靠山县的捕快的，以后出去，可威风了，大家都要问小花捕快好。小二要是跟着你，就不能去县衙做捕快了，以后威风都被小花占去了，它肯定不开心的。” “你难到要眼睁睁的看着它不开心吗？” 第一百六十章 妥协和吃亏 小姑娘的小嘴再次嘟了起来，小脸上面，满是挣扎，末了把小狗又抱紧了一些，小声说：“我喜欢小二。” 说着，小嘴都瘪起来了。 小姑娘这会儿是背对着县太爷的，他自然看不见自家闺女的神情。 不过，毕竟是亲爹，还是能够想像得出来的。 当即，县太爷就把语气又放软了几分：“阿缨啊，你是爹爹的女儿，小二就算是跟着爹爹，你也是小二的小主人呀。” “你看啊，衙门里头的每天都是要下衙的，下衙之后，小二就可以来陪着我们阿缨玩了呀，你说是不是？” 小姑娘的小嘴瘪得没那么厉害了。 却还是摇摇头，说道：“衙门里没有小孩子当差的，小二是小狗狗，也是小孩子，不去当差，不然长不高。” “那人和狗，不一样的嘛。”县太爷有些勉强的说道，说着，求助般看向青年妇人，示意她帮自己说话。 青年妇人白了县太爷一眼，却还是开了口。 不过，她的话，却是朝着柳芸儿说的。 “常家娘子有训犬秘术，不知你家中是否还有这等幼犬，若是还有，不知可否割爱？” “自然是还有的。”柳芸儿语气平和的开口，不过，她的语气虽然平和，心里却没有任人予取予求的打算。 顿了顿，又说：“日前陈家老爷以白银五十两一只，替陈家大少爷购入了两只。夫人若是真有需求……” 柳芸儿冲着妇人笑笑，接着说道：“我给夫人算便宜些。” 这么贵…… 妇人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得溜圆，连鼻翼都不由自主的煽动，扩大了几分。不过，倒底还是忍住了，没有开口喷人。 隔了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几分笑来，说道：“老爷清廉，我也……有些，囊中羞涩。” 说着，又深吸一口气，冲着小姑娘说：“阿缨啊，你乖乖的，听你爹爹的话，好不好？我们让小狗狗认爹爹做主人，认阿缨做小主人哈。” “不过啊，我们阿缨说得对，小狗狗还小呢，不能现在就去衙门，要等它长大了，才能去衙门里当差。” “在它长大之前，还是我们阿缨带着它更好。” “小狗狗，就是应该和小孩子一起玩嘛，对不对？” “对！”小姑娘重重的点头，转身看向县太爷，仿佛是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昂着脖子说道：“爹爹，娘说得对，小二还是小狗狗，小狗狗应该和小孩子一起玩，小二该和我一起玩。” 县太爷越发的无奈了。 可面对着娇妻爱女，也没办法，只好点头妥协：“好，就依阿缨，小二小的时候，不用去衙门当差，没事的时候，只要好好的陪着我们阿缨就可以了。” “不过阿缨啊，你也要答应爹爹，在爹爹需要它的时候，要让它来衙门里帮爹爹哦。” “这样，等它长大了，可以去衙门当差了，爹爹也可以让它在闲暇的时候，陪着我们阿缨。” “你说好不好？” 叫阿缨的小姑娘看看自己怀里的小狗狗，总觉得，有点吃亏。小狗狗还这么小，要长大还要等很久的。 不过……毕竟是自家爹爹，吃点亏就吃点亏吧。 第一百六十一章 忘了啥 在柳芸儿的帮助下，名叫小二的小狗认了县太爷为主，同时，也认下了阿缨这个‘小主人’。小二会‘选择性’的听从阿缨的命令。 小姑娘欢喜坏了，‘指挥’着小二一会儿趴一会儿坐，一会儿握手，一会儿转身，玩得不亦乐乎。甚至，还轻而易举的，将小姑娘藏起来的珠花，给找了出来。 看小二如此的听话通人性，妇人眼馋坏了，撑起个笑脸支支吾吾好一阵，末了看着柳芸儿说道：“常家娘子，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呀？” “忘了点什么？没有啊。”柳芸儿心中了然，面上却不显，只一本正经的摇头，末了，还补充道：“该叮嘱小二的，我都叮嘱过了，没有别的要补充了呀。” “怎么就没忘呀，你就是忘记了。”妇人神情扭捏的说道。 “没有。”柳芸儿‘肯定无比’的摇摇头。 妇人重重的出了口粗气，眼睛抽筋一般的，给县太爷使眼色。 只可惜，县太爷这会儿正满意于‘小二’果真如白捕头家的小花一般，擅长寻物，一双眼全落在小二的身上，要不是怕惹了女儿不痛快，他都想要把小二招过来，自己训训了。哪里还接收得到自家夫人递过来的眼色？ 妇人脸色越发的不自然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特意不让自己去‘看’小狗。 好在，伺候过她好几年的贴身丫环，猜到了她的心思，主动开口道：“常家娘子，小二从今日子，也算是我们家里养的狗了，怎么常家娘子只教它认了主人和小主人，却忘记了，让它认认女主人呢？” 妇人点点头，却又欲盖弥彰的说道：“我倒不是喜欢小狗啊，我这人啊，就不太喜欢亲近这些长毛的小东西，不过呢，秋月说得对，我和老爷还有阿缨既是一家人，他们都认可了这小狗，我自然，也是要认可它的。” “要不然，怎么是一家人呢。” 语气，还挺傲娇。 柳芸儿心中冷笑，却正色说道：“好叫夫人得知，犬类忠诚，认真说起来，我训出来的狗，一生是只认一个主人的。不过阿缨小姐心思纯净，又是真心喜爱小二，小二对她也亲近，这才多认了一个小主人。” “若是再认一个……” “夫人见谅，民女有句实话，要禀报夫人。” “若小二当真接二连三认主，那便是我驯养失败，也只能带回家中，重新受训了。而且，重新受训后，还要考核合格了，才能再送来府上。若考核未能合格，便不能送回。” “不能带走小二！”阿缨小姑娘原本好好的在和小狗玩呢，并不在意大人们在说些什么，但是听到柳芸儿说要带走小二，一下子就不依了，不经大声说了不，还小心的将小二抱住，又看向县太爷撒娇：“爹爹，我不让小二走。” 县太爷也舍不得，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好，不走不走。”说着，又看青年妇人：“夫人呐……” “哼。”青年妇人有些挂不住，重重的哼了一声之后，把头一甩，‘不屑’的说道：“本来我也不稀罕。” 第一百六十二章 判断 “夫人宽宏。”县太爷讨好的冲着青年妇人说了一句，然后看向柳芸儿：“对了常家娘子，本官有一事相询。” “大人请问。”柳芸儿说道。 县太爷道：“是这样，本官想知道，常家娘子除了能训犬之外，是否还能训其他动物？” “回大人，民女先前也回过白捕头，迄今为止，民女只训过野鸡和小狗，并没有训过其他动物。”柳芸儿回道。 “嗯。”县太爷点了点头，摸着下巴上的胡须，露出几分若有所思，而后说道：“没有训过其他动物，也就是说，并非是不能？” 还能这样理解？ 柳芸儿心中莫名有些不安，连忙摇头说道：“大人，民女虽然没有试过，但民女也知道，应当是不可能的。” “民女训野鸡，也不过是激发它们好斗之心，另外，不过是让它们将民女的家当做它们自己的地盘，不再飞走而已。” “至于小狗，它们本来就聪明，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和适当的方法，就能训得它们能听懂简单的指令。至于说小狗寻物……严格说来，这并不算民女训出来的。犬类的鼻子都很灵敏，本就擅长追踪，民女不过是设法让它们更好的掌握了这项能力而已。” “至于说其他动物……民女不了解，也就不知道应当从何训起了。还请大人明鉴。” “本官明白了。”县太爷点点头，又对柳芸儿说道：“常柳氏，你莫要紧张，本官只是好奇，所以随口一问而已。” “对了，先前你有族人前来报案，说是有贼人盗窃未遂，本官命白渊来查，也不知白渊有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说着，不等柳芸儿开口，就唤门口的白捕头：“白渊。” “属下在。”白捕头很快应声进了内堂，冲着县太爷一礼，口称“大人”。 “嗯。”县太爷点点头，说道：“白渊，本官命你去下河村查案，可查出什么线索来了？” 白捕头拱手一礼，沉声应道：“回大人，属下察看了现场，又询问过事主，认为那贼人是持刀翻墙而入。另外，院墙之上痕迹极浅，想必贼人无论是翻墙而入还是翻墙而出，都极其利落。再有，常家院墙颇高，约末一丈，。属下认为，能轻松翻越高达一丈的院墙的，并非是乡间小贼，很有可能是练家子。” “常家婆媳皆是妇人，家中仅有一尚未成丁的幼童，除此之外，并无男丁。应当不至于有如此仇家还持刀上门寻仇。” “属下问过常家婆媳，除开先前有本县富商钱家上门欺压滋事之外，也就只有前些日子，有永州得意楼的掌柜，上门强卖野鸡不得了。” “具事主所说，永州得意楼掌柜，曾当面以言语威胁，还是他们拿出国公府留下的贴子，才让得意楼掌柜退去的。” “大人，那钱家如今已经是深受教诲，悔不当初，当不敢再生事端。” “是以，属下认为，应当将追查的重点，放在得意楼。请大人斧正。” 第一百六十三章 羡慕 “不错。”听完白捕头的讲述，县太爷摸着胡子，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你能有此认知，倒也不枉本官委以重任。” 白渊一礼，正色道：“全靠大人栽培。” “那也要你有本事，能受得住本官的栽培。”县太爷说着语气微微一顿，又道：“你能想到将追查重点放在倒也不错，但也不能忘记调查近些日子出入本县的异乡人。” “是，谢大人教诲。”白渊应道。 县太爷又看向柳芸儿，一脸和蔼的说道：“常家娘子且放宽心，有本县在，必不会让人加害本县百姓，就算是在州府背景颇深的得意楼也一样。” “当然了，案情未明之前，本官也只能将得意楼列为怀疑对象。” “柳娘子，你要体谅啊。” 柳芸儿马上一脸感激的开口：“多谢大人。” 县太爷摆摆手，说道：“本官身为一县父母，自当护佑一县百姓。”说着，看向白渊，又道：“对了，传令下去，严查过往行人，尤其是从外地进入本县之人，务必要保障本县百姓之安危。” “是，属下领命。”白渊正色应道。 县太爷又道：“好了，没有别的事情了，你们退下吧。” 出了内堂，白渊带上两个手下，领着柳芸儿出了县衙。他还要信守承诺，送柳芸儿回村。 仍旧是骑毛驴。 虽然说毛驴的速度比马慢，但同走路相比，这东西，可就快多了。 而且，毛驴不挑道，山路也能走。 若是自家也能养一头驴，以后无论是去镇上还是去县里，都方便多了。 怎么着，也比自己走路强吧。 柳芸儿很是心动。 路上就问了：“白捕头，冒昧的请问一下，县中可有能买到这毛驴的地方？” “有啊。”白渊点点头，说道：“牛马市场就有，不过牛马市场不是每天都开的，我们靠山县是每月的初一十五开市。” 柳芸儿又问：“那，白捕头，再请问一下，一般一头毛驴，要多少钱啊？” 白渊笑笑，说道：“这个可不一定，得看情况。一般好些的，十两到十五两不等。”说着，又问：“怎么？常家娘子想买驴？” “恩。”柳芸儿点点头，说道：“是想买一头，不过，不是现在。” “不瞒白捕头，我一个小妇人，胆小，案子没破之前，可不敢随便出门。” “不出门的话，买驴也没用，反倒还要费心去照料。” “是这个理。”白渊点点头。又说：“放心吧，这次县尊大人重视，那些个鼠辈，翻不出什么风浪来的。” “全耐县尊大人和白捕头，还有诸位捕爷。”柳芸儿客气说道。 “应当的。”白渊点头笑道。 常明在一旁看着，心中很是羡慕。 县里的差爷对他，可没什么好声气，可以说，无论是上午他独自和县里的官差回村，还是下午这一个来回，他可都是‘透明’的存在，差爷们可不搭理他。讨好恭维都没用。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也不知道这些官差是不是真的是因为他这位本家嫂子养的狗好…… 第一百六十四章 回家 常明毕竟是个男子，又正值青年，家里头的家教倒也过得去，倒是没起什么龌蹉的心思，只是心中羡慕。 又想着回去之后，要好生和爷爷说说。毕竟都是常家人，他们多照应照应，日后总有能用得着的地方。 柳芸儿这会儿还不知道，因为这一趟县衙之行，让常明对自己另眼相看了。 后来，连带着族长家里头，都对自家维护了些。 当然，这是后话。 回到下河村，天已经挺晚的了，太阳都变成一张红彤彤的饼，完全可以直视了。而且，靠山县可是‘靠着山的县’，哪怕镇上到县城里的路，能算得上是大路，天黑之后，都不安全。 所以，柳芸儿开口道：“白捕头，两位差爷，天色已晚，山路不安全，若是几位不嫌弃，不如就在村中住上一宿，如何？” “虽然村中简陋，但请族中腾出一两间屋来，总是可以的。” 一直没胆子开口的常明也跟着开了口：“是啊几位官爷，夜路不安全，小民家中尚有空房，官爷们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到小民家中住上一宿。” “不用了。”白渊很干脆的拒绝。又说：“这会儿天还没黑呢，足够我们弟兄几个，赶到东乡镇。我们啊，到镇上住去。” 镇上条件更好，而且，也免得柳芸儿麻烦。 要不然，不管住谁家，那‘招待’的酒菜钱，都得这常家娘子出，还得翻倍的出，又要欠人情。小妇人过日子不容易，还是别给人家添麻烦了。他们去镇上吃大户去。 相比住在村民家中，另外两名捕快也更愿意去镇上‘吃大户’，当即顺着白渊的话点头：“不错。这会儿还来得及去镇上，我们明日从镇上走，也能早些回衙门点卯。” 当然了，点卯只是托词，他们明天就是天一亮就走，也是赶不上点卯的。所以，他们压根就没打算去赶什么点卯。 但他们都这样说了，柳芸儿和常明，也就不能再多说什么了。 目送白渊带着手下捕快离开，柳芸儿又向常明道谢：“常明兄弟，今日多谢你了，耽误了你一整天。” 常明连忙摇头，说道：“嫂子你太客气了，都是同族，又不是什么外人，一点小忙而已，也是该帮的。要是咱们同族的人都不能互相扶持，那岂不是明着告诉外人，我们常氏一族是一盘散沙，好欺负吗？” 常明乃是族长嫡孙，一向得族长看重喜爱，自然，也是有几分长袖善舞的。 他心中早就有了计较，这会儿说话，当然是怎么好听怎么说了。 柳芸儿却是不信的。 常家亲族观念之淡漠，她早就领教过。 当然，她也知道，这多半也是人家觉得，自家孤儿寡母，就算是帮了自家，也得不到回报有关。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常明客气，柳芸儿自然也不会一点面子都不给，当下摇头说道：“话虽然是这样说，可今天常明兄弟确实是帮了我不少的忙，一句道谢，你还是领得起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狼王 天色确实不早了，柳芸儿和常明又客气了几句，便回了家。 同老徐氏商量过后，柳芸儿花钱请了村里人帮忙把院墙又加高了一些，不仅把院墙加高了，还在上面插满了尖尖的破碎瓦砾。又砍了荆棘，插在院墙内外。天热，为了赶工，请人干这些活比平日里贵了不少，花了不少的钱，不过看着，倒是让人心安了不少。 至少，老徐氏是心安了不少。 柳芸儿却没办法放心。 来的贼人多厉害，老徐氏也好，其他人也罢，都只是当时从院子里的情况来判断的。想着连野鸡都能‘打过’的人，应该也不是多厉害。加高了院墙，还插了瓦砾，想来哪些贼人也没那么容易翻墙了。 又有院墙下插着的荆棘条，不管什么贼，再来的话，都会吃大亏的。 但柳芸儿不一样，她是‘看到’过贼人的厉害的。虽然说是用的精神力来看，可用精神力看比用眼睛看还要清楚，她自然没办法像老徐氏一样安心。 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这样，才好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因此，无论小豆子怎样不开心，这一次柳芸儿都没有再心软。每晚都让他跟着老徐氏一起睡觉，至于柳芸儿自己，则是每天两片灵芝的服用，精神力涨得嗖嗖嗖的。 这天晚上，第一片灵芝的药力被完全吸收之后，柳芸儿刚刚准备服用第二片灵芝，忽然，‘嗷呜’一声狼嚎传入了她的耳中。 那狼嚎声离得不算太远，以至于村中寥寥几户养狗的人家家中的狗，都‘汪汪汪’的，狂吠了起来。 是那匹孤狼？ 柳芸儿在心中猜测。 不管是不是，她都准备去看一看。 如果不是，只要不是狼群，哪怕是一匹正值壮年的狼，她现在至少也能全身而退。 如果是的话，那她能做的事情，就多了。 出门之前，柳芸儿溜进厨房，把家里的菜刀带上了，然后才悄悄的出了门。 有精神力‘探路’，四周的情况柳芸儿了然于心，比白天还要清楚。 一路出村，路上除了惊退了几条盘在路中央的蛇之外，柳芸儿安然抵达了山脚。 到了山脚下，她的精神世界里就有了动静。 应该说，运气不错，之前那匹孤狼，来找她了。 “过来。”精神通道一建立，柳芸儿就通过精神通道吩咐孤狼道。 孤狼很快回应。 通过精神感知，柳芸儿能感受得到，那孤狼在飞快的向自己靠近。 等孤狼离得近了，柳芸儿才发现，它是拖着猎物一起来的。 那是一头不大的小鹿，被咬伤了腿，却没有死。 ‘主人。’ 孤狼到了柳芸儿跟前，放下口中瑟瑟发抖的小鹿，嗷呜叫了一声。 “小声点，这里离村子近，惊了人就不好了。”柳芸儿低声说道。 孤狼果然收声。 柳芸儿这才仔细打量了孤狼一番。 同上一次遇到相比，眼前这孤狼看起来，至少比从前‘大’了一倍。 当然，并不是说这狼真的长大了那么多。 而是它从前瘦骨嶙峋，现在浑身上下，却是雄壮极了，显得极其有爆发力，因为营养充足，它的皮毛也比上次见着的是时候，漂亮了无数倍。 第一百六十六章 小鹿 “你近日怎样？”柳芸儿轻轻的摸了摸狼头，小声问到。 ‘现在，我已经是狼群的新首领了。’ 精神通道里，孤狼有些骄傲。 这么快？ 柳芸儿有些意外，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说道：“好。我有些事情，要借重于你，和你的狼群。” 孤狼……现在是狼王了。 狼王并没有马上回答柳芸儿，它似乎有些迟疑。 “怎么？有问题？”柳芸儿问。 ‘山中还有狼群，我想将它们一一收复。’狼王回道。 柳芸儿微微一笑，点头道：“这是好事，我并不需要你和随时守在我身边，只要我需要的时候，你能赶来就行了。” 听柳芸儿这样说，狼王很干脆的就应了：‘主人吩咐。’ 柳芸儿一边思量一边开口：“这样，明日你带一匹狼来，然后，让它悄悄的守在这附近，有什么事情，我会派一只山猫，哦不，田鼠。我会派一只田鼠过来，找它。到时候，让它将消息传递给你，你就带着狼群来帮忙就行了。” “这样，明天你带一匹聪明些的狼过来，我也会把田鼠带过来的，到时候，我们再约定几种情况好了，应该用怎样的声音来传递好了。” “对了，在附近找一个安全的栖身之所，捕食的话，让它往山里面去，小心不要被人发现了，更不要伤人，否则引来猎人也是麻烦。” ‘明白。’狼王应了一声，把战战兢兢的小鹿驱赶到柳芸儿的跟前，然后通过精神通道‘说道’：“这是献给主人的礼物，谢主人救我、助我。” 柳芸儿并不客气，直接点点头，说道：“好，我收下了。”一只猎物而已，狼都是她的，她有什么好扭捏的。 至于说狼王和她说话的态度……嗯，当初在它的精神世界里的哪些刻画，有些粗浅，这种情况，也是难免的。毕竟是狼王嘛，骨子里透着不为奴的骄傲，也是正常的。 但是她能够感觉得到，她和狼王在精神世界里的联系，并没有松动。 不用担心反噬，这就够了。 狼王‘话’不多，柳芸儿收下那小鹿之后，就让它离开了，柳芸儿则就近在路边找了些可以止血的草药，揉碎了之后，给小鹿包扎了一下伤口。 是的，这小鹿伤得并不重，主要是被吓坏了，柳芸儿给它包了伤口，又释放精神力安抚了它一下，小鹿就自己一瘸一拐的，跟着柳芸儿回家去了。 鹿肉性热，一般秋冬吃最好。这小鹿又还小，也没多少肉。所以，柳芸儿的打算是，先养一养，等把它腿上的伤养好了之后，看能不能卖掉。 是的，对现在的柳芸儿来说，银子比可爱重要多了。 这种小鹿这么可爱，想来会有人喜欢的。 就是可惜，靠山县太小了，再漂亮的鹿，估计也卖出不什么价钱来。 能有几十两银子入账也不错了。 她现在啊，最缺的一是能力，二是上等的灵芝人参，三就是银子。 好吧……其实还缺时间。 严格说来，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不过，狼王找了来，应该能让她的时间宽裕一些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吵醒 安顿好了小鹿，交代家里的猫猫狗狗不要‘欺负’小鹿之后，柳芸儿就回房休息去了。 极其难得的，睡了会儿安稳觉， 第二天一早，老徐氏起床做饭，看到柳芸儿房门外的小鹿，还惊了一跳。 不过，她已经对柳芸儿的‘神奇’很习惯了，惊归惊，倒是没做什么。当然，最主要的其实还是，她也不想吵醒柳芸儿。 倒是小豆子，到了起床的时间，自己醒了，睡眼惺忪的出了门，还在揉眼睛呢，眼角的余光扫到柳芸儿房门前的小鹿，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颠颠的朝着小鹿跑过去。 当然，跑归跑，他知道不能吵到娘亲，所以并没有发出声音。 倒是小鹿被吓坏了，一瘸一拐的，就跑开了，一边跑，一边还‘哟哟’的叫唤了起来。 柳芸儿也因此被吵醒了。 不过，因为压力没有之前大了，她就算是被吵醒了，也觉得神清气爽，很快就穿好衣服，出了门。 “娘~”小豆子一听到柳芸儿打开房门的声音，就顾不上小鹿了，扑着就到了柳芸儿的怀里，撒了好一会儿娇之后，才指着院子里的小鹿问：“娘，那是什么呀？好可爱~” 柳芸儿牵着小豆子去洗漱，一边走一边说：“那是小鹿，小的梅花鹿。它腿受伤了，豆儿别去追它，它会害怕。” “哦……”小豆子应了一声，低低的回道：“好吧，我不追它就是了。”又对柳芸儿说：“娘，它好可爱的，我就是想摸摸它，不吓它。” 柳芸儿笑笑，说道：“没事，一会儿咱们拌些米糠给它吃，豆儿和娘一起，拿去喂它，还可以给它喂水，等它习惯了，就不怕你了。到时候，你就可以摸摸它了。” “不过豆儿啊，有个事情娘要和你说清楚哦，咱们家可能只能养它一阵子哦，到时候豆儿可不能难过，好不好？” 小豆子歪着头问：“族长祖爷爷不让养吗？就像小黑它们还有小二一样？还是说，养好了伤，它就要回家了？回去它自己的娘的身边？” 柳芸儿说道：“是娘准备给它找个主人。”说着顿了顿，蹲下去看着小豆子说道：“豆儿知道的，我们要赚钱买粮，买肉，还要买好多东西，家里头需要好多钱的，所以，娘会把小鹿卖掉。” 小豆子小嘴微微一瘪，却又点点头，小声说道：“好吧。” “乖。”柳芸儿轻轻揉了揉小豆子，帮他打好洗脸水，拿好帕子，看着他挽好衣袖洗脸，又折了柳条给他，让他刷牙漱口。自己，也去洗漱去了。 洗漱好了，又进去厨房，要给老徐氏帮忙，结果，却被老徐氏赶了出去。 “你不是说要带着豆儿喂鹿吗？自己弄去，我可不知道怎么弄。菜都好了的，饭也一会儿就熟了，我这里，用不上你。” 看老徐氏不问小鹿的来历，柳芸儿也就懒得说了，只点点头，说道：“好吧，那我先给它弄点吃的去。” 老徐氏点点头：“去吧去吧，早点把鹿喂了，咱们也准备吃饭，我这里一会儿就好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喂食 家里头也没什么正经的，能喂鹿的东西，麦苗倒是可以……但是，得冒着被老徐氏满村子‘追杀’的风险。 胡萝卜是没有的。 柳芸儿去地里扒了两颗青菜，切碎了，又去舀了米糠，还‘偷偷’抓了两把碎米，又撒了一点盐，一起拌了，拿个洗干净的瓦盆装了，带着小豆子一块儿去喂小鹿。 原本看着有小豆子一起，小鹿还很惊慌，作势就要跑开，好在，柳芸儿马上释放出一道带着温和气息的精神力，将它给安抚住了，好待让小鹿站在原地，等着她和小豆子，把‘早饭’给它拿了过去。 别说，这小鹿还挺喜欢柳芸儿给它准备的‘早餐’的，先试探性的吃了两口，发现旁边的‘两只’并没有对它做什么之后，它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娘，娘~~”小豆子激动坏了，背着小鹿，轻轻的扯了柳芸儿的衣服好几下，压低声音说：“它吃了，娘，小鹿它吃饭了。” “嗯。”柳芸儿也学着小豆子的样子，压低声音应了一声，又小声说道：“我们再去给它端点水来。” “好~~”小豆子小声应了，轻手轻脚的，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才和柳芸儿一起，给小鹿舀水去了。 舀了水端过来，小鹿又惊了一下，不过，这一次，倒是没有要跑的样子了，只是警觉的看着小豆子，等柳芸儿放下水盆，小豆子退得远一些了，它才低下头，继续吃起它的‘早饭’来。 小豆子大气都不敢出的，站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老徐氏催他吃饭了，他才‘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进堂屋吃饭去了。 柳芸儿忍不住好笑。 “小鹿就在那儿，它还要在咱们家住上好一段时间呢，吃完饭再看，它也还在的。” 而且啊，人走了，它还能吃得更舒心一些。 当然，这话柳芸儿就没说出来了。 “哦。”小豆子点头应了一声，吃饭的时候，动作却比平时快了许多，害得老徐氏不停的嘱咐他慢一点，慢一点，生怕他吃得太快，一会儿肚子不舒服。 小豆子吃完饭，放下碗就跑出去看小鹿了，柳芸儿吃完饭，拎了个水桶出了门。 她是去抓田鼠的。 这个天麦田里田鼠挺多，山脚下也不少，村里的孩子就喜欢去找田鼠洞来灌田鼠，抓到了，就是一份肉食。 柳芸儿不需要特意去找田鼠洞，精神力一扫，很快就被她找到一个田鼠洞。先把其他洞口封好，又将就着田鼠洞口的草编了个简易的陷阱，柳芸儿这才往田鼠洞里倒水。 很快，田鼠洞就被灌满了水，一只田鼠也从洞里头钻了出来，那田鼠一浮出水面，就要往外面窜，结果，刚好被柳芸儿编好的简易陷阱给套住…… 鼠类的聪明程度，不亚于犬类，尤其是，年头活得长久的鼠类，这只田鼠个头不小，一看，就活得挺长了。也因此，柳芸儿并不打算就在这随时可能会有人出现的地方，收服这只田鼠，而是，把陷阱连带田鼠一起，放进了空了的木桶里，然后扯了两把青草盖上，拎着进了山。 第一百六十八章 灰狼 在山上寻了个僻静的地方，想了想，柳芸儿又爬上了树。 鼠类是很聪明的，抓住的这只田鼠，又被吓得不清，柳芸儿干脆直接用精神力将田鼠弄晕了过去，然后才开始控制起这只田鼠来。 实际上，要控制一只‘大龄’的田鼠，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至少，不会比上次那只孤狼轻松多少。 不过，现在柳芸儿的精神力每天都在以一种极为可观的速度恢复着，因此她只花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就将这只田鼠彻底的控制了起来。 当然了，出于某种心理上的原因，她对田鼠之类并不是很友善，因此，用的方法也比平时简单粗暴了很多。她没有给这只田鼠保留它自己的一些思维，当然，这也导致这只田鼠对柳芸儿，也更加的俯首帖耳。就是，缺了自己思考的能力。 这样其实更好，反正，它能传达清楚，自己的命令就可以了。 柳芸儿命令田鼠跟着自己回了家，当然，田鼠是走的路边的草丛，又让家里的猫猫狗狗，‘认识’了它一下，确保它不会被猫猫狗狗抓住弄死，就让它自己找地方待着去了。 其他的，晚上再说。 到了晚上，半夜时分，正是人们睡得正香的时候，柳芸儿又听到了狼嚎的声音，便带着那田鼠出门，一路往山脚去了。 依旧是昨晚那个地方，不过这一次，在旁边等着的，还有一匹个头偏小的灰狼。 ‘主人，这是我们狼群里，速度最快、嚎叫声音最嘹亮的狼以后就由它来传递主人的命令。’一见柳芸儿，狼王就通过精神通道，对柳芸儿‘说’道。 柳芸儿点点头，说道：“不错，你选得好。” 狼王并不回话，只是把头低了一下。 柳芸儿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另外一匹灰狼虽然没有做出攻击的姿态，但是眼神却是很警惕的，甚至还带着几分阴冷。 虽然说狼王能够让灰狼听令，但，柳芸儿不觉得，长时间不在狼王身边，这匹狼会一直记得自己的使命。 而且，不够聪明的话，也容易被人发现。 不管是为了附近村子的安全，还是为了银钱，猎人都是不会放过一匹单独出没的野狼的。 想着，柳芸儿对狼王说道：“我准备给它启智，这样，它才能更好的完成它的使命，而且，安全也更有保障。” 反正，控制的同时也会有启智的效果，至少，能让被自己控制的动物，听懂自己的命令。 ‘好。多谢主人。’狼王极其难得的，道了谢。 它也知道，一个不太可能超越自己的属下变得更加聪明，对它也是有好处的。 “让它不要反抗。”柳芸儿对狼王说道。 狼王低声和灰狼沟通了一下，灰狼虽然有些挣扎，却还是俯下身子，表示了臣服。 当然，柳芸儿也不会直接就这样和灰狼建立控制它的精神联系，她依旧选择了先将灰狼弄晕，然后再施展精神力，去沟通灰狼的精神世界。 这灰狼不如孤狼，但是稍微比白天那只田鼠要难一点。 不过，柳芸儿还是只用了两刻钟多一点，就刻画结束了。 第一百七十章 决定 灰狼醒过来之后，先是及其人性化的看了狼王一眼，然后将头仰了起来，眼看就要发出‘嗷呜’的嚎叫。 柳芸儿见状，抢先说道：“别叫，被人听到容易引来猎人。” 刚刚被收服的灰狼倒也听话，柳芸儿一开口，它就闭嘴了，不仅如此，还冲着柳芸儿，拜服的俯下了身子。 “好。”柳芸儿点了点头，说道：“我想，让你来这里的目的，你们族群的王应该已经给你说过了，我再给你细说一下。” “我遇到一些麻烦，需要你们的族群帮我对抗可能会出现的敌人，但是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会来，狼王还有其他事情，就需要你作为信使留在这里。” 说着，柳芸儿指了指脚下的田鼠，说道：“先来认识一下，这是我的使者，有需要到时候，它会来找你的，不用你随时跟在我的身边，你只要在这附近待着就可以了。” “这两天应该是安全的，你们可以先在附近探查探查。” “晚上再去。白天你注意要避着人，更不能伤人。饿了，就自己去山里面一点找吃的。” “当然了，我也知道你们狼群通常是集体捕食的，若是你实在是找不到足够的食物，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好的主人，我明白了。’灰狼通过精神通道应道。 那只田鼠也吱吱吱的应了。 接下来，柳芸儿又和田鼠还有灰狼将可能遇到的情况用什么样的叫声来传递做了约定，又吩咐灰狼平时自己也主意一下，如果晚上的时候，看到有可疑的人在向他们村子接近，让它以嚎叫声示个警，好让自己能有时间来判定和准备，然后才独自回了家。 至于那只田鼠，则是跟着灰狼一起，在附近的山脚转悠了起来。它们一起熟悉环境，有事情的时候，田鼠要找灰狼，也容易许多。 回到家里，柳芸儿却有些睡不着。 如今有了和狼群联系的方式，在这下河村中，他们的安全，也算是有了一些保障。可是，也相当于，她被迫的‘画地为牢’，自己将自己圈禁在了这小小的下河村中。 不仅仅是她，还包括了老徐氏和小豆子。 如今，他们都是能不出门尽量的不出门。至于小豆子，他们更是完全不敢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家里还有米面，还能吃上一段时间，可总有吃光的时候。还有肉食……他们总不能一直吃野鸡和兔子什么的吧？总要吃些猪肉什么的。 还是希望能够快点解决得意楼的事情。 只可惜，她如今能做的实在是太少了，只能等。 要么，等林友仁的回复，要么，等得意楼放弃。 要么，等自己哪怕离开狼群的保护，也能有自保的能力——这个，倒是有点难度。 可惜就是没那么多钱，要不然，她也能雇些能随时跟随保护的护卫…… 不过，她现在的体质，好像已经可以学习当初基地免费公布给普通人的基础武术了。 虽然说是基础武术，可那是经过科学的方式锤炼过的，的确是能快速提升战斗力的好办法。就是，练这个的话，需要每天有足够的肉食补充…… 第一百七十一章 齐大河 一大早，柳芸儿家还没吃早饭呢，一直帮着柳芸儿买羊奶的齐大河就小跑着到了柳芸儿家的门前。 熟悉的敲门声响起，柳芸儿打开门，就看到齐大河，有些气喘吁吁的站在自家门前，手里，还拎着装羊奶的竹筒。 “婶婶，羊奶。”齐大河将装羊奶的竹筒递给柳芸儿，又说：“一点都没洒。” “好。”柳芸儿点点头，说道：“大河真厉害，重不重呀？” “不重。”齐大河摇摇头，冲着柳芸儿比划了一下，说道：“再加好几个这么重的，我也拿得起。” “那……你再帮婶婶一个忙，好不好？”柳芸儿看着齐大河说道。 “好。”齐大河根本问都没问是什么事，就用力的点了头。 他现在每天能从柳芸儿这里赚到两文钱，平时姑姑煮饭，都会多抓两把米，吃着都能饱肚子一些。更何况，柳芸儿时不时的，还会给他一个鸡蛋两张烙饼什么的。 在齐大河的心里头，柳芸儿就是除了家里人之外，对他最好的人了。 所以，一听到柳芸儿说要找他帮忙，他就直接答应了。 “明天是不是就到大梨村逢集的时候了？”柳芸儿看着齐大河问。 “嗯。是的。”齐大河点点头。 “那你明天，帮婶婶带两斤肉回来，好不好？婶婶多给你两文钱。”柳芸儿说道。 齐大河连忙摇头说道：“婶婶不用再给我钱了，我帮婶婶带就是。”说着，又露出几分局促：“就是……我有点担心，怕卖肉的看我小，故意把不好的肉卖给我，或者，多收我钱，少割肉给我……” “没事。”柳芸儿摇摇头，说道：“你到时候告诉卖肉的屠夫，就说以后你要经常帮着婶婶买肉，他要是缺斤少两的话，婶婶会找他麻烦的。” “你告诉他，婶婶可认识县里头的白捕头，他要是不信邪，尽管克扣。” “这样可以吗？”齐大河看着柳芸儿，有些半信半疑的问。 “试试就知道了嘛。”柳芸儿笑着说道。说着顿了顿，又道：“反正婶婶说的都是真话，婶婶确实是认识白捕头，你不信，可以问问你常明叔。屠夫要是缺斤少两的，婶婶知道是屠夫的错，也不会怪你，反正回头婶婶见了白捕头，告他一状，让他呀，吃不了，兜着走。好不好？” “我信婶婶。”齐大河用力的点点头。 “好，谢谢大河。”柳芸儿笑眯眯的说道。一边说，一边冲着齐大河伸手：“来，荷包给我。” 为了不让齐大河把钱弄丢，柳芸儿特意找了一块结实耐磨的布给齐杜氏，让她给齐大河缝了个荷包。荷包上面缝了带子，可以挂在脖子上，然后把荷包藏在衣服里。 每天齐大河过来送羊奶，要么是柳芸儿，要么是老徐氏，总会把他跑腿的钱和第二天买羊奶的钱一起，给他装在荷包里。 荷包不小，但是今天柳芸儿往里头装的铜板，比往常多了四十二个，塞在衣服里，还有些鼓鼓囊囊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铜板 给了铜板，柳芸儿又对齐大河说道：“呐，大河啊，婶子给你说啊，今天荷包里婶子多放了四十二个铜板，两个是婶子给你添的跑路费，另外四十个铜板呢，就是买肉的钱。到时候啊，你先把婶子给你说的话告诉屠夫，然后再让他割四十个铜板的肉。你告诉他，要半肥瘦的。” 半肥瘦的肉，大概是二十个铜板一斤，就算是上下有浮动，应该也不大。其实两斤有点少，毕竟大梨村不是每天都逢集的，而她，开始练习基础武术了，就不会停下来。 只不过，现在这个天气，肉不经放，两斤肉吃两天，差不多了，这还需要把没吃完的，抹上盐然后给吊在井里才行，要不然，可放不到第二天。 齐大河连连摇头，嘴里说：“婶子，我不能再多收你的跑路费的，本来就只是跑一趟，不用两趟的” 柳芸儿说道：“好啦，也不是天天都给你添，收着吧，啊。添了重量呢。而且，婶婶会经常要你带肉的，你要是不收跑腿费，婶婶可不好意思。” “不行的，不行的，回家奶奶要骂的。”齐大河还在摇头。 柳芸儿柔声哄道：“那要不这样，这次就这样了，以后婶婶再让你带肉的话，就只补你一文钱了，好不好？奶奶要是骂你的话，你就告诉奶奶说，是婶婶自己说的，一文钱至少是要添的，要不然，婶婶都不好意思找你帮忙了。” 齐大河想了又想，好一会儿才点点头，说道：“好吧。谢谢婶婶。” “嗯。”柳芸儿笑着摇头，说道：“该是婶婶谢谢你才对，大河可是帮了婶婶大忙呢。” 齐大河腼腆的笑了笑。 柳芸儿摸了摸齐大河的头，柔声道：“好啦，快回家去吧。记得给奶奶说一声，啊？” “嗯！”齐大河用力的点点头，又冲着柳芸儿说道：“那婶婶再见，我回家去了。” “好，回去吧。”柳芸儿笑着点头。 等齐大河回去了，柳芸儿也拿着羊奶进了厨房。 柳芸儿先给老徐氏报备：“娘，我给了大河钱，让他明天帮我们带两斤肉回来。” “好。”老徐氏点点头，又说：“说起来，是好些天没吃过肉了，也该买点肉了。” “嗯。”柳芸儿点了点头，又说：“娘，其实我是打算以后每逢赶集，都让大河帮我们带两斤肉回来。” “每场都带啊……”老徐氏有点舍不得。 柳芸儿说道：“娘，我需要吃好点，补充一下。” 想着早上起床的时候，自家儿媳妇在院子里做的事情，老徐氏沉默了一下，点点头，说道：“好，你做主就好了。娘一会儿，给你拿点钱。” 柳芸儿笑着摇头：“不用，我还有。” “不用什么呀不用，什么开销都你一个人挡不成？家里头的钱，可一直是我收着的。就这么决定了，难不成，你还是不想我和豆儿跟着你一块儿吃肉不成？” 柳芸儿嗔道：“您说什么呢？哪有这样的事情……” 老徐氏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当家，我做主。” 第一百七十三章 出事 柳芸儿从前是异能者，但是因为是特殊的精神系异能，主要依靠战宠，自身的自保能力相比其他异能者，要弱很多。因此，当初她自己也是修习过基础武术的，还有基地内需要功劳才能兑换的，更高深的武术，她也是练过的。 如今虽然说算得上是重新修习基础武术，可实际上，所有的难点要点她都了然于心，练习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让自己现在这具身体，适应这套基础武术，免得身体跟不上脑子。 因此，修习起来，只需要循序渐进即可，并没有什么难度。不过几天时间，一套基础武术就被她练到得心应手了。 当然，精神恢复也没拉下。 日子静悄悄的过着，平静到老徐氏都有些放松警惕，开始去地里干活了，柳刘氏红着眼睛上门了。 柳芸儿好奇极了，心中也有些担心。毕竟柳刘氏可不是个软弱的，她现在这样，明显是哭过…… “嫂子，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家里出什么事情了？”莫不是原身的哥哥不好了？柳芸儿在心中猜测道。 “妹子……”柳刘氏看着柳芸儿，眼眶更红了些，等进了屋，不等柳芸儿给她倒水，就直接拉着柳芸儿的袖子，跪了下去。 柳芸儿惊了一跳，旋即去扶柳刘氏：“怎么了嫂子？你这是干什么啊？你快起来……” 然而，柳刘氏仿佛是打定了主意一般，根本不让柳芸儿扶起自己，反倒是带着哭腔开了口：“妹子，嫂子实在是没法子了，只能来求你，你帮帮我们吧，求你了，妹子，嫂子给你磕头……” 话音落下，柳刘氏果真将头往地上磕去。 柳芸儿越发急了，连忙拦住柳刘氏，嘴里说：“嫂子你别这样，有什么事情你直说就是，你不要这样……” “妹子，嫂子……嫂子知道，嫂子一开口，就是对不起你，可嫂子实在是没法子了……你哥不让我来的。”柳刘氏眼泪不受控制的滚落下来，她紧紧的抓着柳芸儿的手，仿佛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又羞愧，又急切的说道：“旻川出事了，他被人抓走了，我们收到一封信……” “信上说，信上说……要妹子，妹子您……把让驯养野鸡的法子，交出来，要不然……要不然……” “妹子，我求求你，我和你哥，就旻川这么一个孩子，你是他亲姑姑，你救救他，你救救他吧。” “妹子，嫂子给你磕头，嫂子给你磕头了。” “妹子，只要你能救救旻川，救救你侄儿，嫂子当牛做马也报答你，这辈子报答不完，就下辈子，下下辈子，也给你当牛做马的报答你。” “嫂子求你了，嫂子求你了。” “救救旻川，救救你侄儿吧，求你了……” 柳刘氏的话仿佛是一记重锤，狠狠的敲打在柳芸儿的心上，千防万防，没有防备得意楼会对柳家人下手。 虽说她对柳家人没有什么感情，不像朝夕相处的老徐氏和小豆子，可倒底是原身亲人，而且……这件事情也算是因她而起…… 第一百七十四章 应下 柳芸儿深深的吸一口气，扶住柳刘氏问：“嫂子，报官了吗？” 柳刘氏泪流满面的摇头：“不能报官，信上说了，若是我们敢报官，就让我们等着……等着给旻川收尸。” “妹子啊，嫂子知道，你们孤儿寡母，也做不得什么活，要你把养家糊口的本事交出来，是……是……” “妹子，若是嫂子还有别的法子，一定不会这样强人所难，可嫂子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啊……” “哦，对，对，你放心，只要你能把那个什么驯野鸡的法子交出来，从今往后，只要嫂子锅里还有一碗粥，就饿不着你们。” “还有，还有你们家里的地……嫂子保证，不管是村耕还是夏收、秋收，嫂子一定年年都来帮忙，先帮你们把地里的活干了，嫂子再回去种自己的地。” “嫂子有力气，嫂子能种地……” “芸娘啊，我的好妹子，求求你了，救救旻川，救救你侄儿……” 看柳刘氏的样子，柳芸儿心里也不好受得很，一边用力的扶柳刘氏，一边说：“嫂子，你别这样，你快起来，嫂子……” “嫂子你起来，我们坐下来好好说，好不好？” “你放心，我一定回想办法救旻川的，你先起来。” “真的？”听柳芸儿说会救自己儿子，柳刘氏的情绪总算是没那么激动了，却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只半信半疑的看着柳芸儿追问：“你真的原意拿你那个什么法子，去救旻川？” 柳芸儿点点头，却又说道：“嫂子，你先起来，起来再说，好吗？” “好，好……”柳刘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一边点头一边哽咽着动情的说道：“我就知道，嫂子就知道，我们芸娘是最疼旻川的，好妹子，等以后，我一定告诉旻川，让他像孝顺亲娘一样，孝顺你这个姑姑。” 柳芸儿却忍不住的在心中叹气。 若是她的法子能说出来，别说是救原身的亲侄儿，就算是拿去救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她也愿意。 只可惜……她根本没有什么可以让其他人也能施行的驯养野鸡的法子，如果有，那也是骗人的。 只是不知道……得意楼的人受不受骗。 很悬，但是无论如何，柳旻川是要救的。 等柳刘氏坐下了，柳芸儿才看着她问到：“嫂子，对方有没有说过，怎么联系他们？我的意思是，要怎样把驯养野鸡的法子给他们？” 柳刘氏说道：“他们说了，要，要你把法子写下来，然后挂到我们村子附近的一棵树上，他们自然会去取的。等证实了法子确实有效，他们就把旻川放回来。” “哦，对了，他们还说，他们不白要法子，他们会给钱……”说到这里，柳刘氏的语气又急切了起来，抓着柳芸儿的手保证道：“妹子，你放心，不管他们给多少钱，嫂子保证，依歌铜板都不会昧下，全都给你送来。” 说着，眼眶又了：“嫂子什么都不要，嫂子只要旻川平平安安的回来就好。” 第一百七十五章 准备 柳芸儿没有接柳刘氏的话岔，而是看着柳刘氏，一脸认真的说道：“嫂子，你先坐一下，你等我准备一下，我和你一起回去，然后，我们去把旻川救回来，好不好？” “好，好。”柳刘氏的眼泪仿佛是没了开关一样，一下子又涌了出来，动情的拉着柳芸儿的手，说道：“好妹子，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旻川的大恩人。旻川，还有嫂子，会一辈子都记得你的大恩大德的。” 柳芸儿心里怪不是滋味的，握了柳刘氏的手说：“嫂子，你别说这样的话……”听了，心里堵得慌。 当然，这话她就没说出来了。 柳刘氏连忙点头，语带讨好的冲柳芸儿说道：“好，嫂子不说，嫂子记在心里。” 柳芸儿没有再接茬，而是说道：“嫂子，你先在家里坐一下，我要进山一趟，找点东西，很快就回来。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的，把旻川给救回来。” “好，嫂子等你回来。”柳刘氏点点头说道。 又问：“豆儿呢？豆儿没事吧？哦，对，你先找找豆儿，可一定要小心，不能再叫豆儿出了事。” 柳芸儿道：“嗯。嫂子你放心吧，豆儿跟着她奶奶一块儿呢。”话虽然是这样说的，可说出口之后，她自己反倒是不放心了。 因此，柳芸儿先去了老徐氏干活的地里，让老徐氏带着小豆子回家了，又千叮万嘱，一定要老徐氏看好小豆子，一定不能让小豆子离开自己的视线。又让小豆子乖乖的，好好跟着奶奶，除此之外，谁也不能跟。 当然了，小黑炭又长大了些，也更厉害了，有小黑炭在，除非是功夫极好的人，否者，哪怕是个成年男人，也讨不了好去。 叮嘱了老徐氏和小豆子，柳芸儿这才往山里走去。 灰狼已经在等她了。出发之前，她就让那只田鼠先进山去找灰狼了。 灰狼一看到柳芸儿，就直接问：‘主人，是您的敌人来了吗？’ 柳芸儿摇摇头，简短的说道：“不是，比这更麻烦一些。我的敌人躲起来了，他抓走了我的亲人，我不知道他们躲在什么地方，但我猜，多半是在山里。我需要一些帮手，你能通知到你们的狼王吗？让它带些帮手过来。” “对了，如果不去找它的话，你能向它传递消息，然后准确的找到我们吗？” ‘可以的。我们的叫声，能传出去很远的。’灰狼在精神世界里对柳芸儿‘说’道。 “这样就好。”柳芸儿点点头，又说：“一会儿我会去另一个村子，我的敌人应该就在那附近，能从山里走的路，我会从山里走的，你尽量的，跟着我走就行了。” “快到那个村子的时候，我会用哨声向你表明方位的。你能听出来大致的位置吧？” ‘可以的。’灰狼‘回’道。 ‘而且，除了声音，我也可以通过气味，来确定主人走过的地方。’ “气味？”柳芸儿心中一动，旋即大喜：“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第一百七十六章 出发 柳芸儿配了一份对人类来说，只有极淡的味道，但是绝对可以让狼或者狗隔着老远就能很轻易的闻到气味的药，又做了一只可以发出咕咕声的草笛。 她准备把这两样东西，交给得意楼的人。 草笛确实可以发出咕咕声，操作得当的话，也确实能引来野鸡，至于药……就说成是能迷惑野鸡的药就好了，反正要试真假，他们只能先抓一只野鸡来试。 这个所谓的药里头，她加了毒蘑菇，剂量很小，人吃了不会有事，但是野鸡吃了，肯定会昏过去，等野鸡彻底过来，受到毒蘑菇的影响，会有些奇怪，正好可以麻痹得意楼的人。 在此期间，她就能是设法去救她那位‘便宜侄子’柳旻川了。 得意楼的人一定想不到，她可以用狼群救人。 就是不知道……绑架柳旻川的人，有没有哪种传说中会轻功的？武林高手？ 应该不可能吧？真有哪样的人物，上次怎么没派过来？ 柳芸儿交代清楚了需要灰狼和狼群做的事情，就带着做好的‘药’和草笛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柳刘氏和小豆子都还在，柳芸儿稍微松了一口气。 柳芸儿先‘小心翼翼’的把‘药’和‘草笛’放下，又对明显是心急如焚的柳刘氏说：“嫂子，你再等我一下，我把法子写下来。” 柳刘氏连忙点头：“哦，好，嫂子等你。”当然了，看到柳芸儿‘认真准备’的样子，柳刘氏心里头其实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在她看来，自己这个小姑子的确是在认真的准备哪些绑架她儿子的绑匪们要的东西。这让柳刘氏心里的怨气，也小了一些。 她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人家抓了自己的儿子，却点名了要小姑子的东西，是因为什么。 说到底，她儿子这回纯粹是无妄之灾。是被‘柳芸娘’这个当姑姑的，给连累了的。 她心里头恨绑架的人，但是，也忍不住要怨‘柳芸娘’。祸是‘柳芸娘’惹来的，她实在没办法，一点都不怨。 不过，她也决定了，只要能把儿子救回来，她一定把所有怨气都放下，然后真心实意的，感激她这个婆家妹子。也一定会尽自己所能的，做到她先前所说的。 柳芸儿没有选择用毛笔来写，主要是磨墨挺浪费时间的，而且……毛笔字她其实也写不好。所以，直接去找了炭条，拿砍柴的刀削了一下，又在石板上磨了几下，就开始写了起来。 不仅煞有介事的写了草笛的制作和使用方法，还介绍了‘药物’的作用和配方，末了，又注明了希望对方能够依约将自己的侄儿平安放回，只要侄儿能平安回来，她可以不追究这次的事情。否则，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和对方不死不休。为此，还搬出来了自己的‘靠山’，成国公世子。 准备好这一切，柳芸儿就和柳刘氏出门，往柳家村去了。 送她们出门的时候，老徐氏很是纠结。她已经从柳刘氏的嘴里大概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担心柳芸儿，却还是没有阻拦。只是叮嘱柳芸儿一定要小心，并且告诉柳芸儿，自己会好好看着豆儿，一刻都不会错眼。 第一百七十七章 等待 柳家村和下河村离得不近，柳芸儿和柳刘氏一路疾走，到柳家村的时候，也是半下午了。因为记挂柳旻川，姑嫂二人连家都没回，就直接去了绑架柳旻川的人指定的地点，将柳芸儿准备的东西挂上。 因为之前那传讯的信上，写明了将东西挂上之后，他们就不能再在附近待着了，柳刘氏也只能一步三回头的往回走。 也没回家。就是一直在村口站着、守着、望着，满心盼着，柳旻川幼小的身影，会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柳芸儿也陪着柳刘氏一起，站在村口等着。 约莫两刻钟之后，原身的亲大哥柳文觉，拄着双拐，艰难的从村子里挪了出来。 还没到柳芸儿和柳刘氏跟前，柳文觉就略显吃力的开了口：“芸娘，你来做什么呀？你真是……你嫂子糊涂，你怎么也跟着糊涂了？！”倒不是他说话真的吃力，而是他本来就是个文弱书生，这会儿全靠双手的力量走到村口，实在是累极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有些欠缺了。 饶是如此，柳文觉说过柳芸儿之后，还是气都没歇一下，就又冲着柳刘氏开了口：“你招早就告诉过你，让你不要去找芸娘，那些人的真正目的是芸娘，你把她带回来，你真是……唉！” 柳刘氏心中生气，但是想着小姑子一听说旻川出事，就毫不保留的帮忙，她又把气咽了下去。连看都懒得看柳文觉一眼，只将柳文觉当成了空气一般。 “大哥……”柳芸儿看着柳文觉唤了一声，一边上前，扶着他在路边的大石头上坐下，一边说：“别说事情因我而起，就算不是我的缘故，旻川是我侄儿，我是他亲姑姑，他出事，我怎么都不能袖手旁观。” 柳文觉直接摇头，说道：“你一个弱女子，你能做什么？我早就给你大嫂说，让她去报官。就算自己不能去，也可以拜托其他人，我都说了，让她把我写的信送去镇上，请我的朋友帮忙，她偏不肯……” 柳芸儿眉头皱起，冲着柳文觉使了个眼色，嘴里说：“大哥，你别说了，我都来了，你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一会儿旻川就能回来了，你与其耗费口舌说这些没用的事情，还不如想想，要怎么给旻川说，才能让他不将这次的事情，当成心理阴影，落下一辈子的阴霾呢。” 在原身的记忆力，哪怕她并不待见自己这位二嫁的是嫂子，却也是承认，这位嫂子对自己兄长是极好的，她兄嫂的感情，也一直很好。可不能因为这次的事情，而让他们今后的是生活起了芥蒂。 心理阴影？ 这个说法倒是新鲜，不过，还挺贴切。 柳芸儿的话音一落，柳刘氏就语带不满的开了口：“妹子说得对，柳文觉，儿子是你的，姓的也是你柳家的姓氏，你再怎么样，也该上上心，好好想想，怎样才能让儿子，不留下……不留下心理阴影，不影响到他以后吧？” 第一百七十八章 狼嚎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都到傍晚了，也没有见到柳旻川的身影。别说柳刘氏心急如焚，就是柳文觉，也忍不住控制不住的，把担忧浮到了脸上。 也就是这时，一阵狼嚎远远传来。 “有狼啊？怎么会有狼呢……那些人会不会遇到狼呢？旻川……旻川怎么办？”柳刘氏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拔腿就朝着狼嚎传来的方向飞快的跑了去。 柳芸儿心中知道是怎么回事，并不是很担心，但她担心，柳刘氏会遇到危险，当即冲着柳文觉说了一声：“哥，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说完，也朝着柳刘氏跑远的方向，追了去。 柳文觉也担心极了，却还是在后面喊：“芸娘，你回来，到村子里去叫人，多叫些人！” 柳芸儿当然不会听柳文觉的，闻言，跑得更快了，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柳文觉甚至来不及想一想自家这个原本弱不经风的妹子，现在跑起路来，怎么这么快了，就吃力的拄着双拐站起来，朝着村长家走去了。 柳家村和下河村不同，柳家村几乎只有姓柳的人家，村长也是族长，族里头的人，也比下河村齐心得多。 所以，正常来说，柳文觉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柳刘氏可顾不得这些，她也想不到，只一心想着，要去看看，自己的儿子是不是有危险，那怕因此而涉险她也在所不辞。 原身柳芸娘是个不爱出门的人，她小的时候，她爹是秀才，家里的日子不错，自然是用不着去山里找东西的，因此，柳芸儿在原身的记忆里，并没有找到这边山里的路是怎样的记录，好在，柳刘氏的身影还在前头若隐若现，暂时没有迷路的可能。 说起来也是奇怪，柳刘氏一个普通农妇，她跑起来的速度，是真的快得吓人，夸张一点说，真的是像是要飞起来了一样。也不知道是她本身速度就这么快，还是因为担心儿子，暂时性的，超越了自己的极限。 柳芸儿觉得，大概是后者。 但是……她跟得有些叫苦不迭。 在前头跑着的柳刘氏压根没有管路好不好走，基本上只要是有路，不管难走不难走，她选路的‘原则’只有一个——更近的路。哪怕要强穿荆棘从，也在所不惜。 也因此，柳芸儿在后头是真的跟得辛苦，没一会儿，衣服也破了，手上身上，也到处都是被荆棘、树枝、等划出来的小伤口。要不是她还记着，把手臂挡在前面，只怕脸都要被划破。 她都如此，在前头横冲直撞的柳刘氏，就更是伤痕累累了，柳刘氏连脸上都被划伤了，最危险的一道伤口，离着眼角就只有一个指甲盖那么远一点点，再偏一点点，就会伤着眼睛了。 柳刘氏全然不顾，依旧是闷着头，横冲直撞的，往狼嚎传来的声音跑，不论柳芸儿如何的在后面喊，让她等一等，她都没管过。 此时，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她儿子不能有事。 第一百七十九章 内讧 一群灰狼将一高一矮，两个成年男子，围在了一出内凹的山崖下面。其中高个子男子手上，还抱着一个约莫三四岁，正在昏迷当中的小男孩。 如果柳芸儿在这里，应该就能认得出来，那两个男人，正是当初拿着刀，闯到她家里的两个蒙面人。 而小男孩，正是原身柳芸娘的亲侄子，如今的柳芸儿的便宜侄子——柳旻川。 矮个子的男子手上举着刀，一边警惕的盯着从四周围上来的野狼，一边说：“你赶紧的，在小孩身上划一刀，然后把小孩扔给它们，咱们趁机脱身，反正咱们都拿到了东西，这小孩，也没用了。” 高个子不同意：“仍什么仍，东西是真是假都不知道，若万一是假的，咱们还能用着小子，再逼他们一次，若是真的，按照约定，咱们得把孩子给人家送回去。” “把他丢给了这群野狼，咱们拿什么给人送回去？” 矮个子不满的皱起眉，眼睛死死的盯着周围的狼群，嘴里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什么约定，什么任务？老兄，任务是挺要紧，你要遵守约定，我也不拦着你，可你也得分分情况，眼下你要是再不把小孩扔出去，拖延一下时间，咱们可就没命了啊！” “我可告诉你啊，你要是再不把这小孩丢给狼群，我可就要自己逃了！” 高个子说道：“你可以试试看，不过，这么多的狼，我看要逃出去，很难。” 矮个子道：“如果真的逃不了的话，那咱们早晚都是一个死字，你现在再怎么护着着小孩，也没有什么用处。还不如赌一把看看。” “听我的，把孩子扔了？咱们冲出去！” “咱们手上有刀，一起冲的话，没准就能得一跳活路。” “不可能。”高个子猛的摇头，说道：“反正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这小孩前面！” 矮个子气急，当即骂道：“妈的！真是油盐不进！把孩子给我！”一边说，一边去抢高个子手里的孩子。 高个子也急了，一边抵挡，一边骂：“你他妈住手！再抢我不客气了！” 狼王在后面嗷呜叫了两声，狼群的动作一下子就慢了下来，不过，虽然慢，却还是一步一步，朝着山崖下边紧逼了过去。不仅如此，每一匹狼还都张着嘴巴，让嘴里的涎水流出来，拖得长长的。 