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临天下:你御百兽,我驭你!》 第1章 涅盘重生【1】 “砰!” 消音枪的声音在空中发出微微细小的声响。 叶九宁的身子倒在血泊之中。 叶九宁只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一点的慢慢消失…… 玄灵大陆,以练气为本,炼丹为辅,以武为尊,是强者的天下。 …… 烈日当空,炎热的夏天让这片树林增添了一种闷热的气息…… 黑风崖,茂密的森林一眼望不到边…… 树林里,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正守着一个紫衣少女,在她头上有着明显的血迹,可是这两个人都没有当回事,仿佛紫衣女子没有受伤一样! “叶九宁,你这个废物,我看过了今天,你就是一个身子被辱的废材,看你那贱人娘亲怎么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粉『色』的女子得意的扬起了下巴,身材苗条,婀娜多姿,典型的美女一个。 只是那美丽的脸上满是恶毒之『色』,嘴唇上涂的的厚厚的胭脂,让这美丽大打折扣。 “奴婢先在这里恭喜小姐了,那个废材如何跟小姐争?要容貌没有,要本事没有,活脱脱就是一个废物。” 另外一个穿着绿『色』裙子的女子,身段很是不错,只是比起之前粉『色』衣裙的少女的容貌就要逊『色』了不少了。 她们个自怀着自己的小九九,想着接下来要怎么整这个紫衣女子! 闻言,粉衣少女眼中『露』出不屑,狂傲的说道:“就算这废物身子是完好的,这京城也不可能会有一个人会娶一个废材,那要是真的有,简直就是全京城的笑话。” “到时候,我看父亲还会偏袒这个小贱人……” “小姐说的是,只有小姐这样容貌跟天赋惊人的女子,才是这个大陆瞩目的焦点。”绿衣少女赶紧献媚的夸奖。 这话听在粉衣少女的耳里,怎么听怎么顺耳,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见到自家小姐心情好了不少,绿衣少女看了看四周紧张的问道:“小姐,你说怎么还没来人了,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真是个胆小鬼,还没到时辰,再等等,人来了,我们再回去。”粉衣少女很是不屑的瞪了绿衣少女一眼,语气嚣张。 沙沙沙,脚步声传来,让得这两个少女脸上都是笑了起来。 两个少女蒙着面,嫌恶的看了这个些个形貌丑陋的男子一眼。 旁边的一个蒙着面的黑衣男子,蒙着面指了指地上的紫衣少女,傲慢的开口:“诺,叶家嫡出的小姐在此,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小的明白。”形貌丑陋的男子,扫了一眼地上浓妆艳抹的紫衣少女,目光猥琐的用着鸭公一样的嗓音恭敬的回答。 粉衣少女嘴角『露』出讥笑挥了挥手:“我们走。”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地上的紫衣少女已经微微醒了过来,将他们的对话都听了去。 皇子?小姐?废物? 这都是什么鬼? 痛! 头痛! 怎么会这么痛? 叶九宁伸出手在自己额头上『摸』了一下,手才刚碰到额头,就让她痛的叫了一声。 “哈哈,我的好妹妹,尽情的享受这难得的欢愉吧,你现在有多快乐,等一下就会有多痛苦。 我要让你身败名裂,让你再没有翻身的机会!”这叫声让得还没走远的粉衣少女眼中恶毒再现。 当先一个三角眼,看了看叶九宁,转头询问身边的男人:“大哥,她就是叶家的那个废物?” “没错,天快黑了,速战速决!” 领头大哥点点头,看了看四周寂静无声的密林,示意兄弟尽快动手。 “好咧!” 三角眼提着裤子,便走上前去。 三角眼鄙夷的朝地上吐了口水,让他们兄弟几个一起来上一个废物,真的是够浪费时间的,看在赏钱丰厚的份上,也就忍了。 第2章 涅盘重生【2】 “嘿嘿,大哥,瘦是瘦了点,看模样还不错,来,先让兄弟乐呵乐呵。” 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突然从那三角眼口中爆发而出,随后,他立刻伸出手,一把扣住少女的肩膀。 当森冷的刀光,映『射』在惨白的脸颊上,那原本没有了生气的少女,突然动了! 不仅动了,还动得飞快! 只见她身形一侧,躲过了刀锋,随即,一脚侧踢,正中对方的头部。 男人那沉重的身躯,竟被这一脚,踢出了几米之远,摇摇晃晃的跌倒在地。 四下,立时一片寂静。 杀手们皆是心头一跳,无法置信这是一个废物所做出的攻击,更何况,这个废物不是已经死了吗? 站在凛冽的山风之中,叶九宁忍住头部剧烈的疼痛,不动声『色』的环视着四周。 这是什么地方? 若是记忆没有出错,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是的,作为21世纪古武家族的天才,她因得到了一件绝世秘籍,而遭到了同门的暗害,身中无『药』可解的剧毒,又被一路追杀至南山之巅。 最后,她按下了早就准备好的引爆装置,将所有的背叛者,一同拖入了地狱。 她知道,自己断然不可能逃离死神的镰刀,那么,是什么原因,让她再度睁开了双眼? 她低下头,看着一双细嫩却满是伤痕的小手,当脑海中,浮现出无数陌生而又熟悉的画面,答案,昭然若揭…… “都愣着干嘛,还不快点去杀了她!” 此时此刻,领头大哥已经回过了神,不过就是这废物没死透,侥幸的又活过来了,有什么可以畏惧的? 几个杀手相互看了一眼,挥舞起钢刀,朝着目标冲去。 杀意弥漫,置身其间的少女竟似涅盘一般,双眸微闭,纹丝不动。 “去死吧!” 狰狞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叶九宁赫然抬起头,眼中是一片寒潭似的冰冷,在这电光火石间,她脚下轻移,如一道惊鸿,冲入刀光之中。 嘭!嘭! 顷刻间,生死已定! 那原本的凶神恶煞,纷纷倒地,一道血口,赫然出现在他们的脖颈之上! “饶命,饶命啊,叶小姐,我们也是收钱办事,不是我要杀你的,饶了我吧……” 刚刚挣扎起身的三角眼,竟见几个同伴,都已纷纷毙命,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地求饶。 “说,是谁想要我的命?” 冰冷的话语,顺着山风而来。 “我也不知道,只看到一个蒙面的男人,眉梢上还有一颗痣,其他两个女子一概不知啊,饶命啊……” 然而,话还没说完,一阵劲风,便划过了他的喉咙。 想要她命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一根染血的断枝,被小手轻轻抛在了地上,那便是她杀人的武器。 刚想要转身离开,叶九宁却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险些喷了出来。 她连忙坐下调息,片刻之后,才压抑住了胸口翻涌的气血。 这新身体还真够弱的! 不愧有“废物”之名! 就在刚才,她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消化了脑海中的记忆。 原来,她叶九宁死了之后,竟魂穿异世,来到了这座以武为尊的玄灵大陆。 原主和她同名同姓,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废材。 身为玄灵国平定候的嫡女,却因为无法修炼灵气,而遭到了众人的鄙夷,家族的唾弃。 可笑的是,如此不堪的际遇,竟然还有人想要她的命! 虽然不知道这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但是,从现在开始,既然是她掌控了这个身体,就绝不允许自己再受到任何的欺辱,所有欠她的,她必将一一讨回! 第3章 秒射男 废物么? 叶九宁捏了捏自己的手臂,不算是不堪造就的身体。 “吼……吼……”耳边传来无数魔兽的吼叫声,让叶九宁再次皱眉,不行得赶紧离开这里,危险的气息让她很快就做出了决断。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老天爷让她活了过来,那她就好好的活下去,那些欺负她的人。 她会一一报复回去,也会让所有人知道,她叶九宁并不是软柿子,不是谁想捏,就能捏的。 没有玄力,废材,哪又如何? 她叶九宁一样会站在这个大陆的巅峰,谱写出属于她叶宁的人生。 独自行走在危险的森林里,叶九宁注意着周围的每一处变化,每走一步都是万分小心。 却是不想在这个时候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人,于是收紧气息,躲在一颗大树后面。 前方一个俊俏的红衣男子,紧紧的拉着粉衣女子的手,眼中有着几分急切:“雨柔,给我,你放心,本皇子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听着这话,叶雨柔脸上一片羞涩:“我听子轩哥哥的!” 叶九宁这时候才知道,眼前的两人,一个是她的好姐姐叶雨柔,还有一个是什么皇子。 可是这两个人现在在干嘛!孤男寡女,再看看两个人的神『色』! 叶九宁大惊,不会是要在这里上演活春宫吧!不过要是他们愿意的话,她是不介意正大光明观看。 (噗,女主老司机本『性』暴『露』!) 哪知她刚这样想,对方就有了动作,然后叶九宁就看见了白花花的一片,之后那皇子亢奋的吼叫了一声,接着就是穿衣服的声音。 这,尼玛!也太快了。 卧槽,踏马嘞,秒『射』男! 叶九宁前后数了数不到十秒,就这样结束了! 幸好这男的不是自己的男人,这要是的话就必须得换了,赶紧换,这以后办起事来都不爽啊…… 啊哈哈哈…… 不过现在天马上就要黑了。 她得赶紧离开这里…… 天『色』愈发昏暗。 叶九宁调息完毕,便立刻起身下山,然而,刚走出几步,又不得不停了下来。 她看到,前方山岩上,正站着一个人。 一个身穿白衣的男人,暮『色』缭绕下,他逆光而立,看不清样貌,然而,叶九宁却能感觉到,对方那鹰隼般的目光,正牢牢锁在自己的身上。 不由得,一阵寒意,从她的心头涌起。 这个男人,绝不简单! 在这样寂静的环境中,她竟然都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存在,这实力上的差距,着实让她心惊。 这种人,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然而,就在她转身前行的时候,却感觉到身后一阵风动,一股冰凉的气息,瞬间绕上了她的身周。 叶九宁皱起眉,转头冷喝一声:“你想做什么?” 她能明显感觉到,这个人似乎是在探知她的情形。 “果然,是个废物……” 男人的声音,顺着夜风而来,低沉磁『性』,带着挥之不去的冰冷。 “那又怎么样?“叶九宁仰起头,语调平静的回应,然而,下一刻,却觉眼前一花,那原本站在山岩上的男人,竟在转瞬之间,来到了她的面前。 淡淡的余晖下,她看到了一张平生未见的绝世容颜。 棱角分明的脸庞,深邃立体的五官,一双曜石般的黑眸,如浩瀚夜空,勾魂夺魄。 饶是也曾阅人无数的她,也被这样完美极致的长相,弄得心神一怔。 感觉着对方专注的目光,溟北寒眯起双眸,唇角扬起一道淡淡的弧度。 偶然经过此处,却无意间瞥到这个瘦弱的小丫头出手杀人,那速度和手段,狠厉致命,绝非寻常之辈。 跟着她来到这里,看了一场活春宫,结果竟然被发现了…… 有趣…… 然而,这并不是让他有兴趣看一场杀戮的原因,这个少女的身上,他竟然感知不到一丝灵力和修为,那么,她又是如此练出了这般身手,难得的探究之意,在他的心中涌起。 第4章 神秘男人 收回气息,他缓缓开口:“丫头,身手倒是不错……” 此时,叶九宁已经回过了神,近距离的看他,更能感觉到对方身上那挥之不去的强势:“多谢夸奖。没事的话,就请让开!” 她还要趁着夜『色』来临之前,赶回城中。 “如果,我不让呢?“溟北寒的目光愈发冰冷。 叶九宁毫不在意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不介意再打上一架。” “呵呵……”一阵低沉的笑声,从男人的嘴角溢出,带着丝丝寒意,“小丫头,胆子还真不小 敢挑衅他的人,有多久不曾见到了? 叶九宁淡淡扫过他一眼:“不过是再死一回,又有何惧……“ 她不想惹事,却并不怕事,既然有人想要试试她的身手,她怎么能推辞? 话音一落,却见一股巨大的劲力,朝她扑来,瞬间,便让她一阵气血翻涌。 叶九宁微微闭起双眸,攥紧双拳,用微弱的力量,去抵挡这恐怖的来袭。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示弱! 看着面前这个面无血『色』却依旧不吭一声的少女,溟北寒只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杀了她,似乎有点可惜。 他并没有去考虑为何可惜,便已经收手。 感觉到身上的沉重,突然退去,叶九宁在疑『惑』中睁开了双眼,一张令人心悸的俊颜,却立时撞入了视线之中。 “你,要做什么?”距离如此之近,那股男『性』特有的阳刚之气,在鼻息间缭绕,不由得,叶九宁心头一跳。 对方并没有回应,举起修长的手指,朝着她额头一点,一阵刺骨寒意,便顺着肌肤渗透进来。 好冷! 指尖轻触间所传来的冰冷,似乎能让血『液』都为之冻结。 这,似乎已经不太像正常人的体温。 可是,从他的面上看去,却也不见丝毫的病态,依旧那么的强势。 怪人,一个捉『摸』不透的怪人。 叶九宁暗暗做了评价。 那么,这个怪人,刚才为何会突然收回了力道,又对自己做了什么? “做个记号,方便寻找。”耳边响起的声音,回答了她的疑『惑』。 叶九宁闻言,赫然睁大双眸,她又不是宠物! 然而,对方根本无视她的不满,冷冷的说道:“既然我手下留情,那么,从现在开始,你这条命,就是我的,我自然有权知道你的去向。” 对于男人的神逻辑,叶九宁只能哑口无言。 心头已是暗暗有了主意,等回去之后,她必定要想办法挣脱这种禁制。 “想要振翅高飞,那也要看有没有那份实力。“男人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声音低缓,带着化不开的凉意。 “不劳你费心,总会有这么一天的。“叶九宁仰起脸,一双明眸,灿若星辰。 溟北寒迎上她毫不胆怯的目光,心中一动,会有这么一天吗? 很好,那就让他看看,这个柔弱的小丫头,能有什么手段,翻出他的掌心。 心念翻转间,他便又缓缓开口:“且慢些说大话,先想办法去了身上的淤毒吧……” 淤毒? 叶九宁皱起眉头,难道说,她的体内有毒? 难怪,刚才调息的时候,感觉到这个身体的经脉有些异常,却因为没有时间查看而放下,若真是如此,似乎一切的症结,都有了答案。 当叶九宁再度抬起头,却发现,面前已经空无一人,唯有风过山林,带来的声声呼啸。 来去无踪,飘渺无影。 这男人的修为,的确令人胆寒。 然而,管他能力通天,她都没有心情关心,身形一转,便朝着山下冲去。 从今以后,那个懦弱的叶家小姐,已不复存在,这屈辱的人生,都将在她的手上全盘逆转! 第5章 心连心 平定候府。 后院最北的一处破旧小院内,点着暗淡的灯火。 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正站在屋前,朝着外面频频张望,满脸焦急。 “都几个时辰了,小姐还不见回来,若是夫人醒来,该怎么回答才好?” 她口中喃喃自语,心头也是懊悔,早知道,就不应该让小姐一个人去山上采『药』。 瞧着天『色』愈发昏暗,她一咬牙,便朝着门口走去,尽管小姐关照过,务必守在家里,可眼下,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然而,还没等她走出院子,就见一道紫『色』的倩影,闪入眼中,若不是对方收势迅速,差点都撞到了一起。 “小姐!”下一刻,小丫头便看清了来人,不由大喜过望。 来得便是从鬼门关归来的叶九宁,她看着面前的少女,『露』出了一丝浅笑。 “我回来了,绿莹……” 这小丫鬟,是个贴心人,打小就跟在身边,不管这府上风风雨雨,依旧不离不弃。 “小姐,你身上……怎么回事?“ 忽然,就听绿莹发出一声惊讶的低呼,必定是小丫头借着月光,看到了她身上不同寻常的污迹。 “没事,在山上摔了一跤,绿莹,我娘醒了吗?” 叶九宁自然不会告诉她真正的原因,一笔带过,便转移了话题。 还好她在路上,已经用溪水洗了脸和手,所以现在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破绽。 “夫人还在睡……” 绿莹说完这话,心中也是黯然,夫人清醒的时间,似乎一天比一天短了。 就在这时,却听一阵焦急的喊声,从里屋传了出来:“九宁……” 叶九宁身形一晃,立刻跑了过去,动作迅速的倒让绿莹愣了一下。 当她踏进里屋,却见一个穿着白『色』中衣的『妇』人,正支撑着从床上坐起,而那张憔悴却不失清丽的脸上,挂满了泪水。 叶九宁大步上前,扶住了对方:“娘,你怎么了?” “九宁,娘做了一个梦,梦到你满身是血……” 床上的『妇』人,便是原主的母亲苏眉,一边说着,一边剧烈的咳嗽起来。 叶九宁心中一动,果然是母女,心连着心,但是叶九宁脸上丝毫不显,语气淡然的安慰着对方:“娘,别瞎想,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灵千幻还沉浸在梦境之中,脸上满是恐慌,下意识的抓紧了女儿的手腕:“可是,九宁,那梦好真实……” “好了,娘,九宁在这里,没事的……” 叶九宁感觉到手上传来的疼痛,但是她并没有挣开。 在前世,她从出生就无父无母,由几个长辈抚养长大,从未体会过母亲的关爱,此时此刻,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涌上了心头。 “九宁,真是苦了你了,以后别再上山了,娘这病,恐怕也不是吃『药』就能好的。” 灵千幻看着女儿稚嫩的双手上,伤痕累累,她于心何忍。 这孩子虽然无法修炼,却非常孝顺,一直都在想办法解决她的病情,不仅时常翻看别人家不要的旧医书,还依着大夫开的方子,自行上山采『药』,有这份心意,她此生已经没有遗憾了。 “娘,你别担心,女儿自有办法,一定会治好你的病。” 叶九宁倒不是宽慰她,她出身古武家族,自幼就对经脉『穴』位之道,非常熟悉。 就在适才,她已暗中探查过灵千幻的脉象,发现这分明是中毒之症,也难怪服用那些一味养身的草『药』,根本无济于事。 第6章 趋炎附势 而自己的这个身体,也正如那个男人所说,的确有淤毒,这才造成经脉被毒物堵塞,自然就无法凝聚灵气。 最可笑的是,这府上请来开方的大夫,连这种情况都诊断不出来,只说灵千幻那是气虚体弱,若非庸医,那就是…… 有人被背后做了手脚! 叶九宁眼眸之中一片冰寒,看来,这母女俩的命运,也实在凄凉,现在,既然是她接管了这个身体,那么,她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延续下去! “夫人,小姐,吃饭了……” 趁着说话的功夫,绿莹已经将准备好的晚饭端了进来。 看到摆上桌子的吃食,叶九宁不由皱起了眉头。 一家三口人,吃的只有四个干硬馒头,和一碗不见油水的菜汤。 “你们吃吧,我不饿。” 说着,灵千幻靠着床榻,开始闭目养神。 “娘,你这话骗三岁孩子呢?你还是一个病人,更需要调养身体,来,拿着!” 叶九宁说完,就将一个馒头塞到了她的手上。 拿着馒头的灵千幻,愣了一下。 抬起头,看着灯火下女儿的侧脸,不知为何,一种异样,涌上了她的心头。 为什么,她会觉得,女儿和以前似乎有些不同了? 是错觉吗? 还是…… 哐当! 就在灵千幻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屋外却传来了一阵嘈杂。 紧接着,一声大喝,响了起来! “叶九宁,你给我出来!” 叶九宁一挑眉,看,找茬的上门了:“娘,我去看看。” 说完,不等灵千幻回应,便站起身,走出门去。 黑沉沉的院子里,几个红红的灯笼,晃入眼中。 平日里乏人问津的小院,此刻,倒是涌入了一波人。 叶九宁扫了一眼,当头那个穿戴华贵的少女,不正是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大姐叶雨柔吗? 此时此刻,她那妆容精致的脸庞上,满是怒容。 “哟,大小姐,这时候过来,难道是想一起吃个晚饭?”叶九宁微微一笑,眼底却没有温度。 “少装傻,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动手打我的丫鬟秋水!” 叶九宁话音刚落下,身后立刻传来一声紧张的低呼:“不可能,一定是搞错了,九宁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 原来,是灵千幻在绿莹的搀扶下,勉强来到了门前,却听到了这般惊人的话语,立刻出言解释,然而,女儿的回应,却让她呆立当场。 “就算打了又怎么样?” 叶九宁的声音,清冷悦耳,在夜空下显得格外空灵。 灵千幻拉住女儿的肩膀,一脸不可思议:“九宁,你怎么可能……” “娘,我只是看不惯狗奴才那副趋炎附势的嘴脸,出手小小教训了一下而已。” 叶九宁对她宽慰一笑。 没错,这是她干的。 适才,她归来之时,便听到那几个狗奴才又在院子里,照常的讥讽她们母女,就算看到她出现,也丝毫不收敛,既然要送上门来出气,那她也不用客气。” 适才,她归来之时,便听到那几个狗奴才又在院子里,照常的讥讽她们母女,就算看到她出现,也丝毫不收敛,既然要送上门来出气,那她也不用客气! “什么小小的教训!你把她的手都给折断了!” 叶雨柔闻言,立刻拔高了音量,尖叫声几乎要撕破这寂静的夜空。 一个废物,也敢对她的人出手?! 是谁给她的胆子! 【各位亲爱的们,能不能给点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求票票丫。】 第7章 一丘之貉 “叶九宁,跪下求饶,否则,我要你好看!” “放屁!”叶九宁的声音蓦然冰冷,眼中更是透出浓浓的戾气,“叶雨柔,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种话?我堂堂的侯府嫡女,打一个下人,也轮得到你来管?” “呵,什么嫡女,不过是一个废物而已……” 这时,却听一声讥笑,蓦然传来,那是叶雨柔身后的一个老嬷嬷,那双小眼睛满是轻蔑,肆无忌惮在叶九宁和她母亲身上扫过。 然而,话音还未落下,一道身影便凌空跃起,嘭的一声,那胡言『乱』语的老嬷嬷便被一脚踢了出去,直直的撞在了后头的矮树上。 四下,顿时一片寂静。 每个人都清楚的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心头的震惊可想而知。 那个废物二小姐,什么时候有了这般诡异的身手? 而此时,那老嬷嬷正支撑着从地上爬起,涨红着脸开了口:“二小姐,你凭什么踢我?我做错了什么?” 话音刚落,啪啪两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她的脸上。 叶九宁嘴角勾着笑,眼底却不见温度,淡淡说道,““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若还是不明白,我就打到你明白为止!” 那老婆子捂着脸,火辣辣的疼,刚一张口,却掉出了几颗牙。 一时间,她吓得不敢再出声。 “大小姐,你手下的人,怎么都这么不懂规矩,还要让我来替你教训!” 叶九宁转过身,朝着叶雨柔看去,黑玉般的眸子中透出凌厉的光芒。 不知为何,叶雨柔在这样的目光下,竟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意识到自己的这个举动后,她猛地攥紧了拳头。 该死! 她怎么能在一个废物的面前胆怯? 她一个三阶武者,根本没有理由惧怕一个废物! 这废物一定是疯了! 否则,怎么会如此放肆! “你这个疯子,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叶雨柔暴喝一声,青藤长鞭之上,泛起一道光晕。 这就是灵气吗? 叶九宁能感觉到一阵阵劲力,扑面而来,倒是有些像古武中的内功。 “原来,主子和下人一样,都是一丘之貉!” 她浅浅一笑,说出的话,犹如火上浇油,立时,一道青『色』的幻影,如灵蛇一般迎面而来。 叶九宁的唇边带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寒,她看得出,这叶雨柔绝对是用了十成的力,动了杀招。 很好,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心浮气躁,乃是格斗大忌,更何况,这灵气的使用,也势必消耗体力。 她脚下轻移,身形掠起,如展翅翱翔的飞鸟,和长鞭擦身而过。 