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规啼,未归客》 第1章 楔子 【十里红妆女儿梦,一眼认定,即是一生所钟。】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待读完这首诗后,妆奁前身着大红嫁衣的女子已是微微哽咽,纤纤玉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的衣裳。 “帝姬呀,您别慌啊,奴婢保证,昭懿帝姬绝对是奴婢见过的最美的新娘子了。”一旁的小丫鬟打趣道。 “那是当然,帝姬本就天生丽质,这种一辈子一遭的大事,自是要好好妆点,以显出帝姬的倾城绝色。你也少在这贫了,快去看看迎亲的队伍来了没有。老身来给帝姬梳头。”一位老妪边走近边说道。 “今个儿可是帝姬大喜的日子,姑姑你不许拿我开涮。”小丫鬟吐了吐舌头,就跑远了。 “是呀,一辈子就一遭呢!”女子轻声说道。“那便麻烦姑姑了。”女子对着妆奁上一方葵形铜镜中衬映的人影说道。 “帝姬言重了,能给帝姬梳头,是老身的福分。”老妪恭谨答道。 随着木梳一次次的落下,贺词被一声声的道出:“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老身在此恭贺帝姬了!” “举案齐眉、比翼双飞、永结同心,当真是极好的愿景呢!”女子望着镜中的人儿,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一袭红鸾凤尾嫁衣鲜红似血,衣摆上金丝线所绣的牡丹花纹在窗棂透过的日光下熠熠夺目,终是缓缓的提起嘴角,勾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而身后的老妪却沉默了,她想她一定是看错了。虽说她与这位帝姬不甚熟悉,但她老婆子也算是个阅人无数的人,更何况,她曾经也有不到一个月的时日在这位帝姬手下当差,就算不能交心交肺,好歹也把这位帝姬的脾气摸的八九不离十。她见过这位帝姬与人对弈、更胜一筹时欣喜的笑,见过这位帝姬受众人夸赞、不为所动时谦和的笑,亦或是疾病缠身、不足为外人道时故作云淡风轻的笑,走投无路、无计可施时无奈的笑……却从未见过如今日这般,这般悲凉到骨血里的笑。 锣鼓阵阵,马蹄哒哒,迎亲的仪队向着一座华贵的府邸浩浩荡荡的行进着。声势之大,令人咋舌。 青雀白鹄舫,四角龙子幡,婀娜随风转。金车玉作轮,踯躅青骢马,流苏金缕鞍。赍钱三百万,皆用青丝穿。杂彩三百匹,交广市鲑珍。从人四五百,郁郁登府门。 光是这排场,就足以人们津津乐道好多天。仪队所至之处,满是想沾点喜气的人往跟前凑。一些人是想见见世面,一些人却是徒生感慨。见识这八抬大轿迎佳人,感慨这十里红妆女儿梦。 试问,这世间的哪个女儿家,没有想过自己凤冠霞帔时的样子呢?她也不能免俗。她也是曾想过的,想过他高头大马,自己笑靥如花;想过他剑眉入鬓,自己吟赏烟霞;想过他烹雪煮茶,自己宜室宜家;想过他耳鬓厮磨,自己霞飞双颊;想过他十里红妆,自己心愿得偿……这样的场景,她想过千般万种,都不尽相同。可她从来没有想到,最终等来的那个人……不、是、他。 “帝姬,吉时已到,仪队已至,该出去了,老身给您盖上盖头。”老妪边说边把大红盖头轻柔的盖在女子头上,随即小心地搀着女子往府外走去。 红盖头下的人儿默不作声,任由老妪搀着她向前走,目之所及是那喜庆的红,刺得人眼睛生疼。 说来,他向来不喜这种张扬的颜色,还未见过他身着红衣的样子呢!不过,他有那样一副好皮囊,想来,定是极好的,嗯,他一直都是极好的。就是不知道会便宜哪家姑娘了,和他鸾凤和鸣,和他相守到老,和他……儿孙满堂。 记得烟阳一行时,他曾问过她:“倘若本王当真是你心仪之人,你断不会如此做吧!说到底,帝姬这逢场作戏的本事,当真是学得快,本王自愧不如,这‘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事竟会应在本王身上,果真是现世报来了。不过昭懿帝姬素来爱憎分明,即便是为了取悦本王,穿嫁衣这种事,也可以为了不相干的人穿吗?哦,本王一时失言,还望帝姬勿怪。帝姬深明大义、高风亮节,自然是什么都可以牺牲的。” 其实,她不曾宣之于口的是,正因他是她的心仪之人,她才更要如此。他有他的权力可夺,她亦有她的信仰所依。她不想日渐生出的情愫在二人的互相猜忌中变得面目全非。你是要伤人伤己的坦诚,还是要善意编织的谎言?血淋淋的真相总是比美梦中的幻境要来得痛彻心扉。可她宁愿与他堂堂正正的对弈,共下这盘天下棋局!这是她对他的尊重,亦是对他的爱意。 生在皇家,她很早就明白了,“身不由己”这几个字背后的意义。感情这种东西,当真是奢侈。嫁衣,能为心仪之人穿一次,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至于其他不相干的人……只要不是他,那么嫁给谁又有什么区别呢? 出身皇室,又是皇上的嫡长女,人们都艳羡她的出身和地位,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份尊荣煊赫从不属于她自己。心思通透,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众人都说她如何足智多谋,可看得太清未必是好事,慧极必伤的道理她也不是不懂。皓齿蛾眉,国色天香,有人惊叹她的倾城绝色,说她天主凤命,可她母亲的下场摆在眼前,最终也落了个一生凄然。她独自一人走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从此,没有亲人,没有友人,没有……心上人。形形色色的面具背后,是一个个的魑魅魍魉,欲将她拖入黑暗。万家灯火的盛世之下,有着数不清的罪孽,在日光照不到的地方上演。世事如棋局局新,不管如何布局,执棋者总能走出属于自己的一番天地。而这错综复杂的棋盘之上的每一颗棋子,无论如何破局,都终究逃不过算计。她是这乱世棋局中的一颗棋,两军对峙,她却立于其中,前进不得,后退一步又受掣制。别无选择,大抵就是如此。 回看这一段过往,何其苍凉,何其可笑。纵有执手并肩之时,也不乏阴谋算计藏于其中,偶有死生交托之际,也不缺波云诡谲暗流涌动,即便是少有的脉脉温情,背后的势力也是盘根错节、不为人知。但正因如此,权谋之下的爱恨悲欢,算计背后的难得真心,方才刻骨三分,爱不得,恨不能,拿得起又放不下! 她也曾想过为自己心爱之人穿上嫁衣的场景,她也曾做过为心爱之人着上嫁衣的举动,她也曾想过他们会有以后,可今日这等凤冠霞帔的景象摆在眼前,竟是这样一番光景! 记得那年初见,那意气风发的傲骨男子,迎风而立,风姿卓越,却言语刻薄、眉眼高傲,一番惹人厌烦的模样。原以为此生不会再有交集,却不曾想在这波云诡谲的棋局上,你来我往,有时竟会互诉衷肠,终是慢慢成了局中人而不自知。情之一字,最是烦忧。罪与恋,爱与恨,一路走来,是血迹斑斑。 “你曾说过的,‘心中唯此一人,余者,过客耳’,你莫不是忘了?” “许是忘了吧!” “……” “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相见不识,再见陌路,如此甚好。” 他看着她半晌,竟是倏地笑了。 “那样也好。” 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是,那样也好。 “帝姬,小心台阶,出了这道门呀,您今后就是要相夫教子的夫人了,再不是那些纨绔子弟可以肖想的啦。”老妪的声音拉回了她纷飞的思绪。 是呀,这一转身,再无经年,今日过后,再无以后。那个记忆中的男子,终是回不来了。那个脑海中的心上人,终是要被别人放到心尖上了。 若有来生,但愿再也不要……呵,还是不要有来生的好。 第2章 忠义侯请旨返朝堂 【皇室之人,没有无辜,只有无能。】 文昌十七年冬,雪来的是那么早,就像文昌三年一样。 大街上甚少有人出行,可松风斋却依旧是人声鼎沸。 “她的降生伴随着希望。 ‘天生凤命,命主紫薇,国之大势,或有转机。’ 她的降生亦伴随着绝望。 ‘这等孽障,幽禁渌水轩,非诏不得出!’ 她的降生伴随着欢愉。 ‘皇后娘娘这一胎,可是金贵的很呢!你们这些奴才可都要好生照料着,这可是我们凤栖国近两年来的大喜事了。’ 她的降生亦伴随着孤寂。 ‘快来人啊,快传太医,皇后娘娘要生产了!’ ‘娘娘一直谨小慎微,怎会无故早产?’ ‘不过皇上远离凤都、御驾亲征,皇后娘娘此时生产也当真是辛苦。’ ‘生了,生了,是个可人的小帝姬。’ 但最可叹的是,她的降生伴随着凋零。 ‘不好了,娘娘血崩了,怕是……’ 提到咱们凤栖国这位先皇后呀,那可就有的说了。先皇后生前那是贤良淑德、蕙质兰心,琴棋书画自不必说,就连兵法上也是颇有造诣,与当今圣上更是鹣鲽情深、恩爱不疑。可谁能想到,在这生产之际,皇后竟会驾鹤西去,最让人不解的是,一向把皇后捧在心尖上的皇上并没有陪伴身侧,而是正在攻打皇后的母国。 而那昭懿帝姬呀,幽禁渌水轩十五年不得出,传闻有宫女曾无意撞见过帝姬的真容,长得呀,那是花容月貌、国色天香……” “噗嗤。”众人正听得津津有味之时,一声女子的娇笑打破了这片静谧。“你这老头子说话真有意思,我们都没有见过帝姬是何种模样,岂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万一她丑得惨绝人寰,却被你夸得天花乱坠,你岂不是唬人?”位于二楼之上一方圆桌旁的女子得体的浅浅笑着,眼里却是藏不住的狡黠。 “就是呀,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人呀!” “那位姑娘说的也有几番道理。” “对呀,老头子你可不许唬人!” “……” 得了,这种话端只要有人一提起,就立马收不住了,本是安静听书的松风斋立马热闹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各种质疑,不绝于耳。 “咣当”,只见那说书的老先生将醒木拍的作响,“老夫所言,绝无半分虚假。某些不知情的人,还望慎言。” “是嘛,那依你所言,皇上那么宠爱先皇后,为何还要攻打先皇后的母国呀?还有,昭懿帝姬从未在众人面前露过面,一个小宫女,那么容易进渌水轩的嘛!”女子兴致缺缺的问道。 见她如此,那说书先生更是生气,“老夫今日所说的,自是会解释明白。”说着又将醒木一拍,“不过老夫今天是没这个心情了,各位若想听,明个儿请早!”说完以后,那说书先生竟真的往外走了,或许是气别人不信他的话吧?不对,光凭他这玉面书生的名号,那些人就不能不信,虽说被称作玉面书生那也是三十年前的事了,不过他自是相信自己的魅力的,嗯,一定是那些年轻人的问题。现在的这些后生呀,当真是不像话,还有刚刚那个小女娃,不仅不信他,还故意生事端,真是过分。再这样的话,以后不告诉他们这些皇家秘辛了。那位老先生边走边愤恨地想着。 “噫~还玉面书生呢,小气鬼!年纪都快做我爷爷了,怎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有待进步呀!”女子朝那位说书先生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后戏谑道。 “听夫子说,灵儿你近日的书法也有待进步。”桌子对面的那人手握杯盏,微微挑眉道。 “诶呦,我的好哥哥呀,话说来了这松风斋就好好的喝茶听书,咱能别提这大煞风景的事嘛!”女子无奈嘟囔道,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 “第一,放松只是次要,学会观察才是初衷;第二,为兄并不认为写字是件大煞风景的事;第三,不可以。”男子有条不紊的答道,话中满是戏谑。 “哦。”女子恹恹地趴在桌子上,而后又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直起身问道:“那哥你有没有见过这昭懿帝姬呀?” “刚刚你不是才把那玉面书生都揶揄了一番,怎么这会儿倒是脑子不够用了。”男子好笑的答道。 “啧,那肯定是因为我哥有过人之处嘛,还以为你能给我讲讲那昭懿帝姬呢,听皇家秘辛可比看话本有意思多了!”女子一手支着脑袋,眼巴巴的望着桌子对面的人。 “你呀!刚才不是有人要告诉你皇家秘辛来着,是谁把人家老先生气走的?怪不得夫子说你的书法有待进步,敢情这平日里的功夫都下在看话本上了。”男子微微阖眸,望着那杯盏中打旋儿的茶叶上下翻腾。 “这个……哎呀,怎么说到我身上了,话说回来,哥,你说这昭懿帝姬这辈子还能不能出来呀,我还蛮想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幽禁十五年不得出,如若是在蛰伏等待时机,那这样的人委实不好对付,可她若是心如死灰,想在那劳什子渌水轩了结残生,倒不如……”说到此处,戛然而止,男子伸手敲了下女子的脑袋,“现下倒是很认真嘛!” “哎,哥,你别打岔,不如什么呀,别吊人胃口!”正听得尽兴时被打断,女子很是着急。 “没什么。”男子轻笑一声。 “哥,你就说一下嘛,你要是不说,妹妹我呀,就日夜挂念着这件事,吃不好,睡不好,妹妹我又身娇体弱的,到时候一场大病来势汹汹,那可真是……” “停。”男子用指腹蹭着杯沿,“真是拿你没办法。” “我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谁让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呢!”女子眨了眨眼,讨好道。 “若她当真心如死灰,倒不如早早自我了断,省得碍眼。”男子笑了笑,云淡风轻的说道。 “嗯……虽说我与这位帝姬也是素不相识,可她又何其无辜呀!”女子皱了皱眉,对男子的回答不甚满意。 “错了,皇室之人,没有无辜,只有无能。”男子平静答道,语调没有一丝起伏。 而他口中这位无能之人此时正在可怜兮兮的被人打着手板。 “嘶~珺姨呀,您轻点啊,舒儿知错了。”身着素白色宫装的女子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身量单薄,仿佛风一刮就能吹倒似的,好不可怜。 “我跟你说了几次了,一点都不长记性!”被唤作珺姨的妇人拿着戒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珺姨呀,我错了嘛,我保证,我很小心的,没有人发现,我就是去望月阁看了一眼,宫人们都说,那里是最接近上苍的地方了,我就是想看看,老天为何会有眼无珠,再说了,不是还有白羽叔叔暗中保护我嘛,不会有事的!”女子眼中泛起了泪花,好不可怜。 “你呀,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妇人沉默了很久,终是怜爱的搀起女子,“若世上当真有神明,怎还会有数不清的冤假错案和道不尽的人生遗憾呐!” 是啊,她早该明白的,这等繁华之下,却是个吃人之地,稍有行差踏错,就会万劫不复。可她柳望舒不甘心,不甘心一生囿于这一方天地,她还未美艳绝伦的绽放,绝不允许自己就这般壮丽惨烈的凋零…… “舒儿。”妇人的声音低沉的响起。“珺姨知道,你现下正是闲不住的年纪,这般清苦的日子也着实委屈了你,可如今的格局,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只能安心等待一个契机,珺姨向你承诺,一定不会让你囿于这一方宫墙之中。你相信珺姨,好吗?” “舒儿自是信珺姨的。”她怎会不信她呢?十五年幽禁生涯,是眼前这位妇人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教她读书,教她写字,教她忍辱负重,教她……阴谋阳谋。 她心里明白,珺姨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还记得五岁那年,正逢元宵佳节,她从渌水轩一个狗洞偷偷的爬了出去,想看看这万人翘首以盼的焰火盛会到底是何景象,谁曾想在途经御花园时冲撞了她皇兄柳聿晟,年仅六岁的柳聿晟二话没说便让身旁的随从将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扔进了寒潭,若非白羽及时赶到,恐怕她的命就交代在那儿了。时至今日,她还是忘不了那透心彻骨的冷,以及那无孔不入的绝望。 绝望?寿康宫前的李云李公公此刻是深有感触。 圣上今日看折子看得心烦,好不容易把这圣上的毛捋顺了,结果又来了一尊大佛。 文昌三年便辞官退隐的盛丞相盛祁毓,今个儿也不知是被什么风吹来了,虽说圣上今个儿说了谁也不见,但下面这些人谁敢拦这位呀? 说起这盛丞相呀,那可真是让当今圣上都要礼让三分的人物。世人都知,淮安王木清、忠义侯盛祁毓,与咱这圣上那可是过命的交情。三人称兄道弟更是常事,圣上更是将此二人一个封了异姓王,一个封了忠义侯。 不过向来能者居上嘛,这小侯爷谋略无双,后位及丞相,可谁知,正在春风得意之时,这盛丞相呀,却突然请辞,说什么想归隐山林、无心仕途。皇上自是不答应的,谁知这盛丞相不知从哪里找来个机灵的小鬼,第二天早朝便牵着这个小鬼头入了大殿。那天早朝是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次,盛丞相此举可算是引起了轩然大波,众位大臣先是不同意如此肱骨之臣离朝,就连平日里与这盛丞相极不对付的帝师沈自熙竟也难得的挽留,后又觉得让一个四岁的小鬼头来做他们的百官之首,实在是笑话。这盛丞相是力排众议,保这个孩子上位,声称这个小孩一言一行皆是受自己教导,绝不会平庸无为,若一年后仍不能让众人信服,那么这个孩子任他们处置。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众人只能卖给这盛丞相一个面子,反正那个小孩也坐不久这个位置,众人如是想着。 可不到两个月,这个他们谁都不看在眼里的小鬼头让所有人都对他改观了。先是兵部尚书郑氏贪污一案,后又有梁氏一族的谋逆事件,处理之迅速,手段之强硬,令人咋舌。 众人这才相信,这位少年丞相,名不虚传。倘若光是官场得意也就罢了,偏偏这个小丞相还乐善好施、救济他人,对这个年纪都不比自家孩子大却心系于民的小丞相,平民百姓是喜爱得紧。一时间,这小丞相的声望是比某些世家大族的声望都高。 或许是受盛丞相的影响吧,这个小丞相也和帝师颇不对付,不过倒从来没吃过亏。 众人都说,怪不得是那只老狐狸教出来的人,不可小觑呀! 此刻,这老狐狸正笑里藏刀的看着李公公,开口问道:“听说皇上今日心情不好,可赶巧了,我今日得闲,就想见见皇上,不知李公公可否帮我通报一声?” “大人真是折煞奴才了,大人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李云在盛丞相如炬的目光下,还是选择了得罪皇上,嗯,没错,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老狐狸,反正皇上不会生老狐狸的气,就是可怜自己喽,也不知会不会挨板子。 盛丞相在原地等了不到一刻,就见皇上火急火燎的出来了。“大哥今日回来,怎不提前派人说一声?”皇上边说边请盛祁毓往寿康宫内走去。“你们都下去吧,朕要和大哥好好聊聊!” 众人刚退下后,皇上柳容与便把自己的胳膊搭在了盛祁毓的肩膀上,难得的嘻嘻哈哈道:“多年未见,大哥竟连一封信也不寄给我,二弟我甚是心寒呐!” “皇上此举,于礼不合。”盛祁毓不动声色的微微退后。 “大哥呀,这里只有咱们二人,就不必注意那些礼节了。” “君臣有别,礼不可废。” “唉,大哥你还是那么严肃。”柳容与苦笑道。“不知大哥此次路过要住多久,依我看,不如留下吧!” “如此甚好,臣此次前来,也是要告诉皇上,臣愿重返朝堂,不知皇上给不给臣这个面子?”盛祁毓接话道。 这下轮到柳容与惊讶了,他还记得他大哥当时要退隐的时候,那是斩钉截铁,退隐十五载,自己都得不到一星半点的消息,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些俗事,怎么又给自儿找不痛快了?“大哥此话当真?要是应了,在我这可不能反悔了。” “自是当真。”盛祁毓不卑不亢道。 “那可是大喜事一桩,不过丞相一职,现由陆离担任……” “陆离那小子做的不错,臣也算没看错他,臣以为,安心当臣的忠义侯即可。” “好!好!大哥回朝,自是再好不过,改明个儿,我就让那些人挑个好日子,宴请百官,为大哥接风洗尘。” “其实,臣前来,还有一事禀告。” “大哥直言即可,我又不是听不得。” “臣听闻,昭懿帝姬自出生起,便身染恶疾,一直在渌水轩养着。臣刚好认识一江湖游医,虽说比不得宫廷御医,但看看,总归不会有错的,若幸运的话,痊愈也是有可能的,想来先皇后对这样的场景也是喜闻乐见的。” “……” 柳容与半响都没有说话,整个寿康宫陷入了可怕的静谧,只有那暖炉里的火在滋滋作响。 “忠义侯有所不知,昭懿帝姬近日稍稍将养好,未免一些风言风语,朕这才没有透露。”柳容与沉声说道,眼中神色不明。 “即然如此,那臣也不必去请那江湖游医了,想来也还是御医更慎重些。”盛祁毓直视着那人,微微笑道。“那不知臣是否有幸得见帝姬?想来我退隐的时候,先皇后才将将有喜,这孩子臣还尚未得见。” “那是自然,说来忠义侯当年还救了姝宁一命,她还与朕说过,以后若有孩儿,必认你为义父呢!” “臣不敢。昭懿帝姬金枝玉叶,臣自是不可为其义父。” “呵,”一声冷笑打断了他,“朕不过与忠义侯开个小玩笑,不必紧张。” 柳容与咳嗽了一声,早在外面候着的李云赶忙走了进去,自己心里还在嘀咕,这两尊大佛十几年没见了,怎么这么快就叫自己进去? “不知皇上有何吩咐?”李云跪地问道。他隐隐觉得,今日这气氛不太对啊,难不成老狐狸惹圣上生气了,不应该呀!还未等他想明白,皇上的下一句话更是把他惊着了。 “传昭懿帝姬。朕与忠义侯想看看她身子大好后是何种模样。”柳容与轻笑着说道。 “是。”李云应下后,退至寿康宫外,后背已是冷汗涔涔。 “师父,圣上怎么了?”一旁的小徒弟见李云脸色不太对,很是担心的问道。 “哼,圣上的心思,岂是尔等可以揣测的?说了多少遍,少说话,多做事。”李云一眼便把那个小太监瞪的说不出来话了。 “行了,少杵在那了。去准备一套帝姬穿的正红色宫衣,随咱家去渌水轩走一趟。” “啊,可我听人说……” “还说,”李云打了小太监的后脑勺一下,“敢情咱家说的话,你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是不是?” “师父,我不说了,不说了,我去准备去。”小太监揉了揉被打的地方便跑远了。 “这孩子呀,什么时候能学机灵点。”李云在后面笑笑。 待小太监准备好后,便随着李云往渌水轩走去。以往这里甚少被人踏足,毕竟谁闲的没事,想过来沾晦气呀!这里也就成了众人心照不宣的禁地。 李云也未曾来过,没想到此处如此阴冷,毕竟这可是皇上和先皇后最喜欢赏湖的地方了,真是人情似纸张张薄,李云摇摇头往前走去。 “吱——”许久未开的门,轻轻一碰便传来刺耳的声音,满是灰尘飞扬。 李云皱了皱眉,刚一踏进门,便看见了当年先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阿珺。 “李公公别来无恙啊。”阿珺微微欠身。 “这可使不得,阿珺姑姑真是折煞咱家了,不知昭懿帝姬身在何处?皇上念帝姬大病初愈,心里挂念得很,特请帝姬过去走一遭。”李云说着示意身后的小太监将那精心准备的正红宫衣递过去。 阿珺莞尔一笑,开口道:“多谢公公了,昭懿帝姬正在屋内,还请公公稍等片刻。”说着接过了那鲜艳的衣裳。 “近日天气颇冷,昭懿帝姬还是穿厚点好,咱家看呀,这是快要变天了。”李云和善的笑着说道。 “多谢公公提点。”阿珺说罢,福身,给李公公行了一礼。 李云这下也没客气,毕竟这礼,他担得起。“阿珺姑姑还是快些吧,咱家在此候着。” 阿珺点点头,便朝屋内走去了。 “师父,你提点她什么了,我咋没看出来。”身后的小太监挠了挠头,不解的问道。 “你呀,日后给我多学着点。这阿珺呐,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李云叹了口气。“没想到十五年了,还是这么喜怒不形于色、不卑不亢,当真可怕。”想他李云在这宫中也是待了好些年了,见过多少宦海沉浮和这后宫起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事比比皆是,想来这次又要热闹了,还好自己当年没有得罪过先皇后。 屋内,柳望舒正练着书法,纤纤玉手被冻得通红。虽说众人都不待见她,但身为帝姬,这基本的辎重也定是有供应的,只不过到了她手里,早就所剩无几了,余下的炭火根本不足以取暖。她无声的笑了笑,提笔写下一个忍字。 “舒儿。”阿珺的脚步声在屋内响起。 “珺姨。”柳望舒抬头看向进屋的那人。“刚刚听见了开门声,我还约摸着是听错了。”说着将视线移到了阿珺手中所持的正红宫衣上,“看来是有人将珺姨口中的契机送来了?”柳望舒朝着她的珺姨甜甜一笑。 “的确如此。白羽禀报,前丞相盛祁毓,今日回朝。”阿珺目光灼灼,“舒儿,此人乃你母后的知己好友,若有倚靠,唯他是也。” “舒儿明白。”柳望舒放下手中早已不能被称作毛笔的笔,朝阿珺恭谨一拜。 李云在外面等了两刻钟后,身旁的小太监便按捺不住了,“这天气,本就冷得不行,这鬼地方,更是冻得要死,也不知那帝姬怎么这么磨叽?” 话音刚落,便又被李云赏了个打。“若连这点冻都受不住的话,就给咱家早早地走,你小子知不知道要慎言,妄议皇室之人,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怪本宫来迟了,让公公久等。”柳望舒浅笑着在他们的后方说道。 “老奴拜见昭懿帝姬!”李云不愧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反应很是迅速,他身后的那个小太监也是被吓得不轻,赶忙跪下行礼。“奴才知错,还望帝姬饶奴才一命!” “公公严重了,昭懿帝姬向来体恤下人,自是不会降罪的。”阿珺在一旁平静说道。 “行了,这大冷天的,公公本就在等本宫的时候受了冻,再冻着可就不好了,赶紧起来吧。”柳望舒懒懒的伸了伸胳膊,示意那个小太监起来。 小太监是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最后还是李云拽着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了。 “这混小子说胡话呢,咱家替他多谢帝姬宽恕了,待回去后,咱家定饶不了他。”李云在一旁打圆场道。 “李公公客气了,本宫以后还要仰仗李公公呢!”柳望舒微微颔首。 “帝姬真爱开玩笑,咱家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话说别让圣上等急了,昭懿帝姬,请吧。”李云在旁引路,示意帝姬先行。 柳望舒刚想迈步,突然回头看了看这幽禁她十五年的地方,这地方藏着她十五年的心酸与不甘,埋着她十五年的成长与血泪,终于,要离开了吗?感觉……很不真实呢! “帝姬,该走了。”阿珺拽了拽她的袖子,挑眉示意。 “好。”真是好呀,再也不要留在这等阴冷之地了。柳望舒朝这渌水轩笑了笑,终于轻快的迈起了步子。 柳望舒被引着一路前行,穿过亭台楼阁,路过兰亭水榭,去见她的生父,去见那个给她以生命,也给她以苦痛的君主。想来,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见那个人呢!还以为,他早就忘了有自己这个女儿呢,是呀,该是忘了吧,否则怎会让自己的亲骨肉、嫡长女,在那等地方幽禁十五年之久。 她曾经也是暗含期待的,以前的她总是会想着,有那么一天,一个号称她父王的人会把她从黑暗里拉出来,给她一份日思夜想的温暖,可想象终归是想象,那只能是一种求而不得的奢望。 而今,她终于出来了,终于从那片黑暗里逃离出来了,可从小对她关怀备至的人告诉她,在这深宫之中,能倚靠的人,从来不是他,从来不是那个弃她于不顾的他。 寿康宫渐渐近了,柳望舒停下了脚步,用手拂下了飘落在肩头的雪花,放在指尖看着,“这外面的雪花,当真是漂亮呢,比渌水轩的好看多了!” “帝姬说的真的假的,外面的雪花真的比渌水轩的好看呀?”小太监悄悄问李云。 “我看你还是回去领板子吧,早晚都得挨打。”李云轻声回道。 柳望舒望着后面说悄悄话的人,对阿珺笑了笑,“珺姨呀,我为什么会觉得那个小太监活得很自在呢?” “因为无知,所以幸福。因为无虑,所以快乐。因为有所倚靠,所以向来无畏。”阿珺也笑了,只是眼神中含着一丝怜悯,不知是在怜悯那个小太监,还是在怜悯她自己。 “其实吧,我也挺无畏的,因为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柳望舒转过身,朝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缓缓走去。 第3章 病帝姬得缘出宫墙 【原来这世上从来没有福报呀……自己这种上过战场的人,当时怎么就信了呢。】 “儿臣拜见父皇。”柳望舒平静地走进殿内,不卑不亢的向那高位上的人行了个万福礼。毕竟她该懂的礼节也是由珺姨从小指导的,别人自是挑不出什么差错。 “抬起头来。”那身着一袭明黄色龙袍的人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手指轻叩着桌案。 “是。”柳望舒心神微动,终是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向那人,隐去了眼中的几分迷惘。 许是渌水轩常年阴冷、少见日光的缘故,一袭正红宫衣越发衬的柳望舒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螓首蛾眉,略施粉黛,便足以动人心魄。唯一不足之处,大概便是这大衣显得她的身子越发单薄,还真有那么几分大病初愈的味道。 柳容与看着这与他的发妻如出一辙的面容,似是有些恍惚,眼前突然就闪过了很多光影,但仅仅一瞬,便消失殆尽,快得他根本抓不住,就像那经年的悲喜与无常。 一旁的盛祁毓默不作声,垂眸看向那女子冻得通红的指尖,眸子不禁黯了黯,伸手轻碰眼前的杯盏。 柳望舒看着她这位脸色阴晴不定的生父,心里满是冷意。既然当年做了那样的选择,今日此举也并非他的本意,何必还在此惺惺作态、一副怜惜的模样?至于旁边那位,想必就是珺姨口中的忠义侯盛祁毓了——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看刚刚忠义侯的眼神,她心里很清楚,这棵大树,自己是倚靠定了,能否翻身,都得仰仗他。 殿外寒风凛冽,殿内却是温暖如春。三人心思各异,许久没有动作。 “朕听闻昭懿……身子大好了,”柳容与望向那双深邃的眸子,轻声说着,“故特让人请昭懿过来让朕瞧瞧,也好让朕安心,可惜让昭懿染雪着凉了,昭懿不会怪父皇吧!”少女的一双眸子很是清澈,清澈到毫无杂质,却又如古井一般深,深得他看不清,也看不透。 “昭懿自是明白父皇美意,不然当真是昭懿不明事理了。”柳望舒巧笑倩兮,如常答道。仿佛他们在闲话家常,仿佛他们也父女情深,仿佛他们没有隔了中间那噩梦般想让人逃离的十五载。错了,那十五载的噩梦只是她柳望舒一人的噩梦,今日,才是他柳容与的噩梦。 “昭懿……甚得朕心。”柳容与看着这个自己本应捧在心尖上的嫡长女,说不上来心中是何滋味。好像他深埋心底的某处突然就给塌陷了,众多情绪喧嚣着想要一涌而出,可他真正藏于心底的又何止是这十五年的爱恨悲欢?“昭懿如今虽说身子大好,到底也还要小心照料,长宁宫一处环境不错,离朕这寿康宫也还算近些、方便走动,以后就搬往那处吧!” “昭懿谢过父皇。”柳望舒的脸上并没有多大的喜色,仿佛从不在意身居何处。 “若无事,便先下去吧,朕与忠义侯还有话要说。”柳容与看着行礼的女子,心中竟有些酸涩。他以前也是想过的,想过他与姝宁的孩子,若为帝姬的话,是天真烂漫,还是知书达理,是活泼好动,还是温柔娴静,可是呀……是他一手给了她那些不堪回首的岁月,亦是他一手给了她一份不合年纪的深沉。 “是。”柳望舒行礼告退,原来虚与委蛇,竟是这般令人作呕。 “如何?”珺姨迎上前来,将一件纯白云锦的大氅披到了柳望舒的身上,还将一个紫貂做的手焐子塞入了她的怀中。 “入住长宁宫,约摸着是告诉我要安分守己。”柳望舒对着正给她系好大氅的珺姨回以一笑,“说来,这云锦大氅是何处来的?我可不觉得那位有这样细腻的心思。” “忠义侯方才派人送来的。”阿珺和柳望舒共撑一伞边走边说。 柳望舒难得怔了怔,有些生硬的扯了扯嘴角,若有所思地说道:“原来世间还有这般好的事吗?我什么也不必做,就会有人想我所想、忧我所忧。” “舒儿。”阿珺说着顿了顿,“其实……你不光可以倚靠忠义侯,你还可以信任忠义侯,就像信任珺姨一样。” “论智谋算计,我的确不及他。”柳望舒叹了口气,随即苦笑道,“倚靠他,也的确是现在最好的出路。可他那般精明的人,与虎谋皮的我又会是什么下场?我可不信光凭他与母后的情分足以让他助我,毕竟珺姨教过我,情分是最靠不住的东西了,不是吗?” “舒儿,深宫之中,感情是太过虚无缥缈,可有的人,总是会怀有一腔赤诚的,不管他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小侯爷,还是如今深不可测的盛丞相,他……” “珺姨,”柳望舒难得打断了阿珺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 柳望舒揉了揉额头,“珺姨,我们还是去出宫的宫门候着吧。毕竟,该谢还是要谢的,我可不想平白欠人情。” “好。”阿珺眼中划过了一丝哀伤,无奈的笑了笑,心思千回百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了,从小就让舒儿各种防备,如今,她莫不是不敢再去相信别人了吗? 待柳望舒和阿珺走远后,一旁的拐角处闪出两个人来。 “大人,要是被传出去您在这听墙角,那可真是……” “那本相还是先把你灭口了再说吧。”身前的男子随即转身给了身后那人一脑嘣。 “大人,您可是百官之首,这样像话吗?”穆枫边揉头,边无奈地看着他家大人。 “啧,本相今日初次得见昭懿帝姬,见帝姬有所困扰,又怕贸然上前会冲撞帝姬,于是才在暗处想着如何帮帮帝姬。本相做法那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穆枫你说是不?”男子笑的温润,丝毫没有听墙角的愧意。只见男子的乌发上束着蓝色发带,一身蓝衣,风度翩翩。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眉长入鬓,双眼细长温和,鼻梁秀挺。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肤色晶莹如玉,深黑色长发垂在身后。身材挺秀高颀,站在那里,说不出的飘逸出尘。 “大人说的是,您可是受累了。”穆枫对他家大人的做法已经懒得再发表意见了,他是打小就跟着大人的,可大人每次行事都会超出他的预料。而今,也是见怪不怪了。 “嗤,这次可真是上赶着一出好戏。”陆离听闻恩师回朝,紧赶慢赶的就进宫了,谁知竟听闻皇上召见这昭懿帝姬,更不曾料到,自己竟会听到了这番话,“老狐狸也有今天呐,冬天送温暖来了,人家还不领情!” “对了,穆枫,那昭懿帝姬叫什么来着?”陆离四岁为相,同年,先皇后诞下昭懿帝姬,皇上以帝姬染病为由,说是休养,实则幽禁,昭懿帝姬在渌水轩一待就是十五年,陆离当时忙着对付各种魑魅魍魉,自是没有闲心去关注一个此生无望的帝姬的,可今日得见,陆离在感慨这位帝姬举步维艰之际,莫名觉得这位帝姬有趣的紧,毕竟敢驳老狐狸面子的人委实少见! “柳望舒,听说是当年先皇后临走之际私自做主取的名。” “望舒么?人冷,名字也这么冷。”陆离摇摇头。“走啦,还是先去御花园旁的辉湘亭等老狐狸吧,我也着实想一同会会这位帝姬呢!” 盛祁毓在出了寿康宫后,拐过几个拐角,来到了一方阁楼前。对着空无一人的走廊,他轻声唤了一声:“无闻。” 一抹黑色人影在背后悄然落地。“主子所嘱咐的东西已送至昭懿帝姬处,但属下看来,帝姬不是很放心主子,另外,陆离已入宫,正在辉湘亭等候。” “小丫头的防备心可真重。”盛祁毓无声笑笑。“也怪我不问世事、没能早些回来。没想到陆离那小鬼竟也来了,既如此,你先退下吧。” “是。”少年应答后又很快隐于暗处,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只余下了耳边的风声作响。 盛祁毓提步向辉湘亭走去,想来那小鬼等了这么久,怕是该骂他了。 “老狐狸你怎么才来,亏我还把你当我的好夫子,你倒好,刚入凤都便给昭懿帝姬送了一份大礼,我是半点油水都没捞着。”果不其然,陆离一看见盛祁毓那老狐狸便嚷嚷开了。 “哦?是吗?那这丞相之位,不如还给老夫如何?”老狐狸一脸的阴险狡诈。 “呸!要不是我天资聪慧,你以为随便找一小孩都能当丞相呀!不给不给,本相这位子坐的舒服着呢!”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爱耍嘴皮子?”盛祁毓一脸慈爱地看着陆离。 “我爱耍嘴皮子?跟你比那是小巫见大巫,自愧不如。还有,我可警告你呀,少拿这种看儿子的眼神看我,小心我让穆枫咬你。” 穆枫在旁很是无辜的开口:“属下最近没有犯错呀,连大人听墙角的事都没来得及往外说……” “闭嘴。”陆离很是头疼的打断穆枫的话。 “哟,陆丞相什么时候又培养了这么一个高雅的喜好?”盛祁毓调侃道。 “哼,还好意思说我,也不看看你什么德行,说走就走,十五年了对这世事是不管不问,怎么,一朝听闻你心头肉的女儿落难,这眼巴巴的就赶回来了,还不知道人家心里怎么想呢,说不准呀,人家压根不信你。” “滚。”盛祁毓是真的有些动怒了。 早在柳容与登基前一年,盛祁毓还是忠义侯之时,盛祁毓率兵平乱,身边的副将陆峰战死沙场,陆峰临终前托付妻儿给盛祁毓照顾,谁知在盛祁毓回去的时候,陆峰的妻子竟早已自尽,留血书一封,和尚在襁褓之中的男婴。盛祁毓将这孩童带回家中,一言一行皆亲自指导,令人惊讶的是,这孩童竟有过目不忘之能,过目能诵,出口成章。 盛祁毓觉得,这个孩子有大好的前景,一朝青云直上更不是问题,但那时,他还未曾想过将陆离推向丞相之位。真正让他有这个念头的是在文昌三年孟夏时节,皇后白姝宁诊出怀有龙嗣,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白姝宁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他自知白姝宁心系他的二弟,便发乎情、止乎礼,从未有过半分逾越。原想着在二弟登基后便离开,谁曾想柳容与登基之时,封的不止是她皇后白姝宁,还有贵妃安姽婳。安姽婳此人城府颇深,文昌二年更是产下大皇子柳聿晟,安氏一时盛宠不衰。盛祁毓担心柳容与会日渐冷落白姝宁,于是也一直在朝为政,想着若出了什么事,也好互她周全。如今,一桩心愿已了,想着该是不需要他了,他也实在无法眼睁睁的看她为他人生儿育女,与他人儿孙满堂。盛祁毓执意辞官,陆离自然成了他眼中最好的接班人,他是连哄带骗的把陆离推上了那个位置,然后逃之夭夭。 归隐山林之时,不知是不是天意,竟在山下湖畔捡到一女婴,盛祁毓从不是喜欢多管闲事之人,陆离也只不过是因为那是他的副将之子才会照料,可他当时忽的就想:姝宁今年冬天就要生产了,是不是该为她积些福报?于是,他把这位女婴带了回去,再一次当起了孩子的爹。女儿家总是会嫌弃山中枯燥无味的,随着他这个义女的渐渐长大呀,一天能在他耳边叨叨几十遍要下山的话。有一日他终于不耐烦了,便叮嘱他的义女,可以下山看看,务必小心,还有就是……帮他打听打听皇后白姝宁过得如何。可谁能想到,他义女带回来的消息竟是,当今皇后不姓白,姓的是安。先皇后白姝宁生产时血崩,早已离世。先皇后之女昭懿帝姬柳望舒身染恶疾,在渌水轩生养,非诏不得出!盛祁毓闻之大恸,病了半月。原来这世上从来没有福报呀……自己这种上过战场的人,当时怎么就信了呢。 十五年的不问世事,换来的却是红颜枯骨。此生既不能守护她,便要用余生为她女儿搏一个锦绣声名、搏一个璀璨前程! “咳,老狐狸不要叫我滚嘛,冬天滚雪地很冷的,哦,对了,我们还是赶紧去宫门那吧,别让你的心头……不是,别让昭懿帝姬冻着了。”陆离也意识到了老狐狸生气,心惊胆战的在一旁顺毛,提到柳望舒的话,老狐狸的怒火应该会降下来吧。 “你说什么,小丫头在宫门干嘛,等我?”盛祁毓听到柳望舒在宫门受冻后,果然顾不上收拾陆离了。 “是呀,帝姬可是念着您的好,想着好好谢谢您这尊大佛呢!”陆离趁热打铁说道。 “小丫头是想看看老夫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吧?”盛祁毓斜了陆离一眼,赶忙向宫门处走去。 陆离与穆枫对视一眼,紧随其后。 宫门这边的侍卫见柳望舒过来时都还是理不清思绪的,毕竟在这儿当差这么久了,每日见过的权贵多了去了,说不上全都能认个明白,可认识七八成是不在话下的,谁见过眼前这位主啊! “昭懿帝姬在此,尔等莫不是打算就这么站着?”阿珺在旁朗声说道。 “奴才参见昭懿帝姬。”一旁的侍卫懵了一下,待想到是渌水轩那位后,急忙俯身行礼。毕竟凤栖国现今只有那么一位帝姬。皇家之事,谁能猜到呢?就算再难以置信,现今也是摆在他们眼前的事实,不容置疑。 “本宫只不过在此随意转转,你们继续值守便好,都起来吧。”柳望舒微微笑着。 “是。”底下人半是惶恐半是嘲讽的眼神轻轻飘了过来。 柳望舒回头看着这华丽的牢笼,“珺姨,你看。他们嘲讽我这身披华服的帝姬,不过是因为我不受父皇宠爱,甚至比不得那些粗布麻衣的平常人来得幸福。可他们又那么惶恐,他们怕我一朝得势,掌握生杀予夺的权力而为所欲为。真是可笑呀!可见权力,着实是个好东西呢!” “舒儿,珺姨叫你夺权,本意为自保,亦或是扶摇直上,而不是零落成泥、归于尘土。”阿珺望着这个笑容明媚的女子说道,“可权力也是个穷凶极恶的赌徒呢,它太会蛊惑人心,引无数人趋之若鹜,多少人穷极一生与它对弈,最终只落了个血迹斑斑。” “珺姨放心,舒儿自是明白其中的利害,会把握分寸的。”柳望舒轻轻拍了拍阿珺的手。 柳望舒正说着,身后便有声音响起了。“奴才参加丞相大人。” “都起来吧。”一声温润好听的声音入耳,其声恰似流水击石,清明婉扬,又似清泉入口,水润深沁。 “臭小子混得不错,怎么没人向老夫行礼,真是人心不古啊!” “老狐狸,你够了啊,我们现在这都是年轻人,等过两天皇上为你设宴的时候你风头肯定能盖过我,好吧?” “如此甚好。” “好什么,老狐狸真不害臊。” 柳望舒转过身来,听到的就是以上状似父子间调侃的话,一时竟怔住了。 “昭懿帝姬,幸会。”对面的陆离一脸玩味。 柳望舒蹙了蹙眉,很是不满那人的眼神,“丞相大人。” “这天寒地冻的,昭懿帝姬在此处逗留,莫不是在等本相?” “大人以为如何,便是如何吧!”柳望舒心里想着珺姨曾让她看过的那本关于朝中势力的名册,陆离四岁为相,声望颇高,风华内敛,当世无双……珺姨莫不是眼花了? 陆离望着对面似有怒意而又故作平静的女子,心情颇好。 “陆离。”陆离身后的盛祁毓沉声道。 “得了,我闭嘴,您说。”陆离撇撇嘴,自觉为盛祁毓让出地方来。 “昭懿帝姬。”盛祁毓望着柳望舒,轻轻颔首。 “盛大人。”柳望舒望着眼前这位老狐狸,心下捉摸不定。“本宫今日心中有所困惑,想请教盛大人。盛大人若不嫌弃的话,可否随本宫去那边的梅园走一走?” “臣惶恐,帝姬的美意,臣焉有不受之理,昭懿帝姬,请。”盛祁毓伸手示意,而身后的陆离却朝柳望舒眨了眨眼。 今年的冬雪来得格外的早,贵人们几乎都回屋了,梅园倒是难得的清净,只有一行人踩在雪上所传来的沙沙声。 “寒梅最堪恨,常作去年花。盛大人以为,这早开的梅花如何?”柳望舒手握一株梅花,低头轻嗅,笑意盈盈。 “境遇不同,心境也不同,然,思常人之不敢想,方能做常人之不可为。”盛祁毓站定,缓缓开口。 “可早开也早凋,世上可从来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好,盛大人,你说本宫说的是吗?”柳望舒仍是言笑晏晏,却眼神犀利,目光寒凉。 “舒儿。”一旁的阿珺看得有些着急,盛祁毓自是一腔赤诚,可现在她的舒儿心里只剩下了冷,至于那些光与热,早在那十五年幽禁生涯中消磨殆尽了。 “珺姨。”柳望舒不悦的发声。 “无碍。”盛祁毓冲着阿珺摆摆手,“原来小丫头是担心这些呀,你放心,我自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提到这儿,柳望舒心里反而有些坦然了,至少不会无缘无故欠下人情,也不会稀里糊涂被人利用。“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不过一个落魄的帝姬,你却是权倾朝野的一大权臣,你到底想做什么,或者说,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小丫头是在夸我?”盛祁毓竟笑出声来。 这笑声入耳,柳望舒心里是极不舒服。这老狐狸莫不是和那陆离一样,被人传得神乎其神,实则…… “帝姬多虑了,这老狐狸只是高兴而已,并非和我一样是个绣花枕头。”一旁的陆离很“好心”的帮柳望舒解答。 “你,”柳望舒刚想接话,就察觉不对,“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帝姬想必也是个心思透彻的人,可惜甚少与人接触,这隐藏心思的活儿,帝姬还需勤于练习。”陆离在一旁笑得开怀。 “昭懿在此多谢丞相指点了。”柳望舒望着陆离一字一顿道。 “好说好说。帝姬若是真想感谢本相,不如……” “时候也不早了,”柳望舒出言打断陆离的话,回身看向盛祁毓,“盛大人能否给昭懿一个明确的答案呢?” “其实说实话,老夫现在的确没有想好,不如,小丫头许老夫一个承诺可好?”盛祁毓一副皱眉深思的为难模样。 “承诺吗?”柳望舒低头轻声说着,随即开口,“万一我食言呢,承诺靠得住吗?你……要不要换一个?” “老夫自是信帝姬的,帝姬绝非那等背信弃义之人。”盛祁毓一脸的信誓旦旦。 “可是我……” “即便帝姬真的不遵守和老夫这个诺言,老夫也认了。” “你怎么……好,那等你想好了,便尽快派人告知于我,如此,也算是还了今日承你的这份情。”秉着千万不要欠人人情这一原则的柳望舒想了想,还是答应了。“那昭懿先回长宁宫了,盛大人一路小心。” 待人走远后,陆离拍着盛祁毓的肩膀,“狡猾啊狡猾,人家压根不想给你承诺,好吗?还一脸忠心耿耿的样子,啧,那昭懿帝姬也是,就不能有人对她好了?还不信,唉,也是个可怜人呐。” “以后不会了。” “什么?” “以后,老夫不会再让她受苦了。” “哦。” “还有你,陆离。” “啊?老狐狸,你说真的呀,你让我受的苦已经够多了,怎么,觉得对不起我,也不让我受苦了?” “陆离,以后你再敢对帝姬出言不逊,老夫打断你的腿。”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好歹也算你半个儿子吧。” “那你对父亲不敬,更该打。”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嫉妒本相。” “呵,老夫嫉妒你个傻儿子?” “我要走,我要回我的丞相府了,皇宫里不是我这等人能待的。” “忠义侯府估计要些日子收拾了,老夫也可以回丞相府住些日子了。” “本相还没同意呢。” “那是我的老宅,要你同意干嘛,对了,你派人去城东的那家客栈接一下天字一号房的人。” “天哪,老狐狸你终于想明白了,找着要娶你的人家了?” “滚。那是我义女,归隐的时候捡的。” “你不会是有捡小孩这种特殊的嗜好吧?” “什么呀,我就捡了那一个。你不是捡的,是临终托孤,简单来说,就是送的。” “……” 第4章 望月阁羲舒初交锋 【可是呀,这盛宴之上所有的觥筹交错,可能都是另有图谋。看似对你嘘寒问暖的人,有时也会心怀鬼胎。】 文昌十七年良月廿二,天子宴请文武百官,以庆忠义侯回朝之喜。 “怪不得皇上宴请百官,原来是那位主回来啦。” “盛大人回朝,实乃我凤栖国之福,真是可喜可贺呢!” “可不是嘛,这老狐狸指不定又要干出什么‘好事’来。” “皇上与盛大人兄弟情深,各位还是少说两句吧。” “……” 还未入殿,便听到了这一番相当热闹的话。柳容与的脚步顿了顿,眼中神色不明。 “皇上驾到。” 众位大臣听到后立马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纷纷行礼。“微臣叩见皇上。” “众爱卿平身吧,今日尽兴就好。”柳容与神态自若,兀自坐了下来,端起茶盏轻抿。 “微臣多谢皇上。”又是齐刷刷的一阵声音,柳容与听来莫名心烦。 “臣来迟了,还望皇上恕罪。”盛祁毓缓步而来。 “无妨,”柳容与笑着接话,“本就是特意为盛爱卿准备的,入座吧。” “是。”盛祁毓抬步朝着陆离那方向走去。 “喂,老狐狸,你这是非要过来坐本相的位子吗,你就不怕别人说咱俩勾结?”陆离看着这把他推向众矢之的的人,很是头疼。 “老夫若真想做什么,凭老夫一己之力即可。你,坐那边去。”盛祁毓毫不客气的指挥着。 “得嘞,您坐好,我这就给您腾地儿。”陆离只好向下移了移位子。 “孺子可教也。”盛祁毓满意的点点头,目光却落在对面的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身上。 “他是何人?”盛祁毓眯着眼问道。 “谁?”陆离顺着盛祁毓的目光看去,“哦,淮安王世子,木羲和。” “世子,他是三弟的儿子吗?他可有兄弟姐妹?我走的那年,弟妹好像也有喜了。” “是。文昌三年,淮安王木清在南下巡察途中不幸身染恶疾而亡,其夫人苏荷在诞下一女后自裁。年仅三岁的木羲和与其妹木灵相依为命,说来这世子的脾气也古怪得很,甚少与人交好。不过光凭着淮安王早年积累的名声,也极少有人敢与他交恶。” “身染恶疾吗?”盛祁毓低头沉思道,“也是个命苦的孩子。” “本相不命苦吗?就知道心疼这个,心疼那个,人活于世,不就是这样吗?三界不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 “哟,有生之年竟能从你嘴里听来这话,真是难得。” “您还是闭嘴吃东西吧,别辜负这样一番‘好’光景。”陆离摇摇头说着。 这宴会上可谓是热闹得紧,敬酒声、恭贺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过来与盛祁毓攀谈的人更是从不间断。可是呀,这盛宴之上所有的觥筹交错,可能都是另有图谋。看似对你嘘寒问暖的人,有时也会心怀鬼胎。 “盛大人与本官多年未见,不知近来身体可还好?”帝师沈自熙在对面举起酒杯遥遥相对。 “虽说不如帝师这般硬朗,但想来,再撑个三十年,是绰绰有余。”盛祁毓笑着饮下一杯酒。 “那改日还请盛大人来府上一聚,说来好久都没能棋逢对手了,现下可要好好与你杀一盘!” “恭敬不如从命。”盛祁毓刚点头,便听闻上座传来沉闷的响声。 只见柳容与把杯盏重重的磕在桌子上,连带着旁边盛放点心的玉碟都跟着抖了抖。李公公不知在柳容与的右侧低声禀报着什么,脸色也是难看的很。 “朕有些乏了,就先行离开了,众爱卿一定要尽兴啊!”转瞬之间,柳容与便又用上了他那惯用的口吻说着这些场面话。 “臣等恭送皇上。” 刚刚还喧闹的大殿立马变得冷清起来,大多数官员也是纷纷告辞。 那一身玄衣的男子刚欲起身,盛祁毓便迈步过来,“不知老夫有没有这个面子,可以请世子喝杯薄酒。” 那男子凤眸轻抬,扫了盛祁毓一眼,开口说道:“并非本世子不愿小酌,只是今日喝的已然够多,只能拂了盛大人的一番美意了。”说着便行了个揖礼,扭头走去,丝毫不顾及盛祁毓那阴沉的脸。 “先是帝姬那儿吃力不讨好,现在又是世子这儿碰了一鼻子灰。老狐狸,你是不是和他们犯冲呀?”陆离看戏看得不亦乐乎。 “现在的孩子,都和你一样,这么不懂事的吗?”盛祁毓望着远去的那一抹人影,深深地皱着眉。 那玄衣男子刚走出殿外,就有一侍从上前,“那边有人传话,请主子于酉时三刻前往望月阁一聚。” “嗯,你先回府告诉灵儿,今日不必等我,让她先用膳吧。” “是。”侍从答话后,便很快的消失在木羲和的视野里。 木羲和抬头望了望暮色中飘落的雪花,嘴角噙着一丝笑,幽幽开口:“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是时候了。” 踩着月光,袭一路清霜。一身红衣的柳望舒撑着一把纸伞在梅园走过,堪堪停在一树梅花前,“就是你了,得罪了。” 没过一会儿,柳望舒便拿着刚在梅园折的一段梅花枝在望月阁中比划了起来。早年她身子虚,便央求着白羽教自己一些功夫,可没想到她这身子委实不争气,白羽说她这种体质不宜练武。柳望舒无奈只能跟着学了一点点皮毛,按照珺姨的说法就是花拳绣腿,碰上会武的人,根本不敌对方,可若对付一两个平常人,那也是绰绰有余的,由此看来,她做的也并不全是无用之功嘛! 柳望舒这梅花枝刚使得顺手了,却突然感到身后有陌生的气息逼近。 挽回梅花枝,使力回身刺出。 随着簌簌落下的梅花,她看清了距离她梅花枝那端仅有几寸的那个少年。 两人的目光碰撞,都是傲慢的审视着对方。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此?”柳望舒被那人的目光看得很不舒服。 那玄衣男子伸手将那梅花枝往旁边移了移。“花拳绣腿,毫无意义。” 柳望舒刚想收起来梅花枝,望着对面那人眼底的嘲讽,又提枝攻了过去。 而那玄衣男子却只是笔直而高傲的迎风而立。在花枝逼近的时候,突然移开了身,身法快得惊人。随后一个回身,便抓住了柳望舒的皓腕,稍一用力,柳望舒便受不住松开了花枝,那男子似有不耐道:“你主子到底让你带什么话,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在这儿等你表演杂耍。” “你,”这位莫不是认错了人?柳望舒压下心头的惊讶,强忍着怒意开口,“在传话之前,公子可否先放手?” “我还嫌脏了我的手呢!”那玄衣男子颇为嫌弃地放下手,厌恶之情溢于言表。“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柳望舒揉了揉发红的手腕,暗暗思忖,此人身手不凡,衣着虽不显眼却也名贵,又如此言语刻薄、眉眼高傲,听他的问话,应该是为某一权贵效力,错把自己当成他口中那位主子的手下,再仔细回想一遍珺姨的那个名册……查无此人。看来这朝堂还真是藏龙卧虎、能人辈出,多少事情都藏在这大幕之下,让人看不真切。 “主子说了,一切按原计划进行,切莫横生枝节。”柳望舒心想,还是稳妥一些,先脱身为好。 “是吗?”那人意味不明的盯着柳望舒。 “那是自然。若无其他的事,我……属下就先告退了。”柳望舒小心答完话后,等着男子的下文。 “嗯,你先下去吧。”男子随口应道。 “是。”柳望舒心有余悸的转过身,故作坦然的朝台阶处走去,生怕自己因撞破了某位权贵的秘密而惨遭毒手,那可就死得太不值当了。眼看着就要走到台阶那里,身后却又响起了声音。 “对了,回去告诉你主子,我准备了他最爱喝的七日醉,请他明日务必出来与我畅饮。”男子不紧不慢的说道。 是试探吗?柳望舒缓缓回头,“是,属下会向主子禀告的,但若要讨主子欢心,您还需多费点功夫。”不管是真是假,她必须应下来,但那位主子是不是真的爱喝,喝要如何讲究,那可就能说出不少花样来了,所以呀,还是“好心”告诉这位多费点功夫了。 “那我就多谢姑娘提点了。”那男子笑得温文尔雅,“可这深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 话音刚落,柳望舒眼前便有人影闪过,那抹玄色不知何时已经到了眼前。 “公子。”柳望舒皱了皱眉,预往后退去。 男子却又一次擒住了她的皓腕,往身前一带,“后面是台阶。” 柳望舒实在没想到竟会有人这般难缠,委实不好对付,但仍是不服输的抬头望向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一字一顿道:“那多谢了。” “既要谢我,”男子说着却笑了起来,随即靠近柳望舒的耳边,压低声音道,“不如告诉我,到底是谁派你来的?”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柳望舒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是何人所派,公子不是最清楚的吗?” “是吗,看来是非要我动手了?”男子向前一步,目露冷意。 柳望舒抗拒的推了推眼前这人,拼命挣脱此人的桎梏。 推搡之间,一声清脆的声音蓦然响起,只见一块玉佩掉落在二人的脚边。 那玄衣男子见此,松开了对柳望舒的桎梏,弯腰将玉佩捡起,那玉佩通透明亮,是块上乘的白玉,一看便知价值不菲,最重要的是,那块玉的正面有着一条鱼的花纹,而背面雕了一个字——白。 男子皱了皱眉,朝柳望舒递过玉佩道,“这是你的吗?” 柳望舒也顾不得刚刚这个男子给过她的惊吓,急忙从他手中接了过去,毕竟,这是她那再也回不来的母后留给她的唯一的念想了。 男子看着女子对这玉佩的宝贝程度,心往下一沉,“微臣木羲和拜见帝姬。”本以为她是那人故技重施送给自己的美人,十分厌恶,后又觉得以那人的脑子和伎俩,调教不出如此聪慧的可人儿,她回答问题太顺了,没有一丝漏洞与不妥,就像计划好的一样,难免让他怀疑,她是舒贵妃身边的人。可谁会想到,她竟是前不久才从渌水轩搬出的昭懿帝姬?如今皇上对这位帝姬的态度尚不明朗,这人,自然是动不得了。木羲和想起上次与妹妹木灵在松风斋讨论过的话,顿时觉得有些可笑。想来这位帝姬刚刚是迫于形势与自己周旋,可这心思之缜密,实在不容小觑。 柳望舒微微一愣,他是淮安王世子?他该是由那块玉佩推断出自己身份的,他若不是那些权贵雇的江湖人士,那就好办多了,好歹自己性命无虞了。“原来是世子殿下,本宫刚刚还以为自己差点身首异处呢?” “帝姬说笑了,刚刚不过误会一场,还望帝姬恕罪。不过帝姬若为平民,做戏子方可傍身,想来也会是个名家。”木羲和笑得云淡风轻,和刚刚那个满身杀气的他判若两人。 “本宫这唱戏的本事可比不得世子。世子名为羲和么?本应光照世间万物,可世子却选择了与黑暗为伍,一身玄衣,都能和这夜色相融呢!”柳望舒意有所指的说道。 “还望帝姬不要怪罪微臣,微臣听闻,帝姬闺名为望舒,望舒本是清冷,可帝姬不也身着一身正红吗?可见呐,这名字,还是不要和行事作风扯上关系的好。”木羲和煞有介事的回答,好一副谦逊有礼的模样。 “世子言之有理,可本宫还想请世子解惑,本宫的主子究竟是何许人也呀?”柳望舒笑得明媚。 “帝姬是聪明人,想来不需微臣明言,也是顾大局识大体之人,不过一些小打小闹的朝堂纷争,就不劳烦帝姬了,何况帝姬这身子刚刚养好,可切莫沾染上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了!” 柳望舒不动声色的看着他,木羲和眉眼之间满是担忧,若非方才知晓了他是个什么角色,怕是要被他这一番虚情假意给骗了。“多谢世子关心,只是天色已晚,世子若还不出宫,只怕会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 “臣只不过想在此借借月光,以解心中烦闷罢了,稍后便会离开。” “那世子请便,但不知本宫可否离开?” “帝姬说笑了,微臣恭送帝姬。” 柳望舒踏着台阶上的月色,缓步而下,走出阁,撑开伞,踏着雪向前坚定地走去。 待走出一段距离后,她回身看向望月阁,外面漫天飞雪,而他却静静地倚着栏杆,看着那细雪飘扬,头顶是一片月光洒满的清霜。 奇怪了,他明明是着一身玄衣坐那里,可她却莫名觉得,那片纯白与他很是相配。 “柳望舒,你魔怔了吧!”柳望舒扭头快步走着,就像身后有什么可怖的东西一样。 木羲和看着这漫天飞雪与清冷月光,难得的笑了笑。 身后,一片蟒纹的衣角显现出来,“都怪那几个狗奴才耽误功夫,让你久等了。” “皇宫人多口杂,虽说此处隐蔽,但安全还是说不上,太子殿下还是说要事吧!” “父皇的人好像有风声传上来,父皇特派了钦差大臣去安川查私开铁矿一案,你都打点好了吗?这事不会查上来吧,万一父皇知晓,此事牵连甚广,那……” “太子殿下不必惊慌,这种时候千万不能自乱阵脚。臣已经办妥了,太子殿下放心吧!” “那就好,事成之后,你想要什么就直说。” “臣谢过太子殿下。”木羲和嘴角噙着一抹笑,眼神中的某些东西让人看不真切。 第5章 不知处阴谋暗自生 【“哎,小爷的才智与她相比,如何?” “不能相提并论,毕竟……”,毕竟你远不及她,木羲和如是想着。】 烛光明灭不定,使得那身着白袍鹤服的人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光晕与阴影。 “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妥了。”他慵懒的斜靠在桌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朝着旁边的人轻佻的开口,“小美人,打算怎么好好谢谢小爷我呀?” 旁边那人横眉冷对、默不作声。 “不如……跟了小爷,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美满一生。” “呵,我可不是那寻香坊里的花魁。” “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和你相比呢?”正说着,那男子把玩玉佩的手就松开玉佩,朝着旁边那人的脸颊抚去。 “你玩够了吧!”木羲和终是忍不住,一巴掌打开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你最好给我正经点,不然我不介意陪你去武场练练。” “唉,真无趣。亏得小爷我鞍前马后,你竟如此不解风情,没想到我一颗真心竟错付,多年韶华付水流,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好不令人动容呀!” “祁风!”木羲和握拳捶了桌子一下,“你要是学不会好好说话,就去你的寻香坊待着去。” “会,会。”祁风赶紧坐正,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属下这就给您禀报。” 木羲和轻轻颔首,低头细品起了香茗。 祁风额上青筋直跳,敢情真把自己当下属了,自己好歹也是个钦差大臣啊!但是迫于某人的淫威,还是乖乖地汇报着,仔细地说道:“不出你所料,安川铁矿一案,确实牵扯众多,不仅当地的官府与其勾结,就连吏部侍郎也有参与,还有几个世家大族,都有效忠太子的意向,太子的人脉倒是挺广,可惜了这太子的有些痕迹没处理干净,偏偏让我逮个正着,不过光凭借此事发难,只怕皇上未必相信,毕竟他是极看中太子爷的。” 柳容与看中他,只不过因为他是柳容与的第一个孩子,是他柳容与的长子,柳容与自然是要上心几分的。木羲和轻抿一口香茗,心下暗自思量着。 “而且呀,皇上当年登基,安氏一族为其助力不少,尤其是浮梁兵变时几乎全军覆没。皇上看在皇后母族的面子上,也应该不会动太子,而是小惩小戒一下吧。”祁风一脸的若有所思。 听到祁风所言皇上的顾念旧情和不忍,木羲和只觉满是嘲讽。他柳容与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只要有人威胁到他的位置,至亲至爱又如何?想当年先皇后当年为了他离开自己的母国,抛弃自己的身份,那是何等的决绝,可最后呢,最后又落了个什么下场?君王自古薄情呀! “哎,你到底有没有听小爷说话呀?” 木羲和抬头冷冷的撇了他一眼。 “好吧,反正你肯定也猜出来了几分,听不听就那样吧。不过说实在的,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拉太子下来呀?小爷我可不信你是为国为民。”祁风挑了挑眉。 想来也是可笑。那柳聿晟除了太子的头衔,皇后的疼爱,皇上的几分关心,还剩下什么?为人暴戾,贪图美色,仁厚不足,纨绔有余。这样的一个太子,早晚会被人取而代之,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而他木羲和只不过推波助澜了一把,加快了这件事的进展,可这件事的结果永远不会更改,他柳聿晟注定与那个位子无缘。 木羲和轻轻转动着手里的茶杯,“送你几句话,在其位,谋其政。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祁风听得嘴角抽了抽,“别,小爷我可不敢戴您送的这顶高帽子,还‘宁鸣而死,不默而生’,只怕小爷我还没开口,就一命呜呼了吧。” “还有,不该你知道的秘密,就不要去窥探。”木羲和说罢,伸手送过去一杯茶。 祁风忿忿地接过,茶杯既不凉也不烫手,刚刚好,“哼,不说拉倒,小爷还不稀罕知道呢,一天藏那么多秘密,早晚得憋死你。”端起茶杯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无妨。”木羲和轻笑地看着刚喝完茶的祁风。“再帮我查个人。” “别,您还是别笑了,小爷笑会让人如沐春风,您一笑那是一阵恶寒。”祁风忍不住抖了抖。 木羲和的嘴角有些僵硬,暗自思忖:有吗?有的时候怕自己行事吓着灵儿,就从不让她接触一些事。虽说自己对那些人也会笑,但灵儿总觉得自己笑得不高兴,所以偶尔会……会让自己冲她真正的笑一笑。原来这么怪的吗? 祁风见木羲和难得的愣怔,实在是忍俊不禁。 木羲和见祁风笑得停不下来,脸色是越来越黑。“笑够了没?” “咳咳……够了,”祁风强忍着笑,“其实吧,不是说你笑起来不好看,只是呢……”祁风艰难的想着合适的词语,“嗯,只是我看惯了你官场上那一套,有点不太习惯。不过没事,多笑笑就好了。”尽管更像笑里藏刀,祁风暗暗想着。 “住口,”木羲和因为这一番话显然心情郁结,“你再帮我查个人,柳望舒。” “谁?”祁风皱皱眉。 “昭懿帝姬柳望舒。”木羲和修长的手指轻点桌面。 “她不是都被幽禁了好多年了吗?怎么,你想怜香惜玉呀?”祁风很是不解。 “前几日出来了,入住长宁宫。为人心思缜密,不容小觑。”木羲和神色凝重。 “真是没想到呀!小爷不在的日子里,竟有这等大事,她不过一个落难帝姬,再聪明不也被关了十五年吗,哎,小爷的才智与她相比,如何?” “不能相提并论,毕竟……”毕竟你远不及她,木羲和如是想着。却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竟笑出了声。 “不对劲。”祁风一脸严肃。 木羲和抬眸,等着祁风的下文。 “你木羲和不对劲,”祁风摇了摇头,随后恍然大悟道,“小爷知道了,你们该不会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定终身了吧。小木呀,虽说你铁树开花,小爷该为你高兴,可那是一个不被看重的帝姬,你莫要惹麻烦上身呀,你……” “咣当,”木羲和将茶杯重重的磕在桌子上,“我的意思是,此人若为我所用,自是再好不过,若是与我为敌,便早早解决了她,省得夜长梦多。” “……”祁风心想,果然吗?除了利用,再无其他。木羲和这人有时还真是令人厌恶,可谁叫自己是他好兄弟呢?“没事,不拘泥于情爱多好,省得伤心又伤身。” 木羲和低头沉思,很久才闷闷地传来一声,“嗯。” 第6章 遇偷窃同情该与否 【我信这世上有第二次机会,但在我看来,并非每个人都值得拥有第二次机会。】 梦里寻亲不见亲,每逢今日更思亲。 文昌十七年良月廿五,柳望舒郑重地换上了一套素白色的宫装,立于门前。记得上一次穿白衣还是为了偷溜出渌水轩,这一次穿却是为了哀悼。 “文昌一年嘉月廿三,白氏姝宁聪慧伶俐,娴静端庄,特封为后。” “文昌三年良月廿五,先皇后白姝宁早产,不幸血崩,薨。” 看呀,史官这么轻飘飘的一笔,却囊括了那个女子的一生。真是令人不甘,她的一生明明有那么多的故事可讲,她的故事明明有那么的令人难忘,可落于书册,只一笔一墨,便道尽了那一生悲欢,一世情长。 关于她母后的事迹生平,柳望舒一向是从珺姨口中得知的。早些时候,她曾托白羽帮自己找过有关记载母后的书册,可翻来倒去,只有这两句话,除此,别无他物。 “舒儿,”珺姨穿过走廊停到了柳望舒的身前,犹豫着开口,“今日……你有什么打算?” 阿珺心中感慨颇多,良月廿五,先皇后白姝宁的祭日,昭懿帝姬柳望舒的生辰。过去在渌水轩,她们不敢偷偷祭祀,如今自是可光明正大去先皇后的故居走一遭。舒儿小时候刚懂生辰的意义后,阿珺念她还小,想着让白羽从外面弄点芙蓉糕回来,也算为她庆生,可是当时的她从来没有过天真烂漫,坚强的让人心疼。阿珺现在都还记得舒儿当年的话:如此冷清之地,不能祭祀母亲已是罪过,芙蓉糕更是自欺欺人。我一如此难堪之人,怎配有庆生一说? “珺姨,我想出去。”柳望舒倚着门闷闷地说道,原想若是哪天不用待在那劳什子渌水轩的话,自己定会高兴得不行,结果几天下来,她自己反而觉得有些累了。 “出去?”阿珺以为自己听错了。 “想必今日那些装样子的人都会去那里祭拜,我实在不想和他们有交集。”柳望舒认真说道,沉吟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我想出宫一趟,我之前顶多是偷溜出渌水轩,还从未出过宫。” “好。”阿珺应允,只要舒儿不沉闷着,出去走走也好,毕竟,不管她如何深沉,到底还是个孩子。“我叫两个婢子跟着你,你从未出去过,我不放心。” “珺姨放心吧,让白羽叔叔暗中保护我就够了。”柳望舒说着靠近珺姨,压低声音道,“况且,我信不过她们,说不定就是上面那人派来的眼线。” “既如此,那你务必小心。”阿珺想了想,还是妥协了。“不要去人太多的闹市,不要理一些不相干的人,省得惹麻烦上身,无论什么时候,以自身为重。记住了吗?” “是,舒儿明白。”柳望舒轻轻颔首。 一炷香后,永清街。 陆离正领着那老狐狸捡来的义女盛浅予四处逛着。 “这呢,就是比较热闹的永清街了。以前这条街可是衙役们最头疼的一块地了,这边人很杂,各种地痞流氓。而淮安王木清当年时常会救济这条街上的一些穷苦人,他自己呢,又是两袖清风,后来淮安王病故后,就有百姓把这条街叫做永清街。没想到,十几年后,这里大变样了。”陆离侃侃而谈,盛浅予也是听的津津有味。 “不过这山下的新奇玩意真是多。义父天天钻到山里,好多东西我都不知道。”盛浅予难掩眼中的好奇。 “没事,老狐狸现在回朝了,你以后有的是时间玩。”陆离语调上扬,想当年自己对这些也是各种好奇,结果天天被天杀的老狐狸逼着在屋子里背书,这下盛浅予可算是熬出头了。“现在时辰不早了,不如我们先去前方的醉霄楼用午膳吧。” “好,听着就好吃。”盛浅予满是雀跃。“我在山里就没什么可口的饭菜,天天吃果子,野菜还有野味,最气人的是义父的厨艺,真是……唉。” 看着这番小可怜的模样,陆离忍俊不禁,“好啦,走吧。” 二人刚欲离开,却被旁边的一阵吵闹声吸引了过去,只见好多人聚在卖包子的那里,围成一团,不时有骂骂咧咧的声音传出来。 “我打死你,让你再偷!” “这个月是第三次了吧,总算让老子逮着了。” “这种人,该打,打的好。” “可是拿棍棒是不是太残忍了?” “他活该!” “……” 许是盛浅予久居山林,从未见过这种场景。况且盛祁毓又大都由着她,还教过她一些功夫,于是一看见这种事,盛浅予便忍不住前去了。 陆离一看,这是要惹麻烦呀,便赶忙往前追去。 前去的盛浅予只见一小贩正拿着棍棒招呼着一位大概十八岁的少年,那少年衣衫褴褛,缩成一团,不敢吭声,好不凄惨。旁边不时有人叫好。 盛浅予一见此景,立马抓住了即将落到少年身上的棍棒,大声呵斥道:“天子脚下,谁准你滥用私刑的?” “老子教训的是贼,不打女人,你给我到一边去,少添麻烦。”小贩很是气恼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小姑娘。 那缩成一团的少年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救救我吧,小姐,我实在是没办法了。”边说还边冲着盛浅予磕头,额头撞击地面发出重重的响声,“我就是饿的慌,我以后再也不敢偷了。求求您了,他会打死我的。” 人群中的柳望舒看着这一幕,不觉感到厌恶,刚想抬步走去,便与前来的人撞了一个满怀。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那人赶忙扶住柳望舒,“对不住,小生在此赔礼了,我……”陆离刚要再说些什么,竟发现眼前的人儿是柳望舒,她今日没有了那一身红衣的肆意,一身白衣,反倒为她添了几分恬静。 柳望舒不自在地挣脱开来。刚要说话,便被那人群中心的声音打断。 “求求您了。”随后竟传来一阵痛哭声。 “我……”柳望舒刚想先告辞,便被陆离隔着那一层衣料抓住了她的胳膊,“先跟我来。”说罢,陆离拽着她向人群中心走去,柳望舒眸中黯了黯。 “盛浅予,立马回府,这里我来解决。”陆离到了人群中心后,放开了他的手,神情严肃的朝一位女子说道。 柳望舒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谁知陆离立马又转过身来说道:“这里人多,你先不要乱跑,等我一下。”说着竟又拽着她的胳膊往前走了一步。 人群中好像有人认出来了陆离,纷纷交头接耳起来:“这不是丞相大人吗?” “大人,求求您了,小的再也不敢了。”那男子也听到了,里马连滚带爬的来到陆离脚边,不住地磕头。 “陆离,他也太可怜了,要不你饶他一次吧。”先前被陆离唤作盛浅予的那名女子柔柔开口,只见那女子一袭藕粉色华衣裹身,外披雪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一条白色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略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更是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这才该是十五六岁的模样吧!柳望舒暗自思量。 那男子见陆离愈发难看的脸色,又爬到了柳望舒的脚下,“小姐,您劝劝大人,饶我一命吧,小的以后给您当牛做马!” “滚。”柳望舒皱皱眉。 “小姐,求……” “我让你滚。”柳望舒不耐道。 陆离见此急忙把柳望舒揽到自己身后,“让人送去官府吧。” “他约摸才十八岁,只因生活所迫才出此下策,你就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吗?”盛浅予有些气不过,“还有那个女人,你怎的如此不近人情?不帮就算了,还恶语相向,真是冷心冷肺。” “够了。”陆离脸色阴沉,“我说了,交由官府处理,你先回府。” “哼,我今天还……” “我还真不想给他机会。”盛浅予刚忿忿开口,柳望舒便不紧不慢的走出来,微微笑着。“盛浅予是吗?你莫不是没听见那位小贩说,这个月,他已经是第三次了。” “你是不知民间疾苦,你没看他衣服烂成什么样了,若手头宽裕,他会偷窃吗?”盛浅予针锋相对道。 “他也算是一个少年郎了,去帮船夫搬东西,去军队参军,去山上采药,哪件事情不能养活自己?只要想活,不干那些肮脏的事,照样能活下去。” “你……”盛浅予有些动摇了,但还是不愿意服输,嘴硬道,“反正你是不会懂的,你这种人,根本不会给别人第二次机会,你约摸是从小锦衣玉食,若你和他一样的境遇,指不定你会是什么德性呢!” “盛浅予,给这位姑娘赔罪。”陆离手握成拳,青筋暴起,竭力控制自己的怒意。 “我没错。”盛浅予一字一顿。 “是,你没错,我确实冷心冷肺。但是有一点你说的不太对。我信这世上有第二次机会,但在我看来,并非每个人都值得拥有第二次机会。”柳望舒接话道。 盛浅予突然就不做声了。 “今日我还有别的事要忙,丞相大人,在下先告辞了。”柳望舒朝陆离淡淡开口,转身就走。 “柳……”陆离忽然开口,“今日是我之过,改日定登门赔罪。” 柳望舒脚步顿了顿,默了一瞬,又接着往前走去。 不远处,一处阁楼之上的玄衣男子一脸淡漠,“没想到我们的丞相大人也有这般时候。” 第7章 遇故人气氛渐凝重 【不过,今朝能为国效力也好,但若有来世,沈某一定要来一次隐居山林,落得个逍遥自在。】 陆离看着远去的柳望舒,不自察叹了口气。待转过身来,却又看见盛浅予微微低头、紧咬下唇,一脸的不知所措,心中的怒意不觉消散了大半。事已至此,责怪是最无用的,陆离放轻声音道:“没事的,我们还是先去用午膳吧。” “嗯。”盛浅予低低的鼻音传来。 “劳烦这位大哥送此人见官了,小妹一时莽撞,还望大哥海涵。”陆离朝先前那位小贩,拱了拱手。 “丞相大人严重了,小民也是一时气急,绝没有动用私刑的意思,这就送他去见官。”那小贩挠挠头,有些难为情说道。随后便招呼着旁边的一个人带走那个偷窃的男子。 那男子临走还在求饶,盛浅予有所迷茫的眨了眨眼,随即低头背过身去,任那求饶声越来越远。 陆离静静看着,没有说话。盛浅予,是需要时间去成长的。 如此,一桩闹剧才算落下了帷幕。 一盏茶的时间后,陆离和盛浅予移步一酒楼下方,只见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醉霄楼。 “小二,楼上可还有雅间?”陆离朝着正忙的热火朝天的小二问了出口。 “原来是丞相大人。”小二连忙停下了手中拨算盘的动作,很是歉疚的开口,“今个儿可是不赶巧,刚刚有位公子已经要了最后一间。要不大人坐大堂可好?” “多谢告知了。”陆离儒雅一笑。随后想着问身后的盛浅予,要不就在大堂内用膳?结果,一回头就见一人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丞相大人,别来无恙啊!”一身姿挺拔如松的男子笑着颔首。 “不曾想今日竟得缘遇见沈兄,真是好巧。”陆离也温和回应。虽说这沈星河是那帝师沈自熙之子,但他总不至于因与沈自熙政见上的不同而牵连别人,更何况,这沈星河,也自有一番风骨,是个值得结交之人。 “沈某刚刚无意听见陆大人的话,实非本意,不过沈某之前在这要了一雅间,若陆大人不嫌弃的话,还请陆大人移步楼上。”沈星河很是得体的说。 “那就多谢沈兄了。”陆离欣然应允。自始至终,盛浅予只是站在陆离旁边,低头看着鞋尖,没有说过一句话。 待入座后,沈星河不禁朝陆离发问:“刚刚没来得及问,不知这位姑娘是?” “哦,是我疏忽了,这位是忠义侯的义女盛浅予。”陆离看着意兴阑珊的倚在桌边的盛浅予,缓缓开口道。 “原来是盛姑娘,失敬。”沈星河朝盛浅予那方微微颔首。 陆离说着便朝盛浅予那边抛过一个眼神,“浅予,这位是领侍卫内大臣、帝师沈自熙之子,沈星河。” “哦。”盛浅予心不在焉的应道。心情低落,自然说不出什么好听的溢美之词。 “小妹随性惯了,还请沈兄勿怪。”陆离说着便端起了眼前的酒杯,“沈兄,请。” 沈星河也随着陆离一饮而尽。“陆大人严重了,盛小姐这番真性情现下倒是很少见。说来也不怕陆大人笑话,沈某倒是很羡慕盛小姐呢!不过,今朝能为国效力也好,但若有来世,沈某一定要来一次隐居山林,落得个逍遥自在。” 真性情吗?可是感觉自己下山后老闯祸呢!盛浅予听到沈星河的话微微抬了抬眼,可见那人一脸认真的模样,盛浅予又低头暗自笑了起来。沈星河,眼中好像是真的盛满了星河呢。 陆离看着那眉开眼笑的人,心里可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要是把这位哭丧着脸带回去,那老狐狸不得扒了他的皮!虽说他也觉得盛浅予的做法不妥,但老狐狸要是见这个乖女儿愁眉苦脸的,指不定怎么对付他陆离呢! 说来这沈星河也算有勇有谋,秉性还颇对他陆离的胃口,最重要的是,今日光凭几句话就把这位老狐狸的宝贝女儿哄得心花怒放,不得不说,年轻有为啊! 陆离一杯酒下肚,余光看向盛浅予那不住上扬的嘴角,想来若是她和那沈星河……那老狐狸可有的气受了,沈自熙和盛祁毓,这可是斗了半辈子的人呀,那时候可是有好戏瞧了!陆离想着又笑了笑,添上了酒。 陆离和沈星河今日说的很是投缘,喝的也很是尽兴。待喝到微醺之际,陆离和沈星河才打住,说下次再聚,今日先告辞。 盛浅予看着这哥俩好,笑着前去开门。可那扇门刚一推开,她就愣住了。 “浅予,怎么不走?”陆离看着堵在门口的盛浅予,疑惑出声。 “……”盛浅予没有说话。 陆离揉了揉头,自己走上前来,过道中的冷风吹得他酒醒了大半。可待他看清眼前的景象后,只觉心里莫名烦躁起来。 只见过道的那一侧,有一玄衣男子背对着他,那人一手撑着墙,将一女子禁锢在他与墙面之间,另一只手握着那女子的柔夷,头靠近那女子的肩膀之上,仿佛在亲密耳语,好不亲密。 那位女子身着白衣,显得很是娇小,她的脸被那男子的衣袍有所遮挡,让人看不真切。可是那白衣之上的纹饰,分明就是在告诉陆离,那女子,赫然就是柳望舒!而另一人……陆离不禁握紧了拳。 “陆大人,前方到底是有何事呀,为何不走?”位于二人身后的沈星河心中很是纳闷,先是盛小姐前去开门,结果就没有动身,结果陆大人前去后,也是如此。莫不是前方有什么洪水猛兽不成? “陆大人?”沈星河见陆离没有开口,又提高了声音。 这声音似被过道那侧的人听了去,只见那玄衣男子松开了手,缓缓起身,转过身后自然的理了理衣袍,朝陆离这边望来,“丞相大人。” 而那白衣女子,面上波澜不惊,微微颔首道:“陆丞相,好巧。” 第8章 生悔意浅予诉衷肠 【你错了,我早就被她说服了,我只是放不下自己的虚荣心。】 待沈星河看清那玄衣男子的面容之后,已是一脸惊讶,可等那白衣女子也显出真容以后,他才真真体会到了舌挢不下的滋味。 陆离踱步至那玄衣男子身前,拱手道:“臣见过帝姬、世子。”说罢便抬起头,刀一般锐利的眼神剜向男子,嘴角却是微微扬起,“世子真是雅兴,未曾想,本相今日竟在醉霄楼得见世子。” “陆相严重了,本世子不过偶遇帝姬,在此喝杯薄酒罢了。”木羲和笑得温润有礼,好一个谦谦君子的模样。 自己刚刚那么说她……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还有,她竟是义父口中那位昭懿帝姬吗?盛浅予把那粉色衣衫的缎面硬生生绞出几分褶皱来,眼光忽闪。 “臣沈星河拜见帝姬、拜见世子。”沈星河反应过来,赶忙欠身行礼。 “本宫今日不过随意走走,沈大人不必如此。”柳望舒看向那行礼之人,心中暗暗思索。沈星河乃领侍卫内大臣,颇受柳容与看重,又是帝师沈自熙之子,一朝青云直上,前途无可限量。 “是。”沈星河起身看向那白衣女子,犹记上次初见这位帝姬时,她一袭红衣决绝地走入寿康宫,没有半分犹豫,待她从寿康宫退出后,皇上下旨,准她移居永宁宫,朝野哗然。今日……今日是先皇后的祭日,她竟没有去祭拜,反而在此饮酒作乐吗?沈星河不觉蹙了蹙眉。 柳望舒将沈星河的动作看在眼里,轻笑出声:“陆相和沈大人若无要事,本宫就先行一步了。” “帝姬慢走。”沈星河应了声,心下对这位帝姬委实没有好感。 “本相今日恰要进宫,刚好可以和帝姬走一程。”陆离适时开口。 “陆相莫不是打算一身酒气进宫,依本世子拙见,丞相还是好生盥漱一番再前去吧。”木羲和“好意”提醒道。 “世子言之有理,臣自会好生收拾一番。”陆离心中是气不打一处来,不知这木羲和到底安的什么心思,总之,绝不会是什么好心眼就是了。多年来,这木羲和不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平日的行事上,都甚是低调,也极少与人相处,可陆离不自察的就将他归为了危险之人那一列。更何况,近日通过自己私下查太子那件事,才发现这其中也有他木羲和的手笔。至于他究竟在此次事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那可就有待查证了。 “既如此,本世子就先行回府了。还望陆相护送帝姬安全回去。”木羲和一副思考的模样,先行告辞。待走出两步远后,突然回身道,“帝姬可不要忘了臣刚刚说过的话,”又是摇头一笑,“忘了也不打紧,臣会提醒帝姬的。” 柳望舒委实没有料到,这人临走还要给他添堵,微微一笑道:“本宫记性一向很好。” “那臣先告退了。”木羲和再次转身,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了嘴角那一抹冷意。 盛浅予其实早就懊恼自己那伤人的话了,没想到今日还会在此处与那女子相见,可她刚一打开门见到那样暧昧的场景,难免愣怔。后来又得知那位女子就是昭懿帝姬,自己更是不知该如何赔罪。他们说了什么,她压根没听进去,此时还在那儿生自己的闷气呢。 “浅予?浅予?”陆离看着这不知想什么而出神的人,微微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啊?”盛浅予总算才从那纷乱的思绪中出来,“我……我没听清,你刚刚说什么?” 陆离无奈笑笑,这小妮子说谎的水平有待提高呀!“我刚刚说,我先和帝姬一行去皇宫,让沈大人送你回府。”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能找回去的。”盛浅予很是怕自己再闯祸,惹人不快。 “无碍,陆大人放心去吧,沈某定会将盛小姐送回府的。”沈星河看见那盛小姐一脸的小心翼翼,心中说不出来的难受。 “那就有劳沈兄了。”陆离感激的看了一眼沈星河,现在的形势,自己实在抽不开身,务必要找柳望舒问个清楚,毕竟……毕竟老狐狸很看重她嘛!“帝姬,请。” 柳望舒先往前迈去,随后陆离在离她两步远的距离跟着。 过道很是安静,衬的那脚步声愈发刺耳,就像鼓声一样,一声声敲在盛浅予的心尖上,眼看着陆离和那昭懿帝姬就要走到拐角,盛浅予终是心一横,喊了出声:“盛浅予先前多有得罪,还望昭懿帝姬见谅,今日永清街上的纠纷,确实……确实是我做法欠妥。”越往后说,声音越低,可是,那前面的二人都是听见了。 “无碍。盛小姐心思单纯,如此做法也是无可厚非。”柳望舒脚步顿了顿,并没有转身。 “我……” “那本宫先走了。盛小姐也还是早早回去吧。”柳望舒接着迈步,终是离开了。 “盛小姐刚刚所言是何意?”沈星河觉得这二人一个是权臣义女,一个是落魄帝姬,怎么也沾不上边呀。 盛浅予看着那人疑惑的神情,终是将永清街上的一场闹剧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过分呀?”盛浅予有些垂头丧气,“我今日言语极其刻薄,该多伤人。” 沈星河听完这番话后,心中五味杂陈。说实话,这位昭懿帝姬说的不无道理,而自己只知今日是先皇后的祭日,却不知那位帝姬心中是何想法,还因此膈应那位帝姬,实在是有失偏颇。但看那盛小姐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安慰起来,“每个人都有钻牛角尖的时候,别人那时是很难说服你的,不过,你既已赔罪,就不要在意了。” “你错了,我早就被她说服了,我只是放不下自己的虚荣心。”盛浅予抬头望向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我只是不愿意认输而已。我是不是很坏呀?” 沈星河倏地就说不出话来了。缓缓回神后,对着那有些自责的少女,认真说道:“就如帝姬所说,你只是心思单纯,而且呀,认错了那就翻篇了,不必再挂怀。许是久居山林,你未曾见过那些丑恶之态,不过这也无妨,你还有的是时间成长。” 盛浅予看着眼前认真开导她的少年,心中一股暖流。 “我也是,”沈星河笑着补充道,“我也会慢慢成长。男儿为国效力,更要为国富民强做出一番事业,让每个百姓都得以安居乐业,让今日这种事端在我凤栖国消失不见,如此,也算为盛姑娘分忧。” “噗嗤。”盛浅予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某些不知名的情愫悄然生起,好像今日也没有那么糟呀! 第9章 白姝宁死因陷疑团 【自以为善良,就可以普渡众生,那不是仁圣,更不是人生。】 柳望舒和陆离一前一后的往皇宫的方向走着,半晌都没有言语,独留那耳边的冷风呼啸。 柳望舒倒是满不在乎,走的很是悠闲,不是看看卖的那些小玩意,就是瞅瞅街头的小吃,颇有几分岁月悠长的意味。陆离认命般跟在这位帝姬的身后,眼角眉梢都带着笑。 几分霞光洒在在两个人儿身上,从后看去,仿佛有那么一丝温情蔓延。 眼看着快到宫门了,陆离终是无奈的笑着开口:“帝姬的耐性,果然很好。” “丞相也不差。”柳望舒堪堪停住,调侃道。这丞相总算开口了,不然自己不是白耗功夫陪他了? “帝姬以后,还是少饮些酒好,毕竟,这太伤身。还有,皇上若是得知,势必会不快。”陆离不知为何,就是见不得她这一身白衣我见犹怜的样子,一想到木羲和与她小酌,心中不自察添了几分怒气。 “丞相大人,你这一身酒气劝本宫少饮酒,不知当不当得真?”柳望舒看着那人一脸认真说少喝酒,只觉好笑。 陆离听闻,也忍不住笑了,“自是可以当真。” “哦。”柳望舒着实没有想到那陆离只是为了和她说少喝酒,心下有些疑惑,“那丞相大人还有何指教?” “帝姬该是有自己的思量。本相自知不足以让帝姬信任,但一句忠告献给帝姬,那木羲和绝不是个好相与之人,还望帝姬谨慎些。”陆离只能说这些,说多了反而更惹这位帝姬怀疑。可若不说这句话,他实在是不放心,毕竟,他还没有摸清木羲和的底细,万一,那帝姬…… 果然,这才是他真正想说的。“多谢丞相了。”柳望舒心中的确是有自己的思量,但她清楚的知道,陆离,并没有恶意。可她柳望舒不会全信于人,毕竟,那不是把匕首交给对方吗? “还有,”陆离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纸包,有些窘迫的挠了挠头,“刚刚路过那儿的时候,见帝姬多看了两眼,臣就买了几块芙蓉糕,女儿家吃点糕点就好。” 柳望舒有些哭笑不得的伸手去接,指尖无意划过那人的掌心。 “今日是帝姬生辰,臣一时不察,下次相见自会将贺礼补上,此次就算先欠着了。”陆离也不知怎的就说出了这话,许是在那条街上这帝姬望向那街头一家人的眼神太让人心疼了吧。 柳望舒眼睛有些发酸,她有多久没听到过生辰这个词了。这是一道她绝口不提的伤疤,从不愿置于人前,可不管过多久,那里都还会隐隐作痛。 柳望舒倔强的抬头看向那人,好对抗那没出息的眼泪。若因外人的一句话哭鼻子,那她也太没面子吧。 那男子负手而立,一袭蓝衫剪破身后的暮光,说不出的姿容风流。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珺姨说他风华无双,大抵是真的。 “本宫多谢大人的一番好意了。”柳望舒故作轻松的出声,“那本宫走了啊!” 陆离看着那女子故作坚强的样子,心底有说不出的酸涩。 “对了,大人今日才算有个丞相的样子。”那白衣女子忽的转过身来说道,随后又走远了。 什么呀?是说本相之前不稳重吗!陆离看着那女子的背影走进宫门,才回身往府里走去。 柳望舒刚踏进永宁宫,珺姨便迎了上来,“今日外出没有碰上什么麻烦吧?” “珺姨放心,没事的。”说着,拆开一个纸包,拿出一块芙蓉糕送到珺姨嘴边,“珺姨尝尝。” 珺姨笑着咬下一块,“今日出去,可见着了什么人?” “嗯,集市上是有很多人。”柳望舒避重就轻。 “你呀,不说便罢了。”珺姨伸手点了点柳望舒的眉心。 “珺姨,我会处理好的。”柳望舒用头蹭了蹭珺姨的肩膀。 “不过,今日你是有些不一样。你这个年纪,也该多走走。以往受掣,如今可以四处走动就不要老闷着。”珺姨抚着柳望舒的发说道。 “嗯。” 亥时三刻,窗外风起,肆虐着飘零残叶,柳望舒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好。 柳望舒终是起身点燃了烛灯,白皙修长的手从白日那袭素白衣衫里翻出了一个精巧的小黑匣子,烛光下,纤纤素手正快速拨弄着匣子里的暗格。 不久,一声响动,匣子里所盛的东西展现在了眼前。柳望舒有几分犹豫的拿起其中卷在竹筒里的纸,缓慢展开,“经仵作查证,先皇后白姝宁,乃因毒发而亡。”柳望舒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久久不能回神。“木羲和,你到底知道什么?” 今日未时一刻,柳望舒刚从永清街那场纠纷抽出身来,就有一随从模样的人拦住了她,“昭懿帝姬,我家主子有请。” 会是谁要找她?柳望舒倒是没什么可怕的,现下有白羽在暗处护着她,再说了,别人总不至于真的对一个毫无威胁的帝姬动手。略一思索,便开口道:“有劳带路了。” 清茗一盏,飘散淡淡茶香。 对面那人执着酒杯笑道:“臣怕帝姬喝不惯酒水,故为帝姬换上了茶,帝姬不会怪臣独占美酒吧?” “本宫以为,这酒,本宫也是喝得的。”柳望舒直视那人的眼睛。 “是臣思虑不周了。”木羲和很是歉意的笑笑,为柳望舒也添上一杯酒,“帝姬,请。” 木羲和先前让祈风查这位帝姬,却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查到,怕是她身后有人保护她,就是不知,那人是不是那刚回来的老狐狸了? 柳望舒一杯酒下肚,嗓子是真的有点不舒服,皱了皱眉,“不知世子殿下,有何贵干?” “帝姬以为,太子殿下如何?”木羲和饮下一杯酒道。 虽说不知道这帝姬究竟有什么秘密,但想来她母后的死会是她的心病。 “还望世子慎言。”柳望舒看不透这木羲和究竟想干什么。 “继后安氏,帝姬又以为如何?”木羲和不为所动,毫不在意自己所言有可能招致杀身之祸。“依臣看,太子柳聿晟终日声色犬马、毫无作为,继后舒氏假仁假义、表里不一。臣很是同意帝姬刚才在永清街上的那番言论,自以为善良,就可以普渡众生,那不是仁圣,更不是人生。” 柳望舒眼神忽闪。他是有意跟踪她,还是无意撞见? “臣很高兴,帝姬是个看得很明白的人。臣也很乐意与帝姬分一杯羹。就是不知帝姬意下如何?”木羲和又为柳望舒添满了酒杯。 “世子是想和本宫谈条件了?相互利用,世子为何以为本宫一定会答应呢?”柳望舒把玩着手里的酒杯,酒水没有洒出一分。 “臣以为,这叫各取所需。”木羲和将一个精致的手掌大的小黑匣子从桌面推了过来。“这里面,是帝姬曾查阅无果的东西,算是臣的一点心意。” 柳望舒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将那个小黑匣子接了过来。伸手欲开,匣子却是纹丝不动,不由得抬头望向对面那人。 木羲和看着她有些迷茫的眼神,难得笑笑,起身走了过来。“臣忘记告知帝姬了,这匣子可是暗藏玄机的。” 柳望舒不禁面色沉了沉,在渌水轩那十五年,珺姨是竭尽所能教她,兵法棋艺她都有所涉及,可这机关术,的确没有人教过。 木羲和身子向前探了探,骨节分明的手伸向柳望舒掌中的黑匣子,“帝姬可要看清楚了。” 距离一下拉近,柳望舒不禁有些晃神,只是呆呆的看向那近在身前的人。 木羲和抬头就撞上了柳望舒的视线,有些好笑道:“帝姬,臣叫你看匣子,不是看臣。” 柳望舒一阵赧赧,“本宫没有看你。”说罢有些心虚的低下头,看那人如何捣鼓。 “嗯,帝姬说没有便是没有。”木羲和加快手下的动作,一声机括响动,只见匣子当中的暗格展开又滑向两侧,一个小竹筒显在眼前。 “这是?”柳望舒心下有些慌,到底是什么样的筹码,让木羲和以为自己一定会答应呢? “文昌三年,良月廿五,先皇后白姝宁早产,不幸血崩,薨。”木羲和轻声说道,语调有些上扬,“帝姬不会以为,先皇后之死是天灾而非人为吧?” 柳望舒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很是难看。那小黑匣子从手中滑落。 木羲和伸手接住,“帝姬还是小心些,这可是臣费尽心思拿到的呢!” 柳望舒竭力稳住自己的声音,“母后之死,本宫自是会查个明白,就不劳世子费心了。”但细细听来,还是盖不住那声音里的颤抖。 柳望舒说罢慌不择路的冲出屋子,脑子里是一团乱。母后之死或许真的另有原因,仅凭一己之力也很难查明,虽说她对这木羲和不甚熟悉,但单凭上次望月阁所见,和今日醉霄楼所闻,她清楚的知道,她绝不能为此人所掌控,不然,那就是除不尽的隐患。 “帝姬走得这么急,倒是把有的东西落下了。”木羲和几步走上前来,一把将柳望舒拉向身前。 “世子还请自重。”柳望舒现下气急,竟有些红了眼。 木羲和一个转身,将柳望舒禁锢在自己与墙面之间,“臣只不过是提醒帝姬,勿要忘了先皇后之死。”说着握住了柳望舒的柔夷,将那个小黑匣子送了过去,“帝姬心思灵巧,该是记住了吧。” 随后,二人实在是没想到竟会在此处遇见陆离一行人。木羲和与柳望舒在听见沈星河那一声“陆大人”后,都有些僵住了。 木羲和微微回神,冲着柳望舒耳语:“帝姬不必担心他人误会,左右,你我也不是同路人。不过,想到能和帝姬暂时共进退,臣倒是很想见识一下帝姬的手段。” 木羲和松开了手,缓缓起身,“对了,臣以为,帝姬还是身着红色好看,虽说,臣委实不喜那种张扬的颜色。” 柳望舒刚想说什么,木羲和便转过身去,自然的理了理衣袍,朝陆离那边望去,“丞相大人。” 一阵冷风吹过,烛光明灭不定,柳望舒喃喃自语:“木羲和,安姽婳。” 第10章 衍庆宫姽婳心难安 【本宫一直想知道,为何别人生来便有母亲,而本宫只剩一座皇陵?】 畅月初八,衍庆宫早早的就收拾了起来。宫婢们都忙里忙外,恭贺声更是不绝于耳。一列宫婢托着琉璃碗,捧着白玉碟,小心翼翼的摆放着。墙角处,一树红梅开的正好。 月上枝头,整座皇宫被笼罩在一层薄纱下。这是凤栖国最繁华的地方,却也是罪孽藏的最深的地方。 柳望舒倚在窗前,漫不经心的翻着书卷。 珺姨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舒儿,该是去衍庆宫的时辰了。” 柳望舒“嗒”一声合上书,浅浅笑道:“我母后良月廿五的祭日,她安姽婳倒是畅月初八的生辰,想来还是有几分好笑。” 阿珺不禁有几分担忧。这孩子从那日出宫回来就有些不对劲,近日来更是一直闷在房里,当真让人着急。“隔墙有耳,舒儿说话还是小心些好。珺姨已让人准备了一套玛瑙做的首饰,你稍后带过去就好。” “珺姨,”柳望舒顿了顿,温声道,“舒儿知道珺姨挂心我与皇后的关系,你放心,舒儿会顾全大局的。” “你明白就好。”阿珺点了点头,但眼中的忧虑却没有缓解半分。 “珺姨,我听闻皇后喜欢一些灵巧的玩意,特命人准备了。珺姨准备的东西,怕是用不上了。”柳望舒微微低头,颇有一番赔罪的意味。 “无妨,能缓解与皇后的关系就好。”阿珺终是不忍责怪她,“准备了什么,可确保万无一失?” “是,还请珺姨放心。”柳望舒抬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坚定。 而那衍庆宫的门前,此时正上演着一出姐妹情深。 “这不是兰妹妹吗?听闻三皇子昨日练习马术时不甚跌落,不知今日如何呀?”舒贵妃舒愔嫕一脸忧心,眼眶微湿。 “有劳姐姐挂心。太医说了,好生将养,不日即可痊愈。”兰昭仪兰梦霜恭谨答道。 “谢天谢地,那就好,不枉我昨日夜里去佛堂求菩萨保佑。”舒贵妃边说边拨动手中所持手串上的佛珠,“妹妹要是需要什么药材,尽管直言。” “那妹妹先谢过姐姐了。”兰昭仪一脸感激。“不知为何不见二皇子跟随姐姐前来?” 舒贵妃听到此处笑的是花枝乱颤,“实不相瞒,那小子呀,现下正在寿康宫和皇上对弈呢,还大言不惭说要把皇上杀个片甲不留呢!” 兰昭仪的脸色微冷,而后笑道:“二皇子自幼聪慧,想必皇上是喜爱得紧的,都没空来衍庆宫来。” “妹妹此言差矣。”舒贵妃稍稍严肃,“皇上如何,不是咱们这些女人该想的。守好本分就是了。” “姐姐教训的是。”兰昭仪微微欠身,“妹妹多谢姐姐指教。” “妹妹明白就好。”舒贵妃笑着去搀兰昭仪起身,“好了,等有空了,姐姐会去清宁宫坐着的,现下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 “姐姐请。”兰昭仪笑笑,紧随着舒贵妃踏入衍庆宫。 戊时一刻,这东道主才姗姗来迟。 “今日是本宫的不是,让诸位久等了。”一道温柔却不失威严的声音传来。只见那妇人身着一袭正红色牡丹花纹上裳和百褶如意月裙,如漆乌发梳成一个反绾髻,头上斜簪一支银钗,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耳上的红宝耳坠摇曳生光,气度雍容沉静。 “祝皇后娘娘千岁之寿。”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好一副热闹的景象。 “都起来吧,今日呀,就是咱们姐妹和这些孩子说些体己话,都不要拘束。”皇后端庄有礼,温婉道。 “皇后娘娘恕罪,安儿昨日练习马术时不慎跌伤,今日实在不便前来。”兰昭仪有些战战兢兢的说道。 “妹妹怎的不早说,本宫好让人去看看。”皇后不动声色说道。 “都是小伤,不敢让娘娘忧心。”兰昭仪低头说着,眼神有些躲闪。 “那就好,妹妹还是先安心坐下吧。”皇后笑的意味不明。 “是。”兰昭仪有些踉跄,退回了座位上。 皇后斜睨了她一眼,面色不虞。而后低头轻端起茶盏,“今日晟儿和嘉儿都被皇上唤去了,安儿也身有不便未能前来,想来,都没有孩子来给本宫庆祝生辰了。” “皇后娘娘,您怕是忘了,昭懿帝姬已是来了。”舒贵妃在旁出声道。 “哦?本宫倒是忘了。”皇后抬眸望向舒贵妃,“还要多谢妹妹提醒。” “不敢当。”舒贵妃拨起了佛珠,叹了口气道,“这孩子也是命苦,刚一出生先皇后就…唉…”见皇后神色凝重,便收住方才的话语,颔首致歉道:“臣妾一时失言,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无碍,昭懿在何处?上来让本宫瞧瞧。”皇后面有愠色。 “儿臣拜见皇后娘娘。”柳望舒不卑不亢的上前,行了个万福礼。 “起来吧。”皇后有些心神不宁。 “是。”柳望舒缓缓起身,一双眸子平静无波。 “皇后娘娘,您看,”舒贵妃有些激动,“昭懿帝姬与先皇后生的多像呀,一样的皓齿蛾眉,一样的国色天香。” “是呀!”皇后沉声应道,“昭懿出落得还真是标致呢!” “儿臣多谢皇后娘娘赞誉。”柳望舒笑着说,“为庆皇后娘娘千秋之喜,儿臣特让人寻来一个稀奇玩意,以搏皇后娘娘一笑。”说着将一个精致的小黑匣子送了上来。 “这是?”皇后安姽婳有些纳闷,这分明是个灵巧的机关盒子。 “儿臣先前虽无缘得见皇后娘娘,但儿臣听说,娘娘是谋略无双的安氏之女,故将贺礼放入了此盒中,想来,娘娘会让儿臣一饱眼福。”柳望舒狡黠的笑着,一脸小女儿常有的模样。 “你呀!”皇后安姽婳不觉有些放松,想来这帝姬也不是个什么值得放在心上的主。“那本宫暂且一试。”说来,安姽婳待字闺中时其父安遥曾教导过她关于一些机关术的用法,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今日偶然提起,还真是有些怀念父亲在世的时候。 安姽婳将那机关盒在手中摆弄了好一会儿,传来一声机括响动,众人面色各异。只知安遥将军生前谋略无双,不知这皇后娘娘竟也真学了些本事。 皇后安姽婳难得的几分温柔,柔声细语地问道:“不知,昭懿这是为本宫准备了什么?” “皇后娘娘何不亲自打开看看昭懿的一番心意?”柳望舒莞尔一笑。 “既如此,也好。”皇后安姽婳纤纤玉手拿出那匣中物什,缓缓展开后,一看竟面无血色。 “娘娘喜欢吗?”柳望舒笑的薄凉。 “娘娘是看到什么了,不如说出来让臣妾们也高兴高兴。”舒贵妃在旁一脸探究。看着皇后脸色微变,便知这贺礼不同寻常,定是藏着什么鲜为人知的秘密。 “确实喜欢。”皇后安姽婳笑着收回那纸,有些娇蛮的说,“可这是昭懿给本宫的贺礼,本宫可是舍不得让你们瞧了去。” “皇后娘娘难得如此高兴,难为帝姬有心了。”舒贵妃笑的温婉。 “皇后娘娘喜欢就好。只是儿臣今日身体抱恙,不知可否先行离去?”柳望舒有礼询问道。 皇后起身走到柳望舒的身前,笑得意味深长,“这是自然。昭懿回去务必好生休养。”说着又将柳望舒的外袍紧了紧,“别着凉了。” “儿臣告退。”柳望舒转身离去。 身后女子的眸间满是恨意,望着柳望舒的背影。 柳望舒出了衍庆宫,当即看到了那人站那梅花树下等着她,“帝姬果然没让臣失望。” “本宫只是不想让自己失望罢了。”柳望舒眨了眨眼,“本宫一直想知道,为何别人生来便有母亲,而本宫只剩一座皇陵?” 一阵冷风吹过,几片梅花簇簇而落,像极了初见时的场景。 第11章 寿康宫太子陷囹圄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为君者,必以黎民为重,以自身为轻。如此,才能给我凤栖国搏一个海晏河清!】 寿康宫内,香炉焚烧的香料传来阵阵幽香,一室清雅。 二皇子柳聿嘉有些心不在焉的跟他的父皇下着棋。这倒不是因为他棋艺不行怕输的太惨,而是那太子殿下柳聿晟还在下面跪着呢! 一炷香前,下棋正尽兴的时候,父皇突然传召太子。太子刚过来,父皇便让他跪下候着,然后如同看不见此人一般,潜心下棋,毫不过问,实在是有些让人不解。 柳聿嘉不觉有些如坐针毡。虽说他母后告诉他,该是和他父皇多亲近亲近,可这太子的脾气谁不知道?太子还在下方跪着,自己却在和父皇博弈,若因此被太子视为眼中钉,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嘉儿,”柳容与皱皱眉,看着很明显心不在焉的柳聿嘉,有些不悦的开口,“朕教你的平心静气,都学哪儿去了?” “父皇恕罪,”柳聿嘉苦笑道,“明明是父皇棋艺高超,儿臣自愧不如。” “朕叫你来,可不是要听这些场面话的。”柳容与有些愤恨的放下手中的棋子。 “那儿臣就直言了。”柳聿嘉起身行了一礼,“皇兄还在候着,儿臣不敢怠慢。” 柳容与瞥了一眼下方的柳聿晟,冷哼一声。“柳聿晟,你可真是好大的面子。嘉儿都得时刻挂念着你,生怕你不顺心。太子殿下有何感想呀?” 柳聿晟有些惶恐,不知他父皇今日唱的是哪一出,连忙叩首,“儿臣愚钝,还望父皇指教。” 柳容与轻嗤一声,眼神黯了黯,随后些微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嘉儿以为,何为君?”柳容与望向身侧的柳聿嘉,声音浑厚而不失威严。 “禀告父皇,儿臣以为,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柳聿嘉小心观察着柳容与的面色,见柳容与微微颔首,才接了下去,“为君者,必以黎民为重,以自身为轻。如此,才能给我凤栖国搏一个海晏河清!” “不错。”柳容与欣慰的笑了笑,“听夫子说,嘉儿最近很是用功。” “这是嘉儿该做的。”柳聿嘉如释重负般呼了口气,“母后时常教导儿臣,应多读圣贤书,识得天下事,如此,才可为父皇分忧。” “说来倒是有些时日没去瑞德宫了,”柳容与若有所思,“难为你母后有心了。” 柳聿晟看着眼前这二人一番父子情深的模样,不禁心里冷笑。这柳容与今日找他到底是为何,难不成是安川之事被他知晓了?可按照木羲和的说法,该不会如此。还是看不透柳容与究竟要如何。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柳聿嘉,野心不小。 “今日既是皇后生辰,也不好耽搁太久,嘉儿你还是先去吧,改日一定要和父王好好对弈一局!”柳容与颇有些意犹未尽。 “儿臣告退。”柳聿嘉行礼退出,目光与柳聿晟的视线在空中交接,眼中泛起森森冷意。 寿康宫倏地静了下来,静的让人心慌。 柳容与不紧不慢的品了口茶,悠悠开口:“前些时日,朕曾让钦差大臣祈风去安川查探私开铁矿一案,太子以为,朕查到了什么?” 柳聿晟心下一惊,跪着的双腿不自觉发抖起来,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声线,“儿臣不知。” “不知?”柳容与放下茶盏,“太子当真不知?” “自然,儿臣……” “啪,”还未等柳聿晟说完,一本折子便砸到了身上。 “孽障!”柳容与气的有些发抖,“仁厚不足,纨绔有余,而今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私开铁矿,还敢勾结当地的官府,你可真是有法子!” 柳聿晟听到此处才觉害怕,这件事情,木羲和不是摆平了吗?难道是另有其人?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才有了太子的位置,若因此而……柳聿晟不敢再想下去了。 柳聿晟连滚带爬的来到柳容与脚边,“父皇明鉴呀,儿臣本想着等铁矿此事做好后再上报,儿臣是绝无二心呀!” 柳容与起身,一脚踹开脚边的人,“今日是皇后的生辰,朕却不曾想到,竟会有你这么个不中用的孽障!” “父皇,父皇,”柳聿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急忙开口道,“儿臣已经写了折子,要禀报的就是安川铁矿之事,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呈上来。父皇明鉴呐!” “那折子现在何处?”柳容与强忍着心中的不快,眼神几欲喷火。 “永轩宫,”柳聿晟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就在儿臣的永轩宫,父皇派人去找,一定能找到。” “李云。”柳容与朝外喊道。 “皇上有何吩咐?”在外面候着的李云一进来后便看到这副场景,就知道皇上为何近日如此不悦了。 “带上几个人,去永轩宫拿一下奏折,只要是折子,全都给朕拿过来。”柳容与面色不虞。 “是。”李云应声道,这皇后的生辰之日,太子不知犯了什么错,总之,罪过不轻就是了。 柳聿晟心里七上八下,背后更是冷汗涔涔,就等着李云帮他去找那道保命符了。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李云带着几个小侍卫回来了,手中所持的,正是那要找寻的奏折。 李云将奏折呈上前来,柳容与低头细细审视着,看不出悲喜。 “父皇,儿臣所言,句句属实,儿臣是想着在母后生辰之时,再禀报此事。未曾想父皇已然知晓。”柳聿晟心有余悸的开口,生怕柳容与一个不高兴再踹过来。 柳容与斜睨了他一眼,“柳聿晟,你最好记住今日所言。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就在宁轩宫闭门思过一个月吧!”说完,柳聿晟甩袖而出。 殿门大开,一阵冷风涌了进来。柳聿晟这才放松下来,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幸好之前听木羲和所言,做了个折子,否则,今日指不定会如何呢!不过,这背后算计他柳聿晟的人,究竟会是谁呢? 第12章 皇兄妹心中各思量 【无报人之志而令人疑之,拙也;有报人之意,使人知之,殆也;事未发而先闻,危也。三者举事之大患。】 柳聿晟垂头丧气的从寿康宫踱步出来,好不落魄。行至台阶处,一个晃神,险些摔倒。 “皇兄还是小心些好。”一句温柔的声音传来,很是好听。 柳聿晟抬头,眯眼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台阶下的柳望舒笑的明媚,看着对面走过来的那人,微微欠身行礼道:“昭懿见过皇兄。” 柳聿晟细细想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这个所谓的妹妹,看来倒是个美人坯子,就是可惜是白姝宁的女儿了。 母后之前还特意派人去渌水轩打探过,只道此人苟延残喘、不足为患。 没能想到,这便宜妹妹竟有朝一日移居永宁宫,真是世事难料啊!想到自己要闭门思过一月之久,柳聿晟更是怒火中烧。 碍于此时的面子,柳聿晟不好发作,只得忍耐道:“昭懿不必多礼,皇兄先前只顾着处理一些政务了,还没来得及恭贺皇妹,昭懿不会怪孤吧?” “皇兄严重了。”柳望舒柔声答道,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那昭懿来此,是来找父皇?”柳聿晟先前未曾注意过她,也不知她是否受父皇宠爱,但想来也不会太差,否则,父皇怎会让她移居永宁宫? “非也,”柳望舒摇了摇头,“昭懿是特来寻皇兄的,皇后娘娘千秋之寿,各位娘娘都去了,皇兄竟和父皇在此处偷闲,看来父皇很是看重皇兄呢!”柳望舒甜甜笑着,仿佛是在向兄长撒娇的小女孩。 柳聿晟面色一僵,讪笑道:“昭懿说笑了。只是皇兄今日委实有要事要回永轩宫处理,怕是不能去了,想来,母后该会明白。” “这样啊。”柳望舒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状似思索了几分,然后抬头道,“也罢,不过昭懿可以和皇兄走一程,免得皇兄一人太过无趣。” “如此也好。”柳聿晟无奈笑笑。虽说不知这话是真是假,但此刻,他的确想要个人和他走一程,毕竟,他这太子之位有些悬,实在让人头疼。 二人迈步朝永轩宫的方向走去,一路攀谈,就如同寻常人家的兄妹一般。 天气本就寒凉,这偌大的皇城之中,更是冷风刺骨。若真有这么一个可人的妹妹在身前,好像也不错。倘若,你不是白姝宁的女儿就好了,否则,只会有一个下场。柳聿晟心神微动,有些怜爱的抚了上了柳望舒的如瀑青丝,“昭懿该是去过衍庆宫了吧,那里如何呀?” 柳望舒邀功似的凑到柳聿晟的跟前,狡黠笑道:“热闹是肯定的,皇兄猜昭懿为皇后娘娘准备了什么贺礼?” 柳聿晟轻笑,“孤可猜不出来。” 柳望舒纤纤素手抓住柳聿晟的衣角,压低声音道:“昭懿悄悄告诉皇兄啊,是昭懿听闻皇后娘娘是谋略无双的安氏之女,特请求淮安王世子帮昭懿寻得一灵巧的机关盒。” 柳聿晟眼中一丝疑惑一闪过,“淮安王世子?” “嗯,”柳望舒乖巧的点了点头,“昭懿那天偶然遇见淮安王世子,便请他替昭懿寻个稀奇物什,暗格之中,请他盛放了一张如意的愿书,恭贺娘娘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皇后娘娘看起来很是高兴呢!” 柳聿晟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昭懿与淮安王世子很是相熟吗?” “嗯……其实不是。”柳望舒一张小脸皱在了一起,好像很为难的样子。 “十五岁的女儿家,皱眉头可不好。”柳聿晟抚上了柳望舒的眉间,替她把眉抚平。“不说也没事的,还是先走吧。” “皇兄,”柳望舒有些急切,一把抓住了柳聿晟的胳膊,“皇兄不是生气了吧。”说罢垂下了头,一副委屈模样。 柳聿晟揉了揉她的头,想不到,这小妮子想的还挺多。“皇兄没有生气,昭懿别想那么多。” “皇兄,其实,”柳望舒抬头眨了眨眼,“其实昭懿和淮安王世子并不相熟,只是有次碰巧见父皇单独召见淮安王世子,觉得世子肯定受父皇看重,应该能弄些讨皇后娘娘欢心的宝贝来,仅此而已。” 柳聿晟默不作声,脸色也沉了几分。 “皇兄,”柳望舒又拽了拽柳聿晟的衣角,笑着补充道,“不过在昭懿心里,皇兄才是这世间顶好的男儿。” 柳聿晟被这一番很明显的拍马屁逗笑了。“为何这么夸皇兄,你可是有什么坏心眼?” “当然有啊!”柳望舒眼中有几分狡黠,挑眉笑了笑,“昭懿一直很羡慕皇兄呢!皇兄是凤栖国的太子、未来的君主,可以不愁吃穿、无惧风雨,还受父皇和皇后的宠爱,简直就是昭懿做了十五年的梦呀!”柳望舒眼眶微湿,说话有些哽咽,“昭懿自知自身无望,可也想要一个如皇兄一般的兄长。” 柳聿晟有些动容,拍了拍柳望舒的肩膀,“孤就是你的兄长。”一阵冷风吹过,柳聿晟却觉得今年冬天好像也没有那么冷。 说话间,已然到了永轩宫。柳聿晟替柳望舒紧了紧身上的大氅,目光灼灼,“昭懿今日所言,绝不可对外人提起,明白吗?” “为什么呀?”柳望舒歪着头思考。 “昭懿听话。”柳聿晟抓住柳望舒的肩膀,难得的耐着性子答道,“还有,皇兄最近犯错了,要在宫中思过,怕是不能常见昭懿了。昭懿若无事,也不要老出来逛,切记,千万不要露锋芒,记住了吗?” “昭懿记住了。”柳望舒认真的应答,随后轻声开口,“要不昭懿去求求父皇,让他不要罚皇兄。闭门思过很无趣的,昭懿在渌水轩那十五年再也不想要了。” 柳聿晟有些愣怔,实在没有想到对他说这种话的人竟会是柳望舒。回神故作轻松道:“无碍,皇兄可有的玩,皇兄到时就找几个小太监和皇兄玩骰子,改日皇兄教你……”说着又像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说道:“算了,女儿家还是不要知道这些的好。” “皇兄欢喜便好。”柳望舒看着柳聿晟展露的笑颜,也总算放下心来笑了笑。 “嗯,时辰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记住皇兄给你说的话,不要给别人讲。”柳聿晟难得的心软了。 “嗯,那昭懿拜别皇兄了。”风雪渐停,柳望舒终是往回走去。 柳聿晟忽然想,她若安分守己、不惹事端,说不定母后会让她安度余生吧!若是那样,便当自己添了个妹妹吧!毕竟,柳容与和安姽婳,从未给过他半分家人的感觉。一个视他为将来继承者培养,从未有过半分温情。一个则视他为争宠棋子布局,从未有过半分关切。若有的选,他宁愿…… 待柳望舒满怀心事的回到永宁宫,一杯热茶已然备好。白羽在桌案旁静候着。 “白羽叔叔,舒儿突然觉得,原来太子也是个可怜人。”柳望舒轻垂眼睫,想到柳聿晟方才对自己的关切,眼中似有雾气。 “可是属下不明白,帝姬为何要假意告诉太子木羲和之事?”白羽看着眼前逐渐成长的女子,没有预想的高兴,只觉沉重。 “无报人之志而令人疑之,拙也;有报人之意,使人知之,殆也;事未发而先闻,危也。三者举事之大患。”柳望舒抬头,眼中再无方才的犹豫与不忍。 “那帝姬为何觉得太子会信?”白羽有些不确定的询问。 “信任是最经不起检验的。只要这棵怀疑的种子种下了,它就会不受控的长成参天大树。那木羲和,分明是想借刀杀人,我可不会白白便宜了他。”柳望舒轻叩桌案,怎么一想起那玄衣男子,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生气,当真怪哉! 第13章 松风斋木灵巧遇舒 【听来听去,无非就是那戏中人的爱恨悲欢。柳望舒捧起香茗轻呷一口,万幸,自己从来都只是个看客。】 临月廿二,冬至,丞相府。 “水塘耀初旭,风竹飘馀霰。幽境虽目前,不因闲不见。晨起对炉香,道经寻两卷。晚坐拂琴尘,秋思弹一遍。此外更无事,开尊时自劝。何必东风来,一杯春上面。”陆离迎风而立、口诵诗词,一袭蓝衫随风摆动,墨发也肆意飞扬,颇有一番文人雅士的意味。 “大人,您今个儿起这么早,来水塘这儿发什么疯?”穆枫有些头疼的看着想一出是一出的主子,颇为无奈的撇撇嘴。 “穆枫啊穆枫,本相这叫意境,懂不懂?”陆离看着拆他台的小子,不由地翻了一个白眼。 “反正属下是什么都没听出来,就是有点冷。”穆枫瑟缩了一下,在旁小声嘟囔。 陆离不由发笑,“好像是有点冷,冬至能不冷吗?”说罢摇摇头往长廊走去。 “大人是要去哪?”穆枫叹了口气,又向前跟上,生怕他家大人又不安分的去干点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出来。上次和吏部侍郎在街上偶遇,他家大人假借夸赞之名,拐弯抹角的把人讽刺了一顿,硬生生把人气走了,现下可别再得罪什么人了。 “穆枫,不准腹诽本相。”陆离突然开口,倒是把穆枫吓了一跳。陆离回身笑笑,“今日可是冬至,先去街上走走,随后跟本相去老狐狸的府上吃饺饵去。” “是。”要是去忠义侯那里,至少大人今日不会徒增事端了,嗯,如此甚好,想到这里,穆枫喜上眉梢。 二人这才出了丞相府,循着一路的热闹声向远处走去。 这厢,柳望舒正怡然自得的在松风斋品着香茗。 那传闻中的玉面书生此刻正情绪高亢的在楼下讲着那老掉牙的故事。 “说到天权国皇上顾青岑呀,那可真是最深情的一个皇上了。顾青岑早年在一次与东黎国的战役中御驾亲征,谁料想竟遭人泄密,不幸被俘。可那顾青岑是何许人也?自是不会任人宰割。顾青岑在逃脱途中,偶遇身为神医的洛清秋搭救,二人相遇相知,相爱相守。顾青岑当时不顾朝臣反对,毅然立洛清秋为后,更是散尽后宫佳丽三千,引来不少闲言碎语。虽说不被人看好,可这帝后二人呀,当真是琴瑟和鸣、鹣鲽情深。 天权国早年衰微、时运不济,洛清秋陪伴着顾青岑走过了天权国最艰难的十年,在第十一年,名士崛起,天权国如受上天庇护,阴阳家一派成为帝王的助力,在与东黎国北境一战中更是大获全胜。至此,天权国才逐渐强大,国富民强,所向披靡。 然而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在北境捷报传来之际,洛清秋竟身染恶疾、驾鹤西去,徒留一双儿女。顾青岑得知如此噩耗,在皇后灵前独坐三日不吃不喝。 朝臣见此,众人齐在殿外跪着,百人上书,恳请皇上为天权国基业振作起来。顾青岑这才从悲痛中缓过来,励精图治,为天权国搏了一个当世第一强国的名号。可是呀,自那以后,再无人敢提‘洛清秋’,顾青岑更是终身不再娶,徒留一声嗟叹呀!” 玉面书生说完后,颇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周围竟也有人红了眼眶,一室静谧。 听来听去,无非就是那戏中人的爱恨悲欢。柳望舒捧起香茗轻呷一口,万幸,自己从来都只是个看客。 “姑娘,不知我可否坐在这儿?”一阵清脆的声音传来。 柳望舒抬头,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只见那女子言笑晏晏,一袭金黄色的云烟衫绣着秀雅的兰花,逶迤拖地。云髻峨眉,戴着一支镂空兰花珠钗,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 柳望舒微微颔首示意。 “谢了。”那姑娘坐下后竟十分不客气的朝柳望舒这边挪了挪,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后,对柳望舒有些窘迫笑笑,“我就是有点渴,碰巧又来迟了没位子。” 柳望舒微抬眼帘,冲那女子点了点头,她委实不想浪费时间和人聊这些闲话。 可那女子倒是会错了意,很是高兴的说道:“你是不是很少来呀?我可是这里的常客,从未见你呢!” 柳望舒颇有些烦闷,这人是看不到自己不想说话吗?可见那女子一脸悦色,实在是不好拂了她的意,兴致缺缺说道:“的确不曾前来。” “我就说嘛,”那女子似是意料之中的开口,“我记性一向很好的,定是不会记错。” 柳望舒低头望着杯沿,听着那女子自说自话。 “我今日见你,感觉颇有眼缘呢!”那女子似是兴致很好,不耐烦地说道,“偷偷告诉你啊,我今日可是又翘了夫子的课跑过来的,指不定回去我哥又要怎么说呢!虽说这玉面书生讲的是不大好,可是这比念书有意思多了。” “嗯。”柳望舒有一声没一声的应着。不知这是哪家贵人家的小姐?这么聒噪,她口中的那位哥哥可有的受了。 那女子见柳望舒心不在焉,竟凑到跟前,笑着搭话道:“姑娘也爱喝碧螺春吗?此茶冲泡后,杯中似白云翻滚,鼻中清香袭入,的确好喝。不过呀……”那女子说到此处戛然而止,嘴角勾起一抹笑。 “如何?”柳望舒似笑非笑问道。见那女子故弄玄虚,柳望舒倒真想看看她会说什么。 那女子见柳望舒发问,笑得眉眼弯弯,故作神秘道:“如此的确好喝。不过我兄长曾告诉过我,若要泡茶,则要取水。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其山水,拣乳泉,石池漫流者上。” 柳望舒低头笑笑,这分明就是世家小姐该学的茶道,这女子还如数家珍的小声说,生怕别人听见,想来也是有趣。 那女子见柳望舒浅浅笑着,却不知是在笑什么。略微思索道:“你别不信,是真的,改日请你去我府上喝一杯就是了。” “我自是会信的。”柳望舒看着眼前女子有些苦恼的模样,莞尔一笑道。随后拱了拱手,“不过今日我还有要事,怕是就此告辞了。”虽说她柳望舒对外人委实不放心,可这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好吧,那有缘再会。”那女子皱了皱眉,似是有些惋惜,随后也像样的拱了拱手。 柳望舒刚要起身下楼,便与一旁转身的小二相撞,胳膊被撞的生疼,茶水洒了一身。 “对不住了,客官,是小的没看清,客官饶了小的吧!”那小二诚惶诚恐,不住地冲柳望舒作揖。 “你看不看路呀,眼睛不好使吗?”那女子却是气不打一出来,指着小二就开始骂。 “无碍。”柳望舒皱皱眉,冲小二说道,“你下去吧,下次小心点。” “多谢客官,多谢客官。”那小二似拿到了救命符一般,匆匆往楼下退。 “等一下,”柳望舒再次冷冷开口。 那小二有些苦着脸转过身来,“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柳望舒幽幽笑道:“这松风斋可是老招牌,来这里喝茶的人也并非都是好得罪的,小哥在此做事,还是谨慎些好。” “多谢客官提醒,小的记住了。”那小二这才心有余悸的退下。的确,若非这位客官好脾气,自己指不定要被怎么骂呢!骂也还好,若是那些非富即贵之人,指不定自己的饭碗就保不住了。 那女子从袖中掏出一方丝帕,帮柳望舒擦着衣服上的茶水渍,愤愤说道:“你也是好脾气,要是他敢洒我身上,看我怎么收拾他!” 柳望舒不觉好笑,珺姨曾说自己是锱铢必较、睚眦必报之人,竟也会有人说自己好脾气。自己只是觉得谁活着都不易罢了。 “好了,多谢姑娘。”柳望舒冲那女子笑笑,“那我就先走了。” “你还是自己再擦一下吧!”那女子将丝帕塞到柳望舒手里,有些庆幸的说道,“幸好你穿得厚一点,不然怕是要烫伤了。” “那我就收下了。”柳望舒的眼中似有一丝艳羡,却又若隐若无。柳望舒看着眼前这位女子,想来,她该是从小被人捧在心尖上的,所以才如此肆意敢翘夫子的课来这里,所以才如此开朗敢与不知底细之人细细攀谈,所以才如此愤怒在小二将茶水无意洒在自己身上之时。所以,她活得应该很是幸福。 那女子看着柳望舒走下楼,心中不禁有些失落,因为自己是淮安王的遗孤,很少有人和自己交好,即便哥哥对自己呵护有加,可有些话总要有一般岁数的女儿家才能倾诉。难得遇见一个如此有趣的人,都不知道人家名字就走了,感觉和哥一样,身上藏着好多秘密呢! 待柳望舒出了松风斋,脚步却是顿住了,若是方才没有看错的话……柳望舒翻出那方丝帕,那丝帕薄如蝉翼,一看便知用的是上好的料子,丝帕下方绣着两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可怜树无对,雪无雨独炎。 “可怜树无对,雪无雨独炎——木灵,淮安王世子木羲和的胞妹。”柳望舒拽紧了手中的丝帕,眼中神色不明。 第14章 遇征赋陆离劝其归 【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庶人安政,然后君子安位。得人心者,方得天下!】 街道上甚是闹腾,满是人们的欢笑声。 待陆离和穆枫将要行至松风斋处,老远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儿站在那里,一脸的若有所思。 陆离长眸微闪,步子轻快的走了过去,见那人似有愣怔,不禁扬唇,低声道:“虽说本相确是立如芝兰玉树,笑若朗月入怀,可帝姬这般入迷的看着,本相也是会羞赧的。” 柳望舒抬头望向那双戏谑的眸子,不动声色的将丝帕收入袖中,浅笑开口:“丞相说笑了。” 陆离飞快一扫,将柳望舒的小动作尽是看了去,却又侧过头看了看松风斋的大堂,“帝姬是出来喝茶?” “正是。”柳望舒黛眉微扬,望着眼前这明知故问的人,心中很是不快。 天上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有的小冰碴打着旋儿飞落下来,正巧擦过柳望舒的脸颊,沁凉不已。 陆离眯了眯眼,嘴角微勾,“今日可是冬至,喝茶不如吃饺饵来的好。” “本宫向来不喜那种吃食。”柳望舒垂眸淡淡答道。饺饵那种东西,自己一个自小幽禁之人从来没有机会尝过,而今,也从来没有人为自己做过。不过是人们心中的良好愿景所寄托的吃食,难不成吃了以后当真能家人团聚吗?也不尽然吧! “无妨,吃饺饵就图个团圆和热闹,”柳望舒这话说的风轻云淡,但陆离听来只觉甚是心酸,不禁抿唇垂首道,“老狐狸的宅子那里也是热闹,哦,本相是说忠义侯府,不若帝姬一同去吃饺饵吧?” “不必,”柳望舒眼波轻闪,一双杏眸直视着陆离,“本宫还没有落魄到如此地步。” “本相并非……”陆离听柳望舒竟如此说,刚想着解释什么,却又觉得反是说多错多、越描越黑,干脆叹了口气,不再开口。 陆离难得后悔自己的快人快语,想他陆离四岁为相,和多少老匹夫斗智斗勇,可柳望舒偏偏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仅一句话就能让他哑口无言。唉,倒是自己没注意好说话的分寸了,骄傲如柳望舒那般的人,怎会容忍别人可怜自己?她所需要的,只是一份尊重与平等,仅此而已。 穆枫看着难得吃瘪的自家大人,不禁在一旁偷笑,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陆离循声一个冷眼剜过来,穆枫才强忍着笑,背过身去。 “嗤,”柳望舒将这一对主仆的动作看在眼里,一时的怒气忍不住消散了去,竟笑出了声。 陆离这才稍稍放下了心,斟酌再三开口:“本相一时失言,还望帝姬勿怪。” 柳望舒默不作声,兀自拂了拂衣裳上的雪花。 陆离见柳望舒没有开口,有些挫败的说着,“那本相就先告辞了。”想来,那礼是送不出去了,陆离只觉那袖中的物什似在发烫,灼的他有些心焦。 柳望舒见平日里吊儿郎当的陆离如此正经说话,只觉有趣得紧,莞尔一笑,“本宫确是不喜饺饵,但本宫的确有事要与忠义侯相商,不知能否和丞相大人一程?” 陆离只觉一盆冷水之后又迎来了一阵暖风,有些愣的开口:“当然。”随即止不住的低头轻笑。 穆枫在一旁看的直摇头,他家大人这是被昭懿帝姬吃定了啊!想他家大人今年一十有八,都没有和哪家王公贵族家的小姐交好,这昭懿帝姬一句话,就得让大人跟着陪笑,可见是大事不妙啊! 陆离此时可没工夫想穆枫肚子里的弯弯绕绕,而是时不时的瞥过身旁的女子。 上次和柳望舒是一前一后的走着,虽说也是难得,却总是有着跨不过的距离感。这次却是并肩前行,沿途引来不少探究的目光,陆离面上不显,心中却有着一丝说不出的高兴。 正走着,只见前方有一路官员装扮的人走来,径直停在了陆离面前,作揖行礼,“丞相大人。” 柳望舒心下思量,自己该是未见过这人的,而且自己从未在重大场合露面,别人不识得自己也是情理之中。 陆离微微颔首,“户部侍郎,别来无恙啊!不知今日如此兴师动众是作何?” 那被称作户部侍郎的男人脑满肥肠,一双眼里带着久经世故的精明。“下官也是听命行事,上面的说了,既收田租,又出口赋。在下今日是特地来此征收税赋的。” “哦?本相怎么不知?”陆离微微挑眉,却是不怒自威。 “丞相大人,您就别为难下官了,下官也是听命行事,您就……”那男人讪讪笑道。 “奉谁的命?”陆离骤然打断了那人的话,高声开口,“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如今既无战役,又无祭祀,难道我凤栖国的国库见底了,才委屈户部侍郎在冬至这等严寒日子里来征收税赋吗?” “丞相大人,下官……”那人蔫蔫应道,不知说些什么。 陆离接着说道,“明日本官会向皇上禀报此事,二十税一,绝不可多征。” “可是下官今日……”那人越说声音越低,脸色很是难看。 “户部侍郎心系于民,想必是毫无怨言,今日只能委屈您白跑一趟了!”陆离一脸的理所当然。 “那……那下官告辞了。”那人阴沉着脸说道,一脸的愤恨。随后行礼后很是不痛快的转身走去,身后的人马也是原路返回。 陆离微扬下颚,脸上带着说不出的迷惘,“这老匹夫,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随后一转头,便与柳望舒的视线相撞,“帝姬?” “本宫以为,天家旨意、世家规则、利益勾结、官官相护,高位之人最终都会变成方才那种人。”柳望舒很是认真的说道,竟倏地笑了,“丞相倒很是不一样。” 陆离望着女子明媚的笑颜,认真回道:“帝姬也是与众不同。” 柳望舒默了默,接着往前走去。 陆离又紧走几步,接着和柳望舒并肩前行,时不时会和周围的小商小贩说上几句话。 “丞相大人,果然名不虚传。”柳望舒眸子轻转。 “水则载舟,水则覆舟。马骇舆,则君子不安舆;庶人骇政,则君子不安位。马骇舆,则莫若静之;庶人骇政,则莫若惠之。选贤良,举笃敬,兴孝弟,收孤寡,补贫穷,如是,则庶人安政矣。庶人安政,然后君子安位。传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此之谓也。”陆离煞有介事答道,终是显出几分严肃。“得人心者,方得天下!” “丞相大人倒是恪尽职守。”柳望舒心下感叹,如此才学,少年成名,陆离绝非池中之物。 “本相只是相信,这世上总是有一些事需要我们去承担的,本相常常叫它——责任。”陆离轻笑开口。 柳望舒只笑不言,责任吗? 第15章 柳望舒求助盛祁毓 【说实话,我倒是很羡慕陆离这种人,无傲气,有傲骨,既能跟三教九流称兄道弟,也能跟皇权贵胄分庭抗礼。】 正在二人说话间,已然到了忠义侯府。 忠义侯府的环境很是清幽,并没有那种达官贵人家特意移植的花花草草,反倒是几行松柏郁郁葱葱,细看之下,倒别有一番风味与意趣。 陆离轻车熟路的将柳望舒带至大堂,招呼人上了茶,随即与柳望舒有一句没一句的攀谈起来。 “我已经叫人去请老狐狸了,要不了多久就会到。”陆离边说边悄悄摸了摸袖中的物什,不知……该如何开口,才能将这礼送出去? “嗯。”柳望舒轻抿一口茶,也不在意陆离那些称呼,反正这人一向如此,倒也落得个潇洒自在。 “帝姬近日……”陆离有些苦恼的没话找话。 一语未了,只听一女子的娇笑声自外面传来:“陆离,义父说你今日一定会来,我还不太相信,没想到啊,丞相大人还是来偷闲了!” “自古人生何其乐,偷得浮生半日闲。”陆离笑着接话,目光望向门槛处那人影。 那名女子一踏进门后,刚想再说些什么,突然偏过头看到了柳望舒,这一望,登时闭了嘴,一人倚在门口停滞不前。 柳望舒垂眸,上次听闻她姓盛时便有所猜想,果不其然,她和那位盛大人还真是关系匪浅。复又抬眼,与她视线相接,继而微微一笑,起身走了过去,“本宫几日未出,倒是不知,自己竟成了洪水猛兽,惹的盛小姐退避三舍呢!” 盛浅予稍稍低头,行了个礼,轻声道:“臣女拜见昭懿帝姬。上次冒昧之处还望帝姬见谅。” 陆离见盛浅予难得的安分模样,笑意盈盈的望了一眼柳望舒。 柳望舒伸手虚扶了一下盛浅予,嘴角微勾,“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事儿好像已经翻篇了。本宫说过,盛小姐心思单纯,如此做法也无可厚非。况且上次在醉霄楼盛小姐早已赔礼了,而今自是不必挂怀。” 盛浅予抿了抿唇,颇有些窘迫的意味,平日里的张狂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离笑看着二人,指着身侧的座椅,打圆场道:“二位还是坐下聊吧,不知道的,还以为忠义侯府待客不周呢!”随即挑眉,又添了一句,“虽说那老狐狸的确还没有来,但这该有的礼节,本相还是清楚的。” 盛浅予暗自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的慢慢磨蹭过去,坐在了陆离身侧。 柳望舒也转身回座,故作不经意的瞥了陆离一眼。 陆离眼睫动了动,目光迎上了柳望舒,定定地盯了她许久。直至那人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才低头轻笑起来。 一盏茶前,书房,盛祁毓正伏案书写着什么东西。 一抹黑色人影悄无声息的推开了门,向盛祁毓走去,却在距书案三步远时陡然站定,垂首道:“主子,陆离和帝姬一同前来,正在大堂内品茶等候,此外,小姐也已到了。” 盛祁毓手中的笔倏地停下,望向那身着黑衣的少年,“可知帝姬为何会前来?” “属下不知。”那少年有些气馁,自己竟没能帮上大人的忙。 “无妨,”盛祁毓见他一脸失落,温声开口,“你不必担心,我自有打算,你且先下去吧。” “是。”那少年依言退下,将房门重新闭好。 盛祁毓眼睛微眯,抚着下巴暗自思忖,“小丫头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罢了,还是先去看看吧!”盛祁毓想着陆离在那小丫头身边,不禁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省得那臭小子无礼! 待盛祁毓走进大堂时,看到的就是眼前这副景象,三人默不作声。小丫头在那自顾自的品着茶,臭小子不知为何在低头傻笑,就连浅予也难得的没有闹腾、静坐在一旁。 “不知帝姬驾到,微臣有失远迎。”盛祁毓微微欠身,脸上带着温润的笑。 “盛大人多礼了,”柳望舒见状起身,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笑着说道,“大人不要嫌弃本宫叨扰就是了。” “怎么会?”盛祁毓打量着眼前的人,今日一看,气色倒是好了很多,身子还是有些单薄,但比起初见之时,已是极好了。“不知帝姬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柳望舒低头浅笑,“上次听盛大人在梅园解惑,本宫的确受益匪浅。”抬头望向盛祁毓,接着说道,“本宫今日是来向盛大人取经来了,就是不知盛大人可否倾囊相授?” “帝姬。”陆离皱了皱眉,他知道柳望舒自小幽禁,如今更是举步维艰,可老狐狸的确是真心实意为她好,上次在梅园她已是……如今又是……怕是会寒了老狐狸的心呀! 盛浅予看不明白这几人忽变的气氛,只是下意识朝义父那边靠了靠。 盛祁毓面色变了变,终是笑道:“能做帝姬的老师,老夫是三生有幸啊!” “老狐狸!”陆离是看的有点糟心,这帝姬口无遮拦便算了,老狐狸还如此由着她,这两人当是搭戏台唱戏呢! 柳望舒有些诧异,她自是知道这盛大人与母亲的情分,可情分委实靠不住。她原以为,这盛大人就算答应,也不会是和颜悦色的,起码,怨怼该是有几分的。可看着这年岁如同自己父亲一般的人面色几变后还是笑着开了口,柳望舒心头难得有几分犹豫。 “帝姬?”盛祁毓看着眼前有些出神的女子,柔声开口。 “嗯?”待柳望舒回过神来,大堂只剩下自己和盛祁毓二人,心中有些气恼自己的出神,接着开口问道,“陆离他们呢?” “老夫已叫他们下去了。”盛祁毓缓缓踱步至桌前,背身说道,“帝姬放心,此处不会有那些老鼠。” 柳望舒缓了缓心神,从袖中摸出一封信函,“昭懿听闻大人仁慈宽厚,而今冬至之际偶然遇见一位高人赠与昭懿一纸佛书,还望盛大人指点一二。”柳望舒向前走了几步,将那信函轻轻搁在了桌角。 盛祁毓将那信函接了过去,放在指间把玩,嘴角微勾,“承蒙帝姬看得起,那老夫就收下了,不日便会给帝姬一个满意的答复。” 柳望舒满意的笑了笑,欠身行了一礼,“那昭懿就多谢大人了。” 盛祁毓忽的转身,面色不明的说道:“昭懿帝姬若不如此精明,该是会活得容易些。” “可那就不是我柳望舒了。”柳望舒目光灼灼,说的有些不容置喙。 “也罢,”盛祁毓沉默一瞬后笑着摇摇头,“倒是老夫有些多管闲事了。” 柳望舒浅笑着,没有开口。 “帝姬以为,陆离此人如何?”盛祁毓忽而话锋一转。 柳望舒愣了一下,快速回神,望着盛祁毓,“大人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盛祁毓挑眉,侧头问道。 “此人表面温润,实则不然,看似谦和有礼,实则诡谲多变,不宜深交。”柳望舒淡淡开口。 屋外墙角那只小老鼠听见后,一张脸顿时耷拉了下来,脸色阴沉的吓人。 盛祁毓瞅了一眼屋外,强忍笑意开口:“帝姬就是如此认为?” “非也,”柳望舒笑道,“刚刚所言,俱为虚言。” “哦?”盛祁毓问的意味深长。 “说实话,我倒是很羡慕陆离这种人,无傲气,有傲骨,既能跟三教九流称兄道弟,也能跟皇权贵胄分庭抗礼。”柳望舒没有避讳,莞尔一笑,直言道。 “帝姬心里倒是很看重那小子?”盛祁毓循循善诱。 可柳望舒似乎看透了这把戏,不为所动,“本宫只是以为,聪明人才会活得长久,仅此而已。相信盛大人也是这么看吧!” “帝姬所言甚是。”盛祁毓笑得开怀,这小丫头挺难对付啊! “今日多谢盛大人了,那本宫就先回去了。”柳望舒见事情已成,难得的轻松。 “马上就要用午膳了,帝姬一起用过再走吧!”盛祁毓出言挽留。 “不必,盛大人该是和家里人一起吃的,本宫一个外人,就不留在这儿扫兴了。”柳望舒轻声开口,还没等盛祁毓再说些什么,便转身走了出去。明明是那么单薄的身子,看着却有着说不出的倔强。 陆离见柳望舒要往外走,忙闪向一边,倒真是像个老鼠了。 “不是说让你下去了吗?”盛祁毓走近墙角,戏谑的开口,“要是你被帝姬发现了,指不定会怎么坏老夫的名声呢!” “哎呀,本相又没做坏事。”陆离说着推开盛祁毓,闪身向外走去,“本相先去送她,你们先吃。” 盛祁毓看着陆离往外走的背影,无声笑笑,“儿大不由爹呀!” “记得给本相剩点饺饵呀!”陆离又远远的回身喊道。 “你要是回来晚了,可就连汤都没有了。”盛祁毓也冲那边喊了句,随即像想到什么突然噤声,低头喃喃开口,“怎么跟这小子说话,老夫都显得如此不稳重了?” 第16章 生辰礼陆离赠发簪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 日光从绵密的云中透出影儿来,天上的云絮绵软如丝,难得,今日竟有太阳出来了。 柳望舒正迎着些许日光懒洋洋的往前走着,身后却有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不用想,也知道那人是谁。柳望舒站定,并没有回身,打了个哈欠,开口道:“丞相大人还有何贵干?” 陆离讪讪的走到柳望舒身前,有些窘迫的开口:“咳,老狐狸让我送送帝姬。” “不必了,本宫识得回宫的路。”柳望舒语气有些冷淡的开口,虽说自己并不反感陆离,却也不想与此人深交,难得这样一个清明的人,该是离自己远些的好。 “其实,”陆离不自在的挠挠头,“其实本相是要给帝姬补生辰礼的。” “嗯?”柳望舒晃了晃神,上次他好像是这么说过,本以为那不过是一句应承话,自己都没放在心上,他竟是当了真。 柳望舒这厢还在低头想着,陆离已是俯身靠近,柳望舒一抬头便撞上了那双清澈的眸子,皱了皱眉欲向后退去。 “别动。”陆离轻声开口,身子又向前倾了些,将一支发簪小心的戴了上去。 随后有些不自然的起身说道:“本相只是恭贺帝姬已至及笄之年,别无他意,还望帝姬不要多想。” “本宫……”,柳望舒伸手就去摘发上的那支发簪。 “帝姬既认得路,本相也恰有事要去办,就先告辞了。”陆离打断了她的话,忙不迭的转身离去,生怕那人会把簪子还给他。 柳望舒看着那人似落荒而逃的样子,脸色不禁沉了几分。低头望向手中那支白玉发簪,簪子通透明亮,簪身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鸾鸟,在这几分日光下甚是夺目。 柳望舒眼神黯了黯,陆离平日里倒是很少给自己添过堵,自己也想过与他以好友相称,可他毕竟是个光风霁月的人物,和自己走近了,恐怕不好。而他今日这番做派,委实不是什么好迹象。 柳望舒叹了口气,终是将那支簪子收入袖中。是啊,自己已是到了及笄之年了,因良月廿五是母后的祭日,才会将自己的笄礼向后推迟百日,该是到了明年的端月了,时日也不早了。 柳望舒抬头看着日光,云絮不知飞往何处,日光似流水倾泻而出,终是拨云见日,应该还是有机会的。 柳望舒一路走走停停,街上确实也很是热闹。待柳望舒回到宫中时,早已是过了用午膳的时辰。 远远望去,梅园前方,两个形貌昳丽的男子仿佛在谈论着什么。 柳望舒视线一瞥便看见了那一抹明黄色的衣袍,其上纹绣着的四爪金蟒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而旁边那人,一袭玄色衣袍,三千乌发高高竖起,铺展在身后,随着风轻扬着。 身着玄色衣袍那人似有所感,朝这边望了一眼,微微欠身,“昭懿帝姬。” 柳望舒见躲不过,只好上前两步,笑着望向二人,微微颔首,“皇兄,世子。” 柳聿晟没想到会在此遇到柳望舒,也是一愣,“昭懿这是刚从宫外回来?” “是,”柳望舒坦然答道,“昭懿今日去宫外转了转,街上很是热闹呢!” “今日可是冬至,自然热闹,”柳聿晟笑着接话,随即像想到了什么,接着开口,“对了,孤本想着叫你一起去永轩宫吃饺饵,奈何你方才不在,已是叫人送去永宁宫了,昭懿可要尝尝,也算讨个彩头。” 柳望舒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对于这个皇兄,她仅存的印象就是五岁那年自己被他下令扔下寒潭,而今,他果然也是不记得了,可他为何对自己这般好呢?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昭懿谢过皇兄了。”柳望舒掩下心中众多思绪,欠身行礼,朝柳聿晟温和说道。 一旁的木羲和眼神复杂的看了看她,以前还当真是小瞧这昭懿帝姬了。 本想着对她多加利用,没想到她竟会先在柳聿晟面前参自己一本,柳聿晟向来不是轻信于人的人,就连自己当时为取得他的信任也是下了不少功夫。这柳望舒不知说了什么,还说得天花乱坠,方才柳聿晟问自己时还是云里雾里的,多亏自己反应过来,不然还真着了这位帝姬的道了。 “昭懿不必多礼。”柳聿晟伸手扶起柳望舒,“虽说今日太阳难得出来,可终究还是过冷,昭懿身子虚弱,又畏寒,若无事的话,还是在长宁宫待着的好。” “皇兄所言甚是,昭懿明白了。”柳望舒很是乖巧的应声,依偎在柳聿晟的身旁,朝那边的木羲和递过去一个冷眼。 木羲和轻轻阖眸,面色平静无波。 “好了,孤今日也是偶然碰见淮安王世子,才在此闲聊一二,现下该是去衍庆宫看母后了,孤就先走了。”柳聿晟摸了摸柳望舒的头,随即望向木羲和,“淮安王世子,孤先行一步了。” 柳聿晟说完话终是转身离开了梅园。两道声音自身后同时响起。 “昭懿恭送皇兄。” “微臣恭送太子。” 木羲和见太子走远后,望向柳望舒轻笑道:“不管哪一次,帝姬果然都不会让微臣失望。” “都是世子教的好。”柳望舒巧笑嫣然。 远远看去,郎才女貌,倒真像一对璧人。 “帝姬这玩弄人心的本事,微臣可比不上。”木羲和云淡风轻说着,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世子过谦了,”柳望舒一阵嗤笑声,“昭懿只不过将那匣子借花献佛罢了,想来世子一向大度,必定不会斤斤计较吧!” 木羲和额上青筋忍不住跳了跳,强忍着怒意开口:“微臣自是不会介意,”说完又看向柳望舒,一字一顿,“微臣只是担心昭懿帝姬的安危。” “哦?”柳望舒一张小脸皱成一团,煞有介事的问道,“那本宫还得仰仗世子了,想必世子也是如此认为吧。” “帝姬和本世子还真是相熟,”木羲和瞥了柳望舒一眼,“玩弄人心刚没多久,就要接着笼络人心了吗?” “世子也不遑多让。”柳望舒微微侧头笑着。 木羲和目光如刀,剜了柳望舒一眼。 “咳咳……咳,咳咳……”许是风大,柳望舒忍不住咳嗽起来,拿出丝帕捂住了嘴。 木羲和眯了眯眼,伸手去抓那方丝帕。 柳望舒微微挑眉,退后一步,嘴角噙着一抹笑,“世子这是作何?若是被有心之人看见,本宫倒是没什么,怕是会毁了世子清誉。” 木羲和不为所动,继而向前一步,眼神直勾勾的看向那方丝帕,“微臣只是想提醒帝姬,不该动的人,还是不要动,自找麻烦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柳望舒倔强的望着那人,红唇轻启,“本宫自是不会牵连无辜之人,毕竟,太子爷已是明白,本宫和世子如今可是一条船上的人。皇后目前应该还没有告知太子那匣子中的秘密,至于太子以后是否会知晓,就看世子的了。” 木羲和沉默半晌,终是开口,“那还请帝姬静候佳音了。” “本宫就谢过世子了。”柳望舒笑意盈盈,拂袖离去。 木羲和在原地站了许久,眼中意味不明。 身后,有的梅花枝上的积雪过多,花枝承受不住,雪花簇簇而落,一片纷纷扬扬。 永宁宫这边也因为冬至添上了几分喜色,每个人看上去都乐呵呵的。 柳望舒回到卧房,看向那桌案上的食盒,莫名心烦。 “珺姨,你让人把这食盒扔了吧!”柳望舒忽的朝外喊道。 珺姨闻声走了进来,“珺姨刚刚和那几个宫婢吩咐着呢,你刚刚要干嘛?” “算了,”柳望舒叹了口气,“午膳我在外用过了,玩了一天有些累,我想休息一会儿,晚膳不必叫我。”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珺姨的手抚上了柳望舒的额头。 “没有,就是有点累了。”柳望舒笑着拂开珺姨的手,“珺姨你也去歇一会儿吧!” “嗯,知道了,那你好好歇着。”珺姨轻声开口,颇有些哄小孩的意味,“身子难受的话就叫珺姨。” “嗯,真没事。”柳望舒无奈笑笑,呼了口气,总算送走了珺姨。 来到妆奁前,柳望舒蹲了下来,打开妆奁下方的一个柜子,将那方丝帕和那支发簪一并放了进去。 走回床边时,又看了看桌上那食盒,“算了,不管了。” 柳望舒拿被子蒙住自己的头,脑子里是一团乱麻,陆离、木羲和、木灵、柳聿晟、安姽婳、盛祁毓、盛浅予,这些人究竟是拿的哪出折子、唱的哪出戏? 许是近日太累了,迷迷糊糊之间,柳望舒终是阖了眼沉沉睡去。 待醒来时,已是月上枝头。柳望舒倚在窗前,望向那轮弯月,“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 说罢低头苦笑了一声,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食盒,竟是起身走了过去。 柳望舒坐在桌边的凳子上,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食盒,饺饵早就冷掉了,现在看来,卖相很是差劲。 柳望舒无声笑笑,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饺饵放入口中,外面的面皮有些黏,不得不再喝口茶水才能咽下去,里面的肉馅倒是还好,就是有些发凉,“原来,饺饵还挺好吃的。”柳望舒眼角微红,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第17章 除夕夜望舒交好友 【不知这是幸运还是不幸?我们总是喜欢将希望寄托在那虚无缥缈的未来,而未来不可知。】 文昌十七年除月三十,夜幕高悬,凤栖国内,却是万家灯火通明,处处张灯结彩。 柳望舒跟珺姨交代了几句,以身子不适为由推了皇后摆的晚宴,毕竟是难得的好光景,可别因某些人惹自己不快。 柳望舒避开了那些个贵人今晚会经过的地方,弯弯绕绕好久才出了宫。 街上人流如织,好不热闹。糖人、舞狮、猜灯谜,柳望舒看得是眼花缭乱。 白羽一直暗中跟随着,以防那些心有叵测之人接近帝姬。