狼群的样子很是吓人，矮个子心里又是害怕，又是着急，看高个子还要护着小孩，当即恶向胆边生，一刀就朝着柳旻川砍了过去—— 高个子大急，连忙伸手一档，重重一刀，砍在高个子的手上，鲜血一下子就溢了出，迅速的湿透了高个子的衣袖，又滴在地上，将他脚下的地，迅速的染成了红色。 至于矮个子，在砍了高个子一刀之后，他也飞快的，朝着另一边跑了去。 狼这东西，最容易受到鲜血的刺激，只要大多数狼都扑向了同伴，那他，说不定就有了逃生的机会。 不得不说，正常情况下，矮个子的想法是很正确的。 但是—— 第一百八十章 救下 狼王的嚎叫声再次传来，狼群果真‘弃了’矮个子，朝着正在流血的高个子‘扑’了过去，甚至都没有再围着矮个子。 而矮个子也抓紧了机会，提一口气，使出‘吃乃’的劲，朝着山崖外边跑去。 只要他能跑出去，哪怕只是跑到外面，爬上树，他都能暂时安全下来。 至于说他的同伴…… 哼！比酸秀才还迂腐，死了活该！ 矮个子朝着山崖外面离得最近的一棵大树冲了过去…… 五米……四米……三米……两米……一米…… 终于到了树下，矮个子按捺住心中的狂喜，把刀子望嘴里一咬，就要手足并用的，往树上爬。 一阵剧痛从他腿上传来，随即，他的身体就不受自己控制的，被拖着向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两匹野狼不知道什么时候，扑倒了他的身后，一左一右的，将他的的脚踝咬住，直接将他拖拽着，摔倒在了地上。 “啊……啊……我的脚，我的脚……”矮个子大声喊着，原本被他咬在嘴里的刀也掉了，因为两匹狼的动作实在太快，他甚至没来得及，抓住自己掉下的短刀。 就在这时，一匹明显比其他野狼更大的狼，站在了矮个子的前面，矮个子吃痛看去，只看到那野狼眼中，满满都是轻蔑和戏谑。 矮个子心中一惊，死亡的阴影袭来，他忍不住摇头喊道：“别吃我……别吃我……” 狼王低嚎一声，跟在它旁边的灰狼迅速的咬断了矮个子的喉管。 矮个子并没有马上断气，而是在惊恐惧怕之中，又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彻底的断气死去。 狼王长啸一声，围着高个子和柳旻川的狼群迅速的让开一面，两匹狼咬着矮个子的脚踝，将他的尸体拖到高个子的能看到的位置，然后，迅速的将矮个子吃了个干净。 高个子差点吐出来，不仅如此，他还将仍在昏睡的柳旻川换了个方向抱，以确保柳旻川就算是忽然醒来，也看不到狼吃人的一幕。 不过……让高个子奇怪的是，狼群将自己的矮个子同伴吃光之后，虽然又将他围了起来，却没有向他发出攻击，仿佛，只是要困住他一般。 也许？这些狼是忌惮自己手里的武器？ 高个子想着，将短刀握得更紧了一些。 不过，他的手臂仍然在流血，因为失血过多，他已经开始有了晕眩的感觉。 想了又想，高个子还是决定，先冒险给自己包扎一下，好歹让血流得慢一点，免得自己太早失血昏迷过去。 那样的话，他和这个被他们绑来的小孩，只怕都只能葬身狼腹了。 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因为药物的影响，小孩还在昏睡。 希望他短时间不会醒过来吧。 就算是死，无知无觉的死在睡梦里，也比在惊惧害怕中死去要强。 “旻川，我的儿子，旻川，旻川……” 就在这时，有妇人的声音远远的传入了高个子绑匪的耳中，而且，那声音还越来越近…… 听着声音已经清晰无比了，高个子再也忍不住，朝着外头大声喊道：“别过来！危险，快上树！” 第一百八十一章 当娘的 不过来是不可能的，越是有危险，柳刘氏一个当娘的，就越要去‘救’她儿子。哪怕，前方是一大群一个照面就能将她撕得粉粹的狼。 柳刘氏还是义无反顾的，就冲着狼群冲了过去。 领路的灰狼认识柳刘氏，狼王自然也就知道了她是谁，嗷呜一声长啸之后，狼群纷纷避向两侧，让开了一条路。 “我的儿子！” 柳刘氏一眼就看到了被高个儿抱着的柳旻川，大吼一声之后，就朝着高个儿冲了过去。 一到高个儿跟前，柳刘氏就冲着绑匪怒喝：“你这杀千刀的绑匪，把我儿子还给我！”一边喝骂一边，就伸手将柳旻川夺了过来，顺便，还恶狠狠的，踢了高个儿几脚。 末了，发现柳旻川是昏睡着的，又骂：“你这丧尽天良的混蛋，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可怜我旻川，还这么小，你也下得去手……” 柳刘氏一边骂，一边对着高个儿拳打脚踢。 高个儿失血过多，这会儿人都有些恍惚，吃力的说道：“大嫂子，你儿子没事，他就是睡着了。不过，现在没事，就不知道一会儿，有没有事了，你抱着他站到我身后来……” 柳刘氏抱着柳旻川的手紧了些，一脸警惕的冲着高个儿骂道：“你想做什么？你这杀千刀的王八蛋，又想打什么坏主意呢？我告诉你，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大嫂子，你看看周围，你说我想做什么？”高个儿吃力的开口，顿了顿，又说：“我们是迫不得已才绑架你儿子的，没想真的对他做什么。现在，我们也算是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就不会再对你们做什么了。” “你放心，我刘三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我是男人，就算是死，我也会挡在你们前头的。” “我呸！”柳刘氏唾了一口，骂道：“恶心事都做了，现在来装什么好人？要不是你，我和我儿能遇到危险吗？” 高个儿刘三轻轻的晃了晃脑袋，吃力的说道：“我叫你不要过来的……”话没说完，就被柳刘氏打断了。 “老娘的儿子在这里，老娘还能去哪儿？少在这里装好人，你要真是好人，你就不会干这绑架的事，更何况，你绑架的，还是个这么小的孩子，你这叫头顶生疮，脚下流脓，坏透了！”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柳刘氏却还是抱着柳旻川闪到了高个儿刘三的身后。 多活一刻是一刻，先前柳刘氏是不怕的，这会儿把柳旻川抢回来了，看到四周这么多狼，她没吓得大声尖叫，或者是两眼一翻晕过去，都算是柳刘氏胆子大了。 刘三没有再多说什么，有那个力气，还不如留着，和狼群对峙。 万一奇迹发生，这些狼群散了呢？ 更何况先前的情况也被刘三看在眼里，这狼群可是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让这乡下大嫂过来的。他是个江湖人，奇闻异事也听过不少，说不定，这些狼是有人控制的？ 就是不知道，谁会有那么大的本事。 第一百八十二章 重施 柳芸儿气喘吁吁的赶到的时候，狼群又重新把山崖给围住了，狼王通过精神沟通，将先前发生的事情，都一一告诉了柳芸儿，等着柳芸儿下决断。 她原本想着先出声，让绑匪把刀放下，转念一想，又担心会因此让绑匪察觉真相，继而挟持柳刘氏和柳旻川脱身。 想着先前柳刘氏过来，狼群是直接让开了的，她不如如法炮制，到他们跟前之后，再借机拿下绑匪。 注意打定，柳芸儿又退远了一些，然后才一边‘跑’一边喊：“嫂子，嫂子你在哪儿呢？找到旻川了吗？嫂子……” 柳刘氏微微带着颤音的声音很快传来：“别，芸娘你别过来，好多狼，你快去找你哥，让你哥想办法救我们。” “嫂子，嫂子你别怕，我来救你……”柳芸儿一边喊，一边举着一根临时从树上掰下来的树枝，‘冲’进了狼群。 当然，狼群又在狼王的命令之下，让开了。 一见柳芸儿进来，柳刘氏就忍不住从刘三身后探出头来，冲着柳芸儿嚷道：“芸娘你是不是傻呀，我都让你去找你哥想办法了，你怎么还冲过来了，真是，你是存心想让狼群把咱们一锅端还是怎么的？” “嫂子，你没事吧？旻川呢？旻川没事吧？”柳芸儿冲着柳刘氏问到，一边问，一边还往高个儿身后跑。 刘三觉得有些不对，当即大喝：“站住，不许过来！”说着，又把手中的短刀指向柳芸儿。 柳刘氏不干了，当即骂道：“你这杀千刀的臭绑匪，你不是说你是男人吗？你是男人你就把刀指着我家小姑子啊？你就是这么做男人的啊？我呸，原来你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赶紧给我把刀拿开，对着外头的狼，别对着我妹子。你想死可以，别害了我们！”一边骂，一边还又踢了刘三两脚。 “原来你就是绑匪！”柳芸儿故意做出一后知后觉的样子来，又换了一张带着满脸怒容的表情，怒喝一声，冲着绑匪骂道：“你这个混蛋，绑架我侄儿，我和你拼了！” 说着，举起树枝，就朝着绑匪猛的扫了过去，边扫边愤愤的嚷嚷：“我叫你绑架我侄儿，我叫你绑架我侄儿……” 刘三被柳芸儿打得了个一脸懵逼，一边拼命的护着头脸，一边喊：“你这泼妇！住手，住手！再不住手，我不客气了！” “你要怎么不客气？！”柳芸儿瞅准机会，用树枝朝着刘三拿刀的手扫去。 这一记，柳芸儿是使了大力的。 只听叮当一声，刘三手中的短刀，居然被柳芸儿给扫落了，而且还落得挺远。 与此同时，狼王嗷呜一声下令，最前面的几匹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刘三。 看着野狼猛扑过来，柳刘氏只来得及捂着柳旻川的眼睛大叫一声，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好在，她身后就是石壁，她整个后背都是靠着石壁的，身前又有刘三挡着，她倒是没有直接倒下去。 “啊！” “嫂子！” 第一百八十三章 想活 刘三的双手，被扑上来的野狼硬生生的咬了个对穿，人也被扑得朝着身后倒了下去。 在野狼扑上来的一瞬间，柳芸儿就丢了树枝，抢上前一步，扶住柳刘氏，刘三倒下来的时候，她又猛的推了一把，让刘三朝着一侧重重倒下，没有倒到柳刘氏的身上。 推开刘三之后，柳芸儿扶着柳刘氏，让她缓缓滑下，靠在山壁之上，而刘三则被两匹虎视眈眈的野狼扑住。 其中一匹野狼的嘴，就在刘三脖子上方一点点，刘三甚至清晰的感受到了狼牙的尖利，如此……他是半点都不敢再动了。 柳芸儿去了旁边，将刘三的短刀拿了过来，等她把短刀往刘三脖子上架住之后，野狼在狼王的命令下，放开了刘三，退到了一边。 “这些狼，是被你控制的？”刘三有些明白了，虽然说不甘轻举妄动，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刘三还有用处，柳芸儿当然不会在活人面前承认自己能控制野狼，她当即摇摇头，说道：“没那么夸张，不过是我救过一回狼王，它带着狼群来帮我一个忙，当做报恩而已。” 说着，语气微顿，故意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语气不善的说道：“行了，少给我扯这些，我问你，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呵……”刘三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看着柳芸儿说道：“能活着，谁想死啊？” “不想死，就给我老老实实的！”柳芸儿恶声恶气的道。 “我问你，是不是得意楼派你来的？” 刘三道：“你既然都知道了，又问什么呢？” 柳芸儿把刀子往刘三脖子上一压，喝道：“老实点，回答问题！” 一抹殷红的血珠出现在刘三的脖子上。 “是。”刘三回道。 “那上次，我家的那些鸡，是不是你们杀的？”柳芸儿又问。 感受到脖子上的疼痛，刘三老实答道：“是。” “上次退走之后，你们有没有回得意楼？”柳芸儿继续问道。 “没有。”刘三答道。 柳芸儿又问：“这么说，绑架我侄儿，是你们自作主张？” “不是。”刘三说道。 他很想摇头的，然而，脖子上架着一把要命的刀，他刚刚动了一下，就不敢再动了。 “究竟怎么回事？说！”柳芸儿道。 小命都在别人手上，刘三这会儿，倒是没有含糊其辞，直接说道：“三掌柜就在靠山县，我们去禀报了三掌柜，绑架你侄儿来要挟你，是三掌柜的命令。” 柳芸儿继续说道：“这么说，姓胡的，还再靠山县？” “是。”刘三道。 “他在什么地方？”柳芸儿问。 “不知道。”刘三回道。 “不知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是连腿都不想要了吗？” 柳芸儿话音一落，就有灰狼走上前来，盯着刘三的脚踝，仿佛随时都会在上面留下几个洞一样。 这只灰狼，正是被柳芸儿控制的另一只。 刘三心中一惊，连忙说道：“我没有骗你，我是真不知道三掌柜住的地方，叫什么？我只知道，那是城南，附近住的，大多是小富之家。” 第一百八十四章 说法 问完刘三话，柳芸儿让灰狼看住刘三，自己拎了短刀，走到柳刘氏跟前：“嫂子，嫂子，快醒醒，醒醒！” “唉哟，嘶……我这脑袋……旻川！” 柳刘氏悠悠醒转，原本还觉得后脑勺疼得厉害呢，想道儿子，又一个激灵。 好在，柳旻川就在她怀里，刚刚她就算是被吓晕了，也没丢开柳旻川。 在发现了怀里的柳旻川之后，柳刘氏倒是送了一口气，旋即又担心的抱着柳旻川喊了几声，试图将柳旻川喊醒。 刘三在一旁说道：“大嫂子，没用的。你儿子中了迷y，你再喊得大声，他都不会醒的。” 柳刘氏当即怒骂：“你这混蛋！我儿子这么小，你就敢喂他迷y，你怎么不去死啊！”骂着骂着，柳刘氏捡了柳芸儿丢在地上的树枝，单手拎着，吃力的对着刘三，好一阵劈头盖脸的打。 事关柳旻川，柳刘氏这会儿，连旁边的狼都不害怕了，把刘三打了一顿之后，柳刘氏又指了刘三说：“你给老娘说清楚，我儿子这药，该怎么解？” “他睡醒了就好了，要不然，弄点冷水浇他，也能浇醒。”刘三回道。 柳刘氏一听刘三让自己浇自家宝贝儿子冷水，又气着了：“你这个黑心眼的坏东西，我儿子还这么小，能浇冷水吗？你这是还想害我儿子？” “我告诉你！想得美！”柳刘氏又是一顿猛打。 看着被柳刘氏打得鼻青脸肿的刘三，柳芸儿忍不住都掬了一把同情泪。 “嫂子，算了，咱们先带着旻川回家吧。”柳芸儿开口说道。 “回家？我倒是想回家呢，这么多狼，咋回啊？”柳刘氏有些无奈。不过，看着野狼只咬坏蛋不咬她们，柳刘氏这会儿，倒是没那么害怕了。 当然，还是有点怕的。 柳芸儿说道：“没事，嫂子，这些狼不凶，它们是我请来帮忙找旻川的。” “你请的？”柳刘氏满心疑惑，指着四周的狼，难以置信的问道：“这些狼，都是你请来的？它们能听你的？” “算是吧。”柳芸儿点点头，照着先前的说法，解释道：“我曾经救过狼王一次，我有麻烦了，它带着狼群来帮我一次。” “这么神奇？”柳刘氏惊讶的开口。 “是啊。”柳芸儿点点头，嫂子：“嫂子也不信吧？原本我也是不信。狼是动物啊，它们吃人的，哪里能给人报恩？” “结果……还真是这样。” “不过，我曾经听豆儿他爹说过，狼这种动物，都聪明得很，尤其是狼王。狼王的智慧，可一点都不比人类差。我从前还觉得豆儿他爹说法夸张，这会儿看来，倒还真是如此。” “真神奇。”柳刘氏喃喃说道。 “可不是吗。”柳芸儿说着站起来，踢了刘三一脚，说道：“不想留在这里喂狼就赶紧给我起来。” 那怕两只手都废了，刘三也马上就挣扎着站了起来。 “你走前面！”柳芸儿拿刀对着刘三的后背，说道：“不想死就别给我耍什么花样，走！” 第一百八十五章 汇合 刘三人站起来了，腿却有些软，很是为难的开口：“这……常家娘子，这么多狼呢，这，没地方走啊……” 柳芸儿将手中的短刀往前一送，冷声说道：“慌什么？让你走就走，赶紧的！再磨蹭你就留这儿吧。” 后背肌肤感受到刀尖的冰冷和锋利，刘三忍不住一颤，他有一种感觉，这常家小寡妇看着柔柔弱弱的，可却是真的敢杀人的。 走，不一定没命。 不走，一定没命。 罢了，看起来这些狼还是挺规矩的，那就走吧。 关帝老爷保佑…… 好吧。似乎不用求关帝爷了。 他每走一步，前头的狼就让开一些，一路走过去，虽然瞧着周围的狼群心惊胆战，可实际上，也没有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 就这么完完整整的，走出来了。 “呼……”刘三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恍惚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不过，后背的刀尖告诉他，劫后余生是错觉。 略微思索一番之后，刘三开口：“常家娘子，我知道的都说了，这驯野鸡的秘法，我也可以交还，不知常家娘子可不可以高抬贵手，放我一回？” “请常家娘子放心，之后我刘三再也不会管你和得意楼之间的事。” “呵……”柳芸儿冷笑一声，说道：“想都别想。别说你绑的是我侄儿，就算是绑的其他人，我也是不会就这样放你离去的。” “不过，知道在危险的时候，护着妇幼，也算你良心未泯。所以啊，你也放心，我不会为了泄私愤，就直接取你性命。” “但是呢，绑架幼童这个罪名，你是逃不了的。想脱身，就看你家主子，有没有能耐，把你从靠山县的县衙捞出去了。” 绑架幼童，罪不至死。进了衙门，得意楼有银子，要捞他，应该也不难。就算捞不出来，服罪总比乡下人动私刑，要了他的命强。 想到这些，刘三心里头倒是老实了。 “好，常家娘子既然这样说了，我刘三也在这里说一句，既然我犯了王法，又被抓住了，被你们绑了去见官，我也是心服的。常家娘子可以放心的把刀收起来了，我不会跑的。” 更何况，刘三也不敢跑。 跑去哪儿啊？ 进山吗？ 山里头那么多虎视眈眈的狼呢，他哪里敢跑。 所以，他这会儿说的话，倒也是认真的。 毕竟，被刀尖戳着后心的感觉，实在是不太美妙。 柳芸儿有心‘昧下’这把短刀，想着这人手都被狼咬穿了，打起来的话，她也不怕。跑的话，有狼王在，他在这山里，也跑不出去，便收了刀。不过，为了稳妥，她还是在路边砍了藤蔓，将刘三绑了起来。 一行人刚到山脚，还没出山呢，就见到一大群柳家村的村民，拿着锄头扁担，呼啦啦的，往山上走。打头的，正是柳家村这一任村长家的长子，也是柳家村未来的村长柳洪。在族里行三，论辈分，她得叫一声叔。 柳芸儿远远的招呼：“三叔！” “芸娘？”柳洪带着人上来，看着刘三问：“这人是谁？” 第一八十六章 分歧 “三叔，这就是绑架我家旻川的贼子。”听到柳洪问话，柳刘氏率先开口，语气恨恨的，又冲柳洪说道：“三叔，可怜我旻川，被这贼子下了药，现在还昏迷不醒，您可得给我们旻川做主啊！” 对于绑架她儿子的人，柳刘氏是真的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万死都难消她心中的恨意。 先前在山上，她怕这贼子逃走，便没有反驳柳芸儿的话，可这会儿当着柳家村未来族长、村长的面，又有这么多的族中壮丁在，她自然不会放过刘三。 刘三也听出来了柳刘氏的意思，脸色顿时一变，冲着柳芸儿唤了一声：“常家娘子？” 柳芸儿说道：“三叔，这人犯了王法，请您先将人关押起来，明日一早，送去衙门见官吧。” 柳刘氏说道：“见什么官？这不是便宜他了吗？这种贼子，乱棍打死了事，哪里需要见官？”说着，把柳旻川往柳芸儿跟前一送，又道：“芸娘，我知道你心善，不想闹出人命，可谁家没有孩子啊？谁家的孩子不是父母的心头肉啊，这一次旻川是找回来了，要是找不回来呢？” “这种人都不死，哪些拍花子的人肯定会觉得我们柳家村的人软弱可欺，都跑来我们柳家村的话……我们柳家村上上下下，哪里还有安宁日子过？” “日子过得提心吊胆的，我认，可要旻川再出点什么事，我这个当娘的，是真的就活不成了！” “芸娘，你自己也是当娘的……” 柳刘氏的话没说完，意思却表达得很清楚。 柳家村的人，包括柳洪在内，都觉得柳刘氏的话有些道理，不管是绑孩子还是偷孩子，那都是该千刀万剐的，放过了这一个，万一真引来更多……谁家没一个或者几个孩子？谁家的孩子不是爷奶爹娘的心头肉？ 便是别人家的孩子，同村同族的，谁家孩子出了事，他们心里头都不好过。 柳芸儿有话要说，但是，不能当着刘三的面说，想了想，打岔道：“三叔，嫂子，还有诸位叔伯兄弟。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把人押回去，怎么处置，我们也听听老人们的意见。” 这种大事，做主的当然得是族长和族中长辈。 不过，他们也不怕长辈们会放人。 毕竟，越是年纪大了，就越是重视孩子。想来，长辈们也不会放过这贼子的。 刘三有些急。 不过他不敢乱开口了，这些人都拿着锄头扁担，他没受伤的时候，都不可能这么多人跟前讨到好，如今受伤了，就更不可能讨到好了。 如今，也只能指望常家这个小寡妇了。 想着，刘三将目光转向柳芸儿。 柳芸儿给了刘三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刘三见了，虽然心中依旧忐忑，却也没有轻举妄动，只低着头，随着柳家村村民的推攘往前走。 走到半路，正遇到拄着双拐，一点一点往前挪的柳文觉。 柳洪走在最前头，一眼就看到柳文觉，隔着老远就喊：“文觉？你来做什么？不是给你说了吗？有我们去救人就行了，你安心在家等着。” 第一百八十七章 回村 “大哥。”柳芸儿也喊了一声，连忙朝着柳文觉跑过去。 柳芸儿一到跟前，柳文觉就连忙开口询问：“芸娘，你没事吧？你嫂子和旻川，他们都没事吧？” 柳芸儿说道：“没事，大哥，我们都没事，坏人也抓住了。”说着，就要去扶柳文觉。 在柳文觉的心里，柳芸儿还是那个弱不经风的‘柳芸娘’，自然不肯让她来扶，只说：“芸娘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可以。”又问：“你嫂子她……很生气吧？” “你说呢？”柳芸儿看着柳文觉说道，说着顿了顿，又说：“大哥，嫂子忧心旻川，生气是难免的，你一会儿可得好好给嫂子陪个不是。” “我知道。”柳文觉点点头，说道：“我也担心旻川，只是……” 不等柳文觉把话说完，柳芸儿就道：“好了大哥，你不用给我解释的，这些话啊，你回头好好同嫂子说吧。” 原本柳芸儿还想让柳文觉帮忙，劝一劝村里人，不要动用私刑，可想着柳文觉若是把这话说出来了，只怕柳刘氏真的会翻脸，便又把话咽了下去。 拄双拐走路太慢了，柳洪干脆叫了个体健的村民帮忙，背着柳文觉往村子走。 柳文觉原本就是个文弱书生，摔断了腿之后，身子就越发的轻了，背起来倒也容易。 再说了，毕竟是同族兄弟，柳家村人又相对团结，有什么事彼此搭把手，倒也正常。更何况，柳文觉虽然腿废了，脑子却还是好的，如今在村中坐馆，不知教了多少族中孩童读书认字，束修又收得极少，村里人对他，多半还是感激的。 一行人回了村，就直接去了族长家里，柳刘氏本来也想去的，但柳旻川还没醒，她要先顾着柳旻川。柳文觉作为村里唯一的‘教书先生’，不管他是不是腿废了，地位还是挺高的，他们要处理的人，绑的又柳文觉的儿子，柳洪便想叫上柳文觉一起去议事。 但是柳刘氏怕柳文觉会站到柳芸儿那边，便央着族人直接把他送回了家。理由也是现成的，旻川还昏迷着，柳文觉这个当爹的，怎么能不在？ 原本柳刘氏还想把柳芸儿也带回家的，但柳芸儿一定要先去族长家，柳刘氏也没办法。 ‘柳芸娘’是外嫁女，参与母族议事，不合情理，但柳芸儿自己承认，柳旻川被绑架，是受她连累，算是殃及池鱼，她有必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柳家的族长和族中长辈交代清楚，柳氏一族便也准她参与议事。 对于一个宗族来说，孩子不仅仅是某一个家庭的成员，更是整个宗族的希望。 尤其，柳旻川虽然年幼，却已经显露了他在读书上的天分，算是很得族里看好的后辈，族中的长辈对他，多半都抱有一些期待，认为他至少可以像已故的柳老秀才一样，给他们柳家村，考回来一个秀才的功名。 也因此，对绑架他的人，都愤怒非常，几乎所有参与议事的人，都同意，用他们乡下人的办法，将那绑匪乱棍打死。 当然，柳芸儿除外。 第一百八十八章 议事 也不能说柳芸儿不愤怒。 实际上，柳芸儿更不能接受这种事情。 在末世，孩子可不仅仅是一家一姓的希望，更是全体人类的希望。 可以说，她对孩子的看重，远远高于在坐的人。 但是！ 刘三不能死。 至少，不能现在死。 更不能死在柳家村的私刑之下。 “族长爷爷，各位长辈，芸娘虽然是出嫁女，可芸娘的身上流的，却依旧是柳家的血脉，有些话，芸娘不敢不说，还请族长爷爷，和各位长辈允准。”群情激愤之中，柳芸儿朗声开口。 柳家族长开口道：“芸娘啊，你也不是外人，旻川是你的嫡亲侄儿，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柳芸儿连忙道谢：“多谢族长爷爷。” 又说：“族长爷爷，各位长辈，芸娘不敢欺瞒各位长辈，实际上，这次旻川遇险的事情，与芸娘有关。” “你们应该都知道，先夫是个猎人，而且，还是一个挺厉害的猎人。他过世之后，芸娘整理他的遗物，得知了一个可以诱捕山中野鸡的法子，又得了一个法子，可以把野鸡当成家鸡一样的来养。” “族长爷爷和各位长辈都是知道的，几只野鸡也卖不了多少钱，这不是什么能赚大钱的法子，只能算是，给我们孤儿寡母老老小小，找了个能养家糊口的路子。” “好歹，能把日子过下去，不至于一家子一年到头，都吃糠咽菜。” “有一次啊，特别的幸运，我和婆婆去镇上卖野鸡，那野鸡，居然得了镇上一个老板的青睐，那老板说，我们家的野鸡，他全都包了，连钱都给了，只是，让我们替他养着，他需要了再来逮。当然，也说了，不能再把野鸡卖给其他人。” “说实话，那老板钱给得挺多的，就……都买成粮食的话，能够我们老老小小，吃好久了。” “我们还以为，是老天爷开眼，山神老爷保佑，给我们一家老小，指了条活路。” “我也觉着，有这些银子，又有这个法子在手上，我也能像我婆婆养大我相公一样，把小豆子，给养大成人。” “可谁知道……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法子，居然引来了有钱人的觊觎……” “那些人，不仅要强买已经卖了出去的野鸡，还要强夺我这糊口的秘法……” “族长爷爷，各位长辈，不说秘法。就单单说哪些野鸡。从小我爹就教育我们，人无信不立。我又怎么能转卖他人呢？” “结果……这些人居然出口威胁。要不是……要不是先夫留下了遗泽，有贵人承诺护我们平安，他们就真的要强抢了。” “原本我以为，那些人被吓退了，谁知道，他们明的达不成目的，暗地里，居然使出绑架旻川来要挟我的阴谋诡计……” “这次，我们是把旻川救了回来，也把绑架旻川的人抓住了，他们的诡计暂时性的，算是落空了，可是族长爷爷，幕后指使的人还在呢，我们要是就这样绑架旻川的人给处理了，可就抓不住幕后指使的人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难处 “老话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抓住幕后指使的人，说到底，是我柳芸娘的事，柳家虽然是我娘家母族，可你们帮我是情分，不帮也是本份。” “这道理，我都明白。” “可是族长爷爷，那幕后的人为什么要抓旻川呢？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旻川是我的嫡亲侄儿，他有事，我这个亲姑姑，不可能不管。” “同样的，他们今天能抓旻川，明天就有可能动柳家其他的人。” “有一就有二，我们与其心存侥幸，去设想哪些恶人会因为我对柳家而言，只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而不会再对柳家动什么干戈，不如一鼓作气，将作恶的人一网打尽，叫他们再也不能出来作恶祸害。” “族长爷爷、各位长辈，你们觉得，是这个道理吗？” 哪怕是这些自诩他们吃过的盐比年轻人吃过的米都多的老爷子，也不得不承认，柳芸儿的话，有些道理。 谁知道他们就不会再来对柳家村的人做些什么呢？ 可同样的，他们只是一群普普通通的老百姓，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官’，不过是下乡催税的吏员，都说官字两张口，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哪里能斗得过哪些有钱人啊？ “芸娘，不是族长爷爷不帮你。”听完柳芸娘的话，柳族长率先开了口：“你是我们柳家村嫁出去的闺女，这血脉情分，总是断不了的。” “可是芸娘，你想没想过，自古以来，就是民不与官斗，穷不和富斗，这当官的，哪有不爱财的？人家有钱人把白花花的银子往大老爷跟前一放，大老爷还能给咱们做主吗？可别到时候，连咱们抓住的这一个，都叫大老爷给放出去了呢。” 其他老爷子纷纷点头。 “是啊芸娘，要是人被放走了，我们柳家村可就成软柿子了，谁都能来捏一下，那日子可就消停不起来了。” “芸娘啊，我们也想帮你，可，总不能为了帮你，就不管咱们柳家的这些儿孙了吧。” “就是就是……” …… 一屋子的人议论纷纷，都是一边说柳芸娘虽然是嫁出去的闺女，可也是柳家血脉，他们也很想帮她，一边又说，自己的难处，说柳家的儿孙，等等等等。 柳芸儿心中叹气，面上却是半分不显，只说：“族长爷爷，各位长辈，你们大家的为难，芸娘心里都清楚，芸娘也不是那等不懂事的小辈，若不是有把握，绝不会劝着大家把到手的坏人，往衙门里送。” “常家早就去报过官了，大老爷也已经立案，并且派人调查。想必前些天已经有人来询问过大家，附近是否有外乡人出没了？” “就如同先前族长爷爷所说，民不与官斗，不管多有钱的人，只要他自己不是官，只要他自己家里，没有官身，都不会主动与当官的人结怨。” “而芸娘家中，却有一份比官老爷还大的贵人，留下的帖子，有了这个帖子，便是县里的大老爷，甚至是府城里的大人们，都会给几分面子。” 第一百九十章 说辞 “他们不会为了区区一点钱财，就故意放了那绑架旻川的恶人的。” “这是先夫遗泽，这个，芸娘刚刚也说过了。” 有老爷子开口问讯：“什么贵人啊？比咱们县大老爷还大？莫不是，府城的大人？” 柳芸儿摇摇头，故意说道：“是京城里的贵人，家里头世世代代，都是做大官的，可比府城里的大人，大多了。” “嘶……” 在场的人都惊住了。 “世世代代都做官？那得多有权势啊？” “不敢想不敢想，咱们这样的人家，居然能和哪样的贵人搭上关系，了不得，了不得。” “不对呀……”有人看着柳芸儿问：“芸娘啊，常家大郎我们也都是见过的，在咱们十里八村来说，是个人物，这个我们承认。” “可你说他和京城里的贵人有关系，这也太夸大其辞了吧？” “就是，我们是老了，可还不至于老糊涂，你可糊弄不住我们。” “对，我们不是老糊涂，你啊，别在这里糊弄我们。” “我可没有糊弄你们。豆儿他爹不是被判了充军，去了边关吗？他虽然说去充军的，可他有本事，到哪儿都得人尊重，尤其是边关哪种最讲能力的地方。” “他到了边关，就得了成国公世子的青睐，被成国公世子收在账下听用。” “知道什么是国公爷和世子爷吗？” “国公是朝廷是皇上封的勋贵，大大的勋贵，除了王爷，就属国公最大。世子爷也是朝廷和皇上封的，是国公爷家里头最受重用的儿子，就是将来注定了，要接替国公之位的。” “我这么说，你们明白了吧？” 柳芸儿不是原身，给老头子们面子一是尊老，二来也是为了原身。可这会儿看这些老头子们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也烦躁起来，说话也不如先前恭敬了。 别说，柳芸儿这语气一不恭敬，在场的老头子们的气势反倒是弱了不少，虽然依旧是懂非懂，却明白了，国公爷，世子爷，是非常厉害的贵人，比他们老百姓头顶上的那片天还厉害。 听柳芸儿问他们明白没有，一个个的，不管懂没懂，都纷纷点头，生怕点得慢了，就怠慢了天大的贵人。 “至于说我们家中为什么会有国公府的帖子，自然是因为我那亡夫乃是为了救成国公世子而死，成国公世子感念他的忠勇，特意派了军中的官爷，找到了我们，不仅给我们留下了帖子，还特意的，去县衙打了招呼，要县里的大人帮他们照应我们。” 说到这里，柳芸儿语气微微一顿，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然后才问：“钱家的事情，你们应该都听过一些吧？” 当然是听过的。 不过……他们当时是没打算管，又不是嫡亲的孙女，那能为了一个已经嫁了人的族中女子，就去得罪钱家呢？ 不过这会儿听柳芸儿问起，一个个的，倒是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毕竟当初，他们可都害怕钱家势大，没管过这事…… 第一百九十一章 有老者红着一张老脸‘解释’：“芸娘啊，你是知道的，你们下河村和我们柳家村离得远，好多消息传过来，都是过了好久了。我们听到钱家的事的时候，钱家的事已经被你们解决了，要不然，我们一准会管。” “是啊是啊。”几个老者纷纷点头接话。 “不是我们不管你，实在是我们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想管，都管不了了。” “对对对，这要是我们当时就知道的话，我们一准啊，叫上族里人来给你撑腰。” …… 柳芸儿笑着摇摇头，说道：“你们都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就是因为成国公世子派过来的人刚好到了，才顺利解决的。” “你们要是不信，完全可以去常家村打听，他们来的时候，正好是钱家人逼上门来的当口，一个个的，都给捆去了衙门。” “从前钱家怎样？现在钱家怎样？” “钱家的钱不少吧？遇到事情，他能不给县大老爷孝敬？” “可是，县大老爷不照样是替我们做主了吗？” “这不是国公府的威力，是什么？” 一群老者面面相觑，多多少少都有些觉得，不能再把这‘柳芸娘’当成一个普通的出嫁女来看了。 “族长啊，既然芸娘有把握让县里的老爷不偏袒，不如就听芸娘的，咱们把那绑匪，往衙门里送？” “我看行。大哥，把幕后的人抓住，才避免以后还有麻烦找上门来，送吧。” “对啊。就算那幕后的人不再骚扰咱们柳家村，可他们能就这么放过芸娘，放起芸娘的秘方吗？都是柳家的孩子，谁遭了难，咱们这些人，不都得心疼？还是把人送去衙门，等衙门里的老爷把幕后人揪出来，咱们也好放心。” “嗯。”柳族长摸着胡子点头，说道：“你们说得都很有道理，芸娘是咱们柳家的闺女，就算是嫁了人，那也还是半个柳家人，咱们得护着。” “就这么着吧，明天一早，我就让我们家老大，带着人把他送去县衙。” 说到这里，又看向柳芸儿，问：“芸娘啊，你看你到时候是跟着一起去呢？还是，我们自己去？” “我们自己去的话，要不要带个什么信啊什么的？这样大老爷才好知道，也免得让哪些贼子钻了空子。” 柳芸儿摇摇头，说道：“我就不去了，我写封信吧。三叔把人交给衙门之前，可以先找人把信给大老爷送去。若是不方便，也可以先找衙门里的白捕头，他好找一些，有他出面，信一准能顺利的交到大老爷跟前。” 柳族长点点头，说道：“好好好，能写信说明就好。”说着顿了顿，有些感慨的道：“芸娘啊，真是没想到，你如今啊，居然有这般的能耐……不仅能直接带信给县大老爷，还认识县里的捕头。你如今啊，怕都是要赶上你爹了。” “不一样的，族长爷爷。”柳芸儿笑着摇头，说道：“我爹凭的，是自己的功名。我啊，也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全都仰仗国公府。” 第一百九十二章 在场的老头子们，一个个都羡慕得很。 能有国公府做靠山，可比一个穷秀才，要厉害多了。 柳族长心里羡慕得厉害，也酸得厉害，看向柳芸儿，却摆出了一副慈爱模样：“芸娘啊，以后有时间，你也多回回娘家，要是再有人欺负你们孤儿寡母的话，也记得让人带信回来。” “虽然说文觉现在，确实是没办法帮你撑腰，可你别忘了，你还有这么多的同族长辈，以及同族的兄弟子侄。我们呀，都是你的靠山。咱们柳家村嫁出去的姑娘，可不兴被外人欺负。” 屋子里的人纷纷点头：“是啊是啊，我们都是你的靠山，柳家村的姑娘，可不是让人欺负的。” 柳族长家里是备着笔墨纸砚的，毕竟他不仅仅的族长，还是村长，总有一些文书之类的东西需要写，上族谱一类的，也需要有笔墨来写。 柳族长很快，就让人拿来了纸笔，连墨都是磨好了端过来的。 柳芸儿很快就写好了一封书信，柳族长把柳洪叫了进来，当着柳芸儿的面，把柳芸儿写好的书信交给柳洪，吩咐道：“老大啊，我们大家都商量妥当了，那贼人幕后还有同伙，咱们处置的话，只能处置他一个。是把幕后的人给漏了，以后啊，麻烦更多。” “明天你多带几个人，带着家伙事，把那贼子送到衙门去。” “到衙门之后，记得先找一位白捕头，请他把你侄女写的信，转呈给大老爷。然后啊，再把贼人交给衙门。” “你可听清楚了？” “爹，我听清楚了。”柳洪点点头，又说：“不过，真要把人送去衙门吗？这要是……被衙门放了怎么办？” “放不了。”柳族长摇摇头，有些话他不好在人前明说，只道：“放心吧，芸娘可是有靠山的，大老爷会秉公处理的。” “好吧。”柳洪点点头，又说：“只是，我怕刘氏哪里，不会善罢甘休。” “她不肯善罢甘休又怎么样？这是族中的决定，她一个妇道人家，那能听她的。”柳族长毫不客气的说道。 柳芸儿在一旁道：“族长爷爷，三叔，大嫂哪里，我去说。必不会叫她，与族中为难。” “好，有芸娘去说最好。”柳族长点点头，又说：“那这样，你呢，先去和你嫂子说说，她能听最好，要是不肯听的话，你就说，这个决定是我和几位族老一起做的，为的，是以后咱们族里头的孩子，尤其是旻川，能长久的平安。” “是为了大家好。” “可不能依着她一个人泄愤。” “好，族长爷爷，我知道的。”柳芸儿点头应道，又说：“那我，先去找嫂子。” “好，去吧。”柳族长点点头，又笑着说：“一会儿啊，记得回来，族长爷爷叫你婶婶准备饭菜，你呀，难得回来一趟，也来家里吃个饭。” “不用了族长爷爷。”柳芸儿摇摇头，说道：“同嫂子说过之后，我还得回去呢。家里头就婆婆和小豆子在，我不回去，不放心。” 第一百九十三章 道歉 柳族长还要再劝，柳芸儿却坚持告辞，去了大哥大嫂家。 柳文觉家院门没关，显然是给她留着门的，柳芸儿也没招呼，直接就进去了。 柳刘氏正在准备完饭，小旻川就在她身边，进出都跟着，神情恹恹的，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柳文觉坐在灶门前，帮忙烧火。 “大哥，嫂子。”柳芸儿进了厨房，唤了一声，又看柳旻川：“旻川，不认识姑姑啦？” “姑姑。”柳旻川小声唤了，并不上前。 这也难怪，自从柳刘氏嫁进柳家之后，原身和娘家，就很少走动了，同柳旻川见面的机会很少，柳旻川自然不同她亲近。 好在，柳芸儿也不在乎这个。毕竟，她又不是真正的柳芸娘。她尽了自己的义务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不强求。 柳刘氏看着柳芸娘，倒是挺热情，张口说道：“芸娘回来啦，你先去外面坐会儿吧，一会儿饭就好了。”说着，又对柳文觉道：“他爹，你放两块大柴在灶里，我扶你出去，陪着妹子说会儿话吧。”看架势，似乎是没有再生柳文觉的气了。 这样就好。 柳芸儿稍微松了一口气，又对柳刘氏说：“嫂子，你让我哥烧会儿火吧你灶上忙完了的话，我找你说点事吧。” 柳刘氏看看柳文觉。 柳文觉点点头，笑道：“既然芸娘有事找你，你就去吧。”又招呼柳旻川：“旻川，到爹爹这里来。” 柳旻川瞅瞅柳刘氏，点点头，应了一声，乖乖的去柳文觉跟前了。 柳刘氏见状，先对柳旻川说了一句：“旻川乖，你坐偏一些，别让火烤着。”然后才对柳芸儿说：“芸娘，那我们去外面说吧。” “嗯。”柳芸儿点点头，和柳刘氏一起，出了门。 这会儿已经挺晚的了，太阳都快落山了，一点都不晒人，院子里也比屋里凉快，就是蚊子多了些。 柳刘氏搬了凳子，又拿了蒲扇给柳芸儿，让她扇蚊子，自己也在柳芸儿跟前坐下了。 “芸娘啊，你有什么事要给嫂子说啊？”柳刘氏开口问道。 “嫂子，旻川没事了吧？”柳芸儿先问了一声。 柳刘氏摇摇头，说道：“没事了，回来我拿冷水给他洗了洗，果然就醒了，就是受了惊吓，也不知道晚上会不会魇着。”说着，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情。 “那就之能请嫂子晚上警醒些了。”柳芸儿说道。 柳刘氏点点头。 柳芸儿又说：“说起这事，是我连累了旻川，嫂子，对不住。” 柳刘氏摇摇头：“妹子，这事不怪你，要怪，就怪哪些黑了心的，连旻川这样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 如果说之前，柳刘氏还有怨言的话，可柳芸儿二话不说就跟着她一块儿来柳家村，去救旻川，又顺利的，把旻川给救回来了，她就对柳芸儿一点怨言都没有了。 “谢谢嫂子。”柳芸儿看着柳刘氏说道，说着顿了顿，又说：“不过嫂子，还有个事情，我得先给你道歉。” “什么？”一听柳芸儿的话，柳刘氏就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第一百九十四章 说服 虽然柳芸儿觉得自己并没有错，可看着柳刘氏，她还是有些难以启齿，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说道：“嫂子，族长爷爷已经答应我，要把那刘三，送去县衙了。” “你！”柳刘氏脸色大变，伸手指向柳芸儿，末了，愤愤的把手一甩，生气的道：“柳芸娘，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旻川可是你的亲侄儿，他才多大点啊，就遭了这么一场大难，将来还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影响呢，你……你居然要放了那绑匪，你还是不是做亲姑姑的？” 柳芸儿见状，连忙说道：“嫂子，你别激动，我并不是要放了那人……” 不等柳芸儿把话说完，柳刘氏就打断了她：“不是要放人，可你把人送去衙门里，和放人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一样的吗？你别以为我不懂衙门里哪些弯弯绕绕，那些有钱人要从衙门里捞个人，那还不简单得跟喝水一样？” 柳芸儿连忙说道：“嫂子，不一样的。你别着急，听我慢慢给你说，好不好？旻川是我侄儿，我哪能轻易的放过伤害他的人啊。” “哼！”柳刘氏重重的哼了一声，不满的说道：“那你还要把人送去衙门。” “嫂子。”柳芸儿伸手握住柳刘氏的手，诚恳的说道：“那绑匪绑架旻川，的确是非常的可恶，可是嫂子，除了那绑匪之外，还有比绑匪更可恶的人，那就是在幕后指使绑匪做出绑架旻川一个小娃娃的人。我们不能放过绑匪，我们更不能放过幕后之人啊，若是我们就这样放过幕后之人，那不仅仅是无法解恨，更是会后患无穷啊。” “那把绑匪送去县衙，就一定能抓住幕后之人了？”柳刘氏不信的说道。 柳芸儿说道：“嫂子，我实话给你说吧，把绑匪送去县衙，我确实是不能保证，一定能抓住幕后之人，但是我至少可以保证，县衙的大人，不会放掉绑匪，反倒会努力的设法，撬开绑匪的嘴，抓住幕后之人。” 柳刘氏把头一偏，说道：“衙门里的那些官老爷能听你的？我才不信呢。”话虽然这样说，柳刘氏的态度，却软和了许多。 “嗯。”柳芸儿郑重其事的点点头，看着柳刘氏说道：“嫂子，你之前不是因为钱家的事情，到家里来过吗？当时我就告诉过你，是有国公府的人来了，帮了忙，把钱家给压了下去。” “实际上，国公府的人不仅把钱家压了下去，还在县衙打了招呼，县衙的大人就算是不管国法公正，也会看国公府的面子，站我们这边的。” “毕竟，除了给县衙打招呼，国公府还给我们留了帖子，若是县衙的大人不公正处理，我拿着帖子去州府，找比县大老爷更大的官告状，县大老爷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真的吗？”柳刘氏把偏向一旁的脸转了回来，看着柳芸儿，满是期待的问。 “当然是真的。”柳芸儿用力的点点头，回答道。 “那就好。”柳刘氏握紧了柳芸儿的手，认真的说道：“好，芸娘，嫂子信你，咱们是得把幕后的黑手抓住才行，不能放过那躲在背后使坏的王八蛋！” 第一百九十五章 回去 说通了柳刘氏之后，不管柳刘氏如何的挽留，柳芸儿也坚持要回下河村。为了让柳刘氏安心，她还特意提到了狼群。 想着那一大群可怕的狼，柳刘氏还忍不住的打了个颤，劝着柳芸儿说道：“芸娘啊，你听嫂子说，那狼啊，毕竟是凶恶的，要吃人的，你还，还是要小心着些，万不能靠它们啊。” 柳芸儿摇摇头，说道：“嫂子，我倒是觉得，有些人比狼还可怕。狼吃人是因为它肚子饿了，要吃东西，又没有其他的猎物可以捕捉，所以才要吃人。” “可有些恶人，他们为了自己的贪念，做出来的事情，比狼可恶多了，也可怕多了。” 想着自家儿子刚刚经历的遭遇，柳刘氏倒是有些认同柳芸儿的话，忍不住点了点头。不过，倒底还是不放心。 柳芸儿说道：“嫂子，我知道你是不放心我，可家里只有小豆子和我婆婆在，那幕后黑手一天不被抓住，我就一天不放心他们……” “说起来，还有你们。” “嫂子，你一定要当心啊，注意安全。” “如今啊，只有早一点抓到幕后黑手，我才能早一点放心……说起来，真的是我连累了你们，真是对不住……” “说什么傻话呢。”柳刘氏不认同的摇摇头，说道：“是哪些坏人太坏，哪里能怪得着你？不过啊，你也不用担心，咱们柳家村和你们下河村不一样，哪些坏人真要明着做点什么，那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背地里捣个乱。” “也是。”柳芸儿点点头，那得意楼要是真敢明火执仗的做坏事，哪里还需要想这些弯弯绕绕。 “行了嫂子，我就先不和你说了，我得先回去了，再不回去，就真的晚了。”柳芸儿说着，就要往外走。 柳刘氏道：“哎，你这么急做什么，就算是真的要回去，好歹也让我给你做个火把吧？你这时候走，走到半路，天都黑透了，不打个火把，怎么行啊？” “这样，我去砍两节竹子，给你做个火把。你去和你哥说会儿话吧。” “他，很惦记你的。” 原本柳刘氏说去做火把，柳芸儿还有些意动，可一听到让她去找柳文觉说话，柳芸儿就觉得，还是算了吧。 她能和柳刘氏说话，因为柳刘氏并不了解她，或者说并不了解原身。 可柳文觉…… 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兄妹，感情又好，容易露馅。 想着，柳芸儿马上拒绝：“嫂子，你别忙活了，现在是月中，晚上月亮很大的，和白天也没什么区别，用不着做火把。” “时间真的不早了，早点走，我才好早点回家，这样，我去和我哥说一声，这就走了啊。你真别忙活了。” 说着，柳芸儿就去了厨房门口，也没进去，就直接在门口说：“哥，我先回去了啊，小豆子还在家里等着呢，晚上我不回去的话，他要哭的。” 说完，也不给柳文觉挽留的时间，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柳刘氏都没拉住。 等柳文觉架着拐杖出来，她早就走出了院门。 第一百九十六章 骑狼 出了柳家村，柳芸儿朝着山里走了去。先前下上的时候，她有吩咐狼王，让它在山里等她。 这也是柳芸儿敢走夜路的真正原因。 那么一大群狼跟着，简直是百兽避退，完全可以在这片山林里头横着走。 一进山，柳芸儿就吹响了哨子，这是她来柳家村之前，和灰狼约定的声音，听到哨子，狼群就会过来。 这会儿天色已经很晚了，柳家村的人因为这次的事情，都在村里待着呢，并不担心会有其他人看到。 尖锐的哨声在山林间响起，很快，一大群野狼在狼王的带领下，出现在了柳芸儿的身边。 “还要劳烦你们辛苦一躺，送我回家。”柳芸儿淡淡的对狼王说道。 ‘不辛苦。’狼王通过精神回道，接着，走到柳芸儿的跟前又与柳芸儿沟通：‘上来吧，我载你回去。’ 嗯？ 柳芸儿惊了。 真的，狼王一直对她挺不客气的……甚至都很少叫她主人，平时完全是一付平等对话的模式，它忽然这样，柳芸儿还有点不适应。 ‘怎么了？’狼王看柳芸儿不动，又通过精神沟通传过来这么一句话。 “这……合适吗？”柳芸儿有些迟疑的说道。 ‘合适。’狼王淡淡的道。 “呃……”柳芸儿一时语塞，末了说了一句：“多谢。”倒底还是骑到狼身上去了。 ‘坐稳。’柳芸儿一上狼背，狼王就嗷呜一声，率先跑了起来，其他的狼有狼王吩咐，倒是没有发出嚎叫声，不过却还是跟着狼王一起，飞快的在山林间跑动了起来。 不得不说，狼是真的不适合当坐骑。柳芸儿在末世的时候，也是骑过变异兽的，不过那会儿身体素质不一样，而且变异兽更加高大，加上骨骼、肌肤都有变化，所以骑起来哪怕速度更快，也比骑狼舒服。 狼背上是真的不舒服，加上又是在山林里奔跑，山路崎岖，柳芸儿整个人都伏在了狼身上，那随着奔跑不断起伏的骨骼，膈得她浑身上下，没一处不难受。加上狼背颠簸，到地头的时候，柳芸儿直接从狼身上翻了下来，咿哩哇啦的吐了好一阵，然后就那么瘫着躺到地上，一动也不想动。 狼王让狼群离得远了些，自己和灰狼就蹲坐在一旁，静静的守着柳芸儿。 隔了好久，柳芸儿才从地上坐起来，朝着狼王说道：“多谢。” 狼王‘矜持’的点点头。 它觉得，这个主人真的有点弱。不过，想着这主人让自己和自己的下属变得厉害了，又觉得，她也不能说弱，只是身体不太行的样子。 身体不太行的话，要多吃些才好。 它觉得，这位主人大概是肉吃得太少了？ 所以，隔了一会儿，狼王通过精神沟通‘说’道：‘以后我会让它们每天送些食物过来，你多吃点。’ “啊？”柳芸儿有点懵。 ‘多吃点，身体好。’狼王‘说’道。 “呃……”柳芸儿有点明白狼王的意思了，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狼王不管这些，站起来又‘说’了一句：‘我走了。’就带着狼群离开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厉害的麻雀 接下来的几天，柳芸儿果真每天都能收到一只半死不活的动物，都是中小型的，一家人包括家里的猫猫狗狗的，吃一天绰绰有余。 柳芸儿不好意思了几天，就淡定了下来。 反正不管好不好意思，她都吃了，再矫情就是真的没意思了。 这样也好，现在她不出门，没什么机会赚钱，基本上就处于一种坐吃山空的状态当中，能省则省嘛。 就是不知道，得意楼的人什么时候能把爪子收回去？如今这种束手束脚的状态，实在是过于憋屈了。 上次那叫刘三的送去县衙已经几天了，有消息的话，早该传来了。 她收的那几只麻雀，大用是没有，但是单方面的给她传递消息这种小事情，做起来倒是挺得心应手的。 那几只麻雀虽然贪玩，但是在正事上面，倒是没有耽搁过。 那就，再等等看吧…… 正想着，忽然一阵凌乱的叽喳声传来，再一看，一只羽毛凌乱的小麻雀扑棱着飞到了她的面前，很有几分惊魂未定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柳芸儿有些好奇的看着那小麻雀问到。 小麻雀不仅浑身羽毛极其凌乱，身上还带着一点血迹，显然是遭遇了攻击的模样。 ‘别提了，真是倒霉透了，被一只鹰追了，我好不容易才摆脱它飞回来。’小麻雀有些愤愤的通过精神纽带同柳芸儿‘说’道。 “你居然能摆脱鹰的追逐？”柳芸儿惊奇的看着小麻雀，惊叹般说道：“看不出来呀，你居然这么厉害。” 小麻雀很不高兴的甩了一下脑袋，又把明显残缺的尾巴露了出来，‘说’：‘我是飞到荆棘从里才逃掉的，看看我的尾巴，掉了一半的毛，飞起来都不顺畅了。’ “那追你的那只鹰呢？”柳芸儿好奇的问到。 鹰类的视力都好得可怕，飞得又高，真的要追的话，不可能说是逃到荆棘丛里飞出来就能逃得掉的。 小麻雀得意洋洋的抖了抖凌乱的羽毛，‘说’道：‘它一头扎进荆棘从里，被缠住了，也不知道这会儿逃出来没有。’ ‘最好没有！’小麻雀有些愤愤的‘说’道。 “不可能吧？有那么不灵活的鹰吗？”柳芸儿不太相信的说道。 ‘能把我追得这么狼狈，当然不可能不灵活。’小麻雀越发的得意了起来，先肯定了一下那鹰的能力，接着‘说’道：‘但是我都计算好了呀，我贴着荆棘丛带着它绕了好多圈，给它绕得晕头转向了，才看准了一头扎进荆棘丛里，它也跟着飞了进来。’ ‘那丛荆棘茂密，我这种体型，能顺利的从里面出来都不容易，它就更难了。’ “厉害了。”柳芸儿冲着小麻雀竖起了大拇指。 ‘那当然。’得到柳芸儿这个主人的肯定，小麻雀越发的得意了起来，整只鸟都恢复了活力，一边梳理羽毛，一边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 “那困住鹰的地方，离我们现在远吗？”柳芸儿又问。 ‘不算远，一会儿就飞到了。’小麻雀答道。 第一百九十八章 想法 “走，带我去。”柳芸儿说道。 叽叽喳喳的叫声嘎然而止。 好一会儿之后，小麻雀才期期艾艾的‘说’：‘主人啊，你是我主人没错吧？我好不容易才从那家伙的嘴里逃出来，你这是又要让我去送死呀？’ 柳芸儿白了小麻雀一眼，说道：“什么就是要你去送死了？有我在，还能看着你被鹰吃掉不成？” “我呀，是给你报仇去的。” ‘报仇？’小麻雀的情绪又高涨了起来，在精神通道里接连‘说’道：‘好呀好呀，我们去找那家伙报仇，主人最好了！我给主人带路~~’ ‘说’着，就叽叽喳喳的飞了起来，一副领路的架势。 不过，它伤得是有些重，飞起来的样子一看，就很勉强。 柳芸儿和老徐氏说了一声，就跟着麻雀进了山，进山之后，她便唤住了在前头飞得跌跌撞撞的麻雀，让它停在自己的肩膀上，只需要给自己指路就可以了。 又叫上了一直在附近的灰狼，让它在暗中替自己保驾护航。 不得不说，经过了柳芸儿的改造之后，哪怕只是一只小麻雀，它的记忆和分析能力都是很不错的，居然一点弯路都没有指，直接就带着柳芸儿走了最快捷的路径。虽然很多地方都是很少有人会经过的，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路，要走过去只能自己开一条那种。 不过，哪怕是这样，柳芸儿走到小麻雀困住鹰的地方，也花了大半个时辰。 幸运的是，那只鹰并没有脱困，荆棘丛里除了扑腾的声音之外，还时不时的，传来几声不太好形容的声音。 像‘嘎’又像‘咕’。 不过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片荆棘丛里，真的有一只鹰，在等着柳芸儿去收服。 这种猛禽可比麻雀厉害多了，收服之后，不仅能充当耳目，还能当打架的帮手来用。 认真算起来，它能起到的作用，比一匹单独的狼还要大得多。 更重要的是，狼不能跟着她离开山林，可鹰却可以。 它飞在高高的天上，谁能知道是有主的？ 更不会有人因为害怕，就一定要打死它。 狼可不一样。 一般人谁不怕狼？看到狼第一反应除了逃命之外，就只有打死了。 所以说，还是鹰好。 当然了，正常来说，和狼相比，鹰不好驯。 一般来说，驯鹰只能靠熬，可柳芸儿不一样啊。 她只要以变异的精神力控制，再留下精神烙印，就可以收服一只鹰了，当然，要好用，还可以精神灌注，让它们在一定程度上，快速的掌握柳芸儿灌输给它们的知识。当然了，鹰命长，成长空间也还不错，最好还是不要像麻雀一样，直接用精神灌注这种伤根本的法子。 最好的，还是给它们构建属于它们的精神空间。 这个不急，可以先控制了再说。 以柳芸儿如今的能力来说，简直就是驾轻就熟。 尤其，那鹰现在正一门心思的想要从荆棘丛里脱困出来，并没有注意到柳芸儿的到来，也就不至于对柳芸儿产生精神上的抵触。 第一百九十九章 雀鹰 柳芸儿悄悄的蹲下了身子，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同时通过精神纽带沟通麻雀，让它不要发出任何的动静。 然后，就将已经壮大或者说恢复到了挺高水平的变异精神力释放了出来，凝聚成束，直接就朝着荆棘丛探了过去，并且精准无比的找到了正在挣扎的鹰，以最小的消耗将它笼罩，并且在几乎同一时间，发动了攻击。 那只鹰连叫都没叫出来，就晕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小麻雀激动坏了，叽叽喳喳的叫道：‘主人，主人，你太棒了~谢谢主人帮我报仇~~~’ 又站在荆棘丛的边缘朝里探，发出得意洋洋的叽喳声。 “嘘，别吵。”柳芸儿冲着小麻雀说道。 等小麻雀禁声了，她才运转变异精神力，探入那鹰的精神世界之中，留下了精神烙印。 这对现在的她来说，当真是一件比吃饭喝水还要容易的事情。 现在对柳芸儿来说，更困难的，其实是把那雀鹰——是的，这只被困在荆棘丛里的鹰一只雀鹰，也就是鹞子，大概就一尺长，在鹰类里面来说，算是很小型的了。 不过，虽然是小型的雀鹰，柳芸儿也不嫌弃。小归小，人家依旧是猛禽一只。 很厉害，很有‘排面’的。 柳芸儿拿出从家里带来的砍柴的刀，又选了离鹰更近的一方，小心翼翼的砍起荆棘来。 ‘主人？你这是做什么呀？’小麻雀不懂了，忍不住通过精神纽带问道。 “把它弄出来。”柳芸儿言简意赅的说道。 ‘弄出来？为什么呀？’小麻雀不解的‘问’道，末了，又‘自问自答’：‘噢！我知道了，主人是怕它回头脱困，所以才要弄出来，然后处置它，对吧？’ “算是吧。”对于自己的目的，柳芸儿觉得，没什么好欺瞒的，直接说道：“好不容易遇到一只鹰，当然不能放过了。” 小麻雀越发的高兴了。 然而，柳芸儿接下来的话，就给了它一瓢冷水。 “我想要一只鹰做帮手，很久了，好不容易遇到了，可不能错过。” ‘什么？