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倾天下》 第一章 一朝穿越 是在做梦吗?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血红『色』,入耳的有嘶哑的哭声,喊叫声,求饶声,谩骂声。 遍地的残肢,扭曲的尸体,死不瞑目的头颅…… 这里,说是人间炼狱都不为过! 床上的人倏地睁开眼睛,喘着气,绝美的脸上挂着汗滴。 “吓死我了,这是怎么回事儿?”夜九歌郁闷的抬起手搭在额头上,“难道最近跟着考古队考察的是哪个暴君的墓?墓主人觉得我们扰他清静,托了个这么吓人的梦给我?” 呼,她还想再睡会儿呢,这么一吓,可被吓精神了,算了,起床。 刚抬起半个身子,一缕青丝滑过九歌肩头飘到了眼前,扯扯,疼的她倒吸了口气,“不会吧,睡了一觉就长发及腰?” 侧眸,她僵住了,柔顺的发丝不像作假,落在发丝上的手,白嫩修长,中指戴一个红宝石戒指,明显不是自己考古多年手心满是硬茧的手。 夜九歌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不对,她不是在睡觉! 之前……在考古队,然后……考古队进入古墓后,墓室塌陷。 那她这是怎么回事儿?她还活着?不可能,墓室坍塌后,眼睁睁的望着自己的队友被压在巨石下,鲜血慢慢的渗出,滴答滴答的落在她身上,染红了一片,接着是她自己,身体被挤压,直到无法呼吸……她怎么可能活着。 一定是在做梦,一开始就在做梦,嗯,梦中梦,九歌安慰自己。 可是她自己心虚的都不敢闭眼,这些画面太过真实,头发的触感,手指上宝石冰凉的感觉,四周环绕的的檀香气息,脑海里的血腥记忆,都在昭示着一件事情,这,不是她! 戒指上的妖异血『色』闪现,蓦然的一疼,却没能让九歌回过神来。 她僵着头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嗯,被子不是自己的,嗯,床不是自己的,嗯,身体……也不是自己的。 终于,夜九歌双眼一闭,再次晕了过去。 血红『色』的天空褪去颜『色』,变得湛蓝,柔白『色』云朵似轻纱飘在天空,不再是漫天的血腥,不再是残肢遍地,沙沙的,是风吹树叶的声音。 地上铺满了粉红『色』的桃花瓣,半空中还有漫天飞舞的桃花,美的像是一幅画卷。 最为这幅花卷增光添彩的,是行走在桃树间的两个孩子,少年牵着小女孩的手,少年大约十二岁,女孩大约五六岁,牵着手向前走,一直,一直,说着什么,听不清。女孩笑着,肉肉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小梨涡,煞是可爱。 少年歪着头,微微笑了一下,继续牵着小女孩儿先前走,消失在桃花林深处。 画面渐渐模糊,九歌站在一旁,想要说话,开不了口,她拼命的想要看到两个孩子的面容,却渐渐模糊,眼前像是有层雾气弥漫着,再怎么努力,都徒劳无功。 床上的人睫『毛』颤颤,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纯黑『色』的瞳孔像是黑曜石般幽深,睫『毛』尖端挂着的泪珠晶莹剔透,不消失,也不落下。 九歌定定地看着床顶暗红『色』的床幔,眼睛中是难掩的悲伤,心里翻江倒海,那些伙伴,前一秒还有说有笑,后一秒已物是人非。 伸手轻轻地触碰睫『毛』,眼泪?在刚才的梦里,她看不清两个人的模样,但是,她的心却很难受。 这不是她的感觉,是原主遗留下来的影响吗?只是,她为什么这么悲伤?是不是因为死了,再也见不到自己爱的人,朋友,亲人…… 她的心又疼了一下,这次是她自己的感觉,她以后也见不到曾经的朋友了,再也回不去了。 这一世,算是向这个身体的主人借来的。 终于,她长叹一口气,接受了这个事实,多活一世,应当珍惜。 只是,那些记忆,什么鬼! 九歌忍着胃里上涌的酸水,再血腥弥漫记忆里,查找自己的身份。 她叫夜倾九,鸿栖国的王爷,皇帝夜倾颜的“弟弟”。 同父异母的哥哥夜倾颜十八岁登基,皇帝升为太上皇,远居庙宇,不问世事。 夜倾九残暴,血腥,杀人取乐,酷刑视为玩乐之事,强抢各『色』美男,可是,他不但有夜倾颜宠着,而且,一身阴毒武功,让所有暗杀的人,有来无回。 王爷?“弟弟”?她貌似发现了更惊悚的事情!瞪大着眼睛低头,手覆上胸,瞬间,眼睛又睁大了几分,“我的神,没有!” 她赶忙把自己倒腾到被子里,全身检查了一遍。 呼,九歌撩开被子,理了理耳边的头发,幸好,只是没发育而已,这下终于放心了! 脑袋发涨,记忆不但血腥,还断断续续,连自己现在是男是女都要去验证一下,真是坑人。 吱呀,门打开,关上,然后有脚步声渐渐靠近。 九歌神经绷紧,谁? 左手中指慕然的一疼,九歌只来得及瞥了一眼闪着妖异光芒的红宝石戒指,还未及查看,来人就到了跟前,她一袭黑衣侍卫装扮,冷冽的气息,秀气的眉眼,一等一的容貌。 “王爷,下毒之人找到了。您要不要去看看?”夜瑾微微垂头,用她那雌雄莫辩的声音汇报。 下毒,夜倾九死的原因?她不是百毒不侵么?难道脑子又糊涂了?这件事情关乎『性』命,她却什么都记不起来。 “嗯。”九歌打量着夜瑾,回答了她的话。 这件事情,弄清楚为好,有人骗夜倾九远离帝都来到渝州,就是要杀她,皇亲国戚,哪个会闲的『乱』跑,肯定是有人故意要这么做。 繁琐美丽的服饰在夜瑾的服侍下穿好后,九歌看着铜镜里的人,都惊呆了:暗红『色』锦袍,宽大的衣袖和衣摆,暗金『色』腰带束腰,过腰的青丝用绸带束起,更添几分贵气。 屋子里的装饰大多是暗红『色』,这衣服的颜『色』和房间相照应,透出血腥的气息,让她想起了最开始时候的那个梦,额头上冒出了汗水,真心的觉得那场景,仿佛是地狱,原主……还真的是嗜血啊! 甩去脑子里记忆留下的阴影,九歌重新看向铜镜,她马上把注意力放在了头发上。 想想在考古队时为了方便留的碎短发,再『摸』『摸』现在光滑的头发,感觉果然不同,简直都不想放手。 第二章 乱想是会死的 九歌踏出门后向院子走去,夜瑾负责的跟在后面,一路所见之人无不战战兢兢。 九歌暗中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她从来没有这么被人怕过,得了,一堆烂摊子,要想过好日子,自己得收拾完,真是想不到,这个王爷的暴脾气是怎么养出来的! 不过,就冲这王爷暴虐的脾『性』,以后就是有人觉得她有变化,也不敢怀疑什么,当个坏蛋没什么,坏蛋就是拽! 走进了围着一圈侍卫的院子,先入眼的便是跪在地上的是一个少年,大约十七八岁,他倔强的眼神里满是恨意,像是一个愤怒的小兽。 秀美的脸上有未干的泪痕,粉嫩的唇瓣紧紧抿着,只是破皮出渗出的血迹让它失去了柔软的感觉,妖异却绝望。 他两个胳膊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被侍卫压在身后,倒是乖巧的没有挣扎也没有『乱』动,只是一个劲儿的瞪着九歌。 身上的衣服看得出来用的布料算是不错的,却破破烂烂,而且,身上凌『乱』的衣服遮不住脖颈、锁骨处的伤痕。 九歌望着他打了个颤,那些伤,该不会都是咬出来的吧!一个个的牙印清晰看见,旁边的皮肤都已经成了青紫『色』,是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把人毁成这个样子啊! 一道道的鞭痕在衣服的遮盖下若隐若现,浅『色』的衣服混合血迹,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想一想自己要是来的再早一会儿,满身浴血,甚至饮血的模样,九歌打了个寒颤,浑身鸡皮疙瘩顺应情绪而起。 还不容易的缓了过来,九歌叹了口气,不怪这个少年要杀她,就这种作孽的方式,她自己都想要死一回…… 还是算了吧,小命来之不易,好好活着才是王道。 九歌坐定在椅子上,“谁派你来的?” 少年带着几近绝望的眼神,吼道:“我说了不是我,你们不信,是你抓我来的,不是我要来的,有本事你杀了我,杀了我呀!” 侍卫们都预测到了结局,不忍地望着他,就算不是这少年下的毒,单凭他刚才说的话,就已经够他死了,他们都在等,等着王爷嗜血的勾起一抹笑,残忍的把他凌迟或喂狗。 “带下去沐浴,记得给他上『药』。”九歌看似淡然的一句话,使众人都愣了。 就这么简单? 墨语棠也愣了,他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了,淡淡的一句话,仿佛天籁,让他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眼睛一闭,晕倒了。 九歌快侍卫一步扶住他,瞪了一眼两旁震惊中的侍卫,两人反应过来马上把墨语棠接过去,战战兢兢的扶着墨语棠走到一旁,他们的动作居然慢了,还『露』出了惊讶的神情,王爷要是生气了怎么办? 九歌不知道谁能害到百毒不侵的夜倾九,但是看着少年害怕有些微微颤抖的身体和清澈的眼睛,九歌直觉,不是他下毒。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隐隐约约感觉,她都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凭着这直觉,她救过考古队好几次,可惜,这次…… 甩走脑袋里的忧伤,九歌拍拍衣服走了,夜瑾跟上去。 剩下的侍卫都盯着墨语棠,他,可是王爷现在的宠儿,可要好好伺候着,刚才压着墨语棠胳膊的两人,都出了一声冷汗,谁知道依王爷喜怒无常的脾气,会不会迁怒他们。 “王爷,若不是他,就是帝都的人。”夜瑾淡淡开口,“他们想,祸水东引。” 九歌停步看了她一眼,打个响指,“聪明。” 夜瑾停下脚步,依旧微微低着头。 九歌挑了下眉『毛』,她刚才习惯『性』地打个响指,还担心了一下,不过现在看来,夜瑾习惯了这个王爷的动作,这么有流氓气息的动作她都能连惊讶都不表示,难不成,原来的夜倾九就是这样的人? 夜瑾以为毒『药』毒不死夜倾九,是因为她知道夜倾九练功已练到百毒不侵!可是她千算万算算错了一步…… 不知道只是短短的时间内,她的主子,已换了灵魂。 九歌轻声地叹了一口气,看来她还没有完完全全的了解自己所处的环境呢! 她一边走着,一边梳理头脑中的线索。 是他吗?九歌微微皱眉,脑子里浮现了一个穿绯红水袖轻纱的少年,她魅『惑』的眼睛微微上挑,勾魂的一笑,单只是看着,就觉得他实在是雌雄莫辩。 考古学家就要凭一丝一毫的微妙线索,推算大量的事,以前觉得没出过什么成绩的这种逻辑思维,现在可帮了她大忙了。 只是现在,她唯一搞不清楚的就是,夜倾九既然百毒不侵,又为何会中毒而死呢? 凌『乱』而纷杂的记忆全都浸泡在血『色』残肢之中,一点一点儿涌现,缓慢而又让人恶寒。 “夜瑾,回帝都。”不管是谁,自作聪明,是要付出代价的。 渝州回帝都的路很不好走,这里的路修不了,也没人修,地上是大大小小的石块儿,一路上颠来颠去。 摇晃的马车里,九歌和墨语棠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叹了口气,夜瑾可真够忠心呐!把人都掳回帝都了。 和那时的衣衫褴缕不同,墨语棠今天穿的衣服很干净。 只是,翡翠烟纱只能朦朦胧胧的遮住身体,若隐若现更让人浮想联翩,白皙的脸上标志的五官,确实有让原主抢他来的资本。 不过,她可没有这么禽兽,对一个未成年下手。算了,先带回去,以后找个理由送回来。 墨语棠一直在颤抖着,手不自在的『揉』着衣角,本来王爷来后年轻的男子都不敢出门,的是他必须出去买『药』。 也是该着他倒霉呢,明明脸上都抹了一层烟灰,却还是被抓了。只是,姐姐的『药』...希望她好好的,以后,再也回不来了。 少年开始时一直警惕的盯着她,后来慢慢地开始低下头,浓重的悲伤围绕着他。 九歌看着他一直神游天外,拉起他放在腿上的手,身子一歪,在墨语棠惊恐的目光中,脑袋枕在了他腿上。 感觉到他的腿瞬间僵硬,九歌悠悠的叹了口气,不幸中的万幸,就是她穿来时不是墨语棠。 墨语棠暗骂自己竟敢走神,他是王爷,杀人不用理由的王爷。 僵着头不敢动,听着呼吸渐渐平缓,他舒了口气,微微低头看了一眼,睡梦中的王爷完全看不出那天嗜血的模样,长长睫『毛』有些翘,看起来有些温柔。 而且,好像王爷身上有股幽幽的香气。哎,在想什么,『乱』想是会死的。 第三章 捡来的贵公子 “夜瑾” “在” “爷要出去转转,你歇着吧。” “是。” 王爷的武功,天下都排的上名,有何可担心的,夜瑾想。 九歌在马车里闷了半天,实在想出来看看,呼吸呼吸这里的清新空气,顺便看一看自己的这一身武功还在不在。 想到少年开始时眼中的恨,来自帝都的毒『药』,和刚才睡梦中都能确定的三波暗杀,她必须确定一下自己的保命符。 为了借来的这条小命,九歌闭眼开始回忆包裹在血腥中的武功步骤,凝聚内力,睁眼,对着前面的湖打出一掌。 “哗。”浪花冲天。 “哇,厉害!”原来这个身子的武功还在。 她正为此激动着呢,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了,“谁?” 浪花落下去的瞬间,她看见了湖对面的人,一身雪白的衣衫,用绸带松散的束起,雪无影一身白衣是如精灵般无暇,他却把白衣穿出了潇洒的味道。 不过此时,他手拿鱼竿,从头到脚都是湿的,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脸上,眼睛里喷着火,九歌干笑着,心里十分抱歉,行动却十分流氓,眨眨眼,冲那边吹了个口哨。 眨眼的一瞬,数枚银针直面而来,这具身体面对危险的反应远比她的脑子快,一掌拍碎所有银针。 左边是呼啸而来的剑气,她脚尖轻点错了过去,然后抽出身上的软剑迎上去。呼吸间,已过数十招。 不行,必须停下,自己不受控制了,下手越来越重。心里嗜血的感觉越来越强,好想,好想,杀了他... 裴行鸢也招架不住了,他没想到对方这么厉害。两人齐齐放手,九歌坐在地上靠着树,平复心情,她的嘴里满是血腥味。 刚才嗜血的感觉差点冲破理智,若不是咬着舌尖保持清醒,估计现在早已失控了,对面的人说不定已是死尸了。 斜着瞟了一下对面刚逃过一劫的男人,他还敢坐下来,知不知到小命差点没了。 “能跟我打平手的没几个,你不错,叫什么名字呀?认识一下喽。”裴行鸢的声音甚是好听,就是,他也太自恋了吧!“九歌懒懒的抬眸,那种感觉实在难受。 “你不会想认识爷的。”九歌用懒懒的语气认真的说着这个事实,拧了一下眉『毛』,左手中指又慕然的疼了一下,阳光下,血『色』的红宝石内像是在流淌着字迹,稍微定睛去看,又像是眼花了似的。 九歌只能作罢。 裴行鸢这才认真的看她的容貌,绝美的五官,唇边勾着一抹笑,懒懒的倚在树干上,他看的都不忍眨眼睛了。 “嘿,是不是被我的美貌惊呆了?”九歌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调笑道。 “漂亮啊,就比我差那么一点点。”裴行鸢不无自恋的说到,“这么美的人,我怎么可能不想认识呢。” “夜倾九。” “什么!”明显的还未反应过来。 “爷说,爷叫夜倾九。”突然想看看他瞬变的脸『色』,可是明显对面的人没能让她如愿。 “夜倾九,你就是那个杀人嗜血的断袖王爷?” “你当着爷的面说这话合适吗?” “哇,我一路上听到的都是你的传闻,终于见到了。” 九歌扶额,两人的思想根本不在一条线上。 “报家门!” “裴行鸢,你和传闻中一点都不一样。”呵呵,要是一样你还能活着吗?九歌看着眼前这个有点傻的人,突然想把他拐回王府,至少,他不害怕自己,也不想害自己。 “切,传闻只是传闻。”她要不遗余力的挽救自己的形象,不求万人膜拜,只求世界别让那充满恶意的人一波波刺杀了。不过,怎么把他拐回去呢? “我衣服脏了,你不打算赔吗?”他偷跑出来还没有地方可去呢,正好看到了这么好玩的人,嗯,一定要跟上。 “好啊,带你回府!”九歌狡黠一笑,不用自己费力气呢,拐回来了,以后好玩了。 九歌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土。裴行鸢伸手要她拉他起来,九歌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撇撇嘴,走了。 裴行鸢低头看看他的衣服,本来浪花涌起,他的衣服就湿了,再加上刚才的打斗,简直,惨不忍睹,哎,这不都是因为他嘛,让他这么一个贵公子变成了叫花子。嫌弃的甩甩手,跟上前面的身影。 到马车前,夜瑾一脸警惕的盯着狼狈的裴行鸢,后者做了个怕怕的表情躲到了九歌后面。夜瑾看着笑的坏坏的九歌, “王爷......” “捡的”,拉出在后面装模做样的裴行鸢,“爷的新男宠,够格吗?” 裴行鸢故作娇羞拉着九歌袖子,向她肩上一靠。 九歌缩了缩肩膀,一把把他推向马车,“给爷进去,换衣服,脏不死你。”随后踏上了马车。 夜瑾怔怔的望着眼前脸上挂着笑容的九歌,心里有种酸涩的感觉,多久了,她没有这么笑过? 马车上,墨语棠睡着了,黑眼圈尤为明显。睫『毛』颤颤的,睡得很不安稳。九歌止住裴行鸢要说的话,点了蜷缩着的小白兔的睡『穴』。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扔过身衣服给另一边的男人,自己上了眼。 “喂,你还害羞啊!” “爷是怕你害羞。” 她闭着眼睛,心里还是有些难受,就像是刚刚来到这里,醒来时的那种感觉,刚刚下手,嗜血感觉,很可怕,头脑叫嚣着要毁灭一切。 夜倾九,她武功有问题,看来自己了解得远远不够只是,该死的记忆力除了杀人还是杀人,唯一有的区别就是让人死的方法不一样而已,有用的信息脑海里一点都不存在。 马车摇摇晃晃的行走着,这两天,他们一直窝在马车里,只有队伍累了,该休息的时候,他们才能出来歇一下。九歌和裴行鸢都有点精神不济,吃了睡,睡了吃。九歌是忍不住思念伙伴,裴行鸢是一路上和追他的人斗智斗勇累了。 为了看美人离家这么远,夜倾九,也是够了。 这里的气氛还算是正常,但是王府里已经快要『乱』了起来。 帝都王府里,顾难带着小奴才绿豆,拦住了刚出锦园的段锦之。 “哎,哪里来的狗,『乱』挡路。”段锦之捏着一缕青丝,用右手食指打着转转,笑靥如花,贱贱的话自嘴里吐出。 第四章 真不知道他图什么 “应该说,哪里来的狗,『乱』吠吠。”顾难挑挑好看的眉『毛』,伶牙俐齿的反驳道。 “顾难,王爷不在,你不用争宠,闲的不行了,来给我吵架?”段锦之讽刺的笑着,很不屑于他平时争宠的行为。 虽然他自己有时候也谄媚,但他是为了活着。 而且,顾难做的事里,争宠虽然够他不屑,还不至于讨厌,最令人厌恶的是,他三番两次的挑事,恨不得害死所有人,这里的人不单单是帝都王侯世家里的公子,也有一些贫穷困苦家里的孩子,他们不敢反抗,或者说是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心,就这么被坑死,也挺惨的。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清楚。”顾难一想到对面的人敢阻挠他的官路,他就恨的牙痒痒,他可是求了好久才换来的一个并不值钱的承诺,若是王爷真的因为他的谗言,不再履行诺言,他怎么去气那个老不死的,怎么,毁了顾家...... “我清楚,清楚什么,清楚你挡着我的路发疯的原因?”段锦之急着出府,他想把眼前碍事的家伙一脚踹开。 “你敢说,向王爷提议,男宠不能跑头『露』面当官的不是你?”顾难也想揍他一顿。 “嗯,”段锦之的桃花眼一眨一眨的,他什么时候做过这事儿?难道...... 脸上不动声『色』,心里骂死了竹韵,他怎么又多管闲事?这是他该管的吗!早晚他们这命就毁在了竹韵的所谓道义上! “是啊,长得这么丑,出门给王爷丢人啊!” “丢不丢人你管!我警告你,别再多管闲事。”巴掌大的脸上猫眼死死地瞪着面前的人,简直是想把他瞪出窟窿。 “怎么,警告,我若不听呢?”惹人生气的感觉还是那么好! 其实顾难不丑,能被王爷看上谁能难看!当然,前提是谁都别和鸿栖第一美人儿比。 顾难一脚踹过去,他脾气本来就不好,本来官职都有着落了,王爷又走了,不能找他茬还不能打你么。 顾难打不过段锦之的,他轻易不和他们动手,这次,他冲动了。 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快步走回自己的小院,绿豆快步跟上。顾难转过院子便一口血吐出,抚上胸口,这一掌的帐,他记下了。 “嘿,终于打起来了,吵架多次,可是爆发了。怎样,兴不兴奋?” 段锦之瞟了来人一眼,没有心情出去了,看看那个多管闲事的。 水映月依旧带着勾魂的笑跟上,“怎么打起来了,他又找茬?” “别说他想找茬,要是我,我也找茬。” “哎,去锦园干什么,你不会要和竹韵打一架吧?” “这提议不错。”段锦之阴着一张脸,进了竹园。 锦园里,桃花树下。段锦之手里勾着一缕青丝,自上而下由白过渡到粉红的锦衣上,零零碎碎的点缀着桃花瓣。三千青丝随意散开,眉间一片花瓣更衬得面如桃花。唇瓣弯弯,笑的像个桃花妖。 他盯着优雅品茶的雪无影,贱贱的开口,“鸿栖第一美人,衬得我的锦园都高端了呢!” 雪无影旁若无人的喝着茶,段锦之也不催他说话。“抱歉,”品完一杯茶,淡淡的开口,“顾难的事。” “平时看不出你和竹韵一样,多管闲事。”段锦之还是笑的那么妖,“若知道是你,我才不担那罪名呢。” 他去阻止,有何意义;国家兴亡,与他何干? “不是多管闲事。” 他不会多管闲事,只要是他管得,都是与他有关的事情。 段锦之眨眨眼睛,抬头望向了满天飞舞的桃花瓣儿,当时他进了竹园一问竹韵,把竹韵也问蒙了。 直到那时候他才知道了不是竹韵,所有的人都猜了个遍儿,只是没猜出雪无影来,这件事情,怎么想都不会让人觉得与他有关。 雪无影不说。 他也不屑于问。 算了,反正两人没有仇,没有怨,有人给顾难下绊子,他乐的其见。 反正顾难也已经觉得事情是他做的了,骂也骂了,架也打了,没有必要去向他解释什么。 九歌和裴行鸢打打闹闹,没事调戏调戏墨语棠,时间过得也不慢。墨语棠看着笑的有些痞,却不见暴虐的王爷,又在愣神,或许,他那么坏,只是因为,没有遇见对的人,现在,有裴行鸢,没有那么可怕嘛。 小兔子把王爷不杀人的原因归在了裴行鸢身上。 这两天,马车外的侍卫们频频对视,王爷的行为太出人意外了。夜瑾都觉得新奇,没有一个人能让她这么放松,捡来的这个人,是宝了。 九歌却时不时走神,总是有个人影浮现,但是九歌一遍遍的否决了他。 就是他告诉夜倾九渝州美人多的,水映月!九歌默默的在心里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否决了他是下毒的人。 这么明显的让她来渝州,不可能是为了把她支远,离开帝都吧!没有人会这么傻,把嫌疑往自己的身上揽。 但是,九歌心中那种奇异的感觉久久不散…… 就快要到帝都了,马车里,九歌郁闷的『揉』着自己的头发。 “杀手来了十几波,你的命真值钱。”裴行鸢幸灾乐祸的笑,“你所经过的地方,大街小巷空无一人,有心酸的感觉吗?” “后悔了滚下去。” “为什么后悔!跟着你简直太好玩了。” 小白兔也偷偷地笑。 九歌看着开朗了许多的墨语棠,觉得自己总算做了件好事,不过,这小白兔也太好哄了,单纯的可爱,安全的长这么大真不容易。 “王爷,到王府了。” 王府,没有多余的字,就像是没有封号的夜倾九是唯一的王爷一样,这里,只能是王府,也只能是夜倾九的地盘。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九歌脚尖刚点到地,就听见了这声音,一眼扫过,美男成堆,够养眼,也够麻烦。 最前排,是最受宠的公子们,也是被看得最严的金丝雀。 慕止松了口气,看来他不知道,希望,能帮到一些人吧。 最中间的是雪无影,一袭白衣尤为显眼,稍稍低头,却比周围的人垂下的弧度要低得多,单单的跪在那里,不说话,也不会被忽略。 行不失傲气,跪不折傲骨。 第五章 你要做坏事? “哎,你快点,别墨迹了。”裴行鸢看着前面磨磨唧唧的九歌,开口催道。 跪着的众人都一愣,微微抬头,很漂亮的公子,不过,敢和王爷这么说话,离死不远了。 “都起来吧。”瞪了他一眼,抬手扶着墨语棠下来。 “谢王爷。” 他们再次愣住,有谁见过王爷这么温柔! 他无喜无悲,仿佛万事不入眼。生气,也只会杀人吧! 这是谁,能让王爷为他改变? “王爷,人家想你了,您可不能有了新欢就忘了人家。”顾难一阵风的冲过来,却能无比轻柔的钻进九歌怀里,她条件反『射』的想把他踹出去,却忍住了。 不过想起他的粘人,就头疼,夜倾九脾气那么坏,他都能想方设法的在他面前转。被打得半死都不长记『性』,真不知道他图什么。 幽怨的语气激的九歌汗『毛』都起来了,不过,看了一眼裴行鸢目瞪口呆的样子,九歌心情大好。轻佻地勾起顾难的下巴,勾唇一笑,温柔的说“怎么会,爷最喜欢你了。” 顾难以为王爷会一脚把他踢出去,他都做好瘸着回去的准备了,但是意料之外的温柔,却让顾难的心里翻江倒海。 九歌只是想恶心恶心裴行鸢,没想到最后把自己恶心到了。 默默地推开顾难,握拳咳了一声,扭头看向墨语棠,“饿么。” “不饿。”墨语棠微微一笑。 还是小白兔正常。 皇宫里,夜倾颜背着手,俊秀的脸上呈现着不耐烦。 “皇上,王爷已经回府了。” “谁准你们跟踪她?”夜倾颜温文尔雅的脸上出现了怒气。 “属下知罪,属下并没有可以跟踪,只是,只是去办事时,发现……街道空了。”夜一跪倒低头,没有看到夜倾颜脸上的宠溺,他真的没有去跟踪王爷,没有吩咐就去找死,那样死的太不值了。 他敢发誓,要让他去跟踪,在他还没有发现王爷在什么地方的时候,自己已经身首异处了。 “算了,记住任何时候都不用汇报王爷的行动,她不需要去跟踪。” “是。”夜一消失在原地。 “她想见我,自然会来。”夜倾颜低低的说,声音中带着无限的落寞,以前那个一直缠着他的小丫头,再也不会回来了,只剩下这个看似没心没肺,只知道到处找美人儿的她。 不行,不跟踪是不跟踪,但是知道她回来了,总要见见面的。 “告诉夜瑾,转告她一下,有空时,来一趟。” 夜倾颜吩咐道。 面对一件事情这么摇摆不定的皇上,可能只有他一个了,只要是关于她的事情,都不是小事儿。 “是。”凭空出现的回答,瞬间又消失。 夜倾颜无奈的笑笑,若是不告诉她,估计那小没良心的才不会来呢他再怎么做,也不会比得上她的亲哥哥,那个位置,是谁也无法取代的。 竹园里,竹韵提笔作画,他一脸云淡风轻,仿佛眼中只有竹子,旁边,段锦之继续捏着一缕头发,他好像没有把它放下过。 “他又带回来两个人。”一个不爽的声音传来,竹韵放下『毛』笔,对来人皱皱眉。绯红轻纱带着一阵香气飘了进来,水映月嘟着嘴,风情万种的靠在了亭子的栏杆上。需要的东西还没找到,又多了点人搅和。 “有人来才好呢,有人转移他注意力,我们可以晚几年再死。” “水映月,不管将来你做什么事,都不要牵扯到别人的『性』命。” 水映月瞥一眼竹韵,小声嘀咕,“要不是只有这里有碧音燃,谁来这里受虐呢!” “嗯?” “没事!” 不过,若真的偷走它后,应该会死很多人。 “你要做坏事?”段锦之的眼睛蹭的亮了。 “要加入?” “不,我看热闹。敢和王爷耍心眼儿,我有生之年见到,就死而无憾了。” “死去吧!” “不过,今天那位公子敢那样和王爷说话,居然还活着,稀奇。” “又有人给顾难添堵了。” “阿韵,你要不要拉他进你的救人联盟?” 说完后,水映月应经很不给面子的笑了。 小奴才黄豆走来“公子,念九殿传来消息,请各位公子们去用餐。” 这下谁也笑不出来了,段锦之和水映月大眼瞪小眼。“走吧。”竹韵淡淡的开口。 念九殿里,九歌无奈的看着眼里闪着金光的裴行鸢,明明檀木格上的那个琉璃盏更值钱,他却一眼不看。倒是抱着一尊金佛,舍不得放下。 看着他也不像是缺钱的,明明就是一副贵公子的样子,非要把贪婪写在脸上,真是怪癖。 顾难坐在九歌身边,拉着她的胳膊轻轻靠着。 墨语棠坐在对面低着头,他想家了。 把众人叫来是裴行鸢的提议,美其名曰,知道以后要相处的兄弟是谁。 九歌回了他一句,那是你姐妹。 裴行鸢托着下巴望着面前各异,却无一不是十分出『色』的公子们,还是忍不住惊叹,夜倾九这眼光也是毒,抢的都是万里挑一的人。 刚刚下了马车,就被面前整整齐齐的队伍惊住了,传闻是传闻,真正见到的时候,他还是不由得感叹,虽然他觉得夜倾九就很俊美了,但是,看到最中间的那位公子,又一次觉得世界上他没见过的美好事物还是有很多的。 就算是人,在不是自己真正看到的时候,也不会相信世界上真的有这么漂亮的人存在。 顾难一直蹭来蹭去,虽然他有意的只把小部分的力量放在九哥身上,她还是觉得难受,尤其是受不了有人靠着她,还一直晃悠。 好歹是个男的,就这么一直靠着她,就算她身体没有什么不适,心里也无法接受啊! 九歌推了推顾难,等他『迷』茫的抬起头的时候,迅速的起身拉着裴行鸢要给他介绍念九殿,受不了就要躲,下次,她肯定不会让顾难坐在她身边了。 转到内室时,九歌整个人都不好了。这里的装饰,和她在渝州刚醒来时的装饰差不多,主『色』为暗红,辅『色』为黑,整个房间看上去阴森森的,让人再进来的一瞬间心就咯噔一下,跳动的节奏都变得不是那么正常。 第六章 呃,你喜欢我? 转到内室时,九歌整个人都不好了。这里的装饰,和她在渝州刚醒来时的装饰差不多,主『色』为暗红,辅『色』为黑,整个房间看上去阴森森的,让人再进来的一瞬间心就咯噔一下,跳动的节奏都变得不是那么正常。 暗红『色』的大床上可以并排睡十来个人,床旁边有一个架子,上面有各种带着暗红旧血迹的施虐工具。 她看不下去了,拉过还在研究屏风上小金铃铛的裴行鸢,冲出内室,心底的厌恶让九歌忽略了手指上蓦然闪过妖异血『色』的戒指。 “你拉我干什么,那个铃铛挺好看的。” “再让你看一会儿,爷的寝室就空了。” 外面的人已经来齐了,几个受宠的公子依旧是第一排,这也算是默认的不可撼动的地位,也是无法逃出的牢笼。 吏部侍郎的公子雪无影,青楼头牌水映月,皇商家庶子段锦之,户部尚书三少爷顾难,沈家独子沈烟轻,新科状元慕止,竹韵。凤氏家族小少爷凤梧。 她招他们来的另一目的就是,究竟是谁害的她。 “没事,爷就是想你们了。”憎恶显现在眼中。雪无影的眼中闪现杀意,一瞬,消失。不过,够她看的清清楚楚。 她含笑拉过墨语棠,自己坐在主位上。顾难想抢坐在另一边,被裴行鸢抢了一步,顾难抿着唇,用大大的猫眼瞪了他一眼,退坐在后一个位置上。 一盘盘珍馐端上来,她来这世上的第一顿正经的饭。以后不用为了生活东奔西走了,只是,哎,要为了小命斗智斗勇了。 以前为了点古董几天几夜不睡,现在,吃的穿的,用的住的,样样都是古董。自己都算是古董了。 抬手给墨语棠的碗里放了一块肉,“渝州的美人儿是多。”左手托着下巴,勾着笑。“多谢王爷。”轻声的道谢。 水映月咬着唇垂眸,他告诉王爷这个消息的,王爷,发现了什么吗? 慕止的手顿了顿,继续若无其事的吃饭。 多不多,与我们有关么。段锦之低头翻了个白眼。 “王爷~~~”顾难不干了,撒娇。 怪不得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有人争风吃醋的感觉,还不错。 又夹了一个丸子想给顾难,半途裴行鸢一抬筷子,掉到了他碗里。“谢王爷。”阴阳怪气的语调,末了还不忘抛个媚眼。众人低头,争风这件事,向来只有顾难做。不过十有八九没有好下场,可他愿拼死去争那一二。 九歌若无其事的又夹了一个新的,放到了顾难碗里。 收回筷子,接受着来自各路的视线,惊讶,疑『惑』,后怕的眼神,应有尽有。匆匆一下,却逃不过她的刻意观察。重新做人挺不容易,看来要适当的虐一虐。咬着筷子,不怀好意的想。 气氛诡异的一顿饭,结束了。 “留个人,陪着爷。”所谓吃饱了就是睡。 “我。” “夜瑾,给他和语棠安排住处。” “是,裴公子,墨公子,请。” “哎,什么意思!” “看了你几天,爷烦了!”捣什么『乱』,下毒的人还未找出来,小命还在受着威胁。 “王爷~~~” “回去了早点休息。” “谢王爷关心。”虽然是要再求一遍入朝为官的事,但没有选他,还是舒了一口气。 “留下无影,别人回去。”那一瞬的杀意,很明显。虽然可能因为有人下毒,她才能来这里,才能活着,但,现在,她要好好保护自己的小命。 雪无影没有一丝表情,能练到如此地步,流『露』出杀意来,是要对她有多恨呐! 凤梧眼中闪过担忧,无力,然后慢慢的低下头。 “别玩儿太过,”裴行鸢坏笑着“明儿见啊!”站起身,捏着一块松糕,轻放到嘴里,优雅的贵公子做派。前提是忽略他左手抱着的金佛。 出了念九殿,都不约而同的舒了一口气。进入念九殿,半条命已经不在自己手上了。 在一个有过残肢鲜血,有过头颅尸体,而且自己被施虐的地方,和始作俑者谈笑风声,是多么的考验人心呐! 内室和浴池有一个帘子隔着,池内是引来的温泉水,雪无影在另一个房间里沐浴。九歌不得不感叹一下夜瑾的心细。冷若冰霜,心似幽兰。这个女孩是她现在对自己好的唯一人。 眼前浮现裴行鸢的脸,心口一疼,刚踩进浴池的脚猾了一下。夜瑾忙扶住她胳膊,看着九歌捂着心脏,痛苦的样子蹙着眉,她不该是这样子。 心口的疼痛掩盖了手指上灼热的温度,这应该是左手中指的戒指第一次不是冰凉的感觉。 但是可惜了,九歌没有感觉到。 “王爷,您当年筋脉已损伤,不要在练功了。” 九歌眯着眼,暗记着有用的信息。不过,这也太少了,在诈出点来。 “不练,控制不住。” “只要施展内力不超过七成,不是就没事么?难道现在更严重了?”急切的语气,让她心中一暖。 不过,呃,这样啊!火速圆谎。“嗯,控制不住内力。” “王爷,有危险我保护你。” “好。”九歌在水里『摸』着胸发呆,她确实不会在练功。 “敌人...已经没有了。”夜瑾给她擦着背。 “嗯。” “娘娘希望,你能自保后,恢复女儿身。” “嗯...啊!” “娘娘当初为你好,别怪她。” “你,要好好的。” 越来越低的声音,最后一声叹息。 九歌突然很想哭,她以为她不孤独,她以为她会适应。 在原来,有队友,有同事,有姐妹。来这里短短几天,所有的眼 神令她害怕,憎恨,猜疑,她不想去看。 原来,拐来同盟不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小命加法码,只是想追求心底里寻求的暖。 “夜瑾。” “在。” “你是我一辈子最好的姐妹。” “嗯?”不习惯这突如袭来的煽情。 “以后我把你嫁出去也是。” “王爷你想多了。”冷冷的声音里有丝不自在。 九歌回头看了看,“奥,脸红了!你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 “快点招来!” “没有。”脸更红了。 “待你嫁出去那天,就是我恢复女儿身的那天。” “他,不会喜欢我。” “呃,你喜欢我???” 第七章 脱衣服,开什么玩笑! “自己洗!”真是的。 王爷最近不再『乱』发脾气,不再『乱』杀人。她好好的,娘娘,黄泉路上,终于可以安心了。 “看你气呼呼的,那是逗你的。我都给了你一个会恢复女装的承诺,你就不分享一下,你的小秘密?!” 真是的,她脾气好了,夜瑾都敢闹脾气了。 “这~~~” “说,看上了爷的那个男宠,赏你了!” “没有。”夜瑾犹豫的神『色』瞬间变得坚定,见了鬼了她居然在一瞬间想要从实招来。 “头发要擦擦。”夜瑾不想说,就由着她。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王爷。” “说。” “夜瑾不会骗你。”想明白后,定会告诉你。 “奥,谅你也不敢盯上爷的男宠。”沉重的气氛一下子没了。 “自己擦。”瞒着她的愧疚,瞬间消失。 “别呀!爷的美人等着呢!”什么冷冰冰,明明还是个别扭小孩儿。不过,还是这个别扭的『性』格她更喜欢。 九歌穿好睡袍,紫『色』的衣服上绣着朵君子兰,走向内室。 雪无影已经洗完了在床上卧着。未着寸缕,被子只盖着一角。 九歌走过去,看见昏黄的烛光下,雪无影低着头,睫『毛』一闪一闪的如蝶翼,看不清表情。丝绸般泛着光泽的黑发,落在吹弹可破的肌肤上,显得白更白,黑更黑。 空气浮动着暧昧的气息。 听见脚步声,他轻轻抬眸,眼神里没有一丝的情绪,终究是逃不过的。相似的步骤,添些相似的伤口。什么时候,才会死呢!就这样,别醒来了! 九歌蓦然的停下了脚步,暗暗咋舌,谁说红颜才能当祸水,眼前这就是祸水呀!祸水呀!九歌有要扑到他,亲亲的冲动。 还是算了,上辈子到死都没有男朋友,可不能在这里随便喜欢别人。她的男人,必须是万里挑一的。 而且,这祸水还很恨她。 雪无影看着对面被他惊艳到发呆的人,柔柔一笑,眼里却还是冰冷的,欲过去解她的衣服。 起身的动作带动被子滑下,『露』出了更多光洁的肌肤。九歌快速的拉过要脱她衣服的手,往床上一倒,另一个手不忘了抓住被子盖上他『裸』『露』的身子,再看一会儿就该流鼻血了。 “困,睡觉。” 九歌紧紧地拉着被子,心里开始嘀咕,脱衣服!开什么玩笑呢?! 雪无影看着她,又在搞什么花样!“爷累了,”九歌很好心得向他解释道,“你香,抱着安眠。”说着吸吸鼻子闭上了眼。 确实,淡淡的荷香,很好闻的。以后失眠可以找他。 雪无影看着闭眼入睡的王爷,柔柔的烛光映在脸上,有些...温柔,他忽然觉得自己看不懂她了,这种掌控不住的未知数,是他并不想要的。 不懂就不懂,他只想安安稳稳的待在王府里,没有闹心的事情,这里,很『乱』,却是安全的一个地方,至少,对于他来说。 一道视线一直盯着她,练武的身体,感官本就敏感,想要忽视都不行。 睁开眼睛,正与雪无影的对上。清澈的眼眸,除了那一瞬的杀意,好像永远没有过波澜。安静的,就像,没有留恋,也像是,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就算是在刚才,那一笑,温柔,却没有温度。 手指上的戒指的温度迅速降低,让九歌逍想要忽略都难的很,那种心悸的感觉,也就在醒来的时候有过。 到底是为什么? “不困,要不先不睡?”九歌很想看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 忽然觉得,这样没有波澜的眼睛,让人看着,很心疼。 “困。”迅速的扭头,闭眼。睫『毛』颤颤的,心脏骤然加速,对于活,他没有多大的感觉,对于死,也没有多大的欲望,苟且偷生的混日子,呵,自己都感觉很恶心呢! 九歌无语了,刚想看看他的反应,得,称呼都不加了。 可惜,没有看清他眼神,那双眼睛,平淡的让人看着难受,恨不得把自己的感情分给他一半儿。 九歌惋惜的闭上眼,平常不笑笑,真是浪费了他这张脸。 算了,睡觉,困不是说说的,一天,身心俱疲。 她九歌很自然的视了那一刹那加快的心跳。 一觉睡到自然醒,已经日上三竿了。 她身份特殊,念九殿外驻兵不少,里面却只会有夜瑾,需要时才会有别人进出。 雪无影已经回到雪园了,夜瑾服侍着还在『迷』糊着的九歌穿衣服。洗漱完毕,她终于清醒了。 看着桌上的豪华版早餐,迫不急待的夹起一个玲珑剔透的虾饺放进嘴里。 昨天怪异的气氛下,九歌调动全身的脑细胞来作战,根本就没有吃饱。现在,都要饿死了。 斗智,真不是谁都能做的。 “王爷,皇上听说您回来了,很是想念,说,您有空,就去皇宫看看他。”夜瑾站在九歌后面道。 刚要伸筷子的九歌被这句话惊呆,对的,她不是老大,上头还有个皇上呢,她怎么把这茬忘死了! 早朝,对了!还有早朝,现在应该,都下朝了吧!惨了惨了,这作死的范儿,因为去看美人儿导致回家累得睡过头,忘记早朝,绝壁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算了,不管了,她听到的是‘有空去一趟’,九歌眸中暗涛汹涌,这皇上太宠夜倾九了吧! 九歌光顾着自己发呆,没有听出夜瑾声音中有丝不自然。 夹起一个小小虾饺放到嘴里。“一会儿就去。”别说这句话中隐约带着的宠溺,就算是为了夜倾九唯一的亲人,她当然也要去看看。 皇宫距王府不远,只有几条街的距离。 这里繁奢过得后的荒芜让九歌咋舌。 富人们聚集的地方本该是最繁华的,可有王府到皇宫的这几条街上,没有一间店铺,没有一个行人,甚至,连无家可归的乞丐都没有。 荒凉,极度的荒凉。 帝都的官员也大多比邻而居,王府,自己却占了一条街。 九歌自从醒过来一直在坐马车,心血来『潮』的想步行去皇宫。出门后的萧条景象,让她觉得春天的风都那么刺骨。 回来的时候,千山鸟飞绝,她以为是她的马车经过的原因。原来,“王爷”两字就是人类的绝缘体。她太天真了。 手指上的血『色』宝石悠悠的红光像是在附和着这个事实。 第八章 你站着出来的? 九歌可不喜欢这种氛围,她今天还就要看见点人气了,凭空的打了个响指,“夜瑾。” “在。” “带路,咱们去有人的大街上转转。”九歌 “王爷...” “没事,就咱们两个,他们又不认识爷。”他们只认识王府马车和府门。 漫步在大街上,九歌看什么都觉得开心。 她要继续努力,争取有一天,可以光明正大的来逛街,不用在害怕千山鸟飞绝。 雪园里,凤梧望着雪无影,圆圆的杏眼满是惊叹,不确定的再问一句,“你真的一点一点点事情都没有吗?” “你希望我有事呀!”清灵的话语仿佛山间的清泉。不似对着九歌那样面无表情,雪无影手里拿着茶杯,轻轻吹散袅袅上升的雾气,雾气中,脸看起来柔和了些,这样待着,就惊艳绝伦。 但事实上,他依旧是没有表情。 即使是这样,对面的凤梧也看呆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眨眨眼睛,『揉』着鼻子嘟囔着,“祸水呀!蓝颜啊!” “呵呵。”雪无影轻笑出声,眼中却因就是一潭死水。若是可以选择,他宁愿不要这颠倒众生的容颜,不要这鸿栖国第一美人的称号。 “你们在说什么?”沈烟轻一蹦一跳的过来了,嫩黄的衣服衬得他身材修长,挺拔,他倒是一点也不拘束,给自己倒了杯茶,扭头看看,“先声明,路上遇见的,他死皮赖脸的跟着我。” 凤梧抬头看向眨着桃花眼的段锦之,他依旧穿着由白过渡到桃粉『色』的锦服,锦服上点缀着零零星星的桃花瓣,只不过今天过腰的长发用同『色』的绸带束起了一部分。 雪无影依旧在品茶,没有抬头。 “路是你们家的?”挑着一缕头发,用手指画着圈圈,走向凉亭,“听说你站着出来的?” “废话!你来干什么。”凤梧未等雪无影开口先回了他一句。 “来学习呀!”靠在凉亭的围栏处,开口,尾音上扬,“学学怎么能完好无损的从念九殿出来!”调笑中带着几缕认真。 “嗯,我也是来学学。”沈烟轻捏了快莲子糕放到嘴里,吐字不清地说。 “你咽下它在说话。”凤梧嫌弃的给他又到了杯茶。 “我不知道为什么。”雪无影放下手中的茶杯,轻轻站起来,走走向凉亭的另一边,望向泛着微微涟漪的湖水。“抱歉,不能告诉你什么。”转过身来望着段锦之,眼神依旧波澜不惊。 “好吧,那你觉得是为什么?” “他累了。” 沈烟轻翻了个白眼,“他把人生生打死的时候,我都不见他累过!” 凤梧一根手指压上他的唇,“嘘,想死回轻园。” “呵呵,祈祷他的好脾气坚持的时间长些!”段锦之勾勾唇角,转身离开。 “王爷,那好像是慕公子。” 慕公子,慕止? 他是小地方来赶考的书生,在这里跟本没有什么亲人,他怎么出府了,真是件稀奇的事情!平时不是很少出王府吗 ,没有人需要看望,没有东西需要买,所以没有要出去的理由,现在怎么出来了? “走,跟着,跟着!看看他去干什么!”她可找找事干了 。 九歌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停在了拐角处,一直没有在动。 慕止长得没有雪无影那么美,也没有水映月那么魅,若说竹韵向竹子一样高洁,他就是像兰花一样优雅。一身书卷气息不显文弱,更添俊秀。 慕止盯着街的一处,眼里满是思念和忧伤。 九歌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是一处卖字画的地方,少年给人介绍着画,阳光下的笑容更显得暖洋洋的。长得和慕止有五分相似。 九歌看了半天,他一动不动,“算了,爷回来在盯着。” 不用任何凭借,直接顺利的进入了皇宫。她欣赏着金碧辉煌的宫殿,再一次感叹夜倾颜对她的放心。 夜倾颜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小时候养在她母妃名下。 九歌步入御花园时,夜倾颜看着远方,正在思考,白『色』云锦长袍用银线勾勒出图腾。九歌停住,夜瑾微微低头。 听到后面有声音,转过头来,看着九歌,微微一笑。 她正在思考,要叫什么,用不用行礼时,忽然感觉到夜倾颜走到了她面前,轻轻地抱了她一下。眨眨眼,看着夜倾颜。 夜倾颜轻轻地『揉』『揉』她头发,“关你禁闭,又跑出去玩儿,连声招呼都不打,有没有记得给皇兄带礼物呢?”暖暖的声音中,满满的宠溺。 九歌突然想到,她杀人放火,是不是都是夜倾颜宠的。脑子里想着,嘴里就说出来了,“哥哥,我杀人放火,都是你纵容的吧。” 夜倾颜愣了愣,她从来都是叫他皇兄,她承认的哥哥只有一个,只有那个人,不管是以前,或只是以后,夜倾颜掩下眼底的无奈,抿唇一笑,“九儿,是不是又做坏事了?” “我做的事,永远都是好事!”九歌想象着原主拽酷炫的样子,脱口而出一句话。 “嗯,都是好事。”呵,果然是你宠出来的。 夜倾颜觉得他家九儿出去一趟,柔和了许多。不在勾着一抹嗜血的笑,冰凉的眼神里也不再泛着狠戾,如山上的孤狼。现在,眯着眼睛小口小口喝酒的九儿,眼睛里像是『揉』进了细碎的阳光,很暖,很暖。 九歌以前就喜欢喝点酒,只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很少喝,现在有大把的时间饮佳酿,开心的都要乐开花了。 不过,这个夜倾颜也太大度了吧!任由一个王爷,抢他的臣子,害他的百姓,搁别人身上,这就是逆天的过错啊! 不可思议,难道他脑子...九歌抬头看看夜倾颜,他正在向酒杯里倒酒。 不像是坏掉的,九歌微微的摇摇头。 本以为原主留下的都是烂摊子,没有想到,还留下了一个宠溺无下限的哥哥。 “夜瑾,给。”夜倾颜把刚刚到的那杯酒递给夜瑾。 “谢皇上。”夜瑾一愣,反应过来立刻道谢,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怎么了?”夜倾颜看着眯眼偷笑的九歌,无奈一笑,他家九儿,什么时候变得爱想这些。 第九章 与狼共舞 “没事,夜瑾。”九歌收起微笑,假装正经,“来,过来坐。” “王爷,这不合适。” “奥。”九歌默默的盯着夜瑾手中的酒杯。 夜瑾不自在的把酒杯放到桌子上,自己坐了下来。 裴行鸢一早就出门了,自小到大一直待在勿忘岛上,一直被告诫外面有多危险。现在溜了出来,才知道老人们就喜欢瞎传,外面的世界,才不像他们说的那么危险。 他出岛后,一直有人穷追不舍,后来跟着王爷,大街空无一人。现在,终于可以到处玩玩了。 九歌拒绝了夜倾颜邀请她吃的午饭,她还要去看看鬼鬼祟祟的慕止。 她带着夜瑾晃晃悠悠的走在来时的街道上,慕止还在原来的地方待着,看着那个卖画的少年,眼里的思念甚是浓重。 “和慕止长得很像,他亲人?”九歌询问着夜瑾。 “嗯,他是慕公子的弟弟慕流。”夜瑾看九歌停下来了,也停下了,“慕公子以前很少出府,自一月前起,却频频出府。” “他也敢!”九歌翘起嘴角,“就不怕爷跟踪他,然后...” “王爷,夜瑾去把他请进王府。” “不用。”就是逗逗她。 正考虑着把那些男宠们找个理由送走,还要把他‘请’回去,那不是吃饱了撑的的么!不过,直白的话让九歌明白了,她的狂妄任『性』,不止是一个人惯得。 夜瑾的护短衷心,与夜倾颜有的一比。 “你别瞎做主啊!”九歌回头看看夜瑾的眼神,忙着警告,她可没忘了墨语棠怎么来的。 “是。” 两人绕到慕止后面,九歌糖葫芦伸到他面前,最上面的粒只咬了一半,“吃吗?” 犹如恶魔的声音,穿过皮肤,浸入骨髓,慕止僵硬的转过头来,心里只有一个希望:他没有看见流儿,他没有看见流儿,他没有看见流儿! 春天的风徐徐的吹,慕止却感觉耳边有带着冰雪的呼啸声。 他俊秀的脸上满是害怕和慌『乱』,颗颗汗珠流过,沾湿发丝,幽兰般清雅的公子,瞬间变得可怜兮兮。 “王爷。”生硬的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 “爷就是问你吃不吃糖葫芦,又不是爷要吃了你。”九歌实在是低估了她自己的杀伤力,她对别人认知里自己的可怕程度又有了新的认知。 “只是...只是没有想到在这里遇见王爷。” “所以你就格外兴奋?”兴奋到导致声调失控,若不是这里比较偏僻,说不定现在街上就只剩她们三个了。 “啊...嗯。” “你吃饭么?” 九歌没等到回答就先拉着他走了,有空就吃点豆腐!都怪他,要不是好奇他在干什么,就在皇宫蹭饭了。 八卦的心让九歌推掉了更为奢华的邀请,现在想来,怎么就觉得好傻好无语。 慕止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这个温柔地牵着他手的是王爷?这个走在大街上吃糖葫芦的是王爷? 他见过王爷因生辰那天不开心,下令杀光京城里和她同一天出生的人,就连婴儿都不放过;他听说过王爷在皇宫内因一道菜不合胃口就杀光御厨的事;他知道她的狠戾暴虐,甚至可以说她不是人,是一匹见人就咬的孤狼。 只是,慕止独独没有见过这样的她。 手心的温热时刻的提醒着慕止,他在与狼共舞,就算现在温柔,王爷依旧是王爷,想什么时候撕下伪装都可以的王爷。 水映月蔫蔫的趴在竹园的草地上,竹影斑驳的洒在身上,给衣裳上填了幅简洁的图案。 竹韵在旁边气定神怡的画竹子,最后一笔落下,放下『毛』笔,看了眼似被霜打的茄子般的少年,继续铺开白纸,“闲得慌就去找锦之玩儿。” “不要,我烦。”声音不刻意百转千回时,没有那么魅『惑』,带有少年嗓音特有的清亮。 还玩儿?在玩儿下去的话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碧音燃?找东西真累,偏偏这是关乎他最在乎人的『性』命的事情就算是他死,也要找到碧音燃。 可是东西在哪里呢?都要急死了。明明在王爷去渝州时,翻遍了念九殿,难道还有比念九殿更要重要的地方? “竹子,”水映月懒懒的翻个身,双手托着下巴,让自己更好说话一些,“你来了这么长时间,有转完过王府吗?” “你当这是在看风景?” “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没有。” “你告诉我吧!”水映月无奈的又翻身趴下,下巴枕着双臂,“我不要一辈子耗在这里。” “你要是有什么动作,不用一辈子耗在这里,”竹韵看向他,眼里满是严肃,“你一辈子就到头了。” “无所谓,你能为了不相干的人用命向王爷求情,我呢,我就算偷不到东西死了,为的也是我妹妹!”他倏地坐起来,眼里满满的不甘心。 “映月...” “你不说,我自己去找!”少年还在爱发脾气的年龄,气呼呼地站起来跑开了。 竹韵盯着他的身影,没有说话,墨汁顺着『毛』笔一滴一滴的落在画上,晕染开了一片。 禁地,王府还有个禁地!今天他用魅瞳之术控制府里的老人才探出来的消息。 原来这里还真有比念九殿更重要的地方。 水映月躺在床上两眼望着床顶,要怎样进去呢? 禁地太过神秘,没有人看守,却没有人敢靠近。 怪不得竹子不愿告诉他,曾经王府里有新人仅仅是靠近过禁地,就被凌迟处死,王爷亲自动的手。算了,东西找到之后在告诉竹子,免得他担心。 魅瞳消耗了他太多力量,现在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正好在正午人少时行动。 水映月矫捷的避过王府里零零散散的下人,找到通往禁地的路,走在路上,警惕的听着周围的动静,却没有什么危险发生。 这是一个很荒凉的地方,周围阴森的感觉让人有种进入森林的错觉,荒芜的小路通向禁地,禁地外的一片桃花林中,桃花开的正绚烂,水映月只在段锦之的院落里见过这么美的桃花。 没有人打扫的林子花瓣铺了满地,粉红一片。等等!那是什么?! 第十章 禁地 抬起一只脚正要进入桃花林中水映月,忽然庆幸自己欣赏了一会儿落蕊。 不远处的森森尸骨扭曲变形,应该是时间长没有人收拾,已经从完整的支架散落开来,在美轮美奂的桃花瓣里安了家。 水映月收回脚后退几步,心里发『毛』,这里比之念九殿的血腥还甚,那里是压抑的死亡感觉,这里是把索命的危机隐藏在美丽之中。 他真应该让段锦之过来瞧瞧,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喝桃花泡的茶! 他们是怎么死的?误入?还是被杀? 观察着面前的桃树,否定了第二种想法,王爷杀人不会藏着掖着,他恨不得所有的人都知道又有一个不听话的人已经变成了尸骨,其余的人,也没有机会杀人,王府上下都是王爷的人,蛛丝马迹都会被发现。 看着这里的桃树,水映月心里明了了,来这里的人,不被王爷发现也活不了,这个尸骨,就是误入的时候丧了命的倒霉鬼。 看似杂『乱』无章,随机生长的大片桃花树,其实错落有致,用树摆出阵法,能做出这件事情的人,也是十分的高明,看来这里不是有要保护的东西,就是有什么机密。 这种阵法,水映月见过,只要不走正确的步法,不说走不出去,就是踏错一离,也有可能命丧黄泉。 破阵之法他不会,可是他能过去。所谓走进去便『迷』失方向,是因为碰机关后,树本身就在转动。如若不想启动阵法,脚不落地即可。 水映月脱掉最外层的薄纱,勾在树上,借力跳到前面的树上,重复同样的动作。 身体的柔软现在成了优势,水映月在树顶上擦擦汗,望着近在咫尺的一所宫殿,伸手想要去触碰,又瞬间明白了这里还没有到宫殿所在的地方,他不能歇着了,不出意外的话,宫殿是在最中心,而那里就是他要找的地方。 水映月凭借着柔软的身躯,穿过了桃花林。眼前是一片曼珠沙,血『色』的曼珠沙华正开的妖异,香甜的气息使他皱了皱眉,这是用剧毒养的花,究竟是什么毒他不清楚,香甜的气息遮住了毒『药』原来的味道。 九歌正在吃着午饭,心脏疼了一下,本来她没有在意,下一刻,铺天盖地的疼痛席卷了她的神经,这种感觉很熟悉,只是,在和裴行鸢打斗的时候没有这么难受。 从戴着戒指的左手中指开始,扩散出来的冰凉袭上全身,像是要掩盖住她所有的知觉,直到一丝神智都不留。 “夜...夜瑾”倒下的瞬间九歌把桌子都撞到了,只是那些疼痛远远不及她现在难受的万分之一。 疼,疼得无法呼吸,冷,冷的就要失去知觉。 “王爷,王爷!”夜瑾焦急地声音,在她的耳朵里渐渐模糊,渐渐遥远。不行,又快没有理智了,不要,不要……张张口,却一句话 都说不出来,眼前模糊一片,隐隐约约的是飘落的桃花瓣。 闭上眼,为什么看见桃花瓣后心脏的疼痛在渐渐减轻?回头是夜瑾苍白的脸,她还再给自己输内力。勉强笑笑,“我没事。” 为什么曾经的梦里也是桃花盛开,那种伤心的感觉始终无法抹去,不是她,而是这具身体刻在最深处的记忆,难道她与桃花有什么渊源,或者是,这里面有什么秘密! 她必须去找找,或许,这是原主最后的愿望,她需要她去实现, 既然占据了人家的身体,怎么能够什么都不去做,至少,让她走的安心。 九歌让夜瑾去休息,她自己来了这禁地,隐隐约约中,只记得这里的桃花开得正绚烂,走过荒芜的小路,粉嫩的花瓣给人的视觉一种放松的感受,只是,看到花瓣中埋葬的白骨时,她还是忍不住的心凉了一下。 凭着泡在血『色』里点滴的记忆,九歌慢慢的地穿过桃花林,她走的每一步都不敢懈怠,谁知道她会不会被这断片儿记忆坑了,万一坑了,下一堆森森白骨,就是她! 这里桃花开的都比别的地方妖异,阵法更是踏错一步,白骨黄土。 桃花林是外围,真正围着宫殿的是曼珠沙华,火红的花瓣肆意开放,美的张扬,美的惊心动魄。 九歌看着眼前成片的曼珠沙华,忽然有种要哭的冲动。 慢慢的,一滴,一滴,再一滴,眼泪掉了下来。 手捂心脏,谁在引导她哭?“你来了……”悠悠的叹息声在九歌耳边响起,带着一丝释怀,一丝苦涩。 “谁?”这种让人绝望的感觉,她到底为什么会有? 趴在曼珠沙华中的水映月死命的控制着呼吸,隐藏着行迹。刚才正在想着没有路的花海,要怎么过去,就听到了桃花林里传来的声响。剧毒,哪里会有王爷可怕。 一声‘谁’,让他几乎绝望,果然,他武功那么高,肯定发现了。怎么办?他不能死,他死了沁儿怎么办? 九歌环顾着四周,几乎以为要没有回答时,那个声音回答了,“我是夜倾九。” 九歌不知道是要哭还是要笑,笑的是一脑袋的问题终于要有答案了,苦的是要答案有『毛』用,原主回来了。刚醒过来时,她认为这一世是向人借来的,原来,真是借的! “去忆倾阁顶楼。”夜倾九的声音,没有记忆中的那么嗜血,淡淡的,带着忧伤,有点疲惫,还有一丝女子婉转的声线。 这里没有路,宫殿整个被花海环绕,没有一丝的缝隙,九歌想了想,抬腿走向花海,既然没有路,那就直接穿越花海。 大片大片的花海,就算是走直线也需要一些时间,九歌走在曼珠沙华从中,呼吸着香甜的气息,有种要过奈何桥的感觉,莫名的心酸,若不是能来这里,她或许已经真的走过了奈何桥。 水映月的衣服与花海融为一体,汗水沾湿头发贴在脸颊,还有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尖翘的下巴落了下来,混入泥土中。紧抿着的唇已经毫无血『色』,魅『惑』的眼睛一眨不眨。 第十一章 清浅一吻 等待的死亡并没有到来,慢慢的,慢慢的抬起头来,水映月看到王爷已经穿过了花海,将要进入宫殿。 他轻轻地松开紧握的手,每个手心里有四个弯月牙,渗出了血丝,放松下来手臂上有种灼热的痛。 水映月掀开臂上的红纱,红纱衬着白『色』的皓腕,白『色』上又隐约显现妖异的图案。深吸一口气,果然,剧毒。 九歌一直走到最高处,这里可以看见外面的桃花。 “有问题问吧。”九歌觉得,夜倾九的声音更显疲惫。问?问什么?她现在一堆问题,却无法开口。 “放心,我,回不去了,身体给你。” 九歌本应该高兴,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你不问问我是谁吗?还有,你为什么会死?是中的毒吗?”一个个问题快要把九歌压抑死了,她急切地问出问题。 “你是福星。”呢喃的声音顿了顿,像是自言自语,“我不是,所以你是。” “然后呢?” “我没有死,只是不想醒过来。” “睡傻了?”终于有个知道她来历的人,陪她说话了。 “浮生醉,不是毒,它可以让人一起自己最美好的回忆。”她淡淡的声音有着些许惆怅,像是在回忆曾经。 不是不醒,不是不能醒,只是,不愿醒。 九歌也不由得放缓声音,“那,你在哪里?” “哪里,我不知道。”再没有记忆中的孤傲和不可一世,有些『迷』茫的声音就像是『迷』了路的孩子,“也许是一缕魂魄,也许是,去找哥哥了。” “啊。”夜倾颜,夜倾颜死了?! “不是夜倾颜。”脑海中的声音轻笑,“他是我的龙凤胎哥哥,若说起来,夜倾九早就不在了,我叫夜倾城。” “呃,好『乱』,我只有你的一段记忆。” “浮生醉,半梦半醒半浮生,你没有的记忆是我最美的记忆。”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浓浓的思念。“其实,我不愿意把它也给了你。” 是什么记忆使她连命都不要?九歌不懂,也不想懂。若让她现在用命,换取上辈子记忆的循环,她不换。 浮生一梦,她不要。 “你,需要我做什么吗?”连记忆都会珍惜的人,她能坏到哪里去?只是丢失了那些记忆,她脑子会经常『性』的断片儿,但是,如果那是她最美的记忆,她不要也罢! “好好活着!”轻轻的声音只剩下了呢喃。 “夜倾九,不对,夜倾城,你,还能活吗?”她还有好多问题呢!九歌不愿去想她死了,也不能认为她没死,她若回来,自己就是孤魂野鬼。但是,虽然只有短短时间的交流,九歌就明白,夜倾城, 不是外面的人所说的那般不堪。 “嘶~~~”头疼,一会是心脏疼,一会儿头疼,这具身体,到底损伤到什么程度了! 大量的记忆涌进脑子,不堪重负,九歌晕了过去。 又是桃花林,和刚穿越而来时的梦相同,一个少年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慢慢的向前走。 “你要是走了,还会回来吗?”女孩的声音还有些『奶』声『奶』气。 “当然,城儿妹妹,你要等我,等我当上圣渊太子,就来娶你。” “娶我?”天真中带着疑『惑』 “嗯,就是一生一世在一起。”郑重又*地回答。 “我不要,我要和哥哥在一起。”幼嫩的声音,童真的语言。 “你和你哥哥在一起,也可以和我在一起。知道吗?这不同!”少年略带严肃的语气,和稚嫩的声音有点不符。 “嗯。城儿知道了。” 睁开眼,夕阳透过睫『毛』映入眼中,细碎的金『色』光芒落在身上,浮现出暖暖的光晕,天边已是火红一片。 脑子里的记忆终于全了,九歌半倚在阁楼上,望着天边,她还是放弃了留住所有的记忆,只是,不知道多年之后,还会不会有人能够 记得当年那个纯真善良的小丫头,从今天起,她,就是夜倾九。 出了忆倾阁,九歌回头望望,这,是夜倾城最后的精神寄托吧! 落日的余晖笼罩着血『色』的花瓣,妖异绝美,美的凄凉,美得难过,美的有些想...见血! 九歌的脑子里像是有身声音在叫嚣着让她杀人,不要控制自己,可是,她怎么能失去理智! 九歌压抑的有些狂躁,突然间,很想骂夜倾城,能把自己弄成这样,也是厉害!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不得已,九歌飞身越过花海,出了禁地,视线所到之处,是处处透『露』着阴暗,与血腥的王府。 向念九殿走去的九歌脚步顿了下,转了个方向。既然,身体的反应是夜倾城留下的,那么,夜倾城温情记忆里最特别的事物,应该可以冲淡这狂躁吧! 进入锦园,就看见小奴才米粒正要出去,刚要行礼,就被一个眼神瞪了回去,这个没眼力见儿的。 段锦之根本不知道王爷来了,依旧在桃花树下秋千上睡着。 九歌看着秋千,微微翘了下嘴角,原来,他这么有小孩子气。 斜倚在秋千上的段锦之,侧面对着她。长长的睫『毛』侧面看得更加清晰。她放缓了脚步,片片桃花瓣落下,秋千上的男子与桃花树一起,美的像幅画卷。 九歌呼吸都变得清浅,慢慢地靠近,原来桃花对她的心情真的有影响,原来,他可以是这样。 没有平时的谄媚,没有眼角稍纵即逝的嫌恶,眉眼间凝着一份安静。 原来都是这样,只有自己的时候,才是自己。 九歌走到段锦之身前轻轻俯身,不知怎么,想要记住他这个样子,也想,他以后,都是这个样子。 似是有感应,在九歌俯身的瞬间,段锦之睁开了眼睛。流光在眼睛里流转,微微一笑,“王爷。”刚睡醒的声音略有一些沙哑。依旧斜倚着的身子倒显得有些魅『惑』。 九歌看着这一笑,像被蛊『惑』似的,继续低头,在他的唇上轻点一下,唇碰唇,离开后,她愣了,就这么被那一笑勾了魂! 真是,那一笑,太有杀伤力了。 段锦之也愣了,清浅的一吻,如未化的雪落在唇上,冰凉,却渐渐温热。 第十二章 这丫的敢迷路 平时不是咬就是啃,现在,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却让他的心颤了一下。刚睁开眼,就发现眼前人是王爷都没有的感觉。 九歌盯着他,忽然有个念头,就这样,留一人,陪她一生也不错。但随即就否定了,一个个的都要她死,还是别强迫他们了。 彼此的温柔只一瞬,便消逝了。 “王爷,您怎么来了?”段锦之坐正。 “爷的府,哪里不能去?” 相对无话。 若说一句话能气死人的,莫过于九歌了…… 九歌正在发呆,秋千晃晃的确实能使人放松。圣渊国,太子,若是夜倾城的执念是他,她会见他一面,了却执念。 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九歌起身,“爷就不陪你看星空了。”中午就没好好吃饭,好饿。 段锦之目送着他离去,用手『摸』『摸』唇,扬起一丝微笑,又马上消失,他身子又一歪,倚在了秋千上。唾弃自己,刚才居然想要笑,因为一个吻。 小米粒儿连滚带爬的向段锦之冲过去,“公子,公子,你怎么了?”带着哭腔的声音把脑子一团『乱』的段锦之惊到了,睁开眼睛,米粒正要撇撇嘴,做嚎啕大哭的准备。 段锦之眨眨桃花眼,“哭什么,本公子睡个觉。”看着瞬间止住哭的米粒,“真是的,会着凉,还不快给本公子拿个披风?” “奥,是。”米粒抹抹脸上的泪痕,快速的向屋里跑去。 原来是小奴才米粒自王爷来后,事情都没有去办,就怕公子被欺负了,连个上『药』的都没有。 他傻傻的在外面等到王爷离开后,赶紧进入小院,远远地看着自己公子倒在秋千上,一动不动。 这一眼可是要吓死他! 段锦之笑笑,又闭上了眼。突然间,好想就在这里睡一觉。 裴行鸢出府后,看什么都是新鲜的。转来转去,转来转去,夕阳染红了半边天时,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迷』路了。自小生活在勿忘岛上,闭着眼睛都能走到家门口。 勿忘岛上的人不得出岛,他每天看天,看海,练武功,然后再看天看海,练武功。哪里见过这么纷『乱』的街道。 夕阳下,来来往往的人,都在赶路。拉住身边一人,“请问一下,王府怎么走?” 自以为是的善意笑容刚挂到脸上,被拉住的人就惊慌失措的挣开他的手,“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刚要再问,就听 旁边传来嘶心裂肺的一声“王爷啊!”四周的人如鸟兽般四散开来。 裴行鸢挂着僵硬的笑,看着立刻空无一人的街道,万分无奈。他才嘲笑过王爷经过路上的荒凉,怎么还敢问王府在哪里! 见到路就直着走,到头了就向右拐,漫无目的的在皇城绕着圈, 忽然,他有一个念头,王爷,会不会来找他? 不知是不是夕阳使人孤独,有些想她了,有些...希望她找来。 绕来绕去,裴行鸢已经绕的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刚才还有夕阳时 他就寻找人群中穿着华丽的跟踪,想着就算不和王府比邻而居,也近一些了。 跟踪的第一个人,是个年轻的公子,一跟跟到了青楼。气的裴行鸢想骂他祖宗十八代。 跟踪第二个人,肥头大耳,像是一个官员,他鬼鬼祟祟的进了一个破庙拜佛,裴行鸢直接砸了一个砖头在他面前的地上,然后用轻功飞远,再待下去,他怕会控制不住自己把砖头扔到他脑袋上了。 大晚上不回家的,真让人火大。 后来跟了一辆奢华的马车,一边跟踪,一边祈祷,最后发现不对,越来越荒凉,该不会是要出城吧!稍微发发呆,只剩下他一人了。 真是,有人的时候不敢问,不能问,没人了,连一户人家都没有。裴行鸢看着四周空旷的草地,“啪”,挺尸似的后仰躺在地上。有月亮,还不太荒凉。 这年头,够倒霉。 难道就没有人发现他失踪了? 随即嘲讽的笑了一下,也是,那么多人,他怎么顾得过来! 裴行鸢拍拍脑袋,失神的楞了一下,他怎么可以这么去想,他和他们不一样……揪了颗草叼在嘴里,翘着腿让眼睛没有焦距的一直望着天。 九歌回到念九殿,夜瑾就迎出来,脸上难有的带着一丝焦急,“王爷,裴公子早上出门,现在还没有回来。”他出现后,王爷变得温柔多了,也不在杀人了,裴公子要是遇害,说不定,王爷,又要变回原样了! “早上出去,现在没有回来?”翻翻白眼,九歌忍不住要爆粗口,出个门,不记得家门口,他成心不让爷吃饭吧! “派人去找了么?” “已经派人去了,墨公子半个时辰前来告诉的,已近找了将近半个时辰。就怕是...” “爷的仇家应该不认识他。”再说了,裴行鸢能在她手里过数十招,能有多弱! “就怕裴公子第一次来帝都,哪里都不熟。若真遇见仇家,受环境限制。” “继续派人去找。”九歌转身出门,真是,不让人省心。不过,自己带回来的,就要负责到底。哎! 帝都的夜,安安静静。 一道道黑影飘过,悄无声息。 寻找到半夜,九歌的心从平静渐渐变得焦躁不安,她以为裴行鸢只是『迷』路,现在确是消失的一干二净。 “王爷,街道里里外外都找了,没有人。” “还有哪里没有找?”着急也没有用,九歌急过头,反而平静下来。考古时就讲究,万事不可急,现在是关心则『乱』。 “城东和城西,那里,是荒地。” “分头,夜瑾带一部分人去城东。剩下的人跟我去城西。”急不来就不急。 带人奔向城西,说是荒地,其实并不荒。只是没有人居住。 裴行鸢看着看着月亮就睡着了,春天还没过,晚上开始,草地上已有了晶莹的『露』水,沾在衣服上,晕开一片。头发上也有了『露』水。他真的觉得自己被遗弃了。 嘈杂的脚步声传来,有人了!裴行鸢“蹭”的睁开晶晶亮的眼睛。不管是谁,可是有活人了。他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在岛上他也经常躺在外面睡觉,可岛上四季花开,他从来不知冷是什么。 第十三章 天南地北的胡侃 “哎!”他伸着手向来人打招呼。一群黑衣人没有人理他,相互望望,刚要开口说什么。他们后面飞出一枝木棍,直直打向裴行鸢,他连忙躲开。 “给爷『迷』路,你脑袋里装的泥巴呀!”气急败坏的声音,裴行鸢愣了愣,她真的半夜找来了? “哈哈,”看到九歌出现在他面前的样子,裴行鸢笑的几乎想在地上打滚了,“哈哈哈哈...” 九歌一脸愤怒,要不是为了找他,会掉到坑里吗?一瘸一拐的走上前,“还笑,小心口水呛死你。” 裴行鸢收起笑容,严肃的看着她,她头发上还沾着泥土和草屑,脸上也有泥土,身上的锦衣 更是被树枝勾破了。 “哈哈哈,”不行,还是忍不住,“刚见面时,你就把我弄得这么狼狈,现在,报应啊!哈哈哈!” 九歌实在忍不住,拿起刚才扔他的树枝,撑着地面,一脚踹过去,太让人火大了。 一身的绝世武功,谁会想着去防备一个坑? “咕噜,”两个人闹着闹着,一个声音出现了。愣了愣,九歌又一脚踹过去,“你个祸害,爷都没吃饭呢!” 裴行鸢躲了过去,“伤着你就别『乱』动。” “咕噜。”又一声。“说的好像本公子吃了似的。” “回府吧!”九歌嘴上这么说着,却原姿势一动不动。 “饿的都不想动了,吃饱再回吧!” “你想办法。”九歌不闹了,坐在了裴行鸢旁边,『揉』『揉』肚子,这是真饿,饥肠辘辘的想把自己吃掉。 裴行鸢望望四周,好像刚到时,看到了野兔。 “烤野兔?” “你捉。”九歌顺势躺下。 “草地上有『露』水。”裴行鸢起身要去找兔子窝,看到九歌要往地上倒,就伸手去拉。 “快去,”九歌软着被拉的一条胳膊,任他在空中晃悠,就是不肯起。 “得,本公子不管了!”裴行鸢把他胳膊一扔,去找食物了。 睁着眼睛好累,闭上呆会吧! 当九歌睁开眼睛时,闻到香味,她转头一看,不远处简易搭起的烤架,上面烤着肉,裴行鸢已经吃上了。 “不等爷,吃独食啊!”九歌看着扭伤的腿,无奈的瞪了他一眼。 “就去了一会儿你就睡着了,本公子看你睡得香,口水都流出来了,就没忍心叫你!”调侃着,拿着烤架上的兔肉,走过来。 “那口水是饿的,还不知道叫醒爷。”九歌手背捂嘴,又打了个哈睡,不客气的伸手拿过烤兔。 “怎么样?” 九歌咬了一口,斜眼看了看得意洋洋的裴行鸢,就得不能让他小尾巴翘到天上。“凑合,爷的胃,勉强不排斥。” “切!娇贵。”没得到夸奖,裴行鸢恶狠狠的评价道,然后大口的咬一口肉,愤愤不平。 九歌用另一只手扶额,装作叹息样,“爷从小的愿望,便是吃一天的萝卜白菜,奈何生来便是帝王家,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愿望,都没有实现过!哎!” “够了你!”裴行鸢拿吐出的骨头扔向九歌,郁闷的不得了,本来讽刺他一下,没想到,他能理解为夸奖。 旁边的侍卫看着他们有说有笑,都震惊着。 以至于之后,暗地里依旧是称裴公子为救星,一度的让九歌郁闷的不得了,明明就是她来到这里,才让他们活的时间长一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好伐? “你脚没事吧?” “有事,要不是因为你...” “停,当我没问,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踹我,肯定没事。” “为你伤的,就不能多关心关心。”九歌抬着脚晃悠,确实没有事,只是轻轻扭了下。 “好像一受气小媳『妇』!”裴行鸢吐着骨头,继续打击他。 “爷看你更像离家出走的小媳『妇』。”九歌淡淡瞥了他一眼。 从斗嘴到相互嘲讽,旁边的一群侍卫,看得心惊肉跳,不约而同的慢慢向后挪。打架误伤什么的,可一点儿都不好。就算裴公子是救星,也只能救他自己。 渐渐地,九歌和裴行鸢不吵了,开始聊天从吃聊到穿,从帝都聊到外面的地方,聊天气,聊王府,聊爱好。天南地北的瞎侃。 裴行鸢没有出来看过外面的世界,说的都是从书里看到的。 九歌上辈子天南海北的考古,把地名省略后大谈风土人情。 两人都没有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却出奇的聊到了一起。 夜瑾匆匆赶来,看着他们谈的起劲,也没打扰他们。一群侍卫远远听着他们扯来扯去,忽然觉得,好像都没有认清过王爷。 听着九歌讲的绘声绘『色』,裴行鸢就得自己跟他回王府是一个万分正确的选择。以后,要是能拉着他到处游玩就好了。 裴行鸢没有想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不正常,简直是诡异。 天南地北的扯够了,天也微微亮了。 戒指上血『色』的宝石,闪了一下,九歌微楞,这到底是什么? 夜瑾担心王爷一夜没睡会困,开口,“王爷...”九歌转头看向她,眼神示意有何事。夜瑾比星光还要晶晶亮的眼睛,不想说下去了,王爷难得这么开心,就让她多玩会儿吧! “就要日出了。”随便找个话接下去。 “对呀!累了半夜,冻了半夜,还饿了半夜,爷可等的够有耐心吧!” “你要看日出。” “废话不?”九歌眯着眼睛,等待太阳出来。她看过黄山日出,看过庐山日出,在各个有名的无名的山上等待过。可惜污染严重,再美的日出都仿佛染上了一层雾,她想看看这里,有没有更美的日出。 “你喜欢看这个?” “嗯,一天中最美!” “切,想好好过,每天,每时,都是美的。”裴行鸢躺在草地上,虽这么说着,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天边。 九歌怔怔,看向裴行鸢,他正在聚精会神的盯着天边,她随后笑了,“没想到你会说这么有道理的话。” 裴行鸢转头看向她,一丝微笑在曙光下显得尤为温暖,比要看日出更能让他心动。 感觉到自己的不同寻常,他又迅速转回头,“就是觉得,再美,都美不过我家看的。” 裴行鸢顿顿,用缓慢的语气继续说,“无论日出日落,都在海上,在我家乡看日出,会看到海里潾潾波光。” 第十四章 找死成功了? 裴行鸢继续停停,仿佛不知要怎么形容那种美。 九歌安静的听着。 “有空,我带你去看看。”原来她喜欢美景,不怕以后没有人陪他去玩了。 “你家乡在海边?” “在岛上。” “一看你就是与世隔绝的,”九歌又想起了他『迷』路的事,瞪了他一眼,“以后你认清路再出门。” 裴行鸢看了看他,未说话。 天边的墨蓝,渐渐的淡了,变成浅蓝,橘『色』的暖光映衬着浅蓝『色』的天空,又是新的一天。 静静地,没有人出声,就算是不懂欣赏的凡夫俗子,也懂得这是惊心动魄的美,这是自然最美的杰作。 像一场庄重的仪式,看了一场日出。 就是在以后,看过不同地方的日出,裴行鸢也觉得这场日出是最美的。有他爱的人…… 王府里,念九殿,九歌和裴行鸢早上的“默默情深”早就消失不见,两个人正用筷子进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九歌就郁闷了,明明那么多菜,偏偏有人要抢她的。精致的盘子里每份菜都很少,样式倒是很多。 虽然在城西吃了烤兔子,却依旧饿得不行。九歌以为她现在身为一个王爷,顿顿饿不着,还全是山珍海味,可是现在,可是明白了,天灾挡得住,人祸,可一直在阻挠她填饱肚子。 “你好像是王爷吧!”裴行鸢终于不再抢她看上的菜了,而是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她。 “怎么,有死的觉悟了?”九歌瞥了他一眼。 “你有死的觉悟了吧!虽然我一直生活在岛上,可我知道,现在,是早朝时间吧!”裴行鸢懒洋洋地向旁边靠了靠。 九歌瞪了他一眼,怪不得不抢了,原来人家早就吃饱了。 “那是对于正常人来说...” “你非正常???” “滚,像爷这么得宠的人,早朝什么的,都是摆设。”没有人打扰,九歌恢复了优雅的吃相。 明天要是有空,还是去看看吧! “恃宠而骄,”裴行鸢摆正姿势,严肃的说,“这是没有好下场滴!” 九歌放下筷子,优雅的擦擦嘴,伸伸懒腰,“你那里听来的这些!” “正史野史都有这么死的,现在你还活得好好的,真是老天不长眼。” “你那是什么比喻,爷就是翻了天,都没有人管的好吧!”想想夜倾颜,貌似什么都不管,这种宠,都让她有些放肆了。 “真的?那好,现在我还不希望你死呢。” “别诅咒爷,爷会活得好好的!”活得好好的,为了自己,为了夜倾城,为了...所有努力希望自己活着的人。 像是听到了九歌的心声似的,悠悠散发着光芒的宝石戒指光华流淌,隐约之中的字迹慢慢浮现,又倏地一下消失。 他们这里的景象还算是异常的和谐,只是在竹园里,气氛却是与念九殿截然不同。 段锦之看着满脸疲惫的竹韵,脸上挂着笑,靠在床边,眼睛瞟了一下床上躺着的水映月,贱贱的吐出恶毒的话,“他找死成功了?” 竹韵眼睛里布满血丝,云淡风轻的表情终于不复存在,扭头看向床上的人,“我应该拦着他。”语气里满满的自责。 明知道自己不告诉他王府还有一个禁地,他也会想办法去查,明明可以一起再想办法,可是,就是一念之差,成了现在这样。 “拦着有用?”一针见血的话,让竹韵几近崩溃,多年的好友,却不如相识两年的段锦之看的通透。 床上的人不再魅『惑』勾人,不在再小孩子脾气,却闭着眼不肯醒来。 “他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不知道,完全没有思路。昨天他冲进锦园后就晕了,我扶他时,看见他的手臂上有个妖异的图案,你看。” 伸手抓起水映月的右手,“没有,你,看错了吧?”段锦之微微俯首,盯着眼前被竹韵抓起的手腕,红纱映着白皙的皓腕,甚是好看,可是,并没有图案显现。 竹韵放下他的右手,疑『惑』的抓起他的左手,也没有,“我没有记错, 就是右手臂。”放下他的手,盖好被子,“红『色』的,形状没有看清。” 段锦之挑挑眉“死的了么?”不正经的语气中却带着关心,“看着他这样子,哪里是中毒,分明像是在睡觉。” “脉象是中毒,但呼吸平稳,唇也未发紫,太奇怪了。” “现在你还想奇不奇怪,还是想办法怎么请人来看吧!你也知道,王府不许...” “竹子。”虚弱的声音自床上传来,水映月睁开了眼睛。 “醒了,怎么样?”所有的担忧就化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竹韵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样子。 水映月却看见了他眼睛里的红血丝,“竹子,我...” “就说嘛,祸害遗千年。”段锦之轻轻低头靠近,“王爷都没死,你就别急着去送死了。” 水映月打了个哈睡,翻翻白眼,风情万种的往床上一倚,愧疚之心早就被几句话转移了,“幸好我昨天没有跑你那里,要不,肯定会倒霉。” “确实,会倒霉,不过,不是因为我!”挑着头发打个圈圈,“昨天晚王爷去了。” “什么!”水映月尖叫声差点破音,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失态,缩缩脖子,吐了一下舌头,放低声音,“昨天差点死了,就差一点点。” 太他伸手比划了个姿势,真的就差一点,现在他回想起自己趴在花海中的那一幕,想起那个令自己『毛』骨悚然的声音,心跳的都特别快,真是在悬崖边上溜了个弯儿。 “你们不知道,快吓死我了!”水映月展开手,手心上弯弯的月牙显得狰狞。吐出一口气,不怕死,就不是他了。 “别拿自己的命不当命。”竹韵毫不留情的批评他。 “知道了。”低下头,却偷偷的冲段锦之吐吐舌头。发脾气的竹韵太可怕了,哎,还不敢还嘴,主要是自己理亏。让他们担心了。 顾难一大早就等在了念九殿前,渡来渡去,大大的猫眼儿里满是着急,都怪段锦之,那个混蛋,若是真的坏了他的官运,绝对会整死他。 第十五章 无利不起早的典型儿 脚步声传来,收起眼底的狠毒和戾『色』,望着前面绝美的人,扬起一抹笑,迎了上去,“王爷,一日不见,顾念甚是想念王爷。” 九歌刚打算去上早朝,出门就看见了他,邀宠的?心情不错,不如... 九歌勾起他的下巴,脸凑上去,想逗逗他,“王爷~~~”刻意嗲着嗓子,娇媚的声音百转千回。还未开口,就听见这么一声,她发现,听过多少遍,还是受不了这个声音。 这简直就是在挑战人类极限! 好不容易的控制住快要酥掉的身体,九歌收回手,握拳假咳一声。 顾难靠近,轻柔的抱住她,“您答应人家的事,可不要忘了啊。” 九歌感觉耳朵痒痒的,这妖孽,她最怕有人在她耳边吹气了,酥酥的,麻麻的,“奥!”动动胳膊,真是的,起开,妖孽呀,别说话了。 “人家就知道,王爷最好了~~~”顾难抱着他蹭蹭,抬头看看,王爷耳朵有些红,但是没有发脾气,再接再厉,继续蹭蹭。 九歌现在只感觉现在耳朵上像是有个小虫子,一直爬来爬去,根本没听见顾难在说什么。 “嗯。”受不了了,属宠物的,给点微笑就蹬鼻子上脸的!稍稍用力,推开他。看着他笑得灿烂的脸上,还有点小得意,眨了眨眼,他在得意什么? “王爷,人家要的官不用太大,能天天看到王爷,就好了。”顾难说完这句话,微微低头,做娇羞状。 九歌微微垂下睫『毛』,貌似是答应过他,让他去当官。 不过,九歌瞟了一眼顾难 ,无利不起早,说的就是他。 小算盘还真是打得好,当谁傻啊!天天见她的官小吗?不过,这么无理的条件加上想天天见她,还真是让人无法拒绝,而且,她还该死的心动了! 真是...好像,这是个办法,把他们都送出府的办法。 “吧唧。”一个吻落在了顾难的脸上,把他们都弄去当官,官大官小都好说,真是高兴死了,一桩大难事,解决!!! 九歌大步向前走,脸上满是算计的笑。 然后在冷静下来后,九歌收起笑后,狠狠地蹂躏了一下柔顺的头发,她很纠结,怎么又冲动了?美『色』和兴奋,难以抗拒呀!所以,送走的越快越好!她可不敢高估自己的控制力。要是天天有人这么诱『惑』,那... 顾难一脸笑的目送王爷离开,转身瞬间,收起笑容,但嘴角还在微微上扬,庆幸吧,段锦之,官位到手了,先不跟你计较。 树影后,雪无影远远看着顾难,绝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雪『色』双绣云锦裳衬得他更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他微微垂下睫『毛』,让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雪无影转身,踱步走掉,柔软的墨发随着身子一晃一晃,背影显得那么孤寂。 “不知各位爱卿,对圣渊国这次投降有何看法?”夜倾颜端坐在龙椅上,俊美的脸上无波无澜,但是却有上位者的气势,俯视天下。 九歌作为皇亲国戚,站在众臣的最前方。她看着夜倾颜,确实有些佩服,在内忧外患下,把国家发展强大。虽然过于宠溺着杀人成『性』的王爷,但除了这一点,却不得不让人信服。 九歌在看着夜倾颜,众臣在后面盯着九歌,有的大臣腿已经再打颤了。所谓命不由己就是指,进了金銮殿,一半小命交了出去,王爷进了金銮殿,自己的命就在他手上。 平时王爷不怎么上朝,他们还能有所畅言,现在,是用命在说话。 “启禀皇上,老臣认为,应该乘胜追击。”总会有人是第一个,能自称老臣的不多,开口的是太上皇还理政时,就在位的当朝元老,欧阳老丞相。 臣子们看见王爷回头,时间就像是冻结了,没有人在说话。九歌看见了欧阳老丞相,一张老脸上,大把的胡子,倒像个武官。 夜倾颜护着她,但也不是眼睁睁鼓励她杀人,连忙出来打圆场。 “不知九儿有何看法?”依旧暖暖的语言。 九歌有些无语,她回头只是想看看,是谁这么衷心,这么耿直。她只是好奇而已,完全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大的反应,这不是生生的打她的脸嘛! 夜倾颜这是在问她吗?看法……她没什么看法!但是…… “微臣觉得,看他们的诚意喽!”圣渊国,不就是当年送来质子,令夜倾城记到现在的国家吗?投降,不知到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娶她的人来不来? 听到王爷的回答里没有挑衅和杀气,大臣们舒了一口气,不过刚才欧阳丞相太冒险了。 “九儿觉得,他们怎么样算诚意。” “当年,圣渊投降,送来质子,算是诚意吧!质子在鸿栖时,两国相安无事,后来质子回国,圣渊无所顾忌,开始大肆侵略,若说诚意,再送一个质子来吧!” 这话一说,夜倾颜嘴角抽抽,温润的笑意维持不下去了。 大臣们的头更低了,当质子,当男宠还差不多! 九歌觉得气氛越来越诡异,想想自己没说错什么呀!难道有什么朝堂隐情。哀叹一口气,九歌就差扶额了,看来她果然不能心急,『乱』开口。 “九儿,嗯,圣渊国的先太子早亡,现太子未立。几个皇子抢夺太子之位,没有再小的皇子了。”夜倾颜淡淡的开口解释。开玩笑呢,这小丫头,『色』心越来越大。 “所以,这不更好吗!几个皇子,谁来让他们自己选,圣渊内『乱』什么的,对我鸿栖再好不过了。”她说错了?她没错啊!见一见那个小皇子,了了夜倾城的执念,她只是这么想的! 九歌看着低着头默不作声的众人,终于在次想起了她对外界的威慑力。 她默默回头,看着夜倾颜,真是对不起了,她也是才正式的认识到自己对外界人类的影响。 哎,九歌不得不说,夜倾颜的心脏承受力太强了。 “算了,皇上,微臣想听听各位大人的想法。” 依旧是满场的默然。 第十六章 小美人儿不识字? “皇兄,看来他们都没有想法,要不,就按小弟说的办!”好心让你们说,你们不开口,爱咋咋地,夜倾城留的摊子,她肯收拾就不错了,还管收拾的好不好。 九歌撇撇嘴,心里嘀咕着。 “微臣有看法。”户部的尚书顾游开口。 顾家的,好像是顾难他爹,不过,长得还真是...不像个好人! 九歌看了看贼眉鼠眼的顾游,觉得顾难长得和他太不像了,不由得庆幸了一下,幸好,顾难没长歪!虽然在世上混,脸不是最重要的,但是能有张漂亮的脸,确实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微臣认为,王爷说得对,要要挟住他们。”顾游抬头看了看皇上,见他没有要阻止的意思,继续开口,“战『乱』挑起多年,但是最后都没有结果,不如这次,使他们内『乱』,再大军进攻。” 他敢说话,就是看王爷并没有发怒的迹象。 “顾爱卿,这么说,你同意王爷的说法?” “微臣认为,这是个极好的办法!” 九歌都忍不住又撇撇嘴,真是的,把假话说的比真的还真,让她都要以为自己提出了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方案,她不过瞎扯几句,想见一见那个小皇子,叫什么来着,对,凌轩亚。 这是夜倾城的执念,那她就会帮助她完成最后的心愿。 九歌很是怀疑,顾难的狡诈就是跟顾游学的吧? 十几年前换质子,圣渊国就已经放弃了凌轩亚一次,这回,没有理由再放弃一个皇子,凌轩亚,还是最有可能被放弃的那个。 夜倾颜也够了勾唇角,能够顺着九儿脾气来,是顾游的聪明之处,但这正是他的愚笨之处,因为,他家九儿从来都不笨。 “其余的人呢,还有没有什么提议?” 继续的沉默。 “那就按王爷说的办,和战,一个月后朕的寿辰邀请圣渊商议此事。”小丫头,你喜欢,皇兄就会纵容着你 ,把倾九那份爱,一起给你。 这就完了?九歌对那些学过的古史都要持一种怀疑的态度了,“皇上,朝廷还有没有缺人的官职?”九歌可没忘了顾难的请求,要不回去,她可受不了顾难的粘人,赶紧都送出去,忽然之间,她的脑海闪现了一下桃花树下那个安静的睡颜。 “官职,九儿想要什么官职?” “不是微臣需要官职,是帮我男宠求的。” 呵呵,九歌玩心上来了,她很想看看这群人有什么态度,真不知道他们什么反应,肯定特好玩儿。 “怎么突然想起他们求官职?” “微臣认为,他们都是有才华的,若是不能为国效力,是国家的损失,也是他们的损失。”九歌张口就来,编的瞎话一溜一溜的。 “皇上,微臣认为,男宠都是上不了台面的,怎么能让他们玷污朝堂。”还是有人站了出来,太上皇的太傅,姓林,一代文学大儒, 他可以不管两国战事,但是坏了他认定的规矩,他必须出来说几句。 “怎么就玷污了朝堂?你是说他们脏,还是说本王脏?”一句话,瞬间的让九歌玩闹的心冷了下来,特么的,不带这么歧视人的! 她知道开这个口,就会有人说道,不过,这么难听的话也是九歌想不到的,原来,流言蜚语真的能压垮他们。 但是,九歌脾气也是有的,怎么说,那群人都是自己王府的,只要在一天,她就要护着一天。 林太傅哑口无言,顾尚书马上出来打圆场,“太傅此言差矣,鸿栖有史以来第一次的并列状元竹韵,慕止怎么能算污秽之人呢?”最 重要的是,他儿子也被说了进去,这个老不死的!顾难要是当了官, 顾家不是跟着水涨船高吗? 九歌扯扯嘴角,这人比林太傅还可恶,真该砍了他,这不是变相提醒她的黑历史么。 “吏部尚书。” “微臣在。” “帮王爷寻几个缺人的职位。” 皇上都开口了,谁还在乎合不合理数。就是谁在想反对,也要看看自己的命够不够硬。 “谢皇兄。”九歌可高兴了,终于把该解决的事解决了。 夜倾颜看着毫不掩饰笑意的九歌,也翘起了嘴角,小丫头,有事请求就叫皇兄,没事就叫皇上。 念九殿里,“多谢王爷,多谢王爷。”顾难大大的猫眼儿里满满的笑。 “行了,行了,高兴的你。” 顾难微微抿唇,可不是高兴么,真是的,听说顾游帮忙说的话,这叫他以后怎么好意思下手呢!呵呵,顾家。 雪无影没有一丝表情,九歌看着他就像是一个瓷娃娃,不哭不笑,就连正常人的皱眉都没有。就连这次让他们去做官,都没有一丝表情,真是好让人没有成就感。 段锦之手指上缠着一缕青丝,眨着桃花眼望着顾难。其实顾难没赢,雪无影也没输。倒是他自己,平白捡了个官做,只是,有这么简单么! 而且,不知道那波人气成什么样子了,段锦之勾着嘴角,笑的讽刺,幸好他们段家是皇商,不在朝堂,要不然,他爹说不定会活生生的气的梗过去。 “先说好啊,我可不去做官!”裴行鸢叼着一个糯米团,不屑的说。 九歌比他还不屑,“爷开始就没有把你算在里面,介绍你去,切,还不够丢人呢。” “那就好,听说朝堂上死的人比较冤。” 九歌瞥了他一眼,这家伙,那里听说的这些,上次说朝堂上易死人,这回说死的人还都较冤,谁给他灌输的思想! 裴行鸢虽然在出岛这件事上比较叛逆,但是岛上长辈从小灌输的江湖险恶,朝堂黑暗这种思想,还是潜移默化的保留了下来。 “王爷,映月自小就在青楼长大,没有什么文化,就不用去了 吧!”水映月魅『惑』的声音还稍稍拉长了尾音。虽然不知道王爷怎么答 应了顾难一人,却都许了他们官职,但是他们出去,他还是要去禁地的。 “没什么文化?” 九歌望向他,水映月眨眨眼,这是不信他?再眨眨眼,顿时委屈的小眼神出来了,九歌目瞪口呆,这,封他为影帝都不为过!简直是眼泪说来就来,眼圈儿说红就红,这要是去骗人,保证的一骗一个准儿。 第十七章 这是……饿的? “没事,爷可以让你去做抄抄写写的事。”必须要让他们全部移驾出府。至于那个给她浮生醉的人,既然不是毒,她就不查了。 水映月更委屈了,他虽然不是真的自小在青楼长大,但他是真的不识字。就连这次要找的碧音燃,都是死记硬背这三个字好几天,还只认识,不会写。 “你不会,不会写字吧?”九歌不确定的问了句。 “嗯。” 九歌愣住了,眉『毛』蹙起,天,这什么事,她没有考虑过这种情况!在她的思想里,确实没有不识字这一说! “王爷,您,是想,赶我们出去吗?”水映月越来越确定这个想法。这怎么行!绝对不能出去。 这孩子这么聪明干什么!九歌被问得没话说了,这怎么回答,难道要她直接说,对,王府不能再养着你们了,收拾收拾赶紧的走…… 甩甩头,抛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怎么,你想离开。”九歌托着下巴戏谑问他,回答问题她不会,但是论调戏,她还是会的! 这么直接散了他们不是不可以,但是,不说他们信不信,就是他们的家人还容得下他们吗?没有家人,社会容得下他们吗?王爷的男宠这个称号,会跟他们一辈子,就算他们家人不介意,只是这终究会是一个心病。 她怎么说也是红旗飘飘社会下的产物,就是有点小坏,也不会贪图一时清净,为了省事,而葬送了他们。 “你的事爷再想想。”顾难的粘人,雪无影的沉默,水映月的眼泪,都是她受不了的。 “多谢王爷。”他就是有一个感觉,王爷要把他们都清理了,嗯,赶出府。 手臂上传来灼烧的感觉,水映月『摸』『摸』胳膊,那个印记不是没了吗?怎么又有了灼烧的刺痛感 ?没来得 及在思考,下一秒,毫无征兆的失去了知觉。 九歌纳闷了,这弱不禁风的,不会真以为要赶他们出去吓得吧! 忽然之间,手指上的刺痛传来,九歌凝眸,不在嘻嘻哈哈的,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总是有这种感觉?到底是有谁关? “传太医。” 竹韵挨着水映月,在他倒下的时候,迅速的扶住了他,碰到他的胳膊,灼热的感觉马上穿过了神经。倒下时微微扬起的袖口下,火红的图案『露』出一角。竹韵不动声『色』的放开他的手臂,胳膊自然下垂,柔顺的纱衣跟着落下,遮住手臂。 “王爷,不用传太医了。映月这几天有些厌食,估计是饿晕了,休息一下就好。” “厌食,这是嫌弃王府了?”顾难开口讽刺,本来好好的心情,都被破坏了。挑出点什么事来,这真的不怪他呢! 九歌看着竹韵,气定神闲,不张扬,不低下,新科状元,确实是埋没了。“厌食!他以后想吃什么,直接报上来。带他下去休息吧。”在王府待着都能饿晕,他也是个奇葩,看来,以后让他去做什么事,还要小心着点。 水映月身体再纤弱,也是个男人。就算不太重,对于竹韵这一介书生来说,也是够重的。吃力扶着水映月向门口挪去。 她看着晃晃悠悠,晃了半天还没有移出去的两人,自己都特别费劲。“竹韵,带他去内室。” 竹韵身体一僵,不行,这么明显的图案,王爷要认出来,绝对会杀死他,不能把他放在这里。 “不劳烦王爷了。” 头都不回,继续向前走。九歌眯了眯眼,当她是傻子,阻止请太医,阻止水映月留在这里,真是当她没脾气! “真是长胆了那,连王爷都不放在眼里了!”扇风点火,他顾难可是擅长的很。讽刺中带着嘲弄,毫 不客气的开始攻击。 “放不放眼里不重要,放心里就是了。”段锦之眼眸一冷,继而有勾唇开始道,就是因为他找茬,差点害死多少人,这些人命他不放在眼里,活着,那是运气,死了,那也是运气!但是,顾难这种行为,特别的让人恶心。 “本王说,把他,放到,内室去。”九歌一字一顿地说,不听话,还敢骗她,真是冲他们笑笑,就可以忘了她是王爷吗? 竹韵停下脚步,依旧背对着他们,额上的汗已经慢慢浸出。 “王爷,您听见了没?他刚才说不把你放在眼里!”顾难手指着段锦之,猫眼里一分娇气,两分嘲弄,七分杀意。段锦之,是时候算账了。 段锦之瞪着顾难,知道他无耻,不要脸,可是,有这么断章取义的吗? 九歌升起的火气,被这么无理取闹的话给灭掉了。顾难,确实,不管坏点子有多么多,他是不遗余力护着她的,不管以前,还是现在。不管是为了什么,但,这就够了。 九歌看了看顾难,笑了一下,本来只是觉得他时刻还知道护着她,很感谢。没想到他直接会错意思,自地上坐起,走向竹韵,拉起水映月软软下垂的胳膊,向后一拽,“王爷叫你呢,没有听见啊!”竹韵连 忙拉住水映月,抿着淡粉『色』的唇,不看他,不说话,也不放手。 九歌看着战斗力十足地顾难,翘了翘唇角,她没有兴趣去探索别人的秘密,但是她讨厌别人骗她。还是在她眼底下搞小动作。 这一幕看在段锦之眼里,让他眸『色』变的复杂起来,这算是默认? “你不想劳烦王爷,我帮你呀!”顾难恶劣的笑了一下,顺势大力一拉,然后……华丽丽的倒了,惯『性』和重量,水映月也直接倒在他身上。 “噗。”偷笑的声音在寂静的宫殿里回响,九歌狠狠瞪了裴行鸢一眼,走过去拉起顾难,裴行鸢捂嘴,段锦之小声的对他说,“真实版的狗仗人势。” “王爷~~~”顾难泪眼汪汪的无声控诉,九歌屈指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抱起水映月走向内室。这年头,两个男的还不如她力气大呢! “王爷。”竹韵焦急的喊。 “滚。” “哼。”顾难『揉』着胳膊,眼含轻蔑,趾高气扬的走回原位。 段锦之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儿,其余的人把头压的低低的,就怕自己被揪出来。 第十八章 太有爱了! 九歌抱着水映月到了内室,轻轻放下他,胳膊上的纹路本就显眼,宽大的纱衣袖子一扬,更是什么都遮不住。白皙的皓腕,映着火红的印记,想不看见都难。 她顿了顿,好像以前没有这个东西,手抚上图案,灼热的痛感迅速透过手心传来,皱皱眉头,这是什么? “沈烟轻留下,其余的人回去吧。” 和其他人正襟危坐,害怕王爷突然发怒不同,沈烟轻吃着紫薯糕,看着闹剧,忽然之间听见这么一声,半张着嘴,脸蛋儿上还沾着点渣渣。歪着头看着王爷又走回内室的背影。 雪无影在桌子下面捏了捏他的手,面无表情的跟着大家走了出去,沈烟轻咽下嘴里的紫薯糕,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 沈家是医『药』世家,代代都有在皇宫当太医的人。这一代只有沈烟轻一个嫡子,在王爷『性』情大变,强抢美男时,沈家就把他送出了帝都,寻了『药』仙给他当师傅,可是该来的逃不过,只是回家探了一次亲,就被王爷看见,然后就看上,“请”回府了。 沈烟轻小心翼翼的在门后探出头,“王爷?” “过来。” “奥。” 九歌看着不情愿的沈烟轻,挑挑眉,这傻孩子,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我不愿意”呢。 “快点。” “奥。”提高音量的的回答。 九歌眉『毛』抽抽,怪不得这小孩儿挨打最多,怪别人吗?纯属自己作死。 沈烟轻一小步,一小步靠近。九歌抱着胳膊等着他。 “看看怎么了。” 沈烟轻盯着她看,九歌一个暴栗敲在他的脑袋上,“不看他,你看爷干嘛!”下巴扬扬,指向水映月,沈烟轻这才慢悠悠的反应过来,他是被叫来看病的。 床不高,沈烟轻一屁股坐在铺在地上的『毛』毯上,伸出一个手指戳戳那个火红图案,瞬间,印记上传来的灼热感让他想叫出声来,可是想起这是哪里后,还是委委屈屈的忍住了。 九歌就看着他伸出白嫩的手戳戳那个图案,然后就把脸皱的像个包子。这小孩儿,太逗乐了! 沈烟轻又伸手给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把把脉,脸更皱了,苦巴巴的,她看上去都不忍心了。 “怎么样!是在爷的王府里吃不饱么?”真没想到有一天王府里会有人是饿晕的,这应该是史无前例。 “他中毒了。”沈烟轻缓缓地说着自己的结论,神『色』中却带着一抹诧异。 “中毒?”怎么王府会有毒?九歌皱皱眉,哪里都不安全! “脉象是中毒没错,”沈烟轻抬眸看向九歌,脸上满是纠结,“但是他脸『色』未变,唇『色』未变,除了晕倒,没有一点中毒的迹象。” 看着他别扭的神『色』,就知道要说什么了“然后?” “然后我就不知道这是什么毒了。” 真是,期待半天,就来一句“我不知道”,深深地挫败感在九歌心里产生了。 沈烟轻看着王爷貌似失望的表情,很是委屈,第一次想要证明自己,结果却是这样。 “那他什么时候醒?” “不知道。” 平时傻傻的觉得自己白被那疯颠颠的师傅『逼』着背了那么多书,连一次要用的地方都没有,到需要了,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挺草包的,更是深深地挫败感。 九歌只好摆摆手,走出内室,看竹韵刚才的反应,水映月应该死不了。 书房的书桌上摆着看了一半的兵书,旁边还有一小摞兵法战术类的书。这里的字是小篆,倒是难不倒她这个考古专家。看看书,了解了解这里,静静心。 沈烟轻一直盯着水映月,开始从脑子里翻自己背过的医书。 九歌慢慢看着书,兵法什么的,她一点都不了解,结合着脑子里的记忆,慢慢了解着书上的内容,看懂了,对她来说还真不难。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啪”,九歌扔掉手里的书,抬手『揉』『揉』太阳『穴』,看书多了就会烦燥。 夜瑾忙上前,轻柔的为她『揉』着脑袋,九歌在她的手放上来的一刻,就感觉到了舒服,她不由得探口气,奢华的生活,都要让她陷进去了。 思及此,九歌站起来整整衣摆,刚刚夜瑾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没有去管直接跟着她一起出去了,但是九歌的一袭耳语,让她瞬间折返。 九歌纳闷,她怎么反应这么大? 摇了摇头,她走向内室,刚踏进去,就看见沈烟轻还坐在『毛』毯上,手托腮,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床上的水映月,那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九歌走近他都没有发现,实在是看得太认真了,九歌顿顿脚步,抬手拍拍头,想歪了! “还没醒呢!” “啊,嗯。” 少年抬头瞧了他一眼就又继续盯着床上的人。是什么来着?一点思路都没有! 哎呀,真是白背了那么多书,费了那么长的时间,关键时刻,一点价值都实现不了! “别看着他了。” “嗯。” 沈烟轻也是有点二,与王爷说话,连头都不回了。 “你也在这里休息吧。”说着,九歌就倒在床上,被子一拉,水映月他爱醒不醒,反正她要睡了。 “王爷。” “嗯?” “我睡哪里?” 九歌睁开眼,左右看看这个大到不可思议的床,“若是你想睡地上,爷准了。” 沈烟轻站起来,他才不要睡地上。 压着一条腿太久了,有些麻,锤锤腿。 九歌听着动静,勾勾唇角,墨语棠那个小兔子是不会记仇,沈烟轻这个小傻子是不愿记仇。 沈烟轻要想在原地上到床上,就要经过水映月,脱掉鞋,一个脚踏上去,然后……就绊倒了!他一直盯着闭上眼的九歌,忘了自己前面还有个水映月,向前一趴,直接倒在了水映月身上。 九歌听见动静,只好又睁开眼,看着旁边,心里直抽抽,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去面对,真的不是她想多想,实在是这画面……太有爱了! 沈烟轻抬头,看着九歌,“我不是故意的。 ”手忙脚『乱』的向下爬。 不小心踩到了过长的衣摆,直起来的半个身子又摔倒了,九歌忍不住了,笑的花枝『乱』颤。一点形象都不要了,水映月这孩子太倒霉了,晕倒了还不得安生,相反的,沈烟轻太好玩儿了,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第十九章 非常人的脑回路 沈烟轻被笑的头都不愿抬了,委屈极了!他又不是故意的,不由自主的吸吸鼻子,不对,香,再吸吸,香,而且很熟悉。 “喂,够了啊!”九歌笑够了,抬眸就看见他在水映月身上蹭来蹭去,顿时头大,看笑话看够了,但是,着太出格了吧! 沈烟轻身子向里一滚,终于过去了。 “你干什么呢?” “闻闻。”及其无辜的说。 “闻什么?” “香。”躺在床上侧身,沈烟轻看见了一脸控诉的王爷,眨眨眼,在眨眨眼,腾地脸上红了,他明白王爷那是什么表情了,他想歪了。 “不是,不是,不是那意思。”沈烟轻倏地坐起身,九歌被这一惊一乍的吓着了,也坐起来。 “哪意思,你吓死爷了!” “就是他……我……他……”哎呦,解释怎么这么难!“就是刚才闻到的味道,以前闻到过,是一种毒香。” “你知道是什么毒了?” 眨眨眼,再眨眨。 “别卖萌,说话!”九歌一巴掌拍他胳膊上,真是,都要萌化了。 “王爷,卖萌是什么?”好奇宝宝一个。 “就是扮可爱的表情,像你刚才……什么呀。”九歌又一巴掌拍过去,“爷在问你,你知道这是什么毒?” 沈烟轻有些害怕的缩脖子“知道......” “那就好,”九歌看看水映月,“小美人连字都不认识呢,死了多可惜!是吧。” “是,但是,王爷,我还没说完呢!”沈烟轻声音越来越低。“知道......来着!” 九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 “什么叫,‘知道......来着’?” 沈烟轻看着眯起眼的王爷,有点害怕,向后挪挪,咽咽口水,“就是,后来忘了!”说完就抱着头,他真的不是故意忘得。 “果然。”九歌一巴掌拍在自己脑袋上,这孩子,更是奇葩! “你都学什么了?” “好多好多。”想想自己背的书,满腔热血沸腾。 “然后呢?” “大概是,还...还给师傅了吧!” “睡觉。”九歌气结,再谈下去,她就得气死。 说完九歌就抱着被子滚了两圈,离开沈烟轻几尺。 沈烟轻看着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在床上,这是在王爷床上,而且,是自己要求上来的他无奈的拍拍脑袋,真是傻了。 哎,上都上来了,王爷也没有动他,就再提一个小小要求吧! “王爷。”沈烟轻小声的呼唤,只是这个小声是相对来说的,九歌现在的听力非常的灵敏,稍微一点儿声音就会放大几倍传到她的耳朵里。 九歌拽起被子盖上头,这小孩儿真是来找骂的! “王爷,王爷...”沈烟轻锲而不舍的叫他。 “你到底要干什么?”掀开被子,九歌无奈道,要是夜倾城本人,早一巴掌拍死他了。 “没有被子。”沈烟轻何其无辜的眨着眼。 “给你,给你!”九歌实在是没辙了,眉『毛』皱起,眸光中满满的无奈,现在她特后悔留下他,算了,分一半被子给他也没有关系,反正被子有床一半大,一人一边。 已经三天了,水映月还是没有醒过来,不仅着急的有还不知道水映月安危的竹韵,就连九歌也急了。 到底要怎么办?九歌一边任由夜瑾打理头发,一边瞪着床上的人,都昏了三天了,还不醒,真是不应该留下他! 沈烟轻照常每天来看一看,进门瞧见王爷的神『色』,脸瞬间皱的苦瓜似的,他觉得自己在没心没肺也不能忘了,前天在睡梦中被踹下床,连滚了四五个圈,身上现在还疼,不仅仅如此,还被发了通脾气,要不是最后夜侍卫来了,他绝对是王府第一个被骂死的! 虽然以前王爷是虐人,但是也没在睡梦中揍人。 九歌看着沈烟轻的表情,抬脚轻轻踹了踹他,都说了她有起床气的,而且这是第一次醒来床上还有个人,能不吓着她么? “他,”九歌手指床上,“就是他,今天你再弄不醒,就搬到你的轻园里,懂了么?” 她再也受不了自己每天半夜里身边有个生死挣扎的人,万一哪天醒来,成尸体了,多可怕!血腥的记忆还不够,要她自己体会一次么! “不要。”沈烟轻撇撇嘴,下意识地反驳。 “好,同意了,爷就知道你最乖了!去看看他吧。”九歌闭上眼,安心的享受夜瑾的服务,头发细细打理一下感觉确实好,她现在很喜欢自己的头发。 沈烟轻张张嘴没说话,除了那天早上王爷踹了他一脚,从床上直接滚到地上,她其余时候温柔多了,也懒多了,但是,也无赖多了。 就像...就像...家里的那只大肥猫,在晒了太阳后,翻翻身,挠挠肚皮,眯着眼睛,微微眨眨眨的, 感觉特别想让人抱抱它。嗯,抱抱她! 又看了他几眼,转身走到床边,吸吸鼻子,更香了,不用靠近就能闻到。 沈烟轻皱皱眉,很魅『惑』的香味儿,甜甜的,但是他不喜欢,他喜欢的香味,嗯,就像王爷身上淡淡的,形容不上来的那种味道。 夜瑾敲敲九歌的肩膀,示意她看向床边,转头,就看见那傻小子坐在『毛』毯上,可劲的盯着水映月,“发什么呆呢?” “嗯,没有!”沈烟轻着手准备开始为水映月号脉。 九歌就看着他找出个丝绢盖在水映月手腕上,歪头问夜瑾,“不是给女子看病才搭个丝绢吗?” “按道理说是这样,也可能沈家传承和别人不同吧!”夜瑾也很疑『惑』。 “小傻...小轻...儿”九歌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真是的,要是说出小傻子来,就完了…… 只是叫出这后面的字时九歌抖了抖,受不了了,不仅仅是九歌受了影响,沈烟轻听到这称呼更是抖了抖,脉门都没找准。 沈烟轻转头,望向九歌。 “爷问你呀!为什么要放个丝绢再号脉?” 沈烟轻转头看看待在水映月手上的丝绢,抬眸,“我师傅教我的。” “应该是传统吧?”九歌对夜瑾说,看来夜瑾说的对。 “师傅说,给漂亮的人都应该放个丝绢在手腕。”沈烟轻继续回答。 第二十章 情商为负沈烟轻 “嘶。”疼,头发被扯疼了。 夜瑾愣愣的攥着九歌一缕头发,冷冷的脸上少有的呆。 九歌推推她,真想见见小傻子他师父。 不过沈烟轻,不是傻,他是真缺根筋。九歌『揉』『揉』被扯疼的头皮,而且,他的情商,估计为负。 这种情商吧,说重要那就是决定的重要,九歌以前有个路痴的朋友这么形容他自己看到的景象,来的时候的道路与回去的时候不是一条,黑天的道路与白天的不是一条,坐着公交车和坐着私家车经过的同一条路在他的眼里也不是同一条…… 最后感叹,这特么不是正常人能了解的,对于特殊的人来说,真的就像是让他一年级的智商去做带着xyz的函数题。 现在沈烟轻就是那个一年级,而他师父讲的有些话对他来说就是函数题。 “咦。”沈烟轻疑『惑』的皱起了眉『毛』,白皙的包子脸让九歌想去掐一下。 “怎么了?”九歌散着头发走向床边,『摸』『摸』,以后要一直留长发。 沈烟轻望着九歌不说话,“问你呢?他怎么样,是不是要搬你那里去了!”九歌挑挑眉,盯着她干什么! 好漂亮,比水映月漂亮,比他抢来的男宠们都漂亮,嗯,除了小雪儿。沈烟轻想着。 “王爷,他的毒没有了。” “没有了?”该不会是小傻子不想挪走他故意的?九歌坐在床上。 “我没有那么想!”沈烟轻看着九歌古怪的表情,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了。 她怔怔,『揉』『揉』脸,表现的很明显么?他智商倒是不低。笑笑,不过还是小傻子。 “是真的。”沈烟轻继续低声嘟囔,“好奇怪的。” 九歌望着坐在地上的少年,要是那群人都像他这么不记仇就好了,又想起雪无影眼里一闪而逝的杀意,有什么仇,她怎么不记得!一群美丽的麻烦。 左手上红『色』的宝石又闪过妖异的血『色』,让人恐惧,沈烟轻瞬间的一瞥让他像是坠入了冰窟,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九歌望到沈烟轻眸中的恐惧,想要拉他起来的那只手顿了顿,心底泛起了苦涩,特么的,刚夸了夸你! “小轻儿,你好像特别喜欢这里的地。” 沈烟轻摇头,他的腿又麻了。 一打岔,他就忘记了刚刚的事情,但是那种战栗的感觉,调动着每个『毛』孔的恐惧,根本就是无力地抵抗。 “来,坐。”九歌拍拍旁边的地方。“小美人儿什么时候醒。” “不出意外的话,一会儿就醒了。”沈烟轻皱着个小脸回答,『揉』『揉』腿,好难受。 “那你可以告诉爷,意外是什么吗?”九歌挑挑眉『毛』,真是想揍他。 “意外就是,又记错学的东西了。” 九歌翻了个白眼儿得,她不管了,爱怎样怎样。 书房里,九歌继续学习,夜瑾在旁边磨墨。 不一会儿九歌就又一次放下『毛』笔,托着腮发呆,她以前考古时东奔西跑,觉得很累,原来早都成了习惯,待着这么几天就不习惯了。 “夜瑾,你觉得爷是福星吗?”忽然想起了夜倾城说过的话,“我不是福星,所以你是。” 夜瑾停下磨墨的动作,“听说您刚出生,浮云佛斋就有大师来说您是千年一见的福星。” “那你觉得呢?” “浮云佛斋很灵的,而且,属下认为,您就是福星。” “福星么!”听起来很好的样子,她都来这里了,大师什么的,肯定也有。命运什么的,也有能算出 来的!就是不知道灵不灵。反正小美人儿死不了,要不,出府转一圈! “夜瑾,带你去玩儿。”九歌神采飞扬。 夜瑾望着她,有些欣慰,她想,娘娘的遗愿就是让王爷好好活下去吧!不求她报仇雪恨,不求她君临天下,只是希望她开开心心做自己想做的事。现在,王爷做到了。 “好,属下去收拾东西。” “不用,不用,也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走出书房,她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晚上,夜瑾等了一天了,“王爷。”惊喜呢? “走。”黑夜中,闪过两道黑影。 “顾难,你忘了顾家吗?”顾府花园里,一老一少。 “顾家?父亲大人说的哪个顾家?”顾难挑眉。 他今天穿的是一席冰蓝『色』丝绸衣裳,绣着银『色』木槿花边,腰间银『色』腰带,挂着一块羊脂玉,头发未束起,俊秀中带着点妖娆,扯了扯嘴角,转身自花圃里掐了枝玫瑰,右手心瞬间鲜血淋漓。 “让我猜猜,是『逼』死我生母的顾家?”顾难把玫瑰换了个手拿着,右手开始摘刺,绝望到无力地鲜血淋漓,却是他现在唯一的救赎。 “是把我卖进王府求荣的顾家,还是就像这样,生生拔光我身上刺的顾家?”咄咄『逼』人中带着倔强的眼神,让顾游瞬间失了神,像是多少年前的夏天,有一个人临死前这样问过他。 只是一瞬,再看向顾难,他已恢复原样,刚才像是自己看的幻像。 “不管怎样,你,就是顾家的人,别忘了,你娘还想入宗堂呢!”贼眉鼠眼中还带着阴鸷,“入朝为官了,可要记得帮衬点顾家。” 刺已经全部拔光,顾难的手抚在玫瑰上,一点点收紧,鲜红,艳红,殷虹,血红,染在玫瑰上,甚是好看。 他没忘,他也不敢忘,“当然,很乐意呢。”顾难眯眯眼,还不能杀他,“把我卖到王府享受富贵荣华,儿子就不谢你了,不过,在朝堂上说的话,我可谢谢你了。” “那就好,记住,顾家好你才能好,顾家倒了,你以为你是谁,好自为之吧!”顾游顿着一张老脸,像是没听懂他话里的讽刺,然后扔下一句话,甩甩袖子走了。 顾难笑的凉薄,“我以为我是谁?我是顾难,你们心中的灾难而已。”他扔掉手中的玫瑰,又摘了一支,开始拔刺,一滴眼泪落下,融入了地上的血里,不知是伤疼的,还是心疼。 又一滴眼泪掉下,用袖子擦干,他没有哭的资格,从来都没有。 顾难袖子上的血蹭到了脸上,母亲,值吗?又一枝光秃秃的玫瑰被扔在地上,多么美好的东西,被拔光了刺后,都会被伤害。 第二十一章 顾难,灾难 散落的花瓣上沾着血,一地的花瓣围着顾难,唯美又绝望。手上,衣摆上,脸上,袖口上,都是血,他却没有一点感觉,麻木,或许比什么都可怕。 “呀,这是干什么?”尖利的女子声音传来,顾难转头,眼里满是杀气。 来人穿的花枝招展,白嫩的鹅蛋脸,梳着朝天髻,正是顾难的大嫂,看当他带着杀气的脸时,缩了缩脖子。 旁边的女子一席杏黄衣衫,娇俏可人,用手捂着鼻子,“顾府怎么什么人都让进,太污这地方了。”她是顾家的六女儿顾怜,顾难名义上的妹妹。 顾难冷眼看着她,这就是他母亲病重时,他父亲与别的女子生的女儿。 花枝招展的女人有样学样的捏了下鼻子,看着一地残花道,“这可是让人精心培育的,就这么被毁了。”眼波流转,看向一旁的顾怜。 “就是,这花被你碰过后都糟蹋...啊!”残影闪过,脸上火辣辣的疼。不可置信的望向地上的花枝,颤巍巍的『摸』向脸,血。 “啊...顾难,我要杀了你。”娇俏甜美的声音变得扭曲,就如同她们的灵魂那样。 顾难冷冷的眸子里像是堆积着雪,忽然,弯弯眸子,像是春风吹过,万物复苏,『露』出微笑,调皮的开口,“想杀我呀!去问问王爷想要我什么时候死?” 顾怜望向他,抖了一下身子。他不知道,这微笑,和王爷的笑有九分相似,带着狂傲,带着嗜血。 “你,你就是个被人唾弃的男宠,永远都是!”顾怜喊完这句话,捂着脸跑了。 “哎,阿怜,你等等嫂子!”花枝招展的女人提起裙子来追了上去,完全没有来时的优雅美丽。 雪无影走在路上,雪『色』蚕丝锦衫,高贵优雅如盛开的天山雪莲,夜『色』下,就如同最后的光明,可惜了了,这只是假象而已,他不仅仅是不是人们追寻的光明,而且,他身边……是无边的黑暗。 雪无影停下来,淡漠的望着漆黑的巷子里那几道人影,仿佛天堂地狱,仅在他的一念之间。 “大哥,看他这打扮就是个公子哥,有钱呐!”一个瘦瘦小小的男人开口,声音沙哑难听。 “滚。”顾难眼神朦胧的看着面前几个晃动的身影,艰难的开口,该死的,喝多了。 “长得够漂亮,脾气还挺大的。”被称为大哥的虎背熊腰的男人掂着个粗木棒,粗俗的开口。 “大哥,要不,连人一起劫了吧!”左边那个胖子『色』眯眯的看着顾难,声音都带着猥琐的味道。剩下 的人都跟着附和,大笑。顾难望着那个胖子,一脚踹过去,但是他根本看不清真是的人在哪里。 顾难虚空踹过去,现在他根本就站不住了,一只手扶着墙,血肉模糊的手心蹭在粗粝墙上,但是他好像没有一点感觉似的,没有一丝疼痛的表现。 “滚,”顾难喘着气,呼吸之间尽是酒香,“什么阿猫阿狗,别再本公子面前『乱』晃!”狠戾,嘲讽,等来的是那个虎背熊腰的男子举起的棒子。 顾难来不及闪躲,呼啸的木棒带着风声,动作在模糊的视线中渐渐变慢,已经在靠近他,顾难慢慢闭上眼,来不及思索自己是否还能活着,下一秒,最后的意识已经归于沉寂。 雪无影就这么站在外面,盯着他们,救,不救,救,不救。 救!他自己都没有死呢,别人,好意思死吗! “碰。”木棒掉到地上,男子眼睛里充满着不可置信,头上被石子打出来的洞向外喷着血,眼神涣散,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印象,就是一抹纯白。 其余人都惊慌的看向来人,美,美的就像仙人;冷,冷得就像死人。“想去陪他么?”简单的话,冰冷刺骨。几人连滚带爬得出了小巷,雪无影盯着地上死人,半天唇角动了一下,微微嘲讽,看,这就是人『性』!连唾弃都不值得。 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记得,自己,好像也是人来着。 一脚踹在顾难身上,麻烦!不过,以后,你会更麻烦! 雪无影弯腰拉住顾难的胳膊,拖起来,瞳孔缩了一下,他在小巷外看到的是他背影,谁想曾经时刻猖狂的人现在这么狼狈。 衣摆上有酒渍,有干涸的血渍,黑夜中,就是一块一块印在衣衫上的斑驳烙印,道尽了心酸。 雪无影拉开他的手,看到了顾难手心内的血肉模糊,先渗出的血迹干涸,后渗出的血迹滴滴答答落下。 雪无影看着自己雪白衣衫上的血迹,睫『毛』颤颤,他怎么可以这么脏! “啪。”清脆的声音回响在小巷里,顾难无意识的微吸了一口凉气,还是死心不改的循着热源上去,顾难血『液』流失,再吹着风,他的唇瓣发白,没有了娇嫩的感觉。 雪无影冷是楞,但是体温也是比黑夜要暖一些,顾难能循着本能贴上来,也是正常,但也是作死的表现。 雪无影一巴掌拍他脸上,面无表情的用与形象不同的粗俗动作拉着他离开这里。 这里都是小路,小巷。他为了躲避别人眼光走小路,顾难,纯属找死。 这件衣服,一定要扔,脏的都不想看了。 顾难他居然还敢蹭,雪无影面无表情,又一巴掌拍他脸上,实在,脏的过分!继续向前走。 顾难『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身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王爷,“王爷”黏黏糊糊的声音,呢喃一句,大大的猫眼儿微微睁开,里面满是水雾。雪无影没理他,“王爷,人家想你了。”没有回答就是默认,转头,亲了一下。 雪无影擦擦脸,面无表情,抬手又给了他一巴掌,这回没什么声音,但是确实是下了狠手,黑暗中就能看见顾难的脸瞬间肿了,只是他已经麻木的没有知觉了,继续半昏『迷』中,根本想不到自己的脸已经见不了人了。 顾难睁开眼,思维还在进酒馆的那一刻,狠狠地皱着眉『毛』,生生的挤出一条沟壑,他这是死了? 上下左右,全是纯白,死人塚? “嘶。”疼,顾难撇嘴抻到了脸,真疼!顾难伸出手想『摸』『摸』脸,却被目光触及到的地方惊住了,自手到腕,纱布裹得零零『乱』『乱』,厚厚的可以比得上猪蹄,毫无美感可言。 宿醉后的思维还跟不是,顾难呆愣愣的,在这时,床纱被拉开,雪无影依旧一身雪纱,冷冷的盯着他。 顾难脑子转不过来了,怎么回事?猫眼儿里闪过疑『惑』,不过他嘴上可不饶人。 “你雪园吗?怎么像死人塚呢!”顾难四处望望,最后把头看向他,“衣服和窗纱一个款式?” 顾难也就过过嘴瘾,他当然看得出来,雪无影穿的是东疆附属国进贡的绸缎,上面有银绣暗纹,总共他们就进贡了三匹,皇上全给了王爷,王爷全赏给了他,真是,很让人不爽! “能走路了吗,能走了滚出雪园。”雪无影下巴靠左有片红肿,在瓷白的脸上特别扎眼。 昨天顾难喝醉后咬上去的,醉的人根本没有意识,直接牙磕在上面,要是昨天顾难见到的是真正的夜倾九,不知道死相会有多惨! “我怎么在这里。”顾难也不介意他的语气,他只是好奇,自己怎么就来到了这里,瞥了雪无影一眼,挥动着两只‘猪蹄’开始发问? 雪无影指指自己的脸,“你喝醉后想非礼我。”一本正经的话语,让人听不出什么错来,但却是,这是事实,雪无影也不屑于说谎,他走到旁边,扔过去一身衣服,“滚。” 顾难愣愣的接过衣服,大脑无法正常思考,对于雪无影说的那个滚字也没有在意,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是他做的事?这是他做的事?这怎么可能是他做的事?!! 他喜欢的可是女人,虽然说雪无影比女人都漂亮,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自己可以肯定,他喜欢的一直是女人! “你耍我!”肯定的语气,却带着疑『惑』的神情,顾难开口求证,他不觉得这是真的,但是他无法反驳 这不是真的,疑问没有得到回答,也没得到了一个眼神。 他身上穿的雪白睡袍,顾难挣开睡袍,望着腰间一排青『色』指痕,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觉得就算是他不想现在死,以后也活不了。 雪无影瞟见他的神情,瞬间就明白他想歪了,指痕是他掐的,就要进王府的时候,他居然吐了!他雪无影再被王爷折磨的最厉害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虽说只是溅了几滴污秽在他的衣摆上,但是,他觉得好恶心!掐他几下,只是心情不好而已,不过,他不需要解释。 “小雪儿,小雪儿,小雪儿!”中气十足的声音愈来愈近。雪无影神『色』未变,顾难已经慌了,来不及阻拦,碰,门开了。 “最近很倒霉,我要去拜拜佛,你去不...去...呀...”沈烟轻目瞪口呆的望着顾难,顾难也是一脸的惊吓,“我没睡醒呢?”沈烟轻深吸一口气,歪歪脑袋『揉』『揉』眼。 第二十二章 嗯,一起死了 “昨天去外面买东西,碰上的!”雪无影对沈烟轻幼稚的举动没说什么,他还是开口澄清了一下,“喝得烂醉,被人打,顺手拎了回来。” “你骗我!”顾难听他一说,断断续续的片段回归,清醒过来后,脑子一抽一抽的疼。 “有意义吗?” “那你说,说,说...” “我说得‘想’,不是‘是’,思想龌龊。”雪无影冷冷回道,“还是你觉得,快要醉死的你,打得过我?” “那你非要带我回这死人塚吗?”顾难一改小心翼翼,惊恐万分的模样,挑挑眉,“还是说,你对我有什么图谋?” 沈烟轻望着顾难,他怎么脸皮这么厚,好心提醒,“你脸肿了。” 顾难一早就觉得脸上疼,现在一说,顿时觉得脸上更疼,斜眸杀气腾腾的望向雪无影。 “你是觉得,我应该送你到王爷那?”雪无影说完,出了房门。 顾难哑然,才不呢!王爷!他还想活的时间长一些,垂眸望望自己被包的向猪蹄一样的手,抿紧了唇,就这样包扎,雪无影是有多不耐烦,零零『乱』『乱』的,真是难以想象他还会做这种敷衍的事情。 也是,雪无影能带他回来,就让顾难觉得自己上辈子绝对是做过拯救人类的好事,还怎么奢望可怜他,发发善心呢! “需要我帮忙吗?”沈烟轻开口,望着床上纠结着怎么穿衣服的顾难。 他最近很倒霉,要多做善事! 顾难下巴扬扬,看向那堆衣服,织锦羽纱云裳,真是,又是白『色』。 “我觉得,你应该谢谢小雪儿的。”沈烟轻一边给他穿衣服,一边唠叨,他实在是闲得慌。 顾难给他一个白眼儿,没有说话,他都不屑于搭理沈烟轻,这小傻子真看不出来,他脸上的伤就是被雪无影打的么!真不知道他这么傻怎么活到了今天,难道就是因为他傻,雪无影才这么照顾他?切,凸显自己的优越感。 顾难直觉,雪无影不会是好人。 “至少他把你带回来了,别人没这么好心。”衣服层层纱,多的都数不过来了,一点点给他套上,还得防着他的手被碰到。 好心,雪无影有好心?他连心都没有!怎么来得好!顾难睫『毛』颤颤,要不是他现在不能笑,一笑连就疼,他早就狠狠地嘲笑这小傻子了。 把一个人最基本的信仰打碎,狠狠地摔在地上,那种感觉,是顾难最喜欢的,看着绝望的人更绝望,看着站在顶峰的人堕落到绝望,真的是人最期盼的事情。 “你看你吧,做的那坏事儿,认识你的跟本就不愿意看你。”继续唠叨。 不愿意看你还看,顾难憋着气,眸子倪起,不过衣服是要穿的!他忍着! “小雪儿人很好的,昨天就是出去帮我买东西。” “昨天送你去王爷那里也没用,他又不在。” 王爷不在? “真是的,幸好他不在,水映月还没醒呢?我又算错时间了。” 沈烟轻松了一口气,呼,终于穿好了。 顾难舒了一口气,走向房门,这里看着瘆得慌,不能久留,会吓出病的,死人塚,也就配得上雪无影那种人,别人那,可压不住这种邪气。 “哎,你就不说声谢谢?”沈烟轻不乐意了,他气嘟嘟的皱着小脸儿,虽然说是帮忙他是资源,可是没有感谢,真是不开心。 “我请你的?”顾难回眸望着他,眼里满满的嘲讽,“你要觉得不高兴,脱掉。”作势要走过来,道谢,他不乐意。 沈烟轻包子脸一皱,这都什么人! 顾难却在嘲讽的望着离去的沈烟轻,雪无影什么时候被他带的智商低一些,那可好! 莫愁湖上,一个不大小的船晃晃悠悠到了水中央。上面放着个小小的桌子,桌子上面有各式糕点,一女子拢着袖子,伸出嫩白的手指,捻起一块芸豆卷放到嘴里。她身着软银昙花曳地裙,三千青丝仅用一支镂空昙花缠枝钗束起,确实很美。 “王爷,您别躺着了,小心着凉。”夜瑾揪揪左边的衣服,揪揪右边的衣服,穿了多年男装,都快忘了自己是个女子了。 青葱的年华,就这么弹指即逝,但是,她从来都不后悔为报答知遇之恩,报答救命之情,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九歌躺在船上,紫『色』挑丝云锻,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牡丹,铺开在船上,像是盛开在她身上了,高贵,带些妖冶。 “怎么样,爷挑的衣服可还满意。”懒洋洋的声线,春天快过完了吧,太阳都暖洋洋的呢! “满意,就是...”夜瑾怎么怎么就觉得难受,好像总要掉下来。 “夜瑾,你放松声音,别压着嗓子了。”九歌挑起的声音带着些柔软,但是练功的伤害太大,就是她不刻意压着声音,也没有婉转动人的嗓音了。 而且,低头望望自己的胸,用馒头撑起来的。 九歌无奈『揉』『揉』头,回去要多吃木瓜,补回来。 “咳咳,咳咳...”夜瑾正在努力的放松嗓子。 “游湖,只是我们的第一步,你要赶紧学习怎么做个美少女,下一步,一会儿再告诉你!”九歌翘翘嘴角。 嗯,梦想要一点一点实现,她不贪心。 但是未来,谁说的准呢!不平凡注定不平凡! “夜瑾。” “王爷?”还是沙哑的嗓音。 “没事,叫我小九儿就行。”九歌换了换躺着的姿势,开始了美好的未来规划。闭上眼,暖暖的金黄『色』可以透过眼帘。阳光,好像没有它到达不了的地方。即使闭上眼,依旧,会给你希望。 夜瑾望望九歌,平静的王爷,她许久未见过了,这样,真好…… 昨天晚上,王爷给她的惊喜就是偷偷出府,悄悄溜到家客栈,拿出了两套裙子。刚开始她还不想穿,可是,哪个女孩子不喜欢裙子,不喜欢首饰,只是她没有机会穿罢了! 她随了王爷的意,大半夜的偷溜到了郊外,吃烤肉,真是不知道王爷怎么做到的。不过,有肉有火,有调料,可惜了了,王爷却不会烤。 王爷说上次是裴公子给她烤的肉,当然称呼没有这么客气;王爷说,那次扭脚了,她作为最贴身的侍卫,来后居然没有发现,说话时夜瑾觉得自己听出了撒娇的语气。 还有,王爷说,上次忘了问问她看的日出美不美;还有,她说,要把她浪费的青葱岁月,女子的最美时光都为她补回来! 转头望望眯着眼睛,像只慵懒的狐狸的九歌,她想,王爷,终于又像小时候了。 就像意外刚发生时,她还会拉着她衣襟叫夜瑾姐姐;她还会抿着唇,睁着眼落泪,有着些小孩子气。 或许,那个小女孩,还是回来了。 九歌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依旧在做自己的计划。 嗯,以后最重要的就是多吃木瓜;还有把那些‘闲杂人等’请出府;多多读书,看看这里的人文,多出来旅游;寻找一个她喜欢的, 又喜欢她的人;再有,夜瑾很好,要把她嫁出去,至于嫁给谁么,她想她知道了!还有,就是不杀人,也要没有人忤逆才行,她无所谓,以后夜瑾的日子不好过。 还有什么呢…… 微风徐徐,太阳暖暖,花该开的都开了,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所有的静谧后都会是风雨欲来,所有的颠沛流离都是为了与你携手看天下。 只是现在,她只想眯着眼睛晒太阳。 夜瑾在吃樱桃,她很喜欢吃樱桃,小小的,圆圆的,可以一口一个,她有着冷冷的表情,穿起女装来就是冰美人,其实夜瑾不是不爱笑,只是在以前,不能笑。 王爷的仇人就是她的仇人,仇人不死她怎么笑。后来,王爷血洗了皇宫,有仇的没仇的都死了,但是王爷已经不是原来的王爷了,她不会笑了。现在,她放下了,自己也可以放下了。 夜瑾手里拿着个樱桃,望着潾潾湖波,就这样,放下吧,好么?她对自己说。 安静的午后,安静的莫愁湖,安静的九歌,安静的夜瑾,莫愁,莫愁,只要放的下,一切都并不是愁。 最后一个樱桃扔掉水里,夜瑾扯扯僵硬的嘴角,『露』出个大概是笑容的东西,也躺在了船上。 这里已经出了帝都,是一个小镇。星星悬满了天空,一闪一闪的,只有最干净的天,才有这么美的星星。 九歌手里晃着朵栀子花,瞧着街边的大大小小玩意儿,这个『摸』『摸』,那个看看。这里果然不错,虽然晚了,但是大街小巷到处点着灯笼,各种形状的都有。她看书时偶尔瞧见了这个小镇特殊的习俗,正好赶上这几天,就想带着夜瑾过来看看。 这个小镇也类似与以前的七夕似的,不过开放多了,女子为主角,手里拿着只针,针上穿着红线,见到喜爱的男子可以偷偷别在他衣服上,大胆一些的,可以拿着枝栀子花,亲手送给心仪的男子。 这是来自这里的一个传说,也是天上一个美丽的会纺织的女子,叫清河,爱上了凡间一个男子,开始相同,但结局大大不同 ,他们最后在一起了,嗯,在一起死了! 第二十三章 馒头啊…… 男子也可以送花,可以送凝泪滴,这也是种花,喜欢清河仙子的那个凡人,最后死的时候,眼泪滴出了个心形,长成了凝泪滴。现在代表着的意思就是,你对我很重要。 这是一个唯美的爱情故事,人们总是在追求爱。前世,就算明白牛郎织女最后每年只有一天见面的时间,也依旧期待着能有织女一样的巧手,祈祷着自己也有如此唯美的爱情。 现在,人们依旧在拜祭清河仙子,祈祷自己能有一双那样的巧手,祈祷自己有个那样唯一的他。 “小瑾啊。”九歌摇摇晃晃的走着,一点都不顾自己现在是女子,“王...小九。”夜瑾迟疑地说。 “你起的名字真难听。” “小九儿?” “喜欢这里么?”冲着旁边的男人眨眨眼,回头用手里的栀子花碰碰夜瑾手里的花。 “喜欢。”这么多年,除却当年一直在皇宫,就是跟着王爷各地强抢美少年,哪里出来玩儿过。 “不过话说回来,很庆幸这只是一个小镇!”九歌甩着手里的栀子花,不一会儿,花瓣都没了。 “哎,逃过了我的手啊!”这样的节日,以前,估计是夜倾城最喜欢的了。 一旁的男人们都使出各种方法吸引女子的注意力。看到两个天仙似的女孩,当然不放过任何一个表现的机会。 “姑...娘...”一个脸粉红红的少年站在九歌面前,脸上的些许雀斑显得很可爱,结结巴巴开口,九歌冲夜瑾挑挑眉,娇羞一笑,抛个媚眼过去。 少年脸更红了,呆愣了一下,羞怯的低下头,不敢再看面前的人,她就像人们形容的清河仙子那么美。 “就是...就是...这里的...习俗,女子找不到...找不到...心仪的人,花也不能丢...不吉利的。”手里递上栀子花,飞快的跑掉了,好像背后有什么追他。远处传来一群人的哄笑,和少年气急败坏的声音。 “哈哈哈哈……”九歌笑开了,就连夜瑾被这气氛感染着也勾勾唇角。 “仙女姐姐,给你的。”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枝凝泪滴,小身子一扭一扭的,特别可爱,『奶』声『奶』气的小声音简直要把九歌萌化了,她接过凝泪滴,不顾形象的蹲下来,亲了亲他的小脸蛋儿,“吆,宝宝几岁了,就来送花!” 小男孩再扭扭,『摸』『摸』自己小脸蛋儿,“这是非礼!”九歌愣愣,和夜瑾对视一眼,开怀大笑,夜瑾也勾勾唇角。小男孩转身挥挥手,对九歌说,“我有喜欢的人了,这是哥哥给的。”指指她手里的凝泪滴。 九歌起身,抬头看去,远处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不算有多漂亮,但是,却给人宁静的感觉,能让人在夜幕中一眼看见,然后忘记身边的喧嚣。 灯笼烛火虽亮,却看不清他衣服的颜『色』,隐约望去是青『色』,淡淡的微笑,半隐在夜『色』中,有几分淡雅,有几分寂寥。 九歌回了个微笑,衣摆被人拽了拽,“我叫时墨,”小男孩仰着头,“哥哥不好意思来,他说,只是觉得你很美,没有别的意思!” 九歌想,这个男人还真是想得周到,但是,有些可怜! 时谦不会想到,自己只是送了次花,就被认为很可怜了。 九歌弯腰,拉起小男孩的手,笑的嘚瑟,“来,时墨,姐姐送你哥哥一个礼物。”转身挡住刚才男子的方向,牵起时墨的手,在手心吻了一下。“好了,礼物。” 夜瑾在旁边看着,抿抿唇,这是看上他了?那她有义务帮王爷‘请’他回王府。 时墨眨眨眼,高举着小胖手,跌跌撞撞的向回跑,“哥哥哥哥哥哥。”不带喘气的。 “九儿,”夜瑾试探着问问,被时墨跑起来的姿势逗乐了的九歌回头,掩饰不住明媚的笑,“嗯?” “要不要属下把他‘请’回王府?”刚才她看了看,长的很平常啊!若和雪公子比起来,天上地下之别,若和...他...比起来,嗯,更比不上! 九歌小心脏颤了颤,夜瑾,好可怕!!! “他残疾。” 九歌暗道,抱歉啊,时墨他哥,拿你残疾说事,但是,这是在救你。 九歌郁闷啊,这只是给残疾人一个爱的鼓励,夜瑾太神了!“但是,刚才...”夜瑾也觉得他配不上王爷,但如果王爷喜欢,就要请回王府。 “小谨姐姐,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九歌学着时墨的声音,拉着夜瑾的衣摆晃来晃去说道。夜瑾脸腾地红了,转身望向前面。 欢声笑语都仿佛远去,剩下的都是他的一举一动,从小时候她还是一个卑微的宫女开始,从他不嫌弃她,赏了她一口吃的开始,他就已经住在了她心中。 只是,这将是没有结果的吧!就这么看着他娶妻,生子,然后... 九歌望着她就明白她在想什么了,真是的,她是没谈过恋爱,也没有他们的阶级观念,但是 若自己喜欢都不能追,还有什么意义? 就连时墨他哥,都敢追求美好的事物。话说,忘了问问他叫什么……不过没关系,反正只是过客。 望过去,正好看见时墨把手心贴在他脸上,嘴里嘟囔着什么。男子愣愣,随即捏捏时墨肉嘟嘟的小脸,冲九歌笑了一下。 有些人,笑容确实就是为他们增『色』的,挑剔如夜瑾,都觉得他有一种不同的吸引人的地方。 时谦远远望着那个女子就觉得她与别人不同,张扬的笑脸,夜幕中都显得那么明媚。 他不想给她造成困扰,就让时墨去把今天的花送出去,没想到,会有回礼,没有一丝浪『荡』的感觉,反而是带着尊重,带着鼓励。 若是自己的腿没有废,他就可以……望着女子远远离去的背影,时谦眼底划过一丝失落,这么多年,说没有在乎过是不可能的。 只是有些事自己明白就好了,不必给别人找麻烦。自己除去时家公子的身份,什么都没有。 不过,那位女子倒是没有在乎这个。 今天出门这一趟,还真是要感谢时墨。 他本来就不想出门,尤其是在这种场合,墨儿非要出来,没想到看到了这样个不寻常的女子! 时谦感觉到不远处有人瞪着他,抬眸看去,对上他的视线,轻蔑,讽刺,杀意,还有一丝同情,呵,很漂亮的少年呢!应该也是喜欢刚才的女子的吧。不过,与他无关。 他收回视线,向旁边笑笑,“墨儿,少吃点东西,晚上又睡不着了。”伸出苍白到没有血『色』的指尖,擦擦时墨的嘴角,带着淡雅的微笑 ,嗓音和他人一样,不太出众,却温润如玉。 远处的顾难呆呆的望着远处的女子,王爷!!!他相信自己绝对没看错,就算别人都不认识他,他顾难也不会认错。 她穿女装很漂亮,只是,居然送了个吻给那个残废,难不成看上他了,真是,越来越... 顾难瞪着轮椅上的男子,倒是敏感,还能发现有人看他。 继而不由得勾勾嘴角,送上轻蔑视线,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就这样也送花,不过也是可怜,王爷都送了个吻给他,估计再过几天就能在王府见面了,只是,就这样能活几天呢? 顾难收回视线,跑向刚才王爷消失的地方。 好了,这花有第一个人送,就有第二个人来送,越来越多的人围住了她们,九歌拉着夜瑾悄悄溜出人群,向远处走去。 这里也有一条河,旁边许愿的人居多,都在安安静静的祈祷,没有过多嘈杂的声音,沉寂中,九歌想起了七夕所纪念的织女,有了个念头。 “夜瑾姐姐,给你讲个故事,听么?” 晚风轻轻吹过,带动着发丝扬起,这是两个女孩一起穿着女装待在广阔的星空下,她们都算是政治的牺牲物吧! 皇权,自古至今都是害人的。 希望我们从现在起,安好。九歌想。 悠悠的血『色』光芒闪过,在夜『色』中尤为妖异,一瞬便逝…… “好。”夜瑾听着熟悉而久违的称呼,望向星空,再不抬头,就要落泪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古书上还记载着一个故事,有一个……哎吆……” “王爷!”夜瑾的惊呼,太大胆了,敢觊觎......王爷......的美『色』!!! 九歌杀意涌现,正想要想一掌把扑倒她的人拍出去,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呢喃,“王爷王爷王爷,人家想你了!”然后蹭来蹭去,耳朵开始发麻,痒痒的。 顿了顿掌风,九歌把抬起来的手轻轻放在他身上,敢这么做的只有他一人了! 九歌正在构思这个故事,一团白影冲到她面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扑倒了。 不受控制的一掌差点儿要了他的命,这人还不自知! “顾难!”咬牙切齿的声音从九歌喉咙里传来,伸巴掌拍向他,“起来!”耳朵痒痒的像是有小虫子在啃。 顾难不动,继续蹭,是看见她穿女装的错觉么,王爷好像有些香! 他不动九歌也没有办法,旁边的夜瑾也不能干什么,这是后院的公子,只是,他怎么跟来的? 九歌正在无奈中,忽然腾地把顾难推一边去。 愣了神的夜瑾肢体开始绷紧,要在一瞬间做出最快的反应,但是看到王爷下一个动作,也是无语了。 九歌低头看看,更是欲哭无泪,果然,馒头被压扁了!!! 第二十四章 她很重吗? 本来九歌开始时只怨念了一下,没想过这么做,但是撑不起衣服,对着这么美丽的衣服流了半天口水,终于想出了个这么损的方法,一路上小心挤,小心碰的,但是...转头瞪向顾难。 顾难被推开,就打算好被揍了,然而抬头却看见王爷低着头,然后抬头瞪着自己,顾难顺着他刚才的视线看去,大大地猫儿眼里闪过惊愕,怪不得同一张脸感觉不同呢!原来……这样也行? 夜瑾在旁边无声的笑着,早叫她停止练功不同意,现在尴尬了吧! 九歌瞪着顾难,发现他还看别的地方,那个尴尬啊! “看什么看!”九歌挑挑眉,扬扬下巴,“怎么哪儿都有你!”嫌弃之情溢于言表,粘人的小妖孽,压倒她,还对着她耳朵吹气,还当她是王爷么! 别看九歌现在天不怕地不怕,一身的绝世武功最为后盾,可是她就怕耳朵痒痒,上次也是他抱着她在耳朵边说话,妖孽。 “王爷~~~”顾难可怜巴巴的望着她,九歌想踹他,可是绣着大多大多牡丹的紫『色』衣摆,被他刚扑过来时压着,想要起身,就扑向了顾难。 “嘶~~~”顾难倒吸冷气,手上的伤被压住了。 疼,很疼。九歌望着他,自己重了么?难道自己很重了?不对啊,她怎么可能那么重,竟夸张了! 九歌不满的瞥了一眼顾难,轻哼一声,但是下一秒,她就觉得不对劲起来,她刚坐会原位,吸了吸鼻子,瞬间闻到了一丝血腥味,不算浓重,是那种若有若无很勾心的感觉。 九歌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瞄瞄顾难,不让人省心! “受伤了?”顾难趁机撒娇,靠在她身上,眼睛瞬间泪汪汪,伸出自己的‘猪蹄’,雪无影给他缠的纱布根本就是『乱』弄的,后来他没管就出府了,现在,正好拿来装可怜。 九歌拉过他的手,厚厚的白纱布凌『乱』的缠着,已经有血珠渗出来了,看着眼前的顾难,她知道他是装的,却还是心疼了。 到底是什么『逼』得顾难,让他忘了真正的疼,伤口都可以拿来换取虚假又不确定的心疼! 顾难看着王爷眼底划过了一丝心疼,眨眨眼,不论真假,她是第一次心疼自己。 也是……第一个心疼自己的人。 “夜瑾。”九歌拆着他手上的纱布,轻轻喊了一声,夜瑾就明白了,但是,她带着『药』,纱布没带。 “属下去买纱布。” “算了,”九歌认真的揭着纱布,里面的都被血染透,粘在一起了,“明天换新衣服了,各样式穿一遍。” 一层比一层血多,九歌现在很确定这并不是因为自己压倒才有的这么多,因为有的已经发黑,显然都流出来半天了。 九歌瞪了眼顾难,“看看,把罪推给我了。”顾难笑笑,笑得有点甜,管他男的女的,他顾难不在乎这些! “怎么弄的?”血肉模糊的掌心,还在发着炎,顾难撇撇嘴,“王爷。” 九歌明白看见他眼里写着,我想说,我不敢,你问我才说。挑挑眉,伤员,由着他吧!“说,爷不骂你。行吧?” 顾难依旧欲说不说的样子,让九歌火大,她想,真不想管他! “没人找你麻烦”,九歌还是许下承诺。 她也就对这些示软的人没有办法,越是把肚皮那种最为柔软的地方,放到她的视线之下,她越是没有办法去伤害。 顾难眨眨眼,翘翘的睫『毛』上沾上了泪珠,“雪无影……” 为什么顾难会出现在这个小镇呢? 说到底还是因为顾难闲的。 当然不会是闲的没事儿来外面游玩儿。 沈烟轻叫着雪无影一起去烧烧香,去去他的霉气。 顾难非赖着要跟着一起去,还说是雪无影的屋子像死人塚,给他留下阴影了,沈烟轻真想骂他。 不识好歹,不识好赖,不知悔改,狼心狗肺,狼子野心……雪无影不让他骂,当然,也不许顾难跟着他们。 顾难会听他的?越是给人添堵,他越高兴。没有回园子,一直盯着他们,然后跟着,跟着,跟着。 然后,就被甩下了...... 顾难觉得无所谓,甩掉他,他们也是浪费心机了。 说到底,顾难就是来给人添堵的! 不过他倒是还有意外的收获,居然见到了王爷,还以这种方式!顾难不得不承认,王爷是很漂亮的! 不论男装女装,都是一种浑然天成的高贵。 雪无影美则美矣,毫无灵魂,说难听点,就像死人,哪有王爷美,尤其是王爷这几天,笑起来,很暖呢! 九歌忽然想起来,他这衣服这么眼熟,这不是雪无影的?抢他衣服去了?确实该揍!但是他穿这身衣服很是好看,很干净的少年。 自行脑补完,给他撒『药』,顾难在那眨着眼吸气,九歌望着他夸张的表演,还是心软了,轻轻给他吹吹,慢慢『揉』着『药』粉。这个小妖孽,快吃定她了! 顾难没有说谎,他只是说一半而已,剩下的让人自行领会,确实是雪无影把他手裹成这样的,他没说错! 顾难望着她低头时,颤颤的睫『毛』,忽然觉得自己一直没有选错。 九歌撕下衣服里面柔软的紫纱,给他包上。 两只爪子全是这样,雪无影无表情,无心情,怎么就这么让顾难赖上了呢!九歌疑『惑』。 “武功不好,少与人打架。”不管他手伤是不是因为打架,九歌觉得自己也有义务提醒他一下。 “可是,有人欺负人家呢?”顾难悄悄抱住她腰,缩着身体,争取当个乖巧娇小的人。 但怎么样他也是男人,九歌是女的,再怎么待着都别扭,顾难开始扭来扭去,“别扭了!”九额头上青筋跳了一下,歌望望夜瑾,得,本来是给夜瑾的惊喜,现在好了,惊喜没有了,全成了惊吓! 还带着那么一丝的惊悚! 顾难望着他,无比认真地问,“要是真的有人欺负我呢?”轻轻地,淡淡的。 “真的有人这么做,就灭了他!”九歌认真的看着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找一个时刻能要自己命的人作为庇护,他是有多害怕这个世界呀!九歌无法拒绝,或许,她也没想过拒绝。 顾难笑笑,几分纯,几分魅,几分真,几分假,谁知道呢!只是他已经认定她了,不死,不弃!这是他的誓言,对自己也是对她的...承诺。 “王爷~~~” “叫小九。” “嗯?” 九歌望望他,顾难举着两只手,好像熊掌啊! “叫我九歌就行了,不然照你这么喊下去,一会儿这里就没人了。” “九歌~~~?”顾难缩着身子,稍稍抬头,瞧着她尖翘的下巴,带着尾音开口。 九歌呆愣,那种熟悉到让人落泪的感觉回来了…… 好久好久没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到底多久了呢? 几天,几年? 都不是啊,九歌把所有的眼泪咽到肚子里,这是穿越了时间与空间的差距,这是不单单能用光年算出来的距离! 九歌啊,九歌,夜九歌,这才是自己,就算以前的都不回来了,留个名字,那也代表着自己在之前……出现过! 九歌瞅瞅星空,收起最后盈满的泪水,只要她还活着,什么都好呢!比起夜倾城,她很好! 九歌拉起顾难胳膊,把银线绣着祥云的衣袖向上拉拉,在他手腕上轻轻写上自己的名字,又回来了,真好。 这算是一种仪式,对自己的纪念仪式。 顾难视线随着她的手移动,胳臂麻麻的,痒痒的,痒到了心里。 王爷好像有些开心,又有些不开心…… “九歌?” “嗯。” “九歌!” “嗯。” “九歌。” “嗯。” 第一次,九歌对于这种无结果的轻喃没有不耐烦…… 夜瑾看着她,她在怀念什么?是夜倾九么?倾九,九歌! “九歌,故事还没讲呢!”夜瑾不希望她伤心,无论谁,都没有她重要。这是小的时候娘娘要她保护的人,即使她不需要保护。 “奥,对了,都怪你!”瞬间九歌的伤感就没了,屈指,在顾难头上敲了一下,本来美美的夜晚,本来给夜瑾找回青葱美好时光的夜晚,就被他,顾难,搅混了。 顾难晃晃头,怪他么?抿抿唇笑了起来,现在她责怪人的方式,都温柔多了。 “故事,人家也要听!”顾难继续掐着嗓音黏黏的说,又扭了扭,找个舒服的姿势,这么呆着真费劲,才这么一会儿,肩膀就酸了。 九歌没有理他,怀念着,讲述着,不属于这里,属于华夏,现在只属于她的故事: 曾有记载,在晴朗的夏秋之夜,天上繁星闪耀,一道白茫茫的银河象天桥横贯南北,在河的东西两岸,各有一颗闪亮的星星,隔河相望,遥遥相对,那就是牵牛星和织女星。 七夕坐看牵牛织女星,是民间的习俗。相传,在每年农历七月初七的夜晚,是天上织女与牛郎在鹊桥相会之时。人们传说在七夕的夜晚,抬头可以看到牛郎织女的银河相会,或在瓜果架下可偷听到两人在天上相会时的脉脉情话。 ...... 相传在很早以前,南阳城西牛家庄里有个聪明.忠厚的小伙子...... ...... 织女是一个美丽聪明、心灵手巧的仙女...... 在这个安安静静的晚上,一个女子,一个男子,听着一个不属于这里的女子讲述着他们的故事。 ...... 第二十五章 不想走 后来,每到农历七月初七,相传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姑娘们就会来到花前月下,抬头仰望星空,寻找银河两边的牛郎星和织女星,希望能看到他们一年一度的相会,乞求上天能让自己能象织女那样心灵手巧,祈祷自己能有如意称心的美满婚姻,由此形成了七夕节。 九歌很久没有这么心静了。 夜瑾用小树枝划拉着旁边的草地,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九歌看看她,“听了这么久,有没有被感动啊!” “每年见一天,还不如清河仙子呢!要是我,就一起死了算了。”顾难终于忍不住了,撇撇嘴,习惯『性』的讽刺道。 九歌把他拽起来,不说话,还以为他睡着了,一说话,就来气。 “要死,自己死,我不陪你!”九歌还未经大脑思考,就把这话说出口了。 顾难愣楞,然后没心没肺的笑了,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这是认可他的意思呢! “要是没你陪着,就不死了!”顾难轻轻的呢喃完这句话,眼底闪烁着碎碎的星光,像是蕴满了整个星河,然后身子向九歌身边一倒,无意识的轻叹了一声,还是有人抱着舒服。 九歌没有细想自己说的话什么意思,继续问夜瑾,得到的回答简直比顾难的答案还令人无语。 “有些事,强求,没有结果。”夜瑾低着头,继续用树枝划着草地,闷闷地说。 九歌掐掐顾难胳膊上的软肉,挑挑眉,都怪你!!! 顾难吐吐舌头,他觉得王爷不会怪他,不为什么,就是直觉,只是直觉。 他没有感觉自己是安全的时候,都能用命去挑战王爷的极限,现在,有什么不可以做的! 九歌耐心的劝解夜瑾,“其实换个角度想想,仙子与凡人相恋都能成正果,还有什么是比这困难的。” 夜瑾手顿了顿,九歌正以为她被劝动,勾勾唇要笑,“嘎巴。”清脆的声音传来,小树枝被掰断了,夜瑾头垂得更低了,“那么相爱都不可以呢。” 九歌的笑僵住了,真是什么心情想什么事。 夜倾颜,别以为谁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可是尽力帮你牵红线呢!她想,到时候还是你再上吧,该帮的都帮你了,剩下的,看缘分吧! “争取过,得到了;得不到,最坏是死,反正要死,就把想做的做了吧!”顾难眯着眼睛,大大的猫眼儿眯到只有原来一半大,舒服的躺着,闻着清淡到若有若无的香气,说着颠三倒四,不知给谁听的话。 “嘎巴。”夜瑾把最后的树枝折成了两段,抬头,眼里有层雾水,九歌看着心酸,不知道她是用多大力气,才让泪流到了心里,没有掉出来。 夜瑾眨眨眼,视线望向顾难,毫无逻辑的话,却,很现实。 顾难看到夜瑾望他,微微一笑,“夜侍卫是王府最受宠侍卫,喜欢哪家的小姐,直接‘请’回来不就好了么!” 九歌扶额,这都被教成什么样了,瞧瞧他穿的衣服,更加确定,这是抢来的。就是算不上恃强凌弱,那也是恃宠而骄。 可怜的雪无影! 夜瑾呆了呆,不管怎么说,她连他的名字都不能说,这是事实。 情绪又低落了下去,九歌看她眼神都没有那么亮了,又掐了掐顾难,对他撇撇嘴,本来要夸夸他,就算说的挺无逻辑的吧。结果呢,『乱』说话! 顾难吸吸气,九歌掐的不重,但是,掐在腰上了! 那里正好是留的那排指印那里。顾难眸子倏地变冷,雪无影,你等着!!! 顾难又眯眯眼,救是恩没错,可,他求他救了么!好笑!什么时候冰冷的鸿栖国第一美人,这么爱管闲事的。 现在,被顾难贴上爱管闲事标签的的雪无影正在听着沈烟轻发牢『骚』。 雪无影和沈烟轻走在小路上,弯弯曲曲蔓延开的路像蛇一样,油油的小草旺盛的生长。说是路,只是这里的草相对短一些,其实哪里都是路,哪里都没路! 他们都是为了躲开顾难,雪无影望着纯白羽裳下摆油绿的颜『色』,抿抿唇,脏,真是脏,无法忍受!是不是当时就让顾难死了干净? “王爷怎么就让我看着水映月?他就是不醒,不醒,不醒!”沈烟轻一点都不管草汁染的衣服上都是,『乱』蹦『乱』跳。 “不醒?” “是啊,就上回,你知道,一直睡着。” “你,不用看着他了?”雪无影停下来,望着这条小路,什么时候到头,脏死了。 “啊,”沈烟轻转头,“他醒了,今天早上,但是我和王爷说的是昨天醒,幸好他不在!”调皮的吐吐舌头,转头继续走。 公子们想要出府出府无论做什么,都要做记录,什么时候出去,出去多少天,都要记上,什么是自由,这个概念他们已经没有了。 就算是家里人死了你要去守灵,没有遵守规矩,不好意思,你们家的人可以连你的灵一起守了,而且,没有骨灰,尸体嘛,王爷心情好就有,心情不好就没有了! 这里到浮云佛斋的路不算近,在这里耽误,就要从后面的时间里挤出来补上。 不过,以前出府最长只能是几个时辰,现在,算是不错了。 穿过小镇是最快的方法,只是,他们现在走的是最远的路。 浮云佛斋在浮云山上,成年云雾缭绕,久而久之,传出来这里是仙境之说。 人们总是这样,不愿靠自己,不愿信自己,总把一些虚无之事当成精神寄托。 虽说有些事是因果,有些缘天注定,但是若自己都不去相信自己,神都不会帮助你。 雪无影不信神,因为……他连自己都不信! 天黑了,在顾难遇到九歌的时候,沈烟轻在郊外『揉』着脚骂着他。本来是乘着马车出来的,现在呢,走了这么长的路,简直比他跟师父学医时还要累! 沈烟轻觉得自己遇见王爷时,知道了什么叫无耻,遇到顾难时,才知道什么是无耻无下限。他们不熟,为什么要跟着他们呢? 还有雪,为什么不让他跟着呢?反正就只是跟着,那样就不用抛掉马车来走路了。 视线瞄向远处的雪无影,他在闭目养神,有些孤寂环绕在周围。沈烟轻撇撇嘴,一直都是这样,什么都不说,不过,算了,只要他还是理他的,就是不把他当朋友,他也认了。 沈烟轻是情商...有些差,但是他感觉得出来,雪无影做的事没有目的,没有喜欢不喜欢,他这么帮他,说不定,只是觉得这事...不讨厌呢! 雪无影刚在远处溪水边洗过澡,闭上眼休息。 世界这么脏,怎么样都会染上一些东西,可是,他真的厌恶了这些……真的…… 这些累不算什么,当年逃命时更累,现在,都不知道当年那么累为了什么! 为了活?为了家?为了恨? 他很累,不想恨,不想报仇,不想去回忆,甚至,不想活。 王爷可恶,但在他心里,比不上那些人,就因为这样,他没有杀他,想过是想过,没有这么做而已,至少,他在陪着自己,这段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但是,他还能隐隐约约中感觉到,不死,或许有意义。 “星星很美。”沈烟轻趴在草地上,晃『荡』着腿,托着下巴,望着天。 “看不见。”雪无影不睁眼,晚风吹着他头发,丝丝缕缕的飘起来,有的缠绕在他的身上,黑『色』的发映着白『色』的衣服,在月光下衬得他更加的羸弱,他伸手捋了一下贴在脸上的头发,快晾干了。 “你不睁眼怎么看见。”沈烟轻继续晃『荡』着腿,语气里不自觉的挂上了一丝委屈,每回都是这样,就算,就算星星没有他漂亮,他也要看看啊! 雪无影闭着眼都能感觉到他的委屈,这么放肆的把心情写在脸上,把委屈荣融声音里,只有他能,只有他会,也只有...他敢! 这是多大的勇气! “你就看看天上,就看一眼。”沈烟轻不干了,趴在地上,扭着头看他。 “不看。” 看它们干什么,有什么意义? “就看一眼!”沈烟轻干脆爬起来,一瘸一柺的走向他。 雪无影听着悉悉索索的声音,睁开了眸子,“别走路了。”淡淡的开口,沈烟轻怎么这么执着。 沈烟轻停在原地,望着雪无影,果然,他怎么看都是美的。 月光下,能清清楚楚的看见雪无影的眼睛,像黑宝石一样,没有一丝杂质,无波无澜,无情无欲。 贪嗔痴念,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不懂这个世界,没有留恋之说。 沈烟轻突然很难受,雪这么美,不应该这样,不应该没有表情,不应该被困在王府。就算平时没有王爷时,他笑一下,偶尔的一下下,也好像是个木偶娃娃。 “别哭,我看就是了。”雪无影看着他,哭什么? “你想离开这里么?”沈烟轻继续瘸着走向雪无影,轻声说。 “不想。” 他这是想帮自己?可惜他不需要! 雪无影垂垂眸,他想离开,自然离得开,没有人能拦得住,他不想离开,谁也不能毁了王府。 这件事情中,没必要让沈烟轻犯险。 听见这么直白的拒绝,沈烟轻呆滞了,歪歪头,看看脚下,坐下来,为什么不走?是怕他危险么? 第二十六章 对自己更狠 也是,三个人一起出来然后丢了一个,还是最漂亮的那个,确实有点儿说不过去。 然后自己会受罚,想想那些酷刑,他缩缩脖子。脸上有一丝犹豫,到底他是能不能走呢?走,不走!走,不走!好纠结。 雪无影瞧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都说了不走,还『乱』想。睫『毛』颤颤,他想知道他的选择。 沈烟轻把酷刑在自己脑子里过了个遍,神情变得大义凌然,还是让他走吧,虽然王府查的严,但是都碍于王爷的可怕,没人跑过,这次,这次,说不定就成功了呢。他就自由了。 “雪...” 看他表情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我不逃,不想逃。”淡淡的说完这就话,继续在石头上休息,虽然石头很凉,但是草地太脏了。 “为什么?”沈烟轻真的不明白。“沈家的人太多,逃都逃不了,我不能走,可是...可是...”他家就三个人,怎么就不能... “他权力太大,一点风险都不能有。” 那些人跟他有关吗?他不过是有着他们的把柄,要挟来了个安身立命的身份而已。 死了,都干净。 雪无影看了两眼星星,才闭上眸子的,星星很亮,就像他逃出来的时候,那天夜晚,家没了,他们没了。现在,身份是假的,名字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沈烟轻明白了,他是担心家人,万一,万万一出错,就全部完了。也是,家人不能用多少来衡量的,他真是,笨死了。 “哎!” “你想出去吗?”出去这个牢笼,不再做这个身价千金的金丝雀。 “以前想过,”沈烟轻躺在地上,翻个身,“现在,不想了。” 他知道自己没有大理想,大愿望,没有喜欢的女子,从小就是这样,他这样的人在哪里待着都是待着,小时候在家里,后来在山上,后来在王府。 沈烟轻又翻个身,星星眨眨眼,他也眨眨眼,话说在王府,除了养伤的时间多了些,别的都好说! 刚开始时,身上流血,结痂,他都受不了,每回都觉得自己能去见阎王了,可是,不还是活着。 时间长了,就麻木了,要是,不受伤,不流血,能完完整整的待几天,他就够开心了。 就像这几天…… 沈烟轻腾地坐了起来,对了,这几天王爷除了找他看看水映月,什么都没有做,难怪啊,难怪啊! 怪不得他觉得这么安逸呢!要是王爷能一直这样,他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慢慢的沈烟轻闭上了眼,『迷』糊之中的最后清醒,他想到的居然是王爷那么漂亮,怎么就那暴虐呢? 这是病,是病呀! 当沈烟轻呼吸渐渐平稳后,雪无影睁开眼睛,他望望旁边熟睡的沈烟轻,起身,把包袱里的衣服都拿出来,为他盖上。 自己则去了远处,就那么静静的望着远方,那个地方……是他以前的家。 七岁逃亡,九岁来到雪家,十八岁进了王府,现在,他已经二十一了,已经回不去了。年龄回不去,心也回不去。 春末夏未至的深夜,一个他,静静地站着,直至星辰消失,被黑夜吞没。 九歌望着夜瑾,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这些事,别人帮不了你,只有自己想透了才是。 顾难一点都不管她怎么想,继续怎么舒服怎么躺着,忽然,腾得起来了,九歌都懒得理他了,一惊一乍的,有心脏病的早被他吓死了。 顾难手包着,没法撩起衣袖,只能把胳膊向上举着,让衣袖落下来。这件衣服倒是很滑,简单的就下来了,他伸胳膊到九歌面前,九歌正为夜瑾的事苦恼,这不,她不知什么时候又找了个小树枝划拉开了。 九歌漫不经心的瞧了一眼,“嗯,很白!” 顾难一头黑线,委屈地说,“不是这个,看,看!”说着话还一直还坚持不懈的把胳膊往他眼前送,“流血了。” 九歌狐疑的瞟瞟他委屈的眼神,他怎么这么事多! 确实事儿多,还娇气,顾难胳膊上冒着血珠,就一点点,他都能把神情表现的快死了,也是厉害。 九歌看着伤口,像是针扎的。针,对了,她扭身,自腰间拿出一根针,上面还穿着一缕红线,刚还走来走去拿着它不方便,顺手别在腰间了,九歌轻笑,怎么才扎住他呢,他都扭来扭去这么长时间了。 顾难盯着那根针,眨眨眼,准备的倒是挺齐全的。 他刚才走在路上,就有人给他往身上别针,不过只是想想而已,靠近的都被他瞪跑了。没想到最后还是被扎了一次。 只是,这个,他倒是想要呢! 九歌看着这根针,花不能扔,针应该也不能扔。这求姻缘之事,信不信的,不过,还是遵守他们的习俗吧! 九歌拾起放在一旁的栀子花,用针带线穿过花的底部,拉过给顾难包好的猪蹄,在袖口穿了几针,固定好。好了,送出去了。 顾难低头望着九歌认真穿花的样子,眼底里闪过一丝光泽,神情晦涩不明。 “怎么,不高兴。”九歌伸手在他面前晃晃,不会又有一个不开心了吧!那美好的夜晚啊,去哪里了呢? 顾难没有说话,他一直在盯着袖子上那朵洁白的栀子花,“喂,说话。” 他还是不说话,向旁边移了移,抱住她。 不管真的假的,他觉得是真的就是真的。 九歌看看夜瑾,“该去睡了。” “嗯。”夜瑾无精打采的答应一声,没有动。或者说她根本没听见九歌在说什么。 九歌叹叹气,这算什么事啊!要是平时,夜瑾早就积极的起来,然后跟着她向客栈走去了。 现在,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水面上依旧泛着潾潾波纹,一圈一圈,许愿的人不减少,但都是*肃穆,倒是没有扰了这份清静。 九歌再睁开眼睛之时,明晃晃的阳光已经映入了眼眸,九歌下意识的又重新闭上了眼睛,遮住明媚到刺眼的光芒,继而『揉』『揉』头,她们就这么睡了一夜,也是够够的了! 终于适应了晃眼的阳光,九歌左看看,没有人!顾难呢? 右看看,夜瑾身边的草地上一棵草都没有了,掰断的小树枝扔的到处都是,她现在坐在地上,脑袋恪在膝盖上,用双手抱着,应该是在浅眠。 她的袖口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蹭在地上不知多少时间了,长长的黑发垂到了地上,发尾占了一层土。 九歌下意识的拽过自己的头发,看发尾,她的头发比夜瑾的还长,但是没有『乱』动的原因,还是比她的干净一些,当然了,这只是相对来说。 她望望四周,这里不算偏僻,去集市都要经过这里,忙忙碌碌的人们有的低头赶路,有的相约嬉笑着向前走,经过的人们都想她们投来诧异的眼光。 九歌心里嘀咕,到底是需要叫醒夜瑾不? 还有顾难,昨天晚上也不叫醒她,要不是这具身子有武功,这么呆一晚,早感冒了!大早上的跑哪里去,一刻都不消停! “王……九歌!”顾难看他们都睡着了,他就去街上看看,哪里有特『色』菜,一会儿王爷睡醒就该饿了。 王爷是娇生惯养的皇族,若是没有上好的饭菜,她吃不惯怎么办! 本来只是回来看看他们醒了没有,才走近就看见王爷呆呆的拽着自己的发尾,柔亮的青丝在清晨阳光的折『射』下,稍稍的反『射』着彩虹的光圈,一点一点『荡』漾开来,真是美极了! 顾难声音都放轻了,生怕打扰了这美丽的景象。 倒是开口差点叫错,不过,她肯让他叫自己的名字,嗯,虽然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改了名字,但是这是不是代表着认可呢? 九歌松开发尾,任由它晃了几晃,无奈的摇摇头,得,她明明就姓夜,怎么就改了个姓呢!“嗯。”九歌没回头,懒懒的应了一声, 站起来,伸伸胳膊,用这么个别扭姿势睡了一晚上,倒是没有腰酸背疼。 她哪里知道,该腰酸背疼的是顾难,昨天她睡着后,就把全身的重量压在了顾难身上,顾难那不是起得早,而是他根本没睡。 顾难确实什么都做得出来,真的应了那句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他认定的事,用命去完成。认定的人,不求回报去付出。 “你去哪里了?”九歌看看他手,皱着眉『毛』,心情十分不好的问,爪子成了这样还到处『乱』跑,幸好不是腿受伤,否则,还不闷死他! 顾难眉眼弯弯,心情很好,像是没有看见九歌郁闷的脸『色』似的,先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九歌背着他翻翻白眼,真是让她说什么好呢! 夜瑾也醒了,她抬起头来,九歌看见她眼里并无血丝,放心了,睡眠还是很充足的,睡得好就很重要,要是为了一个没有确定的事情,放任自己失眠,那麻烦就大了。 “人家可没去玩,去看看这里有什么吃的,怕饿到您!”又来了,这眼睛,眨眨就是水光潋滟呐! 九歌拉开顾难的胳膊,皱皱眉,夜瑾没事,倒是他,眼里有几缕不太明显的血丝,真是,不会大半夜就跑走了吧!应该不会的。 第二十七章 太兴奋了 她下意识的就否认了这个想法 。 顾难的衣袖上还是戴着昨天她心血来『潮』时,勾在他袖上子的花朵和红线,他倒是不嫌弃,一直这么戴着。 其实,一直以来,九歌倒是不觉得顾难像其他人说的那么坏,至少没有坏到她身上,而且就算他坏,害死过人,但是,在她看来,倒是有些别扭的可爱! 虽然不确定他为什么这么死皮赖脸的跟着她,但是说实话,他在那些人里,是最不会害她的,这也是她会允许与放任他待在她身边的原因。 就算是有目的,有贪念,他也是不会害她的! 九歌相信,没有理由,就是直觉,就像当初认为小白兔不会下毒害她一样,只是直觉。 “你昨天晚上睡觉了么?”九歌把睡得朦胧的夜瑾拉起来,指指她衣袖,嘴里和顾难说着话。 “当然睡……” “当爷傻呀!”九歌走到他面前,指指他眼睛,示意,别装了,“干什么了不睡觉?” 到底是男人与女人的差别,就算九歌力气大,身高也是改变不了的硬伤,就像现在,明明是在质问他,自己却不得不微微扬起下巴,才刚刚好视线能触及他的眼睛。 “因为,挨着您太兴奋了,所以睡不着了。”顾难抬眸,嘴角微勾,无比真挚的说。 九歌心里叹气,真是说谎说得都信手拈来了,到底她抽了什么风才决定相信他的! 不说算了,三个人『露』天的睡大觉,一个个娇生惯养的身子,能睡得好就怪了,一会儿她得想办法养好精神。 毕竟还需要陪着夜瑾去另一个地方…… 只是需要把原来的计划稍稍做些改变,毕竟有了本来没有的人,再安排不『露』痕迹的旅行,肯定是多了不少的困难! “你要去哪里?别耽误了。”九歌很希望他走,这样风险就小一半。 “您要赶人家走吗?”上一秒还是万里晴空,下一秒就泫然欲泣,九歌看的瞠目结舌,眨了一下眼睛,这是要跟定她的节奏? 九歌皱皱眉,看了无精打采的夜瑾,“难道你出来不是有事,还是...你特意跟踪?!” 顾难张张口,不知道说什么,眼底有些恐惧,这是要怪他?他是不是还需要感谢一下?毕竟这次还是为他找了一个理由,并不现实的理由! 顾难他敢跟踪么,当然是敢的;但是他能做到吗?当然是不能的。 九歌很相信这一点,他不觉得顾难是跟踪她们出来的,只是,他不走,这就是个麻烦! 就别说他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走的,就是知道,凭那武功,也追不上。 九歌就是不想让他跟着,相信他不会害她,但是他特烦。有事没事就粘着人,还有就是不好好说话,声音黏黏糊糊,像是化不开的糖。 看到笑的狡诈的九歌,顾难的恐惧消失的无踪,他不傻,很容易的就明白了,王爷这是明摆着不让他继续跟着,顾难要是承认他是跟着她们来的,那是找死!但若是说自己是有事出来的,行,那办自己的事去了,肯定也不让他继续跟着了。 “行了,爷就不耽误你了,去吧去吧!”九歌心里笑开了,没话说了吧!赶紧走! 但是下一秒九歌就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顾难的不怕死,和他的厚脸皮! “开始是有事的,可是再大的事怎么会有王爷您重要呢?”顾难用右手抚『摸』着左袖上的栀子花,大大的猫眼儿里的深情像是酿了多年的醇酒,满满的都要溢出来了。 顾难满心的无语,要他怎么说?难道说他就是跟着雪无影出来给他捣『乱』的,添堵的?开什么玩笑!要不要命了? 上次他敢找竹韵的茬儿,只是因为当时王爷在生竹韵的气,他就是看在王爷并不在乎竹韵才敢下手的,说的难听一点儿现在她就是狐假虎威! 现在不一样,不论对错,就凭雪无影那张脸,估计挨骂的还是他自己。 找茬什么的背后进行就好,量他们也不会闲的去找王爷讨说法,讲公正。 顾难心绪飘来飘去,眸光中依旧是一片『荡』漾。 九歌明知道是假的,还是忍不住望着他眼睛呆了会儿。回过神来,第一个念头就是:若他长的是桃花眼,再这么一往情深的眨眨,她绝对会溺在里面。 九歌戴在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又闪了一下,白皙修长的指头配上这个红宝石戒指,绝对的吸引人。 算了,一会儿再想办法,先带夜瑾去客栈洗个澡,换身衣服。 “夜瑾!”九歌试探的叫了一声,半天都不见她回神,冷不丁叫一声在吓着怎么办! 夜瑾依旧神游中,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前面。 夜瑾肯面对自己心中所念,所想,所恋了!却无法面对之后的结局,九歌哪里见过这样的夜瑾,无望,无助,无所恋,再这样下去还没到浮云佛栈她就早没信心了! 那么她做的一切就飞灰了,不但没结果,还让夜瑾伤心了,然后坏了她皇兄有希望的姻缘。 这不是九歌想要的。 真是,有够烦的!九歌叹叹气,拉过夜瑾的胳膊向前面走去,顾难一脸羡慕嫉妒的表情望着夜瑾,王爷赶他走,却对夜侍卫这么好,为什么! 为什么?九歌瞥见斜后方一张气嘟嘟的小脸,有些得意,生气吧!生气吧!离开吧!离开吧! 顾难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是去寻找有好吃的饭菜的地方了,这么一打岔,什么都忘了,一秒钟之内顾难扬起笑脸,他的宠,谁都别想夺走,包括夜瑾,一个侍卫! “九歌,”顾难酝酿一下,这个称呼叫的还意外的挺顺口,“小镇的饭菜比较粗糙,刚才,特意去找了个符和您身份的馆子。”顾难稍稍向前多迈了一步。 这个位置,不会超过九歌,也不会在她后面,让她根本就连这个人都发现不了。 仅仅是一个位置,都能体会他的用心,或者说是,顾难就是煞费苦心,在研究这个得宠之道! “现在需要的是吃饭么,现在需要沐浴。”九歌向旁边一看,就能发现他扬起的笑脸,就连眼睛中都『揉』入了闪烁碎光。 半真半假,倒是十分有说服力。 九歌心里嘀咕,原来他早早地跑出去,就是来打听这个?还要符合她身份?虽然她不介意吃什么,这有些多此一举,但是不得不承认,他是用心去做这么一件小事了。还以为他饿了呢! 她是人,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就算是单单感谢他,现在就不能这么赶他走了,算了,跟着就跟着。 顾难听他这么说,也不伤心,要是王爷事事都听他的,那才是奇怪的事呢! 他早就学会了看表情,然后自问自答,“就是前面!” 好吧,这次,随他了。 客栈三楼,九歌舒服的泡着澡,一袭青丝垂至浴桶外,伸伸懒腰,用手扬扬头发,真是,数它脏,可就是这么喜欢它,要不,早咔嚓了它。 惬意的眯着眼,真是舒服。 九歌的眼尾稍稍挑起,不显得多情或是花心,倒像只肚皮朝天晒太阳的小狐狸, 她先让夜瑾吃饭去了,就她现在的精神,万一淹在水里都没人知道。最近几日还是处处盯着她为好,说起来还是自己的错,怀什么旧,念什么故!不是说不对,就是……哎,讲什么故事。 不对,都怪顾难,搅什么局!她要表达的意思明明就不是这样的到最后却被带到了沟里,九歌叹息。 “九歌...九歌。” 九歌『揉』『揉』头,怎么像是听到顾难的声音了? 下一秒钟后,九歌只来得及把头发都移至胸前,怒吼,“你干什么!!!” “来...”顾难推门而进,一丝的心虚都没有,他的眼睛紧盯着九歌飘忽在木桶里长长的头发,别的倒是什么都看不见。 虽然没有看到,但是九歌的火气不亚于被看到了,夜瑾不在,她根本就打理不了这飘飘长发,只能让它这么湿着,于是,九歌愤怒了,“滚,滚,滚。” “可是...”顾难手里抱着衣服,话还没说完,就被九歌怨念的眼神盯到出了门,算了,一会儿他洗完再送吧!夜瑾说他们的衣服都在另一家客栈,所以刚刚去拿了。 真是的,夜瑾他身为王爷的侍卫,就算王爷的安危不需要他『操』心,也要学会照顾他啊! 顾难在九歌房门外,靠着墙,嘴角弯起讽刺的弧度,眼神不屑,都是群废物,什么都做不了,白白的让王爷担心她了。 就在昨晚之后,顾难心里那颗叫做妒忌的小苗就在疯狂的增长着。 这里还在不爽的想着事情,九歌那里已经心情烦躁起来。 海藻般弥漫在水上的头发,丝丝缕缕漂浮着,馨香弥漫,平时在九歌闻起来很舒服的味道,现在突然觉得香味太浓,呼吸不畅。 左手的戒指向下滴答着水珠,光滑的血『色』宝石上面,灵动的光华如水,里面悠悠流转的字迹愈加明显,但依旧不能看得清楚。 算了,她泡澡泡的也泡够久了,穿衣服! 九歌小心翼翼的拨开长发,再次无力地感叹一下自己缓慢发育的胸,缓慢的迈出了浴桶,擦干身子。 “夜瑾,夜瑾。”九歌边擦头发边喊着夜瑾的名字。 第二十八章 暧昧的气氛,惊恐的九歌 夜瑾在隔壁,这么叫她应该能听得到吧,该穿衣服了她这才想起衣服在另一个客栈,真是失算,看来她已经被惯到行动废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顾难听见声音,心里一震,不忘感叹一声,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然后睫『毛』闪闪,瞪了瞪眼睛,不满之中夹杂着委屈,王爷为什么不叫他?又是夜瑾,什么都需要王爷喊她,连个衣服都不准备好! 想到了什么似的,顾难古怪的笑了一下,继而收敛唇角,又变的一副乖乖的模样,无辜的眨巴着眼睛。 真是的,现在就算是叫夜瑾,她也不在呀,这不还是需要他吗! 伸手推门而入,九歌瞥见一抹白『色』的影子进入房间,大脑未思考,身子就先行动了,『毛』巾一扔,管头发干没干呢,拽起被子就钻了进去,行动丝毫不拖泥带水。 “你怎么又进来了,夜瑾呢?”九歌抱着被子怒瞪着他,心砰砰的跳的飞快。 他二大爷的,现在九歌是真是想骂人了!绝对的*『裸』,不挂一丝,瞟一眼傻子都能知道她是个女人了!顾难啊顾难,他现在可真是胆儿肥了!没礼貌,敲门都不会! 有什么办法?打不得骂不得,九歌一肚子苦水儿自己快要噎死自己了! “夜侍卫么?他去拿放在别处的衣服了!”顾难装的很无辜,反正他又不是没挨过骂,没挨过打,他今天就赖这里了。 这无辜样儿在九歌看来是那么的招人怀疑! 九歌既要用被子盖上身体,又要摆出她什么都不怕的样子,真是心累! 对着顾难两个‘猪蹄’托起来的东西扬扬下巴,不信任的视线在他脸上转了个圈。 “这是对面买的,就是不知道九歌喜不喜欢。”邀宠时的顾难,眼睛亮晶晶的。 九歌觉的头又开始有点疼了,这叫什么事儿!平时的夜瑾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走过的路绝对记住,歇脚的地儿周围探查的豆腐渣都知道谁家做,怎么可能连这都看不见,还要跑的大老远的去拿衣服。 “九歌,我给您穿衣服。”就在九歌一晃神间,顾难已经到了床前这个速度绝对是冲来的,九歌看的瞠目结舌,这算是……『色』急? “你手都那样的了,还是歇着吧!”九歌抓着被子,以防万一,信誓旦旦的盯着他,心里已经开始发『毛』,“我自己来,真的,自己来!” 九歌心里已经抓狂了,数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得寸进尺也没有这么不怕死的吧,真想知道顾难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两世为人被『逼』到这个份儿上,九歌也是无力吐槽了!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狠狠地把他踹出去。 放在床上的衣服依旧是件紫『色』的衣服,不过不比穿过的那件张扬,颜『色』稍浅,没有繁杂秀丽的牡丹花,取而代之的是零零星星深紫『色』花瓣映在上面,显得很有层次。 闪闪的眼睛盯着九歌,顾难想要看看她有什么反应!隐约中当然会有一些期待,毕竟是自己精挑细选的衣服。 他在九歌进了房间后就去挑衣服,第一眼就看上它了,单是看着它,就能想到穿上它的人将会有怎样惊艳的风采。倒是没有想到,小小地方,还有这样的能工巧匠。 让夜瑾去拿他们的东西,他确实是使了点诈,不过,这有什么关系,他坑的人多的数不过来,这算是轻的了! 虽然他早就知道他们随身没有换洗的衣服,却在买衣服回来后,还待了一会儿才告诉他。谁让他这么不负责任呢! 九歌望着床上的衣服,心里忍不住赞扬了顾难一下,他倒是很有眼光,无论是去抢雪无影的衣服,还是他给她挑的衣服,都看得出来! 撇到顾难期待的小眼神儿,心里发『毛』的感觉忽然之间消失了,或许,他知道自己是女子,并不是一件很恐惧的事情! 腾的一下,慌张的感觉席卷了神经,她怎么能这么想?这简直是一件更加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淡淡的视线掩饰着九歌内心的诧异,他怎么杵在一边还不走! 九歌用眼神撇撇他,意思明显,该走了啊! 顾难装傻充愣,一副不说我就不懂,说了我就赖着的神情。 九歌伸出胳膊来,把衣服往旁边拿拿,不走,行,她补觉!!!爱怎么着怎么着! 他这么粘人,怎么没被夜倾城弄死呢!真是一件千古疑题! 说不定是夜倾城也很孤独呢,由着他放纵,享受这真真假假的温情,九歌内心的怜悯更多了一些,不知道那个被人谩骂一一生却让人心疼的女子到底怎么样了! 顾难看着他,这是补觉了?为什么不理他?猫眼儿中闪过一丝失望,真心的情绪流『露』,有几分可怜的味道,可惜了,九歌没有去看他! 顾难特别想马上看看她穿上这衣服的惊艳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女装的她更加心动,但是依旧觉得虽然王爷是个男人,扮起女子来一点都不输于真正的女子,还比那些官小姐们多了些高贵! 要是,他真的是女子,就好了。 “干什么?撒开!”九歌拽着被子,一脸的惊恐,真真正正的恐惧显示在脸上,他掀她被子干什么?!卧槽!手都残了,动作倒是不含糊,超级迅速!就差一点儿,一点点儿... 卧槽!她现在什么都没穿!别说不能让他知道『性』别,尼玛就算是因为别的原因也不可以呀!不是她男宠,不是她男友好不好! 顾难半弯着腰,头发顺着肩膀滑下来,白皙的脸上生生的让他憋出一丝红晕,诱人到了极致,九歌一瞬间的恍惚,怪不得敢这么放肆,不怕你不漂亮,就怕你不会诱『惑』,雪无影够漂亮,但是受过的伤不见得要少,不就是除了脸蛋儿『性』格什么的招人烦嘛! 在诱『惑』中差点儿妥协的九歌在听到后面的一句话后,汗『毛』都要倒立起来跳舞了,顾难粉嫩的唇瓣上下一张,吐出几个字,“当然是,陪您睡啦!” 九歌惊悚的看着他,才几分钟,不要让她心脏超负荷运行好不好! 虽说是拒绝的,但是,一秒,就一秒,九歌的脸瞬间变红,顾难这是影帝级的人物啊!可是现在这个‘影帝’演技用的实在不是地方。 被子底下青筋都要透明,手攥紧,她在考虑,要不要打晕他,看到她身体后再晕的几率是多少!这尼玛尴尬的,就隔着一床被子*,搁谁谁也兴奋不起来! 顾难看九歌变了脸,不像是假的,犹豫了一下,王爷这是...困极了?是不是不打扰他了? 要是九歌知道他怎么想的,一定会气到吐血,什么叫真生气了?难道平时就是看她没生气才那么赖着她?才会粘的要死,赶都赶不走? 确实,顾难就是看她平时没怎么生气,一直赖着她的,说起来,顾难的察言观『色』是他最好的保命资本,只是有时候,他愿意自己送命,谁也阻止不了啊。 九歌看着他犹豫了一下,马上来了精神,现在不赶他走,更待何时!水眸里已经开始『荡』漾了,她真的有些累,毕竟安逸了这么久,不习惯了野外生存。 “你去休息吧,我睡会儿。”九歌心里呵呵笑开了,说起来她只有王爷这个身份,又没有王爷的内心,就是古人那些动不动就下跪,动不动就死人这事,现在她还不适应呢。 若是让她像他们这样打人,骂人,杀人,视人命如草芥,她可做不到。这是世界观的问题,就算现在不是原来的世界,她也不会抛弃自己的原则。 就这么让顾难蹦跶在她身边,不是喜欢他,不是怜悯他,只是她不知道拿他怎么办,短短时间,就算现在自己是达官显贵,本就没有资格谈什么公平,却还是不希望自己忘记自己的生存守则。 顾难眸子里闪烁了失望,明明白白的让人心疼虽然这样,动作却一点儿都不含糊! “你干什么?”九歌是真的无奈了,他怎么还往上爬,跟顾难待在一起就担惊受怕的,还是小傻子好骗一点儿,真是人啊,不能用来对比,否则会气死人! 顾难三下两下爬上来了,倒是没有拽她的被子,“休息呀!”闪闪眼睛,半卧着,脸离九歌就只有一寸远,呼吸都清晰可见,清浅悠长,带着一些柠檬的香气,『荡』漾着九歌的心。 两人之间就只隔着一层被子,被子外是顾难,被子里是九歌...的『裸』体!!! 九歌现在很想抛弃什么原则,把他揍一遍,对,就是仗着自己的武功,仗着自己的权势,顾难这丫的他就是十足的流氓,却装的比谁都无辜。 可惜了了,想想就行了,事实上她被子都不能出! 顾难倒是就这么看着她,什么都没做,九歌松了口气,挑挑眉,“闭眼,休息。” 顾难倒是听话,颤颤睫『毛』,就闭上了眼,抿紧的唇瓣嫩粉,近在咫尺的脸颊白皙的就像是剥了壳的鸡蛋,滑嫩嫩的,让人想去咬一口,比起雪无影近乎透明的脸『色』,这样看着虽不是最美,却最舒服。 盯紧了顾难眼圈下面的那一圈儿青黑,这在脸上很煞风景,九歌眸光微转,晦涩难辨,暗暗猜测到,他晚上不是睡了一小会儿,估计是整宿的都没睡! 第二十九章 那个男子 揪揪被子,九歌扭头望着散开在一旁的紫『色』衣裙,眼角抽抽,要是她以前的衣服,被子里都能穿好它!考古的衣服可简单,别说裙子了,就是单看衣服,能分出男女就牛了。 九歌叹叹气,哪次不是在街上刚看见漂亮的衣服,就有任务呢?哪次不是去一个地方买件衣服,那衣服就再没有见阳光的时候了呢? 她太能体会夜瑾了,夜瑾与她一样,甚至比她惨多了,她前世是男儿装,倒是还能从缝里挤出的时间里逛逛街,漂亮衣服没穿过,倒是看过,欣赏过,也买过,怎么说也是自己的。 夜瑾,她第一个朋友,算得上是一个姐姐,她能替她做到的事情,会尽力的去做! 九歌怀着惆怅的心情转了一下头,顾难不知什么时候又睁开了眼,水润的眸子里有些疲惫,九歌皱皱眉,他又闭上眼了! 她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万一她刚闭眼,顾难就掀了她被子怎么办?杀了他,开什么玩笑! 九歌是无比想念原来勤快的夜瑾,那个时候,她什么时候这么尴尬过!只是现在眼下的问题就是她依赖『性』太强了! 哎,现在不求别的,只期盼夜瑾别走丢就行了! 头发倒是干得快,遮在身上也没了刚开始那么尴尬,只是,这么漂亮的头发,没有人给她好好打理了! 下次吧,她一定要把夜瑾的情绪调整过来,话说,暗恋,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 九歌万分的惆怅中,闲下来一想,看似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其实却是停不下来! 深深地困扰她的问题不过一会儿,却扎根了,她刚才,怎么就有了一股想要告诉顾难她是女人的事情?惊悚到了极致,到底是顾难太会『迷』『惑』人心,还是她已经潜移默化的开始相信顾难了? 多重思绪萦绕,九歌却是意外的平静,没有一丝的焦急之感,些许的困『惑』也淡入心底。 她这里事情非一般的多,没有去看旁边的顾难,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顾难虽然闭着眼睛,就会发现他的睫『毛』还在颤,他这还是没有认真睡觉! 顾难的心里并没有以往躺在王爷旁边的那种颤栗,也没有来自心底的恐惧,不知道该说这是心大还是第七感让他安心,现在顾难心里不仅没有以往的任何一种情绪,甚至,思想早已经跑没边儿了1 他还在天马行空的想象着,要是王爷是女子,哪里还用得着到处去抢人,就凭这身份,这相貌,就有各样的才子来抢呢。 倒是自己,无才,笑话,顾游那老东西都快由着下人整死他了,还才呢,只是比水映月好一点点吧,会写字,这是他娘教他的;『色』,就要看和谁比了;艺,那东西,是真没有;细细想来,关你心底升起了一抹的茫然,说起来,王爷要是女子,绝对没有自己的份儿是真的。 不过这事想想就行,顾难撇撇嘴,他是男人,自己又不是不知道,都被虐了,都在鬼门关前转了不知道多少圈了,用过的伤『药』都能填满雪无影那院里的荷花池了... 自己也在这里呢,荣华富贵,自己的计划在实行着,在不久就...还『乱』想什么呢! 他不知道,九歌也不知道,真是的答案就这么在他身边溜了个圈,然后走了... 九歌用被子半蒙着脸,紧闭着眼睛,倒是没有睡意袭来,应该说是淡淡的睡意早被吓跑了。 也是,这么个货还在旁边,谁睡的了? 顾难也不『乱』动了安安静静的睡在旁边,柠檬果的香气轻轻浅浅弥漫着,暧昧的气息逐渐的消失,两人倒是相安无事。 一晚上没睡,他也是真的困了,想着杂七杂八的事,呼吸渐渐平稳。 九歌睁开眼睛,漆黑点墨般的眸子闪过一丝光亮,转眸看看顾难,呼了口气,伸出禁锢已久的胳膊,抬起修长的手指『揉』『揉』额角,夜瑾不是走丢了吧? 九歌轻巧抬手点了顾难的睡『穴』,掀了被子,尴尬了一下,释然了,没什么关系!旁边的就算是男人,那也是她的……男宠,最主要的是睡着,不担心了! 拿过旁边的衣服,九歌挑挑眉,倒是很好的料子,入手都是滑滑凉凉的,顾难确实应该得到点儿表扬。 还是算了吧,小尾巴翘起来就完了! 九歌一点一点的穿上衣服,跳下床还整理了一番,比起宫廷繁琐复杂样式的衣服,这还算是好穿一点的。 平时都是夜瑾帮忙,再一次的发现,平时太依赖夜瑾了,九歌在心里悄悄的鄙视了一下自己。 又伸手理理头发,还好刚才只是湿了发尾,『乱』就『乱』点,还不是没法见人! 转身走了两步,顿了顿,瞧了瞧床上的人,倒是睡相安静,只是微微缩着身子,手指搭在刚刚九歌睡在的地方,他冷了? 九歌还是没忍心让他冻着,现在快入夏,没那么冷,只是在屋里还不算温暖,他有在王府待这么长时间,虽说以前经常被打骂,但是应该没有冻着饿着,多多少少适应不了冷热忽变的温度。 给他盖上被子,九歌停在顾难腕儿上的手顿了顿,只是一朵栀子花,他还不扔了? 掩下心底的那么复杂,在一次鄙视了自己一下! 悠悠的光华流转,这是九歌中指上的宝石戒指『色』泽变化最多的一次,但是没有那种蓦然疼痛的感觉,让九歌错过了第一次能看到字迹的时候…… 琳琅满目,九歌视线未斜,也就是找寻夜瑾的心情,让她错过了见到一个她很想见到的人! 她错过了,可是有人没有错过,街边晃晃悠悠的软轿里,男子拿着茶杯的手点了点,杯里的水溅到了他身上,他都不知道。细长的眼睛里满满惊愕,死死盯着街上飘过的那一抹紫『色』,这是,她? 还是,这是他?不,即使十几年不见,他也确定,这就是她,长大后的脸,依旧是小时候就有的风采。 可是,她,不是死了么?很久前的火灾中,不就没命了么? 忽然,男子勾唇一笑,眸子里的惊愕换成了满满期待。 好玩了,到底死的是夜倾城,还是夜倾九呢?这可要他自己去确认了,游戏这才开始,当年的恩怨,从来都不能,一!笔!勾!销! 不论是那个老头儿,还是他,或是...她! 伸出只细长的手,唯一不美好的地方就是每个指尖儿都泛着青『色』,像是冰天雪地里冻出来的青,勾勾手,旁边的男子附耳过去,点点头,视线扫向了远去的紫『色』身影。 圣渊,鸿栖,域,羽枳,都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大陆上的国家分散太久了,是时候,统一了! 男子的眼里闪过狂傲,唇角勾起一丝浅笑。 轿子里的手又伸回了,自袖间拿出一方丝帕,擦去刚才落在身上的茶水,随着一方小轿,隐在了人群深处。 九歌对顾难也没下手狠了,就让他睡一会儿便能自主的清醒过来。 顾难醒过来,还保持着原来的睡姿,翻个身,眸中还覆着层水雾,『迷』茫中懒懒的眨眨眼,怎么就睡着了呢! 居然对他没有了警戒,以往自己在放肆,都没有在他身边真正的睡着过,只是,现在人去哪里了? 顾难半起身『揉』『揉』头,一头黑发稍显凌『乱』,他的发『色』没有像墨语棠那样稍稍显浅『色』,看起来就有种软软的感觉,但是很顺,凌『乱』起来也不显纷杂,倒是很衬这张脸,有种特别的感觉。 顾难稍稍垂眸,睫『毛』抖抖,试探的伸手探向外面,被子?王爷的『性』格,现在和曾经,完全不一样呢!以前,王爷管谁死活,近来的点点试探,不但没有弄死他,就连发脾气都只是说说他。 真得很可疑!不过,现在很好呢,很好骗呢!嗯,而且可以逗逗!手里松松抓着被子,顾难眼里闪过些潋滟的流光,狡黠一笑,现在王爷脾气好,他倒是更喜欢亲近她一下。 不过,为什么不怪他呢,或者说,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顾难想不通,也不愿意为这些事费脑子,算了,也许是为了带回来的那个人吧,反正这样,挺好的。 虽说是安于现状,但是顾难心里,最难免的就是嫉妒与憎恨! 很好,现在裴行鸢占全了顾难心里的这两点。 对于顾难来说,只要是与王爷有关的,他就要放大数十倍来看待! 躺在床上,抱着九歌留下的衣服,顾难安静的数着手指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这里风平浪静,九歌那里也未起烽烟,但是,被顾难连累的两人现在却是不好说了! 雪无影和沈烟轻走在路上,他依旧面无表情,和平时无两异,只是脚步稍稍顿顿,又接着向前走去。 这里离浮云佛斋还有一座山的距离,这里是阴山,平时很少人经过。去浮云佛斋的人一般都是走大道,就算走小道,也都是绕过这里,向南去看见一小镇再绕过好几百里地,无他,实在是这个地界是贼窝。 好几窝山贼,还不是一个帮派的,运气好的人遇见良心未泯的贼窝只是让留点财,运气差的劫财劫『色』劫命,马上交待在这里。 沈烟轻一直嚷嚷着累,说要走近路,雪无影不会说什么,就随了他,现在,算是遇上麻烦了。 第三十章 一招致命 跟在他们后面闪闪躲躲得黑影终于站了出来,前面,也来人了。 沈烟轻眸子瞪直了,嘴角抿的紧紧的,拉着雪无影的袖子,却犹豫了一下,脚步微移,挡在了他的前面。 他后悔了,他不该走这里的,麻烦来了。真是,不但不能帮助雪逃离王府,还连累他,一起死在这里。 雪无影撇了撇沈烟轻拉着的衣袖,眸子垂了垂,他不喜欢别人的触碰。 不过,沈烟轻显然是被吓到了!虽然在王府,生死线上徘徊过,但是他没见过这么大阵势,没有去分辨雪无影的表情。 雪无影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们,寻思着逃跑的方法。 前面的人整齐的藏青『色』服装,人数不多,大约二十来个,但是服装统一,眼神犀利,应该是受过统一训练的。 后面是刚才鬼鬼祟祟的人十来个,但是远方还有陆续赶来的人。 沈烟轻已经沉不住气了,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兽,“你们...”雪无影动动袖子,沈烟轻停止了说话。 “不知各位需要多少钱,才会放我们走?” 