若不是此处人太多,白羽不便现身,真想现在就把帝姬带回去,免得出什么意外。 柳望舒一路走过,小商小贩都很是高兴的吆喝着,路上的行人也是面带笑容,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有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 每个人都在翘首以盼着新的一年的到来,好像新的一年就是新的开始,那些我们目前无力改变的事在未来一年总会有不同的境况与转机。 “不知这是幸运还是不幸?我们总是喜欢将希望寄托在那虚无缥缈的未来,而未来不可知。”柳望舒暗自喟叹。 只见前方有一处甚是热闹,人们里里外外围着,不知是在做些什么。 柳望舒向前走去,艰难的穿过摩肩接踵的人群,总算来到了摊位前,原来是在卖孔明灯。也是,总是有人会向老天祈愿的,当然,自己除外。 柳望舒向后转身,正遇退去,便被身边的人撞了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有一女子眼疾手快的扶稳了柳望舒,朝刚刚冲撞的那人好笑喊道:“就算今个儿是除夕,你也不能为了抢孔明灯撞人吧!” 那人窘迫笑笑,“实在是人太多,有些挤,对不住了。”随即赔礼似的递过来两盏孔明灯,“还望姑娘恕罪。” 那女子微微勾唇,“你也是个识大体之人,本姑娘就不与你计较了,走吧!” 那人笑着的嘴角僵了僵,“那在下告辞了。” 柳望舒看着那女子毫不客气的样子,硬生生被逗笑了,怪不得是木羲和的妹妹。 “你还笑?”那女子有些不悦的开口,“本姑娘见你两次了,不是被这个撞,就是被那个撞,你心可真够大的。” 柳望舒撇开了那女子的手,待站稳后,轻笑开口:“我向来不为无关紧要之事挂心。” “啧,”那女子摇摇头,“倒和我哥的性子有些像。” 柳望舒听在耳里,心里一颤。 “得了,我们也别在这站着了。”那女子说着拉起了柳望舒的手就往人群外面走,“本姑娘带你去空旷点的地方放孔明灯。” 那女子看着也很是柔弱,却不知哪来这么大的力气,根本不由得柳望舒挣脱。柳望舒无奈,只好跟着她向远处走去,谁让自己的身子如此不争气! 待走了一道后,那女子却站定,冷不防的开口:“糟了。”转过身来,面色凝重。 “怎么了?”柳望舒眉头皱了皱,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麻烦。 “我忘拿毛笔了。”那女子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柳望舒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 那女子看柳望舒这迷惘模样,轻笑着伸手捏了一下柳望舒的脸,“天呐,原来你也会发愣呀!” 柳望舒面色不虞,拍开了那只手,冷冷开口:“到底是何事,要毛笔做什么?” 那女子也不恼,理所当然的答道:“能干嘛呀,当然是在孔明灯上祈福题字了。” “我不用。”柳望舒眼神闪了闪。 “怎么会不用呢?”那女子说着拍了拍柳望舒的手,“没事,不麻烦,你就在这等我一下就好。” 说完便扭头跑去了,待跑了两步,又回头喊道:“对了,你自己看着点儿吧,别让人撞就行。” 柳望舒看着那女子跑去,摇头苦笑,这人倒也是真性情,不过,自己这是被当小孩了吗? 没过多久,那女子便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给,写吧,别不信,很灵的。”说着把毛笔递给了柳望舒。 柳望舒着看那女子递过来的毛笔,犹豫着接了过去。 “嗯,这就对了嘛!”那女子说着凑了上来,想看看柳望舒写的什么。 柳望舒一记眼刀飞了过去。 “嘁!”那女子齿缝间挤出一丝不屑,“本姑娘就是随便看看,谁想着看你写的了?” 柳望舒没有应话,拿起毛笔和孔明灯背过身去。 “好了,该你了。”柳望舒将毛笔又递了过去。 “嗯,本姑娘也要祈福咯!”那女子开心的接过毛笔,认真的一笔一划的写着。 柳望舒淡淡一瞥,“你的书法有待进步。” 那女子炸了毛一般起身,愤愤道,“不是说好谁也不看谁的吗?” “我可什么都没说。”柳望舒微微挑眉。 “你,”那女子无奈揉了揉额头,“怎么和我哥一样难对付?” 柳望舒面色变了变,“好了,先放孔明灯吧!” 那女子赶紧过来帮忙。 将孔明灯点燃后,双手松开,那两盏孔明灯便悠悠的升上夜空,越往上光点越小,虽说没有那么明亮,却也让人心情颇好。 “我叫木灵,”那女子忽而转过头来,朝柳望舒说道,“‘钟灵毓秀’的‘灵’。” 柳望舒沉默一瞬,终是开口,“柳望舒,‘晴夜遥相似,秋堂对望舒’的‘望舒’。” 木灵有些愣怔,“昭懿帝姬柳望舒?” “是。”柳望舒沉声答道,看向木灵。 半晌无话。 柳望舒见那人默不作声,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那本宫就先走了。” “不是,”木灵急忙回过神来,“柳望舒,不对,帝姬,”木灵有些着急,话说的是语无伦次,“你若不嫌弃,本姑娘就当交你这个朋友了。” 柳望舒心思千回百转,朋友,这也是她柳望舒可以拥有的吗? “帝姬?”木灵有些忐忑的开口问道。 “好。”柳望舒终是应了声,或许新的一年真的会有所不同呢!“你私下叫我望舒便好。” “好。”木灵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这位帝姬比想象中有趣,幸好她不知道自己先前是怎么在松风斋议论她的。 月光下,两位女子浅笑着,好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第18章 求签文望舒意难平 【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功德五读书,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一轮弯月高悬在那黑色幕布之上,白羽敏锐的察觉到,除却自己,还有另一人跟随在柳望舒与木灵身后。 那人离木灵大约十来步。白羽暗自心惊,那人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那人影忽的一闪,隐在了一旁的树下,树影婆娑,影影绰绰,叫人看不真切。 白羽放轻脚步声,不动声色的朝那边移去。而那一人似有察觉,朝白羽这边望了一眼,随即足尖轻点,运起轻功,朝相反方向离去。 白羽暗自恼怒,看那人的身形,似乎是个少年人,自己竟没有抓住他,真是愚钝! 白羽本想着跟上去,无奈要保护柳望舒便没有追上前,不知是究竟哪路人马,万一中了奸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就糟了。 而那一抹人影飞檐走壁,快速掠过大街小巷,最终从一处小门里进了一所宅子。 绿窗笼水影,红壁背灯光。暗娇妆靥笑,私语口脂香。这宅子里的娇笑声不绝于耳,各色女子都在搔首弄姿,使尽浑身解数求得那些个世家公子的垂怜。 那宅子的正门分明题着三个大字——寻香坊。 一处雅间内,香炉升腾起袅袅烟气,两个男子对坐着下棋。 “世子布局不错,太子一事,还要多谢世子相助了。”一身着白衣的男子落下一子,开口道。 “承蒙殿下看得起。”木羲和抬头笑道,“不知殿下今日找微臣是有何事?” “本宫自知世子不喜烟花之地,”白衣男子不紧不慢的拿起一颗棋子,放在指尖把玩,“不过现下这里才是说话的好地方,以便本宫与世子共商大计。” 木羲和放下手中的棋子,正襟危坐,“殿下今日是?” 白衣男子也搁下了所持的棋子,手掌轻拍三下。 只见一女子自屏风之后缓缓走出,莲步轻移,妩媚至极。 那女子身着一袭紫色流彩暗花织锦衣,袖口绣着几朵精致的紫莲,紫莲绣的栩栩如生,仿佛靠近一些便可闻到那清新的莲香。裙摆上绣着精美而复杂的花纹,腰间用一根同色的玉带系着,脚上一双绣花鞋,鞋面上也绣着大片大片的莲,好不勾人。 “凤卿见过殿下、见过世子。”那女子朱唇微启,眼睫低垂,看着很是乖巧。 木羲和朝那白衣人微微挑眉,“第一名姬凤卿?” “小女子愧不敢当,”那紫衣女子含笑起身,“凤卿只不过是一个可怜人罢了,承蒙殿下看重,才有了今日。” 白衣人很是满意的笑笑,对着木羲和开口:“不错,确是名妓凤卿,而今为我所用。” “殿下就这般放心她?她若是别人派来迷惑世子的呢?”木羲和微微皱眉,朝凤卿瞥了一眼。 “嗤,”那紫衣女子笑得花枝乱颤,眼角眉梢俱是风情,“世子真是爱说笑,凤卿只不过是明白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罢了。” 木羲和定定的盯着那女子许久,“殿下有把握就好。” 那女子巧笑倩兮,“世子这般看着人家,凤卿可是要会错意的。” 白衣人也朗声笑了起来,“凤卿不可无礼。”语气中满是调笑。 “殿下打算如何行事?”木羲和没有理会那女子,朝着白衣人问道。 白衣人停住了笑声,温声开口:“今个儿已是除夕,待文昌十八年端月廿五,昭懿帝姬生辰之际,本宫特请来第一名姬凤卿作舞,以恭贺皇姐的及笄之礼,并将此女献给父皇,如何?” 木羲和修长的手指轻叩桌案,“凤卿的名气委实不错,多少世家公子一掷千金搏她一笑,她手中掌握的东西,一般人也确实拿不到,可风尘女子就是风尘女子,殿下有几成把握皇上会收了她?” 白衣人看向那紫衣女子,“这就要看凤卿的本事了。” “殿下和世子这是在考验凤卿吗?”那紫衣女子走近桌案,纤纤素手拿起了酒壶,为木羲和和白衣人各倒了一杯,“不过凤卿向来不做无把握之事,殿下和世子就等着看好戏吧!” 那紫衣女子也为自己倒了一杯,随即一饮而尽,有的酒水不慎洒了出来,染污了那紫色罗裙。那女子不甚在意地笑道:“凤卿今日很是高兴,竟连酒杯都端不稳了。” 白衣人看着她那模样,忍俊不禁,“凤卿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可我们世子殿下貌似还清醒着呢!” “今日既已将这些事宜商议好了,那微臣就先告退了。”木羲和不为所动,仿佛没有听见他们二人说什么。 “凤卿送世子。”那紫衣女子莲步轻移,便来到了木羲和的身前。 木羲和微微侧身,朝门口走去。 那女子却似有些不依不饶,跟上前来,“凤卿虽沦落风尘,可到底是个清倌,世子方才那般说,凤卿已是心如刀绞,而今,凤卿连送送世子都不配吗?” 那白衣人一副看戏的模样,在身后看得是津津有味。 木羲和将要触及到门框的手收了回来,面向那紫衣女子,“本世子只是就事论事,并无其他意思,姑娘做好该做的就是了。” 那女子却更得寸进尺起来,小手攀上了木羲和的胳膊,眼睛扑闪,“哦?那世子可愿成为凤卿的入幕之宾?” 木羲和的眼中泛起了森森冷意,毫不怜香惜玉的将那只手扭过,“本世子奉劝你,尽好本分。”说罢不管身边人的痛呼,甩袖离去。 “嘶~”凤卿揉了揉发红的手腕,转身朝身后笑得开怀的人嗔怒道,“那世子当真不解风情!” 白衣人接着拿起棋子,笑着说道:“那可是木羲和,今日你这般冒犯他,这下手算轻的了。” “啧。”凤卿意兴阑珊的走近白衣人,“当真无趣。” 说罢又饮起酒来,说不出的情绪萦绕在心头,让人堵得慌。 木羲和因刚刚那人的无礼,心中很是不快。刚出房门,便看到了倚在柱子旁的陈永,木羲和迈步走了过去。 “不是叫你跟着灵儿吗?”木羲和有些担忧的问道。 “小姐在路上遇见了昭懿帝姬,二人一起去放过孔明灯,接着朝西街走去了。昭懿帝姬的暗卫发现了属下,属下便先回来了。”陈永也不是很明白,主子干嘛非跟这昭懿帝姬过不去,不过,小姐似乎很喜欢这位帝姬。 “柳、望、舒。”木羲和一字一顿开口,脸上似有愠色,“先去西街。” “是。”陈永看着主子阴沉的脸色,沉声应道。 二人自寻香坊后门出来,朝着西街走去。 “对了,”木羲和突然开口,“灵儿在孔明灯上写了什么?” 身后的陈永接话道,“愿兄长万事顺遂,”小心翼翼地又添了一句,“还有……愿自己结交好友。” 木羲和顿了顿脚步,“是我忽略她了。”又接着向前走,“那她呢?” “谁啊?”陈永一时没反应过来。 “柳望舒。”木羲和很是不耐地开口。 “哦,她什么都没写。”陈永挠了挠头,也不知这位帝姬怎么想的,连一点祈愿都没有吗? “没写吗?”木羲和喃喃开口,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西街,一群人围着一个摆放着的桌案闹哄哄的。 木灵拉着柳望舒挤上前来,原来是有人在算命,也是,谁都想看看新的一年气运如何。 “望舒,你也试试吧!”木灵有些雀跃开口。 “啊?”柳望舒虽说让木灵私底下叫自己名字,到底是还没适应,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待柳望舒反应过来,早已被木灵按在了那桌案前的椅子上了。 “大师,您看看,我的这位好友气运如何?”木灵忍不住问道。 那被称作大师的老道抬起头来问道:“不知姑娘是问前程还是求姻缘?” 柳望舒自是不信这些的,可木灵看着倒是颇有兴趣,“前程吧,算了,还是姻缘吧,哎呀,大师,你能不能都帮她算一下?” 柳望舒摇头笑笑,“道长随便算算吧。” 柳望舒拿起那老道递过的签盒,随便摇了摇,一支签条便落了出来。 “我来看,我来看。”木灵很是急切的拿起那签,赫然是下下签! 木灵将那支签扔到了那老道前方的桌案上,愤愤开口:“还大师,一点都不准,走了,走了。”说着拉起柳望舒就要走。 柳望舒拍了拍木灵的手,好笑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再说了,不是你想让我测的吗?本就是随便玩玩,听他说两句也无妨。” “可是……”木灵说着声音便低了下去,“可是我就是有些怕。” 柳望舒抓紧了木灵的手,“真不用怕这些的。”这是柳望舒第一次除过珺姨外握别人的手,她就是觉得自己该给木灵一点儿安慰和信心。 那老道拿起方才的那支签,对照着那签文,似有犹豫,“这……” “道长但说无妨。”柳望舒倒是不在乎这些。 那道长终是轻声说了出来,“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从今四海为家日,故垒萧萧芦荻秋。” “敢问道长何解?”柳望舒见木灵一脸的严肃,只好接着问道。 那道长很是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木灵一个不高兴把他摊位砸了。“天生凉薄,四海为家,几度悲喜,爱而不得。” 柳望舒的脸色变了变,“谢过道长了,”说罢,拉起身旁有些发愣的木灵走了。 木灵有些闷闷不乐,“那种事,当不得真的。” “我知道。”柳望舒安抚地开口,“我自是不会放在心上的,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可是你一个人……”木灵有些担心地开口。 “我有侍从跟着,不必担心。”柳望舒笑了笑,这个木灵,或许真的可以成为自己的好友。 “嗯,那我走了啊,下次再会。”木灵有些恋恋不舍,“你真的不要听那道士的话啊,都是骗人的。” “明白了,去吧!”柳望舒看着那女子走远了才迈步朝皇宫走去。 身后,木羲和目不转睛地看着柳望舒的背影,他看得出来,灵儿与柳望舒很是聊得来,真是失策! 陈永心中暗自思忖,自己主子这么惦记人家帝姬,看这眼睛都看直了,莫不是…… 那老道刚想收拾摊位,木羲和却走了过来,“我前面的那位女子,求的什么签?” “唉,可怜人呀,下下签!”道长喟叹道。 木羲和有些哑然,“具体何解?” “天生凉薄,四海为家,几度悲喜,爱而不得。”那道长有些不解,这位,莫不是属意人家姑娘,不然为何如此关心? 那道长想明白以后,善解人意道,“不过小伙子也别太担心,或许你二人之间会有转机也说不准,毕竟有情人终成眷属呀!” 木羲和嘴角抽了抽,“一派胡言!” “你这后生,怎么说话呢?”那道长有些气,今天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呀? 木羲和冷笑了一声,便从桌案前走过,胳膊不经意撞倒了签盒。木羲和心里很是窝火,这老道所说真是荒唐,什么自己与柳望舒之间有转机,一派胡言! 陈永讪笑两声,看着前面怒火中烧的主子,给那老道忙递过去一些碎银,“对不住了啊!”说罢,赶紧去追自家主子。 那老道叹了口气,接过来陈永手中的碎银,很是心疼的扶起签盒,旁边,一支签因刚刚的碰撞不慎掉了出来。 老道捡起那支签,面色大变,喃喃开口,“这支签,刚刚不是已经拿出来了吗?” 因着除夕,这老道想出来赚上点碎银,毕竟,最近的饭菜实在是该改善一下。 为了迎合人们的喜好,讨个彩头,他早先就把所有的签都换成了上上签,怎知竟有人抽出了下下签,原以为不过是自己是装错了,可怎会有两人都抽出了下下签,而且签文都一模一样? 老道有点慌乱的把所有签都倒了出来,一一查看过去,无一不是上上签。 那老道终是颤巍巍的又将那些签全都装好,“老道我第一次做假呀,老天爷还真是眼睛亮,什么都能看见,终究人算不如天算呐!” 夜渐凉,寒风凛冽,人们在欢笑或悲伤中迎来了文昌十八年。 那老道背着收拾好的包裹,渐行渐远,口中念念有词,“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功德五读书,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第19章 及笄礼福祸不可知 【三人成虎虽是无中生有,可这谣言一传开了就会吃人。】 文昌十八年端月廿五,昭懿帝姬柳望舒将行及笄之礼,皇上柳容与甚感欣慰,大赦天下。 街头巷角,总会有各种各样的言论传出来,不是这昭懿帝姬识妖法、重掌权,便是那皇上柳容与生悔意、心难安。 毕竟,这昭懿帝姬有生之年能解除幽禁就不错了,谁想得到皇上会如此看重她?不过,也不一定是看重,或许,是他们皇家人的清高吧! 当然,大部分的百姓还是愿意相信前者的,毕竟,这昭懿帝姬一出生便克母,打小就染病不出,谁知道是使了什么法子才有了今天的地步。 三人成虎虽是无中生有,可这谣言一传开了就会吃人。 柳望舒坐在妆奁前,由着那些宫婢给她梳妆打扮。 “舒儿,有关那些传言,不必放在心上。”珺姨走上前来,接过宫婢手中的木梳,帮柳望舒梳起了发。 “若我光惦记这那些冷言冷语,我还要不要活了?”朱唇素指匀,粉汗红绵扑。柳望舒用指尖自一圆形小檀木盒中挑起一点口脂,直接向朱唇上抹去,为那清冷之人徒增一丝妖冶。 “舒儿明白就好。”珺姨扶着柳望舒的肩膀,看向那方葵镜中女子娇俏的面容,“舒儿今日务必谨慎,绝不可出错。” “是,珺姨放心吧!”柳望舒冲着葵镜里的妇人笑笑,只怕今日是不会有人想让她好过的。 根据凤栖国的礼节,帝姬笄礼,年十五,虽未议下嫁,亦笄。而柳望舒因笄礼之日是先皇后的祭日,故延迟三月,是以到了端月才开始。 及笄之日,设香案于殿庭;设冠席于东房外,坐东向西;设醴席于西阶上,坐西向东;设席位于冠席南,西向。其裙背、大袖长裙、褕翟之衣,各设于椸,陈下庭;冠笄、冠朵、九翚四凤冠,各置于盘,蒙以帕。首饰随之,陈于服椸之南,执事者三人掌之。栉总置于东房。内执事宫嫔盛服旁立,俟乐作,奏请皇帝升御坐,乐止。 提举官奏曰:“昭懿帝姬行笄礼。”乐作,赞者引昭懿帝姬入东房。次行尊者为之总髻毕,出,即席西向坐。 次引掌冠者东房,西向立,执事奉冠笄以进,掌冠者进前一步受之,进昭懿帝姬席前,北向立,乐止,祝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绵鸿,以介景福。”祝毕,乐作,东向冠之,冠毕,席南北向立;赞冠者为之正冠,施首饰毕,揖昭懿帝姬适房,乐止。执事者奉裙背入,服毕,乐作,昭懿帝姬就醴席,掌冠者揖昭懿帝姬坐。 赞冠者执酒器,执事者酌酒,授于掌冠者执酒,北向立,乐止,祝曰:“酒醴和旨,笾豆静嘉。受尔元服,兄弟具来。与国同休,降福孔皆。”祝毕,乐作,进酒,昭懿帝姬饮毕,赞冠者受酒器,执事者奉馔,食讫,彻馔。 复引昭懿帝姬至冠席坐,乐止。赞冠者至席前,赞冠者脱冠置于盘,执事者彻去,乐作。执事者奉冠以进,掌冠者进前二步受之,进昭懿帝姬席前,北向立,乐止,祝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饰以威仪,淑谨尔德。眉寿永年,享受遐福。”祝毕,乐作,东向冠之,冠毕,席南北向立。 赞冠者为之正冠,施首饰毕,揖昭懿帝姬适房,乐止。执事奉大袖长裙入,服毕,乐作。昭懿帝姬至醴席,掌冠者揖昭懿帝姬坐。赞冠者执酒器,执事者酌酒,授于掌冠者执酒,北向立,乐止,祝曰:“宾赞既戒,肴核惟旅。申加尔服,礼仪有序。允观尔成,永天之祜。”祝毕,乐作,进酒,昭懿帝姬饮毕,赞冠者受酒器,执事者奉馔食讫,彻馔。 复引昭懿帝姬至冠席坐,乐作。赞冠者至席前,赞冠者脱冠置于盘,执事者彻去,乐作。执事奉九翚四凤冠以进,掌冠者进前三步受之,进昭懿帝姬席前,向北而立,乐止,祝曰:“以岁之吉,以月之令,三加尔服,保兹永命。以终厥德,受天之庆。”祝毕,乐作,东向冠之,冠毕,席南北向立。赞冠者为之正冠、施首饰毕,揖昭懿帝姬适房,乐止。 执事者奉褕翟之衣入,服毕,乐作,昭懿帝姬至醴席,掌冠者揖昭懿帝姬坐。赞冠者执酒器,执事者酌酒,授于掌冠者执酒,北向立,乐止,祝曰:“旨酒嘉荐,有飶其香。咸加尔服,眉寿无疆。永承天休,俾炽而昌。”祝毕,乐作,进酒,昭懿帝姬饮毕,赞冠者受酒器。执事者奉馔,食讫,彻馔。 复引昭懿帝姬至席位立,乐止,掌冠者诣前相对,致辞曰:“岁日具吉,威仪孔时。昭告厥字,令德攸宜。表尔淑美,永保受之。”辞讫,乐作,掌冠者退。引昭懿帝姬至君父之前,乐止,再拜起居,谢恩再拜。少俟,提举进御坐前承旨讫,昭懿帝姬再拜。提举乃宣训辞曰:“事亲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顺,恭俭谦仪。不溢不骄,毋诐毋欺。古训是式,尔其守之。” 宣讫,昭懿帝姬再拜,前奏曰:“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礼毕,昭懿帝姬复坐,皇后称贺,次舒贵妃、兰昭仪称贺,次掌冠、赞冠者谢恩,次提举众内臣称贺,其余班次称贺,并依例程。礼毕,乐作;驾兴,乐止。 柳望舒忙完这一套繁琐的礼节后,额上已出了一层薄汗,有些疲惫的落座。可她还是不敢彻底放心下来,今日,一定会有人送她一份大礼。 柳望舒朝高位之上的皇后瞥了一眼,只见那安姽婳正在和皇上柳容与谈笑风生,完全没有朝这边看过来的意思,难不成是自己想多了? 柳望舒掩下几分思绪,想看看珺姨如今在哪里,冷不防就撞入对面那一双凤眸之中,那身着玄衣的男子含笑朝这边举杯,不知说了句什么话,落在众多欢闹声中,让人无法听清。 可柳望舒好似看懂了他在说什么,他说,恭贺帝姬长大了。 第20章 柳容与宴会遭行刺 【说来,这还是父皇第一次抱昭懿呢!】 柳望舒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不知这木羲和到底是在搞什么鬼,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柳聿晟倒是面带几分喜色的走了过来,笑着坐在了柳望舒的身侧,“昭懿今日,很是明媚动人啊!” “皇兄,”柳望舒有些娇嗔的开口,往柳聿晟那边凑了凑,“皇兄就别拿昭懿寻开心了!” 柳聿晟的眼中难得的露出几分温情,一手抚上柳望舒的头,“昭懿这就算是长大了,以后行事要注意分寸。” “昭懿知道了。”柳望舒歪头笑了笑,为柳聿晟递了一杯酒过去。 二人兄妹情深,看上去真是羡煞旁人! 盛祁毓眼神黯了黯,前些日子,柳望舒曾托他查探柳聿晟与木羲和二人之间是否有何恩怨。 他派无闻去查,恩怨是没查出来,倒是别的事情发现了不少,这三弟的儿子着实不简单,不仅深得太子信任,私下与二皇子也是来往密切。 盛祁毓不知这小丫头究竟要干什么,可这太子既是那安姽婳的儿子,小丫头就该离他远些好。 陆离用胳膊肘捅了捅老狐狸的胳膊,看着那人阴沉的脸色,掩饰不住的高兴,“哟,您这是怎么了?要吃人啦?” 盛祁毓斜了陆离一眼,没有作声。 陆离撇了撇嘴,只好朝盛浅予那一侧移了移,可是盛浅予在一旁发愣,压根和没看到他一样。 陆离沿着盛浅予的视线望了过去,只见沈星河朝这边颔首笑了笑。 陆离这才明白了过来,伸出手在盛浅予眼前晃了晃,有些戏谑的开口:“再看下去,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盛浅予回过神来,满脸的羞红,“你胡说什么呢!”说罢有些赧赧地转过身去。 得了,还都成自己的错了。陆离有些好笑的拿起酒杯,不动声色地往柳望舒那边望了一眼,随即一饮而尽。 陆离清楚的看到,今日,她并没有戴那支发簪。许是不合时宜吧,今日如此重大,而那发簪的确有些素净,陆离如是想着,又添上了一杯酒。 只听一阵平缓的乐声响起,一群蓝衣舞姬缓缓走入殿中,以莲形摆开,步伐轻移,各个都婀娜多姿,顾盼生辉。 而随着乐声一转,蓝衣舞姬们都舞着水袖向四周散去,中间赫然站立着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风轻扬,面纱的一角被吹起,却不足以窥见真容,给人留无限的遐想。 那位女子身着浅紫色拖地长裙,以蓝色丝线镶边,金色丝线在裙摆处绣了朵朵的芙蓉花,略显高贵。 紫衣女子随着乐声旋转起来,恰似遍地的芙蓉花开,花样繁杂。 即便只有那一双明亮的眼睛露在外面,也足以勾魂摄魄。 柳聿晟看得有几分如痴如醉,久久不能回神。 待乐声停止后,那紫衣女子翩然走上前,下跪行礼,“民女凤卿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凤卿这话一出,很多人都坐不住了,怪不得如此勾人,原来竟是名姬凤卿! 柳容与轻抿一口茶,“抬起头来。” “是。”凤卿依言摘下面纱。 好不楚楚动人。 安姽婳的脸色变了变,随即轻笑出声,“第一名姬,还真是不一般。” “皇后娘娘严重了。”凤卿低眉顺眼,柔声细语地开口。 “好了,先赐座吧,凤卿在我凤栖国可是名声在外呢!”柳望舒意味不明地开口,看向那紫衣女子,“朕听闻凤卿舞艺高超,更是多行善事,倒是我凤栖国之幸了。” “谢皇上。”凤卿浅笑嫣然,盈盈起身。 大殿又再一次热闹起来,歌舞升平。 凤卿在经过柳望舒身边时,脚步微顿,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来者不善,柳望舒清晰地感觉到了敌意。这凤卿,不知又是什么来头? 柳望舒转过头细细打量起下座之人,出落的还真是亭亭玉立。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倒是个让人惦记的主。柳望舒看向一旁仍有几分迷恋的柳聿晟,轻轻摇了摇柳聿晟的胳膊,有些撒娇的意味,“皇兄,你莫不是觉得昭懿比不得那位名姬好看?” 柳聿晟回过神来,轻咳两声,有些窘迫的捏了捏柳望舒的脸,“孤刚说你长大了,你就说出这种话,也不嫌害臊!” “明明是皇兄看得太入迷。”柳望舒理直气壮道。 柳聿晟有些哑然,失笑道,“嗯,是孤的过错,好吧?” “皇兄可是太子,怎能随便向下面的人认错。”柳望舒抬起头,一脸的诚恳认真。 柳聿晟有些哭笑不得,“那昭懿以为,如何是好?” 柳望舒垂头想了想,随即有些忐忑地开口:“其实,皇兄只要有空能多和昭懿说说话就好了。” 柳聿晟有些沉默,看着眼前女子有些不安地绞着衣角,终是轻声开口:“好。” “皇兄真是这皇宫中对昭懿最好的人了。”柳望舒有几分雀跃,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柳聿晟冲柳望舒笑了笑,又往下座瞥了一眼。当年,他也是曾为这凤卿一掷千金,然而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凤卿对他毫无情意,他柳聿晟也不缺这一个女人。可能让她来献舞的人,究竟会是谁呢? 柳聿晟还在沉思,便被李云的一声惊叫唤回神来。 “护驾,护驾!” 只见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群黑衣人,与殿内的侍卫扭打起来。而殿内的侍卫因不准持刀剑,逐渐落了下风,数十个侍卫转眼惨死在刀下。 殿内的好些妃子和王公贵族家的女眷都被这场景吓得不轻,惊叫连连地往外跑去。 木灵看着柳望舒那边侍卫很是力不从心,便要往那边跑过去。 木羲和一把拽住她的手,“你给我乖乖待在这儿,哪都不许去。” “可是望舒她……”木灵有些着急的要挣脱开来。 “她的事,你以后少管。”木羲和有些气急,这柳望舒还真是好本事,他妹妹如此护着她。 木羲和见场面有些混乱,拉着木灵往自己身后躲了躲。 盛祁毓多年未动武,今日这番场景,他也着实没有料到。快速加入战局,不出几下,便将一黑衣人的手腕扭断,拿起长剑朝陆离喊道:“你去那边看看小丫头怎么样了。” 说罢又转身看向盛浅予,“你往后边躲躲,自己小心。” “义父放心,我自保还是没问题的。”盛浅予应声,虽说她这三脚猫的功夫委实该多练习,可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盛浅予刚一转身便碰上了来人的胸膛,刚想出手,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自上方响起:“盛小姐,有无大碍?” “没事。”盛浅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沈某先去保护皇上,盛小姐在这边好生待着,不要轻举妄动。”沈星河快速说完这话,便将盛浅予推向一旁的柱子后面,径直走了去。 盛浅予看着那人的背影,心里被塞得满满的。 柳望舒看着这混乱不堪的场景,皱了皱眉。 柳聿晟拉过柳望舒便要朝外走去。 柳望舒瞥过那一抹紫色身影,将手挣脱开来,“皇兄,昭懿有东西落在方才的座席上了,皇兄等一下,昭懿这就去拿。” 柳聿晟没有拦住柳望舒,只好叫几个人跟了过去。 凤卿从不显眼的角落往柳容与那边移去,柳望舒暗自心惊,快速跑了过去。 只见此时,竟有一人手持一柄长剑径直朝柳容与飞身刺去。 一旁的安姽婳有些没反应过来,愣在那里。 凤卿轻勾嘴角,快跑几步,欲上前拦在刺客前面。 柳望舒见此,忙不迭从桌边拿起一个杯盏,朝凤卿的小腿处砸去。自己使力用脚蹬了一下身后的桌子,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 “嘶——”肩胛处传来一阵钝痛,只听刀剑刺破血肉的声音,柳望舒难受地皱了皱眉,忍不住轻呼一声。 柳容与有些诧异,怀中的人儿身子轻颤,鲜血淋漓。腰间所佩戴的白玉染上点点血红,好不刺眼。而那枚白玉,是他发妻白姝宁的遗物。 “宣太医,快!”李云也有些没想到,天家也会有真情吗? 沈星河来晚一步,眼中难得露出凶光,与方才那个刺客交起手来。 仅仅一瞬,殿内又涌入大批侍卫,将殿内的黑衣人收拾个干净。 沈星河将方才那个刺客刚刚制服,压至柳容与脚下,那刺客便吐血身亡。看来,是事先就服了剧毒。 一时间,大殿又静了下来,每个人好像都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各自沉默着。 “臣失职,还望皇上恕罪。”沈星河跪在柳容与身前,头紧挨着冰冷的地面。 “此事容后再议。”柳容与抱紧怀中的人,声音有些发颤,“太医呢,听不到朕在叫太医吗?” “皇上,奴才已派人去请了,太医马上就到。”李云也赶紧跪在一旁,俯首说道。 柳望舒艰难地抬起自己的胳膊,拽了拽柳容与的袖子,有些哽咽地开口:“父皇不要迁怒别人,儿臣倒是想让太医来晚一点。” 柳容与有些不解,用眼神询问柳望舒。 柳望舒忍着痛笑了笑,眼中聚起晶莹,“说来,这还是父皇第一次抱昭懿呢!” 柳望舒的声音很轻很轻,可这大殿上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众人心思各异。 木灵死死地望着她哥,轻声开口:“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父皇,”柳望舒嗓子有些嘶哑,“我有些想母后了。” 柳容与的手也随着这句话颤了颤,“昭懿再等等,太医马上就到了。” “可是我累了。”柳望舒的眼皮逐渐耷拉下来,“父皇,昭懿累了,走不动了。” 柳望舒的眼眸终是缓缓阖上,一行清泪自眼角划出。 第21章 逛梅园舒离论险招 【我现在的处境,就好比那边陲小国。小国之事大国也,德则其人也,不德则其鹿也,铤而走险,急何能择?】 晨光熹微,床榻上的人悠悠转醒。 柳望舒睁开眼的瞬间,整间屋子都空荡荡的,屋外也没有半点响动,静得很是不真实。 柳望舒伸出手揉了揉额头,肩膀上的伤被带起,火辣辣的疼痛立马贯彻全身。 柳望舒有些无奈地放好胳膊,重新躺好,看着床幔轻纱浮动,看着窗棂透过来的一缕日光,自在平静,好似大梦一场。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柳望舒又静静地闭上了眼。 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径直来到了床前,好像,不止一人。 “昭懿中间醒过没有?”一道仁厚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 “禀告皇上,帝姬在您上朝期间还没有醒过。”是珺姨的声音。 “皇上,盛丞相还在寿康宫候着,您看……”李云在一旁斟酌着开口。 柳容与一声叹息落了下来,“回寿康宫。”说罢又交代了一句,“昭懿一旦醒来,立马派人来寿康宫禀报。” “是。”珺姨轻声应答。 待脚步声远去后,柳望舒才睁开了双眼,“珺姨,舒儿渴了。” 珺姨有些怜爱地叹了口气,“我就说刚刚好似看见你眼睫动了一下,还以为是眼花了呢!” 珺姨小心搀扶起柳望舒,让柳望舒靠在自己怀里,拿起一个杯盏往柳望舒嘴边送去,“刚好,不烫。” “珺姨最好了。”柳望舒轻笑着喝了几口。 “你呀,若不是那剑刚好刺上你的肩头,看你怎么办?”珺姨故作凶狠地瞪了瞪柳望舒。 “事急从权嘛,对了,那凤卿现在如何?”柳望舒现在身子无力,脑袋还有一点昏昏沉沉,差点就忘了这茬了。 “皇上念其心思灵巧,舞姿曼妙,封为莲妃,取步步生莲之意,赐局乐容宫。”珺姨脸色有些不好看,她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凤卿绝非善类。 “还是让她得逞了。”柳望舒有些懊恼,“原以为,这一剑下去,她的小心思就落空了呢!柳容与,还真是……” “胡说什么呢?”珺姨伸手打了一下柳望舒的嘴,“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我还打你。” 柳望舒可怜巴巴地望着珺姨,“疼~再说了,我又没说错,他本来就是处处留情,我也没见他怎么好。” “皇上心里,还是有帝姬的。”珺姨神色不明,“皇上昨夜一直守着帝姬,到了上朝的时辰才走,刚下朝回来又急着来看看。” “他不是心里有我,他只是心生愧疚。”柳望舒调整好自己坐着的姿势,手中把玩着放在床头已被人洗净的白玉,话中满是寒凉,“有愧疚也好,也不枉我为他挡这一刀。” 珺姨有些心疼地抚摸着柳望舒的脸颊,眼中似有泪光,“不管怎么说,你和他可是亲生父女啊!珺姨知道你心里有怨,可你知道吗?你昨夜迷迷糊糊地一直在喊父皇,你们若是能和解……” “珺姨,”柳望舒皱了皱眉,“当年我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我身侧,而今我已经不需要父皇了,我只需要权力。” 珺姨没有说话,起身去拿准备好的饭菜,“饿了吧?先吃过饭再说。” “嗯。”柳望舒沉闷地应声,低头一口接一口地吃掉珺姨递到嘴边的饭菜,手里紧紧地攥着那块玉佩,轻阖眼眸,看不清楚神色。 晌午,梅园。 珺姨搀着柳望舒向前走去,一缕阳光静静地照在身上,温暖祥和。 “珺姨,我真的没事了,就是肩膀被划了一下,又不是腿不能用了,”柳望舒看着珺姨如此关切,有些不自在,“好啦,珺姨在这歇着吧,舒儿想自己走走。” “那你务必小心,有什么不舒服就喊我。”珺姨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叮嘱。 “知道了,这梅园总共就这么大,舒儿不会让人拐了去的。”柳望舒难得轻松,心情颇好地和珺姨说笑着。 只不过,刚走了没多久,这好心情便被人打破了。 “臣妾拜见昭懿帝姬。”那紫衣女子容光焕发,很是明丽。 “莲妃客气了,起来吧。”柳望舒神色淡淡。 凤卿笑得妩媚,“帝姬今日看着面色不错,不知帝姬身子如何了?” “自是比不得莲妃步步筹谋、春风得意。”柳望舒也莞尔一笑。 “帝姬这话真是说笑了。”凤卿说着走近一步,“帝姬所为,才是出乎意料呢!” 柳望舒没有动,微微挑眉,直视着眼前女子那肆意的双眸,“本宫只不过是范水模山罢了,莲妃不会不知吧?” “臣妾多谢帝姬告知了,”凤卿脸色微变,福身行了一礼,“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说罢不等柳望舒答话,便从柳望舒身侧走了过去,肩膀重重地撞了一下柳望舒。 柳望舒没想到凤卿临走还来这么一出,没有防备,一时不察被撞到了伤处,一张小脸痛得皱在了一起,摇摇欲坠。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及时扶稳了她,“身子不是还没大好吗,怎么这就出来了?” 柳望舒侧过头,只见陆离还是那一袭蓝衣翩翩,一手扶着她的胳膊,一手拿了几枝梅花枝,看得让人忍不住发笑。 “丞相大人原来喜好听墙角!”柳望舒戏谑说道。 “本相只是想看看,帝姬与莲妃,究竟是谁更胜一筹?”陆离说着把梅花枝往身后移了移,尽管,并没有什么用。 “那丞相大人以为呢?”柳望舒眼神飘向那梅花枝,“还是丞相大人只顾着玩这些女儿家的东西,没有听清本宫和莲妃娘娘谈心所言?” 陆离有些挂不住面子,讪讪开口:“本相听闻帝姬没有大碍,又想着帝姬该是喜好梅花,才想着摘几枝过来,以搏帝姬一笑。”说罢有些窘迫地将花枝递到了柳望舒的面前。 柳望舒心神微动,“那本宫就多谢丞相大人了。”说着话锋一转,直视陆离,“不过本宫向来不喜梅花,丞相大人怕是白费功夫了。” 陆离没有说话,只是一直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固执地将花枝一直举在柳望舒的面前。 过了许久,柳望舒见那人仍是无动于衷的模样,只好叹了一声气,将那花枝接过,“本宫只是觉得丞相大人拿着花枝出去实在不太好,所以只好接着了。但是,下不为例。” 陆离呼出了一口气,心情大好,跟着柳望舒往梅园外走去。 “丞相大人还没有说怎么看待本宫与莲妃所谈之事呢?”柳望舒边走边发问。 “莲妃如何,本相并不关心。”陆离说到此处顿了顿,接着开口,“本相只知,帝姬此举,委实是铤而走险。帝姬可想过,若那一剑刺的不是肩膀呢?” 柳望舒站定,转身朝他笑了笑,“丞相大人以为,为何各国都极少对抗天权国?” 陆离望着柳望舒,轻声开口,“天权国国力强大,哪怕是我国与之对抗,也只能落得个两败俱伤,而其他边陲小国,若想搏得一丝生机,”陆离说到此处有些动容,定定地盯着柳望舒,“也只能兵行险招。” “我现在的处境,就好比那边陲小国。小国之事大国也,德则其人也,不德则其鹿也,铤而走险,急何能择?”柳望舒笑得很是明媚,那几枝红梅映得她越发艳丽。 陆离看着她的笑颜,却只觉心又往下沉了几分。 第22章 浅谈心兄妹解心结 【她自幼便是那孙将军的掌上明珠,要什么有什么,孙将军对她是有求必应,恨不得把世上的好东西都捧到他那宝贝女儿跟前,可孙将军却唯独忘了教他女儿——该如何活着。】 丽月初八,本应是惬意踏青、安心赏杏花的日子,凤都却是少见往日的热闹,整个天空都灰蒙蒙的,不透一丝光亮,仿若一幅写意的泼墨画。 早春的风,还是有些寒凉。木羲和却浑然不觉,他自己已在窗前一动不动地站了两个时辰,往日凌厉的凤眸,罕见地覆上了几分黯淡的迷雾。 距上次柳望舒的及笄礼已有十来天了,灵儿是明里暗里地避着他,能不理他就不理他,就连自己回来晚了也不会傻乎乎地再等了。 那柳望舒,真真是个祸害! 木羲和一想到那俏丽的面容,就不觉有几分怒气上涌。 自己和灵儿相依为命十几载,平日里灵儿再有不快也不会对他这个兄长甩脸色,才认识她柳望舒几天呀,竟然就为了她和自己置气这么久。她若有心离间他们兄妹二人,那可真是易如反掌。 木羲和想到此处不禁皱了皱眉,转眼又很快舒展开,仿若他从来都是那般的喜怒不形于色。 好在那柳望舒这几日在永宁宫安心休养,不然还真会被她钻了空子。 不过这昭懿帝姬,倒是很会把握时机,那凤卿心里怕是骂过她千百遍了,可惜此人不为自己所用,始终是个祸患。 但是灵儿又难得与人这般交好,自己若要动柳望舒,怕是灵儿又该不高兴了。 木羲和动了动脚步,来到桌前喝下一盏凉茶。他木羲和往日何其果断,为了要达到的目的,可以隐忍,也可以露锋芒,甚至可以真的不问世事,但是他委实厌恶现在这个瞻前顾后的自己。犹豫不决,是为大忌。 “主子,”陈永看着自家主子阴晴不定的脸心里有些犯怵,但是无奈的是,有件事情他也拿不定主意,只好走上前来提心吊胆地问道,“孙将军家的小姐今个儿一早寻短见了,您看,咱们府要不要派人去看看?” “嗯?”木羲和有些心不在焉地恹恹问道,“不是听说那孙绍老来得女,都把他那宝贝女儿捧到心尖儿上了吗,怎么好端端的人就没了?” “嗯……属下听人说,”陈永说着说着声音便低了下来,“那孙小姐在前两日傍晚的时候,非要去山上寻什么萤花,结果和仆从走散了,待找到她的时候,已是衣不蔽体、奄奄一息了,怕是被人玷污了清白,一时想不开才走了这条路。” “你说的可是孙浅?”木灵忍不住推开房门问道。 木灵这几日心里也是不好受,一个是自己的兄长,一个是自己的好友,终究是左右为难。虽说自己这几日有意避开哥哥,可今个儿赶巧看见陈永过来找哥哥,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还是忍不住心底的关切偷偷跟了过来,谁知竟会听到这番话。 木羲和斜了陈永一眼,自己是陷入思考、一时不察,才不知道灵儿在外面。他陈永能不清楚?沉声道:“你派人过去看看,先下去吧!” “是。”陈永眉开眼笑答道。见主子的样子,就知道他没生自己的气,何况,主子和小姐,也是该好好聊聊,这两兄妹,可是从来没有膈应过这么长时间呢! 陈永带着几分悦色退了出去,经过木灵时,轻声说了一句,“好好和你哥说。” 木灵轻微地点了点头,有些不自在地走向桌边,闷声开口,“哥。” “坐。”木羲和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凳子。 木灵踱步至那凳子前面,悠悠坐下、心绪不宁。也不知哥哥会不会训我呀?不过哥哥该是舍不得打我的,可是哥哥那么对望舒,我到底该怎么办呀?要是哥也能和望舒好好说话就好了。 “怎么,几日没见,和兄长还是无话可说吗?”木羲和望着那人暗自思索的模样,温声开口。 “哥,”木灵有些着急,“你说什么呢?”此时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说着就凑上前来挽住了木羲和的胳膊,“灵儿就是一时的小脾气嘛,又不是真的不理哥,哥你就别生灵儿的气啦!” “现在让我别生气,”木羲和拍了拍那双柔夷,笑道,“可你心里到底还是有怨言的吧!” “嗯。”木灵又往前靠了靠,正好倚在木羲和的胳膊上,“哥,你早就知道,那你为什么要……” “是,哥知道。”木羲和伸手摸了摸灵儿的头,顺着发丝滑了下去,“哥知道宴会上会有变故,但我的确没有想到,最后受伤的人,会是她柳望舒。”木羲和说到此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木灵自是没有看到,用头蹭了蹭木羲和的胳膊,“可我就是觉得,哥对望舒有敌意。还有那个会跳舞的凤卿,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她就是喜欢不起来。还有啊,哥你究竟要做什么?” “哥要做的事,你不需要知道的太多。哥也不是对柳望舒有敌意,哥是想好好地活下去。”木羲和轻声开口,带有几分犹豫,“若是她不妨碍我,我自是不会伤她,你就放心吧!” “真的?”木灵一下子坐起来,雀跃道,“哥你刚刚说的话,我可都记住了。” “嗯。”自己这妹妹还真是看重那柳望舒,木羲和如是想着。“话说回来,你认识那孙将军家的小姐?” “谈不上认识,一面之缘罢了。”木灵摇了摇头,有些感慨地说着,“先前这位孙小姐曾请过一些王公贵族家的小姐一同去赏花品茗,咱们府上自然也是收到了请帖的,我想着反正也是玩玩,就去瞧了瞧。只知这孙小姐喜爱奇花异草,却不知竟因此惹出这种祸事来。” 木羲和轻嗤一声,“她自幼便是那孙将军的掌上明珠,要什么有什么,孙将军对她是有求必应,恨不得把世上的好东西都捧到他那宝贝女儿跟前,可孙将军却唯独忘了教他女儿——该如何活着。” “哥?”木灵有几分迷惘。 “且不说她从小受溺爱,光是一意孤行就注定会吃苦头。”木羲和认真地望着自己的胞妹,“再者,受辱又如何?只要还活着,就会有机会,人要是死了,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你明白吗?” “嗯。”木灵点了点头,脑中一片清明。 “哥不奢求你能理解哥所做的一切,”木羲和抿了抿唇,“好多事情,让哥来做就好。你只需要站在哥的身后,相信哥,好吗?” 木灵眼睛一酸,上前抱住了木羲和,她不是不知道兄长这么多年走过来有多难,她知道兄长不想让她涉及一些事情,她知道兄长想让她一直干干净净,她只要信他就好了啊! 胸前的衣襟一片濡湿,木羲和好笑地揉了揉灵儿的头发,“都说女大避父,长兄如父,你怎么还是这么小孩子气,将来嫁到夫家,婆婆指不定怎么说你呢!” “那我就要一直待在哥的身边,要不然你一个人怎么办呀?”木灵边哭边说,止不住地哽咽着。 木羲和用力回抱住这个傻妹妹,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第23章 沈星河重识柳望舒 【虽说我对这凤栖国的确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呀,民安物阜、时和岁丰,普天之下,再没有比这更好看的景象了。我是真的希望,这份景象可以保留的久一些,再久一些。】 吹面不寒杨柳风,这话怕是当不得真,丽月的风刮在脸上,还是有些生疼。 “听说,南疆那边有所动作?”那红衣女子迎风而立,站在城楼的高处眺望着远方,发丝肆意飞扬,衣袍也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而她却毫不在意,一副慵懒的模样。 “是,属下听闻孙绍将军在上早朝时向皇上请缨,愿领兵前去南疆平叛。”白羽在柳望舒的身后站得笔直,一同俯视着这眼下的太平盛世。 “虽说我对我这位父皇的确心有怨言,但不可否认的是,凤栖国这几年的确算是小太平。”柳望舒眼神平静无波,嘴角却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帝姬?”白羽有些摸不清这才过十五岁生辰没多久的小姑娘的心思,但不管如何,自己能护好她就是了。 “白羽叔叔,没什么,是舒儿一时想多了。”柳望舒回身宽慰似的笑笑,“反正这火烧不到我身上就是了。” 白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好了,也该回去了,今个儿出来这么久,珺姨该着急了。”柳望舒伸伸懒腰,回头望了望城下,不觉轻叹一声,叹息声飘散在这风中,徒添一缕悲凉。 “那属下就先退下了。”白羽俯身行了一礼,很快消失在柳望舒的视线中。 白羽和宁珺二人,是先皇后白姝宁从母国苍溟国带过来的人。二人一心侍奉白姝宁,明里暗里防备那些奸诈小人,却没想到,先皇后竟还是早早仙逝。 帝姬那时年幼,能避开众多心怀叵测之人已是不易,所以在渌水轩虽说是会受些苦难,可那也是保命的好出路。 白羽总是在暗处保护着帝姬,能不露面,就不露面。帝姬羽翼未丰,除了那忠义侯或许可以倚靠,其他人都是戴着面具的魑魅魍魉。而只有白羽和宁珺,是会全心全意、一心为她的。过早让人知道暗卫的存在,帝姬的危险就会越多一分。 白羽深谙其中的利害,倒是从来都很会看时机,永远都是隐于黑暗之中,从不会给主子添麻烦。必要时,他会化作刀剑,不惜一切,护柳望舒周全。 柳望舒低头浅笑,不知是在笑这世道,还是在笑这人生。 柳望舒用手拽住过长的衣裙,拾级而下,影子被斜阳拉得老长。 刚到拐角处,便与来人撞了个满怀。 “帝姬可真是好兴致,臣妾险些就被撞得摔下去了呢!”来人一袭紫衣,浅笑莹莹,话语中却满是凉意。 可这依然抵不住她的光华,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眼角眉梢满是风情,光是站在那里,就足以让人移不开眼。 “莲妃今日很是得闲呀,身子如此尊贵的人,怎生就想上城楼吹冷风了?”柳望舒语调上扬,颇有兴趣地开口,眼神上下打量着凤卿。 “臣妾听闻帝姬身子娇弱,怕是帝姬才该好生将养着,”凤卿毫不示弱地回道,“臣妾只是听闻南疆有小部分的叛乱,无奈凤卿不能为皇上分忧,只好上城楼望望我凤栖国的南疆,对月祈福罢了。”说到此,凤卿竟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好不楚楚动人。 “莲妃如此作态,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将你怎么着了呢?”柳望舒云淡风轻地开口,剜了凤卿一眼,“当妃嫔,就该有个妃嫔的姿态,莲妃若是不懂这些该有的礼数,本宫明日就找个懂事的教养姑姑送去乐容宫。” 凤卿有些难堪,怨毒的眼神飘了过来,“那倒不必帝姬费心了,臣妾现下还要上城楼,一会儿好早早回宫等着皇上呢,臣妾就先退下了。” “那莲妃可要诚心祈福呢,如此才能让老天看清。”柳望舒路过凤卿身边时,轻飘飘的话语传到了凤卿的耳朵里,柳望舒看着那人沉下去的脸色,很是满意地勾了勾唇,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下去。 凤卿心中有怒气而不得宣泄,贝齿紧咬下唇,似要滴出血来。 柳望舒心情颇好地往永宁宫走着,路过寿康宫的时候,突然觉得该去抽空看看她这父皇,毕竟,这些日子,不管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父女之情,这柳容与的确把她照顾得很好,生怕她哪里不舒服。 想到此,脚步轻移,便转了方向。 还没进门,便听到里面那人的怒气声,“都给朕滚下去!”随后便是一阵杯子砸在地面上破碎的声音。 柳望舒挑了挑眉,刚想往过走,对面那人便将她拦了下来,“昭懿帝姬,皇上今个儿心情不大好,您此时进去恐怕会……” “多谢沈大人告知了,”柳望舒轻展眉头,莞尔一笑,“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星河微微迟疑了一瞬,望着这位帝姬细细琢磨,“好。” 二人一前一后走着,也不攀谈,也不说笑,离寿康宫有些距离才停下了步伐。 “沈大人不必多虑,昭懿只是关心国事和父皇罢了。”柳望舒看着那人明显有些戒备的姿态,忍俊不禁。 “嗯。”沈星河闷闷传来一声。上次听盛小姐所言,这位帝姬的见解倒是很独到,而今看来,也是自己猜不透心思的人,就是不知,她叫自己前来,究竟是要做什么了,难不成是真的关心皇上?上次及笄礼她为皇上挡剑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这缺少十五载的父女之情,真的可以维系住吗? “沈大人赤胆忠心,而本宫不过深居数载、无人相知,沈大人顾虑众多也是应当。”柳望舒有些自嘲道,而后倏地抬头,目光灼灼地望着沈星河,“虽说我对这凤栖国的确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呀,民安物阜、时和岁丰,普天之下,再没有比这更好看的景象了。我是真的希望,这份景象可以保留的久一些,再久一些。” 沈星河有些怔住了,柳望舒这般坦然,倒是显得自己心胸狭隘了。沈星河对着柳望舒作了一揖,朗声开口:“臣之前的确不是很信任帝姬,但臣看得出来,帝姬所言非虚。臣能告诉帝姬的,也没有多少,无非是,皇上极其痛恨南疆,帝姬勿要惹祸上身。” “多谢了,只是,不知父皇为何如此痛恨南疆?”柳望舒脑子不断转着,想着一些陈年的卷宗。 “臣不知。”沈星河毫不犹豫回答。 “嗯,不管如何,本宫还是要多谢沈大人了。”柳望舒微微颔首,转身欲走,临了,又回头补了一句话,“沈大人赤胆忠心,为民着想,本宫以为,沈大人是我凤栖国的希望!本宫很是期待沈大人将来在朝堂上为民请命的时候。” 沈星河心神微动,“多谢帝姬。” 第24章 伐南疆见解各不同 【底层人民的痛苦大多都是在此,明知征兵会有去无回,可这既是天家旨意,就只有遵从,笑着谢恩。累累白骨,成就了帝王霸业,可他们那过早消逝的人生,又会有谁祭奠?又该由谁偿还?】 随着柳容与的怒斥声传来,两个身着锦衣鹤服之人自寿康宫退了出来。 “老夫不问世事多年,没想到,帝师的心性倒是从来没有变过。”盛祁毓薄唇轻启,望着自己身侧这一位多年来的死敌。 “盛大人又何必阴阳怪气?”沈自熙理了理自己自己的衣袍,回望那人,笑着说道,“在早些年的时候,盛大人也不是没有率兵平乱过,怎么?在山林里待了几年,就变得如此妇人之仁了,连血性都被磨没了吗?” 盛祁毓倒也没有动怒,毕竟这老对头的脾气,实在是不敢恭维,刚才已经在殿内吵了好些时辰了,他可不想在这殿前继续丢人现眼。 不过话说回来,沈自熙这老匹夫还真是死性不改,不管遇到什么事,永远都是武力镇压为先。虽说在有些事情上,的确是一步都不能退让,但更多的时候,折中也不失为一种策略。 正是因为自己早年曾领过兵,才会更加明白,不管战争是输是赢,都会有太多人为此搭上性命。 底层人民的痛苦大多都是在此,明知征兵会有去无回,可这既是天家旨意,就只有遵从,笑着谢恩。累累白骨,成就了帝王霸业,可他们那过早消逝的人生,又会有谁祭奠?又该由谁偿还? 南疆在先帝在世时总是会隔几年征战一次,也许是元气大伤,也许是怨声载道,南疆在柳容与登基没多久便归顺了,这些年来,也倒是相安无事,互不干扰。 虽说有派去的探子时刻往回禀报着南疆的动向,可这次叛乱,还是来得让人猝不及防。只能说,南疆那边的人怕是早就有所察觉、暗自准备起来了。至于准备了多久,没有人知道。 何况,凤栖国休养生息多年,若真要起兵,军备怕是也会有隐患,倒不如议和,如此,在南疆附近的百姓也能避开这场祸事。 “帝师可真爱说笑,”盛祁毓眼睫微闪,目光如刀,“老夫只是以为,虽说帝师德高望重,但是呀,这做人呢,该是攒些福报的好。” “就不劳您老费心了,您还是先把自己管好吧!”沈自熙斜睨了盛祁毓一眼,慢悠悠地向前走着,“盛大人也算是入朝为官数十载了,不该触碰的逆鳞,就不要碰了,省得让皇上不高兴。毕竟你可算是皇上的异姓兄长了,别闹得太难看了。” 声音飘到了盛祁毓的耳中,盛祁毓只觉满是讽刺。 原来时光,是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以前他盛祁毓是不信这等言论的,可今日,他不得不信。 柳容与因为自己请求议和、反对开战而大发雷霆,怒斥、谩骂,往日不曾有过的话,今日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昔日那个宅心仁厚的三弟,为何如今非要对南疆开战,大有赶尽杀绝的意味呢?他实在想不通。 或许,那个三弟早就变了吧,早在白姝宁去世而他却选择幽禁柳望舒的时候就变了,不,或许更早。只是他一直走在回忆里,以为一切都还是最初的模样,也当真可笑! 盛祁毓低头静立一会儿,抬头,眼中再无半分犹豫的神色。 目视前方,拾级而下,盛祁毓早早就看见了正往这边走的沈星河。 说起来,这对父子还真是不像,盛祁毓摇头笑了笑。 沈自熙虽说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但他永远是那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对别人的见解嗤之以鼻,行事又太过武断,自视甚高。 可他倒是有个好儿子,彬彬有礼,温润如玉,武艺也是不在话下,比较难得的是,这孩子还心系民生,可惜了,摊上那沈自熙这么一个只顾利益的爹。 盛祁毓想想都替沈星河可惜,没办法,若沈星河不是那老贼的儿子,他倒是很想像教陆离一样教沈星河一些东西。 倒不是因为沈星河的身份而不愿意教他,只是,沈自熙该是要罚这个儿子和自己的死对头相交颇好了! “微臣见过忠义侯。”沈星河刚与昭懿帝姬说了几句话,回来便碰上了忠义侯。 沈星河心里清楚皇上方才是为何发怒,更是明白自己父亲与眼前这位大人在政见上多有不同,可他一想到那昭懿帝姬的话,莫名觉得,他该是同意这位忠义侯的,哪怕对立面站着的,是自己的父亲。 只因,他爱凤栖国这片生养自己的土地,也想着让这民安物阜、时和岁丰的日子持续下去。 “沈大人不必多礼。”盛祁毓轻笑开口,这孩子,的确让人喜欢得紧。 沈星河直起身子,作了一揖,朗声道:“方才家父在殿内所言,皆因一时之气,还望忠义侯不要放在心上。” “你倒是比那家伙懂事。”盛祁毓挑了挑眉,“那依你看,这该如何是好呀?” 沈星河刚因盛祁毓的调侃而有些无措,转眼盛祁毓便把这烫手山芋抛了过来。 沈星河有些苦笑,答是错,不答也是错。“忠义侯这般问,下官怎么答都是不好,忠义侯倒不如直说吧!” “说出心中所想便可。”盛祁毓微微颔首,这孩子倒是实诚,不失为可造之材。 “那下官就直言了,”沈星河点了点头,温声开口,“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既如此,倒不如让他们好过几天,免除性命之忧。” “不错。”盛祁毓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沈星河的肩膀,“你自己能想明白就好。”说罢,越过沈星河,往远处走去。 “盛大人,”沈星河倏地转头叫住了盛祁毓。 盛祁毓不明所以,“怎么,还有别的事要告诉老夫?” “微臣会尽力劝家父改变主意的,”沈星河一脸认真,“等皇上气消了,微臣也会再想想办法进言的。” 盛祁毓忍不住嗤笑一声,“你要能说服那老匹夫,算你厉害。” 沈星河被这话噎住了,有些窘迫地挠了挠头。 “不过凡事尽力就好,至于结果,我们能做的,只有接受。”盛祁毓收起笑,冲沈星河说道。 沈星河没有作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说了,你自己都知道该怎么做了,老夫再说下去就是浪费时间喽!”盛祁毓状似感慨一声,摇摇头,向远处踱步走去。 第25章 沈自熙谢绝白衣人 【欲念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一辆奢华的马车里,沈自熙倚在专门设的小桌案上,不自察地叹了口气,有些心烦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盛祁毓和他也算斗了大半辈子了,皇上因为他们二人的争吵而动怒,自己应该是高兴的,毕竟,这可算是那老狐狸回朝后首次吃瘪。 可是沈自熙现在一点儿都得意不起来。 柳容与今日的做法,实在是罕见。自己和那盛祁毓从前争吵过的次数根本就数不清,柳容与一向是帮两人打个圆场就过去了,若是争吵有些激烈,柳容与也偶尔会故作严厉地说上几句。 可今日他竟然对那老狐狸如此不满,那可是他柳容与一向都敬重的人啊!若不是顾及君臣有别,二人在朝堂上说不定都会以兄弟相称。到底是什么理由,足以让柳容与站在自己这边,非要攻打南疆不可呢? 莫非…… 沈自熙手指轻叩桌案,眸光微闪。 “帝师,到了。” 沈自熙刚有些头绪,便被外面赶车的小厮唤回了神。 沈自熙皱了皱眉,看来只能暗中派人去查一下当时的卷宗了,或许,那里面会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沈自熙下了马车,踱步朝府内走去。刚进府门,便有一小厮急急忙忙地迎了上来,在沈自熙耳边低语,“那位爷来了。” 沈自熙的脸色变了变,压低声音问道:“那人现在何处?” “已经在大堂候了一炷香了。”小厮也有些慌乱,让这位爷等这么久,指不定会怎么怪罪呢! “无碍,”沈自熙稳了稳心神,镇静说道,“让大堂附近的所有人都退下去,我先去会会他。” “是。”小厮朝沈自熙恭谨一拜后,便退了下去。 沈自熙缓步走进大堂,只见一白衣男子正坐在上座,悠闲地品着香茗。 “不知殿下驾到,微臣有失远迎,还望殿下勿怪。”沈自熙心里冷笑,面上却是不显,一副和颜悦色的好模样。 “帝师多礼了,”那白衣男子放下手中的杯盏,嘴角勾勒起一抹嘲弄的笑,“帝师这礼,本宫可受不起,帝师还是先坐吧!” 沈自熙慢悠悠地来到椅子边,却是没有落座,“不知殿下今日前来,有何指教啊?” “指教倒是谈不上,”白衣男子眼帘微掀,饶有兴味地说道,“本宫是看派来的那些个奴才都在帝师这里吃了闭门羹,所以专程来看看,帝师是不是真的身子抱恙?” “哦?”沈自熙低头思考了一瞬,随后猛地抬头,似恍然大悟道,“微臣就说怎么前几日睡下后,老是浑身难受,原来是有恶犬在门口叫个不停呀!” 那白衣男子脸色微变,却是不慌不忙道,“帝师的三寸不烂之舌,本宫是早就领教过了。今日前来,是想和帝师商量要事,还望帝师给本宫一个面子。” “殿下还是别这么说,”沈自熙有些被吓到似的,苦笑着开口,“微臣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微臣是几斤几两,自己心里还是有底的。” 白衣男子冷笑一声,抬眼望向沈自熙,“帝师是个聪明人,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沈自熙坦然一笑,“微臣谈不上聪明,可也活了大半辈子了,好歹没有那么痴傻。老臣斗累了,只想好好地安享晚年,殿下该是会可怜老臣的这份心吧?” “沈自熙。”那白衣男子终是忍无可忍,拍案而起,怒视着沈自熙,“你以为你谁也不投靠,就能谁都不得罪吗?党派之争,你沈自熙根本就是避无可避。” “那便到时候再说。”沈自熙一脸的淡定从容。 白衣男子平复了自己的怒气,轻笑一声,“你沈家,注定牵扯其中,倒不如早做打算,免得到时候后悔。” 白衣男子说着又拍了拍沈自熙的肩膀,“您是德高望重的帝师,您家公子又是前途无量的重臣,认对了主子,才能走得长远,沈家这座大宅才能屹立不倒,您说呢?” “殿下倒是为老臣考虑得很是齐全。”沈自熙冷冷开口,“不过,这既与我沈家的兴衰荣辱相关,老臣自己就会想办法处理好的,就不劳烦殿下关心了。” 白衣男子听闻,只觉好笑,“帝师这般推却,难不成,您当真以为,就太子那德性,也能登上皇位?” “不管是谁登上那个皇位,老臣都没有资格评判,还望殿下慎言。”沈自熙皱了皱眉,这人真是比那老狐狸还难缠! “得了,帝师也不必如此,您再好好考虑考虑,毕竟,本宫能给你的,他柳聿晟未必可以。”那白衣男子笑得狡黠,随即转身往外走去,朝后面摆了摆手,“帝师就不必送了,本宫随时等帝师的好消息。” “老臣送殿下一句话,”沈自熙望着那背影,轻声开口,“欲念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那白衣男子听到之后只是微微一笑,不以为意,接着向府外走去。 沈自熙见那白衣男子走远了,转身去了书房。 书房里,一人身着黑袍,跪坐在墙角那侧,手里正忙着擦拭一个精致的小花瓶。 那人半张脸上戴着铁制的面具,剩下的半张脸隐在黑袍上的帽子里,让人看不真切。 沈自熙一推开门,便看到了那人。 沈自熙一步一步走了过来,蹲下平视那人,“小哑巴,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那人听到沈自熙的声音后,立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望向那双眸子。 原本隐于黑袍里的半张脸显露了出来,很是明丽清秀,该是让无数人倾慕的模样。 只是不知,那面具掩盖下的半张脸,又该是怎样的面容? 被唤作小哑巴的女子认真冲沈自熙点了点头。 沈自熙温和地笑了笑,“我需要你去皇宫拿一些陈年的卷宗。” 那女子歪了歪头,有些不解地看向沈自熙。 “若是拿不到,便不要勉强,全身而退就好,”沈自熙很是好脾气地开口,“至于为什么,你知道的越多,怕是对你越不好。” 那女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拉过沈自熙的手,一笔一划地写下:你要哪一年的? 沈自熙笑着回答:“文昌三年。” 那女子点了点头,写下:放心。 沈自熙心情颇好,拍了拍那女子的手,然后又倏地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把先帝柳霏在世时的一些卷宗也拿过来。” 那女子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征和二十九年。”沈自熙低沉开口。 第26章 添误会舒离生隔阂 【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日铺,平江路。 街上如往常一般熙熙攘攘,偶尔还会传来一阵喧嚣声,可这依然磨灭不了来来往往的行人来这条路上的兴致。 小桥流水,粉墙黛瓦,街道临河,青石铺路。漫步其中,不禁让人心旷神怡,也难怪会有这么多人了! 可柳望舒却没有这个心思驻足欣赏。她的时间不多,千万不能让珺姨发现。毕竟有些事情,还是必须要亲自去查证一下。 正快步走着,前面的一处阁楼上却传来一阵惊叹声,随即有大批人朝阁楼那边的小桥附近涌了过去。 而这些人,貌似都是……妙龄女子? 柳望舒皱了皱眉,她并不关心发生了什么,只恼这群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柳望舒心里很是不快,正要从边上挤过去的时候,人群中心那人倒是眼尖地看到了她。 “那位红衣姑娘请留步。”一句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柳望舒。 柳望舒脚步微顿,却是没有转身。原来是他,那他这是又想做什么? 周围人有些疑惑地望向柳望舒,不知都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柳望舒面色不虞,众人的打量实在是让她很不舒服,只好转身望着那让她陷于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 那人一袭青衫斜倚在身后的围栏上,嘴边带着肆意的笑,一匹白马很是温顺地跟在他的身后,远远望去,就像一幅美好的画。 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柳望舒脑中忽的就闪出这句话来。自己先前倒是没注意,他也有这样一副好皮囊。 也是,他是百姓口中的少年丞相,亦是不少姑娘心中的如意儿郎,风华内敛,当世无双,清古冶艳,秀润天成。这样的一位公子,该是让人心生欢喜的吧,那些姑娘娘刚刚那般做法,想来也是不足为奇了。 那人和颜悦色,朝着柳望舒温声开口:“不曾想,今日竟在此得见故人。” 那人说话的语气非常柔和,不禁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柳望舒却只觉如芒在背,这人是把自己当挡箭牌了啊? “公子应当是认错了。”柳望舒在众多嫉恨的目光中轻声开口。 “哦?”那人却是一步一步走了过来,直到快凑到柳望舒身上才堪堪停步。 柳望舒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 那人却是得寸进尺,微微俯身,细细端详起来柳望舒,“可本相看着,姑娘和本相所言的那位故人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 “那丞相大人怕是该寻访名医、好生将养了。”柳望舒薄唇轻启,很是不给陆离面子。她时间紧得很,陆离是在这胡闹什么? 陆离倒也不恼,依旧好脾气地开口:“那姑娘可否陪同在下去前面的医馆走一遭?毕竟本相是百官之首,若是因为生病不能做好表率,那可真是对不住黎民百姓了。” 言下之意,你柳望舒要是不陪我走,你就是对不住黎民百姓的罪人! 柳望舒在心里狠狠地啐了陆离一口,轻笑一声,“丞相大人还真是心系百姓。” 陆离挑了挑眉,“多谢夸奖。” 柳望舒见那人如此行径,竟被气笑了,“那丞相大人,请吧!” 陆离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带起一抹得逞的笑,朗声冲身后喊了一声,“穆枫,记得把本相的逐月带回去。” 逐月?倒也算是个好名字。走在前方的柳望舒如是想着。 陆离快走几步,跟上了柳望舒,和她并肩前行。“姑娘今日出来,是办事还是闲逛呀?” 柳望舒没好气地开口:“丞相以为,我和您一样得闲吗?” “那倒没有,”陆离看那人有些不高兴地开口,反而觉得更有趣了,故作严肃地说道,“毕竟姑娘你一直都在忙正事。” 柳望舒瞥了陆离一眼,没有说话。 陆离倒是兴致很高,也不管柳望舒应不应他,一路上喋喋不休。从家事聊到朝堂,从吃食聊到景象,就没有闲下来过。 柳望舒有些头疼地拐到一旁无人经过的小巷,看着跟随自己拐进来的陆离一脸不悦,“陆离,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离一脸兴味,这小丫头终于撑不住了,“不知帝姬是要去做何要事?” “与你无关,还有,不许跟着我。”柳望舒恶狠狠地望向那人,冷声开口,随即扭头就要往外走。 陆离想到她刚刚那故作凶狠的模样,只觉好笑,但看着她那么毅然决然地往外走,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道:“不该招惹的人,帝姬还是避远一些好。” 柳望舒停下脚步,回头望向那青衫少年,“你知道我要去找谁?” 陆离答非所问:“本相记得当初提醒过帝姬,他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角色。” 柳望舒目光微变,眼神寒凉。 “帝姬貌似对他很是上心?”陆离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慢悠悠地开口,“先是与木羲和酒楼相聚,后是借机结识他的胞妹木灵,这些都是在帝姬的计划之内吗?” 柳望舒心中一惊,本想质问陆离为什么知道这些,却在听到陆离说自己借机结识木灵时,一下子觉得如坠冰窟。 结识木灵,并非自己的本意。但自己的确是打心眼里想交这个好友,想和这个纯粹的女子做朋友。 可是呀,先是木羲和的警告,现在又是陆离的质问。 原来,他们都是这样以为的呀,木羲和是,陆离也是。 他们都以为自己是别有用心地接近木灵,以为自己是有所图谋才结识木灵。原来,自己是那么不堪呀! 她原以为,就算自己和陆离不是好友,也是能和平共处的,因为这个男子身上总是有烟火气、有人情味,所以,他才会不分平民贵族,都能相处得好。可是,轮到自己身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也对,她柳望舒光是这十几年的活法,就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又有什么立场,让别人以看平常人的眼光来看待她呢?又不是没被人指指点点过,而今又难受个什么劲呀?她柳望舒绝不要乞求别人的怜悯,更不要流着泪好让他人笑话。 可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实际上又是另一回事。尽管心里给自己说了好多话,柳望舒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倔强地抬头,不让那眼里的热泪滚落出来。 陆离没想到柳望舒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时慌了神,“我刚刚一时着急,口不择言,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哭呀!” “本宫不会哭,”柳望舒死死地瞪着那人,尽管眼前已有些许的模糊。 “是,是,是,帝姬没哭。”陆离赶紧顺势哄着。 柳望舒听到这里更是生气,他陆离摆明了是羞辱自己,不由怒火中烧,“丞相大人,本宫的确是对木羲和上心,但,这又与你何干?” 陆离有些愣怔,“你别生气啊,你听我说……” “本宫还有要事要忙,实在耽搁不起。”柳望舒出言打断陆离,有些执拗地向外走去,任凭陆离在身后唤她。 陆离一人愣在原地,自己到底是哪句话说错了呢?通过他的观察来看,她的确对木羲和很是上心呀,若不是提前计划,难不成她对那木羲和……想到这,陆离连忙摇了摇头,“不会的,自己这是想什么呢!” 走出小巷以后,一滴泪终是落了下来,“柳望舒,你可真是没用。”红衣女子有些气恼自己流泪的举动,握拳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 柳望舒有些垂头丧气地低头,倚在墙边,等到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后,才抬步往街道上走去。 身后的青石板上,却是又响起了脚步声。 第27章 逢祭日羲舒各出招 【世间恶人不多,我算一个。】 木羲和放下手中已被翻过多遍的卷宗,起身。 旁边候着的人随即打起精神,望向他。 “守着此处。”木羲和越过那人,往对面的书架走去。 “是。”那人警惕作答。 木羲和走到书架前,微微转动书架上的一处香炉。 一道暗门随即悄无声息地打开,窗棂透过的日光隐隐照亮那一条黢黑的密道,森然之气迎面而来,仿若深不见底的深渊,欲将人拖入黑暗。 木羲和有些毅然决然地走了进去,既然有人那么想知道他的秘密,不好好招待她倒是自己这个东道主的不是了! 柳望舒来到大门紧闭的淮安王府,心下有几分犹豫,她知道自己此举委实有些冒险,但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 正在踟蹰之际,府门却是开了,一个随从模样的人走了过来,朝柳望舒作了一揖,“奴才参见帝姬,世子已是恭候多时了。” 柳望舒记得眼前这个人,上次请自己去醉霄楼一坐、见他家主子的就是他,看来,这个人倒是木羲和的心腹。 柳望舒微微挑眉,“那就劳烦小哥带路了。” 陈永神色不明地笑了笑,“帝姬严重了,不过小的还有事要忙,怕是不能为帝姬引路了。” 柳望舒心下一沉,这木羲和是想给她下马威吗? “不过淮安王府也不大,帝姬直走,左转,便能到世子的书房了。”陈永看着那人面色不虞,适时开口,毕竟眼前这位和自己主子一样不好得罪。 柳望舒没有理会眼前的人,径自上前踏入了淮安王府。 本是初春时节,府内却无端透露出一股森然的寒意,一路走来,没有遇见过任何人,饶是柳望舒在渌水轩待了十几年,也还是忍不住发怵,这里,实在是不像世子居住的地方。 忠义侯府尚且种些松柏,这里却是一大片的空空荡荡,风吹过时,就像有人在耳边低声啜泣一样。 柳望舒皱了皱眉,若不是自己早有准备,怕是会被眼前的光景吓到。 拐过拐角,有一处水潭,可是看去就是一潭死水,毫无生机,如同自己现在的境地。 柳望舒心中暗自发笑,这木羲和,的确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时,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低语声与脚步声,在这空荡荡的宅子里,显得尤为突兀。 “怎么这么不长记性,若是被世子发现你在书房附近,怕是活不过今晚了。”一个温厚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应该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有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接话,“福伯,我是新来的,不太懂这里的规矩,求求您别告诉世子,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会来书房这边了。福伯——” 柳望舒挑了挑眉,循着声音找去,那两人见柳望舒前来皆愣住了。 还是那位老人先反应过来,朝柳望舒拜了一拜,“不知贵客驾到,有失远迎。” 旁边那位小丫鬟倒是吓得不轻,不知如何是好。 柳望舒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没事,都起身吧。” 那位老人点了点头,“那老奴就先下去了。” 柳望舒打量着眼前这位被称作福伯的人,举止沉稳、眼神透着一股久经世故的精明,不禁勾唇一笑,“下去吧。” “是。”那福伯忙拽着身侧不知所措的小丫鬟退了下去。临走前,若有所思地朝柳望舒这边望了一眼。 柳望舒叹了口气,她知道为何今日前来几乎不见那些下人,也知道为何那小丫鬟被发现后那么地战战兢兢。 可她实在是等不起了,端月廿五的伤,她因为身子本就虚弱,足足养了两个月才大好,珺姨还整日看着她,生怕她再出个什么意外,今日难得避开珺姨,她必须把这件事弄清楚。 哪怕今日,是仲月十五。 今日,自己势必会惹木羲和不快,可她等不起了,再等下去,那安姽婳的手就要伸到自己身上了。 明知是陷阱,可自己却毫无办法,只能往进跳。 柳望舒有些痛恨自己此时的无能,若让自己逮到机会,绝不会让他木羲和好过。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书房门口。 柳望舒伸手敲了敲门,“世子?” 没有人应声。 柳望舒再次开口,语气中已有些许不耐,“木羲和。” 仍旧没有人回应。 柳望舒伸手将门推开了一条小缝,冷风顺势凶猛涌入充斥着熏人酒意的书房之中,房门也倏地被冲开,带动着桌案上的书页哗哗作响,好不骇人。 刹那间卷起散落在地上的白色纸钱,四散开来,好似翩然欲飞的白鸟,引人跟随,又好似索人性命的恶鬼,让人却步。 柳望舒面色微变,看向桌案旁边那人。 木羲和斜倚在桌案一侧,闭目而卧,脚下是数不清的酒坛和纸钱,时而眉头紧蹙,好似陷入了梦魇。 柳望舒稳了稳心神,木羲和早就知道自己回来找他,自己也想过会遇到怎样的刁难,甚至是明刀暗箭,自己也是想过的,却不曾想,会看到这样一副光景。 是啊,他木羲和也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也会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自己饱尝丧母之痛,他木羲和也不是没有体会过。 文昌三年仲月十五,淮安王木清的骨灰经人送回凤都,与淮安王妃苏荷一同下葬。 当时的木羲和,年仅三岁,在屋里哄着尚在襁褓中啼哭不已的胞妹。从始至终,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柳望舒脑海中回想着珺姨告知过的有关木羲和的事情,心下只觉凄凉。 自己是不是太过残忍了,才会想着在这他容易放下心防、不似平日警醒的一日前来。 什么今日才能避开珺姨,不过是借口罢了。 她就是因为知道自己从小在娘亲的祭日会有多脆弱,才会想着趁此机会来撬开木羲和的牙关。 自己果然是很容易令人生厌呢,就连自己都这么觉得,柳望舒笑了笑,却感觉心里很是难受,让人闷得慌。 不知怎么地,柳望舒心念一动,竟走到木羲和的跟前。 蹲下来,平视那人。 那人睡着后不似平日里那般惹人厌恶,难得有些卸下防备,头倚在桌案上好像让他有些不舒服,他皱眉嘟囔了两句,动了动身子,便又安静了下来,满身的酒气让柳望舒很是不喜,可柳望舒清楚地看见,他那眼睫上似有晶莹,无端让人觉得心疼。 柳望舒被自己心底的想法一惊,慌忙移开自己的视线,目光在划过身后的一道敞开的暗门时停了下来。 那道暗门正对着柳望舒,好似地狱修罗。 柳望舒方一转身,木羲和旋即缓缓睁开双眼,抬眼看向那红衣女子,看不出是喜是忧。 柳望舒其实是有些怕黑的,渌水轩常年阴冷,少见日光,自己小时候还老做噩梦,以至于每晚必须点上蜡烛才敢入睡。 先前因为陆离那人耽误了太多功夫,现下已是快到日入了,屋内没有点灯,有些昏暗。 看到那血盆大口一般的暗门,柳望舒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往后一退,险些摔到木羲和的怀里。 扭头看木羲和,他却还是一副闭目休息的模样。 柳望舒现在怎么还会不明白这请君入瓮之举,方才的惊惧也没有了,气得伸手推了一下那假寐之人的肩膀,“本宫可是惜命得很,世子如此做派,不觉太过卑劣了吗,这和那些小人又有何区别?” 那人轻笑着捉住柳望舒的柔夷,凤眸轻抬,“世间恶人不多,我算一个。” 屋外,残阳如血。 屋内,剑拔弩张。 第28章 闯暗道望舒逢搭救 【暗道阴冷,不断有冷风吹过,可腰间残留的余温明明白白地告诉柳望舒,方才的惊险,不是梦,方才的眼前人,也不是梦。】 柳望舒皱眉轻轻挣扎了一下,木羲和便松开了手,仍旧斜倚在那桌案上看着她。 柳望舒愤愤地看着眼前的人,若不是自己有些怕黑,多想了一下,怕是会着了这木羲和的道了。 木羲和眸色迷离,眼中倒映着柳望舒的身姿,面容上却是无悲无喜,让人猜不透当中的意味。 “帝姬可真是会挑日子!”木羲和的嗓音有些哑,带着一丝醉意。 然而柳望舒望向他那双凤眸,眼底却是一片清明,哪里有半分喝醉的样子。 “不比世子。”柳望舒轻嗤一声,使力起身,俯视着那玄衣男子,一脸的玩味。 木羲和用胳膊支着头,往后仰了仰,薄唇轻启,“微臣实在是有些醉意,不便起身,帝姬不妨坐下来聊聊?” “世子有话不妨直说,本宫一向不喜与酒鬼同坐。”柳望舒挑了挑眉。 木羲和低沉地笑了两声,“帝姬莫不是在害怕?” “害怕又如何?激将法在本宫这儿可没什么用。”柳望舒依旧直立着,浅笑嫣然。 “唉,原来激将法的确不管用呢!”木羲和叹了口气,一副苦恼的样子,原先撑着头的那只胳膊放了下来,随手拿起桌上的几张书页,状似不经意地抖了两下,“就是不知这几张破纸能否入了帝姬的眼了?” 柳望舒眼神眯了眯,有些不甘心地来到了木羲和的对面,正襟危坐。 木羲和轻笑一声,随即自顾自斟起了酒,没有说话。 柳望舒的眼神落在那几张有些泛黄的纸张上,她今天来,可不是为了看木羲和喝酒的。 正想着呢,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小些的酒坛,柳望舒蹙了蹙眉,不满地从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中接过。 木羲和又从脚边拿起一个尚未开封的酒坛,朝柳望舒幽幽开口:“记得上次在醉霄楼时,帝姬不满微臣独占美酒之举,今日特意为帝姬留了一坛上好的七日醉,帝姬可要好好尝尝。” “哦?”柳望舒轻啜一口,辛辣之气顿时涌入喉头,待过上一瞬,舌尖上又有些微甜,满是回甘,怪不得那么多人爱饮酒呢,这样尝来,倒也不差。 柳望舒又仰头喝了一大口,算上来,这是她第二次喝酒了。 先前在渌水轩,自己根本无缘饮酒。 后来在醉霄楼,自己逞一时之气,饮了一杯,满嗓子的不舒服。 原以为,不会再与他对饮了,可今日细细品来,若是不喝,倒是辜负了这美酒。 “本宫还以为世子是为了让本宫的主子喝呢!”柳望舒望向那人,忍不住笑了出声。 望月阁相见之时,他木羲和便是认错了人,还拿这七日醉来试探她。 当时倒是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会坐在一起喝这七日醉。 哪怕,此刻都是阴谋。 木羲和伸手按住了柳望舒正要往嘴边送的酒坛,温润一笑,“就算这是专门为帝姬准备的,帝姬也不宜多饮。这七日醉现下尝起来没什么,可这后劲倒是大,曾有人因畅饮此酒而醉倒数日。帝姬身份尊贵,微臣可不想因此而遭皇上的诘问。” 柳望舒嘲讽一笑,顺势松开了手中的酒坛,木羲和稳稳地接住,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柳望舒的身子却向前倾了倾,近到能清楚地看见这眉目如画的男子那眼底一闪而过的诧异。 醇郁的酒香和柳望舒身上淡淡的暗香混合在一起,弥漫在二人的气息间,竟是如此地幽深雅致。 木羲和长眉轻扬,显得有些悠然,也不在意先前要说什么了,饶有兴致地凝视着身前的女子。 “本宫若是喝醉了,那也是托世子的福。”柳望舒朱唇微启,一副娇嗔的模样,“世子本就知道本宫今日是专程来听故事的,还故意用美酒来迷惑本宫,险些让本宫忘了正事。” 木羲和看着身前撒娇一般的女子,眸色微深。 柳望舒和如没看到那人的反应一般,又往前近了一些,笑意盈盈,“世子,不打算满足本宫心中所想,以示赔罪吗?” 木羲和放下手中的酒坛,随意将手撑在了桌案上,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挑起柳望舒的下颔,嘴角噙着微微的笑意,“帝姬既说出了这番话,莫不是想要微臣以身相许?” 柳望舒有些怔愣,面色一热,忙不迭推开了身前的人,自己也险些向后摔去,“木羲和,你放肆!” 木羲和却很是肆意地笑着,说不出的得意,“帝姬这扮猪吃老虎的本事,怕是还要抽空多学一学。” 柳望舒听得额上青筋一跳,扮猪吃老虎,他木羲和可真是会贬低别人、抬高自己! 柳望舒稳了稳心神,平复了自己的怒气,“本宫再怎么学,也比不上世子天赋异禀。” 木羲和如何能不明白这话中的讽刺,却也不恼,依旧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帝姬可莫要妄自菲薄,毕竟,帝姬可是微臣最看重的柳家人了。” 柳望舒心中一惊,果然,是和皇室之人有关,面上却是无悲无喜,“先前世子送给本宫的匣子,已是让本宫惹了一身麻烦,若不是本宫警醒,怕是早就成了他人的刀下亡魂。而今,世子竟是看重本宫吗?” “当然,”木羲和不甚在意地一笑,“微臣明知先皇后之死到底是何原因,却眼睁睁地看着那罪人登上后位,心有不忿,特此告知帝姬,自然也是心系帝姬安危,看重帝姬。” 柳望舒双手紧攥自己的衣裙,告诫自己要沉稳。 借刀杀人,何时能说得这般高尚了?他木羲和明明就是想看自己与柳聿晟斗个两败俱伤。 柳望舒深呼一口气,“世子想借本宫之手去做一些为人不齿的事情,怕是也该拿出点儿诚意出来。” 木羲和摇头轻笑,缓缓起身,“微臣早就把诚意摆在帝姬眼前了,是帝姬不要。” 柳望舒的眼神飘向了身后那暗道的大门,随即转回了头,去拿桌案上那几张泛黄的书页。 仅看了一眼,柳望舒就将那书页揉成一团,扔到了一旁。那上面,尽是一些没用的记载。 柳望舒理了理衣裙,起身望向那人,“那不知世子可否陪本宫走一趟?” “帝姬莫不是怕黑?”木羲和一点儿都没有要陪同柳望舒进那道暗门的意思。 “本宫才不会怕这些。”柳望舒斜睨了木羲和一眼,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朝那道暗门走去。 此时日落西山,天地昏黄,万物朦胧。 书房里已是昏暗无比,若不是木羲和也在这里,柳望舒是万万不会进来的。 而今,只能硬着头皮往进走了。 柳望舒手心里已满是冷汗,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人。 那人却是缓缓阖眸,转过了身。 只能赌一把了。 柳望舒回身看向那深不见底的深渊,小心翼翼地往里踏了一步,没有什么暗器之类的声音。 柳望舒又忐忑地往里探了两步,依旧平安无事。 不该如此呀,这里不该是有机关的吗? 四步,五步…… 在走到第十步时,暗道的尽头陡然生起一团烈火,火龙迅速向前蔓延开来,照得整个暗道通明。 柳望舒倒吸一口凉气,扭头便要往回跑,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个胸膛上。 柳望舒被撞得向后倒去。 眼前的人却伸出左手环住了柳望舒纤细的腰肢,极快地将柳望舒带到怀里,旋了半圈,远离那火龙,同时用右手按下了嵌于墙间的一个机关。 方才的火光映得眼前人的脸有些发红,柳望舒有些没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本应在桌案那边的木羲和。 身侧有一道石门落下,轰然闭合,将火龙隔绝在外。 暗道又恢复了方才那般浓得化不开的漆黑。 柳望舒有些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黑,什么都看不见,却清晰地感受到了,环在自己腰间的那手传来的灼人的温度。 柳望舒只觉自己的脸比那会儿更烫了,扶住墙努力地站稳。 而那本来环在她腰间的手,瞬间松开。 暗道阴冷,不断有冷风吹过,可腰间残留的余温明明白白地告诉柳望舒,方才的惊险,不是梦,方才的眼前人,也不是梦。 第29章 翻旧事羲舒暂合作 【施以援手是他,请君入瓮也是他,舍身相救是他,幕后黑手也同样是他。】 一室静谧,二人长久不语。 柳望舒靠在墙面,本是可怖的暗道,却因另一人的存在而心下稍安。 柳望舒看不清那人的神色,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施以援手是他,请君入瓮也是他,舍身相救是他,幕后黑手也同样是他。 一想到方才那人揽自己入怀,柳望舒只觉心烦意乱,不自察叹了口气。 “帝姬不是怕黑吗,也不开尊口一问,是打算就在这儿待着了?”木羲和揶揄的声音自身侧传来。 柳望舒更是心有郁结,若不是他木羲和,自己又怎会在这暗道里?冷哼一声,不满地说道:“相信世子心中定有思量,本宫就不添麻烦了。” “原来帝姬竟这般信任微臣。”木羲和朝柳望舒身边走近一步,“那微臣就谢过帝姬了。”说着俯下身来,一手撑着墙,将柳望舒禁锢在自己的身前。 柳望舒有些恼怒,看向黑暗中那双眸子,“世子还请自重。” 话音刚落,柳望舒便听到耳边传来机关响动的声音。 木羲和放下方才上前旋转那方机关的手,缓缓起身,轻笑开口:“帝姬方才说什么?” “无事。”柳望舒有些窘迫,恨不得将眼前这人灭了。 石门再次开启,不再有骇人的火龙跑出来,身侧却有点点火星跳跃,带来片刻的温暖,让人恍惚。 木羲和拿出了火折子,向前走了两步,却没有听到那本应跟在自己身后的脚步声,回头望向那本就害怕至极还强装镇定的女子,默了一瞬,温声开口:“怎么,真的不走了?” 柳望舒抿了抿唇,有几分犹豫地走上前来,朝木羲和瞥了一眼。 虽说木羲和刚刚也算救了自己,自己暂时是无性命之忧,可这暗道的尽头,谁知道会是什么呢? 柳望舒攥紧自己的衣裙,不住地安慰自己,再差也不会死,那又在担心什么?大不了,临了再拉个垫背的,柳望舒的眼神忍不住飘向身边那人。 “帝姬放心,微臣可不想英年早逝。”木羲和没有转头,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那飘过来的的视线,嘴角微勾。 火光明灭不定,给木羲和的身上镀上一层柔光,难得添上了一份温和,细看之下,好似岁月静好。 柳望舒跟着身边那人,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起初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的,那人却是一脸的淡定从容,自己不禁也跟着放宽了心。 待走到尽头,柳望舒有些哑然。 木羲和上前点燃了桌上的烛灯,一脸兴味地回身看向柳望舒。 这里和书房的布置并无二致,若说略有不同之处,便是没有那酒、没有那纸钱,大概,那书架上的书册也是不一样的。 “世子可真是好兴致。”柳望舒嘲讽开口,朝那书架走去,“本宫以为,若是世子再在这暗道建一所淮安王府,倒也不错。” “微臣只是不喜有人进书房打扰,”木羲和也抬步向书架旁走来,“以免影响微臣潜心看书。” “世子天资聪慧,会的东西可比这书里的东西多多了,”柳望舒随手拿出一本书册,漫不经心地翻了两下。 “天资聪慧也不能成事,若有帝姬相助,才是万无一失。”木羲和从书架另一侧拿下来一本泛黄的书册,书角已有些微微卷曲,伸手递到了柳望舒的面前,“帝姬想知道的东西,应该会是在这里,包括,微臣的一个秘密,也在这里。” 柳望舒看向对面那人,却根本辨不清他的神色,不知是恶鬼还是贪狼,垂眸伸手接过。 木羲和却是没有放手,仍旧抓着书册的一角,“帝姬可是想清楚了?帝姬今日此举,可是要和微臣共同进退了。” 柳望舒心里一颤,她如何能不明白木羲和的意图,可现在的她,能做的只剩下接受,也只有接受,“本宫自是想明白了的,只要世子别背地里耍阴招就好。” 木羲和挑了挑眉,放了手。 柳望舒拿着书册,往桌案旁走去。 灯下翻阅书册的那只纤纤玉手,不自觉握住,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带出几分血迹,秀眉微蹙,一脸愁绪。 木羲和走近柳望舒,不由分说地将她的手掰开,低头扯了一块衣角,随即认真地为柳望舒包好。 抬起头,只见柳望舒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眼眶有些发红,木羲和有些好笑地问他,“怎么,帝姬看到这些,除了解惑之余,莫不是觉得可怜微臣了?” “我……”柳望舒恹恹地抽回手,揉了揉额头,忽而低沉开口,“若这些都是真的,本宫也是不会可怜你的。” 木羲和低沉一笑,“没事,能让帝姬念着这些旧事,必要时手下留情,微臣还是赚了的。” 柳望舒抬头看入那双深邃的眸子,“本宫说了,本宫是不会可怜你的,那不是本宫的债,没有理由要本宫去还。” “好,”木羲和点了点头,“帝姬这般说也无碍,微臣照样会帮帝姬得偿所愿。” 柳望舒没有作声,拿起烛灯朝外走去。 原来,真相从来是这般残酷。 原来,任谁都是命运的棋子。 那自己呢,自己会有何下场呢? 柳望舒不敢想,只想赶快逃离那让人压抑的地方。 直至跌跌撞撞地走出暗道,推开书房紧闭的那扇门,迎面吹来的冷风才让柳望舒感到一丝真实。 柳望舒深呼一口气,脑袋有些发晕,任凭自己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可今日所见,仍是出乎意料。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木羲和施施然走上前来,“帝姬没事吧?” “本宫以为,世子该是满意所看到的一切的。”柳望舒冷眼以对。 “微臣只是满意帝姬做出了明智之举罢了。”木羲和微微颔首。 “世子……”柳望舒刚想讽刺两句,便被一阵呼唤声打断了。 “哥,”木灵站在不远处朝这边喊道。 待走近后,木灵看到柳望舒也在,有些不解,“望舒,你怎么在这儿?” “灵儿,不得对帝姬无礼。”木羲和咳嗽两声,没想到,这柳望舒和自己妹妹已经这般熟稔了。 木灵没有注意到哥哥的提醒,反是将目光落在了柳望舒的手上。 木灵眯了眯眼,若没看错,那布料……好像是哥衣服上的? “我今日不过偶然路过淮安王府,故进来拜访一番。”柳望舒对着木灵笑了笑。 “嗯,知道了。”木灵在二人身上打量了一番,嬉笑着上前挽住柳望舒,“你要是专程来找我哥,却不看我,那本小姐可是要不高兴了。” “灵儿!”木羲和真是对这妹妹有些头疼。 柳望舒和木灵和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聊起了闲话。 木羲和面色不虞,径自站在那里。 柳望舒扭头看到那人成功沉下来的脸色,得意地勾了勾唇,回头朝木灵说到,“今日天色已晚,我要是再不回宫就该受罚了。” 木灵有些恋恋不舍,“那你下次出来,记得来找我。” “好。”柳望舒扭头欲走。 木灵却是又拽住了她的胳膊,“这天色都黑了,你一个弱女子,多危险呀,我去送你吧!” 柳望舒瞥了木羲和一眼,笑道,“不用了,我有随从的。” “骗人,你身边就没带人,”木灵有些认真地说道,说完还扭过头征询了一下木羲和的意见,“哥,你说是吧,这么晚了,望舒一个人回去,多不让人放心!” “是。”木羲和无奈地应声。 柳望舒不知该如何开口,若是让木灵送自己,木羲和该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吧,再者,自己总不能说自己有暗卫跟着吧! “你看,就让我送你吧!”木灵说着就要拉起柳望舒的胳膊往外走。 “灵儿,”木羲和皱了皱眉,“哥让陈永送她,你放心吧。” “那好呀!”木灵眼中满是狡黠。 木灵凑近柳望舒的身侧,轻声开口,“其实我还真没把握能打跑可能出现的坏人,不过你放心,陈永绝对能安全护送你回去。” 柳望舒心下了然,原来这是把木羲和摆了一道,真是大快人心! 木羲和常年练武,听力自是极好的,把自家妹妹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有些愤愤地朝柳望舒望了一眼,但还是开口喊道,“陈永。” 陈永快步走上前来,“主子?” “务必将帝姬安全送回。”木羲和眼中似有怒气,一字一顿地开口。 “是。”陈永心下虽不明白为何如此,却也只能领命。 柳望舒冲木灵眨眨眼,很是步伐轻盈地走了出去,看着就是心情颇好的样子。 待柳望舒走远后,木羲和刚要回屋,便被木灵拽住了衣角。 “哥,你不喜欢望舒吧?”木灵有些犹豫地问出口。 “自然。”木羲和不知他这妹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竟问出如此荒谬的话。 “那你能不能别利用她?”木灵咬了咬唇,终是说出了那句话。 “我利用她?”木羲和气急反笑,“她玩弄人心的时候,你根本就看不见,现在跟我说让我别利用她?” “哥,”木灵有些艰难地开口,“我虽是从小被你保护得很好,可我也不傻。我知道你对她一直有敌意,可我也知道,你的书房除了你和陈永,从来不会让别人进,进者,要么,是利用致死,要么,是痛不欲生。你既不喜欢她,便离她远一点,好不好?” 木羲和看着为那柳望舒说情的妹妹,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唇角微动,却只是说道,“你先回去吧。” “哥!”木灵朝那人的背影大声喊道,而回应自己的,只有那书房门“嘭”的一声闭合的声音。 木羲和有些烦躁地坐在地上。 房里的酒味还没有散去,正如自己身前,无意沾染的那个女子的香气一样。 第30章 忆往昔孙绍颇感怀 【也不知她到底有多少次的独守空房,多少次的担惊受怕,多少次的暗自垂泪,多少次的望断天涯。】 月明星稀,霜满野,军帐之内,却是愁上愁。 孙绍放下手中的战报,咽下满心的苦涩,长长地叹了口气。 自己的熊心壮志,早已被接二连三的噩耗消磨殆尽。 丽月的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孙绍从来就没有想过的事情。 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了,就孙浅那么一个女儿,从小怕她磕着碰着,各种呵护,生怕她哪里不顺心,谁想到一朝不慎,竟会遭此横祸。 刚刚得知女儿遭遇不幸时,孙绍真是恨不得带人把那座山给夷为平地。 可冷静下来以后,这事情闹大也不好,若是让太多人知道自己女儿清誉被毁,那自己女儿可怎么见人呀? 至少现在人还活着,不是吗? 孙绍和自己夫人生怕女儿想不开,让其他的下人都退了下去,离女儿的房间远远的,生怕女儿听到各种闲言碎语,整日里陪着哄着。 女儿却只是一直在床上躺着,也不说话,也不哭闹,呆呆地睁着眼睛望着房顶,安静的像是睡了过去一样。 孙绍很是清楚地感受到了,女儿眼中曾有的明媚与狡黠没有了,只剩下了死一般的空洞与苍白。 就这么忐忑不安地过了两天。 到第三天的时候,天还没有亮,还是五更天,女儿却突然起身了,委屈巴巴地说肚子饿了,可是让孙绍松了一口气,饿了好呀,知道饿了就能活下去。 就像他自己在战场上一样,只要知道痛,就能活,不然一个昏死,就不知道能不能再醒来了。 孙绍现在还记得自己当时有多庆幸女儿知道饿了,自己当时,好像还哭了? 总之是急急忙忙地去了厨房,厨房里很是安静,仆从都还没有起床。 孙绍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可常年征战,简单一点的饭食也还是会做的。 孙绍抬手拿起了灶台前的小盆,故作镇定地生火、煮水,很是认真地做了一碗长寿面,是孙浅每年生辰都会缠着自己做的那种长寿面。 自己夫人也是赶紧去给女儿准备洗浴用的热水。 孙绍满心欢喜地端着热腾腾的面去了女儿的房间,可一踏进房门,脸上的笑便凝固了。 刚刚还说已经饿了、要吃饭的女儿,此时却闭了眼,静静地躺在了床上,心口上,插着明晃晃的本该用来剪绣线的剪刀。 孙绍只觉自己真的老了,再没有多余的力气端住那碗,汤汤水水洒了一地。 等到夫人走过来的时候,孙绍才回过了神。 夫人跌跌撞撞地就要往床边跑去,孙绍一把将夫人揽入环中,一手遮住了夫人的眼睛,任凭怀中人哭嚎和打闹,就是不松手。 自己早年的时候,常年征战,如何能不知道,女儿已经去了,任凭大罗神仙搭救,都再也回不来了。 自己和夫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到了年纪就被两家张罗着早早完婚。 或许是天意弄人,多年来,二人竟一直没有一个孩子。 孙绍心里一直是愧对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夫人的,多年征战沙场,谁也不知道每一次能不能活着回来。 也不知她到底有多少次的独守空房,多少次的担惊受怕,多少次的暗自垂泪,多少次的望断天涯。 该有的温情,从参军起,就很少再给过她。 所幸,老天还是送给了他们一个女儿,一个让夫人脸上的笑又多起来的女儿。 回想自家女儿小时候,那可真是有些闹腾,吃的饭菜是挑挑拣拣,穿着用度更是只用上等。 自己就这么一个女儿,倒也都是由着她。 大概就是长久以来的宠溺吧,孙浅做事也越发毫无顾忌,想一出就是一出,身边的仆从也不敢违背她的意愿。 或许就是如此才埋下了祸根吧! 傍晚的时候,她也不顾众人的劝阻上山,独自走失…… 孙绍看着已经昏厥的夫人,心下止不住地懊悔。 夫人一下子就倒了,整日病恹恹的,晚上更是噩梦缠身,常常哭着醒来告诉孙绍,女儿在山上等自己去救她。 孙绍又何尝不痛心呢?他强忍着悲痛,没有去灵堂,交代管家将女儿好生安葬。 他怕,怕自己一看,就会撑不住。这个家,已经经不起再一次的冲击了。只要他孙绍还活着,将军府的天就还立着。 但有些事,终究是无法改变。 女儿早逝,夫人整日愁苦、以泪洗面,整座将军府都笼罩着一层乌云,怎么也看不到太阳。 孙绍愤恨地将一切归咎为山上的那恶人,是那恶人毁他女儿,乱他家宅。 南疆侵犯,发生的猝不及防,孙绍心中郁结,殿前请缨,以为杀戮就能减轻自己内心的痛苦。 可就在行军的前一晚,自己竟鬼使神差地走到了祠堂。 祠堂里的桌案上,立着一个崭新的牌位。 孙绍忽地就落泪了,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他一直以来都是不愿意承认的,女儿的死,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现下夜深人静之时,他却再也骗不了自己了。 他颤颤巍巍地去碰那个牌位,就像触碰女儿的秀发一样,他说若不是自己疏于管教,女儿不会这样胡闹,若不是自己任她胡来,女儿不会这样早亡。 他就在祠堂里,对着那个牌位,絮絮叨叨了一宿,直到拂晓。 日出,着战袍,相伴自己多年的盔甲还是会在阳光下熠熠闪亮,好似一切还是当年的模样。 可葵镜中的那人,脸上早已爬满了皱纹。 当年那个不知恐惧为何物的少年笑着回头,对他说,此次前去,幸不辱命。 “此次前去,幸不辱命。”孙绍喃喃说道,眼神愈发坚定。好像看到了当年自己已经打了胜仗,百姓一路欢呼的场景。 孙绍走出了将军府,不知是否该回头一望,夫人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颤抖与犹豫,“孙绍,你前半生都在为国,中间十几年的休战才得以归家,此次一走,更是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我愿意一人守着家,等着你的归来,只是,到时候,你能不能带我走?我再也不想待在这皇城了。” 孙绍眼睛发酸,回头看向那弱不禁风的人儿,“好。” 夫人努力地弯了弯嘴角,朝孙绍留下了一个笑,一个不是很好看,却足以让孙绍忘不了的笑。 孙绍有些哽咽地说道:“若我平安归来,我们就一同离开。” 烛光明灭,孙绍的视线又重新落回那战报上。 几经思索,孙绍伸出左手抚平战报旁边的地图,右手指过一个个位置,在经过凤都的位置时,停了下来,轻声开口:“等我回家接你。” 第31章 军密泄孙冯生猜测 【若是自己战败,全家上下都会身赴黄泉,若是自己战胜,全家人也会从此被人指指点点。战死是死,战胜却也生不如死。】 “末将冯宇求见将军。”军帐外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进。”孙绍应声答道,双手离开了地图,直起身来,眉头深锁。 冯宇掀开已被狂风吹得不成样子的帘幕,径直走了进来。 “噗通,”冯宇走到桌前,直接就跪了下来,头深深地低了下去,沉声开口,“末将管教无方,请将军责罚。” 孙绍定定地盯了冯宇一会儿,终是长叹一声,上前扶起了冯宇,“起来吧,我虽然不是那种天资聪慧之人,可也没蠢到伤及无辜。” 冯宇动了动唇,却是没有出声。 是呀,事到如此,他又能说什么,什么都弥补不了自家弟弟犯下的罪孽。 自从凤栖国宣布对南疆作战之日起,就没有碰到过让人顺心的事情。 凤都距离南边的边境还有些距离,但应是影响不大,毕竟平日里只需要十日的脚程。 本以为加快进程,不出七日便可到达。谁成想,多年的休养生息让军队里的好些将士有了懒散的习惯,足足走了半月才抵达幽州。 中央的军队尚且如此,更遑论地方散军? 冯宇不敢想,地方的兵力到底是怎么样。 将士们好不容易抵达幽州,传来的战报却再次让士气大跌。 汝南败退,奉天再败,最后甚至被那南疆的敌寇打入关内,直逼幽州。 幽州是凤栖国边关最重要的一座城池,一旦失手,可以说,这场仗还未开始便输了五成。 所幸,两岸被横贯凤栖国的灵泽江所阻,南疆一时还攻打不过来。 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地明白,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不过最让士气溃散的还不止如此,原来,那奉天失守,并不只是兵力的原因。 奉天之所以兵败如山倒,便是那奉天城守,临阵畏敌,弃城而逃,这才让南疆的敌寇如入无人之境,一路长驱直入。 而这弃城而逃的奉天城守冯轩,正是冯宇的亲弟弟。 “你们两兄弟,当真不像!”孙绍沉默了很久,苦笑着再次开口,“冯宇你跟随了我多年,战场上从来不畏生死,立下过多少赫赫战功,好不容易爬到骠骑将军的位置,本可以赐地封侯,却想着为你那弟弟谋一条好出路。而今他却弃城而逃,导致士气溃散,连丢数城。此等罪状,你冯家要如何赎罪?” 冯宇双拳紧握,青筋暴起,说出来的声音有些嘶哑,“末将有负将军的栽培,族里竟出了这等贪生怕死之辈!” “这些请罪之辞,你不必再说,况且,这也毫无意义。冯轩犯了如此大罪,便是抄家灭族也不为过。”孙绍揉了揉额头,轻声开口,“此次战役,你冯宇只能赢,也必须赢。如此,我在朝堂之上才有可能保你冯家的无辜之人免遭牵连。” “将军,”冯宇眼睛有些酸涩,“末将多谢将军。” “我已经安排人在幽州各地去找他了,”孙绍摆了摆手,“人一找到,就会送过来。” 冯宇心中只觉悲凉,自己弟弟犯下滔天大罪,处死已是无可避免。可冯家其他的人呢,其他无辜之人又要如何自处? 无奈自己现在只有一战,才会有生的机会。 若是自己战败,全家上下都会身赴黄泉,若是自己战胜,全家人也会从此被人指指点点。战死是死,战胜却也生不如死。 冯宇深呼一口气,稳了稳自己的心绪,“将军以为,此次战役如何?” “若非有灵泽江阻隔,只怕南疆早就兵临城下了。”孙绍面色严峻,“可这几次短暂交锋,我军均未占得先机,你怎么看?” 冯宇默了一瞬,“末将以为,我们现如今应该死守灵泽江这一防线。只要那南疆敌寇不能渡江过来,我凤栖国就不会完全陷入险境。”正说着,冯宇的面色有些犯难,犹豫开口,“只是,士气低迷在先,兵力涣散再后,实在是……” 孙绍低沉地笑了一声,“是啊,可这不是我现在最担心的问题。” 冯宇朝孙绍拱了拱手,“将军,末将之前也有猜测,可一直没有追查到证据,只恐动摇军心,才闭口不言。但既然将军今日说了,那末将就直言不讳了。南疆贼寇最近的作战方式,与以往大不相同,且能对我军的排兵布阵迅速做出反应,好像对我军方案了如指掌,末将以为……军中定有内应。” 孙绍苦笑了一声,“是啊,对我军计划知之甚详,该是军中高位之人,到头来,还是被自己人暗算了,真是笑话!” 冯宇脸色也有些难看,这里的兵,或许是新招的,但这里的将,都是当年一起摸爬滚打,从腥风血雨中一起活下来的。 孙绍是这次战役的主帅,跟随他的还有以前的一些兄弟,一些老友。 冯宇刚开始不想说,也有这个原因。他怎么也不想去怀疑这些年来,自己身边亦师亦友的人。 冯宇一直在安慰自己,说不定是巧合呢,说不定是南疆的军队有高人指点呢! 不到万不得已,冯宇是不想说出这番话的。 怀疑自己人从来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尤其是在这种特殊情况下,士气已是低迷,这种事情只要传出一点儿风声,就会让任何一个军队迅速化作一盘散沙,任人宰割。 可现在的情况,由不得他们自欺欺人,一次次的战败,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这不是意外,也不是巧合,而是早有预谋。 若是不正视这个问题,结果只有死。 孙绍阖了阖眸子,一脸疲惫,“细作之事,我会私下派人去查。” “那末将?”冯宇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当年的知遇之恩,他是万万不会忘的。 “你去安排下去,让灵泽江附近的百姓安全往城内退回,万不能出一丝纰漏。”孙绍又抬眼说道,眼中似有一道光。 “是。”冯宇沉声答道。 “还有,兵分两路,一支进驻前线,一支退守幽州。”孙绍摩挲着指腹的老茧,补充道。 冯宇心下了然,“将军是想……” 第32章 肃军纪冯宇斩亲弟 【我凤栖国奉天城的百姓不是死在了外敌手上,而是死在了本应保护他们的城守手里,可笑吗?】 次日,拂晓。 孙绍刚醒便有人来报,冯轩已经找到了,此刻正被押在军帐外面,等候处置。 孙绍胡乱整理了一下衣服,坐在桌案前的座椅上,咬牙切齿地冲外面喊道:“把人给我带进来。还有,给我把冯宇也叫过来。” 只见车骑将军吕斌带头走了进来,身后有两名士兵押着灰头土脸的冯轩。 走进军帐以后,一名士兵将冯轩一脚踹倒在地上。 冯轩畏畏缩缩地躲闪着众人的目光,跪在地上了还是忍不住往后蹭。 “真是个孬种!”吕斌见此愤恨喊了一声,直接走了过来,一手扯住冯轩的头发,把他拽得直喊疼,不得不抬起头来。 孙绍已经习惯吕斌的行事作风了,也没有说什么。况且,冯轩本就是死罪,吕斌如此也不为过。 话说回来,吕斌的父亲一直希望这个儿子是文武双全的,故取名为斌。 不过吕斌似乎在文学上没有什么天分,反而热衷于兵法,但他本人又是个急性子,行事总是有些鲁莽,不顾后果。 好在吕斌在大事上不会自作主张,能够听取军内其他人的意见,不然,就这性子,也够让孙绍头疼的了。 “将军饶命啊,我没想着要跑啊,我是想,想回来这里来着,之前是去搬救兵来奉天,将军明察啊!”冯轩扯着嘴说道,眼睛睁得老圆,眼白也翻出来了好多,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搬救兵?”吕斌闻言又狠狠地将冯轩的头发往上一扯,另一手拔出腰间别着的刀,直接扎在了冯轩的大腿上,“你这城守还真是尽职尽责!” “啊——”一声惨叫随即传出军帐,让准备进来的冯宇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先别把人弄死。”孙绍突然开口。 “得嘞,将军放心,死不了。”吕斌随意地答应了一声,握住刀柄,转动一圈,将冯轩腿上的伤口变成了一个血淋淋的大窟窿,止不住地往外冒血。 “将军!”冯轩的一张脸一下子变得毫无血色,额上汗如雨下。 “啧,没劲。”吕斌慢悠悠地将自己的刀拔出,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人。 “末将冯宇求见将军。”军帐外的冯宇眼眶通红,咬着牙开口。 “进来。”孙绍看了吕斌一眼,朝外面喊道。 吕斌不甚在意地撇了撇嘴。 冯宇进来后,目不斜视,直接来到吕斌的旁边站着,从始至终,目光没有落到过冯轩身上一分。 吕斌见此,冷哼了一声,他和冯宇都是二品武将,二人也算是一同晋升上来的。 可冯宇书读得多,兵法谋略也比自己强,还颇受将军器重。虽说知道是自己的问题,但还是心有不忿。尤其是每次自己因为莽撞出了问题后,将军都还没说话,那冯宇就吊着一张黑脸开始唠唠叨叨。真是让人心生厌恶,就是不知,这次他亲弟弟做了这种事,他冯宇还能怎么办? 孙绍看着吕斌叹了口气,咳嗽两声,“关于奉天城守的处置,交给冯宇去做。” 冯宇一愣,没有说话。 身侧的吕斌有些气急,“将军三思啊,此等小人,你怎么能把他交给他哥哥呢?这样的话,吕斌我第一个不服!” 孙绍冷眼一瞥,“服从军令。” 吕斌忍不住啐了一口,“这等军令,不听也罢。”说完就要往外走。 “吕斌!”孙绍拍案而起。 吕斌被这话喊住了,耷拉着脑袋回身站定。 跪在地上的冯轩却是破涕为笑,能活了,自己能活了。 冯轩顾不得腿上的伤,膝盖蹭着地面,连滚带爬地来到冯宇的脚边,拽住冯宇的衣角,高兴地抬头开口:“哥!” 冯宇静默良久,终是将视线转到自己的亲弟弟身上,“起来。” “嘿嘿,好。”冯轩一手捂住伤口,一手扶着冯宇的腿,借力起身,笑了笑,“哥,我起来了。” “嗯。”冯宇定定地盯了冯轩一会儿,忽地扇了一巴掌过去。 “哥?”冯轩有点懵,自己都已经被交给哥处置了,哥这是想撒撒气吧,他总不至于让自己这个亲弟弟真的去死。 “哥,你别生气,我这不也是一时糊涂嘛,以后不会了。”冯轩揉着自己被打得通红的脸,乐呵呵地又凑到自己哥哥跟前。 “一时糊涂?”冯宇面色阴沉,一脚踹向凑过来的人的心口,将人踹出好远,“你的一时糊涂让奉天多少无辜百姓遭难、多少将士惨死?” 冯轩咳了几声,鲜血顺着嘴角流出,有些陌生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冯宇有些哽咽,“你若想潇洒快活,为兄大可以保你一生无忧。你如今既为城守,却弃城而逃,你让为兄如何能原谅你?我冯家祖训,绝不养不忠不义之辈,生前失德者,死后不得入祖坟。” 冯轩脸色变了变。 冯宇接着开口,一字一顿开口:“我凤栖国奉天城的百姓不是死在了外敌手上,而是死在了本应保护他们的城守手里,可笑吗?” 冯轩迟疑着开口,“哥,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冯宇轻呼一口气,如释重负道,“没有下次了。” 冯轩再也撑不住脸上的故作镇定,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哥,你说什么呢!” 冯宇背过身去,沉声开口,“奉天太守冯轩弃城而逃,其罪可诛,来人,将他拖下去,于城门前处死,首级悬挂在城门之上三日,以示惩戒。” 之前跟随吕斌进来的两个士兵拖着冯轩就要往外走,冯轩有些癫狂地胡乱扑腾着,“哥,哥,你不能这样啊,我可是你亲弟弟啊!” “哥——” 随着冯轩的声音渐渐远去,冯宇轻声开口,“将军,末将先下去了。” “去吧。”孙绍点了点头,神色不明。 冯宇退下后,孙绍抬眼望向角落的吕斌,“不吵了?” 吕斌摸了摸鼻子,恹恹地开口:“我没想到他真的会处死他弟弟。” 孙绍复又坐下,“这就是军令,也是使命。” “那我之前,还算是误会他了?”吕斌有点难为情地开口。 孙绍飘过去一个冷眼,没有说话。 第33章 法与情难论轻与重 【在我是太子的时候,我以为任何事情都抵不过人命。在我是皇上的时候,我才知道,任何人、任何事,都抵不过我凤栖国的颜面。】 五月榴花照眼明,晚霞犹在绿荫中。柳望舒慵懒地躺在小院里的躺椅上,拿书册遮住了脸,人却是没有睡下,而是在想那安姽婳近日来的反常。 五月初至,本是阳光明媚的日子,凤栖国朝野上下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丽月末到榴月初,南疆的战事许久未能平定下来,盛祁毓也不免有些担忧。孙绍的实力,自己是知道的,那么到底是兵力原因还是其他原因?真是让人头疼! 思考间,已然到了寿康宫前。 李云急忙迎了上来,“老奴参见大人。” 盛祁毓摆了摆手,“劳烦李公公通报一声。” 李云笑了笑,“大人客气了,老奴这就去。” 不过片刻,盛祁毓便得到了通传,缓步走入寿康宫,却发现沈星河也在。 盛祁毓简单行礼后,柳容与便赐座给他,随即开口说道:“忠义侯,而今南疆战况不容乐观,沈大人今日自请前去,不知,你觉得此事如何?” 盛祁毓目光转向大殿之中的那个少年,沈星河坚定地冲他点了点头。 “臣以为,”盛祁毓看向柳容与,“沈大人年轻有为,足智多谋,若要遣人去南疆,他不失为一个最佳人选。” 沈星河紧接着开口请命,俯身行礼,“臣沈星河求皇上应允。” 柳容与眯了眯眼,摩挲着自己的指腹,“准了。” 沈星河面色一喜,“臣谢皇上恩准。” 柳容与轻笑一声,“许你五千精兵,不日出发。” 沈星河又郑重地行了一礼,“臣此次前去,定会与孙大将军好好学学用兵之道,早日许我边疆安定。” “朕等着你的好消息。”柳容与朗声说道,“好了,先下去吧。” “是。”沈星河缓步退出,临走前,朝盛祁毓报以感激一笑。 “大哥,”沈星河刚退下去,柳容与对盛祁毓的称呼便改了过来,“前段时间有消息传来,奉天城守冯轩因弃城而逃被他的兄长冯宇处死,你觉得,冯府剩下的人该如何处理?” “皇上自有明断,臣不敢妄言。”盛祁毓阖了阖眼眸,低头说道。 “大哥,而今形势危急,你就别给我来这一套了。”柳容与蹙了蹙眉,“我总不能不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吧?冯轩此举,该是诛其九族,若我不治冯家的罪,那这国法何在,将来还会有谁信这法令条例?可冯宇作为骠骑将军,立下过赫赫战功,而今又亲手诛杀其弟,若我灭他全族,怕是又会有人说我不念人情,残忍嗜血,杀害无辜。” 盛祁毓抬头,望向那人,“皇上以为,是法令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柳容与皱了皱眉,脸色很是不好,“大哥,你不知坐上这皇位后处理政事有多少顾虑,我考虑的不能仅仅是我的想法,我的决定还代表了我凤栖国的颜面。” “那皇上是以为,法令最重要了?”盛祁毓沉声开口。 “我不知道,”柳容与苦笑一声,“大哥,我也不怕你笑话,反正以前那么多窘态,你也不是没见过。在我是太子的时候,我以为任何事情都抵不过人命。在我是皇上的时候,我才知道,任何人、任何事,都抵不过我凤栖国的颜面。而现在,我有点不知道了,不知道为什么,已经麻木这么多年了,可每一次遇到这种事,我都会想让人告诉我,告诉我到底该怎么选。” “可皇上每次不都是做了明智的决定吗?”盛祁毓神色不明,“皇上可知,鱼与熊掌,向来不可兼得。” “大哥是在怪我?”柳容与的眸子霎时变得清明,刚才苦恼的样子转眼不复存在,“不过我很是认同大哥的说法,有的时候,既不能两全其美,倒不如只顾及最重要的东西,免得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 “皇上自是会做出最合适的决定。”盛祁毓手指轻叩椅边的扶手,稳了稳自己的心绪,“微臣今日前来,实则是想知道为何南疆之战打得如此艰难。” 柳容与揉了揉额头,“许是安逸太久了,忘了战争的味道了,兵力大不如前。” “兵可千日而不用,不可一日而不备。”盛祁毓心里有些气,“臣记得,臣当时辞官时,说过这句话。” “是。”柳容与恹恹地开口,“大哥是说过这句话。只是凤栖国近些年来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我也想让将士们休息休息。不然天天练兵,容易引起军中的怨念。” “怨念?”盛祁毓笑了出声,“若是当年你给了他们怨念,今日战场厮杀就会少上几缕亡魂。” “大哥,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柳容与很是不悦,“大哥觉得,现在该怎么办?” “不是已准了沈星河的请兵,只能先看看了。”盛祁毓压着心中的不满,开口说道,“臣相信,孙大将军会处理好的。” “嗯。”柳容与轻呼一口气,“是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臣今日身子有些不适,而今既已商议完了,请皇上容臣先行告退。”盛祁毓起身,恭敬说道。 “那大哥赶紧回府好生将养着,一会儿我再让几个御医过去给你看看。”柳容与坐直身子,一脸的认真。 “是。”盛祁毓转身走出,临了,好像听到身后传来了声音。 “大哥,我们兄弟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疏了?” 盛祁毓眸光黯了黯,和没有听到似的,按着原来的步调向前走着,没有停顿,没有迟疑。 柳容与望着那人远去的身影,斜倚在椅子上,苦笑了一声,“原来,真的是会变的呀!是我变了,还是你们变了?” 日光温暖,却照不亮内心的寒凉与灰暗。 盛祁毓出了门,便看到了盛浅予在台阶下方站着,此次进宫,他带了这义女,想着怕她闷得慌,带着她随便走走,没想到,她倒是这么快便从御花园逛完了,却不知在那里愣愣的看着什么。 盛祁毓嘴角一勾,朝下方走去。 第34章 闻出征浅予表心迹 【“可是‘低眉耳语’之‘语’?” “非也,乃是‘由来君子行最长,予亦知君寄心远’之‘予’。”】 等到盛祁毓走到盛浅予跟前,盛浅予都还是处在恍惚中,眉头紧皱,面色不喜,定定地看向不远处谈笑风生的二人。 盛祁毓心下了然,爽朗一笑,“怎么,我家这闺女莫不是春心萌动了?”虽说沈自熙和自己很是不对付,但这沈星河,倒也是个值得浅予托付终身的人。 盛浅予霎时回神过来,眼神飘忽不定,羞赧道:“义父,你不要在这儿胡说,会让人误会的。” “误会?”盛祁毓下巴抬了抬,示意盛浅予看那边,“我看是你误会昭懿帝姬与那沈大人了吧!” 盛浅予被戳中心事,恹恹开口:“是又怎么样,话说回来,虽说那昭懿帝姬自幼幽禁,可人家毕竟是金枝玉叶,还生得貌美,上次永清街一事,我也看得出来,她并非一般的女子,心中总是有自己的思量,这样一个可人儿,若我是男子,也要心生倾慕的。” “听陆离说,你之前和昭懿帝姬起冲突的时候,不是挺理直气壮的吗?”盛祁毓轻笑一声,“这会儿倒是觉得人家挺好的。” “我当时不是一时冲动、没想清楚嘛!后来不是也赔罪了吗?”盛浅予没有底气地开口,越往后说声音越低。 “你放心,”盛祁毓见自己真把这闺女惹伤心了,连忙开口安慰道,“就他那样,昭懿帝姬看不上。” “义父!”盛浅予皱了皱眉,“沈大人赤胆忠心,文武双全,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昭懿帝姬又怎么会看不上他?” 盛祁毓被这话一噎,心想,你难不成还希望昭懿帝姬喜欢沈星河啊?咳嗽两声,很是认真地说道:“义父的意思是,昭懿帝姬并不倾心于他,沈大人看起来也没有这个意思。” “那也不能这么说啊,说得好像沈大人有多差劲一样。”盛浅予不满地开口,“你看他们两个不聊得挺高兴的吗?” “嗯。”盛祁毓斜睨了自己的义女一眼,也看向那边的两人。 柳望舒察觉到了看过来的目光,莞尔一笑,自顾自地朝眼前人说着话,“沈大人此次前去,定要小心谨慎些,本宫在凤都等着你的捷报。” “微臣多谢帝姬了。”沈星河温润一笑,自从上次与这位帝姬聊过几句后,一改自己以往对她的看法,方才出了寿康宫又碰巧遇上,一番言谈之间无不体现出惜才爱才之意。 沈星河知道,此次请旨之所以能这么顺利,多亏了忠义侯盛祁毓在一旁的言辞。若是盛祁毓没有回来,这当今皇上未必会应下这桩事。 若能跟随一知人善用之英主,倒是最能让自己欣喜的一个愿景。 沈星河忽地回神,被自己脑海里的想法吓了一跳,对面的柳望舒则是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 “沈大人可是在想南疆战事?”柳望舒饶有趣味地问道。 “是。”沈星河顺着柳望舒给自己的台阶下,也没有多说。 “那本宫也不耽误功夫了,怕是有人等不及了。”柳望舒微微颔首。 沈星河有些不解,待他顺着柳望舒的目光看了过去,却是心底一颤,盛小姐也跟随盛大人进宫了? “微臣恭送帝姬。”沈星河朗声开口。 柳望舒不紧不慢地朝着盛祁毓那边走去,微微一笑,“盛大人。” 盛祁毓和盛浅予分别行礼后,柳望舒将目光转向盛浅予,开口却是在问盛祁毓,“不知盛大人可否陪本宫去那边走走?” “这是自然。”盛祁毓笑了笑,跟在柳望舒的身后往远处走去。 盛浅予还愣着呢,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那两人就没影了。待她回过神来,沈星河已走到了跟前。 “盛小姐。”沈星河轻声开口,生怕惊扰了眼前人。 “沈大人。”盛浅予抿了抿唇,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盛小姐今日怎的进宫了?话说回来,沈某不日就要领兵前去南疆边境了,提醒盛小姐一句,在凤都不可像上次初见之时那样率性而为了,凡事听盛大人的就好。”沈星河不知为何,很是怕盛小姐再和他人起冲突,上次是柳望舒没放在心上,万一碰上别的不好相与的人呢?怕是要吃亏。 盛浅予只知义父此次进宫,是为了和皇上商讨战事,却不知,沈星河竟要领兵前去,着急开口:“孙大将军都打了那么久了,却是没有一点儿好消息,你此次前去可有胜算?” “一切要去了才知道。”沈星河好笑开口,“纸上谈兵可不是个好习惯。” “嗯。”盛浅予也不是不明白,可她就是想听那个人说此次战役会赢,说他会平安回来。 沈星河明显感觉到眼前人的心情一下子变得低落了,可自己什么也没说呀,总不至于是自己惹她不高兴了吧? “盛小姐是有什么心事吗?”沈星河有些犹豫开口。 盛浅予一个冷冷的眼神飘了过去,这沈星河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如此显而易见的意思,他竟然看不出来,难不成要她说盼出他平安归来吗?犹豫半天,盛浅予还是开口了,“你……” 结果话刚出声就被人打断。 “沈某方才一时唐突,若是盛小姐不便言明,那就不用说了。”沈星河见盛小姐一脸为难的样子,很是好心地替她解围,却感觉她更生气了,这是为何? 盛浅予只觉气不打一处来,在心里反复想过无数遍的话立马被抛在一边,“那就好,我刚好也不想说。” 沈星河碰了一鼻子灰,关键还是一直不知道问题所在,若再留下去,势必会惹她不快,苦闷地开口:“那……那沈某就先告辞了。” 盛浅予没想到那人真的说走就走,看着他的背影,喊出了声:“沈星河。” 沈星河有些疑惑地转过身来,“盛小姐还有何事?” “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盛浅予也是有些懊恼,刚才在他问自己心事的时候应该好好告诉他的,不过自己这么说了,他该是会再问一遍吧? 沈星河看着盛小姐有些期盼的眼神,实在是不知道该问什么。刚才自己那么问,盛小姐自是不会回答,若再问一些唐突的问题,姑娘家都会生气吧! 沈星河突然想到一个一直都想知道的问题,温声开口:“沈某只知盛小姐芳名中的‘浅’取‘浅笑安然’之‘浅’,至于那‘语’字,”说到此处顿了顿,“可是‘低眉耳语’之‘语’?” 盛浅予先是一愣,然后甜甜地笑了起来,这个问题,倒也不算太差。 盛浅予按捺住心中的悸动,任凭一抹红霞飞上脸颊,却还是努力地抬头直视着那少年的眼睛,“非也,乃是‘由来君子行最长,予亦知君寄心远’之‘予’。” 沈星河看着眼前故作勇敢的女子,不自在地挠了挠头,终是会心一笑。 第35章 得时机陆离忙赔罪 【可我有点羡慕他的荒唐,因为我还没来得及荒唐,就已经长大了。】 微风轻拂,柳望舒和盛祁毓一前一后走着。 “帝姬很是通情达理。”盛祁毓开口说道。 “本宫倒是不知,一段时间未见,”柳望舒转过身来,轻笑开口,“本宫竟也成了通情达理之人了?” 盛祁毓笑而不语,陆离那小子不知怎么惹恼了小丫头,这段时间很是为此发愁呢! 见那人不应,柳望舒也不恼,接着开口:“不过有件事,本宫倒是很好奇,以盛大人的性格,当真会容忍义女心系之人是那帝师之子吗?” “很少有人能陪另一人走完这一辈子的,”盛祁毓状似感慨道,“老夫已经年过半百,不知道哪天就会归于尘土了。陆离虽说性子没有那么沉稳,倒也不会让我太担心。浅予却随我久居深山,人情世故看得没有那么透彻,有点担心她一人会受委屈。至于沈自熙那老匹夫,虽说和我也算是死对头,但他的帝师之责,从未忘却,他的确担得起那个位子,所以,老夫不会因为政见不同而仇视他。而他那个儿子,沈星河呀,一直颇得我心,看起来对浅予也有意,若要把浅予托付给他,我也是放心的。” 柳望舒静静地听着盛祁毓说着这一番话,话语间,满是父亲对儿女的担忧与深情,“盛大人,对他们还真是好。” “其实我也不想的,谁叫我们是一家人呢!”盛祁毓好笑开口,随即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有陆离那不省心的家人真是让人头疼,总能做出一些荒唐的事,所以,有没有也差不了多少。” 柳望舒知道盛祁毓在安慰自己,笑了笑,也没有说话。 他说陆离有时行事有些荒唐,可我有点羡慕他的荒唐,因为我还没来得及荒唐,就长大了。柳望舒暗自想着。 “说到陆离,不知他前些日子怎么唐突了帝姬,老夫在此代他赔罪了。”盛祁毓就势说出陆离那件事,也不知这小丫头给不给他这面子。 “盛大人严重了,陆相也是真性情,本宫自是不会放在心上。”柳望舒脸色变了变,故作坦然地开口。 陆离当日那番话,实在是让人动怒。且不说他如何看自己,光是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就不得不让人防范。 自己先前还认为他是那种光风霁月之人,万万没想到他的说辞和那木羲和的看法都是一模一样,当真可笑! “那就好。”盛祁毓讪讪地笑着,看来这气是还没消,那就不怪自己不帮陆离了,让那小子也自省一番。 柳望舒随意一瞥,便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人影闪过,柳望舒勾了勾唇,“盛大人不必挂怀,本宫还有要事,就先行一步了。” “老臣恭送帝姬。”盛祁毓无奈开口,刚刚看到柳望舒时,他便让无闻去通知在宫门外等候自己的陆离往过走了,结果陆离还没到,这小丫头就走了。“唉!” “嘿!”陆离伸出手重重地在老狐狸的肩上拍了一下,“叫本相有何事啊?” 盛祁毓转身过来,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年纪轻轻的,走路这么慢,等你慢慢爬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陆离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老狐狸叫自己过来,就是为了骂自己两句?不耐烦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啦?” “现在已经没事了。”盛祁毓斜睨了陆离一眼,“小丫头刚刚走了。” “啊?”陆离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老狐狸叫他是因为柳望舒的事情。 自上次与柳望舒闹得不愉快之后,二人已有半月未见了。柳望舒这半月不知为何也不出宫,很是安分地在长宁宫待着。自己平日进宫也没能见上一。今日,竟然是又错过了吗? “老夫我可是说了好话的,小子你再自己想想办法吧!”盛祁毓见陆离难得的懊恼模样,心情颇好地开口。 “哦。”陆离有些心烦意乱地开口。上次,的确是自己一时失言了。 哪怕自己的初衷是为了护她安好、免遭意外,也是自己的考虑欠妥,任谁知道有人派人跟踪自己,都会不快。 特别是感觉到柳望舒对木羲和很是上心的时候,自己的理智不知怎的就荡然无存,说出来的话竟那般伤人。 “啧,我们陆相平日里潇洒惯了,今日这愁眉苦脸的,看着真是大快人心。”盛祁毓饶有兴味地说道,但看那小子阴沉的脸色,又咳嗽了两声,往某一处指了指,“好像刚刚是往那边走了,不过你要是再和刚才一样磨蹭,怕是还见不到人。” 陆离面色一喜,“老狐狸,谢了!” 以免仪态不端,遭人诟病,陆离还是故做镇定,大步朝着柳望舒刚才的方向走去,但心底的雀跃却是再也藏不住,满脸的笑意。 柳望舒跟着方才那人影七拐八绕,来到了御花园,远远地就看见舒贵妃与兰昭仪相谈甚欢。 柳望舒皱了皱眉,心中有些懊恼把人跟丢了,但看那两人在御花园闲聊,自己可不想前去,悄悄地往后移了移,便撞上了一堵肉墙。 柳望舒心中一惊,紧咬下唇,强迫自己不要喊出声来,慢慢地向后转过头。 一回头,便撞上了那一双带着些许笑意的眸子。 “帝姬……”陆离刚开口,柳望舒便把手覆了上去,堵住了他的嘴,冲他摇了摇头。 陆离好笑地点了点头,呼吸间的气息喷洒在了柳望舒的柔荑上。 柳望舒见那人点头,忙不迭地松开了手,随后示意陆离跟随自己离开御花园。 陆离看着红衣女子的背影,忍不住偷笑起来,明明很紧张,还装得和个没事人一样! 柳望舒寻了一处亭子,便进去坐了下来。 陆离却是没有落座,作了一揖,“上次是我做法欠妥,言辞也没有考虑清楚,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做的却都是惹你不快的事,朋友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坦诚,而我却罔顾了这一原则,也算是可恶。但我希望,我们可以是朋友。就是不知你能否原谅在下的过错了?” 柳望舒有些哑然,她以为,陆离是不会认错的。起码,不会这么坦然的认错。犹豫开口:“我想想。” 陆离听到这话,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她说的不是本宫,是我。 第36章 计策出内奸马脚现 【要么战,要么死,上战场的人早该有这个觉悟。】 夜晚时分,孙绍早早地就回到了营帐中,打算好好养精蓄锐,以应对明日的大战。 只是一想到明日便是此战最为关键的时刻,再想到此行种种,久久未能入眠。 “将军,”军帐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进。”孙绍起身披上一件外袍。 冯宇走近后,压低声音说道,“不出将军所料,鱼儿上钩了。” 孙绍苦笑了一下,他多么希望是自己猜错了。 先前放出风声,兵分两路,一支退守幽州,一支进驻前线。好多将士都不知道是要作何。 今晚在讨论军情的时候,孙绍才对着几员大将说出了个所以然。 “听闻观星师预测,幽州最近便会迎来暴雨,等了这么些天,今晚却是风云突变,想来该是明日了。先前奉命进驻前线的军士,实则是在灵泽江的下游秘密挖掘沟渠。只待明日时机一到,我军就用水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孙绍指着桌上的作战图说道。 吕斌一脸敬佩,“将军,你这脑子是咋长的呀,我怎么就想不到这法子呢?” “多读兵书。”孙绍斜睨了他一眼,“明日,你带兵去河道处伏击。” 吕斌撇了撇嘴,朝冯宇那边看了一眼,“那他呢?” 冯宇看那人有些孩子气的做法,忍俊不禁。吕斌的胜负心太强了,有时候很蛮横无理,有时候又有点犯傻气。 “本将自有安排。”孙绍说得不容置喙,“届时,吕斌伏击成功后,吴晋率领剩下的兵马,直捣南疆的老巢,传令下去,若能生擒南疆首领者,赏万户侯!” “是。”吴晋俯首行了一礼。 “成败在此一举,为了我幽州百姓、凤栖国土,明日就有劳各位了,孙某铭感五内。”孙绍对着在场的将士抱拳说道。 “将军客气了。”众人纷纷推辞不敢当。 孙绍不着痕迹地和冯宇交换了个眼色,随后冯宇和众人陆续退了下去。 冯宇却是一直没有睡下,在军帐附近来回走动。 不出一会儿,便见一黑色人影骑着快马出了军营,而那马匹所去的方向,正是敌军大营。 冯宇便赶忙来向孙绍禀报,那个他们怀疑已久的内奸,出来了。 军帐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是压抑,有点让人透不过气来,如同天上高悬的黑色大幕,满是阴沉。 黑衣人骑着快马,很是着急地来到了南疆大营。 一名小兵面色不善地挡住了他,“什么人,这里也敢擅闯?” “让开,我要重要军情禀报,这是尧里瓦斯可汗写的手令。”黑衣人不耐烦地说道,同时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纸递到那小兵的面前。 那小兵见手令上还有可汗印章的印,赶紧赔起了笑脸,“大人恕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这边请。” 小兵领着黑衣人来到了一处戒备森严的帐篷外,让守着的人进去通报了一声,听到里面喊了一声“进”后,那小兵眉开眼笑地冲黑衣人行了一礼,随后便退了下去。 黑衣人嗤笑了一声,利落地走了进去,朝那尧里瓦斯可汗微微颔首。 “是有何要事,也值得你如此兴师动众?”尧里瓦斯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说道。 “关乎明天的战役,我今日必须前来。”黑衣人面容严肃,将孙绍明日的部署与策略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尧里瓦斯。 尧里瓦斯听后勃然大怒,“好个孙绍,竟使出如此毒计,还想活活淹死我们,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孙绍此举占尽天时地利,可汗一定要小心对付。”黑衣人忧心忡忡地说道。 “多谢郑副将了,待此次战役大获全胜后,本汗定重重有赏。”尧里瓦斯赞赏地冲那黑衣人点了点头。 军帐烛光忽明忽暗,却还是照亮了黑衣人的面容,深夜与南疆可汗密谋之人,赫然就是孙绍手下的一名副将——郑允。 郑允一脸地谄媚,“能为可汗效力,是我郑允的荣幸。” 尧里瓦斯轻笑了几声,“不过这种军机要事,为何本汗之前没有收到半点风声?” 郑允苦笑道:“先前只知有兵士进驻前线,小人以为不过是使蛮力攻打,便没有前来禀报。不过,孙绍那般警觉,怕是已经有所怀疑,一直瞒着众人,今夜他亲口说出布防,众人才知晓这事情,否则我们都是被蒙在鼓里。” 尧里瓦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小人不能离开军营太久,这就告辞了,可汗千万要谨慎,若孙绍再有所动作,小人定第一时间来报。”郑允作了一揖,说完便要往外走去。 “郑副将慢走。”尧里瓦斯的声音低沉地响起。 待郑允远去后,一个打扮得很是妩媚的女子走进了尧里瓦斯的帐篷,柔声开口:“父汗,若境况真如郑允所言,那我们可如何是好?” 尧里瓦斯轻斥了一声,“阿依汗,说过多少遍了,遇事不要急,你这样,哪里有半分我女儿的样子。” “父汗恕罪。”被唤作阿依汗的女子低眉顺眼,很是乖巧地说道,“不过父汗真的要重用郑允吗?” “就他也配?”尧里瓦斯不屑地轻哼一声,“本汗之前攻打别的城池多顺利,如今一个幽州,浪费了这么些时日,还被孙绍抓住时机使出这等法子,若这件事落到了西日阿洪的耳朵里,指不定要怎么嘲笑本汗领兵无方!连传个信都做不好,这样的狗,不要也罢!” “父汗所言甚是。”阿依汗在一旁附和道,却是面露难色,“不过为今之计,我们该是要找到一处庇护之地,否则,天灾人祸,我军……” “呵,放心,你父汗我这段时日早已摸清了奉天和幽州这边的地形。孙绍这水攻之计虽然刁钻,却也并非无可破解。从奉天渡灵泽江到幽州的途中,有一处山谷地势颇高,我军可从那里经过,孙绍并不会于那处防范,到时候我军便可直逼幽州。”尧里瓦斯胸有成竹道。 “可到时候暴雨来袭,怕是将士们吃不消。”阿依汗有些担忧。 “要么战,要么死,上战场的人早该有这个觉悟。”尧里瓦斯不悦开口。 阿依汗默了默,没有再出声。 “算了,你下去吧。”尧里瓦斯面色不虞地开口。 “是。”阿依汗应了一声,静静地退了下去。 第37章 战幽州孙绍传捷报 【这个世上,从来没有谁可以拯救谁,但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来带领这么一群人。】 翌日,落霞谷。 天上被黑压压的一片云层笼罩着,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而一队兵马正艰难地往落霞谷行进着。 队列中不时传来两句牢骚,众人都在交头接耳。 “什么鬼天气,也不知可汗怎么想的,非要急着赶路?” “声音小点,要是被可汗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的!” “可汗自有他的道理,我们就别再这里瞎猜了。” 一名士兵没有理会他们的话,兀自皱了皱眉,询问旁边的好友:“诶,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怪异的气味?” 旁边的人四处打量一番,点了点头,“你看周围的峭壁和土地,全都是黑色的,可能是幽州这边的地方怪异,那些难闻的气味指不定就是这玩意散发出来的。” 那名士兵听完,感觉心底有什么不好的预感,“既如此,要不要禀报给……” “哎呀,你怎么这么扫兴呢!”旁边的人伸出胳膊搭上他的肩膀,随意笑着说道,“我说你啊,就是平日里太胆小,你也不看看这什么天气,他凤栖国的人会特意在这淋雨等着我们吗?别瞎想了,等我们打下幽州,就可以肆意享用凤栖国的女人和财宝了。” “嗯。”那名士兵沉闷地应了一声,没有反驳。 与此同时,山崖之上,一群黑色人影悄悄地注视着下面的动静。 冯宇看着山谷中的人,嘴角微勾,“看来,南疆贼寇的主力都在这儿了。” 一旁的孙绍轻笑一声,“他尧里瓦斯也不想想,我凤栖国的土地,本将会不比他一个外人清楚?” “将军,那现在……”冯宇有些迫不及待。 “立刻放箭,给这些狗贼一份大礼。传令下去,活捉尧里瓦斯者,封万户侯!”孙绍笑了笑,随即发号施令,誓要给这群南疆人致命一击。 随着孙绍一声令下,数不清的着火的箭矢朝着那群南疆人射去。 很多南疆士兵不明所以,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成了箭下亡魂。 可更多的人,却是被活活烧死,他们睁着不甘的双目,至死都没想明白,为何此次行动如此隐秘,却还是被凤栖国的人察觉了? 更难以置信的是,天上分明下着瓢泼大雨,那雨却像被施了妖法一般,燃烧不绝! 加上那些着了火的箭矢,仿佛整个山谷都燃烧了起来,变成了人间炼狱。 两边皆是可以攀爬的悬崖峭壁,可南疆的士兵们却是不敢靠近。 那悬崖峭壁很是诡异,一碰便是烈火焚身,无意触碰到的士兵,不一会儿就传来烧焦的难闻气味,阴森可见的白骨裸露在外面,很是骇人。 往日景色明丽的落霞谷,此刻变成了修罗地狱,不断延展着火舌,吞噬着数以万计的生命。 如此惨状,即便是凤栖国的士兵,都不忍直视。 数万的南疆士兵,一大半都被生生烧成了枯骨,剩下的一小队人马倒是当机立断地突围。 可是那一小队人马刚勉强逃出来,转瞬间,便又落入了冯宇的埋伏中,不过片刻,便没了生息。 同一时间,尧里瓦斯正带着另一队人马绕了路,悄然赶往幽州。本想着和通过落霞谷的人会合,却迟迟没有等到。 幽州城楼上,许凌缓缓踱步着,想着孙大将军的计谋,不由笑出声来。 就在此时,一名士兵快步跑了上来,声音洪亮,“报——前方有大量人马靠近,似乎是尧里瓦斯率领敌军奔袭而来!” “好,今日定要让这南疆敌寇,有来无回!”许凌沉声开口,眼神里满是坚定。 “兄弟们,身后的这片土地上,有我们的亲人、爱人、友人,铮铮男儿,当以身护家、护国,护我河山,绝不让敌寇掠我家国。城在人在,城亡人亡!传令下去,各门守将留城固守,其他弟兄们随本将出城迎敌!”许凌拿起手边的长枪背负在身后,一人站立在最高处,轰隆隆的雷声也盖不过他此刻掷地有声的话语。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所有的士兵都举起手中的武器高声跟着喊着,跟着城楼高处的那人喊出心中的誓言,任由雨水打到身上也笔直地站着。 士兵中的大多数人都只是寻常百姓家中的一个孩子,他们来此不是为了功勋,也不是为了财富,而是为了活着。 这个世上,从来没有谁可以拯救谁,但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来带领这么一群人。 旗帜不倒,信念不灭。 尧里瓦斯看许凌有迎战的意向,大笑出声,“孙绍莫不是怕了,派这么个小儿出来?” 尧里瓦斯身后的南疆士兵一阵哄笑。 “看来今日就该是我南疆中兴之际。弟兄们冲啊,只要拿下幽州,凤栖国被我南疆收入囊中的时日就不远了。”尧里瓦斯一路斩杀,眼里染上几分血色,很是癫狂地喊道。 一时间,南疆兵与凤栖国的军队厮杀得十分激烈,黑云压城,狼烟四起。 许是南疆人体质好,亦或者是凤栖国的军队的确很久没有操练,南疆兵骁勇善战,而凤栖国的军队有所不敌,渐渐落了下风。 就在此时,吴晋与吕斌率军赶来,与孙绍、冯宇一同来到了这里。 孙绍笑了笑,给吕斌使了个眼色,吕斌便从队伍后方拽出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可人儿,大刀架在美人的脖颈上,传来阵阵寒意。 “尧里瓦斯,你听好了,你那万余兵马,已被本将送上了黄泉路。如今你这女儿,你要还是不要?”孙绍朗声开口。 尧里瓦斯有些惊疑,待看到那人的确是阿依汗时,又急又气,“孙绍你个竖子竟如此歹毒!” 孙绍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可汗还是早做打算的好,不然本将可不敢保证我的属下会不会一个手抖了结了您女儿的性命。” 吕斌很是配合地将手中的刀向前更进一分,阿依汗的脖颈上顿时划出了一道血痕,触目惊心。 “我南疆儿女,为国捐躯,实乃无上荣耀,待父汗攻下幽州之后,定为你报仇雪恨!”尧里瓦斯愤恨地说出来这几句话,随即转身又重新加入战局中。 阿依汗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多年来的委屈与不甘在心头恣肆地生长。 孙绍过来拍了拍吕斌的肩膀,“看你的了,别给我坏事。” “知道了。”吕斌很是高兴地翻身上马,领着身后的兵马杀出了一条血路。 尧里瓦斯见状,正打算派人包围吕斌,吕斌却忽地撤退了,撤退前还冲尧里瓦斯做了个鬼脸。 尧里瓦斯怎能被这等小儿挑衅?不由地领兵奋起直追,却刚好落入了吴晋的陷阱之中。 火焰一下子从四面八方扑了过来,裹挟着死亡与孤寂的味道。 幽州一战,凤栖国大获全胜。 暴雨一直没有停下,幽州城外的土地上的血迹不断地被冲刷。 孙绍看着面色无悲无喜的少女,问道:“你就不怕本将真的杀了你的父汗?” “第一,你不会杀他。第二,他死了也好。”阿依汗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看着那熊熊烈火,看着那大雨瓢泼。 第38章 深夜探冯宇思故人 【无论对错,也无论善恶。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得接受并承担这个选择带来的代价。】 夜半,孙绍悄然来到了牢房,身后还跟着气宇轩昂的冯宇和一脸不情愿的吕斌。 吕斌没好气地瞥了旁边的人一眼,随后朝前面那人喊道:“将军,我吕斌是个直性子,心里有啥就说啥了。你当时不就是觉得我不如他冯宇沉稳,才没告诉我内奸的事情吗?要不是吴将军前去攻打南疆老巢时叫上了我,恐怕我现在还在河道那里傻等着呢!今晚这一看又是要来干什么大事,能用得上我一个莽夫?” “对自己的秉性倒是看的很准。”冯宇嗤笑一声,打趣着怒气冲冲的吕斌。 孙绍无奈站定,转过身来看着冯宇和吕斌二人,一副为难的模样,“你们也都看到白日里的情形了,着实凶险。本将是担心吕斌安危,才命冯宇随本将一同前去,所幸冯宇也没提出什么不满意的话。至于今晚来提审,自是少不了吕斌的助力,否则,本将怕是不能震慑住那对父女。” 吕斌一听这话,立马笑开了,乐呵呵地凑上前去,“将军你早说啊,对付那南疆敌寇,我吕斌义不容辞。” 孙绍难得有些心虚地讪笑着,冲冯宇交换了个眼色便转身过去了。 “将军,咱们还是赶紧的吧,早点审完你好休息。”吕斌看冯宇不知为何发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跟上孙绍的脚步,好意说出自己的想法。 “嗯。”孙绍应了一句便闷声往前走着,这年头,这些小将真是不好糊弄了! “啧。”冯宇看着前面那人的模样,不知为何,突然就想到了已故的冯轩,想到了自己亲手处决了的胞弟。 仔细想来,冯轩的性格,其实和吕斌的性格是有点相像的。 冯轩儿时最景仰的人从来都不是自己一心入仕途的父亲,而是自己征战沙场的大哥。 儿时的冯轩总是喜欢跟在冯宇的身后,说着那些再琐碎不过的小事。偶尔,也会央求大哥教自己几套厉害的拳法,好在街上那一群小孩里出出威风。尽管冯轩事后总会被爹打一顿,但一直乐此不疲,反正大哥会为自己求情,他有什么好怕的? 少年的冯轩总是会揉着“都听得生了老茧”的耳朵,来冯宇这里倾诉,说爹如何在自己耳边念经,又是如何逼自己去读书。冯宇听闻后总是会喟叹,耐着性子跟冯轩聊些话,说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冯轩不甚在意地撇撇嘴,就吊儿郎当地跑远了。 再后来,冯轩行加冠礼,年满二十。人已长大,心却一直安定不下来,也未娶妻,也未立功,一天天地被冯老爷子催着。 冯轩倒从来没有把这些身外事放在心上过,直到有一天,他事先没说一声便进了冯宇的房间。 虽说冯宇长得是一表人才,很是斯文的模样,但平日里也少不了舞刀弄枪。