主人……呜呜呜……原来你不是要把这只鹰弄出来杀死啊……呜呜呜，还以为主人真的是为了给人家出气……结果……人家难道做得不好吗？人家也是主人的帮手啊，主人不要着家伙好不好？这家伙差一点点就把人家吃掉了，主人就不怕它醒过来又追着人家，要吃掉人家吗？呜呜呜，主人，你舍得人家这么厉害的麻雀吗？……’ 精神通道里传来‘哭哭啼啼’的声音，柳芸儿无语极了，不过，着麻雀倒底还是替她做过事的，她也念着它的功劳，便耐心的道：“我把它收服，让它做我的帮手，也相当于，就是让它做你的同伴啊。” “你有了这么厉害的同伴，下次再有别的鹰追你，你也不用害怕了。根本不需要冒着危险，把鹰带进荆棘丛困住，它直接帮你打架就好了。” “你仔细想想，你跟了我之后，打架是不是就厉害多了？它也会变得厉害，到时候，别的鹰也打不过它。” “这不就相当于，你多了一个保镖吗？” 第二百章 消息 很有道理的样子。 那小麻雀也不再柳芸儿的精神世界里吚吚呜呜了，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道：‘主人，这是不是就是，以后我多了一个帮我打架的小弟的意思？’ “帮你打架的小弟……”柳芸儿无语的默了默，然后说道：“帮你打架的小弟呢，你就别想了，毕竟就算不算食物链关系，单单从个头来说，人家的个头在这里摆着，你使唤它当小弟，它就算是能应，你又敢不敢唤呢？” 自然是不敢的。 毕竟是天敌，它一只麻雀，能控制住恐惧就不错了。 小麻雀叽叽喳喳的叫了几声，却没有通过精神纽带，和柳芸儿说什么。 柳芸儿接着说道：“最多呢，就是你多了一个能罩着你的老大，以后啊，你也算是上头有人，哦，不对，是上头有鹰的麻雀了。” ‘行吧……’隔了好一会儿，小麻雀才‘委委屈屈的应了’一声，因为过于失落，它甚至都不愿意在原地待了，扑腾着就要往离柳芸儿和那只雀鹰远一些的地方飞去。 “回来。”柳芸儿叫住小麻雀，一边小心翼翼的砍荆棘条，一边说：“我还没问你呢，县衙里头有消息没？” ‘有的有的。’‘说’道柳芸儿交给自己的任务，小麻雀倒是振作了些，当即对柳芸儿‘说’道：“那个官，哦就是大家说的县太爷，把主人让人送过去的人关了起来，又抓了几个人，也关了起来。” “过堂了吗？”柳芸儿问。 ‘主人让人送过去的人过了堂的，后面抓的人就没有了。’小麻雀回道。 “没过堂？”柳芸儿手上动着微微一顿，偏了头，看着小麻雀问：“后面的人是什么时候抓的？” “好多天了。”小麻雀回道。 隔了一会儿，又‘说’：‘就是主人让人把人送去之后，那天晚上，那些人就被抓了。’ “这么久了？”柳芸儿的眉头皱了起来，又问：“既然都这么多天了，你为什么不早些回来禀报？” ‘啊，这……’小麻雀有些支吾。末了‘小心翼翼’的‘说’道：‘回主人，我就是想等那个县太爷过了堂再回来禀报，可县太爷一直不过堂，我实在等不了了，才回来找主人。’ 柳芸儿有些不悦，看着小麻雀，不满的道：“先前我还想呢，你虽然贪玩，却没有误过我的正事，现在看来，我还是高估你了。” 小麻雀自知理亏，倒是没有狡辩，只是张开翅膀，将耷拉着的脑袋藏到翅膀下面……末了，又通过精神纽带，‘小心翼翼’的‘说’：‘对了主人，还有个事情，我想向主人禀报。’ “说。”因为不满，柳芸儿的语气带着几分严厉。 小麻雀的身子抖了抖，‘说’道：‘就是那个主人让人送去的人，他过完堂之后，县太爷把其他人叫了下去，他问了那个人好多次，主人和狼的事情，我在房顶上听着的，他反反复复问了好多次。’ ‘问完之后，他还写了一封信，让人送了出去。’ 第二百零一章 吩咐 “信？什么信？”柳芸儿疑惑的开口，眉头下意识的皱了起来，看着小麻雀问：“知道是什么信吗？” 问完，柳芸儿自己摇摇头，它哪里可能知道这个。 想着又问：“知道信送去哪儿了吗？” 隔了好一会儿，小麻雀回道：‘不知道……’ …… “那你知道什么？”柳芸儿有些无奈的问。不过，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对一只麻雀太过苛刻，倒是没有发火。 小麻雀连忙‘回道’：‘我知道……知道……知道信不是从驿站送出去的，他是派了随从骑着马去送的。好想是，要送去省城，给什么唐大人。’ “省城……”柳芸儿心中有些不安，想了一会儿，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吩咐小麻雀道：“算了，你先过来，我给你梳理一下精神，然后你就回去县衙，好好的给我盯着，看出去送信的那位随从什么时候回来，还有，回来之后，他们说了些什么。” “记得要你盯紧些，不过，还是要注意安全。” ‘好的主人，我知道了。’小麻雀连忙回道。 柳芸儿暂时放下了手中的柴刀，召了小麻雀过来，自己伸手托着小麻雀，仔细的帮它梳理好了精神世界，就让小麻雀去了县衙盯着了。 也不知道那个县令想做什么，但是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无力的感觉再次袭来，这让柳芸儿有些愤怒，对自己的愤怒。 实际上，她要是真能狠下心来，悄无声息的取人性命，都是可以的。至少，现在是可以的。 别把我逼急了，要不然，大家就一拍两散吧。 柳芸儿咬牙切齿的想着。 连手上的柴刀，都挥得狠了一些。 也因为如此，她将雀鹰从荆棘丛里救出来的时间，比她自己预计的要稍微短一些。 当然，代价也是有的。 她付出的代价就是，手上被刺了好多下。好在都拔出来了，没有留在肉里，要不然，还真是麻烦。 救出雀鹰之后，柳芸儿也没有耽搁，直接将它丢在自己背着的背篓里，就把雀鹰背着回家了。 虽然说她可以就直接在山里弄，可现在她是越发的觉得雀鹰重要了，自然想要做到更好。 还是回家，待在更安全，更安心的地方，慢慢来架设这雀鹰的精神空间比较好。 现在老徐氏已经彻底的习惯了柳芸儿时不时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神神秘秘的样子了，一看柳芸儿又一次背着背篓关了房门，她干脆带着小豆子，去地里摘菜去了。 不过，说是去摘菜，可老徐氏还没有走到自家的菜地呢，就被人送了好些个瓜菜，到最后，篮子实在装不下了，才没有人再送。 这也正常，最近柳芸儿每天一大早进山，回家的时候，必然会带一只不小的猎物回来，他们现在也不知道那什么得意楼的人究竟被抓了没有，出门安全不安全，就干脆不出门了，这些猎物，自然是只能自己吃。 可有时候猎物大一些，哪怕他们顿顿都吃肉，也吃不完，天气热又不能放，所以，除了自家吃以外，老徐氏还时不时的，东家送一块，西家送半腿的，如今，她倒是变成了村子里最受欢迎的人。 第二百零二章 麻烦 柳芸儿给雀鹰构筑了精神空间之后，却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 先前就说过，一般情况下，要收服一只鹰，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熬。你比鹰能熬，你就能收服它。你没它能熬，自然就收服不了它。 柳芸儿的法子，算是一种不可复制的捷径。 既然是捷径，自然就有弊端。 那雀鹰醒过来，发现自己认了柳芸儿为主，第一反应居然是寻死。要不是柳芸儿还没有撤回自己的精神力，发现了雀鹰的异动，只怕那雀鹰这会儿已经没命了。 好在，柳芸儿发现了，精神力紧急压制之下，那雀鹰这会儿别说是扇动翅膀飞起来，就是动一动，都困难得很，当然就没办法寻死了。 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看着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看都不肯看自己，整只鹰‘颓’得可怕的雀鹰，柳芸儿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末了，耐着性子，好声好气的看着雀鹰说道：“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寻死呢？多一个主人，对你来说，就这么难以接受吗？你应该知道，你现在和从前，有着天大的差别。只要你愿意，你甚至可以做所有雀鹰……不过，所有鹰类的王者，这有什么不好吗？” 雀鹰并不和柳芸儿沟通。 它确实是得了天大的好处，别的不说，至少，他能轻而易举的听懂人言这一点，就是不能抹煞的。 可……这又怎么样呢？ 它是一只鹰，又不是麻雀鸽子，更不是山鸡。它自有它的骄傲。 如今，却莫名其妙多了个主人，怎么想，怎么憋屈。 得到的好处再大，都不能低消这种憋屈。 对它来说，数千米高空上的自由翱翔，远比好处重要得多。 “不自由，毋宁死？” 虽然雀鹰没有主动和柳芸儿沟通，但是柳芸儿这会儿关注的重点就在雀鹰身上，自然能够感受得到它精神世界的波动。也就相当于是和雀鹰沟通了。 因此，在知道雀鹰的想法之后，柳芸儿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笑了。 完全没想到，一只小小的雀鹰，居然有这样的骨气。 当初那只孤狼也没像它这样啊…… 真是…… “那你知不知道，我们人类智者有一句话，叫着朝闻道，夕可死？对于你们雀鹰来说，我算是给你开启了智慧吧？启智难道还比不上闻道？”柳芸儿有些生气的冲着雀鹰说道。 这一次，雀鹰倒是主动的通过精神纽带，和柳芸儿沟通了：‘所以我可以去死了。’ ？？？！！！ 这一刻，柳芸儿无比的想骂脏话。 她指着雀鹰点了好多次，嘴里反复说道：“不知好歹，不知好歹！”一边说，一边无头苍蝇一般，指着雀鹰骂道：“行，想死是吧？你也不用刻意的去寻死了，你的记忆没有被消除，我告诉你，我是在荆棘丛里把你给救出来的，为了把你救出来，我手上不知道扎了多少刺。” “我要是不救你，你现在就还被困在荆棘丛里，然后活生生的，被渴死、饿死。” 第二百零三章 服软 “你既然这么不知好歹，那我就成全你！我现在就去砍一捆荆棘回来，把你塞进去，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那么不怕死！” 柳芸儿是认真的。 她本来就因为小麻雀带回来的消息而烦闷，费心给雀鹰构筑精神空间，而不是简单的精神灌注，也不过是为了能让雀鹰能够更自在一些，别伤它根本。至少，不用时时精神疏离。 谁知道，它却这个样子……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直接精神灌注，磨了它那股子野性呢。 也因此，柳芸儿这会儿是真的没有心思‘耐心细致’的同它‘消除隔阂’，让它心甘情愿的，听她的呢。 与其如此麻烦，还不如干脆利落，看看这雀鹰是不是真的想寻死。又或者是，真的要熬过一回，它才会真正的低头。 好好的不肯，非得找罪受，成全它！ 柳芸儿用最快的速度，割了一捆荆棘回家，一到家，就把荆棘砍成合适的长度，往一个破背篓里一插，再将雀鹰往里一丢，又用荆棘把上面给封了。 末了，还对雀鹰说道：“你好好在背篓里待着，慢慢等着寻死吧，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那么硬气。宁死不屈！” 说完，把背篓往柴房一塞，就不再管雀鹰了。 不得不说，那雀鹰确实还是挺硬气的，硬生生的熬了一整天，到了第二天傍晚，才服软。 其实，这也是因为柳芸儿给它开了智的缘故，它要真是原来那样子，肯定更能熬。 雀鹰一服软，柳芸儿就把它放了出来，喂水喂食过后，也没故意说什么打压雀鹰气焰的话，直接就告诉它，让它先在附近熟悉环境，和人群，如果发现了陌生人，再来报告。 其他时候，不用时时都在家里待着。 当然，如果听到鹰笛召唤，那还是要马上到来的。 雀鹰很是郁闷，早知道认主过后，不会太受束缚，它一开始也不会那么硬气呀……自然，也不用受那么大的罪了。 不过，罪都受了，它也只能认了。 都怪那只该死的麻雀！ 要是再遇到，非得吃了它不可！ 雀鹰在心中暗暗发誓。 还没等它从柳芸儿的院子飞走呢，一只麻雀就叽叽喳喳的，飞了过来。 冤家路窄啊！ 雀鹰一看麻雀，正是当初引它进荆棘丛的罪魁祸首，顿时就恶向胆边生了，嗖的一下，就朝着小麻雀仰冲了过去。 半空中传来一阵唧唧喳喳的乱叫，几片鸟毛随风落下，下一刻，惊慌失措的小麻雀一头扎进柳芸儿怀里：‘主人救命！’ 与此同时，雀鹰也冲了回来，停在柳芸儿的身边，通过精神纽带‘嚷嚷道’：‘主人，快把这该死的家伙交给我，我要吃了它！等我吃了它，以后我一定好好的听主人的吩咐！’ “怎么？我要是不把它交给你，你就不听我的吩咐了？”柳芸儿本来想好好和雀鹰说的，但是一听到雀鹰的‘话’，顿时就柳眉一竖，整个人都气不打一处来。 雀鹰连忙摇头，‘说道’：‘不是，当然不是，主人你不要误会，主要是这个家伙是我的仇敌，我不吃了它，难消我的心头之恨。’ 第二百零四章 共处 “呵……”柳芸儿一声冷笑，说道：“巧了，这小家伙是我的功臣呢过，你要是想动它，那就得先过我这一关。” 违逆主人那是不敢违逆的。 毕竟有精神烙印在哪儿，一开始想寻死，也不过是凭借着一股子身为鹰类的傲气，服软之后，气自然就散了，精神烙印的作用，自然就占了上风。 雀鹰倒是好一会儿没有再弄出什么动静。 不过，隔了好一会儿之后，雀鹰还是‘说话’了：‘它使阴的。’ 柳芸儿见状，倒也没有再强硬下去，语气稍软的说道：“行了，你也别说什么仇敌不仇敌的了，阴招不阴招的了。” “我知道，之前它确实是阴了你，但那也被你给逼迫的，要不是你想吃它，它也不会阴你啊。” “我就不信了，它再有能耐，那也只是一只麻雀，你要是不追着它不放，非要吃了它，它还敢惹你？” “再说了，它阴你，还不是因为它太过弱小，我相信，它要是打得过你，肯定会选择和你正面刚的。” 小麻雀叽叽喳喳的表示赞同。 雀鹰和麻雀不是同类，自然不知道小麻雀在说什么。 但是柳芸儿知道啊，小麻雀一阵叽叽喳喳之后，柳芸儿‘帮它’‘翻译’道：“它说了，从小到大，它打架就没怂过，尤其是跟了我之后，要不是你这情况，实在是实力过于悬殊，它也不能把你往荆棘丛里引。” 小麻雀继续叽叽喳喳的叫着。 柳芸儿接着说道：“它说啊，它把你往荆棘丛里引，虽然说是困住了你，可它自己也没讨了什么好，它从荆棘丛里出来的时候，差一点点就被荆棘上的刺，给刺瞎了眼睛。” ‘那是它活该！’雀鹰愤愤不平的‘说道’。 小麻雀还再叽叽喳喳的叫着。不过，柳芸儿没有帮它‘翻译’雀鹰的话，它自然不知道，雀鹰说它活该。 它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不容易，又说要不是柳芸儿这个主人说了，雀鹰以后会罩着它，它是不会那么轻易的，就同意主人救雀鹰的。 “行了，差不多得了。”柳芸儿摆了摆手，点了点小麻雀，又点了点雀鹰，说道：“如今你们都算是我手下的鸟，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恩怨，从现在开始，你们要和平共处。” “不对，不是和平共处，雀鹰是强者，你就是麻雀的老大，麻雀就是雀鹰的小弟。做小弟的，固然得听老大的话，但同样的，做老大的，也得护着小弟。都听明白了吧？” ‘明白了~谢谢主人~’ ‘明白，它要是真听我的话，那我护着它，倒也可以。’ 小麻雀和雀鹰一前一后说道。 柳芸儿又说：“当然了，不管怎么样，还是要优先听从我的吩咐，在这个基础上，麻雀应该以雀鹰为尊。强者为尊嘛。” 小麻雀和雀鹰都应了。 雀鹰却又提了一个意见：‘主人，您这样麻雀，雀鹰的叫我们，不太好听啊，它也就罢了，我，我是强者，怎么着也该有个名字吧？’ 第二百零五章 好久不见 …… 柳芸儿默了一下，摆摆手，说道：“行了，名字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你们自己高兴就好。” 说着，将目光投向小麻雀，问：“你这会儿回来，是不是县衙那边，有什么新的消息？” ‘是的，主人。’看柳芸儿问到正事了，小麻雀也就不再叽歪了，只‘说’：‘县令的随从回来了，我听到他说什么把信交给那什么唐大人了，然后唐大人说知道了，会禀告给国师知晓的。然后县令就让随从回去了。’ 国师？ 不知道为什么，柳芸儿一听到这两个字，就莫名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山村消息闭塞，原主虽然说是个秀才的女儿，可性子柔弱，最多也就是能认字，读过几本书，这个国家的事情，原主的记忆里，还真没有。 不知道……原主那位便宜哥哥，会不会知道一些？ 柳芸儿有点纠结，要不要去问一问。 问吧，怕露馅。 不问吧，心里不踏实。 要不？写信问一问？ 可写信，也会引来怀疑吧？ 毕竟，在原身的记忆加上她到来之后的记忆里，她是第一次听到‘国师’这个词。 所以小地方就是这点不好，消息过于闭塞，她能用的，都是动物，要是个人，还能去打探一下消息。 算了……先想一想吧，明天再做决定。 有时候我们常常说一句话：世事难料。 不得不说，这句话还的真是极有道理。 根本没有等到第二天，就有人来找她了。镇上那位布庄老板——林友仁。就是买走柳芸儿野鸡去做斗鸡的那位。 “柳小哥……哦，不不不，常家娘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太阳还没落山，林友仁带着两个仆从，风尘仆仆赶到下河村，敲响了柳芸儿家的院门。一看就是赶了好久的路，紧赶慢赶的过来的。 看到林友仁，柳芸儿倒是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个合作伙伴。 “林老板，好久不见，我瞧着，您倒是无恙，可我却是不得清净啊。” “林老板，当初你不是口口声声的，要我保密吗？怎么我保密了，您这儿，倒是给我泄密了？还引来了得意楼的人。” “若不是我有几分运气，林老板这会儿来，怕是见不到我们了。” “林老板你行事不密，给我这个小女子引来祸端，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吧？” 林友仁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一路上想得也不少，也知道柳芸儿多半不会客气，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常家小寡妇一见面，连寒暄的话都没说半句，就是噼里啪啦一通指责。 怨气不小呀？ 不过啊，他的靠山要借重她，可不能同她翻脸。 想着，林友仁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语带歉意的赔情道：“常家娘子见谅，确实是再下行事疏忽，将野鸡的事情，泄露了出去，给常家娘子惹来了麻烦，再下心中，实在是愧疚的很，在此给常家娘子赔不是了，还请常家娘子原谅再下。” 说着，林友仁冲着柳芸儿深深一礼，半晌都没直起腰来，倒是做足了赔礼的架势。 第二百零六章 大将军 “就这？”柳芸儿看着林友仁，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说道：“你赔不赔礼，我原不原谅的，其实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得给我把麻烦解决了。” “我一个小妇人，无依无靠的，得意楼对我而言，那就是庞然大物，伸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我。可你林老板不一样啊，你林老板有靠山，这次来，怎么着也该给我吃颗定心丸，让我能从今往后，都能安安心心的，睡个安生觉吧？” “应该的，应该的。”林友仁连连点头，又冲着柳芸儿道：“再下这次来见常家娘子，正是为了这件事情。得意楼的事情，不仅再下知道了，在下的叔父，和叔爷，也都知道了。有叔爷做主，别说一个小小的得意楼，就是得意楼后边的靠山，那都不是什么事。” “不瞒你说，这次回来，我们先就去了一趟永州城，把得意楼给解决了，这一趟得意楼也派了人跟过来，要召回他们派在靠山县的人。” “不过啊，说实话，其实得意楼召不召回他们的人，也都不重要了。因为从今往后啊，一个小小的得意楼，在您面前，那已经是完全不够看了。您能正眼瞧上得意楼大掌柜一眼，那都是他祖坟上头冒青烟，走了八辈子的好运了。” “什么意思？”这一次，轮到柳芸儿发愣了。 这林友仁说话，也太夸张了吧。 “好事，天大的好事。”林友仁笑眯眯的看着柳芸儿，嘴里说道：“常家娘子，您看我这一路上紧赶慢赶的，连口水都没喝上，是不是请您，赏碗水喝？” 柳芸儿笑笑，说道：“林老板，卖关子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有事你先说，说完了，我再给你端水去。” “得。”林友仁点点头，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来，说道：“这么看，得意楼的人确实是给常家娘子惹了不小的麻烦，这次收拾他们，倒是收拾得轻了。” “这么说吧，常家娘子。我之前在您这儿买的野鸡啊，我是带去京城，献给我家叔父了。” “我家叔父呢，又通过叔爷，把野鸡献给了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你知道吧？”林友仁的声音忽然变得极底，却又抑制不住兴奋的补充道：“就是未来的皇帝。” 说完，林友仁的声音大小又正常了起来，继续道：“太子殿下呢，又将野鸡献给了皇上。好家伙，那野鸡到了皇上的手里，那叫一个厉害啊，大杀四方，据说啊，把御苑的斗鸡，都给打败了，皇上龙颜大悦啊，还封它做了锦衣大将军。” …… 柳芸儿忽然就有点忧国忧民了。 一只鸡被封为大将军，这国家，怕不是要亡？ 若真是这样……在这个小山村里待着，好像，也挺好的。 至少不用担心战乱波及。 当然，也可能会波及。毕竟如果真的要乱，哪怕就是在小山村，也很难独善其身的。 但是她有狼群，只要她肯苟着，安全问题，其实并不用太过担心。 不过，林友仁的话，好像还没有说完…… 第二百零七章 好事 “封那只鸡做了大将军，然后呢？”柳芸儿看着林友仁问道。 “然后？然后就是龙颜大悦，太子殿下得了嘉奖。太子殿下得了嘉奖，我的叔爷，叔父，还有区区在下我，都得了太子殿下的嘉奖。” “当然了，也少不了常家娘子您。” 柳芸儿眼前一亮，问：“有银子？” “呃……”林友仁显然是没想到，柳芸儿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一时之间，神情难免会露出几分尴尬：“银子是有的，可更重要的是，常家娘子你得到了太子殿下的赏识，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柳芸儿道：“我一个寡妇，要什么飞黄腾达？” 好像有点道理…… 林友仁下意识的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说道：“您飞黄腾达了，您家的小公子，以后不也跟着一起，飞黄腾达吗？” “咱们这小小的靠山县，要啥没啥不说，连个像样点的私塾都没有，县学也是名存实亡。您就是想送您家小公子去读书，都找不到好夫子。可有了太子殿下的赏识，那就不一样了啊。” “京城那么大，大儒云集不说，有名的书院也那么多，您家小公子找个好书院，好好念书，再求太子殿下帮忙，引荐他拜个大儒做师父。以后去考科举，那肯定是轻而易举的呀。到时候，鱼跃龙门，不仅您自己能做老太君不说，这常家的门楣，那也跟着变了呀。” “有点道理。”柳芸儿点点头。 说实话，不说拜什么大儒做师父这种没边没影的事情，单凭能送小豆子去好书院这一点，就足够柳芸儿心动的。 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柳芸儿可不是哪种能固守清贫当隐士的人。 只不过……一个能封野鸡做大将军的皇帝，听起来就很昏庸啊，一个昏庸的皇帝……总给人一种，不太靠谱的感觉。 更何况…… 不对…… 柳芸儿甩甩脑袋，看着林友仁问：“林老板，我怎么觉得，你话里这意思，是我得跟着你去京城呀？” 林友仁笑容满面的点头，看着柳芸儿道：“太子殿下看重常家娘子的本领，有心请常家娘子您去京城，替殿下驯鸡。” “哦。还真是这样啊……”柳芸儿点点头，故意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看着林友仁道：“我在书上看过一句话，叫什么京城居，大不易。” “你看我这小门小户的，像是能在京城居住的样子吗？我怕是，把这破家烂什的卖光了，也不够去京城的路费吧。” “嗨哟，您说什么呢。常家娘子，太子殿下召您，还能让您忧心什么衣食住所不成？放心吧，这些东西，通通都有人安排的。” “而且啊，不仅是您，便是你家的小公子和老太太，都会妥善安置的。” “常家娘子，这可是常人想都想不来的天大好事啊。” “说实话，若不是太子殿下赏罚分明，我又确实没您那个能耐，要不然，我可真不会把您给说出来。” “这种好事，我真是一万个希望，能落到我头上来呢。” 第二百零八章 不能拒绝的 “更何况……”林友仁一脸诚恳的看着柳芸儿说道：“常家娘子，有句话说出来你可能不乐意听，但是啊，我还是得说。” “太子殿下不是一般人啊，他老人家说的话，那叫旨令，你若是不听，那也算是抗旨不尊的。” 说着，林友仁伸出手掌，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才接着说道：“抗旨不尊，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而且啊，还不仅仅要掉你一个人的脑袋。” “这么说？我就只能去了？”柳芸儿看着林友仁道。 虽然说皇帝听起来有点昏庸，但是天下毕竟还是皇帝的天下，她除非是带着一家人住到深山老林，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去，否则的话，还真是不好抗命不尊。 “嗯。”林友仁用力的点点头，看着柳芸儿道：“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你有什么好推脱的呢？” “我有多少时间？”柳芸儿问。 “越快越好，这也是太子殿下的意思。”林友仁道。 “就你带着我们去？”柳芸儿又问。 “这倒不是。”林友仁摇摇头，笑着说道：“殿下派来接您的李公公，已经到了县城，明日他就会带着人过来传令。” “其实啊，我就只是个打前站的。” 主要是他和柳芸儿接触过，知道她的性子和一般妇人不太一样，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特意提前赶来，就是为了先和柳芸儿说清楚，最好是把她说服。 要不然万一传令的公公过来，和她僵持不下的话…… 倒霉的可是他。 毕竟，他的靠山，也就是他那位族叔，不过是太子跟前的大太监之一的干儿子而已。 大太监收的干儿子可不少。 叔父本来要亲自来的，可被人抢了先，只好把他给塞进来了，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他讨不到好不说，他叔父，也落不着好。 他们两人如今也算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只是可惜了，原本还以为，辉煌腾达的机会是自己的……没想到，却便宜了这个小寡妇。 想到这里，林友仁又冲着柳芸儿笑了笑，接着说道：“李公公在宫里，也是能伺候太子殿下的，出来之后，自然是高人一等，恐怕，容不得人问东问西，常家娘子素来谨慎，万一冲突了，也是平添麻烦。” “更何况，我给常家娘子惹了事端，总该亲自来给您赔罪才是。” “所以啊，就先过来了。” “辛苦林老板了。”林友仁话都说得这么明显了，柳芸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更何况，林友仁说得也没错，他要是不先来一趟，等那什么李公公来了，将太子的指令一说，她肯定还是会有疑虑的。当然，她现在也有，但已经可以克制了。 要不是林友仁来，她多半也克制不住，真要惹了宫里头的人……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上眼药了呢？ 所以，柳芸儿还是承林友仁这个情的。 想着，柳芸儿又道：“林老板稍等，我去端碗水来。” 说着，柳芸儿就进屋去给林友仁倒水去了。 她这会儿一个人在家，不能请林友仁进去坐，水还是该给人家倒一碗的。 第二百零九章 难离 晚上的时候，柳芸儿将事情给老徐氏仔细说了，末了说道：“娘，事情呢就是这个样子的，不能拒绝，所以啊，我们得准备搬家去京城了。” “拒绝什么呀拒绝，这是好事！别的不说，就冲能让我们豆儿去书院读书这一条，就是天大的好事。”老徐氏直接了当的说道。说着顿了顿，又道：“不过啊，你带着豆儿一块儿去就成了，我这个老婆子就不去了。老啦，人家出门的人都知道，落叶归根，人老了，就该回家。我可不想我这一把年纪的，还死……” “娘！”柳芸儿大声打断了老徐氏的话，说道：“您自己的身子骨多硬朗，你自己心里没数吗？您现在可不算大，再过二十多年，等你的重孙子长大了，您再来考虑这些事情，都早早的。” 说到这里，柳芸儿的语气带上了几分埋怨：“幸亏把豆儿哄睡着了，要不然您这话让豆儿听见了，他该多伤心呀？” “退一万步说。您也不想想，我受了太子殿下的指令，去到京城，那肯定是要给太子殿下做事情的，别说是京城，是太子殿下府上，就算是在咱们县城里，也没有谁家大人出去上工，还能带着孩子的。到时候豆儿一个人孤零零，没人陪着孤孤单单是小时，他还这么小，若是遇到危险怎么办？被大孩子欺负了怎么办？” “就算是没有危险，没有被大孩子欺负，娘啊……京城可和咱们村子不一样，京城大着呢，豆儿这么小，您放心他一个人走着去书院读书呀？被拍花子的拍了去怎么办？” “呸呸呸！”老徐氏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沉着脸看着柳芸儿，不满的道：“瞎说什么呢？什么拍花子？豆儿可是你亲儿子，你就不能盼着他点好？” “我怎么不盼着他好了？”仗着天黑了，油灯不亮，老徐氏看不清楚，柳芸儿忍不住冲着老徐氏翻了个白眼，说道：“我就是盼着豆儿好，才想要您也跟着一起去，好帮我照顾照顾他，他是我亲儿子没错，可他也是您的亲孙子啊，您就真的忍心，不跟着一起去，照看他啊？” 老徐氏也冲着柳芸儿丢白眼：“你那只眼睛瞧着我忍心了？我这不是不想给你添麻烦吗？” “你当我乡下老婆子，半点见识都没有啊？那京城是好去的地方吗？镇上那些人，还吃口菜都全靠买呢，那京城那么大，能有种菜种粮食的地方？” “就算是有，那也不是咱家自个儿的。” “又没房子。到时候别说什么吃喝拉撒了，怕是站坐都要钱。” “大户人家聘人做工，都还只要那大姑娘、小伙子呢，我一个老婆子，去了能干啥？不是给你添累赘吗？” “我要是不去，自己在家里住着，有点地，种点粮，够我一个人吃，那可是足足的，没准啊，这一年到头，我还能托人给你们带些粮食来呢。” “娘啊……”柳芸儿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又感动不已。 第二百一十章 一家人 “京城呢，我也不知道在哪儿，但是我猜呀，应该离我们很远很远，真要托人带粮食去京城的话，怕是路费比粮食要贵得多。” “当然呢，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我需要您，豆儿也需要您。”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可是我们家里的宝呀，哪有把宝贝留在家里，我们自个儿去外头的？” “娘啊，跟我们一起去京城，好吗？” “我们一家人，要是不能守在一起，算什么一家人呢？” 老徐氏心里酸酸的，她儿媳妇一直很好。 从前很好，现在，更好。 饶是如此，老徐氏却还是忍不住的问：“不嫌弃我老婆子累赘？” 人老了，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顾虑，最怕的，不过是被当做累赘，连根草都不如。 …… 柳芸儿微笑摇头，握着老徐氏的手，柔声说道：“娘，村里头别人家的婆婆待儿媳妇如何，我是看过，听过的。您和她们都不一样，您待我像亲闺女一样，我自然也待你如亲娘。” “娘，我们是一家人。” “我可凶得很，嘴巴也没饶过你。”老徐氏说道。 “您为我好，我一直都知道。”柳芸儿说道。 老徐氏有点不好意思了，把柳芸儿的手一拨，嘴里道：“行了行了，就你会煽情，说得我心里头怪不是滋味的，我跟着去还不行吗？” “不过啊，我丑话可说在前头，现在呢，我是还能动弹，能帮你看着豆儿，可若是过两年我不能动弹了，帮不了你啥了，你可不能怨我。” “您放心吧，就您这身子骨，别说两年，再过二十年，您都还康健得很，到时候，您还能帮忙看着您的重孙。” “去。”老徐氏轻轻的推了柳芸儿一下，说道：“尽说些唬人的话。你不是说明天就有人要来宣太子殿下的什么命令了吗？还不赶紧的去歇着，明天早些起来，可不能等人都来了，你还再屋子里睡大觉。” 柳芸儿不服气的说道：“我现在起得早着呢。” 她说的可是实话，自从狼王叫手下的狼给她送猎物以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都是早早的起床的。加上睡前要恢复精神力，她睡觉的时间都不太多。 好在，精神力充沛，精神就充沛，哪怕睡觉的时间不多，她每天也是精神抖擞的。 “就是要睡个回笼觉。”老徐氏毫不客气的拆台。 …… 行吧。 不和你计较。 柳芸儿也无奈，只能说：“那我先去休息了，娘您也早些休息。” “去吧去吧。”老徐氏挥手点头，等柳芸儿一走，她就去给她那早逝的老头子和儿子上香去了。嘴里头念念有词，说着说着，浑浊的老眼当中滚出泪花来。 柳芸儿并没有去探知老徐氏在做什么，她也没有打乱自己的习惯，先照旧冲了一勺磨成粉的灵芝喝了，然后盘腿坐在床上，恢复自己的精神力。 眼看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能多恢复一分精神力，就能多积攒一分实力。 不论如何，自己拳头硬一些，总比期待外头全是好人要来得靠谱一些。 第二百一十一章 狼王 等灵芝的药力全部吸收，变成她那变异精神力的养分，柳芸儿又想起一件事来。当即在精神纽带里通知那田鼠，让它去通知灰狼，告诉灰狼，明日一早，她要和狼王详谈。 算了……也别等明日一早了，谁知道明天那什么李公公啥时候来？ 狼王帮了她大忙，她也还是想要回报一二的。 便让田鼠去通知灰狼，让灰狼尽快召来狼王，她有急事，要和狼王见上一面。 等田鼠离开之后，她自己摸黑换了出门的衣服，偷偷的出门进山去了。 反正，有精神力笼罩道路，黑夜和白昼，也没什么区别。 狼王来得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柳芸儿看得出来，狼王累得有些够呛。 狼王虽然来得快，到了柳芸儿跟前，它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矜持’：‘什么事？’ “我要走了。”柳芸儿直接了当的开口。 ‘走？去哪儿？’狼王下意识的问道。 “去京城。”柳芸儿说道。 ‘我也要跟着一起去吗？’狼王有些不情愿，它还没有来得及收服这座山里的所有狼呢。不过，想着自己似乎应该‘保护’她，尽管不太情愿，却还是‘说道’：‘那我要先回去安排一下。’ “不用。”柳芸儿摇摇头，笑着说道：“京城是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呢，但是我敢肯定，只要你不是被装在笼子里，你就进不了京城的门。” ‘我可以在城外，你需要我我再来。和现在一样。’狼王‘说道’。 “你进不了门呀。”柳芸儿笑笑，又说：“更何况，你本来就属于这里，你的族群也在这里，总不能让你拖家带口的跟我走吧？” “我可不知道，京城离得远不远，这条山脉能通到什么地方，不过，应该到不了京城吧？” “你呢，就安安心心的，在这里待着吧，好好的发展壮大你的族群，不过，希望你们能在深山活动，不要吃人。” 狼王本来就不太愿意离开，这会儿自然不会太过坚持，听了柳芸儿的话就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不过总是要回来的吧？也许过几年在京城混不下去了，我也就回来了，当然，如果混得好，可能就要看情况了。但是，肯定会回来的。” 常氏族人在这里，她便宜男人和便宜公公埋在这里，常家这一支的祖先埋在这里，小豆子的根就在这里。宗族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非常的重要，小豆子现在还小，可等他大一些，总要时常回乡，祭拜先人的。 她这个当娘的，自然也要一起。 ‘好。我知道了。’狼王通过精神纽带，对柳芸儿说道。 隔了一会儿，又说：‘去了京城，多吃一点肉。你是我的主人，你该更强一些。’ 不管实际行动如何，狼王是真的很难得在口头上承认柳芸儿这个‘主人’的，因此，听到狼王的话，柳芸儿心中还是有点高兴的，忍不住摸了摸狼王的头，说道：“算你有良心，不枉我特意叫你过来一趟。” 第二百一十二章 意外 狼王没有吱声。 柳芸儿也不计较，只说：“叫你过来呢，是因为我们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了，我帮你再梳理一下精神空间，免得万一有什么隐患。” “这个地方，虽然又穷又偏僻，连路都不通。可也算是我的老巢。你和你的族群在这里，就是我的后盾。” “所以啊，你一定得好好的。” 毕竟，收服一匹狼容易，收服一个族群的狼，可不容易。更何况，这狼王可是有野心的，它可是励志做这片山林，唯一的狼王的。 收了它一个，赚了一个山林的狼群，这买卖实在划算。 柳芸儿当然希望狼王能够好好的了。 狼王也不扭捏，它现在，越来越强大，远远的碾压着普通狼群的狼王，都是这个‘主人’带来的，她要帮自己梳理精神空间，自然是为了让自己更好，更强大，走得更远。 它自然是一万个的愿意。 因此，也不含糊，直接往柳芸儿跟前一趴，将硕大的狼头搁到柳芸儿的面前。 能直接接触狼头，自然比就那么凌空传送精神力要来得容易。 柳芸儿将手放到狼王的脑门上，掌心向下，放空心神，精神力顺着掌心进入到狼王的头部，也就是她构筑精神空间的地方。 进入到这个精神空间之后，柳芸儿先让狼王的意识暂时性休眠了，然后才观察起狼王的精神空间来。 紧跟着，她就诧异的发现，狼王的精神空间似乎和自己最开始构筑的时候不太一样了，似乎变得稍微复杂了一些，但是又一点都不显得突兀和凌乱，仿佛就是这样才更好。 而且，狼王的精神力也有了明显的提升。 这种自然而然的提升，很有几分当初她在末世的时候，接触到的哪些变异兽的模样。 比现在的小黑炭，还要强上一些。 好吧，公平一点说，是比现在的小黑炭强多了。 这是？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它一直在战斗？一直在指挥战斗，所有，它才越来越强？ 很有可能！ 毕竟末世哪些变异兽，除了通过吞噬晶核，和其他变异兽的血肉提升之外，战斗，也是它们变强的途径。而且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 很多时候，一只高等级、却养尊处优的宠物兽的战斗力，远远比不上一直战斗在最前沿的战兽。 柳芸儿心中一动，她没有去动哪些自行生成的精神沟回，而是调动变异精神力，将她曾经接触过的一种变异犬的战斗核心映画，描绘在了狼王的精神空间之中。 当然，为了不影响狼王的自行成长，她特意将战斗核心的精神映画，安置得边缘了一些。做好这些之后，她暂时将精神力退了出去，然后唤醒了狼王。 刚刚醒来的狼王有些懵懂，隔了一会儿，才通过精神纽带问：‘好了吗？’ 柳芸儿摇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有，你先感受一下，看看脑子里是不是有了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狼王依言去感受自己的精神世界—— 这一感受可不要紧，狼王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发出了嚎叫声。 “嗷呜————” 第二百一十三章 灰狼 柳芸儿被惊了一跳，忍不住说：“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忽然叫起来……” 这地方离村子太近了，狼王这一叫唤，怕是要吓到不少人，说不得明天就会有人去请猎户，请他们组织起来进山。 当然，她要走了，不管是狼王还是灰狼，都不需要再留在这附近了，所以，她倒是不怕村里人去找猎户。主要是把村子里的人吵醒了，她回去会比较麻烦。 他们家可是在村子里头，回家要经过好几户人家的。 万一被人听到了，那不是添麻烦吗？ 狼王有些歉意的‘说’道：‘对不起主人，我没忍住。’ 柳芸儿又惊了一下。 这狼王这么客气，嗯……说明它已经发现了，自己刚才的举动给它带来了莫大的好处。大概，这也是它情不自禁的发出嚎叫声的缘故吧？ “没事。”柳芸儿摇摇头，又问：“你感觉怎么样？” ‘非常好！’狼王毫不犹豫的‘说道’。说着，又补充了一句：‘我觉得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单挑老虎了。’ 精神波动里，柳芸儿感受到了几分带着骄傲和兴奋的矜持。 “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吧？”柳芸儿又问。 ‘没有。至少现在没有感觉到。’狼王回道。 “没有就好。”柳芸儿放松的笑了笑，又说：“你过来，咱们继续。” ‘是。’狼王马上回应，然后又像先前一样，将脑袋搁在了柳芸儿的面前。 柳芸儿仔细的替狼王梳理了一遍精神空间，基本上确定了，哪怕从今往后，狼王的精神世界还能自由的发展，也不会给它带来什么负面的影响，这才将精神力退了出来。 一退出来，就看到灰狼在一旁满是羡慕的看着他们。 是了，虽然和狼王相比，灰狼是弱了一些，可它一直是矜矜业业任劳任怨的守在自己身边，功劳有，苦劳更是不少，她也不能太过厚此薄彼。 想着，柳芸儿又冲着灰狼招招手，说道：“你也来，我稍微休息一下，就帮你也梳理一遍。” ‘是，多谢主人~！’灰狼高兴坏了，摇头晃脑的到柳芸儿跟前，还拿脑袋蹭了蹭柳芸儿，那架势，完全不像是一匹狼…… 旁边的狼王看了，直接一个转身，不肯再看自己手下的这匹狼。 灰狼知道狼王的意思，不过它一点都没有改正的想法。 它因为体格偏小，力气也不足，虽然说速度很快，但是它在狼群里，却一直都是以弱者存在的，但是柳芸儿改变了它，让它拥有了其他的狼没有的智慧。比普通狼群的狼王更加高超的智慧。 虽然说，有狼王在，它不可能有机会做一个族群的王，但是狼王的野望它是知道的，这片山林那么大，狼群不知有多少，做狼群的二号头领，也比从前一个普通族群的狼王更好。 但是，没有绝对的实力，狼王就算是有心让它做头领，只怕其他的狼也不会服。 别以为狼群就没有争斗了，要是狼群没有争斗，当初的狼王又怎么会被驱逐离群？ 第二百一十四章 惊扰 休息了一会儿，柳芸儿又将精神力沉浸入灰狼的精神空间，灰狼这精神空间就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了，基本上当初她设置成什么模样，现在就是什么模样。 当然，这灰狼一天天的，就守在这个地方，虽然也会狩个猎什么的，但是那都是以大欺小，谈不上什么战斗，主要是能跑得过猎物就行了。正好，这是它的强项。 也因此，灰狼的精神世界没有变化，那就是最好的进步了。 说好了不厚此薄彼，柳芸儿自然也将先前刻在狼王精神世界的东西，刻到了灰狼的精神世界，不过略微简化了一点点。 实力有强弱高低，才是确保灰狼和狼王不会打起来的关键。 狼嘛，不都是实力为王吗？ 做完这些之后，柳芸儿没有像先前哪样，先退出去唤醒狼王，问它的感受了，毕竟已经有了先例，不用再浪费时间了。她又仔细帮灰狼梳理了一遍精神力，然后就退出了灰狼的精神世界，将灰狼唤醒了。 灰狼醒过来之后，略微一感受，顿时兴奋得比狼王还要克制不住，仰天长啸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得…… 这下子，村子里那些人，没被吵醒的，多半也要被吵醒了。 已经安静了的，多半都再次被吵醒了…… 柳芸儿有些头疼的想道。 ‘谢谢主人，谢谢主人……’灰狼激动坏了，一通嚎叫过后，又不住的在柳芸儿的精神空间里头向她道谢，整只狼都靠着柳芸儿蹭来蹭去，那模样，真是要多狗腿有多狗腿…… 没眼看，实在是没眼看。 太丢狼的脸了。 狼王在旁边，露出满脸的不屑，前爪下意识的在地上刨着，不一会儿，就刨了好大一个坑出来。 柳芸儿苦恼得很。 狼王和灰狼的事情是解决了，她也该回去了，要是被人撞了个正着怎么办？ 难道说，要在这里等天亮？ 蚊子都不够喂的……更何况，能在舒服的床上躺着，谁愿意在山林里蹲一晚上？ 她刚刚在来的路上扯了不少的艾草，堆在旁边，这个时候的衣服又都是长的，基本上除了手、脸，没有露出来的地方，可饶是如此，还是有蚊子咬她。先前心思都在狼王和灰狼身上，倒是没留意蚊子咬不咬的，可这会儿回过神来，那滋味……还真是让人欲什么欲死的…… 太难受了！ 她得回去。 自己回去的话，就算是用跑的，速度也就那么回事，容易被发现，但同样的，只要速度够快……就没人发现得了自己。 想着，柳芸儿将目光在灰狼和狼王之间转来转去。 好一会儿，才选定了狼王。 毕竟狼王比灰狼大了好几圈，力气也要大得多。 “哎，我说狼王，你同我去村子里走一圈怎么样？”柳芸儿招呼狼王说道。 ‘不是不能惊扰到村里人吗？’狼王有些不解的‘问道’。 “反正都已经惊扰到了。”柳芸儿看着狼王说道。说着顿了顿，又道：“我怕我自己回去被人发现，你带着我跑快点，只要我们的速度比他们从屋里出来的速度快，就没人能发现得了我。” 第二百一十五章 送回 狼王这下明白了过来，当即干脆的应道：‘好。’应完就俯下身，等柳芸儿坐到自己背上。 有上一次骑狼的记忆在，柳芸儿忍不住叮嘱：“进村之前你跑慢点，进村过后再加快速度就好了。” 狼王自知自己今天得了天大的好处，对柳芸儿的吩咐当然是无有不从，慢悠悠的托着她离了山脚，往村子的方向走去。 月色还不错，一人一狼优哉游哉的，倒是很有几分意境。 可惜柳芸儿不是原身，没什么文艺细胞，狼虽然走得挺慢，可她还是觉得，没有自己走路舒服。 好在，山脚离着村子不远，狼王的速度哪怕不快，也比柳芸儿走得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就走到了村口。 到了村口，柳芸儿先给狼王指了路，狼王才发足狂奔，顺着柳芸儿的指引，往柳芸儿的家跑去。 村里穷，养狗的人家不多，也就是几姓族长家里头，养着狗，柳芸儿他们家，虽然是在村子里头，却也不是最中心，一路跑来，都不用经过养狗的那几家人。而有了从山脚到村子这一段路上花去的时间，村子里原本听到狼嚎声狂吠不已的狗，都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自然，被狼嚎惊醒的人不少都没有继续入睡，但是柳芸儿却高估了这些人的胆量，他们一个个的，虽然没有睡，甚至说还在小心翼翼的，听着外头的动静，可实际上，没有一个人敢出门的。 不仅没有人出门，原本因为夏日炎热而撤开的窗户，都被木板重新堵住了。 想来……今天晚上，不，大概是好几天晚上，都会有不少人，要过闷热的夜晚了。 狼王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把柳芸儿送到了地方，因为精神力没有发现有邻居出门，柳芸儿到家之后，倒也没有急着进屋，而是拍了拍狼王的头，直接通过精神纽带吩咐道：‘好了，我到家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但是应该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事情了，你一会儿就带着灰狼回去吧。’ ‘尽量往深山里去一点，最近恐怕会有猎人集结上山打狼，我知道你不怕，但是尽量避着一些吧，能不起冲突就别起冲突。你和你的族群，都是帮过我的，猎人呢，又是我的同类，谁受伤，谁没命，都不好。’ ‘山林这么大，足够你们逍遥的，就别和人类僵持了。’ ‘算是，给我一个面子，怎么样？’ ‘好。’柳芸儿说完，狼王应了一声。 ‘去吧，保护好自己，有缘再见。’柳芸儿通过精神纽带‘说道’，说着，轻轻的推了推狼王，等它转身了，又挥了挥手。 ‘你也保护好自己，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回来，我保护你。’狼王背对着柳芸儿，在精神纽带中‘说’道。 ‘好。’柳芸儿点头应了。 狼王这才跑着离开。 等狼王跑得没影了，柳芸儿才小心翼翼的，推开院门进去。 等关上门，插上门栓，柳芸儿的精神力一扫，才发现，老徐氏也没有睡，而是在窗户边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第二百一十六章 小黑炭 希望没发现自己吧？…… 柳芸儿心中想着，却也知道，这不可能。 毕竟今晚月亮可是很不错的，院子里不说亮如白昼吧，看个大概，却是没有问题的。他们家的屋子又比较低矮，窗户自然也矮，老徐氏站在窗户边，往外一看，就能看到院子里的情形。 柳芸儿硬着头皮走到老徐氏房间的的窗户边。 “娘……”柳芸儿压低声音唤了一声。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进贼了。”老徐氏放下手中的棍子，倒是没有问柳芸儿去干啥了，只小声问：“院子门插好没？我刚刚可听到好一阵狼嚎，听着就离得很近。咱家院墙高倒是不怕，可门却一定要关好的。” “放心吧，我插好了。”柳芸儿小声回道。 老徐氏道：“那赶紧去睡觉，时候可不早了，你别明早起不来。” “好。”柳芸儿小声应了，又问：“娘，豆儿呢？豆儿没吓醒吧？” “没，他睡得可香呢。”老徐氏说道。 “那我去睡了。”柳芸儿说了一声，等老徐氏应了，转头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去窗边，同老徐氏说道：“娘，我没做坏事。” “我知道。”老徐氏小声说道，说着顿了顿，看柳芸儿还在窗口，又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娘信你。” “再说了，娘还不知道你？这村子里人虽然不少，可没有一个，值得你高看一眼的。” 柳芸儿低低的干笑两声，小声说道：“谢谢娘，那我真回屋了啊？” “去吧。”老徐氏说道。 然而，柳芸儿回屋之后，并没有马上睡觉，而是想起小黑炭的安排来。 在见到狼王之前，柳芸儿都很笃定的，想着要带着小黑炭一起去京城。 毕竟，这个小黑炭虽然不是从前的小黑炭，但是长得一样，就不由得她多对小黑炭用些心思。 带着小黑炭离开，是因为小黑炭也是她的家人，一家人，就该齐齐整整，能不分开，就尽量的不要分开。 可带着小黑炭去京城的话，小黑炭这辈子的上限，也就能看得到了。它不会经历什么战斗，更别说是直面生死。 不经历战斗，不直面生死，它又怎么能像狼王一样，超出设定的成长呢？ 当初自己拼尽全力的构筑小黑炭的精神世界，就是为了让它的成长上限高一点，再高一点，可狼王的改变让她看到了能让小黑炭更高一点的可能……这样来说，似乎对它更好一点？ 想来想去，柳芸儿都是左右为难，怎样都觉得不太合适。 要不？问问小黑炭的意思？ 想着，柳芸儿就在精神纽带里，呼唤起小黑炭来。 小黑炭这会儿正精神抖擞的站在房顶上呢，那一阵狼嚎声也将它惊了，它卧在房顶，当然是为了更好的观察外面的情况。 它是这个家的主人——之一，它得保护这个家的成员。 当然，它最信赖的伙伴骑着狼回家，它其实是看到了的，要不然那匹狼停在家门口的时候，它不会不出现的。 但是，狼这种生物，是不值得信任的。 它是这个家的主人——之一，它要时刻扞卫这个家的安全！ 第二百一十七章 傲娇 小黑炭神情坚定的站在房顶上。 然后，它就听到了柳芸儿的呼唤。 真是……有什么事情呢？它现在很忙的呀，万一又敌人来了，它又没看到，家里人被伤到了怎么办？就算人没有被伤到，伤到家里的狗啊，鸡啊什么的，也不好嘛。 还有那只小鹿。 胆子本来就小，这要是受到惊吓，把它吓坏了，变丑了怎么办？ 它是知道柳芸儿要把它拿去卖钱的。 变丑了的话，价钱会打很大的折扣吧？这样不好！ 小黑炭本来很想假装没有听见柳芸儿的呼唤的，奈何柳芸儿一声接一声唤它，它想忽略都不行。 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好跳下屋顶，又踩着优雅的猫步，跳上窗台，去找柳芸儿去了。 柳芸儿这边屋子的窗台很高的，但是小黑炭跳得很轻松，也间接可以看出，它虽然不像狼王哪样，却还是很厉害的。 ‘主人？’小黑炭站在高高的窗台上，冲着屋里喵了一声。 柳芸儿冲着小黑炭招招手，说道：“小黑炭，过来，我有事要同你商量。” ‘就这样说不行吗？’小黑炭喵喵叫着，却还是依着柳芸儿的招呼，跳下了窗台。它这一跳，直接就跳到了柳芸儿的床上。 对于小黑炭，柳芸儿的感情可比别的动物深多了，毕竟，有点不一样的念想在。因此，小黑炭一过来，她的手就伸过去，摸了摸小黑炭的脑袋，又挠起小黑炭的下巴来。 ‘我已经长大了。’小黑炭有些不满的通过精神纽带‘说道’，嘴里却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到后头，整只猫都倒在了床上，脑袋，还搁在了柳芸儿的腿上。 显然，它还是很乐意被柳芸儿挠下巴的。 柳芸儿并不计较小黑炭的口是心非，相反，她很喜欢这样，当初的小黑炭就是这个样子的。 猫都是傲娇的。 山猫和家猫结合生下来的变异猫，也一样。 “小黑炭，我们要去京城了。”柳芸儿一边挠着小黑炭的下巴，一边说道。 小黑炭被挠得舒服极了，眼睛都眯了起来，呼噜呼噜的，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惬意，听到柳芸儿的话，满不在乎的‘说道’：‘我知道，那个人来的时候，我听到你们说话的。’ “嗯。”柳芸儿又挠了挠小黑炭，末了一整乱揉，又在小黑炭发飙之前，将它被揉乱的毛发理顺，有些纠结的说道：“叫你过来呢，就是想和你商量这件事情，我们大家都要去京城，但是，我还是想问问你，你是愿意跟着我们去京城呢？还是愿意留下来？” ‘留下来？’小黑炭喵的一声，冲柳芸儿的手底下窜了出去，扭头做出一副‘凶恶’的样子，瞪着柳芸儿，不满的道：‘你什么意思？觉得我累赘了是吗？现在就想把我丢掉……你是不是早想这么做了？’ ‘哼！我就知道，这是觉得我没用、想抛弃我了呗……’ “打住，打住……”看着小黑炭炸毛的架势，柳芸儿也无奈得很，连忙说道：“想什么呢？我不是要抛弃你，我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第二百一十八章 炸毛 小黑炭依旧炸毛：‘哼！征求我的意见，你都想不带我去京城了，你就是觉得我没用，觉得我不重要了……’ “不是，真不是。”柳芸儿连忙举手，做出一副发誓的样子来，又说：“对我来说，你就想是小豆子和老太太一样，都是我的家人，亲人！而你，比他们还更多一重身份，我心里头，不仅是把你当成家人亲人，更把你当成伙伴。” “知道什么叫伙伴吗？” “伙伴就是一起并肩战斗，可以彼此交托后背的人。” “小黑炭，你很重要的，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 “从我本心来说，我当然也希望带着你一起去京城，可是，带你去京城的话，对我倒是有利了，因为我知道，如果我遇到危险，或者小豆子，还有我婆婆，不管我们任何一个人遇到危险，你都会竭尽全力的来帮我们，来救我们。” 说到这里，柳芸儿也有些激动，她将手伸向已经没有再炸毛了的小黑炭，动（）情的说道：“小黑炭，我要是不在，你就是家里的守护神……” 小黑炭忍不住喵了一声，‘插话’道：‘你在我也是这个家的守护神！’ “是。”