清冷的声音,若初雪般清凉到了人心,也寒冷到了人心。 后面的队伍『骚』动了起来,为首的是一个长相平凡的人,一道疤自左脸横过穿至眉心,看起来有几分凶神恶煞,开口便带着些猥琐的感觉,“钱要留下,你们,也要留下。” 这么漂亮的人,可惜了是个男人,不过,这条路可是好久没来人了,不抢他们抢谁? 尤其是第一眼,绝对的惊艳,仿佛天山初雪上那一抹淤泥不染的摇曳莲花,仅仅是看了一眼,就像是陷入了整个灵魂。 “看这穿着,定是帝都大富大贵人家,我们惹得起么?”平凡男子旁边的小矮子踮着脚,在他耳边说到,帝都虽然近年来不管这里,谁知道会不会因为些重要的人物而来清理他们,还是小心为好。 平凡男子眼中闪过些犹豫,正是因为这两个人穿着好,才有抢头,可是... “我们只劫财。”前面的队伍里为首之人也开口了,他带着黑『色』面罩,遮住半张脸,听声音,二十五六岁左右,音『色』也是冷冷的。 沈烟轻张张口,这是什么情况? 不得不说他反应迟钝,而且有时候脑子不太灵光,他们明显的衣服都不同,他却一直认为是一路人。 平凡男子怒了,犹豫不见,变的决绝,“左一辰,这是我们狂沙寨看上的猎物,你们又来抢!” 他倒是会说,明明就是前面的人先出现的,他们只是跟了一路而已,现在倒是后悔了没有先下手为强。 狂沙,狂杀,不但劫财,还会杀人灭口,,或是把人掳上山寨。 被称作左一辰的人没理他们,继续跟雪无影说话,“财!” 沈烟轻眼中有丝兴奋,不用死了!他的半吊子武功连顾难都打不过,更别说面前这么多人了,至于雪,他被抢来王府多年,还没有见过他动武呢!说起来,雪家是读书人出身,他肯定是不会武功的。 人就是怕对比,就算是山贼,碰面也能分出个好坏,反正在沈烟轻心中,左一辰他们算是山贼中的好人了。 雪无影没动,他依旧面无表情望着左一辰。 被忽略的平凡男子变的凶狠起来,“抢,这次,不能让他们佛寨占了便宜。” 他后面跃跃欲试的山贼小弟们冲上前,手里拿着各样武器,叫喊着冲上来。 沈烟轻有些慌了,到底是什么情况,那边说抢钱,这边要抢人,这边都行动了,那边还不动啊! 雪无影就这么盯着左一辰,好像旁边的喧嚣他都没听见。 他到底救不救他们! 左一辰被这双没有感情的眸子盯着,心里有些发『毛』,而且,还有些熟悉,这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烙在灵魂上的印记,实在是太过于出众,让人不能忘记,但是,到底在哪里见过他?一定在哪里见过他! “上。”沉着的发起命令,就在雪无影觉得他不会帮他的时候,他开了口。 雪无影悄悄攥起左手,把刚才运气的内力收回,他不想冒险,不是不相信沈烟轻,而是,他谁都不相信! 自找麻烦的事,他从来都不喜欢做。 佛寨是有原则的,自己寨子抢的人,要让他们安全离开,这是佛寨的老大立的规矩,左一辰就算不认为他是自己曾经认识的人,也会救他们,这是他们的规矩。规矩,就要遵守。 被平凡男子称为左一辰的人,确实是另一个寨子的,当家的不是他,而是一个人,那个寨子,就叫佛寨。 他们来这里不过三年,刚开始时,其余寨子的人为这个山寨的特殊而嘲笑他们,后来,被狠狠修理了一顿后,再也没有胆去人家面前叫板了,只是他们山寨这名字,可是被背后嘲笑了千百次。 山贼,就算他们只劫财不杀人,那也是山贼,还好意思叫佛,真正的浮云佛斋或许都没有他们这么高调。 平凡男子没有动,就在后方盯着他们,阴鸷的视线就像是毒蛇信子,缠在两人身上。 被这么盯着,沈烟轻觉得自己全身都不舒服,侧身就瞪了那人一眼,平凡男子回了个阴惨惨的笑,配上那道伤疤,更是吓人,但是沈烟轻瞪了他一眼就转了头,没看见。 两边的人打了起来,他们就在中间,狂沙寨的人又加上了后面埋伏的人,显示了人数上的优势,但是另一边也没有被压倒之势,只是雪无影看出来了,被称为左一辰的人,他们的实力确实比另一边强。 虽然看起来两边各有优势,没有谁占上风,但是隐隐看起来,狂沙的人确实费些力气,佛寨,确实有与他们叫嚣的资本。 左一辰也在外围,没有加入战斗,他盯着雪无影,他,是谁? 雪无影避开打斗的人,向外围走去,既然有人趟这浑水,他就干净了。 沈烟轻依旧拽着他袖子,不知是想保护自己,还是想保护他,紧张的手指都僵硬了,生生的把雪无影纯白的袖子都抓的变形了,雪无影向旁边走,他跟着向旁边走。 本来没有什么事儿,但是,忽然之间,沈烟轻拽着雪无影袖子的手松了松,虚虚的抓着,他扶扶头,好晕,天旋地转的,身子不听使唤的晃了晃,向一旁倒去。 雪无影实在想不到他会晕,转眼间,只见平凡男子手里拿着把大刀砍向沈烟轻,而沈烟轻已经闭上眼睛,软软向地上倒去,就差一点点就碰到了。 左一辰也拿起自己的佩剑冲进混『乱』的打斗中,眼睛瞥见前面的一幕,瞳孔微微缩了缩,他看到的不是沈烟轻被刀尖儿碰到,而是…… 雪无影脚尖轻点,拽着沈烟轻悠悠走两步,离开了绝命刀口,身体回旋,一脚踢在男子胸口,看似软棉棉的,却让男子飞出老远。 越来越熟悉的感觉,让左一辰晃了晃神,到底是谁?他是那里来的吗?认出了他吗?为什么隐瞒自己会武功? 平凡男子怒目而视,刚要叫嚣,却弯腰吐出一口血。 打斗的人渐渐分开,雪无影扶着沈烟轻,依旧在中间,没有走出这个包围,他面无表情,寒气却渐渐地印在了脸上,嘴角依旧是平常的弧度,却带起了一丝的杀气! 要速战速决,他们,都要死,雪无影垂眸望望沈烟轻,眸『色』暗暗。 “咳咳,别...放过...咳咳...”平凡男子声音嘎然而止,双眼大睁,胸口『插』着半截断剑,唇角趟出血水,倒地没了知觉。 狂沙寨的人都想看怪物是地盯着雪无影,刚才看着最是漂亮的公子,在他们眨眼间,就杀了人,杀了他们的寨主。 左一辰也微楞,眸光微闪,晦涩不明,他原来这么厉害,那刚才怎么... “还愣着干什么,为寨主报仇啊!”小矮子愤怒的发话。 不就是会武功么,刚才是看走眼了,还想留下他的人,现在,留下命吧。 可惜了了这么漂亮的脸,小矮子的眼睛里除了害怕还闪过一丝的贪婪,若是能废了他,那就不要杀掉了,就留下来…… 但是并没有人听他的,相反,狂沙寨的山贼们面面相视,慢慢后退着,在没人察觉的情况下,秒杀了他们的寨主,对面的少年,煞气像是地狱里爬上来的修罗,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佛寨的人也后退,每个人的眼里都是一模一样的不可置信,没有人能够想到仅仅是一个少年,就能让他们胆寒,还不由得有些小庆幸,虽然现在好像不用他们帮忙了,而且,财,也不一定劫的到,但是,至少他们放人一马的规矩,没把人得罪死。 狂沙寨的人逐渐的后退,幅度越来越大,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但是他们撤退,并不代表雪无影会饶过他们! 扶着沈烟轻慢慢向前走去,眼神冰冷,他嫌麻烦,不想惹事,现在好像并不由他! “上啊,废了他,”小矮子急了,『色』心慢慢发凉,也有些对自己人马的失望,“别忘了刚才我们干了什么,你们不杀他,他会放了你们么?” 第三十一章 有理由吗? 小矮子大声喊着,嗓子都有些发哑,仔细听,还带着点颤音,越靠越近的雪无影身上带着的寒气,慢慢的包裹在了他的身上,渗透到了『毛』孔,穿透到了骨髓。 狂沙寨的人还是停了下来,他们犹豫了一下,不约而同的冲了上去,他们是山贼! 是因为老大的冤仇?呵,怎么可能!可以不为老大报仇,但是他们要为自己的小命着想。 抢劫杀人,比谁都更明白人类生命的脆弱,要想活着,先下手为强,就不信这么多人打不过一个娇生惯养的公子。 但他们错了,雪无影是公子,名门公子,在这之前身份更是尊贵无比,但是他不娇生,更不是惯养的,尊贵的生活后,是黑暗的追杀,光鲜的背后,是疲惫到体无完肤的痛,后来,麻木了,再后来,冷血了,没了心,没了情。 但是,在他们想抢他人时,就错的离谱了。 雪无影斜睨了左一辰一眼,拖着沈烟轻避开劈来的剑锋,脚步一错,出现在他背后,一掌拍他身上,“哐当”剑掉落的声音,“碰”人倒下的声音,可怜的山贼,还没来得及近距离的看清他长得什么样,就不明目的死了。 在下一把剑刺来时,轻点脚尖,几个错步,离开了几丈,放下沈烟轻,踱步回到原来的地方,他晕倒,这事就更好办了。 避开呼啸而来的木棍,捡起刚才那人掉落的剑,反挥手,一条人命就缓缓流逝了。 左一辰望着打斗的雪无影,眼神晦明不定,慢慢的讶异隐在了心底,对他的狠辣出手变的麻木,这人下手狠辣,出手干脆,绝不是一朝一夕炼成的。 他是谁,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熟悉? 几起几落,雪无影身上不占一丝血迹,雪白还是雪白,纯洁还是纯洁,冰冷还是冰冷,只是,倒地的人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除去刚开始短剑没胸的山贼头子,和被拍死的那人,其余的全部是一 剑封喉,白光划过,血印出现,就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雪无影站在横七竖八的尸体中间,左手执剑,稍稍倾斜个角度,避免血迹站在自己身上,滴答滴答的粘稠血珠慢慢滚落,很有节奏的弹起一曲催命绝响,右手拍拍衣角,面对这刚刚的杀戮,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剑光微闪,雪无影手中的剑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斜向一旁, 三招,在佛寨的人还讶异于刚刚并不血腥但却残忍的杀戮中时,雪无影的剑已经抵上了左一辰的喉咙。 冰凉的剑锋划破了苍白的肌肤,滚滚血丝与剑锋上的亡命血混在了一起,生命流逝的感觉很不好! 但是,望着雪无影的眸子,纯黑『色』的瞳孔像是一汪死水,没有表情的脸上,生生让左一辰有了颤栗的恐惧! 忽然之间,左一辰有种不好的预感,瞳孔微缩,拿起佩剑迎上,他,想灭了这里!所有人,他都想杀了,包括他们。 “澈!”生死关头,左一辰脑海中浮现出了这个名字,怪不得这么熟悉,就是他,没错了! 雪无影的剑风生生被他自己压下,很久没有人这么叫自己了。他,为什么知道? 左一辰的脖子上开了一条细细的血线,慢慢的,向下趟着血珠,越来越快,左一辰不得不一手执剑一手捂着伤口,狼狈不已,虽然看上去很惨的伤口,却是小伤,没有伤及大动脉。 左一辰停下来了,对于自己的猜测,他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是,这种情景下的重逢,并没有哪怕一丝的喜悦,四目相对,两两相望,左一辰终是不忍的败下阵来,每每瞧见那双眸子,他就觉得自己无所遁形,狼狈的不仅仅是外表,还有那些来不及收拾的回忆! 而雪无影,并不觉得有什么喜悦,他没有想起这人是谁,也懒得去想起这人是谁,反正都跟他无关! 左一辰不忍的眸光生生的把他死水般的心激起了一丝波浪,真的很想杀了他! 左一辰垂眸,掩下悲伤,他怎么变成这样了?呵,也是,他们这种身份,没有好下场,不是很正常的么! 只是他真的没有想到,除却了他这种一步步爬上高峰,然后生生被人抛下顶峰的人,天之骄子也会受伤。 不得不说,他有一丝的喜嘲讽,是对他们的不值,也是对某些人的慧眼不识珠。 雪无影的剑依旧放在他的脖子上,慢慢进一步,眼睛波澜不起,死水一潭,认识他又怎样,不认识他又怎样! 原来的他早死了,死在了亲人手里,死在了过去,现在,世界上只有雪无影,鸿栖国的雪无影,身为第一美人的雪无影,身为雪家公子的雪无影,身为王爷后院男宠的雪无影。 只是他,也只能是他! 左一辰退一步,黑『色』面罩下的表情不知是什么样的,只是嘴角勾起丝笑,是开心,是苦涩,还是自嘲!只是一个淡淡的笑,来表明自己的心境。 佛寨的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手中握着武器,生怕他们的二当家出什么意外,这个漂亮的像仙人的小公子,原来这么可怕,这回,可是抢错人了! 不过,为什么二当家的一句话,他就停手了呢,他们认识?一个字,这是漂亮的小公子的名字?若是的话,也确实了然,澈,清澈,虽然杀气盎然,却依稀能够看到,眸子里,却是清澈,这个字,遇到他之后,也就能说一句,只能配得上他! 雪无影忽视他的笑,继续用剑尖抵着他脖子向前踏出一小步,左一辰随之向后退,微微抬着头,多少年了,没想到还能见到他。 曾将的繁华,曾经的奢侈,曾经的无忧,好像都不是他们现在可以染指的了。 长辈的尔虞我诈,也不会出现在他们身上了。 那年他几岁,五岁,还是六岁?不记得了,自己也只是比他大四五岁,当年那个粉团子,长大后,果然让人惊艳,他都认不出来了,小的时候就这么漂亮,说实话,他长相没变多少,只是自己为什么只觉得熟悉认不出来呢? 雪无影继续前进一步,剑冷,他眼神更冷。 对了,就是眼神,左一辰后退一步,血珠已经湿了左一辰的衣襟,他为什么第一眼认不出来?不就是因为对面少年的眼神么!没有一丝感情,甚至没有情绪波动,左一辰以为,所谓朝廷,所谓黑暗,都只是让人争强好胜,让人恐惧,让人麻木,怎么也不会想得到能把人『逼』到这个地步。 这是什么样子,生生的行尸走肉,不亚于一把蝉翼般薄刀刻在骨子里,然后一点点儿的凌迟。 左一辰以为自己就够落魄,没想到... 心里的酸涩,像是被打翻的陈年老酒,一直一直的扩散,浸染着他的情绪。 “你会杀我么?”左一辰开口,声音微微沙哑,他的喉咙有点痛。 “会。”雪无影斩钉截铁的回答。 “有理由么?” “没有。” “你还记得我么?” 雪无影的剑锋稍稍离开了他脖子一点,“我需要记得么?” 需要么,黑暗,恐惧,无助,他都会忘了,包括曾经,所有的曾经。 “不需要。”左一辰唇『色』发白,失血过多。 “我们都一样。”左一辰苦笑着回答。 “不一样。”没有人是相同的,尤其是与他相同的。不一样,不会一样,不能一样! 在左一辰僵住嘴角时,他收回了剑,“哐当。”沾满血的剑孤零零地躺在了地上,附上了一层尘土。 “不要试图威胁我。” 在左一辰诧异的目光中,雪无影走向远处还在昏『迷』的沈烟轻,佛寨的人想上前,被左一辰喝住了,忽然,雪无影停下脚步,侧身向后看,“呼啦”,他们重新亮出了武器。 雪无影未看他们,从袖子里掏出个小瓷瓶,拔出瓶塞,随手一扬,继续向前走去。 在佛寨山贼们的微怔下,狂沙寨山贼们的尸体开始以肉亦可见的速度消散,无烟无尘,淡淡的香气拂过,他们却很想吐,这是人,这是一刻钟前还与他们叫板的人,现在,连渣渣都找不到了,就是香气,还被他们都吸收了。 想到这里,有人再也忍不住了,到旁边大吐特吐,左一辰抿着唇,自己在擦伤『药』,带着面罩,看不见脸『色』,不过一定好看不到哪里去。 左一辰是唯一没有呕吐的人,虽然依旧是杀戮,但是,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人难以忘记。 左一辰眼神悠远,思绪飘飞,小时候的粉团子就喜欢拿着各种东西捯饬折腾,现在,这习惯不但没改,还变的这么可怕,研究出的东西,要命! “忘了!”他扶起沈烟轻后,走向远方,留下这句话。 为什么杀他,这是个麻烦,为什么不杀他,也是因为,这,是个麻烦!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左一辰垂眸,用睫『毛』遮住眼中的悲伤,以后,不见! “左公子,您没事吧?”送走了那个美丽的杀神,一群佛寨的人围上左一辰,心还是噗噗跳着停不下来。 第三十二章 美女老大叫佛绝 这是他们寨主认定的二当家的,也是他们认定的,但是他不让他们这么叫,刚开始他们兄弟还以为他对于沦为山贼所不齿,只是他做事十分尽心尽力,谁都有自己的坚持,他们听见寨主叫他左一辰,就叫他左公子了。 “没事。” 确实没事,只是微微刮了一层皮下来,流的血多是多,却巧妙的避开了大动脉。 失血过多有些晕,左一辰也就任由他们扶着他向前走去,他应该是说他冷血,还是说他还有些善良呢! 三柺两柺,回到了他们的居住的地方,入目的景象让人心惊胆战! 雪无影扶着沈烟轻又走了段路,才停下来,垂眸望着地上的人,那是什么? 到底是不是因为水映月的缘故? 不得不说,雪无影很聪明,离着真相很近很近! 手指有规律的敲击着石头,他思考着问题! 上次水映月晕倒,脖子上并没有什么印记,剩下的事情沈烟轻也没说,他并不知道水映月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眸『色』暗暗,雪无影手指抚在沈烟轻身上,真是,该多嘴时,他不多说些什么。 沈烟轻躺在地上,安安静静的闭着眼,没有了平时的吵闹,也没有脑子转不过弯时的傻样。 雪无影让他的头侧向一旁,伸出两只手指探向他的脖颈,火烧般的灼热感瞬间经过手指传向了神经,雪白的手指与妖红的图案点在一起,说不出的美。 这会是毒吗?可能『性』很大,只有毒,会有传染『性』!那么,这到底是什么毒? 他很确定,这种毒,他没见过。 雪无影盯着地上看了一会儿,撩起衣摆,坐了下来,两手相抱,身子向前倾,把头埋在自己的怀抱里,闭上眼睛,一晚没睡,眼睛有些疼。 柔顺的头发盖满了背部,有几缕滑下来,垂在两边,发尖长长的一段落在地上。 就这么自己抱着自己,孤独,又寂寥。 他闭着眼睛,分析着这件事。 沈烟轻没有接触过别人,这事定与水映月有这极大的关系,毕竟同样是晕倒,同样是没有任何的征兆。 上回竹韵那么着急,却不是害怕,说明他知道水映月有这症状,那回,不是他第一回发作,所以沈烟轻现在还没有什么危险。 着急带他走,连王爷的命令都不听,说明着王爷知道这件事的后果要比他违背他的命令还可怕,到底什么能比违背他命令可怕呢?关乎他的命,或者关乎水映月的命。 后来王爷没有发脾气,有两种可能,竹韵猜错了王爷的心思,这件事是无关紧要的;第二种可能,这件事与王爷有关,但是王爷并不觉得这很重要或者王爷也不知情! 竹韵做事不像是鲁莽的人,他不会做出格的事,而水映月和顾难一样,不是什么老实的人,很有可能是他闯了什么祸,这件事的严重『性』,比得上他的『性』命,要不然他不会连中毒的事都瞒着。 能让竹韵他害怕被王爷知道的事,能让水映月瞒着,不在乎『性』命,让王爷知道后会要他们命的事,到底是什么呢? 雪无影又抬起头来望望天,再扭头看看沈烟轻,水映月睡了好多天,他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吧! 把头重新埋在自己的怀里,有些累,睡一会儿。 这里安安静静,雪无影也没有去想左一辰会为了他说谎,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但却是,左一辰并没有打算说实话,愧疚的望了望意气风发的女子,也不由得一阵头痛。 “哎,我说,今天都没吃饭吗?磨磨蹭蹭的。”一片空地上,一个女子背对他们,一只脚蹬在大石头上,手拿着不知哪里捡的大树枝,随着她愤怒的说着话,狂抽着地面,溅起一片尘土。 被她教训的一群人,背着重重的石块,排成排,在蛙跳,在不算热的天气里,一个个的挥汗如雨,去不敢停下来。 再重的负重,再热的天气里练习这些,都不算什么,只要他们不用停下来听他们老大的心理教育就好。 “老大又在发脾气。”跟着左一辰回来的兄弟怜悯的看着被教训的几人,没心没肺的笑着,幸好倒霉的不是他们。 老大训练人,没心情时让他们自己训练,来兴趣就往死里训练他们。 偏偏他们没法反驳,谁叫老大武功好呢,谁让她脾气暴呢,谁让她,是女的呢!他们只有受着。 对,佛寨特殊就特殊在这里,虽然劫财不伤命的规矩很奇葩,但是寨子里的老大却是一个更奇葩的存在,不仅仅是正宗的匪二代,而且,她是个女人!是一个匪气中还带着侠气的美女! “佛绝。”左一辰对着背影喊了一句,声音带着沙哑。 女子转身,微尖的下巴挑起,眸中流光闪现,一双要喷火的眸子,生生变得柔情似水,似海水,隐约之中还带着波涛。 看到左一辰之后,愤怒转成兴奋,还不过一秒,眸中的怒火生生的的烧干了汹涌的水。 “谁伤的你,抄了他家去!”怒气冲天,走路带风,扶着左一辰的兄弟都感觉到了他们老大身上的杀气。 火爆的脾气让他们咽了咽口水,逃过了训练的小小兴奋消失殆尽,余下一片的哀嚎。 女子长的很漂亮,就算一脸怒容也掩盖不住姿『色』。一身红黑相间的劲装,腰间盘着根火红长鞭,脚蹬皮短靴,身材显『露』无疑,没挽什么复杂发髻,单单用黑『色』发带束起,就这样还过了腰,但是依旧显得干净利落。 女子手里还拿着树枝,狂『乱』的挥舞着,“说话啊,哑巴啦!” 声音倒是很好听,不算婉转,中『性』的感觉,不太细,也不粗,有一种韵味。 说话的火爆掩饰不住眼睛里的担心,皱着眉,托起左一辰的下巴。 那里的伤本就不像表面那么吓人,左一辰又涂了『药』,止住了血,好得多了。只是他一说话,就有些扯动伤口,很疼。 看到这么个动作,周围的人都开始起哄,女子脸不红耳不红,狠狠的挖了一眼起哄的兄弟,继续自己的事儿。 在他看来,伤了她的人,就算是一个小小的伤口,也绝对不能放过! “没事,狂沙寨的人。”左一辰任由她看着自己的伤口,淡淡的道,那个人想消失,他就当他们并没有见过面。 旁边的兄弟附和道,“对对,他们实在是太气人了。” “就是,老找茬。” “还伤了左公子,就是该死。” “对啊,所以我们灭了他们。” 一言一语,『乱』七八糟的开始报告情况。 “什么?”佛绝挑挑眉,嘴角一丝玩味儿的笑意,这样是让九歌看到,绝对的会怔住,这种感觉,是她熟悉了多年的。 佛绝手指微勾,鞭子啪的一声甩响。 狂沙寨找茬,这她倒是相信。不过,灭了他们?她手下什么时候这么能耐了?看着他们前言不搭后语的叙述,佛绝突然没有那么气愤了,还有些想笑,不会编故事,还『乱』说。 这是在给她开个玩笑? 编的不太像,估计是怕她找上门去吧! 也是,她肯定会找上门的。 “走吧,进屋。”看着左一辰伤口没事,佛绝也就放心了。 其余的什么,她并不关心,也就只有这个人,能让她本来就没有的理智,彻底的灰飞烟灭。 略带痴『迷』的目光扫过左一辰的脸,佛绝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收回了目光。 七嘴八舌说话的一群兄弟们心里也没底,他们压根儿没有说过谎,但是回来的路上,左公子告诉他们要这么说,他说谁都有自己的过去,其实左公子不用解释,他们认识,兄弟一场,没有必要让他难做。 虽然老大平时有点儿二,但是,她好歹是个女人,细腻的感觉有时候真能让他们惊呆! 不过,嘿嘿,左公子说了,老大这么火爆,肯定会四处找那个少年报复,但是明显的打不过,他不想让老大受伤。 他们是山匪,神经大条,左公子到底是为了那个少年,还是为了佛绝老大,没有人去思考这个问题。 但是他们重感情,谁都看得出来,老大喜欢左公子,为了保护他从他们原来的居住地搬到这里,同行多了,富商少了,还挨着帝都,说不定什么时候来个剿匪,就完蛋了。 这里并不是他们原来的地方,老大都是为了左公子才来到的这里,那件事儿……哎! 他们的纠结,难得的没有让气氛尴尬,这也许就是惊江湖人的豪气,儿女情长并不会让人很心痛,甚至憋屈,也不会像夜瑾那样,失魂落魄! 但是,现在一个失魂落魄,显然不能再放在夜瑾的身上。 九歌找到夜瑾时,夜瑾刚从小巷中转过来。 “九歌。”夜瑾想了想,还是决定同顾难一样,叫她九歌。 王爷很在乎这个名字,虽然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也可能永远不知道为什么。 九歌望向她,夜瑾的神『色』不那么失落了,不单一扫之前的颓废,反而更加精神,衣服也换了一身,简约的梨花白,也是九歌准备的,出来玩儿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每天换一身衣服,走遍大江南北。 第三十三章 九歌起玩儿心 她看夜瑾时,夜瑾也在看她,神『色』已经不那么恍惚,淡笑的眼睛冲走了眉间的忧郁,“很漂亮。” “说我还是说衣服啊。”九歌调笑道,俏皮的嘴角勾出一丝笑意,看到夜瑾没事,她的心终于放下了,夜瑾这这放松的神『色』可不像是装出来的,只是,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她怎么想通了? “衣服漂亮。”夜瑾轻轻笑笑, “那你是在赞美顾难的眼光了?”两人一起走着,九歌开始逗她,夜瑾依旧在她左后方,与她有半步之距,这个是保护的最佳位置。 “顾公子?”夜瑾先是讶异,而后了然,这确实是顾难能够做出来的事情,事实上,夜瑾其实觉得顾难人挺好的,不像那群人,都盼着王爷早点死,而且,尤其是那个人…… “对,他买的!”伸出右手挑了一下裙摆,层层的纱,深紫浅紫交映着,确实,她很适合紫『色』,高贵又有些淡雅。 凉凉滑滑的衣装像是流动的弱水制作而成,随着她的动作摆动,优雅天成。 “当然,你人也漂亮。”夜瑾看着有些不忿的九歌还是夸了一句。 “是在夸我么?” “嗯,你觉得是就是了。” “哎呦,夜瑾姐姐居然会夸人呢!”九歌捏着鼻子阴阳怪气的说道。 夜瑾笑笑,“顾公子呢?” “还在客栈里。”衣服优雅,但是九歌走路一点都不优雅,现在不知道是人衬衣服,还是衣服衬人了! 这也怪不得她,在王府里虽然没人说她,或者说不敢说她,但是她也不能太出格,至少走路时,是走笔直的路线,没有像现在,蹦蹦跳跳,摇摇晃晃。 “九歌。” “嗯?” “没觉得这衣服别扭吗?” “啊!”九歌上上下下的检查自己的衣服,什么都没有啊! “为什么别扭?”九歌抬头看见夜瑾笑了一下,那种神神秘秘带着一丝调笑的笑意很熟悉,但是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忘了买馒头了。” 九歌呆呆,修长白皙的手指抚抚额角,虚弱的点了点夜瑾,虽然不像平时看上去的那么闷,但是,也不能转变的这么快好不好,她的心脏受不了的! 九歌咬咬牙,郁闷的垂下头,昨天晚上那两团挤扁的馒头,可是她的黑历史,夜瑾怎么还敢提! “那事都过去了,”不过她还是低头望望自己的胸,刚开始没有感觉,现在被这么一提,感觉她自己就像男人穿上裙子一样好笑,看向路边的摊位,随即狡黠的笑起,像个偷腥的小狐狸,“要不,咱们再买两个。” 最后逛着街走回了客栈,九歌推开门,床上的人蜷成一团儿,她有些讶异,顾难他怎么还在睡?点的『穴』不会让他睡这么久,现在早就应该醒来了吧? 床上顾难抛弃了原来的姿势,现在团成了一团儿,像是一只雪白『色』的兽兽,受伤后自己蜷缩在角落里『舔』血。 九歌心脏慕然的疼了一下,睡觉的姿势最能体现出人的『性』格,顾难,他是不是……很没有安全感? 睡觉的姿势确实是顾难用来保护自己的,倒不是没有什么安全感,而是在念九殿习惯的样子,这样最大限度的在被踹下床的时候,死的慢一些! 顾难其实已经醒来过一回,清醒了一下后,就又开始了毫无压力的睡眠,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九歌不会把他让扔在这里自己走掉。 九歌走到床前看看他,暗道,顾难,说是让她看的最透,其实,也是看的最不透,雪无影只能用一潭死水形容,但是顾难,无法用任何的一个词来描述他! 九歌俯瞰着顾难的睡姿,暗暗咋舌,这人睡得可真死啊,被偷走了都不见得知道!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从眼睛的形状,亮度,神采,都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 闭着眼睛,是个自己的最好保护『色』,不需要再怎么伪装。 顾难刚睡的时候就是面向里面九歌原来的位置的,现在依旧是身子侧着,头歪向里面,左手虚虚握着放在下巴下面一点。 长长的睫『毛』也遮不住眼底的乌青『色』,嘴唇微微张开,清浅的呼吸着,脸颊上有个极浅的小梨窝,可爱至极,头发盖着另半张脸,凌『乱』的披散着。 九歌靠近打量了他一下,其实顾难长得还挺好看的,而且算是那种极其耐看的,尤其一双灵动的眼睛,分分钟变换神『色』,衬得整个人风采变换,只是,美中不足的就是他的『性』格! 九歌长吁一口气,他怎么这么会黏人呢? 到时候让他离开王府,估计是最难得了。指不定他最后知道了她的目的,会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呢!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麻烦呢?”九歌叹了口气,伸手理理顾难凌『乱』贴在脸上的头发。 忽然,九歌手指顿了顿,指尖的微凉碰上一丝的热度让人心悸,而且…… 九歌眯眯眼睛,不对,顾难没睡着,刚才她明显的感觉到了他呼吸『乱』了! 懊恼居多,九歌暗暗鄙视,她自己就是一个移动的武器,还不好好的炼化为自己的东西,果然是不熟悉这具身体的武功,除了在危急关头身体比大脑先行动,别的时候,她都忘了单单就靠自己的武功,自己都能横着走。 顾难,想做什么? 眸光一闪,九歌嘴角调笑起来。 “睡着了就好,终于不用带着这么个累赘了。”九歌眯着笑,严肃的说完话,果然听到他呼吸声变了。 还想骗她,小孩儿不够格呢! “哈哈哈哈~~~”再也忍不住的一阵狂笑从九歌嘴里发出,顾难僵直的站在原地,委屈一点点儿浮现在了脸上,嫩粉的唇瓣落下去,猫儿眼里都快要盛满了泪水了。 顾难看着一手扶床,一手捂肚子笑得喘不过气的王爷,有些郁闷,他被骗了!就这么被骗了! 没想到王爷这么爱玩!原来她早就发现自己装睡了,亏得自己还在害怕她留下自己,和夜瑾走了呢,真是,让人生气! 顾难突然觉得有些气愤,但是居为上风的还是委屈,想到王爷刚才说的话,满满的都是嫌他是麻烦,想要与夜瑾一起走掉,要把他丢在这里。 九歌笑着笑着,觉得自己不够意思了,这么当着面笑他,可能有些不太好。 勉强收起一些笑容,看向顾难。 顾难委屈的站在原地,眼神没有杀伤力的瞪着依旧笑意满满的九歌。 时间转到几分钟之前,顾难在九歌进门前就醒了,醒来还有些困,就眯着眼,王爷给他顺顺头发,冰凉的指尖蹭在了他的脸颊,有种奇痒的感觉从心底窜了出来。 还没有来得及有什么想法,就听到九歌说他是个*烦,顾难暗自郁闷中,没想到她居然觉得自己是个麻烦,还要扔下他,不行!不能让王爷丢下自己! 但是,但是就这么醒来,他就会发现自己装睡,闭着眼睛的顾难着急的眉『毛』都已经皱成了一团,心里就像是有只小猫儿再挠来挠去。 顾难着急归着急,心里却不忘打着小九九,他还打算等着王爷走开后,马上追上去,这样就能赖上。 脑子飞速运转,顾难竖着耳朵听着声音,脚步声走远,在走向门口...开门,关门。一,二,三。 当顾难腾地一下掀开被子,转身跳下床,没有穿鞋就打算向外跑时,忽然顿住了,惊讶的看向前面。 看着顾难焦急地跳下床,头发凌『乱』,俏皮的翘起几根呆『毛』,九歌就想笑了,当看到他差点撞到她,急急停下脚步,焦急变成了惊讶的表情中,还带点装睡被发现的羞愧时,她实在忍不住了,狂笑起来。 刚才她走到门边,开门又关门,运起轻功轻轻几步又跳回床边,想看看他什么反应,没想到他这么逗。 忽然,顾难向前几步抱住她,声音有些闷闷地,“骗我。” 九歌推了他一下,没有推开,这回是真的抱了,没有像以前似的往她怀里钻,而是用自己双臂环绕在九歌腰间。 九歌突然就得,这样才是比较正常的。 温热的气息吐在九歌的脖颈上,冰凉的肌肤遇上温热,颤栗的感觉席卷了身上的每个神经。 推不开索『性』就不推了,九歌一个手拽着顾难的袖子,“谁骗谁?”挑挑眉『毛』,还敢说她骗他,虽然她确实骗他了,但是谁先骗的谁啊! “骗我。”顾难重复着说了一遍,为什么说自己是个麻烦呢?为什么,自己听到他说自己麻烦很难受呢?心里闷闷的,不能形容那到底是是什么感觉,就是难受。 “那也是你先骗我的。”九歌被抱着,终于感觉到了什么是身高差,以前没人这么抱过她,都是...往她怀里钻,那样待着是真别扭,现在虽然是正常的做法了,但是,奇怪的感觉更甚之! 九歌脑子里蹦出个念头,这么下去,会不会她那女汉子的『性』格变得更加汉子?毕竟这个抱抱才是正常做法,她居然会觉得难受! 不可理喻的心呐,越跑越偏! 第三十四章 馒头换掉 “没有。”顾难声音依旧闷闷的,没有撒娇时黏糊糊的说话,声音倒是很好听,就是带着点失落,他十九岁了,才过发育期,是少年向青年过渡时期,嗓音恰到好处,不粗不细,带着清亮,却不低沉。 九歌觉得可以给他个提议,说话时就这么说,多么好的嗓子,都让他给糟蹋了,天天黏黏的压着嗓子说话,怕就怕再过几年就像夜瑾那样,想恢复都难了。 “好,没有。”算了,笑了他那么久,让他任『性』一会儿吧。 “我,那是才醒。”顾难皱皱小鼻子,虎着张小脸儿,抱着九歌就是不撒手。 “好,才醒。”这是,不高兴了? 和自己一样也有起床气?九歌的心里充满了怜悯,瞬间的提升到了战斗情谊上,被人吵醒,那感觉,难受!但是并没有几个人能了解这种撕心裂肺到抓狂的感觉!顾难也和她一样的可怜吆! “......” “......” 九歌见他不说话了,呆了会,又伸手推了推他,结果,被抱得更紧了。 “你手该换『药』了。” “......” “会发炎的。” “......” “真的。” “......” “要不,换了『药』再抱着?” “你说我是麻烦。”顾难觉得自己这么难受是没有道理的,但是就是想抱着他。 九歌掐着他的袖子,卷起来一点,再放下,哎,原来他是觉得自己被嫌弃了!她真的就是那么说说,没有嫌弃他。“因为...”因为什么呢!头疼,还要说个谎。 “说我是累赘。” 说这么多,除了能证明他没睡着之外,还还能证明什么?九歌垂着头翻了个白眼儿!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没睡。”对,只能这样了,九歌现在只想好好的去浮云佛斋走一趟,他跟着就跟着。 “嗯?” “就是说,逗你的。” 确实,说他麻烦也没有怪他的意思,说他是累赘,真的就是要逗逗他,没想到他是这反映,怎么现在越来越...小气。连嫌弃他都要经过他的同意。 顾难不说话了,今天醒来后,心情就不好了,就想这么耍会赖。 九歌也不催他了,这不像是起床气,这是心情不好么,果然没有人会向她似的,起床发脾气,逮到个人就骂! 什么时候会有一个革命战友啊!九歌有些小失望。 不开心,要不安慰安慰他? 一直都是顾难在抱着她,她手一直闲着呢,九歌动动,顾难像是吓了一下,手臂松松,继而又抱住她了。 她抬手,就这一次,抱抱他吧,昨晚给时墨他哥的那个吻是鼓励,这个拥抱,就是安慰吧。 很瘦,九歌的第一感觉,看着他脸上也有肉啊,怎么这么瘦,也是,他的那双猫眼儿平时太有精神了,让人忘了看他是不是很瘦,看到他的人肯定觉得这么精神的人肯定是健康的生长呢。 哎,希望他的低落可不要像夜瑾似的持续那么长时间。 顾难就是想这么抱着九歌,其实听到她的回答后,就没这么不舒服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窃喜! 感觉到怀里的九歌轻微的动了一下,顾难忽然有些慌,他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这么依赖一个人,为了她的但是没有想到,他会抱抱自己,真是惊讶呢! 眯眯眼,没有踹开自己,那就是说,他可以再赖一会儿了! “咚咚”,规律的敲门声蓦然想起,伴随着轻轻的一声,“九歌。” 九歌心里不免的嘀咕着,看看人家夜瑾多有礼貌,谁像顾难啊,推门就进,差点儿被看光。 九歌有些气愤的伸手推推顾难,“夜瑾来了。”别抱着她了,一直站着,脚麻了! “恩哼。” “她敲门呢。” “恩哼。” “该松手了。”九歌发现顾难莫名就开心了,真是顾难的心,夏季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阴了。 顾难装哑巴,一声都不再吭了,他觉得王爷不会踹他离开的。 不得不说,顾难不仅有眼『色』,懂人心,第六感也特别强,他就是觉得王爷与以前不同了,现在正是任由他耍赖时。 “咚咚”继续敲门声, “进来吧。” 夜瑾进来后,就看见顾公子抱着王爷,王爷有些无奈,但是的确,由着顾难抱着! 虽然以前都是王爷抱着别人,但是现在的画面,好像更养眼一些,至少身高什么的,不太突兀。 安安静静的气氛,夜瑾想到了雪无影,她唯一的看到过谁敢抱着王爷,那就是雪无影了,那是什么时候来着,就是那次才会…… 这里夜瑾念叨着的雪无影,才从睡梦中缓缓醒来,并不知道有人嘀咕着他! “沐浴这么快呀!”九歌看见夜瑾头发还湿着,真是有效率,以前考古时,她也这么迅速过,考古队本来女的就少,其余人颇为照顾她了,再拉后腿,心里都过不去。 现在,清闲了,清闲的快发霉了,游湖,睡草地,还在这里一直被某人抱着,就因为他不开心。 真是,不能再这么闲了,就算游山玩水也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被顾难抱着上面,有这空儿去看看风景多好。 上回与裴行鸢胡天海地侃了半天,她说的当然都是华夏的风土人情,不过听裴行鸢说的,这里的风景也是绝美的。 她也看了看书,鸿栖国跨域广,按照华夏给地区定义的就是,跨越寒温热三带,所有的地区特征都有一些,人们的生活习『性』,北方和南方很不相同。 圣渊国,就是让夜倾城念念不忘的那个凌轩亚在的国家,地区很广,但是沙漠居多,而且在整个地域中心。 就是说他们国家的人都是在国家的边缘居住,国土多,居住的地方少,怪不得他们老是发动战争,侵略别国,不过圣渊虽然挨着沙 漠,但是天气却不是炎热,不仅不炎热,而且那里的好处就是冬天不算太冷,夏天也不太热。 域,一年四季,三季雪,一季花。那里能工巧匠居多,士农工商,本来商是最低等的,但因为域的特殊天气,商人很受尊重,可以说是域的经济都是商支撑起来的。 段锦之就是皇商庶子,他们家族就与域经行了大量交易。 一季花,那里的花也是别的国家种不出来的,只要离开那种天气,不是迅速死亡,就是撑不了几个月。 但是总会有世家,王族,名门为了美好事物一掷千金,所以,域,就是单单卖花都能赚不少钱,毕竟,物以稀为贵嘛。 羽枳,那里么,其实说实话,她很想去转转,听说那里的女子很开放,虽然没办法像现代似的,但是,确实,女子很受尊重,那里女子,至少比这几个国家受的的待遇好。 这倒是他们的成功之处。 还有些零星的小国,都是在这几个国家的夹缝中生存着,很久以前这个大陆也是完整的一个国家,经过一次战『乱』,分裂了,就像曾经的《吕氏春秋》说过,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战『乱』多年后,形成了现在的局面。 几百年前,那时候还不止是这几个大国,还有几个与他们可相提并论的国家,只是消失在了历史的洪流中。 传闻中,当年羽枳好像有机会统一这个大陆,后来不知为什么放弃了。 野史上对这的猜测,有些版本,一是羽枳的继承人杀伐之气太重,遭了天谴;二是,羽枳当年的太子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一切,还有的说,羽枳的太子是个断袖,他爱的人死了,他就流浪天涯去了。 不管怎么样,这个将近千年前的羽枳太子羽染兮可是个传奇人物了。 “哎,该松开手了。”九歌没报什么希望的开口,没想到顾难真的乖乖的放开了手。 顾难后退了一步看着他,刚才心情不知怎么就不好了,还没有好好看看他穿这件衣服是什么样的。 深紫浅紫交错相映,层层叠叠的堆出了一幅画,很美,而且他穿女装,确实有种女子的感觉。 九歌走向桌边,回头对着顾难说,“这衣服不错,你眼光很好嘛!” 顾难没有想到会被夸奖,很是高兴,只是,偶尔穿一两次是兴趣,天天穿着,就奇怪了吧。王爷喜欢女装,以前他怎么没看出来。 管他呢,这样很好,很漂亮。 顾难大大的猫眼儿一笑就眯起来了,看起来他确实是高兴了。 九歌松了口气,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这么关心顾难的心情好坏。 继而狡黠一笑,“不如你再去给我买几件衣服?” 顾难觉得自己的眼光被认可,十分开心,当下就答应了。刚才只是一眼看上了那件紫『色』的衣服,没有来得及去欣赏欣赏别的,现在正好去看看。 反正就在对面,他们就算要走,他也会发现的。 而且,还要去安排一下用餐,刚才王爷就洗了个澡,睡了一觉,什么都没吃呢。 九歌看到顾难走出房门,对夜瑾说,“你要出去一下呗!” 夜瑾一直就望着桌子,桌子上面放着个布包,那里面是...两个橙子。 这是九歌在街上买回来的,馒头易压扁,可是就这样空『荡』『荡』的真 难受,最后她决定,买两个橙子。 要不为什么支走顾难,放橙子啊。这可不能被他看见。 见夜瑾没有要走的意思,九歌不管她了,自己开始折腾起来。 第三十五章 雪无影,聪明! 当顾难回来,就发现夜瑾眉眼弯弯的,很开心的样子。 他心里嘀咕,没事失落那么久,还要王爷为他担心,他怎么就值呢? 他倒是忘了自己,刚才赖着求安慰。 抬头看向一旁的九歌,好像有些不同了,哪里不同呢? “咳咳,看我干什么?”九歌有些不自在,该有的没有,真是身为女人的她的悲哀。 还被人用这么异样的眼光盯着,太不幸了。 “没什么,”就是看着和刚才不同了,顾难默默在心里说道,继续想说什么,被九歌打断了。 “任务完成了没?”她其实想要他再给自己挑几件衣服的,毕竟挺漂亮的。 顾难眨眨眼,他没有完成任务,因为他觉得那些衣服都配不上他。 快走几步到九歌身边,身子贴上去,用自己独有的黏黏的语音开始说话,“人家就是觉得,没有一件衣服配得上您了。”这么往他身上一贴,顾难才发现刚才刚才不同的感觉是什么,稍稍低头,不会这 又是馒头吧,这回可别再压扁了!否则又要被推开。 九歌眉『毛』抽抽,这声音,绝了,她这回必须要与他谈谈这个问题,“顾难!” “嗯?”顾难继续粘着她,带着尾音回答。 “我觉得还是刚才你的声音比较好听。”确实,若是他一直那么说话,多好。 “啊?”顾难没有反应过来,刚才,什么声音,不是这样吗。 “就是你刚才急着跳下床,向外跑时...”九歌想起了刚才顾难的表情,不可控制的扬起了嘴角,实在是想笑。 顾难看着王爷又想笑,想起了刚才,自己实在是太丢脸了,只是,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好听? “九歌。” 顾难垂下睫『毛』,轻轻叫了他一声。 不同于昨天叫她时那么压着嗓子,带着一点微微上扬的尾音,这回是很正式,很正式的叫了一回她的名字,九歌愣愣,还真是不习惯他这样,以后就习惯了吧。 “饿了么,去吃饭吧。”就在九歌发呆的时候,顾难开口道,还是那么近乎撒娇,谄媚的笑着,可是,她就是觉得,好像,感觉不同了。 其实刚才除了他的声音好听了点,她没有了像昨天那样,他带着黏黏尾音叫她名字时的那样心跳一下的感觉,这样,总觉得是少了些什么。 这个念头刚出来,就又在她脑子里消失了,算是刻意的忽略了一种美好吧。 “你确定刚才是找不到合适我的衣服,而不是偷懒?”九歌挑挑眉稍,懒懒的开口,就放了两个橙子的时间,他就回来了,怎么这么快。 “......”顾难没有说话,眨巴着眼睛无声的诉说着自己的委屈,他真的找了,没有让他一眼就认定的东西,宁愿不要。 九歌晃晃胳膊,想让他松开手。 顾难又向他靠了靠,吸吸鼻子,他明白了。 这是橙子的味道。 馒头换成橙子了!她真是……有点可爱,这是怕自己在扑上去? 倒是没有揍自己一顿的打算,这算不算是他的脾气在逐渐改好? 九歌吃饭的时候,顾难依旧在旁边殷勤的介绍,然后给她夹菜,身子一直在靠近,在靠近,但她却是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失落吃完了这顿饭。 耳边一直想起顾难的声音,九歌却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们这晚到底还是留在了这里。 顾难到底是赖在了九歌房间里。 九歌到底是失眠了! 顾难本来睡了一觉不困了,却忽然觉得在他身边有些安心,慢慢地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时候,他闻到了淡淡的香气,像是王爷身上的,像是... 雪无影睡了一觉后,觉得眼睛不是那么疼了,说真的睡着,那没有的事儿,他只是清浅的进入睡梦,有点风吹,他都可以醒来。 随着他抬头,披在肩上柔顺的头发晃了晃,继而落在肩膀上,有几缕滑落在脸上,他深深手撩开碎发,转头看向沈烟轻,嗯? 有些不对! 雪无影自地上站起来,走到沈烟轻面前,伸出两只手指点点他的脖颈,纹路没有了! 星星出来,月凉如水,带着丝丝的寒意袭来,远处的小溪流水的声音倒像是一曲催眠曲,金丝虫的声音从草丛里传来,并不是很吵,这是临近夏夜的交响曲! 雪无影就这么呆了一夜,将近凌晨,沈烟轻醒来了,他眨眨『迷』蒙的眼睛,水雾一层,打个哈睡,长时间维持着同一姿势有些难受,抬手撑着地要起来,旁边一双手扶着他坐起来,“难受么?” 清冷的声音,不用回头,沈烟轻就知道这声音是谁的。 “嗯。” 沈烟轻坐起来,晃晃脑袋,『迷』茫的眼睛里水汽未散,他们怎么在这里,回想了一下,对了,他晕倒了,那,雪没事吧? “我没事。”雪无影看他回头的动作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他们打起来,我就带你逃了出来。” 说着谎,却没有一点说谎的表现。 “没受伤就好。”沈烟轻笑笑,伸出左手『摸』向脖颈,晕倒前,这里,好烫。 “水映月中的毒,传染。” 雪无影又看看他的脖颈,那里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沈烟轻讶异的把眼睛睁大了一些,怎么会,水映月中毒后又没流血又没什么的,怎么会传染到他身上? 不过,脖颈上的灼热感,就和他当时手指碰到水映月胳膊上的那个妖异图案时的感觉一样。 “你一直待在他身边,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雪无影不信他就这么平白无故的被传染了,肯定有些什么问题,沈烟轻忽略了。 有什么怪事,有什么怪事,有什么怪事呢?沈烟轻又习惯『性』的歪着脑袋开始想问题。 呀,好像是有点事,“他很香。” 雪无影觉得这可能就是关键,“香?” 沈阳请皱皱眉,嘟嘟嘴,“很甜很甜的香味儿。”他不喜欢那个味道,就把它忘记了。 “你什么时候闻到的。”雪无影觉得不能让他自己想问题,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回沈烟轻睡了快一天了,而水映月睡了三天多,再加上之前竹韵的种种表现,足以证明他并不是第一次晕倒,这就足以说明了这个『药』的可怕,让人一天天的沉睡,而且睡的时间越来越长,虽然没有高烧吐血的情况,可是,这才是无从下手的。 他从小就爱玩各种『药』,但是这种毒却从来都没有见过。 “他晕倒的第一天,王爷让我留在那里,然后,就闻到了,”沈烟轻觉得歪着头有些累,抬头望望天,太阳就要出来了。继续回想,“咱们出来的前一天,去给他把脉,那时,不用靠的太近就能闻到。” “实在难受,就再躺会儿。”沈烟轻摇摇头。 “确实难受,但是全身都麻了,就这么待会吧。” 身子能不麻么,天为被地为席,就这么无知觉得躺了一个晚上,不难受才怪。 不过他的体制确实不如水映月,水映月刚恢复知觉时,呆了会儿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雪无影直觉,这与水映月身上的香气有关系。沈烟轻现在身上没有甜味儿的香气,但是照他说的,这种香气的味道是逐渐浓烈的。慢慢的,很有可能他也晕倒。 沈烟轻也想到了这点,香气传染,“王爷没事。” “他百毒不侵。”沈烟轻来的比他晚两年,他来后,早就没有人再给他下毒。 以前想让他死的人多得是,有往嘴里放毒的,有往自己身上涂毒的。 生不如死,打的算盘都是不如一起同归于尽,结果呢,凌迟,车裂,火刑,还有什么呢,他忘了。 当时的场面很热闹,从人数上来说,所有的人都被迫去看他们被处罚,还有些,是被吓死的吧。 最可笑的是,所有的惩罚过后,他却轻描淡写了一句,他不会中毒。 呵,他不信他们的毒『药』来源他不清楚,他更不信这些事情他一点察觉都没有,把他们全部当成跳梁小丑耍了一遍后,才讽刺的笑话他们,论毒,论坏,谁能比的上他? 再以后,没有人再提起这件事,也没有人会在傻乎乎的去下毒。 后院的公子们都老实多了,乖乖的活着,乖乖的等着他宣布死刑,死里逃生后,再继续乖乖的上『药』,然后重复着,堕落着,麻木着。 沈烟轻受过的伤还不算最重的,他受的伤也还好,经历过真正痛的,没有人还能从念九殿里走出来。 雪无影不再想这些,他既然留下来了,就要学会承受这些痛,既然决定不杀他,现在就要老老实实的,做着自己身份该做的事。或许有一天,他想走了,就会毁了这里,然后把这里都忘记。 现在,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吧。 最有可能传播香气的是花朵,雪园里的荷花还没有开,锦园里的桃花盛开期快过了,雪无影想了想王府里的花,要么不是花季,要么不可能。 对了,还有个地方,王府的禁地,没明面上说,却没有人敢去的地方。 但他去过那里,刚来的时候,就去过,那个时候已经没有人敢过去了,它的危险与禁忌已经会让后院的男宠们听见就发抖。 第三十六章 打死不长记性的原型 那里确实有花朵,而且是一大片花海,在夜『色』里张牙舞爪的摇曳着,他那时候是伤刚好,闲得无聊,出去透透气,谁想到了那里会看见那么晦气的花,所以他走了,并没有闻到什么香气。 会不会水映月去了那里? 要说这身份,除了他的身份是假的,剩下的受宠的几个公子中,只有他, 与朝廷无关,或许,他,并不是单纯的来这里,换个说法,进王府,他不是被迫的,而是,算计出来的! 雪无影望望沈烟轻,又垂下眸子,沈烟轻是无辜的,那么这是个意外,还是水映月算计的呢? 那天竹韵的紧张不像是装的,但若水映月来王府,本就是经过他自己算计的,他骗了所有人都不为过,要真是那样,好像沈烟轻就有危险了。 要尽快陪沈烟轻去趟浮云佛斋,说不定,那里会有人能帮他。 气氛紧张兮兮起来,雪无影望着蓝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九歌一边游山玩水,一边带着夜瑾想浮云佛斋进发,后面跟着个小尾巴顾难。 顾难照王爷说的那样,不在黏黏的说话,他觉得王爷难得看上他一点,就算是声音,他也要表现的最好。 九歌一路上都在郁闷,听惯了顾难比糖甜,比蜜粘的声音,现在一听他说话,就反应不过来,不是觉得不是在与她交流,就是觉得这个人她不认识。 习惯的力量是可怕的。 就像是顾难曾经的声音。 她听惯了,就算是觉得那样难受,也是习惯了。 习惯他那么撒娇,习惯他叫她的名字,习惯了他说一些有的没的废话。 爬山是个力气活,至少对顾难来说。 九歌算是了解了自己有武功的好处,别的不说,至少爬山不会累。 在山脚下的时候,就看不清山顶。 一片云雾缭绕,鸿栖国从未有过这样的天气,但是,这里仿佛从未变过,永远是一副云雾缭绕的景象,险山秀水,都隐藏在仙境般的雾气里,不知道下一步是登天,还是地狱! 向下一点,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参天的大树遮蔽了天日,仿佛漫步在远远走不出去的『迷』宫。 不怪他们这么想,实在是走过多少步伐,都像兜兜转转留在原地。 他们沿着小路,一点一点向上走。 并不是来这里的都不会武功,也不是这里禁用武功,这样自己走着,算是个诚意。 对佛的诚意。 对自己的诚意。 就算不用武功,内力深厚也是很占便宜的,就像现在。 四周全是树,草也是疯狂的生长着,路,路在哪里? 来这里的人是很多,但都是爬一段就不愿爬了,实在是连路都找不到,无法判断自己是在向上走,还是围着山打转转。 而且这里没有路。 所有来的人都是哪里来的,到哪里的山脚,就从哪里开始向上走, 所以没有路就一直没有路。 顾难跟着他们走了半天,刚开始,口若悬河,东拉西扯;爬了一会儿山,开始走几步与九歌说句话;再后来... “我累~~~”顾难坐在地上,眨巴着水『色』眸子,可劲儿的撒娇,任由九歌说什么都不起来。 不是他不想起来,实在是他起不来,腿一直在打哆嗦,他武功差,内力不深厚,王府里养尊处优生活久了,体力撑不住他这么运动。 也就是顾难以为另外两个都是男人,所以觉得自己最拖后腿没什么关系,若是真的知道了只有他一个男人,那……呃……当然了,以他的『性』格说不定真的不在乎! 九歌看他真是累的都不愿意说话了,也不再勉强他,拉着夜瑾也坐了下来,女装好是好,就是打架不方便,走路不方便,尤其是上山。 不过,今天穿的倒不是繁琐拖沓的裙子,裙子是美,就是看什么地点穿了,今天要爬山,穿的只是简单的劲装。 这是夜瑾准备的,当初说带她去玩,她就什么都收拾了一些。 所以九歌穿的衣服,又是压抑的褐红『色』。 她倒是没什么在意,压抑的不只是衣服,而是王府,太压抑的气氛下她不太喜欢这个颜『色』,现在,倒是无所谓。 顾难看见王爷坐在地上都是拉着夜瑾的手,忙向旁边扭扭,拉起九歌的手。 本来九歌由着他耍赖的小兴奋,化为乌有,他心里就是不怎么高兴,王爷为什么对夜瑾那么好? 撩起衣服下摆,九歌坐下来就开始批评顾难,“你怎么这么娇气?” 顾难眨眨眼,他娇气?他那里娇气了? 这里都到半山腰了,他怎么就娇气了!不是谁都像她一样,内力那么深厚,那么变态! 有苦不能说,变成两眼泪汪汪!顾难现在满心都是怨念。 “来这里做什么?”夜瑾问她。 “这,就是最后的目的地。”九歌狡黠一笑,明明是十分阳光,却让人背后发寒,打个颤儿,有种被算计的感觉,“求姻缘!” 通俗易懂的话,让夜瑾瞬间明白了,原来王爷出府的原本打算,就是带她来这里,不过,求姻缘,准吗? 现在她是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不,应该说是害怕之中仅存的那一缕期待让她还信认着这一切! 九歌认为,谁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只是,最后的结果,就取决于自己敢于不敢的了。 两个人不算交谈甚欢,但是,生生的把顾难怨念『逼』的更深了,脑瓜子里又开始想一些有的没的。 王爷是来求姻缘的,王爷有喜欢的人了? 是谁?裴行鸢,还是墨语棠? 顿时,猫眸儿瞪圆了,心中的警铃大作,要真是这样,他说什么也要破坏掉! 裴行鸢?绝对的不可以!顾难对他的印象就留在恃宠而骄却得偿所愿的情景上,这种人,眼里容不下沙子! 至于墨语棠,那就更不行了!看着老实巴交,其实这种人坏起来最要命,就像是雪无影一样,真的让他得宠,还给不给人活路了?绝对的要把所有的隐患扼杀在摇篮里! 不怪他这么想,他不知道是来为夜瑾求姻缘的,而且认定一天路就死往里钻,他就是觉得王爷对他们两个不同,很不同。 顾难滴溜溜的转动着眼睛,用全部的脑子来计算着自己的利与弊,最后泄气般的蔫儿了! “九歌~~~” 九歌回头,顾难这么可怜巴巴的叫她做什么,难道,他也想求姻缘。 不由得皱了皱眉,九歌有些异样的感觉环绕在心头! 这种表情看在顾难的眼里,是对他不耐烦的表现,这么久了,才对他第一次不耐烦,顾难思及此,虽然还是有些委屈,但是生生的压了下去,不就是求姻缘,他不屑!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表现的乖乖的,让王爷也会觉得他会一直乖乖的。 思绪百转千回,顾难耍着小聪明,却不知道,九歌想的根本就不是这些,可以说得上是千差万别,八竿子都打不着! 九歌在想什么呢?她想的要远远比顾难深远多了,而且,顾难考虑的是他自己,好巧不巧的,九歌考虑的也是他! 托着下巴,九歌眼神恍惚,古人有这么大当爹的,顾难现在一直留在王府也不是事儿,等到朝廷的官职安排下来,就要离开了! 可是他现在连喜欢谁都没定呢,以后离开王府也没有能陪着的人,思及此,九歌有点儿小愧疚,虽然不是她的错,但是现在也没人能认这错儿了,她自己也就认了吧! 衬着还没去顾难还没有去花花世界混饭吃,现在能对他好点就对他好点吧! “我不会忘了你的。”九歌郑重地承诺,这是她能做到的最能完成的事情! 顾难瞬间绽放了个笑脸,颓废的情绪一扫而光,一点儿都看不出这是刚刚累到快要气喘的顾难! 这句话很好,不会忘了他就好,这算是承诺了吗? 九歌看顾难这么开心,更确定了要给他看看姻缘,不管准不准,大师说的话他相信,能安心就行。 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会让人误解。 两个人,想的完全不是一件事儿,妥妥的都是按照自己的思路来思考的,一点儿都没顾忌着别人的大脑沟壑弧度与自己的不同,傻拉吧唧的聊的很嗨! 结果最后还都特别高兴。 九歌对于自己的武功,还是没放在心上,只觉得有时候方便,有时候能保命,有时候很麻烦,对别的,她没有概念了。 不得不说,这就是打死不长记『性』的原型! 九歌戒指上的光华流转,像是活了一般,似水而动。 在他们晃神儿的片刻时间,葱郁的树林里闪过几道身影,跳跃几下,消失在了浓绿深处,像是从未出现过依旧寂静的森林,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 歇一会儿会让人的精神放松,但是,瘫软的双脚,是会在休息之后更加的赖账。 具体的表现就是顾难,他现在真的不是撒娇,而是完完全全的耍赖! 虽然不忍心,但是最后九歌还是很不客气的终止了他的任『性』,顾难也只好半推半就之间不怎么顺利的向上爬! 九歌和夜瑾她们算是休息够了,打着头继续向前走。 第三十七章 金光闪闪 说实话,顾难真的一点点儿都不想再往上走了,走过长时间路的人都知道,累着还能继续向前走,但只要休息一下,就会两腿打颤,根本就不想再用一点力气。 可是他就是不想让王爷再说他娇气! 若说现在是什么支撑着顾难往上走,那妥妥的就是这份儿让人蛋疼的心丝。 夜瑾倒是没什么事,她自从被派来照顾王爷,就开始日复一日努力的练功,虽然王爷不用她保护,但她在争取这为她分忧解愁。 走这些山路,是有些累,但是还不至于走不动。 九歌看着顾难晃晃悠悠的,转头问夜瑾,“你说佛会看见我们偷懒了么?” 夜瑾不明所以,一脸的茫然,相反的,顾难听到这句话眼睛都亮了,倏地一下像是漫天的星辰齐齐的汇集到了瞳孔里,忙着点头,想了想不对,转过弯儿来,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不会,不会,他也许在休息。” 九歌望着鼓着腮帮子像个猫儿似的顾难,哑然失笑,他们还真有默契! 又摇摇头,顾难他这就是典型的自我安慰。 顾难想的可不是这些,累死人的山路早就让他不去纠结什么别的了,不然保准儿不是这模样,还会更欢脱才是,保不准的直接抱上去! 他一双眸子里都闪着希望,王爷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可以用轻功上去了,这么走路他实在是受不了。 夜瑾回头看看后面慢吞吞艰难行走的顾难,也明白了她的话。 “也许吧,这么多人,也不会总是盯着我们啊。” 伸手拉起顾难的手,把他拉到自己并肩的位置。 顾难一头雾水,有些失望,逗他玩儿的,还是自己理解错了?他现在就不明白了,不是说可以用轻功了么,难道还要走路? 不过又马上抛弃了小小失望,拉着她的手上去,也挺好的。 喜滋滋的顾难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九歌不会闲的没事儿去拉他的手! 九歌爬过不少山,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反正现在是不可能的了。 山脚下望上来就是雾蒙蒙的一片,虽然随着眼前的豁然开朗,像是有种拨云见月的壮阔之感,但是并没有什么卵用,本来就不清晰的视线,现在完全看不到山脚下了。 闲云缭绕的半山腰爬过之后,接下来的路慢慢的拓宽,唯一没有变化的就是茂密的树丛,该怎么浓密还是怎么浓密。 面前的就是浮云佛斋了,面积不小,应该说是占满了山头,层叠的大殿小院儿随着山型的走势起起伏伏,勾勒出让人惊叹的壮阔,四周依旧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苍翠之间掩映着寺门。 若说古寺建在山上时很拉风,很流行的做法,那么这座山脚下看不清楚寺门的山算得上是奇葩,若说来人只能靠着自己的双脚走路,那也算是说得过去! 只是,看到面前的这一切后,九歌心目中的古寺形象彻底的崩塌了。 苍劲的题字“佛云佛斋”,带着刚劲的气息扑面而来,但是,让九歌无心认真的观看体会! 不怪别的,实在是这里没有古『色』古香感觉就算了,尼玛牌匾都是用金子做成的。 云雾中透出来的阳光,折『射』着水珠的亮度,染在牌匾上,意外的把俗不可耐的金『色』映出一片辉煌的感觉。 九歌想,裴行鸢应该很喜欢这里。 没有游客! 偌大的门口并没有人迎接,干净的地面没有落叶,大概是不需要人来维护。 步行进入寺门,九歌正在惆怅着该往那边走时,有个小沙弥走过来,光溜溜的脑袋很是讨喜,迎着太阳的光辉,很神圣的味道,“阿弥陀佛。” 九歌有样学样,“阿弥陀佛。” 眸光撇到光头的小沙弥,九歌脑海里闪过一句话,光头是验证帅哥的唯一标本! 视线在小沙弥头上转了个圈,移到了顾难身上,累到不行的顾难垂着眸子喘气,刚刚抬起眸光就见到九歌视线在那小和尚头上转了一圈飘到他的身上,忽然,顾难身子一僵。 不怪别的,实在是九歌玩味儿的笑意古怪至极,顾难的第一反应就是『摸』了『摸』脑袋,讶异的望着九歌,她该不会想让自己也来做和尚吧? 夜瑾被他们打哑谜的方式看的一头雾水,九歌已经在那里哈哈大笑。 顾难凌『乱』的碎发有几缕飘到了额前,运动带来的高温使头发有几丝黏在了脸上,黑『色』的青丝映着白皙中带着粉红的脸蛋儿,实在是很有杀伤力! 再配上委屈的小眼神儿,让九歌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什么东西像是要化开了一样,她那玩味的心态瞬间变了。 这么漂亮,绝对要好好的保护起来,不能用来做这种残忍的实验! 在顾难委屈的眼神中收回视线,九歌迈步走到前面。 没人看到的地方,九歌暗自咽了咽口水,刚刚的画面实在是旖旎万分,要不是场合不对,说不定啊…… 压下心底的一份涟漪,欣赏起了寺院内部。 她倒是没有见过装扮这么奢侈的古寺,一花一木栽种的地方,都能看得出来,这是是精心选的位置。 弥漫的香气不浓不淡,不妖娆也算不上小清新,滋养着人的心扉,很是舒爽,九歌深吸了一口气,若隐若现之间,她闻到了百花丛中一丝让人最为不舍得香气。 重新的吸了几下,本来淡淡的花香,但是像挤走了其余的百花香,独独的让她心醉,九歌觉得这里面应该有一束最为显眼儿的花。 “各位施主,能爬上浮云山,辛苦了。”小沙弥长得脑袋挺大,看起来只有十几岁,正是爱玩的年纪,看见有人来了,很是高兴,“师傅让我带着各位先去休息,养好精神,就去见他。” 这给女子就是带头的吧,她长得真漂亮呢! 昨天师弟带进来的两个公子,他没有看见,但是据说其中一个公子,长得很好看,就像是仙人似的。 他不知道所谓的仙人到底是不是真的,世界上漂亮的人到底能漂亮到什么程度! 九歌友善的点点头,这幅景象要是让帝都的人看到,绝对会让他们眼珠子掉下来,然后散尽家财狂奔到浮云佛斋,但好是这一路上另外两个人都已经见怪不怪,跟在后面习以为常。 而且顾难难得没有见到个人就找茬,来的路上,虽然他就只有前半段路是自己走的!但是就算后半段路是王爷用轻功带着他上来的,他也累的不想说话了。 现在才发现,在王府,充其量就是担惊受怕,挨打挨骂,现在可真是腿都不自主得打颤,想停都停不下来。 对比之下,现在的累才是真的累! 这样是让九歌知道了,绝壁的送他一个白眼儿,深深地鄙视,这丫的就是一个抖m,一天不挨骂,心里就难受! “这里很...豪华啊!”九歌一边走一边感叹。 到底是谁说的和尚苦!明明他们生活得都快比她好了,这里的住持真的是太会享受生活,赶得上以前的什么会馆,温泉别墅,不,那里是赶得上,那绝对是超越,甚至可以毫不客气地说这就是碾压! 就在九歌带着夜瑾和顾难跟着小沙弥转过来转过去,都快要转晕了的时候,顾难一双眸子已经快要喷火,本来水润猫眼儿里,现在却是惊涛骇浪! 不为别的,就因为小沙弥一直在说,“快到了,快到了。” 九歌表示深深的无语,怪不得门口连个武僧都没有,就算是真有什么大逆不道,不信佛门的偷儿来了,也会饿死在这九曲回廊之间。 在听到小沙弥重复一句话快十遍的时候,顾难受不了了,“快什么快,快死了倒是真的。” 顾难一屁股坐在地上,摆出耍赖到底的架势。 他还穿着从雪无影那里‘借’来的雪『色』锦袍,本来两分的谪仙气息,生生的让他转成了无赖风! 小沙弥却是一脸的尴尬,他没想到这人这么能赖。 也是,一般的人谁会想到,两女一男,最会耍赖的就是他呢! 九歌看着顾难满脸怨气,一副“我快死了,我就不起来”的表情,逗乐了,很不厚道的开始笑起来。 她视线环视了一下四周,靠左边就有一座小院,九歌指指它,“你们这里有没人来,那么多空院子呢,那个不行?” “小沙弥『摸』『摸』自己光光的脑门,“院子是多没错,但是师傅指明了说的要带你们去最最里面的小院。” “就这里了。”顾难满含怨念的自地上爬起来,就往那座小院冲去,九歌瞠目结舌,这速度,回光返照啊!论起偷懒来,谁都比不上顾难,摇了摇头,也跟上了步伐。 眼看着最后一个夜瑾也要走,小沙弥连忙双手连连摇摆说道,“那里不是空的,昨天来的客人,住在那里。” 顾难累的就剩下眼前的这所院子,估计亲爹来了都可能打起来,哪里会听区区一个小沙弥的。 现在顾难心底的划分,见到房子了=能进去了=可以睡觉了=不累了。 “院子这么大,占得下我们吧!” 九歌本来只是跟上来看看,她以为多么小的院子,结果看上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蜗居,空『荡』『荡』的几间房,怎么会没有她们的地方,走这么多路,她也是累了。 “哎哎,唉!”小沙弥见阻止不了,就随他们去了。 第三十八章 四目相对,跑路 抓抓光溜溜的脑袋,随手的抹了一把,其实他也满头雾水,不理解为什么师傅非要他们去最里面那个小院。 就是这个小院,住着昨天的两位公子吧? 他也很想看看哪位很漂亮的公子长得什么样子。 忽而转念一想,昨天他们来时,师弟说,师傅只是交代给他们安排好住处,并没有让他们去见他。 而现在来的这几位,师傅说的是休息好了去见他。难道这就是不同人的不同佛缘? 难怪师傅说他修行不够,他连这个都猜不透。 小沙弥又伸手抹了一把光脑袋,摇着头走掉了。 在九歌跟上去打量完小院儿后,已经瞧不见顾难影子了,不禁『揉』『揉』额角,越来越放肆,还有没有把她这个王爷放在眼里! 顾难他已经随便的挑了个房间进去了。 顾难累的什么都不愿意想了,见到床就躺了上去,双腿放松下来,一直在抖啊抖的,他根本就没心情去管它了,沾到枕头就开始让大脑进入休眠状态。 后来的悲剧只能源于顾难本身了,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但是顾难自己作死,到最后九歌也不能帮他! 现在他只要认真的看看这个房间,就会发现,这个房间的摆设会有一种『迷』之熟悉感。 九歌洗个澡就换上新的衣服出去转悠了。 本来夜瑾要跟着,被她打发回屋里了,从前几天在小镇恢复后,夜瑾又开始了看似侍卫,实则老妈子的生活,又开始尽职尽责的服侍九歌起居。 九歌不想同意啊,她现在已经快到四爪不勤,五谷不分的地步了,但是却对这种猪一般作死的生活有种谜一般的淡定! 洞悉这一切后,九歌淡定没有了,只有些淡淡的忧桑,夜倾城经营了多年,享受了多年的荣华富贵,都没有把自己整成一个纨绔官二代,她不能在蜜水里一泡,就连自己祖宗是谁都不知道了! 而且说来,夜瑾干的活儿,确实担当得起老妈子称谓,她就只是想要简简单单的洗个澡,夜瑾非要兢兢业业的站上半天。 现在还是让她去休息吧。 倒是顾难,从他手心受伤就没有沾过水,幸好天气还不热,否则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霉了。 刚刚泡在浴桶里的时候,九歌就捂着嘴笑了半天,夜瑾贴了贴她的额头,脸上写满了担忧,莫非是水土不服? 被担忧的九歌最近脑洞清奇,一想到顾难受伤了不能沾水,就下意识想到了雪无影,绝对的洁癖要是碰上顾难…… 哈哈,那就好玩儿了! 九歌现在是闲得无聊,一边大开脑洞,一边儿溜达着,她转转这个古寺,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这个浮云佛斋实在是不能按照以前看到的那些古寺标准来衡量,什么花娇,这里养什么。 让人沁人心脾的花香飘了一路,洗完澡再出来,又是一种不同的体验,『揉』洗着心底的疲惫,那种最为舒服的花香让九歌向往,但是,越仔细闻,越觉得奇怪…… 百转千回的廊子,各个独立的小院,这里怎么看怎么奢华。 比起王府来,不遑多让! 王府的奢华是沉稳血腥之中夹杂纸醉金『迷』的奢华,这里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中掩映着的奢华。 给人一种不同的体验,尤其是在九歌上一次在忆倾阁醒来之后,王府之中压抑的感觉让人越来越喜欢这种俗套中却不失小清新的风景! 要是时间允许,她绝对会在这里小住,解开心底的那团疑问再回王府。 九歌这里随意的散着步,她绝对想不到一会儿会有一个大惊喜等着她! 雪无影依旧翩翩白衣,纤尘不染,若非要挑出唯一的区别,那应该就是衣服的料子不同了。 柔亮到偏银的白『色』,随着步伐的摆动像是活了一样,一圈圈的水『色』涟漪『荡』漾开来,让人的心思随之摇晃,腰间多出来一个配饰,瞬间多了一种不同的感觉。 花瓣形状的紫玉衬得雪无影那没有血『色』的肌肤有了生气,平添了一份优雅尊贵。 但是,依旧压不下那份冰凌般的气息。 雪无影后面跟着左看右看的沈烟轻,带着满脸的新奇,像是初来世上的稚儿,眸光中带着懵懂天真。 他们昨天早晨到的浮云佛斋,沈烟轻一直睡到今天! 刚刚是从大殿回来,沈烟轻去拜了拜佛,嘴里嘟囔了半天什么,他也没去听,后来,沈烟轻看到那里有求签的,就想去求一个,没想到那个和尚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沈烟轻小脸儿瞬间垮了,各种不满还不能说出来,现在,求个签还要找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么?! 雪无影看着有着丰富多彩表情的沈烟轻,眸光似是透过他在看着谁,偶然间的沈烟轻一回头,心底的凉风蹭蹭的向上冒,这种感觉,不是第一回有了。 但是,他神经大条,一会儿就忘,也根本不去想雪无影是在看什么,不得不说,单纯的孩子招人疼啊! 同样的是眸子中映着情绪,脸上写着态度,但是,顾难和沈烟轻绝对是两个生生的极端。 至少,雪无影这么认为。 “雪,什么时候才能去求签呢?” “不知道。” “还要等啊,”沈烟轻一边欣赏着景『色』,一边埋怨,本来看到美景绽放的笑意收回,变得苦巴巴的,不满的『揉』着鼻子,字里行间都是抱怨,“要马上赶回王府了。” 意料之中的没等到回答。 他们来的时候耽误了时间,再不回去,就等着被罚吧! 九歌一边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一边感叹着这里的奢侈。 呼吸之间熟悉的感觉又来了,淡雅的清香环绕着九歌,自然到像是『毛』孔里散发出来的气息。 戒指冰凉的散发着冷艳的光芒,九歌顿了顿,这种感觉,到底是因为谁? 九歌心神一动,眼神直直的望向前面的那朵花,随着微风摇曳的身姿像是绝美的舞姬翩翩起舞,半软的腰肢左摇右晃。 九歌踱步走向前面的大花园,这里面有域的珍贵的花,千叶水合,外形像莲花,只是花瓣薄很多,而且是半透明的,每朵花据说都有一千个花瓣,若是能找到有一千零一瓣的千叶水合,就能找到挚爱。 九歌抚『摸』着透明的千叶水合感叹,世上真是永远不缺传说。 刚刚淡雅的香气,九歌敢确定,就是它。心里波澜涌动,诧异的神『色』明显,她不是在为这朵花而讶异,而是为了脑海中突如其来的那一抹身影。 他们何其的相像! 九歌左手托着花朵,修长的指尖触及到了柔软的花瓣,一点儿都不敢用力,生怕破碎了这么个玻璃般的宝贝,这朵花实在是长得娇滴滴,不仅没有什么重量,透过层层花瓣还能看到手心的纹路。 一,二,三,......一百三十二,一百......多少来着,『揉』着酸涩的眼睛,九歌直起腰来,眼中的不耐烦甚是明显,哎呦歪,这真是考察耐力的活儿。 僵硬的脖子已经开始抗议了,九歌只好放弃柔软的花瓣,转而把手放到劳累过度的脖子上,『揉』了两下,扭扭头,手扶脖子,在扭扭。 偶然间的眸光一瞥,九歌差点儿用口水噎死自己。 本来灵动狡黠的眸光呆住了。 羽裳锦衣,月『色』般流淌的光华,似水潋滟,即使是没有那一颦一笑,即使是清浅到触不到万物的眼神,单单在那里一站,本身就是惹眼的风景,这不是雪无影是谁? 雪无影就这么看着她,她……是女子? 即使是巨大的冲击也没能让他脸『色』骤变,仅仅是涟漪『荡』漾了一下,九歌后知后觉想起来之后还有些可惜,真希望雪无影能换个表情。 只是九歌也不想想,要是雪无影能一直漾着笑意,绝对能清空她的血槽。 雪无影为什么在这儿? 他也是巧合来了这里,那种熟悉的花香,还是让他漫步走到了这里,本来看到了个女子的侧面,难道她也相信千叶水合的传说,来数花瓣儿?雪无影止住了步伐,却没能想到她会回头,而且,会是……王爷! 他一直都奇怪,浮云佛斋好多花都是域特有的品种,有些还是只在皇宫中娇养的,到了这里,却只是单纯地浇水施肥,并没有怎样呵护,怎么就能长得这么好? 也许,是域被这些花厌弃了吧。 雪无影站在九歌不远处,层层叠叠的花香中多了一缕更加诱『惑』人的香气,生生的压下了千叶水合的气息,九歌眸子一亮,转而就是懊恼,不久前她还夸赞了雪无影身上的味道有助于睡眠,现在夹杂在空气中的气息,她居然没有察觉。 雪无影依旧清浅的呼吸着,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根本就没有为自己的小命着想。 九歌洗过澡,穿的依旧是浅紫『色』裙子,很浅的丁香紫。 谁知道顾难怎么就偏爱这个颜『色』了,每次都给她挑紫『色』的衣服,深紫,浅紫,粉紫,黛紫,雪青『色』,最近她买的衣服被这几种颜『色』占满了。 雪无影后面跟着沈烟轻,可惜了了在这么戏剧的时刻没有来捣『乱』。 九歌樱唇微微张着,雪无影! 思绪百转,四目相望,对视了三秒钟,九歌提起裙子来就跑! 第三十九章 顾难下黑手 她现在算是发现九曲回廊的好处了,弯弯绕绕的路,几步后就摆脱了后面的视线。 什么见了个面,就当他是见鬼了吧,九歌边走边想,幸好旁边的小傻子依旧在犯二,没有看见她!这很值得长须一口气。 沈烟轻转过头来就看见一个背影,拐了个弯不见了,“雪,刚才,是不是有人啊!” “嗯。” 走了,这是不愿意见他?也是,一身女装,愿意见人就怪了。 王爷的爱好可真是广泛啊! 只是,雪无影倒是希望王爷是个女子,这样的话倒是很漂亮。 雪无影想了想刚才王爷惊讶的样子,转身离去?王爷一贯的作风来看,下一步的做法,不应该是杀了他么? 绕来绕去,九歌糊涂了,她们那个小院,到底在哪里? 这里的僧人本来就不多,又是这么大的地方,碰到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她上哪儿找人带路? 九歌一阵的头疼,这是一个巨大的‘惊喜’,都要吓死她的‘惊喜’! 明明刚才出来的时候,特意做了记号,就怕找不到路,千算万算,算漏了一个雪无影! 得,找不到路了! 百无聊赖的兜着圈圈,九歌心思早就飞远了。 路旁有一对小石头,摆成了个十字架的形状,不打眼儿的位置,玲珑的小石子儿,九歌看到了却像是看到了亲娘,这不就是她溜达的时候做的记号儿嘛! 麻溜的往回赶路,九歌提着裙子飞奔回去,不小心运起的轻功,差一点儿吓死她! 不是没用过,但是没有准备,谁能想到跑着跑着就能飞起来,她深深地怀疑了牛顿一下,这丫研究的地球引力是不是换了个地方就失灵了? 赶紧的带着夜瑾去找浮云住持,求个姻缘,回府,这是九歌最后的想法! 这里太不安全了,随便转几圈都能见到雪无影,万一下回,再转个圈,见到别的人怎么办?虽然她不觉得自己会那么点儿背。 但是,事实证明,九歌最近的运气真的好不到哪儿去! 她现在不能让人知道她是女子,刚来的时候,以为有着夜倾颜的宠爱也没什么,根本没有把所谓的掩饰身份放在心上,但…… 九歌眸子暗暗,她想起了小时候的那场大火! 夜倾九就是那个时候死的吧,为了保护他妹妹,那个被浮云佛斋预言出来的福星。 九歌这次来,本来只是为了夜瑾,可是后来自小镇出来后,她就一直在想,每个人真的要被冠上所谓命运的称号么? 福星,克星,魔刹,刚出生的婴儿懂什么?救济天下,还是毁灭世界? 所有的命运有时都是这些大师『逼』出来的。 就像夜倾城,她凭什么一出生就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凭什么随意的被冠上个福星称号? 就因为两个字‘福星’,夜倾城受过多少的排挤!甚至后来的那场大火,就是为了烧死她 不为别的,为了所谓太子的称号,为了那个虚无的皇位! 他们在害怕她?当然不是,区区一个女孩儿,不值得他们放心思在上面,但是,夜倾九是她孪生哥哥,他们就怕他凭借着妹妹福星的称号,当上太子,当上皇上。 想到这些的时候,九歌心就凉了,她不知道那个被迫女扮男装的女孩儿这么多年怎么生活的,隐约的心疼有时候却能压的她喘不上气来。 九歌早就下定了决心,等她见到浮云大师后,就要问问他,如果他知道当年他随意的一句话,毁的是一对孪生兄妹,毁的是一个善良的女人,毁的是鸿栖国所有皇子,嫔妃,甚至皇上,他还会说出福星这个称号吗?会用所谓的天道绑架一个刚刚出世的孩子吗? 愤恨的心绪夹杂着一丝的不甘,九歌不知道这是她的还是夜倾城的感觉,但是,接下来的一幕,让她瞬间忘记了自己在想什么! 当九歌沿着自己做的标记,向回跑,终于是找到了自己休息的小院子的时候,还没有靠近就开始嚷嚷! 隔着一堵墙,夜瑾在里面想死的心都有了,怕什么来什么,现在,真是绝对的『乱』套! “夜瑾,赶紧走,我看见了雪……雪……雪……无影,你也在啊!” 九歌提着裙子,灵动的眸子忘了转动,呆愣的望着小院儿里,一时间人们大眼瞪小眼,尤其沈烟轻,嘴巴张的都能塞下个鸡蛋! 九歌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巨大的冲击让她的脑子都要短路! 先入她眼的,就是雪无影脸上刺目的血印,尤其是他的脸又干净的像是新雪,想不看见都难。 这才多少时间,刚刚她见到的是雪无影没错吧?这身冰凌般的气息,带着淡雅如莲的香气,不可能是人假冒! 九歌提着裙子的手慢慢放下来,左搓搓右搓搓,尴尬的不知道放在哪里!丁香紫『色』裙摆慢慢滑落,像是摇曳的花朵枯萎落地。 九歌眼神询问夜瑾,这是在干什么?夜瑾晃晃头,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她怎么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九歌了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九歌~~~”委屈极了的声音,真真切切的冲击着九歌的耳膜,难得的在这样搞不清情况的时候,九歌还能觉得现在顾难撒娇的声音才是最熟悉的。 还没等她感慨一下,下一秒,顾难就冲过来抱住了她。 沈烟轻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微红的唇瓣就没有合起来过,他看到了什么? 王爷! 怪不得刚才那个背影那么熟悉,看了这么多年,不熟悉才怪,虽然说是换了换装吧。只不过,王爷确实很漂亮,尤其是现在,难道她就是女子? “橙子,橙子~~~”呆愣了一下,九歌在顾难耳边咬牙切齿的说道,并且下意识的想要推开他,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九歌还是低估了顾难! 就照他扑过来的力度,别说曾经馒头的下场,真的就是现在的橙子,都能被压成橙汁! 这边两人拉扯着,那边雪无影已经屈膝半跪。 “王爷。”望着雪无影屈膝下跪,九歌愣愣,一直以来顾难见到她都是直接往前扑,现在倒是都忘了别人见她还是要下跪的。 沈烟轻虽然惊讶着,但是脑子没回过弯儿来身子也能行动,迅速反应过来,也垂眸半跪,“王爷。” 九歌很想知道,这到底在闹哪样?难道顾难,又惹事儿了? 怀疑的目光扫视了顾难一眼,顾难有些心虚,但是不过一瞬,他的小情绪又上来了! 他得意洋洋的扫过雪无影,眸光里挑衅居多。 不得不说九歌真相了,虽然是猜的,但是八九不离十! “都起来吧。”看着雪无影白皙的脸上血红的印子,九歌心里一抽一抽的疼,妈呀,这是要多扭曲的心才能下得去手?搁她身上,就算是被打,也绝对不可能下狠手! 再不济抓头发也行,就是别打脸啊! “九歌~~~” 顾难在见到雪无影下跪的那一刻,心情马上好了起来,虽然不是跪他,但是雪无影的称呼可是王爷,而自己,可以直接叫王爷名字,这就是差别! 也就顾难能够在这件事情上自娱自乐,雪无影根本就没有想与他计较。 九歌知道跑也跑不了了,现在就只有一个方法,装到底!她就是来玩儿的,『性』别什么的,不知道!她就是落跑了,原因什么的,凭什么告诉你们! “干什么?”她刚说完,眼前就出现了一双染血的手,比在小镇上见到他时,看上去还要惨。 九歌抬头就看见顾难苦兮兮的眼神,带着一丝的狡黠,黑白分明的瞳孔里倒映着九歌影子。 九歌心里马上来气,伸出手指头,重重的点点顾难脑门,“你是不是傻了,脑子缺根筋是吧?你也就长着这么一双爪子,你就折腾它吧!” “噗。”沈烟轻看见这么喜剧的一幕,瞬间就忍不住了,顾难被教训了!九歌抬头瞪了他一眼,沈烟轻双手捂上了嘴。 顾难被说得一愣一愣的,更委屈了,继续开始抱着她,脑袋开始来回蹭,九歌看看他一身脏的,好不容易忍住踹他出去的欲望,这是她刚沐浴后换的衣服,就这么被蹭脏了。 “雪无影的脸怎么回事?”九歌望着那刺目的伤痕,心里猜测,这肯定与顾难有关,伸出手指头,点点他的头,想让他起来。 顾难心里咯噔了一下,王爷安慰自己,听这声音应该是没生气,但他不敢抬头。 又是因为雪无影那张脸,顾难咬牙切齿,他好像有些害怕王爷怪他,不是怕受罚,就是怕,王爷在乎的还雪无影,而不在乎他! 就这样,他又把雪无影恨上了。 反正都怪雪无影,要不是他,自己的手不会再次伤了!要不是他,王爷不会不管自己!还有,要是自己受罚了,那更是怪他! “回王爷,被抓的。” “呃……”九歌有些意外,就算是不告状,说点儿事实也正常,他这算是息事宁人? 倒是简洁,她傻吗!难道看不出这是被抓的? 算了,他不说是谁,在场的也都知道绝对顾难干的这没品事儿! 话说雪无影脸上的痕迹怎么来的,毋庸置疑,顾难下的黑手,那么顾难的手为什么成了这样?当然还是他自己作死的结果! 第四十章 打架就要上手挠 虽然是他自己的原因,但是,顾难别的不会,告黑状的本事是一打一的!再加上对面儿是个不说话的雪无影,还不是他想怎么黑就怎么黑! 添油加醋的一席话,雪无影怎么欺负他,怎么狠心的虐待他,浮夸的语言让九歌几度的想要掐住他的脖子,沈烟轻那里愤愤不平,几次想要开口,却被雪无影一个眼神止住。 顾难说的话,是事实中捕风捉影后在夸大十倍! 其实事情简单的不得了! 九歌不知道事情的真想,也没有打算相信顾难的话,顺便的给了他几个白眼儿! 实在是最后一句让人无语,他不就是借雪无影的床睡了个觉吗?怎么能没有点儿兄弟情呢? 九歌实在是无力扶额了,这一套套的歪理都是谁教他的?虽然顾难没有长成顾游那样狡诈的人,但是他有了一颗更为狡诈的心。 再说了,不就是……借个床?就连她都知道雪无影洁癖到什么程度,他就敢理直气壮地说是借张床? 沈烟轻干脆的捂着耳朵不听了,一套歪理颠覆了他的人生观,怪不得雪平时不让与顾难接触,分分钟冤枉死人,还没话可说! “起来,”九歌轻轻拉拉顾难的头发,“快起来,换『药』了!” 雪无影在一旁看着他们,刚才顾难叫他什么,九哥?还是……九歌? 顾难死赖着就是不动,“起来,血都滴在我衣服上了。” 九歌推推他,后悔着,要知道他们在这里,昨天拖着也要把顾难拖走。 雪无影跟他打什么架,哎,看抓的这伤,触目惊心。 顾难倒是什么时候都不吃亏。 九歌把他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拽着他的袖子,向屋里走去。 顾难忍不住翘起嘴角,临走时还不忘了挑衅的看雪无影一眼,雪无影淡淡看着他,什么表示都没有。 沈烟轻很想冲上去教训顾难一顿,但是,他也能看得出来王爷很维护他,而且,不是一般的维护。 沈烟轻眼神飘忽,说实话,他也不知道当时的屋里发生了什么,当时跟着雪无影回来后,就回自己的屋子了…… “累了。” “啊,嗯,我们回去吧!”沈烟轻恋恋不舍得又瞟了瞟周围的建筑,往回走。 转了三个弯后,沈烟轻砸吧了下嘴,刚才一直在转,看风景,看建筑,没想到这里这么绕,瞅瞅前面带路的雪无影,心里感叹了一下下,这简直就是个完美的人。 要说除了颠倒黑白的顾难,估计也就只有雪无影知道发生了什么! 要推开房门的时候,雪无影抬起的手顿了顿,有人在屋里! 这个气息还很熟悉。 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走至床前,看了看熟睡的人,雪无影睫『毛』闪了闪,下一秒,没有任何犹豫的,连被子带着人全部扔在了地上。 钝痛慢慢侵蚀着顾难的神经,困意中,他艰难的告别周公,『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层水雾弥漫在眸中,倒映出来的是雪无影面无表情的脸,宁静的眼神却是像看死人似的看着他。 一个激灵,顾难彻底的清醒了。 手心火辣辣的疼痛席卷着神经,他不用看就知道,手心的伤口摔在了地上,又裂开了,瞬间,白『色』的纱布沾染上了血迹,而且依旧在迅速蔓延。 顾难站起来的时候,眼里冒着火,血腥的味道随着滴答滴答的声音逐渐蔓延在屋内,给顾难愤怒的心里的火焰加了桶油。 他在地上滚了两下,被子在一旁,而顾难躺在地上,头发不算很『乱』,但是沾上了尘土,脸上蹭了一层皮,在左下巴,就像是曾经雪无影被咬的那个地方。 “你干什么?” “脏了。”雪无影侧了下脸,根本连看都不看他,说这话时看着床上那一片雪白,似是叹息。 “那你扔我干什么?” 侧回头来,雪无影望着他,理所当然的神『色』让顾难莫名的有些心虚,扫视了一圈儿,猫眼儿睁的大大的,靠,这不是雪无影的翻版死人塚嘛! 顾难这个时候大脑才开始运作,这个房间绝对会是雪无影的。 人嘛,对于未知的事情才会恐惧,至于顾难嘛,对于未知的事情才会心虚,已经知道了这里是雪无影的地方,顾难不仅不觉得自己有哪里过分,反而更加的理直气壮。 但,还没等他说话,雪无影驱逐令已经下来了。 “滚!” 顾难突然想揍他一顿,每次见到他,必定会被说一回滚。 说上手就上手! 慢腾腾的揭开手上的纱布,血迹浸染的地方压在了伤口里面,撕下来的时候疼的撕心裂肺,顾难想,要是九歌在,不会让他这么疼吧! 随手的扔了染血的纱布在地上,顾难轻哼一声。 雪无影似是受不了这股血腥味儿,顾难讶异的看到,他居然皱了一下眉,就一下,足以让顾难裂开嘴笑起来。 雪无影当然没有如愿以偿的离开屋子,看到顾难上手就想挠人,他很想直接打晕他,可是又不好出手,只能躲来躲去。 顾难可是死缠烂打的人,一次抓不着,还有下一次。 雪无影根本就不想碰到他一丝一毫,滴答着血迹,他不想待在这里半分半刻! 等到夜瑾听见声音,进屋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瞠目结舌的发现,不进屋里有两个人,还都是她认识的,不仅都认识,还打起来了,不仅…… 哎,瞅着雪无影左脸上四道渗着血珠的指甲印,夜瑾怔住,虽然这么说很不地道,但是这真的是在暴殄天物。 雪无影衣袖上印着血手印,脸上挂着彩,坎坎的避过正在发疯的顾难。 夜瑾维持着开门的姿势,眨了下眼,心里咯噔一下,玩完儿了,这下没法儿交代了,她连他们为什么打架都不知道,而且,满头雾水,雪无影怎么在这儿? 下一反应,王爷,王爷不能回这个小院了,要马上回去。 但是夜瑾脑子还没有转过来,屋里的两个人已经听见开门声,齐齐转头,雪无影看见夜瑾不怎么奇怪,有王爷在就会有夜瑾在,可是她,也是女装! 顾难看了一眼夜瑾,用不要打搅他的眼神望了一眼,回头又上手挠人,他实在是反感雪无影,尤其是他的眼睛,看到他的时候没有情绪没关系!甚至是厌恶也没有关系。 但是他为什么总是用看死人的眼光看他,还总是说滚。 后院的公子们他陷害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个了,可是他,雪无影,就仗着这么一张脸,逃过了数不清的灾难,凭!什!么 ! 雪无影看着门开了,瞟了顾难一眼,用了个巧劲避开他,从夜瑾边上闪了过去。 “雪无影,你大爷的!”顾难张口就骂,手心里的纱布都湿透了,他都没想去管它,慢慢挪向门口,站着的这段时间,双腿都是打颤的。 顾难忍着要坐在地上的冲动,走向门外。 夜瑾刚想闪人去找王爷,转头,就看见沈烟轻半张着嘴望着她,眼睛还睁的大大的,一眨不眨。 沈烟轻刚要收拾行李准备和雪无影一起下山,突然就就得自己好像听见了顾难骂人,出门一看,三米开外,夜瑾一身银白『色』的拖地长裙,头发半挽起,右侧三只银『色』细钗子,发尖还滴着水。 夜瑾也看着他,心里已经找不到词汇形容现在的状况了,面无表情,心里急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王爷现在可千万不要回来! 但是,夜瑾的话就像是催命符,九歌在下一秒,闪亮亮的出现了! 顾难就开始诉苦水,告黑状! 沈烟轻在他们进屋后,马上跑过去,焦急的看着沈烟轻,“有『药』吗,赶紧的擦上啊!万一毁了容……” “没事。”雪无影淡淡的看了一眼沈烟轻,转身进屋,迅速的把所有顾难碰过的东西打包扔在一边。 “该回去了。” “可是,王爷都在这里,去延长一下出来的时间好不好?” “随便!” “雪,你真好,我们可以等到浮云大师了。”沈烟轻蹦蹦跳跳的向外走。 傻子不知愁滋味,现在不走,非要等到王爷恼羞成怒,脑袋点地的时候才想着离开吗? “王爷。”沈烟轻敲敲门,咧着嘴在笑,“进。” 门打开,夜瑾冲他点点头。 屋里九歌刚给顾难包好手,“好了。”九歌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指甲都包上了,看他怎么抓人。 看看他干了什么! “王爷。” “九歌。” “啊?” “我叫九歌!” “王爷排行第九?”他怎么不知道? 看着沈烟轻疑『惑』的眼神,九歌恨不得把他拍到墙上,这尼玛,哪儿跟哪儿啊! “我说,我‘叫’九歌,笙歌的歌!”九歌咬牙切齿的说道,若说跟顾难说话是心累,那么跟沈烟轻交流,绝对是脑累! “九歌。” 沈烟轻乖乖的按她说的做。 九歌长吁一口气,幸亏这小孩儿没有再问一遍,哎呦,王爷你怎么改名字了? “有事啊?”换了个姿势,托着下巴九歌笑眯眯的说话,要多可亲就多可亲。 “嗯,可不可以,晚点回王府?” “嗯?”什么意思? “出来时写得回去的时间快到了,可是,我还没有见到浮云大师呢!”沈烟轻嘟着嘴说,不仅因为没有见到浮云大师,他是很不想去走山路,能多歇会就多歇会。 第四十一章 裴小二 “可以!”九歌明白了,这是他们请的假快到了,扭头望望顾难,他倒是什么都不说,认定了跟着她能晚回王府是吧! 顾难看到九歌望他,忙眨眨眼,然而九歌却只是瞟了他一眼就错开了眼神。 她是想让他们赶紧走,可现在,貌似他们走了也没法改变什么了。 一个个的打定了主意要见到浮云大师,却都没有顾及到王府大事儿小情,其余的人好说,但是还有一个所谓男宠实际上的客人呢! 裴行鸢过得有些苦『逼』,至少现在他要比爬山后的九歌他们还要心累! “你到底要怎么样?”裴行鸢站在岸边,盯着面前的少女,无奈的开口。 少女大约十七八岁,穿着异域风格的衣服,头发只过肩,编成了细细的小辫子,用彩线扎着。 左手腕上一个红绳,上面穿着金银铜三『色』小铃铛,显得女孩更俏皮可爱。 “都说了,带你回去。”女孩撇撇嘴,显然对于这个任务很不以为然,带裴小二回去,简直是开玩笑,他的武功那么好,岛主来了,都不一定捉他回去。 “安可可......” “裴小二,别叫我安可可,我叫安幼可!” “管你什么可呢,一点儿都不和可爱搭边儿,求求你了,姑『奶』『奶』,你别跟着我行吗?” 安幼可转转眼珠,犹豫不决。 “行是行,就是...” “打住,开条件吧。”裴行鸢不情不愿的开口。 这小丫头自小就会剥削他,长大了还是这德行。 安幼可失笑,她才没想过带他回岛上呢,这里确实好玩,她也要留下来转转。 “我也要留下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时不开条件,什么时候开。 “我管你呢!” “要是你最后被发现了,要说是你强迫我留下来的。”安幼可扬着头,开口提条件。 “你真是...”裴行鸢目瞪口呆,这算什么?他成了专业背黑锅的? “嗯?是什么?”脆生生的声音配上响叮咚的铃铛,安幼可很是欢快的问道,讨喜的月牙眼睛闪烁着光芒。 “太善良了,”裴行鸢转个身,伸手覆在自己的眼睛上,悲痛欲绝的声音吐出来,“善良的我都不想再见到你了。” “行了吧,”安幼可一巴掌拍在他身上,笑的见牙不见眼,“你该庆幸。” “哎。”裴行鸢仰着头抒发自己的悲愤,她说的确实对,他是该庆幸,前几天又看到了岛上的人,幸好他躲得快,别人不会像她这么爱玩,他们都是为他爹办事的,看到他,就会直接动手。 这几天,躲了这批人,躲那批人,躲来躲去还是被这小丫头瞧见了。这个世界,难道真的有老爹说的那么可怕吗? 老爹他们到底在恐惧什么?这世界的可怕,他怎么看不出来? 沿着河边向前走,裴行鸢深呼一口气,这是哪里? 鬼知道这是哪里! 裴行鸢现在可算是知道了,上回『迷』路不是因为他第一次来不熟悉路,而是,他根本就分不清东西南北! 从哪里来的,要上哪里去,只要半路中歇息一下,他就发现,到底是顺着那条路来的他都不知道了! “裴小二,你住在哪里啊?” 安幼可摇晃着一头小辫,问他。 裴行鸢都懒得纠正这个称呼了,从小到大的名字,让人欲哭无泪,个中缘由不能深究,哎! “我朋友家。” “我跟着你一起。”安幼可笑眯眯的开口。 裴行鸢瞟她一眼,“不行。” “给我个理由。” “他讨厌女的。” “你朋友是女的吗?”安幼可停下脚步,讨厌女的,她这么可爱,怎么能被人讨厌呢。 “女的?”裴行鸢继续向前走,“不是。”那还里浮现九歌的脸,虽然说是很漂亮,但她是个王爷啊,怎么可能是个女的。 “他有病啊!”安幼可追上去,“他一个男的讨厌女子,那他娶妻么,生子么?” 九歌做梦都不会想到,现在正有个女的在『操』心她的人生大事。 “娶妻,应该算是娶了吧!”那么多的人,应该都算是他的“妻子”,“生子,好像不太可能了。” 现在想来,王府最后可能断子绝孙呐,不行,有机会还是要劝劝她,好歹的有个正妃,有个世子才行嘛!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真想去看看。”安幼可越来越好奇了,对,她一定要去看看。 “你以为想看就看啊!”人家是王爷,不是舞姬,不是想看就能看到的人,是花钱也不能看到好不好! 而且王爷怎么可能容忍这个小丫头对他犯花痴,流口水。 “我不管,你想办法!”安幼可想一套来一套,她现在就想看看裴小二的朋友是什么样的。 裴行鸢正在想他到底要怎么回王府,懒得搭理这丫头。 不过,她要是认路就行了! “安可可,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我第一次出来,怎么会知道,你傻呀!” 裴行鸢现在很不想和她交流,难缠又烦人的小丫头。 “虽然不知道这是哪里,不过外面确实比岛上漂亮,”安幼可左右晃着脑袋,甩动着小辫,彩『色』的丝线也飘来飘去,“哎哎,裴小二,你跑什么,等着我啊,哎~~~” 安幼可跺跺脚,运起轻工追了上去,一转眼,裴小二就敢跑,她一定要死死跟着他,这里这么好玩,必须要多呆段时间,而且一定要跟着这个替罪羊。 “你朋友家在这里?”安幼可瞪着眼,就差去实际行动去掐他了。 眼前就一间破庙,他还看这么久,这不是存心耍她? “你怎么这么烦?”裴行鸢绝对不会告诉她自己是『迷』路了,而这个破庙,是上回『迷』路时,跟着那个肥头大耳的官员来过的地方。 他记人是没有问题,但是路,还还没有记住,怎么回去呢! 真烦,他都这么长时间没回王府了,不知道王爷会不会想他?裴行鸢一脸喜滋滋的做着青天白日梦,笑得像个白痴。 “喂,你笑什么?”安幼可环视四周,“不会真打算把我扔在这里吧?” 这事,不用怀疑,裴小二真的做得出来,小时候不都是带她去玩儿,然后扔下她自己回家吗! 说什么都要跟着裴小二,她连钱都没有,还提什么玩啊! “想什么呢,本公子像是那么没品的人吗?”裴行鸢拽拽自己的衣服,一本正经的说道。 安幼可瞥了他一眼,没品?难不成他还觉得自己是君子,真是,脸皮厚的堪比城墙! “走吧!”裴行鸢就打算这么转下去,等到遇见的认识的人或是误打误撞找到路都行,刚见面时还一直在笑夜倾九经过的路上没有人烟,现在问个路都不行,倒霉的还是他。 “去你那个朋友家?”安幼可兴奋了,“他叫什么,住在那里?长的怎么样?” “先带你转转。”转到找到回去的路,裴行鸢在心里补了一句。 “我问了那么多问题,你别跳着回答呀,其余的呢!” “夜倾九,住在他自己家里呗,长得就比我差那么一点点!” “比你还差那么一点点?” “对啊!” “那还能看吗!” 安幼可直觉这个人一定很帅,要不裴小二怎么能看上呢,而且脾气还好,要不怎么能容忍裴小二这个嘚瑟的『性』格呢。 只是……夜姓,这不是鸿栖国皇族姓氏吗,岛上的人都很讨厌外面的人和事,尤其是皇族,裴小二太会挑战他爹的极限了。 不过,惹事什么的,她喜欢,呃,当然了,前提是,有人给背黑锅,这个人选,不用说,非裴小二莫属! “哇,这个好看,哇,这个也不错!”裴行鸢看着忙忙碌碌到处拿东西的安幼可,认命的在后面给她付钱。 上次裴行鸢出来逛街是对什么都好奇,看什么都新奇,那些在书本里的东西,突然间真实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有些高兴,有些不可思议! 安幼可逛街是恨不得什么都是自己的,什么都想搬回去。 这里这么好玩,为什么岛上的老人么都说,外面是个吃人的世界? 他们是不是没有出来过,只是听着前辈的话,就对外面的世界有了偏见? 回去后,她要好好的把这些讲给他们听,外面的世界很好,并不是吃人的世界,人们都很开心,过的生活都很好。 “这个好吃,裴小二,你要不要?”安幼可的豪迈吃相引来路人频频注目,“裴小二,裴小二?” 裴行鸢没回答她,而是盯着另一边,双眼放光。 他看到美女了? 当然不是,他是看到帅哥了! 这个帅哥,是真正意义上的帅哥! 段锦之刚偷空回家看了看他小妹妹,他爹的那些个姨娘又出来冷嘲热讽,感情不熟的大哥也来献殷勤,让他在王爷面前给他求个职位。 这绝对是刚被驴踢了好不好!简直是开玩笑,别说他们不熟,就算是熟人,他都不会为别人去找死。 而且他大哥简直是一脑袋的浆糊,有事没事去他国,皇商本来就遭着皇上的猜忌,家族中再有人当了官,过不了两年,不是诛三族,就是灭九族! 不能忍受的蠢,让他失望透顶,当然了,也让他爹失望透顶,呵呵,估计和当时他刚进王府时一样的失望,甚至是绝望! 第四十二章 噗,坑死他 当年他是他爹最看重的孩子,虽然他是庶子,但他娘却是他爹最爱的女子,若不是后来他进了王府,说不定他爹会力举他为下一任的家主。 出了这事,他还是让他爹失望了。 不过,这怪他吗?他爹生气,一见面就揍他,他还憋屈呢!这又不是他上赶着把自己往王府里塞。 还是沈烟轻好,沈家的人把他当宝贝,就算是在王府,他都还是这么傻傻的过着自己的日子。 “帅!”安幼可顺着裴行鸢的视线看去,就看到了段锦之。 而且用怀疑的目光扫视了一眼裴行鸢,她这么个大美女在旁边都不瞟一眼,上赶着看帅哥,比她还积极,这算什么事儿! 要是让裴行鸢知道后,绝对会惊的吐血,要不是这货缠的紧,他至于见到一个能带路回王府的人就像见到他二大爷一样兴奋嘛! 安幼可说的是帅,而不是美。 段锦之今天回段家,特意把衣服穿得没那么有特点。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敢! 刚来王府,回家时他爹是不理他,这正常的都不能在正常。 但是,他们的第一次对话,不,应该说是第一次动手,就是一件衣服引发的血案!他只是忘了换衣服,不得已穿着那件带着碎碎桃花瓣的衣服回去,谁会想到就因为这个挨了顿揍? 现在给他一百个胆子,段锦之也不敢在随意的穿着花哨纨绔子弟们穿的衣服回家,万一最后需要爬回王府,那不是要了人命? 安幼可一脸的花痴相,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段锦之穿着很普通的青『色』衣服,没有装饰,头发用一根青『色』发带束起,简洁的打扮,倒是让他有几分江湖侠客的感觉。 “帅什么帅!”裴行鸢没看安幼可,速度的向段锦之走去,补上一句,“有本公子帅吗?” 管他熟不熟悉,认识认识不就熟了。 可惜了了段锦之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好相处。 “别挡路。”段锦之现在正烦着呢,装出来的好脾气好修养早就被扔到了九霄云外,现在还有人来惹他生气,真是找骂! “哎,你叫什么?”裴行鸢还没说话,就被安幼可这个自来熟的挤到了一边,“我叫安幼可,刚来帝都。” 抬眸,段锦之看着面前活泼的异域女孩,月牙般弯弯的眼睛让人看着心情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下来,『露』出了『迷』死人的笑,“段锦之。” 当然了,若是别人,笑的再怎么讨喜他也不会理,帝都不知道何处会有王爷的眼线,那个人要发现有女孩动他的人,她们会死的很惨! 不过现在,他眼睛余光瞧瞧旁边脸都绿了的人,觉得,王爷知道了也应该不会为难这个女孩,谁让这个裴公子那么特殊,这个安幼可又与他认识。 “哇,长得帅,名字还这么好听!”安幼可眼睛闪着光,看的裴行鸢想上去踹她两脚,她怎么这么花痴!他怎么会认识她! “裴小二,你那什么眼神?”安幼可瞥见裴行鸢皱着眉『毛』的脸,先伸脚踹向他。 裴行鸢躲了过去,暴怒的望着安幼可,谁准她随意的这么喊他的名字,知不知道很丢人! 段锦之在一边笑了起来,习惯『性』的伸出左手想挑一下自己的头发,却捞空了,愣愣,抬手放到唇边抹了一下,继续笑出声。 巨大杀伤力的笑容让安幼可回不过神来,温柔的,缱倦的,说不出来的笑意,让安幼可整个人都傻了起来。 “笑什么!”裴行鸢愤恨的看向段锦之,要不是现在他有利用价值,他早就…… 算了,万一某人再跟他发火,就不值了。 “裴...小二。”段锦之带着笑意开口,“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裴行鸢懊恼的瞪着眼,却无济于事,换来了旁边已经倒戈的安幼可的笑声。 安幼可不懂事,段锦之还跟着不懂事!裴行鸢祈祷着赶紧的回王府,在这么双重的折磨下,迟早会疯掉。 该死的,为什么自己不认识路! “哎,你们也认识啊!”安幼可眨巴着眼睛问,“那你们都认识夜倾九了!” 她听裴小二那么一说,对这个人就更感兴趣了! 段锦之笑不下去了,温柔缱倦的眸光变得犀利,还带上点儿阴测测的感觉,他现在很想直接堵上安幼可的嘴。 大街上,人们带着惊恐的神『色』匆忙的离开他们身边,片刻不到,周围空了。 安幼可目瞪口呆,周围的繁华,瞬间变得萧条,裴行鸢很不厚道的笑了,“现在,你还想见他吗?” 大街上的人的行动力太快了! 像是狂风过境般的,席卷着所有的东西,瞬间,『毛』都不剩! 不对,剩下了他们三个活人! 也是,事关自己的小命,怎么能不谨慎些?普通的人不会大街上直接喊王爷的名讳,更不会说谁是他的朋友。 “他们,他们,跑什么?”安幼可手指不知道指着谁了,满头的雾水,到底发生了什么? 问他们两个人,段锦之翻个白眼,没理她,现在可好,一条路,直接到王府,路痴也不可能找不到家了。 “安可可,看到现在这个情况,你就知道,他不是你想见就见的!”裴行鸢趁机劝她,想要打消安幼可积极想要见到王爷的心思。 一本正经的劝说,心里却依旧狂笑不止,这草泥马过境般的情况,不遑于他当时傻乎乎问路时的情形。 不过现在不是嘲笑的时候,最重要的就是赶紧的送她回去。 也不知道夜倾九怎么做到的,一个名字就能把人吓跑。 “我,我才不走呢!”安幼可转动着眼睛,这么奇葩的景观,她一定要好好地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月牙般俏皮的眼睛弯了起来,对于未知的事儿一点都不害怕,让段锦之十分的无语。 而且她发现,现在,她好像对裴小二的朋友更感兴趣了。 “跟着我干什么?”段锦之挑挑眉,回头望向跟着他的两个人。 安幼可眸光询问裴行鸢,你们怎么不友好。 裴行鸢避开安幼可的目光,“我也回王府,哪里跟着你!”裴行鸢看着段锦之,莫名的有些心虚。 什么叫做跟着他! 真不会说话。 “奥,”回王府,段锦之点点头,嘴角翘起来,表示他明白了,下一秒还是忍不住的低笑起来,像是埋在树下未开封的醇酒,让人沉醉。 “你好像出去了很多天!”段锦之不管他了,继续走自己的路。 “呃,有几个小尾巴一直缠着我。” “小尾巴!”安幼可皱皱眉,“裴小二,你说我!” “哪里,说的是那几个。”裴行鸢有些怀疑的看了看安幼可,他明明说的是几个,不是一个,这丫头什么时候有些智障了? “出去多天,王府的路不认识了!” 裴行鸢呆了呆,心虚的撇过头,他怎么知道? “在想我怎么知道的?” “没有,我怎么会不认识路!”裴行鸢决定了,打死不承认! “因为这不是回去的路!”段锦之脸上的笑自从见到他们之后再也藏不住了,裴行鸢是吗? 倒是有一颗赤子之心,干净澄澈,但是他还是没看出来,王爷喜欢裴行鸢什么。 上回也是他失踪,王府的人折腾了大半夜去找他。 要是换了别人,指定会以逃跑的罪名施以极刑,段锦之不无讽刺夹杂着恶意的去想。 “嗯,啊,这不是回去的路!”裴行鸢这次是真真的惊住了,段锦之! 看到他们尾随的时候,段锦之就笑意盈满,他还有一个时辰的假,为什么要回王府? “好久没出来,去转转!”本来想看看外面的人们,看看这个世界真是的面貌,可是都被吓跑了,就随处转转吧。 “噗~哈哈,哈哈哈哈。”一阵欢快的笑声响了起来,在空旷的大街上说不出的渗人。 安幼可笑的停不下来,她是第一回看到撒谎被人当面拆穿的,尤其是,裴小二骗了两个人,都被拆穿! “怪不得,裴小二,怪不得你要带着我绕半天的圈,哈哈哈哈!”还以为他再找机会甩掉她,原来,他只是『迷』路了,噗,确实笑起来忍不住啊。 “呵呵,”段锦之也被逗乐了,原来他真的不记路。 “你们...笑什么笑!” 笑什么笑,没见过会『迷』路的。帝都这么大,路那么多,怎么会说找到就找到。 再说,他以前哪里见过这么『乱』的道路,岛上的路,他闭着眼都能绕个遍。 “算了,既然你想回王府,我也就不在外面逗留了,不过,”段锦之含着笑冲安幼可眨眨眼,又看向裴行鸢,“王爷不在王府,你怎么安置她?” “不在王府?他去哪里了?” “你走了没回来的那天,王爷当天晚上就走了,到现在没回来。”含着警告的眼神扫了他一眼,“去哪里,就不是你要过问的了。” 和竹韵在一起呆的久了,他好像也喜欢管闲事了。 王爷去哪里,他一点都不想知道,最好,呆的时间长一点。 水映月又晕倒了,他们正在想办法。 段锦之垂垂眸,水映月身上的火红纹路他看见了,竹韵说比第一回扩大了许多,现在蔓延的快到肩膀了。 “那我怎么办?”安幼可嘟着嘴,视线在他们脸上望来望去,“嘿,发什么呆呢?” 第四十三章 要不,让他笑一个? 段锦之不经意的颤了颤睫『毛』,重新挂上『迷』死人的笑,“没事。” “去哪里?我的神仙,你有手有脚,好意思问这问题吗?”裴行鸢正在郁闷,半仰头望着天,他一直在想象,他离开这么长的时间,某人会多么想念他,现在看来,某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失踪了这么多天! 忽然突发奇想,裴行鸢乐了起来,会不会是为了找他? 下一秒否决了自己的自恋,帝都大半部分都是她的眼线,找一个人能有这么长的时间,打死他都不相信。 “行,裴小二,我觉得有人肯定会很想念你!” “是吗?”他会吗?裴行鸢低下头看见挂在安幼可脸上不怀好意的笑时,把想说的下一句话咽了下去。 “呵呵!”段锦之又想伸手去挑一缕自己的头发,依旧捞空了,他习以为常的耸耸肩。 赶紧回王府,这么长时间,不习惯都成了习惯,不接受...也成了默然。 回去看看水映月醒了没,在这么下去,就算王爷不追查他去禁地的罪,他也熬不下去了。 死折腾,段锦之一阵的头疼。 “我保证,给你安排好!”裴行鸢心里骂着她,还要一脸郑重的作保证。 “好吧,就让那位想念你的人,继续想念你吧!”安幼可晃晃脑袋上的小辫,得意的说,她好不容易出来,又让裴小二答应帮她背黑锅,怎么可能去通知岛主! 最后还是裴行鸢出的钱,安幼可去住的客栈,她的条件就是,等王爷回来的时候,她一定要看看。 段锦之很不明白这个女孩对想见王爷的执着。 换做是他,若是有一个人的名字足以让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他不会蠢到送自己的脖子上去。 忽然之间,段锦之脑海里闪过那天黄昏时王爷近在咫尺的脸,长长的睫『毛』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黑曜石般的眸子里就像是只盛着他一个人。 只有他一个人! 慢慢的,心里的有个地方化了。 九歌没有想到现在好几个人都在惦记着她,尤其是一个名字,吸引过来了一个狂热的女粉丝! 她现在正在姿势不怎么好看的与沈烟轻说着话。 “小轻儿。”九歌半眯着眼叫他。 柔软的声音让顾难的心随之一颤。 九歌并没有什么意思,对她来说,沈烟轻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别说她的年纪就比他大,就是他心『性』,也是值得她来哄哄,逗逗的。 不负众望的,对面儿的小孩儿十分乖巧,“在。”沈烟轻听话的抬头,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旁边顾难死死地瞪着他,现在,王爷不仅允许他们也叫他九歌,还这么亲昵的喊沈烟轻慰小轻儿,他都没有这待遇。 沈烟轻感觉得了旁边的恶意,无辜的望向顾难,他怎么了,自己好像没有惹他。 雪说过,要离他远一点,可是,现在没法儿离他远点啊。 撇撇嘴,他真的很不喜欢他,真的! 九歌看见沈烟轻不情不愿的忘了顾难一眼,不用转头,就知道,顾难又在瞪他。 伸手捏捏顾难,继续说话,“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见见浮云大师?” “嗯?”沈烟轻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去去霉气,就是找找浮云大师。 他没想说谎,因为他的认知里,这是同一件事情。 顾难不在瞪着沈烟轻,胳膊开始在九歌蹭来蹭去。 “奥,”九歌来兴趣了,眼睛都开始闪光,身子向前探探,“来求什么,求姻缘,还是求财?” 沈烟轻皱皱眉,求姻缘,他不是在王府吗?难道王爷这是试探? 沈烟轻情商下线了,但是智商顶尖,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试探的。 求财,他觉得王府的吃穿用度还是挺好的。 “问你话呢?”顾难就是想找他茬了。 “不求这些!”沈烟轻纠结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为什么?”夜瑾在旁边看着,她觉得王爷好像有些失望,难道她觉得沈烟轻有问题?眸光锁定了沈烟轻,夜瑾想从他身上看出点儿什么来。 不过,这要是让九歌知道了,绝对会抓狂,她这是好心,这是好心! 确实,九歌有些失望,他来求姻缘多好,这样,就算很快离开王府,也有人来照顾他了。 虽然他当过王府的男宠,但是,沈家独子的身份可不减价。 就这么好的条件,她就不信没有女孩愿意嫁。 “都不用担心,还求什么?”沈烟轻不懂了,他好像觉得自己的回答,王爷不太满意。 “怎么不用担心,姻缘啊,这可是...”九歌激动的都要从椅子上蹦起来了,忽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停住口又懒懒的靠在了椅子上。 心里叹个气,她『操』的心太多了,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容易。 也是,沈烟轻这死脑筋,肯定觉得自己要在王府一直待着,才不会想到他以后能出府呢! 九歌突然觉得,自己这是在做一件天大的好事。 沈烟轻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 ,他是在暗示什么? 或者是想让自己表明心意什么的,嗯,就是这样! “九歌,”沈烟轻还是决定顺着他的话说,“其实,如果你想,我可以去,求姻缘……”纠结了一下要说什么,最后还是皱着小脸儿说了出来,“嗯,求我们一直在一起!” 九歌梗着一口血在喉咙里,吐都吐不出来,她什么时候是这个意思了!她有说过什么吗? 果然沈烟轻的情商为负,就别指望他正常的理解自己的意思了。 伸手『揉』『揉』头,顺便拍了顾难胳膊一下,他老是瞪小傻子干什么,人家又没惹他。 一直在一起,不是不好,也不是好! 沈烟轻没有想过他会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自从进了王府,他就只是祈祷着自己不会死,现在,他还好好活着,这就好了。 其他的,嗯,就是以后王爷要是一直就像现在这样,不打他,他就满足了! 要说有赤子之心的,还是非沈烟轻莫属,他内心的一片澄澈,永远不会随着时间,事物,人为而改变什么。 “不用了,你就好好的许自己的愿望就好。” 九歌心里嘀咕,他们才不会一直在一起,不久后,就会分开了,这么 一想,还有点舍不得他。 对于其他的人,她是没什么大感觉的。 竹韵,对他的印象就是上次对她的顶撞。 水映月,不识字,还在自己身边挺尸三天。 墨语棠,送回去还是给他换个身份,这真是个纠结的事。 慕止,他弟弟好像比他更有点人情味。也是,王府里的生活也算是害了他,这次回去,让他回家吧,小地方的消息不通,只要他想,他的身份只会是金榜题名的状元。 凤梧,高傲的小少爷。 雪无影,她直觉他没有那么简单! 段锦之...九歌脑海里闪过桃花树下他安静的睡颜。 他们都要走了... 就剩自己一个人,哎! 以后会不会很无聊? 要不,留下吧? 又是一个荒唐的决定,九歌甩甩头,她怎么会这么想。 以后,她是要去在各个地方转转的,怎么会无聊呢!说不定在外面还能拐个蓝颜回来。 “恩哼,人家也要和九歌一直在一起!”顾难直接上去抱着她的胳膊。 九歌翻翻白眼,他现在说话又变成原来的味儿了。 忽然心底咯噔了一下,等等,她刚刚的人名单中,居然没有顾难! 不应该呀,九歌郁闷了,心里一个角落有些酸涩,明明这人最显眼儿,怎么就忘了他呢? 难道,真的是潜意识里不希望他离开王府,离开……她…… 如果是,她能放手吗?如果不是…… 只是,她好像,刚才独独忘了他也要走。 对啊,顾难也要走。 九歌心里有些失落,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天,怎么着也算是她朋友了。 “夜瑾,”九歌腾地站了起来,把沈烟轻吓了一跳,“走,去找浮云大师。” 忽然之间,她想起来了,自己能待在外面的时间过去了大半,再不回去,肯定倒霉。 夜倾颜不打不骂,温柔的声音像是沐浴在春风里,当然了,春风那是对于对于别人来说,她感觉到的,就是带着冰碴子的龙卷风。 而且,对她最为重要的是并不是再有几天她皇兄的生辰,而是,再不回去,就赶不上看看夜倾城惦念的人长得什么样了。 “小轻儿,去叫雪无影。”九歌拍拍沈烟轻。 沈烟轻懵懂的点点头,临走之前嘟着嘴不满的瞥了顾难一眼,轻哼一声离开。 看的九歌乐起来肩膀不停抖动,顾难拉的仇恨,都已经算上了傻兮兮的小轻儿,确实招人嫌了。 雪无影用的他自己的『药』膏,白『色』的『药』涂抹在脸上,和他新雪般细白的肌肤一个颜『色』,不细看,就发现不了伤痕。 九歌一直盯着雪无影,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意。 雪无影淡淡的表情让人挑不出错误来,但是九歌怎么看怎么嫌弃,除了第一次他笑了一下,还没有见到他笑,就算那次只是淡淡笑一下,就算那次眼睛看着她就像看死人似的,那也算是有个表情。 要不,让他笑一个? 自己应该是有这个权利吧。 雪无影出屋后先是瞥了顾难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即面无表情的看向九歌,“王爷。” 王爷脸上是什么表情? 惊讶,惊艳,贪婪,这些神情都曾出现过在这张脸上,现在,他是什么表情,是... 第四十四章 让人振奋的酒香 给人一种...就要倒霉的感觉! “出门在外,不要叫我王爷了,叫我九歌就好了。” 顾难不满的轻哼,然而九歌并不瞄他。 “嗯。” “叫一声听听呗!”九歌狡黠的笑笑,她现在,就要让笑一下。 这么美的人,以后出府就不一定在能看见了,现在,可要好好逗逗,有人还说过呢,多看看漂亮的人对心情好。 “九歌。”雪无影没有丝毫的抵触或犹豫,让人心生挫败。 九歌觉得她的决定是对的,这么漂亮的人,怎么能不笑一下呢。 雪无影睫『毛』颤颤,忽然,唇角翘起,笑了一下。 雪初融,梅初绽,不过如此。 九歌呆了呆,把所有能够形容他的词汇在心底滚了个遍儿,直叹息自己当年没有学文,但是还没有乐出来,下一反应就是,靠,他会读心术?! 雪无影当然不会读心术,他只是现在不想出什么意外,死的时候,好像还没到。 『药』膏拿的不多,出点意外,受伤的是他自己。 他不喜欢笑,不是他不会笑。 他不傻,懂得自己的优势,也会利用自己的优势。 笑不笑,看心情。 他会用自己的笑,来减少自己要受的罪。 顾难在那里瞪着他,心里委屈。 雪无影,不就是有那么一张脸,他做过什么,他喜欢王爷么,关心过他么? 九歌看着雪无影,没有看到旁边顾难已经很委屈了,她要知道后面发生的事儿,打死都不可能这么痴『迷』的盯着雪无影。 只是现在九歌觉得,雪无影不多笑笑都对不起他自己有这么漂亮的脸。 要不,再让他笑一次。 以后他出了府,可就再难看到这么美的人了。 潜意识里,九歌还是有些舍不得他们,虽然不是好『色』之人,但是,总觉得这样,对不起他们。 “雪无影,”九歌向前走了一步,“再笑一下。” 再笑一下? 她这是命令?终于忍不住要命令他了! 她不是说过吗,他不笑没关系,只要她想,就会把他变成她要的样子? 多狂傲的话,变成她想要的样子!多可笑的话,他雪无影永远只是雪无影,不会是任何人想要的样子。 他不会为了谁改变。 九歌皱皱眉,他不喜欢笑,为什么? 雪家并不是太复杂的家族,怎么会把他养的这么黑暗? 或是因为……王府? 雪无影慢慢向他走去,一步,两步,三步...... 她想要的样子,他倒是可以让王爷看看她喜欢的样子是什么样子。 半步,最后半步。 雪无影笑了一下,唇角弯弯,眼睛弯弯。 他身子向前倾,“九歌喜欢我这样吗?” 不知道为什么,清浅的呼吸之间都满是凉意,但是九歌碰到他冰冷的气息之后,却没有起疙瘩,这种凉意,恰好的配上了她肌肤的温度。 “喜欢!”九歌大脑未思考就吐出了这两个字。 雪无影收起笑,身子慢慢向前倾。 九歌看着他,有些恍惚,她只是想让他笑笑,靠这么近做什么。 她想向后退一步,但只是眨个眼睛的瞬间,唇上一软。 雪无影,他什么时候这么主动了? 距离太近,只能看到颤颤的睫『毛』。 吃惊地张了下口,随即感觉到口腔里清清淡淡的全是柠檬香气。 这熟悉的感觉,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是谁! 顾难! 不只是单纯的碰碰唇,他在做什么! 只是,好像没有那么反感! 就算是刚才看不清是谁,就算她认为那是雪无影时,她都有些抵触。 只是发现是他后,慢慢的,没有那么反感。 雪无影转过身,手拍拍衣袖,顾难,推他的这一下,一起记在账上。 未等九歌反应过来,顾难就离开了她的唇。 只是手还抱着她。 额头抵着额头,顾难头微微下垂,望着她的眼睛。 他很难受。 雪无影笑一下,九歌看的移不开眼睛时,他很难受;雪无影问九歌喜不喜欢他笑时,她说喜欢,他很难受;忽然心好疼。 这算是喜欢吗?还是,这只能算是占有? 刚才就差一点,雪无影快碰到他时,他就受不了了,疯子一般的狠戾挣脱了理智束缚的枷锁。 他在第一时间推开雪无影,没控制住自己就吻了上去。 九歌想要推开他,可是抬眸,却心软了。 满满的委屈,晃在眼睛里,一点一点晕开。 九歌看着他委屈,心里叹了口气。 这是闹哪样! 她一直一厢情愿的想让他们出府,有时候刻意忽略顾难的粘人,可是,现在想想,他是不是,不会想走? 或者是,他喜欢她! 亦或者是,他喜欢夜倾城! 顾难抱着他不放手,他很难受,就算是九歌会罚他,就算是九歌会生气,他也不许雪无影碰到她一分一毫。 到底这么纵容他,是为什么?九歌在心里问自己。 他开始的闹,后来的撒娇,现在的粘人,占有,难道她真的能一直这么看着,无动于衷吗? 好矛盾,怎么办? “顾难!”九歌伸手拍拍他。 顾难身子僵了一下,先是收紧胳膊,然后慢慢放开。 低着头,也不再看着九歌的眼睛。 怎么办,她不知道怎么办! 九歌为难了,她到底要怎么做? 算了,以前怎么办,现在就怎么办! 伸出手指曲起,在顾难头上点了一下。 “走了!”随即向前走去。 沈烟轻早就蹲在地上画起了圈圈,他也没想到雪那么主动。 更没有想到顾难敢去推他。 以前顾难再怎么找茬,也是只会在暗中找茬。 而且他不敢动雪。 现在,真是胆子大了。 不过,看着雪也不像情愿的,顾难算是做了回好事。 顾难愣愣的低着头,刹那,委屈消失了,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只在乎九歌怎么想! 九歌没有怪自己。 真的。 转身,脸上的阴霾散尽,走几步,缠住九歌的胳膊,抿着唇,大大的猫眼儿里闪烁着光。 九歌看着他高兴,不知怎么的,心情就好了。 暗暗地鄙视自己,然后鄙视了顾难一下,这就特么的叫做得寸进尺! 不过,九歌看着笑的『荡』漾的顾难,没有来得心软起来,任由他还是拉着她的胳膊。 算了,吻都吻了,这都是小事! 九歌不知道,从现在开始,她所想的事情,就早就带歪了她的脑回路! 沈烟轻感到面前投下来一片阴影,半歪着抬头,是夜瑾。 “沈公子,”夜瑾心里感叹,他还是这么单纯,“他们走了。” “奥。”沈烟轻起身,拍拍手上的土,眯眯眼睛笑一下,“谢谢!” 看着他莽莽撞撞跟过去,夜瑾也跟上去,晃了晃神,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人情味儿。 “主子。” 树林里,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斑驳的阴影铺在地上,也落在了身上。 “嗯。” 男子转身,秀气的眉『毛』上挑的凤眼儿,说不出的魅『惑』,但是,抚在嘴角带着青痕的指尖让人害怕,这,就像是一副人形骨架! “她们去了浮云佛斋。” 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垂头说话。 “浮云佛斋。” 男子小声的呢喃了一下,眉『毛』皱起。 “对,主子,属下要不要动手。” “呵呵,”男子轻笑,“他很厉害,找死士去做这事吧!” “是。” 男子又笑了一下,阴风惨惨,笑的狂妄,夜倾城,送你的见面礼,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风起云涌的地方,并不仅仅是这里,更为暗涛涌动的地方莫过于帝都了,在不大的空闲的时候,夜倾颜依旧会想起九歌。 不是那个阴鸷的九儿,而是那天在阳光下笑的暖暖品着酒一脸满足的九儿。 那时,他家九儿真像个慵懒高贵的小狐狸。 “九儿呢?” “回皇上,属下,并没有王爷的消息。” 夜倾颜无奈的笑笑,小丫头,又跑哪里去了,这么久都不回来,不会连他这个皇兄的生辰都忘了吧! 九歌当然没忘,她一定要看看那个被夜倾城牵肠挂肚的皇子是什么模样! 打定了赶时间回去的主意,九歌现在正风风火火的赶往浮云大师待着的地方。 “师父,几位施主在来的路上。”光头小沙弥忍住要打喷嚏的冲动,麻溜的说完要说的话。 “呀,怎么这么快!”一个胖乎乎的老和尚光着脚丫踩在地上,“我的酒都没有喝完呢!” “师父,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难得来这么多人来看我,一高兴,就喝多了。”浮云大师笑眯眯的晃『荡』着酒壶,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眯起来就显得更小了。 “那他们来了怎么办?” “怎么办,就看你的了?” 说完,放下酒壶,整整袈裟,光着脚丫就走出房门,“你师父我去另一间屋子,你收拾收拾这里。” 随即自己嘀咕着,“第一回来,总要给她留下个好印象,”又摇摇脑袋,“前途不可限量,以后要多带些人来看看我这老人家才行。” 说罢,浮云大师转了个弯,走向了另一间屋子。 “施主,这边请。” 九歌随着邀请声,急火火的来到了所谓的最中心地带。 带路的还是那个看见他们很惊喜的小沙弥。 “什么味儿?”还有一段距离,九歌停下来,吸吸鼻子,随即眸光一闪,欣喜涌上来,醇香的老酒,至少已经过了百年! 这的酒香,闻着就让人精神振奋,只是,这里怎么会有酒? 第四十五章 求姻缘的 “呵呵!”小沙弥笑了一下,尴尬无比,出家人不打诳语,但是,他又怎么能说,那是他师父又喝酒了! 九歌眼波微转,笑的狡黠,她知道怎么办了! “师父,他们来了。”小沙弥敲敲门,开口说。 “进来吧!” 九歌一直在想这浮云大师应该是什么样的,是慈眉善目,还是超凡脱俗?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就是声名远播的浮云大师! 就像是她想不到浮云佛斋是金光闪闪一样。 眯着眼,当然了也可能没眯着,就是这么小的眼,光光的头,衣服穿得『乱』『乱』的,翘着二郎腿,而且,光着脚丫,上面还带着一层尘土。 越靠近越香醇的酒味儿,让九歌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唇瓣,她敢肯定,酒香就是他身上传来的。 九歌盯着面前的浮云大师,而顾难却盯着九歌的一举一动,九歌只是『舔』了『舔』唇角,顾难已经想扑上去了,还好,地方不太对头,生生的把他的小心思压了回去。 九歌没看他,疑『惑』万分,她们这是走错地方了? 没错啊,谁会闲的没事挥霍金钱来造一个假的浮云佛斋。 “阿弥陀佛。”九歌压下心里的疑『惑』,还是很礼貌的开口。 “不用,不用,”浮云大师换了个腿翘着,挥挥手,“找个地方,随便坐啊!” 九歌无语,合着她规矩多了! 沈烟轻从头至尾看的是目瞪口呆,雪无影,垂垂眸子,没说什么。 九歌站在原地三秒钟,走到椅子前面,懒懒的倚在上面,既然大师没有什么规定,她就不用那么很装的说话了。 吸吸鼻子,她闻着这酒的香气很纯,到时候,可以向他要几坛,就是不知道浮云大师给不给。 “大师,你知道我们来干什么吗?” 九歌半趴在桌子上,眨着眼问他。 “当然知道。”浮云大师看着九歌笑笑,牙倒是很白很整齐。“你们,不就是来看我这老人家的吗?” 九歌伸胳膊『揉』『揉』自己的头发,他说得好有道理,竟然都让人无法反驳。 是来看他的吗?当然不是,他们是来求缘的。 不是来看他的吗?不看他怎么求? 真是绕! “对对,就是来看您老人家的。”九歌眨着眼睛笑道。 这个和尚倒是可爱,不是那么死板,也不像别的和尚那样,悲天悯人,愤世嫉俗什么的。 很好,看起来好相处的样子,这样她就省事了,心情也会好些。 “带礼物了吗?”浮云很喜欢这个小丫头,不装,不作。 当年她出生时,带着的怨气影响了紫薇帝星的运转,现在,她身上的戾气也化的干干净净。 没有世子皇族的傲气,很好,他很喜欢。 未来究竟是『乱』世之中名不聊生,还是天开地阔,举国欢庆,就看她怎么做了。 “礼物?大师,怎么说我是小辈,你就没有什么见面礼要送我?”九歌觉得她有机会可以再来一次,把礼物补回来。 她很喜欢这个老和尚! “对啊,小辈儿的,是得送礼!”浮云一拍大腿,笑眯眯的说道。 沈烟轻就微微张着嘴,看着他们讨价还价。 雪无影一直看着浮云大师,刚进门他看来的那一眼,是错觉吗?淡淡的一瞥,就像是把他的灵魂都看穿了。 这个人,很可怕! 顾难不爽的撇撇嘴,他都没有要过礼物,这老头就敢开口!真是讨厌的人。 “送点贵重的!”九歌『摸』『摸』下巴,歪着头想,他们这个寺,到处是金与银,就是不知道对于他们来说,什么是贵重的东西。 “口气不小啊!”浮云没有生气,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让人看着就想亲近。“走的时候送你礼物,好吧!” 九歌没想到他会同意,不过有礼物当然好了。 “夜瑾。” “在。” 九歌又扭回头来,“大师,就是她,你能看出她是来求什么的吗?” 夜瑾上前一步,她有些紧张,不知道是期待他看得出来,还是应期待这永远是个秘密。 “她呀!”浮云试着睁大眼睛,却枉然,不过还是和善的像个面团儿,“求姻缘的!” 九歌勾起唇角笑笑,他倒是说的对,看来是是有两把刷子的嘛! “那我呢!” “求姻缘!” 是吗?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来求什么的。 现在,她有些怀疑了,他到底是不是在胡说? “他!”九歌指指沈烟轻,眉『毛』挑起,嘴角勾起一缕坏笑。 “求姻缘的!” “他。”她就不信了,雪无影会是求姻缘的。 “求姻缘的!”浮云大师又换个腿翘着。 “屁。”九歌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眉『毛』都要竖了起来,逗得浮云哈哈大笑,胸腔里发出来的声音震颤颤的,放在桌子上的杯子滴溜溜的打了个转儿,迅速坠地,在要落地的那一刻,夜瑾伸手捞住了它,放回原位。 九歌实在是忍不住说脏话,趴着的身子都站直了。 别的人她就不说是假的了,但是雪无影肯定不是来求姻缘的。 “看来你很了解他们嘛!”浮云开始哈哈大笑。 九歌重新趴在桌子上,歪歪头,“是不是在耍我?” “没有啊!”浮云拍拍自己光光的脑袋,环绕四周,“我说错了吗?” 沈烟轻点点头,又摇摇头,再点点头。 错没错呢? 九哥无语的望着沈烟轻把脑袋晃来晃去的,这孩子到底在想什么?天天有的没的,是不是把智商全浪费在这上面了? 浮云看着沈烟轻哈哈大笑。 沈烟轻有些委屈,本来就是不知道嘛! 他不是来求姻缘的,算是说错了!但是后来王爷又要他去求姻缘,算 是对吧!但是雪,只是陪他来的,什么都不求吧! 向旁边望望,他都没有问问雪来求什么。 哎呀,自己好像都没有关心过他! 瞅着头,踮起脚尖,沈烟轻有些羞愧,双手捂脸,他好不合格,都没有关心过雪。 雪无影把视线从浮云大师身上收回,看向沈烟轻,他,也那么觉得吧。 “会!” 浮云大师转头,望着雪无影说了一个字。 “什么会?”九歌不知道在说什么,“你在给他说什么?” 雪无影漆黑的眸子里到印着浮云大师依旧嬉笑的容颜,雪无影只是抿了抿唇角,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说会! 怎么可能,他怎么做到的? 若是说不惊讶,不是那么容易,只是他惊讶的并不是老和尚怎么知道的,而是,那个‘会’…… 九歌看向雪无影,看到他依旧涡旋般吸人魂魄的眸子里风平浪静,礼貌的向着浮云大师点了点头。 她『摸』『摸』鼻子,刚才她一直在和浮云大师说话,那他们什么时候交流过 呢?传音? 到底他在想什么? 真是很想知道他在想什么!九歌颤颤睫『毛』,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儿,但是好像这是不可能的。 好奇心那,会在相处的日子中逐渐的膨胀,雪无影越神秘,九歌就越想知道关于他的事情。 但是,她现在都不敢去看雪无影的脸,她现在每看他一眼,被顾难打断的暧昧的气息就会开始弥漫。 “我什么都没说啊!” 九歌对着浮云大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什么都没说,当她傻! 雪无影张张口,想说什么,终究是没说出口。 他要问得太多了,同样,他不能触及的东西太多了。他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下定决心离开这里,也不确定自己会在什么时候真的愿意舍弃这个世界。 浮云看着雪无影摇摇头,又开始和九歌说笑了。 他们两个闲扯淡的时候,顾难已经靠着墙,忽闪着闭上了眼睛。 他有些困,先睡会儿,他才不信那老头唠叨的呢,纯粹胡扯!不过九歌要是相信,他愿意陪着。 闭着眼睛,眼前浮现的就是九歌的脸,怒,笑,狂,最后是那个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吻时,惊讶的表情。 宁静的片刻,顾难想,他也许真的陷到了这里,只是,就这样一直陪着九歌,陪着她,很好。 一老一少聊的很是投入,却不知道王府上有人已经撑不住了! 诡异的气氛蔓延在王府里,无他,实在是没有人敢靠近那个地方了…… “竹韵,怎么办?”段锦之望着躺在床上的水映月,死死地皱着眉,这段时间,实在是疲惫的不堪重负,但是,他们没有办法! 该死的,水映月到底怎么样了?就算是不能再去一次禁地,还不能找到解毒的办法吗? “不知道,也许,等王爷回来可以去求他!”竹韵无奈了,他不可能就这么看着水映月死。 去求王爷,是去争取最后让水映月活命的机会。 不去,他绝对就必死无疑。 火红的印记快蔓延到脖子了,现在已经在他晕倒后几天,还是有若隐若现的纹路浮动着,不像第一次消得那么干净。它在一点一点的扩散,慢慢侵蚀着他的身体,直到无力回天。 “你疯了!”段锦之狠狠地瞪着竹韵,“不要用没有胜算的事情把我们的小命儿都搭上!” 竹韵深深地锁着眉头,书卷气息消耗殆尽,剩下的就只有绝望疲惫,他知道这么做是去送死,但是,只是…… 第四十六章 人挺好的老头儿 “上回王爷的态度,到底是想不想让他活命?”段锦之现在非常烦,他不知道上回王爷是怎么想的,担惊受怕这么多天,他一直没回来,到底是怎么样,他的心可是一直在悬着。 “沈烟轻,他怎么样?”竹韵『揉』碎手上的纸张,现在静心,是最奢望的一件事。 怎么样,段锦之挑着头发绕几圈,想想那个少年,他觉得,怎么就那么不靠谱呢! “他师父很厉害,但是很多年前就不在问世事,沈家老爷子年轻时救他一命,得过一个承诺,当年为了保住沈家最后的命脉,用这个承诺换得沈烟轻上山学医。” “你怎么知道这些?”竹韵知道沈烟轻有个师傅,但是承诺什么的,他怎么知道的? 段锦之眨眨眼,笑笑,“皇商,就是要掌握任何事的第一手消息。” 好吧,他就是爱听八卦,以前,他爹欣赏他就是因为他对消息的掌握,分析很有独到的见解。 小的时候啊,没有人陪着他玩儿,渐渐的就爱听着一群丫鬟说东道西,天南海北的瞎扯。 “师傅领进门,修学在个人,不知道他什么样的水平,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帮我们。” 段锦之撇撇嘴,沈烟轻和雪无影走得近,可对他没有过好脸『色』,谁知道他哪里惹过这祖宗。 上次在雪园,明明白白的那么嫌弃他,真是,单纯的可以! 那傻小子把什么都写在脸上,要不是因为雪无影,说不定他早就不存在了,顾难可是会挑软柿子下手。 “也许,还有一个人。”段锦之想来想去,最后剩下了一个人。 “谁?”竹韵刻满了血丝的双眼亮了起来,有人就还有希望,无论怎么样,他不能放弃。 “夜瑾,”九歌站起来拉好裙摆,“想问什么赶紧问,过了这村没这店!”她还是出去吧,夜瑾不好意思,她在这里她会更不愿意开口说。 再说了,还有三个紧跟着的‘男宠’。 她们还是回避一下吧。 “九歌。”夜瑾很紧张,她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她喜欢的人太过尊贵,她无法高攀。 “放松,这老头人很好的!”九歌拉过她的手捏捏,怎么这么胆小,别的时候不是很胆儿大么! 浮云对她对他的称呼也不恼,笑眯眯的看着夜瑾。 夜倾颜又不吃人,怕他做什么,喜欢就去说嘛! 哎,也许喜欢真的不只是说说的事,尤其是放在自己身上的时候。 就像,她现在,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顾难。 不想让他伤心,但是自己不知道怎么回应。要是让他彻底死心,好像又有些舍不得。 真是烦。 他是睡着了? 顾难靠在墙上,不一会就睡着了,很久以前想到他在身边,根本就不敢睡。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知道他就在身边,很安心。 “醒醒。”看着顾难安静,毫无防备的睡颜,心里某个地方刹那间融化了。 “都睡着啦!”浮云故作惊讶的望着顾难,无比心痛的捶捶胸,“老人家说话有那么无聊吗?” 九歌伸手掐掐他的脸,“起来了。”他怎么在哪里都是睡觉?爬山还没有缓过来?可怜见儿的! 真是的,让人那么费心,累了自己找个椅子坐下啊,站着干什么! “嗯?”顾难觉得有人在叫他,累的都睁不开眼睛,若有若无的哼了声,继续睡。 对了,刚刚好像又独独的忘了他! “老头儿,他……” “他不是来求姻缘的!” 浮云望着变了脸的九歌,一阵的笑,确实很颠覆吧,最像是来寻爱的却不是,而最不像是寻爱的,却依旧想要有一丝寄托。 雪无影站在沈烟轻旁边,这个角度看到的正是九歌的侧脸。 表情和心情足以让一个人看起来很柔软,这个角度看上去正好能看见她浅浅的笑着,随意的一颦一笑就是一道风景,讶异的样子也是无比的娇嗔。 雪无影垂下睫『毛』,遮住眼底一闪即逝的流光,他,或者可以说是她,并不是穿女装出来玩儿,而是,她本身就是女子! 不管是花园里见面前,她数花瓣的动作,还是刚才起身晃一下裙摆的动作,都不像是装的。 一个动作还好,只能说明那是刻意的在装成女子。要是一连串的动作做下来,很连贯,就不得不让人思考了。 能把女子平时的小动作都做得那么习惯,她就是女子。 “顾难。”收起讶异,和心里被欺骗的怨念,九歌还在晃悠顾难。 “要不就留他在这里!”浮云根本就不着急,“睡觉本就不容易,更别说是站着睡了。” 九歌瞥了他一眼,他哪里有点当和尚的自觉,怎么听着话里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不过,他说的挺对,这么个困难的姿势都能让他睡着,肯定是太困了。 九歌走出房门,又向着那个花园里走去,刚才来的时候,她就发现,原来这两个地方离得这么近。 雪无影在最后,看着她走路的姿势,当一个想法闪现在脑海里,就一定会扎根发芽,最后结果。 虽然她走路并不是像大家闺秀那样小步轻挪,甚至是说她走路还有些像地痞流氓那样,摇摇晃晃的。 但是每一步的,并不是像男子走路那样稳稳地落在地上,就算是大小,每一步也是很规矩,很相同。 认定一个想法后,再回想以前的事,就觉得很别扭,王爷从渝州回来后,一切动作都那么难受,也许,曾经的那个她才是装出来的。 九歌觉得自己演的就够好了,尤其是再加上没有人敢质疑,这张脸又有些雌雄莫辩,她很放心,哪里会想到后面有个智商碾压众人的妖孽正在盯着她。 谁会想到会有人从步子大小,女子的习惯动作来推测她的『性』别。 继续去数千叶水合的花瓣数量,她实在是没事干。 沈烟轻凑上去也找了一朵花数了起来。 雪无影就静静地站在他们后面。 如果她是女子,以前的她并没有太大的破绽可循,只是在渝州回来后,不仅脾气『性』格改变了,就连小动作也多了起来。 从这个时候起,细想起来,多了很多不可思议的地方,顾难向她靠近,她有些慌张,想去躲,那是他还以为这是厌恶,原来不是这么简单。 什么可以改变一个人,还改变得这么彻底。是换了个人?不对,如果是换个人,她不敢这么光明正大改变成这样,越是有鬼,越会遮掩。 而且除了他,他不觉得有谁能打赢她,尤其是她发起疯来。 沐浴永远是有屏风与床边隔开,念九殿,甚至说是王府都没有丫鬟,侍女,现在想想,一切的意思都变了,她不是防着后院公子与侍女有染,而是防着她们的口舌不干净。 念九殿除了她招人去,平时只有夜瑾收拾,夜瑾,也是女的! 雪无影第一次自己想笑,她很厉害,至少比自己厉害,女扮男装当个闲散的王爷,游手好闲,狂躁暴虐,依旧没有失去她的身份。 哪里会像自己,无家可归,不愿意去想自己是对还是错,不愿意去面对自己的人生。 鸿栖国有过一次血洗皇城的经历,就在十年前,他来雪家有两年的时间,皇室所有的皇子,全部被杀,就只剩下了现在的皇上和她,太上皇退位,不问世事。 向前追溯半年,她的妹妹,或者说,她才是那个妹妹,那个哥哥才是死在了大火中的人。 至于为什么成这个样子,应该是为了皇位吧,那个位置可害死了不少人呢!鸿栖是这样,域也是这样! 雪无影很聪明,或者说,聪明得可怕。 只是有一些线索,他就能把事情理得清清楚楚。 只是不是当事人,无法完完全全的复原曾经的事件。 当年的大火中,烧死的确实是夜倾九,夜倾城的哥哥。 放火的人是柔妃,严氏,膝下一子,家族无太大的权势,为了确保她的儿子顺利继承皇位,她对夜倾城下死手。 当时的『迷』信,让她对夜倾城这个被点名的福星更为忌惮,夜倾九,是能除就除,除不了,就给他扣上害死福星的罪名,让他不得翻身。 他们的母妃因为儿子死了,女儿伤了,一病不起,但是她宁愿让她的孩子背上克死福星的罪名,默默无闻的过一生,也不会让她的女儿天天被别人陷害,暗杀。 她不求名,不求利,不求皇位是她孩子的。 半年后,悲伤过度的她还是留下了夜倾城自己在这个世上。 那是夜倾城第一次入魔,她不知道谁是害他哥哥的人,也不知道到底有谁参与了这件事,她只知道报仇,杀掉他们,杀掉他们! 先是妃子,害过她的,污蔑过她的,说她是克星的,都该死!真是好笑,她一直都是她,只是换了个身份,福星就变成克星了! 火海里,那个抱着她向外跑的哥哥,那个笑着替她挡住落下来的重物的哥哥,那个为保她一命,把自己内力全部传给她的...哥哥,已经被他们害死了。 第一次杀人,第一次失控,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手里一把剑,黏黏的血一滴一滴落下。 第四十七章 永远的夜倾九 面前一个人,夜倾颜,而她手里的剑正指着他的额间,就差一点,他就会像旁边的尸体一样,再也不会醒来。 脸上,发上,衣服上,全是血,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儿,令人作呕,这个味道,不比火灾时,自己闻到自己被烧焦的味道好多少。 只是闻着这个味道,她突然很兴奋,她本来就该这样,不是盯着福星的称号,活得小心翼翼,也不是顶着克星的称号,受尽白眼。 浴血天下,她才活得逍遥! 她慢慢收回剑,冲着夜倾颜笑了一下,她能在这个时候清醒过来,是他的运气。 “城儿!”她一步步的走向她父皇,血滴顺着尖翘的下巴,淌下。眼里满是不屑,她哥哥死的时候,他查出凶手了吗?她母妃去世的时候,他陪着呢吗? 她没有母族外家,她的母妃没有母家,倍受欺负。他口口声声的说那是他最爱的女人,他就这么对她的。 若果爱这么廉价,她一辈子都不想有。 “你知道我是谁?”父皇,她懒得叫了。 “哎,该来的总会来,即使想去避免。” 她不想杀他,即使他做过的事那么对不起他们。 她不知道爱是什么,而且从现在开始,她不想知道。她母妃说过,她爱他,即使他不能给她完整的爱,她一样爱他。 “杀了他们,你会伤心吗?”勾勾嘴角,她想知道,他的伤心有没有那么廉价。 “会。”一身明黄的袍子现在就是对他的讽刺,他的孩子他护不全,最爱的人的命他留不住,最后的她,恨自己。 失败,他不仅仅是失败的丈夫,还是个不合格的父亲。 “有我伤心吗?” “城儿。” “从今以后,你还是你高贵的皇上,却不再是我的父亲。” 她后来一直瞒着夜倾颜自己的身份,却不知道,那个时候他没有走,一直在静静的听着他们的谈话。 第一日,皇宫清理,皇上不上朝。 第二日,奏折成堆,声讨夜倾九,皇上不上朝。 第三日,皇上退位,传位给夜倾颜,夜倾九封为王爷,鸿栖国唯一的王爷。 第四日,有谁不服,出来。怨声载道,血流成河。 第五日,新皇登基,圣旨,鸿栖现在皇族人丁单薄,九儿犯错,无罪。 第六日,忠臣称病,『奸』臣夹起尾巴做人。 第七日,皇朝更替,完成。 夜倾城,成为了永远的夜倾九。 房间里,夜瑾不说话,浮云笑呵呵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夜瑾不是不想说什么,而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要是关于他的事,她就会紧张,很不知所措。 到底该怎么开口! “认定了的人,你就去追吧!会有结果的!”浮云还是先开口的,这个小娃娃,一点都不如刚才那个狡诈的像是小狐狸的女孩儿放得开。 要不人家怎么会有那么多男人乐意陪着她呢,喜欢谁,就去追嘛! 她又不像他们和尚,断念于红尘。 还是刚才那个小丫头好,会哄人开心,走的时候啊,他这个老人家一定会给她准备大礼的。 这么多年,她的成长,他没看见,不过他不后悔曾经对她隐瞒过的事实。就算是她父皇,也只是期待着他们能好好地活着。 只是可惜了,最后的劫难只给鸿栖留下两个孩子。 夜瑾眼睛闪闪,只是这样? “难道说只要追,就会有结果?” “对呀!只要追,就会有结果。”浮云突然间叹了口气。 只要追,一定会有结果,无论好坏,只是他们好像都没有了勇气,都习惯『性』地去求助别人,习惯『性』的去聆听他的意见。 所谓的天注定,只是他们的『性』格注定,并没有真正唯一的答案。 天机不可泄『露』,因为天机随着他们的每一步来决定他们下一个脚步落在哪里。 就算是他,也无法看透或是决定他人命运的走向。 现在就是现在,过好现在就好啦! “真的就这么简单?” “对的,简单,跟着心走就行了。” 顾难『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在说话,他刚才很困,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却睁不开。 还好像有人捏他的脸。 王爷,感觉他在,好像莫名的安心了。 都怪雪无影,要不是他,自己早就休息够了。 不就是占了他的地方吗,用得着脾气这么爆,好像谁稀罕似的!要是知道那里是他的翻版死人塚,叫他多看一眼都不可能。 嘈嘈杂杂的声音到底是什么?王爷他们还在说话?那个神神叨叨的老头儿,正经的话没几句。 顾难努力的清醒头脑,这个声音是,夜瑾? 他们到底干什么呢,怎么只有两个声音? “小丫头,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小丫头,那个老头儿在叫谁? 被这个消息刺激的顾难大脑很快清醒,这是什么情况? 她怎么是女的!九歌知道吗? “我,不知道要问什么了?”夜瑾心里有些喜悦,有些慌恐,“不知大师有何指教?” “不用叫我大师,老人家和你们一样,都很普通。”浮云摇摇手,站起身,“就一句话,和刚才的人有关的一句话,要一直在她身边!” 说这话时,浮云大师依旧笑嘻嘻的,只是眼神却坚定而有力量。 夜瑾毫不犹豫的开口,“世上没有事,会让我背叛她。” 顾难在一旁装睡,听得糊里糊涂。 这一觉睡的胳膊疼,脚还发软,腿在抽着筋。 不过,这一点儿都不能阻挡他继续偷听的决心! 有着同样想法的另一个人正以一种奇葩的姿势蹲在门口,直愣着耳朵偷听。 九歌半蹲在门口,有些欣慰的点点头,她没有看错人呐! 她刚刚偷溜到门口,只听了一句话,瞬间乐了起来,那么宠她的夜倾颜,马上就会有个对他不离不弃之人。 世上没有什么事,会让我背叛他。 哎吆,酸死了! 九歌个捂着嘴偷笑,顾难郁闷至极,夜瑾紧张兮兮,而浮云大师乐不可支。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美丽的误会。 九歌为什么会在这里,当然就是源于她的八卦之心。 回到花园后数着花瓣,她很想知道浮云大师和夜瑾到底怎么谈的。 这里没有报纸,没有手机,更没有人给她传播小道消息,所有的八卦都要自己去发掘,形容起来就是一个字,难。 再说了,她也不好意思去听墙角,夜瑾可算是她的姐姐了,怎么能去做这么不入流的事呢。 沈烟轻在一旁数着花瓣,他见过这种花,是他师父带回来的。不过,没有养活。他师父说,这种花只长在域,别的地方不会存活,可为什么这里会有千叶水合。 “九歌。” “啊,嗯!”九歌有些心虚,毕竟她正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去听墙角,忽然被这么叫一声,实在是让人不『乱』都难。 “这朵花,能带回去吗?”沈烟轻满怀期待的问。 九歌万分嫌弃的瞧瞧他,她也只是来数数花瓣,他倒好,想直接把千叶水合带回去。 沈烟轻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那么看自己,带一朵,就一朵,研究研究为什么能种在这里,却不能种在他以前待着的小屋旁边。 “养不活,带它干什么!” 九歌可没有心情去管沈烟轻,她现在正被大事纠结着! 到底要去不去偷听,这是一个问题。 “可是它在这里就活了,”他就是想把它带回去,“我也可以养得活它。”小声嘟囔着。 雪无影直直的望着她,她也这么想? “也许是……它不喜欢域了。”随意的敷衍了一下沈烟轻,九歌觉得自己应该去听听,要是被发现了,就说……就说……她是来找顾难的,对,就这么说。 九歌神采飞扬,她怎么这么聪明! “不喜欢域了?”什么意思?沈烟轻眨眨眼。 “当然,也不喜欢你!”九歌恶劣的笑笑,转身走了。 不喜欢域了,真是好理由,真好,正巧他也不喜欢! 雪无影拉住要跟上去的沈烟轻,摇摇头。 沈烟轻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停了下来。 雪无影走到刚才九歌数花瓣的那朵千叶水合面前,瞧了一眼,手指抚了一下透明的花瓣,它,有一千零一瓣花瓣。 王爷,九歌,你是真的吗? 幸运的花,有时候带来的也许是不幸。 “雪。”沈烟轻捏着他刚才想要带回去的那朵花,神采飞扬的问雪无影,“你说这个是不是会有一千零一瓣?” 雪无影看着那朵花,微微出神,怎么这里有这么多一千零一瓣的千叶水合?只是…… “不会。”雪无影瞟了一下地上,回答道。 “它不是那个幸运的吗?”沈烟轻的眸子里是难掩的失望。 “一千瓣,但是,它有那最幸运的一瓣。”雪无影说的是实话,刚刚的那一瓣儿,是被沈烟轻不小心弄掉的。 这朵花就像沈烟轻这个人本身,虽然失去了一些东西,但是,最终留下的还是最重要的是那瓣花,他留下的是最真挚的沈烟轻。 雪无影识的代表能找到挚爱的一千零一瓣千叶水合。 小的时候,他为了验证那个传说,找了许久多一瓣的千叶水合,最后 他发现,每朵花看着开的好像不大相同,其实都是有规律可循的。 第四十八章 我的罪过 只要找好角度,所有的千叶水合都会是一模一样的。 而有第一千零一瓣的千叶水合,多出来的那片花瓣,在第四层与第五层中间,有一瓣全透明的小花瓣。 不是花难找,而是瓣儿难找。 不是花难找,而是挚爱难找! 蹲在门口的九歌不知道她要拿来挡箭牌的顾难已经被小道消息震惊呆了,还在勤勤恳恳的……听墙角事业。 顾难却郁闷了,他没来得及想夜瑾怎么会成为女的了,就听见了一句‘世上没有什么事,会让我背叛他’。 再一想,她是来求姻缘的,就抓狂了,这怎么可能,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她怎么会喜欢王爷? 王爷呢,王爷什么意思,喜不喜欢她? 反正不管王爷喜不喜欢她,都对她是特殊的,要不然,怎么会陪她穿女装,怎么会陪她来求姻缘? 那这是知道她是女子,还允许她呆在他身边了? 万一后来王爷被她感动而开始喜欢女子怎么办?他可以和后院公子们争宠,但女子温柔委婉,他怎么比得过? 真成了那样他怎么办? 顾家他还没整垮呢,顾游他还没羞辱呢,他不能出了王府的大门,而且最重要的是…… 不行,他绝不会允许这件事情发生。 浮云大师对于夜瑾的态度很是满意,他觉得那个小丫头值得有个知心的人陪着她走到最后。 至于他嘛,浮云瞟了一眼装睡的顾难,点点头,他倒是真心,只是,后面的坎坷,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住。 受住了,这个情,他就修成正果了。受不住,唉,他还是积点德,不瞎说了。 九歌把耳朵贴在房门上,怎么没有声音了,这就说完啦? 夜瑾平时就算不是话唠,可是她该说的还是会说,现在怎么什么都不说了,她来的不算太晚吧,怎么这么快? 难道是纠结的时间长了一些? 九歌心里忐忑。 和她相反的是在花园里的沈烟轻,他还在那里却自顾自的说话。 “我以前在山上,就是种草『药』,有的草『药』还需要去采。”沈烟轻蹲在地上,又开始嘟囔,“还要背很多很多的书。” “嗯。” “老头儿总是失踪,就留下我自己在林子里的小屋里背书。” “嗯。” “后来,我就离开了山上。”沈烟轻抬头望,然后『揉』『揉』眼睛。 他应该是想做出忧伤的表情,却被太阳闪了眼,不得已放下脑袋,『揉』起眼睛来。 “嗯。”他想说什么? “我是回家探亲的。”沈烟轻站起来,一本正经的说,“大肥要过生日。” “嗯。”雪无影面无表情的望着他,很认真的在听,忽然,觉的这小孩儿比想象中要倒霉的多,也奇葩的多。 就因为回家给一只猫过生日,来到了王府,不得不说,这会是王府公子里最为倒霉的出场方式。 给猫过生日,估计这世上也就沈烟轻想得出来。 那只猫雪无影见过,白『毛』,很软的样子,特别肥,像一只小猪。 那只猫很讨厌他雪无影的样子,他就见过两次,每次都冲他炸『毛』,还喵喵叫,要不是沈烟轻这么宠它,他早就一石子儿穿了那只大肥猫的脑袋了。 “大肥又要过生日了,我还要回家看看它。”沈烟轻一脸幸福的说道。 “嗯。”雪无影依旧在听他说话,一只猫过生日,居然比人过生日日还要隆重。 沈烟轻很善良,而且,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多,从他会用多余的时间来宠一只猫,就看得出来。 “好久没见过师父了。”沈烟轻站起来,换了个姿势又蹲下,“上次回来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其实师父对他很好,除了『逼』他背书之外。 “可以去见!”王爷现在『性』情变了,变得很好。而且他看得出来,王爷对顾难,对沈烟轻都很不同了。 沈烟轻去说他想见见师父,并不难吧!最重要的是,他的毒,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发作。 雪无影垂垂眸子,他的毒术,还有待于提高,等他想走了,就去坞口那里看看。 坞口是一片鱼龙混杂的地带,尤其是医术蛊术,那里敢称为第二,估计是上就没有第一了。 坞口并不属于鸿栖,但是,也并不属于他以前所在的国家。 那也是一个曾经繁华过的国家…… 雪无影并不知道,王府里,并不只有他一个人不属于鸿栖,除了他,还有一个来自坞口的少年…… 沈烟轻那里不用担心,王爷看起来除了顾难,最宠的就是沈烟轻,也可以说,她由着沈烟轻闹腾,逆着顾难捋『毛』。 这些人中,反倒是他现在地位最为尴尬。 受伤了她都不管一下,难道是真的不喜欢他了? 喜不喜欢他,他不在意,他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利益,最好还能在王府顺利的等下去,他会等,等到沈烟轻能找到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他那个师父。 顾难小心眼是众所周知的,难怪雪无影不想被他赖上,出了名的会坑人,以前吃的亏肯定会想办法还回来。 只是,他还不想去哪里,王府,还要继续呆下去。 所以,他不能“失宠”,至少是现在! 等他自己想离开这里,或者是想去别的地方时,这就不重要了。 顾难,招人烦,但是在他还不想走的时候,不能生事端。 以前求官的事就算了,给他使绊子不成,现在,他可要下手了! 只要他想,没有办不成的事。 在他不想走之前,谁也不能毁了这里! “唉!” “嗯?”沈烟轻还有什么烦恼? “他怎么就不来看看我?”沈烟轻皱着眉,“是不是觉得我丢他脸了?” 他不知道丢他的脸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听别人说过,进了王府很丢人,沈烟轻问过他的娘亲,娘亲说是他们嫉妒。 嫉妒什么?嫉妒他们衣食无忧,还是很有身份了? 他不觉得这是好嫉妒的,他在沈府过得也很好,嗯,而且除了没有人能陪着他,要比王府还好。 不过,娘亲说的不是假的,娘亲不会骗他。虽然娘亲现在不给大肥过生日了,但娘亲是最好的! “不会。”他也会担心这个?也是,好像只有他不用担心丢不丢人吧! “我觉得也是,”沈烟轻的失落一扫而光,师父又打不过王爷,肯定是不能来看他的,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家,所以也没有在家里等着他。 嗯,肯定是这样! “嗯。”雪无影向转角处望望,她是去看顾难吗? 女子身份,真是…… 现在她是不是喜欢上顾难了?那样,可不太好。 “顾公子。” 顾难扶着墙站起来,腿一直打颤,要不他可以听到更多消息。 刚才夜瑾就要说什么,要不是他倒了,就能听见了。 夜瑾吓了一跳,她都忘了这里还有个人了,而且还是事情最多的那个。 他听见了什么吗?夜瑾看他的眼神,有点懊恼,有点怀疑。 怎么办?他不会说什么吧? 顾难看到夜瑾望向他的视线,心里咯噔一声,不能被她发现自己在偷听。 眨眨眼睛,大大的猫眼儿蒙上了一层水雾,“九歌!” 夜瑾心放下了一半,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是,他太会装了!就怕…… 九歌听了半天没声音,突然就听见夜瑾叫顾难,哎吆我去,他醒了? 下一秒,就听见顾难叫她。 九歌捂着嘴巴偷乐,正在庆幸没有条件反『射』的回答,吱呀一声,还来不及跑路,门就开了。 九歌赶紧稳住脚步,清清嗓子,抬头就是浮云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瞬间失声,心里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 原来她早就被发现了,那浮云大师还由着她像个傻子似的听墙角! 太坑人了。 没有做和尚的自觉! 顾难这里也是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正想着有没有瞒下去,就看见房门开了,王爷站在外面。 来的真是时候,是不是来找他的? 九歌不满的看了浮云大师一眼,视线转向夜瑾,笑的十分真挚,“我只是来看看顾难的。” 走过去,扶起顾难,点了点他的额头,“你没有偷听吧!” 顾难心虚的眨眨眼,正要张口辩解,抬眸的一瞬哑然了,九歌根本就没看他,她视线在偷偷瞄着夜瑾。 顾难恍然大悟,原来九歌才是那个刻意来偷听的。 顾难现在只能用哭笑不得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了,不过,九歌来偷听算什么?她就这么关心夜瑾。 现在顾难觉得自己曾经的行为就像是跳梁小丑一样让人发笑,去污蔑后院的公子们是多么可笑,他从来没有想过,最大的敌人原来是夜瑾。 他再怎么扫除后院的障碍,到最后赢家也不会是他! 只是,她们瞒的也太深了吧,坑了所有人! 顾难悲愤的表情九歌没有看到,九歌正在心虚的看着夜瑾,她当然是关心她的,只不过,还有一些八卦的心思。 夜瑾『迷』茫的看着他们走出去,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事就这么被解决了。 她也走出房门。 九歌回头,“怎么出来了?” 顾难在一旁委屈的撇撇嘴,她不出来还干嘛,都对你表了忠诚了。 “她说完了该说的,你要不再陪我这个老人家聊聊天?” 九歌挑挑眉,“知道我要问什么吗?” “我的罪过。”浮云大师一副了然的样子。 第四十九章 读心术 九歌眸子慢慢的睁大,咔嚓一声,众人望向她。 九歌毫不掩饰自己的吃惊,一大块儿门板被她咔嚓一下掰断了,看的浮云大师一阵肉疼,那可是金丝楠木做成的,完整的一块儿,现在的孩子们,真是不懂得珍惜前辈们的劳动成果! 九歌现在是真的震惊了,不仅仅是震惊,简直是吓掉下巴的感觉。 刚才她只是很单纯的喜欢这个不装不做,活的很认真也很开心的老和尚。 现在她是真的相信了,这个浮云大师,是真的有本事。 虽然她不是要来谈他的罪过的,但是,她要说的事,真的与这个老和尚有关。 佛祖在世也不过如此啊! 顾难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老和尚的罪过,王爷什么时候相信过和尚? 而且,他们见过面吗? 九歌想马上去和浮云谈谈,他既然知道所有的事,是不是也会知道她的来历? 恍惚间,九歌心绪有些不宁,她是要回去的吗? 顾难看着突然很激动地王爷,很挫败,虽然他一直想了解他,但是现在看来,他都是做的无用功。 神手拉拉他袖子,“困!” 九歌看着又在装可怜的顾难,冷静了一下,她可不能把浮云大师吓到,谁知道老年人有没有什么三高之类的。 “困,还困,数你睡的时间长。”虽然这么说着,九歌还是扶着顾难走回了小院儿。 雪无影还在听着沈烟轻唠唠叨叨的说话,视线里出现了一抹紫『色』。 用看女子的眼光来看她,确实很美。 虽然没有小家碧玉的娇羞,没有大家闺秀的端庄,也不似江湖侠女那么豪爽,却看起来很舒服。 没有血腥的气息包围着她,显得倒是很灵动。 这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九歌觉得顾难全身的重量都倒在了她身上,真是多亏了自己一身武功,才不至于直接被他直接压倒。 这具身体年纪不大,内力却很深厚,也是当年火海中,夜倾九传给她内力时,经脉承受不住,已经错位扭曲。 夜倾城活下来了,靠着信念。 顾难瞪了雪无影一眼。 雪无影没看他。 “九歌。” 这么一声淡定的人就只剩下雪无影自己了,其余的人全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没别的,实在是,场面很美…… 真的是很美…… 背后的百花为点缀,衬托着一个他…… 毫不吝啬自己笑意的雪无影无疑是美到勾魂般的惊心动魄,但是,其余的人心里都要炸开了! 尤其是顾难,像是被猫挠了似的开始炸『毛』。 九歌也是震惊了,就像是心里的一锅滚油里滴入了水珠,爆裂开来。 她现在真的怀疑了,雪无影是不是有读心术? 九歌终于知道见到千叶水合为何有种熟悉的感觉了,不仅仅是雪无影身上的香味儿,更是他的神态,动作,一颦一笑,甚至,就是这个人。 他的身上,有着千叶水合一切的样子。 “你需要去见浮云大师吗?”九歌轻声地问道,生怕打扰了这幅画卷。 “我要去,我要去!”旁边沈烟轻跳出来,他就是来去去霉气的。别说他现在中毒了,就是在王府里照顾了水映月三天,他都受不了了。 虽然说医者生来就是为照顾病人而存在的,但显然,沈烟轻没有这份意识。 “去吧!正好我送顾难回去,现在没人。” 唯美的画面瞬间被沈烟轻一嗓子打破,九歌那一分悸动也被湮灭。 虽然得到了答案,但是沈烟轻没有走,他想看看雪为什么突然变得很神经。 “浮云大师是还没有与九歌谈话吗?” “对啊,”九歌朝着顾难努努嘴,“先送他回去。” 雪无影眼神轻轻扫了顾难一眼。 顾难抬头正好看见他冰凉的眼神,心里发『毛』,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如,无影送他回去。” 这句话不亚于墓里的死人一同跳起了广场舞,惊悚万分。 这个比喻闪过九歌脑海的时候,都把她自己逗乐了,看来她的考古心思,还没有减少。 沈烟轻也是惊呆了,他实在想不明白,雪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 他不是说雪无影以前不善良,而是……好像以前他真的没有善良过! 九歌心里也很发『毛』,雪无影这是中邪了?不过这个提议很让她心动,毕竟她很着急。 “不。”顾难搂着她的胳膊不放。 雪无影中邪了,一定是,顾难看见他的眼睛就发『毛』,九歌要是同意了就是送他去死啊! 虽然雪无影不会武功,但是,但是谁知道他会不会想别的办法杀了他。 顾难悲伤地感情并没有影响到九歌,九歌毅然决然的送顾难去死了……当然,也就顾难这么觉得。 “可以。”九歌觉得这没什么,雪无影虽然很反常,但是也不会出什么坏主意吧。 不得不说,九歌这回看走眼,直接导致了后面一系列悲剧的发生,悲剧的主角就是顾难。 雪无影望着顾难,冲他笑了一下。 九歌很是欣慰,看吧,说不定是浮云大师那一个字改变了雪无影的『性』格,现在,她百分之九十九的新人浮云大师了。 要是浮云知道九歌给他扣了这么大个帽子,绝对会冲着雪无影笑到眼睛都消失。 顾难心里警铃大作,被九歌认为很友善的笑意,在他看来,怎么看那怎么像是挑衅。 挑衅,雪无影在王府是不敢动他,不都是因为他那张脸会让王爷总是护着他么! 现在脸受伤,王爷都没有多关心他一下,还敢来挑衅,简直是……不知好歹! 顾难这么想着,但是压不下心里的一丝忐忑,他放开九歌的胳膊小步的向前挪去,斜着眼睛望着雪无影。 九歌走了两步,觉得不对,折了回来,顾难一脸的喜『色』,雪无影已经收起的笑意又浮了上来。下一句话,就让顾难心底冰凉。 九歌特意的冲着他说了一句,“别打架。” 九歌不怕别的,关你来阴的来阳的都不是事儿,就怕顾难又要上手挠。 时间刚刚好,就在雪无影终于洗完手的那一刻,顾难『迷』茫的睁开了眼睛。 他现在呆的地方正是小院儿! 发生了什么…… 后颈的疼痛传来,有那么一瞬间超过了手心的刺痛。 关你简直想要骂人,事实上,他真的这么做了,从天到地,从祖宗十八代开始…… 顾难生气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没想到自己坑了别人这么久,第一次被坑!还是最看不起的雪无影! 在花园的时候,与九歌分开,顾难瞪了雪无影一眼,就开始自己向回走。 要是他一直这么乖巧也就没什么事儿了,骗骗他非要自己作死。 跟在后面,雪无影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他早就肯定,顾难不会让他扶着。 他也不屑于去碰他,脏。 顾难慢慢向前走,雪无影不紧不慢的踱步离他不远不近,沈烟轻跟在最后,他被九歌的一句不妖打架吓到了,非要跟着回小院儿,看到雪无影进屋才行,浮云大师嘛,他一会儿再去找就是了。 半路上,沈烟轻神经游离着,超过了雪无影,结果,顾难一个回头,下到了他。 顾难对抚着心脏的沈烟轻嗤之以鼻,眸光一闪,“你,王爷说了,带我回去!” 趾高气扬的样子没有影响到雪无影,倒是把沈烟轻气到半死,这都什么人呀,又不是主子,还使唤伤人了! “哎哎,你干什么!哎……” 沈烟轻目瞪口呆的看着顾难被打晕,轻松的被拽着回到了小院儿。 沈烟轻咽咽口水,回不过神来! 要是让九歌看到这一幕,绝壁的抓狂,然后对天竖起个中指,这特么真的是雪无影吗,那个柔弱的美少年呢?老天,尼玛逗我呢! 但是,并没有什么卵用,等到九歌知道他的简单粗暴行事方式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你想做什么。”顾难被一个手刀砍晕,现在是一丁点睡意都没有了,非常的抓狂中,在看到慢条斯理擦手的雪无影这种情绪升到了顶点。 疯狂的火气早就让顾难忘了雪无影突然打晕他的力量什么时候出来的。 但是,下一秒让顾难心里有些不安,“别说你有这么好心。” 看着雪无影把一个粉『色』小瓶子放在石桌上,顾难内心极度的鄙视他。 “『药』。” 顾难讽刺的看着雪无影,『药』,是毒『药』吧! “我没傻到要下毒。”雪无影淡淡的说。 “哎呦,鸿栖国第一美人儿,什么时候做起慈善来了?” “手受伤,你怎么沐浴!”雪无影拿起小瓶子,在手上转来转去,粉『色』小瓶子衬得他的手很是漂亮。 “你管天管地还管我……沐不沐浴!心怎么那么大?”顾难伶牙俐齿的反驳,眉『毛』气的都要飞起来了。 他怎么沐浴?管的闲事真多,又不是很脏会恶心到他。 不是人人都会像雪无影那么爱干净,但是,他顾难也不会很邋遢的好不好! 这回雪无影还真的冤枉了顾难,自从顾难的手受伤后,每次沐浴都会沾上水,伤口再次恶化。 要不然这么长时间,他的手怎么也不会碰一下地就又裂开。 真的很疼。 这伤,不但要就算在顾游身上,还有他雪无影的份儿! “什么『药』?”好吧,顾难妥协了!骨气两个字从来都不是为他而创造的。 第五十章 鸡汤啊 雪无影两个细白的手指捏着袖珍的小瓶子,放到桌子上。 顾难看看手上包的一层又一层的纱布,用牙咬开打的结,开始褪下纱布。 笨拙的倒腾着纱布,额头上沁出了一层晶亮亮细密的薄汗,顾难就是该硬气的时候谄媚了,该求助的时候神经了。 沈烟轻看着雪无影,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他到底在做什么? 雪无影就这么看着他笨拙的解下纱布,他不可能去帮他。 最后还是沈烟轻看不下去,伸手帮顾难拆开另一只手上缠着的纱布。 心里一跳一跳的,顾难的手心像是被利器狠狠地滑过,鲜红的血粘着未化开的『药』粉缓缓地染湿纱布,另一个被顾难一个手解纱布的手心更惨,瞅着就触目惊心。 沈烟轻心里啾啾的,这要是放在自己身上,多疼啊! 不过,雪的『药』很好的,每次他受伤,雪都会给他送『药』,伤好得很快。 顾难不回头就能感觉到那道怜悯的目光,让他火大。 伤口刚碰到『药』水冰冰凉的,很舒服,顾难狐疑的看向雪无影,然后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忽然顾难脸『色』一变,疼,很疼,手心里火辣辣的,刚受伤时,都没有这么疼,就算是能感觉到玫瑰花刺穿破皮肤,都没这么疼。 现在,就像是在伤口上撒了一把辣椒粉。 刺骨的疼痛几乎让顾难失去意识,他挨罚最疼的时候也不过如此…… 都说十指连心,可是手掌也会连着心啊。 沈烟轻睁大眼睛望望雪无影,他不会真的要害顾难吧!不行,虽然顾难可以吃点苦,但是他不能死。 “雪!” 顾难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想攥上拳头,但是根本就没有那个力气,他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 现在他的感觉不仅仅是在伤口上撒辣椒粉了,而是有人拿着沾满辣椒粉的小刀子一刀一刀的在他的手心『乱』划。 雪无影拽着沈烟轻离远了些,他可没说谎。 任由顾难伊人蹲在那里承受痛苦,雪无影转身离开,留下沈烟轻提心吊胆的望着恨不得打滚的顾难。 简简单单的小瓶儿,看的沈烟轻心惊肉跳,忽然,他嘴角微张,这不是他平时用的那种小瓶子嘛!身上磕了碰了青青紫紫的时候,雪都会给他用这种『药』。 这个『药』,不是毒『药』,雪无影本来就不可能说谎。 它确实是疗伤的良『药』,淤青只要涂上一点,『揉』『揉』,马上就消肿。 但是,它并不适合已经见血的伤口,就算是指尖上小小伤口,沾上一点儿,就是蚀骨的疼。 更别说沈烟轻不知轻重,直接的往顾难的手上倒了一瓶『药』粉了,可想而知,顾难现在是多么疼。 最后伤口能不能好,雪无影自己都不知道,但是他敢这么做,能肯定的是,就算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顾难,也该老实几天了,闹的哪里都鸡犬不宁,很烦。 更别以为划伤了他的脸就这么算了。 九歌也不东倒西歪的趴着了,很端正的坐在椅子上,浮云大师也很端正的坐在她对面,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九歌控制好情绪,张张口刚要说话,浮云大师就在对面笑开了。 “那么严肃干什么!正常的陪老人家来聊聊天就好!” 紧张的气氛瞬间消失,九歌紧绷的弦放开了。 她又继续懒散的身子向前一趴,“看你吓得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嘿嘿,只是给我这个老人家说说话,紧张什么!” “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你不是来看我这老人家的的吗?” 九歌抿抿嘴,眸『色』微敛,这老头儿真是会打岔,她说的是这个吗?! “你真的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九歌直起身子,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无语的感慨,“外面看着这么奢华,里面怎么这么差。” 杯子里不是茶水,就是普通的凉白开。 “世间唯有水,才是最解渴的。”浮云大师自己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 “算了,我喝过不少心灵鸡汤,您呐,还是回答我问题吧!”九歌想起了自己高中的时候,天天都是人生哲理背着,心灵鸡汤灌着,现在随手就能一篇作文,感谢世间的大苦大难,感谢墓室坍塌给她一个新的生活…… 神思恍惚,反应过来后九歌整个人都不好了,被荼毒过的心灵真是再也恢复不了啦! 现在有些事不是自己知不知道的问题了,而是想不想去做了。 “好吧。”浮云品着白开水,摇晃着脑袋,听她说话。 “我叫九歌。”九歌喝了一口水,茶杯放在桌子上,伸手沾水玩儿。 “那是喝水的杯子。”浮云看着她手指点来点去,忍不住开口。 “认真听!”九歌不满的敲敲桌子,拿手指在桌子上画起画来。 “你叫九歌,我听着呢?人老了,耳朵还不聋呢。”浮云拽拽耳朵,做出滑稽的表情。 “我就是想问问,我怎么就成了福星。”九歌想了想,还是不打算说她自己的事情了。 “你是说你,还是说她。” 浮云眯着小眼睛,圆圆的脸,圆的光头,看着很是喜庆。 九歌瞥了他一眼,他果然知道,装什么大头蒜,还装作什么都不懂来骗她,没劲的老头儿! “说她!” “看来你很替她不平啊!” 九歌一瞬间愤怒了,对,就是不平,不是成为福星的喜悦,而是愤恨。 “对,现在是我。”所有夜倾城的情绪她都能感觉到,悲伤地,绝望的,不理解的,愤怒的,说是为了她,也为了自己。 用最终的原因,合理的解释,使情绪最后归于平静。 “真的什么都想知道?” “啰嗦够了没!”九歌继续沾着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其实,那是我说的一个慌!” “啊!”九歌手指一瞥,本来完成的图案一下划出去了一道印子,修不完整了,九歌烦躁的用手掌整个的抹去桌上的痕迹。 她想过所有的可能,但是就是没有想到过,浮云大师说了谎! 浮云大师,她是浮云大师呀,不是随意大街上逮来的游方和尚! 顾难蹲在地上,忍住打滚的冲动,他现在根本无法思考雪无影害他是为了什么。 沈烟轻虽然很相信雪无影,但他看到嘴唇都咬出血的顾难,还是忍不住的焦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用起来凉凉的『药』水,到顾难身上就成了这样,但雪应该是知道的呀!为什么? 顾难抬起头,睫『毛』上沾着泪珠,死死瞪着雪无影,眨一下眼,疼,动一下,疼,怎么待着都是疼。 慢慢的疼痛过去了,顾难撇撇嘴,委屈,要不是王爷同意雪无影送他回来,他怎么可能会受苦。 自从王爷不发脾气后,他都没有受过苦了. 雪无影倒是对他多了份看法,这么疼,都能忍住,以前也是小看他了。以为什么事都撒撒娇,还觉得他很娇气呢! “雪无影!” 顾难牙齿打着颤,含糊的声音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清楚在嘟囔什么。 “呃,他在说什么吗?”沈烟轻侧头问雪无影。 “雪无影!”顾难摇晃晃站起来,想走过去,却根本没有力气。 疼痛虽然持续时间不是太长,但是疼的感觉很是强烈。 沈烟轻后退两步,他会不会又要打人?他可不想在脸上添两道伤,那几道划在雪脸上的指甲印看着都好疼好疼。 雪无影被他拉着袖子,却没有动。 顾难走了两步,就退回去了。 害他,雪无影有什么好处? 『迷』茫滑过心中,痒痒的感觉,同样感觉的还有手心,顾难低头仔细瞧了起来,疼痛过后,所有的感觉都清晰了。 伸出左手,手心里斑驳的划痕都消失了,但并不是长的完好,受伤的地方只是薄薄的一点粉红『色』新肉。 顾难十分惊讶,这是什么『药』?这么厉害。 顾难抬头望向雪无影,撇撇嘴,没说话,他调动全身的力量去抵抗疼痛,结果可想而知,全身都疲惫。 雪无影也没说话,向石桌走去。 沈烟轻伸手想去拉他,又放弃了。 雪那么好,才不会害他呢!这是污蔑! 站在石桌,雪无影眼睛里没有一丝波纹,第一次试『药』就成功了,顾难他是有多好的运气? 也好,他还不想打架!也不想怎么惹太大的麻烦。 疼一下,算是给他个教训。 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惹。 “哼,看你也不像是想帮我的样子。”顾难撇撇嘴,继续看自己的手,这样就好得差不多了,至少,沾水不是什么问题。 雪无影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他的手,没说话,回屋了。 今天浮云大师真的是知道他想什么,还是『乱』猜的? 他一点头绪都没有,这么多年,没有什么事能让他有别的情绪,今天,他居然还能为了一个缥缈的字心神不定起来 看来,他还是不能像想象中的那么冷静,多多少少的让人有些无奈。 沈烟轻都会觉得他不是来求姻缘的,其实,他们都想错了…… 只是…… 很久没这感觉,他不知道要怎么办。 坐在床上,雪无影破前例的皱了皱眉,他到底在烦什么?或者说,他在在乎什么? 每件事不说看的很清楚,但总是明白为什么。 只是这种感觉放在自己身上,有些……无能为力。 顾难望着沈烟轻,沈烟轻向后退了两步。 刚才他瞪着人,好可怕! 沈烟轻转身要走,顾难叫住了他。 第五十一章 忽悠沈烟轻 “他都去休息了,你还要跟着?”顾难手心朝上晾在石桌上,在看到沈烟轻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了下来,顾难冷笑,鬼知道雪无影是不是去休息! “我去找王爷!” “你觉得九歌希望你去打扰?” 虽然年龄差不多,但是,不得不说,情商,有时候比智商还重要! 但是,情商低的好处就是沈烟轻听不懂这是讽刺,让顾难很挫败,这时候沈烟轻在想,他要去哪里待着。 顾难猫儿眼里闪过笑意,带着点轻蔑。 雪无影,你护着他,能护到什么时候?就今天整人的这套,也看得出来,你,不过也是凡夫俗子。 别说雪无影不是善人,不做善事。就算他是真心帮他,还指望他报恩?简直是笑话! 他不会因为小恩小惠就对他感恩,相反,他最好不是真的对他有善心,否则,他会觉得很恶心。 “沈烟轻,王爷对你好不好?”顾难手心朝上,脑袋压在胳膊上,大大的猫眼儿里满是诱『惑』『逼』着沈烟轻听他指挥。 但顾难还是低估了沈烟轻清奇的脑洞。 好,还是不好?这个问题很难!至少沈烟轻就觉得它很难。 说谎不好,但是不说谎更不好。 好,还是不好! 其实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好,但是后来想想,至少这段时间,他还是很好的。 到底要怎么回答? 沈烟轻纠结的望了一眼顾难,立马就气愤了。 他笑什么,故意的吧,知道他无法回答,就这么整他? “那,雪无影对你好不好?”顾难知道他不回答了,继续问了一个问题。 “好,当然好!”这回沈烟轻不假思索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他到底想说什么。 顾难眯起眼睛笑了笑。 “他为什么对你那么好?” “我...他...”沈烟轻愣了愣,对啊,雪为什么对自己很好。 “哎,傻子!被骗了都不知道。” 沈烟请瞪了他一眼,他怎么就知道找茬?雪怎么了,刚才还给了他一瓶『药』呢,他怎么立马就成了这样! 雪对他很好,在王府里对他最好的了。 虽然他平时不说话,也许帮他只是顺手或是无聊,但是,他人真的很好。 沈烟轻也不站着了,坐在了石桌的旁边,顾难对面。 这样离他远一点。 顾难撇撇嘴,就那个看死人似的眼神,都没能把沈烟轻吓跑,还真是…… “我不傻!” “那你说他为什么对你那么好,雪无影,看起来像是好人吗?” 顾难眼中闪过得逞的神『色』。 这么讨厌的人,居然会有人想着他的好,简直是不可理喻! “反正,你不能说他!”沈烟轻嘟嘟嘴,雪是好人吗?当然……不是了! 没见过他对什么猫猫狗狗的有爱心。 而且有一次,他隐约看到雪对他家大肥有了杀意,呃,可能是他看错了,他又不会武功,怎么会杀人……不对,是杀动物呢! “真的,他在骗你!” 顾难锲而不舍的给沈烟轻灌输他上当了的思想。 一次不成有第二次,他就不信了,区区一个沈烟轻,他还骗不了。 “那你说,雪骗我什么了?” 顾难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沈烟轻气的想拿拳头揍他。 他怎么这么招人烦! “哼,说你傻还以为在夸你天真!” “我看你才在说谎吧。” “你有什么好处给他?没有吧!那他很护着你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出什么大事的时候把你推出来。” 挑拨离间,对顾难有好处吗?当然是没有,这是他喜欢这么做,不需要理由。 “他不会这样!”沈烟轻气得要死,可他偏偏说不出反驳他的话来。 他相信雪,虽然他也一直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雪去帮助他。 听着顾难在外面忽悠沈烟轻,雪无影居然慢慢的睡着了。 本来院子不小,学无影住的屋子又所有屋子里,离石桌最远的那间,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只是顾难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雪无影会武功,而且内力深厚。 只要他想听,肯定都能听到他们的呼吸声。 “不是这样是那样?或许我说的还是最轻的呢!”顾难循循善诱,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话是胡编的,但是听到沈烟轻这么维护他,很是郁闷。 看来他想忽悠这傻子,还是很困难的。 雪无影,要真的是把他培育起来当替罪羊,那可真是赚了。 就冲这傻傻的信任,他都必须黑雪无影一把。 雪无影躺在床上,一头墨发倾泻,撒在身后,枕着一只胳膊,另一只胳膊搭在身上,已经听不到外面的说话声了。 雪无影并不知道有个人即使在顾难那种坑货身边被荼毒都没有受影响,他应该也没有想到,沈烟轻居然没有一丝的犹豫维护着他。 不过,就算沈烟轻不相信他,对雪无影来说也并没什么,毕竟当初雪无影的帮忙图的又不是感恩,沈烟轻的信任对雪无影来说也真的没有什么用。 “顾难,你就是大坏蛋!”沈烟轻站起来,指着顾难说。 顾难眼里闪着不可思议,还是有丝轻蔑,要是有人这么骗他,早就祖宗十八代都给他问候个遍儿了。 沈烟轻这么骂他?虽然说是当着他的面骂人,但是,一丁点儿的杀伤力都没有。 大坏蛋?抬举了! 沈烟轻缩缩脖子,是不是说得过分了? 不过随后马上有挺直腰,顾难他就是坏蛋! 顾难『摸』『摸』鼻子,虽然骂的不是很难听,但是当面被骂,这感觉真的很不爽。 而且虽然他们的年龄差不多,有时候他却感觉欺负沈烟轻,像是在欺负小孩儿。 而且是个难缠的小孩儿。 但是不得不说,他嫉妒沈烟轻。 凭什么都是进王府,他就是被家族卖进来的,而沈烟轻就不是? 就算是进了王府,他们沈家依旧把他当做沈家独子宠着,而他呢? 没进王府的时候,顾难也从来都没感觉到自己是有家人的人。 他艰难的时候,只有自己,而沈烟轻,所有的人都在帮他。 他就是嫉妒,怎么了! “好吧!你爱信不信!反正他就是骗你呢!”顾难趴在桌子上,不再和他说话,挥挥手,像是赶苍蝇似的。 沈烟轻觉得在一瞬间,顾难很低落。 难道就是因为他没有相信顾难? 哼,肯定不是,肯定是骗他没有成功的缘故。 “说了不是就不是!” 沈烟轻愤恨的哼哼一声,不再搭理顾难,而是转身向小院外走去,他还要去见浮云大师呢,才不要和顾难耗时间在这个上面呢。 雪无影闭着眼睛,睫『毛』微颤,直到外面的声音全部寂静,他呼吸才悠远绵长。 半晌之后,雪无影睁开眼睛,眨一下,水光流转。 外面的声音消失了?难怎么这么快就放弃了,不是锲而不舍才是顾难的风格吗?尤其是在找茬上。 天天除了骗人,就不会做别的了。 但是,刚刚听了一会儿他们的对话,雪无影不怎么安静的心倒是很意外的平静了下来。 雪无影重新闭上眼睛,现在清净了! 听着浮云大师讲完真正的原因,九歌心里久久不平静。 原来这才是真相! 原来最无辜的不是她,也不是夜倾城。 而是那个人……那个护着她宁愿舍弃一切的人…… “等我理一理心情,就去看看他。”九歌郑重的做出了承诺,手心里是压出来的痕迹。 她没有什么要问的了,得到的答案虽然不是她最想要的,却是最温馨,使人感动,却又让人悲伤的。 看来,要马上回去着手准备礼物了。 上回说送,没送出去的一份;夜倾颜的生辰礼物要准备一份;还有这回她带夜瑾出来,没有告假,哎,还要一份。 要不,直接把夜瑾送上? 呃,还是算了,直接得罪两个人! 浮云恢复笑嘻嘻的表情,看着神游天外的九歌,也不打扰她。 还有夜瑾,本来她没有资格送礼物,只是现在,她费神准备礼物,怎么能独独的放夜瑾去自在? 这次,夜瑾也要准备! 九歌回过神来,冲浮云大师不好意思的笑笑。 还没有出门,她就开始瞎想了。 “就不打扰了!也该回去了!” “明天再走吧!老人家给你准备礼物去。” 噌的,九歌眼睛就亮了,真的有礼物? “怎么,年龄一大把了,还能骗你这个小丫头不成?”浮云一点都不生气,笑呵呵的和九歌开着玩笑。 “不是,绝对没有不相信您,”九歌乐开了,一定要有几坛酒才行,“只是有些小激动!就像是天上掉下个馅饼,还有人提醒你去接住一样的感觉。 ” “哈哈哈哈~~~”果然,这个小丫头很是对他的胃口。 九歌推门出去,就看见沈烟轻闭着眼,气嘟嘟的嘟着嘴,倚在对面的栏杆上。 夜瑾站在离门远一些的地方,望着门口,看见王爷出来了,快走几步,站定在她面前。 九歌对她笑了一下,走向沈烟轻。 他又闹什么脾气? 沈烟轻感觉的面前有片阴影,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 眨眨眼,王爷? “困就回屋里,别学顾难,站着睡觉。”九歌抬手『摸』『摸』他的头,皱了皱眉,原来小傻子也要比她高一点。 她还长不长个? 第五十二章 心心念念的人 沈烟轻现在听见顾难的名字就气愤。 他刚要开口说什么,看到了九歌皱起的眉,咽下了想要吐出的怨念。 “怎么了?”吞吞吐吐的,无忧无虑的沈烟轻还有什么顾虑不成?九歌一时间有些感慨,一种孩子长大了的感觉让她有些无语。 “没事!” 九歌翻个白眼,甩甩自己的头发,“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小院了!” “嗯。” 九歌朝夜瑾使了个眼『色』,这么低落,没事才怪呢! 夜瑾点点头,继续跟着九歌走,然后在拐角处停了下来。 浮云盯着沈烟轻,沈烟轻也心不在焉的望着他,“你是来找老人家聊天的吗?” “哦!”沈烟轻眼睛一瞬不一瞬的眨着,明显的都没听见浮云在说什么。 “今天老人家有点累了,如果你明天还有什么疑问要问的话,随时欢迎啊!”浮云笑嘻嘻的走开,哎,喝酒喝得过了点,现在有些晕,回去歇一会儿。 这个小娃娃心思单纯,想要说的事情也不过是些烦恼,心里装不住事,还是需要有人去陪他聊聊天,解解『惑』。 只是,那个人不是他这个老人家! 沈烟轻回过神来,浮云早已经走远,他撇撇嘴,上次来他说时机未到,这次他说他累了,这不是欺负人嘛! 算了,好烦!在寺里待着,一点都不比王府要心情好多少。 “主子!”黑衣男子跪在地上,“人手已经准备妥当,不知什么时候去……” “事事都需要本王来『操』心,你们,还有什么用?”男子坐在草地上,靠着树,阖着眼眸,很是闲适的姿态,却依旧流『露』着尊贵的气质。 “属下该死!”跪地的黑衣男子冷汗直流,他不敢有什么怨言,心底里的害怕与敬重已经让他自然而然的做出了反应。 “算了,那你觉得什么时候去最好?”靠在树上的男子慢慢的睁开眼眸,似笑非笑的神『色』更加蛊『惑』人心。 “属下觉得,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攻击,最是妥当!” “嗯?是吗?”男子伸手从旁边的草地上揪下一根草,泛着青『色』的指尖,看起来冰冰凉的。 黑衣男子觉得他揪下的不仅仅是颗草,而像是,他的头。 冷汗直流,不算太热的天呢,身上却早已湿透。 “今天晚上!” “属下遵命!” 望着落荒而逃的下属,男子勾勾嘴角,眼里一片冰冷,看来,训练,又要加倍了。 再不好好的训练他们,说不定下次就坏了事儿,圣渊国皇城局势正紧张,稍有懈怠,将会万劫不复。 