此刻的冯宇,却褪去了一身的杀伐之气,在窗棂透过来的日光下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自己昔日的战甲,说不出的虔诚。 冯轩忽地想起了儿时的一些往事。记得那时,大哥跟随孙将军的队伍得胜归来,凤栖城的百姓夹道欢迎,称颂着士兵的骁勇。大哥就在那匹枣红色的大马上坐着,看着围了一条长街的人,笑着开口,说他幸不辱命。就连爹对大哥,也是赞不绝口,从来没有见过爹对大哥发脾气。 那时的大哥,就是众人眼里的英雄,就是站在人群中也会脱颖而出的那种人。 冯轩打心底里是羡慕的,羡慕大哥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追求。不像自己,打小就不爱读书,偏偏自己的爹也是个执拗的人,就和自己杠上了,三天两头挨打倒是其次,教书先生每次说的话更是让人头疼。 如果有那么一个机会,自己会做什么呢?冯轩走近正在认真擦拭战甲的兄长,鬼使神差地开口,“哥,我不喜欢读书,我想像你一样保家卫国。” 冯宇听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身面向自己的弟弟,“你想如何保家卫国?” 冯轩挠了挠头,犹豫开口:“战乱时出征尽力,太平时保民安康,该是如此吧?” 还没等冯宇开口,冯轩又接着说了起来,“哥,你说我当城守怎么样啊?一个会保护我凤栖国子民的城守。” 冯宇看向胞弟眼中的期待与惊喜,不忍拒绝,“好。” 冯轩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仿佛有了光彩一般。 为了弟弟的前途与心愿,冯宇第一次求人办事,办往日里他最为不屑的事。 冯宇在孙绍那里说明来意后,孙绍脸色变得不是很好看。可冯宇深交且有能力的只有这一人,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求孙绍给自己弟弟行个方便。 孙绍当时怎么说的,冯宇已经有些想不起来了,依稀记得有那么几句,大意好像是:无论对错,也无论善恶。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得接受并承担这个选择带来的代价。 当时的冯宇并没有多想,满口就答应了。三日后,兵部的文书下来,冯轩任命为奉天太守,不日启程前往奉天。 冯轩出发的那天,冯宇记得很清楚。天清云淡,冯轩着了件很是应景的素色衣衫,神采飞扬,笑着冲冯宇摆了摆手,便坐上了那华贵的马车,离开了生养自己的凤都,前往另一座未知的城池。 冯宇想过兄弟再见之时,却不知会发生这等祸事。到底是他从不曾了解冯轩,还是冯轩从不曾在他面前展露真颜? 冯宇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自从那个人死后,每次午夜梦回,他都会看见一个少年,眉眼之间,满是清隽,少年伸出小手拽住自己的衣角,小声叫自己哥哥,他说自己把夫子的书册撕了,爹罚自己面壁思过,可是哥哥呢,哥哥为什么可以不念书,而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呢? 梦醒后,冯宇总是会忍不住落泪。他一直以为,冯轩是和自己一样,喜武不喜文,可最近他突然就想通了。 冯轩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城主之位,而是不被人操纵的、能活得潇洒肆意的人生。 那冯轩为什么弃城而逃呢?或许是怕死吧,也或许是怕人遗忘。 冯轩担任城守期间,曾经给冯宇寄过几封信,有过分享当地民风的喜悦,也有自己不懂处理事务的忧愁,但让冯宇永远也忘不了的,是一封在冯轩曾经的住处搜到的未曾寄出的信件。 他说自己就大哥这一个亲人了,敌寇入侵,说不定今天睡下去,明天就醒不过来了。若是哪天不幸身亡,爹是万万不会记得这个儿子的,那么,他希望哥哥记得他,至少,不要忘记他。 “你走不走呀,磨磨唧唧的!”吕斌不耐烦地朝落下一大段距离的冯宇喊道。 “这就走。”冯宇摇摇头,赶走脑中杂乱的思绪,若是被吕斌知道自己把他和弟弟比,怕是要掐死自己。 冯宇快走两步,跟上了孙绍的步伐。 当年在孙绍面前做出那个决定时,自己不知事情的走向与对错。但若重来一次,自己应该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那个人,那个每当自己午夜梦回会看见的人,是自己的弟弟,他叫冯轩,气宇轩昂的轩。 第39章 孙尧话牢房斩内应 【本汗行事虽不是那么光明磊落,却也绝不是那等贪生怕死之徒。】 待孙绍一行人走进地牢深处,看到那神色愤怒的尧里瓦斯,不由心情大好。 “南疆可汗,别来无恙啊!”孙绍看向被五花大绑在一把椅子上的尧里瓦斯,嘴角微勾,“不知可汗对本将这份迎宾之礼可还满意?” 尧里瓦斯朝孙绍啐了一口,怒火中烧,“你们这些凤栖国的走狗,果然狡诈!” 吕斌忍不住上前给了尧里瓦斯一拳,“你给我想清楚了再说话,不然我现在就撕了你的嘴。” 一旁的冯宇挑了挑眉,打趣道,“可汗这老胳膊老腿的,你下手轻点。” “说起狡诈,本将倒是很乐意听可汗这么夸奖。不过说起阴险,本将可不比可汗。”孙绍也不生气,玩味地笑了笑,“至于走狗吗?可汗倒是说对了。来人,将那几只走狗押上来,好好让可汗瞧瞧!” 话音刚落,就有一列士兵拖着几个人走了上来,将那几个人扔在了地上。 冯宇走过去将最前面的一个人拽了起来。 那人脸色惨白,止不住地哆嗦着,赫然是先前通敌叛国的副将郑允。 孙绍缓步走到郑允跟前,郑允连忙下跪、痛哭流涕道:“将军饶命啊,小人可是凤栖国的子民,要不是一时被南疆奸人蛊惑,又怎会做出这等糊涂事啊!只要将军一声令下,小的现在就替您解决了那南疆狗贼!” “郑副将,你现在怎么这么低声下气的,之前通敌叛国时的气概哪里去了?”孙绍目光如炬地看向那人,嘲讽地开口。 “将军明察啊,都是那南疆狗贼逼迫在先,甚至拿小的一家人的性命相威胁,小的也是被逼无奈呀!”郑允边磕头边高声开口,诉说着那南疆贼人的罪状。 “我呸!分明是你一直不满自己的位子久居孙绍之下,又觉得凤栖国长年不练兵,所征的新兵又一个个孱弱无能,此次征战更是胜算不大。这才和本汗里应外合,好许你你荣华富贵,如今事情败露,你就想过河拆桥,把自己撇了个干净,脏水却全倒本汗头上了,告诉你,门儿都没有!”尧里瓦斯很是不满地打断了郑允的话。 郑允的身子立马就僵住了,回过神来后又是赶紧抬头,朝孙绍信誓旦旦地说道:“将军切勿听信谣言啊!” 孙绍听得有些不耐烦,沉声怒斥,“都给我住口!” 郑允蔫蔫地低下了头,依旧是跪在那里,不敢再有所动作,以免惹怒孙绍。 孙绍转身看向尧里瓦斯,“那依南疆可汗来看,郑允此等不忠不义之徒该如何处置呢?” 郑允立马绷紧了身子,不敢抬头去看尧里瓦斯那双眼睛。 尧里瓦斯有些狐疑地开口问道:“你们凤栖国的人,自己处置便好,为何要多此一举,询问本汗的意愿?” 冯宇轻笑一声,适时开口:“我凤栖国可没有郑副将这等厉害人物,自然是要询问这走狗的主子了。” 郑允只觉后背发凉,连忙爬到尧里瓦斯脚下,“可汗,小的为您传递了那么多机要大事,您不能不管小的死活呀!” 尧里瓦斯轻蔑地一笑,“狗就是狗,吃了这家的肉骨头,心里还想着那家的汤,劳烦孙将军替本汗将这疯狗解决了吧!”孙绍到底想做什么,尧里瓦斯心里已经猜出来个大概,至于这郑允,本就是个墙头草,死了也让自己放心。 “可汗客气了。”孙绍微微颔首,“吕斌。” “是。”吕斌应声后,随即一把扯开抱着尧里瓦斯双脚的郑允,将他拖到了牢房门口那边。 郑允还是不死心地喊了几声可汗,可不过一瞬之间,他就再也喊不出来了。吕斌一剑封喉,便了结了他。 郑允的眼睛睁得老大,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不知孙绍是何时起便怀疑自己,不知尧里瓦斯是何时起便视自己为弃子,不知……自己为何从来比不过他孙绍。 “啧,将军啊,你可得再送我一把好剑。”吕斌有些嫌弃地向下抖了抖手中所持的剑,让血迹顺着剑间滑落下来。 “好说。”孙绍笑了笑,目光转向墙角处,“不过现下的要紧事,还是去给可汗和他的爱女松绑,本将可不想怠慢了这二位。” 若不是孙绍提起,冯宇和吕斌险些忘了这儿还有阿依汗。 她太安静了,她不像尧里瓦斯被绑在牢房的中心处,而是一个人被绑在角落里的那根柱子上。他们与尧里瓦斯谈话期间,她也不说话,也不挣扎,也不哭泣,就那么坦然地站在那里,双眸微阖,好似在家中小憩。 吕斌愣了愣,虽然不知道将军要怎么样,但听命就是了,总归是不会出错的。 冯宇则迈步走向角落里的女子,那女子听闻脚步声靠近,眼皮动了动,却是没有睁开双眼,冯宇饶有兴味地望着假寐的女子,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阿依汗缓缓睁眼,对上那人的眸子,不悦地皱了皱眉。 吕斌刚要去解捆住尧里瓦斯的绳子,尧里瓦斯便开口阻止了他,“还是不必劳烦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本汗行事虽不是那么光明磊落,却也绝不是那等贪生怕死之徒。孙将军想做什么,本汗也都知道,但本汗奉劝将军别白费功夫了,本汗是不会答应的。” “你这老头子,怎么话这么多!”吕斌有些不耐地开口,随后转身看向孙绍,挠了挠头问道,“将军,他既一心求死,要不给他个痛快?” 孙绍斜睨了吕斌一眼,让他退到身后,“可汗考虑清楚了?” “自然。”尧里瓦斯坚定不移地说出口,“本汗虽与那人针锋相对,但国事面前,私人恩怨又算得了什么?叛国就是叛家,更是叛己。所以本汗可以收买郑允,却不可能重用郑允,一有机会便会放弃郑允。” 孙绍抱了抱拳,“可汗倒是性情中人,若你我不是以今日的身份相见,该是会交好的朋友。” “说实话,孙将军也的确是谋略无双,本汗佩服。”尧里瓦斯没有了起初的横眉冷对,难得摆出个好脸色。 “至于是杀是剐,其实本将现在也不好做主,就麻烦可汗多睡会儿了。”孙绍笑了笑,身后的吕斌上前打晕了尧里瓦斯。 孙绍又看了角落一眼,“劳烦姑娘陪我走一趟了。” 冯宇点了点头,给面色不虞的阿依汗松绑。 冯宇看到阿依汗的手腕早已勒出了血红的一道,也是,绑了这么久,又是姑娘家,浑身上下应该也很是不舒服。 她却是没有吭声,像没事人一般走到孙绍面前作了一揖,“阿依汗对凤栖国的礼节不是很清楚,还望将军不要怪罪。” “无妨。”孙绍点了点头便往牢房外走去,阿依汗跟在他的身后走着。 吕斌有些不明所以,杵了杵冯宇的胳膊,“你说将军要做什么呀,这个小姑娘难不成很厉害?” 冯宇笑了笑,“鄙人不才,刚好明白几分。不过,暂时不想告诉你。” 吕斌被这话一噎,大步走到前面,“冯宇你也就这点能耐。” 待一行人刚出了牢房,就有人来报,“领侍卫内大臣沈星河奉圣谕率五千精兵前来查看南疆战况,以尽绵薄之力。不过沈大人已听守夜的兄弟们说了此次战役大胜,现下正和他们聊得高兴呢!” 此时,天上还是一片漆黑,驿站的人最快也需七天才能将昨天白日里的战事传回皇城,想来沈星河也是担心战事、日夜兼程。 “你们先去给阿依汗寻个安全的地方,随后就先去休息吧,本将先去看看沈星河那小子。”孙绍心情颇好,沈星河这孩子,他是知道的。性子倔,心肠热,爱兵法,更爱凤栖国。 “是。”冯宇和吕斌齐齐回答道。 冯宇是有些担心的,孙绍的顾虑,他都明白。一个南疆女子,在凤栖国的大营里,哪里会安全? 吕斌倒是满不在乎,拍了拍冯宇的肩膀,“你自己给她找去啊,我可懒得给南疆人找地方,我要去就寝了,没那功夫。”随后没等冯宇开口,便跑得没影了。 冯宇冲阿依汗笑了笑,“他人就这样,还望姑娘不要怪罪。”既然猜到了将军的意图,那么这阿依汗,可绝对不能出事。 “嗯。”阿依汗轻轻地应了一声。 冯宇犹豫再三,最后还是给阿依汗安排了一个较为安全的位置。 冯宇随便找了个理由,让自己帐篷旁边的那个人移到了别的地方,自己则住进了被赶走的那个人的帐篷。 而阿依汗,自然就住进了冯宇的帐篷里。 第40章 沈孙谈感触悄然生 【自己能做的,就是不闻,还有不问。】 孙绍漫步走到营帐跟前,营帐外面生着一堆篝火,沈星河与那些士兵席地而坐,正在畅谈着边关战事。 有眼尖的士兵看到了孙绍,连忙招呼着其他人起身。 孙绍随意地摆了摆手,笑着开口说道:“不必了,都安心坐吧。” 说着,孙绍也掀了一下衣袍,自在地坐到了沈星河的旁边,众位士兵也就坦然地坐了下来,接着说说笑笑。 毕竟,此次幽州之战得胜,实在是振奋人心。 沈星河给身旁的孙绍递上了一个水囊,“孙将军。” 孙绍的确有些口渴了,也不见外地接了过来,咕咚咕咚灌下几口后,随手擦了擦嘴巴,才笑着开口调侃道:“沈大人此次前来幽州,定在令堂那里下了不少功夫吧!” “那倒不至于。”沈星河轻笑一声,“家父虽说平时有些严厉,不过沈某志在四方,国难当前,自当挺身而出,家父也是欣然应允的。反倒是皇上那里废了不少力气,多亏盛大人在一旁美言了几句,沈某这才有幸来边关为国效力。” “原来如此。”孙绍听到沈星河说到盛祁毓,感到有些意外。 孙绍其实也挺摸不清沈自熙的秉性。 沈自熙这么多年来一直是雷厉风行,在很多大事的决定上也有些偏执,朝野众臣中很多人都不喜他的性格,但因他是帝师,除了盛祁毓那老狐狸,也没人不敢与他公开作对,只能做足了表面功夫,显得尊敬他,但暗地里可是说什么的都有,算得上是让人厌恶的一个人物。 可若是说到尽职尽责,鞠躬尽瘁,他沈自熙却也担得起,十几年来虽说从未对身边人和颜悦色过,但百姓之中也没有人传过他的恶名。 曾有一知府在地方赈灾的辎重上中饱私囊,暗地里捞了不少油水。 沈自熙得知此事后,先是派人去核查,确认无误后带着自己的手下就去抄家,后向皇上请旨,在菜市口将那知府的脏手剁下,又将那蒙了猪油的心生生剖出,最后将那人的首级悬挂在菜市口足足一月。 场面十分血腥残忍,但围观的百姓都拍手叫好。他们需要这样一个人,需要这样一个敢真正为百姓发声的人。 所以不管沈自熙在朝堂上有多么惹人生厌,但他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好官。 至于那盛祁毓吗?自己当年行军打仗的时候,与此人虽不算相熟,却也了解一二。 盛祁毓表面上永远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实则早就筹谋好一切,是那种不动声色就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帖的人。 早年盛祁毓没有离朝的时候,他与沈自熙就永远是针锋相对的状态,谁也瞧不起谁。 不料在沈星河前来边关这件事上,他二人倒是难得的一致,还以为沈自熙舍不得这个独苗呢! 没想到的是,不仅沈自熙欣然应允,连盛祁毓也助了这老对头的儿子一臂之力。 想想也是,沈自熙不是那种耽于家事的人,而盛祁毓这种领过兵、挂过帅的人,就更懂得知人善用了。 “眼下的幽州之危既已解除,接下来就要好好谋划一番了。”孙绍稳了稳心神,抬头看了看天,“现下还有些时辰,沈大人还是先去好生休息吧,想来日夜兼程过来,身子也有些乏了。明日再来本将帐中详谈接下来的计划。” “是。”沈星河点了点头,起身行了一礼,“孙将军也早些休息吧。” “嗯。”孙绍缓步走回自己的军帐。想着,该是再往凤都传一份密报回去。 至于那阿依汗,倒是不容小觑。先是幽州城门前的临危不惧,后是牢房里的坦然自若,年纪轻轻,心思倒是挺重。 关键还是聪明,也可以称之圆滑。有的事情,自己还未透露半句,她倒已然明白了。想来,明日里的答复该会让自己满意。 孙绍躺下后,脑子里想的尽是这些要事,想来,生擒尧里瓦斯后,距离彻底结束南疆之乱的日子不会太远了,到时候,自己也可以没有顾虑地带夫人退隐了。一想到这儿,孙绍嘴角不禁上扬,终是沉沉地睡去了。 夜半的牢房一行,已是花费了不少功夫,后来又与沈星河闲聊了几句,没睡多久,便已晨光熹微。 阿依汗在自己的帐篷里稍稍洗漱了一番,凑合着换上冯宇方才送过来的小兵的衣服,衣服有些大,穿到身上松松垮垮,阿依汗笑了笑,接着对着脸盆里的倒影打理自己的头发。 凤栖国的军营,她若是不隐藏好些,怕是随便一个士兵都要上来杀了自己。 她不惜一切走出牢房,可不是为了赴死的。 “姑娘收拾妥当了吗?”冯宇在帐篷外朗声问道。 阿依汗正了正脑袋上的帽子,走过去掀开了帘幕,冲那人妩媚一笑,说道:“不知你觉得还行吗?” 冯宇轻咳一声,转过身去,“姑娘既已好了,就随在下去将军那里吧!” 说完以后,冯宇便自顾自地走着,也不管身后的人有没有跟上。 阿依汗撇了撇嘴,不情愿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她可不想找不到路,而被其他人看到。 就算猜不出自己的身份,但军营中无故多出一个女子,想来也会传得沸沸扬扬。 不过那个小将军,真是让人不忿。明明昨晚在牢房里那么凶,今个儿自己不过说了一句话,他倒还不好意思了? “将军,人到了。”不过一会儿,便来到了孙绍的军帐前。 “让她进来吧。”孙绍的声音自帐内传来。 “是。”冯宇往后看了看,示意阿依汗进去。 阿依汗斜睨了冯宇一眼,趾高气昂地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冯宇有些头疼,这人怎么和吕斌一样,老耍小孩子脾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便走。 将军要做的事,自己虽猜出了大概,但此事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毕竟…… 自己能做的,就是不闻,还有不问。 “哎,”吕斌自身后拍了冯宇一下,“你说将军到底要干嘛呀,我咋总觉得这女的没安好心呢?” 冯宇有些嫌弃地挪开了那只爪子,故作疑问道:“难道是像先前那件事一样,将军把你当儿子疼,太担心你了,怕你受惊?” “滚,说谁是儿子呢!”吕斌气哄哄地打过来一拳。 冯宇轻巧地转身闪过,徒留一阵气急败坏声。 第41章 阿依汗效命孙将军 【那个女人的名字早就被人遗忘了,遗忘在数年前的血泊中。】 “将军。”阿依汗从容地走进了军帐,没有丝毫的慌乱与胆怯,朝着座上的孙绍作了一揖。 “姑娘还是先坐吧。”孙绍和善地笑了笑,眼中透露出几分赞赏,让阿依汗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是。”阿依汗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原先妩媚的女子换上这一身兵服后,倒是平添几分英气,眉宇间,显出一丝坚毅来。 仔细瞧来,阿依汗倒是和自己的女儿差不多大。若是撇开她们各自的身份来说,孙浅却是远远不及眼前的阿依汗,无论是智谋、稳重,还是城府。 同是豆蔻年华的女儿家,孙浅过得向来是大小姐的生活,而阿依汗的身上却看不出半分皇室宗亲的傲慢与清高。 审时度势,不得不说是一个好习惯。可阿依汗的野心,却着实不小。孙绍有些犹豫要不要与眼前的人合作了。 “我不过一个弱女子,现下更算是阶下囚,将军若想将我视作垫脚石,直说即可。还是将军有何顾虑?”阿依汗轻笑一声,柔声开口。 “姑娘倒是个明事理的人。”孙绍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阿依汗就这么明明白白地问出来了,“来日,姑娘若回到南疆,还望不要怨怼本将招待不周。” “怎么会呢?将军一无用刑,二无辱骂,不过就是在那牢房里小憩了片刻,阿依汗自是念着将军的恩情的。”阿依汗歪着头笑了笑,一副温顺的模样。 “姑娘明白就好,本将也不是那等喜好杀戮之人,我们南疆凤栖各有所得,自是最好不过。”孙绍手指轻叩桌案,眼里透着几分笑意。 不喜杀戮。这话落入耳中,阿依汗只觉甚是讽刺,一个领兵多年的将军,在这里说他不喜杀戮?落霞谷一战,南疆数万士兵皆葬身火海,那时候,孙绍可没有现在这般慈眉善目。 “将军也别拐弯抹角了,有什么条件就直说吧!”阿依汗挑了挑眉,不甚在意地说道。 孙绍喟叹道:“两国打仗,伤亡本就在所难免。若是死了一个尧里瓦斯可汗也算不得什么,可本将只要一想到,如此舍身为国的可汗和年轻貌美的姑娘葬身于此,而那南疆的另一部落的西日阿洪可汗却在欢天喜地地庆祝,实在是有些……心怀不忍啊!毕竟,那西日阿洪可是可汗的亲弟弟、姑娘的亲叔父呀!” 阿依汗如何不知道孙绍在打什么主意,尧里瓦斯也是知道的。她这一个父汗,她也不知如何评价。 当初,老可汗临终时,并没有留下手书,只是身边的下人告知众人,老可汗曾下过口谕,传位于西日阿洪。 尧里瓦斯是长子,颇得老可汗的喜爱。礼制上也是立长不立贤,尧里瓦斯的二弟心有不忿,便想去找他们二人的三弟,也就是西日阿洪问个清楚。 那天尧里瓦斯的二弟和西日阿洪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听别人说,西日阿洪大发雷霆,杀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下人。 尧里瓦斯的二弟当晚不知所踪,待众人找到后,已是第三天的早上,那人身上插着一把类似凤栖国的砍刀,早已死了好些日子,身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有人说是西日阿洪嫁祸于凤栖国,有人说凤栖国的人早已偷偷潜入,一时之间,众说纷纭。 尧里瓦斯却是怒斥了那些捕风捉影之人,加上当时凤栖国和南疆的关系的确有些不好,内讧是最要不得的。尧里瓦斯当机立断,奉西日阿洪为尊,众人也都跟着俯首称臣,关于尧里瓦斯二弟的死因的讨论才渐渐平息下来。 后来,南疆臣服于凤栖国,尧里瓦斯私下派人去凤栖国走访,到各个打造兵器的铺子里去调查那种砍刀。 可最后得到的结论是,那是赝品,那并不是凤栖国的砍刀。 尧里瓦斯和西日阿洪的嫌隙日益加重,三天两头的闹矛盾,恶语相向也是时常有之,最后,在一些臣子或建议或挑唆下,南疆内部逐渐分裂为两个部落。平日里各不相干,但在面对凤栖国这件事上,务必要意见统一。 西日阿洪在年初的宴会上,邀请尧里瓦斯前去商议攻打凤栖国的计划。 西日阿洪以为,南疆养精蓄锐这么多年,而凤栖国却早就忘了练兵这两个字怎么写。若抓住时机,拿下凤栖国并不是问题。 尧里瓦斯在谋略上一直是略胜一筹,领兵打仗是当仁不让。西日阿洪便赠他两万人马,外加负责粮草的运输。 可这次的幽州之战,谁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孙绍必定是想借这两兄弟内讧而一举拿下南疆,可这尧里瓦斯在牢房里明显说了自己的态度。 无论与西日阿洪有何仇怨,叛国,绝对不行。 孙绍便自然而然地想找阿依汗合作。虽说阿依汗不怎么受尧里瓦斯的喜爱,但阿依汗,绝对不逊色于她的父汗。 当初,阿依汗的出生就是一个意外。 阿依汗的母亲,本是尧里瓦斯正妻巴哈尔古丽可敦的婢女。巴哈尔古丽多年无所出,与尧里瓦斯虽偶有争吵,却一直感情甚笃。 尧里瓦斯在一次醉酒后,无意宠幸了阿依汗的母亲,尧里瓦斯虽心有愧疚,但碍于可敦的面子,并没有给阿依汗的母亲一个名分。 巴哈尔古丽偶然得知此事后,恨不得将这个婢女千刀万剐,却被意外告知,阿依汗的母亲已怀有身孕。 阿依汗的母亲,不过是一个婢女,若是可汗真的收了她,岂不是有损颜面? 阿依汗的母亲生产当晚,巴哈尔古丽向尧里瓦斯提议,留子去母,以保颜面,以正权威。 至于那生下来的孩子,便由巴哈尔古丽亲自抚养,对外宣称是自己的孩子。 阿依汗从小便觉得这父汗很是厌恶她,没有缘由。而这可敦,对她也是时冷时热。 直到有一天,阿依汗意外听到他们夫妻二人的谈话,这才明白了自己多年来不受宠爱的缘由。 巴哈尔古丽提起阿依汗的母亲的名字时,用的是贱蹄子,提起阿依汗的母亲的长相时,用的是狐媚子。 那是自己的生身母亲呀,可是阿依汗不知道她的样子,也不知道她的名字。 那个女人的名字早就被人遗忘了,遗忘在数年前的血泊中。 阿依汗小时候便懂得了察言观色,这样才能在父汗和可敦那里尝点甜头。自从得知自己的身世后,更是处处留个心眼。 如今孙绍既这般说了,自己又有什么好拒绝的呢? “阿依汗愿追随将军,以效绵薄之力。”阿依汗起身,下跪行了一礼,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第42章 辉湘亭宁珺识玄机 【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要么是博爱众生,要么是寡义薄情,而他显然不是前者。】 乌云蔽日,狂风大作,凤都之中,雨来得仓促而又猛烈。 柳望舒在辉湘亭内站着,和身边的珺姨随意地闲聊着,等着婢子去取伞。 本来觉得今个儿天气不错,珺姨想让舒儿出来多走动走动,谁知刚走到御花园,便碰上了这大雨。 “最近这天气呀,是一会儿一个样,你可要注意些,不要着凉。”珺姨朝柳望舒慈爱地笑了笑。 “知道了,珺姨也是呀,可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不然到时候舒儿一个人孤苦无依的,任人欺侮,可就惨咯。”柳望舒挽着珺姨的胳膊,难得地在撒娇。 急着避雨而来的木羲和听到这话,不由在心里鄙夷几句,柳望舒虽说不上心如蛇蝎,但也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不算计别人便罢了,还任人欺侮,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柳望舒听到脚步声,回头望去,便看到被雨打湿了衣服、难得有些狼狈的木羲和,不由轻笑一声。 木羲和冷冷地瞥了柳望舒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行了一礼,“微臣木羲和拜见昭懿帝姬。” 身后,木羲和的小跟班,陈永,也紧跟着行礼。 柳望舒见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松开挽着珺姨的手,暗自思忖,自己刚刚在珺姨面前撒娇的样子不会被看到了吧?收起嘴角的笑,轻咳两声,“世子客气了。” 木羲和淡然起身,眼神瞥向了柳望舒一旁的妇人。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自己当初托祈风查柳望舒此人时,祈风是说过的。 苍溟国宁珺,随先皇后白姝宁来到凤栖国,与先皇后情同姐妹,是先皇后身边的大宫女。 先皇后薨逝后,宁珺更是在渌水轩照料柳望舒十余年,就相当于福伯和自己的关系一样。 若说柳望舒有什么弱点,这宁珺倒是一个。 木羲和的眼神逐渐变得犀利,直直地看向宁珺。 宁珺也没有瑟缩,坦然地冲木羲和微微颔首。 木羲和刚想冲宁珺说什么,却见柳望舒向前走了一步,往宁珺那边侧身,挡住了木羲和的视线。 柳望舒微微挑眉,朱唇轻启:“世子似乎对本宫的人很感兴趣。” “帝姬说笑了。”木羲和缓缓开口,“微臣只是看帝姬今个儿心情颇好,想看看是何等人物有让帝姬发笑的这般本事。” “可惜,好兴致已被不速之客破坏了。”柳望舒摇了摇头,遗憾地叹了口气。 陈永听这帝姬这么说,心里是为她捏了一把汗。 上次在淮安王府,虽不知这二位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是主子当晚一个人在书房坐了一宿,应该是闹得很不高兴吧! 现下还敢这么说主子,也不知道主子会怎么对付她。 年纪轻轻的,好不容易从渌水轩出来,怎么就这么想不通,存心给主子添堵呢? 唉,陈永难得地同情一个人,不自察叹了口气。 木羲和听着眼前人的讽刺,已是有些厌烦,偏偏陈永还在后边叹气,木羲和轻嗤一声,朝柳望舒那边望去,“好兴致坏了不打紧,好计划若是出了纰漏,那才是让人不痛快呢!不过各取所需的事情,帝姬该是会好生安排,您说是不是?” 话音刚落,柳望舒便感觉身后有一道锐利的目光刺向自己。 柳望舒清楚地知道,是珺姨。 看着对面那人挑衅的眼神,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和木羲和之间的交易,从来没想过让珺姨知道。 一来,珺姨一直担心自己,不想让自己卷入这种纠纷,可自己现下已是无法抽身,只能让珺姨安心。二来,木羲和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有的事情连珺姨都不清楚,若是翻起陈年往事,怕是会牵连珺姨。 “当初既已说好,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世子此刻却这般说,未免是太过心急了吧,莫不是觉得自己的能力还不够?”现下是肯定瞒不过珺姨了,倒不如把这口恶气报回去,柳望舒心里愤愤不平,面上却还是温顺模样,嘴角勾着一抹嘲讽的笑。 “微臣的确有些担心,毕竟臣不比帝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过帝姬也是言而有信之人,微臣的担心,倒是有些多余了。”木羲和顺着话就说了下去,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能力不行,毫无半分窘迫之态。 陈永在后面听得云里雾里,不管他们二位达成了什么合作,这话里有话的本事倒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宁珺的眼神却是冷了下来,审视着眼前的玄衣少年。 木清,苏荷,盛祁毓,柳容与,白姝宁,这几人都是至交好友。 按理说,木羲和是木清和苏荷的儿子,本该与他好生相处的。况且,先皇后当年…… 只不过,多年未见,长久不相处,人都是会变的。 更何况,盛祁毓特地交待过,若木羲和接近舒儿,一定要防着点。 自己平常跟舒儿说了那么多道理,可她终究还是选择了争权夺利、与虎谋皮。 宁珺已经活了大半辈子了,侍奉过白姝宁,照顾过舒儿,而今舒儿也从渌水轩出来了。若是死,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可舒儿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安姽婳与凤卿对她虎视眈眈,木羲和又是来者不善,若光是这些也就罢了,可是呀,就连舒儿出宫,也会被好几路人马盯上。明争暗斗、波诡云谲,也并不止会发生在宫中。 “奴婢拜见帝姬,拜见世子。”一个宫婢的声音打破了此时辉湘亭内的剑拔弩张。 “起来吧。”柳望舒扫了一眼过去,婢子手中拿着两把罗伞,是自己和珺姨的。 按理说,一把罗伞即可,可是柳望舒觉得,能自己做的,还是不要老麻烦珺姨,珺姨的身子骨也很疲乏的。 “是。”那宫婢低头走了过来,将那两把罗伞递给了珺姨。 “既如此,本宫就先走了。”柳望舒笑了笑,总算不用和这个人待在一起了。 “臣恭送帝姬。”木羲和面色坦然,没有丝毫的不悦。 亭外,雨依旧下着,并没有要停的迹象。 珺姨撑开一把伞后,示意柳望舒走在前面。 柳望舒笑了笑,就往前面走去,就要踏出亭子的时候,却还是停下了。回身将自己手中的伞扔向木羲和,“世子还是早些回去吧!” 木羲和稳稳的接住,眼中神色不明。 珺姨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柳望舒赶紧讨好似的夺过珺姨手中的伞,一只胳膊挽住珺姨,“来来来,舒儿来打伞,我家珺姨小心些走路,被那些污泥溅到了。” 宁珺没忍住笑意,有些无奈地说道:“你呀,回去再和你算账!你以为,你借他一把伞,他就能念着你的好了?天真。” “舒儿又不傻,我是真的觉得被人知道帝姬有多余的伞还把世子晾在那里,不太好,会败坏我名声。”柳望舒努了努嘴,若有所思地说道,“况且,他木羲和又什么都不在乎,我送伞也没用呀!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要么是博爱众生,要么是寡义薄情,而他显然不是前者。” 第43章 木羲和听闻联姻事 【帝王臣子家的儿女,这条命生来就不是自己的,他们最应明白苦难与荣华,也最该懂得取舍与进退。】 木羲和望着亭外的雨幕,掂了掂手中的罗伞,轻笑一声,朗声开口:“也不知祈风那厮有没有被淋成落汤鸡?” 木羲和今日进宫本想着和柳望舒好好聊聊接下来的计划,毕竟安姽婳最近实在是没安好心。 谁知突降大雨,木羲和来辉湘亭避雨,却没想到能碰巧遇上了柳望舒。 不过出言调侃几句,那柳望舒竟如此不识好歹,是一点面子都没给自己留,两次三番出言挑衅。 可她今日这般作态,只能更加证明那宁珺在她心里的分量之重,这也勉强算是有点用吧!她并不希望宁珺知道她与自己的交易,就像自己在保护灵儿一样,她也不想让宁珺趟这趟浑水。 也是可惜了,今个儿白走一趟。看她那样子,也不像是有心情聊下去的。 身后的陈永不知怎么接话,讪讪地笑了几声。 明明自己和主子也被淋得很狼狈呀,主子还想着看祈风大人的笑话! 况且,祈风大人不是自家主子拉着来皇宫的吗?方才祈风大人好似瞧见了谁,往另一边去了,现下,也是够可怜的,不知道怎么样了。 “就知道你是挂念小爷我的。”祈风嘴角带笑,慢悠悠地从御花园里的甬道走了过来,“不过你顾虑太多了,小爷怎么会让自己淋着。” 祈风走进亭子来,收了自己的伞,拍了拍木羲和的肩膀,“看来有人更像落汤鸡。” 木羲和斜睨了那人一眼,用手拍了拍自己肩膀处的衣服。 “哎,木羲和,你至于吗?这样的话,小爷可是不高兴了。”祈风撇了撇嘴,叹了口气,一副委屈模样,“刚打听到的消息,比那新鲜出炉的包子还新呢,可惜小爷都没心情说了。” “嗯,那就走吧。”木羲和说着便撑开伞往外面走去。 陈永有些窘迫地朝祈风点了点头,便紧跟着木羲和走了出去,接过木羲和手中的伞,在后面为他撑着。 “真走啊!”祈风有些无奈,自己这嘴呀,就不该那么说。到头来,还得去追他木羲和。 木羲和缓步走着,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不禁嘴角微勾,“好心”提醒道:“钦差大人何必走这么急?小心摔个狗啃泥。” 祈风冲他翻了个白眼,不满嚷嚷道:“到底听不听?” “本世子怎么样都可以,关键看钦差大人说不说。”木羲和并没有多少好奇,眼神都没往这边瞥一眼。 “真不想听?”祈风额上青筋跳了跳,他木羲和就不能好好说话?总是一开口就能把人气个半死。 不过……祈风想到了什么,笑了笑,强忍着心中的不满:“我可提前告诉你,那人可是皇后娘娘请过去的。”这么说,他木羲和该是求着想知道了吧! “哦?”木羲和发出了一声疑问,脚下却是并没有停,依旧是往前面走去。 “是,句句属实。”祈风着重说了句句属实几个字,他就不信木羲和能不问,安姽婳和柳聿晟的事,他木羲和可是没少查。 “联姻?”木羲和余光看向那人沾沾自喜的模样,有些好笑地开口问道。这祈风平日里做事时脑子倒是灵光,就是有时候吧,和灵儿一样,让人啼笑皆非。 “啧,什么都瞒不过你。”祈风有些挫败地摇了摇头。 “现下请那位进宫,估计也只有这件事了。”木羲和不紧不慢地说道,“安氏一族自浮梁兵变便逐渐没落,甚至可以说是名存实亡。安姽婳这么些年来,既巩固自己的地位,又扶持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倒也着实不易。如今柳望舒从那渌水轩出来,又得知了一些陈年往事,安姽婳自然是坐不住了。何况,柳聿晟已是快到而立之年了,娶妻立妃,理所当然。安氏也需要其他世家大族的势力,不然这太子爷,可不一定能坐好那个位子。” “这话说的不错。”祈风在一旁附和着,“不过太子那心性,倒真会愿意娶妻?还有那位大人,倒也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嫁给太子,太子那风流浪子,怕是嫁了他和守活寡没两样。再者说了,若是太子顺利登基倒还好,那位大人的女儿起码也能是个一国之母,可若是一招不慎,怕是要早早地入黄土呀!” “帝王臣子家的儿女,这条命生来就不是自己的,他们最应明白苦难与荣华,也最该懂得取舍与进退。”木羲和讽刺地开口,“他们说不定并没有你这样忧心,早在心底里盘算着好处呢!何况,那位大人也不是个草包,定会成为柳聿晟不小的助力。” “哎呦,您老倒是看得明白。”祈风在一旁打趣着,“那若是你,会娶一个用处很大、感情很淡的女人吗?” 木羲和抿了抿唇,停下来默了一瞬,“无可奉告。” “嗤,刚刚还一套一套的,现在跟我说无可奉告,你把刚才的话吃了?”祈风有些欠揍地凑到木羲和跟前,揶揄着出声。 木羲和眼帘微掀,冲那张脸送过去一拳。 祈风赶紧闪身,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怎么,说不出来了,恼羞成怒了,想杀人灭口是不是?” 木羲和没有理会,径直往前走去。 雨声渐消,已是没有多少雨水落在伞上了。 木羲和冲身后的陈永摆了摆手,陈永便把伞收了起来,任由那冷风扑在脸上,迎面而来的,还有雨后的舒畅与清新。 祈风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他木羲和的呀?就这一个好兄弟,脾气还这么差,说动手就动手。 “你还走不走了?”木羲和依旧是向前走着,声音却是难得放高,身后的祈风听得是清清楚楚。 “哼。”祈风故作嫌弃地慢悠悠走着,“若是某人请本大人走的话,那本大人就……” 话没说完,却被木羲和打断了,“若是大人不走,轿子也宽敞些,本世子是乐见其成的。” 祈风忿忿不平地走上前去,“走。” 第44章 安姽婳拉拢涂洛溪 【王朝总是不断地更迭,世家大族却能够百年甚至千年延续。】 衍庆宫。 皇后安姽婳有些心烦意乱地用狼毫小笔随手勾勒着手下的牡丹稿本。 桌案一旁的柳聿晟低着头、手握墨锭,将墨锭在砚堂画着圆圈研磨。 安姽婳轻叹一声,将手中的狼毫小笔放在笔枕上。随后拿起旁边准备好的一支叶筋笔蘸上色,为那牡丹钩叶筋脉,另一支花枝俏笔蘸上水,将那浓重的红色拖染开去,色彩逐渐由浓变淡,在熟绢上渲染开来。 “皇后娘娘,礼部尚书涂洛溪求见。依皇后娘娘的意思,涂大人也把涂小姐带过来了。”阿芷悄然走到桌边,轻声开口。 “嗯。”安姽婳目光微闪,手腕轻抬,却在收笔之时,笔尖不慎倾斜,带出长长的一道红色痕迹,使整幅画看起来无比丑陋。 “阿芷惊扰了皇后娘娘,还望娘娘恕罪。”阿芷见此,皱了皱眉,连忙跪下请罪。自个儿主子最近心情不大好,自己没能为其分忧已是罪过,娘娘可是极爱工笔的,如今这幅画却如此毁掉了,委实可惜。 “跟了本宫多少年了,怎么本宫的性子也没学了一点儿过去?”安姽婳将手下的熟绢拿起,揉成一团扔到了地上,笑着前去扶起阿芷,“本宫又没怪你,再者说了,本宫还能吃了你不成?” 安姽婳难得有些和颜悦色,阿芷跟随自己多年,为自己私下解决了多少麻烦,忠心耿耿自是不必说的。 可这丫头呀,就是太小心翼翼了,自己还没说什么呢,她倒是先请罪了。 或许是她太看重自己了吧,想着为自己处理眼下的种种问题,所以对自己方才的反应才会这么大。 安姽婳心下正想着,不禁朝柳聿晟那边瞥了一眼。 柳聿晟将手中的墨锭搁到墨床上,也走上前来,朝安姽婳微微颔首,“母后。” 母后。这话听来怎么这么让人不顺心呢?安姽婳讽刺地笑了一声,柳容与,柳聿晟,这父子二人呀,还不如一个阿芷像自己的家里人。 “皇后娘娘。”阿芷见安姽婳面色变了变,又见柳聿晟面有不虞,连忙解围道,“涂大人还在外面等着呢!” “去请吧!”安姽婳淡淡地开口。 “是。”阿芷福身行了一礼,临走前朝柳聿晟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再惹皇后娘娘动怒。 安姽婳看在眼里,并没有点破,扭头朝柳聿晟开口道:“涂洛溪之女——涂沅,是你太子妃的最佳人选。虽说涂氏不比盛家和陆家,但是涂氏一族的势力,也不容小觑。本宫不管你心中作何想法,今日务必把这涂尚书给本宫哄高兴了,还有那涂小姐,你在外面怎么胡闹都随你,可你现下要是敢对那小姐吊着一张脸,打明儿个起,就再也不用来本宫这衍庆宫了。” “是,儿臣谨遵母后教诲。”柳聿晟早已习惯了安姽婳这般命令的语气,神色如常地回答道,反正从记事起,母后对他从来也只是利用与算计。说着为自己好的话,可做的哪一件事,能随着自己的心意?没有,从来都没有。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子殿下。”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子殿下。” 柳聿晟正兀自思索着,就被来人唤回了思绪。 礼部尚书涂洛溪恭谨地行了一礼,至于身后跟着的那位娇弱女子,应该就是他的女儿了。 “涂大人不必多礼,来人,赐座。”安姽婳和善地笑了笑。 涂洛溪微微颔首,便坐上了下人送过来的椅子。 涂沅站在涂洛溪的身后,自始至终,低眉敛目,没有抬头看过一眼。 “涂小姐出落得还当真是标志,简直就是天仙下凡,本宫是越看越喜欢呢!”安姽婳与涂洛溪先是随口谈了几句,便将话引到了涂沅身上。 “皇后娘娘过誉了,太子殿下才是真正的龙章凤姿呢!”涂洛溪笑得合不拢嘴,将身后的女儿向前推了推,“还不谢过皇后娘娘。” 被推上前来的女子没有丝毫慌乱,微微福身,朱唇轻启:“臣女谢过皇后娘娘夸赞,不过在皇后娘娘面前,臣女这姿色着实担不起天仙二字,毕竟皇后娘娘才是真正的国色天香。” “嗤,”安姽婳心下冷笑,这女子倒也是个会说话的,不过晟儿需要的是能成为他的助力的棋子,而不是能说会道的妻子。 心下已是十分不喜,可安姽婳的面上却是没有显露出来半分,目光在涂沅与柳聿晟身上打转着,“这丫头,还真是甚得我心。想来涂沅也是第一次进宫了,不如让晟儿带她前去逛逛?本宫和涂大人正好有要事要商议。” “臣女多谢皇后娘娘。”涂沅柔声开口。 “那儿臣就先下去了。”柳聿晟应声开口,一副恭顺的样子。 待柳聿晟和涂沅都退下后,安姽婳起身为涂洛溪奉了一杯茶。 “皇后娘娘,这可使不得!”涂洛溪实在是没有想到安姽婳会如此,有些惶恐地开口。 “涂大人不必如此,此后本宫和您就是亲家了,一家人不用见外。”安姽婳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能为皇后娘娘效力,是微臣的荣幸。”涂洛溪作了一揖,“涂沅就交给皇后娘娘了。” “涂大人的忠心,本宫自是明白,”安姽婳低头玩着指尖的蔻丹,“就是不知道涂小姐乐不乐意成为本宫的儿媳呢!要知道,想成为太子妃的人,可是大有人在,我家晟儿走的路虽然艰险,却也是光明坦荡的,一朝成事,获益的可不止是涂小姐一人,还有你整个涂氏。” “皇后娘娘说笑了,”涂洛溪有些好笑地开口,“涂沅这孩子,最听微臣的话了。她生来便享受到了寻常孩子家没有的荣华富贵,长大了自然也应该多担一份寻常孩子家没有的凶险。” “这话说得倒是不错。”安姽婳有些赞许地点了点头,“本宫现下很是希望涂小姐早日成为太子妃,想来,涂大人的女儿,该是会很有趣。” 涂洛溪微微一笑,没有作声。 安姽婳低头看着自己的纤纤玉手,好像蔻丹越发明艳了。 涂沅,是晟儿必须迎娶的女子。氏族,是晟儿必须倚靠的势力。 王朝总是不断地更迭,世家大族却能够百年甚至千年延续。 第45章 柳聿晟涂沅谈婚事 【可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涂沅自己都怀疑,究竟是想留在凤都,还是害怕跟他回去以后,等待着她的将是一眼看得到头的人生。】 雨后的天空清澈明亮,就像绷紧的宝蓝色绸缎。 柳聿晟与涂沅并肩向前走着,看上去宛如一双璧人,可二人却是心思各异、各有各的打算与思量。 “涂小姐虽不像是个安于现状的人,却更不像是个委曲求全的人。”柳聿晟倏地站定,笑着朝身旁的人说道。 “能嫁给太子殿下,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怎么能算作委曲求全呢?”涂沅柔声开口,说不出的娇媚动人,“何况,臣女对太子殿下仰慕已久,太子殿下怎么就觉得臣女不是心甘情愿的呢?” 柳聿晟轻嗤一声,嘲讽地说道:“涂小姐也不必在这儿和孤打哑谜了,孤是什么人,想必你也都知道。届时若你真的过门,怕是和守活寡没什么两样。” “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太子殿下要的是端庄自持的太子妃,而不是那种争风吃醋、惹人生厌的可怜人。”涂沅不甚在意地说道,目光灼灼地望着柳聿晟,“臣女不才,不懂那些什么大道理,不过,臣女知道该清楚什么事、不该过问什么事。太子殿下在外所做的一切,想必都有自己的打算,臣女既认定了太子殿下,便绝不会忤逆太子殿下。” 柳聿晟挑了挑眉,向涂沅走近了一步。 涂沅心下诧异,面上却是强作镇定。 柳聿晟笑了笑,伸手将涂沅耳边的碎发向后拢了拢,轻声说道:“涂大人倒是教女有方,涂小姐早明白这些事,倒是也好。” 涂沅轻呼一口气,笑着冲柳聿晟开口说道:“虽说臣女算不上是太子殿下眼里的德良贤淑,可家父向来告诫臣女,将来嫁给心上人后,务必以夫为天。” “心上人?”柳聿晟有些好笑地开口,话语中透露出几分无奈与鄙夷,“那倒未必吧!” “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后娘娘和家父的态度已经摆到明面上了,我们做儿女的理应遵从。”涂沅没有显出一丝窘态与难堪,不紧不慢地开口,“既然木已成舟,太子殿下何不看开点,娶个不好掌控的,不如娶一个能加以利用的,我涂家虽说不上富可敌国,可也算是家大业大。” 涂沅说的这番话,既是说给柳聿晟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从小到大,父亲让母亲教自己最多的,便是那些女德与孝道,甚少让自己接触其他书,自己平日里看史书与兵书,都是半夜偷偷看的。 自己儿时贪玩,也曾将那些烦人的女训书册随手扔了,换来的就是在那阴森的祠堂罚跪三天和书房抄书整整半年。 此后,涂沅就很少再违逆父亲的意愿了。反抗既是无用,倒不如提前示弱,早做打算,赢得先机。 此次联姻,想必父亲已是谋划已久了。父亲在入宫前嘱咐过自己,此次联姻,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柳聿晟这草包,还真会有人想嫁给他吗?嫁也是为了嫁这个位子吧!可自己现在却是身不由己。 且不说他才能不足,皇上目前对他很是不满,光是他那两个皇弟,也是个威胁。 若是柳聿晟平安无事、顺利登基,那倒还好,可若是中间出了个什么意外,怕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涂洛溪先前说得倒是好听,什么光耀门楣,什么锦衣玉食,不过是为了粉饰涂洛溪他自己的野心罢了。 这些年来,涂氏在他人眼中虽然还是光鲜亮丽,实则已经不比以前。涂氏迫切地需要一个机会,一个重新崛起的机会。 所以呢?涂洛溪就为了他的氏族,把女儿送给这样一个人吗?他这样一个亲手埋葬女儿一生的人,也配称作父亲吗? 涂沅已是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先前也是曾有过心仪之人的。 那人算不上玉树临风,家境也没有那么殷实,就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小户人家。 二人是在街上误打误撞认识的,明明那人很是平庸,涂沅却是对他念念不忘。 涂沅留了个心眼,悄悄打听那人的情况,每日去那人常去的茶楼坐着。 一来二去,二人便熟识了。没过多久,那人就向涂沅表露了自己的心迹,涂沅自然也是欣然接受了。 没想到,涂沅与那人有一次在茶楼闲聊时,正巧撞见了涂洛溪。 涂洛溪当场大发雷霆,怒斥女儿不知检点,与不相干的男子来往过密。 而那人,也被涂洛溪找人从茶楼“请”了出去。 涂沅回府后,被关在闺房数日不得出,母亲来看自己时,也是各种劝告,那人不过一个小门小户家的,根本配不上自己。 可感情这种事,能说配不配得上吗? 涂沅这一生妥协过太多次了,她难得想任性一次,想为自己的未来勇敢一次。 涂沅在丫鬟进来送饭的时候,装作身体不适的样子,晕倒在地。 随后将丫鬟打晕,换了二人身上的衣服,蒙混过关出了府门。 涂沅在茶楼里等了许久,都等不到那人,心里很是着急。 眼看着就快要日落西山了,涂沅心一横前去那人的府邸找他。 那人见涂沅来访,有些惊讶,让旁边的老妇人先下去了。 涂沅先前听到了他对那老妇人的称呼,那是他的娘亲。 涂沅心里有好多话想对他倾诉,有思念,有委屈,也有不甘。 可还没等涂沅开口,那人说的话就让她如坠冰窟。 他说他先前并不知道涂沅的身份,不然绝不会惹麻烦上身。他说涂洛溪的态度极其恶劣,根本不配为人。他还说,凤都不适合他待着,他会随母亲一起回乡下的老家,若是涂沅愿意放弃自己身份的话,可以跟随他一起。 涂沅有些恍然,一下子就觉得或许母亲说的是对的。 尽管自己心里再怎么埋怨涂洛溪,那终归是自己的父亲,可是平常总是谦谦有礼的那人怎么能说出这种刻薄的话? 来之前,涂沅是想过的,想过自己不顾一切,跟随这个人走可现在,涂沅有些犹豫了,一个不顾你的想法、你的家人、你的心情的人,真的值得自己托付终身吗? 若是回乡下,那么自己又该如何?放弃多少年的大小姐生活,过着粗布麻衣、耕田织布的日子吗? 涂沅苦笑着对那人说:“你回去吧,我要留在凤都。” 可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涂沅自己都怀疑,究竟是想留在凤都,还是害怕跟他回去以后,等待着她的将是一眼看得到头的人生。 她本以为这是一次反抗命运的机会,可现实总是把她推向更绝望的深渊。 自那以后,涂沅把所有事都看得很淡了。 嫁给太子或许不会有个好归宿,可自己至少能选择活一次。 “涂小姐所言甚是。”柳聿晟神色不明地笑了笑,眼前的这个女子,她的身上有故事。 第46章 阿依汗归降惹众议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寿康宫。 柳容与看着孙绍传来的密信,不觉眉峰深皱。 幽州一战大胜,鼓舞凤栖国士气,生擒尧里瓦斯,劝降阿依汗,拿下西日阿洪的作战图,的确是好事一桩。 可是……这阿依汗既是那尧里瓦斯之女,当真能信任吗? 孙绍在密信中说明了阿依汗与尧里瓦斯这一对父女心有隔阂,西日阿洪与尧里瓦斯也是积怨已久,阿依汗也是现在攻打西日阿洪最好用也最好控制的一枚棋子。 可柳容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 若是阿依汗有异心,在送上来的地图上大做文章,怕是会被西日阿洪反将一军。 若是阿依汗诚心归降,这样的人也难堪大任。今日她能为了私仇罔顾家国,明日也能为了更大的利益出卖我凤栖国。 沈自熙与盛祁毓二人相对而坐,都没有作声。 今日柳容与叫他们前来商议战事,却是一直一言不发,二人虽心有疑虑,却也不是那毛头小子,各自喝着自己的茶,偶尔的目光交汇间,都是对彼此的不满。 毕竟这二人可不想耗费时间来坐这儿相看两生厌! “咳咳,”柳容与轻咳了两声,抬眼望向下方坐着的二人,“今日朕找两位爱卿前来,实则是想听听两位爱卿对于幽州战役中阿依汗归降一事的看法。” 盛祁毓不紧不慢地起身,朗声开口:“敢问皇上,那阿依汗可提出了什么条件?” 柳容与点了点头,轻笑说道:“不错。阿依汗虽为女子,野心倒是不小。西日阿洪先前臣服于我凤栖国,如今却是毁约在先,阿依汗进献了西日阿洪的作战图,希望孙绍能一举攻下西日阿洪的防卫,再借着西日阿洪二哥的死因,于南疆城门处斩杀如此不忠不义之人。若有可能,她倒也想让朕把尧里瓦斯处死,推到西日阿洪身上。届时,阿依汗将会以唯一的继承人的身份坐上可汗的位子。为凤栖国和南疆能够彼此相安无事、和平共处,阿依汗愿于两国交界处缔结盟约:凤栖国与南疆,世代君臣,永不进犯。” “合着坏人都让那西日阿洪当了,这阿依汗想得倒是挺美。”沈自熙轻嗤一声,慢悠悠地起身,眼中满是鄙夷与不屑,“我凤栖国既有实力将他们处理了干净,为何还要帮阿依汗的忙,做这刽子手?此事一旦有人得知,我凤栖国的颜面何存?” “南疆虽说是个小国,但是人口还是不少。若是全部就地屠杀,怕是会落个毫不仁慈的名声。”盛祁毓有些不喜沈自熙的态度,好多事情他都会选择武力镇压,盛祁毓却觉得武力并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再者,阿依汗为何觉得皇上会帮她坐稳那个位子呢,她手中可是还有什么筹码?” “妇人之仁!”沈自熙没好气地朝盛祁毓喊了一声。随即转过头去,眼不见,心不烦。 “两位爱卿说得都各有各的道理。”柳容与好笑地打圆场。这二人多年没有聚在一起,本以为现在不会像以前那般着争吵。没想到大哥这次回来后,沈自熙与他依旧是以前相处的样子,针锋相对、各说各话,自己倒是有些怀念以前的日子了。 那时候,柳望舒还没有出生,安姽婳还是个贵妃,白姝宁也安然地做着皇后,柳容与初登大宝,很多事处理起来还没有那么得心应手,一旦被政事搅得心烦,他就会找大哥和三弟去饮酒,三人一起喝个痛快。当时的沈自熙还会时常来告诫柳容与,君臣有别,不可与盛祁毓等人走得太近,以免乱了礼法。 转眼间,原来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姝宁香消玉殒,三弟葬入黄土,望舒亭亭玉立,而自己也华发渐生。 大哥和帝师虽也日渐苍老,但他们每次针对政事提出自己不同的见解时,依稀能看到当年意气风发的他们。 殿外天空澄澈,仿佛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这给了柳容与一种错觉,好像一切都还没有改变,好像一切都还有机会。 原来有那么几位陪你走过国家由衰落走向兴盛的臣子,倒也不错! 柳容与低沉地笑了两声,见盛祁毓和沈自熙都有些面色不虞地看着他,更是强忍着笑意,开口说道:“以阿依汗一人之力,坐上可汗之位的确有些困难。且不说她是女儿身,怕是南疆众人也会不服,所以,阿依汗在寻求朕的帮助时,也给她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她给的地图只有一半,是真是假,一试便知。届时,若朕答应她的条件,另一半地图才会到手。而且,那另一半地图上,还标记了几个重要的场所。届时,她不仅会缔结盟约,还会将南疆一处极为罕见的大型铁矿双手奉上。若朕不答应,怕是她会想办法和西日阿洪取得联系,让我们落个两败俱伤。” “如此工于心计的人,怎么能够留下?”沈自熙有些愤愤地说道。 “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微臣倒是觉得,阿依汗这女子甚是有趣,她既有求于我国,倒是可以好好地加以利用。”盛祁毓和平常一样,反驳了沈自熙的话。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沈自熙在一旁幽幽开口,“以孙绍将军排兵布阵的才能,拿下南疆不过是时间问题。现在已有一般地图到手,微臣相信孙绍将军定会从中发现一些端倪。可若是我凤栖国帮一个南疆女子做稳可汗之位,这才是真正的祸患。阿依汗野心不小,怎么会甘愿屈居人下?怕是现在的示好都是权宜之计罢了。微臣以为,此女不仅不可帮,更不可留。” “那依帝师的意思,是要孙绍将军屠城了?”盛祁毓瞥了一眼沈自熙,语气中满是不满,“能避免的流血,就尽量避免。打仗若是像帝师说得如此简单的话,怕是天权国也早是我凤栖国的囊中之物了吧!” “盛大人,老夫只是就事论事,你不要在这儿鸡蛋里面挑骨头!”沈自熙恶狠狠地瞪着盛祁毓,怎么看怎么不顺心。 “两位爱卿不必如此。朕心中已有了打算。”柳容与笑着摆手示意二人坐下。 盛祁毓和沈自熙无奈坐下,看着柳容与一脸的神色难辨。 第47章 沈自熙相告老狐狸 【万丈红尘,圣人难寻,你我都不过是朝生暮死的芸芸众生。有多少人为权、为欲、为财、为色,双眼发红、心里发烫?有人历经万难才功成名就、凌于众人之上,却在一朝行差踏错、晚节不保。他们没有倒在功成前,却毁在了名就后。】 柳容与见盛祁毓与沈自熙各执一词,实在是有些难办,便说自己有些疲乏,要歇息了,这才将二人打发走。 “皇上。”李云见皇上恹恹地倚在椅子上,连忙将一杯热茶呈了过去。 柳容与伸手接过,忽地开口说道:“眼下这事情,不太好办呀!” 李云低着头没有说话,自己知道皇上是在问自己的看法,可那两尊大佛都不好得罪呀! 柳容与轻呷一口,笑着说道:“李云呐,别给朕装哑巴,就你那德性,朕还不知道?你是怕得罪那两位,就不怕得罪朕吗?看着挺憨厚老实,心里的弯弯绕绕可多着呢!” 李云在一旁讪笑着,有些难为情地说道:“皇上,若是说对皇上的伺候,老奴倒是精通。可要是说到这些政事上的东西,老奴委实不懂。若非要老奴说出个所以然来,老奴只能说,能为我凤栖国强大昌盛之事,都是好事。具体,还要看皇上的圣断。” “哼,溜须拍马。”柳容与不屑地轻哼一声,将杯盏放到了桌案上,“李云你近些年来倒是安分守己了,一点儿都不见当年的能说会道了。” “老奴前些年性子急,着实也吃了不少亏。现下只想着好好服侍皇上,至于其他的,老奴并不关心。”李云见柳容与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有真正生气,自己倒也不慌,却仍是跪了下来,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 “行了,好话都让你说尽了。”柳容与笑出了声,“起来吧,准备笔墨,朕要写信。” 李云在早些年的时候,的确在自己问他话时说过一些不是很中听的话,但自己也知道,李云说的,都是心里话。 虽说李云现在变得有些圆滑,但柳容与最满意的一点就是,李云从不会和哪个皇子或大臣走得近,而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是。”李云从容起身,随即退了下去准备皇上要用的东西。 柳容与双眸微阖,嘴角勾起一抹笑,不知在想些什么。 殿外,风清日朗,时光正好。 盛祁毓和沈自熙从寿康宫出来后,两人难得一起走着,往宫门走去。 沈自熙心里想着前段时间小哑巴带回来的消息,不知该不该问出口。 “想说什么就说,帝师年事已高,别什么事都一个人闷在心里,省得憋出病来。”盛祁毓轻嗤一声,冷嘲热讽地开口。看样子,这老匹夫是知道什么事了? “那真是有劳盛大人挂怀了。”沈自熙没好气地开口,这老狐狸真是惹人嫌,要不是自己也心有疑虑,才懒得跟他说呢! “好说好说,帝师若是身子硬朗些,能和老夫多斗几年,那就是最好的答谢了。”盛祁毓丝毫没有被那凶恶的眼神吓到,仍旧是气定神闲的样子。 “盛大人尽管放心,还不知道谁会先入土呢!”沈自熙瞥了盛祁毓一眼,随即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盛祁毓,你现在好好听着,我有正事要跟你说。” “哦?”盛祁毓语调上扬,眯了眯眼,“难道帝师先前所说都不是正事吗?” “滚!”沈自熙实在是压不住这脾气了,盛祁毓平常挺精明的,怎么过了这么多年,现在反而愚笨了,自己要和他说的可是关乎……唉,他倒还是有心思在这儿玩笑! “老夫不过一时兴起,随口那么一说,帝师千万别放在心上啊!”盛祁毓见沈自熙真的要动怒了,急忙收起笑,“帝师想说什么就说,老夫洗耳恭听。” 沈自熙本来还想好好训导老狐狸几句,见盛祁毓这样,便也说起了正事,压低声音说道:“你不觉得皇上对南疆的态度很是怪异吗?虽说我一直主张的都是武力镇压,看不上你那一套。可皇上当时刚登基的时候,战争频繁,皇上可是一直是赞同两国互不侵犯,能减少伤亡就一定要避免。为什么这次对南疆却丝毫看不见宽容之心呢?” “我那套怎么了?那是策略。”盛祁毓不满地开口,“不过,皇上对于南疆的态度,却是是出乎意料。” “是呀,我还记得上次商议是否出兵的问题,你可是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沈自熙难得笑了起来,一想到上次老狐狸吃瘪,自己就心情颇好。 盛祁毓脸色沉了几分,不耐烦地说道:“说重点。” “征和二十九年。”沈自熙看了一眼盛祁毓,“征和二十九年,在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曾挂帅出征,与木清一起同南疆作战。这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的意思是……”盛祁毓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那场战役传回凤都的消息,只是势均力敌、久攻不下。具体如何,我们都不知道,只是皇上与南疆的人,似乎也只有那一次交集。”沈自熙缓缓开口,“我派人去拿当时的卷宗,却是被人早了一步,那卷宗早已不知所踪。” 盛祁毓喟叹道:“我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后来又觉得原因应该不会是这件事。三弟当时回来后,也是什么事都没说,却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特别,感觉那场战事不值得放在心上。不过若是按你所说,卷宗都丢了的话,那怕是有些麻烦。” “唉。”沈自熙叹了口气,“我是见皇上难得对你发脾气,那次战役又带着木清,才想着跟你说一声,总之,你还是小心点儿好。” “谢了。”盛祁毓冲沈自熙笑了笑,这人虽说和自己不大对付,但也不是个恶人。 人生中若有这么一个对手,倒也不错。虽说不上惺惺相惜吧,倒也都是坦坦荡荡。 “那老夫就先走了,今日时辰不够,改日定和帝师手谈一局。”盛祁毓朗声开口,没等沈自熙说话,便朝着宫门处自己的马车走去。 “呵,这老狐狸还会说谢了!”沈自熙笑着摇了摇头,刚转身往自己马车走,便看到了涂洛溪。 涂洛溪是礼部尚书,盛祁毓和沈自熙都不太待见他。只因此人将自家利益看得太重,一有机会,便想着为自家谋利。谋利其实也没错,谁不想过得好呢?关键是此人的手上不太干净。 涂洛溪见撞见了沈自熙,只好上前行礼,身后,还跟着涂沅。 沈自熙不甚在意地轻笑一声,自家女儿都带进宫来了,涂洛溪的心思,这是人尽皆知呀!“涂大人今日这装束,老夫倒是想起了以前的兵部尚书郑氏。” 涂洛溪脸色一沉,那前兵部尚书郑氏,是因贪污被年幼的陆离发现,后来陆离搜集证据、朝堂上书,最终将那郑氏判死。盛祁毓那老贼之前就总是暗讽他,沈自熙今个儿这话是想摊到明面上说了吗? 涂洛溪开口问道:“帝师何意?” “万丈红尘,圣人难寻,你我都不过是朝生暮死的芸芸众生。有多少人为权、为欲、为财、为色,双眼发红、心里发烫?有人历经万难才功成名就、凌于众人之上,却在一朝行差踏错、晚节不保。他们没有倒在功成前,却毁在了名就后。”沈自熙悠闲地抚平衣袖,“涂大人做事,还是要三思,毕竟稳妥些好。” 沈自熙见涂洛溪眼中似有怒火,心下说不出的畅快,扭头就走。 涂沅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安静地听着二人间的对话。 传闻盛大人与帝师向来水火不容,倒是难得有这么意见一致的时候。 不过,帝师倒是说得没错,自己的父亲涂洛溪若是选错了主子,那可真是变成了笑话!可不管怎么样,自己必须赢! 第48章 柳望舒涂沅初相见 【可是血脉不及陪伴。没有感情的亲人,血浓于水又如何?怕是都比不得一个外人。】 晨光熹微。 柳望舒难得慵懒地倚在榻上,揉了揉额头,柔声开口:“珺姨。” 宁珺闻声,立马走了进来,见柳望舒如此,便关切地说道:“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没什么。”柳望舒扶着珺姨递过来的胳膊,悠悠起身。 柳望舒接过珺姨递过来的衣服,穿上之后稍微整理了一下,随即开始洗漱、梳妆打扮,脑子里却是散不去的噩梦。 昨夜自己有些梦魇了,梦到了好多已经被埋在心底的事情。 梦到了已故的母后,她坐在自己床边,说不能陪着自己走下去了,她面容模糊,叫人看不真切,可柳望舒却是感受到了母后脸上的清泪,一滴一滴地滴落在自己的身上。 梦到了自己孤独地沉在寒潭深处,无论如何呼救,都没有一个人前来,水渐渐灌进了自己的口鼻,心底满是绝望与不甘。 梦到了大雪纷飞的那一天,自己身着一身正红宫装从渌水轩走了出来,而那高位之人,从始至终,没有过一丝温情。 梦到了自己送给安姽婳一个小黑匣子,那安姽婳打开后脸色惨白,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惶恐不安。 梦到了柳聿晟送来的饺饵,虽已冰凉,却是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梦到了仲月十五的所见所闻…… “舒儿?”珺姨将一支碧玉簪轻轻地插在了柳望舒的发髻上,笑着开口,“舒儿今日先是萎靡不振,现在又是心不在焉,这可不像你!” 柳望舒轻笑一声,说道:“珺姨不必担心,可能是最近有些累了。” 珺姨对自己,如同亲生女儿一般,柳望舒心里感激,一直也是报喜不报忧,这等小事,就不必让珺姨忧心了。不过一个梦,值得那般小题大做吗? “知道你现在长大了,能处理好事情了,那我就不问了。不过要是有什么麻烦,一定要跟珺姨说,知道吗?”珺姨笑着低头,用木梳给柳望舒梳着秀发。 “嗯,该麻烦珺姨的时候,珺姨可跑不了。”柳望舒语调上扬,玩闹说道。 “行了,少在那儿说好话了,还是先用膳吧!”珺姨无奈笑笑,这舒儿一哄自己,自己还真是没办法再说她。 柳望舒草草用过早膳后,便回房将白羽唤了出来。 “白羽叔叔,如何?”柳望舒按捺不住地问道。自从上次安姽婳生辰过后,安姽婳对自己那真是好得没的说,连后宫佳丽和朝野上下都说皇后是贤良淑德,可柳望舒只觉充满阴谋的味道,便派白羽盯紧安姽婳那边的动作。 “安姽婳昨个儿请了礼部尚书涂洛溪过去,一起去的,还有涂家的小姐,约摸着是想联姻。”白羽低头说道。 “这安姽婳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好。”柳望舒冷嘲一声。 “那要不要属下……?”白羽适时开口。 柳望舒摇了摇头,说道:“不必劳烦白羽叔叔了,这次怕是安姽婳筹谋已久了。” 窗棂透过来的日光洒落在那张娇媚的脸上,女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神色不明。 宫门处。 柳望舒本想着出宫一趟,和木羲和商量一下此事如何解决。却正巧碰上了要出宫的柳聿晟。 柳望舒笑着迎了上去,说道:“皇兄这是要去哪儿?” 柳聿晟也很是意外,反应过来后,回答道:“今个儿天气不错,孤想着去松风斋坐坐,昭懿要不要一起?” “那昭懿就谢过皇兄了。”柳望舒笑着点了点头。柳聿晟怕是要去见那涂家小姐吧,自己可不能错过了,跟着去看看安姽婳究竟选了个怎么样的女子来掌控。 柳聿晟有些吃瘪,他是真没想到昭懿今天这么顺着自己的话说,不过想来联姻之事很快就人尽皆知了,昭懿今天知道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柳聿晟笑了笑,让柳望舒和自己一同坐上马车,闲聊了起来。 未免一会儿昭懿说出什么意料之外的话来,柳聿晟觉得还是先给她提个醒比较好。 柳聿晟斟酌着开口说道:“其实,孤今日前去松风斋,是为了会一位红颜知己,昭懿到时候可别乱猜。” “哦?不知那佳人姓甚名谁呀,竟引得我皇兄念念不忘?”柳望舒心下了然,开口调侃道。 “涂沅,礼部尚书涂洛溪之女。”柳聿晟缓缓开口。 随即柳聿晟又有些自嘲地说道:“不过是能说上几句话罢了,念念不忘倒是谈不上。皇家的人,最不该提起的,便是感情。昭懿,你既生在皇家,兄长便要告知你一件事,我们的婚事与命运向来不由自己做主,你也莫要轻易对人交付真心,否则到时候苦的,只会是你自己。” 柳望舒暗自心惊,自己不过是随意打探两句,实在是没想到柳聿晟会对自己说这些话,心中滋味很是复杂。 “公子,到了。”马车外的小厮很是机灵的换了称呼。 “走吧,我的傻妹妹!”柳聿晟转眼就挂上了笑,与方才有些悲戚的他判若两人。 柳望舒点了点头,跟着柳聿晟去了早先安排好的位子。 没过多久,便有一女子袅袅婷婷而来,目光中没有恭敬,反而满是疏离。 这一对儿,倒是谁也看不上谁!柳望舒弯了弯嘴角,低头品起了香茗。 涂沅见柳聿晟对旁边那位女子以妹妹相称,立马便想到了女子的身份,但见柳聿晟没有要点破的意思,便只是朝柳望舒微微颔首,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柳聿晟随意聊着。 忽地有一名小厮上前,在柳聿晟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柳聿晟眯了眯眼,看不出悲喜。 随后柳聿晟让柳望舒和涂沅在此先稍等一二,他正好碰见一位故人,去去就回。 柳聿晟去了好些时候,都没有回来,桌上的茶已是续了好几杯。 涂沅见柳望舒自顾自地品茶,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笑了笑,终是忍不住问道:“敢问小姐一人在沉思什么大事?先前你兄长在时,你便没有多说话,现下,更是安静了。” 柳望舒用手指摩挲着杯盏,兴致缺缺地开口说道:“我估摸着兄长怕是回不来了,涂小姐若是等得无趣,不妨先回家吧!” 涂沅摇了摇头,好笑地说道:“我的父亲利用我,我未来的丈夫猜忌我,小姐以为,我还有家吗?” “那是你的事,我没兴趣知道。”柳望舒轻呷一口,关于这场婚事,柳聿晟和涂沅的确都是身不由己。可自己哪来那么多善心可怜她? 涂沅见柳望舒如此,说道:“我可不是求小姐可怜的。只是见小姐颇有眼缘,便想着和小姐闲聊两句。自己的出身,自己是无法选择的。自己的亲人,自己也是无法选择的。可是血脉不及陪伴。没有感情的亲人,血浓于水又如何?怕是都比不得一个外人。相信小姐是深有感触吧?” “不错。”柳望舒轻嗤一声,这涂沅倒是比柳聿晟强多了,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涂小姐自己想明白就好。” “是,亲人既无法倚靠,我倒不如选择一个可以靠利益维系荣华的外人。虽说我没有那么倾慕小姐的兄长,但相敬如宾还是可以做到的。”涂沅不甚在意地说道,仿佛说着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柳望舒怔了一瞬,柳聿晟在马车里说的话还萦绕在耳边,涂沅这番话又让自己陷入了深思。 情爱之事,自己根本没有想过,也没那个功夫去想。可今日种种,柳望舒有些迷惘了,柳容与也是因为利益才和母后在一起的吗?那母后还真是傻,为了一个男人抛弃自己的母国,真是不值当。 柳望舒稳了稳心神,抬起头来,浅笑盈盈地对涂沅说道:“这世上能真正嫁给爱情的女子有几个?这世上彻底拘泥情爱的女子又有多少可以与心上人相守到白头?曾经再浓烈的感情,都会被时光磋磨到索然无味。既然涂小姐有自己的打算,我就祝涂小姐和兄长能在平淡中找到自己的乐趣了!” 涂沅微微颔首,眼前这位帝姬,倒是个有意思的人,可惜戾气太重。 背后一桌的一个人瞥向这边,朝身旁人窃窃私语:“哎,那是不是就是你说过的昭懿帝姬柳望舒呀?” “是呀,她就是望舒。”对面的一位粉衣女子轻声说道。要不是看望舒今天有事,自己早就过去和她坐了。 “灵儿,不该提的名字,少在我面前说。”木羲和不悦地开口。若是让人听见灵儿直呼皇室之人的名字,怕又是一堆麻烦。 “要掌控这种女子,小爷觉得小木你还需多修炼几年!”祈风拍了拍木羲和的肩膀,“痛心疾首”地说道。 祈风虽说武艺不如木羲和,文墨也比不上陆离,但这听墙角的功夫,可一直是极好的。方才那位帝姬,也是个和木羲和一样的“恶人”呀!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就能好好说话?”木灵撇了撇嘴,有些无奈。 木羲和没有理会祈风和木灵,朝柳望舒的背影又望了一眼。 原来,她也有害怕的东西。除过她母后的死、她珺姨的安危,她还害怕她自己的感情。 第49章 松风斋四人心各异 【你最关心的友人与最亲密的亲人分别站在岔路口的两端邀你同行,你会选什么?一念之差间,就会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与归宿。】 没过多久,给柳聿晟赶马车的小厮走进了松风斋,环顾一周后,朝柳望舒这边走了过来,冲着柳望舒和涂沅作了一揖,满是歉意地说道:“公子今日有要事处理,怕是赶不回来了,特让小的代为赔罪,还吩咐小的务必安全送两位小姐回府。” 柳望舒起身笑了笑,朝那小厮点了点头,说道:“我今日还想着出来走一走,就不用劳烦了。倒是涂小姐身子娇贵,你可务必把人安全送回去,不然,兄长那边,你可没法交代!” 涂沅秀眉轻挑,站起来望着柳望舒说道:“小姐不必担心,我自是会安然无恙的,倒是小姐,可别在外面的有些地方待太久,免得不干净!” 柳望舒莞尔一笑,丝毫没有将对方的挑衅放在心上,走近一步,很是贴心地说道:“多谢涂小姐关心了,不过我可是从小住在幽暗的地方,若是怕那些个妖魔鬼怪,怕是活不到今天了。涂小姐还是照顾好自己,先回府好生歇息吧!” 涂沅心下有些愤懑,却仍是强忍着挂上脸上的笑,说道:“既如此,我就先走一步了,小姐万望小心。” 柳望舒看着涂沅的背影出了松风斋,心下暗自琢磨,这涂沅倒是也不容易,怕是涂家攀附权势、重振门威的一枚棋子,不过这人心思通透,自己倒是觉得不论柳聿晟如何,她一定是能安然活下去的。 柳望舒笑了笑,低眉敛目,这样一个非敌非友的人,倒是还不错! 木羲和听到柳望舒说到她自己不怕妖魔鬼怪,忍俊不禁。上次在暗道里,不知是谁吓得和受惊的兔子一样?明明就是个纸老虎,还想吓唬住谁呢? 一旁的祈风见木羲和对着茶杯勾起一抹笑,只觉这里面有猫腻。身后的帝姬说她自己从不胆小,这才走到现在,那木羲和高兴个什么呀?这又不关他的事。 祈风朝木灵递了个眼神过去,示意她看向木羲和。 木灵只是知道望舒在这儿,也没打算前去麻烦她,也没想着要听墙角。倒是自己哥哥这副模样,实在难得,原来他在外面也是会这么真正地笑吗? 木灵将胳膊支在桌子上,用手撑着头,冲祈风摇了摇头。 祈风无奈撇了撇嘴,这木羲和应该不是思春呀,那笑这么高兴干嘛?不过那涂家的小姐也不是个善茬。就是不知道怎么这么多人都针对这帝姬呀,也是她柳望舒命不好吧,生在帝王家。 木羲和品了一口香茗,低着头玩味地说道:“你们两个要是再继续眉来眼去的话,明个儿我就去求皇上为你们二人赐婚。” “咳咳。”木羲和这话让刚喝了一口茶的祈风险些呛死。 “哥,他可是那种招蜂引蝶的人,你忍心把我往火坑里推吗?”木灵将自己的胳膊放了下来,往木羲和那边挪了挪自己的凳子。 木羲和没有抬头,接着意有所指地说道:“还以为你们二人很是悠闲,这才有功夫专注别的事情呢!” 祈风讪讪笑了两声,朝木羲和说道:“我和木灵这不是关心你吗?还有呀,我觉得我要是敢接近你妹妹,恐怕你就会送我去见阎王了!” “知道就好。”木羲和抬眼朝祈风和灵儿瞥了一眼,“你们两个,都把心思用到正事上来,别一天和看贼一样盯着我。” “哦。”木灵本想着讨好一下哥哥,谁知道木羲和今天这么可怕,又悄悄地往自己原来的位置挪了回去。 祈风见状,忍不住发笑,对着木羲和说道:“小木你看你妹妹委屈的,小爷都说多少次了,你横眉冷对我不要紧,但是你得多笑笑才招姑娘喜欢。你说是不是呀?” “公子所言甚是。”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婉转动听。 祈风转过头开,只见原本在身后那张桌子边上的红衣女子已站到了自己的眼前,螓首蛾眉,巧笑嫣然。自己都要被这明媚的笑容看晃了神。 “祈风,你要是再敢不怀好意地盯着望舒,本小姐把你眼睛戳瞎了!”木灵见此,一把拉住柳望舒坐到了自己的旁边。 “原来是钦差大人。”柳望舒微微颔首,朝祈风那边看去,却在收回目光的时候与木羲和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柳望舒浅笑盈盈,冲木羲和眨了眨眼。 “小姐客气了。”祈风打量着这位帝姬,倒是个美人胚子。先前自己只是听闻此人的一些事情,后来也查过她,却没有什么重要的消息。今日也是赶巧,才会在此碰上,之前那玲珑的背影就已是让人浮想联翩,如今看到了真容,还真是…… 可惜就是笑里藏刀,若是让自己靠近这种女子,怕是会被悄无声息地索了性命。自己虽然倾慕这等美貌又睿智的女子,倒也是个惜命的人。祈风一边想着,一边收回自己的视线,免得被木灵戳瞎了眼睛。 不过身边木羲和的举动倒是让人出乎意料。从这位昭懿帝姬过来以后,这眼睛就和黏在人家身上一样,一直看着柳望舒。还将身旁的小点心朝那边递了过去。 祈风觉得可能今日自己眼神不太好。木羲和平常不是随性惯了吗?只要心里不情愿,什么盛大人呀、帝师呀,统统都不面子,今个儿这是怎么了?祈风可不觉得木羲和会爱慕柳望舒,怕是这小木又要动什么坏心思了吧! 柳望舒坦然地吃着小点心,懒得去想木羲和和祈风那两个人心里的弯弯绕绕。看样子,祈风和木羲和倒是处得来,看着不足为患。至于木羲和,不过是暂时合作罢了,若是最后他再敢暗算自己,自己也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木灵有些烦闷,自从上次双亲祭日的时候,自己就知道了哥想利用望舒。自己当时一找机会就劝哥,可哥总是含糊其辞。哥只说过若望舒不故意妨碍他做事,他便不会对她动杀心。可哥谋算人心的本事何其可怕,这种手段要是用到望舒身上,望舒又该怎么办? 平日里一脸冷漠,今日哥却又在这儿当好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爱慕望舒呢! 望舒是自己唯一的好友,自己绝不能看着不好的事在她身上发生。她经历的苦难已经够多了,为何就不能放过她呢?木灵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 你最关心的友人与最亲密的亲人分别站在岔路口的两端邀你同行,你会选什么?一念之差间,就会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与归宿。 第50章 锦绣坊羲舒话中话 【我自己喜欢的东西,向来不问别人的意见,我自己喜欢就胜过一切箴言。若是别人说好话,显得太虚伪,若是别人说恶语,反倒不值当。千金难买我高兴,管别人作何?】 木灵左思右想,实在是觉得不能让望舒和哥坐在一起,便摆出自己平时有些蛮横的姿态,勾住望舒的肩膀,让柳望舒和自己一起站了起来,然后朝着木羲和讪笑了两声,说道:“哥,你和祈风就在这儿坐着吧,我和望舒还想去外面走一走,买点女儿家喜欢的小玩意,就不用你们送了啊!” 话刚说完,木灵便拉着柳望舒的胳膊,转身便走,丝毫不想让望舒在这儿多待一会儿。 柳望舒心下了然,便顺着木灵的意,没有反驳。反正,木羲和肯定是不会让自己走的,倒不如给他心里添点儿堵。想来,木羲和该是气得脸都黑了吧! “站住。”木羲和望着那两个女子的背影,朗声开口。 木灵怏怏转身,脸上就差写着不高兴三个字了,说道:“哥,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排着队去买锦绣坊里的布匹?我还想着去让人给我做一件衣裳呢!你要是再多说两句,我都买不到了。” “是吗?为兄还以为你只会吃喝玩乐呢!”木羲和说着便站起身来,朝木灵这边走了两步。 木灵被自己这“笑面虎”哥哥的气势有些吓到,笑着往后退了两步,说道:“我这不是懂事了嘛,都多大的人了,肯定不能像祈风一样耽于享乐呀!” 祈风觉得自己今天就不该和木羲和出来喝茶,不是被这个人调侃,就是被那个人挤兑。 柳望舒扶着往后退来的木灵,朝木羲和莞尔一笑,柔声说道:“不知公子有何指教?” “指教倒是谈不上。只是感慨吾家有妹初长成,灵儿也不会浪费时间在那些无用的东西上了,倒是把心思花在了以前从未涉及过的事上。就是不知,能不能有所成了。”木羲和的眼神在柳望舒和木灵中间打转着,话中有话。 这是觉得自己利用木灵了?柳望舒拍了拍木灵的肩膀,看向木羲和,朱唇轻启道:“不管木灵现在做什么,心里永远都是向着公子这个兄长的。毕竟血浓于水呀!” “可是小姐方才与涂小姐谈话时,明明不是这么说的。”木羲和一脸玩味,丝毫没有就着台阶下的自觉。 “因人而异罢了,公子这等光风霁月的人物,想来也是把木灵从小宠到大的。”柳望舒倒也不恼,从看到木羲和也在这家茶馆的时候,便没想着能瞒过他。可这人的秉性,真是惹人厌!只能昧着良心先夸他几句,大家面子上也过得去。 木羲和看着柳望舒想发怒而不能的样子,自己眼里带上了几分笑意,说道:“原来如此,倒是鄙人没有搞清,怕是惹得小姐不快了。不如,鄙人陪小姐去那锦绣坊做几件衣裳,也算是赔罪了。” “不行。”木灵在旁听得莫名,怎么说着说着哥就要和望舒一起去了。 “如此甚好。”柳望舒笑着应声,拽了拽木灵的衣袖,“依我看,你的兄长陪我去也不错,木灵你就放心吧!” 木羲和上前敲了木灵的脑袋一下,有些好笑地说道:“为兄又不会把你这位好友吃了,你这么着急干什么?依我看,还是让祈风先把你送回府,免得你闲不住又惹出什么事来。” “得令。”祈风撇了撇嘴,从椅子上离开,走到了木灵旁边,“走吧!” “我……”木灵还想再说些什么,便被祈风拉走了。木灵还止不住地回头看,他哥何止会吃人呀,折磨人的手段那可是层出不穷。 “放心,那柳望舒也不是吃素的,你哥不会把她怎么样的。”祈风叹了口气,这时候木灵还有心情关心柳望舒的安危,难道最先考虑的不应该是先离开这里,免得那两位斗起来伤及无辜吗? “哦。”木灵犟不过,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祈风往外走。 木羲和见那两人远去了,摇摇头也往门边走。 柳望舒稍稍思索了一下,便跟了上去。原以为,木羲和不过是带自己去个清净的地方好好聊聊,便也没想那么多,就跟着木羲和一直走着,直到看到锦绣坊的匾额时,柳望舒才蹙着眉停了下来。 木羲和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停住了,扭过头看着那红衣女子,笑着说道:“姑娘莫不是怕鄙人把你卖了?怎么不走了?” 柳望舒斜睨了木羲和一眼,冷声开口道:“木灵已经走了,你没必要再接着做戏了。至于这锦绣坊,我觉得还是和自己人一起逛比较好。你还是先找个合适的地方吧,我有话要和你说,说完就走,省得相看两生厌。” 木羲和听到此处,转身朝柳望舒身边走去,轻声开口道:“原来在小姐眼中,鄙人是这般险恶之人呢!”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柳望舒看向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说道。 木羲和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冲眼前有些倔强的女子说道:“怎么说我都不要紧,不过要是到时候灵儿问起今日的事,怕是会有些麻烦,不如你随便进去看一看,我也好和灵儿交代。” “嗯。”柳望舒听到这话,觉得说得倒是也对。 木灵虽说从小被木羲和保护得很好,但毕竟生在高门大户,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论人情世故,木灵绝对比盛浅予明白得多。 以木灵的性子,肯定会缠着木羲和问个清楚。与其让木灵知道自己与木羲和的交易,倒不如真的去锦绣坊走一遭,好打消木灵的疑虑。 柳望舒想到此处,便抬步朝锦绣坊走了过去。 木羲和勾了勾唇,也走了进去。 锦绣坊就是一家布庄,不过这里的布料比别家的料子好,料子上的花样也多,所以这坊里也是一如既往地热闹。 好多小姐在这儿挑着料子,种类繁多,都要看花了眼。 木羲和和柳望舒刚并肩走了进来,便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二人虽面无喜色,却也是郎才女貌。 木羲和朝那些人瞥了一眼过去,众人的目光才移开。 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男人欲走上前来招待他们二人,木羲和摆了摆手,便让人去一边了。 柳望舒轻笑一声,对着一匹红桦色的布走了过去,伸出手摩挲着。 “你倒是很喜欢这等张扬颜色,也像你的性格。”木羲和走到柳望舒身后幽幽开口,“只是这般引人注目,很是容易惹人不悦呢,怕是会成为有些人的眼中钉。” 柳望舒转过身来,险些撞上木羲和,她实在是没想到木羲和离自己这么近,柳望舒皱了皱眉,说道:“我自己喜欢的东西,向来不问别人的意见,我自己喜欢就胜过一切箴言。若是别人说好话,显得太虚伪,若是别人说恶语,反倒不值当。千金难买我高兴,管别人作何?” “是吗,你若喜欢,便会不管不顾吗?”木羲和身子前倾,附到柳望舒的耳边说道。 柳望舒故作镇定,缓缓开口说道:“无可奉告。” 第51章 挑布匹羲舒心不悦 【虽说你有些嚣张跋扈,但不得不说,你穿红衣很是娇艳明媚,比身着蓝衣要美。】 旁边的好些姑娘都被木羲和和柳望舒的举动搞得面色羞红,在一旁窃窃私语起来。 柳望舒不用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无非是自己与木羲和二人如何不知礼数罢了。 柳望舒的眼神黯了黯,轻咳一声,刚刚附在自己耳边说话的木羲和却丝毫没有要退开的意思。 柳望舒伸手推了推木羲和,看着那双带着几分戏谑的眸子,没好气地说道:“你是还嫌别人说得不够难听吗?” “怎么这就生气了?”木羲和理了理衣袍,好似不解地问着柳望舒,“方才不是还说,只要你喜欢,向来不看他人脸色吗?” 柳望舒怔了一下,没有想到木羲和竟然能说出这等厚颜无耻的话来。自己是说过喜欢之物不容他人置喙,可这与他刚刚的所作所为又有何干系? 木羲和见对面的人难得露出这等恍惚的神态,不觉心情大好,接着说道:“你还挑不挑布料了?” 柳望舒回过神来,愤恨地瞪了木羲和一眼,说道:“不劳您费心。” 说罢,柳望舒便回头接着看向那匹红桦色布,往左望去,还有品红、茜色,各个都是鲜艳明媚的颜色。 柳望舒稍一扭头,却又看到右手边的一匹靛青色的布,与之相邻的,是湖蓝色布匹。 柳望舒倏地就想起了那个喜着蓝衣的少年,那日他就是穿着一身湖蓝色衣服,掩去平日里的锋芒,小心翼翼地跟自己赔罪。 柳望舒笑了笑,走过去摩挲那匹湖蓝色的布,看上倒是难得文静,没有了一身戾气。 身后木羲和的脸色就不是那么很好看了。那陆离三番两次跟自己过不去,就算没有什么深仇大怨,是个人都会不痛快吧?虽说木羲和也派人时常关注陆离的动作,可说实话,木羲和并没有把陆离当成真正的威胁。不过,木羲和最近却是时有听闻陆离和这柳望舒走得近,就连他们二人间的流言蜚语也是有的,可不管外面传得怎么天花乱坠,木羲和从未信过,毕竟,柳望舒是个没有感情的人。 可前不久在渌水轩看到柳望舒的犹豫,听到柳望舒的话语,木羲和才知道,柳望舒还是太心软,她畏惧自己的感情,也很难相信别人的善意,可一旦有人为她付出那么一点儿,她就会全心全意地替那人着想。 该说柳望舒是可怜呢,还是可笑呢? 就拿盛祁毓来说吧,看得出来柳望舒对他还是有所顾虑,但对他的那份恭谨、那份尊敬,却是实打实地发自心底的。怕是在她眼里,那盛祁毓比她的生父、当今的皇上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那……陆离呢?陆离也是明里暗里地帮着柳望舒,那柳望舒又是怎么看待陆离的呢? 木羲和清冷桀骜的眸子有些黯然。陆离的心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若是柳望舒对陆离没有那个意思,可她今日所为,摆明了那陆离也会是个隐患。若是柳望舒真的喜欢陆离,甚至嫁给陆离,盛祁毓势必会阻止自己与柳望舒之间的交易,而自己的大计,非柳望舒不可。无论如何,陆离,绝不是同路人。 “掌柜的。”柳望舒柔声开口。柳望舒想着陆离帮过自己那么多次,总该谢谢他。可他既是百官之首,又是谋略无双,想要什么便有什么,家里也没什么缺的,不知该送些什么回礼才好。 今日意外和木羲和来锦绣坊,便瞧见了这湖蓝色布匹,想着给他做一件衣裳倒是不错,就是不知掌柜的一会儿要是量尺寸该怎么办。 “这位客官,是要这匹布吗?”一个中年男人赶忙上前询问道。 柳望舒笑着回头,刚想说是,便被木羲和打断了。 “不是。”木羲和上前将柳望舒手中拽着的湖蓝色布匹的一角夺了下来,朗声开口道:“麻烦掌柜的将那边的红桦色、品红色,还有茜色布匹拿过来,再派人给这位小姐量下尺寸。” “好,好。”那掌柜的乐得合不拢嘴,连忙唤来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子。 柳望舒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那名女子拉上往楼上的雅间走,柳望舒碍于面子,不好发作,冲木羲和冷笑一声便跟着上楼了。 掌柜的看着这情形不太对,却又觉得眼前的人是个不好得罪的主,只好讪笑着。 木羲和轻笑一声,给掌柜递过去一个银锭,笑着说道:“她就这性子,让您见笑了。” “哪里哪里,现在的姑娘家,难有这般机灵可人的,不然也不会讨您喜欢,您说是不是?”掌柜的忙着说好话,显然误会了木羲和和柳望舒的关系。 木羲和但笑不语。 没过多久,柳望舒便面色不虞地走了下来。 掌柜的对木羲和微微颔首,说道:“那公子和小姐不如报上家门,十日后定会派人送到府上。” “不必劳烦了,到时候我自己过来拿就好了。”柳望舒可不想到时候再去淮安王府找不痛快。 “也好。”那掌柜的朝柳望舒作了一揖,便看向木羲和,不知该如何是好,要是人家两个两情相悦的人闹个小脾气,自己岂不是添倒忙了? “既无事了,不如我们走吧!”木羲和看着有些为难的掌柜的,便走向了柳望舒。 “嗯。”柳望舒闷闷不乐,说完就往外走了。她自己是何种性子,若是别人敢如此戏弄她,自己早打压回去了。今日这木羲和却是把自己当猴耍,偏偏自己还无可奈何。若是有朝一日他落在自己手上,定要将今日的种种加倍奉还! 木羲和看着那红衣女子吃瘪的样子,实在是大快人心。 刚要抬步去追,便被掌柜的拦了下来。 那掌柜的和善地笑了笑,语重心长说道:“年轻人呀,你别急,这舌头和牙齿有时候还打架呢,更何况人呢?小问题就不用担心,这小姑娘就是要哄的,你好好说上几句话就好了,若是来日你二人修成正果,我锦绣坊一定送上几匹赤色的布,好让你二人做婚服。” 婚服?怎么这人一点儿眼力劲都没有?自己和柳望舒看着根本就不是……也不知这掌柜的怎么想的。 木羲和不自然地笑了笑,说道:“那……那我先去找人了。” 还没等那掌柜的再说话,木羲和便快步走远了,他可不想再听这些掌柜的说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话。 木羲和没走多久,便追上了柳望舒。 柳望舒按捺住心中的不悦,质问道:“让挑布匹的是你,不顾我意愿的也是你,说红色张扬的是你,不让买蓝色的还是你,你到底要怎么样?” 木羲和默了一瞬,斟酌着开口道:“虽说你有些嚣张跋扈,但不得不说,你穿红衣很是娇艳明媚,比身着蓝衣要美。” 柳望舒眼中闪过几分迷惘,这像是木羲和会说的话吗? 第52章 木羲和陆离起争执 【不过,你看到的事物,究竟是你真的发现的,还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你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吗?】 “咳咳。”木羲和看着有几分恍惚的柳望舒,不自在地咳了两声。 柳望舒回过神来,有些怪异地盯着木羲和。木羲和会夸人,这是天大的笑话吧!他不暗地里放冷箭就不错了。 木羲和原本不过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总不能说湖蓝色是陆离喜欢的颜色吧,虽说自己和陆离有些过节,但自己可不是那等小肚鸡肠的人!这柳望舒的样貌倒也算是上等,木羲和便没多想,就将那句话说了出来。 可柳望舒现下这般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木羲和反倒有些心虚,皱了皱眉,不悦说道:“看够了吗?” 柳望舒轻嗤一声,笑着说道:“当然没有。毕竟,你会说出那种话的时候,实在是不多。” 木羲和暗自恼怒,自己当时是哪根筋不对,会夸她柳望舒?柳望舒平时看着倒也稳重,虽说话里有话,却也没有这么……今日这调侃的话,和祈风却没有什么区别,真是招人生厌。 柳望舒瞧见那人面色不虞,自己不禁喜上眉梢,扬声开口道:“这该夸的也夸了,您老要不要谈谈正事?” 木羲和没有说话,越过柳望舒往前走着。 “刚还说我嚣张跋扈,比起你,我可是自愧不如!”柳望舒叹了口气,无奈地跟了上去。自己先前不知道木灵身份时,还担心她的兄长会受不了木灵的脾气。现在看来,倒是多虑了,木羲和什么时候会让他自己吃亏? 柳望舒忿忿不平地想着,丝毫没有注意前方的木羲和已经停下了脚步。 柳望舒冷不防地便撞上了木羲和的后背。 “哎呦。”柳望舒揉着自己的额头,刚想说什么,便被转过身的木羲和捂住了嘴巴。 木羲和另一只手圈住了柳望舒的肩膀,而后将柳望舒朝墙角那边带了过去。 柳望舒眼睛扑闪扑闪的,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用眼神示意木羲和松手。 木羲和犹豫了一下,松开了对柳望舒的桎梏。 柳望舒不明所以,放低了自己的声音问道:“刚刚怎么了?” 木羲和脸色变了变,没好气地说道:“盛祁毓。” “嗯?盛大人刚刚在那里?”柳望舒有些不解,即便是遇见盛祁毓,他木羲和也不是那种会怕的人。 “我是嫌他麻烦。”木羲和看出来了柳望舒的疑惑,难得有耐心地解答着,“若是陆离,就算糊弄不过去,也没有什么大乱子,若是盛祁毓看到我这等心怀不轨之人与你走得近,怕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指不定会在朝堂上怎么报复我呢!” 柳望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戏谑说道:“原来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你自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怕就直说,找什么借口,我又不是那等落井下石之人,肯定不会笑话你!” 木羲和刚刚想了一瞬,决定还是躲着盛祁毓,心里本就不大高兴。身前红衣女子那明媚的笑颜和戏谑的话语,更是让人恼怒。 木羲和眸光黯了黯,压低声音说道:“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柳望舒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我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若是你不让我好过,你的下场,也是可以预见的。” 木羲和冷哼一声,朗声开口道:“别以为现在相安无事,就能一直安然无恙,若是……” “若是什么?”陆离缓步走近柳望舒,不善地看着木羲和。“世子真是好兴致,在墙角恐吓一个弱女子。” 柳望舒望着来人,心中暗叫不妙,怎么才说起他,他就到了,他和木羲和凑在一起,那真是…… “不知本世子是和丞相大人哪来的缘分?在哪都能碰上。”木羲和嘴角微勾,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不过,本世子和昭懿帝姬只是像上次在醉霄楼一样闲聊几句罢了,一是谈不上恐吓,二是这帝姬一向心志坚定,怕是不喜欢听别人说她是弱女子。” 陆离听到木羲和方才的那番话,本就强忍着心中的不悦。木羲和不提上次在醉霄楼的事情还好,一听到木羲和这般挑衅,陆离更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哦?世子倒很是了解帝姬。”陆离瞥了木羲和一眼,不甘示弱道,“不过,你看到的事物,究竟是你真的发现的,还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你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吗?” 木羲和看了一眼柳望舒,笑着说道:“看来丞相大人和帝姬走得近的说法,也不是空穴来风啊!毕竟,帝姬多年间久居深宫,甚少与人相交,丞相大人却将帝姬的性子摸得这么清楚,若是说没什么,恐怕也没人信吧!” 柳望舒面无表情地听着,早就知道木羲和也会将自己拖下水,却不知道他会说这件事。 陆离对自己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柳望舒也不傻,她自己也感觉得到,陆离对她与对常人不一样。 可柳望舒自出了渌水轩,便从未奢望过情爱之事。对于陆离的所作所为,柳望舒很是感动,可若是提到男女之情,柳望舒是真的有些迷惘。 从一开始,柳望舒就没想过会和陆离成为好友。她以为,她要结交的每一个人,都是会有用处的,会能帮上自己的。 可遇到的一个又一个人,却是丝毫没有想从自己这里取走什么,就那么全心全意地帮自己。譬如盛祁毓、木灵,还有陆离。 从陆离赠自己发簪的时候,柳望舒就有些害怕了,她怕自己会将一个难得真心对待自己的人也拖入黑暗里。 陆离是不该和自己为伍的,他向来是光明磊落,可自己的所作所为,根本不能摆到阳光下。 发簪的事情,柳望舒想着不能接受,可陆离还是塞给了自己,以免自己心思重,他还各种解释,省得自己顾虑多。 陆离就那么不管不顾地闯入了自己的世界,平常看着不着调,可关键时刻,他却是帮了自己不少。 陆离是个聪明人,他定能看得出来自己的逃避,可木羲和既这样说了出来,那自己该如何是好呢? 柳聿晟的话,涂沅的话,自己方才说的话,所有的声音都在耳边响起,放大了声音,让人心烦。 柳望舒觉得心里很乱,人情最是难还,那谁能告诉自己,到底该怎么还? 木羲和看着柳望舒的神情,挑了挑眉。 “木羲和。”陆离拳头紧握,一字一顿说着,“帝姬的清誉,不容你诋毁。” 第53章 心底话陆离坦然说 【暗夜萤火,璀璨明珠,后者总是容易比前者没落。】 陆离对眼前的木羲和很是不满,且不说他平日里对柳望舒就没安好心,光是刚刚说的那流言蜚语,就够让柳望舒头疼了。 自柳望舒出了渌水轩起,关于她的谣言就没断过。 十个人里面,九个人都能把柳望舒的事迹讲得绘声绘色。 柳望舒出生就克死了母亲,后来又多年久居深宫不出,怪病缠身而不得解,一朝通妖法而受皇上喜爱,及笄宴上苍降怒,柳望舒受一剑之罚,病才将将养好没多久,现下又和丞相大人不清不楚。 这话怎么听来,好像都是柳望舒的错。 可事情的真相,又真的是这样吗? 木羲和就是这样,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将柳望舒推向众矢之的的位置。 木羲和看着陆离一脸不悦,语调上扬,说道:“本世子只是提醒丞相,切莫做什么让人误会的事才对。你我都是臣,名声虽重要,却也不是那等不可或缺之物,可帝姬不一样,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过去那等日子,丞相大人若是真的为帝姬着想,就该离帝姬远些好。” “啧,”陆离不屑地冷哼一声,“世子说得真是情真意切,微臣都要感动得泪流满面了。” 眼看着陆离和木羲和就要吵起来,柳望舒咬了咬下唇,没好气地上前说道:“本宫还有事要办,你们二位自便。” 说罢,柳望舒便拂袖而去,丝毫不管身后二人的脸色。今个儿是没心情和木羲和商量事情了,至于陆离,柳望舒需要花点儿时间好好想想。 陆离看这柳望舒远去的身影,冲木羲和冷笑一声,丝毫不不见平日里温润的样子,说道:“暗夜萤火,璀璨明珠,后者总是容易比前者没落。帝姬隐忍多年,世子又何尝不是?帝姬自出生起,就注定了她的路途不会平坦,哪怕她畏畏缩缩,也会被人视为眼中钉,倒不如主动出击,还能和那些心怀鬼胎之人斗个一二。至于世子面临的险恶,怕是比帝姬要少得多。世子告诫微臣,要和帝姬注意一些礼法。可微臣也想劝世子一句,这般锋芒毕露,绝不是什么好事情。” 还真是郎情妾意!柳望舒钟爱正红,在锦绣坊时却在看他陆离喜爱的湖蓝色布料。陆离平日温润有礼,私下行事虽有一些率性而为,却是替柳望舒考虑得清清楚楚,没有丝毫马虎。木羲和越想越气,若是柳望舒心系陆离,势必会给自己的计划造成影响。 木羲和眯了眯眼,笑着说道:“为了昭懿帝姬,丞相大人还真是煞费苦心!” “自然。若我能护她无虞,步步筹谋,倒也不是不可以。”陆离朗声开口,眼底带着几分喜色。 木羲和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陆离朝木羲和微微颔首,毫不避讳地说道:“毕竟,她是我的心仪之人。” 木羲和脸色变了变,没有作声。 “所以呀,世子还是考虑清楚再行事为好,以免动了不该动的人。”陆离说着轻轻拍了拍木羲和的肩膀。 “这句话,本世子同样送给丞相大人。”木羲和往边走了走,很是厌恶地拂了拂自己肩膀的衣服。 “呵,”陆离轻嗤一声,撇撇嘴说道,“世子不喜与我等俗人为伍,怕是也不懂得人间百味。” 木羲和斜睨了陆离一眼,嘲讽道:“不懂总比瞎掰好。你当真以为,你和柳望舒会有结果吗?光是皇上那里,你觉得能过得去吗?” “那就不劳您费心了。”陆离笑着摇了摇头,“柳望舒一直是个心里有自己想法的人,先前与你,怕是达成了什么交易。她一己之力无法做到的事情,应该只有那么几件,可至于为什么是你,我目前还没想到缘由。但无论如何,你和她的交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若你再敢出言挑衅,对她无礼,纠缠不清,我陆离定会奉陪到底。” 交易这词,木羲和还能听得下去,毕竟他与柳望舒就是各取所需。 出言挑衅,说得倒也不错,看柳望舒不舒心是木羲和最近才发现的人生一大乐趣。 无礼,也勉强能算,自己见到柳望舒虽是会行礼,可他们二人之间,永远都少不了阴谋诡计。偶尔,自己也不顾柳望舒的意愿,做了些不合礼数之举,譬如望月阁的试探,醉霄楼的算计,淮安王府的书房和暗道里的筹谋,锦绣坊里的不羁,以及,刚刚的言语。 可这纠缠不清,却怎么也算不上,听起来也着实刺耳。相互利用和纠缠不清,着实不是一个道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木羲和爱慕柳望舒而不得呢! 木羲和今日之举,本想着是好看看柳望舒对陆离的态度。谁曾想,柳望舒就那么走了,留下一个惹人厌的陆离在这喋喋不休。 看着木羲和面色不虞,陆离只觉心中畅快了不少。 先前在柳望舒面前,自己也有多番顾虑,柳望舒走了,自己才敢说出掩埋在心底的话。 明明平时自己也是个不省心的人,怎么张扬怎么来,怎么一遇到柳望舒的事,自己却有些胆小了? 凡事要想过好多遍,想尽各种可能会遇到的情形,想遍各种柳望舒会有的反应,犹豫再三,才敢付诸行动。 情之一字,最是烦忧。陆离心中不禁感慨,自己怕是要栽在柳望舒手里了。不过,这种感觉倒也不差! 陆离知道,柳望舒一直是那种故作坚强的人,不在外人面前表露柔弱,也不在外人面前流泪痛哭。 自己第一次见柳望舒流泪的样子,应该是在她的及笄礼上。她虚弱地躺在她生父怀里,说她累了,就那么阖上了眼睛,当时大殿里的人窃窃私语,有人说她在做戏,有人说她是痛苦,可陆离觉得,她柳望舒是在做戏的时候说出了自己心底的话。 她总是装作无坚不摧、百毒不侵的样子,可她的心里,却早已千疮百孔。 别人说她无情,可陆离却觉得,柳望舒最大的弱点,就是不够无情。她所谓的薄情里,藏着她最大的深情。 第54章 柳望舒珺姨各思索 【自己不是母后,对他柳容与没有那么宽容,慈悲二字,也不是谁都能轻易地说出口。】 柳望舒怏怏地往皇宫走着,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若不是木羲和有用,就他那般狂妄,早该把他的嘴撕了。至于陆离……柳望舒也说不清楚。 是好友吧?好像哪里又有些不一样。 突然觉得,自己和涂沅也算是同病相怜了。一样的被家人不喜,一样的被外人利用,一样的无可奈何,却也一样的不愿向命运低头。 可现在局势越来越乱,牵扯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变数更是让人防不胜防,柳望舒倏地就不知该如何布局了。 什么是喜欢?母后对柳容与是喜欢吗? 如果是的话,那她倒真是个笑话。 为了柳容与那人,付出二字,委实不值当。 先前安姽婳颇得盛宠,太子深受柳容与喜爱,可谓是不可一世。 可没过多久,舒愔嫕就后来居上,柳聿嘉也能把柳容与哄得高高兴兴,太子也是时常受训斥与冷眼。 兰昭仪看着文弱,实则也是依附舒愔嫕,背靠大树好乘凉,想落个独善其身,柳聿安更是被她保护得很好,能不露面,就不露面,至于出风头,更是从未有过。 凤卿的舞姿,倒是让柳容与留恋许久。可这其中,柳容与是真的在意这个人,还是这个人手中所掌握的消息呢? 这皇宫里的所有人,又有谁能独善其身呢? 后宫里的人,都想靠着盛宠爬得更高。可柳容与给她们的,从来都不是宠爱,而是利用时间的长短。 柳容与爱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没有人教过柳望舒该如何去爱一个人。她自小就学的东西,也从来不是要锁住谁的心的招数。能抓住别人的弱点,为自己所用便好了,至于别人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柳望舒并不关心。 毕竟,貌合神离也是很常见的事情。 所以,柳望舒很是注意自己的情绪,尽量不在外人面前显露一些不该有的样子。 可是生而为人,有谁会是真正的毫不在乎呢? 珺姨说柳容与对自己受剑伤时的关心不是假象,骨肉亲情,总归是要和解的。 可是,若这样轻而易举地原谅那人多年来的所作所为,那自己多年来的隐忍与委屈算什么,就这么轻飘飘地揭开了吗? 自己不是母后,对他柳容与没有那么宽容,慈悲二字,也不是谁都能轻易地说出口。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盛祁毓倒是比柳容与更像一个父亲。 对陆离如同己出,对自己一个好友之女更是极尽耐心,从不会逼问自己不想说的事情,不问缘由,不问因果,就那么为自己悄悄地安排好一切让人棘手的事情。 纵使盛祁毓平日里与沈自熙如何争吵,但事关盛浅予的幸福,他也都可以妥协。 盛祁毓,是除却珺姨,对自己最好的人了。 倒是有些羡慕陆离和盛浅予了,有这样一个亦师亦父的人,陪他们走过最晦暗的过往,带他们走向最坦荡的未来。 若是盛祁毓是自己的父亲,怕是一切也都会简单得多。 “真是的,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柳望舒笑着摇了摇头,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从脑海中抹去。 刚回到永宁宫,珺姨便火急火燎地走了过来,抓着柳望舒的肩膀上下看了一番,这才说道:“这是去哪了?刚刚李云来传话,皇上让你今晚过去一起用晚膳。” 柳望舒抿了抿唇,淡淡地说道:“这又是什么法子?也不知是要做什么?” “放宽心,看情况应对,你要是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我就白教你那么多了。”珺姨说着伸手戳了下柳望舒的额头。 “珺姨对自己的小徒弟总该有点信心才是。”柳望舒笑了笑,挽着珺姨的胳膊往屋里走去。 “我听说,你今日是和太子一起出去的?”珺姨冷不防地开口问道。 柳望舒的脚步顿了顿,而后面色如常地走着,说道:“没错,是碰巧。”碰巧是真的,可柳望舒最近好像有些不想对柳聿晟下手了。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是自己不想牵连无辜之人还是想利用皇家难得真心之人? 珺姨停住了脚步,没有再跟柳望舒往前走。 柳望舒睫毛轻颤,扭头问道:“珺姨?” “珺姨是有些老了,可还没老到老眼昏花的地步。”珺姨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看着柳望舒有些窘迫的姿态,“太子,要么是利用,要么是弃子,你和这个皇兄,最近走得有些近了。” “是,珺姨。”柳望舒闷闷地应了一声,“我会把握好分寸的。” 珺姨难得见柳望舒这般委屈的小模样,伸手揉了揉柳望舒的头,笑着说道:“你就是吃定了我心软,舍不得罚你,才敢这么为所欲为!” “是呀,就算我要受罚,珺姨舍得吗?打在我身,疼在你心呀!”柳望舒语调上扬,抑制不住心里的高兴。 好像不管境遇如何,只要珺姨在自己身边,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珺姨不用担心我,今日出去就是随便和皇兄在茶楼喝了会儿茶,我先在房里小憩片刻,便去寿康宫那里,你就安心吧!”柳望舒说罢,便冲珺姨挑了挑眉,遛进自己的屋子里了。 宁珺看着舒儿的红色身影,嘴角的笑渐渐隐去了。柳聿晟和舒儿一同出去,可柳聿晟却是早就回到了宫里,舒儿为什么要撒谎,舒儿剩下的时间又是在做什么? 宁珺的心头忽地浮现出来了一个名字,一个上次在辉湘亭就让人刮目相看的名字——木羲和。 舒儿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不让自己知道呢?是不想让自己趟这趟浑水吗?可是自己的这双手上,早就已经不干净了呀!宁珺低头看着那双早已因常年干重活而变得粗糙无比的手,喃喃开口:“主子,阿珺有些想你了。” 柳望舒进入房中后,脸上的喜色也褪了下去,今日种种,都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第55章 寿康宫父女对弈局 【多年之前,有一个女子也是这样,对弈时总是要抢白子,总是要在棋局上步步筹谋,却在真正面对自己时,甘愿输得一败涂地。】 柳望舒到寿康宫时,柳容与正慵懒地倚在桌案前,看着桌上的棋盘。 一旁的李云看了柳望舒一眼,微微摇头,便赶紧低下头去。 看样子,这尊大佛今日心情不大好呀!这大殿里也就他们三个人,别的人该是都被赶下去了,不知是谁惹恼了柳容与,也算是本事。 不过一想到在他大怒时来一同用晚膳的事情摊到了自己头上,柳望舒就没有刚刚看柳容与吃瘪那么高兴了。 可是既然来了,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儿臣拜见父皇。”柳望舒欠身行礼。 柳容与许久都没有出声,自顾自地看着棋盘,摩挲着指尖的棋子。 柳望舒也没有不耐,就那么一直欠着身,低着头。柳容与总不至于专门戏弄她吧!再者,就算是真的戏弄自己,自己也得受着。 可柳容与却和真的没看到她似的,一盏茶时间过去了,都没想着让柳望舒起身。 柳望舒觉得自己的背和脖子一阵酸痛,险些就要撑不住了。 “皇上。”李云无奈上前,生怕柳容与一个不顺心治自己的罪。 “说。”柳容与头都没抬。 李云朝柳望舒忘了一眼,犹豫着说道:“昭懿帝姬已候了许久了,这……” 柳容与将手中那枚白色棋子扔回了棋罐里,冲李云摆了摆手,很是不满开口说道:“你先下去吧!” “是。”李云忙低头说道,随后便往殿外退去,到柳望舒身侧时,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过来手谈一局。”柳容与轻声开口。 柳望舒愣了一下,自己刚刚还在想是怎么回事呢?还有李云刚刚那眼神,摆明了是说自己完了。怎么这一眨眼的功夫,柳容与就让自己和他下棋,没有听错吧? “怎么,不愿意?”柳容与转过头来,看着有几分愣怔的女子。 “儿臣不敢。”柳望舒反应过来以后连忙俯身认错。 “行了,过来让朕看看你的棋艺吧!”柳容与轻笑了一声,朗声开口。 “是。”柳望舒心里没底,却也只能笑着上前。 在渌水轩的时候,珺姨虽教过自己下棋,但和自己对弈的只有珺姨和白羽叔叔二人,总归是和别人对弈的次数不够,这和纸上谈兵并没有什么两样。 关于自己的棋艺,柳望舒是一点把握都没有,柳容与下棋的招数,自己也是一概不知。 若是自己棋艺不精,柳容与是不是会觉得自己特别无能?若是自己棋艺尚可,他心情不好也会变着法惩治自己吧! 他今日此举到底是何意?柳望舒实在是想不明白。 今日让自己发愁的事情已然太多了,早知道来用晚膳都没有这么简单,自己就早该装病推脱过去。 “你持白子。”柳容与将棋罐从他那边推了过来。 “是。”柳望舒犹豫着去拿棋子,柳容与这是要让着自己吗? 胳膊还是有些酸痛,柳望舒低头拿上棋子,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胳膊,刚抬头,便看到柳容与朝这边看了过来。 “父皇?”柳望舒小心翼翼地问道。 “身子不适就去找太医,好好养养你的身子。”柳容与复又微阖眼眸。早知道她身子弱,刚刚自己就不应该晾她那么久。 “嗯?”柳望舒有些迷惘,自己胳膊酸,还不是他让自己在那儿一直行礼没有起身的原因嘛?现在知道装好人了。 心下虽是不乐意,还是得做做样子的,柳望舒点了点头,落下一子,说道:“知道了。” “嗯,专心下棋吧!”柳容与没有抬头,手指间夹起一枚黑子落到了棋盘上。 柳望舒轻呼一口气,柳容与的招数,自己是见过的,珺姨每次和自己对弈时也是这样落子的。 万幸,自己都记得。柳望舒嘴角微勾,满怀欣喜地与柳容与对弈,柳容与的每一步棋,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柳容与看着对面女子的笑颜,不由心情大好。 多年之前,有一个女子也是这样,对弈时总是要抢白子,总是要在棋局上步步筹谋,却在真正面对自己时,甘愿输得一败涂地。 柳容与轻笑一声,怎么又想起那些事了? 说来,自己好久都没有梦见她了,她是不是怨恨自己,所以才会在梦里都不愿与自己相见?也是,自己那般对她,若是换做自己,也早就死心了。 当时,宁珺一直跟随着姝宁,倒也学了不少东西。柳望舒又自小受宁珺教导,这下棋的路数,都是如出一辙。 柳容与不自察地轻笑一声,难掩心中的愉悦。 柳望舒原本都把心思放在了棋局上,柳容与这一笑,倒让柳望舒无端感到不舒服起来。 先前自己受伤那段时日,虽说柳容与也时常来看望自己,但二人之间,总是有那么一道跨不过去的坎儿,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像现下这般平心静气地坐下来好好对弈,就像真正的父女一样。 “战场之上,容不得丝毫懈怠。若是我凤栖国的士兵都像你一样,怕是早要亡国了。”柳容与朗声开口,伸手将一枚黑子堵在了白子的气上。 “昭懿知错,不敢马虎了。多谢父皇教诲。”柳望舒忙着认错,心中暗暗气恼刚才的走神。柳容与今日不知怎么了,竟只是说了自己两句,还以为以他的性子,该是要怒斥自己,让自己退下去呢! “不要腹诽朕。”柳容与没有抬头,将柳望舒的几颗白子吃得死死的。 “嗯。”柳望舒闷闷地答道。柳望舒只觉心里不顺,自己怎么想的柳容与都看出来了,自己要是再否认,也太说不过去了。 可是今天他也太奇怪了吧!不是早该罚自己了吗?曾听别人说,柳容与好下棋,最不满的就是别人在下棋时分心,柳聿晟和柳聿嘉都因此挨过骂。 柳望舒可不觉得,自己的面子有那么大,足以让柳容与降低他自己的要求。 可若不是因为自己,只能是因为这盘棋了? 柳望舒瞬时心下了然,原来,他柳容与也是会后悔的吗? 第56章 谋战局父女意相同 【他说自己和母后不像,可是自己连母后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你要输了。”柳容与笑着看向柳望舒,意味不明,“大好的形势,怎么不好好利用?” 柳望舒心下一惊,起身朝柳容与行了一礼,缓缓开口说道:“父皇棋艺高超,远非儿臣可以比得上的。固然儿臣先前阴差阳错、布局巧妙,可终究都是在父皇的掌控之中。” “起来吧!”柳容与将手中所持的黑子扔回了棋罐中,上下打量着柳望舒。 “跟朕过来。”柳望舒说着向另一边的桌案走去。 “是。”柳望舒连忙跟上。今日自己的状态的确不好,至于这输么,也是为了让柳容与放心罢了。 柳容与来到桌案旁边,坐了下去,眼神向柳望舒瞥了一眼,示意她看桌上的那封信。 柳望舒犹疑着伸手去拿那封信,可那封信上的盖戳摆明了那不是一封普通的信件。 “平日里胆子不是挺大的吗?就连刁蛮任性惯了的莲妃,在你那里也没有讨到过一点儿便宜。现下倒是觉得害怕了,是不是有点晚了?”柳容与调侃着说道。 柳望舒讪讪笑了两声,说道:“父皇说笑了,昭懿不过是同莲妃娘娘玩笑罢了,当不得真。” 自己这般无奈,只有在面对珺姨的时候有过。看样子,凤卿是什么人,他柳容与也是知道的。 “朕还算是耳聪目明,是人是鬼,能分得清。”柳容与挑了挑眉,笑出了声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柳望舒也不在乎柳容与会如何降罪了,反正他也不瞎。 柳望舒小心翼翼地拿出信封里的信件,粗略地看了一眼,随后不解地看向柳容与。 南疆战事的密报,为何要让自己知道?女子可是不得议政的。 “别光杵在那里了,说说吧!若是你,会怎么做?”柳容与不顾柳望舒眼底的疑惑,开口问道。 “父皇,昭懿……”柳望舒蛾眉深蹙,刚想开口推辞,就被柳容与打断了,一人惊立在原地。 “你和姝宁当真不像。”柳容与慵懒地靠在座椅上,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一室静谧。 柳望舒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白姝宁这个名字,永远都是只能从别人嘴里听到。自己的母后,自己未能见过一面,就连画像,也是从未有过。 他说自己和母后不像,可是自己连母后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亲生骨肉又如何?如果不是父母一手带大,恐怕和外人没什么两样。 柳望舒的双手忍不住颤抖,努力握成拳头才不至于抖动得太厉害。 柳容与眼中似有一丝动容划过,随后又极快地掩饰了过去,好似他一直都是那一副冰冷的模样。 柳望舒忍不住微微哽咽,轻声说道:“她是什么样子的?” “你……”柳容与只当柳望舒是想她母后了,却没想到柳望舒会这么问,一时有些愣怔。 柳望舒目光灼灼地望着柳容与,任由眼中的泪光闪动。 “坐过来吧!”柳容与还是看不得柳望舒这般委屈的样子,她这一哭,就让自己忍不住想到她及笄礼那天倒在自己怀里的样子。 柳望舒有些没反应过来,只见柳容与叹了口气,起身将自己拽到了旁边的凳子上。 “父皇。”柳望舒有些不明白,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已是有些哑,带着几分哭音。伸手摸了一下脸,却发现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柳容与本想找个帕子,却发现自己根本不会备这些东西。平日里,李云早就把这些准备好了,自己也不知道他放哪了。 柳望舒啜泣着叫了一声父皇,柳容与皱了皱眉,有些笨拙地用自己的衣袖给柳望舒擦拭眼泪,轻声说道:“昭懿乖,不哭了。” 柳望舒本来已经努力克制自己了,这话一出,却是再也忍不住,扑到柳容与怀里大哭了起来,边哭边嘟囔着说:“都……都怪你,不然母后就不会……不会死的,我……真是恨死你了。” 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不是让柳望舒忙得焦头烂额,就是根本毫无头绪。 今日各种事情还堆积在一起,怕是珺姨也发现了一些端倪。柳望舒觉得自己快要累得撑不住了,只想沉沉地睡去,偏偏父皇还请她过来用晚膳,来了也不给自己好脸色看。说自己也罢,怎么就扯上母后了呢? 柳望舒难得情绪外露,只想什么都不管,痛痛快快地发泄一次心底的委屈。 柳容与身子一僵,而后安抚地拍着柳望舒的背,上次她受伤昏迷时也是这样,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时不时地还会叫自己父皇。总归,是自己对她有所亏欠。 过了好一会儿,柳望舒才止住了哭声,双眼通红地从柳容与怀里起身,有些窘迫地抿了抿唇,双手攥紧了衣袖,压低声音说道:“方才昭懿失礼了,还望父皇恕罪。” 柳容与伸手戳了一下柳望舒的额头,好笑地开口说道:“刚才也没见你不好意思,现下倒是知道腼腆了。你和你母后的确有很多地方不像。譬如,你在我跟前一向小心翼翼,姝宁在我跟前可向来是胡闹惯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就凤卿那种任性劲,对你母后而言是小菜一碟,常有的事情。” 柳容与没有说朕,他说的是我?柳望舒觉得应该是自己听错了。 还有母后,不是百姓都说她是贤良淑德吗?凤卿平时行事大多随心,说是嚣张也不为过,母后会和这种词扯上边吗? 柳容与见柳望舒一脸疑惑,自己却是没有想再往下说起姝宁的意思。话锋一转,问道:“刚刚那个问题,你还没和我说呢?” 柳望舒这次才确定,他刚刚说的就是我,不是朕。 人家都这般诚心诚意地发问了,自己也不好再敷衍吧! 念在他心情不好也没有惩治自己不敬的份上,还让自己抱着哭了一会儿,就好好说话吧! 柳望舒撇了撇嘴,说道:“我能吃完再说吗?我饿了。” 柳容与一愣,才笑着让李云赶紧传膳。 李云进来以后,难得见二人都是笑盈盈的,还以为皇上今日不用晚膳了,帝姬也不不会好过呢! 怎么一眨眼,这二人就父女情深了,真是看不懂! 李云在一旁布菜,柳容与和柳望舒一起入座。 礼法上,帝姬或者皇子该是不能和皇上单独就座,一起用膳的。 李云以为,请昭懿帝姬过来用晚膳不过是个幌子,谁能想到,这二位当真是要一起用晚膳的? “这御膳就是不一样,比我永宁宫的好吃多了。”柳望舒心满意足地说道,“昭懿以为,儿臣和父皇该是想法一样的,对吗?” 柳容与伸出手指轻叩桌案,笑着说道:“不错,昭懿此次的看法,倒是与朕难得一致。” 第57章 阿依汗哀歌飘山谷 【可我好像还是有点人性未泯的,想着送那些葬身于此的士兵一程,不过我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他们的尸骨也早就没了,只能哼唱一首让他们记得归家的歌了。】 夏日渐至,南疆这边的气候又有些干燥,实在是让人心焦。 阿依汗坐在落霞谷的一处山崖上,双腿吊在崖边荡着,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双手撑在身后,慢悠悠地哼唱着一首不成调的曲子,细细听来,好像有一丝悲凉。 “该说你是胸有成竹才毫不在意,还是看淡世事才无畏生死呢?”身后的冯宇俯视着这处山谷,前不久,无数南疆士兵皆葬身于此。这阿依汗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怎会来此处?到底是缅怀,还是另有隐情? “啧,她要是真能看淡世事,也不会想方设法从牢房里出来了。”吕斌不屑地轻嗤一声,语气中尽是不满。 虽说敌人归降是好事,可吕斌就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这种人,无论那人是男是女。 要说起这阿依汗,倒也是个古怪的人,眼看着她的国面临险境了,也不哭,也不闹,每天去和孙将军商讨一会儿战事,然后就是随便转悠了,再怎么归降,也是异族呀,这待遇有点太好了吧! 偏偏孙将军还下令,让冯宇和吕斌保护好阿依汗,若是阿依汗出了什么事,自己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眼看着许凌和吴晋跟着孙将军前去征战,吕斌感觉自己在这儿跟着一个小姑娘到处转悠简直是虚度光阴呀!按照冯宇说的那种文绉绉的话,就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阿依汗轻笑一声,将嘴中叼着的那根狗尾巴草拿了出来,夹在手指中间转着圈,煞有介事地说道:“我说吕兄呀,你得跟着冯小将军好好学着点,对谁都这么怒气冲冲的,会讨不到娘子的。” “别以为你现在穿着我凤栖国士兵的衣服,就能和我称兄道弟了,还有,我吕斌是车骑将军,同他冯宇那个骠骑将军是同一个品级的,你少在那拐着弯骂我。”吕斌不满地开口说道,要不是孙将军吩咐过了,还有那死板的冯宇在跟前,自己一定不会让这女人好过,怎么也得让她挨上几十板子。 冯宇在一旁笑了笑,这两人凑在一起,还真是让人头大,怪不得孙将军会让自己过来,不然就吕斌这性子,还有阿依汗这张不饶人的嘴,恐怕阿依汗活不活得下去都是个问题。 “冯小将军笑声真好听。”阿依汗歪着头,迎着日光,看向远方。 冯宇皱了皱眉,总觉得从阿依汗嘴里不会有什么好话。 “你怕是没听过笑声吧?就他那笑……真是,我一句话都说不完我想说的。”吕斌挠了挠头,怎么记不起来冯宇说过的那个词了呢! “一言难尽。”冯宇冷嗖嗖地瞥了吕斌一眼。 “对,就是这个了。”吕斌讪讪笑了几声,又出丑了,回头一定让孙将军好好教教自己怎么在说话上压冯宇一头。看冯宇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阳光撒在这一行人身上,倒是难得的没有剑拔弩张。 怕是吕斌的脾气也被磨去一点儿了,冯宇神色不明地看着前方女子的背影。 “没猜错的话,冯小将军当日在此处埋伏时,应该笑得更高兴。”阿依汗说完后,松手将那根狗尾巴草扔下了山崖,那根草顺着风左右摇摆,却终究逃不开跌落的命运。 阿依汗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出声来。 冯宇觉得此刻的形势怕是不太妙,果然,阿依汗一句话就让刚刚静心下来的吕斌暴跳如雷了。 吕斌怒气冲冲地走了过去,从后方拽住了阿依汗的领口,用蛮力将阿依汗从地上拽了起来,愤恨说道:“这几日好吃好喝伺候惯了,怎么,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厉害人物呀!若不是当时你父汗使了那等卑鄙手段,我军明明就有机会战胜,怎会落下数不清的死伤?我凤栖国只不过是把这些还给你罢了,你还知道不好受吗?我看你当我凤栖国的狗时,不也在孙将军面前笑得挺开心的吗?怎么,这才多久,现在就装不下去了?告诉你,冯宇是什么懂礼法,有同情心的人,我吕斌可没有那些东西,什么怜香惜玉,在战场上,都是狗屁!你要是再敢没事找事,给我找不痛快,我吕斌第一个就灭了你!” 说罢,吕斌将阿依汗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朝上前来的冯宇瞥了一眼,就不满地大步远去了,临走时,朝冯宇喊了一句,“她要是再胡说八道,你就把她从山崖上扔下去,好让她和那些族人们会会。” 冯宇站着看向地上的人,说道:“自己起来。” “也没指望过让你扶我。”阿依汗揉了揉磕在石块上的胳膊,朝冯宇笑了笑。 “你在打什么算盘,我也知道一二。但既然想活下去,就别这么率性而为。”冯宇没有理会阿依汗的笑,转身往回走着。 “哎,”阿依汗摇了摇头追了上去,“你就这么走了,万一有人杀我,你岂不是难辞其咎?” “我以为,你能说出那样的话,就有把握能够自保。”冯宇停下了脚步,回身说道。 “我那不是和吕斌一样,一时有感而发吗?”阿依汗毫不在意地说道。 “吕斌可没你这么多弯弯绕绕。”冯宇没好气地说道。 阿依汗嘴角微勾,调侃道:“我就当做你在夸我聪慧了。” 冯宇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不过,说实话,孙将军的谋略当真是不错。一出请君入瓮使得真是妙!怕是幽州一战,不减当年的英姿。”阿依汗自顾自地说道,“我的确怨恨我的父,厌恶我的国,说是大奸大恶也不为过。可我好像还是有点人性未泯的,想着送那些葬身于此的士兵一程,不过我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他们的尸骨也早就没了,只能哼唱一首让他们记得归家的歌了。” 冯宇静静地听着,没有出声。 第58章 阿依汗冯宇回军营 【不知这算得上是妩媚的皮囊之下,掩藏的是否是一颗虎狼之心?】 “说也说完了,唱也唱够了,好听难听就那样了,走吧,我的冯小将军。”阿依汗秀眉微调,望着冯宇的一双眸子,一字一顿的叫着眼前人。 “不知廉耻。”冯宇怎么听怎么都觉得那一声“我的冯小将军”不合礼法,轻声嘟囔了一句便往前走了。 阿依汗撇了撇嘴,说道:“没劲。”然后就无奈地跟上了冯宇的脚步。 说来,冯宇确实比吕斌行事稳重多了。既不会因为自己是敌国之人而冷眼相待,也不会因为吕斌行事莽撞而怪罪责备。 自己在军营里,可以说是活得艰难,时刻得提防别人来暗杀自己,冯宇虽什么也没说,却是暗地里替自己解决了不少麻烦。 虽然,可能都是因为孙绍的吩咐,但就是让人觉得,难得的温暖。 上一次,有人这么对自己是什么时候了?忘了,想不起来了。 阿依汗看着眼前的背影,嘴角带笑,那人的肩膀很宽,仿佛能承担一切苦难,那人的臂膀很暖,仿佛能隔开一切鬼祟。 阿依汗心下想着这些,眼神里透着坚定,一步一步跟着冯宇往前走着。 “今日是先去见将军,还是先回帐内用午膳?”冯宇倏地止住了脚步,回身看向阿依汗。 “啊?”阿依汗刚刚一直在走神,压根不知道冯宇在问自己什么。 冯宇瞪了阿依汗一眼,没有说话。 “你刚刚声音太小,我没听清。”阿依汗面不改色地说道。反正,绝对不能承认是自己走神就对了。 冯宇朝阿依汗走近了几步,不悦地说道:“年纪轻轻就耳背,果真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你的所作所为,想着要收了你!” “你,”阿依汗气得伸手指着冯宇,想了半天,又心里憋屈地放了下来,“我又不是吕斌,不会和你在这种小事上计较,省得浪费时间。说吧,刚刚到底说什么了?” “怎么,还是不长记性,这张嘴不想要了?”吕斌的声音忽地从身后传来。 阿依汗心下一惊,立马躲到了冯宇的身后。 “敢做不敢当,是不是个正人君子?”吕斌斜睨了阿依汗一眼,自己难得记得正人君子这个词,今日可算派上了用场。 “你不是都知道我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嘛,自然不是你口中的正人君子了。”阿依汗毫无愧色,拽着冯宇的衣袖,探出个脑袋回答道。 “你这种人,当真是欠收拾。”吕斌忿忿不平地说道,将自己的袖子往上拽了拽,就打算过来拉阿依汗的胳膊。 “吕斌,”冯宇伸手拦住了吕斌,“孙将军还等着她用过午膳去军帐讨论战术呢!实在是耽误不得,要不,你改日再教训她?” 吕斌心里纵然有一千个不愿意,但听说是孙将军下的命令,也就只能压下心头的怒火了。 吕斌上下打量了一眼冯宇,轻咳一声,朝阿依汗说道:“那我今日是给冯宇面子,也是为了孙将军不耽误大事,可不是怕你阿依汗,你少给我嘚瑟,以后安分点儿。” “好的,小女子谨记于心,吕小将军慢走。”阿依汗笑着冲吕斌抱拳,颇有一番江湖中人的样子。 “你向来是个明白人,不会帮着外人做糊涂事的吧!”吕斌转身,脚步顿了顿,说了这么一句话,而后不管身边人的反应,便大步走远了。 阿依汗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用手指戳了戳冯宇的胳膊,调侃说道:“吕小将军可是很关心你呀,啧啧,当真是艳福不浅。” 冯宇向旁边移了移,朝阿依汗不满地说道:“要是想落到吕斌手里就直说,我现在就送你过去。” “别,还是用午膳吧,不是说孙将军还等着嘛!”阿依汗又向冯宇这边靠近了一点儿,朝冯宇眨了眨眼,玩味地说道,眼里是说不出的机灵。 冯宇斜睨了阿依汗一眼,便转身走了。 阿依汗一个人站在原地,嘟囔道:“这人怎么这样,不是说好了先填饱肚子吗?” “还不跟上,等着喂狼呀!”冯宇见身后许久都没有人跟上来,无奈地停下脚步喊道。 “这儿又不是南疆,这里才没有狼呢!”话虽是这么说,阿依汗还是难掩心底的欢喜,小跑着追上了冯宇。 “你好歹也是可汗的女儿,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冯宇漫不经心地说道。 “怕是你们凤栖国才讲究大家闺秀吧!我们南疆的女儿家,都是要上得战场的,说来,我向来不喜杀戮,算是南疆女子里难得温柔体贴的了。”阿依汗语调上扬,心下却是难掩悲凉。自己年少时不受父汗喜爱,寻常女子碰的东西,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学,自己无数次求父汗教自己,可父汗却说,不想将自己的武艺,教给一个外人。 “你若不喜杀戮,就不会归降我凤栖国,献上西日阿洪的作战图了。说到底,是你心底的欲望在作祟。不知这算得上是妩媚的皮囊之下,掩藏的是否是一颗虎狼之心?”冯宇如常地向前走着,随意说出自己的心底所想。 “没有虎狼之心,如何能活得下去。”阿依汗轻声说道,声音就要消散在风中。 “我不管你的野心与你的想法,但是你最好知道,倘若你敢做出一点儿对我凤栖国不利的举动,不用等孙将军下令,我自会解决你的性命!”冯宇毫无感情地开口说道。 “是吗?”阿依汗低头浅笑道,“那我还真是好命,自己这条贱命竟也能让冯小将军放在心上记挂着。” “若是盼你死也算记挂的话,怕是军营里的人都想你想得紧呢!”冯宇没好气地说道,这阿依汗平常在孙将军面前还算有一副样子,私下里,却是和吕斌一样,语不惊人死不休,活生生把人气得不行。 阿依汗不管冯宇的讽刺,笑着越过冯宇往前走着,却是闷闷地说道:“你这人,当真是不会讨姑娘欢心。” 第59章 聊军情孙绍思亡女 【他这人呀,说话不够甜,逢人不拍马,还不懂睁着眼睛说瞎话,表面上大家都对他恭恭敬敬,可背地里,乱嚼舌根子的绝不在少数。】 用过午膳后,阿依汗如往常一般,来到了孙绍的军帐中,驾轻就熟地坐在备好的椅子上,拿上桌案的茶水就往肚子里灌。 “不是刚用过午膳吗?你倒是一点儿也不客气。”孙绍刚掀开帘幕,便看到在那儿自得其乐的阿依汗,那神情,像极了孙浅的娇蛮模样,让人忍不下心来责怪。 “我那儿的水,怎么能和将军的比?”阿依汗笑眯眯地起身说道,“况且,我也算得上是帮将军好好灭了灭我那便宜叔父的威风,不过一杯茶水而已,将军不会舍不得吧!” “什么话都让你说尽了。”孙绍莞尔道,边说边走了过来,“那依你看,西日阿洪既若是发现了端倪,会如何应对呢?” “那可就不是我一个小女子的脑袋能想明白的了。”阿依汗摇了摇头,一双眼里透露着狡黠,“不然,军中为何要有将帅与士兵之分?” 孙绍挑了挑眉,轻笑道:“拐着弯拍马屁也说得这般理直气壮,怪不得吕斌老在本将跟前声讨你。” “您当将军久了,自是不懂我们身居下位之人的苦楚,马屁拍得好,那也是一种本事。”阿依汗点了点头,语调上扬,丝毫没有窘迫的样子,语重心长道,“吕斌就吃亏在这儿了。虽说人们都不屑虚伪待人,可实际上,若有人养成了人们推崇的这种性子,却往往容易遭人冷眼。他这人呀,说话不够甜,逢人不拍马,还不懂睁着眼睛说瞎话,表面上大家都对他恭恭敬敬,可背地里,乱嚼舌根子的绝不在少数。” 孙绍“嗯”了一声,忍不住低头发笑。这阿依汗倒是话糙理不糙,自己为官数载,又怎会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呢?不过,阿依汗贵为可汗的独女,也会是身居下位之人吗? 也是,幽州一战,战火满天,孙绍从看到阿依汗在城门前面对南疆的大败而无动于衷,甚至说出“他死了也好”这种话时,就决意将此女子收为己用。自己曾想过她与她父汗的关系不太好,从她入手归降一事,该是会简单得多。 却没有想到,这看似娇媚的一名女子,早已把一切都筹谋好了。 自己在牢房劝降尧里瓦斯时,尧里瓦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自己提出的条件。 原以为,在阿依汗这里也不会有什么收获,谁知,这阿依汗倒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无情人。为表忠心,向自己献出了作战图,说话虽是恣肆,行事却比冯宇还谨小慎微。 孙绍从这个女子的眼底,看到了数不尽的野心。他难得有些疑虑,到底是自己掌控了这枚棋子,还是无意落入棋局、为他人做了嫁衣? 明明有的时候和孙浅那么想象,骨子里却是个薄情之人。阿依汗和她的父亲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足以让她放弃自己的家国?孙绍实在是想不明白。 “将军?”阿依汗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掩盖了过去,坦然地笑着,望着有些愣神的孙绍。 孙绍有些恍惚,唤了一声:“孙浅。” 阿依汗心下一惊,脸上露出了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 孙绍身为将军,德性与谋略也算是都属上等,底下的人很少会谈论他的是非与家事。 只是偶尔听人说起,人们都是对他敬佩得紧。女儿亡故不足百日,便主动请缨平乱。 至于孙绍口中的孙浅,莫不是他的女儿? 难不成,自己和孙浅在有些地方上,很是相像吗?那孙浅也算是幸运,有这么一位敢担当还挂念自己的父亲。 自己就没那么好命了。不过,既然自己和孙浅有些相像,那自己的筹码倒是大了一些。 “将军在说什么?”阿依汗心下想到这儿,立马换上一副和善的的样子,笑着出声问道。 “没什么。”孙绍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自己真是老糊涂了,和阿依汗说话,可不能掉以轻心,保不准就被这丫头钻空子了! “将军现在若是心情不大好,就先去歇息吧!不妨等过上一会儿,阿依汗再前来。”阿依汗斟酌着开口。孙绍现在的脸色,委实不太好看。若是自己弄巧成拙,那可真是不值当! “不用。”孙绍不悦地摆了摆手,“本将一向不喜欢因为自己的问题耽误军情和战机。” 阿依汗目光微微一凝,用手捋了一下从较大的帽子里掉出来的一缕头发,叹口气道:“将军向来都不注意自己身子吗?也对,说来我在这大营里也算待了些时日了,从未见将军休息过。若是凤栖国的将帅都是如此,那就太可怕了。” “怎么,你这是替你那叔父担心?”孙绍调侃道。 “非也,只是觉得这世间心志坚定者实在是少有,有些感慨罢了,尧里瓦斯若是也静下心来钻研战术,就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落到今日这个下场了。”阿依汗嘲讽地笑了笑。 “毕竟是你父汗,你如此说他,难免有些不近人情。”孙绍眼中有一丝不解,是什么深仇大恨,竟抵不过这骨肉亲情? “原来将军不明白的吗?阿依汗还以为,在我请将军诛杀尧里瓦斯时,将军就知道我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了。”阿依汗歪着头,有些好笑地发问,似乎自己做的,是再寻常不过的小事罢了。 孙绍默了一瞬,朗声开口说道:“话虽如此,倘若是我要你亲手杀了他呢?” 阿依汗眼眸一亮,笑得合不拢嘴,说道:“阿依汗期盼已久了。” 孙绍皱了皱眉刚想再说什么,就有一个小兵上前,说外面有一人前来,有紧急的事情要通报。 孙绍看了阿依汗一眼,阿依汗点了点头,行礼退出了账内。 阿依汗瞥了眼军帐前的小兵,轻嗤一声。 小兵下意识后退,护紧了身上的东西,却被阿依汗猜了个正着。 阿依汗嘴角微勾,朱唇轻启:“小哥可要把这重要的信件完好无损地交到将军手里呀!” 说罢,阿依汗眨了眨眼,施施然走远了。 第60章 御花园珺姨细疏导 【有的事情,是真的拖不得,我们总是想着以后再说,可是一不留神,就再也没有以后了。】 阳光正好,柳望舒在御花园漫步着,倒不是因为时间太多才会这么悠闲,而是要在这儿等着人传消息。 “昨个儿皇上召你过去那么久,你回来又早早就睡下了。虽说你从小就不用人操心,什么事也都能自己拿主意,可珺姨还是要多一句嘴,昨晚皇上到底是做什么了,没有为难你吧?”身旁的珺姨忍不住心中的关切,柔声发问道。 “不是说了用晚膳吗?”柳望舒好笑地说着,希望以此减轻珺姨心中的忧虑,沉吟片刻后又接着说道,“对了,用晚膳之前,我还和我父皇手谈了一局。” “今个儿倒是知道叫父皇了,我还想着,你今日在外面要是再口无遮拦的话,回去就打手板。”珺姨故作凶狠的样子,轻斥了一声。 柳望舒低头笑了笑,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平日里都是直呼其名的,今天怎么就叫他父皇了呢? 好像从昨天起,就有什么东西,慢慢变得不一样了。 柳望舒不是一个容易原谅别人的人,但她觉得,该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与自己的生父和解的机会。 就算不能和解,也不能闹脾气,起码为了自己的地位,也得好生哄着他吧! 不过绝对不能让珺姨知道自己哭鼻子的事,不然多没面子呀! 柳望舒还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珺姨却是拍了拍柳望舒的手,脸上神色不明,问道:“那……舒儿你和皇上下棋的结果如何?” 珺姨平日里从不会将注意力放在这些小事上的。珺姨觉得,这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多理清各方势力。 今日是怎么了?好像在下棋这件事上,父皇和珺姨都瞒着自己一些事情。 “下棋呀,我若说父皇走的每步棋都在我的意料之中,珺姨可会信?”柳望舒莞尔一笑,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珺姨的反应。 珺姨皱了皱眉,不满说道:“怎么,珺姨的脸上难不成长花了,要你这般看着?” “还用长嘛,珺姨自己就是一朵花。”柳望舒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 “说正事,你既能预知皇上要走的棋子,结果如何?”珺姨伸手揉了揉柳望舒的头。 柳望舒笑眯眯地抬头,一字一顿说道:“我输了。” 珺姨听完后,本来放在柳望舒头顶的一只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柳望舒的脑袋,没好气地说道:“笨。” “哎呦,珺姨你怎么舍得!”柳望舒伸手揉了揉被打疼的头,委屈地说道,“那我要是赢了父皇,他得多难堪呀!” “你有这么好心?好好说,到底是为什么?”珺姨不为所动。 “虽然我不是什么大善人,珺姨你也不能这么说呀,还不准人做好事了?”柳望舒正了正神色,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关于下棋这件事,向来都是珺姨教我的,我也从未和别人对弈过。昨日我与父皇分明是初次对弈,可那下棋的招数却与珺姨教我的如出一辙。而且父皇在下棋的时候显然心情大好,我可不觉得我一个光会给人添堵的帝姬有这种本事。想来,这和我母后有关吧!” “嗯。”珺姨淡淡地应了一声,往前走着。 柳望舒笑了笑,没有追问。要是珺姨想告诉自己的话,早就告诉了。说实话,父皇与母后之间的事情,自己也是听听那些说书人所讲的,还有路边的谣言,才清楚一二,并不比旁人知道得多。 珺姨一直没有告诉自己,该是有她的道理。可能是为了保护自己,也可能是为了不另起事端吧。 再说了,自己想知道的话,自己去找当年的真相就好了。珺姨可没说不许自己去查。 “还有,你和陆离,是怎么回事?”珺姨在前方走着,却是开口问了柳望舒一个猝不及防的问题。 “反正不是那么一回事。”柳望舒低头嘟囔了一句。 “跟我在这兜圈子,舒儿你是不是讨打?”珺姨转过身来,认真地看向柳望舒,“你要知道,若是你们二人两情相悦的话,你嫁给他,免于宫中的纷扰,倒也是个好归宿。” “珺姨,我要做的事情太多,实在是没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没时间。”柳望舒走近几步,叹了口气道。 “到底是时间不够不能去想,还是你心里害怕不敢去想?”珺姨一眼就看破了柳望舒的心中所想,直白就说了出来。这些年来走过来,舒儿实属不易,如果可以的话,陆离倒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再者,盛祁毓也会更好地护着舒儿,以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柳望舒抿了抿唇,苦笑着把头低了下去。柳望舒自昨日便发愁这件事,珺姨今日一提起,顿时紧张到无措,感觉自己更不知如何是好了。 珺姨拍了拍柳望舒的后背,看了柳望舒许久,有些怜爱地说道:“你看似是最无畏的那一个,实则却比谁都脆弱。珺姨先前为了让你活下去,教你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阴谋诡计。关于情爱,却是从未涉及。老实说,珺姨自小一直跟随着先皇后,经历了大大小小的事情,却还是不太明白这个中滋味。但珺姨知道,你总不能一直是孤身一人。你现下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若是当真有了心仪之人,就不要避讳别的东西。千万不要因为那些上一代人放不下的恨,而错过珍惜眼前人的机会。这世上,虽有那么多有情人因各种不得已而不能白首,但也不是每个人都是你的母后和父皇。人呀,总要心怀一些温暖的,不然我们也挨不过在渌水轩的那么多年了。你柳望舒将要走的路,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可若是有你的心上人能够与你同行,珺姨会由衷地为你感到高兴。有的事情,是真的拖不得,我们总是想着以后再说,可是一不留神,就再也没有以后了。珺姨相信,我家舒儿心里也有谱,你说对吗?” 柳望舒缓缓抬头,眼里一片清明。 第61章 柳望舒初见沈自熙 【本宫始终以为官员有私欲是很平常的事情,毕竟谁都想往上爬,而不是一辈子低人一等。可若是官员光有私欲也不可行,因为只有心怀民生的官才能走得更长久。】 珺姨看着眼前神色无悲无喜的女子,喟叹一声,最近,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舒儿了。 不知到底是因为舒儿长大了,还是因为自己老了,不中用了。 也不知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自己刚才说的话。总之,让她无忧无虑是不可能的了,此后能安稳度日就是最好不过了。 “珺姨,我知道了,得空的时候会和陆离说清楚的。”柳望舒看着珺姨,表情很是认真地说道。 是撇干净吧!宁珺心下暗自思量,忍不住有些焦急,但想来舒儿也算是个行事稳重的人了,只好点了点头道:“你考虑清楚,能做一个不后悔的决定就好。” “嗯。”柳望舒轻声应道,心里已有了答案。 “哦?帝姬是要去见丞相吗?老臣刚刚才和丞相在寿康宫见过呢!”沈自熙不知何时来到了柳望舒和宁珺的身后,调侃着开口说道。 柳望舒秀眉微蹙,不知沈自熙在这儿听了多久了。笑着转过身说道:“帝师的耳朵,还真是好使!” 珺姨也戒备似地看向沈自熙,面色不善。 “帝姬说笑了。”沈自熙爽朗地笑了几声,见柳望舒还是看着自己,沈自熙说笑完后紧接着欠身行了一礼,“微臣参加帝姬。” “帝师严重了。”柳望舒虚扶了一下,心下想到这就是传闻中老狐狸的死对头,不由地有些好奇,说来,这二人的笑声倒是挺像的,一样的让人听着就感到……有圈套。 “老臣无意冒犯,刚刚实属是意外听到帝姬所言,听说帝姬向来是个是非分明的人,想必不会怪罪老臣的无心之失吧?”沈自熙神情严肃,煞有介事地问道。 怪不得和盛大人是死对头,这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不相上下!柳望舒轻笑了两声,调侃说道:“帝师一向如此能言善辩吗?” “那得看是在谁面前了。若是盛祁毓那老狐狸也在跟前的话,老臣倒是懒得与他浪费唇舌了。”沈自熙笑眯眯地答道,一脸的狡猾。 柳望舒挑了挑眉,歪着头思考了一瞬,紧接着笑着出声说道:“帝师是比不过盛大人的嘴皮子吧!” 一直安静听着的珺姨此刻也忍不住一笑,盛大人和沈帝师,两人都算是凤栖国的元老了,在那些年轻人面前永远是一副运筹帷幄、沉着冷静的样子,私下里却和闹孩子脾气一样,怎么也说不到一块儿去。 沈自熙身后的随从忍不住轻咳了一声,这帝姬虽说重新获得皇上的关爱,却也不能这般没大没小,连自家主子都敢调笑。 沈自熙却是没有恼怒,笑着看向眼前的女子,坦然说道:“帝姬倒是喜欢讲真话,老臣难得见到这么率性而为的人了。” 柳望舒缓缓收起面上的笑意,正色道:“那也得有人愿意听真话才行。” 沈自熙没有说话,等着柳望舒的下文。 “既然帝师也是个喜欢有什么说什么的人,那昭懿就直言不讳了。”柳望舒略一思索,便说了出来,既然今日碰见了,总不能让这帝师就这么走了,好歹,自己也得从他身上捞点东西。“不知帝师以为,礼部尚书涂洛溪如何?” 沈自熙垂眸笑了笑,而后抬头问道:“帝师是担心老臣与那人同流合污?” “非也,帝师不像是那种为谋私利不顾一切的人。”柳望舒轻声开口。 “何以见得?朝堂之上可是有不少人说老臣是狼子野心呢!”沈自熙觉得这帝姬可比那老狐狸有意思多了。 柳望舒莞尔一笑,看来这位帝师果真像自己猜想的一样。柳望舒上前两步,柔声开口说道:“本宫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懂什么为官之道,仅是一点拙见,还望帝师不要见笑。” 沈自熙微微颔首,倒是好奇这帝姬会闹出什么名堂。 柳望舒正了正神色,缓缓开口说道:“本宫始终以为官员有私欲是很平常的事情,毕竟谁都想往上爬,而不是一辈子低人一等。可若是官员光有私欲也不可行,因为只有心怀民生的官才能走得更长久。” “帝姬的意思是?”沈自熙玩味地笑了笑,这小帝姬说话,还真是比那老狐狸说话要中听得多。 “本宫以为,帝师才是我心目中少数能担得起‘官’这一个字的人。至于其他人,道不同,不相为谋,亦各从其志也。想来帝师也是如此想的吧?”柳望舒说道。虽说不知为何,这帝师会与盛大人极不对付,但据自己观察,这帝师倒也是个性情中人。 “帝姬心里那少数的官肯定也包括盛祁毓那老狐狸了吧!”沈自熙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帝姬得空见陆离那小子的时候,也去看看老狐狸,教教他怎么说话才不得罪人。” 柳望舒心下总算一块石头落了地,虽说自己之前也听到过一些风声,但还是问个清楚比较好。看样子,结果还不错。