柳芸儿马上点点头，从善如流的应了，又说：“可是，带你离开未必就是好的，京城究竟是什么样子，我是不知道的，但是我知道，那一定是个很大的城市。” “城市里头，是不可能有其他的野兽的，你很可能再也不会有战斗的机会……当然，你现在也没怎么战斗过，可毕竟这里还靠近山林，你不缺机会。” “小黑炭，你现在是很强，可是，你知道吗，我现在觉得，也许你还可以变得更强。” “只要你愿意去努力，去战斗，你就会变得越来越强。” “留在这里，你虽然需要自力更生，可你有自由，也有成长的空间。” “你跟着我们一起去京城的话……可能，除了我们，你会一无所有。” “而且，我对那个地方并不了解，也不知道我们将会面对什么，更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 “说实话，我选择去京城，一个是，确实不能拒绝，另一个也是想赌一把，看能不能博一个前程出来。” “前路未卜……” “小黑炭，我不想替你做决定。” “所以，是走是留，我想听听你自己的意见。” 小黑炭生气的喵了一声，通过精神联系质问道：‘你会让小豆子自己做决定吗？还有奶奶，你有听她自己的意见，让她留在这个村子里吗？’ 柳芸儿愣了一下，隔了好一会儿才说：“不一样的……” 小黑炭越发的生气了，叫声都变得尖利起来，又冲着柳芸儿‘道’：‘怎么不一样了？是因为他们都是你真正的亲人、家人，而我，只是你捡来的一只野猫吗？’ “小黑炭……” 柳芸儿又觉得头疼，又觉得心疼，一把抱住小黑炭，将它搂到自己怀里，柔声道：“是因为他们很弱小，我不放心把他们留下来。” 第二百一十九章 选择 “而且，小豆子也确实需要读书，到了京城，就有机会去好的书院，拜好的先生，对他来说，去京城会让他未来的路更顺当，更好走。” “但是你不一样，你很强大，这毋庸置疑。当然，强大不是重点，重要的是，我觉得留下来对你更好。” “可是小黑炭，你相信我，虽然我明知道留你下来对你更好，可我还是希望你能跟着我们一起去京城。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我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完完整整的在一起。” “但……我又希望你可以更好。” “自己左右为难，怎么都下不了决心，才要问你自己的意见。” “并不是觉得，你不如他们重要。” “小黑炭，你别生气，也别难过，你是我最重要的伙伴，这是无论你身在什么地方，都不会改变的。也正因为这样，我才希望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小黑炭大声喵喵，在精神纽带里和柳芸儿说道：‘那不可能！不在一起，叫什么伙伴？！我要和你们一起去京城！’ “不后悔吗？”柳芸儿问。 ‘不后悔！’小黑炭很坚定的回道，隔了片刻，又小声‘说’道：‘再说了，一个村子旁边都有山，京城那么大，难倒还没有山吗？’ ‘你要是真的希望我变强，那我去京城那边的山，找那边哪些家伙的麻烦好了。’ ‘别以为我没看到，刚刚送你回来的野狼，很厉害，我知道，它和我一样！’ ‘狼这东西，最难缠了，它们往往都是一群一起出动，我本来就打不过刚刚那家伙，要是它还有一群小弟，我就更打不过了！’ 看小黑炭的情绪稳定下来了，柳芸儿也松了一口气，摸着小黑炭的脑袋说道：“它们不会和你打架的。” 当然，前提是要让它们双方见一次。但是小黑炭的情绪刚刚才稳定下来，柳芸儿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说什么让它们见一次这种话比较好。万一小黑炭又误会了，觉得自己还是想丢下它，那才是麻烦。 小黑炭喵喵的叫着，叫声平静了很多，尾巴也一甩一甩的。 ‘那也不行，我打不过，我就不是老大，只能做老二，我可不愿意。’ “好吧，那就这么说了，你跟着我们一起去京城，到时候看看情况，要是情况允许的话，你可以想在山里待着就在山里待着，想在城里和我们一起，就在城里和我们一起。想干嘛就干嘛，随你心意。” ‘这还差不多。’小黑炭‘满意’的‘说道’。 不过，它虽然说是被柳芸儿安抚下来了，却还是有些不安，因此，原本计划好的，要在站在高处，看着周围，保护好家里的‘弱小’免得有危险的家伙跑来，把他们伤着，或者吓着，却是被它理所当然的，抛到了脑后。 它直接在柳芸儿的身边，盘成了一团，睡了下来。 有点热……但是，问题不大。 柳芸儿悄悄的往旁边让了让，让自己离着小黑炭这个‘热源’稍稍远了一些，然后也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百二十章 郑重 第二天一早……天不见亮，老徐氏就起床做饭了，不仅如此，她还把柳芸儿也叫了起来。好在，她没有叫小豆子。 把柳芸儿一叫醒，老徐氏就噼里啪啦一通吩咐： “今天就别去山里头了，万一你在山里，太子殿下派来的人来了，我可没法找你。” “不过，既然家里头要来人，不做点好的，也不行……也不知道会来多少人，昨天你该问一问方老板的。” “这样子，你去杀几只鸡……反正咱们要走了，这些鸡也带不走，你多杀两只，还有兔子，兔子也杀两只……要不？你再去捞两条鱼上来？算了算了，别去捞鱼了，万一来不及了就不好了。” “咱们是庄户人家，有鸡有兔，也算是丰盛了。” “你动作麻利些啊，弄完了，你也好生收拾一下自己，收拾得利索点，人家看着也放心。” “哦，对，还要收拾院子，把院子收拾干净点，免得人家觉得咱们埋汰，印象不好。” “算了算了，一会儿我来收拾院子好了，你自己把自己拾掇好点就行了。反正昨天我也收拾过，打扫过的，也没那么脏，收拾起来也要不了多久。” 柳芸儿本来想说，让老徐氏别那么刻意的，想了想，还是算了。 刻意一点，隆重一点也好，显得尊重，怎么说也比怠慢了好。 毕竟按照林友仁的说法，宫里头那位李公公，可不是个心胸宽阔的。态度上尊重一些，没坏处。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嘛。 想着，柳芸儿应道：“好了娘，我知道了，这就起床杀鸡去！”说着，睁开眼，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小黑炭在旁边喵了一声。 却没有在精神世界里，和柳芸儿沟通什么。 柳芸儿眉眼都带上了笑，伸出手来揉揉小黑炭，嘴里说道：“早呀，小黑炭，走，咱们起床杀鸡去~” 小黑炭又喵了一声，转身跳上窗台，舔着爪子拾掇起自己来。 柳芸儿忍不住一笑，换了一身旧衣服，出门洗漱杀鸡宰兔子去了。 兔子也就罢了，家里的鸡都挺聪明的，柳芸儿抓了两只鸡，特意找了僻静的地方杀。当然了，这会儿还早呢，天都没亮。鸡大多夜盲，倒是不担心会被撞个正着。 杀了鸡，连鸡带木盆端去前院，老徐氏果然把水烧好了，滚烫的开水往木盆里一倒，过一会儿拔毛才好拔。 老徐氏皱着眉头看着木盆里头：“不是让你多杀几只吗？怎么才杀两只？万一不够吃怎么办？” 柳芸儿“两只够了的，不够再说嘛，不是还要杀兔子吗？再说了，主要人物应该也就几个，其他的都是随从……” 老徐氏马上说道：“随从也比咱们小老百姓强！再说了，咱们都要走了，这么多的鸡，又不能随便卖，还不是只能送人。咱们这会儿，能吃一只是一只吧。” “也是。”柳芸儿点点头，说道：“那我再去杀两只，然后再杀两只兔子。” 老徐氏点了头。 柳芸儿就又端了个空木盆，去了后院。 第二百二十一章 客气 林友仁口中的那位李公公来得比柳芸儿预计的要早一些。不仅是他，县里头那位县太爷，也跟着一起来了。 随行的还有护卫和差役，当然，林友仁也在。林林总总一大群人，乌拉拉的跑到下河村这么个偏远的村子来，把村子里几姓族长和村老，都惊动了。 当然了，惊动归惊动，有护卫和差役挡着，倒是没人能套上惊呼。 好事的村民把临近几家的院子都占满了，各个踩着板凳、爬在墙头，伸长了脖子朝着柳芸儿家那边张望。 当然，看是看不到的。之前我们就说过了，常家的房子低矮破旧，很不咋样，可院墙却是很高的，还特意的找人加高了，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看进去的了。 村里头好事的人也只能在私底下嘀咕八卦：县太爷都陪着的、还有那么多凶神恶煞的护卫，看着比衙门里的差役都凶，来的多半是什么大人物。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大人物，跑来看常家两个寡妇？ 之前听那家的寡妇显摆，他们家有什么国公做靠山，莫不是，是那什么国公来了？ 常家那个小寡妇还真是命好，男人在的时候，什么都不干，都有男人护着。男人不在了，都还给她找了大靠山，真是不得了…… …… …… 柳芸儿自然不知道外头哪些长舌妇在八卦些什么，就算是知道了，她也不在乎。这会儿，她正在和那位宫里来的李公公说话呢。 不过，那位李公公倒是没有林友仁说的哪样，眼高于顶、自以为是、瞧不起人，当然，他对县太爷是不太客气，可对着柳芸儿，却是挺客气的。 “咱们太子爷啊，最是爱才不过，尤其厚待能人异士，听说常家娘子有秘法，能让山里头的野鸡像家养的一般听话……哦，不对，是比从小养大的家养鸡一般听话，那叫一个求贤若渴呀，当即就派了咱家，带着人来寻常家娘子了。” “没想到，到了靠山县，却又听到了一个关于常家娘子的消息，常家娘子是有真本事的人呀。你这样的人，到了殿下跟前，殿下必然会重用宠信。” “你想啊，来之前，我们还不知道常家娘子你还有别的本事呢，太子殿下就亲口说了，只要常家娘子去京城，一切待遇从优，太子殿下绝不吝啬赏赐。” “不只是你，便是你的家人，也会妥善安置。” “不客气的说，只要你能得了太子殿下的赏识，从今往后，你就是人上人了，哪些个什么阿猫阿狗的跳梁小丑，给你提鞋都不配。” 柳芸儿浅浅的笑，嘴里说道：“公公真是说笑了，小妇人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妇，家里头也没个依靠，想要有点倚仗，也只能等孩子长大，出息了，才行。” “我呢，也没有别的奢望，就想着孩子能平安长大，进书院读点书……也不求他有多大出息，能识礼、明是非就行。当然了，若是他能学出点名堂，那是最好的，学不出来，那也没办法。” 第二百二十二章 通融 李公公笑着说道：“小公子聪明机敏，一看就是读书的料子，去了京城，他也算是太子府的一员了，要上个好书院，那还不是轻轻松松？等小公子长大些，再拜个有名气，有本事的先生，考个功名还不容易？” “有了功名，你们家也就能改换门庭了，光宗耀祖的事。” “实在不行，还有国子监呢。只要能得殿下赏识，进国子监还不简单？进了国子监，那至少是举人的身份，算是半个身子，都踏进官场了。” 说到这里，李公公还看了县太爷一眼，说道：“张大人，你说是不是呀？” 县太爷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尴尬，心里头暗骂一句，脸上却迅速的浮起了笑容：“李公公言之有理，从前，国子监的监生确实和举人一般，不仅能直接参加会试，还可以直接授官。” 说从前两个字的时候，县太爷刻意把视线转向了柳芸儿，似乎意有所指。 柳芸儿又不是真的只是个农妇，便是原身，那也是老秀才的女儿，自然知道，朝廷已经很久不给监生授官了。 现如今，监生是可以花钱捐的。国子监里头的哪些监生啊，基本上都是那些个达官贵人家里头不中用的子弟，被放弃了的哪种。 真正有能耐的子弟，都是去各大书院读书的。 当然，柳芸儿要去京城，到也不是冲什么国子监去的，这位李公公的话……听个响也就罢了。 李公公又巴拉巴拉的，说了许多好处，比如说，去了太子府的基本待遇啊什么的，还转弯抹角的，暗示了几次，希望柳芸儿将来得了殿下的青睐，不要忘记自己的功劳。 柳芸儿委婉的应承了，又‘真诚的’夸了李公公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大红人，以后，还请李公公在太子殿下面前，多多美言之类的。 当然，实质性的保证之类的，那是没有的，不过话说得，倒是很好听。 李公公脸上的笑容都真诚了好多。 “应该的，应该的，咱家能得太子殿下信重，到这永州来接常家娘子，也是咱们的缘分。既然有缘，日后当然要守望相助才是。” 李公公很是自得的开口说道。 柳芸儿又笑着恭维了李公公几句，然后才说：“李公公，有件事，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常家娘子但说无妨。”李公公客气的说道。 柳芸儿说道：“是这样的，虽然说是我们家小门小户的，也没个像样的东西，可对我们小老百姓来说，破家值万贯，置办这些东西，也是花了我们好大力气的，若是就这么搁着，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不能用了。” “除此之外啊，还有家里头养的鸡啊，兔子啊什么的，坛子里泡的、腌的菜啊，什么的，都要处置一下。” “还有田地。” “家里头田地虽然少，却是祖辈传下来的，也是辛辛苦苦开垦来的，若是放着不管，抛了荒，那不仅是做了败家子，对祖辈不敬，更是作孽……” “庄户人家把田地看得比命根子还重，可不敢大意。” 第二百二十三章 理解 “所以呢，小妇人在这里，想要斗胆的问上一问，不知道公公您是否着急回京？可否给小妇人一些时间，处置一下家中的东西？” 李公公虽然是宫里头出来的太监，可实际上，也是穷苦人家的出身。不穷，也不可能把孩子送去宫里。 因此，对柳芸儿说的话，不说有多么的感同身受，但是理解还是能理解的，想了想，看着柳芸儿问：“常家娘子是想把地卖了还是怎样？卖地的话，就有些耽误时间了……” 柳芸儿摇头：“除非是等着钱救命，否者的话，庄户人家，谁敢随便卖地呀？更何况，卖地是有规矩的，可不能随便乱卖。” 李公公问：“那常家娘子的意思是？” 柳芸儿说道：“就是想把家里头东西，都归置一下，能留的留着，不能留的都送人的送人，再看看有没有人要佃家里头的田地。房子呢，也托人看着一些，不说隔个一年半载的，就帮着修缮一下，但至少别让人破坏了。” 说到这里，柳芸儿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家里头先人都葬在这里，走得再远，也该想着，回来拜祭拜祭，别到时候回来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也是，家乡家乡，总要有个家在才行。”李公公很是理解的点了点头。太监们，尤其是无权无势的太监们，晚景都不咋样，李公公如今虽然说还很年轻，却也是知道这些的。 他也知道，宫里头好老太监都希望，能够在死之前回到家乡。 落叶归根，越是无根之人，就越是希望，临老临老，能回家。进不去祖坟，能葬在祖先的边上，也好过在乱葬岗做孤魂野鬼啊…… 好吧，扯远了。 李公公看着柳芸儿又道：“常家娘子，咱家呢，也是很理解你的，也知道，这些东西，尤其是房子和田地，若是没有托付好的话，说不得就被人给侵占了。” “虽然说，有太子殿下的看重，茅屋薄地，根本就不用看在眼里。” “可自家的就是自家的，祖辈留下的家业，若真丢了，那是大大的不孝。” “我能理解。” “但是呢，有个事情，常家娘子你也得体谅我们。我们这些奉命从宫里头出来办差的人，看着是挺风光体面，可实际上啊，头上可都悬着一把刀呢。” “若是差事没办好，或者说拖延了时间，那都是罪过，挨板子事小，掉脑袋都是有可能的。就算是掉不了脑袋，那也在主子跟前，落下了个办事不利的印象……什么前程都没了。” “但是，我李德明也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这样吧……算上今天，我给你两天时间，处理该处理的事情，两天之后，我们启程回京。” “当然了，常家娘子，丑话我可说在前头，我们在这儿耽搁了两天，回头在路上，可能就会赶一些，也就会辛苦一些，到时候，常家娘子，也要体谅我们啊。” “这个自然。”柳芸儿连连点头，一脸感激的说：“多谢公公，多谢公公。”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不舍 李公公有些矜持的摆摆手：“常家娘子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说着顿了顿，又说：“那就这么说定了，两日之后，我命人来接常家娘子，一大早就来。你们带上路上换洗的衣服就行了，别的，都不用操心。” “哦，对了，常家娘子不是会训犬吗？我刚刚看到外头院子里有几条小狗，可以带着一起上路。” “虽说品种差了点，就是普通的土狗，可若是真像衙门里的那条小狗一般灵性，太子殿下一定会喜欢的。” “在路上的时候，常家娘子还可以再训一训它们，咱们争取……哦，算了，到时候再说吧。带上就是了。” “好，就依公公所言。”原本柳芸儿只想带着小黑炭去的，没想到连小狗都能带上，要是能连小鹿一起带上就好了。 卖是没机会卖了，至少在靠山县，是没机会卖了——想到这里，柳芸儿又在心里，把得意楼的人骂了一顿。 但是，在靠山县没机会卖，不代表去京城也没机会啊。 那小鹿卖相极好，油光水滑的，没有经过变异精神力的洗礼，都透着几分灵性，若是…… 柳芸儿心中暗暗后悔，早知道，她该给小鹿也捣鼓一下精神空间的。 可惜了，现在不好开口，说自家的鹿也通人性……要不然，万一李公公要现场确认，那不是就露馅了嘛？ 更何况……县太爷还在呢。 在知道他往外送信，而且多半还和自己有关之后，对于这位姓张的县太爷，柳芸儿心里头很有几分警惕。 到时候再说吧。 李公公没有在常家吃午饭，和柳芸儿商量妥当之后，直接就带着人回了县城，老徐氏知道他们不在自己家里吃午饭，还是有些开心的。哪怕鸡都杀了，兔子都剐了，也一样。 拿去送给亲近的人家也好啊。 自家要离开去京城了，这一去，还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回来呢，总要请人帮着，照看一下自家的房子、院子嘛。 总不能回来的时候发现，连房子上的椽子、檩子，都被人拆走了强吧？ 正巧，柳芸儿也是这个意思。 不过，听到柳芸儿要把家里头的泡菜坛子都送人，老徐氏就有些不乐意了。 “几十年的老盐水呢，还是那年我和你爹被分家出来的时候，我自己起的，泡出来的菜，多好吃呀，送人多可惜……”老徐氏满脸不舍的说道。 柳芸儿说把家里的鸡和兔子、甚至是带不走的衣服、褥子、被子之类的东西送人，老徐氏都没有觉得不舍，偏偏舍不得泡菜坛子。 哦，不仅是泡菜坛子，咸菜坛子也舍不得，当然，相对来说，她更舍不得泡菜坛子。 柳芸儿有些无奈，看着老徐氏说道：“可是娘，不送人的话，这么大个泡菜坛子，咱们也带不走啊。” “没人管的话，坛沿水干了，菜也就臭了啊。再说了，泡得太久的话，菜也不能吃了呀。” 老徐氏白了柳芸儿一眼，说道：“谁说不能吃了？只要没坏，都能吃。” 柳芸儿道：“没人管，肯定要坏的啊，好多菜泡得太久，也容易坏啊。” 第二百二十五章 嘟囔 老徐氏忍不住嘟囔：“所以我说我不去呢，我留在家里的话，我的泡菜就不愁没人管了。” “娘……”柳芸儿哭笑不得，看着老徐氏说道：“您要是留在家里的话，您的宝贝泡菜自然是有人管了，可您的宝贝孙儿怎么办？” 老徐氏有些不耐烦的说：“怎么办？怎么办……还不是只能跟着你们去京城呀？难不成我还真能留下来，不管你们？”说着顿了顿，眼睛骨碌碌一转，说道：“这样，咱家的地你不是想找你桂花婶子种着，然后象征性的收一些租子吗？这样，咱们顺便让她帮我管着我这坛子泡菜，你觉得怎么样？” “还有家里的房子，也请你桂花婶子帮忙看着点，你桂花婶子是个实诚人，他们一家子都挺实在的，让他们管着，错不了。” “可以的啊。”柳芸儿点点头，说道：“我本来也是这样想的呀，一事不烦二主，都托付给桂花婶子挺好的。” 老徐氏也觉得可以，不过她又有些发愁：“就怕族里头有话说，到时候，你桂花婶子也不好做人。” “有话说又怎么样？”柳芸儿忍不住冷笑，说道：“他们对我们怎么样，他们自己还不清楚吗？地给桂花婶子种着，房子请桂花婶子帮忙看着，这些东西就都还是我们的，可若是请族里头的人……娘，您信不信，用不着一年，他们就能把这些东西，都看成他们自己的。说不得，就要诅咒我们，一家子死在外头，免得我们回头回来了，和他们抢东西。” 老徐氏心下黯然，她当然知道，柳芸儿说的，都是真的。 “行吧，你先收拾着，我去请你桂花婶子过来坐坐。”老徐氏有些低落的说道。 “好。”柳芸儿点头应了。 虽然柳芸儿心里头觉得，皇帝老儿沉迷斗鸡，多半是个昏君，又觉得京城那地方，权贵图太多，有危险。可不管怎么样，她自己其实都不是很在意，常家的这几间茅屋，和两亩薄田。 纯粹就是恶心常家族里头那些人，不愿意他们占了便宜去。 真说起来，也是柳家村离得远了些，原身的兄长又不能干活，什么都要靠着嫂子，要不然，把家里的地托付给兄嫂其实是最好的。 不过，她也打定了注意，到时候要让原身的嫂子，过来这边把租子收回去。 不错，桂花婶子一家子人都不错，很实诚。但是俗话说得好，升米恩，斗米仇，柳芸儿自然不愿意为了一点点粮食，去考量人心。 租子还是要收的，只不过，是少收点。要是不收，万一日子久了，桂花婶子一家人起了别的心思，那就不好了。 恩……家里的鸡和兔子，可以多给族长送两只去。桂花婶子一家不姓常，不管是族长，还是常家人，都会看着，不会让他们有什么非分之想。 但是呢，他们这村子穷，地又薄，有钱人家看不上，不过她大概还是知道，外头的租子是怎样收的。 要么固定一亩地多少粮食，要么就是按比例，收个四成左右，五成都是有的。 第二百二十六章 想法 他们家没有成丁，很多税都不用缴，地里产出的粮食虽然少，却是尽落。租给别人种，自然也是一样的。 可以约定个两成租子，然后帮忙照看房子这事，抵半成租子，那就只剩下一成半的租子了。 想必，桂花婶子是乐意的。 然后呢，原身的兄嫂那边，虽然只有一成半，可一年怎么也有几斗粮。对这个世界的穷苦人来说，几斗粮都够吃好久的了。 就是不知道……便宜婆婆同不同意？ 这个到时候再商量。 柳芸儿一边整理着东西，一边想着。 没多久，老徐氏就把桂花婶子叫了过来，一起来的，还有桂花婶子的男人，齐山凹…… 是的，桂花婶子的男人，就叫这个名字。 齐山凹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有些木讷寡言。也因此，桂花婶子家里头的事情，多半都是桂花婶子做主。 但是呢，租地毕竟是大事，齐山凹这个名义上的一家之主在场，还是要更好一些。 齐山凹行七，看他们进门，柳芸儿客气的招呼“齐三叔、桂花婶子，你们来啦，快进屋坐。外头热，屋里头凉快些。” 这会儿离着李公公他们离开村子，也没过去多久，正是太阳往‘正中’走，越来越热的时候。 桂花婶子和齐山凹自然是进了堂屋。 柳芸儿帮他们倒了一碗水，也跟着坐了下来。 坐下之后，柳芸儿先开口：“齐三叔，桂花婶子，这次请你们过来的原因，你们都知道的吧？” “知道，知道。”桂花婶子满脸笑容的点头。 下河村这个地方，偏僻，贫瘠。单说种地的话，谁家的日子都不算好过，家家户户地都少，又因为过于偏僻，连个地主都没有。地不够种也不能像山外头那些庄稼人一样，能去佃那地主家的地来种，虽然说要交租子，可只要舍得力气，好歹能多打点粮食，让一家子吃得饱些。 他们这些人，没处佃地，要想吃得饱点，有点闲钱，都得往山里头去。 可山里头，是那么好去的吗？ 他们又不是什么正经的猎户，就算是正经猎户，山里头讨饭吃，那也是提着脑袋找食，危险得很的事情。 常家地虽然不多，但一年到头伺候好了，也能收个三五几担粮食，就算是给了租子，也能落下不少。 所以，一听到柳芸儿的话，桂花婶子和齐山凹的神情，就都客气得很，还下意识的带了几分讨好。 柳芸儿又道：“我们家那些地的情况，桂花婶子和齐三叔都是知道的，我呢，也就不多说了。” “地薄，不经心伺候的话，收成好不了。当然了，也没办法，咱们这儿的地，都是这样。” “租子呢，我们也不多收，两成怎么样？你们要是觉得成，我们就可以签合约，要是不成啊，我另外找人去。” 说着，柳芸儿看向老徐氏，问：“娘，您觉得怎么样？” 虽然说先前就和老徐氏说好了，要把地租给桂花婶子一家，租子收少点，但是，却也没具体说过，要收多少租子。 这会儿临时商量也来不及。不过，便宜婆婆应该不会不同意吧？ 第二百二十七章 租子 老徐氏当然不会不同意。 在她心里头，其实把地租出去最重要的，还是避免地抛荒了，或者被人侵占了。 至于说租子，其实可有可无的。 本来她还说，要不不收租子算了，就当是补贴桂花婶子了。 毕竟，他们搬走了，他们家大河那孩子跑腿赚钱的机会也就没有了。 柳芸儿却不同意，她的说法是，升米恩、斗米仇，不能一番好意却养出仇人来。 老徐氏自然是依着柳芸儿的。 看柳芸儿问自己了，她便点点头，说：“两成挺合适的，就这样吧。”又看向桂花婶子，接着道：“就是啊，他叔，他婶子，有句丑话，我得先说在前头。” “你们是知道的，我家里头哪些地啊，虽然说是薄了些，可我一直都是经心的侍弄着的，除草增肥，从来不敢松懈。地里的粮食，也都是轮着种的，中两年麦子，必然得种一年豆子，就怕把地种坏了。” “你们租了我们家的地啊，也一定要留心，把它们伺候好咯。不求地越种越肥，可也不能越种越薄呀。” “当然了，你们都是种庄稼的老把式，人又实诚，我呢其实也放心，这会儿啊，就是忍不住，想要叮嘱几句。” “你们是知道的，我家那口子去得早，我呢，伺候那地好几十年了，有感情的。” “他婶子，我呢，最要紧的，就是这么个要求……哎，也不算是要求吧，就是拜托，拜托你们好好的照看那两亩地。” 桂花婶子连忙说道：“豆儿奶奶，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呀，不说咱们两家的交情，便是为了我们自己多收点粮食，我们也会好好侍弄那些地的。” “我们家劳力是够的，地也不多，完全照顾得过来的，你放心吧。”说着，还冲着老徐氏笑笑，笑容里，依稀带着几分讨好。 老徐氏莫名有些心酸，扭头看向柳芸儿。 柳芸儿便笑着接过话头，继续说道：“有桂花婶子的话，我们就放心了。除此之外呢，我们还有点事情，想要拜托桂花婶子。” “豆儿娘，有什么事，你说。”桂花婶子的语气，已经有些迟疑了。 柳芸儿笑笑，用玩笑的语气说道：“是这样的，桂花婶子。相信我娘已经给你们说过了，我们一家人都要去京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家里头的房子没人住，就怕有人把我们家门啊、檩子啊什么的，都给拆走当柴火烧了。” “虽说咱们这儿靠着山，也不缺木头，可门和檩子，毕竟是干的嘛。” 害！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桂花婶子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又真诚了几分：“没问题，我们会帮忙看着的，放心吧，不会叫哪些不要脸的乱来的。” “多谢桂花婶子了。”柳芸儿客气的致谢，又说：“再有一个，我娘啊，舍不得她的泡菜坛子，说她泡了几十年的老盐水，倒了可惜了，想请你顺便帮忙，添个坛沿水什么的。” 老徐氏马上点头：“对，他婶子，我的泡菜坛子就拜托你了呀，回头搬到你家去，里头的菜你随便捞，就是别忘了时不时的，丢点菜进去泡，养一养我的盐水。” 第二百二十八章 兄嫂 桂花婶子也跟着点头，拍着心口说：“没问题的，包在我身上吧。正好家里头人多，年年泡菜都不够吃，我还真想着要不要再买个坛子回来，多泡一坛子泡菜呢。” 买坛子的钱是小食，可起一坛泡菜盐水，要不少的盐，价格可不便宜。 更何况，老徐氏泡的菜，她也是吃过的，味道那真是没得说！ 其实啊，她还想问老徐氏要她的咸菜呢。最好是咸菜坛子一起搬家里去，到时候吃完给她重新腌上，等到冬天没有菜的时候，也能多点菜吃。 不过啊，老徐氏她们主动说也就罢了，老徐氏不说她自己提出来，总归是不太好。 显得他们太贪心了。 桂花婶子话音一落，柳芸儿就开口说道：“婶子，也不白请你们照看，地的租子，减半成，就当是辛苦费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桂花婶子把头摇成一个拨浪鼓，说道：“不过就是帮忙看个屋而已，那能这样呢。” “本来你们要的租子就少，再减，不像话呀。” “我们可不能那么贪心，什么好事都想霸着，不行的，太贪心了。” 柳芸儿可不想和桂花婶子推来推去，直接说道：“婶子，我们时间挺紧的，后天就要走了，这事儿啊，就这么说定了。我的脾气您是知道的，您就别再推脱了。” “这样子，我呢，这就把租地的文书写了，您二位要是觉得没问题的话，咱们就直接签字画押了。到时候一式两份，咱们一家收一份就是了。” 说到这里，看向老徐氏：“娘，您说，这租子咱们托谁收比较好？” 老徐氏说道：“托谁？就托给你的兄嫂吧。他们人好，对你也好，让他们帮忙收，我放心。” “成。”柳芸儿点点头，又对桂花婶子说：“那桂花婶子，回头我让我嫂子来收租，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桂花婶子连忙摇头，又说：“知道你嫂子家里头人口少，她一个人难得有走开的时候，你家嫂子要是信得过我们，到时候我们直接把租子给他们送过去也成。” “还有今年的粮食，都是你们自家种下的，到时候收了，我们给他们送去。” “这样也好。”柳芸儿点点头，说道：“那就麻烦桂花婶子了。” “不过啊，今年的粮食收了，你们送一半去我哥哥嫂子家就行了，你们帮了忙，总不能什么落不下，白白的赔进去人工和肥料吧。” 要知道，种地可不是种下去等着收就可以了的，种地除了种，中途的管理也是很重要，很费时间的。 具体就在于要时时除草，还要施肥，雨水不足的话，还要挑水去浇灌，雨水太足了，又得挖沟排水。可不是种子一撒，就能等着收的，管理也是重中之重。 桂花婶子又摇头：“一半怎么够……” 不等桂花婶子把话说完，柳芸儿手一挥，直截了当的打断了桂花婶子的话：“好了婶子，你别说了，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们先喝口水，我去写文书。” 第二百二十九章 名字 柳芸儿写的租赁文书挺简单的，除了他们先前约定的内容之外，没有再加别的什么东西。因为齐山凹和桂花婶子都不识字，柳芸儿给他们念了一遍，又说他们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请人再帮忙看看。 村子里头识字的人极少，基本上就是每个姓的族长和家里头的长子、长孙识得几个字，除此之外，就没有人识字了。 桂花婶子没有再去请人看文书，只说信得过柳芸儿，便让齐山凹画了押，按了手印。 柳芸儿也确实没有在文书上做什么文章。 没必要，人和人之间，还是应该多几分信任的。 齐山凹按了手印之后，柳芸儿握着小豆子的手，刚刚想在文书上写字呢，忽然想起一个事情。 “娘，咱豆儿还没取大名呢，要不然，先给他取个大名？这文书上，总不能写小豆子几个字吧？”柳芸儿看着老徐氏说道。 老徐氏马上点头，说：“我是说忘记了个什么事情，是该取个大名，然后趁着现在还在村里，咱们得把豆儿的名字，往族谱上添了才行。” 当初发现柳芸娘怀了孩子，是在常晟被发配充军之后。当初常晟被判了充军7年，按婆媳两个的想法，时间到了，常晟自然就会回来。因此，小豆子生下来之后，因为想着小孩的大名得等常晟回来再取，她们就没给他取大名，只取了个小名就这样叫着。 常晟去世的消息传来之后，老徐氏和原身柳芸娘都悲痛得很，谁都没想着，要给小豆子取大名。后来柳芸儿来了，她也没在意，到这会儿，才想起这件事情来。 “那你说，取个什么名字好？”柳芸儿问。 老徐氏摇摇头，说道：“我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哪里知道要怎么取名字？你来吧，好歹你也是跟着秀才亲家读过书的，你想的名字，肯定比我想的好。” “也行。”柳芸儿并不推脱，想了想，问：“常安怎么样？希望他这辈子都能平平安安。” “平安好，平安好。”老徐氏连连点头。 虽然说她之前也被柳芸儿画的大饼给吸引了，觉得自家孙儿要是能读书的话，也是可以考个功名光宗耀祖的。 但说实话，比起光宗耀祖，她更希望的，还是孙儿能够平平安安。 这可是他们家的独苗苗啊！ 老徐氏点了头，桂花婶子也在一旁附和着说常安是个好名字。 柳芸儿却没马上拍板，而是低头看着坐在自己身前的小豆子，问：“豆儿，这个名字你喜欢吗？” 小豆子有些懵懵懂懂的，不过却下意识的觉得自己的名字比什么大力呀，小树呀，狗蛋啊，好听多了，也比自己现在叫的小豆子好听。当即点头，说道：“好听。” 柳芸儿笑了笑，说道：“好，既然你也觉得好听，那我们以后就叫这个名字了。”说着，握着小豆子的手，认认真真的写下‘常安’两个字，在租赁的文书上。 当然了，除了写了名字之外，小豆子也是按了手印的。 第二百三十章 势利 早上因为想着要招待‘贵客’，老徐氏让柳芸儿杀了四只鸡，又杀了两只兔子，她吃完早饭就炖了两只，还有两只鸡切成块腌着，准备中午之前红烧，兔子也是。 但是贵客没有留下吃饭，家里头的鸡啊兔的，就靠它们一家三口，那也吃不完。 老徐氏让桂花婶子带了一碗生鸡块回去自己烧，自己把剩下的装了，又装了一半兔子肉，领着柳芸儿和小豆子一块儿，去了族长家。 看着老徐氏和柳芸儿婆媳端过来的肉，族长夫人笑得脸都开花了，族长的脸色却不太好，扳着一张脸，仿佛是丢了几百两银子一般。还是族长夫人狠狠的拽了他两下，他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一些的，不过，看着依旧严肃得很。。 知道老徐氏婆媳是来找族长有事之后，族长夫人很是客气的让她们进了堂屋，还破天荒的叫孙媳妇给倒了糖水。 等老徐氏婆媳坐定之后，族长常旺咳嗽几声，皱着眉头开了口：“徐氏，柳氏，你们来得正好，我还正想找你们来问问呢。今天上午，你家里不是来了贵人吗？还是县里头的太爷亲自带着一起来的，他们是什么人？是不是之前说的，那个国公府的人？” 老徐氏和柳芸儿对视一眼，随后摇头，说道：“不是。” “不是？” “不是国公府的人，又是什么人？” 说话间，常旺的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眉心看上去都能夹死蚊子了。 老徐氏又看了柳芸儿一眼，见她不着痕迹的摆了摆手，便做出一副为难的架势来，说道：“族长叔，来的，是京城里头的贵人，至于具体是什么人，这个……不能说的。” 常旺很是不悦，用质问的语气说道：“怎么？连我这个做族长的，你们都要瞒着？你们眼睛里头，还有没有我这个族长了？” “不是我说你们，真真是不懂事！你们自己说说，你们家里头除了小豆子一个不懂事的娃子之外，可还有男丁？那家那户待客，是让两个妇道人家出面的？” “便是你们和大山家里头关系不和，族里头还有其他长辈在呢，再不济，也还有我这个族长呢，哪里轮得到你们两个妇人抛头露面了？” “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柳芸儿懂了族长的意思，也气笑了。 想着这人都这样说了，她们要是不做点什么，只怕一会儿小豆子在族谱上写名的事情要有麻烦。 可看族长的架势，柳芸儿也知道，自己要是轻易低头的话，还不知道他要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呢。 干脆，扯张虎皮做大旗，吓唬吓唬他算了。 想着，柳芸儿直接越过老徐氏接了话：“族长爷爷，可不是我们不懂规矩，实在是贵人有要求，我们也不得不从啊。” “连县里头的大人都不能违逆京城里来的贵人，我们两个妇道人家，哪里来的胆子呀？” “再说了，上午的时候，您也亲眼见着的吧？” “那些站在外头的、跟着贵人一起来的护卫，可凶着呢。垮着刀，配着剑的，比县里头的差役都凶，瞧着都让人害怕，我们哪里敢出门哟。” 第二百三十一章 “真是一个中用的都没有。” 虽然说上午的时候，常旺自己也不敢靠近哪些凶神恶煞的人，但是一点都不妨碍他这会儿嫌弃柳芸儿婆媳。 柳芸儿和老徐氏都不接话。 完全是一副‘你说我们不中用，那我们就不中用吧’的架势。 常旺心里头越发的不满了，却也只好自己开口，说出自己的目的：“算了算了，事情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再追究你们的错处了，徐氏柳氏，我问你们，那位贵人到咱们下河村来，是来做什么的？” 柳芸儿忍不住撇嘴。 老徐氏回道：“找我家儿媳妇的。” “找柳氏的？”常旺微微一愣，随即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看向柳芸儿的目光一下子就带上了几分厌恶，仿佛柳芸儿着了什么不得了的错事一般，语带严厉的问：“柳氏，你老实交代，那位……贵人，来找你做什么？” “你莫要忘记自己的身份，若是你敢给我们常家抹黑，我决不轻饶！” 单听语气，很有几分‘义正严词’的架势。 柳芸儿却只觉得恶心。 要不是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对宗族的看重，她只怕要转身就走了。 不过，就算是没走，柳芸儿的脸也跟着沉了下去。 “族长大人真是好大的威风啊，连县里的大人和京里的贵人待人人都是客客气气的，莫不是你比他们还大？要不然，怎么这么威风？莫不是族长大人其实是哪位告老还乡的高官，回这山沟沟里头隐居来了？” “可是不对啊，我怎么记得，今天族长大人你还想请见县尊大人和京里来的贵人？只不过，连人家的正脸都没见到，就被差役给撵走了？” “原来，族长的威风只是对着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妇人撒的呀？” 常旺脸都铁青了，猛的一拍桌子，指着柳芸儿怒喝：“常柳氏！你放肆！”又看老徐氏：“徐氏，你就是这么管教儿媳的吗？” 老徐氏心中不忿，却也为难。 豆儿还要往族谱上写名字呢，现在就撕破脸，早了呀。 柳芸儿心中冷笑，忽地伸手捂住心口，做出一副‘柔弱’的样子来，朝着老徐氏伸手，说道：“娘，好可怕，我被吓到了，吓坏了，我胆子小，晚上一定会做噩梦，会生病的，病来如山倒，后天我怎么跟着京里来的贵人去京城呀？” “哎哟哟，娘啊，京里来的那位，领的可是要把我带回京城的差事，我这要是走不了，不是耽误人家的时间吗？” “哎呀呀，可我实在是被吓到了。怎么办呀……” “也不知道，族长大人一家老小，够不够平息京里那位贵人的怒火呢？毕竟难得出京半差，第一次就被人拖了后腿……” “若真是我这个妇道人家的错也就罢了，可我是被吓着了呀，这怪不得我呀……” “娘，咱们回去吧，也别耽搁族长老爷了，他要是现在就收拾细软跑路，应该也来得及吧？毕竟我们和贵人约定，他派人来接我们的时间是后天。虽说也可以去衙门报信……可毕竟族长一家子，拜的祠堂也是咱们家豆儿要拜的祠堂，我们还是不好落井下石的。” 第二百三十二章 常旺又惊又慌，一张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煞是难看。 惊是因为柳芸儿话里头透出来的，她要跟着贵人去京城的意思。 慌是怕万一柳芸儿说的是真的，柳芸儿故意使坏不走，然后把脏水往自家头上泼，引得京城里头那位贵人，把怒火撒到自家身上…… 别说是京城里的贵人，就算是县里头的老爷，甚至只是衙门里的差役，都能叫他一家子吃不了兜着走…… 这会儿心里头又悔又恼，又有些挂不住，强撑着自己族长的‘气势’，指着柳芸儿骂道：“常柳氏，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你又不是三岁的娃儿，还能吓出病来？” 听到这里，原本一直乖乖的站在柳芸儿旁边的小豆子说话了：“娘，我也害怕，晚上我会不会做噩梦呀？我听大夫伯伯说，小孩子收了惊吓，要发热，烧坏脑子的。” “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柳芸儿马上呸了起来，呸完，又揽着小豆子说：“豆儿别怕，你忘记了吗？京城里的贵人说了，等咱们去了京城，你就可以去书院读书，读了书就可以去考功名，考了功名可以做官，考不了功名还可以去国子监，去了国子监也可以做官。” “你将来可是要做官的，怎么能被坏人吓着呢？不怕的哈。” “嗯！”小豆子用力的点了点头，又说：“娘，将来我就是做了官，我也不吓唬人。” “好孩子。”柳芸儿摸了摸小豆子的头。 常旺心里头越发的慌了，确还是强撑着面子，色厉内荏的做出一副‘威严’的架势来，冲着柳芸儿冷哼一声，说道：“想得倒是挺美！你以为，功名是那么好考的？” 常旺的话音一落，族长夫人常杨氏就从拿着蒲扇外头走了进来，朝着常旺嗔道：“哎呀老头子，说什么呢？真是……前几天我就说，最近天气太热了，该去买两副凉茶回来煮了，清清火气，你偏不听。” 说着，走到常旺的跟前，手里的蒲扇猛扇几下，接着道：“你呀，赶紧的把心头的火压一压，豆儿娘和豆儿奶奶他们，又没惹你，你自己心烦，也不能乱吼人啊。” 说完，又冲柳芸儿笑笑，接着道：“豆儿娘，你别被这死老头子吓着了，别看他吹胡子瞪眼的，其实呀，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这死老头子啊，怕热得很，一天热就心烦，偏偏还是个舍不得花钱的……” “说起来也怪我，是我不够坚持。我原本是想着呀，他大热天不爱出门，也不会随便冲着其他人乱发脾气，至于说家里人……” “害，都是一家子，他又是长辈，谁还能和他计较呀？” “一副凉茶要好几文呢，米都能买一升了。” “穷人家过日子，得精打细算，要是今天抓副凉茶，明天捡副补药的，多少的家业也不够花销的啊。” “所以呀，这老头子说用不着凉茶，我也就依着他没卖。” “谁知道……你们来了，还正是一天里头，最热、他最容易心烦的时候……” “豆儿娘啊，这事儿怪我，你别和他一个糟老头子计较哈？” 第二百三十三章 圆场 常杨氏满脸堆笑的打着圆场，说了许多，柳芸儿却一句话都不想接。 老徐氏倒要理智些，附和着应了几句。 常杨氏目光在老徐氏和柳芸儿婆媳身上扫过，眼睛骨碌碌一转，笑问：“对了，这会儿这么热，你们特意过来，就是为了要给我们说一声，你们要去京城的事吗？家里头安排好了没？是就豆儿娘去京城，还是怎么的？” “哦，对，我想起来了，先前豆儿娘好像说了，豆儿要去京城的书院读书是吧？” “那豆儿奶奶，你去不去？” 老徐氏说道：“要去的，我们一家子都去。豆儿娘得了贵人的赏识，是要当差的，要不是有差事，我们也不可能去京城。毕竟，什么都不做，人家也不能平白无故养无亲无故的闲人吧？” “哟？”常杨氏有些惊奇，旋即就笑了起来，夸赞道：“豆儿娘是凭着本事被贵人看中的啊？好！给我们老常家长脸了，给我们妇道人家，也长脸了了！” 说着又笑了笑，接着道：“怪不得上次常明回来，还给我们夸你来着，说你得了县大老爷，还有衙门里的差爷的赏识。” “我还当他故意夸张呢，没成想，你还真是顶顶厉害。” 夸完柳芸儿，常杨氏又转头去看老徐氏，接着道：“既然你也要跟着去京城，那你家里头有什么安排？可需要我们帮着照应？” “已经安排好了，托了齐山凹家帮着照看，婶子知道，我们两家虽然不是同姓，可素来亲近，这些年，她帮了我们不少，我呀，也就厚着脸皮，继续拜托他们帮忙了。” “地也是他们帮忙种着，我们都说好了，契子都签过了，每年的粮食，他们自己留一部分，剩下的呀，帮我们送去豆儿他舅舅家，托他舅舅帮忙收着也好，换成银钱也罢，都行。” “婶子是知道的，豆儿就这么一个亲娘舅，平时虽然少来往，可对我们家豆儿呀，那也是顶顶疼爱的。逢年过节的，没少让他舅娘给我们豆儿送东西。” “我给你说啊婶子，别看豆儿舅舅伤了腿，不能考学了，可他也是读书人，上回咱们芸娘出事，他知道后，马上就写了信，给他的那些个同窗，请他们帮忙了。” “当然了，最后这事情解决得突然，也就没麻烦那些个秀才相公了。” “唉哟，瞧我……一开口嘴上就忍不住……害，婶子，劳烦您挂心，我们啊，都安排好了。” 常杨氏自然明白，老徐氏这一番话的主要目的。 显摆是假，警告是真。 虽然心里头有点可惜，不过，想着常柳氏要进京，去贵人当差，小豆子这小子，也要去读书，说不得一家子以后还真能发达。不好闹得太僵。 不，不对，不是不好闹得太僵，而是，要把关系处好些。 哼，他们家可是族长呢！豆儿那小子真要有出息，那肯定也少不了他们的好处。 当然了，要想豆儿有出息，只怕至少还得十多二十年，但不是还有常柳氏吗？ 第二百三十四章 算盘 常杨氏算盘拨得叮当响，心动得很。可惜自家钱不够，要不然……可以让人跟着去一趟京城，看看能不能找个什么门路…… 不过……他们家是没钱。但是常徐氏家里头，应该还是有点钱的吧？ 这些日子，他们家的荤腥就没断过！还有多的给其他人，便是他们家，也都收到过好几次。 虽然说都是山里头的猎物，可……真要是缺钱，她们婆媳不可能不把猎物拿去卖的。 这两婆媳也真是好运气。 那常晟人都死了，还能给她们挣来银钱，真是…… 常杨氏心中不由得嫉妒，不过脸上却是半点不显，只是做出一副关切担忧的模样，看着老徐氏问：“豆儿奶奶，京城很远吧？你们去京城一路上的吃住花销，应该是那京城来的贵人给吧？” “要是贵人不负责你们的花销，你说你们这……总不能出一趟门，把家底全掏空了。” “这个？”老徐氏看看柳芸儿，心里头忽然也升起了几分顾虑，不过她没有在这里问，只是摇摇头，朝着常杨氏说道：“婶子，这事我是不知道的。不过啊，贵人说要派车来接……我想着，车总不给钱吧？实在不行，我们娘几个就背着粮食铺盖上路，反正能放车里，不怕。大不了，就是住车上嘛，现在天热，铺盖一铺，我们娘三个就能睡。” “这样啊……”常杨氏故意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着老徐氏说道：“也是，早年间听长辈们说过更早的时候，先人逃荒的事情，再难，总比逃荒好些。” “就是你们两个都是妇人，出门在外，总有不方便的时候，那贵人身边虽然说跟着不少的人，可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哪里指使得动贵人的人呢……” 说着，还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一脸惋惜的对老徐氏说：“可惜那常大山一家子人当年欺人太甚，坏了你们两家的情分，你又是个好强的，万万做不出来，对着他们一家子低头的事情，要不然，也能让你那侄儿送你们去京城，一路有个照看跑腿的也好些。” 说到这里，又是重重的一声叹息。 老徐氏摇摇头，说道：“婶子，你别操这个心，虽然说我们婆媳都是妇道人家，可早些年，我一个人撑起一个家，也没觉得自己，比那男子家弱了多少。” “我儿媳妇更是。” “从前……我们家大郎还在，她有靠处，性子自然就弱一些，可如今她也立起来了，我瞧着我这儿媳，那是比我能耐多了。” “在外头有我们两个在，也能彼此照应，不怕的。” 常杨氏脸色微微一僵，不过很快就缓了过来，依旧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总有不方便的时候。” “你呀，是没出过远门，所以不懂这些……” “唉……” “可惜你那亲侄儿靠不住，豆儿他舅又不良于行，你自己娘家，又不在这儿……我这做婶娘的，实在是放心不下呀。” 第二百三十五章 “要不这样……在族里头找个后生，送你们去京城吧？这样，我和你们族长，也能放心一些。” “都是同宗同族，一个老祖宗传下来的，亲近！” 常杨氏两眼放光，说着又推了常旺一把，‘嗔’道：“老头子，你说呢？咱们族里头好不容易有个孩子要走出这山沟沟了，你可得上点心。” “豆儿以后荣耀了，咱们老常家的先人脸上也有光啊，你说是不是？”一边说，一边冲着常旺挤眼。 常旺嗑了磕手里的烟袋锅子，想了想，也点点头，说道：“也好，有个人送送，总能安心些。” “外头不比家里，还是小心些好。” 说着，故意看一眼柳芸儿，接着道：“尤其是柳氏这样貌，实在不好在外头抛头露面，万一……” 柳芸儿都气笑了，长得好看还是我的错了？ “没有什么万一，有京里头来的贵人在，还有那么多的护卫，这一路上的宵小，哪个敢轻举妄动？” 常旺眉头又皱了起来，不过，得了常杨氏的提醒，好歹没有发火，只说：“柳氏，你人年轻，不知轻重，我不怪你。可今天上午，我远远的也见着了，那贵人带过来的人里头，可一个女子都没有，更别说女眷了，你一个妇人，不方便！” 说道后面，常旺的语气不自觉的又重了几分。 打头的是个公公，领的差事是太子交代的，能有什么不方便？ 要不是刚刚自己说过，不方便透露贵人的身份，柳芸儿当场就能嘲讽起来。 老徐氏心里头也觉得不齿，不过，想着今天来的目的，她又忍了忍，说道：“说起来这事也是叔父和婶子对我们的照料，就我们自己来说，路上能有个自家人照顾，那是真的千肯万肯，只不过啊，这事儿我们自己说了也不算。” “万一惹恼了京里头来的贵人……” “哎呀，叔父、婶子，上午也是你们没有亲眼见着，咱们县太爷啊，对那位贵人，那可是特别的客气。你们家常明也是陪着我们芸娘去过县衙的，他就知道，衙门里的老爷，有多威风。” 柳芸儿闻言接话，说道：“娘，当初常明可没见着张大人。”说着又看向常杨氏，说道：“张大人就是咱们县太爷，一县父母官，我是亲眼见着的，官威可大呢。衙门里的捕头在外头也是威风凛凛的，可在张大人面前，那也得什么都听张大人吩咐。” “我在书里头看过一句话，叫做破家县令灭门府尹。什么意思呢？就是一县之令，比如说咱们靠山县的张大人，他是一县父母官，咱们县里头大大小小的事情，他说了都算。他要是想要一个人家破人亡啊，那可是轻轻松松的。” “当然了，我这就是个比喻，张大人人还是很好的，至少啊，替我这个被钱家逼迫的妇道人家，住持了公道。” “当初钱家那么嚣张，都欺到我家门口来了，满村老少，没一个敢惹他们的。可您猜怎么着？” “张大人一出马，那钱家就像鹌鹑一样，服服帖帖的。” “从前钱家号称钱半城，如今……啧啧……”说着话，柳芸儿还摇了摇头，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第二百三十六章 常旺就是一个族长，连里长都不是，下河村也是一个特别闭塞的村子，平时连货郎都很少来，常旺自己，又年纪大了，基本上不会出村。 虽然知道钱家很有钱，是靠山县最有钱的人家，可现在钱家怎么样，他却是不知道的。 听柳芸儿那语气，他下意识的觉得，钱家是不是被县太爷‘整’得家破人亡了？ 这年头，老百姓本来就怕当官的。 一想到钱家哪样高高在上的人家，都被县太爷‘整’得家破人亡了，常旺就怕得不行，原本想要仗着族长的身份，逼着柳芸儿应承下来，让‘族中’派人送她们去京城的，这会儿是完全不敢再打这主意了。 不过，常旺这人吧，又挺神奇的，特别的好面子，虽然吓得心里没着没落的，也不肯服软改口。 好在，常杨氏还是很懂他的，当即笑着接了话头：“豆儿娘……看你说的，那钱家可不是什么好人家，他们还想欺负你呢！咱们县大老爷是为民做主，不让哪些有钱人欺负咱们这些小老百姓，才对钱家下手的。那有你说的哪么可怕？” “我们可都是老实巴交的种田人，又不整人又不害人，大老爷可不会平白无故的，就对我们喊打喊杀的，人家可是好官！” 柳芸儿不否认常杨氏的话，还跟着点了点头，用一副说闲话的语气接了话头：“您说得是，张大人是好官，可不会随意欺压百姓。也容不得别人，欺压百姓。只要咱们规规矩矩的，他定是不会为难的。” “我去京城，是承蒙贵人看重召见，我家婆婆和豆儿跟着一起去呢，是贵人主动提出的，也是不忍我们一家三口，骨肉分离。可若想要再带一个人……那就不合规矩了。” “遇着不合规矩的事情，贵人就算是不当场斥责，肯定也是不喜的，张大人也会处置。” “所以啊……族长和族长夫人的好意，我们也只能心领了。” “没办法，我是要走了，再回来，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可你们还要住在这里呀。我这个做小辈的，总不能为了自己便利一点，就给长辈们惹麻烦吧。” “是啊是啊。”老徐氏跟着点头，附和着说道：“我们都要搬走了，可不能给长辈和族里头惹麻烦。要不然，我就是下到地下，也没脸见我家老头子呀。” “哼！”常旺有心借着台阶下了，却还是忍不住又嘴硬了一回：“这么说，你们还是好人咯？” 常杨氏一听常旺的话，就连忙推了常旺一把，嘴里嗔道：“这老头子，老糊涂了吧？不说豆儿奶奶，便是豆儿娘，都嫁到咱们常家多少年了？咱们眼睛都是看着的，她当然好了。” 说着，又堆起笑容，冲着柳芸儿笑：“豆儿娘，你族长爷爷年纪大了，这脾气呀，也越发的像个小孩子一般了，难怪人家总说，老小孩、老小孩，别说，还真是！你可千万别和他计较呀。他呀，和我一样，都是一片好心！” 第二百三十七章 烦躁 是不是好心大家心里都清楚。 基本上在场的几个人，除了小豆子还在懵懵懂懂的年纪，不太懂得常旺和常杨氏的意思外，其他人都不是傻子。 只不过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的无奈，总有这样哪样的顾虑，不能肆无忌惮的撕破脸。 当然，同样的，柳芸儿一通吓唬，也成功的镇住了常旺和常杨氏。 所以接下来，小豆子在族谱上记名的事情，倒也简单。 在常旺点头之后，柳芸儿一家一只鸡，请了几个族老和族中的颇有人望的壮年过来，祠堂一开，族谱一上，再领着大家拜了拜先人，通禀了开祠堂的缘由。 顺便，常旺还把新鲜出炉的常安——也就是小豆子要去京城书院读书一事，当做自己的功绩，禀告了先人。 几个族老都眼馋得紧。 但是没办法，常旺这一支才是族长，族里头的人有什么成就，都算是族长的功劳，他们羡慕归羡慕，想不来的。 不过，这种事情羡慕一下也就罢了，祖先跟前沾不了光，活人的光总要沾一沾吧？ 当天下午，到柳芸儿他们家串门的人，就多了起来。 族里头的妇人受了当家长辈或者自个男人的支使，轮轴的跑到柳芸儿和老徐氏跟前示好，还一个个自告奋勇，要帮他们收拾东西。 老徐氏自然谢绝，不过，倒是收了些不易保存又不好带走的东西，送给来串门的人。 不管这些人的目的如何，总归这些东西放着也是要坏的，送出去，大家也领情。 这样一来，跑过来的人倒是更多了。 常家婆媳没空搭理哪些妇人，哪些妇人就跑去找小豆子，一个个绞尽脑汁的想着夸赞的词，也不管合适不合适，就一股脑的往小豆子身上堆。 说什么早就看出来了，小豆子长大了，是个能成大事的人，这不，小小年纪就有了机会，要去京城读书，那简直是老常家的祖宗保佑，祖坟冒青烟巴拉巴拉的。 又要小豆子以后发达了，可千万不要忘记他们这些做婶婶、做奶奶的，还把自家的那些个和小豆子同辈或者同龄的小孩，一个一个的点了名，说得大家和小豆子多么的要好，多么的照顾小豆子，让小豆子以后有什么好事情，可千万要记着提携他的这些同姓兄弟。 说什么大家都是一个姓，一个老祖宗‘发’下来的，那就是一样的血脉，亲得很，同亲兄弟也差不了多少。小豆子没有兄弟，这些同姓同宗，就等同于他的亲兄弟云云。 左右都是家里头的老爷们教的，加上她们自个理解的，也不管小豆子愿意不愿意听，就一直叨叨叨的，在小豆子耳边念个不停。 一个人这样说，两个人这样说……无数人都这样说。 别说小豆子还只是个小孩子，就算是个成人，那也受不了呀。 惹得小豆子一脸不痛快的跑去找柳芸儿，死活都不肯再出门，那怕屋里头灰尘再大，也不肯去院子里待着了。 柳芸儿没办法，只好让他跟着，又允诺，明天一早就带他去舅舅家，这才让小豆子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 去舅舅家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吃过早饭的柳芸儿就挑着一担子昨天收拾好的东西出了门。 小豆子盖着件衣服，在担子里睡得正香。柳芸儿带了烙饼，倒是不怕他睡到半路醒来饿肚子。 天大亮了，太阳都出来了，小豆子才揉着眼睛睡醒，刚刚睁眼，人还晕晕乎乎的，担子又一晃一晃的，窝在里面，舒服得很。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路上。 再抬头，看到柳芸儿脸上的汗水在日光的映照下亮晶晶的，一下子就醒了瞌睡。 “娘，我醒啦，你让我下来，我自己走。”小豆子懂事的冲着柳芸儿喊道。 柳芸儿笑着摇头：“没事儿，多一个你又多不了多少重量，娘现在有力气，能挑得动。”说着，她却又停了下来，把担子放下。 不等小豆子爬出来，柳芸儿就制住了他，又递给他一个竹筒，说道：“你先好好的在里面待着，漱下口、喝点水，把早饭吃了，你再自己走。要不然，边走路边吃东西，摔着就不好了。” “趁着天还不太热，咱们赶紧的走，到你舅舅家再歇。” “好。”小豆子也乖，听了柳芸儿的话，就点了头，又接了竹筒，先喝了一口咕嘟咕嘟的，把口漱了，才又大大的喝了几口水下肚子。 等小豆子喝完水，柳芸儿把烙饼递给他，就又挑着担子赶起路来，一边走，还一边说：“咱们路上就先吃饼，到了舅舅家，你再吃鸡蛋，到时候和弟弟一起吃。” 柳文觉虽然是柳芸儿的哥哥，但是他的儿子柳旻川却比小豆子还要小一岁。 “好。”小豆子乖乖的点头，大口大口的，吃起烙饼来。 他要吃得快一些，吃完了好自己下地走路，免得娘太过辛苦。 柳芸儿见了，连忙说：“你吃慢点，别噎着了。” 得了柳芸儿的话，小豆子才稍微放慢了一些吃饼的速度，饶是如此，他的速度也比平日里在家的时候吃饼快多了。 