叶雨柔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自己的招数会落空?! 绝对不可能! 她又再一次抡起长鞭,朝着对方甩去。 只见小小的院子中,白影翻飞,姿态逍遥,而用尽全力的叶雨柔,三招过后,便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她本就是仗着有些天赋,又喂了不少丹『药』,才勉强冲到了三阶,平时几乎没有实战经验,怎能抵得过生死场上出入搏杀过的叶九宁? 叶九宁将一切都收入眼底,便知道游戏该收场了,趁着对方一记长鞭甩出,来不及收势,她猛地一脚踢出,正中对方手骨! 第8章 黑镯子 “啊!” 叶雨柔惨叫的声音,撕心裂肺。 “大小姐!” 一众丫鬟们见状,慌忙上前搀扶。 “谁说这府上的下人,我动不得?就连这府上的小姐,我都要杀!” 浅笑轻语,镇定自若,清亮的眸子,如曜石般璀璨。 这还是那个废物二小姐吗? 众人仰头看着面前的少女,就好似在仰望那高高在上的神祗。 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凛然气势,令她们心惊胆寒。 处于这漩涡之中的叶雨柔,心中涌起的,唯有惊惧二字。 会被杀!! “滚!” 突然间,一声怒喝,如平地惊雷,在众人的耳边炸响。 一怔过后,丫鬟们连忙扶着叶雨柔,一声不吭的朝着院外逃去。 看着她们匆忙离去的背影,叶九宁的眼底一片阴沉。 若不是考虑到现在实力太弱,她倒不介意杀了这个女人,现在,不过是讨点利息而已。 原主被欺压的太深,从现在开始,也该是拿回尊严的时候了! “九宁……”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虚弱的声音。 叶九宁转过身,却迎上一双满是疑『惑』和焦虑的眼神。 灵千幻在一旁看着女儿的一番举动,只觉得无法置信,这还是她那个胆怯的孩子吗? 果断犀利,身手狠辣,活脱脱的换了一个人。 “娘,您先进屋,我慢慢告诉你。”叶九宁扶着灵千幻走进屋子,边走边说,“您也别怪我一直瞒着您,我这段时间,一直上山采『药』,碰到一个高人,传授了我一些防身之术,就算是无法修炼,也足以自保。” 灵千幻听到这话,倒是有几分欣喜,只是想起刚才,还是叹了口气:“不过,今天这事,那柳姨娘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 叶九宁柔声安慰道:“娘,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也忍辱负重过了这么久,也该扬眉吐气了。” 灵千幻笑了笑,她是不怕什么,她只是怕自己的孩子受伤害,听到她如此有信心的话语,也不再多说什么了,抬起头看到桌上已经冰冷的饭食,这才继续开口说道:”九宁,去把娘的那个盒子拿过来。” 叶九宁知道她所说的是什么,转身便从梳妆台上拿来了一个小木盒。 “找几样出来,明天去找个地方当了,换点东西。” 这盒子里面的东西,是灵千幻从娘家带来的一部分嫁妆,早就变卖的差不多了。 仅剩了一些簪子之类的便宜货,孤零零的躺在盒子底部。 叶九宁也明白,由于每月的月钱都会被管事的克扣掉一大半,再加上灵千幻本身就是个『药』罐子,那更是一个无底洞。 于是,便点点头,挑出了几根玉簪,正要合上的时候,却被盒底的一样东西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个浑身漆黑的镯子。 非金非玉,普通的连一丝花纹都没有。 灵千幻看着叶九宁拿起了那个黑镯子,便开口说道:“那个不值钱……” “我倒觉得挺好看的,娘,反正也不值钱,就给我戴着玩吧。” “好。” 灵千幻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 九宁怎么会突然对这个镯子有兴趣了? “娘,早点休息吧。” 这时,女儿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灵千幻本就体虚,很快就沉沉睡去。 而叶九宁帮母亲把被子盖得严实些,便拿着那个手镯,走进了自己屋子。 也不点灯,借着窗外清辉,看着这个黑漆漆的镯子, 这镯子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不知为何,叶九宁看到它的时候,就觉得一种莫名的吸引。 一种无法言说,却实实在在的吸引。 可是,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叶九宁细细的打量着镯子,实在看不出任何端倪。 往手上一套,却不大不小,正合适。 算了,既然都收着了,那就像是自己说的,戴着玩吧。 第9章 变天了 翌日。 薄雾笼罩下的院子,还透着些许凉意。 叶九宁已早早醒来,来到井边,开始梳洗。 冰凉的井水,倒在木盆中,便映出了一张苍白,却不失精致的小脸。 挺翘的鼻梁,点漆黑眸,仔细看来,倒是和她前世有七八分的相似,若是等以后长开了,必定会有倾城之『色』。 想想那灵千幻,就是一个美人,岁月和风霜,都掩不去她的绝『色』容姿,她的女儿,又怎么会差呢? 动作麻利的将一头墨发束在脑后,便开始了过去每天早上的必修课-练功。 随着灵魂而来的武技,已和身体完美融合,虽然欠缺了过去的劲力,但是,叶九宁已经相当满意。 一套拳法打下来,只觉得精神爽利,感官都清晰了许多。 擦了擦脸上的汗,就听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九宁,来吃饭了……” 叶九宁闻声看去,正迎上了灵千幻盈盈带笑的眼眸。 一阵暖意,不觉涌上了心头。 “来了!” 桌上的早饭,也依旧寒酸。 一小锅里盛着清可见底的薄粥,再加上三个馒头。 连个像样点的下饭菜都没有。 她扶着灵千幻坐下,一边喝着粥,一边想着该如何改变家中的困窘,就在这时,却听院子里,响起了一阵呼喝声。 “你们的二小姐呢,快让她出来,侯爷要找她!” 一个老婆子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 “二小姐还在吃早饭,李嬷嬷,可否稍等一会……” 绿莹的声音显得有些柔弱。 “稍等什么,快让她出来!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老婆子声音相当的张狂,音量大的,都快要掀翻屋顶了。 灵千幻心中一抖,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走了出去。 “李嬷嬷,侯爷叫九宁过去可是有什么事?” 李嬷嬷瞄了那个瘦弱的女子一眼,眼中满是不屑:“哼,这个我怎么知道!还不快点让她出来?” 然而,她的话音还未落下,一个冰冷的声音,就从身后响起:“一条狗也敢这么嚣张?” 那老婆子一抬头,但见一个白衣少女,披着淡淡的晨曦,站在门口。 “你、你骂谁?” 李嬷嬷一怔,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骂的就是你,狗奴才!“ “你竟然敢骂我?小心我去夫人那边告状……” 李嬷嬷这话还没说完,就觉得眼前一花,肥胖的身体,就被一脚踹了出去。 “……哎呦,打人了,打人了!” 李嬷嬷挣扎着爬起身,只觉得那老腰好像要折断一样的痛,口中不甘心的叫起苦来。 “你的舌头,还想不想要了?” 少女轻盈的踏上一步,只一句,便让那老婆子乖乖闭上了嘴。 战战兢兢的抬起头,眼前,那身形依旧消瘦的少女,逆光而立,神情淡漠,却散发着一股让人心悸的气势。 “二、二小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老奴这一回吧,老奴以后断然不敢对小姐夫人有任何不敬!” 李嬷嬷是个会见风使舵的主,在府上混的久了,看得多了,自然明白尊卑礼数,只不过,面前这一对母女,平日里懦弱惯了,她们也就欺负惯了,而现在却有了这般变化,她心头自然要重新打算。 “还算是个明白人……” 叶九宁淡淡的一句话,让李嬷嬷浑身的肥肉立刻一抖,也同时松了口气。 这嫡出的二小姐,果真和以前不同了,这侯府,是不是要变天了…… 第10章 神殿测试 “侯爷,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呜……” “好了,好了,别哭了……” 随着李嬷嬷,一路行来,刚走到正堂的回廊上,叶九宁便听到了一阵女人的哭泣声,那声音娇柔似水,摧人心肝。 不由得,她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这声音,她认得,不就是叶雨柔的母亲二姨娘吗,必定是为了昨夜的事情,抓着她来兴师问罪了。 想到此,她按住心神,缓缓走入正屋。 “父亲,找我何事?” 明亮的厅堂上,端坐着一个年过四十的男人,国字脸,相貌英挺,颇有气派,在他身旁,站着一个垂眸擦泪的女人,一听到叶九宁的声音,立刻转过头,原本的楚楚可怜,顷刻间,就成了一派狰狞。 叶霂远看到这二女儿的心情,比柳姨娘好不了多少,只不过,他终究在官场上混迹过多年,心头厌恶,面上不显,冷冷的便开了口:“九宁,你可知错?“ “九宁不知。”叶九宁面『色』坦然的抬起头。 “你打伤了雨柔,可有此事?“ 叶霂远见状,倒是一怔。 这个平日里,只会低头垂眸的女儿,竟然也会直视着他说话? 叶九宁闻言,淡淡一笑:“没错,不仅是她,我还打伤了几个不懂规矩、狗仗人势的奴才!” “老爷,您看她这态度,分明不觉得自己有错,实在是太过放肆了!“ 柳姨娘立刻凑到叶霂远身边咬牙切齿的吹风,浓妆艳抹的脸上,浮现着浓浓憎恨。 “柳姨娘,父亲在和我说话,你『插』什么嘴?“ 叶九宁冷冷的朝着柳姨娘一瞥。 “你!“柳姨娘被这话噎的火冒三丈,心中更是焦躁不已,这个小贱人,竟然没有死! 她『操』持后院十多年,至今未能扶正,思前想后,必定都是因为这对母女的关系。 正好,前段时间,有下人来报,看到这小贱人一直偷偷去山上采『药』,她便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 趁着昨日叶霂远不在府上,她便派出了心腹,通知那几个早就联系过的杀手,去山上埋伏。 没想到,当夜幕降临,这个贱人,竟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走了回来,紧接着,还打伤了丫鬟和雨柔! 这匪夷所思的情形,让她如何能够按捺的下去,无论如何,她都要来探探这个贱人的底! 柳姨娘在一旁惊疑不定,叶霂远心头也是诧异不止,他对这个女儿虽然极少过问,但是,也知道侯府上下对她的态度,更明白她的懦弱无用,可如今,她竟然能打伤雨柔?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 他沉下心神,再次开口:“既然你承认打伤了雨柔,就必须按照家法处置。” “呵呵,父亲大人,你怎么就不问问,我对她出手的缘由,就如此武断的要处置我?” “什么意思?”叶霂远皱起眉头,这咄咄『逼』人的话语,让他心头不快。 “我是个废物,但绝不是懦夫,被人打上了门,还是懂的要还击的,难不成,要让我等死不成?” 少女铿锵有力的话语,在堂上不断回『荡』。 叶霂远顿时愣住了,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女,没错,这是他的女儿,可是,此时此刻,却又感到份外的陌生呢? 她身上一贯的忍让胆怯,竟在此刻『荡』然无存。 “老爷,您别听她狡辩!”柳姨娘看到叶霂远竟然沉默了下来,赶紧发话,“老爷,雨柔下个月可是要参加圣殿初试的,她这么做,分明是别有居心啊!” 柳姨娘的话,点中了叶霂远的要害。 第11章 灵千幻受伤 叶霂远,身为武君巅峰,又曾经陪伴圣主,征战过沙场,之后才获得了平定候的这个爵位。 在家族之中,也算出类拔萃。 可是,他的膝下,却没有一个能撑起门面的后辈,不仅如此,还出了一个废物,让他颜面无光。 现在,从小就颇有天赋的叶雨柔,却在这时受了伤,那且不是要让他的希望落空? 他皱起眉,沉思片刻,终于开了口:“算了,念你也是初犯,就罚你磕头认错,并禁足一月吧。” “老爷!” 柳姨娘在旁惊叫一声,这算什么惩罚?老爷是不是糊涂了? “呵呵,我不接受!” 叶九宁不紧不慢的开了口,看着座上的这个男人,那一副施恩的表情,她只觉得反胃。 明知自己一直被人欺凌,却毫不关心,就是他的冷漠,助长了那帮恶人的气焰,这种父亲,要他何用! “你说什么?!” 叶霂远自认为所做的决定已仁至义尽,却眼见对方毫不领情,顿时火冒三丈,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一瞬间,滔天的威压,朝着叶霂远『逼』来。 “你根本就不管我的死活,有什么资格处罚我!” 叶九宁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她记得叶霂远是武君巅峰,果然是有两把刷子。 “混账东西!” 叶霂远面『色』瞬间铁青,他这般让步,这个废物还不知好歹?! 震怒之下,他猛地一挥手,一道凌厉的劲气,朝着叶九宁扑去。 叶九宁周身已被压制,心头却丝毫不惧,她不需要这种无情无义之人的施舍! 就在她做好准备,打算抗下这一击的时候,却听一声惊呼在耳畔响起。 “不要!” 与此同时,就见一道身影猛地从厅外冲了进来,扑到叶九宁的面前,硬生生的替她挡下了这一击。 “娘!” 叶九宁赫然睁大双眼,这意外出现的人,竟然是灵千幻! 此时此刻,那原就虚弱的女人,已陡然倒地,鲜血从她的嘴角溢出,然而,她依旧支撑着抬起头,看着堂上那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老爷,求您,饶了九宁这一回吧,她毕竟也是您的孩子啊……” 再怎么没用,也毕竟是血脉相连,灵千幻无论如何也不懂,叶九宁为何能下得了如此重手! 神智愈发的昏沉,她感觉到身体逐渐变得麻木,然而,口中依旧喃喃不止,都是说着求情的话。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一个平静而低沉的声音:“娘,别说了,我带你回去疗伤……” 接着,一双小手,缓缓托起了她的身体。 淡淡的金光,洒在厅堂冰冷的地砖上,站在上首的男人,注视着那两个缓缓离去的身影,脸上是一片晦暗不明。 “老爷,您看她们,个个胆大妄为,简直是不把您放在眼里……” 冷冷的看完这一幕,柳姨娘心头暗自叫好,当她竭力克制着心中的欣喜,凑到叶霂远旁边,还想加上一把火,叶霂远却已经从座上站起身,一言不发的朝着堂后走去。 看着叶霂远冷漠的背影,柳姨娘的心头泛起惊涛骇浪。 这是怎么回事? 她知道,这男人对面子极为看重,怎么会如此轻易的饶恕了那个忤逆的废物? 难道说,这对母女,在他的心目中还有一丝地位? 想到此处,柳姨娘暗暗攥紧了拳头,美眸中划过阴冷的光。 第12章 固元丹 看着床上已陷入昏『迷』状态的灵千幻,叶九宁只感到一阵无力涌上心头。 想好了要守护这个家,守护这来之不易的亲情,可是,现在…… 她不由自主的捏紧拳头,指甲划破了掌心,却也无法抵消心中的哀伤。 “……想不想救她?” 就在这时,却听一个沙哑的声音,猛然在她的耳畔响起。 叶九宁猛地一怔,这声音听起来离她很近,似乎就在身侧,可是,周围明明没有人…… “别找了,低头,就能看到我。” 那声音似乎知道她的想法,便又再度开口提示,只不过这一次,似乎微弱了很多。 叶九宁心中一动,立刻低下头去,赫然映入眼中的是手腕上那只黑『色』的镯子。 此时此刻,那原本暗沉的表面,竟散发出幽幽的光。 “是你,在说话?” 叶九宁的询问刚落下,便看到镯子微微颤动,随后,那沙哑的声音,再次从中传出。 “我现在的力量太弱,无法和你沟通太长的时间,若你想救她,就先契约了这个空间法器。” “空间法器?” “没错,你手上的镯子,就是空间法器,契约的方法很简单……” 那个神秘之音,愈发的断断续续,让叶九宁感觉到勉强支撑的无力感,当说完了方法之后,光芒便瞬间消散,四下又回归了沉寂。 叶九宁并没有迟疑,无论对方是谁,她都没有别的选择。 按照那声音所说的,她弄破指尖,让血珠缓缓落在镯上,当两者触碰的瞬间,一道白光蓦然亮起。 等叶九宁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已换了一片天地。 视线之中,是一片白雾茫茫。 看不清前路,望不见归途。 只能看清脚下,似乎是踩在一片泥泞的土地上。 叶九宁虽然吃惊,却不慌『乱』,她能够感觉到自己和这个空间建立了某种联系。 “哈哈,我感觉的没错,你的精神力果然强大,这么顺利就能契约成功……” 就在这时,却听那沙哑的声音,带着欣喜,在她的面前响起,随即,一个光团从薄雾中慢慢显现出来。 光团之中,赫然是一个金『色』的小鼎。 鼎壁之上,雕刻着各种繁复的暗纹,散发着一种磅礴神秘的气息。 最让叶九宁惊讶的是,小鼎之上,浮动着一道如同人形的白影。 “既然我已经契约成功,你是不是该说说救人的办法?” 叶九宁满腹疑问,到了嘴边,只剩下这一句。 “小丫头,难道你不好奇我是谁吗?” 白影答非所问,语气间倒是有几分诧异。 “我相信你自己会告诉我的。” 叶九宁淡淡的回应。 她能感觉到,尽管那白影没有实质,可是,依旧有着无法忽视的强大气势。 “哈哈,小丫头,你果然不一般,也难怪这天阶法器,会认你为主!” 叶九宁闻言倒是一愣。 在这异世之中,法器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有钱还得有机遇,不仅如此,还分为黄、玄、地、天、圣、神六个等阶,记忆中,就算是叶霂远,也只拥有着一件玄阶法器,还当宝贝一样供着。 没想到,这貌不惊人的镯子,不仅是法器,还是天阶法器! 就在这时,金『色』小鼎微微颤动了一下,一颗红『色』的丹『药』,从鼎中缓缓升起,落到了叶九宁面前。 一阵『药』草的异香,扑面而来,闻之就让人浑身舒畅。 “这是四品复元丹,可修复受损的心脉,服下之后,不出片刻,就能恢复如初。“ 四品复元丹? 第13章 炼丹 这话落入叶九宁耳中,心头又涌起一阵不小的波澜。 根据她浅薄的知识面,不论什么品级的丹『药』都是有钱有权的人才能够享有的。 而现在,这来历不明的神秘白影,竟然能给出一粒四品丹『药』? “呵呵,小丫头,你是个聪明人,我也没有欺骗你的必要。 刚才,我强行透过法器和你沟通,消耗了太多的力量,你先给她服下丹『药』,之后,我自然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白影说完之后,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这法器和你意念相通,进出都可随意。” 说完,白影便朝着鼎中沉去,顷刻间,便没了踪影。 叶九宁则意念一转,转瞬便站在了屋内。 四周一切如常,好似刚才不过是做了一场梦。 唯有手上的这颗丹『药』,告诉她接下来要做的是什么。 沉下心,她将丹『药』放入灵千幻口中,便守在一边观察。 效果非常惊人,不多时,灵千幻那原本惨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泛青的嘴唇,也变得红润。 随后,在叶九宁惊喜的目光中,她缓缓睁开了双眼。 “……九宁?”当灵千幻的视线慢慢变得清晰,她立刻握住了女儿的手,“九宁,你没事吧?你父亲有没有再难为你?” “我没事,娘,你现在有没有觉得什么不舒服?” 叶九宁看着灵千幻如常的动作,心中一动。 “……没有,好奇怪,怎么一点不觉得疼了?而且身上还暖融融的,精神也好了许多。” 灵千幻坐在床上,自己也有些纳闷。 “没事就好,娘,别想这么多,再躺一会。我先回房去了。” 叶九宁说完,便唤进了绿莹在旁边守着,自己则朝外走去。 叶九宁一踏进自己的房中,立刻通过意念进入了空间。 而那道白影像是在等着她到来一般,已经出现在鼎上。 “多谢前辈赠『药』!”叶九宁一脸沉静的看着对方虚无的身形。 “呵呵,那是自然,我夜云煌炼制的丹『药』,且是一般能比的?” 白影的声音之中满是自豪。 “夜云煌?” 叶九宁搜索了下记忆,似乎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难道是她见识浅薄的缘故? “哎,你这种年纪不知道也正常。两百多年前,这座大陆上,曾经出过一名天才炼『药』师,拥有通天医术,手握丹方宝典,三十不到的年纪,就晋升到了八品『药』师,那就是我夜云煌。而你现在所看到的,则是我死去之后的魂体。” “那你的魂体又如何被关在了这里?” 【昂,小可耐们,你们耐不耐我昂,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爱我哒话,就把你们心爱的票票投给我趴。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感觉自己贼不要脸,噗哈哈哈,不说你,大家看着办哈,你们不给票票,我就不放男猪脚,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快快快快快快,票票投起来,我爱你们哟,啦无忧,啊哈哈哈哈哈哈,感觉自己就是万人『迷』哒小可耐。】 第14章 拜师 夜云煌一开始透过这空间法器和她沟通的时候,耗费了不少心力,便能证明,他是被束缚其中。 “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因为,我死不瞑目!” 夜云煌说到这里,白『色』飘渺的影子剧烈的晃动起来,怨愤仇恨的气息,喷薄而出。 “由于我炼丹成痴,四处寻找炼丹法器和珍稀『药』材,一番机遇之后,意外获得了这个金『色』的混元『药』鼎,然而,没有想,却因此遭到了暗杀,最后落得个命丧黄泉的下场,一缕魂体,便不甘心的附在了这『药』鼎之上……” 说到这里,夜云煌的声音停顿了下来,好似在追忆那刻骨铭心的过去,过了一会才又继续开口:“我不知岁月悠长,将自己埋藏在憎恨的边缘。 直到有一天,一个神秘的声音透进我混沌的意识,那个声音告诉我,若想报仇,就在这个空间法器中耐心等待。 等待能够替我报仇的人到来,我同意了,无论千百年,我也愿意等!功夫不负有心人,今天,我终于等到了。 小丫头,你可愿意拜我为师,承我衣钵,完成我的心愿?” 夜云煌的声音猛然高亢起来,隐隐有一股冲破云霄的气势,不难想象,作为八品巅峰的炼『药』师,以前的他,是如何的意气风发。 现在,叶九宁已经完全明白了夜云煌的意图。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欠人家的人情,也是要还的,只不过…… “夜云煌前辈,你应该能感觉到,我是一个废材吧?要帮你处置那些修为高达数百年的人,似乎是痴人说梦啊。” “小丫头,你说的我早就已经发现,同时,我也感知出,你无法凝聚灵气的原因,只是中毒导致的经脉堵塞。 在我看来,这些都不是问题,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寻几味『药』材过来,我便可以替你炼出解毒的丹『药』,从今往后,重新修炼,成为强者,绝不是问题!” 夜云煌说到这里,便不再言语,叶九宁知道,他在等待她的答复,不由唇角勾起一道优美的弧度:“多谢师傅!” …… 城东集市。 蜿蜒的护城河,在石桥下缓缓流过,两岸嫣红柳绿,店铺云集。 一个带着黑纱帽,穿着普通的少女,从拐角处缓步而出。 来到一家门面颇大的『药』店前,她略一张望,便走了进去。 “姑娘,请问要买点什么?” 一个穿着蓝衣的伙计立刻上前招呼。 “你这里可有三年生的金线松和五年生的八角莲?” “哎呦,姑娘找到我们家,算是找对了,别家这些货就算有,也没有这么长年份又成『色』好的……” 那伙计一边滔滔不绝的说着,一边从木架上,挑出几包『药』材来,摆放在柜台上。 “多少钱?” “每包二两,四个银币一包,您买的多,还能再便宜些。” 伙计搓着手,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少女。 “……” 掏钱的时候,叶九宁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那可是她刚刚典当了几个簪子换来的钱,还没有焐热,一大半就到了别人的口袋。 果然,这炼『药』师不是普通人能干的! 第15章 潜龙在渊 当叶九宁提着『药』材,回到房内,立刻闪身进入了空间。 “师傅,按照您的吩咐,已经都买回来了。” 她将『药』材摊开,让夜云煌一一过目。 “勉强可以,毕竟在这里要买到成『色』上佳的,本就有难度。” 夜云煌说完,飘渺的身影,晃动了一下,叶九宁手中的『药』材便全部被悬浮到了金『色』小鼎之上。 奇异的情景,发生了。 叶九宁看到一团青『色』的火焰,从鼎炉上冒了出来,一株血红『色』的小草,自火焰中冉冉升起,在火焰的翻涌下,它迅速溶化,竟成了一团红『色』的雾气,而一旁的八角莲和金线松,则涌入雾气之中,化成了精纯的『药』汁。 “收!” 夜云煌大喝一声,青『色』的火焰瞬间收入小鼎之中,同时,两粒黄豆大小的红『色』丹『药』,便掉落在言倾雪的掌中。 “师傅,这是……” “刚才那株是我以前收在混元『药』鼎中的红绛草,不仅化瘀,更有百毒不侵之效。 而从八角莲和金线松中提炼出的『药』汁,有补气提神的作用,可让你解毒后迅速恢复。 只需一粒,便足以化解你体内的淤毒,剩余的,你就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吧。” “谢谢师傅!” 叶九宁只觉得喜出望外。虽然夜云煌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她能感觉到这红绛草的价值,绝不一般,夜云煌在用心考虑她今后的路,她也必定不会辜负他的期望! 退出空间,她盘膝坐在床上,吞下一粒解毒丹,一瞬间,只觉得强烈的苦涩,盈满了整个口腔。 紧接着,丹田内,突然涌起了一道灼热的气流,朝着全身经脉而去,渗入每一寸骨髓。 剧痛,随之而来。 此时此刻的叶九宁,依旧保持盘膝而坐的姿势,脸『色』却是惨白的惊人,她浑身僵硬,无法动弹,全凭意志支撑着神智的清醒。 她知道,她一定要撑过去! 她也知道,她一定会撑过去! “唔!” 当一丝黑『色』的淤血,从口中溢出,少女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一双明眸中,满是澄澈的光。 她能感觉到五感和过去有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再看身上,如同泥垢般的黑『色』物质,黏在皮肤之上,散发出阵阵恶臭。 这应该就是那些毒素了。 她迅速进入识海,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经脉,果然发现那些原本堵塞在经脉中的毒素,全都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片金『色』的光点,不,不止是金『色』的,还夹杂着一些红『色』、白『色』不同颜『色』的光点。 这就是灵气吗? 为什么,看起来和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小丫头,没事吧……” 此时,夜云煌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关切。 “好得很!谢谢师傅!” 叶九宁用精神力和夜云煌进行沟通,并将看到的情景,告知了他。 “小丫头,你确定你看到的是这些颜『色』?” 夜云煌的声音突然急促起来,并夹杂着一丝难以抑制的亢奋。 “是的,难道有什么问题?” “哈哈,小丫头,你果然了不得啊!”夜云煌朗声大笑,“这些光点,就代表了你所能感知到的元素种类。 要知道,要成为炼『药』师,光有强大的灵气做基础是不行的,还要有精神力以及元素力,一般的炼『药』师,最多能感知两种元素之力,而你,似乎远远不止这些!” “这么说来,我不仅可以修炼武道,还可以成为炼『药』师?” 一阵惊喜,涌上了叶九宁心头。 “呵呵,没错,恐怕还不止于此……“ 夜云煌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心头只觉得百感交集,过去,他就惦念着自己一身绝学,无人可以继承,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不仅如此,他还隐隐感觉到,这个小丫头,如同潜龙在渊,终有一天,会破空而出。 第16章 送上门的买卖 等叶九宁清理完身上的污垢,来到正屋,便看到了正在摆放碗筷的灵千幻。 桌上,依旧是薄粥和馒头。 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午时。 看到叶九宁,灵千幻立刻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开始诉说她心头的疑『惑』:“九宁,说来也怪,醒了之后,娘的精神就一直很好,也不再昏昏欲睡,你说,奇怪不奇怪?” 叶九宁笑了笑,说道:“娘,若是这样,且不是件天大的喜事吗。从今以后,我们的日子也一定会好起来的。” 现在,她还不能将这事情的真相告诉灵千幻,不是不放心,而是出于一种保护。 在没有实力的情况下,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危险。 灵千幻麻木多年的心,泛起阵阵波澜,不由喃喃自语:“是啊,一定会好起来的……” “对了,娘,绿莹呢?怎么没见着她?” 叶九宁正打算坐下吃饭,却发现一向守在一旁的小丫头,却不见了踪影,颇有些意外。 “今个儿是发月钱的日子,她先前见我没有大碍,便去账房那儿了。 不过,也有些时候了,怎么还不见回来?” 正说话间,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梳着双髻的小丫鬟,快步走了进来。 一进门,便看到屋内站着的二人,立刻下意识的低下头,往一边闪去。 这不寻常的举动,立刻引起了叶九宁的注意。 “绿莹,你的脸,怎么了?” 她跨上一步,竟看到小丫头的右脸颊上,红肿的厉害。 “不、不小心摔了一跤……” 绿莹立刻伸手捂住脸,想要躲避小姐的目光。 “我看,不是摔倒了,而是被狗奴才欺负了吧!” “小姐,我……” 绿莹听到这话,想到刚才,不由红了眼眶。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九宁知道,她们母女在侯府之中没有地位,每月去拿月钱的时候,不但要被苛扣,冷嘲热讽也是少不了的。 而且,今天一早,被叶霂远叫去处置一事,估计已传的沸沸扬扬了,下面的那帮奴才,更是不会把她们当回事了。 绿莹这才抹着眼泪,一五一十的说出了刚才的事。 适才,她去账房领月钱的时候,发现到手的钱,比过去的更少,不由嘟囔了几句。 “刘管家,夫人身子不好,要吃『药』,你不能这么苛扣啊。” “苛扣?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苛扣了?就这些,爱要不要,不满意,找侯爷评理去啊!” 负责分发月钱的刘管家两只小眼一瞪,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吃人模样。 “是啊,快走开,忙着呢。” 一旁又跑出个拍马屁的小厮,把绿莹往外用力推去。 绿莹一个不防,便摔在地上。 “你、你们太欺负人了!” 绿莹爬起身,小脸涨得通红。 “欺负人?呵呵,告诉你,我今天就欺负你了!看你能怎么办!” 说完,刘管家抡起手,一个重重的耳光甩了上来…… 叶九宁听完绿莹的叙述,脸上依旧一片平静,眼底却涌动着寒光。 记忆中,自然是有这样一号人物的,仗着是叶霂远从老家带出来的,在府上作威作福,这些年来,可没少搜刮她们母女身上的钱财。 “……到最后,刘管家还把月钱都收了回去,嘴里嚷嚷着,有本事,让夫人小姐自己去拿!”绿莹说到这里,不由局促的捏紧双手,“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多嘴的话,就没这些事了……” “傻丫头,和你没半点关系,不过是那些恶人想要找机会欺负我们罢了,来,我们先吃饭……” 叶九宁拉着绿莹坐到了桌边,唇角却绽开了淡淡的微笑。 这送上门的买卖,且有不要之理? 第17章 污污污 夜风清冷,吹过寂静楼台。 前院,一处灰『色』的瓦房内,却是春『色』正浓。 房间内的那张大床上,两道身影,正交缠在一起。 就在这热火朝天的时刻,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从窗外潜入。 呼! 那黑影动作相当敏捷,刚一落地,便立刻扬起手,一道白光,从掌心飞出,穿透帷帐,正中女人的脖颈。 那女人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便两眼一翻,软软的倒了下去。 “怎么了?” 男人正在兴头上,见状不由一愣,低唤了几声,却不见相好的回应,便要起身查看。 这时,却听一个清灵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内响起:“刘管家,安心吧,过一会她就自己醒了……” “谁?!” 刘管家浑身一个激灵,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又意识到自己正一丝不挂,连忙又坐了下去。 而这时,一个身穿黑衣的少女,慢慢的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是你?!” 刘管家万万没有想到,半夜三更,出现在自己房内的,竟然会是废物二小姐叶九宁。 “刘管家,你应该知道府上的规矩,不经侯爷的准许,是不能随意将外人带进来过夜的,难道,你想带头坏了府上的规矩?” 叶九宁意态悠闲的坐在了椅子上,斜眼打量着床上那个猥琐的男人。 刘管家毕竟『奸』猾,很快便从慌『乱』中走了出来,在他看来,眼前这个不被待见的二小姐,还没有要挟他的能力:“呵呵,二小姐,就算是这样,好像也轮不到你来管吧!”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立刻打醒了他的自以为是。 火辣辣的疼痛,让刘管家瞬间就蒙了,还没等他回过神,叶九宁猛地探手一抓,就将只裹着一条被单的他,从床上扯了下来。 身体重重的摔在冰冷的地面上,刘管家疼的龇牙咧嘴,然而,还没等他缓过劲,更让他惊恐的事情,却发生了! 对方一个抬脚,竟直接踩上了他的命根子! “饶命啊,饶命啊!二小姐!” 从下面传来的疼痛,让他几欲昏厥。 “叫啊,你再叫一声,我立马废了你,而且绝对不会有人相信是我干的!” 一听这话,刘管家立刻闭上了嘴,看着月光下,那双闪着寒光的眼眸,他绝对相信,对方所言非虚。 可是,谁来告诉他,这曾经的废物,为何有了如此巨大的改变? 原先的胆怯之气,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胆寒的凌冽。 强行镇定下来之后,刘管家小心翼翼的开了口:“二小姐,您大晚上的过来,不知所为何事?” “呵呵,刘管家,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忘了今个儿自己说的话吗?” 叶九宁嘴角带笑,眼中却是一片冰寒。 刚才的那两下,是替萱绿莹打回的,接下来,就该好好算算旧账了! “啊,那个、那个都是小的失心疯,胡说的,二小姐千万别在意啊……” 刘管家立刻想起对那小丫鬟说的话,连忙打着哆嗦,一个劲的解释。 “废话少说!给还是不给,一句话!” “给,当然给!” 刘管家忙不迭的点头。 “那就动手吧。” 叶九宁说完,便移开脚,慢条斯理的坐回了椅子。 …… 第18章 出府 刘管家知道今天是逃不过去了,裹着床单,一瘸一瘸的走到墙角处,打开了他的那个宝贝钱柜。 一叠叠的整整齐齐的金币,便跃入了叶九宁的眼中,她不由挑了下眉。 看来,这刘管家的油水还真不少,恐怕,也不止卡了她这一份的。 刘管家很快就捧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朝着她满脸堆笑的说道:“二小姐,您看,这些够吗?” “哦?你不守府上规矩的事儿,难道就这样算了?” 叶九宁瞅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一句话,又让对方立马转过身,继续倒腾出了一个钱袋。 “二小姐,这两个袋子里面起码有一百个金币,您收好……” 刘管家一边说着,一边暗暗肉痛。 叶九宁看着那两个沉甸甸的袋子,并不去接,示意刘管家放在一旁的桌上,慢悠悠的开了口。 “刘管家,今夜之事,你怎么看?” 刘管家只一怔,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接上了口:“小的明白,二小姐从未来过,从未来过!” 他管着侯府账房这么多年,捞得油水可不算少,然而,这种暗地里的勾当,若是闹大了,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呵呵,聪明人,才可以活得久……”叶九宁冷冷的说着,“这钱,明日一早,你自己送过来吧。” 话音刚落,身影便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转瞬间,人已在屋外。 刘管家胆战心惊的上前看时,却见一片夜『色』苍茫,哪里还有那少女的半点踪影。“小姐,小姐!” 一大清早,叶九宁刚踏出房门,就见绿莹激动不已的朝她跑来。 “怎么了?” “小姐,您看!这么多钱!都是刚才刘管家亲自送来的!” 绿莹将两个鼓鼓囊囊的钱袋,献宝似的摊在叶九宁面前,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叶九宁也故作欣喜,问道:“那么,刘管家有说什么吗?” “说了,说是这些年苛扣我们的月钱,剩下的就当孝敬夫人小姐了。” “嗯,这刘管家倒是会说话……” “可是,他怎么突然会这么好心了?” 虽然有了钱是开心,可是,这一向势利刻薄的管家竟会有如此巨大的变化,倒是颇让小丫鬟费解。 “呵呵,傻丫头,他自己都说了,这些钱本就是我们的,那我们又何必去纠结呢?” 叶九宁笑笑,说话间,已来到正屋,她便坐到桌旁,陪着灵千幻吃起了早饭。 塞下几口馒头,叶九宁抬头说道:“娘,我一会去街市上走走。” 灵千幻对她温婉的一笑:“好,记得早些回来……” 听了这话,叶九宁已然发现灵千幻对她的放心。 知女莫若母,看来,有些事,就算她不说,自己的娘亲,也能有所察觉。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一个毫无根基的废材,而是三阶武者了。 就在天微亮的时候,她按照夜云煌提供的基础心法,进行灵气修炼。 经脉运行间,无数的光点,在丹田凝聚,一周天后,她能感觉到一股热流,从丹田中升起,猛地涌入四肢百骸之间。 轰! 第19章 眼色 一阵淡淡的光晕,从少女的身上一闪而过。 当她缓缓睁开双眸,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试着挥出一拳,“呼”的一阵破空之声,震动耳膜。 不仅如此,五感和身体,都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夜云煌感应到了叶九宁身上的灵气波动,激动的大喊一声,“三阶武者!” 三阶武者? 叶九宁一挑眉,这种重新拥有力度的感觉,真不错。 而夜云煌却愈发兴奋起来,“丫头,想当年,为师也是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冲到了三阶武者,你倒是只用了短短一个时辰啊,我的徒弟果然不一般!现在,也该是学习炼丹之术的时候了!” 听完这话,叶九宁只觉得热血沸腾。 要想学习炼丹,精神力和元素力,缺一不可。 由于门槛太高,所以,整座扶风大陆,别说高级炼『药』师,就连一般的炼『药』师,都像珍稀动物一样少见。 而现在,叶九宁既拥有此等天赋,又能够得到高阶炼『药』师的传承,如何不激动? 吃完早饭,她立刻就直奔城东集市。 依旧选择了上次那家买『药』的店铺,按照夜云煌的嘱咐,买了炼制一品丹『药』的必备『药』材。 至于『药』鼎,她也是随意挑选了一个,按照夜云煌的说法,反正是做练习用的,更何况,市面上也不可能流通法器级别的『药』鼎。 就算如此,叶九宁还是感觉到,店铺伙计那充满诧异的目光。 她当然明白,这目光之中的含义。 一个带着黑纱帽,衣着简陋的小丫头,竟然会买炼『药』用的炉鼎? 虽然只是最低等级的,也已经相当少见。 等打包完毕,将东西交到了对方手中,伙计还是憋不住好奇心,开口询问:“姑娘,您买这个是……” “都是代人买的。” 叶九宁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客气的回应了之后,便走出了店铺。 行走在一地的阳光之中,她正考虑着,要不要隔壁铺子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武器,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却在此时传入了耳中。 “哟,这不是我们的叶二小姐吗?怎么有空跑到街上来了呢?” 叶九宁心中一动,循声望去,却见一个穿着锦衣的男子,在几个随从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过来。 这男人,叶九宁见过,是叶雨柔的表哥-柳浩,四阶武者。 平日里一向自视甚高,从来不屑和她这种废材说话,今天竟会上前主动招呼,倒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喂,柳少爷和你说话呢,没长耳朵啊!” “敢情是怕的不敢说话了吧!哈哈哈!” 此时,几个随从在一旁已是齐声哄笑起来。 “吵死了,哪里来的疯狗,没人管的到处撒野……” 就在这时,一句不紧不慢的话语,悠悠响起。 声音不响,却瞬间让四下寂静了下来。 最先开口的那个随从,立刻恼怒起来:“你、你竟然敢骂人?” 被一个废物骂了,那该是多丢脸的事。 叶九宁眯起眼,缓缓说道:“呵呵,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啊……“ 那随从听到这番讥讽,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撩起袖子,就要上前,却立刻被一只大手拦了下来。 “就你们,也配和二小姐动手?”柳浩懒洋洋的对着自己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第20章 四阶武者 个眼『色』。 “是,是……”随从立刻谄媚着退到了一边。 随后,柳浩装模作样的走到叶九宁面前,抬起眼梢,看着面前的少女。 “叶九宁,下人们不懂事,你也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听说你最近技艺有所长进,大家来切磋切磋如何?” 叶九宁闻言,微微一笑,这下明白了,平日里自命清高的方浩,为何会突然和她搭上话,十有八九,便是那叶雨柔请来助阵的了。 “切磋,不是不可以,就怕我一个不小心,把柳少爷打伤打残了,你们柳家找我算账怎么办?” “什么?!” 这话一出,四下哗然。 此时,道路两旁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路人,听到这废物二小姐的话,也都发出轰然大笑。 “叶九宁,你也太看不起人了!”柳浩咬牙切齿的怒吼一声,原本那副装模作样的斯文,『荡』然无存,“放心,我柳浩是死是活,后果自负,绝对不会找你叶九宁算账!” 说完这话,他立刻身形一晃,挥起碗口大的拳头,朝着叶九宁扑来。 一股凌厉劲风,激『荡』着四下的空气。 四阶武者! 叶九宁眼眸一亮,立刻凝神调息,顿时,一股灼热的气息,从丹田处猛然升起,顺着经脉,布满全身,被对方的威压所搅动的气血,立刻就平复了下来。 而此时,对方的拳头,已『逼』至眼前! 轰! 就听空气中传来一阵爆裂之声。 众人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见对战的二人已各退了几步。 诧异、惊讶,遍布在场每个人的心头。 怎么可能?! 一个废物竟然能徒手接下四阶武者的出拳? 夜云煌感觉到叶九宁体内气流震动的厉害,便暗中和她进行精神交流:“丫头,你还好吧?” “没事,原来这就是四阶武者的力量!” 叶九宁微微一笑,眼眸中更是放出光彩。 尽管已经事先做好了防范,但是,手臂上依旧感到一阵阵发麻,看来,对方的确有两把刷子。 不过,这柳浩看上去似乎也没有讨到好,站在对面直喘气,脸上更是一片惊疑不定。 这叶九宁不是个废物吗? 可是,就在刚才,她竟然直接用灵力抵御了他的攻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会有灵力? “怎么,柳少爷,还打吗?不打的话我可就走了。” 此时,叶九宁清亮的声音,已经传入耳中。 “哼,刚才我不过是让你一招,现在,你的小命可要看好了!” 若是让他现在罢手,传出去,且不是他和一个废物打成了平手? 更何况,他根本不相信,自己会输给一个废物! 柳浩做了个深呼吸,猛地举起右手,一道淡绿『色』的光芒,瞬间在掌心凝聚,随即,四周的空气瞬间像是被抽离了一般,变得份外压抑。 叶九宁知道这家伙正在使出全力,眼中划过一道浓浓戾气。 这么想要她死? 很好,她倒要看看,最后跪在地上的,到底是谁! 说时迟,那时快,她脚尖一蹬,猛地拔地而起,朝着对方的头部,凌空踢去。 此时,柳浩已经一掌挥出,劲风扑面而来,叶九宁也禁不住的喉头一甜,然柳浩她依旧去势不减,这种不管不顾的彪悍模样,让对方下意识的心头一慌,立刻收回招数,先行闪身避开攻势。 见此情形,叶九宁的唇边顿时勾起一丝冷笑,等得就是这时候! 右掌一翻,凝聚已久的劲气轰然而出,顷刻间,如汹涌波涛,奔腾而至,正中对方的肩胛。 那柳浩能避开一脚,却无论如何也躲不过这一掌,就听一声惨叫,那先前还胜券在握的男子,已猛地扑倒在地。 骨头断裂的痛苦,让他一个大少爷如何能够承受得住? 冷汗直流,面『色』惨白,哆嗦的连话都说不出。 第21章 三世诸佛 “少爷,少爷!” 看到这种惨象,随从们顿时大惊失『色』,手忙脚『乱』的上前搀扶,更不忘朝着叶九宁连声怒喝。 “你个贱人,竟敢打伤我们家少爷,等着瞧!” 叶九宁看着面前这一波跳梁小丑,嘴角带笑:“怎么,想找我算账?说好了生死自负的呢?这柳少爷的话,怎么和放屁一样?” 她可不怕对方回去告状,只不过,想再恶心下那道貌岸然的家伙罢了。 “回去,快回去……” 柳浩已经痛得快要晕过去了,耳边又传来这样嘲讽的话语,不得不勉强支撑着开了口,这帮狗奴才,还不嫌丢人吗? “是,是!” 随从们立马背起方浩,灰溜溜的冲进人群之中。 等到四周的众人,从目瞪口呆中收回心神,这才发现,场中的少女,早已消失了踪影。 没有人注意到,高高的屋檐上,一只青『色』的小鸟,在安静的看完这一切后,唰的一声冲入了云霄…… …… 日光倾泻。 一室温润。 珠帘后的琉璃塌上,依靠着一个身披白裘的男子。 俊美的容颜,沉浸在光影之间,如梦似幻:“老头子的意思,你都明白了?” “是的,殿下。”站在塌前的玄衣男子,恭敬的回复,“圣主就是觉得,您也到了该定下的时候了,所以,才特地派人送了名册过来……” “呵呵,他还真敢说。”溟北寒虽然在笑,可是依旧那么冰冷,就如同他身周散发出的气息一般,让人遍体生寒。 弑夜抬头看了看自家主子,普天之下,也只有他这位爷,敢这样称呼当今圣主了吧:“那么,殿下您的意思是?” 溟北寒瞥了他一眼,并不接话,反而悠悠的看向窗外:“玉岐去了这么久,也该回了吧。” 话音刚落,就听虚掩的竹窗外,传来了一阵振翅之声。 紧接着,一只青『色』的小鸟,披着云霞飞入房中,一落地,它便顺势一滚,竟幻化成了一个齐耳短发的小女孩,不过七八岁的样子,一身翠青『色』襦裙,端得是冰雪可爱。 待她一起身,立刻朝着溟北寒行了个礼:“玉岐见过主上!” 声如其人,都是软软糯糯,令人心悦。 “见到了?” “是的,按照主上的吩咐,玉岐一路跟随着那个叶家的小丫头,来到大街上……” 小女孩清清嗓子,就将适才所看到的景象,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听着叙述,溟北寒的眸中闪过莫测的光。 暗卫传来的消息,叶府之内,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动静,他便派了玉岐前去探看。 没想到,倒真让他收到了出乎意料的消息。 这丫头不但在短短的时间内自行解了毒,还重新开始修炼了灵气?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有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来,这个叶府的二小姐,不仅和传闻中相差甚远,而且满是谜团。 果然,不杀她,是对的。 那么有趣,杀了,且不可惜。 不仅如此,他想要知道,想要探究的,似乎比原先更多。 不由得,幽深的目光转向了弑夜手中捧着的名册,薄唇便轻轻勾起。 此时,玉岐已经全部说完,一双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似乎在等着他发话。 “做得好,自行休息吧。”溟北寒对她挥了挥手。 “谢谢主上!” 玉岐等得就是这句话,心头大喜,立刻又化成一只小鸟,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 她刚才路过庭院的时候,就看到大厨正在做她最爱的桂花糕,果断要迅速下手才行! 弑夜看着她箭一般的身影,摇了摇头,好歹也是化形期的神兽,有点出息好不好? 就在他腹诽之时,却听耳边传来了低沉的话语:“弑夜,名册拿来……” “是!”弑夜立刻双手奉上。殿下终于动心了? 然而,溟北寒却根本没有去看,袖袍一挥,那本册子竟瞬间化为了粉尘,消散在空气之中。 “去告诉老头子,就说人选已有,让他准备圣旨吧。” 第22章 吃药 宽大明亮的厅堂内,叶雨柔正坐在桌旁,心不在焉的翻看着面前的几件首饰。 过了好一会,才拿起了一件,转头询问软榻上斜倚的『妇』人:“娘,您说这枚珠钗,女儿戴着如何?” “好看,我的玉儿貌美如花,戴什么都好看!”柳姨娘穿着件宝蓝『色』绣花锦衣,慵懒的靠在榻上,云鬓之间,金钗炫目,别有一番风情。 “娘……”叶雨柔嘟起红唇,大有撒娇之意,母亲的这话尽管受用,可是依旧抚不去她心中的焦躁。 柳浩表哥去了大半天了,怎么还没有个消息回来? 听闻她受伤的消息,柳浩便立即前来探望,一番诉苦之后,立刻就得到了他的承诺,一定会亲手收拾这个废物,替表妹出气。 今早,当派去盯视的下人,瞧见了那废物从偏门而出,她便马上通知了柳浩,让他在外头好好羞辱羞辱这个废物一番,打死打残,听天由命。 可是,这都半天功夫了,为何还没有任何的动静? 她正想派身边的丫鬟出去看看,却听厅外传来了一阵急呼。 “大小姐,大小姐!” 叶雨柔面『色』一喜,连忙起身迎去,却见柳浩手下的小厮跌跌撞撞的跑进了门。 “……怎么了?这么狼狈?” 看到对方汗流浃背的模样,叶雨柔心头莫名的咯噔了一下。 “不好了,柳少爷被……打伤了!” “什么?!” 柳姨娘惊诧的声音,也猛地从屋内传来,自家外甥受伤,她当然也要关心一下。 然而,听那个小厮将事情经过一一说完之后,母女两个的脸『色』皆是一片铁青。 尤其是叶雨柔,一张俏脸如冰结霜,一抬手,便将茶几上的瓷杯,统统扫落在地。 “砰!” 碎片四溅,一地狼藉,却依旧解不了她心头的恨意:“娘,您看那个小贱人,实在是太嚣张了!等爹回来了,我立马就去告她的状!让爹好好收拾她!” “千万不可!” 此时,柳姨娘已经从震惊中回过了神,一听这话,立刻喝止。 “为什么?”叶雨柔一脸不解的询问道。 柳姨娘拉住她的手,一脸凝重的说道:“傻孩子,你怎么忘了,你父亲最看重的是什么?” 母亲的这句话,让还有些浑浑噩噩的叶雨柔,顿时心头一凛。 她虽然冲动,但是不笨,自然明白,在她这个父亲的心目中,唯有“能力”二字,当初,他不顾骨肉亲情,将灵千幻母女赶到偏院,不就是因为有那个废物的关系吗? 而现在,叶雨柔竟然能够一举打败四阶武者的方浩,那不正说明,她的能力,已经凌驾其上了吗? 叶雨柔想到此处,只觉得心头惊惧,冷汗都不由冒了出来。 “娘,那您说,该怎么办?” “柔儿别急,依为娘看来,要维持你在你父亲心中的地位,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晋级!”是的,唯有柔儿尽快升到武师级别,才能不落下叶霂远的心。她们母女俩才能在这侯府之中继续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 “可是……”叶雨柔心中忐忑,她对自己的斤两,还是有数的,在这般仓促的时间内,怎么可能这么快做到? “放心,这事,就交给娘,娘自有办法,现在,我们该去看看你表哥的情况才是……” 柳姨娘轻轻握住女儿的柔荑,按照女儿的这个天赋,多吃点丹『药』,冲级应该不是问题,只是,这次的事情,当真是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不过,来日方长,她绝对不会放过那一对贱人! 对于柳姨娘的这番念头,叶九宁自然不知。 就算知道,叶九宁她也没空去理会。 此时此刻,她正坐在黑镯空间之中,开启炼丹的第一重。 “屏息,凝神,开启所有的精神之力,融入周围的元素境界……” 随着那沙哑的话语,识海之中很快便化作一片空明,唯有无数光点,盘旋其中。 “火焰!” 夜云煌大喝一声,叶九宁立时睁开双眸,一抬手,顷刻间,一团微弱的青『色』火焰,便浮动在她的指尖。 成功了! 惊喜浮现在少女的脸上。 “别高兴的太早,这只是第一步而已。测试你的火元素是否可以『操』控自如。” 夜云煌不望给徒弟泼点冷水。 “徒弟明白,师傅,接下来该从哪种丹『药』开始做起?” “嗯,我先教你一品聚灵丹的做法,这个是方子,你看好了……” 说着,一道白『色』的光芒,缓缓展现在叶九宁的面前,其上,赫然闪烁着几排金『色』大字,寥寥数语,写着炼制聚气丹所需的『药』材、步骤和功效。 聚灵丹,对于武君以下的修炼者来说,功效相当显着。 它可瞬间提升灵气的吸收程度,进而加快修为的晋升,等级越高,效果越好。 然而,当叶九宁看完这方子之后,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夜云煌的感知:“丫头,怎么了?” 叶九宁立刻抬起头,说道:“没什么,师傅,我们开始吧……” “怎么?你已经记住了?” “记住了!” “只看了一眼,就记住了?” 夜云煌不确定的又问了一句,要知道,就算是他当年,看这方子,也花费了些功夫,这小丫头转瞬间,就记住了? “都记住了,徒儿不敢胡说!” 叶九宁非常肯定的点点头。 是的,她没有胡说,第一眼看到这方子,她竟然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每一道步骤,就算闭上眼,她都能历历在目。 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答案,她只能按下心中的疑『惑』,她控制着精神之力,将买来的『药』鼎缓缓的浮于掌心之间。 青『色』的火焰,从指尖慢慢扩大,直到包裹住整个『药』鼎。 随后,她便开始按照方子,开始『操』作。 放『药』,融合,提炼,凝聚,四个步骤,环环相扣,缺一不可。 看着叶九宁生疏却不失条理的手法,夜云煌这才放下了心。 看来,这丫头的天赋,果然在他之上。 嘭! 突然间,『药』鼎之中传来一阵清脆的爆响,紧接着,刚刚凝结成形的丹『药』,猛地从内裂开。 第23章 钱钱钱 “咳咳……” 少女被爆开的粉尘波及,顿时变得灰头土脸,一脸郁闷。 “抱歉,师傅……” 尽管步骤烂熟于心,可是实际『操』作起来,她依旧没能一蹴而就。 最后关头,由于火元素未能『操』控得当,造成势头过猛,结果功亏一篑。 “哈哈,丫头,没事,你这个已经算好的了。想当年,师傅可是炸了五个『药』鼎,废了不少『药』材,才做出一颗聚灵丹的。”夜云煌朗声大笑。 “师傅果然是个有钱人!” 叶九宁嘻嘻一笑。『药』材耗费就不说了,单单这一个炉鼎也不便宜,比如手上这最低级的,也花了她十个金币,所以说,这炼『药』师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有天赋,还得有钱! “哈哈,花得起,也赚得动,何乐而不为?” 夜云煌显然对徒弟的调侃不以为意,相反还颇为自得,就算有人想花钱,还不一定有这个机会呢。 这话,倒是让叶九宁心中一动,赶明儿,她要好好去市面上看看,这一颗丹『药』的价格多少,不然,技艺未成,又要回归吃糠咽菜的日子了。 把这点小心思妥善收好,叶九宁继续投入到如火如荼的炼丹之中。 直到整整第五回合,一颗聚灵丹终于成形,而所有的『药』材消耗殆尽,那个『药』鼎更是已经“奄奄一息”,焦黑的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叶九宁则长长舒了口气,只觉得浑身气力,都像被抽空了一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小心翼翼的将聚灵丹送到夜云煌面前,让他确认一下成『色』。 “嗯,一品聚灵丹,接近九成的纯度。若是能继续做到丝毫无损,便可以制作二品丹『药』了。”夜云煌慢慢做着评价。 等到这个肯定,叶九宁松了口气,将聚灵丹放入准备好的小瓶之中,便退出空间进行休息。 炼丹果然是个锻炼人的活,心力透支巨大,叶九宁正在心头盘算着要如何加强体能方面的训练,敲门声,在耳畔响起。 “小姐,小姐。”是绿莹的声音,似乎有些急切。 叶九宁立刻上前打开了门:“什么事?” “李嬷嬷来了,说是有急事要见您。” “好。” 叶九宁随着绿莹,刚来到正屋,就听到了一声夸张的大喊:“老奴见过二小姐!” 叶九宁不动声『色』的朝那个老婆子点点头:“说吧。” 这李嬷嬷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一来必定有事,只不过,现在的她,满脸堆笑,丝毫没有了过去那种傲慢做派。 “侯爷让老奴来传个话,说是有急事让您去一趟正厅。” 叶霂远? 叶九宁皱了下眉头,这几日,她都已经把这个无情无义的便宜老爹忘在了脑后,现在突然间,又跳出来刷存在感了? 反正无事,就去走一趟吧。 侯府正厅。 穿戴整齐的平定侯正陪着宫里来的王大总管,面上则是一片惊疑:“公公说的可是真的?” “呵呵,咱家能拿着圣旨说谎不成?”王公公斜了叶霂远一眼,随后又瞥了眼厅外,“哎呦,这二小姐怎么还没到呢?。 第24章 做主 叶霂远立刻朝着一旁的丫鬟喊道:“还不快去催催。” 那丫鬟应了一声,立刻朝外跑去,就在这时,却见一个紫衣少女,缓缓走了进来。 却见她布裙荆钗,虽不施粉黛,却难掩清丽之姿,行动间,步履从容,气度优雅。 不由得,让座上的王公公眼前一亮,这二小姐,似乎和传闻之中的懦弱胆小,有不少差别啊。 “九宁,快来见过宫里的王总管。”此时,叶霂远已迫不及待的喊了起来。 叶九宁也是不动声『色』,盈盈一拜,做足了礼数,心里倒是疑『惑』开了。 这宫里来人,为何要让她前来? 这时,却听王公公提着尖细的嗓子说道:“二小姐不必客气。咱家先要恭喜二小姐了,以后还要请您多多关照啊。” 恭喜?叶九宁听到这话,隐隐的不安瞬间涌上了心头。 还没等她再想,王公公已经站起了身,迫不及待的拿出了明晃晃的圣旨,开始宣读起来 文绉绉的圣旨上说了什么,叶九宁倒是没有在意,只听到了几个关键词,就够她震惊了。 “赐婚”、“溟王”、“择日完婚”?! 怎么回事? 敢情是她被莫名其妙的定下了一门婚事? 等到圣旨读完,叶九宁已经恢复了平静,抬起头对着王公公说道:“九宁不嫁。” 王公公刚把圣旨交给叶九宁,听到这话,心头顿时一抖,拒绝溟王的婚事?那简直就是把自己的命当儿戏啊:“哎,二小姐,这种事,可开不得玩笑啊。” “王公公,九宁怎么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劳烦您将圣旨带回,并禀报圣主,这门婚事,我高攀不起。” 这话,令四周出现短暂的寂静。 叶霂远也是一怔,紧接着面『色』铁青的发出一声怒喝:“混账东西!这且是你能做得了主的?” 这个逆女! 先前之事,看在灵千幻受了重伤的份上,他就当做了抵消。 想着再给点时间,看看她是否有所长进,在灵千幻看来,做到这一步,他这个父亲也算是仁至义尽了,然而,万万没想到,这女儿还是这般冥顽不灵! “哎,老爷,您别气,这姑娘家年纪小,不懂事,等想通了就好。”说这话的,是一直没出声的柳姨娘,口中虽是软语宽慰,心里却是冷笑连连。 这废物,还真是扶不上墙! 适才,当她听到赐婚一事的时候,真好似五雷轰顶。 一个废物,竟然飞上枝头变凤凰,坐上了王妃的位置?! 还好,废物就是废物,连这等天大的好事,都要拒绝,果真是愚蠢至极,那她自然要不遗余力的添把火。 叶九宁如何看不透她的伎俩,却也懒得多说什么,这种虚情假意的地方,她不想多呆:“王公公,九宁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说完这话,也不去看众人的脸上是多么的五味杂陈,自顾自的便转身离去。 “站住!”就在这时,却听一声冷喝,在厅堂之上轰然响起。 四周的空气,也瞬间变得压抑。 叶九宁秀眉微蹙,灵力瞬间遍布全身,抵抗着侵袭而来的威压。 没想到,这叶霂远还真的心急,在这大厅之上,就要对她出手? 旋过身,果然看到那男人举着右掌,面『色』阴冷的看着她:“九宁,这事情,为父就替你做主了!” 叶九宁冷笑一声,明摆着要挟她吗?可惜,她偏生骨头硬:“不必麻烦父亲大人了,我的事,我自己说了算!” 掷地有声的话语,让叶霂远再也无法控制心头的恼怒,手一挥,凌厉掌风,轰然而出 第25章 做主 柳姨娘在旁边看得真切,双眼顿时一亮。 小贱人要找死,真是拦也拦不住啊! 然而,她所希冀的场面,并没有发生。 一道凛冽的罡风,瞬间从堂外冲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迎上了叶霂远的劲气。 轰! 两股力量的对撞,让地面都为之颤动! 叶霂远不由自主的往后倒退几步,扶住了椅背,才堪堪停住。 “是谁?!”叶霂远猛喝一声,无法置信的的捏紧了双拳。 他所使出的劲气,竟然被全数化解! 不仅如此,胸口还被反震得隐隐作痛!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瞬间,就浇灭了他心头的怒火。 “平定候,你竟然连本王的王妃都敢打?” 洒满斜阳的大厅外,缓缓走来一个身穿紫金暗纹长袍的男子,棱角分明的俊颜,浑然天成的威严,让人一见之下,便想要臣服。 “老奴参见溟王殿下!” 王公公一见来人,立刻跪倒行礼。 顷刻间,大厅之上,唯有叶九宁那娇小的身影,还突兀的屹立当场,目光灼灼的看向那个睥睨天下的男人。 竟然是他! 这溟王竟然就是她在林中遇到的那个男人! 叶九宁不由眸光一沉,这么看来,所谓的赐婚,名义上是圣主的旨意,实际上…… 此时,男人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侯爷,你该如何给本王一个解释?” “殿下息怒,老臣适才是在管教小女,并非有意为之……还望殿下恕罪……”叶霂远埋着头,声音之中,透着明显的颤抖,从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威压,竟然让他连抵御的机会都没有。 世间传闻,溟王的修为深不可测,恐怕已临武尊巅峰,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就在这一片凝重之时,却听一个清亮的声音,陡然响起:“溟王殿下,臣女有话要说。” 说话的,便是站在一旁的叶九宁。 却见她神『色』平静,然而一双明眸却亮如星辰:“溟王殿下,在场众人皆可证明,臣女并未同意这门婚事,又怎么能是您的王妃?还望殿下言辞谨慎,免得坏了臣女的名声。” 话音落下,抽气声,可谓此起彼伏。 跪在地上刚起身的王公公,顿时一个不稳,又差点跌倒。 这二小姐,如此不给溟王情面,还真不嫌命长啊! 然而,却听溟北寒语调平缓的回应道:“既然圣旨已经下了,侯爷已经接了,那断然没有悔改的可能。本王定会十里红妆过来迎娶。” 他的声音波澜不起,让人看不透心中所想。 “殿下此言差矣,像殿下这般风华绝代的人物,若是迎娶了臣女这样的废物,且不是丢尽了您和整个皇家的脸面?所以,还请殿下三思,收回成命,另择佳偶。” 少女的一番话,已经让整个厅堂的温度降至冰点。 在场的每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被溟王即将到来的怒气波及。 然而,溟北寒的平静,却出乎了众人的意料:“本王既然做了决定,这王妃的位子,就非你莫属。普天之下,还有谁敢多嘴一句?” 第26章 走着瞧 听到这话,叶九宁紧紧皱起了眉头。 这男人果然难缠! 更何况,他竟然要找一个废物做王妃,他的脑袋是不是被门夹到了? 还是说,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不过仔细想想,她一个废材,又能有什么可图之处? 叶九宁并非莽撞之人,在林间的那番对峙,已经让她深刻体会到这男人的强势和实力,若是再说下去,恐怕会弄巧成拙,适得其反。 看来,只有先按下心思,再做打算。 就在思量之间,她突然间觉得额间微微一热,随即,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小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这是精神沟通? 她猛地抬起眼,正对上溟北寒幽暗的双眸。 不由得,她心中一动,莫非是因为他做了那个“记号”的关系? 此时,对方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别忘了,你的命是我的,你没有任何拒绝的资格。” 听到这话,叶九宁倒是笑了:“那又如何?就算我的命是你的,我的心可不是你的。” “既然如此,那你的这颗心,本王也要了。” 溟北寒冰冷的话语,传入脑海之中,令她顿时恼怒起来。 这男人,还真够自以为是的! 或许,在他看来,这正妃的位置,是世间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归宿,可是,却不是她想要的! 随即,她也冷冷的回应道:“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这话落下,叶九宁便觉到四周的气息,愈发冷冽,甚至,让她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就在叶九宁以为他会发怒之时,溟北寒却将目光移到了一旁:“既然侯爷已经收了圣旨,那么,大婚之日,只需等本王消息即可!” “是,是!”溟北寒闻言,忙不迭的点头。他还能说一个“不”字吗? 叶九宁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一步踏出,人已在堂外。 “恭送溟王殿下!” 王公公立刻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叶九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眸光之中闪动着寒意。 想用这招来压她? 那就走着瞧吧! 此时,厅里凝固的气氛,终于缓了回来。 王公公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斜了叶霂远一眼:“侯爷,您是个明白人,今后该怎么做,您心里清楚。” 叶霂远连忙点头称是,恭恭敬敬的将王公公送出了大门,一回头,正厅之上,却已不见少女的身影。 他的面『色』顿时一沉。 “老爷,您看这叫个什么事啊!”此时,柳姨娘哀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叶霂远侧目看向她,缓缓说道:“你又有何不满?叶九宁能嫁给溟王,那是何等的荣耀。” 柳姨娘抬起头,凤眸中闪动着盈盈光泽:“老爷,就算是荣耀,那也是那丫头一个人的荣耀,和我们侯府又有何关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叶霂远冷冷的问道。 “妾身所说的意思,老爷自然能够明白。妾身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免得落下个善嫉的名声。”柳姨娘说完之后,便乖巧的立在了一旁,跟着叶霂远这么多年,她自然知道分寸的拿捏。 半晌之后,叶霂远才缓缓开口:“你安排一下,给她们换个住处,再挑选几个听话的丫鬟婆子,送过去。” 柳姨娘一听这话,脸上的哀怨一扫而空,眸中也放出了光彩,连忙应道:“是,老爷英明!” 看着柳姨娘忙不迭离开的身影,叶霂远的脸上一片阴沉。 他倒要看看,这个桀骜不驯的女儿,到底想怎么样! 第27章 预知明天 圣旨赐婚的消息,就像一阵风,不出片刻,就传遍了整座府邸。 而当灵千幻从听到此事的时候,脸上并不见喜『色』,相反『露』出了重重忧虑。 “九宁,告诉娘,你真的想嫁入王府吗?”她斟酌再三,终究还是问出了心头的话。 尽管对这个溟王不甚了解,但是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道理,她是明白的。 言叶九宁早就看出了她的不安,立刻回应道:“娘,你应该是知道女儿的,那些荣华富贵,并不是我想要的。” 听到这话,灵千幻握住女儿的手,思忖了一下,这才继续开口说道:“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娘都站在你这边,所以,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 “谢谢娘!”叶九宁闻言,心头感动,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抱了下灵千幻。 “傻孩子!”看到女儿难得一见的孩子气,灵千幻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而开,“肚子饿了没?我做了些糕点,应该快蒸好了,去给你拿些过来。” 叶九宁立刻两眼放光,一个劲的点头。 灵千幻的手艺那可是一等一的好,丝毫不比前世的那些点心大师差。 就在灵千幻要起身之时,院子里头,忽然涌来了一群丫鬟。 个个都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冲着叶九宁和灵千幻恭恭敬敬的行了礼之后,这才说出了来意。 原来,是领了侯爷的嘱咐,前来给她们搬家的。 “二小姐,您现在可是未来的王妃了,怎么还能住在这种地方?侯爷说了,让您和夫人搬回原先住的荷风苑去,还派了奴婢几个来伺候。”当先一个年纪最长的丫鬟,看到叶九宁和灵千幻的脸上都是一片沉默,连忙上前解释。 听了这话,灵千幻抬起眼,目光淡淡的从几个丫鬟脸上一一掠过,这才缓缓开口:“那就麻烦几位了。” “二小姐客气了!”冬梅听到这话,终于松了口气,看刚才的情形,她还以为这母女二人会不同意呢,话说回来,谁会愿意一直住在这种破地方? 人往高处走,看来,她刚才是白担心了。 她的这番神情,早就落入了叶九宁的眼底,她眸光闪动,唇角掠起一道几不可见的弧度。 真当她是傻的吗? 这叶霂远想做什么,她用脚趾头也猜得着,安排眼线?探听消息? 这种劣等的手段,她不屑去理会,也没空去理会! …… 天蒙蒙亮。 城东集市上,陆陆续续的已有铺子开了张。 “洪记『药』店”的伙计,正卖力地擦着柜台,却见一道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伙计,你这里收丹『药』吗?” 伙计抬起头,这不是前两日来过的那个小姑娘吗? 依旧是原先那副黑衣黑帽的打扮。 “收,姑娘,你这里有什么丹『药』?” “聚灵丹。” 平静的一句话,却让伙计震惊不小,似乎未曾听清般的又重复了一遍:“这位姑娘,您有聚灵丹?” “不相信的话,就算了。”叶九宁慢条斯理的说道。 伙计立刻搓着手,笑眯眯的说道:“信,当然信,您稍等下,我这就去叫掌柜的来。” 这丹『药』售卖,可是个大买卖,他一个小伙计,没这个眼力也不敢做主。 伙计的话音未落,一道洪亮的声音,便紧接着响起:“不用叫了,我已经来了。” 叶九宁抬眼看去,柜台边的一道门帘突然地掀起,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出来,看到她,便开口询问:“姑娘,你手上有聚灵丹?” 叶九宁也不答话,拿出了怀中的一个小木盒,轻轻打开之后,就见一颗饱满无暇的小丸,出现在众人眼中。 一瞬间,店堂之内,弥漫着奇异的『药』香,闻之,令人神怡。 掌柜一见之下,立刻喜形于『色』,大声喊道:“不错,这果然是一品聚灵丹,品相完美,成『色』上佳,姑娘莫非是炼『药』师?” 叶九宁缓缓回应:“我是代人售卖的,对方是什么人,我也不方便透『露』,只想问一句,你们可愿意收?” “收,当然收!不知道您想开个什么价?”掌柜知道,炼『药』师一般都自视甚高,不愿意随意吐『露』姓名,只要东西没问题,自然也就不多问了。 “掌柜的,实不相瞒,我对于卖什么价,心里也没个底,这样吧,这东西就放在您这里寄售,若是卖出去了,我们再商议分成,如何?” 这话听完,掌柜的不由眼眸一亮,聚灵丹,尽管只是一品低阶丹『药』,但是对于武君以下的修炼者,有很大帮助。 更何况,还是如此完美的品相,他都有些如何定价才好,这样的方式,倒是两全其美:“好,就按姑娘说的做!” 他立刻让伙计上前,将丹『药』收好,并开了寄售的单子,交到了叶九宁手上,恭恭敬敬的将她送出了店门。 没想到这卖『药』的待遇还真好,叶九宁走到路上,便用精神力向夜云煌发出感慨。 “这算什么,想当年,那些皇亲国戚、达官贵人,都是要登门拜访为师,为师才肯出手炼丹。”