夺皇位,他有这个能力,只是走了这一步,后来的计划都会被打『乱』。 男子垂眸,这样的话,其余三国就会很警惕,再有什么动作,就难了。 城儿,夜倾城,本王答应过你当上太子,就一定会说到做到,只是物是人非,我们之间的事情,不仅仅是当年本王做质子时两国的恩怨,还有,你杀我亲人之仇! 九歌若是在场,一定会惊愕的掉了下巴,夜倾城心心念念的人,就是这种德行?一起走在桃花树下,虽然没有听清楚那段梦里的话,但是,她就是觉得那个十几岁的少年,就是他。 这个男子就是圣渊国的轩王,当年圣渊国送往鸿栖的质子,被丢弃的废棋,凌轩亚。 自他回国,圣渊鸿栖交好不过两年,剑拔弩张的局面又开始了。 大战争,小战争,频繁的开始。 域置身事外,什么都不管,传言,域的老皇上多年来一直在找他失踪的小皇孙。 羽枳态度飘忽不定,不知道到底算是在帮谁。 圣渊国的国力到底是不如鸿栖,这次战败,倒是意料之中的事。 太子之位被各个皇子明争暗夺,即使是已经封王的几个王爷,都对这个位置垂涎不已。 鸿栖这次的态度倒是令人难以捉『摸』,质子,难道夜倾颜也学习老一辈的人,为了百姓,息事宁人吗? 只是,被抛弃过一次的他,倒是没有被他那个昏庸的父皇选上! 凌轩亚眨着眼睛盯着树上的叶子。 那个人到底这回要做什么?自己选荐自己为质子,他有什么目的? 为国分忧!这话听一听,当着他父皇的面感动一下就好,信的人,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王爷。”夜瑾望着躺在床上吃着苹果,毫无形象可言的九歌开口。 “嗯,这个苹果有点酸!”九歌翘着腿,扭头望向夜瑾,“怎么,不是说了,叫我九歌嘛!” 九歌皱皱眉,咔嚓,继续对着苹果咬了一口,酸是酸了点,但是还可以接受,吃着挺清爽的,就不浪费了。 “有件事,是关于渝州的……” “渝州?墨语棠出事了?”九歌蹭的坐了起来。她对渝州的印象不多,就墨语棠一个,是不是他想回家了? “不是,是关于那次下毒的事……”夜瑾皱皱眉,这件事,本都翻过了,可是又找到了新的线索。 为了王爷的安全,复杂一些也要找到幕后的人。 “呃,难道说,找到人了?”九歌继续躺在床上,大惊小怪,不是夜倾城说那不是毒嘛,她就没了查的心思! 夜瑾,她太敬业了! 话说,她们出来了,怎么和王府还联系着呢? “可疑的人,是慕公子!”夜瑾迟疑了一下,说了出来。 王府有三队人,明面的侍卫,暗里的暗卫,还有一队人,是直接归夜瑾管得夜麟卫。 “慕公子,慕止?”九歌继续啃着苹果,他吗?没什么太大的接触,不过看起来不像是很大胆的人,不过夜瑾作为她最得力的侍卫,不是徒有虚名,有蛛丝马迹就不能放过,九歌思及此,警惕的心生了上来。 九歌本以为已经她算是了解王府了,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回事儿。 浮生醉,如果是他下的,他有什么目的? 没有目的,很难直接判定是他! “嗯!” “谁发现的?” “夜麟卫!” “你是说,他们一直跟着?”该死的,她怎么忘了还有这么一路人呢! 虽然还不习惯用武功灵敏的去感受周围,但是要有人跟着,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够了吧! “不是!”夜瑾有些疑『惑』,王爷忘了夜麟卫的做事方法了吗? 他们怎么会时时刻刻跟着,没有命令,他们只是分散着收集情报,有事情时,在向上汇报。 “你别站在那里了,坐。”九歌伸脚指指旁边的椅子。 夜瑾很乖得走过去坐下,“只是,查出来的东西不是毒,而是浮生醉。” 浮生醉,半梦半醒半浮生,其实,就是让人有个好梦。 她怎么会想得到,有的人会沉浸在最美的梦里不愿意醒过来。 又怎么会想得到,那个不愿意醒来的人,是她发过誓永不背叛的王爷。 就算是慕止也不会想得到,他只是为了救人,却在最后害死了最不能害的人。 “奥!”她知道! 夜瑾不知道说什么了,奥,是什么意思?她知道了,还是她早就知道了?或者说是王爷不想去惩罚慕止。 也是,要是刚开始就是王爷下命令去查,夜麟卫也不会把这件事当做副差,现在才有些眉目。 “回去再说!”九歌是知道那不是毒,而是『药』,但是她真的不知道是慕止做的这件事。 不在乎?当然,本来就不打算查这件事了现在翻了出来,也没多大兴趣,尤其是她对慕止,真的没有别的看法。 脑子里转念一想,要是这件事是别人做的,比如,顾难,她肯定会生气。 就算没想害人,就算……以前还不是她,也是够气愤的了。 顾难,怎么又开始想他! 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但也不会是现在算账。 九歌把剩下的果核扔到桌子上,擦擦手,揪了揪头发,真是的,要这么一直麻烦下去,这头发,迟早会被她扯光。 “夜瑾。”九歌想起了礼物的事,翻了个身,脸冲着床外侧,“我皇兄就要生辰就要到了。” 夜瑾呆愣了两秒,“嗯。” 九歌很是郁闷,就嗯一声,没别的了? 好歹的有个表示啊?说句我们快回府都可以。 真闷! 夜瑾理清的思绪被九歌的一句话就打『乱』了,他生辰,要不要送礼物?要不要去看看?要不要去告白? 到底怎么办? “夜瑾姐姐,再发呆,我就真的把你打包送出去!省的去挑礼物了!”九歌挑挑眉,不怀好意的说。 夜瑾笑了一下,忘了什么时候开始,每次王爷要发牢『骚』的时候,总是叫她一声夜瑾姐姐。 “哎,你就需要准备一份礼物,而我,要准备三份。”九歌又动了动,趴在床上,翘着腿待着,真是心烦,怎么待着都不舒服。 “呃!” “对的,夜瑾姐姐,你没有听错,”九歌狡黠一笑,马上收起笑容,严肃的说,“一,你可以准备一份礼物,送个……他,二,你可以把自己包装一下,送给他!” 夜瑾的脸马上红了,王爷不仅脑子好使,猜得出她喜欢的是谁,而且坏主意还这么多,谁见过送礼物有把自己送出去的。 “算了,不逗你了!脸红喽!”九歌把头埋在胳膊里,笑开了。 “三份礼物,为什么?” 一听这个,九歌的脸立马垮下,笑不出来了。 第五十三章 鬼知道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要带你来这里求姻缘,出来时间太长,没有上朝,最最重要的是,没有告诉夜倾颜她出来了。 再说了,夜倾颜这么宠她,怎么也不能让他伤心啊! 九歌哀怨的抬头望着夜瑾,“要不,还是把你送出去?” 夜瑾摇摇头,嘴角抽了一下,这事与她有关?怎么可以就把她送出去! 绝对不行。 不过,她也要想想,准备什么礼物了! 浮云大师不是说了吗?只要她努力,就会有结果。 九歌晃悠着腿,想着是不是要送些新奇的东西给夜倾颜。 要送一个与众不同的,独一无二的,能让他开心的,九歌特制礼物! 书房里,夜倾颜身着银白『色』长袍,繁杂秀丽的纹路勾勒出一条龙的形状,他背着手,微微勾起一丝笑,望着面前一个个神『色』各异的朝廷命官,顷刻间,眸中敛尽了万千风华。 可惜没有人能看到。 现在不是上朝的时间,大臣们都是被临时招来的,谁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个个都检视着自己,是不是最近做了什么触怒龙颜的事情。 “朕听闻圣渊这次送来的是萧王爷。”夜倾颜很想进攻圣渊,圣渊经过多年的折腾,气数就要尽了,若是他再不下手,说不定最后羽枳也会『插』一脚进来,羽枳,最为让人头疼。 只是,九儿,不知道她还喜不喜欢那个许诺她未来的人。 “皇上,圣渊国的萧王爷前日已经到达帝都。” “来的倒是快。”夜倾颜眼底闪过写不耐烦,稍纵即逝,九儿还不回来,真是玩儿野了,只是,他不能不管她,也不能管她! 说话的大臣头垂的更低了一点,萧王爷抵达帝都后,立马就向皇上禀报了,他还以为皇上是故意晾着他,给圣渊国一个下马威呢。 原来,皇上压根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一会安排一下,朕要见一见他。”夜倾颜垂垂眸,继续保持着温和的微笑,却压不住一身的尊贵气息。 “是!” 本来不是这么安排的,原来的打算是请圣渊皇帝来出席他的生辰宴,可是消息传过去时,圣渊国的皇帝凌泽已经卧病在床,声称不能来参加这次的宴会,望他们原谅。 为了表示他们的诚意,圣渊答应鸿栖的要求,送萧王爷来鸿栖国,希望两国继续交好。 夜倾颜对于这个消息十分的不屑,卧病在床?装的吧!就怕这次有去无回,真是只老狐狸,只是,他空有老狐狸的狡诈,却没有狐狸的狡猾。 这,就决定了他走的棋,到最后是死棋! 还继续交好,迟早他们要灭了圣渊,上次的教训还轻吗?他们,就是个没有诚信的国家。 而且这次圣渊送来的质子是萧王爷凌唯亚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凌唯亚,生母是皇后,只不过是废后。 早亡的太子,并不是当年的皇后所生,而是一个宫女的孩子,据说是圣渊国的现在皇帝的挚爱。 圣渊的太子早亡,皇帝再也没有立太子,倒也可见他对那个宫女的一片真心。 只不过这个萧王过得倒是很凄惨,生母是皇后,他却不是太子,多么尴尬的身份。 至于他的生母为什么会被废,也是没有人真的弄的清楚。 一国之母,不是说废就能废的,就算当年圣渊国的皇帝多么喜欢那个宫女,也不可能废了皇后,给挚爱一个皇后的身份,只能退而求其次给了他挚爱的的儿子一个太子的身份。 后宫的妃子,往往代表着朝廷上错综复杂的势力,做一个皇帝其实是最无奈的,娶个个不喜欢的女子,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也为了皇朝的稳定。 做一个好的皇帝不是那么简单。 其实比起其余三个国家,鸿栖没有这么复杂。 他们不敢向他的后宫随便塞人来巩固地位,谁都巴不得里的皇宫越远越好。 都知道,皇上对于鸿栖现在唯一的王爷很是纵容,就连皇宫都对他随意开放。 离得太近,难免有一次会冲撞了那位嗜血的煞神,若是就这样就断了他们孩子的『性』命,可不是他们乐意看到的事。 也是,越是贤明的皇帝,越需要去讨好官员来维持自己皇朝的稳定。越是暴君,就算是他怎么『乱』来,总会有那么几个贤臣主持大局,就连佞臣都会老老实实的待着。 他不是个贤德的皇帝,因为还有个九儿需要他宠着。 他也不是个暴君,因为太过险恶的事,九儿都做全了。 他现在不需要去讨好谁,不需要在后宫安排满人,耐着『性』子去哄她们,来稳固朝廷局势,他只需要做最正确的决定就好。 等到恰当的时候,他会退位,把皇位还给九儿,然后去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 现在,他还不能去喜欢她,若是给了她皇后的位置,会在以后把她处于最尴尬的立场。 他一直在等着九儿能够对这个国家负责点,他会把她未来的路尽量的铺平一些,让她好走一些。 只要她能长大一点,懂事一点,不在拿人命当儿戏,他帮她守护的国家就可以交到她手上了。 现在,好像他的九儿好像是懂事了一些。 夜倾颜想起了那个温暖的上午,眯着眼睛像个小狐狸似的懒懒坐在椅子上喝酒的小丫头,瞬间,他的心变得很柔软。 长久的寂静,几个朝廷命官的头越垂越低,谁都猜不到皇上到底在想什么! 夜倾颜看着下面狗搂着背的官员们,笑了一下,冲旁边的小太监扬扬下巴,小太监会意,搬来椅子。 “爱卿们辛苦了,坐下谈话吧。” 大臣们不敢相互看看表情,一个个的道完谢,虚虚地坐在椅子上。 夜倾颜转身,向前走了两步,坐在了雕花檀香木椅上。 简单的一个动作,流『露』着尊贵的气势。 “爱卿们,这次宣你们进宫,是想知道,你们对于这次圣渊选萧王做质子有什么看法。 他不是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也不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只是最近的事务太多了,实在是抽不出空来去见一见萧王爷。 “老臣认为,他们已经舍弃了萧王。”开口的是欧阳老丞相,他依旧是大把的胡子,粗狂的嗓门。 夜倾颜点点头,他的这个想法他也有过。 当年他父皇在位时,想要的质子就是这个萧王,那时他已封王,不过那并不是什么荣耀,只是圣渊皇帝怕他去抢太子之位。 论身份,在那时候他的身份是除了圣渊皇上,太子之外,最尊贵的那一个。 只是现在的凌唯亚,和当年的凌轩亚一样,都是圣渊不要的废棋吧! 只是他还有些地方不明白。 “朕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探子来报,是萧王爷自己要来的。“还有爱卿的意见不同吗?” “微臣认为,萧王可能是被陷害的。”说话的是鸿栖有着战神之名的将军,冷律。 被陷害,是会有这种可能,毕竟萧王现在没有了皇后的庇护,日子肯定比之前更加的难过。 夜倾颜望着冷律,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萧王已经是圣渊的废子,皇上,为什么还会同意他来鸿栖当质子?” 冷律有战神之称,自然是有道理的,他现在不过二十有六,但自十五岁出征以来,就从未打过败仗,只是『性』子耿直,不懂得阿谀献媚,甚至不懂的说话的技巧。 他没有见过王爷,夜倾颜不想把国家交给她时,是满目疮痍的样子,他尽可能的保护着这些人,避免与九儿产生冲突。 最重要的是,冷律长得很好看。 常年征战,生活在边塞,他的皮肤并不是那么白,而是很健康的小麦『色』。 这次,与圣渊国的最后战争结束了,夜倾颜想着是该让他回来看看久别的家人了,只要时间掌握得好,九儿,应该不会见到他。 不得不说,夜倾颜这个皇帝当得也不算省心,『操』心着九歌的事情,还要『操』心着臣子的事情,不仅要时时替他的九儿收拾烂摊子,还要在他的臣子身上费心。 “冷将军,你可知现在圣渊皇室的现状?”夜倾颜勾勾嘴角,望着冷律开口。 冷律抿抿嘴角,他怎么会不知道,只是皇上为什么要问这些呢? “圣渊皇上有九皇子,夭折一子,太子不到三岁死了,两子忤逆不肖,被提前赶到封地,剩下的有三皇子萧王,四皇子朔王,六皇子轩王,十二皇子临王,十七皇子祁王。” “对。”夜倾颜依旧是那副表情。 这样就对了。 他想,他知道凌唯亚为什么会来了,剩下的,就看是谁先开口! 冷律张张口,想说什么又没开口。 皇上还是这样,自己知道,然后勾起别人的好奇心,最后,什么都不说。 他再问也是这样了。 大臣们的头又向下垂了垂,该知道的就会知道,不该知道的到时候也会知道。 夜倾颜视线在他们身上扫了一下,乖乖的就好,九儿以后会省些力气。 月『色』正好,星星一个个的排成排,忽然,它们不安宁了,你挤我,我挤你的,都想靠到月亮身边。 九歌搬着小凳子,拉着夜瑾在小院的最角落坐下,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鬼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五十四章 怎么可以停…… 不打架就好了,顾难居然上手抓人的脸,下手的对象还是雪无影,要是他的脸毁了,以后自己生活,说不定就是个挑儿,姑娘们也是要挑相貌的好不好。 不怕你本身就是个祖母绿,就怕是帝王玉被毁掉后的样子。 而且,雪无影,他好像除了那张绝美的脸……什么都没有了吧!不会琴棋书画,不会『吟』诗作赋。 真难想象,这么孤独的生活,他是怎么过来的。 九歌侧头,望了望在石桌旁,端端正正坐着的雪无影。 雪无影也是侧着头,对面是一脸气嘟嘟的沈烟轻。 九歌看过去的时候,雪无影也正好侧了侧头,冲她笑了笑。 也许,这就是心有灵犀吧,不关乎爱,就只是我恰巧回眸,望进了你的眼底。 顾难冒了出来,冲着她笑。 他的两个手依旧用纱布包着,受伤的这段时间,顾难觉得王爷对他的态度好了很多。 他决定,这双手,可以一直不好。 尤其是,他根本就不想告诉他,这是雪无影的功劳。 虽说顾难很想告雪无影的状。 九歌看看顾难,是她的错觉吗?她刚才好像看到顾难瞥了夜瑾一眼。 夜瑾看见王爷侧眸看向一旁,也跟着转了下头,雪无影已经转过头去了,不过,单单的一个侧影,就可以美的令人窒息。 夜瑾看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就转回了头,正好错过了顾难满含敌意的一眼。 顾难拉出一个小凳子,放到九歌身边,坐上去,拉着九歌的胳膊,头靠着她。 “起来,踩住我的裙子了!”对于顾难现在的行为,她已经不想说什么了,抱着她的时候,头往她怀里钻,并排坐着的时候,身子向她这边倒。 从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的习以为常,这,就是,习惯成自然。 开始的时候,她很别扭,后来,反过来想想,她觉得自己不容易,顾难生生的把自己练成小女人的姿态,不见得有多么的容易。 把他的习惯改过来,就像是破开他的伤口,去寻找已经与他融入一体的一根刺。 顾难眨眨眼,低头,没有啊,他怎么会踩到她的裙子。 就像是九歌越来越习惯顾难粘着她,烦着她一样,顾难越来越习惯看九歌穿女装的样子了。 沈烟轻反常的没有抱怨什么,就自己一个人在那里生气。 雪无影静静地坐在那里,依旧很安然。 不喧哗,自有声,雪无影,淡淡的,就是一幅画。 顾难抬起头来,就看见九歌笑了,他这是,又被耍了? 九歌突然觉得,他们现在,相处的,就很好。没有吵,没有闹,没有害怕,没有怀疑,没有……孤独。 月亮周围挤满了星星,星星的身边,冒出了乌云。 一大团,一小团,它们不会像星星那样挤来挤去,而是你黏在我身上,我黏在你身上,不一会儿,就缠绕成了一体。大团大团的抱在一起,冲向月亮。 先是半月,然后弯月,月牙儿,慢慢的,光辉黯淡了。 夜瑾抬头望了望天,皱皱眉,怎么好好的天气,就成了这个样子。 “九歌。” “该回去了。”九歌托着下巴,身子前倾。 顾难轻轻地把下巴靠在她的肩上,说是靠着,其实只是轻轻地挨着,大部分的重量还是他自己受着。 起身,想要搬起小凳子,顾难抢先了。 抚了下衣摆,向屋里走去。 雪无影睫『毛』颤了颤,这算什么,直接把他忘了? 他算是低估了顾难,什么都不会,居然可以让她渐渐地忘了他。 抬脚碰了碰沈烟轻,“回屋睡觉。” 沈烟轻睡得『迷』『迷』糊糊,答应了一声,站起来『揉』『揉』眼睛就向前走去。 朦朦胧胧中,他看见了不属于现在雾沉沉中的一抹亮『色』。 “小心。”受了惊吓,沈烟轻眼睛睁的大大的。 九歌的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拉了顾难一下,夜瑾伸手抽出腰上的软剑,冷冷的望着剑的来处。 一支箭闪着冷光落在了九歌的身旁。 雪无影抬头看向远处,想不到追杀她的人,能跑到这里来。 佛门忌杀戮,他们找死! 但是九歌忘了,只要是钱,皇宫里这些人都敢闯,能来这里,敢来这里,他们就是死士,无牵无挂,一生只有任务的死士。 漫天的箭雨紧接在那一只冷箭之后出现。 月亮已经消失,剩下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九歌抬手震碎靠近她周围的冷箭,眸子中除了黑『色』还是黑『色』,比夜『色』还要黑几分。 这是她第一回真正意义上的遇到刺客,更讽刺的是,居然是在浮云佛斋,佛门啊,他们都敢来,不知道是该佩服他们的勇气,还是该唾骂他们的神经不正常。 沈烟轻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原来,他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吗?他听说过王府又来了几波刺客,下场是被凌迟或是被分尸,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现在这个让他揪心的场面。 伴随着又一波的箭雨,数十个黑衣人从房顶跳出来,剑尖直指九歌。 夜瑾先挡在九歌面前,九歌却没有在后面等着他们来攻击,她脚尖轻点,脚步微错,身形就闪到了第一个冲上来的死士面前。 黑衣人握着剑刺过去,九歌没有武器,也不用什么招式,一掌拍过去,听见咔嚓一声,错愕显在黑衣人的脸上,这是他这辈子最后一个表情。 顾难更揪心,他显然忘了九歌很厉害。 这就是关心则『乱』吧。 夜瑾一直护在顾难身边,“你怎么不去帮他!”顾难现在非常的着急。 夜瑾看了他一眼,“保护好你就够了。” 顾难错愕,保护好他?怪不得刚才他要冲过去到另一边,原来只是,不想让他受伤吗? 夜瑾也是不明白,只不过,她相信自己没有理解错她的意思,王爷,她喜欢顾公子,至少现在是。 顾难心里不知道要怎么想,以前王爷不会想要保护谁,他们活着,是命不该绝,他们死了,那是该迎新人了,为什么会对他不同,是自己付出的够了,还是想自己在欠他一笔债? 雪无影拉着沈烟轻悄悄走到角落,刺客不会管他们,任谁都知道她的冷血,人质?她不会买账,死就死了。 沈烟轻盯着打的难舍难分的他们,心里堵得慌,呆呆的任由雪无影拉着他走到一旁。 打斗的时间并不长,死的人越来越多,血腥味儿弥漫,即使是没有刀伤剑伤,小院里也血流满地了,并不只是原来的一批人,打斗中冒出了更多的一批人。 九歌心里呐喊着,停下来,停下来! 可是她不能停下来,也停不下来,不熟悉的招式,熟悉的感觉,慢慢的侵蚀着她的神经。 心里面难受,脑袋难受,全身都难受,好像是自己的,又不是自己的。 闻着血腥味儿,沈烟轻的脸『色』越来越白,终于,他挣开雪无影拽着他袖子的手,跑到一旁大吐特吐。 风也刮了起来,吹着这股血腥味儿弥漫到整个寺院。 雪无影望着打的难舍难分的他们,抬手理了理头发,要是他,就算是上战场,也绝对不会把场面搞得这么血腥,他们死了是小事,血迹占到自己的衣服上,多恶心。 盯着地上,眼睛闪了闪,好像还有......满地的肠子...... 没有武器,她是怎么做到的...... 瞬间,雪无影扭开头,抬手遮住鼻子,怎么可以,这么恶心,多少年了,他又一次见到了这么恶心的画面。 胃里的酸水止不住的向上冒,加上听见沈烟轻在一旁吐得声音,记忆里那些到死都不愿带到墓里的画面纷纷跑出来,占据脑海里的一席位置。 黑夜中,山上刮的风,就像野兽的嘶吼,加上呼啸的剑风,浓浓的血腥味,终于,形成了人间炼狱的模样。 夜瑾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她死死的盯着九歌,一闪而现的红『色』,让她心里的不安成了现实。 九歌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停,不停,停,不停……怎么可以停,怎么……可以……停…… 夜瑾回头望向顾难,“顾公子……” “去看看她!快去!”顾难也不管她是不是王爷最宠的侍卫了,几乎是用吼得声音,去命令她。 夜瑾也不管他的语气,闪身加入了战斗。 怎么会这样? 还有谁能帮忙,顾难左右瞧瞧,沈烟轻,他怎么还在吐! 雪无影! 更不行,原来,他们真的是在他的庇护下活着,原来,他们什么都不能做! 雪无影脸『色』很白,不像是平常很柔和的那种白,而是真的像是死人似的惨白中夹杂着青『色』。 吃了点静神的『药』丸,好点了,只是心里的感觉依旧难受。 “噗。”夜瑾落在地上,猛的突出了一口血,眼里满是不可思议,王爷上次失控是很久很久以前了,现在她给人的感觉,好像比上一次都要可怕,这不只是失控,而是真的一点思想都没有。 连她都认不出来,除了王爷本身以外,王爷认定的所有人都是敌人,刚才那一掌,绝对是不遗余力的下了死手。 怎么办,噗,夜瑾又一口血吐出来。 用剑支撑起身体,她不受伤都阻止不了王爷,更别说现在她伤的这么严重。 顾难跑过来,在夜瑾又要倒下的时候,扶了她一下。 第五十五章 人肉……渣 浮云佛斋有三百多的院子,九曲回廊环环绕绕,别说是小院在正中心,而僧人们住在最外面,他们来不了,甚至不知道这里死了很多的人。就算是挨着,他们来了也只是死,没有什么大的作用。 夜瑾呆的地方是打斗的中心,有什么东西掉在了顾难脸上,温温热热的,他伸手一『摸』,脸『色』变得煞白,现在不仅仅是肠子脑子流满地了,这是,碎肉,碎的不能再碎的人肉,还带着微热的血『液』。 顾难差点松手,扔下夜瑾,自己跑到一边去吐。 沈烟轻蹲在地上扶着墙,闭着眼睛,睫『毛』微微颤抖着,能吐得东西都吐完了,可是他还是很恶心。 雪无影神『色』淡然,像是刚才很难受的人并不是他,如果忽略他惨白的脸『色』的话,他走到沈烟轻旁边,把他拉起来。 沈烟轻不用睁眼睛,就知道是谁,淡淡的莲花香味儿在血腥弥漫的夜晚闻起来像是被放大了数十倍。 雪无影拽着沈烟轻的袖子,撕下一块儿来,拿出个绿『色』的小瓶子,倒出颗『药』丸,包好,用手捏碎,『揉』了一下,瞬间,香气弥漫。 单单『药』丸的时候,没有一丝的味道,但是碾碎后,就像是处在百花齐放的园子里。 沈烟轻闻到香气慢慢睁开眼睛。 “闭眼。”清冷如玉石破碎的叮当声,“拿着。” 放在平时甜腻腻的味道,现在就像是救命的稻草,沈烟轻用这个味道麻痹着自己的嗅觉,告诉自己这是在花园,在花园。 九歌已经没有一丝的意识,纯黑的眼眸血『色』渐渐浮现,像是红莲业火绽放在眸子里,燃尽了所能瞧见的一切,理智的弦,最终还是断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伤了夜瑾,还剩下三个人,两个人,一个人…… 喧嚣最后归于沉寂。 最后死士眸中定格了恐惧,这是第一次任务中的恐惧,也是最后一次。 “师父师父!”小沙弥敲响了浮云大师的门,就当他以为还要再等一段时间师父才会出来时,浮云打开了门,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不许出门,不要问为什么,通知他们不要出门,在自己的房间里去念心经,听到了没有!” “是。”好浓重的血腥味儿,他想吐,好想吐。 浮云关上门,默念起了佛经,这不只是经脉逆转带来的后果,丫头,你,要学会控制你的心魔。 这是浮云佛斋的孽,是他的谎言造的孽。 他不后悔,即使如此。 丫头,这就是我送给你最贵重的一件礼物,佛会冲淡你身上的戾气,至少,你以后不会后悔,曾经的冲动伤害了他们。 顾难忍着要吐的冲动,扶着夜瑾挪动到一边。 似有若无的的香气勾走了一些血的味道,他抬头,雪无影用手捂住了他的脸上。 冰冷的手现在却是在黑暗之中拉了他一把,在香味儿扩散开来之后,顾难恶心的感觉渐渐被压下。 九歌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血『色』,在黑夜里是那么的刺眼。 雪无影瞳孔里倒映着那抹血『色』,他再不出手,都要死在这里了,这可不是他的意愿。 九歌一步步向他们走过来,夜瑾想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咳嗽着吐着血,触目惊心,却依旧努力的想要匍匐到九歌身边阻止她,与这一场无止尽的杀戮。 “王爷,王爷,九歌!”顾难拉开雪无影的手,大声的叫着她的名字。 可是根本就没有用,淡漠的表情并不像平时杀人时那么疯狂,却更加的令人害怕,他第一次觉得,原来,他的表情可以与雪无影那么像。 像是个死人,也像是在……看死人。 血腥气息瞬间钻进鼻子里。 雪无影又撒了把『药』粉在周围,甜腻的香气与铁锈的味道缠绕在一起,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晕倒的他们都没有看到,九歌戒指上的光芒大盛,包裹着九歌,浮于半空之中,像是被包裹的新生婴儿,柔软孤独却又脆弱,血红『色』的光芒渐渐变淡,浅『色』到桃花瓣的粉『色』,柔柔的消失,九歌的戒指上不定时闪现的妖异流光,却逐渐消失。 不再是纯净的鲜红,而像是笼上了雾蒙蒙的一片云烟,看不清,触不到。 九歌醒来的时候,是倒在地上的,全身都是干涸的血迹,头发黏在衣服上,香气已经散完,血腥味儿也淡了许多。 天还是黑的,乌云散了,月亮却像是蒙了一层雾气,不那么干净。 她的脑袋像是要炸了一样疼,尤其是太阳『穴』上,就像是有人拿着小锤子一直敲打,九歌不得已的抬手『揉』『揉』脑袋,怎么这么难受。 怎么回事?她怎么又睡在外面,出了王府,她好像一直就天为被地做席的休息。 抬眸,那是……那好像是…… 人…… 肉…… 渣…… “呕!”九歌直接低头呕吐,她的思绪依旧停留在自己打架的那一刻,然后,然后呢?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呕!”低着头呕吐,头发垂了下来,已经不是柔柔顺顺的青丝了,一团一团的被干涸的血迹黏在一起。 吐了半天,根本什么都吐不出来,东西都早就消化了,吐出来的只能是酸水儿。 考古的时候,见到的东西有时候很恶心,她特意锻炼过自己的承受能力,从以前别人杀只鸡都要回避,到后来能吃着饭看动物世界,这是很大的进步。 就算是刚到这里接受了夜倾城的记忆,她也只是难受,没有要吐。 只是,这都是活生生的人,在之前还完整无缺的人,有血有肉的人,现在,就这样,经了她的手,成了这个样子。 顾难,顾难呢?夜瑾,他们呢? 九歌猛地抬头,眼里满是焦急,这种血腥的场景下,他们能不能活着。 不,一定都要活着啊。 在哪里,都在哪里啊? 雪无影已经醒来了,在九歌呕吐的时候他就醒了,他轻微皱了一下眉,拍自己的那一掌,下手重了点,心口有些疼,还要再费些『药』养回来。 白『色』的衣服在暗『色』的夜里最是显眼,九歌先是看到的雪无影。 九歌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他的面前,想扶起他,却在伸出手将要碰到他衣服的时候,把手缩了回来,她不敢想,这已经是个死人。 也不敢用手去碰他,脏兮兮的手与他羽白『色』的衣服是很鲜明的对比,他一定不会想自己的衣服被弄脏。 在一瞬间之前,他还在对她笑,倾绝天下的雪无影,怎么能就这么离开! 滴答滴答的泪水晕染在雪无影衣服上,到底的,九歌还是弄脏了他的衣服。 颤颤悠悠的手沾满了干涸的血迹,九歌忍住尖叫逃跑的冲动,慢慢的把指尖伸到他的脸旁。 呼,没死!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九歌蹲在一旁,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把自己缩成一团,绝望的抱着自己,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成这样,她不想的,她不想的! 现在,她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他们都活着。 雪无影闭着眼睛,心口还在发疼,很难得的,他知道疼,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血腥的气息忽然靠近,轻轻地碰到了他的鼻翼,她这是在发抖? “雪无影,雪无影,你还活着!”九歌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鼻音,声线轻轻地颤着。 吸吸鼻子,继续叫他,“雪无影,雪无影。” 依旧没反应。 雪无影忽然不想起来了,地上又湿又冷,但是,他很想看看她之后的反应。 九歌叫了他两声,没有人应,伸手却不敢碰他,生怕弄脏他的衣服。 哇的一声,九歌哭了出来,她能在地狱般的荒芜中独自一人惶恐的验证朋友的生死,再怎么坚强的心,也止不住的被撕裂了开来。 其余的人呢,他是离她最近的,他没事,是不是别人也没事? “王爷?”很轻很淡的声音,试探的叫了她一声。 “小轻儿?”九歌抬手拭去雾蒙蒙的泪水,紧张的到处寻找,心底燃起了一丝希望,“小轻儿你没事吧?”沈烟轻在角落里缩成一团,全身颤抖着。 九歌跑过去,看了看他,伸出手习惯『性』地想『摸』『摸』他的头,却在半空中停住了动作,放下右手,藏在身后。 “我没事。”沈烟轻看见终于正常了的王爷,撇撇嘴,想要哭。 眨了两下眼睛,望到她藏在背后的手,身子向前探了探,眼泪吧嗒吧嗒落了两滴后,抱住了她。 九歌浑身僵硬着,她全身都是血迹,还粘着一些不知道什么的东西,沈烟轻还敢抱她! “好了,去看看别人。”她站起来,伸手来拉起沈烟轻,寻找夜瑾与顾难。 “那里!” 顺着沈烟轻的手指方向看去,顾难和夜瑾在一片尸海里,夜瑾嘴角干涸的血迹,瞬间又让九歌放下一半的心提了起来。 夜瑾,夜瑾,姐姐,你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啊... “顾难,夜瑾。”夜瑾的全身也都是血迹,浅『色』的裙子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胸前的一个带血的掌印尤其的触目惊心。 顾难也没好到哪里去。 “夜瑾,夜瑾,夜瑾,你醒醒。”她再也不会随便动武了,她再也不会。 第五十六章 肉啊,要吐 “顾难,顾难,你醒醒。”九歌竭力的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但是她控制不住眼泪,一滴一滴,变成一串一串的断线珠子,掉了下来。 “小轻儿,”她的声音还是打着颤,“你看看,他怎么了。” 雪无影晕是晕倒了,但是他的呼吸还是正常的,顾难,细微的呼吸像是随时会断掉。 怎么会,他怎么会死,刚才他还对着她笑,他还会靠着她说话,他还会用黏黏的声音撒娇,现在怎么就成了这样! 顾难安静的闭着双眼,睫『毛』都不再颤动,脸『色』苍白,而且冰冰凉凉的,衣服上沾着血污。 沈烟轻急忙给他把把脉,眉『毛』紧皱。 九歌紧张的催促,“他怎么样了?” 沈烟轻无奈的瞧了她一眼,奇怪,顾难没什么大事,只是有点失血过多,为什么呼吸像是要断掉的样子? 雪无影动了动手,捂住心口,还是有些疼。 那些刻意被忽略的感觉,或许,比自己伸手打自己一掌时,还要疼。 她就这么关心顾难?她就一点都不在乎他的死活?真是狠心。 顾难不过是吸入的『药』粉多了一点,要是她探探沈烟轻的呼吸,也会发现那是似有若无的,这只是『药』物留下的后遗症。 碾碎后很香很香的那个小『药』丸里,有能使人陷入沉睡的『药』,他不想害他们,也不能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 “没事吗?他真的没事?”沈烟轻伸手抱了抱九歌,她现在的样子,很让人心疼,这还是那个视人命如草芥,阴鸷狠毒,暴躁不堪的杀人狂魔吗? 她的骄傲呢?她的尊严呢?她的唯我独尊呢? 但是,这么有人情味儿的王爷,真的让人不忍心让她流一滴眼泪,哪怕是为了他们。 “小轻儿,去看看雪无影,”九歌伸手擦擦脸,刚被泪水冲干净的脸上,又沾上了污渍。“我手上有血迹,会弄脏他的衣服的。” 雪无影心又疼了一下。 “雪,雪?”沈烟轻碰碰雪无影的胳膊,怎么回事,昨晚上他怎么晕倒的?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还有,王爷最后怎么停了下来? 沈烟轻扶起他,想着他醒来会不会生气。 他爱干净,是特别的爱干净,要是发现自己躺在地上睡了一觉,肯定会很厌恶自己,说不定会恨不得洗澡洗掉一层皮。 雪无影慢慢的睁开眼,沈烟轻鼻子一酸,又想哭,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们会是分别,死亡,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万一他不睁眼,万一,雪不睁眼,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种事情。 “我没事。”雪无影『揉』了下胳膊。 黑夜里,能听到所有人的声音,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 “夜瑾,夜瑾,你醒啦!”九歌就那么坐在地上,头发『乱』不『乱』她不管了,衣服脏不脏她不管了,夜瑾终于醒了,他们没死,没死! 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像她这样换个身份重活一世,闭上眼睛,不再睁开,就等于与这个世界断了联系,永不相见。 是哭过,是笑过,都没有什么大的意义,朋友,亲人,爱的人,都只能陪着自己走在一条单行道上,没有回路,没有退路。 “王爷!”夜瑾睁开眼睛就看到满脸是泪的九歌,“没事了?” 没事了! 星星们消失,只能下个夜晚再出来。 最后的残局还是浮云佛斋的人收拾的,他们换了个小院,在一个繁华绽放的院子里休息。闻着香气,会忘记不愉快。 桌子上摆着素菜,是浮云佛斋用来招待客人的斋饭。 也是,谁还吃得下肉? 沈烟轻很饿,但是他什么都不想吃,只要胃里空着,就什么都吐不出来,而嘴里有些东西,就想吐。 雪无影优雅的拿着筷子,慢慢的吃着饭,像是忘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夜瑾不安的望向屋里,王爷在陪着顾公子,她也什么都没有吃呢。 他们都没事,唯独顾难没有醒过来。 雪无影面无表情,顾难又不是死了,醒来时早晚的事,她到底在渝州经历了什么事情,能变成这个样子? 昨天晚上,在『药』效发挥作用之前,九歌还是发狂的向他们出手了,只不过,最后只有顾难倒霉,右手断掉,内脏出血。 谁让他作死的冲向王爷,以为谁会跟他一起殉情?充其量就死他一个人。 九歌静坐在床边望着顾难,看看看着,她就很想流泪,眼睛转到别的地方,继续念叨着他要快点醒。 他的右胳膊整个都变了形,血肉模糊,虽然最后算是保住了,但以后对他有什么影响谁也不知道,沈烟轻那三脚猫的医术,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经堂里,僧人们聚集在一起,诵读着佛经,喃喃之语不亚于天籁之声,祈福,超度,九歌在寺院里弄出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当然要想办法给它一个结局了。 沈烟轻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一粒一粒的数着,小心翼翼的放到嘴里。 腾地,他撂下了筷子,站起来,向屋里跑去。 夜瑾被吓了一下,望着屋子的视线收回来扫了他一眼。 雪无影依旧慢慢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饭。 九歌托着腮,继续发着呆,眼睛一眨不眨的,像是在盯着哪里,却又不像是盯着哪里。 “小轻儿,他什么时候会醒!”她没有转头看沈烟轻,依旧是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喃喃说道,像是在问他,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这本就是个感叹句,哪里来的答案? 沈烟轻顿了顿脚步,仰了仰头,眼睛好涩,王爷问了这句话几遍了?十几遍?几十遍?他忘了,只是,他真的不知道。 第一次,这么挫败,这么觉得自己很没用,他能做什么?医『药』世家,学医十几年,到最后,连最后她的问题都回答不出来。 沈烟轻发誓,若是再来一次,一定好好的跟着师父好好学习,不偷懒,不偷吃,就算是为了九歌再重新付出一切,也好。 九歌没有听到回答,也不管他,还是思绪满天飘着,她在想什么?想顾难什么时候醒来?想顾难醒不过来怎么办?还是在想她是不是喜欢顾难? 顾难顾难,她也就这点儿出息了! 但是,九歌没有鄙视自己。 没有能完整准确回答出来的答案,只是很难受而已。 沈烟轻走到九歌身边,站定。 他想说什么?他能说什么! 他心中的王爷,很残暴,脾气很坏,很强大,没有感情,第一次觉得她不似以往是他对裴公子说话的时候,第二次是叫他小轻儿的时候,第三次,第四次... 沈烟轻喜欢王爷是这样的,就算,不只是对他一人很好。 只是,真正有感情了就会伤心,就会难过,就会掉眼泪,不管他曾经有多么的强大,也会很脆弱。 “九歌。”没人理他,沈烟轻自顾自的说下去,“我想回山上,去看看师傅。” 他想去山上,好好地在学习一回。 “饿了么?” …… 长久的寂静。 “好。” 九歌抬起头,该去看看了。 别等到要快失去了,才会难过。 浮云大师几次想来看看九歌,又放弃了,他不知道要怎么说,或者说是他现在说什么她都不会真正的听下去。 九歌换了身衣服,纯白『色』的,这个衣服当初还被顾难嫌弃了好久,他嘟囔了什么,以为她没听见?不就是说他很讨厌白『色』,就想讨厌雪无影一样嘛! 只是她真的讨厌红『色』了,很艳很艳的颜『色』,白『色』干净,就像是雪无影一样,很干净。 九歌今天没有去床边守着顾难,夜瑾拉着她来看花。 不就是花吗,有什么好看的,等顾难醒了,他们可以去域看看真正的花海。 可是,她有几天没睡了,夜瑾就有几天没睡了,她也不想拒绝了。 夜倾颜的生辰就真的快到了,本来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可能实现不了了吧,还有夜瑾,本来想着带着她光明正大的给夜倾颜送祝福,这计划也要泡汤了。 黑夜,皇宫里面也灯盏连成一片。 御书房的烛火格外的亮。 “下来。”夜倾颜无奈的声音中带着宠溺,手指头敲着桌子。 九歌摇摇头,要不是她故意让他发现,他会知道她在屋顶上吗!嘟囔一句,跳了下来,从正门进到御书房里。 “哥。”九歌进门先送上个笑容,终于是赶回来了,要是不回来,该交代的都没办法交代,尤其是夜瑾,失望的小眼神,她这辈子都学不来的。 “回来了?” “嗯,回来了。”九歌颤颤睫『毛』,让别人担心是不对的!尤其是他是他的亲人,最关心她的人,她的错,她的错! “还知道回来?” 九歌心跳一下,不好,这是要生气的前兆。 夜倾颜左手仍旧拿着本书卷,嘴角微微翘起,带着看上去明媚温暖的笑。 “知道回来呀,这不明儿是您的生辰吗?我怎么可能送一些庸俗,肤浅的东西呢!一定要找到最高端的才行。” 九歌双手捧着一本书,歪歪扭扭的缝起来的线条没有一点可以称得上美观的地方。 夜倾颜放下手中的书,盯着九歌手上的那卷书看。 第五十七章 会说话的兔子 “哎呀,明天还有一个可以让你出出风头的礼物,这个,算是单独送的!” 拿起书来,塞到他的手里。 再抬头看看夜倾颜的表情,那里是他小气,怕礼物少,明明显显摆在脸上的嫌弃,让九歌回来晚的愧疚立马没有了。 回来晚了怪谁,怪顾难! 要不是顾难醒来的晚,怎么可能赶着点返回帝都,擦着边儿回到了帝都,挑战了一把心脏的承受能力! 夜倾颜翻开书,潦草的字迹很是狂放,有大有小,左涂一笔,右画一笔,很是费眼。 九歌看着他瞟来带着笑意的眼神,特别不爽。 本来回来的路上能走大路,看看风景,赏赏美人儿……什么的,结果呢? 想想自己在坎坷的小路上,摇晃的马车里,写着字,多么心酸,没有钢笔,就只能找烧过的小树枝代替,她容易吗? 就算是以前考古,她都没有在这么有挑战『性』的地方写过字。 本来抱着看看就好,不辜负九儿心意的夜倾颜,翻开几页看着『乱』『乱』的字后,脸上的表情收了起来,抿着嘴,很是严肃。 九歌很是得意地笑了,九歌特制的礼物,怎么可能会差! 夜倾颜心里翻腾着,九儿,真的不同了,若说曾经他不放心把她放在皇位上,现在他不需要担心了,他的九儿,就是这么厉害。 九歌望着他,脸上表情就是无止尽的……嘚瑟。 不枉费她这些天不眠不休的劳累,她不只是希望这是个补过的礼物,她希望夜倾颜开心,也……尽她所能,把鸿栖被毁掉的信仰拯救回来。 考古考古,什么最拿手,古文,古史,古代未出世的理论! 总结过上下五千年的华夏王朝兴衰史,要是连个百姓信仰都拯救不回来,她可以去把夜倾城换回来了! 收起笑,夜倾颜不知道,不知道她不是他亲“弟弟”,才这么宠着她,要是知道了呢? 忽然,九歌心揪揪了起来,她开始的时候不愿意融入他们,却忘了想想,他们,愿不愿意要她。 现在想来,倒是她有了牵挂,不舍得他们了。 “这是什么?” 夜倾颜皱了皱眉,龟,兔子,它们会说话吗? 九歌心里酸酸的,抢过他手里的书,字写的是难看,他至于看不懂吗,这是她的心血。 她的心现在都在滴血! “呃……”不对啊,本来是装订在最后的,怎么跑到前几页了? 会说话的龟,和兔子,当然是龟兔赛跑了。 “这是故事,让你...放松一下的...故事。”九歌脑袋飞速运转,她本来是想把这些故事放在最后,用来...凑页数! 哪本书会很薄,他们这里的人啰里啰嗦的曰来曰去,一本书就无故多出来好多,给个太薄的书多么的没诚意,她就把路上放松脑袋时写写画画,给夜瑾讲的小故事,都用来凑页数了。 抬头看看夜倾颜,他又不知道熬了多长时间了,眼圈是没有,但是那种很累的样子,是做不了假的。 夜倾颜忽然伸手『揉』『揉』她的头,笑了。 他真的放心了,其实,她做不做个好皇帝不重要,只要,她想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只要她不困在过去……一切都好。 夜倾城明白,他永远都代替不了倾九在她心中的位置,他们血脉相连,同一天睁开了懵懂纯净的眼睛,但是,他不需要比的上倾九在她心中的位置,只希望,只要有他夜倾颜在一天,活一日,就能护着她开心一天,展颜一笑一日。 九歌眨了下眼,把情绪藏了起来。 她不开心,很不开心,他还笑! “你的生辰,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邀请来的人?”九歌把书塞回他怀里,绕着屋子转了起来。 这里,不是一般的『乱』,奏折『乱』堆着,挂在墙上的画上面,明显的有不是原作里的墨痕,屏风上挂着的小铃铛倒是眼熟,自己的寝室有一个。 “比如?”夜倾颜笑盈盈的望着她,御书房里从来都没人打扫,别人动过的东西,无论多么整齐,他都找不到自己需要的东西,自己摆的多『乱』,都清楚该用的东西放在哪里。 “比如……夜瑾?”九歌猛地转身,说完,才发现,自己激动了,她应该再含蓄一点表达自己的意愿。 “夜瑾是你的贴身侍卫。” “对。”贴身的也能送出去,这不重要!贴不贴身不是事儿。 “哪次的寿宴,她不跟着你?” 九歌一口血梗在脖子里,吐不出来,是不是这就是不双胞胎的后果? 她都这么不含蓄的表达了,怎么还会在那里打岔! 夜倾颜望着她,不语,小丫头,管的闲事还真多。 “算了,回去睡觉了。”九歌挫败的垂下头,他好歹是个皇上,情商不可能这么低,就算是低,低的过沈烟轻吗?又是一个不愿意面对的,『操』碎了她的心! 九歌慢慢悠悠的走在路上,皇宫的烛火是够明了,够亮了,可是没有给人温暖,要是她自己在这里,会疯的。 沈烟轻,不知到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希望他能一直那么不被尘世所染,一直那么纯,一直那么...蠢! 想到这里,九歌自己先笑了,随即收起笑容,深吸一口气,王府里的人都送走的差不多了,朝堂没有那么多的空闲官职,他们也乐得去小地方隐姓埋名过自己的生活。 夜麟卫做事真不知道是为了她还是为了朝廷,她不认识的全部送走了,认识的倒都留了下来。 也是,他们能在后院的众公子中,被她认识,算是有自己的过人之处,也好,留下来,朝廷也会需要他们。 反正不留在王府就好了。 不过,有的人,是真的怎么都弄不出这个府门了。 雪无影,嘛都不会,还是留着吧! 段锦之,他居然会的东西那么多,和慕止一起被欧阳老丞相看上,收了徒。 她还以为他们的才华都比不过竹韵,原来都是藏拙的,幸亏没这么耽误下去,要不得毁多少人! 水映月,看到的时候简直都不敢相信了,那么魅的一个人,居然瘦的都不成样子了,上半身蔓延的纹路遮都遮不住,欲渐浓郁旳香,她可是想起来这是什么味道了,这不是禁地的曼珠沙华甜味吗? 他去哪里做什么?小小的王府,不得不说,他们的心事还真多,先是慕止,再是他。 要不是沈烟轻走的时候又晕倒了,她还不知道这居然能传染。 不过沈烟轻那里算是解决了。 九歌伸手『摸』『摸』自己手腕上的疤,当时自己下手划了一刀,虽然犹豫,却真的动手了,要是现在,打死也不再划一刀,她没这决心了。 也就沈烟轻值得她犹豫之后,还是忍痛的划下那一刀。 当时雪无影提醒她,留下一点血,不得不说,这人脑子还真好使,不知道是怕以后她放任水映月去死,还是担心她在划一刀,不过,她想,这些都不会是雪无影担心的吧! 或许,真的就是闲的也不一定呢! 真的,雪无影是很闲。 这样,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只是沈烟轻,她是真的舍不得,不过,小孩儿也终于有了自己的理想,要是不在王府荒废这么些年,说不定早就有所成就了! 离别,真是件费心的事。 不知道小轻儿会不会想她,或是说,只要不恨她就好。 走在街上一身白衣映在黑夜中,如鬼魅般显眼,九歌很讨厌红『色』了,毫无征兆的看到红『色』开始反胃,就连念九殿的寝殿她都没进,直接让夜瑾去收拾干净,暗红『色』的东西,一辈子都不要让她再看见! “这明明就是假的,你还敢卖这么贵!”娇俏的少女声音,含着不满,她手里拿着一直发簪,嘟着嘴左右端详着。 “诶吆,这位小姐,这个价已经不算贵了。”卖首饰的小贩哑着嗓子给她说自己东西的有多好。 “不是啊,你看看这颜『色』,还有还有,这是宝石吗,怎么看都不像是真的!” “那您说,你想要怎样的价。” “折个半。”少女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说道,“哎哎,我没看完呢,别拿回去啊!” 小贩小心翼翼的擦擦手里的簪子,手往旁边一指,“那里的东西绝对是真的。” 少女不满的回头,烫金的大字呈现在眼前。 “还有啊,那边的,绝对的便宜。” “裴小二,拿钱。”少女气呼呼的手向旁边伸去,她就看上这个簪子了,别的,不买! 裴行鸢尽可能的离她远了点,就知道伸手要钱!翻个白眼,“你的时间都用来做这些没意义的事情吗?” “乐意。”安幼可伸手就抢了他的钱袋,“墨迹。” “老板,这个簪子我要了,莹儿,付钱。” 安幼可准备掏钱的时候,传来了一个娇蛮的声音。 九歌笑了起来,她就喜欢看别人闹事,夜瑾无奈的摇摇头,把嘴里含了半天都不敢咬的那粒山楂吐了出来,太酸了,还是樱桃好吃。 “你谁啊!没看见这个我早买了吗?”安幼可甩甩小辫子,瞥了一眼来人。 嫩黄『色』的长裙,衬着白皙的肌肤,倒是个美人,只是这语气,忒欠! 顾怜手里摆弄着簪子,看都不看她一眼,“你买了?付钱了?” 第五十八章 你想要怎么出场? “有没有个先来后到的道理。”安幼可伸手去抢她手里的东西,捞了个空。 “穷死了就别打扮了,丑都丑死了,还要什么首饰。” “你……” “哈哈哈哈……”裴行鸢没有一点要帮她的意思,不厚道的在旁边笑了起来。 “两位小姐,你们到底谁买?”小贩着急了,别到最后什么都卖不出去,他可就赔了,要是都不买,他要赶紧的去招呼的别的顾客。 安幼可不在和顾怜纠缠,一脚朝裴行鸢踹去。 路上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都是看热闹的。 “哈哈哈哈……”裴行鸢一边躲一边笑,“我就这么说的吧,你还不信,非要来大街上让别人在评价一下!” 安幼可那个气,她怎么会想到拉着裴小二来逛街,他就是个祸害。 “哼~~~” 安幼可猛的转头,瞪着顾怜,“哼个屁,我的就是我的,还给我。” 九歌把手里的扦子扔掉,看着她们,就要打起来了! “口吐脏字,真是没……啊!”啪,顾怜飞起来又落在地上,胸前一个脚印,在烛火下那么明显。 安幼可伸手把被甩出去的簪子一捞,接住了,一个转身,收回抬起的腿,拍拍衣服。 “啰嗦!” 安幼可瞅瞅簪子,不算是怎么华丽,但是造型却独一无二,镂空的蝴蝶翩翩起舞,很是『逼』真,它要是被这个女的抢走,她要多心疼。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夜瑾,你看着那女的熟悉不?” “不认识,应该是裴公子的故人吧。”夜瑾担心的望望那个女孩儿,王爷对裴公子与众不同,要是这个女孩儿...... “不是她,是那个。”九歌伸手指指顾怜,一脸郁闷,怎么最近她与谁都没有了默契,以前夜瑾可是明白她说的每句话。 “她,顾家的小姐,顾公子的妹妹。” 怪不得,真是,幸亏他们没有随了他们的爹,不是她说什么,顾游长得真的...不能看。 他们虽然说没有那么相像,但是这种飞扬跋扈的『性』格,不是谁都有的,而且就那种挤兑人的话,也不是谁都会的。 裴行鸢不经意的向旁边看了看,瞟见了笑得灿烂的九歌。 王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还知道回来!就这么对待自己的客人?他来帝都这么多天,就有几天看见过这人! 九歌挥挥手,然后指指安幼可,比了比大拇指,不矫『揉』造作,她喜欢。 九歌怎么在这儿? 王府离皇宫很近,慢慢悠悠的走着,也很快就到了。 九歌走到门前就停住,转身向另一条街走去,散散心,吹吹风,最近的事情都要压垮她了。 一个又一个让她无法真正面对的消息砸过来,没有一丝喘气的时间。 帝都有夜市,虽然比不上白日里繁华,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九歌拐到大街上,开始转悠,没什么要买的,而且她也没出门带钱的习惯。 各式的灯笼挂起来,照的街上很亮,此起彼伏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都充斥在耳朵里,宣染着夜『色』。 这条街隔着王府有三条路,在府门口一点声音都没有,他们也是怕喧嚣的声音惊怒了她,算的还真准,正好三条街,听不见一丝声音。 现在应该是夏天了吧,初夏,是最好的时节,不冷,也不热。 “你怎么来了?”九歌拿着夜瑾递过来的糖葫芦咬着,含糊不清地问道,在散心的时候来个伴儿,再好不过了。 “属下一直在王府门口等着您。”夜瑾手里也拿着糖葫芦,但是没有开始吃。 “奥!”那就不奇怪了,正好,有人给她送钱来了。 吃着糖葫芦,看着那个少女,九歌不认识这个女孩儿,但是她认识旁边的人。 “夜瑾,看戏。” 夜瑾望了九歌一眼,把头转了过去。 回府前她们又换回了男装,只是,夜瑾觉得胸前难受了,是最近没有嘞着的原因吧,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就是这么巧合,九歌随意的逛逛街,就能看到十分想念她的人。 裴行鸢撇撇嘴,忽然笑了起来,走上前去,将快打起来的两个人分开,“安小可,你说你头发这么短,也就适合梳小辫子了,别要这个了。” “放开,放开,”安幼可双脚离地,扑腾着,大喊,“裴小二,你帮谁?” “说的就是啊,这样的东西,你配得上吗?”顾怜高傲的挑挑下巴,望着被拎走的安幼可,挑衅的笑笑。 小贩舒了口气,本来以为那个高傲的小姐惹不起,原来这个刁蛮的小丫头更是暴力,正在发愁怎么办,幸好这位公子还是善良的人。 “哎哎哎,别打我啊,问你一件很重要的事。”裴行鸢拎着她放到离九歌不远处,眼睛瞟了九歌一眼瞬间收回,安幼可『揉』着胳膊恨恨的瞪着顾怜远去的背影。 再见面,肯定不会放过她! “什么事,说。”说不出个所以然的你就完了!裴小二,咱们从小玩儿到大的情分,就被一个女人快毁了。 “你不能总是脾气这么暴……” “我想掐死你信不信!”安幼可『毛』了,她脾气坏?!要不是他总是怪她花的钱多,她怎么会想起还价的!哪个女孩子不想优优雅雅的拿起件首饰,嗯,买了! 虽然说她是有点……抠门。 “你想以怎样一种姿态去见见王爷呢?”裴行鸢嘴角压抑不住的向上翘起,今晚上跟着她出来真是对,看热闹看的都乐了开了。 九歌和夜瑾对视一眼,她想见她?呀,好玩了! 九歌现在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那些不愉快统统都忘掉,日子不是照过,以后的事情,以后在解决! 安幼可突然安静了,仰头望望天,眨巴了一下眼睛,“当然是很文静,很淑女的出现了!”眼睛亮闪闪的,思考着问题。 “很文静…….” “嗯!” “很淑女……” “嗯。” “哈哈哈哈……”裴行鸢捂着肚子大笑起来,贵公子的形象毁的一无所有,路上的行人频频瞩目,他倒是一点都不在乎。 九歌也翘起嘴角,她想认识她干什么? 安幼可收回思绪,冷着脸望着他,“那么好笑!” “转个圈,哎,就是原地,转个圈。” 安幼可一脚踹过去,“有鬼啊,转个圈!” 只扭了一下头,她就惊呆了,黑夜中九歌的白『色』衣服很是显眼,又有一脸冷酷的夜瑾站在身边,两个俊美的公子本就吸引来了众多视线,就算是安幼可不认识他们,也能一眼望见他们。 九歌抬脚向他们走去,夜瑾在她走出两三步后跟上。 裴行鸢在安幼可耳边嘀咕几句,被惊艳住的安幼可眼睛又睁大了几分,现在,是吓得。 “王……唔。“裴行鸢捂住她的嘴,不想活了,数百人黑夜中逃跑起来会踩死人的,他可没时间去救这个死丫头。 “拿开你的脏手。”安幼可拉开裴行鸢的手,不满的擦擦唇,忽然,手僵住了,刚才,裴小二问的问题,难道说他一直在看着? 视线望向裴行鸢,眨眨眼睛,那个人是都看见了吗? 裴行鸢撇撇嘴,你觉得呢? “那个,那个,其实我很文静的,嘿嘿嘿嘿。”对面的少年会信吗?呸,她自己都不信,本来想维持好的形象,至少第一次见面要给他留下好的形象,现在呢! 伸手掐掐裴行鸢,都怪他,不早告诉她。 夜瑾皱皱眉,裴公子也算是王府后院的公子了,王爷为了他散了后院数百人,他怎么还和别的女孩儿拉拉扯扯,太不像样了,一点本分都不尽。 九歌刚要说话,被裴行鸢抢先了,“干嘛去了,以为你失踪了呢!” “瞧你说的,以为谁都像你似的,帝都绕个圈,就能『迷』路?”九歌说话毫不客气,说完,她都有些放松了,还是与他相处没有压力,回来了,真好。 “裴小二,你路痴??”安幼可像是发现了什么大事,“那……我刚来的时候,你根本就不是要散心,而是……『迷』路了?” 安幼可狐疑的瞟了一眼裴行鸢,忽然恍然大悟,既然能在带着她去王府的时候,非要跟着那个青衣帅哥才找的道路,怎么不可能本来就是『迷』糊中遇见的她? 而后者却瞪了九歌一下,他那真的是不小心,就算是……他真的路痴,也不能告诉安小可啊。 “裴小二?”九歌跟着笑起来,真是,原来他有这么个小名儿。 “对呀对呀,他的小名儿,还不敢让人知道。”安幼可遇到喜欢的话题,就忘了尴尬的见面。 扒拉着裴行鸢的黑历史。 他有个姐姐,所以排行老二,裴小二这名字,被这丫头从小叫到大,根本就别指望她改了。 裴行鸢郁闷的站在一边,他们是不是不该见面? “你们,能聊点别的吗!” “能~~~”安幼可翻个白眼,甩甩满头的小辫子。 九歌眉『毛』挑了一下,这个女孩儿,还真是... “我叫安幼可,你可以叫我小可。”安幼可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 “小可~~~”裴行鸢在一旁阴阳怪气的叫她。 “你真烦。”安幼可看都不看他了。 “你可以叫我九歌。”嗯,难得有个不怕她,不讨厌她,还对她很友好的小姑娘。 “你改名字了?” 第五十九章 万一有人看上我…… “怎么哪里都有你!” “你要死啊!”两人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句,对视一眼,又瞪了裴行鸢一眼。 “行,你们聊着!” 裴行鸢『摸』『摸』鼻子,转身就走。 “等等。” 这是舍不得他了,笑嘻嘻的回头看着九歌,他就说嘛,这个死丫头,怎么会对他的眼呢! “给我买串糖葫芦,”九歌打个响指,伸手指了指,“那边那条路,转角处的好吃。” 裴行鸢的脸『色』马上晴转阴,“你长着腿呢吗?” 走了两步,嘟囔,“吃都吃出经验来了。” “我也要,裴小二,多买几串儿。” “夜瑾,你不吃酸的吗?”九歌可心疼被她扔掉的那串儿糖葫芦了,挑的最大的给她,还扔了。 “嗯!” “不吃你就留着嘛,不是还有我吃呢嘛!” 夜瑾没说话,她都咬了一口,怎么给她,王爷越来越馋了,吃东西上了瘾拦都拦不住。 “去哪里啊!”安幼可蹦蹦跳跳的走在九歌旁边,侧着眸子笑『吟』『吟』的望着她。 “随便,多走走路,消消食。” 观月台上,九歌吹着小风,吃着糖葫芦,听着安幼可漫天胡侃。 “我觉得你真不一样,他们都说你不是好人,但是这么帅,怎么可能不是个好人!” 九歌无语了,这妹子还是个颜控,原来好人坏人是看脸的!伸手『摸』『摸』自己这张皮,还是有点价值,至少不用被人鄙视着说,你真丑,肯定是个坏人,不是恋童癖,就是强『奸』犯。 九歌自行脑补一下那个画面,晃晃脑袋,这种感觉也是够了。 不过,这妹子就这么当着她的面说她,真的很好吗?虽然算是拐着玩儿的夸奖。 “裴小二,你还记得我喜欢吃话梅呐?” 安幼可又塞了一个话梅肉到嘴里,一边皱着眉,一边往下咽,夜瑾把头扭到一边,她看着就酸的口水泛滥了,牙疼。 “你觉得本公子会记得这么庸俗的事情?”裴行鸢摊摊手,站在栏杆旁边,他就是顺手买的,想着夜倾九喜欢糖葫芦,应该也喜欢别的酸酸的东西。 鬼才知道为什么会想着夜倾九而不是安幼可! 话说夜倾九怎么改名字了? “真是,我瞎了眼才会认识你!” 九歌拉了一下夜瑾的袖子,“你猜他们什么关系?” 这女孩儿比裴行鸢还敢说话,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偏偏不让人觉得厌恶,看见她,就想起了小轻儿,真是见不到的人才是最想念的。 “哎哎,我和她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了?” 九歌忙直起身子,眼睛蹭的亮了,这是要爆料! 夜瑾不自在的看看裴行鸢,王爷要是生气了怎么办? “按辈分来说,我还是他小姑『奶』『奶』呢?只是年龄差不多大,他爹又是岛主,这称呼才免了的。”安幼可缓缓酸劲儿,又叨叨开了。 夜瑾松了口气,裴行鸢也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她说出些什么来。 九歌眨眨眼睛,这就完了? 她以为至少是什么青梅竹马,未婚夫妻什么的,结果居然是,她是他小姑『奶』『奶』! “你怎么好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安幼可狐疑。 “有吗,没有啊!”她为什么要松一口气,她是想叹口气好不好。 “裴小二,说你呢,别装作没事人。” “我是怕你,给个什么破关系,赖上本公子,毕竟......”自恋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闲的我吗?为什么要赖上你,万一有人要能看上我,我就能在外面多玩儿两年了。”说完,望了望九歌。 九歌正看着热闹呢,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眼看傻了,“呃,别看我!”挥挥手,开什么玩笑,逗她呢! “哈哈哈哈~~~” “我一晚上就听见你笑了,给我闭上嘴!”安幼可只是说说而已,但是被裴行鸢这么一激,脑海中确实有了个大胆的想法,要是…… “你看上他了?”裴行鸢指着九歌说道。 “收起你的爪子和轻佻的语气。”安幼可拿起个话梅抛到空中,用嘴去接,没接住,气势汹汹的走到裴行鸢身边,攥住他伸出的手指,“你知道这很不礼貌嘛!” “我一直想知道,嘶,为什么你们小岛不让你们出来,这是什么规矩?”九歌敲敲脑袋,一直没问过裴行鸢,她挺想搞清楚的。 “嗯,这算是秘密吗?”安幼可做思考状,有些犹豫,“好像不是什么秘密。” “傻子!”裴行鸢瞥她一眼,继而看着九歌,“不是秘密,但是与你们这些王侯有关,确定要听?” “说!” “历史没记载过,但是这是很久之前王侯的背叛引发的事件。” 九歌端正的坐起来,规矩得往嘴里塞着酸梅,野史啊,她喜欢! 考古的时候,基本上记载的东西都是与正史擦个边,至少人名是一样的,其他的,都不是正规刊物能记载的,不过,她就是觉得野史更好。 战争永远是残酷的,并没有谁的对谁的错,只是站立的方向不同而已,一将功成万骨枯,帝王的荣誉都是踏着森森白骨一步步走出来的。 成功便是王,便是相,失败就是丧家丧国。 勿忘岛上的人们,来自两个地方,先在此安家的楼零国,后来他们接纳了一批逃难的贵族,这是亡国的楼零国人第一次发起善心,接纳外来人,也是最后一次。 这批逃难的贵族是羽枳的人,自古清官最难做,自古小人多计谋!曾经的倚重在阴谋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诛九族!听听就多么血腥的一件事,却非要发生在忠心的大臣身上。 曾经被赐予最高贵的姓氏,那是代表着羽枳国的姓氏,后来,这不再是荣誉,而是耻辱,与无法抹去的伤痕! 自此人们改名换姓,生活在了勿忘岛上。 裴行鸢一直站在栏杆边上,背对着它,双手撑在两边,头微微向后仰着,月『色』倾泻下来,照在他的脸上一明一暗。 九歌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这是个很令人悲伤的事,她不是真正的王族,也不觉得这就是王族的黑历史,只要是统治者,就会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们不需要什么都做的很好,因为会有不好被压下来,而剩下的就是很好。 牢牢套在九歌左手中指上的桃粉『色』的宝石戒指正在逐渐的恢复原『色』。 安幼可吃着话梅,很安静,没有什么表情。 裴行鸢继续讲述着这件事。 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九歌觉得,事已过百年,他们记住的都是祖先们留下来的话,并没有真正经历过那段无奈的日子,残酷的杀害,莫名的诬陷,惊险的逃亡,他们都不知道。 “这也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从小到大不知听了几百遍!” “人世险恶,估计是到岛的长辈们嘱咐我们最多的一句话了!”安幼可眼里闪过一丝悲伤。 不能忤逆,但是,她一直都不相信,人世真的有那么邪恶。 如果可以的话,她不想一辈子被关在那个小岛上,只有大海,岛屿,和祖祖辈辈的人们。 “世事本如此, 不能判断谁对谁错,但是我觉得,人不能一辈子都困在过去,回忆着痛苦与仇恨,这样活着,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九歌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他们岛上的人,不就是像夜倾城那样吗?痛苦与仇恨占据了她所有的生活,而不同的是,夜倾城不容易放下她的恨, 那或许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可是勿忘岛上的人本不该如此,祖辈的恩仇应该随风逝去,若是他们活着,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后人因为他们的原因,过着与世隔绝日子。 不会希望他们觉得人世险恶,没有美好可言。 “可是我们不能反驳啊!”安幼可又从栏杆旁走回九歌身边,坐在她的对面,也以手托腮的姿势待着。 “所以说,你们这是偷跑出来的喽!” 安幼可站起来,手拍桌子,“啥叫偷跑出来的,我是来捉裴小二的。” “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不走我也没办法呀!” “明明就是你想出来玩儿,准备被逮到之后拉我做个垫背的,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裴行鸢对安幼可的狡辩嗤之以鼻。 “九歌,长辈们一直在说,朝堂上有多黑暗,他们又没有经历过,说的怎么会准确,你说,朝廷真的那么黑暗吗?” “我要是说他们相亲相爱,你信吗?” “别逗我,说真的!” “至少现在相处的不错,没到相亲相爱的地步,但是,他们的奋斗目标,都一样!” “真的?” 相同的奋斗目标,是为了国家更好而努力吗?这样的话,听起来感觉还是不错的! “并没有那么黑暗,对吗?”安幼可眼睛亮闪闪的,里面充满了希冀与希望。 “呃……”九歌不觉得现在有多黑暗,也是对夜倾颜的一种偏心吧! 不过,最大的原因应该是有她这个瘟神在吧!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来保住自己的姓命,剩下的时间还要『操』劳国家社稷,哪里有那么多时间来进行内部斗争! 第六十章 到底的被坑了 在有关自己『性』命危机的时刻,任何的阴谋诡计都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 “我想多在外面看看,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多好玩儿的东西呢!” “那,你们岛上的人要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哎!每天都要『操』碎我的心。”安幼可立马蔫了。 “怎么办,能怎么办?跑呗!”裴行鸢不以为然,不跑,还在这里等着挨揍啊,那是傻子该做的事吧! 他可不会在原地等着被抓,当然了,至于安幼可,爱去哪里就去哪里,他可不会走动带着她,会被烦死的。 顾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右臂的疼痛,牵动着全身的神经,动一下,是疼的,不动也是疼的。一堆『药』,根本就没有一个是管用的,这个是要吃,那个也是要吃,什么消炎的,续骨的,就是没有止疼的。 今年这两个手真是多灾多难,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满满的都是灾难, 手心好不容易愈合,胳膊又断了,最最可悲的,还是断的右手。 吃饭吃不了,就连穿衣服都穿不了,索『性』睡觉都不脱了。 顾难又翻个身,王爷怎么不来看看自己? 在浮云佛斋的时候,醒来第一眼就是看到的她,她的眼里是担心与期待,而且顾难好像在她眼里看到的还有恐惧,恐惧什么?怕他死了吗? 是不是王爷终究还是有心的? 至少,他觉得是这样! 嘶,动一下都疼的受不了,果然是身上很久没有伤痕了,现在一点痛都忍不了。 雪无影的『药』倒是很管用,虽然他必定是没安好心,但也是帮了他,顾难真的无法想象他自己双手都残了是什么样的后果。 沈烟轻走了,那些人除了水映月,其余的都去了朝堂,明明是他争取来的,偏偏就剩下了自己! 对了,还有一个雪无影,那种废物除了脸也没有什么。 顾难闭着眼睛,睫『毛』轻颤,时不时地皱皱眉,睡不着就容易胡思『乱』想,一些有的没的,全部都到了脑子里面。 最多的就是关于王爷的画面,她到底在想什么? 若是说以前揣测他的心理是为了更容易的活着,那现在呢,他为了什么? 睡不着想的更多,想得更多就更睡不着! 门外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听着说话声,像是绿豆,大半夜的,真烦! “滚!” 伤口只要是稍微不那么疼了,他就想动一下,结果更难受。 门外的人像是受了惊吓,说话声音戛然而止,半晌,又传来轻声的询问,“公子,你睡了吗?”小心翼翼中又带着惶恐不安。 睡了吗?居然问他睡了吗!现在是不是就连他也觉得睡得着觉也可以是种炫耀的资本呢!! “滚!” 绿豆的小心脏马上捏了起来,旁边还有一个纤纤细细的人影,“直接说话,别说问题!”他轻声的提醒着绿豆。 “公子,雪公子给你送来了止疼的『药』,现在要用吗?” “白痴,还说问句!” 来送『药』的小侍卫嘟囔了一句,他们公子说过,说话要么直截了当的说明自己的意思,要么问个问句并不需要回答。 他觉得,除去外貌,就算是公子才疏学浅,气质却是一等一的,不愧是雪家书香门第,就算是诗不能,琴不会,独独被教育出来的贵族气魄,就不是其他人比得过的。 送『药』?雪无影又拿自己当个实验的?顾难想想上回入骨般的疼,眸子一冷,抿了下唇瓣,要是那样,他宁愿这么一直疼着,也不去承他的情。 “公子说了,不是上回那种『药』。” 绿豆忙着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然后回头看着他,什么意思? 纤细的人影摇摇头,不知道,但是公子说了就是重要的,公子从来不说一句没有用的话。 公子那么惜字如金,任何一句话他都会完完整整的传达,免得遗漏了些什么! “进来!” 顾难掀开被子,自床上坐起来,透过层层的纱幔,看到门无声的打开又关上,之后就看不见人影了,只能听见脚步声。 外面的月亮很亮,这是顾难心里想的。 绿豆点起蜡烛,屋里亮了起来,他心里满是忐忑本来公子脾气就不是怎么好,这次回来,更加阴郁了。 公子不说话,但是并不是雪公子那种眉眼静静如画的样子,形容不出来,嗯,就行是心里堵着气,消不了,又发泄不出去的感觉。 “公子!” “什么『药』?” 顾难没打算拉开纱幔,他觉得雪无影越来越有『毛』病,别说是在浮云佛斋那么反常了,就连回来的时候在马车上,他都变得奇奇怪怪的的。 别的不说,单单是笑,雪无影近来一段时间就比得上来王府这么久笑的次数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药』,他还是要看看再说。 除了沈烟轻,雪无影没必要对谁那么好不是吗! “就是这个!” 顾难伸出只手拿过『药』瓶,又是粉『色』,原来他除了喜欢白『色』还喜欢粉『色』,真是个不敢让人苟同的爱好。 顾难撇撇嘴,小心翼翼的打开瓶塞,闻了闻,没有味道。 那次的好像有些味道,是什么呢?忘了,反正很好闻,还有那个晚上,碾碎的小『药』丸,都是花香的味道。 伴随着血腥的气息粘在身上,令人作呕。 他到底是用,还是不用? 真的无法信任一个突然之间变的反常的人,阴晴无变化的『性』格,没有情绪的脸,想想都不想去信他。 把瓶子扔出纱幔,继续侧身躺着睡。 不明物体被抛出来,绿豆下意识的接住它,公子怎么,不用? 莫非是不相信雪公子,也是,他都觉得有蹊跷的事情,不可能公子就觉得正常了。 当时雪公子身边的奴才过来的时候,他也是不相信,他什么时候管过闲事?就算是自己的事情都漠不关心,满满的都是冷漠与拒人千里之外。 那双能看透人心的黑眸让人不禁的打寒战。 “公子,『药』放哪里?” “扔了!” 绿豆望望手里精致的小瓶子,小瓷瓶在昏暗的烛光下泛着一层光,他有些犹豫,万一雪公子是好意呢?白白的多让公子疼一段时间,这样,不太好吧? 算了,先留着,放到桌子上,真的需要的时候,公子应该会看见的。 顾难抬起左手,『揉』『揉』眉心,上回只是好奇,也是期待着自己的手心早日恢复,现在,他并没有很着急。 隐约间,顾难不想让这只手恢复的欲望强烈了起来,反正一直就是废着,恢复也还不到哪里去,现在除了有些疼,也没什么感觉,要是一着这样,能让王爷对他的关心再多一点,很好。 黑暗中,顾难嘴角翘翘,又被痛苦代替,好像,也不只是......只有那么一点点疼。 雪园里的荷花还没开,但是『露』出了芽芽,距离开花的时间,不长了! “公子,顾公子收下了『药』。” “嗯。” 雪无影还没睡,坐在莲花池边上泡茶,小巧的瓷杯在月光下闪着莹白『色』的光,杯口被雾气笼罩,里面看不清楚,袅袅雾气,模糊了绝美的容颜。 收下了又怎么样,不代表他会用。 这种『药』确实和上回的不同了,那个是当时随便找到的,这个,可是他经心准备的,虽然他不觉得顾难会傻到一直相信他,但是也不好说了,毕竟,没有谁会放着止疼的『药』不用,却让自己疼的打滚。 胳膊折了,其实并不是最疼的,他骨头也断过,断的地方更疼,只要呼吸,就会无法避免的扯动伤口,下一秒,倒吸一口气,都不相信自己的意识还在自己的身体里。 只不过,这都过了很多年了。 腾地,顾难坐了起来,他好像是忽略了一件事情,那瓶『药』,是做什么的? 好像不是治伤的,而是……止疼的! 刚才一直以为那是治伤的,现在才反应过来,那并不是治伤的,而是现在最需要的。 要真的能止疼的话,他也可以一直装病,只是,他到底要不要相信雪无影? 真是烦,顾难重新躺倒,拉过落在一旁的被子,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顾难还是坐在床上,手里捏着粉『色』的小瓶子,左手捏着右臂,他到底是被坑了! 他刚刚翻个身压住了伤口,不得不拿来『药』瓶试了一下,这次学精了,并没有像是沈烟轻那次倒的很多,他吸取教训没敢倒多了,就用了一小点点粉末。 止疼止疼,字面上的意思确实能让人理解,这特么真的就是字面儿上的意思。 现在他的伤口确实不疼了,可是,他宁愿疼的睡不着,也不愿意这么待着。 顾难青着脸,咬牙切齿的问候完了雪无影的祖宗十八代,伤口上像是爬满了蚂蚁,一点点的挪动着小小的身子,然后这里咬一下那里咬一下,难受的他想把胳膊砍了。 最要命的是还没有办法清理。 小绿豆端着一盆水,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紧张兮兮的喊了一声,“公子?” “端过来!” 他受不了了,就算是发炎他也认了,忍得下去的,那根本就不是人。就像是能找出这种『药』的雪无影,根本就不是人。 “公子!” 绿豆纠结着要不要阻拦,伤口本来就没好,还要沾水,简直是……哎! 第六十一章 前面的姐姐 “墨迹什么?过来。” “是!” 想来想去小绿豆还是决定不提醒了,公子想做的事,是他能拦得住的嘛! 就觉得雪公子不会有那么好心,也没那闲空管闲事,只是,为什么会想起欺负公子?真是奇怪,王府的公子们都很奇怪! 夜倾颜看着这些,忽然很是欣慰,这是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在他心里,就算九儿再怎么胡闹,那也会是她心里最柔软的一面,他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会觉得有些心疼,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他真的可以骄傲的说,他的九儿,真的长大了。 什么魔星,煞星,克星,他通通都不信,他只知道,九儿永远都是他的福星! 闪闪烁烁的烛火,衬得夜倾颜的眉眼更加的柔和,他正在仔仔细细的研究九歌给他的那本书。 里面的字迹虽说是很潦草,但是内容却很深刻,一语道破国于民的关系,九歌为了节省时间,并没有去背那些资料上记载的术语,而是直接用白话说出的那些要点,很浅显易懂。 国与民的关系,农民的重要『性』,军事的调整。 很严肃的内容,夜倾颜却时不时地笑一下,上面的内容有的写了一半后画着一幅图,有的就是一页上叙述着小故事。 凌『乱』不堪之中透『露』着女孩儿的俏皮,每每看着那些文字,就好像能透过纸张看到九儿冲着他狡黠的一笑,像个偷了食儿吃的小狐狸。 那个被夜倾颜早已遗忘在角落圣渊质子的凌唯亚,现在却却并不好过。 凌唯亚抱着被子,在床上缩成一团,眼睛眨一下,再眨一下,慢慢的闭上了,快要合起来的瞬间,他又马上张开眼睛。 怎么又有月光!真是讨人厌烦的夜晚! 圣渊国他的寝殿内都是黑『色』的帷幔,一到晚上就全部放下了,现在什么都没有,根本就睡不着。 烛火点满了房间,却还是掩盖不住如水的月『色』,『露』出的抱着一团被子的手,白皙修长,就连上面的青筋,也能透过照到床上的月『色』看的清清楚楚。 他想睡觉,但是月亮很大,月光很亮! 现在根本就没有人会在这里,也找不到人能把寝殿里所有的窗户遮起来。 原来这就是质子的生活吗?想什么没什么,要什么没什么,由简单一句话能办成的事情,突然很复杂。 只是,他只能这么做了,已经没有退路。 床上的纱幔其实不全是很透,却不能把所有的光都阻止在外面。 凌唯亚又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这次没有马上睁开,而是脑袋又往下垂了垂,肩膀上披着的发丝滑到脸上,晃悠着,给他扫着痒痒,像是要叫醒他。 无望的,无奈的,完成着自己的使命。 吹风也吹够了,心情也很好了,九歌下了观月台,正要往回走时,被叫住了,“九歌,你什么时候还会出来?” 九歌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伸手『摸』了『摸』下巴,“嗯!我想一下!好像,你应该问我,什么时候不能出来!” 她什么时候不能出来啊,想出来就出来咯。 “什么时候都能出来?” 不是书上说,朝廷里的官员们都很忙吗? 安幼可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你要是那么想我,要不就跟爷回去?”九歌冲她眨了个眼。 “行!” “不行!” “我去,又不是请你去,嚷嚷什么呀!”安幼可望着裴行鸢,很不爽的说。 “你就在外面住着呗,凑什么热闹!” 她要是去了,那不什么都要『乱』?真是烦。 “我就去,你怎么不高兴,本姑娘还就怎么来!”安幼可拍拍衣服,冲裴行鸢挑了挑下巴。 凭啥她就要住客栈,那么『乱』,楼下吵吵嚷嚷的声音每天都听得见,这么长时间,她都受够了。 “你在看什么?” 说是说不过那个死丫头了,他躲远点还不成? 只是,王爷在看什么看的这么入『迷』? “没什么,随便望望。” 九歌收回视线,眸子沉了沉,她感觉有人一直盯着她,心里发起了『毛』,怎么又有人来,那肯定不是她的错觉。 “那就走吧。” 可千万别有人来暗杀她,一直这么提心吊胆的很是难受。 那个转身走掉的男子,怎么那么可疑? 那个人到底是谁? “王爷。”夜瑾轻声地叫了九歌一声。 “睡着了!” 九歌翻个身,换了个姿势继续睡,昨天晚上熬了长时间,大半夜的才回来睡觉,现在都要困死了,偏偏还睡得不是特别的安稳,好像有什么在心里梗着,就是睡不踏实。 要是睡得正香,管她是夜瑾还是谁呢,她早就让他滚了! “王爷,顾公子生病了。” “奥。”九歌继续趴着,忽然,她起身,睁大着眼睛,“生病了,你说谁?” “顾公子。” 顾难?她没听错! 真是,都娇气死了,三天两头的生一次病。 会不会是骗她呢?坑货! 但是,她还是想去看看他。 “夜瑾,衣服。” 九歌『揉』『揉』眼睛,『迷』糊糊地『摸』『摸』头发,这头发还真是顺,不管晚上睡觉怎么蹂躏它,都不会变形。 “顾公子发烧了,”夜瑾给她梳着头发,犹豫了一下,继续说,“绿豆说,他是晚上的时候用水洗伤口来着。” “洗伤口?!” 九歌回了下头,头发从夜瑾的手里滑了下来。 “不是,爷没听错?” 九歌腾地站起来,向外走去,头发也不管了,任由它散『乱』着,她要去看看,顾难是脑子进水了,还是怎么滴!伤口洗了,他怎么不放点盐,再有本事放点辣椒粉啊! 她住的不是念九殿,那里的屋子没收拾好,还是一室的暗红,让人难受。 这里离顾难住的地方不近,还要经过念九殿,绕到另一边才能到。 小院的门口,绿豆来回踱步,一会儿跑到拐角处望一眼,在跑回来。 不知道王爷会不会来? 虽然不想见到她,但是,要是公子出了什么事儿,他们都会殉葬。 公子的伤口发炎,一直发着烧,刚开始还会觉得脑袋疼,让他去厨房拿姜片,说是要擦擦脑门,等他回来后,怎么叫都叫不醒了。 “夜瑾,跟着爷干嘛,去找太医啊!” 九歌快步走着,突然停下来,夜瑾差点撞上去,她连忙后退几步。 “属下派人去了。” 以王爷最近对顾公子的态度来看,他现在的地位不比裴公子差,所以,她第一时间找的太医。 “哎吆!”绿豆急哄哄的跑到拐角处,迎面撞上了一人,摔倒了。 “奴才该死,冲撞了公子!”小绿豆赶紧跪倒请罪,不管是谁,反正都是他不能惹的。 “什么公子!”安幼可『揉』着被撞麻的手臂,嘀咕道。 绿豆抬起头来,入眼的是一个姑娘,异域风情的服装,手腕上挂着三个小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叮铃叮铃的作响。 “姑娘,你是……” “奥,我是王爷的客人,没事,没事,你看着点路。” 安幼可蹦跳着向前走。 这里可真大,绕了半天,居然没有一个重样的建筑,真是厉害。 青石小路,琉璃瓦,朱红『色』的院门,『逼』真的石像,这里可真漂亮,比岛上漂亮一百倍,天天看着小屋子,她都看腻了。 绿豆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涂,疑『惑』的望着安幼可远去的背影,心里很是震惊。 她是客人? 王爷从来没有请过客人,王府里除了他自己,就是奴才和公子们,怎么会有个女孩儿? “哎吆!”绿豆的行动永远要比脑子快,“奴才该死!” “起来说话,顾难怎么样了?太医有没有来?” 熟悉的声音,却有些不同的味道,是什么呢?好像声音中有些焦急,有些无奈,这是王爷? 绿豆小心翼翼的站起来,低着头回答,“太医没来呢!公子没有醒过来,发烧烧得已经没有知觉了。” 他就闹腾,今天是夜倾颜的生辰,他又来这出!真是的。 话虽这么说,却还是忍不住担心他。 安幼可欣赏着各处的景『色』,这里雕梁画栋,各种壁画也是栩栩如生,最让她可惜的地方,就是花花草草的比较少,女孩子嘛,总是会喜欢一些美丽的东西,她也不例外。 “咕噜咕噜。”安幼可『摸』『摸』肚子,“昨天晚上才吃了那么多东西,你真不争气。” 确实不争气,肚子不争气,脑子也不争气,这是哪里呀! 她居然也会和裴小二一样,『迷』路?!还不是出门了,这连大门都没出呢,要是让裴小二知道了,不定要怎么笑她呢。 抓抓头发,抬眼间看的了个人影,有点熟悉啊,谁呢?管他谁呢,饿了,要找路,还要找吃的。 “埃!埃!” 前面的人影没有反应,依旧向前走着,泼墨似的头发柔顺的随着步伐晃来晃去。 “唉,前面那个姐姐,等等啊,我问一下路。”安幼可急忙跑过去。 雪无影大清早就听见顾难院子里的小奴才大喊大叫的,他没想要害死他,那瓶『药』又不是毒『药』,大惊小怪的。 “哎,我问一下……路!……”安幼可飞快的跑到他面前,刚想要抱怨一下他怎么不能等等她,话还没说完,就惊呆了。 原来世上真的有长得这么漂亮的人,“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小时候背过的诗句,独独记住了这一句,原来就是为了真的遇见这个人时,能用最好的词汇来形容他。 雪无影不说话,等着她回过神来。 第六十二章 肚子在反抗着你的冷漠 “抱歉抱歉,我刚才看背影,还以为是……”还以为是个姐姐呢!真的好漂亮啊。 安幼可眨巴着眼睛,里面满满的惊艳。 “我叫安幼可,昨天来的,你呢?” “有事。” “呃,没什么啦,就是……哎,哎!”她话还没说完呢。 雪无影绕过她继续向前走,没事情,就别挡路。 “我找不到路了,你知道九歌住在那里吗?” “知道。” “你能带我去她的宫殿吗?”安幼可快步跟上他,望着他的侧脸,不由的感叹,真是哪里看都是美的,虽说刚开始看着背影像是个姐姐,但是看到面容后,却真的能一眼看出他是个绝世无双的公子。 “不能。” “为什么?”安幼可停了下脚步,他好像不喜欢说话,眼神冰冷冷的,说话也冰冷冷的。 “不想。” “为什么?”他真的很不友好,不像上次在大街上看到的那个公子,虽然他们也就见了一两次,但是他的态度好多了,不像他,名字不说,问个路也不行。 安幼可跺跺脚,气愤非常,她对漂亮的人生不起气来,但是,好憋屈的感觉。 雪无影依旧不说话。 “那,你不能带我去,告诉我路怎么走行吗?” “不行。” “咕噜噜......” 安幼可停下来,『揉』『揉』肚子,“它抗议了,反对着你的冷漠。” 雪无影停了一下,回头望了她一眼,“麻烦。” “什么麻烦!我吗?我就问个路而已!”她很招人烦吗,安幼可指指自己,眼睛里充满着不可置信,裴小二是这么说过她,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这句话让一个很漂亮的公子对她说出来,怎么就感觉 那么难为情呢?! “你总要告诉我一个名字吧!”到时候问问九歌,他脾气怎么这么大,人怎么这么冷,嘴还这么毒。 …… “你说句话行不?” …… 好吧,就算他不告诉她名字,她也能知道,毕竟不是谁都长得这么出众。 “好吧,我走啦,继续找人问路。”安幼可停下来对他挥挥手,吐吐舌头,转身想走。 “王爷不在念九殿。” “念九殿,他住的地方吗?”毕竟她连他住哪里都不知道,怎么能找到他,“不在,干什么去了?”早朝吗,裴小二昨天可是说了他什么都不管,也不上朝。 她当时可是讶异了,岛上总是说朝堂怎么不好,大臣们明争暗斗,分了派别,诬陷,暗杀,只要是威胁到了自己的利益,下手就绝对的狠厉。 她和裴小二的祖先是羽枳逃难来的,他们对朝廷的黑暗说的很是可怕,代代相传,直到现在,就算是一辈子没有出过岛的长辈们提起朝廷来都是一脸的厌恶。 但是她觉得并没有那么可怕,尤其是见到九歌后,他是个王爷,对人却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高傲,有着皇族对平民瞧不起感觉。 而且听裴小二说,鸿栖国的皇帝对他很好,并没有像什么兄弟相残,皇室没有真感情。不出来看看,什么都不会知道。 …… “这里好熟悉……嗯,应该来过了吧?”安幼可已经可以熟练而且不尴尬的自说自话了。 她边走边转着身子,左看右看,走得快了一点,左脚拌了右脚一下,差点倒了。 安幼可恍然的领悟,怪不得这里这么熟悉。 她来过这里,被撞了一下的时候,就是这个拐角。 “我们是不是来过了?” …… “奥,对了,我来过,过了在这里才见到你。” 雪无影终于是见到了比顾难还要麻烦的人,她是怎么来这里的? 最不合他心意的一个猜测就是她是王爷“请”进来的,史无前例的一个女子,慢慢的,这里他可能就待不下去了,不是驱逐,就是毁灭。 顾难的院子与雪园离得不远,指的是位置上不远,但是一个门向北,一个门向南,再加上道路不是笔直的,绕过那些建筑,也需要花费些时间。 “你要进去吗?” “嗯。” “那我去哪里找九歌啊!”安幼可这回可是急了,她的肚子都咕噜咕噜响了一路了,到最后绕了个圈,来了这里,没戏了!她怎么办? “在这里。” 雪无影头也不回的进去了,小院里立着一排太医,等待着。 安幼可拍拍脑袋,她真是搞不懂为什么他能冷到这种程度,在路上的时候,他完全可以告诉她一句,他知道王爷在哪里,跟着他走就行了。 要知道九歌就在这里,她绕那么大的弯子有意思吗!嘶,好像有点意思,他除了脾气不太好,耐心不太好,也没什么,毕竟,她也是看到了这么漂亮的人。 “王爷,顾公子没多大的事情,烧退了,人就能醒了。”说话的是个老太医,他是沈家的老太爷子,沈烟轻的爷爷,沈家在太医院的位置还是很高的,尤其是这位老太爷。他自己也是医者,虽然有句话说是医者不自医,但是他们可以自己养生,最大程度上保证自己不生病就好了。 老爷子身体很是硬朗,没有家里的家长里短的烦着,脾气也不暴躁,与人相处的很好,很是受人尊重。 只是沈烟轻进了王府后,他就生了一场大病,养了一年,身子越来越差,每天提心吊胆的,生怕当天闭上眼睛,第二天听到的消息就是他重孙子没了。 最让人欣慰的是,沈烟轻过得还是很好的,尤其是他心大,回家探亲时,眉宇间依旧是孩子似的纯真,没有被怨恨困扰,没有被繁华所吸引。 和他一起的是一个新来的太医,他站在一旁,手哆哆嗦嗦的,九歌望了他一眼,哆嗦的程度更大了。 他怕啊,怕死,怕冲撞了王爷,怕自己回不去了。现在他是由衷的佩服自己的老师,能从容的出诊,面对着王爷。 “多谢了。”九歌点点头,舒了口气,她头发都没梳,就跑来了,顾难怎么这么能折腾,他就算不心疼自己,她也会心疼啊。 虽然很不想承认,这就是习惯吧,习惯了他。 饶是沈老爷子来王府出诊多次,也是被这句话惊住了,谢字,他听过许多,但是从王爷嘴里出来,这是一件多么惊悚的事情。 旁边的小太医也忍不住又抬头看了看他,九歌没有在意他们,正盯着顾难在看,侧脸上是柔和的表情,嘴角微微勾着一丝笑,他没见过王爷,但是从这一刻起,他觉得曾经听过的关于他的说法都是骗人的。 “王爷,这些『药』,要按时让顾公子喝,他的伤口及时处理了,还没有感染的太严重,要是再沾水的话,就可能保不住了。”沈老爷子对他的谢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继续认真的当好自己的医者。“忌酒忌辣,吃的清淡些,茶水最好也不要喝。” “嗯,明白了。”九歌继续点点头。 “还有,这个手臂,近一段时间,最好不要『乱』动。”沈老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加上了这句话。 “嗯,知道。”九歌回答,等他们出了门才反应过来,这是说的很委婉的话啊,就是要告诉她,他伤没好呢,最好不要动他。 好吧,她本来就没有过什么想法。 “夜瑾,去叫小绿豆煮『药』。”好像是叫小绿豆来着,本来还以为是顾难给他起的这么个搞笑的名字,后来才知道,别的院儿里还有什么红豆黄豆大米黑米的,也是够奇葩的。 要是让她被叫一辈子小米儿啊,想想那个场景,也是太美了吧,所以呀,现在她是很满意这个身份。 “属下明白。” 雪无影进了院子,一排的太医给他行了个礼,这是王府的规矩,院儿里的公子们有的是世家名门,有的是山野小民,进了王府,本没有身份可言,确是要让人行礼的。 雪无影未进屋,外面都是太医,贸然进去,会影响他们。 他来这里就是想知道,照这种折腾法儿,顾难什么时候能把自己给整死,伤口上浇水,亏他想得出来! 上次的『药』只是开始疼,后来就好了,虽然说他并不知道后果是 什么。这次也不例外,能忍得住煎熬,后面的日子就不会那么苦,就算是他是真的把重点放在了前面,用大量的『药』材制成了开始时的痒痒效果,那也不会影响后面的『药』效发挥。 毕竟这事情一查就能查出来,用没有好效果只有坏效果的『药』,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情,根本就没办法交代。 安幼可踮着脚尖向屋里看,可是什么都看不到,垂头丧气的又回到了雪无影身边,抬起头,又是一脸的好奇样子,“你姓雪吗?刚才他们都是叫你雪公子的。” “嗯。” “那你叫什么啊?” 安幼可锲而不舍的继续追问这个问题。“这个姓氏很好听呢!”就像这个人一样,冰雪般的干净,冰雪般的......冷。 “雪无影。” “嗯,好听,能却这么好听的名字的人真是有才呢。” 有才吗? 恍惚间,这句话与他们刚见面时他说的话重叠了,“很好听的名字,能去这个名字的人真是有才。”调笑的眼神,却没有一丝温度,不是与他一样吗?只是他们,一个会笑,一个不会笑,一个假笑,一个不愿意笑而已。 这是他自己取的名字,也是因为…… 小剧场: 安幼可:好漂亮的姐姐~~~ 雪无影:哼! 安幼可:对我这种又漂亮又可爱还漂亮的女孩儿,这个哼真的好吗? 雪无影:有我漂亮? 安幼可:……话说的这么绝真的好吗? 雪无影:我漂亮。 安幼可:……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第六十三章 你一直都有病! “他是病了吗?”安幼可咬了一下手指头,她好饿,“不会啊,要是他生病了,应该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的寝殿里,出来瞎跑什么。” 又是一个能让他另眼相看的人吗! 裴行鸢,安幼可,他们的『性』格很像。 “好无聊。” ...... “好饿。” ...... “你知道这里住的是谁吗?” ...... 安幼可不在说话了,饿的都没有力气,他也不回答。 脚底下踩着个小石子,撵来撵去的,玩的不亦乐乎。 太阳只升上来了一点儿,朦朦胧胧的光晕照在雪无影的身上,为他雪『色』的衣服染上了一层金『色』,面上的表情也显得微微柔和。 安幼可不由自主的『摸』『摸』自己的脸,叹了叹气,要是自己能长那样,也就行了。 吱呀,门开了,安幼可随之扭头,望见了个背着手的老人,踱步出来,失望的撇撇嘴,不是九歌,他怎么还在里面?要不,叫他一下? “九歌,九歌。”踹飞脚下的小石头,继续喊,“九歌......” 九歌吩咐好夜瑾,刚要出门去找沈老爷子说说沈烟轻的事情,就听见有人喊她,无奈的『揉』『揉』眉心,她怎么来这里了,果然这么闹腾,不知道让她来王府是好是坏。 沈太医慢慢的走过来,冲雪无影点点头,左右看看,他的重孙子呢?王府有事他只要不忙都回来,就是为了要看看沈烟轻,刚开始见不到,后来每次见到那傻小子时,旁边都有这个谪仙似的雪家小公子,怎么这次,没有见到呢? 他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出事了! 雪无影没有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变化,似冰的眼神望着安幼可,她直接这么叫她的名字,就算是在王府,也有这个权利吗?真是越来越不懂了,推测永远都不如知道真识的答案来的清楚。 “九歌。”安幼可继续喊,太医们诧异的望着她,敢在王府里大呼小叫,胆子真是不小,想到这里,他们眼睛里出现了惊恐和怜悯,估计这个女孩子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而且她这么叫下去,怕是王爷会怪罪下来,然后牵连。 “这位小姐,你不要喊了,屋里有病人。”跟在沈太医身后的那个青年紧张兮兮的小声对她说。 “奥!”安幼可捂上自己的嘴,小心翼翼的眨了眨眼,她忘了,这里有病人,这样是会打扰他休息的,抱歉的笑了一下,放开手,吐吐舌头,她真是太不小心了。 “大早上的,你能小声点呗!” 吱呀,门又响了一声,夜瑾打开门,立在一侧,等着九歌走出去。 九歌出来后,望了望太阳,眯了一下眼,话说,好像每次耽误了有关夜倾颜的事情,都是和顾难有关的吧,不知道夜倾颜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他专门的霉星? 哈哈,真有意思。 “还笑,我要饿死了。”安幼可『揉』『揉』肚子,一副委屈的样子。 “快饿死了?” “嗯。”重重的点个头。 “那就是没死呢?” “都饿得没力气和你说话了。” “说得好像是谁不饿似的。”昨天吃的糖葫芦多了,那是助消化的,现在胃里早就空了,一直担心着顾难,所以没有理会胃的抗议,现在放松下来,太难受了。 旁边的人们震惊的望着他们,这对话也太诡异了,它怎么会发生在王爷身上,还有刚才这个女孩儿叫的名字,难道是王爷? “王爷。”雪无影半低着头行礼。 “免礼。” 他怎么来了? 听小绿豆说,晚上的时候是他派人送来的『药』,用过之后,顾难就开始用凉水洗伤口,他不会这么光明正大的害人吧!尤其是......她觉得雪无影都不会管这些事情。 “你,有事。” “没事。” 没事,没事干嘛来了?闲的?九歌心里忍不住的吐槽着。 “九歌,这是谁受伤啦?”安幼可好奇地踮脚继续向屋里望,隔着这么远,当然看不到了。 “呃……”这不是什么难的问题,只是,还真给问住她了,谁?朋友?男宠?王妃? 简直是,无法回答。 “谁呀?” “你好奇心怎么这么重?” “就是感觉你很重视的样子。” 重视? 九歌挑挑眉,是很重视吗?好事是有那么一点儿。 “和他一样。”九歌指指雪无影,这也算是回答了吧!希望她千万不要再问他是谁了。虽然这都是明面上摆着的事情,但是,让她用这么好奇的语气问出来真是有些别扭。 最怕的就是后面的蝴蝶效应,要是直接说他是男宠,后面安幼可问什么,男宠是什么?还是说,他们为什么会在王府?或者直接问,她为什么不喜欢女子? 那个问题都够她头疼了。 “我正想问呢,他是谁啊?” “呃,和物屋里的人一样。” “奥,”安幼可望了望雪无影,“你这不等于没说嘛!” 悄悄地凑到九歌耳边小声的说,“是不是你的债主,表情这么冷,没有一丝的笑意,说,你欠了多少钱了?” “债主,亏你想的出来。”九歌也小声的跟她嘟囔。 抬眼瞧了瞧雪无影,笑了一下,安幼可形容的不贴切,雪无影并没有任何一丝的冷冽,他只是不喜欢说话。 雪无影看见王爷望过来,弯了弯眼睛,笑了一下。 九歌这段时间,看惯了他笑一下,每当她回过头望向他时,他总是在盯着她,只要眼神对上了,他就会对她笑一下,只是,就算看了这么多遍,依旧是很令人惊艳。 只是,他抽什么疯了? “ 哇~” “你够了。” “他笑了一下对不对!” “你眼花了。” “对的,是吧!” …… 沈太医等了半天,没有见到沈烟轻,失望的摇摇头,跟在九歌身后,准备告退。 “夜瑾,带着她去用餐。”九歌指了指安幼可,“估计裴小二已经等在那里了。”裴小二,真是个好玩儿的名字。 “沈太医,本王有话对你说。” 九歌转身走在了前面,沈太医疑『惑』的跟了上去,后面他的学生拽了一下他的衣服,眼里满是惊恐,据说,跟着他走的人都会死的。 另一个学生,也就是跟着沈太医进屋的那个人,示意他放松,刚才他就觉得传言不一定是真的,现在看来,很大的可能不是真的,王爷对人这么和气,怎么会向人们说的那样滥杀无辜。 那个学生不得不放开手,悲壮的目送着自己的老师离开。 “你去哪里?” “爷有事儿,吃饭的时候给爷留着点。” “就你事儿多。” 雪无影站在原地,就这么把他忽视了吗? 『药』腥味传来,这是绿豆在熬『药』了,他伸手拢了一下头发,笑了一下,为什么,最近越来越烦躁了,这是以前不会出现的情绪。 或者说是,以前他从来都不会受外界的干扰而情绪波动,现在,他只是因为一个人,一句话,一个动作,就会产生自己从来不屑的情绪。 这真的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转身,走到院子里的小厨房门口,屋里的绿豆卖力的扇扇子,没有发现他,吸吸鼻子,这些『药』的『药』效倒是对症,只是,仍旧不可能保证伤口不疼,不过,能配出这幅『药』来,沈太医,也很不简单。 要是他在域,会更与前途的,域的花草都能入『药』,别的国家种不出来也养不活,那些新鲜的花草晒干后不会像草『药』那样把『药』效保留住,真的要把域的花草晒干,那就可以直接喂羊了。 悄悄地走开,来到主寝室,推门进去,吱呀一声,门响了一下。 “小绿豆?” 雪无影顿了一下,他醒了,体质还不错,没喝『药』呢,还能清醒一下。 “他熬『药』呢。” 顾难闭着眼睛,听见开门声音,想叫绿豆给他倒杯水,没想到就听见了一个他最不想听见的声音。 生病的人脾气大,爱发火,偏偏又没有那个体力和精力去指责别人,憋着一口气在心里,顾难觉得手臂上更疼了,一阵刺痒过去,剩下的就是发热与肿胀,真是麻烦。 “滚。”郁结于心中的气,到最后就剩下了这个字,当顾难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个字时,气息已经有些不稳了。 “......” 半晌没有声音,但是门也没有响声,顾难极不情愿的睁开眼睛,纱幔自就诊后就没有再放下,淡淡的一眼扫过去,银白『色』的衣角,他只看一眼就火大了。 “说你呢,滚。” 顾难哑着嗓子,不忘了骂他,现在他很累,还不想给他打架,也打不了,等好了之后,再说。 被耍一次,他还可以理解为是意外,两次,就是雪无影存心找茬了,他从来都不是个好人,没想到王府里隐藏着一个比他还小人的伪君子,这么多年,还真是没有发现。 “我还有『药』。” “你自己去吃吧。” 顾难想翻个身,却发现,要是面向床里面的话,压得是左胳膊,以前很简单的姿势,现在,根本做不到这个动作。“ “我没生病。” “你是没生病,你是一直都有病,有病~~~”顾难闭上眼睛,他说话有些力气了,刚才也是才醒过来,有些疲惫,现在头上放着丝娟,浸过凉水搭在额头上也是很舒服。 ...... 第六十四章 顺便放点儿什么 “去叫小绿豆进来。” “他在熬『药』。” “你不会帮他看着吗?” “顺便放些别的东西。” “......” 顾难睁开眼睛,大大的猫眼儿现在显得蔫蔫儿的,没有精神,他还是狠狠地瞪了雪无影一眼。 “喝水。” “......” “我要喝水~~~” “顺便......” “放吧放吧,反正最近王爷对你也不好,我死了,你垫背。” 雪无影默默地盯着他,顾难闭着眼睛装死,不再理他。 王爷对他不太好了,最近……原来谁都感觉得到。 顾难闭着眼睛,却没有了睡意,嘴上那么讽刺着他,心里却很委屈,王爷对他不好,但是不是也没来看他吗?顾难心里明白,他们就是半斤八两,谁都别去笑谁。 他以为一睁眼就会看到王爷,可是,谁知道会是雪无影,虽然他长得是漂亮,可是现在,他特别讨厌他,就算是第一眼看到的是绿豆,也不会这么气愤。 真是让人难受。 冰凉的感觉碰到了发烧烧的干裂的唇,顾难腾地睁开了眼睛,满满的是防备,他什么时候走到这里的,没有一丝的声音。 面前是一个白瓷杯,冰凉的感觉就是杯子的凉意传了过来。 “水。” 雪无影半弯着腰,没有表情,手指的颜『色』几乎与瓷杯同『色』,像雪一样白。 顾难皱皱眉,低头望望杯子里面,没有颜『色』,只是普通的一杯水而已,但是,他有种莫名的抵触,因为,这是他碰过的水,有可能又有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混在里面。 “放了什么。” 他很肯定这里面放了东西,即使他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而且杯里的水也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他就是确定,这瓷杯里的水,不是那么简单的。 “『药』。” 顾难挥手拍过去,雪无影在他的手打过来之前,恰巧的收回了瓷杯,杯里的水一滴都没有撒。 “『药』,您留着自己喝吧,雪公子。”顾难瞥了他一眼,继续闭上眼睛。 “不是毒『药』。” “谢谢啦,雪公子,您行行好,还是放毒『药』吧,至少我死了还能有人知道我是冤死的。” ...... 依旧是沉默的,顾难还是睁开了眼,对面雪无影在背光处,微低着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杯子里的水。 这里面什么都没放,他研究续骨的『药』需要改进,现在还没有成果,只是顾难现在太警惕,根本就不会相信他,现在也不能放什么『药』了,万一他精神崩溃,就麻烦了。 “这里是什么味道。”顾难吸吸鼻子,水里就算是干净的,他也不会喝,只是他确定杯子没有味道,可是现在这个味道是什么。 “公子,公子。”绿豆茫茫撞撞的推开门就开始叫他,“公子,你醒啦,奴才还以为,您喝了『药』才会醒呢。” 顾难躺在床上,伸手捂着鼻子,这是什么味道,太难闻了,『药』?以前的『药』苦是苦,也只是喝的时候苦,现在闻着这个味道,他就想干呕,简直受不了。 “雪公子。” 绿豆欣喜地端着『药』走进了才看见雪无影,小脸儿瞬间垮了,又像是意识到自己这么做不太对,勉强的微笑了一下。 他端着东西,没办法行礼,脸上满是纠结。 “嗯。” “不喝『药』。” “公子,不喝『药』怎么会好呢!你要好好的喝『药』。” 呕,“这是什么『药』?离远点儿!”顾难怒吼,但事实上并没有什么杀伤力。 小绿豆一辆惶恐,顾难却是一脸挑衅的瞪着雪无影。 “消炎,退烧的『药』。” “为什么不是止疼的?”他宁愿发烧发个两三天,也不愿意伤口疼着哪怕一个时辰。 “因为……奴才不知道。” “我没事了,你把『药』端下去吧。” 这个味道顾难实在是受不了,他保证,要是喝了之后,会更严重。 “公子~~~” 绿豆求助的眼神看向雪无影,计较的眼神也变得柔软,带着哀求,希望他能劝服公子喝『药』,万一公子有个三长两短,倒霉的可不止一人,首先就是他,然后是周围所有人。 雪无影放下杯子,向门口走去,“雪公子...” “怎么,你想留住他?”顾难嘲讽着他。 “『药』呢。” “公子?”绿豆急急忙忙的把放在桌子上的『药』端过去,“喝『药』。”公子肯喝『药』了,真好。 “我说了要喝吗?扔了。”一肚子的气,他还喝得下去吗! 小绿豆端着『药』碗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好不容易熬的『药』,真的要扔了?不行啊,公子不能不喝『药』,要是不喝『药』的话,伤口好不了,烧也退不了,万一,烧傻了怎么办? “沈太医,你需要冷静一下。” 跪在地上的太医们浩浩『荡』『荡』的排满了道路,但是九歌也不再让他们起来,沈老爷子真的需要冷静,要是再不冷静下,后面的人都会被这种气氛吓死的,或许不用她下手,自己就先受不住了。 九歌烦躁的抓住头发,揪了一下,嘶,下手劲道大了点儿,疼。 现在她不仅是烦,而且,很是委屈,明明做的不是坏事,还被人这么控诉,还以死要协着,明明之前的事情不是她做的,却要一直背负着这些骂名,明明......她在很努力地做一些好事,努力的挽回她的形象,却没有人理解。 她是做错了吗,她自己现在都不确定。 是自己的态度出了问题吗?要是一直那么嗜血下去,没有人敢像现在这样来抱怨,来哭诉。 就是像她这样,慢慢地开始想要做一个好人的时候,没有人认同,可他们却潜意识里当她是好欺负的,能欺负的,她才会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可是,她做不到杀人如杀猪,不对,就算是猪她也不敢杀,现在子要一想起浮云佛斋里的场景,她就想吐,亲身经历过的远远比记忆力出现过的令人反胃的多。 讨喜的粉红『色』花瓣似颜『色』的戒指定格在一种颜『色』上,不再改变,九歌不知道,这种颜『色』映着她的手指更为漂亮。 “王爷。” “干什么?”她现在很烦,没事的别来打扰她,“有事?” 雪无影脚步快了一点,来到她身边,“顾难醒了。” “醒了?真哒!”终于有个好消息了,这些人就在这里呆着吧,她让他们起来又不听,爱跪多久跪多久,欠他们的又不是她,凭什么所有的委屈都要她来受,爱怎样怎样,等小轻儿回来后,看他们什么表情! “雪无影,”九歌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狐疑的开口,“你怎么就想起去看看顾难?”相亲相爱,滚吧,打死她都不相信,顾难的反常举动,肯定是与他有关,难道,这是报复?她可记得带着夜瑾出去玩儿的时候顾难可是抢过他的衣服。 死爱干净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忍得了有人碰他的衣服。 “想去看看您。” 九歌抖了抖肩膀,转身离开了,她以为这些话只有顾难会说呢,她只是习惯了顾难时不时地蹦出一句肉麻的话,别人,算了,适应的过程很辛苦的,实在是不想在尝试一遍。 “对了,给他们解释一下。” 雪无影目光扫过地上的太医们,波澜不惊。 “沈太医。” “雪公子,我的重孙儿,他,他......” “他没事。” 雪无影站在原地,波澜不惊的说,并没有没有想要扶他起来。 “没事儿?”沈太医颤颤悠悠的抬起头,脑门青紫一片,满脸的泪水,皱纹显得更加的深刻。 眼睛不像平时那么清明,有点混浊,带着不可置信。 “他去找他师父了。”雪无影也转身就走,他没有义务一直在这里耗着。 沈老爷子颓然抹了一把脸,老泪纵横。 死去又活来的心,依旧在跳动着。 但是九歌也不理会他们了,她实在是受不了这种质问。 在她刚出了顾难小院儿的时候,就已经让她开始头疼,从第一句话开始,让她很不的直接砍了他们,但是,然并卵,她不可能那么做。 她觉得自己是很亲和的在说话,“沈太医,本王直接在这里给你说了这件事情吧。” “不知王爷想说什么?”沈太医在后面垂着头,忐忑的开口,他的重孙子啊,千万不要有事! “就是关于小轻......沈烟轻的,”九歌说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人家家族里的宝贝,到了王府,什么苦都受过,感觉很对不起沈氏家族祖祖辈辈的兢兢业业,“他回了山上,找他师父。” “什么。” “沈烟轻他......” “王爷,我们沈家现在就这么一个独苗儿,你怎么就能下毒手呢。”沈老爷子老泪纵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始声控九歌。 “不是......”九歌转过身,一头雾水,她怎么了,她没干什么坏事儿吧,沈烟轻,他不是好好的去山上了吗? “王爷,当初烟轻进王府的时候,我们沈家没说什么,可是您这样,太寒我们的心了。”后面跟来的太医们看到这个情景,也一个个的跪了下来。 跟着沈老爷子进屋的学生,脑门上都是汗,他没有听见王爷说什么,但是他听见了老师说的话,沈家的重孙儿死了? “本王什么时候说他死了?”九歌脑门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她在怎么想,也没想到最后是这么个结果。 “傻小子不懂事,但是,但是......” 第六十五章 贼难闻的药 九歌弯下腰想去扶他起来,老爷子却跪趴在地上,泣不成声。 “本王真的放他走了。” 沈太医早就听不见他说什么了,他满脑子都是刚刚传来的噩耗,能让他变出这么一个谎言,他的重孙子啊,连尸骨都没有留下,不知道死的时候是有多绝望,他是有多痛。 “沈太医,你先起来。” “沈家的根儿都没了,要我一个老头子有什么用,王爷,你干脆的给我也抹了脖子!”沈老爷子几近崩溃的情况下,早就口不择言了,要是原来的王爷,她会因为这句话愧疚吗,不会,她会因为这句话灭口。 跪在地上的太医们脑门儿上的汗珠一个比一个得多,滴滴答答的向下流,太阳还没有升到最高,但是他们的心早就提到了最高,一个个的在心里乞求着,王爷能饶过他们,压抑的气氛让他们几乎绝望。 杀一个人是杀,杀了他们一群人也是杀,灭了们也是杀,对于王爷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可是他们只有一条命,现在,却完完全全的被别人掌控着,『操』纵着,多么可悲啊。 雪无影望着九歌远去的背影,感觉到的只有欣喜。 她,怎么像是很讨厌他了,只要他出现,她就走,或者说,她只是很喜欢顾难。 小绿豆继续去待在厨房,火炉上热着『药』,他在一旁闷闷不乐的看着,怎么办?他想不出办法来,只要是公子认定的事,他就要自己改变想法才行呢,别看公子一天最是没正行的,他才是最倔的。 吱呀,门响起的声音。小绿豆一下子精神了,公子要出去?这怎么行,跨出厨房的门,手里还拿着搅拌『药』的杵子,跑出厨房,看到小院里并没有人影,怎么会这么快走出院子,难道,公子没有出去,又有人来看他了? 刚要开开门,听见了熟悉的声音,王爷看来最近公子又是最得宠的了,能长时间的不挨骂,不挨打,好好的养伤,虽然,胳膊上的伤,有可能就是王爷弄出来的。 小绿豆刚刚兴奋的心情像是被泼了盆刚从井里打出来的冰水,欣喜没了,剩下的只有恐惧,原来如此,宠的背后,依旧是长久好不了的伤口。 他刚刚怎么就能觉得王爷现在关心公子就是件好事呢! 唉,公子的脾气再不好,再怎么献媚,邀宠,那也是被『逼』的。 吸了口气,慢慢地走回厨房里,这种事情,他没有办法管,甚至连想都不能再想了。 “顾难。” 顾难猛的睁开眼睛,眼前是九歌笑眯眯弯起的眼睛。 他嘴角上翘了起来,刚才听到熟悉的声音,带着欢快,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原来真的是他来看自己。 “王爷~~~” “老实待着,不用起来了。” 九歌蹲在床边,眼睛望着顾难,怎么知道他醒来后就这么高兴了呢!不开心的事情好像都没有那么重要了,心里完完全全的就只有他。 顾难伸出左手,挑起她的一缕头发,在手指上绕了个圈。 “这不是着急来看你,没梳起来。” 九歌依旧是笑眯眯的,幸好头发比较顺,要是会打结的发质,她才不敢就这么出来呢,像个疯子,顶着个鸡窝头,简直傻到了极点。 顾难的手指头顿了顿,抬起眼眸,看着九歌的眼睛,他来过了? “别怀疑我啊,刚才有事情,出去了一下,还没有吃早饭呢。”半带着撒娇的语气埋怨,可不是没吃早饭吗,肚子配合着咕噜了一下,还去吃早饭吗,要不等等,直接到晚上去皇宫蹭饭得了。 “饿吗。”顾难眨了下眼睛,幸好是躺着呢,他这次不想让眼泪流出来。 这是,为了他? “这是发烧烧傻啦!”九歌拽拽他的耳朵,“肚子刚刚咕噜了,你说饿吗?” “我不是故意的。” “对了,爷还没说你呢,往伤口上浇水,你怎么不往脑袋上浇水呢!这样以后做再怎么出格的事情,都没有人追究你的责任了。” “为什么?” “脑子进水啦!”九歌翻个白眼,她觉得不能等到晚上在吃饭了,现在就应该来顿饭,就叫早午饭。 “饿了不。” “饿。” 九歌把重心换到另一个腿上,“喝『药』了没?” “没有。” “你怎么不乖乖的喝『药』?” 顾难闭上眼睛,泪水慢慢的溢了出来。 “哎,哭什么!”九歌吸吸鼻子,眉『毛』皱成一团“这『药』味儿是挺难闻的。” “苦!”顾难睁开眼睛,泪水洗过的双眼不再那么蔫蔫的了,还是有点精神。 “苦你也要喝,要不退不了烧。” 九歌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还是有点儿热的。 “可是没那么难受了。” 看着他脸『色』也不是难受的样子,九歌又伸手『摸』『摸』自己额头,也是这么烫,盯着自己的手掌看了一下,手的温度常年要比常人的要低,难怪呢!现在还好多了,不在练功,气血也不是那么凝滞。 她站起来,低下头。 顾难呆呆的看着他慢慢垂下头来,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九歌的头发从肩膀处滑了下来,扫在顾难『露』在外面的手指上,顾难的手抓了下被子。 莫名的,他有些兴奋。 九歌慢慢垂下头,额头碰了碰他的头,是不烫了,怎么脸红起来了,难道,怕她?没有马上离开,就这么看着他,突然心里放松了,这不是害怕,他是害羞了。 原来顾难也会害羞,她以为这个词不会和他沾上边,看来是没有到他的底线。 九歌抬起头,又迅速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果然,脸上的温度,要比她的唇都烫了,眯着眼睛,心情大好,感觉全世界的天气都是晴朗的。 “好了,是不发烧了,咱不喝『药』了,吃饭!” 顾难呆呆的望着伸到自己面前白皙的手,犹豫的伸出手来,拉着她。 “没病就多晒晒太阳,胳膊好得快。”九歌蹲下来帮他穿好鞋,拉着他走到外面。 顾难一直觉得自己是没有睡醒呢,要是睡醒了,就不会有这样的幻觉了,王爷怎么可能对他这么好,这么温柔,这么...... 这会使自己一直期盼的结果吗?让他把自己放在心上,一直一直的会想着他! “王爷。” “你是跟爷去念九殿,还是在这里吃饭?” “这里。”他才不会想去念九殿呢,姓裴的那位可是有资格随意的进出念九殿,万一一会儿又跑过去打扰,多倒人胃口! “好,在这里。” 安幼可左等右等,没等到她,开始和裴行鸢抢东西吃,念九殿里的餐食准备的就是两人份,他们抢起来后,不知不觉中,就把东西吃完了。 王府里的食物,贵在精致,不在于多少,两人份的食物,也没多少,安幼可再怎么不顾形象的和裴行鸢抢东西吃,最后还是败了下来。 “我根本就没有吃饱。” “吃点就行了。” “少说话。” “你的肉那么有良心,吃一点就胖了。” “你才胖呢!”女孩儿最讨厌的就是有人说自己很胖,就算自己知道不胖也是一样,很讨厌评论自己身材的人。 “我们好像忘了点儿什么!” “忘了什么?” “王爷!” 安幼可瞥了他一眼,“切,那是你忘了,我可没忘!” “那你还吃这么多,不留着点儿。” “人家是个王爷哎,怎么可能吃剩饭!” “你说得好有道理啊,”裴行鸢瞅了她一眼,不无讽刺的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能为自己吃得多找借口的。” “谁吃的多,谁找借口啊?” “你。” “明明是你吃得多,一个大男人,跟我抢着吃电心,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 有他们两个的世界,就不会少了争吵,不会真的打架,但是永远没有让战争熄火的时候。 “话说,他怎么还没回来呢?”裴行鸢单手放在在地毯上,仰着头,百无聊赖的说。 “难道出去玩儿了?” “谁像你一天天的当闲人。” “说的你好像有多忙似的!” …… 九歌随口就应下顾难的一句话,却让两个人脑洞大开了。 “不行,去看看。”安幼可站了起来,向外面走去,裴行鸢瞟了她一眼,没有跟上去。 外面还不是太热,但是人们的衣着明显的单薄了许多,九歌托着腮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绿豆会做饭,这里的小奴才们貌似都是全呢能的,比她都厉害的多了。 “简单地吃一点就好了,等晚上的时候,带你去皇宫蹭吃。”九歌屈指敲着小桌子,她还是喜欢像现在这样坐在椅子上吃饭,在念九殿的时候,盘腿席地而坐,很不舒服,这样的话,腿想怎么放着就怎么放着,不用一直压着它,直到血『液』不通。 那种感觉很难受,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有的时候,吃着吃着饭就没有了胃口,都是桌子惹的祸。 “带着我去?” “对啊,不过,好像去了你也吃不了多少好东西,记住,辣的,咸的都不能吃,酒不能喝,明白没?” 突然想带他去皇宫转转,九歌现在是看见顾难就很开心,这是种很强烈的感觉,强烈到她不能忽视。 第六十六章 绝对的小善良 “知道了。”顾难点点头,心里除了甜还是甜,只要王爷说的,就都是对的! 九歌有些讶异,这么好说话?不像是他的风格啊! “王爷。” “夜瑾?” 九歌挑挑眉『毛』 本来夜瑾一直等在念九殿里,等着九歌回去,可是没想到,王爷不回念九殿了,另外两个人也已经吃完饭,不得已,她只好出来瞧瞧 半路上的情况让人讶异,不有的还有一丝的心惊,难道,王爷又开始不分青红的杀人? 不怪夜瑾这么想,路上依旧跪着众位太医们,他们可以不听命令跪下去,但是必须要听到命令才能站起来。 王爷不回去,他们就不能起来,她几时去看看他们,他们几时才能不用再跪着。 夜瑾默默地站到九歌背后,他们做错了事情,那就是活该。 “夜瑾。”九歌笑眯眯的望着她,看的夜瑾打了个冷颤,她突然间有种不好的预感,只要是有这种感觉,那接下来的事情绝对会超出她的意料百倍。 “属下在。”默默的低头,降低存在感,就在低头的瞬间,眼角瞥见了顾难敌意的眼光,他怎么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是她出现,顾难就会瞪她一眼。 来不及多想,九歌已经说话了,“就是礼物啊,你准备了没有?” 礼物,怎么她还记得这件事情! “回王爷的话,还没有准备好了。”夜瑾的头垂得更低了,九歌像只偷腥成功的猫似得偷笑起来,还说没有,脸都红了,还有啊,平时说话的时候也没有见过她一直这么垂着头啊。 “那你就是不想准备喽!” 夜瑾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回答想也不行,说不想也不行,只能沉默着了。 九歌逗了逗她,又怕玩儿的过火了,就没有再说一些调笑的话,她主要是想看看夜瑾想送什么礼物,是正面的诉说她对夜倾颜深沉的爱,还是侧面烘托她对夜倾颜的不离不弃,哪一种都很让人期待十足。 不过,她还是相信,她自己送的礼物会是最特殊的,就算不是最珍贵的,那也是独一无二,上次的那本书算是对鸿栖国的亏欠,这次的,才是真正的九歌特制的礼物。 夜瑾慢慢的走出小院,心里恍恍惚惚的,实在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心情,高兴?不会吧,她就算能见到他,就算能亲手把礼物送上,也不能得到他的爱,这是多么悲伤的一件事情。 可是,多一分劳动,就多一份希望,她现在的情绪不应该这么坏,王爷花费了大把的时间帮她看清自己的内心,让她下定了决心,绝对不能让她失望,辜负了她对自己的一片好意。 可是夜倾颜,他是皇上,也只能是皇上...... 每年她都会准备礼物,她已经有许多份儿没有送出的礼物了,其实年年都跟在王爷身边,也没有自己的空余时间,每年的礼物都是一样的,一颗颗的小红豆包在绣好的香囊里。 年复一年的礼物没有送出去过,但是每年香囊都会变得更加精致一点,从开始的空白,到能绣好简单的画,这也算是一种进步吧,只是那些屯起来的礼物,不会有见光的时候了。 今年也是一个红豆香囊,只是,这个也会和那些送不出去的礼物放在一起,她重新准备的是一个合事宜的东西,不出挑,不另类,算是中规中矩的了。 “顾难~~~”九歌左手敲了敲桌子。 顾难回过神来,笑了一下。 “爷发现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你好像对夜瑾有很大的意见!”不是好像,是肯定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只要是夜瑾在,她抬头就会发现顾难要么是瞥她一眼,要么会瞪她一眼,她一直在猜这是怎么回事儿,却发现这并不是那么好猜的。 无缘无故,无仇无恨,至少,他们没有过交集才对,这么强烈的敌意,哪里冒出来的? 还是直接问问,她心里才会舒服一些,实在是没有什么可八卦的,除了闹心的事情,总是那么无聊。 顾难呆住了,他看见了,他知道了?他真的没有想要针对夜瑾,只是,只要一想到王爷对她是最好的,是最特殊的,他就忍不住的想要瞪她一眼,凭什么?难道就是因为她是女的所以待遇很特殊? 明明他说过,他不喜欢女子,可是现在,又拿他们当成什么?想着想着,满满的怨气都化成了委屈,惶恐,万一,王爷真的开始喜欢女子,觉得温香软玉更适合她,他要怎么办? 仇没报呢,顾家没灭呢,而且……他舍不得…… 舍不得丢掉现在,去过没有人能真正的关心他一下,舍不得真的没有那个人…… “顾难,怎么了?” 九歌蹙起眉,难道他们私底下打了一架?不会啊,夜瑾做什么都会禀告她的,而且,最近他们也没有接触才对。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呢? 回来的时候马车上,顾难就对夜瑾很有敌意,虽然那个时候,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她却能隐约的感觉得到,这是直觉。 再之前,浮云佛斋,发上了什么? 按道理来说不会发生什么,因为根本就发生不了什么,她一直跟着夜瑾,不对,夜瑾一直跟着她,能有什么事儿呢!再后来就是,那个晚上,他们也许在她失去意识的时候说了什么。 真是麻烦,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好不好,委屈什么? “顾难。” “没什么。” “你觉得爷听不出来这是谎话,还是真话?” …… 小绿豆端过饭菜的时候,这里正处在诡异的气氛中,他没敢开口,默默的放下托盘,把简单的饭菜端了出来,麻利的回到了厨房,诡异的气氛笼罩的地方,往往就是战争的中心地带,他还是走远一些为好。 “算了,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难过。”不想说就算了,说是没有失望那是不可能的,这是每个人对于隐瞒所产生的情绪,只是她还不觉得自己的身份可以想知道任何想了解的事情。 习惯就是习惯,本『性』就是本『性』,不单纯,但是九歌绝对是有些小善良的,不会对每个人都很好,却还是会像自己在二十一世纪过得每一天一样,尽可能的去尊重该尊重的人,这件事情要是被顾难规划在了隐私里,她就没有资格过多的过问了。 她是个王爷,能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能不违背自己的内心去做哪怕一件小事情,既然她有这个条件,她就尽可能的像之前一样,把自己当个普通的人好了。 那些没有底线的事情,不是在自己有可以免罪的条件时就能去做的,而是要在自己没有路可走时才能过去做的。 想知道他为什么难过?顾难颤颤睫『毛』,垂下眼睑,掩去眼睛里的复杂情绪,他不是没有看到她眼睛里的失望,那是对他的失望?还是单单对这件事情他不说实话的失望? 只是这件事情,他不能说,夜瑾是女子,是王爷的侍卫,女扮男装的待在王府里,自然就有她的用意,贸然的揭开这件事情的真相,结果对谁,都不一定好。 而且对他,是一定不好。 现在他们依旧还住在王府里,就是还有机会,就是王爷还没有真正的下定决心开始喜欢女子。 但是,回府后,他的心里一直不安宁,顾难发现,当初他的提议,王爷果断的决定,他还傻兮兮的还以为是宠他的表现,现在看来,不得不说他是太天真了,那根本就是顺着他的提议再往府外赶人,可惜了了,他竟然一直没有看出来! 都说是他会骗人,会折磨人,但是,顾难知道,那只是源于她心情不错时候的逗弄罢了,没有人会允许自己的眼皮底下他人酣睡,他顾难,也就只是在王府一定范围内折腾折腾。 用立在刀尖上的小命,拼着全力祸害着别人,煎熬着自己,逗乐的只有她…… 雪无影不能动,什么宠什么逗,说真的,抵不过雪无影一句话,他怕了,怕自己再过一步,王爷真的不留情。 这次,什么去地方级当县令什么的,说是京城里没有空缺的官职了,其实呢,谁都知道的,去了谁也不会再回来。 只是这善心,不知道是不是好,没有在厌烦之后赶尽杀绝,而是放出府门给了他们一条活路,可顾难不同,顾家没毁了,他去哪里呢? 顾家要是毁了,他又能去哪儿? 这时候回去也不过会是顾家一颗废棋,杀死他,不过就在顾游那老头子的一念之间。 长久的沉默让气氛陡然沉闷,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九歌皱着眉慢慢的吃着饭,“小绿豆做饭也蛮好吃的,怎么没有把你养的胖一点儿” 顾难压下心底的苦涩,抬起头,『露』出的依旧是明亮的眼睛,这件事情算是过了吗? 顾难笨拙的用左手拿起筷子,想要去夹菜,别别扭扭的姿势也夹不上菜来,九歌笑了起来,严肃的气氛瞬间消失了,但是,压在心底的石头,却不是能消失的。 第六十七章 九歌特制礼物 蓦然的左手手指疼了一下,九歌已经不去想着是为什么了,她研究了这么长时间,却没有结果,别说能研究出什么来,就连摘都摘不下来! 顾难抿抿唇,眼睛冲着九歌眨了一下,继续开始奋斗,他就不信了,不就是左手吗,他怎么可能不会用! 事实证明,他是真的不会使左手吃饭,两个筷子合都合不拢,更别说能夹的上来东西了,放下筷子,顾难扭过头,不吃了,他不吃了行吗,就连这个也这么跟他作对。 水汪汪的眸子里的怨气不知道为谁而涌现,顾难很累,真的很累。 九歌也放下筷子,“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吃一些可以用手拿的点心吧!” 顾难望了望桌子上的饭菜,又望了望她,这回是真的特别委屈了,他吃那些点心,已经吃了很久了,现在嘴里没有一点儿味道,在吃甜的东西,简直受不了,这辈子要吃的点心,估计都在养病的期间吃完了。 “逗你的!”九歌从对面搬着凳子坐到了顾难的右手边,“再吃点心,估计你都会变成甜味儿的。” 甜味儿的?九歌脑补了一下,弯起眼睛笑了起来,顾难可是柠檬味儿的,怎么可能那么快变成甜味儿? 柠檬味儿……九歌愣住了,那个并不是很旖旎,却带着一丝绝望的吻瞬间让她的心涩涩的,顾难,顾难,你到底在想什么? 顾难看着面前的菜,吸吸鼻子,压着嗓子说了第一句话,“不吃芹菜。” 九歌抿唇,还没有从回忆之中回过神来,但却下意识的收回筷子自己把芹菜吃了,“其实,我也不喜欢吃。” 顾难听到他又改了称呼,不由得想起在浮云佛斋时的情景,那时候她穿女装,对他笑的时候,没有像现在这么压抑,那会不会这只是王府给他带来的影响?九歌……其实没有变过? 或者是,那段时间是他自己偶然醉倒后的昙花一梦……那醒来后,到底是过着自己原来的日子,还是会物是人非…… “傻啦,笑什么?” “没什么。” 顾难『露』出一个浅笑,梨涡清浅,可爱至极。 九歌摇了摇头,最近他们都实在是反常,都说女子善变,现在看来,说过这句话的人肯给是没有与男子相处过。 他们,才是最善变的。 雪无影从冷冰冰变的见到她就会笑,顾难时不时地抽个风,多愁善感一下,或者是精神错『乱』一下。 在这么下去,她就要疯了,他们的心呐,是海底针呐! “你准备了礼物了呗?” 顾难呆住了,礼物?他还需要准备吗? “对了,爷才告诉你要带你去,好像没有时间准备了。” 顾难眨巴了一下眼睛,就算不是才告诉他,他还需要准备礼物? 按什么身份?世家公子,或是,她的……妃子?算了吧,按照那种说法,都轮不到他送什么礼物。 “喜欢吃什么?” “啊?” “啊什么啊,问你喜欢吃什么!” “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 “爷以为你会说,什么都喜欢!”九歌挑着碗里的饭粒,抬了下眼,以前小轻儿好像就很喜欢一粒粒的数着碗里的米饭,然后吃完它,现在是看不到那个傻兮兮的小孩儿了。 说不定,他们也就是缘分至此而已,沈烟轻也许再也不会回来…… 九歌摇摇头,苦笑一下,她还是这么多愁善感,而且还有些自私,明明都是一样的身份,她却能在男宠之中,为他们分出个三六九等。 只是因为她做过的错事被轻易的原谅了…… 沈烟轻,小轻儿! “王爷,你去哪里?” “那帮傻子还在那里跪着,爷去看看。” 九歌郁闷的走出小院儿,不用去看她就知道那群太医还在那里跪着,没有她的命令,谁敢起来! 只是这可苦了她,吃着吃着饭,还要去跑过去给他们说声免礼。 不满的撇撇嘴,九歌对于这些人很是不屑。 太阳大了,但是不热,太医们的衣服却已经被汗水湿透,紧张,害怕,绝望,这些情绪交织着穿梭在脑海里面,已经忘了外界环境。 沈太医神『色』依旧恍惚着,脸上的皱纹像是刀刻上去一样,头上的白发夹杂在黑发中,已经占了上风,成功的侵占了黑发的领土,把头皮所有的地方,都变成了殖民地。 “沈太医。” “王爷。” “小轻儿没死。” “王……” “别说话,沈烟轻的事情,不管你信,或是不信,他会好好的活着,”九歌踱步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眼睛平视着沈太医,慢慢的开口,“不管你怎么想本王,或者说是怎么看待以前的事情,本王现在都告诉你,你,没有理由和本王置气,也没有资格!” 现在九歌算是想通了,不是所有的人都知恩,一个坏蛋,心弱一点儿,得到的不会是感恩,而是无止尽的埋怨,报复! 人的心就是罪恶之源,有一点点的怨,加上一点点的抱歉,就会变成无止尽的恨。 她不能做老好人,从现在开始。 她心软,不是好欺负! 现在是一人这么对她,用『性』命来要挟她想要一个本就不存在的真相,以后呢?夜倾城以前的事情会不会整个被翻出来?怨恨,厌恶,或者是要她道歉。再严重点呢?是不是事情会翻到夜倾颜那里? 她认定了夜倾颜是她的哥哥,就不会让他陷入麻烦中。 只是这些人的态度,真是令人心里发凉。 九歌淡淡的说完这些话,站了起来,转过身,“本王要说的就是这些,能听懂的就听,听不懂的问问别人,别让本王再说第二遍。” 真是受够了,这些事情都是因果相连的,本想做一个好人,看来…… 哎,但是她做不了坏人!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怎么会现在才想明白,只要是她表现的软弱一点那么曾经被她羞辱过的家族,都会来找说法,然后怎么办?全杀了? 一阵凉意绕在九歌的心头,夜倾颜把她护的太好了,让她忘了这里也有黑暗,之前总想着怎么不『露』陷,后来想着怎么扭转形象,做一个好人,却忘了最关键的事情:活着! 悠悠流转光华的红宝石戒指,里面的字迹流淌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但是……九歌还是没有研究出来这是什么! “这次的事情,就算了,想起来的就起来,还想跪着的,尽管跪着,王府管饭!” 沈太医跪在地上,回味着王爷说的话,他不相信刚开始他说过的话,但是他相信雪公子说的话,他的重孙儿没事情,但是他的一句冲动的话,却导致了这么多太医陪着他受这个无妄之灾。 王爷这个语气,是生气?还是没事儿了? 沈太医一双眼睛盯着王爷远去的背影,心里像是打个鼓似的,这句话要是给沈家带来危险,那可怎么是好!哎,知道傻小子没事儿了,就怕,沈家要出事儿。 “老师,来,我扶你起来。” 跟着沈太医进屋给顾难看病的年轻太医先起的身,小跑两步,走到沈太医身边,扶着他起来了。 “我没事。”沈太医摆摆手,细想一下,王爷身上没有了那么大的杀气,也许,她变好了也说不定。 又拍拍衣摆,继而叹了口气,他怎么会觉得他能变好?这是很久之前他们就早已放弃的念头,沈太医摇摇头,向出府的方向走去。 长时间的跪地让他的两条腿都打颤,再加上紧绷又突然放松的心情,腿脚都在发酸,需要有人扶着才能走得稳。 老态龙钟的样子尽显,现在的沈太医,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小老头。 “小绿豆?” “王爷。” “顾难呢?” “这里。”顾难从屋里探出头来。 “你怎么吃完的饭?” 经过外面放的饭桌的时候,九歌看到了她吃了一半饭的碗,和另一个干干净净的碗。 “勺子。” 她恍然大悟,现在她总是把简单的问题想的复杂,复杂的问题想的简单,左手应该用的了勺子,她却没有想到。 拍拍头,现在这个脑子啊! “你做什么呢?” “礼物。”顾难想来想去,打算准备礼物。既然是他说出来的,应该有用才对。 “你真的打算送礼物?” “……”这不是你说的吗? “其实你不送,皇兄也不会说什么。” “那就是,不送了?” “如果你坚持想要表达你衷心的祝福的话,可以去准备。” …… 真是让他自己选择?他是真的不知道送什么,屋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他送的,没有什么特殊的礼物能送。 “都说了随便,找不到就不要找了。”反正主要的就是夜瑾,只要夜瑾送的礼物合他心意,那别人都无所谓了。 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在一起,夜瑾这么长时间跟着她受了许多的苦,看得出,她喜欢穿裙子,就算是它别扭,难受,却还是希望自己能够漂漂亮亮的。 好像,现在没有确切目标的就是她自己了,不知道自己天天在干什么,好像一直就闲着。 算了,这些事儿明天在想,今天就是要好好的给夜倾颜过好生辰,顺便送上特制礼物。 第六十八章 半死不活,像死偏活 而且,她已经有了目标…… “别忙了,你说,爷是现在去皇宫呢,还是晚上再去比较好?” 顾难翻箱倒柜的找东西,一个胳膊不能动,简单的事情不知道麻烦了多少倍。 九歌懒懒的靠在门口晒着太阳。 “现在去比较好,毕竟您是皇上的亲人。” “话是这么说,就是怕,早去一会儿啊,就把一些人的命吓得短了一截儿。” “呃……”这句话好像很对。 “爷走啦,你忙着。” “要去皇宫了吗?” “当然~不是了!” 九歌听着顾难的声音带着失落,回头望了他一眼,“一会儿自己去皇宫,现在爷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自己去?” “有问题?不会你也找不到路吧?” “在帝都长大,怎么会找不到路。只是……”不能等等吗,什么事情这么重要? “好吧,你要是不愿意自己去,可以去找裴行鸢。”他应该会死赖着跟上她吧。 九歌侧着脸望着他,该不会是不乐意搭理裴小二吧,怎么不说话了?也是,院儿里的公子们一个个的都与他是敌对的,就算裴行鸢例外,也不会能和他相处得来。 雪无影?更不行了,最后打起来,不知道伤的是谁,他们的事情,她能不『插』手就不『插』手,但是,别打架就好。 “王爷。” 九歌转过身,挑挑眉『毛』,还有事情? “王爷,除了我,还有谁跟您去皇宫?” “有谁?爷想想,裴行鸢,安幼可,夜瑾,还有……剩下的想去就去。”太多的人好像不好,可是他们的亲人也算的上是有资格参加寿宴的人,平时不愿意回家,不能回家的人,能去偷偷的看看亲人。 哎,她也想让自己不管这些闲事儿,可是,不是谁都向小轻儿一样,能够自在的对待家人,也能够得到不少于曾经的爱。 她能理解沈太医对于她的控诉,只是,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她就不想去理解了。 安幼可,又是谁?听起来就像是个女子的名字。 九歌看着顾难脸『色』腾地就变得难看了,还以为他的伤口又疼了起来,“怎么,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顾难侧眸望向他,眼底的神『色』晦涩不明,这算什么,怎么又来了一个女孩儿,骗骗他还听都没有听说过,在什么时候他们认识的? 是很久以前,在他还没有那么注意他时?还是在……昨天? 这么久了,好像就昨天没有见到他,一想到这里,心里就疼一下。 “不会吧,特别疼?”九歌咬了一下唇瓣,纠结了,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儿啊,就算是他的伤好了,那要受多长时间的罪,最重要的是,她的武功,难保下一次不会出什么差错,这次只是伤了胳膊,那下次呢? “没事儿。” 九歌不知道怎么办了,突然间,她眯起了眸子,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伸手。” 顾难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慢慢的摊开左手的手掌,手心上痕迹又淡了一些,只剩下了很浅很浅的粉『色』,不仔细看都已经无法看出来。 伸手的瞬间,顾难好像明白了什么,他很想立刻把手缩回去,可是九歌动作比他快,拉住了他的手指,开始打量他手心里的痕迹。 “你的手……”九歌眯了下眼睛,他好像一只瞒着她什么事情,这感觉真是,不爽! 她想起了顾难手上的伤,在浮云佛斋的时候,他的伤口又一次的裂开,算算时间,还要好久才能好,可是,在给他包扎胳膊上伤口的时候,揭开手上的纱布,却发现手上的伤口没有了,只剩下粉嫩的痕迹,变成一条条的印记留在手心。 这特么的又骗她! 顾难试着把手指收回,却发现这是徒劳,索『性』就这么让他拉着。 九歌的手指温度微微低于体温,相比之下,顾难的手指温度稍微高一些,温度的差异,更能感觉得到对方。 他不是不想说是雪无影给的『药』,而是,就怕万一他问一句,那什么时候好的?好了为什么还要继续缠着纱布?这算是欺骗,怎么能够告诉他! “什么时候好的?” 果然,真的是这句话! “很久之前了……” “有你活得久吗?” “没……” “说实话。” “在浮云佛斋的时候就好了。” “你能说个具体的时间吗?”她也知道在浮云佛斋的时候,他的手心就好了,可是,浮云大师好像没有单独的见过他。 “……” “不说算了。” 正当顾难要松口气时,九歌又来了一句话,瞬间让他觉得还是刚才的问题比较好。 “什么『药』?” “……雪无影给的!”他该说吗,他不该说!可是,望着仅仅距离自己一掌远处王爷的眼睛,他还没来的急想该怎么说谎,就不由自主的招了。 话说出来,心情好受的多,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了,剩下的,就只有告状! 就因为他想着用手受伤,想要让王爷多关心他一下,然后憋屈到现在!雪无影越来越神经,在不告状坑死他,说不定哪天被坑死的就是他自己。 九歌深深地无语,她实在是想不到,为什么顾难遮遮掩掩的就是不告诉她『药』是雪无影给的!难道说是怕她去奖励雪无影? 眼睛盯着顾难,他是有可能为了这件事情这么做。 不对,她现在应该纠结的不是这些吧,雪无影为什么会给顾难送『药』? “爷对这件事情,表示深深地无语!”九歌放开顾难的手指,感觉的自己手上的温度好像升高了一些。 无语?什么意思?顾难不是很理解她的话,但是他懂这句话的另一个意思,就是他没事儿了!他骗他的事情就这么简单的过去了!难道真的就这么简单? 那就好办了! “王爷,你不知道,其实,我只是不想你去教训他!” 九歌目瞪口呆,什么情况?她为什么去教训雪无影? “你在逗我?” “王爷,他害了我,要不是我坚强,早就没命了!” 她绝对是是脑子抽了才相信顾难会说真话,特么的简直都要崩溃,一句话,他能说出个花儿来,简直不能忍! 但是,她的无语并没有什么卵用,现在这种情况,她不能忍也得忍,万一来个惊吓,伤口又出了『毛』病,还不得赖她一辈子? “爷很不明白的一件事情,问问你。” “啊?”顾难撇撇嘴,九歌这不按常理出牌啊,她不是应该问为什么吗? “为什么雪无影变得很不正常?” “王爷也这么觉得吗?” “简直是……没法说。”不是她现在不愿意看见雪无影,而是每次看见他对着她笑,惊艳过后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太不真实了,美的不真实,冷的不真实,就连现在,笑的都不太真实。 “昨天,就是撒了他送的『药』粉,伤口才开始发痒的。”现在不告状,更待何时? “昨天?” “嗯嗯,就是他说那『药』会止疼的,结果,根本就不是,伤口上像是有万千的小蚂蚁再爬,一口口的咬着伤口。” 九歌瞥了一眼撒着娇,说话的顾难,心放松了一些,他这样,是很不正常的,却在这个时候,又会是最正常的。 “所以,你就开始不要命的往伤口上撒凉水?”想起这个来,她就来气,还有一些后怕,万一伤口感染,这里的医学条件又不是那么的好,很有可能睡了一觉后,就再也看不到他。 “没有撒凉水,只是……”顾难声音慢慢的变小,后来直接是嘀咕声了,“轻轻地用纱布沾着水擦了擦,谁知道……” “谁知道最后惨兮兮的昏『迷』不醒,伤口感染,发起高烧!” 顾难眨眨眼睛,这是在关心他?嗯,这就是在关心他!突然间,心情大好。 “不单单只怪我。”罪魁祸首今天早上还威胁他来着,怎么能放过。 “那,手心上的伤口也是他治好的,为什么这次……”光明正大的折腾人,怪不得,这么多年,没有吃过顾难亏的人就只有他一个,还以为是顾难不敢招惹他,原来,他才是最能起事儿的人。 “就是他!那个手心的伤口直疼到了心脏,他就是要害我!”顾难理直气壮地开始胡说。 ……能别扯到这件事情上吗?竟说瞎话,但是,九歌凝眸,这真的没有一丝的真实吗? 但是就算是一丝的真实,也很是让人蛋疼,这人怎么可以『性』格变得这么惊悚呢! “不知道。”鬼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闲! 顾难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手心,如凌迟般的疼痛,他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全身的神经都用来抵抗疼痛,却在一瞬间都败下阵来,虽然说是真的是他让他的手恢复,可是,不能原谅就是不能原谅。 还是那句话,他又没求着谁去帮他。 “……”好吧,九歌扶额,他们的想法,她真的不能理解,要知道现在猜别人的想法都猜得一头雾水,以前就应该去学学心理学,虽然不一定学得下去! “雪无影,他是不是……”顾难指指自己的脑袋,这次真的不是陷害,也没有胡说,他说真心话,也许雪无影真的是有什么『毛』病也说不定。 想想以前那像是看死人的眼神,再想到雪无影可能是精神失常,顾难从心里打了个颤,活着的他不怕,死了的他不怕,就怕这种半死不活,像是死的又偏偏是活着的人。 第六十九章 神经不正常 “想什么呢?”精神失常,不可能吧,虽然九歌也一直觉得雪无影最近怪怪的,但也只是奇怪而已,不可能好好的一个人神经有问题。 “真的,王爷,你不觉得他特别特别的不正常吗?”只要是自己认定的事情,就会义无反顾的钻进想象中的笼子,顾难现在就是这样,他开始也只是想想雪无影不对劲,后来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而且,今天早上,他还说……『药』…… 一想到这里,顾难整个人都不好了,可怜兮兮的拉着九歌的袖子开始晃呀晃。 “你又在想什么?!”神经兮兮的,不把自己吓死,迟早有一天要先把她吓死。 “他今天早上说,可能会有一天给我下点儿『药』。” “不会吧!” “真的。” “至少原话不会是这么说的。” “……” “你想的多了。”九歌望着自己快要变形的袖子,不得不安慰他一下,怎么变脸这么快,又开始了,果然正常撑不过一天。 被害妄想症,这是病,得治! 雪无影到底怎么惹了他,能让他这么黑他,神经病,这样的称号都能落在他身上,不知道雪无影听到后,表情会不会有什么变化,真想看看! 虽然说雪无影最近的抽风确实有些不正常,但是她看得出来,雪无影的眼睛虽然在笑的时候会弯弯,但是,还是没有一丝的情绪,他不仅仅是高冷,而且算是冷漠。 比起雪无影,九歌还是倾向于和顾难在一起,顾难有些不着调,会闹谢小脾气,会小心翼翼的看她的脸『色』再开口说话,这也没什么,至少,他真实,真真实的活在她的身边。 而不是像那些人似的,蓦然间,已经灰飞烟灭。 “王爷,你笑什么?” “他有没有说,给你下什么『药』?”笑什么?她当然是在想象雪无影知道自己被别人认定是神经有问题后的表情,只是,在没有过表情的脸上,填上一个表情实在是难,脑补的画面简直是太魔『性』了,她忍不住笑出来了。 顾难听着他岔开了话题,也没有多想,“毒『药』。” “……你觉得他很傻?” “啊?” “或者你觉得爷很傻?” 顾难懵了,他怎么会这么认为,他没有这么想过啊,王爷这么觉得了,王爷这是在怪他? 顾难心里一片忐忑,“没有。” “那就是你很傻了。”九歌轻轻地用手指敲了敲他的脑袋,“一个会直接说给你放毒『药』的人,不会真的下毒,要是一个没有说过会下毒的人,才真的可能办出这种事情。” “真的?” 九歌伸手拉开顾难攥着她衣袖得手,点点头,看来,雪无影真的是说了些什么,不然他不会这么慌,这是真的在担心自己的小命儿啊! 对于别的事情肆意妄为,在关于自己的小命儿上倒是无比的上心,九歌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 “那就好。”顾难不情不愿的松开拉着他衣袖的手,忽然间又想起了什么,腾地继续攥上九歌的衣袖,脸上也是慌慌张张。 “你又怎么了?”她还要去看看她的礼物做好了没,他怎么又开始粘人! 顾难听了这句话,感觉到王爷的不耐烦,连忙又松开手,垂着头,半晌,没有声音,悄悄地歪着头望望九歌,发现她正在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瞬间胆子又大了,伸出左手慢慢的拉起九歌的手,还是那么的冰。 九歌被他一连串的动作逗乐了,尤其是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和知道她不会生气后的得寸进尺,还拉着她的手,手心里的温度,确实比自己要高,拉着挺舒服。 “等有时间,爷去看看他,这总行了吧!” “嗯。”顾难点点头,心里还是她没有拒绝拉着手的窃喜,还没有听到他说什么,就答应了,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去看看他?怎么又要去看,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九歌看着刚才得意的要上天的顾难,一瞬间变得闷闷不乐,实在是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哎,真是可怕,他们的想法,看来她是不会搞得懂了。 “我们走。” “啊?” “你最近的反应怎么这么慢,啊什么啊。”九歌视线扫了一眼他们拉着的手,决定不去管它,手上的温度升高,感觉暖暖的。 顾难这次真的在认真的听他说话,只是不理解什么意思,等脚步不由自主的跟着九歌走了一段儿距离时,他才想起来,这是要跟着他去做他刚才要做的事情,他刚才说的是我们……我们…… 反应确实是慢了,他会不会是发烧烧的已经糊涂了? 万一是这样,那他不就是傻了一些?不行,这怎么可以! 水映月听到脚步声,侧眸就看到了王爷,眸子里面写满了讶异,实现扫过他们牵着的手,突然觉得自己睡了好久好久,像是已经换了时间地点,换了他们。 “王爷。”水映月低头行礼,顾难盯着他看,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起来吧。”九歌不想这个时候给他生气,因为这种好久之前的事情,坏了一天的好心情那是很不值得的事情,沈老爷子出现了一次,让她生气了一次还不够吗,今天,不应该生气。 但是,她真的能不生气?绝对不可能,这种身处高处,却奈何不了自己处境的感觉,很不好,那种像是巨大漩涡似的阴谋,总是在围着她展开。 而且,慢慢在延伸…… 她并没有想到今天就见到他,阴谋中心的水映月,让九歌还不知道怎么面对。 她只是晃悠在路上,还没有出府,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还是一袭水袖薄衫,只是,原来他魅『惑』的眉眼现在看上去显得那么憔悴,九歌心里一阵复杂,她现在手腕上没有落下的伽就是因为放血留下的。 虽然说是为了小轻儿,但是,罪魁祸首还是他! 没有问,不代表以后不会问,等夜倾颜的生辰过完,她在好好的问他,来王府做什么,本来一直模模糊糊对一些事情理不出线索,现在在搭上水映月,刚刚到来这里她在渝州的事情就有了头绪。 受宠的公子们除了一个慕止,其余的都是大家族里出来的,偏偏慕止与那件所谓的下毒事件有了联系,而他,水映月,与这件事情也有关系,却不是这件事情的谋划者,或者说是,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会帮了别人的大忙。 要不是她的血能解毒,还不知道沈烟轻会是什么样子的,跟他一直接触的竹韵,段锦之他们,多多少少的都受了弥漫香气的影响 就是因为水映月一个人,不知道会害惨多少命。 顾难的祸害面积都没有这么大吧? 九歌并没有想要停下来,但是,他她得不停下,左手中指上冰凉的感觉让她讶异,到底是为了谁,戒指才会有这种感觉? 水映月继续低着头,感觉到他们走过了他的身边后,呼出一口气,慢慢的抬头,长时间的睡眠让他很难受,稍稍低头弯腰就会头晕,有种想要倒下的感觉。 “他们没事儿了吗?” 水映月刚刚抬起头,就听见王爷走到了前面,现在却扭着头给他说话,他赶忙继续低下头,他们,竹子他们吗? “回王爷,他们没事儿了。” “奥,那就好。”都有了官职,这三天两头的晕倒算怎么回事儿,天天不住在办公处,在王府歇着,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回娘家? 水映月心脏噗通噗通的飞快跳动,本来就难受的发白的脸,这么一吓变得更白,他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问他为什么会成这个样子,他不能说实话,但是撒谎,绝对会被一眼认出,虽然感觉王爷今天的脾气莫名的好,但是他也不能去触霉头。 禁地,那里是禁地,不是随便进的地方,别说他进了宫殿,就算他没有进宫殿,就算他只是知道有这么个地方,那依旧是不可饶恕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转头看向九歌,却发现他只是拉着顾难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怔怔的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跳渐渐地平静下来,难道这就行了?他没有兴师问罪? 水映月攥紧拳头,他的命,已经不由己了。 做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了退路。 只是希望,最后不要在连累竹韵他们了,这次,是他的失误,差点害死与这件事情根本不想干的人。 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下次,他一定不会连累他们,水映月又攥紧拳头,随即慢慢的放开,转过身,继续向前走,他以为九歌当下不追究,以后也就不会追究,可惜他错了! 错的离谱,这件事情他以为并没有什么,却不知道,牵扯已经蔓延成了一张大网,蚕食着王府,就像是隐在王爷背后的一支利剑,稍不留意,万劫不复。 这么重要的事情,差点害了沈烟轻『性』命的事情,九歌怎么可能不去追究,而且通过这件事情,她想知道后院里,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一个个的都比她有心计,都觉得她傻? 牵着顾难的手,或者说是顾难牵着她的手,走了好长的距离,一言不发的路途,多多少少有些荒凉。 第七十章 顾难的敌意 就还有一个转弯的距离,就到了大街上。 九歌刚刚放开顾难的手,顾难就又去拉她的手,她只好停下来,就这么走在大街上,那绝对是一幅奇景,要是再有认识顾难的,绝对能猜出她来,到时候,那就该是熟悉的情景了,空无一人…… “该松开了。” “……” “该松手了。” “……” 九歌看着一直冲她眨眼睛的顾难,一阵无奈,他现在除了撒娇,又学会了一种新的技能,装傻,只要是他不想回答的,就开始装傻,要么装作听不懂,要么直接不回答。 到底谁给他的胆子! 太放纵了! …… 算了,就是她惯得! 就算他这么赖她也没办法,毕竟这对于九歌来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出格的事情,当然前提就是,九歌并不反感顾难这么做。 “到大街上了。” “那也可以……” “顾难乖乖啊,一会儿给你买好吃的啊!” 顾难呆愣着松开了她的手。 九歌趁机拐过那个拐角,回头冲着顾难笑了一下,满是狡黠,顾难有办法,她也有办法! 顾难失望的看看手心,睫『毛』颤了一下,这算是惊喜?这是她做的改变?一瞬间他重新抬起头来,神『色』复杂的看着街上的九歌,后面形形*的人们来来往往的行走着,他都看不见,那些成为背景的人们前方站着一个她,他的眼里也只有一个她,无论是什么时候…… “别傻站在那里,”九歌对着他招了下手,难不成他觉得她在骗他?随即补上了一句,“真的,你想要什么就给你买。” “好。”顾难转过那个街角,慢慢的走向他,只要是他给的,都是他喜欢的。 “当然不是今天。” “嗯。” “爷没带钱。”其实说实话,九歌到现在还有些郁闷,除了当初带着夜瑾出来玩儿之前,亲自去买了几套裙子,她几乎没有碰到过哪怕一『毛』钱! 不对,应该说是,哪怕一个铜子儿! 虽说王府的金银珠宝应该都把库房塞满了,可惜她连个『毛』线都没有见过,亏了她是考古的呢,这么段时间的闲散,都让她忘了要看看自己坐拥少财产。 钱呀,要流动着才能不腐烂,万一的万一,她哪天破产了,要有流动的资金才行…… 嘶,好像,皇亲国戚没有破产的这一说,只要夜倾颜一直是皇上,荣华富贵够她到晚年。 九歌心里还是有些可惜,她觉得自己应该从明天起有点事情做,虽然这么安逸的生活是曾经她渴望的,可是现在发现,忙碌中的空闲才叫空闲,所有的时间都空闲,空闲就成了每天的工作。 她不可能一直这么待着,等着夜倾颜养活她,或者说是普天之下的老百姓养活她,是时候做些事情了,等她有些贡献后,也好让人们承认她女子的身份。 说实话,她真的不在乎能不能恢复女装,真的! 从一开始就是,但是,她努力的这么做,只希望自己不后悔,做一些问心无愧的事情,毕竟,这是夜倾城的母妃心里的遗憾…… 她能做得到的,就会拼尽全力去做,不求别的什么,求自己的一个安心,也求夜倾城的一个安心。 这条命,不是她欠夜倾城的,所以说,做多做少的补偿,本身就无所谓,但是,九歌能这么做,只因为血『色』妖娆的花海中,那个看似强悍却又柔弱的灵魂,那个『迷』茫又无助的叹息…… 顾难侧眸看着九歌,发现他一直在走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难?”等到九歌理清思绪后,她发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连忙停住脚步,“走过了……” 顾难:“……”她到底在想什么?! “没事,不远,来,转身,像回走!” 九歌干笑着,这怎么一个尴尬了的,就从那个门口经过,还没发现,白白的走了这么长时间。 “嗯。”顾难回想着刚刚街上的小店儿,她想要拿什么东西? 又向回走,路边的人们侧目望了望他们,任谁看见两个俊美的公子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发现自己走过了该到的地方,也会不由自主的看两眼。 只是谁也没往心里去,他们没有见过王爷,也不认识什么顾家,当然只当他们是两个普通的人而已。 “这里?” 古『色』古香的牌匾上玲珑坊三个字俊秀中带着些苍劲,来来往往的都是些女子,顾难心里沉了一下,他来这里做什么?难道自己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就是这里。”九歌指了指上面的牌匾,这么一大块儿刚刚走着神儿也应该看得到才对。 两人走到里面,挑选着胭脂水粉的姑娘们,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她们侧目,有的悄悄地看了九歌一眼,就红着脸低下了头,然后偷偷地继续用眼神扫过这片区域。 也有人脸上是担忧的神『色』,帝都里面,凡是俊美的男子,都逃不过厄运,他们这么不加修饰的出来,就不怕……或许,他们本就是王府里的男宠? 有人的视线已经从羡慕,惊艳,到了厌恶,在她们的思想里,既然已经肮脏,就应该死掉,这样才会一了百了。 也有人的神『色』是害怕,她们赶忙的远了一些,要是一不小心惹了他们,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九歌想要忽视她们各异的神『色』,心里却还是有些别扭,这些东西都写在脸上,这样真的好吗?! 她有不堪到那种程度?好吧,是有些不好,这不是努力的再改?为什么好事不出门,坏事就传了千里?她最近做过的好事儿真的不算少,她们却还是紧紧地盯住她的错误看。 “看什么看!”顾难垂着头,恨恨的嘀咕了一句,这样的眼神,他看过不少,没想到这里,还是会有这么鄙夷的神『色』出现,要不是他还在这里,他一定会处理了她们。 九歌眸中复杂的情绪『荡』漾了开来,顾难,他应该更尴尬吧! 被关心的顾难想的没那么多,他只是还不知道,九歌到底做什么? 九歌走到休息的一排椅子前面,坐了下来,顾难瞥了一眼一直对着他指指点点的人们,也坐在了她身边。 “想不想知道爷来这里做什么?” 顾难的眼睛蹭的亮了,点点头,期待的望着她。 “就不告诉你。”九歌笑的狡诈。 …… 顾难撇撇嘴,不说算了! “公子,老板请你到楼上去。” 正当九歌托着下巴给一脸无语的顾难小声的叨叨哪个女子穿的漂亮,哪个女子长得忒丑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们身边响了起来。 顾难长叹一口气,他不想再听什么谁漂亮了,再漂亮也漂亮不过他……女装的时候。 九歌一脸的意犹未尽,她一直在想,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这些女子一样,光明正大的出来买东西,现在,只能看不能买,万一有人觉得不对劲怎么办,她们无论长得好看难看,都是很幸福的样子。 “真慢。”九歌抱怨一句,她要的东西虽然说是有些难形容,但是真的做起来,并不是很难,只要是会针线,就能做得出来,从回帝都的第一时间,她就来这里准备夜倾颜的礼物,到现在还要她等着,没效率! “公子莫急,您要的东西是老板亲自做的,她可是好久都没有亲自动过手了呢。”带路的小丫头大约十二三岁,梳着可爱的花苞头,鬓角处垂下来两缕青丝,随着她走路一晃一晃的。 “切!” 九歌回头忘了顾难一眼,他连忙低下头,九歌转过头来就看见小姑娘一脸尴尬的样子,连忙说,“别介意,他就是来玩儿的。” 真是会拆台,人家小姑娘一脸崇拜的样子,肯定是对自己的老板很佩服,他这里怎么能一个字说出他的不屑,没礼貌。 虽然她并不觉得这里的老板亲自做这件礼物有什么可惊奇的。 小姑娘抿抿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位公子在护短,她也不好在说什么。 “公子,到三楼。” “你们老板很厉害?” “公子,你不知道?”小丫头更吃惊。 “本公子应该知道吗?” “来这里做衣服的都是以前老板做衣服时的老顾客,虽然现在老板不在亲手做衣服,但是下面的人都是她亲自指导出来的,尤其是几个姐姐们,她们的手艺不输于老板,只是总归是那种味道不同。”小丫头可惜的摇摇头,虽然她还没有入门但是也能看得出老板做出来的衣服,是所有人都模仿不来的。 九歌心里来了兴趣,她没想到,自己只是随便的一选,却选了这么个手艺高巧的人,她还真是运气爆棚! 就是不知道,人长的怎么样,呃,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一个人后,总是会看看他们长的怎么样。 顾难的反应却是与她截然相反,他一直瞪着引路的小丫头,目光炙热到九歌都有所察觉了,回头警告了他一下,却没有效果,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顾难一出门,就像是全世界都欠了他的,他要与全世界为敌? 第七十一章 窝边的…… 算了,猜他的心情,简直比登天还难。 “那为什么他不做服装了?” “不知道,只是几年前,老板忽然就不做服装了,她指导着别人做衣服,一楼也改成了卖胭脂水粉的地方。” 这时候受了刺激,多半是,九歌默默地脑部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这些脑补,在她见到所谓的老板时,全部的都被否决了。 这里的一楼装饰金碧辉煌,首饰什么的也是金光闪闪,她没有注意二楼,却发现三楼的装饰很讨人喜欢,整个三楼的走廊都是木质,一共有三间房,都是竹子做成的门,廊子的一角不知燃着什么香,淡淡的味道甚是好闻,九歌想起了在现代时候去过的仿古客栈,那里的装饰再怎么刻意搭配,也不及这里真正古香古『色』的一丁点儿。 这才是真正的古韵古香,不同于王府的阴沉繁闷,不同于皇宫的精致大气,也不同于浮云佛斋的奢华,这里真的是优雅至极! 他们走到最里边儿的门之前,这扇门比刚刚经过的两扇门要小一些,竹门上用刻刀刻着图案,染着颜『色』,勾勒出一幅美轮美奂的图,让人看到后都不忍心推开,生怕毁坏了这幅画。 “老板。”当小丫头推开一扇门,带着他们进去后,对着面前一个女子叫了声老板后,不仅九歌呆了,顾难也呆了,他们一直也为这个老板是个男的,谁会想到,她不仅是一个女子,而且还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子。 来这里之后,九歌见到的都是各『色』漂亮的公子,见到的女子屈指可数,夜瑾外冷内热,安幼可可爱中带点儿泼,加上顾怜,一个骄纵的官家小姐,没有别人了,她自己,勉强算是一个。 只是,在这些人中,这个女子,估计是她见到的最温柔委婉的女人。 她的长相就是那种小家碧玉似的,长得不是特别好看,但是那种处变不惊的气质,却无形之中给她加了不少的分数。 “我就是这里的老板,公子需要的东西,已经包好,要去看看吗。” “不用了,就那么包着吧。” “公子还真是有创意,我很久没有动手了,却在这次破了个例,不知,公子姓名?” “九歌。” “木婉心。” “本公子能问一个问题吗?” “公子但说无妨。”木婉心自始至终坐在桌子前面的竹椅上,虽然是抬头望向他们,去没有动一下,她身穿一件素『色』长裙,脂粉未施的脸『色』有些苍白,不是很健康,眼睛里却很有神采,长长睫『毛』下的眼睛,像是一汪清泉,微微泛着涟漪,。 “为什么他们叫你老板而不是老板娘?” “以为我就是这里的老板。” 九歌清楚的看到她眼睛里滑过一丝痛苦和忧伤,她张张嘴,没有继续问下去,这是人家的隐私,她好奇算是好奇,也不会十分八卦的去追根究底。 “不好意思。” “没有关系。” 气氛有些怪异,突然之间沉了下来。 “坐。”木婉心指指对面儿的椅子,示意他们坐下来说话。 “不用,该走了。” “那……东西是公子找人来拿,还是店里派人送去。” “找人来拿。” 九歌冲她点点头,转身要出门,引路的小丫头打开门,她忽然发现顾难没有跟上来,随即像回走了两步,发现顾难安静的盯着坐在竹椅上的女子。 “看什么呢!”九歌伸手在他的眼前挥了挥,顾难侧眸望了她一眼,摇摇头,她冲木婉心抱歉的笑笑,心里没由来的有些气愤,她虽然是有气质,但是漂亮吗,有她漂亮吗! 天天能看见雪无影,顾难怎么还没有把自己的审美眼光放高一些! 九歌扶额,不对,她在想什么,顾难盯着一个女子看,她生什么气,这应该是正常的呀,要是顾难不喜欢女子,等她恢复女子身份,那才叫难办! “公子慢走。”小丫头清脆的声音让九歌思绪回位,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踏出了店门,走在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波又一波的人从身边经过,又离去,她脑子还是混『乱』的。 九歌拍拍脑袋,不能再想了,实在是太混『乱』了,为什么她会想这些,为什么非要顾难喜欢她?这是她心里的想法?太可怕了!视线在顾难身上扫了一圈,她要找的男人,怎么也不可能是这样的吧! 顾难抬头就看见就王爷在望着他,眼里满是疑『惑』和不可置信,现在他的情绪可真是多变,一边想着,一边冲着她眨眨眼睛,大大地猫眼儿眨巴一下就带着些勾人的意思,然后他就看见王爷马上回头,不再看他。 九歌心里想,她喜欢的绝对不会是顾难……这种类型的,就像是沈烟轻很可爱,但是她绝对不会喜欢他一样的道理,顾难的日常就是卖萌,新学会的技能就是装傻,平时最会撒娇,她是在找老公,不是在找儿子好伐! 虽然,身高是比她高,可是在怎么看,他都是一个不会长大的小孩儿。 就算是去喜欢雪无影,也不会选顾难呀! 顾难对于九歌突然地回头一眼很是莫名其妙,他思考了一下自己什么都没做,也就不再纠结了,只是那个女子,…… 顾难眼里的疑『惑』加深。 九歌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情,却还是忍不住思考自己喜欢什么样子的人,或者说是……喜欢谁?刚才脑海里出现雪无影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是潜意识里的喜欢? 九歌郁闷了,她觉得自己没有那么欠虐,雪无影那简直是高冷的代表,只要一想想每天只有自己嘟嘟囔囔,身边待着一个人,却完全没有声音,多么瘆得慌! 聋子都会被『逼』成疯子好不好! 九歌闭上眼睛,抛空思绪,她告诉自己,这件事情关乎终身,不能就这么草草率率做了决定,把好感当做是爱去爱…… 虽然,好像那也并不是好感,只是第一直觉而已。 “顾难。” “王爷?” “走,转身往回走。” “啊?” “走过了你怎么就不会提醒爷一下!”九歌回过神来,发现又是错过了回去时的转角,那个郁闷啊,“到王府的那条路已经过了,到皇宫的路正好相反,你说,我们能去哪里?” “……” 顾难也是很郁闷,他在努力的回想……哪里会想到,同样的错误他会犯第二次,而且,还这么理直气壮! “你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是吗!”九歌看了他一眼转身进入了旁边的一条小路上,她隐约记得这里好像也能走得通,来来回回的在大街上晃悠,万一被人当成疯子多不好。 九歌尴尬的冲他笑笑,伸手拉过顾难继续往前走,走得好好的,他从后面伸手,不吓着她才怪,以为是什么呢! 说真的,她就差一脚踹过去,然并卵,最后一刻她还是控制住了自己,这倒霉孩子,受伤了还不老实着,非要牵着手,还怕她丢了他怎么着? 上一秒默默地跟在后面,悄悄地把手伸过去勾住九歌的手指头的顾难,还不知道自己刚免过了断肋骨的悲剧,在九歌蹭的把胳膊抽了出来,他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到九歌重新拉起他的手时,冰凉的触感依旧让顾难觉得不真实。 顾难眨眨眼睛,他还没来得及失落呢,她怎么又同意了?难道,刚才,是吓到她了?像是知道了什么,顾难勾勾嘴角笑了一下。 “也不知道夜瑾有没有先到了皇宫。”现在没有夜瑾跟在身边,真是很不习惯,没有一转身就能看到她的那种安全感,哎,看来自己不仅仅是懒了,变得无所事事了,还有些过于依赖人,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王爷想她了?” 九歌觉得她现在能很容易的分辨出顾难每一句话包含的情绪,比如现在,她就能从简单的几个字上面听出……一股*味儿。 过了吧,这气愤的,哎! 他生气不奇怪,以前因为这个不知道犯了多少事情,她都不知道夜倾城哪里有那么大的魅力让他这么死皮赖脸的讨好着,只是生夜瑾的气,这就奇怪了,夜瑾又不是跟在她身边一天两天的了,比他出现在王府的时间都长。 不得不说,现在就是废死九歌的脑细胞,她都不见得能知道为什么。 要是一个人的心全部都能用句子来表达出来就好了。 “夜瑾惹你了。” “没有啊。” “你不喜欢她?” “人家只喜欢王爷您。” “打住,换个说法,你很讨厌她?” “没有。” “不是很讨厌,那就是……特别讨厌她?” “……”这不是一个意思吗?顾难咽下了这句话,他是不懂分寸,也惹过很多人,但是他明白夜瑾在九歌心里的地位,曾经以为他们都是男的没什么,现在发现夜瑾是女子,王爷对她那么好,这种情况下再随便的说些什么,就不是很好了。 不对,特么的当年怎么就会以为他们都是男的没什么呢?他绝对是脑子抽了!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王爷怎么就肯得下窝边的胡萝卜! 第七十二章 顾难的无措 不是说胡萝卜不好,他是说夜瑾不好……不对,不是这么个逻辑,不是说胡萝卜不好,而是有雪无影那朵小白花儿,她还能让别人进眼? “说说呗!”九歌也学会了无赖。 “……”这不是说说就行的事情,而且,顾难觉得今天一定是烧傻了,他会觉得雪无影才是九歌理所当然看上的人。 明明就是他应该被喜欢好不好! “夜瑾没有说过她很讨厌你,也许是你对她有什么误会。” 顾难还是不说话,他就打算自己知道这件事情就好,烂死在肚子里,也不会让王爷知道一分一毫。 不过,让人生气的是,王爷还不知道事情到底是什么,就开始偏向着夜瑾,这让他怎么说?找死吗! “哎,怎么了?”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八卦,这么些年了,原主一直被这么多人厌恶着,突然有一天,有人说很喜欢她,一直要跟着她,却看不上夜瑾,这是一件很稀有的事情,她突然很感兴趣,而且她直觉这并不是一件很大的事情。 “没事儿啊,真的,夜侍卫很好,特别好。” “你说这些,不觉得自己心虚吗?”九歌对于他敷衍的话嗤之以鼻,很蔑视的语气说着你很棒,这不是*『裸』的打脸嘛! “不心虚啊,说的都是实话,难道王爷不觉得这是实话吗?”顾难眨巴着眼睛问道。 九歌梗了一下,这他丫的让她说什么? 夜瑾当然很好,除了感情上有点迟钝,简直可以说是全能的,安排行程,偶尔还要管理王府,进账出账不时的要过目,虽然没有人敢贪王府的财,抢美男的时候她安排后续的事宜,人有的时候自己就出手了,还要当她的侍卫,清理一波一波的杀手死士,兼职保姆,沐浴洗头梳发髻,选衣服…… 九歌晃晃脑袋,瞬间眼里闪过不可思议,这么一清点,夜瑾真的什么都会,简直没有她做不来的事情。 所谓的美貌与才华并重,这简直是夜瑾的写照。 话说回来,顾难的话真是没有办法回答,这就是一个让人钻进去出不来的套路。 “实话,夜瑾特别好,什么都会。”回答不了,就刺激刺激他。 “是吗?” 这么快就生气了?顾难也太经不起刺激了吧。 顾难撇撇嘴,夜瑾哪里好了,除了跟着她时间长了些,除了她是唯一一个能随意出入念九殿的人……还有什么! 还有……她是个女子…… 想到这里,顾难的心情又不忿起来。 这是他这么长时间最挫败的一回,最主要的是不能说,不能找茬,不能使绊子,还找不到理由来对比一下他哪里比不上,就因为她是女的,简简单单的一个理由让他只能自己干生气,什么都做不了。 “是呀,夜瑾会梳头发,会做饭,会……好多好多……” “我也会!” 顾难忍不住了,拽了拽九歌的手。 “嘶~~~”正在憋笑憋的痛苦,蓦地一下,九歌神『色』一遍,让顾难慌了神。 手指上血『色』妖异的闪了一下,倏地消失了,快到让人抓不住。 手腕上传来的疼痛让九歌想笑也笑不出来了,抬起皓腕,袖口自然的滑落,『露』出皓腕,一条血线在手腕的静脉处形成,并开始蔓延,手掌上也染了些血迹,那是手低垂的时候弄上的。 顾难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眨着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却是满脸的焦急和愧疚,他就是轻轻地拉了一下他的手腕,谁知道伤口就裂了,都怪他,怎么这么不小心。 九歌看着一脸自责的顾难,笑了一下,安慰他,“没事儿,怕什么,爷又没想要杀你。” 顾难慢慢的垂下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第一反应变了,以前遇见这种事情,他第一反应肯定是想着怎么脱身,怎么不被杀,现在,他只是很担心她,很自责。 完全没有去想王爷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很愤怒,会不会……杀了他,好像潜意识里,就没有这种想法似的。 惶恐中带着茫然,顾难啊顾难,你什么时候不惜命了,你知不知道,支撑着你一直一直活下来的只有仇恨呢……只有仇恨呢……难道真的只有仇恨吗? 九歌望着手腕上的血迹不知道怎么办了,她走这条路是能直接去皇宫,根本没有转弯的地方可以去王府了,而且,总不能撕掉一块儿袖子去包扎吧,这是要去寿宴,又不是要回家午休。 伤口也不深,当初放血救人时,她就没敢划得太深,自己的肉,自己的血,伤也在自己的身上,她真的下不了狠手。 要知道顾难整这出儿,打死她都不可能嫌纱布太碍事就扔掉,现在最碍事的东西,想要找也找不到。 “对不起。” 九歌愣了愣才发下这是顾难在道歉,有什么,不就是伤口裂开了,他有必要这么紧张兮兮的吗? “抬头。” …… “爷都没开始说你呢,怎么今天这么蔫儿!” “疼吗?”轻柔的手指放在九歌伤口处,本来温暖的指尖却在这一刻凉的透顶,就算是她刻意的忽略都不可能。 “没感觉。”九歌耸耸肩,除了刚刚受外力裂开的时候比较疼,现在,就算是一直流着血,她都没感觉了,能看着自己的血往外流着,却没有什么感觉,这种情形也很神奇啊! “行了,走吧,”九歌把一直抬着的胳膊放下,“衣袖比较宽,这么盖着应该看不出什么了。” “等等。” 顾难拉起九歌的手,皱了下眉,还是很冰凉的感觉,温热的血流出来也会瞬间变得很凉。 他不知道,他自己颤抖的指尖,却是比九歌的血『液』凉上好几倍…… “哎,痒~~~”九歌以为他只是要看看自己的伤口,为了让他放心,就配合着把手抬了起来,谁会想到他会去『舔』那些血,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顾难已把唇贴到了她的手腕上。 她先是一惊,想要抽回手,却怕伤口又裂开,没敢用大力气,下一秒,就感到伤口周围痒痒的,微凉的手腕碰到热源,忍不住的抖了一下。 顾难感觉到他想要抽回手,抬起了头,却没有让她的手放开,“可是,血迹会染到衣服上。” 他嘴角沾着一丝血迹,一本正经的说道,九歌看着他这么严肃的说,实在不知道回什么,只是,她怎么能就放任他去做这样的事情? 刚刚顾难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皮肤上,再加上他小心翼翼的动作,轻轻地触碰,就像是一根柔软的羽『毛』滑过手腕上的伤口,也像是在挠着她的心。 忍不住的悸动是怎么回事? 九歌睫『毛』颤了颤,垂眸的瞬间,看到伤口不在流血了,放下了心,没感觉到疼,就不用那么大惊小怪的,就当初自己下刀子划下去的那一瞬间最疼,其余的时候,真的没有感觉。 这是叫麻木吗? 九歌伸手擦去顾难嘴角上的血迹,不知道为什么,手指上的温度开始升高,慢慢的微凉的手心也开始有了温度,“什么味道儿?”九歌不愿意再多想,开始打趣他。 她只是在很久之前好奇地时候尝过自己的血,好像那时候是手指头破了,等来到了这里,记忆里的血腥味像是真的环绕在她的味蕾里,即使是她没有真的去饮过人血! “对不起。” 顾难像是犯了大错似的很不安,九歌第一次知道,他也可以这么死脑筋,而且死脑筋到了这种地步。 “爷记得在不久之前有说过给你买好吃的,你记得吗?” “……嗯!” “那好了,你要是觉得很愧疚,有空的时候就给爷买个糖葫芦吧。” 要是说起愧疚来,该是她好吧,顾难的一条手臂就这么差点没有了,他还没有计较什么,她又怎么会为了这些不值得的小事情一直怪他。 “……好。”顾难咬咬嘴唇,同意了,他很混『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道歉,只是觉得她受伤了就很难过,在一想到她的伤口在流血,心里就会疼一下。 九歌这里磨磨蹭蹭的好久都没有到皇宫,夜瑾已经等急了,她一天二十四小时,差不多四分之三的时间面前就是九歌,这么长时间,总是会担心她出什么事情。 但是,最让她坐立不安的并不是九歌不在,而是……夜倾颜在。 夜瑾几乎要发疯似的夺门而出,但是,她也就只是想想而已。 “九儿怎么没有来?” 夜瑾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回皇上的话,王爷在忙。” “忙?”夜倾颜轻笑了一声,她有忙过得时候吗?说不定又留在哪个公子那里不来皇宫,只是,夜瑾怎么来了?平时不都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吗? “呃……”夜瑾脑子里『乱』『乱』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刚才说的是什么,不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吧! “别这么紧张,坐。”夜倾颜今天依旧穿着白『色』的锦衣,上面用银线勾勒出龙的形状,既显得优雅,又显示出了君王高高在上的身份。 “谢皇上。”夜瑾慢慢的坐下,手不知道往哪里放,自从王爷让她看清自己的心意后,她还从来没有独自与他在一起独处过,曾经还能正常呆下去的场面,现在却觉得这么尴尬,他这么好,单单说一句话就很有气势,这样的人,真的会喜欢她吗,或者说是,可以接受她吗? 第七十三章 偏心的九儿 夜倾颜侧眸望着夜瑾红得不能再红的耳朵,眼里闪过一丝戏谑,她这是,害羞了?原来夜瑾还有害羞的时候,他还以为与九儿一起混的时间长了的人,都不知道脸红是怎么一回事儿了呢! 夜倾颜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望着低头不语,神情恍惚的夜瑾,忽然觉得喜欢她,是件很好的事情。 心里面有了一个冲动,他想立刻许她一个身份,留在皇宫里,下一秒,就用自己的理智否决了这个想法,他不能害了她。 夜倾颜眸子闪了一下,把头转向了前方,九儿做成的那本书上写的那些治理国家的方法他或许可以马上试试,只要成功了,九儿就能够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他希望,那个时候,他们能够在一起,就算不是皇上,甚至不在朝堂,他也会给她最好的生活。 只是现在不行,现在,一切都还未实现,九儿,你要努力,不求你成为一个好皇帝,只求你能保证在位时,鸿栖国过的了百年光景…… 思及此,夜倾颜眨了一下眼睛,掩盖住眸间的复杂,恢复优雅淡然的笑容。 “夜瑾,”安幼可的声音在她的人出现之前就先出现了,打断了夜瑾的思绪,“夜瑾夜瑾,王爷……呢?” 从她声音出现的那一瞬间,夜瑾腾地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像是自己的小秘密被人发现了似的,耳朵上的红在蔓延,瞥见夜倾颜看过来的目光,她才发现自己失态了,竭尽全力的控制住自己的心跳,也很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不在颤抖,但是说话的声音还是那么不自然。 “王爷还在王府里。” 安幼可愣愣的看着夜倾颜,没有继续接夜瑾的话。 夜倾颜看了一眼夜瑾,目光又转向安幼可,这是谁家的小姐,怎么没有见过?而且见到他连礼都不会行。 “行礼,”夜瑾小声的提醒她,却发现安幼可没有反应,“行礼!”她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说完又不安的用视线扫了一眼夜倾颜,又马上垂下头,他没有发现吧!没有生气吧!好像看样子不像是生气的。 “我忘了!” 夜倾颜没有一点儿要怪她的意思,倒是接着她的话说了下一句,“忘了什么?” “忘了怎么行礼。”安幼可委委屈屈的说,这些知识可是她好不容易背下的,怎么能说忘就忘呢! “忘了怎么行礼?”夜倾颜来了兴趣,这几年因为九儿的原因,大臣家的女子们早早的嫁了,公子们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没想到还有人会忘记怎么行礼,这是太闲了吧! “我们又没见过!”这句话安幼可说的可是理直气壮,还翻了翻白眼儿,她知道面前这个人是皇上,九歌说过,除了她,也就只有皇上需要夜瑾行礼。 但是,她不这么觉得,一是没有见过,二是长辈们没有教过。 最重要的是安幼可还没有从与九歌的交谈方式中改过来,夜倾颜与夜倾城同父异母,算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长相上是有三四分的相似,安幼可一阵的恍惚之后才发觉,这不是那个与她调笑的九歌! “呵呵~~~”夜倾颜眯了眯眼睛,眼里闪过一丝杀气,这个女孩儿,不知道是真的这么单纯,还是故意这么单纯,这种理由来接近他……那就麻烦了,只是,她好像认识夜瑾和九儿…… 夜瑾的心跳了一下,她看到皇上对着安幼可笑了,这是,怎么有些诡异? “本来就是没有见过,笑什么?”安幼可说完了就不在理他,“夜瑾哥哥,王爷呢?” “好像九儿比朕受欢迎多了!”夜倾颜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安幼可,要是借机接近九儿要害她,这个女孩儿的伪装术就太厉害了。 先不说这种狡黠之中懵懂的天真,就算是能让九儿认识她,一个女孩儿!也是很逆天的事情。 但反过来去想,要是这个女孩儿真的是九儿的朋友,那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这两种对立的后果,他当然是希望会是第二种了。 “九儿?这么叫挺好听的。”安幼可傻笑,『露』出一口的小白牙,王爷的名字就算是单单的叫里面的一个字就很好听,哪里会像是她的名字,最讨厌的就是裴小二在那里叫她安小可,那明明就是再喊小孩子! “只有朕可以喊她九儿!” “蛮不讲理。” “她是朕的皇弟,又跟你没有关系!” “怎么就没有关系了!” “嗯?”夜倾颜心里暗笑,九儿是个女子,她们怎么可能有关系?真是瞎胡扯! “我们……挨……好像是没有关系……不对,我们是朋友,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安幼可不甘示弱的扬扬头,脸上挂着骄傲! 她们才见过一面,而且她还不知道皇亲国戚应该交什么样的朋友,但是她觉得,她们就是朋友了,很好的那种!比裴小二和她还要好,裴小二,就是一个二货! “你确定知道朕是谁?”夜倾颜话锋一转,回到了他身上。 “皇上!” “那你这种理直气壮地态度,谁给你的胆子!”柔软的语气里却是不可抗拒的威严,夜倾颜医生的气势陡然一变,让人心神俱颤! 安幼可愣了,下意识的去看夜瑾,夜瑾垂着头,根本没有看她。 安幼可咬咬唇,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前的人还是笑着,她却感觉到了他的不友好。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夜倾颜完全不在意安幼可怎么看他,他现在想着的就是,到时候怎么去跟九儿交流一下,古怪的人不要往身边留。 “皇兄干嘛呢?”当九歌进了这个院子,就感觉到了一股硝烟的味道,她的皇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是在走神还是在思考。 腾地一声,夜瑾站起来带动椅子发出了响声,“王爷。” “九儿……” “九歌你来啦!” 九歌讶异了一下,心底了然,她就说嘛,夜倾颜怎么可能和夜瑾吵起来。 夜倾颜淡淡的瞥了一眼安幼可,安幼可不情不愿的低下了头,她以为他们都会是好人,没想到皇上会是与九歌完完全全不同的人。 九歌走向夜倾颜,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安幼可好像很不喜欢他,明明他对外都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难道安幼可那么快就看清了他的本质? “皇兄。” “皇上。”顾难跟在后面行礼,夜倾颜没有看他。 “九儿怎么现在才来。”夜倾颜站起来,抬手抚了一下并没有皱褶的衣服,脸上挂上了宠溺的笑。 “有点儿~~~忙!” “这个理由真的可以换换了。” “呃……”九歌不好意思了,她好像一直在说这句话,说到她自己都不怎么相信。 安幼可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充满了不可置信,明明一个对她充满了不友好的人,却能对九歌这么好,难道她是很招人烦的存在?也许,也有可能是她还是没有弄明白皇室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不过,很确定的一件事情就是,她不喜欢那个人,即使他是皇上,这么一对比,还是发现九歌人好,能和她说话,九歌就和裴小二一样,是能当做朋友的人。 