不一会儿就把一张烙饼都吃完了，刚刚吃完就冲着柳芸儿喊：“娘，我吃完啦，我自己走。” “好，你自己走。” 因为之前时不时的就有事情，为了不让小豆子遇到危险，他一般都是被圈在老徐氏或者柳芸儿的身边的。 再不然，就是自己在院子里玩。 不过，自从柳芸儿到来之后，他的营养得到了充分的保障，个头长得很是结实，自己走一段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为了不被柳芸儿追上，他还时不时的，要往前跑一小段。 不过，也跑不了多远，反正就始终保持在柳芸儿前面一点点的距离。 柳芸儿看他虽然跑得小脸红红的，额头也在冒汗，但是看他没有大口喘气，明显没有累着，也就由着他了，只是时不时的，让他喝点水，补充一下体液，免得他出汗过多，脱水。 不得不说，小豆子的耐力还是很好的，独自一个人，走了好几里路，实在是走不动了，才又乖乖的回到担子里，让柳芸儿挑着走。 而这时，他们离柳家村，已经不远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柳旻川 柳刘氏不在家，柳文觉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摇头晃脑的带着私塾的孩子在念书，柳旻川人小小的，也学着柳文觉的样子，摇头晃脑的跟着念书。 柳芸儿抱着小豆子站在窗户外面，并不出声。 一段书读完了，柳文觉睁开眼睛，才发现站在窗户外面的柳芸儿，一下子就惊喜的唤出来：“芸娘，你回来啦！” 说着，就拿过旁边的拐杖，扶着椅子站了起来。 站起来之后，才想起来自己还在上课。 便又嘱咐了一声，让学里的孩子们自己好生诵读，然后叫召了柳旻川一起出门。 “哥。”柳芸儿笑着招呼了一声，把小豆子放下，示意他叫人。 “舅舅好，弟弟好。”小豆子笑眯眯的招呼。 柳旻川也跟着小声唤了柳芸儿一声姑姑。不过，他对小豆子更加不熟，还是柳文觉教他，他才叫了小豆子哥哥。 听到柳旻川叫哥哥，小豆子开心得很。 他在村子里算是小的，之前没管束他的时候，他也一直是跟着大孩子一起玩的，从来都只有他叫别人哥哥的份，忽然自己也当了一回哥哥，自然是新奇得很。 当下就走到柳旻川跟前，一手递给他鸡蛋，一手去牵柳旻川。 柳旻川比小豆子胆子小些，看小豆子来牵他，还下意识的，把手往背后缩了缩，不过，看到小豆子手上的鸡蛋，他又鼓起勇气，将手伸出来，握住了小豆子牵他的手。 另一只手，则拿起了小豆子递给他的鸡蛋，还小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哥哥。” 柳家的日子不好过，虽然说柳文觉自个开了个私塾，教村里的孩子读书，可都是同族，他也只是象征性的收点束修。 他们家的地更少。 柳刘氏虽然说疼儿子，可同样的，也心疼自个儿瘸腿的丈夫。平时鸡生了蛋，大部分都是要攒着卖的，吃的话，也不是柳旻川一个人吃。 基本上就是隔几天，才会煮两个，一个给柳旻川吃，一个给柳文觉吃。当然了，柳文觉那个鸡蛋，有一半，会落到柳刘氏的肚子里。 也因为吃鸡蛋的机会少，一直煮熟的鸡蛋对柳旻川来说，吸引力还是不小。 都不那么怕生了。 谢过小豆子这个哥哥之后，就高高兴兴的和哥哥一起吃鸡蛋了，还应承了父亲，要陪着哥哥一起玩。 柳文觉含笑着看两个小子坐到一边吃鸡蛋，好一会儿，才转向柳芸儿：“芸娘啊，上次你走得急，说是要带着小豆子来看我这个舅舅，我还以为你只是敷衍我，没想到，你真带着他来了……”说到这里，柳文觉语气微微一顿，随即点点头，继续说道：“好，真好。我外甥都长这么大了。” 柳芸儿笑了笑，她对这位不熟，虽然有原身的记忆，但自从柳文觉和刘氏成亲之后，原身就赌着一口气，这会儿她也不知道该怎样接话。 想了想，直截了当的说道：“哥，我这次带着小豆子过来，一呢，是想带他来看看舅舅，二来，也是有事情要同你说。” 第二百四十章 “去京城？” 听完柳芸儿的话，柳文觉的眉头都皱得快和小老头差不多了，心里头又奇怪得很，想了又想，最后看着柳芸儿说道：“行吧，这也是你的机会，是小豆子的机会。只是，我这个做大哥的没本事，也帮不了你什么，去了京城，万事小心，莫要与人争执斗气，别总想着求什么大富大贵，你们一家子能平平安安的在京城过下去，那就是最好的了。” “不过啊，京城路远，一方水土一方人，我呀，不放心。你说，万一你们走在路上，水土不服了怎么办？” “这样，我去挖几块灶心土你带着，回头真要是有个什么不舒服的，用灶心土煎水喝，总能有些作用。” 柳芸儿有些差异，这柳文觉怎么什么都没问？ 不问也好。 但是，柳芸儿却没有放松心里的警惕。 “哥，不用了，你们这灶还要用呢，别把灶挖坏了，回头不好烧。我回去的时候，直接挖我们那灶里的灶心土就行了，挖多少都行，反正短时间内是用不上了。太久不用，灶反正也是要坏的。”柳芸儿看着柳文觉说道。 “那怎么一样。”柳文觉摇摇头，说道：“咱家的灶修得早，灶心土的效果也更好。至于说把灶挖坏……不会的，大不了一会儿让你嫂子去挖点泥回来糊上就是。” 柳芸儿的精神力强大，不仅仅是表现在她可以沟通驭使动物，给动物开智上，还能让她更加清晰的，掌握原身的记忆。 因此，几乎是柳文觉一说，柳芸儿就反应过来，柳文觉的真正用意了。 他在试探自己！ 好在，有原身的记忆在。 想着，柳芸儿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哥，你记岔了吧？咱家这眼灶，是我小时候修的……” 说着顿了顿，故意看着柳文觉问：“哎，对了哥，你记不记得我那时候多大呀？我反正是记不清了。” “就记得，我好像还没灶门高吧？好像是看他们修灶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下，摔u哭了，爹为了哄我，就说等灶能用了，给我炖肉吃。” “我听了爹的话，那儿都不去了，一有空就守着咱家那口灶，就等着灶快点干，我好吃肉。我记得，我还偷偷的求了灶王爷，求他保佑咱家的灶快点能用，我好吃肉呢。” “被爹听到了，爹还笑话我来着，不过，肉倒是吃上了。” “具体是什么肉，我不记得了，就记着那味道特别特别香了。” 柳文觉的眼神一下子就温暖了起来，看着柳芸儿笑笑，说道：“你那时候和豆儿现在差不多大，不过呀，倒是比豆儿要矮些和旻川差不多吧？” “你是不知道，那时候爹说买肉，本来是哄你的，还是娘看着你天天守着灶台，又心疼你摔地上把自个嘴唇都磕破了，加上爹又许了诺，才特意叫爹去集上买了半斤肉回来炖的。” “这样啊，我都不知道呢，我原本一直觉得咱爹特别好，说话最算话可，没想到……是娘的功劳。” 第二百四十一章 询问 “爹也难。”柳文觉温和的说道。 柳芸儿跟着点点头，接话道：“小时候我还不懂，现在是明白了，娘身体不好，爹又不是能干活的，家里头除了靠着爹教书的微薄束修，基本上没有别的收入。娘又要吃药，还有我们……爹一个人，很难的。” 说到后面，柳芸儿有些难过。 而且，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种难过究竟是伪装出来的，还是受了原身的影响，而流露出来的。 “是啊。”柳文觉点点头，语气也有些低沉：“后来娘走了，咱们的日子其实好过了不少，可……要是有得选，我宁愿咱们一家子好好的在一起，哪怕一辈子都只能吃糠咽菜，我也愿意的。” 说着顿了顿，看着柳芸儿，继续道：“芸娘，我答应了娘，要好好的照顾你的，对不起……哥没能耐，没能照顾好你。” “京城那么远，也要你自己去。” 说着，忍不住捶了几下自己的腿。 “哥，你别这样，我都当娘了，又不是小孩子，能照顾好自己的。”柳芸儿连忙拉住柳文觉。 “哥就觉得，我家芸娘还小呢……要是爹娘还在……”柳文觉有些感伤，又摇摇头，说道：“算了，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 “我妹子明天就要出远门了，我还说这些让人伤感的话，不好……” 说着，又冲着柳芸儿笑笑，接着道：“你不是爱吃娘腌的小笋尖吗？你嫂子做了不少，和娘腌的一样好吃，回头让你嫂子给你多装些，你带着好路上吃。” 柳芸儿心中又是一笑，还以为试探结束了呢。 不过，柳芸儿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笑着摇摇头，冲柳文觉说道：“哥，你又记错了，咱家的腌菜，都是咱爹做的，从我有记忆起，就是爹做的，娘没做过。” “而且啊，小笋尖一直是哥哥你更喜欢吃呀，我喜欢的是泡萝卜皮，哥哥忘记了？” 柳文觉微微一愣，旋即点点头，有些感慨的笑了笑，嘴里说道：“哦，对。你懂事那会儿娘已经不做腌菜了，都是爹做。不过在那之前，都是娘做的，我最喜欢的，也是娘做的……爹做的也好吃，但是终究还是娘做的更好吃一些。” “不过……芸娘啊，你真不喜欢吃小笋尖吗？我怎么记着那时候，每次桌子上有小笋尖，你都要和我抢的？” “莫不是，抢着的更好吃？” 柳芸儿笑弯了双眸，学着原身少女时候的样子，点点头又摇摇头，语带俏皮的说道：“是呀，从哥哥碗里抢来的，是要更香一些呀。” “更何况，我只是最喜欢泡萝卜皮嘛，但是小笋尖也是喜欢的，谁让它比其他的腌菜好吃呢？” 看着这样的柳芸儿，柳文觉的心一下子就软了，面上却怔怔的，就哪样目不转睛的看了柳芸儿好一会儿，直到柳芸儿收敛了笑容，手掌在他眼前晃了好多下，他才回过神来，一脸担忧的看着柳芸儿，嘴里道：“芸娘啊，你告诉哥，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第二百四十二章 说辞(一) 上一次，柳芸儿走后，柳文觉听了妻子刘氏的话，就一直忐忑。 虽然说他是读书人，子不语怪力乱神，可……真有什么怪异的事情落到自己亲人身上，他还是会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的。 也因此，今天刚刚看到柳芸儿的时候，虽然也高兴，但却一直没忘记，要小心的试探一二，看看自家这个妹子，还是不是自己妹子。 这会儿看小时候的事情柳芸儿都清楚，心里头八分的怀疑去了七分，就忍不住问出来了一直想问的话。 你现在，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就能让狼群都听你的？怎么就忽然就让京城里的太子知道了你，还特意派人来接你去京城？ 我的小妹柳芸娘，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她是什么样的性情，有什么样的本事，我这个做兄长的，最清楚不过。 听到柳文觉终于问出来了，柳芸儿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其实她一早就想好了说法，只是一直很忐忑。现在真要说出来了，反倒是有了一种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痛快。 “其实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柳芸儿看着柳文觉，用一种真诚又略带疑惑的语气开口：“晟哥的葬礼之后不久，我去河边洗衣服，结果……却被人推倒了河里。” 柳文觉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直接打断了柳芸儿的话，急切的道：“被人推倒了河里？” “不是说，你……你是投河自尽的吗？怎么是被人推倒河里的？” “是谁？！” “谁这么大胆子？” “不知道啊。”柳芸儿摇摇头，说道：“我那段时间精神不太好，人恍恍惚惚的，但是我很清楚，我确实是被人推到河里的，有人从背后推的我。” “哥，你是了解我的。” “我承认，如果没有豆儿的话，我确实很有可能会轻生，会跟着晟哥去了。” “但是有豆儿，他是我和晟哥的孩子，我不可能丢下他，自己轻生。” “更何况，就算是要轻生，我也不可能选跳河的。” 柳文觉下意识的点点头。 他这个妹子他是清楚的，读书读傻了，礼义廉耻看得极重，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他娶了刘氏这个再嫁的寡妇，而同自己生分。 跳河的话……人总是要浮起来的，那时候衣服粘在身上，是极其难看、轻浮的……他妹子这种人，哪怕是死，也要死得贞烈…… 不对！ 柳文觉用力的甩甩头，他在想什么呢，他妹子，必须得好好活着！ 想着，柳文觉一脸严肃的看着柳芸儿，说道：“芸娘，你可不许做傻事，哪怕将来豆儿长大了，你也不许！” “哥，我知道的。”柳芸儿点点头，说道：“咱娘拼了半条命，才把我生下来，当初晟哥刚走的时候，我心神恍惚也就罢了，现在缓过来了，就不会再做轻生的事情了。” 说着顿了顿，接着道：“因为我知道，晟哥在地下，也一定希望，我可以活得好好的。等百年之后，再与他地下团聚。” 第二百四十三章 说辞(二) 看着‘自家’小妹的样子，柳文觉忍不住有些吃味，再次打断她的话，说道：“好了，先不说这个了，你说说，你被人推下河，然后呢？” 柳芸儿自己也有些受不了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柳文觉一出声，她就跟着将话题转了回去。 因此，柳文觉的话音一落，柳芸儿就连忙说道：“哥你是知道的，我不会凫水，被人推动下河之后，人就像个秤砣似的，一个劲的往水里沉，越挣扎，沉得越厉害。” “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就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死，我不能这么难看的死……可我没有办法，水把我的头都淹了，我一张嘴水就拼命的往我肚子里灌，连叫救命都叫不出来。” “迷迷糊糊的，我觉得自己身子都变轻了，轻得好像能飘起来。那时候，我都看到咱爹、咱娘，还有晟哥，我看到他们来接我了。” “我说我不能和你们走，我还有豆儿，豆儿已经没了爹，要是再没有了娘，那太可怜了。” “然后爹和娘还有晟哥，他们就变了，变成了鱼，我看到好大一群鱼，它们托着我，把我送到了岸边。” “等我再睁开眼睛，就已经躺在床上了，豆儿就在我床边，瞪大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我，他眼睛还有些红……” “哥，你不知道，我当时真的是……我想幸好我又睁开眼睛了，幸好……” “再后来，我就发现自己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我好想能看得懂哪些动物们的动作表情是什么意思，听得懂它们的叫声，是什么意思……” “当然了，也不是真的就能听懂，就是感觉，感觉自己能懂。懂它们的大概意思。”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都懂，就是有些能懂，有些就不懂。” “然后我就学着野鸡的叫声，引了好多野鸡来，这个你知道的吧？嫂子应该给你说过，我抓了好多野鸡回家，把野鸡当成家鸡养着，生蛋、吃肉，我还卖出去几只活鸡。” “其中有一个卖鸡的人，是镇上林氏布庄的老板，他喜欢斗鸡，发现我卖出去的野鸡，稍微训一训，就是很好的斗鸡，他大概是觉得奇货可居吧？就花了大价钱……” 说到这里，柳芸儿微微停顿了一下，冲着柳文觉比划了一下，说道：“好几十两呢。” 说着，又接着先前的话继续说道：“林老板给了我好几十两银子，和我约定了，以后我们家的野鸡，不再卖给别人，只卖给他。然后，过了没多久，他就带着野鸡出门了。” “结果……前段时间，永州城的得意楼来了人，跑来要买我养的野鸡，还要我把训鸡的法子交出来。” 说到这里，柳芸儿把头低了下去，有些内疚的说道：“哥，前段时间抓走旻川的，就是得意楼派来的人。” 柳旻川是自己的亲儿子，柳文觉自然也是心疼的，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也解决了，他也不想再提，免得自家妹子太愧疚。 因此，当即摇摇头，说道：“旻川的事情就不说了，你再说说，京城的人怎么回事？” 第二百四十四章 说辞(三) 柳芸儿摇摇头，继续说道：“其实，京城的事情，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心里头倒是有些猜测。” 柳文觉点点头，示意柳芸儿说下去。 柳芸儿继续说道：“其实之前，得意楼就来找了我一次，但是你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能听懂野鸡的叫声了，我也没办法教它们。” “好吧，其实也是可以教的，如果他们只是想学怎么抓野鸡的话，这个是可以教的，毕竟就那么几种固定的叫声，多学学就会了。我自己也是在山里头学了好久，才学会的。” “但是他们还要把野鸡当成家鸡养的法子。这个我是真不知道，我确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没办法教。” “更何况，他们一看就不是好人，话里话外的，都是威胁，我心里头也不愿意。” “所以呢，我就把之前来家里的哪些国公府世子派来的军爷留下的贴子给他们看了，告诉他们，我们是有国公府护着的。他们就走了。” “等他们走了之后，我一来是生气，二来，也很担忧，担心他们明的不行，背地里用其他手段，就乔装改扮，去了一趟镇上，去找了林氏布庄的伙计，让他们店里头的伙计，给林老板送信，把得意楼的人来的事情，告诉他了。” “信还是我自己写的呢，那伙计就是把信送了出去。” “再后来，就是前天了。” “前天林老板来，给我说了太子殿下因为他献上去的野鸡，得了皇上的夸赞，又说皇上很喜欢他献上去的野鸡，还给野鸡封了个什么大将军。” 听到这里，柳文觉一个读书人，实在是忍不住了，低低的骂了一声：“荒唐！” 好在，天地君亲，君父思想在这些读书人眼里，还是颇为根深蒂固的，因此，柳文觉倒是没有再说出什么更过分的话来。 只是他的脸色实在是好看不起来就是了。 柳芸儿用力的点了点头，附和着说道：“可不是吗，我也觉得实在是荒唐。沉迷斗鸡本就不是人君所为，更何况是封一只鸡做大将军，他也不怕被史书上记一笔，受万世唾骂。” 柳文觉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冲着柳芸儿摇摇头，说道：“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否者的话，你还是别去京城的好。” “我知道。”柳芸儿点点头，说道：“哥，你放心吧，我又不傻，我就是在你面前说说而已。” “不过啊，如果有得选，其实我还挺不愿意去京城的呢，但是人家可是太子，太子亲自派人来召，我哪里敢不去呀。” “你不该想着带着豆儿一起去的。”柳文觉说道。 “我也犹豫过。但是后来一想，我要真是在京城惹了什么事，小豆子他们在家里，也得不了好，还不如带着他们一起，一来，也是一个机会，一个让小豆子和京城的人一样，有去好书院读书的机会。二来，有他们在身边，我也能够更加清醒，更加的谨言慎行。” 第二百四十五章 展望 柳文觉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这虽然会有危险，可确实是个机会，一个天上掉下来的机会，如果是我，我也不会拒绝的。” 说到这里，自嘲的笑笑：“说实话，如果不是腿废了，恐怕，我都会想要，跟着你一起去京城。” 他也是读书人，若是有机会，谁不想去更好的书院学习？谁不想拜大儒为师？谁不想考个功名既光宗耀祖又一展抱负？ 如今他外甥能有这样的机会，确实是不该放弃。 而且就像‘自家妹子’说的那样，他们也不可能拒绝得了。 毕竟是太子呢。一国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只不过…… “芸娘，你此去京城，千万要小心，太子身为储君，若非地位不稳，应该也不会想出献这斗鸡邀宠，更不会为了这个，就召你一个小民进京。” “你也是听过阿爹读史书的……你可千万不要参与到什么争斗中去呀。” 柳芸儿点点头，说道：“哥，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我就是个养鸡人，我会低调谨慎的。” “嗯。”柳文觉点点头，说道：“你心里有数就好。” “幸好，你是女子。” “时人待女子不公，也因此多轻贱、轻视女子。这是不公，但这个时候，却是你的幸运。你只要低调做人，好好做事，在太子跟前站稳脚跟，想来也不会有人处心积虑的，来对付你这个小女子。” “作为女子来说，你又不是后宅女子，只要你没有非分之想，后宅女子也不会来对付你……” 说到这里，柳文觉又有些苦恼：“可是芸娘。大哥知道你是个洁身自好的，哪怕是对着荣华富贵、达官贵人，也不会行差踏错。” “可芸娘啊，你这张脸……” “大哥怕你自己没有非分之想，却引得旁人，有非分之想呀。” …… 柳芸儿默了一下，说道：“大哥放心，我会低调的……从示人的容颜上，开始低调。” “如此最好。”柳文觉满意的点点头。 我家妹子，果真与哪些愚妇不同。 只可惜，我这个做大哥的，不能做她的依靠啊…… 这样一想，柳文觉又忍不住失落。 看柳文觉情不自禁的看向他自己的伤腿，柳芸儿知道，他怕是在乱想了，便又开口说道：“大哥，其实我觉得吧，去京城是真的挺好。别的不说，太子府一定会有很多的藏书，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我有没有机会进去看看。” “要是能看的话就好了……” “不，能抄最好！” 柳芸儿说着，笑嘻嘻的看向柳文觉：“大哥，要是有机会抄录太子府的藏书的话，我一定想办法多抄两本，给你寄回来。” 柳文觉忍不住的心动。 他们这样的人家，连寒门都算不上，家里就那么几本书，都是应试的，一本从旧书铺里淘来的前朝野史，被父子二人当做宝贝，翻来覆去的阅读。 若是能接触到别的书…… 只是想想，柳文觉都忍不住双眼放光。 但是，看看柳芸儿，他还是艰难的摇了头：“别了，你要低调行事，这些事别做。” 说着，却又忍不住把目光投向门外正在哥俩好的玩耍的两小只身上，接着道：“等豆儿读几年书，让他抄书院的藏书，正好，让他表弟跟着我一起读。” 第二百四十六章 离去 也许是因为不用亲自来接人，李公公派来的人，倒是来得挺早的。 架着马车，天刚亮就到了上河村，还特意派了个人来请。 虽然说因为知道了柳芸儿家的地让齐山凹种了，常姓人家大多不太痛快，但是想着柳芸儿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村里头常家的人倒是不管心里是否痛快，都跑来送柳芸儿来了。 除了常大山一家。 实际上，前一天，柳芸儿他们从柳家村回来的时候，常大山家的常玉，就跟着常大山一起，来了一趟他们家。原本是想开口说，让常玉送柳芸儿他们去京城的，只可惜，院门都没能进得去，他们就被轰走了。 柳芸儿甚至威胁他们说，要是他们敢胡搅蛮缠，一定请贵人做主，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乎，常大山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只能吞了回去。 也因此，常大山家里头没有来送。 一来，是拉不下脸。 二来，也真怕柳芸儿告状。 民不与官斗，常玉还想考学呢，更不敢。 要不然，万一在县太爷跟前留了不好的印象，可是要耽搁县试的。 是的，虽然说常大山一家都觉得常玉是能考学的，将来中秀才，中举人，甚至是中进士都可以，考官光宗耀祖。 可实际上，常玉到现在为止，连县试都没过。 不说常大山一家，只说下河村常、齐、杜三姓人，浩浩荡荡的跟在柳芸儿他们后头，一起去了上河村，一路走，一路恭维，一路扯着亲故，那架势，好像和柳芸儿一家多亲近似的。 让人烦不胜烦。 好在，下河村和上河村距离不远，一行人紧走慢赶的，很快就到了。 远远看着路边停着的两辆马车，一行人都是羡慕不已。 老徐氏一家统共就三口人，虽然说还带了猫猫狗狗的，可一辆马车也够他们坐的了，居然还派两辆马车来接。 这是猫猫狗狗都能坐车的架势啊…… 羡慕是真羡慕。 这常柳氏，连猫狗都肯带着，就是不肯让他们也沾光，跟着去一趟京城。 这两天村里头可都传遍了，京城那地方，又大又热闹又繁华，遍地都是金银，去了随便干点啥，吃喝不愁不说，一家大小都能跟着吃香喝辣。 当然了，具体是真是假，谁都不清楚。但是一个说，两个说，越说越离谱，越说越羡慕。 只可惜……他们穷啊，出门的路费都没有，不能去京城捡金子银子，要不然…… 说来说去，还是常柳氏不通人情！ 想着，心里头的不满越发的深了。 不过，不满归不满，看着车边站着的，配着刀的护卫，没一个敢嘀咕出声的，反倒是把那恭维的话又翻来覆去的说了出来。 那架势，柳芸儿倒不像是进京去给贵人养鸡的，倒像是……去做娘娘的。 柳芸儿他们把带着的东西放到车上，又把几条小狗抱上车，就和村里人客气的告辞了。 上车之后，村里头的人还在后头挥手，一个个的喊着让他们多回来看看。 直到再也听不见村里人的声音，柳芸儿和老徐氏才相视一笑，俱都是松了一口气。 第二百四十七章 客气 马车的速度还挺快，半上午就到了县城的驿站。 李公公亲自在驿站门口等着。 这会儿太阳已经挺大的了，虽然说有人打伞，可倒底不比屋里凉快，但李公公仿佛是感觉不到热一般。 看到马车过来，还示意身边的人收了伞，自己迎着马车来的方向，快走了几步，马车停下来的时候，他刚好就在车边。 当然了，也是赶车的车夫见着他，特意在他身边停下的。 马车停下之后，得了赶车人的提示，柳芸儿和老徐氏带着小豆子下了车。 柳芸儿一下车，李公公就满脸堆笑的上来了：“常家娘子，见谅见谅，原本应该咱家亲自来接你的，可实在是抱歉得很，咱家这些日子实在疲累，怕路上受不住，耽搁了时间，这才只派了护卫来接，怠慢之处，还请常家娘子见谅啊。” 柳芸儿连忙微微一福，说道：“哪里的话，李公公实在是太客气了，劳李公公一大早就派人来接，我们心里已经很感激了。” 李公公依旧是满脸的笑：“应该的，应该的，常家娘子不怪咱家失礼便好。”说着顿了顿，又道：“常家娘子，你们可以在驿站稍事休息，等驿丁将马换了，我们再出发。” “今天我们要到永州，明日一早，乘船去京城。” 说着，又冲着柳芸儿一笑，接着道：“就是不知道常家娘子你们，会不会晕船。不过也不用担心，船上有大夫，就算是晕船，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主要还是怕殿下等急了，我们得快些赶路。水路方便快捷。” “而且啊，说实话，这长途赶路，坐船其实比坐马车轻松多了。” “全凭李公公安排。”柳芸儿客气的说道。 说着，又在李公公的引领下，进了驿站，然后和老徐氏一起，带着小豆子，在驿站更了一回衣。 这也是李公公特意说明，要在驿站稍做停留的原因。 毕竟……现在解决了生理问题，就免得路上再停车了嘛。 小孩子还好，妇人可实在是不便得很。 等他们更衣出来，驿站的马也换好了。 之前在下河村的时候，李公公就提过，让柳芸儿在路上，多训训狗，争取训把几条小狗都训得灵性十足，这样子到了京城，也好以此，讨太子殿下的欢心。 因此，这一次马车的安排就成了柳芸儿和几条小狗待在一块儿，老徐氏带着小豆子，坐另一辆马车，至于李公公，他当然也是乘车的。 其他人，就都是骑马了。 看着柳芸儿带着的几条活泼的小狗，县衙里随着张县令来送行的人里头，除了白捕头外，都眼馋无比的盯着几条小狗，真真是恨不得能把几条小狗留下才好。 当然了，这是不可能的。 张县令的心情有点复杂。 实际上，他一点也不希望柳芸儿跟着太子的人走。 可没法子，谁让人家先下手为强呢…… 因此，不仅不能挽留，还要客客气气的，送着他们走，另外……再搭上两份厚礼。 没错，不仅李公公得了张县令的礼，柳芸儿也得了。 推辞不过，只能收下。 一行人上了马车，直奔永州而去。 第二百四十八章 永州 或许，对于宫里头出来的人来说，更快、更好的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是他们最重要的事情吧。 靠山县离永州城可不近，大概有三百公里左右，人还好，不是骑马就是坐车，咬咬牙，一直赶路也是可以的。 可是马儿却不行，隔一段时间，必须停下来吃喝休息，否者的话，要不了多久，马儿就废了。 但李公公是铁了心要在天黑之前，赶到永州城的，因此，除了中午大家停下来吃了点东西之外，其他时候都在赶路。 好在，沿途都有驿站。 李公公一直派了人在他们前头，一路通知驿站的人备马，准备更换。 虽然说这种沿途的小驿站马匹都不多，不能保证每到一个地方，就能把所有人的马匹都换下来，但是一直轮流替换，倒也堪堪维持住了马儿的耐力，没让它们超出极限。 如此紧赶慢赶，总算是在日落城门关闭之前，赶到了永州城。 实际上，他们差一点就进不了永州城了。 因为，在他们赶到城门口之前，关城门的时间就到了。 好在，打前站的护卫就守在城门口。因为不想落下话柄，给太子惹麻烦，护卫并没有利用太子府护卫的身份，要求推迟关闭城门。 但是，他却悄悄贿赂了城门官，让守城门的官兵在关城门的时候，出了一点‘状况’，耽搁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 再长就不行了，再长的话，区区一个城门官，捂不住。 好在，李公公他们来得及时，在最后关头，赶到了城门口，顺利的进了城。 要不然，他们就只能在永州城外露宿一晚上了。 到了永州城，他们也没住永州知府给他们安排的宅院，而是直接住进了离码头极近的客栈。 到了客栈，李公公自己还摇摇晃晃的，脸色苍白、下车都需要人扶着呢，他却先去找了柳芸儿：“常家娘子先休息一下吧，赶了一天的路，想必你们也累坏了，一会儿咱家让人直接把饭菜送到你们房间就是。只是请常家娘子不要嫌弃，客栈饭食简陋。” “不敢。”看着李公公苍白的脸色，柳芸儿连忙摇摇头，说道：“公公客气了，一路上都有公公打点，我们也没受什么累，辛苦公公了。” 柳芸儿其实还好，虽然说马车没有减震，坐起来实在没那么舒服，可……毕竟是骑过狼的女人。和狼背上相比，马车这点颠簸，实在是不够看。她的精神，倒是比李公公好多了。 小豆子也还好，他上车没多久，就开始睡觉了，一段路倒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睡觉，加上小孩子本来就精力旺盛，劲头足。因此，下车过后，小豆子也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还有余力和柳芸儿夸赞自己路上的所见所闻，向往得很。 倒是老徐氏，毕竟年纪大了，平时又出门，就算是出门，也只坐过慢悠悠的牛车，头一回坐马车，就是这种高强度的赶路，着实是把她累坏了。下车的时候人看着苍白得很，比李公公可严重多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受累 “娘，你没事吧？”柳芸儿一看到老徐氏，连忙上去扶住她。 老徐氏摆摆手，没有说话。 柳芸儿见了，更担忧了。 李公公却是明白人，一招手，叫来了客栈的小二：“去，拎一个垫着灰的干净木桶过来，再端杯漱口的茶水。” “是，贵客稍等，小的这就去！”在客栈门口迎接的小二连忙点头哈腰的应了，小跑着进了客栈。 不一会儿，两个店小二小跑着出来了。 一个小二拎桶，一个小二端着个托盘，里头放着一盏漱口的茶，并一张热巾子。 等小二一过来，李公公就客气的冲老徐氏说道：“常大娘，你要是觉得难受想吐，就直接吐在桶里吧，他们会收拾的。”说着话，示意跟着的护卫背转身去，自己也跟着转了身。 虽然说是在大街上，可这会儿已经很晚了，路上人也很少，老徐氏又实在是忍不住了，也就没有再想着会不会丢脸之类的话，俯身就冲着店小二放到自己跟前的木桶里吐了起来。 柳芸儿也回过神来，等老徐氏吐完，就拿了托盘里的热布巾递给老徐氏，示意她擦嘴，又端了茶，说道：“娘，你再漱漱口。” 刚刚吐完，嘴里确实不舒服，老徐氏又接了柳芸儿递过来的茶盏，抿一口，咕嘟咕嘟的漱了口，才长长吐出一口气，说道：“舒服多了。” 又说：“从前总羡慕哪些有钱人家坐马车，没想到，真轮到自己了，却是消受不起……” 李公公在一旁笑着说道：“常大娘这是不习惯，等你习惯了就好了。再一个，也确实是今天赶路太急，让常大娘受累了。” 在老徐氏的心里头，李公公就是京城来的贵人，原本先前他让客栈的人给她拎木桶过来，就是很照顾她了，她心里头正感激着呢，谁知道这会儿，李公公说话还这么客气，一时之间，老徐氏都受宠若惊了：“没有没有，贵人实在是太客气了，是老妇人不中用，还没多谢贵人照顾，多谢多谢。” 一边说，一边还客气的福身。虽然说福礼做得不好看，可看架势就知道，老徐氏是真的很感谢李公公先前的照应。 说实话，这位李公公虽然说出来之后，也还算威风，可实际上，在宫里头，也不过是大太监底下的小太监，他上头也是有干爹的。宫里头的人，大多只是叫他一声小李子而已，真叫他李公公，其实也是看在干爹的面子上。 哪怕出来之后，外头的官员对他客气，也不过是看在他是奉太子之命出来的，看的是太子的脸面。实际上，那些人也没正眼瞧过他。 老徐氏如此，倒是恰好搔到了他的痒处，对老徐氏也就多了几分真正的好感。 “常大娘你太客气了，用不着，用不着，天色不早了，大家都累了一天，先进客栈歇着吧。” “常大娘，你先适应一下，要是还觉得不舒服，可要言语一声，可千万别闷在心里。” “真要不舒服，咱们趁早的，请个大夫来瞧瞧，接下来还要赶好久的路呢，可不能含糊。” 第二百五十章 闲话 自己一个乡下妇人，哪有那么金贵？ 老徐氏下意识的，就要拒绝。 柳芸儿却笑着接过了话头：“那就多谢李公公了，一会儿我们看看，如果确实不舒服，还要劳烦李公公。” 李公公笑着点头：“好说，好说，有事你们言语一声就是。”又吩咐客栈小二，让他带柳芸儿几人去客房，让他小心伺候。 客栈小二自然满口应承。 虽然说老徐氏和柳芸儿都是一副乡下妇人的装扮，可李公公待她们客气，小二自然不敢怠慢。 因着柳芸儿他们是两个妇人带个孩子，李公公也没有将她们分开，而是给开了一间上房，里外两间。里间是架大床，两个妇人带个孩子住着，绰绰有余。外间有个小塌，寻常时候多是入住的客人带着的贴身下人睡的地方。 小二领着柳芸儿等人进了房间就出去了，不过，有李公公交代，小二很快又带着热水和干净的布巾、以及茶水回来了，手上满满当当的，老徐氏还特意去帮着接了些。 送了东西过来，小二就又退了下去。 三人洗了手脸，喝了些热水，老徐氏的脸色就好看了很多，瞧着就是不需要再请大夫的样子了。 不过，柳芸儿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我真没事。”老徐氏对请大夫这件事情，极其不乐意，一再表明自己没事，又说：“一会儿晚饭吃清淡点就好了。”说着，又有些发愁：“豆儿娘啊，你说，咱们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等吃，合适吗？那得花人家李公公多少钱啊……” “中午吃饭也是，咱们带着的干粮也没吃成，再不吃，怕是要坏了。” 柳芸儿倒是很适应，笑着安抚道：“没事的娘，这些都是京里头太子殿下的吩咐，到时候我用心办差就好了。” “至于说咱们带的干粮……” 柳芸儿想了想，说道：“要不，一会儿咱们问问小二哥？请他帮忙拿去，散给附近的乞儿也好。” 过来客栈的路上，老徐氏人不太舒坦，没往外看，柳芸儿却见着街角附近有人缩在人家的屋檐下头，衣衫褴褛的样子，看着想是乞丐。 老徐氏有些舍不得，她们带的烙饼可都是白面的，面上还撒了盐。不过想着如今这天气，不吃的话，哪怕是干烙饼，也容易坏。便点了头，说道：“也好，总比坏了好。” 又忍不住感叹：“你说李公公啊，真是大方，中午的时候，不止咱们，连小黑炭和咱们带着的狗，都吃的白米饭……还给了肉。真是大户人家。” 实际上，他们自己在家里头的时候，猫狗吃的，也不是什么剩饭剩菜。 但在家里那不一样嘛。 家里头柳芸儿每天都带肉回来，不给它们吃放到第二天，也是要坏。加上柳芸儿坚持，老徐氏就算是再舍不得，她也只能依着。 可外头不一样啊。外头就是在路边茶摊上喝碗水，那都是要给钱的！ 再说不是自己给钱，那也是钱！ 柳芸儿笑着说道：“这也是李公公的一番心意，咱们领了他的好意，他心里才高兴。” 正说着，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第二百五十一章 卢方 “来了。” 柳芸儿以为是客栈的小二送晚饭来了，应了一声，就去开门，结果，门外站着的却是跟着李公公一起来的一个护卫。 柳芸儿微微楞了一下，旋即笑问：“护卫大哥，请问，有什么事吗？” 护卫点点头，说道：“常家娘子，得意楼的大掌柜来了，想要求见常家娘子你，说是来给你赔罪来的。李公公让再下来问一声，看常家娘子是否愿意见他。” 说着顿了顿，又道：“李公公说了，见不见随你，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而已，常家娘子不用放在心上。”。 俗话说得好，上行下效。 皇帝喜欢看斗鸡，下头的人自然也喜欢，得意楼是永州城最大的斗鸡场，得意楼的掌柜在永州城，自然也算得上是一位人物。 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他虽然只是一个掌柜，可他背后的老板或者说靠山，能撑起一个得意楼，在永州地面上，那肯定也是响当当的，得意楼掌柜的地位，自然跟着水涨船高。 可在李公公眼里，区区一个掌柜的，还真不放在他眼里。 除非他背后的主子来还差不多。 主子不来来个掌柜，看不起谁呢？ 不过，人家是来给柳芸儿赔罪的，他自然是要遣人来问一问。 李公公在太子府算不得多重要，可出来之后，代表的就是太子的脸面，他有底气看不起得意楼掌柜，柳芸儿却不行。 更何况，就得意楼做的哪些事情，柳芸儿心里头是真的有气的，有气，但是要发出来才好。 因此，只是略微一考虑，柳芸儿就点了头：“有劳护卫大哥了，既然得意楼的掌柜都来了，那我去见见他也无妨。” “好。”护卫点点头，并不多话。 柳芸儿同老徐氏说了一声，就跟着护卫一道，下楼去了。 楼下大堂等着一位颇为富态的中年男子，见柳芸儿随着护卫一道下楼来，他面上也是一喜，脸上堆着笑就起身迎了上来：“想必这位就是常家娘子了，在下卢方，乃是得意楼大掌柜。今日冒然求见，还请常家娘子莫要见怪。” 柳芸儿冷冷一笑，说道：“不敢，卢掌柜乃是本事人，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敢同你见怪啊，我还怕自己一个疏忽，惹恼了卢掌柜，卢掌柜又派人去掳我无辜的小侄儿。这一回，我不在家中，不能及时拿出卢掌柜想要的东西，我倒是怕我那小侄儿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不好同兄嫂交代。” 听着柳芸儿火气十足的话，卢方的脸色一点都没有变，依旧是满脸堆笑，一团和气。等柳芸儿的话音一落，他就冲着柳芸儿连连作揖，嘴里道：“见谅见谅，之前的事，确实是在下监管不严，让那胡三走了歪门邪道，给常家娘子添了麻烦，是在下的不是，还请常家娘子海量汪涵，原谅在下疏忽。” 柳芸儿依旧是冷冷笑着，看着卢方道：“卢掌柜这话说得……好像我原谅不原谅的，和你们胡三掌柜犯的事情，有什么干系似的。” 第二百五十二章 我不怕你 “卢掌柜，我只是个小妇人，家里头有人被强人掳了，也只能报官，请衙门里的大人处理。” “侥幸捉了恶人，也不曾动过私刑。” “掳掠良民幼童，王法不容，一切，自有衙门里的大人，秉公执法。” “我一个妇道人家，只盼着不会被恶人报复，免得好好的日子，过得不安生。” “不过，卢掌柜，有句话我要说在前头。” “你们真要做什么，我一个妇道人家，确实是没有办法，可上有王法，下有官府，真要有人作恶，衙门里的大人，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更何况，除了衙门里的大人……” “我常柳氏如今，也是有靠山的，只要我们小民占理，这天底下，总有能说理的地方。” 说到这里，柳芸儿昂头，朗声道：“我不怕你。” “常家娘子说得不错。” 柳芸儿的话音刚落，李公公的声音就在楼上响了起来，他站在走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卢方，朝着京城所在的方向拱拱手，继续说道：“天下是皇上的天下，百姓是皇上的百姓，我家太子爷是皇上的嫡长子，若是真有人胆敢欺压良善，违法乱纪，我家殿下，必不轻饶！” 卢方面团一样的冲着李公公和柳芸儿连连作揖，嘴里道：“哎呀哎呀，李公公，常家娘子，言重了，言重了。在下不敢的，不敢的。” “我们得意楼上下，向来是守法守礼，和气生财，谁知道……出了胡三这么一颗老鼠屎，说实话，在下这心里头，比常家娘子还要生气。此人此举，纯粹是在败坏我得意楼的名声，那胡三这会要能站在我面前，我就是拼着这脸皮不要，也非得狠狠的抽他一顿不可！” “李公公，常家娘子，在下今日来，是真心实意的，前来赔罪的。” “虽然说胡三的举动，并非我得意楼本意，可他之前，确实是我们得意楼的三掌柜，他犯的过错，有王法处置，是他罪有应得。可我们得意楼的失察，也确实是给常家娘子带来了麻烦，在下心中不安得很，原本就想着，要登门赔罪，又怕吓着了常家娘子，惹出不必要的误会来。” “如今也是侥幸，常家娘子竟然来了永州府。” “您二位是不知道，在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那是一点都不敢耽搁啊，急急忙忙的，就过来了，就是为了能让常家娘子看到在下的诚意。” “在下确实是真心实意的，来给常家娘子赔罪的。” 说着话，卢方冲着柳芸儿深深一揖。 柳芸儿往旁边让了让，并不接茬，只问：“听卢大掌柜这么说，胡三已经不是你们得意楼的掌柜了？” “他敢用下作手段，便是王法能容，我得意楼也容不得他！”卢方一脸正气，掷地有声的说道。 如果不是确切的知道，胡三第一次来常家被拒之后，回了一趟永州城，柳芸儿几乎都要相信卢方的话了。 只可惜，相比卢方，她还是更相信自己的小麻雀。 第二百五十三章 装模 “呵。”柳芸儿嗤笑一声，说道：“我原本以为卢掌柜真是来道歉的，没想到，原来是来推卸责任的。” “不过，卢掌柜也太看得起我了。” “我这么一个小人物，还是个妇道人家，居然能引得卢掌柜亲自上门来，说些推卸责任的话，也算是……挺难得的了。” “不过，你卢大掌柜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一个妇人，便是知道胡三掌柜是得了你们的授意，才用卑劣的手段，借着我那弱小的侄儿，来使我服软的，我也翻不出来什么风浪。” “卢大掌柜，你大可不必来这一趟的。不值当。” 说着，柳芸儿转身就要走。 卢方有些发愣。 他是真的觉得，‘常柳氏’一个寡妇如此嚣张，是狐假虎威，借的不过是太子殿下的势。 但是太子的势，真是那么好借的吗？ 别说常柳氏现在还不算太子府的人，就算真入了太子府，她一个妇人，又能翻出什么浪来？ 不过是东家的吩咐，他不得不来做个样子罢了。 想到东家的吩咐，不管卢方心里头是否愿意，他面上还是做出一副又惭愧又急切的样子来：“常家娘子，常家娘子……误会了，天大的误会。” “是在下错了，请常家娘子原谅。” “在下来此，是诚心诚意的道歉的，还请常家娘子稍驻。” “怎么？你还有推脱之词？”柳芸儿转身，语带嘲讽的问道。 “不敢，不敢。”卢方连忙摇头，说道：“从前之事，在下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再此，在下向常家娘子请罪了，还请常家娘子原谅。” 说着，深深一揖，架势做得，比先前还足。 末了，又说：“为表诚意，常家娘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我得意楼便是倾家荡产，也一定弥补。” “倾家荡产？”柳芸儿心中升起疑惑，却又忍不住的发问：“我要是说，拿你们得意楼来补偿，你也肯？” 你还真敢开口！ 卢方心里头忍不住的冷笑，面上却是一团和气加一脸‘正气’：“是。我等做错了事情，自该弥补，虽说得意楼乃是在下心血所在，可若常家娘子真要，在下……也可……” “忍痛割爱？”不等卢方把话说完，柳芸儿就开口道。 “是。”卢方一脸沉重的点点头。 “你能做得了主？”柳芸儿奇道。 卢方再次点头。 “切……”柳芸儿嗤笑出声，看着卢方，意味深长的道：“这么说来，卢大掌柜还真是带着诚意来的啊。带着……你们东家的诚意？” “是。”卢方心中升起疑惑，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点头，又郑重其事的说道：“实不相瞒。我等掌柜，只一心想要经营得意楼，好让得意楼能在这永州城，独占鳌头。一来，可以显我等本事，二来，却也是想要报答东家的知遇之恩。” “也因此，有时候那行事的手段，难免激进了些，加上这些年顺风顺水，得意惯了，忽然遇着常家娘子这样……不知利害的，我等心中有气，一时行差踏错，犯了王法。” 第二百五十四章 作样 “不论我们当初的本意是什么，错了就是错了。” “胡三作为主谋，他是罪有应得，我等……虽然侥幸逃脱王法制裁，但……东家眼里揉不得沙子，此次事败，东家震怒，勒令我等补过，也因此，才有了在下上门赔罪之事。” 说到这里，卢方脸上露出几分苦笑：“这也是，哪怕常家娘子要我等以得意楼作为补偿，在下也能做主的原因。” “说实话，得意楼是在下心血，真要拱手让出，在下心中也是难舍，可东家有言，在下也只能依从。” “不过，只要常家娘子能够原谅我等……” “既然如此。”柳芸儿忽地笑了，朝着一旁的小二招手：“小二哥，劳烦你，帮我们准备一份笔墨。”又看卢方：“卢大掌柜，口说无凭，你应该不会介意，立字据为凭吧？” 卢方依旧是一脸苦笑：“本该如此。” 客栈小二很快就从柜台拿了纸笔过来，李公公也从楼上走了下来。 柳芸儿又对卢方说道：“卢大掌柜，请吧。将你们谋夺我家中秘法不成，铤而走险，绑架我家侄儿，以逼我就范的事情，写下来吧。” 卢方这回真的愣住了：“常家娘子，不是？写得意楼的转让契书吗？” “我要你得意楼做什么？”柳芸儿说道：“既然你们已经知错，那就将你们所犯的过错写下来，是非公道，自有王法裁决。” 卢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异常难看：“常家娘子，在下诚意致歉，也诚心诚意想要补偿，你何必如此……” 李公公也愣在当场，回过神来之后，就不住的冲着柳芸儿使眼色。 要不是他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只怕就要提醒柳芸儿，白送的产业，不要白不要了。 柳芸儿只含笑看着卢方：“怎么？卢大掌柜不愿意？” “不愿意就请回吧。” “我先前就说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无权无势的，你们不必如此作态，不值当。” “呵呵。”卢方干笑两声，看着柳芸儿说道：“常家娘子，在下是带着诚意来的，请常家娘子不要为难在下。” “为难吗？”柳芸儿眨眨眼，说道：“我原以为，卢大掌柜上门赔罪，是真心知错，还想着只要卢大掌柜肯写下自己的过错，并承诺经后不再做违背道义和王法之事，便将此事揭过，从此闭口不提的。” “真是没想到，原来卢大掌柜上门来，只是为了给我送得意楼来的。” “可我一个妇人，你们凭什么把偌大一个得意楼送我呀？” 凭什么？凭你是太子亲口下令召见的人呗。 李公公在心中想道。 想着，回过神来，脸色也难看了起来：“姓卢的，你这是想坑谁呢？！” 这下子，卢方是真的急了，连忙说道：“误会，误会……李公公，在下只是想补偿常家娘子而已……” “我去你的误会！”李公公气死了，指着卢方，张口就想痛骂，不过，看到柳芸儿给自己使的眼色，他又把即将脱口的怒骂忍了回去。 第二百五十五章 警告 虽然说忍了骂，李公公的脸色依旧是难看得很，当即大声喊道：“来人，送客！” 说完，倒底是不甘心，又改口道：“把这家伙给我丢出去！看着他滚，他要是敢不马上滚蛋，就给我狠狠的打！” 卢方大急，连忙喊：“李公公，李公公，误会，都是误会……” “嘴给他堵上！”李公公又喊。 等卢方的嘴被堵上之后，李公公又喊：“等等！” 护卫们停了下来。 李公公走到卢方的面前，指着卢方道：“姓卢的，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敢给我们挖坑，这事儿没完！” 柳芸儿也走到李公公旁边，冲着卢方说道：“卢掌柜，谁都不是傻子，你们既然想拿我做筏子，也该知道，我不接这结果。” “我们穷苦人家，真要斗，确实是斗不过你们这些有钱有势的人。” “可说实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常柳氏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你们想算计什么我不管，可若是因为我不接招，你们就把算计不成功的原因，归咎到我的头上，算计我的家人——我常柳氏也不是吃素的！” 说到这里，柳芸儿把心一横，冲着李公公说道：“李公公，我们出去说话。” 李公公这会儿后怕得很，又对柳芸儿感激得很，当即就让护卫把卢方丢了出去，他也跟着柳芸儿，一起出了客栈。 到了客栈外头，柳芸儿掏出一直带着的鹰笛吹了起来。 呜呜的鹰笛响在众人的耳中，紧接着，一只雀鹰仿佛一阵风一般，急速的从天而降，卢方甚至来不及喊叫一声，他头上带着的帽子，就被的爪子带走了。 这…… 冷汗一下子就从卢方的额头上冒了出来。 这样一只雀鹰……要是不是冲着自己的帽子而是冲着自己眼睛来的…… “常家娘子，这是何意？”卢方惊魂未定，强作镇定的看着柳芸儿开口问道。 “一个小小的警告而已，只是想告诉卢大掌柜，我常柳氏虽然是妇人，却也不是任人宰割、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的。真要惹急了我，谁也讨不了好。”柳芸儿冷笑着说道。 一边说，一边从停在一旁的雀鹰的爪子上，取下卢方的帽子，递给旁边一个护卫，说道：“护卫大哥，劳你将这帽子，还给卢掌柜。” 护卫愣愣的接过柳芸儿递过来的帽子，将它还给卢方，末了一个激灵，一脸敬畏、钦佩的看向柳芸儿。 熬鹰这种事，绝大多数男子都做不了，这位常家娘子不是常人啊！ 柳芸儿看懂了护卫的眼神，却没有解释什么，只看着卢方，淡淡的道：“卢掌柜，慢走，不送。” 李公公仿佛回过神来一般，猛的点头“对对对，姓卢的，赶紧给爷爷滚蛋，滚滚滚——” 卢方深深的看一眼柳芸儿，转身就走。 ‘去跟着他。’柳芸儿在精神通道吩咐停在客栈屋顶上，没有做声的麻雀道。 还好，她这次出门，不仅带了雀鹰，还把之前收的几只麻雀也带上了。 要不然，还麻烦。 毕竟，雀鹰盯梢可以，但是真要偷听什么消息，就不如麻雀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满眼放光 “常……常家娘子，那，那鹰？你？……”李公公结结巴巴，词不达意的努力开口，却半晌都表达不清楚，自己的意思。 柳芸儿微微一笑，看周围没有其他人，便冲着李公公说道：“李公公，我怀疑，那卢方背后站着的人，是想在把得意楼送到我手中之后，再借着这个去对付太子殿下，所以……到京城之后，还请李公公禀明殿下，免得殿下被小人中伤。” “是，是，当然，当然。”李公公连连点头，又恍然道：“幸亏常家娘子清醒，没有收那卢方送过来的好处，要不然真叫哪些小人抓住机会弹劾殿下，咱们殿下虽然不怕，可倒底是麻烦得很。” 最主要是，真那样的话，常柳氏一个农妇，贪婪无知也就罢了，他在旁边看着，却放任不管，殿下绝不可能轻易饶了他。 所以，他才会后怕不已。也才会对柳芸儿感激不尽。 柳芸儿笑着摇头，说道：“其实啊，我只是不相信哪些连个小小秘方都要用卑劣手段来谋取的人，会真的知错认错，更不相信他们会真的甘心将手中的财产拱手让出，要真是这样，那只能说明，他们想从我身上得到更多。” “天上不会掉馅饼。骗子骗人之前，总要先给被骗的人一点好处，叫被骗的人先相信了他们的鬼话，才会因为想要得到更多，而上当受骗。” “可我不一样啊。” “我一个农妇，不说家徒四壁吧，但肯定是清贫的，我能有什么让他们骗的？真要是为了骗我……舍这么大的本钱，很明显是会血本无归的呀。” “既然欺骗我能够给他们带来的好处并不多，那么他们为什么还要来欺骗我呢？还用了那么厚重的诱饵，那肯定是因为在他们看来，我既然受了太子殿下的诏令，身后就站着太子殿下了。” “我收了他们的诱饵，他们就会说是太子殿下授意。” “如此卑鄙，我怎么能因为区区一个得意楼，而上他们的当呢！” “是极，是极，他们这些人，想要算计的，必然是太子殿下。”柳芸儿说得义正严词，引得李公公连连点头，连雀鹰的事情都差点忘记了，要不是转身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扫到停在一旁的雀鹰的话，李公公恐怕就真的忘记了。 “对了，常家娘子，你这只雀鹰，可真听话啊，看起来又勇猛得很，那么高飞下来，说抓帽子就抓帽子……哎呀呀，真是好呀……” 李公公满眼放光的看着雀鹰，连先前被卢方算计的恼怒都抛到了脑后，一副想要到近处看雀鹰的架势。 “常家娘子呀，你这雀鹰，不随便抓人吧？”李公公倒底没敢靠近，只盯着雀鹰问道。 “不靠得太近就没事。”柳芸儿笑着说道。 这样一说，李公公就更不敢靠近了，却又继续问道：“对了常家娘子，你这雀鹰，是如何驯服的呀？” “我听人说，熬鹰可是个特别辛苦的事情，常家娘子一个女子，能熬过它，真是叫人不服都不行呀。” 第二百五十七章 提醒 “不是。”柳芸儿笑着摇头，说道：“我是取了个巧，发现这雀鹰的时候，它正陷在荆棘丛里，奄奄一息的，我把它救下来，不过才和它僵持了一天，它就坚持不下去，服从了。” “真是好运气呀。”李公公感叹的说道。 顿了顿，示意旁边的护卫走开些，才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常家娘子，虽然说皇上他老人家喜欢斗鸡，但太子殿下其实更喜欢真正的猛兽和猛禽，若是常家娘子能助太子殿下驯服一只猎鹰，殿下必然喜悦，届时，肯定对常家娘子你，另眼相看。” 说着笑了笑，又道：“我说句实话，常家娘子可别恼。到你们靠山县之前，我其实不大在意常家娘子，到了你们靠山县，无意中听说了常家娘子和狼群的事情，这才对常家娘子起了佩服之心。” “只是没想到，除了野狼，常家娘子还能驯服雀鹰。” “我现在对着你啊，就一个字，服。”说着话，李公公还冲着柳芸儿竖起了大拇指。 柳芸儿笑着摇头：“李公公说笑了，真的都是侥幸。” “常家娘子谦逊了。”李公公也笑，又说：“不过常家娘子，先前我说的，可是真心话，若是常家娘子能帮助殿下收服一两只猛兽或者猛禽，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就是，请常家娘子莫要忘了，提携提携我小李子啊。” 柳芸儿道：“公公真是爱开玩笑，你是殿下的身边人，以后，还要李公公多多照应呢。” “好说，好说。彼此，彼此。”李公公说着，又道：“常家娘子，永州府河与大江相连，河里头常有白鱼出没，这白鱼肉质白嫩、鲜而不腥，少刺多肉，乃是上好鱼鲜。正巧，离着客栈不远，就有一家，鲜味居，不如在下做东，请常家娘子一尝，如何？” “多谢李公公。”柳芸儿点头道谢，又摇摇头，说道：“只是婆婆身体不适……还请李公公见谅。” 李公公倒也能够理解，只是略微有些遗憾：“也罢，行船途中，船上的船夫倒也有可能网上来白鱼，只是有些可惜，船上的厨子的手艺，必然是比不上鲜味居这等专做河鲜的酒楼的厨子的手艺的。” “无妨。”柳芸儿笑笑，说道：“对我们来说，只要是能吃的，好吃的，都是美味。更何况，李公公不是说，白鱼鲜美吗？想来，怎么做都是极好吃的。” “那倒是。”李公公点点头，倒也不再耽搁柳芸儿回房。 一回房，老徐氏就关切的迎上来，连声问：“怎么样？没事吧？那得意楼的掌柜，没给你为难吧？” 要不是出门在外，她不放心把小豆子一个人留在房间，她也是要下去看看的。 “没事。”柳芸儿摇摇头，看着老徐氏问：“娘，你现在怎么样？” 老徐氏摇摇头，说道：“我也没事了。你也别担心，我身体还是很硬朗的，先前是坐不惯马车，这会儿下车了再喝点热水，就什么都好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出发 第二天，大家都醒得极早，用了早饭，一群人就直接去了码头。 虽然说是一大早就去的，可码头上却已经很多人了，不少的力夫在卸货，还有人大声的喊着号子，整个码头人声鼎沸的。 