夜云煌对此不以为然,又继续说道,“另外,这售卖的价格,一分都不能让。你炼制的聚灵丹,可不比其他,纯度已达顶级,那些『药』店的俗人,又有几个识货的?千万不能卖便宜了。” “多谢师父,徒儿谨记!”叶九宁笑了起来。 她知道,一向无视金钱的师傅,会说这样的话,都是为她着想,生怕她吃了亏。 她在短短两天之内,就能将聚灵丹炼至顶级,并非是靠运气。 搬回荷风苑之后,地方大了,人也多了,为了省去麻烦,她便先放下了体能训练,改在房内炼丹。 经常是累了就躺下睡觉,醒了又继续开始,这般不分昼夜的结果,收获也是相当明显的。 不过两天的功夫,她对于聚灵丹的炼制,已经相当纯熟,并能将『药』材的精华全都融合进丹『药』之中,和同类相比,『药』效自然更为显着。 夜云煌大力赞赏之余,自然感到心疼。 对于师傅的关心,她心存感激,只是,现在的她,没有别的选择。 她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才能去对抗未知的明天。 第28章 莺莺燕燕 抬起头,已来到了巷口,眼前,是一片耀眼金光。 她取下头上的纱帽,朝着侯府走去。 朱红大门前,站着两个护卫,一见到她,面『色』一怔,随即,又赶紧移开了目光。 “哎,她真的是二小姐吗?看着像,可又不像……”其中的一名护卫不由小声嘀咕起来,这骨子里透出的气息,真的和过去大相径庭啊。 “少说两句,小命还要不要了?她现在可是未来的王妃啊!“另一个赶紧小声呵斥,那护卫也知道厉害,立刻闭上了嘴。 叶九宁听着身后的窃窃私语,脸上依旧一片平静。 她早就料到,这消息会传得沸沸扬扬,乃至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 毫不奇怪,一个废材莫名其妙的嫁入皇族,还有比这个更狗血的吗? 回到荷风苑,刚走进正屋,叶九宁便看到堂上的那张方桌上,赫然放着一个锦盒。 但见里头几件华贵的服饰,精美的炫目。 她正觉得奇怪,却听到了灵千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是你父亲派人送来的。说是明日要进宫赴宴,让你也一同前去。” “呵呵,娘,女儿这个待遇,还真是翻天覆地啊。”叶九宁冷笑一声。 这老狐狸,现在倒想起来要带她去见见世面了? 灵千幻看了看她,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爹。” 听到这话,叶九宁唯有一声叹息,灵千幻什么都好,就是这个方面有些死脑筋。 等有机会的时候,她必定要好好的给她洗洗脑。 她可不希望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娘亲,为了一个渣男荒废了下半辈子的幸福。 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萱草便早早的过来敲门了。 一向纯良的小丫头,难得表现出强势的一面,硬是拉着叶九宁坐到了梳妆台前,开始替她打扮起来。 首饰和衣服,都是用叶霂远拿来的,小丫头也是仔细,挑选出的穿戴,倒是都颇合叶九宁的心意。 等到收拾停当,绿莹收手退在了一旁,叶九宁便从镜中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只见她身穿一袭烟青『色』长裙,腰间系着素『色』丝绦,乌发轻挽,斜斜『插』着一根白玉簪,精致的小脸略施粉黛,却已是明丽的不可方物。 端详间,耳边已传来萱绿莹赞叹的声音:“小姐真美……” 叶九宁淡淡一笑,便走出了屋子。 跨过垂花门,便来到了简单却不失大气的前院正屋。 灵千幻早已坐在了那里,身后,站着几个垂手而立的丫鬟,都做着恭敬的样子。 看到那晨曦下娉婷而来的少女,众人的脸上,都不禁流『露』出一抹惊艳。 没想到,这往日的废材二小姐,竟变得如此出尘脱俗? 灵千幻亦是如此,一种欣慰,涌上心头,女儿真得是长大了。 “二小姐,马车已经在门外候着了。”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侍从的声音。 叶九宁跟着侍从缓步而出,行至侯府的大门前,便看到了正要走上马车的叶雨柔。 两人视线相对的瞬间,她清楚的看到了对方眼底那毫不掩饰的憎恨。 见状,她立时弯起了眉眼。 “哼,真是好大的架子,还要人去请了才来。”果然,当叶雨柔看到她那张春风得意的笑脸之时,顿时压抑不住心头的恼怒,对着父亲搬弄起来。 “哟,大姐,你身上的伤,可是已经好了?”叶九宁淡淡的斜了她一眼。 “你!”一听这话,叶雨柔更是气结。 就在这时,叶霂远冷冷的开了口:“好了,都少说两句,别耽误了进宫的时辰!” 看了看这个衣冠楚楚的父亲,叶九宁轻轻一笑,不动声『色』的走上了她的那辆马车。 坐在柔软的车厢内,她便开始闭目养神。 这几日,她都没有好好的休息过,趁着这时候,小歇片刻,待会的皇宫之中,必定会精彩纷呈,她可要养好了精神才是。 马车行驶的相当平稳,没过多久,一座气势恢宏的宫门,便出现在眼前。 随着宫女们的指引,一行人下了车,便来到了御花园中。 一路上,但见绿意盎然,花树葱茏,而远处,纵横交错的琼楼玉宇,浸染在淡淡的薄雾之中,好似天上宫阙。 不愧是皇家之地,端得是奢华大气。 叶九宁正在细细端详间,却听到一阵煞风景的声音,传入耳中。 “哟,快看,那不是以前的废物二小姐吗?” “哎,你可别『乱』说话,人家现在可是未来的溟王妃了。” 假山旁,几个浓妆艳抹的官家小姐,正拿着绢帕,窃窃私语,带着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更是一个劲的朝着叶九宁身上打量。 “哼,那又如何?就算是坐上了这个位子,也还是一个废物罢了!” 此时,却有一个尖锐的女声,高高响起。 “哎,小声点。”一旁立刻有人出言提醒。 “你们怕,我陆芸可不怕!” 叶九宁停下了脚步,眯起双眸,冷冷的循声望去。 一个穿金戴银的少女,便映入了眼中,看到叶九宁投来的目光,她先是一惊,接着,又昂头挺胸,做出一副嚣张的模样。 叶九宁搜索了下记忆,没这号人物,不过,并不妨碍她的反击:“哎,只可惜,有的人想坐,还轮不上呢,只能在旁边嗷嗷的叫唤。” “你,你说什么?”那少女脸『色』一变。 “听不懂人话吗?回去多看看书再出来吧,免得丢人现眼!”人家都这么打脸了,她自然也无需客气。还当她是过去的叶九宁呢?老黄历也该换一下了。 “叶九宁,别以为你成了王妃就了不起!”陆芸攥着拳头,小脸涨红,她之所以敢明着讥讽,一来的确是嫉妒这废物的运气,二来,也是料定了她生『性』懦弱,不敢回嘴,可万万没想到,对方竟变得如此犀利。 “比你了不起就行了!”叶九宁白了她一眼。看着对方想要动手,却立刻被身边之人拦了下来,心头好笑。 她知道,这不是在畏惧她,而是畏惧她身上的这个名头。 懒得再去理会身后的那些莺莺燕燕,叶九宁独自朝前走去。 就在她信步走入花丛之后,并没有发现,身后,有一道阴沉的目光,正冷冷的看着她的离开。 第29章 他的人 清风拂面。 绕过暖林花树,一面镜湖,映入眼底。 但见碧波『荡』漾,落英缤纷,同样是如画景致,却因没有了适才的纷扰,显得格外幽静宜人。 正当叶九宁打算沿岸缓步,欣赏四下美景之时,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她似乎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奇异的响动。 特有的警惕,让她立刻回头看去。 然而,入眼的一幕,却令她心头大震。 却见十米开外,一只灰『色』的巨鹰,正悬空而立。 双目血红,尖喙似铁,灰『色』的羽翼上,泛着古铜『色』的光芒。 一双重瞳,紧盯着她,散发出嗜血的光。 叶九宁眯起双眸,若是她没有猜错,这应该是头魔兽! 根据她记忆中不多的了解,魔兽种类繁多,强大而且凶悍,大多盘踞在深山之中。 若是能将其降服,便可以收为己用,能做到的这类人,称为召唤师,在整座玄灵大陆上,也是少之又少。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这里是皇宫后院,怎么会突然跑出个魔兽? 而且,还摆出了一副将她视为猎物的样子。 答案,并没有找到,就听那巨鹰发出一声嘶鸣,从空中俯冲而来。 叶九宁早就做好了准备,掌心中灵力翻涌,朝着巨鹰的头部击去。 然而,那巨鹰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笨拙,灵巧的一个避让,就躲开了一道劲气的袭击,随后,尖锐的爪子猛地抓上叶九宁的肩头。 顷刻间,剧痛袭来,叶九宁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忙往后跃去。 待站稳脚步,只见被抓到的地方,已是鲜血淋漓。 没想到,这畜生还有两把刷子! 腹诽还没停下,那巨鹰的第二波攻击便已经到来。 尖锐的长喙,『逼』近了少女的面门,猩红的瞳孔,散发着亢奋的光,好似对方已是口中的猎物。 叶九宁的眸中闪过一片冰寒,趁虚而入吗?只可惜,这点伤,她还看不上! 忍下肩上的疼痛,她足下轻移,脚踏八方,如惊鸿一道,没入了重重花树之中。 那巨鹰一下子失去了目标,瞬间有些发怔,正要寻找,突然间,身后传来一阵响动,它立刻调头看去,然而,映入眼底的,只有随风摇曳的枝叶。 一瞬间,失去耐心的巨鹰顿时恼怒起来,猛地往上窜去。 它要利用高度,去寻找失踪的猎物,然而,此时此刻的它,已经失去了再度翱翔的机会。 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猛地从腹部传来。 那巨鹰立时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庞大的身躯,猛地摔向地面。 嘭! 就在它落地的同时,一个面『色』冷冽的少女,从花树后缓缓走出。 小巧的手上,赫然捏着一支白玉簪,尖锐的尾部,满是血迹。 适才,当叶九宁利用石子声东击西之后,便用它飞快的刺穿了这畜生的腹部。 那巨鹰倒在地上,眼中依旧闪动着凶光,叶九宁怎么会给它反扑的机会,抬起手,就要给它一个了断。 就在这时,却听一声娇叱,破空而来:“是谁?竟敢打伤本公主的契约兽!” 叶九宁抬眼看去,却见湖岸边的繁花丛后,涌出一群宫中侍卫。 在他们的中间,则快步行走着一个身穿暗红『色』锦缎宫服的少女。 却见她肤若凝脂,面容艳丽,一双凤眸中满是怒意。 叶九宁的心头隐隐一动,这唱的是哪出呢? 这头看似来历不明的魔兽,原来是有主人的? 此时,那个自称公主的少女已经走到了近前,身后一个侍卫便指着叶九宁喝道:“你是何人,见到明月公主,为何不下跪行礼?” 叶九宁并不理睬,看着面前的少女,问道:“公主?这是你的契约兽?” 明月公主面『色』阴沉,一字一顿的说道:“没错,它是本公主的契约兽,你竟敢伤它,该当何罪?” 叶九宁不动声『色』的回应道:“公主殿下,适才是您的契约兽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并且无缘无故的袭击我,还望您明察!” 明月公主闻言,当即冷喝一声:“简直是一派胡言,本公主的灰鹫怎么可能袭击你,休想用这种借口推脱!来人!将她拿下!” 素手一挥,一排侍卫便冲了过来,将言倾雪团团围住。 见到这般情形,叶九宁已经了然。 看来,这场名为“赏花”的宫宴中,还有一个特别为她准备的局。 至于动机,非常明显,看她不顺眼! 既然已经看透,叶九宁的心中便有了计较,想要借此来羞辱她?真是找错人了! 当她再次抬起眼,脸上忽然涌现出难掩的惊慌:“不知明月公主想要如何处置臣女?” 这副懦弱胆小的模样,落在明月公主的眼中,心头更是不齿。 一个世人耻笑的无用废物,有什么资格嫁入皇族? 不如让她利用这次宫宴的机会,好好教训上一番,也好让这废物知难而退! 她轻轻一笑,便换上了一副宽容大量的口吻:“这样吧,本公主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杖击五十,便饶了你这回。” 杖击五十? 这就是预先为她准备的大礼吗? “做梦!” 清浅的两个字,直接将明月公主的伪装击的粉碎:“你说什么?” “呵呵,奉劝公主殿下,别太自作聪明!你的那些把戏,我还看不上眼!” “小贱人,你找死!”明白自己被戏耍的明月公主,顿时恼羞成怒,口不择言。 “到底谁死还不知道呢……”叶九宁回以从容不迫的笑。 明月公主怒不可遏,猛地抬起手,一柄长剑,赫然出现在她的掌中。 剑身通体银白,在阳光下,散发出森冷的光。 叶九宁虽然不知这公主拿出的是什么兵器,但是凭感觉,便知道绝非凡物,当下持掌横于胸前,做好了一斗的准备。 看着叶九宁的这番动作,明月公主眸光骤沉,一剑挥出。 顷刻间,条条气浪,汹涌而出。 银霜剑,穿云碎石,锐不可当! 地阶法器在手,她要打得这贱人跪地求饶! 轰! 电光火石间,两人已过完了一招。 “唔!”叶九宁虽然避开了锋芒,却也被剑气波及,连连退后几步。 正待她要聚气调整之时,胸口却猛地传来一阵剧痛,随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与此同时,在那静寂的方室内,正倚靠塌上的男子蓦然睁开了微闭的双眸。 一道骇人的寒光,从他的眼中划过。 神识之中传来的波动,在告诉他,有一件事正在发生。 是谁,敢动他的人?! 第30章 倔犟 “呵呵,怎么样,还打吗?现在跪下来求饶,还来得及!”明月公主看着不远处那一脸惨白的少女,讥笑连连的挥动着下手中的长剑。 就在这时,却听一声高呼,从远处传来:“公主手下留情!” 明月公主抬眼看去,却看到平定候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不少达官显贵。 看起来,是刚才的动静,惊动了四周的人群,很好,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她要这废物的无能丑态,显『露』在这世人的面前! 此时,叶霂远已来到近前,见到公主倒头就拜:“望公主开恩,饶了小女不敬之罪。” 明月公主挺了挺腰肢,更显得傲气非凡,看着叶霂远,冷冷说道:“平定候,看在你的面子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多谢公主,一切全听公主旨意,只不过……”叶霂远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然而,话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 明月公主立刻问道:“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小女已是溟王未来的王妃,若是大动干戈,溟王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叶霂远低着头,没有人看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冷芒。 说完这话,正如他所料,明月公主刚平息下的怒火,又陡然升起:“什么未来的王妃,本公主今天偏偏就要惩治她!有谁敢阻拦?!” “你敢!” 然而,还未等她话音落下,一道冷喝,便破空而来。 同时,那原本的晴空万里,瞬间风起云涌,随即,白光乍现,劈开了阴沉的天际,一道紫『色』的身影,从裂空中闪现而出,只一伸手,就将叶九宁揽入怀中。 是谁?竟然有撕裂虚空的力量? 明月公主赫然睁大双眸,无法置信看到的一切,然而,待她看清来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冰冷的气息,从身后传来,却没有初见时的那般彻骨。 叶九宁侧目看去,那个将她搂在怀中的男人,一脸冷峻,眸光幽暗,周身散发出的肃杀之气,让天地都为之颤栗。 “溟王殿下!” 惊呼声,此起彼伏,在场上的每一个人,在如此威压之下,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能力稍弱的,已感到阵阵晕眩。 “皇兄,你看,她打伤了我的契约兽。”此时,明月公主已经从溟北寒的突然出现中勉强镇定了下来,语调凄楚的来了个先下手为强。 溟北寒低下头,看了看地上那只兀自在流血的灰鹫,缓缓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虚空一抓,就听嘶的一声,那魔兽竟像被抽干气血一般,两眼一闭,软软的瘫倒了下去。 见此情形,明月公主不由捂嘴尖叫起来,还没等她缓过神,一个阴冷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溟明月,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溟明月强行站稳脚步,仰起头:“皇兄,你何必为了一个外人,伤了我们彼此的和气?” 溟北寒眸光骤沉:“外人?她是本王的王妃!” “不!不!她不配!”溟明月听到这话,顿时恼怒起来,她原以为,那道赐婚的圣旨,不过是父皇的意思,可现在看来,恐怕不仅仅如此,这样一个废物,凭什么能得到皇兄的青睐?!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便已经被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我配不配,和你有什么关系!” 可笑,就算她从来就没有同意过这桩婚事,却也容不得外人来指指点点。 如果想要借此来找她的茬,那她就奉陪到底! “叶九宁,别以为有皇兄护着你,你就能狂,不过就是一个废物……” 溟明月握紧银霜剑,不顾一切的甩出了狠话,然而,还没等她说完,便被一道冰冷的目光打断。 她清楚的看到,溟北寒的手,朝她缓缓抬起,一瞬间,四周的空气,变得份外压抑,他要做什么? 难道,真的要对她出手吗? 不! “等一下。”就在这时,叶九宁突然一伸手,挡在溟北寒的面前,“要和这位公主过招的,应该是我。” 她虽然弱,但是,也有重新站起的办法! 溟明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废物竟敢如何狂妄?是不是疯了! 这种想法,同样涌现在众人的心头,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惊疑不定。 溟北寒却低下头,在那张还沾染着血丝的小脸上,他看到了一抹无法忽视的倔强和坚决,不由得,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日的暮『色』黄昏,她就是带着这样的神情,映入了他的眼底。 他是不是应该看看,已是这般伤痕累累的她,还有什么本事逆转局面? 心念一动,人已退后。 叶九宁感觉到身后气息的远去,便知他的想法,身形朝前一跃,已轻盈的落在了平地之上。 “公主殿下,敢不敢我这个废物赤手空拳过上几招?”她再次发声,打破了四下的寂静。 “哼,本公主怎么会不敢,只是担心待会又伤到了你,有人会找本公主算账。”溟明月趾高气昂的说道,这废物竟然自己送上门来让她收拾,那她绝对不会客气! 叶九宁怎会看不出她的意图,眸光一闪:“公主放心,生死自负!” 话音一落,四周人群不约而同的朝后退去,谁都不愿意被这场争斗波及。 尽量减少存在感,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叶霂远自然也混在其中,深知明哲保身的他,连一道多余的目光,都没有留下。 就在这时,溟明月已一掌挥出。 叶九宁身形一跃,如飞鸟投林,当头迎上。 溟明月愈发欣喜,掌心之中光芒闪烁,似已倾注全力。 叶九宁如何不知她的心思,就在掌风『逼』近之时,她突然一个骤停,凭借一口真气,竟直接在半空之中旋身而过。 凝聚着溟明月一身劲力的掌风,擦着她的脸颊,呼啸而过,轰的一声,对面的花树瞬间拦腰截断。 紧接着,叶九宁足尖轻点,移形换位,一瞬间,四面八方,竟都是她的残影。 双手更是凌空虚弹,顷刻间,数道疾风,朝着溟明月而去。 “雕虫小技!”溟明月心下虽然惊异,面上却故作冷静,掌风狂扫,一地狼藉,却连对方的一片衣角都不曾扫到。 几番回合下来,小公主已是气喘吁吁,当她再次甩出一招,气力已竭,立刻向后一退,想要寻找突破之法。 她并未料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叶九宁锁在眼底。 此时此刻,便是她逆转一切的时机! 但见她身影飘渺,顷刻间,便贴到了对方身侧。 溟明月只觉眼前一花,一道人影,已近在咫尺,不觉心头大骇,急忙一掌挥出,就听砰的一声,对方不躲不闪,竟直接扛下了这招。 她心头一怔,正待收手,却觉腕处骤然一紧,再看时,竟已被对方牢牢钳制。 擒拿手! 紧接着,叶九宁向前一踏,双臂一沉,一招精准无比的过肩摔,直接将那位矜贵的公主摔了出去! 嘭! 就见溟明月如同断线的风筝,往前飞出数米之远,狠狠落在了地上,擦破了嘴唇,磕落了牙齿,花容失『色』,狼狈至极。 第31章 “公主,你输了……” 淡淡的声音,传入夜溟明月的耳中,却好似平地惊雷,震得她说不出话来。 她竟然输了! 溟明月不甘心的抬起头,却见一片灿烂金光下,那个清冷绝『色』的少女,正迎风而立,单薄的身形,却散发着无法掩去的霸气和狂妄。 一瞬间,溟明月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溟王溟北寒。 她同父异母的皇兄。 多年前,当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皇兄的时候,便被他眼底的肆意无畏所震撼。 原来,是这样…… 难怪,她会输…… “公主殿下!” 远远的,侍卫们看到这情景,急忙就要冲来,却被夜明月喝止。 溟明月抬起头,看向那个曾被她视作废物的少女:“叶九宁,今天是本公主输了,不过这并不代表本公主就认可了你!来日方长,总有一天,本公主会找你再战!” 听到溟明月的这番话,叶九宁轻轻一笑:“好,我随时恭候!” 两人目光交错之后,溟明月这才纵身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叶九宁这才浑身一松,强行按捺下的剧痛,都在此刻翻涌上来。 她虽然赢了,却赢得很险。 溟明月的修为比她高,她不能硬拼,唯有使用过去的古武轻功,穿花绕树,踏雪无痕,才堪堪避过了她的掌风。 尤其是最后的趁虚而入,硬挨下的那一掌,尽管对方聚气不足,但对于身中内伤的她来说,还是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此时此刻,她正要举步,却觉得腿脚一阵酸软,身形随之一晃,不由自主的便往一旁跌去。 就在这时,一双大手,适时的揽住她的腰际。 同时,一个冷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打得不错。” “多谢夸奖。”叶九宁下意识的挣脱了一下,奈何对方有力的臂弯,让她显然束手无措。 就在郁闷之时,却觉手心一凉,掌中多了一个翠绿的『药』盒。 “吃了。”男人言简意赅,没有丝毫商榷的余地。 叶九宁打开一看,但见一颗圆润的白『色』小丸,映入眼中,一阵淡淡的清凉气息,扑面而来。 闻之,便让她浑身舒畅,疼痛似也散去了不少。 凭借直觉,她感到这绝非普通等级的丹『药』。 就在她仔细打量之时,耳边又传来了那个男人冷冷的声音:“怎么,还要本王喂?” 叶九宁脸上顿时一黑,知道现在逞强也没用,立刻将丹『药』吞了下去。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舒适的感觉,沁入心扉。 原先的伤痛,都在瞬间化为了无形。 叶九宁心头暗暗震惊,这效果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 必定也是价值不菲。 这样一来,且不是她欠了这个霸道男的人情了? 暗自腹诽之时,一声轻咳突然传入耳中。 这声音极其细微,几不可闻,若不是现在四下空旷,她的听觉又非常灵敏,还真的不会察觉。 “你有伤?”叶九宁不由自主的询问。 溟北寒看了看她,说道:“旧疾罢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不以为然,叶九宁却心中一动。 她突然想起初次见面时,那男人身上彻骨的冰冷,曾带给她深深的震撼。 现在看来,这里面必有关联。 她心念翻转,不过瞬间,随即,便扬起小脸,说道:“做个交易,怎么样?” “交易?”溟北寒闻言,倒是一怔。 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到这两个字,他不由低头看去,正对上一双黑玉般璀璨的眼眸。 叶九宁在他那冰冷的气场下,依旧保持着平缓的语调:“如果我能找到办法,医好你的旧疾,那我和你之间的婚约,便就此作废!” 