相比之下,裴行鸢的魅力在安幼可的心里压过了夜倾颜,居为上风。 九歌转身碰了碰顾难。 “免礼。”夜倾颜语气里带着几丝不满,九儿实在是太宠他们了,就连在他面前,都不能好好地与他说话,还要去想着别人。 “谢皇上。”顾难单手扶着地,站起来,九歌扶了他一下,小声嘀咕了一声。 顾难瞬间笑意浮现,嘴角翘起,掩饰不了的笑意彻底让夜倾颜黑了脸,眼神锐利了起来,什么叫做他受伤了还非要行礼? 难道在他这个皇上面前,她的男宠身份都要高一等吗?他家的九儿,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偏心?偏心就偏心,最可怕还最让他伤心的事情就是居然不偏向他这边! 越来越冷的气氛,渐渐沉寂起。 九歌出门这么长时间,她知道皇兄本来就不高兴了,现在她又这么维护顾难,简直是狠狠地把夜倾颜一片真心踩脚底。 不过也怪顾难,皇兄不说免礼,他还依旧行着礼,以前也没有发现他会这么听别人的话,按顾难的『性』子,就算是皇上,他也会依着得宠耍几分小『性』子吧! 九歌伸手『揉』『揉』鼻子,冲着夜倾颜无辜的眨了一下眼睛,这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本能反应而已,看到顾难在艰难起身的时候,她就很不情愿,她的人,还让他跪在地上不说免礼,多让她心疼。 心疼,这是一个她不会想到的词,但是却真真实实的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而且,到底是为了他! 夜倾颜不仅不能发火,还不能让九歌知道他在生气,也是,他是九儿最亲的人,区区一个男宠,跟他计较什么? 狂不过三年,不知道以后啊,还在不在了! 转过弯儿来的夜倾颜温润而又宠溺的笑意挂回脸上,意味深长的瞟了一眼有些小得意地顾难。 第七十四章 看透人心的目光 但是夜倾颜并无意识到,思来转去,他到底还是和顾难较劲,只要是牵扯到九歌的事情,再怎么好用大脑都会变得有些一根筋。 安幼可亲亲热热的蹦跶过来,扭头望向九歌,经过了夜倾颜看都不看他,看着夜倾颜温润的气息越来越趋于黑化,九歌耸耸肩膀,拉起顾难就小步小步的后退。 夜倾颜眯着眼睛看着九歌的小动作,继而一笑,“九儿想知道圣渊国的人在哪儿吗?” 此话一出,九歌蓦然停下,恍惚的的眼睛蹭的亮了起来,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夜倾颜以为她只是想再要一个男宠,但其实不然! 而且,九歌也不仅仅是为了夜倾城的心愿。 纷纷扰扰的桃花瓣飘落而下,忆倾阁中绚烂的桃花,妖异的曼珠沙华,曾经无一不给九歌一个方向,这个人,这个夜倾城思念的人,这个能让夜倾城放弃生命只为了一段美好记忆的人,就是凌轩亚。 但是,九歌的坚持在越来越凌『乱』的记忆涌现的时候,有了一丝的动摇,她不在确信,这个人就是凌轩亚,早在浮云佛斋的时候,那个狂躁的夜晚,隐约之中熟悉的感觉,抓不住,意识里有个声音一直告诉她,不要放弃坚持自己的信念。 九歌不知道那是谁,也可以说,她不觉得那是凌轩亚,那个说要在长大之后娶她的凌轩亚。 而且,夜倾城记忆中的凌轩亚,或许知道一些事情,对她现在很重要的事情! 夜倾颜本来就郁闷的心情嘚瑟了起来,瞥了一眼顾难,被谁给你的权力去牵她的手?总有人会代替你,现在狂妄,以后后悔都来不及。 但是夜倾颜不知道,顾难从没有后悔过。 安幼可听到夜倾颜说的话,眼睛也亮了,滴溜溜转这大眼睛询问九歌,这是真的? 九歌看着安幼可,忽然之间收起笑容,皱了皱眉,“裴行鸢呢?” 夜瑾一愣,安幼可一愣,对啊,裴公子/裴小二呢? 九歌紧张了起来,特么的这是皇宫,不是她的王府花园,随随便便的『乱』走,这不是找死是什么?夜倾颜是宠她,但是不代表她就能随便的找麻烦,算了,她找的麻烦够多,拔『插』这一点儿,但是,裴行鸢他不认识路啊,啊,啊! 比起九歌的郁闷,夜倾颜不以为意,他的后宫并有没有妃子,不担心什么,再加上有夜家被冠以国姓的暗卫,怎么着也不会丢了个大活人。 皇宫都能随便走,真是江湖上粗鄙之人,顾难依旧眨巴着眼睛,心中却是与表情完全不符的不屑,夜倾颜淡淡的瞟了他一眼,让顾难心里警铃大作,为什么? 为什么这种感觉与雪无影给他的感觉相似? 就像是一眼能看透他的内心,任何的小心思在这双眼睛之下都无所遁逃,不,还是有某些不同雪无影的地方,若说雪无影那种目光是没有一丝的感情,,那么皇上,那种看穿人心的目光就是包含着无尽的轻蔑…… 顾难很厌恶这种感觉! “王爷,来的时候,属下先到的这里,安小姐与裴公子在另一个宫殿里歇息。” 九歌松了一口气,看来是她想多了。 “不是啊,我们一起出来的。” 安幼可懵懂的话,让九歌刚刚放下来的心瞬间的提上了嗓子眼儿,这特么的都不回一句话说完?要吓死她了可怎么办? 九歌想起了什么,嘿嘿的冲着夜倾颜一笑,夜倾颜无可奈何的点点头,“去看看吧。” 九歌转身就走,这毫不留恋的身影,让夜倾颜多多少少的有些失望,但是下一秒他周身的阴冷气息,还未凝聚就已经消散。 “皇兄,他在哪儿啊。” 夜倾颜愣神饿了,半晌轻哼一声,仿佛觉得自己有些小气了,继而扬起宠溺的笑意,“他在景临宫,九儿知道在哪儿吧?” “知道!” 夜瑾犹豫了几秒,还是跟上了九歌,她在这里一秒钟都坐不住了,虽然说是与那个人在一起,但是,这样过的时间简直是度日如年,让人焦急。 热热闹闹的宫殿瞬间冷清起来,本来不算其乐融融,却有些人气的院子,就只剩下了夜倾颜一个人。 有人说,皇上生来就是孤独的,但是,没有孤独的时候谁也不会知道孤独多么难受,至少,夜倾颜曾经也不知道。 转悠来转悠去,裴行鸢到了御花园旁边的宫殿,他不得不感叹,这就是人间仙境。 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跟着一波的侍卫,每当有人上前他们就会进项阻拦。 裴行鸢有些疑『惑』,这是什么人?看着衣服,就像是皇宫的禁卫军,但是,为什么跟着他? 没有想到结果的事情,让裴行鸢丢在了脑后,他不知道,一群人正在焦急的找他。 这群人,当然不是九歌他们。 九歌正在一脸笑眯眯的望着夜瑾,“怎么样,是不是应该感谢爷?” 夜瑾从善如流,“谢王爷。”一生冷汗就要浸湿她的衣服,现在微风一吹,虽然有些凉意,但是却没有了炙热感。 夜瑾觉得自己再不出来,她就会被自己上升的体温活活闷死。 九歌无奈的忘了望天,这事儿闹得! 陆陆续续的官员们携带着家属已经来到了皇宫,御花园里的布置已经到了尾声,九歌绕过御花园,带着夜瑾去偏殿休息,但是事不如人愿,并不是她想要休息就能好好地歇着的。 绿柳招招,随风而动,偏偏在这么衣服美景之中,有人不懂的享受,确实在吹胡子瞪眼。 段锦之敛着眉睫,垂着头,一点都没有风华绝代的潋滟,九歌瞠目结舌,这还是段锦之?话说回来,他怎么在这里? 旁边的中年男子脸『色』很是难看,才中年,眉『毛』胡子却白了一大片,九歌转身就要走,却被顾难拉住了,“王府的人,他们都敢骂,下次是不是就要连带上王爷您了?” “少挑拨啊,顾难。”九歌瞥了他一眼,那里明明就是老子教训儿子,怎么就能牵扯到王府?本来就是对王府的怨念颇深,她在上去,段锦之还要不要活了? “王爷,你看,段公子正在向您求救呢?”顾难眼睛转动,手指指着段锦之,说的很是真诚。 九歌抬眸,恰巧望见段锦之撇过来的目光,心神一动,在顾难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转身就走,还没走两步,就听到了一声让她头都大了的喊叫。 “你们怎么能欺负人呐,别仗着官职在身你们就威风了!” 这话的好……好什么好!九歌简直就要掩面而泣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考古的时候的她怎么都不会想到,时空转换,自己的队友会猪成这样! 简直是在往死里坑她! 来不及多想,九歌被生生的推上到了他们的视线内,噗通一跪,一堆乌压压的人头,让九歌看得头都大了,本来还怒喝了安幼可一声的官员,早就吓的昏『迷』不醒人事。 安幼可看的目瞪口呆,她有那么吓人? 顾难扫了一眼安幼可,这女孩儿倒是爱管闲事儿,不过,意外的是,她的好心可能帮他办了坏事儿!顾难冷笑一声,段锦之你真活该,这回真的不是我顾难害的! 看着犹豫不决的九歌,顾难扯了扯他的袖子,“王爷,你有看到段公子感激的眼神吗?” 九歌悲愤的等了顾难一眼,特么的当她是瞎子?这么绝望的眼神,非要让你说成感激!要不要这么颠倒黑白! 段锦之现在确实是绝望,本来是自家的家务事,他没有什么感觉,反正不是第一次被骂,但是,无所谓的心态,却在看到王爷的那一秒就变了,像是泼上了一瓢冷水,瞬间他的心心就凉了。 这不是他老爹教训他的时候那种感觉,而是真的绝望又无可奈何,正当段锦之准备接受他老爹的白眼儿时,下一秒王爷转身就走,段锦之眼睛一亮,有了希望,可爱和这个女孩儿……哎! 对了,她叫什么来着?安幼可? 九歌不得已的走了过去,挥挥手让他们起身,一群人冷汗直流,新衣服上带着土渍,狠命的一跪估计膝盖都肿了,忐忑不安的相视几眼,面面都是震惊!王爷让他们起来了? 九歌眸子流光一转,爱起来不起来! “没事儿,你们继续,本王就是经过。” 在顾难有些失望的眼神中,九歌走了,然而,没有两步她就腾的一个转身,让大气不敢出的人差点儿憋死自己,扑通一声,又是乌压压的人跪下,毫不犹豫的一个头磕下去,砸在石头上的声音让九歌听着都那么疼。 段锦之望着和那群人一起跪倒的父亲,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每个人心中的父亲都会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存在,即使对自己有一些谩骂,一些指责,段锦之依旧觉得那是他父亲,他的骄傲,他一生最为尊重的男人。 但是,不得不说,这一刻,他的内心是失望的…… 而九歌内心在这一刻是崩溃的,她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转念一想,麻蛋,不是这个味儿! 要知这么一说,不就代表王府抛弃了段锦之? 虽说本来就是抛弃,但是意义不同好伐! 第七十五章 找茬儿 “说话别那么难听,好歹的他是你的儿子,段家的公子!”九歌对着段家家主认真的说,真的,这是她的心里话,要是有一天他们与王府真的断了所有的关系,她只希望,所有的父母都能如初的对待自己的儿子,让他们就像是沈烟轻一样,无论何时,家永远是家。 而且,九歌有些郁闷,不是说了段锦之被欧阳老丞相收了弟子吗?怎么他们家对段锦之的态度依旧这么恶劣? 闷闷垂头的段家家主,连忙应是,心里却是无限的悲怆,看吧,这就是他的儿子,有了这么一座大山,连老子的教训都能让人免除! 九歌继续向前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算了,“锦之,过来!” 一直颠儿颠儿的跟在后面的顾难,一个不留神撞了上去,在众人惊恐万分的视线之中,不以为意的吐吐舌头,换来的是九歌一个暴栗。 段锦之复杂的看了一眼苍老了的父亲,张张口还是没有说什么,他能说什么?对他的失望能让父亲在皇宫里,大庭广众之下教训自己的儿子,他还能说什么? 心里一阵钝钝的疼痛,让段锦之无法呼吸,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九歌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她不想找事儿,奈何事儿找她,今天本来是很开心的一天,却让一些不在预料之内的 人毁了心情。 他不能装作没有看到段锦之的难过,但是,她没有办法。 “安幼可,你少跟着顾难学!”坑人往死里坑,他们真的不认识? “顾难?九歌,这是你早上去看的那个人吗?”安幼可兴致盎然,她也不想想跟他一起来的裴行鸢都已经失踪了,还有兴趣八卦。 “对。” “王爷……”夜瑾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了,两个字就没有了下文。 “嗯?”九歌疑『惑』的回头望了夜瑾一眼。 “夜侍卫的意思是,那边儿的姑娘该尊称您为王爷了。”顾难瞥了一眼安幼可,酸酸的开口,也不知道酸谁呢。 九歌恍然大悟,这个意思啊,怪不得夜瑾吞吞吐吐的。 “王爷,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顾难挑挑眉,她不知道?这是哪儿跑来的野孩子,昨天回府的时候,还没有存在呢吧! 九歌哑然,“小孩儿就别知道那么多了。” “王爷,这么敷衍可不行,上回我问您和那个漂亮的公子什么关系,您就说是与他一样,”安幼可扬扬下巴之指向顾难,“我又问你他和您什么关系,您还是敷衍,怎么就不能告诉我了?” 九歌还未说话,顾难凉凉的开口,“漂亮公子?” “他说他叫雪无影,总觉得他和王爷是追债与被追债的关系!” 段锦之在后面无声无息的降低着存在感,手指挑着一缕头发一直在玩儿,眼神却不由自主的在安幼可和九歌之间徘徊。 安幼可,她真的能让王爷对她不同! 就像是裴行鸢一样! 段锦之顿了顿,他欠裴行鸢一个人情。 顾难笑的花枝『乱』颤,九歌『揉』『揉』额角,今天真的就是出门不利,会不会是因为带上了顾难?可能『性』很大啊,一有顾难,必定会出事儿! “你觉得我们什么关系?” “不知道!”安幼可干净利落的回答,让九歌一阵欣喜,她实在不想给这么一个单蠢的少女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王爷,我可不可以请个假?” 九歌向左一看,就有了计较,“准了。” “哎,哎,没说完呢!”安幼可嘀咕着,“怎么就走了?” 段锦之也了然,他们,并没有谁如想象中过的那么好,不管是嚣张的顾难,淡泊的竹韵,还是不把命当命的水映月,不过都是苦涩自己咽下,或讽刺,或无所谓,或浅笑的继续打量着这个世界。 若真的有什么例外,估计也只有他…… 安幼可还在缠着九歌问问题,顾难向着许久不见,但没有想念的家人走去。 “顾家主,近来可好?”清澈若泉水的少年嗓音独有的韵味带着讽刺让顾游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长久的养病吃好喝好并没有让顾难长肉,反而本来有些肉肉的脸明显的瘦下了一个弧度,现在脸上能看的也就那双猫儿眼了。 王爷又不喜欢他了,这是顾游的第一想法! “哼,没用的东西!” 旁边的顾怜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仿佛顾难吃亏就能让她延寿一般乐的见牙不见眼。 这就是顾家,顾难心想,这就是顾家! 细密的睫『毛』遮住了降下来的阳光,未穿过阳光的瞳孔,死寂一般的黑,像是一汪静止不动的潭水,唇角勾起一分嗜血的弧度,阴测测的哪里还有一分粘人撒娇时候的影子,这幅样子就算是让顾难自己看到后,都不会觉得那是他自己。 但,那就是他,一心想要毁了顾家的顾难。 没用的东西,是,他就没用! “人的脸,就像是脆弱的珍贵瓷器,若是碎了,再怎么黏,也是破烂一堆。” “你说谁破烂儿呢?顾难你天生就是废物,顾家永远不需要的废物!”顾怜杏眸怒瞪,本来天资卓越的她偏偏让关你说的一文不值,收敛起来的丑恶嘴脸在也顾不上这里是皇宫还是什么地方了。 “我只是说有些瓷器摔坏了会变成废物,又没有说你。”顾难斜睨了顾怜一眼,淡淡的声音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这是那个脾气暴躁的顾难。 “哼,算你识相!”顾怜话锋一转,“别以为上次你划伤我脸的事情就这么算了,贱婢果然是贱婢,生出来的儿子也不会怎么样!” “瓷器摔坏了就算坏了,还有人去念念补补,谁会管一摊烂泥巴变成什么样子!”顾难果然是顾难,不管什么时候说话,都会让人有分分钟『自杀』的冲动。 顾怜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从小到大,那个庶女庶子不是巴结着她,偏偏顾难,是一个变数,以前还算好,但是她现在居然被这么讽刺! 顾怜委屈的捂住自己的半边儿脸,冲着顾游眼含泪水,“爹。”哽咽住的嗓音让顾难不由得撇撇嘴,就这样没有感情的泪水她也敢流?就这样能让看客死绝了的眸子她也敢闪? 顾怜的脸毁了,被上次的玫瑰刺划了好长的一道印子。 真的就像是摔破的瓷器,再也恢复不了原样。 顾难有那么一瞬间的怜悯,但是丝毫掩盖不了他的幸灾乐祸,当然了,那么一瞬间,他把眼前这个姑娘与雪无影对比了一下,很不爽的得出了个结论,带着血痕时,雪无影依旧是美绝了的存在。 那么一瞬间恍惚,顾难有些惋惜,当时的指甲应该再尖一些。 顾怜看着有一瞬笑意的顾难,抿了一下唇,她有些恐惧,自己以往的撒娇,并没有在此时有什么效果。 “顾难……” “我记得呢,别忘了我是顾家的!” 提了这么多遍,累不累,知道的觉得这是威胁,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特么的是求情。 顾难风情万种的翻了个白眼,战场的中心又转移到了顾怜身上。 顾怜这姑娘真的是脑子有点儿抽,不算小的眼睛愣是看不到顾难走来的那条路上有个他们都惹不起的人,依旧横眉冷对的谩骂中,顾难笑了一下,带着一丝调皮,顾怜这几年到底吃什么长大的! “别以为有王爷护着你就能无视顾家,你总归是顾家的人。” “顾怜。” “啊?”顾怜一瞬间的怔楞,让顾难又笑了一下。 “那请问你叫过我一声哥哥吗?” “本小姐才没有……” “一边说着我是顾家人,一边把女儿教成这幅德行,顾家主,真厉害!” 顾游就算在脸皮厚,也经不住这么一阵挖苦,不明说,不暗讽,安安静静陈述事实的顾难,当真让人心惊。 顾难,你和她真的很像,只不过,太过聪明的人顾家不留,太过聪明心又不念顾家的人,更不能留!只是,你是个例外啊! 顾游愤恨的瞪了顾难一眼,甩袖离去,在老子不能真正的教训儿子的时候,那真的憋屈至极,半辈子积累的价值观不能畅快的扔到下一代的脑袋里,这是一件多么让人不愉快的事情。 看着离开的顾游,顾怜有些犹豫,她要不要走。 顾难眸光微转,似笑非笑的斜睨了一眼顾怜,她脸上的疤痕很长,已经呈现了浅灰『色』,非要把自己的脸弄到白皙得像是剥壳的鸡蛋那么嫩,不显眼的疤痕瞬间放大了几十倍。 不怕你丑,就怕你丑的不自知,顾难很想把这句话送给顾怜,但是,他没有机会了。 安幼可眼巴巴的看着顾难那边,直愣着耳朵想要听清楚他们说什么,然而,她『毛』线都没有听到,反而是九歌,一脸冷然到没有兴趣的脸,却配着一个八卦到极致的内心。 她不刻意的去听都能听到顾难那里说话不带脏字却能气死人的话,九歌挑挑眉『毛』,怪不得在王府里敢那么猖狂,原来是自家的宅子里斗惯了! 他这么倾向于坑人气人,真的好吗? 九歌对于自己无形之中壮大顾难气焰的行为第一次反思了起来。 第七十六章 反常的众人 顾难,典型儿的给点儿河水就泛滥,不给河水他就能把自己生长成一株仙人掌的人,娇气却只在该娇气的时候显『性』,狠戾,也在有后盾的时候『露』出。 九歌惊悚了,这是怎样一种细思极恐啊! 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顾难会以自己的『性』命为抵押,去做一件别人看来愚蠢至极的事情,现在看来,他不是用命去博自己想要的生活,而是用脑子去拼一些别人不敢想更不敢做的…… 顾怜眸子倏地瞪大,身子不自主的开始战栗,头垂的低低的,再也没有当时那种嚣张到要死的感觉,顾难收起一瞬间得意洋洋的神『色』,这让九歌有点儿『摸』不到头脑,他不是应该落井下石? 顾难不知道在想什么,亲昵的拉起九歌的手,“王爷,该走了吧。” 九歌眸『色』变的深沉,她一直都不愿意去深想一些事情,可是,当真的面对的时候,并不能做到处变不惊,也不能做到无动于衷。 到底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他们。 走了两步,在九歌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声响彻天际的尖叫让人不自主的头皮发麻,那种被凌迟般的绝望,像是深深地刺入骨髓。 安幼可先一步转过身,看到的就是一脸平静的顾难,和捂着半张脸噙着泪水的顾怜。 鲜血顺着顾怜青葱白玉般的手指蜿蜒向下流淌,遮都遮不住,煞白的脸『色』只有朱唇是血染成的。 顾难想要伸手去抓九歌的手,却在半空之中被九歌躲了过去,微怔之后,顾难抿了抿唇角,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藏在了袖子里,没有人看到,他那藏在手指上残留着一丝血迹,除了九歌! 凝固住的时间最是难熬,顾难没有继续缠着九歌,而是默默的退后了几步。 怨毒望向顾难的目光,触及到九歌的视线后,顾怜生生的把它压了下来,惶恐与无助袭上心头。 “咦?”安幼可锁住了眉,半晌舒开,“这不是昨天的那个谁嘛,我就说怎么这么熟悉!” 九歌失笑,本来看着她昨晚的火气,不像是那种能一笔带过的,现在与她想象的并不相同,看来,不是安幼可『性』子单纯,就是顾怜实在是很没有存在感。 段锦之扬起一抹笑,古古怪怪的,看来,他们的仇恨确实很深,顾难这么嚣张的挑衅,毁了女子最为在意的容貌,不知道,王爷会怎么做? 九歌没有去看顾怜,而是凝视着顾难,顾难神『色』淡淡的,若不是他一直跟在九歌的身边,真的会以为这是歌被掉包的人。 安幼可等着九歌说话,段锦之等着王爷生气,但是九歌没有如他们任何一个人所愿,转身离开,顾难深深地看了连哭都不敢的顾怜一眼,头都不回的跟了上去。 只是,并没有靠着九歌很近。 靠在椅子上,九歌『揉』着发酸的脖子,眉头皱成一个川字,裴行鸢在旁边与安幼可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看着,话都不说一句。 顾难真的是老老实实的站着,眼睛不『乱』飘,胳膊不『乱』放,九歌暗暗生着气,也不去理他。 诡异的气氛逐渐蔓延,九歌无意间瞟到自己中指上的戒指,细细的打量,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它总会时不时的让中指疼一下疼一下,但是九歌『摸』索了好久,依旧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她肯定的是,戒指,总是在会有些事情发生的时候有些动静。 是的,血『色』光华流转的红宝石戒指,刚刚在顾难伸出带血的指甲时,疼了一下,那种十指连心的疼痛,让她不得不咬牙才能坚持到现在。 顾怜的事情她跟本就不会去处理,顾怜够嚣张,该有人出手教训了。 神情各异的人待在一起,一同慢慢的过着本来就不多的时间。 黄昏来临的很快,晚霞染红的半边天像是为皇宫喜事儿的庆祝,偌大的皇宫终于抛掉了沉重的枷锁,在余晖落下的那一刻,终于有了一丝的人气。 觥筹交错,丝竹共起,绝美的舞姬伴着婉转的旋律轻巧起舞,婀娜的腰姿在往日绝对能吸够目光,但是现在,得到的不过是一些须臾的赞赏,香醇的美酒在明亮的夜明珠照『射』下,流转着各『色』的光芒,点缀在如水的月『色』之中。 夜倾颜眸光第二十几次扫过左下手的位置时,兴奋的心情散的完完全全,余下的只有焦急与揾怒,温润的笑意在一瞬间变成威压,惶恐无措的臣子们安抚着不明所以的家眷,他们现在面对的只是皇上的怒火,等到皇上见到想见的人,他们面对的就是控制着所有人生命的王爷。 相比之下,私心里都不想让皇帝恢复笑颜。 在夜倾颜终于绷不住要离席的时候,匆匆而来的太医带来的消息让他尤为震惊,“啪。”暖玉雕磨而成的夜光杯刹那间碎在了地上,欢快的大殿里瞬间鸦雀无声,夜倾颜不顾众人讶异惊恐的视线,甩袖就走。 偌大的宫殿跪满了舞姬乐师,寂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听到,偶尔传来的声音,不过就是恍惚之间扫过酒杯的手在颤抖,僵住的大臣们杯中美酒渐渐消失,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去交谈,甚至视线交流。 多年来的经验摆在那里,不触逆鳞,不犯死刑。 夜倾颜焦急的原因无他,只是小太监连个字,太医。 九歌半眯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顾难出奇的安静,但是时不时扭曲的面容带着一丝楚楚可怜的意味。 在九歌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儿的时候,顾难已经陷入了半昏『迷』中,能靠在浮云佛斋屋子里的墙上睡觉,自然能够站着昏『迷』! 九歌慌『乱』的神『色』却在此时那么无力。 他到底在倔什么? 或者说是,她到底在生气什么? 自责与懊悔一同袭上心头,顾难沾着泪珠的睫『毛』蹭到了九歌扶他时候贴近的脸颊,有些痒,有些让人难过。 安幼可抽了个时间,还是问了一句,“你们什么关系?”但是没等到回答就被裴行鸢拖走了,一边往外拽一边嘀咕着,哪儿那么多事儿!莫非是看上了她? 讲真,就算安幼可不是他养大的,现在也有了一种自家姑娘要嫁人的感觉。 段锦之是第一次看到王爷这个模样,温柔之中带着一丝缱倦,仿佛把所有的情绪都给了床上睡着的那个人,不论好坏。 九歌心里顿顿的疼,她看到这样的顾难,脑海中蓦然想起了浮云佛斋那个了无生气的人,苍白的像一张宣纸,瘦了一圈的脸再也没有那种灵动的可爱。 与那个会狡黠笑着的顾难,与那个装作害羞垂眸的顾难,与那个偶尔认真时眸子里盛满醉人酒意顾难完全不符……在她纠结的时候,那个能够让她哭笑不得的顾难……走丢了…… 早上刚刚退下的烧,现在更加凶猛的烧了起来,滚烫的温度让顾难苍白的面容有了血『色』,但是却让九歌更为焦急。 慢慢冷却下心情后,九歌终于意识到一件事情,她……好像又让夜倾颜等着…… 虽然知道无济于事,但是她还是叫来了夜瑾,还没有回到顾难旁边,宫殿外嘈杂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九歌有一瞬间的错愕,别说这是皇上了,寻常大户人家生辰上的主位也不可能空下来啊! 九歌出来后,夜倾颜有一瞬间的懊悔。 他早就在半路上了解到了不是他家的九儿出事儿,但是,越是如此,越是让夜倾颜怒火中烧,不就是一个男宠,是死了还是怎么着,能让他家九儿宁可错过他的生辰也要一直守在身边? 绷住的气愤凝固在脸上,夜倾颜带着一丝委屈来找的九歌,但是,谁能料到最后出了变故! 九歌出门后就看到夜瑾跪在地上,而夜倾颜手足无措的扶她起来。 一声欢乐的笑声让夜倾颜脸上挂不住了,但是任他再怎么努力,刚刚那份独一无二的表情也寻不回来。 他有些无奈,那一缕飘『荡』着担忧的心情,在看到九歌无事之后,才慢慢地放回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九歌抑郁的心情好了起来,而且呈直线飞速回升。 有着截然相反表情的就是夜倾颜身后的侍卫与太监,阴郁着一张脸出来的王爷,让他们垂着头抑制不住的发抖,皇上的人又怎么样?不过是挂名儿的奴才,王爷喜欢的事情,谁见过皇上阻拦? 他们现在能够祈祷的事情,不过就是王爷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好好地维持着这个生辰的气氛。 半路离席的夜倾颜,早已忘了他一国之主的身份,也忘了吹胡子瞪眼的各路来宾。 夜倾颜年轻,但是不代表着没有魄力,四大国明面交好,内地里暗『潮』涌动,除了已经是鸿栖质子的凌唯亚身份有些尴尬之外,剩下的是另外两大国的皇室与鸿栖附属国尊贵上宾。 九歌带着顾难到了大殿的时候,本来在夜倾颜离开后死寂般的大殿,已经有了嘈杂的声音,话题中心只围绕着一人展开,夜倾九! 第七十七章 九歌的……奇异礼物 家丑不可外扬,国丑自然也不可外扬,但是世界上与好事之徒之中还有一类更为出众的人才,她们叫做……长舌『妇』。 谁说贵『妇』人懂得的只有矜持与优雅,所有女人都逃不开九歌一直崇尚的两个字,八卦。 那种似说未说,欲说不说的神态语言,成功的勾起了来宾们的兴趣,在最后大臣们为了自己小命儿着想的时候,再也不顾什么礼仪,扯回自己的妻妾儿女就回到座位上。 隐约的内部消息加上刚刚的小道消息,让一部分的人收敛了起来,更让一部分的人热络了起来。 喧嚣的声音在夜倾颜还没有制止的时候,已然消失,或直白或兴趣盎然的眼神扫视着九歌,让众人打了个寒颤,这算不算他们的过失? 九歌脑子一懵,顿住了,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顾难没走心的扯着九歌的袖子,一下子撞了上去,段锦之默默地停住,离他们有一丈距离。 安幼可没来,她说不喜欢这里的规矩,但是依旧是一行六个人…… 视线的焦点一个是九歌,另一个就是九歌后面的……雪无影! 男宠,暴虐,狠戾,杀人如麻,狼子野心……与之相反的另有一系列评价,才华横溢,俊美非凡……最让其余三国震惊的就是,他,夜倾九,居然就是当年征战四方,为鸿栖开拓疆土的少年将军。 一时间的褒贬参半,让人们心情也是喜怒参半。 没有人知道当年的夜倾九只是为了发泄……也可以说是半残式的自虐,他们唯一在乎的,就只有一点,他,不简单! 九歌没有理会他们的弯弯道道,这些人,夜倾颜处理就好! 只是她不知道,她所认为的能处理这些关系的人,早就打算坑她一把。 九歌用怨念的目光盯着收执酒杯的雪无影,白皙的指尖比得上上好的暖玉,轻轻摇晃之间,淡淡琥珀『色』的酒『液』随之流动,光晕倒映在里面,一圈圈的涟漪闪现。 暗叹一口气,这种级别的美人儿,她不应该带出来的! 但是…… 哎! 全然没有一丝病态的顾难,在第三次偷偷拿酒杯被九歌制止之后,把念头打到了雪无影身上,他不是很想喝酒,但就是被雪无影轻晃酒杯后,里面勾人的醇香吸引住了。 顾难眼神飘着,他是用借的,还是用抢的? 雪无影淡淡的扫视了一眼顾难,把手中的酒杯递了过去,在顾难懵『逼』的眼神对比下,又高冷了几分。 但是,那杯酒还是在中途夭折了。 暗自观察的九歌一边儿冷笑一边儿斜睨着顾难,小样儿,她眼皮底下都敢偷喝酒,当时信誓旦旦答应的好好的人,难道不是他? 还有被带坏了的雪无影,就这么纵容着顾难! 不过,这特么的不科学好不好! 九歌一心二用,一边盯着顾难搞得小动作,一边懊恼着今天的运气,那么巧合的时候,居然能碰到雪无影,而且他的医术居然在沈烟轻之上……不对,应该说是妥妥的碾压。 要是再来了那几个,得!王府的公子们又都聚齐了! “九儿,九儿。” “九儿……” “嗯,啊……” 夜倾颜望着微微张着嘴,一脸询问的九歌,有些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不来是不来,来了就走神,九儿最近怎么了? 倏地一下,夜倾颜的视线冷了下来,凝视了一眼斜着的那个位置。 顾难低着头,感受着威胁的视线,一动不动,不说话,不抬头,不挑衅。 “本皇子代表羽枳国送上礼物,愿羽枳鸿栖代代交好,来人,把碧泉香呈上来。”羽枳国唯一的皇子羽七弦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但可惜了,他只是个皇子,而不是太子,最为重要的是,羽枳并不是没有太子…… 一个人开了头,万千个人开始了送礼流程,碧玉珊瑚,海底明珠,金银珠宝在这个时候,已经是上不来台面的事情,充其量算上数量,算不上质量…… 夜倾颜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听着他们的或阿谀奉承,或挑衅生事。 温润有理,言辞却毫不含糊,让九歌对夜倾颜的认知又上升了一个层面。 基于之前的事情,她更是不得不佩服顾难,能让夜倾颜对他有敌意,也是一种能耐。 “嘶~”腰上突如其来的一阵疼痛,让偷吃的顾难瞬间回神,伸出左手飞快的擦擦嘴,装作不经意的四处『乱』飘,九歌一阵恼火,特么的这到底是惜命还是不把自己当回事儿? “顾难,出来的时候爷跟你说过什么?都忘了?嗯?” 顾难慢慢的嚼着嘴里的食物,突如其来拍在背上的的一巴掌让他差点儿吐出来,转眸望向九歌,猫眼儿里分明的写着,‘你说啥,我没听见!’。 看着九歌真的要生气,顾难连忙咽下食物,吸吸气,真辣! “王爷……” “记起爷说的什么了?” “皇上在叫您。” 九歌与顾难的交谈戛然而止,面面相觑,一秒钟之后,两个人正襟危坐,迎上夜倾颜揾怒的视线,齐齐的撇撇嘴,瞬间,九歌又换上笑脸,“皇兄,有事儿?” “有事儿?”夜倾颜挑眉,这么长时间聚集的不满全部都显现在了脸上。 欢腾起来的大殿,声音在刹那消失,瑟瑟发抖的大臣安抚着更为恐惧的儿女家人,那些来宾们脸上的玩味儿大了起来,四国之中,鸿栖与圣渊关系最为恶劣,其余的两国与任何一国都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样子,没有所谓的最强,也没有所谓的臣服,也许算得上友谊,也许只能算是邻居。 别人家的事情,别人家的闹腾,想必是他们都喜闻乐见的。 “来人,把本王的礼物送上来!”九歌眼睛滴溜溜转转,让夜倾颜心头一颤,有种不好的预感。 九歌洋洋得意的歪着头,幸好第一次夜瑾就提醒了她,那个时候她才想起来自己的礼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皇宫。 狡黠的笑意蔓延在嘴角,九歌心里乐开了,真想看看夜倾颜一会儿表情,肯定会很好玩儿! 夜倾颜视线扫过垂着眸子的夜瑾,有些无奈的,看来,九儿还是离不了替她收拾摊子的夜瑾。 两个小太监搬着一个大物件走到大殿中央,月白『色』的绸缎盖在上面,大约两米高的东西矗立在暖玉地砖上,比所有人都要高,当然,除了居于高位的夜倾颜! 不得不说,九歌的这件礼物还未出场,已经吸引了足够的眼球。 顾难兴趣盎然的盯着大殿中央,耳边却突然想起了一个声音,“你在敢吃辛辣的食物试试着!”猛然的一回头,额头撞上了九歌的鼻子。 泪汪汪的捂住鼻子,九歌瞪着顾难,有些懊恼,她什么时候威胁不好,偏偏在这么关键时刻,今天怎么这么倒霉,难道说运气真的能够转移?今天夜倾颜的生辰,所以自己的一部分运气送给了夜倾颜? 还在胡思『乱』想的九歌,错过了她最想看的历史『性』的一刻,等到哗然声响起,她意识归位,回眸望向大殿的时候,那块儿月白『色』的布已经被收了起来,唯独留下那个独一无二的礼物矗立。 旁边站着夜倾颜,在庞然大物的对比之下,夜倾颜还要矮上几分。 惊异惊讶的情绪映在众人的眼眶内,顾难摇了摇九歌的袖子,小声到都要喃喃自语的程度,“那是什么?” “熊!”『毛』绒的! 九歌暗自补充了一句。 没有看到夜倾颜接收礼物时候的表情,九歌多少的有些不开心,傲娇的小情绪显『露』无疑。 “堂堂鸿栖国王爷,难道手上有的奇珍异宝还能少的过本皇子?” 此话一出,清冷到没有声音的大殿瞬间寒冷了起来,夜倾颜微眯的眼睛里已然是蓄上了杀气,九儿送的礼物,永远都是独一无二的! 鸿栖国的大臣是再也不敢开口,但是那些来客,不一会儿就恢复了嘈杂的声音,议论纷纷,大加赞叹说是新颖奇特的也有,嘲讽暗刺,鄙视万分的也有。 九歌蹙着眉,把他们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视线转到对面最后位置的红衣少年的时候,有些惊异,这人,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好熟悉…… 忽然,九歌脑袋里灵光一闪,凌轩亚! 九歌激动到坐立不安样子被顾难看在眼里,随意的扫了一眼对面席桌末尾上的红衣少年,皱起了眉,他…… 羽七弦被忽视的这么彻底还是头一回,尖锐的声音又提高了一倍,瞬间打断了九歌内心的小九九,抬起眸子望向了他,第一眼,九歌就是满眼的嫌弃,这时候还真别轻易断言她刚刚对于运气的猜测纯属胡诌,现在明显的就有人也很倒霉,羽枳皇子,你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不行,非要穿白『色』。 先别说现在有没有这个忌讳,看惯了雪无影一袭超凡脱俗的白衣,再来看这人,绝对的就像是跳梁小丑。 虽然说经过了皇室血脉的洗礼的羽七弦这张脸并没有很不入眼! 夜倾颜却是心中一紧,该死的,羽枳国老的们都死完了是不是?非要派一个没眼力的少年来,还非要长得这么……起码要来一个丑绝了的才好嘛! 第七十八章 抱歉,手滑 夜倾颜头一次鄙视起了那一群老家伙们,就知道自己享乐,长途跋涉的事情全部都交给了底下的少年。 若是好好地教育还好,非要在这里捅娄子! 夜倾颜已经快要气糊涂了,全然忘记,以往的生辰,夜倾九时来时不来,认不认识她的人都两说,更别说是知道她的脾气秉『性』,办事方式了…… 九歌嫌弃的眼神太过于强烈,以至于只有遇到九儿事情就『乱』的夜倾颜没有注意到,就连快到角落里的红衣少年都注意到了。 羽七弦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放在别人身上的这种笑声能被成为爽朗,放到他的身上只能被称之为阴测测。 九歌凝眸,这人不按常理出牌啊!其实仔细一看,羽七弦长得不错,应该说是很精致,五官长得恰到好处,给人阴惨惨的感觉不怪别的,就怪他的声音实在是让人不舒服。 “好吧,本皇子承认,虽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却十分的别致,但,寓意是什么?” 寓意是什么? “锦鲤有寓意,松柏有寓意,就连最最不起眼的兰草,送的出手,必定的意义非凡,那么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寓意?” 他的看似委婉洗耳恭听,却是咄咄『逼』人,夜倾颜不动声『色』,羽枳,难道已经与圣渊结盟? 九歌的默不作声,却像是无声的催命符,让众人的心里颤抖,顾难左手端着一个暖玉夜光杯,杯中清香的酒味儿随着他的摇晃慢慢的更为醇香,手不闲着,嘴也不闲着,他小声的嘟囔一句白痴。 九歌翻了个白眼儿,顾难,他又在作死,到底雪无影为什么要送他这一杯酒? 这回,九歌真的冤枉了雪无影,那杯酒,是顾难抢来的,真真正正的去‘抢’来的!只不过倒霉的不是雪无影,而是靠的再远一些的段锦之。 “这是一个『毛』绒熊,不是贵国皇子随随便便用一个‘东西’就能称呼的!”九歌严肃了起来,家国大事,岂能放松,夜倾颜的事情,她也需要用心的对待,鸿栖国,不是随便的哪个谁就能侮辱的。 “熊?寓意什么?难道……”羽七弦吃惊的捂了一下嘴,“愚笨不堪?” 这话一出,数百道怨毒的视线聚集到了他的身上,人们的心底在哀嚎,到底谁教出来的熊孩子,自己撒着丫子往黄泉路上飞奔,还非要用条绳子把一群人拖在后面,顺便打个死结…… 九歌一个杯子砸了过去,正中羽七弦的鼻梁,羽七弦还未来得及收回惊讶的表情,被打了个正着,已经忍受不了接下来血腥事件的『妇』孺们,半掩起袖子,遮住了自家的小姐少爷们,紧紧地捂住他们的脸。 “叫唤什么,这不叫流血,这叫做,红、光、满、面!”九歌掂起另一个杯子,作势继续往对面扔,羽七弦狼狈的仰着头,鲜红的鼻血像是蜿蜒的小溪一样,一直往下流。 九歌下意识的望了望雪无影,惊异的发现他嘴角的弧度像是低了一下,虽然只是几毫米的细微差别,但是九歌依旧是觉得这个世界好灵异…… 顾难也下意识望了一眼雪无影,顺便撇撇嘴,什么时候雪无影要是也能这么狼狈,多好! 聚集的焦点瞬间转移到了雪无影身上,远处的两个人瞬间垂下了眸子。 压不住的惊叹从各个席座传来,一袭白衣的雪无影瞬间秒杀羽七弦。 另一个席座上的人颤抖的双手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抬起手,又放下,继续抬起手,紧紧地紧紧地,抓住了衣服的一角,暴『露』的青筋战栗,可想而知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九歌眯着笑,手里依旧掂着个酒杯,羽七弦心跳随着她的来回波动而颤抖着,一阵阵的凉意袭上心头,鸿栖国的皇帝,当真的就这么护着她? 夜倾颜也是一阵怒火,没眼力见的,难怪羽枳的太子失踪,生死不明,即使是只有他一个皇子,也没能册封太子,愚蠢,原来真的是与生俱来! 夜倾颜面儿上不显揾怒,却厌恶透了羽七弦。 去换衣服的羽七弦没有看到后面的九歌『露』出的笑意,狡黠的像一个小狐狸,像极了那个人以前的样子! “能坐在这里的诸位,想必都不会像刚刚那……个形容词,愚笨不堪,那你们来说说,这……寓意是什么……” 九歌托着下巴,悠闲地往嘴里送着樱桃,不由自主的蹙起眉,这丫的,哪里有葡萄好吃,夜瑾怎么就喜欢这个? 皱起的眉头,让大殿又沉寂了下来,九歌撇撇嘴,这大概就像是高中的课堂上,老师提了个问题,“有谁回答?”死寂的沉默,然后继续,“没有人是吧,那么我们点名……” 估计现在的他们,每个人心思现在都相通,别叫我别叫我别叫我!叫他们叫他们叫他们!老师讲老师讲老师讲!快下课快下课快下课! 九歌恶意的脑补几乎要让她的狂笑喷涌而出。 嘴角边柔软冰凉的东西碰到了九歌,她下意识地张口,香甜的味道瞬间蔓延开来,掩住了樱桃的涩涩气味,葡萄! 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一群人的头扎的更低,羽枳国皇子的事件,让众多想要试探的心思收了回来,一个杯子扔过去,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看对方的身份是什么。 原本就是一个王爷,一个皇子,虽然说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可是双方的皇帝,对待他们的态度可是大不相同。 那种宠溺到杀人放火的态度,让许多来宾不寒而栗。 与他们垂头正相反,顾难微仰着头,眨巴着眼睛望着九歌,面前是几个剥了皮的葡萄,放在水晶盘里,浅青『色』的果肉,透明的盘子,九歌越看越有食欲。 不过,这半残疾,怎么做到的? 顾难身子往旁边挪了挪,依旧笑着,两颗闪亮亮的小虎牙很是可爱,九歌伸手端过他面前的水晶盘,与自己的换了换。 九歌斜睨了段锦之一眼,不要脸?说她呢? 在旁边嘟囔了一句的段锦之脸『色』有点儿不自然,本来就端坐的姿势更加正规,。 沉默的气氛并不影响九歌吃喝,面对着数个阴沉着脸的人,她已经从容不迫了,但是,依旧抽空感叹了一句,特么的让他们接受她,任重而道远…… “好了,就觉得你们笨!” 夜倾颜本来饶有兴趣的看着不闹事儿不杀人的九儿兴冲冲的吃吃喝喝,但是现在一句话,却狠狠地鄙视了他,朝中的大臣大部分是他挑的,这么就被鄙视了? 顾难依旧是一粒儿一粒儿的喂九歌吃水果,他老爹在下面看着自己的公子混成这个样子,不但不心痛,反而笑呵呵的老脸都成了菊花,要不是现在气氛压抑,他估计早就能笑死过去。 顾家崛起,不,顾家占权,指日可待! 相比之下,段家家主已经能从脸上挤出黑水,现在谁看他都像是在嘲讽,虽然段锦之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没有一丝越矩的做法,但是,单单是坐在那里,就像是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别人家的孩子在王爷身边,一举一动无一不在证实着,这就是他儿子平时要做的事情,他为什么非要来皇宫?这不是上赶着让人大巴掌抽他脸! 可是,他不得不来! 九歌和顾难大眼瞪小眼,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指责,顾难撇着嘴像是受尽了天大的委屈,他还委屈?把别人的水果抢完了,他委屈?这下可是知道段锦之刚刚的那句不要脸说的是谁了,除了顾难,真的已经没有人能配得上这两个清新脱俗的字儿了! 放着自己面前的水果不用,偏偏去抢旁边的,旁边那个倒霉的就是雪无影了,功劳全部被抢完,怪不得刚刚看顾难的时候,他扭了一下,果然是为了挡住后面的雪无影! 当真的无赖的……没话说! “既然你们都不知道,那么……本王就不说了!” 哑口无言的大臣和来宾,默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耷拉着眼角,降低着存在感,虽然很想知道答案是什么,但是,好奇心害死猫,不是所有的疑问都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来支撑,就这么好好地活着,才是硬道理。 九歌手里转着被子,忽然之间,脱手而出,直直的飞向了门口,啪嗒一声,碎落的渣滓溅在了羽七弦面前的地上,在夜明珠的光辉下,徐徐流转光芒的夜光杯从天而降,碎成了更为耀眼的渣渣,一个个折『射』的光芒,散落在各个地方,及其美丽。 也让羽七弦极其气愤。 “抱歉,手滑!”九歌无害的笑起来,落在羽七弦的眼里却是嚣张的挑衅与得意洋洋。 怎么能不让人气恼?! “看来,王爷已经揭晓了答案,不妨再说一遍,告知本皇子?” “凭什么?” “……”羽七弦脸上挂不住了,自以为风流倜傥,谦谦君子的形象被一句话打破,慢慢涨红的脸『色』分外显眼,夜倾颜也不管什么利益,礼仪,带着温润的笑意望着大殿里的闹剧,时不时地把视线扫到九歌奇特的礼物上面,他也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第七十九章 变故 什么意思? 没意思。 九歌本来就是为了期待夜倾颜一个惊奇的表情而已。 至于真正的礼物,她早就送给夜倾颜了。 这群人…… 不对……这个人……这个羽七弦,真是够够的了。 九歌心情不算特别的好。 至少比起之前来说,差了很多。 顾难看着九歌望向大殿门口的琉璃渣,瞳孔映出点点中点缀出星星耀耀,显得神『色』莫名。 顾难能感觉出来,她的不开心。 确实是一种莫名的不开心。 九歌现在只想给矗立着的傻子翻一个大大的白眼儿,然后竖一个中指。 问候他:“你有病啊!” 但是事实上她并不能那么去做。 毕竟她是脾气阴晴不定却又不是个傻子。 丢人的事情交给羽七弦。 让众人看笑话的事情也交给羽七弦。 她负责看笑话就可以。 九歌一边愤愤,一边装作事情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夜倾颜也感觉到了九歌身边传来的低气压,他默默地把话题带了过去。 又是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九歌原本不在乎这件事情,等事情过去了就更像是放下了。 她随意瞥了一眼羽七弦,甩开了眼睛。 九歌觉得盯着顾难,才是今天宴会她的终极目标与最大难题。 继酒与葡萄之后,顾难依旧做着大死。 却因为九歌没了事情空出了双手双眼总盯着他一人而收敛了不少。 宴会在“其乐融融”中进行到了尾声。 然而,变故就在此刻发生。 不知为何,九歌只感觉眼前一阵模糊大殿所有的声音都在逐渐远去,紧接着,就再也记不清什么了。 最后的画面是顾难逐渐靠近,带着惊恐的猫眼儿。 乌云密布的天空压抑无比。 瓢泼般的大雨哗啦啦的流淌。 不远处时不时炸起的惊雷像是霹在了人们心上。 顾难跪在雨幕里,抿紧了薄唇,原本娇气的『性』子,在此时,收敛的一干二净。 他知道,那个放任他撒娇的人,在屋里昏『迷』不醒,生死难测。 被打湿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单薄的身躯清晰的能见到骨头。 段锦之在旁边默默地撑着伞。 他以为,顾难是王府里过的最好的。 当然,是相对于他们来说。 可是,他没想到,顾难除了脸上有点儿软肉,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瘦骨嶙峋。 甚至,比竹韵有过之而无不及。 雨水中,瘦弱的感觉像是大病初愈,愈加显的可怜。 就连他这种看不惯顾难的人,心里也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不下雨了? 顾难茫然的抬起头,扫了一眼段锦之,又垂下了头。 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向一旁走去。 被伞遮住的地方再次只剩下段锦之一人。 几乎连成线的大雨瞬间砸在顾难身上,他身体歪了歪,下一秒,又立直身体。 夜倾颜讽刺的笑了一下,阴云密布的脸上不再那么死气沉沉,却让周围的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 这,不是他们熟悉的皇上! 那个和颜悦『色』的皇上,在这个雨夜,被隐藏了起来! “你觉得不是你害得?” “你还想否认?” “九儿对你那么好,你心安理得吗?” “到底要心肠多硬,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雨声中,顾难耳边回响的一直都是夜倾颜的话。 全身都已经凉透,麻木到没有知觉,只有脑袋,是从未有过的清晰。 对他多好…… 是啊,王爷对他那么好…… 他还没享受够呢…… 他不想死…… 更不想她死! 在夜倾颜讶异的注视中,顾难又缓缓地跪了下去。 被夜瑾拦住的段锦之,神『色』间闪过一丝复杂。 顾难默默地盯着变为重影的牌匾,眼神越来越木然。 王爷对他很好? 对啊,对他很好! 他没有理由去害人啊,不关他的事,不关他的事…… 王爷会醒来的,会赦免他的。 起初,顾难只感觉身上的伤口越来越疼,而现在,胳膊已经没了知觉。 慢慢的,脑子也开始混沌,木木的,像是挖走了所有惦念。 漆黑的夜里,时不时的划过闪电,瞬间亮如白昼,映照在顾难脸上,惨白的难看。 但是,顾难像是没有感觉似的。 只是,在瞟了一眼旁边之后,漆黑的瞳孔瞬间收缩。 顾难已经不知道雨水打落在身上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半眯着的眼睛无法睁开,睫『毛』上水珠抖落,可怜极了。 顾难看到眼前的人后,眼前的重影又融为了一个。 本来不太灵光的大脑,慢慢的能运转了,只是,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停了几个呼吸。 黑发衬着雪白的肌肤,在雨夜里鬼魅到了极致。 明明没有受冻,却比顾难还要惨白的脸,一潭死水般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顾难。 虽说是撑着一把伞来挡雨,却完全的遮住了自己,只给顾难挡了一半的雨。 顾难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 地面的水已经沾湿了雪无影的衣摆,白『色』的衣服上清晰的能够看到灰『色』泥点。 看热闹的? 怜悯? 亦或者可惜? 顾难扯了扯嘴角,他应该想什么呢? 脑子混混沌沌的,想不起来。 算了,不想了。 话说,那个人,长得好像王爷…… 雪无影看了一眼由远处走来的人,继续盯着顾难,黑白分明的瞳孔,让退到了旁边的段锦之都开始心底发凉。 “是你吗?”眼前的人双眼直视他,声音是说不出来的清冷,“是你做的吗?” “不是。” 顾难觉得,他肯定有眼泪。 以前那么容易就有眼泪,这么苦的时候,怎么能没有? 但是,他没有让它掉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流眼泪了。 九歌看着倔强的跪在雨中的顾难,眸子里带着难掩的复杂和显而易见的火气。 但是看到顾难泪眼汪汪却还忍住泪水的样子,九歌觉得,自己还是心软了。 她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抬手捏了捏眉心。 好歹,她撑过了一句严厉的话。 “我相信你。”九歌慢慢的伸出5手。 原本比任何人都要冰凉的手心,现在却像是带着一丝温度。 这也许是九歌的手最为温暖的一次。 但是她的下一句话还是让顾难浑身一冷。 “你为什么那么绝望。” 僵住的手感觉到了温度,但是却在瞬间化成了刺骨冰寒。 我为什么那么绝望? 我很绝望? 你很绝望! “可是我相信你。”九歌轻轻地抱住顾难,一个吻落在他的眉心,“不论任何时候。” 顾难已经感觉不到右胳膊的存在。 他木木的抬起左手,抱了一下九歌,放开的瞬间,一直藏在眼底的泪珠掉了下来。 他等这么久为了什么? 不是为了她亲口的处罚! 他希望她相信,可是,他不相信她相信…… “夜倾颜……哎!” 九歌扶着顾难默默地经过夜倾颜,她还是忍不住的发了句牢『骚』。 不满显而易见。 九歌想要抱起顾难来的,忽然,她发现,自己生命的保障除了状况,她引以为傲的内力,『荡』然无存,丝毫不留! 惶恐不安的感觉瞬间席卷了她的内心。 这是穿越过来之后,为数不多可以完全信任的东西! 她可以没有钱,但是,依赖了这么久的武功,虽然是出过状况,但,那也是安身立命的资本。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次,连带着上次慕止的事情,她要好好地查清楚! 她模糊的感觉,这两件事情,有莫大的关系。 不仅是为了自己,而是…… 九歌现在一想到出宫殿的瞬间,漆黑的夜『色』里那双绝望到极致的眼睛,心就忍不住的抽一下,随之而来的就是偌大的火气。 她来了之后,好像就没有做过坏事儿吧? 尤其还是对顾难的好,别说这辈子,就是上辈子,也没人能比得过! 他居然对对她一丝期望都没有!!! 她一直昏『迷』从没有说一句怀疑他的话,结果呢? 绝望,他居然是绝望! 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比这种事情更让人恼火的吗?! 雪无影淡淡的瞟了一眼磨牙的九歌,继续靠在一旁,闭上了眼睛。 白皙到快要透明的脸上,淡青『色』的眼圈卧在眼底,分外明显。 “谢谢。” 雪无影眼睛睁了一下,又阖上了,像是在强忍着困意,这幅模样落在九歌眼里,又是一阵愧疚。 但是,听到雪无影的回答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嗯。” 嗯? 就一个嗯? 好歹的这是一个王爷的谢意,就这么没有分量? 九歌不满的撇了撇嘴,随即一怔。 笑着摇了摇头,上辈子信手拈来的谢谢,现在她怎么看的这么重要? 原本廉价的谢谢,因为有了王爷这个身份,也显出了它的特殊『性』。 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侧室有床榻,你去休息一下。”九歌瞧了床上的人一眼,声音变得柔和一丝,“爷在这里守着。” “回王爷,不困。”雪无影睁开眼睛,清明的眼睛里哪里有睡意? 但是,黑白分明的眸子,更是衬出了眼底的那一抹青『色』是多么的煞风景。 九歌眸子里明白白的写着几个字,睁着眼说瞎话! 雪无影装作看不见。 浓郁的『药』味令人作呕,九歌皱着眉头,最后连影响都不顾了。 她捏起鼻子瓮声瓮气的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药』? 第八十章 置气 这『药』真是比任何时候的都要恶心。 苦涩中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像是血的味道,又比之腥味淡一些,甜腻感觉多一些。 她宁愿面对苦到极致的『药』汁也不愿意闻着这么恶心的玩意儿。 和她相反的,雪无影像是闻不到味道一般,眉头都不皱一下。 九歌在宫女接过托盘,坏心的凑到雪无影面前。 可惜,她还是没有如愿的看到雪无影有什么表情。 很是遗憾。 一碗『药』喝完的最简单方法是什么? 灌进去! 可是九歌不忍心。 当她听到顾难那条胳膊永远的废了的时候,已经很难受了。 如果他自己知道了…… 九歌怜悯的看了一眼顾难,可能,他永远要留在王府了。 不过,夜倾颜总该补偿他的,至少,得在官员必须四肢健全这条规定上面破个例吧。 也不知道顾难为什么非要当官! 一想到这里,九歌就难掩的气愤。 即使是知道夜倾颜是为了她,是担忧,但……她就是忍不住愤怒。 她只不过是晕晕倒才不过一会儿,顾难一条命都要折腾没了。 若是她再醒的晚一些…… 九歌打了个寒颤,不敢继续往下想。 “直接灌。” 雪无影冰凉的嗓音像是浸了雨水,凉意十足,冲淡了九歌的火气。 九歌心里默默地回了一句,她也想! 可问题是可能吗? 第一口『药』汁进入口中,九歌已经忘6记了呼吸,她下意识的缩起了舌尖。 虽然能感觉到嘴里含着『药』,但是,除了涩涩的,也没有什么别的感觉。 只是…… 她不能一直含着啊! 九歌鼓着腮,望着顾难,眼睛滴溜溜转了转,突然之间,退缩了! 可能,还有别的办法?她想。 九歌想要去吐掉这口『药』汁,却在转身的瞬间,猝不及防的咽了下去。 苦涩腥甜还带着滑腻腻的『药』汁不带一丝停顿的冲到了胃里,舌尖一点涩涩的感觉直接爆炸开来,在味蕾排斥抗议,止不住的咳嗽憋的九歌脸带上了绯『色』。 她想吐。 “你走路带点儿声音好不好!”九歌一个手指指向前面,愤恨的瞪着雪无影。 胃里纠结成一团,九歌不用看就知道自己脸已经扭曲了。 不仅仅是被『药』恶心的,更主要是被雪无影吓到的。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不说他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身后多么的吓人,就是雨夜这么盯着他,也能感觉到,这种死亡的气息,特别的浓重! 怪不得某人那么怕他。 九歌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顾难。 隔着一张香木桌,九歌盯着那碗诡异的『药』汁,不肯再移动半步。 那种无法形容的滋味,实在是销魂极了! 她现在特别想不雅观的把舌头吐出来晾一会儿。 “王爷。”夜瑾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的屋子,身上没有一丝雨滴,却带着满身凉气。 九歌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看到夜瑾停住了脚步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居然能感觉到凉气! 那是比她体温还要低的气息。 难不成这是内力消失的后遗症? “王爷,那碗茶水里……”夜瑾欲言又止,抿了抿唇,在九歌耳边说了几个字。 “靠!” 这么玩儿她! “继续查。” 好奇害死猫。 但是不好奇,她早晚有一天会死在未知里。 雪无影淡淡的扫过一眼。 她很烦躁? 九歌不知道旁边的人一直在望着她,越是想冷静下来,越是爆炸般烦闷。 她现在,已经被一团『乱』麻困住了。 没有线头,密密麻麻缠绕的感觉简直让人窒息。 再加上涉及到的人,不是鸿栖的,不是她能控制的了的,实在是…… 如此『操』蛋! 九歌还是忍住了心底脱口而出的谩骂,选择闭嘴保形象。 九歌离开皇宫时,已经是第二天。 她拒绝夜倾颜的挽留,到底是带着一股气。 夜倾颜也知道她心底还是怨他,但他不觉得他做错了。 他是皇帝,别说只是罚一个人,就算是杀了顾难,也是合情理的。 更何况,他只需要保护一人,其余的,不在他考虑范围。 只是,九儿生气了…… 为了一个男宠,在与他置气! 夜倾颜心里很不舒服,越是感觉到九儿这些天的好,越是不能接受她的一丝一毫冷淡与责怪。 那个叫顾难的少年,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他不值得九儿对他那么好!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会无条件的对她好,这是血脉之间割不断的联系。 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外人就能够相提并论的! 返回王府也就两条街的距离。 但是,九歌却觉得这段路程从来没有这么遥远过,马车晃晃悠悠的晃悠了好久,晃的她头难受到不行。 现在她是一个头两个大,旁边的人从上了马车,就在也没有消停过,真当她没脾气?! 忍住,她最近不发脾气! 九歌『揉』『揉』额角,努力憋出了一个略微扭曲的笑容,“伤口又疼了?” “没有。” “……”没有?那,少年,拉她的袖子到底何事? “那有事儿?” “没事儿。” “奥~”懒洋洋的九歌拉了个长音。 忽然之间,她顿住了,猛地拍了一下面前的小茶几,“爷想起来了一件大事儿!” “什么,什么?” 顾难眼睛都亮了起来,看的九歌一阵叹息。 这孩子是有多无聊! 他是多希望发生点儿事情啊! 无聊到了极致也是一种生活态度啊! 九歌看着顾难闪着流光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溜了溜咽了回去。 “嗯?” 顾难疑『惑』的哼了一声,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小院儿里……嗯有重要的东西吗?” “我……” “没有是吧,没有最好。” “我……” “有啊,没事儿,买新的就好。” “我……” “你伤的很重,所以,本王决定……” 九歌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莫大的决心,“你以后住在念九殿吧。” 顾难,“……” 他好像一句话都没有说完…… 只是,好像这样不错,一个胳膊,换来下辈子的保障。 除了不能入朝为官之外,好像没有什么不好的。 至于顾家嘛…… 九歌一看他神游的样子,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这是什么支持他这么乐观的,这样,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只是,刚刚她看到顾难瞪了旁边一眼,不是错觉吧! 九歌最后还是忍不住的瞧了一眼旁边像是透明人的雪无影。 她实在是有些不解,顾难平时的敌意很明显,但,应该是炫耀才是。 刚才,为何那么像警告? 鬼才知道有什么猫腻呢! “我有东西在院子里。” “买!” “很重要的东西……” “买?……多重要?” “无可代替。” “……” 九歌瞪起了眼睛。 能不能不要给她找事儿?! 要是他小院儿还有一丝一毫的东西留下来,她至于引狼入室,放他进念九殿? 一时间沉默无语,大眼瞪小眼的瞪着,九歌不知道怎么回绝。 难道要她直接去说,你那些东西都没了,一个不留全被烧了?要不是一场大雨,怕是连最后给你留个念想的灰烬都不可能留下一点? 算了,现在这情况,她现在还是不在顾难伤口上撒盐为好,她还做不到落井下石。 正当九歌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她和顾难的中间出现了一只苍白的手,轻轻的捏了一个手势。 九歌还没有反应过来,顾难已经哼了一声。 九歌诧异的看了两个来回,眯起眼睛寻思着这两人有什么猫腻,却没想到什么。 她顺手拍过去,打在那只手上。 雪无影没有一丝尴尬的表情,轻轻的『揉』了一下手腕,平放在了身侧,这时候,马车到达王府了。 九歌一直郁闷到进了念九殿。 顾难勾着她的手指头都没有反应,九歌也不说话,享受着难得的清净。 “爷,好像忘了点什么……”看着偌大的念九殿,九歌后知后觉的想起了什么,她敲着脑袋,眼睛中有些『迷』茫。 “忘了什么呢……” “夜侍卫……” “对了,爷把夜瑾丢皇宫了!” 九歌瞪大了眼睛,她说怎么少了些什么,活人丢了! “夜侍卫……昨天不是就回王府了?” 顾难瞧着一惊一乍的王爷,眨巴了眨巴猫眼儿,有些不理解,他怎么就能把活人弄丢了! “她回来了?” 九歌显得比顾难还不理解。 夜瑾平时都不可能丢下她一个人,更别说这特殊时期了! 再说了,如果夜瑾昨天回了王府,那么,她今天早上,和谁说话呢? 鬼? …… 九歌甩甩头,把这些抛到脑后,大咧咧的躺倒在床上。 暗红『色』的寝宫,已经改变了颜『色』。 虽然不是一『色』的素,但终于看上去不是那么阴暗了。 想到这里,九歌又想起了埋着白骨的桃花林,和那座曼珠沙华里的宫殿。 好像,每次出意外,或多或少的都有那么一些关系。 或许,那里,能让她找到有关她内力的事情… 虽然失去内力后仅仅一天就又莫名的出现了,但是,这也足够让人『毛』骨悚然的。 先不说原主有多少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更不要说多少人民祈祷她去死,就单单是最近出现的状况,她能摆平的基础,也是有着绝世武功才可! 第八十一章 变态! 内力,已经是融在她骨血灵魂里的本能,说什么都不能放下的东西。 正在沉思中,忽然感觉到旁边柔柔软软的贴过来了什么。 九歌倏地坐了起来,也不管浑身的疲惫。 她以为是顾难又在捣『乱』,抬头的瞬间却发现她错了。 忍不住『揉』『揉』发胀的额头,这祖宗们,怎么都来了! 雪无影看到九歌淡淡嫌弃的眼神也不恼,静静地爬到床上躺好进入睡眠状态。 九歌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 在看到另一个雀跃蹦过来的身影时,九歌迅速的往旁边一滚,到了床的最侧面。 顾难扑了个空,但是难掩他的兴奋。 九歌指了指雪无影,眼神示意,这怎么来了。 顾难装傻充愣一脸『荡』漾,就是不去回答九歌的问题。 然而,看了看位置之后,顾难不高兴了。 “为什么您离的那么远!”顾难委屈巴巴,“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九歌默然。 其实她很想点点头。 “爷习惯在这里睡。”九歌拉过被子,团成一团抱住,困得直打哈欠却又不敢躺倒。 这祖宗什么时候能安分一点儿! “王爷,你在中间好不好?”顾难眨巴着眼睛一脸纯良。 九歌乐了,睡意都被冲淡了三分。 一招不行就改变策略,委屈不行就撒娇,顾难果然就是顾难! 虽然笑得开心,但是九歌还是在顾难满心的期待中毫不犹豫的摇头拒绝。 不在中间睡。 坚决不在中间睡! 明天就让夜瑾收拾收拾旁边再加一张床。 把顾难打包放过去。 顾难一脸愤然,“不想挨着他!” 手指头毫不犹豫的指向一旁。 九歌也不让步,继续坚决的摇头。 开玩笑,她还谁都不想挨着呢! 顾难抑郁的坐在大床的正中央,不依不饶的讨价还价。 九歌也是郁闷,这张床大的能排排躺下十多人,在中间又不是就能挨到雪3无影,他倒是挑剔的来劲了! 困意又一次袭上来,九歌熬不住了。 “你得这么想,你看,爷在最边上睡,旁边就你一个,对吧?” 九歌循循善诱,“若是到中间,就不是了,对吧。” 末了她打个哈睡,抱着一团锦被欲起身,“既然你觉得这样不好,那爷就回中间睡。” 九歌为自己的机智洋洋得意中。 “好。”顾难欣然同意。 麻溜的移动到了九歌旁边,神情之中仿佛还带着催促之意。 九歌:…… 少年,你为何不按套路出牌? 顾难这句话,打的她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九歌可不同往日那般顾忌太多,顾难的不要脸精神她好歹的学到了三分。 她顺势一躺,转了个身背对着顾难不说话。 这一头到床的那一头她不知道具体多远,但是到雪无影那里,至少还有三四米。 谁知道他们两人是不是一伙儿的! 万一顾难已经成功的把雪无影忽悠了,到时候倒霉的不还是她? 还敢结盟,反了他们了! 不过去。 她坚决的不过去! 九歌闭着眸子,睫羽时不时地颤动一下,十分的撩人。 烛火摇曳着,她的脸上映出忽明忽暗。 光影交错之间,顾难能看到她眼睑出的乌青。 神『色』之中是掩不住的疲惫。 顾难也不在胡闹,他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探着身子望着九歌,一直到困意袭来。 他睡着的瞬间,几乎就是同时,九歌醒了过来。 她知道自己睡的时候有人在望着她。 但是没有办法,再牛『逼』能抗的身体,也抵不过一个懒惰的灵魂。 看就看,不妨碍她睡她的! 但到底是心中绷着一根弦,虽然不是浅眠,但她那也实在算不上熟睡。 轻轻抚了抚顾难皱起的眉宇,九歌毫不犹豫的点了他的睡『穴』。 末了轻呼一口气,随即看向雪无影。 九歌纠结了一下,还是打算也算上他。 半夜里有这么两人,真的是想睡一个好觉都难得很。 顾难要一直这么欢脱,她真的快忍不住直接让他搬到别的院落。 这种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会为了院落被烧而感到难过的人! 就怕万一…… 九歌摇摇头,没办法,她就是一朵红旗飘飘祖国下的一朵小红花。 大好人一个。 轻手轻脚的越过顾难,慢慢的走到雪无影旁边。 就在她想故技重施,点了雪无影睡『穴』的时候,那一双清寒的眸子睁开望向了她。 九歌伸出的手继续也不是,收回也不是,就那么悬在了半空中。 “你还没睡?” 九歌镇定的收回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刚刚醒来。” 九歌装模做样的点点头,很是不相信。 雪无影眼神清明,哪里像是刚刚醒来的样子,根本就是许久没有入眠吧。 九歌忽然之间想了起来,这事儿,貌似有些不对。 不应该是他们躲着她,害怕她睡不着吗? 为何她一直在担心他们会做什么? 虽然脑子在叫嚣着很困,但是她也算难得的清明了一小下。 九歌哀叹,她都被顾难带歪了! 要早些想起来,她就应该先点了顾难睡『穴』,然后安安稳稳一觉睡到太阳升起,多美好! 既然想通了,九歌也不在纠结雪无影睡没睡,她愉快地回到原来的位置躺好。 雪无影的视线随着她移动了一下,很快的消失。 他睡着了。 这种众人皆睡我才睡的状态,是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啊……变态!” 尖锐的声音使九歌惊醒,她蓦地起身,手中依旧抱着一团锦被,谁?干嘛?想害她? 柔顺黑亮的头发随着她的起身洒在了身后,一部分铺在床上,随着她转头,飘飘然滑到一旁。 “顾难!”九歌茫然的视线逐渐有了焦距,她烦躁的抓抓脑袋,恶狠狠地瞪向了旁边。 她愣了愣,人呢? 睡在九歌旁边的顾难已经不见了踪影。 九歌视线挪动,找到了声音的来源,十分的无语。 顾难一声尖叫把她吓醒还不算,自己现在的脸上也有些茫然失措。 看着九歌没有怪罪的意思,顾难笑了笑,难得的脸上带上了不好意思。 “做噩梦了?” 九歌疑『惑』的瞅了瞅顾难,火气正在蹭蹭的往上增长。 这丫的不会是梦到她了吧? 要不然怎么会喊变态! 不得不说,九歌此刻已经不算很愉快但是很精准的对自己身份有着认知且给予了自己一个『迷』之定位…… 起床气有三个阶段,一瞬间的烦躁,周身弥漫的火气和再也睡不着的委屈! 很显然,九歌正处于第二个阶段! “嗯,做……做噩梦了。”顾难一见形势不好,立马乖乖的不再大喊大叫,眉宇之间柔柔软软叫人忍不住想要安慰一下。 乖巧垂着眼睛,仿佛那个尖叫的人不是他似的。 “他没有做梦,”雪无影开口,“他在骂我。” 顾难脸『色』不变,依旧是乖巧的眨着眼看着九歌,这可不算是他挑事儿。 “为什么?”九歌惊异,难不成他做噩梦梦到了雪无影? 拿着用得着醒来惹事儿吗?! 九歌神『色』逐渐的清明,她叹息,有了这两个祖宗,她大概是不用睡觉了! 两人都没说话。 但是九歌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 顾难是三百六十度翻滚之后到了那边吗? 带着一条伤胳膊都能如此的……嗯,天赋异禀,也足以让人惊叹。 九歌:…… 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 很快,九歌进入了再也睡不着的阶段。 她依旧离两人的“战场”远远的。 但是清醒过来的神经越来越脆弱。 九歌闭着眼睛数星星,睁着眼睛数星星…… 直到旁边清浅的呼吸声逐渐平静…… 九歌翻了个身,脑袋靠在胳膊上,枕着手腕儿仔细盯着旁边睡的一看就睡的很香的人。 雪无影隔着顾难侧身望向九歌,口型呼喊了她一下。 九歌轻轻地指了指顾难:“爷想踹他一下。” 雪无影坐起来点点头。 九歌也坐起来,两个人默默地盯着睡过去的顾难,眼神都有些不对劲。 九歌最后还是把视线从顾难胳膊上挪开:“你说,他真的没有被治好的机会了吗?” 九歌眼里带着不忍。 当时雨下的太大了,他的伤口…… 现在九歌怎么看顾难怎么觉得他可怜。 夜倾颜…… 一想起来九歌就一个头两个大。 摔袖离开一时爽,回头道歉火葬场! “不知道。”雪无影声音有些轻,在漆黑的夜里带着一丝虚无缥缈的感觉。 “爷该怎么办?!”九歌睡意彻底消失,她整个人烦躁不安,“要怎么说,才不会……不会……” “王爷,您想的太多了。”雪无影抱着被子,声音依旧轻飘飘。 九歌总感觉他是带着睡意的。 朦朦胧胧轻轻浅浅,像是在挠着她的心。 九歌摆摆手:“算了算了,跟你说也没用,算了算了,赶紧睡。” 末了心里补充,要不是真的看顾难可怜兮兮,真的想把他扔出念九殿。 九歌叹气,又忍不住拽了一把头发。 雪无影依旧抱着一团被子,没有像九歌说的那样睡去,而是依旧陪着她。 九歌看他不睡,也就不勉强,她又开始放空大脑,想要想想最近该做些什么。 第八十二章 他想赖在念九殿! 顾难是在旁边两个人的注视下醒来的。 一个泪眼朦胧带着怨念与羡慕,一个冰凉至极幽深不可测。 顾难一时间有些愣,他忍不住先打了个哈睡,眼泪一下子充斥了眼眶。 九歌:“醒了没,醒了出去用餐。” 顾难已经被雪无影扫过来的眼神吓得一个激灵。 困意瞬间被压了下去。 “王爷……”顾难磨磨蹭蹭的向着九歌蹭过去,软软的声音有些咬字不清。 忽然蹭的一下,想要扑到九歌身上。 九歌早就防着他呢,顺势扭了一个位置踹了过去。 “念九殿待着,不要到处去晃悠。”九歌道,“你现在若是再不好好的养伤,爷直把你扔出王府。” 顾难愣了愣,歪了一下脑袋:“知道了。” 看着稳坐在她床上一动不动的两人,九歌在思考,是不是她的语言表达有什么问题? “爷说的没『毛』病吧?”九歌瞪了顾难一眼,“爷第一句话让你用餐,第二句话才让你别离开念九殿的对吧?” 顾难乖巧点头。 九歌:“那还不赶紧离开。” 都快要困死她了。 但是两个人,一个需要她照顾,一个需要她……哎! 她想睡着都是心思重重。 九歌想,两个祖宗送走了,她还是先睡一觉是正解。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 走了一个顾难,依旧留下一个雪无影。 九歌:…… 她还是好好思考内力为什么消失一瞬为好。 她总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再去一趟忆倾阁。 没有了顾难在中间隔着,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更加冷。 九歌不知道该怎么把人赶出去。 突然之间。她好像什么理由都想不起来。 罢了。 九歌觉得最近别的没有,光是觉得自己无可奈何的时间太多了。 睡意依旧在,九歌依旧是睡眼朦胧。 朦朦胧胧中带着她不想睡着的一丝倔强,两人相对无言。 “王爷。”雪无影的声音冷不丁在九歌耳边响起,像是碎冰落入幽深水潭,猝不及防的炸开。 九歌抖了一下,眯着眼睛瞪着始作俑者。 “王爷。”雪无影垂着头,羽睫微颤,“如果有一个地方,可以抛去世俗,没有烦恼,您会去吗?” 九歌:…… “你……想干点什么?”九歌艰难的开口,“你可以出府,也可以回家,不回来都可以……” 所以,少年,别想不开去死啊。 死亡的感觉真的非常非常不好! 九歌此刻精神抖擞,非常想和雪无影分享一下自己考古死亡的经历。 然后告诉他,生命非常美好,活着非常美好!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她一样,死亡后还能重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感觉一下皇家贵族的生活…… 思及此,九歌摇摇头,她什么都不能说呀。 “我不想。”雪无影慢悠悠的摇头,“没意思。” 九歌:…… 她就说一开始就觉得雪无影不正常…… 她就说不正常!!! 果然…… 这并不是……错觉…… 九歌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咽了咽口水,从旁边拽过被子,无意识的选择了一个舒服的角度,开口:“雪……无影……你……” 看着那双漆黑的能把她倒影完完全全映出来的眸子,九歌感觉词穷了。 她要说什么? 人生如此美好? 世界如此美好? 王府如此美好? 正在她纠结的不行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九歌当即决定,她还是离开这个修罗场比较好。 当顾难直接冲过来泪眼汪汪抱住九歌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有点儿安心。 至少他没有想死啊! 娇气满满,爱赌气爱装可怜但是……他不求死啊! 九歌现在看着顾难整个人都是满意的。 顾难泪汪汪的等着安慰,却发现没有一丝动静。 他把屈起的腿稍稍放松,站高了一些。 对面的人脸上带着一种古怪且有些仁慈的笑意,让顾难愣了一瞬间。 没有含住的眼泪吧嗒一下掉了下来。 九歌声音中还带着一丝满意:“顾难。” “王爷,为什么我的小院儿被烧了?”顾难看了一眼地上的泪珠落下形成的水印,果断的再次聚起眼泪。 九歌:…… 她不知道说什么。 “不是不让你『乱』跑?”九歌埋怨,“能不能听话?!” 顾难:…… 不应该是这样的回答…… 他装作随意的把胳膊往前侧了一下,然后继续问:“王爷,我的小院儿为什么没了……” 九歌:“因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艰难的编完谎话,刚想离开,又被顾难拉住了袖子:“什么都没有留下吗?” 顾难低着头,声音有些低落,轻轻地呼吸中夹杂着一些气音儿,让九歌心软了一下。 “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换。”九歌道,“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不一样。”顾难依旧低着头,“不能换。” 九歌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候顾难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睛里依旧带着眼泪,笑起来形成酒窝,眉眼弯弯中带着狡黠:“那我可以一直住在念九殿?” “不可以。” “不可以。” 两道声音一起响起? 九歌深吸一口气,表情严肃:“当然不可以。” 顾难稍微难过了一瞬间表示对九歌的尊重,然后狠狠地瞪向九歌后面的雪无影。 “王爷,他居然在念九殿做您的主!”顾难指了一下雪无影,“他大概该死了。” 九歌:…… 顾难眼睛眨了几下:“他想害死我,我小院儿被烧了,我没有地方住了,我如果不住在念九殿就无家可归了,我还受着伤呢,我会『露』宿街头,然后死掉!他,就是想害死我!” 九歌:…… 她最大的错误就是去担心顾难会不会伤心难过…… 他还是他,王府中那个最不要脸的那个他!那朵开的最耀眼的奇葩! 九歌心中的一抹压抑瞬间被冲散,她现在只想把顾难拉住她袖子的手拽起来! “王爷,你总不想我去死吧?!”顾难可怜兮兮,“我能不能住在念九殿?”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九歌又是深吸一口气,“王府这么大,不至于把你扔出去呢,乖。” 随即拍了拍顾难脑袋。 顾难跟着九歌脚步,如影随形,趁着转身的机会,还对着雪无影吐了吐舌头。 换来冰凉的一瞥。 “我要是不住在念九殿,我就无家可归了……”一路上顾难翻来覆去就是这句话。 退在九歌身后半步的距离,伸着手勾着一点点她的衣角。 既不会让她感觉到难受与束缚,又能让她觉得身后却是有一个牵绊在轻悄悄的勾着她。 真·心机。 九歌整个脑袋嗡嗡的,都是一句话。 我无家可归了。 伤感中带着小坚强,还有些小小的期待。 但是九歌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 念九殿,她的底线。 虽然不知道已经为他破例过多少次了…… 但是只要一想起昨天晚上就只有他一人睡的香香的,而她失眠到想把自己打晕她就立马狠下心来了。 “王爷……” “不可以。” “王爷……王爷来这里做什么?” 顾难看着面前的小院儿,如临大敌,晃悠了一下九歌衣袖,用来提高自己的存在感。 “来杀人。”九歌有气无力回了一句。 就是这一句话,让走在路上的人们脑袋又低了三个度,夹着腿快速游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气氛陡然安静。 九歌想,终于清净了。 “杀人?”顾难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真的?” 九歌转身在与顾难脖子平行的地方比划了一下:“好久没动手,要不然你先试试我的手艺?” 顾难笑容凝固,后退了一步,想了想又觉得这样不太好,慢慢的挪回了原来的位置。 然后又想了想,继续往前凑了凑。 又凑了凑。 看着九歌越来越不好的脸『色』,想了想,挪回了原来的位置。 九歌哼了一小声,转身进了小院儿。 她今天是来看水映月的。 她的血,放都放了…… 不能白放! 雪无影当时的提醒确实有用,她把血放了点保存了下来。 说真的,她不太想在放一次血,这个人不是小轻儿,不值得。 但是没办法,从来没有管过闲事儿的雪无影开口让她留点血,这是多么难得的事情。 天意安排救他一命,她就顺应天意,救他一命。 依旧是那三个人在一起待着。 段锦之在经历了皇宫的事件后,离开欧阳老丞相的府邸,重新回到了王府。 他好像已经默认了,他好像觉得自己身份已经成为永远洗不掉的污点了,他放弃抗争了。 九歌还未进来,她的一句“杀人”已经被小院儿里偷偷传了过去。 传话的小奴才腿抖的像筛糠,原本机灵伶俐的人,一瞬间变得口齿不清。 知道王爷要来,和九歌到达目的地,是一段极其短的时间。 饶是竹韵知识渊博,段锦之才思敏捷,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什么立竿见影拯救自身的事情来。 看见面前紫衣翩翩,俊美中带着高贵的人,他们急忙下跪行礼。 九歌又恍惚了一瞬间。 对,见她是需要行礼的。 端坐在椅子上,顾难毫不客气的靠在她肩膀上。 九歌面无表情,比划了一下划脖子的动作。 顾难弱弱的退后两步。 第八十三章 论陷害,顾难第二没人第一! 顾难知道她在表达什么意思,并不代表另外的三个人知道是什么意思。 再加上刚刚来的小奴才的传话…… 段锦之心里紧紧的绷起了一根弦儿,说实话。他真的不如不回来…… 他真的是脑子坏掉了……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竹韵老好人,他也不至于…… 段锦之来不及悲伤,就已经被竹韵拉着继续跪倒。 “求王爷救映月一命。”竹韵磕头。 重重的一声让九歌有点儿感慨,这得多疼。 段锦之现在只想掐死竹韵。 火上浇油也没有这种浇法儿! 水映月低着头一言不发,完全没有了刚开始的那种活力。 九歌盯着他,心里那些怨念其实还有些爆棚。 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手上自己狠狠划过去的刀伤,还有为小轻儿的后怕与担忧。 如果不是他离开之前又晕倒了,如果不是雪无影知道那些纹路是水映月通过香气传染上来的,如果不是她的血真的有用…… 九歌不知道她会不会想杀了水映月,但是反正她不会像现在这么淡定,这么心平气和的坐在这里,然后由着竹韵为他求情这么简单。 人啊。 果然是有区分的。 至少,小轻儿的地位,要重一些。 九歌抿紧唇瓣,神『色』稍微有些恍惚,她确实开始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了。 忆倾阁! 忆倾阁! 忆倾阁!!! 那是禁地!!! 那是夜倾城的地方,那是她的地方! 不管是哪种说法,都不会是水映月他想去就去,去了还想活命的地方! 九歌一言不发的阶段里,顾难就一直保持了嘲讽的微笑看着竹韵一直在磕头,嘴里重复着那一句话。 同样是重复一句话,九歌表示,她还不如去听顾难黏黏糊糊拽着她袖子晃来晃去嘟囔着要住在念九殿呢。 “起来吧。”九歌摆摆手,“留下水映月,别人都出去。” 竹韵愣了一下,任由头上鲜血流出,张张口还想在说些什么,被段锦之一把拦住。 顾难小声嘟囔:“你看人家多聪明,死一个总比死三个好。” 竹韵手指头紧紧扣住手心,指甲把手掐的没有了知觉。 最后的理智告诉他,他从现在开始,最好是听话,直接离开这间屋子,不和顾难计较。 这样,才不会在保不住水映月的情况下,还把段锦之搭进去。 九歌看着竹韵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有些想笑。 很好,她的努力从来都是瞎忙活! 很好,很好,她看起来依旧是个吃人不眨眼睛的魔鬼。 非常好! 九歌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看的段锦之胆战心惊。 果然,王爷没有变。 他所有的好,都是给那几个人的。 而其中,从来都没有他们! 思及此,段锦之抓着极其不情愿的竹韵,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屋子。 九歌连头都不回,一根手指头指向身后:“所有人,包括你。” 顾难委屈巴巴:“王爷……” 他不是最特殊的吗? 他还受着伤呢! “三……二……” “一,我马上滚!”顾难接话接的飞快,动作却慢吞吞像是蜗牛爬。 九歌静静地看着他搞事情。 “你看呀,他们抛弃你了。”顾难经过水映月,幽幽的留下一句话,迅速加快脚步,离开了这间屋子。 九歌:…… 她就知道! 八九不离十! 而且她不仅能感觉到顾难对水映月说话这么刻薄,还得出门去挑拨离间一下…… 锦上添花?不可能! 雪中送炭?除非他灵魂也被换了! 而借刀杀人与落井下石…… 玩儿的很溜啊! 九歌轻轻笑了一下,让屋子里留下的唯一一个人心脏跳了一下。 “好了,你现在可以……为自己申辩一下了。”九歌歪着身子,靠在旁边的桌子上,懒洋洋的姿态尽显出来。 水映月听到这句懒散中带着些许调淘气感觉的话后,蓦然的抬起头来,几次张开没有一丝血『色』的薄唇,却又在下一秒闭上。 九歌眨巴着眼睛,饶有兴趣的盯住他。 她想看看,水映月最后能给她一个什么解释。 “王爷……” “不要叫爷,有什么说什么。” 水映月死死盯住九歌,原本时时刻刻带着魅『惑』的双眸,此刻像是湖泊。 静谧,安然……死寂。 竹韵和段锦之被他传染上之后,他一度想死了算了。 算是给来到鸿栖后对他最好的两人一个赔罪。 但是刀放在脖子上,水映月才明白,命这种东西,有时候的重量会重的过良心。 在两人被王爷治好以后,他更是不愿意去死。 哪怕他苟活着,哪怕情况一天比一天严重,哪怕他知道如果再这么下去不做一个了断的话,他们可能依旧会被牵连…… 但是,他愧疚,他绝望,他唯独不能去死。 他还有妹妹。 他妹妹等着他回去呢。 他不想死。 不想了结『性』命,不想在这个人鬼皆惧的不祥之地毫无尊严的死掉…… 水映月恍惚中看到一抹紫『色』在向他靠近,然后视线逐渐归于黑暗…… 九歌在他倒下的一瞬间,身体比脑子快了一步,一下了冲到水映月跟前。 伸出去的手在触碰到那一袭水红『色』薄纱之时,堪堪停下。 又伸出手,顿了顿,继续收回。 九歌此刻是无比纠结的。 她如果救了他,说不定在也没有办法从这人嘴里掰出哪怕一丝信息。 但是不救他…… 就怕他一个不乐意直接梗过去。 那到时候算谁的? 不还是算她的! 九歌叹了一口气认清这个事实后,认命的伸手把地上的人拽起来,靠在她身上。 怀中的小瓶子已经准备好了。 从雪无影提醒了一下最好留下一点儿血『液』后,她就放在身上没有放下过。 毕竟是她的血,解毒救人牛的一批,她不太愿意放下…… 打开小小的瓷瓶,一阵清新的花香传来,轻轻浅浅但是晕开的非常快。 几乎是在九歌打开瓷瓶的一瞬间,整个屋子都是那种香气。 千叶水合的味道,闻多少次都是这么好闻。 只是,比不上雪无影身上带着的那种还带着冰寒凉意的香味儿好闻。 九歌把瓷瓶的血『液』倒进水映月嘴里的时候,思绪开始发散。 雪无影确实心细,他在瓷瓶里放的东西,确实能够把血『液』的味道完美的掩盖了过去。 九歌想到雪无影,又是一声长叹。 她确实如同雪无影说的,想的太多了。 而且,琐碎比之她真正需要关心的地方,要被她思考的多了好几倍! 比如说现在…… 九歌不知道『药』效什么时候才能起作用,也不太想动,她想趁着现在顾难不在,先微微眯一下再说。 被九歌庆幸不在身边的顾难,正在做的事情就如同九歌刚开始想的一样——挑拨离间。 这种事情顾难信手拈来。 而且他相信,没有人会如同沈烟轻那个傻子相信雪无影那个冰块儿一样,无条件、绝对且不会被煽动! 是个人都有弱点。 当然,沈烟轻和雪无影依旧除外。 顾难猫眼儿微微眯起,好好的一只炸『毛』猫咪非要装成狡黠的狐狸,在有些不伦不类的情况下,还带着一丝傲娇和刁蛮。 “你们现在应该哭一下,毕竟水映月要死了。”顾难笑意盈盈,白皙的脸蛋儿上小梨涡若隐若现。 “顾难,你不要欺人太甚。”竹韵隐忍着,额头青筋『露』出,云淡风轻的神『色』被『逼』迫的一丝不剩。 “什么叫欺人太甚?我在欺负人吗?”顾难疑『惑』,歪歪头,随即又笑了一下,“你是再说你自己吗?” “你……”竹韵狠命的甩了一下袖子,转过身背对顾难,不在说话。 段锦之依旧挑着一缕头发,他没想到顾难战火会转移的那么快…… “你们呀,不哭也没什么,反正王府这么多人,你们哭也哭不过来对不对?”顾难依旧在笑,眼睛里,酒窝里全是笑意,“尤其是你,反正都是假情假意的,掉眼泪挺掉价的对吧?!” 顾难伸出手毫不犹豫指向段锦之。 因为习惯『性』的动了动右手,他的胳膊骤然一疼,才让他想起自己的伤情。 原本还算是清浅讨喜的笑容彻底扭曲了。 疼的! “顾公子是不是难过了?是不是突然觉得自己死了也没有一个哭丧的很伤感?” “别担心,如果水映月离开了这个魔窟我们只会笑着送他走。” “倒是你,什么时候死记得通知我们一声,省的白瞎了这声虚情假意!” 段锦之一如既往的毒舌,嘴角也带上一抹讽刺的笑意。 他对竹韵的示意与担忧不以为意。 顾难这个人,就是恶人需要恶人磨。 而竹韵,骂人都是风轻云淡,不痛不痒的,除了能让他更有乐趣,更涨气焰,也没有别的作用了…… 他自认为气人这种事情上是没有人能比得上顾难的。 但是,恶心人这种事情,他也是能做到的。 顾难笑容僵了一下,随后想起了什么,指着段锦之的手指头都在颤抖:“你居然说王府是……呜……呜呜……” 魔窟两个字被一双手堵在了顾难嘴里。 在顾难声调逐渐提高,直到嗓音都从黏黏腻腻变成少年清凉的感觉时,段锦之就感觉事情不太妙…… 他居然忘记了,顾难的技能不仅仅是气死人,更是陷害人! 第八十四章 眼泪汪汪的不要脸陷害 被捂住嘴的顾难只来得及狠狠地瞪着段锦之,就被强行拽走。 “王爷……您……呜……呜……” 失去了一只胳膊的帮忙,顾难很显然不是段锦之对手。 他为了不碰到自己伤口,不得已跌跌撞撞的跟上段锦之的脚步。 等到他松手的第一刻,顾难直接一脚踹过去,毫不留情。 但是他很显然没有进步,上一次是怎么输给段锦之的,这一次就是怎么输的。 毫无创新。 “呸……呸……呸呸呸呸呸……”顾难狠狠地用左手擦着脸,企图把不属于他的触感擦掉。 段锦之也好不到哪里,他估计着,腿已经青紫一片。 竹韵摇了摇头:“别给他扯不清了,映月安危要紧。” “他的安危又不是我说了算。”段锦之耸耸肩,眼睛里带着一丝担忧,却被很好的隐藏起来,“但是我知道,我们的命现在也挺悬。” 顾难擦了好久,终于停了下来,脸上有被段锦之捏出来的几个指印,看起来惨兮兮的。 他只恨手不够用,要不然直接上手挠他几下可能会更解气。 “你们以为离得远了王爷就听不见了?”顾难眼神透『露』出恶意,“天真。” 段锦之看着他恶狠狠的眼神,想起了他瑕疵必报的『性』格,忽然有些想让顾难脸上的指痕立马消失…… 段锦之手里转着那一缕头发,不由得揪紧。 他大概能知道顾难一会儿要说什么了…… 顾难看着段锦之有些复杂的眼神,眼睛带上真实的笑意,骄傲中带着一丝狡黠。 就在段锦之感觉越来越不好的时候,他的感觉应验了…… 顾难瞧了瞧自己的指甲,轻轻的在脸上划了一下。 而后他皱了皱眉『毛』,想要继续划第二下。 看到这个景象,段锦之也有些慌:“停,停……我道歉,我道歉可以了吧?!” 竹韵一脸不赞同,他想说什么,却被段锦之一个眼神断在了嗓子里。 如果说刚刚他只是想把顾难脸上指痕去掉的话,那么他现在无比期望刚刚出了门之后他在装聋作哑…… 第一次他看到有人自残没有嘲讽和蔑视,而是苦苦求着他……把指甲从脸上挪开…… 水映月还在屋子里不知死活,他们若是在闹出事情来,别说顾难现在最得宠,就算是最不得宠,王爷的怒火也会对着他和竹韵来! 谁让他们两个和水映月走的最近呢?! 顾难对段锦之的道歉很是受用,他脑子一动就知道段锦之在想什么。 无非就是他们在水映月不知死活的阶段在吵闹,估计会把王爷惹『毛』。 然后他们会比他更先倒霉…… 说不定就在段锦之道歉的那一瞬间,他还在认为这是他设计的轨诡计也不一定呢。 他倒是真的没有这么设计,不过是比这更狠一些而已。 谁料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顾难欣然的接受了道歉,还一副大发慈悲的样子:“你们对于挚友将要到来的死亡不仅不难过,还有心情和我聊天,哎……真为他感觉到难过……” 段锦之一双桃花眼里满满的悔恨,他真的不应该在此刻对顾难下手。 他这是自己把一个让人打脸威胁调笑的机会亲手奉上的…… 段锦之越是不爽,顾难越是开心。 他其实也不想对自己下手。 不是怕疼,就是这张脸,其实有时候还有些用处的。 完整一点比不完整一点儿,可能会好些。 尤其是已经知道王爷『性』格的顾难,更是不会对自己下手了。 毕竟,一张脸花了也不一定会让他们两人死翘翘。 雪无影那张脸多金贵,冰雪雕琢,白玉清透,被他指甲划了一道血痕之后,王爷不照样让他活蹦『乱』跳的在这里待着嘛。 “我也没有什么恶意,就是想让你们清楚,其实,人都是这样的,自私自利,恶意满满,假情假意……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你们,也是这样的人呐。”顾难感慨着摇摇头,一本正经。 段锦之不敢再言语,随即像竹韵那样转身不在看着顾难。 他现在最恨耳朵没有能主动关闭的功能…… 耳边依旧是顾难带着笑意的嘟囔声,少年的声音像是冬去春来的河水破冰声,活泼中带着清澈。 但就是非常欠揍。 段锦之一边让自己忍住不要发火不要说话,一边忍不住去把顾难说的所有话听完。 他在心底疯狂吐槽,恶意?估计一只有他自己才是满满恶意堆起来的吧? 人都是这样?他自己本身就不属于人类范畴,好意思说什么人类?! 自私自利,假情假意?估计那也是他自己真实写照。 顾难继续在不知疲惫的想要让他的思想渗透他们:“水映月就要死了,你们说,谋杀王爷,会怎么死?” “闭嘴,什么叫谋杀?”段锦之忍不住冷笑,“是不是我可以说你在诅咒王爷遇害?” 顾难:“去吧,你去吧!除了说我在诅咒王爷,还可以顺便听我说一句,你也有参与在内!” 段锦之:…… 论毒舌,他比得过。 论栽赃…… 是他输了。 他就不该说话! “哼,可以大片传染的异香,可以近身的男宠,说不是故意的,那你说,平时没有的异香为什么会在最近出现?”顾难咄咄『逼』人。 “有蠢货会自己给自己下毒吗?你难道真的瞎了看不到当时他的状态吗?”段锦之说完一次话就会后悔一次,但是顾难嚣张又傲气的样子让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他思考了一下,突然有些怀疑顾难的动机。 他是来挑衅的? 落井下石? 还是……来套他们的话,想知道水映月为什么会…… “怎么没有?以前很多啊!”顾难疑『惑』,“你们是忘记了?奥,你们可能不知道,以前好多好多自身为毒谋害王爷的,但是啊……死的都挺……嗯……不完整的!” 顾难一脸遗憾,丝毫不觉得自己在说什么让人惊恐的话。 虽然知道顾难平时瞎扯惯了,但是此刻段锦之还是忍不住心里一慌。 竹韵已经在顾难话音落下的瞬间消失在了两人面前,段锦之伸手慢了一步。 他气急败坏的叫了几声阿韵,看着越来越靠近王爷在的屋子,他不敢在把音量提高。 顾难还有一堆想说的没有说,却发现他认为最不可能挑拨动的一句话得到了最强大的效果,愣了一瞬间之后开始哈哈大笑。 笑的段锦之追竹韵好远后还回头死死的瞪了他一眼。 看着两个人消失的身影,顾难眉眼弯弯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只是忘记从哪里传过来的一个小道消息,是真是假都难以分辨……却没想到能把两个人忽悠的公然违背王爷的命令…… 竹韵跌跌撞撞到门口,伸出手想要推开门,被远处一个小石头打偏,他第二次想要伸出手时,门被打开了…… 九歌捏住远处飞来的小石头,轻松的捻了一下,把手上的灰尘吹掉。 一套动作做下来,行云流水般轻松惬意。 竹韵又要直接跪下,被九歌拽了一把,晃了几下立住身影。 段锦之在想,他要不要直接跪下然后死命磕头……或许对王爷扔石头的处罚可以减轻一些…… “你们两个,回你们自己的院子。”九歌看着两人悲愤且惶恐的眼神,又补充了一句话,“等他醒来之前,你们谁都不可以接触他!” 明显舒了一口气的段锦之和依旧忐忑不安的竹韵,对比明显。 九歌觉得,竹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沈太医对她的态度有些相似。 不相信,不愿意相信,把她形象定格在某个瞬间,死守着不愿意更改,相信悲剧,相信最坏的结果…… 九歌不喜欢这种感觉。 自然而然的不喜欢竹韵。 看着从转角处出现的顾难,九歌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一句话终于压制不住继而脱口而出:“就这么一会儿,你又打架!” 顾难的惊愕猝不及防的被定格在脸上。 他神采飞扬的小脸儿瞬间垮了下来,脸上的小梨涡都在这一刻消失不见了。 而段锦之放松下来后只想仰天大笑。 如果他早知道会是现在这种局面,打死他也不道歉! 也不至于让竹韵陷入那么危险的局面。 顾难委屈巴巴瞬间写在了脸上,指了指段锦之:“他打我。” 九歌:…… 她错了…… 她不该大嘴巴…… 她就该偷偷的看笑话…… 九歌祭出了那句经典话语:“你要是不惹事儿,事儿会找上门来?” 别以为她听不到他们在门口说什么! 她只是想离开顾难一会儿,想让自己清净会儿,但是并不代表不知道他的小动作! 顾难超级委屈,他也祭出了最后的杀器。 顾难抬起胳膊,眼泪汪汪:“王爷,他知道我残废了,所以就打我。” 段锦之:…… 他并不知道…… 虽然知道顾难受伤,但是他又不关注他是哪里残了…… 再说了……在王府中,受伤不都是小事儿吗? 九歌被着一句话点燃,她开始紧张兮兮问道:“疼不疼,有没有流血?纱布湿了没?” 段锦之:…… 总觉得脸挺疼…… 第八十五章 霸占雪园进行时 虽然知道顾难会装,但是……九歌偏偏就吃这一套,毕竟这是她犯下的过错。 设身处地得想,如果有人让她这辈子不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她不仅会疯,还会想弄死他! 对比之下,顾难只是娇气一些还偶尔用这个伤口撒个娇,对九歌来讲…… 这就是天使! 至少她做不到和自己仇人和平相处的。 …… 段锦之和竹韵待着这里也不是,先王爷一步离开也不是。 就这么听着顾难在那里作…… 段锦之不仅脸疼,牙还疼。 若不是水映月的事情解决了,他估计脑子会更疼! “你们不走?”九歌冷笑,“反正话爷是给你们留下了,如果真的想陪着他,那就一辈子别离开了!” “王爷,您不是说要……”顾难比划了一下杀人的动作。 “别闹。”九歌无奈,自己做的孽跪着也得还完,“他还不能死。” “嗯。”顾难眉眼乖顺,眼睛眨眨,脑袋跟着点了点。 九歌心道,天天儿这么乖多好! 随即她否定了自己,天天这么乖是不可能的,她需要祈祷的是他话少一些…… “听到了没,他现在还不能死。”顾难笑的眼睛弯弯,“过几天就可以死了。” 九歌:…… 并不是这样…… 段锦之:…… 他该不该当着王爷的面说点什么?继而想了想刚刚王爷对顾难不太正常的关心…… 段锦之果断的把嘴闭上。 九歌离开水映月的小院儿后,第一时间想把顾难甩掉。 但是无果。 好歹说服顾难让他去换一个小院儿,但是代价就是她陪着顾难逛起了王府…… 九歌内心是拒绝的。 除了念九殿曾经是暗红*调之外,还有好多地方依旧是那种感觉。 九歌心底是很拒绝的,但是看到顾难期待的眼神…… 九歌就不由感叹,她还是太善良了! 她没有好好的看过自己的王府,除了念九殿,忆倾阁,和段锦之那个开满桃花的小院儿,让她记忆深刻的没有哪里。 放松下心情也不错。 “爷觉得这里不错,流水漫漫,夏天很凉爽。”九歌道。 “我不怕热。”顾难脸上写着不满意。 九歌习惯了这种感觉后,已经懒的给他争辩。 反正他在怎么挑刺儿,念九殿也不会让他住。 九歌只想好好逛完这里,然后挑一处还不错,她喜欢的院落,把顾难塞进去。 王府的东西,顾难再挑也不敢特别出格,他只能说他不喜欢这个他不喜欢那个。 “那你喜欢什么?!”九歌懒洋洋的问。 问完后,她就有些后悔。 按照顾难的德行…… “我觉得雪园不错。”顾难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一派乖巧,“荷花不错,很好看。” 九歌:…… 第六感不会出错…… “哦。”九歌淡淡。 顾难看着她没有拒绝,虽然有些『摸』不准她在想什么,却能感觉到她没有生气。 “王爷,要不然……” “要不然你以后住的地方,爷给你种满荷花。”九歌手挥了挥,“不仅院子里,你喜欢的话,屋子里爷也可以给你引泉水种荷花。” 顾难不死心,继续道:“雪园的景『色』搭配着房屋才好看。” “换,只要你喜欢,新的小院儿给你把景『色』全拓下来,爷保证,一模一样。” “主要是那边夕阳好看,换个地方就会被挡住。”顾难心里气嘟嘟,眼睛止不住去观察九歌神『色』,看她依旧是一副懒洋洋出谋划策的样子,瞬间放心。 “哦,这样啊。”九歌点点头,“虽然说你经常会和雪无影打架,但如果他不介意的话……” “不介意,不介意!”顾难终于得到自己想听的答案,笑容都鲜活了起来。 小梨涡若隐若现,眼睛垂下,羽睫遮住眸『色』,里面的得意洋洋和阴谋算计被挡在了黑暗之中。 雪无影介意也没用,反正他打的是王爷的招牌。 任由他千百般不乐意,也无济于事! “哦,如果雪无影真的不介意的话,你们两个一起住吧。”九歌对顾难的谎言嗤之以鼻,心里狠狠的吐槽了一下他。 还喜欢荷花?! 还喜欢景『色』?! 还喜欢雪园的房屋?! 还夕阳最好看?! 呵呵,不是他明里暗里嫌弃,还天天死人冢死人冢吐槽的时候了? 现在说什么喜欢这个那个那个这个,还不如说他喜欢雪无影来的实在! 顾难:…… “不……不……不太好吧……”顾难心中的想象戛然而止…… 什么雪无影的死不同意最后被罚…… 什么雪无影以死明志,葬身荷花池…… 什么雪无影含泪而离开雪园…… 通通化为泡影…… 顾难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纠结,其实心里已经开始有些恐惧,上次在死人冢里醒来的感觉还残存在他心底,那种满目尽是惨白,仿佛是走不出去的梦魇一般的景象…… 又想起在浮云佛斋那个翻版死人冢里,他被扔到地上,『迷』『迷』糊糊之间看到的他那寒凉到极致,刺骨戳心的目光…… 顾难打了个寒战:“王爷,不好,这样不好,毕竟……他总想打我。” 九歌看着头摇晃的像拨浪鼓,脸上血『色』有点褪去的顾难,心里奇怪。 他怎么这么害怕雪无影? 一边害怕一边挑事儿,这是在试探他的底线? 九歌摇摇头:“爷对你的提议非常满意。” “不……不……王爷……您一定要在考虑……考虑……毕竟……”顾难说的有些艰难,他眸光从侧方划过,亮了起来,“毕竟我觉得这里不错!” 顾难兴奋的用手指了指他们刚刚漫步到的小院落。 这里藤蔓居多,各种不知名的能爬藤的草木几乎把整个院落覆盖,深绿,浅绿,嫩绿,墨绿,各种深深浅浅仿佛泼墨画般的绿『色』中点缀着不同颜『色』的小花朵。 层层叠叠苍翠欲滴下,房屋也不同于王府的嗜血阴沉,而是浅『色』调。 在层层枝蔓中,越发显得清新秀丽。 缓缓的溪流滑过鹅卵石,在绿『色』的草地上游走,带走尘埃,让绿『色』更加鲜艳夺目。 九歌觉得,这和王府仿佛不是一挂的,这里,更像是童话世界那种森林仙女居住的世外桃源。 “还是算了吧,蚊虫多。”九歌惊艳的眸光收起来,在顾难期待的眼神中缓缓的摇摇头,“况且你胳膊坏了,和雪无影住一起有个照应。” “不不不,王爷,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去给他添麻烦!”顾难现在是有苦说不出,他想要的是雪园。 他想要的是夺取雪无影的地方。 是尽最大可能让他难过,让他伤心,让他怀念自己的故居。 不是让他和自己住!一!起! 顾难此刻有一种拿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九歌说着说着,确实开始思考起来,他小院儿里那群人可以不小心把院落烧了,会不会下次直接把他烧了? 或许,顾难真的需要有一个可以帮忙看着点儿的人…… 九歌越来越正经的神『色』压过了戏谑,让顾难心里一阵阵发凉。 他要完蛋! 顾难已经能想象雪无影会拿什么眼神盯着他了…… 万丈深渊之下漆黑冰寒,幽深不见底晕开的墨『色』,和毫无人类情感般看死人的感觉…… 顾难觉得自己错的离谱。 他不应该这么做。 九歌看着如临大敌面无血『色』的顾难,感觉他手指头都在发抖。 九歌:…… 看你还作不作! 最后事情以顾难搬到这个流水潺潺,清新秀丽的小院落告终。 九歌思考了一下,看来以后可以用这种先苛刻再回归原点的方式来让顾难听话一些。 只要有最低点,所有的事情大概都能在顾难这里尽善尽美的完成了。 九歌越想越觉得她思路很对。 顾难若是知道以后他的日子里,所有选择都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被迫,一定会怨恨死今天作死抢雪园的自己…… 终于回归自己一人状态的九歌,忍不住还是在想顾难。 她总觉得,顾难看着化为灰烬的小院儿时,那种伤心不是装出来的。 他有什么宝贝? 所有她赏赐过的东西,原本小院儿里存在的东西,她全部都在送了一份给他,没有什么缺少的啊! 九歌想不明白,干脆直接不去想。 顾难那处院落确实挺好看,但是九歌又转了一圈才想起来,旁边,好像和凤梧挨着呢…… 不过,他们应该打不起来……吧…… 雪无影的那句话又窜到了九歌心头。 清冷的嗓音从黑夜里滑过,他说,王爷,您想的太多了。 九歌强迫自己不想那么多,明天,她需要在顾难来念九殿之前马上离开,去忆倾阁一趟。 她想去看看,有没有关于自己内力突然消失的线索。 拖来拖去,就怕拖成大的隐患。 …… 依旧是桃花林。 锦园的桃花开到了花期,但是这里的桃花依旧灼灼,像是永远没有凋零的时候。 朵朵飘落下来的桃花瓣儿落在九歌肩头,又轻轻地飘忽而下,坠落地面,和众多的桃花映在一起,铺成桃花小径。 穿过桃花林,面前大片大片的曼珠沙华开的依旧妖艳。 火红的花瓣依旧张扬且肆意,香甜腻人的气息在踏出阵法的那一瞬间,扑面而来,让人恍惚。 第八十六章 接受一切美好与瑕疵 九歌看着远处的忆倾阁,心中感慨万千。 虽然距离上一次进来时间才过了不算很久,但是经历了 浮云佛斋一行后,她心中有了很多不同的东西。 九歌迈出第一步后,其实是有些犹豫的,她很害怕。 如果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再来一次,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上次夕阳下醒来,嗜血且阴狠,若不是锦园的桃花灼灼,让她恢复了片刻神智,她简直不敢想象……会不会和浮云佛斋那次一样…… 这种后果,让九歌无法接受。 但是踏入曼珠沙华中的腿儿,却无法收回,九歌摇摆不定,她很想去忆倾阁,很想去仔仔细细看看上面。 去看看她上回来没有仔细看过的地方,去看看夜倾城封存孤寂的地方…… 九歌低头,伸手去触碰了一下旁边的一株曼珠沙华。 清晨轻轻随风摇晃的花枝,比之夕阳下少了模糊朦胧,多了一丝舒展。 九歌又停留了几分钟,伸手揪了一颗花,毫不犹豫的走了进花海。 张牙舞爪的红『色』像是要将她困在里面,一起堕入地狱,但是忆倾阁又像是能在她沉溺之时勾住她的天堂。 这片花海,真不知道是通往地狱的,还是连接天堂的。 九歌走上台阶,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摇曳生姿的花瓣,感叹了一句,她又一次经过了奈何桥。 随即晃悠着手上的花枝步入楼阁。 忆倾阁有三层,三层之上才是顶楼,上次九歌就是直接到的顶楼。 这次也不例外,她直接沿着最外侧慢慢走到最顶层。 熟悉的围栏让九歌慢慢放松。 极目远眺,周围火红后逐渐颜『色』清浅的桃花林映入眼底。 清清淡淡的颜『色』让九歌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她托着腮嘟囔,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随即被自己的豁然开朗逗笑,又是一声轻笑。 她害怕什么? 她能害怕什么? 这具身体,这个身份,这身武功,从来都是别人害怕她的地方,不是吗? 她还有什么可以害怕的呢? 站在忆倾阁最高处,九歌心情有了奇异的变化,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被她看淡了。 九歌想,她需要的不是害怕与惆怅,她只需要的只是一往无前,做她该做的事,做她想做的事,做她以后不会觉得后悔与可惜的事情。 她现在不是在那个科技高速发展,时代变化飞快的二十一世纪了,也不是那个过着苦『逼』生活,打量着未来且不一定还有未来小穷鬼了。 她是鸿栖国的王爷,她有一个当皇帝的哥哥,她有一个只手可遮天的王府,她有一个绝对信任的姐妹夜瑾…… 她有着所有以前不可求的东西。 只要她想,可以为自己制造任何一种未来。 她已经站在了最高点。 九歌想,或许她的惶恐是存在于灵魂里的。 惶惶不安是因为这个世界与她,或者说她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但是她接受了这个世界的亲情,这个世界的友情,这个世界的所有美好与繁华,为什么不接受它的瑕疵呢? 暗杀,唾弃…… 慕止,水映月…… 渝州,圣渊…… 她应该做的不是逃避,不是让夜瑾去做所有的事情,她不应该被那些人编织的网勒死,也不应该被背后的暗箭杀死…… 这个世界上太多太多的瑕疵了,太多太多的阴暗了,但是,不管再怎样,总有让她觉得活着是美好的一些人和一些事…… 九歌靠着栏杆,微风拂过,想通了一些事情。 轻轻吐出一口气,九歌把手按在心口,小声的说了一句:“你以后会活的很好的。” 会穿着最美的裙装走在帝都大街上,会走遍四国甚至更多的地方把风景尽收眼底,会在桃花林里再见一面记忆中的那人…… 会像当年征战时,少年将军美名远扬一般,再一次让众人惊艳一场。 九歌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轻轻摇晃的桃花枝,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下去。 …… 这次九歌没有看到夕阳出来。 她在忆倾阁直到月亮爬上枝头,星光点点攀上夜空。 忆倾阁的三层非常大,里面被填满了东西。 如果没有夜倾城的记忆,九歌会觉得这凌『乱』且没有章法的地方将是她最后的栖息地…… 其实,有着夜倾城的记忆,最后也好不到哪里去。 九歌不太想让那些被血『液』浸透的记忆被翻出来,干脆就带着欣赏的眼光,逛起了忆倾阁。 这一逛,就是快一天。 越是深入一些,九歌对夜倾城的心疼就多一分。 最后,带着一丝惋惜与伤感,九歌离开了忆倾阁。 她这次来的目的并不算是完成了。 内力为什么会突然的消失,她确实找不到关于这件事情的线索。 但是九歌记得,在她刚到这里没有多久的时候,夜瑾曾经对她说过,只要她运转内力不超过七成,就不会失去神智,心口不会疼…… 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当时发生了什么呢? 九歌回忆了一下当时场景,她心口疼了一下……因为当时想起了裴行鸢……然后夜瑾说……只要运转内力不超过七成……就会没事儿…… 对,她说的是没事儿…… 没事儿? 不是说的心脏不会疼…… 不是说的…… 九歌突然感觉自己找到了方向,或许,夜瑾说的并不只是…… 她恍惚了一瞬,想起了在浮云佛斋时不受控制的情形…… 难不成是那个时候的后遗症? 九歌又想,在宴会上的那杯有毒的茶,会不会是把后遗症催发了一下…… 毕竟她是百毒不侵,不会死,但是并不是对毒『药』没有反应…… 九歌觉得自己真像了。 她脑子前所未有的飞速运转中,把所有的可能『性』连贯了起来。 不仅把内力消失的可能『性』算了一遍,九歌还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她不知道夜倾颜到底知不知道这具身体百毒不侵的事情…… 但是,顾难被『逼』着在雨夜跪地那么长时间,只是因为我有陷害她的可能『性』…… 如果夜倾颜不知道她的状况,那么这种举动有情可原,如果夜倾颜知道…… 他或许想顾难去死…… 九歌有些不开心。 但是也有些担忧,如果夜倾颜真的知道的话,那么他对她的突然晕倒…… 他会担心…… 会害怕…… 会惶恐…… 那么多人想要她的命,而她强大的防御网之下,有了致命漏洞…… 九歌想了想,她并不知道夜倾颜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当时只是对他有些失望,对顾难的担心又溢于言表,所以…… 九歌抓了抓头发。颇有些烦躁。 刚刚解决了一个让她忧心的事情,没有来得及放松,就更担忧了! 她担心夜倾颜! 如果夜倾颜真的知道她百毒不侵,不知道在当时那个雨夜中,他怀着怎样的心情看着她把可能是仇敌的顾难带走…… 又是怎样怀着失望的心情听她气急败坏的声音…… 最后临走都没有去见他一面…… 九歌有些头疼。 她现在非常想仰天长啸! 天哪,她居然忘了这么大的事情! 那天是夜倾颜的生辰啊! 让他开没开心她不知道,但是让他气愤,九歌觉得,她不仅做到的,还做到了最绝…… 被九歌惦记的夜倾颜比她想象中,还要气愤一些。 这几天皇帝脾气不算好,是个活人都能看得出来。 以前他越是生气,脸上的笑容就越是灿烂,最后,总是要轮到该倒霉的人倒霉…… 现在,他脸上看不出一丝笑容,低气压整个在蔓延,无论是上朝,还是一些人被召入皇宫的秘密会议,都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见到皇帝笑容…… 而且,越来越冷的气氛之下,一些期待和伤感让臣子们坐立不安。 他们哪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跪在瓢泼大雨里的王爷男宠,埋怨了一下皇帝的王爷…… 虽然没有人敢去议论,但是怎么可能没有人知道? 他们害怕王爷会为了此事和皇上翻脸,或者是王爷心里不舒服想发泄一番…… 无论如何,夹在中间的他们,会是这件事情里最倒霉的人! 毕竟他国使者笑话也看够了,生辰也到场了,再过段时间该离开的都离开了…… 只剩他们这些出气包…… 所有人都在祈祷着一件事情,王爷不要来上朝! 不负众望,九歌确实又偷起懒来了,一次朝堂都没有去过。 一是忘了,二是……她不太想把人全吓死! 九歌想要见到夜倾颜的方法有很多,时间也有很多。 反正皇宫大门,随时为了她敞开,只要她想,她就可以去见夜倾颜一面…… 在纠结又纠结之后,九歌放下了心底想要找夜倾颜的念头。 有着别扭,有着担忧,但是让顾难伤成那样,她又有些气愤。 九歌想再次逃避一会儿…… 她觉得自己带着气愤去找夜倾颜,不一定会被认为是来和解的…… 被当成要理论算账的可能『性』……嗯……要更大…… 思及此,九歌远远看着夜倾颜书房的眼睛闭上了一瞬,再次睁开,她换了个方向。 借着夜『色』掩护,脚尖轻点,鬼魅的身影像是一阵风一样飘过。 轻轻的仿佛猫儿一般,没有任何一丝声音。 融入黑暗之中的身影,移动的速度非常快,飘过假山池塘,最后来到了一个略微荒凉的宫殿。 第八十七章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这里人烟稀少,就连侍卫也很少。 但是九歌明显能感觉到,暗处的那些人,才是真正的佼佼者们。 但是,跟她比起来,也不值得一提。 九歌悄『摸』悄的溜进宫殿。 对于皇宫结构的熟悉感,让她迅速找到寝宫。 她这次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他。 那天她知道他住在景临宫后,还未来得及去见他,裴行鸢差点走丢。 好没来的及去找他,顾难又有些小脾气了。 最后她照顾顾难直接到宴会开始。 太过于忙碌,让她忘记了去找那个人。 月光透过窗格落在宫殿,撒满了月光的地方明亮非常,衬得角落里的黑暗更加漆黑,仿佛漩涡等着人靠近而后吞噬。 九歌靠在黑暗的角落里,看着蹲在床边的一抹艳红发呆。 这就是夜倾城心心念念的人了? 她想,她是应该就这么看着,还是应该去打个招呼? 九歌想抬手敲敲脑袋。 半夜来质*殿,还大摇大摆的打招呼,怕不是脑袋秀逗了。 九歌打算明天白天再来一趟,她又扫了一眼床边,准备离开。 就在脚步轻点打算转身的瞬间,九歌顿住了。 古『色』古香的檀木大床边,艳红『色』衣服衬得黑发漆黑妖冶。 蹲在地上背靠床的少年用手圈住自己双腿,白皙修长的手腕儿上青紫『色』痕迹和指甲印随着他的衣袖滑下尽显无疑。 九歌要疯了。 这种痕迹…… 这种痕迹! 天哪! 九歌咬了咬手指头,心里默默,还以后娶她回家呢,这丫的别最后嫁给她就行! 九歌整个人都有些崩溃,不怪她想的太多,实在是夜倾城整个脑子里都充斥着这种…… 这种…… 黄暴的东西…… 九歌郁闷的拍了拍心口,轻轻叹了一口气,却听见那人一声响起。 “谁?” 慢慢抬起的头让周围垂下的头发散在了四周,有着凌『乱』的几缕头发粘在脸上,衬得煞白的脸更加没有血『色』。 他盯住九歌在的角落,又是一句我:“谁?” 九歌心中很不是滋味儿,当初她只是想看一看他,了却一下夜倾城的执念…… 但是…… 她有口无心的一句话,一个提议,让他时隔数年后又成为他国质子…… 过着比很久之前还苦的生活,还被…… 九歌心中充满了怒火和后悔。 九歌没有动,这种半夜三更不睡觉偷偷跑来别人宫殿的事情真的很给夜倾城在凌轩亚心中的形象扣分! 她压着嗓音让声音听起来有些哑:“无事,路过。” 靠着床边的少年半垂着眼睛,让头发遮住半张脸,呢喃了一句九歌刚刚说的话,随即笑了起来。 “在皇宫里来去自由的,除了皇帝,也就只有王爷了吧?”轻轻地一丝笑意透出唇齿,飘到九歌耳中。 九歌觉得,这个声音,怎么听怎么有些欠揍! 不是单单纯纯的得意,那种稍稍带着少年恶作剧般调皮的笑意,让九歌有些牙痒痒。 她隐藏身份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他的“清白”! 九歌走出阴影,一个眨眼的时间,离开原地走到少年跟前。 居高临下的姿势让少年显得更加软糯,精致的一张脸比之凤梧的精致不遑多让。 本就是抬头一个轻轻松松的动作,却让九歌惊悚了起来…… 天啦噜,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逆生长? 九歌羡慕的想要捏一把他地上少年瓷白精致的脸。 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一把捏过去,冰冰凉还带着一丝寒气,像是冰箱里刚刚拎出来的小果冻一般。 他脸上的温度和九歌的手指差不多一样,甚至会更低一些。 把手放在少年脸上,九歌感觉自己脑子才在此刻跟着动作运转起来。 她有些尴尬,手收起来也不是,继续放着也不是。 “王爷,如果您喜欢的话,我可以跟你回王府。” 九歌听到这句话,像是被炸雷惊醒,看着地上笑靥如花的少年,像是看到了一个长着角的小恶魔。 开玩笑,她养不起! “不行啊!”少年仰着头,眼睛里带着失望,“可是我听说,这次圣渊能够成功求和,是因为王爷求得情,唯亚想报答王爷。” 九歌在看到少年的第一眼中,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这一刻,这种感觉彻底办爆发…… “……”九歌沉默一瞬后艰难开口,“你……再说一遍?!” “多谢王爷为圣渊求情,只要王爷不嫌弃,唯亚愿意跟随王爷,伺候王爷,随……” “等等等等等等……”九歌制止了他,捏了捏额角,“让爷缓缓。” 地上坐着的少年垂下眼眸,似乎有些羞涩。 只是,羽睫颤动,遮住流转的奇异眸『色』。 九歌已经明白了什么,却是依旧忍不住试探『性』问道:“你叫……” “凌唯亚。”少年抱着腿抬头,精致的过分的脸带着好奇和期待。 九歌:…… 什么鬼? 什么鬼! 她的凌轩亚……不对,夜倾城的凌轩亚呢?! 怎么突然就换人了?! 不应该啊! 被抛弃的质子已经有了一个凌轩亚,偌大的圣渊,是把他们的皇子皇孙全部当儿戏? 还带换质子不重样的! 还有!她明明已经从夜倾颜眼中读懂了那个叫做暧昧的东西! 那个“我全都懂”的神『色』,难道不是重新把夜倾城曾经的青梅竹马带回来吗…… 等等…… 等等等等…… 等等等等等等…… 她好像…… 电光火石之间,九歌明白了过来,夜倾颜眼中的暧昧神『色』,到底意味着什么…… 九歌忍不住扯了头发一把,她居然把这么关键的事情忘了!!! 男宠啊! 夜倾城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男宠啊! 漂亮的美少年…… 地上蹲着的这位一看就是夜倾城原本的口味儿! 九歌盯着地上仰着头,眼睛里带着别样情绪的少年,不知道此刻应该是什么表情。 她应该为即将一个美少年男宠而笑一会儿…… 还是应该为夜倾颜的脑洞而哭…… 九歌叹气:“为什么是你!” 这句话的感情中,愤怒也有,懵『逼』也有,不知所措也有。 带着伤感失望的语气,和她刚刚带着灼热看着他的感觉,完全不同……凌唯亚已经很明了的感觉到了…… 他听到这句话,思绪转回来,迅速感觉到,她应该是等待过一个人,然后才对他那么期待…… 结果发现是他,而不是那个人…… 那个人…… 那个人…… 能让鸿栖国王爷认识的那个人……凌轩亚!!! 凌唯亚有些警惕起来了。 如果她和凌轩亚还有联系,那么…… 但是转念一想,不对。 他们不可能还有联系。 毕竟,这个人看到他的脸后,还一直处于惊艳与呆滞之中,又听到他的名字才明白过来他是谁。 王爷,在等待的人,绝对已经是好久不见了…… 凌唯亚思绪在转念之间完成。 “为什么不可以是我?”凌唯亚试探。 九歌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爷只是感慨一下。”九歌道,“你们圣渊真是多子多孙,想扔一个就扔一个!” 凌唯亚没有想到这个人说话会是这么直白,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九歌在知道这个少年并非当年那个拉着夜倾城的手走过桃花林说要娶她的人之后,脑子已经被冷漠哦刷屏…… 她想马上离开这里,然后回到王府,抱着她的小被子睡一觉。 这一天,心太累。 她想喘口气。 可惜,她忽略了这个少年的难缠度。 虽然比不上顾难撒娇卖萌求抱抱还会拽衣角,但是,他的几句话,太勾心…… 让九歌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拒绝。 “王爷,您想知道为什么是我,对吗?”凌唯亚循序善诱。 他依旧是靠着床,一副很冷的样子抱住自己,半仰着头,优美又脆弱的脖颈就这么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九歌当然想知道为什么是他,她已经转过身去迈出一步的步子收了回来,示意他继续说话。 凌唯亚开口:“我知道王爷在等谁,但是,他恐怕让王爷失望了!” 九歌默默不语,她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不要睡,一边努力让脑子快速处理这些语句。 终于,语句处理完毕。 “知道?”九歌歪歪头,看着地上少年,“知道的话,你干嘛来了!” 凌唯亚:…… 突然之间有些懵,不知道怎么开口接下去这句话。 这与他想像中的鸿栖国王爷完全不同! 他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声,少年将军,惊才绝艳,嗜血修罗,都是他! 他想过借助鸿栖国皇帝来让自己的计划完成,但是,当过皇帝的人,他怕自己算计不过。 老『奸』巨猾不至于,但是城府深厚也值得他忧心了。 凌唯亚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本就是一时意气用事,自荐而来,没有过多的准备,也没有时间再去准备! 而这个人,是他计划中的替代品。 他认为,所有的计谋中,美人计算是最好用计谋没有之一。 他已经想过了,当男宠也好,付出什么代价也好,他需要一臂之力,需要可他以让他成功当上太子的一股力量! 上次的宫宴上,他根本没有任何可以靠近的机会。 没想到此刻,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八十八章 这也太无下限了吧! 但是更没有想到的是,他说话如此不留情面。 九歌觉得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结果和她预料中并不相同。 “王爷痴心一片,却并不一定会有回应。”凌唯亚道,“毕竟,他现在正准备着怎样杀死您呢。” 九歌继续冷漠哦,让手指捏紧,准备接受拳打脚踢的凌唯亚错愕不已。 他不明白面前这个人为什么会这么冷静。 明明这算是一个很能打动人心的消息! 再者说,就算他不对这个消息心动,甚至是怀疑他的真假,那,至少会是暴怒与猜忌! 但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如此轻松如此不在乎的样子! 九歌觉得吸引她留下来的那个问题他或许已经忽略过去了,于是清清嗓子好心提醒:“你刚刚问爷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是你,确实,爷想知道。” 凌唯亚又是一阵思索,他在想这句话是否有着不同的涵义。 九歌有些着急,她确实很想知道,为什么是他,而不是凌轩亚。 难不成她等待这么久的人,说没就没? 难不成最后她还需要去圣渊一趟,来完成对夜倾城的承诺? 路途遥远,出行不便,再加上她身份特殊,暗杀者甚多…… 别说她猴年马月才能做好规划去一趟,就算是她能安妥好一切,夜倾颜也不会同意。 不仅不会同意,而且可能还会气死他。 毕竟这不是鸿栖国境内随意称王称霸的小事情,而是深入敌营可能死翘翘的大事情…… “王爷既然这么想……” “开门见山,你想得到什么,你需要什么,爷能给你什么,直接说,痛快点!”九歌恨死他这磨磨唧唧,一句话飘飘渺渺想说一年的说话方式了。 她真的快困死了。 阴谋诡计? 不存在的! 鸿栖中,所有人最不屑于对她用的,大概就是阴谋诡计了。 如果这个小孩儿听说过她的名声,自然不会这么傻乎乎的继续罗里吧嗦…… 为了速战速决,九歌又加了一句:“其实爷挺讨厌说谎的人,一听到谎话就很烦,一烦就控制不住自己,然后……你懂的!” 凌唯亚缩了缩身子,把扬起的头颅垂了下去。 他怎么不害怕? 他当然害怕了。 但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说的,王爷又不相信。”凌唯亚低头,“我说,他在准备杀了王爷,王爷不也是不相信?” 九歌有些头疼,话题怎么绕回来了? 她认命的理了理衣服下摆,坐在了凌唯亚对面,打算和他先聊个几文钱的! 说话慢不怕,说话牛头不对马嘴,那就让她很害怕了! 当做好一晚上不睡的准备后,九歌整个人的烦躁与不耐也消失了一大半儿,认命感油然而生。 “嗯,然后?”九歌悄『摸』悄打了个哈睡,强迫自己听小孩儿像个老太婆似的唠叨。 她没想到,本以为是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却在下一秒有了本质的转折…… 趁着天还没亮,九歌又偷『摸』溜出了皇宫。 仰倒在念九殿宽阔的大床上,九歌心情是有些懵『逼』的。 她相信凌唯亚没有骗她的必要,毕竟,她相信他知道,杀他,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没有人会想死,更没有人会想因为自己闲得慌的几句话,让国家陷入危机四伏中。 九歌相信他。 但是她越是相信凌唯亚,越是感觉自己脑子不太够用! 她有些能体会到那种相爱相杀的感觉了。 夜倾城喜欢死了凌轩亚,甚至记忆中他是唯一的救赎,但是,凌轩亚却想弄死她?! 九歌没有想过要继承夜倾城的感情。 包括爱情。 包括亲情。 即使是对夜倾颜,她也是有着自己的感情在里面。 夜倾城对夜倾颜是一种纠结的情感,他是她承认的唯一亲人,是她母妃名下陪着她长大的哥哥,是她嗜血罔顾人伦时剑下唯一的生还者…… 他是不同的。 九歌也认为他是不同的。 他是对她好的哥哥,是她没有感受过的亲情,是愿意宠着她的依赖,是她会偶尔惶恐害怕失去的……温情…… 九歌继承了夜倾城的记忆,但是无法去继承她所有的感情。 那种感觉,不同的灵魂会体验来的东西会不同…… 九歌对夜倾城有些愧疚。 她无法去继承她的情感去喜欢凌轩亚,无法让她的救赎真正存在于她的生命中。 她能做到的只是去见他一面,然后郑重的告别。 但是……夜倾城的白月光居然想弄死她? 这是什么神经病发展?! 想着凌唯亚对她说的话,九歌一边相信着,一边崩溃着。 她知道仇人多,想杀她的人能排成排围着鸿栖绕一个圈儿,但是她独独没有想到,在这么一圈儿人里,凌轩亚也在。 九歌忍不住替夜倾城悲伤,甚至有些庆幸她已经不在了。 一个外来者都会感觉到悲伤失望的事情,她无法想象,这件事情如果让夜倾城自己经历,会不会更是绝望。 心脏上本来就沉重的枷锁中,会不会又多一条带着荆棘的。 一想到这里,九歌就心疼那个女孩儿。 这个世界上,所有可悲的事情,仿佛都在她身上过了一遍。 翻过来滚过去在在大床上折腾了很久,九歌才『迷』『迷』糊糊闭上眼睛休息起来。 大概是她这几天太费脑子,而念九殿又是她最后的清净之地,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的原因,这一觉,九歌睡了很久。 直到下午,才朦胧转醒。 两天不吃饭,费脑子,熬夜,白天睡觉……的后遗症就是整个人都飘了。 并且,噩耗并不会因为她此刻很不舒服就不到来…… 顾难又惹事儿了。 这是看到夜瑾一脸严肃时候九歌的第一想法。 听到不是顾难之后,九歌紧张且带着颓废的脸瞬间鲜活还有了光彩。 鲜活灵动的表情和长出一口气状态让夜瑾有些无奈。 当得知只是水映月醒了之后,九歌更是一副哎呀呀,这种事情还这么严肃吓到爷了的表情…… 乐极生悲的后果就是圣渊质子突然之间昏『迷』不醒的消息出来后,让她差点儿把茶杯扔了。 “……快死了?”九歌试探着问。 “王爷,只是昏『迷』,并没有死亡的征兆,只是……”夜瑾小声道,“他手腕儿上也出现了红『色』图案,和映月公子,沈公子他们的情况一模一样。” 九歌蹭的站了起来。 如果真的是同样的毒,那夜倾颜…… 九歌没有说出来让夜瑾担忧,但是从她严肃且紧锁眉头的情况来看,她应该是想到这种情况了。 两人都没有道破,不想让对方更加担忧。 九歌一着急,把其他想法全都抛诸脑后,直接去找夜倾颜。 她的焦急让正在书房锁眉沉思的夜倾颜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安慰她:“九儿,太医已经去看过了,没……” “哥哥,你没事?”九歌脱口而出,截断了夜倾颜的安慰。 喘了口气之后,觉得自己确实心急了。 小轻儿那次也是在那么久后才发作,夜倾颜怎么可能现在就出事儿? 她真是太着急了! 看着健康且无病无灾的夜倾颜,平静下来的九歌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贸然见到他,组织好的语言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夜倾颜看着突然闯过来的九儿有些愣,对她的那一句没事儿吧更是『摸』不着头脑。 看到她停下来后诡异的脸红后,直接怀疑了一下是不是最近对九儿都不关心,连她在想什么都猜不出来! 这个认知让夜倾颜心中的不满与委屈消失的无比速度,而愧疚和懊恼把他心里填满。 诡异的安静…… 九歌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夜倾颜看着眼神四处『乱』瞟的人,心中的酸涩瞬间被幸福填满了。 这个站在他面前的,会叫他哥哥的,灵动且关心他的小狐狸,是他的九儿。 这就够了。 思及此,夜倾颜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眉眼之间,尽是温柔与宠溺。 让不小心瞥见的九歌瞠目结舌,还有些小后悔。 要是早知道冲过来见他一面就能和解,她何必纠结这么久? 不过,这也太无下限了吧?! 被九歌吐槽着无下限的夜倾颜,此刻声音也轻了几分:“九儿,你要去景临宫吗?” 九歌后知后觉才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更是后知后觉想起了夜倾颜被自己打断的那句话。 这个时候了,夜倾颜想着的还是她在担心凌唯亚?这个认知让九歌哭笑不得。 抛去担心,九歌脑子才开始运转。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昨天……她伸手掐了一下小果冻……呸!凌唯亚……然后……再然后…… 妖冶张扬的曼珠沙华充斥了九歌的脑海,伸手掐了一朵后捏了半天的事情也随之被记起…… 九歌很尴尬…… 她风风火火的离开御书房,直接往景临宫跑去。 一路上跪倒的人只能看到她的残影。 被留在身后的夜倾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无奈的摇头笑了一下,温润如玉的感觉冲走了这几天的低气压,让他鲜活了起来。 九儿那么关心圣渊那人,却依旧先来看他,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第八十九章 由捏果冻引发的血案 随着九歌的到来,景临宫噼里啪啦跪倒了一大片。 太监宫女自不必说,打着寒战把头埋下去当做背景板。 而真正受苦的,却是太医们。 沈太医首当其冲的跪在正前方。 九歌不想与他们为难,很不想和沈太医说话。 上次他对她的态度,九歌还记得。 九歌觉得自己也有小脾气。 不想理他就是不想理他! 看着窝在寝宫床头只占据一点儿位置的少年,九歌心虚且懊恼。 手贱一时爽,割腕火葬场! 瓷瓶里留下来的最后的一点儿血给了水映月,如果想让这个凌唯亚苏醒,再次割腕儿是个不可省略的步骤。 偷偷『摸』『摸』抬起手腕抚『摸』着上面的痕迹,九歌委屈的不得了。 她真的没有想过捏果冻儿会引发这么大的血案! 九歌右手指甲点在左手手腕儿上停留了一会儿,觉得不能总是伤害一个地方,然后麻溜的换了个位置。 但是当左手指甲点在右手手腕儿时,她又想,完完整整的为什么要伤害它呢…… 最后依旧换回左手。 九歌闭上眼睛,瞥了一眼身后空『荡』『荡』的大殿,指甲迅速从手腕儿划过。 确实比匕首切过去带来的触感要舒服一些。 没有那种让人发『毛』的冰凉和刺骨,让她放松不少。 蜿蜒的血线从白皙手心流过,滴答滴答落在地上的声音在寂静空灵的寝宫响起,才让九歌回神。 她只是在想为什么没有那么疼…… 看着浪费的血『液』,九歌姣好的眉形皱成拧巴的形状。 她滴血的不是手腕儿……而是心脏啊! 这是血吗?这是命啊! 九歌慌慌张张凑近凌唯亚,用一种古怪的姿势让血『液』流进他嘴里。 然后看着还没有止血的伤口在一直低落血滴。 没一滴下去,九歌心就疼一下。 她应该再拿着一个瓷瓶来的。 …… 转念间又觉得不能那样,这是最后一次破例,再有下次,爱谁谁,她不管! 轻轻地嗅了一下空气中的味道,那种香味儿还没有散开,来过这里的太医和宫女应该都没有事儿。 九歌坐在床边思考人生的时间略微有些长…… 直到凌唯亚睁开仿佛带着碎星般的黑眸时,九歌才想起来,地上和床上的一些血滴没有来得及收拾干净。 电光火石之间,九歌迅速抬起衣袖,遮盖住半张脸。 末了发现自己好像傻子一样。 新流出来的血『液』又不像上次雪无影给他丹『药』掩饰过的一样没有血腥味儿。 就算是她装作看他看到流鼻血…… 落在地上和锦被上的血滴是有了解释…… 但是…… 九歌愤愤然把袖子放下来。 引来凌唯亚笑意。 “王爷气宇轩昂,即使是遮住脸,又有什么让人认不出来的呢?” 虽然说是夸赞,却让九歌几乎黑了脸。 在凌唯亚话中,九歌很容易就能品味出自己是一个猥琐的偷窥者。 气宇轩昂这四个字让她更是如鲠在喉。 去他妈的气宇轩昂! 她可是…… 算了,不和小孩儿计较。 尤其是漂亮的小孩儿! 凌唯亚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不太明白自己的一句话为何引来对面人的奇怪脸『色』。 他虽然回答的速度很快,却是在心中默念过很多次这句话才真正让它脱口而出,按理来说这并不会触及到王爷禁忌才对…… 昏『迷』的人已经醒来,夜倾颜也并不像是生她气的样子,一下子解决两个压在心头的大事,让九歌心里舒畅了不少。 虽然手腕儿上慢慢凝固下来的血『液』不在流淌,但是疼痛也随之而来。 指甲这种东西,就如同一把钝钝的刀子。 生生刻开的地方,确实比匕首划一下要更疼。 估计也更不好愈合。 这并没有影响九歌心情。 她最近囤积的事情就剩下一件了! 水映月…… 思考事情的九歌,眸子中潋滟闪过,微微勾起的眼尾有些妖冶的弧度,一下子让凌唯亚看的出了神。 确实有肆意妄为的资本。 凌唯亚在心底默默说了一句。 两人默不作声,忽然,九歌眼神飘过凌唯亚,顿在了他的手腕儿上。 青紫『色』依旧十分明显。 比之昨天晚上,好像更肿了一些。 隐约带着一些异香传入九歌鼻息中,让她略微有些放心。 估计是太医看到了他的伤痕。 不知道身上伤痕会不会也帮忙上些『药』。 九歌也是奇了怪了。 她在想夜倾颜到底是什么态度。 又把人扔在这种荒凉没有人气的地方,又不给侍卫宫女侍候…… 但是偏偏在他昏『迷』后动作又十分迅速。 不仅仅是迅速,就连沈太医都来了,可想而知夜倾颜对他的重视。 真想不通。 脑回路不同。 九歌脑瓜疼。 她呆这么久就是想看看凌唯亚会有什么特殊反应。 现在看来,他要么是装傻充愣,要么是真的没有感觉到血『液』的味道。 看起来铁锈味儿应该不是那么浓。 九歌放下心,话也没说,转身就走。 惹得凌唯亚心底又是一阵慌『乱』,不停的审视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凌唯亚手腕儿上因为擦上了『药』膏而让九歌放下心来的淤青,却在此刻让夜倾颜又无奈至极。 随着九歌离开皇宫,沈太医吞吞吐吐半晌,还是在夜倾颜面前把凌唯亚伤情抖落了个干净。 夜倾颜无奈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一本正经的先哄着沈太医离去。 怪不得九儿那么急切……怪不得…… 原来她早就去过景临宫了! 还…… 哎! 真是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虽然知道小丫头动的是这个念头,但是毕竟是圣渊的皇子…… 比之鸿栖多了不知道多少的麻烦…… 万幸的是凌唯亚伤势不重,除去手腕儿上的淤青指痕和刚刚的昏『迷』不醒,并没有别的太大问题。 沈太医都检查不出的问题,必定是九儿做的了。 夜倾颜惆怅的不得了。 但是他内心深处却诡异的有些开心。 或许,小丫头真的没有喜欢顾家那个让人不省心的三公子…… 不知道自己和顾难一起被人记起的九歌此时悠哉悠哉的坐在水映月院落里喝茶。 看着垂头跪地的水映月,九歌内心毫无波动……是不可能的。 她十分想敲开他脑袋看看,到底是什么让水映月和她这个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人犟下去的。 把茶杯重重磕在石桌上,让水映月本就垂下的头几乎要磕到地上。 但是即便如此,他依旧一句话也没有。 “爷给你一盏茶思考的时间,这次想好怎么……狡辩了吗?”九歌歪歪头,有些萌,却没有人看到,更没有人因此放松。 “映月不敢。” “不敢什么?不敢去死?”九歌嘲讽。 “映月不敢。” “不敢狡辩?没关系,爷给你的机会。” 拿着一个空茶杯,在石桌上转了几下,看起来很是无聊和舒适。 地上的人低着头不知道面前人在干什么,只能听到一声又一声骨碌碌的响声。 “啪嗒……”白瓷杯落在地上被摔的稀碎,让水映月颤抖了一下。 九歌真不是故意去吓他,她还保持着去接掉落下去瓷杯的姿势,但是又收回手,尴尬的敲了敲石桌。 “咚……咚……”像是催命鼓击打在水映月心里。 摧毁着他的神经,崩溃着他的理智。 九歌也不催他,像是真的在等着他“编”出什么谎话。 其实九歌觉得她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算是给了他不小的台阶下。 九歌不想杀人。 她希望他只是好奇,只是闲的。 她知道一条生命在手中流逝是什么感觉。 她也知道死亡是什么感觉。 她不是圣母,但是她忍不住想要漂善良一些,再善良一些。 因为死亡的感觉…… 她体会过…… 记忆中鲜活的生命跌落深渊的样子,她随手翻阅就是无数种…… 但是很显然,水映月不仅不想从台阶上滚下去,还想继续往上走两步…… “王爷,映月无话可说。”对着地面发出的声音闷闷的。 九歌:…… 她也无话可说…… “爷给你最后一个承诺就是留着你的小命。”九歌几乎要气结,“其实爷本可以不管这件事情,毕竟,有的是人可以管,不过爷希望……你能选择一个对你有益的答案……” 意味深长的尾音儿带动着水映月的心,让他整个人在颤抖。 不过九歌的承诺戳进了水映月心坎里。 他就是怕死。 他死了什么都做不了了。 只要不死…… “王爷,王爷,映月只是一时好奇,求王爷开恩。”狠命磕在地上的声音让一小汪鲜血很快聚集流淌。 鲜红『色』刺激着九歌瞳孔,漆黑瞳孔瞬间空洞了一下,然后更加幽深像是融成了漩涡。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后遗症。 强行迫使自己转开头。 “站起来,如果你不想让爷弄死你的话。”话说完,九歌才觉得嗓子干痒,还带着一些沙哑低沉。 水映月只觉得耳中带着调笑和轻松的声音突然之间暗沉了下来。 阴郁中带着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低沉暗哑被压在嗓子眼,像是从刀尖带着滚烫的鲜血在沙烁中滚过后,最终落在了他的耳朵里。 第九十章 杀了他…… 空气仿佛已经静止,流出来的鲜红顺着水映月茫然且带着恐惧的白皙脸颊划过,靡艳绮丽,惊心动魄。 展翅欲飞的蝶翼被黏答答的血『液』压下来,几乎要让他把眼眸闭上。 他不敢『乱』动,也不敢算话,就算是一只眼睛前已经看不清东西只是空洞的血红,他也不敢抬手去抹掉它。 就连眨一下眼睛任由羽睫上血滴滚落这一过程他都不敢完成。 屏住的呼吸,停滞的时间…… “站起来,滚回屋子。”又是一声压抑的怒吼。 水映月身体比脑子行动还要快上两三分,风雨欲来之前,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控制住了他的灵魂。 已经麻木到一瘸一拐的腿让他几欲跌下去与地面亲密接触,却又在他强大的求生欲下,跌跌撞撞的行走下去。 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 身后越来越低沉带着杀意的感觉让水映月略微带着天然魅『惑』的瞳孔中恐惧加深。 这种感觉……即使是他被中毒至深『性』命堪忧之时也从未有过的感觉…… 水映月想到了第一次见到王爷的时候……那种即使心中有万千准备却在一夕之间轰然破碎被碾压成尘泥的感觉——绝望中带着从灵魂深处带来的颤栗…… “轰—” 身后传来的声音比之之前瓷杯掉落与敲击桌面的声音相比,多了一声干脆利落,少了一丝阴鸷鬼魅…… 相同的,都是带着催命的气息,恍如夹杂了些许地狱中经过一层层厉鬼哭嚎带出来的血雨腥风。 水映月已经迈不开了脚步,脖颈上的冰凉提醒着他,在往前走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温热的周身也在不停的凉下来,但是却没有放在他最脆弱地方的那只手冰凉。 带着不容忽视的温度让他心脏像是浸入了冰渊。 “王爷,承诺……”水映月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脱口而出的几个音节究竟是保命符还是催命符,他只知道,被束缚住的命脉依旧在跳动,泛着寒气,逐渐同化着他温热的血『液』。 比雪山玄冰还要冷上几分的冰凉贴在肌肤上,已经没有人类带着他的感觉,水映月知道,站在他身后的,只是一头野兽。 没有伦理束缚,蔑视王法,罔顾人伦…… 此时此刻,他的命,比之蝼蚁还要贱上三分…… 然而…… 意料之中的窒息没有如约而至,水映月挤出那几个字之后才感觉到,他说话时虽然受到了影响,但是……并没有那种完全被卡住喉咙的感觉…… 一个念头上了心头,水映月就控制不住思绪了,他联想到再联想到段锦之和竹韵对他所说的王爷的那些虽然诡异不正常却略微有了人『性』的改变…… 水映月艰难的回过头,想要继续可怜兮兮的求情,为自己夺回一线生机。 如他所想,那只冰凉白皙且骨骼匀称的手贴住他的脖颈,但是却没有过分用力,在水映月绝望消失燃起生机的刹那间,他感觉到了很大的差别。 虽然仅仅几个呼吸几个眨眼的时间,水映月像是经历了地狱重新又见到光明。 但是,在他刚刚燃起希望转过头之时,光明被吞噬,重新让他跌落深渊…… 这次是真正的窒息。 任凭他千万般诡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仿佛都是徒劳。 …… 对面的人仿佛在纠结着什么,诡谲莫辨的漆黑瞳孔中,印出他此时的样子。 确实足够惨兮兮,却不够让人怜爱,毕竟,脸上血糊成一片,再加上惊恐慌『乱』的神『色』,绝望压过魅『惑』,狼狈不堪是他此刻最最真实的形象…… 怎么可能激发王爷同情心! 能让他更加暴虐才对! 水映月对自己转过头这件事情决定的愚蠢懊悔不已。 虽然不明白王爷为何会这样,但是细想起来,和他抬头一瞬间不无关系…… 万千思绪在水映月心头翻涌而过,但是在他忘进对面人深不见底的双眸时,留下涟漪只有一个念头……魅瞳之术…… …… 看着逐渐在失神与清醒边缘挣扎的水映月向上天祈祷着。 他不想死! 只要能活下去,他付出什么都可以。 脖颈上修长细嫩的手收回,半悬在空中,无处安放,和它的主人一样略微茫然。 若不是察觉到王爷情绪不对,若不是最后在生死边缘走了一趟,打死水映月也不会使用魅瞳之术对付面前这个人! 这是他所有的噩梦,是他永远都不会愿意面对的现实,也是他必须强迫自己留下来侍奉只为等待他的一条命…… 他确实在失败与成功交界处晃悠了很久。 几乎要拼劲心神,才用暗示使得对他杀意盈满的人逐渐失去抵抗力…… 慢慢滚落在地上的水映月终于压抑不住了咳嗽声,在一声又一声下,本来就不甚清楚的场景再一次变得茫然起来…… 漫天飞舞的金『色』星星卷着大片大片的漆黑向他周围涌来,逐渐占据他视线。 脑子嗡嗡作响,仿佛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他『摸』了『摸』,果然在流血。 放肆的让自己整个人躺倒在地上的水映月,此刻像一条鱼一样挣扎在濒死边缘…… 又像是溺水者刚刚上岸后,死里逃生却又不能把心放在实处,抓住身边土地重重呼吸着,像是不愿错过任何一口空气般贪婪…… 只有水映月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没有被判死刑,胜于被判死刑! 掐住他脖子的那瞬间仿佛已经是昨天甚至前天又或许几年前那么久远的事情了,久远到水映月感觉自己已经与土地融为一体…… 冰凉的青石板和粉碎的石桌碎渣让水映月感觉到了疼痛,这种疼痛提醒着他,他还活着…… 他瞪大着双眼无神的看着天空,虽然一片又一片的漆黑闪过,但是闭上眼睛后更会是无尽深渊般幽深黑暗……还不如就这么睁着眼,如此感觉自己依旧是活着的…… 青石板上的冰凉逐渐变得温热,水映月依旧不想起身。 他知道那是他流下的鲜血…… 蓝『色』天空上大朵大朵白云飘着,变换出不同形状——水映月已经能透过那些朦胧的黑暗看出些许形状了…… 最后的不情愿被压下,让他终于晃晃悠悠站起身来,耳边的轰鸣依旧在,周围景『色』模模糊糊。 他转身看向身旁,和他一起倒下的人面容很不平静,唇瓣紧闭,像是锋利的一把刀。 皱起的眉头有些孩子气,更带着一些可怜兮兮的意味…… 水映月不知为何,脑海中闪现出一个疯狂的念头——杀了他! 只要杀了他——噩梦就会结束,这个国家会混『乱』,这里会生灵涂炭,但是……所有的人,包括曾经死在这里的人,都会有他陪葬…… 陪葬…… 水映月打了个寒战,惊恐的退后几步…… 不…… 他不是这么想的…… 他不能这么想…… 不…… 不行…… 杀了他……碧音燃就再也不会有下落…… 他受得所有苦难……都会是白费…… 他不心疼自己的徒劳无功……却可怜他以后再也没有了希望…… 回过神来的水映月喃喃:“救命……” “救命……” 从无声喃喃到扯开喉咙哑声大喊…… “来人!” “来人!” 守在小院儿门口的侍卫错过了这场几乎没有硝烟的战争,却最终还是听到了水映月的嘶吼声。 他依旧被控制在小院儿里,不了出行,不可见人。 在看着王爷身边贴身侍卫急切赶到后,水映月终于放松一口气。 他背后藏起颤抖着的双手。 他终于看着人被带走离开他的视线了……终于结束那个疯狂的念头了…… 哪怕,这是此生唯一的机会……只要把手放上去……就如同刚刚他被对待时那样,轻轻一下……这个国家或许就会是正常模样了…… 他会脱离苦海,他会有功劳,他会死的很光荣……他会和竹韵一直期待中的一样……救万众于水火…… 可惜,他亲手把这个不可再来一次的机会放走了……只为了在王府苟且偷生下去…… 水映月最后透过羽睫上的血污看到的,是那人被带走时弧度优美的下颚,紧接着,小屋的门就被关上了。 …… 九歌不知道有人在她昏『迷』之时已经辩论了一场关于国家大义和个人情感激烈赛事。 也不知道小命差点又被了结掉……她只知道,头很疼。 很疼很疼,是特别疼的那种疼! 疼的九歌想直接回炉重造一下…… 半带着*半带着撒娇的喊着夜瑾的名字,让夜瑾『操』心担忧之余又带着宠溺的无奈笑意。 捂着脑袋在空旷的大床上无意识滚动,好像如此做法就能让她舒服一些似的。 九歌本以为她看到的血『液』一瞬间失神是小事儿,却没想到几乎要造成人间悲剧! 虽然会有眩晕感和一些莫名的……不舒服,但是九歌从浮云佛斋归来,不仅仅是见过她自己流下的鲜血,还见过顾难血淋淋的胳膊…… 她也没事儿啊! 怎么偏偏又是一个水映月差点儿让她栽进去! 看起来,恶人自有恶人磨,灾星也会有更煞的星来对付! 显然,她不算完全的灾星,甚至被夜倾城誉为福星,但是水映月就不一样了,实打实克她的! 第九十一章 黄且暴,猥且琐 九歌不想离开舒适的大床,柔软的感觉让她头疼和疲惫缓去了三分。 她回想着那个梦,久违的桃花林亘古不变的样子,依旧是那个场景重新来过。 让她有点方…… 这又是什么潜意识? 郁闷的九歌拉住夜瑾衣角用手指头卷来卷去,看的夜瑾一阵想笑。 天知道夜瑾在看到映月公子蹲在地上怀中抱着九歌时她是有多心惊。 满脸血污的映月公子眼神带着惊恐与慌张,以前这种时候,王爷会在一旁笑的嗜血且阴森,但是此刻,她并没有这样,甚至都没有站着! 彻底的冰寒顺着脚底爬上心头。 若不是最后一口气支撑着她,说不定她就会定在那里不敢移动! 思绪收回,看着现在虽然有些颓废却依旧活蹦『乱』跳的人,夜瑾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 任何想要脱口而出的抱怨却在孩子气的嘟嘟囔囔中消散的一干二净。 九歌嘟囔着一些让她气愤的话,然后小心翼翼的回想着那些事情。 控制不住自己。 鲜血。 想要更多鲜血。 想要让他眼神更惊恐害怕。 想让他一身肌肤全部被凌虐的青紫。 想要折断他胳膊……一切…… 九歌默默砸着脑袋,这丫的都什么玩意儿! 这么黄暴绝对不会是她! 她觊觎却不猥琐,欣赏却不『色』情……她绝对不会是这种有凌虐别人思想的人…… 九歌停滞了好一会儿,昏『迷』前的画面历历在目,而更让她记的清楚的就是那些不得了的想法。 九歌默默的念,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什么切断经脉喝血…… 什么扒皮做灯…… 什么挖下眼珠…… 不能想不能想…… 九歌呆滞了一瞬,眼睛……对……眼睛…… 旖旎中带着诱『惑』的一双眼睛把她困在牢笼…… 九歌一个激灵坐起来,让夜瑾心脏一跳。 长发盖住半张脸,阴郁的气息仿佛能凝成实质,九歌声音闷闷,牙齿咯嘣咯嘣的响:“让夜麟卫去查,从娘胎出来到此时此刻,全部查的清清楚楚!祖宗十八代姓甚名谁得给爷查出来!” 夜瑾看着阴郁中带着委屈孩子气的王爷,有些想笑,但是看着她急切且略带严肃的表情,夜瑾也不得不严肃一些。 夜瑾其实有些好奇,为什么王爷会突然想要查这些?以前带回来的公子们都是象征『性』查一下……反正进了王府也都一个样…… 末了夜瑾有些明白了,身上肃杀气息蓦然浓郁,宛如实质。 一定是映月公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而这些地方,已经对王爷产生了威胁。 九歌一边用食指敲着脑袋一边表情扭曲的回想着那些不得不想的细节,正在沉浸在思绪中,却被夜瑾突如其来的冷冽吓到。 神经一阵紧绷,九歌脱口而出:“千万别杀了他!” 夜瑾点头:“夜瑾明白。” 九歌呼了口气,看着夜瑾依旧紧绷着的脸,无奈开口:“让他在小院里待着,放心,爷不会再去看……不会再去单独看他,下次,一定让你跟着。” 感受着逐渐放轻松的气息,九歌摇摇头,又让她担心了。 这种猝不及防且十分『操』蛋的事情,九歌希望再也不会出现! 她已经老了,承受不住这种疼痛中带着酸爽的心痛了! 就让她好好活下去吧! 九歌吐槽一波,脸上却面无表情,眼神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忽闪着眼睛,妖冶挑起的眼尾处,带出些俏皮可爱的意味。 她不知道自己的萌已经戳中了旁边的夜瑾心,也不知道老妈子夜瑾此刻心情欣慰中带着酸楚。 她只知道自己再想下去……能不能控制住自己去凌迟一下哪位儿倒霉蛋的想法……已经是个疑问了…… 这双手曾经沾满鲜血,和现在沾满鲜血,意义不同。 九歌不知道夜麟卫效率怎样,但是水映月的事情,又要拖下去了。 一直是他拖后腿儿,从未改变过。 让九歌心塞的不行。 她想,还是顾难让人省心一些,至少他做的事情,不需要她去解决或者能让她在惹出事情的下一个瞬间就解决掉! 相比起来,顾难真是个小天使。 雪无影更是小天使。 如果没有离开王府的都这么可爱,会让她长寿不止十年的! 九歌把那群没有离开的人从脑子中过了一遍,默默的把顾难是个小天使这句话踢出了脑袋。 她觉得这句话是对她智商的侮辱。 留下的那些公子中,除了水映月,数他让人费心! 九歌丝毫不觉得相互的对比是对顾难的为难…… 算了算剩下的那些人九歌想,总归是得让他们忙碌一下,毕竟,越是闲着越是闲! 而闲在王府里除了悲春伤秋和背后骂她,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吗? 当然是没有! 她希望背后有人一直骂她? 做鬼的也不会有这种诡异扭曲的想法! 九歌想给他们找些事情…… 朝堂…… 一个个都是玻璃心,脆弱的像是被戳一下就稀里哗啦了…… 白瞎了顾难死赖着那么久……最后还亏的不行不行的。 给他们一个个的那么大馅饼儿却不要…… 九歌也很无奈,烂摊子总归是要收拾的,她总不能看着事情完成了一半就撂下摊子不干了。 之前浮云佛斋和水映月的事情拖了她很久,一直没有管这些,该逐个击破,做最后的了断了! 她该做什么是确定了,但是该让他们做什么,确是没有思绪。 『乱』成一团的事情包住九歌,让她趴在床上想睡个几天逃避一下。 懒癌发作的九歌想把所有事情逃避掉。 却又在下一秒不得不面对现实。 毕竟她重新活一次,不是为了来睡觉的,而是为了来……收拾烂摊子的…… 她觉得夜倾颜都不会有她累! 虽然他处理国家大事儿会很累,但是至少并没有女人在后宫折腾啊! 就这一点,让九歌羡慕的牙酸。 认命的九歌头昏眼花的带着几乎要报废的脑子重新振作,勉强让脑子咔嚓嚓运转起来了。 认清事实的九歌,不得不先找最简单的事情做下去。 最简单…… 抱歉,她找不到最简单的事情去做…… 夜瑾看着王爷变幻莫测的脸,有些好奇,王爷到底在想什么? 最后的振奋突然变成绝望忧郁,让夜瑾不得不开口安慰一下她,收效甚微,却也不是没有效果。 摇摇晃晃的走出念九殿的九歌依旧没有夜瑾跟着,毕竟她不需要段锦之对着她磕头磕到血流成河。 锦园在距离上次王爷来过后,很长时间……又一次迎来了王爷。 没有任何变化的小院儿,走在里面只是让她觉得有些清冷了不少。 桃花落了一地,粉*白的让她心情舒缓了下来,九歌可惜了一下,今年,锦园的桃花算是开到头了。 确实,锦园的桃花开到头了,绿『色』的嫩叶已经欣欣向荣,取代了那些桃花的清雅,转而成为另一种意境。 九歌悠悠的转悠着锦园,与那个绿意盎然童话般的世界比较了一下,发现各有优点,只不过是看适不适合。 段锦之挺适合这个小院儿,而童话世界……确实不适合顾难!但是他这个人更不适合雪园! 九歌默默吐槽一波,摆手让一群忙忙碌碌却又得时刻停下来垂头跪地行礼的人离开。 段锦之得知王爷“又”一次来看他的时候,他在休息。 准确来说,熬夜半宿,刚刚躺下,衣衫不整,颓废且败落。 没有人去拦着九歌,也没有人会有这意识。 王府是王爷的。 男宠是王爷的。 锦园是王爷的。 段公子……当然也是。 所有人抱着这种诡异的想法放九歌踏入锦园,进入主屋…… 九歌默然……为什么每次他都是在睡觉! 为什么没有人提醒她哪怕一下下。 早知道如此,她何必托拖着疲惫的身体过来和他商讨国家大事! 何必呢…… 看着睡相非常好看的人,九歌想着该不该掐醒他,又想了想伸手在凌唯亚脸上捏一下后而产生的血案…… 默默收回发痒的手藏在袖子里。 她睡会儿没有关系吧? 应该没有…… 肯定没有! 心里建设已经做的非常好的九歌一丝动静没有发出来,轻巧的完成爬床,抢被子与进入睡眠的状态。 睡之前九歌默默看了段锦之一眼。 她就是嫉妒。 凭什么大家都睡不好就他安安稳稳睡的像个猪一样! 神仙也没有他过的快乐吧! 九歌又小心眼儿的拽了拽被子,往里靠了一些。 靠着段锦之在睡眠这事儿而给自己放个假的九歌,心里负担一下子消失不见,她安慰自己,她不仅没有偷懒,就连忙里偷闲都没有!只不过队友在睡,她只是在等着而已! 而已…… 而已…… 九歌歪着脑袋睡的非常好,那些纠结的想法被她抛却到九霄云外。 她不仅想睡,还想让段锦之睡的时间再长一点。 反正这是她的人……这是夜倾城的人……也算她的……一半一半吧……就睡一下床……没有关系……肯定没有关系…… 九歌念头过了一遍,眼睛其实已经睁不开了,她很不走心的挣扎了一下,就放纵自己意识归于黑暗。 第九十二章 任务?不如去死! 重新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看到的就是忽然闭上眼睛的段锦之。 九歌:……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段锦之好像不会害怕他似的。 从桃花树下见面,到皇宫晚宴嘀嘀咕咕小声对她的吐槽,到今天……装睡…… 九歌不仅不难过,还甚是欣慰。 只是有些想把他踹下去。 一个装睡,一个正大光明的看,气氛一时之间诡异至极。 九歌看着他颤悠悠『乱』晃的睫『毛』,心里有些痒,俯下身吹了一口气。 看着颤的更厉害的睫『毛』,九歌懒洋洋开口:“段锦之……” …… 不情愿睁开眼睛的段锦之面『色』与往常无疑,带着轻巧柔和的笑,若不是九歌一直盯着他没有放过他一丝一毫的情绪,说不定真以为这是一个对她到来非常欢迎的人呢。 “给王爷请安。”段锦之丝毫不介意此时自己此刻衣衫不整,迅速滚下床跪倒在地上。 九歌内心道,刚才装睡装的跟个什么似的,醒过来不知道看了她多久,现在装的跟个小白兔似的。 “喜欢王府还是王府外?”九歌舒服靠在床上,眼睛弯弯。 段锦之:…… 一上来就是这么刺激的话,他有些受不住。 “喜欢……王府?”本来是以前很好回答的问题,但是段锦之此刻看着眉眼弯弯,狡黠的像个小狐狸的王爷,生出了一丝疑『惑』。 “嗯?”九歌继续加深笑意,“真的?” 段锦之:…… 醒过来身边多了一个人就够刺激他神经,发现那个人是王爷之后更是睡不着,现在……段锦之心脏一跳,这该怎么回答? “王府……外?”又是带着不确定的回答。 九歌一副你说什么都对,你随便选一个答案的样子弯着眼睛瞧着他。 这让段锦之很慌。 他不是出府后又回来了吗? 王爷这是在怀疑什么? 迫害? 勾结? 阴谋? 明明是皇帝生辰后她带他回来的…… 段锦之很是惶恐…… 惶恐的不行不行的。 九歌看到他一副处变不惊睡的香甜的样子就有些上火,这大概是一种嫉妒和羡慕交加的感觉,让她想让段锦之清醒一下。 决定不逗他后,放他去换衣服,而她依旧放任自己眯了会儿。 段锦之换衣服时间不长。 甚至可以说特别短。 他『摸』不清楚王爷如今是什么态度和心思,心中莫名的不担心『性』命,毕竟当时他和竹韵本就该死,却被救回来……虽说其中裴公子功劳居多,但是毕竟是王爷默认下的活着。 但是不担心这个,毕竟还要担心其他的。 段锦之几乎是风一般的速度把衣服穿好。 依旧是『骚』包到不行的粉『色』,衬着带着三分笑意的桃花眼,像个桃花树下走下来的妖精。 “王府周围的一条街给你,一年,你把它打理成商铺也好,食宿也好,如果它还是这么荒凉,你也就不用住在王府了,打包一下扔『乱』葬岗更好。”九歌说完这句话摆摆手就走人了。 留下一个呆滞石化的段锦之。 她并非只想说这一句话,但是睡醒之后,突然不想全盘托出。 外面对他影响大? 他看起来并不像玻璃心的人! 窝在王府很舒服是不是! 一觉睡到下午很舒服是不是! 比她堂堂一个王爷过的日子还舒服是不是! 那她就让他接下来的日子里,心痛到无法呼吸! 九歌愿望嘚瑟中带着报复,扔下的一句话打的段锦之一个猝不及防。 王府好还是王府外好? 如果在给他他一次机会,段锦之觉得,被打死他都不会说是王府外。 王府多好,尤其是在裴公子回来之后,那生活质量简直是有目共睹的增长,虽然水映月的事情让他和竹韵……主要是竹韵,像是回归了从前日子,但是确实比之前好了不止一点半点儿! 无聊的时候熬夜写字画画,累到困死的时候睡到天昏地暗,没有人会来打扰他,一天一度的请安制度也被费除。 段锦之打包票,曾经在段家他也没有经历过这种神仙日子。 然而此时的神仙日子,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结束了…… 彻底让他沦为地狱中孤苦无依的奴隶…… 段锦之感觉此时更加抑郁的是,既然就给他一句话,为什么非要让他穿好衣服…… 虽然是毫无意义,但是王爷的话他确实需要百分百去执行……就像是断了他和竹韵对水映月的联系,他确实乖乖的没有去过……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因为水映月的事情他已经两天没有睡,生怕一个死亡的消息传来,让王府最近的平静被打破的一干二净。 死一个人,尤其是在王府死一个人,更是一个没有家族,没有地位,没有来路,什么都没有的人,涟漪虽然不会大,但是在此刻寂静的如同一汪夕阳下湖泊般美好的王府中,又会是一番腥风血雨。 他心底里不愿意再回去那种生活。 那种体验,实在是让活人不愿意回味第二次。 段锦之熬夜熬的久,整个人带着颓废,他突然想,会不会是王爷本来只是想看看他,就像前段时间一样……但是本来心情非常好过来,却看到他这幅德行…… 谁不知道王爷喜好美男,喜欢欣赏与……虐待……看到他现在这幅德行,估计就算是脾气倒退会裴公子来之前,也是连凌虐都不愿意上手的,然后嫌弃的不行不行后给了他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毕竟…… 现在的样子,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没眼看! 姗姗来迟的小米粒依旧是带着哑哑的哭音儿彭的撞开段锦之房间,看到的正是脸带绝望对着铜镜“顾影自怜”的公子。 “公子……”哽咽中带着气音儿。 “没死……”段锦之有气无力摆摆手,随手捏了捏太阳『穴』,心中默道,没死,不过快了。 反正王爷的恶趣味他不理解。 他也不想理解。 而且也没有机会理解了。 先不管他们段家在商人中影响,他爹会不会让他继续出来丢人,就是王府外那一条街……那也不是普普通通的荒凉啊! 先不说活人会不会经过,就算是死人,也不会愿意死了还不得安宁。 就是谁有能力把尸骨埋在王府门口诅咒王爷,段锦之也敢肯定,那骨头半夜也得歪歪扭扭的自己爬走。 毕竟,鸿栖已经没有什么地方比王府更加恐怖的地方了。 小米粒看着他家公子除了有些颓废之外,依旧是那么妖冶,眉眼之间带着勾人的气息。 颓废…… 并不只是有些…… 小米粒犹犹豫豫的开口:“公子,是不是王爷厌弃您……的容貌了?” 段锦之依旧有气无力:“米粒儿啊!你除了不适合给本公子放风之外,你不适合说这种拐弯抹角的话。” 说的小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公子,王爷那么快就离开,是不是嫌弃您……” “不修边幅,邋里邋遢!”段锦之想到王爷最后的任务,想把他整个人塞进床底下,睡过去。 看着对自己评价甚是低下的公子,小米粒儿有些心疼,他安慰段锦之:“公子,王爷或许没有那么想,毕竟……” “毕竟本公子还活着。”段锦之毫不在意,接着小米粒儿卡壳的话就说了下去。 嘴贱对谁都一样,除了王爷。 小米粒默默对公子这种行为很是赞同,毕竟,怼他没关系,怼竹韵公子和映月公子也没有关系……如果没有自知之明嘴贱的回王爷一句…… 那估计下场……会很可怕! 小米粒儿刚脑补了一出血腥的情景故事时,脑袋就被他家公子弹了一下后赶他去收拾屋子了。 确实,比人更加让人没眼看的是这间屋子。 小米粒儿也是十分不理解,为什么昨天傍晚刚刚收拾完的屋子,他家公子睡一觉后就能让这间屋子变成这幅德行? 心里这么想着,嘴里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不出意外,又收到了一顿嘲讽,让他直接没了脾气。 也把悬起的心放了下来。 他家公子好好的,不仅没有皮外伤,内心也没有受伤,真好。 通风散气,让助眠的熏香味道散了个清净,屋外若有若无的桃花香飘进来,让段锦之有些惆怅。 最后的桃花也就要枯萎了。 至少一年,没有新鲜的桃花泡茶喝了。 而桃花一落下去,绿叶开始疯长的时候,天气会变得燥热,闷绿『色』会显得压抑,蚊虫会增多,桃花树下的秋千也就只能让他半夜去乘凉了。 一年…… 说不定他都活不过一年了…… 这狗屁任务是人能做的吗? 别说是盈利了,就算是不亏,都很难! 站在窗户边上,看着曾经开放起来灼灼清丽的桃花一瓣瓣的往下落,段锦之整个心抽抽的疼。 说不清是心疼花瓣还是心疼他自己。 “公子,王爷最近脾气好了不少呢!”小米粒儿蹑手蹑脚走到段锦之身边,压着声音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段锦之什么都没听到,就只有“王爷”两个人蹭的一下子钻进了他的耳朵。 站直带着三分笑意的段锦之做出最熟悉的那个表情,才后知后觉小米粒儿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第九十三章 清奇脑回路 段锦之慢慢收起带着妖冶的笑意,又敲了一下小米粒儿的脑袋:“鬼鬼祟祟,都跟谁学的?” “公子,这不叫鬼鬼祟祟。”小米粒儿好像反应过来自己模样实在是不雅,理直气壮回了一句后,又缩成一小团:“这叫努力活着。” 段锦之想起了之前在雪园,沈烟轻大声嚷嚷王爷的坏话…… 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公子,说真的,王爷最近真的好了很多!” “嗯,知道。”段锦之敷衍,在任务压下来之前,确实很好,好的不行不行的! 任务给了他之后…… 好? 什么好? 怎么好? 让他去死这叫好? 什么时候好这么廉价且过分了? 段锦之不可否认最近几乎算得上顺心的不得了,除却他爹给他受的气! 没有今天的事情,段锦之敢打包票,这些天的心情舒畅的能让他多活很多年! 然而…… 现在倒数一年…… 甚至不到一年…… 小米粒儿锲而不舍的在嘀咕,段锦之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子,直接开口:“其实还是『乱』一点看着更舒服。” 小米粒儿:…… 所以公子每天都是故意让屋子『乱』成一团? “公子,您为什么不开心?”小米粒不理解,“只要您恢复原来的样子,不在这么……那啥……保准王爷不会再为难您!” “是吗?”段锦之脑海中浮现带着笑意的弯弯眼眸,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如果真的只是对我不满……” 脑袋一时间通畅了起来。 对啊! 如果只是对他不满意,或者说是对他的邋遢不满意,对他的行为不满意…… 那么他完全可以就王爷的不满意进而改变,让他变得满意! 只要王爷开心,收回这个他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那还不是简单的事儿? 段锦之敲了敲窗扇,觉得自己熬夜熬的变蠢了。 王爷怎么可能会让王府这种“清静之地”被那些“下等人”所打扰! 王府的地盘,怎么容得下他人踏足一步! 这件事情,怎么想怎么不会是王爷让他完成的任务,王爷只是对他不满意,特意选了这么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让他知错改错然后去认错! 一定是这样! 虽然总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是段锦之已经沉浸在自己幻想中无法再去思考其他。 他此刻只想去王爷面前挽回自己的形象,然后把这狗屁的任务丢的远远的! 自始至终,段锦之就没觉得王爷说的那句话是真的。 如果九歌知道她因为嫉妒羡慕段锦之睡到自然醒的生活……而选择小心眼儿破坏会为未来一段时间埋下了那么多坑,她绝对不会为了一时的爽而去折腾段锦之的! 九歌是如何也想象不到自己的一句真诚且十分真诚的话会让段锦之认为她想弄死他。 更不会想象到段锦之不到一盏茶时间就把“王爷想他死”转换成“讨王爷欢心就不会死”这种脑回路! 小米粒跟在段锦之身后伺候他洗漱收拾妥当,顺口把今天早上的事情脱口而出。 “什么?晕倒?”段锦之捏了捏拳,“那水映月……他……有没有事!” “映月公子?”小米粒声音又压下低了好几个度,“活着呢!” 段锦之:…… 虽然总感觉哪里有『毛』病,却不知道说着什么好! 段锦之松了一口气,虽然小米粒说的简单粗暴,却解了他的心结。 “竹韵知道吗?”段锦之『揉』着太阳『穴』,整个人都有些不舒服起来。 他联想到今天的事情…… 总觉得事情又复杂了不少。 水映月刚出了事儿,王爷就警告了他和阿韵,明摆着知道他们关系更加亲近一些,而早上在映月那里刚出了那样的事情,现在就来找他的麻烦…… 他不知道早上的事情,把事情想的简单了,现在看来,去王爷跟前转几圈,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 因为……他或许是真的想让他们死…… 段锦之心凉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带着侥幸,也带着对裴行鸢的期待。 “不知道。”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知道竹公子知不知道。” 又略带紧张的靠近段锦之:“虽然奴才们都怕死,但是关系好的也会去透漏一下消息。” “就比如你?”段锦之又有些懒洋洋的,“混的不错?” 小米粒紧张兮兮:“公子,别这么说,不能这么说。” 段锦之看着风吹草动就吓得不行的小米粒,又想,确实,最近日子安稳,他哪里会想到睡觉都能睡出事儿来? 像小米粒这样,确实能在王府中活时间长一些。 “米粒儿啊,你说,本公子会不会死?”段锦之道。 “公子,话可不能『乱』说!”小米粒一本正经,“公子从进王府到现在,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公子们,到最后王爷遣散众人,独宠裴公子,也把公子留了下来,这算是多大的恩宠!” “瞎说,本公子不是被赶出去一段时间嘛!”段锦之打断小米粒的话,想起了出府后那些来自心灵的折磨,突然让他肝儿疼。 “公子,这么说起来王爷对您更是宠了。”小米粒开口,“虽然王爷暴……暴……那啥一些,但是肯定是看到您在王府外生活不好,不顺心,才让公子回来的。” “……”段锦之想笑,“暴?暴什么?” “公子!”小米粒委屈,“不可以『乱』说!” 段锦之心道,可着劲夸他听不见,难不成骂他就能听得见? 真是…… 心里这么想,让他骂他也不敢。 别说是骂,就是特别过分的话,他也不敢说。 怕死。 就是怕死。 想活着。 他和小米粒一样,想活着。 不管怎么苟且,都要死皮赖脸的活着。 当九歌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第十几次遇见段锦之后,她心里开始疑『惑』,难不成他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 九歌躲着顾难的同时,开始也躲着段锦之。 直到两人再次打架两败俱伤后,她才不得不从窝了好久的念九殿里出来透气。 两人为什么会“切磋”一下,九歌已经不想深究了。 无非就是顾难这么惹事儿与顾难那么惹事儿,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没有什么差别。 她在乎的是为什么段锦之依旧可以这么悠闲自在的到处晃悠! 闲的发慌的段锦之明显没有正经的去做她的让他做的事情! 这让九歌肝儿疼。 段锦之到底是多喜欢在王府待着啊! 一次次给他机会,一次次他想蹉跎在王府里。 段锦之捏着一缕青丝,依旧是习惯『性』的用右手食指打着转转,桃花眼一下接一下眨着,泛着涟漪。 睫羽浓密,顺成一个优美的弧度,勾人心魄。 唇边带起浅浅的笑意,呼应着黑曜石般眼眸中泛起的涟漪,整个人漾起的气息,宛如桃花妖,灼灼妖冶。 眉间桃花瓣宛若天成,仿佛生来便注定一生如此不凡。 九歌觉得不多看几眼很亏。 她觉得段锦之运气比之沈烟轻来说差些,但是也算是欧皇般的人物。 桃花对夜倾城意义不凡,而灼灼其华这个词,像是专门为段锦之而生的,他的气质,与之不差分毫,为此,段锦之少受了很多罪。 即使是雪无影,在夜倾城那里也从未有过此等待遇,毕竟,一张脸不被划花,夜倾城不会在乎其他。 她眼中的惊艳与若有若无的欣喜,让段锦之笑意加深。 也让顾难眸光像是凝成毒针一样,冷冷的看着段锦之。 趁着眨眼的间隙,段锦之羽睫下眸光扫过顾难,轻哼一声。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他曾经很恶心的感觉,虽然当时顾难惹事儿怼回去是当时无聊之中最能打发时间的事儿…… 但是此刻,他莫名的有些开心。 大概是因为看笑话的那人,眼中并没有曾经嘲讽和疯狂,而是带着清浅笑意…… 映入阳光后转瞬即逝的温柔,让他觉得这种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好。 他用十几年时间在正常的国家,正常的家庭长大,规划好了未来,构思好了一切,灾难降临时,他又用了几年的时间适应这种畸形且无奈的生活,他没有精力再去换一种生活了。 段锦之习惯『性』的笑意带着温柔缱眷半真半假的看着那人,熟悉着这种好久都没有过的日子。 “王爷,他打我!”顾难一秒切换模式,在九歌转头看向他的瞬间,带着怨恨厌恶的眸光眨了一下后无缝变成带着泪光的水眸。 九歌:……她不瞎! 而且……好熟悉的一句话…… 雪无影天天不离开雪园还是有道理的! “你们两个,很闲?”九歌道,“特别闲?” “王爷……”顾难可怜兮兮。 “段锦之,你特别闲?一年后你有把握成果会让爷很满意?”九歌觉得让顾难说话就会把她带跑偏,果断截断他的委屈,“既然你觉得你们两个特别合眼缘儿的话,爷决定减轻你的工作量。” 九歌打了个响指:“那你们就一起去完成任务。” 末了又在两个人目瞪口呆中补充一句:“不要打架。” 转身想溜的九歌被左一下右一下抓住了袖角。 第九十四章 不要……总是打架! 在她回头时,段锦之修长的手蹭的一下缩了回去,而另一个手不但没有缩回去,还得寸进尺的拉住她的手。 九歌感受到温热后一瞬间把手转了个角度,擦着顾难指尖转到一旁,“不要……总是打架!” 九歌又加了一句话之后,趁着空气中一时呆滞的气息快速的离开两个人的战场。 “什么意思?”顾难难得呆愣,就连九歌走远还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 不是应该安慰他吗? 明明最近对他这么好的! 为什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亏了他还没有开始打架就已经让小绿豆放风声去了,照这个态度,难不成受伤也不会心疼了? 他真该受点伤然后再让小绿豆去。 失策! 顾难气愤加上懊恼,面对已经敛去笑容的段锦之,也黑了脸。 王爷最近在念九殿一步也不走出来,前几天好不容得知王爷去过水映月那里,结果等他赶到时,所有人肃穆*还带着恐惧的表情,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最后预感成真,不仅是水映月出事儿了,王爷也出事儿了。 念九殿回归之前那种清冷*,夜瑾说什么也不让他进去。 夜瑾态度很奇怪,很纵容他,但是无论如何就是不允许进入念九殿。 顾难此刻心情比刚刚遇见段锦之时还要糟糕。 这几天本来就压抑着的暴躁,纷纷聚集,冷冽中带着恶意,与刚刚的他全然不同。 段锦之想起了在皇宫遇见顾家主时顾难的样子,和此刻没有什么差别,就像是得到美好后又绝望的悲伤,却带着不服输和想拉人下水欲望。 恶意森森,冷冽冰寒。 像猫儿一样乖顺可爱的?到底是谁给出的这个评价,当真是垃圾至极。 三招化解顾难下的死手,段锦之一边对顾难的三脚猫功夫吐槽的不行,一边为他此刻要命的攻势头疼的不行。 “如果你知道王爷让你去干什么,你估计就不太想我死掉了。”段锦之讽刺。 他有意不去触碰顾难受伤的那只胳膊,他这辈子都不想听到顾难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对王爷造谣说胳膊疼,是段锦之打的了! 这句话让他心疼肝儿疼脑子疼。 恶心也想呕吐。 但是还不得不在王爷面前微笑且带着友好与大度的解释。 顾难感觉到段锦之特意的闪躲,丝毫不领情,侧过身就用伤胳膊往段锦之压住他的手上撞。 一个怕他受伤,一个有意碰瓷,段锦之到底是比较吃亏的。 在顾难的想要刻意受伤的一颗心之下,段锦之不仅不敢碰到他,也不敢还手, 他惹王爷生气一次,加上了一个一年死的任务。 和顾难动手惹王爷生气第二次,王爷任由两人自生自灭。 什么叫“不要总是打架”?那还不是半死不活就可以? 但是顾难很显然是特殊的,和裴公子一样特殊,他段锦之不敢比。 估计再让王爷生气一次,就是大罗神仙下凡他也活不了了! 想法越来越悲剧的段锦之,在他刻意避着顾难的时候就落了下风。 “顾难,你是疯了吗!”段锦之捂住额头眼泪都出来了。 “我知道王爷让你做什么,也会想让你死。”顾难也捂着额头眼泪汪汪,嘴角带着恶意的笑,“毕竟想你死很多年了。” “王爷想一年的时间,让本公子把王府外临近一条街变得繁华昌盛。”段锦之带着郁闷说些这句话,但是眼神中越来越猖狂的幸灾乐祸却是掩饰不住的。 “哈哈哈哈哈哈,那关我什么……”顾难听到他人的悲剧先是想笑,笑到一半却是卡住了。 清亮的少年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笑在一瞬间戛然而止,让段锦之忍俊不禁。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虽然段锦之身处悲剧漩涡,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带着笑意看着别人也跳进漩涡之中。 这让他很是开心。 “关你什么事儿?啧啧啧,不仅关你的事儿,还有一半责任在你呢!”段锦之火上浇油,“对了,记住,一年时间!” 眉间开的正艳的桃花瓣,被不小心磕红之后,妖冶更添三分。 段锦之不带虚假的笑意染在上面,比时刻带着的三分笑意礼仪周全的时候,更加勾魂。 “……”顾难此刻疯狂的神『色』慢慢消散在脸上,却也毫不示弱,“那另一半呢?不就是你的责任吗?别五十步笑百步的!” “没有五十步笑百步。”段锦之压下潋滟的眸子,吐出幸灾乐祸的一句话,“本公子是五十步笑一千步!” 顾难:…… 心疼的不行。 王爷让他和段锦之一起做去段锦之更加擅长的事情,这个认知让顾难比对这件事情不可能完成这个事实还让他难受。 顾难难受的不行,段锦之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比之顾难,他不仅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刚刚还拉下水一个不同甘但同苦的“同伴”,对比之下,段锦之觉得他不嘲笑顾难一番对不起这几天的煎熬。 顾难后知后觉感觉胳膊有些疼,脸『色』有些不好想要转身离开,却又觉得很不甘心。 压着心底郁气和躁动,顾难语气中带着火气:“不知道段公子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让王爷对你如此狠心!” “也没做什么,大概是对你的厌烦让王爷迁怒了一下吧。”段锦之煞有介事点了点头,桃花眼带笑,“命苦,没办法。” “啧啧,对我的厌烦段公子都知道?那大概是王爷依旧比较宠我吧。”顾难带着勉强的笑意,伤口一阵阵发疼让他后悔的不行。 早知道应该在王爷来之前撞上去。 最近休息过度脑子都有些混沌。 顾难后悔中带着对段锦之怨念,但是却对他没有丝毫办法,只能用眼睛瞪过去。 “对对对,宠你,宠你,最宠你!”段锦之揶揄,眉眼弯弯,“不宠你怎么敢把如此大工程交到你手里!” 顾难:“别把自己摘出去!” “本公子没有那么过分,不过,不摘出去不就夺了你的宠了嘛!”段锦之快笑死了,他不是很理解顾难现在的脑子在想什么,一边说这是宠爱,一边说这是他造的孽。 什么不好的锅都想让他背,但是如果不是顾难今天遇到他后没事儿找事儿,也不会造成这种后果。 他自找的,没办法! 这种没事儿找事儿的行为,终于让他碰上了钉子。 段锦之说刚刚不紧张是假的,这么多年,他哪里不知道顾难的小把戏,假的可怜兮兮,真的狐假虎威。 和他打架再“偶然”被王爷看到,最后咬住他不放……段锦之想起曾经被顾难坑过的那些人,就有些肝儿疼。 好在他幸运没有撞进过坑里。 “不同人当然说法不同,不过,你觉得你的倒霉是偶然?”顾难冷笑,“那是必然,谁让水映月想让你们死呢!” “又不是他想本公子死,本公子就必须死,要是这么灵的话,先诅咒你不是更好?”段锦之听到被提起的水映月,笑容淡了下来,嘲讽意味却丝毫不减。 “真傻还是装傻?好兄弟,一起死嘛!” “别随便说话,毕竟本公子和他一起死不死不知道,倒是和你,可是很大可能会死一起的!”段锦之略带夸张的难过的垂眸捂住心口,“同年同月同日死,恶心透了。” 顾难:…… 段锦之还想说什么,却看到顾难直接倒在了地上,没有丝毫的犹豫。 段锦之:…… 难过的表情凝结在段锦之脸上,逐渐变成震惊,捂住心口的手带着一些颤抖。 棋逢对手……他有些得意忘形……要完蛋…… 要不然他也直接…… 僵持了半晌的段锦之认命的让小米粒儿把人拽回了锦园,毕竟顾难小院儿被烧毁后,他还不知道顾难是不是『露』宿街头…… 肯定不可能,但是此刻把他扔这里也不现实。 段锦之怀疑这是被他气晕过去的。 桃花树下的秋千有了用处。 以前段锦之觉得这种小破事儿不会有人去禀报王爷,事实证明,王爷也没有管过这种事情。 但,那是以前。 现在,段锦之不敢确定。 他在等着王爷。 带着笑容在秋千旁坐的脸已经发酸僵硬,也没有等到一个人。 段锦之意外之余松了一口气。 小绿豆已经被叫过来,血淋淋的纱布落在地上,堆成一堆,带着『药』粉刺激的味道,压过了地上桃花瓣的味道。 段锦之想起在雨夜跪在地上的顾难,他当时就是带着这么严重的伤? 那还拒绝他的雨伞! 又想,这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人。 比不过比不过,他即使再怎么看顾难不顺眼,也会有偶尔的怜悯和慈悲。 这偶尔的心软,不是为了让顾难感恩什么,只是想证明一下,他还有心,是个活人。 但是顾难呢? 段锦之恨的牙痒痒,为什么打架,为什么变成现在这种境地,还不是因为今天在念九殿旁遇到顾难后,他凑过来冷嘲热讽把段家和他嘲讽了一个遍,他要能忍住不发火就已经是神了! 就算不是神,也和雪无影心境差不多了! 再怎么恨,也得让小米粒把伤『药』拿出来。 他已经很久没受伤了,存起来的『药』非常多,不要钱一般堆在秋千旁。 第九十五章 沉默是坑 段锦之贡献完『药』后,带着生无可恋的表情坐在石桌上,唉声叹气。 看的小米粒一阵难过。 “公子……” “别说话!”段锦之声音清雅,带着低落,“头疼。” “公子,他……顾公子伤口可能有些严重……”小米粒有些为难,凑过去特别小声的开口。 “关本公子什么事?”段锦之嫌弃道,“他自己撞过来的!” 如果不是还有最后一点儿良心,他直接把顾难扔在那里自己回来。 当然,他也害怕顾难太受宠,最后他仍有顾难躺在地上待着,王爷最后会迁怒于他。 会让他绝望且完蛋的事儿,他不敢做。 “公子!”小米粒有些着急。 段锦之懒懒散散的趴在石桌上,嗓子里飘出一声敷衍意味十足的声音。 最近的一系列事情,让他不仅身体累,心更累,不仅需要每天去王爷面前转一圈,还要天天带着笑,还要为了把话题扯到让王爷开恩把那个不可能完成的命令收回去拼写老命的找话题,更要神采奕奕用最好的容貌去勾住王爷多看两眼…… 度过了很久悠闲时光的段锦之觉得。现在的生活简直不是人过的。 不管小米粒怎么说话,段锦之都是敷衍意味的哼哼。 直到他听到不远处秋千那里传来的越来越大的抽泣声,想去忽略都忽略不了的时候,才意识到,坏了! 心里咯噔一声让段锦之完全清醒。 “他怎么了?”段锦之蹙起眉,『揉』了『揉』太阳『穴』,“死了?” “公子,顾公子没死呢!”小米粒赶紧开口制止段锦之的『乱』说。 “本公子这地方,可能养不起这尊大神,要不……”先带回去,死在顾难自己的小院儿去! 滴答滴答的血顺着秋千流下,地上已经聚起了一小汪褐红『色』血低,恰恰好落在一瓣儿桃花上,晃晃悠悠的接纳着继续落下来的血珠,使这瓣桃花很快歪在了一旁,蜿蜒的血迹顺着纹理很快沾染在其他花瓣上。 段锦之闻着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儿,烦躁中带着头疼。 “止血,先止血不会吗!”段锦之压低声音的阴郁声音让小绿豆委屈的不得了。 “段公子,血止不住,能不能……能不能……先去找……” 段锦之听着断断续续带着绝望的声音,脑子快炸了。 他千不该万不该今天出门。 千不该万不该对顾难动手! 找什么? 找郎中? 天晓得郎中是会进王府死掉还是在家先自尽死掉! 太医? 现在去找王爷和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反正都是死,还不如先让顾难先死! 地上的『药』粉很显然已经全部被用过了,精致的小瓷瓶歪歪扭扭的散落了一地,倒是倒在秋千上的人,面『色』带着苍白,头歪倒在一旁,能清晰的看到侧颈上青筋蜿蜒,整个人带着一种死气。 段锦之认命的带着绝望踏上了去念九殿的路。 既然已经决定去求王爷,他就不想拖着,大义凛然的深吸一口气准备说明来意时,被夜瑾一句话堵了回去。 “王爷不在。” 