小豆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小小的人儿，又是稀奇，又是紧张，窝在柳芸儿怀里，把自个儿娘亲拽得紧紧的，小脑瓜却不住的东张西望。 “娘，好多人呀。还有飘在水上的房子，好多呀~” 柳芸儿失笑，忍不住揉了揉小豆子，说道：“那不是房子，那是船。” 小豆子哇了一声：“比房子还大的船呀。” 柳芸儿小声说道：“是呢，比房子还大的船，我们去京城就要坐这种比房子还大的船，顺着水就去京城了。” 柳芸儿小声和小豆子说着话，跟着李公公等人，直接就上了一艘停在码头的楼船。 上了船，听着李公公和人寒暄了一会儿，就跟着船上的船工去了一间舱房。 李公公确实很照顾他们，这间舱房可不小，竟然比昨天晚上他们在客栈住的房间的内室还要大些，单从船上来说，一家三口住着，可不算小了。 几条小狗很兴奋，在船上跑来跑去，小黑炭却很紧张，一上船就跟着柳芸儿，哪里也不肯去。也不知道时不时因为猫科动物都挺怕水的原因。 除了小黑炭和小狗，过了明路的雀鹰也堂而皇之的上了船，就停在桅杆上顶上。 几只小麻雀也跟着上船了，毕竟行船不比在陆地，柳芸儿还是有些担心，它们会跟不上。 不过，它们小只，随便往什么地方一藏，只要它们不乐意被人看到，那就谁都找不到。 柳芸儿她们跟的是一只船队，但他们所在的船上，除了船工和随船的厨工、医匠之外，倒是没有外人。 想着他们都是第一次坐船，李公公还特意让人送了防止晕船的药丸给他们。 不过，包括老徐氏在内，他柳芸儿一家三口，没一个晕船的。 至少，上午半天，他们都没有晕船的迹象。 快中午的时候，船工从两边船舷分别拉了一个网兜上来。网兜不算大，里头有不少的鱼。 柳芸儿带着小豆子在一旁看着。 虽然说柳芸儿和小豆子穿得‘朴素’，可这些船工都是得了交代的，见小豆子好奇，变解释了一句：“都是些傻鱼，自个撞上来的。中午正好给贵人们添菜。” 当然，这些鱼主要也不是船上的客人吃，而是他们这些船工吃。 因为是远途船，这些船上都是带着吃食的。但是很多的东西保存不易，带得也就不算多，虽然说也可以远途补给，但肯定是没有在岸上的时候那么方便的。 所以很多岸上带的东西，大多是给船上的客人吃的，至于船工，他们主要还是吃这些从江河里头网上来的鱼。 “运气不错，还有白鱼，贵人们有口福了……就是小了些。” 船工说着，从网兜里把鱼倒出来，又从木桶里捞出一条大鱼，搂着给柳芸儿和小豆子看。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不出头 虽然船工嘴里说的是‘小了些’，可实际上，这条鱼比其他的鱼可大多了，柳芸儿目测了一下，至少有十斤。 “这么大，还小啊？”柳芸儿笑着问道。 “是小。”船工点点头，把白鱼放到另一个空着的木桶里，然后比划了一下，说道：“白鱼都是吃鱼长大的，一般白鱼都这么大，不过，真要是那么大的白鱼，我们这种小网也兜不住。” “不过，有时候我们会在水流平缓的地方撒网，哪种大网倒是有可能网住大的白鱼。记得曾经我们抓了一条将近五十斤的白鱼，那条鱼被船上的贵人买了，还额外给了赏钱。” 说到这里，船工眼里有些怀念，感叹道：“我们一人分了两百文，不老少呢。” 这样一条大船。船上的船工有二三十个，还有管事什么的，底层的船工都能分到两百文，那赏钱是真不少。 可惜，现在这条船上的贵人身份不一样，他们虽然抓住了白鱼……但是恐怕是没有赏钱的。 想到这里，船工忍不住有些遗憾，还满是期待的看了柳芸儿一眼。 柳芸儿领会到了船工眼里的意思，不过，船上不是她做主，她也没必要出这个头。至于说她自己给赏钱？ 快别开这种玩笑了，她给，不说钱多钱少的问题，那就是在打李公公的脸。 别看李公公现在客气，她要是真打了他的脸，他回头不给她使袢子挖坑，那简直是不可能。 想着，柳芸儿便低头去哄小豆子：“豆儿，太阳这么大了，咱们回船舱吧，要不然，回头我们家豆儿都要被晒成黑豆豆了。” 小豆子撅了小嘴，不过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娘，我们回去吧。”说着，又和柳芸儿讲条件：“那等太阳不晒了，我们还出来看鱼哦。” “好。”柳芸儿点头应了，又说：“如果傍晚的时候还有鱼的话，我们就出来看。没有的话，也可以出来玩的哦。” 毕竟，这是远途行船，不可能总在船舱里嘛，能出来的时候还是要出来的。 “好~”小豆子满意了，主动拉着柳芸儿往回走。 一进船舱，小豆子就跑向老徐氏，一边比划一边说：“奶奶，奶奶，刚刚我和娘看到好多鱼，还有一条鱼好大好大。” 老徐氏坐在船上做针线，闻言暂时放下手里的活计，看着小豆子道：“哇，有那么大的鱼呀？我们豆儿是不是想吃鱼啦？” 小豆子摇摇头又点点头。 老徐氏笑着逗他：“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豆儿呀，你这是想吃还是不想吃呀？” “想吃。”小豆子点点头，又说：“不过不是咱家的，不能要。” 老徐氏忍不住把小豆子夸了一通，直夸得小豆子小脸红红的，又兴奋，又害羞。 柳芸儿倒是没有说，中午他们应该是有鱼吃的，这样，中午小豆子看着鱼，肯定会很惊喜。 不过，看老徐氏又拿了针线在做，她忍不住说：“娘，这是在船上呢，您休息一下吧，别做了，小心伤了眼睛。” 第二百六十章 敏感 “没事，我心里有数的。”老徐氏说道。 说着顿了顿，又道：“就是在船上，我才要做衣服呢。芸娘啊，这些料子都是你从县城买回来的，之前我是舍不得，总想着要留着。可现在咱们要去京城了，总不能还穿粗布衣服吧？” 柳芸儿不在意的说道：“这有什么关系，咱们本来就是农户，穿粗布衣服不是正常的嘛。” “惹人笑话。”老徐氏摇摇头，又说：“娘看得出来，先前咱们刚刚上船的时候，船上那些人啊，看咱们都愣住了……那眼神……倒像是咱们是上船讨饭的一样。” “要不是李公公发了话，说不得他们要怎样轻贱咱们呢。” “娘，你这夸张了吧……”柳芸儿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做出一副上下打量的架势，末了说道：“咱们身上穿的，也是今年新做的呀，我觉得挺好的呀，哪里像讨饭的了？你呀，还是别忙活了，别好端端的伤了眼睛，得不偿失。” 就是料子一般了些，但也是细棉布，不差了呀。 老徐氏现在做的，是之前柳芸儿在县城买的绢布，比不上其他的丝绸，但对农家来说，已经是顶好的料子了。尤其丝薄透气，夏季穿正好，只是老徐氏不舍得。 毕竟这种绢布虽然料子挺好，但是不耐磨不经洗。所以，柳芸儿买回来，她除了给小豆子和柳芸儿做了两件小衣之外，其他的就都收着的。而她自己，更是连用绢布做小衣都舍不得。 在村里那阵子，柳芸儿其实也无所谓，毕竟她是个每天在山林里出入的人，真穿绢布的衣服，挂一下就破了，那才不好呢。 所以，也就由着老徐氏了。 当然，她自己本身也不在意这些。 衣服嘛，得体就行了，其余注入料子啊、样式啊什么的，她都是无所谓的。 当然，老徐氏要用绢布做衣服，其实她也没意见，只是担心行船的时候做针线，会伤了眼睛，毕竟船在动嘛，和在家的时候做针线还是不一样的。 “哪里就会伤眼睛了。”老徐氏不以为意，说道：“又不是绣花，不过是做简单的针线而已，我看都不用看，摸着就能做。” “你以为我像你呀？” …… 柳芸儿有点无奈，看着老徐氏拖长声音喊了一声：“娘……” 老徐氏白一眼柳芸儿，说道：“行了行了，我又没说你笨。”说着，拿了针线又准备做。 小豆子拉住老徐氏的手，说道：“奶奶，刚刚我们在外面看鱼，看了一会儿，娘说要进来了，不然再在外面要晒黑。” “我都没有要一直在外面玩，嗮太阳，奶奶也不能一直做衣服的。” 柳芸儿点点头，说道：“对啊，娘，你看豆儿都知道，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我不拦着你做衣服，你也要劳逸结合吧。不然不仅是我，豆儿也要担心的。” 老徐氏没法，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歇会儿，歇会儿还不行吗？这不是船上太无聊了吗？又没有别的事情好做。” 第二百六十一章 想法 船上确实是无聊。 之前就听李公公说了，他们去京城坐船也要十多天将近二十天。 这艘船虽然不小，可说白了，再大的船，那也是不能和岸上相比的，更何况，这船说起来是大，可实际上也只不过是和一般的船相比，大一些吧了。 这船上，除了货舱就是客舱，根本没有可以消遣的东西。 当然了，他们在家里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娱乐消遣。但是有活干啊！ 从早上起床做饭收拾院子喂鸡喂兔子，再到去地里除草捉虫摘菜，去山脚林子捡柴找菌菇……再不然，去邻居家里，一边做针线，一边说说东家长、西家短，日子一天天的消磨着，只觉得又充实又辛苦，尤其是农忙的时候，真恨自己没有投个好胎，不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要来这地里头面朝黄土背朝天，顶着烈日干活…… 可真像现在这样松懈下来，饭也不用做，活也没得干，想说点闲话，都没个人能说。这日子真是……比干重活还难熬！ 至少，辛苦一辈子的老徐氏是这样子的。 所以，不做针线又能干嘛呢？ 真什么都不做的话，那不是要把人给闷疯了？ 要不？做副扑克牌给老太太玩？ 算了……这时候的人都讲究个男女大防，虽然说老徐氏这个年纪，已经没那么多忌讳了，可真让老徐氏去和哪些陌生的船工什么的打牌，她肯定是十二万分的别扭的。 至于其他的管事啊什么的，多半是不会耐烦，和一个农家老妇人打交道的，就算勉强看在李公公的面子上，那也是别别扭扭的，大家都不自在。 而且纸牌这种东西，倒底还是复杂了些，至少对小豆子来说，太复杂了些。 要不？教他们五子棋？ 五子棋要用上围棋棋盘棋子，也不知道船上有没有。就算是有，也不可能一直借用。六子棋倒是可以。 棋盘随便找个板子或者找张纸就能画，规则也简单，小孩子都能搞懂。 还有动物棋，这个也简单，而且，对小孩子来说，更好玩，棋子和棋盘也可以自己画，而且还可以从简单到复杂，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说做就做，柳芸儿去找李公公，央他帮忙，弄了笔墨纸砚，除了墨以外，连印泥都有。 一带着通过李公公弄来的纸笔之类的东西回舱房，柳芸儿就兴冲冲的说：“娘，豆儿，我给你们做一副棋吧，等做好了，你们可以下棋玩，就没那么无聊了。” 老徐氏闻言，好奇的开口：“做棋？什么棋呀？象棋吗？”说着，点点头，一副恍然的样子，继续说道：“哦，对，以前亲家是要下棋的……豆儿娘，你也会的吧？” “不过啊，下棋是读书人才会的事，我呀，我一个老婆子，大字不识一个，哪里学得会哦。” 柳芸儿笑着说道：“娘，你怎么还没学就说自己学不会了？很简单的。” 老徐氏嗔道：“去，净哄我，你以为我没看到过亲家公下棋啊？我看到过的，哪些棋子上面，都是有字的，我字都不认得，怎么学得会？” 第二百六十二章 动物棋(1) 柳芸儿摇摇头，说道：“娘，我要做的不是象棋，象棋那么复杂，我才懒得做呢。我要做的是动物棋，一会儿做出来，你就知道了。” “对了，你先别做针线了，你帮我裁纸、折纸呗，这样子我就只需要画就好了。” “行。”老徐氏点点头，说道：“我看你能做出个什么来。” 说着，把针收好，正在做的衣服也小心放在床铺上，自己去了柳芸儿旁边，给她帮忙。 小豆子也兴致勃勃的跑了过来，想要帮忙。 不过，柳芸儿并没有让小豆子帮忙，因为这个动物棋手工折的话，最好还是折得大小差不多比较好，倒不是她不相信小豆子的动手能力，但是孩子嘛……咳咳咳…… 柳芸儿当着老徐氏的面，用裁纸刀小心翼翼的裁了一张纸，最后还把纸叠到一起，用剪刀修了修，这才教老徐氏叠‘豆腐块’，其实就是取两张大小一样的长方形纸张，分别对折，然后交叉叠好，再将每边对折出一个角，将这些角交叉插好，叠好压实，就是一个小巧的‘豆腐块’了。 柳芸儿只折了一次，老徐氏就学会了，叠一个看了，和柳芸儿叠的，几乎是一模一样。 这也正常，纸都是一样大小的，只要能把每一边对齐，折出来的‘豆腐块’当然是一般大小的。 看老徐氏叠的和自己叠的差不多，柳芸儿就由着老徐氏去叠了，她自己磨了墨，在叠好的‘豆腐块’上面，画起图来。 柳芸儿借来的毛笔，是船上的账房平日里用来记账的笔，很小，用来画点简单的小东西，倒也可以，毕竟只要画得比较像，能让人认出来就可以了，要求不高。 柳芸儿用的又是简笔画的画法，画出来倒是真——挺像那么回事的。 画完之后，递给在一旁因为没让他帮忙而显得有些低落的小豆子，哄道：“豆儿来，你拿着，帮娘吹吹，让这上面的墨快一点干。” 有事情做，小豆子的兴致一下子就上来了，用力的点点头，应道：“好。”应完就捧了柳芸儿画好的‘豆腐块’，用力的吹起气来。 柳芸儿连忙说道：“你慢点吹，不要急，吸一口气再吹一下，要不然一直吹气一会儿头要发晕、眼前也要发黑的。” 小豆子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一直吹气头就就会发晕、眼前也要发黑，但是他还是乖乖的听了柳芸儿的话，吸一口气再吹出来了，没有一直吹气。 吹着，又忍不住问：“娘，这是什么呀？我都不认识。这个长长的，是它的嘴巴吗？” 柳芸儿笑着说道：“这是大象，好大好大的，这个长长的，是它的鼻子，不是嘴巴。” “哦，原来这个是大象呀。”小豆儿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其实他还是不知道什么是大象。 老徐氏也不知道。 柳芸儿准备一会儿画完了一起给他们解释。 不过，她没有准备按照原本的动物棋来画动物，而是预备，出了大象之外，其他的都用大家知道的动物来代替，反正顺序是那样子就好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动物棋(3) “娘，豆儿，你们来看，这个呢，鼻子长长的，叫大象。大象特别的大，力气也很大，真发起脾气来，一座房子都能掀得翻，所以它在我们这个动物棋里，是最大，最厉害的。所以呢，它可以吃掉包括老虎、狗熊、野猪、狼、狐狸和猫在内的，所有比它小的动物。” “当然了，最小的老鼠不可以，因为老鼠太小了，会钻到它长长的鼻子里去，它咬不着。” 柳芸儿拿着两张画着‘大象’的‘豆腐块’对老徐氏和小豆子说道。 老徐氏和小豆子一起点头。 柳芸儿又说：“你们看这两只大象，一只呢，是用印泥涂红了的，一只没有涂印泥。” “我们呢，就把这涂了印泥的当成红象，就是红方的大象。没有涂印泥的呢，是黑象，黑方的大象。到时候，我们用这个来分边。” 老徐氏和小豆子又一起点头。 柳芸儿又依次给他们说了老虎、狗熊、野猪、狼、狐狸和猫，然后开始说老鼠。 “你们看啊，这个是老鼠，老鼠是最小的，它前面所有的动物都可以吃它，当然了，要除掉大象以外，刚刚已经说过了，大象的鼻子特别的长，小小的老鼠可以钻到大象的鼻子里，所以呢，大象虽然厉害，却吃不了老鼠。” “而老鼠钻到大象鼻子里之后呢，却可以吃大象。” “你看它今天吃一点，明天吃一点，吃着吃着，大象再厉害，疼都疼死了，所以呢，虽然大象是最大的，但是在我们的动物棋里面，却是会被我们最小的老鼠给克制，也就是吃掉。” 没错，柳芸儿画的动物棋用的就是：大象-老虎-狗熊-野猪-狼-狐狸-猫-老鼠，这些动物。 说完动物，柳芸儿又拿了一张比较大的白纸出来，铺在固定在船舱里的小几上，给老徐氏和小豆子看。 这张纸上被她画了4*4十六个格子，上面的墨已经晾干了，刚好可用。 “你们看啊，我们把所有的棋子都翻过来，然后把它们混在一起，这样我们就不知道这些棋子上面画的，都是什么了。混完了之后呢，我们把这些棋子一个一个的，摆在棋盘上，然后呢，我们可以开始翻棋。” 说到这里，柳芸儿看向小豆子：“来，豆儿，你先选一颗棋翻过来。” “小豆子马上兴致勃勃的翻了一块豆腐块过来，上面画着一只猫，没有点印泥。” “娘，豆儿，你们看，这个呢就是黑棋，豆儿这一把就是黑方。在这这一把里面，棋盘上所有翻出来的没有点印泥的黑棋，都是豆儿这一方的。” “娘你呢，就是点了印泥的红方，所有点了印泥的棋，都是你的。” “也就是说呢，就是第一个翻棋的人，他翻出来的棋是什么颜色，在这一局棋里面，他就是那一方的。至于另一个人，自然而然的，就是另外一方了。” 小豆子和老徐氏又一起点了头。 老徐氏颇感兴趣的问：“那接下来是不是就该我翻了？” 柳芸儿高兴的点点头，说道：“对，娘你翻一张。”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不高兴 动物棋确实简单，老徐氏和小豆子一老一少在柳芸儿仔细讲解过，又指导着他们下过两把之后，就兴致勃勃的自己玩了起来。 并且，一致要求柳芸儿不能再做什么指点。 他们要自己玩！ 柳芸儿也由着他们，她做动物棋出来，原本就是为了给老徐氏和小豆子消磨时间的，至于她自己——她想借着在船上的空闲时间，好好的恢复自己的精神力。 人参和灵芝都还有，希望吃完之后，精神力能上升到一个新的台阶吧。 “娘，豆儿，你们自己慢慢玩，我休息一下。” 柳芸儿说着，就和衣躺在了床上。 老徐氏和小豆子以为她要睡觉，声音都下意识的低了很多。 而柳芸儿，也悄悄的取了很小的一片参片服了下去。 灵芝的效果太好，要完全发挥作用，需要的时间更长，还是晚上用比较好。 然而，老徐氏和小豆子的声音是变小了，可精神通道里，却传来了小黑炭重重的哼生。 这声音感觉上就很大，仿佛是就在耳边响起来了一般。 柳芸儿有些摸不着头脑，诧异的通过精神纽带询问道：‘怎么了？小黑炭？好端端的，怎么发起脾气来了？’ ‘我很厉害的！’小黑炭重重的在精神通道里‘说道’。 柳芸儿下意识的回道：‘我知道呀，我没有说你不厉害呀。’ ‘你既然都知道我很厉害，那为什么在动物棋里面，我比其他的动物都不如？排个倒数第二，只是比老鼠厉害一点点罢了，老鼠都比我厉害，我虽然能吃它，可它还能吃最厉害的大象呢，说来说去，就是我这个倒数第二最差劲！’小黑炭的不满都快溢出来了，在柳芸儿的精神通道里‘怨气十足’的‘说道’。 …… 柳芸儿默默了一下，回道：‘这个动物棋里的猫不是你呀，是普通的猫呀，你这么厉害，当然不是普通的猫嘛。你是小黑炭呀，不仅仅是山猫和家猫结合产下的，集合了山猫和家猫优点的，而且，你还有智慧啊，你可比一般人还聪明。’ 当然，现在是小了点…… 严格说来，现在的小黑炭在某些方面，是比不上哪些直接接受过精神灌注的动物的，可小黑炭的优势却是其他动物完全没有的。 它的潜力非常的巨大，能够在不断的学习中，变得越来越聪明，它也会有独属于它自己的思维方式。 不过，另一个意思就是……小黑炭还有很长一段路需要走，它的强大是需要时间来积累的。 不过，哪怕是这样，现在的小黑炭，初略的估计一下……单独一只狼，哪怕是狼王（当然，不是柳芸儿用精神灌注过的），单打独斗的话，它也是不会输的。 但是对着熊啊，野猪啊这些……只能说——挠完就跑真刺激，正面打的话，现在的小黑炭还真打不过。 不过这话，柳芸儿就不能说了。 小黑炭还是很生气，它气愤的在柳芸儿的精神通道里大吼：‘既然普通的猫都能够在动物棋里占一个位置，为什么我不可以？’ 第二百六十五章 要求 ‘因为你太厉害了，它们不配。’柳芸儿认真的安抚道。 小黑炭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哼哼唧唧，柳芸儿能明显的，小黑炭的心情变好了。 果然，没一会儿，小黑炭就跳了过来，神情看起来很是傲娇，还故意朝着柳芸儿甩了几下它的尾巴。 只可惜，尾巴太短了些，再怎么甩，也扫不着柳芸儿，只能愤愤的喵喵几声，又在精神纽带里‘说道’：‘我一定会找到让尾巴长长的法子的！’ 柳芸儿差点笑出声来。 ‘为什么要长长尾巴？山猫的尾巴都短短的，很正常的呀。’ ‘好看！’小黑炭毫不犹豫的‘说道’。 柳芸儿默默了一下，在精神通道里对小黑炭‘说道’：‘那你加油……’ ‘哼！就知道你不相信我，你果然是骗我的！’小黑炭喵喵的叫着，伸出爪子挠了柳芸儿几下。 当然，真正锋利的爪子都收在肉垫里。 柳芸儿故意做出无奈的样子来，却忍不住撸了几把小黑炭。 手感真好。 如果是纯粹的山猫，手感就没有这么好了，不过，小黑炭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把自己当成山猫的后代吧？也是，它只有一半山猫的血统呢，又是和人类一起长大的。 审美似乎也是人类的审美？ 这个柳芸儿还真不知道。 也许，山猫的审美也是这样的呢？ 正想着，啪啪的被小黑炭拍了几个‘耳光’。 ‘打人不打脸呀，你怎么啦？’柳芸儿又揉了几下小黑炭，‘说道’。 ‘生气！’小黑炭气呼呼的喵喵几声。 柳芸儿‘道’：‘气什么呀？小小年纪，气性这么大……’ ‘你不相信我尾巴能长长，你还试图笑我！’小黑炭气呼呼的道。 ‘好好好，相信你，不笑你不笑你，我不是忍住了嘛。’柳芸儿哄着小黑炭‘道’。 ‘哼！没有诚意。’小黑炭傲娇的扭头，轻轻一跳，就跳到了柳芸儿不能直接伸手摸到的地方。 ‘好啦，那你说说，要怎么才算有诚意嘛。’柳芸儿耐心的‘哄道’。 ‘除非……你给我抓几条中午吃的那种鱼！’小黑炭甩着小尾巴‘说道’。 原来如此…… 中午的时候，柳芸儿他们的午餐里，有一份分量不小的白鱼，确实比一般的鱼好吃，小黑炭也分了几块。倒是没想到，它一只猫，也喜欢这种鱼。 ‘好好好，抓抓抓。’柳芸儿自己也觉得那白鱼挺好吃的，中午的鱼分量虽然足，可还是意犹未尽。 ‘好，那你抓，现在就抓！’小黑炭是知道柳芸儿的能耐的，一听柳芸儿的话，就兴奋不已，喵喵喵叫了好几声。 柳芸儿哄道：‘嗯嗯，好，抓。不过啊，我现在抓了，哪些船夫也不会去捞啊，总不能让白鱼自己跳上船来吧。这船这么高，白鱼跳不上来的。晚点吧，等船夫快捞鱼了，我在抓，抓着鱼就直接送到网兜里，让船夫捞起来。’ 小黑炭也知道，柳芸儿不想太暴露自己的能力，虽然故意不满的喵喵了几声，却还是同意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别吵 就在这时，小豆子终于忍不住了，扭头冲着小黑炭说道：“小黑炭，你别吵娘了，让她休息呀，娘说要休息，说了好久啦，你一直喵喵和娘说话，娘睡不着的。小黑炭你乖，快过来，看我们下棋玩呀。” 喵喵喵？？？ 小黑炭懵逼的看着小豆子：破小孩说啥呢？我有吵你娘吗？明明是你娘在和我说话！你娘说的话比我还多，你自己听不到而已！ 当然了，小豆子是听不懂小黑炭喵喵喵的啥意思的，只是看小黑炭一直喵喵不停，想着他娘还要休息，干脆站起来走到床边，一把抱住小黑炭，带回了小几旁边。 小黑炭一脸懵逼……末了垂头放弃抵抗——这小破孩，你行！ 柳芸儿在床上躺着，差点没憋出内伤。 她这个便宜儿子，不错的~~ ‘我要吃鱼！！’小黑炭愤愤的在柳芸儿的精神通道嚷嚷道。 柳芸儿憋着笑回复：‘好好好，吃鱼，乖嘛，你陪着小豆子下棋吧，我恢复一下，刚刚吃了参片，再拖下去，就都浪费了。’ 小黑炭哼哼唧唧了几声，却没有再打扰柳芸儿。 柳芸儿也专心的吸收起吃进肚子的参片来。 这片参片很小，但是全部吸收之后，柳芸儿还是能够感觉得到，精神力又恢复了一些。每一点参片都能换来提升，不管多少，都是让人开心的事情。 因为也没有人来找，一块参片吸收完毕，也不过用了大半个时辰。想着答应小黑炭的事情，柳芸儿又塞了一片参片在嘴里。 毕竟江水湍急，他们的船行走的速度挺快的，要在这么急的水流里捕捉一条白鱼，还是需要一点精神力的。 因为不可能精神力一放下去，就马上找到白鱼吧。就算这白鱼是江中特产，可毕竟它是肉食，吃的是其他的鱼，这就注定了，一片流域里，白鱼的数量不会太多，这种猎食者真的太多的话，很容易破坏一片流域里的生态。 其他的鱼类会因为捕食者太多，而变得稀少起来的。不是被白鱼吃了，就是因为太危险，迁徙去了别的流域。别说鱼群不会迁移，它们也会跑路的！普通的鱼群都跑路了，以普通鱼类为食物的白鱼，也会跟着跑路的。 所以，江里的白鱼肯定不会太多，柳芸儿并不认为，自己能轻易的捕捉到白鱼。 第二片人参吃下去之后，柳芸儿并没有全部用来补充精神力，大概吸收了一半之后，柳芸儿就停下了吸收，转而试着用这种滋补的养分来维持自己将精神力分散到江里，去寻找白鱼的消耗。 免得自己一会儿脸色太难看，引得老徐氏和小豆子担心。 柳芸儿以他们所乘坐的楼船为中心，将精神力呈网状散发开来，先操控精神力，‘看了看’船舷两边的网兜。 也许是驶出永州河之后，水流变得更急了，也许是下网的时间还太短，这些网兜里头虽然说也网住了一些鱼，可就零星几条，和中午之前她看到的捞上来的那些鱼的数量，完全没法比。 第二百六十七章 抓住 毕竟是大江，水流急，江里的鱼也很生猛，一群群的挺多，不过水面上少，也许是因为这会儿挺热的，这些鱼大多在比较深的位置，也难怪，船舷下头吊着的网兜里头，没网到多少鱼。 说实话，他们乘的船，吃水挺深的，但是和鱼群这会儿普遍所在的位置比起来，就算不得什么了。 柳芸儿一路用精神力扫着水下，人参的效力快要散去的时候，才终于发现了一条正在捕食的白鱼。 很大一条白鱼，比中午前网住的白鱼还要大。 柳芸儿将精神力侵入到白鱼的脑子里，些许不算剧烈的抵抗过后，她就掌控了这条鱼的自由，催动着白鱼往上，跟着他们的船游了一会儿，这比想象中要困难一些，柳芸儿差点没跟上船。 她之前也控制过鱼儿，不过是在村外的河里头，那里水很平静，她做的网兜又是固定在那儿不动的，但是在在江里，要让鱼跟上正在快速前行的船，还要找准位置，进到网兜里，说实话，难度比控制一头狼可大多了。 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有点夸张，但确实还是很吃力。 以至于柳芸儿好不容易控制着那条鱼进了一张网兜，她整个人都有一种，快要脱力了的感觉。 不过，还不算完，毕竟这条白鱼很大，放开控制之后，白鱼醒过来，挣扎起来的话，很有可能会逃出这个网，但是又不能破坏白鱼的脑子，要不然鱼死了，现在这个天气，晚上拉起来，也不能吃了。 早知道，就应该再晚一点的。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柳芸儿小心翼翼的给白鱼的脑子来了一下，很轻，大概可以保证它晕上一两个时辰，在船工捞网之前，应该可以确保它还待在网里了。 做好这个之后，柳芸儿将精神力收了回来，感觉有些疲惫，通过精神纽带给小黑炭说了一句‘成了，我真的要休息一下了。’就睡了过去。 哪怕是有参片可以补充损失的精神力，但是精神力损耗过度带来的后遗症，还是要睡一觉，才能好得更快。 一觉睡到自然醒，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盖着一角被子，已经傍晚了，风从窗户外面穿进来，早就把白日里的燥热都带走了。 柳芸儿刚刚坐起来，小豆子就蹦了过来，巴巴的看着柳芸儿，连珠炮一般开口：“娘，你终于醒啦，你睡了好久呀，太阳都要落山了，外面不热了，我们可以出去玩了吧？” 对一个正常的小孩子来说，哪怕他再不好动，也是贪玩的，让小豆子一直待在一间小小的舱室里，的确是很为难他。 柳芸儿摸摸小豆子的小脑瓜，小声说道：“对不起呀豆儿，娘是忽然觉得困，就多睡了一会儿。” “没关系。”小豆子摇摇头，却又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过娘，你下午不该睡太久的，要不然晚上又要睡不着，明天又起不来啦。” 这个，还是之前柳芸儿给小豆子说的话，没想到他倒是都记住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好。”柳芸儿笑眯眯的点头，摸着小豆子的头说：“娘知道了，听豆儿的，下次不睡这么久了。” “好~”小豆子笑着拍拍手，又说：“娘，那我们出去玩吧？” “好。”柳芸儿点点头，起身整理了一下，看着老徐氏说道：“娘，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 上午的时候老徐氏就没出去过，下午……看小豆子的反应，老徐氏肯定也是没出去过的，一整天都待在舱室里，还不得闷坏啊？ 谁知道，柳芸儿的话音一落，老徐氏就摇起头来：“我不出去，我就在舱室里待着，要出去你带着豆儿出去吧。” 大概，是这个陌生的环境让老徐氏不安吧。不管她在村里的时候，如何的强势，可实际上到了陌生的环境，她依旧和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一样，小心翼翼，忐忑不安。 她和自己，终归是不一样的。 想着，柳芸儿的心软了一些，看着老徐氏，撒娇一般开口说道：“娘，我和豆儿一个下午都没出门了，你就陪我们出去走走嘛。” 老徐氏有些无语：“你自己睡一下午……” “对呀。”柳芸儿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说道：“就是睡得太久了，睡得我腰酸背痛的，才要出去走走嘛。” 老徐氏说道：“要去你去呀，我又没有拦着你。” 柳芸儿拖长声音哎呀了一声，说道：“那外头的人都是我不认识、不熟悉的，娘你不陪着我，我还是有点害怕嘛。” “少来。”老徐氏压根不信，说道：“上午出去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害怕了？” 柳芸儿摇摇头：“不一样嘛，上午我觉得新鲜，这会儿……这会儿就想和你一起出去嘛~。”说着，柳芸儿轻轻捏了捏小豆子的手。 小豆子马上会意，扑到老徐氏怀里，说道：“奶奶，奶奶，你陪着豆儿和娘一起出去嘛，我们一起去看他们捞鱼，好不好呀？上午的时候，豆儿就想奶奶和豆儿一起的，下午要是还不能和奶奶一起，豆儿要好失望好失望的。” 老徐氏无奈得很，揽着小豆子说：“唉哟我的乖孙，可真是个傻小子，又叫你娘给怂恿了……”说道，又白一眼柳芸儿，说道：“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一天天的，没个正形，尽干些撺掇我孙子的事，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呀？” 柳芸儿笑嘻嘻的说道：“哎呀，知道您老目光如炬，当然是看得出来的嘛，我又没指望瞒过您。” 说着，上来扶着老徐氏，又道：“走吧娘，你还真忍心，让你的宝贝乖孙失望呀？”说着，又冲小豆子眨眨眼，又道：“对吧豆儿？” “嗯！”小豆子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看着老徐氏：“奶奶，你不会让豆儿失望的哦？” 老徐氏无奈的点头：“是是是，真是怕了你们娘俩了。”说着，却又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她当然知道，柳芸儿都是好意。 罢了罢了，不就是几个陌生人嘛。 再说了，在船上要待十多二十天呢，她哪里可能真的不出门嘛…… 第二百六十九章 他们一上甲板就碰到了李公公，小豆子很高兴，兴致勃勃的同李公公打招呼：“李公公，你会下动物棋吗？” 李公公看到小豆子也挺开心的，这个小孩子并不知道公公是什么意思，只以为是和民间的小孩称呼上了年纪的老年男子的叫法。 小豆子甚至还问过，为什么李公公的明明应该是伯伯，为什么要叫公公呢？ “是小常安呀，什么是动物棋啊？小常安讲给公公听一下？” 小豆子一本正经的给李公公讲解：“是娘给豆儿做的棋，娘说叫动物棋，有大象，有老虎，有大狗熊，大野猪，还有猫猫和小老鼠，大象最厉害，所有的动物都没有它大……” 正说着，船舷边传来船工的惊呼。 “好大的白鱼呀！” “咱们这一次运气可真好。” “是啊，上午的时候捞了一条白鱼起来，没想到晚上又捞起来一条，还这么大。” “是啊，是啊。” 很快有管事的开口恭维：“你们也不看看，这次咱们船上坐着谁，咱们船上可是有李公公在呀。” “李公公可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大红人，沾了龙气的，那白鱼还不得上赶着来朝贡呀？” 几个管事纷纷附和着恭维。 李公公得意的笑了，故作谦逊的说道：“你们可别这么说，这也不是咱家的功劳，咱家这也是沾了太子殿下的光。” 有管事说道：“那也得是您李公公，才能沾得了太子殿下的光呀，旁的什么人，可是想沾光都够不上。” 李公公越发的得意。 几个船工却有些不忿，这明明是他们捞起来的，没有打赏也就罢了，连功劳都归了别人……想想还真的憋屈。 不过，也没有办法，谁让人家是宫里头出来的呢？ 他们这些人，说白了，也算得上是靠着官府吃饭，没办法呀。 船工们心里头在乎捞起白鱼的功劳，柳芸儿这个真正费心费力逮着白鱼的人，却一点也不在乎这种功劳，能有鱼吃就可以了。 把抓住白鱼的功劳归功于李公公这个‘沾了龙气’的太子身边人，总比人家知道是她做的要好。 她只要有鱼吃，只要能完成对小黑炭的承诺就好了。 晚上的时候，果真吃又有白鱼吃。而且，因为这一条白鱼够大，他们还得了两盘。李公公还特意派了人，点明了要让小猫和几条小狗，也尝尝白鱼的味道。 不仅是小猫小狗，连停在桅杆上的雀鹰，都分到了一块生的鱼肉吃。 只有船工，什么都没得分…… 当然，这些事情老徐氏是不知道的。 老徐氏只是有些感叹：“李公公真是客气呀，船上这么多人呢，居然给咱们送了两盘子的白鱼来。” “要说这白鱼可真是好吃，我活到这把岁数，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鱼。” 小豆子一本正经的点头：“嗯嗯，奶奶，我也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鱼。”又给柳芸儿说：“对了，娘，你可不可以再做一副动物棋呀？我今天答应了李公公的，要教他下动物棋，可是，我有点担心，我教会了他，他却没有棋，也不好玩。” “好。”柳芸儿笑着应了。 第二百七十章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因为多了动物棋这种简易的消遣，船上的生活，总算是没有那么枯燥了。 不仅仅是李公公等人，包括船上的管事啊、船工啊什么的，在闲暇的时候都会下几局动物棋，消磨时间。 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去了十多天，柳芸儿并没有每天抓白鱼，一来这种事情没那么容易，挺费精神力的，口腹之欲不值得她太过消耗自己的精神力，二来，天天抓，也容易让人生疑。 再一个，鱼吃多了，也就不好吃了，总还是希望吃点岸上的东西。 这个事情，就轮到雀鹰‘出马’了，虽然说江面挺宽的，但是对于雀鹰来说，这根本就不算什么。时不时的让雀鹰飞出去，抓只兔子、逮只野鸡什么的回来，也能给大家解解馋。 尤其是在船行驶到哪种，很长一段距离里头，两岸都没有人家，也没有渡口的地方的时候。 一只兔子，一只野鸡，那简直是救了大家的菜盘呀！ 李公公也因为这个原因，对柳芸儿的雀鹰那是垂涎无比。 这要是能献给太子殿下，那得是多大的功劳呀…… 可惜，柳芸儿一句“雀鹰只认一个主人，就让李公公也只能望着雀鹰叹息，然后想方设法的，试图让柳芸儿应承，将来替太子殿下，也弄一只鹰。” 当然，堂堂太子还有更多的选择。 比如说——海东青。 北境那些蛮子，会给朝廷进贡海东青。好吧……说是进贡，其实也是为了从朝廷手里头换取茶砖、布匹等好东西。 但是，虽然说给朝廷有蛮子进贡来的海东青，太子殿下也能分到，可……堂堂太子，总不能像训鹰人一样，熬上几天几夜吧？所以，太子手里的海东青，实际上都不是认太子为主的。 这是太子殿下的遗憾，也是他们这些做奴婢的，得在意的事情。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要是柳芸儿能应承下来，那他在太子跟前，那就是露了大脸，立了大功了呀！ 只可惜，柳芸儿虽然没有拒绝，却也没有明确的应承，只说“有合适的机会的话，可以试试看，但是她也不能保证，一定可以成功。” 这让李公公又是期待，又是纠结，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抓心挠肝的。 其实柳芸儿也觉得，她既然受了太子的征召（也确实是没办法拒绝），那想办法在太子面前刷刷好感，让太子看到自己的能力，得到太子的倚重，也是很有必要的。 “常家娘子呀，再有两三天，咱们就能到京城了，到时候，让你家那雀鹰，跟着咱家走一趟，先去见见太子殿下吧？这样子，也能让太子殿下知晓，你常家娘子，是有大本事的人，太子殿下一高兴，肯定就能尽早的召见你，也免得你等得心焦，你说是不是？” 这一日在甲板上遇到，李公公又忍不住的旧事重提了起来。 “李公公呀，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我担心，没我跟着一块，我那雀鹰会不听召唤乱飞呀。” 第二百七十一章 “你是知道的，那只雀鹰我也刚刚收服不久，我是真怕它野性难驯，万一冲撞了殿下，你我都难辞其咎呀。” 柳芸儿一脸为难的说道。 李公公笑得满脸恭维：“这怎么会呢？柳娘子这雀鹰，多听话呀，连个鹰环都没给它套，放出去让它抓猎物，它就出去抓猎物了，从来没说自己飞走，这个呀，比宫里头哪些驯鹰人，可强多了。” 柳芸儿脸上依旧是为难的表情：“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我一个乡下人，其实也不懂那么多的门道，纯粹就是觉得应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了，实际上，你要是不给我说，京城里头哪些被驯服了的鹰都是套着赢环的，我还不知道有这么一茬呢。” “李公公，真不是我推搪，实在是我不敢啊，我确实是害怕，到时候出点什么事情。” “我一家大小都在这儿呢，真要出什么事情，我们一家三口，一个都跑不掉……” “李公公，请您体谅体谅啊。” “这样子，到时候您带着几条小狗去见殿下，它们乖巧，必然不会惹什么祸事，这一路上我也训练过它们了，作揖打躬，什么都会，若殿下见了满意，您还可以趁机说说，这雀鹰的事情，若殿下愿意，我就带着雀鹰，一道去拜见殿下。” “有我在一旁，雀鹰也能听话一些。” “你我也都能放心一些。” “李公公，太子殿下可是千金之体，咱们不敢大意呀。要不然，真要是出点什么岔子，不说我一家三口跑不掉，便是李公公您，那也是要吃挂落的呀。” 柳芸儿一脸的‘我也是替你着想’，语气很是诚恳。 其实李公公也知道，柳芸儿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毕竟雀鹰也算是猛禽，真要闹腾起来，伤人很容易的。 但是柳芸儿这只雀鹰，怎么说呢？说抓帽子就只抓帽子，让抓兔子就抓了兔子还能回来，不是一般的听话。 能出什么事？ 看着李公公脸上神情变幻，柳芸儿又道：“李公公，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还是觉得，我们小心一些最好。” “当然了，要是李公公一定要坚持带着雀鹰去见殿下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要请李公公见谅。” “什么？”李公公问道。 “算了……”柳芸儿想想摇摇头，说道：“李公公，我不想把责任推给你，那样太不应该了。您把我们从山村里带出来，我不能这样做。” “李公公若真是要自己带着雀鹰去见殿下，那您就带着去吧，大不了，我们一起承担风险。” 听柳芸儿这样说，李公公一下子就明白了，柳芸儿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什么，脸色微微一变，心里头也纠结起来。 左思右想，倒底还是觉得，功劳虽然好，但是他现在也不是以前那个完全没有根基的小太监了，用不着再拿命去博一个出头。 更何况…… 柳芸儿有一句话说得不对。 太子殿下要是真被伤着了，他们是平民，是自由之身，不一定会有事，就是有事，也不会是什么大事。 可他……是一定会丢命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李公公倒底还是没带着雀鹰一起去见太子。不过，他带上了那三只被柳芸儿‘训练’得特别通人性，能听得懂人话的小狗。 而柳芸儿他们，则被安排在太子府外面，暂时等候。 毕竟人是太子召来的，不管召见不召见，应该都会有安排的，所以，先让他们等着。 意外的是，柳芸儿他们并没有等多久，李公公就出来了，满脸的笑：“常家娘子，好事呀，太子殿下求贤若渴，要马上召见呢。” “你的雀鹰呢？把它召下来，太子殿下要见你们。” 柳芸儿点点头，吹响哨子，将雀鹰唤了下来。 一看到雀鹰下来，李公公就迫不及待的说：“常家娘子，带着雀鹰，跟我走吧。” 进了太子府，看到老徐氏和小豆子战战兢兢，亦步亦趋的跟着柳芸儿，便停下来说道：“哦，对了。常大娘，太子殿下只召见常家娘子，你和小常安先在这里稍微等一等，一会儿就会有宫人过来，领你们去住的地方的。” “娘……” “芸娘？” 一听到要和柳芸儿分开，老徐氏和小豆子都很紧张。京城太大了，太子府也太大、太堂皇了，看着就很气派、很威严的样子，老徐氏和小豆子，都有些畏手畏脚的，别说抬头张望了，就是呼吸都莫名的不敢太用力。 不知为别的，就是这地方只是看着就很有压力。 原本有柳芸儿在，他们还稍稍好一些，这会儿听到要和柳芸儿分开，他们所剩无几的胆气几乎都散掉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唤了柳芸儿一声，还紧紧下意识的抓紧了柳芸儿的手。 柳芸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太子没有住在传说中的东宫，而是单独的有一个太子府，可她想也能想到，不管是东宫还是太子府，规矩肯定是很大的。 她就算是再心疼老徐氏和小豆子，她也不能违背这里的规矩，因此，只能温言说道：“那就这样吧，娘，豆儿，你们先在这里等一等吧。” 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些，看着老徐氏道：“娘，这里是太子府，规矩很大的，咱们得守规矩。” 说着，又蹲下身子，看着小豆子说道：“豆儿，你乖乖的，和奶奶一起，娘去拜见了太子殿下，就来找你和奶奶了，你乖乖的等一等，好不好？” “娘……”小豆子小嘴不自觉的就撅了起来。 老徐氏倒底还是明白的，她只是被太子府的气派给镇住了，因此，听了柳芸儿的话，自己在心里头给自己打了气，强作镇定的对小豆子说道：“豆儿，你就先跟着奶奶一起，你娘有正事，等她忙完了，她就来找我们了。” “就跟在家里头的时候，你娘去山里一样，都是有正事的，我们一起等着她就好了。” 小豆子瘪着嘴，却还是点了点头，巴巴的说道：“那……娘，你要快点来找我们哦。” “好。”柳芸儿点点头，说道：“娘一拜见了完太子殿下，娘就来找你们，别怕，有奶奶在呢，豆儿乖乖的别乱跑就好了。” “嗯。”小豆子委委屈屈的点了头。 第二百七十三章 “民女常柳氏参见太子殿下。” 柳芸儿是在一处偏僻的院子见到太子的，太子挺年轻，十八九岁的样子，并没有想像中的故作老成，就是普普通通的，年轻人的模样。 甚至，连想象中的威严都没有。 但是，不管太子怎么没威严，他毕竟是太子。 柳芸儿嘴里说着参见太子，却只是冲着他作了个福礼，而不是跪下，他身边的太监当即就呵斥了出来：“大胆民妇！见到太子殿下还不跪下！” 不过，不等柳芸儿做出反应，太子就摆了摆手，说道：“无妨。” 太监当即噤声退下。 太子也没有看柳芸儿，反倒是盯着柳芸儿肩膀上的雀鹰看着，用很随意的语气说道：“你就是常柳氏？免礼吧。” 说着顿了顿，用颇为挑剔的语气说道：“你这雀鹰小得很嘛……同海东青完全没法比呀。也只能抓抓兔子了……不过，它这么小，怕是兔子稍微大一点都抓不住，只能抓小兔子。” 柳芸儿还没开口，停在她肩膀上的雀鹰就气愤的冲着太子叫了起来：‘谁只能抓小兔子了？再大的兔子你爷爷也抓得住！别说是兔子，你我也抓得住！’ ‘你骂归骂，可不能伤人啊，要不然，我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当然了，也别冲着他做什么威胁性的动作，要不然，也容易招惹麻烦。’柳芸儿在精神通道里嘱咐雀鹰道。 ‘我知道。’雀鹰‘百忙中’抽空应了柳芸儿一声，又冲着太子大叫起来：“什么海东青，海西青，有本事你放出来，看爷爷打不打得过它，不把它打成秃毛，爷爷就不是雀鹰，是麻雀！” 太子是听不懂雀鹰的叫声的，柳芸儿也不会多此一举的去告诉他，但是雀鹰的叫声很容易让人听出来气愤的意味，太子自然也听出来了。 见状哈哈一笑，说道：“你这小雀鹰，你还不服气呀？”说着，好歹把目光转向了柳芸儿，有些好奇的开口道：“常柳氏，本宫怎么觉得，你这雀鹰能听懂本宫的话啊？怎么训出来的？这么聪明。” 柳芸儿摇摇头，说道：“殿下，雀鹰只是禽鸟，并不能真的听懂殿下的话，但万物有灵，这雀鹰也颇具灵性，它虽然听不懂殿下的话，却能感受到殿下语气中的不屑。” “鹰乃禽鸟之王，自有其骄傲，不服殿下语气中的不屑，自然也是情有可原的。” “倒也是。”太子点点头，旋即恍然道：“这么说，本宫的感觉没有出错呀？这小家伙真的是不服气？嘿，有意思。一看就是小地方出来的。” “小雀鹰啊小雀鹰，你可是真是没见识，本宫告诉你，北边蛮子进贡来的海东青，可比你大多了，又神骏又威猛，连狐狸都打得过，比你可厉害多了。” 雀鹰气坏了，冲着太子的大吵大叫：‘口说无凭，有本事你把雀鹰放出来，让爷爷和它打一架，打不过爷爷把自个儿烤了给你吃！’ 太子一见，更来劲了：“哟？这还真急了呀？” 第二百七十四章 “殿下恕罪。”柳芸儿有些哭笑不得，冲着太子一礼，嘴里告罪一声，又在精神通道里安抚雀鹰道：‘好啦，你不要急躁，你再急也没有用，太子又听不懂你在叫什么，何必呢？省点力气不好吗？’ ‘不好，当然不好！你可是我的主人，这小子这么看不起我，那就是看不起你，你告诉他，让他把那么海东青放出来，我要和海东青打一架！’雀鹰在精神通道里，气急败坏的对柳芸儿说道。 ‘这我怎么提嘛……一提就露馅了啊。’柳芸儿有些无奈。 ‘那怎么办？总不能平白无故的，被人看不起吧？不行不行，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雀鹰急躁得很，不停的冲着柳芸儿叫道。 这时，太子又开口问了：“常柳氏，你这雀鹰一直冲你叫，这是在叫什么呢？难道，你能听懂它的叫声？” 柳芸儿依旧有摇头否认：“殿下说笑了，人鸟有别，民妇如何听得懂它的叫声呢？不过是和殿下一样，能听懂它叫声里头，包含的一些意义而已。具体的……民妇是不懂的。” “所以，它是真的急了嘛？”太子好奇的问。 “是……”柳芸儿点头，又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来，冲着太子说道：“让殿下见笑了。” “不。”太子摇摇头，说道：“本宫是觉得，这小雀鹰很有意思。”说着顿了顿，又道：“说起来，本宫还从未见过如此灵性的海东青呢。” “常柳氏，这应当，就是你的本事了吧？” 这一次，柳芸儿倒是没有反驳了，只做出一副又矜持又得意的样子来，冲着太子说道：“雕虫小技而已，让太子殿下见笑了。” 太子摇摇头，说道：“这可不是什么雕虫小技，这是真本事。” “难怪啊，难怪你养出来的野鸡训成斗鸡之后，能那般出色。本宫原本还以为是特例，虽然说命人来召，却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想不到啊……你却实实在在的，给了本宫一个惊喜。” 柳芸儿连忙低头，嘴里说道：“太子殿下谬赞，民妇愧不敢当。” 太子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又说：“你这样不好，跟那些个老头子一样，看起来虚伪得很。” 柳芸儿闻言连忙说道：“殿下恕罪……” 好在，她没有露出诚惶诚恐的样子来。 太子也还算是满意，便又摆摆手，说道：“算了，这也不能怪你，毕竟你是第一次面见本宫，不懂本宫的性子，以后不要这样就好了。” “是。”柳芸儿应了一声，至于以后究竟怎样，还是以后再说吧。 好在，太子其实并不是很关心柳芸儿的态度，相比之下，他觉得，那只一直冲着自己大叫，却没有做出任何攻击姿态的雀鹰，更有意思。 所以，一句话说完之后，他根本没管柳芸儿是什么反应，只冲着雀鹰说道：“小雀鹰，看起来你真的是很不服气呀，要不然，本太子让你去见识见识海东青？让你自己亲眼看看，你和海东青的差距有多大？” 第二百七十五章 雀鹰气呼呼的冲着太子叫道：‘见就见，谁怕谁呀！我要不把那么海东青打得满地找毛，我就不是雀鹰！’ 太子笑呵呵的看着雀鹰，随口对身边人吩咐道：“来啊，让人带只海东青过来，让这小家伙见识见识。” 说着，又逗乐一般对雀鹰说道：“小雀鹰呀小雀鹰，你一会儿见到海冬青，可别被吓得腿软，直接从你家主人肩膀上掉下去哦。” ‘你才会被吓得腿软！海东青算什么？爷爷可不会怕！’雀鹰生气的大叫几声，又在精神通道里问柳芸儿：‘我只是和这个太子的什么海东青打一架，可以的吧？能不能打伤？打残？’ 柳芸儿有些不确定，在精神通道里对雀鹰说道：‘这个……你看着办吧？你等等，我问问。’ 说着，柳芸儿看向太子，做出一副没见识的样子来，一脸‘为难’的道：“殿下，有件事情，民妇要先禀明殿下，还请殿下允准。” “准了。”太子无所谓的点点头。 “是，多谢殿下。”柳芸儿连忙点头，又歪头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站着的雀鹰，然后才看着太子说道：“殿下，是这样子的，我家这只雀鹰的性子有些暴躁，平时还好，看着虽然脾气不好，总是喜欢大叫，但其实从来不伤人，也不会伤害家里头的鸡啊、兔子啊什么的。” “它肚子饿了，晓得自己去山里头找吃的。” “就是不能见到同类，一见到同类，就会和人家打架……” “我在山上都瞧见好几回了……” “哦，不是不是，是民妇，民妇都在山上瞧见好几回，它和其他的鹰打架了。” 说到这里，柳芸儿换上一副喜滋滋的还带着几分骄傲的语气：“民妇可从来没有见到它输过呢。” “那怕是哪些个头比它大的雀鹰，也打不过它。” “噗呲……”太子没有说话，一个一直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的太监忍不住笑了，笑完又冲太子说道：“殿下赎罪，奴婢不是有意出声，只是实在有些忍不住。” 太子很随意的摆摆手，又说：“告诉她，什么是海东青。” “是。”太监恭敬的应了一声，又略带得意的冲着柳芸儿开口说道：“海东青是北境外的蛮族献给我朝的贡品，最是神骏不过，一只有十斤左右，身高三尺、翅长半丈有余，爪子和嘴，都像铁钩一样坚硬锋利，飞得又高又快，简直就是天空上的霸主。你这小小雀鹰，可没法同海东青比。” 太子一脸赞同的点头，却又冲着雀鹰说道：“放心吧，小雀鹰，本宫叫人送来的海东青，是驯养好了的，没有驯鹰人的命令，它是不会随意攻击你的，所以你放心，虽然你不论是个头还是别的，都比不过海东青，但是本宫也不会让海东青伤着你的。” ‘哼！’雀鹰没有再冲着太子大叫，只是在柳芸儿的精神通道里，重重的哼了一声，又说：‘一会儿就让太子这小子知道知道，究竟谁才是真正的霸主！’ 第二百七十六章 “殿下。”听了雀鹰的‘话’，柳芸儿做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唤了太子一声，然后‘一脸复杂’的说道：“民女倒是不怕雀鹰被海东青伤着，民女担心的是，我这雀鹰一会儿会不听招呼，去找海东青打架，海东青是殿下爱宠，万一它把海东青打伤了……” 太子浑不在意的摇头，随口说道：“不可能的。雀鹰和海东青体型相差巨大，你这雀鹰是不可能打得过海东青的。” “嗯……要是你这只雀鹰这能打败海东青，本殿下不仅不会怪罪你们，反倒重重有赏！” “是。多谢殿下。”柳芸儿‘喜滋滋’的应了，全然一副拿定了赏赐的样子，惹得旁边几个太监一阵哂笑。 倒是带着柳芸儿过来的李公公，一脸的不自在，偷偷冲着柳芸儿使了好几个眼神，示意她低调一点。 柳芸儿只回给李公公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也不管李公公如何的纠结，只通过精神纽带对雀鹰说道：‘你都听见了吧？一会儿你可得加把劲。’ ‘放心吧。’雀鹰在精神通道里回应道。 柳芸儿自然还是挺放心的。她相信雀鹰的能力，那怕其他地方比不过，可速度肯定是不会落后海东青的，只要速度足够，就算雀鹰打不过海东青，也可以暂时立于不败之地。她再悄悄的动点手脚，雀鹰要赢，那肯定轻而易举。 当然，自己动手脚这种事情，那肯定是下下之选。 就像她之前说过的哪样，雀鹰是鸟种王者，有它自己的骄傲，它必然是不愿意，自己帮它的。 当然，柳芸儿还是觉得，雀鹰应该不会输。 不管太子是什么样的性格，低下的人都是不敢怠慢他的，驯鹰人带着海东青来得很快。 有了先前柳芸儿说的话打底，一看到海东青出现，雀鹰就直接冲着海东青冲了过去，虽然没有马上‘动手’，可挑衅的举动，却是实打实的作了出来的。 海东青是真正的大型猛禽，就像先前那个太监说的一样，它是天空中的霸主，那怕是被人驯服了，也容不得一只体型比它小很多的雀鹰的挑衅，当即就做出了一副攻击的姿态。 不过，倒底有驯鹰人在，它倒是没有直接追出去。 驯鹰人对自己的海东青自然也是很有感情的，当然不愿意让自己的海东青受委屈，见状，马上看向太子殿下：“殿下？！”说完，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见礼，连忙跪下行礼：“属下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免礼。”太子随意的应了一声，看着在海东青头上盘旋的注意力在雀鹰身上，感叹的说道：“真是没想到，这小雀鹰不仅没有被吓到，还这么的挺嚣张……真是让人意外啊。” “殿下……海东青乃是天空中的霸主，不容随意挑衅，请殿下允准，让属下放开海东青，好教训一下这小小雀鹰。” “嗯……”太子略微思考了一下，就点点头，说道：“准了。不过，你看着些，别让那小雀鹰把命丢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是。”驯鹰人低头应了，就去把海东青的脚环取了。 刚刚得了自由，海东青就气势汹汹的冲着雀鹰飞了过去，速度极快，看得柳芸儿都下意识的一惊。 然而，海东青快，雀鹰的动作更快，不仅避开了海东青冲它疾冲过去的路线，还绕了一个弧形的圈，从侧面狠狠的给了海东青一爪子。 要不是海东青反应也算迅速，那一爪子，就要抓到海东青的眼睛了。 那怕海东青避开了眼睛被抓的命运，翅膀也难免被凌空抓了一把，几片羽毛飘飘扬扬的从天上落下。 这种程度的小伤，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是，对海东青来说，确是极大的侮辱。 海东青发出一声愤怒的大叫，翅膀一扇，就又冲着雀鹰冲了过去，这一次，它想的，是用翅膀狠狠的扇雀鹰一下。 毕竟，雀鹰的速度在那儿，真用爪子或者嘴，倒是不容易攻击到雀鹰，可雀鹰小只啊，海东青一边的翅膀，都比雀鹰整个大了，只要海东青的翅膀能扇到雀鹰一下，就能让雀鹰跌个跟头。 但是，雀鹰可是经历过柳芸儿的变异精神力的加持的，海东青一动，它就知道了海东青的意图，不仅险之又险的避开了海东青攻击它的路线，还乘势用自己的翅膀扇了海东青的翅膀一下…… 空中再一次传来了海东青愤怒的叫声。 …… 一只雀鹰和一只海东青就这样你来我往的，在空中战斗了起来，虽然说雀鹰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利用自己的速度躲避海东青的攻击，然后偶尔抽空偷冷子给海东青来那么一下，但是在这一场较量之中，也确确实实的，是雀鹰占据了上风。 到后头，连太子都看出来了。 毕竟，虽然说雀鹰总是在躲，但海东青的攻击，它可是全部都躲过了，而海东青虽然一直在进攻，可从它越来越烦躁的叫声，和时不时的飘下的羽毛就可疑看出来，它一直在吃亏。 驯鹰人脸色都变了，堂堂海东青连一只雀鹰都打不过，这不是无能是什么？ 海东青无能，也相当于是他这个驯鹰人无能。 万一太子怪罪…… 就算太子不怪罪，只怕他也在太子心里头落了不好的印象。 想了想，驯鹰人咬牙，故意做出一副不经意的样子开口：“这只雀鹰倒是难得，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找来的？速度可真是够快的，一看就是在空中被追习惯了的。” 蠢货。 柳芸儿在心中暗骂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 太子倒是被驯鹰人的话勾起了兴趣，扭头看向柳芸儿问：“是啊。