在她看来,一个强者,是不会允许身上带有弱点,所以,她要抓住这个机会。 “哦?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和本王谈这个交易?”溟北寒的脸上保持着一贯的冰冷。 “就凭我是个炼『药』师!” 叶九宁傲然的扬着精致的小脸。 在阳光的照耀下,她的张扬和自信,炫目的让人移不开眼。 “炼『药』师?”溟北寒眸光闪动,这小丫头让他意外的地方还真不少。 “是的!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有信心炼制出对症的丹『药』,大家各取所需,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叶九宁丝毫不介意,在他面前显『露』这个身份。 在强者的面前,有实力,才有谈判的资格。 “哦?你就这么不想做溟王府的王妃吗?本王可以给你庇护,给你想要的一切。” 他不信,这样的诱『惑』,有女人可以拒绝的了。 叶九宁看出他的念头,唇角绽开从容不迫的笑:“我不会为了一个王妃的虚名,折去自己向往苍穹的心。我要的是自身的强大,而不是一味的依附!” 柔和的嗓音,却说出豪情万丈的话语。 云层之后洒出道道金光,照出她笔直而立的身影,好似一柄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 “哈哈哈!说得好!”溟北寒突然朗声大笑,这一笑,融冰化雪,万物失『色』。 正当叶九宁下意识的微敛心神,想要摆脱这家伙的勾魂夺魄,却听到那低沉的声音,缓缓传入耳中:“这个交易,本王准了!” 叶九宁立刻抬起头,映入眼中的,却是对方放大的俊颜,一瞬间,心,都似乎跳快了半拍。 好吧,她承认,尽管他霸道强势,但是的确有让女人趋之若鹜的本钱! 溟北寒看着怀中的少女,嘴角轻扬:“不过,你可得给本王一个时间,在那之后,若是还没有找到解决之法,那你就要穿上凤冠霞帔,乖乖的嫁入王府。” “好!”叶九宁知道,能让对方应下这场交易,已属不易,当即点头,“两年为限!” 她定下这个时间,并非信口开河。 她有个天才炼『药』师的师傅,更有炼『药』师的天赋,有这两样在手,她就不信,会找不到对症的办法。 再退一步说,就算是无计可施,到了两年之后,她必定也已经可以炼制高等级的丹『药』,到时候,或许又会有另外一种形式的交易。 溟北寒黑眸微敛:“丫头,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难道你就不担心这王妃的位置,被人抢去?” “若是能被人抢去,那只能说明,它原本就不属于我。”叶九宁的声音,浅浅淡淡,波澜不起,“怎么,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 溟北寒眸光骤沉,在少女的眼中,他分明捕捉到了一丝狡黠。 不由得,他的唇角勾起一丝清浅的弧度。 看来,他要让这个小丫头知道下,挑衅他的后果。 第32章 “小丫头,就让你看看本王的耐心。” 溟北寒的声音冰冷而又低哑,伸出大手,轻轻抬起少女小巧的下巴。 叶九宁被迫抬起头,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狠狠的吻,便落在了她的唇上。 大脑之中,瞬间一片空白。 刚想张口,却被那霸道强势的气息,趁虚而入。 口中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对方凶狠的席卷。 她试图挣脱,遭来的却是更加狂躁的纠缠。 呼吸,在此刻都变成了奢侈。 就在胸腔中的氧气快要消耗殆尽的时候,束缚的臂弯忽然一松,失去支撑的她,身形一软,竟跌入了对方的怀中。 “这算是投怀送抱吗?” 耳边,传来那依旧冰冷的声音,鼻息间,更是溢满了男人的阳刚气息,轰的一下,叶九宁的脸上,满是红霞。 “混蛋!” 她怒气腾腾的直起身,想要甩上一个理所当然的巴掌,只可惜,自己的双手早已被对方握在掌中,根本动弹不得。 这个混蛋!仗着本事大力气大,就为所欲为,好歹也是她两辈子的初吻,就这么没了! 如果目光可是杀人,她相信,面前的男人早就成了筛子。 然而,溟北寒却仿佛对周遭涌动的怒气,视若无睹:“看来,宁儿还是未曾感觉到本王的心意,是否要再来一次?” “你!” 叶九宁立刻咬牙切齿的瞪向他,却在那双『惑』人的黑眸中,看到了一抹戏谑。 竟然耍她! 就在这时,却听空气中传来一阵波动,一道黑影,正从远处而来。 转瞬间,便站在了溟北寒的面前,倒头便拜:“弑夜见过殿下。” “说吧。”溟北寒示意他起身回话。 “圣主已经听闻今日御花园所发生的事情,所以,有想召殿下进宫觐见的意思。” 弑夜将所接受到的情报,如实告知。 溟北寒点点头,这种结果,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皇宫,就是老头子的地盘,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线,更何况,还是和他的那个宝贝女儿有关呢? 看来,是该去谈上一回的时候了。 他要看看,还有谁,敢对他的决定,心存不满! 不过,在这之前,他应该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既然你们有事,那我先走一步。” 此时,耳边传来了少女清亮的声音,随即,那一抹娇小的身影,已从他的臂弯中一跃而出。 她的动作可谓相当迅速,却依旧没有逃过对方的掌心。 叶九宁只觉得身形一滞,手腕已被对方牢牢握住。 一回头,正看到那道幽暗的目光,落在了黑镯之上。 “小丫头,造化倒是不小……”这话一入耳,叶九宁的心头猛然一紧,随即,便看到对方抬起了修长的手指,从镯上轻轻滑过。 一道流光,瞬间便没入了黑镯之中。 “你做了什么?”见状,叶九宁更加不安。 溟北寒抬起头,淡淡的说道:“依你现在的修为,带着天阶法器在身上,且不危险?本王给它加了一层禁制,任凭他人修为再高,也难以发现它的真正面目。” “那我还要谢谢你的这番好意了。”叶九宁一挑眉。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她自然比谁都明白,然而,事情恐怕并没有那么简单,她能感觉到,随着那道光,还有别的东西,也一同进入了黑镯。 然而,她心头最为震撼的,则是对方能够如此轻易的打开他人的契约空间,这等修为,果然骇人。 此时,就听溟北寒缓缓说道:“客气什么。别忘了,你是本王的女人。” 前面半句还算人话,后面半句,又让她险些炸『毛』。 叶九宁做了个深呼吸,一字一顿的说道:“别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 丢下这句话,她便毫不迟疑的纵身一跃,如一道魅影,消失在原地。 …… 荷风苑。 叶九宁刚踏进院子,一群等候多时的丫鬟,立刻殷勤的围了上来。 “小姐,您怎么才回来啊?”冬梅首先关切的开口。 “有事?”叶九宁漫不经心的问道。 “刚才侯爷派人来过,问您有没有回来,看起来,大概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您。” 冬梅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叶九宁的神情。 叶九宁如何看不出她的试探,淡淡的说道:“再来的话,就说我已经睡了。” “小姐……”冬梅还想说什么,面前的人,身形一晃,早已进了屋。 不就是想看她有没有活着回来吗? 好吧,现在又让他们失望了,真是过意不去。 叶九宁关上门,来到窗边,如她所料,那冬梅在院子里头左右张望了一下,便快步跑了出去。 她不由得一声冷笑,看来,这老狐狸安排来的眼线又一次派上了用处。 不过,她并不在意。 这座侯府,毕竟不是久居之地。 等到准备充分,她会带着身边的人,离开这里。 为了那一天的尽快到来,她要更加努力和拼搏! 盘膝坐到了木床之上,她凝神进入了空间。 之前的感觉没有错,空间内的确多了一样东西。 一个暗金『色』的卷轴。 拿在手上,但见四个黑『色』的大字,赫然映入眼中。 森罗万象! 这是功法? 打开一看,却发现并不尽然。 这看似是一种拳法招数,实则却又蕴含了无上神通。 意守丹田,神形合一。 无需借用任何外力和兵器,就能够斩月断日,气破山河。 叶九宁仔细再看,只觉得奥妙无穷,却也晦涩难懂,一时之间,竟也无法参透。 想来也是她修为不够的原因,叶九宁便先粗略的看上了一番,再去慢慢捉『摸』。 然而,就算是这样,掩卷之时,已有一股磅礴气势,溢满了心胸。 若是能将其中的奥妙融会贯通,那该又是如何的一种威力? 单单一想,她便觉得热血沸腾。 不过,心念一转,又有些奇怪。 这么好的东西,那个男人为何会轻易给她? 皱起眉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索『性』就将这个问题丢在脑后。 若是有机会,再去问也不迟。 现在的她,要做的,便是选上一个合适的地方,开始修炼。 第33章 新月初上,叶九宁盘膝调息完毕,便来到空间之内。 “师傅,徒儿有件事情,想要请教。” 夜云煌能感觉到她语气间的凝重,立刻说道:“说吧。” “师傅可知道,有什么丹『药』,可以化解体内的冰寒之气?” 叶九宁斟字酌句的将自己的感受说了出来。 “冰寒之气?”夜云煌重复着这几个字,飘渺的身影,突然一震。 这情形,没有逃过叶九宁的眼睛,她继续描述:“是的,因此体温也和常人有异,十分奇特。” “……这样啊,那此人必定极度虚弱,或者已经奄奄一息了吧。”夜云煌的声音,似乎平稳了一些。 “不,这个人不但不虚弱,相反,还异常强大。” 叶九宁皱起眉,那男人撕裂虚空的力量,的确是惊世骇俗。 “什么,你说这个人还异常强大?!”这一次,夜云煌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语调都变得高亢起来。 叶九宁尽管感觉到夜云煌似乎知道些什么,但是,却没料到他会如此激动,不由一怔,说道:“是的,只不过在偶然之间,让我发现此人似有旧疾,想来和这体内的冰寒气息有些关联,所以,才想问师傅是否有解决的办法。” 她的话音落下,四下便陷入了一片沉默。 半晌之后,夜云煌才再度开口:“为师曾经在一次际遇中,遇到过有此症状的人,只不过,早已形如枯槁,命不久矣。所以,为师才会颇为诧异。按理说,这样的人,连活着都有难度,怎么还可能……” 听到这话,叶九宁不由浑身一震:“师傅的意思,是这情形,已无『药』可医?” 夜云煌沉思了一下,说道:“不,也不一定,你所说的情形,和为师遇到的毕竟有所不同。这样吧,让为师想想,该用什么样的『药』材,才可以调配出对症的丹『药』,不过,需要点时间,一有消息我自然会告诉你。” “谢谢师傅!”若不是夜云煌现在只是一个魂体,叶九宁一定会上去给他一个熊抱。 能得到这样一个信息,她已经十分满意了。 “好了,你该去修炼了。”夜云煌一板一眼的说完之后,便进入了鼎中。 这是师傅不好意思的表现吗? 叶九宁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挂上了一丝浅笑。 她的成长,已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完成夜云煌的心愿。 她不会忘记,来到这异世之后,给予过自己帮助的人。 所以,就算前路艰难,满是荆棘,她也会一步一步的朝着巅峰而去。 …… 曙光,微微透出云层。 叶府后院,一处僻静的竹林内,便出现了一个少女的身影。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但见草丛中,放着几个木桩和石锁,都已是残旧不堪。 叶九宁知道,这些是原主特地藏在此处,用来锻炼强身的器具。 就算被认作废物,她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对自己,对家人,她的付出和努力,叶九宁感同身受。 按下波动的心绪,她拿出准备好的绳索,将两个十来斤的石锁,绑在了双腿之上。 体能训练,正式开始! 绑上重物带来的沉重感,在不断的调整中,很快得到了适应。 在林间腾跃翻飞一个时辰之后,叶九宁又换上了二十斤的石锁,此时,她已是汗流浃背,却不做任何停顿。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突破自我的极限,因此,每一刻,都不能浪费。 直到呼吸逐渐平稳,行动间,丝毫不被重物所累,叶九宁这才收势。 而此时,已过正午,她擦了擦脸上的汗,伸手一探,一道暗金『色』的卷轴,便出现在掌中。 日光倾泻,洒在卷轴之上,顿时泛出道道光晕。 还未展开,便已有一股恢弘气势,扑面而来。 森罗万象第一式-补天! 当功法收在眼底,默念于心,叶九宁只觉得丹田处,缓缓升起一道暖流,随即涌入四肢百骸之间,所到之处,先前的疲倦烟消云散。 叶九宁的心头不由惊喜万分,一拳挥出,空气中顿时响起一阵尖啸,拳风所到之处,飞沙走石。 她又看向面前黑『色』的木桩,赫然抬脚,就听嘭的一声,木桩应声而裂,在流动的劲气间化为了碎屑。 站定身形,她能感觉到,一股充盈的力量,在经脉间膨胀。 这功法当真是奥妙无穷! 她不过是学了一鳞半爪,便有如此威力,若是融会贯通之后,那该是如何的凶猛霸道? 看来,无论对方是出于什么原因,给了她这套功法,这个人情,她都记下了。 接下来的时间,她也没有浪费,一分一秒,她都用在修炼之上。 直到黄昏来临,她突然感到一股灼热的气流,冲出丹田。 心中一动,她立刻收势坐下,调息间,灵气震『荡』不止,经脉则不断的膨胀。 浑身上下,但觉焕然一新。 这是晋级的象征! 武者顶点! “师傅,我晋级了!”叶九宁立刻用精神力和夜云煌沟通。 “好!”夜云煌的声音,缓缓响起,“丫头,接下来,便是冲击武师境界了,这是一个关口,也是一个瓶颈,很多人在此,都会止步不前,所以你更要注意固本,方能妥善通过。” “徒儿明白!”看来,她的体能训练,又要再次加大强度了。 “另外,现在可以学习二品丹『药』的做法了,有空你来找我。” “是!”这话,让叶九宁心中一动,她立刻收拾了一下四周的器具,回到了荷风苑。 换了身衣服,拿上纱帽,她又朝外走去。 “小姐,这是要哪里?可要冬梅陪着?” 身后,传来冬梅恭敬的声音。 “不用了,只是去街上逛逛。” 叶九宁都懒得去瞧她一眼,丢下一句不咸不淡的话,便晃了出去。 城东集市。 街道上,但见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叶九宁黑衣黑帽,熟门熟路的走进了洪记『药』店。 刚一进门,就听一个满是惊喜的声音,跃入耳中:“哟,姑娘,您总算是来了!” “掌柜的,怎么样了?可有人来买?”叶九宁倒有些忐忑起来。 “有,怎么会没有,这牌子刚挂出去,就立刻被人买走了。”掌柜说到这里,立刻从柜台里面,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钱袋,“卖出去的钱,都在这里了,一共是五百个金币。” 五百个! 这么多?! 听到这话的时候,叶九宁内心是澎湃的,这还只是一颗一品的丹『药』。 当然,她的脸上还是那么的平静,淡定的和掌柜的谈了一下抽成,并在他所说的数量上又多给了一成。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在掌柜千恩万谢之中,叶九宁收好了这第一桶金,从容走出店门。 走出店铺,叶九宁并没有急着回去,反而在集市四周转悠。 更不时走进售卖铁器的铺子,买了几把顺手的匕首,放在身上。 当她信步来到一处路口的时候,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忽然传入了耳中。 抬头一看,却见前方一处广场上,人头攒动,并夹杂着一声声的大喊。 “大家快来看,我们商会新一期的悬赏任务发布了!”紧接着,又是一阵锣鼓齐鸣。 叶九宁心中一动,脚步轻移,便来到了广场之上。 入口处,一块石碑,赫然映入眼中,上刻“佣兵公会”四个大字。 叶九宁不由眼前一亮,就是它了! 她在这里晃悠的目的,便是想找到这么个去处。 她曾经听说过,在这个异世,也存在“佣兵”这样一种行当,通过领取商会发布的任务,获得相应的赏金。 而这些任务,基本上都集中在千嶂山脉,这样一来,她既可以历练,又可以赚钱,且不是两全其美。 不过,若是想要成为佣兵,领取任务,必须先去公会挂个号,登记注册一下,当叶九宁看完公告牌上的流程之后,便按照地图所示,朝着广场纵深处的佣兵公会走去。 走进宽敞明亮的注册大厅,但见来来往往的,都是些身高马大的彪形大汉,偶然有几个女子,也是高挑健壮,像她这般瘦小的,便显得十分突兀,自然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一个守卫,很快便闪了出来:“小姑娘,这里不是你玩的地方,还不快点出去。” “这位大叔,我是来注册佣兵的。”叶九宁语气平静的说道。 守卫闻言,顿时大笑起来:“哈哈哈,我没有听错吧?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也敢有这样的念头?还是乖乖回家吧!” 大厅上的众人,听到这话,也随即发出一阵阵嗤笑。 叶九宁神『色』如常,问道:“请问大叔,这里是不是佣兵注册的大厅?” 守卫一怔:“当然。” “既然我没有走错地方,那你为什么要拦我?”叶九宁丢给他一个白眼,径直朝着前方的报名处走去。 就在这时,但觉耳边一阵风动,再看时,一柄长枪,已抵在眼前。 “小丫头,我说了,这里不是你玩的地方,快点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守卫一脸不耐的瞪着面前的少女。 “看起来,这位大叔,是想和我过两招?”叶九宁见状,倒是笑了起来,这是要比谁的拳头硬吗? “过招?你个黄『毛』丫头,真是……”守卫话还没说完,便突然停了下来,他看到自己的长枪,竟已被对方握在了手中。 速度之快,让他措不及防。 “撒手!”那守卫顿觉面上无光,大喝一声,便打算抽回长枪。 然而,那长枪在对方手中,竟像是生了根一般,任凭他用尽全力,也纹丝不动。 不由得,一种惊骇,立时涌上心头。 这小丫头看起来弱不禁风,怎么会有这般大的力气? “现在,该轮到我出手了吧……” 就在这时,却听一个清亮的声音,传入耳中,还没等他回过神,但觉一股劲气,席卷而来。 嘭! 粗壮的身躯,被整个掀起,不偏不倚的正好跌在了大厅门外。 “呵呵,原来,要滚出去的人,是大叔你啊!”少女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中,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大家都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能做公会守卫的人,都是二阶武者以上的水平,怎么会如此的不堪一击? 更何况,对方还只是一个瘦弱的少女! 就在大家纷纷揣测之时,就听楼梯上传来了一个浑厚的声音。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叶九宁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去,但见一个身穿蓝『色』劲装的男子,大步流星的走了下来。 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相貌英挺,双目有神,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刚烈的气势。 “这不是烈影佣兵团的团长雷军吗!” “雷团长来了!” 大厅内的众人,但凡有认识他的,顿时发出一声低呼。 雷军虽然只是佣兵团的团长,但是在佣兵公会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份量,那个守卫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瘸一拐的跑上前去:“雷团长,这个小丫头说想要注册佣兵,我好心提醒,她还动手打人!” 雷军听了这话,不由抬起眼,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女,说道:“这位姑娘,当真想要注册佣兵?” “是的,只不过,你们这儿的佣兵公会,狗眼看人低,让人失望透顶!”叶九宁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那守卫还想反驳,却在少女淡淡扫来的目光中,闭上了嘴。 一个小丫头,怎么会有如此冷冽的眼神?让人一见之下,就心惊胆战。 这情景,自然也落入了雷军眼中,他不动声『色』的开口说道:“依我看来,这必定是有什么误会。要在佣兵公会注册,必须年满十五,达到二阶武者以上的水平,不知守卫大哥是否有详细说明,若是没有,那就是他的失职,还望姑娘见谅。” 一番话,说得面面俱到,那守卫也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去。 叶九宁不由微微蹙眉,原来还有这一招,倒是她疏忽了。 她这个身体,刚刚年满十三岁,看来,是要她胡诌一番?还是放弃这个机会? 就在这时,却听雷军继续说道:“我们烈影佣兵团今日刚接了一个悬赏任务,不知姑娘是否有兴趣?” “什么意思?”叶九宁抬眼看去,面前的这个男人,眉目俊朗,神情稳重,不过三言两语,便将先前的问题化解,倒是不容小觑。 雷军笑了笑,说道:“佣兵公会一向欢迎有实力的人加入,若是姑娘能够顺利完成,那么,我雷军会向公会上层申请,破例让你加入。” 叶九宁心念一转,便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一来暗暗点明了她在岁数上不够资格,二来,无论她是不是答应,他的这份诚意,也落在了众人的眼中和心头。 这一招,倒是相当高明。 第34章 就在这时,却听一旁有人喊道:“雷团长,她都没有佣兵资格,怎么能去完成任务?” 雷军好似早就料到会有此异议,立刻回应道:“我已经说了,佣兵公会需要的是有真正实力的人,所有的规则,在实力面前,都是可以改变的!大家说,是不是?” 这慷慨激昂的话语,立刻引起众人的共鸣。 “没错!” “雷团长说的对!” 佣兵们常年行走在生死边缘,在他们眼里,实力的高低,是活下去的关键,所以,雷军的这番话,说到他们心坎里,自然获得了压倒『性』的赞同。 等到大厅内又恢复了平静,雷军这才看向叶九宁:“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但见少女微微一笑:“还请雷团长将任务告知!” “好!爽快!”看着她坦然从容的神情,雷军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 雷军既然能在二十岁的时候,就做上佣兵团的团长,自然有过人的眼力和阅历。 从一开始,他便感到这个少女有些不同寻常。 不仅是那份凌厉的气势,还有在一招之内,就将守卫撂倒的身手,都能看出,她并非泛泛之辈。 既然如此,他不妨来一个顺水推舟,也好探探她真正的实力和身份。 随即,他朝前一伸手:“姑娘随我来。” 跟着雷军,叶九宁来到了公会二楼。 但见这里的格局和气氛,和楼下迥异,木质的长廊,雅致的竹窗,大大小小的几个单间,都是房门紧闭,显得格外安静。 当雷军推开了其中一扇大门,出现在叶九宁面前的,便是一屋子的人。 有男有女,大多都是十**岁的模样,个个都穿着统一的蓝『色』劲装,肩膀上,都绣着一个“烈”字,用来证明他们的身份。 “楼下的小纠纷,已经解决了,大家继续讨论正事。”看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后,雷军又继续说道,“这位姑娘是刚才来报名参加佣兵团的,年龄虽然不足,但是我想给她一个尝试的机会。飞羽,你把今天领到的一星任务拿过来。” 一星任务? 叶九宁似乎听到了新名词。 就见一个容貌娟秀的少女,站起身,将一张暗红底纹的公告,递给了言倾雪。 叶九宁一眼看去,但见纸上,分别盖有佣兵公会和悬赏商会的印章,并且详细写明了任务的具体要求。 获取白『色』晶核,每上交一枚,都将获得相应的报酬,上不封顶。 即日起开始,三天之内完成。 末尾,则用醒目的大字标注着每一枚晶核对应的赏金-二千金币。 看到这个数目,倒是真的让叶九宁咋舌,当然,她也知道,这晶核来自魔兽体内,想要取得,也并非易事。 这时,就听雷军缓缓说道:“白『色』晶核,是二级魔兽银背蟒成年到一定时期之后,才会形成的,尽管只是低阶魔兽,却也存在一定的危险,你有把握吗?” “雷团长,事在人为,我定当全力以赴!”