熟悉且冷意十足的声音让段锦之吞回了想说的话,心底诽谤,贴身侍卫在,王爷不在?这种理由让人怎么信! “段公子有什么事情,可以给我说,我会酌情汇报王爷。” 段锦之眼睛凉亮了,对夜瑾开口比对王爷开口会简单很多倍! “顾难死了!”说完后段锦之一瞬间懊恼,“快……快死了……” 夜瑾点头:“嗯,回去吧。” 说完转身进入念九殿。 段锦之:…… 他该做的都做了,祸害遗千年,剩下的就剩靠祸害本身努力一下了。 而且…… 王爷肯定没有离开念九殿! 段锦之以最快速度离开阴沉压抑的念九殿区域,祈祷在王爷到之前,能迅速把顾难挪回自己的小院儿! 夜瑾也是觉得王爷依旧在念九殿,她只是烦了出门,所以让她对来人回答她不在。 但是进入念九殿时,夜瑾发觉自己想错了。 念九殿真的是空『荡』『荡』没有丝毫人气。 思索不到一瞬间,夜瑾立马行动派人去请太医。 段锦之没有如愿把顾难请走,反而迎来了另一个人,打破了锦园清静。 “雪公子对人的友好程度……”段锦之抱拳,“让本公子甘拜下风!” 他诽谤,如果雪无影刚开始就展现出如此“友好”的感觉,阿韵绝对会让雪无影和他一起“救济天下”! 可惜,现在雪无影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雪无影端坐在石桌前,坦然自若,只是对着段锦之点点头。 绝对的惊艳,如同天山初雪上那一抹淤泥不染的摇曳莲花,仅仅是看了一眼,就像是陷入了整个灵魂。 已经安静下来的小绿豆和旁边蹲着不知道想什么的小米粒,都在秋千旁。 不长不短的时间,顾难脸上已经有了血『色』,平静的仿佛死去的脸也带起了一丝表情。 微微皱起的眉看出他的不平静。 段锦之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浊气,终于没有死在锦园,可喜可贺! “动手了?”雪无影平静如同湖面般清澈的音质里,让段锦之听出了他带着一分疑『惑』。 “雪公子关心有些过头了。”段锦之全身力气像是被抽干,懒散的坐在雪无影对面。 看着端坐笔直的雪无影,段锦之想,这人心态真好。 如果王爷一会儿来看顾难,把锅推给雪无影也不错。 一时间气氛凝滞,直到匆忙而来的沈太医打破平静。 依旧是尽职尽责的检查,没有王爷在场,沈太医更是严肃起来,不管雪无影和段锦之有没有在听,把该说的全数说完。 最后临走时看了雪无影一眼,带着惆怅与沧桑,叹息声让人落泪。 段锦之心里不是滋味。 沈太医这态度,沈烟轻是…… 顾难伤口严重程度并没有段锦之想的那么种,本来就吓人的伤口其实被护理的非常好,这次也只是裂开一些流出血来了。 只不过段锦之不清楚开始时伤口的可怕程度,误以为这是刚刚打斗所造成的。 得知真像后,段锦之面无表情进屋用餐。 挡不住的『药』腥味儿从门窗缝隙钻进来,让段锦之捂住口鼻,胃口全无。 他就不明白了,雪无影为什么非要在他的锦园里煮『药』,难不成锦园风水好? 这样煮出来的『药』『药』效更好? 还是会更甜? 或者是会带着桃花香? 面对一个会死皮赖脸无下限的顾难,段锦之是想什么说什么,面对一个说什么都不会生气的雪无影,段锦之觉得,他还是别白费口舌为好! 他说把顾难送回去,离开锦园,雪无影就会说伤口未愈合,不方便。 他反问难不成顾难不醒锦园还得收留他?雪无影就沉默。 他说顾难醒来再喝『药』,雪无影说没有『药』材帮忙,醒来会更难。 他说锦园熬『药』会更不方便,雪无影就沉默! 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段锦之觉得,他宁愿听着顾难不着调的谩骂声,也不愿意对着雪无影大眼瞪小眼,傻子看傻子…… 对着面前的饭呆坐很久,段锦之也没有舍得让手离开口鼻。 他觉得如果顾难醒了不仅会不是伤口疼醒的,也不会是『药』材起了作用,被这种味道恶心醒才是最可能的。 这种能让死人活过来的味道,熏醒一个遗千年的祸害,那还不是小事一桩。 雪无影把这么恶心的『药』材放在他锦园熬,不是真把他当哥们,就是真的鼻子残废。 哐当一声把门狠狠甩上,段锦之用此生最快的速度冲出锦园。 身后是小米粒悲伤绝望的眼神和憋的通红到脖子的面容和坦然自若悠闲品茶的雪无影。 段锦之最后扫了一眼雪无影,仿佛在哪里都是一幅画一样,可惜,鼻子残废了! 被丢在秋千上的顾难像是从一个噩梦走向另一个噩梦,『迷』茫睁开眼睛后,立刻清醒。 如同段锦之想的,顾难醒来,不会是因为伤口疼,也不会是因为『药』材的作用……他是被恶心醒的! 确切来说,胃里的翻滚,是一种让顾难不能忽视的恶心和酸意…… 他这辈子也没有闻到过如此过分的味道,所有他学过的词,已经不能用来形容这股气味了! 而此时此刻,这种味道,是沾染在他身上的! 顾难蹲在秋千旁干呕,但是却连一丝『药』汁都没有吐出来。 他的醒来引来雪无影侧目,偏过头柔柔的动作,好像在关心他一般,却让顾难心里一阵翻腾。 雪无影? 为什么又是雪无影! 顾难闻着空气中蔓延开,宛如凝成实质的味道,指责到嘴边就被吞了回去,继续干呕。 小绿豆小心翼翼带着讨好和欣喜扶住顾难,也一只手捂住口鼻。 “雪无影,你家火烧尸骨了?这么恶心!”顾难终于让生理慢慢适应住了这种味道,望着背对他的雪无影,气不打一处来! 雪无影环视了一下锦园,轻轻站起来拍了拍长长袍,悠然自得离开了锦园,留下身后的顾难独自跳脚。 胃里真正翻滚的恶心让他走不出一步路,只能寄托于扶住他小绿豆和旁边的树干。 终于,顾难离开桃花树下,又重新窝进了秋千。 他在想,这是哪里?! 第九十六章 大家一起去侵略他人领地 从胃里涌上来的恶心又一次打断他的思绪。 顾难半死不活的在秋千上晃悠到半夜,终于等到夜晚的冷风把恶心的味道吹走的时候,他脑子终于脱离了一片混沌。 秋千? 一地桃花? 锦园? 段锦之? 顾难有些不爽,就把他扔在外面有点儿太过分了吧! 上次他喝醉后,至少雪无影还知道把他带回屋子呢。 他还是个伤患,就不怕他半夜死在这里? 小绿豆小心翼翼看着顾难,看着他的脸『色』从很不好看变成非常不好看的时候,缩着脖子开口:“公子,奴才带您回去吧,这里风大。” “回去?”顾难冷笑,“不走。” 他倒是想看看段锦之想把他扔在这里多久。 顾难心情很不好。 不仅是因为看到了雪无影,也不仅是因为和吵架,甚至不是因为满身恶心到极致的『药』腥味儿和段锦之把他晾在风里待着半天! 他难过的是王爷的态度。 在往前几天,王爷的态度都不是这样的。 顾难既怀疑段锦之说了他什么坏话,又怀疑在王府外浮云佛斋一行是他做的一场关于他们的美梦。 他有些恍惚,那个太过于温柔的王爷到底是不是他的美梦。 对他的纵容,对他的宠溺,对他所有的应答,对他所有无理取闹的无奈却忍让,对他…… 一把火烧掉的小院儿,一直是顾难一个心结。 从王爷晾的那个故事,到王爷送他的栀子花和红线,到承诺可以叫他九歌…… 他惶恐过,觉得不真实过,他享受曾经的美好和不需要提心吊胆的时光,享受没有其余人只有他们的时光,所以当他们回到王府后,他其实有些不情愿。 他其实庆幸过,左不过一条手臂,他废了也没有关系…… 王爷还是很宠他,很喜欢他,很纵容他,无论王爷出于什么心理,顾难不可否认的是,他不排斥。 他说过,不管他到底是男是女,是好是坏,是喜欢他是不喜欢他……他都会如初。 但是直到现在顾难才发现,如初是多么不可信的一个词。 他没有办法如当初一般。 无论是心情还是心思。 从带着他看小院儿时候,顾难已经感受到了王爷的心不在焉。 再往前看,在皇宫……在他指甲抓像顾怜的时候……在他躲闪他伸出去的手的时候……在他狠厉的眼神暴『露』在人前的时候…… 或许是那时候的不同。 顾难不知道如果再来一次,他会不会选择暴『露』出自己的本『性』。 当时他或者想了什么,想试探这什么。 亦或许什么都没有想,什么都不会想,只是自然而然的把王爷当做无害的,当做对他宠溺的,当做能够接受他所有一切『性』格的……那个人。 但是显然他错了。 王爷愿意宠着他,因为他会撒娇,该粘人时粘人,不该粘人时不粘人,最会看脸『色』,最会让王爷开心,最会让王爷舒心…… 他会做一些错事,在王爷允许范围内,会偶尔任『性』一些,在王爷心情不错的时候。 但是他不知道王爷底线在哪里,偶尔会去试探一下底下,得到一身伤痕,却也为以后做些什么有了一个模糊界限。 …… 顾难脑子像是快爆炸了,吹着冷风晃悠着秋千让他思绪有些呆滞,但是并不妨碍这样的那样的念头把脑子盛满。 段锦之站在水映月小院儿门口半天,眼神复杂的看着一层又一层守着那里的侍卫,半晌终于离开。 除了这里,竹韵那里也被禁止不能去,段锦之想的头疼,最后决定去雪园待着。 趴在雪园院子里吹着冷风直到傍晚,雪无影才姗姗来迟。 面对喝着酒无聊的拽头发玩儿的段锦之,雪无影顿了一下,像是没有看到一般走进了屋里。 雪园有一个引来活水的大池子,里面的荷花已经开始生长了,但是却并不如夏天那样生机勃勃。 段锦之就面对着一个空旷冒出青芽的荷花池喝着酒。 他听到动静后,转过头望向声音来源处,只看到一个白『色』泛着银光的衣角,随之门被关紧。 段锦之:…… 他是喝酒了,但是没有傻! 这种把他当做空气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他,他至于跑到这里吗? 段锦之把手中还剩余酒水的酒坛扔向刚刚雪无影经过的地方。 破碎的声音在傍晚空旷的地方清脆又刺耳。 段锦之保持着扔东西的姿势呆愣了几下,随即『揉』着脑袋晃悠了几下,他好像真的喝的有些多…… 虽然不至于不省人事,但是确实有些不太清醒,重影一层加一层的出现,让他不得不眯着眼睛看东西。 酒坛没有如他所愿的扔在门前,而是直接扔到雪无影房间门上,直接砸了进入把房门打的晃悠半天。 银白『色』衣角重新在段锦之视线出现的时候,他能看到的不仅仅是一个,而是一群雪无影。 淡然如同清荷的一张脸上,即使是段锦之无理取闹把酒坛扔进房间摔碎,都不会带着一丝一毫的怒气。 这种淡然,让人特别想让他沾染红尘气息。 “顾难醒了。” “关我什么事儿?”段锦之疑『惑』,“今天把锦园让给他!” 对面没有再出声,段锦之又想了半天才感觉到,雪无影这是在赶人。 段锦之暗道,说的太委婉,他听不懂。 赖在雪园的段锦之对回锦园有些发怵,只要他一想到锦园,就能特别清晰的想到那股无法形容的『药』味儿。 他想,曾经受过那么多伤,幸好没有一次遇到过这种『药』,如果真的是这种『药』,他说不定会直接拒绝治疗然后去死…… 也不知道雪无影怎么有这么猎奇的『药』,难不成真的会有更好的疗效? 这么想着,自然而然的不过脑子直接说了出来。 说完后,他还想了想,自己问的还算挺有礼貌的,没有发酒疯。 清冷仿佛带着清浅荷花味儿的回答只有两个字,没有。 段锦之:…… “你为什么要在锦园煮『药』?为了顾难?”段锦之把半天的疑『惑』问了出来,半阖着眸子歪着头,一缕缕的青丝落在脖子上,随着夜风柔软的游走。 难不成雪无影真和顾难有些友谊? 真搞不懂。 段锦之摇摇头,表示对这种清新脱俗的友谊的不可置信。 “『药』很难闻。”雪无影道。 “本公子知道。”段锦之不耐烦,“要不是它难闻,本公子用坐在这里赏池水吗?!” 段锦之被勾起了恶心事儿,语气非常不好。 又是一阵沉默,段锦之后知后觉感觉到了雪无影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难闻? 难闻? 雪无影刚刚是这么说的吧? 段锦之敲了敲脑袋,雪无影说的是他早就知道『药』很难闻对吧? 所以说……他是知道……所以避开雪园……所以…… 段锦之脑壳疼,再一次表示对雪无影的不了解。 “天黑了。” 段锦之这次反应的快,知道雪无影在赶人,但是……凭什么他要离开! 段锦之悄悄翻了个白眼儿,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他以为自己做的很是隐蔽,但其实,酒精作用下,他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与不爽了。 雪无影觉得自己不应该和喝醉的人计较,况且,他确实有些不对,但是那种『药』的味道确实难闻至极,他不想污染雪园。 段锦之刚开始还带着一丝理智,只是眼神有些飘忽,重影越来越多,到了后来,酒精融入了血『液』后,他开始神志不清。 甚至于不知道自己旁边是谁。 不仅不知道是谁, 甚至还不知道是有人的。 段锦之蹲在地上,伸手向前,手没有碰到池水,却像是舀到池水一样的动作,一下又一下重复着这个动作。 雪无影道:“你该回锦园了。” 段锦之听到像是从风中断断续续飘过来的声音,一时间有些懵。 该回去了? 谁该回去了? 他? 他回哪里去? 回哪里…… “本公子要回家。”段锦之歪了歪头,站起来。 雪无影还是犹豫了一个瞬间,才勉勉强强的伸手拽住快要掉进荷花池的人,黑夜中仿佛带着荧光的一只手,有些暴力的拽着段锦之离开荷花池。 “放开,本公子要回家。”段锦之摇晃了几下脑袋,难得的口齿还算清晰。 说完后,摇摇晃晃的走向曾经他摔碎酒坛的地方。 雪无影不得不伸手制止。 段锦之某种带着水光,潋滟非常,唇角勾起有些孩子气的弧度,说话却非常不好听:“你为什么拦着本公子?” 雪无影不语。 段锦之被挡住方向,却依旧绕过雪无影继续往前走。 忽然,他转过身,有些茫然:“你是谁?” “雪无影。” “哦。”段锦之点点头,一本正经道,“本公子认识你。” 说完转身继续往屋里走。 第二次被拦住的时候,段锦之有些不开心:“你为什么总是挡住本公子?!” “这是雪园。” “……”段锦之摇头,“不是。” “雪园。” “不是。”段锦之继续摇头,“是听雨阁,是本公子的家。” “雪园,我的。” “不可能!”段锦之朦胧但是却掷地有声的否认,“桃花酒香,这就是我家。” 踏进门的一瞬间,雪无影已经准备放弃了,却见段锦之又一次转过头:“你是谁?” 第九十七章 雪无影大概是招醉鬼体质 “雪无影。” “哦,本公子认识你,你是雪家的。”段锦之退回来,“雪家的公子,鸿栖第一美人儿。本公子在昨天见过你。” 雪无影静静站在那里,形成了黑暗中一道最美的景『色』。 “昨天是什么日子来着?”段锦之敲敲头,“生辰,谁的生辰来着?” 雪无影有些明白段锦之此刻处境了。 他记住的不是现在,甚至他醉酒后全然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忘记了王府一切。 “忘了。” “这么快就忘了?”段锦之不敢置信,“真笨。” 虽然此时此刻打扮的妖冶非常,但是动作眼神之中,没有了矫『揉』造作的意味,反而是一派潇洒风流。 雪无影淡漠的看着段锦之摇头晃脑举杯敬酒自言自语,离开了雪园。 段锦之嘟囔半天后,才发现周围没有人。 好似一场歌舞升平的宴会突然褪去繁华与热闹,变得冷清异常。 段锦之带着的笑意逐渐褪去,眼眸中带着的璀璨烟火仿佛也在一瞬间归于沉寂。 他似乎清醒过来,似乎依旧在梦中。 抱着酒杯晃悠了一圈像是在敬酒,末了低低的道了一句:“我没醉。” 潋滟的水光『揉』碎星辰映在双眸中,他看了看敞开的房门和破碎的酒坛,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酒杯,摇了摇头呢喃一句转身离开了。 段锦之又蹲在水池旁看着幽幽晃动的青芽看了半天,眼前重影逐渐从一层模糊到合成一个,他停止了舀水倒水的动作。 任『性』且无理取闹的行为似乎让他开心了一下,直到晃悠着找到锦园时,依旧带着一丝笑意。 但是这份开心只维持到进入锦园的瞬间。 “你怎么还没滚蛋?”段锦之愣住,看着晃晃悠悠在秋千上十分享受的顾难有些窝火。 “我还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呢!”顾难看都不看他,“再说了,我乐意!” 段锦之:…… 不要脸! 虽然很想告诉他因为伤口裂开所以被拽过来然后赶紧解释完赶紧让他滚蛋,但是…… “你不是被吓到的吗?”段锦之笑的讽刺,“同年同月同日死,看看把你吓的,千万别早死了,要不然本公子可就算是诅咒自己了。” “放心,肯定比你死的晚。”顾难也很窝火,脑子『乱』成一团粥,似梦非梦的场景一圈一圈围着他旋转。 被烧毁的小院儿…… 最阴谋论…… 王爷…… 好不容易晃晃悠悠难得清闲,就有人煞风景来了! 顾难怎么可能好受! 就像好不容易被安置好的伤疤突然之间被拽开,疼痛撕裂在一瞬间袭来…… “他是你找来的?”顾难瞪着段锦之,“水映月快死了,要找一个新的盟友?” “本公子?”段锦之嗤笑。 “新盟友可不好找,毕竟凤梧可是非常非常的……而且还有沈烟轻,死的可不要太惨!”顾难啧啧道,歪着头霸占着秋千,没有一丝要离开的意味。 段锦之没有听到顾难前面说什么,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 沈烟轻死了。 眼神复杂起来,璀璨的星辰一瞬间被压下。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相信顾难的话,十句话九句假,还有一句半真半假,他无法相信这样的一个人。 但是…… 沈烟轻没有回王府…… 也没有回沈家…… 沈太医跪倒在地磕头的事情,他略有耳闻…… 段锦之想要相信王爷而不是顾难,只是…… “你不知道他死了?”顾难嗤笑,“没有在王府,没有在沈家,他的归途除了『乱』葬岗还有哪里?” “还有『药』仙。” 段锦之冷静且沉着的回答着顾难的话,但是,心里却是十分的没底。 “『药』仙?什么?”顾难嗤笑,“多天真的孩子才会认为王爷会这么做?” 段锦之心凉了下来。 他以为所有人中,他们是不同的。 这不仅仅看的是时间长短,受宠程度,所有的一切综合起来,让他产生了一种他们会一起活下去的错觉。 王府来来去去的人太多,死的人比活的人要多,能让他记住名字的人不多,恰好,沈烟轻算一个。 兔死狐悲的感觉在黑夜和酒后尤其明显。 当顾难闻到残留下来的酒香时有一瞬间想要立刻蹦起来离开锦园。 喝醉酒的人不知道会做什么,他一个伤患,又得不到王爷同情的伤患,千千万万不可以和他对上。 万一死在他前面这句话真的应验…… 顾难紧绷身体,差点儿从秋千上跌下去。 不小心碰到的手臂刺痛了一下,让他像是受惊的兔子。 段锦之没想到自己走了两步顾难会是这种反应,他不禁反思起来,会不会是顾难伤口真的已经长好然后又被他伤到了? 随机否认,雪无影骗他干什么? 虽然他每天非常闲,但是也不至于这么闲! 最后顾难没有掉下去,但是他的反应足够丢人让段锦之嘲笑半天了。 顾难也无所谓,他看着这也不怎么像喝醉酒的表现。 虽然在晚宴上抢酒喝抢的痛快,喝的也痛快,但是他一方面就是想抢东西,一方面想王爷对他…… 真说酒有多么好喝,还真没有! 不仅不好喝,还让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经历。 顾家…… 玫瑰花刺…… 喝酒…… 死人冢…… 但是又让他不得不感谢那次喝酒,如果不是喝酒,不可能被雪无影捡回死人冢,如果不跟着回去,不可能想要跟着出府…… 如果那不仅仅是镜花水月,他可能会更开心一些。 顾难又惆怅起来。 段锦之也好不到哪里,他明显是更加悲伤。 看到明显没有了笑意的段锦之,顾难感觉自己没有那么多愁善感了。 不知为何,心情突然之间好了起来。 只要一想到段锦之很难过,他就很奇怪的开心了起来。 不对,应该说,只要一想到还有人和他一样被各种求而不得亦或是其他琐事被困于王府,被禁锢在一方之地,被折断骄傲和抹杀掉自尊,他就开心的不得了。 这种诡异且带着欣慰的心情让顾难神『色』效鲜活起来。 “你知道沈烟轻怎么死的吗?”顾难压低声音,半眯起猫眼儿,生生的让眼睛缩小成原来的一半。 黑夜中声音传播远,而顾难又知道他自己是在造谣,所以不得不小声嘟囔,把音『色』保持在他们两人能听到的范围。 但是没有想到,压低后的声音混合着夜风声,诡异又阴森。 还没有吓到段锦之,先让顾难自己愣了一下。 失血过多本就让顾难脸『色』苍白,此刻刻意压低的声音,无意中营造出的氛围,让他又有些寒冷。 无意识缩紧自己,却又忘记自己在秋千上,一个不留神又是差点儿滚落下去。 这次他没有上次那么幸运,半个身子掉落下去,只剩下伤胳膊被下意识护的好好的。 寒冷的瑟缩,让段锦之误以为顾难在害怕。 即使是顾难也不会想到,这种因为寒冷而造成的完美误会让他接下来的谎言更加深入人心。 他此刻并不想说话,虽然不介意这么丢人,但是是个人也不想被戏谑眼神的一直瞧着,尤其还是这种让他最为讨厌的人。 “躲什么躲?扶我一下能死?!”顾难不屑的撇着白眼儿,扶着晃悠的秋千,在段锦之冷眼和嘲讽下,半晌,顾难恢复了原来窝起的姿势。 “能死。”段锦之道,“本公子万一死了,你可是有谋杀的嫌疑。” “天黑了所以犯傻?还是饮酒了所以犯傻?你死了就死了呗,一年后死和现在死不过是你多吃一年饭的区别,你指望谁在乎?”顾难舒舒服服霸占着秋千,看着段锦之黑着脸,心情好的不行。 段锦之觉得顾难太狠了,不是一般的说话难听。 亏他刚刚还担心了一下他摔下来会不会把伤口又解裂开,他错了,以后应该诅咒这人直接摔死在这里! “如果你这么认为的话,不如先做一个示范,反正一年后死和现在死,不是也没什么区别?哦,对了,还是有区别的,你除了多吃一年的饭,还会多喝一年的『药』!”段锦之冷哼。 被勾起不好回忆的顾难胃里难受,想吐。 段锦之脸『色』也好不到哪里,他已经不敢想象小厨房已经成了什么鬼样子! 被雪无影熬的『药』恐惧到回忆就范恶心的两人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 段锦之想起,他从早晨到半夜,除了喝了两坛酒之外,什么都没有吃…… “本公子好饿……”段锦之郁闷,心中的话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随即懊恼,不知道这孙子又要说什么恶心他的话。 但是没想到,顾难跟着说:“我也饿。” 段锦之奇怪的看着他。 顾难垂着眸晃悠着秋千,无意识回答后,只感觉一道视线扫在他身上。 “看什么?难不成我看起来像是神仙?不吃饭的那种?”顾难没有好气。 如果不是遇见他,说不定他已经顺利见到王爷,美美过完一天,说不定还能赖在念九殿睡…… 无论是什么结果,就算是被劝出念九殿,大不了他就回去休息,第二天再接再厉。 无论哪种结果,都会比此时此刻饿着肚子和相看两相厌的人半夜面对面吹冷风这种情况来的让人愉快。 第九十八章 柠檬味儿香甜的亲亲 “神仙如果都是你这种无赖,那本公子可宁愿世界上没有神仙。”段锦之道。 顾难:“你想没有就没有?你不想死能不死?” 段锦之:…… 心情略微复杂。 “你能不能别提死了?”段锦之头疼,眼前重影时不时晃悠几下,他现在只是神智尚有,不是喝酒的副作用全消失! 深更半夜,喝了冷酒,吹了冷风,看着顾难,听着沈烟轻的死讯,伴随着一句又一句的死啊死的,让他心肝脾肺肾全都在颤抖。 顾难笑的开心。 “不提?为什么不提呢?”顾难眨巴着眼睛,纯良中带着呆萌,“你害怕吗?” 段锦之想了想,觉得他应该去吃点饭才不会被顾难气死。 刚准备离开的段锦之就被顾难叫住,但是半晌也没有听到他说话, 段锦之继续向前走一步,又被叫住。 “你有病吧!” “有病,我胳膊疼。”顾难窝在秋千上,窝成一团,眼睛睁的大大的,几乎占据脸上一半儿的位置,看起来可怜兮兮。 段锦之以为顾难是说着玩儿的,直到他他一觉睡的昏天黑地被一阵哭声吵醒…… 似曾相识的感觉。 似曾相识的哭声。 宿醉比刚喝醉更要难受,胃里空空如也,但是酒气未散,脑袋昏昏沉沉,头重脚轻。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顾难死了。 第二反应就是懊恼至极,昨天就算打晕他,然后把他扔出去也不能放任顾难窝在锦园秋千上。 第三反应就是接下来他会怎么死。 虽然神经告诉他他应该害怕,但是脑子告诉他他现在还在宿醉中,不要管外面狼心狗肺的那东西,继续睡觉才是正经事。 倒茶的手有些颤抖,他真的有些害怕出门的一瞬间看到一具尸体。 抖动着手把一杯冷茶喝进去,水珠顺着他衣服滚落。 段锦之想撞墙,他昨天为什么要喝酒?! 为什么不把顾难扔出去?! 为什么要和他瞎扯犊子?! 天若让他今天死,他绝对不会明天去给顾难陪葬! 带着必死的决心却怂兮兮试探着打开门的瞬间,段锦之看到了让他想戳瞎眼睛的一幕。 虽然不是没有见过,虽然这幅场景以前平常的如同喝水一般,虽然他也曾经是那一幕里的角『色』,但是…… 但是他没有这么主动过!!! 更没有见过谁可以强迫王爷!!! 尴尬站在门口不知道是应该装醉还是装瞎的段锦之,好巧不巧的闻到浓浓的『药』味儿飘过来。 不受控制干呕一下后,他已经不敢抬头去看王爷飘过来的视线了。 但是思绪万千,他觉得逃避下去后果会更严重,不得不抬起头…… 为什么他感觉王爷有些悲愤和害羞…… 他一定是喝酒喝傻了! “给王爷请安。”段锦之忍住心中的凉意和头皮发麻的感觉,慢慢带出一个微笑。 看着段锦之扭曲的微笑,九歌此刻想掐死顾难的心都有了。 她忙了一天一宿,终于可以休息了,刚刚扑到在柔软的床铺上,就被夜瑾告知顾难的情况。 九歌心中绝望几乎要淹没念九殿。 为什么要告诉她这种事情? 为什么不在她进入念九殿之前告诉她这种事情? 为什么非要在她已经累成狗刚刚沾床的瞬间告诉她这种事情?! 九歌脑子被撕扯成两半,一半让她起床,一半让她睡觉。 她当然想睡? 沈太医来过了,还要她干什么? 好累。 好困。 好想睡。 但是更想看看顾难怎么样了…… 九歌唾弃完自己,强行把自己从温暖舒适中拽出来,迎着晨间冷风和飘忽『潮』湿的雾气冲到顾难住的童话世界般的小院儿。 扑了个空。 她后悔这段时间干什么都不让夜瑾跟着了。 走的冤枉路实在是…… 让她绝望! 缥缈晨雾中的锦园别有一种感觉,九歌只见过夕阳下繁花似锦的锦园,没有见过清晨草木扶疏干净清新的锦园。 如果秋千上窝着的那一坨没有闭着眼睛瑟瑟发抖,九歌觉得这份美好能维持的更久一些。 也能让她更开心一些。 在她走进时睁开朦胧双眼,然后瞬间变成泪汪汪。 茫然表情变成可怜兮兮只有一瞬间。 不管怎样,九歌只想骂人。 心软又想骂人的感觉让她纠结了一下,还没决定先开始哪个步骤,就看见顾难眼泪汪汪却带着一丝笑意对她招了招手。 九歌觉得她不想骂人了。 顾难伸出手的一瞬间,九歌灵魂深处已经有要避开的意识,但是看到顾难只是抬手,她压下闪躲的感觉。 直到顾难左手勾住她的脖颈,扬起头咬上她唇瓣的上一秒,她依旧在努力放松自己,告诉自己面前的人是无害的,不需要防备…… 打脸来的不要太快! 九歌想要躲开的时候已经晚了,因为她不太配合的动作,一个吻变成了磕在一起。 九歌磕的懵了,顾难也磕的清醒了。 而段锦之听到的哭声,就是顾难认清事情的严重『性』后可怜兮兮逃避责任的哭声。 九歌闻着清新的柠檬香甜味儿带着晨『露』的清凉,印在唇瓣上有些甜甜的感觉,但是…… 疼…… 这种疼是不用看就知道已经破皮了的那种疼…… 顾难缩在秋千上仰着头捂着嘴,像个受气的小媳『妇』,让九歌很是无奈。 疼的是她好不好! 磕破的是她的唇好不好! 哭个屁! 顾难说不上是吓得还是心疼,樱粉『色』勾起清浅弧度的唇瓣在刚刚还是诱『惑』着人吻过去的样子,而现在……他简直能清晰的看到缓慢肿起来的包包…… 接下来的事情,更是出乎九歌意料。 问他为什么在这里回应她的是哭声,问他昨天发生了什么回应她的是哭声,问他是不是挑事儿打架了,回应她的是…… 得得得,要不是人类太脆弱,九歌觉得她肯定会爆发揍人。 不知道顾难在放弃黏腻甜乎的撒娇声音之后,是什么完蛋儿事儿让他get到哭兮兮这种新技能! 九歌看着缩成一团哭兮兮的人,感觉自己突然之间晋升为老妈子。 逆着『毛』哄也不行,顺着『毛』哄也不行,真该直接拍死。 可是她又下不了手。 能怎么办,养着呗! 九歌现在不想追究唇瓣上肿起的包包应该算谁的责任,也不想知道一系列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她已经知道了顾难并没有什么屁事儿,她只想把这蠢孩子带回小院儿然后回念九殿补觉! 但是顾难并不这么觉得。 九歌看到他破罐子破摔的眼神时就感觉不对了。 顾难全身带着晨『露』气息,都快比她周身还要寒凉,又一次猝不及防搭在她脖颈上的左手,仿佛地狱中深处的森森白骨…… 九歌忍住了冰冷无人气的手放在她『裸』『露』在外的敏感肌肤上,却忍不住顾难想扬起头继续吻她。 躲闪了一下后,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窝在秋千上的人被她这么一带,直接半个身子掉在了地上。 九歌手忙脚『乱』想把他拉起来,却被顾难带歪在地上。 她堪堪稳住身形,没有滚到地上。 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九歌一边心底骂娘,一边以一种艰难的姿势维持住身体平衡,避免压在顾难的伤胳膊上。 不仅如此,她还要闪躲着顾难拉住她亲过来的…… 九歌气急败坏想骂人,却着急的话都快说不清楚。 顾难不把伤口当回事儿,不代表她也可以忽视,她造成的后果,看一次心疼一次,记起一次眼圈红一次。 她不能忽视,就得护着他伤胳膊。 顾及的事情越多,九歌越脱不开身,柔软且清甜的唇瓣印在她脸上锁骨上很多次…… 九歌怀疑他想扒了她衣服…… 直到听到轻轻的开门声…… 九歌蓦然想起来,这是在……抬头看向声音响起的地方…… 一瞬间的走神被顾难又一次碰到了她唇角,闪躲的瞬间,又一次被咬在了原来的位置…… 九歌眼泪直接飚了出来,耳边响起段锦之干呕的声音让她直接黑了脸,随之而来的是给她请安的声音。 虽然想让她直接拖出去砍的人又多了一个,但是看起来顾难并没有哪怕一点点羞耻心……即使是已经听到段锦之声音也没有打算放开她…… “顾难!” “顾难!!!” 九歌感觉到顾难的一瞬间停滞,随之而来是全身僵硬。 在她终于悄『摸』悄放松一口气,以为顾难良心发现开始愧疚所以放开她时,顾难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站起来蹲在秋千旁开始干呕。 九歌:…… 段锦之:…… 段锦之头疼,他觉得自己不死也连离死不远了,至于是顾难先死还是他先死……他决定先诅咒一下还是让顾难先去死! 九歌舌尖勾起,『舔』了一下唇角,被咬破的地方明显肿起,用舌尖都能感觉的到。 她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 “顾!难!”九歌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念出顾难名字,就连段锦之也能感觉到这句话里凝起的郁气。 说实话,他也想吐,但是他带着要死也得让顾难先死的念头,生生在这种浓郁发苦且熟悉的味道中带着笑意支撑了下来。 顾难只是被熟悉『药』味儿勾起来的习惯『性』干呕,生理『性』反应让他控制都控制不住。 在反应过来后,他对上的是一双眯起的双眸。 第九十九章 童话世界的雪精灵 顾难心里咯噔一下,清晨『迷』『迷』糊糊破罐子破摔的气势陡然消散,徒留心脏砰砰直跳。 心里上让他愧疚难过,但是生理上让他…… 又是一阵干呕。 九歌的愤怒没有维持几秒钟,她就开始怀疑人生。 若不是顾难身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儿和清甜的柠檬香让环绕在她周身,她估计当场会呕死在这里。 她这辈子没有闻到过这种味道! 她宁愿去垃圾堆呆三天三夜也不想草木扶疏,晨雾缥缈的漂亮小院儿里闻着这种味道! 和现在比起来,上次在皇宫那种喝下去的『药』腥味儿与血腥味结合的那口『药』简直如同饭前开胃菜一样普通! 这是毒『药』没用升级了一下战术? 她现在有确切的理由怀疑熬『药』的人『药』想谋害她!!! 紫『色』盛开牡丹花的宽袖长袍粘上了地上带着『潮』气的泥土,还有一些『露』珠和桃花瓣,但是九歌丝毫不嫌弃,她狠狠捂住口鼻,一丝空气都不想让它透过。 段锦之一边惶恐害怕,一边又忍不住想笑,毕竟王爷这种狼狈模样,他可是第一次看到,而且,看一次少一次! 顾难蹲在秋千旁,把头埋下去单手抱住,像是一只鸵鸟。 九歌只想说逃避并没有什么卵用,但是此时此刻她连开口的欲望都没有。 清甜的吻带来的涟漪与旖旎,被冲散的简直不要太快,此时此刻,消失的一干二净,一『毛』不剩。 在九歌怀疑人生时,段锦之终于抑制住不断上扬的嘴角。 忍住喝酒带来的头疼恶心等副作用,段锦之瓮声瓮气对九歌叙述了一遍昨天的事情。 顾难暗搓搓瞪着他。 这人甩锅简直不能再不要脸! 虽然关于雪无影的部分被夸张事情让他开心了一下,但是把他也说的那么不堪…… 真欠。 顾难想着刚刚的事情,一时之间有些不敢再张扬,段锦之说的也还算客观,他忍住打断他说话的欲望。 顾难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对九歌笑,但是怎么看怎么带着勉强。 九歌吐槽,杀伤力过于强大,以后还是不要让雪无影碰这些『药』类。 实在是…… 为了最后的一丝形象,九歌幡然醒悟不能太过于猥琐的遮住口鼻只『露』出眼睛,她带着赴死的心缓缓的把手放下,让宽袖长袍自然垂落盖住手指尖。 顾难看到她唇瓣,又想起了自己一意孤行的傻缺行为。 他干了什么? 他强迫了王爷!!! 一想想就激动但是脖子却凉嗖嗖的。 九歌觉得瓮声瓮气有些损形象,她到底还是个王爷呢! 准备做个表率的九歌深吸一口气…… 忽然觉得怂兮兮捂住口鼻并没有什么不好。 趁着手还没有碰到脸颊,九歌飞快的说道:“人呢?锦园?” 四个字已经是极限,九歌把皮球踢给两人,等待着回答。 顾难也眨巴着眼睛等着段锦之说话。 现在唯一像是呼吸着正常空气,带着三分笑意的段锦之是两人最后的希望。 段·最后的希望·锦之摇了摇头,继续用着与外边不符的声音回答:“回王爷,并没有。” 九歌眨了眨眼睛,继续啊! 没有在锦园在哪里? 绝对不可能是雪园,就他那种下雪都觉得雪花化成水后会侮辱他雪园的人,怎么可能把这种能媲美后世二战时期生化武器的东西弄到雪园! 不仅不会,还会离得远远的! 九歌此刻已经不想知道雪无影到底是闲的还是闲的还是闲的亦或者是想搞事情…… 她只想脑电波能够在此刻发挥作用让段锦之继续回答她的问题,雪无影在哪里! 显然九歌和昨天一样忘记直接拽个下人去问顾难在哪儿一样,她已经忘记了能随手拽个人过来打听一下雪无影在哪里。 任由九歌眨眼睛,段锦之岿然不动,让她一度怀疑这种不识趣的人能活到现在真是一种奇迹。 忽然听到顾难惨叫一声,九歌心脏绷紧,这是伤口又疼了? 只见顾难生无可恋眯起的双眸逐渐睁大,神『色』了然中带着悲愤绝望…… 九歌看着顾难神『色』,福由心至。 顾难想,完蛋,洁癖死人一定会离开雪园去凤梧那里。 九歌想,完蛋,凤园挨着顾难新晋小院儿童话世界,当那里住不下去时,顾难肯定死皮赖脸的想和她一起回念九殿。 两个人脑回路不同,但是却奇异的同时感受到了森森恶意。 九歌眼神示意顾难先走,随即跟着快速离开锦园。 段锦之在两人离开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口鼻。 桃花粉末的清香在越来越浓郁奇怪的『药』腥味儿下,像是最后的救命草。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跟着去看看,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让雪无影想把王府炸了! 虽然顾难先行离开锦园,却把速度放到最慢,等着九歌走到他前面。 九歌已经没有脑子可以让她去想这种弯弯道道了,她只想吐槽顾难磨蹭的像是蜗牛一般也不可能逃过这一劫。 越来越靠近童话世界后,九歌已经明了到把她自己放进『药』炉里煮一遭是什么感觉了,不仅如此,她感觉自己猜的非常对。 顾难…… 哭嚎是避免不了的。 耍赖是避免不了的。 可怜兮兮也是避免不了的。 而她…… 头疼是避免不了的。 干呕是避免不了的。 半夜三更滚蛋去工作也是避免不了的。 在顾难惊愕中,九歌走进他的新晋小院儿。 “不是……凤园……” 九歌心道,蠢孩子还是太蠢。 傲娇小凤凰怎么可能让雪无影折腾他的小院儿?! 九歌想的没错,而现实的到来让顾难简直想痛哭流涕。 层层叠叠苍翠欲滴藤蔓之下的草地上,雪无影笔直站立,微微仰起的姿势显出他修长的脖颈。 细碎的阳光透过层层青翠落成斑驳,跳跃在他泛着雪银『色』冷光的锦衣长袍上,鲜活明动。 侧对着他们的半张脸上是阴影,展翅欲飞的羽睫一下一下的颤动,像是一副画卷忽然活了过来,而他听到动静缓缓转过头瞬间,更是如同画中神仙落入尘世。 一时间,只剩下蜿蜒的溪水潺潺冲过鹅卵石的叮咚碎响,幽幽缓缓,淌过众人心口。 三个怒气冲冲各怀心思赶过来的人,仿佛同一时间放缓声音,害怕惊扰到此刻。 逆着阳光的雪无影,美得让他们肝儿颤,这种美纯粹是用来欣赏的,而被『迷』『惑』者,从来都不分『性』别。 这种还原童话的完美画卷,让九歌觉得此生无憾,怪不得高贵的人类王子经过森林一定会被精灵吸引…… 雪无影就是那个精灵,而她……她虽然不是王子,但是她是王爷啊! 一边欣赏一边提心吊胆,九歌生怕他忽然又想前段时间一样,看见她就带出清浅笑意,此情此景,她害怕会流鼻血。 顾难有一瞬间觉得,他可能有些糟蹋这个小院儿了,直到对上那双和此情此景格格不入的双眸,顾难才打了个激灵。 心中暗骂,王爷估计得又一次放过这洁癖死人! 打破沉寂的不是雪无影清冷冰凉的那句“给王爷请安……”,而是委屈和气急败坏仿佛要突破天际的突如其来的一嗓子…… “雪无影你能去死吗!!!” 隔着很远的声音,明显能感觉声音的主人使用的内力,极其华丽婉转的声线仿佛名贵玉石碰撞叮当响。 重叠在雪无影清清淡淡的声音上,仿佛纠缠在一起的声音莫名动听。 九歌觉得在此刻还敢大声喘气的不是神仙就是勇士。 始作俑者雪无影,旁边是两个小『药』庐,一个正被盖的紧紧的,一个正在咕嘟咕嘟冒着绿泡泡,仿佛癞蛤蟆身上的疙疙瘩瘩,九歌超级害怕一会儿从里面蹦出个青蛙王子来。 虽然很丑很恶心,但是她看着那一坨鬼东西有些转不开眼睛,就是这玩意儿让她恶心了一早上?! 艰难的把视线对上雪无影波澜不惊的双眸时,她正纠结怎么开口,雪无影向前走了两步。 感觉到衣角被牵住时,九歌不回头也知道是顾难,毕竟也只有顾难这么……害怕?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雪无影不仅对她笑了一下,还点了点他自己柔软粉嫩的唇瓣:“王爷,无影有『药』。” 九歌『荡』漾了不止一下两下,无形的撩人简直要命,但是,泛起涟漪还未形成惊涛骇浪的心窝因为他的后一句话变成一潭死水。 九歌又有些忍不住的想去看那一罐子癞蛤蟆泡泡,一个一个沸腾然后爆裂的感觉让她挪不开视线。 她想,可去他个小饼干的吧,喝『药』?喝这『药』?让她喝这『药』?她只是被磕破唇角不是病入膏肓需要安乐死! “雪无影,雪无影算我求求你了,你回雪园吧,我替王府众人感谢你!”又是一声越过空间的秾丽声线,无端端的让人感觉到了那种悲凉与绝望。 “雪无影,好歹的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你要想顾难死直接掐死他行不行,别来祸害我了!” 顾难小声嘟囔:“王爷,所有人都知道,雪无影想人家死。” 九歌:…… 事情太过于复杂,她脑子不够用! 四个人形成诡异的状态。 第一百章 来大家一起说,雪无影你有病啊! 九歌『摸』着唇边破皮的那块儿柔软,看着咕嘟嘟冒泡又崩掉的泡泡出神,有些想逃避这个话题的意味,没别的,这种事情被拎出来放在光明下谈论,让她有些…… 段锦之在最后面看着沉默下来的三人,觉得自己应该在此刻说些什么。 “雪公子,那『药』……能扔了吗?”段锦之越是看着光鲜亮丽,他越是感觉自己邋遢。 说来惭愧,他昨天宿醉今天依旧没有把自己收拾一下……不怪王爷看不下眼…… “为什么要扔?”雪无影道。 “因为太难闻了!”有人开了头,九歌忍不住开启吐槽模式。 癞蛤蟆疙疙瘩瘩的泡泡崩开的样子虽然看着超级爽,但是近距离待了这段时间,让她感觉比她活的这辈子时间都长。 她努力维持着形象没有去吐。 而刚刚已经蹲在角落干呕的顾难,已经没有附和段锦之的力气了,一想起昨天可能一堆绿油油冒着吧嗒吧嗒崩掉的泡泡的东西顺着他的嗓子滑进胃里…… “难闻。”雪无影点头,“是难闻。” 九歌:…… 所以孩子咱们灭了火行不行? 非要她自己动手? 行吧,如果自己动手能渡劫的话,她乐意奉献! 但是雪无影没有给九歌动手的机会,他绕过两个小『药』炉,把那个从他们进来就一直盖着的盖子打开。 一瞬间,粉粉嫩嫩的袅袅烟雾散开……清新的味道一瞬间扩散开…… 灭掉火之后粉红『色』辣眼睛的水汽瞬间凝结,小果冻一般的粉嫩透明隐约能见到一些『揉』碎的花瓣。 雪无影把小『药』炉里的粉红『色』『药』膏轻轻舀出了一小勺,放进『药』盅里,『奶』白的手指沾上粉嫩的『药』膏向前走了两步。 九歌不得不承认,她又被一笑诱『惑』了。 香甜的味道涂到她唇瓣上,让她有一种添上去吃掉的欲望。 没有『舔』到唇瓣上看起来就很甜的『药』膏,却碰到了雪无影冰凉的手指。 尴尬的变乖,她也不太想带着咬痕生活,明显冰凉的手指跟她差不多,带着滑滑的清凉的感觉印在她唇瓣上,暧昧徒生。 如果旁边没有停不下来的干呕声,九歌或许会『荡』漾一下。 现在她只想心如止水的让雪无影把癞蛤蟆锅灭掉。 她可以给两个小『药』炉起不同的名字,比如癞蛤蟆王子与小花瓣公主,比如绿『色』魔鬼与粉红天使…… 现在,她只想癞蛤蟆王子能马上over…… 小花瓣儿公主在与癞蛤蟆王子的争夺中,显然平分秋『色』,开始有种占据上风但是此刻立马被反攻的感觉…… 九歌感觉唇瓣上肿起的包包已经被抹平,磕破的地方火辣辣疼痛已经被凉意取代,她仿佛都能感觉到皮肤在生长…… 不管能不能反攻……小粉红和油油绿的味道已经融合到了一起…… 忽然福由心至,九歌惊讶的指了指油油绿:“给顾难的?” “嗯。”雪无影轻轻一个音『色』勾着尾音儿,让九歌觉得世界玄幻的不要不要的。 她并不会觉得雪无影会因为小轻儿的离开而开始寻找下一段友谊,而是觉得能让一向冷心冷情的雪无影开始下手……顾难到底做了什么孽! 最终那小『药』炉终于被熄灭了,但是段锦之觉得,他有必要收拾收拾回段家看看妹妹,等王府的空气全部流过一遍后他再回来。 “雪无影,你是不是有病!你非得把王爷招来掐死你才满意?!”全副武装的凤梧怒气冲冲进来后,懵了。 九歌想,她不会随意掐死人的,更何况是如此赏心悦目的一幅画中走出来的精灵…… “给……给……给王爷……请……请……” “安。”九歌觉得她太善良了,此时此刻她居然只有不忍心让任何人在这种辣眼睛辣鼻子辣嗓子的情况下说话。 “……安……”不知道是吓到了,还是骂了太久嗓子哑了,华丽的声线有些干涩,低哑消沉了不少。 始作俑者雪无影在这场闹剧中反而是最神『色』自若的,让九歌一度怀疑是不是长得漂亮就可以胡作非为? 得出结论,可能是。 毕竟她现在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小『药』炉熄灭完事儿,至于惩罚…… 舍不得。 她内心结论,就是舍不得。 干呕的顾难终于挤出了他的第一句话:“我不喝『药』!” 九歌:…… 喝……喝的? 这居然是喝的?!! 怪不得…… 带着怜悯看向顾难,这种表情……可怜的娃儿,惹谁不好……不对……瞎惹事情…… 虽然很活该很怜悯很心疼但是又控制不住幸灾乐祸…… 幸灾乐祸归幸灾乐祸,但是九歌不可能让顾难喝这种东西…… 谁说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 她能体会到顾难的恐惧与突破天际的绝望! “他活蹦『乱』跳,还是不……” “接骨,生长,六成可能治愈伤口。” 九歌立马倒戈,徒留顾难独自抗争中。 凤梧状况外,恐惧却没有等到应有的惩罚,让他有些慌『乱』也有些懊恼,如果知道冲过来不仅不会解决事情,还会让他近距离呼吸吞吐这份恶心,打死他也不会过来劝告。 而且,看着王爷的样子,虽然是闻着味道过来的,却并没有杀意和怒气,如果真愤怒暴戾的话,就不会有个不雅状态存在的人了…… 扫了眼顾难,他也想吐。 看着泪汪汪连话都没有办法说的几人,九歌哀叹一声,先行离开回到了念九殿。 跟着的小尾巴很快全部聚集,念九殿本就不算特别靠近,燃起熏香后,九歌才感觉自己像是活了过来。 原本被她嫌弃的要死的熏香,此刻像是救了她的命,如果不是条件所限,她一定会抱着香炉痛哭流涕。 不仅是她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活了下来了,除了淡漠的雪无影,其余人也是一模一样的表情。 原本经过就会感觉到阴风阵阵鬼魅非常的念九殿,在此刻就像是难民庇护所一般,让他们苟延残喘。 顾难尤其是像重新回到水里的鱼一般,双眸都清澈了起来。 从没有这一刻觉得念九殿这么舒服,凤梧只想说雪无影让他感觉到了念九殿的温暖,这可能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最后一次或者是唯一一次有这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他想,幸好雪无影虽然作死,却没有真死。 幸好幸好。 在浓郁的熏香中,九歌依旧能感觉到萦绕在鼻息间若有若无的清荷香味儿。 提神醒脑效果比之浓烈熏香更甚之。 这让她觉得很神奇。 毕竟那么刺激的『药』腥味儿,让她都恨不得直接跳到水里把所有沾染的味道冲洗掉,虽然她闻不到自己身上是否被沾染『药』腥味儿,但是很显然,旁边儿的小柠檬已经蔫儿了。 顾难看着王爷的唇瓣,那个羡慕嫉妒恨,恨意居多占据了八九十分。 他觉得,如果不是雪无影在他小院儿熬『药』,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一想到已经触碰到了柔软的唇瓣,一想到已经让王爷心软了一下,再一想到他居然在亲上去的时候…… 呕了…… 不说王爷想不想掐死他,他已经想掐死自己了。 不仅如此,还想带着雪无影一起死。 他后悔懊恼气愤,眼睛瞪着雪无影想要把他撕碎一般,瞪的太过于入神以至于九歌无法去忽视。 凤梧说的是雪无影对顾难不满。 而现在是顾难对雪无影不满。 除了顾难当初在雪无影脸上抓出一道血痕是实锤之外,九歌真的不知道两人到底还有什么新仇旧恨,值得他们用整个王府的人来陪着一起感受这种仇恨。 “王爷,难过。”顾难像没有骨头一样靠着九歌,委屈的不行。 九歌心想,你他妈委屈知道抱着我哭,我委屈怎么哭?半夜抱着被窝哭?算了,抱着夜瑾哭可能会更舒服些。 顾难不知道被他抱着的人比他还生无可恋,这种所有事情交叉重叠起来压在脑海中的感觉是他这种闲的长蘑菇的伤患无法理解的痛苦。 不仅是顾难无法理解,应该说除了九歌以外所有人都不明白她的痛苦。 在别人眼里,她是高高在上掌控生死的暴虐上位者,天天需要吃吃睡睡赏风景赏美人儿就好,并不需要做什么别的事儿。 所以这群人可能是看她太闲了所以每天想搞些事情让她认清自己活着的价值…… 九歌诽谤,她不需要在这种事情上体现自己的价值,她的价值没有这么廉价。 但是诽谤并没有什么卵用,她现在志向高远的价值并没有办法体现,她想要威名远扬的价值也没有办法实现,她现在必须立刻马上把她的“后院宅斗”解决清楚。 “难过啊?”九歌『揉』了『揉』顾难软软的黑发人,“乖,把『药』喝『药』就不难过了。” 就能直接见阎王去了! 顾难听到“喝『药』”这两个字,仿佛无骨猫儿一般靠着九歌的身体立马僵硬了起来。 慢慢抬头看见似笑非笑的表情,顾难是震惊的。 这是……真……真想……让他……喝『药』? 乖? 不乖! 不喝! 看着旁边人慢慢弯起的眸子,顾难忽然有些明白,他蹭的一下又柔柔软软的像一只慵懒的猫儿一般靠在了旁边。 第一百零一章 被震惊的凤梧 他以为王爷只是开玩笑,弯起眸子的感觉让他觉得这只是逗他寻开心。 顾难这么想,自然而然的放松自己。 “顾难。”九歌道,“喝『药』。” 顾难摇头,但是在第三四次问答后,他的笑容逐渐僵硬…… 真……真的? …… 九歌看着顾难僵硬的笑有些不忍心,但是,她确实对雪无影刚刚那句话动心了。 六成…… 别说六成,就是五成四成,哪怕是一成,她也愿意试试。 这就像是一个被判为死刑,打入地狱的人,忽然之间有了转机,一丝光明透过阴霾指引着救赎路。 九歌想,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去替顾难喝『药』。 她还没有做过什么什么特别丧心病狂泯灭人『性』的事情,也没有做过什么不可挽回千古遗恨的事情,除了顾难……也只有顾难……让她伤心难过悔恨懊恼…… “王爷……”顾难可怜兮兮,“那『药』……有毒……” 九歌:…… 凤梧:…… 段锦之:…… “别『乱』说。”九歌哭笑不得,正主还在这里他就这么说? “真的,我喝过,我昨天喝过,马上就要死了……”顾难又慢悠悠靠近几步,在九歌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蹭的一下撞进怀抱里。 吓得九歌直接把人推了出去。 万幸的是顾难旁边是段锦之,没有让他胳膊直接磕在桌子上,但是这也让九歌吓得不行。 不止是因为顾难差点儿碰到桌子,还是因为他撞过来的时候直接把手放在她……胸上了…… 这丫的是什么咸猪手! 但是看到顾难委屈加略带阴郁的表情,又有些惆怅,九歌本来想威『逼』,现在看来利诱可能比较好。 “你乖乖喝『药』,爷许你一个愿望。”九歌若无其事的拍拍衣服,重新端坐,她想,顾难的要求无非是进念九殿。 这个要求…… 拖几天答应无妨,毕竟她最近不在念九殿,随他去! 一整个念九殿,他想睡哪里就睡哪里,别说是那个滚个十几米都掉不下去的大床,就算是他想睡现在的桌子上,也随他! 九歌胸有成竹,而顾难确实如同她想的那样点了头。 “王爷,愿望是有,不过……”顾难扫了一眼周围,“人家想单独跟您说。” 九歌:…… 害什么羞,反正又不是没有进过念九殿。 “我喝『药』,你可满意了!”顾难笑意盈盈的对着九歌,趁着她去看香炉时,瞬间收敛笑意,恶狠狠的盯着雪无影。 “满意。”雪无影点头。 不小心听到的九歌:…… 什么仇什么怨! 香炉黏稠浓郁的香气开始让人发晕,而作为一个念九殿不让进奴才的始作俑者,九歌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她很喜欢雪无影身上的味道,但是,她没有找到过那种香味儿的燃香。 她记得自己刚开始的时候还想过,如果以后失眠了,还可以抱着雪无影,安眠。 但是现在,饶是把雪无影直接打包扔在念九殿,她估计也不敢那么做。 所谓的有贼心没贼胆,就是她这个样子的。 九歌蹲在华贵鎏金的香炉旁思绪万千,她背后不远处的一群人也各怀鬼胎明争暗斗。 顾难哪里还有刚才可怜兮兮的模样,单手托腮,细密的睫『毛』垂下,遮住了带着双眸中的阴寒,偶尔眨眼,能看见瞳孔死寂一般的黑,略带嘲讽与阴恻恻的假笑。 他看着的方向,正是雪无影。 而被紧盯的人还没有什么反应的时候,凤梧已经开始全身发『毛』。 他虽然知道顾难阴晴不定,是个非常能装的人,但是他还真没有见过这种感觉的顾难。 段锦之倒是差不多适应顾难这种忽然变脸的设定。 “雪无影你到底在想什么?!想我死?”顾难轻轻压着声音,略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嗯。” 段锦之:……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凤梧捂脸,现在死啊死的很流行吗?现在放着王爷大家都是这么放松悠闲惬意吗?他到底是错过了一些什么?! 顾难咬着牙脸『色』古怪,他又想起了恶心至极的味道…… 但是……说实话……早上亲王爷被拒绝的时候,他胳膊用了好几次力,但是酸酸麻麻却没有特别疼…… 他明明当时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思对着段锦之撞了过去,还疼晕了…… 难不成真的是这『药』的作用? 难不成雪无影真的是好心? 顾难打心眼儿里拒绝这种想法,比起雪无影莫名其妙的“友爱”,他更觉得这是一个小阴谋。 浮云佛斋的小『药』瓶,刚回王府时候的粉红小『药』瓶,和现在…… 这感觉没有什么不同啊! 唯一有些不同的是曾经暗搓搓的下手,现在摆在明面上惹得王爷都知道了。 虽然像是在表明他的无辜和无害,但是顾难怎么想怎么觉得有违和感…… 到底哪里不对劲呢…… 哪里呢…… 除了难闻他真的没有想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浮云佛斋那种手心仿佛被狠狠碾压在碎石块儿底下的感觉他没有,小粉红『药』瓶里的一丢丢『药』粉带来的掉进蚂蚁窝里的感觉也没有,除此之外,他居然真的感觉到了伤口愈合生长的感觉。 这要怎么办? 雪无影的功劳? 现在他还只是说六成把握就让王爷对他这么看重,如果他真的好了,那还不…… 等等…… 等等等等…… 等等等等等等…… 如果这么想的话,王爷是不是还特别在乎他呢? 顾难阴郁难测的双眸逐渐鲜活,慢慢眨巴着眼睛,嘴角上扬,小梨涡清浅好看,眉眼低垂也变得柔柔顺顺起来。 凤梧看的一脸震惊,这种随时变化的表情,真让人叹为观止。 段锦之维持的微笑也有些掉下弧度,顾难这又是准备做什么? “王爷~~”顾难神采飞扬,尾音儿『荡』漾,大大的猫眼儿闪啊闪的,含着情意。 “怎么?”九歌无奈,“说了喝『药』就是喝『药』,眨眼没用,撒娇没用,哭也没用。” 顾难:…… 什么时候他形象成这样了? 但是这丝毫没有让他有一丝不开心:“王爷,如果乖乖喝『药』,能许一个愿望是真的吗?” “假的。”九歌懒懒开口,“逗你玩儿的,等你喝完『药』爷就反悔。” “是真的!是真的!”顾难陪笑,有些讨好的意味。 “所以,你可以去把你小院儿里那一坨……一碗……解决了。”九歌胃里有些倒腾,她在想这种“『迷』人”的气息什么时候才能散掉。 雪无影可真是个天上有地上无的奇葩鬼才。 能解决所有鸿栖国所有太医无法解决的问题,但是剑走偏锋实在有有些太过于偏了。 饶是夜倾城伤过无数个人,闻过无数种『药』材,在她的记忆中,也没有关于这种治愈却致郁的油油绿信息。 明明雪家并不是什么太医世家,也不是什么卖『药』材的商者,他是怎么会……这么多的? 如果说一点儿半点儿可以说是小轻儿教他的,那么现在这种水平,她相信,小轻儿是没有学到的。 越想越『乱』,好像又有一条看不见的线被隐约勾勒在她『乱』如麻的脑海中。 顾难适时的打断了她的思绪:“王爷,今天乖乖喝『药』有奖励,那明天呢?” 九歌愣了一下,顾难带着狡黠的目光让她想忽视都不行,她磨牙,这到底是什么得寸进尺的熊孩子啊! 今天有奖励,明天还要! 这么刁钻『奸』诈,怎么不上天啊! 这种算计的感觉,让九歌一下子想起了顾难他老爹顾游,同样的『奸』诈,同样的得寸进尺,也同样的审时度势。 但是……他……有些…… 九歌想,她估计是颜控晚期,所谓颜狗一族了。 就冲着这张脸,她就愿意让他得寸进尺一些,虽然有时候很烦,但是没有让她不开心。 但是九歌不知道,她的潜意识中,也就只有顾难可以这么做,其他人可能会在她的善良之下得到一些照顾,但是绝对没有人会像顾难这样,只要他眨着眼睛看着她,她就会千般百般容忍着他的无赖与得寸进尺。 九歌道:“这不公平。” “王爷~~~说实话,您现在敢念九殿外走一圈儿吗?”顾难又带上了委屈。 九歌:…… 她还真不敢! 胃里又是一阵恶心。 清清淡淡的香味儿逐渐代替了浓郁的味道,飘散在周围的袅袅轻烟丝丝缕缕的让人沉醉。 看着讨价还价的两人,凤梧已经感觉脑子不够用了。 段锦之看着“没有见过世面”的凤梧。笑意又浓了三分。 幸好他当年没有这么傻兮兮的看着王爷,即使王爷变化特别大。 凤梧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又一次回想了一下自己近来的生活,他是不是错过了太多的事情? 虽然知道王爷有些改变,但是他不知道有这么大的改变! 难不成真的是他们说的……裴公子……改变的王爷…… 九歌半晌才想出折中办法,乖乖喝『药』,可以把昨天早晨的惩罚收回。 这次轮到段锦之脸黑了。 原来伤口还可以带着这种好处!长见识了!原来喝『药』可以抵罪,长见识了!原来一年后的必死罪可以这么了结在这儿,真是……让他说什么好?! 第一百零二章 药还很多你慢慢喝 段锦之生无可恋的表情被九歌看的正着,她不仅看到段锦之此刻愁眉苦脸的样子,就连他听到她那句话后慢慢僵住的微笑她都看的清清楚楚。 九歌不明白了,这本就是给他施展才能脱离苦海的机会,怎么就这幅表情? 难不成非要顾难陪着他才开心?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太孤独? 要不然换个人? “段锦之,以后就让凤梧和你一起完成任务,还有,别让爷看到你如同这几天这么偷懒!”九歌道。 被突然点名的凤梧:……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 他听到了什么? 任务? 什么任务? 凤梧一脸震惊,虽然不知道到底具体是什么任务,但是……看段锦之的表情…… 凤梧也是生无可恋,惩罚会迟到,但绝不会废掉! 看着水灵灵的少年又蔫儿了一个,九歌无奈,现在的孩子们一点儿都没有吃苦耐劳的精神。 虽说王府曾经禁锢了他们,但是她这不是正在努力给他们创造机会嘛,怎么一个个一副她想掐死他们的表情? 真让她上火! 九歌上火,段锦之更上火,他不知道怎么又牵扯到了凤梧,明明顾难掉进坑里他挺开心,但是现在…… 他自己仍旧在坑里,而顾难慢悠悠爬上去,只能心塞却无助的看着。 顾难喜悦,脸上神采飞扬,仿佛昨天晚上晃悠着秋千伤感的如同坠入地狱的人不是他一样。 段锦之嗤之以鼻,昨天毒舌的要死的人今天又变成无害小猫咪了,不过效果倒是明显,一年后死人名单上没他事儿了! 怜悯的看着凤梧,谁让他没事儿瞎嚷嚷,如果不是场合不太对,他真想说一句,呵呵,活该。 虽然感觉顾难会投机取巧,但是九歌明显不想再次体验一把濒临死亡的感觉,她觉得在味道散完之前,念九殿就是最后的幸存者基地。 也是她窝着休息的地方。 所以九歌做出了一个看起来就很不明智的但是她还认为没『毛』病的“明智之举”。 捏着鼻子赴死的顾难眼神悲凉,身后跟着一个他想掐死却不能动手的人。 就因为那一锅汤『药』,他直接被赶出念九殿,被“监督”着去喝『药』,而监督者…… 顾难又冷哼一声,加快速度想要赶紧速战速决,空气中弥漫的味道简直是让他*。 如果可能得话,他真想让雪无影把那『药』全部咽下去,但是,显然他只能这么想想。 顾难想着突然担心他的王爷,又觉得喝『药』没有什么问题,毕竟,除了不用和段锦之一起难兄难弟同年同月同日死之外,还顺便能许一个愿望…… 当他得知他的小院儿烧毁后,不知道心疼了多久,别的他都可以不要,但是小镇拿回来的栀子花和红线,是他宝贝了那么久,打算一辈子珍藏起来的。 没想到付之一炬。 这个愿望,他当然要许的大一点儿! 想象中美好的瞬间好像已经出现了,他仿佛已经置身于曾经停留的那个小镇,看着笑靥如花的人一身浅紫『色』层层叠叠的裙装向他微笑。 修长的手上拿着一根红线,阳光下,上面的银针闪着光芒,底下坠着的是洁白的栀子花,另一只手朝他招了一下…… 虽然空气中弥漫着让人无语凝噎的呛人气味,但是顾难诡异的带起了笑容。 雪无影瞧了他一眼后,把已经平静下来的一碗『药』放在了他面前。 “我怕你下毒。”顾难捏着鼻子认真的说,“要不然你先尝尝?” “没有下毒。”雪无影认真回答。 “我害怕。”顾难摇头,“你可是说过要掐死我的人。” “我没说。”雪无影道,“凤梧说的。” “他说的肯定是你说的,要不然就是你有这方面的暗示。”顾难道,“我害怕。” “没下毒。” “我害怕。” “没有。” “害怕。” “你可能不知道,这个『药』凉了以后会更难喝。” 顾难:…… 他还真不知道…… “它都这种程度了……还能再难喝到哪里去……”顾难咽了咽口水,有点儿想逃避。 退缩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努力一下:“只要你喝一下,就一口,我就把它喝完!不吐的那种!” 雪无影慢慢摇头:“太难闻了。” 顾难:…… 合着您老人家也知道太难闻了? 他真是…… “还……可以……吧……快点,赶紧分了它!”顾难暴躁。 “不,它难闻,也难喝。”雪无影依旧坚定的摇头。 顾难:…… “我就问一句,你能别老是弄出这种恶心人的玩意儿吗?”顾难道,“别总是下黑手。” “不可以。”雪无影道,“还有很多配方呢。” 顾难:…… 如果不是人跟着他从念九殿跟着出来的,他真想直接掐死人。 顾难想,可能长得越好看的人,脑子越有病吧!至于之前为什么没有被发现……大概是因为曾经王爷的镇压…… 顾难不可置信:“雪家怎么会有你这种人?” “顾家不还有你这种人吗。” “谢谢夸奖,顾家出了我,是他们的荣幸。”顾难面对着一锅『药』,开始和雪无影瞎扯,想要把这痛苦的一刻再拖得晚一点儿到来。 “快凉了,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帮你再煮一下。” 顾难捏着鼻子,扯了扯嘴角:“真是谢谢了您呐!!!” “不客气。” 顾难:…… 他觉得自己某一天被气死,不是被段锦之,就是被雪无影,当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毕竟洁癖死人没有表情,他没有一丁点儿的快乐能从他扭曲的表情上得到。 这让顾难很不爽。 顾难放松自己,感觉空气中味道已经大幅度下去了,他呼出一口气,带着决绝的眼神,颤悠悠的端起了『药』碗。 还有几厘米端到嘴边的时候,顾难闭上的眼睛突然睁开,迅速把『药』碗墩在石桌上,往前推到雪无影眼前。 “不行,我还是害怕有毒……”顾难盯着溅出来的几滴油油绿『色』的『药』『液』,在石桌上迅速冒泡,消失。 留下的几个黑『色』斑点让顾难心惊胆战。 他伸手从黑『色』斑点上滑过,『摸』到了几个凹下去的小坑。 顾难:…… 他能不害怕不? “没有毒。”雪无影摇头。 顾难道:“我真是信了你!一口,就一口,你就喝一口,我喝剩下的一坨,你瞅瞅,你占了多少便宜!” “但是我本可以一口不喝的不是吗?”雪无影反问。 顾难:…… 是这个样子的没错,但是……这时候他最想听的不是这句话!想知道的也不是脑子清醒的一个思考! 他只想知道,这是不是真的有毒…… 虽然他不觉得雪无影会这么没有人『性』……也不敢现在杀了他……但是……不杀他不等于不会恶心他。 现在的场景,和曾经浮云佛斋的场景有什么不同?和原来小院儿时候,有什么不同? 并没有! 雪无影不肯替顾难喝第一口,顾难又超级怕死,也不敢直接喝掉。 最后,还是顾难妥协了。 他可以和任何人僵着,但是他不能和雪无影僵着,毕竟,僵不过。 他还要回念九殿许愿呢。 妥协之前,顾难做了最后的挣扎:“你真的不打算尝尝?毕竟是你的心血对不对!我就这么全部喝完多可惜!” “没关系,不可惜,明天还有。” 顾难:…… “还……还有?”顾难感觉眼睛酸涩,虽然知道当初和王爷说好的他乖乖喝每天的『药』才会让他脱离苦海留下段锦之一人挣扎,但是此刻面对着这『药』,面对着雪无影,他才感觉自己当初有多草率! 去他妈的明天还有! “还有多少?”顾难委屈,“几天?” 他简直想掐死雪无影,但是他也不想一辈子残疾,这阻挡了他去做太多的事情。 而且,左手吃饭真的很困难! 他每天吃糕点真的快把自己吃成甜味儿了! 但是这『药』…… 确定不会死人? “还有很多,你想喝几天就能喝几天。”雪无影道。 顾难忽然开窍:“如果你特意让我伤口长不好怎么办?那我岂不是要喝好久这『药』?” 突然的沉默带着寂静让顾难肝儿疼了一下,这人居然这么阴暗! 倒吸一口凉气的顾难觉得好可怕,如果他不是随口这么一提,那岂不是喝上一年也不会好? 这人还刚刚好的在王爷面前说过他对伤口愈合只有六成把握,那岂不是可以一直『逼』他喝『药』? 等到他迟迟好不起来的时候他只要再说一句,可能没有效果,那不是让他白喝? 而且他刚刚说还有很多配方…… 如果他伤口一直不好,王爷又对他有些担心,会一直期待雪无影的成果,那他不就成雪无影的……『药』童了? 不对,『药』童不对,应该是『药』奴…… 顾难有些颤抖。 他只是当年在雪无影脸上抓了一道血痕,至于被记这么长时间吗? 此时此刻,愤愤不平且逐渐阴郁下来的顾难,显然已经忘记了他才是那个瑕疵必报记仇能记千万年的人了…… 顾难觉得如果这是真的,雪无影简直可怕到了极点,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她不仅想的没错,还只是看到了冰山一角。 无论是他之后做哪种选择,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挫折展现在他面前…… 第一百零三章 她估计要完…… 瞎扯了半天,顾难也没有把雪无影绕进去,最后的『药』还是他自己喝完的。 喝『药』之前他偷偷『摸』『摸』去屋里写了个遗书,上面尽是控诉与委屈,封面上写着,希望有生之年不要用到它几个大字。 又偷偷『摸』『摸』把遗书藏好,顾难面对的已经是凉透的『药』了。 空气中的味道散的差不多了。 刚开始顾难还在觉得雪无影在忽悠他,所有的『药』都是凉了会更容易下咽,温热的『药』不仅让嗓子难受,让鼻子也难受,但是当他把面前凉透的『药』一口闷完之后,才发现,原来雪无影真的没有说慌! 这种胃里抽搐的感觉比之昨天更甚,顾难敢肯定,这绝对不是他昏『迷』与苏醒才会有的区别! 他早就应该明白,雪无影这个人就是奇葩,煮出来的这『药』更是奇葩,奇葩的人和奇葩的『药』他居然按照常理推测了! 顾难掐住自己脖子只留下一句他明天还是喝热的就蹲到一旁干呕去了。 雪无影照例事了拂衣去,一句话都没给顾难说,徒留他自己生不如死。 顾难彻底把雪无影恨上了,他觉得这人不去死简直对不起他吃的这些苦! 什么好心? 什么帮忙? 鬼才信! 他自己都知道太难闻,还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不成? …… 九歌对于乖乖喝『药』的顾难非常满意,确切的说,是她对顾难乖乖喝『药』这件事情非常满意。 虽然很愧疚很心酸,但是九歌也不得不让他去面对雪无影的黑暗料理,她觉得,无论做何种补偿,都不如还他一条完整的胳膊来的正经。 她也在等着顾难对她许愿,在浮云佛斋给九她留下不好印象之后,这里已经收拾成适合休息的地方。 华丽的大床上已经是看起来舒适的颜『色』,四周也是催眠入睡的装饰,血腥的那些东西已经被收了起来,九歌也不知道夜瑾会尽职尽责的留着还是会更尽职尽责的帮她弄些新的回来。 但是她没所谓,她不管! 舒适的几天让九歌有些舍不得她的地盘儿,但是马上就要离开王府的九歌只能忍痛割爱,许给顾难愿望然后把念九殿让出来。 她希望顾难许愿许的晚一点,至少让她收拾完全之前还有居住的地方。 但是九歌脑海中的晚一点儿,可能真的应验了……在她反应过来后,已经不是晚一点儿的事情,还有一天九歌就要离开王府了,顾难居然还悠哉悠哉的在他小院儿里过活。 九歌有些无奈,她可是一份大锦鲤,顾难居然没有来许愿! 这种事儿都需要她主动吗?真是……一言难尽! 这几天的王府中,处处弥漫着『药』味儿,九歌算着时间,挑着下午『药』腥味儿刚散去新『药』还没有煮的时候迅速的溜进童话世界。 她想,在自己家被『逼』成这个样子,除了她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而且,夜倾城如果真的知道她会带着她身体活成这样,绝对会一个不爽醒过来…… 蹲在层层叠叠藤蔓旁发呆的顾难第一眼就看到了进来的人。 “王爷~~~”顾难有气无力。 九歌心中咯噔一下,难不成连去像她许愿力气了?伤口又严重了? “王爷,要不然您让我继续和段锦之去进行任务吧……”顾难眼睛没有了一丝光彩。 九歌:…… 原来是因为『药』难喝啊! 她还以为…… “你伤口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儿?有没有愈合?”九歌问出口后忽然想起了顾难曾经隐瞒伤口状况的黑历史,果断加了一句,“当你伤口完好,爷再许你一个心愿。” 这句话杀伤力太过于强大,让已经蔫儿的顾难眼睛里重新装满了星星。 “王爷……『药』真的特别难喝……”顾难拉着她衣袖,声音里都是低落。 九歌:…… 她知道……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大家可是差点儿一起呕吐的人啊,有什么不能感同身受的呢? “爷最近不是让人送了好多糖果过来吗?”九歌道,“吃完了?” “嗯。” 九歌只是例行问一句,没想到真的得到了肯定回答。 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黑暗料理的可怕,又一次为自己犯的错愧疚一下。 “顾难,你还有一个愿望可以提,现在没有人,随便说什么都可以。”九歌道。 她诽谤,赶紧说要住念九殿,再不说她明天就要离开了。 “确实有一个愿望。”顾难想起他脑海中一直回『荡』的场景,明明那并没有发生过,却不知为何鲜活到让他信以为真。 他带着执念且疯狂着为了这件事情努力。 他想,没有发生过的场景都会让他记这么长时间,那如果真的发生了呢?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人,身着浅紫『色』长裙,对着他晃悠着手里的栀子花……他下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说!”九歌道。 “王爷~~~可以带顾难再去一次经过的小镇吗?”顾难道,“不耽误王爷最近时间,明面我们再去就可以。” 明面才会有那个节日,才会有栀子花,才会有和今年相同的场景出现…… 九歌:…… 什么叫做震惊! 什么叫做目瞪口呆! 什么叫做猝不及防…… 有些阴沟里翻船的九歌不知道该不该答应,现在就定下明年,也太早一些了吧? 顾难也太……这个愿望,明显的是把他们绑在了一起,不管明面顾难伤口会不会好,会不会离开王府,会不会过上新的生活,她都需要记住这个承诺,否则就是背信弃义…… 这可怎么整? 九歌纠结犹豫的表情在顾难看来有些拒绝的意味,顾难也不气馁:“王爷,如果真的不方便,后年也可以。” “体贴”的微笑让九歌更加牙疼。 非得明年? 今年不行? 不对……非得是这种愿望,为什么不是住到念九殿!为什么! 九歌抓狂,这和她想的不一样! “如果还是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吧。”顾难声音轻轻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九歌有些酸涩,只要顾难不在乎的,他就会撒娇黏人掉眼泪所有招数都用到,但是只要是他在乎的…… 大概是越是在乎越是愿意得到真正的在乎,而不是用眼泪和委屈换来的在乎。 九歌看着比她矮一点儿的顾难,心想,这肯定又在放低身子站立着,毕竟谁高谁矮,她还是记得的。 抬手『揉』了『揉』顾难软软黑黑的头发,都说头发软的人心肠软,偏生在顾难这里就不是这样。 “乖,别难过,只不过明年后年时间太长,有太多变数,要不然……明天?”九歌试探的问。 已经游走在地狱边缘的顾难像是突然看见阴郁的天空云开雾散,亮晃晃的阳光成为了他最后的救赎…… “明天,明天不是节日。”顾难生怕又被反悔一样,快速的说,“如果不是节日,我还会有栀子花吗?” 九歌看着顾难期待的眼神,蓦然眼眶一酸。 她想起了曾经坐在小镇台阶随手扔给顾难的栀子花和红线……也想起了莫名其妙燃起的大火烧毁的一切……还有宴会结束回来的时候顾难坐在马车里的询问…… 都是为了那朵花…… 九歌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知道此时此刻不仅仅是安排好的行程被耽误掉了,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沦陷了…… “会有。”九歌道,“一定会有。” 虽然知道这人多变,并且每一面都是她并不了解的样子,就连撒娇都是带着目的或者其他滋味的,但是,九歌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去心疼他。 她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但是这次她真的感觉,她快完了…… 顾难笑意越来越大,让九歌习惯『性』的怀疑了一下他会不会又在算计她。 “小镇大概一天回不来。”九歌思考。 “嗯。”顾难心情超级好,眉眼弯弯,小酒窝若隐若现。 “所以……雪无影也一起吧。”九歌说完,明显感觉顾难僵住了。 她想,果然是有算计她。 顾难如果能听到她的诽谤,一定会委屈巴巴喊冤,毕竟他此刻真的是已经忘记自己需要喝『药』了,兴奋喜悦让他忘乎所以,一被提醒,整个人懵掉了。 顾难暗暗咬牙,他刚刚应该再加一句。只有他们两人……不,勉强算上夜瑾,只有他们三个人! 想到夜瑾,顾难突然想了起来夜瑾是女子的事情,又是一阵心肝儿疼。 但是这种伤心和刚刚美好化为泡影的感觉不同,这种伤心单纯是恨的牙痒痒,而那……却是绝望…… 对于突然被通知要出王府当一个随行的小『药』童,雪无影是拒绝的,但是当他拎出『药』准备熬好装起来“送”给他们时,顾难是拒绝的。 他就差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用他毕生词汇对九歌解释了一遍冷了的『药』比热的『药』难喝几百倍…… 九歌为难,然后偷偷瞅了一眼顾难,又在想,这是不是又在忽悠她?毕竟他不是一次两次想要报复雪无影,她也不是瞎,看不出来…… 难不成是出门更好动手? 怀疑的看了看顾难胳膊,摇摇头,这已经是一个小废人儿了。 九歌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第二天能直接出发去小镇…… 毕竟她出门只是为了躲开早晨时顾难在王府的最后一次『药』,没有想到会遇见邀请她去给猫过生日的沈烟轻…… 第一百零四章 小轻儿的惊喜 对于遇见沈烟轻这件事情,九歌是有些震惊的。 小轻儿这到底是什么运气,刚刚到帝都就能遇见她出王府!这也就是遇见的是她,如果是夜倾城…… 九歌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场景,和当年沈烟轻被强行带进王府时,简直不能够再相似! “小轻儿~~~”九歌莫名有些想念小孩儿,尤其是经历了水映月闹心的事情后。 “王爷。”乖巧的小孩儿睁着大眼睛抱着怀里的小包裹,白『色』的衣服破破烂烂但是脸上红润也没有什么伤口,这让九歌放心了一些。 不过…… “你怎么回来了?”九歌郁闷。 该不会又是一个喜欢上王府的吧,虽然说她养得起,但是…… 她并不想养着这么多人,她想养着的,大概只有一个人…… 九歌听着小孩儿越来越兴奋的声音,预感不妙,迅速的把他拉走。 酒馆的包间里,两人大眼瞪小眼。 “所以说,你就是为了给你的猫过生日?”九歌眨巴着眼,内心是懵懵的。 “嗯。” 看着乖巧儿的小孩儿一本正经,九歌不知道该说什么。 “它已经老了,过不了几个生日了。”沈烟轻托腮,“况且,当年我错过了一次大肥的生日,而娘亲近今年不让我给它过生日了。” “错过了一个生日?”九歌有了兴趣,“从小养大的?” “嗯嗯,每年我都给大肥过生日,只错过了一年。”沈烟轻托着腮,眼神飘忽,像是在回忆。 九歌觉得小轻儿提起他的大肥,已经幸福的快要冒泡。 “为什么错过了一年?”九歌好奇。 “因为……”沈烟轻幸福到冒泡的笑意变浅了一些,眼神从飘散变的有了聚焦,“因为……” 沈烟轻眨眨眼,期待对面的人跳过这个话题。 九歌状况外,好奇让她无法去接收沈烟轻隐晦的暗示。 “因为什么?”九歌抓狂,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沈烟轻欲哭无泪,他不应该去想他的大肥想到无知无觉的,他现在怎么办! 看到沈烟轻垮下来的小脸儿,九歌完全不知道她问的问题有什么『毛』病,直到他接下来那一句说出来…… 沈烟轻闭上眼睛,像是赴死一般:“因为那年王爷带我去了王府。”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娘亲会生气,迁怒于大肥,也不知道为什么王爷也不喜欢他提起这个话题,但是此刻……他自己提起的话,自己哭着也要说完。 九歌愣了一下,随即哭笑不得。 她如果是夜倾城,绝对不会喜欢这个话题,不仅不会喜欢,可能还会恼怒! 毕竟夜倾城也不是天生就如此暴虐,这种话语,无异于揭开她的伤疤,尤其是这话从小轻儿嘴里说出来,天真懵懂没过脑子,却最最真实不过了。 九歌哭笑不得的同时又想,幸好小轻儿近来说的是带他进王府,没有说抓他进王府或者是强迫他进王府,如果真这么说,她都不知道怎么接话。 没过脑子是真的,单纯也是真的。 看着许久未说话的九歌沈烟轻缩了缩身体,眨巴着眼睛,下巴放在桌子上小声嘟囔:“我没有瞎说,确实是这样。” 九歌抬手就是一个脑瓜崩儿敲在沈烟轻脑袋上:“坐直了。” “王爷不生气?”沈烟轻『揉』『揉』脑袋。 九歌想,心真大,还想她会不会生气,这难道不是他该不该难过吗? “所以最后就是为了过生日,你就回来了?”九歌道,“那你当初直接跟爷回来不行?过了生日再去找你师父不省事儿多了?” 九歌表示不能理解小孩儿脑回路。 “也不全是。”沈烟轻又蔫儿了下来,“我找不到我师父,小屋子也没有了。” 九歌:…… 多倒霉的孩子。 给自己的猫过生日被夜倾城抓进了王府,给水映月治疗沾了一身毒,现在好不容易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吧……师父跑了…… 看着有些悲伤的小孩儿,九歌觉得此刻笑出声来有点不好意思。 手抵在唇边咳了几声压住快要肆意的笑声,九歌隔着桌子『揉』了『揉』蔫儿了的小孩儿。 “我有点伤心。”沈烟轻悲伤道。 “咳咳……爷……也挺为你伤心的。”九歌别过头,忍住笑意。 虽然很悲伤,但是她就是想笑。 倒霉孩子沈烟轻期待的看着九歌:“王爷,我有一个小小的愿望……” 九歌觉得她最近有点儿锦鲤在世的意味,先是顾难,再是小轻儿。 九歌点点头,不能厚此薄彼,再说了,小轻儿的愿望能比得上顾难过分? 顾难打『乱』她计划的那么过分的愿望她想都不想就答应了,小轻儿再过分也不可能比得过顾难啊! 事实让九歌脸疼。 “我能把大肥带到王府过生日吗?”沈烟轻星星眼,洋溢着幸福。 九歌:…… 这兔崽子说啥? 沈烟轻没有得到回答又说了一遍:“王爷,我想把大肥带到……” “停停停,声音小点儿,要不然就叫我九歌!”九歌无奈,想杀她的人排起来能绕鸿栖国一圈儿,能不能不要这么招摇。 再说了,她是震惊,不是耳聋。 “……王府……”沈烟轻慢慢吐出最后两个字,轻飘飘的让九歌怀疑他只是做了一个唇形动作。 虽然小心翼翼,但是并没有放弃他的目标。 忽然,九歌听到一声轻轻地声音:“九歌?” 抬头撞进她眼眸中的是沈烟轻托着下巴的傻笑样子。 纯净的如同清水一般的双眸上仿佛撒满了碎落的星光,美好的胜于一切。 大概只是想叫她一声适应一下感觉,九歌能感受到对面人的欣喜和放松,大概这个称呼更合他的心意。 九歌怀疑她如果不答应的话,小孩儿会失落,但是…… “怎么?沈家不要你了?”九歌认真想了想,觉得不可能,前段时间沈老爷子还一副她断人子孙心狠手辣的控诉状,怎么可能不要沈烟轻。 “没……”沈烟轻摇头。 “那你为什么……”九歌想起了小孩儿在街上转转悠悠毫无回家欲望的表现,有些不确定小孩儿再想什么,“而且你不回家在外面转悠什么?” “没……”沈烟轻嘟囔,“我娘不让我给大肥过生日,因为……” 因为什么小孩儿不用说九歌也知道,但是看着小孩儿懊恼的样子九歌特别开心。 “因为什么?”九歌坏心的问。 “因为……”后面的话变成小声嘟囔。 “嗯?听不清。”九歌道。 “因为我也不知道!”沈烟轻道。 说谎的感觉不太好。 但是他总不能说因为别人都说进了王府他丢人了,娘亲也不是特别开心…… 娘亲说他们是嫉妒才那么说,但是…… 他能感觉到,娘亲不开心。 他知道,虽然他们都不说他也知道,娘亲也是为了这件事情不开心才不允许他给大肥过生日的。 “所以你就不回家?”九歌觉得这个思路不太对,“难不成……画一只猫出来过生日?” “当然不是!”沈烟轻一本正经,“我都想好了,我先不回家,然后把大肥偷出来,等过完生日我再偷偷的把大肥放回去。” “然后你再回家?”九歌想笑。 “回家?”沈烟轻疑『惑』,“我不回家,我要回王府啊!” 九歌笑不出来了。 九歌脑壳疼。 如果不是他此刻提及,她都快忘记了,当初她把官职的事情传达给他们的时候,正赶上水映月第一次昏『迷』,而小轻儿被她留下来看着水映月。 在她去浮云佛斋时也没有说什么,小轻儿又是离开王府后直接去找他师父了……并没有得到她回沈家的承诺…… 自己挖的坑自己得填,九歌再怎么不情愿也得接受王府又双叒叕多出一个人来的事实。 她现在只庆幸,小轻儿没有顾难那么能折腾…… “所以,你现在先要去偷猫?”九歌想,幸好她今天出了王府,如果不出王府,应该直接面对的就是穿着破破烂烂抱着猫的沈烟轻给她来个大刺激的场面。 “嗯嗯。”沈烟轻狂点头,依旧是幸福感爆棚。 “你能偷的出来?”九歌表示深深地怀疑。 三脚猫功夫的人很多,其中就包括顾难和小轻儿。 “……不能!”忽然之间,沈烟轻眼睛变得茫然,“我做不到,怎么办呀九歌?” 九歌:…… 现在别说叫九歌,就是叫九爷她都不想帮他去偷猫! 这么些年来练的武功难道就是为了给前男宠从家族偷猫出来过生日的? 答案:是的。 九歌再三询问他的猫会不会陌生人之后,按照沈烟轻形容的沈家和他的猫此刻应该在的位置,用一身让无数杀手有来无回的阴毒武功去做了前一刻钟她还认为绝对不会做的事情——偷猫。 沈家与皇宫无法比,进入皇宫时九歌都能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现在更是轻松自在如同散步踏青,轻松避开守卫和周围纷『乱』的奴仆,很快找到了沈烟轻说的位置。 九歌对于把猫偷偷抱出沈家是拒绝的,尤其是看到这只猫以后。 墙角旁懒洋洋摊成一块儿绵白『色』地毯的,真的是猫而不是猪? 第一百零五章 混乱进行时 不是她爱吐槽,实在是九歌认不出这一团儿在太阳底下闪闪发亮,纯白『色』干净到没有一丝杂『毛』的物种是猫! 打着懒洋洋小呼噜的肥猫在九歌复杂的视线中翻了个身,从一块儿条形的毯子翻成一块儿圆形的毯子。 这猫,真没亏了小轻儿给它起的名字。 说是大肥,就绝对不是小肥! 九歌看着一大坨有些心慌,这是偷吗?这光明正大都不一定能拖走的猪真的能让她偷偷『摸』『摸』的抱走吗? 第一次对自己武功表示怀疑的九歌感觉心口痛,她这是答应了一件多么不得了的事情! 但是来都来了…… 难不成还能灰溜溜走回去? 九歌能想象错过今天后沈烟轻的表情,估计会和顾难可怜兮兮泪眼汪汪差不多。 惹不起惹不起…… 九歌无奈且宠溺,不得不带着对那一大坨的惶恐靠近过去。 瘫在地上的一坨被九歌誉为猪的大肥猫睁开了眼睛,琥珀般眸子清澈极了,让与它对视上的九歌瞬间想起了顾难。 虽然瞳孔颜『色』不同,但是那种弧度和睁开眼睛瞬间的感觉,几乎完全一样。 九歌思绪闪过一瞬,迅速拎住地上大肥猫的柔软脖颈离开。 她害怕脖颈皮『毛』的重量根本无法负担整只猪的体重,拎起来后立马用身体接住它然后抱住。 即使如此,九歌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往下坠的力量在拖她的后腿儿。 小心翼翼且竭尽全力捂住怀中的猫回到原来小轻儿等着她的地方,等完成郑重的交接仪式后,九歌感觉整个人像是减掉了一百斤肉一般轻松。 而沈烟轻眼睛亮的发光,瘫在桌子上的大肥猫被『揉』来『揉』去,除了刚开始一声喵喵叫,剩下的时间任由沈烟轻蹂躏。 那么问题来了,九歌思考,顾难会不会直接把猪掐死? 不过看了看那一坨胖的已经看不到脖子的样子,九歌想,掐大概是掐不死的,但是就怕他做点儿别的。 而且……又推迟了…… 九歌甚是无奈。 所幸顾难并没有直接面对大肥猫,所以也没有看到沈烟轻。 他恰巧因为和雪无影“协商”隔得远『药』怎么办而已经耽误了一天的大半儿时间。 不喝『药』不行,不想喝『药』不行,不想喝凉了的『药』不行,不想带着雪无影不行,带着他他还不想去,到最后耽误的也只有顾难他自己被满足愿望的时间。 气的他牙痒痒。 没有听九歌话而乖乖捂好鼻子的沈烟轻抱着大肥猫蹲在一旁干呕,走一步呕一步。 怨念占满了小脸儿。 慵懒的大肥猫原本一直闭上的眼睛也睁了开来,虽然没有什么多余动作,但是九歌感觉,这『药』腥味儿,估计连猫都受不了。 但是到了不得不面对的那一刻,九歌是懵『逼』的。 “你住这里?”九歌不可置信的看着沈烟轻。 他一边提溜了提溜往下掉的大肥猫,一边儿喘着气回答:“嗯,您还记得呢?” 九歌脑壳疼,她并不记得。 有一堆记忆并不胜于没有记忆,她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就算知道,谁能想到已经离开的小孩儿能再次回来?回到这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王府! 九歌感觉脑容量不太能够思考这件事情,她想起了原来忽悠顾难时说过的话…… 找个相互照的人…… 人…… 和猫…… 看着乖巧停在她身后等她进去小院儿的小轻儿,九歌觉得,她得牺牲一个人。 牺牲的人是…… “九歌……” “叫王爷。” “王爷……” “嗯?” “能进去吗?” “嗯?” “抱不动了……” 越来越下滑的大肥猫让沈烟轻手足无措,努力不让它掉下来,但是皮『毛』光滑,油油润润看起来过的就很好的大肥猫和沈烟轻衣服之间根本没有多少摩擦力。 沈烟轻努力把大肥猫抱起来,但是最终还是让它半个身子掉在了地上。 九歌:…… 都说猫是流体,今天真是长见识…… 九歌还记得当初顾难挑挑捡捡时见过的小院儿们,随手给小轻儿指了一个后,在他的问东问西中把他忽悠到了另一个小院儿。 放松下来的九歌又听到问题小孩儿开始问问题:“王爷,为什么我的小院儿那么难闻?” 九歌宽袖捂住口鼻:“因为……你不用知道。” 反正明天就送你回沈家。 王府借你住一天! “哦。”问题小孩儿变成乖巧小孩儿,抱着白白闪着光的大肥猫慢慢跟在九歌身后。 九歌想,这么乖估计是被『药』腥味儿恶心的。 沈烟轻确实很恶心,他一度以为自己曾经的小院儿变成了沤粪池。 他其实很舍不得。 但是真的太难闻,而且越走近越难闻的味道让他心慌,怀中扭动的大肥让他意识到,如果他进去的话,熏死的不会是他一个人,而是一个人一只猫。 随着味道逐渐消失在空气中,沈烟轻终于忍不住了。 王爷让他看着猫不要『乱』跑,那他抱着猫就不会『乱』跑了! 被完全扭曲意思且毫不知情的九歌不会想到,一只猫引发的血案会让她头大到什么地步! 偷偷『摸』『摸』溜进小院儿想看看曾经陪了他多年的地方变成了什么样的沈烟轻抱着大肥猫,闯进了此刻顾难的地盘。 顾难不在。 他在雪园。 凤梧在,段锦之也在,齐心协力来熄灭整天熬着『药』的小火炉的两人,恰恰好提起了沈烟轻……的死亡…… 段锦之一副仿佛亲眼所见的模样让凤梧信以为真,直到踩着傍晚点儿有些偷『摸』的沈烟轻闯入他们视线…… 『乱』作一团。 沐浴后湿漉漉的头发,一下一下往上被提溜起来抱在怀里的一大坨,发着光的两个眼睛…… 说不是厉鬼索命都难。 三个人的混『乱』变成一个王府的混『乱』时,九歌终于感觉到了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想象…… 回到小院儿的顾难只感觉一阵冷风刮过,紧接着一个白『色』不明物直接冲着他脑袋飞过来。 一个胳膊的顾难根本无法抱住飞过来的白『色』不明物,更何况,被雪无影气到不清楚的头脑怎么也无法反应过来。 直到被一股力量拽到一旁,他踉跄一下才惊悚起来,什么玩意儿?! 一旁凤梧扯着嗓子的惨叫让顾难脑子更是嗡嗡作响,而捂着耳朵也开始尖叫的人……沈烟轻? 他怎么在这儿? 飞过去的玩意儿是什么鬼? 而且…… “你是不是想直接把我胳膊再拽伤一次?”顾难撇嘴,“别拽我。” 如果不是他反应快,真的就是又一次的伤害。 这人真阴险,阴险到让人糟心! 磨牙的顾难只觉得整个耳朵嗡嗡响,被双重高音和凄厉的猫叫声弄得心神不宁极了。 冲着雪无影龇牙咧嘴的大肥猫此刻没有了白天慵懒华贵的样子,而是一副护住和炸『毛』的样子。 白『色』的大肥猫和银白『色』织锦云裳的雪无影,在微黑的天『色』中,最是显目耀眼。 九歌赶到时看到的就是一副诡异的场景。 段锦之不顾曾经维持的良好形象怒斥顾难:“你不是说他死了?” “我说他死你就信,我说你死你信不信?”顾难不甘示弱。 在看到九歌后,他更是气势嚣张:“你这人呀,真不靠谱,人家出门找师父,你非说人死了!你这是在诅咒别人还是在诅咒王府?” 段锦之:…… 什么玩意儿? “那还不都是你说的!”段锦之磨牙。 “怎么可能?”顾难无辜样,“你这人不能总是冤枉别人!” 九歌:…… 虽然不是很了解事情起源与结尾,但是……为什么顾难说的她不信呢?好愧疚她居然不相信…… 但是她真的不相信…… “所以……这还是个活人对吧……”凤梧停止尖叫,声音华丽中带着些许沙哑,“沈烟轻?” “嗯?什么死?什么什么有些听不懂”沈烟轻眨巴眼睛,“大肥?大肥?你在哪里?” 雪无影一直在顾难身后,除了拽过他时候,一直侧身对着众人,直到他转身后脸上三道红艳艳的血痕被发现…… “呀……雪……”沈烟轻惊呼,“大肥,大肥你出来!” 顾难对沈烟轻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有些不理解,他转身一看,明晃晃的三道血痕长短不一,比他上次抓的深度浅一些,但是,这可是三道啊!!! 这个猫真是他的福星! 被九歌拎回来的大肥猫又一次被扔进沈烟轻怀里,让他继续去玩儿掉下去与拽上来的游戏。 在沈烟轻呼喊后,凤梧和段锦之也看见了雪无影脸上的三道血痕。 伤的确实不严重,所以一直在向外渗透血珠慢慢往下滑落,而不是直接鲜血淋漓。 从九歌下意识伸手去触碰雪无影伤口,到顾难捏住她曾经放过血的手腕儿让她不要碰到雪无影,也只有一个瞬间…… 到血飙出来瞬间,九歌突然觉得最近王府血腥儿事件有点儿忒多…… 尤其是今天! 被顾难这么一搅和,九歌不仅没有了去触碰雪无影的念头反而开始关心她已经结痂又被生生用蛮力拽开的伤口…… 手腕上传来的疼痛让九歌想笑也笑不出来。 疼,很疼。 不仅仅是手腕儿疼,戴着戒指的手指也疼了一下。 第一百零六章 自己跳进坑里的顾难 这种熟悉又『操』蛋感觉让九歌莫名牙疼,又是左手,又是自己划伤的地方,又是顾难!!! 抬起皓腕,『露』出伤口,被指甲划过的伤口本就不去上次用匕首划的整齐,一条血线在手腕的静脉处形成,并开始蔓延,滴滴答答的速度非常快…… 九歌眼神复杂看着顾难,大概除了一个水映月克她之外,还有一个顾难也克她…… 顾难更是不可置信的样子,死死盯住九歌手腕儿处。 “看什么看!”九歌抓狂,“你们一个个的大晚上的不休息搞什么东西呢!” 随意甩甩手腕儿上的血珠,九歌感觉她快要爆炸了,她以为顾难乖乖同意时间延后两天是她今天看到的最大惊喜,结果…… 其实是最大的惊吓! “王爷……您……”顾难颤抖着手想要去触『摸』她手上的血线,被九歌躲开了。 开玩笑,再让他碰一下又不会好! 再说了,九歌感觉这并不会改变什么,只会让他更加难过,所以说,还让他看做什么? 多此一举。 九歌就害怕顾难掉眼泪,她已经打算让这场混『乱』自然结束,自己溜之大吉了。 但是她没有想到顾难并没有哭兮兮,而是直接对段锦之发火了,压下的眉眼和嘴角勾起的冷笑让九歌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段锦之感觉莫名其妙:“顾难,你也有病啊!本……我招你惹你了?!” “招我惹我了?呵……”顾难冷笑,“你怎么不和他一起去死!” 段锦之: ……谁? 什么? 只有雪无影在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了。 这一道伤疤,他觉得是她为了水映月留下的,但是,当初不是让她留下一小瓶鲜血了吗? 九歌也是云里雾里,和段锦之一样有些『摸』不清楚顾难的脑回路,她看着此刻激动的顾难,觉得溜之大吉这种事情不能在此刻做出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受伤的是她,良心不安的也是她,但是理智上情感上来说,此刻离开,混『乱』不会自然而然的结束,只会变成大混『乱』。 段锦之很想狠狠地骂回去,但是求生欲让他停止了说话,憋屈的闭嘴停在一旁等着事情被王爷制止结束。 沈烟轻抱着大肥猫,一下一下的往上提溜着,懵懂的看看这边儿再看看那边儿。 好像明白了什么的沈烟轻恍然大悟:“哦,就是划伤手腕儿然后……呜……呜……呜……” “喵!”压低的警告般猫叫声从大肥猫喉咙里滚出来,柔软的『毛』炸起来,显得更加肥胖。 九歌觉得此刻智商在线的只有雪无影一个人了。 脸上三道抓痕并没有让他容颜失『色』,反而有一种凌虐美…… 九歌几乎要捂脸,什么时候了,她居然还有心情凌虐美…… 真是…… 九歌在沈烟轻说出后半句话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顾难估计以为的是她手上结痂的划痕是为了水映月留下的,才会对段锦之说为什么不和他一起去死…… 九歌只想说,这他妈什么狗屁逻辑! 水映月的锅怎么能随便推给别人,就算是连坐的刑罚也不包括朋友兄弟吧! 狠! 顾难比她狠多了! 比不起比不起! 再说了,这又不是因为水映月,是她一不小心…… 有意为之…… 手贱…… 捏了小果冻一下…… 说来惭愧,这并不是水映月的锅,还让段锦之被骂。 雪无影轻轻的说了句不要说话,沈烟轻懵懂的点头,在得到肯定回答后,雪无影才放开他。 沈烟轻此刻来不及管别的事情儿,他忙着安抚怀中不知为何突然精神起来还喵呜喵呜凄厉『乱』叫的大肥。 负伤的九歌有幸又一次用上了癞蛤蟆王子旁边的粉红公主,夜『色』中花瓣儿香味儿柔柔甜甜的,驱走了大部分阴霾。 剩下的小部分,全部都是顾难带给她的。 敢怒不敢言的九歌任由顾难像个瞎子一样左手没有轻重的摁上她的伤口,『药』的清凉和疼痛并存,让九歌酸爽中带着无奈。 她宠的,她宠的! 还能怎么办! “没有那么严重,剩下的『药』留着吧。”九歌看着已经快要往下流的凝脂有些无语,顾难已经给她糊了好多遍了! “王爷~~~” “剩下点儿!”九歌看着雪无影脸上的伤痕皱眉,他们真是难兄难弟,上一次雪无影脸上是一道伤痕,而她手腕儿划伤取血救人。 这一次她依旧是手腕儿划伤取血救人,而雪无影更惨,三道血痕! 顾难看似死死盯住伤口,其实却在偷偷瞄着九歌,在看到蹙眉看向雪无影后,顾难连晕开的步骤都不做了,直接全部倒出来然后用手直接压下去又糊了一层…… “……”九歌只觉得香味儿更加浓郁了,低头一看,只有顾难无辜还愧疚的的眼神和被倒着拿住瓶口的小瓷瓶。 “雪,你的脸怎么办!”沈烟轻急得跺脚,“大肥今天不知道为何突然发疯,它平时连理人都不带理人的!” “都别吹风了,回去吧,雪无影回去记得擦『药』。”九歌想立刻马上远离他们,这群人一个个的简直有毒! “没有了。”雪无影摇头,“没有这种『药』了。” “没有了?”九歌皱眉,看着他瓷白『色』脸上显眼的三道血痕,依旧滴答着血珠的伤口让她心堵。 凛冬时节,覆盖在世界上的第一场新雪上被留下灰尘,也不及此刻场景的一分扎眼。 “其余的『药』呢?”九歌看向旁边,“小轻儿?” “没,我只有猫。”沈烟轻摇头。 九歌也没有办法,即使是皇宫最好的去疤『药』,也没有雪无影自己的『药』疗效显着。 “那……新的『药』熬出来需要多久?” 雪无影摇头:“没有『药』材了,此刻收集也来不及,此刻不擦『药』,会留下疤痕的。” “那就先用别的……”九歌一时之间着急起来了。 沈烟轻也着急,他的大肥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发疯,如果不是雪拉开了顾难,他的大肥现在绝对会被针对。 但是……雪脸上的伤口真的干不了肯吗? 这样和毁容有什么区别! 沈烟轻急得团团转。 “没用的,所有的『药』都不能在它之前用,否则它会失去效果。” 轻描淡写让九歌有些埋怨死顾难了,她立马看向受伤的左手腕儿,如果可以的话,她不顾形象直接把『药』匀给他都可以! 但是已经愈合的伤口和已经消失殆尽的粉红『色』凝脂九歌彻底没有了办法。 “那怎么办!”九歌抓狂。 “没有办法。”雪无影没有一点儿着急的感觉,好像受伤的不是他,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顾难咬牙瞪着雪无影,没有办法?鬼才相信!鸿栖国第一美人儿的脸被毁,如果真的没有办法他能够这么淡然?! 再说了,他如果知道没有『药』了绝对会开口制止,但是他并没有!如果谁说这是所谓的奉献精神,顾难第一个去掐死他! 狗屁的奉献精神,他就是专门等着看笑话的! 可怕的不是雪无影此刻的淡然,而是顾难自己已经感觉到了王爷对他的不满和埋怨。 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顾难察言观『色』已经练得炉火纯青,怎么可能连这些小情绪都看不出来! 雪无影真是玩儿的好计谋,不仅让他被王爷埋怨,还让他被埋怨的无话可说,即使他知道这人绝对是装的! 雪无影淡然,顾难就无辜,他看着九歌一脸懵懵的样子:“我不知道……” 效果虽然不尽人意,但是好歹没有让那种埋怨的眼神继续下去……虽然变成心疼和惋惜的眼神让顾难更加抓狂…… 但是好歹把他身上的锅甩了下去…… 三番两次伸出手想『摸』『摸』雪无影伤口的九歌,最终还是抬手很多次后放弃了,她现在的心疼超过了一切。 太惨了吧这也! 沈烟轻抱紧怀中的大肥,侧过身躲过九歌目光,装作大肥不存在的样子,艰难且扭曲着身子看着九歌。 九歌:…… 罪魁祸首! 雪无影都没有说什么,她也不好说什么,再说了,她说了什么也没用,反正明天沈烟轻就和他的猪被一起送回沈家…… 一想到又会有一个人离开王府,九歌心里就一阵畅快,她努力了这么久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越是人多她越是心慌! 暗搓搓算计着沈烟轻的九歌不知道,有句话说的很对,它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 虽然现在不知道,但是九歌明天就会知道,不仅有句话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还有一句话叫做“自作自受!” 气氛诡异,从五个人一只猫吹冷风到六个人一只猫吹冷风只有一场闹剧的距离…… 直到雪无影跟着王爷离开而他依旧在小院儿里吹风的时候,顾难才感觉雪无影到底多能装! 虽然恨的牙痒痒但是并没有什么办法,毕竟他不可能变出一瓶儿新的『药』出来,此刻顾难懊恼至极,他疯了才会把剩余的『药』全部倒出去? 哪怕是留下一个底儿也好啊! 顾难孤零零的在蹲在小院儿里,吹着冷风面无表情,但是心中已经把雪无影掐死一百零一遍了。 第一百零七章 拖家带口去见……她爹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什么淡然不知世事,什么清冷不入红尘,全他妈的狗屁! 以后谁敢再说他心机,他直接揪着人到雪无影面前,让他们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心机! 顾难恨的牙痒痒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他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直接把小瓷瓶抢过来先往雪无影脸上糊一把。 什么推他一下避开沈烟轻那只疯猫,都是算计! 顾难觉得他还是太善良了,居然只是以为雪无影想让他伤口无法愈合,原来后面更大的坑在等着他往里跳! 狠狠揪着头发吹着冷风的顾难,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度过了这个晚上。 顾难以为他熬过今天晚上就会不那么难过,但是他很快就会知道,一晚上的难熬不算什么,更难熬的事情还在后面…… 盖着被子纯聊天九歌已经经历了不止一次两次三次四次,而且,她潜意识里觉得雪无影比顾难安全多了。 把雪无影带回念九殿并不是完全因为三道血痕,还因为顾难需要喝的『药』…… 虽然他的困意很明显,但是九歌总是有一种雪无影在敷衍她的感觉…… 端坐在一旁的雪无影让九歌惭愧,说起来,她越来越不像一个女的了……女子那种束缚与规矩在她的考古生涯中本来就没有剩多少,再加上这段时间的帅气加持…… 九歌想,她哪里是在往风流倜傥方面发展,明明越来越像一个粗狂大汉…… 默默把歪着的头端正,学着雪无影坐的笔直。 有些人看起来云淡风轻,其实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雪无影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在这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为琐碎而浪费时间思考一些无意义的事情,但是最近,越来越多的琐碎占据了他大半的时间。 原本的发呆只是发呆,而现在的发呆却是在想事情,这种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不舒服。 他看到了顾难眼神,不用脑子就能知道他又在诽谤什么,但是,他确实没有刻意去害他。 而推开他那一下,确实是经过了思考,幼稚且可笑的思考,他觉得顾难受伤把王府的平衡全部打破了,所以如果想王府如初,她的态度就不能是这个样子的。 至于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他也不知道。 沈烟轻的大肥猫本就是冲着他去的,躲开不躲开他都可以做到,做出又一个幼稚的决定也在一瞬间。 他挺想杀了这只猫。 这只猫的记仇程度和顾难一模一样,多年的事情它还记恨着,喵呜喵呜『乱』叫很烦。 雪无影垂眸端坐,让九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什么都不说,静静地开始欣赏人间不可多得的美景。 抓痕确实挺扎眼…… 雪无影想到了顾难会误解一些事情,然后恨上他,但是他并没有想到,顾难把最后没有制止他把小瓷瓶的『药』挥霍完这事儿也算到了他头上。 顾难琢磨来琢磨去,也不会想到,雪无影只是不想她手上留疤罢了。 不过庆幸他无法想到,如果顾难真知道雪无影念头比他想的更加清新,不仅不会放心,反而会防备更甚! 但是别说顾难,就连雪无影自己也不会想到,任由自己脸上留下三道抓痕,只为了别人身上一道被拽开的伤疤。 九歌欣赏着美景越来越困,但是她在等着雪无影同意她刚刚的请求。 虽然不知道顾难会不会崩溃,但是显然九歌已经不想去想这件事儿了。 反正夜瑾会跟着,再多一个又怎样? 无所畏惧! 九歌撇嘴,现在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顾难的那条胳膊,那是她犯下的罪过,时时刻刻扎着她的眼,责问着她的良心。 和她良心受到的谴责比起来,顾难因为加上一个人后的不开心甚至一哭二闹三上吊根本不算什么! 对,她就是害怕良心不安! 她必须把顾难的健康放在他的情绪之前,哭哭唧唧什么的,九歌表示,她已经免疫了! 九歌没有想到,顾难现在的情绪已经不是彻头彻尾的拒绝了,但是比之彻头彻尾的拒绝,更让人难受的是进退两难的纠结。 被凉掉的『药』腥味儿吓到的顾难,已经把算盘打在了他们两人身上,一个打算是让她同意断掉喝『药』,一个是最坏的打算让雪无影和他们一起…… 王爷担心他,顾难觉得让王爷失望不太好……当然这是经历昨天晚上混『乱』之前顾难的想法……现在……失望就失望…… 他如果再同意让雪无影和他们一行,他就是彻头彻尾的傻瓜! 第二天的顾难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在九歌的期待中,他憋屈的同意了,随随即把苦恼抛却,他好久没有遇见夜瑾,都差点儿忘了…… 他算什么……雪无影算什么……王府唯一的女人才是他最大的阴影所在!!! 他大概是最近过的太过于安逸…… 莫名其妙的,纠结了很久的事情让他立马忘记,顾难把雪无影的心机抛之脑后只有一瞬间…… 九歌对于拖家带口出门这件事情很无语,无语至极! 一个顾难是必须的,一个夜瑾是必备的,一个雪无影是…… 那一个沈烟轻算什么?! 一个凤梧又算什么!!! 九歌背对着一群人,捂着脑袋头疼…… 幸好裴行鸢不在…… 幸好安幼可不在…… 也不知道给她留一封信干什么去了……难不成真的回小岛了? 九歌有点儿忧伤。 神『色』各异的人都曾经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但是此刻,他们一个个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 直到离开王府很远很远,九歌才后知后觉……夜倾颜……和……凌唯亚…… 懊恼的想撞墙的九歌被夜瑾洞悉了想法,她很冷静的告诉九歌,她已经把所有该安排的安排好了。 九歌心满意足,果然还是夜瑾最好。 她的瑾姐姐才是最让她放心的,瞅瞅另外一群人…… 一群人…… 脑壳疼…… 最脑壳疼的不是这一群人,而是夜麟卫传来的消息……太上皇病危…… 九歌想,这也太他妈的是时候了吧! 难不成阎王是掐着她的出门时间收命的? 她本就是打算去看一看维护夜倾城,甚至维护到放弃所有的太上皇,但是因为顾难的愿望所以退后了,而此刻…… 她这算不算拖家带口见家长? 九歌脑洞开的很大,但是她此刻比所有人都急切,又一次辜负顾难的九歌已经来不及不好意思了,她此刻只想见到太上皇……也就是她……爹…… 顾难反而开心了起来,他可以顺理成章的把时间延到明年,再次经历一次那个晚上…… 九歌想,如果不是她放心不下这一群,她大可自己直接去…… 当然夜瑾第一个不同意她再次运起轻功,她宁愿让她留下遗憾,怪罪于她,也不会让她再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但是夜瑾不知道,在她努力工作的日子里,她的王爷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运起轻功了……其中一次还是为了一个少年…… 长长的旅行让九歌越来越烦躁,她把自己缩成一团儿窝在角落,只要一想起她……爹……她就不可制止的想起了浮云佛斋……和那个老头…… 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让她记得清清楚楚,她的来历,夜倾城的来历,曾经的弥天大谎…… 九歌越是抑制自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当她的不正常被发现后,眼眸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一层层加深的红『色』,层层叠叠宛如深渊,在逐渐变『色』和涌动,血『色』地狱,也不过如此。 沈烟轻不由得想起了曾经在浮云佛斋的事情,刹那间脸『色』苍白,伸手压住心口的位置,生怕心脏跳出来。 难道历史要重演? 沈烟轻害怕了,他想回家,他不应该因为害怕他娘生气而逃避,他不应该看到沈家到处寻找大肥就心慌,他想回家…… 顾难更是感觉胳膊在疼,但是他的心疼意味更多一些,他想去触碰那个极力隐忍的人,却被夜瑾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她让他们先行离开,在这种时候,离开王爷估计是对他们安危最大的着想。 领情的只有凤梧一人,但是让他自己离开,他又退缩了,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离开,后果很可怕…… 凤梧没有经历过浮云佛斋的事情,对九歌的阴影还停留在很久之前……但是如果他经历过那晚,现在爬着也会离开这里…… 所幸九歌并没有发疯。 她只觉得自己思考能力越来越呆滞,漩涡一般的血红在诱『惑』着她进入,一步一步探入,一个声音在冥冥之间响起——你过来,就可以回家了…… 你过来…… 你过来…… 回家…… 回家…… 九歌恍惚,她不是死了吗? 她死了…… 她……在哪里死的? 在哪里死的? 身份时候…… 想不起来…… 头疼…… 忽然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道冰凉的嗓音,没有起伏毫无情感,他在说……你要是想进棺材,就靠过去…… 棺材…… 九歌想起来了,她死了……她没有办法回去了……她已经变成一堆肉泥了……回去了最好的打算就是一堆活肉泥…… 冥冥之中的那道嗓音像是在低声轻笑,面前血『色』漩涡逐渐消散,但是,她陷入了又一个噩梦…… 第一百零八章 尼玛她不是悬疑这挂的! 太过于混『乱』的脑袋让九歌已经忘记了她自己是谁,灼灼妖妖的桃花林,妖冶勾心的曼珠沙华……干净整洁的人行道……欢声笑语的步行街…… 恍恍惚惚之间,仿佛在时空之间来回穿梭。 混沌的周围是一层层腾起的雾气,被雾气笼罩的如同仙境的环境里突然泛起红光,慢慢流淌的光华让九歌觉得很是熟悉…… 她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呢? 逐渐流淌的光华慢慢分散,凝聚,形成一个个细小的字体。 九歌看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字体,被血『色』和『迷』雾笼罩的记忆开始复苏和清晰,混沌的大脑也开始逐渐运转…… 简体字! 她看到了简体字! 不同于考古时期接触的所有字体,也不同于鸿栖国字体,她看到围绕在她周围的,是她从小学到大的简体字! 变化的字体依旧在缓缓旋转,仿佛在寻找着各自组合最后应该停留的位置。 九歌直觉这些字会给她意想不到的信息,但是,她焦急的等待并没有让流淌的字体旋转速度变慢。 在红『色』逐渐变淡后,字体才终于稳定了一些,每个字她都认识,等到停滞后,九歌迫不及待的看了过去。 最后的记录,留给有缘人。 想要回家吗? 当你看到这封信后,你就要做出最艰难也是最重要的选择了。 无关于生死,无关于其他,只关于信仰,只关于时间和空间。 如果你准备好了,就可以继续看下去,如果你没有准备好,那么,你只要知道,曾经有人隔着时间空间祝福过你,足矣。 想要离开这里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必须天时地利人…… 本来就模糊的字体在九歌快速扫过看到这一行时,彻底的消失不见了。 九歌激动的心情化为茫然。 茫茫白雾笼罩,层层叠叠向着她缓慢而有力量的包围过来,九歌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无法逃离,她挣扎着,窒息的感觉让她倏地睁开了眼睛。 夜瑾看着逃离他们然后抱成一团儿的人,心脏像是被揪住狠狠地碾压成肉泥,她想起了浮云大师对她说的话,无论何时都要陪着她。 但是,这种鞋无法帮忙承担痛苦与折磨的陪伴,真的算是陪伴吗? 夜瑾历来冷静沉着的眼神中带着痛心和慌张,如果仔细观察的话,简直和顾难的眼神九分相似。 不同之处是夜瑾还用半分冷静,分裂般,自虐般的看着九歌,而顾难是带着惊疑不定和果然如此的眼神看着夜瑾。 九歌感觉自己像是从山崖坠落,又像是半夜噩梦惊醒,腾地眼前一黑,回到了原地。 灵魂仿佛有些跟不上身体似的,虽然她的眼睛已经睁开,但是神智却还停留在被层层雾气淹没窒息的感觉上。 半晌回过神来的九歌大口喘着气,像是为了把残留的感觉全部赶走。 她眼眸深处依旧是骇人的血『色』深渊,浓郁不见底。 茫然看向旁边,不知道为何自己从马车上转移到了地面上的九歌四处打量着,隐约中有些记忆,但是细想起来头又很疼。 虽然她不记得,但是看着远处的一行人,九歌也能猜出来,估计她又疯了一次。 蹭的站起来,导致脑子有些缺氧,摇摇晃晃的行为引来一阵呼声,其中尖锐的声音尤为入耳,九歌不过脑子都知道是谁。 但是头晕恶心的感觉让她又一次蹲了下来,感觉瞬间好了很多,但是腿上麻麻的,让九歌明了,她大概已经疯了很大一会儿了。 但是她是百万分的庆幸。 浮云佛斋中那个血『色』夜晚所经历的一切,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她庆幸睁开眼睛只是眩晕头疼,而不是天上纷纷掉下来的碎肉渣,也不是缺胳膊少腿儿的顾难,也不是面无血『色』没有声响的雪无影…… 九歌感觉到旁边有人过来,然后蹲下来抚『摸』她的头发。 窝成一团儿的九歌想,夜瑾心疼她但是夜瑾会为了大局考虑,再加上她和夜瑾有过约定,能阻止就阻止,不能阻止先让夜瑾保护好自己…… 所以现在不要命靠过来的只能是顾难。 一下一下像是在安抚小孩子一样顺着她头发顾难,让九歌不抬头就能感觉到弥漫在空气中的心疼和担忧。 九歌想起了那句话……你想要回家吗?你就要做出最艰难也是最重要的选择了…… 你想回家吗? 她想回家吗? 她…… 想…… 但是……她已经死了不是吗? 九歌其实在心底里期望着那封信中对她这种状况做出解答,但是此刻,她不仅不能听到解答,就连最重要的步骤她都没能来得及看清。 越来越低的气压让顾难无声安慰有些停顿,随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安抚她,就是这个不经意的小停顿,让九歌又一次模糊的感官清晰了起来。 悲伤的也悲伤了,发疯了发疯了,该她做的不该她做的她都做了,该起来面对现实…… 九歌逃避了一小会儿,抱着自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孤独忧伤的『舔』舐着伤口,还未等到伤口结痂,却被现实召唤,不得不再次面对。 压抑住心底想回家的欲望,抬头看向旁边,安抚的笑了一下。 随即无奈:“行了行了,爷今天发疯还没杀人呢,你哭什么!” “我没哭。”顾难眨眨眼郑重强调,“我没哭。” 九歌无奈,行,没哭,就当她眼瞎了吧! “爷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九歌眨了眨眼睛,极力证明自己是清醒的。 “红『色』……”顾难伸手虚虚的点了一下,“不算特别红……有一些黑『色』……王爷,您知道还有什么吗?” 还有什么?九歌疑『惑』,美瞳? “还有顾难。” 看着笑的像个傻子似的顾难,九歌很是无奈,真是什么撩人的话随口就说。 “对,有顾难,不仅眼里有,心里也有。”九歌反撩了一波后慢慢试探着站了起来,安抚『性』的对夜瑾点点头。 饶是九歌有心理准备,看到小脸儿煞白的沈烟轻,还是愣了愣神。 如果不是他还睁着眼睛,如果不是他还说了句话,九歌真能把他当成死人。 都快媲美雪无影瓷白『色』月华般肌肤的颜『色』,小轻儿这是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小轻儿?” “沈烟轻?!” “啊,啊,啊,我在!”沈烟轻茫然紧张的揪着衣角,眼神没有聚焦,在听到几声呼喊后,才从失神状态清醒过来。 九歌愧疚,得,看着样子,真把小孩儿吓出心理阴影了! 九歌不敢再和他们一起,在经过这一片荒野抵达最近的城镇后,果断把她自己和一群人隔了开来。 想让他们安安生生的度过这段路程,也想理理思绪…… 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让九歌不知所措,窒息的感觉让她有些害怕,毕竟她已经经历过一次死亡…… 但是,她期待着再次进入那种状态,她想把那封跨越时间和空间的信件看完…… 打量着中指上幽幽流转光华的红宝石,把它各种角度各种姿势对着阳光晃悠,和以前一样安静,不仅没有对某个人做出反应,也没有那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九歌早就想过,这种玩意儿一看就是难以言喻的感觉。 几次看到里面流转的字迹,刹那之间消失的时候也有,偶尔能清晰感觉到那是一个字形的时候也有,像现在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更是居多…… 但是,九歌肯定,它中间流淌的字迹,就是刚刚在那种玄妙感觉中,白雾下缓缓组合起来的那封信。 但是九歌现在一头雾水,这件事情,比现在所有缠在她身上的『乱』麻还要让她没有头绪。 不仅是没有头绪,没有起始,就连现在左手中指的红宝石来历她都不记得。 真的要在夜倾城记忆中寻找它的来历? 真的要…… 九歌是拒绝的。 她宁愿去从垃圾堆里翻找东西也不愿意回忆大火之后的任何事情…… 懒懒洋洋眯着眼睛的九歌,控制着自己不要过于烦躁,事情再多,也需要一个一个的解决。 虽然事情一件一件一件一件又一件,但是她也需要一个一个一个一个慢慢的解决。 现在已经不是让她从简到难依次解决事情的时候了,她需要把能解决的,立刻马上需要解决的,迅速收拾完毕。 比如立马去找到她……爹…… 了却一桩心事…… 比如…… 九歌懵懵的想了半天,叹了一口气,算了,夜倾城的大事儿,她的小事儿,复杂加繁琐,如果立马解决,那就不是他了。 如果来的不是凌唯亚而是凌轩亚,九歌觉得她的日子会更美好一些,没有随手捏一下的小果冻,就没有不得已划在手腕儿上的指甲痕,也不会有顾难扯开她伤口的时候,也不会…… 事情永远都不是平铺,重叠和交叉都算好的,就怕层层叠叠纠缠不清,这种『乱』麻一般的感觉,从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就如影随形。 九歌想,她是考古的,能当鉴定师能当古文翻译如果国家允许的话她还能客串一下盗墓者。 但是!!!她不是悬疑那一挂的!!!不会破案!!!不会推理!!!有的只是女人生来的第六感和直觉!!! 第一百零九章 荒山野岭,适合杀人 老天让她去干什么都行,经商卖房当红娘,她保证干一行爱一行,可是……不要让她破案!!! 她现在看着夜麟卫送过来的一堆资料就脑壳疼。 关于凌唯亚的,关于凌轩亚的,关于水映月的,关于…… 九歌想,关于人生的那句话说的可真对,人生嘛,不就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嘛…… 死而复生了,当了王爷了,有了男宠了,有了哥哥了…… 虽然内力有点儿难控制,虽然追杀她的人能绕着鸿栖国转一圈,虽然后院还有一堆没有离开的小累赘,虽然她一心想要见到的执念在别人口中成了想掐死她的一份子,虽然在女装路上任重而道远,虽然…… 但是日子不照样得过嘛! 九歌安慰自己,她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就是最大的幸福。 必须靠着自嗨才能不让自己窝成团儿什么都不管的九歌,在还没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就听到了更加让她烦躁的事情。 水映月逃离了王府。 听到夜麟卫的消息,九歌严肃却又不由放松了一下。 如果他留下,她真的不知道怎么惩处他,但是如果他离开…… 曾经夜麟卫也带来过消息,完全查不到他的过往和来历,仿佛这他是天降。 九歌害怕他是来王府有阴谋的,又庆幸她手上鲜血少了一分。 奇妙又诡异的感觉相互穿『插』交织,让九歌心口砰砰直跳,她觉得她不应该有这种情绪,身处这种位置,侥幸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才对。 她不想手上沾着鲜血,也不想未来因为一次错误的侥幸而死亡,她不是圣母,只是有一些存在于骨子里的小善良,这是她的时代给她留下来的为数不多的东西。 这件事情带给九歌的影响远远超过她的想象,也远远超过了夜瑾的想象。 云雾袅袅,清风徐来,草木扶疏,鲜花重叠,这是一座山的脚下。 当九歌窝了差不多十来天后,终于又一次进入众人视线。 这十来天她在欢欢畅畅的颓废后进行了兢兢业业的工作。 红宝石戒指流淌的字迹被她写下来收藏起来,这是当她能下定决心再一次面对窒息死亡的感觉时再去尝试的东西。 凌唯亚隐约透『露』的关于凌轩亚的事情,她全部罗列了下来,让夜麟卫一件一件去验证真假,顺便把关于凌轩亚回圣渊后这些年来的做的所有大事情按照时间线一一排列。 不仅如此,鸿栖,圣渊,羽枳和域在这些年发生的大事小事儿也全部按照时间线排列下来,再把关于凌轩亚的那些结合政治再去用冷静的眼光分析。 阴谋论和她本来就没有的多少好感,在这些天里迅速被磨掉。 九歌想着反正资料也查了,脑细胞也废了,那不如来一波大的,她直接黑化了几天,把所有时间线重叠起来,因果关系和人物关系划线,所有能阴谋论的全部阴谋论了一遍。 把所有的一切都记了黑账,尤其是有关于鸿栖的事情,划重点记了下来。 即使是小本本没有记完,高强度的工作加上最后几天晃晃悠悠的马车,让九歌感觉自己富裕的生活都没有养起来的几两肉在迅速退散中,其中包括一马平川…… 虽然没有到面黄肌瘦的程度,也已经是清减了很多。 原本弧度顺畅优美的脸部轮廓更加立体,在她慵懒的笑意下,撩人程度直线上升。 凤梧觉得这段时间是打他进王府以来度过的最美好的日子,没有之一,只有第一。 如果没有刚开始时天天例行飘散千里的『药』腥味儿,美好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这几天的生活,用完美形容都不为过。 顾难觉得这是自从王爷『性』格大变后最为难熬的一段时间,虽然不是唯一,但是最是难受。 每天想看一眼仿佛都是奢侈,所幸夜瑾也没有时时刻刻与王爷一起,他这也算是一视同仁了。 若不是那个很难闻的『药』已经逝去,让他等来了美好,顾难觉得这些天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支撑他闭嘴了。 如果不是又一次亲眼目睹那种血红,如果不是夜瑾说王爷需要静养,他绝对不会这么安静。 如果现在问顾难他几天什么感受,他必定会说和一群相看两相厌在一起简直暴躁的每天都想杀人。 但是如果去问除了顾难之外的一群人,得到的答案必定是相同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想掐死顾难。 饶是沈烟轻不记仇的『性』格,见到那一袭紫衣时,都想过去埋怨一番。 但是,那双微微上调,弧度优美的纯黑『色』眸子中,带着的疲惫任谁都看得出来。 深吸了一口气带着雾气的空气,凉意瞬间浸透了肺部,被压榨的过分的大脑好像都在复苏。 九歌长叹,幸好她……爹没事儿,只是虚惊一场,如果真的有什么事儿,别说是完美的工作这么久,就怕她会忍不住直接自己来这儿。 确实是一个隐居的好地方。 九歌想,如果隐居能解决她所有的事情,她也愿意奋不顾身的逃离世俗。 但是很显然这是妄想,就算是她丢下夜倾颜,丢下王府,丢下夜瑾和……顾难……她也不会开心快乐的。 无法解决的事情有太多,打头的就是红宝石中流淌的字迹——那封饮信件…… 甩掉念头,重新看向一行人。 九歌决定她和夜瑾登顶即可,但是……被“冷落”这么多天的顾难怎么会甘心,一哭二闹三上吊没有使用,九歌觉得这还是察言观『色』看在她疲惫的份儿上…… 就是拉着她就是拉着她就是拉着她……九歌也没办法了…… “你知道爷是来做什么的吗?”九歌一脸神秘,“你猜……爷是来……做什么的……” 凤梧本来只是在欣赏着云雾袅袅中隐约『露』出来的青山,感受着丝丝缕缕吹过来的徐徐清风,但是听到这个压低还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感觉凉意攀上脊柱。 再看去,荒凉的地界上只有王爷,他们,暗卫……浓绿的野草漫过了膝盖,远处幽幽飘着的浓雾更是可以掩盖一切罪恶……杀人游戏最好施行的地点…… “拜……”顾难说了一个字后感觉不对,这里他听都没有听说过,没道理王爷会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再说了,浮云佛斋不是已经去过了吗? “嘘~~~”九歌挑起顾难一缕头发然后放下,对着他耳朵轻轻说了一口气,“杀人游戏不能说话声音太大~~~” …… 毫无违和感的与凤梧脑海中的想法重叠…… 顾难所有的感受在逝去,只能感觉到耳朵旁有细软轻柔的呼吸和带着笑意的嗓音响起。 在夜瑾有些无奈于王爷这种神经兮兮的调笑时,一声凄厉的声音传了过来。 九歌一个激灵,没有控制好身影,唇擦着顾难耳朵滑过差点又一次印在他脸颊。 顾难只觉得轻轻柔柔的触感后一句小声呢喃:“卧槽!吓死我了!” 顾难看着旁边的人先是茫然而后呆滞的神『色』,实在没有忍住,眼睛先是眯起,而后形成了弯弯的弧度,嘴角也是弯弯的弧度,无声的笑意蔓延开来。 沈烟轻更是不给面子的直接笑出了声,在九歌撇过去一眼后,象征『性』的停顿了一下,而后更加放肆。 九歌想,丢人丢大发了。 也不知道他们笑的是她只能骗到一个人的拙劣演技,还是在笑她并不明显的被吓到。 九歌更希望他们笑的是凤梧而不是她。 “看什么看!”九歌郁闷,“有那么吓人吗?” 凤梧:…… 天知道他听到那句从王爷嘴里吐出来的话和他脑子里的话重叠时有多么惊悚! 寒『毛』竖起,脊背发凉,脑子放空……鬼知道他怎样维持住自己没有跪倒…… 看着周围一群神『色』自然习以为常,甚至笑的不了自己的人,凤梧感觉他仿佛深山中修行过一般…… “王爷……”凤梧垂下脑袋。 “吓到你了?”九歌歪歪头,有些懒散。 “……”凤梧想,这话没法儿回答! “嗯?”九歌郁闷,“说话。” “嗯……” 一个百转千回的尾音儿让九歌有些莫名的开心,虽然当初的愿望是所有人能够接受她,摒弃她的嗜血与暴虐形象……但是此刻恶作剧成功的感觉真美好! “你是不是当爷很闲非常闲特别闲跟你一样闲?”九歌道,“哼,用的着大张旗鼓的出门杀人吗?!” 顾难:…… 沈烟轻:…… 凤梧:…… 九歌想了想,这句话好像说的有点儿不太对。 “浪费时间!”九歌继续傲娇,继续发展着这句话的歧义。 忽然听到沈烟轻一句疑问:“王爷您很忙吗?” 九歌:“当然,要不然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天天抱着猪晃悠来晃悠去?” 沈烟轻:…… 猪? 猪是什么? 他没有抱过猪啊? 九歌似乎忘记了她曾经颓废安逸且堕落的日子,这些天以来的所有努力被放大数倍让她颇有成就感。 有了成就感的九歌毒舌起来,开始疯狂的吐槽坐吃等死的一群人,丝毫不记得当初坐吃等死大军中,她才是头头。 第一百一十章 凤梧,爷好看吗? 恶作剧加上毒舌,让九歌过于烦闷的心脏开始复苏,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感觉,真好。 这里是一条纵横起伏的山脉,弧形的山脉连绵不绝,隐藏在雾气中神秘而又威仪。 面前的这一座山峰,就是这条山脉中最高峰。 这一座山峰,比浮云山要高上很多,九歌倒是无所谓,她觉得高不高矮不矮都没所谓,反正她不会累,但是…… 怜悯的看着旁边的人:“回去吧。” 顾难有些悲愤的看着面前起伏的山脉和像是要压下来的主峰,有些脸『色』发白,但是听到这句话后,立马摇头,表示自己能够征服这座山峰的决心。 九歌:…… 就看着你说大话! 已经开始“接触”“国家大事儿”的九歌,觉得这种小事情根本不需要她『操』心了。 “小轻儿?”九歌道,“逃避够了,该回沈家了!” “王爷……”沈烟轻愣住了,“可是……” 九歌想,可是什么? 没有可是! 但是…… 半山腰看着两个已经累趴下的人,九歌怀疑了一下她这么做是对的还是错的。 “我……还能……走……” 看着说话断断续续差点儿喘不上来的顾难,九歌想,可别再坚持了,她害怕! 带着弱鸡是什么感受,九歌觉得她很有发言权,此刻她好奇的问沈烟轻:“小轻儿,你们上次是怎么上去的浮云山?” 沈烟轻状况比顾难还要惨,至少顾难还能喘口气对她表达一下她的坚持,但是沈烟轻…… “算了,当爷没说。”九歌摆摆手,今天想上去,估计悬。 明天能到达,都是最好的结果,后天…… 九歌想,幸好这次没有孑然一身出门,否则……有她受的。 她看着雪无影感叹,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这么长时间,居然没有累的感觉一样,没有一滴汗不说,整个人好像还是从冰窟里捞出来的一样,清新冰凉。 不仅仅是九歌感觉有些神奇,顾难也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明明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弱鸡,不知道为什么会一点儿都不累,他虽然武功不好,但是好歹也是有的,现在他们都在走山路,一个武功低的比一个没有武功的还累…… 这可能吗? 这不可能! 顾难悄『摸』悄的凑到九歌耳朵旁,学着她在山脚的样子小声嘟囔着。 还没来得及把半句话说完,九歌就蹭的躲开了,耳朵上轻轻浅浅的呼吸让她整个人都痒了起来。 她好像记得她说过,让顾难千千万万不要对着她耳朵说话……咦……应该是说过…… 酥酥的,麻麻的,像个小虫子爬来爬去…… 顾难被猝不及防推开时立马开始阴谋论,但是看着旁边的人耳朵红红的样子,阴谋论被压了下去。 “你干什么?” “说话~”顾难眨眨眼,很开心的样子。 “爷看起来像个聋子吗?”九歌『揉』了『揉』耳朵,酥麻的感觉一直下不去,让她心都开始痒痒。 耳朵是她最敏感的地方,而顾难又凑那么近…… 顾难听着不疼不痒的话不为所动,继续凑过去,这次虽然没有靠她耳朵特别近,但依旧是半个身子靠着她,稍微偏过头…… 九歌已经感觉到顾难已经碰到了她的耳朵后面的长发。 顾难道:“王爷你觉得雪无影很奇怪吗?” 九歌:…… 什么什么?什么玩意儿? 九歌抬头,和雪无影视线相对,有些无语,顾难又想搞事情! 三道血痕尤其扎眼,一下子戳住了她的不自在。 九歌摇头,然后僵住了,顾难居然趁机偷亲了她一下…… 原本只是在她摇头时碰到了她的耳朵,却又趁着她不注意亲在了她脸颊。 “奇怪,特别奇怪!”顾难继续和九歌咬耳朵。 九歌觉得她什么都不说为好,虽然她知道此刻应该去拒绝顾难不着调的话,但是……真的好想听下去怎么办? “他会武功!”顾难继续轻声嘟囔,“肯定是想害您!” 九歌:…… 又一次抬头,对上雪无影平静幽深的双眸,饶是九歌厚脸皮,也感觉到了一丝尴尬。 可巧不巧的是顾难又道:“他如果有内力,能听见说话,现在,绝对在看您!” 九歌:…… 无话可说…… 不知所言…… 顾难蹭的转头,对上雪无影平静的眼睛,一点儿没有心虚:“就看你不正常。” 九歌头疼,好奇心害死猫,也快害死她了。 她就不应该放任顾难开口说话的。 九歌想,她后悔了! “顾难你要再不休息我们就继续走山路。”九歌『揉』了『揉』太阳『穴』,“休息休息,别说话!你看小轻儿多安静!” 半死不活的沈烟轻一动不动。 顾难:…… “我又不是那种弱渣!”顾难小声道。 九歌:“也不知道是哪两只让爷和夜瑾陪你们一起留在这里了。” 顾难:“反正不是……” “你休不休息?”九歌看着他,“现在休息靠着爷睡,再说话滚地上待着去!” 一句威胁比万千话语都来管用,吃硬不吃软让九歌看透了顾难本『性』,每一次对他心软就是给他一个顺着杆子往上爬的机会。 但是凶又不能特别凶,特别凶的话还会哭唧唧,九歌想,养儿子都没她这么辛苦的! 但是,看着顾难乖下来靠着她的睡颜,九歌再多的吐槽都一点点儿消退。 这个人真是的……会惹麻烦,会逃避现实,会狐假虎威,多疑,小心眼儿还爱记仇,但是……却时时刻刻会在不经意之间戳中她的心。 她知道,他的孩子气是真的,黏腻腻嗓音是装的,趋炎附势是真的,懵懂无知是装的,对顾家的厌恶是真的,对她的喜欢是…… 可能吧……九歌想,毕竟“他”是“王爷”,单单这几个字,就足够说明…… 九歌不想强求,所以她即使知道她完蛋了,知道她沦陷了,知道她差不多已经无『药』可救了,也不会多说些什么。 毕竟身份在那里,身世在那里,她就是想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一个裴行鸢挡在前面,让她的“『性』情大变”变得合理,但是女儿身呢?怎么合理?又怎么服众? 九歌想,她应该相信他,也应该是相信他的,但是…… 太难了…… 九歌觉得自己没有自虐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非得喜欢顾难,这么多人,她随便伸手点一点都是一个杰出的人才,但是,偏偏喜欢一个他…… 不是英雄不是君子,用小人形容都像是在侮辱小人,用伪君子形容更是觉得伪君子也没有能达到这种水平的一个人。 九歌想,她一定是疯了,她太缺爱了,夜瑾是友情,夜倾颜是亲情,而顾难的死缠烂打和亲亲抱抱让她心中缺失情感的那块儿有了温度。 但是那里放起来的应该是爱情,而不是陪伴,更不是不得已的陪伴! 半山腰浓重的雾气时不时飘过,已经看不清来时的路,像是行走在仙境之上。 葱葱翠翠覆盖住了山头,虽然不及夏天那般绿意盎然,但是也是清新浓郁。 也有了凉意。 天要黑了。 虽然凤梧很不爽此刻还要蹲在地上陪着唠唠叨叨半天不休息反而在最后要离开的时候睡着了的顾难,但是,他并不能显『露』一分。 九歌很安心的重『操』旧业开始整理她的资料,对于顾难的拖后腿儿的行为习以为常。 看着王爷都一副安然自若的样子,凤梧只能蹲在一旁静静休息。 他想他需要再一次理一理思绪,毕竟这种他惊悚众人却安然自若的场景,真的很让他受不住。 虽然曾经不是没有迹象表明王爷对身为“男宠”的他们仁慈了不少,而且他在凤园这段时间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第一次王爷从渝州归来,第二次据说拜佛归来…… 每一次都不同寻常了一些。 听闻到底是和亲身感受不同的,凤梧一身鸡皮疙瘩也不知道是被吓得被惊的还是被恶心的。 九歌总感觉一道热切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目不转睛的那种直勾勾让她浑身不舒服,不说她内力深不可测,对探寻目光敏感的一批,就算美有内力,也不可能感觉不到这么浓郁的目光。 无暇去工作,只想立刻站起来,一腿踹过去,然后踩碎他的头颅…… 九歌想哭,肌肉反应实在是让她无奈至极,很想灭掉所有有恶意无恶意的窥探与探寻。 猝不及防的撞进一双黑曜石一般幽深眸子时,凤梧觉得思考能力正在逐渐消失,天地悠悠,仿佛缩小到一人眼眸中。 带着一分懊恼,带着一分无奈,带着一分宠溺,晃了他的眼睛。 “凤梧,爷好看吗?”九歌托腮笑道。 清瘦下去的脸更加立体,勾起的唇角带着的笑意多一分则魅『惑』横生,少一分则假意虚伪,现在这样不多不少,恰好勾人。 慵懒和调笑勾勒出她此刻心情,有些沙哑的嗓音瞬间胜过世间所有风花雪月。 天地晃晃,而眼中仅有一人。 凤梧愣愣的点头,随后不自然的撇下去双眸扭开了视线,让九歌无声笑意加深。 眸中波光潋滟,有情义,有善良,有风度,柔和下来之后,能够溺毙每一个撞进眼底的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 血味儿的棉花糖 “凤梧,你这是摇头?”九歌继续问。 凤梧迅速摇头,想说不是,但是又想着这样歧义更深,最后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九歌想,小凤凰估计更讨厌她了。 但是像有了乐趣一般,九歌眼睛带着笑意,一眨不眨的盯住凤梧,让他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 凤梧欲哭无泪,惊疑不定,不知道怎样惹这位爷不开心了。 九歌不动,凤梧也不敢动,僵持住的气氛却并没有那么剑拔弩张,实在是对面的人气息太过于柔和,肉疙瘩到他不忍心惊动这一切。 虽然旁边靠着的人很扎眼,非常扎眼,但是居然看起来那么和谐。 凤梧觉得,他一定疯了。 脑子被千万匹马踏成浆糊后,才会有他这么不正常的想法! 什么和谐,什么很配,什么…… 都是…… 凤梧忍住心底暗暗想骂人的话,终究还是别来了眼睛。 他怕自己再看下去真成神经病! 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何会有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变化到让他无法适应,无法正视。 但是,那种变化又是让人不自觉心生欢喜的,没有了阴鸷,没有了嗜血,没有了杀人取乐的怪癖,没有了侍寝…… 侍寝…… 反正他没有,至于别人…… 看着活的好好的,应该也没有,亦或是……找到了乐趣! 凤梧垂眸,精致到过分的脸上羽睫微敛,压下震惊和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人真的喜欢男子! 不对,应该是说,怎么会有男子真的喜欢男子! 顾难……他果然是有病! 脑子被狗吃了! 现在王爷已经如同正常人一般,除了半路上那次发疯……他们应该比他知道的早的多,也多的多! 这个时候不应该是逃离吗? 为什么还死皮赖脸的凑上去! 凤梧觉得他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他就恶心透了。 九歌自觉他不会再闲的没事儿干,目光像蜂蜜爱蜜糖一般黏在她的身上了,收起调笑的目光,又投身于她的“大事儿”上。 密密麻麻的小字让她必须静下心来才能看下去,旁边是夜瑾,足够让她安心。 放任顾难休息下去的九歌自然而随意,没有觉得有任何一丝不妥,毕竟除了他,还有一个沈烟轻。 小孩儿也得宠着,虽然并不是她要把小孩儿带出来的。 当时本以为小镇也就距离王府那么一点儿,算是让他对雪无影的愧疚有个了结,但是,谁会想到阴差阳错来到了这里。 山中的日月星辰变化都很快,虽然九歌早有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从下午到夕阳染红天边只需要一瞬间。 层层雾气稀释了天边通红血『色』,映入眼帘后,已经是浅浅淡淡的橘红『色』。 九歌兴奋的把顾难摇醒,在他睡意还朦胧的时候指了指天边:“像不像粉红『色』?” 夜瑾觉得,她真的是越来越像小孩子了,也……越来越像是回到从前了…… 凤梧:…… 这破事儿也需要说一遍? 顾难脑子懵懵的:“王爷,没有粉『色』,只有白『色』。” 还没来得及伪装讨好的声线清澈且带着刚苏醒的茫然无辜,介于孩子气与少年气中间的感觉,简直戳到了九歌内心。 但是…… 没有粉『色』…… 是啊,没有粉『色』,只有白『色』,她的家乡,她的……二十一世纪才会有粉『色』……才忽会有蓝『色』,才会有……她曾经拥有过的一切…… 九歌明显低落下来的样子让夜瑾瞪了顾难一眼,但是显然没有被接受到。 但是顾难也能感觉到他的不开心,睡意立刻消失,带着一丝紧张道:“没关系,如果王爷喜欢粉『色』,就会有粉『色』的粉『色』的!” 无奈和思念在傍晚时分尤其明显,磅礴的情感被慢慢落下的太阳勾了出来,丝丝缕缕层层叠叠淹没了九歌。 雾气横生中,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几人,曾经欺凌与被压迫的人,此时此刻在一起像是没有过血腥暴力发生过一般。 但是一切都不同了。 她不是夜倾城,他们也不是她的“男宠”或者什么,如果抛却这句身体不谈,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过客。 “爷不喜欢粉『色』,也不喜欢粉『色』的。”九歌托腮,看着天边变化的几个颜『色』出神。 粉『色』,浅粉『色』,橘『色』,浅橘『色』,粉蓝『色』,橘粉『色』…… 都很漂亮。 顾难随着视线望过去,忽然福由心至,王爷不会单纯的想让他看看美好景『色』吧? 懊恼涌上心头,他不仅没有抓住机会,还有些煞风景! 被雾气过滤后的远方,白云被染成暖『色』,一缕一缕散开,又组成其他形状,看着看着,心情突然平静下来。 他们,看的坐在同一个地方,看着相同的景『色』呢! 凤梧看了半天,也实在看不出那一坨一坨的和有什么联系,更想不出粉『色』的又是什么奇葩东西。 但是他能看出来,那人眸光中的思念不似作假。 思念? 为什么会有思念? 那人还能思念谁? 要说思念,他才是最应该去思念的那个人吧? 雪无影至少还有雪家,沈烟轻还有沈家,就连顾难,都有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而他呢? 他什么都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夜瑾看着她这个样子有些担忧,她想起了曾经黄昏时分在桃花林打闹嬉笑的三人,那时候,他们都还小,夜……皇帝还小,她更小,倾九皇子和她同岁,都是活蹦『乱』跳停不下来的年纪。 那时候在皇宫,只有那片桃花林是他们的,那里只有他们,能够抛却皇宫束缚,能够抛却学术问题,能够抛却福星之名带来的不屑一顾和谄媚,重新拿回小孩儿独有的天真。 她像现在一样,站在桃花树上指着天边被染红的云朵『奶』声『奶』气的说:“皇兄,看,像不像红『色』的?” 那个此时身居高位者无奈又担忧的张开双臂在树下仰头:“不的,城儿赶紧下来,一会儿摔伤!还有,城儿,你都答应了没人的时候也叫我哥哥的!” 旁边的倾九皇子那张与她如出一辙的脸上也是憧憬:“红『色』的一看就很好吃,使是用苹果做成的。” 她摇头:“不是用苹果做成的,苹果不甜。” 树下的人依旧是无奈至极,对两个小不点儿的安危担忧不已,转头:“小瑾你可得听话,别像城儿和九儿一样,让人着急!” 她说:“苹果有时候甜有时候不甜,但是草莓是最最甜的。” “草莓是粉红『色』不是红『色』!”倾九皇子歪着头看着妹妹,“现在云朵有点儿少,如果云朵多一些,就是粉红『色』了!” “我喜欢粉红『色』,如果有雾气挡住红『色』,也会是粉红『色』。”她脸上还带着嘟嘟的肉,大眼睛乌溜溜像是黑葡萄,灵动带着水光。 两个小祖宗在上面登高远望,有人自诩为老大所以不能做这些幼稚的事情,紧紧的盯住,在下面一直护着他们。 但是眼睛也在往西方看:“红『色』也挺好看,但是想不出来红『色』是什么味道的。” 看着又有一个人加入了她的话题,她蹭的低头,眼眸中星光闪烁:“哥哥,血是红『色』的。” 倾九皇子点头:“血是红『色』的。” 下面的人黑了脸,两个小屁孩儿说什么呢! “但是血不是能喝的,以后不要说这个话题,小瑾,你也是,别让别人知道这句话!”黑着脸还不忘严肃警告他们的人就差拎着他们耳朵说话了! “小瑾知道了。” “为什么?听说血是甜的,是……腥甜的……腥甜是什么甜?是草莓味儿的甜还是苹果味儿的甜?哥哥你知道吗?”她歪着头疑『惑』道,白嫩嫩的小手习惯『性』的点点脑袋。 下面的人欲哭无泪,但又不得不再一次制止她带偏话题。 再三的叮嘱后,得到了肯定回答,他收回手臂,低了低头,『揉』了『揉』脖子。 就在一刹那,她用手撑住树枝挪像倾九皇子时,手臂软了一下,猝不及防的砸了下去。 只见树下的人迅速趴下用自己做了缓冲,让翻滚下来的她没有受到一丝伤害。 精致的绣金袍子占了点儿傍晚『潮』湿的泥土,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伤害。 捧着给她做缓冲人的脸,委屈害怕或者是其他感情让她瘪了瘪嘴,眼睛雾气蒙蒙。 “这是血,并不甜。”边吸气边龇牙咧嘴检查了她一遍,开始逗她笑。 猝不及防,她凑上去『舔』了『舔』他脸上划伤往外滴血还带着泥土的伤口。 “呸,呸,阿嚏,呸……”明显被呛到的她连连吐着口水,皱着鼻子悲愤,“腥甜不是甜,是……是……反正不是甜……” 可爱的模样逗乐了摔伤的人,倾九皇子滑下树,学着她的样子也亲了一下伤口存在的地方,如出一辙的脸上一模一样的表情浮现:“妹妹,以后不要碰血,它不是味儿的。” 乖巧的点头回应了他,郑重的童音稚嫩柔软,是未来再也听不到的天籁纯真:“嗯嗯,城儿最听哥哥的话。”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二次被骗,纯属脑子有坑! 欢乐无忧的一天,不会有人想到,事情永远不会随着人的意愿而行,或苦难,或挫折,或事与愿违…… 夜瑾不知道,曾经终日与血腥为伍的她,还会不会想起当年桃花树下那个懵懂的自己,会不会记得,有人用伤痕累累来告诉她,血不是甜的,不是味儿的,有人用命告诉她,离开血腥,离开杀戮…… 慢慢收回思绪,夜瑾一向冷冽的双眸中也开始有了名为思念的情绪。 那些无忧岁月,终归是过去了…… 她有幸见证了那段童稚甜美的岁月,有幸听过『奶』声『奶』气的撒娇,有幸见过那一片桃花林,有幸陪着另一个女孩儿慢慢长大…… 虽然她过得不好,她过的也不好,但是,万幸,最后剩下的她们两人,谁都没有走丢…… 夜瑾想,她会记住浮云大师那句话,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不会放弃,只要是她,无论是哪种她,都不会被她放弃…… 星河璀璨,缓缓流淌,明明灭灭,亘古不变,变得,只有他们这些世俗人。 九歌想,她真的是老了,看到什么都会伤感,都会难过。 一反常态安静的过分的顾难让九歌有些受宠若惊,惶恐的看了一眼,有些无语,得,又睡了! 大概只有她这种老人才会如此悲春伤秋,有些人天生没有烦恼! 九歌忍住想立刻叫醒他的念头。 半夜爬山九歌不是没有做过,看日出哪座山不是得晚上爬?而一看除了她之外,就没有人夜晚爬过山。 加上现代的山路多多少少的都被人工休整过,而且景区更是来来往往都会有人,人类是群居动物,看到人类,就会感觉到安心。 而这里,没有灯火,只有繁星,月光透不过雾气,没有如水的通透,只有清凉的朦胧感。 山路坎坷,一不小心就会滚下去,没人除她和他们之外的人类,没有鼎沸人声,没有嘈杂吵嚷,偶尔几声虫鸣清脆悦耳,也更加趁的这里荒凉。 九歌想,夜倾城她爹真会挑地方,就算夜倾城原谅他,会半夜来爬山吗? 又想,估计夜倾城不仅不会像她一样拖家带口的来,更别说的一步步的爬上去了,她不兴师动众的直接让人修出一条方便的山路来就算可以的了。 九歌怀念二十一世纪,怀念她曾经坐过的缆车,不仅可以看沿途风景,还可以不用这么麻烦。 半山腰过去了,快要到达山顶的时候,覆盖在地面上的苍翠消失不见,薄薄的积雪出现的猝不及防。 “深山不仅无岁月,还无春秋。”九歌感慨,古代没有大气污染,没有气候变暖,冰川消融这些危机。 自然的温度偏低一些,夏天来临之前,还只是温热的感觉,而高山之上,更是积雪未融的寒冬岁月。 风都明显的变冷了,和她指尖温度差不多,虽然九歌不怕冷,但是她的脸能感觉到被风吹过时有些疼。 看着小轻儿满脸的抗拒,九歌心中已经能把他想说的话脑补出来了。 她对自己决定也有些后悔,当真是闲的没事儿非得同意带上他们。 虽然是想着慢一些也无妨,她希望顾难能陪着她时间长一些,但是……此时此刻,陪伴已经成为次要,最重要的是她害怕顾难的伤口经受不住寒冷。 “顾难,疼不疼?” 看着顾难有些茫然的眼神,九歌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顾难?” “嗯~~~” 九歌还是觉得不对劲,直觉让她有一种“这回答不应该是这样的感觉”。 那应该是什么样呢? 与此同时,顾难也在想,那应该是什么样呢? 什么样? 忽然顾难福由心至,懵了一下,他好像又忘了一件大事儿! 看着危险眯起来的那双眸子,顾难第一反应就是笑,特别无辜特别讨好的那种笑。 九歌想,暴『露』的挺快! 迟到的委屈巴巴让九歌不屑一顾,气恼的直接不理他,和夜瑾一起把一行人甩在了身后。 茫茫雾气把她们隐住,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看着又想使用轻功的人,夜瑾有些不解:“王爷?” “叫我九歌。” “九歌,您在生气?” 九歌蓦然停下,夜瑾堪堪稳住身形不至于撞上。 “瑾姐姐,你说他是不是特别欠?!”九歌提起这事儿就气不打一处来,“有意思吗!” 夜瑾想了想,这个他,应该是指的顾公子,但是,她又想了想,还是无法从刚刚那几句云里雾里的话里听出什么。 夜瑾:“为什么?” 看着茫然不似装出来的夜瑾,九歌语塞,大概只有她这种对顾难小把戏了然于心,他的一举一动都能与之他想说的话,想做的事一一对应。 想到这个,九歌更加气恼,担心他这么久,居然还敢说谎,真的是长气死她了! 闷闷不乐的声音想起:“因为他骗人!” 夜瑾还是一头雾水,不过她尽职尽责的提醒:“九歌,如果再不停下,云深雾重,恐怕我们会失散。” “不管,不开心,很难过!”九歌甩着袖子,积雪被踢起然后落下,紫『色』的长袍上沾染了一层雪沫。 看着任『性』还会有小脾气的人一路孩子气的嘟囔着,还时不时的拿地上的雪撒气的样子,夜瑾唇角带起一个清浅的笑意。 虽然不知为何,但是,这个难得一见的样子,着实让她波澜不惊的心有些动静。 她现在的样子,就像是沉睡已久后,忘记了一切,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年少时代。 夜瑾不再追问,觉得这样的生气根本不会影响什么,虽然她的职责是保护她,为她扫清全部障碍,但是此刻莫名的小脾气,好像真的无关痛痒。 而且还有些可爱。 生闷气的九歌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她所认为的不善言辞的瑾姐姐贴上了一个标签,叫做很可爱。 她哪里是跟顾难过不去,现在的她,纯粹是在跟自己过不去。 越想越气,越是生气还越是要去想,再加上顾难已经不是第一次欺骗她了…… 九歌委屈,她必须要吐槽一下,否则她会疯的! 时刻准备着倾听的夜瑾看着雾气中停下来的人影,也跟着停了下来。 “他欺骗我!”九歌愤愤然,“他胳膊上的伤口不知何时好的,居然又装作伤员欺骗我!” 看着自称都改了的王爷,夜瑾又一次确定,确实是可爱了…… “又一次?”夜瑾抓住了重点,“还有一次?” 九歌一想起上次她担心了那么长时间,还以为他不仅手心伤口纵横,又被她废了胳膊,雪上加霜的滋味让她双重愧疚,但是到了最后呢? 欺骗,都是*『裸』的欺骗! 天知道他为什么闲的发慌每天给自己包成熊爪子! 在浮云佛斋都已经好了,到了去皇宫的路上她才知道,而且还是自己发觉! 如果她没有发现呢? 顾难还想骗她多久? 看着陷入回忆咬牙切齿无法自拔的九歌,夜瑾不得不再次出声:“九歌?上次是什么时候?” 虽然这历史很黑,但是九歌对比了一下,她被骗的黑历史和顾难主动欺骗的黑历史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咬牙切齿的说了一遍曾经发生的事情,夜瑾的憋笑让九歌不得不停下来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看。 “所以说……” “能不能先把笑收起来再说话?”九歌郁闷,阴阳怪气的叫她,“小~瑾~姐~姐~” “所以说您已经第二次上当了?”夜瑾一针见血。 九歌先是哑然无语,然后极力反驳:“这句话说的可不对,什么叫我第二次上当,明明是他第二次欺骗!” 当然欺骗到底是第几次九歌不会知道,但是就这件事情上,确实已经是第二次了!!! “……”夜瑾有些反应不过来,半晌她想明白了,“您不是再为他的欺骗而气恼,而是为自己又一次被同一件事情欺骗而恼火吧……” 九歌:“……” “他的欺骗只会让您生气,但是两次被骗会让您觉得……” “瑾姐姐……”九歌摆摆手,“我不听不听不听不听……” 九歌想,说什么大实话! 这件事情本质没有那么严重,最糟糕的也不过她第一反应不是这丫的又骗她而是万幸万幸阿弥陀佛终于没有变成一个小残疾…… 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郁闷和委屈。 本质上不过是欺骗,再说的完整一些,不过是第二次欺骗,难听一点儿就是,不过是她第二次在同一件事情上栽倒姿势都一模一样的被欺骗成功。 她的懊恼一部分来自对顾难的不满与无力,一部分来自对自己又一次进了陷阱的恼羞成怒。 就如同刚刚夜瑾所说的,一次欺骗是愤怒,二次欺骗是对自己的愤怒。 现在平静一下的九歌想起了那句话,道理我都懂,但是…… 就是很tm的愤怒! “九歌……” “不听不听不听不听……”九歌道,“我在生气。” “如果再不停下,真的等不到他们。”夜瑾无奈,“暗卫保护的是您,不是您的公子们。” 九歌想,说的真好听,把男宠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第一百一十三章 更帅了?还认识吗? “我真是……”九歌把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嘟囔,“我真是欠了他们的!” 无意一句哀叹,却让夜瑾正『色』:“您不欠任何人的。” 九歌心道,是啊,对于他们,她什么都不欠,若说真的亏欠,她也只欠顾难的。 夜倾城也不会认为自己欠他们的,九歌也不需要去特意替她还债。 这些被接过来的担子,都是自然而然的被一点点消化,一点点分解,一点点消磨。 九歌笑笑:“不欠不欠,我只欠……他……” 夜瑾沉默,太上皇一直是王爷的心结,这次,她肯面对,但是不愿意直接面对,所以才会带上他们吧…… 九歌不知道,原来在夜瑾心中,她是这样的想法,更不知道,凤梧是被夜瑾强迫跟随的。 如果不是她认为段锦之惹她生气了,估计段锦之也得拉上,还有裴行鸢,夜瑾一直是遗憾于裴公子不在,否则,九歌真得脑子疼死。 忽然之间,九歌想起了顾难靠在她身上清浅呼吸中带出来的那句话……雪无影…… 她确实感觉奇怪,为什么小轻儿和顾难两个小菜鸟累成那样,而雪无影这一只更菜的菜鸟居然一滴汗都没有出。 如果说他和她一样因体寒导致这种情况的发生,也不是解释不过去,但是…… 九歌唾弃死顾难了,他真是兴风作浪的一把好手,生生让她把这种事情怀疑到了雪无影身上。 “瑾姐姐,你说雪无影到底有没有内力?”九歌疑『惑』,“虽然……” 看着久久不语的人,夜瑾知道她做出的选择,主动走上前一步,虽然依旧落在她身后,但是却距离近了不少。 “九歌可以不必去想这些,毕竟,雪家还在帝都。”夜瑾道。 九歌:…… 阴……阴谋论? 挣扎了一番,确实是夜瑾帮她做了选择,带着对顾难的气恼和对雪无影的隐约怀疑,终究是放任身后的一群人慢悠悠行走在『迷』雾间。 只有她和夜瑾,行走速度快了不知道几倍,即使不需要使用轻功,身体的灵活『性』和耐『性』也让她们和身后拉开了距离。 在经过很久之后,当九歌耐心快要消磨完的时候,她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平坦的地势不像是山峰,反而像是平原地带。 一层嫩绿一层纯白,生机勃勃又干净清澈。 上面的雾气反而比之半山腰的要清浅了许多,虽然存在,但是却像是仙界一般轻笼薄纱,煞是好看。 九歌磨牙:“我再也不上来了!” 夜瑾轻声道:“您需要休息一下,放松一下再去吗?” 九歌:…… 夜瑾又道:“您不需要紧张,太上皇想必见到您会十分惊喜。” 九歌:…… 净说什么大实话! 虽然夜瑾在戳她心,但是九歌奇异般的被安抚了下来,她心道,她又不是没有记忆,她又不是特别的假冒伪劣,她只需要高冷…… 像是在完成使命一般,九歌深吸一口气,踏出了第一步。 连日来的疲惫被一种奇妙的感觉替代,就连头发上附着的『露』珠和身上沾着的叶子也无暇顾及,她一心想着完成最后的使命。 夜瑾看着闭着眼睛踏出一步的九歌,感觉到了她的颤抖和……赴死一般的壮志。 夜瑾很无奈,但是她知道当年的那场腥风血雨,毁掉的不仅是一个倾九皇子,一个后宫,一个皇家……她毁灭的几乎是整个鸿栖国。 但是,整个鸿栖国也没有她的倾九和她的母亲在心中位置重要,血与火淹没烧毁了她的一切,放下……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事情儿。 而原谅,是比放下还难的事情。 放下,只是原谅自己,体谅自己,而原谅,是背负着所有,把别人的重担接过来,匍匐前行。 夜瑾希望她只是放下了,而不是原谅。 她自私且放肆的认为,这个女孩儿不应该背负这么多,即使她从鲜血里走出来,即使所有人都认为她应该下地狱,即使没有人记得是饿狼的『逼』迫让她一步步走到这种刀间之上,夜瑾依旧觉得,她还是曾经那个人,从未改变。 “瑾姐姐……”九歌慢慢停下,“我想回王府。” 夜瑾被打断思绪时有一瞬间恍惚,但是听到这句话,只有哭笑不得,看着那人抿成一条直线的唇,她知道此刻笑出来不是很好。 九歌绷紧着脸,大脑有些空白:“瑾姐姐,他还会认识我吗?” 这么些年了,这么久了,久到鸿栖已经从血雨腥风中走了出来,久到始作俑者已经魂归天际,久到那些人从一开始的极力反抗到逆来顺受…… 时间太长了,太长了…… 九歌看着远方那几间破破烂烂的小屋子,心里有些难言的意味。 慢慢的抬手小心的覆在心脏上方,默默的问,夜倾城,你是想过去,还是想回去? 想过去?还是想回去…… 九歌做出了选择,她想,这他妈的估计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杀妻杀子的仇人间接『性』的毁了他的国家,毁了他的一切,但是他却无法下手,因为她也是他的女儿,是他的血脉,是他保护着却在最终无可奈何的存在。 九歌想,这种双向折磨,不知道是对她的伤害多一些,还是对他伤害多一些。 反正到最后,该失去的都失去了,该逝去的也都逝去了。 拖延症让九歌迈不开脚步,旁边的夜瑾也不催促,让九歌步向那里的脚步又慢了几分。 拖到终于不能拖了,抬眸之间猝不及防的和打开门的人眼神对上。 九歌无奈笑笑,她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比她想象中那种潇洒的再遇要难上很多,而且越品尝夜倾城的那段经历,她就越是绝望,越是压抑,越是无可奈何。 她问了自己一遍又一遍,她来这一趟为了什么?为了和岁月和解?为了了却心愿?为了原谅? 想不出来,也无法想出来了,在那人开口的一瞬间,九歌觉得什么都无所谓,她的决定,和夜倾城无关。 她不打着幌子当圣母,也冷心冷情去逃避,她只是顺其自然……而已…… 顺其自然……而已…… “城儿……你长大了……” 九歌笑:“更帅了,还认得出来吗?” 调笑之间一句话说完,忽而别过脸泪珠滚落。 随手拽住想要退后离开的夜瑾,用她袖子擦了擦眼泪,轻哼一声,傲娇意味尽『露』无疑。 眼前的中年人没有一般人到中年的肥胖,反而从背后看来,消瘦笔挺,和青年没有丝毫差别。 即使是正脸看起来,也不过是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但是当对上那双眼睛,九歌才恍然记起,这个人,已经把所有能失去的全部失去了…… 沧桑和阅尽山河后被磨平棱角后的温润,在一双眼睛中藏了起来。 和夜倾颜有五分像的脸加上温润到无可挑剔的气质,瞬间让九歌有了熟悉感。 在对她笑一下之时,眼角有了鱼尾纹,那个在皇位上俊美如涛的帝王,终究是没有逃过岁月的侵蚀。 九歌对她掉眼泪这件事情念念不忘,她想,这这也太ooc了! 坐姿帅到不行的九歌在看到对面的人内敛的坐姿,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她想起了雪无影,每次对面是那人,她都会不由自主的挺直端坐。 “这些年,城儿过的可还好?” “还可以吧。” “颜儿呢?” “还行吧……” …… 『迷』之沉默。 九歌想,她错了,她不应该把那群人丢下,她应该死活提溜着一个上来,然后缓解尴尬气氛。 夜瑾也是扶额,这种感觉让她坐立不安。 也是,曾经杀伐果断的皇帝,曾经浴血沙场的将军,曾经辜负她的父亲,曾经让他家破人亡的女儿…… 太难了…… 坐下来面对面而不是刀剑相向已经是曾经不敢想的事情。 “城儿,你……”一声长叹让九歌不是滋味。 “过的很好,一切如愿,心想事成。”九歌认真回答。 “你原谅我了吗?” 九歌:…… 请不要把天儿聊死! “不知道。”九歌摇头,随即笑了笑,“很闲,也很想见见你。” 对于自己一瞬间脱口而出且不带敬意的一句话,九歌是懵『逼』的。 但是听到对面那人压抑不住的笑声,她想,还没有那么糟糕。 抬手捂住眼睛的人一句话让九歌不知所措,他说,谢谢。 “不……没……算了……”九歌捏捏眉心,有些无力。 酝酿好的情绪被一瞬间击散崩溃,只剩下默默无言。 在有些笨拙到近乎于卑微的挽留下,九歌决定留下来几天。 这里实在适合隐居,一方净土,看遍四季景『色』。 薄雾和着薄雪,萧瑟清冷,破旧的小屋看起来存于世间颇久了,九歌回头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该不该询问一下他的病情。 想着能够在这里呆几天,九歌随之把这件事情压了下来。 清风吹过,带着寒意,九歌只感觉自己手更凉了,她抬手看了看已经愈合的手腕儿,羽睫微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反而是夜瑾,在九歌抬手瞬间眼眸就暗了下来。 粉红『色』的疤痕浅浅淡淡,再过几天就是仿佛没有存在过的样子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八卦进行时 “您又受伤了。”夜瑾沉声道。 九歌笑:“已经好了,而且只是一个小伤口而已,不碍事。” 自作孽,不可活,无话说。 “为了映月公……水映月?”夜瑾问道。 “不是他,他可不值得。”九歌想到离开王府的水映月,撇了撇嘴,把王府弄得一团糟后,离开的倒是潇洒。 “收到消息,他此刻在金水旁,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可以请映月公子回王府。”夜瑾道。 九歌:…… 效率这么高? “映月公子是自投罗网的,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夜瑾道,“这次行动失败,没有追查到映月公子最终目的地和背后的人。” 九歌:“停……停……你是说……” “映月公子是属下放出王府的。”夜瑾道,“但是,结果不太理想。” 九歌:…… 九歌敲了敲脑袋,心想,还有这『操』作?也真是厉害了她了! “瑾姐姐,他自投罗网?”九歌犹豫了一下,跳过了夜瑾自作主张这件事情。 她很想吐槽一下,夜瑾也太敬业了,她好歹还偷个懒儿呢,而夜瑾当真是兢兢业业时代楷模,在外出时间还不忘把水映月的事情『操』心上。 “属下逾越,当初不想让王爷『操』心此事,毕竟王爷是长情之人,对映月公子情深意切,不忍他受苦,但是夜瑾更不忍王爷为一时仁慈把自己置身于隐藏的危机之下。” “长情之人?”九歌忍不住笑了起来,打破严肃气氛:“我若是长情之人,天下可没有负心者了。” “王爷从来……” “九歌。”九歌道,“我叫……九歌。” “九歌本来就是长情之人,只不过自己没有察觉罢了。”夜瑾叹息。 九歌想,长情和花心,好像挺兼容的,但是长情和情深意切,好像有些不太兼容。 她如果非得挂上长情的称号,那么勉强算是花心且长情。 对于水映月,九歌没有害怕他受苦,但是害怕他死亡。 仿佛他因为她而死亡,是一件天地不容的事情。 但是夜瑾说的对,放任一个怀着不明目的的人逗留在王府中,有第一次把王府闹的混『乱』一片,就能有第二次。 这一次堪堪把所有死亡线上的三人拉回来,受害者勉强算是只有她自己,她可以不计较,但是不能继续放任。 九歌对于夜瑾的行为呈默认状态,她下不去狠心,但是她不愿意让他威胁着整个王府。 刚刚想了一下被水映月祸害的几个人,竹韵,段锦之两个倒霉蛋就别说了,其中一个倒霉蛋还想让水映月蒙混过关。 九歌真不敢想,如果当时没有态度强硬一些,没有把水映月留下,没有把小轻儿留下,会是什么后果…… 没有小轻儿她就不可能知道水映月居然还是一个会传染的源,而不是为了小轻儿放血,她都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直接撒手不管! 亦或是回到王府……拖延几天……几具尸体…… 除了竹韵和段锦之两个倒霉蛋,还有小轻儿这个倒霉蛋…… 她以前对于雪无影没有沾染上还庆幸了一段时间,她想,或许是因为他太爱干净,不靠近小轻儿,亦或是其他…… 但是顾难蹭着她耳廓激起的涟漪,却在此刻质疑着她,真的是她曾经想过的那样吗? 真的是他靠的太远而逃过一劫,还是他……隐藏的太深…… 就像顾难说的,他有内力,会武功…… 九歌忍不住的阴谋论让她心里不舒服起来了。 冷冽的空气仿佛没有经历过春天一般,没有柔软,只有不舒服。 顺着山坡走下去,一路和夜瑾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她把最近看的资料和夜瑾嘟囔了几句,没想到收获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让九歌再一次感叹,果然,本土学霸九和外来者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即使她凑不要脸的觉得自己也算是妥妥的学霸,但是思想远远与他们不同。 研究是研究,勘察是勘察,即使想要设身处地,也不会有有感同身受。 但是夜瑾不同,她是鸿栖国的人,是夜倾城身边的人,是曾经生活在皇宫的高级侍卫,对于各个国家的形式政策和其他一些事情的了解,比起她来,好上不知一丁半点。 九歌遇上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讨论起来滔滔不绝,和曾经与裴行鸢的那场夜话一样,让她兴奋不已。 夜瑾对她的提问有问必答,除却一些九歌情不自禁说出来的二十一世纪才有的术语。 看着夜瑾愣住的表情,九歌立马跳过话题。 她太放松了,对于夜瑾自然而然流『露』出她的思念,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跨越过时空而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是她留下来的最后的东西。 “曾经的羽枳有一位能统一大陆的太子,但是当时不止为何放弃了,瑾姐姐,你知道为何吗?”九歌道。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夜瑾疑『惑』,“千年之前,羽枳太子带领羽枳国走上巅峰,一度压过其余六国,但是自此之后,羽枳再也没有出过如此鬼才了。” “好奇,听说野史上对当年羽枳太子的猜测,有好些版本。”九歌道,“一是羽枳的继承人杀伐之气太重,遭了天谴;二是,羽枳当年的太子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一切,还有的说,羽枳的太子是个断袖,他爱的人死了,他就流浪天涯去了。” “九歌愿意相信哪一个?”夜瑾道。 “第一个有点儿扯,第二个有点苏,那就……相信相信第三个吧。”九歌道。 “第三个……”夜瑾道,“可能死别比生离更让人难过。” “所以为红颜而放弃一切更合理一些吗?”九歌道,“权利,女人,权利……女人……” 忽然之间九歌神『色』有些不对,这些话好像有些什么歧义…… 看着面『色』如常的夜瑾,九歌有着小小的放松,当年小镇她的那种颓废茫然,九歌不想再看到一次。 她很想跳过这个话题,但是夜瑾仿佛突然对这种无脑八卦有了兴趣。 “当年战火纷飞,七国鼎立,小国要么依附,要么毁灭,每一天都有亡国者,每一天也有新的上位者……” 九歌翻出过那段历史,鸿栖,圣渊,羽枳,域,是在千年前战火纷飞之间存活下来的四国,而曾经与之并肩而立的其余三国,便没有那么好运了…… “我曾经看过一本书,上面写着,没有被覆灭的三国,当时的掌权者或多或少都与羽枳太子有些关系。”夜瑾道,“可能他并不仅仅是为了肤浅的爱情而放弃的天下统一吧。” 九歌:…… 肤……肤浅的爱情? 那友情呢? 可以为之放弃当千古一帝,那友情一定不是一般友情…… 或许…… 可以想一下…… 九歌晃晃脑袋,把复杂的想法收了起来,看着夜瑾并没有丝毫异『色』,放松了下来。 “那本书有没有提,羽枳太子最后放弃一切后到底去哪里了?”九歌好奇,就算是隐居也会有迹可循吧? 就像是她……爹,虽然躲开了这种穷乡僻壤,人烟罕至之地,但是她的夜麟卫不照样能完成日常监视任务。 不仅如此,九歌还记得夜倾颜也在这里留下了保护太上皇安危的暗卫。 茅屋……篱笆……菜地……以后都可以有迹可循,而不是人间蒸发一样一丝记录都没有。 “据说当年羽枳太子离开皇宫后,消失的一干二净,没有任何线索,所有寻找他的仇敌者都铩羽而归,久而久之,羽枳太子蒸发于人世间的消息流传了出去。”夜瑾摇头,“可能是真正的鬼才有天助。” “这等话也信?”九歌道。 她想,虽然穿越这等不靠谱的事情都发生了,但是九歌真的不相信什么鬼才天才的。 她和那一挂有些冲。 尤其是夜倾城福星和夜倾九后来煞星的名声,让她对这种无厘头被挂起来的称呼有种天然的抵触感。 夜倾城被一个福星称号害成什么样的,有目共睹,可能在所有人心中,死亡已经是她最后的归路,是她最不幸的终结…… 但是,九歌却知道,死亡并不是夜倾城悲剧的结束,而是地狱之行的开始。 福星之名的破碎,毁灭的不仅仅是她,不仅仅是夜倾九,而是…… “不是信不信,而是……”夜瑾道,“您不开心?” “鬼才,天才,福星,煞星,也不知道百年后会是什么样子的。”九歌道,“希望百年后,他们不要唾弃的想挖我坟就好!” “王爷,皇陵有重兵把守,层层密道重重机关,即使百年后您安眠,也绝对不会受到任何打扰。”夜瑾正『色』。 九歌想,那可不一定,她当初不就是死在了皇陵吗? 考古进行一半,打扰了墓主人,被一阵天翻地覆送到了这里,临了临了还品尝了一遍死亡进行时的窒息感。 皇陵,也不安全啊! “希望如此。”九歌道,“如果能把黑历史用丰功伟绩掩盖,或许是不错的办法。” “您征战沙场,少年成名,其余三国礼让,周围小国畏惧,此等威名,与千年前的羽枳太子鬼才之名不分伯仲。”夜瑾道。 第一百一十五章 雄心渐起 “鬼才之名先不说,煞星之名可是远扬啊!”九歌感叹,“他们提起我之时,用的那些词汇啊,我不过脑子也能想出来。” 夜瑾正『色』道:“那是他们不了解您。” 九歌:“深入交流过的会更恨我。” 九歌觉得自己污了一下下,但是事实确实如此,如果说被夜倾城杀死的后妃家族对她仇恨是五十点,那么忠臣对她的仇恨就是八十点。 如果说平民百姓对她的恐惧只有言传带来的五十,而那些王府后院的公子们……仇恨值不爆表都是让人敬佩的存在! 九歌一直想着如何让众人接受她,如何让鸿栖国接受一位王爷是女子的事实,她想扭转形象,但是效果可想而知,并不好,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 也只愿意相信习以为常的。 改变和安抚,并不会在这里激起什么涟漪。 今天她想和夜瑾讨论一下羽枳曾经那位惊才绝艳的太子,并不是偶尔的心血来『潮』。 她其实在来时的路上就已经有了一些隐约的想法。 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历史只会记住本就该流芳百世的人。 这让九歌想要转变一下思路,她想,如果她并不是去化解他们的恐惧,而是给他们带来利益,而是给鸿栖国未来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那么,会不会比化解恐惧要简单的多? 曾经的二十一世纪尚且还有舆论风暴,网络暴力,而这里落后将近千年,思想落后且更容易受到怂恿和舆论指引。 九歌本就是研究历史的,知道天下王侯虽然富贵,但却只是沧海一粟,而真正的大头,还是黎民百姓。 夜倾城虽然祸害过一些人,但是在天下苍生中,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九歌想,既然畏惧无法变成平静,那就让它变成敬仰和无法超越的威仪! 她要让天下知道,煞星之名,并不是与生俱来,悠悠众口,难测人心,才是真正带来煞气的源头。 “瑾姐姐,你说,当年的羽枳太子如果能一统天下,那如今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九歌道。 夜瑾轻声道:“那么,将不会存在鸿栖,也不会存在王爷和夜瑾了。” “不要这么严肃嘛,就说……猜一猜世人会如何评价他。”九歌笑了一下,看着夜瑾严肃的样子,像是在商议国家兴亡一般。 “评价……”夜瑾沉思了一下,掷地有声的道,“鬼才,将才,帝王之才。” 九歌眉眼弯弯:“战争会带来死亡,会让普通百姓无家可归,连年战『乱』,路上有尸骨,土地有鲜血。” “九歌刚刚说的是后人会如何评价。”夜瑾道,“帝王霸业,自然是踏着累累白骨,带着血雨腥风走上去,既然打算站在至高峰,就应该想到所做的一切带来的后果。” “如果后果超出自己预料呢?”九歌道,“所做非我所想,又该如何?” “后果这东西,从来都是没有预料一说的。”夜瑾叹息,“如果千年前羽枳太子没有放弃一切,浓墨重彩的一笔足以让现在甚至更遥远的未来的世人赞叹。” 九歌明白夜瑾的意思,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预见的,即使是方面被称颂的羽枳太子,鬼才之名之下,依旧不会知道如果当时不放弃,会有如何结局。 “赞叹?难不成他不会被唾骂?”九歌道,她想,夜瑾思想倒是挺开放,和曾经二十一世纪对成名者的正面评价还真一模一样。 对于所有有成就的人,后世仿佛都是赞颂为上,而对于圣光之下的瑕疵,所有人都抱着默认的态度。 好像光明一出,足够战胜所有的黑暗。 好像所有人心中,伟大从来都是能够遮盖丑陋的。 但事实上,没有什么能够永垂不朽,即使是赞颂。即使是所有被传说出来的丰功伟绩。 但是…… “被唾弃?被唾弃他又听不到。”夜瑾说这些话有些无理取闹的意味在里面,听起来与平时感觉不同,居然多出了一丝可爱。 “噗……”九歌笑道,“瑾姐姐,你也太无理取闹了吧,虽然他不知道,但是也算不上流芳千古啊!” “这辈子谁不会有一些错误被做出来,如果当年羽枳太子一统天下,他就结束了七国和周边小国的战『乱』,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是了不起的事情。”夜瑾道,“如果他不下决定,鲜血依旧会往外淌,流离失所的人们依旧会逐年增多。” “是啊,特殊时代出枭雄。”九歌感叹。 就如同她所了解的那个战国时期一样,天下纷『乱』,诸侯争斗,战争是最为频繁的存在,每一天生命都在艰难中苟且偷生。 虽然当年的秦始皇统一天下,沾染上的是将士们的鲜血,但是不置可否,他成为了千古一帝。 即使在将近两千年后,依旧是众人纷争,众口芸芸之时,他的丰功伟绩依旧是耀眼如同星辰的存在。 “可惜,他最后太过于仁慈。”夜瑾摇摇头,“终究会是一种遗憾。” 九歌沉默不语,遗憾……确实是遗憾……如果一统天下…… 慢悠悠走着路,慢悠悠欣赏着薄雪下清秀美丽的山峰,突然一片绚烂的颜『色』闯入了九歌视线。 坡度以下有一个起伏的山坡,连绵不绝的花朵汇聚成了一片花海,在冷风中摇曳着,散发着糅杂在一起的天然芬芳。 这里有着山峰之外季节所应该拥有的美好。 被雪花冲刷的干干净净的花海之上,仿佛没有一丝尘土污垢,香味带着薄雪的清凉湿润,猝不及防的冲进了鼻腔里。 那种被多重清新包围住的感觉,简直舒服到了极点。 深吸一口气后,九歌看去,花海之下的苍翠是透亮的绿『色』,干净的仿佛带着荧光一般。 她虚虚的点了点那边:“我们站在冬天看着夏天。” 确实是在冬天,但是到底是在看着夏天,还是春天,九歌也不确定。 但是她确定,如果说此时此刻的花海如同一副美丽的画卷的话,那么渺小的行走在花海旁的身影,就如同徐徐毁灭画卷的一群人…… 九歌想,他们倒是跟上了,虽然没有在她身后,但是也算是赶着时间到达的。 九歌已经做好了被顾难扑上来的准备,却被晃晃悠悠的两人惊了一下。 “为什么只有两人?”九歌难以理解,“走丢了?” “王爷,在您刚刚到达之后,夜瑾便派暗卫去护送公子们,”夜瑾道,“不知为何,只有这两位公子。” “那就没事儿了,爷害怕他们走丢。” 既然有暗卫去护送,九歌就放心了不少。 心中第六感带来的不安,理所当然的在见到活人的刹那消失不见。 “给王爷请安。”凤梧气喘吁吁,也不忘请安。 沈烟轻却是直接躺在了花海上,压倒了一大片野花,喘气都困难的让人害怕会不会在下一秒直接断了呼吸。 九歌:…… “王爷……” “顾难呢?”九歌道。 罪魁祸首不出来还想躲到什么时候! 虽然恨的牙痒痒,但是也是真心期盼能立刻见到顾难,然后看一看她曾经犯下的错误,到底有没有被抹去。 “凤梧不知。”凤梧摇头,山林之上,雾气太重,好像只在一个眨眼的功夫,他和雪无影就消失不见了。 “喂,起来,地上还有积雪呢!”九歌踢了踢沈烟轻,“小轻儿,再过一会儿就能休息了!” 沈烟轻装死,像是没有听到的样子把九歌气笑了,地上一层薄雪,遇上人体温度迅速融化,躺在地上立马能有透心凉的感觉。 也不知道小轻儿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能导致他现在累的像是他家大猫一般,团成一团。 被踢了几下后,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沈烟轻第一句话就是道:“他们吵架了,凤梧很烦就往前走,我就跟上了,转眼之间,雾气渐浓,眼前模糊一片……” 九歌小心脏都要停止运作了。 又双叒叕打架? 顾难这是疯了不成? 如果他猜错了,雪无影并无内力,那算是逃过一劫,但如果他猜的对了呢……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九歌当初抱着试探的想法丢掉了他们,倒是此刻,她真的没有想要试探的念头了! 而是只想好好的,等到一个完整的顾难。 九歌想了想,还是没有放任两人继续围着山脉流浪,把保护自己的暗卫全部派出去寻人之时,夜瑾脸上写着不赞同。 但是想到虽然王爷此刻不轻易使用武功。但是她会时刻在身边保护,也随王爷去了。 虽然在一片白雪中猛然看到苍翠,九歌是开心到飞起的,但是身后两个小累赘让她不得不立刻原路返回。 跟随的两人安安静静,一个是不愿意说话没的说的人,一个是累的几乎要爬过去的人…… “小轻儿,难不成你以前跟着『药』仙学医之时,没有上过山?”九歌疑『惑』,“不应该啊!” 累成这种样子也是少见,九歌真想直接打晕他然后抱回去。 但是暴力的想法刚刚滚动了一下,就被九歌否认。 在她……爹面前,不能太过于暴力倾向。 容易……勾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又是一个吻 但是她早就应该想到,不是她想什么便是什么…… 即使没有很暴力的把沈烟轻打晕,也没有阻止她便宜父亲震惊的眼神。 九歌感觉快要进入一个死局。 “九儿,他……他们是……”夜重渊眼神复杂看着九歌身后两人。 “是……人……” 沈烟轻眉眼弯弯,笑声虽然很短,但是却传入了每个人耳朵里。 九歌想,这小孩儿就是来拆台的,喘气喘的快要没气了却还能嘲笑她,也真是心够大。 夜瑾却紧张起来,她是害怕她紧张,所以把沈烟轻和凤梧顺便带来,但是她却没有想到,现在的局面会是如此。 她看起来并不想让太上皇知道…… “小轻儿……沈烟轻……他是爷……我……的……父亲……”九歌一句话断断续续,几乎要把舌头咬掉,才把一句话说完。 沈烟轻笑意凝结在了脸上,他听到了什么? 看着手脚无处安放的沈烟轻,九歌轻咳一声隐去笑意。 不能让她一个人倒霉不是? 夜重渊看着不远处带着笑意的人,翩翩公子形象,一颦一笑之间敛尽风月。 如此卓绝的样子,却只让他无力和心疼。 更让他心中阵阵疼痛的是她对那个少年说,他是她……父亲…… 虽然断断续续,带着些许艰难的意味,但是她确实说了…… 想起多年前血雨腥风中那个脸上带血的人,眼睛里是无尽深渊,盛着化不开的寒冰和恨意。 她说,从今以后,你还是你高贵的皇上,却不再是我的父亲。 她说,你会伤心吗? 她说,有我伤心吗? 但是她刚刚对那个少年说,他是她的父亲…… 从推开房屋的们见到她,到简短的几句话,夜重渊一直以为自己在梦中,只有在梦中,他才能重新回忆起那场大火之前她的容颜,没有恨意,没有蔑视…… 当她说出他是她父亲时,夜重渊觉得,如果这是一场梦,他宁愿死在这场梦中……葬身于山峰之上,薄雪之中,再也不对这个世间负隅抵抗…… 九歌没有感觉到沉默下来的气氛,也没有看到刚刚还在复杂盯住沈烟轻和凤梧的那双眼带着思念与沉溺看着她。 她在想,如果沈烟轻和凤梧还说得过去,那么雪无影呢?顾难呢? 她要怎么办? 九歌此刻有些绝望,毕竟对着一个天天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仗着她不能对他怎么样还时不时的撒个谎闹个小脾气…… 脑壳疼…… 既不希望顾难出现,又担心他出事儿的九歌在听到那一声熟悉的声音之后,知道她不用纠结了,老天已经给她做出了选择。 言笑晏晏的对着夜重渊点了点头,转身的一瞬间,脸『色』瞬间垮下,带着生无可恋就差对顾难翻个白眼儿…… 理智让她停止了这种不怎么美好的动作,但是忍不住按住额角的动作把她的无奈尽显无疑。 但是依旧只有夜瑾看出了她的无奈。 拼命冲着顾难眨眼睛,但是依旧没有阻止他扑上来然后送她一个么么哒的行为。 勉强偏开头,九歌让那个吻落在了她的眼睛上。 阴影落下时九歌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冰凉的感觉像是冬日里落下来的一片雪花,从遥远的天空带着凉意旋转着落下,然后化在了她的睫『毛』上。 身高的差距,在此刻尽显无疑。 明明在刚刚还心灵不通的两人,却奇异般的在此刻九歌随意的一眼中,让顾难瞬间低头矮了下去。 九歌不想转身面对现实。 人生惨案,不过如此。 虽然顾难乖巧状勾着她的衣袖,但是也很难让九歌开心起来。 真正的勇士,敢于…… 她这不算是早恋吧? “顾难,这位是爷……是我……父亲……”九歌像刚刚那样,重复了一遍,期间,狠狠地瞪了顾难几眼。 飘飘悠悠的那一声王爷……黏黏腻腻冲过来抱住她……还凑不要脸的直接印了个吻…… 不该做的全都做了一遍…… 如果说九歌没有感觉到那种诡异的气氛,那么此刻,她想不尴尬也不行。 “沈烟轻,凤梧,顾难……”九歌简直想掩面而泣,但是还不得不礼貌的把她该做的做完。 夜重渊看着她眼眸之间带着无奈,却依旧放任冲过来抱住她的少年伸手勾住她的袖口,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 她对他失望透顶,对他当年的态度失望透顶,对她母亲的离世绝望……但是此刻…… 夜重渊像是放下了一个重担一般心生欢喜,万幸,她还愿意踏出一步,还愿意去喜欢一个人,还愿意无奈和纵容…… 万幸,当年并没有把她毁灭的彻底…… 夜重渊心中感慨万千,却不知道,当年被毁灭的彻彻底底的那人,被从人世间打入鬼魅横行的地狱的那人,从未原谅过他的那人……已经再也没有机会看他一眼,哪怕是带着绵绵无尽恨意的一眼…… 对于夜重渊对顾难的态度很是疑『惑』的九歌,半晌没有想出这是为什么。 难不成夜倾城小时候是这种软萌模样? 难不成顾难爱笑,笑起来太过于亲民? 难不成…… 看着顾难此时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样子,九歌幸灾乐祸,作,继续作!还敢那么远叫她!还好一个尾音儿百转千回! 九歌想不出来她爹为何不想和她谈话反而更愿意和顾难谈谈人生,所幸又走走停停回到了原本盛开着的那片花海。 一望无际的花海绵延向了远方,让九歌有一瞬间感觉这并不是在山峰之上,而是在平地,并不是在鸿栖国,而是在二十一世纪的那个青藏高原…… 顾难手脚冰凉,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和夜倾颜一样,虽然夜重渊的气质比起皇帝来,更像是世家的温润公子,但是那种上位者的威严气息,却也能在偶尔肆虐。 而这种感觉,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不明显,但是对于顾难这个对情绪非常敏感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煎熬。 虽然没有感觉到不妥,也没有感觉到恶意,甚至他还能感觉到一些友善存在于两人之间,但是…… 他就是害怕! 这是她的父亲,是王爷的父亲,是太上皇,是当年的九五之尊,鸿栖国的皇帝! 此时此刻,居然一身棉麻衣服,端坐在他的面前! 本就是薄雾笼罩上空,薄雪铺就于脚下,风带着凉意让脊骨发麻,现在更是凉的没有了知觉。 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刚刚对他拼命眨眼的意思,顾难更是连声叫苦。 他不是没有看到,但是太过于得意忘形。 他想去试探,想去触碰,想确定那人并没有生气,并没有因为他的欺骗和隐瞒对他疏远甚至恶语相向。 没有呵斥他的呼唤,没有闪躲开他的拥抱,没有拒绝他的亲吻…… 落在颤颤悠悠的羽睫上的那个吻,让顾难拼命回味着,蝴蝶在被暴雨打湿后,临死前拼命挣扎的蝶翼也不过那么脆弱罢了……他却触碰到了那个最柔软最无害的地方…… 猝不及防的惊喜让他一步又一步想要靠近,再靠近,眼中只有一个人,周围仿佛已经融为一体,沦为背景…… 但是放肆却小心翼翼的试探中,却不知道自己一步又一步的踏入了坑里…… 现在顾难提心吊胆,生怕眼前这人一不开心就要杀了他…… 毕竟,他是个男人……而王爷…… 罪责在谁不重要,谁要背锅最重要。 顾难深蕴其中的道理,所以他的头放的比以往都低,低眉顺眼乖巧状等着他的结局。 “顾难,顾难……你的名字是长辈取的?” 顾难慢慢抬头,看着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此刻在与他讨论他的名字,不由得有些诚惶诚恐。 “是。” “太过于儿戏,虽然听起来颇有神韵,但是……寓意实在是不好。”夜重渊道,“居然会有人为子嗣取这种名字。” “我父亲是顾游,您可能不会有印象,他……可能并没有什么文化吧……”顾难笑笑,整个人刻意的讨好却又完全看不出来的浑然天成,带着讨喜的感觉,“可能……他比较喜欢这个字。” “没有文化?”夜重渊不置可否。 “也可能……” “没有文化不可能朝堂之上与群臣同朝。”夜重渊叹气,“虽然过于圆滑世故,但是文韬武略,倒是人才一个。” 这种人不能当忠臣,又不算是『奸』臣,过于圆滑的世故感让他不喜,但是夜重渊知道,顾游,会是他隐居山巅不问世事之时,对颜儿最大的助力。 他对眼前事分析太过于透彻,不眷恋与过去,不陶醉于当下,说难听的,对刚刚走下皇位的他没有不舍,对颜儿也不会有任何抵触,他会是最大的助力,也会是省事之中最大的阻力…… “而且……你刚刚说的不会有印象,不过十几年,我没有老到那种地步。”夜重渊道。 顾难乖巧称是,点头点的十分频繁。 谄媚在此刻并不是很受用。 “嗯……我小时候没有名字,后来才有的名字,但是……并不是很满意。”顾难继续笑道。 在垂头的瞬间,他眼中的毒意占满了双眸……顾难……顾难……灾难…… 第一百一十七章 被长辈逼婚时顾难的惶恐 任谁也不会喜欢这个名字的。 所有人都会在想起他的名字时,先想到灾难。 仿佛他一生要永远与灾难为伍,永无翻身之时…… 他不愿意这样,他不是灾难,顾家才是灾难,顾游那老混蛋才是灾难,顾怜那臭丫头才是灾难! 他不是……他不是!!! “并不是很满意?应该是非常不满意才对吧。”夜重渊道。 顾难心中郁气满满,哪壶不开提哪壶真的很好吗? 但是他抬眸瞬间,依旧是干干净净带着笑意的样子,开始装傻充愣。 对于夜重渊,顾难心中的未知太多了,再加上这个特殊又高贵的身份,让他平时的话痨属『性』非常完美的隐藏了起来。 夜重渊看他装傻,瞪了过去。 顾难不情不愿的开口,说话模棱两可:“差不多吧……名字也就只是一个代号……知道是在称呼谁就可以……” 除了王爷,对于顾难来说,所有人的名字都只是一个代号,但是那人不是,九歌…… 心中『荡』漾起来,但是眼神依旧乖乖巧巧的样子,在对面越来越威严的气势之下,如坐针毡。 他想立刻,马上,迅速结束这场诡异到极致的对话! 当初王爷带他进王府时,掐着他下巴询问他名字…… 他说……顾难?灾难?能出现在名字里的灾难,算是什么灾难呢? 他说,你的名字很好听,听起来没有那种猩猩作假让人呕吐的欲望。 他说,我喜欢。 他说,寓意这些东西,从来都是傻子才会相信的。 顾难想,隔着千山万水时间空间,王爷算不算损了太上皇一把? 真不知道为什么相同的血脉,一个就不注重寓意,一个就神经兮兮的追问他名字由来。 他名字怎么了? 他就是灾难怎么了? 他如果真是灾难,还真想立刻马上把那个老东西克死! “你喜欢九儿吗?”夜重渊道。 顾难:…… 什么? 谁? 他? 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让顾难有些心慌,本就是心中藏起来的存在,此刻却被人光明正大的质问…… 他喜欢九歌吗? 当然喜欢。 那如果问他是哪一种喜欢,他也不知道。 但是顾难知道,这种喜欢和曾经那种喜欢不一样。 仿佛以前挂在嘴边的喜欢是不怕人觊觎的,不怕人随意说道的,是存在了利用的……而现在的喜欢,是心中藏起来的,是不想让别人靠近哪怕一寸的,是不愿意暴『露』在阳光下的…… 但是……他该怎么回答? 顾难想,如果此刻他是女子,便可以弱柳扶风,含羞带怯,低眉顺眼的说,求成全。 如果王爷是女子,他也可以有话说,不过是发誓,求娶…… 但是…… 没有人是女子! 没有人! “喜……欢?”