自己能在沈自熙这儿露个面也不是什么坏事,风水轮流转,说不定哪一天,自己就需要人家帮忙了呢! “帝姬年纪不大,很多事情倒是比常人看得通透。”沈自熙毫不吝啬的赞美,这样一个机灵的人儿,怪不得盛祁毓把她当女儿疼! “今日只是碰巧罢了,若是换了别人,可不会像帝师这样谈得来。”柳望舒淡笑着摇了摇头。 “帝姬要是再夸老臣的话,老臣该跑到老狐狸面前耀武扬威了。”沈自熙笑得合不拢嘴,随口说道,“帝姬的担心不无道理,但老臣也从来不是一个容易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帝姬就不用在老臣这里多加试探了,老臣的答案,和帝姬的一样。” 柳望舒点了点头,丝毫没有窘迫的意味,笑着朝沈自熙说道:“那就多谢帝师指点了。” 第62章 见陈永珺姨心不悦 【告诉你主子,以后要对我说话,就不要假借他人之口。不然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是他怯懦。】 “不敢当,指教谈不上,”沈自熙摆摆手道,“帝姬若是忙着找陆离那小子,老臣倒是能帮上忙。” 珺姨在一旁也听得莫名,就算这帝师刚刚真的听到了什么,舒儿属意何人,又与他有何干系?这么殷切的关心是做什么? 柳望舒有些恍惚,抿了抿唇,笑着开口说道:“没想到,帝师倒是喜欢管这档子事。” 沈自熙无奈笑笑,语重心长地说道:“犬子行事虽说向来不用自己操心,却也是还未能娶妻生子,幸好他现在有了中意的姑娘,不然老臣就得一直操心着他的终身大事。而陆离那小子更是向来桀骜不羁惯了,想必老狐狸应该比老臣更头疼。今日老臣既是无意听见,怎么着也得帮帮老狐狸家那小子,不然,别人还以为老臣小肚鸡肠,因为和老狐狸的私仇而连累无辜之人呢!这样对老臣的名声也不好,帝姬您说是不是?” 柳望舒嘴角的笑有些僵硬,废了好大的努力,才压下心底那句“关你什么事”的话。再说了,别人的名声,自己可是从来不会多管闲事。 珺姨看着舒儿面色不虞,忍不住低头笑了声。没想到,这帝师倒也和当年一样,说话总是那么出人意料。也不知舒儿会怎么回答,不出言讽刺就是谢天谢地了。 柳望舒轻咳两声,斟酌着开口道:“帝师可知,光听到片面之词,是容易引人误会的?” 沈自熙面色变了变,自己其实也没有过来多久,只是刚过来便听宁珺说起什么心仪之人,而这帝姬紧接着就要找陆离说清楚,难不成自己真是只听了片面之词?那要是这样说,保不准是陆离那小子一厢情愿了?毕竟,陆离看不上柳望舒的可能,实在是小。连自己这个不关心这些事的人,都听人说丞相与帝姬交往甚密。那老狐狸也是够惨的,就这一个假儿子,还带不回一个姑娘,想必是悲痛欲绝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柳望舒看着沈自熙微变的脸色,感觉这帝师脑子里并没有想什么好事情,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出声道:“帝师?” 沈自熙讪笑两声,说道:“老臣确实是失言了,想必帝姬心中自有打算,老臣就不妄言了。” “嗯。”柳望舒淡淡应了一声。 沈自熙觉得自己应该是说错话了,看这小帝姬的脸色明显不太好,还是走为上计。 沈自熙行了一礼,恭谨道:“今个儿和帝姬说话,的确有意思。不过老臣还邀了一位老友喝酒,就先行退下了,还望帝姬恕罪。” 柳望舒轻轻摆了摆手,说道:“帝师就先去忙呢,本宫再在这御花园里走走。” “微臣告退。”沈自熙松了一口气,便转身退下。 “对了,忘记告诉帝师了,盛大人近日身体抱恙,怕是喝不得您备的酒了。”柳望舒朝着沈自熙的身影,笑着喊了一声。 沈自熙脚步顿了顿,刚想回话,转念一想,自己方才不过是胡诌的话,什么时候说邀请来喝酒的好友是他盛祁毓了?这小帝姬,真是让人防不胜防,险些就着了她的道。 柳望舒看着那身影顿了顿,而后朝身后摆了摆手,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你也是胆子大,当真不怕帝师是个不好对付的人。”珺姨有些嗔怒地朝柳望舒说了一句。 “既然碰见了,总得摸摸这趟浑水的深浅。再不济就多一个敌人罢了,还能比之前的形势更坏吗?而且,看现在的样子,我们能当友人也说不定呢!”柳望舒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铤而走险又不是一次两次了,算不了什么。 “舒儿,”珺姨伸出手拍了拍柳望舒的肩膀,示意柳望舒朝右边看去。 陈永疾步过来,俯身行了一礼,而后将一个小竹筒递给了柳望舒。 “你主子呢?”柳望舒接过以后,小心地将那东西收好,而后问道眼前的人。 陈永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头,眼神飘忽,心下想了好几遍,终是有些犹豫地说道:“主子说看您不像能做正事的样子,不打扰您在这儿……思春了,他就先回去了。” 柳望舒久久说不出话来。 陈永觉得自己的好日子是要到头了。 柳望舒冷笑一声,说道:“是你要这么说的,还是你主子让你这么说的?” 陈永低头不语。 珺姨皱了皱眉,面色不虞。陈永这人,很是眼熟。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次在辉湘亭,木羲和身后的随从,就是他。 柳望舒见珺姨似要说话,赶忙冲陈永摆了摆手,说道:“你先回去吧!告诉你主子,以后要对我说话,就不要假借他人之口。不然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是他怯懦。” 果然,顺着主子的意当面这么说这位帝姬真是件危险的事。万一这帝姬一生气,要自己的小命还不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陈永抱拳,点头,便快步退下了。 还得回去复命呢!陈永叹了口气走着。 “珺姨,”柳望舒先一步抓住了珺姨的胳膊,“有什么事,我们回永宁宫再说,好不好?” 珺姨将柳望舒的手挣脱开,径自往永宁宫的方向走着。 柳望舒叹了口气,追了上去。 永宁宫外,却是早早站了一位男子,在此等候多时。 珺姨很远的时候就看到了,止住了自己的脚步,回头望向柳望舒。 柳望舒不解地上前,便看到了那不知为何来此的人。 珺姨向柳望舒使了个眼色,柳望舒施施然走了过去。 朝宫外的人微微欠身行礼道:“皇兄。” 柳聿晟伸手扶起柳望舒,关切地问道:“御医一直说你得好好养着,不过听宫婢说你是去御花园走了走,倒是也好。” “皇兄多虑了,我不过就是以前身子虚,现下也该养得差不多了,难不成得听那些人的话,一直待在房里呀!”柳望舒愉悦地笑了笑,“皇兄你可是知道足不出户有多闷的,舍不得让舒儿这么无趣吧!” 柳聿晟撇了撇嘴,笑着说道:“不得了,敢跟孤讲情分了。” 柳望舒挑了挑眉,拉着柳聿晟往自己的宫内走去。 第63章 阿依汗冯宇起争执 【我不知你为何如此执着,可你觉得你做的这些事情到底值不值得?背负上国贼的名号,向自己母国的敌国归降,残忍地对自己的父汗下手,就连亲叔父,也没想着要放过。】 孙绍看着凤都传来的密报,眼中不禁又黯淡了几分。看来,是非要如此做不可了。 阿依汗带着满脸笑意回到自己的帐篷后,立马变了脸色。回来的时候见帐篷附近没人,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幸好冯宇受孙绍的命令保护自己,平日里不让人随意闯进这里,不然,自己的处境,是要比现在危险得多。 阿依汗小心翼翼地用一个靠找来的木板做成的架子摆到床板面前,将床上的被褥搭了上去。 而后来到架子后面,跪地而坐。阿依汗先将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而后将束发的发带拆开,三千青丝就那么垂了下来。 阿依汗低眉敛首,眼中似有雾气,而后将自己身上的士兵的装束一件一件脱了下来,直至剩下了中衣。 阿依汗深吸一口气,颤抖着伸手,顺着中衣与肌肤的那一层空隙去碰自己背后那些凹凸不平的痕迹。本应洁白如玉的背上,满是丑陋的血痂像藤蔓一般蔓延着。 阿依汗一想到这儿,忍不住眼眶发红。 “父汗,你给阿依汗的恩赐,阿依汗马上就能还给你了呢!”阿依汗抬头苦笑,一行清泪终是落了下来。 而后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靠在床板跟前,压抑地低声啜泣着,生怕别人听见。 许是最近有些心力交瘁,不知不觉间,阿依汗就迷迷糊糊睡去了。 直到月上枝头,阿依汗才被帐外一声呼唤惊醒。 “你人到底在不在里面?再不说话我就进去了。”冯宇有些犹疑,先前听孙将军帐外的小兵说,阿依汗该是回来了。可这都到大晚上了,怎么也不见帐内点灯?依旧是黑着的。自己也叫了她好几句了,也都没有人答应。 “不许进来,你等一下。”阿依汗连忙出声阻拦,慌乱地穿上外衣。虽说自己的话听上去挺理直气壮,但总归还是心里没有底气。 “嗯。”冯宇淡淡地应了一声。阿依汗回答了就好,不然自己在孙将军那里也不好交代。不过今日的确是有些奇怪,阿依汗往日里绝不会这么早睡下的,难不成是她在谋划什么东西?可她刚刚的声音的确很像刚睡醒的样子,难不成是自己多虑了? 阿依汗慌乱整理好后,便赶忙往帐篷外面走,一时不察,小腿竟撞上了架子上的钉子,疼痛立马贯彻全身。阿依汗蹲下捂住小腿撞上了钉子的地方,努力咬着下唇才不至于让自己发出声音。 “怎么了,没事吧?”冯宇听到里面好像有撞到什么东西的声音,急忙问道。这个节骨眼上,阿依汗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没事。”阿依汗拄着大腿站了起来,有些恼怒自己的粗心。这腿也是不争气,不就撞个钉子嘛,疼得和什么一样!背上的伤都忍过来了,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阿依汗一边想着,一边刻意忽视小腿上的疼痛,大步朝帐篷外走去。 掀开帘幕,阿依汗只见冯宇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己,没好气地说道:“冯小将军难道不知道?这么晚了来访一个女子的住处,可容易被人乱嚼舌根子的。” 冯宇瞥了阿依汗一眼,转身走着说道:“乱嚼舌根子这事不好说,但你要是不想被人乱棍打死的话,最好跟我走。” 阿依汗心下了然,有些一瘸一拐地跟着冯宇走了过去,在冯宇身旁问道:“是不是将军要见我呀?” 冯宇直视前方,说道:“不是将军,难不成是我?” “哦。”阿依汗闷闷地应了一声,就低着头默默往前走着。今晚将军会传召自己这事,本就在自己的预料之中,怎么现在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了呢? 冯宇见阿依汗没有继续往下说,有些纳闷地朝这边看了一眼,阿依汗却是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到脸上的神色。阿依汗一向是得理不饶人呀,怎么今个儿这么安静?冯宇实在是没想明白,也没有时间给他去想明白,转眼,就到了孙绍的帐篷外。 冯宇和阿依汗二人军帐外的小兵通报后,便进了军帐。 “阿依汗参见将军。” “末将参见将军。” 二人纷纷向座上的孙绍行礼。 孙绍正低着头,惬意地喝着一碗热汤。见人进来以后,眼皮都没有抬,兀自说道:“如你所愿,今夜动手。” 冯宇好像有些明白了,用复杂的眼光看向阿依汗。 阿依汗视而不见,俯首朝孙绍行了一礼,笑着说道:“阿依汗多谢将军。不过往日里,在解决人这件事情上,阿依汗一向是纸上谈兵,今日还是第一次亲自动手,将军可否赐一杯毒酒给我,免得我处理不干净。” 孙绍将手中的汤碗放在了桌上,看向冯宇,说道:“给她准备好东西,带她去地牢。” “是。”冯宇认真回答道。看来,阿依汗还真是不出自己所料,无论什么人,都可以舍弃。不过既然这般做了,那会儿怎么又看着怪怪的?她这心思,当真是难摸清。 “嗯,你们都下去吧,把事情处理得稳妥些。阿依汗一向是个有决断的人,本将相信,这次,她也会做得很好。”孙绍朝冯宇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二人退下去。 阿依汗笑着起身,和冯宇一起退出了帐外,朝地牢的方向走着。 阿依汗一路上默不作声,想来,孙绍该是都安排好了,自己也没有什么可操心的。 冯宇看着身边的女子,一脸不屑,轻嗤一声,随口问道:“我不知你为何如此执着,可你觉得你做的这些事情到底值不值得?背负上国贼的名号,向自己母国的敌国归降,残忍地对自己的父汗下手,就连亲叔父,也没想着要放过。” 阿依汗盯着冯宇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笑出了声,说道:“我当初归降的时候,你们该是高兴的吧!现在又在这跟我说清高,我要是清高,你们能这么容易打下西日阿洪的布防吗?还有,不了解一个人的时候,就不要去轻易评判一个人,否则,很容易惹来杀身之祸呢!” 冯宇默了默,阿依汗是个变数,更是个隐患。 第64章 阿依汗毒酒弑生父 【这世上的无辜之人那般多,难不成我一句话就能助他们脱离苦海了?我又不是活菩萨!】 地牢很是昏暗,相比阿依汗初次来这里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到处弥漫着一股腐臭味,不知是因为死尸没有清理干净,还是因为老鼠与蟑螂实在太多。 阿依汗从容地走了进来,面上没有半分犹豫与不舍,眉眼之中,反透着一股不合年纪的坚毅。 冯宇原想说些什么,后又想到刚刚闹得那般不快,委实拉不下面子,总之,办好孙将军嘱咐的事情就好了。其他事,没有必要关心。 走到地牢深处,阿依汗一眼便看到了身形消瘦的尧里瓦斯。 尧里瓦斯面上一怔,久久不能回神。自上次孙绍来看过自己后,醒来就发现这丫头不见了,心里闪过无数猜想,但最后还是不住地安慰自己,丫头是不会背叛自己的。自己拒绝孙绍提出的条件时,是何等决绝。阿依汗从小就懂得看眼色,该是明白自己的意思的。 可是就在这两天,送饭的狱卒在互相闲聊时,却被尧里瓦斯无意听到阿依汗归降的消息。 尧里瓦斯只当他们是胡言乱语,可直到现在,自己的女儿阿依汗身穿凤栖国士兵的衣服,身上看不出一点儿伤,笑意盈盈地站到自己眼前时,尧里瓦斯才知道,自己编造的谎言该戳破了。 阿依汗,的确背叛了自己这个可汗,归降于凤栖国。 “父汗,您近来可好呀?”阿依汗看着眼前人变化多端的脸色,心情颇好地开口调侃道。 尧里瓦斯的眼中闪过惊讶、疑惑、不可置信、无奈,但最终只剩下了愤恨。 尧里瓦斯面色铁青,全身像筛糠一样颤抖,高声呵斥道:“好你个不肖子,还敢来我面前晃,我尧里瓦斯有你这等女儿,当真是造孽!” “呵,造孽?父汗难道不是一直都觉得我是个孽种吗?”阿依汗依旧是笑着,嘴中所说的话,却是极尽刻薄。 “你……你早就都知道……”尧里瓦斯像是忽地明白了什么,难以置信地看着阿依汗。 “是呀!”阿依汗笑着朝尧里瓦斯那边走近了几步,“这还得多谢父汗对我的悉心教诲呢,不然我也不会那么早就明白孽种两个字的意思。” 冯宇听到这话,忍不住皱了皱眉,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现下想来,她方才跟自己说的那一番话倒是也不错,自己从未了解过她,又有何立场去指责她呢? 这么看来,她和她父汗,从未有过父女间的温情,倒更像是积怨已久的样子。冯宇不自察叹了口气,转过身不愿再看。 尧里瓦斯释然地笑道:“我以为我瞒得很辛苦,原来你才是更辛苦的那一个。” 阿依汗挑了挑眉,等着尧里瓦斯的下文。 “这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你若有怨,大可冲我一个人来。南疆的其他人是无辜的,百姓更是无辜的。你手中握有重大消息,你归降一事,不仅会败坏你的名声,那南疆的形势更是岌岌可危呀!南疆可是你的母国呀!只要你……”尧里瓦斯喟叹道。 “父汗说得这般催人泪下,连我都要忍不住叫好了呢!”阿依汗不为所动,打断了尧里瓦斯接下来的话,“这世上的无辜之人那般多,难不成我一句话就能助他们脱离苦海了?我又不是活菩萨!” 冯宇听着身后那人的声音,笑意渐深。本来很沉重的事情,她总能说得这般云淡风轻。 “我的生母,难道不是无辜的吗?你的二弟,难道不是无辜的吗?还有我,不也是无辜的吗?我不管你是如何忍气吞声,可我这人,当真不喜欢妥协,尤其是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妥协。”阿依汗心底有些酸楚,自己从小就承受着尧里瓦斯和巴哈尔古丽的冷眼,有谁会觉得自己当时是无辜的?没有人。 尧里瓦斯难得地把头低了下去,毕竟阿依汗所说的都是对的。自己二弟的死,十有八九都是西日阿洪造成的。而阿依汗,自己更是从未给过她一份父爱。 “看样子,你意已决,但愿你能活得比我长久一些。”尧里瓦斯沉思了半晌,抬头说道。 “阿依汗谢过父汗了。”阿依汗的脸上尽是鄙夷。 “你身上的东西……”尧里瓦斯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冲阿依汗喊道。 “就不劳父汗费心了。说了这么久,想必父汗也口渴了。”阿依汗神色痛苦地打断了尧里瓦斯的话,而后朝身后喊道:“冯宇。” 冯宇撇了撇嘴,手里端着一个木盘上前,上面有早已准备好的毒酒。 尧里瓦斯面色一僵,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前来了结自己的,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阿依汗伸手拿起酒杯,送到尧里瓦斯的跟前,“父汗平日里用鸩酒赐死了不少人吧,可现在条件委实艰苦,只能用这种次一点的毒酒了,不过父汗不必忧心,这酒让父汗畅饮,也是绰绰有余的。” 冯宇上前解开尧里瓦斯身上的绳子,尧里瓦斯动了动手腕,平静地接过眼前那杯由自己的女儿递过来的毒酒。 “还真是养不熟。”尧里瓦斯叹了口气,笑着说道,“下辈子绝对不要找你做女儿了,福薄!” “你那可不是养女儿,是养狗。”阿依汗轻声说道。 冯宇的目光在这两人身上打转着。 “阿依汗,你还记得你名字的含义吗?”尧里瓦斯望着酒杯,沉声说道。 “月亮。”阿依汗柔声答道,“可是我这个月亮呀,从来都没有皎洁的时候,怕是连星星都比不上。” 尧里瓦斯笑道:“不错,我当初也想着看众星拱月,却发觉这个月亮或许连星星都不如,现在看来,倒是看走了眼。” 阿依汗问道:“父汗后悔吗?” “不悔。”尧里瓦斯说罢,将手中的毒酒一饮而尽,倏地倒了下来,嘴边流出几道血来。 阿依汗转身,闭上了眼睛,眼睫微颤,说道:“剩下的就麻烦冯小将军了。” 冯宇眼中神色难辨,说道:“无妨。” 皎洁的月色之下,却是笼罩着无数的血腥。 第65章 皇兄妹宫中议涂沅 【联姻这种事情,有几桩是搭上了真感情的呢?都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宁珺将泡好的茶呈到了柳聿晟和柳望舒二人跟前的桌案上,不动声色地朝柳望舒使了个颜色,便退了下去。 柳望舒轻轻点了点头,温声开口道:“不知皇兄今日怎有这般好兴致,会来昭懿这边坐一会儿?” 柳聿晟低头看着茶杯里的茶叶打旋儿,笑着说道:“自是有事要问你。” 柳望舒心下一惊,仔细想来,自己该是没有露出过什么破绽,不知他究竟想问什么。 “皇兄近日那般忙,想知道什么,派个人过来说一声就好了,昭懿一定会手书一封送回去。最近涂氏女要与皇兄联姻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皇兄该是多陪陪涂家小姐,好堵住那些无理的言论!”柳望舒坦然地笑了笑,很是关心地对柳聿晟说道。 柳聿晟抬眼看向柳望舒,微微摇头,沉声说道:“他们不过就是说孤野心太大、意图掌控涂家,倒也没有说错,由着他们说去吧!联姻这种事情,有几桩是搭上了真感情的呢?都是看破不说破罢了。这次却不知是谁胆敢在背地里散播那些不利于孤的谣言。虽说此事无关痛痒,掀不起什么大浪,但总归是让人不痛快的。若是叫孤查到了他的身份,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至于那位涂家小姐,她是个聪明人,又注定了嫁我为妃,相信她会懂得怎么做的。” “皇兄所言甚是。”柳望舒点点头说道。本以为自己已做好了足够的准备听柳聿晟说一些骇人听闻的话,却还是在柳聿晟说出千刀万剐那一词时忍不住瞳孔微张。原来,自己的内心还是不够强大呀,一朝溺水,后来在面对柳聿晟时总是有些没底气。 柳聿晟见柳望舒脸色不太好,起身走到柳望舒的跟前,一手扶住柳望舒的肩膀,皱了皱眉,轻声问道:“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皇兄刚刚吓到你了?” 柳聿晟暗自恼怒,果然,自己就不该在昭懿面前提这些的。毕竟只是个女儿家,又在渌水轩那地方磨没了性子,听到这些难免会害怕吧! “皇兄不必担心,昭懿没事。”柳望舒看出了柳聿晟的心中所想,沉思一瞬,出言劝解道,“昭懿也不能一辈子只看那些光明的东西,昭懿在渌水轩的时候就知道了,有光就有影,有明就有暗,昭懿总该学着习惯这些的。” 柳聿晟欣慰地笑了笑,拍了拍柳望舒的肩膀,说道:“昭懿明白就好,皇兄还担心你会因此畏惧皇兄呢!” 柳望舒低头浅笑,的确是有些畏惧,不过原因却并非如此。其实柳聿晟说的这些,自己早就习惯了。而以后,自己也该慢慢地改掉对他的那份畏惧了。 柳聿晟见柳望舒的面色有所缓和,轻笑着开口问道:“现在你好了吧,那皇兄有事要问你。” 柳望舒抬头看向柳聿晟,用眼神示意他往下说,险些就把这茬给忘了。 “听那涂沅说,你与她很是聊得来,甚至对孤说,待她嫁与孤后,一定要与你多往来。不知此话可是真的?”柳聿晟弯了弯嘴角,饶有兴味地问道。 柳望舒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轻呼一口气,对柳聿晟说道:“嗯,确有此事,那日皇兄有事先行离去了,涂小姐倒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柳望舒挂着脸上的笑容,心里却暗暗鄙夷。这个涂沅,倒也真是会把人拖下水。自己在这儿提心吊胆了半天,原来是涂沅搞的鬼! “哦?不知你们聊什么了?难得见昭懿这般夸赞一个人。”柳聿晟有些好奇这二人究竟说了些什么了。毕竟柳望舒平日在自己跟前,永远都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没有见她提起过什么人,也没有见她和谁能聊得来。或许,不是她不愿与人谈心,而是她很少有和人交谈的机会。 昭懿贵为父皇的嫡长女,可她从未真正有过属于嫡长女的荣宠。这般想来,自己倒是过得算好的了。 近些日子,母后看起来对昭懿很好,但柳聿晟知道,那不过是些表面功夫罢了,母后一定是暗自筹谋着什么。皇上的宠妃莲妃凤卿近日和昭懿的关系也有所缓和,可凤卿是何等人,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唯独在昭懿这儿碰了一鼻子灰,要说她与昭懿好好相处,柳聿晟觉得不大可能。而宫里其他嫔妃,更是看不起昭懿,永远都是冷言冷语。就连那些宫婢,也很怕调来永宁宫服侍昭懿,生怕自己身上沾染上晦气! 柳聿晟突然就有些心疼眼前这个皇妹了,可能,是身为帝王家儿女的无奈吧,总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呢! 柳望舒笑了笑,压低声音道:“我们女儿家的悄悄话,才不告诉皇兄呢!你要是真想知道,不如多问几遍即将成为太子妃的涂小姐,毕竟她会是你的妻,皇兄多与她说说话才好。” 柳聿晟哑然失笑,说道:“不想告诉皇兄就罢了,还要说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皇兄是不是还得谢过你呀?” “谢就不必了,皇兄在我未来嫂嫂面前多多替我美言几句就好了。我这个嫂嫂呀,可是个大才女呢,昭懿不懂的东西太多了,以后可有的是事情得请教这位嫂嫂。”柳望舒挑了挑眉,笑着调侃道。 “真是,叫皇兄怎么说你才好。”柳聿晟脸上有几分喜色,好像每次在皇妹这里谈心,总能让自己高兴不少。昭懿一直是这样安分守己,对自己这个皇兄也是恭敬,若是可以,或许自己能求母后放昭懿一马。 “皇兄才不会说我呢,要说的话,先上折子给那群胡言乱语的人提个醒,省得他们恶意中伤皇兄。”柳望舒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种话在皇兄跟前说就可以了,以后一定要记得谨言慎行,否则被人听见了,就够你受的了。”柳聿晟皱眉戳了一下柳望舒的额头。 “昭懿谨遵皇兄教诲。”柳望舒笑嘻嘻地应着,“昭懿愚笨,这不是都得皇兄教我吗?” 愚笨?若是愚笨,或许也不会牵扯进一些麻烦事,这样也好。柳聿晟心下暗自思量,沉默半晌。 第66章 沈自熙讽刺涂洛溪 【清风两袖朝天去,免得闾阎话短长。】 沈自熙悠闲地往宫门走着,却不想,竟会碰到那礼部尚书涂洛溪。 “微臣参见帝师。”涂洛溪脸上带笑,语气温和,心下却不是这么好过。见到了沈自熙,心情能好就怪了。自己可是还记得这帝师上次的谆谆教诲呢!饶是涂洛溪再心有不忿,也只能欠身行礼,想来还真是有些憋屈。不过眼下这般无奈只是一时,待涂沅嫁给太子后,涂氏扶持太子上位,自己到时候就是国舅爷了,涂氏一族,还愁翻不了身?到时候定要给这个老匹夫一点颜色瞧瞧。 “哎呦,老臣当是谁呢?原来是涂大人,涂大人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这等大礼老夫可担不起,要折寿的。”沈自熙向来是想什么说什么,说话从不给别人留半分颜面。毕竟人就活这么一遭,受的苦已经够多了,总不能连说话都由不得自己吧! 涂洛溪脸色一沉,起身说道:“帝师这说的是哪里的话?这一拜,微臣只不过是尽自己的本分罢了。” “本分?这个词老臣喜欢。”沈自熙眯了眯眼,“毕竟能恪守本分的人实在是不多。涂大人可真是难得,竟能做到如此。” 沈自熙是话里有话,拐着弯地讽刺自己。涂洛溪只觉恼怒,不想与此人在这件事上过多争执。 涂洛溪笑道:“都是受帝师的教导,微臣才能做到这般。微臣也想和帝师畅谈,不过,家中小女还等着微臣回去,一起去听说书的呢!” “哦?涂小姐还当真是有福气,有涂大人这么一个为她着想的好父亲!”沈自熙笑得一脸玩味,涂洛溪这是提醒自己他与太子同气连枝,拿柳聿晟来压自己呀,可自己又怎会是那般容易妥协的人,“依老夫看,说涂大人卖女求荣的那些话,纯属无稽之谈,毕竟为人父母的,怎会舍得利用自己的孩子呢,不然那也太不是东西了,你说是不?” 涂洛溪面色铁青,不知是谁在背后捣鬼,就好像一夜之间,朝堂上的人都知道了涂氏欲扶持太子的想法,近些日子更是愈演愈烈。 自古以来,各皇子夺权,本来就是些很平常的事,却不知为何,此次会闹得这般大。连柳容与,该是也知道了,早朝上就吊着一张脸,没有给过一个人好脸色。 细细想来,柳聿晟最大的威胁,该是二皇子柳聿嘉。至于三皇子柳聿安嘛,随他的生母兰梦霜,性子有些懦弱,根本不足为患。 由此可见,柳聿嘉不得不防呀!自己该是派人告诉柳聿晟一句,否则,一时不察,被人钻了空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帝师倒是看得明白,”涂洛溪朗声开口,“微臣希望,帝师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把这世间万物看得真切。” 沈自熙轻嗤一声,“那就借你吉言了。” “怕家中小女等得急,微臣就先告辞了。”沈自熙朝沈自熙行了一礼,想着离开。 沈自熙不屑地摆了摆手,却在涂洛溪刚转身迈步时,突然开口问道:“不知涂大人喜好的是哪家的说书?” 涂洛溪脚步一顿,回身笑道:“随便听听,都是小人物,不足挂齿。” “是吗?”沈自熙探究地看着涂洛溪,“老臣爱看的,也是摆不上台面的一家,不过,那说书人,却是有趣得紧。改日,一定请涂大人和令千金一起去看看。” “那微臣就先谢过帝师美意了。”涂洛溪不耐烦地说道。 “这倒不必,毕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沈自熙见那人吃瘪的样子,心情大好。 涂洛溪强忍着才没有发作,却有些不解沈自熙接下来的举动。 沈只见自熙掰开自己的手指头说着,“说来,今日那说书人该讲一个民间传说了,是第几回来着,让老臣想想,昨个儿是……哦,对了,想起来了,今日讲到了‘清风两袖朝天去,免得闾阎话短长’。” 涂洛溪脸色一变。 “就说老臣这脑子,真是不中用了。”沈自熙爽朗地笑着,“涂大人若是有兴趣,改日一定要一起去听啊!” “若有机会,自当奉陪。”涂洛溪低声说道,面色不虞。 “那话也不多说了,老臣也要赶紧归家呢,涂大人还是好生去听说书吧!”沈自熙微微颔首,心中畅快,笑着往宫门外走去。 涂洛溪站在原地,双手紧握成拳,盯着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几分愤恨与不满。 过了半晌,涂洛溪才平复好心中的怒气,转身出宫。 涂洛溪出了宫门,便见到涂沅在马车的一旁静立,该是在等着自己。 涂洛溪有些不满地皱皱眉,问道:“不是叫你得空去看看太子殿下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涂沅低眉颔首,掩去眼中的几分狠戾,柔声说道:“太子殿下今日不在永轩宫,女儿便早早退出来了。” 涂洛溪瞥了涂沅一眼,“无能!”而后便上了马车。 涂沅抬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自己这个父亲,还真是藏不住对自己的厌恶。莲步轻移,涂沅便也进了马车。 车夫立马赶车,马车很快就向自家的府邸驶去。 沈自熙坐上自己的轿子后,想到这一上午见过的人,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说道:“小帝姬倒是有趣,老狐狸和涂洛溪当真是该好好学学!” 没多久,便回到了自家府邸。 门口立着的一名小厮见沈自熙回来了,连忙上前行礼,而后在沈自熙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好。”沈自熙听到后很是高兴,笑着拍了拍那名小厮的肩膀,而后大步朝书房走去。 书房里,一个戴着半张面具的女子倚靠着墙壁,垂着头,眼眸轻阖。 待沈自熙进来后,一束阳光随之洒了进来,那名女子轻轻抬眼,拿手遮了一下刺眼的阳光,待适应以后,缓缓放下了手,冲沈自熙无声地笑了笑。 沈自熙走近后,冲那名女子说道:“小哑巴,听说来信了?” 第67章 登城楼沈孙谈归去 【我这一生打过很多场仗,流过很多次血,早年也用过很多不入流的手段,战场上的人都喜欢说兵不厌诈,可是呀,这偷来抢来的胜仗,总觉得不是自己的呢!】 幽州这边临近南疆,白日里还算是有些热,晚上却是止不住地冷。 沈星河披上一件披风,提上了两壶热酒,来到了军营附近的一处城楼上。 城楼上,有一人早早地静立在这里,眺望着不远处的灵泽江。 晚上的灵泽江,水面洒满了星光,没有了平常的嚣张与张扬,比白天看着要温柔得多,仿佛一位沉睡着的妙龄女子。让人瞬时忘了这些日子的战争与血腥。 “来了。”孙绍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出声说道。 “嗯。”沈星河应了一声,将一壶热酒递了过去,与那人并肩而立,“已经温过了,孙将军喝点吧!” “谢了。”孙绍爽朗一笑。 接过酒以后,孙绍拍掉上面的封土,侧过身和沈星河手中的酒坛撞了一下,而后咕咚咕咚地往下灌了几大口,一手抹了嘴边的酒渍一把,笑着说道:“还不错。” 沈星河也大口喝下半坛酒,轻哈一口气,说道:“是啊,能痛痛快快地喝酒,是挺惬意的。但是呀,这南疆的祸患一日不除,末将就心难安。虽说最近我军屡战屡胜,可末将总觉得这心里不大踏实。” “我这一生打过很多场仗,流过很多次血,早年也用过很多不入流的手段,战场上的人都喜欢说兵不厌诈,可是呀,这偷来抢来的胜仗,总觉得不是自己的呢!”孙绍闭上了眼睛,喟叹道。 “孙将军。”沈星河皱了皱眉,感觉自己刚才说错话了。虽说自己也是不屑那些手段,但是战场之上,赌注是数不清的人命,光明磊落便只能被先放在旁边了,否则,就是愚善。 “没事,我都活了大半辈子了,总不至于这点小事都看不开,否则,那我岂不是连你一个后生都不如?”孙绍轻笑一声,睁开了双眼,眼中方才的失落与愤懑早已荡然无存,而是被坚定取代,“私下里,就不必叫我将军了,今日随意聊些就好。” 沈星河摇头笑了笑,说道:“倒是我说错话了,我平日就有些无趣,现在也比不得您洒脱。” “帝师的儿子,这么妄自菲薄呀?”孙绍斜睨了沈星河一眼,又灌了一口酒下去。 “算不上妄自菲薄吧,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又擅长的事与陌生又不熟悉的事罢了,保家卫国,我沈星河定会毫不畏惧地冲在前头,可这与人谈心解闷,总感觉能搞得一团糟呢!”沈星河有些窘迫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孙绍侧过身笑了笑,却看到沈星河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个人在那边低头傻乐。 孙绍心下了然,好笑地拍了一下沈星河的后脑勺,说道:“怎么,是和哪家姑娘谈心时,不懂说话呀?” 沈星河有些茫然无措,不知道孙绍是怎么看出来的,而后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窘迫,低声说道:“盛大人的养女,盛浅予。” “哦?”孙绍惊讶之余,又想着看帝师与那老狐狸之间会有什么好戏,“你可想清楚了?” “自然。”沈星河收起脸上原先的笑,正色说道,“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但无妨,我会让父亲同意的。此次战役结束回朝后,我就去告诉父亲。” “好。”孙绍神色难辨地点了点头,眼睛有些酸涩,忍不住想到了等着自己归家接她走的夫人。 若自己先前能多抽点时间陪自己的妻女,若自己之前对夫人能多上点儿心,夫人也不会像如今这般苦了吧! “您……”沈星河见孙绍变了脸色,不明所以,犹疑着开口问道。 “没事,随便想到了点儿事情。恍然觉得人生不过百年,早些珍惜眼前人才是大事。”孙绍伸出一只手拍了拍沈星河的肩膀,另一只手碰了碰沈星河手中的酒坛,发出清脆的声音,将剩下的酒水一饮而尽,而后笑着说道,“你小子可得好好的随我打完这场仗,不对,该是打完这场大胜仗,到时候归朝的时候,你好好在帝师面前说道说道,今晚这酒喝得不够尽兴,我可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定不负将军重望。”沈星河也将自己酒坛里的酒水喝了个干净,而后将酒坛放到城楼上的围墙上,有些不好意思地抱拳回答道,心底已是乐开了花 不由地想到请旨那日,那女子心里本就十分忐忑,还故作镇定地望着自己,说出那世间最动听的话来——由来君子行最长,予亦知君寄心远。 自己都比不得她勇敢呢! 沈星河想到这儿又笑了笑,自己何止是不勇敢,还是有些莽撞的,连心仪之人的名字都没搞清楚,若不是那天碰上了盛浅予,自己该是要打仗回去才敢问人家姑娘的名字了。 “你先别急着谢我,我又不是专门奔着你的喜酒才去打胜仗的。”孙绍调侃着开口说道。 沈星河乐出了声,问道:“那将军定是为了我凤栖国的子民,或是自己的远大志向了?” 孙绍挑了挑眉,话中不自察地带上了几分温情:“以前,你所说的这两件事——保家卫国和建功立业,就是我在战场上的全部意义。而今,却是又多了一点原因。” “愿闻其详。”沈星河微微颔首。 “我老了,有些怕死了,好像自从我的爱女孙浅逝世后,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孙绍很平静地说着这一切,仿佛都是无关痛痒的小事。 沈星河也是知道孙浅这件事的,毕竟,大将军的女儿竟然惨遭歹人……实在是闹得满城风雨。 也是怪了,孙绍一声可谓是为国为民,这大将军更是当之无愧。不知为何,女儿却这般不幸。军中的每个人都对这件事三缄其口,唯恐提起孙绍的伤心事。 “我女儿的死,我有这避不开的责任。至于我的夫人,我对她也是亏欠良多。”孙绍自顾自地说着,“这次得胜回朝后,我就辞官退隐,领着我夫人去游离四方了,所以呀,能喝到你的喜酒,怕是在凤都最后的记忆了。” “我们一定会赢,我们都会活着回凤都。”沈星河朗声说道。 第68章 盛浅予陆离聊心事 【你说得那么云淡风轻,可是出征之人寄回来的书信,那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小事呀!那封信里面,有的是他们对家人的劝慰,有的是他们对归来的期盼,甚至,是他们留给这世间最后的东西,是他们对那些关心自己的人的最后的告别。】 自沈星河出征那天起,盛浅予就整日愁容满面的,虽说最近有捷报传来,可自己这颗心就是定不下来,总想着早日能见到他。 盛祁毓看在眼里,却也无可奈何,不知道怎么开导这小女儿家的心事。再加上近日要处理的麻烦事实在是太多,只能让浅予自己待着想想了。 朝中各臣家里和盛浅予同样年纪又能说得上话的女子实在是没有几个,能盛祁毓放心的,也就更没人了。柳望舒,算是唯一的一个。 可是那丫头自己都搞不懂这情爱之事,不然陆离也不至于一直瞒着他的感情怕吓到丫头了。丫头和浅予之前有所误会,虽说和好了,但女儿家心思细腻,盛祁毓也不知她们二人究竟还有没有隔阂。有的话,自己这就是火上浇油,没有的话,要是让柳望舒那丫头来疏导盛浅予,怕是二人都会搞不明白,越说越糊涂。 所幸陆离这小子近几日经常过来坐,虽说陆离也没有陪浅予谈几次心,但多一个人在跟前,浅予也不至于闷得慌。 陆离平日里看着桀骜不羁,关键时刻还是挺靠谱的,都是自己教得好。盛祁毓看着前来的陆离,点了点头,向陆离示意让他去往后面的院子,自己便出府了。 陆离来到后院的时候,就看到盛浅予意兴阑珊地靠在水塘边走廊里的柱子上,歪着脑袋看着水塘里的鱼。 “怎么,害相思病了?”陆离笑嘻嘻地凑到盛浅予跟前。 盛浅予站直了身子,自己的心思,义父和陆离早就看出来了,虽说不至于瞒着他们,可总归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盛浅予咬了咬下唇,羞赧地说道:“你说幽州到凤都也算不上特别远,战报都报回来好几次了,怎么没有书信传回来?” “我还以为你能撑到他们回朝的时候呢!”陆离嘴角微勾,笑着说道,“敢情你这几天愁眉苦脸的,就是在等信呀!” “你说得那么云淡风轻,可是出征之人寄回来的书信,那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小事呀!那封信里面,有的是他们对家人的劝慰,有的是他们对归来的期盼,甚至,是他们留给这世间最后的东西,是他们对那些关心自己的人的最后的告别。战场上,刀枪无眼,万一他磕着碰着了,甚至……那得多危险呀!”盛浅予不满地瞪着陆离,险些就要发怒了。 陆离意识到了盛浅予的怒火,再加上自己方才的确有些口不择言,慌忙赔罪,一脸认真地说道:“刚刚的确是我的错,不该那么说的。浅予妹妹通情达理,善解人意,该是会体谅我的吧!沈星河他平日里赤子丹心,是有福报之人,我看他这次定会得胜归来,届时在皇上面前求娶你,也好说得过去。” 盛浅予原本还有些恼怒,看陆离这么诚心诚意地说着,本就消气不少了。结果听到陆离说起沈星河求娶自己,不由得脸颊上飞上一抹嫣红,羞恼地说道:“你胡说什么呢,八字还没一撇呢!” 陆离看见盛浅予笑了,终是放心下来,轻呼一口气。浅予跟随老狐狸在深山隐居多年,性子无拘无束惯了,看她这几日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自己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 “这就对了嘛,多笑笑,好看。女孩子笑起来最讨人喜欢了。”陆离笑着朝盛浅予说道。 “那昭懿帝姬对你笑过吗?”盛浅予眨了眨眼睛,想到了那个看着很是孤傲的女子。 陆离有些愣怔,柳望舒是冲自己笑过的。 初次见面时,柳望舒觉得自己纨绔,笑也是冷笑。后来从醉霄楼送柳望舒回宫,自己递给她芙蓉糕,说补送她生辰礼的时候,她眼底有泪,却是笑得很高兴。还有一次,她受伤昏迷,自己去梅园折花枝,刚好和醒来以后过来走走的她撞了个正着,看到自己有些窘迫的模样,笑了半天。 不过最让自己印象深刻的,却不是她的笑,而是她的哭。 她那么一个骄傲的人,那次却在小巷里和自己的争执中险些落泪。她眼眶里明明都积满了泪水,却还是倔强地抬头冲自己说出那些伤人伤己的话。 想来,自己真是有些差劲!她年少时受的苦痛已经够多了,自己没能让她多笑几次,却让她又哭了一次。 以至于现在自己一直不敢表露心迹,唯恐柳望舒觉得自己唐突无礼,又会生自己的气。那时候,柳望舒恐怕就不会像上次那样轻易地原谅自己了。 “陆离,你没事吧?”盛浅予见陆离有些恍惚,有些担心地问道。 陆离的心思,自己曾听义父说起过,难不成昭懿帝姬都没有对他笑过?那自己岂不是戳到他痛处了? “哎,我说你这一脸悲悯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呀,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惨了?”陆离见盛浅予一张小脸都要皱在了一起,便知道浅予这小脑袋里没有想这么好事,好笑地问道。 “那你的意思是,昭懿帝姬对你笑过了。”盛浅予眉开眼笑,比方才听陆离说沈星河求娶的事情时还高兴。 “当然了。”陆离轻咳一声,有些心虚地说道,“毕竟我如此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多少凤都的女子想着和我搭上话呢!我也不算那么惹人嫌吧,昭懿帝姬怎么就被不会对我笑了?” “嗯,虽说你也不算差,可人家昭懿帝姬也是金枝玉叶呀,她那等孤傲的女子,能对你笑就不错了,说明你还有那么一点点可能。”盛浅予若有所思地说道。 “真的?”陆离立马喜形于色,语调都止不住地上扬。 “起码我是这么觉得的。”盛浅予点点头。 陆离又忍不住低着头暗自发笑起来。 第69章 安姽婳凤卿互厌恶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正午,阿芷提着食盒,随着皇后安姽婳去往寿康宫。 好巧不巧,竟会在路上遇上了莲妃。阿芷心里暗叫晦气,谁不知道这个女人一向无礼惯了,这才入宫几个月,各种摆架子,偏偏皇上好像又对此人喜爱得紧,自家主子一时也动不得她,真是碍眼! 凤卿冷笑一声,很是敷衍地垂下眸子,行了一礼:“嫔妾拜见皇后娘娘。” 安姽婳挑了挑眉,笑着说道:“妹妹这身子可是金贵得很,还是快起来吧!” 凤卿慢悠悠地起身,眼神往阿芷那边扫了一眼,那食盒落入了视线中,朝安姽婳那边走了两步,惊讶地说道:“怪不得别人都夸赞姐姐贤惠得体呢!现下日子是有些热了,各位姐妹大多躲在宫里不出来,姐姐却在这正午日头正高的时候,在这条路上拿着食盒,若是妹妹没猜错,姐姐该是去给皇上送的吧!” “嗯。”安姽婳淡淡地应了一声,而后轻松地说道,“现在天热,怕皇上吃不下,本宫特地做了点清淡的小点心和粥,皇上这么多年一直是很喜欢的,一到天热了,就会来本宫这儿讨些好吃的。” “皇上和皇后娘娘还真是伉俪情深!”凤卿皮笑肉不笑,“嫔妾却是听闻皇上最喜欢的是先皇后做的……看来,当真是谬论了。” 安姽婳心下一沉,脸色很是难看。自从上次自己生辰的时候,柳望舒那贱骨头送给了自己那个暗盒,自己就睡不安稳。白姝宁都是死了多少年的人了,自己都快忘记她了,最近却是常常入梦,扰得人不得安宁。 这凤卿也是胆子不小,还敢在自己面前提起那个女人! 世人都说“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安姽婳近来总是觉得害怕,她怕那个女人回来找她了。 阿芷也是心下一惊,这女人也是个不怕死的,竟敢公然挑衅,以后,自家主子又多了个眼中钉了。 凤卿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原本浅笑盈盈的脸上布满了惶恐,柔声说道:“嫔妾一时不察,说错了话,求皇后娘娘恕罪。” 真是扮完老虎扮小猫,戏子都比不得她会演!阿芷心下愤愤不平地想着,眼里满是嫌恶。 “无妨,本宫也不是那等心胸狭隘之人,为人母亲后更是懂得这个道理,一些不相干的人和无关痛痒的事,本宫向来不会放在心上,就当是为太子积福报了。”安姽婳和善一笑,从容地说道。 凤卿像是被戳中了痛处,立马变得有些闷闷不乐,沉声说道:“皇后娘娘说得是,不过,积福报是一码事,能守住福报是另一码事呢!” “不劳妹妹费心,妹妹还是先顾好自己吧!”安姽婳娇媚一笑,“阿芷。” “是。”阿芷淡淡笑着,跟随安姽婳走过了凤卿的身侧。 “嫔妾恭送皇后娘娘。”凤卿看着远去的那人,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眼底满是阴鸷。 安姽婳是用孩子来讽刺自己,偏偏自己还无力改变这种局面,真是让人恼火。 自己进宫也有些日子了,主子的意思是,先争宠,而后吹些枕边风,再随时给主子传些重要消息。 柳容与也算是对自己不错,至少自己现在是春风得意,算得上是个宠妃了。可自己的肚子却是一直没有动静,久而久之,没有子嗣的女人在后宫是根本无法立足的。 可是……自己不愿。 自己这条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成为主子的一颗棋子,倒也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入宫为妃,本以为自己早就对那个人死心了,可是呀,从自己每日都喝下避子汤的时候,自己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念想的。若是可以,自己不想和柳容与有更深的羁绊了。譬如,孩子。 李云守在寿康宫外,叹了口气。近日,太子的事,传得是沸沸扬扬。皇上今日早朝的时候心情就不大好,现下更是连午膳都没用,便把自己轰出来了。这太子是一天都安分不下来呀! 李云垂着头,靠在一根柱子旁,太子怎么样自己管不着,可皇上要是因此动怒,龙体有恙的话,那可如何是好? “哎,师父,师父。”小太监忽地过来摇了摇李云的胳膊。 李云没好气地抬头,不满地说道:“说了多少次了,要沉稳一点,怎么,见鬼了?” 小太监讪笑着挠了挠头,说道:“这不是有些着急嘛,师父就别生气了。” “啧,就你什么大事?比皇上用不用膳还重要?”李云斜睨了小太监一眼,感觉这个孩子还真是不让人放心,就这性子,要是自己不在,总得闯出祸来。 “这……我也说不准,师父你说皇后娘娘来这儿了,算不上大事?”小太监有些犹豫地说道。 “皇后?到哪了?”李云立马打起精神来问道。 “这不是?马上就过来了。”小太监示意李云看向不远处的人。刚刚自己远远地就看到了皇后一行人,再加上师父说过皇上今日心情不好,自己也拿不准主意,就赶忙来叫师父了。 “嗯。”李云眯着眼看了看皇后身后的人手中所提的东西,“这是要来替别人说好话呀!” “师父?”小太监有些不明所以,没有搞明白师父在说什么。 “没事,跟我过来。”李云笑了笑,见皇后过来了,便迎了上去。 “老奴参见皇后娘娘。”李云笑着向安姽婳行礼。 “李公公客气了。”安姽婳边说边向阿芷使了个眼色。 阿芷上前将李云扶了起来,笑着将一个钱袋递了过去。 “姑娘怕是认错了,这钱袋并不是老奴的。”李云笑了笑,并没有接。 安姽婳脸色变了变,这李云,还真是茅坑里的臭石头,一点都不知道变通。原以为以前他不过是装清高罢了,谁知是一直这般认死理,从不收别人的东西。自己也给过他几次,他却是都没有收。 “瞧我这记性,竟然弄错了。”阿芷笑着收回了钱袋,眼里都是不满。 第70章 安姽婳遇上闭门羹 【她还想瞒天过海,却不料是哗众取宠,这就是朕的妻,这就是凤栖国的皇后。】 “阿芷这丫头被本宫惯坏了,还望李公公不要介怀。”安姽婳拍了拍阿芷的肩膀,以示安抚。 阿芷轻轻点了点头,退到了安姽婳的身后。 “皇后娘娘这般说,可就是折煞老奴了。”李云恭敬地说道,心底却是不屑。这位皇后,可不是什么好货色。 小太监在李云的身后静立,默不作声,看着师父怎么处理这件事。 安姽婳微微颔首,挑了挑眉,朱唇轻启:“本宫看这天有点热,唯恐皇上吃不下,特做了一点儿清淡的小点心,还要劳烦李公公能够帮本宫通传一声了。” 小太监有些无措,师父若是说了让皇后娘娘回去的话,岂不是会惹怒皇后娘娘?师父跟自己说过,宫里的这些个娘娘和妃嫔,是能离多远离多远,不然的话,指不定哪一天就会惹麻烦上身。自己虽说有时记不住师父的嘱咐,但这一点还是奉为圭臬的。小太监不由地担心起自己的师父来。 李云正了正神色,好声好气地说道:“皇后娘娘,不是老奴不识抬举,实在是皇上吩咐过了,今天不见任何人,老奴委实不敢抗旨。” 抗旨这话也说得出来,摆明了与本宫作对。安姽婳点了点头,很是体谅地说道:“本宫明白,自是不会为难李公公的。” “那老奴就谢过皇后娘娘了。”李云对着安姽婳作了一揖,笑得意味深长。 “好说。”安姽婳柔声说道,“只是皇上为何心情不好,还有,皇上可有用过午膳?” 李云眯了眯眼,沉声说道:“还望皇后娘娘恕罪,老奴多嘴一句,揣测圣意这事是万万不可的,再者说了,那也不是老奴能搞懂的。至于这午膳嘛,自有御膳房的人伺候,皇后娘娘不必忧心。” 阿芷气得牙痒痒,这李云,仗着自己是伺候皇上多年的老人了,竟连自家主子也不放在眼里,不仅不告诉主子想要的答案,还在这儿拐着弯地讽刺主子,当真是嫌命长! “李公公真是说笑,本宫不过是关心皇上的身子,怎地到了李公公嘴里,本宫竟成了心怀不轨之人了?”安姽婳听到李云的说辞后,有些好笑地问道,眼里却是杀意。 “皇后娘娘心思通透、知书达理,该是能明白老奴的话的和体谅奴才的。”李云不卑不亢地说道,没有丝毫怯意。 安姽婳轻嗤一声,这高帽子戴得可真快,自己再无理取闹,反倒是自己不近人情的过错了。 “那皇上心情不好,可有好生歇息着?本宫不过是太过关心皇上,一时有些着急罢了。”安姽婳撑着脸上的笑,朝李云问道。 “皇上此时正在小憩,该是能慢慢好过来的。”李云见好就收,就着台阶下,省得背地里被人捅刀子。 “那就好。”安姽婳轻呼一口气,“若是李公公早就这般说了,本宫也不至于气急。” “此次是老奴的过错,没有与皇后娘娘说明,害皇后娘娘担心了,老奴罪该万死。”李云说着就要下跪。 安姽婳连忙拦住,浅笑嫣然,说道:“怎么?只许李公公方才和本宫说笑,不能让本宫调侃两句呀?” “老奴谢过皇后娘娘。”李云心下了然。 “既如此,这看是看不成了,那就劳烦李公公将这点儿吃食送进去吧,等皇上一会儿醒来,若是饿的话,便可用些点心。至于这粥,是本宫专门问过御医,也是能清肺解渴的。”安姽婳退而求其次,想着怎么样也不能白费功夫,“这可是本宫花了不少心思做的呢!只能劳烦李公公了。” 阿芷听到这话,上前一步,将食盒递了过去。 李云身后的小太监赶忙接了过来。饶是自己再傻,也能感觉到皇后娘娘很是不满自己的师父了,若是自己再手脚不利索点,皇后娘娘一生气,自己怕是又要拖累师父了。 “那本宫就先走了,记得让皇上吃点心呀!”安姽婳又交代了一番,这才抬步离去。 “老奴恭送皇后娘娘。”李云俯身行礼。 “师父,原来你说过的话,都是真的。”小太监望着远去的皇后娘娘,若有所思地说道。 “咱家跟你说的哪句话会不重要了?”李云说着将小太监手中的食盒接了过来,“你接着在外面守着,咱家进去看看。” “嗯,师父放心吧!”小太监有模有样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李云哑然失笑,往寿康宫内走去。 柳容与正坐在榻上,满脸怜惜地抚着一幅女子的画像。 画像上的女子,赫然是他的先皇后——白姝宁。 李云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果然,皇上心情不好的时候,想着的只会是那一个人。 先前先皇后在世的时候,只要皇上不悦,任谁说都不管用,只有先皇后才能把皇上哄得高高兴兴。后来先皇后不再了,皇上的笑一下子少了好多,每当心里烦闷的时候,就会一个人在屋子里看他自己画过的先皇后的画像。 “刚刚是有人来了?”柳容与很是爱惜地收起那副画,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是,方才皇后娘娘来过,送来了点心和清粥。”李云说着将手中的食盒呈到柳容与的面前。 “你不是都替朕把人打发走了吗?怎么这些吃食没有一起解决了?”柳容与看都没看一眼,从李云身边越过,将刚刚收拾好的那副画放到了书架上。 “老奴想着,皇上还是不要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多少吃点吧!”李云有些苦口婆心地说道。 “李云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还敢这么说朕。”柳容与调侃道,心情没有那么糟了。 “皇上吃了就好,老奴自会去领罚。”李云有些轻松地笑了笑。 “你就是觉得朕不会罚你,才这么胆大妄为。”柳容与轻笑一声,“不过朕还真不想罚你。” 李云哑然失笑,问道:“那这点心?” “还是撤下去吧,朕还没死呢,就想着为太子拉拢人了。她还想瞒天过海,却不料是哗众取宠,这就是朕的妻,这就是凤栖国的皇后。”柳容与叹了口气,不愿再说下去。 第71章 柳望舒坦然说心事 【好像无论什么事情,只要沾染了感情,就不容易让人坦然地做出抉择了。】 柳望舒和柳聿晟闲谈一会儿后,柳聿晟便回宫了。 本以为柳聿晟看出了端倪,会问自己有关那些风言风语的事情,没想到这涂沅还真是送了自己一个出乎意料的惊喜。 柳望舒正漫不经心地用着午膳,总觉得涂沅不会这么简单。 珺姨进来时,便看到柳望舒坐在饭桌前,拿着筷子对着眼前的饭菜发呆。 珺姨叹了口气,走了过去。食指弯曲,敲了敲柳望舒身前的桌面,说道:“回神了。” 柳望舒放下筷子,将手肘放在桌子上,拿手支起脑袋,抬起头笑着问道:“珺姨怎么不去小憩一会儿?这大热天的,最是磨人了。” 珺姨拉过一张凳子,坐了下来,一脸正色道:“说吧,那太子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我看从他走了以后,你就在这儿闷闷不乐的。” “他是问了我几句话,”柳望舒眨了眨眼睛,莞尔一笑,“可是想把我拖下水的,却并不是他。” 珺姨稍微想了一下,轻声问道:“涂家?” “差不多吧,可这么说,却还是有点不一样的。”柳望舒笑着放下了胳膊,直起身子说道,“在我看来,涂沅和她的父亲之间的隔阂可是深得很呢!此次,只能算是她涂沅自己的意思罢了。” “那她会不会成为舒儿你的阻碍?”珺姨神色平添几分忧虑,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对舒儿不利,就是个隐患。 “不好说。”柳望舒轻轻摇了摇头,“不过,不管是否出于她的意愿,她的夫君只能是柳聿晟,如此,她一定不会成为我的助力的,那她中立与否,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还有呢?”珺姨轻声问道,她可不觉得一个涂沅就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舒儿心不在焉。 柳望舒叹了口气,轻轻靠在珺姨的肩膀上,阖上了眼眸,轻声说道:“以前舒儿一直觉得,只要出了渌水轩,什么问题都算不得大事。况且,我向来也不是那等优柔寡断之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自是会分得清楚,任何事,都自会有决断。可最近的事态却在往不受控的方向发展着,柳聿晟似乎对我这个皇妹心无芥蒂,盛大人和陆离对我格外上心,木灵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好友,而她的哥哥木羲和,心里却是有自己的算盘和考量。” 珺姨用手轻抚着柳望舒的后背,试图安抚她。舒儿看似无情,心里却是比谁都细腻。这些日子里,舒儿虽说成长了不少,却也的确有无奈的时候,尤其是和这些在她身边形形色色的人斗智斗勇。 盛祁毓和陆离,自己是放心的,他们绝不可能做出对舒儿不利的事情。木灵,自己听白羽提起过,自小受哥哥宠爱惯了,虽然有些脾气,但是对舒儿倒很是不错。 木羲和,自己只见过一面,虽说他是淮安王的儿子,但是这性子却是一点都不随他父亲。木清当年是何等光风霁月之人,可他这儿子呀,总是给人一种阴鸷的感觉,当真不像是父子! 何况盛祁毓跟自己交代过了,这个木羲和,心思不纯。舒儿很显然与他达成了不愿让自己知道的某种交易。既如此,自己就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看这木羲和到底想干什么。 而柳聿晟吗?舒儿似乎有些不忍对他下手了,毕竟说实在的,这个兄长还挺像那么回事的。有什么好吃好喝的,一定会叫人往永宁宫送一份,而且对舒儿也很是上心。可是柳聿晟既是安姽婳的儿子,舒儿就该离他远点。所以自己才一遍遍地提醒着舒儿要分得清做戏和感情。 现在看来,舒儿是累了。自己也是残忍,最近是不是逼舒儿逼得有点紧了? “珺姨,”柳望舒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好像无论什么事情,只要沾染了感情,就不容易让人坦然地做出抉择了。” “嗯。”珺姨低低地应了一声,不由地有些心疼舒儿,拉紧了舒儿的手。 “不过,我现在还能分得清。”柳望舒笑了笑,睁开了眼睛,侧过头朝珺姨看去,“珺姨不必自责,这条路,本就是我自己选的。” 珺姨笑了笑,不置可否。 “柳聿晟,现在不是个大问题。而我与那木羲和之间的事情,我也会解决好。”柳望舒轻呼一口气,漫不经心地说道。 珺姨轻笑一声,柔声说道:“你自己看着办,想做什么就去做,别出纰漏就好,免得被人抓住马脚。” “我有那么不让人放心嘛!”柳望舒撇了撇嘴,站起身替珺姨揉肩。 珺姨伸出手拍了一下柳望舒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说道:“自己去那边歇着,若是让那些宫婢和太监看见了,保不准又要怎么说你了。” “嘴是长在别人身上的,我可管不了,他们想说就说去吧,我都被别人说了十几年了,还怕他们再多两句话吗?”柳望舒一脸不屑,手下并没有停,接着为珺姨揉肩。 “行了,知道你不怕,可是总得为自己的名声顾虑几分。”珺姨语重心长道。 柳望舒轻嗤一声,开口道:“名声那东西,从我出生起就没有了吧!” “胡说八道!”珺姨说着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向后转向柳望舒,“你要是再把这不当一回事儿,我看我现在就先揍你一顿,省得你闯祸。” “哎呀,珺姨,舒儿刚刚是跟你说笑呢!”柳望舒笑着挽住了珺姨的胳膊,省得珺姨去拿戒尺来打自己的手板。 “倒是会在我这儿装乖巧。”珺姨瞥了柳望舒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虽说你现在懂得和皇上和颜悦色地说话,也很是受皇上喜爱。但你要是在皇上面前用上这机灵劲,早就春风得意了。偏偏你还是那么犟,油盐不进。幸好你最近开窍了,不然我又得罚你了。” “现下不也是一样嘛!”柳望舒低声说道。并不是自己现在有心讨柳容与的喜爱,而是自己的心境有些变了。 第72章 木羲和兄妹齐说笑 【还以为像哥那样的人,只要是对不喜欢的人,都会不闻不问呢!】 陈永回到了淮安王府后,立马走向书房,想着要向主子复命。 木羲和正有些烦躁地看着书卷,心里满是不悦。 昨日本想与柳望舒谈话,却因为陆离的出现,生生搞成一团糟。 今日自己想着上朝后,找那柳望舒说些正事,谁知那女子如此不知廉耻,在御花园和她身边那个叫宁珺的老妇聊得尽是些儿女情长。 看样子,那宁珺还想着将柳望舒嫁给陆离,为她谋个好归宿。 柳望舒却是没有明确地说清楚她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尤其是宁珺那句到底是无心想还是不敢想,真是让人恼火。 一想到陆离那天在自己面前坦然地说出他的心仪之人是柳望舒的时候,木羲和就觉得这以后的事情,怕是会难办得多。 “主子。”陈永推开书房的门,径直走到木羲和的面前。 木羲和抬眼看向他。 “东西已经送过去了,主子让说的话也带到了。”陈永作了一揖。 木羲和点了点头,低下头来翻过一页书页。本想着再问一下柳望舒的反应,又觉得自己是多此一举。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问她做什么? 陈永本以为自家主子会问自己昭懿帝姬说了些什么话,但一看到主子又低头看起书来,不知该不该说。可自家主子沉默寡言惯了,若是自己不把有的话带到,回头主子和昭懿帝姬怕是都不会放过自己。 “昭懿帝姬还说……”陈永挠了挠头,心下有些发怵。这话要是说出来,主子不会罚自己去面壁思过吧! 木羲和皱了皱眉,不满地抬头,等着陈永的下文。 陈永见自家主子面色不虞,只好低声开口道:“昭懿帝姬说让我告诉主子,以后要对她说话,就不要假借他人之口,不然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觉得是主子怯懦。” “怯懦?”木羲和冷哼一声,将手中的书卷合上,扔到了旁边的桌案上,“也亏她说得出口!” “主子息怒,这昭懿帝姬才从那不见人的渌水轩出来没几个月,不懂说话,您别气着自己的了。”陈永见木羲和的眼底满是怒火,赶忙上前,想着随便说些话让自家主子消消火,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嗯,她不会说话。”木羲和淡淡地应了一句。 “是呀,主子,您别跟她一般见识,要不我去给您泡杯清茶,降降火。”陈永见自己的话奏效了,连忙趁热打铁,接着开口。 木羲和斜睨了陈永一眼,沉声说道:“我说完了吗?你就这么着急说?依我看,她再不会说话,也比你中用得多!” “主子教训的是。”陈永闷闷地开口,怎么自己又说错话了。 木羲和有些不悦地摆了摆手,说道:“算了,你还是下去吧,去面壁思过。” “是。”陈永叹了口气,走了出去。还以为今天不用面壁思过呢,敢情主子就没打算放过自己!自己明明就是个传话的,偏偏两边都不落好,里外不是人。 木羲和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刚才还是一脸的怒气,见陈永下去后,却是被气笑了。 柳望舒,还想着和我斗,但愿你活得长久一些。还什么不要假借他人之口,这话听来倒是容易让人误会。若是叫陆离知道了,免不了又要对自己冷嘲热讽,和各种威胁了。 木羲和心下暗自思量,总感觉,当时选择柳望舒,就是个大麻烦呢! 木羲和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袍,推开了书房的门,想着去看看灵儿回来了没有。 木灵刚从街上回来,一手提着芙蓉糕,嘴角上扬,显然心情极好。 昨日祈风拉着自己从松风斋走后,自己还是有些担心哥会对望舒不善。 今日去买芙蓉糕的时候,自己特地去锦绣坊转了一圈,向掌柜的打听了一下。所幸,哥和柳望舒的长相与气度还是容易让人记住的。 听掌柜的说,那日二人是相敬如宾,郎才女貌。 没想到呀,哥还真的是去锦绣坊陪望舒挑了布匹做衣服。虽说,自己的兄长肯定不会这般简单,但能陪着望舒去挑布,这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吧? 还以为像哥那样的人,只要是对不喜欢的人,都会不闻不问呢! “怎么,舍得回来了?”木羲和的声音在木灵身后响起。 木灵提着芙蓉糕转身,笑眯眯地说道:“哥你怎么在我房门外面等着?我要是你,早进房里了。” “没事,就想看看你能在街上磨多少时辰。”木羲和将手背在身后,瞥了灵儿一眼,走进了屋子。 木灵撇了撇嘴,便跟了进去,为自己的哥倒上一杯茶,“还是温的,哥先喝几口吧!” 木羲和挑了挑眉,伸手接过,调侃着说道:“茶还不错,比那些甜腻腻的点心要好得多。” “哼,哥你少瞧不起芙蓉糕。”木灵说着,拆开了手中提着的油纸包,拿出一块芙蓉糕往嘴边送,美滋滋地吃了两口,“偶尔喝茶还好,要是老喝茶,总觉得涩得慌,最可怕的一点呀,就是和哥一样,感觉像个老头子,闷得慌。” “今天不止吃了芙蓉糕吧?”木羲和嘴边带笑。这丫头是越来越不怕自己了。 “哥你怎么知道?我今日还吃了烤鸡和水煮鱼呢!”木灵一脸惊讶,说着嗅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感觉衣服上也没沾染上那些味道呀,哥你怎么发现我还吃了别的东西的?” “没什么,”木羲和一脸认真,温声开口,“为兄以为你是吃的熊心豹子胆。” 木灵脸色一僵,哥是越来越可怕了,总能拐着弯地讽刺自己。 木羲和挑了挑眉,轻笑出声,说道:“怎么,灵儿刚刚不是挺张牙舞爪的吗?转眼之间,就变成温顺的小绵羊了,是想体现你大家闺秀的风范吗?” “有人夸自己妹妹是羊的吗?”木灵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我以为你会知道,为兄方才不是在夸你,原来是高看你了!”木羲和揶揄着开口。 “哥!”木灵有些羞恼,不满地开口。 “好了,不逗你了,快吃吧,吃完有事问你。”木羲和见状,想着该哄哄灵儿了,不然,当真要生气了。 第73章 寿康宫李云提点舒 【毕竟,就算是大部分人都清楚的事,也总会有那么几个人不明白。】 用过午膳后,柳望舒死活哄着让珺姨睡下了。待过了一段时间后,自己却是偷偷溜出了永宁宫。 自己本就觉得柳聿晟拉拢涂氏的话是木羲和传说去的,在看过陈永给自己的那个小竹筒里面的东西以后,柳望舒就更加确定自己原来的想法了。 柳聿晟今日来找自己不过是随便谈心,可是那安姽婳怕是就要有所动作了。 柳望舒心下暗自思量,已是走到了寿康宫前面。 “奴才参加昭懿帝姬。”小太监看到柳望舒过来后连忙下跪行礼。加上今日,自己总共见过这昭懿帝姬三次,一次是随师父去渌水轩接这位帝姬出宫,一次是这位帝姬的及笄礼上,她以身为皇上挡剑。当真让人过目难忘,可是自己是时刻记得师父说的话,这位帝姬,得罪不得! 柳望舒莞尔一笑,说道:“起来吧!”没有记错的话,眼前这个小太监该是李云的小徒弟,一想到上次听这个小太监和李云说的话,柳望舒就忍不住就笑出声来。 这日子过得当真是快,自己从渌水轩出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现下却是在柳容与面前也能说上几句话了。 “帝姬?”小太监见柳望舒似在恍惚,有些怯生生地问了一句。 “嗯,本宫记得你。”柳望舒回过神来,笑了笑,朱唇轻启道:“可为何不见你师父李公公呢?” 听到昭懿帝姬说记得自己,小太监只觉得大事不妙。毕竟,自己上次口无遮拦,怕是会让人不快。但昭懿帝姬后面又问道了师父,应该是不会罚自己的吧!师父上次说,昭懿帝姬既然原谅了自己,就不会把那等小事放在心上。 可是这些当主子的人的心思,师父怎么能说得清呢?况且,要是换做自己的话,在有的地方幽禁多年,后来一朝春风得意,定会好好教训教训那些对自己无礼的人。 昭懿帝姬笑得这般坦然,自己反倒是有些心虚了。 “回帝姬,师父正在里面侍候皇上。”小太监有些窘迫,这话说得有些磕绊,生怕昭懿帝姬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打上几板子。 “本宫有那么可怕吗?”柳望舒见那小太监小心翼翼答话的样子,有些好笑地问道。 小太监听到这话,脸色煞白,这帝姬莫不是要收拾自己?膝盖一软,跪倒在地,连忙叩首道:“奴才嘴笨,惹恼了帝姬,还望帝姬饶了奴才。” “本宫何时说要罚你了,你莫不是想太多了?”柳望舒浅笑盈盈,说道:“起来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嚣张跋扈,在这儿欺压你呢!” “奴才谢过帝姬。”小太监心有余悸地起身,还以为,自己免不了皮肉之苦呢!没想到,师父说得果然没错。一直听闻莲妃在昭懿帝姬那里都能碰一鼻子灰,还以为这昭懿帝姬有多骇人呢,原来,这帝姬还挺心胸开阔的,也不记仇。 “不必谢了,你又没做错什么。”柳望舒摆了摆手,接着柔声说道,“话说回来,可否劳烦你替本宫前去通报一声?本宫有要事想禀告父皇。” “这……”小太监挠了挠头,不知该如何开口。师父交代过,不能让人进去,可这帝姬的架势,怕是不会轻易离开。 柳望舒见小太监这般模样,心下一想,便猜出了一二,轻声说道:“莫不是父皇正在小憩,不太方便?若是这样的话,本宫过会儿再来就是,以免让公公为难。” 小太监愣了愣,而后一脸认真地说道:“皇上今个儿心情不大好,吩咐了谁来也不见。奴才嘴笨,方才不知如何说,多亏帝姬说了这番话,奴才才不至于进退两难。总之,奴才在此谢过帝姬了。”说完话,小太监又俯身行了一礼。 “无碍,公公也是尽自己的本分。怪不得李公公如此喜爱你,倒是个踏实的人。”柳望舒微微颔首,接着说道,“那本宫就先走了,还请公公务必守好,切莫让一些无关之人扰了父皇清净。” 小太监不明所以,无关之人会是谁? 柳望舒嘴唇微勾,转身就往台阶处走。 “奴才恭送昭懿帝姬。”小太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与此同时,却是还有另一道声音传来,“昭懿帝姬还请留步。” 柳望舒听到这话,眼里闪过几分狡黠,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缓缓转过身来,却是一副淡然的样子,挑了挑眉,说道:“李公公。” 李云冲小太监使了个颜色,小太监便退下去了。 李云笑着走到柳望舒的面前,俯身行礼,“老奴参见昭懿帝姬。” “李公公在父皇身前侍奉数十年,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不必对本宫多礼。”柳望舒微微一笑,将李云扶起身来。 李云笑了笑,和颜悦色地说道:“昭懿帝姬还真是体贴下人。” “不过是各司其职罢了,主子和下人,其实区别也不是那么大。怕是某些主子,对李公公这位置可是羡慕得紧呢!”柳望舒开口调侃道。 李云摇头笑了笑,说道:“昭懿帝姬还真是通情达理,看这些事也是明白得很。怪不得上次皇上心情不大好时,召见帝姬没多久后,便是眉开眼笑了。” 柳望舒低头笑笑,没有说话。上次自己和父皇下棋,的确是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好像自从那晚自己和父皇谈心后,自己和父皇之间的距离就没有那么远了。 不过李云这次专门追出来,总不会是单单为了夸赞自己两句。 柳望舒又抬眼看向李云,倒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来。 不错,还算有点耐性。李云心下暗自思量,说道:“不过,上次皇上虽说心情不大好,可也没说不见任何人。这次却是早早嘱咐了,先前有人来的时候,皇上也没有召见,现下皇上虽说没有那么烦心了,可若是放帝姬进去了,怕是会惹得有些人眼红,届时,怕是会给帝姬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就算是大部分人都清楚的事,也总会有那么几个人不明白。” 柳望舒笑了笑,朝李云作了一揖,“昭懿就谢过李公公了。” 李云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笑着说道:“帝姬这可是折煞老奴了。”宁珺调教出来的人,还真是不一般。 柳望舒噙着一抹笑。这李公公,倒也是个明白人。 第74章 柳聿嘉凤卿楼中谈 【你所以为的偶然,不过是另一个人用心营造的必然。】 看来,李云说的那人定是安姽婳了。父皇最痛恨的,应该就是这等党派之争了,怕是不会听安姽婳解释。既如此,也不用太过担心了。 柳望舒往永宁宫的方向走着,手里摩挲着陈永送过来的小竹筒,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难怪木羲和一点儿都不着急,原来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一路上,柳望舒是嘴角上扬,难掩心中的愉悦,往日的沉稳都少了几分。可柳望舒却是在转过一处拐角后,立马变了脸色。 凤卿心里叫了一声倒霉,上前行礼道:“嫔妾拜见昭懿帝姬。” 柳望舒都没正眼看凤卿一眼,径直越过了她,说道:“莲妃还是起来吧!本宫还有要事去忙,就不陪莲妃在这儿唱戏了。” “嫔妾恭送帝姬。”凤卿紧握拳头,指甲险些刺破手心的肉。 旁边的宫婢见此,连忙走近掰开凤卿的手指,说道:“自己在心里骂两句就罢了,可别折腾坏自己的身子,这双手若是弄伤了,让皇上看了去,该是都没心思碰你。” 凤卿冷哼一声,抽回自己的手,不满地说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比你清楚。梦萝,你给我听清楚了,主子既然让你当我的宫婢,你平日就少管闲事!” “你若是知道,那我也落得清闲,再好不过。”被唤做梦萝的女子一脸淡然,没有丝毫恼怒,拍了拍自己的手,唯恐沾染上什么脏东西。 “你……”凤卿虽是气急,却到底无可奈何。毕竟,梦萝是主子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人。 “知道你心有怨怼,但也别在这气急败坏了,先出宫,别让主子等急了,有什么事,回来再说。”梦萝说罢,自顾自地向前走这,并没有看凤卿的反应。 凤卿叹了口气,只好隐下心头怒气,以大事为重,施施然跟了上去。 没过一会儿,原来的道路上却是又有一红衣女子走上前来。 柳望舒看着二人的背影笑了笑。本是心血来潮,回头看看这凤卿有何手段,却不料听见了这般话。往日倒是不知,她身边竟有一如此机灵的宫婢,看着倒是比凤卿强。 柳望舒在原地默了一瞬,对着空无一人的道路喊道:“白羽叔叔,你先回去给珺姨说一声,我去去就回。” 说罢,柳望舒就抬步追了上去。 凤卿和梦萝在街上转了几圈,最后来到了醉霄楼前。 柳望舒在不远处撇了撇嘴,这么谨慎的话,怎么不易容以后再出门?要是有人跟着她们,真以为随便转几圈就能把人甩掉了?浪费时间! 凤卿见梦萝带自己兜了这么大圈子,虽是不喜,却也没有表现出来,毕竟,在外行事,还是要谨慎些好。 梦萝忽地向后转过身去,却是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不知为何,今日总是心神不宁,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莫不是,主子交代过的那位……想到这儿,原先的焦虑被得意所替代,梦萝回身扬起唇角。 “你刚刚怎么了?”凤卿皱了皱眉头。 “无事,今日商议完事情后,我们就早点回去吧!”梦萝轻声开口,率先走了进去。 凤卿默了默,也迈步上前。 柳望舒不紧不慢地走在二人的后面,见凤卿和梦萝走近了墙角靠窗的一张桌子上。 凤卿随意地坐了下来,梦萝不知朝凤卿说了什么,随后她一个人站在窗前,不知在看些什么。 柳望舒笑了笑,这个梦萝可是比凤卿有意思多了。 柳望舒走向二楼,挑了一个刚好可以看清大门和凤卿那个位置的地方。 见小二上前问,柳望舒便有模有样地要了几个小菜和一壶清酒,悠哉悠哉地吃着。反正这背后的人还没来,自己倒是也不急。 一口清酒入喉,倒是格外地醇香,可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差了点什么滋味。 难不成是在木羲和那里喝七日醉喝得嘴刁了?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柳望舒就赶紧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些。 柳望舒,这可是清酒,不会这么没用,现在就喝糊涂了吧?竟然会想到木羲和那等毒蛇一般的人。 柳望舒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两句,夹起一片菜往嘴里送。 却不料,眼神一撇,便看到门口那里进来了一个熟人。 不过若是细说,倒也算不上有多熟。二人身上虽说都流着父皇的血,可自己从渌水轩出来这么久了,这位皇弟却是从来没有来永宁宫看过自己。唯一的一次见面,就是在前几月自己的及笄礼上。 不料,再次见面,却是这样的场景。 柳望舒放下筷子,心下一沉,眼睁睁地看着柳聿嘉朝凤卿那边的桌子走去。 柳望舒不自察抓紧了桌角,看着柳聿嘉坐到了凤卿旁边的凳子上,二人有说有笑。 若是现在自己还不明白这其中的事情,自己就是真的傻到家了!柳望舒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自己和舒愔嫕虽没有交恶过,却也素来听闻她不是个容易相与之人。 父皇最近有些厌恶柳聿晟了,对柳聿嘉倒是从来都赞不绝口。 可凤卿既然是柳聿嘉安排到父皇身边的人,那柳聿嘉的野心,自是可见一斑。 父皇该是有所察觉的吧?就算父皇不知道凤卿背后的人究竟是谁,却也没有给凤卿过多的信任。 上次父皇和自己谈心时,自己便已知道,父皇留着凤卿,自有他的用处。 可这凤卿到底是出乎自己的意料,竟然和柳聿嘉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梦萝朝楼上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嘴角微勾,兴致颇高地和柳聿嘉还有凤卿攀谈着,还时不时地走上前为二人添酒。 柳望舒感觉这些菜实在是食之无味。原来这皇宫里的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算计,也不嫌累得慌! 柳望舒拿起那壶清酒一饮而尽。随后向桌子上扔了个银锭子,便下楼去了。 身后的小二止不住地道谢,柳望舒摆了摆手,没有心思去回头看。 今日偶然所见的事情,却是在提醒自己不可放松警惕。这皇宫里的所有人,都有他自己的目的。 可是当时的她却是没有料到一点。 有的时候呀,你所以为的偶然,不过是另一个人用心营造的必然。 第75章 新可汗大殿思大哥 【西日阿洪嘴角微勾,本来觉得坐这个位子是自己痴心妄想,可是看到自己这位大哥的眼神,只觉得坐这个位子会很有意思呢,真是让人期待!】 西日阿洪独自坐在大殿上,有些颓然地看着手下刚刚送过来的战报。 最近几次战役,屡战屡败,士气大跌。大哥和阿依汗又被凤栖国的贼人所俘,闹得是人心惶惶。各种流言蜚语,传遍了大街小巷。更有甚者,竟然说大哥和阿依汗早已归降,这几次败仗,都是拜他尧里瓦斯所赐! 西日阿洪无奈地叹了口气,若是事情真得这么简单就好了。自己知道尧里瓦斯是什么性子,就算自己兄弟间再怎么看不顺眼,也不会把私人恩怨牵扯到家国大事上来。不然当初,自己也没有机会坐上这个位子了。 西日阿洪将战报放到一边,有些疲惫地靠到椅子上,微微阖眸,倒是忍不住担心起尧里瓦斯的处境了。 他这个大哥呀,从小就颇得他们父汗的喜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话用到尧里瓦斯身上绝不为过。 西日阿洪虽说心有不忿,但尧里瓦斯到底是自己的大哥,有何不满,在心底骂上两句就是了,没必要和自己人过不去。 后来,父汗病重,尧里瓦斯外出去寻找大夫说的神药,却终究没能赶上见父汗最后一面。 那天,父汗病情突然加重,毫无征兆,让人猝不及防。 明明上午看的时候,父汗还好好的。下午去了父汗的殿内,却发现父汗已是面色惨白。 西日阿洪守在父汗床前,止不住地焦急和担忧,父汗却是轻声问道:“尧里瓦斯去哪了,何时回来?” 被囚禁在牢笼里的恶魔一瞬间被释放了出来,西日阿洪从未觉得自己有一刻像那日一样,心底满是苦涩与不甘。 “他不会回来见你了。你最喜欢的儿子,尧里瓦斯,他赶不回来了。”西日阿洪现在还记得自己当时是用何等埋怨的眼神说出这般恶毒的话。 “逆子。”床上有些奄奄一息的老人眼睛瞪得老圆,额上青筋暴起,似乎对拥有西日阿洪这样一个儿子感到深深的耻辱。 西日阿洪却是笑得肆意,看着自己的父汗颤巍巍地伸手抓住自己的衣袖,将自己骂得一无是处。 “恭贺父汗,马上就要离我这逆子而去了呢!”西日阿洪毫不在意自己父汗的反应,张扬地笑了笑。 “你……”自己的父汗有些气急,止不住地喘气,却是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西日阿洪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却有太医走了进来。 太医本想着为可汗送药,不曾想,可汗却是现在这副马上要咽气的模样。 太医伺候可汗多年,不知道为何自己出去熬药没多久,可汗就这般急火攻心的样子,匆匆向西日阿洪行礼后,连忙走到可汗的床前。 “可汗?”太医轻声问道。 只见可汗拽紧了西日阿洪的衣袖不愿放手,冲着太医断断续续地说道:“可汗……之位,传于……传于……” 西日阿洪冷眼看着,反正自己早就知道答案了,除了那他放在心上的儿子尧里瓦斯,还会是谁? 太医靠近可汗的身边,想要听清楚。却看到可汗死死地盯着西日阿洪,那句话没有说完,就突然就没了生息。 西日阿洪也被眼前的景象有些吓到了,他以为,自己的父汗死前也会交代好一切的,谁知道竟然这么就去了。 西日阿洪愣愣地站在一旁,任由抓住自己衣袖的手松了开来,无力地垂在床边。 太医恍惚了一瞬,不敢相信自己的主子就这么走了。 何况,可汗之前没说完的话……据自己所知,可汗喜爱的一直是他的大皇子尧里瓦斯,但是刚刚可汗分明是在看三皇子西日阿洪…… “臣参见可汗。”太医犹豫几分,俯身对西日阿洪行礼。不管可汗先前是怎么想的,但是刚刚,可汗应该就是想传位于三皇子的。或许之前只是可汗为了保护三皇子不成为众人的眼中钉而已,而现下,遵从可汗的意思就是最重要的。 西日阿洪皱了皱眉头,无论如何,这个位子,父汗是绝对不会留给自己的。 可是现在既有人奉自己为尊,那自己…… 还在西日阿洪犹豫的时候,已有几个端着水盆和拿着药瓶的下人走了进来,见到那个一向伺候可汗的太医说着拜见可汗的话跪在三皇子的面前,又看见床上可汗的样子,随即明白过来,纷纷跪地行礼。 西日阿洪有些恍惚,不知该怎么说话。 就在这时,尧里瓦斯却是冲了进来,满是伤痕的手里紧抓着几株草药。 西日阿洪的眸子不禁黯了黯,看着尧里瓦斯跌跌撞撞地跑到父汗的床前,难以置信地看着父汗沉静的面容。 西日阿洪瞥了尧里瓦斯一眼,这二人当真是父子情深! 只见尧里瓦斯蓦地转身过来,拽住太医的衣领将太医从地上扯了起来,“我问你,你不是说父汗还有时间吗,怎么会走得这么突然,啊?” 太医稳了稳心神,朗声说道:“可汗的身子,本就不大好,臣先前也不过是依殿下所言,做了最好的推测而已。可汗今日既然走了,还望殿下节哀顺变。” 尧里瓦斯放下自己的手,松开了太医的衣领,有些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 太医一脸悲悯,沉声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何况,我南疆国现下与凤栖国时有交恶,更是不能有一日松懈。” 尧里瓦斯默了默,这太医说得没错,自己没有时间沉湎于伤痛中。自己能做的,就是带领南疆,走向一个光辉灿烂的明天。尧里瓦斯抬眼,哑声问道:“父汗……可有留下遗诏?” “事发突然,可汗并没有留下手书。”太医叹了口气,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臣敢以自己头上的脑袋保证,可汗临终前,曾传口谕,将可汗之位,传于三皇子,西日阿洪。” 尧里瓦斯怔愣了一瞬,可汗之位,虽说自己没有多在意,但到底是觉得父皇会传位于自己的,毕竟,父皇曾跟自己说过这件事。不知,怎么会变成三弟? 尧里瓦斯一脸不解地望向西日阿洪。 西日阿洪嘴角微勾,本来觉得坐这个位子是自己痴心妄想,可是看到自己这位大哥的眼神,只觉得坐这个位子会很有意思呢,真是让人期待! 西日阿洪缓缓睁开双眼,轻声说道:“大哥,我有些想你了。” 第76章 旧梦忆二弟当年事 【这可汗之位,自己虽说是肖想了很多年,却也清楚自己是几斤几两的。更何况,并不是每一件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要去完完全全地拥有。】 西日阿洪没有开口,冲着尧里瓦斯微微挑眉,自己倒是想看看这尧里瓦斯会如何质问自己。 尧里瓦斯虽是心头有诸多疑问,自己三弟的神情也很是不善,但想了想,还是有模有样地冲西日阿洪俯身行了一礼,“臣拜见可汗。” 西日阿洪有些窘迫地抿了抿唇,还以为尧里瓦斯会质问自己呢!更何况,尧里瓦斯的名望一直很高,就算他真的要坐可汗这个位子,大部分的人该是会支持他。 自己本来已经做好让位的准备了,结果……尧里瓦斯竟然向自己行礼? “大哥不必如此。”西日阿洪有些难为情地上前去搀尧里瓦斯起来。 而后对身后跪在地上的一堆下人说道:“你们都起来吧,全都下去,不该说的话,少给我在外面说!” “是。”几个下人和太医齐声回答,面面相觑,都退了下去。 “大哥……”尧里瓦斯这般坦然,西日阿洪反倒是心虚了。刚刚自己不过是一时气急,才会对父汗说出那等混账话。现下想来,难免有些后悔,毕竟是父子,自己竟然没送父汗好好走完最后一程,果真是父汗口中的不肖子了。 这可汗之位,自己虽说是肖想了很多年,却也清楚自己是几斤几两的。更何况,并不是每一件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要去完完全全地拥有。 而且,这南疆国现在面临的处境如此艰难,自己还是做个皇子落得清闲。 人呀,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明明追逐一件东西很久了。可等自己真正能抓到那东西时,又忽然不想要了。 或许,也不是自己不想要,而是自己的欲念更大了。不想背负沉重的责任,只想享受安稳的生活。 “可汗不必如此,你我君臣相称就好。”尧里瓦斯轻声开口,“臣今日身体不适,还想早早回去休息。至于父汗的事情,就劳烦可汗了。” “这……自是可以。但是大哥……”西日阿洪心里有些不舒服,伸手想去拍尧里瓦斯的肩膀。 尧里瓦斯却是不动声色地避开,朝西日阿洪行了一礼,“既然如此,那臣就先告退了。” 尧里瓦斯头也不回,步伐坚定地朝外走去。 西日阿洪看着自己落空的手,苦笑了一声。从小到大,尧里瓦斯对谁都是一副谦和模样,可自己最厌恶的,便是他这副虚伪的嘴脸。 若是心有不满,为何不光明正大地说出来?说到底,不过是伪善! 先前还想着将那些下人赶出去,自己把这可汗之位还给他,可自己哥哥既然这般说了,那自己就却之不恭了。 西日阿洪回身看向床上已经气绝身亡的人,眼底满是嘲讽。你最喜爱的儿子回来了,可是那又如何?这个可汗之位,自己不打算施舍给他了。 尧里瓦斯心绪难平,跑回了自己的住处,一个人坐在坐在屋顶上喝酒,数不清喝了多少坛,只是到了晚上,屋顶附近的地面上满是尧里瓦斯摔碎的酒坛的碎片。 “大哥!”尧里瓦斯朦胧间听到自己二弟的声音。 尧里瓦斯还没回神,手中的酒坛已经被人抢下,从屋顶上重重地摔了下去,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这是做什么?”尧里瓦斯不满地皱皱眉。 “大哥,你要是拉不下脸去问西日阿洪,我就去替你问。这口谕的事,本就是蹊跷。父汗之前一直有传位于你的意愿,怎么会忽然变成了他?再说了,这父汗走前,只有他们在父汗跟前。这遗诏也没有,嘴长在他们身上,岂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尧里瓦斯的二弟一脸怒气。 西日阿洪这人,从小就和自己和大哥不亲近,脾气古怪得很,和父汗也是聊不来,简直不像是这个家里的人。 虽说自己没有多不喜三弟,可是自己从小就和大哥亲近,如今出了这等事,自己自然是看不下去。 大哥来当可汗,本就是民心所向。他西日阿洪何德何能,能位居那个高位? “住嘴!”尧里瓦斯呵斥了一声,“这等混账话,不可胡说!” “大哥你敢说你真的是心无芥蒂吗?”二弟高声问道,“你若真的坦然,就不会在这里喝酒了。” 尧里瓦斯喟叹一声,说道:“是呀,总会有些不甘心的。可是总有些事情,比我个人的意愿更重要。” “我不听你这些歪理,我只知道,若是想问,便去问个明明白白。”二弟面色不虞。 “你让朝臣怎么想?前可汗尸骨未寒,他的两个儿子就为了权势相互质问?不可以的。说到底,这是我们的家事。许是平常太疏忽三弟,但我相信,他会是个好可汗的。”尧里瓦斯笑着摇了摇头,“之前喝酒不过是我心里有那么一丝憋屈,可现下回神过来,理智还是在的。我心不怨,真的。” “你……”二弟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不去我去,反正我不能让西日阿洪如愿!” “二弟!”尧里瓦斯看着远去的那人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真是个小孩子脾气!” 若自己再年轻几岁,怕是也会和二弟一样。不过,自己刚刚和二弟说的是真的,自己先前有不甘愿是真的,现在没有埋怨也是真的。 好在二弟也是懂分寸的人,该是不会做出太过的事情来。 尧里瓦斯这般想着,摇摇晃晃地从屋顶下来,慢悠悠地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躺到了床榻上, “父汗,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二弟和三弟的,也会保护好我南疆的。”尧里瓦斯望着房顶,喃喃出声。发出的声音明明很轻很轻,说话的人却是一脸认真,仿佛在做出什么最重要的承诺。 尧里瓦斯笑了笑,阖上了眼眸。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等自己再次醒来,自己要保护的两个弟弟,一个已经不在人世,一个已经与自己为敌。 第77章 阿依汗冯宇两生厌 【倘若征战的人各个都是畏惧杀业和不敢攻伐之人,那这边境的安定,还能有谁能肩负?】 “可汗。”一位侍从模样的人上前行礼。 西日阿洪笑了笑,收回自己的思绪,将自己之前拟好的文书交到了侍从手里,嘱咐道:“务必安全送到那人手中,不可出一点儿差错。” “是。”侍从朝西日阿洪俯身一拜,恭谨答道。 西日阿洪摆了摆手,喟叹道:“去吧!” “是,属下告退。”侍从说完话,施施然退了下去。 西日阿洪起身,往大殿的门口走去,走到门槛时,却是倏地回头望了望这空无一人的大殿,心下说不出的复杂。 但愿自己这次的选择是对的。自己绝不能看见南疆在自己手里如眼下这般满目疮痍。父汗留下的土地,不能任由凤栖的铁蹄践踏。 一阵狂风吹过,尘土飞扬,阿依汗站在孙绍的军帐外,看着这鬼天气,不禁皱了皱眉。 最近这鬼天气,变脸变得真是快,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下雨了。本来下雨也没什么,可和西日阿洪的战事被天气耽搁了,真是让人恼火。 毕竟有些事是拖不得的,早早解决了,也省得夜长梦多。 “在看什么?”冯宇的声音冷不防地从身后响起。 阿依汗被吓得惊出一身冷汗,定了定心神后,不满地回头,恶狠狠地说道:“你知不知,这种鬼天气下的阴气很是多,你少在外面瞎晃悠。再说了,你竟然还敢在我身后说话吓我,小心我一个不高兴变成女鬼灭了你。” 冯宇挑了挑眉,嘴边带着嘲弄的笑意,满不在乎地说道:“那就恭候大驾了。” “不过说实话,”阿依汗向冯宇靠近一步,压低声音说道,“冯小将军在战场上杀过不少人吧,每次午夜梦回时,可会看清那些人的脸?” 冯宇盯着眼前女子的眼睛,想看出阿依汗的意图,可是让人意外的是,从那双眼睛中却看不出一丝的戏谑,反而是很认真地等着自己说一个答案。 冯宇皱了皱眉,不知如何开口。近日,阿依汗一直在她自己的帐篷里待着,没有出来,今日看着,却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虽说她平日里也有些张扬,可现在的她,好像,身上平添了一股戾气,叫人无法忽视。 “冯小将军,敢问一句,你会不会怕杀业过深呀?”阿依汗幽幽开口,神色难辨。 冯宇动了动嘴唇,刚想发声,便被一道浑厚的声音打断。 “倘若征战的人各个都是畏惧杀业和不敢攻伐之人,那这边境的安定,还能有谁能肩负?”孙绍一手掀开帘幕,看着阿依汗的背影朗声开口。 冯宇愕然伫立,回过神后,赶忙走上前来,向孙绍行礼,说道:“末将参见将军。” 阿依汗眼睫低垂,攥紧了自己的衣袖,身子止不住地发抖,深深呼出一口气后,阿依汗松开自己的手,故作坦然地转身,来到孙绍面前,作了一揖,笑着说道:“未曾想到,将军的耳朵竟这般好。阿依汗方才不过是同冯小将军说笑罢了,孙将军不必当真。” “不是本将耳朵好使,是你的地方没挑对,既然敢在本将军帐前说这等事,就得做好让本将知道的准备。”孙绍不紧不慢地开口,话中却满是调侃的意味,“再者说了,本将若因这点小事与你计较,怕是你又该说本将的气度不够了。到时候,本将的恶名怕是要传扬出去。” 阿依汗有些窘迫地轻咳一声,“此番是我失言了,不过,这天气也不好,不如孙将军先进帐吧?万一这雨突然落下来,孙将军淋了雨就不好了。” 冯宇朝阿依汗瞥了一眼,松了一口气。还以为阿依汗今天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会问刚才那等问题,现在看来,倒还是原来那个阿依汗,依旧是油嘴滑舌。 “还以为你不想进来,才会在这里吹风呢!”孙绍的眼神在阿依汗和冯宇之间来回打量着,而后转身走进军帐。 冯宇和阿依汗对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别站着了,都坐吧!”孙绍冲进来的二人点了点头,示意二人坐下。 冯宇跟随孙绍多年,没有一丝顾虑便坐到了旁边的草席上了。令他惊讶的是,这阿依汗也不知道推辞,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竟然比自己还要快。还以为她顶多在自己和吕斌面前这般放肆,原来她在将军面前也这般不知收敛,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感受到那边望过来的视线,阿依汗轻嗤一声,侧过头去,剜了冯宇一眼,“这可是孙将军下的命令,难不成冯小将军心有不满,质疑孙将军的决定,还是说看不起我阿依汗,觉得我这等人不配坐在这里?” 孙绍听到这话,微微挑眉,没有作声。难得看到吕斌之外的人敢顶撞冯宇,阿依汗又是那等有些嚣张跋扈的性子,倒是想看看一向镇定自若的冯宇会如何应对了。 冯宇本不想在将军面前与这等无理之人争辩,毕竟,还有大事商讨,这等鸡毛蒜皮的口舌之争,委实不值得来浪费时间。 转头间,冯宇却看到孙绍一脸看好戏的样子,不禁撇了撇嘴,将军这是被阿依汗影响了吗?竟然没有想着开口阻拦阿依汗的质问。 见冯宇不说话,阿依汗更是咄咄逼人,不屑地说道:“就知道悄无声息地在背后骂,也不敢摆到台面上说清楚,冯小将军,怕不是个姑娘家吧?” 孙绍忍俊不禁,虽说冯宇看着有些书生气,可他的武力,那可是实打实的好。现在却被人说成是姑娘,当真是可怜又可笑! 冯宇抬了抬眼,看着那双眸子,淡然说道:“我是怎么想的,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最好记住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免得你这条小命被稀里糊涂地弄丢。” 阿依汗脸色变了变,冯宇真是容易让人烦心,怪不得吕斌一直和他合不来。 第78章 阿依汗讲述叔父事 【毕竟攻心为上,攻城为下。本将爱才惜才,自是不惜用一些手段来将你收入麾下。事实证明,本将的做法是对的。】 “好了,今日是要和你们说正事的,就别在这儿小打小闹了。”孙绍见冯宇开口说话了,还是那般不留情面,以免阿依汗和他吵起来,连忙出声打圆场道。 “谁和他小打小闹了。”阿依汗低声嘟囔道,有些闷闷不乐地坐好,刻意让自己忽略旁边坐着的冯宇。 “是,还请将军吩咐。”冯宇微微颔首,一脸认真地说道。最近的鬼天气,委实对凤栖国不利。估计将军今日召自己前来,定是要说战况的事情。不过,阿依汗平常胡闹就算了,将军怎会在今日也把她叫过来?实在是让人费解。 孙绍将冯宇的心思摸得明白,说话间,手指轻叩桌案两下,告诉冯宇不必担心,“今日召阿依汗前来,主要是想问阿依汗一件事。” 冯宇心下稍安,却仍是对阿依汗心存戒备。 “将军若有事要问阿依汗,不妨直言,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阿依汗虽不知孙绍今日究竟是想做什么,但心里隐隐有一个不好的猜测。 孙绍点了点头,温声开口:“既如此,那本将就直说了。不知你的叔父,西日阿洪,为人如何?” 阿依汗心下一惊,却是很快掩盖好自己的情绪,笑着说道:“当初将军劝我归降的时候,不是还提起我这亲叔父了吗?难不成,将军连他的底细都还没摸清楚呀?” 孙绍丝毫没有被揭穿当日伪装的窘迫,毫不在意地说道:“毕竟攻心为上,攻城为下。本将爱才惜才,自是不惜用一些手段来将你收入麾下。事实证明,本将的做法是对的。” “这么说我还得敬佩将军的谋略了?”阿依汗冷嘲热讽。 冯宇皱了皱眉头,却看到孙绍一脸坦然,自己倒也没有出声。 “那倒不至于。”孙绍爽朗地笑了几声,“不过这西日阿洪,本将还真是不清楚。上次说的分裂为两个部落,也是本将知道的所有了。西日阿洪和你的父汗尧里瓦斯之间有何恩怨,本将也的确不知道。只是想着,二人之间该是会有很深的隔阂,才会在那日对你出言挑衅,让你对南疆之人的做法心有不甘,如此,你才会心甘情愿地归降。” “将军现下倒是坦然了,当日怎么没见这等气度?”阿依汗莞尔一笑,语调上扬,“将军现下倒是说明白了,就不担心我阿依汗心有怨怼,做出什么对凤栖国不利的举措吗?” “你不会。”孙绍笃定地说道。 “何以见得?”阿依汗挑了挑眉。 “第一,你的眼里有常人没有的野心,所以,你才会跟本将说出那些足以让人动心的各种条件。只为了你的路走得轻松一些,便将人命视如草芥,你刚才问冯宇是否害怕杀业过深,可在本将看来,最该担心这一点的人,明明就是你。第二,南疆现在容不下你了。他们怕是以为你被囚禁在这里,或者早已经死了,他们没有人会记得你。退一万步讲,倘若你真的回去了,你觉得他们会相信一个女子能安然无恙地逃回去吗?他们会不会觉得你是通敌叛国才得以苟延残喘呢?还有你父汗的死,你该如何解释?你以为光靠一张嘴能说得清吗?有人会相信你吗?就算你把你父汗的死推到了凤栖国的头上,你以为,你在南疆能好过吗?你父汗的旧部,会扶持一个女子上位吗?你的叔父,西日阿洪,又会真的放过你吗?”孙绍有些淡漠地说道。虽说这女子和孙浅有些像,但是在这等大事上,自己是绝对不会恍惚的。 冯宇静静地听着,西日阿洪这个名字,自己先前在查南疆的情况时听说过。西日阿洪和尧里瓦斯兄弟不合的消息自己也是有所耳闻。现在看来,阿依汗倒也算是无依无靠的一个人,怪不得会如此执着于攻打南疆。 阿依汗听到孙绍不紧不慢地说着那些话,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用力攥紧自己的衣袖,抬头苦笑道:“所以将军今日是为了提醒我吗?” “非也,本将只是想着你我该坦诚相见,将心底的想法都说出来,如此,才能更好地解决问题,你觉得呢?”孙绍和善地笑了笑,如同一位慈爱的父亲在问自己的女儿。 “将军所言甚是。”阿依汗点了点头,拳头紧握。 “那还要劳烦你解答本将的疑惑了。”孙绍微微颔首。 阿依汗轻阖眼眸,似是在回忆那些过往。 冯宇只觉,今天不会听到什么好事情。 “西日阿洪,是尧里瓦斯的三弟。”阿依汗仍是闭着眼,说到尧里瓦斯时却是忍不住声音发颤。 也对,毕竟那是她的父汗。可若是真的舍不得让她的父汗死,她也不会一手做出那一切了。可见人呐,着实是复杂,心思弯弯绕绕,总叫别人看不透。冯宇如是想着。 孙绍安静听着,神色难辨。 “可汗之位,本应长子继承。可是前可汗弥留之际,却没有留下手书,尧里瓦斯外出采药,赶回去的时候,却被人告知可汗传口谕于西日阿洪。本来,这也不算什么,偏偏尧里瓦斯的二弟因为此事与西日阿洪起了争执,当日不知所踪,后来找到之时,他已经气绝身亡。”阿依汗轻声说着,讲述那一段古老的往事。 “后来……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总之,尧里瓦斯和西日阿洪,早无兄弟间的情分,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恨意。”阿依汗缓缓睁眼,她不想将那段尧里瓦斯的二弟死在了赝品的凤栖国的砍下的故事说出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讨厌那段人人互相猜忌、兄弟打骂不休的日子。 孙绍心下了然,怕是尧里瓦斯二弟的死与西日阿洪脱不了干系。 冯宇在一旁听得不是滋味,只知阿依汗不受她父汗的喜爱,却不知,她从小,就看遍了世态炎凉。 第79章 柳望舒陆离街头遇 【尽管自己不想承认,但不可否认的是,自己当时该是真心实意地把他当成了朋友,所以才会那么伤心。】 柳望舒低头在路上走着,心中有些担忧,不止是因为身边的人都各怀鬼胎,还有些担心柳聿嘉会对柳聿晟对手,可是,这和自己原本的计划就是一致的呀,怎么自己的心里突然就这么不舒服? 越想越烦躁,柳望舒拿手拍了拍自己的头,努力克制住心中没来由地怒气,往路边走着。 却是冷不防,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险些就要往后倒去,来人一把抓住了柳望舒的胳膊,好让她稳稳地站好。 “对不住了。”柳望舒蛾眉轻蹙,挣脱开来。 抬眼看向那人的时候,柳望舒却是愣住了。 陆离那一双清澈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柳望舒,目光灼灼。 柳望舒抿了抿唇,脸上平添一抹绯红。自从昨天陆离和木羲和起争执后,自己还想着先想清楚和陆离之间的事情,最好先不要见面,却没有想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出宫一趟还能碰上陆离。 陆离看着在走神的柳望舒,叹了口气,轻声问道:“又喝酒了?” “嗯?”柳望舒有些不明所以,陆离怎么会说“又”? 哦,对了,上次在醉霄楼,自己被陈永“请”去和木羲和谈论一些事情,期间喝了一杯酒,却是出门就遇到了陆离。后来,是陆离送自己回宫,还嘱咐自己少喝些酒。 如此说来,倒是自己忘了这茬了。 自己不过喝了一坛清酒,味道有那么大吗?柳望舒皱了皱眉。 “我……”柳望舒有些心虚,抬眼看向陆离。 “算了。”陆离摆了摆手,朝身后喊道,“穆枫。” 穆枫笑嘻嘻地走了过来,觉得自家主子见了昭懿帝姬该是高兴的,却不知为何脸上是这般……难以形容。 穆枫心思一转,笑了笑,自家主子虽然看着是一脸的丧气,但指不定心里偷乐成什么样呢!自己就别瞎掺和了。 “主子。”穆枫走到陆离身边站定。 “小姐。”说着又朝柳望舒微微颔首。 柳望舒点了点头,穆枫倒也是个机灵的。 陆离朝柳望舒望了一眼,而后对穆枫说道:“你去告诉老狐狸,今日我就不过去了,明日再去看浅予那丫头。” “是。”穆枫眼里满是戏谑,轻轻拍了拍陆离的肩膀,“那主子你忙,我先走了。” 陆离斜睨了穆枫一眼,而后者早已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柳望舒将二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忍不住别过眼去。 “好了,既然你饮酒了,我们先去那边透透气。”陆离轻松地笑了笑。 “嗯。”柳望舒觉得透透气也好,再说了,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是会徒增烦恼罢了,既如此,还不如把有的事情好好地说清楚。 柳望舒也没看路,跟着陆离走着,走到一半,却觉得这条路甚是眼熟。 柳望舒轻咳一声,兀自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陆离一脸担忧,关切地询问道。 柳望舒轻轻摇了摇头,罕见地没有如往常一般坦然地开口,而是用蚊子哼般的声音小声说道:“这条路……” 陆离略加思索,顿时心下了然,却是忍不住想捉弄眼前有几分窘迫的女子。 陆离眼里带着几分笑意,朗声开口道:“这条路是怎么惹到小姐了?竟然这般面色不虞。” 柳望舒听出了话里的戏谑,也顾不得再与陆离打哑谜了,抬头瞪了陆离一眼,一字一顿说道:“平、江、路。” 柳望舒现在还记得那日在平江路上自己被陆离捉弄的事情,更何况,要是再有一群女子围过来,自己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的滋味,还是不要尝试第二次了。 “哦?平江路,我知道呀,就不用劳烦小姐告知了。”陆离微微颔首,一脸的认真。 真是小孩子心性!柳望舒见此,也不再辩驳,就那么幽幽地看着陆离。 陆离刚开始还饶有兴致,想着看柳望舒会如何应对,却不想那女子只是定定地望着自己。 柳望舒看着那人有些窘迫的样子,心里有些得意,毕竟这也算是扳回一局,总不能一直是陆离戏弄自己吧! 陆离以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有些难为情地说道:“知道是平江路,路过而已,你不必思虑,我带你去别的地方。” 陆离静静地等着身边人的回答,等了许久,耳边却是没有响起一点儿声音。 陆离又看向柳望舒,只见柳望舒冲自己笑了笑,一脸的疑惑。 陆离只觉自己今个儿真是有些痴傻了,挠了挠头,朝柳望舒问道:“为什么不走呀,是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不带路,我如何走?”柳望舒理直气壮,一脸的理所当然。 陆离被这话噎住了,一脸无奈,恹恹地答道:“知道了,小的这就带路,小姐可要跟好了。” 说罢,陆离在前方走着,时不时还放慢自己的脚步,等着柳望舒跟上来。 柳望舒看着陆离的背影,无声地笑了笑。 好像陆离就是有那么一种能力,只要在他跟前,总能让人心情好起来。 现在,觉得方才自己所知道的柳聿嘉和凤卿沆瀣一气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 不对,要除过陆离在小巷子里面说自己那次,嗯,当时他就是胡说八道,后来也赔罪了,那自己就宽宏大量,不和他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柳望舒回想着那日的争吵,自己和陆离都是各不相让,争得面红耳赤。 尽管自己不想承认,但不可否认的是,自己当时该是真心实意地把他当成了朋友,所以才会那么伤心。 那件事恍若昨日才发生一般,让人记忆深刻。可眼前的少年,早已没有了当日的冰冷强硬,温文尔雅间又有些肆意洒脱,总是那么夺目到让人无法忽视的地步。 陆离又顿了顿脚步,没有回头,说道:“小姐你怎么这么慢呀,要不要我停下来?” “不必,我追得上。”柳望舒轻笑一声,跟上前去。 第80章 静安寺陆离携舒往 【别人的事情,你知道得这么清楚,放到自己身上,你却是怎么都看不明白。】 柳望舒也不知道陆离到底会带自己去哪里,但跟上就是了,他总归不会把自己卖了。 但让柳望舒没想到的是,这路还真是想不到的远。陆离带着自己,出了城门,拐了个岔路口,好像是朝不远处的那座山的方向走去。 柳望舒不明所以,却也没有提出疑问,陆离说出来带自己透气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再说了,自己还从未到过山林间,也是不错的体验。 “你还可以吗?”陆离回过头来笑了笑,有些担心柳望舒的身子吃不消。 柳望舒没有说话,却是走到了陆离前面,用行动证明着。反正就这一条路了,总不至于迷路。 陆离在后面笑了笑,调侃道:“之前没来过这等地方吧,小姐打算好如何谢我了吗?” 柳望舒嘴角微勾,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说道:“本小姐以为,应当是你谢我呢!” “哦?小姐何出此言?”陆离快走几步,走到了柳望舒的身边,与她并肩而行。 “你推了盛大人的邀约,却是借着让我透透气的名号。”柳望舒莞尔一笑,却是意味深长,“现在恐怕也只是你想来这里吧?” 陆离挑了挑眉,没有说话,默认了柳望舒所说的。 “不过,盛小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估计是盛大人叫你去开导她吧!”柳望舒想到陆离方才提到了盛浅予,出声问道。 “为情所困。”陆离一字一顿答道,笑得一脸玩味,“至于她的心上人嘛,你也见过。” “沈大人?”柳望舒心下一想,便有了答案。毕竟,自己上次和盛大人可是一起去旁边散心,好让他们两个说话呢!想来,盛小姐该是担心沈大人在战场上的安危吧! “你了解得倒是挺多。”陆离低声嘟囔道,“别人的事情,你知道得这么清楚,放到自己身上,你却是怎么都看不明白。” 柳望舒没有听清陆离在那里说什么,以为他是在说盛浅予和沈星河的事情,好意说道:“你让盛小姐不必担心,虽说战事原来有些不顺,如今却是捷报连连,应该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 “哦,知道了。”陆离笑着应了一声,看来柳望舒和浅予倒是真的没把那次她们二人间的争执放在心上,浅予敢在自己面前调侃有关柳望舒的话,柳望舒也会好心好意地关心浅予几句,这样倒是挺好。 沿途是茂密的树林,草木葳蕤。 柳望舒边走边看着路两边的景色,感慨道:“这里的确让人心情舒畅,简简单单的,倒是难得。” “是呀!”陆离在一旁附和着,朗声开口,“所以,你刚刚还是有点小小的冤枉我了,不只是我想来,是我想带你来。” 柳望舒心神微动,不知该说些什么。的确,除过珺姨和盛大人,陆离就是对自己最坦诚的人了,没有利用,也没有算计。 “呦,小姐这是害羞了?”陆离轻笑了几声,好笑地看着柳望舒微红的脸颊,“那会儿也不知是哪位女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呢?” “要走就好好走,先闭嘴。”柳望舒嗔怒道。 陆离还真就安安静静地走着,也没再说什么话,二人并肩走向山上,就像那些山间的夫妻归家一般。 陆离想到这儿,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 再抬头的时候,只看到柳望舒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 “知道你眼神好,可是山路这般难走,你能不能别在那儿傻笑了?”柳望舒蛾眉轻蹙,不满地说道。 “嗯,知道了。”陆离回了回神,赶走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继续与柳望舒赶着路。 待陆离停下了脚步,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庄重肃穆的寺庙。 柳望舒看着匾额上“静安寺”三个大字,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自己虽然没有来过这等地方,但自己听珺姨提起过,所谓寺庙,不过是些人聚在一起在大肆宣扬一些自己的想法或者是所谓的宿命罢了。 恰巧,自己最讨厌的,就是宿命。 柳望舒撇了撇嘴,扭头就要走。 陆离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柳望舒的手腕。 柳望舒不喜地看着陆离抓住自己手腕的手。 陆离想了一瞬,稍微松开一些,却是没有放手,轻声问道:“到底是怎么了,脸色会这般不好?” 柳望舒抿了抿唇,直视着陆离的眸子,平静地说道:“我不信命,我也不喜欢寺庙。” 陆离愣怔了一瞬,从自己刚开始接触柳望舒的时候,自己就知道,柳望舒不是一个认命的人。 今天来这里,自己确实有些疏忽,忘了那一点了。不过,她怎么那么笃定自己是找她来上香拜佛的? 陆离嘴角微勾,语调上扬,带着一丝说笑的语气说道:“我知道呀!” 这下轮到柳望舒发愣了,陆离知道自己的想法,那他怎么会带自己来这里? 看着眼前人一脸疑惑,陆离笑着收紧了自己拉着柳望舒手腕的那只手,往寺庙里面走,调侃说道:“谁说不信命的人就不能来寺庙了,进皇宫的人,也不见得各个都是贵妃吧?” 柳望舒叹了口气,陆离有时候还是挺不讲道理的。见陆离拉着自己往里走,想到自己的那些花拳绣腿,该是挣脱不开,倒不如乖乖地跟着他走,毕竟人们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寺内环境很是清幽,绿树环抱,香草簇拥,陆离带着柳望舒走走停停,最后来到了这座寺庙的后山,一处桃花林美好的不真实,似是仙境。 柳望舒只在皇宫中路过兰昭仪的清宁宫时看过两眼桃花,此后便再也没见过。 再说了,自己平常也没有心思去看这些花花草草,现下看到这桃花林,倒是难得的惊讶了。 现下已是五月多了,山下的桃花早已凋零,而山上的桃花却开得正好。 微风吹过,花瓣随风飘扬,而后又簇簇落下,倒也算是一副难得的美景图了。 柳望舒伸手接住飘落下来的花瓣,笑着说道:“还算你有点儿良心。” 陆离看着女子的笑颜,觉得自己今个儿出来倒是挺值的。 第81章 桃花林望舒敞心扉 【尽管柳望舒不说,但陆离知道,柳望舒的心里,藏着一些别人无法窥探的东西,守着一座别人无法打开的心门,除非她自己走出来,否则,没人能帮得了她。】 柳望舒难得一副娴静的模样,静静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弯了弯嘴角。 虽说自己平常无心欣赏花草,但难得来到这等地方还是难掩内心的欣喜之情的。 落花与美人,倒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味道。陆离没有说话,一个人静立在一旁看着,嘴角微勾,却不知是在看人还是看花。虽说柳望舒并没有说她自己为何会饮酒,但陆离就是见不得她身上沾染酒气的样子。 陆离眯了眯眼,看着花瓣纷飞。带她来这片桃花林,是自己想过好多遍的事情,可自己总是寻不到合适的邀约的理由。今日在街上碰巧见到她这样,不知怎的,自己脑子一热,就带她来这里散心了。 静安寺的桃花林,是凤都附近最大的一处桃花林了。更何况,这里也是挺有名气的一处圣地,求签、问缘,向来都很灵验。 这片桃花林中的那棵姻缘树,更是被人传得神乎其神。每年有不少善男信女来此还愿,说是姻缘树让他们找到了有缘人。还有的便是两情相悦之人,来此树下系上红绳,许下两心相知的愿望。 看样子,这边离姻缘树还有些距离,陆离倒是有些担心柳望舒会看见那棵树了。 陆离知道柳望舒的担忧与为难,心下有些恼怒今日自己的举动,一时冲动带她来这里,的确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可她若是追问缘由,自己又该如何回答? 自己看得出来,她现在,并没有耽于儿女情长的心思。尽管柳望舒不说,但陆离知道,柳望舒的心里,藏着一些别人无法窥探的东西,守着一座别人无法打开的心门,除非她自己走出来,否则,没人能帮得了她。 陆离怕柳望舒会追问,可心里又隐隐担忧柳望舒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用意,不禁叹了口气,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矛盾和瞻前顾后了? 陆离的叹气声很轻,可眼下的桃花林里这般静谧,柳望舒自然是听到了。 柳望舒收起脸上难得露出来的笑容,转过身不解地望向陆离,等着陆离开口说话。 陆离看着那带着几分疑惑的眸子,不由轻笑一声,调侃道:“莫不是本相比这眼前的美景还要迷人?竟能让你特意转回头来看我?”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柳望舒朱唇轻启,说出一句话后便转回了头。也不知陆离到底是在为何叹息,不过,既然他不想说,自己便是不会追问的,所幸顺着他的意陪他调侃几句。 “原来你知道本相不仅玉树临风,还懂得时常自省,真是甚得我心。”陆离看着柳望舒的背影,勾唇一笑。 柳望舒平常总是给人一种太过疏离的感觉,仿佛谁都走不近她。可是每次她与自己辩驳的时候,却是难得添了些平常不曾有的娇嗔,就像再平常不过的女儿家一样。 陆离觉得,柳望舒要是能多几次像这样和自己说笑的时候,倒是也挺好的。 “话说回来,你是怎么发现这等好似人间仙境的地方?我还以为,寺庙里的人只知清规戒律呢!”柳望舒向前走了几步,脚下是厚厚的花瓣,就像是行走在画中一般。 “山人自有妙计。再说了,每个人的生活里也不能都只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和日复一日地去重复做之前的事情,还得有琴棋书画诗酒花作为偶尔的乐趣为之。只有这般,才算过得有滋有味。”陆离并没有回答柳望舒的问题,反倒是卖了个关子,也跟上柳望舒向前走了几步。 静安寺的名号,其实早已传了好多年,早在先帝在世时,静安寺就已是家喻户晓的“灵寺”了。 柳望舒却是常年幽禁深宫,自是不知道这等事情,想来,她年少的时候,也没有心思会问在身边照顾她的珺姨这些有关宫外的问题吧! 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活着。 若是可以,自己以后一定要带她看遍世间山川,走过春秋冬夏,尝尽人间百味,望穿浮世三千。陆离如是想着。 “你说得倒是不错。”柳望舒难得放松下来,毕竟像今日这样在桃花林的机会委实不多。 微风拂面,柳望舒垂下眼帘,闭上双眼,感受着风吹过自己,微微笑道:“每个人都该有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我不知道我要如何,也不知道我会如何。” 明明眼前是一副美景,可柳望舒的话里,却是无穷尽的悲哀。 世事就是一副棋盘,每个人都是这副棋盘之上的棋子,人人都以为自己是执棋者,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 前不久才出了一个凤卿,今日却是又出了一个梦萝和柳聿嘉,那明日呢? 柳望舒想让自己放下心来好好地享受这眼前的美景,心底却是根本放不下这些事。 陆离皱了皱眉,走上前来,本想伸手拍拍柳望舒的肩膀,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又放了下去。 看着柳望舒沉静的面容,陆离朗声说道:“你不是不知,你只是不愿。为了你想要的,必须先做一些你不喜欢却又不得不做的。可是,世间万物都是这样的,做任何事情都需要付出代价。” 柳望舒倏地睁开眼睛,侧过身来,握拳捶了陆离的肩膀一下,笑着说道:“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结果一点儿都不会安慰人,倒是惯会说实话,往人心窝子里戳刀子。” 陆离笑着看向那纤纤玉手,微微颔首道:“我以为,柳望舒所需要的,应该不会是那些听上去好听而实际上毫无用处的场面话。相比之下,坦诚相对倒更像是你喜欢的事情。” “这般说来,你倒是把我脾气摸得听清楚。”柳望舒的眼里流露出一丝赞赏,却是知己之间的那种惺惺相惜。 第82章 祈福灯陆离同舒看 【若是不信命,不妨试着信我可好?】 陆离看着柳望舒笑得欢畅,心神微动,开口说道:“虽说我与你之间,没有过促膝长谈,也没有过把酒言欢,可是,我却是乐意交你这个好友的。” 柳望舒莞尔一笑,收回了自己的拳头,“我知道呀!毕竟……英雄所见略同,不是吗?” “我知道你多年来养成了心有防备的习惯,就像是你对盛大人,明明满是尊敬和信任,有时候却还是会担心他会放弃你。”陆离自顾自地说道。 柳望舒变了变脸色,只因陆离说说的,完全没错。 自己全力尝试去不管不顾地相信一个人,可是自己的骨子里,那多年养成的难以信任别人的想法,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去想一些事情,以做最坏的打算。 “不过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我等着你慢慢放下心防的那一天。”陆离轻声开口,满是耐心,好像无论柳望舒会需要多长时间来改变,他都可以等。 柳望舒别过了眼,眼睛有些酸涩,这陆离,一天到晚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嘛? 上次在宫门前,陆离说要补送自己的及笄礼时,自己就一不小心,被他感动得一塌糊涂。今天,这是又在这儿说这些话,当真是……太让人难为情了吧! 相比难过和痛楚之后的成功,那些平常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温暖总是更胜一筹。 被人惦念和护着的感觉,总是很好。 陆离不知道自己是哪说错了,惹得柳望舒转过头去了,忙跟过来看,却发现柳望舒的眼圈有些发红。 陆离叹了口气,竭力克制住自己,才没有把柳望舒拥入怀中。该是经历了多少绝望与黑暗的瞬间,才能因自己这一句无足轻重的话红了眼圈? 可陆离不知道的是,他所以为的无足轻重的话,对柳望舒来说,却是这多少年来难得的一缕温暖。 “陆离,”柳望舒稳了稳心神,有些严肃地说道:“我以为我们不是朋友的。” 陆离面色一僵,柳望舒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自己刚刚口无遮拦,惹恼了她? 陆离不明所以,脸色沉了下来。 “是知己。”柳望舒扑哧笑了出声,看着陆离呆呆的样子,倒是有趣得紧。 陆离愣了半天,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放了下去,自己在这提心吊胆半天,原来柳望舒是在捉弄自己呢!若不是看她现在还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陆离这嘴可是会得理不饶人的。 “柳望舒,有你这样对待知己的吗?”陆离笑着摇了摇头,“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说要与你以知己相称了?” 柳望舒既然这般说了,陆离也不客气,便直呼其名。 柳望舒挑了挑眉,“你把我的心思猜得八九不离十,我不怪你揣测,反倒与你交友,怎么样都是你占便宜了啊?” 陆离觉得,柳望舒绝对是跟着自己学坏了,以前她哪会油嘴滑舌呀,一天冷冰冰的,顶多就是冷嘲热讽几句。今日这般说,陆离甚至觉得真的柳望舒被人换走了。 “行,你官大,你说了算。”陆离笑了笑,转过身去向前走,“知己带你去别的地方走走,来不来?” “来。”柳望舒柔声开口,走在陆离的身后,“陆离,多谢你。” 陆离听到这话,嘴角上扬,漫不经心地说道:“没听清。” “没听清就算了。”柳望舒低头笑了笑,就陆离那点小招数,自己还能中计不成? “这可不大好呀,”陆离放高声音,“答谢就得有个答谢的样子,是不是?我当年向别人赔罪的时候,可是没少挨冷眼呀!” “那点小事,至于记这么久吗?”柳望舒有些窘迫地说道,自己当时虽说是生陆离的气,可最后不是原谅他了嘛? “当然,”陆离一字一顿开口,“那是我第一次险些气哭你。” 柳望舒默了一瞬,不知如何开口,难道要自己告诉陆离,不是险些,是确实吗?那多没面子。 “不过以后不会了。”陆离接着说道。 “嗯。”柳望舒笑了笑。 霞光洒在了前面那人的身上,光辉而灿烂,就像下凡的仙人,来尘世普度众生。 柳望舒觉得,老天对自己也不算那么严苛,尽管自己以前有诸多不幸,但盛大人,木灵,陆离,无一不是对自己真心相待。 陆离带着柳望舒穿过桃花林,中途在路过一个岔路口的时候,顿了顿脚步。 “你是不是不知道该走哪条路呀?”柳望舒有些幸灾乐祸。 “我知道,只是只一次,还是先走另外这条路吧!”陆离笑了笑,走上了左边的岔路口。 至于右边的路,若是得幸,自己会与柳望舒一同走过。 陆离带柳望舒来到了一个小山崖上,站定脚步,向山下眺望。 “这都快天黑了,能看清什么?”柳望舒眯了眯眼,也朝山下望去。 “不急,过会儿你就知道了。”陆离一脸的神秘莫测,拉着柳望舒坐到了旁边较为平滑的石头上。 柳望舒用手支着脑袋,看着天边的霞光,不由地感慨起来:“往日,我都没有好好看过这些呢!” “会有机会的,以后一定会有机会的。”陆离说得很是笃定。 柳望舒也不禁想,自己真的会有以后吗? 看着夕阳西下,暮色四合,柳望舒不满地撇了撇嘴,说道:“明明什么都没有,陆离你就是个大骗子。” 陆离轻笑一声,说道:“记得我那次送你回宫的时候,你不是很有耐性吗?怎么现下才这一小会儿,就受不了了?” 柳望舒瞪了陆离一眼,倒想看看陆离在搞什么名堂。 结果,一瞬之间,成百上千的天灯忽地就飘了上来,每个天灯下方,还悬挂着一张布条,好像上面写着什么东西。柳望舒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 “静安寺每日都是这样,每到暮色四合之际,就会把白日里前来祈愿的人们写的布条挂在天灯上,让它们飘向空中,神明看见以后,就会让这愿景得以成真。”陆离在一旁解答着,看向柳望舒有些欣喜的眸子。 柳望舒上一次和木灵放孔明灯时,更多的是新奇和对好友的顺从。这次却是有些震撼,虽说自己不大相信这种东西,但不知为何,看到有的布条上的字时,竟会让人心里一颤。 陆离目光灼灼地看着柳望舒,不由地轻声开口:“若是不信命,不妨试着信我可好?” 第83章 柳望舒陆离君子约 【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若是不信命,不妨试着信我可好?” 陆离的话在柳望舒耳边回响,柳望舒只觉自己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如同擂鼓一般。 这当真是她这十几年来听过的最好听的话了。 从来没有人会像陆离一样,会这样对自己说出希望自己相信他的话。 他没有别人对待自己的那份虚伪,仅存的,只有真心实意。 他向来是这般坦诚,那么,自己又该怎样回应? 柳望舒只觉恍惚,愣怔了许久。 陆离却很是认真地看着柳望舒,等着她的回答,没有催促,也没有不耐,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明明是身后的天灯更夺人眼球才对,可柳望舒却是觉得,陆离才是那等光风霁月,到了不容人忽视的地步。 “好。”柳望舒看着陆离那带着几分笑意的眸子,朱唇轻启。 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 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陆离听到柳望舒答话,不自察松了口气。 今晚,自己说的这种话确实有些失礼了。不过,既然说出来了,自然是没有收回的道理。陆离只好硬撑着等着柳望舒的回答,表面上是一副坦然的模样,实则心里却早已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幸好……柳望舒说的是“好”。 柳望舒笑着看向陆离,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不过,这种被人相信也被人要求去相信别人的感觉,很好。 自己很多年都没有这般高兴了,柳望舒冲陆离挑了挑眉,一字一顿地开口:“陆、离。” 陆离定定地看向柳望舒,等着她的下文。 柳望舒见陆离这正经模样,轻笑一声,说道:“既然今日你我之间把话说开了,又以知己相称,那我们约法三章如何?” “说来听听。”陆离饶有兴致地答道。 “第一点,你我平常见面,便以礼节相待,私下的话,便以姓名相称,可能做到?”柳望舒冲陆离扬了扬下巴。 陆离笑着看向柳望舒,说道:“以前不是总训斥我无礼吗?” “木灵说,朋友之间,这样叫会显得比较亲近。”柳望舒抿了抿唇,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好,这个可以,还有呢?”陆离听到这里,觉得愈发有趣。 “第二点,不要跟我说假话,就算是出于好心,也不可以。”柳望舒轻声说道,“不然……我可不会认你这个朋友。” “好。”陆离心里其实是有些犹豫的,毕竟,有的情况下,说谎是最好的策略与办法。 但既然柳望舒这么说了,自己便应下了。 谎言总会有拆穿的一天,谎话也总会有被识破的一天,可若是可以,他倒真想帮柳望舒悄悄地去完成一些她不想做却又不得不做的事情。 “第三点,”柳望舒犹疑了一下,攥紧自己的衣袖,终是说出了自己一直不知如何开口的话,“无关风月之事,只为真心之情。” 陆离沉默了,久久地看着柳望舒。 柳望舒心里也有些慌,陆离,是个值得结交的好友。可倘若与那男女之情扯上了边,柳望舒觉得这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更何况,这件事情,越早说清楚越好。 否则,不仅是对自己的不负责,更是对陆离的不公。 二人之间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许久陆离动了动唇角,却是没有出声。 柳望舒是个很聪慧的女子,这一点自己一直是知道的。所以自己才一再克制自己,想让自己对柳望舒的爱慕不至于那么明显。他知道柳望舒有太多放不下的事情,儿女情长,只不过是羁绊罢了。 可今晚柳望舒既然挑明了,自己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了。 “柳望舒,你还真是狡猾。”陆离朗声开口,心底难掩一分苦涩,“不过,你有没有想过等到尘埃落定之后……” “我不知道我到时候是否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但我知道,现在的我不会去想那些事情。”柳望舒若有所思地说道。 “好,我应下了。”陆离爽朗一笑答道,“起码我也不是没有机会,听上去也没有那么惨,对吧?” 柳望舒不知该说些什么,恹恹低下头去。 “行了,用不着一脸为难。”陆离朝柳望舒走近一步,伸手揉了揉柳望舒的头发,“你要是再在这儿愣下去,你就该等着让皇上骂了。” 柳望舒如梦初醒,皱眉说道:“遭了,我都忘了父皇那边怎么交代了。” “给。”陆离笑了笑,从袖中掏出一个平安符递给柳望舒,“替你想好理由了,出来为皇上祈福,亲手放了天灯,一时忘了时辰。” 柳望舒笑着接过,拿着平安符上面的绳子在手间转了几个圈,调侃道:“陆离你是不是这等坏事做多了,这东西早都备好了?” “是啊!以前为了偷跑出来玩,不知道挨老狐狸多少骂呢!”陆离冲柳望舒点了点头,抓住柳望舒的胳膊说道,“先下山吧,我扶着你,小心点儿。” “好。”柳望舒任由陆离扶着自己,夜里,山间的风有些凉,可柳望舒觉得,自己的心里却是暖融融的。 说实话,自己很感激陆离,不给自己施压,而是给自己足够的时间去先做那些自己该做的事情。 至于将来,自己会不会喜欢陆离,柳望舒说不准。但柳望舒却是打心眼里觉得,这个好友,自己交定了。 山下,有一辆马车在那里等着。 “这是你备的?”柳望舒柔声发问。 “是。”陆离适时松开柳望舒,让柳望舒上马车,“先让车夫送你回去,放心,是靠得过的人。” “那你呢?”柳望舒回身问道。 “你要是想让有关你我二人的风言风语再传得多一些,我是可以与你一起走的。”陆离调侃道。他不想因为自己,再让柳望舒备受非议。 “那你自己小心。”柳望舒放下马车上的帘幕。不得不说,陆离还是很细心的。 陆离看着远去的马车,心情颇好地看着月色,月光皎洁,洒满一地清霜。 第84章 求和书难辨真与假 【我之前还以为他的良心被狗吃了呢!难道狗还给他剩了一口?不对,他这般问了,可能也不是有良心,只是担心尧里瓦斯一死,下一个就会轮到他罢了。说到底,战事之下,人人自危。】 “那他若是派人来送求和信,你觉得有几分真几分假?”孙绍看着阿依汗有些痛苦的样子,出声问道。 求和?阿依汗听到孙绍口中的这二字,不由得心里一颤。 西日阿洪此人,自己其实也算不上熟悉,方才所说,也只是自己无意从尧里瓦斯那里得知的罢了。 至于求和是真是假,阿依汗也不敢确定。毕竟,西日阿洪和尧里瓦斯早已各自称王多年了,平日里几乎不曾见过。 孙绍的问话,自己不知道如何回答。可阿依汗清清楚楚地知道,若是凤栖国答应了西日阿洪的求和,那自己的处境就会很是危险了。 “若是说实话,我倒是真的不知。”阿依汗想了想笑着答道,“但若是让我来做决定,西日阿洪的求和,我是绝对不会认同。” 冯宇默了一瞬,问道:“我们怎知你不是为了个人恩怨才要对他赶尽杀绝?” “我的确不大喜欢我这个叔父。”阿依汗瞥了一眼冯宇,“准确来说,南疆的人,我都不大喜欢。所以,能杀他的话,我自是不会放过。” 孙绍静静地听着,阿依汗的这番话倒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不过,”阿依汗话锋一转,眨了眨眼,看向孙绍,“孙将军不了解西日阿洪的秉性,能保证这不是诈吗?” “南疆各处可以隐蔽和埋伏的地形,孙将军所知道的,会有西日阿洪知道的清楚吗?再者说了,就算此事是真的,他西日阿洪的诚意可是一点儿都没表现出来,做样子送了一点儿地,可是按照我们原来的计划,整个南疆,都是我们的囊中之物。而且,他既然没有孤身赴宴的胆量,就不该请孙将军前去与他一叙。”阿依汗笑着理清自己的思路,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 “哦?西日阿洪知道的,你会不知道吗?”冯宇在一旁插话道。 “你又不是没见过尧里瓦斯是怎么对我的,你觉得,我一天能有那等闲工夫去到处跑吗?那他不得打死我!”阿依汗瞪了冯宇一眼,不满地开口说道。 孙绍听着这话,在同情阿依汗之余,不免发笑几声。 冯宇被那瞪着自己的眼睛看得有些窘迫,轻咳一声,转过头去,“还以为你多有能耐呢!” 孙绍见阿依汗又有与冯宇大吵一架的气势,连忙出来打圆场道:“那依你的说法,这地形我们都不熟悉,最近天气又是异常古怪,西日阿洪的诚意也不是很足,所以,我们只能打了?” “我可什么都没说,一切都要孙将军定夺,省得有些人说我心怀鬼胎。”阿依汗轻嗤一声,满不在乎地说道。 冯宇斜睨了阿依汗一眼,看向孙绍,说道:“将军,此事还需慎重考虑,不能仅听信她的一面之词。虽说西日阿洪着实可疑,可有些人的野心,却是丝毫不亚于他。” 孙绍点了点头,正了正神色道:“如果西日阿洪设了埋伏,我们怕是看不出来。但若是真的求和,此事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阿依汗只觉自己的心都提了起来,若是孙绍同意了西日阿洪的求和,那自己先前与孙绍约定的,便是不做数了。阿依汗紧咬下唇,强忍着心中的不满。 “对了,西日阿洪还在信中问道你和尧里瓦斯的安危。”孙绍像是忽地想起什么,连忙冲阿依汗说道。自己之所以说“尧里瓦斯”,而不是“你的父汗”,关键在于阿依汗对她这位生父太恨之入骨了。 “什么?”阿依汗怀疑自己听错了,西日阿洪和尧里瓦斯平常除了战事,基本不会见面,现在孙绍竟然告诉自己,西日阿洪在担心自己和尧里瓦斯的安危,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我以为将军该是没有说错,你也没有听错。”冯宇在一旁“好意提醒”道。 “哦。”阿依汗恹恹地答道,“我之前还以为他的良心被狗吃了呢!难道狗还给他剩了一口?不对,他这般问了,可能也不是有良心,只是担心尧里瓦斯一死,下一个就会轮到他罢了。说到底,战事之下,人人自危。” 话糙理不糙,阿依汗有时候还真是和吕斌一个德行。虽说她这可汗的女儿当得也不是那么舒服,可是也不至于一点儿女儿家该有的文雅都没有吧?冯宇暗自想着。 “这话倒是不错。”孙绍爽朗地笑着,“你能看明白就好,免得忘了当初自己所做的决定。” “我自是会铭记于心。”阿依汗挑了挑眉,“但是最重要的地方,还是得看孙将军的决定了。” 之前刚生擒尧里瓦斯和阿依汗时,将军对阿依汗说了什么,自己是一概不知。但是依阿依汗那种不愿吃亏的性子,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冯宇在一旁皱了皱眉。 “好。”孙绍笑着点了点头,“就这么定了。今日之事,本将心里多多少少也有自己的主意和考量,你们就先回去歇息吧!” “属下告退。”冯宇起身行礼道。 “那阿依汗也告退了。”阿依汗冲孙绍作了一揖,紧跟着冯宇退了出去。 “你之前,到底和将军说好了什么?”冯宇边走边问。虽说自己先前才出了个大概,但依今日所见,怕是西日阿洪也被牵扯其中。自己既然有所疑问,所幸向阿依汗问个明白。 “你想知道?”阿依汗向冯宇靠近一步,拉住冯宇的衣袖让冯宇低下身来,在冯宇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不错。”冯宇毫不避讳。 “想知道的话,”阿依汗顿了顿,松开冯宇的衣袖,自己向前跑去,笑着说道,“那你去问你的孙将军呀!” 冯宇一阵恼怒,看向前方女子的倩影,心想,这个阿依汗,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第85章 假山后望舒暗自惊 【孤若是大张旗鼓地找你,宫中怕是会有不少人会出来说昭懿不懂礼数和体统,大晚上了才会回宫。孤被人说惯了,没什么要紧的,可昭懿的名声,绝不能就这样任人败坏。】 马车快到了宫门的时候,柳望舒便吩咐人停下来,嘱咐车夫回去接陆离。 而柳望舒自己,则是徒步走了一段路程,虽说天有些黑,可自己心里却是没有那么怕,毕竟,天黑总没有有些人可怕。 柳望舒拿出身上的腰牌,冲那个拦住自己的侍卫笑了笑,说道:“有劳了。” 宫门的侍卫虽是不明所以,不过,帝姬晚归这等事也不是他们该操心的,于是毕恭毕敬地请柳望舒往进走。 柳望舒微微颔首,便往永宁宫的方向走去。 刚走过梅园不久,柳望舒便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靠近。柳望舒皱了皱眉,没有回头,自顾自地向前快走了几步。 可当柳望舒加快步伐的时候,后面的人也是越走越快。柳望舒心下有些惊惧,看向不远处的一座假山。 到了假山附近,柳望舒本想拐到别的方向,却是发现了一个藏身之处。 柳望舒蹲下身来,便迅速地钻到假山下方中间的一处缝隙里,背靠石块,手心里止不住地冒汗。 在外面看着这处缝隙很是小,怕是只能容下一个娇小的人经过,进来以后,柳望舒才发现,里面至少可以让三四个人容身。 不过,若是要观察外面的情况,只能蹲下来,从那处缝隙往外看了。 柳望舒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时,镇定已经取代了原先的慌乱。 自己平日里都在永宁宫,或者是偶尔去别的地方转转,假山这里的情况,还真是不熟。 也不知在夜里有没有宫婢或者侍卫在这边当值,自己方才过来时,也没有看见别的人。 若是当真是……柳望舒握紧了自己的拳头,略一思索,便拔下了头上的发簪,靠近那处缝隙,悄声蹲了下来,屏住了自己的呼吸,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若是那人没有发现自己,自己也算是逃过一劫。若是那人迟迟不走,发现自己藏身于此,不过是时间问题。若是那样的话,自己就先从背后袭击他,尽管自己的功夫老被珺姨说成是三脚猫,但万一来人根本不会武呢?总是有那么一分胜算的,自己只能如此,别无他法。总好过被人发现,甚至杀害要强得多。 那人踏在青石板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柳望舒透过缝隙,仅仅能看到缝隙外面附近的青石板,一双玄色鎏金靴映入眼帘。 柳望舒强作镇定,但眉毛早已皱了起来。尽管自己意识到后面的人十有八九会是一个男人,但当自己确定这个事实以后,不免地心又往下沉了沉。 若是自己真的被此人发现,怕是会很难对付。一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木羲和的场景,柳望舒便觉得怒气上涌,当时,用“手无缚鸡之力”来形容自己,绝不为过。 现在,只能看自己的运气了,柳望舒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双玄色鎏金靴,生怕错过一点儿动静。 那人在缝隙前方停留了好一会儿,有那么一瞬,柳望舒以为,自己该是被发现了。 柳望舒咬紧自己的下唇,有着蓄势待发的意味。 正当柳望舒打算有所动作的时候,那人却是忽地动了动脚步,向不远处走了。 柳望舒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心底却是有几分犹疑,紧了紧手中的发簪,默不作声,自己又蹲在这儿好一会儿,见外面的确是没有动静了,才悄悄地从那缝隙里钻了出来。 柳望舒缓缓地站直了身子腿有些发麻,再加上方才在那缝隙中太过担心,自己又有些头昏脑涨,险些站不稳。 不过,现下并不是一个能让自己松懈的好时机。柳望舒顾不得歇息,忙向另一条路跑去。 刚跑出没多远,一只大手忽地捂住了柳望舒的嘴,将柳望舒往后方拖去。 柳望舒震惊之余,顺着那人的力道猛地向后倒去,而后嘴与那人的手便空开了间隙。 柳望舒毫不犹豫,张嘴就咬上了此人的手,与此同时,一脚踩向身后人的右脚,而后,一手拿着发簪便向身后人约摸是脖子的地方刺去。 “哎呦!”柳望舒的举动让身后人猝不及防,被柳望舒咬到手后,那人叫出了声,而后脚疼地忍不往后退去,低头看着被柳望舒咬得出血的手。 柳望舒一听这声音,连忙收回了手,回头看着面色不虞的那人,窘迫地说道:“皇兄,怎么是你呀……” 柳聿晟低头了,那他刚才到底有没有看见自己拿着发簪要动手的样子?柳望舒皱了皱眉,心底有几分担心。 “不然你还以为是谁?”柳聿晟无奈地笑了笑。 “那刚刚在假山那里……也是皇兄了?”柳望舒明白过来,却还是心存疑虑。 “不错,孤见你迟迟未归,怕你出什么意外,想着特意在宫门等你回宫,谁知孤刚见到你,还没过去,你却是拔腿就跑,一路跑到假山那里才没了动静。平时倒是不曾听闻,昭懿还有这等功夫!”柳聿晟挑了挑眉,调侃道。 “皇兄……”柳望舒一张小脸皱在一起,眼睛里亮晶晶的,似乎马上就要落泪,“你刚才真是要吓死昭懿了。” 柳聿晟见此,也不再说笑,朝柳望舒走近几步,本想拍一拍柳望舒的后背,稍微安抚一下,结果那只还带着柳望舒牙印的有着血迹的手刚拿出来,二人却是忍不住笑了。 柳望舒扑哧笑了出声,笑着拉过柳聿晟的手,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帮柳聿晟包住伤口,说道:“皇兄那会儿在假山那里怎么不叫昭懿的名字呢?不然也不至于弄成这样,皇兄今个儿可别怪罪昭懿呀,昭懿现在还有些后怕呢!” “孤若是大张旗鼓地找你,宫中怕是会有不少人会出来说昭懿不懂礼数和体统,大晚上了才会回宫。孤被人说惯了,没什么要紧的,可昭懿的名声,绝不能就这样任人败坏。孤原本以为,你是趁孤不留神,从这边走了,谁曾想,又看到你想在这边溜过去。本想着上前叫你,可想到方才种种,觉得是孤思虑不周,没有考虑到昭懿会害怕的。所以……所以才想着先不要吓到你,免得你引得宫婢和侍卫前来,没成想,还是没做好这件事情。”柳聿晟看着女子认真为自己的手上包上那条丝帕的样子,笑着说出了方才自己所作所为的缘由。 柳望舒只觉心底一颤,将丝帕打好结,抬头笑着看向柳聿晟,说道:“皇兄,昭懿……” 第86章 永宁宫望舒遭质问 【老天真的是和自己过不去,为何柳聿晟偏偏是安姽婳的儿子呢?自己本该仇视的人,却是一个担得起皇兄二字的人。自己本应利用的人,却是难得的对自己真心之人。自己本想放过的人,却是注定此生要以不幸来收尾的人。】 “嗯?”柳聿晟出声询问,“昭懿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柳望舒冲着柳聿晟莞尔一笑,说道,“反正都是夸我皇兄的话。” 皇兄,昭懿怕是要辜负你对我的好了。柳望舒回想着自己方才几欲说出口的话,脸上还是挂着笑,可心中却甚是悲凉。 老天真的是和自己过不去,为何柳聿晟偏偏是安姽婳的儿子呢?自己本该仇视的人,却是一个担得起皇兄二字的人。自己本应利用的人,却是难得的对自己真心之人。自己本想放过的人,却是注定此生要以不幸来收尾的人。 “你这嘴,快赶上父皇身边的李公公了,能说会道!”柳聿晟没有注意到柳望舒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悲伤,笑着拍了拍柳望舒的肩膀。 “李公公可是世间少有的聪明人,我可比不上!”柳望舒轻笑一声,虽说今日回来晚了,可是却难得这么高兴。 除过今日遇到的凤卿,还有看到她和梦萝回见柳聿嘉,剩下的,倒是都挺好的。起码,是值得自己去铭记的事情。 “不过,昭懿你这下手是真狠,皇兄手上的肉差点就被你咬掉了。”柳聿晟看着柳望舒难得说笑的样子,也跟着调侃起来。 “啧,这可不怨我。”柳望舒撇了撇嘴,而后一脸正色说道,“不过,皇兄为昭懿所做的,昭懿定铭记于心。” 柳聿晟听到这话,抚着柳望舒的头,温声开口,说道:“既然都叫我皇兄了,我总不至于不管你这个小可怜吧!” 柳望舒也强忍着心底的酸涩,对柳聿晟笑了笑。现在,柳聿晟在和自己交谈时,很多时候都不会自称孤了,他会自称我,他也会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 他会不问缘由地在这里等自己,就像普通人家纵容自己妹妹胡闹的兄长一样。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今日估计你出去玩累了吧,我送你回宫,好好歇息。”柳聿晟打了个哈欠,说罢不由分说地拉着柳望舒往永宁宫的方向走。 他该是等很久了吧!柳望舒看着柳聿晟的侧脸,不知该说些什么。 二人一路上都很是安静,任由月光洒落在身上,难得的温情在二人中间蔓延,直到看到了永宁门口的珺姨和李云。 柳望舒暗叫不好,看样子,不仅珺姨生气自己偷溜出去,连父皇也到了这里。 柳聿晟心下一沉,昭懿今日怕是不会好过。 柳聿晟紧了紧自己握着柳望舒的手,安慰道:“皇兄在呢,别怕。” “嗯。”柳望舒点了点头。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幸好,陆离给自己备了个香囊。 “待会儿,要是有什么事情,都往皇兄身上推。皇兄是太子,父皇不会拿我怎么样的。”柳聿晟压低声音说道。 “皇兄……”柳望舒因为柳聿晟电话话而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说些阻拦的话,柳聿晟便拉着自己来到李云面前。 “奴才参见太子,参见昭懿帝姬。”李云和珺姨齐齐行礼道。 “都起来吧!”柳聿晟松开了抓着柳望舒的手,朗声开口道。 待李云和珺姨都起身后,柳聿晟眯了眯眼,笑着看向李云,问道:“敢问李公公,父皇怎么会突然来了昭懿这里?下面的人竟也没有提前通报一声,让父皇等这么久,真是罪过。” 李云看了柳望舒一眼,不卑不亢道:“皇上今个儿突然想找昭懿帝姬说说话,不曾想来了以后,竟没有见到人。皇上爱女心切,便在此处等着了。” 李云心下叹惋。皇上想着白日里没有见到这位帝姬,今个儿晚上顺便过来看看,一起用个晚膳,谁知来了永宁宫以后,却是没有见到人。问宁珺,宁珺也只是说帝姬出去散心了,皇上自是不信,谁知一等便等到了这个时候。 若是能抓住机会,今晚这可是昭懿帝姬和皇上这一对父女好好说话的时候。凭昭懿帝姬的本事,讨皇上欢心,绝不是什么难事。 谁知道这昭懿帝姬一向谨慎惯了,竟然会在今日出了纰漏,怕是皇上和这昭懿帝姬该是要生嫌隙了。 再者,昭懿帝姬和谁一起回来不好,非要和太子一起回来,这不是等着皇上动怒吗? 一旁的珺姨也是神色不明,看向柳望舒的眼神里尽是担忧。 “哦?原来父皇一直在这儿等着呢,那孤同昭懿便先进去了。”柳聿晟爽朗一笑冲柳望舒使了个颜色,便先踏入了宫门。 柳望舒冲李云微微颔首,而后看了珺姨一眼,便跟上了柳聿晟的脚步。 踏进房门,便看到了在桌子旁边坐着的柳容与。 柳容与面色不虞,放下手中的茶杯,仔细打量着进来的两个人。 “儿臣参见父皇。”柳聿晟和柳望舒同时俯身行礼说道。 “跪下。”柳容与正色道。 “是。”柳望舒应声跪下。 柳聿晟撇了撇嘴,也跪了下来。 “昭懿,你可知错?”柳容与故作淡然地看着跪下的女子,那会儿的怒气从看到她安然无恙回来的时候,便已经消失了不少。不过,总得让她长长记性,一个女儿家,太阳落山了,却迟迟未归,不知道家里人会担心的吗? “父皇,昭懿今个儿回来晚了,完全是因为我……”柳聿晟抢着说道。就昭懿那小身子板,万一父皇随便罚罚她,怕是她一着急,身体就撑不住了,还好自己早就习惯这一切了,罚自己面壁思过不是什么大问题,偶尔被打一下也受得了。 “朕问的是昭懿,用不着你在这儿多嘴。”柳容与不满地打断柳聿晟的话。自己还没找他算账呢,他这倒是做起好人来了?“柳望舒,你说,你是做什么去了?” 第87章 舒晚归兄妹齐面难 【或许是有些贪心了,昭懿的心愿,还真挺多。一愿凤栖昌盛,海晏河清;二愿父皇康健,千古圣明;三愿兄友弟恭,实意真情;四愿后宫和睦,一片安宁;五愿……五愿是为昭懿自己所求,便不拿出来说了,毕竟女儿家该有的秘密,昭懿自然也有。】 柳聿晟十分担忧地望着柳望舒。 柳望舒神色淡然,朝柳聿晟点了点头。 柳容与不悦地皱了皱眉,呵斥道:“朕还没瞎呢!柳聿晟,你的胆子是……” “昭懿求父皇息怒。”