常柳氏，你这只鹰的速度可真快，这是你训练出来的，还是它天生就速度这么快的？” “殿下，这雀鹰究竟是天生就比旁的鹰飞得快，还是后天练出来的速度民妇是不知道的，但是民妇知道，这肯定不是民妇训练出来的。就算是练，那也是它后天自己练出来的。”柳芸儿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说着顿了顿，又道：“不过，民妇觉得，也可能是和民妇没有拘过它有关。” 第二百七十八章 “嗯？怎么说？”太子好奇的问道。 柳芸儿一脸谦虚的说道：“是这样的殿下，民妇对这驯鹰吧，确实是只知道皮毛，那只雀鹰，也就是运气好，歪打正着的，被民妇驯服成功的。” “把它驯服成功之后，民妇也不知道要用脚环啊，颈环啊，什么的，来控制和命令它。” “民妇就是觉得，它本来就是山里头生、山里头长的，只要它能时不时的，给家里头带点肉食回来，给一家子改善改善生活，那就算是没白救它一回。” “所以啊，民妇就一直没怎么管它，就由着它在外头自己飞，自己找猎物吃。” “殿下，民妇觉得吧，雀鹰也好，海东青也罢，都是野生野长的，还是要在野外，才能让它们把自个儿的看家本领，练得更厉害。” “怎么说呢，就好像家鸡和野鸡一样。家鸡野鸡都是鸡，也都有翅膀，可为什么野鸡能飞，家鸡就只能扑腾呢？” “民妇觉得吧，就是野鸡必须要自己去找食物，可家鸡虽然也会自己找食物，可真找不到，还有有咱们这些人类去喂，去养，它们根本饿不着肚子。再一个，家鸡和人一起住，有院墙，有鸡笼，很安全。可野鸡在野外，随时要面临被其他的吃肉的动物捕食，会飞，才能让它们更容易躲避危险。” “家鸡因为不用时时刻刻的面临险境，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也就不太需要能飞，所以一代一代的，就忘记自己的祖先是会飞的了。它也就不会飞了。” 说到这里，柳芸儿自嘲的笑了笑，然后才接着说道：“殿下别见怪，其实具体是什么，民妇也说不清楚，就只是有这么点想法，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个道理，就是随便说一说，说得不好，让殿下见笑了。” “嗯。”太子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的话确实挺乱的，本宫差点都没听出来，你的意思。还好本宫机智，大概是明白了你想要说的，是个什么理。” “但是啊，你说得虽然有几分道理，但其实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因为，这海东青也是在野外长大的，只是北境哪些蛮人将它们捕捉了，装在笼子里，送来我朝……” 说到这里，太子忽然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不对，不对。本宫忽然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这些海东青，是被装在木笼子里送来的，送来之后，驯鹰人熬鹰的时候，也是被束缚着的，被驯服之后，大部分时间，也都被锁在鹰架上……” “这是飞的时间少了，所以变笨了呀！” “这没有对比的时候还看不出来，可一有了对比，那就清清楚楚的暴露了呀。” 说到这里，太子看向驯鹰人，说教般开口：“听到没？你也要多向人家学学，让海东青多在野外飞一飞，要不然，速度这么慢，再能打、追不上有什么用？” 驯鹰人有点愣。 虽然说自己的话根本没有引得事情向自己想像的情况当中发展，但结局好像差不多？ 第二百七十九章 结局和所有人一开始预想的都差很多。 海东青被打的很惨，毛秃了将近一半，估计很长一段时间，它都会耻于见人了。 这还是雀鹰手下留情了的结果。 要不然，这只海东青基本上就算是要被废掉了。 毕竟，对于鹰类来说，没有了眼睛，那怕只是瞎了一直眼睛，也和废了没区别的。 雀鹰在最后关头，放弃了啄瞎海东青的眼睛，只是扯掉了它眼睛附近的一块皮。 饶是如此，那海东青这会儿对雀鹰，也是一副恐惧惧怕的样子，惹得驯鹰人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又是担心。 心疼是心疼好好一只海东青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半点空中霸主的样子都没有了。 生气是生气偌大一只海东青，连只小小的雀鹰都打不过，还输得这么惨，害得他丢人都丢到太子面前来了。 担心也是担心太子会因此迁怒于他。 太子可没驯鹰人这些想法，他就是单纯的又失望又兴奋。 毕竟海东青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可实际上，熬鹰的驯鹰的都只是他的属下而已，他根本没有什么参与感。但是再怎么说没有参与感，海东青也是他的，海东青输了……挺丢人的。 兴奋则是因为遇着了这么一只令人难以置信的雀鹰，不管这雀鹰是因为什么而这么强大的，但，作为雀鹰的主人的‘常柳氏’真的是挺有能耐的。 至少，比那个废物驯鹰人强多了！ 没错，现在太子的想法就是这样，觉得柳芸儿比驯鹰人强多了。他倒是不至于迁怒驯鹰人，但看驯鹰人不顺眼，也是有的。 以至于，驯鹰人跪在他面前请罪的时候，他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直接摆摆手，让驯鹰人退下了。末了，就不再理睬驯鹰人和那只海东青，反倒是饶有兴致的冲着雀鹰开了口：“行啊小雀鹰，本宫还真是小瞧了你，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有能耐，怪不得先前你那么不服气呢。” 小雀鹰得意极了，冲着太子趾高气昂的叫了几声，就又回到了柳芸儿肩膀上站着。 “来呀，看赏。”太子半点不在意小雀鹰的态度，反倒是很高兴的说了一句看赏。末了又冲着柳芸儿点点头，说道：“你不错。” “听说，你在你们山里头收服了一个狼群？可是真事？” 柳芸儿摇摇头，回道：“回禀殿下，其实，不能说是民妇收服了狼群，而是，民妇和那狼群的狼王有交情，狼王就在民妇需要的时候，带着狼群，帮了民妇一个忙。” 太子是说道：“和狼王有交情？听着像是哪些落魄文人写的怪志话本一样。” 柳芸儿微微低头，说道：“让殿下见笑了。” “没。”太子摇摇头，说道：“说起来，本宫还挺好奇的，你一个妇人，是怎么和狼王有交情的？” “难不成是那狼王从小就是被你们捡来养着的？然后等它长大了，它就回山里头去了？等你需要它的时候，它又回来了？然后就是带着狼群报恩？” 太子说着，不住摇头：“怎么想怎么像外头哪些说书人说的，不入流的话本啊。” 第二百八十章 呃…… 柳芸儿一时失语，最后决定就照着当初给李公公说的哪样，半真半假的回复太子的问题。 “回殿下，民妇确实是救过狼王，不过不是在它小的时候，而是在它被它的族群驱逐，饿得跑到山脚，估计是想要吃人的时候。” “那会儿民妇从镇上回家，正好买了肉，走在半路上，听到身后有动静，一回头，一匹瘦骨嶙峋的狼倒在民妇身后。” “民妇瞧着那狼，没来由的就觉得它可怜，然后心软了，便把自己从镇上带回来的肉给了它。” “你居然不怕？”太子好奇的开口。 柳芸儿摇摇头，说道：“怕还是怕的，就是不知道为什吗，一看到那匹狼，就忍不住想就它，好像，是冥冥之中，注定了有这么一件事一样。” 太子点点头。 柳芸儿接着说道：“把肉给了那狼之后，民妇就回了家，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结果，后来有一天，我在我们村子附近的山林里，遇到了一匹狼。” “它那会儿已经和最初民妇遇到它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再也不是瘦骨嶙峋的模样，反倒变得很是强壮，民妇完全没有认出来它。当然，认出来了也没用。” “民妇当时真的是吓坏了，生怕自己被那狼给吃了，结果，那狼不仅没有吃掉民妇，反到往民妇身边，丢了一只受了伤的小鹿……” “民妇当时都傻了，完全不明白，那狼是什么意思。结果，那狼丢下小鹿之后，就跑走了。” “再后来，那匹狼又给民妇送过几次猎物，次数多了，民妇也就不怕它了，只当它是一条在野外长大的狗。” “后来，永州城的得意楼的三掌柜派人掳了民妇的侄儿，要民妇拿诱捕野鸡和驯养野鸡的法子去交换，那狼居然帮着民妇，把民妇的侄儿救了出来，还帮忙抓住了绑匪。” “那一次，民妇才知道，原来它已经是一个狼群的狼王了。” “再后来，就是李公公到我们下河村的前一天晚上了，那天晚上村头的山脚下，传来了好一阵狼嚎，把村子里好多人都惊动了，原本我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后来想想，怕不是那狼王预感到民妇即将离开，特意赶来，和民妇告别的吧？” 说道这里，柳芸儿的语气变得感叹了起来：“殿下，您说怪不怪，好像很多动物都特别有灵性一样，它们总能预感到一些即将发生的事情，像是能未卜先知一样，比好多人都厉害多了。” 太子羡慕得眼睛都直了，恨不得自己变成‘常柳氏’去经历一次路遇孤狼，与狼王结缘的事情。 听到柳芸儿的感叹，忍不住的点了头，一脸向往的说道：“真希望本宫也能救下一匹狼，然后看着它变成狼王啊……” “常柳氏，你的运气可真好。” “不过，你有一点不好，要是孤像你一样的话，孤一定不会把狼王丢在山里，孤一定带着它上京城。” “殿下……”柳芸儿有些无奈，说道：“狼群在山林里生活繁衍，它早就习惯了哪样的生活，应该不会太愿意，跟着民妇来京城。” 第二百八十一章 “若是有得选，谁愿意在京城呢？” 太子小声嘀咕一句，随后看向柳芸儿，点点头，说道：“你不错。走吧，随本宫去参观一下本宫的兽园。” “是。”柳芸儿低声应了，心中却忍不住好奇，不是说皇帝喜欢斗鸡吗？太子当初献上林老板从自己这里买过去的野鸡给皇帝，不也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吗？ 怎么这太子却不养斗鸡反倒建了兽园？ 不对，应该也养斗鸡的吧？毕竟不养斗鸡的话，也不会派人来找自己了。但是这位太子，大概真的像李公公说的哪样，更喜欢和猛兽、猛禽打交道。 养斗鸡是为了讨好皇帝，养猛兽则是为了自己的喜好？ 而且这位太子一看就是习惯性的先顾自己的喜好，所以才会先带着自己去兽园，说不得，召自己进京，并不是太子的本意，而是他身边的人给他出的注意。 “本宫的兽园小了些，里头的野兽也不多，你就随便看看。若是……”太子左右看看，见太监宫人都在后面离得比较远，便压低了声音，说道：“若是你能不用鞭子，就收服一只猛兽，本宫就服你。” 说着，又撇撇嘴，接着道：“现在御兽园里哪些人太废物了，除了用鞭子，什么都不会，好好的老虎都叫他们养成了猫，本宫就不信，不用鞭子不能叫哪些猛兽臣服。” 柳芸儿被太子的话惊了一下，不过她倒是没有大包大揽，只是看着太子，好奇的发问：“御兽园？是皇宫里头的兽园吗？” “算是吧。”太子点点头，说道：“不过不在皇宫里头，只是离皇宫挺近的。”说到这里，不屑的笑笑，语带讽刺的说道：“御兽园里有许多的猛兽，万一逃出一两只，那就是惊天的祸事，就算没有猛兽出逃，哪些猛兽吼叫的声音惊人，惊扰了宫中的贵人，也是不妥。” 听口气，这话倒像是学舌。 果然，太子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宫里头贵人胆子小，本宫却是不怕的，本宫到要看看，本宫将猛兽养在府中，有朝一日，会不会真的就被脱困的猛兽给吃了！” 这话，柳芸儿倒是没接了。 太子并不在意，只语带‘诱惑’的对柳芸儿说道：“说真的，除了大象，其他不论是老虎还是狼，又或者是豹子，你要是真能不靠鞭子收服任意一只猛兽，本宫奉你为上宾。外头现在本宫不敢说，但是在这太子府，你要横着走都行。” 柳芸儿闻言说道：“殿下怎么就如此笃定，民妇能收服猛兽呢？先前民妇就说了，民妇是运气好……” 太子摇摇头，说道：“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不真诚。” “殿下……”柳芸儿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小声‘争辩’道：“李公公来召的时候，说的是，太子召民妇进京驯野鸡的，不是驯野兽啊……” 太子瞥一眼柳芸儿，说道：“行了，本宫也没逼你。只是告诉你，若真有此等本事，大可以毛遂自荐，本宫是很优待有本事的高人的。” 第二百八十二章 “是，民妇记住了。”柳芸儿不太走心的回道。 “没意思。”看柳芸儿这样，太子也有些兴致缺缺了，不过，说了要带柳芸儿去兽园看看，他也不好改口，只是，没有再多说什么话了。 太子府的兽园只养了虎、豹、狼，分别占据了一个颇大的园区，每一个园区都以高达数丈的围墙相隔。也许是为了方便‘观赏’园中的猛兽，这些围墙都和城墙差不多，上面有四、五尺宽，并排走三个人都没问题，而且隔着不远便有全副武装的卫士守卫，显然，太子府还是很注重这兽园的‘安全’的。 太子带着柳芸儿登上围墙一般的城墙，指着下方说道：“这里是狼园，里头有好几匹狼，不过，白天倒是不容易见到狼，它们大多在假山洞里……看那边，那边假山下面，有匹狼在外面，你看看，是不是很凶猛？不比你收服的那狼王差吧？” 差多了…… 柳芸儿默默想道，也不接话，只问：“殿下，那匹狼就是这群狼的头狼吗？” 太子对他的狼还是很了解的，柳芸儿一问，就直接摇了头：“不是。” “看着倒是挺大的……民妇在山里遇到的狼群里头的狼，要更精瘦一些，狼王虽然比普通的狼高大一些，但是看着并不……富态。”柳芸儿有些‘艰难’的说道。 她不想违心的吹捧太子‘养’的狼，却也不好说得太明显，免得真打击到太子。 但是太子的脸还是变了。 见状，柳芸儿又补充道：“毕竟野外的狼群要自己去捕猎，运动大，消耗也大……而且，它们还不是随时都能找到吃的，在野外，但凡是吃肉的动物，挨饿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家常便饭一样，它们显得精瘦也是难免的。” “也是。”太子点点头。 却又忍不住说：“其实本宫也知道，园子里的狼，比不上围场里的狼，可没办法，本宫又不能住到围场里去。” “是。”柳芸儿点头应道。 “不过，本宫这里的狼，比御兽园的可精神多了。”说着，太子的神情又变得得意了起来：“御兽园那边的狼，喂的都是屠宰过后的，本宫这里，都是放的活的动物进去，它们想吃，就得自己去捕食，要不然，就只能饿肚子。” “虎园和豹园也是一样。” “放进去的都是活着的动物。” 为此，太子还被朝臣弹劾了不知道多少次，说他残忍，连皇帝都骂过他，要不是他是唯一的嫡子…… 当然，最近这两年，他嫡子的名头也快‘保不住’他了，要不然，他也不至于给皇帝献斗鸡来讨好皇帝，也更不会派人把柳芸儿从犄角嘎达的山窝窝里，召到京城来。 要不是李公公回来禀报的事情，勾起了太子的兴趣，柳芸儿根本不可能见到太子——至少不可能这么快见到太子，最多的就是来了之后，直接被丢去养斗鸡，然后大概就是只有太子想起来去讨好一下自己的皇帝父亲了，柳芸儿才有可能见到太子。 第二百八十三章 当然，李公公发现了柳芸儿可能可以支使狼群这件事情，又有几条小狗和那雀鹰的存在，让太子对柳芸儿多了几分兴趣。 尤其是那雀鹰居然把海东青都打过了，这让太子对柳芸儿也多了一点期待。 但是柳芸儿一直在否认自己能驯服猛兽这件事情，让太子这不仅让太子心里头不舒服，同时也让太子对李公公的猜测，产生了怀疑。 好在，太子一开始对柳芸儿的定位，就是来帮自己养鸡的，所以倒也不算失望。 但对柳芸儿的态度，确实是没有一开始好了。 柳芸儿也办法，初来乍到的，她还是想先观望一下再说，但是同时又不能让太子太失望，免得连机会都没有了。 想了想，柳芸儿按按招了雀鹰下来，等太子又开始逗雀鹰了，柳芸儿才说“殿下，民妇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吧。”太子淡淡的说道。 “是。”柳芸儿应了一声，接着说道：“是这样的，民妇回想了一下，当初能歪打正着的，收服这只雀鹰，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民妇不管怎么样，其实都算是在它最绝望的时候救了它，让它从心里头，对民女产生了信任。” “殿下您想，当时我这只雀鹰被困在荆棘丛里，又渴又饿又有伤，正是最脆弱的时候，我砍了荆棘丛，将它救出来，那怕它只是一只飞禽，可万物有灵，它总是会感恩的。” “若是我们能够重现这样的情形，说不定殿下也可以收获一只这样的雀鹰？” “有道理。”太子一听，当即点头说道：“要是本宫也能这样，亲手救下一只鹰……”太子的话没说完，眼睛却越来越亮，仿佛能放出光来一般，嘴里说道：“好，本宫这就让人去捕鹰去。捕到之后，让他们把鹰丢进荆棘丛，本宫亲自去救！” 说着，太子扬声一唤：“来人！” “殿下……”柳芸儿连忙开口。 “说。”太子这会儿心情极好，一个‘说’字出口，都带着几分飞扬。 柳芸儿说道：“民女是觉得，只要意思是这样的意思，不用完全照搬的。太过刻意，反倒不美。” “那你说，要怎么做？”太子看着柳芸儿道。 “民女的意见是，让雀鹰民女这只雀鹰去附近寻找一番，看看有没有雀鹰或者别的猛禽，若是有的话，就想办法和那猛禽打一架，一路追着它飞到太子府，然后再将那禽鸟打伤。” “太子殿下可以救下禽鸟，然后亲自照料，民女再从旁协助。” “禽鸟记恩，只要殿下日日照料，再辅以民妇特制的药品，恐怕不用等到那禽鸟康复，那禽鸟就能对殿下产生感情。” “等它康复之后，殿下也不必约束，有秘药的效力，它就算是飞出去了，也会回来的，每当禽鸟回来，殿下喂它一些加了秘药的食物，也就可以了。” “相信只要殿下能够坚持好生与禽鸟相处，慢慢的，那禽鸟必定会将殿下当成一个特殊的朋友。” 第二百 八十四章 听完柳芸儿的话，太子认真的想了想，然后郑重点头：“好，就这么办！” “这事本宫就交给你了，哦，还有小李子，有什么需要，你就跟小李子说，要准备什么东西，你也让小李子去准备，本宫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说着顿了顿，认真的道：“好好干，若这事真成了，本宫重重有赏。” 柳芸儿连忙点头：“是，民妇多谢殿下信重。” 因为这个事情，柳芸儿到最后，也没有去养斗鸡的园子，太子只让她先去把鹰的事情弄清楚。 实际上，这个事情交给雀鹰自己去办就可以了，不过为了不让太子和太子府的人生疑，加上小黑炭还待在城外的山上，柳芸儿也希望自己可以时不时的出门，去看它一下。 毕竟是自家的崽，总还是心疼的。 嗯……小黑炭是自家的崽，小豆子也是。 几乎是太子一放人，柳芸儿就请李公公找人带她去找小豆子和老徐氏了，连李公公想和她‘商议’太子交代的事情，都被她搪塞了过去。 好在李公公因为自觉因为柳芸儿的原因，得了太子的重视，又喜好跟着柳芸儿，捡个现成的功劳，这会儿对柳芸儿颇有几分讨好的意思。因此，那怕明知道柳芸儿是在搪塞自己，他还是很体谅的找了个小内侍，让他带着柳芸儿，去找柳芸儿的家人居住的院子了。 其实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 大概就一个多时辰吧。 可小豆子却像好久没有看到柳芸儿了一样，飞奔着就扑了过来，一把将柳芸儿的腿抱住。 柳芸儿连忙将小豆子抱起，笑问：“怎么了豆儿？这么会儿没见着娘，你就想娘啦？” 小豆子撅着嘴，用力点点头，委屈巴巴的说：“恩，想娘了。”隔了会儿，又抱着柳芸儿的脖子问：“娘，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呀？我想回家了。” “怎么了这是？”柳芸儿心里头一下子就重视了起来，看着小豆子认真的问：“豆儿，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小豆子瘪着嘴摇头。 柳芸儿就问老徐氏：“娘，怎么回事？” 老徐是有些不自然的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刚刚豆儿想来找你，被人拦住训斥了一通……” “训斥？”柳芸儿眉头微皱，直接问道：“谁干的？”说着，柳芸儿还将四下看了看。 “算了芸娘。”老徐氏摇摇头，说道：“确实是我们不懂太子府的规矩，不知道在太子府不能乱跑，不能大声喧哗。” 因为柳芸儿是女子，那怕她并不在后院伺候，太子府这边给她安排的房间，也依旧是和在后院伺候的管事们一起安排的。 待遇倒是勉强算得上还行，直接给了一间单独的里外相隔的屋子。不算外头的起居室，只是里间，都比柳芸儿在家的时候住的屋子的两倍，还要宽敞得多。 房间里不仅有床，靠窗的位置，还有一张榻，倒也住得下一家三口。 但是吧，柳芸儿刚刚进府，老徐氏和小豆子更是得了太子特许，才能留下来的，哪些管事的心里头多多少少，有些想法，所以，才会借了机会，训斥小豆子，也是想探探柳芸儿是什么性子。 第二百八十五章 “所以，只要这一次的差事办得妥当，我就可以请殿下单独给我在前边拨个院子，或者在昌平街然后带着我婆婆和我家常安一起住进去？” 安抚好小豆子，柳芸儿就去找李公公了。 李公公说，太子府其实是有门客的，柳芸儿算不得是太子府的下人奴婢，反到可以看着是门客。 只是她这个门客还没有真正的显出自己的能耐，所以太子也不会给她什么太好的待遇。 但是，只要她能成功的帮太子驯服一只鹰，那么她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就会直线上升，单独住一个院子，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李公公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也可以请殿下在昌平街，给你安排一个院子。” “昌平街就在太子府的背后，那里的一整条巷子，都是我们太子府的产业，里头住的都是哪些成了家的门客、幕僚，和他们的家人。老人小孩都有，其实我觉得，常家娘子去昌平街住，是最好的。” “有左右邻居可以互相支应，那怕是有个能串门的地方，对常家老太太和小常安来说，也比住在太子府里，受规矩约束的好。” “怎么都要自在一些。” “只是住在外头，衣食住行都要自己打理，在太子府的话，门客们住的院子，也是有专门下人伺候着的，无论是吃食有人送到院子里，衣裳也有专门的奴婢清洗。” “哪些没有成家或者家室不在京中的先生们，倒是更喜欢在府里住着一些。” 柳芸儿点点头，冲着李公公道谢：“多谢李公公解惑。” 李公公连忙摇头：“不客气的，这些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常家娘子随便问谁，都可以得到解答。” “不过是我与常家娘子熟识一些，常家娘子愿意问我罢了。” “那你看，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城去找雀鹰如何？” “好。”柳芸儿点头应了，一转头，就吩咐自家的雀鹰，让它趁着现在飞出城去，在周围打探一下。 自己则和李公公告辞，又回了院子。 “娘。”小豆子黏人得很，一看柳芸儿回来，就又赖着柳芸儿，要她抱自己。 柳芸儿笑着抱起小豆子，走到老徐氏身边坐下，对老徐氏说道：“娘，你和豆儿暂且忍耐几天，别管院子里的人说什么，过几天咱们就搬出去住。” “搬出去？”老徐氏眼前一亮，旋即又黯了下去，摇摇头，说道：“在外头去赁房住，虽然说是自由，可豆儿娘啊，咱们就那么点钱……你不是还说，要送豆儿去书院吗？束修要钱，笔墨也要钱，咱们还是能省则省吧。” “娘，不用赁房住的，我刚刚去找了李公公，他给我说，我不是太子府的下人，而是太子的门客。如果我差事办得好，让太子多对我看重一些，就可以请太子在太子府后面的那条昌平街上，给我们安排一个单独的院子居住。” “那条街是太子府的产业，住的都是哪些成了家的门客和他们的家眷，咱们住进去，正好。” 第二百八十六章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柳芸儿就起了床，自己去大厨房取了食物，又帮老徐氏和小豆子，也取了早餐和洗漱用的净水。 吃过早饭出角门，李公公已经在等着了。 一看到李公公，柳芸儿就开口求助：“李公公，今天出去，中午多半是回不来了，有件事情，还要请李公公帮忙。” 李公公说道：“常家娘子有事直说便是，殿下命奴婢来协助常家娘子，便是连其他琐事，也要帮常家娘子一起解决的。” 柳芸儿说道：“是这样，我们今天中午不回来，我家婆婆和儿子无人照应，我担心他们中午会饿肚子，所以想请李公公帮忙安排一下，找人给他们领一下中午的吃食，或者，带着我家婆婆去领一下也可以。” 李公公点点头，说道：“这个常家娘子放心，我一早就交代下去了，中午的时候，会有人去照应常家老太太和小常安的。” 说着顿了顿，笑道：“常家娘子若真是不放心他们，早些把殿下交代的事情做好，他们也就可以搬出太子府，去昌平街过自在的日子了。” “是这个道理。”柳芸儿点点头，上了李公公准备的马车。 其实李公公是直接准备马的，毕竟相比坐马车，骑马可方便多了。 但是想着柳芸儿一个农妇，肯定是不会骑马的，问也白问，就只安排了马车。 毕竟不是之前出门办差的时候了，他们虽然要出城，可是却没有护卫陪着一起，只有一个车夫，外加柳芸儿和李公公，一共个人。 三人出了城，直接就往城外的紫云山奔去，哪里，有一个皇家猎场，小黑炭也在那边。 “也不知道猎场有没有鹰，若是没有，就要进到山里头去找了，那可麻烦得很。”马车上，李公公很是担忧的说道。 他虽然只是个太监，可自从认了太子身边的大太监刘永做干爹，他就没有再吃过什么苦头了，这两三年，更是养尊处优。 平日里说是伺候人，可实际上却是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活计。 之前去靠山县传太子召令，已经算是难得的‘苦差事’了，去猎场还好，真要是让他去连路都没有的山里头，那可真是……能要他的老命呀。 “李公公放心。”柳芸儿小声开口：“其实也不是真的需要我们亲自去找的，我们找着了又没用，又抓不住它。哪些鹰都飞得极高，咱们在地上看着，都看不太清楚……” “不过是得殿下恩典，总要多尽些心力罢了。” 李公公秒懂，马上点头，义正言辞的说道：“不错，奴婢是殿下的人，本来就该替殿下上刀山，下火海的。如今不过是四处察看察看，看看有没有鹰类的踪迹而已，根本算不上得什么。” “是这个道理。”柳芸儿也跟着点头接话：“我一个小小民妇，得了殿下恩典，才能从山里头出来，自然应该竭尽全力，替殿下办事。” 两人互相说着表‘决心’的话，一路到了紫云山猎场。 第二百八十七章 紫云山是皇家猎场，平日里有林卫把守。 一来清理猎场，使猎场之中不至于有真正可能要命的猛兽，毕竟这地方离着京城并不远，平日里京城里哪些皇亲贵胄什么的，总喜欢来这地方狩猎，真要是有猛兽出没，伤了那些个祖宗，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二来，也是为了不让猎场混进闲杂人等。 柳芸儿和李公公有太子府的腰牌，当然不是什么闲杂人等。 他们运气不错，今天没有贵人来猎场狩猎。 进了猎场，柳芸儿就笑问：“李公公，这猎场的猎物咱们能抓吗？” “自然可以。”李公公说着，有些自傲：“咱家虽然是奴婢，却是太子殿下的奴婢，猎场乃是皇家猎场，咱家这个太子跟前的奴婢，来猎场办差，顺便打几只猎物，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说着，冲柳芸儿笑：“常家娘子可是想这山间野味了？我这就吩咐几个林卫，让他们去打猎去。” “这多没意思。”柳芸儿笑着摇头，说道：“一会儿我进山，去抓几只山鸡野兔吧。这是我的强项，其实还可以抓别的，比如抓只小鹿什么的。不过，现在太热了，吃鹿肉不好，别的野味太大了，不好抓，倒是山鸡和野兔，这个是我抓熟了的，那怕不用雀鹰帮忙，也是手到擒来。” “李公公还没见过我抓山鸡野兔吧？一会儿，正好让李公公看看，我是不是浪得虚名。” 李公公心里其实不太情愿，却还是开口说道：“那？我同常家娘子一起？正好见识一下常家娘子的能耐。” 柳芸儿摇摇头，说道：“李公公暂且歇息，一会儿看我带着猎物回来就好。” 听到柳芸儿说不用自己往山林里钻，李公公松了一口气，很干脆的点了点头：“那我就在这里等着看常家娘子的收获了。” “李公公瞧好了吧。”柳芸儿说着，搭了凉棚望着天上，选了同雀鹰一直的方向，往猎场深处去了。 随行的车夫见了，忍不住的问：“李公公，常家娘子一个妇人家，就这么独自进山，不会有什么事吧？” “不会。”李公公摇摇头，说道：“猎场定期有林卫清理，不会有什么危险，更何况，你可别小瞧了这妇人家，她可本事着呢。” 看李公公都不担心，随行的车夫自然不会过于多事。 在雀鹰的指引下，柳芸儿往猎场深处走了大概一刻多钟，然后就有一只黑漆漆的小山猫，从树上跳到了柳芸儿的怀里。 “小黑炭！”柳芸儿一把抱住小山猫，愉快的撸起猫来。 小黑炭兴奋得很，喵喵叫着，和柳芸儿交流：‘不是说要等安顿好了之后再来看我吗？怎么今天就来了？是安顿好了吗？奶奶好不好？小豆子好不好？’ 一连串的问题，让柳芸儿都有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回答比较好了。 “还没有安顿好哦。今天过来是因为领了个差事，就找了借口过来看你了。” “奶奶和小豆子有些不习惯，不过没关系，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不习惯？不习惯什么？是不习惯我不在吗？也是，我们天天都在一起的，忽然见不到我，奶奶和小豆子会不习惯的。’ ‘哎，我也不想的，都怪你，非要觉得我跟着你们直接去太子府不方便，又说我应该多在山林里面磨练磨练自己。’ ‘磨练自己什么时候不行呀？非得要一到京城就让我和小豆子分开。’ ‘当然了，我自己是无所谓的啊，我在山里头更开心呢，那么多的猎物，我想吃什么就可以捕什么。’ ‘就是小豆子那么小，我又不在他身边，他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那几只笨狗可保护不好他。’ 不过是一天不见，小黑炭就跟个小话痨一般，喵喵喵喵，叫个不停。当然，精神通道里，和柳芸儿的精神交流更是一刻都没有停过。 显然，只是过了一天，柳芸儿就来看它这件事情，让小黑炭非常的受用。 毕竟，在柳芸儿劝说小黑炭不要跟着她进京的时候，不管柳芸儿怎么说，小黑炭都有些怀疑，柳芸儿是想乘机抛下它，这让它心里很有些不爽。 哪怕答应了柳芸儿，不跟着他们进京，踏心里头都是很不舒服的。 但是柳芸儿这会儿就过来看它，对小黑炭来说，再多的不爽也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它现在完全相信了，柳芸儿之前说的哪些它原以为是借口的理由了，一下子从失落变成兴奋，小黑炭成‘小话痨’，也是可疑理解的。 柳芸儿笑着揉了揉小黑炭的头，低声哄道：“好啦，小黑炭，我知道你是关心小豆子，可是呢，他也需要成长嘛，一直有你在身边照顾他的话，他怎么长得大呢？你说是不是？” “再说了，太子府是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呀，你这么可爱又这么厉害，要是太子看中了你，把你扣下，那我们怎么办呀？” 小黑炭马上炸毛：‘他敢！我挠他个满脸开花！’ 柳芸儿哄道：“他是太子嘛，就算你打得过他，我也惹不起他呀，更何况……他现在可是我的东家，总要给他一个面子嘛。” ‘那我要一直待在山里头吗？’小黑炭很不开心的喵喵几声。 “不用啊。”柳芸儿马上摇头，笑眯眯的说道：“等我完成了这次太子交代的任务，就可以要求他分给我一个太子府外面的宅子居住，到时候我们不住太子府了，你就可以想回家就回家，想在外面就在外面了呀。” ‘什么任务有啊？我帮你！’为了能早点‘想回家就回家’，小黑炭很主动的请缨。 柳芸儿摇摇头，说道：“没事，用不着你出马了，我和雀鹰都商量好了，事情由它去办就好了，我出来就是想来见见你，看看你在野外适应不。” ‘不太适应。’小黑炭嫌弃的叫了几声，‘说’道：‘早上露水重得很，把我一身的毛都打湿了，你要是来得再早点，我都能在你衣服上擦水了。’ ‘而且，这个地方太差劲了，连个对手都没有，我很寂寞的！’ 第二百八十九章 看着小黑炭一副‘高手寂寞’的样子，柳芸儿忍不住有些好笑。 “好好好，这地方太差劲了，让我们小黑炭想找个对手都找不到。不过小黑炭呀，我给你说，这里是个皇家猎场，平时经常会有人来打猎，你要小心一些。” 说着，又揉了揉小黑炭，接着道：“要不然，你还是往里面去一些吧，这个猎场应该没有将整个紫云山包括进去，里面估计能有你的对手，而且，应该也不会有人深入到山里去打猎，安全上，也能保证。” “小黑炭啊，你不知道，其实吧，我是一点都不担心，你会在山里头遇到危险。我相信你，那怕是面对老虎或者一大群狼，我都相信，你就算是打不过，也是完全可以自保的。可是人不一样。” “他们有武器，有弓箭，我很担心，你一不留神，被他们伤着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厉害着呢。’小黑炭得意的喵喵了起来，摇头晃脑的，显然很喜欢柳芸儿表现出来的，对她的信任。 柳芸儿低声叮嘱：“那你也要小心点，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小黑炭喵喵的回应着，又问：‘是不是我要是受伤的话，你会担心呀？’ “岂止是担心，肯定是要伤心死的。”柳芸儿说着，把小黑炭抱到眼前，看着它认真的说：“小黑炭，你知道吗，我宁愿自己受伤，也不希望你受伤。不是哄你，是你对我来说，真的特别特别重要。” “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深的牵挂。”比小豆子还深。 因为，对柳芸儿来说，现在的小黑炭，是上辈子那个一次又一次挡在她身前，那怕自己受伤也要保护她的那个小黑炭的化身，是她与上一世相关的，最深的牵绊。 小黑炭与柳芸儿心灵相通，自然很清楚，柳芸儿说出来的话，全是真话，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小黑炭沉默了好久，最后扑腾着贴到柳芸儿怀里，喵喵喵的叫了好几声，才通过精神通道，轻轻的回应道：“嗯，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乖。”柳芸儿摸了摸小黑炭的头，说道：“走吧，我们去抓点野鸡兔子什么的，中午我带回去做午饭。” ‘不和我一起吃呀？’小黑炭喵喵的‘说道’。 “今天就不了，李公公带着车夫在猎场的营地等着呢，我是借着出来打猎这借口，来找你的，中午总要回去的。” ‘好吧。’小黑炭小声应了，虽然心里有一点点失落，但是想着先前柳芸儿的话，它又把这点失落抛到了脑后。 ‘抓猎物用不着你，我去抓，你在这里等我就好了，等着看我的厉害吧~’小黑炭得意在精神通道里‘说道’。说着，喵了一声，从柳芸儿的怀里蹦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了柳芸儿的眼前。 “这小黑炭……”柳芸儿笑着摇摇头，却也没有拒绝小黑炭的好意。因为她知道，以小黑炭的能耐，抓一只普通的猎物，应该是没有什么难度的。 第二百九十章 半个时辰之后，小黑炭带回的猎物完全震惊了柳芸儿。 谁能想得到呢？ 这小家伙居然带回来一只比它自己的身体大了好多倍的小野猪…… 野猪一般是以家庭为单位活动的，尤其是这种小野猪，身边肯定是跟着大野猪的，它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不会是杀了野猪一家子，然后选了一只拖回来？ 看着小黑炭，柳芸儿忍不住问道：“小黑炭，你这是……杀了一窝野猪？” ‘不是。’小黑炭摇摇头，理所当然的‘回道’：‘全部杀死我又吃不了，也带不回来，我只是把大野猪和其他的小野猪赶跑了，然后抓了这么一只小的回来。这只是最小的。” …… “厉害。”柳芸儿冲着小黑炭竖起大拇指，由衷的夸道。 就小黑炭的个头来说，要赶走一群野猪可比杀死一群野猪难多了，看起来，她还是小觑了小黑炭啊！ 得了柳芸儿的夸奖，小黑炭又喵喵喵的一通叫唤，得意无比。 因为解决了中午的伙食，柳芸儿又陪着小黑炭玩了一会儿，嘱咐小黑炭一定要好好的保护好自己，遇到人的话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千万不能心存侥幸，想着去戏弄哪些来打猎的人，免得万一发生意外。 若是从前，小黑炭肯定要嫌弃柳芸儿唠叨啰嗦，但是今天，小黑炭都乖乖的应了下来，它这样的态度，也让柳芸儿放心了不少。 临近中午，柳芸儿带着那只约莫三十四斤的小野猪，回了营地。 “这……” 见到柳芸儿带回来的猎物，李公公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看着柳芸儿，有些结结巴巴的问道：“常……常家娘子，这就是你猎到的猎物？” “是啊。”柳芸儿点点头，毫不愧疚的把小黑炭的功劳揽到自己身上，笑着说：“今天运气好，看到这只落单的小野猪，想着这个天吃猪肉比吃其他的肉好，不上火，就想法子把这小野猪抓了。” “还这么小，肉应该挺好吃的，就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人，会收拾？或者，能不能去林卫那儿，借个刀什么的？” 说着，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没收拾过这种小野猪，又没刀，没法子……” 李公公闻言，更好奇了，忍不住问：“常家娘子，你连武器都没有，就抓了这么一只野猪，怎么做到的？” “做陷阱呀。”柳芸儿笑着说道：“李公公，你是知道我家里的情况的，自从豆儿他爹走了之后，我只能依靠自己。说是进山打猎，其实啊，我哪里会打猎？不过是想法子做些能诱捕猎物的陷阱。” “我会做草笛，也会一点点特别简单的口技，就做了陷阱，然后利用草笛和简单的口技，将这小野猪引到陷阱里头，用木茬杀死这小野猪的。” 说着，柳芸儿特意指了指小野猪脖子上，她后来用木茬扩大过的伤口，说道：“李公公你看，伤口在这里。” 指归指，柳芸儿心里头其实还是有点忐忑的，毕竟让懂行的人来看的话，很明显就能看出来，这个伤口是后面做出来的。 第二百九十一章 好在，李公公并不能看出伤口是野猪活着的时候被弄出来的，还是野猪死了之后弄出来的，当然，他也不关心这个。 他现在对着柳芸儿，就是一个大大的服字。 “这……常家娘子……厉害，实在是厉害，咱家实在佩服得很。” “营地里头是有伙房的，不过都是帮林卫做饭的……我让车夫去问他们借刀，收拾这野猪？” 说着顿了顿，又试探着问：“对了，常家娘子，这么多肉我们也吃不完，您看……剩下的，咱们晚上带回去？” 柳芸儿摇摇头，说道：“带回去也不新鲜了吧？既然这里有林卫的伙房，要不咱们借林卫的伙房做一下午饭，剩下的肉，就送给伙房了？” 李公公笑着说：“这野猪是常家娘子猎回来的，怎么处置，那肯定是听常家娘子的，要不这样，咱们直接把野猪送去伙房，请他们帮忙收拾一下，中午常家娘子要是不嫌弃的话，咱们就跟着伙房的人一起吃？想必，伙房的人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说着顿了顿，又道：“当然，要是常家娘子想吃烤肉，咱们就自己弄，烤肉嘛，咱家还是看他们烤过的，应该不难。” 柳芸儿一下子就懂了李公公的话。 也是，除了伙夫、厨子，一般的男子都是不会做饭的，像这李公公，还有太子府的马夫，平日里都是在大厨房吃饭的，哪里用得着自己做？ 林卫的伙房，伙夫都是男子，按照这里的人的看法，柳芸儿是不太适合去一个全是男子的伙房的。 但是李公公和马夫不会做饭。 那么，他们要么在外面吃烤肉，要么就去吃伙房。 今天来的要是京中贵人，伙房肯定会小心伺候——当然，贵人们通常也不需要一群伙夫伺候饮食。 但李公公和马夫他们只是太子府的下人，柳芸儿更是无名妇人，伙房的人自然不会把他们看在眼里。 当然，如果有朝一日，太子变成皇帝，李公公自然水涨船高，伙房的伙夫多半就会把他当贵人一样伺候了。 说不定还要伺候得经心一些。 “那就听李公公安排。”对于李公公的提议，柳芸儿没有意见，直接点头同意了。 “好。”李公公说着，冲着不远处的马夫招招手：“那个谁，过来，把这野猪扛上。” 马夫马上小跑着过来，抗上野猪，跟着李公公去了后头的伙房。 不一会儿，李公公和伙夫回转，李公公笑着对柳芸儿说道：“常家娘子，你猎回来的这头野猪，可把那群丘八给震住了，还有人一口咬定，这野猪不是被木茬戳死的，说伤口不对。” “嘿，伤口对不对的，又怎么了？有本事他们也独自一人，赤手空拳的去山里头猎头野猪回来。” “我这样一说，那些个丘八就支支吾吾的，不说话了。” 柳芸儿有些心虚，说道：“抱歉，连累李公公受累了。不过，他们说得也对，这野猪确实算不得是被木桩戳死的，毕竟，要不是它先被陷阱困住，我也拿它没办法。” ， 第二百九十二章 “算不得什么受累，我都懒得搭理他们。”李公公的神情莫名带着一点与有荣焉的骄傲感，连一旁跟着他一起回来的马夫，都是一副骄傲的样子。 柳芸儿没有再多说这个话题，只和李公公闲聊了几句，了解了一些太子府的事情。当然，并不是太子府的隐秘，而是一些大多数人都知道，就算现在李公公不说，柳芸儿以后也会知道的事情。 现在说，不过是让她少走一些弯路而已。 到了中午，林卫那边先把柳芸儿三人的饭菜送了过来。 得了柳芸儿他们一只小野猪，林卫送来的饭菜倒也丰盛，主要是野猪肉做的菜，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别的。 几乎是三人刚刚吃完饭，一阵呱噪的雀鹰的叫声，就传进了大家的耳朵里，三人抬头一看，只见天空之中，两只小点不停厮杀，因为太高，他们看得并不真切。 柳芸儿见状说道：“走吧，应该能成，我们先回去吧。” “好，好。回去！”李公公激动得很，附和一声，就和柳芸儿一起，往停在一旁的马车走去。 车夫赶忙套车，然后赶着马车，用最快的速度，朝着京城方向，狂奔而去。 柳芸儿的雀鹰在天上飞着，一路撵着另一只雀鹰，飞高飞低，忽东忽西，追着柳芸儿他们的马车，一路往京城飞去。 不得不说，经过精神洗礼的雀鹰确实厉害，哪怕还要‘配合’柳芸儿他们的速度，它也没有让另外一只雀鹰飞得太远，而是一路来来回回兜兜转转，刚好和柳芸儿他们马车的速度相当。 等柳芸儿他们回到太子府，李公公飞跑着跑去向太子报讯，而柳芸儿则直接往他们定好的，要‘捉鹰’的院子走去。 就在兽园的隔壁。 看到柳芸儿往约定的院子走，柳芸儿的雀鹰便撵着另一只雀鹰越飞越低，等太子兴冲冲的赶来，刚好看到另一只雀鹰惊叫着，从空中掉下来。 太子已经把这只鹰当成自己的了，见状连忙喊道：“哎呀！小心！” 另一只雀鹰扑腾着掉到地上，身上羽毛掉了许多，剩下的也凌乱得很，一边翅膀明显是受了伤，耷拉着使不上力，另外一边没有怎么受伤的翅膀拼命的扇动着，试图再一次飞起来，却始终是徒劳。 太子一见，下意识的朝前着那只鹰走了两步，嘴里不自觉的道：“哎？真伤着了？不要紧吧？” 见到有人靠近，另一只雀鹰拼命的扑腾起来，但是它伤得实在有些重，拼命扑腾着，也没扑腾出去多远，看自己实在是扑腾不出去，另一只雀鹰也急了，不仅发出警告的叫声，还做出一副攻击的架势，看得跟着太子过来的太监心惊不已。 “殿下小心，这畜生毕竟是猛禽，还是等奴婢们制服了它之后再说吧。” 说着，就有太监小心翼翼的上前。 太子见状，马上喝道：“退下！”又说：“这鹰都伤成这样了，还能把本宫怎么样不成？这鹰是本宫的，由你们来制服，算什么？” 第二百九十三章 太子说着，又要上前，几个太监一下子跪在前头将他挡住：“殿下不可，这鹰太凶了，危险！殿下便是要上前，也请等一等，等这鹰力竭了，再上前也好啊。” “是啊殿下，这鹰太凶了，请殿下等鹰力竭。”、 “请殿下等鹰力竭。” …… 一群太监拦着，太子虽然生气，却也没有强行靠近那只受伤的雀鹰，却又忍不住骂：“不过是一只鹰而已，本宫连老虎都不怕，你们胆子小，偏来耽误本宫，真是岂有此理！” “殿下稍安勿躁。”柳芸儿看着太子开口：“这只鹰被追了半天，肯定已经又累又饿了，殿下可以让人送些切成长条的鲜肉过来，民女一会儿吹响草笛，安抚雀鹰的情绪，殿下可以乘机喂食，也算是让这雀鹰先习惯一下殿下。” “好。”太子马上点头，吩咐道：“快去！拿肉来！” 太子的声音一落下，马上就爬起来一个太监，说都没说一声，就撒丫子朝着外面跑了。 太子还大声催促：“快点！” 没一会儿，去拿肉的太监就端了一小铜盆的肉条回来了。 柳芸儿拿出草笛，先对太子说了一声“殿下一会儿看雀鹰冷静下来，就可以喂它吃东西了”，说完，就把草笛放入口中吹了起来。 草笛被吹响的同时，柳芸儿释放出精神力，探入雀鹰的精神世界，以柔软的精神力不断的安抚起雀鹰来。 感受到来至精神世界的安抚之后，雀鹰的确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等雀鹰安抚下来之后，柳芸儿又以精神力释放暗示，暗示雀鹰，喂它吃肉的人，是它的主人。 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时候，太子拿了肉条，递到了雀鹰的嘴边。 雀鹰果真没有再害怕扑腾，脖子一伸，就把肉条吃了进去，吃完，还轻轻的叫唤了一声。 太子听出来雀鹰的声音里的委屈，忍不住高兴的说道：“它冲我委屈的叫，这是认同了本太子吗？” 柳芸儿点点头又摇摇头，并不接话，只是指了指草笛示意。 其实柳芸儿这个草笛是做样子的，她指草笛只是为了让太子明白，自己这会儿不方便开口而已。 太子却误会了柳芸儿的意思，以为她是在告诉自己，眼前这只受伤的雀鹰之所以会如此反应，是她吹的草笛的原因，当即了然的点点头，说道：“你的功劳本宫是知道的，放心，本宫对有用之人从来不吝啬赏赐。” 太子一边说，一边又喂了雀鹰几条肉，他还要再喂的时候，却被柳芸儿停止吹草笛的阻止了。 “殿下，不用喂得太饱，现在这样就可以了。这雀鹰翅膀受伤，殿下可以找个会给禽鸟看伤的医者来，给它治一下伤。” “嗯。”太子点点头，吩咐道：“去，找给海东青治伤的医者来！” 太子话音一落，就有一个太监飞跑着，去找医者去了。 柳芸儿接着对太子说道：“殿下，民妇介意，一会儿医者来的时候，殿下可以让医者从旁指导，您亲自动手，替这雀鹰治伤。” 第二百九十四章 太子马上点头，满口子的答应：“嗯，不错，是由本太子亲自动手更好，这样它才能和本太子更亲近一些。” 柳芸儿点头笑道：“正如殿下所言。” 太子府的人都知道太子的性子，所以，专门替海东青看病治伤的大夫来得很快，气喘吁吁的，才冲着太子行了个礼，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太子打断了。 “行了，不用多礼，你过来看看，这雀鹰受伤了，该怎样治疗？” “是。”医者也很习惯太子的言行，应了一声之后，马上上前察看，雀鹰警惕的看着医者，默默的往后退了两步。 太子一见，更开心了。 因为他就蹲在雀鹰的旁边，但是雀鹰对他已经没有什么抵触之心了，表现得还有些依赖。原以为是雀鹰被安抚住了，现在看来，是雀鹰已经有些认可自己了。 所以他才高兴。 但是高兴归高兴，但医者不看，他也没办法给雀鹰治伤啊。 “常柳氏？”太子看向柳芸儿。 “是。”柳芸儿点点头，拿出掩饰的草笛再次吹了起来，同时释放精神力，安抚起雀鹰来。 受到柳芸儿的安抚，雀鹰果真不再害怕医者，医者也听命上前，替雀鹰检查起来。 因为是外伤，这个并不难，而且柳芸儿的雀鹰下手也很有分寸，医者摸了雀鹰几下，就朝太子说道：“殿下，这雀鹰翅膀没断，只要擦点药膏，包扎一下，让它平时不要乱动，再伤上加伤就好了。” “好。”太子点点头，有些开心的说道：“你把药膏找出来，本太子亲自给它搽药包扎。” 医者一愣，旋即点头：“是。”末了，从药箱中找出药膏和用来抹药膏的竹片，递给了太子。 不得不说，太子动手的能力还算是不错的，并不是哪种四体不勤的人，医者一说应该怎么弄，他就懂了，除了最开始的时候还显得有些笨手笨脚的之外，过后就似模似样的了，连包扎也包扎得挺好——除了稍微没那么好看之外，没有别的毛病。 至少太子自己，是很满意的。 毕竟是第一次嘛。 柳芸儿见状说道：“殿下可以多和雀鹰说说话，就算它听不懂，也能感受到殿下您对它的善意，从而能让它更快的接受殿下。” 太子有些失望：“啊？它还没有接受本宫啊？” 柳芸儿说道：“殿下，欲速则不达，如今它对您已经没有抵触之心了，最难的一关已经过了，只要殿下时时悉心照料，它很快就能接受殿下的。” 说着顿了顿，又道：“殿下，请恕民女直言，民女以为，以这样的方式获得雀鹰的认可，比用熬鹰的方式使得雀鹰诚服要好一些。” “一只真心认可您的雀鹰，那怕不用鹰环，它也会听您的指令。” “本宫也这么认为。”太子点点头，说着，想起柳芸儿的那只雀鹰，又道：“你那只小雀鹰倒是不错，竟然知道轻重，本宫原以为本宫这只雀鹰被它打断了翅膀呢，原来是没有的。”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太子亲自将已经‘荣升’为太子殿下头号爱宠的受伤雀鹰送回了自己居住的寝殿，安置好了，又好一番言语安抚之后出来。 因为心中实在满意，太子见到柳芸儿之后，第一句话就是：“常柳氏，说罢，想要什么？说出来，本宫都可以满足你。” 干脆利落得令人发指。 “多谢殿下赏识。”柳芸儿也不客气，躬身道谢之后，对太子说道：“民妇想请殿下赐给民妇一个昌平街的院子居住，好让民妇安顿民妇的婆婆和儿子。” “准了。”太子点点头，又看向一旁的李公公，说道：“小李子，这事你去办，挑个好点的院子。” “是。”李公公恭敬的应了。 他算太子家奴，太子这会儿只赏柳芸儿不赏他，他是半点都不在意的，毕竟他们这些人，求的不是太子的赏赐，而是太子的亲近。 太子越是肯吩咐他办事，对他就越是好事。 吩咐完李公公，太子又说：“昌平街的院子，只能是太子府的产业，可以给你住，却不能赏赐给你，你是本宫请来的门客，本来就有资格住在昌平街……也算不得什么赏赐。” “本宫从来都赏罚分明……这样吧，你说，你还想要什么？现在说出来，本宫一并赏了。” 柳芸儿当即跪了下去，冲着太子说道：“请殿下让人帮民妇的儿子常安，找一间好些的，启蒙私塾。” 小豆子马上就五岁了，也该启蒙了，她现在初来乍到的，对这京城一点都不熟悉，就凭她一个外地人，想给小豆子找个好些的私塾，非常的困难。 这会儿太子开了口，她也不含糊，直接就开口请求。 但是找私塾这种事情，就属于太子的‘知识盲区’了，想了想，问道：“为何不让本宫替他请个师傅，给他开蒙？” …… 柳芸儿默了一下，然后说道：“殿下……这不合适的。” 太子也就是这么一说，柳芸儿如果有这要求，他就当是赏赐了，但是柳芸儿拒绝了，他也不会应给。想了想，太子点头，看向一直跟在身旁的太监：“王慎，这事你安排一下。” 名叫王慎的太监马上躬身应道：“是，奴婢回头就让人去打听。” 柳芸儿见状道谢：“多谢殿下，多谢王公公。” 太子点点头，说道：“行了，让李德明带你去选院子吧。” 柳芸儿应了：“民女告退。”说着，就起身，跟着李公公一起，朝着外面走去。 李公公一边给柳芸儿带路，一边对柳芸儿说道：“常家娘子，昌平街那边的还剩下几个院子，大多是一进，也有两个两进的院子，看殿下的意思，是任由常家娘子挑选，不知道常家娘子想先看多大的？” 一般人多半是选两进的，但是柳芸儿他们家里人少，满打满算，也就三个人，还有小豆子一个小孩，房子大了的话，每天收拾的时间都不够。 柳芸儿便道：“我家人少，劳烦李公公带我去看看一进的院子吧。”说着顿了顿，又问：“对了，李公公，去看院子的话，能不能带上我婆婆，和小豆子？” 第二百九十六章 柳芸儿提的，只是一个很小的要求，李公公当然是欣然同意，两人去了内院，接了老徐氏和小豆子才出的门。 昌平街说是就在太子府的后面，可因为太子府占地太宽，加上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李公公就让人准备了马车。 车上，小豆子和老徐氏都很高兴，尤其是小豆子，反复的问了柳芸儿好多次，他们是不是可以有自己的院子，得到肯定回答之后，就激动得直蹦跶。 因为路上人少，马车行驶速度极快，约莫一刻钟左右，柳芸儿他们就到了昌平街。 李公公解释道：“常家娘子，其实不坐马车的话，可以走后花园的角门进出，不绕路，要近很多，走路的话，两刻钟左右就能到了，一会儿我带常家娘子去看一看。” 柳芸儿点点头，看着李公公道谢：“好，有劳李公公。” 李公公笑着摇头：“哪里话，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又给柳芸儿介绍：“昌平街这边离太子府近，还在内城，日夜都有巡卫往来，安全是可以保障的。” “只是，因为是内城，这里住的，都是达官贵人，并没有设置市场，生活上面，就没那么方便了。要买东西，都得去外城，路比较远，走着去的话，就太耗时间了。” “不过，昌平街每日都有马车往返外城，你们需要买东西的话，可以坐马车去，也不贵，五文钱一趟，来回也就十文钱。” 李公公刚刚说完，老徐氏就忍不住咋舌：“十文钱？这么贵？米都能买两斤了。买糙米的话，还能买得更多一些。” 因为知道老徐氏的出身，李公公并不恼，反到耐心解释道：“常家婶子，这价钱去外城，真不贵，毕竟咱们内城，就这里有去外城的马车。” “你是不知道，内城住的，都是达官显贵，出入都有车马，也就昌平街特殊一些。” “这里的人家一般都不养马，太麻烦，而且，养马也贵。养一匹马要的草料钱，比人的嚼用还要多些，也就寥寥几户有马或者马车吧。” “有几户养着马的人家，就特意做起了这马车的生意，并不是为了赚钱，只是为了给大家便利而已，毕竟住这条街的，都是殿下手下门客，所以车费收得并不多。” “外城也有车马行的车，供人临时租借，但是那是按时间收钱，可比在这里坐马车贵多了。” “当然了，从目前来看，常家娘子得殿下重用差不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届时，常家娘子要在家里头养一匹马，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不过，养马的话，一进的小院子可能不太宽敞，常家娘子要不要去看看二进的院子？” “不用了。”柳芸儿摇摇头，笑道：“如今殿下是怎么个安排，我们还不知道呢，就算殿下恩典重，我们也就一家三口，有个一进的院子够了。” 说着柳芸儿笑了笑：“真要是自家养马的话，花销可一天十文坐车的钱，多多了。而且，也顾不过来。” 第二百九十七章 是，养马不仅很贵，还需要人来照顾，柳芸儿要去太子哪里，家里老徐氏一个人，忙不过来。就算忙得过来，柳芸儿也不忍心老徐氏太累。 李公公找了负责昌平街的管事过来，带柳芸儿看房子。 毕竟他虽然知道这边的一些基本情况，可真正熟悉的，还是这边的管事。 而管事的看是太子身边的李公公亲自带人过来，也客气得很：“咱们这边的院子，无论大小，配套都是很齐全的，就说现在这个院子，说是一进，其实也可以算着是小二进，后面除了水井，还带着个小园子，无论是种花还是种点小菜，都是可以的。” “咱们这边一进的房子都是这样的布局，相差不大，不过这院子你们也看见了，不靠头不沾尾，中中间间的，左右都有邻居，人气也旺。咱们这里住的，家里头都有人在咱们太子府当差，天然就带着情分，有什么事情招呼一声，左右邻居也能帮帮忙。” 柳芸儿几人跟着管事一间间的房间看过去，很明显，那怕没有人住，这房子也一直有人维护修缮，买了日用品就能直接入住。 老徐氏看着也很满意，还没去后边的园子看，她就‘悄悄’拉了柳芸儿的手，小声说道：“芸娘，要不就这院子吧？挺好的，不用再去看了。” “趁着这会儿还不算晚，我们还可以收拾一下，打扫一下卫生，明天去买些日常要用的东西回来，就可以搬进来住了。” 显然，老徐氏是一点都不想在太子府再住下去。 房子没有问题，院子虽然不大，但其实也不小，别说他们一家三口，就是再添几个人，住下来都绰绰有余。 又有老徐氏的话，柳芸儿也懒得再折腾，便点点头，冲着李公公和那管事说道：“李公公，于管事，这房子挺好的，要是方便的话，我们就定这处吧？可以吗？” 于管事看看李公公，末了笑着点头，嘴里说道：“当然可以，你们觉得满意就好，若是不太满意，我们还可以去看看二进的。” 柳芸儿摇摇头，说道：“不用了，就这里吧，已经很好了。”说着又问：“对了，于管事，入住需要办什么文书手续吗？” “不用。”于管事摇摇头，又接着说道：“原本入住咱们昌平街，是需要府里的证明文书的，但你们是李公公亲自带来的，比什么文书都管用，所以啊，也用不着你们再去折腾一趟了，回头我自己记录一下，到时候请李公公帮忙落个印就好了。” “好。”