顾难手慢慢抬起,抓住面前的桌角,开始无意识的往下拽。 夜重渊压下眉眼,气势陡然升起,温润如玉的神态变的完全不同。 “吞吞吐吐。” 顾难心道,不敢不吞吞吐吐,皇室后裔啊那是,皇子皇孙啊那是!是他敢随随便便说喜欢不喜欢的吗? 再说了,他不喜欢有什么用? 他喜欢有什么用? 难不成他说一句喜欢就让他当王妃? 难不成他说一句喜欢他们就能双宿双飞? 难不成他…… 不对…… 不应该啊…… 顾难突然清醒了过来,为什么太上皇会说他吞吞吐吐…… 此时此刻不应该说,妖孽,下贱,勾引皇室子孙,不知羞耻吗…… 虽然他不是罪魁祸首,但是谁让他不长眼直接扑过去拉住就亲…… 怪谁? 不还是怪他! 但是…… “喜欢喜欢特别喜欢非常喜欢!”顾难一口气说完,抿了抿唇角,有些颤抖,他觉得自己有些疯了,“嗯……很久之前就……就喜欢……九……九儿!” 顾难以为只有自己疯了,但是看到太上皇放松下来的神『色』和勾起的嘴角,瞬间觉得,大概不是他疯了,而是所有人都疯了…… 夜重渊越来越柔软的眼神,在顾难看来越来越诡异,如果说刚刚是如坐针毡,那么现在就是想直接站起来逃跑。 “九儿……她其实很好。”夜重渊道,“你如果真的想陪着她,就一辈子不能背叛。” 顾难:…… 整个人开始颤抖的顾难并不是畏惧,而是觉得他可能真的在做梦,毕竟在现实中,没有一个父亲会把自己儿子推给另外一根男人…… 就连他父亲都只是用权利地位诱『惑』他和用母亲临死前的愿望威胁他。 顾游那么过分,都没有想过用爱去捆绑他,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么过分的人,而且还是太上皇,还是曾经的皇帝,还是他喜欢那人他爹! 顾难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纠结过他到底应该喜欢男的还是应该喜欢女的,以前王爷是男人他没有觉得难过,只是恨顾家,现在王爷依旧是男的,他依旧没有难过,仿佛只要是那人,好像无所谓。 但是这种事情被摆在阳光下,就显得特别诡异。 再加上这个人是长辈级别…… 顾难惶恐慢慢占据了上风。 “你不愿意?” “没有没有没有……”顾难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一辈子?” 这么草率? 孩子呢? 抱养? 男宠呢? 遣散? 虽然美好的仿佛一副画卷一般,但是……提出这话的人太过于…… 事情过于复杂,让顾难脑子慢慢的像是盛上了浆糊,一层层的冒了出来,然后把思绪淹没。 “你没有想过一辈子?”夜重渊皱眉,“那你想怎么样?半路暴毙?” 九儿怎么会容忍这种人存在! 她……她真的不能再遇见这种事情了…… 如果……他宁愿替她抹杀掉这种存在。 顾难仿佛看到了皇帝的影子……夜倾颜…… 温润如玉像是君子,但是当他跪在雨里煎熬之时,他记住了那种带着凌冽杀气的眼神…… 现在仿佛时间重叠,雨夜中……薄雾中…… 顾难端正的不能再端正,他想着自己到底哪里说错了? 察言观『色』的能力在此刻仿佛完全失灵,对面的人虽然不是喜形于『色』之人,但是也并不是雪无影那样什么都不表现出来的人,他的每一句话中都带着情绪,但是…… 每一个字他认识,但是拼凑成的每一句话他完全无法理解…… 或许……他不需要理解,只需要回答…… “想……想过……但……但是九……九儿不会同意……因为……因为……”顾难想,因为什么?没有什么原因,但是顾难就是清晰的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什么?”夜重渊冷笑。 原以为可以让她重新打开心结的人原来就是这等样子,亏他还把九儿愿意放下心结,放下一切,愿意重新把他当成父亲的功劳归到了这人身上。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夜重渊捏了捏眉心,疲惫异常。 他不讨厌这个少年,不喜欢这个名字,因为九儿她本就是…… 他不想让九儿身边有可以让她重蹈覆辙的存在,即使是一个名字,他也不愿意。 但是想起她温柔缱眷的眼神,无奈却宠溺的眼神,那种不同于当年的眼神,夜重渊想,这种美好不是所有人都能给与她的…… 但是此刻,夜重渊没有了纠结。 “因为……” 因为王爷不喜欢他? 不行,他不能诅咒自己。 因为王爷不仅仅喜欢他…… “因为九儿还有很多喜欢的人,我……” 不配? 不行,不能诅咒自己! 不…… “还有……很多?”夜重渊眉心跳了跳,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他想过这人会有许多种狡辩,但是没有想到过这种结果…… “很……多……”顾难怀疑了自己一下,随即觉得,他说的没『毛』病吧…… 毕竟……太上皇不会像曾经的王爷一般,把他们全部杀了吧? 这么多人去死,总比他一个人去死好一些吧? 凭什么凤梧和沈烟轻在,就他一个倒霉…… 如果他是女子,他会骄傲于这种特殊待遇,虚荣于这种情景的降临,但是话说回来,他并不是女子,所以假设不成立,他不仅没有虚荣心,还很恐惧…… 恐惧于莫名其妙的询问,恐惧于诡异又毫无可能的询问,还有最后几乎感觉不到理智的威胁…… 顾难想,如果他死,不能拉着雪无影,也必定会拉着沈烟轻,然后告诉他,雪无影真不是什么好人。 “怎么可能,九儿不……”夜重渊说了一半,突然哑然。 他想说九儿不是那种人,九儿最艳羡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最看不起的就是他曾经为了其他而让她母亲郁郁而终,但是…… 十几年,他终究是错过了她的成长,终究是没有资格说些其他,哪怕是一句曾经可以掷地有声的断言,在此刻也是轻飘飘梗在喉咙中无法吐出来。 “他?”夜重渊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没有泄『露』一丝悲伤。 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却让顾难敏感的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不同了。 被两人同时看过去的沈烟轻蹭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茫然又无措的看着他们。 第一百一十八章 因为雪无影长得最好看! 被顾难亲手推向深渊的事情,终究会在日后的某一天让他后悔的想掐死现在的自己,但是此刻,想掐死他的不仅有未来的他自己,还有九歌和凤梧。 九歌想,她这辈子就不能把顾难留在没有她的地方,太能给她惹事儿了! 她只是觉得她爹眼神有些不对,气氛有些诡异,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对她说。 看着『迷』茫的小轻儿和咬牙切齿的凤梧,九歌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顾难。 不是她想这么做,实在是脑子不受控制的就想怀疑他。 后遗症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没办法! “小轻儿,他们谈什么了?”九歌眼神瞟了瞟不远处。 “太多了,有些记不清。”沈烟轻真诚的看着她。 九歌:…… 如果有一天她死了,不是被顾难气死的,就是被沈烟轻气死的,她早就应该知道这一点! “重点,就是……你此时此刻脑子里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九歌把几个字清晰的一点点的说出来,重音一字一顿的道。 “因为九儿还有很多喜欢的人。”沈烟轻像是不过脑子一般,迅速说了一句话。 依旧懵懂的样子不似作假,九歌摁住他摇晃了一下,眼神有些狰狞,“再说一遍!” “九儿……”沈烟轻歪头,“呀,他说的是王爷。” 九歌差点儿一口气喘不上来梗过去,她想,伤口好了继续装蒜这种破事儿没找他算账真是让他飘了! 嘚瑟的都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了! 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在王府这么多年都混过来了难不成心中真没有点儿数儿吗?! 她只祈祷,她爹不要来找她,她立马就走! 事与愿违…… 慢慢的谈话半天,九歌心道,重点来了! 她爹没有提起顾难任何事情,但是却一反常态的提起了凤梧。 九歌心中咯噔一些,比知道顾难把她老底快抖落完了还要心凉。 凤梧…… 凤梧…… 王府中此时此刻最正常的存在,如果他再有点儿什么事儿,九歌决对会分分钟亲自上手掐死他! 沈烟轻看着对面的人黑下来的表情,颇感不妙,但是又觉得顾难说的那句话没有『毛』病啊。 “他还说了什!么!”九歌咬牙切齿。 “九儿最喜欢的是雪无影。”沈烟轻毫不含糊,真的如九歌所说的,把他此刻脑子里记住的话语重复了一遍。 九歌:…… 顾难去你大爷的! 最喜欢的是雪无影? 做人没良心到这种地步也真的是没谁了! 带着冷笑的一张脸让沈烟轻感觉到了阴风阵阵,但是他不得不继续完成自己的任务。 “因为雪无影长的最好看。” 九歌:…… 到底是她爹问了他一些什么,才能让顾难违背自己意愿夸一句雪无影? 又傲娇又毒舌,就算是死也不愿意去附和别人任何一句话。 如果想让顾难夸人……九歌毫不夸张的想,这个世界上能让顾难夸谁一句,那绝对不是他有求于人就是他想谁死。 不用脑子想也知道雪无影会是后者。 但是,顾难到底在和她爹讨论些什么玩意儿?! 什么叫她喜欢的人很多? 什么叫最喜欢的雪无影? 什么叫因为他长得最好看? 她是那么肤浅的人? 就算是! 也不至于让两人背后去嘟囔她吧! 还有,为什么顾难谎话连篇,还依旧有人愿意相信他?这个人还是对她……挺重要的人…… 为什么顾难谎话连篇却依旧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他就没有一丢丢哪怕一个指甲盖儿那么大小的羞耻心? 而且,有什么特别想特别想说的话直接询问她不行? 她看起来像是那种会说谎的人?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能不能不要通过中间人来互相了解,真容易害死她的! 九歌眉头皱的紧紧的,拼了命的回忆她到底做了什么让她爹非要留下顾难谈话,又拼了命的回忆她到底让顾难理解出了问题非要认为她喜欢的是雪无影…… 记忆一片空白。 “小轻儿,他们除了说这些,就是……就是这些关于爷的事情,还说了什么?”九歌道,“爷不怕麻烦,记住什么说什么!” 沈烟轻想,如果回来的早一些,哪怕只有一丢丢一丢丢再一丢丢的时间,他也不至于忘的这么干净。 “灾难。”沈烟轻翻白眼儿望天,敲了敲脑袋,“顾难是……” 九歌:…… 什么玩意儿? 忽然沈烟轻顿住,疑『惑』了起来:“为什么是灾难呢?” 九歌道:“你问爷,爷问谁?爷又不在,谁让你在周围晃悠了?如果你不晃悠爷能来找你吗?!” “……”沈沈烟轻有些懵,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王爷在说什么? 他好像有些听不太懂…… “灾难……”九歌脑壳疼,夜倾城怎么死的她记得,夜倾城是怎么被一步步毁掉的她也有记忆。 夜倾城是什么! 福星? 夜倾城称她为什么? 福星…… 但是后来呢…… 夜倾城变成了夜倾九……此时此刻,她从人人艳羡却恨不得她去死的福星变成了害死福星的双胞胎哥哥,煞星之名由此而来,并且伴随她直至死亡。 煞星之名带着的甜腥味儿和腥风血雨,伴随着定格在眼角的恐惧和绝望,存在于她生活中,直至死亡…… 悄无声息却又兴师动众的死亡…… 难不成夜倾城的前车之鉴还不够? 又在讨论什么灾难! 顾难……灾难……九歌想,一个名字而已,比夜倾城当年刚刚出生就被浮云大师断定为灾星还要可笑。 这种可笑可叹之后,更是让九歌惶恐。 她害怕顾难会被戳心,夜倾城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顾难名字的对话,当然,这些是九歌过滤后的记忆,她不知道两人到底有没有说过一些什么,但是…… 九歌想,她自己是肯定没有这么戳心过。 脑子明显撑不下去了,一阵又一阵的酸疼涌上来,已经不是那种涨涨的疼,而是一大团一大团的东西强行把脑子挤满的感觉。 直到沈烟轻脑子懵懵的把所有他记住的话重复一遍后,才被一脸阴郁的王爷放开。 新账旧账打算一起找顾难算完的九歌,到头来也没有单独和顾难说几句话…… “九儿,你喜欢凤梧吗?”夜重渊思虑重重,明显比刚刚和顾难说话时还要沉重一些。 九歌:…… 为什么是凤梧? 难道不是顾难吗? 难不成他刚刚不仅把雪无影拉下水了,还把凤梧拉了下来…… 雪无影…… 也不知道顾难当时说的是什么,但是九歌突然意识到,他们虽然是一起走散的,但是“久别”重逢时顾难扑上来后,雪无影并没有出现…… 后知后觉的发现少了人的九歌发现此时此刻问题更『乱』了……雪无影真的从她对顾难无语甚至想揍他一顿时消失,再也没有见过。 但是对面是她……爹……不仅不敢去做,更不敢『乱』想。 绞尽脑汁没有想出为什么凤梧会被夜重渊点名的九歌,发现自己就算不去寻找正确答案,它也会慢悠悠的飘到你的面前…… 比如,她在犹豫什么? 难道除了点头之外,她不能用拒绝的方法去回答吗? 她本来就是不喜欢啊!!! 没有『毛』病啊!!! 迅速摇头的九歌思考的混沌瞬间,虽然自己没有感觉的到,但是在夜重渊的眼里,她就是停顿了一下…… 停顿下来思考到底喜不喜欢一个人……一个…… 亦或者是在想其他…… 无论如何,她都没有否认…… 夜重渊想到这里,眼神就更加幽暗深邃,晦涩不明,到底是如同那个少年所说的,九儿有很多很多喜欢的人,还是如同他曾经想过的那样……她再也不相信感情了情情爱爱了…… 她认为是他的背叛和伤害,让她失去了哥哥和母妃,是他的过错,让所有的事情都无法挽回。 甚至于夜重渊脑海中还存在着一个画面……她问他心疼吗……她说她更疼…… “那九儿喜欢谁?沈太医家的小重孙?”夜重渊道。 九歌这一次连想都没有想,直接摇头,根本没有听完全夜重渊在说什么。 随意摇头的后果就是她依旧没有听清楚后一句话是什么,直到…… “九儿喜欢顾难吗?” 依旧是毫无瑕疵的摇头。 忽然愣住……九歌迟疑了一下,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夜重渊非要抓住情情爱爱的不放过她?!!! 顾难真是好样儿的,即使不在她身边,依旧能把她祸害到下辈子的样子真是让人记忆犹新! 看到摇头后的迟疑。夜重渊预感越来越不妙,他以为她放弃了一切曾经被毁灭的东西,愿意尝试接受一切……接受爱,接受喜欢,接受……所有她曾经排斥过的,仇恨过的一切…… 但是此时此刻看来,他太过于一厢情愿,把自己的想法加到了九儿身上,导致他相信她还有爱,迫切的相信她还有爱人的一颗心,迫切的希望会有一个真正喜欢她且不被九儿排斥的人…… 但是,夜重渊知道,所有的事情,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一切幻想,在她刚刚缓慢而又摇头中,迅速的被打破…… 第一百一十九章 被爹爹支持的喜欢所有人 *肃穆的气氛让九歌有些受不住,她在想,刚刚那句话还可以默默的点一个头吗? 毕竟,她说谎话还是不太好的对吧? 尤其是对面还是她爹…… 九歌装作不在意的轻轻点头,却又正好附和上了夜重渊下一个问句。 九歌点头到了一半被那句已经问完的话定格在了原地,她慢慢的抬起头,对上了夜重渊复杂的双眸。 她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什么叫……那九儿是喜欢所有人吗? 什么叫……喜欢……所有……人…… 她有那么滥情吗? 就算夜倾城太过于多情,但是也不算是花心,也不算是喜欢啊! 但是见鬼的她点头时候居然和此时此刻夜重渊这句问话重叠了!!! 心中狠狠地唾弃了一把顾难。 她可没有没良心到他那种地步!可没有敷衍了然的意味! 估计这个世界上,也不会在有一个混蛋会把她所有的温柔摒弃,然后毫不犹豫的说她喜欢很多人……最后在补一刀,说她最喜欢的是雪无影…… 雪无影长得是好看,但是这种好看就如同雪山山巅之上的纯白雪莲,干净纯洁,最重要的是他并不属于人间。 烟火气息不会让他坠入红尘,只会让他变得庸俗,而这种庸俗,是他自己都无法接受的。 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世界的一切,所以他不愿意有情绪,不愿意与人交流,哪怕是最近他一反常态的笑意,眼睛中也是没有阳光透过的寒冰之下…… 九歌觉得,她这辈子都不会喜欢这么冷的人,她不确定自己有能力暖化他,也不愿意自己毕生有限度的温暖投入到无限的冰寒中…… 她还是喜欢顾难。 即使他忽悠她,骗过她,但是他愿意陪着她,愿意对她笑,愿意撒娇,愿意让她开心。 他有所求,但是她也有所求…… 顾难的所属她能给,她的所属他也是在无意之中全部都满足了…… 虽然知道顾难不喜欢她,但是那又怎样! 九歌凝视着夜重渊,彼此之间的眸中都带着紧张肃穆,甚至还有些*和微微的颤抖。 夜重渊怕他在说下去会引得九儿不开心。 九歌紧张的看着夜重渊,害怕他在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也害怕她没有能第一时间点头或者摇头,然后把事情弄到更加尴尬的地步。 像是在商讨大事一般,两人紧张到手心发抖。 夜重渊越来越小心翼翼,他真的害怕对面儿的九儿会一走了之,他突然有些后悔……喜欢谁重要吗? 喜欢一个人或者很多人重要吗? 是真正喜欢或者不是真正喜欢重要吗? 好像在她的喜怒哀乐之下,所有的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的东西。 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被淡化,只要她开心,只要她愿意,她值得世界上最好的…… 夜重渊轻轻的开口:“既然九儿喜欢所有人,那就……对他们都……好一点……” 夜重渊艰难的说完这句话,忽然想起,如果他这么说的话,会不会让九儿不满? 会不会认为他并不是真心实意同意的? 九儿愿意带着他们来这里,必定是想让他看一看,但是他居然…… 夜重渊想,他除了问了几句话并没有说太过于过分的话吧…… 但是九儿为什么会摇头呢? 为什么? 九歌整个人已经僵住了,她没有幻听吧?她没有幻听的对吧?! 她爹说了什么? 既然九儿喜欢所有人……那就对他们好一点儿? 好一点儿? 所有人? 顾难到底给她爹说了什么? 开导工作? 但是这开导的有些过头了吧? 开后宫? 雨『露』均沾? 这tm的她爹和顾难比她还开放,九歌一度怀疑,到底自己是二十一世纪来的还是他们是二十一世纪来的? 难道鸿栖国已经开放到如此程度了吗? 顾难就算了!毕竟他不知道她是女子,但是她爹…… 和夜倾颜不愧是父子,不愧是父!子!! 九歌磕磕巴巴的开口:“不……不太好吧?” 夜重渊蹙眉,九儿不开心? 九歌看着他没有生气,试探的道:“都不喜欢,都不喜欢!刚刚只是有些困,有些困……没有点头,绝对没有点头!” 夜重渊眼神柔和了下来,虽然九儿成了现在的样子,但是依旧在在乎着他的感受,这让他越来越心疼…… 九儿不愿意相信有真情,因为他当年犯的错,但是,她愿意去尝试,这或许是最大的进步了,他以为这一辈子九儿会恨着他孤独终老…… 但是峰回路转,她身边有愿意陪着她的人,有愿意陪着她一辈子的人…… 夜重渊想了想,思维突然开阔,如果九儿不愿意相信世间上还有人愿意一生一世,那就让那些喜欢她的人去陪着她…… 夜重渊道:“没有关系,九儿,只要你喜欢,多少人都没有关系。” 慈祥的样子简直要闪瞎九歌的双眸。 她不喜欢! 除了顾难她谁都不喜欢!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爹这么开放这么…… “只是……凤梧……”夜重渊蹙眉,“他是凤家的人。” 九歌被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压下了躁动,她道:“对,他是凤家的人。” “凤家,他们同意凤梧进王府吗?”夜重渊道。 凤家一向是隐世家族,为何愿意让凤梧出世? 九歌想,得了吧,别说凤家,谁家愿意让自己后代进王府啊!!! 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晚了?不过,凤家,沈家,顾家……他们不都不愿意吗?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别无选择!同不同意都是徒劳罢了。 但是九歌不愿意对他说出黑历史,好像潜意识中这些东西不应该让他知道一般,她道:“还可以吧……” 含糊其辞让她有些心虚,轻咳一声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夜重渊更是奇怪了。 在他的印象中,凤家太过于高贵,与皇室比肩的程度让曾经的皇帝都对凤家彬彬有礼。 夜重渊想,祖先都没有请出世的凤家人,居然能让九儿拉出来一个陪着她…… 夜重渊点头:“原以为凤家都是不近人情的,现在看来,也不算特别不近人情。” 九歌更是奇怪,不近人情? 哪里有不近人情? 凤家不是…… 等等…… 等等等等…… 等等等等等等…… 凤家…… 凤梧…… 他们分明是夜重渊退位后才来到帝都的家族! 九歌有些懵,不太明白他们刚刚讨论了什么,她所说的凤家……和他所说的凤家……真的是一个吗…… 帝都从来没有姓氏为凤,只有凤梧和他的家族……而他的家族,也只有简单的几人,也并没有谁夜重渊说的那样不近人情。 “凤家……很不近人情吗?”九歌道,“也并没有特别感受的到……” “凤家是隐世家族,鼎盛时期几乎与皇族并肩而立,尤其是在千年前,凤家家主作为国师为鸿栖做事,在那时七国动『荡』之时,勉强在风雨飘摇中立足,从而有了现在的鼎盛。” 九歌微微眯起了眼睛,脑壳疼。 他们说的不是一个凤家对吧…… “凤梧的家族只有几人,而且,他们居住在帝都,并不是什么隐世家族。”九歌眉眼弯弯,“可能我们提及的,并非一个凤家。” 比之刚刚九歌的震惊,是此刻夜重渊的不可置信:“鸿栖国只有一个凤家,也只有当年凤家家主的后代,才能配凤这个姓氏。” 九歌:…… 什么什么什么…… “并且,我好像记得,当年有人说过,只有凤家的直系后代,名字才会是两个字。”夜重渊道,“凤梧,必定是那个家族的直系后代。” 九歌:…… 她好像隐约能记起来一些…… 凤梧…… 凤家…… 凤梧确实不是帝都人,凤家也不是在帝都居住的人,夜倾城当年对一眼扫过之下的凤梧非常满意。 当年高傲的小少年还有些不韵世事的清澈,加上凤凰般高傲到极致的气质,很难不让夜倾城看上。 如果这个时候让九歌回忆,她确实能知想起一些不同寻常来,比如当年帝都已经没有长相俊美的世家公子出门,也没有了外来者男子。 偏生这个时候凤梧出现了。 在所有人都明了事情的时候,他生生带着灵动的视线和干净高傲的面容闯入了帝都。 不是隐世者是什么? 不是隐世家族的人物还能是什么? 九歌半晌没有反应过来,事情发展的太快,意料之中太多有点儿像龙卷风……刮走了她所有能思考的心绪。 看着九歌有些『迷』茫的眼神,夜重渊不解:“九儿不知道?” 九歌自然而然的摇头。 她怎么可能知道! 凤梧…… 唯一一个正常人此时此刻也变的不正常起来。 看着她有些不太正常的神『色』,夜重渊道:“虽然说隐世家族,但是愿意放他出来,就应该无事。” 九歌道,应该无事? 她是确定无事! 毕竟这么些年里,夜倾城也没有出些什么事情! 能被夜重渊称道的家族。必定是他很重视的家族,能让曾经的掌权者记住并且有一定的印象…… 第一百二十章 花式撩九歌 九歌想,这么多年凤家没有追究,最好未来也不要追究起来为好,否则,后果如何,她还真不知道! 又是一个惨案,让九歌心力交瘁。 凤梧,凤家,直系后代……夜倾城还真是不下手是不下手,一下手就是一抓一个准。 先是沈烟轻,倒霉的小轻儿多年未归家,第一天回到帝都后就被夜倾城看到。 然后是凤梧…… 这个世界上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 但是,九歌觉得有些奇怪,既然凤梧是凤家的后代,而凤家在夜重渊口中又是地位很高的存在,在九歌印象中又是与鸿栖国挂钩的……没道理这么庞大的家族愿意让家族后代,而且是直系后代,流落在外…… 当然,流落在外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但是在王府当男宠就是一个很丢人现眼的事儿了吧! 如果这要是真追究下来,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倒霉。 两人之间的谈话氛围越来越诡异,九歌害怕的全部发生了,九歌预料到的,没有预料到的,一股脑的冲着她砸了过来。 晕头转向之意让九歌再见顾难之时,脸已经黑到不能再黑。 九歌相信,无论她再说什么,她爹也什么都不会相信,看那般慈父且纵容的神『色』,九歌已经能脑补出那种,你对你对你说什么都对~那种心里话了。 两次面对面谈话,九歌晕晕乎乎的把她真正要说的话忘记了。 明明在沈烟轻说灾难的时候,她还记得她的目的……她想要告诉他,福星煞星,已经是过去时,曾经的所作所为,很是抱歉,但是,她不后悔。 后来的堕落放肆比之曾经的日日夜夜煎熬,相比之下,夜倾城在堕落中获得的欢愉更多。 九歌想,她不后悔,但是她还是愿意感谢。 感谢他担着风险奉她为福星,感谢他最终的纵容…… 什么都没有说出来,郁结于心的话语让九歌有些憋疼。 一种不爽加上一种不爽,绝对不是单单纯纯叠加起来的两种不爽而已!对比,快要爆炸的九歌深有体会。 她就看着顾难什么时候能良心发现,良心疼痛一下,对她道歉!她就想看着这人的情商会不会逐渐被拉低到小轻儿的那种水平。 亦步亦趋跟着九歌的顾难,一句话不说,纯纯粹粹的新晋小哑巴。 九歌听不到他的身影,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脚步划过旁边草地的声音让他明了,身后到底是跟着一条小尾巴。 九歌喜欢极了那一片开在草地上的花海,又一次越过山坡来到花海,已经是半夜。 身后的小尾巴依旧跟着她,沉默的很古怪,毕竟一个从来都是把说话当事业的人,突然之间断掉了自己的事业,让人一时之间有些不习惯。 这种不熟悉且不习惯的感觉,让九歌有些抓狂,她简直要泪流满面!顾难肯定会在小轻儿之前把她气死,没有第二种可能! 没有!!! 窸窸窣窣靠近的感觉让九歌在想,顾难如果道歉,他会怎么道歉? 亲亲…… 抱抱…… 撒娇…… 九歌一阵恶寒,她还是不指望顾难道歉了! 想通后九歌努力让自己不开心的脸开心起来后,想要转身和颜悦『色』一些,但是,她转过身后笑容立刻消失。 虽然绿『色』草地上薄雪还有一层,花海更是生长的茂盛至极,但是,跪下的发生的声响还是让九歌牙酸了一下。 九歌想,真tm的让人上火! 拽了两下拽不动,九歌直接蹲了下去,掐住顾难下巴顺着弧度捏了捏他脸上软软的肉,咬牙切齿道:“顾难,你是不是有病!” 顾难被掐住下巴说不出话来,但是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灵动的不行,像是嘀嘀咕咕再说这什么似的。 九歌缓了缓,把手松开,在转身之前做好的心里建设全部在此刻崩塌,“顾难,你一而再再而三欺骗爷的事情,是不是该有些说法了?” 瞥了一眼他的胳膊,随即收回视线瞧着她。 顾难『揉』了『揉』腮帮子,跪的笔直:“王爷生气,就是顾难错了。” 九歌简直要被气笑了,这种带着威胁意味的话语,到底是该谁说啊!!! “那爷要不生气,是不是就是你的功劳啊!”九歌道。 “王爷不生气,自然是有顾难功劳。”顾难道,“但是希望顾难这辈子都有功劳。” 九歌觉得她要被撩到了。 虽然说话的人此刻有些不着调,但是这并不妨碍这句话让她开心。 “爷也希望,所以,你能站起来了吗?”九歌看着顾难脸上几个红『色』的指印,暗道几次罪过。 月光透过白『色』雾气笼下一层薄纱,恰恰好把顾难脸上几个红印显出来,张牙舞爪的样子看起来甚是骇人。 九歌挪开视线,忍不住看一眼,再看一眼,像是被蛊『惑』一般,虽然知道越看心情越是不好,但是她还是想再看一下…… 虽然当时说过自己造的孽,自己解决,但是……就像曾经那是她无法解决顾难伤口的问题一般,她也没有能力解决这一次看似简单实际上很费力的几个红『色』指痕印记。 顾难表情依旧。看不出是一种愧疚还是一种惶然无措。 ? 九歌没想到雪无影居然在水里下毒。 她知道他的怨恨,甚至她知道所有人都在怨恨她,都想让她死,但是她独独 没有想到,雪无影已经怨恨她到在此刻下手。 短刀泛着银光,紧紧的贴在她的脖子上。 九歌已经能清楚的感觉到,刀刃已经触到了她的皮肤,轻轻咽一下口水,喉咙就仿佛会被划开一样。 “你怕死吗?”雪无影望着九歌,口吻一如当初,一点儿也不像手执短刃,下一秒就要人『性』命的样子。 “怕。”九歌捏了捏手心,『药』效发作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虽然知道她一直处于悬崖峭壁,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迫使他她凝视深渊。 “那我陪你一起死呢?”雪无影像是看不到她情绪一般,继续追问。 九歌心道,这是傻了吧。 “也会。”她为什么不怕?上辈子死的时候整个考古队陪她,她不是依旧会害怕? “为什么?” 为什么? 有病吧!九歌视线越来越模糊,她撑着最后一点儿清明吐槽。 傻子才会大无畏不怕死! 可惜,她不是傻子。 怕死怕疼超级怂。 只希望雪无影只是想要吓吓她,也希望这些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能够化解一下他的仇恨…… 虽然想想都不可能的样子…… 可是她期望的注定会失望。 在九歌眼中的雪无影已经蒙上一层雾气,朦朦胧胧再也看不清的时候,她感觉到了脖子上一凉,紧接着是温热的『液』体喷涌而出。 还没等绝望上升到心头,隐约看到雪无影在他自己脖子上狠狠划去…… 九歌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妈的智障!!! 她再也撑不住了,视线遍布血『色』,最终归于黑暗。 如果有地狱,那它一定不是这样雪白,而是念九殿那样血红。 九歌『摸』着光滑的脖颈,坐在椅子上扫视着这一室雪白,有些不敢相信。 给她下『药』,然后再狠狠的划她一刀就为了诈死? 想离开王府早说嘛,她又不是非要强留,不是要她的命,对她而言什么都是小事情! 九歌满眼复杂的望着雪无影,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以为王府只有沈烟轻和顾难两个熊孩子,现在看来…… 呵呵,原来这才是最熊的那个。 把『性』命当儿戏,她都不敢这么做。 雪无影悠然的望着她,变回了原来安安静静不说话的样子,看的九歌莫名烦躁。 她蹭的站起身像屋外走去,雪无影侧了侧身,让开了去路。 已经不是第一次出这个屋子,还是有些不敢直视屋外的茫茫大雪,亮白『色』的雪折『射』着太阳光闪进眼睛里,让人流泪。 九歌想起了一句特别文艺的话,最不能直视的,除了太阳,就是人心。 她默默地在心底加了一句,不能直视的,还有光芒中的雪海和雪无影的心。 “要怎样才能放本王离开这里?”九歌手指轻轻的敲着石桌,清脆的声音凉透了心底。 她又道,“或者说,你想从本王这里得到什么?” 沉默已久的雪无影终于开口。 “你。” 九歌,“……” 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 九歌脑子已经不能运转了。 这句话……是她理解的那样吧? 一本正经的和他讨论事情,他居然说这么让人惊悚的话。 很快,冒着热气的茶杯见了底,九歌愣是没有尝出什么滋味。 “你……是不是……”被穿越了! 九歌看着云淡风轻的雪无影,默默地吞下了后面的半句话,那双黑白分明到极致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杂质,深邃,也很清澈。 “嗯?” “呵呵。”打死她也没有看出来,雪无影居然有断袖倾向,九歌反思了一下自己,难不成是王府的日子,让他变态了? 自从她穿来之后,一心一意呵护着这些鸿栖的小幼苗们,她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哪一步才对。 细思极恐! 雪无影轻微的扬了一下头,“这里,很漂亮。” 九歌没有看风景,而是看着夕阳下的背影发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扑倒~ 她的手太凉了,背后又是冰凉的薄雪,身体已经快没有温度了,虽然顾难的手很是冰凉,但是她捏住后,不仅没有感觉到冰凉,反而有一丝温度传来。 顾难明显的吃痛声带着气音儿响起,他太凑近九歌耳边了,导致九歌耳朵直接敏感的带动全身抖了一下。 也不知道顾难是真的还是装的,但是九歌稍微放松了一点儿,把他手指被她捏住的地方松开一点儿…… 又是一声笑意,带着一分得意一分娇纵,让九歌很是不爽。 “王爷~” “九歌~” “九儿~” 一声呼唤一个吻,点在九歌脸上,同一个地方一连三个轻吻,让九歌心中突然升起了一抹烦躁。 只有被轻轻浅浅呼吸和唇瓣触碰过的地方才是温热的,舒舒服服让她想要再被吻一下。 九歌感觉她的下限快被突破了。 不过……九儿…… 什么鬼? 夜倾颜都是这么称呼她,但是顾难什么时候敢这么大逆不道了! “您喜欢顾难称呼您什么?”顾难像是上瘾一般,一句话一个吻落在九歌脸上,对于她侧过脸不去看他的行为毫不在意一般。 “爷喜欢你赶紧起来!”九歌眨巴着眼睛,视线落在一层薄雪之下的嫩绿上,并没有特别的聚焦。 “九儿?”顾难又一个吻落在九歌脸上,“顾难觉得九儿听起来特别可爱。” 九歌:…… 估计是她爹称呼她时,称呼起九儿这个词来听起来特别的仁慈与和蔼,导致顾难有些神经失常! “九歌!”九歌道,“我叫九歌!” “可是顾难觉得,九儿听起来真的很可爱!” “信不信你能变成一摊很可爱的鲜红血『液』?”九歌磨牙。 她真的挺冷的,至少后背就一直在抗议。 “……” 一句话又引来笑意,让九歌觉得,她在顾难心中,已经不是单纯的没有威严一个词可以形容的了的了。 顾难停止了有些幼稚的话语,但是一个一个落下来轻飘飘的吻却是毫不含糊。 当初在段锦之小院儿时,那个雾气朦胧的早晨,顾难也是如此发疯一般直接扑过来,毫无章法的一个又一个吻落在她身上。 和当初相同的雾气朦胧,不同的是顾难良心发现没有亲她脖子,也没有丧心病狂的想要把她衣服全部扯开。 虽然此刻行为已经算得上丧心病狂,但是因为有了更加难以让人接受的对比,九歌反而觉得此时此刻的接受没有那么不妥。 像是玩儿新奇的游戏般,顾难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想要停下来的意思。 九歌侧着脸感觉几乎已经快要触碰到雪花,鼻息之间已经是不同于雾气的凉意,她不的不小心翼翼的把头转过来一下。 一瞬间的静止后,一个吻落在她的唇瓣旁,带着虔诚和温柔。 当唇瓣旁染上与脸颊上一般毫无二致的温度时,九歌突然想叹息一声。 轻轻浅浅的呼吸像是在勾人靠近一般,在黑暗中若有若无的撩动着她的心。 可能对于顾难,她已经没有下限了! 僵持住的那一只手又动了一下,九歌又是心中紧绷一下,手中一用力就是狠狠的捏住。 一声脆响让温情褪去一半。 九歌艰难的开口:“骨折?” 顾难拧了拧眉,但是眼角依旧染着笑意,轻轻地摇头带起黑发,九歌下意识去撩开它,但是那一缕黑发像是在撩拨她一般,滑过她的指缝却没有被触碰到一丝一毫。 九歌像是不甘心一般,伸手又去抓,留就在快捏住时,被顾难摇晃了一小下,失去了目标。 九歌瞪了他一眼,换来无辜的一个眼神。 “没有骨折,但是好疼。”顾难道。 虽然此刻他的行为非常不要脸,而他的需语言更是比行为不要脸几十倍,但是这种熟悉的可怜兮兮意味的撒娇,还是让九歌下意识的把手松了一下。 她总觉得自己控制不住内力。 总想把手中任何触碰到的东西,湮没成碎渣。 虚虚的阻止住顾难一只手,九歌心中的警铃堪堪卡在了边缘,没有作响。 “活该!”虽然行为有些仁慈,但是九歌的语言称不上一定一点儿的仁慈。 不过听到顾难耳朵里,选择『性』的过滤了多少层,又扭曲了几个字几句话,九歌就不得而知了。 密集且纤长的羽睫形成一个『惑』人的阴影,在每一次眨巴时候,都是一道风景。 “活该!”顾难重复一遍,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带着不明意味,“九歌一直在拉着顾难的手,疼一些也没有关系……” 带着痛呼声的*响起,近在咫尺清晰无碍,九歌木然的放开她拉住的那只手,只想说,她太过于高估自己的控制力。 但是当那只手继续『摸』着她往下游走划出一条弧线的时候,九歌想,看起来她高估的不是自己的控制力,而是顾难的控制力。 而他低估的,却是顾难比城墙还要厚的厚脸皮! 仿佛不知道羞耻一词怎么写的顾难,只要在九歌没有阻止到的地方,就像变本加厉的疯狂的去进行他想要做完的行为。 九歌有些绝望,脑子疼,后背更是冰冷,多重交加复杂的体验让她几乎想要忍不住的把顾难踹开。 理智告诉她不能那么做。 情感告诉她,不仅不能那么做,更不能去阻止。 但是九歌知道,情感不可靠。 她不阻止,回头可不是火葬场这么简单的事儿了! “冷,地上都是积雪……”九歌决定,什么脸什么不要脸! 撒娇卖萌什么的都好,只要能让她脱离此时此刻说尴尬不算特别尴尬说温馨又与温馨挨不到多大关系的场景,即使让她哭出来那也是分分钟的事儿! 简单的不得了! 在顾难面前,她要脸干什么? 等着倒霉吗? 等着让他手停不下来的把她衣服全部扒拉下来在雪地上『裸』着吗? 顾难满是不情愿的意味,九歌看的一清二楚。 她想,在过十秒钟,她第一滴眼泪就可以落下来了。 但是没有等到第一滴眼泪落下来,顾难又趁机撩了她一波。 轻轻软软带着撒娇意味且不知道有几分真心的话听起来有些顺耳,让九歌一时忘记了掉眼泪。 “好喜欢你。” 九歌想,她大概没有听过这么直白的话,所以感觉这句话才是最撩人的。 她想,还是不掉眼泪了,这个时候如果突然之间掉一滴眼泪,估计会被认为是感动的。 柠檬香一直环绕着九歌,让她呼吸中全然是那种味道,这种味觉记忆的力量是强大的,她已经在越来越放松中默认她接受这种状态。 就在她觉得自己真的可以允许顾难一切行为时,顾难迅速起身,顺便把她拉起来。 九歌反手『摸』了一下身后,幸好她的体温偏低,比雪也热不了多少,所以这么久的接触,居然只让薄雪蹭到了一层,『露』珠湿透了最外面的长袍。 虽然冷的有些麻木,但是却并不是带着冰水的寒凉,这种寒冷尚且还在九歌的接受范围内。 顾难坐在地上,背后是摇摇晃晃被夜风吹起来连绵起伏的花海,他托着腮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九歌,又道:“特别特别喜欢你。” 九歌脱离了让她不自在的状态,松了一口气,在确定衣服并没有湿透后,九歌又放松了一点。 在她还有闲情逸致与对面的人瞎聊天就能看出来,九歌不仅在此时此刻很放松,她的羞耻心和底线几乎也被顾难磨没了。 “为什么?”九歌好奇。 她好像没有做过什么特别好的事情! 如果说顾难为了活下去,为了所有的目标,为了损人不利己,为了他所需要的一切而与夜倾城虚与委蛇她可以理解。 但是如果说顾难真的喜欢夜倾城,这就很变态了。 这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的范围,而且,不仅脱离了正常人的范围,好像已经变态到都快脱离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范围了。 至少那是无依无靠,虐待中偶尔的温情让被绑架者沦陷,而顾难怎么样也称不上无依无靠! “为什么会有为什么?”顾难托腮,本来就很小的脸被手遮住一半,眼睛几乎占据了胜于的大部分面积。 此时此刻亮的几乎要发光的眼睛中带着诡异的幸福感让九歌有些『毛』骨悚然。 她想,不会吧,原来顾难真的喜欢夜倾城。 如果这样的话,他曾经所有有理无理,有病没按病的挑事儿,也都有了解释,仅仅喜欢这一点儿,他就可以为之做出任何不符合常理的举动! “因为爷想知道为什么!”九歌不爽,“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总不可能因为爷长得好看所以就喜欢吧?” 虽然也不是不可能,但是…… 雪无影可不是单纯的摆设! 即使她是女子,仅仅是『性』别就与雪无影不同,但是她仍旧不好意思说,她可以与之媲美…… 毕竟……那人的容颜,已经可以用巧夺天工,敛尽风华来形容了。 “这倒真的不是。”顾难道,他歪了歪头,凌『乱』的黑发有些俏皮的形成呆『毛』翘起,有些柔软的随着他的动作滑过肩头。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再扑倒~ 九歌:…… 心有些痛…… “因为九歌很好啊。”顾难维持着托腮的姿势,带着笑容。 清澈的声音让他与往日感觉分外不同,尤其是一双眼睛,装着的仿佛只有她一人。 九歌想,可能有人天生就会撩人,即使他说话可能不会如此撩,但是声音听起来百遍不厌,那就足够了。 “爷不好,一点儿也不好。”九歌道,她好不好先放一边,但是夜倾城做过的事情,绝对不是过分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不管不管,只要顾难喜欢,就是喜欢。”顾难摇了摇头,嘴角上扬。 突如其来的幸福感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仿佛每一句话都有可能破坏这种美妙的感觉。 “他……你们谈了什么?”九歌疑问。 “说了一些关于九儿的事情。”顾难维持着笑容,但是九歌分明感觉到他语气和眼神中有些欠兮兮的东西在里面。 “比如……爷喜欢好多人?”九歌表情古怪,说话的听起来还有些阴阳怪气。 顾难心道,他说的不对吗? 当时不这么说,不止是太上皇的眼神想要杀死他,而是他必定会抬手掐死他! “比如……爷最喜欢的是雪无影?”九歌只是想细数一下顾难说过的话,但是没想到越想越生气。 顾难诽谤,难道不是吗? 如果有来生,他一定投胎到一个天下第一身上,势必做到路上众人视线所向皆是他!反正好看的和不怎么好看的同样会遭遇同一件事情,为什么他不是那个好看的。 他就是觉得雪无影比他过得好! 不仅没有雪家的拖累,而且雪无影那种样子,看起来就不像做坏事的,所以,定着那么一副皮囊,才会做出坏事儿连狡辩都不需要,只要看到他的人说一句,“这么好看一看就不像做坏事儿的”,就万事大吉! 不像他,即使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做的,但是,所有人都乐意把所有的事情推到他身上。 即使到了最后真的证明了不是他的错,所有人也不愿意相信所谓的事情真相,而是愿意去相信所有的事情都是他顾难做的,而直到实在不能自欺欺人的时候,才会惋惜,这人为什么和他一样走一个路子…… 而雪无影看起来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但其实,他依旧是凡人,依旧是红尘中的人。 相貌加持下,虽然雪无影对待他一直手段狠辣,用起阴招损招来毫不手软,没有留情的地方,却依旧没有任何人得知。 顾难想,即使有人得知了,也只会暗戳戳的背后叨唠会不会是他栽赃陷害! 亦或是说什么苍蝇不叮无缝蛋,虽然雪无影是苍蝇,但是他也没赶好到哪里去。 但是最让他愤愤不平的就是雪无影整一些破事儿非得牵扯到他身上,他看起来就那么像是闹事儿的吗?! “为什么是雪无影?” 顾难继续沉默,他想,当然是因为拉仇恨了,难不成还可能是因为他长得最好看不成?! 可得了吧,他虽然没有瞎,但是脑子也没有浆糊! 在太上皇面前,他能给雪无影拉一波仇恨就绝对不拉半波仇恨,能说他三件黑历史,就绝对不会说一件! 而且,他又不是仅仅说了雪无影,担心什么?难不成王爷还真担心他被太上皇怎么样了? “嗯?为什么是雪无影?”九歌道。 “因为他不在。”顾难道,随即感觉到这句话有些不对劲,想了想补充道,“沈烟轻和凤梧,您想说哪个?” 九歌想,人不在就能让你这么猖狂吗? 那沈烟轻和凤梧可得好好感谢还没有到达的雪无影。 “九儿~您知道他去哪里了吗?”当九歌听到诡异的尾音儿就有些预感不妙,当顾难最后一句话说完后,那种熟悉的感觉又一次以来。 虽然已经习惯了~ 这种习惯不是单纯意义上的习惯,而是生理和心理全部的习惯。 当然,浑身不舒服不自在的那种感觉也是突如其来的让她打了个寒战。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九歌连追问雪无影的下落都没有了多大的兴趣,她想,如果顾难真能把声音完全改过来,她真是万事大吉。 “顾难……你……” “您应该不想知道!”顾难恶意的笑了笑,“他离开了鸿栖。” “……”九歌突然之间『摸』不着头脑,“离开了鸿栖?” “对,离开了……鸿栖,离开了王府!”顾难像是恶作剧成功一般,带着笑意,眉眼弯弯。 九歌觉得他们的讨论重点越来越偏离了…… 明明当初不是为了讨论雪无影,而是为了顾难的多次欺骗…… “所以你为什么这么开心?”九歌觉得她需要把问题拐上正轨,“因为他离开了?爷好像记得,你的伤口愈合,好像应该感谢雪无影一下吧?” 顾难猝不及防的被拉下水,牙齿咬的咯嘣响,如果可以的话,他一辈子也不想记起这件事情! 他不欠雪无影的,一点儿都不欠! 但是话到嘴边,无从说起。 顾难想,他刚刚那种想法一点儿都没有错!长的像是不干坏事儿的人,还真是得尽了便宜! “感谢,感谢!!!”顾难咬着牙道,“特别感谢!” “那……你不觉得应该道个歉?”九歌一步步的诱导,希望有生之年能让顾难愧疚一下。 那一跪不仅有着预谋,还让她心头跳了不止一下。 “……”顾难气鼓鼓的瘪了瘪嘴,凭什么道歉! 雪无影不给他道歉就算是他善良大度了!凭什么还要让他给雪无影道歉?! 他又没有把那些诡异又可怕的东西熬成“万里飘香”的『药』『液』,也没有用什么粉嘟嘟的『药』膏占尽便宜最后还黑别人一把,他凭什么道歉! 九歌本来想,他不需要有愧疚,只要不是有阴谋诡计的一句对不起,她全盘接受。 但是此时此刻看着顾难不情不愿的样子,九歌忽然想,他如果不道歉,就等着完蛋吧! 忽然变脸的人让顾难越来越不开心。 虽然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并没有“最”喜欢雪无影,也没有“特别”喜欢雪无影,但是果然,王爷最担心的确实是雪无影! 就连没有雪无影本尊在的时候,都想『逼』着他道歉! 顾难也不开心,九歌也越来越低气压。 “顾难……” “我又没有……”剩余的嘀嘀咕咕压在了唇舌间,让九歌耳朵中嗡嗡一片,什么都没有听清楚。 “你又没有什么?”九歌疑『惑』。 顾难想,我又没有欠他的! 看着沉默的人,九歌气不打一处来,她很过分吗? 为了他,提心吊胆这么久,真以为她特别重口味,喜欢雪无影熬『药』的味道吗?由着他嚯嚯了王府那么久,又由着他在一路上这么久,到底是为了什么顾难可能真的是没有良心! 虽然没有失望,但是特别委屈。 “你就给爷道个歉非常难吗?!比刚刚跪下还难?”九歌郁气丛生,摆摆手,“算了,算了,爷也不是非『逼』你不可。” 听着丧气满满的话,顾难却忽然福由心至,他感觉自己脑子终于从混沌走了出来…… 原来那意思是给王爷道歉,而不是给雪无影道歉…… “我错了,我道歉,对不起,特别对不起,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顾难想通了之后,笑容瞬间扬起,灿烂非常。 九歌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听着如此模板化的道歉语句,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刚刚还犟的不行的样子,在她一句话之后居然这么迅速的道歉,还一句话不带喘气的那种。 九歌想,莫不是她丧气满满的话让他感觉到了危机…… 危机是不可能的,顾难选择『性』的过滤与挑剔中,已经把九歌最后那句话忽视到了一旁,他仅仅记住了需要让他道歉的人是面前的人,而不是雪无影。 其余的不重要,只有这句话最重要。 别说是道歉了,就连刚刚的下跪,如果王爷愿意的话,他也可以再次示范……虽然刚刚真的不是真心,但是很显然,效果不错…… 『摸』了『摸』唇瓣,那种还带着凉意的柔软似乎还让他回味无穷,忽然已经被压下去的躁动又一次浮现出来,他还想再次扑倒…… “说的有些不走心,但是……”还可以吧……话未说完,就被后面顾难截断了…… “真心悔过,特别走心,九儿如果觉得不愿意听那句话,我还可以继续……”顾难万分诚恳。 九歌头都大了,无疑,这么积极主动,必定有诈。 就是不知道是他到底在想什么了! 那么不走心的回答之后,九歌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她更满意的答案。 “别……停止……”九歌道,“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这辈子平平安安,无病无灾,没有伤痛,没有苦难,也不会继续用伤口未愈合这种事情欺骗爷。” 顾难静静的听着,忽然之间又扑上去。 虽然猝不及防的被粗暴推倒在了地上,但是柔软的手护住了她的脑袋,没有让她直接磕下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她后院儿的傻子们 但是,也就是这么护着的样子,让九歌知道,这并不是不小心,而是……又tm是一个阴谋! 九歌最下意识的一个动作就是拽住顾难的手不肯放开。 那双潋滟波光带着三分笑意的眸子清楚的装着她一人,认真至极。 九歌想,幸好她不是什么未见过世面的小女孩儿,虽然喜欢,但是并不是寻死觅活…… 否则,她今天真的要沦陷了! 柠檬味儿的甜味儿已经沾染到了她身上,慢慢闭上眼睛后感官更是清晰。 …… 血腥味儿在两人嘴里蔓延,甜腥味儿如同铁锈,九歌连对不起都没有来得及说,蓦然转头半张脸贴在了薄雪上。 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她之后,眼神逐渐清晰,不远处的雪白身影简直要窒息。 清冷的月光下,朦胧的薄雾间,花海的中一人孑然独立,淡然的看着他们。 九歌忽然有那么一刻觉得,她真想让顾难的谎话成真!哪怕雪无影真的离开了鸿栖,也比现在这个尴尬的情况好上几十倍…… 从她不小心咬了顾难一下,到转头看向旁边心中惊涛骇浪,再到顾难强行拽过她重新吻上去只有短暂一瞬间。 九歌想,这他妈的神经病! 他纯粹就是做给雪无影看的,别以为她是傻子看不出来! 如果说九歌刚开始还有什么期待在,现在就一分都不存了,她冰冰凉的手使坏的碰到了顾难脖颈,如愿以偿的让他缩了一下,就在一瞬间,九歌感觉到唇间松了一下。 趁着这一瞬间,她想离开,但是虽然松了一瞬间,顾难却没有放开她,在九歌刚刚庆幸终于可以结束这个局面时候,顾难又一次拽住了她。 上一次被扑倒,顾难一只手撑住地一只手被她捏住,没有可以做『乱』的手,但是这一次,他虽然一只手被她死死的拽住,但是另一只手却不再继续撑住地。 侧身用手肘压住她的胳膊却又不会让全身重量让她去承担,同时空出自己的一只手又一次顺着她衣服逐渐下滑。 九歌绝望,这他妈的是非得让她动内力是吧! 得寸进尺的有些太过分了! 血腥味儿其实很浅淡,与他的柠檬味儿比起来,微不足道。 和最开始的清浅温柔不同,重新贴回来后毫无章法的『乱』啃让九歌人忍不住怀疑这人是在把她当成骨头在啃。 虽然还算是温柔,但是九歌狠命的在往外推。 “给王爷请安。” 近在咫尺的清冷嗓音几乎让九歌泪目。 到底夜倾城做了多少孽最后需要让她用这种惨烈的方式偿还啊! 终于逃离修罗场的九歌坐起来时头都有点儿缺氧,窒息感太过于强烈让她头特别晕。 一只手捂着唇瓣,一手捏了捏头,一股温柔又舒服的感觉从脑袋上传来,轻轻柔柔却带着恰好力道的感觉让九歌十分享受。 直到人为的噪声让她放弃享受…… “雪无影,你他妈的是不是脑子抽了!凤梧骂的太对了,你就是有病!”顾难看着从容自得坐在旁边的雪无影,一边儿轻轻的温柔的替九歌『揉』着头,一边儿神『色』狰狞的开骂。 语言难听程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九歌只感觉脑袋不仅没有得到舒缓,反而更加嗡嗡作响。 虽然曾经有司空见惯,但是也并不是他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留下来,坐下来,冷静且淡漠瞧着他们的理由! 不仅是如芒在背一般不舒服…… 九歌只想质问顾难一句,到底是谁有病! “不会说话的是哑巴,不是无辜!”顾难恨恨的开口,咬牙切齿,“离开鸿栖?说起谎话来当真是顺溜。” “我没说。”雪无影道。 九歌把脑袋慢慢移出来,一点儿一点儿的往旁边挪动,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让两人在这里吵架直到他们离开这座山的时候! “你说了!”顾难想起来更是脸黑,唇瓣上破皮的地方在他激动之下再一次染上血迹,抽气声响起,让九歌都仿佛亲身感觉到了疼痛,但是只有一声,就被强行压下。 “没有。”雪无影继续道。 他虽然已经有了要离开的意愿,但是还不是现在。 “有……” “说什么你都信,莫不是傻子?!”九歌嘀嘀咕咕一句话,让顾难呆滞住。 感觉到了突如其来的安静,九歌停止了挪动的动作,透过黑发看过去,两人都在静静地看着她。 她这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心中的诽谤已经不知何时脱口而出了,而且看到这种情况,她说的话已经被两人听的清清楚楚。 九歌想,如果沈烟轻在场,必定会毫不留情的笑场,不会在乎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到底合不合适。 雪无影就不同,他表情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松动,但是与沈烟轻的作用一样,只会让事情从尴尬发展到更尴尬而已。 其实从一定的角度来说,并没差别。 把偷看时撩起的黑发放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九歌以为这件事情会在此刻立马翻篇的时候,顾难却从呆滞中反应过来,开始不依不饶。 “不是说什么都信,而是他说的那么真,怎么可能不相信!”顾难道,“而且谁知道某人总是谎话连篇,都不知道以前说过的话有几句是真的,别都是假的才好!!!” 刚开始的愤愤不平和后来者越来越阴阳怪气的调调和逐渐带起来的尾音儿让清澈的少年音听起来有些破音。 “没有都是……” “停……停!停!!!”九歌看着顾难像个神经病一般嘟嘟囔囔还时不时夹杂着一句谩骂然后扯不清的样子很是头疼,但是她没有想到雪无影也会像是一个神经病一般的有问必答。 她谁都不想相信。 一个是出了名谎话连篇的顾难,一个是新晋疑点重重的雪无影,九歌一个都不想相信。 而且,她相不相信,并没有所谓。 她在皇宫雨夜说过,只要他说,她就会相信,只要顾难愿意让她相信,她即使知道是谎言也愿意相信。 但是顾难并没有愿意让她去相信。 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她身边才会出这种傻子们。 这种当着人的面指责人家说谎的,世界上只会有顾难一人儿这种有理无理有问必答的人,这个世界上也只会有雪无影一人。 超级有病的两个人她其实非常不想让他们两人见到! 其实归结起来,祸患来源还是在顾难。 雪无影脸上扎眼的三道抓痕依旧存在,清晰可怜,而这罪魁祸首是沈烟轻的那只猪,懒懒散散的那只猪偏偏会在那个时候把王府折腾的一团糟,祸患来源还是在顾难当初编造的谎言。 小轻儿是他亲眼看着离开的浮云佛斋,和他们分别后他依旧活蹦『乱』跳的,但是任何事情到了他那里就是扭曲到面目全非! 说起这事儿来九歌就嗤之以鼻,即使顾难再说的有鼻子有眼,事情详略比拟的绘声绘『色』,但是,这种事情也可以随便相信吗? 即使是这事情看起来有理,但是这话是从谁口中传出来的,到底有没有三分真意,难不成心中真的没点数儿吗? 能相信顾难,敢相信顾难,段锦之莫不是也是隐藏型的傻瓜蛋? 也不知道是真的不信任她,还是脑子真的有一团浆糊! 还有凤梧,更是神奇到不能再神奇,当时的尖叫声突破天际,难不成王府这么多年走过来,他见识到的血腥画面还比不过一个“活鬼”可怕? “爷问几句话,为什么你们两个会和小轻儿凤梧走散?!”九歌道。 “因为他。” 九歌话音刚落,指责声就紧跟其后响起,像是指责一下不过瘾似的,深处的手自然而然的指了过去。 九歌默默地把顾难几乎要戳到雪无影眼睛的手指头拽回来,没想到他仿佛就在等这一刻,迅速的反手想要拉住九歌修长的手。 但是在被反手轻轻一拨,扣住手腕儿压到身后事,顾难是懵的,九歌也是懵的。 她刚刚吐槽的太过于认真,没有意识到顾难又耍小把戏,身体本能已经融入了骨血,只要不是她特别有意识的控制,就会自然而然的产生这种反应。 这句身体的自我保护意识和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强悍,如果不是九歌最后一秒反应过来,就凭顾难刚刚手指头划过她脉门的举动,足以让她反手折了他的胳膊再掐住他脖子。 轻咳一声掩饰住尴尬,九歌慢慢松开钳制住顾难的手,修长秀气的手根骨分明,此刻却有些不安的蜷缩,慢慢让袖子遮住了它。 顾难没有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谈过了死劫,他继续偷偷『摸』『摸』的想要把手伸过去,被瞪了很多次依旧没有放弃。 “因为他想验证我是否真的有内力,特意避开他们。”雪无影道。 顾难道:“你放……瞎说!!!” 听到轻咳声的顾难硬生生的把语气词换了个不那么难听的,但是咬牙切齿的感觉几乎是所有人都可以听得出来。 顾难能不生气?他虽然知道雪无影并没有别人眼中那么清澈干净如同谪仙一般,但是也没有想到某些时候他会如此厚颜无耻! 第一百二十四章 拉衣角 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估计只有天知地知他知雪无影知,但是很显然,雪无影的知和他的不一样! 不仅是只有一点点不一样,而是完完全全不一样! 雪无影在说谎。 他简直是无耻至极。 虽然说他和雪无影的做法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如此的行事作风放在雪无影身上,就感觉恶心至极。 顾难觉得不仅仅是因为他和雪无影不对付,更是因为无与伦比的羡慕。 毕竟对于这种仗着相貌大言不惭的说谎的人,也只会有雪无影一个。 同样是说谎,他就会被揭穿,被唾弃,然而,雪无影就会被原谅,这简直是世界上最不公平的事情,而雪无影作为顾难最讨厌的人,居然有如此的运气和心机更是让他不爽之极。 看着九歌在一旁偷笑却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顾难很是无奈,同时可怜兮兮的一点点蹭过去靠近九歌,手指慢慢从袖子里滑出来,偷偷『摸』『摸』的想要伸过去拉住她的手,但是在最后关头被九歌强烈制止。 眨巴的眼睛和逐渐落下去的嘴角,让顾难看起来更加可怜,但是九歌知道,这不过又是他的小把戏而已。 而且九歌是真的很冷,非常冷,本来就低于常人的体温,在顾难几次压倒下,沾染上了冰雪的气息和肆虐在空气中的薄雾,寒意已经透过了皮肤贴近了骨髓。 拢在袖子里的一双手说什么也不愿意放出来,好似躲在里面就可以避开这如同严冬一般的近夏天气似的。 “他说谎!”顾难想伸出手去,像刚才一样继续用手指头点在半空中,却突然想到刚刚想拉住九歌不成反而被扣住的场景,硬生生的把那只伸出去的手收回来不自然拢了一下头发。 九歌把手放在嘴边,轻咳了几声,借着袖子的掩护偷笑的很明显。 毕竟九歌可是知道即使是段锦之,也不可能,把顾难气到傻乎乎的只重复这几个字,而雪无影,却轻易的做到了。 顾难一只手继续偷偷『摸』『摸』的想要拽住九歌藏在袖子中的纤长手指,一边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什么。 又一次被九歌躲开后,他依旧神情自若,退而求其次的,拉住了九歌的袖子。 “所以这就是你们两个『乱』跑的理由?”端正神『色』后的九歌斜睨了两人一眼。 “没有『乱』跑,”顾难说,“王爷,您要相信我,他真的不正常,是特别不正常的不正常!” 九歌心道,相信不正常,也相信特别不正常,但是请不要天天当着别人的面说人家不正常好不好! 九歌没想到雪无影居然在水里下毒。 她知道他的怨恨,甚至她知道所有人都在怨恨她,都想让她死,但是她独独 没有想到,雪无影已经怨恨她到在此刻下手。 短刀泛着银光,紧紧的贴在她的脖子上。 九歌已经能清楚的感觉到,刀刃已经触到了她的皮肤,轻轻咽一下口水,喉咙就仿佛会被划开一样。 “你怕死吗?”雪无影望着九歌,口吻一如当初,一点儿也不像手执短刃,下一秒就要人『性』命的样子。 “怕。”九歌捏了捏手心,『药』效发作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虽然知道她一直处于悬崖峭壁,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迫使他她凝视深渊。 “那我陪你一起死呢?”雪无影像是看不到她情绪一般,继续追问。 九歌心道,这是傻了吧。 “也会。”她为什么不怕?上辈子死的时候整个考古队陪她,她不是依旧会害怕? “为什么?” 为什么? 有病吧!九歌视线越来越模糊,她撑着最后一点儿清明吐槽。 傻子才会大无畏不怕死! 可惜,她不是傻子。 怕死怕疼超级怂。 只希望雪无影只是想要吓吓她,也希望这些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能够化解一下他的仇恨…… 虽然想想都不可能的样子…… 可是她期望的注定会失望。 在九歌眼中的雪无影已经蒙上一层雾气,朦朦胧胧再也看不清的时候,她感觉到了脖子上一凉,紧接着是温热的『液』体喷涌而出。 还没等绝望上升到心头,隐约看到雪无影在他自己脖子上狠狠划去…… 九歌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妈的智障!!! 她再也撑不住了,视线遍布血『色』,最终归于黑暗。 如果有地狱,那它一定不是这样雪白,而是念九殿那样血红。 九歌『摸』着光滑的脖颈,坐在椅子上扫视着这一室雪白,有些不敢相信。 给她下『药』,然后再狠狠的划她一刀就为了诈死? 想离开王府早说嘛,她又不是非要强留,不是要她的命,对她而言什么都是小事情! 九歌满眼复杂的望着雪无影,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以为王府只有沈烟轻和顾难两个熊孩子,现在看来…… 呵呵,原来这才是最熊的那个。 把『性』命当儿戏,她都不敢这么做。 雪无影悠然的望着她,变回了原来安安静静不说话的样子,看的九歌莫名烦躁。 她蹭的站起身像屋外走去,雪无影侧了侧身,让开了去路。 已经不是第一次出这个屋子,还是有些不敢直视屋外的茫茫大雪,亮白『色』的雪折『射』着太阳光闪进眼睛里,让人流泪。 九歌想起了一句特别文艺的话,最不能直视的,除了太阳,就是人心。 她默默地在心底加了一句,不能直视的,还有光芒中的雪海和雪无影的心。 “要怎样才能放本王离开这里?”九歌手指轻轻的敲着石桌,清脆的声音凉透了心底。 她又道,“或者说,你想从本王这里得到什么?” 沉默已久的雪无影终于开口。 “你。” 九歌,“……” 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 九歌脑子已经不能运转了。 这句话……是她理解的那样吧? 一本正经的和他讨论事情,他居然说这么让人惊悚的话。 很快,冒着热气的茶杯见了底,九歌愣是没有尝出什么滋味。 “你……是不是……”被穿越了! 九歌看着云淡风轻的雪无影,默默地吞下了后面的半句话,那双黑白分明到极致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杂质,深邃,也很清澈。 “嗯?” “呵呵。”打死她也没有看出来,雪无影居然有断袖倾向,九歌反思了一下自己,难不成是王府的日子,让他变态了? 自从她穿来之后,一心一意呵护着这些鸿栖的小幼苗们,她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哪一步才对。 细思极恐! 雪无影轻微的扬了一下头,“这里,很漂亮。” 九歌没有看风景,而是看着夕阳下的背影发呆。 难得的他说了几句话,难得的她没有说几句话。 夕阳在雪无影白衣上镀了一层金『色』,谪仙般的身影,染上人间气息,有了温暖的感觉。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 终于,在雪无影侧头的时候,九歌不舍的挪开了眼神,放在石桌上的胳膊托起下巴,眼神望向了远方。 银白『色』的雪折『射』出来的光辉像是包裹住了天地,半山腰的这个亭子正好能够看清楚远处的景『色』。 但是,九歌还是觉得,再怎么漂亮的人和物,大概,都比不上雪无影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寂,九歌脑子空了一下。 “顾难……他……”九歌很不合时宜的开口。 “没死。” 不知道是不是九歌的错觉,她感觉到本来就刺骨的寒风,现在更是如刀般凛冽,穿透了她本来就单薄的衣服。 轻呼一口气后,九歌感觉自己放松了不止一点半点。 不过,没死就没死,这人说话那么冷,有意思? 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后,九歌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衣服。 不知道雪无影衣服都是用什么做的,明明是一层,却能瞬间挡住寒风。 但是,还没等九歌来得及道谢,雪无影下一句话,就让她的心,刹那间冰凉了下来。 “我忘了你现在不能抵御严寒。” 九歌震怒,“本王的内力消失,是你动的手脚?” 雪无影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九歌,任由她发火。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九歌心里团起的熊熊烈火像是被冷暴力镇压了下去。 她跟一个疯子讲什么道理。 她也是疯了! “你不能回去。” “本王怎么就不能回去了?”九歌冷笑,“是不是最近本王脾气太好,好到让你以为软弱可欺?” “不是。” “那就是待你太好,嫌活着腻了?” 她说着话自己也思索了一下,从沈烟轻开始,就一直是这样,她是想给他们一些自由,但,不是让他们放肆。 可就是有人不懂得这个道理。非得想要在规矩里跳一跳。 “你不说话就当做默认,雪无影,你记住,没有人可以要求本王去哪里,做什么。包括你。”九歌遥望着远方,“只要本王想,本王就一定会回去的。” 从容转身,又准备回到屋子的九歌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话,“可惜,你再也无法施展曾经引以为傲的武功了。” “呵,好笑,本王有手有脚,何愁离开。”九歌嗤嗤一笑。 “有手有脚?那要是断了手断了脚呢?”冰凉的声音带着丝丝寒意透彻人心扉,激的九歌又打了个寒战。 “那本王就爬回去。”落下最后一句狠话,她离开了雪无影的视线。 关上门的一刹那,九歌觉得自己就是个没带脑子出门的二货,明知道会没话说,跟他『乱』较什么劲? 这是心智倒退四倍后才会有的不成熟表现。 九歌默默地躺回穿床上望着一室雪白,开始思考接下来怎么办。 断手断脚?他为了诈个死,自己脖子都敢抹一下,难道还怕他做不出让她断手断脚的事情? 若说之前九歌倒是还敢拍着胸担保,清透干净的雪无影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儿,现在? 呵呵,她还没有活腻。 第一百二十五章 偏执与固执 也不知道夜倾颜有没有收到她的死讯,也不知道他们此时此刻会不会『乱』成一团。 床上已经躺不下去,她听到开门声后又一次坐了起来,回到椅子上。 九歌托腮思考着。 她的头很疼,那天晚上的事情根本不愿意再一次的回想起来。 明明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一天,除去顾难依旧的吵闹,和把她压在薄雪中的两次亲吻,她没有感觉到哪里特别不正常。 但是很显然,最后的判断出了错。 可能所有人都是正常的,也可能所有人都是不正常的。 雪无影,到底是最不正常的那个。 九歌想,她一直认为顾难在闹着玩儿,小孩子气的挤兑雪无影,连他一次又一次的提醒都没有真正的放在过心上。 顾难说过,雪无影不正常,她不听,认为顾难是讨厌雪无影,顾难说,雪无影可能会武功,她也仅仅是怀疑了一下而已。 当短刀贴着她脖颈带来冰寒之时,她才知道自己错的离谱。 他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九歌不知道,也觉得自己不可能知道了。 雪无影说的那个“你”绝对是哄着她玩儿的。 没道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刚在顾难身上一闪而逝后就走一个人中招。 不幸中的万幸,王府最后也就只剩下这么几个熊孩子。 “雪无影。”九歌回眸望去,和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对上,“这是哪里?” 山中风雪缥缈,屋内却带着温暖气息,她在鸿栖经历了初春临夏时节,在山中经历了薄雪未化的初冬,忽然之间,睁开眼睛,外面是凌冽寒风,皑皑白雪…… 这感觉不是一般的刺激。 “域。”雪无影淡然开口,像是根本不在乎她能不能知道这是哪里,又能不能离开一般。 九歌嗤笑一声,又一次转身不再理会他。 域…… 这里是域…… 那个三季风雪一季花的域…… 怪不得这里风雪凛然…… 九歌一想到自己处境,就忍不住的想,如果当时她不是对顾难的话一笑而过,而是仔细的去询问和雪无影一起离开后,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就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可惜,没有什么如果可以再让她去选择。 九歌摇了摇头。 “这里好冷。”九歌道,“你怎么会想到来这里?” “很冷?那我们离开。”雪无影道。 “春天已经过完了,鸿栖已经进入了夏天,这里景『色』很美,但是,却不是本王喜欢的。”九歌道,“离开?去哪里?回鸿栖?” “不,你不能离开。”雪无影道,凉凉的声音中带着偏执,“你喜欢什么景『色』,我都可以带你去,除了回鸿栖。” “那就算了,本王喜欢的,你可给不了。”九歌摇头。 “不,只要你喜欢,我什么都可以给你,除了顾难。”雪无影道。 他的声音稳稳的,轻轻慢慢却掷地有声。 九歌哑然失笑,这种除了什么什么,他倒是会说,直接一句话把她的路赌全了。 除了顾难。 除了顾难…… 他也要给得起才是啊! 三分笑意蔓延到嘴角,九歌问:“这是第几天?” 雪无影沉默了一下:“很多天。” 九歌『摸』了『摸』光滑如初的脖颈,她知道,如果不是雪无影的那些『药』膏起了作用,就是她已经逗留了很久。 茫茫风雪,纵然有碎金般跳跃的阳光,依旧只会让人感觉到寒冷。 九歌遗憾的扫了眼窗户。 “你会武功?”九歌问。 “会。”雪无影终于迈开了脚步,从刚进门一直站立的地方,从容不迫的走向九歌。 而九歌更是在他过来之后,手指头点在桌子上,眯起了眼睛。 “之前伪装的挺好。”九歌心想,她曾经不知道顾难拼死拼活的试探着夜倾城底线是为了什么,而今,她依旧不知道雪无影受苦受难这么久为了什么。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不会武功。”雪无影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淡然依旧,带上了几分认真。 九歌哑然。 确实,他确实没有说过,真正说起来,欺骗这个词,也算不到他身上。 只不过先入为主的观念让她完全相信了夜倾城的记忆,也完全相信了淡然处世的雪无影。 在九歌嘲讽自己的时候,雪无影又靠近了一些。 若有若无的莲香夹杂着冰雪气息肆意的包围住了九歌,曾经让她安心到可以放任和她共眠的人,此时此刻却如同藏锋利剑一般,让她寝食难安。 到底是她瞎了瞎了还是瞎了? 她怎么会相信他,还相信这么久呢? 鸿栖国第一美人儿,淡漠,清雅,手无缚鸡之力,全他妈的放狗屁! 九歌狠狠地抓了一把自己长发,揪了揪,却不想,莲香味儿更浓郁了一些。 雪无影抓住她的手,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让她不得不松开自虐般的举止。 冷笑带进了眼睛:“本王现在连手脚都不能动了?” 雪无影道:“抓头发会疼。” “对,疼,抹脖子不疼。”九歌点头,煞有介事的道,引来一阵沉默。 越是沉默,九歌越是烦躁,此时此刻她更想雪无影如同顾难那般,蛮不讲理,思维诡测,会和她争辩,会撒谎,会和她吵架。 如此一来,她便能顺理成章的把心口的郁结之气散发出去。 但是他是雪无影,他不是顾难。 他不会和顾难一般,让她随意发火,亦或是轻巧的几句撒娇无赖的话就化解她心中火气。 九歌又一次把手抬起揪了揪头发,烦躁不安瞬间减淡,不想,雪无影故技重施,想再一次迫使她松开手。 即使很疼,九歌也依旧僵持着不肯把头发放下来。 不知是不是内力又一次消失的原因,九歌感觉到了自己手心的温度,也感觉到了雪无影手上的寒意。 和曾经的她体温不相上下。 她的手固执的放在一缕黑发上,手背上青筋已经出现,昭示着她的用力和不情愿,柔柔顺顺的头发第一次被她如此嫌弃,无论怎么抓都抓不住的样子让她很是烦躁。 压在她手上的那只手白皙的仿佛刚刚飘落下来还未融化的新雪,不带一丝温度却又干净到了极致。 “放开。”九歌瞪过去,“你若是真心疼本王,就不会拿着刀划本王脖子上。” 雪无影手上轻柔的动作不变,低头靠近她时黑发垂落,纠缠在一起。 九歌以为他会不说话继续当个小哑巴,但是,那道声音却悠然传到她耳朵里,略微有些低沉,仿佛带着悠长的叹息。 他说,如果你介意,我还可以还回来。 “还回来?可以啊。”九歌淡笑,“来来来,看看本王这么久没有杀人,手法有没有生疏。” 熟悉的一把短刃被递到九歌手中时,她是茫然的。 她以为世界上只有一个夜倾城会不顾『性』命时,出现了一个顾难,当她以为只会有顾难一人时,又出现了一个雪无影。 把『性』命交付到她手上,自断后路的人,居然让她碰到了这么多。 九歌想,到底是他们太傻,还是她太傻呢? 端详了好一阵手中的短刃,九歌松开了手,清脆的声音从地上传来,带起寒意万千。 九歌踢了它一脚,把它踹到了远处,她叹息:“品质不错,可惜本王还是喜欢念九殿那一把剥皮用的匕首,血腥味儿经久不散,比之鲜亮又干净的短刃,用起来不知舒服多少倍。” 雪无影道:“它也可以是染上血腥的。” “不一样。”九歌想,怎么会一样呢? 那双干净仿佛新雪的手,看起来也不像是会染上血味儿的,但是很可惜,她知道,那并不是真正的干净。 它带着血腥味儿,从她脖颈处汨汨流出的鲜红血『液』,带着短刃的铁腥味儿和冰凉,带着温热和甜味儿,带着月光的薄凉和雾气的缥缈,一并融在了一起,覆在了它上面。 “我会补偿你。”雪无影道。 认真又幼稚的话让九歌哑然失笑,“雪无影,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伤害都可以被补偿的。” 如同太上皇对夜倾城的伤害,如同夜倾城对他们的伤害,如同后宫妃子对夜倾九的伤害,如同她…… 不知道顾难会不会难过。 “但总有一些是可以被补偿的。”雪无影此刻,偏执又固执,仿佛等待着她的点头,仿佛她只要说一句她愿意接受补偿,他就会把全世界奉送一般。 可惜,九歌不接受。 她太疼了。 她死过一次,没有人会比她更知道死亡的含义和死亡的感觉。 墓室中滴滴答答落下的鲜红,『迷』雾中旋转的红『色』字体,空气抽离的窒息,心口处的疼痛和灼灼盛开的桃花,短刃的冰凉……都让她很疼。 她受不了这种疼痛,在一个瞬间,被全世界抛弃,只身坠入地狱的感觉没有人会懂,可是她懂。 雪无影让她经历了她最厌恶与害怕的事情,这让她没有办法坦然接受,甚至她不想对他说,好,我们两清了。 她太痛苦了,痛苦到开始自私,她甚至在想,夜倾城给雪无影的苦难,她不需要为之承担什么,而雪无影带给她的一切,她不愿意去原谅。 第一百二十六章 毒舌九歌已上线 那双覆在她黑发上的手不知何时移开了,身边冰寒的温度有了一些回暖。 被扔掉的短刃再一次被递到她面前的时候,九歌感觉自己周身血『液』都变得冰寒。 滴滴答答落下的鲜红顺着短刃滑落,落在了地上开成花朵,妖冶血『色』绽放,比之忆倾阁开遍的曼珠沙华还要肆意张扬。 滴答…… 滴答…… 滴答…… 一声一声逐渐放慢,回『荡』在九歌耳边,慢慢的传入脑海中。 血红『色』漩涡慢慢成型,拉着她堕落进深渊,脑海中冰凉感占据全身,夜倾城记忆中那些死相怪异的,扭曲的,绝望的尸体全部睁开了眼睛,嘴角在勾起,一帧帧的画面迅速闪现,然后迅速消失。 一瞬间的走马观花,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水映月鲜血滴落后羽睫下血『色』朦胧的双眼…… 九歌楞楞的盯着那把短刃,僵硬着脖颈转向雪无影。 她木木的把手抬起想要捂住那道蜿蜒的伤口,但是直到她把手指贴到雪无影的脸上,颤抖的指头也没有碰到脖子上那道血痕。 雪白的衣服已经被染红了一片,但是那双眼睛中依旧淡漠,漆黑点墨的眸子波澜不惊,只放着她一人…… “本王眼睛,是什么颜『色』?”九歌开口后,才发现她的声音晦涩又沙哑。 像是经过沙漠又被后风干的粗砾。 “红『色』,”雪无影道,“很漂亮。” 听到回答后,九歌脑海中又是一阵发凉,后脊椎升起来的寒意几乎把她冻住。 贴在雪无影脸上的那只手像是终于反应过来,慢慢滑下碰到了他的脖颈,虚虚的挨着那里,刚要触碰到的时候,就被拉住了。 被拉住手慢慢滑下去放在心口处的一瞬间,九歌迅速脱离他的掌控,捂住自己双眼。 每一次眨她都能触碰到自己羽睫,每一次痒痒的感觉划过手心,九歌就多一分惶恐。 清醒与坠落的感觉,撕扯着九歌的灵魂,脑海中雪无影和水映月身影交替闪过,额头上滴落的血『液』,脖颈上滚落的血『液』,染红了她的视线。 如果可以选择,九歌一定会选择晕倒而不是清醒着。 内力消失的无影无踪,让她没有顾虑会不会伤到旁人,但是她也并不是不担心雪无影。 即使知道他不会死,不会愿意让自己就这么死了,但是……她还是担心…… 屋里蔓延开暖香,似有若无还带着一点儿熟悉的意味。 血腥味儿慢慢的被掩盖住,轻轻浅浅的雪莲香又一次环绕在她周围。 九歌脑海中闪过了粉嘟嘟的小粉红。 “何必呢?”九歌道,“本王又不是非要你再次受伤。” 被手捂住的眼睛也已经闭上,颤悠悠的睫『毛』扫过手心,黑暗让她感觉到非常安心,即使外界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安稳平静,但是她依旧想沉寂在此时此刻。 “你不开心。”雪无影道。 “当然不开心。如果你这么做能让自己开心,那就继续,如果不能让自己开心,那就不要再用这种方法恶心本王。”九歌道。 轻喘的呼吸声在这个屋内非常清晰。 她又一次感觉到触碰到手指上的冰凉,执拗的移开她的手,触碰到她依旧在微微颤抖的睫『毛』。 九歌想,这种固执到极致的样子,真是让人无奈。 “你见不得鲜血,”雪无影道,“抱歉,以后不会了。” “不是见不得鲜血,而是见不得你的血。”九歌冷哼,她划伤自己给凌唯亚放血的时候没有事儿,见到顾难染血的纱布时也没有事儿,偏偏他和水映月就把她拉进了坑。 “那我以后不会流血。”雪无影道。 “随便。”九歌冷笑,“你最好争取不要死在本王手下,否则,别说不会流血,应该说,争取不要被挫骨扬灰才是。” 她愿意祝顾难岁岁平安,而诅咒他挫骨扬灰。 她想,真正的杀人她做不到,挫骨扬灰更做不到,如果是雪无影的话,她可能更下不去手…… “本王的眼睛,什么颜『色』?”九歌抬眸。 “红『色』。” “还是红『色』啊……”九歌晃晃脑袋,“如果本王内力还在,你可能真的要碎了……” 也幸好她此时此刻手无缚鸡之力。 “你的身体经脉扭曲,不能再『乱』用内力。”雪无影道,“失控,杀戮,你也不愿意继续。” “不要用肯定句来猜测任何一个人,包括本王,”九歌道,“而且,本王身体如何……你管的着?!” 嗤笑声跟着尾音儿响起,带着讽刺的意味回『荡』在小屋中。 九歌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自欺欺人的当做眼睛依旧是纯黑,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候,最后的夕阳也无法透过窗户落入小屋了。 黑夜折『射』在雪毯上,夜晚也不是过分的漆黑,晶晶亮亮隐约透过缝隙让屋内有了光芒。 “天黑了……”九歌缓缓开口。 “嗯。” 九歌咬牙切齿:“本王该休息了。” “嗯。” 手指头划过太阳『穴』,她感觉到青筋已经开始『乱』跳:“所以,你能不能换地方,嗯~” 带着尾音儿的声音透『露』出不爽与不耐烦,昭示着主人此时此刻的情绪。 “没有地方可去。”雪无影道。 “所以呢?”九歌瞪过去。 许久的沉默。 九歌抿紧唇瓣,曾经的同床共枕像是噩梦一般让她想尘封起来,永世不再记起。 虽然醒来后就是傍晚,但是九歌无所事事只想睡觉。 防备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而困顿,却是灵魂的本能反应。 “雪无影,本王希望,睁开眼睛的瞬间,不要看到你。”背对着雪无影,九歌说完了这句话。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九歌抓狂,“不想看见就是不想看见!为什么非有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雪无影道。 九歌一头雾水,为什么是他?只有他不是他还可以是谁? “不明白,听不懂,说人话。”九歌端坐床上,脑海中还是有些浆糊一般黏黏的感觉。 懒懒洋洋的声音带着哑哑的意味,莫名有些让人心痒。 雪无影沉默。 为什么是他,如果她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如果曾经那种一视同仁会持续……为什么是顾难,为什么她愿意对顾难与众不同,为什么…… “无事。”雪无影垂眸,“好好休息。” “托您老的福,本王睡了不知道已经多少天了。”九歌依旧懒洋洋的道,“念九殿中,也好久没让本王像死了一般睡这么久了。” 半是讽刺半是无奈的话语最终也没有得到回答。 半夜,九歌蹭的睁开眼,经脉中游走的内力让她惊喜万分。 汇聚起来的内力逐渐在身体中充盈,熟悉的感觉回来了。 太过于欣喜的感觉让九歌几乎要冲昏头脑,就连强行“同床”的雪无影,都让她看着没有那么可恶了。 “做噩梦。” 明明是疑问句,却让他说成了陈述句,九歌心情轻飘飘的,回答:“没有,做美梦了。” “我没有下毒。”雪无影平静的道,“那只是一点儿『药』,没有副作用。” 九歌心道,有什么差别呢。 对她来说,不过都是毒『药』罢了。 “随便。”反正,她会离开的,今天内力恢复,明天她就离开。 九歌美滋滋的想法,在第二天化为虚影。 几乎和她打成平手的雪无影,越来越陌生,越来越不被她所熟悉。 轻盈的身法,在她的一次次攻击下轻而易举的躲开,甚至在最后一刻,隐约有压到她的趋势,如果不是她及时放弃,结果到底如何,还真不得而知。 阳光落在雪地上,刺眼无比,九歌不得不眯着眼睛。 不远处的那人逆着光,依旧是让她看一百次依旧会心颤一百次的那张脸,精雕玉琢与雪『色』相应,美好至极,却也陌生至极。 “王府还真是卧虎藏龙,本王真是小看了所有人!”九歌一瞬间其实是茫然的,她都不知道自己还应不应该去相信她所看到的一切。 仿佛她相信的,她见过的,她记忆中的,全部都是错误的。 每一个人都在颠覆着她的认知。 一次比一次动『荡』,一次又一次把她『逼』上她不愿走上的路。 到底是夜倾城的狠厉太过于深入人心,还是她太过于软弱可欺? 她到底该不该善良…… “我并没有刻意欺骗。” “对,有意欺骗而已。”九歌把手中的短刃扔到雪地,顺势躺了下去。 黑发散开,映在干净的雪上,带着几分妖冶。 冰凉的感觉很不好受,但是她突然之间享受这种感觉,虽然有着太阳,但是雪花依旧在飘飘忽忽的落下。 当第三片雪花落入九歌眼睛时,她看到了阴影笼罩过来。 “我并没有对你的内力做手脚。” 九歌第一次知道雪无影可以这么啰嗦。 她觉得很烦。 在她睁开眼睛远离鸿栖的那一刻,她心中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郁结于心不得发泄,她只想冷嘲热讽发泄愤懑,只想疯狂的厌恶他,用以保持心中的平静。 但是,她从来没有真正的平静下来过。 一只手伸到九歌面前,她懒洋洋的伸出手,在雪无影快要触碰到的时候,迅速收回,重新枕在脑后。 第一百二十七章 甜腻腻的药 恶作剧般的笑意浮现在九歌眼眸,看着那只拉空了的手,心中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觉。 “地上雪冷。” “这里就很冷,再冷又能有多冷?”九歌道,“本王想回鸿栖。” “我可以带你离开域。”雪无影摇道,“去圣渊,等花开的时候再回来。” “你让本王总是有一种感觉——一种你曾经在域生活过的感觉。”九歌枕着手,用雪的冰凉刺激着神经,“难不成,雪家曾经真是从域搬离去往的鸿栖?” 雪无影摇头。 九歌问:“那为什么你对域的感情这么深?” 雪无影摇头:“没有。” 九歌心道,没有他愿意喜欢的地方,但是偏偏这里,被他选择成为落脚点,小屋虽然有着小,但是干净整齐,小亭子也是,别有一番感觉的伫立在半山腰。 她曾经没有相信过顾难说的雪无影很可疑,所以落到了此种境地,如果她再一次相信雪无影所说的,雪家不是域搬离而去的话,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如果这一切都是阴谋预谋,那…… 离开的计划被搁浅起来后,第二天,九歌经历了更大的恐慌,她的内力又一次消失不见了。 九歌对雪无影冷眼相对几天后,终于明白,雪无影真的是无辜的,他并没有做过什么手脚,内力突然消失,她只经历过两次。 在皇宫一次,在她喝下那杯水后一次。 每一次都是来的猝不及防,让人措手不及。 第二次她以为是雪无影搞的鬼,导致在皇宫的那天都开始被她怀疑…… 她应不应该再下去相信雪无影? 虽然不知道他如何做的手脚,但是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可以让她内力无声无息的消失,她觉得除了雪无影,也不会再有第二人。 但是他否定了。 特别认真的否定了。 相安无事却又诡谲重重的相处方式,比之九歌刚刚来王府的时候更加让人『摸』不到头脑。 每天单调且无聊的日子,不知道又经历了几个日夜,九歌已经默认她身体真的已经出问题了。 现在的她,并不是努力控制住内力不让它暴走就是了,而是说不定哪一天一觉醒来后,她就成了无所依仗的废物了。 每天都是提心吊胆。 并且,从得知内力会不定时消失后,她已经完全没有曾经的心态。 当九歌百无聊赖的说她要离开域,去羽枳时,雪无影沉默了。 “为什么圣渊可以,羽枳不可以?”九歌好奇,“难不成你在圣渊也有这种……居住地?” “没有。”雪无影道。 九歌想,没有的话去哪里不一样,鸿栖不成,这里又太冷,她正好去羽枳看看——她曾经就想去,在和裴行鸢谈论的时候,她就想有哪一天,游山玩水走遍天下,尤其是要去羽枳看一看。 雪无影压倒『性』的胜利和九歌时不时抽风的内力,让两人陷入诡异却很和谐的某种和平中,这些天来,九歌也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当她提出这个要求时,雪无影虽然沉默了许久,但依旧是答应了,最后九歌只听见了最后一句喃喃自语。 清澈干净的嗓音仿佛山巅之上缓缓流淌的雪水,慢慢淌进了她的耳朵,他说,羽枳和域距离太远,满城花开的时候,我们回不来。 九歌想,她不想回来。 比蜂蜜还要甜上三分的『药』碗被送到她手上的时候,九歌习以为常又恨无奈的道:“太甜了,这么甜的『药』,我真是越来越怀疑它到底会不会有效果!” 她最终还是接受了事实,内力从一天恢复一次到两天,到三天……到现在她大部分时间都像是一个普通人一般…… 她选择再一次相信雪无影,接受治疗。 “甜的好喝。”雪无影沉默了一下,“有效果,不管什么味道,都会在有效果。” 九歌抿着甜到不像『药』的『药』,想起了曾经在王府中肆虐弥漫的『药』腥味儿…… “所以你真的很讨厌顾难?”九歌问,“那到底是什么『药』,也太难闻了吧。” 虽然最后的效果真的很不错,但是九歌感觉到她已经有了后遗症,每一次想起这件事情,若有若无的『药』腥味儿仿佛压了过来,让她有些干呕。 九歌连忙又喝了一口甜津津的『药』压下心中的异样感。 “那个『药』,就是那种味道。”雪无影回答。 那个让伤口无法愈合,却又不会影响到其余『药』材发挥作用的『药』材,融进去就是那种味道。 在最后她窝在马车里不出来时,他已经把那种『药』材去掉了,但是……丢下他们独自离开时,他知道,顾难到底是不同的。 之与她,顾难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雪无影想,他以为那只是麻烦呢。 比沈烟轻还要麻烦一些的麻烦。 “算了。”九歌叹气,“反正我不用喝,但是,这也太甜了,实在腻过了头。” “明天可以换一种味道。” 得到回答的九歌内心毫无波澜。 如果这个世界上造物主有一个儿子,那么他一定就是雪无影。 得天独厚,惊才绝艳,冰雕玉琢,所有的美好融在了他的身上,不仅没有在一丝一毫的杂『乱』,反而更把他衬托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完美之人。 如果他不会太过于偏执,那就太好了? 可惜,九歌的祈祷不会成功。 当换了一种方式甜腻腻的『药』汤出现时,九歌依旧有些嫌弃。 花香和果香的味道,在这几天在她的『药』里。杂糅在一起,搅动着她的神经。 都是她不曾遇到过的味道,估计都是域特有的花,那些矫情又香甜的花朵,不知道怎么被雪无影收集起来落入了她的『药』汤里。 虽然在前往羽枳的路上,但是因为九歌的速度越来越慢,已经接近了羽枳,但是他们到底是没有离开域。 三季雪结束了,花香弥漫在整个国家,空气中时时刻刻都是花香味儿,离开这个地方去另一个地方,无非是从一种花香的所在地,搬到了另一种花香的所在地。 即使空气中时时刻刻都是花香,九歌也没有感觉到反感。 雪与花的交界时间,开放的花朵都经历的住严寒,顶着偶尔肆虐的风雪,它们开的正艳,雪花的冰寒气息夹杂着花朵的味道,清新干净又心旷神怡。 九歌缩在暖融融的皮『毛』长袍里,感受着久违的寒冷。 她的手指头依旧是冰凉,却已经不是那种永远捂不热的体温,温度恰好之时,她已经能感受到身体回暖的感觉了。 太阳光落下来的温暖,绒『毛』的柔软干燥,九歌很喜欢这种感觉。 仿佛已经适应这种生活一般,每天都是心旷神怡般的面对着外界,好像失去内力对她来讲是一件无所谓的小事儿。 即使漫天花香中,九歌依旧能很好的分辨出那若有若无的清寒雪莲香气,只要它在,就一定是雪无影在靠近她。 果不其然,悄悄拉住她手后,又立刻松开,九歌的瞪眼仿佛不痛不痒般让他镇静自若:“风雪太凉,等雪停了我们再走。” “随便你。”九歌缩了缩脖子,看了一眼人间纯白『色』,“我们走到域的皇都时,天气会暖回来吗?” “会,那时候,交界的时间已经过完,皇都的花都会盛开。”雪无影道。 九歌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她总感觉雪无影对这里仿佛有一种思念。 第六感告诉她,雪无影在乎这里,在乎这里的雪落,在乎这里的花开,在乎花香果香融入空气的香甜,也在乎皇都花开满城的满目繁华…… 九歌想看一看满城花开。 那一定也是一种不错的风景。 在进入皇城的时候,九歌已经彻底感觉不到内力的存在,但是如同雪无影说的那样,她真的能感觉到经脉在慢慢修复,玄之又玄的感觉让她时不时想要控制内力游走,但是最后,她狠狠的压下了这个欲望。 既然开始了,她希望可以有终点。 天气确实在回暖,但是在呼吸之间冷冷的空气中,九歌也意识到,如同域的四季不同于其他国家一般,它所谓的回暖,也仅仅是不再冻手冻脚了。 像是鸿栖国初春未到时,冬末的寒冷又带着不舍在天地之间旋转一般。 对于雪无影时时刻刻要拉一下她的手,确定一下温度时,九歌是嗤之以鼻却又无可奈何的。 她躲得了第一次躲得了第二次,却躲不过雪无影偏执到头的『性』格,只要是他,那就有第三次第四次,后来九歌也就懒得躲开了,权当握了个手。 进入皇都时,已经是傍晚,没来得及去欣赏花海,不得不遗憾的休息。 “我想回鸿栖。”九歌不厌其烦的嘟囔,已经是每天必做的功课,她以为像往常一样,迎接她的事沉默,却不想这次,雪无影居然说话了。 “鸿栖并没有你可以留恋的东西。”雪无影道,“没有一成不变的地方,你离开它,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好的地方。” “本王并不嫌弃它,况且……本王身份如何所有人都知道!一人之下,本王过的有多潇洒你也不是没有见过。”九歌抬头看向雪无影,嘴角带着恶劣的笑,“杀人,活埋……只要本王想,没有做不成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兵荒马乱 “可你现在已经不是王爷了。”雪无影道,“除了鸿栖,你愿意去哪里我陪你去哪里。” “我只想回鸿栖。”九歌斜倪过去一眼,“那是我的故乡。” “除了鸿栖,什么地方都可以。”比之九歌还要固执一百万倍的雪无影又一次反驳了她的意愿。 九歌虽然已经知道她短时间无法回到鸿栖,不过是例行公事般的嘟囔一句,但是知道是知道,得到回答后的九歌更加屯气。 “除了鸿栖,我现在哪里都不想去!”九歌冷笑。 又是一阵沉默。 九歌越来越习惯这个流程。 她说话后,雪无影要么不说话,要么执拗至极,沉默越来越被她所接受。 自顾自说话的九歌转身不去看雪无影的脸:“我去别的地方干什么?我是王爷,鸿栖国的王爷!我有钱有权,而现在,你陪我到哪里,也不会再让我恢复原来的身份!” 九歌口是心非的嘲讽,心中的怒火不知为何又一次燃烧了起来。 “说话!”九歌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雪无影:“你。” “除了我。”九歌已经没有了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那种吐槽的感觉了,她从善如流的道,“除了我,什么都行。” “除了你,什么都不要。” 这种谈话不是第一次进行,也不是第一次以这句话结束,从第一次心中莫名的感觉,到现在心如止水波澜不惊,也仅仅是经过了一段时间而已。 “随便你。”九歌道,“我一直没有问过,雪家……你是放弃了?” 虽然雪无影太过于遗世独立,但是父母亲情,怎么可能是说丢掉就丢掉的?而且,还是为了她——一个并没有什么值得他这么做的人。 “你想回鸿栖,是因为喜欢权势?”雪无影道,“只因为喜欢权势吗?” 虽然是问句,但是九歌觉得,在他心中,其实已经有了最后的答案。 不过……沉默的次数太过于多,她都快忘记,雪无影除了沉默是一绝之外,转移话题也是一绝。 刻意且生硬僵板,但是,他这句话却引起了九歌的兴趣。 “这个世界上,有不喜欢权势的人吗?”九歌道,“能为所欲为,为什么屈居人下呢?” 这个世界上,原来真的没有愿意屈居人下的人……但是,雪无影依旧觉得,曾经那些不愿意屈居人下的人,所作所为,依旧是错误到极致的! “如果你喜欢,可以重新掌权。” “掌权?”九歌笑了起来,“你说的可真容易,如果我当年不是投胎到贵妃的肚子里,如果不是养在我母妃名下的哥哥登基,我还会如此风光吗?” 如果当年夜倾城只是一阶平民,那些带着清醒头脑,却莫名堕入地狱的一切,她还会经历吗? “如果你想,便会如愿。”雪无影一句话,说的仿佛是明天天气依旧很好一般轻松平淡,但是九歌却莫名的感觉到了『毛』骨悚然。 他太认真了。 认真到她不得不注视着他的眼睛,想要从中分辨出谎言与欺骗出来。 认真到九歌都要相信他了。 “只是,你喜欢的真的是站在权利巅峰吗。”雪无影声音小了一些,却被九歌听的清清楚楚。 “当然不是。”九歌眼睛眯起,“我喜欢的不是站在权力巅峰,而是站在权力巅峰带来的便利与……快乐。” “便利与快乐……”雪无影重复。 半阖上的眸子让九歌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不是依旧风平浪静。 “便利……杀人便利……抢美人儿便利……而这一切做完后,快乐就随之而来,多美好。”九歌仿佛憧憬般的说完了这句话,心中对这句话有些嗤之以鼻。 美好才怪! 脑海中那些血腥随之而来。 她晃了晃头,她的快乐不在于此。 看着又沉默的雪无影,九歌又加了一句:“如果当年那位惊艳绝伦的羽枳太子统一了七国,那便是真正站在了巅峰,可惜,我这辈子也不会遇见如此惊艳之人。” “如果无法遇见,你可以成为传说。”雪无影道。 九歌想,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雪无影说的好有道理。 她觉得这个话题没有到此结束真的是雪无影太过于纵容她,如此无聊的事情,居然他都愿意陪着她说下去,不得不说。她每天嘟囔的想回鸿栖,可能真的恶心他了。 扫了几眼雪无影的脸『色』,九歌遗憾的没有看到有什么变化。 这种无聊日子中的乐趣,大概就是去看雪无影脸上有什么变化了。 自从离开了鸿栖,他也不笑了,也不会神经病了,除却偏执之外,他在和刚刚进王府的那个他,逐渐靠拢。 九歌想,如果当年知道那种笑容是她未来再也见不到的,她倒是愿意在看几遍。 “如果我成为传说……那一定会……”九歌沉思了一下,认真道,“一定会先许愿,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你。” 即使兵荒马『乱』已经逝去,即使两人已经有了诡异相处的氛围,但是,在九歌看不到的鸿栖,正在经历着另一帮兵荒马『乱』。 …… 远在鸿栖的王府,已经不是兵荒马『乱』可形容的了。 人仰马翻的王府,夜瑾脸已经黑到不能再黑。 即使她一百万个不愿意,依旧不得不相信,王爷……真的已经死亡了…… 夜瑾懊恼自责,一度想以死谢罪。 她说过要一直跟着,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她离开王爷。 但是,她不知道第多少次食言了。 每一次,她都在想,没有下一次,绝对没有下一次。 在皇宫的时候她是那么想的,但是一个转身的时候,等到的是宫宴昏『迷』的王爷。 满脸血污的水映月惊恐眼中的倒影,是又一次昏『迷』的王爷。 万幸,她醒了过来。 但是这一次……再也没有机会被她等到了……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王府,阴影一片。 没有看到过王爷的贵族大臣全部半信半疑将信将疑,而看到过她的那些人……始终不愿意去相信。 顾难歇斯底里的想要再一次开棺验尸,被毫不留情的拒绝,到了最后,夜倾颜任由他长跪不起也在没让他踏进王府半步。 夜倾颜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管那些王府留下来的人,除了明令禁止顾难再也不许出现在王府之外,王府所有的事物依旧是夜瑾在打理。 一向冷静,坦然自若的夜瑾,眼底已经有了崩溃之『色』,被压在最深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彻底的爆发! 在顾难灰头土脸在顾家被冷嘲热讽多天后,他终于如愿以偿的等到了夜瑾。 曾经被他嫌弃到恨不得诅咒死去的人,此时此刻却如此被他迫切的祈求着能见一面。 “王爷一定没有死,一定没有!”顾难双眼通红,宛如厉鬼,曾经黏腻的声音收回,而真正的嗓音却也不再清澈,而是沙哑中带着焦灼。 夜瑾压下心中的恼怒,悲伤逐渐代替其余情绪。 他不相信又如何,他再执着又如何? 夜瑾不明白顾难为何如此执着于开棺验尸,但是夜瑾不同意。 她说,没有王爷的王府,以后你也不需要再进去了,从今往后,顾难你只是顾家的人,和王府再无瓜葛。 如同王爷所期望的那样…… 但是,直到最后,夜瑾也没有见到裴行鸢……也没有见过那个和他一起的女孩儿…… 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他们游走过帝都,又瞬间消失,留下了一地涟漪。 水映月离开了王府,在混『乱』的王府中没有激起多少浪花,即使是夜瑾,也不愿意再去想他,她没有了时间,也没有了精力,最重要的是,水映月的目的到底为何,此时此刻,再也不重要。 顾难的祈求,终究是没有结果,夜瑾实在不忍心她曾经付出过心血的人最后落得个死亡下场,明里暗里提醒一番,剩下的,就让他听天由命。 当夜倾颜终于在混『乱』中把所有的事情整理清楚龙颜震怒之时,顾家已经无法交出顾难了。 牵扯到了太上皇,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复杂了起来,即使最后夜倾颜下了通缉令,依旧是恼怒于曾经没有直接杀了他。 如果说一次的意外九儿愿意相信他,那么这次……没有人可以再让他逍遥自在! 九歌以为她的死亡只是雪无影的心血来『潮』,但是远在域的她并不知道,雪无影说的那句你已经不是王爷了,真的没有在开玩笑。 她已经“被”死亡了,毫无破绽。滴水不漏,被那个带着她离开鸿栖国的人,骗过了所有人。 偌大的王府,辉煌繁荣时刻,终究是不在了。 美人似锦,各有千秋的后院公子们,到最后,只剩下了两人。 竹韵最后也离开了。 这个曾经的地狱,在逐渐颓败,衰落,血红已经褪去,慢慢染上人间『色』,这个地方,已经没有生命值得他为之努力了。 最后没有离开的只有段锦之,对于他来说,那个人的死亡,无非就是把他一年后的死期又延缓了一下,延缓到了几十年后……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本公子可没荣幸被通缉 在他们刚刚离开王府后,段锦之颓废了几天后终于开始为了那个并不可能的目标努力起来。 拼死拼活忙里忙外后,他品尝到了乐趣。 那种尘封在心底后一朝被发掘出来的乐趣,让段锦之几乎要为之疯狂。 为了『性』命而开始的努力,逐渐变成了非它不可,废寝忘食的整理资料,把记忆中的那些东西倒腾出来,甚至颇为厚脸皮的从段家的生意往来中截了一些过来。 这种肆意妄为且意气风发的日子,让他觉得自己仿佛重回少年时代,少年意气冲天高,眉眼笑容之间都是风采。 但是,噩耗随之而来。 段锦之不知道自己应该哭还是应该笑,亦或是置身于事外,心如止水。 『操』心了许久的事情,从夹杂着担忧到越来越得心应手心无旁骛,突然之间有人告诉他,你解放了,你不需要管这些了,你可以回段家,好好活着了。 但是段锦之知道,他即使回到段家,也不会有这些日子以来过的肆意潇洒。 这段时间里,他随心所欲按照自己心愿打理着事物,得心应手的与各种人周旋着,享受着正常人一般的生活……即使是当时回段家,他也没有如今过的好…… 异样的眼神夹杂着不屑与轻视,他厌恶极了那种目光。 但是平静已经一去不返,他曾经都想好了怎么请求王爷,再换来一些时限,他一年办不成的事情,两年,三年,总有一年会办成的……但是此刻,需要他低声下气去请求的人,已经不会再次出现了。 段锦之扯了扯嘴角想笑,他是不是应该说……终于死了,这么多年了,不知道哪位能人异士为民除害了! 但是心中难以忽视的涟漪,让段锦之几乎要崩溃。 他和竹韵在竹园谈话一会儿,眼神复杂的道了一声珍重,目送着那道消瘦挺直的背影离开,和竹子一样,多年来依旧傲骨不折,清雅俊逸。 段锦之围着锦园转了很久,轻抚着桃花树粗糙的纹路,桃花眼中留恋慢慢浮现。 在他最落寞的时候,最绝望崩溃的时候,静静矗立在这里,开出灼灼桃夭的这些桃花树,他是最舍不得的。 眉间桃花瓣妖冶绮丽,但是桃花树上再也没有与之相呼应的谈桃花香了。 一身华丽到过分的锦衣换成青『色』的衣服,长发束起,依旧是干净带着三分笑意的神『色』,但是和刚刚桃花妖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但是已经收拾好东西的段锦之,到底是没有走成。 王府外的荒凉依旧是荒凉,但是,在曾经万径人踪灭的气氛上,多了一分生气。 正在筹备的店铺在这些天已经停止了动作,但是,焕然一新截然不同的感觉,引得所有人侧目。 段锦之留在了王府,帮助夜瑾处理一些事情,他期待着夜瑾赶他离开,像当初赶走顾难那样决绝,但是,夜瑾并没有那么做。 段锦之舍不得他已经能看得到的成功,夜瑾又没有明令禁止他不能再踏进王府,最终,他还是留了下来。 王府已经名存实亡。 但是夜瑾依旧被夜倾颜留下来打理着王府的一切,她近乎于固执的保护着王府的一草一木,原来是什么样子,现在就是什么样子。 仿佛这样的话,她还能感觉到所有的一切都如初,王府如初,王爷如初,她们如初…… 夜倾颜连着十天不上朝,再次上朝时,瘦到脱形的样子让臣子们不忍直视。 仿佛一夜之间,王爷两个字,成为人人碰不得『摸』不到的禁忌词语,如同当年王爷本人一般,旁让人退避三舍。 一夜之间,鸿栖大变样,和以往哪里有些不同,但是仔细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伫立于此,一如千年来一般。 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被干扰到了,在她存在或者不存在的地方,禁忌却影响非常。 …… 当一袭黑衣带着大大兜帽的身影出现在段锦之面前时,段锦之是懵『逼』的。 当大大的黑『色』兜帽被放下『露』出那张脸时,他神『色』突变。 皇帝的通缉令他不仅仅只是耳闻而已。 他以为已经远走天涯的人,在此时此刻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仿佛前一瞬还是互相嘲讽不甘退让,后一瞬已经物是人非了。 这种感觉在心中回『荡』冲刷着段锦之的心脏,直到顾难再一次的催促才反应过来。 “喂,不想回答就直说,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到底知不知道面前还站着人呢?!” 熟悉又让人倒胃口的话语被不太熟悉的少年音说出来,让段锦之既有陌生感,又很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伸手拍过去。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叫嚣着这个顾难依旧是那个顾难,仿佛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段锦之一时之间恍惚了一下,他又一次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眷恋,他清晰的问了自己一遍,他到底是为什么舍不得…… 脑海中打转的思绪,让段锦之又一次忽略了顾难说的话,顾难沉寂了一瞬,想示好服软一般眉眼乖巧了下来,但是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重新变回桀骜不驯。 “你到底知不知道他……” “耳朵没有聋眼睛也没有瞎,但是,本公子确实没有看到面前还站着‘人!’”咬字清晰带着嘲讽的意味,却在顾难那里没有激『荡』出一丝涟漪。 他接着自己问题问下去:“凤梧在哪里?你到底知不知道!” “到底是谁眼睛瞎了?”段锦之想翻白眼儿,“本公子什么时候和凤梧走的很近过吗?” 顾难哑口无言。 他明知道这是徒劳无功,却依旧顶风作案,求一个万分之一的幸运。 他没有可以去请求的人了……除了段锦之,王府已经只剩下夜瑾,而夜瑾,在愿意手下留情放他离开一次,就已经是他命不该绝,福大命大。 但是就如同段锦之所说,段锦之和凤梧并没有任何交情,夸张点儿说,还没有段锦之和他的“交情”多,至于凤梧,和沈烟轻雪无影在一起时间最长。 但是他再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如果他能找到任何其他办法,就绝对不会冒险出门拦住段锦之。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他知道雪无影和凤梧关系还算好,也知道沈烟轻和凤梧关系也可以,但问题是,一个死了一个离开了,他就算是千辛万苦找到『药』仙也不可能让沈烟轻说出凤梧到底去了哪里! “所以……你也是不知道?”顾难的声音瞬间哑了下来,仰扬起的头慢慢垂下,退后几步,沉默了片刻,“打扰了。” 重新把兜帽戴好,打算离开的顾难听到嗤笑声响起:“这种诡异到仿佛有病一般的装扮,简直是行走的活靶子,你能幸运的站着到本公子面前,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顾难脸『色』变的很难看。 他这种躲躲藏藏像是无家可归野猫般的日子,过的度日如年,偏偏段锦之揭穿起来毫不手软。 顾难恨的牙痒痒,他特别想不顾形象不顾时间地点和段锦之掐一架,但是此时此刻,内心再怎么翻滚,也只能平静到仿佛和刚刚没有什么关系。 “那你说怎么办?”顾难冷笑,清澈的少年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还请段公子指教,我到底该怎样才可以避开通缉令?!” 段锦之看着不爽却依旧要保持心平气和的顾难,忽然之间,笑意融到了眼睛里,三分笑意衬得桃花眼仿佛会说话一般。 然而,美好的画面在顾难眼中仿佛又是嘲讽一般。 兜帽下潋滟的猫眼儿仿佛回归黑暗,不会再被激起涟漪般在窥探着外界。 固执的望着段锦之,像是在等他最后的答案,也像是在期待着他会有什么惊艳的办法。 但是事实却让顾难失望了。 “办法?没有办法!”段锦之无奈摊手,仿佛真的在为不能替他解决难题而懊恼和愧疚,但是他后一句话却真真实实的暴『露』了他的幸灾乐祸,“毕竟本公子没有那种被皇帝通缉的幸运,自然也没有躲避的方法了!” 顾难瞪着段锦之,眼神逐渐变得凶狠。 但是段锦之不仅没有适可而止,反而沉思了一下,又道,“如果顾公子有幸逃过一劫,还望日后给本公子分享一下光辉战绩,毕竟本公子认识的人中,也就顾公子有幸被皇帝通缉过。” 顾难最后还是忍不住动手了,他觉得此时此刻还能忍住的人,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没有了曾经的无理取闹和『自杀』式进攻,但是认真起来的顾难依旧还是三脚猫功夫,不过十几个回合,便处于了下风。 曾经他发誓要还回来的那一掌,此时此刻不仅没有还回来,还顺带着在他心底又多了一笔帐要记。 顾难动动手,发现被折在身后无法动弹,挣扎了一下后顾难感觉到右手的钳制明显比左手要松上几个度,思绪流转,电光火石之间,他想起了受伤的手臂和曾经拉段锦之下水时撞过去的决绝…… 第一百三十章 帮忙 嗤笑一声后,顾难用一个刁钻的角度轻松的摆脱了段锦之的钳制,但是一瞬间,又被折在了身后,疑『惑』声响起。 “都没有人观看了,你还这么伤人一千自损八百?”段锦之诽谤,“有病吧!” “放开!”顾难道,“再不放开等我被抓了就说是你指使我杀人的!” 段锦之啧啧两声,手指微动闪身离开他身后,猝不及防的松手,顾难挣扎的冲力直接让他摔在了地上,黑漆漆的斗篷沾上了灰尘。 段锦之笑道:“本公子躲闪的确实够及时!” 在他原本的位置,明晃晃的银针反『射』着光线,映入两人的瞳孔,瞧见的都是彼此的不屑。 “但是你的脑子很显然没有你的身手漂亮!”顾难拍拍灰尘,又把兜帽扯了下来,脸上依旧是有点小肉肉,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烦恼,但是段锦之却能感觉到,刚刚的钳制下,他已经碰到了咯人的骨头。 曾经多风光,进入王府就有多落魄,曾经在王府多堕落,此刻也留下多『迷』茫。 竹韵何去何从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通缉令传遍鸿栖的这些天里,顾难肯定过的人鬼不如。 “那又如何,你的身手还没你的脸漂亮呢!”段锦之反唇相讥。 “谢谢夸奖!”顾难扯开笑容,眼神却锋利至极。 虽然他眼神带着满满恶意,一如曾经,甚至更加黑暗不透光,像是冰封万丈的深海,阳光照『射』不到的泥潭,但是段锦之觉得此时此刻的顾难,比之之前正常了不止一点儿两点! 如果让他选择,他一辈子也不想和压着嗓音嗲嗲兮兮抛媚眼的顾难。 心情虽然好了不少,但是他的话却没有好听到哪里去,“不谢不谢,毕竟脸都太丑了,这句话也夸奖不到哪里去。” 顾难张张嘴,就要骂人,却突然低沉下来,眉眼乖了一下:“我刚刚说我要被抓了就说是你指使我杀人的。” “怎样?重复一遍让本公子害怕一下?”段锦之歪了歪头,笑意潇洒:“本公子怕极了,这句话满意吗?” “满意。”顾难点头,脸『色』有些阴郁,“我刚刚说我被抓了就去说是你指使我杀人的,但是现在我后悔了。” 段锦之扶额:“卖乖?换要求?本公子再说一遍,不知道凤梧在哪里!而且雪无影曾经的种种表现证明,即使找到了凤梧,他也不会知道雪无影为何会和王爷一起……被杀……” “我后悔了,我立刻马上就去王府,说是段家和顾家勾结,害死了当朝王爷!”顾难阴郁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破罐子破摔的架势让段锦之笑容僵住,“如果我一人等来的只是通缉,那段家和顾家,我相信可没有一个人能跑的了。” 段锦之想,他恨透了顾难这种不要脸还不要命的样子。 如果当时和王爷一起死的不是雪无影,而是他,那他做梦都会笑醒! “你倒是知道自己为何被通缉!”段锦之冷哼,恨的牙痒痒。 “当然,他不过是气没处撒,扯到了我身上,本来就看我不顺眼,现在更不顺眼了而已!”顾难沉默了一会儿,“不过你也别想他我不顺眼就会看你多顺眼,半斤八两没差别的!” “别谦虚,你一定是那个重的。”段锦之想,他又不是疯了,怎么可能会觉得皇帝会对他们仁慈。 每一次温润如玉中暗藏的煞气,全部都是针对他们的。 这个他们,自然而然的不是指顾难一人,王府男宠,人人有份,分的王爷仁慈多的,就分的他仁慈少一些,分的他仁慈多的,自然在王府过的是惨兮兮的生活。 段锦之觉得当今圣上,是一个矛盾综合体。 皇帝对王爷的宠爱不是作假,不是所谓的想养废他。 放纵到不能再放纵,却仿佛又在暗处中想要让王爷脱离这种状态…… 段锦之不知道除了用矛盾来形容段锦之,还有什么词可以形容他。 “皇帝现在只是想抓一个替罪羊,而我是最让他能出气的那个。”顾难磨了磨牙,抬眸看向段锦之,“但是如果是家族……明显不会像我这种一看就没有能力做到,连栽赃嫁祸都不算的背锅者,他会彻查,后果……你可以想象一下!” 段锦之废话懒的说,直接又打了起来,他特意注意着顾难的右手,果然如他所想,并不是曾经的残废模样…… “别拽我胳膊!”顾难气恼的甩手,却没有任何挽救局面的效果。 段锦之眼睛惊奇闪现,啧啧称赞:“如果这『药』能卖的话,估计很好赚钱。” “可惜,能配『药』的人已经死了!”顾难捂着胳膊龇牙咧嘴,“要不然你下去看看?找找他要个『药』方,下辈子继续赚钱?” 段锦之想,他真的不能指望顾难还有点儿良心。 太奢侈了这种期待,比相信王爷有良心可能还要更加奢侈。 “顾难,夜瑾救不了你,本公子也没有办法救你。”段锦之突然认真下来,眉眼之间潇洒不羁收敛。 顾难心里诽谤,让你帮忙找凤梧,谁要你救! “但是,如果你想离开帝都,本公子帮你一个忙。”段锦之道,“希望你被碎尸万段时候,记得留点良心,嘴下留情,不要拖段家下水。” 随即段锦之就对自己傻兮兮的提议有些嗤笑,斜倪一眼点头爽快的不得了看起来很是纯良的顾难,心想,早就打的这个主意吧! 现在人模狗样的答应的爽快,不知道到时候会怎么编排他们呢。 如今恨的牙痒痒的人渣,却必须让段锦之祈祷着一路平安,真是快讽刺死了! 嫌弃很明显的表现在脸上,顾难仿佛无知无觉的笑意盈盈:“祝我平安。” “本公子祝你碎尸万段!”段锦之握紧拳头,终究还是平息了一口气,认命的思考他应该怎么在明显戒备更加森严的帝都中让顾难离开。 更重要的是他到底怎样才能在皇帝怀疑段家的时候把段家摘除的干干净净。 …… 顾难想过离开帝都,但是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个想法已经成为了妄想。 警戒加强了至少三倍,就为了拉住他一个替罪羊! 顾难心中骂了夜倾颜不知道多少遍,他真是疯了才会回帝都,他疯了才会掏心掏肺的告诉夜倾颜他的所有怀疑……也不算是全部,毕竟他什么都不想听,只想让他离开王府…… 顾家是回不成的,就算老东西还知道保住他就等于保住半个顾家,他那个缺心眼儿的妹妹也会想方设法的把他连带着顾家一同卖出去。 他一腔热血的找到段锦之,说出的第一句话让自己都感觉自己有些神经病。 他知道段锦之和凤梧没有交集,但是他想找到凤梧,他必须找到凤梧! 在段锦之提出会想办法让他离开帝都的时候,顾难没有丝毫怀疑,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但是段锦之还有一个段家在。 至于段锦之会直接杀了他……顾难后脊椎的凉意顺着骨头升起,直达头顶,后怕的感觉来的猝不及防,让他几乎腿软。 虽说段锦之会顾虑皇帝的通缉令,但是他如果真的气愤起来,不顾皇帝命令下了杀手……说实话,顾难想了想,他没有任何办法。 段锦之又不是竹韵,竹韵想让所有人活下去。 即使是他,也不得不说受过他的帮助,但是曾经让他嗤之以鼻的善良,可从未从段锦之身上出现过…… 顾难隐隐约约有点滴后悔,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这次的冲动,带来的后果是不可磨灭的伤害,他应该怎么办! 顾难思前想后半晌,却终究是心一横,念念叨叨,死就死,反正也过的太不好了。 …… 随着货物楚离开帝都的顾难,在棺材中醒过来,简直想骂死段锦之。 他望向那个方向,繁华的帝都,心道,他一定会回来的,他会证明自己是对的…… 雪家被暗中控制起来,而顾家也暗中被重点“照顾”了一下,但是如同段锦之所想,没有了顾难,顾家到底是不会被牵连的。 越来越紧张的氛围在雪家被查出叛国时候,终于是到达了巅峰,然后爆发。 叛国…… 何等大罪! 和谋杀皇室,几乎可以画上等号的两件事情,在短短的时间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风雨飘摇中的鸿栖,又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段锦之一边顾着他的生意,一边儿观察着帝都风雨飘摇中还顺便收集了资料。 此时此刻他是真正的在祈祷顾难一定要平安不要被抓到,他不得不承认,兵荒马『乱』的帝都,太过于复杂。 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中,顾家处于中心。 很不巧,他脑子抽了善良了一次帮助了顾难。 如果最后他真的被抓到,段锦之相信,不出多久,顾家也就快玩儿完了,不仅如此,段家也会被拉入沼泽…… 他不能让段家经历这种黑暗的,一定不会!段锦之想,这种经历,他自己经历过就够了,段家没有必要也去经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发烧 满城花开九歌欣赏到了。 溪水潺潺,蜿蜒着流淌过去,清澈见底的溪水下,鹅卵石静静地躺在底下。 漫山遍野都是花,冷冽中盛开的花仿佛更加香甜一般,勾引着九歌视线。 她确实被震撼到了。 域的皇城很是繁华,但是比起鸿栖的繁华来,又仿佛带着清雅与薄凉一般,大概是风雪蔓延在这片地域的时间太过于长久,以至于纯白掩盖了一切,覆盖上风雪颜『色』的后,皇城干净又淡漠。 九歌莫名的感觉这里和雪无影很是相同。 仿佛他天生属于这里。 “雪无影,你喜欢这里吗?”九歌站在客栈三楼,看着底下来来往往的人们,不由的问道。 冷风吹过来,黑发拂过脸颊,有一种刺痛感,九歌撩了撩头发,把它勾到耳朵后面,但是这只是徒劳无功,当她放下手后,那一缕柔顺的黑发调皮的又一次溜到了脸颊上。 黑发与白皙的脸对比看起来让人心惊,莫名的脆弱感浮现。 “不喜欢。”雪无影摇头。 九歌怔了一下儿,缓缓的转头,把视线从繁华喧嚣转移到雪无影淡漠的脸上。 “你刚才摇头了?”九歌惊奇,“我以为你对什么都是无所谓呢。” 雪无影对上她清澈干净带着诧异的眼神,慢慢的垂下了睫『毛』遮住眼中的潋滟微波。 “总有一些不喜欢的,就像总有一些喜欢一样。” 九歌更加惊奇:“一些?” “你和……” “停停停!!!”九歌抬手制止,“不喜欢的是什么?” “这里和一个更加黑暗的地方。” 九歌撇嘴:“王府就王府,别说的那么悬疑。” 雪无影沉默。 九歌重新转头看向外面,喧嚣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涯,隔着一段距离,仿佛是上辈子才经历过的一般。 一双手遮住了她的视线:“风太冷。” “不冷不冷!”九歌挥手挪开雪无影的手,“别挡住我!” “没有内力不能吹冷风。”随着这句话说完,九歌眼中繁华且干净的街道消失,只剩下窗子上的棱棱角角映在了九歌眼眸中。 “我不冷。”九歌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像个迟暮老人一般挥了挥手,羽睫垂下在脸上形成一个漂亮的弧度,无声无息的抗议着。 二十一世纪有一种冷是妈妈觉得你冷,九歌倒是没有体验过,而现在有一种冷是雪无影觉得她冷,她一点儿也不想体验。 被拉住手后,九歌只能感觉到柔软和细腻,她想,雪无影到底知不知道他的体温和她差不多! 这样拉住手,能感觉到什么?可偏偏每一次雪无影都热衷于拉着她。 九歌眼睛慢慢下移,盯着拉住她的那只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该喝『药』了。”雪无影道。 九歌心中一阵发闷:“你是不是特别不想让我内力恢复?” “嗯。” 九歌想,这么伤人心的回答,也就雪无影能面无表情的说出来,她不想听这么难听的回答,她还是想听顾难撒娇一下哄着她开心一下。 哪怕是假的。 “能不能说一次谎话?”九歌叹了一口气,“真话挺难听的。” “谎话有时候也很难听。” “但是此时此刻的谎话却很好听。”九歌固执道,“你想我内力恢复吗?” “想。”雪无影道。 九歌把那只手抽出来,笑的要弯了腰。 不知为何,她听到雪无影口是心非的话,虽然从善如流,却带着僵硬感,仿佛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一般的存在了一些不自在。 “我还能恢复吗……”九歌慢慢收回笑声,把手覆盖在眼睛上,慢慢的黑暗代替了笑意。 喃喃自语的话根本没有想得到回复,但是她还是听到了身后的声音,仿佛带着叹息和宠溺一般,低声却清越。 他说,能。 一扇窗,隔绝了所有的繁华,让九歌重新窝在这间屋子里。 她在屋子里毫无目的的转着圈圈,偶尔看一眼笔直站立在墙角的雪无影,无声叹息一下。 脑海中混混沌沌的,仿佛在离开鸿栖之后,她就没有清醒过一般,在这些天更甚。 她会想一些不愿意面对的记忆,也会想一想让她开心过的事情,大部分时间在想二十一世纪时候,她的一切。 她想,如果回去的话,她会不会活着?即使是以一种灵魂状态存在,她会不会活着? 如果能,她该不该回去? 她的朋友们死亡了,她所眷恋的一切灰飞烟灭,但是在这里,她已经没有了存在的意义一般…… 她失去了内力,离开了鸿栖,陪着一个她不愿意面对的人,她喜欢这里的景『色』,舍不得这条命,但是…… 九歌想试一试能不能再一次进入那种玄妙的境界,把那封信件看完……但是,她害怕那种窒息感…… 矛盾撕扯着九歌的意思,她眼睛一遍又一遍的扫过红宝石。 “雪无影,我想回鸿栖。”低低的声音带着思念响了起来,“你为什么不让我回去。”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九歌又扯了扯头发,“好像鸿栖想杀本王的人更多一些。” 九歌不知道,她已经“被”死亡了,不会再有什么暗杀出现,只有普天同庆众人的喜悦而已。 “因为顾难?”雪无影道,“他没有死,你没有必要回去看。” “不是因为顾难。”九歌痛苦的捂住眼睛,想要把流淌出的情绪封回去,在若无其事的装作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当一个潇洒的人,万事不过心般的和他一起,看满城花开。 “好。”雪无影点头,“花谢了我们就走,去看一眼,然后离开。” 手指在脸上顿住,捂住眼睛的手有些颤抖,九歌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手心被羽睫划过有些痒,让她的心也跟着痒痒了起来,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 她嘴角勾起笑容,说,好。 仿佛从迟暮者时光倒流一般重新回归意气风发的年代,虽然还是相同的一张脸,但是暮气沉沉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双眸中的奇异光彩。 九歌不知道雪无影说的没有死,真的只是字面意思而已,她以为她失踪,王府中所有人都恢复自由,包括曾经不愿意离开的,不愿意去面对外界生活的,都会离开…… 但是九歌怎么也不会想到,顾难此时此刻的生活,用“没有死”三个字,真的是一种讽刺。 所幸,没有死已经是顾难现阶段能追求且追求的到的最好的境界了。 他磕磕绊绊活着,只留下心中一口气,为了找到他想要的答案,为了找到凤梧,为了…… 顾难坚信自己是对的,他相信王爷不会死,雪无影也不会死。 没有人会知道他这种执念从何而来,包括夜瑾。 她虽然悲痛也在面对现实,而他在所有人眼中,做的都是太过于无意义的事情。 但只有顾难知道,这么些年的接触中,他感觉到的不正常绝对不是简单意义上的不正常! 虽然他看到了鲜血,在午夜梦回中,滴滴答答的血『液』比任何时候都鲜红黏稠…… 他想,他祈愿的是,王爷岁岁平安。 九歌生病了,在顾难祈求她岁岁平安之时,在花香弥漫域的皇城中,生了一场大病。 发烧昏昏沉沉仿佛意识已经脱离了这个世界…… 漫天飞舞的桃花瓣让九歌明白,她又一次回到了梦中。 听不到她说话的小女孩儿和少年,她太想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以至于慢慢回过头来看向她的少年嘴唇将张未张时候,九歌依旧在倾听。 但是,勾起的嘴角,慢慢诡谲的眼珠和逐渐被模糊的一张脸,让九歌腾地张开了眼睛。 弥漫的桃花香和视线中干净的床顶让九歌有些恍惚,随即才慢悠悠的反应过来……异样的桃花香味道,是她的『药』碗儿中散发出来的。 九歌拧起的眉头慢慢舒展开…… 她梦到凌轩亚了!她居然梦见凌轩亚了!!! 破天荒的头一遭!!! “风雪太冷,染上了风寒。”雪无影低下头『摸』了『摸』她的额头,冰凉凉的感觉让她眷恋。 “所以才说要回鸿栖啊!”九歌含混不清的嘟囔了几句,慢慢张大眼睛,“酒可以退烧。” “已经有『药』了。”雪无影道,“我去买酒。” 九歌抬手『摸』了『摸』额头,“很久没有过这么高的体温了。” 说起来,不一定是因为风雪太冷,也不是她吹了风,大概是体质改变,一时之间很难适应而已。 她已经许久没有感觉到特别暖的感觉了…… 很久很久…… 虽然这个时候在发烧,昏昏沉沉,但是不妨碍九歌把自己捏个遍儿。 但是,越来越不对劲的感觉充斥着九歌内心,让她心中一根弦儿绷起…… 手指头因为发烧而有些颤抖,但是丝毫不妨碍九歌扶着床坐起来然后把自己打量一番。 复杂逐渐蔓延在眼底,她想,此时此刻她应该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反应才对。 但是,桃花香的那碗『药』中,助眠的『药』物应该很多,很快,她已经想不到自己应该是有什么情绪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喜欢 她感觉时间过的很快,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候,酒香夹杂着桃花香弥漫着。 并非是桃花酒,而是她剩余『药』物的味道,但是九歌就是莫名其妙的想起了段锦之。 她想,她给他的宏图和补偿,还未展开,就已经销声匿迹,平白无故的唬人一场,也没有来得及把她想给的东西交给他…… 捂着被子不肯动弹,九歌已经绝望了,但是她还想最后的挣扎一番,却被半凉下来的体温刺激到了。 飘着酒香味儿的,不止是桌上的酒坛,还有她…… “什么时候知道的?”九歌眸中酝酿出风暴,“你是不是因为觉得本王是女人,才会心有不甘而出此下策,带本王离开鸿栖?!” 连称呼都不由自主的改变,雪无影不想听出她话语中的风雨欲来都不行。 发烧导致的软绵绵气音儿不仅没有杀伤力,反而有些撒娇质问的意味。 “很久之前,”雪无影停了一下,确认她在听,又接着说,“不是因为这个。” 九歌脑子混混沌沌,拽紧被子不松手,固执的瞪着他:“很久是多久?” “浮云佛斋。” 九歌冷笑:“这么久看笑话看的爽不爽?” 没等到回答,她也不想听到回答,继续道:“真可惜本王是女子!” 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雪无影有些不懂她在想什么,却也知道,他做的事情已经几乎触及到了她的底线。 但是这个“几乎”,却不是真正…… “不可惜。” “我现在就看见你脑子就疼!”九歌声音逐渐低下去,她知道对雪无影说话,就像是死一场自问自答般发泄怒火的时刻,他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没有什么话能经过他的内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情关己也懒得皱一皱眉头,她还能怎么办呢?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九歌道,“如果你不知道我是女子还好,有情可原,但是你知道,你居然还动我衣服!!!” 不仅动了她的衣服,降温的时候还……闻着被体温蒸腾出来的酒香,九歌感觉脑子都被酒精侵蚀了,她极力克制着自己才会不和脑子被啃掉的雪无影计较。 “嗯?你是女子我才会喜欢你的。”雪无影道,“我不喜欢男人。” 九歌:“……” 看着漂亮到极致的那张脸上所有的神『色』淡淡,但是绝对没有作假的意味。 颤抖着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九歌咬牙切齿挤出两个字:“你滚。” “你还在发烧,我要陪着。”雪无影反手拉住她的手腕儿。 脉门被扣住的感觉并不好,即使没有了内力,身体的本能反应依旧是挣扎,但是九歌不仅没有撼动那只握住她手腕儿苍白的手,反而下意识想要踹过去一脚时候把被子踢开了。 散开的纯白被子落下,一瞬间九歌不知道是要拯救自己的手腕儿还是要拉住掉落的被子。 两头都顾及的结果就是什么都没有做到。 感觉到温热的手腕儿好似戴上了一圈寒冰做成的枷锁,九歌感觉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她不由自主的想要蹭一蹭让冰凉更加蔓延。 但是她转动手腕儿却依旧无法解救出那只手时,九歌怒目而视。 “我是女子也不需要你喜欢!”九歌道,“世界上那么多人,你喜欢我做什么?” “因为世界上那么多人,只有一个是你。”雪无影松开手,看着那道被拉出来的红痕有些沉默,手指无意识的抹了一下。 九歌只看了一眼红痕,就无所谓的甩了甩手,重新转身窝进被子。 忽然,九歌瞅了瞅她现在的处境,脑洞大开,她这个样子看起来像不像…… 想要把神经病般的想法赶出脑海,却无意识的想的更多,她想,曾经王府中的地位身份仿佛互换一般,她变成了那个受伤的小可怜。 看着雪无影的目光忽然有些诡异起来,清咳两声,九歌想把视线挪开,却仿佛黏住一样,挪不动视线。 昏昏沉沉的感觉并不舒服,身上的清冽酒香夹杂着暖香让人昏昏欲睡,温暖,但是却向贴近冰凉。 “我一直以为你在有病,现在看来,还不算特别有病。”九歌道。 雪无影问:“为什么这么觉得。” “以为你并不知道我是女子。”所以才特别有病的感觉。 闲的无聊透顶,非要拉着她离开鸿栖的感觉。 把她当做仇人却不杀了留下来折磨的变态感觉。 九歌心中默默吐槽。 这不是鸿栖,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压力,不仅没有压力,还有一些庆幸的感觉。 虽然扯她衣服这事儿太过于恶心她,但是心中诡异的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让九歌不得不正式认识到,她还是希望雪无影正常一些,也希望她能正常一些生活…… 看着突然松了一口气的人,雪无影也沉默了一下,他好像有些明白她在想什么。 “喜欢你。” 九歌听出了他的重点字是“你”…… “浮云佛斋……”九歌思考状,“还不算太过于久远,这么短时间的喜欢,好假啊雪无影!” 假的她都不能随便相信。 “那顾难呢?” 突然被提及的名字让九歌皱眉,脑子昏沉有些跟不上节奏,却固执的思考着,不愿意随着灵魂的浮沉感入睡。 “他怎么了?” “他喜欢你。” 九歌听到这句话几乎哑然失笑,喜欢?什么是喜欢?撒娇是喜欢?有求于她是喜欢?黏腻在她身边是喜欢? 如果真的这么简单的话,她要开心死了。 可惜不是。 幸好不是。 “你想多了。”九歌道,“没有人喜欢我,毕竟伤痕累累和家破人亡,是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 “顾难不知道你是女子。” “对啊,所以才说他根本不可能……”九歌说到一半感觉不太对劲,虽然她脑子昏沉,但是并不是停止工作了,她仔仔细细的思考了一下有些明白雪无影的意思。 忽然之间哭笑不得。 顾难这种不入流栽赃嫁祸的小手段,怎么雪无影也开始用了? 她已经再也不是呼风唤雨的王爷了,怎么还有人为了栽赃而栽赃? 没有意思的事情被雪无影做出来,不仅有些笨拙可爱,还让九歌莫名感觉好笑。 “他不知道。也不喜欢。”九歌笑够了停了下来,解释道。 不知道也不喜欢,不是变态,也不是斯德哥尔摩,他只是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而努力罢了。 九歌不想继续说什么,她又一次下了逐客令。 虽然知道无济于事,但是依旧挣扎着想要努力一下。 最后陷入沉睡之前,九歌强忍着困意说了一句:“别拽我被子!” 缩成一团儿的人皱着眉,没有安全感的样子完全呈现出来,原本泛着寒意的脸颊带上了桃花瓣般的粉红,愈加柔软娇嫩。 仿佛放下了负担,解开了枷锁一般,连声音都柔和了起来。 对她来说,那就是负担……所以她要离开王府,她必须离开王府!离开鸿栖,离开所有束缚住她的一切…… 没有雄心壮志,不如和他一同在域,看满城花开。 至少在这里,她能得到自由。 权利高于一切,却不是一切,更不是她的一切,于她,那些东西握在手中只能是破碎的瓷器,华美却锋利,外界看起来风风光光,内里却血肉模糊。 和他一样。 但是又不一样。 她握住的,至少还不是破碎到再也拼凑不起来的碎片。 她还可以放手,还可以抛掉过去,拥有全新的生活。 雪无影伸手拂过床上熟睡人的眉心,轻轻柔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终究是无法抚平内心的褶皱,手指头紧紧勾住被角就是不肯放开,即使在睡梦中也非常的不安稳。 这种情况并不是因为发烧才出现的,自从那次醒过来之后,每一次的睡眠都是如此,不安稳,仿佛陷入了梦魇,却又并没有什么实质『性』伤害。 他能看出来,她已经开始抗拒入睡。 每一次他在旁边,都固执的不肯闭上眼睛,每一次都在困意朦胧中,眼神依旧带着警惕和茫然无措。 但是他不能离开,如果离开,她的警惕会更甚。 对于这种似乎是梦魇又不像梦魇的样子,雪无影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在每天的『药』中放上助眠的『药』物。 日复一日,越来越不安稳的样子让他恍惚了一瞬,他见过她在王府中睡眠的模样——虽然不说是香甜,但是也算得上是没有烦恼,可惜此时此刻…… 虽然雪无影在隐约担忧着她,但是在九歌看来,这一觉睡的很是舒服,虽然梦中有一些恍惚碎片闪过,但是比起前几天来,几乎算得上是香甜。 体温让被子都是暖融融的,酒香和助眠『药』物作用下,九歌心满意足睁开眼睛,思绪回笼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拉身上的被子。 依旧在,并且和熟睡之前一模一样,这让九歌松了一口气。 做完动作后想起了什么一般,转头就看到雪无影漆黑点墨般的双眸在看着她。 不知为何,想到自己刚刚动作后,九歌有些不好意思。 第一百三十三章 她想转个圈圈 慢吞吞的伸出手来『摸』了『摸』脑袋,温热的手,泛着凉意的额头,让九歌很是满意。 “退烧了。”雪无影声音响起。 “我知道。”九歌百无聊赖的缩在小被子里,问道:“没有休息。” 雪无影仿佛是懂了她的意思:“没有碰你的被子。” 九歌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她困意袭来时,好像是嘟囔过一次…… 九歌『揉』了『揉』鼻子:“过分。” 简直像是在嘲讽她一般。 睡醒后沙哑的声音带着慵懒,也带着一丝女子特有的柔软,两个字轻轻浅浅,却突然让雪无影心脏漏跳了一下。 他感觉很奇怪。 石子落入湖泊激起了涟漪,一圈一圈又一圈,『荡』漾开的波纹把他情绪推了起来。 肚子咕噜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九歌想,这种突如其来的饥饿感还真是退烧了! “你睡了两天。”雪无影退到房门旁,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九歌听到这句话,感觉自己更饿了。 她看着关闭的门突然觉得雪无影好善解人意。 这种想法直到她找不到自己那一身衣服才消失。 九歌看着被堆到矮塌上的里三层外三层纯白,脑袋有些疼。 她想缩在被子里不出来。 如果不是特别饿,她真想一辈子不出去。 顾难喜欢给她紫『色』,雪无影喜欢给她白『色』,他们有没有问过她喜欢什么? 默默诽谤着,但是她的速度不得不加快,她一边穿衣服一边视线扫过房门,生怕雪无影脑子抽了推门进来。 一层又一层的白『色』,几乎让她分不出来,被夜瑾服侍了那么久,九歌感觉她穿衣服的技能树还没有被点亮…… 直到着急的一身汗,九歌还没有搞定。 她把衣服套上几层之后,才发现雪无影准备的并不是一套两套,而是很多套,她可能穿的不是一套衣服…… 平常又都是男子装束,这一次层层叠叠飘逸的裙摆,滑溜溜还带着清香的入手触感的女装,让九歌心力交瘁。 又饿又累还烦躁,九歌想,她要在这里阵亡了。 最坏的预感还是发生,当雪无影推门的瞬间,九歌已经没脾气了,她道:“没有下次,记得敲门。” 没有回答。 九歌一边折腾着系带,一边百忙之中抽空转头看过去。 女子黑发散落,沙哑带着一丝疑『惑』的声音响起后,回眸看过来的时候,眼睛清澈透亮。 “很漂亮。” “谢谢您呐!”九歌冷哼两声,“到底是在夸白『色』还是在夸衣服?” “在夸你。” “真的是受宠若惊,不敢不敢。”九歌手上动作不停,依旧折腾着这件衣服,“我的衣服呢。” “都是你的。” “别装傻。”九歌回头看着他,“我说的是我穿的那件衣服!” “扔了。” 九歌停顿了一下,回头嘟囔,不生气不生气,和雪无影计较比和顾难计较还要累,脑细胞经不起折腾了,不生气不生气,扔了一件还会有万千件站起来! 半晌依旧穿不好衣服的九歌,自暴自弃的道:“你能不能把我的衣服捡回来?” 带着几分认真的话在看到雪无影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后,又变成了绝望,算了算了,她还是不计较了。 “抱歉。” 九歌静下心,终于歪歪斜斜的把层层叠叠的衣服穿好。 柔软的下摆走动之间仿佛行云流水,飘逸至极,腰封之下,撒开的裙摆像是花瓣绽放,包裹着最柔嫩的花蕊。 直到穿好之后九歌才发现,这并不是完完全全的纯白,柔顺和垂坠感并重,轻薄还柔软,上面的奇花异朵用亮白『色』绣上,看上去就会花费不少人力。 九歌突然想,还挺漂亮的。 她的抗拒感在欣赏出来之后奇异的消失了不少,但是从浮云佛斋回到王府再到此时此刻,她第一次穿上裙装。 她突然想转一圈看看裙摆打开的样子,嘴角是翘起来的弧度,眼珠转了转:“你先走,我马上下去。” “等着你。” 九歌:…… 她挠了挠头,忽然之间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穿着的,太像情侣装了。 虽然古代并没有这种说法,但是站在一起相配,却也是人们关注的事情。 她特别想转个圈圈,但是雪无影看起来是不会离开了,九歌有些遗憾,手指头拽了一下裙摆,又拽了一下。 她刚要说走的时候,雪无影清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裙摆撒开后,会是千叶水合的形状。” 九歌捏住裙摆晃了晃,有些控制不住美滋滋的心情:“会吗?” “层层叠叠,和千叶水合一样。” 这句话听到九歌耳朵里,让她想起了在浮云佛斋曾看到的千叶水合,随着微风摇曳的身姿像是绝美的舞姬翩翩起舞,半软的腰肢左摇右晃…… 奇花异朵开遍的域中,千叶水合都算的上珍贵的花。 外形像莲花,花瓣薄很薄,娇滴滴还没有什么重量,透过层层花瓣还能看到手心的纹路的千叶水合,让她在那时瞬间想起了雪无影…… 那时候,在她身后的雪无影身上幽幽雪莲的香味儿已经压过了千叶水合,让她有熟悉的感觉,却又一时间没有想起来。 九歌想,现在,以后,她估计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你是在那时候看出来的?”九歌撇嘴,“难不成不能想一下女装癖吗?” 虽然不太明白她说的词,但是却模糊知道她的意思,雪无影道:“也不算是,还要晚一些。” 九歌想,可惜了,如果她没有『迷』路,直接跑回去拉上夜瑾就跑,会不会能避开雪无影和小轻儿? 然后又想了一下,估计不可能,上手抓人的顾难还在那里来着,她想离开也不可能。 一道鲜红的血痕,和后来那只猪抓伤的三道抓痕,都没有在雪无影脸上留下痕迹,九歌也不知道是应该遗憾还是庆幸。 大概是庆幸,她想,毕竟初心觉得,即使被打,也绝不还手,实在不行打在身上也不能打在脸上…… 但是她也曾想过,将他挫骨扬灰。 覆上脖颈,那里曾经流出过温热的血,而今不曾留下任何痕迹,柔软韧『性』的皮肤光滑如初,像是没有亲吻过利刃一般。 但是九歌心中的那道伤疤被裂开后狠狠刺入一刀,再也无法愈合。 看着纯白的裙摆,突然没有了转圈圈的欲望,一瞬间的少女心仿佛又一次被搁浅。 “走吧。”九歌笑了一下,“我饿了,吃饭,喝『药』,等着内力恢复。” “好。” 夜瑾喜欢在她身后呈现出保护的姿态,顾难喜欢在她身后跟随,而小轻儿经常忽快忽慢,偶尔才会想起她的身份,乖乖的跟在她身后。 只有雪无影,总是和她并肩而立。 她步伐慢下来,他就跟着慢下来,她走的稍微快一些,他也会快一些跟上。 游刃有余又从容自若,无论怎样,都固执的站在她身边。 看着一道又一道扫过来的视线,九歌嘀咕:“应该遮住脸再出来。” 这次不知为何忘记了这件事情,平常在白天行走,她就算正常的装束,也会让雪无影遮住那张脸。 光风霁月,宛如月华流水,在阳光下,都能压过的璀璨,让他成为众人视线焦点。 他靠近的时候反而没有人会特意盯住,但是在稍稍远离之后,所有的视线都粘了过去,惊艳占据所有人目光。 反而是九歌,只要她走过去,就会有各种视线黏着在她身上,无论是惊艳,还是贪婪,亦或是羡慕,他们好像更愿意靠近一些观察她。 这种感觉并不美好。 九歌无奈至极,莫不是雪无影不离开雪家就是因为鸿栖国第一美人儿的名头太大,导致出行不便? 两人没有一同走到过街上,而和顾难在一起,并不会引起如此大的轰动,一时之间,九歌有些心慌。 她没有内力。 街上的轰动却并没有特别混『乱』,让九歌略微放心了一些。 “你在害怕。” 九歌听到问话下意识的摇头,却又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我还是喜欢内力充沛,随意杀人的时候。” 最后一句完全是瞎扯淡,但是她喜欢这身体内力充沛的时候,确实没错。 打着卖可怜想法的九歌,没有得到任何回复,她摇摇头,却没有什么遗憾,本就是突发奇想而已。 她又不可怜。 大概卖可怜也卖不出几分真意。 “害怕……”雪无影喃喃自语。 九歌心神一动,这是听进去了?她急忙点头:“害怕。” 陈恳又带着一丝可怜,仿佛失去依靠后的真实流『露』,说完后九歌就抿了抿唇瓣,她想,千万别说什么狗屁的我保护你! 确实,如九歌所愿,她不想听到的那句话,确实没有被吐『露』出来辣她的耳朵,但是,她听到了更加让她绝望的一句话。 雪无影说,那我们以后可以隐居。 九歌怔愣住之后,心底满是无奈,她果然不应该做什么太大的期待。 隐居……亏他想的出来! 虽然她也想过,在去见她爹时候,看着雾气中的群峰,她也想不如隐居算了,但是,现实哪里有那么简单。 逃避,是最可怕结局的开端。 第一百三十四章 抓紧与安全感 逃避的开端,也是祸患的起始。 即使九歌认为她此时此刻的行为算不上逃避,但是依旧有人想要让她死亡。 冷箭带着破空声响起,阳光下的银白寒冷冰凉,一个小小的光点在九歌眸中慢慢放大,即使她感觉到了『毛』骨悚然,但是身体却无法清楚的做出反应。 她下意识的去抓雪无影的袖子,在刚刚触及到柔软布料时候,却感觉它如水一般滑走。 九歌刚放下的心腾地提起,茫然和无助浮上眼底,抓空了的手指蓦然收紧,收回袖子,像是从未伸出过一样。 太阳光泛白了,一瞬间所有景物褪去了颜『色』,黑白颜『色』定格…… 直到一声脆响响起,被粉碎成碎末的冷箭纷纷扬扬落下,她才回过神来。 在一支箭之后,纷纷扬扬的箭雨落下,惊呼声,尖叫声小孩儿的啼哭声『乱』成一团。 被两人吸引住目光的行人没有一个逃过此劫,有些人脸上还带着笑容,却定格在了此刻。 那些箭雨分明是冲着她来的,却让一整个街道的人受了无妄之灾。 血『色』染红了这条街,九歌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看那一地绽放的鲜红。 被雪无影拉住的时候她躲闪了一下,却被不容拒绝的拉住手腕儿:“闭上眼睛。” 九歌睫『毛』垂下,却不愿意闭上眼睛。 她会受制于人啊…… “闭上眼睛。”雪无影声音仿佛从幽谭中传来,清冽却带着安抚的感觉,“不用害怕,你没有危险。” 像是被蛊『惑』一般,九歌最后看了一眼被强劲的内力粉碎的黑衣人身影,把眼睛闭了起来。 预想中的黑暗并没有出现。 碎金斑驳着透过眼皮,落入她的眼中,一闪而逝的黑『色』阴影让她愈来愈不安。 训练有素的黑衣杀手从出现到此刻没有说出一句话,让九歌也不确定他们到底听命于谁。 不过听命于谁,都是想杀了她…… 闭上眼睛后,她如同自绝生路,周围是血『液』飞溅的修罗场,而她却像是大海中央浮沉无依的一叶轻舟。 视觉消失,其余的感觉被放大到了极致。 耳边的风声,刀剑相撞的声音,刺入心脏的闷闷声,死亡前的闷哼声……混『乱』到极致的街道,前一瞬间的香味儿,后一瞬间的血味儿…… 手腕上的力度不曾消失,让九歌心中被无限放大的惶恐慢慢搁浅着。 她的另一只手攥紧,指甲在手心划出了一小群月牙,全身的重量仿佛都在左手手腕儿上,只有那一个钳制,才让她感觉自己在活着。 她只小小的跟随着旁边的力度移动过一点儿距离,就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这让她还能想象出闭上眼睛之前的情景。 忽然,手腕上的力度消失,九歌下意识的伸手去抓…… 抓空了之后,周围的声音仿佛在变缓,她感觉到自己脑子一片混『乱』,她知道自己不能睁开眼睛,伸手抓了一下之后,蓦然收紧那只左手,慢慢收回。 她想,她这个样子一定茫然又傻兮兮的。 浮萍一般死死的拉住别人的样子一定丑到了极致。 当雪无影回头时,正好看到女子转了半个圈,左手无意识的向前伸,却抓了一个空,然后攥紧收回。 她的睫『毛』一直在抖动,唇瓣抿成一条直线,已经没有了粉嫩美好的样子,苍白却倔强的样子让雪无影眼眸暗了下来。 旋转起来的裙摆如同千叶水合盛开一般,可惜九歌没有看到。 被一股力道拉住后,九歌感觉自己被从后面抱住,换在腰上的手臂让她突然有了安心的感觉,比拉住她手腕儿时更让她安心。 身体紧绷一瞬就被周围幽幽的雪莲清香化解开来,耳边清浅呼吸带着话语让她听的清清楚楚,他说,抱歉,以后不会松开你了。 九歌无意识的点头,却在瞬间感觉到脸颊擦着微凉柔软过去。 手抓住他的衣袖,紧紧拉住几乎让衣袖变形,一向洁癖的雪无影却没有计较什么。 厮杀声越来越小,耳边清脆的刀剑声也越来越小,渐渐地归于沉寂…… 尘埃落地声仿佛都能听到,从喧嚣到静寂,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却左右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九歌睫『毛』轻颤想要睁开眼睛,却在打开一条缝隙之后被冰凉覆盖住了眼眸。 阳光透不过他的手心,黑暗代替了晃来晃去的暖黄『色』,让九歌忽然变得不安,她手指头再一次收紧。 “不要睁开眼睛。”九歌听到耳边传来声音,“这里太脏了。” 那一瞬间的缝隙里,仿佛看到的是人间地狱,那双震惊不敢置信的双目,正好映入了九歌眼眸。 她庆幸雪无影的迅速举动。 “他们怎么办?”九歌半晌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们是不是都死了?” 有些暗哑有些轻柔,但是带着的不可察觉惶恐却让雪无影感觉女子有一瞬间的可怜。 九歌抿紧唇瓣,想要不泄『露』自己的心情一般面无表情,但是微微抖动的睫『毛』却一下又一下的刮过雪无影的手心,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把她所有的脆弱暴『露』了出来。 “生死有命。”雪无影道,“你不要难过。” “我没有难过。”九歌喃喃道,“我怎么会难过呢,我又不是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我怎么能难过呢。” 突然腾空的感觉并不是特别美好,九歌惊呼一声后,手在紧张却装作不紧张的样子,细碎却混『乱』的『摸』索了一瞬。 柔软带着凉意的感觉让九歌忍不住想要捏住,再往下是修长的脖颈,她手一路顺下去,环住了雪无影。 幽幽雪莲清香中一股奇异的香味儿让九歌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她觉得这依旧是一个熟悉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混混沌沌的脑袋终于有了一些舒服的感觉。 感觉到鼻息之中没有了血腥味儿后,九歌才慢慢睁开眼睛。 他们终于远离了腥风血雨。 她的最后记忆还在雪无影把她抱住,一步一步离开修罗场的时候,但是眼睛睁开后,已经是在漫山遍野的花海中。 “他们还真是有耐心。”九歌冷哼,“真是无论在哪里,都会找到我!” 如果夜瑾能快点儿找到她,就好了…… 如果夜倾颜…… 九歌撇撇嘴,真是坏人永远比好人有手段。 雪无影想,恐怕不是为了来杀她的。 毕竟,她已经“死亡”了。 那些想杀她而后快的,估计早就放弃了继续杀她的念头。 至于想不想挖棺,那就不得而知了。 “雪无影,我现在是不是一个废物。”九歌叹了一口气,看着山谷里的花海出神。 “你不是。”雪无影轻轻的把手放在她柔软的黑发上道,“你以为的废物,只不过是你对自己的要求太严格了。” 九歌想,她能不严格吗? 她要是不严格,成为黄土白骨,分分钟的事儿。 “雪无影,我想回鸿栖,现在,立刻,马上。”九歌想,她只要回到鸿栖,只要离开了这里,就依旧是她风风光光的王爷。 只要回去,就什么都没有改变。 她还可以按照自己的计划走下去,一步一步,走到她预计的终点。 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出口,雪无影却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他说,回不去的。 九歌不知道他的这句回不去是什么意思,她倔强的道:“你说过让我回去看一眼。” “我受伤了。”清澈的嗓音仿佛山顶化了的雪水,缓缓流淌,清凉至极。 一句话让九歌蓦然回头,她盯住那片血红喃喃自语:“我以为你不会受伤。” 不论是之前的雪白干净也好,之后和她平分秋『色』也好,除了脸上经常倒霉出现的几道抓痕之外,九歌没有见到雪无影受过伤。 她以为他不愿染血,就不会受伤。 可惜,终究都是凡人。 九歌伸出指头想要触碰过去,却被他的手拦了下来:“不要碰它,你身上没有染血。” 九歌下意识的去看自己周身。 确实,干净的裙摆一如当初,如果不是她眼眸中缝隙传来的那种绝望,她真的会以为自己只是从花海里行走了一圈,裙摆沾染了『露』水,被太阳晒过去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但是雪无影身上的血和清清淡淡的血腥味儿在提醒着她,他们刚刚从人间炼狱开出了一条路,偷取一线生机,走到了这里。 九歌不知道,雪无影本不会受伤,对上这群小儿科一般的组织,不说游刃有余,但是滴血不沾还是可以做到。 但是,当刀起刀落,飞溅的血滴将要落入她的裙摆,雪无影选择放开了拉住她手腕儿的那只手,让血滴落在了地上。 就是一个分神的空隙,银『色』闪过他的双眸,随即雪白上就落入了鲜红。 雪无影看着依旧干净的女子,觉得被划这一下还是挺值得的,毕竟,千叶水合没有被弄脏。 “等你伤好了,我们就回鸿栖。”九歌想,千万不要像顾难那样,学坏『毛』病,伤口好了还装作没有好的样子,不仅会撒谎,还会哭兮兮的博取同情。 “好。”雪无影指了指不远处:“能住的地方。”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他不值得 九歌一瞬间怀疑,这是不是雪无影的家。 随即摇头,不应该算是家,应该是临时住所…… 物品一应俱全的竹屋在山谷的花海中静静伫立,仿佛在这里等待静默千秋万载只为主人的到来。 除却一层灰尘,这里简直可以用完美来形容,各个物品的摆放方式和雪无影的雪园有种异曲同工之妙。 九歌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开口了。 “这是不是你家?”九歌转了半圈,白『色』裙摆撒开,她却没有欣赏的时间,她推开窗户,不远处是飒飒作响的竹林,而另一边是无穷无尽铺过去的花海…… 整个山谷的美景,尽收眼底。 “不是。” 九歌想了想,换了种问法:“这是不是你的屋子?” “是。” 她诽谤,果然如此! “那雪家果真是域的?”九歌惊叹。 “不是。” 九歌叹了一口气,扫过这间颇有隐居风格的小竹屋,道:“这里打理的这么好,我还以为你是域的人。” “嗯。” 一个简单的发音,让九歌感觉脑子有点儿懵。 雪家不是域的……而他是…… 九歌打了一个激灵,看向雪无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所以……你是被捡来的?” “差不多。”雪无影想,算一算,应该是他捡来的雪家。 不过不重要,差不多就是这种意思,这种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的意思。 “什么叫差不多!”九歌崩溃,总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 “差不多就是……差不多的意思!”雪无影道。 交流困难! 九歌暗暗诽谤,这种除了是就是否的回答,雪无影也非得选择第三种答案!够够的了! “所以……你是一直都知道?”九歌思索了一下,觉得这件事情很神奇。 第一眼,她就绝对域这个国家,和雪无影好像……她也曾经问过,难不成雪家是域的?她得到的是否定的回答……如果刚刚她没有突发奇想的去问雪无影是不是域的,估计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知道。” 九歌想问什么,却发现问什么都好像没有意义,她指了指雪无影的伤口:“你还是处理伤口吧。” 伸出的手被拉住,右手攥成的小拳头被打开,手心中一排小月牙『露』了出来。 当『药』膏抹在上面的时候,九歌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酥酥麻麻的刺痛。 她什么时候抓的? 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月牙看上去还有些可爱,手心处不容易流出鲜血,但是凹进去的地方依旧很疼。 被捏住轻轻涂抹『药』膏时候,她在抬头看着认真的雪无影,每一下呼吸打在她手心上,都仿佛扫过了她的心脏,万千蚂蚁啃食的感觉绵延开来,经久不息。 她确实心脏在颤抖。 九歌身高在女子中算是拔尖,但是在雪无影面前,好像依旧有一些低,她能感觉到自己站的笔直,但是雪无影拉着她的手,却微微低下了头颅。 九歌退后了一步,让自己不在仰视,却感觉到手腕儿上传来的拉力,让她退后的一步在大力下重新走了回来并更上前了两步。 “不要退后。” 再次看过去,要抬头的角度更大了一些。 “我没事。”九歌想要缩回手,却无法撼动他的力气,她在努力一秒钟后选择了放弃。 无用功而已,她已经不是一次两次领教过了雪无影这种固执,不是她一句话两句话就能改变的。 “明天就会好。”雪无影手指拂过她的手心,带起一股凉意,让她缩了缩手心,“以后不要用力抓手心。” “我害怕,不可以?!”九歌想了想就来气,让她闭上眼睛,又松手不让她抓住,她真是脑子进了水才会相信他! 如果不是闭上了眼睛,她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被动的时候! 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内力! 到底还能不能再……恢复……像曾经一样,不求叱咤风云,但求可以保护自己。 “抱歉。” “别管东管西的,烦人。”九歌蹭的一下把手收回,缩进袖子了,整个袖子垂下,盖住她的手,只留出手指尖的位置,莫名有些可爱。 看着撇嘴的女子,雪无影抬了抬手,『摸』了『摸』她的黑发:“以后你可以拉着我的手,拉多紧都可以。” 九歌摆摆手:“烦人。” 转身后顿了顿:“你先看看你的伤口,看看……深不深……我去收拾一下。” 虽然这具身体不沾春阳水,但是她这具灵魂可是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的,收拾起小竹屋来,毫不费力,甚至游刃有余。 层层叠叠的不仅仅是撒开的裙摆,还有两个袖子……她感觉在两个袖子上费的力气比在收拾小竹屋上多上好几倍。 其实需要收拾的东西也不多,把所有灰尘弄掉,干干净净的就行。 一边收拾一边脑洞大开,这么脏兮兮的地方,雪无影会不会已经忍不住了,他虽然洁癖成『性』,但是却从未真正开到过如此脏兮兮的地方,如果真的受不了,会不会……皱眉头?嫌弃?撇撇嘴? 九歌偷笑后,心中痒痒的,终于忍不住,放下手中的东西,轻轻地踱步走到隔间门口,小心的探过身子打算偷看一下雪无影的神『色』。 当看到隔间的场景时,九歌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双抬起的眸子一瞬间和她对上,让九歌想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然后悄无声息退回去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九歌僵硬的扯开笑容:“我想看看你伤口……” 她哪里会想到雪无影居然没有穿衣服……虽然只是半褪下上面的衣衫,也够她受不住的了,毕竟他好看是真的好看! 虽然此时此刻很不好意思,但是九歌知道,她什么都不说,直接钻回去会更尴尬,但是她的这句话,却让雪无影当真了。 “不深,只是普通的一把匕首,划破了一下。”像是没有感觉到她目光的僵硬一般,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脱衣服,让九歌不得不喊停止。 她手指头有些颤抖:“那是划破了一点儿……”在他心中,是不是血流成河才算伤口很大? 她想起了被抱起来后那种熟悉的味道是什么了,那是一种『药』粉的味道,也是雪无影曾经用来止血的一种伤『药』,他早就止了血……怪不得白衣上的血『液』并没有很多…… 但是伤口却是真的很深,看起来很是触目惊心,尤其是雪无影又过分的白,一身肌肤和脸完全没有『色』差,雪白之上的任何一点儿伤口,都被无限的方法。 别说是那么一道皮肉都要翻出来的伤口了,就连青紫一块儿,在这肌肤上,估计都是能放大十倍被人看到的存在。 九歌有些心惊肉跳,不仅是为了伤口的存在实在是影响美观……它的位置,就在心口处…… “没事,又不是第一次受伤。”雪无影淡淡的道,“只不过这里确实有些麻烦。” 九歌心想,如果不是雪无影说这话,她估计就会认为这又是什么冷嘲热讽,但是他是雪无影,他说这话,只能是……真的受过太多的伤,真的会是已经习惯了…… 这种认知让九歌又一次想握紧拳头,却在感觉到手心『药』膏的存在后,怔愣了一瞬,仿佛那道清浅的呼吸又一次划过她的掌心……仿佛触电一般张开手掌,不自在的在身上摩挲了两下。 “它……什么时候能愈合?”九歌艰难的找回自己的声音。 对于雪无影半身『裸』『露』的雪白,九歌已经没有了任何情绪,她目光聚集在几乎要翻出来的皮肉上,心脏抽疼。 如果不是带着她这种累赘,穷极一生,雪无影也不会受这种伤。 能和曾经的她打成平手的人,受这种几乎要致命的伤,几乎是一种讽刺。 “我不知道。”雪无影垂眸,“大概不会很久,不会耽误带你回鸿栖,但是,你只能去看一看。” 九歌很是烦躁。 她又没有在催! 她是那种不在乎人『性』命……九歌顿了顿,即使夜倾城是那种人,也不能如此的……把她良心当成…… 算了,她本来就不应该对雪无影有良心。 良心这种东西,是她从二十一世纪,带来的,留下的,并且在逐渐消磨的最后的东西,她不能给雪无影分出去太多,毕竟…… 他并不值得。 九歌告诉自己,他不值得。 “知道,我又没有催,看一眼就看一眼!”九歌嘟囔,眨眼之间,带着一丝委屈。 她想要迅速转身离开,但是实在是放心不下雪无影的伤口,那毕竟是被划在了心头…… 九歌一下子僵持住了。 进退不得,就是她此时此刻面对的这种局面。 雪无影慢吞吞的换着衣服,为那道“不深”的伤口撒上『药』粉,抹上『药』膏,不急不缓的完成自己的动作,他余光撇过去,是女子从隔间处探出来的半张脸。 好像要说些什么,却犹犹豫豫不肯开口,半是犹豫中,好像还带着一点儿点儿委屈。 薄唇紧紧抿起,眼睛黏在他身上不肯离开,但是雪无影能感觉到,那道灼灼的目光和曾经不一样。 第一百三十六章 别提名顾难可不可以! 她没有看他……应该是说,她只是看着那道难看的伤口而已。 她真的会担心吗? “即使你回去,鸿栖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处。”雪无影道,“鸿栖国唯一王爷已经死亡,在不久前。” “我还活着。”九歌把眼睛从那道伤口上挪到他的脸上,有些气呼呼。 “与过往诀别,再无瓜葛,你做的到吗?” 九歌想,她疯了才会这么做。 不情不愿的开口:“你厉害,你最厉害,你带我回去,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敷衍至极的话脱口而出,却让冰雕玉琢的那人神『色』有一瞬间松动。 “你以前是干什么的?以前受伤也是家常便饭?”九歌看着他慢慢悠悠的穿着衣服,搬了一个小凳子收拾干净坐了上去,动作潇洒至极,丝毫没有女子该有的柔美。 “不是,偶尔受伤而已。”雪无影手上动作不停,“今晚我可能会发热。” “给我说干什么?我又不能代替你。”九歌摇晃着小椅子,“再说了,我除了能让人受伤之外,也没有其余的优点了。” “真的不会担心吗?” 九歌百无聊赖的摇晃小椅子,却不知雪无影对这句话有了反应。 这些天里,她该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更喜欢什么,但是哪一次都没有引起过雪无影的兴趣,以至于她现在嘴里的话比心里的话吐出来的还要快上一些。 “我担心什么?”九歌挠了挠头,“你又死不了。” “因为死不了,所以不会担心吗?那如果有一天,『性』命攸关之时,你会不会担心?” 九歌心道,会啊,肯定会啊。 但是她想,他还会有『性』命攸关的时候吗? 摇了摇头,九歌托着下巴啃手指头:“不会吧应该。” 虽然说的是有些疑『惑』的句子,但是雪无影已经明白了她的心思。 “为什么?” 看着坐在了她对面的雪无影,九歌有些茫然,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有为什么?雪无影这些天以来除了沉默就是为什么,难不成他是一个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像我不会担心桃花会不会谢,竹枝会不会折,白雪会不会融一样,我不担心你会不会死会不会受伤,这都一样。”九歌托着下巴懒懒的道。 毫无意义而已。 悄无声息的把小椅子往后挪了挪的九歌眼神四处飘,突然感觉到雪无影周身更加寒冷的气息。 她把折起的袖子放下,嘟囔着好冷。 层层叠叠的袖子折上去不容易,放下来可谓是迅速至极,手指头刚刚触碰到它,就一下子滑了下来,九歌继续把手指头缩进袖子里窝着,瞬间可爱了几个度。 “没有为什么……那你担心顾难也是没有为什么……”雪无影低低的道。 九歌心脏像是被勒住一般,她扬起笑容,恶意满满:“当然不是,因为我喜欢顾难,所以我担心他。” 九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幼稚的开始不择手段随意攻击,她大概是想看看雪无影的“喜欢”到底是有多么廉价。 “我也喜欢你,也希望你可以喜欢我。”雪无影道,“顾难哪里好,哪里比的上我。” 清澈如同冰雪的嗓音带走浮躁,但是如此正经却自恋的护问句,让九歌几乎要绷不住,她嘴角是压不住的笑容。 “你有什么好?”说完九歌就想,完了,她问了一个智障的问题。 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如果没有雪无影存在的世界,确实如此。 九歌也认为,所有美好集于一身,才是一个雪无影。 但是问出去的话收不回来,九歌只能听着雪无影夸夸自己。 正在她洗耳恭听的时候,却看到雪无影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好的。” “那你还说顾难比不上你。”九歌愣了愣,补上一句话。 “因为他是哪里都不好。” 九歌:“……” 说的好有道理。 她都不知道怎么替顾难洗白了。 “武功倒数,容貌下等,才华不入流。”雪无影道,“他有什么值得的。” 九歌:“……” 仿佛被一刀戳到了心头,却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他……”九歌拼命的想说一些什么,却发现顾难没有能让她夸的地方,“笑起来很好看。” 九歌低头略微羞涩的笑了笑,心道她已经尽力了,她也很绝望,她也很无奈。 半晌没有听到回答,九歌疑『惑』之余放松了一下,这个让她脑细胞闭关的问题终于结束了…… 仿佛初春时节,冰雪消融,雪山之巅融化的冰雪潺潺流下,带着冬季的清凉和春日的暖然,一同撞进她的心头。 无论是多少次,她心头都只会浮现出四个字:绝世无双。 “那我呢?” 笑容慢慢落下,雪无影问出了一句话,让九歌已经飞了的魂魄落了回来。 她『揉』了『揉』鼻子,停止住想要不住点头的念头,含含糊糊回了一句:“还行吧。” 岂止是还行,不论是在浮云佛斋,还是在王府,亦或者是在刚刚,她没有见过多少次雪无影的笑容,但是每一次,都内心波浪翻滚。 有些人,存在便是一种惊艳。 不过……九歌盯住雪无影,这种变脸速度也太快了吧!她简直是怀疑刚刚那个昙花一现是不是就为了气死顾难而存在的。 九歌道:“再笑一个。” 雪无影:“……” 九歌又道:“算了,你太好看,我配不上。” 雪无影:“……” 九歌:“让你毁容也不太现实,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去喜欢别人吧。” “如果你不喜欢,那我也可以……” “停……停……停!!!”九歌几乎是扑上去用毕生力*过那把熟悉的短刃,迅速的一脚把它踹到远处。 短刃卡在床脚发出闷闷的声音,让九歌舒了一口气。 她想过,如果和雪无影打架,绝对不会动他的脸,她也想过,如果实在打不过,被打也不会动他的脸。 赏心悦目是人生应该有的享受和体验,而雪无影是造物主给人世间带来的最美好的事物,他是一个不能残缺的玉,即使粉碎,也不可以残缺。 九歌如是想,却被雪无影一句话气的不行。 “你看,你还是担心我的。”雪无影缓缓站起来,抬起手想要触碰她,却被女子偏头躲了过去。 九歌几乎要气结,他没有想到除了顾难还有人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来气她。 这是真真正正的“不要脸”! “我不担心!”九歌指了指地上,“我担心地上染血我都不担心你会不会毁容!” “我不会那么做。”雪无影道,“如果你喜欢我的脸,我就不会毁了它。” 九歌气鼓鼓的重新窝回小椅子上,缩成一团的样子在上方的视线中有一些可怜意味。 “雪无影,你不要喜欢我,世界上女子太多了,你要是喜欢我,一定是有病。”九歌嘟囔,“我以前对你太不好了,然后你……或者说是你们,一定是在祈祷着我能不能善良一些,对你们温柔一些,对你们……好一些……” “我做到了,因为……”因为她不是夜倾城…… “因为某个人,我愿意改变,愿意这么做,但是你们不能觉得我温柔就是好人,觉得我的善良就是让你们心动的感觉。” “我太糟糕了,我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所以,雪无影,你不要犯病,你不要喜欢我。” “你也不要觉得耍我很好玩儿,打击报复谁都会,算计来算计去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当然了,你答应我要带我回鸿栖,你一定要做到……”九歌生怕他被拒绝后不同意,又加了一句,“说出的话就要执行,我觉得你一定不会像顾难那样谎话连篇的骗我。” “我没有病。” “什么?”九歌想要挖挖耳朵,她说了那么多,难不成雪无影一直在纠结于她说了他一句有病? 这才是真正的有病吧! “我没有病,不是因为你『性』格转变而觉得温暖。”雪无影道,“你是这个意思对吧。” “当你感觉到的时候,就已经是……”九歌无奈道,“真正的没病的人,应该是如同慕止一样,看我的时候除了不屑,害怕,就只剩下想要杀而后快的隐忍。” “那你这么说,有病的人何止我一个。”雪无影声音冷了下来,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制止了。 女子一脸无奈,却又不得不解释的样子有一些可爱,她的声音沙哑却透着一点儿朦胧,仿佛透过光与月从遥远的地方过来,进入他的心中。 她道:“停……停……停!不要提名顾难,千万不要提名顾难!除了他你爱说谁说谁!” 顾难不是一般的有病,大佬就不用提名他了,说不说都一样。 但是人家好歹大多时候都是有着目的有着欲望的,有求于她,即使是在过分的要求都让她安心。 有病是有病,但是这种病她还受得起。 雪无影就不一样了。 他不仅没有能让她付出的,也没有可以剥夺于她的,而且『摸』着胸说,除去不让她回鸿栖,对她真的没话说。 第一百三十七章 隐居生活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让他毁容都不带眨眼的。 这是普通人的脸吗?鸿栖国第一美人儿的名号可不是随意传出来的,能够压过众多的名门闺秀被称赞这么多年的一张脸,他居然一把短刃挥出来就想…… 九歌想想就觉得这病的已经不轻了。 越是对她好,她就越是无奈。 让她无家可归的是他,让她重新品尝死亡滋味的是他,让她一次次恶毒想法占据通身的也是他。 九歌不知道自己应该怀着什么心思去面对雪无影,他对她的喜欢好奇居多,其他……无论是报复也好,孤独也好……他把她拖下了深渊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除了顾难,还有一个段锦之。”雪无影道。 九歌:“……” “瞎说,”九歌撇嘴,“别以为我暂时回不去就可以瞎说!” 不接受这种神经病般的洗脑。 她要闭上耳朵。 …… 雪无影说他会发热,还真没有说错。 九歌看着眼神清明上蒙上了朦胧的人,有些头疼,她宁愿雪无影像顾难一般会说谎,会博取同情,会伪装生病。 但是看起来,明显不是说谎。 并且,按照雪无影的本『性』,他所说的发热,是不知道平淡了多少倍后的说法。 能让人已经开始朦胧甚至有些不清醒,而这个人还是雪无影…… 九歌害怕这种发热的严重程度让雪无影挺不过去。 风水轮流转,谁也逃不过。 这里虽然算不上荒山野岭,但是也算是荒无人烟,九歌现在想找到酒来给他降温简直是异想天开。 看着缩成一团窝在角落的雪无影,九歌有些心疼,如果不是她当了一个小累赘,雪无影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但是如果不是他神经病非把她带来域,也不会经历这种事情…… 九歌极力的想让安然自得压过愧疚,但是心中酸酸的泡泡逐渐冒出来,并且越来越大。 她不想他死了。 也不想他挫骨扬灰了。 她也不说他是神仙不会受伤不会死了,也不会说不会担心了。 她只想他能熬过今晚。 九歌陪着雪无影待着一起,看着他白皙的侧脸,忽然眼泪掉了下来。 缩成一团擦着怎么也流不完的眼泪,听到了一声叹息声,带着隐约的笑意让九歌有些恍惚。 “你还是会担心我的。” “雪无影,你……”不要死。 九歌看着说完一句话就又一次闭上眼睛的雪无影,张张嘴,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 雪无影在这里半晌,她才从下午的气鼓鼓中恢复过来,等看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不同于白皙的苍白了。 樱粉『色』薄唇是他新雪般的容颜上唯一的一抹亮『色』,而今却几乎消逝完全。 九歌想,她如果在赌气一会儿,会不会直到他完全无意识后也不会发现…… 想把人放到床上,却又怕撕扯到他的伤口,雪无影心口处的伤口到底是放上的什么『药』,到底是怎么包扎的,她一概不知。 而一身内力消散的完全,更让她变成的弱兮兮。 但是在这里窝着,终究不是事儿…… …… 直到被肚子的声响叫醒的时候,九歌才发现已经天亮,难熬又恐惧的一夜,终于是过去了。 破晓天明,让九歌没由来的舒了一口气。 她看到自己在床上的时候,愣了一愣,明明昨天晚上是趴在桌子上,等着雪无影醒来的…… “万幸万幸,你没有被烧傻。”看着打开房门逆光而立的白衣,九歌长吁一口气,说完后她就想重新钻被子窝回去。 长袖依旧是累累坠坠的,却让她莫名安心。 毕竟,衣服还是好好穿在她身上的。 “谢谢。” “谢什么?谢我的不杀之恩?”九歌窝成一团,长发盖住半张脸,阴郁之气显而易见。 逆光处沉默不语,九歌不依不饶:“我觉得你应该谢谢我的不杀之恩,毕竟我真想杀人。” “嗯。” 九歌:“……” 算了算了,不计较不计较。 毕竟为她受的伤,她不得不认。 只是,她还是想如同之前一样……自己就能厉害到无人可比拟…… 终究是不情不愿的被拖下来吃了饭,九歌困的睡眼朦胧,却不争气的面对一桌子饭菜吸了吸口水。 即使经过了王府奢华与皇宫精致饭菜的洗礼,她骨子里依旧是面对食物,只要是食物,就会星星眼的本能。 再者说,即使是普通的食材,没有经过一道又一道繁杂琐碎的工序,但是如此『色』香味俱全,很难让一个饥肠辘辘的九歌不动心。 叹了一口气,九歌说:“堕落真是一瞬间的事情。” “这不算堕落。”雪无影道,“这算我喜欢你。” 九歌捂着心口道:“停,我的心脏不接受这句话。” “我愿意等你接受。” 九歌自动过滤他说的话,慢悠悠的吃着饭。 她想,如果上辈子有雪无影这种完美的人喜欢她,别说让她去死了,就算是古墓活埋,她都愿意。 但是这不是上辈子,她也不是原来的夜九歌了。 她的身份是夜倾城,注定不会喜欢雪无影。 不管他是不是雪家人,是不是鸿栖人,是不是王府的人……她都不会喜欢。 “雪无影,有没有说过你是全能的。”九歌眯着眼睛,“神仙下凡的那种全能。” “没有,你是第一个。” “你听没听说过,神仙是不能谈恋爱的。”九歌道,“太完美,在谈恋爱,遭天谴。” “若是与你,天谴又何妨。” 九歌:“……” 她怎么以前都不知道雪无影这么会撩?! “不不不,我还是想你好好活着,你还是完美的一个人生活吧。”九歌想,如果以后有喜欢的也可以两人,不过,那个人千万不要选她。 “我会好好活着。” 九歌:“……” 请不要掐头去尾听她说的话好不好?! 九歌遗憾的看着桌子上剩下大半的饭菜,『摸』了『摸』肚子,她感觉这身衣服已经快束缚不住她了…… 不过,他们到底要在这里住几天? 她想回鸿栖,然后…… 她不会一辈子耗在这里的,绝对不会。 悠闲的生活,从无视雪无影开始,三天的“隐居”生活,已经让九歌明白了这个道理。 叼着狗尾巴草,头发用发带束起,换了一身不那么累赘的衣服,但是依旧纯白,九歌在小溪旁钓着鱼,等着晚饭。 她以为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杂质也没有娱乐节目的王府太过于无聊,但是直到所谓“隐居”生活的开始,她才知道真正的无聊是什么。 王府生活,在此刻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值得一提。 九歌想起了裴行鸢,他在岛上,过的是不是这种日子?也不太可能,毕竟还有安幼可,还有那么多人陪着他,再无聊,也不会像她一样,年纪轻轻,就想佛系的体验一把姜太公钓鱼…… 虽然已经打消了这个想法,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只不过直的钩子变成了弯的钩子而已。 不知道第多少次叹气后,她百无聊赖的晃悠着腿脑洞大开,她真像一个等着家中妈妈开饭的小孩儿。 雄心壮志,也抵不过她有心无力,没有办法离开域独立回到鸿栖,九歌不得不接受这种无聊生活——消磨着她一切的无聊生活。 “我不想喝『药』,”九歌扔了石头到水里,郁闷的道,“我不想喝『药』。” “我不想睡觉,每天睡觉都是煎熬。” “我不想起床,为什么会有起床这种事情?!” “我不想钓鱼,无聊人生的最无聊事情!” 嘟囔一句话,就扔一块儿小石头,原本还算清澈的水被她这么一闹,真的连一条鱼都不见了。 但是,她的烦闷显然不会跟着散去的群鱼而散出去。 “你在说什么?” 身后的声音让九歌禁了声。 “我什么都没有说。”九歌盘着腿儿认真看着溪水,一片寂静。 “有鱼儿上钩吗?” “没有。”九歌摇了摇头,“我想,我还太年轻,没有隐居的魄力。” “那就去转转,等老了再回来。” 听着波澜不惊的话语,九歌却是一脸震惊:“这想的也太远了吧……” “不远,山山水水,终有腻了的一天。” “也是……”九歌垂眸,忽然轻轻吐了吐舌头,她好像差点儿忘了雪无影前半句话说的什么…… 差点儿被绕进去…… “你小时候,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吗?”九歌环视,“还不错。” 如果小时候还没有所有烦恼不烦恼,无聊不无聊这些词汇的话,生活在这种地方,可以说是一种享受。 “不是。”雪无影摇头,“不过,正好明天带你去看一看。” 九歌蹭的一下转过头,眼睛亮,可以离开这里了? 激动过后,她想,真是适合隐居,但是太不适合她这种心浮气躁的人了。 “你的伤口好了没?”九歌犹豫了一下,“还是算了,等它彻底无碍后,我们再离开。” 随即嘟嘟囔囔的安慰自己,钓鱼也挺好玩儿的。 她是真的害怕了。 她还是安安静静等着雪无影伤口愈合后再提及其他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个亲亲,两个亲亲…… 她的“建议”算是被接纳了,在她第二天依旧钓了一天鱼之后知道,雪无影应该不会在伤口还未愈合之前提及离开这里了。 虽然这是她拒绝而形成的后果,但是却还是很失落。 这里实在是太无聊了。 “喂喂喂,别掉,别掉……别……”九歌极力挽留上钩的那条鱼,却被无情的甩了一身水之后狼狈留在原地看着空空如也的鱼钩…… 九歌气急败坏:“我要是还有内力,你们这一群群,一群群的渣渣,就等着被做成鱼羹吧!” 气呼呼的半晌,九歌颇为头疼,她现在感觉自己已经无聊到脑子退化为三岁半…… 第二天,鲜嫩的鱼羹放到九歌面前时,她咬着筷子不说话。 不会是巧合吧…… 大概她幼稚的过分的话被听到了…… 面无表情的吃饭,总觉得她像是被养起来的小猪一样,总有一天会…… “你伤口愈合了没有?”九歌完全摒弃食不言寝不语的要求,开始发问,她实在是太想出去了……而且,她真的挺像知道,雪无影的“家”在哪里。 她对他还是存在好奇心……很大的好奇心…… “差不多。” “先说明,我这不是关心,你别啰嗦,听到了没有?!”九歌道,“我只是想离开这里。” “我说了,如果你想,除了鸿栖,我哪里都可以带你去。” 九歌还未说话,就行又听到雪无影说,“我认为是在关心我就可以了。” 九歌:“……” 不要这么麻痹自己好不好?! 当离开山谷的时候,九歌算是知道,她的话不能随便开口了,她说什么,雪无影听什么,不管她有意无意,认真不认真,雪无影都会听进去,并且开始实践。 她还是有些担心。 如果想要杀她的人,能够追到域,那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一次寻到她的踪迹…… 踌躇后,九歌踏出了离开山谷的第一步。 …… 当离开黑暗重新回归光明的时候,九歌正站在千叶水合的中心。 这不是一个两个的千叶水合,而是开成无边无际花海的千叶水合…… 九歌很想惊艳出声,却被一双手制止住,她循着手望去,看到的是淡然的雪无影。 想到他让她蒙上眼睛的时候,九歌就一阵牙疼,她那时候是真的害怕又死亡。 但是僵持后的妥协却又是她此刻认为做的最正确的打算…… “这就是你家?”九歌点头感慨:“怪不得你身上的香味儿……” 说到此处九歌突然噤声,她好像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我曾经居住过的地方,此时此刻,已经被别人占领了。”雪无影眼眸中突然出现一丝感伤。 如果不是情景不对,九歌必定会啧啧称奇。 他到底还是有能让他情绪变换的时刻。 “抢回来。”九歌握了握拳头瞥了一眼过去,“看谁不顺眼就杀了,你又不是做不到。” “在我不能做到的时候,我恨过他们,但是当我能够做到的时候,反而不愿意去报复什么了。” “少年,不能这么想,你的就是你的,这辈子都是你的。”九歌想到了夜倾城的事情,面容有些阴郁,当初的夜倾城不也是如同雪无影一样?只不过,她并没有雪无影这么淡然。 不仅如此,她的为人处世方式和雪无影截然不同,伤害过她的,侮辱过她的,让她坠入尘埃的,一个不留,通通报复了回去。 虽然过于偏激,但是九歌觉得这才是正常的想法——在人类经历过绝望之后的想法…… 而雪无影这么不正常,估计就是被这一切压的心理扭曲…… “那我,应该把属于我的一切拿回来吗。”雪无影问。 “必须的。”九歌看着蔓延开来的千叶水合,顺手指了指,“如果它们是你的一切,无论如何都不要让出去。” 就如同夜倾城一般,荣华富贵是她的,而灾难谩骂却不应该是她的,她被『逼』的无法享受荣华,但是,她用强硬手段,雷霆之风让所有人惧怕她,她把一切抓到了手中,无论如何,她的就是她的,就算死,也会让天定荣华成为陪葬品。 “他们不是我的一切,从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雪无影道:“但是如果你想我夺回来一切,我便愿意取回我应有的一切。” 九歌想,如果他忙着去管这些琐碎,是不是可以让她有时间…… “你愿意去就去,不去就继续活着,你认为没有什么大不了就是没什么大不了,不要拿我当借口。” “我知道了。”雪无影道,“原本穿过这里,还会有花海盛开,只是不知现在,还有没有。” 两人穿行在千叶水合中,九歌时不时停下来仔细打量那些半透明的花瓣,在经过最后一朵花就要走出花海的时候,九歌忍不住了心中抓挠感。 “那个传说是真的吗?”九歌道,“就是那个……关于千叶水合的传说。” 说完九歌期待的看着雪无影。 “不是,假的。”雪无影简短说完,伸手拉着她又一次走回刚刚经过的地方。 九歌被微凉的手拉住时候还有些懵,她以为的解释最后就化成四个字,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在雪无影仿佛闲庭散步中,却不得不小跑跟着。 “跑什……” 被拉住捂住嘴时,九歌更是被忽然严肃下来的气氛搞得有些不安,她眨巴着眼睛乖巧的等着雪无影放开她。 “有人。” 九歌心里诽谤,这丫的还真是被占据了小窝啊! 缩在花海中,仿佛香甜味更加浓郁,但是依旧环绕在九歌鼻息中的,还是雪无影身上轻轻浅浅若有若无的雪莲香……虽然两者相差不远,但是千叶水合上没有冰雪凌冽却清新的感觉。 缩成一团的女子一袭白衣,几乎要和千叶水合融为一体,柔顺的头发一缕滑落,落在他覆在上面苍白手上。 眨巴着的眼睛有着优美的弧度,曾经不屑是她,嗜血是她,狂傲是她,但是此刻,温柔是她,乖巧也是她…… 雪无影觉得这种乖乖的形象显然不会长久,但是他竟然没有任何遗憾,只要是她,无论是生气的,懊恼的,呆愣的,可爱的,都让他觉得很是让他新奇。 九歌慢慢拉开他的手,小声到几乎用气音说道,“可以站起来了吗?” 看着女子开开合合的粉嫩唇瓣,雪无影有些想吻一下。 沉默许久,九歌以为他没有听到,又靠近了一些,小声嘟囔:“喂,他们走了没?” 这种闯入别人家院宅的事情,九歌不是第一次做,但是偷猪的时候,她还是能凭借矫健身手躲过沈家护卫之时,而此刻,她连所谓“来人”的声音都无法听到分毫。 九歌以为自己的小声是为了不招来祸患,但是不想,她慢慢凑近的几下,才是给她带来祸患的开始。 一个吻落下来的时候,九歌下意识的想躲,却已经退无可退,她亲自把自己送到了一个危险的位置上。 最后的挣扎就是她伸手捂在了脸上,微凉落在她手背,逐渐在发烫,九歌怒目而视,却被他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了下去怒火。 牙齿咬的咯咯响,却无可奈何,她总不能此时此刻发火让两人陷入危险吧! 但是九歌愿意为此忍让一次,雪无影却不愿意放弃让他心中微起涟漪的一刻。 当九歌觉得他已经明了她态度进而放弃的时候,一个清浅带着雪莲般清香的吻落在了她脸颊。 呼吸清晰可闻。 九歌拍腿就想站起来,却听到轻轻的一声:“我伤口还未愈合。” 九歌恨的牙疼,却又不得不再一次停止她的行动。 她窝成一团,抱着层层叠叠的衣服一点儿点儿后退,眼神中带着防备与怀疑。 她退一步,雪无影跟上一步,显然,即使是窝着,前进也比后退清闲很多…… 九歌感觉后背已经靠到了花茎上,她不得不转头去看路在哪里。 转过头的刹那,唇瓣上柔软印了上来,九歌彻底怔愣住。 