柳望舒见此,连忙出声阻拦,俯身叩首,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面,“昭懿可以说清楚今日之事,只求父皇不要迁怒于皇兄。” “哦?”柳容与眯了眯眼,她和柳聿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近了?不应该啊!“抬起头来说话。” 柳聿晟心里有所触动,明明说好了让把事情都推到自己身上的,怎么这昭懿就是不听呢? “是。”柳望舒镇定自若地抬起头,好无一分怯弱的姿态。 柳容与饶有兴致地审视着眼前的女子,自己这个女儿的性子,也不知是像谁。有时候吧,看着挺柔弱,有时候呢,又有点蛮横,甚至看着有些阴鸷。明明自己和姝宁都没有这么阴晴不定,难不成是因为自己让她一个人过了那么多年,她的性子才变得这般让人摸不透吗? “禀告父皇,今日,昭懿是和皇兄一起出宫了。”柳望舒直起身子,朱唇轻启。 柳容与听闻这话,朝柳聿晟瞥了一眼。 柳聿晟虽然也是听得云里雾里的,但见父皇看向自己,连忙点了点头。无论如何,昭懿不会害自己就是了。 “今日晌午过后,昭懿先用过了午膳,而后去往寿康宫求见父皇。不巧的是,父皇当时正在小憩,于是昭懿便往回走了。在回来的路上,莲妃娘娘手下的一名唤做梦萝的宫婢无意冲撞了昭懿,说来也是怪昭懿,昭懿当时心情不大好,无心理会那宫婢,可是没想到,昭懿也忘了向莲妃娘娘颔首示意。莲妃娘娘也是好心,想着过来看看昭懿有无大碍,结果一时不察,崴脚了,莲妃娘娘一下子倒在昭懿身上,而她的宫婢见此,更是心有不忿,欲与昭懿理论。幸好这时皇兄经过,出言维护昭懿,昭懿才免了一出口舌之争。”柳望舒直视柳容与,有板有眼地说道。 柳聿晟脸色变了变,在柳容与看过来之前,出声说道:“不错。儿臣当时无意撞见莲妃娘娘的宫婢和昭懿起争执,便过去随便说了两句,也算是替昭懿解了围。” 柳望舒心下稍安,柳聿晟是一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至于父皇究竟信不信,就该去问那个叫做梦萝的女子了。也算是自己送给凤卿的一份大礼,她就好好在自己的宫里歇几天吧! “那你这个皇兄还算是有点样子!”柳容与轻嗤一声,明显不相信这一套说辞,不过……凤卿怎么会和这件事情扯上关系?昭懿既然这般说了,可是有足够的把握凤卿也会按照她说的话来讲吗?凤卿可不是任人摆布的人也!还有那个叫做梦萝的宫婢,自己可是从来没听李云提起过凤卿身边有这个人。怕是其中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那你说,你为何带昭懿出宫?” “并非皇兄要带昭懿出宫,而是昭懿心有郁结,又担心一人出宫有所隐患,才央求皇兄陪同昭懿出宫的。”柳望舒柔声开口。 柳容与眉头一拧,这两个人,莫不是糊涂了,他们两个,也会这般互相维护吗? “父皇,昭懿所言,句句属实。”柳聿晟赶忙就着柳望舒的话说了下去。 “那你说,你带她去哪了?”柳容与气急,一掌拍向桌案,“昭懿,不该你回话的时候,你就给我闭嘴!” 柳望舒本想开口,一听这话,恹恹地垂下了头。 柳容与冷眼看着柳聿晟,倒想看看他能说出什么来。 柳聿晟稍加思索,镇定开口道:“儿臣与昭懿在今日下午去了静安寺。 垂下头的柳望舒轻勾嘴角,刚才在宫门外面,柳聿晟握住自己手的时候,自己将那枚平安符放到他手里了,看陆离的反应,若是不出自己所料,凤都附近最有名的寺庙便是静安寺了。柳聿晟自是会知道的。自己方才就担心父皇会单独问二人,幸好自己做了周全的准备。 “去静安寺做什么了?朕可不觉得你是个愿意去给神明上香的人,再者,你是第一年当别人的皇兄吗,怎么以前就没见你和嘉儿好好相处过?”柳容与斜睨了柳聿晟一眼,而后看向柳望舒,“昭懿,你说说,你是为何去静安寺?没想到,你还挺有本事,竟能让你这只会吃喝玩乐的皇兄跟你去寺庙里。” “回父皇,儿臣今日去静安寺,实则是为了祈福。皇兄念着昭懿体弱,便跟着昭懿前去了。”柳望舒莞尔一笑,一脸真诚地看着柳容与,“静安寺香火气好,昭懿便多求了几个心愿,事后,昭懿还与皇兄一起放了祈愿的天灯,才会耽误了这么久。” 柳容与心神微动,不自觉地问道:“你所求的心愿……是什么?” 柳望舒笑了笑,轻声说道,:“或许是有些贪心了,昭懿的心愿,还真挺多。一愿凤栖昌盛,海晏河清;二愿父皇康健,千古圣明;三愿兄友弟恭,实意真情;四愿后宫和睦,一片安宁;五愿……五愿是为昭懿自己所求,便不拿出来说了。毕竟女儿家该有的秘密,昭懿自然也有。” 话是说得滴水不漏,可里面却很少有真情。柳容与默了默,她能说些场面话骗自己,也是少有。平日里,怕是心里不知道怎么骂自己呢! “父皇,昭懿和皇兄还为父皇求得一枚平安符,虽说比不得宫中做的那些御用之物,但……还请父皇收下。”柳望舒柔声开口。 柳容与朝柳望舒伸手,示意柳望舒将平安符递过来,柳望舒却是冲他摇了摇头,一旁的柳聿晟手捧一枚平安符送了过来。 第88章 永宁宫珺姨细询问 【那天晚上,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陆离终究是推开了一扇门,门后站着的是有些陌生却又很是温和的柳望舒,柳望舒冲陆离笑着,对他微微颔首,说道:“多谢你了。”】 柳容与愣了愣,还是接过了那枚平安符,外面的布料虽说也算上乘,可终究比不得宫里的那些个嫔妃给自己做的香囊。不过,上一次收平安符是什么时候了?应该是自己登基的时候,姝宁特地去静安寺求来的。 柳容与掩去自己的怅惘,将平安符握在手中说道:“无论如何,今日晚归,总归是你做得不对。” 柳聿晟心下着急,还以为父皇会就此消气呢! “不过,”柳容与轻咳一声,“既然你为朕求了个平安符,那朕就少跟你计较一点,明日申初,来寿康宫,为朕研墨。至于晟儿,朕此次就放过你,回你永轩宫好好自省,近日有关你的风言风语,朕可是没少听!” “是。”柳聿晟笑了笑,昭懿没事就好。尽管,昭懿今天的所作所为,出乎自己的意料,但是,昭懿要在这深宫之中好好地活下去,学会这些手段的确是必要的。 “儿臣多谢父皇。”柳望舒勾唇一笑,那些等着看自己出丑的人,怕是今晚要睡不好了。 “行了,时辰也不早了,你赶紧歇息吧。晟儿,与朕一同走。”柳容与起身,向门外走着说道。 “是。”柳聿晟应声道。笑着看了一眼柳望舒,便跟了上去。 “儿臣恭送父皇。”柳望舒柔声开口,总算送走了这位大佛。 柳望舒腿有些发酸,靠近桌边,顺势坐在了椅子上,拿手扶着额头。不过,怕是还轮不到自己睡觉,没把珺姨哄高兴了,那就不算完成了该做的事。 果不其然,皇上刚走没多久,珺姨便进了屋,站在柳望舒面前,也不开口说话,就那么静静地俯视着柳望舒。 柳望舒有些心虚,刚想站起来,就因为珺姨的下一句话而愣住了。 “你去静安寺了。”珺姨笃定地开口。 柳望舒没有说话,默认了珺姨所说的。 “你不是和柳聿晟一同前去的。”珺姨继续说道,“是陆离?” 柳望舒有些咋舌,珺姨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身上有桃花香,而山下的桃花早已衰败零落了。估计也只有静安寺了。”珺姨见柳望舒一脸疑惑,开口解释道,“何况,柳聿晟不是会烧香拜佛的人,虽说那里有桃花林他也绝不会去。能花心思想带你去桃花林的人,除了陆离,我还想不到别人。” “是。”柳望舒叹了口气,起身说道。 “陆离该是和你偶遇,你真正要出宫的原因,怕是不在于此。白羽说,你吩咐了,让他回来告诉我不必担心。可是,你怕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来做成你今日下午要做的事。不然,也不至于皇上都走了,而你现在还面色不虞了。”珺姨有理有据地开口。 “我的好珺姨呀,”柳望舒见说理说不过,只好抱着珺姨的胳膊撒娇,“舒儿又没干坏事,你别用这种青天大老爷的语气说话,舒儿总觉得,珺姨一这么说话,舒儿就该挨板子了呢!” 珺姨冷哼一声,“你还怕挨板子,你觉得凤卿有那么好对付,你想都没想便跟了上去,万一落入圈套,岂不是正中她的下怀?” “这你都知道了呀,白羽叔叔怎么总是说话不算话?”柳望舒小声嘟囔着,“凤卿虽说不简单,但其实也没珺姨你想的那般可怖。” 珺姨故作凶狠地戳了一下柳望舒的头,调侃道:“你在你父皇面前还是小猫呢,背地里不是照样会咬人?凤卿看上去就那么点儿本事,可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故意迷惑你的呢?” “珺姨,小猫小狗这种词,还是别安在我身上了。”柳望舒轻声说道,“不过,今日,我也不算无功而返,凤卿身边,有一宫婢,唤做梦萝,那倒是个比凤卿还要难对付的角色。” “譬如?”珺姨适时发问。 “哎呀,我还没彻底摸清楚呢!”柳望舒轻轻用胳膊肘顶了一下珺姨的胳膊,颇有些撒娇的意味。今日下午刚看到凤卿和梦萝与柳聿嘉会面时,自己有些冲动,一时头脑不清楚,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现下冷静想了想,总觉得这件事情远没有自己看到的那么简单。可至于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自己还需要时间去查明。就先不告诉珺姨了,免得她担心。 “算了,今日你也累了,珺姨就先不问了,你赶紧歇息。”珺姨看着柳望舒,心思百转,终是叹了口气,柔声开口道。去静安寺需要上山,望舒身子弱,怕是耗费了不少力气,回来又见了皇上,虽说舒儿表面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怕,但是,自己知道,舒儿的心里,不可能有多平静。至于凤卿那边,自己该是让白羽好好查查。必要时,可以求助于盛大人。舒儿已是累了。自己还是让舒儿早点歇息吧。 “珺姨也久等了,是舒儿一时不察,忘记时间了,不过,想必珺姨也累了,应该没功夫打舒儿的手板了。珺姨也赶紧歇息去吧!”柳望舒一脸正色,虽是调侃的话,却都是自己的真实想法。 “好,那珺姨就走了。”珺姨摸着柳望舒的头发,和善地笑了笑,而后向门外走去,小心地为柳望舒关好了房门。 柳望舒深呼一口气,身子很是乏,有些疲惫地走到床榻前,稍作整理便躺了上去。 今日,的确是事发突然,无论是凤卿的马脚,陆离的邀约,还是柳聿晟的等待,父皇的质问。 不过,今日也还不错。交了个知己好友,有了个贴心皇兄,还见到了一个纸老虎一样的父皇。 柳望舒想着竟笑出了声。今夜,自己应该会睡得很好。因为,有那么几个人,快要推开那一扇门了。甚至有一个人,已经推开了。 那天晚上,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陆离终究是推开了一扇门,门后站着的是有些陌生却又很是温和的柳望舒,柳望舒冲陆离笑着,对他微微颔首,说道:“多谢你了。” 第89章 柳聿晟不慎遭诘问 【原来,在有些时候,容忍与退让,就是懦弱与无争的代名词。自己一次次的包容,所换来的,不过是她一次又一次的得寸进尺。】 柳聿晟有些提心吊胆地跟在柳容与的身后,虽说方才在永宁宫的时候,父皇说了仅仅是让自己自省。可是现在昭懿也不在跟前,就只有自己和李云跟随,怕是父皇不会这样轻易放过自己。 果不其然,在路过永轩宫的时候,柳容与站定,回身说道:“朕最后问一次,今日下午,你到底在哪里?” 柳聿晟故作镇静地笑了笑,说道:“儿臣方才在永宁宫所说,句句属实。父皇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静安寺找人问一问,儿臣与昭懿,的确去了那里。” 柳聿晟也是在赌,昭懿给自己的平安符,一看就是在静安寺求的,不管昭懿今日去过哪里,静安寺她是一定去过的。 昭懿长时间被幽禁深宫,她自己肯定是不知道静安寺的,那么,一定是有人带她去了。 如果父皇真的派人去问,应该是能糊弄过去。而且,昭懿身上有一股桃花味,带她去的人,十有八九,会是一名男子。 只愿父皇能相信吧!柳聿晟心下暗自思量。 “你最好记住你今晚所说的话。”柳容与看着柳聿晟,兀自发笑。没想到这么快,柳聿晟就和涂氏女有联姻的想法,就连一向不喜与人亲近的昭懿,看似与他也是关系亲密。他们二人倒是活生生的一出兄妹情深,自己反倒是成了恶人! “还有,替朕告诉你母后,不该她插手的事,就不要僭越。”柳容与一脸正色,接着说道。 “父皇,此事……”柳聿晟出言劝解道。无论自己的意愿如何,安姽婳毕竟是自己的生母,况且,就算她是为了自己谋利,视自己为棋子,自己也终究是她的孩儿。血脉相连,密不可分。 柳容与瞥了柳聿晟一眼,不满地开口道:“朕的决定,不容你置喙。有这等闲工夫,还是好好去学学君子的德行,免得朝中大臣又给朕上折子。” “是,儿臣谨遵教诲。”柳聿晟面色变了变,还是出声应道。这次是得不偿失呀! “嗯,还有,不该把昭懿牵扯进来的事,你就少费功夫。若是让朕知道,你不仅想勾结涂氏,还有掌控昭懿的想法的话,你这太子之位,还是尽早让贤吧!”柳容与犹豫一二,觉得还是有必要给这柳聿晟提个醒。 柳聿晟平日里行事大多凭自己的喜好,说是肆意妄为,绝不为过。他自己怎么样,自己心里是清楚的。有时候,他并没有掀起什么风浪,他的母后才是真正在他背后试图掌控一切的人。 这么多年了,自己一直觉得对姽婳心有亏欠。有时她做了一些让自己不满的事,自己对安姽婳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那些事情,都不是什么大碍。没想到的事,她现在的手竟然伸到了朝堂上,当真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自己原来念着对她的那一份亏欠,事事都顺着她,基本上不会斥责她。没想到,她却把此当做她肆意妄为的权力。 原来,在有些时候,容忍与退让,就是懦弱与无争的代名词。自己一次次的包容,所换来的,不过是她一次又一次的得寸进尺。 不管她平常怎么胡闹,昭懿,她是万万不能动的。那是姝宁唯一留给朕的了。 柳聿晟方才和昭懿似是兄妹情深,可他究竟是真心,还是阴谋,自己还尚未得知。 安姽婳最近是一副慈母的样子,对昭懿是多加照拂,可是依她的性子,怕是早晚要对昭懿动手。 自己现在还上班不要和安姽婳撕破脸,毕竟,皇家的这些事,委实不好看。 只能先在这儿提醒柳聿晟了,免得他分不清事情的轻重,将昭懿也拖下水。那样的话,就别怪自己不顾父子情分了。 “是,儿臣谨记。”柳聿晟心思千回百转,还是应了声。 看父皇对昭懿的态度,并不如向外界所说那般不好,反而是难得露出一些寻常父亲该有的感情。可父皇若是喜爱昭懿,以前,又怎会忍心让昭懿在渌水轩那等阴冷之地待上十几年? 实在是让人想不通。想到这里,柳聿晟的眼眸不禁黯了黯。 无论如何,反正父皇和母后的眼里决不会有自己就是了。 “行了,朕也乏了。”柳容与伸了伸胳膊,出声喊道,“李云。” “是。”李云应声,去二人后方不远处把龙撵传了上来,小心扶着柳容与,让柳容与坐了上去。 柳聿晟苦笑一声,说道:“恭送父皇。” 见柳容与走远了,柳聿晟神情落寞地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躺在床上,却是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自己方才只顾着安慰昭懿了,虽说昭懿懂得一些手段是好事,但细细想来,昭懿今日此举,委实与她平日的样子不符。 莫不是……柳聿晟翻身坐起,怔愣了许久,而后笑了笑,起身走到桌案前喝了一杯凉透了的茶,喃喃道:“自己这是在想什么呢?昭懿一定不会像母后所说,是……” 今晚,总有那么几个人会无心安眠。 柳聿晟再次在床上躺了下去,自己心里想了好多种可能,就是不愿意相信母后所说。昭懿决不会是母后口中那样的人。 柳容与回到寿康宫后,坐到了椅子上,以手撑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云见此,上前递了一杯茶,说道:“皇上,安神茶。” 柳容与一手接过后,并没有喝,而是将茶杯放到了桌子上,抬眼问道:“昭懿说她今日是去静安寺祈福了,依你看,这是真是假?” 李云笑了笑,自己和宁珺在永宁宫的宫门外面侯着,里面说了什么,自己是一概不知。 看得出来,皇上是为了这个女儿操碎了心呀! 皇上什么时候,会特意等人等这么久了? 怕是只有已故的先皇后,视作大哥的盛祁毓,和当年的淮安王木清了。 李云微微颔首,说道:“是真是假,皇上心里不是早已经有答案了吗?” 第90章 木羲和听闻舒离聚 【柳容与该是担心他这唯一的女儿被人利用,尤其是她身边那个从不安分的皇兄,可是,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他那个女儿,在他面前看似乖巧,在别人面前,却是比恶狼还可怖。】 柳容与轻笑一声,调侃道:“这安神茶怕是不必喝了。李云你这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李云笑了笑,说道:“时辰也不早了,皇上就先歇息吧!” “好。”柳容与爽朗一笑,“你们都下去吧,不必找人伺候了。” “是。”李云行礼出门。 柳容与脱下自己的衣袍,将衣袍挂到了龙门架上,朝床边走去。 而后忽地想到了什么,又返回来,从衣袍里摸出一枚平安符,看了好一会儿,兀自发笑起来。 柳容与宝贝似的将平安符看了又看,而后将平安符小心地放在自己的玉枕下面,枕上玉枕,合上双眸,脸上却是还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毕竟,这可是昭懿给自己的第一份礼呢!当然得好好保管着,明日,应该让李云找个玉制成的匣子,来专门盛放。 想着这些,柳容与沉沉地睡去了,今晚,该是会做个好梦。 虽说昭懿晚归,柳容与很是生气,但拿到了平安符,这怒气呀,便早忘到九霄云外了。 可是,似乎有的人的怒意,却是才刚生起。 木羲和面色不虞,手中握着的毛笔硬生生地被掰断了。 今晚,在听着陈永禀报这今日发生的事情,还是让人有点好奇那人会有何动作的。 听陈永说,有飞鸽传书,告诉自己鱼儿已经上钩,听到这里,自己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可是陈永接下来说的话,着实让人听得不痛快。 静安寺,桃花林,这不是众人皆知的定情之地吗?为了这柳望舒,陆离还真是煞费苦心! 怕是姻缘树下,二人都互许终身了吧! “主子?”陈永看着主子沉下来的脸色,不知还该不该接着说下去。 “说下去。”木羲和不悦地瞥了陈永一眼,这陈永,是越来越不会看自己脸色了,改日,一定要让福伯好好教导一番。 木羲和不知道的是,陈永正是因为看他脸色才不敢说的。 “是。”陈永叹了口气,就怕自己要遭罪呀。 陈永接着说道:“陆相和昭懿帝姬还一起寻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看了一次静安寺有名的祈福天灯。二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看着很是高兴的样子。” 木羲和紧抿薄唇,没有说话。 “哦,对了,陆相好像还给昭懿帝姬手里塞了什么,不过隔得有点远,属下没有看清。”陈永想着反正说也说了倒不如把看到都说出来。不然,自己不仅有惹主子不快这一桩麻烦,还有办事不力这顶帽子。 还能塞什么?除了定情信物,怕是没有别的了。 木羲和愤恨地想着,若柳望舒真的……那他们自是一伙人。到时候,盛祁毓,陆离,柳望舒,都是自己要行事面临的极大的麻烦。 陆离上次在街上对自己所说,他的心仪之人是柳望舒,自己虽说有些惊讶,却还是相信的。 毕竟,柳望舒除了狠毒、阴险、善利用人、再加上两面三刀之外,其他的地方,还算不错。 “那她这么晚回宫,有没有人找麻烦?”木羲和想到了什么,出声问道。 “哦,有是有,不过皇上算不算得上是找麻烦?”陈永挠了挠头。 木羲和瞪了陈永一眼,若不是自己熟悉陈永的性格,怕是觉得此人在存心气自己。 木羲和沉声开口道:“说吧,那她如何了?” “宫里传来的消息是,昭懿帝姬同太子一起回的永宁宫,皇上在永宁宫等了一下午,下边人都说这次定能看到皇上大发雷霆,而昭懿帝姬痛哭流涕的场景。可是,不知道皇上究竟和这一双儿女说了什么,也没见争吵,也没见责罚,就从永宁宫出来了。”陈永也有些纳闷,昭懿帝姬的本事,难不成真的那般大,甚至足以改变皇上的决定? 木羲和听闻这话,轻嗤一声,说道:“柳容与该是担心他这唯一的女儿被人利用,尤其是她身边那个从不安分的皇兄,可是,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他那个女儿,在他面前看似乖巧,在别人面前,却是比恶狼还可怖。” 有那么骇人吗?陈永暗自思量。虽说,能和主子合作的人,绝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可说到底,她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还能掀起多大风浪来? “永远不要对可能会与你为敌的任何一个人放松警惕。尤其是妇孺。”木羲和朗声开口。陈永在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是,属下方才脑子不够用了,以后定时刻谨记。”陈永心里暗骂自己一声,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当暗卫的人,不也有女人吗?当刺客的人,不也有小孩吗? 说到底,每一个人,都不应该被忽视。 “嗯。”木羲和淡淡开口,“你今日也累了,先下去吧!” “那主子你?”陈永出声问道。 陈永觉得自己今日这活儿其实挺简单的,不过就是跟着人罢了。况且,自己沾染的血腥太多,平日里从不会去那等烧香拜佛的地方。今日得缘去了一次,才发现原来昭懿帝姬也不信命,自己就跟着昭懿帝姬和陆相二人欣赏了一番美景,也算还不错。自己平日里可从不会有功夫看花花草草的。而且,祈福的天灯,也让自己想起了一些很是怀念的往事。 “我无事,再在这里待一会,你下去吧!”木羲和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陈永见此,只好悻悻离开。 木羲和见陈永关好了房门,自己轻叹一声,走到床前,月色正好,自己却是无心欣赏。 柳望舒……真是个大麻烦。 以前不是还说自己无心于情爱之事吗?今日和陆离前去,怕是心里透着乐吧?还有,他们二人在一起,该是想出了不少对付自己的法子吧? 明明不足为惧,可自己的心里,怎么就这么乱呢? 木羲和垂头苦笑了一声,想不通。 第91章 阿依汗归降露端倪 【可无论如何,“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是大哥亲口跟自己说话的话。大哥,该是不会归降的吧?】 西日阿洪听着派去的信使传回来的话,双目无神,站在原地,怔愣了许久。 一旁的侍从见此,暗自向那名信使使了个眼色。 信使心下了然,这等消息,怕是可汗一时无法接受。于是微微颔首,便退了下去。 侍从上前一步,轻声说道:“可汗最近身子抱恙,要不要宣太医来……” “不必。”西日阿洪似回过神来,眉头深蹙,向身边侍从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可汗……”侍从似有犹豫,迟迟没有动作。 “下去。”西日阿洪不耐烦地呵斥一声,“别让本汗再说一遍。” “是。”侍从无奈地行礼,转身便往外走。 “对了,本汗今日不见其他人了,不管是谁,都给我拦下来。”西日阿洪的眼睛眯了眯,若有所思道。 “是。”侍从答话后便快步退下。想来,可汗今日怕是要不好过了。 西日阿洪见大殿又空了下来,不由地叹了口气,全身瘫软下来,倒在了椅子上。 自己在心中问的话,孙绍是一字都没有提及。倒是派去的信使发现了什么端倪。 方才那信使说了什么……?阿依汗在凤栖国的军营里被好生招待着,甚至和冯宇手下的人有说有笑……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这么看来,好像一切都能解释通了。为什么凤栖国如有神助,总能把南疆将士的布局摸个八九不离十?又是为什么,凤栖国接二连三的打胜仗,而南疆众人总是措手不及?南疆地形复杂,为什么凤栖国的人却很是熟悉,甚至利用地形将了自己一军? 现在看来,一切的事情都指向了一个可能,一个尽管自己不愿意去相信却又明明白白摆在那里的可能——阿依汗归降于凤栖国了,她为此次攻打南疆的主将孙绍效力。 那么……大哥呢?阿依汗的选择,是否是大哥的意向呢? 自己虽说是阿依汗的叔父,可阿依汗的性子,自己确实不清楚。毕竟……自己和大哥早就撕破脸了。 可无论如何,“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是大哥亲口跟自己说话的话。大哥,该是不会归降的吧? 那么……阿依汗究竟是不是在大哥授意后才归降的呢? 若是,大哥便是南疆的罪人……可是自己心底,虽然对大哥时有怨恨,可依大哥的秉性来看,大哥是绝不会如此的,自己也绝不愿相信这等事。 若不是,那大哥岂不是处境危险了?还有,听说孙绍向来善于笼络人心,到底是什么筹码,足以让他不问大哥,而去找了阿依汗一个小姑娘?阿依汗又是怎么知道南疆将士的布局和策略的呢?大哥可是绝对不会将这些透露半分的。 细细想来,阿依汗是大哥的独女,可是大哥那般严苛的人,怕是对谁都不会太好。 听闻这父女二人也是有所嫌隙,自己还想着等这场仗打完以后,自己一定要去看看大哥,和他好好谈谈,让他平日里待人接物温和一点儿,免得连自家女儿都会嫌弃他。还有,自己想由衷地谢谢他,谢谢他为南疆所做的一切。 现在看来,怕是没有机会了。西日阿洪垂头苦笑道:“当年,自己不该那么冲动的。如若不然,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当年,自己因为太医的话,继承了可汗之位。大哥虽说没有与自己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有人心里不服,例如,自己的二哥。 那是一个有几分凉意的晚上,说是寒冬一般,也没什么。 西日阿洪身子有些发冷,倚在窗前的椅子上,对月小酌。好像可汗之位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令人愉悦,不知为什么,自己这心里呀,总感觉空落落的。 这殿内有十几个伺候自己起居的下人,明明该是有些人情味的,可西日阿洪,却是觉得刺骨的寒意。 “二皇子,您先容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滚。” “二皇子。” …… 西日阿洪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很是不快地皱了皱眉,自己这个二哥,脾气可是不太好,再者说了,二哥从小与大哥亲近,对自己虽没有多差,却和陌生人也并没有什么两样。除非是必须要和自己商量的事情,否则,平日里二人绝不会多说一句话。 现下看来,自己这个重情重义的好二哥,该是为大哥抱不平来了。 西日阿洪放下手中的杯盏,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袍,刚做完这些事,二哥便已到了殿内。 “可汗恕罪,奴才……”一旁的侍从显得有些惶恐。 “无碍,本汗正想与二哥好好聊聊呢!”西日阿洪摆了摆手,冲那名侍从说道。 “是。”那名侍从应声,心领神会地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二哥怎么有兴致过来,平日里,本汗可是很难与二哥说上一句话呢!”西日阿洪神色难辨,从容地说道。 “不知道?”只见二哥轻嗤一声,走上前来,“那二哥教教你。” 二哥一把拽住西日阿洪的衣领,一个拳头就要打过去。西日阿洪毫不闪躲,直视自己这位二哥那满是怒意的眼睛。 旁边的几个侍从见此,纷纷上前拦住了二哥,西日阿洪笑了笑,理了理自己领口的褶皱,说道:“二哥在和本汗玩闹呢!我们兄弟间,感情甚笃,你们不必担心,放开他。” 西日阿洪好笑地看着自己的二哥恶狠狠地瞪着自己,自己却是毫不在乎,反正,自己是南疆的可汗,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西日阿洪,你继承可汗之位我做哥哥的,本该恭贺你,可我实在是忍不住内心作呕,想说几句明白话。你何德何能,能坐上这个位置?你又是使了什么手段,才会让一向喜爱大哥的父汗传位于你?你不怕……父汗会来找你吗?”二哥冷笑一声,幽幽说道。 西日阿洪故作镇定,没有说话。 “若我早知你会是今日这般模样,当初就该早早解决了你。”二哥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一句足以让西日阿洪意难平的话。 第92章 殿中人思故空忏悔 【无论你怎样嘲讽、辱骂、不服,都改变不了这现有的结果。我为君,而你为臣。】 西日阿洪脸色一沉,这是要与自己撕破脸了。真没想到,看似对一切毫不关心的二哥,竟也早早有想灭了自己的意图。 二哥轻嗤一声,说道:“都是当可汗的人了,竟然还是学不会喜怒不形于色,真是与大哥差远了。”自己儿时,曾觉得自己这个三弟有些阴鸷可怖,特别像说书人口中的那种只会把无辜之人拖下水的水鬼。当时,自己曾想着,偷偷地将这个三弟引入狩猎场,和那些低贱的奴役混在一起,好让那些狩猎的贵人随意杀了他。结果不知怎么搞的,此事竟然被大哥知道了。大哥当时可是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还罚自己一月不许吃肉,自己当时,对那肉可是惦记了好久。没想到,这是一匹养不熟的狼,若是自己当年没有听大哥的话,而是固执地去杀了眼前这个人。那么现在的境况,又该是如何呢? 反正不会比现在更差了。二哥心下有些懊恼,自己早该防备他的,不然大哥也不至于这么难受了。 “二哥当真对本汗很是不满呀!什么恶毒的话,倒是都能说出来。”西日阿洪挑眉说道。 “起码我问心无愧、敢作敢当,总比有的人虚与委蛇要好得多。”二哥点了点头,出言嘲讽道。 “二哥今日前来,不会就是为了来逞几句口舌之快的吧?”西日阿洪瞥了自己的二哥一眼,“若是如此,二哥便赶紧说,早先说完,早点儿去歇息,本汗也不想废唾沫。” 二哥笑了一声,说道:“直说?可以。你让贤。” 殿内霎时安静了下来,针落可闻。殿内的侍从和宫婢恨不得把头低到地上去,想着就当自己不要长耳朵得好。免得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白白丢了性命。 二哥一脸坦然,仿佛自己方才所说的不过是如今日天气如何一般的小事。 西日阿洪半晌都不曾开口说话。 “怎么,不是你让我直说的吗?看来,委婉地说会有错,直说也不会对了?”二哥步步紧逼,毫没有让步的架势,“人家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没想到,你西日阿洪当了可汗,我这做臣子的连随意说句话都是我的过错了。” 西日阿洪默了一瞬,说道:“无论你怎样嘲讽、辱骂、不服,都改变不了这现有的结果。我为君,而你为臣。” 二哥脸色一沉,一股脑地将心里的怨气发泄了出来,冲西日阿洪喊道:“看来你是非要坐这个位子如此不可了?也不看看你什么德行,也配说这种话吗?在我看来,父汗究竟是怎么死的,怕是你比谁都清楚吧?父汗之死,会有那么简单吗?” “当时,常年侍奉父汗的太医也在,父皇乃身染恶疾,回天乏力而亡,与本汗毫无干系。”西日阿洪有些心虚地说道。自己不过是说了两句话气他而已,自己没有想过要害他死的,自己也没有想过要这个可汗之位的,都是别人强加给自己的,不关自己的事呀,自己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事。都是他自己的身子不争气罢了。 “哼,现在自然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反正是死无对证,不是吗?”二哥压根不信西日阿洪的鬼话。父汗之死,十有八九,就是眼前人搞的鬼。 “念你是本汗的二哥,本汗不愿与你计较,你若是再出言不逊,就别怪本汗不顾兄弟情分了。”西日阿洪有些气急,现在这架势,是要逼宫吗? “当你西日阿洪的二哥,当真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耻辱。”二哥撇了撇嘴,一脸厌恶地说道,仿佛西日阿洪是什么让人人敬而远之的脏东西一般。 西日阿洪紧了紧拳头,而后又送了开来,说道:“二哥若想逼宫,还是提前做好准备,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二哥弯了弯嘴角,说道:“装模作样,倒是学得不错。正经东西,你却是一律不知。西日阿洪,你现在还真可怜。” 可怜?这是西日阿洪最讨厌听到的两个字。自己有才华,有学识,他尧里瓦斯会的,自己都会,自己哪里可怜?只不过是没有父汗的关注罢了。说到底,不是自己可怜,而是其他人可笑。其他人的眼里,只有尧里瓦斯,所以,他们才会以为自己一无是处。 既然如此,自己不妨送二哥一份让他终身难忘的贺礼好了,恭贺他有眼无珠,跟错了人。 “来人,二哥喝醉了,替本汗送他回去。”西日阿洪心思微转,吩咐人送二哥下去。 立马便有几个人过来架着二哥的胳膊,二哥踹了就近的人一脚,骂道:“滚,我自己会走。无理便动武,啧啧,西日阿洪,你可是怕我说出实话让上苍听见,会遭报应,才想着把我拖出去的?” 西日阿洪淡漠地看着二哥,反正他就快永远地安静下来了,现在再说几句,也算是自己给他的恩赐了。 “西日阿洪,若上天有眼,降怒于你,南疆迟早会毁在你的手里!”二哥临走前,忽地转过头说了这么一句,而后大笑着走远了。 西日阿洪紧咬下唇,而后忽地一手扫过桌案,将桌案上的东西全都砸到了地上,茶杯、茶壶、还有酒盏的碎片叮呤咣啷落了一地。 殿内的人齐齐下跪,生怕这位新可汗下一个要毁的,就是自己的命。 “来人。”西日阿洪朝殿喊道。 不过一会儿,便进来呀一个黑衣人。 “一个不留。”西日阿洪交代了一声,便走了出去。 身后一片惨叫声响起,西日阿洪知道,自己这个新可汗的颜面,保住了。 至于二哥,怕是今晚就会好好地沉睡下去了。 西日阿洪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从纷杂的思绪中回神,自己当时,是不是做错了? 自己若是二哥,该是会死不瞑目吧? 可是当时的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杀了自己的二哥呢? 现在想来,还真是报应,南疆,怕是要毁在自己手上了。 第93章 阿依汗平静答吕斌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而你往日为人所知的,恰好是你今日不曾表露的,所以,我才会如此惊讶。】 阿依汗从孙绍的军帐出来后,和身后的冯宇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不觉地叹了口气。 “怎么,那会儿在将军面前都没说什么,现在是觉得要对付你的好叔父,心有不忍了?”冯宇见阿依汗没有好好回答自己的问题,没好气地说道。 “心有不忍?”阿依汗轻嗤一声,“听闻冯小将军大义灭亲的时候,可是丝毫没有手软。阿依汗也自当将冯小将军的所作所为奉为圭臬。” 冯宇脸色一沉,顿住了脚步,冷声道:“不该说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提。” “是吗?”阿依汗笑着回身,一双好看的凤眼定定地望向冯宇说道,“可是就算我不说,那事情也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你改不了。” 冯宇斜睨了阿依汗一眼,一双眸子之中,满是疏离与淡漠,沉声开口道:“与你无关。” 阿依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笑地说道:“看来冯小将军是恼羞成怒了,那阿依汗可不敢接着往下说了。” 冯宇没有理会阿依汗的调侃,默了一瞬,而后径直走向阿依汗,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后,朝远处走去。 阿依汗轻呼一口气,见那人远去了,才笑着喊道:“阿依汗曾以为,你可不是那等好听墙角的人。现下看来,倒是我高看你了。” 一旁的帐篷后面传来一阵悉悉萃萃的声音,阿依汗弯了弯嘴角。 “要是再不出来,那我可就回去了。”阿依汗笑着回头,作势要往回走。 “等一下。”吕斌挠了挠自己的头,窘迫地从帐篷后面走出来,鞋底下还踩着半截枯树枝。 阿依汗挑了挑眉,朱唇微启,“吕小将军是有事找我?” 吕斌不知道如何开口,一个人在原地懊恼。 “我方才可是特意支开了冯宇,甚至冒着被他教训的风险,吕小将军不会就这么干站着吧?”阿依汗将耳边的碎发用指尖拢了后去,露出了足以蛊惑人心的笑容。 吕斌轻咳一声,沉声说道:“你……阿依汗姑娘。” 阿依汗一脸兴味地等着吕斌的下文,眸中满是狡黠。吕斌平日里可是从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的,今日是怎么了,他竟然也会好好说话了? “可否借一步说话?”吕斌想了想,还是觉得在此处说这些不妥,以免让有心人听到。 “好。”阿依汗点了点头,率先朝前走去。 吕斌叹了口气,跟了上去。自己无意得知此事,一定要事先问个清楚。 阿依汗迎风站在山谷上,墨丝止不住地飞扬。 吕斌面色不虞,眺望山下,沉声问道:“尧里瓦斯……是你杀了的?” “是。”阿依汗莞尔一笑,孙绍担心吕斌瞒不住事情于是让冯宇跟着自己去解决了自己的父汗。 “哦。”吕斌应了声。阿依汗的回答,本就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也没什么好惊讶的。自己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 阿依汗侧过头看向吕斌,不应该呀,像吕斌这种人,不是早应该拽起自己一顿骂,说自己没有人情味吗? “我有你们想的那么沉不住气吗?”吕斌感受到那边射来的目光,好笑地问道。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而你往日为人所知的,恰好是你今日不曾表露的,所以,我才会如此惊讶。”阿依汗看向远方,喟叹道。 “嗯,看出来了。”吕斌轻笑一声,难得的和颜悦色,“今日,主要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已经问过一个问题了,”阿依汗笑着侧过头,“先说好,不能太多,我可还想着早点回去,好好歇着呢!” “嗯。”吕斌正了正神色,开口问道,“我知道你归降于凤栖,效命于孙将军,可我比较关心的是,你的筹码是什么?” “最近这几次胜仗,难道不够吗?”阿依汗幽幽开口。 “好,那么,你究竟是因为熟悉地形,避开了南疆的士兵,还是手握地图,知道他们作战的策略?”吕斌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有一个词语,叫做殊途同归。一样的道理,不管我究竟用的是什么手段,结果都是一样的。对将士来说,这就足够了吧!”阿依汗毫不慌张,从容答道。 “不错。那么,那地图你究竟是真的全部双手奉上了?还是有所保留,将剩下的一部分藏在你自己的身上了?”吕斌眸色黯了黯。近日,自己曾听闻军中的大夫说,阿依汗的身上有一股三七的味道。阿依汗身上并没有受伤,为何会用到这等药? 今日,吕斌在阿依汗外出之际,派大夫进阿依汗的帐篷里去搜了一番。最后,在一件里衣的背部上,发现了斑斑的血迹。 引人注意的是,那血迹并不是一堆,而是……而是像弯弯绕绕的线条,好像是新的血痂崩裂所致。 吕斌不由地想到当年自己第一次上战场时,将军派自己从抓来的一个潜入凤栖军队已久的奸细嘴里套些东西出来。 自己当时,各种酷刑都用上了,什么剔骨、剐肉,那人均是不怕,真是个贱骨头! 吕斌无计可施,只好悻悻归去,一个人在帐篷里生闷气。 没多久,将军派人来问,吕斌不好说自己面对一个丧家之犬还无计可施,气愤地拿着一条铁鞭便来到了地牢。 那人面色平静,丝毫没有怯意,可这却是愈发助长了吕斌的怒气。 吕斌是何等心高气傲的人,不愿服输这几个字,早已深深地刻入了自己的骨子里。 那人在那里一言不发,就像是在悄悄地讽刺自己一般。吕斌一时气急,拿着铁鞭便甩了上去。 本已残破不堪的身躯愈发地摇摇欲坠。 到最后,竟然是在铁鞭之下被打得活生生没了气息。 吕斌朝那尸体啐了一口,叫手下人将此人衣服剥光,剁成肉泥喂狗。 可当那人的后背翻过来的时候,吕斌却是感觉手脚发凉。 第94章 阿依汗吕斌谈秘密 【那本将是该恭贺你了,战场上的生死,你已然见过,那是你应该牢记的第一课。不分国界的忠义,便是你的第二课,能够给你的对手一份敬意,才是真正的强大而不懦弱。】 那人的背后,虽被打出了些伤,却是不难看出,那后背的血痂,该是拿针划上去的地图。 先前,自己着实没有想到此人竟然会在自己的身上刻上凤栖国的地图,来给自己的国传递这般重要的消息。 现在,本想着将他衣服剥了、剁成肉泥喂狗的吕斌只觉震撼,该是坚定何等的信仰,才足以让他心甘情愿地放弃自己的生命? 旁边的人虽是有些愣怔,回过神后,立马就拖着那人的尸体往外走。 “慢着。”吕斌有些恍惚,抬头冷声道,“将此人好生安葬吧!” “可是将军说了……”有人小声嘟囔道。 “将军那里,我去说,要是出了事,算在我吕斌一个人的头上。”吕斌那时还是一个稍稍有点受将军重视的小将,下面的人,也有看不惯他的。 吕斌知道,自己做了这个决定,必将会引起不少闲话。可自己就是没办法对那样忠义的人视而不见,他既不能好好安生,那便送他悄悄地走吧! 如果不是因为敌对的关系,如果不是因为不同的势力,这样一位士兵,该是让人肃然起敬的。 吕斌将话吩咐下去后,自己去孙绍的帐内请罪。 原以为自己免不了一顿辱骂,谁知,将军在看了自己好一会儿后,只说了两个字,“缘由。” 吕斌挠了挠头,有些窘迫地说出了自己方才的所见、所思、所想、所感。 吕斌清楚地记得,当时不苟言笑孙绍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笑着说道,“那本将是该恭贺你了,战场上的生死,你已然见过,那是你应该牢记的第一课。不分国界的忠义,便是你的第二课,能够给你的对手一份敬意,才是真正的强大而不懦弱。” 吕斌怕是永远都忘不了孙绍对自己说的那一段话了,遇到强有力的对手,是幸运。遇到忠义的对手,是恩赐。如果不是立场不同,或许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但就是因为立场不同,才有了不一样的风景。 所以,当自己看到那一件“血衣”时,过去的记忆如潮水般袭来,一下子吞没了自己。 那件“血衣”狠狠地嘲笑了自己一番,自己所以为的贪生怕死的阿依汗,原来,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去诠释勇敢。 吕斌急切地想知道答案,尽管,这答案,已经是明明白白地摆到了自己的面前,自己还是想听阿依汗亲自开口承认——这血衣,并不是偶然。 自己身上?这究竟是他知道了事实,还是借此试探? 阿依汗的脸色变了变,自己想过防备冯宇,防备孙绍,因为他们太过聪明。可自己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心掩藏的秘密,最早撞破的人,竟然会是平日里看似最愚笨的吕斌。 “怎么,是觉得我平日里太过一根筋了?”吕斌开口调侃道。 可阿依汗显然没有心情跟他说笑。阿依汗还以为吕斌今日脑子想不开了,才会和自己谈心。看来,不是吕斌笨,而是自己蠢,竟然放松了警惕,忘了防备眼前的人。 阿依汗心下有些焦急,难不成今日,便是自己的死期?这地图,可是自己仅有的筹码了。若他早就发现了端倪,以他的性子,他应该早就对自己下手了呀!可是吕斌为什么又要单独叫自己过来说呢?他不应该禀告将军,而后将自己抓住,利用完之后抛尸荒野吗? 反正若是自己为将,绝对不会全心信任一个敌国归降之人。 阿依汗额头上止不住地冒汗,却还是努力握拳,故作镇定,高声开口,企图掩去自己内心的慌乱,“吕小将军在说什么,阿依汗听得不是很明白。” “聪明人装糊涂,胆小人装从容,好久没看到这样子的事情了。”吕斌爽朗一笑,好似看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既然你不明白,那我们就说清楚一些,你的背后,有什么?是地图,对不对?” 阿依汗面色惨白,吕斌知道……吕斌知道自己的秘密,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他会杀了自己吗?阿依汗轻阖眼眸,自己不能死,自己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尧里瓦斯,自己不能就这么死了。 阿依汗抬眼看向吕斌,轻声问道:“你想要什么?” 吕斌为什么要和自己单独说这件事,自己不知道。但,想来自己身上,除了地图,该是有吕斌想要的东西。互相交换,便好了吧! 吕斌眯了眯眼,轻笑一声,说道:“我吕斌是个五大三粗的人,也没什么所思所想,你觉得,我会想要什么?” 阿依汗默了一瞬,在自己看来,对吕斌最重要的,应当是将军的赏识。 可现下来看,显然不是,不然,自己也不会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了。 经过今日,自己怕是要小心提防吕斌了……如果自己今日能安然回去的话。 不过……吕斌所求,究竟是什么? 阿依汗没有头绪,有些烦躁地看向吕斌,抿了抿唇道:“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我的确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想要什么直接说,别和我兜圈子。” 吕斌微微颔首,定定地看了阿依汗好一会儿。 阿依汗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皱了皱眉。 “我要你,亲自去告诉将军。”吕斌冷不防地开口。 阿依汗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地看着吕斌。 “告诉将军你是诚心归降,告诉将军你愿交出全部地图,告诉将军你绝无二心。”吕斌面不改色,接着说道。 阿依汗感觉脚下像生根一般,走不动一步,半晌,沙哑着嗓子开口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吕斌转过身,向来路走去,“只要你记住我刚才的话,并且按方才所说去做,我可以当做今日的事没有发生。这山谷,你我也不曾来过。” “为什么帮我?”阿依汗喊出声来,自己不想稀里糊涂地欠下人情。 吕斌脚步顿了顿,而后继续朝前走去,自己轻声说道:“我没有帮你,帮了你的,从来都是你自己而已。” 声音很轻很轻,飘散在了刮过的风中。 阿依汗看着前方那人没有搭理自己,兀自叹了口气。 第95章 阿依汗回想可怖梦 【人人都说冯宇才是真正的将士,在他的眼里,家国之中,永远是以国为大。可阿依汗却是不以为然,若没有一个足以温暖自己的家,那么这国,不要也罢!】 阿依汗面无表情地站在山谷边,一阵带着暖意的风吹过,阿依汗却是不禁紧了紧衣服,只觉刺骨的冷。 自己与孙绍做交易,原本就是兵行险招,现下这秘密被人知晓,阿依汗觉得自己怕是离死期不远了。尽管,吕斌没想着让自己死。 自己给孙绍的地图,的确只有一半,至于剩下的一半,上面可不止是西日阿洪的战略布局图,还有一些不容易让人发现的暗道的地图。 自己原本想着,借着这次突如其来的战役,借着凤栖国将士的手,栽赃嫁祸给西日阿洪,让他和自己的父汗、他的大哥——尧里瓦斯,一起身赴黄泉。 到时候,自己便是名正言顺的继承可汗之位的人。 虽说自己是女子之身,可权势这等东西,并非只有男人会渴望,就算是女人,也会向往。 尤其,是自己这种从小不受宠的人。 阿依汗望着远处的飞鸟,叹了口气。自己当初,第一次在幽州城门见到孙绍时,便知道这人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原以为是自己瓮中捉鳖,不曾想是孙绍将计就计。落霞谷的用心埋伏,城门前的诱敌深入,无一不昭示着孙绍的谋略与智慧。 自己当时,忽然就有一种感觉。若是可能,这该是一个让自己翻身的机会。 所以,自己在看见冲天火光之际,虽有震惊,却还是竭力平静。 不过,自己那天对孙绍说的话,都是真的。 那天,孙绍问自己说,“你就不怕本将真的杀了你的父汗?” 当时,自己是这么回答的,“第一,你不会杀他。第二,他死了也好。” 是呀,孙绍是何等知人善用之人,就算尧里瓦斯与他再如何对立,但只要这人落在自己的手里,便一定要能为自己所用。 不过,虽说自己当时的确是那么想的,但是自己知道,自己这话一说出口,那么自己在孙绍眼里,便不止是他可以用来威胁尧里瓦斯的棋子了,还是一个和尧里瓦斯有着同等分量的可以进行交易的女子。 所以,自己在地牢的时候,是一点儿都不着急。与其歇斯底里地去喊一些无用的话,不如养精蓄锐,为即将要进行的有关人心的战争做好准备。 当晚,孙绍便领着他身边的两个手下来到了牢房。孙绍和尧里瓦斯谈心时,自己并不担心,自己了解尧里瓦斯的秉性,虽说他不是个好父亲,但他是个好战士。归降,是一件绝对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自己靠着柱子假寐,在听到孙绍毫无进展的时候,阿依汗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本是十分令人愉悦的事情,如果不是眼前一直有一个讨人厌的盯着自己的人的话,阿依汗觉得自己起码是会嘴角上扬的。 后来终究是不耐地睁开眼,那人却是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丝毫没有窘迫的意味。 在来人解开自己身上的绳索时,阿依汗没有理会那人,自顾自地走到孙绍面前,想来,和聪明人说话,该是会容易得多。 当时,自己走出地牢的时候,弯月高悬,孙绍让方才那个无礼的人给自己找个住处。 自己以为,那人该是会讽刺甚至侮辱自己一番的,毕竟他方才的态度,委实不好。 可让自己没想到的是,那人竟然真的替自己考虑周全,甚至让自己住在他的帐篷里,而他住在自己的隔壁,以防有人心有怨怼。 尽管此举可能是为了更好地共商大计,但阿依汗还是深深地记住了那个人的名字——冯宇。 后来,接连一段时间,孙绍都是让冯宇和吕斌好生保护着自己,毕竟,在凤栖的大营里,盼自己死的人,实在是太多。稍有不慎,自己的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吕斌平日里对自己总是冷嘲热讽,相比之下,冯宇算得上是温和了。尽管,在有些情况下,冯宇也会以凤栖国的利益为先,来警告自己不要去动一些什么手脚。 但是,冯宇这个人身上的戾气,是他自己强加上去的。他的内心,始终还是个纯良温暖的人。 听说,他的亲弟弟因弃城而逃害得不少无辜百姓惨死,冯宇却是毫不手软、大义灭亲。 人人都说冯宇才是真正的将士,在他的眼里,家国之中,永远是以国为大。可阿依汗却是不以为然,若没有一个足以温暖自己的家,那么这国,不要也罢! 今日的谈话,更是坚定了阿依汗心中的猜想。冯宇……是心有不忍的,是心有遗憾的,是心有愁苦的。 冯宇的心思,自己能摸个七七八八。冯宇的情绪,也是越来越容易影响自己。 阿依汗一度觉得,自己该是喜欢上这个人了。无论是多么地不合时宜,可阿依汗却是认清了自己。 不过,喜欢归喜欢,防备归防备,自己和冯宇,注定无果。倒不如做好自己的事情,免得一着不慎,任人宰割。 可是,往往都会事与愿违。自己以为不足为患的吕斌,却是最早地发现了自己背后的秘密。 在尧里瓦斯收买郑允不久后,西日阿洪送来了计划好的地图。 尧里瓦斯看了半夜,在上面又添了好些笔,阿依汗在一旁研墨,不敢出声打扰。 谁知,尧里瓦斯却是对着她说出了让她此生永远都无法忘记的一段话,“人心最是不可信,今日郑允为本汗所用,来日,就会有本汗身边的人背信弃义。这地图一分为二,一半是简单布防,一半是重要暗道。不如,父汗将这最重要的一半刺到你的背上可好?这样,也免得有人心怀不轨。届时,父汗会做一份假的地图放到身上,以防有人怀有异心。而你,身为我尧里瓦斯的女儿,该是为我南疆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第96章 阿依汗献计诚归降 【既然有吞下这一块肥肉的胃口,就得有接受肥肉会腻嘴的准备。】 阿依汗站在原地止不住地颤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身为可汗,行事不应该光明正大吗?收买敌军,残暴多疑,为何自己的父汗会是这般模样呢? 自己早知战争会牺牲很多人,这世上,很难有不流血的战争。只是,大国之事,为什么要搭上自己一个弱女子的命呢?为什么这等重担,要让自己来背负呢? 若是自己足够强大,便是不会任人宰割。否则,尧里瓦斯那看似关心的询问,自己不敢不从,只能低着头,满是屈辱地说道:“是。” 阿依汗现在还记得针刺在自己背上时的痛,自己嘴里被塞了一块布条,不能叫出声,也不敢叫出声。 身子不停地颤抖,就像筛糠一样,那人却是丝毫不顾及,生怕针刺得轻了,到时候看地图会有些影响,重重地刺在自己的皮肉里。 自己能够清楚地听见那针划破自己皮肉的声音,而后,蜿蜒向下,最终,自己实在是没忍住,竟然昏死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阿依汗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帐中,一个人趴在床上,背后是火辣辣地疼。 阿依汗艰难起身,自己很是费劲地挪到了桌案旁边,仿佛一动便会牵动着背上的伤口,阿依汗随手捧起桌上的杯盏,咕咚咕咚地就把那早已凉的不像样的茶水灌到了肚子里。 喝完以后,阿依汗无力地倒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无意间,手碰到了桌案上的一个小瓷瓶。 没想到,尧里瓦斯也会让自己涂药,真是难得! 阿依汗轻嗤一声,将那小瓷瓶拿到手中把玩。 倏地,像是想到了什么,阿依汗将那小瓷瓶上的盖子打开,随手扔到一边,将小瓷瓶放到自己的鼻尖下轻嗅。 阿依汗立马变了脸色,将那小瓷瓶一下子摔到了地上,瓷瓶霎时变得粉碎。 里面的药粉也洒落在地,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 阿依汗站起身来,手用力抓着桌子,骨节发白,额头上有密密的汗珠。 这药粉,不是用来止血的三七磨成的,而是…… 这时,身后人不悦地开口呵斥道:“怎么,想让别人都知道我尧里瓦斯的女儿这般莽撞,连个药瓶都拿不稳吗?” 阿依汗抿了抿唇,转身行了一礼,说道:“儿臣愚钝,一时不察,竟把父汗精心准备的药给毁了,实在是罪过。” 尧里瓦斯不屑地轻哼一声,眼里尽是鄙夷,慵懒地说道:“阿依汗,父汗知道你向来识大体,是不用父汗操心的。不过,这药你还是接着用,待会儿本汗命人再给你送一瓶过来。” “是。”阿依默了一瞬,轻声说道。 “嗯,那你好生歇息,父汗先走了。”尧里瓦斯很是满意阿依汗的反应,冲着阿依汗点了点头,随后便走了。 这么听着,倒像是一位慈父说的话。阿依汗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什么送药,怕是为自己缓解痛苦是加,让伤口长久不愈才是真。若是自己让随行的大夫好好地用药,这些疤痕,说不定不到一月,便会消失殆尽,想来,自己的父汗,该是不乐意看到这种局面的。 毕竟,原来的地图,昨晚就变成了一片灰烬。若是自己身上的地图还消失了,怕是尧里瓦斯不会轻易地放过自己。 为了避免尧里瓦斯的疑心,阿依汗只好一直用药,用那种会让自己痛苦万分、无法缓解的药。 然而,痛苦总是会让人记得很多事情,例如不甘。 所以,在自己决定和孙绍做交易的时候,自己很是自信有这样的筹码,关键是孙绍也绝不会想到这自己把秘密藏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过,自己在了结了尧里瓦斯性命的那夜,就开始找军营中的大夫要些三七粉,借口便是自己不小心在山谷那里摔倒,被碎石头划伤了胳膊。 自己不想再跟尧里瓦斯再有任何的牵扯。从尧里瓦斯死的时候起,自己才是真正地解脱了,自己不用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整日看尧里瓦斯的脸色了。 至于承诺的半张地图,阿依汗觉得,留在自己的脑子里就够了。自己当时背上被刺地图之前,自己很是厌恶地瞥向了地图,深深地记住了让自己痛苦的东西,究竟是何等模样。 到时候,孙绍守信帮助自己的话,自己大可以再画一份地图给他。若是孙绍还想着利用自己的话,自己便想办法通知西日阿洪,而且,自己就算死了,他们也什么都得不到。两败俱伤,倒是个不错的场面。 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自己早已想好的事情,因吕斌的出现,立马乱成一团。 又是只有一条路可走了呢!阿依汗悲哀地笑了,而后转身,毅然决然地朝孙绍的军帐走去。 既然有吞下这一块肥肉的胃口,就得有接受肥肉会腻嘴的准备。 无论吕斌为什么没有杀自己,活着,便是自己最重要的事情。既然吕斌等着自己去承认,那自己也就顺着台阶下了。毕竟,这样的话,孙绍也会算自己多一份功劳。 孙绍看着进来的人,有些意味不明地打量着。自己不是方才已经叫过冯宇和她来此商议事情了吗?怎么没过一会儿,这阿依汗就又来了。 而且,看上去还有点儿不对劲呀! “是有何事要禀报?”孙绍冲阿依汗笑了笑,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下去。 阿依汗默了一瞬,而后一字一顿道:“归降。” 孙绍瞬时心下了然,以前阿依汗归降看得出不是心甘情愿、心悦诚服。现下,难不成是真的打算彻底归降了? 总之,这个女子身上的故事,怕是比自己想得要复杂的多。 不过,知道虽知道,孙绍却还是故作不解地问道:“如果本将没记错的话,你不是早些时候便已然归降了吗?” “孙将军,”阿依汗微微颔首,“我们明人不说暗话,相信我的意思,您该是明白的。” “那正好,本将也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孙绍点了点头,“到底是何事,说吧!” 阿依汗轻笑一声,柔声说道:“阿依汗手中有一稀奇物,想来将军该是会喜欢,今日特前来献给将军。” 第97章 柳望舒失意楼中饮 【以前哥跟自己说过,哪怕再难受,也要让自己咽得下饭。只有自己先把身子保重好了,才能去做那些想做的事情,才能有能力去告别那些让自己悲伤痛苦的事情。】 翌日,晌午,柳望舒还是来到了醉霄楼,坐到了昨日的位置上,依旧是几碟小菜,一壶清酒。 今日在宫中那些个勾心斗角的人面前,委实没有好好吃饭,柳望舒心下烦躁,兀自饮了好几杯酒下去。 蓦地,柳望舒觉得好像有一道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 柳望舒抿了抿唇,忽地转头向身后看去。 身后不远处的桌子旁,有三人坐在那里。 其中一人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端起一杯酒朝自己这边示意,随后轻笑一声,一饮而尽。 柳望舒撇了撇嘴,看到那人旁边的木灵在看向自己,只能收起自己的烦躁,朝着木灵浅笑。 木灵附到木羲和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便朝柳望舒走了过来。 柳望舒朝木羲和身边笑得一脸狡黠的祈风微微颔首,而后便对着走过来的木灵笑了笑,二人一起转过身去。 木灵却是拉着柳望舒坐到了桌子的另一边,正好和木羲和是对面。 柳望舒皱了皱眉,刚想说些什么,木灵就挽上了自己的胳膊,笑着说道:“为了不让我哥偷偷溜走,把我扔下,我只能坐在这边时刻看着了,好望舒,你不会生气吧?” “没什么。”柳望舒喟叹道,将自己的酒杯拿了过来,低头看着桌上的饭菜,试图让自己不去注意对面的那道灼灼的目光。 “望舒,你今日是怎么了,好端端地在这儿喝起酒来。”木灵正说着,将那壶酒拿了过来,朝她自己的那边移了移。 柳望舒抬头笑了笑,故作轻松地开口道:“没什么。” “可是你的脸上明明就写着不高兴呀!”木灵上前,两只手捧住柳望舒的脸,伸手揉了揉。 柳望舒有些不适应别人和自己这般亲近,皱了皱眉,但见到木灵这般关心自己,也不好打开木灵的手。可是自己这般窘境,竟然被木羲和瞧了去,怕是他心中少不了嘲笑自己。 柳望舒的脸被木灵揉着,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看着很是惹人生怜。 祈风忍俊不禁,一手搭上木羲和的肩膀,拍了拍木羲和的肩膀说道:“上一次只觉她们二人很是亲密,倒是看不出来,这位冷面帝姬倒是对木灵难得的宽容。若是别人这般对她,怕是那双手……啧啧,早就不在了。” 木羲和微微挑眉,默认了祈风的话。自己也没想到,就柳望舒那等性子,竟然也愿意让别人碰她。 柳望舒只觉那道看向自己的目光更加肆意,忍不住轻声说道:“木灵,你先放手。” “哦,忘了,我下手没轻没重的,是不是弄疼你了?”木灵关切地问道,一脸的懊悔。 “无碍。”柳望舒摇了摇头,朝木羲和的方向瞪了一眼。 木羲和看柳望舒脸颊有一丝红晕,偏偏她还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不由地轻笑一声。 柳望舒没好气地收回自己的眼神,愤愤地拿筷子戳着自己眼前的菜。 “望舒,你要是不喜欢吃这个素菜,不如尝尝这盘肉?”木灵不明所以,怎么望舒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现在又……她向来沉稳,今日是怎么了? 木羲和心情颇好地吃着眼前的饭菜,不时还喝上一杯酒。 一旁的祈风有些坐不住,拿胳膊肘碰了碰木羲和,调侃道:“小爷我怎么觉得那位主刚才是在瞪你呢?” “你看错了。”木羲和嘴角微勾,继续用着午膳,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看错?”祈风语调上扬,“小爷我怎么觉得有人是乐在其中呢?” 木羲和没有说话,拿起祈风的酒杯,便朝祈风灌了下去。 “咳咳,”祈风被呛得厉害,“我说你不让小爷说话,你不会直说吗,这一不小心,小爷我可就呛死了。” “直说?也好。”木羲和点了点头。 明明是好好商量的话,祈风听起来却是觉得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要么吃饭,要么闭嘴。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木羲和朗声开口。 祈风冷哼一声,但还是无奈地大声说道:“吃饭。” 柳望舒和木灵被祈风这句大声的话吓了一跳,齐齐看向祈风。 祈风见此,只好讪笑了两声,朝看过来的二人点了点头。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木羲和身边的人,也没有一个是好好的。柳望舒勾了勾唇,对木灵说道:“没事,我很喜欢这道素菜呢!” “那就好。”木灵呼了口气,虽然不知道望舒为什么不高兴,不过先好好吃饭才行。 以前哥跟自己说过,哪怕再难受,也要让自己咽得下饭。只有自己先把身子保重好了,才能去做那些想做的事情,才能有能力去告别那些让自己悲伤痛苦的事情。 柳望舒点了点头,吃着被自己方才戳得不成样子的饭菜。自己刚才也是一时气恼,若是让珺姨知道自己对饭菜这般,怕是该挨骂了。 以前在渌水轩的时候,有的吃就不错了。有时候珺姨见自己吃不饱,会让白羽叔叔去给自己到外面弄点吃的,自己总是会很小心地分成三块,一人一块,然后自己缩在墙角里狼吞虎咽。 虽说自己现在不愁吃穿了,但这养来的性子,却是轻易地忘不了。 自己刚从渌水轩出来的时候,父皇曾让人往永宁宫送过肉粥。 那是父皇的赏赐,自己只能喝下去,无论自己是不是喜欢。 结果因为常年食素,突然开荤,肚子里很是不舒服。 当晚吐了好几次,第二天脑袋昏沉地根本下不了地。 后来珺姨好生照料着自己,每天给自己做些对身体好的药膳,过了两三月,自己才能吃下肉。 只是,每次想到自己当时喝那碗肉粥时的不适,柳望舒还是难以下咽。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会让自己的头脑更清楚一些。 第98章 空惆怅人心最难测 【有些人,如同悬崖裂缝间破土而生的草种,些许日光微雨,便能肆意长成。风吹不尽,火烧不灭。】 木灵见柳望舒胃口很好的样子,皱了皱眉,虽说望舒能吃下饭,可是光吃素菜也不行呀!自己在府里的时候,可是每天都离不开肉,不是烧鸡,就是水煮鱼。 自己以前总是往松风斋跑,望舒的事,从玉面书生那里也是听了不少。 本来以为,幽禁多年的人,该是那种风一刮就会倒,毫无生气的。 可是柳望舒给自己的感觉却是和哥很像,她只要活下去。 有些人,如同悬崖裂缝间破土而生的草种,些许日光微雨,便能肆意长成。风吹不尽,火烧不灭。 可是当自己看着无坚不摧的柳望舒,木灵只觉心疼。 哥也不是一天就变成现在这般冷酷无情的样子的。哥也有不开心的时候,哥也会无奈皱眉,也会借酒消愁,只是这些,哥向来都不会在外人面前表露。 人都是这样,或者是,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只会在自己相信的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如果你当着外人的面哭哭啼啼,只是告诉别人你还没有长大而已。 木灵拿筷子夹起几片肉便送到了柳望舒的碗里,抿了抿唇,轻声说道:“你看着身子太弱了,多吃几片肉,将来可得好好补补,不然以后,就你这身子,随便刮风下雨,你可就有的受了。” “谢了。”柳望舒柔声开口。 柳望舒心神微动,木灵对自己的好,那可是没话说。自己也把木灵,当做自己的知心好友。可是木羲和……实在是让人摸不清楚他真正的意图。若是有朝一日,木羲和要对付自己,那么木灵该如何自处? 自己什么时候那么多愁善感了。柳望舒心里鄙夷了自己一番,夹起一片肉就送到了嘴里。 木羲和细细地盯着柳望舒的动作。好像柳望舒这人,也会有和颜悦色的时候啊!自己还以为她永远只会与别人针锋相对呢! 祈风喝着小酒,瞥了木羲和一眼,叹了口气。最近,木羲和的心思好像总是放在这昭懿帝姬的心上。长此以往,这可绝不是什么好事呀!毕竟…… 柳望舒吃得差不多了。朝木羲和那边望了一眼,却是忽地看见木羲和的身后,楼梯那处,有一青衣女子浅笑盈盈,走向木羲和身后那张桌子。 梦萝。柳望舒心中默念。只是不知,为何她今日还会来,难不成柳聿嘉还会到此处来? 自己昨日跟父皇说凤卿脚崴了,看得出来父皇心存疑虑。 不过自己昨日看上去那般可怜,父皇终究是叫太医好生给凤卿瞧了瞧,然后命她在她的宫里好生歇上五六天,学会管教自己的下人。 看来,凤卿来不了,倒是派她的心腹来了。 祈风自是看见了柳望舒方才的动作,笑着朝身后看了一眼,而后静静转过身来,神色不明。 木羲和自顾自地喝着酒,仿佛没看到柳望舒和祈风的动作一样。 柳望舒眯了眯眼,今日之事,疑点太多,怕是…… 想到这里,柳望舒看向木灵,一脸歉意地说道:“木灵,对不住了。本想着用过午膳,便和你好生逛逛。可是近日,我身子是乏得很,便先回去了。” 木灵伸手拉过柳望舒的手腕,问道:“可让太医瞧过了,有无大碍?” “放心,”柳望舒轻轻地拍了拍木灵的手,“你也早点回去吧,不要在外面这些地方待太久。” 想了想,柳望舒觉得还是应该让木灵也离开这里。万一真的和柳聿嘉撞见了,自己倒是没什么,只怕木灵不会好过。 “嗯。”木灵点了点头,心下思量一二,而后转头朝木羲和眨了眨眼。 柳望舒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 “既是处境有些危险,便让我哥送你回去吧!”木灵轻笑一声,拉着柳望舒的手腕便走到了木羲和的跟前。 柳望舒看着木羲和戏谑的神情,只觉一肚子的火。危险?跟木羲和待在一起才是最大的危险吧!木羲和此人阴鸷多变,柳望舒一直觉得,若不是木羲和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怕是自己也会被他在暗地里解决了。 柳望舒只被眼前的木羲和气得恼怒,以至于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自己方才没有提到过自己的处境,而木灵却是说出来了。 木羲和和祈风对视一眼,二人都起身朝柳望舒微微颔首。 “哥,我不大放心她一个人走,你送送她吧!”木灵率先开口。 “不必劳烦。” “自是可以。” 木羲和和柳望舒的声音齐齐响起,祈风笑得一脸玩味 柳望舒不满地看了一眼木羲和,轻声说道:“想必公子家里还有要事要忙,我便不劳烦公子了。” “那些琐事,自是比不上这一桩大事。”木羲和朗声开口。 柳望舒看了一眼梦萝的背影,只觉吵下去会让梦萝觉察到自己。 视线瞥向一旁站着的祈风,柳望舒一字一顿道:“可我要他送。” 祈风暗叫不好,这帝姬还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若是自己去了,指不定木羲和会怎么讽刺自己呢,若是自己影响了计划,那可真是…… “好。”木羲和默了一瞬,点头答道。 木灵挠了挠头,自己这是没有办好心里想做的事情吗? 柳望舒嘴角上扬,看向木羲和,难得的和颜悦色,说道:“那就谢过公子了。这个人,我便先带走一段时间了。” 祈风真是恨不得破口大骂,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阴谋诡计,把自己扯进来干什么?真是……就没见过比他们两个更无耻的。 柳望舒动了动脚步,见祈风还站在原地,朱唇轻启道:“还不跟上。” “好。”祈风瞪了木羲和一眼,便转身跟了上去。 木羲和不以为然,笑了笑。 木灵的目光却是被上楼送菜的小二吸引住了,只见那小二走向自己前面一桌的青衣女子跟前,将那些饭菜一一摆好,嘴角却是有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总算知道留心这些小细节了。”木羲和拍了木灵的头一下,感慨道。 “是啊!”木灵揉着自己的头嘟囔道,“关键是这人也太明显了吧!” 第99章 醉霄楼梦萝生事端 【我不喜欢管闲事,也不喜欢看热闹,只是想提醒姑娘,切勿因一时的意气用事,而让有的人平白看了笑话。】 “咣当,”身后有杯盏掉落在地的声音。 柳望舒和祈风齐齐站定。 祈风朝身后瞥了一眼,和木羲和交换了个眼色,侧过头对柳望舒笑了笑,说道:“无事,我们走吧!” 柳望舒攥紧的拳头松了开来,眼眸黯了黯,却是没有要往前走的意思。 祈风叹了口气,今日,还真是不该来这里喝酒。 木羲和饶有兴味地看着柳望舒的背影,自己倒想看看她会不会插手这档烂摊子事。 木灵眼神不善地看着青衣女子和那位店小二。方才那位店小二不知怎地,在往桌子上放菜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手抖了一下,那位青衣女子便直接拿起酒杯,泼了那位店小二一脸,而后将杯盏重重地摔到了地上。虽说那位店小二看着是有些古怪,可那位青衣女子,也绝不简单。 木灵没有看清的地方,自己可是看清了。木羲和轻笑一声,方才那位店小二,可是想往那女子的酒杯里下药呢! “不知小的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小姐竟然这般蛮不讲理?”那店小二用衣袖擦拭着自己脸上的酒渍,喊得声音很是大,一时之间,人人都朝这边看。 柳望舒叹了口气,转过身来。 祈风也跟着转过来,朝木羲和挑了挑眉。 梦萝并没有起身,仿佛没有察觉到众人射过来的目光,慵懒地伸了伸胳膊,而后慢悠悠地夹着菜往自己嘴边送。 那个店小二的脸是一阵青一阵白,好不难看,随后一脸悲愤地喊道:“虽说我是这跑堂的伙计,不是什么能登得上台面的生计,可我也不能无缘无故遭这等耻辱啊?我们醉霄楼,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坐的。”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议论开来。 “这姑娘看着娴静,不像那等无礼之人呀?” “人不可貌相,这副皮囊下,不知藏着什么心肠哟!” “不过你说那店小二也实属不易,好好的就被人泼了一脸酒水。” “啧啧,这下可是赶着看好戏了。” “……” 梦萝将一口菜咽下后,伸手将筷子拍到了桌子上,轻嗤一声,将四周看过来的人瞧了一圈,而后慵懒地起身。 明明看着是那么柔弱的小姑娘,但是那满是杀意的眼神还是不禁让人瑟缩了一下,周围的声音也小了一点儿。 柳望舒轻抿薄唇,自己只是昨日才知晓梦萝此人的存在,却不知她竟然比凤卿还要难对付。自己以前当真是掉以轻心了。 “都看够了吗?”梦萝冷声说道。她身上本就有些戾气,一袭青衣又是为她添了几分孤冷。 木灵拉了拉木羲和的衣袖,小声说道:“原来这个青衣女子也不是什么好惹的呀!” “才知道吗?”木羲和幽幽开口。 “虽然不知姑娘是什么来头,但是姑娘如此无礼,我们醉霄楼可是会……”店小二退后了一步,但是嘴上却是仍旧不饶人。 还没说完,梦萝便上前一步,随着清脆的声音响起,那店小二的脸上赫然多了一个巴掌印。 祈风倒吸一口冷气,默默地看了看身边的柳望舒。要是得罪了这两个女人,只怕会死得很惨! 柳望舒皱了皱眉,朝祈风那边递了个冷眼。 祈风眼观鼻、鼻观心,好像自己刚才从来没有看过柳望舒一样。 周围刚低下去的声音再次响起,一片吵吵嚷嚷。 木灵若有所思,看那店小二面有愠色,想必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人打的滋味,委实不好受。不过,那个青衣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她方才出手的时候,真的太快了。 说不定,这两个人呀,都不是什么好人。木灵心下暗自思量,忍不住为自己的猜测点了点头。 木羲和看着自己这个傻妹妹,伸手敲了木灵的头一下,压低声音,调侃道:“怎么,柳望舒喝酒喝多了,醉的人倒是你呀?一个人在那里想什么呢?” “哥,”木灵不满地叫了一声。 柳望舒看向木羲和那边,只觉木羲和对着自己的那个笑容是不怀好意。 店小二似是气急,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壶便向梦萝砸去,周围人见此,都在惊呼。 却见梦萝不慌不忙,任由那人砸了过来,一个闪身,便轻易地躲开。而后抓住将那店小二的胳膊扭到了他的背后。 店小二大声喊疼,周围的人都说梦萝太过阴狠恶毒。 梦萝笑着抬眼,刚好看向了柳望舒。 柳望舒微微颔首,这个梦萝的本事不少,绝对是能认出自己的。 “望舒怎么会认识戾气这么重的女子,怕这不是什么好事。”木灵秀眉微蹙,喃喃道。 “没想到小姐会在这里,梦萝身有不便,便不行礼了。”梦萝轻描淡写地说道。 柳望舒勾唇一笑,抬步走到梦萝的跟前,说道:“无碍。我不喜欢管闲事,也不喜欢看热闹,只是想提醒姑娘,切勿因一时的意气用事,而让有的人平白看了笑话。” 梦萝点了点头,却是没有要松开那人胳膊的意思,说道:“说来不怕小姐笑话,今日这番,并非是我意气用事,而是以牙还牙罢了。” 柳望舒静静地听着,一双眸子如同死水一般,眸子里面没有丝毫的情绪变化。 “这个店小二今日冲撞了我,”梦萝叹了口气道,“就和我昨日无意冲撞小姐一样。” 柳望舒轻笑一声,柔声说道:“我既然说了不怪你,便是既往不咎了,你不必放在心上。”梦萝所说,正是昨夜自己跟父皇说的话,怕是父皇去凤卿那里兴师问罪了。 “小姐宽宏大量,饶恕了我这等不懂颜色的人,这等情分,没齿难忘。”梦萝轻声说道。 “那最好不过了。”柳望舒朱唇轻启,一袭红衣,显得她愈发肆意张扬。 “那个青衣女子是宫里的人。”木灵的担忧之色尽显。 木羲和本是静静地看着柳望舒,却是因她那句“那最好不过了”平添几分笑意。 这性子还和小爷挺像的。一旁看戏的祈风也忍俊不禁。 第100章 醉霄楼舒萝不相让 【若一个人去做损人利己的事,那他便是卑鄙。若一个人去做损人不利己的事,那他便是愚蠢。不过,若是有哪日我想自己心里痛快些,倒是也会做出一些蠢事来。可惜,今日我只想回去小憩,没工夫和你在这儿耗着。】 “那依小姐看,此人该如何处置?”梦萝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柳望舒。 柳望舒笑得一脸坦然,倒是没有露出什么嫌恶的神色,柔声开口道:“我向来不喜帮别人做决定。而且,若我真的做了决定,无论怎样,都会有人说我不公。既然如此,那我何必干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小姐将种种事情向来都看得很清楚,怎么连一点儿小小的看法,都不愿意告知呢,莫不是小姐还在生我的气?”梦萝眨了眨眼。 “若一个人去做损人利己的事,那他便是卑鄙。若一个人去做损人不利己的事,那他便是愚蠢。”柳望舒看着梦萝的眼睛,好像要从此人的眼睛里看出什么来,轻声说道,“不过,若是有哪日我想自己心里痛快些,倒是也会做出一些蠢事来。” “哦?”梦萝抓着那店小二胳膊的那只手微微施力,依旧是笑着看向柳望舒。 店小二忍不住龇牙咧嘴,看着柳望舒好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说道:“求小姐救我!” 柳望舒看了那人一眼,笑得很是动人,微微颔首。 不会惹麻烦上身吧?木灵紧皱眉头。 这帝姬是想做什么?祈风一脸探究。 她不会救他的。木羲和心里笃定。 “可惜,今日我只想回去小憩,没工夫和你在这儿耗着。”柳望舒说罢转头,朝后面摆了摆手,“今日的忠告,还望姑娘记住了。” 祈风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柳望舒,笑得合不拢嘴,一直觉得这昭懿帝姬只会有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没想到在气死人这点上,她和木羲和是不相上下呀!自己先前还有所担心,真是瞎操心了。 梦萝的脸色变了变,手下松了开来,而后一脚踢向店小二,不满道:“滚。” 店小二哪里还敢迟疑,跌跌撞撞地跑着就下去了。 周围的看客发出唏嘘声和哄笑声。 木灵也笑了笑,拍着自己哥哥的胳膊说道:“她平日里像安静的小绵羊,刚才倒是像个小老虎。” 木羲和听得额上青筋直跳。小绵羊?这三个字和柳望舒有关系吗? “走吧!”柳望舒斜睨了一眼笑得欢畅的祈风,率先走下楼梯。 祈风回头对木羲和挑了挑眉,便赶紧跟了上去。既然说了让自己送,那自己不管乐不乐意,不管如何看待这位帝姬,都得安全把这位帝姬送回宫。 毕竟,盯住柳望舒的人,绝不在少数。 梦萝稳了稳心神,朝桌子上扔下一个银锭子,便朝楼梯处走去。 余光看到了木羲和,梦萝紧握拳头,脸色一下子变得很是难看,而后停了一瞬,便又匆匆地走了。 “哥,她刚刚好像是在看到你以后,才落荒而逃的。”木灵相信自己没有看错,刚刚那个女子,一定认识哥。 “你该回家了。”木羲和没有理会灵儿的话,在桌子上也是留下一个银锭子,而后拉着灵儿的手腕便朝楼下走去。 “可是昨日见你心情不大好,当时我们明明说好了今日要好好玩的。”木灵满是不情愿的样子。 “没有。”木羲和斩钉截铁。 “真的说了,哥你说话不算数。”木灵大声控诉着。 “昨日没有不高兴。”木羲和蹙了蹙眉头,补充道。 “胡说八道!你昨夜在书房待那么久,难不成是乐得不行?”木灵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 木羲和冷冷地看了灵儿一眼,木灵终究是低下了头、闭上了嘴。 只要一想到昨日惹自己心烦意乱的事情,木羲和就忍不住动怒。这陆离下手是越来越快了,保不准陆家和盛家就要与柳家分天下了。 木灵兀自叹气,昨夜见哥闷闷不乐,自己好不容易才让哥答应陪自己出来,没想到又没有好好玩。 不过,那个青衣女子,委实可疑。听那女子的话,她该是宫里的宫婢。但是,她又怎么会和哥认识?而且,她还会武,今日她虽是没多露几个招数,但一个会武的宫婢,本身就有着很大的问题。 “唉!”木灵倏地喟叹道。真是觉得自己脑袋里是一团浆糊,看样子,自己是不行了,想得累,到时候得让祈风帮忙查一下那个青衣女子了。 “明日。”木羲和的话打断了木灵的思绪。 “嗯?”木灵疑惑道。 “若是想出来玩,明日再陪你来。”木羲和平静地说道。 “哥,你真是太好了!”木灵语调上扬,挣脱开木羲和抓着自己手腕的手,而后两只手抓着木羲和的胳膊左右摇着,难掩内心的兴奋。 “行了,”木羲和嘴角上扬,“现在你也高兴了,我们可以回家了吧!” “当然,我哥说回,那必须回呀!”木灵笑得灿烂,在木羲和的前面跑得飞快。 “还是学不会大家闺秀呀!”木羲和轻笑一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祈风跟在柳望舒后面,慢悠悠地往皇宫的方向走着。 “本宫一度以为,木羲和所交的好友,该是和他那人一样阴郁无趣的,不曾想,大人倒是难得的真性情。”柳望舒看着附近已没有什么人,笑着出声说道。 “帝姬这般夸微臣,微臣可是要惶恐不安了。”祈风笑得很是肆意,哪里有半分不安的样子。“微臣哪里是真性情,微臣是不会说话罢了。微臣这张嘴,可是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若是大人都不会说话,想必是因为眉清目秀才坐好这钦差大人的位子了?”柳望舒调侃道。 “帝姬也是有趣之人。”祈风听到这话,止不住发笑。自己查到的那些个资料,也不尽然。还有木羲和说过的此人难以相处,看来也不一定。 只能说,要么,是自己和木羲和疑心过重,要么,是柳望舒掩饰得太好。 第101章 真假局望舒起疑心 【说来,有一个词,叫做各取所需。本宫和世子从骨子里都是讲究利益的这种人,所以,我们有可能相互熟悉,却绝不会同大人与他一样,互为知己。】 “有趣这话,从大人嘴里说出来,本宫可不觉得是在夸人。”柳望舒莞尔一笑,施施然向前走着。 祈风微微勾唇,脸上满是揶揄,朗声说道:“微臣说出来的,自然不算什么,就是不知,若是这话从世子嘴里说出来,帝姬会是怎么样的呢?” 柳望舒的脚步顿了顿,意味不明地笑出声来,柔声说道:“大人想必是搞错什么了虽说本宫与大人不是很熟悉,但也不会因为世子位高权重就对他有所不同。再者说了,大人与世子情同手足,想必很是了解世子,世子究竟会不会对本宫说这句话,大人的心里还不明白吗?” “可微臣怎么觉得,帝姬和世子看上去很熟悉呢?”祈风微微挑眉,脸上满是笑意。 “说来,有一个词,叫做各取所需。本宫和世子从骨子里都是讲究利益的这种人,所以,我们有可能相互熟悉,却绝不会同大人与他一样,互为知己。”柳望舒坦然说道,仿佛自己和木羲和之间早已注定了不会有真情的存在。 “啧,帝姬倒是看得透彻。”祈风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柳望舒倒是比自己想得要聪明得多,怪不得木羲和会找她来完成那件事了。 “说来惭愧,本宫看得未必清楚,只是想随心而活罢了。”柳望舒笑着转身,直视祈风的眼睛,调侃道,“若有一天,本宫能同大人一样自在,那就再好不过了。” 祈风笑而不语。自己过的日子,的确是潇洒自在。有时候看着木羲和,会莫名觉得他像个修道的苦行僧,总是一个人固执地行走在黑夜中,寻找他自己的光明。 柳望舒微微颔首,客气又疏离,说道:“今日,本宫多谢大人了,眼下宫门已到,大人请回吧!” 祈风俯身行礼,笑着说道:“看帝姬今日心情不大好,又饮了一些清酒。回去之后,还是好生歇着为好。微臣告辞。” “嗯。”柳望舒淡淡地应了一声。 待祈风走远后,柳望舒悄然转身,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阳光有些刺眼,为柳望舒脸上平添几分阴影,显得整个人有些阴冷。柳望舒身子笔直,缓缓走进了宫墙围着的牢笼。 祈风一路上都在思考着柳望舒这个人。明明只是一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女子,但柳望舒给他的感觉,和木羲和并没有什么两样,他们都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不知为什么,自己倒是有点儿担心木羲和对柳望舒利用不成反而遭其暗算了。 祈风笑着摇了摇头,目光落到街上一处卖烤鸡的地方。想来,木灵今日也没有吃好,自己正好借着这个由头去淮安王府转悠一圈,顺便再看看木羲和到底有什么打算。 “给我拿油纸包一只烤鸡,算了还是两只吧!”祈风上前一步,冲那卖烤鸡的小厮笑着说道。 “得嘞,这位爷,您等上片刻,马上就好。”小厮手下不停,连忙将烤鸡烤得金黄的一面从火上翻过来。 柳望舒看着御花园里开得正好的花,心里很是烦躁,忍不住上前两步,想掐了一朵开得极其艳丽的花下来。 如玉般洁白的手指握在花茎上,柳望舒却是迟迟没有动手,犹豫片刻,柳望舒的眼中似划过一丝不忍,终究是叹了口气,整个手臂都垂了下来。 既然是花园,那这里总免不了百花争艳,引人侧目的往往是那些艳丽雍容的花,可总有些杂草,会隐于其中,在你彻底卸下防备时,冷不防地用草划伤你的手指。 柳望舒阖眸深思,只觉今日所见,甚是古怪。 今日早上,自己本想着去父皇的寿康宫请安。谁知自己去了却是没有见到父皇。 李云告诉自己,父皇连早膳都没有用,就去舒贵妃舒愔嫕的瑞德宫去看因昨日外出狩猎而偶感风寒的二皇子柳聿嘉了。 外出狩猎?柳望舒心里冷笑一声,什么时候在醉霄楼吃饭也叫外出狩猎了? 柳望舒本想着直接走,谁知李云很是好意地劝告自己,皇上如今的心思,怕是明眼人都看得明白。若是自己有空,便去瑞德宫看看吧! 柳望舒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但碍于李云都开口了,自己也不好拂了李云的面子。浅笑着谢过李云后,柳望舒便往瑞德宫走去了。 自己曾在安姽婳的生辰宴上见过舒愔嫕,最近几个月,虽说偶尔也会碰见,但二人顶多是点个头,说些场面话,从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 不过,安姽婳的生辰宴上,柳望舒可是记得很清楚,这舒愔嫕怕是对皇后颇有微词呢!再加上,自己昨日在醉霄楼看见柳聿嘉与凤卿和梦萝见面,这舒愔嫕和她儿子的心思,可是不难猜出来。 柳望舒让人通报了一声,不出片刻,便进了瑞德宫。 祥瑞,德行。自己的父皇倒是很看重这位。 “儿臣拜见父皇,舒贵妃。”柳望舒安然行礼,柔声说道。 “起来吧!”柳容与笑了笑,眼中神色不明,“朕倒是不知,你与舒贵妃这般要好。” “儿臣只是听说嘉儿偶感风寒,昭懿这个皇姐,自是该来看看。”柳望舒不卑不亢答道。 “昭懿有心了。”舒愔嫕笑着拉过柳望舒的手,“不过嘉儿在内间躺着呢,你这孩子,怕是不方便进去。” “无碍,只要嘉儿没什么,昭懿就放心了。”柳望舒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 “算了,来都来了,让人传膳吧,昭懿吃过了吗?”柳容与问道。 “儿臣已用过膳了,就不打扰父皇了,以后若寻得空,再来看嘉儿。”柳望舒笑意盈盈。 “嗯,下去吧。”柳容与摆了摆手。 “儿臣告退。”柳望舒说道。 从瑞德宫出来后,柳望舒的心里委实不大好受。父皇,似乎真的很是看重柳聿嘉,可是舒愔嫕…… 柳望舒心里烦闷,回永宁宫待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出宫去醉霄楼喝点小酒。 谁知,会碰上梦萝。柳聿嘉今日既然说病了,那么梦萝会在那里等谁呢?柳望舒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线索。 第102章 事不顺梦萝领刑罚 【告诉你和不告诉你是一样的,并不会因此而改变什么。反倒是你不够沉稳,若是得知此事,会成为我的负累也说不准。所以,有些事情,你没必要知道。】 梦萝从醉霄楼出来后,脸色不是很好看,那个店小二趁着人多,自己不好下手,便跑了,真是白白便宜了他。若是下次再让自己见到此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梦萝叹了口气,看向柳望舒和祈风远去的方向,皱了皱眉头。 梦萝走向一旁买一些剑穗的摊子上,随手拿起几个看着。没多久,身后便传来木灵和木羲和的声音。 梦萝抿了抿唇,回头看了看,木羲和拽着木灵的手腕,木灵止不住地吵闹着,二人就那般远去了。 “姑娘,你看你手中这个吊穗,正是好……”小贩乐呵呵地说着。 “不必了。”梦萝随手一扔,便走开了。 “哎,我说姑娘,这不买也不能这样呀!”小贩有些心疼地拿起那被梦萝毫不在意地扔在摊位上的吊穗,别提脸色有多难看了。 梦萝向木羲和的方向追了过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却是突然又停了下来,生生止住了脚步。 梦萝稳了稳心神,算了,自己还是先回去吧。 梦萝想了想,还是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房内,一个紫衣女子有些幽怨地弹着琴。 “啧,你倒是真不着急。”梦萝倚在门框上,脸上满是鄙夷,“寻香坊教会你的,便是只有这些玩意吗?” 琴声骤停,凤卿收回那搭在琴弦上的纤纤素手,缓缓起身。 眉目间,满是怒气。凤卿一步一步朝着梦萝走了过来,一手抬起梦萝的下巴,轻声说道:“着急有何用,难道要像你一样尽露马脚吗?” “我劝你还是放开,”梦萝毫不在意,“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 凤卿默了一瞬,还是无奈地松开了,轻声说道:“昨日你带我兜了那么大圈子,结果还是被柳望舒那贱骨头看见了,还说什么你顶撞了她,我还脚崴了。这不,皇上今个儿就传话过来,让我好好管教下人,安分待在自己的寝宫养伤。难不成,如今你叫我出去跟柳望舒明着打呀?你不知道,只有这等幽怨曲子传了出去,皇上才会想着我。” “你怎么知道,昨日的事,不是我故意让她看见的呢?”梦萝嘴角上扬,勾起一抹笑。 “你的意思是……”凤卿似反应过来,脸色大变,“这等大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有用吗?”梦萝看着凤卿那不甘心的眼神,笑得很是开心,“告诉你和不告诉你是一样的,并不会因此而改变什么。反倒是你不够沉稳,若是得知此事,会成为我的负累也说不准。所以,有些事情,你没必要知道。” “你这般精明聪慧,那不知为何主子非要让我做这个莲妃?”凤卿不满地问道。她总是能隐隐地感受到,主子对自己,并不信任。所以,在有的事情上,梦萝清清楚楚,而自己一无所知。 “天下第一名姬,莲妃的名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梦萝轻嗤一声,明明是尊敬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是变了个味道,“我可是有自知之明的,莲妃的名号,这可不是我一个无名小卒能比得上的。” 凤卿抿了抿嘴唇,压抑着自己的怒气。自己最厌恶的,便是梦萝这一副讽刺别人的样子,真是和柳望舒一样让人讨厌。 “我所需要做的,无非是站在你的身边,提醒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罢了。”梦萝幽幽地开口,“我给你十日,十日后,你必须重获恩宠。” 凤卿抬眼看向梦萝,良久,才闷闷地传来一声,“好。” 梦萝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往外走。 “梦萝,等一下。”凤卿见此,连忙开口叫住梦萝。 “还有什么事?”梦萝不耐烦地转身问道。 “主子今日交代什么了?”凤卿小心翼翼地问出口。 “没有,”梦萝脸色变得很是难看,“今日,我并没有和主子说上话。” “出什么事了?”凤卿皱了皱眉,有些担忧地问道。虽说梦萝平日里不太讨人喜欢,但梦萝的本事,自己是清楚的。明明是出去见主子,怎么会没有和主子说上话呢!难不成是出什么变故了?凤卿心里满是疑问。 “柳望舒,”梦萝压低声音,缓慢说道,“今日,柳望舒也到了醉霄楼。” “她又是跟着你去的?”凤卿神色不明地问道。 “不是,”梦萝摇了摇头,“听说她今日早些时候,去过瑞德宫,看起来,她脸色不大好,应该是去醉霄楼随便吃点东西的。” “那就好,她看到你了吗?”凤卿接着问道。 “何止是看到,”梦萝摇了摇头,“还给了我个下马威呢!” “那你……”凤卿低下头,暗自苦恼。自己来了这皇宫后,就算梦萝有万般讨厌,也是帮过自己的人。之前梦萝一直借着在内间服侍自己的名号不见外人,没想到昨日会遇上柳望舒。接下来,梦萝怕是也不会好过了。凤卿心底担忧,却是又不知该如何说起,万般犹豫。 “放心,这次是我没有盯紧柳望舒,这才白跑了一趟,我的错,我一个人担着,不会连累你的。而且,今日之事,影响不了大计。”梦萝出声打断了凤卿的话。自己和凤卿不一样,凤卿是近两年才跟随主子的,而自己是主子培养了很多年的。今日之事的确是自己的疏忽,幸好主子没有……不然自己怕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或许是自己接触的向来只有任务,自己进宫后,对凤卿的态度,算不上有多好。 不过,一人做事一人当,自己该受的刑罚,没必要拉一个凤卿下水。再说了,若是她身子上添了些伤疤,皇上看见难免会起疑,实在是不利于计划的进行。 “我不是那个意思。”凤卿皱了皱眉。 “随你吧,”梦萝笑了笑,转身走开,“今晚我去影阁那里领罚,就不回来了,你一个人好生歇息。” 凤卿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心沉了下来。 第103章 夕阳斜影阁初显现 【一直被保护在羽翼之下的人,只能是一击就垮的鲜花。而自己要做的,便是击垮她的利刃。】 夕阳斜照在石板路上,稀稀疏疏的人影洒落在地上。 “这位客官,您要喝点儿什么茶?”一位小厮看着走进茶楼的女子,连忙上前询问道。 青衣女子轻抬眼帘,朝那位小厮扫了过去,明明是一副慵懒的姿态,从她身上看来,却是魅惑至极。 小厮依旧是挂着那番笑容,似乎对这般作态不以为意,静静地等着女子的答案。 青衣女子微微颔首,朱唇轻启道:“我不要茶,要酒。” 小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姑娘您看清楚了,我们这是茶楼,不卖酒,要饮酒还是出门去醉霄楼吧!” “可我就想要你家掌柜的私藏的酒。”青衣女子侧过身子,手中把玩着腰间的玉佩。 “我家掌柜嗜酒如命,敢问姑娘要的是哪种酒?”小厮心下了然,眼前这位女子,十有八九就是主子提到过的那位。但碍着规矩,小厮还是接着问了下去。 “秋露白。”青衣女子轻笑一声,甚是动人。 说来,这个名字,还是福伯教过自己的呢! 露水,味甘性凉,百花草上露皆可用。秋露取之酿酒,香冽最佳,名秋露白。 自己当初学喝酒的时候,便是从福伯那里偷来的。青衣女子浅笑盈盈,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令人怀念的事情。 “姑娘果然是行家,这边请。”小厮微微颔首,带着青衣女子往后院走去。 后院一片空旷,仅有几颗松柏立于其中。 青衣女子目不斜视,跟着小厮走进了另一边的屋子。 已是快夕阳西下的时候,没有点灯的屋子里,显得有几分幽静与可怖。 “姑娘,上面的人已恭候多时了。”小厮正了正神色,带着青衣女子走向书架旁,而后一个人走到书桌前,向左转了三圈桌子上的香炉后,书架轰然从中间分开,一条向下的暗道顿时展现在眼前。 “多谢了。”青衣女子侧过身,抱拳朝小厮说道。 “无妨,”小厮摆了摆手,有些怜悯的目光在青衣女子身上扫视着,压低声音说道,“上面吩咐了,姑娘来了以后,一人去见他即可,我便不下去了,还望姑娘保重。” “嗯。”青衣女子应了一声,假装没看到那人怜悯一般的眼神,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顺着那阴森可怖的暗道往下走去。 “也不知是犯什么事了,要受那般刑罚,”小厮看着那青衣女子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轻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今日那位来的时候,脸色可是不太好,想来,这女子的命能不能保得住,怕是有点悬呀!” 小厮又将书架恢复原状后一个人走了出去,自己吃好喝好就行,可没闲工夫伤春悲秋。若是茶楼前面出了差错,自己的脑袋,怕是也得丢。 小厮想着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方才的怜悯,仿佛只是错觉。 青衣女子顺着暗道走了下来,一路像洞穴一般漆黑,青衣女子却是毫无惧意,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 待到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光点后,青衣女子嘴角微勾,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随着视线的开阔,一处类似武场一般的地方映入眼帘。 青衣女子眯了眯眼,待适应周围的烛光后,睁眼看向那圆台中心背对着自己坐着的人。 虽是背对着自己,但自己还是能一眼看出他是谁。青衣女子看到熟悉的人,心下瞬时松了一口气,虽然自己受罚是难免的,但自己能有机会再看到故人,已是心满意足了。 青衣女子单膝跪地,一手放在膝盖上,头低垂着,声音却是并不小,说道:“属下梦萝办事不力,前来领罪。” 圆台中心坐在椅子上的人身子动了动,却是没有转过来,而是起身问道:“缘由。” “没有什么缘由,都是属下一时疏忽的过错。”梦萝沉声说道。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和柳望舒在醉霄楼碰上,既然自己随时观察着柳望舒,却连柳望舒的去向都没有摸清楚,这只能是自己的问题。 那背对着梦萝的人轻笑了一声,说道:“我教的是心思缜密的人,可不是你这种倔脾气的人。” 梦萝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这次……真的是我轻敌了,是我的错。” “哦?”圆台上的人悠悠地转过身来,沉声说道,“我曾见过那帝姬一面,看着是个机灵的女子。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连你都差点栽在她手里。若不是这次主子事先见到了她,怕是主子和你谈话,都要被柳望舒发现。” 梦萝抿了抿唇,有几分羞愧之意,低声说道:“嗯,下次我会注意的。福伯您就别说了,直接让人用刑吧!” 自己本就因今日的事而心有不快,福伯在这儿和自己分析这些问题,简直比用刑还让人心里难受。反正就是自己没有做好呗,皮肉之苦自己不怕,就怕这福伯苦口婆心地说话。 “你倒是着急得不行!”福伯斜睨了梦萝一眼,却是忍俊不禁。 梦萝抬头看向福伯,仿佛看到了自己小时候贪玩不练功而福伯又唠唠叨叨的模样。 福伯走下圆台,朝梦萝缓缓走了过来。 梦萝心下疑惑,不知福伯要做什么。 福伯却是走到梦萝身前站定,伸手扶起了梦萝,调侃道:“受刑就受刑,一直跪我就免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祭拜我呢!” “福伯!”梦萝皱了皱眉头,自己越长大,越害怕听到死亡这个字眼了。 “没事,福伯在外面等你,受刑完就出来,福伯有话对你说。”福伯严肃说道。不论如何,办事不力就该受罚,哪怕这个孩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也是一样。 “好,福伯出去吧,我可不想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梦萝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走上了圆台,“对了,福伯。给我准备两坛秋露白等我出去啊!” “知道了,”福伯笑了笑,转身离开。 梦萝站在圆台中心,平静地等待着接下来的一切。 想她柳望舒,虽心高气傲,却也是有人在暗中保护她。这个人是谁,自己还不得而知。但是,自己听福伯说过:一直被保护在羽翼之下的人,只能是一击就垮的鲜花。而自己要做的,便是击垮她的利刃。 第104章 晟嘉事羲舒使计策 【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不过是魑魅魍魉的鬼。】 一阵风吹过,花香扑鼻,柳望舒骤然睁眼,眉眼之间,却是多了几分说不清的坚毅。 柳望舒深呼一口气,抬步往永宁宫走着,心下却是在想柳聿嘉无故称病,莫不是要使什么法子对付柳聿晟? 算了,若他真的要对付柳聿晟,也和自己的本意一致,这倒没有什么可忌惮的。关键是那个梦萝,看着实在是戾气太重,自己本以为凤卿会是……没想到,她竟然是柳聿嘉安排进宫的人。 看来,自己这个皇弟,委实不简单。 不过,自己究竟是漏掉什么事情了,怎么总觉得有些古怪?实在是想不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那么简单,还是自己真的想多了? “唉!”柳望舒叹了口气,神色不明地往前走着。总之,梦萝以后会是个难缠的对手了。 而柳望舒口中的对手,此刻正在影阁受刑。 梦萝静静地站在圆台中央,一个身着黑袍的人走了过来,帽子把脸给遮住了,叫人看不真切他的面容。 那人站到梦萝跟前,朝梦萝递过去一颗黑色的药丸。 梦萝深呼一口气,拿起那颗药丸,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虽说自己提前在心里说了无数遍不要怕,但事到临头,自己总归还是没有那么坦然的。 这颗药丸,会暂时封住人的内力,以免有人在受刑时用内力抵抗。所以,便有了受刑前要服药的规矩。 身着黑袍的那人见梦萝吃下去以后,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低沉的声音随即响起,“办事不力,险些让柳望舒发现主子的身份,梦萝,你可知错?” “属下知错。”梦萝跪了下来,强作镇定地出声。梦萝的额头紧紧地贴着冰冷的地面,森森寒意瞬时传遍全身。 “嗯,”身着黑袍的人点了点头,说着拍了两下手。 圆台下方立马响起了脚步声。 梦萝抿了抿唇,抬头看向下方,十个身着黑衣的人一起走了过来。 身着黑袍的人笑了一声,转身看向那十个人,“梦萝受罚,由你们之中的两个人来行刑,鞭刑五十,杖刑五十。” 那十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就是没有人上前。 “呵,”身着黑袍的人不屑地轻嗤一声,冷声道,“怎么,连下手都不敢?” 那十个人都低下了头装哑巴,梦萝这人,他们可不敢得罪。她可是跟福伯亲近得很,而且,就算是主子要罚她,毕竟她也是跟了主子这么多年的人了,万一主子后悔,那行刑的人不得第一个遭殃吗? “影阁规矩都给我忘了吗?”身着黑袍的人不满地提高了声音,“没有地位尊卑,只有能力强弱。” 梦萝眼神黯了黯,孤影今日是不想让自己好过了。 眼前身着黑袍的人,名唤孤影,是影阁的第一影卫,平日里,若是主子和福伯不在,所有人都会以他为尊,称他一声大人。自己儿时一直跟着福伯,孤影也是在自己正式进入影阁后才认识的。不过此人性格怪异,又武功高强,很少有人与他交好。 再者说了,影阁里的人,也不需要交好。明面上对你笑,暗地里捅你刀子的事那是屡见不鲜。 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不过是魑魅魍魉的鬼。 影阁有个幻影榜,其上会有影阁任务完成最出色、本人最有实力的一张榜单,上面会有五个人的名字。 若是想改变这张榜单,自己取而代之的话,影阁的所有人都可以向榜上的五个人提出挑战,生死不论,赢者上榜,而输者为奴,任凭调遣。 不论榜单上的五个人有没有负伤,只要有人挑战,必须答应。否则,便是认输。 “大人,属下愿意来行刑。”有一个少年站了出来,话语中满是决然。 “好。”孤影爽朗地笑了几声,目光转向剩下的人,“你们这几个呢?” 剩下的人好似有所犹豫,脚步刚想往前伸却又立马收了回来。 那几个人都听出了孤影的言外之意。梦萝此时内力被封,若是自己行刑,岂不是想打多重便多重?到时候梦萝满身伤,自己发出挑战,虽说胜之不武,但影阁里的人,谁在乎你究竟用什么手段? 不过,虽说人人都想上榜,但是这也不能太冒险了,不是吗? 幻影榜上前五名,分别是陈永,孤影,梦萝,无名,莫语。就算自己真的对梦萝下重手,可是,唯一以女子之身跻身幻影榜的第三人,梦萝会是那么简单对付的吗? 这件事情,实在是不值得冒险。 若是打赢了梦萝,自己虽说能上幻影榜,可梦萝的心思那般多,怕是你都想不通自己是怎么死的。而若是在此次挑战中杀了梦萝,又没有十足的把握,怕是会惹个冤家出来。 孤影轻嗤一声,说道:“既然无人说话,那另一个行刑的人,便由我来。” 剩下的九个人纷纷抬头,这正是他们所期望的结果。梦萝和孤影斗,那才是让人高兴的事。 可是,没等他们高兴太久,一把利剑便朝他们刺了过来。有人反应过来,连忙抵抗,可是没多久便都是一命呜呼,方才好好站着的九个人,却是无一人幸存。 梦萝紧抿嘴唇,没有说话,这样的场景,自己早就见过不止一次了。 “你就不怕我禀告主子?”孤影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提着染血的剑的少年。 “属下只是替大人解决一些没用的东西罢了。”少年轻声说道。 柳望舒正要走到永宁宫时,却是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柳望舒莞尔一笑,在身后的宫婢走过时,漫不经心地接了过来那宫婢递给自己的食盒。 柳望舒走进永宁宫,关好门后,打开了食盒,里面是些小糕点。 柳望舒将糕点一一掰开,露出里面的字条。柳望舒很是认真地将那些碎字条拼在了一起,了然于胸,轻声说道:“柳聿嘉,柳聿晟,木羲和的这个法子,鹬蚌相争,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和自己想到一起了。” 第105章 生死局梦萝破险境 【大多数的王公贵族都是傲慢的,身份赋予地位,无论他们境况如何,他们的头颅始终是高昂着的。而木羲和并非如此,他冷酷却又慈悲,狠心却又有情,他就像那站在云端之上的神明,无悲无喜,俯视人间的一切苦难。】 想到这里,柳望舒走到桌前坐下,吩咐人送了笔墨纸砚上来。 柳望舒冲进来的宫婢笑了笑,温和说道:“摆好了就下去吧!不用你伺候本宫了。” “是。”宫婢恭敬地答了一声,把全部东西安置妥当以后,便退了出去。 柳望舒站起身子,开始研墨并非自己不愿意培养一些贴身宫女作为自己的心腹,实在是这些宫婢不可信。自己自搬到永宁宫,就观察了好些时日,若这些宫婢都是父皇的人还好。可是实际上,这里面的人究竟是什么底细,怕是自己现在都没摸清楚。柳望舒难得露出有些丧气的神情,这都搬来多少日子了,人心没有笼络好,却是越来越没用了! 这次,虽说是木羲和送来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木羲和此人阴险狡诈,不管他表现得有多好心,自己也绝不可全仰仗他。 记得自己第一次见木羲和的时候,他那个人眉眼高傲地迎风而立,甚是惹人生厌。 珺姨说木羲和一个世子,是全身都带着傲慢之气、士绅之气。 而自己却不以为然。 大多数的王公贵族都是傲慢的,身份赋予地位,无论他们境况如何,他们的头颅始终是高昂着的。 而木羲和并非如此,他冷酷却又慈悲,狠心却又有情,他就像那站在云端之上的神明,无悲无喜,俯视人间的一切苦难。 “嘶——”柳望舒看着自己被墨锭砸到的手指,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 “真是笨死了。”柳望舒骂了自己一句,怎么好好研墨都能把墨锭移出来砸到自己手上。柳望舒拿出丝帕稍微擦了一下,手上的墨迹才下去,显现出被砸得通红的手指。 都怪木羲和!柳望舒看向自己的手指,忍不住心里的怒气。最近这木羲和看着是什么都没做,可自己怎么总觉得他没安好心呢?自己在这儿好好地研墨都能想到他,真是气人! 柳望舒此时已是无心写写画画,像宣泄自己心中的怒气一般将纸张揉成一团,而后直接走回床边,躺到床上入睡了。 既然现在心思烦闷,想必自己根本做不好事情。那便睡一会儿吧,这样才有精力和那些豺狼虎豹斗。 柳望舒细细想着,自己的确有些累了,脑子有些昏昏沉沉没一会儿便睡着了。床上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梦萝趴在地上,紧紧咬牙,不让自己的声音发出去。任由孤影和那名少年将鞭子落了下来。霎时,皮开肉绽,鞭子上的倒刺带出几块血肉,直接离开了梦萝的背。 梦萝握拳强忍,手上青筋暴起,眼底通红,脸上已有难耐之色,却还是不愿开口求饶。 求饶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了,你求饶不会换得怜悯,只会让辱骂你、殴打你的人更得意罢了。 梦萝是幻影榜的第三人,之前也有人犯错,而由自己行刑的。梦萝清楚地记得,那个像自己求饶的人的姿态,真丑,就像狗一样。 而自己,绝不会成为那种求饶的人。 “梦萝你倒是能忍,”孤影轻笑一声,带着一股凌厉的掌风袭来,又一鞭无情地落了下来,那架势,似乎是想将梦萝活活打死,“真是我见犹怜呐!” “大人何必对我说这些,该做什么……大人应该比我要清楚。”梦萝咬了咬下唇,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终究是抬起头来,艰难地朝孤影望去,断断续续地说着这些话。 旁边那位少年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自己要做的,便是将脚下的人,取而代之。至于其他的,自己并不关心。 “五十鞭已够,”孤影扔下手中的鞭子,朝那位少年看了过去,说道,“你倒是实在,说打倒也不含糊。” “属下只是以为,影阁里是不会有怜香惜玉这四个字的。”少年朝孤影抱拳说道。 孤影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看了看自己方才握着鞭子的手,冲那位少年说道:“明白就好,聪明人往往活得比较长久。” “在大人面前,属下算是愚笨的了。”那位少年不卑不亢道。 梦萝难受地趴在地上,在脑子里想过一遍,自己的确没有见过这个少年。影阁里的人,都是凭腰牌认人,平常时候,几乎就是不见面,只是自己领自己的任务去完成罢了。 而幻影榜上的人,却是会在每年的除夕都来影阁一聚,因此,影阁里不管是不是待久了的人,还是新来的人,都会认识梦萝他们几个。 “我累了,就不陪梦萝在这儿玩了。”孤影伸了伸胳膊,慵懒地开口说道,仿佛刚才抽人鞭子把他累着了一般,而后看向少年,“剩下的杖刑,就由你一个人来吧!” “是,属下遵命。”少年朝孤影作了一揖,恭谨答道。 “嗯。”孤影转身淡淡地答了一声,双手背在身后,朝外面走去。 “对了,这幻影榜上的第三名,怕是该换人了。”已经走出好几步远的孤影突然爽朗地笑了几声,开口说道。 梦萝心下一沉,虽然自己知道今日会免不了一场恶战,但这个孤影,着实是狂妄自大。 不过,今日,自己一定会活着出去。 “属下多谢大人提点。”那少年看着孤影的背影,朗声说道。 “要打就打,别耽误时间。”梦萝闭上眼睛,希望一次缓解自己的痛苦,看不见的话,好像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梦萝却是迟迟没有听见那少年的回答。 梦萝皱了皱眉,感觉到一股气息在靠近自己。 梦萝不悦睁眼,只见少年蹲在自己面前,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 明明是一袭黑衣,可是他却偏偏穿出了一种年少风流的感觉出来。 “梦萝姑娘,可愿与我赌一场?”少年平静地问道。 “赌什么?”梦萝抬头发问。 “性命之局,生死为注。”少年一字一顿地说道,嘴角微微上扬。 第106章 临抉择凤卿苦挣扎 【黄粱一梦,枕梦南柯,这个世间,应该是有两个我。一个我不染纤尘,一个我满身风尘。一个我纯洁无瑕,一个我破败不堪。一个我心向天堂,一个我身在地狱。】 凤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今晚梦萝该是去影阁受刑了,明明自己平时很讨厌她的,现在却是有些担心了,至于这其中的缘由,或许,是同病相怜吧! 主子的脾气,自己很清楚。他要求做的事情,无论你有什么样的苦衷和缘由,没有做好就是没有做好。刑罚是一点儿不少的会施加给你。 主子那种冷酷无情的人,根本就没有心的呀!自己当初,怎么就偏偏被他迷了眼呢? 凤卿披上一件外袍起身,桌上的蜡烛还没有熄灭,光电格外晃眼。 凤卿慢悠悠地走到桌边坐下,喝下一杯凉透了的茶。虽是夏天,可凤卿却是觉得刺骨得冷。这茶水,好像要把自己嗓子划拉破了才肯罢休。 凤卿拍着自己的胸口,止不住地咳嗽着,咳得脸蛋通红。 “唉,自己这身子真是养得娇气了。”凤卿渐渐缓了过来,苦笑着开口。 早些时候,自己明明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锦衣玉食,也不是这样的面目全非。 凤卿起身,走到窗前,身子斜靠在窗棂上,坐在窗边看着天边的明月,喃喃说道:“今晚的月色,可真是好呀,就像你我初见那日一样。”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卑贱低微的,可是总有那么一些人,会被这个世间无情的抛弃。 而凤卿,就恰好是其中之一。 凤卿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何时去到那等烟花之地的,只是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便在寻香坊里了。 她脑子里仅仅有一些残存的片段,每次回想起,心口还是止不住地发疼。 妇人的啜泣声,男人的咒骂声,还有将自己卖到青楼时讨价还价的市侩一般的声音。 妇人的呵斥声,青楼里其他比自己大的姐姐的讽刺声,还有一些男人的污言秽语。 好像自己生来听到的便是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在自己的世界里,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让人看不到一丝光明。 温暖?这对凤卿来说是一个很遥远的字眼了。 可是凤卿没有想到的是,有生之年,自己竟然会真的体会到温暖二字的含义。 凤卿到寻香坊的时候,年纪还小,怕是达官贵人不会喜欢。 但是老鸨见凤卿姿色不错,等长开了以后定是寻香坊的一颗摇钱树,便让凤卿平日里端端酒水或者是整理别的姑娘的房间。 凤卿年幼,不懂什么,但是她自己清楚记得那些姐姐脸上虚伪的笑,和那些男人脸上贪婪却又鄙夷的神情。 再后来,凤卿长大了些,有的事情,也明白了不少。 寻香坊算是凤都名气最大的一家青楼。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的姑娘年轻貌美,更是因为这里的有些清倌,擅长一些官家小姐才会的琴棋书画。吟诗作赋起来,竟也是有模有样,甚至有的姑娘会和一些常来这里的公子哥已知己相称。 凤卿知道,若是自己不想和那些被人折磨至死的姑娘一样,自己也得在青楼学会生存之道。 凤卿找到妍姐姐,说明自己的来意,要妍姐姐让这里最好的一个琴师来教自己。 这里的老鸨是个年近中年的女子。岁月很是仁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反倒为她身上多添了几分韵味。 她这寻香坊也开了有些年头了,在这凤都也算是数一数二的。没有人知道她真正的名字,只是知晓她格外喜欢梅花。 寻香坊里的人都称呼她为妍姐姐。 妍姐姐虽是老鸨,却是从来没有逼迫她们做过什么事。无论是清倌还是陪侍的位置,都得靠她们自己的能力去拿到。 因此,下面人对妍姐姐倒是很恭敬。 文人向来是清高的,可是妍姐姐却是给寻香坊专门找来几名技艺高超的琴师。 按照妍姐姐的话说,若是这里的清倌连一星半点的技艺都没有,还不如做手下打杂的。 那段时日,是凤卿笑得最多的日子。每日醒来,忙完妍姐姐交代过的事项后,凤卿就去跟随琴师学琴。在晚上,凤卿就会一个人对着镜子练自己的笑。 人们都说,心里有着很多苦的人,笑起来不会有多好看。 但是凤卿却是在短短半月让自己那张本是毫无生气的脸变得灵动起来,妩媚的笑,动人的笑,娇媚的笑,可怜的笑,凤卿把自己身上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本就长了一张貌美如花的脸,轻笑起来,更是魅惑不已。 后来,凤卿学会了琴技,技艺娴熟,一时之间,竟是连教自己的那位琴师都自愧不如。 凤卿现在还记得,在有一日的下午,自己像往常一样弹奏一曲过后,琴师却是看了自己良久,喟叹道:“从明日起,你不必来了。” 凤卿不解地看向琴师,忐忑地问道:“可是我太过愚笨?” “非也,”那位琴师摇了摇头,竟是笑出了声,“我已倾囊相授,你已融会贯通。从今日起,你的琴技,该你自己去慢慢琢磨了。” “多谢。”凤卿笑了,笑得很开心,不再是那些虚假的笑,而是得到别人肯定后发自内心的愉悦的笑。 可是这笑没撑多久便被琴师的下一句话撕碎了。 “如此容貌,又有着这么高的天资,真是可惜了!若你出身官宦人家,必是众人求娶的门阀贵女。” 凤卿收起脸上的笑容,看着琴师认真说道:“虽然我在寻香坊活着,但我一样能让凤都众人皆知。” 凤卿没想到,自己当时不过一句无心之言,却是真正地应验了。 那日晚上,是凤卿第一次登台献艺,身着一袭拖地的紫纱裙。 妍姐姐告诉自己,每个人上台献艺,都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一个彻底抛弃自己过去的名字。 凤卿以前总是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以前寻香坊里的人都叫凤卿小木头,凤卿现在也不知道要叫什么好。 凤卿告诉老鸨,第一个出钱听自己弹琴的客人,就是会给自己取名字的人。 凤卿脸上带着面纱,心下不定,有些紧张,却是不敢显露出来,深呼一口气便弹起了琴。 台下的人本以为凤卿是故弄玄虚,还带着面纱吊人胃口。可是琴声一起,四周却是都安静了下来,静静地听着这动人心弦的琴声。 一曲作罢,凤卿起身行了一礼。 这时候,众人还有些恍惚,却是有一人的声音慵懒地响了起来,“敢问姑娘芳名?” 凤卿记得,自己当时看向那双眸子,当真有了一眼万年的感觉。 当年的一场相遇,以至于后来,自己的命运轨迹都因他而发生了改变。因为他的一句话,自己成为了凤都第一名姬,因为他的一句话,自己入宫为妃。 如今,自己因为他的一句话,终是要放弃自己心中那一点仅存的念想了。 凤卿看着明月,竟是忍不住落泪,轻声说道:“你告诉我,如今的情形,我到底该怎么办?若是为你,我便要彻底失去你。若是爱你,可是连我都不喜欢我自己。” 黄粱一梦,枕梦南柯,这个世间,应该是有两个我。一个我不染纤尘,一个我满身风尘。一个我纯洁无瑕,一个我破败不堪。一个我心向天堂,一个我身在地狱。 第107章 阿依汗率兵伐南疆 【艳烈如火,猩红似血,这是自己心底最深处的噩梦。可是从今往后,自己却是要噩梦加身,终日活在困顿之中。桎梏说不上是什么可怕的东西,真正让人担忧的,是自己的画地为牢。】 “哦?”孙绍有些好奇,“不知姑娘所说,究竟是什么?” 阿依汗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地走到孙绍跟前,说道:“阿依汗……现在就画给将军看。” 孙绍微微颔首,示意阿依汗走到桌前摆放笔墨纸砚的位置。 阿依汗缓步走到跟前,提起笔便开始勾勾画画。 一旁的孙绍却是看得心下一沉。这是……另一半地图?可是这地图明明是阿依汗手中最重要的筹码了,她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告诉自己? 阿依汗目不转睛,此刻,只有好好地画完这副地图,自己才能安然无恙。 不然,若是孙绍得知地图就刺在自己的后背上时,自己便不值得利用了。到那个时候,自己怕是难逃一死。 我们在面对生死、面对输赢时,总是格外的精于算计。丝毫的心慈手软都不可以,要么赢,要么死,就是这么简单。 “这是几个意思?”孙绍明知故问道。 “将军心中所想的,便是阿依汗想说的。”阿依汗轻声开口,手下却是不停,拿毛笔标注着一些重要的关卡。 “哦?”孙绍饶有兴味地开口问道,“你不怕本将拿到这副地图后,便会了结你的性命吗?” “将军不会。”阿依汗笃定地说道。 孙绍轻嗤一声,神色不明地开口道:“当初先帝还在的时候,南疆的狼子野心就暴露无遗。后来,当今皇上登基后,南疆也是屡次进犯,经过数年,最终南疆才提出了两国和平相处的契约。而今,南疆弃约在先,本将剿乱在后。到时候,你不过是一个南疆余孽,如何觉得本将会放过你?” 孙绍看着身前认真作图的阿这个女子,眼底有几分犹豫。起初,自己觉得她和自己的女儿孙浅有些像,再加上自己利用她和她父汗之间那不堪一击的父女情分,心中总是带着一丝愧疚的。 可是,这个阿依汗总是在不经意间,向自己展示出她不同于常人的另一面。 孙绍有些犯难,自己之前还有些担心阿依汗将来的处境,毕竟,作为一个背叛自己国家的人,她的名声再也不会变好了。 可是现如今,孙绍却是在想,自己当初选择从阿依汗这里入手归降的事情,是不是做错了? 看着像个小猫一样的弱女子,会不会实则是个敢在山中称霸王的老虎呢?这步棋,孙绍有些后悔了。 “虽说阿依汗与将军算不上深交,但在阿依汗看来,将军定是言出必行之人。将军既是答应了保我一命、护我平安、拥我上位,那阿依汗只需安心听将军的吩咐就是了。”阿依汗搁下手中的毛笔,轻轻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而后站起身,弯腰,将手中所拿的画好的地图朝孙绍递了过去。 阿依汗心里发怵,但还是强作镇定地对孙绍说着这些话。 虽然说,拥自己上位这一点,估计是不可能了。但此次事件,实在是性命攸关。若是孙绍真的对自己下杀手,自己怕是也无力反抗。而今,自己只能赌,赌孙绍的恻隐之心,赌孙绍的信义之身。 孙绍接过阿依汗手中的地图,轻扫了一眼,便将地图放到了一边,定定地盯着阿依汗,似要把她身上看出个洞来。 阿依汗的背后满是冷汗,面上却是丝毫不显慌乱,笑着说道:“将军是想说什么?阿依汗洗耳恭听。” 孙绍看着眼前女子丝毫不肯露怯的倔强,竟是笑出了声,说道:“这马屁拍的,本将就收下了。说了保你一命,自是所言非虚。” 孙绍知道这地图一旦到手,整个南疆的土地都意味着会归为凤栖国所属。自己先前的确答应了阿依汗,待这场仗打完后,自己便拥她上位。 可是如今情况有变,怕是皇上不会放过任意一个南疆的人。只是自己先前的确答应了她,那么,她的性命,自己真的能保住吗?一个亡国的女子,皇上又会真的容下她吗? 无论如何,孙绍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丝不忍。 尽管自己深知阿依汗并非常人。但……但她年纪还小,正是和自己的女儿孙浅一样,该是鲜花盛放的年纪。自己是真的不想,在这场战争里,会死去这么一个看着很是无助的女孩。 孙绍知道,若不是阿依汗被逼上绝路,她是万万不会将她手中唯一的筹码给自己的。 她是无路可走了,才会选择这条最冒险的路。 阿依汗心头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舒了口气后,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朝孙绍说道:“多谢将军。此副地图,的确啊完整的真地图。以前种种误会,还望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说来,阿依汗对南疆地形甚是熟悉,若是可以……” 阿依汗抬头看向孙绍,一脸正色道:“若是可以,阿依汗愿戴罪立功,亲自征伐南疆。” 孙绍眯了眯眼,这阿依汗,倒是当真懂得不惜一切去活下去。若是孙浅有她的半分坚毅与倔强,该是不会年纪那么早就离开人世的。 她现在所求的,也无非是立功保命罢了。既然她主动提起了,自己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嗯。”孙绍看着阿依汗,点了点头,“本将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过,现在时机不到,你还需要再等等。” 阿依汗笑着点了点头,自己想要的东西不少,但现在,有孙绍这句话就足够了。 “今日之事,还有谁知晓?”孙绍想了一瞬,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阿依汗抿了抿唇,自知瞒不过孙绍。虽说自己阴险狡诈吧,但是吕斌才帮了自己,自己总不能一转眼就出卖他。 阿依汗讪笑道:“别人不过是心善提点了两句,而我真正来此的原因,还在于我是个惜命之人。这件事,与别人无关。” 孙绍瞥了阿依汗一眼,没有作答,朝阿依汗摆了摆手。 阿依汗心下了然,退出军帐。 晚霞漫天,火一般地染红了一片天空。 阿依汗抬头,不语。 艳烈如火,猩红似血,这是自己心底最深处的噩梦。可是从今往后,自己却是要噩梦加身,终日活在困顿之中。桎梏说不上是什么可怕的东西,真正让人担忧的,是自己的画地为牢。 第108章 【妍姐姐说过,如果你想得到你想要的,必须付出更多的东西作为代价。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帮你,迟早,你都得把别人给你的这一切都还回去。】 “我……奴家素来没有名字,不知公子可否赐名?”凤卿看着方才在大堂前见到的那位公子,犹豫再三开口问道。 方才,那位公子在大堂问自己芳名时,自己竟是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回神。 旁边的姐姐看到了,笑着打趣自己,娇笑一声,将自己往台下的方向推了一把,说道:“你这丫头,还不快去好好伺候着!” 自己初次登台献艺,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慢慢地走到那位公子面前,微微福身后,便沉默地站着,不知说些什么为好。 所幸那位公子倒也没有计较,看了自己一眼后,便低沉地笑了一声,随后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凤卿心下松了一口气,这位公子看着倒也不像那些纨绔子弟。不过,自己在寻香坊待久了,什么表里如一的人没有见过? 现下是这般模样,不知以后又会是如何? 凤卿心下暗自思量着,却是在理清思绪后及时上前为那位公子添酒。 就算要当一名清倌,也少不了要和这些人周旋。自己能做的,便是学会自保。 可是让凤卿没想到的是,这位公子在喝了好些酒后,却是要去房间里听自己弹琴。 凤卿心下有几分不安,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弹起琴来。 那位公子斜倚在案前,眯着眼看着凤卿,说不出的安逸。 一曲作罢,凤卿起身行了一礼,柔声说道:“公子若没有别的吩咐……” “你还没回答本公子的问题呢?”那位公子轻笑一声,打断了凤卿的话。 凤卿愣怔一瞬,立马明白了那位公子所言的正是方才在大堂时的问话。 可是……自己现在的确没有名字。于是,万分犹豫之下,凤卿有些忐忑地将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哦?”那位公子起身,踱步至凤卿的跟前,玩味一笑,“如此佳人,怎么会没有名字?” 凤卿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回答。 眼前这位公子的身上满是凌厉之气,若不是自己带着面纱,恐怕自己脸上的惊惧与难堪都会让人看在眼里。 可是,有的东西,不止是从脸上才能看得出来。那位公子看着凤卿带着几分胆怯与防备的双眼,勾了勾嘴角。 “凤卿。”那位公子薄唇轻启,朗声开口,“卿本佳人,一朝成凤。” 凤卿心下一惊,低头说道:“公子说笑了,奴家担不起这等名字。” 那位公子却是挑了挑眉,玩味说道:“姑娘不试试,怎么会知道自己不行?在下看来,姑娘可不是那等甘愿永远低人一等的人。” 凤卿心中百转千回,这个男子,身上有太多秘密。不过,他或许会成为自己的转机。凤卿浅笑盈盈,向前一步,伸手揭下自己的面纱,直视那双有几分孤傲的眸子,微微福身道:“凤卿多谢公子赐名。” 那位公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倒是个机灵的女子,姿色也属上乘,若是派人悉心调教,倒是会成为一枚有用的棋子。 凤卿心下难免紧张,攥紧自己的衣袖,故作平静地接受着对面男子的审视,柔声开口道:“凤卿心下还有些疑惑,想请公子解答。不知……为什么偏偏是我?” 那位公子倏地笑了,身上褪去了几分戾气,看着竟有几分温润如玉的样子。 凤卿抿了抿唇,不知这话有何好笑的。 按照妍姐姐说过的话来看,这位公子,该是需要自己为他效力。 妍姐姐说过,如果你想得到你想要的,必须付出更多的东西作为代价。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帮你,迟早,你都得把别人给你的这一切都还回去。 “或许……” 凤卿的思绪一下子被眼前人的声音拉了回来,凤卿看向那位公子,等着他的下文。 “或许,是我喜欢姑娘的琴声吧!”那位公子勾了勾嘴角,半是认真半是调侃地说道。 凤卿蓦地愣住了,任自己怎么去想,也想不到这个缘由。想来,是这位公子说笑罢了。 妍姐姐说过,来寻香坊的客人,非富即贵,想在寻香坊安插自己眼线的人,也绝不在少数。大多数贵人来这里,看似寻欢作乐,实则是…… 不过,这位公子既然不想说,自己也没必要触霉头,以免惹这位公子不高兴。毕竟,言多必失。 此时窗户大开,一阵冷风吹得纱幔飘扬,天边月光正好,洒满了一室清辉。眼前又有这样一位俊逸的公子说着这番话,若不是自己处境不佳,倒也算是赏心悦目了。 凤卿这般想着,竟是难得放松了下来,点头笑道:“公子既然这般说,那便是吧!” “你倒是懂进退、知分寸。”那位公子看向凤卿,眸中意味不明,“希望你以后也能做到这一点。” 凤卿微微颔首,向案前走去,而后拿起酒壶,倒上了一杯酒,回身看向那位公子,笑得足以魅惑众生。 “公子想助我成为人上人,”凤卿说着莲步轻移,走到那位公子身前,将酒杯递了过去“那不知,公子究竟需要凤卿做什么?” 那位公子从容地接过酒杯,指尖无意触碰到凤卿的手,也是很坦然地收了回来,没有半分轻薄的意思。 “一年,”那位公子一口饮下酒水,平静地说道,“一年之内,我要让凤都所有人都知道,寻香坊里有一名姬善抚琴、通歌舞,名唤凤卿。” 凤卿心下一惊。自己起初,只是不想脏了自己的身子,后来,想着自己也顶多是过得安生。毕竟,清倌看似简单,却是不知要比别人多多少个心眼才能好好活下来。 这位公子所言,自己却是从未想过。不过,看他说话不似作假,想来是想扶持自己,借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来为他办事。 仔细想来,自己倒也不亏。妍姐姐交代过,寻香坊里的客人若是提出让自己作为眼线的要求,自己最好量力而行,说话得体,自己在寻香坊和何人达成交易,她都不会过问。只有一点,莫要不自量力,莫要连累他人,莫要触及寻香坊的利益。 现在自己眼前摆着一条一步登天的路,自己何乐而不为? 只是凤卿没想到的是,正是这条看似一片坦途的路,最终让她自己万劫不复。 第109章 沈星河不满孙绍策 【】沈星河愤然起身,竟是指着孙绍的鼻子骂了起来,大声呵斥道:“原以为将军就算是用些行兵之道,到底是不会错杀无辜之人。现在看来,当真是我沈星河看走了眼!” 【凤卿慢悠悠地走到桌边坐下,喝下一杯凉透了的茶。虽是夏天,可凤卿却是觉得刺骨得冷。这茶水,好像要把自己嗓子划拉破了才肯罢休。 凤卿拍着自己的胸口,止不住地咳嗽着,咳得脸蛋通红。 “唉,自己这身子真是养得娇气了。”凤卿渐渐缓了过来,苦笑着开口。 早些时候,自己明明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锦衣玉食,也不是这样的面目全非。 凤卿起身,走到窗前,身子斜靠在窗棂上,坐在窗边看着天边的明月,喃喃说道:“今晚的月色,可真是好呀,就像你我初见那日一样。”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卑贱低微的,可是总有那么一些人,会被这个世间无情的抛弃。 而凤卿,就恰好是其中之一。 凤卿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何时去到那等烟花之地的,只是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便在寻香坊里了。 她脑子里仅仅有一些残存的片段,每次回想起,心口还是止不住地发疼。 妇人的啜泣声,男人的咒骂声,还有将自己卖到青楼时讨价还价的市侩一般的声音。 老鸨的呵斥声,青楼里其他比自己大的姐姐的讽刺声,还有一些男人的污言秽语。 好像自己生来听到的便是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在自己的世界里,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让人看不到一丝光明。 温暖?这对凤卿来说是一个很遥远的字眼了。 可是凤卿没有想到的是,有生之年,自己竟然会真的体会到温暖二字的含义。 凤卿到寻香坊的时候,年纪还小,怕是达官贵人不会喜欢。 但是老鸨见凤卿姿色不错,等长开了以后定是寻香坊的一颗摇钱树,便让凤卿平日里端端酒水或者是整理别的姑娘的房间。 凤卿年幼,不懂什么,但是她自己清楚记得那些姐姐脸上虚伪的笑,和那些男人脸上贪婪却又鄙夷的神情。 再后来,凤卿黄粱一梦,枕梦南柯,这个世间,应该是有两个我。一个我不染纤尘,一个我满身风尘。一个我纯洁无瑕,一个我破败不堪。一个我心向天堂,一个我身在地凤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今晚梦萝该是去影阁受刑了,明明自己平时很讨厌她的,现在却是有些担心了,至于这其中的缘由,或许,是同病相怜吧! 主子的脾气,自己很清楚。他要求做的事情,无论你有什么样的苦衷和缘由,没有做好就是没有做好。刑罚是一点儿不少的会施加给你。 主子那种冷酷无情的人,根本就没有心的呀!自己当初,怎么就偏偏被他迷了眼呢? 凤卿披上一件外袍起身,桌上的蜡烛还没有熄灭,光电格外晃眼。 【凤卿慢悠悠地走到桌边坐下,喝下一杯凉透了的茶。虽是夏天,可凤卿却是觉得刺骨得冷。这茶水,好像要把自己嗓子划拉破了才肯罢休。 凤卿拍着自己的胸口,止不住地咳嗽着,咳得脸蛋通红。 “唉,自己这身子真是养得娇气了。”凤卿渐渐缓了过来,苦笑着开口。 早些时候,自己明明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锦衣玉食,也不是这样的面目全非。 凤卿起身,走到窗前,身子斜靠在窗棂上,坐在窗边看着天边的明月,喃喃说道:“今晚的月色,可真是好呀,就像你我初见那日一样。”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卑贱低微的,可是总有那么一些人,会被这个世间无情的抛弃。 而凤卿,就恰好是其中之一。 凤卿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何时去到那等烟花之地的,只是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便在寻香坊里了。 她脑子里仅仅有一些残存的片段,每次回想起,心口还是止不住地发疼。 妇人的啜泣声,男人的咒骂声,还有将自己卖到青楼时讨价还价的市侩一般的声音。 老鸨的呵斥声,青楼里其他比自己大的姐姐的讽刺声,还有一些男人的污言秽语。 好像自己生来听到的便是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在自己的世界里,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让人看不到一丝光明。 温暖?这对凤卿来说是一个很遥远的字眼了。 可是凤卿没有想到的是,有生之年,自己竟然会真的体会到温暖二字的含义。 凤卿到寻香坊的时候,年纪还小,怕是达官贵人不会喜欢。 但是老鸨见凤卿姿色不错,等长开了以后定是寻香坊的一颗摇钱树,便让凤卿平日里端端酒水或者是整理别的姑娘的房间。 凤卿年幼,不懂什么,但是她自己清楚记得那些姐姐脸上虚伪的笑,和那些男人脸上贪婪却又鄙夷的神情。 再后来,凤卿黄粱一梦,枕梦南柯,这个世间,应该是有两个我。一个我不染纤尘,一个我满身风尘。一个我纯洁无瑕,一个我破败不堪。一个我心向天堂,一个我身在地凤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今晚梦萝该是去影阁受刑了,明明自己平时很讨厌她的,现在却是有些担心了,至于这其中的缘由,或许,是同病相怜吧! 主子的脾气,自己很清楚。他要求做的事情,无论你有什么样的苦衷和缘由,没有做好就是没有做好。刑罚是一点儿不少的会施加给你。 主子那种冷酷无情的人,根本就没有心的呀!自己当初,怎么就偏偏被他迷了眼呢? 凤卿披上一件外袍起身,桌上的蜡烛还没有熄灭,光电格外晃眼。 【凤卿慢悠悠地走到桌边坐下,喝下一杯凉透了的茶。虽是夏天,可凤卿却是觉得刺骨得冷。这茶水,好像要把自己嗓子划拉破了才肯罢休。 凤卿拍着自己的胸口,止不住地咳嗽着,咳得脸蛋通红。 “唉,自己这身子真是养得娇气了。”凤卿渐渐缓了过来,苦笑着开口。 早些时候,自己明明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锦衣玉食,也不是这样的面目全非。 凤卿起身,走到窗前,身子斜靠在窗棂上,坐在窗边看着天边的明月,喃喃说道:“今晚的月色,可真是好呀,就 第110章 阿依汗启程往凤都 【】【凤卿慢悠悠地走到桌边坐下,喝下一杯凉透了的茶。虽是夏天,可凤卿却是觉得刺骨得冷。这茶水,好像要把自己嗓子划拉破了才肯罢休。 凤卿拍着自己的胸口,止不住地咳嗽着,咳得脸蛋通红。 “唉,自己这身子真是养得娇气了。”凤卿渐渐缓了过来,苦笑着开口。 早些时候,自己明明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锦衣玉食,也不是这样的面目全非。 凤卿起身,走到窗前,身子斜靠在窗棂上,坐在窗边看着天边的明月,喃喃说道:“今晚的月色,可真是好呀,就像你我初见那日一样。”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卑贱低微的,可是总有那么一些人,会被这个世间无情的抛弃。 而凤卿,就恰好是其中之一。 凤卿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何时去到那等烟花之地的,只是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便在寻香坊里了。 她脑子里仅仅有一些残存的片段,每次回想起,心口还是止不住地发疼。 妇人的啜泣声,男人的咒骂声,还有将自己卖到青楼时讨价还价的市侩一般的声音。 老鸨的呵斥声,青楼里其他比自己大的姐姐的讽刺声,还有一些男人的污言秽语。 好像自己生来听到的便是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在自己的世界里,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让人看不到一丝光明。 温暖?这对凤卿来说是一个很遥远的字眼了。 可是凤卿没有想到的是,有生之年,自己竟然会真的体会到温暖二字的含义。 凤卿到寻香坊的时候,年纪还小,怕是达官贵人不会喜欢。 但是老鸨见凤卿姿色不错,等长开了以后定是寻香坊的一颗摇钱树,便让凤卿平日里端端酒水或者是整理别的姑娘的房间。 凤卿年幼,不懂什么,但是她自己清楚记得那些姐姐脸上虚伪的笑,和那些男人脸上贪婪却又鄙夷的神情。 再后来,凤卿黄粱一梦,枕梦南柯,这个世间,应该是有两个我。一个我不染纤尘,一个我满身风尘。一个我纯洁无瑕,一个我破败不堪。一个我心向天堂,一个我身在地凤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今晚梦萝该是去影阁受刑了,明明自己平时很讨厌她的,现在却是有些担心了,至于这其中的缘由,或许,是同病相怜吧! 主子的脾气,自己很清楚。他要求做的事情,无论你有什么样的苦衷和缘由,没有做好就是没有做好。刑罚是一点儿不少的会施加给你。 主子那种冷酷无情的人,根本就没有心的呀!自己当初,怎么就偏偏被他迷了眼呢? 凤卿披上一件外袍起身,桌上的蜡烛还没有熄灭,光电格外晃眼。 【凤卿慢悠悠地走到桌边坐下,喝下一杯凉透了的茶。虽是夏天,可凤卿却是觉得刺骨得冷。这茶水,好像要把自己嗓子划拉破了才肯罢休。 凤卿拍着自己的胸口,止不住地咳嗽着,咳得脸蛋通红。 “唉,自己这身子真是养得娇气了。”凤卿渐渐缓了过来,苦笑着开口。 早些时候,自己明明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锦衣玉食,也不是这样的面目全非。 凤卿起身,走到窗前,身子斜靠在窗棂上,坐在窗边看着天边的明月,喃喃说道:“今晚的月色,可真是好呀,就像你我初见那日一样。”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卑贱低微的,可是总有那么一些人,会被这个世间无情的抛弃。 而凤卿,就恰好是其中之一。 凤卿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何时去到那等烟花之地的,只是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便在寻香坊里了。 她脑子里仅仅有一些残存的片段,每次回想起,心口还是止不住地发疼。 妇人的啜泣声,男人的咒骂声,还有将自己卖到青楼时讨价还价的市侩一般的声音。 老鸨的呵斥声,青楼里其他比自己大的姐姐的讽刺声,还有一些男人的污言秽语。 好像自己生来听到的便是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在自己的世界里,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让人看不到一丝光明。 温暖?这对凤卿来说是一个很遥远的字眼了。 可是凤卿没有想到的是,有生之年,自己竟然会真的体会到温暖二字的含义。 凤卿到寻香坊的时候,年纪还小,怕是达官贵人不会喜欢。 但是老鸨见凤卿姿色不错,等长开了以后定是寻香坊的一颗摇钱树,便让凤卿平日里端端酒水或者是整理别的姑娘的房间。 凤卿年幼,不懂什么,但是她自己清楚记得那些姐姐脸上虚伪的笑,和那些男人脸上贪婪却又鄙夷的神情。 再后来,凤卿黄粱一梦,枕梦南柯,这个世间,应该是有两个我。一个我不染纤尘,一个我满身风尘。一个我纯洁无瑕,一个我破败不堪。一个我心向天堂,一个我身在地凤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今晚梦萝该是去影阁受刑了,明明自己平时很讨厌她的,现在却是有些担心了,至于这其中的缘由,或许,是同病相怜吧! 主子的脾气,自己很清楚。他要求做的事情,无论你有什么样的苦衷和缘由,没有做好就是没有做好。刑罚是一点儿不少的会施加给你。 主子那种冷酷无情的人,根本就没有心的呀!自己当初,怎么就偏偏被他迷了眼呢? 凤卿披上一件外袍起身,桌上的蜡烛还没有熄灭,光电格外晃眼。 【凤卿慢悠悠地走到桌边坐下,喝下一杯凉透了的茶。虽是夏天,可凤卿却是觉得刺骨得冷。这茶水,好像要把自己嗓子划拉破了才肯罢休。 凤卿拍着自己的胸口,止不住地咳嗽着,咳得脸蛋通红。 “唉,自己这身子真是养得娇气了。”凤卿渐渐缓了过来,苦笑着开口。 早些时候,自己明明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锦衣玉食,也不是这样的面目全非。 凤卿起身,走到窗前,身子斜靠在窗棂上,坐在窗边看着天边的明月,喃喃说道:“今晚的月色,可真是好呀,就像你我初见 第111章 柳望舒初见阿依汗 【】【凤卿慢悠悠地走到桌边坐下,喝下一杯凉透了的茶。虽是夏天,可凤卿却是觉得刺骨得冷。这茶水,好像要把自己嗓子划拉破了才肯罢休。 凤卿拍着自己的胸口,止不住地咳嗽着,咳得脸蛋通红。 “唉,自己这身子真是养得娇气了。”凤卿渐渐缓了过来,苦笑着开口。 早些时候,自己明明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锦衣玉食,也不是这样的面目全非。 凤卿起身,走到窗前,身子斜靠在窗棂上,坐在窗边看着天边的明月,喃喃说道:“今晚的月色,可真是好呀,就像你我初见那日一样。”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卑贱低微的,可是总有那么一些人,会被这个世间无情的抛弃。 而凤卿,就恰好是其中之一。 凤卿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何时去到那等烟花之地的,只是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便在寻香坊里了。 她脑子里仅仅有一些残存的片段,每次回想起,心口还是止不住地发疼。 妇人的啜泣声,男人的咒骂声,还有将自己卖到青楼时讨价还价的市侩一般的声音。 老鸨的呵斥声,青楼里其他比自己大的姐姐的讽刺声,还有一些男人的污言秽语。 好像自己生来听到的便是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在自己的世界里,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让人看不到一丝光明。 温暖?这对凤卿来说是一个很遥远的字眼了。 可是凤卿没有想到的是,有生之年,自己竟然会真的体会到温暖二字的含义。 凤卿到寻香坊的时候,年纪还小,怕是达官贵人不会喜欢。 但是老鸨见凤卿姿色不错,等长开了以后定是寻香坊的一颗摇钱树,便让凤卿平日里端端酒水或者是整理别的姑娘的房间。 凤卿年幼,不懂什么,但是她自己清楚记得那些姐姐脸上虚伪的笑,和那些男人脸上贪婪却又鄙夷的神情。 再后来,凤卿黄粱一梦,枕梦南柯,这个世间,应该是有两个我。一个我不染纤尘,一个我满身风尘。一个我纯洁无瑕,一个我破败不堪。一个我心向天堂,一个我身在地凤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今晚梦萝该是去影阁受刑了,明明自己平时很讨厌她的,现在却是有些担心了,至于这其中的缘由,或许,是同病相怜吧! 主子的脾气,自己很清楚。他要求做的事情,无论你有什么样的苦衷和缘由,没有做好就是没有做好。刑罚是一点儿不少的会施加给你。 主子那种冷酷无情的人,根本就没有心的呀!自己当初,怎么就偏偏被他迷了眼呢? 凤卿披上一件外袍起身,桌上的蜡烛还没有熄灭,光电格外晃眼。 【凤卿慢悠悠地走到桌边坐下,喝下一杯凉透了的茶。虽是夏天,可凤卿却是觉得刺骨得冷。这茶水,好像要把自己嗓子划拉破了才肯罢休。 凤卿拍着自己的胸口,止不住地咳嗽着,咳得脸蛋通红。 “唉,自己这身子真是养得娇气了。”凤卿渐渐缓了过来,苦笑着开口。 早些时候,自己明明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锦衣玉食,也不是这样的面目全非。 凤卿起身,走到窗前,身子斜靠在窗棂上,坐在窗边看着天边的明月,喃喃说道:“今晚的月色,可真是好呀,就像你我初见那日一样。”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卑贱低微的,可是总有那么一些人,会被这个世间无情的抛弃。 而凤卿,就恰好是其中之一。 凤卿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何时去到那等烟花之地的,只是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便在寻香坊里了。 