叶九宁明白,无论雷军的目的是什么,但是的确在给她机会,而且还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她当然无需犹豫。 雷军点点头:“飞羽,将这位姑娘的名姓登记一下。” 由于自己的大名,实在深入人心,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叶九宁在登记簿上,用上了一个化名-叶宁。 完成之后,叶九宁又将适才的疑『惑』说了出来:“雷团长,请问这悬赏任务是否有等级之分?” “没错,从难到易,共有五个等级,分别用星数来表示。”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五星任务必定赏金最为丰厚吧?” “那是自然,不过,同时也就意味着危险程度越高,说实话,我做团长以来,接下五星任务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雷军说话间,倒也有些感慨。 “雷大哥谦虚了!”就在这时,却听那个叫飞羽的少女喊道,“整个佣兵界,既能接下五星任务,又能带着队员全身而退的,也只有团长一人!” “没错,雷大哥最了不起!”旁边的众人立刻附和道。 叶九宁看着大家激动的表情,说道:“雷团长,看起来,大家都很拥戴你。” “没什么,我只是尽一个做团长的职责罢了。”雷军笑了笑,将一本册子交到了叶九宁手上,“这是万兽森林的地图,你拿着,应该派的上用处。” “多谢雷团长!”叶九宁看着地图,也不得不佩服雷军的周到,收好之后便告辞离去。 当屋门徐徐合上,雷军的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窃窃私语:“你说,这小丫头,真的能够完成任务吗?” “飞羽,你要相信团长的眼光。” 雷军一回头,便看到飞羽正故作老成的皱着眉,在她的身边,则围着几个少年,各自发表着看法。 “是啊,要不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又一个圆脸盘的少年凑了过来,挤眉弄眼的看着飞羽。 “赌就赌,来,有一起下注的吗?”飞羽豪迈的冲着众人喊道,立刻得到积极响应。 正当大家一个个在往外掏钱的时候,就听雷军的声音,不紧不缓的响了起来:“既然大家都这么有闲情,不如先陪我绕场跑上十圈吧。” 一瞬间,那原本的兴高采烈,顿时烟消云散,每个人的心头都是一片哀嚎。 …… 当叶九宁回到家中的时候,夜『色』已然降临。 新月如钩之时,叶九宁进入空间,她要花些时间,去了解二品丹『药』的制作。 夜云煌展现出来的方子,是固元丹。 固元丹,对于治疗外伤有奇效,服下之后,能在片刻之间,止血化瘀,调整筋骨。 因此,很受武君以下修炼者的欢迎。 叶九宁粗粗一看,便已记在心头,这种熟悉的感觉,和之前一样,所以,她也没有太多的在意,让她在意的倒是这方子上所需要的『药』材。 十年生的天胡和砂金,还有其他几味,都不是问题,她在『药』店里曾经见到,无非就是一个价格问题。 头疼的是,有个名为白木香的『药』材,倒是从未听闻。 还好,夜云煌看出了她的纠结,开口指了方向:“丫头,今后炼制的丹『药』,本就不是寻常店铺可以买到的,你可以试着去交易行看看,若是还不行,那就要自己去山上碰碰运气了。” “徒弟明白。” 叶九宁点点头,现在的她,对这个异世的了解,还太少。 包括今天的佣兵公会一行,本以为是件简单易行的事情,却也生出了许多波折。 沉下心,她回到屋内,摊开那副地图,在灯下,慢慢端看…… 第35章 夜『色』『迷』离。 白玉砌成的浴池内,氤氲一片。 满室都是水雾缭绕,隔着层层帷帐,但见一个修长的身影,正斜倚在池壁之上。 此时,门外匆匆走进一个玄衣男子,站在巨大的屏风外,垂首而立:“殿下,圣医已经派人将『药』送来了。” “知道了。”屏风后传出低沉的回应。 “圣医还说,以后但凡这几日,都请殿下不要轻易御气,以免再次引起旧疾的发作。”弑夜继续恭敬的传话。 “本王自有分寸。”溟北寒的声音,不带一丝的波澜,“暗卫那边,有什么消息?” 弑夜立刻说道:“回殿下,适才暗卫有消息传来,王妃今日去了佣兵公会,似乎为了获取悬赏任务。” “佣兵公会?”叶九宁一挑眉,这小丫头的举动,果然都是那么的出人意料。 而此时,弑夜带着些许迟疑的口吻,缓缓说道:“殿下,王妃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妥吧。” “何以见得?” 弑夜斟酌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佣兵任务,大多危险重重,而王妃,根据世人传闻,根本无法修炼,这样一来,恐怕就有『性』命之忧……” “弑夜,有时候,亲眼所见,都不一定是真的,更何况是所谓的传闻。” 清冷的声音,隔着帷帐,缓缓而来,弑夜心中一凛,连忙说道:“殿下所言极是,属下愚钝。” 他原本以为,他的这位主子,只是为了敷衍圣主,才选了一个最容易拿捏的废物作为未来的王妃,现在看来,恐怕并非如此。 “和你无关,下去吧。” 脚步声逐渐远去,溟北寒缓缓的从浴池之中站了起来。 四周的光,影影倬倬,将他俊美的容颜,映照的格外深邃。 温热的池水,没在他的腰际,湿漉漉的黑发紧紧贴在古铜『色』的肌肤上。 就在他起身的瞬间,原本还泛着热气的水面,竟结出了一层薄霜。 他缓缓伸出双手,看着其上涌动的寒气,丝丝缕缕。 而那掌心之中的水珠,已然成冰。 “……我要的是自身的强大,而不是一味的依附!” 当那一日的话语,再度浮现,溟北寒的双眸,愈发幽暗。 想要的,是强大吗? 很好! 那就让他看看,这小丫头的决心,到底有多大! …… 叶雨柔正在晨光下飞奔。 她的脸上带着无法掩去的得『色』,一身绛红『色』的锦缎长裙,将整个人映得明媚动人。不多会,便沿着小路,跑到了书房之外。 “爹!”兴冲冲的推开虚掩的房门,她便看到了正在翻阅书信的叶霂远。 叶霂远抬起头,面容慈祥的说道:“怎么了,这么高兴?女孩子家还是要稳重些才好。” 叶雨柔连忙上前拉叶霂远的袖子,做出小女儿特有的娇憨:“是女儿太高兴了,所以有些失态。” “哦?有什么喜事?”叶霂远问道。 叶雨柔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刻喜滋滋的说道:“爹,女儿已经突破了武者境界!” 叶霂远闻言,顿时精神一振,猛地站起身来:“太好了!太好了!真不愧是爹的好女儿!这么看来,在圣殿排位赛上,相信你必定能有所斩获!” “爹,女儿一定会给您争气的。”叶雨柔感受着父亲赞赏的目光,心中暗自得意。这还要多亏了娘给她寻来的丹『药』! 再加上自己的天赋,也不算差,两者结合,便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顺利得到了提升。 现在,她着实松了口气,娘说的对,只要她能够提升,就不担心失去原本的地位,或许,还能获得更多的东西。 就在她暗自得意之时,门外,传来一个小厮的声音:“侯爷,小的有事禀报。” “进来吧。”叶霂远沉声回应。 那小厮走了进来,对着叶霂远恭敬的说道:“侯爷,二小姐刚才出门了。” “知道了,下去吧。”叶霂远挥了挥手。叶九宁这几日,时常外出,他都知晓,只是不知她去了哪里。 然而,他也不想知道她的去向,一个不成器不听话的女儿,看了就心烦! 等到小厮退出门外,叶雨柔立刻凑上前去:“爹,二妹也实在是不识大体,那日在皇宫之中,也敢如此放肆,真是给爹您添『乱』。” “算了,不提她了。”这个时候,叶霂远可不想说这种扫兴的事情,“雨柔,你的好消息说完了,接下来,爹也有一桩喜事要告诉你。” 说着,便将适才翻看的书信,交到了叶雨柔的手上。 叶雨柔细细一看,脸上顿时放出光彩。 这书信是她的堂姐上官恒姬写来的。 信中提到,明日午后,她便到达明州城。 而叶雨柔之所以会如此高兴,是因为上官恒姬是一个当之无愧的天才少女。 今年不过十六,就已踏入了武君阶段,修为提升之快,在家族近百年来的第一人。 这些还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还是玄擎学院的弟子。 玄擎学院,是玄灵国第一大学院,资源丰厚,是众人向往之地,就连皇族都要礼让三分。 而踏入了这座学院的上官恒姬,便成为了家族中的骄傲,就叶雨柔也是心生折服。 叶雨柔欣喜之余,倒也生出些疑『惑』:“爹,那堂姐过来所为何事?” 是啊,她怎么会突然来到皇城?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学院修炼吗? 叶霂远笑着说道:“这才是爹要说的喜事。你堂姐这次是随她的老师同来的,而她的老师,便是这次排位赛的考官之一,柔儿,你说,这算不算一桩喜事?” 叶雨柔闻言,双眸顿时一亮:“爹说的没错!” 她明白,这可不是一般的好机会,通过堂姐的这层关系,她比一般人,更容易接触到玄擎学院的老师,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啊! 想到此处,叶雨柔简直激动的不能自己,暗自攥紧双拳,那个小贱人,当上了溟王妃又怎么样?不过是个虚名罢了。 而她,若是有了玄擎学院作为靠山,还用着顾忌这些吗! 就在她心头盘算的时候,叶九宁已经出了城。 等到四下无人之时,她便彻底放开了身法。 好似翱翔天际的飞鸟,在山间穿梭,如履平地。 很快,一座透着苍茫气息的丛林,便展现在眼前。 这便是盘踞在千嶂山脉深处的万兽森林。 里面有着令人垂涎的异宝,也有着令人胆颤的凶险。 第36章 叶九宁踏着一地枯叶,缓缓走入林中。 她的行走方向,是外围以北。 那里,便是银背蟒出没的区域。 昨夜,通过地图,她已经将这些情形尽数『摸』透。 一路走去,倒也见着了不少佣兵模样的人,个个都是虎背熊腰。 但凡看到她,都会投以惊异的目光。 甚至,还有个别佣兵,以为她走错了方向,好心的上前指路。 对于这些,叶九宁都回以感谢的微笑,再继续朝着目的地掠去。 正午临近,当眼前的植被愈发茂盛,脚下的山路愈发陡峭,她知道,目的地就要到了。 北面的山势,险峻阴冷,是银背蟒喜好的生存环境。 不过,由于森林覆盖面太广,光这片区域,徒步行走的话,一天一夜都不一定能走完,所以,要碰上猎物,也讲究运气。 叶九宁放缓脚步,不漏过任何的踪迹,一个时辰后,也是毫无收获。 正好,一条小溪出现在眼前,她便打算喝口水,稍作休息。 就在她走上前,刚要俯身,却听身后的灌木丛中,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这声音极其微弱,若不是她的五感比之前有所超越,也是难以发现。 叶九宁立刻纵身一跃,贴在了一处山石之后。 透过密密麻麻的草丛,她看到一条足有两米多长的巨蟒,正在不远处缓缓蠕动。 全身漆黑,背部则覆盖着一层银白『色』的鳞片,和悬赏任务上的图形,一模一样。 银背蟒! 叶九宁不由一阵惊喜,立时手腕一翻,一把匕首,从掌中飞出,直扑它的右眼。 巨蟒看似笨重,却有着极度敏锐的感官,察觉到空气中的波动,立刻做出了反应。 但见它猛地移开头部,避过锋芒,随即巨口一张,一口粘『液』,如离弦之箭,喷了出去。 叶九宁赫然睁大双眼,那溅到粘『液』的匕首,在瞬间,便被腐蚀成了焦黑一片。 看来,这魔兽最令人忌惮的地方,便是在这毒『液』之上! 与此同时,那银背蟒已经朝着她所在的位置,扑了过来。 叶九宁当机立断,一跃而起,如大鹏展翅,直接掠过那巨蟒的头颅。 不见了面前的猎物,巨蟒正在惊疑之间,却觉得一股大力,从身后冲来,它立刻扭动身躯,想要避开,却发现那力量浑厚的让它无法动弹。 轰! 就听一声爆响,那蟒蛇的背部,赫然被劲风削去了大片银鳞,痛得它满地打滚,碗大的蛇身,疯狂的朝着四下抽打。 而此时,叶九宁早就跃至一旁的古木之上,见此情景,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二级魔兽,的确没有那么好对付。 就算适才被她的灵力压制,却依旧凭借着那一股残暴血『性』,闪过了要害,否则,就不仅仅是削去那些鳞片这么容易了。 好在这鳞片被削,对它的打击十分沉重。 接下来,就该她做收尾工作了。 她抽出了一把利刃,猛地朝下掷去。 噗! 尖刀精准无比的刺入了蟒蛇的心脏,瞬间便让它咽了气息。 叶九宁一跃而下,无声无息的落在了草地之上,提出匕首,一颗白『色』的晶核,随之滚落而出,虽然四周都是血迹,但是这晶核却丝毫不染,隐约间,流动着淡淡光晕。 她刚拿在手上,正打算放好,突然间停下了动作。 猛地一个旋身,对着背后密林处冷喝一声:“看够了吗?出来!” 话音还未落下,一个修长的身影,已经从树影下显现而出。 叶九宁睁大了双眸,斑驳的金光,洒在来人的身上,勾勒出一张深邃俊美的容颜。 让人一见,便难以忘怀。 是他! 溟北寒看着少女诧异的神情,薄唇轻勾:“小丫头,一日不见,又有了长进。” 叶九宁沉了沉心,淡淡的说道:“你怎么来了?” 她相信,这必定不是偶遇。 “这话,应该问你才对。”溟北寒指了指一旁的蟒蛇,“看来,我的小王妃,很缺钱,是不是。” 叶九宁心中一动,对方知道的还真不少,不过,她毫不意外,他的确有掌控她行踪的实力:“那又怎么样,不偷不抢,光明正大的赚钱,有何不可?” 话音落下,叶九宁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人已近在咫尺,低哑的声音,摄人心魂:“不怕危险吗?” “若是在危险面前止步,又怎么能强大?”叶九宁非常坦然的对上那双幽深如夜的眼眸。 溟北寒眸光微沉:“世人皆想强大,可真正成功的又有几人?” 叶九宁听得出他的意思,当下淡淡一笑:“或许,是我的微不足道,让你无法相信我所做的决定。但是,这都改变不了将要发生的事实。为了我自己,为了我的家人,还有我们之间的这场交易,我都会义无反顾的走完这条路。” 这寥寥数语,让溟北寒冰冷的俊颜上,闪过了一丝波动,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抚过少女细腻的脸庞,这个小丫头的心真的很大,大的可以冲破云霄,揽下星辰。 然而,他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这才是他的女人,该有这样的气魄。 叶九宁并不知道他心中的念头,只是感觉到一股冷香,在鼻息间回绕。 距离,好像愈发的贴近了,不由得,她的心头警铃大作。 这似乎比遇到任何凶险,都要让她紧张,不由自主的便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下一刻,便被对方握住了手腕。 “你,想做什么?”叶九宁下意识的便要挣脱。 溟北寒却不发一言,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她的掌心慢慢描画。 叶九宁心中一动,感知着他行笔的痕迹,喃喃开口:“溟北寒……” 原来,是这男人的名字。 “叫我啊寒即可。” 既然是他的女人,自然要用这样的称呼。 叶九宁却是心头一悸,她能感觉到气氛之中的微妙变化。 然而,她不想去探究,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话题:“多谢你上次给我的功法,当真是非同一般。” “已经开始练了?”溟北寒一挑眉。 叶九宁点点头:“就是不知道,给我的理由是什么?” 她问出了心头的疑『惑』。 却见溟北寒神情淡然的说道:“这本就是给未来王妃准备的。” 叶九宁闻言,嘴角不禁有些抽搐,这就算是回答? 第37章 好吧,也只有他能够将这种奇怪的理由,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腹诽还没有结束,突然间,一声嘶吼,猛地从远处传来。 叶九宁眸光一亮,听音辨位,那边也应该是二级魔兽活动的区域。 “想过去看看?”耳畔传来了溟北寒的声音,她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正待有所动作,却觉腰际一紧,竟被那男人揽入了怀中。 紧接着,原本立于草丛之上的二人,便瞬间消失了踪影。 耳边,但觉风声呼啸,脚下,是苍茫丛林。 这就是御气而行? 叶九宁眯起双眸,她知道,修为到一定的境界,便可以凝聚真气,化为实质。 现在,倒是亲眼见识到了。 这个男人的修为,到底有多深? “等到你够强的那一天,就会知道。”溟北寒似乎能感觉到她的探知,淡淡的说道。 叶九宁抬起头,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颜,眸光骤亮。 会的,她不仅会强大,而且,还会变得和他一样的强大! 心念翻转间,人已缓缓落在一片密林间,透过面前交错繁茂的枝叶,她看到了前方的开阔地上,正蹲伏着一头半人多高的魔兽。 全身覆盖着漆黑的『毛』发,似狮非狮,一双绿瞳,满口利牙。 “二级魔兽碧眼黑狮,应该是已经成年期了。”此时,耳边传来了低沉的声音,那喷在脖颈间的清冷气息,让她微微一颤。 嗷! 就在这时,那魔兽又再度发出了一声咆哮,叶九宁立刻收敛心神,举目看去,这时,她才注意到,在茂密草丛中,似乎还有一个小东西。 那是一只浑身雪白的小兽,由于四肢过于短小,浑身又被长长的『毛』发覆盖,远远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雪球在地上滚动,而且,似乎对面前的危机,毫不在意。 黑狮观察了片刻,发现对方并不存在刚才所感知的威胁,便迫不及待的张开了血盆大口。 叶九宁见状,虽然心下不忍,但是,这生物链弱肉强食的原则,她也没办法过多的干涉。 然而,接下来的情景,却令她一怔。 那原本慢慢爬动的小兽,突然停了下来,一道金『色』的光,瞬间从身上迸『射』而出。 光芒如有实质般,刺入黑狮的眼中。 黑狮一个不防,只觉双目刺痛,立刻朝后跌去。 嗷的一声怒吼,待到站稳之后,它又不甘心的继续扑去。 小兽立刻就地一滚,避开袭击。 黑狮横冲直撞,却依旧抓不住对方,让它愈发狂躁起来。 然而,叶九宁看得分明,那小兽在几下躲避之后,行动开始变得愈发迟缓。 她凝眸再看,突然发现,在它『毛』发覆盖之下的后肢处,竟然有一道深可见骨的裂口。 看起来,像是被什么利器所伤。 血迹,兀自流淌,滴落在泥泞的土地之中。 就在小兽又一次迎上了黑狮的尖牙,发出的金光已经变得微乎其微。 当森冷的光,即将刺入它的身体,叶九宁已一掌挥出,一道劲气,瞬间扑了出去。 那黑狮措不及防,顿时被轰去一丛『毛』发。 吼! 发出一声愤怒的嚎叫,它迅速转过身,朝着那片树影看去,然而,下一刻,所有的气焰,瞬间消散。 林中,缓步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带着冰冷强势的气息,映入了它的绿瞳之中。 黑狮不由自主的浑身一颤,并慢慢的往后退去。 叶九宁看着这场面,倒是有几分诧异。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魔兽,怎么在见到这男人后,就没了该有的气势? 不仅如此,还马上调转身形,丢下猎物,慌不择路的朝着灌木丛中一头窜去。 “它好像很怕你?” 叶九宁说出了这个事实,难道就是因为他的修为高? “丫头,你没听说过,我是召唤师吗?” 溟北寒淡然的说道。最让黑狮惊慌的,是被降服。 这对于狂傲的魔兽来说,恐怕比死亡更难以接受。 召唤师? 叶九宁不由心头一震。 她曾经听夜云煌提起过,在大陆之上,还有一种职业,和炼『药』师一样尊贵和少有,那便是召唤师。 不仅要武道超群,还必须拥有强悍的精神力,并且精通契约术。 有了这些,才能够降服那些凶残的魔兽,化为己用,然而,万一在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就有可能遭到魔兽的反噬,送了『性』命。 所以,绝大多数的人,若是有钱有资源,最多是养一些低阶魔兽作为兽宠,就像皇宫之中的那位公主,那所谓的契约兽,不过是说来好听,交过手便知道,实则只是磨去了野『性』的宠物罢了。 没想到,这男人还会是召唤师? 真逆天! 溟北寒看着她蹙眉的神情,唇角勾起一道浅浅的弧度:“没什么好惊讶的,若是你愿意,也能学。” “我也可以?”叶九宁不由抬起头,看向他。 “怎么?没有信心?” “信心?我最不缺的就是它!”叶九宁朝他微微一笑,眉眼间,溢满了张扬。 此时,就听一声吱吱的叫声,传入耳中。 叶九宁低头看去,却是那小兽,迈着短小的四肢,爬到了她的面前。 从外表上来看,它倒是颇像一只刚出生几个月的小『奶』猫。 只不过,一双金『色』的大竖瞳,让人感觉到,它的与众不同。 小家伙感受到她的关注,立刻侧过身,将受伤的部位展示在她的面前。 叶九宁心中一动,看样子,是要她帮忙疗伤? 好吧,适才见它那般顽强,她便不由生出怜悯之心,出手一救,既然如此,也不差这一回。 就在她打算查看下四周有没有合适的草『药』时,却听小家伙发出一声尖叫,原来,是被溟北寒抓在了手中。 清冷的目光,淡淡扫过掌中的小兽,当那双金瞳映入眼中,溟北寒的心头已有定数。 小家伙被人捏在手里,似乎有些不太舒服,正打算挣扎,却在看到面前那人的时候,猛地吱了一声,迅速缩成了一团,好似非常害怕的样子。 叶九宁在一旁看得分明,这小东西刚才面对那么大的一只凶兽,也没见如此惊慌,不由得唇角轻勾,将它接了过去:“溟王殿下,看来,怕你的,还真不少。” 溟北寒的神情依旧淡然:“无妨,只要你不怕我即可。” 其他的人或事,他又何必去在意。 叶九宁斜了他一眼,本想趁机调侃,却依旧没有成功。 修为不如他,怎么连嘴皮子功夫都不行呢? 腹诽之间,溟北寒已将一个『药』瓶,放在了她的手上。 叶九宁一看,有几分眼熟,好似就是之前在皇宫中服用过的。 “它是被加成过的武器所伤,轻易是无法自行愈合的。”溟北寒说出了那道伤口存在的问题。 第38章 丹『药』当真是灵验无比,送进小家伙口中之后,不出片刻,那原本不断溢血的伤口,便迅速愈合。 叶九宁啧啧称叹:“这丹『药』叫什么?品级必定很高吧。” “雪玉千金散,五品。”溟北寒言简意赅的话语,让叶九宁头上落下了一滴汗。 好吧,出手真够阔绰的。 看出了叶九宁心头的想法,溟北寒只是淡淡的说道:“它也值得用此丹『药』。” 这巴掌大的小东西,不是一般的魔兽。 只不过,它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森林外围,还受了这样的伤? 就在此时,四周草木一阵响动,叶九宁立刻警觉的看去,却见几道身影,从树影后跃了出来。 当先一人,是个身穿青『色』劲装的少年,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手持铁弓,威风凛凛,一落地,便指着叶九宁喝道:“放下它!” 叶九宁看了看他,不动声『色』的说道:“凭什么?” 少年冷哼一声:“看到它身上的那道伤口吗?那是我打的!所以,这是我的猎物!” “我只知道,它现在在我的手上。”叶九宁能感觉到,手上的小家伙,明显动了一下,更加朝着她的臂弯处缩去。 “那你的意思是,不想还了?”少年猛地一震手中的铁弓,面『色』阴冷的说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怎么,还想来硬的? 叶九宁能感觉到他手中的铁弓,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煞气,恐怕不是凡物,想用这个来震慑她? “柳大哥,等等!”剑拔弩张之时,那少年身后,又转出一人。 叶九宁眸光一闪,走出来的,是一个身穿绿衣的少女,依稀有几分面熟,仔细再看,不正是前不久在皇宫中遇到的那个自称陆芸的少女吗? 没想到,又在这里碰上了。 还真是冤家路窄。 然而,此时的她,没有了原先见过的嚣张跋扈,反而显得格外娴静。 柳华一见她的出现,连忙开口说道:“小芸,你放心,这个小家伙,我一定会替你拿回来!” 然而,陆芸并未回应,却朝前盈盈的行了个礼,娇声说道:“安国公长女陆芸,柳太师之子柳华,见过溟王殿下,先前若有不敬之处,还望殿下见谅。” 柳华一怔,再次抬头看去,原来,站在那少女身后,沉默不语的男子,便是溟王? 但见他依旧是一副漠然的态度,而陆芸却频频相顾,不由得面『色』铁青:“小芸,这猎物原本就是我打到的!不管对方是谁,我也要拿回来!” “算了,柳大哥,这位可是未来的苍王妃,看她也是挺喜欢这小家伙的,就当我送她吧。”陆芸立刻温婉的一笑。她早就看到了叶九宁,也自然看到了她手上的小兽。 这头小兽,是她先前在林子里头发现的,看着可爱,就想抓回去做兽宠养。 而柳华对自己一向有好感,立刻讨好的『射』出了一箭,正中小兽的脚踝。 没想到,这小东西非常灵活,就算受伤,依旧逃得飞快,好在一路上顺着血迹寻来,总算是给追到了。 却没想到,竟意外遇到了苍王和这个废物在一起,尽管心头嫉恨,然而,她更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一个推波助澜的好机会。 