擦着脸颊到达耳边的呼吸温热,但是唇瓣触感却微凉,她听到一个声音压低后响起。 他说,软绵绵的,有牡丹花的味道。 九歌蹭的站起来:“雪无影你……” “谁!” “谁在那里!” “来人呐,居然有人在……” 后面的声音已经尽数消失,九歌眼中只有那腾空而起的化为利剑的花瓣。 一朵千叶水合被断掉,袭向来者,在半路突然分裂开来,所有花瓣脱离,像无数利剑一般『射』出去。 在鲜血染红半透明的千叶水合时,九歌感觉到她被强迫着转身落入一个怀抱:“不要睁眼。” 依旧是被蛊『惑』着闭上了眼睛,耳边的那几道呼喊声和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已经在花瓣绽开之时尽数消失,而此时此刻,即使没有人为她捂住耳朵,也没有听到任何喧哗…… 寂静,还是寂静…… 仿佛喧嚣从未出现过一般。 除了耳边平稳的呼吸,已经没有了一切事物的存在。 那道呼吸,绵长又让人熟悉。 第一百三十九章 无能为力 她能感觉到这个怀抱主人从容不迫,却又在耳边呼呼风声中感觉到,她在行走着一段很长,却很快的路。 九歌被放开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去质问。 “你不是伤口还未愈合吗?!”如果早知道会是一出手就能甩开所有人,她何必会忍让着往后躲?如果不是往后去看路,怎么可能会让他得逞?! 九歌咬牙切齿,面前只有一个雪无影,却没有看到周身所处之地。 直到雪无影沉默中眼神带上了怀念,她才环视起了四周。 忍不住的惊叹冲出喉咙,在仿佛仙境一般的地方,就连呼吸声都清浅了起来。 泠泠水响声在耳边回『荡』,虽然没有看到水源,但是如此仙境美景,配上潺潺流水,那一定是更加绝妙的场面。 九歌不是没有见过花海,但是在此时此刻不得不说,不愧是被誉为花神国的域。 她在浮云佛斋见过的一些花,和在山谷看过的一些花,统统出现在了这里,不仅仅如此,那些看起来就娇艳异常,粉嫩可爱的花朵,也在此刻争妍斗艳的盛放。 凌『乱』不堪的摆放不仅没有阻止他们的美好被展现出来,反而让那些花朵的清甜融为一体,呼吸都为之沉醉。 “这里,是仙境吧?!”九歌低头『摸』『摸』这朵花,『摸』『摸』那朵花,眼睛有些转不过来,被她念念不忘的事情,在此刻被抛到了脑后。 直到雪无影出声,她才想起来身后还存在一个人。 脸上带着的笑容被压下去,恢复严肃:“都说了不要骗人不要骗人,你还是在骗我。” 和顾难一样,都在骗她。 “没有骗人。”雪无影摇头。 像是在附和他的话语一般,心口处慢慢浸出来的鲜红瞬间染红了锦服。 刚刚还在怨气十足的九歌在此刻忽然慌了神,脸上笑容彻底消失。 “它它它……又流血了!”九歌焦急的快要蹦起来,“怎么办?没有纱布,没有止血『药』……怎么办!” 当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时候,忽然想起来了,他是雪无影啊,他怎么可能为伤口烦恼呢?! “你又在看我笑话是不是?”九歌莫名很是委屈,“我没有担心你,我怕你死在这里,我就被抓了。” “嗯。” “你听到了没?!” “听到了,你没有担心我,你担心自己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九歌:“……” 简直无fuck说! 九歌磨牙:“我说,你流血了,快止血!!!” 雪无影慢慢覆上心口,摇了摇头:“无碍,只可惜,没有可替换的衣服。” 九歌听到他的所谓无碍,已经不知道到底情况严不严重了,仙境花海她也无心去看,只是瞪着雪无影。 “如果不止血,它会更加鲜红,”九歌开口,“脏兮兮的。” 像是被一句话说动了一般,雪无影道了一声可以。 她转身只有一个瞬间,就感觉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声响,想了想,九歌开口:“用支援你一件衣服吗?反正都是白『色』。” 两人的衣服越穿越差不多,从开始还有分别,到现在不仔细看几乎分不出来的地步,九歌想到某人的洁癖,有些后悔自己的提议。 却只听身后一个声音:“好。” 九歌撇嘴,还真不客气。 一件衣服被扔到后面,九歌头也没有回。 淡淡的铁锈味随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逐渐蔓延在九歌鼻息之间。 她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雪无影,我的眼睛,在那天变成了红『色』没有?”九歌比划了一下,想象着当时的场景,“就是那天看到你……伤口的时候。” “没有,还是黑『色』。” 九歌纳闷了,这有些不科学吧。 顾难也就算了,就连雪无影也是一阵一阵的,这让她有些接受无能。 九歌不明白那些异样感觉哪里来的,她不知道她的内心直观感受,那就像是仿佛突然之间,顾难不是最特殊的那个人后,突然的失落与空『荡』。 “黑『色』啊。”九歌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让雪无影想到了什么。 “所以,你并不是对血『液』会有反应的。”雪无影忽然展颜一笑,绕到九歌面前,“更不是对我才会有那种反应的。” “有什么可以骄傲的吗?”九歌讽讽刺,“如果当初不是你那一刀,我何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这种生活,才是最适合你的。” “哪种?被追杀手无缚鸡之力?逃不过的刀剑?就连曾经轻而易举能够听到的声音,现在已经完全听不到了。”九歌眼眸闭上,掩住情绪,“如同一个瞎子,一个聋子,一个傻子。” “如果你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只是因为没有内力,大可不必与我赌气。” “赌气?不敢不敢。”九歌嘴角勾起,眼眸垂下,“毕竟我连一个不喜欢的吻都躲不掉,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经脉太过于扭曲,而你的身体也太过于需要调理,这段日子,必须要熬过去,只是,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吗?” 九歌终究是忍不住,她早就想说的那句话让还是在沉寂许久之后说出了口:“我害怕的不是可以熬过去还是熬不过去,我害怕是你所有事情都像是在让我做决定,但其实所有一切我都无能为力。” “抱歉。” “不要说为了我好,我不需要你为了我好,我只想自己活着,我自己活的好不好都与你无关,我自己选的路我自己愿意坚持,你不要一副打着关心我喜欢我的口号把我生活弄得一团糟,好不好?!” 明明只是想和他讨论一下那条眼睛的颜『色』,却在一句又一句平淡宛如流水的话语中慢慢的控制不住她已经压下来的愤怒与不满。 他太过了,干预着她的生活还不算,还妄想让她喜欢,沉溺于这种生活,这有些太过了。 九歌蹲在地上,隐在了花海中,她在沉默中后悔,她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又在沉默中祈祷,祈祷雪无影能够说一声“好”。 但是,许久,等到她已经没有了热情,身后依旧是沉默。 她有些想笑,又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局面,还有什么可难过的呢? 捂住眼睛不让眼泪滑下来,九歌喃喃自语:“算了,说这么多让你去思考真的是为难你了。” 毕竟早就知道他不同于常人的脑回路。 毕竟早就知道他对于这种事情往往都是沉默,逃避是他一贯作风,不喜欢的不去回答,不愿意回答的让空白代替,这不一直以来是雪无影的作风吗?她失落什么?! “你真的很讨厌我吗?”雪无影缓缓问出这个已经问过却没有回答的问题,言语中有些不依不饶的意味。 九歌头疼:“没有特别,也没有非常,但是不喜欢就对了。” “比起你的过往呢。” “这怎么比?”九歌斜倪过去,“这有可比『性』吗?” “有。”雪无影执着的等着一个答案。 九歌也执着的认为这并没有什么可以比较的地方。 “那就姑且算是我的曾经比较好得我心意,令我欢喜吧。”九歌想,这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比较的。 一个人,怎么和一个过往去比? 如果说她喜欢此时此刻的风景,此时此刻的花海,但是唯独不喜欢此时此刻的雪无影,那又作何理解? 让她头疼的事情还是快点儿过去吧,她只想把最近不能见血的事情想明白,仅此而已。 “这里倒是漂亮极了,我们终于离开了,做贼一般的感觉不太舒服。”九歌若无其事的起身,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没有,这是刚刚我提过的那个地方。” 九歌忽然动作僵硬,一些大的动作都不敢做出来,就连眼睛都不敢眨巴起来,她慢慢扭过头想要确认他说的是否是真的,却在那个点头瞬间几乎崩溃。 “搞了半天我们还没有离开!”九歌蹭的蹲下,声音也开始小心翼翼起来。 她刚刚做了什么? 在别人家里和雪无影吵了一架?! 简直是够够的了! 看着蹲下来仰着头缩成一团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少女,雪无影感觉很新奇,这是害怕?还是……什么别的? “喂?你刚说了还在受伤未痊愈,能不能别在别人家的后院里这么嚣张?!”九歌恨铁不成钢,想招呼他蹲下,却又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脸『色』有些差劲。 “无碍,这里没有人会来。”雪无影道,“如果这里会有人来,就不会保持住这种景象。” 这种景象?凌『乱』美吗?九歌解除警戒后慢悠悠站起来,活动一下腿脚,四处张望一下,确定自己眼神和听力确实已经下降到普通人中最普通的那个境界后,心不甘情不愿的收回视线。 夜幕慢慢降临,九歌恋恋不舍看了看还没有穿梭而过的花海,伸手划过那些柔嫩花瓣当成道别。 本以为雪无影会再次让她闭上眼睛,没想到他这次却没有提出这种要求,当站立在高处时松开环住她的手后,九歌诧异从他脸上挪到那片花海,就再也移不开眼睛了…… 第一百四十章 实不相瞒,我喜欢你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漫天飞舞流萤在夜空中应和着天空星河,天光云影倾下,仙境重临不过如此。 那些用花拼成的字样精致极了,在黑夜中点点星光此时此刻还在上升,那些字迹被一层轻纱薄雾笼罩住,有些模糊但是更加温润。 九歌睁大眼睛,几乎说不出话。 千万种语言,无法把她所思所想描述出来。 “这是我的父亲母亲当年留下来的。”雪无影道,“在母亲生辰之时,父亲把所有整齐摆放的花移栽,形成凌『乱』的花海,在这个阁楼上俯视,能够看到漫天流萤飞过,形成的字迹。” 九歌心中涟漪浮动,她捂住心口,感觉自己的少女心被唤醒了。 她能想象到多年之前,俊男靓女在这里看着底下的漫天流光,直击人心的话语,该是多么甜蜜。 男子的期待,女子的娇羞与震惊感动。 “雪无影,那个生辰,你在吗?你是不是觉得这种场景特别美好!”九歌不仅感觉自己的少女心在复苏,看着雪无影的平静,她有些想让雪无影也少女一下。 “那时候,我在母亲肚子里。”雪无影『揉』了『揉』女子头发,“而且,那时候的那句话也不是这个。” 九歌又是一阵惊叹,不是这句话,那岂不是说…… “天哪,天哪!”九歌语言系统几乎要混『乱』。 她在二十一世纪,哪里见过如此大场面,即使是那些震惊人心的表白,在此刻看来,连小打小闹都算不上。 只有站在阁楼之上,才能看到这种盛世场景…… 移植,栽种,一年一次的情话,一年一度的表白…… 隔着时空,九歌仿佛都感觉到了那种浓浓的爱意。 “你喜欢这里?” 九歌听到这句话才意识到自己此时此刻有多么没有形象,但是,离开了鸿栖,身边只有一个对她几乎知根知底的雪无影,她早就有些放飞自我了。 九歌指了指底下:“每一个女孩儿拒绝不了的,除了玫瑰,就是花海。” “那如果我把它送给你呢。”雪无影道。 “这是可以转手的吗?!”九歌听到他这么无所谓的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她伸出窝在袖子里的手指头想要戳一戳雪无影,却想到他心口的伤痕,不得不放弃。 虚空中点了点,九歌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气息,她叹了一口气,又看了看雪无影冰雕玉琢的脸,又逃课一口气。 如果是雪无影做这种事情的话,被他表白的女孩儿一定不会去看底下的花海字迹,毕竟,这张脸已经胜过了人间一切风花雪月。 大概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一个她,不会因为这张脸而喜欢他。 毕竟…… “父亲说过,以后我有了喜欢的女子,可以带她来看这片花海。”雪无影又『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在这个月夜好像温柔了下来。 九歌失笑:“令尊承诺这句话之时,必定想不到他儿子未来会可以如此惊艳绝伦。” “那惊艳到你了吗?” 又是展颜一笑,让九歌捂住砰砰直跳的心脏不敢松手,呼吸都在慢慢放松,距离太近,笑颜笼罩之下,她所有情绪都无所遁形。 “惊艳到了……”九歌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那我带你到这里倒是多此一举,但是啊,这里,我只想让你看到。” 突如其来的惆怅让九歌忍不住想要去安慰他,但是到口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是雪无影啊。 他遗世独立,在这个世界上是独特的存在。 他是雪无影,所以在九歌心中,他永远不会受伤,永远不会难过,永远不会惆怅。 虽然她一直想看看雪无影脸上出现其余表情会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此时此刻,她只希望他能够淡漠如水,俗世浮尘不过心。 雪无影此刻的身份已经让她知道,他口中恩爱无双的父母,大概已经不在了。 家宅被夺,父母双亡…… 其实所有人都是凡人儿子,逃不过一个死字。 偏偏她逃过一次。 但是偏偏又让她体验了一次。 这个人,偏偏又是……雪无影…… “雪无影,你说,千叶水合的传说是真的吗?” 她听到了一个答案,但是她只想在听一次,听一个相反的答案。 但是,和想象终究有别。 “不是。”淡漠如水的话语缓缓流淌,让九歌有一些遗憾。 终究还是得到了一个否定回答。 “这片花海,承载着太多的情感,那些字迹,是我离开域的时候留下的,我的父母,已经在上一个生辰之时商量好了写下的话语,但是,他们没有等到。” 隔空虚虚的点过那些绚烂,雪无影难得回忆了一下。 “流光飞出的花,叫做漫天流萤,它们的花期只有一天,就是在今天。” “我母亲的生辰并非在冰雪消融之时,父亲为了让母亲看到这场盛世美景,当年倾尽财力去换『药』方,为了让漫天流萤在母亲生辰那天提前开放。” “母亲对我说过,第一次父亲带着她上来,吹了一宿的冷风,并没有看到什么,那天星月暗淡,漫天飘雪,这里很冷,父亲傻傻的让她等候,却在天明之时,僵僵的对她说,他的礼物迟到了。” “但是庆幸,天将破晓之时,涂抹在花上『药』物起了作用,破晓晨光之下,漫天流萤盛放,倾尽天下的美景,终究是没有辜负父亲一片心意。” “母亲对我说,这么多年同样的花海,不同的话语,除却是父亲的一片心意,更重要的是,父亲想不出来其他,只好去凑合。” “说是凑合,但是母亲倒是也乐在其中。” “那天风雪很大,风寒侵入,差点儿没有保住我。” “父亲总是开玩笑说,出生便是冰雕玉琢,大概因为他带着母亲在漫天风雪中,赏过一场盛世花开,媲美风花雪月的那场风景,让我带着神赐的祝福临世。” “其实,那场风雪除却让我成为早产儿,也没有什么用处。” “父亲也说过,幸好只是我遭了殃,如果说母亲落下病根,他会碾碎那个送『药』的人,把它血肉撒在漫天流萤底下做肥料。” 听到此处,九歌忍不住笑出声,她在雪无影投过来的视线中摆摆手,捂住嘴巴,但是眼睛眯成的月牙让雪无影知道,他依旧在偷笑。 九歌好奇:“所以你医术那么好,是为了让自己恢复起来?” “嗯,初衷如此,但当时并不是我去接触『药』材,但是后来母亲太过于喜爱我,父亲就把我丢在『药』草堆里『摸』爬滚打,说那是我的兴趣所在。” 九歌又是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她强迫自己忍住笑意开口的:“所以后来真的成了你的兴趣吗?” “救了很多次我的命。”雪无影,“保命之法。” 至于是不是兴趣所在。他已经忘记了。 蛊毒之术,确实让他活到了现在。 九歌脑海中萌萌缩小成一团的雪无影粉雕玉琢,可爱至极,委委屈屈的缩在大团的花瓣与草叶中,戳着手指头。 太过于可爱的画面让九歌眼中的雪无影瞬间鲜活了起来。 即使他依旧是不急不缓遗世独立般在哪里笔直站立,但是九歌就是觉得亲近了不少。 她伸出手戳了戳雪无影脸颊,开心的不行,原地转了几圈,口中嘟囔着好萌好萌好萌…… 雪无影不知道他哪句话让女子这么开心,但是不妨碍他去询问女子:“萌是什么意思?” 她总是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那些话他有时候能猜出来,有时候猜不出来。 这是后者。 九歌想起了小轻儿,他也是歪歪头问她,萌是什么。 九歌眼中笑意潋滟:“萌就是……你当年一定超级可爱,可惜,我小时候没有遇见过你。” 九歌想,如果当年夜倾城遇见的是雪无影,她也不用为了见到凌轩亚一面,费劲心思。 也不用为了阴差阳错的一句话,去皇宫转悠一圈然后遇到萧王凌唯亚,也不至于划破自己手腕儿…… “如果小时候遇见我,你就会喜欢我吗?” “别想套我话。”九歌白眼,“我要是喜欢,也只会喜欢小时候的你。” “为什么?” 对于这个为什么,九歌已经有了预想,她从善如流:“因为你现在不可爱,不萌了。” 雪无影:“……” “因为小时候的你肯定……萌翻了!!!”九歌忍不住托腮,她几乎想象的到当年的雪无影有多么可爱。 果然美人儿的魅力,从小到大,只是,九歌觉得她真的会被小时候的雪无影萌翻。 毕竟,现在的雪无影太过于漂亮,倒是,『性』格也是一等一的让她不喜欢。 倒不是说太过于恶劣,但是她宁愿去接受更加恶劣的顾难,也不愿意和他一处。 她受不住的是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笑容慢慢落下,但是当看到雪无影疑『惑』中带着纵容无奈的表情,九歌又感觉心脏被悄『摸』悄的戳了一下。 她悄悄的转身背对他,托着腮无声嘟囔一句:“还是好萌啊。”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还活着呢没? 九歌不知道,愿意带她来看流萤盛放的雪无影,愿意给她讲过往的雪无影,愿意对她没有保留的雪无影,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有多煎熬。 在她的心中,雪无影仿佛已经成为一个代号。 代表冷心冷情。 代表没有情绪。 代表超脱世俗。 代表……不属于这个世界…… 九歌无时无刻不在惊诧于雪无影的情绪变化,仿佛面部表情有一丝波动就能在她心中带来涟漪。 她觉得这是新奇的不得了的事情。 但是,她忘记了,雪无影不是神仙,即使他这么多年波澜不起,这么多年游离于世界之外,但是,他终究还是人类。 是一个会受伤,会流血,会难过,会回忆,会期待她做出选择的普通人。 他所有的事情,只是分为愿意和不愿意,并不会分为该做和不该做。 就好像他的不笑是因为不愿意笑,笑是因为愿意让她看到笑,他的忘记是因为他不愿意记起,他的回忆是因为想带她来这里…… “我们该离开了。” 九歌诧异:“不等天亮了?” “看到就够了,如果你喜欢,在山谷里也可以种出来。” 九歌诽谤,她又不会在山谷住一辈子。 重新回到山谷后,九歌算是长舒一口气,不知为何,只要踏入这里,她心神就会无比的放松,仿佛外界的追杀殃及不到这里一样,让她感觉到安全。 又回到了无聊钓鱼的日子,九歌已经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域的天气和鸿栖太过于不同,没有日期,没有月份,让九歌仿佛与世界隔绝起来。 在平静山谷中,唯一不同的就是时不时消失不见的雪无影。 时间长久后,九歌已经习惯了。 习惯存在于各个角落,比如不论什么时候,她睁开眼睛后,都能看到雪无影在旁边看着她,从开始的『毛』骨悚然,到后来的淡然自若,九歌不得不感叹,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小桌上摆放着瓜果,旁边是酒坛和她每天要喝的『药』。 今天份的『药』,是橘子味儿的,有些熟悉的味道,让九歌蓦然想到了顾难…… 只不过,橘子和柠檬到底是不同。 柠檬虽然香,却是太过于酸,但是橘子就不同了,除了甜还是甜。 九歌喝着还温热的『药』,想起了那天雪无影说过的话,忍俊不禁起来。 只要一想到小时候的雪无影委委屈屈的缩在一团窝在『药』草上,九歌就感觉很好玩儿。 可惜,他现在一点儿也不萌。 九歌日日夜夜在祈祷,祈祷着某一天她一睁开眼睛,就能感觉到充沛的内力,感觉到轻盈的身法,然后离开这里,回到鸿栖。 在九歌的软磨硬泡之下,她终于又一次踏出离开山谷的路。 不知为何,她心头总是萦绕着一缕遗憾,仿佛此行,会错过一些什么。 但是她还能错过什么呢? 她在此处,没有遗憾。 她必须离开这里,回到鸿栖,她的所有牵挂,都在鸿栖,她的哥哥,她的父亲,她的夜瑾,她的……顾难。 “为何开心?” “并没有开心,只是突然觉得,妄想是种病,得治。”九歌笑眯眯的道。 雪无影沉默不语。 两人衣服越来越相似,甚至已经看不出有何区别,锦衣尽是纯白,银『色』暗纹交相呼应,勾勒出行云流水般的纹路。 并肩而立之时,相配至极。 这一路走的很漫长,仿佛一生都要如此,相携而去。 …… 头疼欲裂。 如果不是睁开眼睛的瞬间依旧有长袍宽袖的人探来的慈祥眼神,九歌定会以为自己又一次死亡,离开了这个地方。 “这位……『奶』『奶』,这是什么地方?”九歌艰难的坐起来,视线打量着四周。 那个慈祥看着她的老『妇』人依旧带着笑意,却指了指自己嘴巴,摇了摇头。 九歌连忙点头抱歉,却在低头的瞬间抽气声响起,她的动作太大,牵动了身上的伤口。 “这是我们寨子临时居住的地方,姑娘醒了就好,还以为那么重的伤,姑娘会熬不过去呢。”打开房门的是一个秀丽的姑娘,带着笑意,嘴角带着笑意。 对于她有些直白的话语,九歌挤出一个笑,却在唇角勾起的瞬间停住,慢慢放下来。 “噗嗤。”来人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脸上嘴角全是淤青血痕的九歌,她一边摇头一遍感叹,“姑娘福大命大,从悬崖落下来也仅仅是皮肉伤而已,不多时,这些伤就能恢复。” “多谢救命之恩。”九歌每一句话都仿佛牵扯着嘴角的伤口,让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还不时的倒吸着冷气。 她的话语又引来一阵欢笑声,清脆爽朗的女子声音让她外表一点儿都不同。 浅绿『色』的裙装让她看起来像是小家碧玉,但是行事作风中,江湖侠客风范却又含在其中。 “不谢不谢,救姑娘的人也不是我,来来来,先喝点儿粥,虽然受伤不算很重,但是也要顾及着伤口,清淡一些更好。”女子开口,动作很是迅速,“『奶』『奶』,你先去休息,我在这里陪着姑娘就行,咦~姑娘还未说该怎么称呼。” “九歌。”九歌忍住嘴角的疼痛开口。 “我叫木婉清,看你年纪小,叫我一声清姐姐不算过分吧。”木婉清把所有东西在桌子上摆开,看的九歌一时之间该真饿了。 回想起前几天生不如死的日子,九歌真是觉得啃草都会是香喷喷的。 “清姐姐……”九歌有些想笑,女子看起来也不是特别大,但是一副架势,确实有种姐姐的形象。 就如同夜瑾一般。 “清姐姐,你说救我回来的不是你,那是?”九歌道,“如果方便的话,我想亲自道谢。” 女子说她的伤口不过是皮外伤,处理起来简单的很,恢复起来也不用担心,但是九歌明白,她的话语中,安慰程度还是存在的。 从悬崖掉落,是九歌始料未及的事情,回想起来,她只想捶死当时那个智障的自己。 明明危险讯号已经发出,却义无反顾的一脚踏空…… 说起服气来,九歌只服自己。 “那就等她回来吧。”木婉清若有所思,“她估计也想来看看你,毕竟……寨子里好久没有出现过外人了。” 九歌一直在想,他们一直在说什么寨子,什么寨子,难不成是小村落一般独立生活的群体? 她一边吸着冷气一边慢慢吞吞的吃着碗里的粥。 说实话,没有雪无影做的好吃。 但是九歌非常的满足,她啃草的日子,终于成为过去式。 她虽然看不到自己身上的画面,但是却能知道自己现在又多么惨。 “九歌,说起来,九巫山旁的那个悬崖看上去并不是很隐蔽,你到底是怎么掉下去的?”木婉清有些好奇。 九歌:“……” 伤心事…… “咳咳……如果不方便说,那就算啦。”木婉清点了点头,“伤『药』我过会儿会送过来,如果九歌有什么需要的,也可以给我说。” “谢谢,我想知道,这是哪里?是在……鸿栖?” “咦,原来九歌也是鸿栖国的人,我们倒是相同。”木婉清看起来很是惊奇,“这里是在域的边城,距离鸿栖不是很远。” 九歌长吁一口气,原来不是她跑错了方向……而是路太长,导致她有些慌不择路。 “你刚刚说这里是临时住所,那么你们什么时候离开……如果方便的话……”九歌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带上我吗?” 想出的一系列借口还没有来得及吐『露』,就被一句“好”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九歌默默念了一句抱歉,就把心中的枷锁抛去。 得到肯定回答的九歌默默放松,她终于能够把回鸿栖,从一个小目标变成了近在咫尺。 还有一段路……一段路…… 九歌忍不住笑意,却被嘴角淤青给打败,又是一阵吸凉气的声音。 “行了行了,你呀,还是想的太多。”木婉清老成的道,“反正我们也要回鸿栖,正好一路照顾着你,哎,一开始就想让你把伤养好。” 九歌很无奈。她也想想的少一些,但是事事不如意。 外面传来喧哗声,令九歌侧目。 木婉清哎呀一声站了起来,带着笑意对九歌道:“你的救命恩人可是回来喽,啧啧,不过……” 九歌还未问为什么,就听到房门一脚被踹开的声音。 “还活着呢没?”声线不是很柔软,但是能够听出是女子的声音,带着的张扬与活力。 九歌跟着房门的晃悠心肝颤抖了几下,她真害怕这个房门承受不住。 “姐姐,能不能声音小一点儿!”木婉清眼中带着笑意,嘴上指责却不停,“刚刚九歌还说,要亲自道谢呢。” “什么?谁?!”佛绝挖了挖耳朵,以为自己幻听。 “是姑娘的名字。”木婉清说话间手却不听,把桌子收拾的干干净净,“姐姐,别整天大惊小怪的!” 九歌看着身材火爆,一身红黑『色』短打外披着血红绒『毛』披风的女子十分不雅观的挖着耳朵,嘴里嘟嘟囔囔的时候,心中升腾起异样感觉。 ”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这个他乡也太他妈的他了! “姐姐,你们聊,我要去收拾收拾。”木婉清笑眯眯的对九歌说,“诺,就是她,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实际上,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一阵笑声远去,让佛绝好笑又无奈,她嘴角勾起玩味儿的笑意:“姑娘,做什么想不开跳悬崖?” “被追杀,想跳下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机遇。”九歌龇牙咧嘴,却说出了一句没过脑子的话。 说完后,她愣住了。 看着对面玩味儿笑意逐渐扩大,将要变成毫不留情的嘲笑时候,九歌轻轻吐出两个字。 “风绝。” 笑声戛然而止,像是一口血被闷在喉咙口,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僵硬到脸『色』都在变化,许久之后,佛绝瞪着眼睛道:“卧槽,他乡遇故知,这个他乡也太他妈的他了吧!” 一句话说的语无伦次,却让九歌半秒不到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他妈……我就觉得,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狗屁的重名!原来真他妈的是你个兔崽子!”佛绝指头向前,快要戳到九歌淤青遍布的脸蛋儿。 “停停停!”九歌制止她激动到脏话的的话,“嚣张尽头不减反增,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进了什么土匪窝呢!” “咦~~~你怎么知道?都告诉清儿不要说了。”佛绝抓抓头发,“当时就怕吓到你,没想到居然是你!!!” “怕吓到我,啧啧,你什么时候这么仁慈了?”九歌指着自己的脸道,“有没有什么特效『药』?” “还真没有。”佛绝上前一步,手指头勾住九歌下巴,左右晃悠了几下,颇为嫌弃的摇头,“九宝贝,你是越长越丑了。” 一句话让九歌僵硬住。 她这张脸什么样她还是清楚的。 不说像雪无影那样惊艳绝伦,但是,也是一等一能赚取回头率的! 现在被佛绝捏着下巴嫌弃着,九歌真不知道她现在会不会比猪头的样子还要猪头一些…… “不管,我不管!”九歌激动的指着佛绝开口,“立刻,马上,迅速的给我找点儿『药』,我如花似玉的美貌不能就此被埋没!” 佛绝丝毫没有震惊于女子颇为不要脸的话语,她啧啧两声后道:“没别的,越来越矫情了。” “松开我的下巴,还嫌我疼的不够吗?!” “好好好,不碰!”佛绝双手投降状,嘴角邪气笑容依旧存在,“所以,我的九宝贝要不要给我一个爱的抱抱?”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佛绝行动却丝毫不拖泥带水,蹭的抱了过去,像是大型的无尾熊般,几乎挂在了九歌身上。 九歌痛呼声还么有想起,就听到佛绝威胁声传来:“别他妈的『乱』动,我悠着呢!绝对压不到你的伤口,让我伤感一会儿!” 九歌:“……” “祖宗,千万悠着点!”九歌无奈道,“这具身体是我最后的命,别让我玩完儿!” “你说的好惊恐,明明他妈的我什么都没做!”佛绝扒在九歌身上,声音从大声的嚷嚷到后面的嘟嘟囔囔,“好想好想你。” 九歌:“……” 这种幼稚的挂部件的方法,真是让人熟悉到灵魂深处啊! “九宝贝,你想不想我?”佛绝终于脱离挂在九歌身上的状态,煽情的想要两眼泪汪汪捧住九歌的脸颊,却发现淤青之下,没有可以下手的地方。 她不得不改为手指头点在九歌下巴上,继续煽情的氛围,却让九歌有些想笑。 实在是女子太过于帅气,任何动作都被她做的潇洒无比,萌贱萌贱的勾下巴动作让九歌感觉不仅没有煽情感,反而调戏她的既视感十足。 噗嗤笑出声的九歌龇牙咧嘴的神情又一次让佛绝开怀大笑。 “所以说,你真的是为了寻找什么狗屁的奇遇才跳下山崖的吗?那你可真是棒棒哒!全场最佳,绝无第二。”佛绝眉『毛』挑起,眼中全是幸灾乐祸。 “当然不是,我……” 说了一半的话被佛绝无情打断:“我觉得是真的,你别说话,我猜猜~~~你是不是在和你的小男主在闹别扭,然后被仇人趁机而入,最后不得不‘噗通’‘噗通’的跳下悬崖?”佛绝看戏的表情太过于强烈,说的话又太过于肯定,让九歌一时之间恍惚,仿佛真的在思考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但是…… “屁!如果说我有人设,那一定是恶毒男配!还男主,还闹别扭,还趁虚而入!可别瞎做梦了!!!” “别妄自菲薄,说不定女配剧本也……”佛绝忽然眼神有些『迷』茫,她抬手敲了敲脑袋,边翘着边嘀咕,“我是不是幻听了?我好像听到什么什么什么男配……” “你没幻听!”九歌抱拳,“实不相瞒,这一世,爷是位公子。” 消息出现的太过于突然像龙卷风,让佛绝有些瞠目结舌。 她依旧在靠着九歌,听到这话不仅没有后退,反而伸出了魔爪…… 九歌惊恐的抱胸:“别别别……男女授受不亲……” 佛绝脸上的茫然突然变成兴奋:“好神奇,好突然,好特别……我要亲亲抱抱蹭蹭!” 看着越来越没有底线的佛绝,九歌想吃后悔『药』的心都有了。 她不应该为了寻找快乐而闲的没事儿干撒谎取乐。 “不给抱抱亲亲……”九歌被挤得已经闭上了一只眼睛,剩下的一只瞳孔中的景物落得越来越清晰。 终于不厌其烦的九歌忍不住哀嚎:“我是女子,这辈子亦是女子行了吧!!!我怎么可能变成公子。” 九歌不用脑子也能想象到眼眸中惊喜和期待在慢慢消失的佛绝心中想什么,当幸灾乐祸褪去,失望占据了她面容时,九歌有一种想打爆她头的想法。 “原来在说谎!真……” “你敢吐脏话试试……”九歌威胁死了作用,让她最后一句话咽了回去。 “九宝贝啊!”佛绝看着她的淤青叹气,“傻啦吧唧掉悬崖这种事情你居然还能做得出来,是不是吗具身体原本便是一个智障?!” 虽然句句话拆分出来,都是在关心九歌,但是所有的话连到一起后,九歌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九歌抿唇,想要翻白眼儿,她也不想弄成这种狼狈至极的样子,风绝这女人,以为伤口落在别人身上不疼就是在装傻一般,真是……招恨!!! “别不说话,九宝贝儿!”佛绝傻兮兮的话突然慢慢变了味道,凌冽中带着决绝的寒意,“让我的人受伤,可是要挨揍的!!!” 九歌『揉』了『揉』脑袋,她想说,让夜倾城受伤,从来都是要被粉碎成泥的。 但是场景太过于血腥,她瞬间停住了已经到唇边的吐槽。 “没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眼瞎……”九歌想,慌不择路应该算一个很好的借口…… 为什么会突然眼瞎,还不是因为身后有一个闹心的雪无影死追着她不放!!! 虽然不至于像佛绝说的那样是什么趁虚而入的仇人,但是也可以被称为是“趁虚而入”所以成为仇人的人。 九歌运起内力,想要再一次感觉到内力充沛的感觉,半晌之后,无果。 她想,不知道这一次有没有伤到经脉。 看着明显有些迟疑的九歌,佛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天气的眉『毛』,潋滟的双眸,挤眉弄眼都别有一番风情在其中。 但是九歌接受到这个眼神后,只感觉到了猥琐。 她心道,不知道这女人心中又在想什么完蛋玩意儿! …… 在九歌慢慢悠悠挪动着双腿移动到外面的时候,没有了在她身边像是磕了『药』般嘴巴停不下来的嘟囔的佛绝,换成了落落大方的木婉清,九歌感觉生活质量有了质的提升。 对于佛绝,她真的想大吐苦水,但是当九歌被柔软抱住的时候,她心中的那些话都被封在了心中。 普通的小院子里人来人往,过往的男子都是一个装束,在看到她的时候,眼神严肃,嘴角勾出僵硬的笑意。 但是九歌不知道,背地里那群看起来无比正经的人窝成一团七嘴八舌讨论着。 “我说,那姑娘的脸肿的像是在马蜂窝里滚过了一般,她是干了啥呀!” “你还不知道?她就是咱们大当家的从九巫山旁边,诺,你应该记得,那个悬崖底下捡回来的人。” “嗬,这丫头年纪轻轻『性』格刚烈啊,动不动跳悬崖!” “……什么跟什么!你说的是个狗屁啊!谁会自己跳下去,肯定是踩空了吧!” “踩空的也是傻蛋一个,不会过清儿姑娘是的真护着这个丫头,怕吓到她都不许我们说『露』我们是干啥的。” “这不废话!谁他妈知道你是土匪后不害怕,更何况一个娇滴滴的女子!还是听清姑娘的吧,都别墨迹废话,让人家害怕!” 吧啦吧啦的讨论声越来越壮阔,直到有个人嘟起嘴巴手指头放上面嘘声响起,他一字一顿的道:“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 众人看到说话的麻子脸身后嘴角越勾越大的女子,齐齐噤声,默契的摇了摇头后又默契的后退了一步。 第一百四十三章 霸气佛绝踹门无双 看着一反常态的众人,麻子脸先是敲敲桌子以示抱怨,而后,他也僵住。 慢慢回头,看到的是一张凑近的脸,帅气非常,带着邪肆霸气,一脚踹到了他的屁股上。 “嚷嚷什么了?八百里之外都听到你们的猥琐发声了!”佛绝撩了撩头发,笑容勾人,“还小丫头小丫头,你们叫我的时候,怎么没见有人称呼这么宠溺呢!” “老大,就是我们想叫,也得你能听的下去啊!”退后的众人中,一个长相有些斯文,带着书卷气的青年开口。 “我能听啊,我为什么不能听?”佛绝掏了掏耳朵,“来来来,洗耳恭听。” 麻子脸嘿嘿一笑:“那句话应该这么说,即使老大听的下去,我们也得敢说啊!” 佛绝又是一脚踹过去:“你们看着一张猪头脸都能叫的这么亲昵,叫你们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老大就开不了尊口?!” 看着身先士卒的麻子脸,一排的人噗嗤噗嗤笑出声。 哀怨的『揉』着屁股的麻子脸翻了翻白眼儿:“不是我们不肯,老大你真的魅力无双,让我们一人一句排列着来都行,道这么亲亲密密的称呼,不应该是左公子的专属嘛……” 听着他贱嗖嗖的话,佛绝眯起了眼睛。 就在一排人等着麻子脸又要被踹的时候,只见他们老大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一把搂住麻子脸。 身高超出女子平均水平不知多少的佛绝搂着只到她肩膀处的麻子脸,有一种想要把它提溜起来的架势。 佛绝靠近他,只能看到麻子脸的排斥:“老大老大老大,你这还小丫头,说你是老流氓都不为过!” “喂,打个商量,你刚刚的说法,让你们老大十分心动,但是你们知道,我太善良了对吧,所以,要不然……” 笑的贱兮兮的佛绝单手捏住麻子脸肩膀,晃了晃他,大有威胁的意味在里面,笑的太过于『荡』漾,让那一排人有些想翻白眼儿的冲动。 “老大……你这个提议,有些为难兄弟们……让左公子叫你……”说话的这人吞吞吐吐,说的倒是也委婉,这对于山贼出身的众人,已经算是极限了。 但是,他的委婉压不住旁边的哀嚎声:“老大,别让我们做这么艰巨的任务行不?我们回去加倍训练还不行吗?!” 佛绝摊摊手,耸耸肩:“算了,不为难你们了。” 在众人松了一口气之后,佛绝又道:“回去加两倍训练量。” 一句话让众人的笑意哽在喉咙,不知所措。 有人反应过来了,开始哀嚎:“老大老大,我们保证让左公子给你换一个甜甜蜜蜜的称呼!” “老大老大,不仅甜甜蜜蜜,而且独一无二!” “老大,求放过,加两倍训练量会死人的!” “天哪,我不想训练!” “我们是山贼啊,老大,你是把我们当杀手训练的吗?!太难为我这身懒骨头了!” “甜甜蜜蜜,独一无二!” “甜甜蜜蜜,独一无二!” “甜甜蜜蜜,独一无二!” “甜甜蜜蜜,独一无二!” 不知为何,所有人都在喊这句话,让佛绝强大的心脏也在颤抖。 她不耐烦的摆摆手:“我走了,去看我家猪头脸小丫头……” 忽然,走了两步后的佛绝感觉不对劲,回过了头来,看着笑容僵硬在脸上和唇角的兄弟们,佛绝嘴角抽了抽,她看起来难不成像是包租婆?人见人怕的那种? 想象着老大会后知后觉又把他们训练量加上去的时候,众人已经把脸耷拉下来了。 佛绝挠了挠头:“都怪你们,把我带跑偏了,我是来问问,有没有能迅速去除脸上淤青的。” 随后嘟囔:“虽然猪头脸小丫头看起来也颇为顺眼,但是话都说不出来了也挺惨兮兮的。” “老大……恕我直言,没有人会喜欢在小丫头之前加上猪头脸被称呼的……” “老大老大,我有『药』!”献宝一般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包的瘦高青年举起小布包,被一群人吆喝了几声。 “你小子天天说起死回生,活死人肉白骨,也没有见你用过啊!” “忽悠人的,忽悠人的!绝对是赤脚郎中开的『药』。” 佛绝却饶有兴趣的伸伸手:“扔过来看看。” 不理会周围的吁声,抬手间就把小布包扔了出去。 伸手接住小布包的佛绝姿势潇洒帅气,她唇角玩味儿笑容勾起:“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真有用,就不留给你起死回生了!” “我还能拿出来让老大过过眼瘾吗?”瘦高青年颇有些不爽,像是在埋怨佛绝对他不大度的怀疑。 “反正就通知你一声,毕竟我的小猪头太惨了!”佛绝一层一层的拆着小布包,脸上已经几条黑线,“你是当传家宝护着的吗?!” 嘿嘿先的声音被哄堂大笑掩盖过去。 佛绝提溜着手中的小『药』瓶回到屋子里后,就见一边怕痛所以忍笑却马上要忍不住的九歌在和木婉清说话。 一脚踹开房门的姿势太过于潇洒,让九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当木婉清笑着询问两人晚饭而后离开时,九歌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唇角的痛让她有些神『色』狰狞,但是她却捂着痛处也依旧要笑,直把佛绝笑的满头黑线。 “风绝啊,是不是现在这种木头们踹起来比较爽?” 一句话让佛绝思绪回到了之前……二十一世纪被她踹坏的各种门上…… 铝合金的门被凿出过坑,而合成木的更是被一脚穿过,最惨的就是玻璃门…… 当然,这个惨说的是她而不是玻璃门,当那只脚卡在被凿出一个大洞的硬玻璃里时,佛绝是淡定的,而九歌是崩溃的。 她就维持着那么一个姿势在店家门口等候,直到周围形成包围圈,所有人都在拍照片发微博的时候,消防队才姗姗来迟。 但是这份姗姗来迟却救了她的命。 那条腿上已经开始流血,而一个姿势呆的太过于难受的佛绝当时扭了扭,换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但是殊不知,这一个扭动,直接把一个竖起来坚硬的玻璃杵进了大动脉。 一件腿差点儿残疾。 也就是那次的事故,让佛绝没有参与那个考古队的下地活动,而是两人第一次分开,她留在地面上做一些文书工作。 也是两人生死永隔的那一次…… 九歌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她直到见到风绝的前一刻还在庆幸,那神之一脚踹过去,让风绝这死女人绝处逢生,避开了死亡。 但是,直到见到嘴角带着玩味儿笑容的这死女人,九歌心底才咯噔一声。 这完蛋玩意儿怎么也挂了?! 不是说好了祸害遗千年吗?她连一个百年都没有办法轻松度过吗?那这还算什么狗屁的祸害! “我现在已经能轻松控制住自己可。”佛绝笑了笑,在九歌看来,既有大张旗鼓炫耀,又有毫不掩饰的嘚瑟。 “控制住自己?控制住自己不去踹门?”九歌挠头,“难为你了。” “不,我现在能控制住力气,想气势一些的时候就踹倒这扇门,想牛『逼』哄哄的时候就踹出一个窟窿,平时就代替手开个门就行了。” 九歌扶额,她就觉得这死女人不会消停。 随着一股清新的味道靠近,整个屋子里都是甜甜的,仿佛空气都甜蜜了起来。 佛绝啧啧道:“给我的『药』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谁们家的『药』会是草莓味儿粉红『色』啊!脑子有坑不成!” 九歌下意识的反驳:“你才脑子有坑呢!” 说完,她愣住了。 佛绝对她的反驳嘲讽丝毫不去理会,手指头轻轻蹭着『药』涂抹在这张可以媲美猪头的脸上,眼中心疼慢慢浮现:“如果真有王八蛋害得我九宝贝成了这样,你觉一定抄了他全家!” 九歌还在皱着眉头,忽然间她有些惊慌失措,蹭的拽住佛绝为她擦『药』的手:“你说这是谁给你的?” “我一个兄弟啊。”佛绝对于她的反应有些莫名,随即恍然大悟,“我瞧着那身衣服也是富贵人家,怎么着,宅斗的时候被下过『药』?” 九歌心口酸涩,想要涕泪横流。 去他妈的宅斗! 如果能如她所愿的话,她宁愿去宅斗,宫斗都行,但是,老天千万别让雪无影出现在她面前…… 不…… 不对…… 她还是想见见这种惊才绝艳,完美无双的贵公子的,那就……求老天一定不要让雪无影神经病起来!!! 即使是神经病起来也要对别人神经病,千万不要对她神经病! 老年人,心脏脆弱,受不住! “这小粉红,效果非常好,这个世界上,估计也就他会用这种甜腻腻的东西熬『药』,”九歌吧咋了几下嘴,像是在回忆那种味道。 说实话,当那一碗苦到极致的『药』被清姐姐端到她面前的时候,九歌心中第一个念头就是雪无影。 第二个念头就是各种甜味和带着瓜果花香味儿的『药』。 可惜,她只能一边驱逐回忆,一边痛苦的把半碗草『药』吞咽完。 越是有落差,越是痛苦,而痛苦,真的没有办法开出花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当年的死亡真相 剌着嗓子的『药』十分苦涩难喝,虽然比不上当年雪无影给顾难的那碗绿油油,但是也差不了太多了。 回忆让九歌打了个冷战。 “啧啧啧,这个‘他’,颇有一番深意在其中。” 看着八卦闪现在死女人身上,九歌无奈的犯了个白眼儿:“闭嘴吧!心情好的时候再给你讲,那时候你的笑声不至于让我抑郁。” 闻言,佛绝哈哈大笑,颇有些花枝『乱』颤的意味:“行行行,我的九宝贝儿什么时候心情好,什么时候开始嘟囔你的宅斗履历,好不好?看你绝多宠你!” 听着越来越自恋的语句,九歌失笑:“行,你说的都对,只不过,一会儿能去问问你兄弟,这『药』到底哪里来的不?” “为九宝贝儿服务,是你绝的荣幸。”佛绝说话速度非常快,但是超高的语速之下,手上的力度却没有加重,轻轻柔柔几乎让人感受不到。 柔软的指肚在淤青上带着滑腻腻香喷喷的草莓味儿粉红『药』膏游走,让九歌舒服的想要叹气。 还是雪无影的『药』见效最快。 但是,她希望那个所谓的“兄弟”千万不是雪无影本尊。 她会活生生被吓死的。 所幸,佛绝带回来的消息算是好事儿。 简单粗暴的直接把瘦高青年带了过来让九歌鉴赏,这等行为让九歌啧啧出声。 而见到九歌的瘦高青年,也是啧啧称奇。 “姑娘长得真好看。”瘦高青年挠挠头,“没想到淤青把姑娘的绝『色』全部遮住了啊!” 佛绝又是想一脚踹过去,却踹了个空,随即踩在板凳上笑骂:“让你来不是让你贫嘴的,赶紧说说,你的『药』哪里来的。” “此乃祖传……” “训练量加一倍。” “别介,老大。我错了。”刚刚还站的笔直的瘦高青年眼睛眯成月牙,“老大,不吹牛,这是我在『药』仙那里得来的,兄弟们说的那些效果,被夸张是有些,但是,『药』仙的名头啊!!!这可是人们可遇不可求的宝贵财富。” 佛绝听他献宝也献完了,又是一脚虚虚踹过去,让瘦高青年退后着离开了,她才挑挑眉问九歌:“有什么阴谋诡计不?” 九歌想了想,觉得还是说不过去。 但是只要不是雪无影,谁都无所谓。 小粉红还剩一点儿,佛绝干脆利落的开始扒拉九歌的衣服,九歌觉得此时此刻她再不和这没有节『操』的死女人计较,也会堕落成没有节『操』的人。 但是事实上,她根本没有佛绝的速度和力气。 放弃挣扎的九歌还是被佛绝吐槽:“瞅瞅这小肚子上白白软软的肉肉,细皮嫩肉,大家闺秀,绝对是被一勺一勺燕窝滋润出来的,所以,你躲个屁!” 身上的淤青触目惊心,哪里还有白白软软的小肚子,除了青『色』就是紫『色』,九歌急忙制止她想要搓要在九歌腿上的动作:“『药』不多了,搓在小肚子上,我现在一笑肚子就疼。” “一疼就更想笑。”佛绝忍不住接话,“有生之年,我绝对不会跳悬崖。” “我把这话当成了你的侮辱。”九歌道。 “这种侮辱,有些太过于侮辱我的智商。”佛绝砸吧砸吧嘴,“你的肉肉好软,这他妈的是修养了多少年啊!这种身娇体软易推倒的样子,我一个能揍一打!” 闻言,九歌白眼儿都不想翻了,她内心诽谤,肉泥了解一下?五马分尸了解一下?杀人游戏了解一下? 这如果还是身娇体软易推倒,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了不软的身体了。 虽然佛绝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她每一句话都能完美的一针见血戳在九歌心头。 九歌的内心在滴血。 “说话!这他妈的在深闺养了多少年啊!”佛绝啧啧称奇,但是她意外的没动手动脚,大概是觉得这种状态下的九歌,有些太过于可怜。 “这具身体被养的时间是挺长,但是我被养的时间又不多。”九歌惆怅,“不仅不多,反而算的上是颠覆『性』的开始减少。” 她离开帝都的时候,好奇居多,一次去了浮云佛斋,一次去了她爹隐居的地方,虽然只有两个地方,但是九歌知道,这已经把她来到了这里后,所有的时间占据了两份。 “胸呢?”佛绝啧啧称奇,“是不是宅斗什么什么的让你喝了完蛋『药』?让你现在都不发育?” 又一次无心之举却狠狠戳了九歌一下的内心。 她的胸永远是她的痛苦,没有可转圜的余地,让九歌忍不住想忘记自己是一个女子。 忍不住双手环胸,挑眉的九歌,终于忍不住一本正经:“说实话,我确实是位公子。” 佛绝摇头:“不,我偷看过,你的胸虽然小,但是并不是没有,而且据我肉眼观察,还在发育中。” 九歌:“……” 斗不过斗不过,不是我方太窝囊,而是敌方太过于强大。 这种强大不仅是心灵上的,还更是有猥琐上的…… “你到底是不是太过于猥琐,所以苍天看不下去了,一道雷给你劈过来的?!”九歌斜倪过去。 “你想的太过于理『性』。”佛绝扔掉空空如也的小瓷瓶,叹了一口气:“比一道雷让我出场更加拽酷炫的出场方式,就是……” “百鸟齐鸣,锣鼓喧天,花团锦簇,天边紫光乍泄,为了你的出生而欢呼……”九歌面无表情的接下去。 佛绝眼眸睁大:“什么鬼?张嘴就是这么长的句子,你到底是背过多少遍!!!” 斗嘴半晌,还是不过瘾,但是佛绝也迫切的想吐槽一下。 “那群龟孙子,王八蛋,如果你绝有机会回去,一定把他们踹个稀巴烂,把他们祖宗十八代的坟刨出来,把他们子子孙孙诅咒一遍,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随着佛绝时不时吧啦到重点范围之外的扯淡,九歌也逐渐明白了她所遭遇的事情。 不过…… 九歌心脏漏了一拍,“红宝石?!” 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对,那群小鳖孙就是这么说的。”佛绝气不打一处来,“他们让你们打头阵,去那里完成什么狗屁的血祭仪式,我半夜想溜达溜达,偷听了一会儿感觉这他妈的有点儿不对劲!” 九歌点头,血祭血祭,能对劲才怪。 “没想到那群狗日的王八犊子们把我也算计上了,他们一开始就想我们全军覆没!那群人早就打探好一切。” 九歌疑『惑』:“死那么多人,你还是地上的文书工作者,他们这么做不会让上头查过来吗?” “这我没听到就挂了,但是听他们疯狂劲儿,那个狗屁的红宝石比数条人命重要多了,而且,想我们也死不是为了别的,而是血祭的血『液』不够,让我们也下去凑一个数。”佛绝咬牙切齿的道,如果不是还顾及着九歌,她一掌下去这张床也就能被轰成碎渣。 “能让国家考古队出动为了考证一个未知的古墓,那群人……力量倒是不小。”九歌『毛』骨悚然。 她流出的汨汨鲜血,最后居然用来做这种恶心又让人恨的深入骨髓的事情。 她的一腔热血,最后居然流淌在了那种娘不拉屎的地宫里,被有心人利用了起来! 她看着队友一个一个死在她面前,祈祷着风绝这死女人未来一定要改行,一定要幸幸福福,一生平安,祸害这个世界祸害到最后。 滴滴答答的鲜红黏在她的脸上,原来不过是被当成血『液』的容器在最后关头使用了一下。 九歌心肝脾肺都疼。 “我绝让我知道这破事儿,除了让你的九宝贝儿难受,没有别的任何好处。”九歌长吁一口气,她又不可能回去了,风绝这死女人想要把他们踹成烂泥的想法也没有办法实现的。 “我给你说这些又不是让你去报仇。”佛绝『揉』了『揉』九歌黑软的头发。 九歌道:“我知道,为了让我也不开心起来。” “我就想他妈的知道,这狗日的红宝石到底是什么狗屁玩意儿?!值得这群孙子这么下狠手!血祭啊血祭,一听就是什么不得了的邪恶组织的阴谋诡计。”佛绝话锋一转,“当然,也有想让你难过一下的意味,毕竟当年我可是为你流了那么多金豆豆,你都看不见了。” 九歌白眼泛起来:“我那时候估计在看别人身上流出来的血豆豆。” 佛绝笑出声。 “你说的那个……狗日的红宝石,是不是长这样?”九歌迟疑了一下,还是打算让佛绝看一看。 九歌才不像这个没脑子的死女人一样偏生爱让她『操』碎了心,她不想给风绝太大的负担和心里压抑,但是九歌实在是想分享一下——和这个世界上的至亲。 即使在没有日光和月光的室内,手上幽幽流转光芒也是映衬出一片,血红『色』的宝石,白瓷般的手,形成一副尊贵高傲的一幕。 佛绝啧啧道:“这什么玩意儿?极品啊极品!我们打劫那么多年也没见过比这还通透的红宝石,来来来,摘下来你绝欣赏一番。” 九歌摇头。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是小公主她哥! “别那么小气嘛,我就玩儿一会儿!”佛绝盯上了那片白皙上的通透鲜红,眼神发光。 九歌无奈:“我根本摘不下去!” 从一开始穿越而来,到此时此刻为止,她对这个仿佛已经和指头长在一起的红宝石戒指,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 佛绝啧啧称奇,不信邪的开始拽她的手指头,两下之后就放弃了。 虽然脸上还是不舍,眼神也是痴『迷』,但是她不忍心使劲。 “如果不是我的九宝贝儿戴着它呢,换做任何一人,我都想把他们的手指头锯下来。”佛绝道,“他们不会真的就为这么点红宝石去杀人血祭吧,丧病非常,让人颤颤发抖!” “能让他们这么丧病的,并不是因为这一颗红宝石,而是隐藏在其中的东西。”九歌想起了被『迷』雾包围,字迹环绕之时那种窒息的痛感,一身冷汗瞬间打湿衣衫。 佛绝看着脸『色』瞬间如同白纸一样的九歌,一阵担忧浮现在了她的面容上。 “我想睡觉。”九歌捏了捏眉心,头疼欲裂的感觉和心中的恶心感交织在了一起,形成一种让她作呕的感觉。 “你行不行?我在找人来看看吧!”佛绝敲了敲床板,“这他妈的什么事儿?不会是你绝说的那些把你恶心到了吧!” 九歌哭笑不得:“当然不是。” 她又不是没有见过比那些更加恶心和惨无人道的事情。 如果每一次听到这种事情都会如同现在状态的话,九歌想,她也没有必要带着夜倾城的血腥记忆活下去了。 女子躺在床上,脸颊上的淤青和污紫已经全然消失,如果不是她亲眼看着猪头脸小丫头成功被一瓶小粉红草莓给恢复成现在这个模样,打死佛绝她都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还真有人会做出这种逆天的神奇『药』膏来。 可惜,这种『药』膏只有一点儿,要不然佛绝想把她的九宝贝身上所有淤青和伤口恢复如初。 那一身白白嫩嫩的软肉,绝对是没有受过一丝苦痛的。 如今这样,真是委屈死她的九宝贝儿了。 女子对于沉睡仿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排斥感,眸子并没有焦点,但是时不时睁开,茫然无措的看着四周。 看着纯真无邪的那双眼眸,佛绝用了毕生的温柔来安抚她并没有复苏的神智。 虽然不知道她的九宝贝儿到底受了多少苦,但是……佛绝心道,以后谁也不许动她的人一根汗『毛』。 无意识抓住旁边人的衣角,却在一瞬间后被柔软温热所代替,九歌听到沙哑却温柔的声音在睡梦间响起。 她说,九宝贝儿啊,你做梦要梦到我。 虽然只是一句很无厘头的话,但是那种灵魂深处传来的安心,却让九歌所有的负隅抵抗消失殆尽。 仿佛所有的不情愿都在此刻化为泡影,再也不会打搅到她的神经。 那句带着草莓味儿香甜的话,让九歌神经放松下来只用了不到半秒钟,脑海放空,她终于陷入了深度睡眠。 多日的休息不好和多日的熬夜,让九歌精神几乎要垮掉。 再加上内力恢复的快感与掉下悬崖时候的惊恐与无力感,让心脏经受了超负荷的运作,她能这么活泼一段时间,已经是强撑着最后一口精神气了。 最后身上的伤口更是精神上伤口恶化的催化剂,大片大片的淤青与污紫,让她身体再也无法过多的承受精神上带来的压力。 最后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刚刚的红宝石事件…… 除去昏『迷』,这段时间,也只有这一次九歌睡的最舒服。 以往的半梦半醒之间,总有一道白影闪过,让她的睡意朦胧总是能在一瞬间消失…… 自从知道雪无影喜欢在她床边托腮待着,九歌再也没有睡好过。 至于被扒过衣服,用酒降过温……九歌已经想自然而然的忘记它,当做这辈子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一般。 打着哈睡的九歌感觉到手心处传来的柔软和温热,她下意识的躲闪,但是手心中的温热让她迅速明白,这……并不是雪无影。 用了一瞬想起了自己的境遇,九歌把手心中的手捏了捏。 感觉到有不同反应,佛绝『迷』茫的睁开眼睛,趴在床边的一场睡眠让她近乎脱力,如果不是床上的小丫头说什么也不松开她的手,佛绝肯定不会在如此情况下睡着。 “醒了?”佛绝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醒啦就好,我还以为你又醒不过来了。” 沙哑的声音有些蛊『惑』人心的力量,在九歌心中回『荡』半晌。 她的心脏蓦然一疼。 又醒不过来了…… 她上次就是那么残忍的接受了现实,残忍的闭上了眼睛,留下风绝一人面对那群丧心病狂的人…… 她应该受过更多的苦。 “风绝,你到来的时候,是什么时候?”九歌好奇宝宝状。 “一言难尽……”佛绝『揉』了『揉』酸疼的脖颈,脸上的不忿升起。 九歌失笑。 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没有人比她更加一言难尽。 “反正过来的时候,不是什么好时候。”佛绝懊恼,“晚一会儿早一会儿都会是和此时此刻完全不同的场景。” 佛绝吐槽起来是忘寝废食,事无巨细,她就差把所有她经历过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九歌在一旁耐心的听着,在会意一笑之时,她才有一种充实感。 这是一种参与了风绝这死女人全部生活的象征。 “所以,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九歌有些好奇。 “匪二代,不带夸张的!”佛绝深吸一口气,“二代什么的你绝是听多了,但是匪二代……也太过分了吧!” 九歌已经快笑疯了。 匪二代…… 也太好玩儿了吧! 看着笑的花枝『乱』颤的九歌,佛绝心中长吁一口气,那个脸『色』苍白仿佛在下一刻就会再也睁不开眼睛的九宝贝儿,终于变回正常样子了。 “一睁眼,腥风血雨。”佛绝像是回忆起来就头疼一样,迫切的想把那些回忆全部捏碎一般,捏住自己额角。 九歌点头:“差不多差不多。” 佛绝道:“这具身体的父母死在了我面前,但是那时候,手无缚鸡之力,无法报仇,甚至于连逃命都是一种妄想。” 看着颇为头疼的风绝,九歌道:“别想了。” 至少……活下来了…… “我下了那一座古墓去找你,被绞杀在了他们所谓的祭坛上,说实话,那个时候我已经绝望了,都没有想到还会活下去。”佛绝忽然之间大笑起来,“可是啊可是,我不仅活下来了,还又一次见到了我的九宝贝儿,我他妈的肯定拯救过银河系!”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佛绝抹了抹眼泪,委屈巴巴:“可是那时候真的好可怕,我变成那个小小的一团,一把大刀架在我脖子上……” 佛绝咬牙切齿道:“我上辈子没有父母,这辈子父母缘也只有半个时辰,真他妈的过分。” 九歌心头弥漫起淡淡的心疼。 她好歹没有再一次失去。 失去,往往比拥有过更让人难过。 佛绝狠狠地诅咒了那一群『逼』迫她走上末路的人后,又恢复了帅气狂霸拽的样子。 “算了,反正都死的透透的了,这辈子恩怨,算是了结了个干净。”佛绝道很恨道,“只不过上辈子那一群人,真是便宜了他们了!!!” …… 离开域的这座边城已经两三天,一众人在路上行走了很久。 九歌透过帘子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在看到风绝后还有些恍惚感,而此时此刻,真正有了一种她又活过来了的感觉。 她在没有人烟的地方生活了太久,她太需要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怎么看起来像是八百年没出门的大家闺秀啊!”佛绝疑『惑』,“难不成你真的成了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公主?” “不,我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小公主她哥哥,小王爷。”九歌『揉』了『揉』眉头道,“不过上一次看到这么多人的时候,还在……” 还在很久之前…… 那天被血『液』染红的繁华街道。 九歌恍惚间想到了很多。 那件有转起圈圈来像是千叶水合的裙摆的白『色』长裙…… 那个开在心口处绚烂的鲜红…… 那个拉住她手腕儿的冰凉指头…… 九歌捂住心口,她感觉到了心脏跳的有些太快。 “喂……喂……九宝贝儿?”佛绝焦急的晃悠了她几下,却发现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又没有了焦点。 不仅如此,佛绝紧紧盯住那双眼眸…… 像是深渊中被浸入无尽血『液』,慢慢晕染,黑『色』红『色』交织出鬼魅又惊心动魄的绚烂,让佛绝咽了咽口水。 场景太过于诡异,让佛绝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 “别吓我!九歌?九歌?”佛绝晃悠了她几下后,蹭的把她抱住,“你他妈的不要吓我!” 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鲜红鬼魅,如同地狱中破空而来的王者,在凝视着即将死亡之人。 虚无中,一个带着颤抖的声音在惠呼喊,慢慢的声音变大…… 九歌…… 九歌…… 九歌是谁? 九歌是…… 她的名字…… 第一百四十六章 所谓猪队友 她的名字…… 这次她清醒的很快,只不过短短一瞬间,就已经清醒过来。 身上是经脉里流窜的内力无处发泄,让九歌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爆炸。 她一边吸着冷气一边调节着自身气息,放在平时会让她兴奋不已的内力恢复,在此时此刻给她带来的只有痛苦。 但是这种痛苦很大程度上抑制了她的狂躁。 “风绝,我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九歌点了点自己眼眸,笑了一下。 “琉璃绯红,很漂亮。”佛绝看着虚弱到不行的女子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但是又害怕太大的声音会惊到她,只好压住心底的谩骂,轻声安慰。 马车被迫停了下来,今天的行程,又要停滞在了这里,九歌有些抱歉:“是不是耽误你们了?” “耽误个屁!任谁谁谁的,能和我的九宝贝儿相提并论吗?!”佛绝风风火火的让人去打点一切,心疼的看着那双绯红双眸。 九歌歪头想了想:“哦,原来还真是为了谁谁谁啊。” 她在说什么其实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就知道自己嘴巴在张开,然后闭上,脑海中有一些断断续续的信息划过,而后消失。 扶着九歌下了马车的时候,九歌已经完全靠着风绝才能行走。 她低低咒骂了一句。 身边风风火火的女人大声问道:“说什么?听不清!” “想当年……” “想当年,上山下地一把手,一朝那啥,身娇体软易推倒……”佛绝嘴巴毒的不行,两句话就让九歌哑口无言。 她摇了摇头。 想当年,夜倾城杀人灭口不带手软的,这具身体让她用了才多久?不是受伤就是受伤,除了受伤还是受伤…… 到底是不是因为祸害遗千年的定律?! 那风绝这女人这辈子,可能也会活的非常好的。 步入客栈一瞬间的擦肩而过,九歌有些恍惚。 鼻息之间的味道,让她一瞬间失神。 口中的声音比她的脑子还要?快上一些,带着疑问的话语一瞬间脱口而出:“水映月?” 一句话之后,脑子瞬间清醒,她想起了此时此刻自己的状态,一身冷汗冒了出来。 她已经回头了,看着少年纤弱的身形顿了顿之后,期待着他认为自己幻听,而后离开…… 少年顿了顿后,脚步加快,让九歌冷汗消失,放松了下来。 但是,旁边佛绝的声音却响起:“喂,那个谁,听不到有人在见叫你吗?!” 比她话语更快的是手中抛出去的一个小物件,带着雷霆之势迅速打在少年的腿弯处。 九歌:“……” 覆水难收。 踉跄一下后单膝跪倒在地上的少年终于回过了头,惊恐万分的双眸在对上虚弱到几乎要挂在旁边火红『色』衣衫女子身上的九歌后,除了惊恐,还有震惊。 九歌已经想要长跪不起问苍天,而佛绝却还在状况外:“你拉我干什么?宝贝儿,你拉我干什么?他太他妈的放肆了吧!都不回头的!” 九歌:“……” 她宁愿水映月不回头! 但是这种情况下,她总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扔下水映月离开。 如果她想后患无穷的话…… 在佛绝指着他又一顿不屑后,终于后知后觉:“嗳,宝贝儿,他长得好漂亮啊!” 不知道何处生出的力气,在更多的欣赏这场闹剧之前,九歌蹭的贴在了佛绝身上,推着她进入了客栈房间。 而水映月,半是不情愿的被佛绝身后的兄弟们推了过去,半是骨子里的恐惧作祟,终究是跟着九歌进入房间。 一行三人,每一个都表情奇异。 水映月尤为甚之。 “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后,少年脸『色』煞白,身体抖动的如同筛子:“王爷饶命,王爷饶命……求王爷开恩!” 九歌嘴角扯了扯,看着旁边震惊到杯子已经落在地上的女人,一把捂住她想要脱口而出的话。 不用听,就知道她要说的肯定是,九宝贝儿,你他妈的真是小公主她哥啊! 九歌小声在佛绝耳边嘟囔了一句:“别吵吵,我真是小公主她哥,只不过这个鸿栖,没有小公主,只有她哥和她哥哥。” “你站起来!”九歌无奈的看着水映月,熊孩子上来就知道坑她,她最开始的不能见血腥,就是从他开始的。 “求王爷……开恩……”水映月声音已经沙哑。 “如果你让我看到一丁点儿血迹,就不是带你回去那么简单了。”九歌一句话说的淡定非常,心里却直骂娘。 她闻到了血腥味儿。 转身窝进佛绝身上,小声嘟囔:“快,拉他起来,我不能见血。” 佛绝蹭的站起来去拉地上的水映月,丝毫没有顾及还有一个活人靠着她。 在她几步已经把水映月提溜起来后,九歌也被她坑的直接脑袋嗑在了椅子上。 眼泪瞬间飙飞出来,九歌捂着脑袋上的红肿眼神都没有了焦距。 低着头的水映月被拽着衣服,不得不抬着头,好巧不巧的,这场闹剧正正好被他看了个完全。 又要跪下来的他被身边女子制止后,就看见那个让他胆战心惊的人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 “风绝……风绝……你能不能先看看我在做什么再离开?!”九歌捂着脑袋,感觉一个包包在肿起来。 她闭着眼睛手指头晃悠了很久,没有焦点:“他……” 在水映月看起来是不屑于看他的表情,却让佛绝瞬间明了,她的九宝贝儿在让她给这个少年包扎。 “啧啧啧,真的好漂亮啊!”佛绝歪着头,看着这个魅『惑』天成的少年,啧啧称奇。 放在原来的世界,这简直是能让娱乐圈震惊的容颜。 白『色』的衣服不仅没有让他魅『惑』容颜降低,反而让纯洁中有了更加靡艳的感觉。 九歌不用眼睛看着佛绝,就知道这人正在想什么,她刚要开口,就听到佛绝一本正经的说道,“可惜,太小了,可以当我儿子了。” 九歌简直一口老血喷出来。 见过占便宜的,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占便宜的。 再说了,虽然看起来年纪不是很大,但是绝对没有能当她儿子的地步! “你别瞎说!”九歌嘟囔,“我没有那么老。” “我又没有说你老!”佛绝不以为然,手上熟练的给颤抖的不行的小少年包扎着伤口,“我再说我。” “那不是差不多嘛!”九歌无语。 “夸张一些而已。”佛绝嬉笑,“你怎么这么在意这些,难不成……” 感受着热切的目光,九歌闭着眼睛摇摇头,“不,未婚,无子嗣。” 放肆的笑意响起,让处于她身边的水映月震惊中更多了一份诧异。 这是谁? 这是王爷的朋友吗? 他居然……还有朋友…… 居然还是……女子…… 而且,她居然一直在称呼王爷…… “未婚……无子嗣……九宝贝儿,你可想的有些多……” 九歌想,不长远,如果这女人知道她王府后院曾经男宠三千,估计就不会这么震惊了! 但是,那时候的另一种表情,估计更是神奇。 “好了。”佛绝道,“别动,最后一个蝴蝶结,嗯,这次真的好了。” 恶趣味让九歌抽了抽嘴角,她已经想象到水映月此时此刻脑袋上顶着的会是一坨什么玩意儿了。 雪白雪白掩盖了半头黑发,九歌也不知道下面的伤口到底是比上次更严重还是会轻一些。 但是看到地板上的深褐『色』,九歌还是有一些头疼。 无声的厌恶让佛绝挪动了一下脚步,把深褐『色』踩在了脚下:“好了没?干净不?” “我脑子疼。”九歌不知道在像谁抱怨,“说吧,你怎么在这里!” 又要跪下的水映月被身后一道力量制止住,他看到笑的有些像是在求表扬的女子在冲着王爷扬下巴:“是这样不?” 看着颇为暴力捏住水映月衣领的佛绝,九歌失笑,她点头:“对对对,棒棒哒!” 被夸奖的佛绝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敷衍,她对少年道:“那边,坐下。” 走了两步以后看到他还在原地后又重复一遍,“过去,坐下!” 水映月依旧是在原地低着头,不为所动。 九歌摇了摇头:“我承诺过,不会杀你,这个承诺,一辈子。” 抬起头来的少年眼眸中带着不可置信。 他又一次承诺了不杀他…… 这句话他不是没有听过,但是……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离开…… 他还没有反抗王爷的命令,离开小院儿,离开王府…… 但是此刻,异地重逢,王爷居然还记得这句承诺…… 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浮现。 “谢王爷恩典。”水映月又想下跪,被九歌强烈制止。 “停!你到底生活在什么边远地带啊!这么久了!我死了你都不知道!”突如其来的郁气让九歌有些神经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骂了进去。 “呸,我……”九歌扶额,感觉自己不能再生气,“算了,除了不要称呼王爷,其余的随你便。” 水映月这才后知后觉起来,这次的见面,好像王爷真的没有自称过“爷”。 第一百四十七章 她的银河系 佛绝忽然欢脱了起来了:“那个那个……谁谁谁……” “他叫水映月!”九歌看着异常兴奋的佛绝,总觉得这死女人又要做出什么让人无语的举动。 “九宝贝儿,就叫九宝贝儿,怎么样?!”佛绝眼睛在发亮,她好想听听亲昵的称呼到底会不会带来什么奇妙的感觉。 九歌:“……” 不是她吐槽,事实上,再给水映月一条命,他都不敢这么来! 也幸好佛绝这死女人面对的不是顾难,如果真是顾难,可别说九宝贝儿这个词了,就算是更加让人无语无奈肉麻的话,到他那里都不是事儿! “九……”水映月吞吞吐吐,“九……爷?” 佛绝有些不满意他的墨迹,但是看到他如此害怕她的九宝贝儿,突然有些暗搓搓的兴奋。 一个眼神,九歌就知道她又在看笑话。 “你就是叫我九姑娘,也不要叫我九爷!”九歌捏了捏眉心,“都他妈的让你们带跑偏了,我是在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忍不住飙脏话的九歌感觉自己情绪起伏有些大,但是面对两人,她总觉得脑细胞死的有些快。 “我……”水映月吞吞吐吐。 九歌无奈:“不杀人,不杀人,不杀人!” “我离开王府后,就一路往南走的。”水映月低声道。 九歌:“……” “我……”九歌一拳砸在旁边的桌子上,压住飙升的怒气,颇有些“温柔”的问道,“目的?” “回家。”水映月道。 九歌有些奇怪:“你不是说过你青楼出身,无依无靠吗?!” 水映月暗道糟糕,在有些蛊『惑』人心的声音中,他又过于害怕,已经有忘记了他不应该去说这句话。 佛绝挖了挖耳朵:“什么什么什么?青楼?!九宝贝儿你夜生活真丰富!” “闭嘴!”九歌头疼。 “不像我们这些小屁民,没挑战晚上看看星星看看月亮谈谈人生谈谈理想,一天就过完了。” “风绝,你的九宝贝儿给你表演一个当场昏『迷』信不信?!” 看着九歌还有些红的眼眸和越来越苍白的脸庞,佛绝闭上了嘴巴,安静的托腮看着她继续问话。 然而…… “说话!你家……” “哈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还是特别想笑……我就是想问问……哈哈哈哈,你是怎么进去的……哈哈哈哈哈……” 九歌放弃了挣扎,无力的摆了摆手:“别听她笑了,听我说话!” “我的家乡在这里,但是,我已经没有家人了,映月从没有欺骗过于王爷。”水映月心里暗道好险,若不是那个女子的打断,他会一时之间想不到说辞…… “哦……瞎说。” 一句话让水映月蹭的从椅子上滑到地上:“映月句句属实,不敢欺骗王爷,映月确实只是思念家乡。” 他真是傻了。 他随便什么借口都好,随便一个理由都好,怎么就一之间说出这么一个要命的措辞…… “你思不思念,关我什么事儿?!”九歌觉得这小孩儿莫名其妙,“但是你说你没有骗过我就说不过去了!” 水映月听到前面一句话,松了一口气,然而,后面一句话,让他心脏陡然一紧。 这是要秋后算账? “王爷,王爷您说过,您刚刚说过的,不杀映月。”水映月跪下地上有些颓废。 他想,按照之前的罪行…… 他去过王府禁地,逃离过王府两次,第一次被带回等待死亡,而第二次……他在第二次离开之前,只听到了王爷的死亡。 他毫不怀疑这个王爷的真伪。 即使这个王爷身着白衣,并且是女装,即使这个王爷身边没有夜瑾,还出现了一个莫名的女子,即使这个王爷脸『色』苍白,眉眼之间有些偶尔的温柔…… 他也不会怀疑。 这种熟悉感,是从灵魂中传来的。 带着死亡的铁锈味儿,带着地狱般靡艳花朵的甜香味儿,渗透进他灵魂每一个角落。 这是王爷。 他太过于震惊于这人的出现,以至于听到那个声音就下意识的逃跑,在对视的一瞬间,疑『惑』的居然不是已经死亡的人为何会复活,而是在思考自己的『性』命安全。 这种刻在灵魂深处的感觉,除了嗜血暴虐的王爷,没有人会带着他这种感受。 九歌:“……” 她有些怀疑人生中。 难不成她说的哪一个标点符号在说着她要变卦,要反悔,要杀人吗? “如果我在看到你跪下一次,你这辈子也就不用起来了。”九歌道。 佛绝捂着嘴笑的不行。 虽然不知道到底他们发生过什么,但是一点儿都不妨碍她看戏看的欢快。 眼神询问九歌,顺便在水映月看不见的地方给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得到一个白眼儿后终于消停了下来。 看着神魂都仿佛被抽离的水映月,九歌觉得她应该换一个话题。 “你不是回王府了吗?”九歌想了想,确实记得这回事儿。 刚刚一时激动都忘记了,夜瑾的圈套明明未起作用,虽然是他自投罗网,但是也差不多已经有所察觉。 所以,他怎么又…… “哦,我想起来了,我死了王府散了是吧!”看着有些难以启齿的水映月,九歌拍拍脑袋表示理解。 “不是,是映月,自己离开的。”水映月低眉顺眼说完后,迅速抬头看了一眼白衣女子,“您说过不杀映月的。” 九歌:“……” 原来她在水映月心中,是这么一个出尔反尔的人呐。 “自己离开就自己离开。”九歌无力摆手,“反正……” “反正你已经死了。”佛绝笑的不能自已,“你们总是逗我笑。” 水映月:“……” 生死攸关时刻……这个女子居然如此…… 九歌:“……” 佛绝眼睛弯起:“说起来,你是怎么死的。” “我怎么死的你不是知道吗!”九歌道。 “我说的不是那次,是这次!”佛绝好奇心爆棚,她蹭的一下凑近九歌,笑的有些欠,“你到底怎么死了?!” “别诅咒我!”九歌郁气满满,“谁知道我怎么死的。” 如果不是最近逃离了雪无影,她还在祈祷夜倾颜知道她被带走之后来救她,但是当她离开雪无影,即将到达边城的时候,猝不及防的噩耗传到了她耳中。 鸿栖国王爷死亡。 死亡…… 沉默…… 沉默…… 到了此时此刻,九歌也还是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在看到水映月的反应时,还期待了一下。 但是很显然,他的惊惧中,除了对她本能的恐惧,还有对她突然出现在在此处的猜测和惊慌…… 水映月却是心思百转千回起来。 王爷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不对,他知道自己死亡了…… 也不对,应该是……他死亡了,却出现在了这里…… 水映月有些混『乱』,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儿来,他下意识的抬头去看了一眼王爷。 王爷歪着头在和那个红衣女子谈话,有些无奈,却带着笑意,眉眼弯弯。 水映月扫了一眼之后,低下了头。 思考中又一次有些头疼,他再一次抬起头来。 视线对上的瞬间,水映月看着那双带着淡淡血『色』的眸子,一时之间愣住。 “你还回家乡吗?”九歌突然开口。 “不……不回……”水映月脸上僵硬的扯开笑容,“王爷去哪里,映月去哪里。” 他怎么敢回家。 他怎么敢…… 上次偶然发现不对劲之后,万幸的是他停了下来……如若不然,水映月根本无法想象未知的后果…… 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 比之死亡还要可怕的是王爷带来的血腥炼狱。 如果他知道他进入王府的目的……如果他迁怒于…… 九歌点头。 她确实头疼于他的去处。 水映月的存在,和别人不同。 他的目的『性』比他们都强。 她不能让他就这么离开。 这么自觉的回答,情愿不情愿,她都全盘接收了。 “九宝贝儿啊!”佛绝低声在九歌耳边道,“我刚刚以为这是你的王妃,但是……” “咳咳……咳……”九歌放下杯子,示意她可以闭嘴了。 但是锲而不舍的佛绝并不知道闭嘴到底是什么:“但是刚刚看来,青楼出身,好像不能是王妃对吧,所以这是……侧妃?” 九歌想,这人考古这么多年,真不知道学的那些东西是不是全部跟着食物进了肚子。 “你见过谁家侧妃天天这么跪的。”九歌无语,“而且我不是说了,未婚,无子嗣。” “侧妃不算婚。”佛绝贱兮兮小声道,“长得确实好漂亮,你赚了!” 九歌:“……” 按照这个逻辑,那是不是说明她逃离雪无影是亏了整个银河系呢?! 可惜了,她那个银河系,太过于让她恐惧。 她还是喜欢顾难。 水映月不是听不到她们的谈话,但是此时此刻,他只想自己什么都听不到。 什么狗屁的王妃,什么狗屁的侧妃…… 男宠三千,他只能算是一个活的时间长的。 也是那个活时间长的中,最倒霉的。 水映月对于自己的存在很有自知之明,他的倒霉不在于单纯的自己倒霉,他还容易带着周围的人一同倒霉。 第一百四十八章 嗳,该怎么夸人来着? 越靠近帝都,天气越炎热,从刚开始的袄装,到越来越清凉的夏装。 在白天最热的时候,已经开始流汗,九歌不止一次怀念这具身体内力充盈之时。 时有时无的内力在这段时间不住的折磨着她,经脉时不时的疼痛,最疼的时候恨不得直接使的她整个人爆炸。 她不止一次怀疑雪无影的『药』出了问题。 但是又觉得,她再怀疑也没有用。 毕竟,这辈子不会再遇见了。 只要她不作死,她就不会再看到那个神经病。 想一想还很可惜。 毕竟,长得好看是真的好看。 九歌其实特别想给最近吹爆水映月颜值的风绝一记重击,让她见识一下到底什么才是盛世美颜。 到底什么才是祸国殃民。 遗憾慢慢盈满心头,有些不舍漾起,但是想到抹在脖颈上的冰凉之时,她就歇了心思。 在九歌歇了心思的时候,佛绝却一脸神秘的道:“九宝贝儿,你听说过鸿栖国第一美人儿吗?” 九歌昏昏欲睡的脑子瞬间清醒,靠着她肩膀的头颅蹭的扬起:“谁?!哪里?!” 佛绝:“……”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佛绝扶额,“你听到美人儿就『荡』漾是不是,你个颜控!” 九歌虚惊一场之后,又陷入昏昏沉沉中,随着颠簸的马车再次靠在佛绝肩上:“可怜可怜我吧,我已经在死亡的边缘试探着呢。” 越来越嗜睡,却每一次真正入眠时候都不安稳的九歌让佛绝有些担心,但是想到她刚刚的反应,笑容又一次浮现出来。 “别睡,聊一会儿,就一会儿。”佛绝抖抖肩膀,想要让旁边女子回应,却只听到敷衍声。 九歌『迷』『迷』糊糊中想,又见不到他,打听这么多干什么。 再说了,如果时常念叨着一个人,会真的把人念叨出来。 直到再次停下休息,佛绝依旧念念不忘。 荒山野岭并无客栈,这一晚,他们只能在野外歇息。 幸好这已经是入夏时节,不至于太过于寒冷,若是在域那种地方,别说是在野外歇息,就算是在大街闲逛一个时辰,也足以让人冷到发抖。 篝火把九歌的脸映的有些微红,明明灭灭之中,有些温柔,她此时此刻有些惆怅:“越靠近帝都,戒备越森严,我有些害怕过去的时候被发察觉到。” “搞不懂你们这些名门贵胄。”佛绝摇头,“话说,我离开的时候还没有感觉到这里戒备如此森严呢,对吧,清儿。” 木婉清点头:“确实如此,我们离开时候,也只是普通戒备,这里距离帝都有三座城池的距离,按理说不应如此森严。” “老大,何止是森严啊!”粗犷的声音从另一堆篝火旁响起,“这里的森严守卫,和我们经过时后看到的来来往往的护卫,已经超出了平时帝都普通戒备之时。” “确实如此,老大,你们在马车中或许没有察觉,但是我们看到的城中景象,好不夸张的说,百余步一队巡城护卫!” “说起来已经是平时人数的三四倍了!” 佛绝点了点下巴:“你们说,我们真的大摇大摆的过去,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 九歌斜倪过去:“你还知道什么叫做不太妥当呢?” “为了我的九宝贝儿,我也得多长一个脑子!”佛绝道,“我们又不是第一次经过这里,怎么着也不至于这次翻车吧!” “老大啊,不能这么说,你这么说,兄弟们有些虚。” “哈哈哈,你什么时候不虚啊!” “别瞎说,说正事儿!”那人吼回去继续道,“总觉得他们不像是在巡城,更像是在找人。” “找人?谁丢了会闹出这么大阵仗啊!” 九歌诽谤,谁能?她就能! 但是肯定不是她,夜倾颜又不知道她还活着…… 拖雪无影的福,她现在不仅是孤家寡人,而且已经成了鸿栖黑户! 想也知道这些反常不是为了她。 对上佛绝笑意满满的眼睛,九歌吐了吐舌头,有些小俏皮,一时之间让水映月晃了眼。 “谁?肯定是皇亲国戚呗!普通人丢了可不会闹出这么大阵仗!” “再说了,这不是一个城池是这种状态,而是已经有几个城了!” “行了行了,你们说一些『摸』不到边儿的事儿干嘛!”佛绝,“都他妈的去休息,我和我的九宝贝儿守夜。” “老大……” “怎么,想煽个情?”佛绝斜倪过去,嘴角带着玩味儿笑意。 “不是,老大你守着就守着吧,就别让九姑娘也劳累了!” “就是,九姑娘脸『色』苍白,怎么着也该休息休息。” 听着一群起哄的人说话,佛绝气笑了:“就你们有良心是吧!滚滚滚,别他妈的烦我们了!” 一群人在不远处去休息后,佛绝碰了碰九歌:“他们要是知道曾经你的恶名与我不相上下,不知作何感想,小丫头。” 水映月拨弄着火堆,暗暗思索,这个女子到底是谁,居然配和王爷齐名。 还是一个他人绝对不愿意齐名的恶名。 九歌失笑:“以前的恶名你还勉强配的上我,现在,恐怕,遥不可及。” 佛绝对于九歌这辈子的身份越来越好奇,虽然一直听她说着,但是那种隔着云雾的感觉让她不仅没有了却八卦心,反而让心中更加抓挠感十足。 迫不及待的到达帝都,然后去看一看她的九宝贝儿生活的场景。 九歌的困倦与疲惫确实是能够看出来的,就连一种不熟悉的人都能看出来,佛绝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但是她不能放任她入睡。 最近越来越严重的梦魇让九歌越来越难以入睡,虽然困倦,但是却闭眼就是血红。 有时候梦到的能记住,有时候记不住。 也梦到过雪无影,也梦到过顾难,也梦到过段锦之,还有其他…… 多是鸿栖国,多是王府,偶尔梦到过日思夜想的高楼大厦,但是次数少,时间少,大抵上是潜意识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我现在,脑子中,是一张床……”九歌手指头虚虚的点了点,“上面……” 有软软的枕头,有暖暖的被子,上方是冰凉的空调吹出的风,『毛』绒折耳兔在怀中,抱枕斜着躺在脚下,如果有一只猫窝在旁边就更好了…… “上面有一个美人儿……”佛绝看着闭眼思考的九歌,慢慢凑近,小声道。 虽然小声,但是在这个寂静的黑夜,在三人中根本就不能掩饰得住。 水映月眼眸抬起扫过她一眼,想要低头的时候,被白衣女子的反应吓到了。 九歌正在沉溺与美好的想象中,只感觉耳边飘来几个字…… 美人儿…… 雪无影!!! 九歌脱口而出。 声音不算很大,但是带着惊慌的嗓音从一开始的无声到有些沙哑,还是让两人吓了一跳。 明明只是三个字,却仿佛被她念出了千万般情绪。 九歌感觉自己有些情绪失常,右手放在心口平复情绪,还不忘白了佛绝一眼。 佛绝眼神暧昧的不行:“啊呀呀,这是人名吗?是九歌的……” “求大佬,绕我一命!”九歌抱拳,“小女子有些承受不起了。” 水映月却是看着有些无奈的女子失身,他刚刚说…… 他…… 到底王府,不,到底鸿栖发生了什么,能让一向无所不能的王爷陷入如此境地? 他武功阴毒,为人狠厉,是所有人不敢近身的对象,即使恨他入骨,却无人能够奈何他,这一次,到底是什么让他不惜自毁形象,女装扮相,与一群凡夫俗子为伍? 雪无影…… 他不是死了吗? 和王爷一同死亡。 不对……既然王爷没有死,那么他…… 也不对,根本说不过去! 什么是真像?到底发生了什么?! 佛绝看着缩成一团睡去的女子,心中无奈,她嘟囔着:“现在休息,一会儿又要……” 又要陷入梦魇了,还不如此时此刻劳累一些,困倦一些,等到城中客栈,再休息。 “喂,你过来,我问你点儿事儿!”佛绝勾了勾手指头,“你的印象中,我家九宝贝儿是什么样的人啊!” 佛绝后一句话没有说。 是不是威严至极,不苟言笑,盛气凌人,不可高攀之人! 如果真是这样,还真够让她幸灾乐祸的。 她可知道,皇家无情意,如果她家九宝贝儿真的是这样一个人,那可真让她…… 幸灾乐祸啊! 天天绷着脸不能笑,严肃异常,为了震慑所有人,也是够拼的。 水映月却是感觉这个问题耐人寻味。 王爷是什么样的人? 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嗜血非常,变态无比。 心里阴暗,扭曲,神经病。 与其说是爱好美男,不如说是喜欢美好事物被破坏到极致时候的扭曲感。 阴狠暴虐,罔顾人伦…… 让他说出形容王爷的词来,三天三夜他都可以不带重样的。 “喂,想什么呢,说啊。”佛绝下巴往前扬了扬,“睡了,放心,随便说。” 水映月眼眸中掩去那些意味不明。 “王爷……他……” 该怎么夸人来着? 第一百四十九章 倾心否?不敢不敢! 为何他现在心中一点思绪都没有,还如此平静呢? 难不成是因为王爷此时在休息,他就胆子大了起来? 这真是一种不要命的行为。 “我知道你有些害怕我家九宝贝儿,这样,我保证,不随便说,你说的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样?”佛绝道,“哦,对了,夸赞就不必了,我家九宝贝儿我来夸就可以了。” 水映月:“……” 被一句话堵死了后路,他真正的无话可说了。 但是,无话可说之后,脑海中却莫名的出现了王爷的优点。 比如…… 很厉害…… 比如…… 很厉害…… 比如…… 水映月无奈,他好像记住的王爷的所有优点,大概都是关于那一身武功的。 “快点快点!”佛绝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了。 “是一个……一言难尽的人。” 佛绝笑的不能自已,她感觉到了这个少年的求生欲。 而且她想,估计在他心中,已经止不住骂人了。 确实,水映月心中已经快止不住骂人了,他觉得这个女子再问下去,他估计真的会恶毒的开始咒骂。 “算了算了,看起来我对帝都的不关心,让我错过了不少八卦,”佛绝托腮,“说起来,你知道鸿栖第一美人儿的传言不?” 水映月点头,心中讶异,她和王爷不是刚刚才讨论起来吗,怎么又问。 “来来来,形容一下长得如何,偶尔听闻,却总是觉得那些词汇太过于空泛,想听一个不同版本的。”佛绝道,“说起来,你见过吗?” 水映月继续点头。 “所有形容他的词汇,都会被认为是空泛,但是当见到他的时候,所有人都会认为,那些词汇,有些过于苍白没有颜『色』,形容不出一分绝『色』。” 佛绝震惊:“看起来我还真错过了不少!这么绝『色』之人,是不是见到的人都会为之倾心啊!” “也不尽然吧,毕竟……” “说起来,你会不会为之心动?”佛绝眨巴着眼睛一脸求知欲,却不知道这种求知欲让水映月凉意顺着脊椎攀了上来。 他一度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那句话问的是他会不会喜欢……雪无影吧?! 天哪! 到底是他不要命了还是这女子不要命了! 不对? 不是这么说! 就是他不要命也不会有这种神经病的想法啊! 虽然他在夸奖,但是那是正常人反应!若仅仅是姿容稍微高处一些,世上无人愿意去吹捧他人。 但是当那人容颜已经是雪山之巅不可直视之盛开雪莲,谁也不会闲的没事儿故意去贬低。 不仅会显得与众不同还会显得很是愚蠢。 和顾难一样。 水映月的表情,此时此刻才是真正的一言难尽。 佛绝有些奇怪的晃了晃手,换来水映月有些艰难的发声:“这种玩笑,还是不要去开为好。” 他会死的很好看! 而且会死的很没有节『操』! 若不是王府已经成为现在模样,说不定还会成为新的一种死亡原因被提及谈论! “哦哦哦,我明白了!你是害怕她知道。”佛绝小小的指了指旁边,换来一个点头。 她压低声音:“那我们小小声谈话!” 水映月:“……”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谈话为好。”水映月道,声音中带着苦涩和怀疑人生。 他的小心翼翼让佛绝嗓门又不自觉大了一些:“怎么啦,虽然你是王府的……的……”的什么来着?侧妃? “反正就是那意思。”佛绝嘟囔,“但是美好总是让人向往的呐,想一想总是可以的吧。” 水映月:“……” 不敢想,不敢想。 雪无影好看,关他什么事儿?只有神经病才会去欣赏一个同『性』的美吧! 他又不是王爷,变态还喜欢猎奇。 “你如此吹捧的容颜,却在此时此刻连一句心动都不敢说。”佛绝道,“不说心动也可以,毕竟再好看的人,也会有人不喜欢,但是你这种反应就很奇怪了!” 奇怪? 他奇怪? 他去回答这种无节『操』的问题才是奇怪吧! 颇有些哭笑不得,水映月脸上表情鲜活,勾勒着眉眼之间的魅『惑』,却摇头道:“我还想多活几天,别让我死的太过于凄惨了。” “我觉得肯定是心动。”佛绝道,“毕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世上所有人都是颜控,只不过有人是隐形,有人是显『性』而已。” “隐形的都说自己是看心灵美的人,都是一群骗子们,第一眼不还是都他妈的看脸嘛!”佛绝嘟囔,“我九宝贝儿就清纯不做作,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她就是颜控,颜控癌晚期!” 后面的话水映月没有听进去,他脑子中就一个词…… 窈窕淑女…… 窈窕…… 淑女…… 半晌回过神的水映月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佛绝姑娘……”水映月觉得他应该澄清一下,而且……他觉得不应该只让自己怀疑人生…… “佛绝,加了姑娘一点儿也不帅气。”佛绝道,“怎么,想在这个时候表明一下心意,说一声倾心?过了这村没这店,我说了不给九宝贝儿说就不会说,你……” “鸿栖国第一美人儿,是男子。” 佛绝滔滔不绝的诱『惑』声戛然而止,卡在喉咙里要上不上要下不下,让人看着就颇为痛苦。 “虽然很不好意思打破了你的幻想,但是,鸿栖国第一美人儿确实是男子没错。”水映月火光之下的脸有了笑意。 佛绝:“……” 挖了挖耳朵感觉自己没有幻听之后,她才发现自己问出了多么蠢的问题,而且…… 少年幸灾乐祸的样子,简直不能再明显,和她平时笑九歌的时候,一模一样,不差分毫! 鲜活的感觉瞬间而来,笑意清浅却带着魅『惑』,举手投足之间都像是妖孽一般。 佛绝曾经就和九歌感叹过,看到他之后,有些开始理解为什么周幽王愿意烽火戏诸侯博取褒姒一笑,为什么妲己能够魅『惑』后宫多年…… 丑的人各有丑法,而好看的人也各有千秋。 但是此刻佛绝不想感叹这个千秋中的一秋多么让人惊艳,她只觉得自己像是智障。 智障…… 把鸿栖国第一美人儿默认为女子之时,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当所有默认被推倒后…… 她到底问了什么不要脸的问题! 好看吗? 你会为之倾心吗? 不会告诉九宝贝儿的! “天哪,我一定是缺少睡眠!”佛绝喃喃自语,“天哪,我他妈的到底问了什么智障问题!” 看到被震惊的模样,水映月终于长吐了一口气。 确实智障。 他也想这么说来着。 “不对,不对,我不是智障!”佛绝小声嘀咕后,瞬间有些气势,“你是不是故意看笑话的!” “鸿栖国人人皆知的事情,我以为佛绝姑娘也会知道呢。”水映月道,推脱推的还挺快。 谁智障谁知道。 “把姑娘两个字去掉,叫佛绝就行,叫老大我也不介意……你是不是在说我不是人!”佛绝道。 她曾经距离帝都那么遥远,怎么可能会为了专门听什么八卦呀小道呀新鲜时常呀……时时刻刻关注帝都呢! 若不是后来为了某人靠近了帝都一些,他们还山高皇帝远的逍遥快活呢。 什么鸿栖国第一美人儿,什么bb的,她也只是简简单单听闻,再见到九歌后突然又想起了而已。 初衷只是问一问众人眼中的绝『色』,与之九歌这身皮囊相比,可否更胜一筹,仅此而已。 谁想到会让自己陷入如此境地。 不对,就是这人坑她! “哪里敢。”水映月想很不雅观的翻个白眼儿,但是维持着笑意,感觉对一个女子如此会有些嘲讽意味。 说起来,他确实想嘲讽一顿。 “我看你就是在看笑话,如此明显的问话,你一开始就说他是男子,不就得了!”佛绝想,她不过是好奇于所谓绝『色』而已,又没有想要干什么。 告诉她这是男子,何必戏耍于她! 虽然佛绝灵魂恶趣味十足,但是凑巧赶上有人看她的笑话,除了不爽还是不爽。 幸好她的九宝贝儿没有听到。 要不然又是一桩黑历史。 “抱歉,我并没有反应过来。”水映月诽谤,这种奇怪的问题,难道不是戏耍于他吗? 若不是她最后反应实属讶异,他真的会以为这是一个玩笑。 这种神经病的玩笑与神经病的朋友,果然和王爷一样。 “我只看到了幸灾乐祸……”佛绝无语,“我又不是九歌,没有权利杀你,不用道歉……但是……你他妈的听了这么久,傻子也听的出不正常吧!” 水映月沉默。 傻子才会在他推脱回避的时候就知道不正常吧! 要不要推脱推的如此完全。 他笑都笑完了,还纠结这种正不正常有意思不。 看着明显不想理她的少年,佛绝撇嘴:“还说不是耍我,设身处地一想,觉得我问的是倾心于男子,早就应该觉得不正常了……你倒是制止一下……” 她这种智障的问话啊! 说到底,佛绝还是有些纠结,既觉得自己傻,又觉得水映月傻,最后想了想,还是他傻吧,她应该没『毛』病。 第一百五十章 杀人很快乐 抓狂后佛绝恢复了平静,嘴角平淡的笑意带起,仿佛懊悔的刚刚几乎要把头发拽秃的不是她。 “没有啊,我觉得佛绝问的,没有什么问题啊。”水映月道,神经病归于神经病,没有问题归于没有问题,虽然说不清楚,但是这并没有矛盾吧。 佛绝慢慢让视线聚焦,盯着水映月。 被看的莫名其妙的少年『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并没有『毛』病,他想,以后大概也应该要开始逐渐适应这个女子也时不时抽风了吧。 他只见女子上下打量,眼神有些诡异而后道:“啧啧啧,少年,这种思想不可有,太过于猎奇,对你不太好啊!” 水映月:“……” 看着疑『惑』的少年,佛绝有些可惜,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看向九歌,目光有些幸灾乐祸。 “猎……奇?”水映月觉得这个女子很神奇,居然用一个本应该来形容王爷的词语来形容他…… “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佛绝正要说什么,听到旁边细碎的喘息声响起。 她玩味儿神『色』迅速收敛,蹭的站起来朝着九歌过去。 白『色』的雪地干净纯洁,大雪纷飞下,所有污秽都被尽数掩埋,只剩下一种颜『色』存留于天地。 九歌茫然的踩在上面,脚腕儿陷入后的冰凉让她低头,纤细白皙的双脚陷入雪中,几乎与白雪融为一体。 有些刺痛,但是她不得不继续往前走,因为极目远眺下,这里是山脉,而远处,才有着星星点点…… 走的时间久了,疲惫越来越明显,而寒冷饥饿更是让她不舒服起来。 单薄的纯白衣裙,被冻得青紫『色』的脚腕儿…… 就在九歌很是绝望的时候,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白『色』绘着花朵的油纸伞倾斜着,未她挡住了掉落下来的雪花。 视线往上,单薄的身形后,是干净冰寒的绝『色』容颜,一眼望去,为之倾倒。 “我带你去看满城花开,可否?” 若有若无莲香带着风雪冰寒,灌入她的耳中,让她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慢慢消融的冰雪在隐退,五彩缤纷逐渐浮现,慢慢落下的鹅『毛』大雪半空中变成翩翩起舞的蝴蝶,漫天花香代替了冰寒清冷。 但是掩盖不住的是莲香,即使百花芬芳,却让九歌觉得那才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不由自主的靠近气息来源一些后,九歌却听到有人在急切的说话。 她回头看到一个黑衣少年,眼眸中尽是急切,他说:“王爷,别相信他!” 她摇了摇头。 不。 那双眼眸不应该如此。 不应该带着急切,而是应该带着三分真三分假的笑意,忽闪忽闪的猫眼儿应该是可爱至上。 哦,应该还有一些撒娇。 嗯,就是那样。 九歌想要开口,却感受到腰上多了一条手臂,环住她的腰后让她不得已的靠在他身上,而后慢慢道:“不,她想离开。” 黑衣少年还想说什么,却被另一个人靠近后拉住…… 小凤凰般的少年眼眸还是那么干净,行事作风还是风风火火。 他拦住黑衣少年,隔着百花盛开对着他们道:“你们都去死吧!” 干净的眼眸,却说着如此恶毒的话,让九歌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她刚要去询问,变感觉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他说,好。 熟悉又恶心的感觉让九歌『毛』骨悚然。 一股寒气升腾而起。 她想要转身,却奈何不得腰上那道禁锢,只能让自己靠紧他而后抬头向上看。 黑发蹭过身后人的脖颈,额头触碰到他低头时后靠的太近的下巴。 呼吸交缠,有些微凉,却让那种挥之不去的感觉更加深刻。 “别……” 雪无影,不要…… 不要杀她…… 不要…… 鲜血撒在身下百花之上,千叶水合被染红,有些鬼魅。 “九歌九歌九歌!!!” 黑衣少年的呼喊声有些让九歌感觉不对劲。 他应该是甜腻腻的。 但是不应该沙哑。 这种声音倒是有些像…… 被暴力掐醒的九歌还有些『迷』糊,惊悚的感觉在睁眼瞬间到达了巅峰,她捏住脖颈疯了一般的喊:“雪无影,我他妈的一定要杀了你!一定!” 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点儿气音。 惶恐和不安那么清晰可见,刻骨铭心的恨意任谁都听的出来。 喧嚣声让不远处的佛寨众人清醒过来,他们嚷嚷着,有一瞬间混『乱』,但是看到在女子身旁不住颤抖的白衣姑娘,瞬间有人组织着众人噤声。 他们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听到雪无影这个名字了。 听起来像是这个姑娘的仇人一样。 每一次她噩梦时候,都能听到咬牙切齿的楠楠声。 这一次,又是吧。 可怜可怜,多么大的仇恨才会让她每一次梦中都是要杀人的声音啊! “没事了没事儿了!九歌没事儿了!”佛绝心疼的不行,她脑子抽风才会去聊什么天,不好好看着她去聊什么天! 水映月则是在思考很多。 雪无影不是死了吗? 和王爷一起。 不对,王爷没有死……是不是代表……他也没有死…… 王爷这么痛恨他,难不成…… 水映月觉得事情越来越古怪。 『迷』『迷』瞪瞪眨着眼,九歌看到一抹白『色』,举起手就要循着身体本能抓过去。 捏住少年手腕儿之时,使出的力气几乎让她的手指头发清,九歌带着一丝恨意和哭腔:“你为什么不停手,为什么不听我说话!” 水映月想要把手抽回去,却被佛绝一个眼神制止,他也不敢特别多用力抽回手,生怕王爷一个不顺心后,就不仅仅是抓着他手腕儿,而是捏着他骨灰泄愤了。 因为吃痛,他扁平疣有些扭曲,但是尚且处于朦胧期的九歌却并没有放手的意味。 “你为什么不听我说话!你让我说话行不行!” “不要一厢情愿的觉得我过的不好,我过得很好很好特别好!” “抢人很快乐,杀人很快乐,一切都让我很快乐,你才是那个让我不快乐的!” 佛绝看着九歌像是疯了一样的拽着旁边少年的手,声声泣血的控诉,感觉事情做有些超出了控制。 “九歌,这不是梦,他不是你说的那个人!”佛绝试图把水映月手解救出来,却发觉自己都没有撼动她的力气。 九歌还在继续嘟囔什么,但是声音越来越小,让他们无法听清楚,这种碎碎念持续了几分钟。 九歌看着被自己掐的青紫的手腕儿,一时之间有些懵,不知道在自己做了什么。 她求助的咳咳两声,眼神扫过佛绝,等待回答。 “你是不是因为那个什么雪无影掉下的悬崖啊!”佛绝狐疑,“为什么最近一直听到这个名字?” 为什么? 九歌苦笑。 她也想知道为什么。 只不过前几天她只梦到过雪无影,而且醒来后,梦中的情景会越来越不清晰,甚至有朦朦胧胧记不住的错觉。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她的梦清晰无比,清晰到最后她竟然与现实混淆了。 着实让她对水映月有些愧疚。 刺骨冰寒,百花盛放,极致对比带来的震撼确实是她现实中不曾感到过的,而且,当梦中,雪无影说带她去看满城花开的时候,心中的悸动却是如何也掩不住的。 但是当顾难出来的那一刻,她感觉到了不对劲,感觉到了恍惚,不仅仅是因为那个永远带着笑意的少年严肃无比,没有了一贯的笑容,也因为他喊出的那具句话。 让她更加感觉惊奇的是,她的梦中,凤梧居然和顾难在一起出现,明明凤梧和雪无影才是算得上兄弟的。 但是她的梦中,他居然出现在顾难身边,还对着他们两人一同说去死吧! 说她也就算了,说雪无影,有些让她怀疑人生。 “一个梦罢了,不要怕不要怕,以后每天睡觉时候,我觉得看着你,不让你陷入梦魇。”佛绝叹息,无助的安慰道。 九歌失笑,对,一个梦罢了。 她这么较真干什么。 水映月『揉』着疼痛的手腕儿,有些萧瑟的感觉。 九歌找了张口,还是没有把道歉的话说出口,随手默默扔过去一个『药』瓶。 “王爷,您最近一直在做噩梦?”水映月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 “嗯,所以你一定要乖乖的,别整出什么事儿来!否则……算了,没有什么可以威胁你的。”九歌有些无奈。 “映月一直都很乖。”水映月不住点头,他已经确定了,雪无影确实没有死。而且,王爷这种样子,必定出自他的手笔。 没有想到,当初天天想着救人的竹韵没有做到的事情,天天想着暗害的慕止没有做到的事情,最后居然被一个厌恶麻烦的雪无影做到了。 如果不是现在王府已经散掉了,他一定要去看看众人反应,跟着一起拍手叫好。 这简直是王府后院众人心中的神仙啊! 虽然还是同一张脸,但是九歌却奇妙的感觉到水映月和前几天有了很大的不同。 她不知道,她的猪队友在她的梦魇期间,搞出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水映月最近的紧张在这天晚上,已经被佛绝闹出来笑话消磨的干干净净。 第一百五十一章 智障二人组 “最好是。”九歌道。 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差点儿在王府闹出群体『性』的血案。 差点儿坑了那么多人,还说自己很乖。 真是…… “九歌,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件非常傻的事情。”佛绝想起晚上的对话,就觉得如同噩梦一般。 “咦~那不正常吗?你感慨什么。”九歌奇怪,“又不是没有做过。” 佛绝:“……” “我就知道你不会说什么好听的屁话!”佛绝气呼呼。 九歌笑着靠在马车上:“你猜的真对,屁话要是能说的好听,我怕你膜拜我” “我昨天问了一下水映月,鸿栖国第一美人儿的事情。”佛绝想起昨天来,脸『色』就有些怪异,她又想起了少年有些怪异的回答。 说实话,到现在,她还是觉得就是在故意耍她! 九歌心脏腾地被攥紧,窒息感紧接着到来,她艰难找回自己声音:“为什么又要提及他……” “好奇啊!”佛绝道,“你又不满足我的好奇心,我当然要自己去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了。” 九歌无语,“你好奇他干什么,你又见不到,见不到会让眼睛更加干净。” 佛绝憧憬:“我怎么就见不到了,说不定某一天……” “不,绝对不会有某一天的!”九歌道,“说实话,最好别见,也最好别念叨着,第一美人儿也是人,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佛绝『揉』了『揉』耳朵,有些怀疑自己:“不会吧……” 她明明都听到同为男子的水映月把这人吹捧的天上有地上无,却没有想到身为女子的九歌却在极力的贬低他…… “怎么不会?想象永远都是美好的,你若想让他一辈子美好的活在你的记忆中,就不要管的这么多,就知道他很好看就行了。”九歌想,如果可以的话,她想雪无影一辈子都不要抛却在她记忆中的形象。 佛绝:“……这么随意……” 九歌一脸肯定神『色』:“不随意,听话,乖,不要念叨她,我会做噩梦的。” “你天天都在做噩梦!我在念叨几句又不会怎么样!”佛绝无所谓的摆摆手。 九歌:“……” “怎么没关系,你少念叨一句,我就少记起一次来,潜移默化中,噩梦总有消失的一天。”九歌道。 “会有这么玄乎吗!”佛绝不屑,“你就会忽悠我!” “天天你在这里嘟囔来嘟囔去,如果不是上辈子就认识你,我真怀疑你是雪无影派来想要气死我的。”九歌扶额。 佛绝摆摆手:“这他妈又是哪儿跟哪儿,你的仇人吗?我怎么可能是你仇人派来的,我可是你的宝贝儿啊!” 忽然间,九歌有了一个大但的猜测。 “风绝啊,你不会不知道雪无影是谁吧?!”九歌意识到了两人对不上的脑回路,开问。 “你仇人,我知道,每一次咬牙切齿鬼喊鬼叫的都是他的名字,说起来,这个名字挺好听,但是这个人肯定不怎么样。” 这下,九歌确实了解,这死女人确实什么都不知。 如九歌所想一模一样,越靠近帝都,越难行走。 不知道佛绝从哪里倒腾来一堆东西,天天换着花样给她脸上涂涂抹抹。 二十一世纪的化妆术堪称换头,很不巧,这门邪术,佛绝真正的掌握了精髓。 九歌不确定会不会有人认识这张脸,也不确定还有没人如同在域的时候一样,继续锲而不舍的追杀她,她不得不用上全部精力,来对对抗着来自外界的威胁。 明艳的,大方的,小家碧玉的,帅气的,温婉的……无懈可击的化妆术加上她随着妆容改变的神情,虽然躲过一众盘查,但是很显然,她能看到水映月像是吃了苍蝇的神『色』。 而且不止吃了一只,也不只吃了一天。 但是九歌没有办法,既不能去解释,也没有必要去解释。 反正真正聪明的会在第一眼就发觉她的不同,比如雪无影,而笨蛋会在两三次后都觉得是巧合,比如顾难。 而九歌不想让水映月成为下一个雪无影,但是让他像个傻子一样,她又有些不忍直视。 事实上,任谁看到一个『性』别被固定化的人突然穿上异『性』的衣服,心中第一想法都不可能会是这人曾经欺瞒过谁,而是会想,到底是什么契机让这人有了独特的癖好。 终于在九歌的提心吊胆中,他们绕过帝都,穿过另外的城池,快要到达了浮云佛斋旁边,佛绝现在的居住地。 看着清晰可见的山峰,九歌却又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明明没有多久,她却感觉已经过了很多个世纪一般。 穿过无人的草地之时,九歌最为欢畅。 坐在马车外晃悠着腿,她感觉到了轻松惬意:“你能不皱着眉吗?见天不知道想什么呢!” “九宝贝儿,你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伤了人家的心。”佛绝眉『毛』能夹死苍蝇一样皱着。 “人呐,不能总是看脸!”九歌语重心长的教育,让水映月侧目,她伸手点了点水映月脑袋,让他回头,然后继续教育佛绝。 “颜控晚癌没有资格说这句话,一定是你的错,人家图你什么,图你什么?!”佛绝指了指水映月,“他把那人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却说不出你一个优点,你说,人家图你什么!” “图我的人!”九歌不要脸的回答,而后一连串的问道,“我这个人不好吗?哪里不好了?我还是你呢九宝贝儿吗?!” “你要不要脸了……”佛绝忍不住吐槽。 “不要,你都不要我了,我还要什么脸?!”九歌翻了个白眼儿,这丫的就是对雪无影的颜有一种执念,她如果不见到本尊,绝对会诋毁她一辈子。 可惜了,这辈子,都得让她诋毁了。 毕竟,见到雪无影,绝对不可能。 水映月低着头,就害怕两人无形中的战火蔓延到他身上,他真是信了佛绝个鬼了,什么都说,就连他当时迟疑犹豫的评价都完完全全的说出来。 这让他真是…… 幸好幸好,她的那些神经病问题没有和王爷讨论,否则…… 他真不知道怎么死才好看一点儿。 好不容易得到了碧音燃的代替品,还未来得及回到坞口让沁儿去试一试效果,就又兜兜转转的回到了原点……不,后退到了悬崖边的地方,连原点都及不上…… 但是,就如同九歌所说,人不要总是念叨一个人,一件事情,否则,一定会有报应的…… “我怎么就没有优点了!你说,我又没有优点!” 在水映月走神期间,两人的对话已经从雪无影图她什么,到她到底有没有优点,几乎要被死女人气傻的九歌,已经幼稚到随手指着水映月就让他夸奖。 看着明显在斗气的两人,水映月感觉头疼。 “王爷天资聪颖,身手无双,自然是常人所有之长处您都具备,常人不曾具备之优点您更是拥有。”水映月从善如流。 九歌看着这孩子睁着眼说瞎话也是挺佩服的,但是这不妨碍她嘚瑟的看着佛绝挑眉。 “敷衍!敷衍至极!连事迹都没有举例,明显的敷衍!” “我真是疯了才会和你讨论半天如此智障的问题。”九歌看着帅气非常,但是孩子气十足,还想和她继续叨叨个不停的女子,无奈扶额。 话痨程度和夜瑾完全是两个极端,如果夜瑾也能如此开朗一些,而这个话痨…… 九歌摇摇头,算了,话痨还是话痨吧,她的话痨还是挺可爱的。 听着智障两个字,水映月有点儿不好的预感,而后的一句话,确实让他明白,所有的预感……都会成真的。 “九歌九歌,你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情!”佛绝道,“就在前几天,我居然还以为鸿栖国第一美人儿是女子呢!” 水映月有一种想捂住她嘴的冲动,但是他只能沉默沉默在心底谩骂她而后把头缩的更低。 九歌:“……” “我当时还问他,有没有对第一美人儿倾心,毕竟他说是见过的,我以为所有的美人儿都会是女子,而所有的公子都会喜欢她。” 九歌:“……” 辣耳朵。 风绝这死女人真有毒。 偏偏她还一副带着好奇心的和玩味儿的孩子气,让九歌又好气又好笑。 她想,怪不得这人前段时间一直在说什么第一美人儿第一美人儿的,肯定是在想那人与她比起来会如何。 可惜,第一美人儿不是女子。 更可惜,即使第一美人儿不是女子,也依旧压了她们所有人一头。 这辈子想要超越,只有一个方法可行,那就是再去投胎一次。 “所以答案是……”九歌觉得忍笑已经让她昏昏欲睡的头脑清醒了起来,而且,看着想要低头低到马车底下的水映月,她捉弄人的心思乍起。 “嗳……我忘了。”佛绝看着水映月道,“什么答案来着?” 绝望。 特别绝望。 超级绝望。 水映月觉得这两人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想整死他。 有一瞬间的恍惚让水映月觉得,王爷到底是不是在报复他。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不是你的宝贝了 虽然这种报复可笑又可恶,但是……现在却让他想要闭上耳朵…… 九歌偷笑中。 水映月是她的克星没错,但是此时此刻,棋逢对手,她的委屈尽数被风绝加倍的还给了水映月。 虽然不是故意,但是…… 长吐一口气的感觉,真是不要太爽!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倾心!”水映月闭不上耳朵,当然不能装聋作哑,看到九歌似笑非笑的眼眸后,一个激灵,迅速澄清。 心中又一次的才佛绝骂了个遍。 九歌还未说话,就听到佛绝的疑『惑』声:“你真的激动干嘛!我又没有说你说过。” 九歌想,不是有意,胜似有意。 所以说,出来混,迟早是要还回去的。 即使水映月再怎么克她,总有一个人,会让水映月寝食难安。 比如风绝。 水映月诽谤,他再不说话就被默认为说过了。 佛绝疑『惑』的抓了抓头发:“说起来当时就觉得你好奇怪的,你都知道第一美人儿是男子,还一直误导我……” “我没有!”水映月简直听不下去了,他打断佛绝的话,声音中的懊恼与愤怒显而易见。 “那你就直接说他是男子,不会倾心得了呗,干嘛一直吞吞吐吐说不会。”佛绝还是状况外,“这哪里是会不会的问题,这摆明了是能不能的问题。” 水映月已经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他只是想好好活下去,为什么就这么困难呢! 九歌幸灾乐祸中,但是没有想到矛头就在一瞬间被转移到她的身上。 “不会倾心,永远不会倾心,这辈子都不会倾心,映月此生钟情于九……姑娘一人,不会移情,不会变心,不会喜欢别人,更不会对九姑娘的雪公子有任何肖想!”水映月闭了闭眼,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情意绵绵,就差竖起手指头发誓了。 九歌一愣,心道不好,战火不知何时又一次被引导了她身上。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佛绝更是一愣,但是她的关注点很显然有一些诡异。 “九姑娘的雪公子?”佛绝点了点脑袋,“嘶……” 水映月继续无视两人反应,蹦豆子一样把该说的话全部倒了出来:“映月身份如何,自会有自知之明,生是九姑娘的人,死是九姑娘的魂,来日归宿,心中自有定数,望佛绝姑娘口中留情,不要污蔑映月。” 九歌:“……” 话说的太快有点儿像打过草稿的样子…… 而且每一个字她明白什么意思,但是为什么合起来就有些不太懂了呢。 她听不懂水映月突如其来的自证清白话语,但是明白旁边死女人那句话的疑『惑』,不由开口解释:“对,就是他,我的。” 九歌想,是不是她的还暂定,但是一定是夜倾城的没错。 佛绝:“……” 一时之间有些懵,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搞不明白了。 九歌叹气:“我绝到底是从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到底有没有关注时事热点和最新八卦啊!” 佛绝诚实的摇了摇头:“一直在训练他们,确实没有来的及去关注别的。” 九歌确实已经发现这人和社会脱节的不是一丁半点,她自以为闹得满城风雨天下皆知的事情,却在此时此刻得到了茫然眼神。 这让九歌不由得去想,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迈出去的第一步,将不是那么困难? 佛绝嘟嘟囔囔半天,才有些理清楚思绪。 鸿栖国第一美人儿等于雪无影,而刚刚水映月说的雪公子肯定是雪无影没错,那么他又说雪公子是九姑娘的…… 佛绝感觉有些幻听了。 佛绝开始怀疑人生了。 她看着九歌想要问什么,却有一些组织不好语言,但是九歌看着她神『色』,几乎是秒懂。 无奈扶额点头:“对,你想的没错,他们都是王……我家后院儿的。” 佛绝:“凑不要脸!” 九歌:“……” 佛绝:“这么劲爆的事情你他妈的都不告诉我!” 九歌:“……” 简直无fuck说。 一脸『荡』漾还带着八卦神『色』的佛绝小声嘟囔:“所以说,我还是有机会见到他的对不对?” “没有!”九歌道,“不是都告诉你了,他死了,死的透透的。” 佛绝撇嘴:“骗人,每天看着你咬牙切齿的样子,绝对还没有死,到底什么惹了你了?!” 这句话问的不仅是佛绝心思,还是水映月想知道的事情。 他竖着耳朵听着两人的话,又怕自己行为让战火蔓延到自己身上,又怕自己不仔细倾听,一会儿战火蔓延到自己身上都没有办法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狗屁战火。 他仔细听着王爷的回答,想知道雪无影和王爷闹到满城风雨的死亡真相到底是什么? 抗拒着,又想倾听,让水映月此时此刻,简直失去了所有形象,他支棱着耳朵,生怕放过任何一条话语。 “不是刚刚还说我惹了他了吗?不是刚刚还问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伤了人家的心吗?怎么,现在倒戈这么快?!”九歌笑道。 佛绝理直气壮:“那时候我又不知道他是你的,我还以为你做过什么天怒人怨事情惹来追杀呢!如果知道是你的,那就不是你的错喽。” 九歌虽然不明白这人脑回路怎么长的,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接受最后一句话。 这本来就不是她的错。 颜值在线又怎样,不是她的错就不是她的错。 但是事实证明,永远不要相信佛绝,因为你不知道她下一句话是想骂你,还是想损你。 “相爱相杀!”佛绝眼睛亮晶晶,期待着表扬的小孩子一般。 九歌:“……” 无语凝噎问苍天。 她无语,却不知道旁边不甚了解事情经过的水映月有些了然念头。 原来……王爷的死亡和在那里的出现,是和雪无影的相爱相杀啊! 真是…… 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一样! 虽然这种情趣般的事情,闹到满城风雨,但是……这不就是王爷的风格嘛! 反正是他人倒霉,又不是他倒霉,有什么可想的。 佛绝道:“早说嘛,我还以为是单纯的……所以我才问图你什么。” 不是她早说不早说的问题,九歌想,这是这人的日常储备知识量有些太过于少了。 但是当她说出让风绝自己找八卦的时候,不到一分钟,她就后悔了。 但是显然,受死女人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 冲着远方吼的一嗓子恨不得让九歌也一希望耳朵能闭上。 “喂,一天时间,给你们老大绑一个说书的回来,做不做得到!”中气十足的声音有些沙哑,虽然不像男子那么粗糙却全然没有女子的温柔委婉。 九歌想,这挺好,一个绑美男的,一个绑说书的,不愧是当年考古队的坑货二人组。 现代没有坑够人,来这里倒是把所有人坑的不行不行的。 水映月更是鄙视的不行不行。 他算是明白了,两人,一个暴虐王爷,一个暴脾气土匪,真是神奇且诡异的组合。 不过幸好,他没事。 他还活着。 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不远处传来声音:“老大,要好看的还是要不好看的?!” 佛绝气结:“好不好看跟会不会说书有个屁的关系吗?!” “老大,这不是兄弟们觉得您这不是单纯的要听书嘛!” “就是就是!” 九歌失笑:“那要好看的还有情可原,不好看的算什么?!” “老大会害怕左公子生气啊!” “老大会害怕左公子误会!” “老大老大,我们会给左公子解释的,你的伟岸影响,不会受到一点儿影响!” “不不不,应该是您的专情,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就算这一路上一直在讨论什么鸿栖国第一美人儿,我们也不会告状的!” 扯着嗓子吼过来的声音层层叠叠,粗犷,带着笑声。 佛绝哭笑不得:“回去,加倍训练!我突然觉得背着石头训练不算什么,这样吧,下次你们互相背着跑步!” 兄弟们:“……” 哀嚎声遍地起,刚刚调笑声和幸灾乐祸声忽然不见,变成绝望声。 他们就知道,怎么开玩笑都可以,但是千万别说左公子,一旦说了左公子,老大就会被点燃起来。 九歌却是对新晋八卦感兴趣起来:“左公子?” 佛绝捂住心口:“人家不喜欢我。” 失落声不似作假,但是九歌勾起的唇角也不是作假,换来佛绝的白眼儿后她轻咳两声:“我应该安慰你的对不对?” “你他妈还知道就好!”佛绝无语。 “但是真的很……”九歌一本正经的憋住笑意样子很辛苦,一张脸上带起了薄粉『色』,让苍白上终于有了鲜活的气息。 佛绝倒是无所谓:“笑笑笑,快他妈的笑吧!到了佛寨,你要是再敢嘲笑我,我就掐死你!” “我还是不是你的宝贝儿?”九歌眼中波光潋滟,含着笑意逗趣佛绝,“哦,对了,我不是,已经有一个新晋左公子了!” 佛绝:“……我他妈……” “想揍人?”九歌继续逗火,“但是不可以的,我还是一个病人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有一美人兮 经过了这么久的荼毒,水映月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粗神经了。 从一开始的风吹草动吓到不行,到后来的默默祈祷可以放过他,到现在……他在想,到底谁占据了上风…… 前方不时传来的声音让九歌想有了兴趣。 “嗳,刚刚你们说老大一直感兴趣于鸿栖第一美人儿?” “可不是嘛,你们说……老大这到底是专情还是多情呐!” “啧啧啧,左公子不领情,还不行老大移情别恋?” “咳咳,那怎么算是移情别恋!”一人挤眉弄眼,“你是没有见过长得漂亮的,如果真的见到了,那……啧啧啧……说实话,一辈子脑海中都能留住那张脸!” “吆喝,李哥,你这是见过什么美人儿?”一人猥琐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佛绝听着前面的叨『逼』叨默默的瞥像九歌。 九歌扶额:“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这句话放在很久之前,倒是让会想起雪无影,而现在……一日相见兮,她已疯狂…… 佛绝小声给九歌嘟囔她兄弟们的不靠谱程度。 九歌却依旧在听着前面“不靠谱”的谈话。 她听到了一些让她感兴趣的东西。 “话说……”一人回忆状态,“狂沙寨被灭掉的时候,我们见到的那个小公子……那可真是……绝『色』……” “神经病啊你!好好的绝『色』两个字用来夸奖一个公子!” “你是没有跟着出来!”又一人道,“当时你们跟着老大训练,我们出来做营生,恰巧遇到狂沙寨和两位小公子。” ……说话的人想起那一幕,忽然之间打了一个冷战,仿佛回忆起了当时被身手与杀气折服的时候。 “你哆嗦什么?”有人好奇…… “那人……漂亮的过分!这个漂亮啊。不只是指脸,还有身手,三招,只有三招,剑锋直指左公子脖颈。” 这一行人,有一些是当时跟着左一辰出门营生的人,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横横竖竖躺倒的人,干干净净的一剑封喉…… 更别说最后的杀气肆意,想要把他们全部灭口了…… “逃过一劫,逃过一劫啊!” 一边打着寒战一边原原本本复述一遍的人,成功的让一群人都咋舌起来。 佛绝更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喂!你们当时不是给我说,是你们把狂沙寨灭了吗?!” 扯着喉咙喊出去的声音让九歌感觉脑子有点儿疼,如果不是这里无边无际,辽阔非常,这种声音,足够把过路人招过来不少了! 听到女子不爽的声音,一群相谈甚欢的男人们才又一次意识到事情有点儿大条。 当时挥舞着树枝帅气非常的女子嚷嚷着要去给左公子报仇,却被他们劝住了。 “你们骗我!!!”佛绝咬牙切齿。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冤枉啊老大,是左公子让我们这么说的!” “左公子说你可能会为此恼火,他为了让你不生气就让我们不要告诉你!” “对对对,因为左公子关心你,所以我们才敢这么做的!” “老大老大,看在左公子的份上,放了我们吧!” “求不要加训!” 看着七嘴八舌还原事情的一群人,佛绝除了郁闷就是郁闷,她想起了当时横亘在左一辰脖颈上流血的鲜红。 九歌确实在仔细回想他们说的话。 和第一美人儿不遑多让的…… 漂亮的过分的…… 两个公子,一个晕倒的,一个伸手漂亮到不行的…… 一剑封喉与化尸散……和诡异的香味儿…… 是雪无影没跑了! 九歌想,原来他还真的是没有藏着掖着他的武功啊!但是可惜,几乎要死到临头,她才知道,原来在王府,最需要她逃离的,居然是看起来最无害的。 与世无争和清冷异常,让她觉得这是她可以靠近之人。 可惜啊,最后看走眼了。 九歌道:“他们说的,就是雪无影,你最感兴趣的那人。” 佛绝惊异:“武功那么好?” 九歌冷笑,被戳中伤疤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瞒天过海,本以为这是最可爱的一个,结果……可惜了我这一双眼睛,居然没有看准。” 佛绝也是郁气满满:“伤了我的人不说,还想把所有人灭口,也是心狠手辣之辈,只是……天底下当真有如此完美之人?” 九歌想,她也曾想过这个问题,最后只得出了一个最恰当的结论……造物主是他亲爹,鉴定完毕! 佛绝长吐一口气:“听他们的意思,一念之差,差不多也就成风了……连骨灰都剩不下,我这辈子估计也找不到……” 九歌却是突然好奇起来,雪无影不会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 想顾难生不如死,就一定做到。 想报复她,也是做到了。 不想放她离开,那绝对是没有松过口…… 没道理会把这群人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他们既然已经让雪无影带上了杀气,估计没有什么是可以拯救他们的。 无欲无求,无心无情,任何筹码都是无法打动他的。 佛绝对着前面又是一嗓子:“喂,所以为什么最后那人放过了你们?” “这个我知道,老大,你这是问对人了……话说……我们没有惩罚的对吧?” 刚开始的粗声粗气到后来,带上了能够被轻易察觉的谄媚,让佛绝气笑。 “听他们的对话,左公子好像认识那位公子……”那人回忆,“左公子好像对他很熟悉,但是那位公子特别绝情,把手中剑点在左公子脖颈上,就是不肯放开。” “去去去,别说的模棱两可,什么叫做可能认识,好像认识的!”旁边大脑袋不耐烦的打断他,“他们是绝对认识,我听到左公子叫他的名字了!叫……” “澈。”思考半天的大脑袋被另一个人听不下去了,接上了话。 九歌脑子懵了一下,毕竟她潜意识中,已经把他当成雪无影了,但是这个名字,却是陌生无比。 但是仔细思考一下后,九歌突然对见到那位左公子期待起来…… 他说的那个名字,如果不是雪无影在鸿栖国雪家的名字,那么绝对是……域……这是他在于的名字…… 九歌却是对他们口中这人是雪无影这件事情深信不疑,毕竟,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还没有哪一位公子可以让一大群男人们见之不忘的! 绝世无双,不是说着玩儿玩儿而已。 又是一堆窸窸窣窣的谈话声,九歌却听不到耳朵里了,她在想一些事情。 她已经决定一辈子不会在遇到雪无影了,但是,当得知有关于他过去的线索,还是忍不住头脑一热。 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逃离,不是蔑视,不是装作没有听说过,而是……去追查,去探究…… 九歌不知道她这到底是什么心态,想了两分钟后勉强的把它归类于是想要好奇心和八卦心得到满足中。 在多次追问雪无影无果后,她这是第一次快要接触到真相…… 风平浪静之下,水映月却是心惊不已。 一剑封喉…… 毁尸灭迹…… 虽然听着和那人沾不到边儿,但是……绝『色』两字,不是对谁都可以褒奖的。 并且……还是王爷刚刚亲口承认的。 果然……王府中当真是卧虎藏龙……他略微有些悲伤,如果早就知道雪无影会武功,还这么厉害,他会不会一开始就求助于他?会不会顺风顺水的拿到碧音燃? 如果一开始就成功,他就不会受到之后的苦难,也不会……也不会差点儿连累竹韵和段锦之在死亡线上挣扎那么久…… 可惜没有如果。 就如同他不知道第一美人儿武功如此卓绝一样,他也不知道第一美人儿为何会给他所谓的碧音燃的替代品…… 从一开始他就在想,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是不得而知。 当时他已经逃离了王府又一次被抓回来,被隔绝在小院儿里无法自由行动,见不到竹韵也见不到段锦之。 而雪无影也已经随着王爷离开了王府,到底去做什么,他不得而知,但是也无关紧要。 有关系的是,不知为何会有小奴才给他送过来那件东西……碧音燃的替代品…… 他的目的被人得知就已经够让他震惊无比了,更何况……雪无影居然给了他碧音燃的替代品! 即使过去了很多天,他想起来依旧是难以平复心中的澎湃。 如果不是他的承诺,他真的会在王府混『乱』之际,再一次的闯入禁地,越过那一片美轮美奂却隐含杀机的桃花林和差点儿要了他的命的曼珠沙华花海。 那座宫殿,是他最后的向往。 可惜啊,离开了王府,却再一次遇到死而复生的王爷…… 这让水映月更加确信雪无影并没有死亡的消息……毕竟,他能够算出他的情况,如此神机妙算,没道理说死就死…… 水映月还是长叹一口气。 不明白雪无影念头也没有关系,他只想去救活妹妹,其余的,也没有什么可关心的。 但是此时此刻,他完全接受且相信雪无影没有死亡的消息。 他希望,能够求到真正的碧音燃……能够让妹妹活命的可能『性』在高上几层。 第一百五十四章 炸毛小凤凰 时间回归几天前…… 山清水秀的小村庄中,半夜三更传出了哭嚎声…… 顾难简直要崩溃,看着凤梧的眼神中都带着杀气,他咬牙切齿道:“不是说好了问出王爷所在的位置吗?!你出现后梦境崩溃了算什么鬼!!!” 凤梧从突然崩溃的梦中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听到旁边的鬼喊鬼叫,本来就不甚满意的神情更加扭曲,但是还不得不给他解释:“梦境崩溃,又不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要不是你让他们都去死,怎么可能被梦境排挤出来?!”顾难语速很快,但是伶牙俐齿,就算是在此时此刻这种环境下,他依旧眉眼带着煞气,仿佛天下王爷第一老子第二的日子还没有过完一般。 凤梧对这个人简直没话说。 如果不是两人都是三脚猫功夫,他简直想直接上手掐死顾难。 可恨多年前逃避学习,也逃避练功,不仅如此,还不服从家族管教,在最不该出门的时刻离开了家族。 如果他有好好的执行哪怕一件事情,也不至于此时此刻落到这种地步——和一个傻叉一同寻找曾经仇人的下落…… 梦境崩溃带着他们的感觉很是不好,尤其对于他来说,伤害更是特别大——毕竟,他才是真正实施进入梦境的人。 凤梧忍了又忍,忍无可忍的时候想了想自己现在这种悲催日子怎么来的,不得不继续憋气——如果不是他忍不下去雪无影熬的『药』了,也不至于喊叫,以至于惹『毛』了王爷…… 话说回来,罪魁祸首,照样还是顾难! 凤梧倒是想将忍耐进行到底,但是,就连段锦之都忍不了的不要脸,没道理他就能忍得下去。 小凤凰最后还是听不下去顾难旁边黑衣少年无休止的嘟囔,忍不住回了一句:“要不是我把你拽出来,你就困在梦中等死吧!” “我求你这么做了吗?”顾难瞪回去,“自作多情!” 凤梧气的几乎要冒青烟,在烛火摇曳中,精致的脸蛋儿有些狰狞意味,他想,到底从哪里能搞到一些毒『药』,然后直接毒哑这完蛋玩意儿?! “是,你没求我,我下次不管了!”凤梧简直要气炸了,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明天,我还要入梦,你,不许进去,不许说让王爷去死的话!”顾难很恨的道,“做梦梦到的都是雪无影,除了一张脸到底哪里好了!骗子,神经病!不要脸!” 凤梧嗤之以鼻,论不要脸谁能比得过顾难?这么不要脸的人去骂别人不要脸,真是最最不要脸的事情了,没有之一! “你说明天就明天?你以为这是什么?街边的大白菜想拿过来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凤梧气结,“明天是不可能的,明天我恢复不了。” 顾难随口道:“笨蛋。” “笨蛋会的,你又不会。”凤梧握了握拳,还是熄了在大半夜和顾难打一架的念头,“你比笨蛋还笨蛋。” “我又不是凤家人,我不在笨蛋们的划分范围内。”顾难斜倪过去,“你估计是凤家最笨蛋的笨蛋了!” 凤梧声音都变的有些尖利:“我不是!” 顾难得意洋洋,心中郁气不知为何突然消失:“你就是。” 凤梧深吸一口气:“闭嘴!” 顾难继续贱兮兮:“你就是。” 凤梧崩溃的想,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人啊!如果不是凤家恰巧让他完成这个任务,他真是疯了才会和顾难窝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山村这么久! 想起凤家来,凤梧眼神黯然。 他什么都没有了,他们……到底是不想要他了……听说,还在培养继承人,而这次,说起来好听,能够帮助天之福星逃过一劫,他能重返凤家…… 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看着眼眸暗淡下去的凤梧,顾难不仅没有歇了捣蛋的心思,反而更加活跃起来:“你看你,他们都不要你了,你好可怜啊凤梧。” “你在说话,我再也不会施展梦境禁术,你知道,禁术二字,到底代表着什么吗?”凤梧冷冷中带着骄傲,“我消耗的精神气,远远不是你能想象的!” “做不到就做不到,不行就不行,废话就是多!”顾难不屑一顾。 凤梧也破罐子破摔,在烛火熄灭的瞬间,他话音也落了下去:“好,我做不到,我不行,麻烦顾公子另请高明……” “我不!”顾难道。 “那你就乖乖的不要『乱』说话!”凤梧咬牙切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是倒打一耙,都说了在梦境中潜移默化的去询问!梦中的王爷是没有记忆的,没有!你冲上去干扰他的梦,有好果子吃才怪!” “他都要跟着别人离开了,我还乖乖的才是有病吧!”顾难声音中莫名有些委屈。 “那不是真的。”凤梧扶额,“那是梦境,是假的,傻子才会……你不要当真好不好?” 骄傲如小凤凰,在恬不知耻死不要脸狗皮膏『药』顾难大名的胁迫下,也变成了乖乖不炸『毛』的小凤凰…… 他又困又累,白天要提防着顾难突然发神经,千叮嘱,万嘱咐,然,晚上入梦之后他依旧我行我素,把梦境搞得一团糟。 凤梧说的那句都去死吧……绝对是包括顾难的。 他宁愿自己独自一人完成凤家给他的考验,也不愿意带着一个所谓伙伴,但其实差不多媲美敌方『奸』细的完蛋玩意儿死不要脸顾难完成这任务。 但是……无可奈何……回归现实,他确实是打不过顾难! 三脚猫功夫,谁都别想打过谁。 说真的,到最后两败俱伤都基本上做不到,因为他也不想受伤,而那死不要脸更是躲得厉害,僵局几次之后,两人干脆连动手的欲望都没有了。 反正都是渣渣,谁也别嘲笑谁。 这是凤梧想的。 但是顾难不这么想,凤梧一想起死不要脸来就感觉整个人都炸了,从没见过如此渣渣的人还有脸嘲笑别人的。 王府多年不甚有交集,王府落败后的交集让凤梧恨不得从来没有认识过顾难这个人。 “你说我是傻子!”顾难阴嗖嗖声音在黑暗中更加鬼魅,“你才是傻子!和沈烟轻一样!” 凤梧:“……” 他快要困死了。 禁术之所以称之为禁术,绝对不是没有原因的。 如果不是顾难死缠烂打的非要说被判定死亡之人还依旧活着,他能够接到家族其他任务,而不是这种艰难且刺激顺便还有猪队友的任务…… 又是心底一顿谩骂,但是小凤凰毫无办法。 他困死也不能在顾难眼皮底下睡着,虽然说他还有利用价值,不至于被直接杀了,但是……绝对不能睡…… “是是是,你最聪明,你能滚蛋了吗?”凤梧忍住困意,『揉』了一把头发。 “明天,必须明天!”顾难看到很久没有见过的王爷,即使是在梦中,依旧要激动的热泪盈眶,但是随即他的眼神阴沉了下来。 “行行行,明天明天明天,你能滚蛋了吗?”凤梧忍不住了,手捂住嘴巴接二连三的哈欠让他更加困,顾难的声音简直像是在催眠一样,听起来无关紧要。 顾难不满:“你说谎,你刚刚说明天不能再入梦了。” 一想到王爷梦到的是雪无影而不是他,顾难就心疼的不行不行的,不仅心疼,还觉得好委屈好委屈。 雪无影都暴『露』本『性』了,王爷居然还在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他,即使梦中,依旧是那张脸…… 顾难恨的牙疼,凤梧更是牙疼。 不仅牙疼,脑子更是混混沌沌的,禁术后遗症,显而易见的在此刻侵蚀着他的大脑。 “说明天的是你,说明天不行的也是你,你想怎么样。你是不是想去死才可以?”凤梧简直崩溃,对于顾难不正常的脑回路,他是没有一点儿办法。 小凤凰已经从高傲到了蔫巴巴的,但是顾难依旧不依不饶:“你说的那么敷衍,绝对不是真情实感的同意。” “我不同意也不行,我同意还不行!”凤梧道,“狗屁的真情实感同意,我就不想同意,明天不行,你要是非让我明天施展禁术的话,我一定把你困在梦中,让你这辈子和你的王爷作伴!” 顾难听着怨恨十足的话,却诡异的舒展了眉头,他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这样才正常,那么干脆利落的答应,绝对不正常。” 凤梧:“……” 顾难窸窸窣窣起身,慢吞吞的向着门外走去,凤梧一个转身把自己窝在床榻不想在动弹。 “你……” “顾难,顾难,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滚出这个门?!”凤梧看着停在门口打开门却犹犹豫豫的人,终究是崩溃了,“我发誓,下一次梦境随便你发挥,我绝对不说话,一句话都不会说!!!” “烦人!”顾难听着他的话,眉宇间又带上了煞气,蹭的转身离开。 “滚回来关门!”咬牙切齿的声音。 “咣当……” 狠狠被带上的门声音久久不肯散去,却让凤梧像是听到了天籁一般。 第一百五十五章 日常绝望 他在放任自己睡去之间想,如果不是当初为了逃避家族,从而走进帝都,会不会……这辈子不会遇到这么一个不要脸的糟心玩意儿? 说的“明天”理所当然的没有实现。 即使凤梧百般千般万般不情愿,也终究是在中午醒来面对现实…… 又是吵架的半天,直到晚上,凤梧终究是燃起了入梦香。 他到底不是顾难对手。 深更半夜,磨牙的声音简直不要再清晰。 鉴于昨天死不要脸的赖皮属『性』,凤梧今天干脆就没有进屋,直接在院子里开始施展入梦禁术。 月明星稀,如水月光下,凤梧脸上苍白尽显,看着旁边大有想弄死他的顾难,凤梧更是不爽。 “行了,今天没有成功。”凤梧收拾入梦香,直接想离开,却被拦住。 “为什么会不成功?!”顾难阴嗖嗖声音传来。 凤梧疑『惑』:“你又不是没有见过我没成功的时候!多少天了,不就成功了三次吗?还有两次找不到他人的!” 顾难十分不高兴:“但是昨天就成功了,没道理今天就失败!你是不是偷懒了!” 凤梧想骂人。 偷你祖宗的懒了! 但是面对不要脸,只能简简单单的解释——“不是我偷懒,可能与状态有关,也可能与……” “就是!” 凤梧:“……” 他也想磨牙。 “昨天和今天距离这么近,你为什么就不成功!”顾难心中很委屈。 如果说一直失败下去也没有关系,但是昨天他看到了王爷——干净雪白,抬头看他的时候还笑了一下,虽然也皱眉了,但是,那就是王爷…… 旁边有一个碍事的雪无影也没有关系,他终于能确定,王爷是真的活着了。 但是,昨天能见到一面的人,哪怕只是在梦中见到,今天就被告知不能再见,这让他怎么不委屈。 越是这样,顾难要求越是苛刻。 “王爷如果没有入睡,我们再怎么入梦都不可能进入,没有什么神仙能够凭空构建出一个梦境!”凤梧道,何况,他就是个半吊子水平,别说神仙了,就连半仙都算不上。 “怎么可能,大半夜的不睡觉,有病啊!”顾难说完,看着凤梧月光下映着颇为无语目光的神『色』,突然恍然,他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平生最佩服者没有之一,疯起来连自己都咬。”凤梧慢慢悠悠的道。 顾难强词夺理:“肯定睡了!就是你的错!” “我的错我的错,我道歉我悔过行不行?”凤梧说这句话十分迅速,干脆利落的说完就想离开院子。 却又一次被拦住。 骄傲如小凤凰的落败,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面对现实之后,小凤凰觉得口水战简直浪费生命,尤其是在禁术抽干所有精神气和体力之后,后半夜只想在自己床榻安稳度过,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和生命。 挑眉看着顾难,已经波澜不惊:“我说的不清楚还是不好听?要不要再来一遍?” “你说,王爷如果半夜不睡的话,他会在干什么?”顾难沉思。 看着横亘在他与门之间的顾难,凤梧想,他到底是绕过去比较现实还是在门外睡一觉比较现实。 答案是都不现实。 顾难不困,也肯定不会觉得他困。 他即使在三强调,施展禁术后消耗的精神气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这人也不会放在心上。 他只会想着王爷王爷王爷! 听的凤梧头都大了。 本来就怨恨的心思更加被撕扯的生疼。 如果不是他…… 可偏偏此时此刻,他还要拯救所谓的天降福星! 福星……福星到底什么鬼? 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这到底算是什么狗屁的福星? 凤家啊凤家,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干什么?”凤梧头大,“爱干什么干什么!” 顾难阴鸷目光扫过他:“所以说,半夜不可能不睡觉,一定是你的错。” 凤梧:“……” 神经病! “半夜干什么?以前干什么现在就能干什么!”凤梧冷笑,说的话都有点儿不过心了。 他本想说,错就错,又不是没有被这人指责过,多一下少一下的,哪里有现在睡眠重要。 顾难却是把这句带着怨气的话听到了心里,半晌才沙哑着喉咙开口:“不可能。” 凤梧补刀:“你就自欺欺人吧!” 心底不屑,到底王爷有什么好的,值得顾难这么做。 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虽然王府没有了,他可以随心所欲想去哪里去哪里,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只要他想,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他可以去的。 可是……他还是对他们抱着期待…… 他想回凤家,即使他们抛弃了他,在他最需要他们的时候…… 那到底是不是他的家? 凤梧『迷』茫,但是想不出,这件事情哽在他的心中像是一根刺,不去碰它,会疼,去碰它,也很疼。 他也就自欺欺人吧。 和顾难一样。 绕过顾难之后,看着他黑『色』背影,月『色』下,孤寂又萧索,凤梧一瞬间恍惚了一下,随即冷笑,有什么相像的。 他面对的是养育了他多年的家族,而顾难面对的是让他万劫不复的王爷,孰错孰对,一眼便知。 有什么相像的。 狠狠关上的门让顾难回过神,他喃喃自语,不是雪无影,谁都行。 随即回头恶狠狠的看着背后的门,尖利声音随之而起:“凤梧,明天,明天必须成功!”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凤梧听到了是听到了,但是他懒得说话,他就想安安静静的睡过去,然后…… 明天……谁管她呢! 反正,他觉得不会成功就是了。 入梦要求非常高,他又是一个半吊子,昨天能够完完全全成功,已经是稀奇的不行了。 但是,两人势单力薄,其中一个还在被整个鸿栖国通缉中…… 除了现在这种凭运气的方式来进行搜索,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呢? 鸿栖国疆域就已经辽阔到不可想象,在加上那人不一定在鸿栖……他们出了这个小山村,无异于大海捞针。 入梦,至少还有一份希望…… 第二天醒来,凤梧两眼依旧无神,他想要装作自己依旧在睡,但是他知道,顾难能容忍他在夕阳落山之前依旧睡觉,还没有开始砸门,已经算是他的福气…… 但是看着即将要面对的黑夜入梦……凤梧觉得自己想去死。 耗费精神气没有什么,入梦的风险也可以被他忽略,最让他头疼的,不过是还未开始就已经能想到的唠叨声。 虽然说听的时间已经很久了,但是每天还是能听到新鲜的词从顾难嘴里蹦出来,然后唠叨很久。 身心俱疲。 他脑子想继续睡到黑夜降临,但是肚子却在抗议。 这让凤梧又是一阵绝望。 从遇上顾难之后,就再也没有好事儿发生了。 跟着他的所有人,都被家族召回,任务不可以有家族之人帮忙,只能是他自己完成,才算是通过考验,才能重新回归家族。 而召回他们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已经让凤梧绝望。 吃饭…… 他想要吃饭! 正正常常的那种吃饭,而不是为了活着吃饭…… “必须成功,我知道,别瞪着我!”凤梧出门就看到伫立在门口的顾难,一身黑衣,像是一尊杀神一般。 原本看起来可爱无比的脸现在看起来除了阴鸷嘲讽之外,几乎没有出想过什么其他表情。 凤梧想,他说成功也不一定成功。 但是,又不是没有说过慌,每一次顾难都『逼』着他成名,成功与否,真的没有把握,但是他又不得不敷衍。 这种敷衍还不能特别敷衍,只能稍微敷衍,然后敷衍中还带着一点儿真诚,还带着一点儿迫切,还带着一点儿我必须成功的志气。 比真正入梦的步骤,让他心累了不止一点儿半点。 夕阳把小院儿笼罩住,一层橘红暖暖的,凤梧看着桌上的饭菜有一些诧异。 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今天应该是自生自灭的日子。 但是他真饿,有些不受控制的走过去坐下,而后把那一分的壮志放大到了三分:“我相信,今天绝对会成功。” “记住你说的话。”顾难道。 凤梧想,说是说了,记不记得住那就不一定了,不过今天确实有了不少的动力……毕竟吃不好睡不好还想让他天天入梦……这还不算,还想次次成功,那就很过分! 凤梧想,虽然半吊子水平,但是今天也应该对的起这一桌饭菜不是? 他想,只要那人今晚入睡,他就必须成功,至于像第三次那样见到雪无影而后梦境崩溃,还是像第一次第二次那样血海火海连正主都见不到,那就不是他能够控制住的了。 毕竟他能入梦就不错,遑论其他。 那是王爷的梦,顾难能看到什么,就是他的事情了,凤梧暗暗说,他一定要对得起这桌饭,到时候绝对一句话都不说。 上次梦境崩溃后他想了想,王爷受到刺激醒来,凭什么让只说了一句话的他背锅?不公平至极。 “今天,早一点儿入梦。”凤梧一边儿感慨这才是人过的日子一边面上不动声『色』,“说不定他有早睡的习惯了呢!” 第一百五十六章 基本动力是有饭吃 “今天,早一点儿入梦。”凤梧一边儿感慨这才是人过的日子一边面上不动声『色』,“说不定他有早睡的习惯了呢!” 顾难依旧冷笑。 说实话,凤梧没有信心,他也没有信心。 但是他必须让自己开心起来,也必须让自己去相信,肯定有一天会成功。 他需要得知王爷的去向,要知道他的安危与否。 身后是万丈深渊,有想他死的夜倾颜,有对他抱有期望却不甚在意他死活的的太上皇,有冷漠观望的顾家……他没有退路,只能前进。 即使前方只有无尽黑暗…… 尽管身旁只有一个连半仙都不如的狗屁凤家未来继承者凤梧。 他依旧要向前走,哪怕不知道下一步落下去是一个坑,还是一个坑,还是一个坑…… 看着安安静静吃饭的凤梧,顾难想了想,还是开口:“如果这一次能成功,能入梦见到王爷,明天我做饭。” 凤梧只感觉幻听了,但是他依旧抓紧时间道:“你说的,不能反悔!” “只要能成功。”顾难突然之间惆怅起来,他看着眼睛突然发亮的凤梧,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但是他又把凤梧与段锦之对比了一下,觉得这种情况下,段锦之必定会怀疑他一下会不会下毒,而凤梧…… 和沈烟轻真像。 傻子一样。 凤梧哪里还管什么真的假的骗他的还是不骗他的。 他脑子中只剩下了一句话——明天,不用饿死了。 当顾难找到他的时候,他家族任务正好开始,最后跟随他的几人,也被调离,除了穷,没有任何一个字可以用来形容他。 而顾难就不一样了,他不仅穷,还被通缉着! 凤梧本不想和他共同完成任务,但是……入梦禁术的要求太多,他如果陷入梦境,就无法离开了,但是加上一个人后,至少可以相互帮助一下。 本着互相嫌弃但是不得不互相帮助的念头,他被顾难拖累到不得不远离城池,不仅如此,就连小镇都不敢去,只能窝在这个小村庄待着。 凤梧想着这段时间的悲苦生活,感觉眼泪都要掉下来。 互相嫌弃不是说着玩儿的,刚开始的时候,约法三章就开始了。 但是,包括做饭在内,所有的规定在最后都没有被执行成功。 在做饭这件事情上,被破坏你尤其明显。 开始说好三顿饭,一人一次换着来,但是因为分配不均匀而被搁浅。 从一天三顿饭减少到一天两顿,但是因为开始的入梦尝试,导致他早上根本不想起床…… 一天两顿饭减少到一天一顿…… 在到一天一顿轮换两天后再上加自生自灭的一天…… 凤梧算了算,他没有记错,这就是自生自灭的一天。 这大约就是……收买吧…… 从夕阳尚在吃到夕阳下山的一顿饭,让顾难有些不耐烦:“你是想撑死吗?” “我终于觉得,我还活着。”凤梧难得的没有反驳,精神气的大量消耗加上天天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凤梧对入梦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了强求。 如果不是顾难天天催命一样催他,因为太过于艰难而放弃也不是没有可能……即使不放弃,也会偷懒怠惰,而不是像现在一样黑白颠倒,只为了找到昔日仇人。 “你若是早能入梦,我们何必落到如此地步。”顾难不屑,“早一天找到王爷,早一天回到王府,早……” “停停停……停……”凤梧听着他的话,噎了一下,“我完成任务是要回凤家的,才不会回王府呢!” “随便你。”顾难靠着门道,“爱去哪儿去哪儿,但是,必须要找到他。” “真不知道你是疯了还是傻子。”凤梧摇头表示自己不理解,“王府啊……噩梦啊……” 顾难恍惚了一下。 是啊。 噩梦啊。 但是……有没有一个噩梦,那么温柔……让他这辈子都不想醒来…… 什么顾家,什么其他,他都不想管了,只想看到他,活着,思念平安,会笑,还过得很好。 “你还没有说过呢,凤家,你到底从哪里得知的?”凤梧有些好奇。 在他不韵世事的时候,曾经无所畏惧的闯入了帝都,闯入了王爷视线…… 但是随着经历了那些他从未想过,从未觉得自己能活过去的黑暗后,凤梧知道了很多,那都是他曾经在家族接受不到的事情。 比如在鸿栖,没有所谓的兄弟反目,因为王爷存在的特殊『性』,再比如说,所有人都不记得曾经在鸿栖,存在于一个家族,族名为凤——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大能者更是可以通晓过去未来,掌控星盘,通晓王朝运势…… 当然,他什么都不会。 作为一个直系,作为被重点培养的一代,他在离开凤家后,感受到了惭愧为何。 他不接受凤家冰冷的秩序,即使是在王府,他依旧觉得,家族不应该是如此——如此冰冷,如此没有人情…… 天『色』刚暗,凤梧就迅速把入梦香点燃,示意顾难可以开始。 滴答滴答的血『液』流下来,顺着线香流下,包裹住它,诡异的红光乍现,晃晃悠悠的越来越亮,直让凤梧预感不妙。 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让他有些慌。 第一时间是抱起香炉来飞奔进屋,而后,无止境的后悔与懊恼袭来。 他不知道这一次会成功,也不知道会成功的如此完全,鉴于顾难经常在入梦失败后赖着他的屋子,且唠唠叨叨不死不休的架势让他难以忍受,昨天开始就把东西全部搬了出来。 结果第二天就打的他措手不及。 幸灾乐祸在顾难脸上显而易见,让凤梧更加炸『毛』:“如果不是你,这次就成功了!” 顾难道:“别诬陷好人。” “好人?好人在哪里?”凤梧摆弄着香炉,看了看入梦香还可以用,长吁一口气。 能用就说明不需要继续放血了——虽然不是他的血…… 不是他的血才觉得更是可怕。 因为他的考虑不周才强行打断本应该成功的禁术,如果此时此刻还需要顾难放血,不用脑子就能知道顾难会说什么。 想一想就觉得很可怕的那种事情,绝对不能让它发生。 袅袅燃起的烟火气息在烛火摇曳中,带出一片血红『色』光芒,让凤梧有些胆战心惊。 实在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但是看着安然闭上眼睛的顾难,他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没有外界的危险出现后,也跟随进入梦中。 睁开眼的第一反应,就是明天肯定会有饭吃,不用饿死。 第二反应就是,这是什么地方…… 旁边是茫然的顾难,语气有些不爽:“这是哪里?王爷呢?” 凤梧摇头:“不知道,而且……又不是哪里你都去过,怎么可能全部都认识。” “这里太过于古怪了吧!”顾难看着不属于他所熟悉的景『色』,实在不确定。 “第一次不就是起火的皇宫吗!第二次是人间低地狱,现在这幅景『色』,已经足够干净让人心生喜悦了。”凤梧道。 “喜悦有个屁用?!我只想见到王爷!”顾难看着穿着清凉,走路缥缈的人们,感觉申请已经扭曲。 成功过三次,第一次第二次没有王爷,甚至于说没有活口,第三次他们见到了王爷,还附赠一个雪无影。 而这次重点不是没有人,而是……人太多,找不到该找的人! “你站着就有个屁用了?你不去找怎么可能找到!”凤梧也是不爽,看着磨磨唧唧的顾难,简直要疯。 不等顾难迈出一步去,行走的人群怦然破碎。 黑暗来的猝不及防,让两人习惯『性』的闭起了眼睛,在次睁开的时候,漫天流光闪过,无边无际的花海中,摇曳着的流光让他们心神震惊。 震惊中夹杂的更多是愤怒,对于顾难来说,愤怒中还带着委屈,而对于凤梧来说,看笑话的心思更多一些。 顾难咬牙切齿的指着高阁处:“我要怎么上去?” 凤梧看着不远处高阁上的雪无影和王爷,心中有一瞬间的扭曲。 “爬上去呗不然你还想怎么办?飞上去啊?!”凤梧说的太过于简单,但是对于顾难来说,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爬上去! 距离那里是不算很远,但是,也绝对不是很近,尤其是阁楼还很高,如果单纯的爬上去,不知道要耗费多长时间。 而他们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入梦香燃尽之前去过不能离开,那就一辈子不用睁开眼睛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顾难还是咬牙切齿的向着阁楼赶过去。 一边跑一边想,雪无影到底有什么好的?以至于在梦中王爷都是一身雪白衣裙! 过分! 实在过分。 凤梧看着他无用功,也只是摇头。 黑暗破碎,再一次睁开眼睛。阳光很是刺眼。 这里是…… 顾难站在不远处咬牙切齿:“锦园!他妈的段锦之又来凑什么热闹!” 熟悉的秋千,熟悉的桃树,熟悉的漫天桃花雨…… 凤梧制止住顾难的愤怒:“没有段锦之,只有王爷一人!” 紫『色』锦衣在桃花树下徘徊,有花瓣掉落,在那人回眸瞬间,切断两人视线后又悠悠掉落。 第一百五十七章 活下来的两个奇迹 顾难激动的不行:“王爷……” 九歌慢慢接住又一片掉落的花瓣:“你为什么想杀本王。” 顾难一脸懵:“我没有想过要加害于王爷,从来都没有过。” “顾难?”九歌疑『惑』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我以为是他呢。” “王爷……你现在在哪里?”顾难的直截了当让凤梧忍不住想扶额。 告诉他八百遍了,梦中只有潜意识,没有记忆,要循序善诱,而不是上来就问他在哪里! “本王在哪里?当然是在王府了!”九歌理所当然的道。 “不可能!” 顾难十分肯定的话让九歌愣了一下,她下意识的环视周围,灼灼桃花开的很艳,不远处的小秋千在轻轻摇晃着,这是锦园没错啊。 看着对面的人越来越疑『惑』的神情,凤梧暗道不好,他看着还在焦灼的想要一了百了的顾难,有些想要上去阻止。 但是一想到他给出的承诺,凤梧就歇了去阻止的念头。 反正他不着急。 比起找到王爷,明天的饭才是于他而言最重要的。 “这里是锦园,怎么不是王府?”九歌皱着眉,“对了,本王来这里许久,为何没有见到段锦之,而且,你为何在这里?” 顾难结结巴巴:“王爷,我是说,除了王府,您还……” 顾难想说,除了王府,您还会去哪里,但是他思路突然清晰起来。 他想起了凤梧说过的话。 王爷只有潜意识,没有记忆。 “本王怎么了?”九歌拧眉,“而且,为何你会和凤梧在一起出来?” 顾难真是恨透了这个潜意识。 不记得在哪里,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却记着他们的名字和关系。 而且顾难发现,王爷的自称发生了改变。 “王爷……其实……” 其实你不在现实,你是在梦中,你是…… 被凤梧拽出锦园后,顾难只感觉天旋地转,再次睁开眼睛,又是烛火摇曳的小屋。 “啰啰嗦嗦!”凤梧嘲讽,“说了八百遍了他没有记忆没有记忆没有记忆!你除了『露』个脸还能干什么?!” 顾难沉浸在刚刚的见面中,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神『色』扭曲:“你若是有好主意,为何不亲自去问。” 凤梧震惊,但是想起明天的饭,还是翻了个白眼儿后好好解释:“你不是说不让我说话?” “我没说,你自己说的。”顾难迅速撇清关系,“我可没说一句让你不说话。” 凤梧觉得在计较下去,这个晚上也算是浪费完全了。 他做出送客的手势,驱逐意味明显,但是显然对上一个不要脸还不上道的人,这种客客气气的方法,并没有什么用。 “我就要问出来了,你为何要离开?”顾难声音冷嗖嗖,再也没有曾经在王府中那种甜腻腻软绵绵的感觉,细听之下,还带着少年的清澈,“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尽心?” 对于顾难天天扣下来的罪名,凤梧已经习惯的不能再习惯,他勾着小手指头指了指香炉上已经燃尽了的入梦香:“借助入梦香入梦,自然在它燃尽之前就要离开。” “你怎么知道它燃尽了?”顾难道,“若是你自说自话,也绝对是不尽心。” “你是不是瞎?”凤梧指了指香炉,“已经燃尽了。” “那也许是出来后燃尽的,我又没有关注它,说不定是你出来后看着它燃尽的呢。”顾难瞧都没有瞧那里,继续阴鸷的盯住凤梧。 每见到王爷一次,他就更加贪心一次。 每一次能靠近他,他就会在离开后更加难受。 而这种难受委屈无处发泄,只能有理没理的去算计他人。 而这里,能让他气一下的,也只有一个活人。 凤梧轻轻翻了翻衣袖,把一条细线勾在小手指头上,而后抛出细线的另一半扔到香炉上:“入梦香上绑上特殊『药』『液』浸泡过的细线,在入梦香燃尽之前经过细线之后,我在梦中就会有感觉。” 顾难直截了当:“不信。” “不信拉倒。”凤梧也不强求,蔫巴巴的摆了摆手,“现在可以离开了吧。” “下次,绑我手上。” 听着这句话,凤梧有些不理解,而后明了,顾难这是想让细线绑在他自己手上,防止下次的时候,他依旧会迅速跑出来。 但是凤梧不可能同意。 他怕顾难心血来『潮』,直接在梦中停滞住不去管细线燃烧带来的疼痛感,如果真的那样的话,他们会被困在梦中,出不去…… 想到后果,凤梧打了一个冷战,绝对不可以,绝对不会把细线交给顾难!那是他的命。 “不可能。”凤梧又感觉疲惫了,虽然这一次没有拖到后半夜,但是入梦成功,也是很消耗精神气。 很容易的将人赶出去之后凤梧还有些诧异,他都做好了听不要脸嘟嘟囔囔半天的准备了。 之后的几天,无论他们怎么努力,也没能再次成功的入梦,顾难脸越来越黑,带动的紧张情绪,让凤梧也每天都不开心。 如果不是每天都有了投喂者,凤梧觉得,他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日复一日,凤梧莫名生出了愧疚感。 顾难脾气越来越不好,每天依旧是无理取闹和冷嘲热讽,但是对于凤梧来说,每天有饭吃就好,至于所有的冷嘲热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什么。 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足够让一只炸『毛』小凤凰强迫自己变成一只落汤鸡,随波逐流方能让自己顺风顺水的活下去。 几乎每天都是夕阳西下时分才起床的凤梧,在刺目的阳光下,面对石桌上摆放整齐的入梦香发呆。 依旧靠着门越来越阴沉的顾难意外的看了一眼凤梧,对他这个时间走出来很是诧异。 “我昨天一夜没睡……”凤梧蔫巴巴的道。 “啧啧。” 面对嘲讽声,凤梧任由它从耳朵里流淌出去。 “反正时间大把……通缉犯也没有地方去,连累了我啊!”凤梧感慨,顺便撇了顾难一眼,“我觉得今天可以试一试白天入梦……” 顾难来了兴趣:“白天?” 凤梧点头:“我一夜没睡……” “重点。” “我在想,如果王爷离开了鸿栖……你记得第三次成功时候的雪野吗?雪野后盛开的花朵,是千叶水合。” “我知道。”顾难莫名不开心,“我在浮云佛斋见过。” 和那个死人一同出现的。 “漫山遍野的千叶水合和许多……只在域开放的花朵,如果不是王爷记忆中有过如此让他难忘的场景,就是他近期去过域。”凤梧蔫巴巴趴在桌子上,分析着昨天失眠思考的问题。 “所以?”顾难敲了敲木床,表情有些不好,“什么结论。” “顾难我觉得你这智商在王府活下来也是一种奇迹。”凤梧忍不住道,“在不同地区,会有所不同,域的三季风雪一季花,就从未在鸿栖出现过,这是季节的不同。而在同一时间中,我们过的是白天,如果王爷在某个地方,过的是黑夜也不一定。” 顾难在他长篇大论的时候,已经几次张嘴想要说话,却顾及着有效信息,而停止动作,在凤梧终于停顿的时候,他忍不住勾起唇角。 “我觉得你能活下来比我还奇迹。”顾难嘲讽。 凤梧敲了敲桌子:“重点!重点!重点不是你傻,重点是王爷可能现在在经历黑夜。” 顾难点头:“重点不是我傻,是你傻。” 凤梧简直要疯,从一本正经的话中揪住他一句废话不放,也就只有顾难这人能做的出来。 “黑夜……” “我知道,但是曾经午夜期间入梦成功算什么?”顾难反问。 看着终于不钻牛角尖的顾难,凤梧松了一口气,对于一本正经问题开启嘲讽,显然比揪住一句话让他开心很多。 “可能算是一个小憩,也可能算是一直在移动中,万事皆有可能,谁知道他在做什么!”最后一句话,凤梧带着强烈的委屈和怨气。 最重要的是,他想白天燃起入梦香,试一试算是一个点,最重要的是,他想调整一下作息时间…… 昨天入梦第……很多次失败后,凤梧接受了一个事实。 即使他精神气不足,即使忙忙碌碌很久,即使承担着很大风险还带着一个天天就知道嘲讽他的队友……很困,很累,但是无法入睡。 蔫巴巴的凤梧想念困死倒头就睡的日子了。 “你到底是同不同意!”看着突然沉默的顾难,凤梧有些不确定。 他以为不需要解释这么多,只要他说出白天入梦,顾难就会同意,而且是欣喜若狂的同意。 毕竟顾难想要入梦的迫切心情,远远不是他能够比拟和理解的,但是此时此刻,这种突如其来的诡谲安静,让凤梧生出了不确定情绪。 顾难垂着头,黑发软软的掉下来一缕遮住半张脸,羽睫浓密,阳光半点透不过,眸子中一潭死水般。 在抬眸的时候,凤梧都感觉到了刻在骨子中的绝望。 “很远……”顾难哑声道,“雪无影说过,他要离开鸿栖了,要去域。” 第一百五十八章 接近真相的凤梧 在那座薄雾覆盖的山峰之上,他就是那么对他说的。 王爷不相信他说的话,不相信雪无影有内力这个事实,他想要让雪无影暴『露』出来,但是…… 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顾难整个人都阴郁起来。 “快点,同意不?”凤梧催促。 “总觉得,你好像有些阴谋。”顾难看了一眼凤梧,像是要直把他小九九看出来一样,“不过也可以,还要放血吗?” “早就说过了你可以留下几瓶,不需要天天割开伤口。”凤梧忽然不知道该有什么情绪。 顾难每天都要割开左手腕儿,用鲜血把入梦香覆盖一遍,这段时间,已经是血肉模糊。 凤梧每一次看到滴答出鲜血的地方,就感觉这人越来越有病。 反过来想想,如果只有他一人,断不可能天天放血。 最多不过是存下来一堆小瓷瓶罢了,换一种方式去寻找,亦或者是干脆放弃这个任务也不一定。 而且看着顾难天天为了放血而划开伤口,凤梧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让自己有一种愧疚的情绪。 他只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新鲜的血『液』配合上入梦香入梦的几率更大……但是,他也只是背着书上的内容而已,自从有祖先被恶意困在梦中后,这种事情已经无从考证了。 禁术之所以成为禁术,必定是会有原因。 这一次,出人意料的顺利。 顾难心情更是复杂无比。 入梦成功是好事儿,但是这个时候的深睡眠,足够说明王爷距离他们很远…… 又是滔天火海,不见人影。 凤梧颇为不爽,他这到底算是成功还是失败?! 总感觉顾难的血又一次白流了。 嘶嘶燃烧着的火舌『舔』舐着屋顶,这里,是曾经的皇宫。 第二次入梦成功的时候,他们也是站在这里看着火舌肆虐。 凤梧对于曾经的事情一概不知。 但是顾难知道。 凤梧感慨至极:“又是这里。” “这是曾经的皇宫,在夜倾颜还没有登基时的皇宫。”顾难看着大火面无表情,“这应该是烧死王爷一母同胞妹妹的那场大火。” 凤梧心道,你知道的倒是挺多。 顾难看着肆虐的火舌,想到第二次凤梧死活拦着他不让他过去…… 虽是梦中,感同身受。 如果不能在梦中活着,那也就别活着了。 这是凤梧说的。 顾难想活着,想亲自看见王爷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小镇还未去,红线未得到,栀子花也没有到他手上,他许的愿望没有被实现,他还没有像夜倾颜证明他是对的,他还没有去感谢太上皇指给他的路…… 他还有活着的意义。 “我们找到他也没有意义了。”凤梧感慨,“这时候的王爷,应该只有几岁……亦或者十几岁。” “嗯。” “如果当年没有这场大火,现在的王府,会不会不会沦落到人间地狱。”凤梧一时之间有些惆怅。 “不知道。”顾难想,会不会沦为人间地狱他不知道,但是,此生,一定不会遇到那人了。 ……也不尽然,他们可能会在朝堂相遇,那人可能会是……温文尔雅,像是夜倾颜一样,也可能是霸气天成,如同太上皇一样。 或者是在江湖相遇,那人会是青衣洒脱,如同……段锦之一样…… 亦或者是活泼灵动,被宠溺的傻兮兮的,如同沈烟轻一样…… 反正不会和那个死人一样。 但是他不管如何啊,他们不会有太多的交集。 身份悬殊,『性』格不合,以至于不会有过多的交集。 那人会如同所有人期待的一样,借助福星妹妹的福气,成为皇帝,广开后宫,佳丽三千…… 而他,运气好一些为母亲要一个名分,而后颠覆顾家。 运气不好一些,死无葬身之地,被顾游老东西扔到『乱』葬岗,与乌鸦为伴,野草为盟,潦草一生,不过如此。 突然话语声低落还没有反驳过他一句话的顾难,让凤梧感觉很不适应。 “走吧。”顾难最后看了一眼肆虐的大火,轻轻道。 睁开眼睛,还是在小屋。 不同于夜晚的漆黑,此时此刻打开的窗户与洒落的阳光,让这间屋子明亮中带着温暖。 但是太过于简陋,让顾难无法生出好感。 他每天宁愿在外面了靠着窗户晒太阳也不愿意窝在小屋中休息。 “所以说,世事弄人,如果王爷没有被刺激的『性』情大变,如果我没有闹脾气离开凤家,那多好!”凤梧感慨,“你呢。” “会过的更不好。”顾难一字一顿的道,“我感谢当年纵火之人。” 饶是凤梧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也忽然感觉阴风阵阵袭来。 他难以想象,能说出这句话的人,到底受过多少折磨。 饶是凤家冷心冷情,秩序大于一切,被他从心底里厌恶着,但是在进入人间地狱之后,他还是天天期待着有人能来救他。 即使后来的毫无动静,即使后来被誉为凤家败笔,即使……他依旧想要祈祷,如果重来一次,他不会离开凤家,不会进入王府,不会把自己原本美好的人生,过成如此模样。 “纵火之人,为什么要杀死当年的王爷?”凤梧有些好奇,“我在王府中,从未听到有人提及过。” “那是因为没有人活够了,活腻了。”顾难觉得这人傻兮兮的程度可以媲美沈烟轻,“这件事情,在王府,乃至整个鸿栖,都是禁忌。” “那你怎么知道的?” “知道禁忌,才有可能不去触碰禁忌。”顾难嗤笑,“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当然要让自己无所不知。” 凤梧点头,心里却想,怪不得文不成武不就呢,原来全部心思放在了怎么在众人的缄默无言中扣出最新小道消息啊。 “王爷同胞妹妹的福星之名,足够让他们兄妹二人成为众矢之的,亲生妹妹的被陷害死亡,足以让王爷血洗皇城。”顾难道。 他太知道对自己重要之人的离去,会给一个人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了。 他太知道所谓的妖孽,是被什么『逼』迫而成的了,这种感同身受,让他从来都没有觉得血洗皇城是一种罪孽。 甚至于顾难曾经想过,如果夜倾颜当年没有在王爷母妃名下,或者是他早夭,亦或者是他也被王爷失手杀死,那么此时此刻的鸿栖国,是不是已经沦为炼狱。 想一想,还觉得挺不错的。 顾难想的很多,但是凤梧却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 “福星?不是王爷吗?”凤梧疑『惑』的头都大了。 “王爷?”顾难嘲讽,“不是我觉得你傻,而是你自己觉得自己傻!王爷这人,到底是能用煞星来形容,还是用福星来形容,你心中真的没点儿谱吗?!” “但是……”凤梧一时之间哑口无言,但是凤家给他的任务,是帮助天之福星逃过一劫啊! 凤梧极力劝服自己,可能是当年的福星之名搞错了,龙凤胎嘛,很容易错的……但是…… 脑海中笔直站立的一袭紫衣出现的让凤梧让猝不及防,潋滟的眸光,清浅的笑意,有些沙哑的嗓音问他:“凤梧,爷好看吗?” “喂……” “喂……” 不耐烦的声音让凤梧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他咽了咽口水,小声说了一句话。 顾难看智障一般看着他:“这里又没人,你至于一听到王府就吓成孙子了吗?”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凤梧的耳朵执行起主人任务来执行的很完美,他如同听不到嘲讽一般,小心翼翼的道:“顾难,你说,有没有可能,王爷是女子?” 顾难眼神越来越奇怪,看他的眸光中带着怜悯与嘲讽:“你是不是入梦时间过长,导致脑子进水了?” 顾难脑海中浮现王爷身着丁香紫衣裙,站在浮云佛斋时候的情形,突然有些想要凤梧说的话成真。 但是他的脑子告诉他,这!不!可!能!!!凤!梧!疯!了!!! 凤梧也对自己的结论震惊非常。 他不知道到底应该相信是当初龙凤胎的鉴定出了问题,还是应该去怀疑王爷的『性』别身份…… 明显前者的可能『性』比之后者大上不止一倍两倍,但是……蹭蹭的占据凤梧脑海的,只有一句话……王爷,可能是女子! 凤梧当下就坐立不安。 他更加小心的给顾难道:“第三次入梦,你还记不记得……” 顾难脑海中的一袭紫衣换成了纯白无暇的白衣,而且,王爷身后让他不爽的那人,也同时出现了。 顾难看着轻笑潋滟的女子,越看越顺眼,但是看着那一身白衣,越看越难受。 “你脑子确实进水了!”顾难恶声恶气道。 本来就对于在梦中王爷不仅梦到的是雪无影,而且还为他一身裙装而感觉心里酸涩,凤梧还在这里哪壶不开提哪壶。 心里疼的地方又被猝不及防的戳了一刀,顾难觉得自己此时此刻没有上手挠过去,也亏了这人叫凤梧而不是叫雪无影。 “哪个正常男子会一身裙装,即使在梦中,也太过分了吧!”凤梧对于顾难的恶声恶气,依旧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第一百五十九章 原来你不是特别有病! 最重要的是,这些只能算是线索,而凤家给他的任务内容,加上顾难刚刚的小道消息,才是让他做出这个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判断的依据。 顾难觉得他心口又被戳了一刀。 看着凤梧的眼神越来越阴郁,凤梧无知无觉扫过去,轻描淡写:“一定是如此,一定!” 看智障的眼神越来越浓郁,浓郁到凤梧无法忽视。 “不是。”顾难对于这种后知后觉对于裙装一事猜测就立马下决定的人,感觉有些烦躁。 凤梧却是坚定的咬定自己的说法:“不可能,王爷一定是女子!” “不是。”顾难道。 凤梧就奇了怪了,他是有家族任务作为判断依据,顾难又没有什么依据,为什么就这么肯定的说王爷不是女子? 就算是多年来的认知…… 凤梧甩甩头,凤家,从未出过错。 他决定不和顾难讨论这个问题,偏执的人,永远都会坚持自己的观点。 扫了一眼他的手腕儿,他还是决定最后劝一下:“其实,说是血『液』的新鲜程度影响入梦,也不尽然,你最好还是用小瓷瓶装血『液』,把伤口养好。” 顾难摇了摇头:“靠你,还不如在任何一个能加大几率的地方努力一把。” 又一次被嫌弃的凤梧觉得他真不应该说话。 只是……到底是他随心所欲的言语…… 凤梧心底奇怪感觉很甚:“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找到王爷?” 通缉令在这种边远恶劣地区,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天高皇帝远,大概就是指的这种地方。 顾难根本没有必要如此牺牲,去换一个仇人回来。 顾难又和他不同,不需要完成什么任务,不需要回到抛弃他的家族,他只需要等着王爷重新回到众人视线,而后回到帝都寻求庇护,洗脱罪名……凤梧想,如果是他,他必定会这么做。 放血什么的,他一辈子都无法适应。 “你管的有点儿多!”顾难突然之间笑的眉眼弯弯,潋滟眸光一如经年,仿佛从没有经历过这种黑暗一样,“我喜欢不行?” “喜欢?喜欢王爷?喜欢你仇人?”凤梧有些不太理解这种脑回路,但是蓦然之间…… 他心底点了点头,忽然厌恶至极还带着不屑的目光停住,换上了然的神『色』。 顾难奇怪于他的神『色』,不明白这人表情为何变化如此迅速。 凤梧却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怪不得。 怪不得!!! 原来顾难早就知道!!! 他早就知道王爷是女子!!! 怪不得,怪不得刚刚他会丝毫不思考就会极力否认他提出的王爷是女子这件事情,怪不得他会在王府中黏黏腻腻的神『色』,怪不得他会在此时此刻丝毫不避讳的说他喜欢王爷…… 早就有原因的!!! “我喜欢他,不行?”顾难懒洋洋道。 他到底喜不喜欢呢…… 有些『迷』糊。 但是还不至于让凤梧来震惊于这种事情。 凤梧了然点头。 他感叹,原来在瞒着他……这么看来……顾难也不是特别的有病…… 他的所有付出,都建立在知晓王爷真正『性』别之上,凤梧想,原来他们对于顾难所有的厌恶,在他的眼中,原来都是更加智障…… 原本有的优越感,在此时此刻消失殆尽。 “……行……当然可以……”凤梧说的有些艰难,“所以王爷是女子这件事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件事情我不接受。”顾难摇头,“你说八百遍,我也不接受!” 凤梧看着顾难想闭上耳朵的样子想到了原来的自己,他想,为了一个谎言,顾难可谓是煞费心机。 可惜,因为家族任务和他曾经对他透『露』的几句话,凤梧算是了解了此时此刻他们微妙的状态。 凤梧想了想,他觉得王爷是女子的契机应该就是梦中那一场滔天大火。 龙凤胎…… 既然顾难说当年的福星是龙凤胎妹妹,那么……现在应该也会是那个妹妹…… 虽然凤梧依旧看不出来所谓的福星到底为这个世界……亦或者是这个鸿栖带来了什么,但是从所有人的态度来看,当年转换身份这种事情,做的真是天衣无缝。 神游天外的凤梧听到顾难不耐烦的声音,才反应过来,为当年的事情暗暗擦了一把汗,这种事情,他们还真敢做。 “嗯……啊……”凤梧眨巴眼睛,而后听着顾难一字一顿道:“他不是女子,以后也不能提起。” 不准提起这种让他难过的事情。 他这辈子,都不会想看到王爷与其余的人一同…… 雪无影这是被最厌恶对象之一。 凤梧了然,这是不想让更多人得知……他又不是活腻了,怎么可能出去『乱』讲。 谁知道最后能不能重新返回凤家,如果任务真的因为各种原因失败,他也不会想和顾难一般,沦落到被鸿栖下通缉令…… 凤梧道:“突然觉得你也不是特别有病。” 一直以来觉得的顾难的有病,在王爷的『性』别突然转化后,他觉得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毕竟,王爷的容颜,在女子中,算的上是拔尖的。 凤梧又想起了雪野中的那抹白『色』与阁楼漫天流光包裹中的惊艳…… 必定是女子,肯定是女子!除此之外,他再也没有任何其余的猜测,就算有,其余的猜测也不会有其他的可能『性』了。 “也不是特别有病?”顾难仔细的想着这句话的意思,随即失笑,“你难道是觉得,你自己有病?!” 凤梧自然而然的闭嘴。 他只是觉得顾难喜欢一个女子比喜欢一个男子要神智更清楚一些罢了。 如愿以偿,凤梧终于不用日夜颠倒,白天试图尝试入梦,也要努力睡眠养足精神为了第二天做准备…… 凤梧不知道,他对于王爷是女子这个猜测,史无前例的正确且让人觉得惊悚,但是对于让他笃定的不能再笃定的那件事情——王爷距离鸿栖越来越远这个猜测,他算是猜的彻底完败。 而九歌也不知道,在她又一次身份被暴『露』在顾难面前的机会下,他又一次选择了无视,并且对挑出这个问题的人,下了一个智障的定义…… 让凤梧与顾难忙的一塌糊涂的九歌,并没有所谓的远离鸿栖,相反,她不紧张在鸿栖,且距离帝都越来越近。 这种太过于奇怪的日夜颠倒,放在从前,九歌断然不相信这会是她做出来的事情,但是在夜夜梦魇,支离破碎的血腥切割她的所有梦境时刻,九歌还是妥协了。 没有人知道,在她飘忽不定的睡眠中,顾难与凤梧能在这段时间内恰巧赶上她的深睡眠……而且是很多次,已经算是非常的不得了了。 这种玄妙的气运,不是谁都可以遇上的。 但是顾难不知道,所以狠命的鄙视着凤梧,凤梧也不知道,所以狠命的后悔着曾经没有好好努力…… 殊不知,他入梦以来距离如此远,依靠的物品也不是特别贴身的玉佩,他能够成功,还是很多次,这已经算起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 在遥远的小山村,两个目的相同却相互厌恶的人把入梦时间换成白天的同时,九歌跟着佛绝回到了山寨中。 即使每天都会在困的不行的时候休息一会儿,九歌此时也已经是蔫了吧唧的样子了。 本来就在去见太上皇的路上瘦的几乎脱形,在雪无影带她远离鸿栖的时候更是瘦到不行,虽然在山谷的时候,被投喂的长了一点儿肉肉,也在离开雪无影后日夜奔命,睡眠颠倒中逐渐消磨殆尽。 现在,她不仅双颊无肉,下巴孤弧度瘦削明显,就连衣服都宽大了不少。 更让九歌黑脸的是,不仅人瘦了,胸……也瘦了…… 本来就一贫如洗的土地,此时更是无法肥沃起来…… 虽然已经接受了这个事情,也依旧让九歌扶额,如果不是最近受到的打击太多,不如意太多,让她承受能力逐渐加强,她简直想要痛哭流涕! “九歌?” “九歌?” 佛绝看着又在神游天外的人,很是无奈,她叫了两次没有得到回应后,悄『摸』悄的靠着她的耳朵大喊了一声:“你家美人儿来啦!” 对于她居然恐慌于美人儿这几个字,佛绝简直要笑死。 虽然非常不厚道……十分不厚道,但是……她还是忍不住…… 这到底是什么奇葩的心理阴影啊! 果然,九歌蹭的一下反应过来,『迷』『迷』糊糊的视线逐渐凝实,警惕的扫过去。 半晌无奈:“不要提这事儿!!!” 佛绝一点儿都不真诚的点头:“脱敏治疗,让你靠近过敏源,而后逐渐适应,这就是你绝对你深沉的爱。” 九歌扶额:“一定也不想接受这种治疗,如果你交给了我的灵敏度,将来在……” “将来怎么了?”佛绝揶揄。 “没有将来了,我都忘记了。”九歌失笑。 她居然还肖想着有将来呢,她到底是有多么想死啊! 内力不稳定,在掉下悬崖之前她还能勉强的催眠自己,内力已经恢复了……但是在最关键时候筋脉的空『荡』『荡』,让她彻底意识到,这身体,如果不再养好,就真正的玩完儿了。 第一百六十章 想拼一下 回到佛寨后的九歌作息时间逐渐的正常起来,她不再总是失眠与梦魇,白天她强忍着困意,在晚上的时候终究是可以深深地睡上几个时辰。 只是,在让她舒了一口气的同时,九歌不知道,她终于调整好的睡眠,已经快要让鸿栖某一个村庄的两人崩溃。 树荫下,九歌吹着凉风,远处是红黑『色』短打的女子一点儿都不手软的开始训练手下的兄弟们,旁边是打着瞌睡的水映月,岁月静好…… 九歌叹了口气:“我想夜瑾了。” 水映月蹭的把脑袋看向声音来源处,一边唾弃着自己,一边用手捏住自己腰间的肉肉强迫自己不要睡着。 “你看着我干什么?帝都风云动『荡』,王府更是诡谲莫测……要不然你以为我想在这里待着?”九歌道,“现在我也不是王爷身份,也留了你的命,现在这么好的气氛,你是不是应该说一说自己来王府的目的?” 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至少水映月觉得,他不仅不瞌睡了,而且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九姑娘……” 这个别扭的称呼跟随一路之后,水映月反而习惯了,他垂着头,想继续装死逃过这个问题。 九歌叹息:“看来在你心中,我依旧是那个形象啊。” 也不知道是好是不好。 九歌不是没有召开夜麟卫的方式,但是,她召开他们之后,除了能让夜瑾知道她还活着,除了能让夜倾颜知道她还活着,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用处…… 她如果真的想回去,何必在乎什么阴谋阳谋……反正夜倾颜绝对不会把她拒之门外就是了。 但是啊……一身内力说消失就消失,她回到王府之后,也只是会应对一波又一波的暗杀,这不是她想要的。 这种状态下,除非真的看破红尘,否则是个人都不会选择这种方法。 佛绝甩着她的鞭子,火爆至极:“你们!就是你们!!!在我离开的这段日子,你们到底做了点儿什么!!!” 哀嚎声遍地。 “老大我们每天都在按时训练!” “按时出门营生。” “老大我们绝对没有偷懒!!!” “我不管你们偷没有偷懒,我只知道,你们现在让我看到的状态,连我走之前的一半都达不到!!!”佛绝气的要死,虽然理智告诉她不能生气,但是一想起曾经死亡的那些人…… 虽然不是『乱』世,但是他们这一行,可不管什么『乱』世盛世,功夫不好,分分钟离世,可是…… 佛绝有点儿发疯,忽然间,嘴角熟悉的笑容出现,让看的清清楚楚的九歌轻笑一声,让水映月如临大敌。 九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嘴角笑意不减:“有好戏了。” “嘿嘿嘿,你们记得你们老大说过的那句话吧!”佛绝笑意让底下的人都心底咯噔了一下。 “背着石头跑多没意思,没有人气对不对?这样,两人一组,换着跑,一百圈打底,第一名有奖励,去吧!”佛绝轻描淡写完,在一众哭嚎声甩在身后,跑到了九歌面前。 “你这么折腾人家有意思?”九歌道。 “九宝贝儿,你不知道,在这个世道上,每天死的人,比每天出生的人还要多。” 看着惆怅起来的佛绝,九歌感叹道:“是啊。” 她见识过。 死亡比之存活,要容易很多倍。 她早就知道。 在她挣扎着想要活着的时候,她一直都知道。 “我想让他们活着,这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是当年护着我从刀底下活下来的兄弟,我身上背着不知道多少命,为了救我,为了养活我,为了……”佛绝声音慢慢降低,“为了他,当初是我一意孤行想救他的。” “我想让所有人活着,九歌,你呢。”佛绝看向她。 九歌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水映月:“我想让所有人死。” 水映月看着说着血腥话语,却眼眸中带着伤感的王爷,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有一点儿不对劲。 不,不是一点儿…… 曾经在王爷身边的时候,别说是瞌睡,就算是快疼死的时候,他也不敢有一丝哭声『露』出来。 而现在……他觉得自己算是害怕的。 但是他却想无所顾忌的打个瞌睡。 他没有如同心中所想一样惧怕着王爷。 没有如他所想一样,真的那么哈害怕王爷又一次阴晴不定杀了他。 仿佛当初那一个不杀的承诺,真的给了他勇气一般。 佛绝看着又有了困意的女子,推了推她:“别睡,没事儿干的话和我一同去听八卦。” 被绑来的说书先生面前没有一个人,端坐在屏风之后的九歌正在被佛绝吐槽着:“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你可真是……让你绝服气气的。” 九歌压低声音:“不夸张的,当年我一个朋友找不到王府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王府在哪里,一条街就空了。” “虽然不知道这人见没见过我,以防万一,我还是不出去为好。” “并且……说书的都太过于八卦,职业『操』守什么的也就别想了,万一真的见过我,别说明天,说不定今天晚上,一堆杀手就闻风而来。” 九歌不出去,佛绝也不出去,她大大咧咧的躺在椅子上,隔着屏风听着外面带着颤音还不得不装模作样说话的声音。 “什么!你再说一遍!!!” 明显被吓到的说书的又一次结巴了起来,这是在他的说书生涯中绝对没有出现过的错误。 九歌轻咳了两声,焦急中带着压下来的沙哑声:“你说雪家怎么了?!” “被……被抄家了……”说书的结结巴巴,“叛国……罪……” 九歌只感觉脑子又『乱』了。 被赶出去的说书的感觉世界都清醒了,他喃喃自语:“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好熟悉……怎么就这么熟悉呢……” 忽然某个尘封在他心中多年的景象被勾了出来,血腥味儿弥漫,让他赶紧晃了晃脑袋,打了几个哆嗦。 这种想法,就不应该出现!!! 一下都不应该出现!!! 想起那人,还不如在这个不知为何掳他来的山贼窝安全。 “怎么会被抄家呢?!”九歌疑『惑』,“怎么会!!!” 不应该啊。 雪无影狠厉的用刀子抹在了自己脖子上的那一下,绝对不是假的。 她被确定死亡,连夜倾颜和夜瑾都没有发现任何漏洞的死亡。 不可能雪无影没有被确定死亡。 怎么会牵扯到雪家? 难不成…… 难不成夜倾颜认为雪无影和她一同死亡有些不妥的地方所以彻查雪家,而后发现…… 不对啊。 雪家通敌…… 叛国…… 叛国…… 域…… 九歌想到雪无影曾经说过的话…… 他是从域而来的,而当初帝都中的天子还是她爹,那时候,广纳贤才,雪家,并不是帝都的大家族,和凤家一样,也是根不深的家族。 算算时间……那时候的雪无影也才八九岁…… 说是在路上看着雪白干净捡来的也没有什么。 只是……真的是这样吗? 若是雪家本就是域的呢……若是雪无影并不知道呢……若是……若是这从一开始就是阴谋呢…… 九歌有些坐立难安。 她已经把回王府的利弊思考的完完全全,但是此时此刻,所有的弊端比起来,也不如她心中的谜团让她感觉来的心累。 “如果我没有失去那么多,别说是会王府,悄无声息的去皇宫转一圈都是简单的不行的事情。”