她脑子里仅仅有一些残存的片段,每次回想起,心口还是止不住地发疼。 妇人的啜泣声,男人的咒骂声,还有将自己卖到青楼时讨价还价的市侩一般的声音。 老鸨的呵斥声,青楼里其他比自己大的姐姐的讽刺声,还有一些男人的污言秽语。 好像自己生来听到的便是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在自己的世界里,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让人看不到一丝光明。 温暖?这对凤卿来说是一个很遥远的字眼了。 可是凤卿没有想到的是,有生之年,自己竟然会真的体会到温暖二字的含义。 凤卿到寻香坊的时候,年纪还小,怕是达官贵人不会喜欢。 但是老鸨见凤卿姿色不错,等长开了以后定是寻香坊的一颗摇钱树,便让凤卿平日里端端酒水或者是整理别的姑娘的房间。 凤卿年幼,不懂什么,但是她自己清楚记得那些姐姐脸上虚伪的笑,和那些男人脸上贪婪却又鄙夷的神情。 再后来,凤卿黄粱一梦,枕梦南柯,这个世间,应该是有两个我。一个我不染纤尘,一个我满身风尘。一个我纯洁无瑕,一个我破败不堪。一个我心向天堂,一个我身在地凤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今晚梦萝该是去影阁受刑了,明明自己平时很讨厌她的,现在却是有些担心了,至于这其中的缘由,或许,是同病相怜吧! 主子的脾气,自己很清楚。他要求做的事情,无论你有什么样的苦衷和缘由,没有做好就是没有做好。刑罚是一点儿不少的会施加给你。 主子那种冷酷无情的人,根本就没有心的呀!自己当初,怎么就偏偏被他迷了眼呢? 凤卿披上一件外袍起身,桌上的蜡烛还没有熄灭,光电格外晃眼。 【凤卿慢悠悠地走到桌边坐下,喝下一杯凉透了的茶。虽是夏天,可凤卿却是觉得刺骨得冷。这茶水,好像要把自己嗓子划拉破了才肯罢休。 凤卿拍着自己的胸口,止不住地咳嗽着,咳得脸蛋通红。 “唉,自己这身子真是养得娇气了。”凤卿渐渐缓了过来,苦笑着开口。 早些时候,自己明明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锦衣玉食,也不是这样的面目全非。 凤卿起身,走到窗前,身子斜靠在窗棂上,坐在窗边看着天边的明月,喃喃说道:“今晚的月色,可真是好呀,就像你我初见那日一样。”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卑贱低微的,可是总有那么一些人,会被这个世间无情的抛弃。 而凤卿, 第112章 沈自熙怒斥独生子 凤卿慢悠悠地走到桌边坐下,喝下一杯凉透了的茶。虽是夏天,可凤卿却是觉得刺骨得冷。这茶水,好像要把自己嗓子划拉破了才肯罢休。 凤卿拍着自己的胸口,止不住地咳嗽着,咳得脸蛋通红。 “唉,自己这身子真是养得娇气了。”凤卿渐渐缓了过来,苦笑着开口。 早些时候,自己明明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锦衣玉食,也不是这样的面目全非。 凤卿起身,走到窗前,身子斜靠在窗棂上,坐在窗边看着天边的明月,喃喃说道:“今晚的月色,可真是好呀,就像你我初见那日一样。”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卑贱低微的,可是总有那么一些人,会被这个世间无情的抛弃。 而凤卿,就恰好是其中之一。 凤卿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何时去到那等烟花之地的,只是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便在寻香坊里了。 她脑子里仅仅有一些残存的片段,每次回想起,心口还是止不住地发疼。 妇人的啜泣声,男人的咒骂声,还有将自己卖到青楼时讨价还价的市侩一般的声音。 老鸨的呵斥声,青楼里其他比自己大的姐姐的讽刺声,还有一些男人的污言秽语。 好像自己生来听到的便是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在自己的世界里,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让人看不到一丝光明。 温暖?这对凤卿来说是一个很遥远的字眼了。 可是凤卿没有想到的是,有生之年,自己竟然会真的体会到温暖二字的含义。 凤卿到寻香坊的时候,年纪还小,怕是达官贵人不会喜欢。 但是老鸨见凤卿姿色不错,等长开了以后定是寻香坊的一颗摇钱树,便让凤卿平日里端端酒水或者是整理别的姑娘的房间。 凤卿年幼,不懂什么,但是她自己清楚记得那些姐姐脸上虚伪的笑,和那些男人脸上贪婪却又鄙夷的神情。 再后来,凤卿黄粱一梦,枕梦南柯,这个世间,应该是有两个我。一个我不染纤尘,一个我满身风尘。一个我纯洁无瑕,一个我破败不堪。一个我心向天堂,一个我身在地凤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今晚梦萝该是去影阁受刑了,明明自己平时很讨厌她的,现在却是有些担心了,至于这其中的缘由,或许,是同病相怜吧! 主子的脾气,自己很清楚。他要求做的事情,无论你有什么样的苦衷和缘由,没有做好就是没有做好。刑罚是一点儿不少的会施加给你。 主子那种冷酷无情的人,根本就没有心的呀!自己当初,怎么就偏偏被他迷了眼呢? 凤卿披上一件外袍起身,桌上的蜡烛还没有熄灭,光电格外晃眼。 【凤卿慢悠悠【】【凤卿慢悠悠地走到桌边坐下,喝下一杯凉透了的茶。虽是夏天,可凤卿却是觉得刺骨得冷。这茶水,好像要把自己嗓子划拉破了才肯罢休。 凤卿拍着自己的胸口,止不住地咳嗽着,咳得脸蛋通红。 “唉,自己这身子真是养得娇气了。”凤卿渐渐缓了过来,苦笑着开口。 早些时候,自己明明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锦衣玉食,也不是这样的面目全非。 凤卿起身,走到窗前,身子斜靠在窗棂上,坐在窗边看着天边的明月,喃喃说道:“今晚的月色,可真是好呀,就像你我初见那日一样。”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卑贱低微的,可是总有那么一些人,会被这个世间无情的抛弃。 而凤卿,就恰好是其中之一。 凤卿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何时去到那等烟花之地的,只是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便在寻香坊里了。 她脑子里仅仅有一些残存的片段,每次回想起,心口还是止不住地发疼。 妇人的啜泣声,男人的咒骂声,还有将自己卖到青楼时讨价还价的市侩一般的声音。 老鸨的呵斥声,青楼里其他比自己大的姐姐的讽刺声,还有一些男人的污言秽语。 好像自己生来听到的便是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在自己的世界里,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让人看不到一丝光明。 温暖?这对凤卿来说是一个很遥远的字眼了。 可是凤卿没有想到的是,有生之年,自己竟然会真的体会到温暖二字的含义。 凤卿到寻香坊的时候,年纪还小,怕是达官贵人不会喜欢。 但是老鸨见凤卿姿色不错,等长开了以后定是寻香坊的一颗摇钱树,便让凤卿平日里端端酒水或者是整理别的姑娘的房间。 凤卿年幼,不懂什么,但是她自己清楚记得那些姐姐脸上虚伪的笑,和那些男人脸上贪婪却又鄙夷的神情。 再后来,凤卿黄粱一梦,枕梦南柯,这个世间,应该是有两个我。一个我不染纤尘,一个我满身风尘。一个我纯洁无瑕,一个我破败不堪。一个我心向天堂,一个我身在地凤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今晚梦萝该是去影阁受刑了,明明自己平时很讨厌她的,现在却是有些担心了,至于这其中的缘由,或许,是同病相怜吧! 主子的脾气,自己很清楚。他要求做的事情,无论你有什么样的苦衷和缘由,没有做好就是没有做好。刑罚是一点儿不少的会施加给你。 主子那种冷酷无情的人,根本就没有心的呀!自己当初,怎么就偏偏被他迷了眼呢? 凤卿披上一件外袍起身,桌上的蜡烛还没有熄灭,光电格外晃眼。 【凤卿慢悠悠【】【凤卿慢悠悠地走到桌边坐下,喝下一杯凉透了的茶。虽是夏天,可凤卿却是觉得刺骨得冷。这茶水,好像要把自己嗓子划拉破了才肯罢休。 凤卿拍着自己的胸口,止不住地咳嗽着,咳得脸蛋通红。 “唉,自己这身子真是养得娇气了。”凤卿渐渐缓了过来,苦笑着开口。 早些时候,自己明明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锦衣玉食,也不是这样的面目全非。 凤卿起身,走到窗前,身子斜靠在窗棂上,坐在窗边看着天边的明月,喃喃说道:“今晚的月色,可真是好呀,就像你我初见那日一样。”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卑贱低微的,可是总有那么一些人,会被这个世间无情的抛弃。 而凤卿,就恰好是其中之一。 凤卿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何时去到那等烟花之地 第113章 欲归隐孙绍辞官去 【】【凤一个我心向天堂子的脾气,自己很清楚。他要求做的事情,无论你有什么样的苦衷和缘由,没有做好就是没有做好。刑罚是一点儿不少的会施加给你。 主子那种冷酷无情的人,根本就没有心的呀!自己当初,怎么就偏偏被他迷了眼呢? 凤卿披上一件外袍起身,桌上的蜡烛还没有熄灭,光电格外晃眼。 凤卿慢悠悠地走到桌边坐下,喝下一杯凉透了的茶。虽是夏天,可凤卿却是觉得刺骨得冷。这茶水,好像要把自己嗓子划拉破了才肯罢休。 凤卿拍着自己的胸口,止不住地咳嗽着,咳得脸蛋通红。 “唉,自己这身子真是养得娇气了。”凤卿渐渐缓了过来,苦笑着开口。 早些时候,自己明明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锦衣玉食,也不是这样的面目全非。 凤卿起身,走到窗前,身子斜靠在窗棂上,坐在窗边看着天边的明月,喃喃说道:“今晚的月色,可真是好呀,就像你我初见那日一样。”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卑贱低微的,可是总有那么一些人,会被这个世间无情的抛弃。 而凤卿,就恰好是其中之一。 凤卿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何时去到那等烟花之地的,只是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便在寻香坊里了。 她脑子里仅仅有一些残存的片段,每次回想起,心口还是止不住地发疼。 妇人的啜泣声,男人的咒骂声,还有将自己卖到青楼时讨价还价的市侩一般的声音。 老鸨的呵斥声,青楼里其他比自己大的姐姐的讽刺声,还有一些男人的污言秽语。 好像自己生来听到的便是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在自己的世界里,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让人看不到一丝光明。 温暖?这对凤卿来说是一个很遥远的字眼了。 可是凤卿没有想到的是,有生之年,自己竟然会真的体会到温暖二字的含义。 凤卿到寻香坊的时候,年纪还小,怕是达官贵人不会喜欢。 但是老鸨见凤卿姿色不错,等长开了以后定是寻香坊的一颗摇钱树,便让凤卿平日里端端酒水或者是整理别的姑娘的房间。 凤卿年幼,不长开了以后定是寻香坊的一颗摇钱树,便让凤卿平日里端端酒水或者是整理别的姑娘的房间里面的长开了以后定是寻香坊的一颗摇钱树,便让凤卿平日里端端酒水或者是整理别的姑娘的房间 【凤一个我心向天堂子的脾气,自己很清楚。他要求做的事情,无论你有什么样的苦衷和缘由,没有做好就是没有做好。刑罚是一点儿不少的会施加给你。 主子那种冷酷无情的人,根本就没有心的呀!自己当初,怎么就偏偏被他迷了眼呢? 凤卿披上一件外袍起身,桌上的蜡烛还没有熄灭,光电格外晃眼。 凤卿慢悠悠地走到桌边坐下,喝下一杯凉透了的茶。虽是夏天,可凤卿却是觉得刺骨得冷。这茶水,好像要把自己嗓子划拉破了才肯罢休。 凤卿拍着自己的胸口,止不住地咳嗽着,咳得脸蛋通红。 “唉,自己这身子真是养得娇气了。”凤卿渐渐缓了过来,苦笑着开口。 早些时候,自己明明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锦衣玉食,也不是这样的面目全非。 凤卿起身,走到窗前,身子斜靠在窗棂上,坐在窗边看着天边的明月,喃喃说道:“今晚的月色,可真是好呀,就像你我初见那日一样。”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卑贱低微的,可是总有那么一些人,会被这个世间无情的抛弃。 而凤卿,就恰好是其中之一。 凤卿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何时去到那等烟花之地的,只是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便在寻香坊里了。 她脑子里仅仅有一些残存的片段,每次回想起,心口还是止不住地发疼。 妇人的啜泣声,男人的咒骂声,还有将自己卖到青楼时讨价还价的市侩一般的声音。 老鸨的呵斥声,青楼里其他比自己大的姐姐的讽刺声,还有一些男人的污言秽语。 好像自己生来听到的便是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在自己的世界里,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让人看不到一丝光明。 温暖?这对凤卿来说是一个很遥远的字眼了。 可是凤卿没有想到的是,有生之年,自己竟然会真的体会到温暖二字的含义。 凤卿到寻香坊的时候,年纪还小,怕是达官贵人不会喜欢。 但是老鸨见凤卿姿色不错,等长开了以后定是寻香坊的一颗摇钱树,便让凤卿平日里端端酒水或者是整理别的姑娘的房间。 凤卿年幼,不长开了以后定是寻香坊的一颗摇钱树,便让凤卿平日里端端酒水或者是整理别的姑娘的房间里面的长开了以后定是寻香坊的一颗摇钱树,便让凤卿平日里端端酒水或者是整理别的姑娘的房间 【凤一个我心向天堂子的脾气,自己很清楚。他要求做的事情,无论你有什么样的苦衷和缘由,没有做好就是没有做好。刑罚是一点儿不少的会施加给你。 主子那种冷酷无情的人,根本就没有心的呀!自己当初,怎么就偏偏被他迷了眼呢? 凤卿披上一件外袍起身,桌上的蜡烛还没有熄灭,光电格外晃眼。 凤卿慢悠悠地走到桌边坐下,喝下一杯凉透了的茶。虽是夏天,可凤卿却是觉得刺骨得冷。这茶水,好像要把自己嗓子划拉破了才肯罢休。 凤卿拍着自己的胸口,止不住地咳嗽着,咳得脸蛋通红。 “唉,自己这身子真是养得娇气了。”凤卿渐渐缓了过来,苦笑着开口。 早些时候,自己明明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锦衣玉食,也不是这样的面目全非。 凤卿起身,走到窗前,身子斜靠在窗棂上,坐在窗边看着天边的明月,喃喃说道:“今晚的月色,可真是好呀,就像你我初见那日一样。”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卑贱低微的,可是总有那么一些人,会被这个世间无情的抛弃。 而凤卿,就恰好是其中之一。 凤卿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何时去到那等烟花之地的,只是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便在寻香坊里了。 她脑子里仅仅有一些残存的片段,每次回想起,心口还是止不住地发疼。 妇人的啜泣声,男人的咒骂声,还有将自己卖到青楼时讨价还价的市侩一般的声音。 老鸨的呵斥声,青楼里其他比自己大的姐姐的讽刺声,还有一些男人的污言秽语。 好像自己生来听到的便是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在自己的世界里,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让人看不到一丝光明。 温暖?这对凤卿来说是一个很遥远的字眼了。 可是凤卿没有想到的是,有生之年,自己竟然会真的体会到温暖二字的含义。 凤卿到寻香坊的时候,年纪还小,怕是达官贵人不会喜欢。 但是老鸨见凤卿姿色不错,等长开了以后定是寻香坊的一颗摇钱树,便让凤卿平日里端端酒水或者是整理别的姑娘的房间。 凤卿年幼,不长开了以后定是寻香坊的一颗摇钱树,便让凤卿平日里端端酒水或者是整理别的姑娘的房间里面的长开了以后定是寻香坊的一颗摇钱树,便让凤卿平日里端端酒水或者是整理别的姑娘的房间 【凤一个我心向天堂 第114章 战事定殿上论奖惩 凤卿慢悠悠地走到桌边坐下,喝下一杯凉透了的茶。虽是夏天,可凤卿却是觉得刺骨得冷。这茶水,好像要把自己嗓子划拉破了才肯罢休。 凤卿拍着自己的胸口,止不住地咳嗽着,咳得脸蛋通红。 “唉,自己这身子真是养得娇气了。”凤卿渐渐缓了过来,苦笑着开口。 早些时候,自己明明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锦衣玉食,也不是这样的面目全非。 凤卿起身,走到窗前,身子斜靠在窗棂上,坐在窗边看着天边的明月,喃喃说道:“今晚的月色,可真是好呀,就像你我初见那日一样。”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卑贱低微的,可是总有那么一些人,会被这个世间无情的抛弃。 而凤卿,就恰好是其中之一。 凤卿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何时去到那等烟花之地的,只是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便在寻香坊里了。 她脑子里仅仅有一些残存的片段,每次回想起,心口还是止不住地发疼。 妇人的啜泣声,男人的咒骂声,还有将自己卖到青楼时讨价还价的市侩一般的声音。 老鸨的呵斥声,青楼里其他比自己大的姐姐的讽刺声,还有一些男人的污言秽语。 好像自己生来听到的便是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在自己的世界里,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让人看不到一丝光明。 温暖?这对凤卿来说是一个很遥远的字眼了。 可是凤卿没有想到的是,有生之年,自己竟然会真的体会到温暖二字的含义。 凤卿到寻香坊的时候,年纪还小,怕是达官贵人不会喜欢。 但是老鸨见凤卿姿色不错,等长开了以后定是寻香坊的一颗摇钱树,便让凤卿平日里端端酒水或者是整理别的姑娘的房间。 凤卿年幼,不长开了以后定是寻香坊的一颗摇钱树,便让凤卿平日里端端酒水或者是整理别的姑娘的房间里面的长开了以后定是寻香坊的一颗摇钱树,便让凤卿平日里端端酒水或者是整理别的姑娘的房间 【凤一个我心向天堂子的脾气,自己很清楚。他要求做的事情,无论你有什么样的苦衷和缘由,没有做好就是没有做好。刑罚是一点儿不少的会施加给你。 主子那种冷酷无情的人,根本就没有心的呀!自己当初,怎么就偏偏被他迷了眼呢? 凤卿披上一件外袍起身,桌上的蜡烛还没有熄灭,光电格外晃眼。 凤卿慢悠悠地走到桌边坐下,喝下一杯凉透了的茶。虽是夏天,可凤卿却是觉得刺骨得冷。这茶水,好像要把自己嗓子划拉破了才肯罢休。 凤卿拍着自己的胸口,止不住地咳嗽着,咳得脸蛋通红。 “唉,自己这身子真是养得娇气了。”凤卿渐渐缓了过来,苦笑着开口。 早些时候,自己明明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锦衣玉食,也不是这样的面目全非。 凤卿起身,走到窗前,身子斜靠在窗棂上,坐在窗边看着天边的明月,喃喃说道:“今晚的月色,可真是好呀,就像你我初见那日一样。”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卑贱低微的,可是总有那么一些人,会被这个世间无情的抛弃。 而凤卿,就恰好是其中之一。 凤卿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何时去到那等烟花之地的,只是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便在寻香坊里了。 她脑子里仅仅有一些残存的片段,每次回想起,心口还是止不住地发疼。 妇人的啜泣声,男人的咒骂声,还有将自己卖到青楼时讨价还价的市侩一般的声音。 老鸨的呵斥声,青楼里其他比自己大的姐姐的讽刺声,还有一些男人的污言秽语。 好像自己生来听到的便是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在自己的世界里,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让人看不到一丝光明。 温暖?这对凤卿来说是一个很遥远的字眼了。 可是凤卿没有想到的是,有生之年,自己竟然会真的体会到温暖二字的含义。 凤卿到寻香坊的时候,年纪还小,怕是达官贵人不会喜欢。 但是老鸨见凤卿姿色不错,等长开了以后定是寻香坊的一颗摇钱树,便让凤卿平日里端端酒水或者是整理别的姑娘的房间。 凤卿年幼,不长开了以后定是寻香坊的一颗摇钱树,便让凤卿平日里端端酒水或者是整理别的姑娘的房间里面的长开了以后定是寻香坊的一颗摇钱树,便让凤卿平日里端端酒水或者是整理别的姑娘的房间 【凤一个我心向天堂子的脾气,自己很清楚。他要求做的事情,无论你有什么样的苦衷和缘由,没有做好就是没有做好。刑罚是一点儿不少的会施加给你。 主子那种冷酷无情的人,根本就没有心的呀!自己当初,怎么就偏偏被他迷了眼呢? 凤卿披上一件外袍起身,桌上的蜡烛还没有熄灭,光电格外晃眼。 凤卿慢悠悠地走到桌边坐下,喝下一杯凉透了的茶。虽是夏天,可凤卿却是觉得刺骨得冷。这茶水,好像要把自己嗓子划拉破了才肯罢休。 凤卿拍着自己的胸口,止不住地咳嗽着,咳得脸蛋通红。 “唉,自己这身子真是养得娇气了。”凤卿渐渐缓了过来,苦笑着开口。 早些时候,自己明明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锦衣玉食,也不是这样的面目全非。 凤卿起身,走到窗前,身子斜靠在窗棂上,坐在窗边看着天边的明月,喃喃说道:“今晚的月色,可真是好呀,就像你我初见那日一样。”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卑贱低微的,可是总有那么一些人,会被这个世间无情的抛弃。 而凤卿,就恰好是其中之一。 凤卿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何时去到那等烟花之地的,只是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便在寻香坊里了。 她脑子里仅仅有一些残存的片段,每次回想起,心口还是止不住地发疼。 妇人的啜泣声,男人的咒骂声,还有将自己卖到青楼时讨价还价的市侩一般的声音。 老鸨的呵斥声,青楼里其他比自己大的姐姐的讽刺声,还有一些男人的污言秽语。 好像自己生来听到的便是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在自己的世界里,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让人看不到一丝光明。 温暖?这对凤卿来说是一个很遥远的字眼了。 可是凤卿没有想到的是,有生之年,自己竟然会真的体会到温暖二字的含义。 凤卿到寻香坊的时候,年纪还小,怕是达官贵人不会喜欢。 但是老鸨见凤卿姿色不错,等长开了以后定是寻香坊的一颗摇钱树,便让凤卿平日里端端酒水或者是整理别的姑娘的房间。 凤卿年幼,不长开了以后定是寻香坊的一颗摇钱树,便让凤卿平日里端端酒水或者是整理别的姑娘 第115章 沈星河传信柳望舒 【艳烈如火,猩红似血,这是自己心底最深处的噩梦。可是从今往后,自己却是要噩梦加身,终日活在困顿之中。桎梏说不上是什么可怕的东西,真正让人担忧的,是自己的画地为牢。】 “哦?”孙绍有些好奇,“不知姑娘所说,究竟是什么?” 阿依汗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地走到孙绍跟前,说道:“阿依汗……现在就画给将军看。” 孙绍微微颔首,示意阿依汗走到桌前摆放笔墨纸砚的位置。 阿依汗缓步走到跟前,提起笔便开始勾勾画画。 一旁的孙绍却是看得心下一沉。这是……另一半地图?可是这地图明明是阿依汗手中最重要的筹码了,她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告诉自己? 阿依汗目不转睛,此刻,只有好好地画完这副地图,自己才能安然无恙。 不然,若是孙绍得知地图就刺在自己的后背上时,自己便不值得利用了。到那个时候,自己怕是难逃一死。 我们在面对生死、面对输赢时,总是格外的精于算计。丝毫的心慈手软都不可以,要么赢,要么死,就是这么简单。 “这是几个意思?”孙绍明知故问道。 “将军心中所想的,便是阿依汗想说的。”阿依汗轻声开口,手下却是不停,拿毛笔标注着一些重要的关卡。 “哦?”孙绍饶有兴味地开口问道,“你不怕本将拿到这副地图后,便会了结你的性命吗?” “将军不会。”阿依汗笃定地说道。 孙绍轻嗤一声,神色不明地开口道:“当初先帝还在的时候,南疆的狼子野心就暴露无遗。后来,当今皇上登基后,南疆也是屡次进犯,经过数年,最终南疆才提出了两国和平相处的契约。而今,南疆弃约在先,本将剿乱在后。到时候,你不过是一个南疆余孽,如何觉得本将会放过你?” 孙绍看着身前认真作图的阿这个女子,眼底有几分犹豫。起初,自己觉得她和自己的女儿孙浅有些像,再加上自己利用她和她父汗之间那不堪一击的父女情分,心中总是带着一丝愧疚的。 可是,这个阿依汗总是在不经意间,向自己展示出她不同于常人的另一面。 孙绍有些犯难,自己之前还有些担心阿依汗将来的处境,毕竟,作为一个背叛自己国家的人,她的名声再也不会变好了。 可是现如今,孙绍却是在想,自己当初选择从阿依汗这里入手归降的事情,是不是做错了? 看着像个小猫一样的弱女子,会不会实则是个敢在山中称霸王的老虎呢?这步棋,孙绍有些后悔了。 “虽说阿依汗与将军算不上深交,但在阿依汗看来,将军定是言出必行之人。将军既是答应了保我一命、护我平安、拥我上【艳烈如火,猩红似血,这是自己心底最深处的噩梦。可是从今往后,自己却是要噩梦加身,终日活在困顿之中。桎梏说不上是什么可怕的东西,真正让人担忧的,是自己的画地为牢。】 “哦?”孙绍有些好奇,“不知姑娘所说,究竟是什么?” 阿依汗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地走到孙绍跟前,说道:“阿依汗……现在就画给将军看。” 孙绍微微颔首,示意阿依汗走到桌前摆放笔墨纸砚的位置。 阿依汗缓步走到跟前,提起笔便开始勾勾画画。 一旁的孙绍却是看得心下一沉。这是……另一半地图?可是这地图明明是阿依汗手中最重要的筹码了,她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告诉自己? 阿依汗目不转睛,此刻,只有好好地画完这副地图,自己才能安然无恙。 不然,若是孙绍得知地图就刺在自己的后背上时,自己便不值得利用了。到那个时候,自己怕是难逃一死。 我们在面对生死、面对输赢时,总是格外的精于算计。丝毫的心慈手软都不可以,要么赢,要么死,就是这么简单。 “这是几个意思?”孙绍明知故问道。 “将军心中所想的,便是阿依汗想说的。”阿依汗轻声开口,手下却是不停,拿毛笔标注着一些重要的关卡。 “哦?”孙绍饶有兴味地开口问道,“你不怕本将拿到这副地图后,便会了结你的性命吗?” “将军不会。”阿依汗笃定地说道。 孙绍轻嗤一声,神色不明地开口道:“当初先帝还在的时候,南疆的狼子野心就暴露无遗。后来,当今皇上登基后,南疆也是屡次进犯,经过数年,最终南疆才提出了两国和平相处的契约。而今,南疆弃约在先,本将剿乱在后。到时候,你不过是一个南疆余孽,如何觉得本将会放过你?” 孙绍看着身前认真作图的阿这个女子,眼底有几分犹豫。起初,自己觉得她和自己的女儿孙浅有些像,再加上自己利用她和她父汗之间那不堪一击的父女情分,心中总是带着一丝愧疚的。 可是,这个阿依汗总是在不经意间,向自己展示出她不同于常人的另一面。 孙绍有些犯难,自己之前还有些担心阿依汗将来的处境,毕竟,作为一个背叛自己国家的人,她的名声再也不会变好了。 可是现如今,孙绍却是在想,自己当初选择从阿依汗这里入手归降的事情,是不是做错了? 看着像个小猫一样的弱女子,会不会实则是个敢在山中称霸王的老虎呢?这步棋,孙绍有些后悔了。 “虽说阿依汗与将军算不上深交,但在阿依汗看来,将军定是言出必行之人。将军既是答应了保我一命、护我平安、拥我上【艳烈如火,猩红似血,这是自己心底最深处的噩梦。可是从今往后,自己却是要噩梦加身,终日活在困顿之中。桎梏说不上是什么可怕的东西,真正让人担忧的,是自己的画地为牢。】 “哦?”孙绍有些好奇,“不知姑娘所说,究竟是什么?” 阿依汗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地走到孙绍跟前,说道:“阿依汗……现在就画给将军看。” 孙绍微微颔首,示意阿依汗走到桌前摆放笔墨纸砚的位置。 阿依汗缓步走到跟前,提起笔便开始勾勾画画。 一旁的孙绍却是看得心下一沉。这是……另一半地图?可是这地图明明是阿依汗手中最重要的筹码了,她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告诉自己? 阿依汗目不转睛,此刻,只有好好地画完这副地图,自己才能安然无恙。 不然,若是孙绍得知地图就刺在自己的后背上时,自己便不值得利用了。到那个时候,自己怕是难逃一死。 我们在面对生死、面对输赢时,总是格外的精于算计。丝毫的心慈手软都不可以,要么赢,要么死,就是这么简单。 “这是几个意思?”孙绍明知故问道。 “将军心中所想的,便是阿依汗想 第116章 狩猎场晟嘉起争执 【】【艳烈如火,猩红似血,这是自己心底最深处的噩梦。可是从今往后,自己却是要噩梦加身,终日活在困顿之中。桎梏说不上是什么可怕的东西,真正让人担忧的,是自己的画地为牢。】 “哦?”孙绍有些好奇,“不知姑娘所说,究竟是什么?” 阿依汗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地走到孙绍跟前,说道:“阿依汗……现在就画给将军看。” 孙绍微微颔首,示意阿依汗走到桌前摆放笔墨纸砚的位置。 阿依汗缓步走到跟前,提起笔便开始勾勾画画。 一旁的孙绍却是看得心下一沉。这是……另一半地图?可是这地图明明是阿依汗手中最重要的筹码了,她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告诉自己? 阿依汗目不转睛,此刻,只有好好地画完这副地图,自己才能安然无恙。 不然,若是孙绍得知地图就刺在自己的后背上时,自己便不值得利用了。到那个时候,自己怕是难逃一死。 我们在面对生死、面对输赢时,总是格外的精于算计。丝毫的心慈手软都不可以,要么赢,要么死,就是这么简单。 “这是几个意思?”孙绍明知故问道。 “将军心中所想的,便是阿依汗想说的。”阿依汗轻声开口,手下却是不停,拿毛笔标注着一些重要的关卡。 “哦?”孙绍饶有兴味地开口问道,“你不怕本将拿到这副地图后,便会了结你的性命吗?” “将军不会。”阿依汗笃定地说道。 孙绍轻嗤一声,神色不明地开口道:“当初先帝还在的时候,南疆的狼子野心就暴露无遗。后来,当今皇上登基后,南疆也是屡次进犯,经过数年,最终南疆才提出了两国和平相处的契约。而今,南疆弃约在先,本将剿乱在后。到时候,你不过是一个南疆余孽,如何觉得本将会放过你?” 孙绍看着身前认真作图的阿这个女子,眼底有几分犹豫。起初,自己觉得她和自己的女儿孙浅有些像,再加上自己利用她和她父汗之间那不堪一击的父女情分,心中总是带着一丝愧疚的。 可是,这个阿依汗总是在不经意间,向自己展示出她不同于常人的另一面。 孙绍有些犯难,自己之前还有些担心阿依汗将来的处境,毕竟,作为一个背叛自己国家的人,她的名声再也不会变好了。 可是现如今,孙绍却是在想,自己当初选择从阿依汗这里入手归降的事情,是不是做错了? 看着像个小猫一样的弱女子,会不会实则是个敢在山中称霸王的老虎呢?这步棋,孙绍有些后悔了。 “虽说阿依汗与将军算不上深交,但在阿依汗看来,将军定是言出必行之人。将军既是答应了保我一命、护我平安、拥我上【艳烈如火,猩红似血,这是自己心底最深处的噩梦。可是从今往后,自己却是要噩梦加身,终日活在困顿之中。桎梏说不上是什么可怕的东西,真正让人担忧的,是自己的画地为牢。】 “哦?”孙绍有些好奇,“不知姑娘所说,究竟是什么?” 阿依汗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地走到孙绍跟前,说道:“阿依汗……现在就画给将军看。” 孙绍微微颔首,示意阿依汗走到桌前摆放笔墨纸砚的位置。 阿依汗缓步走到跟前,提起笔便开始勾勾画画。 一旁的孙绍却是看得心下一沉。这是……另一半地图?可是这地图明明是阿依汗手中最重要的筹码了,她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告诉自己? 阿依汗目不转睛,此刻,只有好好地画完这副地图,自己才能安然无恙。 不然,若是孙绍得知地图就刺在自己的后背上时,自己便不值得利用了。到那个时候,自己怕是难逃一死。 我们在面对生死、面对输赢时,总是格外的精于算计。丝毫的心慈手软都不可以,要么赢,要么死,就是这么简单。 “这是几个意思?”孙绍明知故问道。 “将军心中所想的,便是阿依汗想说的。”阿依汗轻声开口,手下却是不停,拿毛笔标注着一些重要的关卡。 “哦?”孙绍饶有兴味地开口问道,“你不怕本将拿到这副地图后,便会了结你的性命吗?” “将军不会。”阿依汗笃定地说道。 孙绍轻嗤一声,神色不明地开口道:“当初先帝还在的时候,南疆的狼子野心就暴露无遗。后来,当今皇上登基后,南疆也是屡次进犯,经过数年,最终南疆才提出了两国和平相处的契约。而今,南疆弃约在先,本将剿乱在后。到时候,你不过是一个南疆余孽,如何觉得本将会放过你?” 孙绍看着身前认真作图的阿这个女子,眼底有几分犹豫。起初,自己觉得她和自己的女儿孙浅有些像,再加上自己利用她和她父汗之间那不堪一击的父女情分,心中总是带着一丝愧疚的。 可是,这个阿依汗总是在不经意间,向自己展示出她不同于常人的另一面。 孙绍有些犯难,自己之前还有些担心阿依汗将来的处境,毕竟,作为一个背叛自己国家的人,她的名声再也不会变好了。 可是现如今,孙绍却是在想,自己当初选择从阿依汗这里入手归降的事情,是不是做错了? 看着像个小猫一样的弱女子,会不会实则是个敢在山中称霸王的 不值得利用了。到那个时候,自己怕是难逃一死。 我们在面对生死、面对输赢时,总是格外的精于算计。丝毫的心慈手软都不可以,要么赢,要么死,就是这么简单。 “这是几个意思?”孙绍明知故问道。 “将军心中所想的,便是阿依汗想说的。”阿依汗轻声开口,手下却是不停,拿毛笔标注着一些重要的关卡。 “哦?”孙绍饶有兴味地开口问道,“你不怕本将拿到这副地图后,便会了结你的性命吗?” “将军不会。”阿依汗笃定地说道。 孙绍轻嗤一声,神色不明地开口道:“当初先帝还在的时候,南疆的狼子野心就暴露无遗。后来,当今皇上登基后,南疆也是屡次进犯,经过数年,最终南疆才提出了两国和平相处的契约。而今,南疆弃约在先,本将剿乱在后。到时候,你不过是一个南疆余孽,如何觉得本将会放过你?” 孙绍看着身前认真作图的阿这个女子,眼底有几分犹豫。起初,自己觉得她和自己的女儿孙浅有些像,再加上自己利用她和她父汗之间那不堪一击的父女情分,心中总是带着一丝愧疚的。 可是,这个阿依汗总是在不经意间,向自己展示出她不同于常人的另一面。 孙绍有些犯难,自己之前还有些担心阿依汗将来的处境,毕竟,作为一个背叛自己国家的人,她的名声再也不会变好了。 可是现如今,孙绍却是在想,自己当初选择从阿依汗这里入手归降的事情,是不是做错了? 看来,将军定是言出必行之人。将军既是答应了保我一命、护我平安、拥我上 第117章 阿依汗示好柳望舒 【】【可无论如何,“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是大哥亲口跟自己说话的话。大哥,该是不会归降的吧?】 西日阿洪听着派去的信使传回来的话,双目无神,站在原地,怔愣了许久。 一旁的侍从见此,暗自向那名信使使了个眼色。 信使心下了然,这等消息,怕是可汗一时无法接受。于是微微颔首,便退了下去。 侍从上前一步,轻声说道:“可汗最近身子抱恙,要不要宣太医来……” “不必。”西日阿洪似回过神来,眉头深蹙,向身边侍从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可汗……”侍从似有犹豫,迟迟没有动作。 “下去。”西日阿洪不耐烦地呵斥一声,“别让本汗再说一遍。” “是。”侍从无奈地行礼,转身便往外走。 “对了,本汗今日不见其他人了,不管是谁,都给我拦下来。”西日阿洪的眼睛眯了眯,若有所思道。 “是。”侍从答话后便快步退下。想来,可汗今日怕是要不好过了。 西日阿洪见大殿又空了下来,不由地叹了口气,全身瘫软下来,倒在了椅子上。 自己在心中问的话,孙绍是一字都没有提及。倒是派去的信使发现了什么端倪。 方才那信使说了什么……?阿依汗在凤栖国的军营里被好生招待着,甚至和冯宇手下的人有说有笑……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这么看来,好像一切都能解释通了。为什么凤栖国如有神助,总能把南疆将士的布局摸个八九不离十?又是为什么,凤栖国接二连三的打胜仗,而南疆众人总是措手不及?南疆地形复杂,为什么凤栖国的人却很是熟悉,甚至利用地形将了自己一军? 现在看来,一切的事情都指向了一个可能,一个尽管自己不愿意去相信却又明明白白摆在那里的可能——阿依汗归降于凤栖国了,她为此次攻打南疆的主将孙绍效力。 那么……大哥呢?阿依汗的选择,是否是大哥的意向呢? 自己虽说是阿依汗的叔父,可阿依汗的性子,自己确实不清楚。毕竟……自己和大哥早就撕破脸了。 可无论如何,“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是大哥亲口跟自己说话的话。大哥,该是不会归降的吧? 那么……阿依汗究竟是不是在大哥授意后才归降的呢? 若是,大哥便是南疆的罪人……可是自己心底,虽然对大哥时有怨恨,可依大哥的秉性来看,大哥是绝不会如此的,自己也绝不愿相信这等事。 若不是,那大哥岂不是处境危险了?还有,听说孙绍向来善于笼络人心,到底是什么筹码,足以让他不问大哥,而去找了阿依汗一个小姑娘?阿依汗又是怎么知道南疆将士的布局和策【可无论如何,“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是大哥亲口跟自己说话的话。大哥,该是不会归降的吧?】 西日阿洪听着派去的信使传回来的话,双目无神,站在原地,怔愣了许久。 一旁的侍从见此,暗自向那名信使使了个眼色。 信使心下了然,这等消息,怕是可汗一时无法接受。于是微微颔首,便退了下去。 侍从上前一步,轻声说道:“可汗最近身子抱恙,要不要宣太医来……” “不必。”西日阿洪似回过神来,眉头深蹙,向身边侍从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可汗……”侍从似有犹豫,迟迟没有动作。 “下去。”西日阿洪不耐烦地呵斥一声,“别让本汗再说一遍。” “是。”侍从无奈地行礼,转身便往外走。 “对了,本汗今日不见其他人了,不管是谁,都给我拦下来。”西日阿洪的眼睛眯了眯,若有所思道。 “是。”侍从答话后便快步退下。想来,可汗今日怕是要不好过了。 西日阿洪见大殿又空了下来,不由地叹了口气,全身瘫软下来,倒在了椅子上。 自己在心中问的话,孙绍是一字都没有提及。倒是派去的信使发现了什么端倪。 方才那信使说了什么……?阿依汗在凤栖国的军营里被好生招待着,甚至和冯宇手下的人有说有笑……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这么看来,好像一切都能解释通了。为什么凤栖国如有神助,总能把南疆将士的布局摸个八九不离十?又是为什么,凤栖国接二连三的打胜仗,而南疆众人总是措手不及?南疆地形复杂,为什么凤栖国的人却很是熟悉,甚至利用地形将了自己一军? 现在看来,一切的事情都指向了一个可能,一个尽管自己不愿意去相信却又明明白白摆在那里的可能——阿依汗归降于凤栖国了,她为此次攻打南疆的主将孙绍效力。 那么……大哥呢?阿依汗的选择,是否是大哥的意向呢? 自己虽说是阿依汗的叔父,可阿依汗的性子,自己确实不清楚。毕竟……自己和大哥早就撕破脸了。 可无论如何,“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是大哥亲口跟自己说话的话。大哥,该是不会归降的吧? 那么……阿依汗究竟是不是在大哥授意后才归降的呢? 若是,大哥便是南疆的罪人……可是自己心底,虽然对大哥时有怨恨,可依大哥的秉性来看,大哥是绝不会如此的,自己也绝不愿相信这等事。 若不是,那大哥岂不是处境危险了?还有,听说孙绍向来善于笼络人心,到底是什么筹码,足以让他不问大哥,而去找了阿依汗一个小姑娘?阿依汗又是怎么知道南疆将士的布局和策【可无论如何,“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是大哥亲口跟自己说话的话。大哥,该是不会归降的吧?】 西日阿洪听着派去的信使传回来的话,双目无神,站在原地,怔愣了许久。 一旁的侍从见此,暗自向那名信使使了个眼色。 信使心下了然,这等消息,怕是可汗一时无法接受。于是微微颔首,便退了下去。 侍从上前一步,轻声说道:“可汗最近身子抱恙,要不要宣太医来……” “不必。”西日阿洪似回过神来,眉头深蹙,向身边侍从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可汗……”侍从似有犹豫,迟迟没有动作。 “下去。”西日阿洪不耐烦地呵斥一声,“别让本汗再说一遍。” “是。”侍从无奈地行礼,转身便往外走。 “对了,本汗今日不见其他人了,不管是谁,都给我拦下来。”西日阿洪的眼睛眯了眯,若有所思道。 “是。”侍从答话后便快步退下。想来,可汗今日怕是要不好过了。 西日阿洪见大殿又空了下来,不由地叹了口气,全身瘫软下来,倒在了椅子上。 自己在心中问的话,孙绍是一字都没有提及。倒是派去的信使发现了什么端倪。 方才那信使说了什么……?阿依汗在凤栖国的军营里被好生招待着,甚至和冯宇手下的人有说有笑……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第118章 喜脉出姽婳怒火烧 【】【可无论如何,“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是大哥亲口跟自己说话的话。大哥,该是不会归降的吧?】 西日阿洪听着派去的信使传回来的话,双目无神,站在原地,怔愣了许久。 一旁的侍从见此,暗自向那名信使使了个眼色。 信使心下了然,这等消息,怕是可汗一时无法接受。于是微微颔首,便退了下去。 侍从上前一步,轻声说道:“可汗最近身子抱恙,要不要宣太医来……” “不必。”西日阿洪似回过神来,眉头深蹙,向身边侍从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可汗……”侍从似有犹豫,迟迟没有动作。 “下去。”西日阿洪不耐烦地呵斥一声,“别让本汗再说一遍。” “是。”侍从无奈地行礼,转身便往外走。 “对了,本汗今日不见其他人了,不管是谁,都给我拦下来。”西日阿洪的眼睛眯了眯,若有所思道。 “是。”侍从答话后便快步退下。想来,可汗今日怕是要不好过了。 西日阿洪见大殿又空了下来,不由地叹了口气,全身瘫软下来,倒在了椅子上。 自己在心中问的话,孙绍是一字都没有提及。倒是派去的信使发现了什么端倪。 方才那信使说了什么……?阿依汗在凤栖国的军营里被好生招待着,甚至和冯宇手下的人有说有笑……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这么看来,好像一切都能解释通了。为什么凤栖国如有神助,总能把南疆将士的布局摸个八九不离十?又是为什么,凤栖国接二连三的打胜仗,而南疆众人总是措手不及?南疆地形复杂,为什么凤栖国的人却很是熟悉,甚至利用地形将了自己一军? 现在看来,一切的事情都指向了一个可能,一个尽管自己不愿意去相信却又明明白白摆在那里的可能——阿依汗归降于凤栖国了,她为此次攻打南疆的主将孙绍效力。 那么……大哥呢?阿依汗的选择,是否是大哥的意向呢? 自己虽说是阿依汗的叔父,可阿依汗的性子,自己确实不清楚。毕竟……自己和大哥早就撕破脸了。 可无论如何,“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是大哥亲口跟自己说话的话。大哥,该是不会归降的吧? 那么……阿依汗究竟是不是在大哥授意后才归降的呢? 若是,大哥便是南疆的罪人……可是自己心底,虽然对大哥时有怨恨,可依大哥的秉性来看,大哥是绝不会如此的,自己也绝不愿相信这等事。 若不是,那大哥岂不是处境危险了?还有,听说孙绍向来善于笼络人心,到底是什么筹码,足以让他不问大哥,而去找了阿依汗一个小姑娘?阿依汗又是怎么知道南疆将士的布局和策【可无论如何,“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是大哥亲口跟自己说话的话。大哥,该是不会归降的吧?】 西日阿洪听着派去的信使传回来的话,双目无神,站在原地,怔愣了许久。 一旁的侍从见此,暗自向那名信使使了个眼色。 信使心下了然,这等消息,怕是可汗一时无法接受。于是微微颔首,便退了下去。 侍从上前一步,轻声说道:“可汗最近身子抱恙,要不要宣太医来……” “不必。”西日阿洪似回过神来,眉头深蹙,向身边侍从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可汗……”侍从似有犹豫,迟迟没有动作。 “下去。”西日阿洪不耐烦地呵斥一声,“别让本汗再说一遍。” “是。”侍从无奈地行礼,转身便往外走。 “对了,本汗今日不见其他人了,不管是谁,都给我拦下来。”西日阿洪的眼睛眯了眯,若有所思道。 “是。”侍从答话后便快步退下。想来,可汗今日怕是要不好过了。 西日阿洪见大殿又空了下来,不由地叹了口气,全身瘫软下来,倒在了椅子上。 自己在心中问的话,孙绍是一字都没有提及。倒是派去的信使发现了什么端倪。 方才那信使说了什么……?阿依汗在凤栖国的军营里被好生招待着,甚至和冯宇手下的人有说有笑……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这么看来,好像一切都能解释通了。为什么凤栖国如有神助,总能把南疆将士的布局摸个八九不离十?又是为什么,凤栖国接二连三的打胜仗,而南疆众人总是措手不及?南疆地形复杂,为什么凤栖国的人却很是熟悉,甚至利用地形将了自己一军? 现在看来,一切的事情都指向了一个可能,一个尽管自己不愿意去相信却又明明白白摆在那里的可能——阿依汗归降于凤栖国了,她为此次攻打南疆的主将孙绍效力。 那么……大哥呢?阿依汗的选择,是否是大哥的意向呢? 自己虽说是阿依汗的叔父,可阿依汗的性子,自己确实不清楚。毕竟……自己和大哥早就撕破脸了。 可无论如何,“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是大哥亲口跟自己说话的话。大哥,该是不会归降的吧? 那么……阿依汗究竟是不是在大哥授意后才归降的呢? 若是,大哥便是南疆的罪人……可是自己心底,虽然对大哥时有怨恨,可依大哥的秉性来看,大哥是绝不会如此的,自己也绝不愿相信这等事。 若不是,那大哥岂不是处境危险了?还有,听说孙绍向来善于笼络人心,到底是什么筹码,足以让他不问大哥,而去找了阿依汗一个小姑娘?阿依汗又是怎么知道南疆将士的布局和策【可无论如何,“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是大哥亲口跟自己说话的话。大哥,该是不会归降的吧?】 西日阿洪听着派去的信使传回来的话,双目无神,站在原地,怔愣了许久。 一旁的侍从见此,暗自向那名信使使了个眼色。 信使心下了然,这等消息,怕是可汗一时无法接受。于是微微颔首,便退了下去。 侍从上前一步,轻声说道:“可汗最近身子抱恙,要不要宣太医来……” “不必。”西日阿洪似回过神来,眉头深蹙,向身边侍从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可汗……”侍从似有犹豫,迟迟没有动作。 “下去。”西日阿洪不耐烦地呵斥一声,“别让本汗再说一遍。” “是。”侍从无奈地行礼,转身便往外走。 “对了,本汗今日不见其他人了,不管是谁,都给我拦下来。”西日阿洪的眼睛眯了眯,若 第119章 怀麟儿凤卿阴谋现 【】【可无论如何,“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是大哥亲口跟自己说话的话。大哥,该是不会归降的吧?】 西日阿洪听着派去的信使传回来的话,双目无神,站在原地,怔愣了许久。 一旁的侍从见此,暗自向那名信使使了个眼色。 信使心下了然,这等消息,怕是可汗一时无法接受。于是微微颔首,便退了下去。 侍从上前一步,轻声说道:“可汗最近身子抱恙,要不要宣太医来……” “不必。”西日阿洪似回过神来,眉头深蹙,向身边侍从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可汗……”侍从似有犹豫,迟迟没有动作。 “下去。”西日阿洪不耐烦地呵斥一声,“别让本汗再说一遍。” “是。”侍从无奈地行礼,转身便往外走。 “对了,本汗今日不见其他人了,不管是谁,都给我拦下来。”西日阿洪的眼睛眯了眯,若有所思道。 “是。”侍从答话后便快步退下。想来,可汗今日怕是要不好过了。 西日阿洪见大殿又空了下来,不由地叹了口气,全身瘫软下来,倒在了椅子上。 自己在心中问的话,孙绍是一字都没有提及。倒是派去的信使发现了什么端倪。 方才那信使说了什么……?阿依汗在凤栖国的军营里被好生招待着,甚至和冯宇手下的人有说有笑……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这么看来,好像一切都能解释通了。为什么凤栖国如有神助,总能把南疆将士的布局摸个八九不离十?又是为什么,凤栖国接二连三的打胜仗,而南疆众人总是措手不及?南疆地形复杂,为什么凤栖国的人却很是熟悉,甚至利用地形将了自己一军? 现在看来,一切的事情都指向了一个可能,一个尽管自己不愿意去相信却又明明白白摆在那里的可能——阿依汗归降于凤栖国了,她为此次攻打南疆的主将孙绍效力。 那么……大哥呢?阿依汗的选择,是否是大哥的意向呢? 自己虽说是阿依汗的叔父,可阿依汗的性子,自己确实不清楚。毕竟……自己和大哥早就撕破脸了。 可无论如何,“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是大哥亲口跟自己说话的话。大哥,该是不会归降的吧? 那么……阿依汗究竟是不是在大哥授意后才归降的呢? 若是,大哥便是南疆的罪人……可是自己心底,虽然对大哥时有怨恨,可依大哥的秉性来看,大哥是绝不会如此的,自己也绝不愿相信这等事。 若不是,那大哥岂不是处境危险了?还有,听说孙绍向来善于笼络人心,到底是什么筹码,足以让他不问大哥,而去找了阿依汗一个小姑娘?阿依汗又是怎么知道南疆将士的布局和策【可无论如何,“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是大哥亲口跟自己说话的话。大哥,该是不会归降的吧?】 西日阿洪听着派去的信使传回来的话,双目无神,站在原地,怔愣了许久。 一旁的侍从见此,暗自向那名信使使了个眼色。 信使心下了然,这等消息,怕是可汗一时无法接受。于是微微颔首,便退了下去。 侍从上前一步,轻声说道:“可汗最近身子抱恙,要不要宣太医来……” “不必。”西日阿洪似回过神来,眉头深蹙,向身边侍从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可汗……”侍从似有犹豫,迟迟没有动作。 “下去。”西日阿洪不耐烦地呵斥一声,“别让本汗再说一遍。” “是。”侍从无奈地行礼,转身便往外走。 “对了,本汗今日不见其他人了,不管是谁,都给我拦下来。”西日阿洪的眼睛眯了眯,若有所思道。 “是。”侍从答话后便快步退下。想来,可汗今日怕是要不好过了。 西日阿洪见大殿又空了下来,不由地叹了口气,全身瘫软下来,倒在了椅子上。 自己在心中问的话,孙绍是一字都没有提及。倒是派去的信使发现了什么端倪。 方才那信使说了什么……?阿依汗在凤栖国的军营里被好生招待着,甚至和冯宇手下的人有说有笑……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这么看来,好像一切都能解释通了。为什么凤栖国如有神助,总能把南疆将士的布局摸个八九不离十?又是为什么,凤栖国接二连三的打胜仗,而南疆众人总是措手不及?南疆地形复杂,为什么凤栖国的人却很是熟悉,甚至利用地形将了自己一军? 现在看来,一切的事情都指向了一个可能,一个尽管自己不愿意去相信却又明明白白摆在那里的可能——阿依汗归降于凤栖国了,她为此次攻打南疆的主将孙绍效力。 那么……大哥呢?阿依汗的选择,是否是大哥的意向呢? 自己虽说是阿依汗的叔父,可阿依汗的性子,自己确实不清楚。毕竟……自己和大哥早就撕破脸了。 可无论如何,“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是大哥亲口跟自己说话的话。大哥,该是不会归降的吧? 那么……阿依汗究竟是不是在大哥授意后才归降的呢? 若是,大哥便是南疆的罪人……可是自己心底,虽然对大哥时有怨恨,可依大哥的秉性来看,大哥是绝不会如此的,自己也绝不愿相信这等事。 若不是,那大哥岂不是处境危险了?还有,听说孙绍向来善于笼络人心,到底是什么筹码,足以让他不问大哥,而去找了阿依汗一个小姑娘?阿依汗又是怎么知道南疆将士的布局和策【可无论如何,“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是大哥亲口跟自己说话的话。大哥,该是不会归降的吧?】 西日阿洪听着派去的信使传回来的话,双目无神,站在原地,怔愣了许久。 一旁的侍从见此,暗自向那名信使使了个眼色。 信使心下了然,这等消息,怕是可汗一时无法接受。于是微微颔首,便退了下去。 侍从上前一步,轻声说道:“可汗最近身子抱恙,要不要宣太医来……” “不必。”西日阿洪似回过神来,眉头深蹙,向身边侍从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可汗……”侍从似有犹豫,迟迟没有动作。 “下去。”西日阿洪不耐烦地呵斥一声,“别让本汗再说一遍。” “是。”侍从无奈地行礼,转身便往外走。 “对了,本汗今日不见其他人了,不管是谁,都给我拦下来。”西日阿洪的眼睛眯了眯,若有所思道。 “是。”侍从答话后便快步退下。想来,可汗今日怕是要不好过了。 西日阿洪见大殿又空了下来,不由地叹了口气,全身瘫软下来,倒在了椅子上。 自己在心中问的话,孙绍是一字都没有提及。倒是派去的信使发现了什么端倪。 方才那信使说了什么……?阿依汗在凤栖国的军营里被好生招待着,甚至和冯宇手下的人有说有笑……言下之意,不 第120章 阿依汗落难逢搭救 【】【可无论如何,“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是大哥亲口跟自己说话的话。大哥,该是不会归降的吧?】 西日阿洪听着派去的信使传回来的话,双目无神,站在原地,怔愣了许久。 一旁的侍从见此,暗自向那名信使使了个眼色。 信使心下了然,这等消息,怕是可汗一时无法接受。于是微微颔首,便退了下去。 侍从上前一步,轻声说道:“可汗最近身子抱恙,要不要宣太医来……” “不必。”西日阿洪似回过神来,眉头深蹙,向身边侍从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可汗……”侍从似有犹豫,迟迟没有动作。 “下去。”西日阿洪不耐烦地呵斥一声,“别让本汗再说一遍。” “是。”侍从无奈地行礼,转身便往外走。 “对了,本汗今日不见其他人了,不管是谁,都给我拦下来。”西日阿洪的眼睛眯了眯,若有所思道。 “是。”侍从答话后便快步退下。想来,可汗今日怕是要不好过了。 西日阿洪见大殿又空了下来,不由地叹了口气,全身瘫软下来,倒在了椅子上。 自己在心中问的话,孙绍是一字都没有提及。倒是派去的信使发现了什么端倪。 方才那信使说了什么……?阿依汗在凤栖国的军营里被好生招待着,甚至和冯宇手下的人有说有笑……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这么看来,好像一切都能解释通了。为什么凤栖国如有神助,总能把南疆将士的布局摸个八九不离十?又是为什么,凤栖国接二连三的打胜仗,而南疆众人总是措手不及?南疆地形复杂,为什么凤栖国的人却很是熟悉,甚至利用地形将了自己一军? 现在看来,一切的事情都指向了一个可能,一个尽管自己不愿意去相信却又明明白白摆在那里的可能——阿依汗归降于凤栖国了,她为此次攻打南疆的主将孙绍效力。 那么……大哥呢?阿依汗的选择,是否是大哥的意向呢? 自己虽说是阿依汗的叔父,可阿依汗的性子,自己确实不清楚。毕竟……自己和大哥早就撕破脸了。 可无论如何,“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是大哥亲口跟自己说话的话。大哥,该是不会归降的吧? 那么……阿依汗究竟是不是在大哥授意后才归降的呢? 若是,大哥便是南疆的罪人……可是自己心底,虽然对大哥时有怨恨,可依大哥的秉性来看,大哥是绝不会如此的,自己也绝不愿相信这等事。 若不是,那大哥岂不是处境危险了?还有,听说孙绍向来善于笼络人心,到底是什么筹码,足以让他不问大哥,而去找了阿依汗一个小姑娘?阿依汗又是怎么知道南疆将士的布局和策【可无论如何,“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是大哥亲口跟自己说话的话。大哥,该是不会归降的吧?】 西日阿洪听着派去的信使传回来的话,双目无神,站在原地,怔愣了许久。 一旁的侍从见此,暗自向那名信使使了个眼色。 信使心下了然,这等消息,怕是可汗一时无法接受。于是微微颔首,便退了下去。 侍从上前一步,轻声说道:“可汗最近身子抱恙,要不要宣太医来……” “不必。”西日阿洪似回过神来,眉头深蹙,向身边侍从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可汗……”侍从似有犹豫,迟迟没有动作。 “下去。”西日阿洪不耐烦地呵斥一声,“别让本汗再说一遍。” “是。”侍从无奈地行礼,转身便往外走。 “对了,本汗今日不见其他人了,不管是谁,都给我拦下来。”西日阿洪的眼睛眯了眯,若有所思道。 “是。”侍从答话后便快步退下。想来,可汗今日怕是要不好过了。 西日阿洪见大殿又空了下来,不由地叹了口气,全身瘫软下来,倒在了椅子上。 自己在心中问的话,孙绍是一字都没有提及。倒是派去的信使发现了什么端倪。 方才那信使说了什么……?阿依汗在凤栖国的军营里被好生招待着,甚至和冯宇手下的人有说有笑……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这么看来,好像一切都能解释通了。为什么凤栖国如有神助,总能把南疆将士的布局摸个八九不离十?又是为什么,凤栖国接二连三的打胜仗,而南疆众人总是措手不及?南疆地形复杂,为什么凤栖国的人却很是熟悉,甚至利用地形将了自己一军? 现在看来,一切的事情都指向了一个可能,一个尽管自己不愿意去相信却又明明白白摆在那里的可能——阿依汗归降于凤栖国了,她为此次攻打南疆的主将孙绍效力。 那么……大哥呢?阿依汗的选择,是否是大哥的意向呢? 自己虽说是阿依汗的叔父,可阿依汗的性子,自己确实不清楚。毕竟……自己和大哥早就撕破脸了。 可无论如何,“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是大哥亲口跟自己说话的话。大哥,该是不会归降的吧? 那么……阿依汗究竟是不是在大哥授意后才归降的呢? 若是,大哥便是南疆的罪人……可是自己心底,虽然对大哥时有怨恨,可依大哥的秉性来看,大哥是绝不会如此的,自己也绝不愿相信这等事。 若不是,那大哥岂不是处境危险了?还有,听说孙绍向来善于笼络人心,到底是什么筹码,足以让他不问大哥,而去找了阿依汗一个小姑娘?阿依汗又是怎么知道南疆将士的布局和策【可无论如何,“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是大哥亲口跟自己说话的话。大哥,该是不会归降的吧?】 西日阿洪听着派去的信使传回来的话,双目无神,站在原地,怔愣了许久。 一旁的侍从见此,暗自向那名信使使了个眼色。 信使心下了然,这等消息,怕是可汗一时无法接受。于是微微颔首,便退了下去。 侍从上前一步,轻声说道:“可汗最近身子抱恙,要不要宣太医来……” “不必。”西日阿洪似回过神来,眉头深蹙,向身边侍从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可汗……”侍从似有犹豫,迟迟没有动作。 “下去。”西日阿洪不耐烦地呵斥一声,“别让本汗再说一遍。” “是。”侍从无奈地行礼,转身便往外走。 “对了,本汗今日不见其他人了,不管是谁,都给我拦下来。”西日阿洪的眼睛眯了眯,若有所思道。 “是。”侍从答话后便快步退下。想来,可汗今日怕是要不好过了。 西日阿洪见大殿又空了下来,不由地叹了口气,全身瘫软下来,倒在了椅子上。 自己在心中问的话,孙绍是一字都没有提及。倒是派去的信使发现了什么端倪。 方才那信使说了什么……?阿依汗在凤栖国的军营里被好生招待着,甚至和冯宇手下的人有说有笑……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第121章 木羲和笑对柳聿晟 【】【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若是不信命,不妨试着信我可好?” 陆离的话在柳望舒耳边回响,柳望舒只觉自己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如同擂鼓一般。 这当真是她这十几年来听过的最好听的话了。 从来没有人会像陆离一样,会这样对自己说出希望自己相信他的话。 他没有别人对待自己的那份虚伪,仅存的,只有真心实意。 他向来是这般坦诚,那么,自己又该怎样回应? 柳望舒只觉恍惚,愣怔了许久。 陆离却很是认真地看着柳望舒,等着她的回答,没有催促,也没有不耐,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明明是身后的天灯更夺人眼球才对,可柳望舒却是觉得,陆离才是那等光风霁月,到了不容人忽视的地步。 “好。”柳望舒看着陆离那带着几分笑意的眸子,朱唇轻启。 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 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陆离听到柳望舒答话,不自察松了口气。 今晚,自己说的这种话确实有些失礼了。不过,既然说出来了,自然是没有收回的道理。陆离只好硬撑着等着柳望舒的回答,表面上是一副坦然的模样,实则心里却早已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幸好……柳望舒说的是“好”。 柳望舒笑着看向陆离,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不过,这种被人相信也被人要求去相信别人的感觉,很好。 自己很多年都没有这般高兴了,柳望舒冲陆离挑了挑眉,一字一顿地开口:“陆、离。” 陆离定定地看向柳望舒,等着她的下文。 柳望舒见陆离这正经模样,轻笑一声,说道:“既然今日你我之间把话说开了,又以知己相称,那我们约法三章如何?” “说来听听。”陆离饶有兴致地答道。 “第一点,你我平常见面,便以礼节相待,私下的话,便以姓名相称,可能做到?”柳望舒冲陆离扬了扬下巴。 陆离笑着看向柳望舒,说道:“以前不是总训斥我无礼吗?” “木灵说,朋友之间,这样叫会显得比较亲近。”柳望舒抿了抿唇,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好,这个可以,还有呢?”陆离听到这里,觉得愈发有趣。 “第二点,不要跟我说假话,就算是出于好心,也不可以。”柳望舒轻声说道,“不然……我可【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若是不信命,不妨试着信我可好?” 陆离的话在柳望舒耳边回响,柳望舒只觉自己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如同擂鼓一般。 这当真是她这十几年来听过的最好听的话了。 从来没有人会像陆离一样,会这样对自己说出希望自己相信他的话。 他没有别人对待自己的那份虚伪,仅存的,只有真心实意。 他向来是这般坦诚,那么,自己又该怎样回应? 柳望舒只觉恍惚,愣怔了许久。 陆离却很是认真地看着柳望舒,等着她的回答,没有催促,也没有不耐,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明明是身后的天灯更夺人眼球才对,可柳望舒却是觉得,陆离才是那等光风霁月,到了不容人忽视的地步。 “好。”柳望舒看着陆离那带着几分笑意的眸子,朱唇轻启。 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 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陆离听到柳望舒答话,不自察松了口气。 今晚,自己说的这种话确实有些失礼了。不过,既然说出来了,自然是没有收回的道理。陆离只好硬撑着等着柳望舒的回答,表面上是一副坦然的模样,实则心里却早已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幸好……柳望舒说的是“好”。 柳望舒笑着看向陆离,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不过,这种被人相信也被人要求去相信别人的感觉,很好。 自己很多年都没有这般高兴了,柳望舒冲陆离挑了挑眉,一字一顿地开口:“陆、离。” 陆离定定地看向柳望舒,等着她的下文。 柳望舒见陆离这正经模样,轻笑一声,说道:“既然今日你我之间把话说开了,又以知己相称,那我们约法三章如何?” “说来听听。”陆离饶有兴致地答道。 “第一点,你我平常见面,便以礼节相待,私下的话,便以姓名相称,可能做到?”柳望舒冲陆离扬了扬下巴。 陆离笑着看向柳望舒,说道:“以前不是总训斥我无礼吗?” “木灵说,朋友之间,这样叫会显得比较亲近。”柳望舒抿了抿唇,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好,这个可以,还有呢?”陆离听到这里,觉得愈发有趣。 “第二点,不要跟我说假话,就算是出于好心,也不可以。”柳望舒轻声说道,“不然……我可【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若是不信命,不妨试着信我可好?” 陆离的话在柳望舒耳边回响,柳望舒只觉自己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如同擂鼓一般。 这当真是她这十几年来听过的最好听的话了。 从来没有人会像陆离一样,会这样对自己说出希望自己相信他的话。 他没有别人对待自己的那份虚伪,仅存的,只有真心实意。 他向来是这般坦诚,那么,自己又该怎样回应? 柳望舒只觉恍惚,愣怔了许久。 陆离却很是认真地看着柳望舒,等着她的回答,没有催促,也没有不耐,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明明是身后的天灯更夺人眼球才对,可柳望舒却是觉得,陆离才是那等光风霁月,到了不容人忽视的地步。 “好。”柳望舒看着陆离那带着几分笑意的眸子,朱唇轻启。 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 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陆离听到柳望舒答话,不自察松了口气。 今晚,自己说的这种话确实有些失礼了。不过,既然说出来了,自然是没有收回的道理。陆离只好硬撑着等着柳望舒的回答,表面上是一副坦然的模样,实则心里却早已是七上八下,忐忑不 第122章 柳聿安才学受赏识 【】【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若是不信命,不妨试着信我可好?” 陆离的话在柳望舒耳边回响,柳望舒只觉自己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如同擂鼓一般。 这当真是她这十几年来听过的最好听的话了。 从来没有人会像陆离一样,会这样对自己说出希望自己相信他的话。 他没有别人对待自己的那份虚伪,仅存的,只有真心实意。 他向来是这般坦诚,那么,自己又该怎样回应? 柳望舒只觉恍惚,愣怔了许久。 陆离却很是认真地看着柳望舒,等着她的回答,没有催促,也没有不耐,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明明是身后的天灯更夺人眼球才对,可柳望舒却是觉得,陆离才是那等光风霁月,到了不容人忽视的地步。 “好。”柳望舒看着陆离那带着几分笑意的眸子,朱唇轻启。 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 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陆离听到柳望舒答话,不自察松了口气。 今晚,自己说的这种话确实有些失礼了。不过,既然说出来了,自然是没有收回的道理。陆离只好硬撑着等着柳望舒的回答,表面上是一副坦然的模样,实则心里却早已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幸好……柳望舒说的是“好”。 柳望舒笑着看向陆离,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不过,这种被人相信也被人要求去相信别人的感觉,很好。 自己很多年都没有这般高兴了,柳望舒冲陆离挑了挑眉,一字一顿地开口:“陆、离。” 陆离定定地看向柳望舒,等着她的下文。 柳望舒见陆离这正经模样,轻笑一声,说道:“既然今日你我之间把话说开了,又以知己相称,那我们约法三章如何?” “说来听听。”陆离饶有兴致地答道。 “第一点,你我平常见面,便以礼节相待,私下的话,便以姓名相称,可能做到?”柳望舒冲陆离扬了扬下巴。 陆离笑着看向柳望舒,说道:“以前不是总训斥我无礼吗?” “木灵说,朋友之间,这样叫会显得比较亲近。”柳望舒抿了抿唇,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好,这个可以,还有呢?”陆离听到这里,觉得愈发有趣。 “第二点,不要跟我说假话,就算是出于好心,也不可以。”柳望舒轻声说道,“不然……我可【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若是不信命,不妨试着信我可好?” 陆离的话在柳望舒耳边回响,柳望舒只觉自己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如同擂鼓一般。 这当真是她这十几年来听过的最好听的话了。 从来没有人会像陆离一样,会这样对自己说出希望自己相信他的话。 他没有别人对待自己的那份虚伪,仅存的,只有真心实意。 他向来是这般坦诚,那么,自己又该怎样回应? 柳望舒只觉恍惚,愣怔了许久。 陆离却很是认真地看着柳望舒,等着她的回答,没有催促,也没有不耐,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明明是身后的天灯更夺人眼球才对,可柳望舒却是觉得,陆离才是那等光风霁月,到了不容人忽视的地步。 “好。”柳望舒看着陆离那带着几分笑意的眸子,朱唇轻启。 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 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陆离听到柳望舒答话,不自察松了口气。 今晚,自己说的这种话确实有些失礼了。不过,既然说出来了,自然是没有收回的道理。陆离只好硬撑着等着柳望舒的回答,表面上是一副坦然的模样,实则心里却早已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幸好……柳望舒说的是“好”。 柳望舒笑着看向陆离,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不过,这种被人相信也被人要求去相信别人的感觉,很好。 自己很多年都没有这般高兴了,柳望舒冲陆离挑了挑眉,一字一顿地开口:“陆、离。” 陆离定定地看向柳望舒,等着她的下文。 柳望舒见陆离这正经模样,轻笑一声,说道:“既然今日你我之间把话说开了,又以知己相称,那我们约法三章如何?” “说来听听。”陆离饶有兴致地答道。 “第一点,你我平常见面,便以礼节相待,私下的话,便以姓名相称,可能做到?”柳望舒冲陆离扬了扬下巴。 陆离笑着看向柳望舒,说道:“以前不是总训斥我无礼吗?” “木灵说,朋友之间,这样叫会显得比较亲近。”柳望舒抿了抿唇,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好,这个可以,还有呢?”陆离听到这里,觉得愈发有趣。 “第二点,不要跟我说假话,就算是出于好心,也不可以。”柳望舒轻声说道,“不然……我可【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若是不信命,不妨试着信我可好?” 陆离的话在柳望舒耳边回响,柳望舒只觉自己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如同擂鼓一般。 这当真是她这十几年来听过的最好听的话了。 从来没有人会像陆离一样,会这样对自己说出希望自己相信他的话。 他没有别人对待自己的那份虚伪,仅存的,只有真心实意。 他向来是这般坦诚,那么,自己又该怎样回应? 柳望舒只觉恍惚,愣怔了许久。 陆离却很是认真地看着柳望舒,等着她的回答,没有催促,也没有不耐,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 第123章 天机阁陆离窥秘闻秘 【】【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若是不信命,不妨试着信我可好?” 陆离的话在柳望舒耳边回响,柳望舒只觉自己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如同擂鼓一般。 这当真是她这十几年来听过的最好听的话了。 从来没有人会像陆离一样,会这样对自己说出希望自己相信他的话。 他没有别人对待自己的那份虚伪,仅存的,只有真心实意。 他向来是这般坦诚,那么,自己又该怎样回应? 柳望舒只觉恍惚,愣怔了许久。 陆离却很是认真地看着柳望舒,等着她的回答,没有催促,也没有不耐,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明明是身后的天灯更夺人眼球才对,可柳望舒却是觉得,陆离才是那等光风霁月,到了不容人忽视的地步。 “好。”柳望舒看着陆离那带着几分笑意的眸子,朱唇轻启。 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 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陆离听到柳望舒答话,不自察松了口气。 今晚,自己说的这种话确实有些失礼了。不过,既然说出来了,自然是没有收回的道理。陆离只好硬撑着等着柳望舒的回答,表面上是一副坦然的模样,实则心里却早已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幸好……柳望舒说的是“好”。 柳望舒笑着看向陆离,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不过,这种被人相信也被人要求去相信别人的感觉,很好。 自己很多年都没有这般高兴了,柳望舒冲陆离挑了挑眉,一字一顿地开口:“陆、离。” 陆离定定地看向柳望舒,等着她的下文。 柳望舒见陆离这正经模样,轻笑一声,说道:“既然今日你我之间把话说开了,又以知己相称,那我们约法三章如何?” “说来听听。”陆离饶有兴致地答道。 “第一点,你我平常见面,便以礼节相待,私下的话,便以姓名相称,可能做到?”柳望舒冲陆离扬了扬下巴。 陆离笑着看向柳望舒,说道:“以前不是总训斥我无礼吗?” “木灵说,朋友之间,这样叫会显得比较亲近。”柳望舒抿了抿唇,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好,这个可以,还有呢?”陆离听到这里,觉得愈发有趣。 “第二点,不要跟我说假话,就算是出于好心,也不可以。”柳望舒轻声说道,“不然……我可【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若是不信命,不妨试着信我可好?” 陆离的话在柳望舒耳边回响,柳望舒只觉自己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如同擂鼓一般。 这当真是她这十几年来听过的最好听的话了。 从来没有人会像陆离一样,会这样对自己说出希望自己相信他的话。 他没有别人对待自己的那份虚伪,仅存的,只有真心实意。 他向来是这般坦诚,那么,自己又该怎样回应? 柳望舒只觉恍惚,愣怔了许久。 陆离却很是认真地看着柳望舒,等着她的回答,没有催促,也没有不耐,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明明是身后的天灯更夺人眼球才对,可柳望舒却是觉得,陆离才是那等光风霁月,到了不容人忽视的地步。 “好。”柳望舒看着陆离那带着几分笑意的眸子,朱唇轻启。 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 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陆离听到柳望舒答话,不自察松了口气。 今晚,自己说的这种话确实有些失礼了。不过,既然说出来了,自然是没有收回的道理。陆离只好硬撑着等着柳望舒的回答,表面上是一副坦然的模样,实则心里却早已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幸好……柳望舒说的是“好”。 柳望舒笑着看向陆离,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不过,这种被人相信也被人要求去相信别人的感觉,很好。 自己很多年都没有这般高兴了,柳望舒冲陆离挑了挑眉,一字一顿地开口:“陆、离。” 陆离定定地看向柳望舒,等着她的下文。 柳望舒见陆离这正经模样,轻笑一声,说道:“既然今日你我之间把话说开了,又以知己相称,那我们约法三章如何?” “说来听听。”陆离饶有兴致地答道。 “第一点,你我平常见面,便以礼节相待,私下的话,便以姓名相称,可能做到?”柳望舒冲陆离扬了扬下巴。 陆离笑着看向柳望舒,说道:“以前不是总训斥我无礼吗?” “木灵说,朋友之间,这样叫会显得比较亲近。”柳望舒抿了抿唇,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好,这个可以,还有呢?”陆离听到这里,觉得愈发有趣。 “第二点,不要跟我说假话,就算是出于好心,也不可以。”柳望舒轻声说道,“不然……我可【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若是不信命,不妨试着信我可好?” 陆离的话在柳望舒耳边回响,柳望舒只觉自己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如同擂鼓一般。 这当真是她这十几年来听过的最好听的话了。 从来没有人会像陆离一样,会这样对自己说出希望自己相信他的话。 他没有别人对待自己的那份虚伪,仅存的,只有真心实意。 他向来是这般坦诚,那么,自己又该怎样回应? 柳望舒只觉恍惚,愣怔了许久。 陆离却很是认真地看着柳望舒,等着她的回答,没有催促,也没有不耐,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明明是身后的天灯更夺人眼球才对,可柳望舒却是觉得,陆离才是那等光风霁月,到了不容人忽视的地步。 “好。”柳望舒看着陆离那带着几分笑意的眸子,朱唇轻启。 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 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 第124章 盛祁毓相商沈自熙 【【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若是不信命,不妨试着信我可好?” 陆离的话在柳望舒耳边回响,柳望舒只觉自己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如同擂鼓一般。 这当真是她这十几年来听过的最好听的话了。 从来没有人会像陆离一样,会这样对自己说出希望自己相信他的话。 他没有别人对待自己的那份虚伪,仅存的,只有真心实意。 他向来是这般坦诚,那么,自己又该怎样回应? 柳望舒只觉恍惚,愣怔了许久。 陆离却很是认真地看着柳望舒,等着她的回答,没有催促,也没有不耐,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明明是身后的天灯更夺人眼球才对,可柳望舒却是觉得,陆离才是那等光风霁月,到了不容人忽视的地步。 “好。”柳望舒看着陆离那带着几分笑意的眸子,朱唇轻启。 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 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陆离听到柳望舒答话,不自察松了口气。 今晚,自己说的这种话确实有些失礼了。不过,既然说出来了,自然是没有收回的道理。陆离只好硬撑着等着柳望舒的回答,表面上是一副坦然的模样,实则心里却早已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幸好……柳望舒说的是“好”。 柳望舒笑着看向陆离,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不过,这种被人相信也被人要求去相信别人的感觉,很好。 自己很多年都没有这般高兴了,柳望舒冲陆离挑了挑眉,一字一顿地开口:“陆、离。” 陆离定定地看向柳望舒,等着她的下文。 柳望舒见陆离这正经模样,轻笑一声,说道:“既然今日你我之间把话说开了,又以知己相称,那我们约法三章如何?” “说来听听。”陆离饶有兴致地答道。 “第一点,你我平常见面,便以礼节相待,私下的话,便以姓名相称,可能做到?”柳望舒冲陆离扬了扬下巴。 陆离笑着看向柳望舒,说道:“以前不是总训斥我无礼吗?” “木灵说,朋友之间,这样叫会显得比较亲近。”柳望舒抿了抿唇,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好,这个可以,还有呢?”陆离听到这里,觉得愈发有趣。 “第二点,不要跟我说假话,就算是出于好心,也不可以。”柳望舒轻声说道,“不然……我可【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若是不信命,不妨试着信我可好?” 陆离的话在柳望舒耳边回响,柳望舒只觉自己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如同擂鼓一般。 这当真是她这十几年来听过的最好听的话了。 从来没有人会像陆离一样,会这样对自己说出希望自己相信他的话。 他没有别人对待自己的那份虚伪,仅存的,只有真心实意。 他向来是这般坦诚,那么,自己又该怎样回应? 柳望舒只觉恍惚,愣怔了许久。 陆离却很是认真地看着柳望舒,等着她的回答,没有催促,也没有不耐,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明明是身后的天灯更夺人眼球才对,可柳望舒却是觉得,陆离才是那等光风霁月,到了不容人忽视的地步。 “好。”柳望舒看着陆离那带着几分笑意的眸子,朱唇轻启。 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 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陆离听到柳望舒答话,不自察松了口气。 今晚,自己说的这种话确实有些失礼了。不过,既然说出来了,自然是没有收回的道理。陆离只好硬撑着等着柳望舒的回答,表面上是一副坦然的模样,实则心里却早已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幸好……柳望舒说的是“好”。 柳望舒笑着看向陆离,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不过,这种被人相信也被人要求去相信别人的感觉,很好。 自己很多年都没有这般高兴了,柳望舒冲陆离挑了挑眉,一字一顿地开口:“陆、离。” 陆离定定地看向柳望舒,等着她的下文。 柳望舒见陆离这正经模样,轻笑一声,说道:“既然今日你我之间把话说开了,又以知己相称,那我们约法三章如何?” “说来听听。”陆离饶有兴致地答道。 “第一点,你我平常见面,便以礼节相待,私下的话,便以姓名相称,可能做到?”柳望舒冲陆离扬了扬下巴。 陆离笑着看向柳望舒,说道:“以前不是总训斥我无礼吗?” “木灵说,朋友之间,这样叫会显得比较亲近。”柳望舒抿了抿唇,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好,这个可以,还有呢?”陆离听到这里,觉得愈发有趣。 “第二点,不要跟我说假话,就算是出于好心,也不可以。”柳望舒轻声说道,“不然……我可【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若是不信命,不妨试着信我可好?” 陆离的话在柳望舒耳边回响,柳望舒只觉自己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如同擂鼓一般。 这当真是她这十几年来听过的最好听的话了。 从冬瓜,南瓜,苦瓜,甜瓜,香瓜,花生,芹菜,香菜,腐竹,西红柿,豆芽,宽粉,芋头粉,豆腐皮,玉米,羊肉,还有一些看起来会害怕的肉了。】 第125章 算不尽布局逢变数 【】【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若是不信命,不妨试着信我可好?” 陆离的话在柳望舒耳边回响,柳望舒只觉自己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如同擂鼓一般。 这当真是她这十几年来听过的最好听的话了。 从来没有人会像陆离一样,会这样对自己说出希望自己相信他的话。 他没有别人对待自己的那份虚伪,仅存的,只有真心实意。 他向来是这般坦诚,那么,自己又该怎样回应? 柳望舒只觉恍惚,愣怔了许久。 陆离却很是认真地看着柳望舒,等着她的回答,没有催促,也没有不耐,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明明是身后的天灯更夺人眼球才对,可柳望舒却是觉得,陆离才是那等光风霁月,到了不容人忽视的地步。 “好。”柳望舒看着陆离那带着几分笑意的眸子,朱唇轻启。 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 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陆离听到柳望舒答话,不自察松了口气。 今晚,自己说的这种话确实有些失礼了。不过,既然说出来了,自然是没有收回的道理。陆离只好硬撑着等着柳望舒的回答,表面上是一副坦然的模样,实则心里却早已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幸好……柳望舒说的是“好”。 柳望舒笑着看向陆离,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不过,这种被人相信也被人要求去相信别人的感觉,很好。 自己很多年都没有这般高兴了,柳望舒冲陆离挑了挑眉,一字一顿地开口:“陆、离。” 陆离定定地看向柳望舒,等着她的下文。 柳望舒见陆离这正经模样,轻笑一声,说道:“既然今日你我之间把话说开了,又以知己相称,那我们约法三章如何?” “说来听听。”陆离饶有兴致地答道。 “第一点,你我平常见面,便以礼节相待,私下的话,便以姓名相称,可能做到?”柳望舒冲陆离扬了扬下巴。 陆离笑着看向柳望舒,说道:“以前不是总训斥我无礼吗?” “木灵说,朋友之间,这样叫会显得比较亲近。”柳望舒抿了抿唇,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好,这个可以,还有呢?”陆离听到这里,觉得愈发有趣。 “第二点,不要跟我说假话,就算是出于好心,也不可以。”柳望舒轻声说道,“不然……我可【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若是不信命,不妨试着信我可好?” 陆离的话在柳望舒耳边回响,柳望舒只觉自己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如同擂鼓一般。 这当真是她这十几年来听过的最好听的话了。 从来没有人会像陆离一样,会这样对自己说出希望自己相信他的话。 他没有别人对待自己的那份虚伪,仅存的,只有真心实意。 他向来是这般坦诚,那么,自己又该怎样回应? 柳望舒只觉恍惚,愣怔了许久。 陆离却很是认真地看着柳望舒,等着她的回答,没有催促,也没有不耐,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明明是身后的天灯更夺人眼球才对,可柳望舒却是觉得,陆离才是那等光风霁月,到了不容人忽视的地步。 “好。”柳望舒看着陆离那带着几分笑意的眸子,朱唇轻启。 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 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陆离听到柳望舒答话,不自察松了口气。 今晚,自己说的这种话确实有些失礼了。不过,既然说出来了,自然是没有收回的道理。陆离只好硬撑着等着柳望舒的回答,表面上是一副坦然的模样,实则心里却早已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幸好……柳望舒说的是“好”。 柳望舒笑着看向陆离,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不过,这种被人相信也被人要求去相信别人的感觉,很好。 自己很多年都没有这般高兴了,柳望舒冲陆离挑了挑眉,一字一顿地开口:“陆、离。” 陆离定定地看向柳望舒,等着她的下文。 柳望舒见陆离这正经模样,轻笑一声,说道:“既然今日你我之间把话说开了,又以知己相称,那我们约法三章如何?” “说来听听。”陆离饶有兴致地答道。 “第一点,你我平常见面,便以礼节相待,私下的话,便以姓名相称,可能做到?”柳望舒冲陆离扬了扬下巴。 陆离笑着看向柳望舒,说道:“以前不是总训斥我无礼吗?” “木灵说,朋友之间,这样叫会显得比较亲近。”柳望舒抿了抿唇,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好,这个可以,还有呢?”陆离听到这里,觉得愈发有趣。 “第二点,不要跟我说假话,就算是出于好心,也不可以。”柳望舒轻声说道,“不然……我可【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若是不信命,不妨试着信我可好?” 陆离的话在柳望舒耳边回响,柳望舒只觉自己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如同擂鼓一般。 这当真是她这十几年来听过的最好听的话了。 从来没有人会像陆离一样,会这样对自己说出希望自己相信他的话。 他没有别人对待自己的那份虚伪,仅存的,只有真心实意。 他向来是这般坦诚,那么,自己又该怎样回应? 柳望舒只觉恍惚,愣怔了许久。 陆离却很是认真地看着柳望舒,等着她的回答,没有催促,也没 第126章 听灵诉望舒竟动容 【】【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若是不信命,不妨试着信我可好?” 陆离的话在柳望舒耳边回响,柳望舒只觉自己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如同擂鼓一般。 这当真是她这十几年来听过的最好听的话了。 从来没有人会像陆离一样,会这样对自己说出希望自己相信他的话。 他没有别人对待自己的那份虚伪,仅存的,只有真心实意。 他向来是这般坦诚,那么,自己又该怎样回应? 柳望舒只觉恍惚,愣怔了许久。 陆离却很是认真地看着柳望舒,等着她的回答,没有催促,也没有不耐,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明明是身后的天灯更夺人眼球才对,可柳望舒却是觉得,陆离才是那等光风霁月,到了不容人忽视的地步。 “好。”柳望舒看着陆离那带着几分笑意的眸子,朱唇轻启。 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 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陆离听到柳望舒答话,不自察松了口气。 今晚,自己说的这种话确实有些失礼了。不过,既然说出来了,自然是没有收回的道理。陆离只好硬撑着等着柳望舒的回答,表面上是一副坦然的模样,实则心里却早已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幸好……柳望舒说的是“好”。 柳望舒笑着看向陆离,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不过,这种被人相信也被人要求去相信别人的感觉,很好。 自己很多年都没有这般高兴了,柳望舒冲陆离挑了挑眉,一字一顿地开口:“陆、离。” 陆离定定地看向柳望舒,等着她的下文。 柳望舒见陆离这正经模样,轻笑一声,说道:“既然今日你我之间把话说开了,又以知己相称,那我们约法三章如何?” “说来听听。”陆离饶有兴致地答道。 “第一点,你我平常见面,便以礼节相待,私下的话,便以姓名相称,可能做到?”柳望舒冲陆离扬了扬下巴。 陆离笑着看向柳望舒,说道:“以前不是总训斥我无礼吗?” “木灵说,朋友之间,这样叫会显得比较亲近。”柳望舒抿了抿唇,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好,这个可以,还有呢?”陆离听到这里,觉得愈发有趣。 “第二点,不要跟我说假话,就算是出于好心,也不可以。”柳望舒轻声说道,“不然……我可【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若是不信命,不妨试着信我可好?” 陆离的话在柳望舒耳边回响,柳望舒只觉自己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如同擂鼓一般。 这当真是她这十几年来听过的最好听的话了。 从来没有人会像陆离一样,会这样对自己说出希望自己相信他的话。 他没有别人对待自己的那份虚伪,仅存的,只有真心实意。 他向来是这般坦诚,那么,自己又该怎样回应? 柳望舒只觉恍惚,愣怔了许久。 陆离却很是认真地看着柳望舒,等着她的回答,没有催促,也没有不耐,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明明是身后的天灯更夺人眼球才对,可柳望舒却是觉得,陆离才是那等光风霁月,到了不容人忽视的地步。 “好。”柳望舒看着陆离那带着几分笑意的眸子,朱唇轻启。 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 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陆离听到柳望舒答话,不自察松了口气。 今晚,自己说的这种话确实有些失礼了。不过,既然说出来了,自然是没有收回的道理。陆离只好硬撑着等着柳望舒的回答,表面上是一副坦然的模样,实则心里却早已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幸好……柳望舒说的是“好”。 柳望舒笑着看向陆离,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不过,这种被人相信也被人要求去相信别人的感觉,很好。 自己很多年都没有这般高兴了,柳望舒冲陆离挑了挑眉,一字一顿地开口:“陆、离。” 陆离定定地看向柳望舒,等着她的下文。 柳望舒见陆离这正经模样,轻笑一声,说道:“既然今日你我之间把话说开了,又以知己相称,那我们约法三章如何?” “说来听听。”陆离饶有兴致地答道。 “第一点,你我平常见面,便以礼节相待,私下的话,便以姓名相称,可能做到?”柳望舒冲陆离扬了扬下巴。 陆离笑着看向柳望舒,说道:“以前不是总训斥我无礼吗?” “木灵说,朋友之间,这样叫会显得比较亲近。”柳望舒抿了抿唇,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好,这个可以,还有呢?”陆离听到这里,觉得愈发有趣。 “第二点,不要跟我说假话,就算是出于好心,也不可以。”柳望舒轻声说道,“不然……我可【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若是不信命,不妨试着信我可好?” 陆离的话在柳望舒耳边回响,柳望舒只觉自己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如同擂鼓一般。 这当真是她这十几年来听过的最好听的话了。 从来没有人会像陆离一样,会这样对自己说出希望自己相信他的话。 他没有别人对待自己的那份虚伪,仅存的,只有真心实意。 他向来是这般坦诚,那么,自己又该怎样回应? 柳望舒只觉恍惚,愣怔了许久。 陆离却 第127章 无意间羲舒同入局 【】【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若是不信命,不妨试着信我可好?” 陆离的话在柳望舒耳边回响,柳望舒只觉自己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如同擂鼓一般。 这当真是她这十几年来听过的最好听的话了。 从来没有人会像陆离一样,会这样对自己说出希望自己相信他的话。 他没有别人对待自己的那份虚伪,仅存的,只有真心实意。 他向来是这般坦诚,那么,自己又该怎样回应? 柳望舒只觉恍惚,愣怔了许久。 陆离却很是认真地看着柳望舒,等着她的回答,没有催促,也没有不耐,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明明是身后的天灯更夺人眼球才对,可柳望舒却是觉得,陆离才是那等光风霁月,到了不容人忽视的地步。 “好。”柳望舒看着陆离那带着几分笑意的眸子,朱唇轻启。 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 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陆离听到柳望舒答话,不自察松了口气。 今晚,自己说的这种话确实有些失礼了。不过,既然说出来了,自然是没有收回的道理。陆离只好硬撑着等着柳望舒的回答,表面上是一副坦然的模样,实则心里却早已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幸好……柳望舒说的是“好”。 柳望舒笑着看向陆离,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不过,这种被人相信也被人要求去相信别人的感觉,很好。 自己很多年都没有这般高兴了,柳望舒冲陆离挑了挑眉,一字一顿地开口:“陆、离。” 陆离定定地看向柳望舒,等着她的下文。 柳望舒见陆离这正经模样,轻笑一声,说道:“既然今日你我之间把话说开了,又以知己相称,那我们约法三章如何?” “说来听听。”陆离饶有兴致地答道。 “第一点,你我平常见面,便以礼节相待,私下的话,便以姓名相称,可能做到?”柳望舒冲陆离扬了扬下巴。 陆离笑着看向柳望舒,说道:“以前不是总训斥我无礼吗?” “木灵说,朋友之间,这样叫会显得比较亲近。”柳望舒抿了抿唇,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好,这个可以,还有呢?”陆离听到这里,觉得愈发有趣。 “第二点,不要跟我说假话,就算是出于好心,也不可以。”柳望舒轻声说道,“不然……我可【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若是不信命,不妨试着信我可好?” 陆离的话在柳望舒耳边回响,柳望舒只觉自己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如同擂鼓一般。 这当真是她这十几年来听过的最好听的话了。 从来没有人会像陆离一样,会这样对自己说出希望自己相信他的话。 他没有别人对待自己的那份虚伪,仅存的,只有真心实意。 他向来是这般坦诚,那么,自己又该怎样回应? 柳望舒只觉恍惚,愣怔了许久。 陆离却很是认真地看着柳望舒,等着她的回答,没有催促,也没有不耐,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明明是身后的天灯更夺人眼球才对,可柳望舒却是觉得,陆离才是那等光风霁月,到了不容人忽视的地步。 “好。”柳望舒看着陆离那带着几分笑意的眸子,朱唇轻启。 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 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陆离听到柳望舒答话,不自察松了口气。 今晚,自己说的这种话确实有些失礼了。不过,既然说出来了,自然是没有收回的道理。陆离只好硬撑着等着柳望舒的回答,表面上是一副坦然的模样,实则心里却早已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幸好……柳望舒说的是“好”。 柳望舒笑着看向陆离,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不过,这种被人相信也被人要求去相信别人的感觉,很好。 自己很多年都没有这般高兴了,柳望舒冲陆离挑了挑眉,一字一顿地开口:“陆、离。” 陆离定定地看向柳望舒,等着她的下文。 柳望舒见陆离这正经模样,轻笑一声,说道:“既然今日你我之间把话说开了,又以知己相称,那我们约法三章如何?” “说来听听。”陆离饶有兴致地答道。 “第一点,你我平常见面,便以礼节相待,私下的话,便以姓名相称,可能做到?”柳望舒冲陆离扬了扬下巴。 陆离笑着看向柳望舒,说道:“以前不是总训斥我无礼吗?” “木灵说,朋友之间,这样叫会显得比较亲近。”柳望舒抿了抿唇,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好,这个可以,还有呢?”陆离听到这里,觉得愈发有趣。 “第二点,不要跟我说假话,就算是出于好心,也不可以。”柳望舒轻声说道,“不然……我可【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若是不信命,不妨试着信我可好?” 陆离的话在柳望舒耳边回响,柳望舒只觉自己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如同擂鼓一般。 这当真是她这十几年来听过的最好听的话了。 从来没有人会像陆离一样,会这样对自己说出希望自己相信他的话。 他没有别人对待自己的那份虚伪,仅存的,只有真心实意。 他向来是这般坦诚,那么,自己又该怎样回应? 柳望舒只觉恍惚,愣怔了许久。 陆离却很是认真地看着柳望舒,等着她的回答,没有催促,也没有不耐,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明明是身后的天灯更夺人眼球才对,可柳望舒却是觉得,陆离才是那等光风霁月,到了不容人忽视的地步。 “好。”柳望舒看着陆离那带着几分笑意的眸子,朱唇轻启。 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 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陆离听到柳望舒答话,不自察松了口气。 今晚,自己说的这种话确实有些失礼了。不 第128章 生死棋望舒以命抵 【【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若是不信命,不妨试着信我可好?” 陆离的话在柳望舒耳边回响,柳望舒只觉自己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如同擂鼓一般。 这当真是她这十几年来听过的最好听的话了。 从来没有人会像陆离一样,会这样对自己说出希望自己相信他的话。 他没有别人对待自己的那份虚伪,仅存的,只有真心实意。 他向来是这般坦诚,那么,自己又该怎样回应? 柳望舒只觉恍惚,愣怔了许久。 陆离却很是认真地看着柳望舒,等着她的回答,没有催促,也没有不耐,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明明是身后的天灯更夺人眼球才对,可柳望舒却是觉得,陆离才是那等光风霁月,到了不容人忽视的地步。 “好。”柳望舒看着陆离那带着几分笑意的眸子,朱唇轻启。 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 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陆离听到柳望舒答话,不自察松了口气。 今晚,自己说的这种话确实有些失礼了。不过,既然说出来了,自然是没有收回的道理。陆离只好硬撑着等着柳望舒的回答,表面上是一副坦然的模样,实则心里却早已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幸好……柳望舒说的是“好”。 柳望舒笑着看向陆离,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不过,这种被人相信也被人要求去相信别人的感觉,很好。 自己很多年都没有这般高兴了,柳望舒冲陆离挑了挑眉,一字一顿地开口:“陆、离。” 陆离定定地看向柳望舒,等着她的下文。 柳望舒见陆离这正经模样,轻笑一声,说道:“既然今日你我之间把话说开了,又以知己相称,那我们约法三章如何?” “说来听听。”陆离饶有兴致地答道。 “第一点,你我平常见面,便以礼节相待,私下的话,便以姓名相称,可能做到?”柳望舒冲陆离扬了扬下巴。 陆离笑着看向柳望舒,说道:“以前不是总训斥我无礼吗?” “木灵说,朋友之间,这样叫会显得比较亲近。”柳望舒抿了抿唇,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好,这个可以,还有呢?”陆离听到这里,觉得愈发有趣。 “第二点,不要跟我说假话,就算是出于好心,也不可以。”柳望舒轻声说道,“不然……我可【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若是不信命,不妨试着信我可好?” 陆离的话在柳望舒耳边回响,柳望舒只觉自己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如同擂鼓一般。 这当真是她这十几年来听过的最好听的话了。 从来没有人会像陆离一样,会这样对自己说出希望自己相信他的话。 他没有别人对待自己的那份虚伪,仅存的,只有真心实意。 他向来是这般坦诚,那么,自己又该怎样回应? 柳望舒只觉恍惚,愣怔了许久。 陆离却很是认真地看着柳望舒,等着她的回答,没有催促,也没有不耐,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明明是身后的天灯更夺人眼球才对,可柳望舒却是觉得,陆离才是那等光风霁月,到了不容人忽视的地步。 “好。”柳望舒看着陆离那带着几分笑意的眸子,朱唇轻启。 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 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陆离听到柳望舒答话,不自察松了口气。 今晚,自己说的这种话确实有些失礼了。不过,既然说出来了,自然是没有收回的道理。陆离只好硬撑着等着柳望舒的回答,表面上是一副坦然的模样,实则心里却早已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幸好……柳望舒说的是“好”。 柳望舒笑着看向陆离,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不过,这种被人相信也被人要求去相信别人的感觉,很好。 自己很多年都没有这般高兴了,柳望舒冲陆离挑了挑眉,一字一顿地开口:“陆、离。” 陆离定定地看向柳望舒,等着她的下文。 柳望舒见陆离这正经模样,轻笑一声,说道:“既然今日你我之间把话说开了,又以知己相称,那我们约法三章如何?” “说来听听。”陆离饶有兴致地答道。 “第一点,你我平常见面,便以礼节相待,私下的话,便以姓名相称,可能做到?”柳望舒冲陆离扬了扬下巴。 陆离笑着看向柳望舒,说道:“以前不是总训斥我无礼吗?” “木灵说,朋友之间,这样叫会显得比较亲近。”柳望舒抿了抿唇,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好,这个可以,还有呢?”陆离听到这里,觉得愈发有趣。 “第二点,不要跟我说假话,就算是出于好心,也不可以。”柳望舒轻声说道,“不然……我可【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若是不信命,不妨试着信我可好?” 陆离的话在柳望舒耳边回响,柳望舒只觉自己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如同擂鼓一般。 这当真是她这十几年来听过的最好听的话了。 从来没有人会像陆离一样,会这样对自己说出希望自己相信他的话。 他没有别人对待自己的那份虚伪,仅存的,只有真心实意。 他向来是这般坦诚,那么,自己又该怎样回应? 柳望舒只觉恍惚,愣怔了许久。 陆离却很是认真地看着柳望舒,等着她的回答,没有催促,也没有不耐,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明明是身后的天灯更夺人眼球才对,可柳望舒却是觉得】 第129章 恍惚间言语乱心弦 【】【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若是不信命,不妨试着信我可好?” 陆离的话在柳望舒耳边回响,柳望舒只觉自己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如同擂鼓一般。 这当真是她这十几年来听过的最好听的话了。 从来没有人会像陆离一样,会这样对自己说出希望自己相信他的话。 他没有别人对待自己的那份虚伪,仅存的,只有真心实意。 他向来是这般坦诚,那么,自己又该怎样回应? 柳望舒只觉恍惚,愣怔了许久。 陆离却很是认真地看着柳望舒,等着她的回答,没有催促,也没有不耐,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明明是身后的天灯更夺人眼球才对,可柳望舒却是觉得,陆离才是那等光风霁月,到了不容人忽视的地步。 “好。”柳望舒看着陆离那带着几分笑意的眸子,朱唇轻启。 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 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陆离听到柳望舒答话,不自察松了口气。 今晚,自己说的这种话确实有些失礼了。不过,既然说出来了,自然是没有收回的道理。陆离只好硬撑着等着柳望舒的回答,表面上是一副坦然的模样,实则心里却早已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幸好……柳望舒说的是“好”。 柳望舒笑着看向陆离,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不过,这种被人相信也被人要求去相信别人的感觉,很好。 自己很多年都没有这般高兴了,柳望舒冲陆离挑了挑眉,一字一顿地开口:“陆、离。” 陆离定定地看向柳望舒,等着她的下文。 柳望舒见陆离这正经模样,轻笑一声,说道:“既然今日你我之间把话说开了,又以知己相称,那我们约法三章如何?” “说来听听。”陆离饶有兴致地答道。 “第一点,你我平常见面,便以礼节相待,私下的话,便以姓名相称,可能做到?”柳望舒冲陆离扬了扬下巴。 陆离笑着看向柳望舒,说道:“以前不是总训斥我无礼吗?” “木灵说,朋友之间,这样叫会显得比较亲近。”柳望舒抿了抿唇,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好,这个可以,还有呢?”陆离听到这里,觉得愈发有趣。 “第二点,不要跟我说假话,就算是出于好心,也不可以。”柳望舒轻声说道,“不然……我可【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若是不信命,不妨试着信我可好?” 陆离的话在柳望舒耳边回响,柳望舒只觉自己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如同擂鼓一般。 这当真是她这十几年来听过的最好听的话了。 从来没有人会像陆离一样,会这样对自己说出希望自己相信他的话。 他没有别人对待自己的那份虚伪,仅存的,只有真心实意。 他向来是这般坦诚,那么,自己又该怎样回应? 柳望舒只觉恍惚,愣怔了许久。 陆离却很是认真地看着柳望舒,等着她的回答,没有催促,也没有不耐,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明明是身后的天灯更夺人眼球才对,可柳望舒却是觉得,陆离才是那等光风霁月,到了不容人忽视的地步。 “好。”柳望舒看着陆离那带着几分笑意的眸子,朱唇轻启。 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 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陆离听到柳望舒答话,不自察松了口气。 今晚,自己说的这种话确实有些失礼了。不过,既然说出来了,自然是没有收回的道理。陆离只好硬撑着等着柳望舒的回答,表面上是一副坦然的模样,实则心里却早已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幸好……柳望舒说的是“好”。 柳望舒笑着看向陆离,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不过,这种被人相信也被人要求去相信别人的感觉,很好。 自己很多年都没有这般高兴了,柳望舒冲陆离挑了挑眉,一字一顿地开口:“陆、离。” 陆离定定地看向柳望舒,等着她的下文。 柳望舒见陆离这正经模样,轻笑一声,说道:“既然今日你我之间把话说开了,又以知己相称,那我们约法三章如何?” “说来听听。”陆离饶有兴致地答道。 “第一点,你我平常见面,便以礼节相待,私下的话,便以姓名相称,可能做到?”柳望舒冲陆离扬了扬下巴。 陆离笑着看向柳望舒,说道:“以前不是总训斥我无礼吗?” “木灵说,朋友之间,这样叫会显得比较亲近。”柳望舒抿了抿唇,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好,这个可以,还有呢?”陆离听到这里,觉得愈发有趣。 “第二点,不要跟我说假话,就算是出于好心,也不可以。”柳望舒轻声说道,“不然……我可【直到很多年后,柳望舒每次回想起这一晚,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当时的他,身后灯火璀璨,眼中盛满星光,一瞬仿佛是一生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般坚定的话语。】 “若是不信命,不妨试着信我可好?” 陆离的话在柳望舒耳边回响,柳望舒只觉自己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如同擂鼓一般。 这当真是她这十几年来听过的最好听的话了。 从来没有人会像陆离一样,会这样对自己说出希望自己相信他的话。 他没有别人对待自己的那份虚伪,仅存的,只有真心实意。 他向来是这般坦诚,那么,自己又该怎样回应? 柳望舒只觉恍惚,愣怔了许久。 陆离却很是认真地看着柳望舒,等着她的回答,没有催促,也没有不耐,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明明是身后的天灯更夺人眼球才对,可柳望舒却是觉得,陆离才是那等光风霁月,到了不容人忽视的也不可以。”柳望舒轻声说道,“不然……我可 第130章 阿依汗旁观心自清 【】【可无论如何,“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是大哥亲口跟自己说话的话。大哥,该是不会归降的吧?】 西日阿洪听着派去的信使传回来的话,双目无神,站在原地,怔愣了许久。 一旁的侍从见此,暗自向那名信使使了个眼色。 信使心下了然,这等消息,怕是可汗一时无法接受。于是微微颔首,便退了下去。 侍从上前一步,轻声说道:“可汗最近身子抱恙,要不要宣太医来……” “不必。”西日阿洪似回过神来,眉头深蹙,向身边侍从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可汗……”侍从似有犹豫,迟迟没有动作。 “下去。”西日阿洪不耐烦地呵斥一声,“别让本汗再说一遍。” “是。”侍从无奈地行礼,转身便往外走。 “对了,本汗今日不见其他人了,不管是谁,都给我拦下来。”西日阿洪的眼睛眯了眯,若有所思道。 “是。”侍从答话后便快步退下。想来,可汗今日怕是要不好过了。 西日阿洪见大殿又空了下来,不由地叹了口气,全身瘫软下来,倒在了椅子上。 自己在心中问的话,孙绍是一字都没有提及。倒是派去的信使发现了什么端倪。 方才那信使说了什么……?阿依汗在凤栖国的军营里被好生招待着,甚至和冯宇手下的人有说有笑……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这么看来,好像一切都能解释通了。为什么凤栖国如有神助,总能把南疆将士的布局摸个八九不离十?又是为什么,凤栖国接二连三的打胜仗,而南疆众人总是措手不及?南疆地形复杂,为什么凤栖国的人却很是熟悉,甚至利用地形将了自己一军? 现在看来,一切的事情都指向了一个可能,一个尽管自己不愿意去相信却又明明白白摆在那里的可能——阿依汗归降于凤栖国了,她为此次攻打南疆的主将孙绍效力。 那么……大哥呢?阿依汗的选择,是否是大哥的意向呢? 自己虽说是阿依汗的叔父,可阿依汗的性子,自己确实不清楚。毕竟……自己和大哥早就撕破脸了。 可无论如何,“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是大哥亲口跟自己说话的话。大哥,该是不会归降的吧? 那么……阿依汗究竟是不是在大哥授意后才归降的呢? 若是,大哥便是南疆的罪人……可是自己心底,虽然对大哥时有怨恨,可依大哥的秉性来看,大哥是绝不会如此的,自己也绝不愿相信这等事。 若不是,那大哥岂不是处境危险了?还有,听说孙绍向来善于笼络人心,到底是什么筹码,足以让他不问大哥,而去找了阿依汗一个小姑娘?阿依汗又是怎么知道南疆将士的布局和策【可无论如何,“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是大哥亲口跟自己说话的话。大哥,该是不会归降的吧?】 西日阿洪听着派去的信使传回来的话,双目无神,站在原地,怔愣了许久。 一旁的侍从见此,暗自向那名信使使了个眼色。 信使心下了然,这等消息,怕是可汗一时无法接受。于是微微颔首,便退了下去。 侍从上前一步,轻声说道:“可汗最近身子抱恙,要不要宣太医来……” “不必。”西日阿洪似回过神来,眉头深蹙,向身边侍从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可汗……”侍从似有犹豫,迟迟没有动作。 “下去。”西日阿洪不耐烦地呵斥一声,“别让本汗再说一遍。” “是。”侍从无奈地行礼,转身便往外走。 “对了,本汗今日不见其他人了,不管是谁,都给我拦下来。”西日阿洪的眼睛眯了眯,若有所思道。 “是。”侍从答话后便快步退下。想来,可汗今日怕是要不好过了。 西日阿洪见大殿又空了下来,不由地叹了口气,全身瘫软下来,倒在了椅子上。 自己在心中问的话,孙绍是一字都没有提及。倒是派去的信使发现了什么端倪。 方才那信使说了什么……?阿依汗在凤栖国的军营里被好生招待着,甚至和冯宇手下的人有说有笑……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这么看来,好像一切都能解释通了。为什么凤栖国如有神助,总能把南疆将士的布局摸个八九不离十?又是为什么,凤栖国接二连三的打胜仗,而南疆众人总是措手不及?南疆地形复杂,为什么凤栖国的人却很是熟悉,甚至利用地形将了自己一军? 现在看来,一切的事情都指向了一个可能,一个尽管自己不愿意去相信却又明明白白摆在那里的可能——阿依汗归降于凤栖国了,她为此次攻打南疆的主将孙绍效力。 那么……大哥呢?阿依汗的选择,是否是大哥的意向呢? 自己虽说是阿依汗的叔父,可阿依汗的性子,自己确实不清楚。毕竟……自己和大哥早就撕破脸了。 可无论如何,“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是大哥亲口跟自己说话的话。大哥,该是不会归降的吧? 那么……阿依汗究竟是不是在大哥授意后才归降的呢? 若是,大哥便是南疆的罪人……可是自己心底,虽然对大哥时有怨恨,可依大哥的秉性来看,大哥是绝不会如此的,自己也绝不愿相信这等事。 若不是,那大哥岂不是处境危险了?还有,听说孙绍向来善于笼络人心,到底是什么筹码,足以让他不问大哥,而去找了阿依汗一个小姑娘?阿依汗又是怎么知道南疆将士的布局和策【可无论如何,“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是大哥亲口跟自己说话的话。大哥,该是不会归降的吧?】 西日阿洪听着派去的信使传回来的话,双目无神,站在原地,怔愣了许久。 一旁的侍从见此,暗自向那名信使使了个眼色。 信使心下了然,这等消息,怕是可汗一时无法接受。于是微微颔首,便退了下去。 侍从上前一步,轻声说道:“可汗最近身子抱恙,要不要宣太医来……” “不必。”西日阿洪似回过神来,眉头深蹙,向身边侍从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可汗……”侍从似有犹豫,迟迟没有动作。 “下去。”西日阿洪不耐烦地呵斥一声,“别让本汗再说一遍。” “是。”侍从无奈地行礼,转身便往外走。 “对了,本汗今日不见其他人了,不管是谁,都给我拦下来。”西日阿洪的眼睛眯了眯,若有所思道。 “是。”侍从答话后便快步退下。想来,可汗今日怕是要不好过了。 西日阿洪见大殿又空了下来,不由地叹了口气,全身瘫软下来,倒在了椅子上。 自己在心中问的话,孙绍是一字都没有提及。倒是派去的信使发现 第131章 沈星河心系家国事 【】【告诉你和不告诉你是一样的,并不会因此而改变什么。反倒是你不够沉稳,若是得知此事,会成为我的负累也说不准。所以,有些事情,你没必要知道。】 梦萝从醉霄楼出来后,脸色不是很好看,那个店小二趁着人多,自己不好下手,便跑了,真是白白便宜了他。若是下次再让自己见到此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梦萝叹了口气,看向柳望舒和祈风远去的方向,皱了皱眉头。 梦萝走向一旁买一些剑穗的摊子上,随手拿起几个看着。没多久,身后便传来木灵和木羲和的声音。 梦萝抿了抿唇,回头看了看,木羲和拽着木灵的手腕,木灵止不住地吵闹着,二人就那般远去了。 “姑娘,你看你手中这个吊穗,正是好……”小贩乐呵呵地说着。 “不必了。”梦萝随手一扔,便走开了。 “哎,我说姑娘,这不买也不能这样呀!”小贩有些心疼地拿起那被梦萝毫不在意地扔在摊位上的吊穗,别提脸色有多难看了。 梦萝向木羲和的方向追了过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却是突然又停了下来,生生止住了脚步。 梦萝稳了稳心神,算了,自己还是先回去吧。 梦萝想了想,还是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房内,一个紫衣女子有些幽怨地弹着琴。 “啧,你倒是真不着急。”梦萝倚在门框上,脸上满是鄙夷,“寻香坊教会你的,便是只有这些玩意吗?” 琴声骤停,凤卿收回那搭在琴弦上的纤纤素手,缓缓起身。 眉目间,满是怒气。凤卿一步一步朝着梦萝走了过来,一手抬起梦萝的下巴,轻声说道:“着急有何用,难道要像你一样尽露马脚吗?” “我劝你还是放开,”梦萝毫不在意,“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 凤卿默了一瞬,还是无奈地松开了,轻声说道:“昨日你带我兜了那么大圈子,结果还是被柳望舒那贱骨头看见了,还说什么你顶撞了她,我还脚崴了。这不,皇上今个儿就传话过来,让我好好管教下人,安分待在自己的寝宫养伤。难不成,如今你叫我出去跟柳望舒明着打呀?你不知道,只有这等幽怨曲子传了出去,皇上才会想着我。” “你怎么知道,昨日的事,不是我故意让她看见的呢?”梦萝嘴角上扬,勾起一抹笑。 “你的意思是……”凤卿似反应过来,脸色大变,“这等大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有用吗?”梦萝看着凤卿那不甘心的眼神,笑得很是开心,“告诉你和不告诉你是一样的,并不会因此而改变什么。反倒是你不够沉稳,若是得知此事,会成为我的负累也说不准。所以,有些事情,你没必要知道。” “【告诉你和不告诉你是一样的,并不会因此而改变什么。反倒是你不够沉稳,若是得知此事,会成为我的负累也说不准。所以,有些事情,你没必要知道。】 梦萝从醉霄楼出来后,脸色不是很好看,那个店小二趁着人多,自己不好下手,便跑了,真是白白便宜了他。若是下次再让自己见到此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梦萝叹了口气,看向柳望舒和祈风远去的方向,皱了皱眉头。 梦萝走向一旁买一些剑穗的摊子上,随手拿起几个看着。没多久,身后便传来木灵和木羲和的声音。 梦萝抿了抿唇,回头看了看,木羲和拽着木灵的手腕,木灵止不住地吵闹着,二人就那般远去了。 “姑娘,你看你手中这个吊穗,正是好……”小贩乐呵呵地说着。 “不必了。”梦萝随手一扔,便走开了。 “哎,我说姑娘,这不买也不能这样呀!”小贩有些心疼地拿起那被梦萝毫不在意地扔在摊位上的吊穗,别提脸色有多难看了。 梦萝向木羲和的方向追了过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却是突然又停了下来,生生止住了脚步。 梦萝稳了稳心神,算了,自己还是先回去吧。 梦萝想了想,还是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房内,一个紫衣女子有些幽怨地弹着琴。 “啧,你倒是真不着急。”梦萝倚在门框上,脸上满是鄙夷,“寻香坊教会你的,便是只有这些玩意吗?” 琴声骤停,凤卿收回那搭在琴弦上的纤纤素手,缓缓起身。 眉目间,满是怒气。凤卿一步一步朝着梦萝走了过来,一手抬起梦萝的下巴,轻声说道:“着急有何用,难道要像你一样尽露马脚吗?” “我劝你还是放开,”梦萝毫不在意,“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 凤卿默了一瞬,还是无奈地松开了,轻声说道:“昨日你带我兜了那么大圈子,结果还是被柳望舒那贱骨头看见了,还说什么你顶撞了她,我还脚崴了。这不,皇上今个儿就传话过来,让我好好管教下人,安分待在自己的寝宫养伤。难不成,如今你叫我出去跟柳望舒明着打呀?你不知道,只有这等幽怨曲子传了出去,皇上才会想着我。” “你怎么知道,昨日的事,不是我故意让她看见的呢?”梦萝嘴角上扬,勾起一抹笑。 “你的意思是……”凤卿似反应过来,脸色大变,“这等大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有用吗?”梦萝看着凤卿那不甘心的眼神,笑得很是开心,“告诉你和不告诉你是一样的,并不会因此而改变什么。反倒是你不够沉稳,若是得知此事,会成为我的负累也说不准。所以,有些事情,你没必要知道。” “【告诉你和不告诉你是一样的,并不会因此而改变什么。反倒是你不够沉稳,若是得知此事,会成为我的负累也说不准。所以,有些事情,你没必要知道。】 梦萝从醉霄楼出来后,脸色不是很好看,那个店小二趁着人多,自己不好下手,便跑了,真是白白便宜了他。若是下次再让自己见到此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梦萝叹了口气,看向柳望舒和祈风远去的方向,皱了皱眉头。 梦萝走向一旁买一些剑穗的摊子上,随手拿起几个看着。没多久,身后便传来木灵和木羲和的声音。 梦萝抿了抿唇,回头看了看,木羲和拽着木灵的手腕,木灵止不住地吵闹着,二人就那般远去了。 “姑娘,你看你手中这个吊穗,正是好……”小贩乐呵呵地说着。 “不必了。”梦萝随手一扔,便走开了。 “哎,我说姑娘,这不买也不能这样呀!”小贩有些心疼地拿起那被梦萝毫不在意地扔在摊位上的吊穗,别提脸色有多 第132章 巧合下梦萝遇聿安 【【告诉你和不告诉你是一样的,并不会因此而改变什么。反倒是你不够沉稳,若是得知此事,会成为我的负累也说不准。所以,有些事情,你没必要知道。】 梦萝从醉霄楼出来后,脸色不是很好看,那个店小二趁着人多,自己不好下手,便跑了,真是白白便宜了他。若是下次再让自己见到此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梦萝叹了口气,看向柳望舒和祈风远去的方向,皱了皱眉头。 梦萝走向一旁买一些剑穗的摊子上,随手拿起几个看着。没多久,身后便传来木灵和木羲和的声音。 梦萝抿了抿唇,回头看了看,木羲和拽着木灵的手腕,木灵止不住地吵闹着,二人就那般远去了。 “姑娘,你看你手中这个吊穗,正是好……”小贩乐呵呵地说着。 “不必了。”梦萝随手一扔,便走开了。 “哎,我说姑娘,这不买也不能这样呀!”小贩有些心疼地拿起那被梦萝毫不在意地扔在摊位上的吊穗,别提脸色有多难看了。 梦萝向木羲和的方向追了过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却是突然又停了下来,生生止住了脚步。 梦萝稳了稳心神,算了,自己还是先回去吧。 梦萝想了想,还是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房内,一个紫衣女子有些幽怨地弹着琴。 “啧,你倒是真不着急。”梦萝倚在门框上,脸上满是鄙夷,“寻香坊教会你的,便是只有这些玩意吗?” 琴声骤停,凤卿收回那搭在琴弦上的纤纤素手,缓缓起身。 眉目间,满是怒气。凤卿一步一步朝着梦萝走了过来,一手抬起梦萝的下巴,轻声说道:“着急有何用,难道要像你一样尽露马脚吗?” “我劝你还是放开,”梦萝毫不在意,“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 凤卿默了一瞬,还是无奈地松开了,轻声说道:“昨日你带我兜了那么大圈子,结果还是被柳望舒那贱骨头看见了,还说什么你顶撞了她,我还脚崴了。这不,皇上今个儿就传话过来,让我好好管教下人,安分待在自己的寝宫养伤。难不成,如今你叫我出去跟柳望舒明着打呀?你不知道,只有这等幽怨曲子传了出去,皇上才会想着我。” “你怎么知道,昨日的事,不是我故意让她看见的呢?”梦萝嘴角上扬,勾起一抹笑。 “你的意思是……”凤卿似反应过来,脸色大变,“这等大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有用吗?”梦萝看着凤卿那不甘心的眼神,笑得很是开心,“告诉你和不告诉你是一样的,并不会因此而改变什么。反倒是你不够沉稳,若是得知此事,会成为我的负累也说不准。所以,有些事情,你没必要知道。” “【告诉你和不告诉你是一样的,并不会因此而改变什么。反倒是你不够沉稳,若是得知此事,会成为我的负累也说不准。所以,有些事情,你没必要知道。】 梦萝从醉霄楼出来后,脸色不是很好看,那个店小二趁着人多,自己不好下手,便跑了,真是白白便宜了他。若是下次再让自己见到此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梦萝叹了口气,看向柳望舒和祈风远去的方向,皱了皱眉头。 梦萝走向一旁买一些剑穗的摊子上,随手拿起几个看着。没多久,身后便传来木灵和木羲和的声音。 梦萝抿了抿唇,回头看了看,木羲和拽着木灵的手腕,木灵止不住地吵闹着,二人就那般远去了。 “姑娘,你看你手中这个吊穗,正是好……”小贩乐呵呵地说着。 “不必了。”梦萝随手一扔,便走开了。 “哎,我说姑娘,这不买也不能这样呀!”小贩有些心疼地拿起那被梦萝毫不在意地扔在摊位上的吊穗,别提脸色有多难看了。 梦萝向木羲和的方向追了过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却是突然又停了下来,生生止住了脚步。 梦萝稳了稳心神,算了,自己还是先回去吧。 梦萝想了想,还是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房内,一个紫衣女子有些幽怨地弹着琴。 “啧,你倒是真不着急。”梦萝倚在门框上,脸上满是鄙夷,“寻香坊教会你的,便是只有这些玩意吗?” 琴声骤停,凤卿收回那搭在琴弦上的纤纤素手,缓缓起身。 眉目间,满是怒气。凤卿一步一步朝着梦萝走了过来,一手抬起梦萝的下巴,轻声说道:“着急有何用,难道要像你一样尽露马脚吗?” “我劝你还是放开,”梦萝毫不在意,“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 凤卿默了一瞬,还是无奈地松开了,轻声说道:“昨日你带我兜了那么大圈子,结果还是被柳望舒那贱骨头看见了,还说什么你顶撞了她,我还脚崴了。这不,皇上今个儿就传话过来,让我好好管教下人,安分待在自己的寝宫养伤。难不成,如今你叫我出去跟柳望舒明着打呀?你不知道,只有这等幽怨曲子传了出去,皇上才会想着我。” “你怎么知道,昨日的事,不是我故意让她看见的呢?”梦萝嘴角上扬,勾起一抹笑。 “你的意思是……”凤卿似反应过来,脸色大变,“这等大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有用吗?”梦萝看着凤卿那不甘心的眼神,笑得很是开心,“告诉你和不告诉你是一样的,并不会因此而改变什么。反倒是你不够沉稳,若是得知此事,会成为我的负累也说不准。所以,有些事情,你没必要知道。” “【告诉你和不告诉你是一样的,并不会因此而改变什么。反倒是你不够沉稳,若是得知此事,会成为我的负累也说不准。所以,有些事情,你没必要知道。】 梦萝从醉霄楼出来后,脸色不是很好看,那个店小二趁着人多,自己不好下手,便跑了,真是白白便宜了他。若是下次再让自己见到此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梦萝叹了口气,看向柳望舒和祈风远去的方向,皱了皱眉头。 梦萝走向一旁买一些剑穗的摊子上,随手拿起几个看着。没多久,身后便传来木灵和木羲和的声音。 梦萝抿了抿唇,回头看了看,木羲和拽着木灵的手腕,木灵止不住地吵闹着,二人就那般远去了。 “姑娘,你看你手中这个吊穗,正是好……”小贩乐呵呵地说着。 “不必了。”梦萝随手一扔,便走开了。 】 第133章 连环计谁解局中局 【】【告诉你和不告诉你是一样的,并不会因此而改变什么。反倒是你不够沉稳,若是得知此事,会成为我的负累也说不准。所以,有些事情,你没必要知道。】 梦萝从醉霄楼出来后,脸色不是很好看,那个店小二趁着人多,自己不好下手,便跑了,真是白白便宜了他。若是下次再让自己见到此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梦萝叹了口气,看向柳望舒和祈风远去的方向,皱了皱眉头。 梦萝走向一旁买一些剑穗的摊子上,随手拿起几个看着。没多久,身后便传来木灵和木羲和的声音。 梦萝抿了抿唇,回头看了看,木羲和拽着木灵的手腕,木灵止不住地吵闹着,二人就那般远去了。 “姑娘,你看你手中这个吊穗,正是好……”小贩乐呵呵地说着。 “不必了。”梦萝随手一扔,便走开了。 “哎,我说姑娘,这不买也不能这样呀!”小贩有些心疼地拿起那被梦萝毫不在意地扔在摊位上的吊穗,别提脸色有多难看了。 梦萝向木羲和的方向追了过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却是突然又停了下来,生生止住了脚步。 梦萝稳了稳心神,算了,自己还是先回去吧。 梦萝想了想,还是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房内,一个紫衣女子有些幽怨地弹着琴。 “啧,你倒是真不着急。”梦萝倚在门框上,脸上满是鄙夷,“寻香坊教会你的,便是只有这些玩意吗?” 琴声骤停,凤卿收回那搭在琴弦上的纤纤素手,缓缓起身。 眉目间,满是怒气。凤卿一步一步朝着梦萝走了过来,一手抬起梦萝的下巴,轻声说道:“着急有何用,难道要像你一样尽露马脚吗?” “我劝你还是放开,”梦萝毫不在意,“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 凤卿默了一瞬,还是无奈地松开了,轻声说道:“昨日你带我兜了那么大圈子,结果还是被柳望舒那贱骨头看见了,还说什么你顶撞了她,我还脚崴了。这不,皇上今个儿就传话过来,让我好好管教下人,安分待在自己的寝宫养伤。难不成,如今你叫我出去跟柳望舒明着打呀?你不知道,只有这等幽怨曲子传了出去,皇上才会想着我。” “你怎么知道,昨日的事,不是我故意让她看见的呢?”梦萝嘴角上扬,勾起一抹笑。 “你的意思是……”凤卿似反应过来,脸色大变,“这等大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有用吗?”梦萝看着凤卿那不甘心的眼神,笑得很是开心,“告诉你和不告诉你是一样的,并不会因此而改变什么。反倒是你不够沉稳,若是得知此事,会成为我的负累也说不准。所以,有些事情,你没必要知道。” “【告诉你和不告诉你是一样的,并不会因此而改变什么。反倒是你不够沉稳,若是得知此事,会成为我的负累也说不准。所以,有些事情,你没必要知道。】 梦萝从醉霄楼出来后,脸色不是很好看,那个店小二趁着人多,自己不好下手,便跑了,真是白白便宜了他。若是下次再让自己见到此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梦萝叹了口气,看向柳望舒和祈风远去的方向,皱了皱眉头。 梦萝走向一旁买一些剑穗的摊子上,随手拿起几个看着。没多久,身后便传来木灵和木羲和的声音。 梦萝抿了抿唇,回头看了看,木羲和拽着木灵的手腕,木灵止不住地吵闹着,二人就那般远去了。 “姑娘,你看你手中这个吊穗,正是好……”小贩乐呵呵地说着。 “不必了。”梦萝随手一扔,便走开了。 “哎,我说姑娘,这不买也不能这样呀!”小贩有些心疼地拿起那被梦萝毫不在意地扔在摊位上的吊穗,别提脸色有多难看了。 梦萝向木羲和的方向追了过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却是突然又停了下来,生生止住了脚步。 梦萝稳了稳心神,算了,自己还是先回去吧。 梦萝想了想,还是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房内,一个紫衣女子有些幽怨地弹着琴。 “啧,你倒是真不着急。”梦萝倚在门框上,脸上满是鄙夷,“寻香坊教会你的,便是只有这些玩意吗?” 琴声骤停,凤卿收回那搭在琴弦上的纤纤素手,缓缓起身。 眉目间,满是怒气。凤卿一步一步朝着梦萝走了过来,一手抬起梦萝的下巴,轻声说道:“着急有何用,难道要像你一样尽露马脚吗?” “我劝你还是放开,”梦萝毫不在意,“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 凤卿默了一瞬,还是无奈地松开了,轻声说道:“昨日你带我兜了那么大圈子,结果还是被柳望舒那贱骨头看见了,还说什么你顶撞了她,我还脚崴了。这不,皇上今个儿就传话过来,让我好好管教下人,安分待在自己的寝宫养伤。难不成,如今你叫我出去跟柳望舒明着打呀?你不知道,只有这等幽怨曲子传了出去,皇上才会想着我。” “你怎么知道,昨日的事,不是我故意让她看见的呢?”梦萝嘴角上扬,勾起一抹笑。 “你的意思是……”凤卿似反应过来,脸色大变,“这等大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有用吗?”梦萝看着凤卿那不甘心的眼神,笑得很是开心,“告诉你和不告诉你是一样的,并不会因此而改变什么。反倒是你不够沉稳,若是得知此事,会成为我的负累也说不准。所以,有些事情,你没必要知道。” “【告诉你和不告诉你是一样的,并不会因此而改变什么。反倒是你不够沉稳,若是得知此事,会成为我的负累也说不准。所以,有些事情,你没必要知道。】 梦萝从醉霄楼出来后,脸色不是很好看,那个店小二趁着人多,自己不好下手,便跑了,真是白白便宜了他。若是下次再让自己见到此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梦萝叹了口气,看向柳望舒和祈风远去的方向,皱了皱眉头。 梦萝走向一旁买一些剑穗的摊子上,随手拿起几个看着。没多久,身后便传来木灵和木羲和的声音。 梦萝抿了抿唇,回头看了看,木羲和拽着木灵的手腕,木灵止不住地吵闹着,二人就那般远去了。 “姑娘,你看你手中这个吊穗,正是好……”小贩乐呵呵地说着。 “不必了。”梦萝随手一扔,便走开了。 “哎,我说姑娘,这不买也不能这样呀!”小贩有些心疼地拿起那被梦萝毫不在意地扔在摊位上的吊穗,别提脸色有多难看了。 梦萝向木羲和的方向追了过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却是突然又停了下来,生生止住了脚步。 梦萝稳了稳心神,算了,自己还是先回去吧。 梦萝想了想,还是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房内,一个紫衣女子有些幽怨地弹着琴。 “啧,你倒是真不着急。”梦萝倚在门框上,脸上满是鄙夷,“寻香坊教会你的,便是只有这些玩意吗?” 琴声骤停,凤卿收回那搭在琴弦上的纤纤素手,缓缓起身。 眉目间,满是怒气。凤卿一步一步朝着梦萝走了过来,一手抬起梦萝 第134章 木羲和笑谈当日事 【【告诉你和不告诉你是一样的,并不会因此而改变什么。反倒是你不够沉稳,若是得知此事,会成为我的负累也说不准。所以,有些事情,你没必要知道。】 梦萝从醉霄楼出来后,脸色不是很好看,那个店小二趁着人多,自己不好下手,便跑了,真是白白便宜了他。若是下次再让自己见到此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梦萝叹了口气,看向柳望舒和祈风远去的方向,皱了皱眉头。 梦萝走向一旁买一些剑穗的摊子上,随手拿起几个看着。没多久,身后便传来木灵和木羲和的声音。 梦萝抿了抿唇,回头看了看,木羲和拽着木灵的手腕,木灵止不住地吵闹着,二人就那般远去了。 “姑娘,你看你手中这个吊穗,正是好……”小贩乐呵呵地说着。 “不必了。”梦萝随手一扔,便走开了。 “哎,我说姑娘,这不买也不能这样呀!”小贩有些心疼地拿起那被梦萝毫不在意地扔在摊位上的吊穗,别提脸色有多难看了。 