柳芸儿点点头，又客气的说道：“那就烦劳李公公和于管事了。” 于管事连忙摇头，说道：“常家娘子不用客气，这都是在下份内之事，理所应当。” 李公公也道：“是啊，常家娘子就别见外了，都是殿下的吩咐，我不过是听命行事吧了。更何况，要谢，也该我谢你才是。” 说着，又看于管事：“既然常家娘子定了这里，那你叫两个小子，帮常家娘子打扫一下。” 第二百九十八章 第298章 说着又笑：“你可别觉得我是在差遣你，我这是给你机会，咱们这位常家娘子是有真本事的，一定可以得殿下重用。” 于管事连忙道谢：“多谢李公公提点，您放心，小的决不敢怠慢常家娘子。” 实际上，不用李公公提醒，于管事也不敢怠慢柳芸儿。 毕竟，能入住昌平街的太子府门客，都是在太子跟前得脸的，要么，是那种虽然没有一官半职，但却是连太子都需要倚重的幕僚，要么，就是能‘哄得’太子开心，能陪着太子‘玩’，颇得殿下欢心的。 虽然说柳芸儿只是妇人，可从她刚刚来，就可以入住昌平街，加上李公公亲自陪同这两条，就足够昌平街的管事，对她重视了。 而李公公的提醒，则再一次的，让他加强了这个认知。 也因此，帮忙干活的小子很快就到位了，不止两个，连管事都‘撸袖子’帮忙了。 所以说人多力量大呢，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就把这个小院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柳芸儿诚恳的向他们道了谢，又给了两个帮忙的小子一人两颗碎银，才刚要带着老徐氏和小豆子同李公公一起回太子府，小豆子就抱住了她的腿。 “娘，我喜欢这里，我们晚上就住这里好不好呀？” 柳芸儿摸了摸小豆子的头，柔声说道：“豆儿，明天，好不好？这里没有被子也没有锅碗，什么都没有，明天一早，娘就去买东西，然后我们就可以搬进来了，好不好？” 其实，也可以去住客栈的，那怕京城的客栈很贵，但是一晚上肯定也没问题，但这样……也太打太子府的脸了，所以……还是哄住小豆子比较好。 好在，小豆子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小孩，虽然有点郁闷，却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小豆子起得比柳芸儿还早，柳芸儿还迷迷糊糊的呢，小豆子就在推她了：“娘，娘，起床了，今天我们要搬到新院子里住哦，娘快起床呀~~” “豆儿……”睡得正香呢却被小豆子吵醒柳芸儿很无奈，但是她也能理解小豆子的心情，无奈的唤了小豆子一声，就起床点了灯，等她穿好衣服，老徐氏和小豆子都穿好了。 吃过早饭，把原本就不多的行李打包，一家三口从角门出去，昨天那个车夫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了。 车夫一看到柳芸儿，就跳下车辕，朝着柳芸儿道：“常家娘子，李公公让小的在这里等着你们，载你们去外城买东西。” 这是昨天回来的时候，李公公就给他们说过的。 柳芸儿依旧感激的道谢：“多谢李公公费心，也有劳车夫大哥了。” “应该的。”车夫憨厚的摇头，又麻利的把踏脚凳从车上拿下来放好，帮忙掀开帘子，说道：“常家娘子，你们快上车吧，咱们早去早回，也好早些安顿下来。” “好。”柳芸儿点点头，先扶着老徐氏上了车，又把小豆子递给她，然后才跟着上了马车。 车帘落下，马车飞快的朝着外城驶去。 第二百九十九章 柳芸儿的来历，车夫也是知道的，晓得他们都是从小地方来的，也不是什么有钱人，便直接驾车带着他们去了北外市。 这里离内城远些，是平民买东西最喜欢的街市，东西都比较贫民区的散市贵些，也好一些，又比内市的便宜些。算得上是价廉物美。 没有什么昂贵的奢侈品，但是这里买的东西，基本上算得上是结实耐用。 走近第一家店，柳芸儿就比较满意，虽然老徐氏觉得略微有些贵，但是她也承认，是比家里头用的哪些好得多。 想着柳芸儿毕竟要在太子府当差，左右邻居也都是太子府当差的人，家里用的东西太差，柳芸儿面子上也过不去，便没有多说什么。 这种街市其实挺好的，基本上一家老少要用到的东西都能在这里买到。 不过，置办一个家，是真的挺费力的，那怕他们不用买家具，可小东小西的，好多都不能缺。 床上的铺盖枕头席子蚊帐、厨房的锅碗瓢盆、还有柴米油盐酱醋茶……一大圈下来，零零碎碎的，居然花了好几十两银子，就这，他们还没敢多买东西，惹得老徐氏心疼不已。 不过，看小豆子兴冲冲的样子，老徐氏又觉得，值了。 但……自己住的话，总不能什么都买。 老徐氏看向柳芸儿：“芸娘，咱们买些菜种子回去吧，正好把后面的那小园子用上，再看看有没有鸡崽，买几只鸡崽养大了生蛋也好。” “好。”柳芸儿没有意见，直接点头应了，然后问随行的车夫：“车夫大哥，我们想买些菜种子和鸡崽，你知道什么地方有卖的吗？” “这街市上没有。”车夫直接摇头，想了想，又说：“不过，倒是可以去贫民区的散市看看有没有，不过，常家娘子，您得有个准备，买到的机会不大。毕竟，城里头一般没有人种菜养鸡的，日子过得紧吧的，没地方养，没地方种，日子能过得去的，又用不着。” “离得远吗？”柳芸儿问。 车夫说道：“咱们架着马车过去，大概得大半个时辰吧，走路怕是得小两个时辰。不过……常家娘子，其实小的不建议你们过去，哪里乱得很，小偷乞丐成堆……你们带着孩子，没那么方便。而且，马车上的东西，也容易被偷。” “嗯，也是。”柳芸儿点点头，想着要不要先送老徐氏和小豆子回去，想了想，觉得有点耽误时间，便道：“要不这样，车夫大哥，麻烦你先送我婆婆和儿子回去，我自己坐个马车去你说的那个散市，你看怎么样？” 车夫迟疑着点点头，说道：“可以是可以……但常家娘子你毕竟是个妇人……一个人去的话，万一遇到不长眼睛的，也麻烦。” “其实小的觉得，要不然，还是在这街市上找个马车，把东西和常家婶子和小少爷送回去吧？这样，小的就可以同您一道去北外散市，您觉得呢？” 柳芸儿点点头：“可以是可以，只是……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第三百章 “不麻烦。”车夫摇摇头，说道：“李公公交代了小的，要好生伺候常家娘子，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 说着，车夫就去外头找了街市上专门负责帮忙送货的马车，将东西搬上车，让老徐氏带着小豆子和他们买的东西先回去，自己则架着马车，带着柳芸儿去了贫民区的散市。 这地方已经在城边上了，环境和卫生都很堪忧，而且，也确实如车夫说的一样，这地方乞丐和扒手都多。 虽然说柳芸儿不怕扒手，毕竟精神力在哪里，有人偷东西，她还是能感觉得到的，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召来了雀鹰，让雀鹰停在自己肩头，这才同停好了马车的车夫一道，往散市走去。 不得不说，一只威风凛凛的雀鹰，的确很有震慑力，那怕它的体型并不大，可猛禽就是猛禽，无论是嘴还是爪子，都让人望而生畏。 大家多多少少，都是知道鹰的眼神有多厉害的，在这片区域混迹的小偷，可不敢随便撞上来行窃。 他们从集市的一头，走到另一头，周围始终保持着一个好几尺的无人区域。 车夫忍不住恭维：“原本小的还担心呢，怕这集市上有人不长眼睛，冲撞了您呢，没成想，您这只雀鹰如此的威风，完全镇住了这些人，小的倒是白担心了一场。” 话音刚落，一阵令人作呕的酒臭味传过来，紧跟着，从斜地里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一个醉醺醺的穷汉。 有妇人憔悴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爹，他爹，那是咱二丫买药的钱，你不能拿去打酒啊……” 说实话，柳芸儿并不是一个很有同情心的人，也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实际上要不是醉汉跑过来的时候，直愣愣的往她身边撞，她也不会一闪身一出脚，将醉汉绊倒在地上。 醉汉被绊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然后，就一动不动了。 车夫吃惊得差点把眼珠子掉下来，后头有个同样衣衫褴褛的妇人惊叫着扑上来，不停的摇着醉汉，嘴里：“他爹，他爹，你没事吧？他爹，他爹？……” 喊了好几声，醉汉一点反应都没有，妇人红着眼睛，转头却冲着柳芸儿开口：“你这娘子看着也不像坏人，怎么……怎么能做出这种伸腿绊人的事情来？我当家的可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摔出个好歹来……你要我们一家老小，怎么活？” 说着，呜呜的哭了起来。 “想赖我？”柳芸儿有些惊奇的看着妇人，指着地上的男人说道：“不是你在后头喊，他把什么二丫的药钱拿了，要去买酒吗？” 妇人红着眼瞪着柳芸儿：“他拿我二丫的药钱去买酒，是我自家的事情，同你有什么关系？要是早知道……早知道他会被你绊倒，我，我宁愿他把钱拿去买酒……” “所以，你想怎么样？”柳芸儿有些好奇的看着妇人问道。 “我……我……”妇人神色有些慌乱，末了一咬牙，说道：“你，你得陪我银子。” 第三百零一章 所以，这是真的被人讹了？ 临时起意？ 还是惯犯？ 柳芸儿眼带审视的打量着妇人，妇人眼神躲躲闪闪，实在躲不过去了，又咬着牙说道：“我男人摔了，得找人送他去医馆，万一有个好歹，我们一家大小都没了活路，你……你就算是好意，可办了坏事，也得赔钱。” 柳芸儿悄悄的放出精神力，探了探男人的情况，知道这个男人没事，甚至晕都没晕之后，又看着妇人问道：“你想我赔多少？” 妇人面上有些纠结，伸出手指比划了好几下，一边比划，一边说道：“赔五两，不，十两，不不不，二十两，对！二十两！” 妇人伸出巴掌，冲着柳芸儿翻了几下，重重的说道：“对，二十两，你赔我二十两。我男人要是出了事，我就带着一家老小拖着他去乡下，二十两，正好。” 如果真有事，妇人要得，倒是不算多。 柳芸儿冷冷笑笑，说道：“你倒是不贪心。”顿了顿，不等妇人继续开口，就接着说道：“所以说，你的意思是，只要我给你二十两银子，你就把你男人的命卖给我？” 妇人愣住，心里头觉得有点不对劲，看着柳芸儿没接话。 柳芸儿接着问：“你说话啊，是不是你觉得你这个酒鬼男人一条命，能值二十两银子？” 妇人这回听着好像是那么回事了，下意识的点点头：“对，二十两。” “行吧。”柳芸儿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道：“看起来你是真的想把你男人的命卖给我，那就写文书吧……”说到这里，柳芸儿语气一顿，做出一副忽然想起什么的样子来，接着说道：“嗯……？不对啊，从来都只听说过男子卖妻子，没听过女子可以卖丈夫呀。那就没办法了……” “要是你丈夫写文书，把你的命卖给我，我还能买，因为能作数。可你想卖你丈夫，我也不能买呀，毕竟，你又做不了你男人的主，你就算卖了他，那也不算数。” “做不了数的事情，我给了你银子，他不认账的话，连官府都不会帮我的。” “算了算了，我劝你，还是换个人坑吧。” 柳芸儿说着，就作势要绕开妇人。 妇人被柳芸儿说得有些蒙，她甚至觉得，柳芸儿说的话很有道理，她确实是做不了她男人的主，一时之间，就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不过，看到柳芸儿要走，她都没什么反应。 就在这时，摔在地上的醉鬼一咕噜爬起来，拦住柳芸儿，喷着酒气说道：“不行，你不能走，你，你得赔钱。” “装醉？还装死？”柳芸儿轻蔑的笑笑，说道：“你一个大男人，自己走不稳路，摔一跤就要我赔钱，你哪里来的底气？” 那酒鬼虽然没有真的喝醉，可脑子其实也是不太清醒的，毕竟，一个常年被酒精摧残的人，你是真不能指望他有脑子。 “不赔钱……不赔钱……”酒鬼嚷嚷几声，看着柳芸儿肩膀上的雀鹰，倒底没敢说出‘不赔钱就要你好看’这样的话来。 第三百零二章 “不赔钱，你不赔钱也行，但是你得给我钱。”酒鬼指着一旁还愣坐在地上的的妇人，冲着柳芸儿说道：“你刚刚不是说了吗，这个婆娘不能做我的主，但是我能做她的主，我把她卖给你，以后她是死是活，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你给我二十两银子，我马上就画押，把她卖给你！” 妇人呆呆的看着酒鬼，好一会儿开口说道：“他爹？你说啥浑话呢？你……好端端的，你怎么能卖我呢？” 男人理直气壮的开口：“怎么就不能卖你了？你是我婆娘，我本来就有权处置你。这位夫人一看就是好人，我把你卖给她，那是让你去好人家享福的，你这都不懂吗？” 妇人一下子傻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把我卖了，孩子怎么办？老娘怎么办？日子还过不过了？” 男人毫不犹豫的开口：“你懂个屁，二十两呢！你知不知道，有二十两银子，老子都能……”说到这里，男人好歹找回了一点脑子，没有把‘老子都能再买个黄花闺女做媳妇了’说出来。 “咳咳……”柳芸儿有些听不下去了，故意轻咳两声，看着两人说道：“那什么，你们这是真把我当成冤大头了吗？先是想碰瓷坑我，让我赔钱，这会儿又想强买强卖？” “你这脑子里装是什么？不会都是酒糟吧？我只是说，按照现在的规矩，丈夫可以卖掉自己的妻子，可是做妻子的却不能卖丈夫，又不是说我就要买她。” “什么意思？”酒鬼忽然做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冲着柳芸儿吼道：“你不想买她了是吗？刚刚你还说要买的，现在又改口？是觉得我们这些穷人好欺负是吗？” “我告诉你，今天你既然已经开了口……不买人也可以，赔钱。” “反正我李大头也不是好欺负的，今天你要么赔钱，要么把这个婆娘买回去，要么，要么，你就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李大头说到这里，往地上一躺，滚着就望柳芸儿的脚边来了。 这是非常不要脸的行径，除了烂泥一样的人，那怕是小偷或者强盗，甚至是乞丐，都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 但一个偷女儿的药钱去打酒的烂酒鬼……还真的和烂泥没什么差别了。 他甚至不怕你去找衙门里的捕快来，抓他。反正不是什么大事，他身上榨不出油水，捕快抓他去坐牢，是赔本的事情。 他有家人，那些衙门里的捕快那怕是为了避免麻烦，也不会让他死在牢里头。最多就是打他一顿。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又没什么仇怨，就算是打他一顿，也不会下狠手，不伤筋、不动骨的，怕什么？ 只要能讹到钱买酒，烂酒鬼什么都不在乎。 当然，那怕是烂酒鬼，其实也是有分寸的，真正的贵人和有钱人，他是不敢去讹的，惹不起。 只有柳芸儿这种，看起来有点小钱，但是不算多，差不多也就是平头百姓，只是比他们这个城区的人的日子过得好一些而已，这种人基本上都没什么背景，讹了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第三百零三章 当然，最最要紧的是，眼前这个妇人是外地口音！ 这种人，不是送上门的肥羊是什么？ 看着那酒鬼一副看肥羊的眼神，柳芸儿收起戏谑的心思，冷眼一扫，冷冷的开口说道：“我没空和你纠缠，你现在只有一个选择，赶紧给我滚蛋，要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酒鬼李大头只当没有听见柳芸儿的话，滚到柳芸儿面前就嚷嚷：“你绊我那一下，连骨头都给我摔断了，赶紧的赔钱，你要是不赔钱，你就别想走。” 柳芸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些忍无可忍。 不过，不等她沟通雀鹰，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车夫忍不住冲了出来，狠狠的踢了李大头一脚，狠狠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真是瞎了你的狗眼！讹人讹到我们头上来了，真是够稀奇的，光天化日还有人做这种蠢事，你爷爷一直忍着，没对你怎么样，你就真觉得我们好欺负不成？” “烂泥一样的狗东西，赶紧的给爷爷滚，要不然，爷爷揍死你！” 虽然上头的管事吩咐过，告诫他们不能借着太子府的名声，在外头欺负人。 可这人都欺负到他们太子府的人身上来了？ 他总不能缩着不理吧？ 想着，车夫又冲着柳芸儿抱了抱拳，嘴里道：“常家娘子，小的的麻烦您一件事。” “嗯？”柳芸儿有些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你说。” 车夫接着说道：“回头请您在管事面前，给小的做个见证，不是小的存心欺负人，实在是这狗东西太恶心人了，小的真忍不住。” 柳芸儿马上点头：“好，你放心吧，这本来就是应该的。” 而且，她也不想再忍了。 “唉哟！”被车夫踢了一脚之后，李大头痛呼一声，然后就抱着肚子在地上打起滚来：“打死人啦，打死人啦，救命啊，打死人啦……” 不要脸极了。 那妇人也扑了上来：“你为什么要打我男人，你为什么要打我男人？他爹，孩子他爹，你没事吧？” “打人拉，救命啊，快来人啊，外地人欺负本地人啦，快来人……” ！！！ 柳芸儿这才知道，这两人为什么要讹上自己。 原来是因为自己外地来的，好欺负？ 柳芸儿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戾气，一瞬间改变了原本的想的，给这种无赖一个教训就好的想法，也不招呼雀鹰了，直接将精神力铺开，寻起这一片区域的动物来。 很幸运，这里虽然说是散市，其实还是有固定摊位的，有一片还是搭了棚子的，很明显，是这散市颇有地位的商户。 其中有一家肉铺，肉铺老板养着一条挺大的狗。 实际上，大多数狗都有看热闹的特性，柳芸儿不知道肉铺这条狗是不是和大多数狗一样，但这不妨碍她将狗暂时控制住，让它仿佛凑热闹一般的，顺着人流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 车夫不知道柳芸儿在做什么，他看柳芸儿不说话，想着，她多半是被眼前这无赖混混给恶心坏了，想着要不给柳芸儿说说，干脆把这浑人扭送到衙门算了。 到时候偷偷的把身份亮一下，衙门里的人有的是法子替这位‘常家娘子’出气。 第三百零四章 “常家娘子，要不，小得找人，把这家伙扭到衙门去吧？好好收拾他一顿，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样子来恶心人。” 车夫看着柳芸儿说道。 柳芸儿没有回答，只是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来。 肉铺的大狗已经快要到了，这样远距离的控制对她来说，多多少少，还是有点难度的，所以，并不想分神。 好在，随着距离的接近，她控制大狗也越发的轻松了。 不一会儿，大狗就从人群外面挤了进来，一副看热闹的架势，凑到李大头的跟前，不停的嗅起来。 李大头心里头一下子就慌得一批，原本正在打滚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就那么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这么大一条狗，被它咬一口至少要掉二两肉啊！ 李大头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眼珠子都不敢转得太凶，好一会儿，等那大狗稍微离得远一些了，才颤抖着喊：“臭婆娘，你还不快点想办法，把狗撵走，咬到我你就开心了是吧？” 妇人也怕啊。 但是再怕，男人开口了，她也只能想办法去撵狗。 好在，这地方别的不多，土坷垃、碎石头，倒是挺多的，妇人随手捡了一块碎石头，握在手里做出一副要丢石头打狗的架势，冲着大狗喊道：“快走，快走，你这死狗，快点走开！” 大狗是被柳芸儿控制的，当然不会走开，不仅没有走开，还朝着妇人走了几步。 妇人吓得一个哆嗦，往后退了好几步，要不是实在腿软，她几乎要转头就跑。 她腿软跑不了，李大头却爬了起来，人也不讹了，就想着要趁着大狗被妇人吸引的机会，自己开溜。 人他是不怕的，打他一顿也就那样，可狗这东西……毕竟是畜生，咬一口没轻没重的。再说了，这狗他也认识，狗主人胡屠夫是这附近一霸，就算是被狗咬了，李大头也只能自己认倒霉，根本不敢找上胡屠夫。 李大头这边想溜，人群也让开了一条道，他轻手轻脚的走到人群外面，刚准备拔腿就跑，人群就忽然骚动起来。 “他爹！”妇人的声音尖利得刺耳。 “啊！”紧接着，李大头更加尖利刺耳的喊叫声，响在了众人的耳边。 柳芸儿控制着大狗，汪的一口咬在了李大头的腿上，还把李大头往后一扯，血淋淋一块肉被扯下来，把旁边的人都吓得动都不敢动，而李大头也因为这一扯，再一次以狗吃屎的姿态，重重的摔倒在地…… 柳芸儿并没有就这样放过李大头，她控制着大狗，又朝着李大头的另一条腿，狠狠咬了下去。 “啊！死狗，滚开！滚开啊！”被狗连咬两口，李大头又疼又怕，两手乱抓，在地上拣起土块碎石甚至是烂菜叶子，捡到什么就朝着大狗丢什么—— 妇人也疯了一样的，拣了东西朝着大狗打去，连自己也可能会被狗咬这种事情，都忽略了。 然而，这并不能赶走一只被控制的狗。 在柳芸儿的操控之下，那大狗朝着李大头连连下嘴，直到他连喊痛都喊不出来了，柳芸儿才控制大狗离开。 第三百零五章 第305章 李大头的伤都是不致命的，好好养一段时间，也能好，但是花钱是肯定的，但是……但凡家里能拿出来钱，李大头也不至于偷闺女的药钱去买酒。 怎么办？ 闺女还病着，男人又这样了…… 李大头婆娘整个人都崩溃了，扑在男人身上，失声痛哭起来。 柳芸儿并不愧疚。 面无表情的就要离开。 “你不能走！你不能走！” 李大头婆娘忽然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连滚带爬的冲到柳芸儿跟前，拦住柳芸儿的去路：“都怪你，都怪你，你要是不来我们这里，就什么事都没有，都怪你！！！” 所以很多时候，有些人的脑回路真的是让人想不透彻。 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柳芸儿看稀奇一般的看着李大头婆娘，不带一丝感情的问：“这路是你买下来的？还是这市场是你家的？” 李大头婆娘根本没听柳芸儿在说什么，只是歇斯底里，翻来覆去的念：“都怪你，都是你，你不该来的，你不该来的……” 柳芸儿忍不住的感叹：“你是真的厉害，我真的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但是我这个人，没有办法，对你们这种不要脸的恶人，就是铁石心肠。” “你拦着我也没有用，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快些送你男人去医馆，让大夫帮他清理包扎一下伤口。” 李大头的婆娘还在絮絮叨叨：“都怪你，都怪你，你要是不来我们这里，什么事都没有，你不该来的，这里不是你这种人该来的地方……” “简直是冥顽不灵。”柳芸儿忍不住头疼了起来，她刚刚就不该放过这个妇人的。 “我最后再说一遍，你要是还想要你男人的命，就赶紧的送他去医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人被狗咬了，要是不好好处理，可是有可能会发疯的。” “你总不想你男人变得像疯狗一样，见人就咬吧？” “这里人这么多，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被他咬呢？” 柳芸儿话一出口，原本围在旁边的人都下意识的散开了，柳芸儿也抬脚要走。 原本对柳芸儿的话充耳不闻的李大头婆娘又再一次拦在了柳芸儿的前头，红着眼冲着柳芸儿吼：“你不准走！” “怎么？你今天还真的是讹定我了？”柳芸儿忍不住冷笑出声，看着李大头婆娘说道：“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赶紧的给我滚开，要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李大头婆娘忽然就地打滚，“你打死我吧，你打死我吧，我也不活了，我也不想活了，你打死我算了……” 柳芸儿怒骂：“有病治病，少在这里学人讹人，你要真想死，那你就在这里滚着吧！看看一会儿有没有狗啊猫的来咬你挠你，你男人都这样了，你还想讹人，真是不知死活！” 李大头婆娘躺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嚷嚷：“我男人都这样了，我一家子都活不成了，我，我，我也不活了！” 柳芸儿气急，骂道：“我看你也确实是不想活了，你一个妇人，这样当着来来往往这么多的人满地打滚……这要是搁其他地方，你早就被浸猪笼了！” 第三百零六章 第306章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女人，对这方面是真的极其在乎，那怕她还处在崩溃边缘，柳芸儿最后这句话，都将她拉回了现实之中。 回到现实之中，李大头婆娘也终于想起来，眼前最要紧的，究竟是什么事情，她又扑到李大头身边，对李大头说道：“他爹，你等着，我这就回去找人来，送你去医馆。”说着，一咕噜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来的方向跑去。 李大头心中恨极，口中不住的念着：“钱，钱……” 然而，他的声音太小，妇人跑得太快，根本没听到他的话。 “常家娘子？”看李大头婆娘跑远了，车夫看向柳芸儿，用询问的语气开口。 “走吧。东西还没买到呢。”柳芸儿淡淡的说道。 今天实在是晦气，可要是就这么回去了的话，她就白来这一趟，也白受这一场晦气了。 “暧，好。”柳芸儿的反应让车夫有点诧异，不过，柳芸儿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他也不会反驳。 最好，能过买到要买的东西，要不然这一趟，也实在是太让人憋屈了。 好在，柳芸儿的运气还算不错，这市场上果然有人卖蔬菜种子，但是，小鸡却没有买到。 不过，买到蔬菜种子也算还好了，至少没有白来这一趟，也没有白受一回，这种憋屈。 回到家，老徐氏已经把买回来的东西都归置好了，连饭都煮上了，车夫婉拒了柳芸儿留饭的邀请，自己先回了太子府。 而柳芸儿，看着小豆子开开心心的样子，也把在散市上的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吃过饭，和老徐氏商量了一下，请老徐氏缝个浅色的布兜，就让雀鹰去紫云山接小黑炭去了。 这也是柳芸儿临时想起来的事情。 小黑炭的动作虽然很快，可要想避开所有人的目光，悄悄的进城，再从外城走到内城，找到他们住的地方，也太困难了些。 雀鹰的动作很快，力气也大，飞得又高，。 缝个布兜让它带去找小黑炭，到时候可以让小黑炭钻进布袋，然后让雀鹰抓着布兜，带小黑炭回来。 至于说雀鹰和小黑炭不能直接沟通，但是只要教给它一些表达意思的方法，小黑炭那么聪明，应该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要缝个装猫的布兜而已，这个很简单，老徐氏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把布兜缝好了。 柳芸儿招呼了雀鹰过来，一边在精神通道里和它沟通，一边开口说：“你带着这个布兜去紫云山找小黑炭，找到小黑炭之后，用你翅膀指了小黑炭，告诉它，让它钻进这个布兜里，它要是没懂，你就找点东西放在里面，然后再拿出来，它要是没明白，你就多做两遍，等它钻到布兜里了，你就带着它，从天上飞回来。” 雀鹰在精神通道里应了。 “辛苦你了。”柳芸儿笑着摸了摸雀鹰的头，把布兜递给雀鹰，等它带着布兜飞走了，才给老徐氏说：“娘，既然家里都安顿好了，那我先去太子府了。” 第三百零七章 第307章 老徐氏点点头，说道：“好，你去吧，记得给太子殿下道谢啊，这院子这么好，他白送给我们住，要好好谢谢他的。” “好，我知道了。”柳芸儿点点头。 “娘，晚上你要回家的吧？”小豆子拽着柳芸儿的衣摆问道。 柳芸儿点点头，笑着说道：“当然啦，现在咱们的家安在了这里，娘晚上当然要回来的。” “嗯嗯。”小豆子开心的点点头，放开柳芸儿的衣摆，乖乖的说：“豆儿等娘回来。” “乖。”柳芸儿摸摸小豆子，又同老徐氏招呼一声，就去了太子府。 走的是李公公给她指路指过的近道，从后花园的小门进的太子府。 不过，进到太子府她就不知道应该怎么走了，好在她有门客的腰牌，找了个小内侍，给她领路，一路带着她去了平日里，门客等候太子召唤的地方。 这些门客和幕僚不同，说穿了，都是陪着太子玩的人，这个受重视多一些，哪个受到的重视就要少一些，以至于，大家对柳芸儿这个新进太子府的新人，多多少少的，有点敌视。 再加上，其他人都是男子，多多少少的，有些瞧不上柳芸儿这个女子，以至于没有人打理柳芸儿。 柳芸儿也不恼，自己找了个角落做下，对于旁边其他人时不时飘过来的审视眼神，视而不见。 好在，柳芸儿现在虽然算不得是太子身边的红人，但是近身伺候的人还是都清楚，现在太子殿下对柳芸儿很是重视喜爱，下头这些小的，或多或少，得了些提醒，所以，在这里伺候的内侍对柳芸儿都很客气，伺候得，还算周到。 柳芸儿请内侍给她随便找了本书来，自己在角落里喝茶看书，倒也怡然。 不得不说，太子现在确实对柳芸儿很感兴趣，没多久，就有人来传唤柳芸儿了，引得其他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柳芸儿被带着去见太子的时候，太子正在‘陪着’他的‘宝贝雀鹰’，和他的‘宝贝雀鹰’‘联络感情’。 柳芸儿一看到太子，就恭敬一礼：“民女见过殿下。” “都安顿好了？”太子背对着柳芸儿，一边喂雀鹰吃东西，一边问。 “是，多谢殿下关心，托殿下的福，民女都安顿好了。”虽然太子看不见，柳芸儿还是点了点头，语气恭敬的应了。 “可还满意？”太子又问。 “非常满意。”柳芸儿回道，顿了顿，又说：“不仅民女满意，民女的婆婆，和民女的儿子，都很满意。出门之前，民女的婆婆还特意嘱咐民女，要民女向殿下道谢，院子很好，多谢殿下的赏赐。” “满意就行。”太子点了点头，转头看着柳芸儿说道：“好好替本宫办事，只要事情做得漂亮，本宫对你满意，自然也会让你满意。” “是。”柳芸儿躬身应了，又道：“愿为殿下竭尽心力，好好的侍养殿下的斗鸡。” 太子微微一愣，旋即点头，说道：“也罢，既然你想去喂鸡，那就先去喂吧。” 第三百零八章 第308章 “是，多谢殿下。”柳芸儿恭敬道谢。 其实她能猜到，太子其实对她有其他安排，不过，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太子也无所谓，左右人在自己府上，真有事吩咐，她还能拒绝？ 不过，倒底是被拒绝了，太子还是有点兴趣缺缺的：“小李子，带她去锦园。” “是。”李公公躬身应了。 “民女告退。”柳芸儿低头说道。 太子摆摆手，李公公就带着柳芸儿退出去了。 走出去之后，李公公忍不住开口：“常家娘子，你可知道，殿下原本是想让你负责兽园的。兽园是殿下最重视的地方，能去兽园的，都是殿下最信任的人……” 可惜了。 李公公心中想着，倒底没把话说出来。 柳芸儿笑笑，说道：“李公公，多谢你的好意。不过，认真说，真让我去兽园的话，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想了想，还是觉得，去侍养斗鸡，好歹知道，应该怎么做，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太子对兽园的哪些猛兽和斗鸡的重视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负责斗鸡，根本不可能随时看到太子，可负责兽园的话，几乎天天都能看到太子。 其他门客那个不希望能多在太子跟前多露脸？ 柳芸儿一个女子，若是没有太子的重视，日子长了，肯定会被人轻视的。 到时候，日子可不会太好过。 李公公摇摇头，有些话他可以点一点，但是不会说得太通透：“既然常家娘子心中有了想法，那就照着你自己的想法做吧。” “虽然说相对来说，殿下没有那么关注锦园，但其实心里，也是重视的。” 毕竟皇帝喜好斗鸡，太子总会时不时的，投皇帝所好，也不会太过冷落。 李公公接着说：“而且，锦园那地方，要立功也容易，斗鸡养得好，还有机会得到陛下的赏赐。” 柳芸儿点点头，客气的冲李公公道谢：“多谢李公公提点，我会努力的。” 李公公笑笑，不再多说什么，一路领着柳芸儿，到了锦园。 路还挺远，走了将近两刻钟。 这样足以证明，太子对这锦园，有多不在意。 好在，锦园的环境还是不错的，碧草成荫，绿树成林，还有蜿蜒的小水渠在园中弯弯绕绕。 锦园一共分了好几个区域，不同的区域，条件皆不相同，没有什么高下之分，主要是按照不同斗鸡的习性来布置的，不同的区域，鸡舍布置都不太一样。 其中一个区域，地下还铺了地龙，具园中的管事说，这是以安南为主的斗鸡居住的地方，安南斗鸡怕冷又怕热，冬天的时候园中会以地龙，替它们加温。 这是真的奢侈了。 地龙成本极高，除了真正大富大贵的人家，基本上很少有人会铺设地龙。而且大户人家就算铺设地龙，也是家里头地位高的极高的老太爷、老太君、当家的老爷太太才有的待遇。 太子这里，居然用来养鸡…… 不过，柳芸儿对这些其实不了解，好在，她有变异精神力，可以沟通斗鸡，了解它们的习性喜好，要不然，被人唬了她都不知道。 第三百零九章 锦园这边因为不太被太子重视，所以大家都没什么大的争斗，但是对于柳芸儿这个空降过去的管事，大家也没有太多的友好，李公公在的时候还好些，李公公一走，其他人就基本上不怎么搭理她了。 只是说锦园里现有的斗鸡，都已经安排到了人头上，没有多余的让柳芸儿去养。 她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帮大家干干杂活，介意也没关系，反正大家其实都挺闲的。 又说等下一批斗鸡来的时候，柳芸儿可以去领几只回来，自己养着，谁养的斗鸡出彩，就是谁的功劳，谁都抢不走。 当然了，她要是觉得实在是不好意思，在锦园闲着的话，也可以自己去逛逛斗鸡市场，先买几只斗鸡回来，这个府里头是有专门的银钱的，只要报给锦园的总管事申领就可以了。 或者，自己出去抓野鸡回来养也可以。毕竟，他们听说，常家娘子（柳芸儿）就是以侍养野鸡入了太子的眼的，她完全可以一展所长。 零零总总的话，说不上是敌视，但排斥的态度也是明明白白的。 柳芸儿早有准备，所以并不着恼，只客客气气的谢过大家，想着再等几天，等老徐氏和小豆子真正习惯了新家，她就出城去山里一趟，到时候抓几只野鸡回来。 合适的，就养着斗鸡，不合适的，送回家去，让老徐氏养着下蛋或者吃肉。 不得不说，没什么事情干的时候，时间过得真的是挺慢的，但是再怎么慢，也还是到了傍晚，可以回家的时候。 想着小黑炭应该来了，柳芸儿心里头也挺高兴的。 果然，一到家，一个黑漆漆的影子就以比小豆子更快的速度，到了柳芸儿的跟前，纵身一跃，就跳到了柳芸儿的怀里。 等柳芸儿把小黑炭抱稳了，小豆子才反应过来，飞奔着也朝着柳芸儿跑来。 而小黑炭，早就喵喵的叫着，和柳芸儿沟通了起来：‘你动作真的挺快的呀，这个新家比以前那个家好，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以前那个家，进山方便，回家也方便。’ ‘不过，你怎么想到的？让雀鹰来接我？我还以为你会亲自来呢，结果你居然没有，真让喵失望。’ ‘但是呢，看着你办事这么迅速的份上，我准备原谅你，你说，是不是很感动啊？’ 柳芸儿忍不住笑，眉眼都笑弯了，搂着小黑炭一通rua。 ‘毛乱了，毛乱了，你怎么回事呀，喵和你说话呢，你不应声也就算了，还动手动脚的。’小黑炭又是一阵喵喵喵，装出一副抗议的样子来，却没有推开柳芸儿。 而小豆子，已经到了柳芸儿的跟前：“娘~~” “喵~~”小豆子的声音一落下，小黑炭就学着小豆子喊娘的声调，喵了一声。 小豆子哇的一声，踮起脚尖去戳小黑炭，嘴里嚷嚷：“小黑炭你又学我！” 小黑炭喵喵叫着，伸出爪子，用肉垫去挡小豆子戳过来的手指，一人一喵玩得不亦乐乎，直到柳芸儿一手牵儿，一手抱猫，把他们带回了屋，才消停一些。 第三百一十章 “砰砰砰……” “常家娘子，常家娘子……” 一家人正吃饭呢，外头就传来了砰砰的敲门声，还有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在唤柳芸儿。 “有人敲门？别是有什么事吧？”老徐氏听到声音放下筷子就要出去。 柳芸儿叫住老徐氏，说道：“娘，我去吧，你吃你的。要不然，真有什么事，你还得叫我。” 老徐氏一想，也是，便点点头，重新坐了回去。 “来了。”柳芸儿一边应声，一边朝外面走去。 嘎吱一声打开木质的大门，昌平街的于管事在门外站着，在于管事身后，还有两个穿着差服的男子，看模样，应该是衙门里的捕快。 “于管事，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柳芸儿望一眼捕快，就收回了目光，看着于管事，轻声问道。 “嗯。”于管事点点头，回头看看两个捕快，对柳芸儿说道：“常家娘子，这两位是东平县的捕快，说是来请常家娘子协助调查一起伤人案件的。” 进京的路上，李公公给柳芸儿说过，京城除了京兆府之外，还有设有东平、安西两县，不过，具体的那个县负责什么区域，她就不太清楚了。 不过，既然于管事带着东平县的捕快来了，就说明这东平县能管到这昌平街？ 但是，也不一定。 当然，柳芸儿并没有过多的纠结，只是看看于管事，又看着两个捕快问道：“伤人案件？什么伤人案件？我近日刚到京城，也没去过什么地方，怎么就和什么伤人案件有关了呢？” 其中一个捕快颇为客气的开口：“是今日上午，北外散市恶犬伤人案，有在场的证人指出，这位娘子也牵涉其中，所以县尊大人特命我二人，前来请常家娘子去到县衙，说明情况。” 柳芸儿一愣。 恶犬伤人？ 那个李大头家里头，居然报案了？ 报案也就罢了，居然还把自己给牵扯上了？这么晚过来，是想连夜开堂？ 京城的衙门，效率这么高？ 而且……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个时代规定了，女子涉案不去衙门，而是由亲属中的男丁代劳吧？难倒京城的衙门，和别的地方不一样？ 想到这里，柳芸儿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想着，柳芸儿露出诧异的神情，看着说话的捕快，问道：“这位捕快大哥，我冒昧的问一下，我记得，本朝律法是有规定的，女子那怕作为苦主，也不可上堂，而是需要亲属代劳吧？” “你确定，你们今天过来，是来让我去上堂作证的？” 捕快点点头，说道：“本朝是有这样的规定没错，不过，刚刚我们在于管事这里了解了一下，常家娘子家中并无成年男丁，无人可以代劳，事急从权，我等也只好请常家娘子，亲自上堂了。” “不过，常家娘子放心，那怕是请你上堂，也不会让你抛头露面的。届时，常家娘子可以以帷帽遮面，另外，堂上也会设置屏风，阻拦视线，如此，便也不算破坏规矩。” 第三百一十一章 “这样啊。”柳芸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道：“这么说，我是非得上堂不可了？” “是。”捕快点点头，又说：“还请常家娘子不要让我等为难。” 柳芸儿摇摇头，说道：“这位捕快大哥，你这是多虑了，我可没有要为难你的意思。既然一定要去，还请捕快大哥留下审案时间，我禀明了殿下，请殿下准许之后，我会按时前往的。” 说着，又一副解释的口吻，接着说道：“俗话说得好，端人的饭，服人的管，我既然蒙了太子殿下的恩典，得以在殿下府中效命，有事要耽搁自己的事务，自然应该要去征得殿下的同意。” “这一点，还请两位捕快大哥体谅一二。” 先前说话的捕快开口道：“请常家娘子放心，我们县尊大人得知常家娘子乃是太子殿下麾下女宾之后，不敢耽误殿下之事，所以才将此案定在今晚审理。” “不会耽搁常家娘子在殿下跟前效命的时间的。” 连这个都算到了？ 柳芸儿忍住皱眉的冲动，却做出一副迟疑的样子来，看着捕快说道：“夜间审案？” “捕快大哥，虽然说，说我很愿意去为恶犬伤人案作证，但我毕竟不是男子，白日上堂，便已经是冒着惹人非议的风险了，这要还是晚上……那岂不是更容易惹人非议？” “捕快大哥，你是知道的，世人要求女子将名节置于性命之上，我也是女子……如此安排，会不会不太妥当？” 先前说话的捕快摇摇头，说道：“非是我等刻意为难常家娘子，实在是此案开堂时间已定，不可贸然更改，否则的话，我们县尊大人和东平县，都要引来非议。” “还是那句话，事急从权，请常家娘子体谅。” 柳芸儿一脸为难的看着开口说话的捕快，嘴里说道：“捕快大哥，我是很想体谅的，可，如此体谅之法，我实在是万分为难啊……” 开口说话的捕快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不虞，语带不满的道：“这么说，常家娘子是想要让我等为难了？” 柳芸儿摇摇头，说道：“不是我让捕快大哥为难，而是，捕快大哥，你这是在为难我啊。” “常家娘子。”开口说话的女宾语气加重了几分，看着柳芸儿不悦的道：“我等念你是太子府女宾，故而一直客客气气，以礼相待，只是请你去堂上作证而已，你如此推三阻四，可是心虚？” “我为何要心虚？”柳芸儿露出几分强硬，看着说话的捕快道：“我不信你们来之前没有找人了解过，我不过是被李大头讹诈阻挠，才被迫看了一场狗咬人的。那狗又不是我家的，我最多算是个旁证，难不成，你们衙门里，有强迫锁拿证人上堂作证的规矩不成？” 于管事也点点头，看着两位捕快说道：“不错，两位，你们的要求，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不如两位暂且回去，将常家娘子的难处告之你家县尊大人。” 他是太子府的管事，那怕是个很边缘化的管事，那也是太子府的人，不是区区两个县衙捕快能比拟的，因此，他替柳芸儿说话，也说得很有底气。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两个捕快的脸色一起变了。 好一会儿，一直没说好的捕快开口了：“常柳氏，苦主李大头，告你无故伤人，先前我们没有明说，不过是给你留着面子而已。” “无故伤人？”柳芸儿冷笑出声：“我遇着一个想讹诈我的无赖，他讹诈不成功，倒打一耙，你们还真信了？” 捕快摇摇头，说道：“这个不是我们信不信他的话，是他既然告了，我们就需要带你回去问话。若你真的问心无愧，大人自然会秉公处理的。” 柳芸儿问：“这么说，我是非跟着你们去不可了？” 捕快道：“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于管事在一旁道：“两位，强行带走太子府的人，你们可要想清楚后果。” 捕快道：“于管事，我等只是听命行事，若太子府真要以势压人，我们也没有办法。” 于管事道：“不是我们以势压人，是你们欺人太甚。常家娘子已经说了，愿意过堂，可这夜间审案，对常家娘子来说，确实是有不便之处，你们，这不是刻意刁难是什么？” 捕快再次说道：“大人做的决定，我们只能听命行事。” “罢了。”柳芸儿冲着于管事一礼，说道：“于管事，多谢你，但，我虽然初来乍到，却也不想让人有机会非议太子殿下。” “我可以跟着他们去。” 两个捕快一起开口：“多谢常家娘子体谅。” 柳芸儿点头，说道：“我愿意体谅，但是也请你二位体谅体谅我，去衙门之前，我想先去一趟太子府。” “毕竟，我是女子，独身一人去衙门，也是不便，我想去太子府请个人，同我一起去。” 两个捕快相视一眼，也没法子反驳，只能点点头，说道：“可以，只是，请稍微快一些。” 于管事在一旁说道：“常家娘子，我送你去府里吧。” “有劳于管事了。”柳芸儿道谢，又说：“请稍微等我片刻，我回去给我婆婆说一声，免得她老人家担心。” 两个捕快自然不会连这个都反对。 柳芸儿回去，同老徐氏说了要去衙门一趟的事情，不过，为了避免老徐氏担心，她没有说李大头还告了自己的事情。 老徐氏确实是担心，但是听柳芸儿说，她会先去太子府，请太子府里派人随行，老徐氏也就放下心来。 只是忍不住嘀咕：“这京城的人也太奇怪了，那么多人，怎么偏偏要你一个妇人去作证？” 柳芸儿说道：“我应该只是证人之一吧？许是京城里的大人断案严谨，所以才要证人都到场？” “有可能。”老徐氏点点头，倒底还是忍不住不满：“可这饭都没吃完……算了，我给你留着吧，等你回来，再给你热。” “好。”柳芸儿笑着点头，又嘱咐了小豆子，要她乖乖听话，这才出门。 于管事也正好赶着马车过来了。 柳芸儿上了马车，一路就去了太子府，也没有求见太子，毕竟是小事，总不能什么都找太子吧？她只是请人去请了李公公。 第三百一十三章 李公公沉默的听完柳芸儿的话，点点头，说道：“没问题，只是去一趟东平县衙，我找个人陪你去就是。” “多谢李公公。”柳芸儿点头致谢，又小声说道：“其实我来太子府求助，并不是真的担心去东平县过堂，会影响我的名声，主要是我有点怀疑，这件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 “你想，我刚来京城几天，就算碰到一场意外，就算是牵扯其中，可东平县再尽职尽责，也不可能会连夜审这种小案子吧？还说是为了不耽搁我在太子府的事情。” “我反正是不信这种说辞的。” “而且，那两个捕快的态度颇为强硬，好想完全不担心，自己会不会得罪太子府。” “是这样。”李公公点点头，想了想，看着柳芸儿说道：“这样，常家娘子你稍等片刻，我去禀报殿下，看看殿下有什么决断。” 柳芸儿说道：“有劳李公公，只是，我有点担心，用这种小事去打扰太子殿下，会不会不太好？” 李公公摇摇头，说道：“要真是冲着太子府来的，就没有小事。你先等等吧，我去去就回。” “好。”柳芸儿点头。 李公公快步往太子居住的主院走去。 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两个穿着侍卫服的男子。 一回来，李公公就说：“常家娘子，殿下说了，不管是不是冲着太子府来的，你是太子府的人，就不能让人欺负了去，所以命我们跟着你一起去东平县。” 柳芸儿心中一喜，冲着太子府主院一礼，说道：“多谢太子殿下恩典，多谢李公公费心。”又对两个侍卫说：“有劳两位。” 侍卫没有说话，李公公道：“都是殿下的吩咐。” 说着，和柳芸儿一起，出了太子府。 见到于管事，李公公赞赏的点点头，说道：“既然你已经在这儿了，就再耽搁点时间，和我们一起去东平县吧。” 于管事心中一喜，连忙说道：“应该的。” 东平县县衙离内城内城并不远，一行人骑马坐车，很快就到了东平县。 进了县衙，两个捕快去交令，不一会儿东平县令亲自迎了出来：“哎呀李公公，您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您看，不过是一个小案子，怎么还惊动了李公公，实在是抱歉得很啊。” 李公公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郭大人，不是你着人去拿我们殿下的宾客，还要连夜审案的吗？怎么？觉得咱家不该来？” 东平县令打了个哈哈，说道：“误会误会，李公公，下官可不是让人去拿人的，只是请这位常家娘子来协助调查。” “若是去请人的捕快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李公公和常家娘子，包涵一二，下官回头，一定训斥。” 李公公说道：“郭大人，咱家是陪着常家娘子来过堂的，不如趁着天色还早，先过堂审案？” “要不然，真等到大晚上了，多有不便啊。” “郭大人是一县父母，总不至于置女子声誉不顾吧？”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不会不会。”东平县令连忙摇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先进去吧。李公公先请。” 李公公也不推辞，朝着柳芸儿微微示意，便走进了东平县大堂。 一进县衙，柳芸儿就被带去了屏风后面，原本郭县令想要请李公公堂上坐着听案的，不过李公公拒绝了，自己和柳芸儿一起，坐到了屏风后面。 不一会儿，郭县令升堂，两班衙役很快站好了，所谓的苦主李大头、缠着白布，半躺在一张凉椅上面被人抬了上来。 外头很快传来郭县令的声音：“堂下何人，因何告状？” 李大头的声音传来：“大人，草民李大头，状告常柳氏无故伤人、屠夫赵明纵狗伤人。” 柳芸儿一愣，这李大头还真告他伤人呀？ 虽然，她确实是伤人了，但是不应该被发现吧？ 郭县令道：“一次状告两人，总该有个先后，李大头，你且说来，谁在前？谁在后？” 李大头道：“大人，常柳氏无故伤人在前，赵屠夫纵狗伤人在后。” 郭县令道：“好，那就先审常柳氏无故伤人，李大头，你且说来，这常柳氏是如何的无故伤人？” 李大头道：“回大人，今天上午，草民在与我家婆娘起了争执，因为不想与我婆娘吵架，草民就走得快了些，谁知路过常柳氏时，常柳氏忽然将草民绊倒，以至于草民摔倒在地，伤了腿脚。大人，要不是常柳氏绊倒草民，草民也不至于在被狗咬的时候跑不掉，所以，草民要告她。” 这酒鬼说话还挺清晰？ 柳芸儿心中想道。 郭县令朝着屏风方向开口：“常柳氏，原告李大头的话，你可都听清楚了？你有什么话说？” 柳芸儿直接开口：“大人，民妇要反告李大头恶意讹诈。” 郭县令道：“反告？这个稍候再说，你先回答本官，你可有故意绊倒李大头之举？” 柳芸儿自然不认，说道：“大人，民妇一个妇人，又是初来乍到，为何要故意绊他？是这李大头故意要撞民妇，民妇躲闪开了之后，他自己收势不及，摔倒在地，与民妇无关。” 李大头马上叫道：“你这婆娘胡说！明明就是你伸腿绊我，你还不认！” 柳芸儿没有接话。 郭县令等了一会儿，才说：“李大头，公堂之上，除非本官问话，否则，不准插嘴，要不然，本官治你一个咆哮公堂之罪。” 李大头马上就畏缩起来，连忙说：“大人，草民知错了，请大人饶恕小民。” 郭县令点点头，说道：“念你初犯，本官就不治你罪了。” 李大头连忙喊：“多谢大人开恩。” “行了，小点声，本官听得到。”郭县令说着，又问：“李大头，常柳氏说你故意撞她，可有此事？” 李大头马上叫屈，说道：“大人，小民冤枉啊，小民是个本分人，可不敢无缘无故的，去撞一个妇人。” “草民也是知道轻重的，撞倒妇人身上，损了妇人的名节，会被人打的，小民怕被打，不敢的。” 第三百一十五章 郭县令点点头，说道：“你倒是实诚。” 李大头嘿嘿一笑。 郭县令继续问道：“既然你说没有故意去撞常柳氏，那你二人，之前可有仇怨？” “没有，肯定没有。”李大头用力摇头语气肯定的说道。 说完，面上又露出几分迟疑，小心翼翼的说道：“不过，如果是草民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然后对方派她来为难草民，那也是有可能的。” 这话出口，连郭县令都忍不住笑了：“李大头，你是什么样的大人物？还有人专门派人来对付你？” 李大头舔着脸开口：“大人，草民只是猜测一下，就是万一，万一嘛……” 郭县令接着说道：“猜测的话就不用说了，本官自会决断，既然你自己也说了，之前并不认识常柳氏，又说自己没有故意要撞常柳氏，无仇无怨的，常柳氏为什么要绊你？” “这个……”李大头摇摇头，说道：“草民也不知道啊。” 郭县令点点头，又问柳芸儿：“常柳氏，你有什么话说？” 柳芸儿回道：“大人，寻常人走路，那怕是被绊了，也很少会有人真的摔倒的，最多就是一个趔趄，扭一下脚什么的。再有一个，就算是真的摔倒了，只要不是年老体弱，连骨头都脆了的人，也不太可能真的出什么大问题，更不可能，摔倒连爬都爬不起来这种程度。” “更何况，在大狗来了之后，他因为害怕大狗，还趁着他的妻子吸引了大黄狗的注意，而自己偷偷爬起来要走，当时，他的动作可是很麻利的，根本不是爬不起来，他只不过是想要趁机讹诈，要民妇赔钱而已。” “大人，此人信口雌黄，恶意诬告，请大人秉公治罪，以正律法。” 李大头马上叫屈：“大人，草民要是真的动作麻利的话，又怎么会被那恶狗咬成这个样子啊。” “掌嘴。”李大头话音一落，郭县令就冷冷的开口。 李大头一听就急了，连忙喊道：“大人，大人，饶了草民这回吧，草民再也不敢了。” 郭县令不悦的警告道：“李大头，你是想要加重对你的处罚吗？” 李大头一下子就闭嘴了。 一个衙役出来，狠狠的打了李大头五个耳光，打完了，郭县令才接着说道：“李大头，常柳氏说你假装摔倒，过后又自己起身，你作何解释？” 李大头回道：“大人，草民当时是情急，实在害怕，才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了力气，可当时小民的腿实在是太疼了，好想骨头都断了一样，才挪了两步，小民就疼得走不动了，要不然，小民也不会被狗追上，咬出这么一身的伤了。” “常柳氏，你有什么话说？”郭县令问。 柳芸儿道：“大人，民女有话，想要问李大头，请大人准许。” “你问。”郭县令道。 柳芸儿道：“李大头，刚才你说，你骨头断了？” 李大头马上狡辩道：“我说的是像断了一样的疼，可不是断了。我也不知道我腿上的骨头，有没有断。” 第三百一十六章 “这个无赖！”柳芸儿忍不住低骂一声，然后又大声说道：“大人，他在撒谎，当时集市上很多人都是看到的，他无故倒地之后，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装死，他的妻子则过来与民女交涉，要民女赔钱，民女自然不肯，不过是便随便找了个借口，他就假装自己醒过来了，又是让民女赔钱，又是要把他的妻子卖给民女的……” “民女不肯，他就丑态百出的，拦着民女，不准民女离开。” “大人，此事许多人都可以作证，请大人明查。” 郭县令点点头，说道：“本官自会查明此案。”说着又喊：“来人，带证人！” 证人很快被一个个的带了上来。 “草民王二，见过大人，” “王二，本官问你，今日上午，在北外散市可有什么事情发生？你如实讲来，不可有欺骗隐瞒。” 王二：“是。大人，草民今天上午在散市上看到李大头摔了一跤，他说自己是被一个女子绊倒的，一直闹着要那女子赔钱，不然不放那女子走。” 郭县令问：“那你可看见，李大头究竟是自己摔的，还是被女子绊倒的？” “这个草民就不知道了。”王二摇摇头，又说：“不过大人，小的觉着，李大头就算是真的被绊倒的，应该也没有受伤，要不然，他过后快被狗咬的时候，也不会跑得那么快。” 李大头死死的瞪着王二，要不是先前那几个巴掌，他这会儿早就嚷嚷起来了。 郭县令自然看到了李大头的小动作，却装着没看见一样，只说：“行了，王二，你退下吧。” 又喊：“带下一位。” 很快，又一个证人被带了上来。 “草民徐四，参见大人。” …… 随着证人被一个一个的带上来，柳芸儿也忍不住的疑惑了起来。 为什么呢？ 这些证人的证词，大部分都是向着自己的，只有小部分的人，是站在李大头那边的。 而郭县令在传唤完证人之后，还命人去请了三个大夫，来给李大头诊断。 三个大夫的口吻惊人的一致，都是说李大头身上的骨头没有断，而且，除了被狗咬的伤口之外，他也没有受别的伤。 一连三个大夫都是这样说，加上证人证词，郭县令判了李大头诬告，直接按照反告算。 走出东平县衙的时候，柳芸儿还云里雾里的，总觉得不太真实，有一种虎头蛇尾的感觉，好像自己就是来着县衙走过场的一样。。 既然如此，那来‘请她’的捕快态度为什吗那么强硬呢？ 而李公公，也是这样的感受。 “常家娘子，此事虽然看起来是就这样结束了，可我觉得，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这些日子，你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 “对了，回去之后，常家娘子可以提醒一下家人，让他们也小心谨慎一些，免得惹事上身。” “虽然说咱们不怕事，可老这样，也麻烦，是吧？” “是。”柳芸儿点点头，说道：“多谢李公公提醒，我会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