九歌叹息,“但是如果我内力还稳定着,我怎么可能连曾经的家都不敢回。” 佛绝看着进退两难的九歌道:“没有其他办法?” “没有,我现在的处境太过于……我最害怕的就是不知道会从哪里蹦出来的杀手和……” 和雪无影。 她希望雪无影没有那么执着。 在知道她回到了鸿栖之后,她希望他能够有自己的生活,在域,亦或是在那个山谷,她希望他不要在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九歌对水映月的底线是不杀他,而对雪无影……她只希望,两人没有再动手的机会。 引以为傲的东西已经被毁的彻底。 他的承诺也没有实现。 她的心底,到底是有些恼怒与埋怨。 “九宝贝儿,你想的太多了。” 佛绝带着叹息的声音让九歌有些恍惚,在不久之前,也有人在她对面给她说,你想的太多了。 他还说,你只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而已。 他说…… “我想……拼一下……”九歌突然坚定起来,“我想回去,我带来的麻烦,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雪家的事情,太过于复杂,我不知道他们到底算是通敌,还是被冤枉,但是此时此刻,哥哥绝对在焦头烂额。” “有我的时候,他是一个好人——能够抱保住他们的命,就是好人。”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被死亡,鸿栖几乎要举国欢庆——除了你这种世外桃源人,几乎听说过我的人,都会拍着双手欢呼。” “但是,人们从来都是不知足的人,在没有我给他们造成阴影后,他们对哥哥的要求,绝对会空前的高。” 第一百六十一章 会面夜瑾 “他们笃定不会死亡的时候,是狗皮膏『药』般难缠的时候。” “没有我,就不会有死亡,估计他已经快要被烦死了。” 九歌想象着夜倾颜的处境,感觉自己坑人的能力越来越强大。 …… “能行吗?”九歌有些怀疑。 “要不然怎么办?”佛绝挑眉,“此时此刻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把你的夜麟卫叫来,二,他们去送信。” “算了,我把夜麟卫召来。”九歌闭了闭眼睛,觉得不能再祸害他们。 祸害一个风绝不要紧,她们两个,谁不知道谁啊!但是她的兄弟们……她都宝贝的人们,她不能把他们拖下水…… 九歌等来的不是夜麟卫,而是夜瑾。 “王爷……” “瑾姐姐……” 月光下女子笑着的样子让夜瑾鼻子酸涩…… 忽然之间蹲下的夜瑾让九歌不知所措:“瑾姐姐?” “瑾姐姐你哭什么,我这不还好好的活着吗?” “瑾姐姐……” “夜瑾!不许哭!” 把夜瑾拽起来,双手狠狠地『揉』了『揉』她的脸颊,九歌这才发现,原来夜瑾,比她瘦的还要多…… “我没有哭。”余光看见九歌身后的火红『色』,夜瑾一瞬间身体绷紧。 “她叫风……佛绝……我朋友,救了我一命。”凑近夜瑾轻轻道。 “九宝贝儿,这就是你说的贴身侍卫,帅,颇有你绝风范。”佛绝趴在九歌肩头,笑容大大咧咧。 “她……”夜瑾眉眼有些皱。 九歌看着她一靠近就开始『操』心她大大小小的事情,颇有些无奈却又鼻头一酸,这个把她安置的妥妥当当,事无巨细,不放任任何危险靠近的她,是她的瑾姐姐。 抱住夜瑾的时候,感觉着一身黑衣之下全部是清瘦后凸起来咯人的骨头,九歌忽然泪目。 “王爷,您,可安好?”夜瑾轻声道。 “我过得很好。”九歌指了指自己,“九歌。” “原来,顾公子说的是真的。”夜瑾喃喃道,“原来……” “顾难,顾难说什么了?”想到对着她笑的暖融融的少年,九歌眉眼都柔和了不少。 脑海中那个眨巴着猫眼儿的少年,仿佛昨天才见,幼仿佛很久未见…… “顾公子说,王爷一定没有死,他请求皇上开棺验尸,可是被皇上拒绝了。”夜瑾抿了抿唇瓣,看着眼神带着期待的九歌,忽然不敢说下去了。 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夜瑾几乎能够想出来,这段时间里,她是过得什么日子。 一个金枝玉叶的王爷,不知生死的被带离了鸿栖,尤其是此刻,夜瑾感受不到女子身上内力气息…… 心中仿佛被撕扯开,她说好要一辈子照顾的好好的女孩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万幸啊万幸,她还活着。 她,还活着。 这个认知让夜瑾几乎把所有念头都放了下来,波澜不惊的心重新跳动起来,而后是四肢百骸的舒爽感觉,伴随着疲惫感,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 夜瑾看着女子弧度优美眼尾挑起,眸中亮晶晶的期待着她接下来说的话,忽然之间,她喉咙有些酸涩:“皇上不信任顾公子,把他赶出了王府。” 九歌心底咯噔一下,心脏忽然之间跳的快了起来。 “鸿栖现在所有城池,已经全部贴满了通缉令。”夜瑾道,“皇上太过于伤悲,以至于关于九歌的消息,一个都不想放过。” 九歌几乎要失声:“通缉令!” 半晌,她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他……顾难……” “顾公子此刻应该没事儿,毕竟,通缉令还未撤回,也无人领奖。”夜瑾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明,“只是,通缉令上的圣旨是……格杀勿论!” 四个字如同一座山一样压了下来,让九歌脑子轰的一下炸了开来。 “九宝贝儿,这位顾公子又是哪位?”佛绝疑『惑』。 九歌勾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爷的男宠。” 佛绝心道,得了吧,这丫的男宠都是这幅要死要活的样子,那夫君以后还要不要活了?! 水映月还男宠呢,怎么不见她如此上心? 看来这次真的伤了她的心,佛绝看着九歌恍惚的样子,『揉』了『揉』她的头发:“别难过,这不小瑾刚说了他还没有死嘛!” 九歌道:“自来熟『毛』病还在是不是?小瑾小瑾叫的挺舒服呀。” “那可不。”佛绝冲着夜瑾挑挑眉,“和我一样帅的人,不多见。” “瑾姐姐,我想进宫。” “不行!” “不可以。” 两道声音一齐发出。 佛绝『揉』了『揉』鼻子:“虽然知道要阻止也阻止不了,但是你绝还是要努力一下,咳咳,他还活着,你就可以进行迂回对策,不要把自己当靶子去晃『荡』。” “确实,九歌,你找夜麟卫时候,我感觉到你的处境不佳,今日一见,确实如此。”夜瑾有些难过,“九歌是不是已经失去了内力?” 九歌点头:“确实如此,但是我必须去叫哥哥,即使不回到王府,我依旧要见到哥哥,我需要他撤销通缉令。” 佛绝摊手:“说了吧,白费功夫。九歌现在必定正在后悔为什么没有直接回王府二十跟着我回了佛寨。” 九歌失笑:“你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呐!” 确实,她听到夜瑾说的话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后悔。 如同佛绝所说,她后悔为何没有直接回王府,为何要在路上和这里逗留如此长时间。 如果未来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传来什么噩耗,她想,这辈子她都不会原谅自己。 犹豫了半天的事情,在这个时候,终于有了答案。 即使是会引来杀手,即使是会在腥风血雨中度日,她依旧要拼一把。 “九歌,我可以带着你的亲笔书信去交给皇上,但是,你真的不能出现在鸿栖任何一方势力的视线中,哪怕只有一次不经意的暴『露』,就会让你陷入万劫不复。”夜瑾沉静劝到。 但是九歌身后佛绝潇洒的甩了甩头发,那样子仿佛在叹息,你随便劝,能劝得动算我输。 “不行,瑾姐姐,我不能耽误哪怕半刻钟!如果哥哥不同意,如果哥哥想见到我,如果顾难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九歌深吸了一口气,“不会的,他那么『奸』诈,怎么可能出事儿!” 佛绝『揉』了『揉』耳朵,总觉得能用『奸』诈形容的男子,好像不是什么好人一般…… 可是她倒是非常想知道,能得她九宝贝儿心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夜瑾拗不过九歌,又不想她为之涉险,形成了僵局。 “那听听小瑾怎么想的,好不好九歌?”佛绝看着一心为九歌,却冷冽不知如何表达的夜瑾,失笑。 有时候,她还真的觉得口才和表达能力很重要。 万幸的是,虽然夜瑾无法表达出她的心思,但是九歌却能明白她是为了她好,为了她的『性』命,为了她能好好活着。 九歌早就知道,夜瑾只为她一人,即使是夜倾颜,不得不说,他都是在夜瑾心中排在她之下的。 她为她一人,不会去管其余人的闲事儿,而这一次顾难的事情,已经是夜瑾为数不多为了他人着想了。 “瑾姐姐,谢谢。”九歌笑道,“谢谢你帮他逃过一劫……” 后面的这句话声音低低沉沉,随着夜风在空中逝去。 “九歌,你真的要见皇上?”夜瑾拧眉,“也不是不可以的,但是,你的王爷身份,一丝一毫都不能泄『露』。” “我明白。” “不仅仅是明处的身份,即使是暗中身份,也不可以泄『露』分毫。”夜瑾严肃道,“九歌,你的武功是你最大的保命砝码,而现在,没有了内力,相当于所有的仇敌都在你的头顶悬上了一把刀,如果那一层被遮住的光漏下,刀剑落下,后果可想而知。” 九歌乖巧状,她太明白她的这种处境了。 而佛绝瞠目结舌,她本以为笑着开着玩笑的九歌夸张了,但是现在听夜瑾这么一说,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 本以为九歌处境不好确实不算怎么好,毕竟女扮男装这事儿,搁在哪里都是狸猫换太子的意味,不管什么时候抖落下来,都是一种难堪的处境。 而这个时候,佛绝也意识到了,九歌的放松,到底是为了不让她担心过多。 “我没有办法护住你安全,死侍与追命者都是不把死当回事儿的,即使你回到了王府,也不能说百分百的保证你的安全。”夜瑾为难中带着一点儿懊恼,“这么多年说是保护,其实也都是靠九歌你自己的实力。” “那这种能够保护我的时候,瑾姐姐不应该高兴才是吗?”九歌笑,“看来瑾姐姐已经有了带我去见哥哥的办法了。” “在九歌离开王府后,我除了进宫几次处理皇陵的琐事,就再也没有入过皇宫。”夜瑾道,“突然之间的进宫,就怕引起有人的注意。” 想到在域的时候她已经在鸿栖被死亡那么长时间,依旧在有心狠手辣追杀她的人……九歌想,确实,这群丧心病狂想她死的,不得不防。 尤其是凌唯亚说过的……让她要好好防备着凌轩亚……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为雪无影背的锅 “所以这他妈的要怎么办?”佛绝忍不住飙脏话,“这种限制下,难不成没有办法了?” “有。”夜瑾忽然嗤笑,“虽然皇上对于王爷的……伤痛不已,寝食难安,但是一群人依旧不忘记做一些能够有利于自己的事情。” “比如?”九歌挑眉。 “广纳后宫。”夜瑾道。 佛绝啧啧出声:“确实,鸿栖这一代本就只有两人,一个同『性』恋,一个后宫干净的像是被大水冲过一样。” “不是同『性』恋!!!” “胜似同『性』恋。”佛绝接口,“他们必定是打着为了鸿栖的幌子,让你哥不要断后,让鸿栖不要后继无人,然后从自己家中,女儿妹妹的拉出来一大堆,『逼』迫着你哥做选择。” 夜瑾诧异:“你怎么知道?” “都是套路啊!”佛绝捏住额头,深沉叹息,只一瞬,深沉就装不下去了,她『露』出笑容来,“九歌,看来小瑾意思是让你混进去见到你哥啊!” “不错。”夜瑾点头,“还没有具体的步骤,不过我觉得这是一个大方向,九歌觉得如何?” “哥哥会去看那些人吗?”九歌看着面『色』如常的夜瑾,深表怀疑。 “会。” “一个都没有收?” “嗯。” “果然,要不然我的瑾姐姐绝对会伤心死了。”九歌笑道。 看着心思重重的女子依旧在为了让她开心而逗她,夜瑾又一次觉得她太没用了,没有保护好王爷,没有如同顾公子一般笃定且信任她还活着着…… “喵~有情况!”八卦绝上线,让气氛更加欢脱。 夜瑾扫了一眼天边,此时晨光熹微,她道:“九歌,我可以先让夜麟卫送书信给皇上,两手准备,同意最好,不同意的话……反正无论如何,九歌必须要见到皇上,不管是为了顾公子,还是为了日后你的身份,我们都要制定完美计划。” 咬着『毛』笔的九歌被佛绝拍了一下脑袋:“好好写,都什么『毛』病,一会儿咬秃了。” 干净的落笔,简洁几句话表明她的处境。 在第n行表达对他的思念与担忧之后,佛绝忍不住了:“你写这么多,到底是为了思念你的哥哥还是为了你的顾公子?!” 夜瑾道:“皇上不喜欢顾公子,在王爷出事儿后,偌大的王府,被针对的只有顾公子一人。” 佛绝哭笑不得,看着努力的九歌有些敬佩:“这求生欲,六六六,这是绞尽脑汁讨哥哥欢心求他放过自己男宠一命啊!” 夜瑾道:“王府散了,最后剩下的几人都离开了,只有顾公子,如果不是他离开的及时,估计已经……” 佛绝忍不住吐槽:“这丫的是在找替罪羊吧!你说是不是啊九宝贝儿?是不是你哥想杀了他,把他当做那个美人儿的替罪者?” “那个美人儿……雪公子?”夜瑾眉『毛』皱了起来,“九歌……” “别打扰他,我给你说,这段时间,鸿栖国第一美人儿雪无影已经成了九宝贝儿的梦魇。”佛绝饶有兴趣,“说起来,我还真想看看鸿栖国第一美人儿长相是不是真的如同传说一般。” “他果然没有死。”夜瑾眉眼低垂,“我应该相信顾公子的。” 夜瑾心中仿佛如同刀割一般,她的错误,让王爷受了那么多苦,也让王爷心尖儿上的顾公子受了如此委屈。 “瑾姐姐,他福大不大我不知道,但是命绝对大,都说祸害遗千年,我绝都活的潇洒自在呢,说什么这个更加祸害的也不会出事儿。”九歌压下心底的急躁,笑容干净,“再说了,还要谢谢瑾姐姐破例一次,放他离开。” 夜瑾张张嘴没有说出话来,支离破碎的声音还未从唇角溢出,已经被佛绝打断。 “相信也没用。”佛绝摆摆手,“知道九宝贝儿是我从哪里捡回来的吗?是在域。” 夜瑾瞳孔缩了缩:“域……雪家,他们果然是有联系的。” 九歌被两人谈话扰『乱』了思绪,忍不住『插』嘴:“有没有联系不确定,但是雪家不是域的人可以肯定。” “在九歌你离开后,皇上彻查了顾家雪家凤家和沈家,沈公子是第一个被放出去的,他离开了帝都。” “而凤家,消失了,一干二净,凤公子也不见了,但是据说太上皇力保凤公子,最后不了了之。” “顾家与顾公子断了关系,而通缉令还未下的时候,顾公子就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 “雪家不知为何,雪家家主和顾公子说的一模一样,他们说,绝对不相信雪公子,也不相信王爷死亡了。” 听着夜瑾的话, 九歌挑眉,如果雪家据理力争说雪无影没有死,那估计他们必然知道雪无影的情况。 在公子们被夜倾城抢回王府的时候,所有的家族都是抗拒与绝望。 有些因为名,有些因为利,有些因为感情,有些因为其他。 但是九歌想起来了,雪家,是帝都所有家族中,没有过表示的人。 书香门第,即使是扎根不稳,也应该有发自肺腑的感情才对。 可惜啊,当初的夜倾城太过于狂傲,狂傲到来路不明的水映月都能草率的不过眼……她还有什么不敢忽略的吗? 可惜,狂炫酷霸拽让夜倾城百毒不侵,任凭外界风云动『荡』,她自归然不动,如果不是勾起她的美梦,这辈子她都会风云叱咤中度过。 “雪家通敌,可是有确切证据?”九歌道。 “有。”夜瑾点头,“翻出来的书信中,确实有关于雪家与域的交往,日期上全部都是在雪家还未来到鸿栖帝都的时候的。” “虽然雪家根基不稳,但是雪家在帝都也是有远戚的,雪家从偏远地区调来帝都的时间,和信件断掉的时间相同。” 九歌感觉脑子疼,她干脆不去想,她把手中的『毛』笔沾满墨水,再一次咬着笔杆开始整理思绪。 当夜瑾收起信纸后,又被制止:“等等。” “怎么?”佛绝探头,“没有写完。” 九歌忍不住扫了一遍信纸,把她写撤掉通缉令时候的试探改的坚定了一些。 又加了一句,请求,必须做到。 画在信纸上的兔子和小乌龟涂鸦让佛绝『揉』了『揉』脑袋:“你是不是着急傻了啊,我擦。” “这是暗号。”九歌一本正经,想到当初坐着马车颠簸中给夜倾颜画画的时光,仿佛就近在昨天,伸手就可以穿过岁月的河流去触碰去抚『摸』一般。 但是蓦然支离破碎的画面,只能让九歌收起眼中的怀念。 “这他妈真是一窝奇葩。”佛绝失笑,“暗号都如此逗比,颇有你绝风范。” “闭嘴吧!”九歌正『色』,“所以我们到底要怎么随着选妃人们进入皇宫?” “找一个合适的人,打晕,代替。”佛绝眼珠子滴溜溜转悠。 “这么做,太明显了吧。”九歌有点儿不确定。 “这个办法其实是可以的,帝都已经暗中『乱』出天际,只要不涉及到王爷这个身份,没有人顾的过来,并且越是『乱』,越是能混淆那些人的视线。” 九歌似是而非点点头,她咬着手指甲感觉这个身份此时此刻的拖累比之之前更甚了。 佛绝也点头:“九歌你现在不能回去是因为这个身份,而除了这个身份……啧啧,不会有人再盯得那么紧的吧。” “有可能……”九歌想,如果凌唯亚说的是真的,她可能真需要警惕起来防备着凌唯亚。 啧。 仍旧把水映月留在佛寨中,九歌天微亮之时,就离开了去前往帝都。 身边是要坚决要给她当兼职贴身侍卫的佛绝。 脸上被糊了一层又一层的东西,佛绝成功的施展了她的东亚邪术之换头术。 九歌『摸』『摸』脸:“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的人皮面具,我绝就是最牛的。” “那可不,也不看看你绝是谁?再说了,这是简单的能用一个牛字来一带而过的吗?”佛绝得意洋洋,“不过话说回来。你画的这个女孩儿,脸型和你倒是很像。” “顾怜,顾家的女儿。”九歌笑,“曾经脸上被顾难抓过一道痕迹,估计再也好不了了,这种长相,他们都敢往皇宫里送。” 想到伤痕,又一次想到了雪无影,九歌强迫自己抛掉脑海中的景象。 “兄妹?看着顾怜的长相,顾难长得也不会差到哪里。”佛绝在脑海中勾勒着形象。 “他们长得,不太像。” “啧啧啧,九宝贝儿啊!”佛绝正『色』,“听水映月说,你拱了别人家很多水灵灵的白菜呐!” 九歌无语:“你这都问了他什么?” “好多呢。”佛绝道,“你的人生,什么都会有,但是绝对不会有寂寞。” “那可不一定。” “喂,顾难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八卦绝又一次上线。 九歌愣了愣,眼眸带笑:“猫眼儿,永远瘦不下去脸颊上的小肉肉,爱笑。” 爱撒娇,谄媚,会看脸『色』,会逗她笑,会狐假虎威,会心狠手辣,会阳奉阴违,会记仇,会恶人先告状…… 但是此刻啊,她只想到了他自己的笑,黑眸中带着涟漪,映出她一人身影。 第一百六十三章 把顾怜打包带走~ “嘶~为何我想到的是一只猫?”佛绝摇了摇头,“不行,换一个……要帅,要帅,要帅……” 九歌想,可不是一只猫嘛。 “可怜我上辈子见到的皇帝都是死亡的,这辈子有一个鲜活的还没有见过。”佛绝摇头,“天高皇帝远可真不是说说的,你不知道我们开始在的那里,可真能算的上是又一个地界儿……” “没有人管?” “有,一群土匪之后是又一群土匪,反正看谁熬的过谁,或者说是看谁先被灭了。”佛绝笑,“只不过那里到底是根基,没有离开过,谁想到,错过了如此精彩的世界。” “别感叹了,一会儿你就是距离世界最近的一次。”九歌道。 “皇帝……” “好看,特别好看的那种。”九歌看她一脸兴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夜瑾选择顾怜为目标也是有原因的。 她维持着王府的原样,唯一离开而后去过的地方就是顾家。 她有正当的理由,和顾家协同寻找到通缉犯顾难。 这个理由说起来很不好听,但是顾游确实出卖儿子出卖的彻底,在又一次迎来例行公事走一趟的夜瑾的时候,他面不改『色』猥琐中带着笑容,表示对她的欢迎。 他把这称为另一种殊荣。 顾难不想被抓住,而顾游从心底来说,更是不愿意让他被抓。 他被杀死了还好,但是,顾难只要被皇帝抓住了,顾家这个污点就再也抹不去。 虽然他已经表示了和顾难断绝父子关系,顾难再也不是顾家人,但是,在皇帝心中,这种家庭恩怨他是不会管的。 他只想让所有人都给王爷陪葬。 顾难被抓会说什么胡言『乱』语顾游不敢想,他只能祈祷着这个本就没有对顾家做任何贡献的儿子死在逃亡路上……亦或者死在通缉令下,只要不回帝都,什么都好。 “夜侍卫,又为逆子特意跑一遍,辛苦了。”顾游客套话说的很好听,但是架不住夜瑾整个人冷冽不近人情。 “如果顾家知情,希望顾家主记住皇上的话,如果顾家主不知情,还望多留意,毕竟,谋杀皇亲国戚,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夜瑾道。 “是是,逆子不知恩……” “好了,我也都听过了这些话。”夜瑾摆摆手,有些不耐烦。 她想着拖延的时间已经够了,告辞后径直离开了顾家。 身后的顾游一瞬间冷下脸,笑眯眯变成惊悚诡异,如果九歌在,必定会说,这和顾难不愧是父子,即使长相不同,顾难也总有被遗传的一些东西。 比如『奸』诈,比如变脸速度之快。 顾游一甩袖子:“哼,废物,自己几斤几两不清楚,还妄图刺杀王爷!” 身后柔媚声音传来:“这么多年,他虽然没有为顾家做什么贡献,但是也没有惹出什么大事儿来。” “用得着你劝我?”顾游愤愤,“王爷一身阴毒武功,搅起帝都腥风血雨,顾难顾难有什么能耐杀了他?我能不知道他是被冤枉的?不过那又有什么用!” “那老爷……” “被冤枉又如何……以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我可以一次一次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一次,他不能回到帝都,只要他出现,只要他被抓,顾家,也就完了。”顾游冷笑,在猥琐中多了一份阴狠…… “确实如此,这么多年,在王府他也没有求到什么福祉,这一次啊,还是要靠我的怜儿……”柔媚声音中的得意很是明显。 “对了,怜儿知道这事儿了没?!”顾游听到女儿的名字,愤恨的神『色』缓了缓,“她是不是同意了?” “怜儿担心她脸上的伤痕,您也不是不知道……”柔媚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哼,一天到晚就知道闯祸!”想到女儿脸上的伤痕是如何来的,顾游又是一阵牙酸,“必须把伤痕遮挡住,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但是进宫一事,绝对不能出差错。” “王爷死了,那群老东西也终于按耐不住往后宫送人……呵呵,这真是觉得冲撞不到王爷,一个个都脸皮厚了起来!”顾游叹息,“一心一意抵抗王爷的日子不复返,他们这群人模狗样的人,绝对是比王爷还恶心的一群啊!” 柔媚声音道:“为何这么说?没有了王爷,这个鸿栖国才是真的像一个正常的国家,没有哪个国家是被区区一个王爷一言一行左右的。” “你懂什么,王爷在的时候,他就是所有人的敌人,人们的心啊,都向着皇上,皇上就是他们的报名符,皇上把王爷的罪恶压的低一些,他们就感谢皇上,皇上为他们对王爷阳奉阴违,他们就感激涕零,若是哪一天,皇上敢为了他们反驳一声王爷,说不定让他们直接离世都有人激动着同意。” 顾游冷笑:“都是知道他们是怎么活着的,都是知道是谁让他们活着的,可是啊,现在义正言辞声讨皇上的,也是他们。” 顾游说的,和九歌想到的,一模一样。 现在夜倾颜的处境,确实已经被那一群大臣们改变了不少。 看着昏『迷』倒在马车里嗯女子,九歌有些头疼:“我们都忘记了一件事情……怎么让顾怜醒来后能够听话?” “为什么要让她听话?”佛绝挑眉,“让她一直昏『迷』不就好了?” “他回顾家的时候,总不能双眼『迷』茫的说,她就睡了一觉吧!” “哦,你是担心这个啊!”佛绝玩味儿笑容勾起,“那就让她出皇宫后被劫走不就行了?” 九歌:“……好主意。” “不被劫走也可以,如同那个美人儿实行的方法,让她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已经在帝都中被死亡了。”佛绝道,“并且,她不能回去,回去,要么是会害了顾家,要么是会百分百被怀疑,啧啧啧,人都在我们手中,怎么玩儿不可以?” 九歌:“……” 按照夜倾城的非暴力不合作行事方式玩儿时间长了,她真的已经忘记所谓阴谋诡计应该怎么做。 佛绝叹息:“不杀生限制了你绝的脑子,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愧疚愧疚。” 看着得意洋洋的佛绝炫耀着自己,九歌心中的担忧又一次被压了下来,她静了静心,决定走一步看一步,若是之后真的被发觉,大不了恢复身份。 这是最坏的打算。 但是此时,她只想撤掉通缉令,让顾难安全下来…… 哪怕是之后会陷入死局中,她也认了。 何况…… 看了一眼佛绝,何况还有一个军师在这里出谋划策,她总不至于会落入更惨的地步。 当九歌换了顾怜衣裙,把佛绝潜入顾家时候听到的老妈妈们对顾怜所说的注意事项又背了一遍,慢慢从小巷中移动出来,走到了大街上。 趾高气扬的走路方式,和她曾经的样子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哎呀我的小姐!听他们说你独自离开了府中,这都什么时候啦,小姐还有心情逛街!”冲上来一个老婆子拉着九歌的手就要往回走,一边走一遍嘟囔:“连丫头们都不带着了,我的小姐啊,你这是要做什么!” “若是成功,以后便不能出来……” “哎呀呀,要是真的被选中,那可是小姐莫大的福气!这街有什么好逛的,到了那里,得了宠,要什么没有!” 九歌想,这倒是给她哥安排的好好的。 “嗳,小姐你的声音怎么有点儿哑?”老婆子有些担忧看着她,“这是担忧过度火气太大了吧!” 九歌顺从的点头。 “哎呀我的小姐,都说了让你好好的把脸上伤疤遮住,怎么……怎么还这么明显呢?!”老婆子有些恨铁不成钢,“来来来,赶紧回府洗洗脸,然后再画上……” “不了,不仅是有些火气,还有些风寒,不能碰冷水。”九歌惊悚。 已经在安全地方休息下来的佛绝看着顾怜白皙的脸颊,伸出手指头戳了戳,随即更加惊悚……“卧槽,我他妈的早就应该想到,为了进宫,他们绝对会把伤疤遮住的!” 九歌咽了咽口水,唾弃了一把自己超强记忆力。 她可是特意让佛绝用神『色』的笔画上了一道伤痕,『逼』真程度还让她赞不绝口,而此时此刻…… 九歌相信,她如果真的洗了脸,那绝对第一时间完蛋,女儿洗了一把脸变成了当朝王爷,她的威严之下,估计他们直接慌不择路跳井都可能。 在九歌忙忙乎乎的僵着爪子把脸上涂的又一层白之后,才被放过。 名正言顺的上了顾家轿子,在一种花团锦簇中,一同进入了曾经刷脸就能进入的皇宫。 威仪的阵仗,还是如同之前一样。 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一般…… 九歌心底打着鼓,她实在是没有想到,第一次穿着女装面对帝都众人,居然是用别人的脸,别人的衣服,自己哥哥的选妃大会上……如果不是内力太过于飘忽不定,说不定她还会欣赏欣赏身份被揭『露』时候众人的丑态…… 第一百六十四章 抱抱蹭眼泪 一排排的女子娇羞的垂头等候中,九歌已经懵了。 不是让夜倾颜转悠一圈看上哪个点哪个吗? 为什么会有才艺表演这种东西呢?! 鬼知道顾怜准备了什么!!! 九歌表示,鸿栖被夜倾城嚯嚯的太过于彻底,终于走上了正常轨道之后,除了让她无所适从,还是让她无所适从。 曾经在她面前只能乖乖如同鹌鹑一般缩着脖子的太监宫女们,一个个脸上喜气洋洋仿佛要过年一般。 而在最前方的夜倾颜,却百无聊赖的盯着自己手指头在看。 反正都是走一个过场罢了。 如他们所愿,却不能给他们希望。 九歌捏了捏拳头,脖子伸长靠近旁边女子:“小姐姐准备的什么才艺?” 沉浸在王爷死亡,皇帝扩充后宫,而她有希望可以入宫欢喜中的娇俏女子被九歌这句话吓得一个哆嗦。 她嗔怒:“悄无声息,顾怜你是不是故意想吓到本小姐!” 伴随着冷哼声让九歌无辜的『摸』了一把头发,她觉得这真是一个失策之举,毕竟……顾怜这人,也是人见人不爱的和她曾经,半斤八……半斤一两吧! 红衣女子明媚娇艳,九歌看着裙摆舞动,还有些觉得好看,因为夜倾城的原因,她几乎把所有帝都美男阅遍,但是相比之下,身为皇帝的夜倾颜就略微惨兮兮一些了。 别说后宫无人,九歌估计他连帝都中有哪些样貌上佳的女子都不知道有几个。 神游天外的是夜倾颜,沉浸欣赏的是九歌…… 换来换去,不在乎那么几种才艺。 跳舞的居多,毕竟……身材与样貌得到了最好的展示。 九歌不知道这是她“被死亡”之后她哥被欺压的第几天……但是看着那张虽然消瘦但是没有颓废神『色』的脸,九歌略略放心了。 天知道她看到夜倾颜第一眼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心中蓦然涌起来的酸涩和委屈几乎让她眼泪低落,但是九歌知道她不能哭……妆花了,人也就完蛋了。 她看着夜倾颜的样子,越看越不像是知道她已经进入皇宫的样子……九歌心中咯噔一下,身为皇帝,她哥演技好是应该的,但是关于她的事情,她不相信她哥会如此淡定,除非…… 怕不是夜瑾没有八信送到…… “过,下一位。”摆摆手,尖利的嗓音便代替夜倾颜宣布了答案。 带着笑意的女子蓦然就收起了笑容,眷恋又带着娇羞的看了一眼当朝天子…… 九歌有些崩溃,她以为自己只要进来,就会有接应者,现在要也么玩儿? 越来越多的女子被挥挥手决定命运,而她,则是越来越接近展示才艺时间。 急切的想要蹦起来,忽然,穿梭于队伍其中打理着事务的小宫女碰了她一下。 “抱歉抱歉,冲撞了姑娘……” “没有关系。” 擦肩而过瞬间,一句呢喃让九歌真的快疯了。 难不成夜瑾连她哥面都没有见到? 什么叫……信件夹在书中,而夜倾颜没有去看? 是她理解的那样吧?! 看着面前空起来的位置,九歌挪了挪脚步,忽然觉得她们计划有些太过于随意…… 本来以为三个人,总归是会万无一失,但是到头来…… 认命认命……第一步,必须让夜倾颜看着她,第二步,能被选中最好,不过应该不可能,前面他眼睛都没有眨巴一下就挥手了,怎么可能对顾怜这张脸有兴趣……说实话,看着顾怜,夜倾颜还不如去照镜子呢。 那么第三步……靠近……让他感兴趣不可能,那就是必须要靠近…… 靠近…… 真他妈的难! 他离得那么远,怎么可能靠过去…… “画画?顾姑娘可要想清楚,这可是……” 九歌当然知道这不是得分项,但是得不得分关她屁事儿。 夜倾颜看着莺莺燕燕,红粉众人,眼神中除了讽刺就是嘲弄,他们愿意来当小丑,他就让他们表演给他看。 九儿离开后,一个个嘴脸丑态尽显,也好,他们想在朝堂撒野,不过是因为能够让他们恐惧的存在消失了,但是他们好像都忘记了,不只是他们能放下心中恐惧,想要来这个无风无雨无波澜朝堂的人呐,可多的是。 忽然,他看着画卷上徐徐被勾勒出来的线条,瞳孔蓦然收紧,脸上的波澜不惊有一瞬间的惊『乱』。 一瞬间,像是没有发生过什么。 夜倾颜克制住自己视线,不让自己去看底下那名女子。 青青草地上,雪白的兔子被勾勒的惟妙惟肖,一双红彤彤的眼眸像是能够滴溜溜转动一般。 旁边缩起来的小乌龟小巧可爱…… “还请公公帮忙呈上。”九歌扫了一眼伸着脖子看的众人,身子微微一动把所有视线挡在了背后。 她希望他们都看不到。 虽然这已经算是下下策,但是装模作样娇羞的同时扫过一眼夜倾颜神『色』,九歌忽然放松了。 别人看不出来,她还能看不到? 紧紧握住的拳头和左顾右盼的神『色』……像是不经意一般,九歌悄『摸』悄抬头眨了眨眼睛。 浓浓的妆容下,眼尾熟悉的弧度让夜倾颜心惊,一颗心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如果不是最后一点儿理智让他清醒,夜倾颜都要脱口而出“九儿……” 随即是无止境的悲伤,他的九儿,已经离开了……罪魁祸首就是…… “这位是顾家小姐,顾怜。”像是知晓夜倾颜在想什么,公公把画卷呈上之时,特意点了一下她的名字。 而这句话,却是让夜倾颜火气更甚。 顾怜…… 顾难…… 还真是……会戳心啊! 忽然冷冽的神『色』让众人不寒而栗,这种神『色』,在王爷死亡后,皇上一直保持着,这段时间越来越平静,越来越接近曾经温润如玉的形象,只是此时此刻…… 九歌心中一凉,总觉得她哥在心中di ss顾难…… 九歌绝望的退下,却在之后心中疑『惑』越来越重…… 接着跳着被点了一些人之后,剩余的女子仿佛知道了他的爱好……一个字,雅。 清雅的琴曲,素净的舞蹈,而被点的最多的,就是书画。 这种循环式,就是选择书画的人被点,而后的女子全部效仿。 虽然临时发挥的,总不如精心准备的才艺,但是皇帝对书画情有独钟,她们自然是努力附和。 已经表演过才艺的在愤恨难过,还没有表演的在欢呼雀跃,有些感叹于自己的运气,却不知道,她们心心念念的皇帝这么做,是为了一人…… 九歌也有些后知后觉,她总觉得夜倾颜是故意的。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在众人欢呼雀跃中,夜倾颜又点了几人已经以为自己无望的人,其中包括九歌。 随即不耐烦挥手:“这事儿到此为止。”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皇上的不满。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在敷衍了事。 所有人都以为不耐烦所以才一改之前的行事方式。 却不知道,他只想见一人…… 九歌咽了咽口水,总感觉说错话就会被嘎巴一声掐死一般…… 进入空『荡』『荡』房间后,窸窸窣窣声音响起,九歌刚转身就被掐住,窒息感让她立马飙泪,滚滚泪珠在脸上划出一道道痕迹。 “哥哥……”有委屈,有思念,有愧疚…… 彻底压下的声音让夜倾颜恍惚,他本想问她,到底是不是顾难教她这种套路来得君心,她是不是知道通缉犯在哪里,是不是顾家真的有心窝藏罪犯…… 心中一声声泣血的问句在听到这两个字之后,他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了…… 九歌趁机蹭进他怀中:“哥哥我是夜倾城,我是九儿,我是……” 哽咽中泪珠哗啦啦掉落,把夜倾颜白『色』绣金的衣衫湿透。 “九儿……九儿……九儿已经……已经……” “没有死。”九歌嘟囔,“没有。” 佛绝给她涂抹的东西和着泪水,全部蹭到了夜倾颜身上,黑『色』一片,脏兮兮的,但是夜倾颜却没有任何嫌弃神『色』。 他看着一层妆容掉下后,干净熟悉的面孔,整个人都失控,他重新把九歌抱住,一滴泪掉落…… 很久很久,他没有掉过眼泪…… 他的九儿…… 他的九儿…… 她还活着,温温热热,会掉眼泪,会叫一声哥哥,会委屈巴巴,如同小时候还未长成的小女孩儿。 那时候,她也是这样拉住他的衣角,鼻涕眼泪蹭他一身,哭兮兮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抱住他叫哥哥。 情绪激动起来,控制不住自己,幸好夜倾颜对她的事情太过于上心,想要『逼』问“顾怜”,连贴身老太监也没有让靠近,否则,九歌都要唾弃死自己此时此刻这种状态。 不用看就知道夜倾颜的笑是因为她脸上花成猫的脸蛋儿。 “事情太过于复杂,长话短说也说不完,所以……” “所以九儿想我立刻去撤掉对顾难的通缉令?”夜倾颜恢复了温润如玉的笑容,浅笑中带着温柔,宠溺看着九歌。 愣了一下后,她有些不好意思,却又夜倾颜被打断话语:“九儿在想我会不会生气?”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丧家之犬 九歌如愿以偿的看到夜倾颜把她担忧的事情火速办完,忐忑不安放松了下去。 “哥哥还生气吗?”九歌有些不好意思,心脏放回了原处后,她对夜倾颜的担忧倒是多了一些。 夜倾颜摇头:“九儿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而且,是我没有相信他。” 当时的夜倾颜有多么的恼怒这时的他就有多么的懊悔。 如果当初听了他的解释……如果当初相信哪怕一点儿……会不会……没有这么多的煎熬? 他的九儿,受的苦,会不会少一些? 虽然说来话长,但是夜倾颜做完了一切事情后也不必再让九歌长话短说,他想把所有经过说完。 九歌却是一脸愤恨抑郁:“我不愿意想起来了。” 疼。 太疼了。 脖颈处流出的血『液』是温热的,经过伤口的时候是痒痒的,味道有点儿甜,却是带着死亡气息。 她不想回忆起来。 把大致经过给夜倾颜顺了顺,九歌发出了拷问灵魂的声音:“哥哥,我以后要怎么办?总不能天天以顾怜身份待着后宫吧!” 得知她内力消失的瞬间,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当初她的经脉就扭曲到了诡异的程度,这一次不知名『药』物的调理,到底是为了拯救她,还是为了把她推向更加漆黑的深渊,夜倾颜不得而知,他希望是前者,但是却只能相信是后者。 失去了一身阴毒功夫,看起来像是一个全新的九儿,但是其实……她有那么多仇敌啊!是他都无法应对过来的仇敌,她失去了武功,如同一只『迷』茫的羔羊在狼群之间行走,一不留神就是一身鲜血。 而这只羔羊还在带着笑意安慰他,这让他怎么能不心疼! 九歌把手在夜倾颜面前挥了挥:“哥哥,你不知道快要吓死我了,如果不是最后我还记得画画,那可真是惨兮兮白跑一趟,夜瑾给你的信件,为何没有去看?” 夜倾颜把手边信件拆开:“每天呈上来的都是一模一样的东西,这个地方的文字啊,我都懒得看了,没想到……又差点儿错过。” 被留下来的官家小姐们还没有来得及开心多长时间,就被又一道圣旨砸懵了。 哀嚎声也阻止不了她们又一遍一遍被挑选后送出宫。 短短一段时间,她们只在皇宫晃了晃,明白了几个道理。一是皇帝喜欢会画画的女子。 二是他喜欢小兔子。 三是他喜欢顾怜。 京城中的兔子们被销售一空,还在提价中,而顾怜一事让众位大臣悔不当初。 他们仿佛忘记了王爷的威严与血腥一般,只记得他带来的好处……无人不在后悔,如果当初被强行带入王府的儿子孙子们,能如同顾家公子一般混的风生水起,他们现在也不至于连一个女儿孙女的也无法送进皇宫。 是的,所有人都认为,顾怜是用画画和兔子吸引的皇上,而她为何能够知道这些……必然是当年,在王府后院当男宠的顾家公子提供的消息。 所有人都恍然大悟的同时恨得牙痒痒,原来在他们还为了活着而两股战战的同时,已经有人顺藤『摸』瓜把主意打到了皇帝身上。 没想到啊没想到! 不约而同忘记王爷阴鸷目光的众人,只剩下无尽的恨铁不成钢,在听到皇上撤销了通缉令时,这种感觉达到了顶峰。 仿佛都在自我麻痹着,顾家公子是当初祸害王爷的人,而如今的顾家姑娘,则是在皇上面前枕边风的妖精。 不管别人如何诽谤,顾游却是笑的猥琐,他对着柔媚的女子道:“你看看,你看看,怜儿这还学会隐瞒了!如果不是后来传出来的消息,我们这被瞒到死也不会知道她居然早就有了打算。” “怜儿知晓了皇上的爱好,那是一件幸运的事情,老爷何必为此苦恼。” “也不是多么苦恼,只是觉得啊,当初送顾难进了王府受了苦难,而如今怜儿又是靠着他的消息才得以进入皇宫,受到宠爱,而他……” “老爷这是心疼了?” “不心疼不心疼就是遗憾。”顾游摇了摇头,他还是有些心疼的,只是啊,现在顾难并不需要死了,也算是让他放心了一些。 能从王爷那里得知的消息,必定不仅仅是如此一些,他必然还有更重要的消息没有说出来,如果不是这次偶然得知,还真不知道这小兔崽子打的什么主意。 顾游心中最后的一点儿温情消失不见,他摇了摇头,在心中勾勒起顾怜日后应该走的道路。 而顾游不知道,一个被他怀疑的顾难,一个被他寄予众望的顾怜,在这次的事件中,一个都没有参与进来,反而是他恐惧的王爷,却是参与其中的一人……而且是最关键的一人…… 窝在小村庄的两人,很显然没有对夜倾颜抱什么希望,尤其是顾难,他不仅没有对夜倾颜抱着什么希望,也对雪无影没有抱什么希望。 他不期待夜倾颜能够撤回通缉令。 这种不期待,导致顾难和凤梧都要抑郁了,还是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线索。 顾难低气压,凤梧有些怀疑人生。 大大的黑眼圈挂在脸上,小凤凰蔫巴巴的再也没有了精神,眼神有些恍惚,看着太阳光有些发白:“顾难……” “顾难……” “烦不烦。”顾难道,“我听到了。” “你说,她会不会已经死了?”凤梧一说完,就感觉身边的温度逐渐降低中。 “不会,绝对不会。” “我就是说说,没别的意思。”凤梧想,死了吧,还是死了好啊,说不定到时候家族给他换一个任务……换一个和王爷无关的任务…… “不能说。”顾难阴郁道,“任何一个字都不可以说。” “……”凤梧无奈,“你管的真多。” 凤梧蹲在房屋前,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小院儿中『裸』『露』的土地发呆:“说实话,这辈子我都没有住过这么垃圾的小院儿。” “那你挺娇贵的。”顾难嘲讽。 凤梧:“说的好像你不娇贵一样,帝都中,我都怀疑有没有这种地方的存在。” 顾难眼眸中嘲讽更甚,看着这个明显过着很好生活的小公子,心中一股郁气滚来滚去:“你没有住过,不代表没有。” “帝都如此繁华,怎么可能有这种地方的存在。”凤梧不以为意,“如果我当年没有离开家族,这辈子都不会见到这种破旧的地方……至少,不会住进来,还住这么久。” 顾难嗤笑:“可惜,你不仅离开了家族,离开了庇护,还被王爷看上了,啧啧啧,在你心中,到底是沦为男宠更加难以忍受,还是现在住在这里更加难以忍受?” 凤梧听着这处处戳心的话,更感觉脑子有些懵,但是贯彻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原则,他对顾难的话大部分选择了忽视,剩余的小部分入耳想了一下。 “当男宠不难以忍受,难以忍受的是要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担忧着生死,住在这个小破院儿也不是特别难以忍受,难以忍受的是有你。”凤梧托腮盯着前方,眼睛一眨不眨。 “担忧生死?”顾难道,“你又没有什么想要努力的,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吧。” 凤梧:“……屁!就算我什么都不想要,没有志向也没有努力方向,但是活着就是活着,要是能活着,没有人想去死!” “可是你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而且,你怎么知道没有人想去死呢。” “至少我现在活着的意义,就是帮你找到王爷。”凤梧脸『色』越来越不好,他磨了磨牙,“还有,我怎么知道没有人想去死?怎么,你想去死?” “我倒是不想,不过……”顾难想到雪无影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打了个寒战,这种灵魂深处的寒凉感觉,已经不是单纯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了。 顾难对于这种死又不敢死,活着没意思的人的唯一感觉就是恶心。 如果他是雪无影,那么就在恶心前面加上一个非常。 在王府里死了也就算了,可是他偏偏不去死,现在……顾难想,这估计是找到了活着的乐趣。 阴谋诡计,带走王爷…… 这种活着的乐趣,可真是让人想把他碎尸万段啊! 凤梧『摸』着额头,感觉有些不舒服,但是旁边依旧是阴郁着一张脸冷嘲热讽的顾难,他想了想,继续窝成一团儿安静的盯着地上不甚干净的土地看着。 他这辈子都不想住在这种破地方了。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活人了……除了顾难……他……不算人…… 他想念王府的糕点了…… 他想念沈烟轻天天的唠叨不停了…… 他想念雪无影泡的茶了…… “帝都啊,这种破破烂烂的地方,多的是。比这种更破烂肮脏的地方,更是多的如同牛『毛』一般。”顾难低沉着脸,不知道是在说给凤梧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我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有这种如同丧家之犬的生活,可惜……”顾难眼中漆黑一片,没有光芒。 可惜他还是失策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是半斤,,你是一两 持续了数月,且依旧在持续着的入梦,终于在凤梧昏『迷』的这一天间断了。 在顾难一百次想要把人掐死的之后,终于认命的把人扔进了屋中。 不知道是应该庆幸他什么都没有听到,还是应该恶心于他要照顾这半死不活的人。 禁术终究是禁术,对人的伤害虽然不明显,但是在长久的实行中,累计起来的伤害,不容小觑。 没有人如同凤梧一般,敢使用禁术如此长时间。 他的祖先们,都没有如此放肆过。 即使是成功次数并不多,但是累计起来,足够毁了他的身体。 如果凤梧知道入梦会摧毁他的身体,绝对会后悔死当年没有好好看书,这些所有凤家人都应该明了的知识,他却几乎什么都没有放进脑子里。 顾难从没有对自己做什么好事儿开心过,相反,他觉得做点儿好事儿简直有辱他的身份。 但是当他重新戴好兜帽,用斗篷把自己遮好出门买『药』的时候,被一则消息打的措手不及。 夜倾颜撤掉了通缉令! 那则格杀勿论的通缉令,时时刻刻像是烙印在了他的心口,而现在,居然被轻易的撤掉了! 从未想过夜倾颜会松口的顾难,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通缉令被撤掉了,是不是意味着……王爷没事儿了? 他是不是回到了帝都? 神情恍惚的回到小院儿,他看到凤梧在月光下重新窝在白天休息的地方拨弄着入梦香,看到他的时候蔫巴巴道:“时间到了,再试一试吧。” “不用了,这是『药』,自己去熬。” 感觉到顾难有点儿不同寻常的语气,凤梧脑子虽然发热慢了半拍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狐疑的看了看桌上的『药』和……糕点,凤梧有些不可置信:“你疯了!跑出村子就算了,你去城镇,莫不是真的想自投罗网?!” 顾难心情太好,不想和他计较,一笑『露』出齐齐的小白牙:“有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不想告诉你。” 凤梧:“……” 如果不是他真的在发烧还饿的要死,绝对会上手掐人,这不在于打得过还是打不过,这是人不能忍受之气愤。 虽然说着不想告诉凤梧,但是在浓郁的『药』味儿中,顾难还是忍不住嘚瑟:“通缉令撤了。” 猝不及防听到这个消息的凤梧把一口『药』灌到了喉咙,苦涩瞬间让凤梧龇牙咧嘴:“你不会是傻了吧?” 皇上怎么可能出尔反尔。 顾难不抱希望原因,也不过于是知道夜倾颜根本不会松口,但是此时此刻…… “你才傻了。”顾难道,“还要谢谢我今天难得的好心一回。” “如果不是只有我能带你入梦,怕不是我死了你都不会管。”凤梧嗤笑,“还难得的好心……真是可笑至极。”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要回帝都,你随意。”顾难激动难耐,想控制住自己都做不到。 忽然凤梧捏着鼻子喝『药』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问:“你不会是觉得我没有价值了想要杀了我吧?” 凤梧吸了吸『药』味儿,什么都感觉不出来,毕竟他不是医『药』世家出身,这些什么『药』什么『药』的,他分不清。 顾难眉眼弯弯:“对啊,累赘。” 凤梧:“……” 到底谁是累赘自己心里真的不清楚? 在九歌殚心竭虑的寻找顾难无果的时候,却不知遥远的小村庄中,被寻找的那人才刚刚得知这个消息…… 九歌抑郁的想杀人,现在她真的被佛绝说中了,成了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除了能够看到夜倾颜,也就只能看到夜倾颜。 “九儿……” 九歌看向担忧她的夜倾颜,打起精神笑了笑:“怎么?” “你在担心?” “没有,他那么狡猾,肯定没有死,既然没有死,总回忆有被找到的一天。”九歌道。 人只要活着,就行万事皆有可能。 而顾难,必定还活着。 “听夜瑾说,九儿长久以来的睡眠都很差。”夜倾颜不无担忧的问。 “大概是心里不舒服,不过,现在睡眠还是很好的。”九歌想,不做噩梦了,没有血『色』地狱,也没有火海滔天,时不时梦到顾难,也不知道为何总是梦到他。 还有凤梧…… 如果说一直梦到顾难还有情可原,但是梦到凤梧,就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了。 尤其是在他和顾难一同出现在她梦中的时候。 虽然九歌想过是不是因为当时她被死亡时候,他们都在的原因,但是想了想,小轻儿那么可爱都没有被梦到过,不可能没有什么交集的凤梧天天出现在她的梦中。 想不通,她干脆就放弃。 不过最近的睡眠,确实变得很好,相对于之前梦魇状态来说,更是相当大水平的提高。 这让九歌慢慢放心下来。 还好她没被折磨疯了,这不,到底是苦尽甘来。 寻常的看书,寻常的睡眠,寻常的…… “哥哥哥哥……”九歌看着被一巴掌拍成粉末的床惊恐万分…… 听到大呼小叫的夜倾颜不顾礼仪,循着声音走入内室,看到的就是一堆木屑中,女子看着手指咽口水的样子。 呼声之后,九歌也反应过来了,这估计又是筋脉扭曲调理一半留下的那个后遗症…… 不过,九歌心痒痒起来了,她已经好久没有出去了…… 看到女子蓦然转变的眼神,夜倾颜无奈:“不能出去。” 九歌哼哼哈哈的答应着,心底诽谤,反正武功回来了,谁都察觉不到。 “九儿是不是在想反正我也感觉不到?” 九歌点头,认真道:“确实是这么想的。” “那九儿要出去做什么?” “去看一个朋友。”九歌想,顺便去看看顾怜的事情她是怎么处理的。 她没有出过门,也没有去过顾家,没有了佛绝卓越的换头术,她当然什么都不能去做,但是窝在皇宫这么久,又怕顾游会心生疑『惑』,毕竟老『奸』巨猾不是说着玩儿玩儿的。 被死亡事件从九歌转移到了顾怜身上后,改良一下变成了被失踪事件,这本是一件相当不容易的事情,但是由于九歌武功突如其来的恢复,难度降低了不知道多少个点儿。 顾游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几天,女儿回家探亲在西街被掳走的消息便穿遍大街小巷。 吹胡子瞪眼也没有办法,人仰马翻的探查之时,九歌已经回到了佛寨。 脚下没有一丝声响,整个人宛如融进了风中,轻而易举的把佛绝吓了个半死,当得知是九歌后,她眼眸中满是兴奋。 “厉害了我的哥!”佛绝左三圈右三圈围着她转了几圈,“原来你绝世武功不是吹的!” 九歌一巴掌拍过去:“原来你一直觉得我是吹的啊!” “啧啧啧,开外挂的人生就是如此牛『逼』!”佛绝啧啧不绝,“哪里像你绝,开局小短腿,自己慢慢悠悠累计经验,打怪升级。” “说得好像开局就满级很让人羡慕似的,你愿意的话倒是可以试试那种开局就是大佬,追杀者是大佬,仇敌是大佬群狼环伺的玩法。”九歌翻白眼儿,“那种酸爽,啧啧,这辈子不想有第二次体验。” “别嘚瑟,我可是羡慕死了你那种人生,多好的开局,你非得给人家打成残血,也是够够的了。” 佛绝不说还好,一开口,狠狠地戳中了九歌的心,她捂住心口道:“求不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把大佬的开局给玩儿崩了,大佬开的外挂都快被我丢到九霄云外,如果不是今天偶然把床榻拍了个稀碎,我都不知道外挂又回来了。” “啧啧,话说,你现在可真像是一个男人,”佛绝上下打量着重新换回男子装扮的九歌,不住点头:“果然还是胸小的人做起这种事儿来有成效。” 九歌:“……” 追着佛绝掐住她的胳膊九歌威胁:“来来来,有本事再说一遍!” “说就说!谁怕谁!上辈子短发不算,胸还小,这辈子头发是长了不少,但是,啧啧,胸更小了……哦不对,哪里是小了,简直是没了!!!” 九歌郁闷的抓着佛绝头发不松手,让她保持着弯腰的姿势起不来,末了看着笑的依旧『荡』漾的佛绝无奈,不甘心的问:“真的一点儿都没有?” “说实话,两辈子没有见过比你还帅的男人。”佛绝一脸真诚道。 九歌现在不需要的就是这种真诚……她想,怪不得顾难和沈烟轻如同傻子一样执着的相信她是男人,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哦不,还有一个傻子水映月也是执着的相信着她是男人。 两辈子都认识的佛绝都觉得她是男人,还有什么fuck可说呢? 九歌郁闷。 “先松开我的头发!”佛绝道,“你又不是没有头发,要『摸』也要『摸』你没有的啊,比如说……” 看着搔首弄姿夸张挺胸的佛绝,九歌还是没有忍住,直接一杯子扔了过去。 “半斤八两!”九歌磨牙。 “错!是半斤一两!”佛绝挑眉,嘴角带着玩味儿笑容,“我是半斤,你是一两!” 九歌心道,称猪肉的时候你再这么说吧! 第一百六十七章 胸会摸摸大 听着想要客观给她分析原因的佛绝,九歌更是想捶死她的心都有了。 “你的长相中,阳刚之气又不是很明显,所以这么多年,你能完美的隐藏『性』别,就应该归功于你的那永远长不大的胸……” “如果想它长大,可以时常『揉』『揉』『揉』『揉』……疼……疼疼疼疼……” 松开捏住佛绝脸的两根手指头,九歌甩了甩手,冷哼还没哼完就听到佛绝嘟嘟囔囔:“当年又不是没有讨论过,你害什么羞?!” 九歌无语:“我没害羞。” 确实如同佛绝所说,仔细看来,这张脸并不是如同男子一般轮廓分明,阳刚之气不明显,但是架不住她煞气横生,加上眉眼间常年不散的阴鸷,她的『性』别,早就在夜倾城在的时候盖棺定论了。 “那你应该正视我说的方法!”佛绝理直气壮。 “你凭什么会认为,脸能『摸』『摸』小,而胸就能『摸』『摸』大呢?”九歌缓缓道。 佛绝眨巴了几下眼睛,笑的欢快,她拍手道:“你果然还是我的九宝贝儿……” “废话!” “不过我的九宝贝儿啊!你又没有试过……” “我上辈子试过就行了,这辈子可不想继续努力做一些没结果的事儿!”九歌道,“我就是有些疑『惑』,当初是练功,导致整个身体不发育而我并没有那么勤奋,自然负面影响会减少很多,但是……” “但是你没有想到更负了。”佛绝揶揄的看了她胸前一眼,“一马平川之后说不定还会……” 九歌条件反『射』捂住了自己:“闭嘴吧你!!!” “算了算了,看在你是我多年宝贝儿的份上,我决定把杀手锏传给你!”佛绝煞有介事的道。 “我好像记得这句话……” “木瓜猪蹄……” 两句话同时说出,让两人顿了顿,佛绝『摸』了『摸』耳朵:“以前不是没有空天天喝嘛,现在你有钱有权,喝一碗,倒一碗都行!” 九歌无语:“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然后顿了顿又道:“我现在不仅没有权,钱更是没有见过……如果不是内力突然恢复,我能不能出来还两说呢……不过我千辛万苦出门一趟和你在这里讨论了半夜的胸大胸小,我也是疯了!” 被吐槽的佛绝无知无觉:“这难道不是一件天大的事儿?!” “天大的事儿是我想知道你在怎么安排顾怜的,不是让你夸我多帅的!” 佛绝愣了愣:“没『毛』病,还是那么自恋!” 听到佛绝滔滔不绝讲起了对顾怜的安排,九歌忍不住想吐槽:“你是不是闲的无聊想整整她?” “是啊,确实如此。”佛绝点头,“我听水映月讲了讲顾家的恩恩怨怨……” “等等等等……顾家的恩怨,你听他讲?!”九歌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到底是他太八卦了还是你太八卦了?” “反正就是他说顾家公子和这位顾怜挺仇视的,然后我这不帮你报仇嘛!”佛绝邀功,“顾公子的事儿不就是你的事儿?” 九歌无力:“不是。” “别不好意思。”佛绝揶揄。 听着佛绝的构思,九歌想,到底得罪顾难下场会更惨一些,还是得罪佛绝下场会更惨一些,结果真是不得而知。 只能说顾怜两人的报复都经历了一遭还活着,而且没有精神崩溃,真是很不容易了。 不过九歌松了一口气,这种方式,如果真的最后能够自圆其说的话,他还真的省了不少力气。 佛绝做的也很简单,她不过是给顾怜营造出了一个她处于皇宫的假象…… 什么在这里等待,什么皇帝想看看众位官家女子独自一人之时会不会是真『性』情,什么君心难测,什么他只想找一个不假装不做作的女子……都是狗屁。 佛绝忽悠起人来还真是一套套的,不知道说了什么,把一个走路都带着飞扬跋扈气息的女子生生变成了林黛玉……一举一动都是轻轻柔柔,走一步停一停,看到花花草草也需要绕行。 九歌和佛绝蹲在树上看着刚起床的女子砰地一声打开房门,而后做贼心虚的左看看右看看,舒了一口气后小步轻挪的行走。 九歌看着装模作样还挺像回事儿的顾怜,心中为她默哀。 急躁是从一个人眉眼之间看出来的,她梦看出顾怜的烦躁,也能看到她不住忍耐不住压抑怒火的样子。 九歌想,真有毅力,如果是她,绝对会在这种非人类的考验中玩完儿。 看到她想要捉住蝴蝶,却矫『揉』造作弱柳扶风一般的姿势,九歌感觉有些辣眼睛,辣眼睛的是忽然之间气恼而后闪电宝捏住蝴蝶的动作…… 九歌已经憋不住喉咙中的笑意,她立刻扯着佛绝离开,生怕再过一会儿就会笑的直接从树上跳下去。 回到只有两人的地方,终于绷不住了,九歌开怀大笑,心中郁气消失的几乎一干二净,她道:“照这么下去,她绝对先精分!” “精分倒是有些委屈她,不过,矫『揉』造作半晌,也不会有成效罢了。” “送她回顾家时候怎么说?难不成要让她对顾家缄口不言?” 佛绝漫不经心道:“当然要如此。让人缄口不言的方法有很多,其中一个就是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看着佛绝心中已经有打算了,九歌想,又搞定了一件事情。 她现在最怕的不是事情发生,而是事情都是连着发生,并且,连着发生的事情从第一件开始就处理不清一直堆叠到倒数第一个…… 虽然顾难的事情没有处理完好,但是顾怜的事情,几乎解决掉了大半,这足够让九歌神清气爽。 和佛绝安排好剩下的事情后,九歌重新回到了帝都,在她脚步无意识中九转到了王府这条街的时候,九歌是无奈的。 但是睁着眼睛看了看这条陌生的街道,九歌迟疑了一瞬,然后转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带着笑容,潇洒转身的段锦之只感觉那身紫衣非常熟悉……而后忽略心中的悸动,转身投入店铺中。 感觉到灼灼视线在身后漾起,九歌蓦然转身,却只看到青『色』衣角在她目光中变慢,消失。 她照了想,她在这里并没有留恋。 转身离开的九歌晃悠在大街上,有了佛绝亲自加持的“换头术”,估计现在夜倾颜在她前面一米处都认不出她来。 呼吸着空气,看着依旧繁华如初的大街,九歌心中慢慢漾开了欣慰感。 她终于回来了。 所有心酸都值得,甚至于九歌安慰自己,她跑这么一趟,估计就是为了见到风绝这死女人。 忽然九歌顿了顿,她退后几步看了看人声鼎沸的店铺,抓了抓头发,当初她哥生辰时候,她送上的熊就是从这里做的…… 那个女子叫什么来着……木婉心…… 木婉心…… 好熟悉啊样子。 九歌一拍手恍然大悟。 木婉心,木婉清,怪不得这么熟悉! 佛绝身边的那个大大方方的清姐姐,不就是与这个老板娘的名字只差一个字吗? 继续往前走,没有两步,九歌又看到了熟人…… 她愣了愣,不是夜倾颜说小轻儿已经离开了帝都吗? 白白净净脸上带着泪珠的,不是小轻儿还能有谁? 只见他横冲直撞的拉住每一个经过他的人,脸上泪珠吧嗒吧嗒落下,九歌疑『惑』,除了她……除了以前的她,还有谁能让小轻儿哭的仿佛如同天塌下来一样? “公子,你有没有看到一只猫,白『色』的,很胖的……” “没有没有!” “姐姐,你有没有看到……” “没有看到。” 蹭的拽住九歌衣袖的沈烟轻有些哽咽:“公子,你有没有看到……咦……好熟悉啊……王……” 蹭的捂住沈烟轻嘴巴后,九歌才反应过来,她不仅在众人心中已经死了,佛绝还在早晨的时候给她换了个“头”。 所以她这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尴尬…… 越来越尴尬…… 九歌举着手不知道该不该放下来…… 她轻声咳了一下,粗声粗气道:“有没有礼貌啊小孩儿!问问题连一个请都不会说吗?!” 呆板的教训完小孩儿后,九歌转身走路带风,穿过拥挤的人群,直达小巷中,还没来得及放松,就感觉身后窸窸窣窣声音传来。 一回头,沈烟轻傻乎乎的给她打招呼。 九歌:“……” “干什么,想抢劫!”九歌瞪了他一眼,就想赶紧离开。 历史的惨痛教训告诉他,路上遇见沈烟轻和顾难,能跑就跑,跑不了那就…… 那就不能让他们开口。 “王……” “公子!”九歌健步如飞越过障碍物熟门熟路的捂住了沈烟轻嘴巴。 大眼瞪小眼半晌,九歌暗骂自己神经病,已经蠢到家了! 明显沈烟轻什么都不知道,他能追上来无非就是看着这身衣服有些眼熟罢了!九歌觉得自己现在逐渐向着智障靠拢。 她咽了咽口水,慢慢松开手,看着沈烟轻没有说话的欲望,松了一口气。 白白嫩嫩包子脸上依旧是带着泪珠,但是眼睛已经攀上了笑意。 第一百六十八章 闻香识九歌 九歌看着小孩儿慢慢的蹭过来,悄『摸』悄靠近嘟嘟囔囔道:“是啦,我忘记了不能在大街上喊王爷的名字。” 末了还乖乖巧巧的一笑。 就在九歌想继续说他认错人的时候,软软甜甜的一声“九歌”让她鼻子酸了酸。 她想,人老了就是矫情。 “你认错人了。”九歌道。 沈烟轻睁大眼睛,九歌满意的看着他的表情点了点头,却在接下来的一句话中略微崩溃。 “对的,我又忘记了,你已经死了。” 煞有介事的点头和一本正经的语气戳在九歌心中,曾经萌兮兮能让她化了的感觉尽数消失,只剩下一句话,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对不起,九歌。” 九歌无奈『揉』脸,死死盯住他:“你,认错人了……” “不会呀。”沈烟轻看着接二连三否认他的人,包子脸皱成一团,“不会认错的。” “你如果是看衣服的话,那绝对就是错的,”九歌道,“衣服谁都可以有。” 说完,九歌已经绝望,她真的不知道在见到沈烟轻之后,自己会变成一个智障。 真的是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在这里听他说废话。 九歌想咬掉自己舌头的时候。在听到接下来的话语,更是让她怀疑人生。 “不会认错,我闻出来了。” 九歌就看着包子脸吸溜吸溜的闻了闻,而后严肃道,“就是九歌,还有……雪莲……” 而后在九歌想要掐死他的目光中左顾右盼:“九歌,阿雪呢?” “死了!”九歌咬牙切齿。 沈烟轻缩了缩脖子,随即摆了摆手:“我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不过肯定是大事儿,算了算了,我不用知道阿雪在哪里,反正他见我不见我没区别。” 九歌想,我见你不见你也没有区别! 哦不,区别也是有的,就是不见他会活的长久一些,而见到他会心梗死的快一些。 当九歌诅咒雪无影死了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沈烟轻这个锅,她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看着包子脸又要嘚吧嘚起来,九歌干脆利落的问:“怎么,猪丢了?” 沈烟轻眨巴了几下眼睛,泪珠掉了出来,嗷的一嗓子喊着就要往九歌身上扑腾。 吓得她赶紧闪到了一旁,对上带着星星般亮闪闪的眼睛:“今天真幸运见到九歌了。” 九歌无语的用一根手指头把他推开:“丢哪里了?” 她绝对不是因为这一个熊孩子说遇到她是一个幸运才要帮忙的! “不知道……” 九歌:“……” “什么时候?” “不知道……大概是今天……也有可能是昨天……” 脸『色』越来越黑的人就在面前,可沈烟轻无知无觉,仍旧在继续作死:“九歌,你还是以前更好看一些。” 九歌:“……”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总有那么点时间有人想正面谋害她。 对于这种把所有不正常现象都当做正常来看的小傻子,九歌是没有脾气的……她如果有脾气,迟早有一天会猝死。 “所以,你的猪是悄无声息的就离开了家?”九歌皱眉,“它受了冷落虐待吗?” “没有没有!”沈烟轻举起手,“我发誓,没有虐待过大肥。” 好说歹说先把沈烟轻劝回沈府,九歌又像夜瑾求助。 说起来她也不知为何夜麟卫最后会沦落到被他用来找猪的地步。 当九歌重新回到皇宫,就听到了西街某家馆子被拆的事情。 夜瑾面无表情看着面前女子自顾自唏嘘:“虽然王爷不在了,但是王府还在啊!啧啧,不知道这次会给他们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对了,你们说的什么?” “说那只猫原本是王爷的,后来赏给了沈公子。” “说什么都差不多其实……”九歌无奈,“不管是说人是王府的,还是猫是王府的,最后都是一个结果罢了。” 不过是深深深深不能再深的误会。 “是王爷的。” “是是是。”九歌失笑,“他们没有动那只猪呢吧!” 想起肥肥胖胖快被人炖了还在瞌睡的猫,夜瑾也漾起一个浅浅笑意:“没有,一根『毛』都没有伤到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幸运,昨天恶意抓捕的那一批猫都是昨天前天的猫,分散到了各个地方,而这只大肥,却因为各种原因留在了那个馆子里。 如果不是这样,这么长时间了。恐怕夜麟卫找到猫的时候,也已经是一只死猫了。 顾难依旧没有线索。 虽然通缉令已经撤销,但是顾难却认为,这有可能是夜倾颜又一次的阴谋诡计,他也许是想他去死想疯了。 顾难曾经对凤梧说过,一个人的温文尔雅都能假装那么久,翻脸不认人又算得了什么。 虽然凤梧不想相信,但是看到覆盖了通缉令的悬赏令,他觉得也是应该保持一个怀疑态度。 毕竟两人的命差不多连一起呢。 寻找一个府城,而后通知城主,这是回到帝都最简单的方式,但是…… 不约而同,两人选择了最艰难的方式……走回去。 没有了森严守卫,返回帝都旅途路途简单了很多,但是凤梧依旧是叫苦不迭,继吐槽小破屋之后,他开始苦难于长途跋涉。 家族出现,代表着他任务完成,但是他们没有一个出来接他的…… 这让凤梧绝望异常。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凤梧想不明白,越是想不明白就越是怀疑。 通缉令撤掉,意味着想要顾难活下来的人出现了,而这个世界上还想让顾难活着的,除了他自己,应该就只剩下王爷了。 但是如果王爷安全的回到了帝都,为何他的任务还在完成阶段逗留……凤梧几乎要把头发揪秃,也没有找到答案。 绝望,无止境的绝望。 如果让凤梧说的话,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独自一人长途跋涉从这里回到帝都简单一些还是和顾难一同从这里回到帝都简单一些。 阴阳怪气的一张脸看时间长了也就熟悉了,如果不是天天嘲讽不停,凤梧觉得这种生活倒是比窝在小破院儿中日日不见阳光的那些经历好上些许。 但是可惜,让顾难停止说话,唯一的方法估计就是让他变成哑巴。 比这件事情更加可惜的是,他并没有能耐让顾难变成哑巴。 “如果不出意外,还有十天可以到达帝都。”顾难漾起浅淡笑容,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很多。 脸上的肉肉依旧存在,让人根本看不出这个人已经是瘦骨嶙峋风吹就能倒下的存在了。 顾难眼眸微眯,看着帝都方向,嘴角勾了勾,他说过他会回来的。 他做到了。 那些想他死的人,他会一个一个先把他们送去见阎王。 这条小命天给的,是他的,如果他不想,谁都不可能夺走。 即使是尊贵如同皇帝,也不可能! “还有十天啊!”凤梧绝望,“这么久!” “你不是不回王府?”顾难道,“怎么,舍不得了?” 凤梧想,如果不是家族不来,他怎么可能想回王府……不对,即使是回到了帝都,他也绝对不会去王府。 当年错的,这辈子不会有第二次。 “舍不得……才怪!”凤梧诽谤,“神经病才会舍不得!” 顾难挑眉:“骂我?” “……”凤梧道,“别……我可不想让有限的生命,沉浸在与你无照的争吵中。” 顾难嗤笑:“这不叫吵架,这是让自己开心。” 凤梧:“不是很懂你这种开心……而且我想,除了你之外没有人会懂这种开心。” …… 九歌说是闲下来了也不尽然,说是很忙碌更是不尽然,她百无聊赖的听着夜倾颜给她讲帝都近来发生的事情。 越听越觉得犯困,温润干净的声音,确实能够催眠。就在九歌觉得自己距离睡着只有一床被子的距离之时,她听到了顾难两个字…… 激灵一下坐了起来:“顾难?顾难?顾难找到了?” 夜倾颜停止手头工作,看着女子弧度优美的眼睛都要瞪圆,感觉有些好笑,心中莫名的酸涩也逐渐在涌现。 他在圣渊质子受伤的时候就告诉自己,这没有什么,但是当真的被语言刺激到的时候,酸涩还是一圈圈漾开,在波澜不惊中晕出难过。 如果九歌知道他现在的感情,一定会感叹,这就是自家水灵灵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如果佛绝,必定会说,这就是自己家的猪去拱白菜时候忘了给另一头猪带一点儿回来的感觉…… “还没有找到他,我刚刚说是夜瑾当时从王府带出来一封遗书,雪家叛国的事情我才有了疑『惑』。”夜倾颜无奈的又重复了一遍。 听到说起了雪家,九歌又是精神了几分。 但是顾难和雪无影是扯得上,和雪家…… 伸手把纸张打开,映入眼中的几个大字就是“有人想谋害我”。 之后是详细且恶意的揣测,没有一分真情实意在里面,但是又忍不住让人继续看下去,毕竟,如果这房一个短篇悬疑来看,还是非常不错的。 看着看着,九歌表情从严肃变成了哭笑不得。 第一百六十九章 王爷变公主 “九儿在笑什么。” “在笑哥哥居然被这封信忽悠住了。”九歌笑眯眯道。 夜倾颜顿了顿:“九儿为何如此说?” 九歌摇了摇头:“哥哥猜呢?” 夜倾颜不想猜,他虽然不知道为何,却知道写封信是顾难所写,看样子九儿并不知情,但两人之间不可言传的小秘密,他并不想知晓。 九歌看着丝毫不掩饰怨气的夜倾颜,更是笑意加深。 顾难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记把雪无影拉下水。 算着日期,这是顾难胳膊还没有好,第一次喝『药』的时间,怨气恒生,写一封遗书诅咒自己也诅咒雪无影,多正常…… 想着想着,九歌有些伤感。 顾难预料事情有时候真是准到爆炸。 可惜,她当初什么都没有相信。 九歌想,如果重来一次,她还会选择一次又一次的无视吗? 没有答案。 不会重来一次。 也不会有什么别的选择。 翻来覆去看着手中的字迹,仿佛少年啃着手指头目光阴鸷不吝最大恶意揣测雪无影的样子就在桌前。 他瞪着旁边,冷哼几声后在纸上写下话语,末了感觉不够一样,添油加醋可怜兮兮的加了几笔。 忽然,少年仿佛感觉到了她的存在一般,抬头看向她,眼中的阴郁瞬间消退变成干净的微笑。 抬手想去触『摸』,却发现,不过是镜花水月。 九歌被夜倾颜呼唤几声后,回神,眼睛有些干涩。 他的轻笑也好,撒娇也罢,敷衍也好,真心也罢,她只知道那都是给她的,哄她开心的,逗她笑的,是别人没有的…… “我没事。”九歌勉强笑了笑。 和刚刚太过于有差别的笑容,让夜倾颜心脏紧了紧,但是他却什么都安慰不上。 到现在,他也不知道下通缉令是对还是错。 如同九歌一样,他同样不知道,如果再来一次,他会不会如同之前一样,斩钉截铁毫不犹豫的想要顾难的命……即使心中明了,九儿出事儿,和他并没有很大的关系…… 留下九歌一人后,本来就空旷的房间更是寂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听得见。 清浅的呼吸中,九歌又把带着满满恶意的所谓“遗书”看了一遍,发现对于雪无影的猜测中,十有八九是真的。 心中苦涩扩大,愧疚也越来越大,到底是她识人不清。 虽然没有对于雪家的猜测,但是因为雪无影的缘故,拐着弯儿把雪家骂了一顿,应该就是这个引起了夜倾颜的兴趣。 写的是遗书,但是内容却和遗言没有丝毫的关系。 九歌想,但是这一封遗书带起来的能量倒是不小,在他失踪后还能让夜倾颜处理了雪家,也真是预言的一把能手了。 此时此刻,预言的一把能手距离帝都越来越近,而夜麟卫,也终于发挥作用,在茫茫的人海中找到了顾难。 乍听到一这个消息的时候,九歌感觉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要炸开。 说不清楚是激动还是什么,心中酝酿起来的感觉几乎让她掉泪。 这种感觉,持续到夜倾颜告诉她要她回王府的时候。 猝不及防之下,九歌懵了。 “不是说好我就在皇宫避风头了?”九歌不解。 “总是这样躲来躲去也不是办法……”夜倾颜道,“而且,王府到底是你熟悉的地方。” 九歌无语:“不就是看我内力恢复了,这就想赶人?” 夜倾颜也很无奈,如果可以的话,他一辈子都不想让她离开皇宫,但是,他不能。 看着面前的公主府三个大字,九歌崩溃的心都有了。 半晌在夜瑾的解释下,她总算搞明白夜倾颜到底在干什么了。 得,不过是怕顾怜一事被老『奸』巨猾的顾游发现后不好收场,他找了一个更不好收场的借口顺便把她算计进入了。 “说实话,你是不是帮忙出谋划策的?”九歌问夜瑾。 “自然不是。”夜瑾道,“虽然想让九歌恢复女儿身,但是真没有想到如此巧妙的方法。” 九歌:“……这还巧妙?” 体弱多病被养在深宫中的皇女夜倾心,不日前被封为明容公主,昔日的王府改为公主府,赐予明容公主。 九歌:“……” 真会玩儿…… 早干嘛去了? 非得等雪无影弄死她一回才有这等脑洞是不是? 早把她换成公主她至于在一群想弄死她的人中间晃『荡』这么久吗? 重新回到曾经的王府,感觉什么都没有变,又感觉什么都不一样了。 “公主,比之前多了一些侍女。”夜瑾一声公主,让九歌寒『毛』飞了起来。 “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了公主,也没有人反对?”九歌道,“他们不是难为我哥难为的挺开心的吗?” “不过是想着能攀上高枝的途径又多了一条罢了。”夜瑾冷声道,“而且,他们都认为这是皇上不愿选妃所以特意封了一个外人当公主。” 九歌点头:“这群人,说好忽悠也好忽悠着呢!就怕哪天看到我之后直接把他们吓死。” “对外所说是当年娘娘生了三胞胎,因公主是最后一个,所以从胎里带出来的病症使的身体太差,多年才未示人。”夜瑾道。 九歌想,真感谢夜倾城当年把皇宫搅了个稀碎,要不然这等谎话怎么会被编造出来呢。 忽然九歌想起了一件事情:“外面那条街怎么回事儿?我当初回来一趟还以为这不是我的王府呢!” “公主,是公主府。”夜瑾纠正,“段公子一直在『操』心外面的事情,在王爷刚刚……” “看看看看……并不是只有我改不过来!”九歌挑眉,对于她的称呼,谁能改过这来算谁厉害! “他还帮属下处理了王府大大小小的事务。” “啧啧啧,以前也没看出来段锦之如此忠心啊!”九歌道,“我都死了还那么专心致志的完成任务。” 想起当时赌气没有交给他的那些经商技巧,九歌有些悔不当初,如果当时没有那场恶作剧,说不定现在她能看到更加繁荣昌盛的一条街。 啧。 她真是小看了段锦之。 所谓天才,也不过如此吧! 而且,没有了她,说不定这人更是开心自在。 当九歌被佛绝烦的没有办法陪着她逛公主府的时候,见到了段锦之。 彼时他正在和夜瑾说什么,随着夜瑾看过来的时候,九歌第一反应就是奇怪,她还没有见过夜瑾在府中与外人见面,第二反应,卧槽,段锦之! 该跑还是不跑,这是个问题。 她对段锦之的印象,除了粉嫩嫩的仙气十足的一身衣服,大概就是那双潋滟让人沉醉的双眸了。 对于这个天青『色』,潇洒帅气的背影,她还真的没有联想到那么多。 段锦之:“……” “公主,皇上要您去皇宫一趟。”夜瑾道。 一句话,让段锦之几乎跳出来的心脏慢慢放回了原位。 不是魂魄就好。 而且应该不会是魂魄…… 段锦之桃花眼中满满的复杂,他莫不是瞎了? 这才几个月,王爷就变成公主了? 世界上没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吧! 大眼瞪小眼,还是段锦之先反应过来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九歌挥了挥手,拽着佛绝就往前走,轻轻挪动的脚步让段锦之眼角抽了抽,他眼睛真的快瞎了。 世界观有些被颠覆的段锦之恍恍惚惚中把店铺的盈利情况报告给夜瑾,出错很多次之后,终于收一枚不耐烦的眼神。 直到他走出公主府,还是一脸茫然和怀疑,回头看着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牌匾,咽了咽口水:“完了,要么就是我疯了,要么就是他们都疯了。” 恍惚中还没有走两步,就被一人狠狠地装了过来,肩膀火辣辣的疼,让段锦之回神一瞬,随即耳边是熟悉的谩骂声。 “眼睛要是瞎了就挖了,还给脸省点儿地方!” 段锦之挑眉:“顾难。” “顾难你疯了,皇上……”后面跟上来的是另一道人影,他压低声音,“皇上让你在宫外等着!” 猝不及防的凤梧也差点儿撞上段锦之,堪堪停住身形后退两步他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顾难拉下兜帽:“可能有些人觉得自己是个耻辱不敢回家……也有可能是段家不要他了。” 段锦之:“……” “怎么,看见我还活着是不是特别开心?”顾难笑出两个小酒窝,眼中却是急切与慌张。 “开心,开心的想亲手掐死你。”段锦之点头,“我终于知道祸害遗千年这词是怎么来的了。” “你们两个能停下吗?!”凤梧环视周围,“顾难我们是不是走错了,这里不是王府吧!” “他瞎了你也瞎了?”顾难嗤笑,“我闭着眼睛都能走到王府,怎么可能……” 阳光下,公主府三个字啪啪打脸,让顾难后面的话生生吞回了肚子。 “哈哈哈哈哈哈,对对对,我们都瞎,就你不瞎,那么请最不瞎的这位顾公子用你那还健全的眼睛看看,这里到底该是不是王府?” 随着嘲讽,段锦之感觉这段时间所有的不顺利全部随风而逝,扬眉吐气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第一百七十章 过河拆桥的非典型 顾难眼神也像凤梧一样变得有些茫然。 繁华的店铺,怎么看怎么不像曾经王府旁边荒无人烟的样子。 还有着所谓的公主府…… 顾难有些怀疑人生,莫不是他真的走错了? 后退了两步,顾难抿唇看着凤梧,期待他说些什么,但是很明显,相互嫌弃但是不得不互帮互助二人组还没有到某种眼神可以传达意思的默契。 凤梧更是茫然的看着他:“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能闭着眼睛能找到王府。” 哪壶不开提哪壶。 顾难茫然眼神瞬间变成怒气满满,瞪了他一眼后径直扬长而去。 凤梧看了看段锦之随后跟着顾难迅速离开。 开玩笑,两人都被“请”到了皇宫门口,顾难说离开就离开,还说什么先见到皇上不如先见到王爷…… 如果不是顾难说先见到皇帝小命可能没得快一点儿,凤梧也不至于跟着他到处『乱』跑。 顾难走出这条街眼睛脑子更是有些不够用,他不过是数月未归,就感觉已经物是人非……繁华……王府外的景『色』,何曾用过繁华来形容? 这种生机勃勃的词语,对于王爷来说,除了是一种耻辱还是一种耻辱,也只能是一种耻辱。 那是别人侵占他地盘的象征,那是对他的蔑视与不尊重。 占在街口顾难喃喃自语,凤梧靠近了一些:“什么什么?你说什么?” 看着几乎要贴着他的凤梧,顾难有些绝望,他觉得某些时候来说,凤梧也算是一个智障。 如同沈烟轻一样。 沈烟轻…… 仿佛是幻觉一般,抱着肥猫的一抹蓝白『色』闯入了顾难视线。 吭哧吭哧抱着那么大一条猫,还时不时需要把它往上提溜提溜的那人,这个世界上不会出现第二个。 “咦,你怎么在这里,来找九歌吗?”沈烟轻呼哧呼哧的停止,后退了半步看着拦住他路的人疑『惑』道。 一袭黑衣,带着大大的兜帽,但是即使风尘仆仆,脸颊依旧是白皙的肉肉,偶尔说话间小酒窝就在若隐若现。 “九歌?”凤梧疑『惑』,觉得有些熟悉,又有些不熟悉。 “对,他在哪儿?”顾难直来直去,问道。 “在王府啊……哦不对,应该是在公主府……哦也不对……”沈烟轻缩了缩脖子,他好像记得九歌说过,不能随便说她就是王爷来着…… 好像是这么说过没错吧…… 猫快要垂到地上了,沈烟轻想把它提溜起来就跑,但是不及顾难眼疾手快,迅速把一大坨抢了过去。 “那是我的大肥。”沈烟轻气鼓鼓。 “我的。”顾难懒洋洋道。 凤梧:“……” “你到底是来找……他……还是来偷猫?!”凤梧着急,如果皇上真的想弄死顾难,而他绝对逃不过去,如果在皇帝怒气来了之前还见不到王爷,那就等着一起死吧! “我的猫!”沈烟轻伸手去抢,却被顾难轻松闪过。 凤梧觉得,估计是所有人中,顾难的武功只能用来欺负欺负沈烟轻,所以他才乐于现在下手。 “我就觉得哪里出问题了!”顾难抱着猫,姿势不错,一直下滑的大肥安安静静被抱住,暂时没有变成流体。 顾难当时呢喃的就是好像哪里有问题,他刚刚想不通的是为何会走错路,而后想的是鸿栖根本就没有公主,哪里会有狗屁的公主府! 此时此刻,凤梧提出了这个疑问:“鸿栖本没有公主,为何会有公主府,我们居然没有想到这点儿!” “那是你没有想到!”顾难咬牙切齿,他本应该早就抵达,却因为段锦之一席话又跑出了如此远,这种愤怒,足够让他咬死段锦之。 凤梧无语:“你要是想到了我怎么可能跟着多绕一圈,笨就笨,还非要给自己的笨找一个理由!” “我也没有想到王府会变成公主府,不过那条街总不会认错的。”沈烟轻想要去抱回他的猫,却依旧无果。 用最快速度回到原来的那条街,顾难最先看到的就是停在曾经王府外的一辆马车。 咯噔一声,顾难心凉了半截。 恨恨的骂了一句段锦之,但是顾难不得不转身去找他。 凤梧有些懵:“去做什么?” 顾难似笑非笑:“找一个能带我们进去的人。” 皇帝做什么马车他不清楚,但是皇帝身边跟着的人他还是能记住的。 不过一会儿时间,他就到了王府…… 都说天大的事儿也不会让皇帝离开皇宫,到了他这里,有关于王爷的事情就能着急死他。 顾难想,不就是不想让他见到王爷嘛,不就是觉得他当初提议被拒绝有些丢人嘛,说不定还想着杀人灭口呢! 有什么? 他想要见到王爷,就绝对会见到他! 想起曾经王爷所谓的任务来,不过是脑子灵光一瞬的时间,不仅顾难想起来了,凤梧也想起来了。 差点儿让他躺锅的事情儿,怎么可能忘记? 虽说一时之间联想不起来,但是一想到段锦之,断掉的线算是能勾住打了个结了。 顾难今天的运气说来也是不错,没有走两步路,他就见到了段锦之。 还没等他说话,段锦之先笑出声:“瞎子?找到王府了吗?” “你明知道公主府就是曾经的王府,装什么无辜!”顾难眉眼间带着不耐烦,但是依旧不能骂人,他干脆利落道,“我要进公主府。” “去呀,你又不是没有长腿。”段锦之笑意压不住,幸灾乐祸攀上眼眸。 “进不去。” “哎呀呀,还有顾公子到不了的地方?”段锦之可惜的摇摇头,“还以为能躲过通缉令的顾公子,哪里都能去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典型就是段锦之,但是他这一句话倒是很好的点醒了顾难。 顾难阴恻恻笑着,小酒窝若隐若现煞是可爱,如果忽略他的话,那就更是一道风景:“最近风尘颠簸,吃不好睡不好,记『性』也有些不好……” 段锦之心中咯噔一下,好熟悉的感觉…… 凤梧诽谤,吃不好睡不好?这说的到底是顾难还是他? “我都忘记了当初如何离开帝都……” “你闭嘴!”段锦之脱口而出这句话就后悔了,他认命的闭了闭眼睛,“行,你行!” 这是默认了带他进公主府。 顾难洋洋得意,那时候他绝对没有看错,段锦之果然是从公主府出来的。 他能够自由进出公主府,自然就有办法带他进去。 凤梧嘟囔:“过河拆桥的典型。” 顾难停住:“说什么?” “说什么你又不是听不到。”凤梧顿了顿,“不过你没听到就没听到。” “听到了,就是很不喜欢你的污蔑,”顾难道,“过河拆桥是真的,但并不是典型,毕竟我还没杀了你,不是吗?” 凤梧心头一凉,迅速与顾难扯出几米远,他都要忘记了,自己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相互嫌弃是真的,不得不配合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总之一句话,小心为妙。 段锦之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他觉得自己真是见了鬼了才帮顾难离开帝都,如果当时直接弄死他…… 『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这些天来所有的劳动都不及刚刚遇见顾难一刹那心累。 “你还帮助他?凤梧,不如当时直接杀了他揭榜,通缉令上对于他的赏金还是不少的。”段锦之嗤笑。 “你以为我想!”凤梧更是郁闷的咬牙。 家族还不来人找他,难不成这任务完成的不符合他们心意? 鬼知道他到底需要也么做! 反正已经到了这里,先见到王爷再说! 如果任务真的没有完成,那他就……他就…… 算了, 他应该杀不了王爷。 凤梧有些气馁。 “赏金很高?那说明我还是跟值钱的!” 段锦之不知道顾难到底在得意什么,那是他的命,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果然是顾难,在这种事情上,想的这么……与众不同…… 沈烟轻倒是很疑『惑』:“赏金很多吗?我觉得还好。” 顾难有些黑脸。 段锦之道:“哦,对于 他来说就算是赚了,毕竟活着的时候不值分毫,死了倒是涨价,所以说赏金不少,还是过得去的。” 沈烟轻点头。 这解释没『毛』病。 凤梧想,到底是他傻了还是他们傻了。 段锦之进入王府很顺利,毕竟他算是生活在王府,虽说是改成了公主府,但是依旧是夜瑾在掌管府中大小事务,她没有让段锦之出去,他自然乐的有一归处。 顾难看到熟悉的王府简直要热泪盈眶。 凤梧看着忽然委屈巴巴的顾难直感叹,这种变脸速度,他真是佩服佩服。 怀念的看着曾经他并不喜欢的一些东西,慢腾腾走着。 “走快点儿!”段锦之对于顾难这种突如其来的伤感嗤之以鼻。 但是不由想起了要离开时候对于他那些桃花树的不舍。 “你管我?”顾难立刻讥讽,“我爱怎么走怎么走!” “是是是,顾公子,您喜欢跪着到公主面前都没有关系!”段锦之忽然问,“对了,你见公主做什么?你又不认识公主。” 顾难愣了,凤梧也愣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王爷才不会有胸! “公主?什么公主?谁要见公主!”顾难脸黑了,“我要见王爷!” 段锦之道:“公主府不见公主你找王爷,嘶~如果本公子没有记错的话,王爷已经……”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凤梧懵懵的看向沈烟轻,却看到了一张更懵的脸。 顾难却是一口咬定:“王爷没有死,绝对没有死,否则皇上不可能撤了通缉令。” “明容公主从小身体虚弱,而今终于恢复如初,皇帝大赦天下……你……这是不满意活着回到帝都了?”段锦之挑眉。 顾难感觉脑子又开始混『乱』了。 他想到了凤梧说的话,如果一个人过的白天黑夜都与你不同,那么他一定距离你很远……虽然小村庄距离鸿栖帝都也很远,但是不足以产生不同的白天黑夜。 难不成真的是什么明容公主身体恢复……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段锦之说的话如同他一样,只能信三分。 凤梧问沈烟轻:“你刚刚说的是王爷在公主府?” “嗯……好像不是这么说的。”沈烟轻摇头。 段锦之道:“王爷怎么可能在公主府,就算是王爷没有……嗯,他怎么可能在公主府呢?这里是公主府,是明容公主的府邸,你们可别记错了!” “那你带我们到这里干什么!”凤梧简直要疯了,他觉得顾难是一个疯子,针对顾难的段锦之也是一个疯子。 段锦之眨眼,疑『惑』道:“不是顾难要进公主府的吗?!” 顾难气急败坏:“我要找王爷,不是进公主府!” “哦,本公子以为你想进来看看曾经居住的地方啊!”段锦之恍然大悟道,“想去你曾经的小院儿看看?哦对,本公子都忘记了,你小院儿被烧了!” 顾难磨牙:“我有新的……呸,你明知道……” 话还没说完就被两人打断。 沈烟轻道:“那是我的小院儿。” 段锦之更是添油加醋:“本公子又不是你肚子里蛔虫,你眼巴巴往这里跑,本公子好心带你进来,可别血口喷人,哦对了,都忘了你对着谁都是一副『乱』吠吠的模样。” 顾难懒得理他,把矛头指向了沈烟轻:“你不是说王爷在公主府?怎么,也学会骗人了?哼,都是雪无影教的吧,无恶不作,无事生非,这破事儿全是他搞出来的!” 被污蔑的沈烟轻有些委屈:“我没有骗人。” 他也不知道王爷是不是在这里。 只是当时看到王爷,知道他没有死。 王爷也没有告诉他王府会被搬到哪里,他虽然知道这里是公主府,但是不知道王爷去了哪里。 他只不过是说漏了嘴,王爷说过,不能说他回来了。 “你骗人,和雪无影一样。” 口不择言,再加上欺负小孩儿会让顾难感觉心情好一些,如果能顺便抹黑一下雪无影,更是让他郁气下去的快一些。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神经病的顾难心不在焉的坑的沈烟轻有些怀疑人生。 “鸿栖什么时候有的公主啊!”顾难有些懵,“难不成是皇上刚生的女儿?” “你疯了吧!你离开帝都才多久,怎么可能会有新的公主出生。”段锦之无语,再说了,他敢发誓他没有瞎,那绝对是王爷,“而且,皇上也没有嫔妃呢。” “说不定是他自己生的呢……”顾难受到打击有些大,精神恍惚的不得了,辛辛苦苦回到帝都,期盼了月数有余的人,现在告诉他并没有在帝都…… 曾经的王府改成了狗屁的公主府…… 熟悉的一切都没有了…… 不,还有一个段锦之…… 还有一个沈烟轻…… 还有些一只大肥猫…… 顾难已经疯了,凤梧也已经快疯了。 他就说,为什么家族任务一直完不成,搞了半天这不是王爷?! 风尘仆仆从小村庄赶回帝都,结果王爷没见到,家族任务没有完成,最后只听到一个两个三个王爷的男宠凑在一起吵了一架……真是见了鬼了! “狗屁!他自己生?他怎么那么牛?有那本事你自己生一个啊!”凤梧在崩溃边缘,原本华丽清冽的声音都有些嘶哑。 在九歌不顾夜倾颜反对急匆匆赶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绷不住笑意的段锦之不知道是要先请罪还是要继续笑,但是看到慢一步出现的皇上,他选择了迅速收回笑容。 “见过公主殿下。”段锦之一句话让凤梧歇斯底里的吼声收了回去。 而和他争辩蹦出来的公主到底是怎么生出来的顾难身体僵住,一瞬间红了眼眶。 两步距离,猫儿般轻巧的钻入九歌怀中的顾难蹭着她脸颊,声音沙哑:“王爷。” 九歌鼻子酸酸的。 还活着。 是暖的。 瘦骨嶙峋,很硌手。 还没等九歌哭出来,就被顾难惊恐的推开。 九歌眼神复杂示意夜倾颜“你吓到他了。” 夜倾颜无奈至极,想要先离开。 只听到顾难不可思议的眼眸中满是复杂与委屈:“你不是王爷……” 九歌心都凉了。 这什么小兔崽子! 上次说她谁都喜欢。 上上次说他最喜欢的是雪无影。 这一次干脆就直接不认识她了! 这到底是什么小兔崽子!!! 九歌牙痒痒,而顾难惊恐的退了几步,神情恍惚:“你居然有胸,你不是王爷!” 九歌抬手缓缓的拦在身前,眼眸复杂:“我他妈……” 佛绝在九歌后面笑的几乎弯了腰,而段锦之更是耸肩到不能自已,如果不是咬住了唇瓣,他真怕自己出声而后被黑脸的王爷下令拖出去。 顾难这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从山沟沟里躲了那么长时间变成彻底的智障了吗? 这么想一想,还挺开心的。 凤梧看智障一般的眼神看着顾难。 他不仅觉得顾难是一个智障,觉得自己更是一个智障。 浅紫『色』衣服的女子依旧是那副带着傲气的面容,此时此刻脸上的错愕和黑线是一种不太开心的表情,但是凤梧知道,这就是王爷,是 在梦中见到的王爷,也是他知晓身为女子的王爷。 他觉得自己已经被自己蠢疯了。 他已经知道王爷是女子了,那么王府变成公主府,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呢?! 而顾难……凤梧觉得,这是被段锦之气疯的。 要不然他怎么连王爷是女子都忘记可呢? 就算是不知道王府为何变成公主府,但是胸…… 九歌想,她到底是把这个智障掐死呢掐死呢,还是掐死呢! 佛绝收起笑声一本正经道:“她当然不是王爷,这位是明容公主,夜倾心。” 九歌悄『摸』悄的用胳膊肘杵过去,眼睛瞪着她“你这是嫌不够『乱』是不是?”。 佛绝勾起熟悉的笑容,挤眉弄眼“我觉得这个发展非常好!” 九歌无奈伸出手:“我是夜倾九。” 对于夜倾颜不赞同的神『色』,九歌只能忽视忽视再忽视。 她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么多人一同出现,如果知道不仅仅只有顾难一人,她是断断不会贸然出现,只是,顾难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她怕继续刺激下去人真的会疯。 黑衣少年仿佛从没有站立的如此笔直过,让九歌一时间有些不适应,虽然还有两三步距离,但是她已经不得不开始仰视。 顾难摇头,倔强的不得了:“你不是。” “我是。”九歌头疼。 “你是明容公主,夜倾心。”顾难退后一步。 “我是夜倾九。”九歌『揉』了『揉』太阳『穴』。 “不是,你有……” 九歌一个头两个大,看着笑的越来越猖狂的佛绝,终于忍不住了:“闭嘴!” 笑声戛然而止,不过呼吸瞬间,又变本加厉的笑了起来。 被佛绝猖狂笑声带动着,沈烟轻和段锦之也已经眉眼弯弯,只剩下一个翻白眼儿的凤梧没有笑,夜瑾忍俊不禁的别过脸,就连被妹妹禁止发怒的夜倾颜,也嘴角有些上扬。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顾难和九儿见面会是如此欢乐的一件事情。 被这么一打断,夜倾颜心中酸的不行的泡泡们停止了翻滚,寂静了下来。 一时间,只剩下了欢乐。 而九歌,显然没有这么欢乐,不仅没有欢乐,还隐约有了刚刚凤梧崩溃时候口不择言的劲头:“爷有胸怎么了?!怎么了!!!” “有胸也是爷养出来的!” 九歌想起这些天来闻了味道就想吐的木瓜猪蹄汤,整个人抑郁了起来,表情狰狞:“回来的正好,正好爷快喝吐了,剩下的,全部赏给你!” “敢剩一口,顾难,后果自己想着点儿!” 已经全部开始抖肩膀的所有人加上已经呆滞的顾难,被九歌阴恻恻似笑非笑的目光一看,凉了几个度。 顾难还想摇头,但是听到的声音是再熟悉不过的,身高,身形,脸庞,眸光,都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甩掉混混沌沌的念头,顾难小心翼翼的指了指:“馒头?” 九歌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清脆的声音让众人牙疼。 九歌恨铁不成钢的怒目而视,小轻儿都能闻出她是王爷,他在抱抱后居然还敢怀疑! 还馒头?馒头他大爷! 第一百七十二章 看戏众人 虽然一切都是顾难熟悉的样子,但是眼前的王爷突然变成公主的事情,还是让顾难感觉有些神奇。 “相信了?”终于安静下来,九歌咬牙切齿的问。 顾难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然后在九歌快要杀人的目光中重新点头。 “咳咳,九宝贝儿,眼光独到!”佛绝小声道。 却不想这句话被顾难听的真真切切,他不敢置信的看着佛绝,直把她看的莫名其妙。 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让九歌几乎要原地爆炸。 心脏放回了原处,但是脑子快要承受不住负荷。 “王爷……”顾难委屈的开口,神『色』还有一些恍惚。 夜倾颜轻咳两声,九歌迅速道:“公主。” “公主……”顾难磨磨蹭蹭走了两步路到了九歌面前脸上有明显的纠结之『色』。 九歌冷哼:“相信了?” 心中最后一块儿石头落了地。 顾难总算是愿意相信她的女子了。 而且看这反应,应该是没有其他情绪…… 顾难悄『摸』悄的扫了一眼夜倾颜神『色』,看他脸『色』虽然不虞却没有想要立马动手弄死他的样子,迅速抱了抱九歌,小声道:“是不是雪无影害得您没有了身份,所以王爷才会沦落如此地步?” 九歌愣了愣,什么叫沦落如此地步? 还没反应过来就又听顾难道:“我就知道王爷不会死的。” 一句话让九歌心酸酸,看着顾难轻轻颤抖的羽睫,险些没有哭兮兮。 送走了夜倾颜,剩下的却送不走了,一个两个装傻充愣,就是想留下来。 到底是为了满足自己好奇心还是为了看热闹,九歌不得而知,但是她也懒得开口。 “凤梧,为何你们两人会在一起?” 看着几乎要放弃所有礼仪的凤梧,九歌觉得她再不开口说话,这人就会被噎死在饭桌上。 “咳……咳咳……”凤梧被猝不及防的提问噎了一下,他想了想,觉得说什么都不太好,所以干脆利落的把锅甩给了顾难。 看着真的放弃了所有礼仪的凤梧,九歌在怀疑这几个月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当初所有人都对她少了一分俱意的时候,偏偏他会扯着嗓子尖叫,但是现在,九歌真的无法想象和顾难抢饭吃的会是凤梧…… “因为凤梧也在寻找王爷。”顾难道,“他……喜欢王爷!” “咳……咳咳……”凤梧感觉心肝脾肺都在疼……他如果知道顾难会这么说,绝对当初扯谎也不让他代替说话。 凤梧顾虑还是有的。 他也害怕扯谎会被顾难瞬间揭穿扯他下水,但是……他实在是不知道顾难会如此作答,即使王爷变公主,成为一位货真价实的女子,他也不会喜欢她! 趁着凤梧被震惊的时候,抢饭胜利的顾难,眉眼弯弯道:“当然不如我喜欢王爷更多一些。” “公主!”九歌无奈。 她相信顾难只是为了抢吃的而已,但是……莫名不爽。 “公主。”顾难从善如流,“公主,您在喝什么?” “你不说我都忘了!诺,都是你的!”九歌把面前的木瓜猪蹄汤推过去,“敢剩下的话,后果自负。” 顾难好奇的看着它:“这是……” “丰胸的。”佛绝忍不住笑意,“九宝贝儿可是把她的最爱给你了。” 顾难第一反应就是这是她的最爱,第二反应就是…… “王爷……” “公主!” “公主,为何她要叫您宝贝儿?”顾难愤愤不平,指向佛绝。 莫名其妙被吃醋的佛绝一脸懵『逼』,怎么所有人没有说过什么,他就不同意了? “咳……一个普通的称呼……”九歌无语,瞪了佛绝一眼。 顾难更是震惊,一个普通的称呼? 普通的称呼要用宝贝儿? 还有,这是哪里蹦出来的女人?! 瞬间,顾难如临大敌,明明只离开了几个月,却发现他好像对王爷什么都不了解了。 除了夜瑾之外又一个女人的出现,让顾难心中除了愤愤不平还有郁气满满。 男的有雪无影让他闹心,女的有夜瑾和这个不知名的女人让她闹心,可偏偏王爷还一副他无理取闹的神『色』无奈看着他。 难过。 “你别扭什么!我认识我家九宝贝儿这么多年!咳,这么多天,我都是这么叫的!”佛绝想起了那群兄弟们口中说的所谓的专属称呼,“你也可以叫宝贝儿,我不介意!” 九歌:“我介意。” 顾难更是震惊到忘记吃饭,而什么都不管的凤梧却专心致志的吃着饭,并且在肚子被填满之前,终于坐直身体,动作优雅了起来。 浑然天成世家贵公子的感觉,瞬间让佛绝侧目,她挑眉,如果没有见到九歌,还真不知道她的生活如此“丰富多彩”呢! 就连吃饭,都能上演一出大戏! 大戏角落中看戏的段锦之和偷偷『摸』『摸』喂猫的沈烟轻,也都被佛绝扫过一眼。 她啧啧称奇,万万没有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公主……”顾难声音有些低落,“是不是顾难只能称呼您为公主?” “当然不是。”九歌奇怪的看着他,“你失忆了?” “九歌!”沈烟轻眉眼弯弯,一只手还在桌子底下喂大肥,引得九歌侧目一眼。 “叫我做什么?” “沈公子只是想提醒顾公子一下,公主曾有姓名。”段锦之道。 天知道他看戏憋的有多辛苦。 一句曾有姓名让九歌忍不住笑了起来:“要不然,叫倾心也可以。” 噗嗤一声,自己先笑出了声。 鬼知道夜倾颜这取名方式是哪里来的。 夜倾心……夜倾心……不得不说,还挺好听。 “不好。”顾难有些抑郁,“都不如那位姑娘称呼的亲切。” 九歌恍然大悟,顾难事事争第一的风格,怎么可能忍得了佛绝一口一个九宝贝儿,而他却称呼公主呢! “随便你叫什么,只是……再说一遍,这汤不喝完,可是后果自负!”说到最后,轻松惬意的声音变成了阴嗖嗖。 她可是记得顾难是怎么让她在一群人面前被当成一出大戏的。 如果九歌知道她刚刚这句话能让她成为又一出大戏,估计打死她也不会开这种玩笑! “九儿为何要喝这汤,这位姑娘都说了是丰胸所用,这是女子才用的。”顾难声音有些低落。 九歌随口应答:“不要叫九儿!” 总有一种太上皇和皇兄在的慈祥感觉。 只是…… 什么叫女子才喝的,不是都说了,她就是女子啊……等等……等等等等……九歌手顿了顿,心中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沈烟轻也是疑『惑』,还没等他开口,就被段锦之拉住,低头笑到不能自已的段锦之算是明白了,到头来顾难也没有把王爷当成女子。 在他的心中,估计王爷从一个嗜血阴鸷的变态变成了一个穿女装喝丰胸汤的变态…… 想想就觉得……真刺激! 沈烟轻看着段锦之笑,不明所以。 凤梧也是有些懵,慢慢悠悠消化着食物,也慢慢悠悠消化着顾难说的话。 什么意思? 难不成要劝王爷不要喝那什么什么汤?然后像之前一样说一句,您胸大胸小都好看? 噗……真是想死了。 等等……等等等等…… 他刚刚说的是……女子才喝那汤吧…… 这句话没『毛』病,如果是顾难用来拒绝惩罚的话。 但是他明显不是做的这种打算,他的第一句话说的是…… 凤梧自动把九儿两个字换成王爷两个字,通顺的捋了一遍这句话,只感觉自己要疯! 怪不得…… 一直脑子混混沌沌没有想明白为何顾难那时候是那种惊恐的反应……他妈的原来这货一直认为王爷是男子,从未改变过啊! 凤梧颤悠悠放下筷子,低头开始憋住笑意。 他错了。 他收回当初那句话。 顾难并不是还不算有病,而是病入膏肓! 这种眼瞎的境地,已经无人能比。 虽然不知道为何又变成夜倾心,但是凤梧知道,夜倾城是她,夜倾九是她,夜倾心也是她……所有都是她,而她……只能是女子。 怪不得当初顾难不让他提及王爷是女子这件事情,原来不是想隐瞒什么!而且是根本从头到尾什么都没有相信过! 现在想来,顾难如果能有这种头脑,他就是神仙! 九歌眼神复杂,想纠正一下顾难跑出天际的想法,却听顾难又一本正经道:“虽然王爷被害得没有了什么,成为公主,但是并不需要真的让自己变成女子。” “如此,实在是太过于委屈自己。” “雪无影犯的错,不应该由王爷承担后果。” 九歌看着乖乖巧巧垂眸说话的顾难张了张口,却发现好有道理自己根本无法反驳…… “虽然没有胸,但是可以如同之前一样,用馒头嘛……”忽然顾难抬头,眼睛亮晶晶,“实在不行,橙子也可以!” 九歌扫过一群快要笑到桌子低下的人,感觉全身的力气已经被卸掉了,眼眸中充满了绝望摆了摆手:“算了,不知者无罪,我不应该对你要求太高!” 要求不高就不会有太多期待,而没有太多期待就不会有太多的失望……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这他妈什么神奇孩子 而没有太多的失望也就不会有被顾难所支配的惊恐与无力吐槽…… 九歌想,她到底什么地方出了岔子直接导致顾难会对她产生如此错觉? 是他不够漂亮还是说话不够温柔? 就算是胸小了一些但是那也是她的不是吗? 女装次数就数他叫的多也见到的时间长,为什么一个女装大佬的变态想法就根深蒂固到了顾难脑子中呢?! 佛绝忍不住拍桌子:“我他妈……我这是见到了什么神奇的小孩儿啊!!!” 顾难奇怪的看了佛绝一眼,随即委屈以来,为何他就不可以称呼九儿了? 果然在她心中,还不如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女子重要。 “好,橙子!橙子!”九歌气笑,有些破罐子破摔意味,轻轻『舔』了『舔』唇瓣,“我不喝木瓜猪蹄汤了,都是你的!都是!你的!!!” 顾难被突如其来的命令弄的懵了一下。 虽然委屈,但是听到王爷不再执意于把自己变成女子,也放松了下来。 他说过,是男也好是女也罢,只要是他,他都喜欢。 九歌看着佛绝,气不打一处来,桌子底下踹过去:“笑什么笑,有那么好笑!” “喵呜……” 猫叫声传来,沈烟轻慢吞吞道:“王爷,踹到我的大肥了。” “王什么爷,叫公主,再记错了木瓜汤也有你一份!”看着白白嫩嫩的沈烟轻那张脸,九歌在想他再喝下汤会不会变成大肥那样…… 如果木瓜猪蹄汤真的能够丰胸,那世界上贫『乳』的小姐姐们可都是有救了。 但是事实上,它除了能让人心安之外,也就只能让人变胖了。 如果不是九歌早就知道这不可能,她也会把胸逃脱了一马平川的诅咒看成是木瓜猪蹄汤的疗效,但其实不然。 自从内力恢复之后,在没有出现过差错,而从第二天开始,她就感觉胸疼……死去活来的那种疼。 现在想起来,如果不是实在是担心顾难,在他扑上来压住她的时候,就已经能让她疼的直接把人拍出去,可惜,她心思全部放在顾难身上,以至于被推开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悄『摸』悄轻薄了一下。 “不,公主,我不是女子。”沈烟轻缩了缩脖子,“还是不要了。” 顾难阴郁道:“你不是我是?既然是雪无影害的公主,你又是他的朋友,这份汤,一人一半如何?” 沈烟轻摇头。 “哼,兄弟情义,连替罪都办不到,不过如此。”顾难唏嘘,眼睛却悄悄扫过沈烟轻。 沈烟轻犹豫可以一下,点了点头。 九歌想,她来这里,大概就是为了让她见识一下不同时空下相同的小傻子们吧! 点了头之后,沈烟轻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觉得顾难说的有些道理…… 哪里不对呢……沈烟轻犹豫了一下还是看了看凤梧。 凤梧缩了缩,他绝对不要和他们分成三分喝。 恨铁不成钢的瞪着沈烟轻:“你点头作什么!” 几乎要背过气的佛绝又被九歌踹了一脚:“别笑了,小心下一个倒霉的是你。” 佛绝被踹了一脚立刻变脸:“说什么好姐妹呢,雪无影这个名字,我提一次你就想揍我一次,可他却提及很多次都没有关系,这种厚此薄彼的事情,你做着真的对得起良心?” 九歌根本不想把佛绝这句话放在心上,如果顾难哪天没有像抹黑雪无影,她才觉得奇怪呢。 只不过,现在不需要抹黑了,毕竟…… 她相信顾难。 而雪无影,也再也不会出现在公主府了。 顾难却是把这句话放在了心上,他问:“为何九九不愿意听到这个名字?” “因为不喜欢。” 凤梧更是缩了缩脖子。 对于已经和任务目标吃了一顿饭还没有见到家族来人这种事情,他很牙疼。 他的任务到底什么时候才算是完成?!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到家族! 不知为何,凤梧虽然如此期盼,却在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脱离了小村庄,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有自由的生活,难道不比在家族中好很多吗? 难道不是更符合他心之所向吗?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被凤梧刻意忽视,压在了心底最深处。 他告诉自己,不能这么想,公主府在怎么符合他心之所向,也不会是长久的归所,他的归所,只会是哪个冰冷没有人情气息且秩序森严的凤家。 那个用餐都要有诸多规定的凤家…… 他恍惚的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饭菜,忽然觉得,即使是公主府,也比凤家好多了。 虽然有一个抢饭的顾难,但是并没有谁刻意规定了那么多礼仪,也没人要求他必须完成,如果完不成就要饿肚子多久多久…… 如此想来,小村庄睡到自然醒的日子……好像都比凤家好上很多…… 凤梧咽了咽口水,不行,他绝对不能有这种想法。 只要有这种想法,他就废了。 对于九歌不喜欢雪无影这个名字,顾难没有一丝表情,他觉得被王爷咬牙切齿记住的人,也算是他一个心病。 并且,只要一看到王爷女装,他就能立刻想到雪无影。 不是他愿意想到,而是所有梦中场景,只要王爷是女装,雪无影绝对在侧,而后梦境崩溃…… 如果不是凤梧反应快,很多次他们都快被困在梦中。 现在顾难对女装没有什么好感,他想,这个世界上,王爷并没有什么害怕的,他并不会因为所谓的死亡,所谓的没了身份,所谓的怕人怀疑而从王爷变成公主。 唯一的解释就是,王爷还是喜欢雪无影。 心中所有,皆是雪无影。 梦中女子装扮就算了,现实中,为了雪无影,居然愿意变成公主。 他可是权倾天下的王爷,是让皇上宠溺到无法无天的王爷,是让鸿栖国不敢言论是非的王爷…… 也是为了雪无影变成如此模样的王爷。 顾难说不失落是假的。 但是当他真正难过的时候,反而不愿意让人感觉到他有分毫的难过。 心中谩骂雪无影,面容却懵懵懂懂不显『露』分毫。 九歌看着突然安静的顾难有些无所适从,明里暗里示意所有人可以离开了。 小凤凰很是不情愿但是并没有那么厚脸皮,他眼神游离等着其余人先开口,段锦之轻咳一声:“公主,我住在公主府。” 九歌黑脸:“跳过,下一个。” 沈烟轻抱起大肥眼神无辜:“公主,我也……” “你没有,我清楚,可以离开回沈家了。” “真的,我就住在公主府。”沈烟轻忽然倔强起来,抱着那只猫不撒手,眼泪有些『药』掉出来。 九歌奇怪:“沈家……亏待你了?” 沈家就这么一个金疙瘩,她再把人扣在公主府,相信沈太医会直接冲上来以死明志。 “他们……我的大肥是被卖了的。”沈烟轻抱着大肥,“大肥已经老了,我怕下一次,它在馆子里等不到我找回它。” 哗啦啦眼泪说掉就掉,纯净如同苍穹的眼眸中,满满都是对大肥的眷恋与宠溺。 九歌无奈:“跳过,下一个。” 看着都有理由的众人,凤梧先是懵了一下,而后看向顾难,后者疑『惑』看他做什么? 还没等措辞想好,就听紫衣女子道:“哦,没人了。” 默认留下顾难,就等于默认留下凤梧,赶了半天,最后还是全部剩下了。 想到还留在佛寨的水映月,九歌感觉日子回到了从前……该有谁,还有谁! 也不尽然,少了一个竹韵,一个慕止,还有一个…… 不提也罢! 看着还想留下来看戏的段锦之,九歌示意他该去处理事务了,但是,她永远也赶不走一个装傻充愣的人。 无奈。 死死缠住她的顾难手一直在『乱』动,护住自己的胸后不轻不重的打了他为非作歹的那只手一下。 痛呼声响起。 又来! 真是熟悉的撒娇。 习以为常的九歌没有去理顾难,直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被她吸入。 “九宝贝儿,闻什么?”佛绝懒洋洋道。 “有血的味道。”沈烟轻抬头,视线从大肥身上挪开,又轻轻吸了吸,下巴一抬,看向顾难,“诺,他。” 随着沈烟轻视线转动了几圈的众人看向顾难,直把顾难看的有些发『毛』。 九歌眼眸眯起:“受伤了?” 反『射』『性』摇了摇头,看着那人越来越不爽的眼眸,顾难把左手窝在袖中,藏在了身后。 如果不是她刚刚打到了那里,他都快忘记了手腕儿放血留下的伤口还没有痊愈。 自从通缉令撤掉,他就没有放过血,但是没有刻意去管它,也不知道好到了什么地步。 顾难茫然看向她的时候,九歌还以为小轻儿出错了,但是当顾难悄悄移动了一下身体之后,九歌明白了,小轻儿没有出错,血腥味儿,确实是顾难这里传出来的。 看着藏起伤口的顾难,九歌只感觉针扎了心脏一下,抽疼。 她宁愿他还是以前一样,小小的一个伤口都放大来给她看,来让她心疼。 宁愿他没有对她如同对待一个陌生人一般。 第一百七十四章 刻骨伤痕 即使他伤口痊愈后依旧瞒着她只为了一些关心,她也愿意担惊受怕,为了他提心吊胆。 但是啊,他宁愿把伤口藏起来也不愿意让她看到。 空气骤然沉默,除了沈烟轻学猫逗大肥的声音,几乎掉一根针都能听到。 顾难有些奇怪于王爷突然悲伤的态度,但是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先把伤口藏起来。 这里,不能让王爷看到。 凤梧更是捏了一把冷汗。 不是没有对顾难分析过让王爷知道入梦禁术的后果,但是入梦后面对虚幻顾难都敢用命做赌注,现在见到了真实的王爷,他怕顾难直接头脑一热什么都不顾。 这种禁术如果被人得知,后果如何,凤梧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但是他可以肯定,世界上没有谁愿意让别人进入自己梦中,即使这个梦中,什么都不存在。 这种太过于逆天的禁术,今天能用在王爷身上,明天就能用在皇上身上,今天问出来话是王爷身处何地,明天难保问出来的就是皇上的弱点是什么。 没有人会去听这种禁术会有什么危险『性』或者不成功的可能『性』,他们只会想到,如果成功,后果如何…… 凤梧看着沉默的顾难,只想再把自己脑海中的东西尽数倾覆给顾难一遍,求求他千万闭好嘴,一句话都不能透『露』。 顾难继续沉默。 他知道凤梧担心什么,他本就没有打算说出口。 虽然他不是很担心凤梧所担忧的事情,但是,他就是不想让王爷知道他受伤的消息。 他的伤口,此时此刻就像是一个笑话,嘲讽着他所有做过的事情。 王爷愿意为了雪无影成为“公主”,愿意为了雪无影把所有人都蒙在鼓中实施死亡计谋,愿意为了雪无影,让他去替罪…… 他这道伤疤,算是一个玩笑的见证。 也罢,这人本就是王爷,要他生,他则生,要他死,他则死。 幸好,王爷这次让他生不如死的日子,并不长。 他还没有死。 他还活着。 足够了。 “我没有受伤。”顾难笑起来,小酒窝很是可爱,“闻到的血的味道,大概是衣服上沾染的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九歌不相信,她就是不相信自己的鼻子,也会相信小轻儿的鼻子。 能靠着味道闻出她是谁,这个技能,让九歌不得不信服。 想到自己刚刚碰到了顾难的手而传出来的痛呼声,九歌眼眸暗了暗:“把手伸出来。” 顾难迅速把右手摊在桌上,手指修长,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另一只。”九歌沉声道。 顾难反手拉住九歌指向她的手,眉眼弯弯:“公主如果想拉住顾难的手,右手就可以了。” 佛绝表示,这狗粮她吃的有点儿噎。 凤梧捏了一把汗,却没有话可以帮助他去阻止。 只能祈祷顾难不要脸的话可以让王爷停止寻找血腥味儿来源。 但是九歌显然不准备停止。 被顾难躲躲闪闪的样子刺激到了心脏九歌发誓今天不看到伤口誓不罢休。 顾难发现躲不过,干脆慢慢悠悠把左手伸出来,也是干干净净。 修长白皙的手指看起来煞是好看,但是手背上清晰的血管和凸起的骨头,让九歌心里酸涩。 她记得之前顾难没有瘦到过这种程度。 即使脸上再有多少小肉肉,也改变不了他已经瘦骨嶙峋的事实。 现在这种程度,手腕儿估计都能一手掐过来还有剩余。 手腕儿…… 看着慢悠悠收回左手,右手依旧牵着她的顾难,九歌眸子眯起:“左手再伸出来一次。” 虽然有些惊吓,但是顾难依旧乖乖的又一次把左手伸出来。 黑『色』袖子遮住手腕儿以下,只留出来的这只手在黑『色』的映衬下,更显得瘦的可怜。 在他又想慢吞吞收回手的时候,九歌迅速用一个不可思议角度征途挣脱他右手,手指轻轻翻动,那道刻骨的伤痕便『露』了出来。 没有纱布,没有用『药』,只有那道蜿蜒入骨的刀刻痕迹留在上面。 被九歌碰到时候流下的血『液』已经有些干涸,黏在白皙手腕上上有种惊心动魄的凌虐感。 干涸的地方距离手掌心很近,只要再流出一厘米,就会顺着掌心纹路划到手心,越过手心,再是手指尖…… 凤梧原本放下的心脏蹭的一下又提了起来,三到四次的折腾,让他精神濒临崩溃。 九歌把手指尖点过去,还没有碰到伤口,先颤抖的不能自已:“别告诉我,这是天生的!” 凤梧心道,哥,哥们,千万稳住,什么都不能说! 心惊肉跳的不仅有凤梧,还有沈烟轻,他左『摸』『摸』右『摸』『摸』,最后道了声:“阿雪给我的『药』我放在府中了。” 九歌耳中没有了一切声音,只有血『液』缓缓流淌而后几乎要爆炸的声音,交织着两人的清浅呼吸声,几乎让他控制不住自己。 段锦之也是暗暗咋舌,顾难这是用生锈多年的菜刀砍了手腕儿吗?! “我说这是不小心伤到的,公主相信吗?”顾难羽睫垂下,似笑非笑,眼眸中漆黑一片,已经形成无底深渊。 “顾难,我看起来像是傻子?”九歌心脏揪成一团,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里是伤可见骨,她看到了,那么她没有看到的地方,他到底还有多少处伤呢?! “才不是呐,公主怎么可能是傻子,”忽然抬眸,顾难眼中带着璀璨笑意,声音再无刚刚半点儿清澈,如同化开的糖一般,黏黏腻腻,一如当初,“这是人家听到噩耗之时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公主,『自杀』留下的伤疤罢了。” 九歌颤抖着手,根本不想听他的胡言『乱』语。 “至于为何后来没有死成……因为一刀下去那么多血都流了还清醒着,人家就知道,公主肯定还在某个地方等着人家去找到呢!”顾难笑意半分真半分假。 凤梧心脏好险没有被糖一般的话语粘成没有办法跳动的。 在听到他的狡辩之后,凤梧第一次感觉顾难脸皮厚到底还是有好处的! 佛绝打了几个哆嗦,终于知道九歌当时意味深长告诉她这位顾公子有些不同寻常到底是哪里不同寻常了! 这他妈的是脑回路不同寻常啊! 九歌喃喃道,某个地方等你…… “这种痕迹,明显不是一次留下的,难不成,是你用杀猪刀一刀一刀磨开的!”九歌也不知道是愤怒多一些,还是心疼多一些。 她知道顾难说谎,她知道顾难骗人,她想知道事情真相,但是每当她想靠近的时候。顾难却不愿意让她明了真相如何。 她不知道应该愤怒还是心疼,但是,这种无力感,让九歌几乎肝肠寸断。 有那么一刻她都想告诉自己,放弃吧,没有人会喜欢你的。 你是王爷,是公主,生来身份悬殊,即使『性』别不会成为阻碍,但是总有一些什么会成为阻碍……他的心都在阻止你靠近,还有什么理由去努力呢? 放弃吧! 就如同很久之前一样,她依旧是那个意气风发的九歌,是那个会对佛绝夸下海口说日后喜欢的人一定是天下第一的九歌,会是那个即使知道喜欢顾难也会安安静静宠着他任由他闹腾却不会伤心难过的九歌…… 只要退后,哪怕是一步……她就不会伤心不会难过不会心如刀绞…… 只是,好不甘心。 阴差阳错换回『性』别,鼓起勇气走出一步……就这么退回去,真的好不甘心…… 她想让他陪着,她甚至想自私一些余生都让他陪着…… “自然不是。”顾难依旧眉眼弯弯,“有时候找不到九九,就会再划一刀,直到找到九九为止。” 即使入梦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即使每天划一刀,两刀,三刀,只要是他,只要是为了他,只要是能找到他,哪里就会那么疼了…… 顾难一句话让九歌明白了,这是真的。 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办法,努力去找她,但是她说的,是真的。 眼睛有些酸,想要流眼泪,朦胧中看到凤梧舒了一口气的样子,九歌明了,必定是凤梧有什么办法,但是两人不愿意让她知晓。 “你现在找到我了,可以好好养伤了吗?”九歌看着乖巧点头的顾难,又险些泪崩。 她想,果然是老了,就是受不住任何一些刺激。 即使他瞒着她,即使他不愿意告诉她,即使他受伤也不愿意撒娇了,但是,他还是他……还是那个最挂念她的人。 九歌想,她不想退后一步了。 一层又一层白纱布包好伤口,顾难开始变本加厉起来:“公主公主,我受伤了,可不可以……” “别想了,受伤的是左手又不是右手。”九歌冷笑,如果她不问,顾难根本没有想过告诉她,还想谋福利,想都别想! 顾难咽了咽口水,早知道就割右手了。 反正伤疤已经被揭开,顾难也无所谓了,即使他是这场玩笑的见证者,即使他依旧不知道王爷在这场游戏中扮演什么角『色』,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固执的强迫去相信,一切都是雪无影搞得鬼,一切都与王爷无关。 第一百七十五章 坑一坑小凤凰 在凤梧终于平静下来后,却不知道顾难的地狱是过去了,能坑杀了他的地狱,却是正在赶来的路上。 听到顾难进入公主府的消息时候,天知道她多么兴奋。 然而,转角听到凤梧一句话,九歌就在怀疑人生中。 为何顾难不选择去见她而是在这里和凤梧讨论生孩子的问题?还是在讨论自己生的问题! 他们倒是挺会给她安排身份的,还夜倾颜的女儿……可真是…… 至于他们到底做了什么,顾难不想说,没关系,还有一个凤梧不是嘛! 九歌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一般,把主意打到了凤梧身上。 被留下来的凤梧几乎要瑟瑟发抖,当初说的是绝对不进王府,确实,他做到了。 他确实没有进入王府,但是王府和公主府到底他妈的有什么区别!!! 看着对面的两个女子,凤梧想和顾难一般,装傻充愣蒙混过关,但是显然九歌不能让她如愿。 “凤梧,你那时候说什么来着……”九歌敲敲脑袋,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凤梧秉持着多说多错的选择,直愣愣的道:“什么都没有说。” “是吗?”九歌也很真诚的看着他,“本公主怎么记得你说了一句什么……什么……” 佛绝看着开始忽悠人的九歌,饶有兴趣的接了一句:“有本事你自己生……” 凤梧:“……” 他就知道!!! 当初是怎么被走到这种地步的,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从第一句话被说出来后,他之后的经历就再也没有顺畅过了。 如果不是当初隔着小院儿对着雪无影喊话,就不会遇到王爷,如果没有遇到王爷…… 那么之后的离开王府,仆从消失,任务发出,遇见顾难,窝在小村庄数月,而后徒步走回帝都这些单拿出来看都是倒霉透顶的事情根本一件都不会发生!!! 嘴贱! 嘴贱了第二次! 他是被顾难气的。 绝对是。 凤梧决定,他就像个傻子一样摇头摇到王爷放过他为止。 九歌道:“你们议论的可是当今圣上,他没有当场定罪是本公主想给你们一个解释的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 凤梧:“……” 并不是很想把握这种机会的。 并不想!!! 凤梧忍不住开口道:“并没有议论皇上。” 九歌敲桌子:“是吗?” 一声一声超级清脆,但是凤梧只觉得脑子还有些懵。 “嗯。” “本公主怎么听着像是在议论皇兄?”九歌道。 “我没有,顾难那么说的,我说的是……”凤梧声音戛然而止,被诈出来这句话之后,他心凉了一半。 明显感觉到王爷对顾难的不同。 也明显感觉到她势在必得的心思。 不过是想给他一个罪过而后让他不得不说罢了。 但是凤梧不能说。 入梦一事太过于可怕,不被常人所理解。 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这种禁术,即使是凤家人,也并不是每一个族人都听过这种禁术。 所以,如果她只要有一分疑心,他就完了。 “啧啧啧。”九歌挑眉带着笑意。 凤梧躲闪着不去看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眸:“不是我……” “解释的机会可是给你了。”九歌似是而非的道。 到底是这件事情解释的机会,还是他为何会和顾难在一起到达帝都这件事情解释的机会,亦或者是为何顾难手腕儿上会有深深地伤痕…… 凤梧很不会说谎,尤其是被九歌和佛绝两个人一同套路的时候,更是不会说谎。 如果他不是被气到后想什么说什么的人,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就如同凤梧自己说的,如果不是当初隔着小院儿喊了一嗓子,也不至于碰到之后他做梦都不会想到和理解的事情。 在紧张的几乎要崩溃的时候,他看到了王爷盈盈笑意攀上眉睫,而那位佛绝姑娘更是『揉』着肚子眉眼弯弯。 低头想要撞桌子的凤梧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儿狠不下心。 罪魁祸首顾难躲得远远的,却把他推入了火坑,如果不是顾难惹出来的事情,他不至于…… 入梦禁术被抖落的干干净净,凤梧咬着牙暗骂着顾难,但是他依旧企图让王爷看在顾难与他是同谋的份儿上,放过他。 听到对面的女子嘟囔了一句话后凤梧愣住:“什么?您记得我和顾难常常出现在您的梦中?” 九歌奇怪:“废话,你都说了入梦,我当然能够时时刻刻梦到你们了。” 有时候是中午,大多时候是深夜,那时候的日子都在半梦半醒之间,睡意朦胧时候,只能看到盈盈乘着忧伤的猫眼儿和幸灾乐祸的笑意转瞬即逝。 现在想来,估计就是顾难和凤梧了。 九歌突然有了兴趣:“你们曾经在本公主梦中,看到过什么?” 凤梧想继续当傻子。 他已经傻过一次了,只想更傻一些。 九歌循序善诱,终于从小凤凰嘴里扣出来了点儿信息。 有时候她的梦她记得住,但是更多的时候却是醒来就会忘记。 而恰好,她在锦园时候的记忆,还是有的。 凤梧说,潜意识会有,但是不会有记忆。 确实,她有潜意识。 她以为在桃花树下的会是夜倾城记忆中那人,结果却是顾难。 她也不知道怎么记起的顾难,也不知道怎么记起凤梧,但是她确实记着呢。 凤梧愣了半晌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疑『惑』:“王爷……” “公主!” “公主,为何你会有梦境记忆?” 九歌比他还奇怪:“为何我不会有梦境记忆?” 是个人都会做梦,而做梦的人十有八九会忘记自己的梦境,但是,一辈子那么多梦,记住一个……这不是挺正常的嘛! “入梦禁术施行后,只有入梦者可以记住梦境中有过什么。”凤梧道,“通俗的说,被入梦者已经没有了记住这场梦境的权利。” 所以,这是入梦寻求信息的困难之处。 就算是如同顾难一般,火急火燎单刀直入去问该问的问题,也不会有结果。 因为,被入梦者失去了这场梦境,失去了这场梦境带来的潜意识,即使第二次,第三次……所有的入梦,其实都算是一场重新开始的征程。 没有累计结果,只有一次又一次碰运气的过程。 他没有和顾难说过。 也没有机会和他说了。 九歌有些咋舌:“这么强横?!” 凤梧突然有些心虚:“嗯。” 看着几乎要缩到桌子底下去的小凤凰,九歌逗他的心思又起来了。 “本公主没有记忆的梦,讲来听听。”九歌挑眉。 凤梧更是往下缩,他总觉得王爷这是话中有话。 比如说,她想问一问他有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比如说想问一问他有没有看到什么秘密。 再比如说,她就是想单纯的问问,然后不单纯的弄死他。 凤梧咽了咽口水:“我们没有成功多少次……王爷天赋异禀,必然是每一次梦境都有所记忆,凤梧记『性』不好,就不随意篡改王爷梦境惹的王爷气愤了。” 对于凤梧紧张后,张口就来的称呼,九歌扯了扯嘴角,并不想去管他了。 说实话,她也不想改过来。 经常『性』的称呼混『乱』几乎要让她神经错『乱』…… “本公主不会生气。”九歌直截了当。 “如果……” “还是你认为本公主是那种特别小心眼儿,特别无理取闹,特别喜欢找茬儿的人?”九歌反问。 凤梧:“……” 佛绝嗤笑,道行不够。 不像那个水映月,人家不想说就是不想说,闭紧嘴巴,当个傻子,说什么也不开口。 由此可见,凤梧隐瞒的秘密,算不得什么秘密。 而水映月隐藏的秘密,要么就隐藏到底,要么……他会随着他的秘密一同逝去。 这种固执,佛绝明白的很。 “很奇怪的地方?”九歌挠头,“有多奇怪?” 凤梧直接那不是很好的地方,但是他已经被绕的有些晕头转向,想了想看到的画面,耳朵一瞬间有些爆红。 心道,明明王爷就是女子,为何梦中还会有一群衣着暴『露』的女子们呢? 怪异至极。 听到凤梧慢吞吞的话语后,九歌和佛绝对视一眼,默契的咳咳两声,而后开始喝茶。 “凤梧啊!入梦禁术,只有你会对不对?”九歌笑眯眯的样子在佛绝看来就像是引诱小红帽的大灰狼。 凤梧点头。 “那凤家……除了你没有人出来过吧!”九歌漫不经心,心中却是急切焦躁,开什么玩笑,二十一世纪的步行街都能被凤梧在梦中看到,这到底是什么可怕的禁术! 凤梧依旧点头。 心里有些发凉,不知为何王爷会知道凤家。 如果她早就知道凤家,知道那所谓的凤家,根本不会对他如此过分。 可想而知,她是什么时候得知。 如此一来,打的什么算盘,不得而知。 “当真一人没有?” 凤梧心道,谁知道呢! 反正没有人认定他任务完成,没有人来迎接他回凤家就是了。 这个认知让凤梧心疼。 凤家,可能是真的放弃他了。 他们宁愿用家族威严做筹码,让他去寻找所谓福星,帮助所谓福星逃过一劫,也不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第一百七十六章 填了荷花池 送走低落的凤梧,九歌舒了一口气。 “我若是懂得所谓入梦禁术,就好了。”九歌叹气。 佛绝『揉』了『揉』她头发:“怎么,想试一试入你那个顾公子的梦?” 九歌蔫蔫儿的点头,和刚刚凤梧走出念九殿时候样子一模一样,没有生气,只有忧虑惆怅。 佛绝小声道:“他手上的伤痕既然是入梦放血,那你可以也让凤梧帮助你入梦一次啊!” 九歌咬了咬牙,抬头看着佛绝,眼中隐隐有泪光:“我怕疼。” 佛绝愣了愣才知道她说的什么,恨铁不成钢的打在她头上:“不就是流点儿血,为了真爱,快他妈的冲鸭!” 九歌:“……” 好清新不做作。 虽然九歌什么都没说,但是佛绝明白,她的九宝贝儿哪里是害怕留点儿血,这神情,分明是害怕顾难也天赋异禀会记住梦境中景象,进而发现她的不同寻常。 如此一来,被抓包可能『性』直线上升。 虽然是关心他,但是打着所有关心名号探寻别人的秘密,都是很不好的一种行为。 听到九歌固执的用辩证逻辑思维和正义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来说服她,佛绝悲哀的扶额。 “你对于顾公子入你的梦什么态度,他就会对你的入梦持什么态度!”佛绝点了点她的额头,颇为恨铁不成钢,“更何况,凤梧都说了入梦禁术会摧毁被入梦者的那场梦境,他不会知道的!” 九歌突然觉得佛绝说的好有道理。 即使槽点有些无从吐起,但是这句话好像没有『毛』病! 但是九歌依旧如同从前一般,她觉得自己做喜欢顾难,但是顾难不喜欢她。 她会放纵宠溺包容顾难,但是反过来不会有任何好的结果! 彼此之间,没有特别的信任之类东西,确实缺少了一些什么。 九歌纠结的头发快掉了。 顾难神情太过于奇怪,躲躲闪闪的又一直想要把伤痕隐藏起来,以至于九歌有了对顾难的担忧。 她自然是知道顾难从前就是这种德行。 小伤看做大伤,撒娇抱腿卖萌,而大伤又当做是无所谓的存在。 断了的胳膊上浇冷水,重伤之际喝呛人的酒,和段锦之打架动了伤胳膊也不去管,兀自在冷风中歇息一夜…… 这都是顾难能够做出来的事儿。 所以这一次的大伤口,九歌没有办法不去担忧。 伤心倒是没有特别大,但是担忧却是免不了的。 这个多灾多难的体质,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他的名字有关,九歌神游天外想道,当初太上皇就很排斥这个名字,她还有些埋怨来着。 现在想来,真的很不应该。 说不定……真的会有碍风水? 纠结很久之后,九歌终于决定让凤梧帮忙一次。 像是吃了苍蝇般的凤梧连连推辞,他借口这有危险,尤其是对顾难这种容易情绪不稳定的人,梦境时候更容易出事儿。 而她贵为公主,没有办法让他把所有的一切抛之脑后。 凤梧比谁都明了,只为了实现她一人心愿而把自己推上绝境,这是顾难才会做的事情,而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一旦王爷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都是他无法承受的结果。 对于凤梧天天窝在他的小院儿这件事情,顾难深恶痛绝。 和沈烟轻抢王爷亲自命名的“森林童话”小院儿时候,他赢了,但是赢了之后一点儿也不开心。 和现在这种不开心差不多大的不开心。 小傻子居然轻而易举退步。 顾难恶声恶气道:“你说我害得你被王爷奴役,你倒是说说我做了什么?!” 凤梧立马低头,他什么都没有听的。 “装死是吧!你是不是拿我当挡箭牌?”顾难一语中的。 确实,凤梧决定跟着顾难,就是因为无法确切的拒绝王爷提出的入梦请求。 但是他不想同意。 绝对,不能同意。 “也没有……”凤梧慢吞吞道。 “没有就没有,什么叫也没有!”顾难哼哼道,“你已经窝在荷花池边上三天了,最后一天,你要是在不说为什么,就下去给这一批荷花陪葬吧。” 凤梧先想到的不是最后时限,而是…… “荷花开的正好,你填了它作什么?”凤梧不解的何止这些,“而且,雪无影都已经离开了,你至于拆了他的雪园吗?” “什么他的雪园!这是我的了。”顾难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而且我又不喜欢荷花,凭什么留在这里碍我眼。” 凤梧觉得话题已经岔开了就好,他不想理这个人。 会把自己气的折寿。 “还开的好看,哪里好看了!”顾难嗤之以鼻,“死人养出来的荷花都是白『色』的,难不成这底下都是死人骨头?” 凤梧缩了缩,减少存在感。 顾难说起雪无影,脸上阴郁之『色』越来越多,漂亮的脸上很快狰狞一片,就连声音都拔高了不少:“他倒是打的好算盘,让王爷变成公主,然后呢?然后他是不是想我们全死了才好,才不会碍眼?” “说雪无影什么都不知道倒是说不过去,但是也没有你想的如此阴险。”凤梧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难道不是?你敢说他没有让我死在这场混『乱』中的心思?”顾难冷笑。 凤梧哑然。 这绝对有啊! 当初他都说过,如果雪无影真的看不下去眼前这人,可以直接去掐死他,不要惊扰别人的安稳。 说不定这场混『乱』就是他把这句话听进去了……凤梧有些懊悔,他真的后悔死了当初吼出来的那句话。 虽然知道雪无影那个冷心冷情的『性』子不太像是能听到别人说话的样子,但是万一呢…… 凤梧几乎要泪奔,自己种下的苦果,到头来自己尝了一个遍儿。 别说雪无影不知道这场混『乱』会把他坑进去,就算是真的知道,明了,那又如何,那人如果怜悯众生一次,那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就算想让你死,也不会有你想的如此阴暗就是了。”凤梧最后做了一下挣扎。: “别管你说什么,该滚蛋也是要滚的。”顾难看着明显拖延时间的凤梧,忍不住扩大了冷笑。 “咳咳……其实森林童话更漂亮一些。”凤梧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不想去面对王爷。 “那又如何,我想名正言顺的拆了这里。”顾难磨了磨牙,笑的开心,“很久之前就想这么做,现在,我要做的完成了。” 即使拖延了几个月,但是那又如何,他做到了。 就如同他说他会证明自己,会回到帝都证明他是对的一样,他回来了,回到了这里,趾高气扬的证明自己,确实是对的。 也如同之后他会让顾家毁灭一般……所有的,都仅仅是时间问题罢了。 凤梧看着雪园,想起了曾经在这里品茶的时光。 袅袅白烟挡住足以颠倒众生的绝『色』容颜,旁边是一直往嘴里塞糕点的沈烟轻,他在旁边皱眉让他吃的慢一点儿…… 不过数月,仿佛过去了经年。 可是这里啊,连最后的留念都不会留下了。 “这就是你把沈烟轻那只大肥猫扔了,然后占据森林童话,最后又霸占雪园的理由?!”凤梧只想说,幼稚。 “如果不是那里花花草草还挺好看,我也想先拆完了再离开。”顾难懒洋洋。 看沈烟轻不顺眼,但是住在那里几天,发现泠泠泉水声中的午睡,确实非常舒适。 所以,那些苍翠的藤蔓就不动了,以后把那傻子挪出去更省事儿一些。 “好看,大概是你最大的嘉奖了。”凤梧道。 “所以,你到底是想说一下王爷说了什么,还是想说一下,你现在滚出去还是马上滚出去?”顾难道。 “他说了……”凤梧一不小心就被诱导着开了个头,随即懵了懵,才觉得这不是在念九殿。 “不说?”顾难冷笑,“我突然好奇了,我想直接去询问王爷。” “你问她也不会说。”凤梧耿直道。 毕竟,王爷想入梦这种事情,都快是两人共同的秘密了,任由顾难做什么都不会有松口的那天。 但是凤梧显然想错了,顾难的脑回路没有人可以懂。 看着站起来要离开的顾难,凤梧突然有种难以言喻的紧张:“不能去问!” 问着问着也就差不多全部暴『露』了。 反正他没有长脑子一般,已经暴『露』了一半。 “难不成你们约定监视我?”顾难依旧甜腻腻笑着。 凤梧迅速摇头:“没有。” 开玩笑,这种监视工作,怎么可能由他去做…… 再说了,他才是被监视的那人罢了吧! “既然不是监视,那么……可以滚了。” 凤梧有些小心道:“监视的话就可以留下了?” 顾难无语:“打个比方罢了。” 他问的是可能! 如果是真的,那么他就真的可以躲避王爷了。 “她必然已经有了疑『惑』,但是又如何,不出去就是不出去,不去入梦就是不入梦。”凤梧嘟囔,心情一时间还有些明显了。 “入梦?什么入梦?”顾难道,“你不是决定以后再也不入梦了?怎么,反悔很好玩儿?” 第一百七十七章 求娶进行时 凤梧想,反悔不好玩儿,但是曾说过不再入梦,确实如此。 但是他又不会主动说因为觉得自己……贪生怕死而不再入梦。 昏『迷』时间虽然不算长,但是足够惊悚不是? 他是疯了才会再一次入梦。 而且凤梧相信,如果顾难知道他伙同王爷一同入了他的梦……啧啧啧,他可以想一想怎么死会好看一些了。 秘密这种事情,被偷窥的人多了就不再是秘密。 而让不是秘密的秘密重新成为秘密只有一种办法,让它重新回到只有一人知道的时候。 所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一个死人知道…… 凤梧想,他们绝对会让他先成为那个死人。 “你去干什么?!”凤梧蹭的一下站起来,把将要离开的顾难吓了一跳。 语气有些不虞道:“你管我去做什么!” 凤梧也觉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他点了点头:“哦……” 他是真的害怕顾难去找王爷。 凤梧慢吞吞补充一句:“不要去找王爷。” 顾难本来只是想把雪园拆的彻底一些,但是听到凤梧这么紧张,他突然想去念九殿看一看。 凤梧如果知道自己多了一句嘴会让顾难坑死他,打死他也不会说那句话。 “他说了?”九歌不虞,觉得凤梧有些不守信用,但是转念一想,他们确实没有特别正式的约定不能去和顾难说这件事情。 九歌反省了一下。 她以后一定要全部说清楚,毕竟她真的不知道凤梧与顾难关系已经好到了背着她打小报告的程度了。 顿了顿,看着眼睛亮晶晶的顾难道:“我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罢了。” “如果是关于人家……王爷可以直接问嘛!”顾难抿唇笑道,鬼知道凤梧说了些什么玩意儿! 顾难心中有些忐忑,九歌心中也是有些忐忑。 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道个歉 毕竟最近,顾难只有神经突然失常时候才会如此甜腻腻的说话。 “抱歉。”九歌斟酌了一下,想要说的委婉一些,“但是凤梧并没有同意,我还没有窥探过……” 顾难眨眼,什么? 窥探过什么? 凤梧…… 灵光闪过,蓦的,顾难笑意加深:“施行禁术对身体不好,王爷果然是心疼凤梧。” 九歌:“……” 小兔崽子。 真是让人牙疼。 “如果我说不是呢。”九歌顿了顿,说话有些咬牙切齿,“如果我说不是为了凤梧呢?” 顾难恍然大悟,跟着咬牙切齿道:“原来是凤梧不听话呀!那么可以杀掉了。” 九歌:“……” 她有一瞬间开始怀疑,到底这是不是出生入死的关系。 不过又是明了,顾难嘛,不坑人的时候他就不是顾难了。 “入梦禁术对身体不好?”九歌问道。 顾难没有想到话题转移这么快,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他有些踌躇:“确实……不过看他还活的好好的,应该没事儿……吧……” 顾难不知道是要夸大一下入梦禁术带来的后遗症让王爷死了入他梦的这条心,还是应该表示入梦对人并无太大伤害,让王爷把对凤梧的关心收回来…… 纠结中,顾难说的有些模棱两可。 但是九歌却是担忧起来。 怪不得凤梧会一直在拒绝。 她应该想到的,能用人血为引的所谓禁术,必然会对施行禁术的人身体有过分的伤害。 九歌歇了入梦念头,但是顾难依旧忐忑不安,他从王爷的脸上,看到了明显的担忧。 想到自己来的目的,除了诈一下凤梧到底和王爷谈了什么,还有另一件事情…… “公主……” “怎么,舍得叫一声公主了?”九歌道。绝对的威压之下,别说是公主王爷简单的几个字记不混,就算是给他们一百八十条王府新规定,他们也能一晚上背出来! 可惜啊,威压这玩意儿,她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虽然一个个看起来是在害怕,但是到底心中如何想的,大抵上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就如同段锦之一样,她都能看出来的不害怕,再装也没用。 缩在一旁品茶的段锦之还在有些遗憾于不能喝酒,就感觉到灼灼视线传来,他情不自禁的挺直了身板。 九歌嗤之以鼻,这时候知道注意形象了? 早干什么去了? 赖在念九殿不离开听八卦听的倒是很过瘾啊! 段锦之看着那人越来越不虞的神『色』,觉得自己如果再不开口,就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他是来给王爷汇报任务情况的。 是的,任务。 他很庆幸自己没有偷过懒,不仅没有偷懒,反而在找到乐趣之后加倍努力过。 否则,真的无法想象死而复生的王爷会不会直接用一年期限来压死他! 段锦之留在念九殿,一半是为了听八卦,一半是为了汇报工作,而顾难留下来就不同了,他只想听八卦。 并且,给人添堵。 “公主……” “公主……”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段锦之顿了顿,而顾难却抢着开口,“公主,公主……” 像是曾经上课抢答问题的小学生一样,九歌对抢答的顾难侧目:“嗯?” 一时间,顾难亮晶晶眼睛有些黯淡,他看了看段锦之,有些气馁:“人家想单独说给公主听。” “行,段锦之,捂耳朵。”九歌打了个响指,重新看向顾难,“说吧。” 段锦之:“……” 顾难:“……” 如此草率? “曾经公主说过,希望我们离开王府,回归正常人生活,娶妻……”顾难缓缓开口,手心出汗,有些紧张。 九歌心凉了。 九歌脑子炸了。 九歌快疯了。 段锦之觉得这人是真汉子,如果不是时间地点不对,他想用毕生最良善的需语言了夸赞一下顾难。 曾经的男宠敢于在王爷面前提起娶妻生子这件事情,啧啧啧,真是一出好戏。 段锦之庆幸自己没有和顾难抢什么说话的资格,否则,他不会看到如此神奇一幕。 和想远离事件中心的凤梧不同,段锦之致力于看各种八卦…… 但是被看八卦的人有些低气压。 九歌忍住想拍飞他的欲望开口:“哪家的?” 顾难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王爷问的是什么问题…… 姑娘…… 姑娘倒是不算姑娘…… 虽然看到王爷黑了脸的时候,顾难有些退缩,但是想到雪无影……便宜谁都不能便宜雪无影,便宜雪无影还不如便宜他呢! 顾难咬咬牙想开口,就听到对面人一连串问题扔了过来:“哪家的?多大了?父母如何?有无姐妹?长相是否标准,与顾家是否门当户对?” 有些迟疑道:“确实没有门当户对……” 九歌听到自己一串问题顾难居然只回答最后一句,被无视的感觉在悲凉心情中无限放大,她面无表情继续问了一遍:“哪家的?多大了?父母如何?有无姐妹?长相是否标准?” 顾难:“……” 说实话,他跳过这些问题就是不太知道王爷多大了…… 而且,他觉得自己回答一下父母如何这个问题,怕不是想起的干净一些。 所有人都知道,父母这件事情,是王爷的一个禁忌。 即使见过曾经禁忌之一——太上皇,但是他不敢妄言啊! 顾难依旧挑了一个能回答的问题开口:“长相甚佳……” 应该算是夸奖吧?! 顾难看着面前女子打扮的王爷,依旧是浅紫『色』衣裙,眉眼间有些怒意,但是不减美貌。 虽然王爷对他无理要求有些怒意,但是没有直接拒绝,对于顾难来说,还有顺着杆子往上爬的余地。 不过是用一些小问题来让他退却,但是顾难是谁,即使知道面前有坑,但是坑的另一旁是王爷,他就会顺着坑进去,大不了再爬上去罢了! “甚佳?”九歌咬牙,这对于挑剔的顾难来说,甚佳二字该是至高夸奖了! 九歌在这一刻不知道怒火该何处发泄。 她想骂雪无影,如果不是他让王府遭此劫难,也不至于让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 也想骂顾难,帝都待了这么多年也不见说什么要求娶求娶的,离开帝都不过几个月就来气她! 到底是帝都风水不好还是他故意的! 九歌更是对自己唾弃到死,如果她早说喜欢他,会不会……会不会是不同的结果? 不得而知,没有答案。 她想,大概不应该为了一时气愤让顾难继续误解下去。 即使效果卑微,希望渺茫,九歌依旧是想让顾难得知她是女子。 哪怕是最后失望,哪怕是用一个『性』别来让他多一分喜欢…… 九歌不敢想了。 她越来越不是原来的模样了。 这种死皮赖脸拖着的模样,真是糟糕透顶。 这是她最糟糕的模样。 九歌闭了闭眼睛,下定了决心。 既然已经如此糟糕,那就再糟糕一些,又何妨? 对于王爷最后的反问句,顾难琢磨了半天不知道什么意思,看着脸上已经乌云密布的那人,不知名委屈上了心头。 他期待没有那么多,只是想在没有希望中争取一丝希望,用来恶心恶心雪无影。 也想……看一看他在王爷心里位置,是不是真的已经低到了可以用来不顾生死为人替罪的地步。 第一百七十八章 日了仙人掌 敲击桌子的声音响起,让顾难心头紧了紧。 他咬了咬牙,觉得要继续开口努力一把。 他没有死,就是可以继续。 段锦之却是看着两人对峙,颇有些开心。 听着不该听的话,看着不该看的戏,品着淡无味的茶……啧啧,如果茶水换成桃花酒,那就完美了。 日日奔波的段锦之难得清闲,却是拿着两人的紧张气氛犒劳着自己。 “绝『色』?”顾难疑问一句,狐疑看了一眼九歌,觉得自己应该夸奖的再好听一些,“嗯,绝『色』!” 九歌觉得她能控制住自己,真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 顾难是生怕她死的不够快,故意来气她的吧! “嗯,绝『色』?”九歌冷笑,“你置雪无影于何地。” 顾难卡壳。 他觉得王爷有些过分了。 鸿栖国第一美人儿名号在外,他不想承认也得承认。 但是用雪无影来拒绝他,这就说不过去了吧! 就算是雪无影比绝『色』还要绝『色』,比神仙还要神仙,他总不能求娶雪无影吧! 本来就忐忑的顾难觉得,这一次,他彻底的凉了。 这种无解的问题都被王爷提出来难为他,比之直截了当的拒绝还在让人难受。 旁边看笑话的段锦之被瞪了一眼觉得很是莫名其妙。 他觉得顾难从开口一瞬间,就应该想到王爷不会同意。 想离开王府,早干嘛去了? 把王府当成顾家一样的存在,没有喜欢的人之前想留下来谋求福祉,有了喜欢的人就想一走了之,怎么可能! 更别提是门不当户不对了。 就算是王爷同意,顾家也不会同意。 顾游那个人精绝对不会选择不利于他更进一步发展的人进顾家,这从他宁愿把儿子送来当男宠就能看出来这人心思多么阴暗。 但是,有利于顾家的人,他们顾家就是高攀的家族,顾难这个污点,可是比杀人放火要严重的多。 啧啧。 真是难题。 段锦之神游天外,思考着顾难未来处境,忍不住幸灾乐祸。 顾难忍不住嘟囔:“这不一样……” 九歌道:“哪里不一样?” 九歌觉得,容貌一事,男女平等。 而顾难觉得,确实没有哪里不一样,毕竟都是男的。 哦,一个男子,一个为了那个男子穿上女装的男子。 还是有些不同的。 “就是……”顾难卡壳。 “就是什么?”九歌追问。 “您不是说不想提起雪无影了吗?”顾难突然理直气壮,“在前段时间,您亲口说的。” 谁知道在闹什么别扭。 但是闹什么别扭又不关他的事,他只说能说的罢了。 九歌:“……” 确实如此说过。 但是那又如何! 她气不过顾难的程度已经在直线飙升,远远超过了雪无影! “所以呢!貌美如花?容颜极佳?绝『色』?哼,我不提他提谁?!”九歌更是理直气壮。 顾难小声嘟囔:“那我求娶他您也不同意啊!” 段锦之被呛的咳了起来,两人杀人般眼神怒目而视,都没有让他脸上笑容消减半分。 不是他想笑,而是他实在是控制不住! 九歌控制住自己,尽量让自己不会显得特别狰狞,她实在是没有想到顾难反驳还反驳的有理有据,她道:“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顾难绝望了,自暴自弃道:“曾经王爷许诺过,如果我们愿意,可以正常娶妻,虽然确实有些高攀,但是顾难还是想试一试,可以求娶公主为妻吗?” 段锦之搓着杯子,觉得消息来的有些劲爆,无从消化。 他缓缓的抬手,象征『性』捂住了耳朵。,希望能够让王爷不计较这些。 九歌:“……” 此时此刻,她非常想如同佛绝一样不顾形象直接骂出声。 我他妈…… 简直…… 日了…… 仙人掌了…… 顾难闭着眼睛等着被赶出念九殿的那一刻,忽然放松了,他觉得成功不了也无妨,能够在雪无影先前享受一下求娶公主的过程,也是不错的。 虽然他都不知道到底这两人是两情相悦还是王爷一厢情愿,但是,不管其他,自己先搞点事情就对了。 秉持着该死就死,今天要死应该也不会死的太惨这种念头,顾难缓缓睁开了半只眼睛。 蒙着一层雾气看到的人影有些模糊,但是他能看到对面王爷有些惊疑不定的模样。 确实,九歌正在怀疑人生。 求娶她? 求娶她? 心情大起大落,悲伤过度让心几乎瞬间从绿洲退化成沙漠,猛然之间从沙漠中炸开的烟花,让九歌感觉纷纷扬扬的黄沙『迷』了她的眼睛。 想哭。 也想弄死顾难。 不好好说话的人,没有资格被温柔对待! 顾难觉得事情已经尘埃落地,示意段锦之可以开口了,让他在这种气氛中生存,简直要了他的命。 但是段锦之显然不想拯救他。 看戏还没有看够,为何要亲手断送这么让人愉悦的一场戏? 这不是他会做的事情。 “公主,如果没有事情,我先……退下了!”顾难看段锦之一副幸灾乐祸模样,想磨牙。 “等等……”九歌有些不明白这种撩了就跑套路是谁教他的,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理清思绪后懊恼和悔悟顿生。 她早就知道,顾难的不怕死建立在他想要谋求的福祉上。 她脑子抽了才会觉得顾难会在明知道惹怒她的情况下求娶她人。 果然啊果然! 高攀确实有够高攀的! 求娶公主?摆脱曾经身份?这才两三天顾难就敢这么折腾,也真是难为死他了! 虽然感觉到了被算计,但是这并不妨碍九歌心情逐渐由阴云密布变得分外愉悦。 内心开阔,拨云见月的后果不仅仅是九歌脸上有了笑意,还有她又一次退缩说不出口的“我喜欢你”。 越是有退路,越是懦弱恐惧。 这,大抵上是所有人类的通病。 “这件事情,我可以考虑。”九歌眯起眼睛,“不过,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 别到时候又反悔。 那可就真的惹『毛』她了。 顾难先反应了一瞬这件事情是哪件事情,又用一瞬怔愣王爷居然同意了。 最后一刻毫不犹豫点头,小酒窝浅浅的盛满了光芒,晃到了九歌眼睛。 她叹息,雪无影说的是错的。 她不需要权利,但是她需要身份。 身份能带来什么呢?其余的她都不管,但是啊,能带来一个顾难就足够了。 就算是他之后犹豫不定,那又如何,此时此刻,他答应了,让她愉悦了,足够。 目睹全过程的段锦之表示,眼睛快瞎了。 戏看完了,也该想一想,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了。 “公主,您如果许身份的话,别忘了锦之。” 看着抢功的段锦之,顾难:“……” 九歌:“……” 凑什么热闹? 在顾难心中,所谓的求娶就是来探一探路,看看王爷心中,他是哪种地位。 王爷大概是最后觉得同意不同意,不过还是众人一同在公主府罢了,所以情绪平复,不再针对他。 到底是为了雪无影不爽于他的行为,这是毋庸置疑的。 也到底是没有放弃身份,到对雪无影听之任之的地步。 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段锦之也觉得,虽然王爷变公主,但是偌大的公主府中,已经知晓她身份的人很多,她大抵上也是没有特别注重伪装。 毕竟是王爷,就算是一朝成公主,皇上的宠爱也不会改变。 王爷公主的,并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在段锦之话语里,玩笑成分居多。 对于他们的谈话,夜瑾有些担忧,她觉得顾公子的请求有些过分。 “夜瑾,不要杞人忧天嘛!”九歌看着空旷了的念九殿,对着夜瑾笑眯眯,“那群人已经在打‘明容公主’夜倾心的主意,肥水不流外人田,到时候我哥扛不住,就选顾难也挺好。” 夜瑾反驳:“公主,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这么用的。” “随便呐,反正就是这个意思。”九歌心情美得像是在冒泡泡,咕嘟咕嘟的从小粉红中冒出来了花朵,一层层的要把她的心填满。, “即使是‘明容公主’,皇上也不会轻易同意。”夜瑾道。 九歌想,不同意就让他同意。 反正他不想往后宫添人,与其天天被叨扰,不如先让那群人打上她的主意,然后……一网打尽。 她脑洞大开,这么些年,夜倾城已经把能抓的都抓了,也不知道谁家的公子们藏的隐蔽些。 “即便皇上同意,公主也没我办的出嫁啊!”夜瑾拧眉,“虽然公主已经恢复女儿身,如同当年……所想,但是,如果是嫁去顾家,也有些不太现实。” 九歌疑『惑』:“我没说过嫁去顾家啊!” 夜瑾:“您说的可以考虑。” 九歌:“咳咳,确实没有忽悠他,但是,求娶是求娶,嫁是下嫁……” 看到夜瑾还是有些不懂,九歌开门见山:“反正他又不是没有住过王府……咳咳,公主府,所以成亲是一回事,下嫁是一回事。” 夜瑾:“……” 她有些明白了。 九歌美滋滋中,厚脸皮中好不容易带了一丝娇羞。 夜瑾点头,确实应该如此。 第一百七十九章 脸皮厚者得天下 九歌不知道,在夜瑾心中,她只是一个想补一场婚礼的人。 至于顾家,九歌下嫁? 不可能。 在夜瑾心中,九歌是个大宝贝,是她喜欢的夜倾颜都比不上的大宝贝,这个大宝贝下嫁一个顾家……她如果同意,那真是呵呵了。 至于补一个婚礼,这倒是可以,只不过不是现在——九歌也知道不是现在,现在她可娶不起……咳咳……嫁不起,现在的夜倾颜和她,正处于风口浪尖上,她并非怂了不好轻举妄动,只是不想再给夜倾颜添麻烦。 当然,也有害羞成分在里面。 顾难不知道她如何打算的,在听到九歌同意的一瞬间,整个人都飘了,这一飘,就是好几天。 凤梧眼神飘来飘去,那一池荷花还没有被顾难填了,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他只知道,顾难又开始神经病了。 托腮时不时对着荷花池笑一笑的模样,少年气十足,却又让凤梧恶寒——这可是顾难自己说过的,只要了看到这一池荷花。就会想起雪无影,那么现在这种情况…… “顾难,你去找王爷说了什么?”这是凤梧一直想问,却又没有问出口的。 他其实有些害怕,怕顾难告诉他,他被出卖了…… 却又隐约好奇,直觉告诉他,如果这次不八卦一下,绝对会错过什么一样…… 顾难嘿嘿笑出声的模样眼中带着光芒,比之太阳还要绚烂——原谅凤梧这么恶俗,他真的希望顾难能保持这个表情,幸福却像是一个小傻子一样,真招人喜欢。 明明顾难已经比阴郁时候明媚三分,凤梧却嘀咕起来,这估计真的有毛病了。 不是被王爷刺激的,就是被雪无影刺激的。 “叫公主。” 还没等凤梧催促顾难,他已经慢吞吞开口,眼神光芒逐渐汇聚一点,眸中倒影是凤梧,他看着那茫然神情,又重复一遍,“叫公主,不要叫王爷。” 凤梧:“……” 真受刺激了。 “你一直看着荷花池笑什么呢?”凤梧也学着他语气慢吞吞道,“莫不是……” 王爷态度中,又让他开始得寸进尺,让他不仅仅是有胆子填了荷花池,还想干点别的什么? 又或者是,他已经想好怎么操纵雪无影死法了? 凤梧打了一个寒战。 顾难并没有看着他,他依旧是幸福十足的盯着荷花池:“说起来,我好想见雪无影一面。” 无端甜腻的尾音儿往上挑着,让凤梧不仅又开始打寒战,全身汗毛也竖起来了。 凤梧想说脏话。 以前单单觉得顾难不正常,在所有人都想逃离王府的时候,他死命想要留下来,在所有人逃离王爷的时候,又是他,削尖了脑袋想要钻到王爷身边,在所有人为血腥而颤抖的时候,偏偏还是他,笑的如同染血的玫瑰花一样。 如果说在偏远的那个小院落的时候,他有多恍然大悟于顾难对于王爷女扮男装所以凑近的小心机,在回到王府后,就有多惊讶于他脑子一根筋不识庐山真面目还一门心思跳火坑的奇葩。 而现在这朵奇葩放大了不少,他已经开始惦记上雪无影了。 凤梧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挪身子。 凤梧百转千回的心思,顾难不知晓,他只是在想,他真的非常感谢雪无影,费尽心思让王爷恢复女装,这种感激之情之前被猪油蒙蔽了,他为此感觉非常愧疚。 想什么王爷为了雪无影什么都可以做,想什么王爷心中只有雪无影一人,想什么为了他……哼,他就应该去想,为了雪无影这般妥协,雪无影却没有享受到,到最后一样是为他做了嫁衣。 他同意了! 王爷同意了! 不管是为了什么同意,他都是同意了。 同意他顾难的求娶,同意他的得寸进尺,同意他的百般无理要求——不喜欢他又怎么样?他顾难才不稀罕这种缥缈之物呢,他喜欢的是其他的,那些真实的,可以看到的…… “顾难,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有病! “如果能见到他,我一定好好的让他感受一下,为他人做嫁衣,是什么滋味。” 忽然之间阴测测的笑容,让凤梧感觉浑身舒服了一瞬,心中有个声音在由衷感慨,妈的,这样的顾难才是让他感觉舒服的顾难。 ——他果然欠虐,欠虐到看不得顾难温柔哪怕一个眨眼间。 “有没有人说过什么?”顾难疑惑,“你刚才怎么停住了?” 怎么停住了?还不是因为有些话说出来让他的教养扫地。 而且这句话问出来,凤梧就觉得,有病的不仅仅是顾难,还有他——正常人不会问他有没有病,而是直接鄙视他——你有病啊! 凤梧生硬转移话题:“为他人做嫁衣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那雪无影可是厉害了! 凤梧觉得不能深想,容易陷入顾难的阴谋论中。 八卦精神没有段锦之那么强烈的凤梧,在听到顾难炫耀一半又停止后,不仅没有追上去继续询问的意思,甚至内心毫无波动并且想冷笑——才怪! 被勾引起好奇心之后又被摧毁,这种让人抓耳挠腮的感觉,非常不爽。 所以当笑的荡漾的段锦之出现在凤梧面前请他帮忙的时候,他一口答应——虽然不知道帮什么忙,但是总不至于想要生炖了了他,更何况,段锦之说,他,知道顾难心中打的什么小九九。 并且非常严肃且认真的告诉他,这一次,顾难并非玩乐不告诉他,而是认认真真想坑他一次。 言语出自肺腑……这段锦之自己说的,凤梧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出自肺腑,声音严肃肯定……当然,也可能是装的。 神色间郑重……凤梧依稀看出了幸灾乐祸神情,就是这幸灾乐祸,让他不由自主的点头同意段锦之还未说出口以至于让他之后后悔的肝肠寸断的请求。 与其说是凤梧想八卦,不如说是他有些害怕段锦之那抹幸灾乐祸神情。 毕竟他和段锦之没有交情,幸灾乐祸非常正常。 隐藏起幸灾乐祸更是正常的不得了。 “所以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凤梧恶寒的同时,急忙撇清,生怕与之扯上什么关系。 他真的是怕了这群人。 还有凤家那群不靠谱的人。 不管世人如何评说凤家,凤梧就是认定了,原来凤家除了冰冷窒息之外,还有一个能让他记忆深刻的东西,那就是说话不算话! 凤梧强行压下愤愤不平。 段锦之诧异:“没关系?想等着顾难娶了王爷之后被扫地出门?” 凤梧:“……” 没有想这么多。 不过…… “我为什么害怕扫地出门?我明明应该庆幸!”凤梧对于段锦之的话很是诧异。 而段锦之听后更是一副惊悚神色:“那你离开王府之后不赶紧滚蛋还跟着顾难东奔西跑干什么?” 凤梧对于段锦之的不解很是理解,他清楚的知道,这种讶异的神色,经常出现在他看顾难时候的神情上,而现在,凤梧懵了。 “对啊,我为什么不走非要等着被扫地出门呢?” 凤梧与段锦之对视一眼,他想起了段锦之的幸灾乐祸。 他就是不走了,他看他怎么幸灾乐祸!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等着被扫地出门?” “我的桃花树还在这里,我舍不得。”段锦之笑起来时候,眼睛泛起醉人的涟漪,让凤梧一时间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舍不得王府那小院儿里绚烂的桃花,还是舍不得王府那念九殿那朵烂透了的桃花。 他希望是前者。 至少不算是特别有病。 凤梧想了想,现场瞎扯淡出了个理由:“雪无影的荷花我也得给他守着啊。” 段锦之嗤笑。 守着? 快守到让顾难活填了它了。 一时无语。 段锦之有些不耐烦,他本意想告诉凤梧这件事情,给顾难添堵,顺便求凤梧一件事情,一举两得,谁想凤梧根本不和他想的一样! 什么顾难求娶王爷,他根本不上心。 凤梧对于被赶出王府,哦不,公主府,这个假设,显然没有什么很大触动,他只是恍然大悟:原来,顾难所说的雪无影为他人做嫁衣是这回事儿啊! 凤梧心中小小愧疚一下,他错怪顾难了。 顾难还是那个一心一意想勾引王爷的那个顾难,还是那个对于鸿栖国第一美人儿不以为意且想骂两句过过嘴瘾的顾难……也幸好他还是这样。 凤梧松了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松一口气。 仔细想想,大概是因为他总觉得雪无影逃过了一劫——连王爷这种杀人不眨眼喜怒无常之人,都能被顾难长时间的执着拿下,还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的呢? 凤梧心道,不是他低估雪无影,而是他对于顾难,有一种不应该存在的信心——可能,脸皮厚者,真的能得天下吧! 忽然,段锦之听到凤梧提出了一个一针见血的问题:“王爷有没有说,她是让顾难入赘还是自己下嫁?” 问完之后,凤梧愣了,段锦之也愣了。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是齐刷刷的幸灾乐祸。 第一百八十章 好意思说喜欢?! 当所有的不可能被排除后,剩下的在不可能也只能是正确答案。 凤梧觉得,自己真相了。 所以说,这种求娶,有什么意义吗? 段锦之一拍大腿,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他当时与王爷开的玩笑,真的只是玩笑罢了,他还想,如果王爷真的成为了“明容公主”,真的想要摆脱原来的生活,真的想要嫁给顾难,真的想把他们扫地出门,他认了,他不过是想给顾难添堵罢了。 谁知凤梧一语中的——王爷,真的会嫁给顾难? 嫁到顾家的那种嫁? 不可能! 想通之后,段锦之眉眼中都是笑意,熠熠生辉。 “顾难真是有毛病。”凤梧最后一句感叹,随风而去。 “那你到底去不去?”段锦之强调,“去不去找王爷蹭蹭光?” “不是都说了不可能成真,我为何还要去!”凤梧撇嘴,他才不说,他还是没有办法像他们一样,与王爷在一起谈笑风生。 他怂且珍惜性命。 他为自己骄傲。 “不去算了,不过……” 凤梧不耐烦:“我听到了,一个请求,什么请求?” 他祈祷着,千万不要和他的能力有关系。 他当时答应的有多么云淡风轻,现在就有多么心酸无奈。 他,就不应该学什么长舌妇一样八卦! 八卦顾难,有什么意思?能让自己开心吗?能让…… 嗯……好像还真的挺开心的。 开始神游的凤梧听到段锦之下一句话,惊了。 “我想反悔行不?”凤梧小心翼翼的往旁边挪了挪,段锦之不着痕迹跟上,他听到凤梧挺委屈的说:“你们能干点人事儿吗?” 你们的们,显然说的就是顾难。 段锦之的请求,说简单也简单,毕竟凤梧不是不会,说难也实在困难,毕竟这么多年,他即使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死去,也没敢这么出格的干过。 入梦。 入王爷的梦。 “你想死我还不想呢!”凤梧说着,又挪开两步,“你这个请求换一种方式说出来就是想要我的命。” “现在她脾气不是已经很好了?”段锦之企图萌混过关,可惜凤梧不吃这套:“现在我的命难道更不值钱了?” 段锦之很想点头,本来就没有多值钱过,但是想想自己的目的,最终没有说出口。 这时候突然无比怀念顾难,至少对于顾难,他从来都是想骂什么骂什么。 凤梧一脸看神经病的神色。 凤梧很忧伤。 她的梦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怎么一个两个的这么有病呢? 哦,入梦…… 凤梧惊觉自己已经被出卖了。 还没有杀过去找顾难算账,顾难已经找上门来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公主府?” 凤梧以为自己幻听了。 顾难这语气,特别像是在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滚出我家”那么平淡如常。 “嗯?他为什么要离开公主府?”段锦之笑的妖气,“他还要保护……”雪无影的荷花池呢。 被凤梧一把捂住嘴巴,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凤梧精致的眉眼间带着不满。 如果顾难已经填了荷花池了也就算了,但是他不是还没有填了它嘛!好歹的别给他起这个心思了! “保护?”顾难嗤笑,“公主府里谈保护,逗乐呢?” 凤梧:“……”戳心了。 不过顾难改口之快,是段锦之和凤梧没有想到的,两人现在想起那张明媚清瘦的脸,脑海中不自主蹦出王爷两个字来,他居然能迅速改口。 公主。 公主府。 不过…… “顾难,凤梧不会离开公主府,我也不会。”段锦之潇洒的一甩袖子,指了指旁边的方向,“我的繁华,尽在此地。” “狗皮膏药似的。” 顾难似乎对于让他们滚蛋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特别在意的,段锦之心中暗笑,还以为他已经知道把王爷娶回顾家是多么不现实的想法了呢。 还以为他打算清空王府,等着安安分分的呢,没想到,还没有歇了那个心思。 “你的繁华,迟早要完蛋。”顾难冷哼。 “要记住,是公主回来了,不是王爷回来了。”段锦之笑眯眯。 他特别懂得让顾难如何跳脚。 顾难临走时候还不忘把手腕儿往上扬了扬:“哎呀呀,又跟你们废话了,我可是没有那么多闲时间的人。” 段锦之:“……” 凤梧:“……” 两人一同想:手腕儿伤痕都能见到青筋和骨头了,他到底有什么可以开心的? 段锦之:“不会有人能让我认命的干这种缺心眼儿的事情的。” 凤梧:“同。” 段锦之:“王爷原谅他果然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凤梧:“对……不对!” 凤梧跳脚,段锦之说的是什么话! 不原谅顾难也相当于不原谅他,继续追究的后果就是入梦……禁术……奇奇怪怪的人……凤家…… 想都不敢想的后果。 神知道他当初怎么敢一意孤行回到王府。 神知道凤家怎么就那么想要放弃他! 淡淡的忧伤。 “我倒想等到顾难美梦醒了的那一天。”段锦之道。 “王府这么多年,活的如此不寂寞的,顾难算一个,你算一个。”凤梧想,两人吵架的时间就足以支撑他们活下去了。 “哦,不算雪无影一个吗?” “无趣。”凤梧想了想补充一句,“但是他已经漂亮到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世间鲜活。” 段锦之耸肩:“王爷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突如其来的牵扯,让凤梧不太明白他想说什么。 但是凤梧想到八卦的后果,缩了缩脖子,他大概不适合和段锦之一样有着那么浓烈的好奇心。 “可惜……” 可惜什么? 凤梧想了想,闭嘴了。 他真的不适合八卦。 …… 顾难伸出手,包着纱布的左手腕儿上,渗出了点点血迹。 在九歌面前非要保持形象的后果就是越来越疼。 “公主……”顾难委屈巴巴,“疼。” 九歌一巴掌拍过去:“轻点。” 佛绝:“……” 有本事你他妈自己来! 她看着九歌眼中心疼神色越来越重,又坏心的下手重了一点。 看不得血腥? 不,她只是看不得顾难那刻骨伤痕罢了。 顾难有心想让九歌帮忙,但是想到之前的事情,不得不歇了心思。 淡淡的忧伤。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说对他有敌意又不像,但是下手莫名的很重…… 顾难鼓着腮帮子,小声吸着凉气,眼中已经带上了泪光,太他妈疼了。 佛绝看着顾难,嘿嘿一笑:“这次的药上好了,不过,这种伤口,想要好起来,没有一两个月,不可能!” 顾难打了个寒战。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九歌心疼的要死,却恨铁不成钢想骂他,更想拿手指头戳一戳他脑袋。 这小孩儿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装的是王爷。”莫名说出心声的九歌被甜了一下,随即就是佛绝的阴阳怪气声:“九宝贝儿,我记得一个笑话……” 九歌:“闭嘴。” 煞风景。 顾难好奇宝宝模样:“什么笑话?” 佛绝清清嗓子开口:“从前,有这个两个人,一个人很生气对另一个人说,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另一个人说,装的都是你啊,但是第一个人没有听清楚,他又说,装的都是……” 被九歌捂住嘴:“你敢说一个试试。” 佛绝挣扎了两下无奈摊手。 她真的不是故意破坏气氛的……才怪! 好奇的顾难生生被九歌瞪到没有了好奇心。 她真的非常生气,即使过了这么久,依旧是非常生气! 那道伤痕,被刻意隐瞒着。 她如果没有看到,那就会就此作罢。 那是为了她而出现的伤痕,那是他寻找她的证据,那是她的被迫离开造成的血腥……九歌手指头在手心掐出来小月牙,顾难的疼,让她恨不得代为受过。 他真的没有喜欢过她吗? 佛绝见不得她一副要死不死的模样,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九歌会喜欢一个顾难。 “我不喜欢他我去喜欢谁?”九歌对这个问题很不敏感。 顾难又被赶出念九殿,他气鼓鼓的盯着大殿,看起来委屈巴巴像个小可怜,转身瞬间,眸中阴郁。 “谁都行啊,是不是夜瑾?”佛绝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水映月算一个,雪无影算一个,小轻儿算一个,凤梧算一个,段锦之……卧槽,你他妈的到底祸害了多少人啊!” 最后一句,纯属感叹。 佛绝觉得自己继续数下去,手指头不够用脚趾头都得用来凑数。 “不多不多,也就那么百十来个吧。”九歌煞有介事点头,心中默默吐槽,活下来的大概百十来个,死了的……呵呵,她也算不清楚了。 “老铁六六六。”佛绝看着夜瑾,莫名叹了一口气,“看来两位对此习以为常啊!” 夜瑾想了想开口:“顾公子很好,他喜欢王爷。” 佛绝:“他连喜欢的人是男的女的都不清楚还说喜欢?” 夜瑾:“……” 九歌:“……” 这句话乍一听没毛病。 仔细想想也没有毛病。 它好像确实是这回事儿。 “本公主如此惊才绝艳,试问谁不喜欢呢?”九歌很惆怅。 第一百八十一章 吵醒佛绝进行时 佛绝真心实意觉得九歌是一朵奇葩。 两个二十一世纪母胎单身狗,不是没有讨论过喜欢什么样的人。 佛绝曾说,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云彩来娶我。 九歌说,行吧,不过他得帅。 过了两年,佛绝又说,盖世英雄忙着拯救世界,来个性格好的,会让你绝一见钟情的就行。 九歌依旧是那句话,行吧,不过还是得帅一点才好,中和你的缺陷基因,让下一代一出生就处于人生巅峰。 再过了两年,九歌问她,还能不能把要求降一降,佛绝迟疑了,最后霸气拍桌,咱们总不能因为单身多年,就把要求降低到是男的就行吧! 九歌迟疑了一会儿,那……好看的男的? 佛绝要求一降再降,九歌心思表里如一。 佛绝觉得自己不算是完败。 上辈子两人死的挺均匀的,这辈子,两人依旧活的挺均匀。 她的一见钟情不喜欢她,九歌忠于颜值的顾难也不喜欢她。 九歌反问:“谁说我喜欢他的颜值了?” 佛绝迟疑且惊悚:“妈的,难不成你还喜欢他娘唧唧的内涵?” 夜瑾:“……” 九歌:“……” 佛绝说话依旧难听的一批! 这边儿九歌还没有反驳,那边儿佛绝已经开始了她的批斗。 “我觉得你应该去洗洗眼睛,虽然我没有见过天下第一美人儿……” “是鸿栖国第一美人儿!”九歌忍不住纠正她的语病。 “是,是鸿栖国……有意思不九宝贝儿?听我说完!虽然我没有见过第一美人儿雪无影,也不知道你到底颜控晚期有没有被治疗,但是,你贪图他的颜值我能理解,但是贪图别的……反正我从头到脚都没有看到一分优点!” “还是有的吧……” 迷之沉默。 佛绝啧啧:“你迟疑什么?” 九歌神游天外:“应该还是有的……” 不,她拒绝。 她不应该是眼瞎之人。 她应该是目光灼灼,能看透他所有不为人知优点的伯乐。 “还伯乐呢!你就是那不被人赏识的千里马!” “谁说我不被人赏识?喜欢我的人能围着王府转一圈!” “然后呢?然后都变成尸体了?” 迷之沉默。 九歌摆摆手不打算和她计较。 她计较不过! …… 今天的谈话以九歌的逃避作为结尾,但是不想,在佛绝那里,仅仅是一个开头。 “九宝贝儿啊!” “我要去睡了。”九歌听到佛绝开口,立刻捂住嘴巴秀气打了个哈欠,而后施施然打算离开。 “没关系,咱们什么关系啊!” 旁边的夜瑾被这句话说的有些摸不着头脑,而九歌却是顿住。 她们什么关系啊……同床共枕的关系呗! 去睡觉有什么用? 狗皮膏药该跟着还是得跟着。 “现在,我宣布,茶话会正式开始!”佛绝敲了敲桌子,“首先,庆祝我九宝贝儿脱单……” “还没!” “其次,预祝我九宝贝儿早生贵子!” “闭嘴!” “最后,咱们商量商量贵子他爹何许人也。” “现在,麻溜,滚蛋!” 九歌算是服气,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能在你最难受的时候揭你伤疤,可是,这种被纵容的人,又总是会在这种时候逗你开心。 哭笑不得。 “咳……行,开始就开始!”九歌索性由着她闹腾,“第一,庆祝我绝找到了他的一见钟情,第二,期待我绝的盖世英雄拯救世界的同时也别忘记拯救你,第三,咱们也商量商量当盖世英雄和一见钟情对上的时候,你是选择谁当贵子他爹!” 佛绝:“……” 所谓损友,就是能在最悲伤的时候也不忘反杀,让你更加痛苦。 剑拔弩张……才怪。 佛绝笑嘻嘻道:“小孩子才做选择题,而我,全部都要。” 九歌嗤之以鼻:“你就不能期待盖世英雄是一见钟情吗?” “我为什么要这么期待?”佛绝耸肩,“我还想享受齐人之福呢。” 还没等九歌嘲讽出口,佛绝又道:“和你一样。” 九歌:“……” 手痒。 想揍人。 什么叫和她一样! 她什么样的? 她可是从一而终! 从始至终只喜欢过一人!那就是顾难! 可惜,一片真心喂了狗。 “所以啊,除了顾难,你选择谁都行,不要这么消极,不要这么难过,你要相信,抛去一块儿石头,你会收获一大堆的石头。” 九歌:“……” 夜瑾:“……” 迟疑一下,而后开头:“我好像记得这句话不是这样的……” “冥顽不灵,可不就是石头们!”佛绝啧啧道,“都是眼瞎吗?当初就应该一瞬间看到你的绝色风华下的无限孤独,然后不可自拔的爱上你……” “如果这样的人,那我一定会当神经病直接弄死。” “那顾难呢?” 九歌:“……” 合着就在这里等着她呢! “你怎么就和顾难过不去了呢?” “我这是心疼你!” “你确定?” 佛绝揉了揉脑袋,笑的荡漾:“可能不太确定。”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九歌没好气道,“最好别触碰我底线,如果你真的碰了……” “如何?”佛绝眨巴眼睛。 “我就……” “嗯?” “降低底线。”九歌一瞬间没了杀伐果断的气势,一脸苦兮兮的表情,连带着眼睛都水汪汪起来,“我除了降低底线还能如何?” “乖!”佛绝笑眯眯。 “所以说真的不可能?”佛绝问。 “绝对不可能!” 夜瑾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她对八卦没有兴趣,但是她对与九歌有关的八卦有兴趣,比如现在。 “什么不可能?” “你问她。”九歌指了指佛绝,冷笑,人干事儿! 佛绝委屈巴巴模样:“我这不是想中和你基因,让你家宝宝一出生就处于人生巅峰嘛。” “就是不中和基因,我也能让他一出生就处于人生巅峰,且青云直上!” 夜瑾更是蒙圈,然而下一句话,就完全明白了。 九歌没好气的道:“她想让雪无影回来。” 夜瑾瞬间杀气腾腾:“不可能!” 佛绝:“……” 九歌:“……” 九歌由衷想为夜瑾点赞。 这种反应才是人之常情,而佛绝这种,纯属坑货。 坑货本坑被夜瑾镇住了。 杀气肆意,让她咽了咽口水。 明明是没有实质性的东西,却仿佛肆虐到了骨髓中。 意识到了夜瑾的不对劲,九歌轻轻拍了拍她肩膀,好不容易,夜瑾才反应过来。 夜瑾低头请求恕罪的模样让佛绝都看不下去了,她大咧咧道:“没事儿没事儿,九宝贝儿才不会为了你绝怪你呢。” 夜瑾固执道:“夜瑾不应随意妄言。” 九歌沉重的叹了一口气:“瑾姐姐呀,以后,我给你妄言的权利,尤其是对雪无影……随便骂!” 夜瑾目瞪口呆,这个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雪无影揪出来塞进坟墓中的人,果真是她家王爷? 也是……经历过了那种事情之后,她如果还能够原谅雪公子,那真是…… 夜瑾无法形容自己假想中这会是什么感觉。 按理说,她不应该有这种那种的情绪存在,但是…… 恨铁不成钢? 还是失望? 或者更深一层……她,仅仅是担忧这个女孩儿,真的陷入无尽深渊罢了…… “真的不可能?”目睹两人神色变化的佛绝失望了一瞬,打起精神来,拍了拍九歌肩膀,颇有些欣慰道,“表里如一,我看好你哦。” 才怪。 九歌明显能感觉出她的失望。 颜控九歌对上八卦佛绝,九歌险胜。 梦中,那抹绝色又静静流淌,和着雪山上薄雪的冰凉,夜深时星光的朦胧,还有域的花香,勾住了九歌一抹心绪。 醒来,意难平。 那条长街上,弥漫着清浅花香的恬静。 刀光剑影下,伸出手指勾住的悸动,是午夜梦回忘不掉的温柔。 她记得那时候的茫然无措,记得他手指上微凉的温度,记得他清浅呼吸掠过耳边时候近乎于呢喃的抱歉……他说,以后不会放开你了。 九歌惊醒,大口呼吸。 旁边是睡的如同猪仔一样的佛绝,磨牙打呼噜倒是算不上——九歌睡觉不算重,如果佛绝真那德行,是要被九歌扔出念九殿的,但是睡姿确实豪放,明明没干什么苦力活,却仿佛累到昏迷一样。 笼统来说,九歌此时此刻并不想自己难受,所以,她决定损到底。 ——叫名字,仿佛催眠曲。 ——捏耳朵,仿佛在按摩。 ——揉胸……九歌陷入沉思,到底是摸摸大还是揉揉小呢? 最终九歌还是在寂寞的黑夜中独自沉思着——她,九歌,实在是没有能耐把佛绝弄醒,二十一世纪的她没有这能耐,现在这年代没有音响扩音器等等等等装备,她更是没有能耐。 寂寞啊…… 九歌想,她就是心软啊…… 心软的九歌最后狠狠地捏了佛绝脸蛋一把,离开了念九殿。 她需要吹风。 夜瑾想要跟上被制止了——她真没想要吵醒夜瑾,奈何夜瑾实在是睡眠清浅,她还没有踏出念九殿,就已经被发现。 第一百八十二章 想当她男宠的少年 偷摸溜达到皇宫的九歌没有带着良心去。 她掠过亮着灯的御书房,默默说了个对不起,然后迅速跳过。 她要去找凌唯亚。 经过的地方,窗户被打开,夜倾颜那带着浅浅笑容的脸压过了星光的暗淡光芒。 注视着那个方向良久,他收回笑容, 小没良心的不是来看他的。 那个方向,是凌唯亚居住的地方。 九歌打开门的时候,愣了一下,无他,似曾相识的场景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上一次来景临宫的时候。 依旧是半夜,依旧是艳红色衣服靠着大床的少年。 就连圈住自己时候的姿势,和身上的青青紫紫都一模一样。 怔愣之后心中便开始不是滋味, 有怒火,有气恼,对自己的,对夜倾颜的,对一切与此有关人们的…… 是她当初的提议才让这个半大的少年远离家乡来到了陌生国度,他在这里任人欺凌,与她有着很大的关系。 虽然凌唯亚不过是一个质子,那也算是一国皇子,如果不是夜倾颜放任不管,也不会有人肆意妄为欺辱他…… 窗格处月光在移动着,静静流淌,仿佛经过她内心一样,让她宁静了下来。 她不能那么想夜倾颜……她需要信任她,她想要听到他的解释,她想要听到他说这件事情他另有打算…… 想通之后,九歌缓缓走过去,靠近那抹身影。 她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那抹身影动了动,应该是听到了响声。 她想象中,凌唯亚可能是委屈的,可能是故作坚强的,也可能是和上次一样,狡黠的像个小狐狸,九歌想过很多次凌唯亚的反应,独独没有想过想到这一种——同样是优美脆弱的脖颈向上扬起,露出笑容,灼灼如月华,同时慢慢悠悠打了个哈欠:“王爷,你回来啦。” “我不是……” “鸿栖皇宫里都在传,王爷你死了,但是唯亚觉得,您肯定没有事情。” “何以见得。”九歌收回那句她不是王爷的半句话,饶有兴趣问道,同时,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这孩子活动还挺好,没有自暴自弃,没有寻死觅活。 “因为唯亚一看就知道您就是福大命大之人。”凌唯亚笑的很好看。 分明是十分得体的笑容,映在九歌眸中,却像是看到了一个长着小翅膀的小恶魔在笑。 九歌眯着眼睛笑:“你是不是怕爷死。” “怕啊,当然怕。”凌唯亚也笑,“如果王爷死了,那对唯亚的救命之恩,唯亚就没有办法报答了。” 九歌:“那上次关于他的情报,抵了就行。” 凌唯亚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九歌想象中的慌张与错愕,依旧笑眯眯道,“那怎么行,对王爷来说多么不划算。” 九歌斜睨过去,这小孩儿挺会说,原本关于凌轩亚,她已经说过,有什么他想要的,他需要的,她能给的,尽管说——这,已经算是交易了。 至于救他一命,不是九歌说什么,她早就有感觉,凌唯亚已经知道他当时一条小命危在旦夕是她做的,而且,不知道在心中怎么阴谋化了一番呢。 这次提起来,到底是想报答她的救命之恩,还是另有其他心思,九歌不得而知,当然,她也不想知道。 确实,九歌猜的很对,凌唯亚已经知道上次他差点儿死掉是她做的,他确实咬牙切齿一段时间,还提心吊胆一段时间,疑神疑鬼更是一段时间,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会让这个鸿栖国王爷对他一个“小人物”痛下杀手,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人眼中的价值到底如何…… 当时太医来之后无能为力是,他还在想,到底是咬牙坚持,万一这是一个考验呢?还是应该妥协,为了小命着想……心思百转千回间,他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是他想选择坚持自己,把这个当成考验,而是他已经没有办法选择其他,所幸,醒来的时候,睁眼是王爷,凌唯亚松一口气,看来,他算是活下来了。 仰着一张精致瓷白的小脸儿,笑容璀璨,在黑夜中,甚是明媚。 九歌知道他对于上次的交易不肯松口——换成是她,在这种四面楚歌的处境,得到了一个助他为王的承诺,肯定也是这种模样,死都不能松口。 “爷没死。”九歌叹了一口气,继而话锋一转,“你信吗?” 月光透过窗子照在九歌半张脸上,很白很亮,光影明灭间,有些种不真切的美感。 听到这话,凌唯亚愣了愣,当看到那人露出来的一排森白小牙时候,心凉了凉。 莫不是…… “我当然信。” 底气不足。 九歌撇嘴,不经吓。 “不,你不应该相信。”九歌咧出的一排小白牙让凌唯亚心凉了凉,他总感觉自己再说一次相信,这小白牙就能嗷呜一下叼住他的脖颈,然后撕扯一片肉下来。 凌唯亚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人,是活的。 但是他相信自己直觉的,就代表着他也得相信,这个小白牙,正在盯着他的脖颈处。 凌唯亚缩了缩脖子。 凌乱的头发,白皙的小脸儿,更显得脆弱。 九歌捉弄人的笑容收敛了一些。 “你不应该相信爷还活着。” 她的神色太过于认真,让凌唯亚忍不住跟着点了点头,点完头他就后悔了。 九歌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让凌唯亚知道,他又被耍了一次,不过,面容上不显分毫,眨巴着眼睛问:“是王爷没有活着呢,还是不应该相信呢?” 一个问题分成两个,不得不说,他看的很透彻,九歌由衷赞叹一顿。 末了,神色认真:“如果你还想爷遵守诺言,那么,王爷,已经死了。” 凌唯亚心中暗道,成了,他还记得他的承诺。 “嗯。” 凌唯亚点头之迅速,面容之乖巧,让九歌叹为观止:“不问问为什么?” “王爷您想说,不在于唯亚问不问。” 九歌点头:“说的对,可爷就像你问一遍,否则,让爷眼巴巴跟你解释,多么丢面子。” 凌唯亚:“……” 这个鸿栖国王爷,每一次见面,都能颠覆他心中那个残暴嗜杀的形象,每一次,都会多一些美好,原本寥寥几句话组成的模糊面容,逐渐鲜活生动起来。 凌唯亚老老实实的跟着问了一遍:“为什么?” “不告诉你。” 凌唯亚:“……” 是他天真了! 没有什么生动鲜活,他不过是想耍他一下! “因为,鸿栖国王爷,已经死了。”九歌道。 这句话呢喃着,进入了凌唯亚耳中,他心思微动。 语气中有着百般味道,细细品味起来,却又不过是平常的一句感叹,一时间,凌唯亚也开始迷茫,他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看来景临宫消息真的很闭塞。”九歌叹了一口气。 说完缘由后,她本以为会等来凌唯亚的发誓不会说出去等等表忠心的情形,却不想,少年皱着一张漂亮精致的小脸儿开始啃指甲:“这样的话,唯亚是不是就不能当您的男宠了?” 九歌差点儿被口水呛到。 她还在怀疑人生,那边凌唯亚也还在沉浸自己世界中:“如果不当您男宠,是不是就没有正当理由离开皇宫……” 九歌忍不住叫停,一本正经道:“别一天天脑子有坑,爷会想别的办法。” 言下之意,老实待着。 鸿栖国王爷夜倾九已经死亡,鸿栖国没有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明容公主”夜倾心正式登场,这,可不能搞错了。 所以,少年,老实在景临宫歇着,不要想着搞事情。 九歌要办的事情办完了,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凌唯亚,开口:“你……保重。” 凌唯亚一个激灵,未来得急开口,那抹紫色身影已经消失。 保重…… 什么意思? 明明很好的寓意,却在她深沉的语气和突然顿一下的口吻中,让凌唯亚听出了惶惶不安。 保重什么?到底要保重什么? 难不成他知道了自己不知道的暗杀什么的? 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他的一身功夫鬼魅无比,能在这时候提醒他,估计就是暗杀等等,思及此,凌唯亚警惕了起来。 九歌不知道她对凌唯亚身上伤口的心疼和感慨,让他担忧且惊疑不定起来,更不知道这个惊疑不定,正是让他躲过暗杀,活了下来。 再一次说她是凌唯亚的救命恩人也尽人意。 九歌想了想,偷摸把良心又捧出来,直接回了念九殿,而没有半夜去找夜倾颜解决问题。 一觉醒来,九歌都觉得自己愧疚减少了。 全身不舒服,佛绝睁着眼睛躺在足以放下十个她的大床上挺尸:“话说,我昨天晚上做梦了。” “梦中有我?”九歌懒洋洋带着鼻音开口,她有着起床时候独有的慵懒,眼睛半睁着,带着一层水雾,看起来似乎又要睡过去一样。 “嗯,有你。”佛绝毫无形象翻个身,扣了扣耳朵,“我梦到你你摸我胸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佛绝又翻了个身,靠近九歌:“你摸摸看,我看看是不是梦中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