梦萝向木羲和的方向追了过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却是突然又停了下来,生生止住了脚步。 梦萝稳了稳心神,算了,自己还是先回去吧。 梦萝想了想,还是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房内,一个紫衣女子有些幽怨地弹着琴。 “啧,你倒是真不着急。”梦萝倚在门框上,脸上满是鄙夷,“寻香坊教会你的,便是只有这些玩意吗?” 琴声骤停,凤卿收回那搭在琴弦上的纤纤素手,缓缓起身。 眉目间,满是怒气。凤卿一步一步朝着梦萝走了过来,一手抬起梦萝的下巴,轻声说道:“着急有何用,难道要像你一样尽露马脚吗?” “我劝你还是放开,”梦萝毫不在意,“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 凤卿默了一瞬,还是无奈地松开了,轻声说道:“昨日你带我兜了那么大圈子,结果还是被柳望舒那贱骨头看见了,还说什么你顶撞了她,我还脚崴了。这不,皇上今个儿就传话过来,让我好好管教下人,安分待在自己的寝宫养伤。难不成,如今你叫我出去跟柳望舒明着打呀?你不知道,只有这等幽怨曲子传了出去,皇上才会想着我。” “你怎么知道,昨日的事,不是我故意让她看见的呢?”梦萝嘴角上扬,勾起一抹笑。 “你的意思是……”凤卿似反应过来,脸色大变,“这等大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有用吗?”梦萝看着凤卿那不甘心的眼神,笑得很是开心,“告诉你和不告诉你是一样的,并不会因此而改变什么。反倒是你不够沉稳,若是得知此事,会成为我的负累也说不准。所以,有些事情,你没必要知道。” “【告诉你和不告诉你是一样的,并不会因此而改变什么。反倒是你不够沉稳,若是得知此事,会成为我的负累也说不准。所以,有些事情,你没必要知道。】 梦萝从醉霄楼出来后,脸色不是很好看,那个店小二趁着人多,自己不好下手,便跑了,真是白白便宜了他。若是下次再让自己见到此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梦萝叹了口气,看向柳望舒和祈风远去的方向,皱了皱眉头。 梦萝走向一旁买一些剑穗的摊子上,随手拿起几个看着。没多久,身后便传来木灵和木羲和的声音。 梦萝抿了抿唇,回头看了看,木羲和拽着木灵的手腕,木灵止不住地吵闹着,二人就那般远去了。 “姑娘,你看你手中这个吊穗,正是好……”小贩乐呵呵地说着。 “不必了。”梦萝随手一扔,便走开了。 “哎,我说姑娘,这不买也不能这样呀!”小贩有些心疼地拿起那被梦萝毫不在意地扔在摊位上的吊穗,别提脸色有多难看了。 梦萝向木羲和的方向追了过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却是突然又停了下来,生生止住了脚步。 梦萝稳了稳心神,算了,自己还是先回去吧。 梦萝想了想,还是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房内,一个紫衣女子有些幽怨地弹着琴。 “啧,你倒是真不着急。”梦萝倚在门框上,脸上满是鄙夷,“寻香坊教会你的,便是只有这些玩意吗?” 琴声骤停,凤卿收回那搭在琴弦上的纤纤素手,缓缓起身。 眉目间,满是怒气。凤卿一步一步朝着梦萝走了过来,一手抬起梦萝的下巴,轻声说道:“着急有何用,难道要像你一样尽露马脚吗?” “我劝你还是放开,”梦萝毫不在意,“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 凤卿默了一瞬,还是无奈地松开了,轻声说道:“昨日你带我兜了那么大圈子,结果还是被柳望舒那贱骨头看见了,还说什么你顶撞了她,我还脚崴了。这不,皇上今个儿就传话过来,让我好好管教下人,安分待在自己的寝宫养伤。难不成,如今你叫我出去跟柳望舒明着打呀?你不知道,只有这等幽怨曲子传了出去,皇上才会想着我。” “你怎么知道,昨日的事,不是我故意让她看见的呢?”梦萝嘴角上扬,勾起一抹笑。 “你的意思是……”凤卿似反应过来,脸色大变,“这等大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有用吗?”梦萝看着凤卿那不甘心的眼神,笑得很是开心,“告诉你和不告诉你是一样的,并不会因此而改变什么。反倒是你不够沉稳,若是得知此事,会成为我的负累也说不准。所以,有些事情,你没必要知道。” “【告诉你和不告诉你是一样的,并不会因此而改变什么。反倒是你不够沉稳,若是得知此事,会成为我的负累也说不准。所以,有些事情,你没必要知道。】 梦萝从醉霄楼出来后,脸色不是很好看,那个店小二趁着人多,自己不好下手,便跑了,真是白白便宜了他。若是下次再让自己见到此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梦萝叹了口气,看向柳望舒和祈风远去的方向,皱了皱眉头。 梦萝走向一旁买一些剑穗的摊子上,随手拿起几个看着。没多久,身后便传来木灵和木羲和的声音。 梦萝抿了抿唇,回头看了看,木羲和拽着木灵的手腕,木灵止不住地吵闹着,二人就那般远去了。 “姑娘,你看你手中这个吊穗,正是好……”小贩乐呵呵地说着。 “不必了。”梦萝随手一扔,便走开了。 “哎,我说姑娘,这不买也不能这样呀!”小贩有些心疼地拿起那被梦萝毫不在意地扔在摊位上的吊穗,别提脸色有多难看了。 梦萝向木羲和的方向追了】 第135章 倚窗前望舒双泪垂 【】【】【艳烈如火,猩红似血,这是自己心底最深处的噩梦。可是从今往后,自己却是要噩梦加身,终日活在困顿之中。桎梏说不上是什么可怕的东西,真正让人担忧的,是自己的画地为牢。】 “哦?”孙绍有些好奇,“不知姑娘所说,究竟是什么?” 阿依汗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地走到孙绍跟前,说道:“阿依汗……现在就画给将军看。” 孙绍微微颔首,示意阿依汗走到桌前摆放笔墨纸砚的位置。 阿依汗缓步走到跟前,提起笔便开始勾勾画画。 一旁的孙绍却是看得心下一沉。这是……另一半地图?可是这地图明明是阿依汗手中最重要的筹码了,她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告诉自己? 阿依汗目不转睛,此刻,只有好好地画完这副地图,自己才能安然无恙。 不然,若是孙绍得知地图就刺在自己的后背上时,自己便不值得利用了。到那个时候,自己怕是难逃一死。 我们在面对生死、面对输赢时,总是格外的精于算计。丝毫的心慈手软都不可以,要么赢,要么死,就是这么简单。 “这是几个意思?”孙绍明知故问道。 “将军心中所想的,便是阿依汗想说的。”阿依汗轻声开口,手下却是不停,拿毛笔标注着一些重要的关卡。 “哦?”孙绍饶有兴味地开口问道,“你不怕本将拿到这副地图后,便会了结你的性命吗?” “将军不会。”阿依汗笃定地说道。 孙绍轻嗤一声,神色不明地开口道:“当初先帝还在的时候,南疆的狼子野心就暴露无遗。后来,当今皇上登基后,南疆也是屡次进犯,经过数年,最终南疆才提出了两国和平相处的契约。而今,南疆弃约在先,本将剿乱在后。到时候,你不过是一个南疆余孽,如何觉得本将会放过你?” 孙绍看着身前认真作图的阿这个女子,眼底有几分犹豫。起初,自己觉得她和自己的女儿孙浅有些像,再加上自己利用她和她父汗之间那不堪一击的父女情分,心中总是带着一丝愧疚的。 可是,这个阿依汗总是在不经意间,向自己展示出她不同于常人的另一面。 孙绍有些犯难,自己之前还有些担心阿依汗将来的处境,毕竟,作为一个背叛自己国家的人,她的名声再也不会变好了。 可是现如今,孙绍却是在想,自己当初选择从阿依汗这里入手归降的事情,是不是做错了? 看着像个小猫一样的弱女子,会不会实则是个敢在山中称霸王的老虎呢?这步棋,孙绍有些后悔了。 “虽说阿依汗与将军算不上深交,但在阿依汗看来,将军定是言出必行之人。将军既是答应了保我一命、护我平安、拥【】【艳烈如火,猩红似血,这是自己心底最深处的噩梦。可是从今往后,自己却是要噩梦加身,终日活在困顿之中。桎梏说不上是什么可怕的东西,真正让人担忧的,是自己的画地为牢。】 “哦?”孙绍有些好奇,“不知姑娘所说,究竟是什么?” 阿依汗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地走到孙绍跟前,说道:“阿依汗……现在就画给将军看。” 孙绍微微颔首,示意阿依汗走到桌前摆放笔墨纸砚的位置。 阿依汗缓步走到跟前,提起笔便开始勾勾画画。 一旁的孙绍却是看得心下一沉。这是……另一半地图?可是这地图明明是阿依汗手中最重要的筹码了,她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告诉自己? 阿依汗目不转睛,此刻,只有好好地画完这副地图,自己才能安然无恙。 不然,若是孙绍得知地图就刺在自己的后背上时,自己便不值得利用了。到那个时候,自己怕是难逃一死。 我们在面对生死、面对输赢时,总是格外的精于算计。丝毫的心慈手软都不可以,要么赢,要么死,就是这么简单。 “这是几个意思?”孙绍明知故问道。 “将军心中所想的,便是阿依汗想说的。”阿依汗轻声开口,手下却是不停,拿毛笔标注着一些重要的关卡。 “哦?”孙绍饶有兴味地开口问道,“你不怕本将拿到这副地图后,便会了结你的性命吗?” “将军不会。”阿依汗笃定地说道。 孙绍轻嗤一声,神色不明地开口道:“当初先帝还在的时候,南疆的狼子野心就暴露无遗。后来,当今皇上登基后,南疆也是屡次进犯,经过数年,最终南疆才提出了两国和平相处的契约。而今,南疆弃约在先,本将剿乱在后。到时候,你不过是一个南疆余孽,如何觉得本将会放过你?” 孙绍看着身前认真作图的阿这个女子,眼底有几分犹豫。起初,自己觉得她和自己的女儿孙浅有些像,再加上自己利用她和她父汗之间那不堪一击的父女情分,心中总是带着一丝愧疚的。 可是,这个阿依汗总是在不经意间,向自己展示出她不同于常人的另一面。 孙绍有些犯难,自己之前还有些担心阿依汗将来的处境,毕竟,作为一个背叛自己国家的人,她的名声再也不会变好了。 可是现如今,孙绍却是在想,自己当初选择从阿依汗这里入手归降的事情,是不是做错了? 看着像个小猫一样的弱女子,会不会实则是个敢在山中称霸王的老虎呢?这步棋,孙绍有些后悔了。 “虽说阿依汗与将军算不上深交,但在阿依汗看来,将军定是言出必行之人。将军既是答应了保我一命、护我平安、拥【】【艳烈如火,猩红似血,这是自己心底最深处的噩梦。可是从今往后,自己却是要噩梦加身,终日活在困顿之中。桎梏说不上是什么可怕的东西,真正让人担忧的,是自己的画地为牢。】 “哦?”孙绍有些好奇,“不知姑娘所说,究竟是什么?” 阿依汗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地走到孙绍跟前,说道:“阿依汗……现在就画给将军看。” 孙绍微微颔首,示意阿依汗走到桌前摆放笔墨纸砚的位置。 阿依汗缓步走到跟前,提起笔便开始勾勾画画。 一旁的孙绍却是看得心下一沉。这是……另一半地图?可是这地图明明是阿依汗手中最重要的筹码了,她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告诉自己? 阿依汗目不转睛,此刻,只有好好地画完这副地图,自己才能安然无恙。 不然,若是孙绍得知地图就刺在自己的后背上时,自己便不值得利用了。到那个时候,自己怕是难逃一死。 我们在面对生死、面对输赢时,总是格外的精于算计。丝毫的心慈手软都不可以,要么赢,要么死,就是这么简单。 “这是几个意思?”孙绍明知故问道。 “将军心中所想的,便是阿依汗想说的。”阿依汗轻声开口,手下却是不停,拿毛笔标注着一些重要的关卡。 “哦?”孙绍饶有兴味地开口问道,“你不怕本将拿到这副地图后,便会了结你的性命吗?” “将军不会。”阿依汗笃定地说道。 孙绍轻嗤一声,神色不明地开口道:“当初先帝还在的时候,南疆的狼子野心就暴露无遗。后来,当今皇上登基后,南疆也是屡次进犯,经过数年,最终南疆才提出了两国和平相处的契约。而今,南疆弃约在先,本将剿乱在后。到时候,你不过是一个南疆余孽,如何觉得本将会放过你?” 孙绍看着身前认真作图的阿这个女子,眼底有几分犹豫。起初,自己觉得她和自己的女儿孙浅有些像,再加上自己利用她和她父汗之间那不 第136章 木灵醉哭诉心中结 【】【】【艳烈如火,猩红似血,这是自己心底最深处的噩梦。可是从今往后,自己却是要噩梦加身,终日活在困顿之中。桎梏说不上是什么可怕的东西,真正让人担忧的,是自己的画地为牢。】 “哦?”孙绍有些好奇,“不知姑娘所说,究竟是什么?” 阿依汗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地走到孙绍跟前,说道:“阿依汗……现在就画给将军看。” 孙绍微微颔首,示意阿依汗走到桌前摆放笔墨纸砚的位置。 阿依汗缓步走到跟前,提起笔便开始勾勾画画。 一旁的孙绍却是看得心下一沉。这是……另一半地图?可是这地图明明是阿依汗手中最重要的筹码了,她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告诉自己? 阿依汗目不转睛,此刻,只有好好地画完这副地图,自己才能安然无恙。 不然,若是孙绍得知地图就刺在自己的后背上时,自己便不值得利用了。到那个时候,自己怕是难逃一死。 我们在面对生死、面对输赢时,总是格外的精于算计。丝毫的心慈手软都不可以,要么赢,要么死,就是这么简单。 “这是几个意思?”孙绍明知故问道。 “将军心中所想的,便是阿依汗想说的。”阿依汗轻声开口,手下却是不停,拿毛笔标注着一些重要的关卡。 “哦?”孙绍饶有兴味地开口问道,“你不怕本将拿到这副地图后,便会了结你的性命吗?” “将军不会。”阿依汗笃定地说道。 孙绍轻嗤一声,神色不明地开口道:“当初先帝还在的时候,南疆的狼子野心就暴露无遗。后来,当今皇上登基后,南疆也是屡次进犯,经过数年,最终南疆才提出了两国和平相处的契约。而今,南疆弃约在先,本将剿乱在后。到时候,你不过是一个南疆余孽,如何觉得本将会放过你?” 孙绍看着身前认真作图的阿这个女子,眼底有几分犹豫。起初,自己觉得她和自己的女儿孙浅有些像,再加上自己利用她和她父汗之间那不堪一击的父女情分,心中总是带着一丝愧疚的。 可是,这个阿依汗总是在不经意间,向自己展示出她不同于常人的另一面。 孙绍有些犯难,自己之前还有些担心阿依汗将来的处境,毕竟,作为一个背叛自己国家的人,她的名声再也不会变好了。 可是现如今,孙绍却是在想,自己当初选择从阿依汗这里入手归降的事情,是不是做错了? 看着像个小猫一样的弱女子,会不会实则是个敢在山中称霸王的老虎呢?这步棋,孙绍有些后悔了。 “虽说阿依汗与将军算不上深交,但在阿依汗看来,将军定是言出必行之人。将军既是答应了保我一命、护我平安、拥【】【艳烈如火,猩红似血,这是自己心底最深处的噩梦。可是从今往后,自己却是要噩梦加身,终日活在困顿之中。桎梏说不上是什么可怕的东西,真正让人担忧的,是自己的画地为牢。】 “哦?”孙绍有些好奇,“不知姑娘所说,究竟是什么?” 阿依汗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地走到孙绍跟前,说道:“阿依汗……现在就画给将军看。” 孙绍微微颔首,示意阿依汗走到桌前摆放笔墨纸砚的位置。 阿依汗缓步走到跟前,提起笔便开始勾勾画画。 一旁的孙绍却是看得心下一沉。这是……另一半地图?可是这地图明明是阿依汗手中最重要的筹码了,她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告诉自己? 阿依汗目不转睛,此刻,只有好好地画完这副地图,自己才能安然无恙。 不然,若是孙绍得知地图就刺在自己的后背上时,自己便不值得利用了。到那个时候,自己怕是难逃一死。 我们在面对生死、面对输赢时,总是格外的精于算计。丝毫的心慈手软都不可以,要么赢,要么死,就是这么简单。 “这是几个意思?”孙绍明知故问道。 “将军心中所想的,便是阿依汗想说的。”阿依汗轻声开口,手下却是不停,拿毛笔标注着一些重要的关卡。 “哦?”孙绍饶有兴味地开口问道,“你不怕本将拿到这副地图后,便会了结你的性命吗?” “将军不会。”阿依汗笃定地说道。 孙绍轻嗤一声,神色不明地开口道:“当初先帝还在的时候,南疆的狼子野心就暴露无遗。后来,当今皇上登基后,南疆也是屡次进犯,经过数年,最终南疆才提出了两国和平相处的契约。而今,南疆弃约在先,本将剿乱在后。到时候,你不过是一个南疆余孽,如何觉得本将会放过你?” 孙绍看着身前认真作图的阿这个女子,眼底有几分犹豫。起初,自己觉得她和自己的女儿孙浅有些像,再加上自己利用她和她父汗之间那不堪一击的父女情分,心中总是带着一丝愧疚的。 可是,这个阿依汗总是在不经意间,向自己展示出她不同于常人的另一面。 孙绍有些犯难,自己之前还有些担心阿依汗将来的处境,毕竟,作为一个背叛自己国家的人,她的名声再也不会变好了。 可是现如今,孙绍却是在想,自己当初选择从阿依汗这里入手归降的事情,是不是做错了? 看着像个小猫一样的弱女子,会不会实则是个敢在山中称霸王的老虎呢?这步棋,孙绍有些后悔了。 “虽说阿依汗与将军算不上深交,但在阿依汗看来,将军定是言出必行之人。将军既是答应了保我一命、护我平安、拥【】【艳烈如火,猩红似血,这是自己心底最深处的噩梦。可是从今往后,自己却是要噩梦加身,终日活在困顿之中。桎梏说不上是什么可怕的东西,真正让人担忧的,是自己的画地为牢。】 “哦?”孙绍有些好奇,“不知姑娘所说,究竟是什么?” 阿依汗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地走到孙绍跟前,说道:“阿依汗……现在就画给将军看。” 孙绍微微颔首,示意阿依汗走到桌前摆放笔墨纸砚的位置。 阿依汗缓步走到跟前,提起笔便开始勾勾画画。 一旁的孙绍却是看得心下一沉。这是……另一半地图?可是这地图明明是阿依汗手中最重要的筹码了,她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告诉自己? 阿依汗目不转睛,此刻,只有好好地画完这副地图,自己才能安然无恙。 不然,若是孙绍得知地图就刺在自己的后背上时,自己便不值得利用了。到那个时候,自己怕是难逃一死。 我们在面对生死、面对输赢时,总是格外的精于算计。丝毫的心慈手软都不可以,要么赢,要么死,就是这么简单。 “这是几个意思?”孙绍明知故问道。 “将军心中所想的,便是阿依汗想说的。”阿依汗轻声开口,手下却是不停,拿毛笔标注着一些重要的关卡。 “哦?”孙绍饶有兴味地开口问道,“你不怕本将拿到这副地图后,便会了结你的性命吗?” “将军不会。”阿依汗笃定地说道。 孙绍轻嗤一声,神色不明地开口道:“当初先帝还在的时候,南疆的狼子野心就暴露无遗。后来,当今皇上登基后,南疆也是屡次进犯,经过数年,最终南疆才提出了两国和平相处的契约。而今,南疆弃约在先,本将剿乱在后。到时候,你不过是一个南疆余孽,如何觉得本将会放过你?” 孙绍看着身前认真作图的阿这个女子,眼底有几分犹豫。起初,自己觉得她和自己的女儿孙浅有些像,再加上自己利用她和她父汗之间那不堪一击的父女情分,心中总是带着一丝愧疚的。 可是,这个阿依汗总是在不经意间,向自己展示出她不同于常人的另一面。 孙绍有些犯难,自己之前还有些担心阿依汗将来的处境,毕竟,作为一个背叛自己国家的人,她的名声再也不会变好了。 可是 第137章 感悲哀忠义两难全 【】【可是呀,这盛宴之上所有的觥筹交错,可能都是另有图谋。看似对你嘘寒问暖的人,有时也会心怀鬼胎。】 文昌十七年良月廿二,天子宴请文武百官,以庆忠义侯回朝之喜。 “怪不得皇上宴请百官,原来是那位主回来啦。” “盛大人回朝,实乃我凤栖国之福,真是可喜可贺呢!” “可不是嘛,这老狐狸指不定又要干出什么‘好事’来。” “皇上与盛大人兄弟情深,各位还是少说两句吧。” “……” 还未入殿,便听到了这一番相当热闹的话。柳容与的脚步顿了顿,眼中神色不明。 “皇上驾到。” 众位大臣听到后立马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纷纷行礼。“微臣叩见皇上。” “众爱卿平身吧,今日尽兴就好。”柳容与神态自若,兀自坐了下来,端起茶盏轻抿。 “微臣多谢皇上。”又是齐刷刷的一阵声音,柳容与听来莫名心烦。 “臣来迟了,还望皇上恕罪。”盛祁毓缓步而来。 “无妨,”柳容与笑着接话,“本就是特意为盛爱卿准备的,入座吧。” “是。”盛祁毓抬步朝着陆离那方向走去。 “喂,老狐狸,你这是非要过来坐本相的位子吗,你就不怕别人说咱俩勾结?”陆离看着这把他推向众矢之的的人,很是头疼。 “老夫若真想做什么,凭老夫一己之力即可。你,坐那边去。”盛祁毓毫不客气的指挥着。 “得嘞,您坐好,我这就给您腾地儿。”陆离只好向下移了移位子。 “孺子可教也。”盛祁毓满意的点点头,目光却落在对面的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身上。 “他是何人?”盛祁毓眯着眼问道。 “谁?”陆离顺着盛祁毓的目光看去,“哦,淮安王世子,木羲和。” “世子,他是三弟的儿子吗?他可有兄弟姐妹?我走的那年,弟妹好像也有喜了。” “是。文昌三年,淮安王木清在南下巡察途中不幸身染恶疾而亡,其夫人苏荷在诞下一女后自裁。年仅三岁的木羲和与其妹木灵相依为命,说来这世子的脾气也古怪得很,甚少与人交好。不过光凭着淮安王早年积累的名声,也极少有人敢与他交恶。” “身染恶疾吗?”盛祁毓低头沉思道,“也是个命苦的孩子。” “本相不命苦吗?就知道心疼这个,心疼那个,人活于世,不就是这样吗?三界不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 “哟,有生之年竟能从你嘴里听来这话,真是难得。” “您还是闭嘴吃东西吧,别辜负这样一番‘好’光景。”陆离摇摇头说着。 这宴会上可谓是热闹得紧,敬酒声、恭贺声【可是呀,这盛宴之上所有的觥筹交错,可能都是另有图谋。看似对你嘘寒问暖的人,有时也会心怀鬼胎。】 文昌十七年良月廿二,天子宴请文武百官,以庆忠义侯回朝之喜。 “怪不得皇上宴请百官,原来是那位主回来啦。” “盛大人回朝,实乃我凤栖国之福,真是可喜可贺呢!” “可不是嘛,这老狐狸指不定又要干出什么‘好事’来。” “皇上与盛大人兄弟情深,各位还是少说两句吧。” “……” 还未入殿,便听到了这一番相当热闹的话。柳容与的脚步顿了顿,眼中神色不明。 “皇上驾到。” 众位大臣听到后立马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纷纷行礼。“微臣叩见皇上。” “众爱卿平身吧,今日尽兴就好。”柳容与神态自若,兀自坐了下来,端起茶盏轻抿。 “微臣多谢皇上。”又是齐刷刷的一阵声音,柳容与听来莫名心烦。 “臣来迟了,还望皇上恕罪。”盛祁毓缓步而来。 “无妨,”柳容与笑着接话,“本就是特意为盛爱卿准备的,入座吧。” “是。”盛祁毓抬步朝着陆离那方向走去。 “喂,老狐狸,你这是非要过来坐本相的位子吗,你就不怕别人说咱俩勾结?”陆离看着这把他推向众矢之的的人,很是头疼。 “老夫若真想做什么,凭老夫一己之力即可。你,坐那边去。”盛祁毓毫不客气的指挥着。 “得嘞,您坐好,我这就给您腾地儿。”陆离只好向下移了移位子。 “孺子可教也。”盛祁毓满意的点点头,目光却落在对面的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身上。 “他是何人?”盛祁毓眯着眼问道。 “谁?”陆离顺着盛祁毓的目光看去,“哦,淮安王世子,木羲和。” “世子,他是三弟的儿子吗?他可有兄弟姐妹?我走的那年,弟妹好像也有喜了。” “是。文昌三年,淮安王木清在南下巡察途中不幸身染恶疾而亡,其夫人苏荷在诞下一女后自裁。年仅三岁的木羲和与其妹木灵相依为命,说来这世子的脾气也古怪得很,甚少与人交好。不过光凭着淮安王早年积累的名声,也极少有人敢与他交恶。” “身染恶疾吗?”盛祁毓低头沉思道,“也是个命苦的孩子。” “本相不命苦吗?就知道心疼这个,心疼那个,人活于世,不就是这样吗?三界不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 “哟,有生之年竟能从你嘴里听来这话,真是难得。” “您还是闭嘴吃东西吧,别辜负这样一番‘好’光景。”陆离摇摇头说着。 这宴会上可谓是热闹得紧,敬酒声、恭贺声【可是呀,这盛宴之上所有的觥筹交错,可能都是另有图谋。看似对你嘘寒问暖的人,有时也会心怀鬼胎。】 文昌十七年良月廿二,天子宴请文武百官,以庆忠义侯回朝之喜。 “怪不得皇上宴请百官,原来是那位主回来啦。” “盛大人回朝,实乃我凤栖国之福,真是可喜可贺呢!” “可不是嘛,这老狐狸指不定又要干出什么‘好事’来。” “皇上与盛大人兄弟情深,各位还是少说两句吧。” “……” 还未入殿,便听到了这一番相当热闹的话。柳容与的脚步顿了顿,眼中神色不明。 “皇上驾到。” 众位大臣听到后立马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纷纷行礼。“微臣叩见皇上。” “众爱卿平身吧,今日尽兴就好。”柳容与神态自若,兀自坐了下来,端起茶盏轻抿。 “微臣多谢皇上。”又是齐刷刷的一阵声音,柳容与听来莫名心烦。 “臣来迟了,还望皇上恕罪。”盛祁毓缓步而来。 “无妨,”柳容与笑着接话,“本就是特意为盛爱卿准备的,入座吧。” “是。”盛祁毓抬步朝着陆离那方向走去。 “喂,老狐狸,你这是非要过来坐本相的位子吗,你就不怕别人说咱俩勾结?”陆离看着这把他推向众矢之的的人,很是头疼。 “老夫若真想做什么,凭老夫一己之力即可。你,坐那边去。”盛祁毓毫不客气的指挥着。 “得嘞,您坐好,我这就给您腾地儿。”陆离只好向下移了移位子。 “孺子可教也。”盛祁毓满意的点点头,目光却落在对面的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身上。 “他是何人?”盛祁毓眯着眼问道。 “谁?”陆离顺着盛祁毓的目光看去,“哦,淮安王世子,木羲和。” “世子,他是三弟的儿子吗?他可有兄弟姐妹?我走的那年,弟妹好像也有喜了。” “是。文昌三年,淮安王木清在南下巡察途中不幸身染恶疾而亡,其夫人苏荷在诞下一女后自裁。年仅三岁的木羲和与其妹木灵相依为命,说来这世子的脾气也古怪得很, 第138章 疑云布死生未可知 【】【可是呀,这盛宴之上所有的觥筹交错,可能都是另有图谋。看似对你嘘寒问暖的人,有时也会心怀鬼胎。】 文昌十七年良月廿二,天子宴请文武百官,以庆忠义侯回朝之喜。 “怪不得皇上宴请百官,原来是那位主回来啦。” “盛大人回朝,实乃我凤栖国之福,真是可喜可贺呢!” “可不是嘛,这老狐狸指不定又要干出什么‘好事’来。” “皇上与盛大人兄弟情深,各位还是少说两句吧。” “……” 还未入殿,便听到了这一番相当热闹的话。柳容与的脚步顿了顿,眼中神色不明。 “皇上驾到。” 众位大臣听到后立马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纷纷行礼。“微臣叩见皇上。” “众爱卿平身吧,今日尽兴就好。”柳容与神态自若,兀自坐了下来,端起茶盏轻抿。 “微臣多谢皇上。”又是齐刷刷的一阵声音,柳容与听来莫名心烦。 “臣来迟了,还望皇上恕罪。”盛祁毓缓步而来。 “无妨,”柳容与笑着接话,“本就是特意为盛爱卿准备的,入座吧。” “是。”盛祁毓抬步朝着陆离那方向走去。 “喂,老狐狸,你这是非要过来坐本相的位子吗,你就不怕别人说咱俩勾结?”陆离看着这把他推向众矢之的的人,很是头疼。 “老夫若真想做什么,凭老夫一己之力即可。你,坐那边去。”盛祁毓毫不客气的指挥着。 “得嘞,您坐好,我这就给您腾地儿。”陆离只好向下移了移位子。 “孺子可教也。”盛祁毓满意的点点头,目光却落在对面的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身上。 “他是何人?”盛祁毓眯着眼问道。 “谁?”陆离顺着盛祁毓的目光看去,“哦,淮安王世子,木羲和。” “世子,他是三弟的儿子吗?他可有兄弟姐妹?我走的那年,弟妹好像也有喜了。” “是。文昌三年,淮安王木清在南下巡察途中不幸身染恶疾而亡,其夫人苏荷在诞下一女后自裁。年仅三岁的木羲和与其妹木灵相依为命,说来这世子的脾气也古怪得很,甚少与人交好。不过光凭着淮安王早年积累的名声,也极少有人敢与他交恶。” “身染恶疾吗?”盛祁毓低头沉思道,“也是个命苦的孩子。” “本相不命苦吗?就知道心疼这个,心疼那个,人活于世,不就是这样吗?三界不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 “哟,有生之年竟能从你嘴里听来这话,真是难得。” “您还是闭嘴吃东西吧,别辜负这样一番‘好’光景。”陆离摇摇头说着。 这宴会上可谓是热闹得紧,敬酒声、恭贺声【可是呀,这盛宴之上所有的觥筹交错,可能都是另有图谋。看似对你嘘寒问暖的人,有时也会心怀鬼胎。】 文昌十七年良月廿二,天子宴请文武百官,以庆忠义侯回朝之喜。 “怪不得皇上宴请百官,原来是那位主回来啦。” “盛大人回朝,实乃我凤栖国之福,真是可喜可贺呢!” “可不是嘛,这老狐狸指不定又要干出什么‘好事’来。” “皇上与盛大人兄弟情深,各位还是少说两句吧。” “……” 还未入殿,便听到了这一番相当热闹的话。柳容与的脚步顿了顿,眼中神色不明。 “皇上驾到。” 众位大臣听到后立马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纷纷行礼。“微臣叩见皇上。” “众爱卿平身吧,今日尽兴就好。”柳容与神态自若,兀自坐了下来,端起茶盏轻抿。 “微臣多谢皇上。”又是齐刷刷的一阵声音,柳容与听来莫名心烦。 “臣来迟了,还望皇上恕罪。”盛祁毓缓步而来。 “无妨,”柳容与笑着接话,“本就是特意为盛爱卿准备的,入座吧。” “是。”盛祁毓抬步朝着陆离那方向走去。 “喂,老狐狸,你这是非要过来坐本相的位子吗,你就不怕别人说咱俩勾结?”陆离看着这把他推向众矢之的的人,很是头疼。 “老夫若真想做什么,凭老夫一己之力即可。你,坐那边去。”盛祁毓毫不客气的指挥着。 “得嘞,您坐好,我这就给您腾地儿。”陆离只好向下移了移位子。 “孺子可教也。”盛祁毓满意的点点头,目光却落在对面的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身上。 “他是何人?”盛祁毓眯着眼问道。 “谁?”陆离顺着盛祁毓的目光看去,“哦,淮安王世子,木羲和。” “世子,他是三弟的儿子吗?他可有兄弟姐妹?我走的那年,弟妹好像也有喜了。” “是。文昌三年,淮安王木清在南下巡察途中不幸身染恶疾而亡,其夫人苏荷在诞下一女后自裁。年仅三岁的木羲和与其妹木灵相依为命,说来这世子的脾气也古怪得很,甚少与人交好。不过光凭着淮安王早年积累的名声,也极少有人敢与他交恶。” 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 “哟,有生之年竟能从你嘴里听来这话,真是难得。” “您还是闭嘴吃东西吧,别辜负这样一番‘好’光景。”陆离摇摇头说着。 这宴会上可谓是热闹得紧,敬酒声、恭贺声【可是呀,这盛宴之上所有的觥筹交错,可能都是另有图谋。看似对你嘘寒问暖的人,有时也会心怀鬼胎。】 文昌十七年良月廿二,天子宴请文武百官,以庆忠义侯回朝之喜。 “怪不得皇上宴请百官,原来是那位主回来啦。” “盛大人回朝,实乃我凤栖国之福,真是可喜可贺呢!” “可不是嘛,这老狐狸指不定又要干出什么‘好事’来。” “皇上与盛大人兄弟情深,各位还是少说两句吧。” “……” 还未入殿,便听到了这一番相当热闹的话。柳容与的脚步顿了顿,眼中神色不明。 “皇上驾到。” 众位大臣听到后立马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纷纷行礼。“微臣叩见皇上。” “众爱卿平身吧,今日尽兴就好。”柳容与神态自若,兀自坐了下来,端起茶盏轻抿。 “微臣多谢皇上。”又是齐刷刷的一阵声音,柳容与听来莫名心烦。 “臣来迟了,还望皇上恕罪。”盛祁毓缓步而来。 “无妨,”柳容与笑着接话,“本就是特意为盛爱卿准备的,入座吧。” “是。”盛祁毓抬步朝着陆离那方向走去。 “喂,老狐狸,你这是非要过来坐本相的位子吗,你就不怕别人说咱俩勾结?”陆离看着这把他推向众矢之的的人,很是头疼。 “老夫若真想做什么,凭老夫一己之力即可。你,坐那边去。”盛祁毓毫不客气的指挥着。 “得嘞,您坐好,我这就给您腾地儿。”陆离只好向下移了移位子。 “孺子可教也。”盛祁毓满意的点点头,目光却落在对面的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身上。 “他是何人?”盛祁毓眯着眼问道。 “谁?”陆离顺着盛祁毓的目光看去,“哦,淮安王世子,木羲和。” “世子,他是三弟的儿子吗?他可有兄弟姐妹?我走的那年,弟妹好像也有喜了。” “是。文昌三年,淮安王木清在南下巡察途中不幸身染恶疾而亡,其夫人苏荷在诞下一女后自裁。年仅三岁的木羲和与其妹木灵相依为命,说来这世子的脾气也古怪得很,甚少与人交好。不过光凭着淮安 第139章 七日醉陆离登门求 【可是呀,这盛宴之上所有的觥筹交错,可能都是另有图谋。看似对你嘘寒问暖的人,有时也会心怀鬼胎。】 文昌十七年良月廿二,天子宴请文武百官,以庆忠义侯回朝之喜。 “怪不得皇上宴请百官,原来是那位主回来啦。” “盛大人回朝,实乃我凤栖国之福,真是可喜可贺呢!” “可不是嘛,这老狐狸指不定又要干出什么‘好事’来。” “皇上与盛大人兄弟情深,各位还是少说两句吧。” “……” 还未入殿,便听到了这一番相当热闹的话。柳容与的脚步顿了顿,眼中神色不明。 “皇上驾到。” 众位大臣听到后立马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纷纷行礼。“微臣叩见皇上。” “众爱卿平身吧,今日尽兴就好。”柳容与神态自若,兀自坐了下来,端起茶盏轻抿。 “微臣多谢皇上。”又是齐刷刷的一阵声音,柳容与听来莫名心烦。 “臣来迟了,还望皇上恕罪。”盛祁毓缓步而来。 “无妨,”柳容与笑着接话,“本就是特意为盛爱卿准备的,入座吧。” “是。”盛祁毓抬步朝着陆离那方向走去。 “喂,老狐狸,你这是非要过来坐本相的位子吗,你就不怕别人说咱俩勾结?”陆离看着这把他推向众矢之的的人,很是头疼。 “老夫若真想做什么,凭老夫一己之力即可。你,坐那边去。”盛祁毓毫不客气的指挥着。 “得嘞,您坐好,我这就给您腾地儿。”陆离只好向下移了移位子。 “孺子可教也。”盛祁毓满意的点点头,目光却落在对面的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身上。 “他是何人?”盛祁毓眯着眼问道。 “谁?”陆离顺着盛祁毓的目光看去,“哦,淮安王世子,木羲和。” “世子,他是三弟的儿子吗?他可有兄弟姐妹?我走的那年,弟妹好像也有喜了。” “是。文昌三年,淮安王木清在南下巡察途中不幸身染恶疾而亡,其夫人苏荷在诞下一女后自裁。年仅三岁的木羲和与其妹木灵相依为命,说来这世子的脾气也古怪得很,甚少与人交好。不过光凭着淮安王早年积累的名声,也极少有人敢与他交恶。” “身染恶疾吗?”盛祁毓低头沉思道,“也是个命苦的孩子。” “本相不命苦吗?就知道心疼这个,心疼那个,人活于世,不就是这样吗?三界不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 “哟,有生之年竟能从你嘴里听来这话,真是难得。” “您还是闭嘴吃东西吧,别辜负这样一番‘好’光景。”陆离摇摇头说着。 这宴会上可谓是热闹得紧,敬酒声、恭贺声【可是呀,这盛宴之上所有的觥筹交错,可能都是另有图谋。看似对你嘘寒问暖的人,有时也会心怀鬼胎。】 文昌十七年良月廿二,天子宴请文武百官,以庆忠义侯回朝之喜。 “怪不得皇上宴请百官,原来是那位主回来啦。” “盛大人回朝,实乃我凤栖国之福,真是可喜可贺呢!” “可不是嘛,这老狐狸指不定又要干出什么‘好事’来。” “皇上与盛大人兄弟情深,各位还是少说两句吧。” “……” 还未入殿,便听到了这一番相当热闹的话。柳容与的脚步顿了顿,眼中神色不明。 “皇上驾到。” 众位大臣听到后立马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纷纷行礼。“微臣叩见皇上。” “众爱卿平身吧,今日尽兴就好。”柳容与神态自若,兀自坐了下来,端起茶盏轻抿。 “微臣多谢皇上。”又是齐刷刷的一阵声音,柳容与听来莫名心烦。 “臣来迟了,还望皇上恕罪。”盛祁毓缓步而来。 “无妨,”柳容与笑着接话,“本就是特意为盛爱卿准备的,入座吧。” “是。”盛祁毓抬步朝着陆离那方向走去。 “喂,老狐狸,你这是非要过来坐本相的位子吗,你就不怕别人说咱俩勾结?”陆离看着这把他推向众矢之的的人,很是头疼。 “老夫若真想做什么,凭老夫一己之力即可。你,坐那边去。”盛祁毓毫不客气的指挥着。 “得嘞,您坐好,我这就给您腾地儿。”陆离只好向下移了移位子。 “孺子可教也。”盛祁毓满意的点点头,目光却落在对面的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身上。 “他是何人?”盛祁毓眯着眼问道。 “谁?”陆离顺着盛祁毓的目光看去,“哦,淮安王世子,木羲和。” “世子,他是三弟的儿子吗?他可有兄弟姐妹?我走的那年,弟妹好像也有喜了。” “是。文昌三年,淮安王木清在南下巡察途中不幸身染恶疾而亡,其夫人苏荷在诞下一女后自裁。年仅三岁的木羲和与其妹木灵相依为命,说来这世子的脾气也古怪得很,甚少与人交好。不过光凭着淮安王早年积累的名声,也极少有人敢与他交恶。” “身染恶疾吗?”盛祁毓低头沉思道,“也是个命苦的孩子。” “本相不命苦吗?就知道心疼这个,心疼那个,人活于世,不就是这样吗?三界不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 “哟,有生之年竟能从你嘴里听来这话,真是难得。” “您还是闭嘴吃东西吧,别辜负这样一番‘好’光景。”陆离摇摇头说着。 这宴会上可谓是热闹得紧,敬酒声、恭贺声【可是呀,这盛宴之上所有的觥筹交错,可能都是另有图谋。看似对你嘘寒问暖的人,有时也会心怀鬼胎。】 文昌十七年良月廿二,天子宴请文武百官,以庆忠义侯回朝之喜。 “怪不得皇上宴请百官,原来是那位主回来啦。” “盛大人回朝,实乃我凤栖国之福,真是可喜可贺呢!” “可不是嘛,这老狐狸指不定又要干出什么‘好事’来。” “皇上与盛大人兄弟情深,各位还是少说两句吧。” “……” 还未入殿,便听到了这一番相当热闹的话。柳容与的脚步顿了顿,眼中神色不明。 “皇上驾到。” 众位大臣听到后立马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纷纷行礼。“微臣叩见皇上。” “众爱卿平身吧,今日尽兴就好。”柳容与神态自若,兀自坐了下来,端起茶盏轻抿。 “微臣多谢皇上。”又是齐刷刷的一阵声音,柳容与听来莫名心烦。 “臣来迟了,还望皇上恕罪。”盛祁毓缓步而来。 “无妨,”柳容与笑着接话,“本就是特意为盛爱卿准备的,入座吧。” “是。”盛祁毓抬步朝着陆离那方向走去。 “喂,老狐狸,你这是非要过来坐本相的位子吗,你就不怕别人说咱俩勾结?”陆离看着这把他推向众矢之的的人,很】 第140章 沈星河拜访盛祁毓 【可是呀,这盛宴之上所有的觥筹交错,可能都是另有图谋。看似对你嘘寒问暖的人,有时也会心怀鬼胎。】 文昌十七年良月廿二,天子宴请文武百官,以庆忠义侯回朝之喜。 “怪不得皇上宴请百官,原来是那位主回来啦。” “盛大人回朝,实乃我凤栖国之福,真是可喜可贺呢!” “可不是嘛,这老狐狸指不定又要干出什么‘好事’来。” “皇上与盛大人兄弟情深,各位还是少说两句吧。” “……” 还未入殿,便听到了这一番相当热闹的话。柳容与的脚步顿了顿,眼中神色不明。 “皇上驾到。” 众位大臣听到后立马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纷纷行礼。“微臣叩见皇上。” “众爱卿平身吧,今日尽兴就好。”柳容与神态自若,兀自坐了下来,端起茶盏轻抿。 “微臣多谢皇上。”又是齐刷刷的一阵声音,柳容与听来莫名心烦。 “臣来迟了,还望皇上恕罪。”盛祁毓缓步而来。 “无妨,”柳容与笑着接话,“本就是特意为盛爱卿准备的,入座吧。” “是。”盛祁毓抬步朝着陆离那方向走去。 “喂,老狐狸,你这是非要过来坐本相的位子吗,你就不怕别人说咱俩勾结?”陆离看着这把他推向众矢之的的人,很是头疼。 “老夫若真想做什么,凭老夫一己之力即可。你,坐那边去。”盛祁毓毫不客气的指挥着。 “得嘞,您坐好,我这就给您腾地儿。”陆离只好向下移了移位子。 “孺子可教也。”盛祁毓满意的点点头,目光却落在对面的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身上。 “他是何人?”盛祁毓眯着眼问道。 “谁?”陆离顺着盛祁毓的目光看去,“哦,淮安王世子,木羲和。” “世子,他是三弟的儿子吗?他可有兄弟姐妹?我走的那年,弟妹好像也有喜了。” “是。文昌三年,淮安王木清在南下巡察途中不幸身染恶疾而亡,其夫人苏荷在诞下一女后自裁。年仅三岁的木羲和与其妹木灵相依为命,说来这世子的脾气也古怪得很,甚少与人交好。不过光凭着淮安王早年积累的名声,也极少有人敢与他交恶。” “身染恶疾吗?”盛祁毓低头沉思道,“也是个命苦的孩子。” “本相不命苦吗?就知道心疼这个,心疼那个,人活于世,不就是这样吗?三界不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 “哟,有生之年竟能从你嘴里听来这话,真是难得。” “您还是闭嘴吃东西吧,别辜负这样一番‘好’光景。”陆离摇摇头说着。 这宴会上可谓是热闹得紧,敬酒声、恭贺声【可是呀,这盛宴之上所有的觥筹交错,可能都是另有图谋。看似对你嘘寒问暖的人,有时也会心怀鬼胎。】 文昌十七年良月廿二,天子宴请文武百官,以庆忠义侯回朝之喜。 “怪不得皇上宴请百官,原来是那位主回来啦。” “盛大人回朝,实乃我凤栖国之福,真是可喜可贺呢!” “可不是嘛,这老狐狸指不定又要干出什么‘好事’来。” “皇上与盛大人兄弟情深,各位还是少说两句吧。” “……” 还未入殿,便听到了这一番相当热闹的话。柳容与的脚步顿了顿,眼中神色不明。 “皇上驾到。” 众位大臣听到后立马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纷纷行礼。“微臣叩见皇上。” “众爱卿平身吧,今日尽兴就好。”柳容与神态自若,兀自坐了下来,端起茶盏轻抿。 “微臣多谢皇上。”又是齐刷刷的一阵声音,柳容与听来莫名心烦。 “臣来迟了,还望皇上恕罪。”盛祁毓缓步而来。 “无妨,”柳容与笑着接话,“本就是特意为盛爱卿准备的,入座吧。” “是。”盛祁毓抬步朝着陆离那方向走去。 “喂,老狐狸,你这是非要过来坐本相的位子吗,你就不怕别人说咱俩勾结?”陆离看着这把他推向众矢之的的人,很是头疼。 “老夫若真想做什么,凭老夫一己之力即可。你,坐那边去。”盛祁毓毫不客气的指挥着。 “得嘞,您坐好,我这就给您腾地儿。”陆离只好向下移了移位子。 “孺子可教也。”盛祁毓满意的点点头,目光却落在对面的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身上。 “他是何人?”盛祁毓眯着眼问道。 “谁?”陆离顺着盛祁毓的目光看去,“哦,淮安王世子,木羲和。” “世子,他是三弟的儿子吗?他可有兄弟姐妹?我走的那年,弟妹好像也有喜了。” “是。文昌三年,淮安王木清在南下巡察途中不幸身染恶疾而亡,其夫人苏荷在诞下一女后自裁。年仅三岁的木羲和与其妹木灵相依为命,说来这世子的脾气也古怪得很,甚少与人交好。不过光凭着淮安王早年积累的名声,也极少有人敢与他交恶。” “身染恶疾吗?”盛祁毓低头沉思道,“也是个命苦的孩子。” “本相不命苦吗?就知道心疼这个,心疼那个,人活于世,不就是这样吗?三界不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 “哟,有生之年竟能从你嘴里听来这话,真是难得。” “您还是闭嘴吃东西吧,别辜负这样一番‘好’光景。”陆离摇摇头说着。 这宴会上可谓是热闹得紧,敬酒声、恭贺声【可是呀,这盛宴之上所有的觥筹交错,可能都是另有图谋。看似对你嘘寒问暖的人,有时也会心怀鬼胎。】 文昌十七年良月廿二,天子宴请文武百官,以庆忠义侯回朝之喜。 “怪不得皇上宴请百官,原来是那位主回来啦。” “盛大人回朝,实乃我凤栖国之福,真是可喜可贺呢!” “可不是嘛,这老狐狸指不定又要干出什么‘好事’来。” “皇上与盛大人兄弟情深,各位还是少说两句吧。” “……” 还未入殿,便听到了这一番相当热闹的话。柳容与的脚步顿了顿,眼中神色不明。 “皇上驾到。” 众位大臣听到后立马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纷纷行礼。“微臣叩见皇上。” “众爱卿平身吧,今日尽兴就好。”柳容与神态自若,兀自坐了下来,端起茶盏轻抿。 “微臣多谢皇上。”又是齐刷刷的一阵声音,柳容与听来莫名心烦。 “臣来迟了,还望皇上恕罪。”盛祁毓缓步而来。 “无】 第141章 权谋术玩弄于掌间 【【可是呀,这盛宴之上所有的觥筹交错,可能都是另有图谋。看似对你嘘寒问暖的人,有时也会心怀鬼胎。】 文昌十七年良月廿二,天子宴请文武百官,以庆忠义侯回朝之喜。 “怪不得皇上宴请百官,原来是那位主回来啦。” “盛大人回朝,实乃我凤栖国之福,真是可喜可贺呢!” “可不是嘛,这老狐狸指不定又要干出什么‘好事’来。” “皇上与盛大人兄弟情深,各位还是少说两句吧。” “……” 还未入殿,便听到了这一番相当热闹的话。柳容与的脚步顿了顿,眼中神色不明。 “皇上驾到。” 众位大臣听到后立马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纷纷行礼。“微臣叩见皇上。” “众爱卿平身吧,今日尽兴就好。”柳容与神态自若,兀自坐了下来,端起茶盏轻抿。 “微臣多谢皇上。”又是齐刷刷的一阵声音,柳容与听来莫名心烦。 “臣来迟了,还望皇上恕罪。”盛祁毓缓步而来。 “无妨,”柳容与笑着接话,“本就是特意为盛爱卿准备的,入座吧。” “是。”盛祁毓抬步朝着陆离那方向走去。 “喂,老狐狸,你这是非要过来坐本相的位子吗,你就不怕别人说咱俩勾结?”陆离看着这把他推向众矢之的的人,很是头疼。 “老夫若真想做什么,凭老夫一己之力即可。你,坐那边去。”盛祁毓毫不客气的指挥着。 “得嘞,您坐好,我这就给您腾地儿。”陆离只好向下移了移位子。 “孺子可教也。”盛祁毓满意的点点头,目光却落在对面的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身上。 “他是何人?”盛祁毓眯着眼问道。 “谁?”陆离顺着盛祁毓的目光看去,“哦,淮安王世子,木羲和。” “世子,他是三弟的儿子吗?他可有兄弟姐妹?我走的那年,弟妹好像也有喜了。” “是。文昌三年,淮安王木清在南下巡察途中不幸身染恶疾而亡,其夫人苏荷在诞下一女后自裁。年仅三岁的木羲和与其妹木灵相依为命,说来这世子的脾气也古怪得很,甚少与人交好。不过光凭着淮安王早年积累的名声,也极少有人敢与他交恶。” “身染恶疾吗?”盛祁毓低头沉思道,“也是个命苦的孩子。” “本相不命苦吗?就知道心疼这个,心疼那个,人活于世,不就是这样吗?三界不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 “哟,有生之年竟能从你嘴里听来这话,真是难得。” “您还是闭嘴吃东西吧,别辜负这样一番‘好’光景。”陆离摇摇头说着。 这宴会上可谓是热闹得紧,敬酒声、恭贺声【可是呀,这盛宴之上所有的觥筹交错,可能都是另有图谋。看似对你嘘寒问暖的人,有时也会心怀鬼胎。】 文昌十七年良月廿二,天子宴请文武百官,以庆忠义侯回朝之喜。 “怪不得皇上宴请百官,原来是那位主回来啦。” “盛大人回朝,实乃我凤栖国之福,真是可喜可贺呢!” “可不是嘛,这老狐狸指不定又要干出什么‘好事’来。” “皇上与盛大人兄弟情深,各位还是少说两句吧。” “……” 还未入殿,便听到了这一番相当热闹的话。柳容与的脚步顿了顿,眼中神色不明。 “皇上驾到。” 众位大臣听到后立马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纷纷行礼。“微臣叩见皇上。” “众爱卿平身吧,今日尽兴就好。”柳容与神态自若,兀自坐了下来,端起茶盏轻抿。 “微臣多谢皇上。”又是齐刷刷的一阵声音,柳容与听来莫名心烦。 “臣来迟了,还望皇上恕罪。”盛祁毓缓步而来。 “无妨,”柳容与笑着接话,“本就是特意为盛爱卿准备的,入座吧。” “是。”盛祁毓抬步朝着陆离那方向走去。 “喂,老狐狸,你这是非要过来坐本相的位子吗,你就不怕别人说咱俩勾结?”陆离看着这把他推向众矢之的的人,很是头疼。 “老夫若真想做什么,凭老夫一己之力即可。你,坐那边去。”盛祁毓毫不客气的指挥着。 “得嘞,您坐好,我这就给您腾地儿。”陆离只好向下移了移位子。 “孺子可教也。”盛祁毓满意的点点头,目光却落在对面的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身上。 “他是何人?”盛祁毓眯着眼问道。 “谁?”陆离顺着盛祁毓的目光看去,“哦,淮安王世子,木羲和。” “世子,他是三弟的儿子吗?他可有兄弟姐妹?我走的那年,弟妹好像也有喜了。” “是。文昌三年,淮安王木清在南下巡察途中不幸身染恶疾而亡,其夫人苏荷在诞下一女后自裁。年仅三岁的木羲和与其妹木灵相依为命,说来这世子的脾气也古怪得很,甚少与人交好。不过光凭着淮安王早年积累的名声,也极少有人敢与他交恶。” “身染恶疾吗?”盛祁毓低头沉思道,“也是个命苦的孩子。” “本相不命苦吗?就知道心疼这个,心疼那个,人活于世,不就是这样吗?三界不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 “哟,有生之年竟能从你嘴里听来这话,真是难得。” “您还是闭嘴吃东西吧,别辜负这样一番‘好’光景。”陆离摇摇头说着。 这宴会上可谓是热闹得紧,敬酒声、恭贺声【可是呀,这盛宴之上所有的觥筹交错,可能都是另有图谋。看似对你嘘寒问暖的人,有时也会心怀鬼胎。】 文昌十七年良月廿二,天子宴请文武百官,以庆忠义侯回朝之喜。 “怪不得皇上宴请百官,原来是那位主回来啦。” “盛大人回朝,实乃我凤栖国之福,真是可喜可贺呢!” “可不是嘛,这老狐狸指不定又要干出什么‘好事’来。” “皇上与盛大人兄弟情深,各位还是少说两句吧。” “……” 还未入殿,便听到了这一番相当热闹的话。柳容与的脚步顿了顿,眼中神色不明。 “皇上驾到。” 众位大臣听到后立马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纷纷行礼。“微臣叩见皇上。” “众爱卿平身吧,今日尽兴就好。”柳容与神态自若,兀自坐了下来,端起茶盏轻抿。 “微臣多谢皇上。”又是齐刷刷的一阵声音,柳容与听来莫名心烦。 “臣来迟了,还望皇上恕罪。”盛祁毓缓步而来。 “无妨,”柳容与笑着接话,“本就是特意为盛爱卿准备的,入座吧。” “是。”盛祁毓抬步朝着陆离那方向走去。 “喂,老狐狸,你这是非要过来坐本相的位子吗,你就不怕别人说咱俩勾结?”陆离看着这把他推向众矢之的的人,很是头疼。 “老夫若真想做什么,凭老夫一己之力即可。你,坐那边去。”盛祁毓毫不客气的指挥着。 “得嘞,您坐好,我这就给您腾地儿。”陆离只好向下移了移位子。 “孺子可教也。”盛祁毓满意的点点头,目光却落在对面的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身】 第142章 秋风吹萧瑟动寒林 【【可是呀,这盛宴之上所有的觥筹交错,可能都是另有图谋。看似对你嘘寒问暖的人,有时也会心怀鬼胎。】 文昌十七年良月廿二,天子宴请文武百官,以庆忠义侯回朝之喜。 “怪不得皇上宴请百官,原来是那位主回来啦。” “盛大人回朝,实乃我凤栖国之福,真是可喜可贺呢!” “可不是嘛,这老狐狸指不定又要干出什么‘好事’来。” “皇上与盛大人兄弟情深,各位还是少说两句吧。” “……” 还未入殿,便听到了这一番相当热闹的话。柳容与的脚步顿了顿,眼中神色不明。 “皇上驾到。” 众位大臣听到后立马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纷纷行礼。“微臣叩见皇上。” “众爱卿平身吧,今日尽兴就好。”柳容与神态自若,兀自坐了下来,端起茶盏轻抿。 “微臣多谢皇上。”又是齐刷刷的一阵声音,柳容与听来莫名心烦。 “臣来迟了,还望皇上恕罪。”盛祁毓缓步而来。 “无妨,”柳容与笑着接话,“本就是特意为盛爱卿准备的,入座吧。” “是。”盛祁毓抬步朝着陆离那方向走去。 “喂,老狐狸,你这是非要过来坐本相的位子吗,你就不怕别人说咱俩勾结?”陆离看着这把他推向众矢之的的人,很是头疼。 “老夫若真想做什么,凭老夫一己之力即可。你,坐那边去。”盛祁毓毫不客气的指挥着。 “得嘞,您坐好,我这就给您腾地儿。”陆离只好向下移了移位子。 “孺子可教也。”盛祁毓满意的点点头,目光却落在对面的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身上。 “他是何人?”盛祁毓眯着眼问道。 “谁?”陆离顺着盛祁毓的目光看去,“哦,淮安王世子,木羲和。” “世子,他是三弟的儿子吗?他可有兄弟姐妹?我走的那年,弟妹好像也有喜了。” “是。文昌三年,淮安王木清在南下巡察途中不幸身染恶疾而亡,其夫人苏荷在诞下一女后自裁。年仅三岁的木羲和与其妹木灵相依为命,说来这世子的脾气也古怪得很,甚少与人交好。不过光凭着淮安王早年积累的名声,也极少有人敢与他交恶。” “身染恶疾吗?”盛祁毓低头沉思道,“也是个命苦的孩子。” “本相不命苦吗?就知道心疼这个,心疼那个,人活于世,不就是这样吗?三界不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 “哟,有生之年竟能从你嘴里听来这话,真是难得。” “您还是闭嘴吃东西吧,别辜负这样一番‘好’光景。”陆离摇摇头说着。 这宴会上可谓是热闹得紧,敬酒声、恭贺声【可是呀,这盛宴之上所有的觥筹交错,可能都是另有图谋。看似对你嘘寒问暖的人,有时也会心怀鬼胎。】 文昌十七年良月廿二,天子宴请文武百官,以庆忠义侯回朝之喜。 “怪不得皇上宴请百官,原来是那位主回来啦。” “盛大人回朝,实乃我凤栖国之福,真是可喜可贺呢!” “可不是嘛,这老狐狸指不定又要干出什么‘好事’来。” “皇上与盛大人兄弟情深,各位还是少说两句吧。” “……” 还未入殿,便听到了这一番相当热闹的话。柳容与的脚步顿了顿,眼中神色不明。 “皇上驾到。” 众位大臣听到后立马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纷纷行礼。“微臣叩见皇上。” “众爱卿平身吧,今日尽兴就好。”柳容与神态自若,兀自坐了下来,端起茶盏轻抿。 “微臣多谢皇上。”又是齐刷刷的一阵声音,柳容与听来莫名心烦。 “臣来迟了,还望皇上恕罪。”盛祁毓缓步而来。 “无妨,”柳容与笑着接话,“本就是特意为盛爱卿准备的,入座吧。” “是。”盛祁毓抬步朝着陆离那方向走去。 “喂,老狐狸,你这是非要过来坐本相的位子吗,你就不怕别人说咱俩勾结?”陆离看着这把他推向众矢之的的人,很是头疼。 “老夫若真想做什么,凭老夫一己之力即可。你,坐那边去。”盛祁毓毫不客气的指挥着。 “得嘞,您坐好,我这就给您腾地儿。”陆离只好向下移了移位子。 “孺子可教也。”盛祁毓满意的点点头,目光却落在对面的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身上。 “他是何人?”盛祁毓眯着眼问道。 “谁?”陆离顺着盛祁毓的目光看去,“哦,淮安王世子,木羲和。” “世子,他是三弟的儿子吗?他可有兄弟姐妹?我走的那年,弟妹好像也有喜了。” “是。文昌三年,淮安王木清在南下巡察途中不幸身染恶疾而亡,其夫人苏荷在诞下一女后自裁。年仅三岁的木羲和与其妹木灵相依为命,说来这世子的脾气也古怪得很,甚少与人交好。不过光凭着淮安王早年积累的名声,也极少有人敢与他交恶。” “身染恶疾吗?”盛祁毓低头沉思道,“也是个命苦的孩子。” “本相不命苦吗?就知道心疼这个,心疼那个,人活于世,不就是这样吗?三界不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 “哟,有生之年竟能从你嘴里听来这话,真是难得。” “您还是闭嘴吃东西吧,别辜负这样一番‘好’光景。”陆离摇摇头说着。 这宴会上可谓是热闹得紧,敬酒声、恭贺声【可是呀,这盛宴之上所有的觥筹交错,可能都是另有图谋。看似对你嘘寒问暖的人,有时也会心怀鬼胎。】 文昌十七年良月廿二,天子宴请文武百官,以庆忠义侯回朝之喜。 “怪不得皇上宴请百官,原来是那位主回来啦。” “盛大人回朝,实乃我凤栖国之福,真是可喜可贺呢!” “可不是嘛,这老狐狸指不定又要干出什么‘好事’来。” “皇上与盛大人兄弟情深,各位还是少说两句吧。” “……” 还未入殿,便听到了这一番相当热闹的话。柳容与的脚步顿了顿,眼中神色不明。 “皇上驾到。” 众位大臣听到后立马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纷纷行礼。“微臣叩见皇上。” “众爱卿平身吧,今日尽兴就好。”柳容与神态自若,兀自坐了下来,端起茶 第143章 匣中剑掀起陈年事 【】【可是呀,这盛宴之上所有的觥筹交错,可能都是另有图谋。看似对你嘘寒问暖的人,有时也会心怀鬼胎。】 文昌十七年良月廿二,天子宴请文武百官,以庆忠义侯回朝之喜。 “怪不得皇上宴请百官,原来是那位主回来啦。” “盛大人回朝,实乃我凤栖国之福,真是可喜可贺呢!” “可不是嘛,这老狐狸指不定又要干出什么‘好事’来。” “皇上与盛大人兄弟情深,各位还是少说两句吧。” “……” 还未入殿,便听到了这一番相当热闹的话。柳容与的脚步顿了顿,眼中神色不明。 “皇上驾到。” 众位大臣听到后立马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纷纷行礼。“微臣叩见皇上。” “众爱卿平身吧,今日尽兴就好。”柳容与神态自若,兀自坐了下来,端起茶盏轻抿。 “微臣多谢皇上。”又是齐刷刷的一阵声音,柳容与听来莫名心烦。 “臣来迟了,还望皇上恕罪。”盛祁毓缓步而来。 “无妨,”柳容与笑着接话,“本就是特意为盛爱卿准备的,入座吧。” “是。”盛祁毓抬步朝着陆离那方向走去。 “喂,老狐狸,你这是非要过来坐本相的位子吗,你就不怕别人说咱俩勾结?”陆离看着这把他推向众矢之的的人,很是头疼。 “老夫若真想做什么,凭老夫一己之力即可。你,坐那边去。”盛祁毓毫不客气的指挥着。 “得嘞,您坐好,我这就给您腾地儿。”陆离只好向下移了移位子。 “孺子可教也。”盛祁毓满意的点点头,目光却落在对面的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身上。 “他是何人?”盛祁毓眯着眼问道。 “谁?”陆离顺着盛祁毓的目光看去,“哦,淮安王世子,木羲和。” “世子,他是三弟的儿子吗?他可有兄弟姐妹?我走的那年,弟妹好像也有喜了。” “是。文昌三年,淮安王木清在南下巡察途中不幸身染恶疾而亡,其夫人苏荷在诞下一女后自裁。年仅三岁的木羲和与其妹木灵相依为命,说来这世子的脾气也古怪得很,甚少与人交好。不过光凭着淮安王早年积累的名声,也极少有人敢与他交恶。” “身染恶疾吗?”盛祁毓低头沉思道,“也是个命苦的孩子。” “本相不命苦吗?就知道心疼这个,心疼那个,人活于世,不就是这样吗?三界不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 “哟,有生之年竟能从你嘴里听来这话,真是难得。” “您还是闭嘴吃东西吧,别辜负这样一番‘好’光景。”陆离摇摇头说着。 这宴会上可谓是热闹得紧,敬酒声、恭贺声【可是呀,这盛宴之上所有的觥筹交错,可能都是另有图谋。看似对你嘘寒问暖的人,有时也会心怀鬼胎。】 文昌十七年良月廿二,天子宴请文武百官,以庆忠义侯回朝之喜。 “怪不得皇上宴请百官,原来是那位主回来啦。” “盛大人回朝,实乃我凤栖国之福,真是可喜可贺呢!” “可不是嘛,这老狐狸指不定又要干出什么‘好事’来。” “皇上与盛大人兄弟情深,各位还是少说两句吧。” “……” 还未入殿,便听到了这一番相当热闹的话。柳容与的脚步顿了顿,眼中神色不明。 “皇上驾到。” 众位大臣听到后立马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纷纷行礼。“微臣叩见皇上。” “众爱卿平身吧,今日尽兴就好。”柳容与神态自若,兀自坐了下来,端起茶盏轻抿。 “微臣多谢皇上。”又是齐刷刷的一阵声音,柳容与听来莫名心烦。 “臣来迟了,还望皇上恕罪。”盛祁毓缓步而来。 “无妨,”柳容与笑着接话,“本就是特意为盛爱卿准备的,入座吧。” “是。”盛祁毓抬步朝着陆离那方向走去。 “喂,老狐狸,你这是非要过来坐本相的位子吗,你就不怕别人说咱俩勾结?”陆离看着这把他推向众矢之的的人,很是头疼。 “老夫若真想做什么,凭老夫一己之力即可。你,坐那边去。”盛祁毓毫不客气的指挥着。 “得嘞,您坐好,我这就给您腾地儿。”陆离只好向下移了移位子。 “孺子可教也。”盛祁毓满意的点点头,目光却落在对面的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身上。 “他是何人?”盛祁毓眯着眼问道。 “谁?”陆离顺着盛祁毓的目光看去,“哦,淮安王世子,木羲和。” “世子,他是三弟的儿子吗?他可有兄弟姐妹?我走的那年,弟妹好像也有喜了。” “是。文昌三年,淮安王木清在南下巡察途中不幸身染恶疾而亡,其夫人苏荷在诞下一女后自裁。年仅三岁的木羲和与其妹木灵相依为命,说来这世子的脾气也古怪得很,甚少与人交好。不过光凭着淮安王早年积累的名声,也极少有人敢与他交恶。” “身染恶疾吗?”盛祁毓低头沉思道,“也是个命苦的孩子。” “本相不命苦吗?就知道心疼这个,心疼那个,人活于世,不就是这样吗?三界不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 “哟,有生之年竟能从你嘴里听来这话,真是难得。” “您还是闭嘴吃东西吧,别辜负这样一番‘好’光景。”陆离摇摇头说着。 这宴会上可谓是热闹得紧,敬酒声、恭贺声【可是呀,这盛宴之上所有的觥筹交错,可能都是另有图谋。看似对你嘘寒问暖的人,有时也会心怀鬼胎。】 文昌十七年良月廿二,天子宴请文武百官,以庆忠义侯回朝之喜。 “怪不得皇上宴请百官,原来是那位主回来啦。” “盛大人回朝,实乃我凤栖国之福,真是可喜可贺呢!” “可不是嘛,这老狐狸指不定又要干出什么‘好事’来。” “皇上与盛大人兄弟情深,各位还是少说两句吧。” “……” 还未入殿,便听到了这一番相当热闹的话。柳容与的脚步顿了顿,眼中神色不明。 “皇上驾到。” 众位大臣听到后立马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纷纷行礼。“微臣叩见皇上。” “众爱卿平身吧,今日尽兴就好。”柳容与神态自若,兀自坐了下来,端起茶盏轻抿。 “微臣多谢皇上。”又是齐刷刷的一阵声音,柳容与听来莫名心烦。 “臣来迟了,还望皇上恕罪。”盛祁毓缓步而来。 “无妨,”柳容与笑着接话,“本就是特意为盛爱卿准备的,入座吧。” “是。”盛祁毓抬步朝着陆离那方向走去。 “喂,老狐狸,你这是非要过来坐本相的位子吗,你就不怕别人说咱俩勾结?”陆离看着这把他 第144章 明真情难断是与非 【】【可是呀,这盛宴之上所有的觥筹交错,可能都是另有图谋。看似对你嘘寒问暖的人,有时也会心怀鬼胎。】 文昌十七年良月廿二,天子宴请文武百官,以庆忠义侯回朝之喜。 “怪不得皇上宴请百官,原来是那位主回来啦。” “盛大人回朝,实乃我凤栖国之福,真是可喜可贺呢!” “可不是嘛,这老狐狸指不定又要干出什么‘好事’来。” “皇上与盛大人兄弟情深,各位还是少说两句吧。” “……” 还未入殿,便听到了这一番相当热闹的话。柳容与的脚步顿了顿,眼中神色不明。 “皇上驾到。” 众位大臣听到后立马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纷纷行礼。“微臣叩见皇上。” “众爱卿平身吧,今日尽兴就好。”柳容与神态自若,兀自坐了下来,端起茶盏轻抿。 “微臣多谢皇上。”又是齐刷刷的一阵声音,柳容与听来莫名心烦。 “臣来迟了,还望皇上恕罪。”盛祁毓缓步而来。 “无妨,”柳容与笑着接话,“本就是特意为盛爱卿准备的,入座吧。” “是。”盛祁毓抬步朝着陆离那方向走去。 “喂,老狐狸,你这是非要过来坐本相的位子吗,你就不怕别人说咱俩勾结?”陆离看着这把他推向众矢之的的人,很是头疼。 “老夫若真想做什么,凭老夫一己之力即可。你,坐那边去。”盛祁毓毫不客气的指挥着。 “得嘞,您坐好,我这就给您腾地儿。”陆离只好向下移了移位子。 “孺子可教也。”盛祁毓满意的点点头,目光却落在对面的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身上。 “他是何人?”盛祁毓眯着眼问道。 “谁?”陆离顺着盛祁毓的目光看去,“哦,淮安王世子,木羲和。” “世子,他是三弟的儿子吗?他可有兄弟姐妹?我走的那年,弟妹好像也有喜了。” “是。文昌三年,淮安王木清在南下巡察途中不幸身染恶疾而亡,其夫人苏荷在诞下一女后自裁。年仅三岁的木羲和与其妹木灵相依为命,说来这世子的脾气也古怪得很,甚少与人交好。不过光凭着淮安王早年积累的名声,也极少有人敢与他交恶。” “身染恶疾吗?”盛祁毓低头沉思道,“也是个命苦的孩子。” “本相不命苦吗?就知道心疼这个,心疼那个,人活于世,不就是这样吗?三界不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 “哟,有生之年竟能从你嘴里听来这话,真是难得。” “您还是闭嘴吃东西吧,别辜负这样一番‘好’光景。”陆离摇摇头说着。 这宴会上可谓是热闹得紧,敬酒声、恭贺声【可是呀,这盛宴之上所有的觥筹交错,可能都是另有图谋。看似对你嘘寒问暖的人,有时也会心怀鬼胎。】 文昌十七年良月廿二,天子宴请文武百官,以庆忠义侯回朝之喜。 “怪不得皇上宴请百官,原来是那位主回来啦。” “盛大人回朝,实乃我凤栖国之福,真是可喜可贺呢!” “可不是嘛,这老狐狸指不定又要干出什么‘好事’来。” “皇上与盛大人兄弟情深,各位还是少说两句吧。” “……” 还未入殿,便听到了这一番相当热闹的话。柳容与的脚步顿了顿,眼中神色不明。 “皇上驾到。” 众位大臣听到后立马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纷纷行礼。“微臣叩见皇上。” “众爱卿平身吧,今日尽兴就好。”柳容与神态自若,兀自坐了下来,端起茶盏轻抿。 “微臣多谢皇上。”又是齐刷刷的一阵声音,柳容与听来莫名心烦。 “臣来迟了,还望皇上恕罪。”盛祁毓缓步而来。 “无妨,”柳容与笑着接话,“本就是特意为盛爱卿准备的,入座吧。” “是。”盛祁毓抬步朝着陆离那方向走去。 “喂,老狐狸,你这是非要过来坐本相的位子吗,你就不怕别人说咱俩勾结?”陆离看着这把他推向众矢之的的人,很是头疼。 “老夫若真想做什么,凭老夫一己之力即可。你,坐那边去。”盛祁毓毫不客气的指挥着。 “得嘞,您坐好,我这就给您腾地儿。”陆离只好向下移了移位子。 “孺子可教也。”盛祁毓满意的点点头,目光却落在对面的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身上。 “他是何人?”盛祁毓眯着眼问道。 “谁?”陆离顺着盛祁毓的目光看去,“哦,淮安王世子,木羲和。” “世子,他是三弟的儿子吗?他可有兄弟姐妹?我走的那年,弟妹好像也有喜了。” “是。文昌三年,淮安王木清在南下巡察途中不幸身染恶疾而亡,其夫人苏荷在诞下一女后自裁。年仅三岁的木羲和与其妹木灵相依为命,说来这世子的脾气也古怪得很,甚少与人交好。不过光凭着淮安王早年积累的名声,也极少有人敢与他交恶。” “身染恶疾吗?”盛祁毓低头沉思道,“也是个命苦的孩子。” “本相不命苦吗?就知道心疼这个,心疼那个,人活于世,不就是这样吗?三界不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 “哟,有生之年竟能从你嘴里听来这话,真是难得。” “您还是闭嘴吃东西吧,别辜负这样一番‘好’光景。”陆离摇摇头说着。 这宴会上可谓是热闹得紧,敬酒声、恭贺声【可是呀,这盛宴之上所有的觥筹交错,可能都是另有图谋。看似对你嘘寒问暖的人,有时也会心怀鬼胎。】 文昌十七年良月廿二,天子宴请文武百官,以庆忠义侯回朝之喜。 “怪不得皇上宴请百官,原来是那位主回来啦。” “盛大人回朝,实乃我凤栖国之福,真是可喜可贺呢!” “可不是嘛,这老狐狸指不定又要干出什么‘好事’来。” “皇上与盛大人兄弟情深,各位还是少说两句吧。” “……”【可是呀,这盛宴之上所有的觥筹交错,可能都是另有图谋。看似对你嘘寒问暖的人,有时也会心怀鬼胎。】 文昌十七年良月廿二,天子宴请文武百官,以庆忠义侯回朝之喜。 “怪不得皇上宴请百官,原来是那位主回来啦。” “盛大人回朝,实乃我凤栖国之福,真是可喜可贺呢!” “可不是嘛,这老狐狸指不定又要干出什么‘好事’来。” “皇上与盛大人兄弟情深,各位还是少说两句吧。” “……” 还未入殿,便听到了这一番相当热闹的话。柳容与的脚步顿了顿,眼中神色不明。 “皇上驾到。” 众位大臣听到后立马噤若寒蝉,眼观鼻,鼻观心,纷纷行礼。“微臣叩见皇上。” “众爱卿平身吧,今日尽兴就好。”柳容与神态自若,兀自坐了下来,端起茶盏轻抿。 “微臣多谢皇上。”又是齐刷刷的一阵声音,柳容与听来莫名心烦。 第145章 新旧事缠乱剪不断 【】【人人都说冯宇才是真正的将士,在他的眼里,家国之中,永远是以国为大。可阿依汗却是不以为然,若没有一个足以温暖自己的家,那么这国,不要也罢!】 阿依汗面无表情地站在山谷边,一阵带着暖意的风吹过,阿依汗却是不禁紧了紧衣服,只觉刺骨的冷。 自己与孙绍做交易,原本就是兵行险招,现下这秘密被人知晓,阿依汗觉得自己怕是离死期不远了。尽管,吕斌没想着让自己死。 自己给孙绍的地图,的确只有一半,至于剩下的一半,上面可不止是西日阿洪的战略布局图,还有一些不容易让人发现的暗道的地图。 自己原本想着,借着这次突如其来的战役,借着凤栖国将士的手,栽赃嫁祸给西日阿洪,让他和自己的父汗、他的大哥——尧里瓦斯,一起身赴黄泉。 到时候,自己便是名正言顺的继承可汗之位的人。 虽说自己是女子之身,可权势这等东西,并非只有男人会渴望,就算是女人,也会向往。 尤其,是自己这种从小不受宠的人。 阿依汗望着远处的飞鸟,叹了口气。自己当初,第一次在幽州城门见到孙绍时,便知道这人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原以为是自己瓮中捉鳖,不曾想是孙绍将计就计。落霞谷的用心埋伏,城门前的诱敌深入,无一不昭示着孙绍的谋略与智慧。 自己当时,忽然就有一种感觉。若是可能,这该是一个让自己翻身的机会。 所以,自己在看见冲天火光之际,虽有震惊,却还是竭力平静。 不过,自己那天对孙绍说的话,都是真的。 那天,孙绍问自己说,“你就不怕本将真的杀了你的父汗?” 当时,自己是这么回答的,“第一,你不会杀他。第二,他死了也好。” 是呀,孙绍是何等知人善用之人,就算尧里瓦斯与他再如何对立,但只要这人落在自己的手里,便一定要能为自己所用。 不过,虽说自己当时的确是那么想的,但是自己知道,自己这话一说出口,那么自己在孙绍眼里,便不止是他可以用来威胁尧里瓦斯的棋子了,还是一个和尧里瓦斯有着同等分量的可以进行交易的女子。 所以,自己在地牢的时候,是一点儿都不着急。与其歇斯底里地去喊一些无用的话,不如养精蓄锐,为即将要进行的有关人心的战争做好准备。 当晚,孙绍便领着他身边的两个手下来到了牢房。孙绍和尧里瓦斯谈心时,自己并不担心,自己了解尧里瓦斯的秉性,虽说他不是个好父亲,但他是个好战士。归降,是一件绝对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自己靠着柱子假寐,在听到孙绍毫无进展的时候,【人人都说冯宇才是真正的将士,在他的眼里,家国之中,永远是以国为大。可阿依汗却是不以为然,若没有一个足以温暖自己的家,那么这国,不要也罢!】 阿依汗面无表情地站在山谷边,一阵带着暖意的风吹过,阿依汗却是不禁紧了紧衣服,只觉刺骨的冷。 自己与孙绍做交易,原本就是兵行险招,现下这秘密被人知晓,阿依汗觉得自己怕是离死期不远了。尽管,吕斌没想着让自己死。 自己给孙绍的地图,的确只有一半,至于剩下的一半,上面可不止是西日阿洪的战略布局图,还有一些不容易让人发现的暗道的地图。 自己原本想着,借着这次突如其来的战役,借着凤栖国将士的手,栽赃嫁祸给西日阿洪,让他和自己的父汗、他的大哥——尧里瓦斯,一起身赴黄泉。 到时候,自己便是名正言顺的继承可汗之位的人。 虽说自己是女子之身,可权势这等东西,并非只有男人会渴望,就算是女人,也会向往。 尤其,是自己这种从小不受宠的人。 阿依汗望着远处的飞鸟,叹了口气。自己当初,第一次在幽州城门见到孙绍时,便知道这人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原以为是自己瓮中捉鳖,不曾想是孙绍将计就计。落霞谷的用心埋伏,城门前的诱敌深入,无一不昭示着孙绍的谋略与智慧。 自己当时,忽然就有一种感觉。若是可能,这该是一个让自己翻身的机会。 所以,自己在看见冲天火光之际,虽有震惊,却还是竭力平静。 不过,自己那天对孙绍说的话,都是真的。 那天,孙绍问自己说,“你就不怕本将真的杀了你的父汗?” 当时,自己是这么回答的,“第一,你不会杀他。第二,他死了也好。” 是呀,孙绍是何等知人善用之人,就算尧里瓦斯与他再如何对立,但只要这人落在自己的手里,便一定要能为自己所用。 不过,虽说自己当时的确是那么想的,但是自己知道,自己这话一说出口,那么自己在孙绍眼里,便不止是他可以用来威胁尧里瓦斯的棋子了,还是一个和尧里瓦斯有着同等分量的可以进行交易的女子。 所以,自己在地牢的时候,是一点儿都不着急。与其歇斯底里地去喊一些无用的话,不如养精蓄锐,为即将要进行的有关人心的战争做好准备。 当晚,孙绍便领着他身边的两个手下来到了牢房。孙绍和尧里瓦斯谈心时,自己并不担心,自己了解尧里瓦斯的秉性,虽说他不是个好父亲,但他是个好【人人都说冯宇才是真正的将士,在他的眼里,家国之中,永远是以国为大。可阿依汗却是不以为然,若没有一个足以温暖自己的家,那么这国,不要也罢!】 阿依汗面无表情地站在山谷边,一阵带着暖意的风吹过,阿依汗却是不禁紧了紧衣服,只觉刺骨的冷。 自己与孙绍做交易,原本就是兵行险招,现下这秘密被人知晓,阿依汗觉得自己怕是离死期不远了。尽管,吕斌没想着让自己死。 自己给孙绍的地图,的确只有一半,至于剩下的一半,上面可不止是西日阿洪的战略布局图,还有一些不容易让人发现的暗道的地图。 自己原本想着,借着这次突如其来的战役,借着凤栖国将士的手,栽赃嫁祸给西日阿洪,让他和自己的父汗、他的大哥——尧里瓦斯,一起身赴黄泉。 到时候,自己便是名正言顺的继承可汗之位的人。 虽说自己是女子之身,可权势这等东西,并非只有男人会渴望,就算是女人,也会向往。 尤其,是自己这种从小不受宠的人。 阿依汗望着远处的飞鸟,叹了口气。自己当初,第一次在幽州城门见到孙绍时,便知道这人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原以为是自己瓮中捉鳖,不曾想是孙绍将计就计。落霞谷的用心埋伏,城门前的诱敌深入,无一不昭示着孙绍的谋略与智慧。 自己当时,忽然就有一种感觉。若是可能,这该是一个让自己翻身的机会。 所以,自己在看见冲天火光,自己是这么回答的,“第一,你不会杀他。第二,他死了也好。” 第146章 局外人观画心自清 【】【人人都说冯宇才是真正的将士,在他的眼里,家国之中,永远是以国为大。可阿依汗却是不以为然,若没有一个足以温暖自己的家,那么这国,不要也罢!】 阿依汗面无表情地站在山谷边,一阵带着暖意的风吹过,阿依汗却是不禁紧了紧衣服,只觉刺骨的冷。 自己与孙绍做交易,原本就是兵行险招,现下这秘密被人知晓,阿依汗觉得自己怕是离死期不远了。尽管,吕斌没想着让自己死。 自己给孙绍的地图,的确只有一半,至于剩下的一半,上面可不止是西日阿洪的战略布局图,还有一些不容易让人发现的暗道的地图。 自己原本想着,借着这次突如其来的战役,借着凤栖国将士的手,栽赃嫁祸给西日阿洪,让他和自己的父汗、他的大哥——尧里瓦斯,一起身赴黄泉。 到时候,自己便是名正言顺的继承可汗之位的人。 虽说自己是女子之身,可权势这等东西,并非只有男人会渴望,就算是女人,也会向往。 尤其,是自己这种从小不受宠的人。 阿依汗望着远处的飞鸟,叹了口气。自己当初,第一次在幽州城门见到孙绍时,便知道这人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原以为是自己瓮中捉鳖,不曾想是孙绍将计就计。落霞谷的用心埋伏,城门前的诱敌深入,无一不昭示着孙绍的谋略与智慧。 自己当时,忽然就有一种感觉。若是可能,这该是一个让自己翻身的机会。 所以,自己在看见冲天火光之际,虽有震惊,却还是竭力平静。 不过,自己那天对孙绍说的话,都是真的。 那天,孙绍问自己说,“你就不怕本将真的杀了你的父汗?” 当时,自己是这么回答的,“第一,你不会杀他。第二,他死了也好。” 是呀,孙绍是何等知人善用之人,就算尧里瓦斯与他再如何对立,但只要这人落在自己的手里,便一定要能为自己所用。 不过,虽说自己当时的确是那么想的,但是自己知道,自己这话一说出口,那么自己在孙绍眼里,便不止是他可以用来威胁尧里瓦斯的棋子了,还是一个和尧里瓦斯有着同等分量的可以进行交易的女子。 所以,自己在地牢的时候,是一点儿都不着急。与其歇斯底里地去喊一些无用的话,不如养精蓄锐,为即将要进行的有关人心的战争做好准备。 当晚,孙绍便领着他身边的两个手下来到了牢房。孙绍和尧里瓦斯谈心时,自己并不担心,自己了解尧里瓦斯的秉性,虽说他不是个好父亲,但他是个好战士。归降,是一件绝对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自己靠着柱子假寐,在听到孙绍毫无进展的时候,阿依汗清楚【人人都说冯宇才是真正的将士,在他的眼里,家国之中,永远是以国为大。可阿依汗却是不以为然,若没有一个足以温暖自己的家,那么这国,不要也罢!】 阿依汗面无表情地站在山谷边,一阵带着暖意的风吹过,阿依汗却是不禁紧了紧衣服,只觉刺骨的冷。 自己与孙绍做交易,原本就是兵行险招,现下这秘密被人知晓,阿依汗觉得自己怕是离死期不远了。尽管,吕斌没想着让自己死。 自己给孙绍的地图,的确只有一半,至于剩下的一半,上面可不止是西日阿洪的战略布局图,还有一些不容易让人发现的暗道的地图。 自己原本想着,借着这次突如其来的战役,借着凤栖国将士的手,栽赃嫁祸给西日阿洪,让他和自己的父汗、他的大哥——尧里瓦斯,一起身赴黄泉。 到时候,自己便是名正言顺的继承可汗之位的人。 虽说自己是女子之身,可权势这等东西,并非只有男人会渴望,就算是女人,也会向往。 尤其,是自己这种从小不受宠的人。 阿依汗望着远处的飞鸟,叹了口气。自己当初,第一次在幽州城门见到孙绍时,便知道这人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原以为是自己瓮中捉鳖,不曾想是孙绍将计就计。落霞谷的用心埋伏,城门前的诱敌深入,无一不昭示着孙绍的谋略与智慧。 自己当时,忽然就有一种感觉。若是可能,这该是一个让自己翻身的机会。 所以,自己在看见冲天火光之际,虽有震惊,却还是竭力平静。 不过,自己那天对孙绍说的话,都是真的。 那天,孙绍问自己说,“你就不怕本将真的杀了你的父汗?” 当时,自己是这么回答的,“第一,你不会杀他。第二,他死了也好。” 是呀,孙绍是何等知人善用之人,就算尧里瓦斯与他再如何对立,但只要这人落在自己的手里,便一定要能为自己所用。 不过,虽说自己当时的确是那么想的,但是自己知道,自己这话一说出口,那么自己在孙绍眼里,便不止是他可以用来威胁尧里瓦斯的棋子了,还是一个和尧里瓦斯有着同等分量的可以进行交易的女子。 所以,自己在地牢的时候,是一点儿都不着急。与其歇斯底里地去喊一些无用的话,不如养精蓄锐,为即将要进行的有关人心的战争做好准备。 当晚,孙绍便领着他身边的两个手下来到了牢房。孙绍和尧里瓦斯谈心时,自己并不担心,自己了解尧里瓦斯的秉性,虽说他不是个好父亲,但他是个好战士。归降,是一件绝对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自己靠着柱子假寐,在听到孙绍毫无进展的时候,阿依汗清楚【人人都说冯宇才是真正的将士,在他的眼里,家国之中,永远是以国为大。可阿依汗却是不以为然,若没有一个足以温暖自己的家,那么这国,不要也罢!】 阿依汗面无表情地站在山谷边,一阵带着暖意的风吹过,阿依汗却是不禁紧了紧衣服,只觉刺骨的冷。 自己与孙绍做交易,原本就是兵行险招,现下这秘密被人知晓,阿依汗觉得自己怕是离死期不远了。尽管,吕斌没想着让自己死。 自己给孙绍的地图,的确只有一半,至于剩下的一半,上面可不止是西日阿洪的战略布局图,还有一些不容易让人发现的暗道的地图。 自己原本想着,借着这次突如其来的战役,借着凤栖国将士的手,栽赃嫁祸给西日阿洪,让他和自己的父汗、他的大哥——尧里瓦斯,一起身赴黄泉。 到时候,自己便是名正言顺的继承可汗之位的人。 虽说自己是女子之身,可权势这等东西,并非只有男人会渴望,就算是女人,也会向往。 尤其,是自己这种从小不受宠的人。 阿依汗望着远处的飞鸟,叹了口气。自己当初,第一次在幽州城门见到孙绍时,便知道这人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原以为是自己瓮中捉鳖,不曾想是孙绍将计就计。落霞谷的用心埋伏,城门前的诱敌深入,无一不昭示着孙绍的谋略与智慧。 自己当时,忽然就有一种感觉。若是可能,这该是一个让自己翻身的机会。 所以,自己在看见冲天火光之际,虽有震惊, 第147章 柳容与毅然决旨意 【】???【“哎,小爷的才智与她相比,如何?” “不能相提并论,毕竟……”,毕竟你远不及她,木羲和如是想着。】 烛光明灭不定,使得那身着白袍鹤服的人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光晕与阴影。 “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妥了。”他慵懒的斜靠在桌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朝着旁边的人轻佻的开口,“小美人,打算怎么好好谢谢小爷我呀?” 旁边那人横眉冷对、默不作声。 “不如……跟了小爷,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美满一生。” “呵,我可不是那寻香坊里的花魁。” “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和你相比呢?”正说着,那男子把玩玉佩的手就松开玉佩,朝着旁边那人的脸颊抚去。 “你玩够了吧!”木羲和终是忍不住,一巴掌打开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你最好给我正经点,不然我不介意陪你去武场练练。” “唉,真无趣。亏得小爷我鞍前马后,你竟如此不解风情,没想到我一颗真心竟错付,多年韶华付水流,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好不令人动容呀!” “祁风!”木羲和握拳捶了桌子一下,“你要是学不会好好说话,就去你的寻香坊待着去。” “会,会。”祁风赶紧坐正,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属下这就给您禀报。” 木羲和轻轻颔首,低头细品起了香茗。 祁风额上青筋直跳,敢情真把自己当下属了,自己好歹也是个钦差大臣啊!但是迫于某人的淫威,还是乖乖地汇报着,仔细地说道:“不出你所料,安川铁矿一案,确实牵扯众多,不仅当地的官府与其勾结,就连吏部侍郎也有参与,还有几个世家大族,都有效忠太子的意向,太子的人脉倒是挺广,可惜了这太子的有些痕迹没处理干净,偏偏让我逮个正着,不过光凭借此事发难,只怕皇上未必相信,毕竟他是极看中太子爷的。” 柳容与看中他,只不过因为他是柳容与的第一个孩子,是他柳容与的长子,柳容与自然是要上心几分的。木羲和轻抿一口香茗,心下暗自思量着。 “而且呀,皇上当年登基,安氏一族为其助力不少,尤其是浮梁兵变时几乎全军覆没。皇上看在皇后母族的面子上,也应该不会动太子,而是小惩小戒一下吧。”祁风一脸的若有所思。 听到祁风所言皇上的顾念旧情和不忍,木羲和只觉满是嘲讽。他柳容与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只要有人威胁到他的位置,至亲至爱又如何?想当年先皇后当年为了他离开自己的母国,抛弃自己的身份,那是何等的决绝,可最后呢,最后又落了个什么下场?君王自古薄情呀! “哎,你到底有没有听小???【“哎,小爷的才智与她相比,如何?” “不能相提并论,毕竟……”,毕竟你远不及她,木羲和如是想着。】 烛光明灭不定,使得那身着白袍鹤服的人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光晕与阴影。 “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妥了。”他慵懒的斜靠在桌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朝着旁边的人轻佻的开口,“小美人,打算怎么好好谢谢小爷我呀?” 旁边那人横眉冷对、默不作声。 “不如……跟了小爷,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美满一生。” “呵,我可不是那寻香坊里的花魁。” “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和你相比呢?”正说着,那男子把玩玉佩的手就松开玉佩,朝着旁边那人的脸颊抚去。 “你玩够了吧!”木羲和终是忍不住,一巴掌打开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你最好给我正经点,不然我不介意陪你去武场练练。” “唉,真无趣。亏得小爷我鞍前马后,你竟如此不解风情,没想到我一颗真心竟错付,多年韶华付水流,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好不令人动容呀!” “祁风!”木羲和握拳捶了桌子一下,“你要是学不会好好说话,就去你的寻香坊待着去。” “会,会。”祁风赶紧坐正,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属下这就给您禀报。” 木羲和轻轻颔首,低头细品起了香茗。 祁风额上青筋直跳,敢情真把自己当下属了,自己好歹也是个钦差大臣啊!但是迫于某人的淫威,还是乖乖地汇报着,仔细地说道:“不出你所料,安川铁矿一案,确实牵扯众多,不仅当地的官府与其勾结,就连吏部侍郎也有参与,还有几个世家大族,都有效忠太子的意向,太子的人脉倒是挺广,可惜了这太子的有些痕迹没处理干净,偏偏让我逮个正着,不过光凭借此事发难,只怕皇上未必相信,毕竟他是极看中太子爷的。” 柳容与看中他,只不过因为他是柳容与的第一个孩子,是他柳容与的长子,柳容与自然是要上心几分的。木羲和轻抿一口香茗,心下暗自思量着。 “而且呀,皇上当年登基,安氏一族为其助力不少,尤其是浮梁兵变时几乎全军覆没。皇上看在皇后母族的面子上,也应该不会动太子,而是小惩小戒一下吧。”祁风一脸的若有所思。 听到祁风所言皇上的顾念旧情和不忍,木羲和只觉满是嘲讽。他柳容与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只要有人威胁到他的位置,至亲至爱又如何?想当年先皇后当年为了他离开自己的母国,抛弃自己的身份,那是何等的决绝,可最后呢,最后又落了个什么下场?君王自古薄情呀! “哎,你到底有没有听小???【“哎,小爷的才智与她相比,如何?” “不能相提并论,毕竟……”,毕竟你远不及她,木羲和如是想着。】 烛光明灭不定,使得那身着白袍鹤服的人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光晕与阴影。 “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妥了。”他慵懒的斜靠在桌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朝着旁边的人轻佻的开口,“小美人,打算怎么好好谢谢小爷我呀?” 旁边那人横眉冷对、默不作声。 “不如……跟了小爷,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美满一生。” “呵,我可不是那寻香坊里的花魁。” “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和你相比呢?”正说着,那男子把玩玉佩的手就松开玉佩,朝着旁边那人的脸颊抚去。 “你玩够了吧!”木羲和终是忍不住,一巴掌打开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你最好给我正经点,不然我不介意陪你去武场练练。” “唉,真无趣。亏得小爷我鞍前马后,你竟如此不解风情,没想到我一颗真心竟错付,多年韶华付水流,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好不令人动容呀!” “祁风!”木羲和握拳捶了桌子一下,“你要是学 第148章 风波起望舒心难安 【】???【“哎,小爷的才智与她相比,如何?” “不能相提并论,毕竟……”,毕竟你远不及她,木羲和如是想着。】 烛光明灭不定,使得那身着白袍鹤服的人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光晕与阴影。 “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妥了。”他慵懒的斜靠在桌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朝着旁边的人轻佻的开口,“小美人,打算怎么好好谢谢小爷我呀?” 旁边那人横眉冷对、默不作声。 “不如……跟了小爷,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美满一生。” “呵,我可不是那寻香坊里的花魁。” “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和你相比呢?”正说着,那男子把玩玉佩的手就松开玉佩,朝着旁边那人的脸颊抚去。 “你玩够了吧!”木羲和终是忍不住,一巴掌打开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你最好给我正经点,不然我不介意陪你去武场练练。” “唉,真无趣。亏得小爷我鞍前马后,你竟如此不解风情,没想到我一颗真心竟错付,多年韶华付水流,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好不令人动容呀!” “祁风!”木羲和握拳捶了桌子一下,“你要是学不会好好说话,就去你的寻香坊待着去。” “会,会。”祁风赶紧坐正,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属下这就给您禀报。” 木羲和轻轻颔首,低头细品起了香茗。 祁风额上青筋直跳,敢情真把自己当下属了,自己好歹也是个钦差大臣啊!但是迫于某人的淫威,还是乖乖地汇报着,仔细地说道:“不出你所料,安川铁矿一案,确实牵扯众多,不仅当地的官府与其勾结,就连吏部侍郎也有参与,还有几个世家大族,都有效忠太子的意向,太子的人脉倒是挺广,可惜了这太子的有些痕迹没处理干净,偏偏让我逮个正着,不过光凭借此事发难,只怕皇上未必相信,毕竟他是极看中太子爷的。” 柳容与看中他,只不过因为他是柳容与的第一个孩子,是他柳容与的长子,柳容与自然是要上心几分的。木羲和轻抿一口香茗,心下暗自思量着。 “而且呀,皇上当年登基,安氏一族为其助力不少,尤其是浮梁兵变时几乎全军覆没。皇上看在皇后母族的面子上,也应该不会动太子,而是小惩小戒一下吧。”祁风一脸的若有所思。 听到祁风所言皇上的顾念旧情和不忍,木羲和只觉满是嘲讽。他柳容与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只要有人威胁到他的位置,至亲至爱又如何?想当年先皇后当年为了他离开自己的母国,抛弃自己的身份,那是何等的决绝,可最后呢,最后又落了个什么下场?君王自古薄情呀! “哎,你到底有没有听小???【“哎,小爷的才智与她相比,如何?” “不能相提并论,毕竟……”,毕竟你远不及她,木羲和如是想着。】 烛光明灭不定,使得那身着白袍鹤服的人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光晕与阴影。 “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妥了。”他慵懒的斜靠在桌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朝着旁边的人轻佻的开口,“小美人,打算怎么好好谢谢小爷我呀?” 旁边那人横眉冷对、默不作声。 “不如……跟了小爷,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美满一生。” “呵,我可不是那寻香坊里的花魁。” “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和你相比呢?”正说着,那男子把玩玉佩的手就松开玉佩,朝着旁边那人的脸颊抚去。 “你玩够了吧!”木羲和终是忍不住,一巴掌打开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你最好给我正经点,不然我不介意陪你去武场练练。” “唉,真无趣。亏得小爷我鞍前马后,你竟如此不解风情,没想到我一颗真心竟错付,多年韶华付水流,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好不令人动容呀!” “祁风!”木羲和握拳捶了桌子一下,“你要是学不会好好说话,就去你的寻香坊待着去。” “会,会。”祁风赶紧坐正,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属下这就给您禀报。” 木羲和轻轻颔首,低头细品起了香茗。 祁风额上青筋直跳,敢情真把自己当下属了,自己好歹也是个钦差大臣啊!但是迫于某人的淫威,还是乖乖地汇报着,仔细地说道:“不出你所料,安川铁矿一案,确实牵扯众多,不仅当地的官府与其勾结,就连吏部侍郎也有参与,还有几个世家大族,都有效忠太子的意向,太子的人脉倒是挺广,可惜了这太子的有些痕迹没处理干净,偏偏让我逮个正着,不过光凭借此事发难,只怕皇上未必相信,毕竟他是极看中太子爷的。” 柳容与看中他,只不过因为他是柳容与的第一个孩子,是他柳容与的长子,柳容与自然是要上心几分的。木羲和轻抿一口香茗,心下暗自思量着。 “而且呀,皇上当年登基,安氏一族为其助力不少,尤其是浮梁兵变时几乎全军覆没。皇上看在皇后母族的面子上,也应该不会动太子,而是小惩小戒一下吧。”祁风一脸的若有所思。 听到祁风所言皇上的顾念旧情和不忍,木羲和只觉满是嘲讽。他柳容与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只要有人威胁到他的位置,至亲至爱又如何?想当年先皇后当年为了他离开自己的母国,抛弃自己的身份,那是何等的决绝,可最后呢,最后又落了个什么下场?君王自古薄情呀! “哎,你到底有没有听小???【“哎,小爷的才智与她相比,如何?” “不能相提并论,毕竟……”,毕竟你远不及她,木羲和如是想着。】 烛光明灭不定,使得那身着白袍鹤服的人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光晕与阴影。 “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妥了。”他慵懒的斜靠在桌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朝着旁边的人轻佻的开口,“小美人,打算怎么好好谢谢小爷我呀?” 旁边那人横眉冷对、默不作声。 “不如……跟了小爷,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美满一生。” “呵,我可不是那寻香坊里的花魁。” “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和你相比呢?”正说着,那男子把玩玉佩的手就松开玉佩,朝着旁边那人的脸颊抚去。 “你玩够了吧!”木羲和终是忍不住,一巴掌打开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第149章 差错间布局全推翻 【】???【“哎,小爷的才智与她相比,如何?” “不能相提并论,毕竟……”,毕竟你远不及她,木羲和如是想着。】 烛光明灭不定,使得那身着白袍鹤服的人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光晕与阴影。 “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妥了。”他慵懒的斜靠在桌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朝着旁边的人轻佻的开口,“小美人,打算怎么好好谢谢小爷我呀?” 旁边那人横眉冷对、默不作声。 “不如……跟了小爷,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美满一生。” “呵,我可不是那寻香坊里的花魁。” “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和你相比呢?”正说着,那男子把玩玉佩的手就松开玉佩,朝着旁边那人的脸颊抚去。 “你玩够了吧!”木羲和终是忍不住,一巴掌打开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你最好给我正经点,不然我不介意陪你去武场练练。” “唉,真无趣。亏得小爷我鞍前马后,你竟如此不解风情,没想到我一颗真心竟错付,多年韶华付水流,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好不令人动容呀!” “祁风!”木羲和握拳捶了桌子一下,“你要是学不会好好说话,就去你的寻香坊待着去。” “会,会。”祁风赶紧坐正,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属下这就给您禀报。” 木羲和轻轻颔首,低头细品起了香茗。 祁风额上青筋直跳,敢情真把自己当下属了,自己好歹也是个钦差大臣啊!但是迫于某人的淫威,还是乖乖地汇报着,仔细地说道:“不出你所料,安川铁矿一案,确实牵扯众多,不仅当地的官府与其勾结,就连吏部侍郎也有参与,还有几个世家大族,都有效忠太子的意向,太子的人脉倒是挺广,可惜了这太子的有些痕迹没处理干净,偏偏让我逮个正着,不过光凭借此事发难,只怕皇上未必相信,毕竟他是极看中太子爷的。” 柳容与看中他,只不过因为他是柳容与的第一个孩子,是他柳容与的长子,柳容与自然是要上心几分的。木羲和轻抿一口香茗,心下暗自思量着。 “而且呀,皇上当年登基,安氏一族为其助力不少,尤其是浮梁兵变时几乎全军覆没。皇上看在皇后母族的面子上,也应该不会动太子,而是小惩小戒一下吧。”祁风一脸的若有所思。 听到祁风所言皇上的顾念旧情和不忍,木羲和只觉满是嘲讽。他柳容与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只要有人威胁到他的位置,至亲至爱又如何?想当年先皇后当年为了他离开自己的母国,抛弃自己的身份,那是何等的决绝,可最后呢,最后又落了个什么下场?君王自古薄情呀! “哎,你到底有没有听小???【“哎,小爷的才智与她相比,如何?” “不能相提并论,毕竟……”,毕竟你远不及她,木羲和如是想着。】 烛光明灭不定,使得那身着白袍鹤服的人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光晕与阴影。 “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妥了。”他慵懒的斜靠在桌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朝着旁边的人轻佻的开口,“小美人,打算怎么好好谢谢小爷我呀?” 旁边那人横眉冷对、默不作声。 “不如……跟了小爷,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美满一生。” “呵,我可不是那寻香坊里的花魁。” “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和你相比呢?”正说着,那男子把玩玉佩的手就松开玉佩,朝着旁边那人的脸颊抚去。 “你玩够了吧!”木羲和终是忍不住,一巴掌打开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你最好给我正经点,不然我不介意陪你去武场练练。” “唉,真无趣。亏得小爷我鞍前马后,你竟如此不解风情,没想到我一颗真心竟错付,多年韶华付水流,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好不令人动容呀!” “祁风!”木羲和握拳捶了桌子一下,“你要是学不会好好说话,就去你的寻香坊待着去。” “会,会。”祁风赶紧坐正,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属下这就给您禀报。” 木羲和轻轻颔首,低头细品起了香茗。 祁风额上青筋直跳,敢情真把自己当下属了,自己好歹也是个钦差大臣啊!但是迫于某人的淫威,还是乖乖地汇报着,仔细地说道:“不出你所料,安川铁矿一案,确实牵扯众多,不仅当地的官府与其勾结,就连吏部侍郎也有参与,还有几个世家大族,都有效忠太子的意向,太子的人脉倒是挺广,可惜了这太子的有些痕迹没处理干净,偏偏让我逮个正着,不过光凭借此事发难,只怕皇上未必相信,毕竟他是极看中太子爷的。” 柳容与看中他,只不过因为他是柳容与的第一个孩子,是他柳容与的长子,柳容与自然是要上心几分的。木羲和轻抿一口香茗,心下暗自思量着。 “而且呀,皇上当年登基,安氏一族为其助力不少,尤其是浮梁兵变时几乎全军覆没。皇上看在皇后母族的面子上,也应该不会动太子,而是小惩小戒一下吧。”祁风一脸的若有所思。 听到祁风所言皇上的顾念旧情和不忍,木羲和只觉满是嘲讽。他柳容与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只要有人威胁到他的位置,至亲至爱又如何?想当年先皇后当年为了他离开自己的母国,抛弃自己的身份,那是何等的决绝,可最后呢,最后又落了个什么下场?君王自古薄情呀! “哎,你到底有没有听小???【“哎,小爷的才智与她相比,如何?” “不能相提并论,毕竟……”,毕竟你远不及她,木羲和如是想着。】 烛光明灭不定,使得那身着白袍鹤服的人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光晕与阴影。 “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妥了。”他慵懒的斜靠在桌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朝着旁边的人轻佻的开口,“小美人,打算怎么好好谢谢小爷我呀?” 旁边那人横眉冷对、默不作声。 “不如……跟了小爷,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美满一生。” “呵,我可不是那寻香坊里的花魁。” “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和你相比呢?”正说着,那男子把玩玉佩的手就松开玉佩,朝着旁边那人的脸颊抚去。 “你玩够了吧!”木羲和终是忍不住,一巴掌打开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你最好给我正经点,不然我不介意陪你去武场练练。” “唉,真无趣。亏得小爷我鞍前马后,你竟如此不解风情,没想到我一颗真心竟错付,多年韶华付水流,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好不令人动容呀!” 第150章 观虎斗暗自收渔利 【】???【“哎,小爷的才智与她相比,如何?” “不能相提并论,毕竟……”,毕竟你远不及她,木羲和如是想着。】 烛光明灭不定,使得那身着白袍鹤服的人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光晕与阴影。 “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妥了。”他慵懒的斜靠在桌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朝着旁边的人轻佻的开口,“小美人,打算怎么好好谢谢小爷我呀?” 旁边那人横眉冷对、默不作声。 “不如……跟了小爷,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美满一生。” “呵,我可不是那寻香坊里的花魁。” “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和你相比呢?”正说着,那男子把玩玉佩的手就松开玉佩,朝着旁边那人的脸颊抚去。 “你玩够了吧!”木羲和终是忍不住,一巴掌打开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你最好给我正经点,不然我不介意陪你去武场练练。” “唉,真无趣。亏得小爷我鞍前马后,你竟如此不解风情,没想到我一颗真心竟错付,多年韶华付水流,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好不令人动容呀!” “祁风!”木羲和握拳捶了桌子一下,“你要是学不会好好说话,就去你的寻香坊待着去。” “会,会。”祁风赶紧坐正,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属下这就给您禀报。” 木羲和轻轻颔首,低头细品起了香茗。 祁风额上青筋直跳,敢情真把自己当下属了,自己好歹也是个钦差大臣啊!但是迫于某人的淫威,还是乖乖地汇报着,仔细地说道:“不出你所料,安川铁矿一案,确实牵扯众多,不仅当地的官府与其勾结,就连吏部侍郎也有参与,还有几个世家大族,都有效忠太子的意向,太子的人脉倒是挺广,可惜了这太子的有些痕迹没处理干净,偏偏让我逮个正着,不过光凭借此事发难,只怕皇上未必相信,毕竟他是极看中太子爷的。” 柳容与看中他,只不过因为他是柳容与的第一个孩子,是他柳容与的长子,柳容与自然是要上心几分的。木羲和轻抿一口香茗,心下暗自思量着。 “而且呀,皇上当年登基,安氏一族为其助力不少,尤其是浮梁兵变时几乎全军覆没。皇上看在皇后母族的面子上,也应该不会动太子,而是小惩小戒一下吧。”祁风一脸的若有所思。 听到祁风所言皇上的顾念旧情和不忍,木羲和只觉满是嘲讽。他柳容与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只要有人威胁到他的位置,至亲至爱又如何?想当年先皇后当年为了他离开自己的母国,抛弃自己的身份,那是何等的决绝,可最后呢,最后又落了个什么下场?君王自古薄情呀! “哎,你到底有没有听小???【“哎,小爷的才智与她相比,如何?” “不能相提并论,毕竟……”,毕竟你远不及她,木羲和如是想着。】 烛光明灭不定,使得那身着白袍鹤服的人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光晕与阴影。 “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妥了。”他慵懒的斜靠在桌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朝着旁边的人轻佻的开口,“小美人,打算怎么好好谢谢小爷我呀?” 旁边那人横眉冷对、默不作声。 “不如……跟了小爷,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美满一生。” “呵,我可不是那寻香坊里的花魁。” “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和你相比呢?”正说着,那男子把玩玉佩的手就松开玉佩,朝着旁边那人的脸颊抚去。 “你玩够了吧!”木羲和终是忍不住,一巴掌打开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你最好给我正经点,不然我不介意陪你去武场练练。” “唉,真无趣。亏得小爷我鞍前马后,你竟如此不解风情,没想到我一颗真心竟错付,多年韶华付水流,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好不令人动容呀!” “祁风!”木羲和握拳捶了桌子一下,“你要是学不会好好说话,就去你的寻香坊待着去。” “会,会。”祁风赶紧坐正,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属下这就给您禀报。” 木羲和轻轻颔首,低头细品起了香茗。 祁风额上青筋直跳,敢情真把自己当下属了,自己好歹也是个钦差大臣啊!但是迫于某人的淫威,还是乖乖地汇报着,仔细地说道:“不出你所料,安川铁矿一案,确实牵扯众多,不仅当地的官府与其勾结,就连吏部侍郎也有参与,还有几个世家大族,都有效忠太子的意向,太子的人脉倒是挺广,可惜了这太子的有些痕迹没处理干净,偏偏让我逮个正着,不过光凭借此事发难,只怕皇上未必相信,毕竟他是极看中太子爷的。” 柳容与看中他,只不过因为他是柳容与的第一个孩子,是他柳容与的长子,柳容与自然是要上心几分的。木羲和轻抿一口香茗,心下暗自思量着。 “而且呀,皇上当年登基,安氏一族为其助力不少,尤其是浮梁兵变时几乎全军覆没。皇上看在皇后母族的面子上,也应该不会动太子,而是小惩小戒一下吧。”祁风一脸的若有所思。 听到祁风所言皇上的顾念旧情和不忍,木羲和只觉满是嘲讽。他柳容与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只要有人威胁到他的位置,至亲至爱又如何?想当年先皇后当年为了他离开自己的母国,抛弃自己的身份,那是何等的决绝,可最后呢,最后又落了个什么下场?君王自古薄情呀! “哎,你到底有没有听小???【“哎,小爷的才智与她相比,如何?” “不能相提并论,毕竟……”,毕竟你远不及她,木羲和如是想着。】 烛光明灭不定,使得那身着白袍鹤服的人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光晕与阴影。 “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妥了。”他慵懒的斜靠在桌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朝着旁边的人轻佻的开口,“小美人,打算怎么好好谢谢小爷我呀?” 旁边那人横眉冷对、默不作声。 “不如……跟了小爷,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美满一生。” “呵,我可不是那寻香坊里的花魁。” “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和你相比呢?”正说着,那男子把玩玉佩的手就松开玉佩,朝着旁边那人的脸颊抚去。 “你玩够了吧!”木羲和终是忍不住,一巴掌打开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你最好给我正经点,不然我不介意陪你去武场练练。” 不仅此事小 第151章 恩怨抛同气对狐狸 【】???【“哎,小爷的才智与她相比,如何?” “不能相提并论,毕竟……”,毕竟你远不及她,木羲和如是想着。】 烛光明灭不定,使得那身着白袍鹤服的人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光晕与阴影。 “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妥了。”他慵懒的斜靠在桌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朝着旁边的人轻佻的开口,“小美人,打算怎么好好谢谢小爷我呀?” 旁边那人横眉冷对、默不作声。 “不如……跟了小爷,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美满一生。” “呵,我可不是那寻香坊里的花魁。” “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和你相比呢?”正说着,那男子把玩玉佩的手就松开玉佩,朝着旁边那人的脸颊抚去。 “你玩够了吧!”木羲和终是忍不住,一巴掌打开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你最好给我正经点,不然我不介意陪你去武场练练。” “唉,真无趣。亏得小爷我鞍前马后,你竟如此不解风情,没想到我一颗真心竟错付,多年韶华付水流,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好不令人动容呀!” “祁风!”木羲和握拳捶了桌子一下,“你要是学不会好好说话,就去你的寻香坊待着去。” “会,会。”祁风赶紧坐正,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属下这就给您禀报。” 木羲和轻轻颔首,低头细品起了香茗。 祁风额上青筋直跳,敢情真把自己当下属了,自己好歹也是个钦差大臣啊!但是迫于某人的淫威,还是乖乖地汇报着,仔细地说道:“不出你所料,安川铁矿一案,确实牵扯众多,不仅当地的官府与其勾结,就连吏部侍郎也有参与,还有几个世家大族,都有效忠太子的意向,太子的人脉倒是挺广,可惜了这太子的有些痕迹没处理干净,偏偏让我逮个正着,不过光凭借此事发难,只怕皇上未必相信,毕竟他是极看中太子爷的。” 柳容与看中他,只不过因为他是柳容与的第一个孩子,是他柳容与的长子,柳容与自然是要上心几分的。木羲和轻抿一口香茗,心下暗自思量着。 “而且呀,皇上当年登基,安氏一族为其助力不少,尤其是浮梁兵变时几乎全军覆没。皇上看在皇后母族的面子上,也应该不会动太子,而是小惩小戒一下吧。”祁风一脸的若有所思。 听到祁风所言皇上的顾念旧情和不忍,木羲和只觉满是嘲讽。他柳容与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只要有人威胁到他的位置,至亲至爱又如何?想当年先皇后当年为了他离开自己的母国,抛弃自己的身份,那是何等的决绝,可最后呢,最后又落了个什么下场?君王自古薄情呀! “哎,你到底有没有听小???【“哎,小爷的才智与她相比,如何?” “不能相提并论,毕竟……”,毕竟你远不及她,木羲和如是想着。】 烛光明灭不定,使得那身着白袍鹤服的人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光晕与阴影。 “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妥了。”他慵懒的斜靠在桌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朝着旁边的人轻佻的开口,“小美人,打算怎么好好谢谢小爷我呀?” 旁边那人横眉冷对、默不作声。 “不如……跟了小爷,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美满一生。” “呵,我可不是那寻香坊里的花魁。” “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和你相比呢?”正说着,那男子把玩玉佩的手就松开玉佩,朝着旁边那人的脸颊抚去。 “你玩够了吧!”木羲和终是忍不住,一巴掌打开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你最好给我正经点,不然我不介意陪你去武场练练。” “唉,真无趣。亏得小爷我鞍前马后,你竟如此不解风情,没想到我一颗真心竟错付,多年韶华付水流,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好不令人动容呀!” “祁风!”木羲和握拳捶了桌子一下,“你要是学不会好好说话,就去你的寻香坊待着去。” “会,会。”祁风赶紧坐正,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属下这就给您禀报。” 木羲和轻轻颔首,低头细品起了香茗。 祁风额上青筋直跳,敢情真把自己当下属了,自己好歹也是个钦差大臣啊!但是迫于某人的淫威,还是乖乖地汇报着,仔细地说道:“不出你所料,安川铁矿一案,确实牵扯众多,不仅当地的官府与其勾结,就连吏部侍郎也有参与,还有几个世家大族,都有效忠太子的意向,太子的人脉倒是挺广,可惜了这太子的有些痕迹没处理干净,偏偏让我逮个正着,不过光凭借此事发难,只怕皇上未必相信,毕竟他是极看中太子爷的。” 柳容与看中他,只不过因为他是柳容与的第一个孩子,是他柳容与的长子,柳容与自然是要上心几分的。木羲和轻抿一口香茗,心下暗自思量着。 “而且呀,皇上当年登基,安氏一族为其助力不少,尤其是浮梁兵变时几乎全军覆没。皇上看在皇后母族的面子上,也应该不会动太子,而是小惩小戒一下吧。”祁风一脸的若有所思。 听到祁风所言皇上的顾念旧情和不忍,木羲和只觉满是嘲讽。他柳容与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只要有人威胁到他的位置,至亲至爱又如何?想当年先皇后当年为了他离开自己的母国,抛弃自己的身份,那是何等的决绝,可最后呢,最后又落了个什么下场?君王自古薄情呀! “哎,你到底有没有听小???【“哎,小爷的才智与她相比,如何?” “不能相提并论,毕竟……”,毕竟你远不及她,木羲和如是想着。】 烛光明灭不定,使得那身着白袍鹤服的人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光晕与阴影。 “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妥了。”他慵懒的斜靠在桌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朝着旁边的人轻佻的开口,“小美人,打算怎么好好谢谢小爷我呀?” 旁边那人横眉冷对、默不作声。 “不如……跟了小爷,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美满一生。” “呵,我可不是那寻香坊里的花魁。” “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和你相比呢?”正说着,那男子把玩玉佩的手就松开玉佩,朝着旁边那人的脸颊抚去。 “你玩够了吧!”木羲和终是忍不住,一巴掌打开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你最好给我正经点,不然我不介意陪你去武场练练。” “唉,真无趣。亏得小爷我鞍前马后,你竟如此不解风情,没想到我一颗真心竟错付,多年韶华付水流,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好不令人动容呀!” 木 第152章 把酒饮言谈甚欢愉 【???【“哎,小爷的才智与她相比,如何?” “不能相提并论,毕竟……”,毕竟你远不及她,木羲和如是想着。】 烛光明灭不定,使得那身着白袍鹤服的人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光晕与阴影。 “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妥了。”他慵懒的斜靠在桌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朝着旁边的人轻佻的开口,“小美人,打算怎么好好谢谢小爷我呀?” 旁边那人横眉冷对、默不作声。 “不如……跟了小爷,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美满一生。” “呵,我可不是那寻香坊里的花魁。” “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和你相比呢?”正说着,那男子把玩玉佩的手就松开玉佩,朝着旁边那人的脸颊抚去。 “你玩够了吧!”木羲和终是忍不住,一巴掌打开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你最好给我正经点,不然我不介意陪你去武场练练。” “唉,真无趣。亏得小爷我鞍前马后,你竟如此不解风情,没想到我一颗真心竟错付,多年韶华付水流,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好不令人动容呀!” “祁风!”木羲和握拳捶了桌子一下,“你要是学不会好好说话,就去你的寻香坊待着去。” “会,会。”祁风赶紧坐正,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属下这就给您禀报。” 木羲和轻轻颔首,低头细品起了香茗。 祁风额上青筋直跳,敢情真把自己当下属了,自己好歹也是个钦差大臣啊!但是迫于某人的淫威,还是乖乖地汇报着,仔细地说道:“不出你所料,安川铁矿一案,确实牵扯众多,不仅当地的官府与其勾结,就连吏部侍郎也有参与,还有几个世家大族,都有效忠太子的意向,太子的人脉倒是挺广,可惜了这太子的有些痕迹没处理干净,偏偏让我逮个正着,不过光凭借此事发难,只怕皇上未必相信,毕竟他是极看中太子爷的。” 柳容与看中他,只不过因为他是柳容与的第一个孩子,是他柳容与的长子,柳容与自然是要上心几分的。木羲和轻抿一口香茗,心下暗自思量着。 “而且呀,皇上当年登基,安氏一族为其助力不少,尤其是浮梁兵变时几乎全军覆没。皇上看在皇后母族的面子上,也应该不会动太子,而是小惩小戒一下吧。”祁风一脸的若有所思。 听到祁风所言皇上的顾念旧情和不忍,木羲和只觉满是嘲讽。他柳容与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只要有人威胁到他的位置,至亲至爱又如何?想当年先皇后当年为了他离开自己的母国,抛弃自己的身份,那是何等的决绝,可最后呢,最后又落了个什么下场?君王自古薄情呀! “哎,你到底有没有听小???【“哎,小爷的才智与她相比,如何?” “不能相提并论,毕竟……”,毕竟你远不及她,木羲和如是想着。】 烛光明灭不定,使得那身着白袍鹤服的人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光晕与阴影。 “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妥了。”他慵懒的斜靠在桌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朝着旁边的人轻佻的开口,“小美人,打算怎么好好谢谢小爷我呀?” 旁边那人横眉冷对、默不作声。 “不如……跟了小爷,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美满一生。” “呵,我可不是那寻香坊里的花魁。” “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和你相比呢?”正说着,那男子把玩玉佩的手就松开玉佩,朝着旁边那人的脸颊抚去。 “你玩够了吧!”木羲和终是忍不住,一巴掌打开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你最好给我正经点,不然我不介意陪你去武场练练。” “唉,真无趣。亏得小爷我鞍前马后,你竟如此不解风情,没想到我一颗真心竟错付,多年韶华付水流,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好不令人动容呀!” “祁风!”木羲和握拳捶了桌子一下,“你要是学不会好好说话,就去你的寻香坊待着去。” “会,会。”祁风赶紧坐正,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属下这就给您禀报。” 木羲和轻轻颔首,低头细品起了香茗。 祁风额上青筋直跳,敢情真把自己当下属了,自己好歹也是个钦差大臣啊!但是迫于某人的淫威,还是乖乖地汇报着,仔细地说道:“不出你所料,安川铁矿一案,确实牵扯众多,不仅当地的官府与其勾结,就连吏部侍郎也有参与,还有几个世家大族,都有效忠太子的意向,太子的人脉倒是挺广,可惜了这太子的有些痕迹没处理干净,偏偏让我逮个正着,不过光凭借此事发难,只怕皇上未必相信,毕竟他是极看中太子爷的。” 柳容与看中他,只不过因为他是柳容与的第一个孩子,是他柳容与的长子,柳容与自然是要上心几分的。木羲和轻抿一口香茗,心下暗自思量着。 “而且呀,皇上当年登基,安氏一族为其助力不少,尤其是浮梁兵变时几乎全军覆没。皇上看在皇后母族的面子上,也应该不会动太子,而是小惩小戒一下吧。”祁风一脸的若有所思。 听到祁风所言皇上的顾念旧情和不忍,木羲和只觉满是嘲讽。他柳容与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只要有人威胁到他的位置,至亲至爱又如何?想当年先皇后当年为了他离开自己的母国,抛弃自己的身份,那是何等的决绝,可最后呢,最后又落了个什么下场?君王自古薄情呀! “哎,你到底有没有听小???【“哎,小爷的才智与她相比,如何?” “不能相提并论,毕竟……”,毕竟你远不及她,木羲和如是想着。】 烛光明灭不定,使得那身着白袍鹤服的人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光晕与阴影。 “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妥了。”他慵懒的斜靠在桌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朝着旁边的人轻佻的开口,“小美人,打算怎么好好谢谢小爷我呀?” 旁边那人横眉冷对、默不作声。 “不如……跟了小爷,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美满一生。” “呵,我可不是那寻香坊里的花魁。” “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和你相比呢?”正说着,那男子把玩玉佩的手就松开玉佩,朝着旁边那人的脸颊抚去。 “你玩够了吧!”木羲和终是忍不住,一巴掌打开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你最好给我正经点,不然我不介意陪你去武场练练。” “唉,真无趣。亏得小爷我鞍前马后,你竟如此不解风情,没想到我一颗真心竟错付,多年韶华付水流,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好不令人动容呀!” “祁风!”木羲和握拳捶了桌子一下 第153章 二三友相携及田家 【】【不过,今朝能为国效力也好,但若有来世,沈某一定要来一次隐居山林,落得个逍遥自在。】 陆离看着远去的柳望舒,不自察叹了口气。待转过身来,却又看见盛浅予微微低头、紧咬下唇,一脸的不知所措,心中的怒意不觉消散了大半。事已至此,责怪是最无用的,陆离放轻声音道:“没事的,我们还是先去用午膳吧。” “嗯。”盛浅予低低的鼻音传来。 “劳烦这位大哥送此人见官了,小妹一时莽撞,还望大哥海涵。”陆离朝先前那位小贩,拱了拱手。 “丞相大人严重了,小民也是一时气急,绝没有动用私刑的意思,这就送他去见官。”那小贩挠挠头,有些难为情说道。随后便招呼着旁边的一个人带走那个偷窃的男子。 那男子临走还在求饶,盛浅予有所迷茫的眨了眨眼,随即低头背过身去,任那求饶声越来越远。 陆离静静看着,没有说话。盛浅予,是需要时间去成长的。 如此,一桩闹剧才算落下了帷幕。 一盏茶的时间后,陆离和盛浅予移步一酒楼下方,只见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醉霄楼。 “小二,楼上可还有雅间?”陆离朝着正忙的热火朝天的小二问了出口。 “原来是丞相大人。”小二连忙停下了手中拨算盘的动作,很是歉疚的开口,“今个儿可是不赶巧,刚刚有位公子已经要了最后一间。要不大人坐大堂可好?” “多谢告知了。”陆离儒雅一笑。随后想着问身后的盛浅予,要不就在大堂内用膳?结果,一回头就见一人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丞相大人,别来无恙啊!”一身姿挺拔如松的男子笑着颔首。 “不曾想今日竟得缘遇见沈兄,真是好巧。”陆离也温和回应。虽说这沈星河是那帝师沈自熙之子,但他总不至于因与沈自熙政见上的不同而牵连别人,更何况,这沈星河,也自有一番风骨,是个值得结交之人。 “沈某刚刚无意听见陆大人的话,实非本意,不过沈某之前在这要了一雅间,若陆大人不嫌弃的话,还请陆大人移步楼上。”沈星河很是得体的说。 “那就多谢沈兄了。”陆离欣然应允。自始至终,盛浅予只是站在陆离旁边,低头看着鞋尖,没有说过一句话。 待入座后,沈星河不禁朝陆离发问:“刚刚没来得及问,不知这位姑娘是?” “哦,是我疏忽了,这位是忠义侯的义女盛浅予。”陆离看着意兴阑珊的倚在桌边的盛浅予,缓缓开口道。 “原来是盛姑娘,失敬。”沈星河朝盛浅予那方微微颔首。 陆离说着便朝盛浅予那边抛过一个眼神【不过,今朝能为国效力也好,但若有来世,沈某一定要来一次隐居山林,落得个逍遥自在。】 陆离看着远去的柳望舒,不自察叹了口气。待转过身来,却又看见盛浅予微微低头、紧咬下唇,一脸的不知所措,心中的怒意不觉消散了大半。事已至此,责怪是最无用的,陆离放轻声音道:“没事的,我们还是先去用午膳吧。” “嗯。”盛浅予低低的鼻音传来。 “劳烦这位大哥送此人见官了,小妹一时莽撞,还望大哥海涵。”陆离朝先前那位小贩,拱了拱手。 “丞相大人严重了,小民也是一时气急,绝没有动用私刑的意思,这就送他去见官。”那小贩挠挠头,有些难为情说道。随后便招呼着旁边的一个人带走那个偷窃的男子。 那男子临走还在求饶,盛浅予有所迷茫的眨了眨眼,随即低头背过身去,任那求饶声越来越远。 陆离静静看着,没有说话。盛浅予,是需要时间去成长的。 如此,一桩闹剧才算落下了帷幕。 一盏茶的时间后,陆离和盛浅予移步一酒楼下方,只见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醉霄楼。 “小二,楼上可还有雅间?”陆离朝着正忙的热火朝天的小二问了出口。 “原来是丞相大人。”小二连忙停下了手中拨算盘的动作,很是歉疚的开口,“今个儿可是不赶巧,刚刚有位公子已经要了最后一间。要不大人坐大堂可好?” “多谢告知了。”陆离儒雅一笑。随后想着问身后的盛浅予,要不就在大堂内用膳?结果,一回头就见一人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丞相大人,别来无恙啊!”一身姿挺拔如松的男子笑着颔首。 “不曾想今日竟得缘遇见沈兄,真是好巧。”陆离也温和回应。虽说这沈星河是那帝师沈自熙之子,但他总不至于因与沈自熙政见上的不同而牵连别人,更何况,这沈星河,也自有一番风骨,是个值得结交之人。 “沈某刚刚无意听见陆大人的话,实非本意,不过沈某之前在这要了一雅间,若陆大人不嫌弃的话,还请陆大人移步楼上。”沈星河很是得体的说。 “那就多谢沈兄了。”陆离欣然应允。自始至终,盛浅予只是站在陆离旁边,低头看着鞋尖,没有说过一句话。 待入座后,沈星河不禁朝陆离发问:“刚刚没来得及问,不知这位姑娘是?” “哦,是我疏忽了,这位是忠义侯的义女盛浅予。”陆离看着意兴阑珊的倚在桌边的盛浅予,缓缓开口道。 “原来是盛姑娘,失敬。”沈星河朝盛浅予那方微微颔首。 陆离说着便朝盛浅予那边抛过一个眼神【不过,今朝能为国效力也好,但若有来世,沈某一定要来一次隐居山林,落得个逍遥自在。】 陆离看着远去的柳望舒,不自察叹了口气。待转过身来,却又看见盛浅予微微低头、紧咬下唇,一脸的不知所措,心中的怒意不觉消散了大半。事已至此,责怪是最无用的,陆离放轻声音道:“没事的,我们还是先去用午膳吧。” “嗯。”盛浅予低低的鼻音传来。 “劳烦这位大哥送此人见官了,小妹一时莽撞,还望大哥海涵。”陆离朝先前那位小贩,拱了拱手。 “丞相大人严重了,小民也是一时气急,绝没有动用私刑的意思,这就送他去见官。”那小贩挠挠头,有些难为情说道。随后便招呼着旁边的一个人带走那个偷窃的男子。 那男子临走还在求饶,盛浅予有所迷茫的眨了眨眼,随即低头背过身去,任那求饶声越来越远。 陆离静静看着,没有说话。盛浅予,是需要时间去成长的。 如此,一桩闹剧才算落下了帷幕。 一盏茶的时间后,陆离和盛浅予移步一酒楼下方,只见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醉霄楼。 第154章 笑面下不知情真假 【】【不过,今朝能为国效力也好,但若有来世,沈某一定要来一次隐居山林,落得个逍遥自在。】 陆离看着远去的柳望舒,不自察叹了口气。待转过身来,却又看见盛浅予微微低头、紧咬下唇,一脸的不知所措,心中的怒意不觉消散了大半。事已至此,责怪是最无用的,陆离放轻声音道:“没事的,我们还是先去用午膳吧。” “嗯。”盛浅予低低的鼻音传来。 “劳烦这位大哥送此人见官了,小妹一时莽撞,还望大哥海涵。”陆离朝先前那位小贩,拱了拱手。 “丞相大人严重了,小民也是一时气急,绝没有动用私刑的意思,这就送他去见官。”那小贩挠挠头,有些难为情说道。随后便招呼着旁边的一个人带走那个偷窃的男子。 那男子临走还在求饶,盛浅予有所迷茫的眨了眨眼,随即低头背过身去,任那求饶声越来越远。 陆离静静看着,没有说话。盛浅予,是需要时间去成长的。 如此,一桩闹剧才算落下了帷幕。 一盏茶的时间后,陆离和盛浅予移步一酒楼下方,只见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醉霄楼。 “小二,楼上可还有雅间?”陆离朝着正忙的热火朝天的小二问了出口。 “原来是丞相大人。”小二连忙停下了手中拨算盘的动作,很是歉疚的开口,“今个儿可是不赶巧,刚刚有位公子已经要了最后一间。要不大人坐大堂可好?” “多谢告知了。”陆离儒雅一笑。随后想着问身后的盛浅予,要不就在大堂内用膳?结果,一回头就见一人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丞相大人,别来无恙啊!”一身姿挺拔如松的男子笑着颔首。 “不曾想今日竟得缘遇见沈兄,真是好巧。”陆离也温和回应。虽说这沈星河是那帝师沈自熙之子,但他总不至于因与沈自熙政见上的不同而牵连别人,更何况,这沈星河,也自有一番风骨,是个值得结交之人。 “沈某刚刚无意听见陆大人的话,实非本意,不过沈某之前在这要了一雅间,若陆大人不嫌弃的话,还请陆大人移步楼上。”沈星河很是得体的说。 “那就多谢沈兄了。”陆离欣然应允。自始至终,盛浅予只是站在陆离旁边,低头看着鞋尖,没有说过一句话。 待入座后,沈星河不禁朝陆离发问:“刚刚没来得及问,不知这位姑娘是?” “哦,是我疏忽了,这位是忠义侯的义女盛浅予。”陆离看着意兴阑珊的倚在桌边的盛浅予,缓缓开口道。 “原来是盛姑娘,失敬。”沈星河朝盛浅予那方微微颔首。 陆离说着便朝盛浅予那边抛过一个眼神【不过,今朝能为国效力也好,但若有来世,沈某一定要来一次隐居山林,落得个逍遥自在。】 陆离看着远去的柳望舒,不自察叹了口气。待转过身来,却又看见盛浅予微微低头、紧咬下唇,一脸的不知所措,心中的怒意不觉消散了大半。事已至此,责怪是最无用的,陆离放轻声音道:“没事的,我们还是先去用午膳吧。” “嗯。”盛浅予低低的鼻音传来。 “劳烦这位大哥送此人见官了,小妹一时莽撞,还望大哥海涵。”陆离朝先前那位小贩,拱了拱手。 “丞相大人严重了,小民也是一时气急,绝没有动用私刑的意思,这就送他去见官。”那小贩挠挠头,有些难为情说道。随后便招呼着旁边的一个人带走那个偷窃的男子。 那男子临走还在求饶,盛浅予有所迷茫的眨了眨眼,随即低头背过身去,任那求饶声越来越远。 陆离静静看着,没有说话。盛浅予,是需要时间去成长的。 如此,一桩闹剧才算落下了帷幕。 一盏茶的时间后,陆离和盛浅予移步一酒楼下方,只见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醉霄楼。 “小二,楼上可还有雅间?”陆离朝着正忙的热火朝天的小二问了出口。 “原来是丞相大人。”小二连忙停下了手中拨算盘的动作,很是歉疚的开口,“今个儿可是不赶巧,刚刚有位公子已经要了最后一间。要不大人坐大堂可好?” “多谢告知了。”陆离儒雅一笑。随后想着问身后的盛浅予,要不就在大堂内用膳?结果,一回头就见一人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丞相大人,别来无恙啊!”一身姿挺拔如松的男子笑着颔首。 “不曾想今日竟得缘遇见沈兄,真是好巧。”陆离也温和回应。虽说这沈星河是那帝师沈自熙之子,但他总不至于因与沈自熙政见上的不同而牵连别人,更何况,这沈星河,也自有一番风骨,是个值得结交之人。 “沈某刚刚无意听见陆大人的话,实非本意,不过沈某之前在这要了一雅间,若陆大人不嫌弃的话,还请陆大人移步楼上。”沈星河很是得体的说。 “那就多谢沈兄了。”陆离欣然应允。自始至终,盛浅予只是站在陆离旁边,低头看着鞋尖,没有说过一句话。 待入座后,沈星河不禁朝陆离发问:“刚刚没来得及问,不知这位姑娘是?” “哦,是我疏忽了,这位是忠义侯的义女盛浅予。”陆离看着意兴阑珊的倚在桌边的盛浅予,缓缓开口道。 “原来是盛姑娘,失敬。”沈星河朝盛浅予那方微微颔首。 陆离说着便朝盛浅予那边抛过一个眼神【不过,今朝能为国效力也好,但若有来世,沈某一定要来一次隐居山林,落得个逍遥自在。】 陆离看着远去的柳望舒,不自察叹了口气。待转过身来,却又看见盛浅予微微低头、紧咬下唇,一脸的不知所措,心中的怒意不觉消散了大半。事已至此,责怪是最无用的,陆离放轻声音道:“没事的,我们还是先去用午膳吧。” “嗯。”盛浅予低低的鼻音传来。 “劳烦这位大哥送此人见官了,小妹一时莽撞,还望大哥海涵。”陆离朝先前那位小贩,拱了拱手。 “丞相大人严重了,小民也是一时气急,绝没有动用私刑的意思,这就送他去见官。”那小贩挠挠头,有些难为情说道。随后便招呼着旁边的一个人带走那个偷窃的男子。 那男子临走还在求饶,盛浅予有所迷茫的眨了眨眼,随即低头背过身去,任那求饶声越来越远。 陆离静静看着,没有说话。盛浅予,是需要时间去成长的。 如此,一桩闹剧才算落下了帷幕。 一盏茶的时间后,陆离和盛浅予移步一酒楼下方,只见正 第155章 心已定快刀斩乱麻 【】【不过,今朝能为国效力也好,但若有来世,沈某一定要来一次隐居山林,落得个逍遥自在。】 陆离看着远去的柳望舒,不自察叹了口气。待转过身来,却又看见盛浅予微微低头、紧咬下唇,一脸的不知所措,心中的怒意不觉消散了大半。事已至此,责怪是最无用的,陆离放轻声音道:“没事的,我们还是先去用午膳吧。” “嗯。”盛浅予低低的鼻音传来。 “劳烦这位大哥送此人见官了,小妹一时莽撞,还望大哥海涵。”陆离朝先前那位小贩,拱了拱手。 “丞相大人严重了,小民也是一时气急,绝没有动用私刑的意思,这就送他去见官。”那小贩挠挠头,有些难为情说道。随后便招呼着旁边的一个人带走那个偷窃的男子。 那男子临走还在求饶,盛浅予有所迷茫的眨了眨眼,随即低头背过身去,任那求饶声越来越远。 陆离静静看着,没有说话。盛浅予,是需要时间去成长的。 如此,一桩闹剧才算落下了帷幕。 一盏茶的时间后,陆离和盛浅予移步一酒楼下方,只见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醉霄楼。 “小二,楼上可还有雅间?”陆离朝着正忙的热火朝天的小二问了出口。 “原来是丞相大人。”小二连忙停下了手中拨算盘的动作,很是歉疚的开口,“今个儿可是不赶巧,刚刚有位公子已经要了最后一间。要不大人坐大堂可好?” “多谢告知了。”陆离儒雅一笑。随后想着问身后的盛浅予,要不就在大堂内用膳?结果,一回头就见一人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丞相大人,别来无恙啊!”一身姿挺拔如松的男子笑着颔首。 “不曾想今日竟得缘遇见沈兄,真是好巧。”陆离也温和回应。虽说这沈星河是那帝师沈自熙之子,但他总不至于因与沈自熙政见上的不同而牵连别人,更何况,这沈星河,也自有一番风骨,是个值得结交之人。 “沈某刚刚无意听见陆大人的话,实非本意,不过沈某之前在这要了一雅间,若陆大人不嫌弃的话,还请陆大人移步楼上。”沈星河很是得体的说。 “那就多谢沈兄了。”陆离欣然应允。自始至终,盛浅予只是站在陆离旁边,低头看着鞋尖,没有说过一句话。 待入座后,沈星河不禁朝陆离发问:“刚刚没来得及问,不知这位姑娘是?” “哦,是我疏忽了,这位是忠义侯的义女盛浅予。”陆离看着意兴阑珊的倚在桌边的盛浅予,缓缓开口道。 “原来是盛姑娘,失敬。”沈星河朝盛浅予那方微微颔首。 陆离说着便朝盛浅予那边抛过一个眼神【不过,今朝能为国效力也好,但若有来世,沈某一定要来一次隐居山林,落得个逍遥自在。】 陆离看着远去的柳望舒,不自察叹了口气。待转过身来,却又看见盛浅予微微低头、紧咬下唇,一脸的不知所措,心中的怒意不觉消散了大半。事已至此,责怪是最无用的,陆离放轻声音道:“没事的,我们还是先去用午膳吧。” “嗯。”盛浅予低低的鼻音传来。 “劳烦这位大哥送此人见官了,小妹一时莽撞,还望大哥海涵。”陆离朝先前那位小贩,拱了拱手。 “丞相大人严重了,小民也是一时气急,绝没有动用私刑的意思,这就送他去见官。”那小贩挠挠头,有些难为情说道。随后便招呼着旁边的一个人带走那个偷窃的男子。 那男子临走还在求饶,盛浅予有所迷茫的眨了眨眼,随即低头背过身去,任那求饶声越来越远。 陆离静静看着,没有说话。盛浅予,是需要时间去成长的。 如此,一桩闹剧才算落下了帷幕。 一盏茶的时间后,陆离和盛浅予移步一酒楼下方,只见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醉霄楼。 “小二,楼上可还有雅间?”陆离朝着正忙的热火朝天的小二问了出口。 “原来是丞相大人。”小二连忙停下了手中拨算盘的动作,很是歉疚的开口,“今个儿可是不赶巧,刚刚有位公子已经要了最后一间。要不大人坐大堂可好?” “多谢告知了。”陆离儒雅一笑。随后想着问身后的盛浅予,要不就在大堂内用膳?结果,一回头就见一人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丞相大人,别来无恙啊!”一身姿挺拔如松的男子笑着颔首。 “不曾想今日竟得缘遇见沈兄,真是好巧。”陆离也温和回应。虽说这沈星河是那帝师沈自熙之子,但他总不至于因与沈自熙政见上的不同而牵连别人,更何况,这沈星河,也自有一番风骨,是个值得结交之人。 “沈某刚刚无意听见陆大人的话,实非本意,不过沈某之前在这要了一雅间,若陆大人不嫌弃的话,还请陆大人移步楼上。”沈星河很是得体的说。 “那就多谢沈兄了。”陆离欣然应允。自始至终,盛浅予只是站在陆离旁边,低头看着鞋尖,没有说过一句话。 待入座后,沈星河不禁朝陆离发问:“刚刚没来得及问,不知这位姑娘是?” “哦,是我疏忽了,这位是忠义侯的义女盛浅予。”陆离看着意兴阑珊的倚在桌边的盛浅予,缓缓开口道。 “原来是盛姑娘,失敬。”沈星河朝盛浅予那方微微颔首。 陆离说着便朝盛浅予那边抛过一个眼神【不过,今朝能为国效力也好,但若有来世,沈某一定要来一次隐居山林,落得个逍遥自在。】 陆离看着远去的柳望舒,不自察叹了口气。待转过身来,却又看见盛浅予微微低头、紧咬下唇,一脸的不知所措,心中的怒意不觉消散了大半。事已至此,责怪是最无用的,陆离放轻声音道:“没事的,我们还是先去用午膳吧。” “嗯。”盛浅予低低的鼻音传来。 “劳烦这位大哥送此人见官了,小妹一时莽撞,还望大哥海涵。”陆离朝先前那位小贩,拱了拱手。 “丞相大人严重了,小民 第156章 清风中往事莫回首 【】【不过,今朝能为国效力也好,但若有来世,沈某一定要来一次隐居山林,落得个逍遥自在。】 陆离看着远去的柳望舒,不自察叹了口气。待转过身来,却又看见盛浅予微微低头、紧咬下唇,一脸的不知所措,心中的怒意不觉消散了大半。事已至此,责怪是最无用的,陆离放轻声音道:“没事的,我们还是先去用午膳吧。” “嗯。”盛浅予低低的鼻音传来。 “劳烦这位大哥送此人见官了,小妹一时莽撞,还望大哥海涵。”陆离朝先前那位小贩,拱了拱手。 “丞相大人严重了,小民也是一时气急,绝没有动用私刑的意思,这就送他去见官。”那小贩挠挠头,有些难为情说道。随后便招呼着旁边的一个人带走那个偷窃的男子。 那男子临走还在求饶,盛浅予有所迷茫的眨了眨眼,随即低头背过身去,任那求饶声越来越远。 陆离静静看着,没有说话。盛浅予,是需要时间去成长的。 如此,一桩闹剧才算落下了帷幕。 一盏茶的时间后,陆离和盛浅予移步一酒楼下方,只见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醉霄楼。 “小二,楼上可还有雅间?”陆离朝着正忙的热火朝天的小二问了出口。 “原来是丞相大人。”小二连忙停下了手中拨算盘的动作,很是歉疚的开口,“今个儿可是不赶巧,刚刚有位公子已经要了最后一间。要不大人坐大堂可好?” “多谢告知了。”陆离儒雅一笑。随后想着问身后的盛浅予,要不就在大堂内用膳?结果,一回头就见一人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丞相大人,别来无恙啊!”一身姿挺拔如松的男子笑着颔首。 “不曾想今日竟得缘遇见沈兄,真是好巧。”陆离也温和回应。虽说这沈星河是那帝师沈自熙之子,但他总不至于因与沈自熙政见上的不同而牵连别人,更何况,这沈星河,也自有一番风骨,是个值得结交之人。 “沈某刚刚无意听见陆大人的话,实非本意,不过沈某之前在这要了一雅间,若陆大人不嫌弃的话,还请陆大人移步楼上。”沈星河很是得体的说。 “那就多谢沈兄了。”陆离欣然应允。自始至终,盛浅予只是站在陆离旁边,低头看着鞋尖,没有说过一句话。 待入座后,沈星河不禁朝陆离发问:“刚刚没来得及问,不知这位姑娘是?” “哦,是我疏忽了,这位是忠义侯的义女盛浅予。”陆离看着意兴阑珊的倚在桌边的盛浅予,缓缓开口道。 “原来是盛姑娘,失敬。”沈星河朝盛浅予那方微微颔首。 陆离说着便朝盛浅予那边抛过一个眼神【不过,今朝能为国效力也好,但若有来世,沈某一定要来一次隐居山林,落得个逍遥自在。】 陆离看着远去的柳望舒,不自察叹了口气。待转过身来,却又看见盛浅予微微低头、紧咬下唇,一脸的不知所措,心中的怒意不觉消散了大半。事已至此,责怪是最无用的,陆离放轻声音道:“没事的,我们还是先去用午膳吧。” “嗯。”盛浅予低低的鼻音传来。 “劳烦这位大哥送此人见官了,小妹一时莽撞,还望大哥海涵。”陆离朝先前那位小贩,拱了拱手。 “丞相大人严重了,小民也是一时气急,绝没有动用私刑的意思,这就送他去见官。”那小贩挠挠头,有些难为情说道。随后便招呼着旁边的一个人带走那个偷窃的男子。 那男子临走还在求饶,盛浅予有所迷茫的眨了眨眼,随即低头背过身去,任那求饶声越来越远。 陆离静静看着,没有说话。盛浅予,是需要时间去成长的。 如此,一桩闹剧才算落下了帷幕。 一盏茶的时间后,陆离和盛浅予移步一酒楼下方,只见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醉霄楼。 “小二,楼上可还有雅间?”陆离朝着正忙的热火朝天的小二问了出口。 “原来是丞相大人。”小二连忙停下了手中拨算盘的动作,很是歉疚的开口,“今个儿可是不赶巧,刚刚有位公子已经要了最后一间。要不大人坐大堂可好?” “多谢告知了。”陆离儒雅一笑。随后想着问身后的盛浅予,要不就在大堂内用膳?结果,一回头就见一人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丞相大人,别来无恙啊!”一身姿挺拔如松的男子笑着颔首。 “不曾想今日竟得缘遇见沈兄,真是好巧。”陆离也温和回应。虽说这沈星河是那帝师沈自熙之子,但他总不至于因与沈自熙政见上的不同而牵连别人,更何况,这沈星河,也自有一番风骨,是个值得结交之人。 “沈某刚刚无意听见陆大人的话,实非本意,不过沈某之前在这要了一雅间,若陆大人不嫌弃的话,还请陆大人移步楼上。”沈星河很是得体的说。 “那就多谢沈兄了。”陆离欣然应允。自始至终,盛浅予只是站在陆离旁边,低头看着鞋尖,没有说过一句话。 待入座后,沈星河不禁朝陆离发问:“刚刚没来得及问,不知这位姑娘是?” “哦,是我疏忽了,这位是忠义侯的义女盛浅予。”陆离看着意兴阑珊的倚在桌边的盛浅予,缓缓开口道。 “原来是盛姑娘,失敬。”沈星河朝盛浅予那方微微颔首。 陆离说着便朝盛浅予那边抛过一个眼神【不过,今朝能为国效力也好,但若有来世,沈某一定要来一次隐居山林,落得个逍遥自在。】 陆离看着远去的柳望舒,不自察叹了口气。待转过身来,却又看见盛浅予微微低头、紧咬下唇,一脸的不知所措,心中的怒意不觉消散了大半。事已至此,责怪是最无用的,陆离放轻声音道:“没事的,我们还是先去用午膳吧。” “嗯。”盛浅予低低的鼻音传来。 第157章 恩怨消共赴生死局 【你以为,身在军营,最该看重的是情义吗?大错特错!最该重视的永远是军令,军令如山。】 沈星河愤然起身,竟是指着孙绍的鼻子骂了起来,大声呵斥道:“原以为将军就算是用些行兵之道,到底是不会错杀无辜之人。现在看来,当真是我沈星河看走了眼!” 孙绍依旧是那一番自得的模样,坐在那里,面上没有半分动容,淡然开口说道:“此事是上面交代下来的,不容置喙。本将念你初次上战场……此次,便算了。沈星河,你最好知道,以你的身份,该去做些什么,又不该过问些什么。”【你以为,身在军营,最该看重的是情义吗?大错特错!最该重视的永远是军令,军令如山。】 沈星河愤然起身,竟是指着孙绍的鼻子骂了起来,大声呵斥道:“原以为将军就算是用些行兵之道,到底是不会错杀无辜之人。现在看来,当真是我沈星河看走了眼!” 孙绍依旧是那一番自得的模样,坐在那里,面上没有半分动容,淡然开口说道:“此事是上面交代下来的,不容置喙。本将念你初次上战场……此次,便算了。沈星河,你最好知道,以你的身份,该去做些什么,又不该过问些什么。”【不过,今朝能为国效力也好,但若有来世,沈某一定要来一次隐居山林,落得个逍遥自在。】 陆离看着远去的柳望舒,不自察叹了口气。待转过身来,却又看见盛浅予微微低头、紧咬下唇,一脸的不知所措,心中的怒意不觉消散了大半。事已至此,责怪是最无用的,陆离放轻声音道:“没事的,我们还是先去用午膳吧。” “嗯。”盛浅予低低的鼻音传来。 “劳烦这位大哥送此人见官了,小妹一时莽撞,还望大哥海涵。”陆离朝先前那位小贩,拱了拱手。 “丞相大人严重了,小民也是一时气急,绝没有动用私刑的意思,这就送他去见官。”那小贩挠挠头,有些难为情说道。随后便招呼着旁边的一个人带走那个偷窃的男子。 那男子临走还在求饶,盛浅予有所迷茫的眨了眨眼,随即低头背过身去,任那求饶声越来越远。 陆离静静看着,没有说话。盛浅予,是需要时间去成长的。 如此,一桩闹剧才算落下了帷幕。 一盏茶的时间后,陆离和盛浅予移步一酒楼下方,只见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醉霄楼。 “小二,楼上可还有雅间?”陆离朝着正忙的热火朝天的小二问了出口。 “原来是丞相大人。”小二连忙停下了手中拨算盘的动作,很是歉疚的开口,“今个儿可是不赶巧,刚刚有位公子已经要了最后一间。要不大人坐大堂可好?” “多谢告知了。”陆离儒雅一笑。随后想着问身后的盛浅予,要不就在大堂内用膳?结果,一回头就见一人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丞相大人,别来无恙啊!”一身姿挺拔如松的男子笑着颔首。 “不曾想今日竟得缘遇见沈兄,真是好巧。”陆离也温和回应。虽说这沈星河是那帝师沈自熙之子,但他总不至于因与沈自熙政见上的不同而牵连别人,更何况,这沈星河,也自有一番风骨,是个值得结交之人。 “沈某刚刚无意听见陆大人的话,实非本意,不过沈某之前在这要了一雅间,若陆大人不嫌弃的话,还请陆大人移步楼上。”沈星河很是得体的说。 “那就多谢沈兄了。”陆离欣然应允。自始至终,盛浅予只是站在陆离旁边,低头看着鞋尖,没有说过一句话。 待入座后,沈星河不禁朝陆离发问:“刚刚没来得及问,不知这位姑娘是?” “哦,是我疏忽了,这位是忠义侯的义女盛浅予。”陆离看着意兴阑珊的倚在桌边的盛浅予,缓缓开口道。 “原来是盛姑娘,失敬。”沈星河朝盛浅予那方微微颔首。 陆离说着便朝盛浅予那边抛过一个眼神【不过,今朝能为国效力也好,但若有来世,沈某一定要来一次隐居山林,落得个逍遥自在。】 陆离看着远去的柳望舒,不自察叹了口气。待转过身来,却又看见盛浅予微微低头、紧咬下唇,一脸的不知所措,心中的怒意不觉消散了大半。事已至此,责怪是最无用的,陆离放轻声音道:“没事的,我们还是先去用午膳吧。” “嗯。”盛浅予低低的鼻音传来。 “劳烦这位大哥送此人见官了,小妹一时莽撞,还望大哥海涵。”陆离朝先前那位小贩,拱了拱手。 “丞相大人严重了,小民也是一时气急,绝没有动用私刑的意思,这就送他去见官。”那小贩挠挠头,有些难为情说道。随后便招呼着旁边的一个人带走那个偷窃的男子。 那男子临走还在求饶,盛浅予有所迷茫的眨了眨眼,随即低头背过身去,任那求饶声越来越远。 陆离静静看着,没有说话。盛浅予,是需要时间去成长的。 如此,一桩闹剧才算落下了帷幕。 一盏茶的时间后,陆离和盛浅予移步一酒楼下方,只见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醉霄楼。 “小二,楼上可还有雅间?”陆离朝着正忙的热火朝天的小二问了出口。 “原来是丞相大人。”小二连忙停下了手中拨算盘的动作,很是歉疚的开口,“今个儿可是不赶巧,刚刚有位公子已经要了最后一间。要不大人坐大堂可好?” “多谢告知了。”陆离儒雅一笑。随后想着问身后的盛浅予,要不就在大堂内用膳?结果,一回头就见一人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丞相大人,别来无恙啊!”一身姿挺拔如松的男子笑着颔首。 “不曾想今日竟得缘遇见沈兄,真是好巧。”陆离也温和回应。虽说这沈星河是那帝师沈自熙之子,但他总不至于因与沈自熙政见上的不同而牵连别人,更何况,这沈星河,也自有一番风骨,是个值得结交之人。 “沈某刚刚无意听见陆大人的话,实非本意,不过沈某之前在这要了一雅间,若陆大人不嫌弃的话,还请陆大人移步楼上。”沈星河很是得体的说。 “那就多谢沈兄了。”陆离欣然应允。自始至终,盛浅予只是站在陆离旁边,低头看着鞋尖,没有说过一句话。 待入座后,沈星河不禁朝陆离发问:“刚刚没来得及问,不知这位姑娘是?” “哦,是我疏忽了,这位是忠义侯的义女盛浅予。”陆离看着意兴阑珊的倚在桌边的盛浅予,缓缓开口道。 “原来是盛姑娘,失敬。”沈星河朝盛浅予那方微微颔首。 陆离说着便朝盛浅予那边抛过一个眼神】 第158章 破困境绝处竟逢生 【不过,今朝能为国效力也好,但若有来世,沈某一定要来一次隐居山林,落得个逍遥自在。】 陆离看着远去的柳望舒,不自察叹了口气。待转过身来,却又看见盛浅予微微低头、紧咬下唇,一脸的不知所措,心中的怒意不觉消散了大半。事已至此,责怪是最无用的,陆离放轻声音道:“没事的,我们还是先去用午膳吧。” “嗯。”盛浅予低低的鼻音传来。 “劳烦这位大哥送此人见官了,小妹一时莽撞,还望大哥海涵。”陆离朝先前那位小贩,拱了拱手。 “丞相大人严重了,小民也是一时气急,绝没有动用私刑的意思,这就送他去见官。”那小贩挠挠头,有些难为情说道。随后便招呼着旁边的一个人带走那个偷窃的男子。 那男子临走还在求饶,盛浅予有所迷茫的眨了眨眼,随即低头背过身去,任那求饶声越来越远。 陆离静静看着,没有说话。盛浅予,是需要时间去成长的。 如此,一桩闹剧才算落下了帷幕。 一盏茶的时间后,陆离和盛浅予移步一酒楼下方,只见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醉霄楼。 “小二,楼上可还有雅间?”陆离朝着正忙的热火朝天的小二问了出口。 “原来是丞相大人。”小二连忙停下了手中拨算盘的动作,很是歉疚的开口,“今个儿可是不赶巧,刚刚有位公子已经要了最后一间。要不大人坐大堂可好?” “多谢告知了。”陆离儒雅一笑。随后想着问身后的盛浅予,要不就在大堂内用膳?结果,一回头就见一人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丞相大人,别来无恙啊!”一身姿挺拔如松的男子笑着颔首。 “不曾想今日竟得缘遇见沈兄,真是好巧。”陆离也温和回应。虽说这沈星河是那帝师沈自熙之子,但他总不至于因与沈自熙政见上的不同而牵连别人,更何况,这沈星河,也自有一番风骨,是个值得结交之人。 “沈某刚刚无意听见陆大人的话,实非本意,不过沈某之前在这要了一雅间,若陆大人不嫌弃的话,还请陆大人移步楼上。”沈星河很是得体的说。 “那就多谢沈兄了。”陆离欣然应允。自始至终,盛浅予只是站在陆离旁边,低头看着鞋尖,没有说过一句话。 待入座后,沈星河不禁朝陆离发问:“刚刚没来得及问,不知这位姑娘是?” “哦,是我疏忽了,这位是忠义侯的义女盛浅予。”陆离看着意兴阑珊的倚在桌边的盛浅予,缓缓开口道。 “原来是盛姑娘,失敬。”沈星河朝盛浅予那方微微颔首。 陆离说着便朝盛浅予那边抛过一个眼神【不过,今朝能为国效力也好,但若有来世,沈某一定要来一次隐居山林,落得个逍遥自在。】 陆离看着远去的柳望舒,不自察叹了口气。待转过身来,却又看见盛浅予微微低头、紧咬下唇,一脸的不知所措,心中的怒意不觉消散了大半。事已至此,责怪是最无用的,陆离放轻声音道:“没事的,我们还是先去用午膳吧。” “嗯。”盛浅予低低的鼻音传来。 “劳烦这位大哥送此人见官了,小妹一时莽撞,还望大哥海涵。”陆离朝先前那位小贩,拱了拱手。 “丞相大人严重了,小民也是一时气急,绝没有动用私刑的意思,这就送他去见官。”那小贩挠挠头,有些难为情说道。随后便招呼着旁边的一个人带走那个偷窃的男子。 那男子临走还在求饶,盛浅予有所迷茫的眨了眨眼,随即低头背过身去,任那求饶声越来越远。 陆离静静看着,没有说话。盛浅予,是需要时间去成长的。 如此,一桩闹剧才算落下了帷幕。 一盏茶的时间后,陆离和盛浅予移步一酒楼下方,只见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醉霄楼。 “小二,楼上可还有雅间?”陆离朝着正忙的热火朝天的小二问了出口。 “原来是丞相大人。”小二连忙停下了手中拨算盘的动作,很是歉疚的开口,“今个儿可是不赶巧,刚刚有位公子已经要了最后一间。要不大人坐大堂可好?” “多谢告知了。”陆离儒雅一笑。随后想着问身后的盛浅予,要不就在大堂内用膳?结果,一回头就见一人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丞相大人,别来无恙啊!”一身姿挺拔如松的男子笑着颔首。 “不曾想今日竟得缘遇见沈兄,真是好巧。”陆离也温和回应。虽说这沈星河是那帝师沈自熙之子,但他总不至于因与沈自熙政见上的不同而牵连别人,更何况,这沈星河,也自有一番风骨,是个值得结交之人。 “沈某刚刚无意听见陆大人的话,实非本意,不过沈某之前在这要了一雅间,若陆大人不嫌弃的话,还请陆大人移步楼上。”沈星河很是得体的说。 “那就多谢沈兄了。”陆离欣然应允。自始至终,盛浅予只是站在陆离旁边,低头看着鞋尖,没有说过一句话。 待入座后,沈星河不禁朝陆离发问:“刚刚没来得及问,不知这位姑娘是?” “哦,是我疏忽了,这位是忠义侯的义女盛浅予。”陆离看着意兴阑珊的倚在桌边的盛浅予,缓缓开口道。 “原来是盛姑娘,失敬。”沈星河朝盛浅予那方微微颔首。 陆离说着便朝盛浅予那边抛过一个眼神【不过,今朝能为国效力也好,但若有来世,沈某一定要来一次隐居山林,落得个逍遥自在。】 陆离看着远去的柳望舒,不自察叹了口气。待转过身来,却又看见盛浅予微微低头、紧咬下唇,一脸的不知所措,心中的怒意不觉消散了大半。事已至此,责怪是最无用的,陆离放轻声音道:“没事的,我们还是先去用午膳吧。” “嗯。”盛浅予低低的鼻音传来。 “劳烦这位大哥送此人见官了,小妹一时莽撞,还望大哥海涵。”陆离朝先前那位小贩,拱了拱手。 “丞相大人严重了,小民也是一时气急,绝没有动用私刑的意思,这就送他去见官。”那小贩挠挠头,有些难为情说道。随后便招呼着旁边的一个人带走那个偷窃的男子。 那男子临走还在求饶,盛浅予有所迷茫的眨了眨眼,随即低头背过身去,任那求饶声越来越远。 陆离静静看着,没有说话。盛浅予,是需要时间去成长的。 如此,一桩闹剧才算落下了帷幕。 一盏茶的时间后,陆离和盛浅予移步一酒楼下方,只见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醉霄楼。 “原来是盛姑娘,失敬。”沈星河朝盛浅予那方微微颔首。 陆离说着便朝盛浅予那边抛过一个眼神 第159章 【】【妍姐姐说过,如果你想得到你想要的,必须付出更多的东西作为代价。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帮你,迟早,你都得把别人给你的这一切都还回去。】 “我……奴家素来没有名字,不知公子可否赐名?”凤卿看着方才在大堂前见到的那位公子,犹豫再三开口问道。 方才,那位公子在大堂问自己芳名时,自己竟是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回神。 旁边的姐姐看到了,笑着打趣自己,娇笑一声,将自己往台下的方向推了一把,说道:“你这丫头,还不快去好好伺候着!” 自己初次登台献艺,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慢慢地走到那位公子面前,微微福身后,便沉默地站着,不知说些什么为好。 所幸那位公子倒也没有计较,看了自己一眼后,便低沉地笑了一声,随后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凤卿心下松了一口气,这位公子看着倒也不像那些纨绔子弟。不过,自己在寻香坊待久了,什么表里如一的人没有见过? 现下是这般模样,不知以后又会是如何? 凤卿心下暗自思量着,却是在理清思绪后及时上前为那位公子添酒。 就算要当一名清倌,也少不了要和这些人周旋。自己能做的,便是学会自保。 可是让凤卿没想到的是,这位公子在喝了好些酒后,却是要去房间里听自己弹琴。 凤卿心下有几分不安,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弹起琴来。 那位公子斜倚在案前,眯着眼看着凤卿,说不出的安逸。 一曲作罢,凤卿起身行了一礼,柔声说道:“公子若没有别的吩咐……” “你还没回答本公子的问题呢?”那位公子轻笑一声,打断了凤卿的话。 凤卿愣怔一瞬,立马明白了那位公子所言的正是方才在大堂时的问话。 可是……自己现在的确没有名字。于是,万分犹豫之下,凤卿有些忐忑地将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哦?”那位公子起身,踱步至凤卿的跟前,玩味一笑,“如此佳人,怎么会没有名字?” 凤卿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回答。 眼前这位公子的身上满是凌厉之气,若不是自己带着面纱,恐怕自己脸上的惊惧与难堪都会让人看在眼里。 可是,有的东西,不止是从脸上才能看得出来。那位公子看着凤卿带着几分胆怯与防备的双眼,勾了勾嘴角。 “凤卿。”那位公子薄唇轻启,朗声开口,“卿本佳人,一朝成凤。” 凤卿心下一惊,低头说道:“公子说笑了,奴家担不起这等名字。” 那位公子却是挑了挑眉,玩味说道:“姑娘不试试,怎么会知道自己不行?在下看来,姑娘可不是那等甘愿永远低人一等的人。” 凤卿【妍姐姐说过,如果你想得到你想要的,必须付出更多的东西作为代价。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帮你,迟早,你都得把别人给你的这一切都还回去。】 “我……奴家素来没有名字,不知公子可否赐名?”凤卿看着方才在大堂前见到的那位公子,犹豫再三开口问道。 方才,那位公子在大堂问自己芳名时,自己竟是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回神。 旁边的姐姐看到了,笑着打趣自己,娇笑一声,将自己往台下的方向推了一把,说道:“你这丫头,还不快去好好伺候着!” 自己初次登台献艺,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慢慢地走到那位公子面前,微微福身后,便沉默地站着,不知说些什么为好。 所幸那位公子倒也没有计较,看了自己一眼后,便低沉地笑了一声,随后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凤卿心下松了一口气,这位公子看着倒也不像那些纨绔子弟。不过,自己在寻香坊待久了,什么表里如一的人没有见过? 现下是这般模样,不知以后又会是如何? 凤卿心下暗自思量着,却是在理清思绪后及时上前为那位公子添酒。 就算要当一名清倌,也少不了要和这些人周旋。自己能做的,便是学会自保。 可是让凤卿没想到的是,这位公子在喝了好些酒后,却是要去房间里听自己弹琴。 凤卿心下有几分不安,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弹起琴来。 那位公子斜倚在案前,眯着眼看着凤卿,说不出的安逸。 一曲作罢,凤卿起身行了一礼,柔声说道:“公子若没有别的吩咐……” “你还没回答本公子的问题呢?”那位公子轻笑一声,打断了凤卿的话。 凤卿愣怔一瞬,立马明白了那位公子所言的正是方才在大堂时的问话。 可是……自己现在的确没有名字。于是,万分犹豫之下,凤卿有些忐忑地将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哦?”那位公子起身,踱步至凤卿的跟前,玩味一笑,“如此佳人,怎么会没有名字?” 凤卿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回答。 眼前这位公子的身上满是凌厉之气,若不是自己带着面纱,恐怕自己脸上的惊惧与难堪都会让人看在眼里。 可是,有的东西,不止是从脸上才能看得出来。那位公子看着凤卿带着几分胆怯与防备的双眼,勾了勾嘴角。 “凤卿。”那位公子薄唇轻启,朗声开口,“卿本佳人,一朝成凤。” 凤卿心下一惊,低头说道:“公子说笑了,奴家担不起这等名字。” 那位公子却是挑了挑眉,玩味说道:“姑娘不试试,怎么会知道自己不行?在下看来,姑娘可不是那等甘愿永远低人一等的人。” 凤卿【妍姐姐说过,如果你想得到你想要的,必须付出更多的东西作为代价。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帮你,迟早,你都得把别人给你的这一切都还回去。】 “我……奴家素来没有名字,不知公子可否赐名?”凤卿看着方才在大堂前见到的那位公子,犹豫再三开口问道。 方才,那位公子在大堂问自己芳名时,自己竟是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回神。 旁边的姐姐看到了,笑着打趣自己,娇笑一声,将自己往台下的方向推了一把,说道:“你这丫头,还不快去好好伺候着!” 自己初次登台献艺,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慢慢地走到那位公子面前,微微福身后,便沉默地站着,不知说些什么为好。 所幸那位公子倒也没有计较,看了自己一眼后,便低沉地笑了一声,随后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凤卿心下松了一口气,这位公子看着倒也不像那些纨绔 第160章 【】【妍姐姐说过,如果你想得到你想要的,必须付出更多的东西作为代价。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帮你,迟早,你都得把别人给你的这一切都还回去。】 “我……奴家素来没有名字,不知公子可否赐名?”凤卿看着方才在大堂前见到的那位公子,犹豫再三开口问道。 方才,那位公子在大堂问自己芳名时,自己竟是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回神。 旁边的姐姐看到了,笑着打趣自己,娇笑一声,将自己往台下的方向推了一把,说道:“你这丫头,还不快去好好伺候着!” 自己初次登台献艺,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慢慢地走到那位公子面前,微微福身后,便沉默地站着,不知说些什么为好。 所幸那位公子倒也没有计较,看了自己一眼后,便低沉地笑了一声,随后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凤卿心下松了一口气,这位公子看着倒也不像那些纨绔子弟。不过,自己在寻香坊待久了,什么表里如一的人没有见过? 现下是这般模样,不知以后又会是如何? 凤卿心下暗自思量着,却是在理清思绪后及时上前为那位公子添酒。 就算要当一名清倌,也少不了要和这些人周旋。自己能做的,便是学会自保。 可是让凤卿没想到的是,这位公子在喝了好些酒后,却是要去房间里听自己弹琴。 凤卿心下有几分不安,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弹起琴来。 那位公子斜倚在案前,眯着眼看着凤卿,说不出的安逸。 一曲作罢,凤卿起身行了一礼,柔声说道:“公子若没有别的吩咐……” “你还没回答本公子的问题呢?”那位公子轻笑一声,打断了凤卿的话。 凤卿愣怔一瞬,立马明白了那位公子所言的正是方才在大堂时的问话。 可是……自己现在的确没有名字。于是,万分犹豫之下,凤卿有些忐忑地将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哦?”那位公子起身,踱步至凤卿的跟前,玩味一笑,“如此佳人,怎么会没有名字?” 凤卿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回答。 眼前这位公子的身上满是凌厉之气,若不是自己带着面纱,恐怕自己脸上的惊惧与难堪都会让人看在眼里。 可是,有的东西,不止是从脸上才能看得出来。那位公子看着凤卿带着几分胆怯与防备的双眼,勾了勾嘴角。 “凤卿。”那位公子薄唇轻启,朗声开口,“卿本佳人,一朝成凤。” 凤卿心下一惊,低头说道:“公子说笑了,奴家担不起这等名字。” 那位公子却是挑了挑眉,玩味说道:“姑娘不试试,怎么会知道自己不行?在下看来,姑娘可不是那等甘愿永远低人一等的人。” 凤卿【妍姐姐说过,如果你想得到你想要的,必须付出更多的东西作为代价。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帮你,迟早,你都得把别人给你的这一切都还回去。】 “我……奴家素来没有名字,不知公子可否赐名?”凤卿看着方才在大堂前见到的那位公子,犹豫再三开口问道。 方才,那位公子在大堂问自己芳名时,自己竟是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回神。 旁边的姐姐看到了,笑着打趣自己,娇笑一声,将自己往台下的方向推了一把,说道:“你这丫头,还不快去好好伺候着!” 自己初次登台献艺,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慢慢地走到那位公子面前,微微福身后,便沉默地站着,不知说些什么为好。 所幸那位公子倒也没有计较,看了自己一眼后,便低沉地笑了一声,随后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凤卿心下松了一口气,这位公子看着倒也不像那些纨绔子弟。不过,自己在寻香坊待久了,什么表里如一的人没有见过? 现下是这般模样,不知以后又会是如何? 凤卿心下暗自思量着,却是在理清思绪后及时上前为那位公子添酒。 就算要当一名清倌,也少不了要和这些人周旋。自己能做的,便是学会自保。 可是让凤卿没想到的是,这位公子在喝了好些酒后,却是要去房间里听自己弹琴。 凤卿心下有几分不安,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弹起琴来。 那位公子斜倚在案前,眯着眼看着凤卿,说不出的安逸。 一曲作罢,凤卿起身行了一礼,柔声说道:“公子若没有别的吩咐……” “你还没回答本公子的问题呢?”那位公子轻笑一声,打断了凤卿的话。 凤卿愣怔一瞬,立马明白了那位公子所言的正是方才在大堂时的问话。 可是……自己现在的确没有名字。于是,万分犹豫之下,凤卿有些忐忑地将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哦?”那位公子起身,踱步至凤卿的跟前,玩味一笑,“如此佳人,怎么会没有名字?” 凤卿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回答。 眼前这位公子的身上满是凌厉之气,若不是自己带着面纱,恐怕自己脸上的惊惧与难堪都会让人看在眼里。 可是,有的东西,不止是从脸上才能看得出来。那位公子看着凤卿带着几分胆怯与防备的双眼,勾了勾嘴角。 “凤卿。”那位公子薄唇轻启,朗声开口,“卿本佳人,一朝成凤。” 凤卿心下一惊,低头说道:“公子说笑了,奴家担不起这等名字。” 那位公子却是挑了挑眉,玩味说道:“姑娘不试试,怎么会知道自己不行?在下看来,姑娘可不是那等甘愿永远低人一等的人。” 凤卿【妍姐姐说过,如果你想得到你想要的,必须付出更多的东西作为代价。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帮你,迟早,你都得把别人给你的这一切都还回去。】 “我……奴家素来没有名字,不知公子可否赐名?”凤卿看着方才在大堂前见到的那位公子,犹豫再三开口问道。 方才,那位公子在大堂问自己芳名时,自己竟是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回神。 旁边的姐姐看到了,笑着打趣自己,娇笑一声,将自己往台下的方向推了一把,说道:“你这丫头,还不快去好好伺候着!” 自己初次登台献艺,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慢慢地走到那位公子面前,微微福身后,便沉默地站着,不知说些什么为好。 所幸那位公子倒也没有计较,看了自己一眼后,便低沉地笑了一声,随后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凤卿心下松了一口气,这位公子看着倒也不像那些纨绔子弟。不过,自己在寻香坊待久了,什么表里如一的人没有见过? 现下是这般模样,不知 第161章 【】【妍姐姐说过,如果你想得到你想要的,必须付出更多的东西作为代价。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帮你,迟早,你都得把别人给你的这一切都还回去。】 “我……奴家素来没有名字,不知公子可否赐名?”凤卿看着方才在大堂前见到的那位公子,犹豫再三开口问道。 方才,那位公子在大堂问自己芳名时,自己竟是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回神。 旁边的姐姐看到了,笑着打趣自己,娇笑一声,将自己往台下的方向推了一把,说道:“你这丫头,还不快去好好伺候着!” 自己初次登台献艺,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慢慢地走到那位公子面前,微微福身后,便沉默地站着,不知说些什么为好。 所幸那位公子倒也没有计较,看了自己一眼后,便低沉地笑了一声,随后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凤卿心下松了一口气,这位公子看着倒也不像那些纨绔子弟。不过,自己在寻香坊待久了,什么表里如一的人没有见过? 现下是这般模样,不知以后又会是如何? 凤卿心下暗自思量着,却是在理清思绪后及时上前为那位公子添酒。 就算要当一名清倌,也少不了要和这些人周旋。自己能做的,便是学会自保。 可是让凤卿没想到的是,这位公子在喝了好些酒后,却是要去房间里听自己弹琴。 凤卿心下有几分不安,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弹起琴来。 那位公子斜倚在案前,眯着眼看着凤卿,说不出的安逸。 一曲作罢,凤卿起身行了一礼,柔声说道:“公子若没有别的吩咐……” “你还没回答本公子的问题呢?”那位公子轻笑一声,打断了凤卿的话。 凤卿愣怔一瞬,立马明白了那位公子所言的正是方才在大堂时的问话。 可是……自己现在的确没有名字。于是,万分犹豫之下,凤卿有些忐忑地将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哦?”那位公子起身,踱步至凤卿的跟前,玩味一笑,“如此佳人,怎么会没有名字?” 凤卿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回答。 眼前这位公子的身上满是凌厉之气,若不是自己带着面纱,恐怕自己脸上的惊惧与难堪都会让人看在眼里。 可是,有的东西,不止是从脸上才能看得出来。那位公子看着凤卿带着几分胆怯与防备的双眼,勾了勾嘴角。 “凤卿。”那位公子薄唇轻启,朗声开口,“卿本佳人,一朝成凤。” 凤卿心下一惊,低头说道:“公子说笑了,奴家担不起这等名字。” 那位公子却是挑了挑眉,玩味说道:“姑娘不试试,怎么会知道自己不行?在下看来,姑娘可不是那等甘愿永远低人一等的人。” 凤卿【妍姐姐说过,如果你想得到你想要的,必须付出更多的东西作为代价。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帮你,迟早,你都得把别人给你的这一切都还回去。】 “我……奴家素来没有名字,不知公子可否赐名?”凤卿看着方才在大堂前见到的那位公子,犹豫再三开口问道。 方才,那位公子在大堂问自己芳名时,自己竟是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回神。 旁边的姐姐看到了,笑着打趣自己,娇笑一声,将自己往台下的方向推了一把,说道:“你这丫头,还不快去好好伺候着!” 自己初次登台献艺,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慢慢地走到那位公子面前,微微福身后,便沉默地站着,不知说些什么为好。 所幸那位公子倒也没有计较,看了自己一眼后,便低沉地笑了一声,随后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凤卿心下松了一口气,这位公子看着倒也不像那些纨绔子弟。不过,自己在寻香坊待久了,什么表里如一的人没有见过? 现下是这般模样,不知以后又会是如何? 凤卿心下暗自思量着,却是在理清思绪后及时上前为那位公子添酒。 就算要当一名清倌,也少不了要和这些人周旋。自己能做的,便是学会自保。 可是让凤卿没想到的是,这位公子在喝了好些酒后,却是要去房间里听自己弹琴。 凤卿心下有几分不安,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弹起琴来。 那位公子斜倚在案前,眯着眼看着凤卿,说不出的安逸。 一曲作罢,凤卿起身行了一礼,柔声说道:“公子若没有别的吩咐……” “你还没回答本公子的问题呢?”那位公子轻笑一声,打断了凤卿的话。 凤卿愣怔一瞬,立马明白了那位公子所言的正是方才在大堂时的问话。 可是……自己现在的确没有名字。于是,万分犹豫之下,凤卿有些忐忑地将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哦?”那位公子起身,踱步至凤卿的跟前,玩味一笑,“如此佳人,怎么会没有名字?” 凤卿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回答。 眼前这位公子的身上满是凌厉之气,若不是自己带着面纱,恐怕自己脸上的惊惧与难堪都会让人看在眼里。 可是,有的东西,不止是从脸上才能看得出来。那位公子看着凤卿带着几分胆怯与防备的双眼,勾了勾嘴角。 “凤卿。”那位公子薄唇轻启,朗声开口,“卿本佳人,一朝成凤。” 凤卿心下一惊,低头说道:“公子说笑了,奴家担不起这等名字。” 那位公子却是挑了挑眉,玩味说道:“姑娘不试试,怎么会知道自己不行?在下看来,姑娘可不是那等甘愿永远低人一等的人。” 凤卿【妍姐姐说过,如果你想得到你想要的,必须付出更多的东西作为代价。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帮你,迟早,你都得把别人给你的这一切都还回去。】 “我……奴家素来没有名字,不知公子可否赐名?”凤卿看着方才在大堂前见到的那位公子,犹豫再三开口问道。 方才,那位公子在大堂问自己芳名时,自己竟是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回神。 旁边的姐姐看到了,笑着打趣自己,娇笑一声,将自己往台下的方向推了一把,说道:“你这丫头,还不快去好好伺候着!” 自己 那位公子却是挑了挑眉,玩味说道:“姑娘不试试,怎么会知道自己不 第162章 【】【妍姐姐说过,如果你想得到你想要的,必须付出更多的东西作为代价。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帮你,迟早,你都得把别人给你的这一切都还回去。】 “我……奴家素来没有名字,不知公子可否赐名?”凤卿看着方才在大堂前见到的那位公子,犹豫再三开口问道。 方才,那位公子在大堂问自己芳名时,自己竟是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回神。 旁边的姐姐看到了,笑着打趣自己,娇笑一声,将自己往台下的方向推了一把,说道:“你这丫头,还不快去好好伺候着!” 自己初次登台献艺,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慢慢地走到那位公子面前,微微福身后,便沉默地站着,不知说些什么为好。 所幸那位公子倒也没有计较,看了自己一眼后,便低沉地笑了一声,随后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凤卿心下松了一口气,这位公子看着倒也不像那些纨绔子弟。不过,自己在寻香坊待久了,什么表里如一的人没有见过? 现下是这般模样,不知以后又会是如何? 凤卿心下暗自思量着,却是在理清思绪后及时上前为那位公子添酒。 就算要当一名清倌,也少不了要和这些人周旋。自己能做的,便是学会自保。 可是让凤卿没想到的是,这位公子在喝了好些酒后,却是要去房间里听自己弹琴。 凤卿心下有几分不安,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弹起琴来。 那位公子斜倚在案前,眯着眼看着凤卿,说不出的安逸。 一曲作罢,凤卿起身行了一礼,柔声说道:“公子若没有别的吩咐……” “你还没回答本公子的问题呢?”那位公子轻笑一声,打断了凤卿的话。 凤卿愣怔一瞬,立马明白了那位公子所言的正是方才在大堂时的问话。 可是……自己现在的确没有名字。于是,万分犹豫之下,凤卿有些忐忑地将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哦?”那位公子起身,踱步至凤卿的跟前,玩味一笑,“如此佳人,怎么会没有名字?” 凤卿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回答。 眼前这位公子的身上满是凌厉之气,若不是自己带着面纱,恐怕自己脸上的惊惧与难堪都会让人看在眼里。 可是,有的东西,不止是从脸上才能看得出来。那位公子看着凤卿带着几分胆怯与防备的双眼,勾了勾嘴角。 “凤卿。”那位公子薄唇轻启,朗声开口,“卿本佳人,一朝成凤。” 凤卿心下一惊,低头说道:“公子说笑了,奴家担不起这等名字。” 那位公子却是挑了挑眉,玩味说道:“姑娘不试试,怎么会知道自己不行?在下看来,姑娘可不是那等甘愿永远低人一等的人。” 凤卿【妍姐姐说过,如果你想得到你想要的,必须付出更多的东西作为代价。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帮你,迟早,你都得把别人给你的这一切都还回去。】 “我……奴家素来没有名字,不知公子可否赐名?”凤卿看着方才在大堂前见到的那位公子,犹豫再三开口问道。 方才,那位公子在大堂问自己芳名时,自己竟是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回神。 旁边的姐姐看到了,笑着打趣自己,娇笑一声,将自己往台下的方向推了一把,说道:“你这丫头,还不快去好好伺候着!” 自己初次登台献艺,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慢慢地走到那位公子面前,微微福身后,便沉默地站着,不知说些什么为好。 所幸那位公子倒也没有计较,看了自己一眼后,便低沉地笑了一声,随后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凤卿心下松了一口气,这位公子看着倒也不像那些纨绔子弟。不过,自己在寻香坊待久了,什么表里如一的人没有见过? 现下是这般模样,不知以后又会是如何? 凤卿心下暗自思量着,却是在理清思绪后及时上前为那位公子添酒。 就算要当一名清倌,也少不了要和这些人周旋。自己能做的,便是学会自保。 可是让凤卿没想到的是,这位公子在喝了好些酒后,却是要去房间里听自己弹琴。 凤卿心下有几分不安,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弹起琴来。 那位公子斜倚在案前,眯着眼看着凤卿,说不出的安逸。 一曲作罢,凤卿起身行了一礼,柔声说道:“公子若没有别的吩咐……” “你还没回答本公子的问题呢?”那位公子轻笑一声,打断了凤卿的话。 凤卿愣怔一瞬,立马明白了那位公子所言的正是方才在大堂时的问话。 可是……自己现在的确没有名字。于是,万分犹豫之下,凤卿有些忐忑地将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哦?”那位公子起身,踱步至凤卿的跟前,玩味一笑,“如此佳人,怎么会没有名字?” 凤卿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回答。 眼前这位公子的身上满是凌厉之气,若不是自己带着面纱,恐怕自己脸上的惊惧与难堪都会让人看在眼里。 可是,有的东西,不止是从脸上才能看得出来。那位公子看着凤卿带着几分胆怯与防备的双眼,勾了勾嘴角。 “凤卿。”那位公子薄唇轻启,朗声开口,“卿本佳人,一朝成凤。” 凤卿心下一惊,低头说道:“公子说笑了,奴家担不起这等名字。” 那位公子却是挑了挑眉,玩味说道:“姑娘不试试,怎么会知道自己不行?在下看来,姑娘可不是那等甘愿永远低人一等的人。” 凤卿【妍姐姐说过,如果你想得到你想要的,必须付出更多的东西作为代价。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帮你,迟早,你都得把别人给你的这一切都还回去。】 “我……奴家素来没有名字,不知公子可否赐名?”凤卿看着方才在大堂前见到的那位公子,犹豫再三开口问道。 方才,那位公子在大堂问自己芳名时,自己竟是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回神。 旁边的姐姐看到了,笑着打趣自己,娇笑一声,将自己往台下的方向推了一把,说道:“你这丫头,还不快去好好伺候着!” 自己初次登台献艺,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慢慢地走到那位公子面前,微微福身后,便沉默地站着,不知说些什么为好。 所幸那位公子倒也没有计较,看了自己一眼后,便低沉地笑了一声,随后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凤卿心下松了一口气,这位公子看着倒也不像那些纨绔子弟。不过,自己在寻香坊待久了,什么表里如一的人没有见过? 现下是这般模样,不知以后又会是如何? 凤 “凤卿。”那位公子薄唇轻启,朗声开口,“卿本佳人,一朝成凤。” 凤卿心下一惊,低头说道:“公子说笑了,奴家担不起这等名字。” 那位公子却是挑了挑眉,玩味说道:“姑娘不试试,怎么会知道自己不行?在下看来,姑娘可不是那等甘愿永远低人一等的人。” 凤卿 第163章 巧合下羲舒明心意 【】【柳容与该是担心他这唯一的女儿被人利用,尤其是她身边那个从不安分的皇兄,可是,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他那个女儿,在他面前看似乖巧,在别人面前,却是比恶狼还可怖。】 柳容与轻笑一声,调侃道:“这安神茶怕是不必喝了。李云你这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李云笑了笑,说道:“时辰也不早了,皇上就先歇息吧!” “好。”柳容与爽朗一笑,“你们都下去吧,不必找人伺候了。” “是。”李云行礼出门。 柳容与脱下自己的衣袍,将衣袍挂到了龙门架上,朝床边走去。 而后忽地想到了什么,又返回来,从衣袍里摸出一枚平安符,看了好一会儿,兀自发笑起来。 柳容与宝贝似的将平安符看了又看,而后将平安符小心地放在自己的玉枕下面,枕上玉枕,合上双眸,脸上却是还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毕竟,这可是昭懿给自己的第一份礼呢!当然得好好保管着,明日,应该让李云找个玉制成的匣子,来专门盛放。 想着这些,柳容与沉沉地睡去了,今晚,该是会做个好梦。 虽说昭懿晚归,柳容与很是生气,但拿到了平安符,这怒气呀,便早忘到九霄云外了。 可是,似乎有的人的怒意,却是才刚生起。 木羲和面色不虞,手中握着的毛笔硬生生地被掰断了。 今晚,在听着陈永禀报这今日发生的事情,还是让人有点好奇那人会有何动作的。 听陈永说,有飞鸽传书,告诉自己鱼儿已经上钩,听到这里,自己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可是陈永接下来说的话,着实让人听得不痛快。 静安寺,桃花林,这不是众人皆知的定情之地吗?为了这柳望舒,陆离还真是煞费苦心! 怕是姻缘树下,二人都互许终身了吧! “主子?”陈永看着主子沉下来的脸色,不知还该不该接着说下去。 “说下去。”木羲和不悦地瞥了陈永一眼,这陈永,是越来越不会看自己脸色了,改日,一定要让福伯好好教导一番。 木羲和不知道的是,陈永正是因为看他脸色才不敢说的。 “是。”陈永叹了口气,就怕自己要遭罪呀。 陈永接着说道:“陆相和昭懿帝姬还一起寻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看了一次静安寺有名的祈福天灯。二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看着很是高兴的样子。” 木羲和紧抿薄唇,没有说话。 “哦,对了,陆相好像还给昭懿帝姬手里塞了什么,不过隔得有点远,属下没有看清。”陈永想着反正说也说了倒不如把看到都说出来。不然,自己不仅有惹主子不快这一桩麻烦,还有办事不力这顶帽子。 还能【柳容与该是担心他这唯一的女儿被人利用,尤其是她身边那个从不安分的皇兄,可是,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他那个女儿,在他面前看似乖巧,在别人面前,却是比恶狼还可怖。】 柳容与轻笑一声,调侃道:“这安神茶怕是不必喝了。李云你这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李云笑了笑,说道:“时辰也不早了,皇上就先歇息吧!” “好。”柳容与爽朗一笑,“你们都下去吧,不必找人伺候了。” “是。”李云行礼出门。 柳容与脱下自己的衣袍,将衣袍挂到了龙门架上,朝床边走去。 而后忽地想到了什么,又返回来,从衣袍里摸出一枚平安符,看了好一会儿,兀自发笑起来。 柳容与宝贝似的将平安符看了又看,而后将平安符小心地放在自己的玉枕下面,枕上玉枕,合上双眸,脸上却是还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毕竟,这可是昭懿给自己的第一份礼呢!当然得好好保管着,明日,应该让李云找个玉制成的匣子,来专门盛放。 想着这些,柳容与沉沉地睡去了,今晚,该是会做个好梦。 虽说昭懿晚归,柳容与很是生气,但拿到了平安符,这怒气呀,便早忘到九霄云外了。 可是,似乎有的人的怒意,却是才刚生起。 木羲和面色不虞,手中握着的毛笔硬生生地被掰断了。 今晚,在听着陈永禀报这今日发生的事情,还是让人有点好奇那人会有何动作的。 听陈永说,有飞鸽传书,告诉自己鱼儿已经上钩,听到这里,自己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可是陈永接下来说的话,着实让人听得不痛快。 静安寺,桃花林,这不是众人皆知的定情之地吗?为了这柳望舒,陆离还真是煞费苦心! 怕是姻缘树下,二人都互许终身了吧! “主子?”陈永看着主子沉下来的脸色,不知还该不该接着说下去。 “说下去。”木羲和不悦地瞥了陈永一眼,这陈永,是越来越不会看自己脸色了,改日,一定要让福伯好好教导一番。 木羲和不知道的是,陈永正是因为看他脸色才不敢说的。 “是。”陈永叹了口气,就怕自己要遭罪呀。 陈永接着说道:“陆相和昭懿帝姬还一起寻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看了一次静安寺有名的祈福天灯。二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看着很是高兴的样子。” 木羲和紧抿薄唇,没有说话。 “哦,对了,陆相好像还给昭懿帝姬手里塞了什么,不过隔得有点远,属下没有看清。”陈永想着反正说也说了倒不如把看到都说出来。不然,自己不仅有惹主子不快这一桩麻烦,还有办事不力这顶帽子。 还能【柳容与该是担心他这唯一的女儿被人利用,尤其是她身边那个从不安分的皇兄【柳容与该是担心他这唯一的女儿被人利用,尤其是她身边那个从不安分的皇兄,可是,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他那个女儿,在他面前看似乖巧,在别人面前,却是比恶狼还可怖。】 柳容与轻笑一声,调侃道:“这安神茶怕是不必喝了。李云你这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李云笑了笑,说道:“时辰也不早了,皇上就先歇息吧!” “好。”柳容与爽朗一笑,“你们都下去吧,不必找人伺候了。” “是。”李云行礼出门。 柳容与脱下自己的衣袍,将衣袍挂到了龙门架上,朝床边走去。 而后忽地想到了什么,又返回来,从衣袍里摸出一枚平安符, 木羲和不知道的是,陈永正是因为看他脸色才不敢说的。 “是。”陈永叹了口气,就怕自己要遭罪呀。 陈永接着说道:“陆相和昭懿帝姬还一起寻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看了一次静安寺有名的祈福天灯。二人不知道说了什么, 第164章 深宫中真心最难寻 【柳容与该是担心他这唯一的女儿被人利用,尤其是她身边那个从不安分的皇兄,可是,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他那个女儿,在他面前看似乖巧,在别人面前,却是比恶狼还可怖。】 柳容与轻笑一声,调侃道:“这安神茶怕是不必喝了。李云你这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李云笑了笑,说道:“时辰也不早了,皇上就先歇息吧!” “好。”柳容与爽朗一笑,“你们都下去吧,不必找人伺候了。” “是。”李云行礼出门。 柳容与脱下自己的衣袍,将衣袍挂到了龙门架上,朝床边走去。 而后忽地想到了什么,又返回来,从衣袍里摸出一枚平安符,看了好一会儿,兀自发笑起来。 柳容与宝贝似的将平安符看了又看,而后将平安符小心地放在自己的玉枕下面,枕上玉枕,合上双眸,脸上却是还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毕竟,这可是昭懿给自己的第一份礼呢!当然得好好保管着,明日,应该让李云找个玉制成的匣子,来专门盛放。 想着这些,柳容与沉沉地睡去了,今晚,该是会做个好梦。 虽说昭懿晚归,柳容与很是生气,但拿到了平安符,这怒气呀,便早忘到九霄云外了。 可是,似乎有的人的怒意,却是才刚生起。 木羲和面色不虞,手中握着的毛笔硬生生地被掰断了。 今晚,在听着陈永禀报这今日发生的事情,还是让人有点好奇那人会有何动作的。 听陈永说,有飞鸽传书,告诉自己鱼儿已经上钩,听到这里,自己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可是陈永接下来说的话,着实让人听得不痛快。 静安寺,桃花林,这不是众人皆知的定情之地吗?为了这柳望舒,陆离还真是煞费苦心! 怕是姻缘树下,二人都互许终身了吧! “主子?”陈永看着主子沉下来的脸色,不知还该不该接着说下去。 “说下去。”木羲和不悦地瞥了陈永一眼,这陈永,是越来越不会看自己脸色了,改日,一定要让福伯好好教导一番。 木羲和不知道的是,陈永正是因为看他脸色才不敢说的。 “是。”陈永叹了口气,就怕自己要遭罪呀。 陈永接着说道:“陆相和昭懿帝姬还一起寻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看了一次静安寺有名的祈福天灯。二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看着很是高兴的样子。” 木羲和紧抿薄唇,没有说话。 “哦,对了,陆相好像还给昭懿帝姬手里塞了什么,不过隔得有点远,属下没有看清。”陈永想着反正说也说了倒不如把看到都说出来。不然,自己不仅有惹主子不快这一桩麻烦,还有办事不力这顶帽子。 还能【柳容与该是担心他这唯一的女儿被人利用,尤其是她身边那个从不安分的皇兄,可是,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他那个女儿,在他面前看似乖巧,在别人面前,却是比恶狼还可怖。】 柳容与轻笑一声,调侃道:“这安神茶怕是不必喝了。李云你这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李云笑了笑,说道:“时辰也不早了,皇上就先歇息吧!” “好。”柳容与爽朗一笑,“你们都下去吧,不必找人伺候了。” “是。”李云行礼出门。 柳容与脱下自己的衣袍,将衣袍挂到了龙门架上,朝床边走去。 而后忽地想到了什么,又返回来,从衣袍里摸出一枚平安符,看了好一会儿,兀自发笑起来。 柳容与宝贝似的将平安符看了又看,而后将平安符小心地放在自己的玉枕下面,枕上玉枕,合上双眸,脸上却是还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毕竟,这可是昭懿给自己的第一份礼呢!当然得好好保管着,明日,应该让李云找个玉制成的匣子,来专门盛放。 想着这些,柳容与沉沉地睡去了,今晚,该是会做个好梦。 虽说昭懿晚归,柳容与很是生气,但拿到了平安符,这怒气呀,便早忘到九霄云外了。 可是,似乎有的人的怒意,却是才刚生起。 木羲和面色不虞,手中握着的毛笔硬生生地被掰断了。 今晚,在听着陈永禀报这今日发生的事情,还是让人有点好奇那人会有何动作的。 听陈永说,有飞鸽传书,告诉自己鱼儿已经上钩,听到这里,自己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可是陈永接下来说的话,着实让人听得不痛快。 静安寺,桃花林,这不是众人皆知的定情之地吗?为了这柳望舒,陆离还真是煞费苦心! 怕是姻缘树下,二人都互许终身了吧! “主子?”陈永看着主子沉下来的脸色,不知还该不该接着说下去。 “说下去。”木羲和不悦地瞥了陈永一眼,这陈永,是越来越不会看自己脸色了,改日,一定要让福伯好好教导一番。 木羲和不知道的是,陈永正是因为看他脸色才不敢说的。 “是。”陈永叹了口气,就怕自己要遭罪呀。 陈永接着说道:“陆相和昭懿帝姬还一起寻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看了一次静安寺有名的祈福天灯。二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看着很是高兴的样子。” 木羲和紧抿薄唇,没有说话。 “哦,对了,陆相好像还给昭懿帝姬手里塞了什么,不过隔得有点远,属下没有看清。”陈永想着反正说也说了倒不如把看到都说出来。不然,自己不仅有惹主子不快这一桩麻烦,还有办事不力这顶帽子。 还能【柳容与该是担心他这唯一的女儿被人利用,尤其是她身边那个从不安分的皇兄,可是,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他那个女儿,在他面前看似乖巧,在别人面前,却是比恶狼还可怖。】 柳容与轻笑一声,调侃道:“这安神茶怕是不必喝了。李云你这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李云笑了笑,说道:“时辰也不早了,皇上就先歇息吧!” “好。”柳容与爽朗一笑,“你们都下去吧,不必找人伺候了。” “是。”李云行礼出门。 柳容与脱下自己的衣袍,将衣袍挂到了龙门架上,朝床边走去。 而后忽地想到了什么,又返回来,从衣袍里摸出一枚平安符,看了好一会儿,兀自发笑起来。 柳容与宝贝似的将平安符看了又看,而后将平安符小心地放在自己的玉枕下面,枕上玉枕,合上双眸,脸上却是还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毕竟,这可是昭懿给自己的第一份礼呢!当然得好好保管着,明日,应该让李云找个玉制成的匣子,来专门盛放。 想着这些,柳容与沉沉地睡去了,今晚,该是会做个好梦。 第165章 迷雾下不明敌与友 【】【柳容与该是担心他这唯一的女儿被人利用,尤其是她身边那个从不安分的皇兄,可是,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他那个女儿,在他面前看似乖巧,在别人面前,却是比恶狼还可怖。】 柳容与轻笑一声,调侃道:“这安神茶怕是不必喝了。李云你这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李云笑了笑,说道:“时辰也不早了,皇上就先歇息吧!” “好。”柳容与爽朗一笑,“你们都下去吧,不必找人伺候了。” “是。”李云行礼出门。 柳容与脱下自己的衣袍,将衣袍挂到了龙门架上,朝床边走去。 而后忽地想到了什么,又返回来,从衣袍里摸出一枚平安符,看了好一会儿,兀自发笑起来。 柳容与宝贝似的将平安符看了又看,而后将平安符小心地放在自己的玉枕下面,枕上玉枕,合上双眸,脸上却是还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毕竟,这可是昭懿给自己的第一份礼呢!当然得好好保管着,明日,应该让李云找个玉制成的匣子,来专门盛放。 想着这些,柳容与沉沉地睡去了,今晚,该是会做个好梦。 虽说昭懿晚归,柳容与很是生气,但拿到了平安符,这怒气呀,便早忘到九霄云外了。 可是,似乎有的人的怒意,却是才刚生起。 木羲和面色不虞,手中握着的毛笔硬生生地被掰断了。 今晚,在听着陈永禀报这今日发生的事情,还是让人有点好奇那人会有何动作的。 听陈永说,有飞鸽传书,告诉自己鱼儿已经上钩,听到这里,自己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可是陈永接下来说的话,着实让人听得不痛快。 静安寺,桃花林,这不是众人皆知的定情之地吗?为了这柳望舒,陆离还真是煞费苦心! 怕是姻缘树下,二人都互许终身了吧! “主子?”陈永看着主子沉下来的脸色,不知还该不该接着说下去。 “说下去。”木羲和不悦地瞥了陈永一眼,这陈永,是越来越不会看自己脸色了,改日,一定要让福伯好好教导一番。 木羲和不知道的是,陈永正是因为看他脸色才不敢说的。 “是。”陈永叹了口气,就怕自己要遭罪呀。 陈永接着说道:“陆相和昭懿帝姬还一起寻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看了一次静安寺有名的祈福天灯。二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看着很是高兴的样子。” 木羲和紧抿薄唇,没有说话。 “哦,对了,陆相好像还给昭懿帝姬手里塞了什么,不过隔得有点远,属下没有看清。”陈永想着反正说也说了倒不如把看到都说出来。不然,自己不仅有惹主子不快这一桩麻烦,还有办事不力这顶帽子。 还能【柳容与该是担心他这唯一的女儿被人利用,尤其是她身边那个从不安分的皇兄,可是,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他那个女儿,在他面前看似乖巧,在别人面前,却是比恶狼还可怖。】 柳容与轻笑一声,调侃道:“这安神茶怕是不必喝了。李云你这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李云笑了笑,说道:“时辰也不早了,皇上就先歇息吧!” “好。”柳容与爽朗一笑,“你们都下去吧,不必找人伺候了。” “是。”李云行礼出门。 柳容与脱下自己的衣袍,将衣袍挂到了龙门架上,朝床边走去。 而后忽地想到了什么,又返回来,从衣袍里摸出一枚平安符,看了好一会儿,兀自发笑起来。 柳容与宝贝似的将平安符看了又看,而后将平安符小心地放在自己的玉枕下面,枕上玉枕,合上双眸,脸上却是还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毕竟,这可是昭懿给自己的第一份礼呢!当然得好好保管着,明日,应该让李云找个玉制成的匣子,来专门盛放。 想着这些,柳容与沉沉地睡去了,今晚,该是会做个好梦。 虽说昭懿晚归,柳容与很是生气,但拿到了平安符,这怒气呀,便早忘到九霄云外了。 可是,似乎有的人的怒意,却是才刚生起。 木羲和面色不虞,手中握着的毛笔硬生生地被掰断了。 今晚,在听着陈永禀报这今日发生的事情,还是让人有点好奇那人会有何动作的。 听陈永说,有飞鸽传书,告诉自己鱼儿已经上钩,听到这里,自己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可是陈永接下来说的话,着实让人听得不痛快。 静安寺,桃花林,这不是众人皆知的定情之地吗?为了这柳望舒,陆离还真是煞费苦心! 怕是姻缘树下,二人都互许终身了吧! “主子?”陈永看着主子沉下来的脸色,不知还该不该接着说下去。 “说下去。”木羲和不悦地瞥了陈永一眼,这陈永,是越来越不会看自己脸色了,改日,一定要让福伯好好教导一番。 木羲和不知道的是,陈永正是因为看他脸色才不敢说的。 “是。”陈永叹了口气,就怕自己要遭罪呀。 陈永接着说道:“陆相和昭懿帝姬还一起寻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看了一次静安寺有名的祈福天灯。二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看着很是高兴的样子。” 木羲和紧抿薄唇,没有说话。 “哦,对了,陆相好像还给昭懿帝姬手里塞了什么,不过隔得有点远,属下没有看清。”陈永想着反正说也说了倒不如把看到都说出来。不然,自己不仅有惹主子不快这一桩麻烦,还有办事不力这顶帽子。 还能【柳容与该是担心他这唯一的女儿被人利用,尤其是她身边那个从不安分的皇兄,可是,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他那个女儿,在他面前看似乖巧,在别人面前,却是比恶狼还可怖。】 柳容与轻笑一声,调侃道:“这安神茶怕是不必喝了。李云你这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李云笑了笑,说道:“时辰也不早了,皇上就先歇息吧!” “好。”柳容与爽朗一笑,“你们都下去吧,不必找人伺候了。” “是。”李云行礼出门。 柳容与脱下自己的衣袍,将衣袍挂到了龙门架上,朝床边走去。 而后忽地想到了什么,又返回来,从衣袍里摸出一枚平安符,看了好一会儿,兀自发笑起来。 柳容与宝贝似的将平安符 第166章 画中人翩然入梦来 柳容与该是担心他这唯一的女儿被人利用,尤其是她身边那个从不安分的皇兄,可是,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他那个女儿,在他面前看似乖巧,在别人面前,却是比恶狼还可怖。】 柳容与轻笑一声,调侃道:“这安神茶怕是不必喝了。李云你这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李云笑了笑,说道:“时辰也不早了,皇上就先歇息吧!” “好。”柳容与爽朗一笑,“你们都下去吧,不必找人伺候了。” “是。”李云行礼出门。 柳容与脱下自己的衣袍,将衣袍挂到了龙门架上,朝床边走去。 而后忽地想到了什么,又返回来,从衣袍里摸出一枚平安符,看了好一会儿,兀自发笑起来。 柳容与宝贝似的将平安符看了又看,而后将平安符小心地放在自己的玉枕下面,枕上玉枕,合上双眸,脸上却是还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毕竟,这可是昭懿给自己的第一份礼呢!当然得好好保管着,明日,应该让李云找个玉制成的匣子,来专门盛放。 想着这些,柳容与沉沉地睡去了,今晚,该是会做个好梦。 虽说昭懿晚归,柳容与很是生气,但拿到了平安符,这怒气呀,便早忘到九霄云外了。 可是,似乎有的人的怒意,却是才刚生起。 木羲和面色不虞,手中握着的毛笔硬生生地被掰断了。 今晚,在听着陈永禀报这今日发生的事情,还是让人有点好奇那人会有何动作的。 听陈永说,有飞鸽传书,告诉自己鱼儿已经上钩,听到这里,自己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可是陈永接下来说的话,着实让人听得不痛快。 静安寺,桃花林,这不是众人皆知的定情之地吗?为了这柳望舒,陆离还真是煞费苦心! 怕是姻缘树下,二人都互许终身了吧! “主子?”陈永看着主子沉下来的脸色,不知还该不该接着说下去。 “说下去。”木羲和不悦地瞥了陈永一眼,这陈永,是越来越不会看自己脸色了,改日,一定要让福伯好好教导一番。 木羲和不知道的是,陈永正是因为看他脸色才不敢说的。 “是。”陈永叹了口气,就怕自己要遭罪呀。 陈永接着说道:“陆相和昭懿帝姬还一起寻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看了一次静安寺有名的祈福天灯。二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看着很是高兴的样子。” 木羲和紧抿薄唇,没有说话。 “哦,对了,陆相好像还给昭懿帝姬手里塞了什么,不过隔得有点远,属下没有看清。”陈永想着反正说也说了倒不如把看到都说出来。不然,自己不仅有惹主子不快这一桩麻烦,还有办事不力这顶帽子。 还能【柳容与该是担心他这唯一的女儿被人利用,尤其是她身边那个从不安分的皇兄,可是,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他那个女儿,在他面前看似乖巧,在别人面前,却是比恶狼还可怖。】 柳容与轻笑一声,调侃道:“这安神茶怕是不必喝了。李云你这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李云笑了笑,说道:“时辰也不早了,皇上就先歇息吧!” “好。”柳容与爽朗一笑,“你们都下去吧,不必找人伺候了。” “是。”李云行礼出门。 柳容与脱下自己的衣袍,将衣袍挂到了龙门架上,朝床边走去。 而后忽地想到了什么,又返回来,从衣袍里摸出一枚平安符,看了好一会儿,兀自发笑起来。 柳容与宝贝似的将平安符看了又看,而后将平安符小心地放在自己的玉枕下面,枕上玉枕,合上双眸,脸上却是还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毕竟,这可是昭懿给自己的第一份礼呢!当然得好好保管着,明日,应该让李云找个玉制成的匣子,来专门盛放。 想着这些,柳容与沉沉地睡去了,今晚,该是会做个好梦。 虽说昭懿晚归,柳容与很是生气,但拿到了平安符,这怒气呀,便早忘到九霄云外了。 可是,似乎有的人的怒意,却是才刚生起。 木羲和面色不虞,手中握着的毛笔硬生生地被掰断了。 今晚,在听着陈永禀报这今日发生的事情,还是让人有点好奇那人会有何动作的。 听陈永说,有飞鸽传书,告诉自己鱼儿已经上钩,听到这里,自己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可是陈永接下来说的话,着实让人听得不痛快。 静安寺,桃花林,这不是众人皆知的定情之地吗?为了这柳望舒,陆离还真是煞费苦心! 怕是姻缘树下,二人都互许终身了吧! “主子?”陈永看着主子沉下来的脸色,不知还该不该接着说下去。 “说下去。”木羲和不悦地瞥了陈永一眼,这陈永,是越来越不会看自己脸色了,改日,一定要让福伯好好教导一番。 木羲和不知道的是,陈永正是因为看他脸色才不敢说的。 “是。”陈永叹了口气,就怕自己要遭罪呀。 陈永接着说道:“陆相和昭懿帝姬还一起寻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看了一次静安寺有名的祈福天灯。二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看着很是高兴的样子。” 木羲和紧抿薄唇,没有说话。 “哦,对了,陆相好像还给昭懿帝姬手里塞了什么,不过隔得有点远,属下没有看清。”陈永想着反正说也说了倒不如把看到都说出来。不然,自己不仅有惹主子不快这一桩麻烦,还有办事不力这顶帽子。 还能【柳容与该是担心他这唯一的女儿被人利用,尤其是她身边那个从不安分的皇兄,可是,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他那个女儿,在他面前看似乖巧,在别人面前,却是比恶狼还可怖。】 柳容与轻笑一声,调侃道:“这安神茶怕是不必喝了。李云你这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李云笑了笑,说道:“时辰也不早了,皇上就先歇息吧!” “好。”柳容与爽朗一笑,“你们都下去吧,不必找人伺候了。” “是。”李云行礼出门。 柳容与脱下自己的衣袍,将衣袍挂到了龙门架上,朝床边走去。 而后忽地想到了什么,又 第167章 品香茗桎梏原有因 【柳容与该是担心他这唯一的女儿被人利用,尤其是她身边那个从不安分的皇兄,可是,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他那个女儿,在他面前看似乖巧,在别人面前,却是比恶狼还可怖。】 柳容与轻笑一声,调侃道:“这安神茶怕是不必喝了。李云你这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李云笑了笑,说道:“时辰也不早了,皇上就先歇息吧!” “好。”柳容与爽朗一笑,“你们都下去吧,不必找人伺候了。” “是。”李云行礼出门。 柳容与脱下自己的衣袍,将衣袍挂到了龙门架上,朝床边走去。 而后忽地想到了什么,又返回来,从衣袍里摸出一枚平安符,看了好一会儿,兀自发笑起来。 柳容与宝贝似的将平安符看了又看,而后将平安符小心地放在自己的玉枕下面,枕上玉枕,合上双眸,脸上却是还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毕竟,这可是昭懿给自己的第一份礼呢!当然得好好保管着,明日,应该让李云找个玉制成的匣子,来专门盛放。 想着这些,柳容与沉沉地睡去了,今晚,该是会做个好梦。 虽说昭懿晚归,柳容与很是生气,但拿到了平安符,这怒气呀,便早忘到九霄云外了。 可是,似乎有的人的怒意,却是才刚生起。 木羲和面色不虞,手中握着的毛笔硬生生地被掰断了。 今晚,在听着陈永禀报这今日发生的事情,还是让人有点好奇那人会有何动作的。 听陈永说,有飞鸽传书,告诉自己鱼儿已经上钩,听到这里,自己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可是陈永接下来说的话,着实让人听得不痛快。 静安寺,桃花林,这不是众人皆知的定情之地吗?为了这柳望舒,陆离还真是煞费苦心! 怕是姻缘树下,二人都互许终身了吧! “主子?”陈永看着主子沉下来的脸色,不知还该不该接着说下去。 “说下去。”木羲和不悦地瞥了陈永一眼,这陈永,是越来越不会看自己脸色了,改日,一定要让福伯好好教导一番。 木羲和不知道的是,陈永正是因为看他脸色才不敢说的。 “是。”陈永叹了口气,就怕自己要遭罪呀。 陈永接着说道:“陆相和昭懿帝姬还一起寻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看了一次静安寺有名的祈福天灯。二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看着很是高兴的样子。” 木羲和紧抿薄唇,没有说话。 “哦,对了,陆相好像还给昭懿帝姬手里塞了什么,不过隔得有点远,属下没有看清。”陈永想着反正说也说了倒不如把看到都说出来。不然,自己不仅有惹主子不快这一桩麻烦,还有办事不力这顶帽子。 还能【柳容与该是担心他这唯一的女儿被人利用,尤其是她身边那个从不安分的皇兄,可是,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他那个女儿,在他面前看似乖巧,在别人面前,却是比恶狼还可怖。】 柳容与轻笑一声,调侃道:“这安神茶怕是不必喝了。李云你这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李云笑了笑,说道:“时辰也不早了,皇上就先歇息吧!” “好。”柳容与爽朗一笑,“你们都下去吧,不必找人伺候了。” “是。”李云行礼出门。 柳容与脱下自己的衣袍,将衣袍挂到了龙门架上,朝床边走去。 而后忽地想到了什么,又返回来,从衣袍里摸出一枚平安符,看了好一会儿,兀自发笑起来。 柳容与宝贝似的将平安符看了又看,而后将平安符小心地放在自己的玉枕下面,枕上玉枕,合上双眸,脸上却是还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毕竟,这可是昭懿给自己的第一份礼呢!当然得好好保管着,明日,应该让李云找个玉制成的匣子,来专门盛放。 想着这些,柳容与沉沉地睡去了,今晚,该是会做个好梦。 虽说昭懿晚归,柳容与很是生气,但拿到了平安符,这怒气呀,便早忘到九霄云外了。 可是,似乎有的人的怒意,却是才刚生起。 木羲和面色不虞,手中握着的毛笔硬生生地被掰断了。 今晚,在听着陈永禀报这今日发生的事情,还是让人有点好奇那人会有何动作的。 听陈永说,有飞鸽传书,告诉自己鱼儿已经上钩,听到这里,自己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可是陈永接下来说的话,着实让人听得不痛快。 静安寺,桃花林,这不是众人皆知的定情之地吗?为了这柳望舒,陆离还真是煞费苦心! 怕是姻缘树下,二人都互许终身了吧! “主子?”陈永看着主子沉下来的脸色,不知还该不该接着说下去。 “说下去。”木羲和不悦地瞥了陈永一眼,这陈永,是越来越不会看自己脸色了,改日,一定要让福伯好好教导一番。 木羲和不知道的是,陈永正是因为看他脸色才不敢说的。 “是。”陈永叹了口气,就怕自己要遭罪呀。 陈永接着说道:“陆相和昭懿帝姬还一起寻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看了一次静安寺有名的祈福天灯。二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看着很是高兴的样子。” 木羲和紧抿薄唇,没有说话。 “哦,对了,陆相好像还给昭懿帝姬手里塞了什么,不过隔得有点远,属下没有看清。”陈永想着反正说也说了倒不如把看到都说出来。不然,自己不仅有惹主子不快这一桩麻烦,还有办事不力这顶帽子。 还能【柳容与该是担心他这唯一的女儿被人利用,尤其是她身边那个从不安分的皇兄,可是,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他那个女儿,在他面前看似乖巧,在别人面前,却是比恶狼还可怖。】 柳容与轻笑一声,调侃道:“这安神茶怕是不必喝了。李云你这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李云笑了笑,说道:“时辰也不早了,皇上就先歇息吧!” “好。”柳容与爽朗一笑,“你们都下去吧,不必找人伺候了。” “是。”李云行礼出门。 柳容与脱下自己的衣袍,与很是生气,但拿到了平安符,这怒气呀,便早忘到九霄云外了。 可是,似乎有的人的怒意,却是才刚生起。 第168章 全大计骨肉又何妨 【柳容与该是担心他这唯一的女儿被人利用,尤其是她身边那个从不安分的皇兄,可是,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他那个女儿,在他面前看似乖巧,在别人面前,却是比恶狼还可怖。】 柳容与轻笑一声,调侃道:“这安神茶怕是不必喝了。李云你这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李云笑了笑,说道:“时辰也不早了,皇上就先歇息吧!” “好。”柳容与爽朗一笑,“你们都下去吧,不必找人伺候了。” “是。”李云行礼出门。 柳容与脱下自己的衣袍,将衣袍挂到了龙门架上,朝床边走去。 而后忽地想到了什么,又返回来,从衣袍里摸出一枚平安符,看了好一会儿,兀自发笑起来。 柳容与宝贝似的将平安符看了又看,而后将平安符小心地放在自己的玉枕下面,枕上玉枕,合上双眸,脸上却是还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毕竟,这可是昭懿给自己的第一份礼呢!当然得好好保管着,明日,应该让李云找个玉制成的匣子,来专门盛放。 想着这些,柳容与沉沉地睡去了,今晚,该是会做个好梦。 虽说昭懿晚归,柳容与很是生气,但拿到了平安符,这怒气呀,便早忘到九霄云外了。 可是,似乎有的人的怒意,却是才刚生起。 木羲和面色不虞,手中握着的毛笔硬生生地被掰断了。 今晚,在听着陈永禀报这今日发生的事情,还是让人有点好奇那人会有何动作的。 听陈永说,有飞鸽传书,告诉自己鱼儿已经上钩,听到这里,自己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可是陈永接下来说的话,着实让人听得不痛快。 静安寺,桃花林,这不是众人皆知的定情之地吗?为了这柳望舒,陆离还真是煞费苦心! 怕是姻缘树下,二人都互许终身了吧! “主子?”陈永看着主子沉下来的脸色,不知还该不该接着说下去。 “说下去。”木羲和不悦地瞥了陈永一眼,这陈永,是越来越不会看自己脸色了,改日,一定要让福伯好好教导一番。 木羲和不知道的是,陈永正是因为看他脸色才不敢说的。 “是。”陈永叹了口气,就怕自己要遭罪呀。 陈永接着说道:“陆相和昭懿帝姬还一起寻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看了一次静安寺有名的祈福天灯。二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看着很是高兴的样子。” 木羲和紧抿薄唇,没有说话。 “哦,对了,陆相好像还给昭懿帝姬手里塞了什么,不过隔得有点远,属下没有看清。”陈永想着反正说也说了倒不如把看到都说出来。不然,自己不仅有惹主子不快这一桩麻烦,还有办事不力这顶帽子。 还能【柳容与该是担心他这唯一的女儿被人利用,尤其是她身边那个从不安分的皇兄,可是,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他那个女儿,在他面前看似乖巧,在别人面前,却是比恶狼还可怖。】 柳容与轻笑一声,调侃道:“这安神茶怕是不必喝了。李云你这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李云笑了笑,说道:“时辰也不早了,皇上就先歇息吧!” “好。”柳容与爽朗一笑,“你们都下去吧,不必找人伺候了。” “是。”李云行礼出门。 柳容与脱下自己的衣袍,将衣袍挂到了龙门架上,朝床边走去。 而后忽地想到了什么,又返回来,从衣袍里摸出一枚平安符,看了好一会儿,兀自发笑起来。 柳容与宝贝似的将平安符看了又看,而后将平安符小心地放在自己的玉枕下面,枕上玉枕,合上双眸,脸上却是还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毕竟,这可是昭懿给自己的第一份礼呢!当然得好好保管着,明日,应该让李云找个玉制成的匣子,来专门盛放。 想着这些,柳容与沉沉地睡去了,今晚,该是会做个好梦。 虽说昭懿晚归,柳容与很是生气,但拿到了平安符,这怒气呀,便早忘到九霄云外了。 可是,似乎有的人的怒意,却是才刚生起。 木羲和面色不虞,手中握着的毛笔硬生生地被掰断了。 今晚,在听着陈永禀报这今日发生的事情,还是让人有点好奇那人会有何动作的。 听陈永说,有飞鸽传书,告诉自己鱼儿已经上钩,听到这里,自己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可是陈永接下来说的话,着实让人听得不痛快。 静安寺,桃花林,这不是众人皆知的定情之地吗?为了这柳望舒,陆离还真是煞费苦心! 怕是姻缘树下,二人都互许终身了吧! “主子?”陈永看着主子沉下来的脸色,不知还该不该接着说下去。 “说下去。”木羲和不悦地瞥了陈永一眼,这陈永,是越来越不会看自己脸色了,改日,一定要让福伯好好教导一番。 木羲和不知道的是,陈永正是因为看他脸色才不敢说的。 “是。”陈永叹了口气,就怕自己要遭罪呀。 陈永接着说道:“陆相和昭懿帝姬还一起寻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看了一次静安寺有名的祈福天灯。二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看着很是高兴的样子。” 木羲和紧抿薄唇,没有说话。 “哦,对了,陆相好像还给昭懿帝姬手里塞了什么,不过隔得有点远,属下没有看清。”陈永想着反正说也说了倒不如把看到都说出来。不然,自己不仅有惹主子不快这一桩麻烦,还有办事不力这顶帽子。 还能【柳容与该是担心他这唯一的女儿被人利用,尤其是她身边那个从不安分的皇兄,可是,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他那个女儿,在他面前看似乖巧,在别人面前,却是比恶狼还可怖。】 柳容与轻笑一声,调侃道:“这安神茶怕是不必喝了。李云你这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李云笑了笑,说道:“时辰也不早了,皇上就先歇息吧!” “好。”柳容与爽朗一笑,“你们都下去吧,不必找人伺候了。” “是。”李云行礼出门。 柳容与脱下自己的衣袍,将衣袍挂到了龙门架上,朝床边走去。 而后忽地想到了什么,又返回来,从衣袍里摸出一枚平安符,看了好一会儿,兀自发笑起来。 柳容与宝贝似的将平安符看了又看,而后将平安符小心地放在自己的玉枕下面,枕上玉枕,合上双眸,脸上却是还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毕竟,这可是昭懿给自己的第一份礼呢!当然得好好保管着, 第169章 下毒手反以爱为名 【有多少人借着亲情的幌子去毁了一个人,又有多少人打着过路人的名号深爱着一个人?】 柳容与轻笑一声,调侃道:“这安神茶怕是不必喝了。李云你这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李云笑了笑,说道:“时辰也不早了,皇上就先歇息吧!” “好。”柳容与爽朗一笑,“你们都下去吧,不必找人伺候了。” “是。”李云行礼出门。 柳容与脱下自己的衣袍,将衣袍挂到了龙门架上,朝床边走去。 而后忽地想到了什么,又返回来,从衣袍里摸出一枚平安符,看了好一会儿,兀自发笑起来。 柳容与宝贝似的将平安符看了又看,而后将平安符小心地放在自己的玉枕下面,枕上玉枕,合上双眸,脸上却是还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毕竟,这可是昭懿给自己的第一份礼呢!当然得好好保管着,明日,应该让李云找个玉制成的匣子,来专门盛放。 想着这些,柳容与沉沉地睡去了,今晚,该是会做个好梦。 虽说昭懿晚归,柳容与很是生气,但拿到了平安符,这怒气呀,便早忘到九霄云外了。 可是,似乎有的人的怒意,却是才刚生起。 木羲和面色不虞,手中握着的毛笔硬生生地被掰断了。 今晚,在听着陈永禀报这今日发生的事情,还是让人有点好奇那人会有何动作的。 听陈永说,有飞鸽传书,告诉自己鱼儿已经上钩,听到这里,自己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可是陈永接下来说的话,着实让人听得不痛快。 静安寺,桃花林,这不是众人皆知的定情之地吗?为了这柳望舒,陆离还真是煞费苦心! 怕是姻缘树下,二人都互许终身了吧! “主子?”陈永看着主子沉下来的脸色,不知还该不该接着说下去。 “说下去。”木羲和不悦地瞥了陈永一眼,这陈永,是越来越不会看自己脸色了,改日,一定要让福伯好好教导一番。 木羲和不知道的是,陈永正是因为看他脸色才不敢说的。 “是。”陈永叹了口气,就怕自己要遭罪呀。 陈永接着说道:“陆相和昭懿帝姬还一起寻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看了一次静安寺有名的祈福天灯。二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看着很是高兴的样子。” 木羲和紧抿薄唇,没有说话。 “哦,对了,陆相好像还给昭懿帝姬手里塞了什么,不过隔得有点远,属下没有看清。”陈永想着反正说也说了倒不如把看到都说出来。不然,自己不仅有惹主子不快这一桩麻烦,还有办事不力这顶帽子。 还能【柳容与该是担心他这唯一的女儿被人利用,尤其是她身边那个从不安分的皇兄,可是,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他那个女儿,在他面前看似乖巧,在别人面前,却是比恶狼还可怖。】 柳容与轻笑一声,调侃道:“这安神茶怕是不必喝了。李云你这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李云笑了笑,说道:“时辰也不早了,皇上就先歇息吧!” “好。”柳容与爽朗一笑,“你们都下去吧,不必找人伺候了。” “是。”李云行礼出门。 柳容与脱下自己的衣袍,将衣袍挂到了龙门架上,朝床边走去。 而后忽地想到了什么,又返回来,从衣袍里摸出一枚平安符,看了好一会儿,兀自发笑起来。 柳容与宝贝似的将平安符看了又看,而后将平安符小心地放在自己的玉枕下面,枕上玉枕,合上双眸,脸上却是还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毕竟,这可是昭懿给自己的第一份礼呢!当然得好好保管着,明日,应该让李云找个玉制成的匣子,来专门盛放。 想着这些,柳容与沉沉地睡去了,今晚,该是会做个好梦。 虽说昭懿晚归,柳容与很是生气,但拿到了平安符,这怒气呀,便早忘到九霄云外了。 可是,似乎有的人的怒意,却是才刚生起。 木羲和面色不虞,手中握着的毛笔硬生生地被掰断了。 今晚,在听着陈永禀报这今日发生的事情,还是让人有点好奇那人会有何动作的。 听陈永说,有飞鸽传书,告诉自己鱼儿已经上钩,听到这里,自己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可是陈永接下来说的话,着实让人听得不痛快。 静安寺,桃花林,这不是众人皆知的定情之地吗?为了这柳望舒,陆离还真是煞费苦心! 怕是姻缘树下,二人都互许终身了吧! “主子?”陈永看着主子沉下来的脸色,不知还该不该接着说下去。 “说下去。”木羲和不悦地瞥了陈永一眼,这陈永,是越来越不会看自己脸色了,改日,一定要让福伯好好教导一番。 木羲和不知道的是,陈永正是因为看他脸色才不敢说的。 “是。”陈永叹了口气,就怕自己要遭罪呀。 陈永接着说道:“陆相和昭懿帝姬还一起寻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看了一次静安寺有名的祈福天灯。二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看着很是高兴的样子。” 木羲和紧抿薄唇,没有说话。 “哦,对了,陆相好像还给昭懿帝姬手里塞了什么,不过隔得有点远,属下没有看清。”陈永想着反正说也说了倒不如把看到都说出来。不然,自己不仅有惹主子不快这一桩麻烦,还有办事不力这顶帽子。 还能【柳容与该是担心他这唯一的女儿被人利用,尤其是她身边那个从不安分的皇兄,可是,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他那个女儿,在他面前看似乖巧,在别人面前,却是比恶狼还可怖。】 柳容与轻笑一声,调侃道:“这安神茶怕是不必喝了。李云你这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李云笑了笑,说道:“时辰也不早了,皇上就先歇息吧!” “好。”柳容与爽朗一笑,“你们都下去吧,不必找人伺候了。” “是。”李云行礼出门。 柳容与脱下自己的衣袍,将衣袍挂到了龙门架上,朝床边走去。 而后忽地想到了什么,又返回来,从衣袍里摸出一枚平安符, 第170章 明月夜清秋思故国 【世人常说,最忌饮鸩止渴,可我,却得靠那鸩毒而活。】 柳容与轻笑一声,调侃道:“这安神茶怕是不必喝了。李云你这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李云笑了笑,说道:“时辰也不早了,皇上就先歇息吧!” “好。”柳容与爽朗一笑,“你们都下去吧,不必找人伺候了。” “是。”李云行礼出门。 柳容与脱下自己的衣袍,将衣袍挂到了龙门架上,朝床边走去。 而后忽地想到了什么,又返回来,从衣袍里摸出一枚平安符,看了好一会儿,兀自发笑起来。 柳容与宝贝似的将平安符看了又看,而后将平安符小心地放在自己的玉枕下面,枕上玉枕,合上双眸,脸上却是还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毕竟,这可是昭懿给自己的第一份礼呢!当然得好好保管着,明日,应该让李云找个玉制成的匣子,来专门盛放。 想着这些,柳容与沉沉地睡去了,今晚,该是会做个好梦。 虽说昭懿晚归,柳容与很是生气,但拿到了平安符,这怒气呀,便早忘到九霄云外了。 可是,似乎有的人的怒意,却是才刚生起。 木羲和面色不虞,手中握着的毛笔硬生生地被掰断了。 今晚,在听着陈永禀报这今日发生的事情,还是让人有点好奇那人会有何动作的。 听陈永说,有飞鸽传书,告诉自己鱼儿已经上钩,听到这里,自己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可是陈永接下来说的话,着实让人听得不痛快。 静安寺,桃花林,这不是众人皆知的定情之地吗?为了这柳望舒,陆离还真是煞费苦心! 怕是姻缘树下,二人都互许终身了吧! “主子?”陈永看着主子沉下来的脸色,不知还该不该接着说下去。 “说下去。”木羲和不悦地瞥了陈永一眼,这陈永,是越来越不会看自己脸色了,改日,一定要让福伯好好教导一番。 木羲和不知道的是,陈永正是因为看他脸色才不敢说的。 “是。”陈永叹了口气,就怕自己要遭罪呀。 陈永接着说道:“陆相和昭懿帝姬还一起寻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看了一次静安寺有名的祈福天灯。二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看着很是高兴的样子。” 木羲和紧抿薄唇,没有说话。 “哦,对了,陆相好像还给昭懿帝姬手里塞了什么,不过隔得有点远,属下没有看清。”陈永想着反正说也说了倒不如把看到都说出来。不然,自己不仅有惹主子不快这一桩麻烦,还有办事不力这顶帽子。 还能【柳容与该是担心他这唯一的女儿被人利用,尤其是她身边那个从不安分的皇兄,可是,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他那个女儿,在他面前看似乖巧,在别人面前,却是比恶狼还可怖。】 柳容与轻笑一声,调侃道:“这安神茶怕是不必喝了。李云你这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李云笑了笑,说道:“时辰也不早了,皇上就先歇息吧!” “好。”柳容与爽朗一笑,“你们都下去吧,不必找人伺候了。” “是。”李云行礼出门。 柳容与脱下自己的衣袍,将衣袍挂到了龙门架上,朝床边走去。 而后忽地想到了什么,又返回来,从衣袍里摸出一枚平安符,看了好一会儿,兀自发笑起来。 柳容与宝贝似的将平安符看了又看,而后将平安符小心地放在自己的玉枕下面,枕上玉枕,合上双眸,脸上却是还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毕竟,这可是昭懿给自己的第一份礼呢!当然得好好保管着,明日,应该让李云找个玉制成的匣子,来专门盛放。 想着这些,柳容与沉沉地睡去了,今晚,该是会做个好梦。 虽说昭懿晚归,柳容与很是生气,但拿到了平安符,这怒气呀,便早忘到九霄云外了。 可是,似乎有的人的怒意,却是才刚生起。 木羲和面色不虞,手中握着的毛笔硬生生地被掰断了。 今晚,在听着陈永禀报这今日发生的事情,还是让人有点好奇那人会有何动作的。 听陈永说,有飞鸽传书,告诉自己鱼儿已经上钩,听到这里,自己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可是陈永接下来说的话,着实让人听得不痛快。 静安寺,桃花林,这不是众人皆知的定情之地吗?为了这柳望舒,陆离还真是煞费苦心! 怕是姻缘树下,二人都互许终身了吧! “主子?”陈永看着主子沉下来的脸色,不知还该不该接着说下去。 “说下去。”木羲和不悦地瞥了陈永一眼,这陈永,是越来越不会看自己脸色了,改日,一定要让福伯好好教导一番。 木羲和不知道的是,陈永正是因为看他脸色才不敢说的。 “是。”陈永叹了口气,就怕自己要遭罪呀。 陈永接着说道:“陆相和昭懿帝姬还一起寻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看了一次静安寺有名的祈福天灯。二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看着很是高兴的样子。” 木羲和紧抿薄唇,没有说话。 “哦,对了,陆相好像还给昭懿帝姬手里塞了什么,不过隔得有点远,属下没有看清。”陈永想着反正说也说了倒不如把看到都说出来。不然,自己不仅有惹主子不快这一桩麻烦,还有办事不力这顶帽子。 还能【柳容与该是担心他这唯一的女儿被人利用,尤其是她身边那个从不安分的皇兄,可是,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他那个女儿,在他面前看似乖巧,在别人面前,却是比恶狼还可怖。】 柳容与轻笑一声,调侃道:“这安神茶怕是不必喝了。李云你这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李云笑了笑,说道:“时辰也不早了,皇上就先歇息吧!” “好。”柳容与爽朗一笑,“你们都下去吧,不必找人伺候了。” “是。”李云行礼出门。 柳容与脱下自己的衣袍,将衣袍挂到了龙门架上,朝床边走去。 而后忽地想到了什么,又返回来,从衣袍里摸出一枚平安符,看了好一会儿,兀自发笑起来。 互 第171章 木羲和月下独自酌 【没错,我是因为她的选择而心有不满。可是说实话,我并不恨她。我自己早就习惯了用利益和权力来掌控别人,又怎么能奢求别人用纯粹的感情来回报我?】【说来,有一个词,叫做各取所需。本宫和世子从骨子里都是讲究利益的这种人,所以,我们有可能相互熟悉,却绝不会同大人与他一样,互为知己。】 “有趣这话,从大人嘴里说出来,本宫可不觉得是在夸人。”柳望舒莞尔一笑,施施然向前走着。 祈风微微勾唇,脸上满是揶揄,朗声说道:“微臣说出来的,自然不算什么,就是不知,若是这话从世子嘴里说出来,帝姬会是怎么样的呢?” 柳望舒的脚步顿了顿,意味不明地笑出声来,柔声说道:“大人想必是搞错什么了虽说本宫与大人不是很熟悉,但也不会因为世子位高权重就对他有所不同。再者说了,大人与世子情同手足,想必很是了解世子,世子究竟会不会对本宫说这句话,大人的心里还不明白吗?” “可微臣怎么觉得,帝姬和世子看上去很熟悉呢?”祈风微微挑眉,脸上满是笑意。 “说来,有一个词,叫做各取所需。本宫和世子从骨子里都是讲究利益的这种人,所以,我们有可能相互熟悉,却绝不会同大人与他一样,互为知己。”柳望舒坦然说道,仿佛自己和木羲和之间早已注定了不会有真情的存在。 “啧,帝姬倒是看得透彻。”祈风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柳望舒倒是比自己想得要聪明得多,怪不得木羲和会找她来完成那件事了。 “说来惭愧,本宫看得未必清楚,只是想随心而活罢了。”柳望舒笑着转身,直视祈风的眼睛,调侃道,“若有一天,本宫能同大人一样自在,那就再好不过了。” 祈风笑而不语。自己过的日子,的确是潇洒自在。有时候看着木羲和,会莫名觉得他像个修道的苦行僧,总是一个人固执地行走在黑夜中,寻找他自己的光明。 柳望舒微微颔首,客气又疏离,说道:“今日,本宫多谢大人了,眼下宫门已到,大人请回吧!” 祈风俯身行礼,笑着说道:“看帝姬今日心情不大好,又饮了一些清酒。回去之后,还是好生歇着为好。微臣告辞。” “嗯。”柳望舒淡淡地应了一声。 待祈风走远后,柳望舒悄然转身,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阳光有些刺眼,为柳望舒脸上平添几分阴影,显得整个人有些阴冷。柳望舒身子笔直,缓缓走进了宫墙围着的牢笼。 祈风一路上都在思考着柳望舒这个人。明明只是一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女子,但柳望舒给他的感觉,和木羲和并没有什么两样,他们都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不知为什么,自己倒是有点儿担心木羲和对柳望舒利用不成反而遭其暗算了。 祈风笑着摇了摇头,目光落到街上一处卖烤鸡的【说来,有一个词,叫做各取所需。本宫和世子从骨子里都是讲究利益的这种人,所以,我们有可能相互熟悉,却绝不会同大人与他一样,互为知己。】 “有趣这话,从大人嘴里说出来,本宫可不觉得是在夸人。”柳望舒莞尔一笑,施施然向前走着。 祈风微微勾唇,脸上满是揶揄,朗声说道:“微臣说出来的,自然不算什么,就是不知,若是这话从世子嘴里说出来,帝姬会是怎么样的呢?” 柳望舒的脚步顿了顿,意味不明地笑出声来,柔声说道:“大人想必是搞错什么了虽说本宫与大人不是很熟悉,但也不会因为世子位高权重就对他有所不同。再者说了,大人与世子情同手足,想必很是了解世子,世子究竟会不会对本宫说这句话,大人的心里还不明白吗?” “可微臣怎么觉得,帝姬和世子看上去很熟悉呢?”祈风微微挑眉,脸上满是笑意。 “说来,有一个词,叫做各取所需。本宫和世子从骨子里都是讲究利益的这种人,所以,我们有可能相互熟悉,却绝不会同大人与他一样,互为知己。”柳望舒坦然说道,仿佛自己和木羲和之间早已注定了不会有真情的存在。 “啧,帝姬倒是看得透彻。”祈风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柳望舒倒是比自己想得要聪明得多,怪不得木羲和会找她来完成那件事了。 “说来惭愧,本宫看得未必清楚,只是想随心而活罢了。”柳望舒笑着转身,直视祈风的眼睛,调侃道,“若有一天,本宫能同大人一样自在,那就再好不过了。” 祈风笑而不语。自己过的日子,的确是潇洒自在。有时候看着木羲和,会莫名觉得他像个修道的苦行僧,总是一个人固执地行走在黑夜中,寻找他自己的光明。 柳望舒微微颔首,客气又疏离,说道:“今日,本宫多谢大人了,眼下宫门已到,大人请回吧!” 祈风俯身行礼,笑着说道:“看帝姬今日心情不大好,又饮了一些清酒。回去之后,还是好生歇着为好。微臣告辞。” “嗯。”柳望舒淡淡地应了一声。 待祈风走远后,柳望舒悄然转身,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阳光有些刺眼,为柳望舒脸上平添几分阴影,显得整个人有些阴冷。柳望舒身子笔直,缓缓走进了宫墙围着的牢笼。 祈风一路上都在思考着柳望舒这个人。明明只是一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女子,但柳望舒给他的感觉,和木羲和并没有什么两样,他们都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不知为什么,自己倒是有点儿担心木羲和对柳望舒利用不成反而遭其暗算了。 祈风笑着摇了摇头,目光落到街上一处卖烤鸡的【说来,有一个词,叫做各取所需。本宫和世子从骨子里都是讲究利益的这种人,所以,我们有可能相互熟悉,却绝不会同大人与他一样,互为知己。】 “有趣这话,从大人嘴里说出来,本宫可不觉得是在夸人。”柳望舒莞尔一笑,施施然向前走着。 祈风微微勾唇,脸上满是揶揄,朗声说道:“微臣说出来的,自然不算什么,就是不知,若是这话从世子嘴里说出来,帝姬会是怎么样的呢?” 柳望舒的脚步顿了顿,意味不明地笑出声来,柔声说道:“大人想必是搞错什么了虽说本宫与大人不是很熟悉,但也不会因为世子位高权重就对他有所不同。再者说了,大人与世子情同手足,想必很是了解世子,世子究竟会不会对本宫说这句话,大人的心里还不明白吗?” “可微臣怎么觉得,帝姬和世子看上去很熟悉呢?”祈风微微挑眉,脸上 第172章 城楼上陆离解迷题 【她的爱很纯粹,只是她从来没有遇见过纯粹的人。】 说来,有一个词,叫做各取所需。本宫和世子从骨子里都是讲究利益的这种人,所以,我们有可能相互熟悉,却绝不会同大人与他一样,互为知己。 “有趣这话,从大人嘴里说出来,本宫可不觉得是在夸人。”柳望舒莞尔一笑,施施然向前走着。 祈风微微勾唇,脸上满是揶揄,朗声说道:“微臣说出来的,自然不算什么,就是不知,若是这话从世子嘴里说出来,帝姬会是怎么样的呢?” 柳望舒的脚步顿了顿,意味不明地笑出声来,柔声说道:“大人想必是搞错什么了虽说本宫与大人不是很熟悉,但也不会因为世子位高权重就对他有所不同。再者说了,大人与世子情同手足,想必很是了解世子,世子究竟会不会对本宫说这句话,大人的心里还不明白吗?” “可微臣怎么觉得,帝姬和世子看上去很熟悉呢?”祈风微微挑眉,脸上满是笑意。 “说来,有一个词,叫做各取所需。本宫和世子从骨子里都是讲究利益的这种人,所以,我们有可能相互熟悉,却绝不会同大人与他一样,互为知己。”柳望舒坦然说道,仿佛自己和木羲和之间早已注定了不会有真情的存在。 “啧,帝姬倒是看得透彻。”祈风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柳望舒倒是比自己想得要聪明得多,怪不得木羲和会找她来完成那件事了。 “说来惭愧,本宫看得未必清楚,只是想随心而活罢了。”柳望舒笑着转身,直视祈风的眼睛,调侃道,“若有一天,本宫能同大人一样自在,那就再好不过了。” 祈风笑而不语。自己过的日子,的确是潇洒自在。有时候看着木羲和,会莫名觉得他像个修道的苦行僧,总是一个人固执地行走在黑夜中,寻找他自己的光明。 柳望舒微微颔首,客气又疏离,说道:“今日,本宫多谢大人了,眼下宫门已到,大人请回吧!” 祈风俯身行礼,笑着说道:“看帝姬今日心情不大好,又饮了一些清酒。回去之后,还是好生歇着为好。微臣告辞。” “嗯。”柳望舒淡淡地应了一声。 待祈风走远后,柳望舒悄然转身,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阳光有些刺眼,为柳望舒脸上平添几分阴影,显得整个人有些阴冷。柳望舒身子笔直,缓缓走进了宫墙围着的牢笼。 祈风一路上都在思考着柳望舒这个人。明明只是一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女子,但柳望舒给他的感觉,和木羲和并没有什么两样,他们都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不知为什么,自己倒是有点儿担心木羲和对柳望舒利用不成反而遭其暗算了。 祈风笑着摇了摇头,目光落到街上一处卖烤鸡的【说来,有一个词,叫做各取所需。本宫和世子从骨子里都是讲究利益的这种人,所以,我们有可能相互熟悉,却绝不会同大人与他一样,互为知己。】 “有趣这话,从大人嘴里说出来,本宫可不觉得是在夸人。”柳望舒莞尔一笑,施施然向前走着。 祈风微微勾唇,脸上满是揶揄,朗声说道:“微臣说出来的,自然不算什么,就是不知,若是这话从世子嘴里说出来,帝姬会是怎么样的呢?” 柳望舒的脚步顿了顿,意味不明地笑出声来,柔声说道:“大人想必是搞错什么了虽说本宫与大人不是很熟悉,但也不会因为世子位高权重就对他有所不同。再者说了,大人与世子情同手足,想必很是了解世子,世子究竟会不会对本宫说这句话,大人的心里还不明白吗?” “可微臣怎么觉得,帝姬和世子看上去很熟悉呢?”祈风微微挑眉,脸上满是笑意。 “说来,有一个词,叫做各取所需。本宫和世子从骨子里都是讲究利益的这种人,所以,我们有可能相互熟悉,却绝不会同大人与他一样,互为知己。”柳望舒坦然说道,仿佛自己和木羲和之间早已注定了不会有真情的存在。 “啧,帝姬倒是看得透彻。”祈风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柳望舒倒是比自己想得要聪明得多,怪不得木羲和会找她来完成那件事了。 “说来惭愧,本宫看得未必清楚,只是想随心而活罢了。”柳望舒笑着转身,直视祈风的眼睛,调侃道,“若有一天,本宫能同大人一样自在,那就再好不过了。” 祈风笑而不语。自己过的日子,的确是潇洒自在。有时候看着木羲和,会莫名觉得他像个修道的苦行僧,总是一个人固执地行走在黑夜中,寻找他自己的光明。 柳望舒微微颔首,客气又疏离,说道:“今日,本宫多谢大人了,眼下宫门已到,大人请回吧!” 祈风俯身行礼,笑着说道:“看帝姬今日心情不大好,又饮了一些清酒。回去之后,还是好生歇着为好。微臣告辞。” “嗯。”柳望舒淡淡地应了一声。 待祈风走远后,柳望舒悄然转身,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阳光有些刺眼,为柳望舒脸上平添几分阴影,显得整个人有些阴冷。柳望舒身子笔直,缓缓走进了宫墙围着的牢笼。 祈风一路上都在思考着柳望舒这个人。明明只是一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女子,但柳望舒给他的感觉,和木羲和并没有什么两样,他们都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不知为什么,自己倒是有点儿担心木羲和对柳望舒利用不成反而遭其暗算了。 祈风笑着摇了摇头,目光落到街上一处卖烤鸡的【说来,有一个词,叫做各取所需。本宫和世子从骨子里都是讲究利益的这种人,所以,我们有可能相互熟悉,却绝不会同大人与他一样,互为知己。】 “有趣这话,从大人嘴里说出来,本宫可不觉得是在夸人。”柳望舒莞尔一笑,施施然向前走着。 祈风微微勾唇,脸上满是揶揄,朗声说道:“微臣说出来的,自然不算什么,就是不知,若是这话从世子嘴里说出来,帝姬会是怎么样的呢?” 柳望舒的脚步顿了顿,意味不明地笑出声来,柔声说道:“大人想必是搞错什么了虽说本宫与大人不是很熟悉,但也不会因为世子位高权重就对他有所不同。再者说了,大人与世子情同手足,想必很是了解世子,世子究竟会不会对本宫说这句话,大人的心里还不明白吗?” “可微臣怎么觉得,帝姬和世子看上去很熟悉呢?”祈风微微挑眉,脸上满是笑意。 “说来,有一个词,叫做各取所需。本宫和世子从骨子里都是 第173章 醉清风望舒心意决 【说来,有一个词,叫做各取所需。本宫和世子从骨子里都是讲究利益的这种人,所以,我们有可能相互熟悉,却绝不会同大人与他一样,互为知己。】 “有趣这话,从大人嘴里说出来,本宫可不觉得是在夸人。”柳望舒莞尔一笑,施施然向前走着。 祈风微微勾唇,脸上满是揶揄,朗声说道:“微臣说出来的,自然不算什么,就是不知,若是这话从世子嘴里说出来,帝姬会是怎么样的呢?” 柳望舒的脚步顿了顿,意味不明地笑出声来,柔声说道:“大人想必是搞错什么了虽说本宫与大人不是很熟悉,但也不会因为世子位高权重就对他有所不同。再者说了,大人与世子情同手足,想必很是了解世子,世子究竟会不会对本宫说这句话,大人的心里还不明白吗?” “可微臣怎么觉得,帝姬和世子看上去很熟悉呢?”祈风微微挑眉,脸上满是笑意。 “说来,有一个词,叫做各取所需。本宫和世子从骨子里都是讲究利益的这种人,所以,我们有可能相互熟悉,却绝不会同大人与他一样,互为知己。”柳望舒坦然说道,仿佛自己和木羲和之间早已注定了不会有真情的存在。 “啧,帝姬倒是看得透彻。”祈风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柳望舒倒是比自己想得要聪明得多,怪不得木羲和会找她来完成那件事了。 “说来惭愧,本宫看得未必清楚,只是想随心而活罢了。”柳望舒笑着转身,直视祈风的眼睛,调侃道,“若有一天,本宫能同大人一样自在,那就再好不过了。” 祈风笑而不语。自己过的日子,的确是潇洒自在。有时候看着木羲和,会莫名觉得他像个修道的苦行僧,总是一个人固执地行走在黑夜中,寻找他自己的光明。 柳望舒微微颔首,客气又疏离,说道:“今日,本宫多谢大人了,眼下宫门已到,大人请回吧!” 祈风俯身行礼,笑着说道:“看帝姬今日心情不大好,又饮了一些清酒。回去之后,还是好生歇着为好。微臣告辞。” “嗯。”柳望舒淡淡地应了一声。 待祈风走远后,柳望舒悄然转身,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阳光有些刺眼,为柳望舒脸上平添几分阴影,显得整个人有些阴冷。柳望舒身子笔直,缓缓走进了宫墙围着的牢笼。 祈风一路上都在思考着柳望舒这个人。明明只是一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女子,但柳望舒给他的感觉,和木羲和并没有什么两样,他们都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不知为什么,自己倒是有点儿担心木羲和对柳望舒利用不成反而遭其暗算了。 祈风笑着摇了摇头,目光落到街上一处卖烤鸡的【说来,有一个词,叫做各取所需。本宫和世子从骨子里都是讲究利益的这种人,所以,我们有可能相互熟悉,却绝不会同大人与他一样,互为知己。】 “有趣这话,从大人嘴里说出来,本宫可不觉得是在夸人。”柳望舒莞尔一笑,施施然向前走着。 祈风微微勾唇,脸上满是揶揄,朗声说道:“微臣说出来的,自然不算什么,就是不知,若是这话从世子嘴里说出来,帝姬会是怎么样的呢?” 柳望舒的脚步顿了顿,意味不明地笑出声来,柔声说道:“大人想必是搞错什么了虽说本宫与大人不是很熟悉,但也不会因为世子位高权重就对他有所不同。再者说了,大人与世子情同手足,想必很是了解世子,世子究竟会不会对本宫说这句话,大人的心里还不明白吗?” “可微臣怎么觉得,帝姬和世子看上去很熟悉呢?”祈风微微挑眉,脸上满是笑意。 “说来,有一个词,叫做各取所需。本宫和世子从骨子里都是讲究利益的这种人,所以,我们有可能相互熟悉,却绝不会同大人与他一样,互为知己。”柳望舒坦然说道,仿佛自己和木羲和之间早已注定了不会有真情的存在。 “啧,帝姬倒是看得透彻。”祈风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柳望舒倒是比自己想得要聪明得多,怪不得木羲和会找她来完成那件事了。 “说来惭愧,本宫看得未必清楚,只是想随心而活罢了。”柳望舒笑着转身,直视祈风的眼睛,调侃道,“若有一天,本宫能同大人一样自在,那就再好不过了。” 祈风笑而不语。自己过的日子,的确是潇洒自在。有时候看着木羲和,会莫名觉得他像个修道的苦行僧,总是一个人固执地行走在黑夜中,寻找他自己的光明。 柳望舒微微颔首,客气又疏离,说道:“今日,本宫多谢大人了,眼下宫门已到,大人请回吧!” 祈风俯身行礼,笑着说道:“看帝姬今日心情不大好,又饮了一些清酒。回去之后,还是好生歇着为好。微臣告辞。” “嗯。”柳望舒淡淡地应了一声。 待祈风走远后,柳望舒悄然转身,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阳光有些刺眼,为柳望舒脸上平添几分阴影,显得整个人有些阴冷。柳望舒身子笔直,缓缓走进了宫墙围着的牢笼。 祈风一路上都在思考着柳望舒这个人。明明只是一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女子,但柳望舒给他的感觉,和木羲和并没有什么两样,他们都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不知为什么,自己倒是有点儿担心木羲和对柳望舒利用不成反而遭其暗算了。 祈风笑着摇了摇头,目光落到街上一处卖烤鸡的【说来,有一个词,叫做各取所需。本宫和世子从骨子里都是讲究利益的这种人,所以,我们有可能相互熟悉,却绝不会同大人与他一样,互为知己。】 “有趣这话,从大人嘴里说出来,本宫可不觉得是在夸人。”柳望舒莞尔一笑,施施然向前走着。 祈风微微勾唇,脸上满是揶揄,朗声说道:“微臣说出来的,自然不算什么,就是不知,若是这话从世子嘴里说出来,帝姬会是怎么样的呢?” 柳望舒的脚步顿了顿,意味不明地笑出声来,柔声说道:“大人想必是搞错什么了虽说本宫与大人不是很熟悉,但也不会因为世子位高权重就对他有所不同。再者说了,大人与世子情同手足,想必很是了解世子,世子究竟会不会对本宫说这句话,大人的心里还不明白吗?” “可微臣怎么觉得,帝姬和世子看上去很熟悉呢?”祈风微微挑眉,脸上满是笑意。 “说来,有一个词,叫做各取所需。本宫和世子从骨子里都是讲究利益的这种人,所以,我们有可能相互熟悉,却绝不会同大人与他一样,互为知己。”柳望舒坦然说道,仿佛自己和木羲和之间早已注定了不会有真情的存在。 “啧,帝姬倒是看得透彻。”祈风若有所思地说道。柳望舒悄然转身,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第174章 人言畏清秋梦破灭 【说来,有一个词,叫做各取所需。本宫和世子从骨子里都是讲究利益的这种人,所以,我们有可能相互熟悉,却绝不会同大人与他一样,互为知己。】 “有趣这话,从大人嘴里说出来,本宫可不觉得是在夸人。”柳望舒莞尔一笑,施施然向前走着。 祈风微微勾唇,脸上满是揶揄,朗声说道:“微臣说出来的,自然不算什么,就是不知,若是这话从世子嘴里说出来,帝姬会是怎么样的呢?” 柳望舒的脚步顿了顿,意味不明地笑出声来,柔声说道:“大人想必是搞错什么了虽说本宫与大人不是很熟悉,但也不会因为世子位高权重就对他有所不同。再者说了,大人与世子情同手足,想必很是了解世子,世子究竟会不会对本宫说这句话,大人的心里还不明白吗?” “可微臣怎么觉得,帝姬和世子看上去很熟悉呢?”祈风微微挑眉,脸上满是笑意。 “说来,有一个词,叫做各取所需。本宫和世子从骨子里都是讲究利益的这种人,所以,我们有可能相互熟悉,却绝不会同大人与他一样,互为知己。”柳望舒坦然说道,仿佛自己和木羲和之间早已注定了不会有真情的存在。 “啧,帝姬倒是看得透彻。”祈风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柳望舒倒是比自己想得要聪明得多,怪不得木羲和会找她来完成那件事了。 “说来惭愧,本宫看得未必清楚,只是想随心而活罢了。”柳望舒笑着转身,直视祈风的眼睛,调侃道,“若有一天,本宫能同大人一样自在,那就再好不过了。” 祈风笑而不语。自己过的日子,的确是潇洒自在。有时候看着木羲和,会莫名觉得他像个修道的苦行僧,总是一个人固执地行走在黑夜中,寻找他自己的光明。 柳望舒微微颔首,客气又疏离,说道:“今日,本宫多谢大人了,眼下宫门已到,大人请回吧!” 祈风俯身行礼,笑着说道:“看帝姬今日心情不大好,又饮了一些清酒。回去之后,还是好生歇着为好。微臣告辞。” “嗯。”柳望舒淡淡地应了一声。 待祈风走远后,柳望舒悄然转身,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阳光有些刺眼,为柳望舒脸上平添几分阴影,显得整个人有些阴冷。柳望舒身子笔直,缓缓走进了宫墙围着的牢笼。 祈风一路上都在思考着柳望舒这个人。明明只是一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女子,但柳望舒给他的感觉,和木羲和并没有什么两样,他们都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不知为什么,自己倒是有点儿担心木羲和对柳望舒利用不成反而遭其暗算了。 祈风笑着摇了摇头,目光落到街上一处卖烤鸡的【说来,有一个词,叫做各取所需。本宫和世子从骨子里都是讲究利益的这种人,所以,我们有可能相互熟悉,却绝不会同大人与他一样,互为知己。】 “有趣这话,从大人嘴里说出来,本宫可不觉得是在夸人。”柳望舒莞尔一笑,施施然向前走着。 祈风微微勾唇,脸上满是揶揄,朗声说道:“微臣说出来的,自然不算什么,就是不知,若是这话从世子嘴里说出来,帝姬会是怎么样的呢?” 柳望舒的脚步顿了顿,意味不明地笑出声来,柔声说道:“大人想必是搞错什么了虽说本宫与大人不是很熟悉,但也不会因为世子位高权重就对他有所不同。再者说了,大人与世子情同手足,想必很是了解世子,世子究竟会不会对本宫说这句话,大人的心里还不明白吗?” “可微臣怎么觉得,帝姬和世子看上去很熟悉呢?”祈风微微挑眉,脸上满是笑意。 “说来,有一个词,叫做各取所需。本宫和世子从骨子里都是讲究利益的这种人,所以,我们有可能相互熟悉,却绝不会同大人与他一样,互为知己。”柳望舒坦然说道,仿佛自己和木羲和之间早已注定了不会有真情的存在。 “啧,帝姬倒是看得透彻。”祈风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柳望舒倒是比自己想得要聪明得多,怪不得木羲和会找她来完成那件事了。 “说来惭愧,本宫看得未必清楚,只是想随心而活罢了。”柳望舒笑着转身,直视祈风的眼睛,调侃道,“若有一天,本宫能同大人一样自在,那就再好不过了。” 祈风笑而不语。自己过的日子,的确是潇洒自在。有时候看着木羲和,会莫名觉得他像个修道的苦行僧,总是一个人固执地行走在黑夜中,寻找他自己的光明。 柳望舒微微颔首,客气又疏离,说道:“今日,本宫多谢大人了,眼下宫门已到,大人请回吧!” 祈风俯身行礼,笑着说道:“看帝姬今日心情不大好,又饮了一些清酒。回去之后,还是好生歇着为好。微臣告辞。” “嗯。”柳望舒淡淡地应了一声。 待祈风走远后,柳望舒悄然转身,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阳光有些刺眼,为柳望舒脸上平添几分阴影,显得整个人有些阴冷。柳望舒身子笔直,缓缓走进了宫墙围着的牢笼。 祈风一路上都在思考着柳望舒这个人。明明只是一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女子,但柳望舒给他的感觉,和木羲和并没有什么两样,他们都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不知为什么,自己倒是有点儿担心木羲和对柳望舒利用不成反而遭其暗算了。 祈风笑着摇了摇头,目光落到街上一处卖烤鸡的【说来,有一个词,叫做各取所需。本宫和世子从骨子里都是讲究利益的这种人,所以,我们有可能相互熟悉,却绝不会同大人与他一样,互为知己。】 “有趣这话,从大人嘴里说出来,本宫可不觉得是在夸人。”柳望舒莞尔一笑,施施然向前走着。 祈风微微勾唇,脸上满是揶揄,朗声说道:“微臣说出来的,自然不算什么,就是不知,若是这话从世子嘴里说出来,帝姬会是怎么样的呢?” 柳望舒的脚步顿了顿,意味不明地笑出声来,柔声 第175章 恩义绝快刀斩乱麻 【说来,有一个词,叫做各取所需。本宫和世子从骨子里都是讲究利益的这种人,所以,我们有可能相互熟悉,却绝不会同大人与他一样,互为知己。】 “有趣这话,从大人嘴里说出来,本宫可不觉得是在夸人。”柳望舒莞尔一笑,施施然向前走着。 祈风微微勾唇,脸上满是揶揄,朗声说道:“微臣说出来的,自然不算什么,就是不知,若是这话从世子嘴里说出来,帝姬会是怎么样的呢?” 柳望舒的脚步顿了顿,意味不明地笑出声来,柔声说道:“大人想必是搞错什么了虽说本宫与大人不是很熟悉,但也不会因为世子位高权重就对他有所不同。再者说了,大人与世子情同手足,想必很是了解世子,世子究竟会不会对本宫说这句话,大人的心里还不明白吗?” “可微臣怎么觉得,帝姬和世子看上去很熟悉呢?”祈风微微挑眉,脸上满是笑意。 “说来,有一个词,叫做各取所需。本宫和世子从骨子里都是讲究利益的这种人,所以,我们有可能相互熟悉,却绝不会同大人与他一样,互为知己。”柳望舒坦然说道,仿佛自己和木羲和之间早已注定了不会有真情的存在。 “啧,帝姬倒是看得透彻。”祈风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柳望舒倒是比自己想得要聪明得多,怪不得木羲和会找她来完成那件事了。 “说来惭愧,本宫看得未必清楚,只是想随心而活罢了。”柳望舒笑着转身,直视祈风的眼睛,调侃道,“若有一天,本宫能同大人一样自在,那就再好不过了。” 祈风笑而不语。自己过的日子,的确是潇洒自在。有时候看着木羲和,会莫名觉得他像个修道的苦行僧,总是一个人固执地行走在黑夜中,寻找他自己的光明。 柳望舒微微颔首,客气又疏离,说道:“今日,本宫多谢大人了,眼下宫门已到,大人请回吧!” 祈风俯身行礼,笑着说道:“看帝姬今日心情不大好,又饮了一些清酒。回去之后,还是好生歇着为好。微臣告辞。” “嗯。”柳望舒淡淡地应了一声。 待祈风走远后,柳望舒悄然转身,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阳光有些刺眼,为柳望舒脸上平添几分阴影,显得整个人有些阴冷。柳望舒身子笔直,缓缓走进了宫墙围着的牢笼。 祈风一路上都在思考着柳望舒这个人。明明只是一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女子,但柳望舒给他的感觉,和木羲和并没有什么两样,他们都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不知为什么,自己倒是有点儿担心木羲和对柳望舒利用不成反而遭其暗算了。 祈风笑着摇了摇头,目光落到街上一处卖烤鸡的【说来,有一个词,叫做各取所需。本宫和世子从骨子里都是讲究利益的这种人,所以,我们有可能相互熟悉,却绝不会同大人与他一样,互为知己。】 “有趣这话,从大人嘴里说出来,本宫可不觉得是在夸人。”柳望舒莞尔一笑,施施然向前走着。 祈风微微勾唇,脸上满是揶揄,朗声说道:“微臣说出来的,自然不算什么,就是不知,若是这话从世子嘴里说出来,帝姬会是怎么样的呢?” 柳望舒的脚步顿了顿,意味不明地笑出声来,柔声说道:“大人想必是搞错什么了虽说本宫与大人不是很熟悉,但也不会因为世子位高权重就对他有所不同。再者说了,大人与世子情同手足,想必很是了解世子,世子究竟会不会对本宫说这句话,大人的心里还不明白吗?” “可微臣怎么觉得,帝姬和世子看上去很熟悉呢?”祈风微微挑眉,脸上满是笑意。 “说来,有一个词,叫做各取所需。本宫和世子从骨子里都是讲究利益的这种人,所以,我们有可能相互熟悉,却绝不会同大人与他一样,互为知己。”柳望舒坦然说道,仿佛自己和木羲和之间早已注定了不会有真情的存在。 “啧,帝姬倒是看得透彻。”祈风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柳望舒倒是比自己想得要聪明得多,怪不得木羲和会找她来完成那件事了。 “说来惭愧,本宫看得未必清楚,只是想随心而活罢了。”柳望舒笑着转身,直视祈风的眼睛,调侃道,“若有一天,本宫能同大人一样自在,那就再好不过了。” 祈风笑而不语。自己过的日子,的确是潇洒自在。有时候看着木羲和,会莫名觉得他像个修道的苦行僧,总是一个人固执地行走在黑夜中,寻找他自己的光明。 柳望舒微微颔首,客气又疏离,说道:“今日,本宫多谢大人了,眼下宫门已到,大人请回吧!” 祈风俯身行礼,笑着说道:“看帝姬今日心情不大好,又饮了一些清酒。回去之后,还是好生歇着为好。微臣告辞。” “嗯。”柳望舒淡淡地应了一声。 待祈风走远后,柳望舒悄然转身,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阳光有些刺眼,为柳望舒脸上平添几分阴影,显得整个人有些阴冷。柳望舒身子笔直,缓缓走进了宫墙围着的牢笼。 祈风一路上都在思考着柳望舒这个人。明明只是一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女子,但柳望舒给他的感觉,和木羲和并没有什么两样,他们都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不知为什么,自己倒是有点儿担心木羲和对柳望舒利用不成反而遭其暗算了。 祈风笑着摇了摇头,目光落到街上一处卖烤鸡的【说来,有一个词,叫做各取所需。本宫和世子从骨子里都是讲究利益的这种人,所以,我们有可能相互熟悉,却绝不会同大人与他一样,互为知己。】 “有趣这话,从大人嘴里说出来,本宫可不觉得是在夸人。”柳望舒莞尔一笑,施施然向前走着。 祈风微微勾唇,脸上满是揶揄,朗声说道:“微臣说出来的,自然不算什么,就是不知,若是这话从世子嘴里说出来,帝姬会是怎么样的呢?” 柳望舒的脚步顿了顿,意味不明地笑出声来,柔声说道:“大人想必是搞错什么了虽说本宫与大人不是很熟悉,但也不会因为世子位高权重就对他有所不同。再者说了,大人与世子情同手足,想必很是了解世子,世子究竟会不会对本宫说这好,又饮了一些清酒。回去之后,还是好生歇着为好。微臣告辞。” “嗯。”柳望舒淡淡地应了一声。 第176章 心已定死生不复见 【说来,有一个词,叫做各取所需。本宫和世子从骨子里都是讲究利益的这种人,所以,我们有可能相互熟悉,却绝不会同大人与他一样,互为知己。】 “有趣这话,从大人嘴里说出来,本宫可不觉得是在夸人。”柳望舒莞尔一笑,施施然向前走着。 祈风微微勾唇,脸上满是揶揄,朗声说道:“微臣说出来的,自然不算什么,就是不知,若是这话从世子嘴里说出来,帝姬会是怎么样的呢?” 柳望舒的脚步顿了顿,意味不明地笑出声来,柔声说道:“大人想必是搞错什么了虽说本宫与大人不是很熟悉,但也不会因为世子位高权重就对他有所不同。再者说了,大人与世子情同手足,想必很是了解世子,世子究竟会不会对本宫说这句话,大人的心里还不明白吗?” “可微臣怎么觉得,帝姬和世子看上去很熟悉呢?”祈风微微挑眉,脸上满是笑意。 “说来,有一个词,叫做各取所需。本宫和世子从骨子里都是讲究利益的这种人,所以,我们有可能相互熟悉,却绝不会同大人与他一样,互为知己。”柳望舒坦然说道,仿佛自己和木羲和之间早已注定了不会有真情的存在。 “啧,帝姬倒是看得透彻。”祈风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柳望舒倒是比自己想得要聪明得多,怪不得木羲和会找她来完成那件事了。 “说来惭愧,本宫看得未必清楚,只是想随心而活罢了。”柳望舒笑着转身,直视祈风的眼睛,调侃道,“若有一天,本宫能同大人一样自在,那就再好不过了。” 祈风笑而不语。自己过的日子,的确是潇洒自在。有时候看着木羲和,会莫名觉得他像个修道的苦行僧,总是一个人固执地行走在黑夜中,寻找他自己的光明。 柳望舒微微颔首,客气又疏离,说道:“今日,本宫多谢大人了,眼下宫门已到,大人请回吧!” 祈风俯身行礼,笑着说道:“看帝姬今日心情不大好,又饮了一些清酒。回去之后,还是好生歇着为好。微臣告辞。” “嗯。”柳望舒淡淡地应了一声。 待祈风走远后,柳望舒悄然转身,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阳光有些刺眼,为柳望舒脸上平添几分阴影,显得整个人有些阴冷。柳望舒身子笔直,缓缓走进了宫墙围着的牢笼。 祈风一路上都在思考着柳望舒这个人。明明只是一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女子,但柳望舒给他的感觉,和木羲和并没有什么两样,他们都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不知为什么,自己倒是有点儿担心木羲和对柳望舒利用不成反而遭其暗算了。 祈风笑着摇了摇头,目光落到街上一处卖烤鸡的【说来,有一个词,叫做各取所需。本宫和世子从骨子里都是讲究利益的这种人,所以,我们有可能相互熟悉,却绝不会同大人与他一样,互为知己。】 “有趣这话,从大人嘴里说出来,本宫可不觉得是在夸人。”柳望舒莞尔一笑,施施然向前走着。 祈风微微勾唇,脸上满是揶揄,朗声说道:“微臣说出来的,自然不算什么,就是不知,若是这话从世子嘴里说出来,帝姬会是怎么样的呢?” 柳望舒的脚步顿了顿,意味不明地笑出声来,柔声说道:“大人想必是搞错什么了虽说本宫与大人不是很熟悉,但也不会因为世子位高权重就对他有所不同。再者说了,大人与世子情同手足,想必很是了解世子,世子究竟会不会对本宫说这句话,大人的心里还不明白吗?” “可微臣怎么觉得,帝姬和世子看上去很熟悉呢?”祈风微微挑眉,脸上满是笑意。 “说来,有一个词,叫做各取所需。本宫和世子从骨子里都是讲究利益的这种人,所以,我们有可能相互熟悉,却绝不会同大人与他一样,互为知己。”柳望舒坦然说道,仿佛自己和木羲和之间早已注定了不会有真情的存在。 “啧,帝姬倒是看得透彻。”祈风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柳望舒倒是比自己想得要聪明得多,怪不得木羲和会找她来完成那件事了。 “说来惭愧,本宫看得未必清楚,只是想随心而活罢了。”柳望舒笑着转身,直视祈风的眼睛,调侃道,“若有一天,本宫能同大人一样自在,那就再好不过了。” 祈风笑而不语。自己过的日子,的确是潇洒自在。有时候看着木羲和,会莫名觉得他像个修道的苦行僧,总是一个人固执地行走在黑夜中,寻找他自己的光明。 柳望舒微微颔首,客气又疏离,说道:“今日,本宫多谢大人了,眼下宫门已到,大人请回吧!” 祈风俯身行礼,笑着说道:“看帝姬今日心情不大好,又饮了一些清酒。回去之后,还是好生歇着为好。微臣告辞。” “嗯。”柳望舒淡淡地应了一声。 待祈风走远后,柳望舒悄然转身,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阳光有些刺眼,为柳望舒脸上平添几分阴影,显得整个人有些阴冷。柳望舒身子笔直,缓缓走进了宫墙围着的牢笼。 祈风一路上都在思考着柳望舒这个人。明明只是一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女子,但柳望舒给他的感觉,和木羲和并没有什么两样,他们都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不知为什么,自己倒是有点儿担心木羲和对柳望舒利用不成反而遭其暗算了。 祈风笑着摇了摇头,目光落到街上一处卖烤鸡的【说来,有一个词,叫做各取所需。本宫和世子从骨子里都是讲究利益的这种人,所以,我们有可能相互熟悉,却绝不会同大人与他一样,互为知己。】 “有趣这话,从大人嘴里说出来,本宫可不觉得是在夸人。”柳望舒莞尔一笑,施施然向前走着。 祈风微微勾唇,脸上满是揶揄,朗声说道:“微臣说出来的,自然不算什么,就是不知,若是这话从世子嘴里说出来,帝姬会是怎么样的呢?” 柳望舒的脚步顿了顿,意味不明地笑出声来,柔声说道:“大人想必是搞错什么了虽说本宫与大人不是很熟悉,但也不会因为世子位高权重就对他有所不同。再者说了,大人与世子情同手足,想必很是了解世子,世子究竟会不会对本宫说这句话,大人的心里还不明白吗?” “可微臣怎么觉得,帝姬和世子看上去很熟悉呢?”祈风微微挑眉,脸上满是笑意。 第177章 亲骨肉无奈生别离 【妍姐姐说过,如果你想得到你想要的,必须付出更多的东西作为代价。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帮你,迟早,你都得把别人给你的这一切都还回去。】 “我……奴家素来没有名字,不知公子可否赐名?”凤卿看着方才在大堂前见到的那位公子,犹豫再三开口问道。 方才,那位公子在大堂问自己芳名时,自己竟是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回神。 旁边的姐姐看到了,笑着打趣自己,娇笑一声,将自己往台下的方向推了一把,说道:“你这丫头,还不快去好好伺候着!” 自己初次登台献艺,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慢慢地走到那位公子面前,微微福身后,便沉默地站着,不知说些什么为好。 所幸那位公子倒也没有计较,看了自己一眼后,便低沉地笑了一声,随后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凤卿心下松了一口气,这位公子看着倒也不像那些纨绔子弟。不过,自己在寻香坊待久了,什么表里如一的人没有见过? 现下是这般模样,不知以后又会是如何? 凤卿心下暗自思量着,却是在理清思绪后及时上前为那位公子添酒。 就算要当一名清倌,也少不了要和这些人周旋。自己能做的,便是学会自保。 可是让凤卿没想到的是,这位公子在喝了好些酒后,却是要去房间里听自己弹琴。 凤卿心下有几分不安,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弹起琴来。 那位公子斜倚在案前,眯着眼看着凤卿,说不出的安逸。 一曲作罢,凤卿起身行了一礼,柔声说道:“公子若没有别的吩咐……” “你还没回答本公子的问题呢?”那位公子轻笑一声,打断了凤卿的话。 凤卿愣怔一瞬,立马明白了那位公子所言的正是方才在大堂时的问话。 可是……自己现在的确没有名字。于是,万分犹豫之下,凤卿有些忐忑地将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哦?”那位公子起身,踱步至凤卿的跟前,玩味一笑,“如此佳人,怎么会没有名字?” 凤卿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回答。 眼前这位公子的身上满是凌厉之气,若不是自己带着面纱,恐怕自己脸上的惊惧与难堪都会让人看在眼里。 可是,有的东西,不止是从脸上才能看得出来。那位公子看着凤卿带着几分胆怯与防备的双眼,勾了勾嘴角。 “凤卿。”那位公子薄唇轻启,朗声开口,“卿本佳人,一朝成凤。” 凤卿心下一惊,低头说道:“公子说笑了,奴家担不起这等名字。” 那位公子却是挑了挑眉,玩味说道:“姑娘不试试,怎么会知道自己不行?在下看来,姑娘可不是那等甘愿永远低人一等的人。” 凤卿【妍姐姐说过,如果你想得到你想要的,必须付出更多的东西作为代价。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帮你,迟早,你都得把别人给你的这一切都还回去。】 “我……奴家素来没有名字,不知公子可否赐名?”凤卿看着方才在大堂前见到的那位公子,犹豫再三开口问道。 方才,那位公子在大堂问自己芳名时,自己竟是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回神。 旁边的姐姐看到了,笑着打趣自己,娇笑一声,将自己往台下的方向推了一把,说道:“你这丫头,还不快去好好伺候着!” 自己初次登台献艺,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慢慢地走到那位公子面前,微微福身后,便沉默地站着,不知说些什么为好。 所幸那位公子倒也没有计较,看了自己一眼后,便低沉地笑了一声,随后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凤卿心下松了一口气,这位公子看着倒也不像那些纨绔子弟。不过,自己在寻香坊待久了,什么表里如一的人没有见过? 现下是这般模样,不知以后又会是如何? 凤卿心下暗自思量着,却是在理清思绪后及时上前为那位公子添酒。 就算要当一名清倌,也少不了要和这些人周旋。自己能做的,便是学会自保。 可是让凤卿没想到的是,这位公子在喝了好些酒后,却是要去房间里听自己弹琴。 凤卿心下有几分不安,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弹起琴来。 那位公子斜倚在案前,眯着眼看着凤卿,说不出的安逸。 一曲作罢,凤卿起身行了一礼,柔声说道:“公子若没有别的吩咐……” “你还没回答本公子的问题呢?”那位公子轻笑一声,打断了凤卿的话。 凤卿愣怔一瞬,立马明白了那位公子所言的正是方才在大堂时的问话。 可是……自己现在的确没有名字。于是,万分犹豫之下,凤卿有些忐忑地将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哦?”那位公子起身,踱步至凤卿的跟前,玩味一笑,“如此佳人,怎么会没有名字?” 凤卿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回答。 眼前这位公子的身上满是凌厉之气,若不是自己带着面纱,恐怕自己脸上的惊惧与难堪都会让人看在眼里。 可是,有的东西,不止是从脸上才能看得出来。那位公子看着凤卿带着几分胆怯与防备的双眼,勾了勾嘴角。 “凤卿。”那位公子薄唇轻启,朗声开口,“卿本佳人,一朝成凤。” 凤卿心下一惊,低头说道:“公子说笑了,奴家担不起这等名字。” 那位公子却是挑了挑眉,玩味说道:“姑娘不试试,怎么会知道自己不行?在下看来,姑娘可不是那等甘愿永远低人一等的人。” 凤卿【妍姐姐说过,如果你想得到你想要的,必须付出更多的东西作为代价。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帮你,迟早,你都得把别人给你的这一切都还回去。】 “我……奴家素来没有名字,不知公子可否赐名?”凤卿看着方才在大堂前见到的那位公子,犹豫再三开口问道。 方才,那位公子在大堂问自己芳名时,自己竟是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回神。 旁边的姐姐看到了,笑着打趣自己,娇笑一声,将自己往台下的方向推了一把,说道:“你这丫头,还不快去好好伺候着!” 自己初次登台献艺,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慢慢地走到那位公子面前,微微福身后,便沉默地站着,不知说些什么为好。 所幸那位公子倒也没有计较,看了自己一眼后,便低沉地笑了一声,随后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凤卿心下松了一口气,这位公子看着倒也不像那些纨绔子弟。不过,自己在寻香坊待久了,什么表里如一的人没有见过? 现下是这般模样,不知以后又会是如何? 凤卿心下暗自思量着,却是在理清思绪后及时上前为那位公子添酒。 就算要当一名清倌,也少不了要和这些人周旋。自己能做的,便是学会自保。 可是让凤卿没想到的是,这位公子在喝了好些酒后,却是要去房间里听自己弹琴。 凤卿心下有几分不安,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弹起琴来。 那位公子斜倚在案前,眯着眼看着凤卿,说不出的安逸 第178章 年华老不如恩怨休 【妍姐姐说过,如果你想得到你想要的,必须付出更多的东西作为代价。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帮你,迟早,你都得把别人给你的这一切都还回去。】 “我……奴家素来没有名字,不知公子可否赐名?”凤卿看着方才在大堂前见到的那位公子,犹豫再三开口问道。 方才,那位公子在大堂问自己芳名时,自己竟是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回神。 旁边的姐姐看到了,笑着打趣自己,娇笑一声,将自己往台下的方向推了一把,说道:“你这丫头,还不快去好好伺候着!” 自己初次登台献艺,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慢慢地走到那位公子面前,微微福身后,便沉默地站着,不知说些什么为好。 所幸那位公子倒也没有计较,看了自己一眼后,便低沉地笑了一声,随后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凤卿心下松了一口气,这位公子看着倒也不像那些纨绔子弟。不过,自己在寻香坊待久了,什么表里如一的人没有见过? 现下是这般模样,不知以后又会是如何? 凤卿心下暗自思量着,却是在理清思绪后及时上前为那位公子添酒。 就算要当一名清倌,也少不了要和这些人周旋。自己能做的,便是学会自保。 可是让凤卿没想到的是,这位公子在喝了好些酒后,却是要去房间里听自己弹琴。 凤卿心下有几分不安,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弹起琴来。 那位公子斜倚在案前,眯着眼看着凤卿,说不出的安逸。 一曲作罢,凤卿起身行了一礼,柔声说道:“公子若没有别的吩咐……” “你还没回答本公子的问题呢?”那位公子轻笑一声,打断了凤卿的话。 凤卿愣怔一瞬,立马明白了那位公子所言的正是方才在大堂时的问话。 可是……自己现在的确没有名字。于是,万分犹豫之下,凤卿有些忐忑地将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哦?”那位公子起身,踱步至凤卿的跟前,玩味一笑,“如此佳人,怎么会没有名字?” 凤卿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回答。 眼前这位公子的身上满是凌厉之气,若不是自己带着面纱,恐怕自己脸上的惊惧与难堪都会让人看在眼里。 可是,有的东西,不止是从脸上才能看得出来。那位公子看着凤卿带着几分胆怯与防备的双眼,勾了勾嘴角。 “凤卿。”那位公子薄唇轻启,朗声开口,“卿本佳人,一朝成凤。” 凤卿心下一惊,低头说道:“公子说笑了,奴家担不起这等名字。” 那位公子却是挑了挑眉,玩味说道:“姑娘不试试,怎么会知道自己不行?在下看来,姑娘可不是那等甘愿永远低人一等的人。” 凤卿【妍姐姐说过,如果你想得到你想要的,必须付出更多的东西作为代价。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帮你,迟早,你都得把别人给你的这一切都还回去。】 “我……奴家素来没有名字,不知公子可否赐名?”凤卿看着方才在大堂前见到的那位公子,犹豫再三开口问道。 方才,那位公子在大堂问自己芳名时,自己竟是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回神。 旁边的姐姐看到了,笑着打趣自己,娇笑一声,将自己往台下的方向推了一把,说道:“你这丫头,还不快去好好伺候着!” 自己初次登台献艺,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慢慢地走到那位公子面前,微微福身后,便沉默地站着,不知说些什么为好。 所幸那位公子倒也没有计较,看了自己一眼后,便低沉地笑了一声,随后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凤卿心下松了一口气,这位公子看着倒也不像那些纨绔子弟。不过,自己在寻香坊待久了,什么表里如一的人没有见过? 现下是这般模样,不知以后又会是如何? 凤卿心下暗自思量着,却是在理清思绪后及时上前为那位公子添酒。 就算要当一名清倌,也少不了要和这些人周旋。自己能做的,便是学会自保。 可是让凤卿没想到的是,这位公子在喝了好些酒后,却是要去房间里听自己弹琴。 凤卿心下有几分不安,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弹起琴来。 那位公子斜倚在案前,眯着眼看着凤卿,说不出的安逸。 一曲作罢,凤卿起身行了一礼,柔声说道:“公子若没有别的吩咐……” “你还没回答本公子的问题呢?”那位公子轻笑一声,打断了凤卿的话。 凤卿愣怔一瞬,立马明白了那位公子所言的正是方才在大堂时的问话。 可是……自己现在的确没有名字。于是,万分犹豫之下,凤卿有些忐忑地将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哦?”那位公子起身,踱步至凤卿的跟前,玩味一笑,“如此佳人,怎么会没有名字?” 凤卿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回答。 眼前这位公子的身上满是凌厉之气,若不是自己带着面纱,恐怕自己脸上的惊惧与难堪都会让人看在眼里。 可是,有的东西,不止是从脸上才能看得出来。那位公子看着凤卿带着几分胆怯与防备的双眼,勾了勾嘴角。 “凤卿。”那位公子薄唇轻启,朗声开口,“卿本佳人,一朝成凤。” 凤卿心下一惊,低头说道:“公子说笑了,奴家担不起这等名字。” 那位公子却是挑了挑眉,玩味说道:“姑娘不试试,怎么会知道自己不行?在下看来,姑娘可不是那等甘愿永远低人一等的人。” 凤卿【妍姐姐说过,如果你想得到你想要的,必须付出更多的东西作为代价。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帮你,迟早,你都得把别人给你的这一切都还回去。】 “我……奴家素来没有名字,不知公子可否赐名?”凤卿看着方才在大堂前见到的那位公子,犹豫再三开口问道。 方才,那位公子在大堂问自己芳名时,自己竟是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回神。 旁边的姐姐看到了,笑着打趣自己,娇笑一声,将自己往台下的方向推了一把,说道:“你这丫头,还不快去好好伺候着!” 的问题呢?”那位公子轻笑一声,打断了凤卿的话。 凤卿愣怔一瞬,立马明白了那位公子所言的正是方才在大堂时的问话。 可是……自己现在的确没有名字。于是,万分犹豫之下,凤卿有些忐忑地将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哦?”那位公子起身,踱步至凤卿的跟前,玩味一笑,“如此佳人,怎么会没有名字?” 凤卿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回答。 眼前这位公子的身上满是凌厉之气,若不是自己带着面纱,恐怕自己脸上的惊惧与难堪都会让人看在眼里。 可是,有的东西,不止是从脸上才能看得出来。那位公子看着凤卿带着几分胆怯与防备的双眼,勾了勾嘴角。 “凤卿。”那位公子薄唇轻启,朗声开口,“卿本佳人,一朝成凤。” 凤卿心下一惊,低头说道:“公子说笑了,奴家担不起这等名字。” 那位公子却是挑了挑眉,玩味说道:“姑娘不试试,怎么会知道自己不行?在下看来,姑娘可不是那等甘愿永远低人一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