柳华是太师嫡子,而柳太师位高权重,她倒要看看,这废物该怎么应付,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恐怕连溟王都保不住她吧。 叶九宁听在耳中,心头冷笑,这女人想玩什么花招,她可明白得很。 果不其然,那柳华原本就年少气盛,听到那略带委屈的声音,大脑更热,立马朝前扬起头,大声喝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斗胆,请溟王妃过上几招,谁赢了,这小兽就归谁!” 对于溟王,他多少还有些忌惮,所以,便自作聪明的将矛头指向了叶九宁。 虽然有个王妃的名号,却是个废物,那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叶九宁如何看不透他的想法,不过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二世祖罢了,当下故作沉思的说道:“此话当真?” “当然!愿赌服输,若是我输了,它自然是归你!”柳华傲慢的说道。其实在他心中,根本没想过自己会输,只不过,是为了让对方同意下来罢了。 “呵呵,那到时候可别赖账啊!”叶九宁慢条斯理的说道。 柳华听她这般胜券在握的口气,心火更盛:“哼!恐怕到时候后悔的人是你!” 说完,他便挥掌而上。 滚滚气浪,朝着叶九宁当头罩去。 陆芸在一旁看得真切,知道柳华这一掌,可不简单,起码聚集了五成的灵力。 意图很明显,想直接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做得好! 她似乎已经看到了,这小贱人被打飞的惨状! 然而,接下来的情形,却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但见叶九宁站在原地,同时击出一掌,劲风相对,轰然作响。 被余波震到的两人,分别朝后退了一步。 柳华的脸上,一片惊疑不定,怎么回事? 对方不是一个废物吗?竟然能和他对上一掌,还毫发无损? “怎么样,还打吗?”叶九宁看出了他心中的疑问,淡淡一笑。 柳华立刻打起精神,说道:“当然,刚才不过是我让你一招罢了。” 叶九宁知道他未使出全力,既然他还想继续,那她也自然奉陪! 当下,她身形一跃,在空中一个回旋,一记凌厉的侧踢,便朝着对方而去。 柳华但觉劲风扑面,也不敢大意,当下举臂格挡,身形一侧,化去了这道攻势。 就听嘭的一声,近身攻击的威力,却也着实不小,双方缠斗之下,竟也看不出胜负。 柳华却是心头大急,先前以为轻而易举的比试,不仅花费了半天的功夫,还消耗了不少气力,还是和对方不相上下。 关键是,身后还有陆芸在看,众目睽睽之下,他绝不允许任何差池! 想到此,他猛地一咬牙,万般无奈之下,竟将一身灵气,迅速聚集。 “风雷掌!” 那是柳家的独门掌法,加上他十成的灵力,威力着实惊人。 叶九宁双眸微眯,看得出,对方已经拿出了最后的绝招,而她,等得也就是这一刻! 体内的灵气,爆涌而起,瞬间聚集在手臂之上,一拳迎上对方的掌风。 轰! 空气中,发出一阵阵刺耳的爆鸣。 涌动的气流,朝着四面八方散去,在场众人只觉得心头一窒,纷纷后退。 狂风之中,唯有溟北寒的身影,屹立不动,甚至,连衣袍都未曾拂起。 然而,他的唇角却勾起了淡淡的弧度。 果然,不需要他的出手,他的女人,也不会输。 第39章 柳华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用尽全力的一击,就这样被抵挡。 不仅如此,胸口翻涌的气血,在告诉他,这场比试的结果。 “你输了。” 传入耳中的三个字,好似平地惊雷,震得柳华都说不出话来。 他竟然输给了一个废物? “算了,柳大哥,给她吧。”陆芸也立刻走上前,“身外之物罢了,下次,你再替我抓一只吧。” 那柳华面『色』铁青,也不知在想什么,突然间,抡起手上的铁弓,朝着岩石上的小兽一箭『射』去。 这一箭,端得是虎虎生风,劲道威猛。 无耻小人! 叶九宁眸光骤冷,正要出手,却有人比她动作更快。 溟北寒袖袍翻飞,已经将那『射』出的羽箭震得粉碎,余波未止,朝着柳华卷去。 但见柳华的身影好似离线的风筝一般,猛地往后跌去,直直的撞在树干之上。 咔嚓! 树干被巨大的冲力,拦腰截断。 众人的心头都是颤栗不止,陆芸先是回过了神,急忙命人去看,却见柳华已倒在了灌木从中,一身是血,不省人事。 等到随从们将他扶出灌木丛,陆芸扭头再看,眼前已是空无一人。 不由得,心头又惊又怕,柳华是陪着她出来的,现在,发生了这事,她回去该如何向柳府交代? 心念一转,眸中便掠过一道阴狠的光。 无妨,要担心的,恐怕并不是她! 她只需要将这些事情,都推到这个废物的身上即可。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才算安了下来,立刻招呼随从们,扶起柳华,朝外而去。 …… 广袤的森林深处。 一道几不可见的微光从上空划过。 随即,两道人影,便缓缓显现在一处山涧之前。 当叶九宁从瞬移之中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的脚下,草『色』青青。 不远处,一条白练般的瀑布,从数十米的山崖上悬挂而下。 湍急的水流,汇入宽阔的深潭。 轰鸣声,震耳欲聋。 左右两边,姹紫嫣红,芳草遍地。 乍一见,好似人间仙境,令人浑然忘我。 这是什么地方? 耳边,溟北寒的声音,缓缓传来:“这里,靠近万兽森林的中央。” 叶九宁怔了一下,她自然知道,森林深处,遍布着各种高等级的魔兽,是个可怕至极的地方,但是,却想不到,还会有这般如诗如画的景象。 不过,他又为何突然带她来此? 还没等她开口询问,怀中的小家伙已经发出了吱吱的几下叫唤,随后,便跳在了地上。 叶九宁见它灵活的在四处转悠,显得相当放松,不由心中一动,开口说道:“难不成,这小家伙便是从这里跑出去的?” 溟北寒点点头,说道:“看来,顺着它的气息来到此处,倒也没有找错。” 叶九宁吃惊不小,这小家伙看起来不过巴掌点大,除了能发出金光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足以震撼的能力,竟然可以在这种地方生存下来? 它到底是什么种类的魔兽? 疑『惑』之间,那正在四处转悠的小家伙,突然又跳了过来,小爪子一伸,便拽上了叶九宁的裙角,使劲往前拖去。 叶九宁心中一动,看起来,这小家伙是想让她跟着它走? 而溟北寒已经拉起了她的手:“走吧。” 叶九宁也不挣脱,反正也挣脱不了,任凭那掌中的微凉,漫过心神。 那个小家伙在前面走得很快,熟门熟路的绕过山涧,来到一处山岩下才停下。 叶九宁抬头看去,但见那岩壁上,爬满青藤,在密密麻麻的枝条下,一个狭小的山洞,赫然出现在眼前。 仅仅是站在外面,她就能感觉到一阵阵阴冷的气息,朝外涌动。 “想不想进去看看?”此时,溟北寒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 这句话,倒是颇让叶九宁意外,他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 “当然!”不去多想,她立刻回应道。 “好。”明白不拉着她的手,正要继续前行,却又停下说了一句,“有我在,无妨。” 有我在,无妨…… 这话,听在耳中,让叶九宁微微一怔。 尽管不想去在意,却还是感觉到,心头莫名的一热。 山洞内,更是阴冷『潮』湿,然而,却没有想象之中的黑暗。 叶九宁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去,却发现,四面的石壁内,嵌着些闪着蓝光的萤石。 “吱吱!” 就听小家伙突然叫唤了两下,脚下的路,也在拐过一个弯之后变得宽敞起来。 叶九宁看到,面前的洞『穴』之中,趴着一头身躯庞大的赤『色』魔兽。 尽管乍一见下,有些震惊,然而,仔细再看,便发现那魔兽耷拉着脑袋,紧闭着双眼,显得毫无精神。 稍微探知之后,便能感觉到,它的气息极其微弱。 那小家伙此时此刻,正趴在它的面前,低低的叫唤了几下,那魔兽缓缓睁开了眼睛,一瞬间,暗淡的山洞,瞬间便被它的眸光所照亮。 “这是六级魔兽烈阳兽,已有三百多年的寿命,现在进入衰退期,恐怕时日无多了。”溟北寒缓缓说道。 六级魔兽? 叶九宁有些咋舌,看来,面前这头衰弱的巨兽,也曾非常强悍过。 就在这时,却见那小家伙一张嘴,口中,便掉出了一株细细的小草。 这小草上泛着一层幽光。 它举起小爪子,拿起小草,送到了巨兽的面前。 那巨兽有气无力的看了一眼,却发出低低的呜咽,并没有张口,相反,抬起前肢,将它轻轻往外一推。 那小家伙不由自主的便朝外翻滚了两下,落在了叶九宁的脚边。 此时此刻,却见溟北寒朝前一步,双手迅速结印,一道光,便从掌心泛出,瞬间,便笼罩在那头巨兽的身上。 那巨兽被光芒笼罩,竟然颤颤巍巍的抬起了头,双眸更为发亮,好似回光返照一般。 叶九宁能够感觉到,溟北寒似乎在和它沟通些什么。 很快,她便听到了答案。 “这巨兽也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所以,让这小家伙尽快离开。” 溟北寒收回了精神力。 言叶九宁也心头了然,看来,这个小家伙之所以会离开这里,便是以为这巨兽生了病,想要采集草『药』给它治疗吧。 只可惜,就算再神奇的灵草,也已经挽回不了它枯竭的生命。 第40章 嘭! 此时,巨兽已支撑不住,再度倒在了地上。 生命的迹象,正缓缓流逝。 小家伙在不远处,缩成了一团,似乎不想去看这个场面。 它也能感觉到,从睁开双眼的那一刻起,就陪在它身边的这个大家伙,即将要永远离开它了。 轰! 就在此时,地面突然开始剧烈的震动。 一块块碎石,不断从洞『穴』顶部滚落。 叶九宁立刻将小家伙抱了起来,随即,便觉腰间一紧,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走!洞『穴』要塌了!” 溟北寒说完这话,一个瞬移,便带着叶九宁离开了山洞。 轰鸣声,不断在身后响起,等到叶九宁站在了草地之上,回头去看,那山岩已经彻底崩塌,不复存在。 “这巨兽是在用最后的这点力量,埋葬自己的尸骨。” 听完溟北寒的话,叶九宁不免有些唏嘘,看了看手掌上的小家伙,将它放到了地上:“加油,活下去。” 话音刚落,让她诧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小家伙竟然朝着她猛扑过来,一下子又冲入了她的臂弯之中。 它想做什么? 三根黑线,不由落在了叶九宁的额头。 伸出手,拉扯了几下,对方竟然纹丝不动,小爪子更是牢牢的拽住她的衣裳。 叶九宁能感觉到它身上传来的温热以及微微的颤动,心中不由一动。 不由开口说道:“小家伙,是不是想跟我走?” 这话一出口,那个小东西竟然立刻松开了爪子,凑到叶九宁面前,点了点脑袋。 好吧,反正救也救了,也不差这一遭。 “对了,它到底是什么魔兽?”叶九宁抬头问道。这个问题,她想知道很久了。 “以后,你自然会知道。” 溟北寒薄唇轻勾,小丫头能这么轻易的就得到这个小家伙的认可,看来,倒也不能用运气来解释了。 卖关子! 叶九宁瞥了他一眼,接着,忽觉掌心一凉,却见一枚指环,映入了眼中。 “先契约,随后把这个小东西放在里面。”溟北寒淡淡的说道。 叶九宁看得出这是一枚纳戒。 纳戒也有等级之分。市面上较为多见的纳戒,只能存放死物。 而高级的纳戒,则能容纳生灵,由于数量很少,也就成了稀罕之物。 叶九宁知道,拒绝了也没用,便依言而行。 当简单的滴血契约完成后,她就将小兽放进了纳戒之中。 同时,她惊奇的发现,空间之中,灵气相当的充沛,应该是非常利于生长。 做完这一切,两人便回到了山脚下,芳草萋萋间,一辆马车,已停在了那里。 车前一个玄衣男子,看到他们凭空而现,不见丝毫惊讶。 恭敬的迎着他们上了车。 …… 平定候府。 府门外,依旧站着两个看门的守卫。 日光微醺,让人都有些昏昏欲睡。 突然间,一辆大气非凡的马车从街道旁缓缓行来,停在了台阶之下。 守卫们见状,连忙振作了精神,抬眼看去,却见车夫麻利的跳了下来,掀开帘子,弯着腰,恭敬地迎着一个少女缓缓走下。 这不是二小姐吗? 他们可都是看着她只身外出,怎么就坐着马车回来了呢? 叶九宁自然能感觉到这些探寻的目光,面『色』平静的走上台阶。 刚踏进大门没走几步,就听一声大喝,突然冲入耳中。 “你这个废物,还有脸回来!” 叶九宁抬起头,便看到了从小径处冲来的叶雨柔。 “叶雨柔,你还真是揭了伤疤忘了痛!”叶九宁对她冷冷一笑。 叶雨柔傲慢的仰起脸:“父亲让你去一下前院大厅,有事找你!” 今天,这个贱人要倒霉了!她可急着看好戏! 看她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叶九宁就知道,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和她有关的事情,心下更为沉静,淡淡的丢出三个字:“知道了。” 说完,她便继续朝着荷风苑走去。 叶雨柔且能容她轻易离开,立刻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父亲的话,也敢这么敷衍?还不快去!” “滚开!”叶九宁冷冷的盯着她。 这女人果然是欠收拾,才没几天,又不太平了! “你说什么?!”叶雨柔闻言,顿时火冒三丈,一挥手,身后的几个护卫,立刻一拥而上。 然而,还没等他们靠近,叶九宁已是一掌挥出。 劲气激『荡』,那几人毫无招架之力,顿时被轰退了数步,个个心头惊异,不敢再轻举妄动。 叶雨柔也愣住了。 几天不见,这废物的功力怎么会有如此巨变? 她不甘心的攥紧拳头,踏上一步:“小贱人,你竟然连父亲的话都不听了,当真是忤逆至极,今天,我一定要好好的来收拾收拾你!” 一边说着,她已经悄然的运转起丹田之中的灵气,她就不信,以她现在的武师之力,会斗不过这个废物? “好啊,那我就奉陪到底!”叶九宁看得出对方的修为比过去有了长进,难怪又嚣张了起来。 就在这时,却听一声高喝,从不远处的假山后传来:“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叶九宁抬眼一看,却见叶霂远正匆匆走来。 她不由冷笑一声,这侯府里的消息传得还真快。 叶霂远几个踏步,便已来到近前,面『色』冷淡的说道:“什么事情,在此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叶雨柔看到父亲来了,似乎也觉得适才鲁莽了些,连忙开口解释:“爹,二妹犯了这么大的错,还不肯去见您,雨柔也是气不过才要动手。 听到这话,叶九宁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而此时,叶霂远也已经开口:“九宁,既然你回来了,那么,为父也想听听你的解释。” “什么解释?”叶九宁抬眼看向面前这个假正经的男人。 叶霂远沉声说道:“适才柳太师派人到府上告状,说是你打伤了他的儿子,一定要为父给个说法。” “哦?父亲大人可信这样的事情?”叶九宁淡淡一笑。 “为父当然不信!”叶霂远挺直了腰板,“只不过,那来人说,当时,国公府的陆大小姐也在场,说是因为你抢了柳公子的猎物,才造成他受伤。有了她出面作证,柳太师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叶九宁听了这话,当下明白了一切。 那陆芸当真是好手段,竟然倒打一耙! 只可惜,这番算计,最终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此时,叶霂远又继续说道:“九宁,若是真的没有这回事,那就和为父一同去太师府解释一下,也好让他们都闭嘴。若是真的有这回事,也正好认个错,你放心,为父必定护你周全。” 好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语。 摆明了,认定此事,就是她的错。 叶九宁心头嗤笑一声,面上依旧淡然:“这就不劳烦父亲大人了。若是真如陆大小姐所说的那样,就请他们直接来找我,我定当奉陪到底!” 说完这话,她转身便走。 第41章 看着叶九宁离开的背影,叶雨柔怒火中烧,想要上前,立刻又被叶霂远拦下。 “爹,你就这么让她走了?”她简直无法置信。 “现在,还不是对她动手的时候!你也要好自为之,不要轻举妄动!”叶霂远的脸上满是阴沉,看了看自己的大女儿,袖子一挥,便已然离去。 原地,只剩下叶雨柔在那儿银牙直咬,恨恨不已! 回到荷风苑之后,叶九宁便从纳戒中取出了小家伙。 『毛』茸茸的小家伙,左右张望着这个陌生的环境,倒是一点都不紧张。 相反,上蹿下跳,好似回到了自己家一样。 直到叶九宁换了一身衣服,从里屋走出来,才看到它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一副饥肠辘辘的模样。 叶九宁看着它那副有气无力的模样,不由轻笑一下,便让屋外的绿莹去厨房端些糕点过来。 绿莹还以为小姐肚子饿了,立刻朝着后院走去。 那边有夫人特别弄的一个小灶,专门蒸些自己做的点心。 当绿莹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桂花糕,走到游廊上,却听身边传来了一个糯糯的声音:“大姐姐,你家小姐在吗?” 她低下头一看,竟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模样可人,一身翠绿裙衫,料子也是说不出的柔软华贵,看起来并非普通人家的孩子。 然而,萱草也同时一怔,这四下,除了她绿莹,并无他人。 那么,这小女孩是从哪里来的? 想到这里,她突然心里有些发『毛』。 “大姐姐?”玉岐见对方只是怔怔的看着她,赶忙拉了下她的衣角,她当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出现的有些诡异。 “哦,在,在,小姑娘,你找她做什么?”绿莹回过神,立刻问道。 玉岐软声软气的回道:“我是溟王府来的,找她有事。” 绿莹一听这话,立刻将刚才的惊疑都丢在了脑后,连忙领她走进小姐的房间。 “玉岐见过王妃!”一见到屋内的少女,玉岐立刻行了礼。 “你是?”叶九宁一怔,她能感觉到,这小女孩似乎并不普通。 “我是溟王殿下派来给您送东西的。”说着,玉岐便从怀中拿出了一个袋子,双手奉上。 叶九宁打开了袋子一看,但见里面放满了数十块淡蓝『色』的晶石,不觉有些诧异。 “殿下说,这小东西若是吃蓝晶石的话,成长会更好一些,所以让我送了过来。”玉岐解释道。 叶九宁看了看那个小家伙,但见它已是精神抖擞起了身,两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些晶石。 言明天就能拿起一块送到了它的面前,小家伙立刻一口咬住,嘎吱嘎吱嚼了几下之后,便轻轻松松的咽了下去,吃完之后,立马仰天一倒,呼呼大睡起来。 叶九宁发出一声感慨,这小东西,她养得起吗? 她只知道,晶石似乎可用来炼器加成,然而,不同『色』泽的晶石,用处也不尽相同,对此,她也是一知半解。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要默默的为自己的钱袋哭泣了。 此时,玉岐似乎是看出她的心事,善解人意的说道:“王妃不必担心,溟王府里面的晶石多得是呢。” 言倾雪想了想,虽然不想欠他太多人情,不过目前来看,也只好如此了,大不了以后还他便是。 玉岐又说道:“对了,殿下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王妃。” “什么话?” “殿下说,他不能随时来陪伴王妃,还望王妃不要太过挂念。” 叶九宁脸一黑,突然间想赖账了:“咳,知道了,多谢。” “客气了,玉岐告辞。”玉岐一边朝外走去,一边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桌上的那盘桂花糕。 她一路上走来的时候,便已经暗中瞄上了这盘点心。 那『色』泽,那香气,绝对不比王府里头的差啊。 她心头感慨之时,却听耳边传来了说话声。 “绿莹,把那盘桂花糕包好了,给玉岐姑娘带回去。” “是。” 玉岐还在愣神之时,绿莹已经手脚麻利的将桂花糕打包完毕,送到了她的手中。 “谢谢王妃!”玉岐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就在这时,却听窗外传来了一声重物坠地的响动。 随即,一个低低的男声,传了进来:“玉岐姑娘,人就在这里,如何处置?” 玉岐冷冷的说道:“带进来,让王妃发落。” 话音落下,一道黑影,便携着一人,从窗外而入。 “属下见过王妃!”那黑影一落地,对着叶九宁倒头就拜。 “怎么回事?”叶九宁看着面前的这个黑衣男人,只见他的面目都是被黑布遮挡,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而他的脚边,则躺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厮。 玉岐开口说道:“王妃,玉岐刚进来的时候,便发现,院子里头,有个人鬼鬼祟祟的趴在墙根旁边,便让暗卫在外埋伏,见机行事。” 那暗卫点点头,接着说道:“是的,属下看到此人正要朝着窗边贴近,便立刻动手。” 叶九宁自然知道,叶霂远安排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不过,竟然猖狂到敢到她的屋子外偷听,是她始料未及的。 看来,今天不好好做做规矩,真当她是吃素的了。 她眸光闪动,心头便有了计较。 此时,前院里头已经掌了灯。 明晃晃的灯火,将亭台楼阁都映照的如同白昼。 几个丫鬟,来回穿梭在花厅的台阶之上,将菜肴一一布上。 厅堂之内,其乐融融,不时传出少女甜美的笑声。 突然间,就听嘭的一声。 一道黑影,从外而入,重重的砸在了青石砖上。 叶霂远猛地一愣,低头去看,竟然是那个他派去荷风苑的小厮! 此时此刻,他面『色』惨白,浑身发抖。 “怎么回事?”平定候蓦地从椅子上站起身,然而,还没等那个小厮开口,一个清亮的声音,便从厅外传了进来。 “父亲大人,您说,这种狗奴才该当何罪?” 随着说话声,叶九宁已经缓步入内,面『色』沉静的看着堂上的这个男人。 “九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否和为父说一下?”叶霂远只觉得对方的目光好似能洞悉一切,犀利的让他竟想要避开。 “父亲大人,这狗奴才适才在荷风苑内偷听,被我当场发现。本来我想直接处置了他,但是立刻想到,这侯府之中,还是父亲您当家作主,所以,就将他带到此处。” 叶霂远看到这小厮出现的时候,已然明白他的行踪必定败『露』,此时便立刻大喝一声:“真是个不懂规矩的狗奴才!来人!给本侯拉出去等候发落!” 话音刚落,几个护卫立刻一拥而上,就要将小厮推出去。 第42章 言叶九宁见此情形,心头冷笑,不紧不慢的说道:“等等,父亲大人,我话还没说完,你为何这么着急?” 叶霂远勉强按捺住心头的怒气:“说!” “这小厮还告诉我,他这么做,都是您的授意,不知是否有此事?” 这话一出,一片哗然。 叶雨柔蓦地一下站起身,尖声叫道:“小贱人,你怎么敢如此信口雌黄的污蔑父亲!” 叶九宁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叶雨柔,你激动什么?我若是相信这小厮的话,就不会过来询问父亲大人了。” “一个下人的话,且能当真……”叶霂远沉声说道。口说无凭的事情,还能如何? “那不就成了!我就说,这肯定不会是父亲的主意。”叶九宁笑的格外开怀,“不过,这狗奴才竟然敢往父亲身上泼脏水,那才是真正的罪大恶极!今天不好好处置一番,日后有其他奴才有样学样的,且不是要败坏了整个侯府的名声?现在,我的事,暂且都放下,父亲大人,为了您和侯府,您也绝对不能善罢甘休啊!” “那么,你待如何?”被顶在杠头上的感觉,让叶霂远心头非常不爽,然而,他却不得不询问叶九宁的意思。 “杀一儆百!” 叶九宁一字一顿说出这话,厅堂之上,一片寂静。 随即,小厮哭天抢地的叫声,立刻响起:“二小姐,二小姐饶命啊!这事,真的和小的无关啊!给小的一百个胆子,小的都不敢擅自去做这种事情啊!” 虽然他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在场每个人都听得明白,这幕后主使,会是谁。 叶九宁的唇角划过一丝冷笑,其实,她根本就没问过这小厮,是谁指使他前来监视的。 因为,她知道,他一定会自己说出来的。 叶霂远那张老脸,一片铁青,若是过去,他根本无需理会这二女儿的任何言论,而现在,他却做不到这点。 挣扎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说道:“此事,就看在为父的面子上,饶了他这一回吧。” 叶九宁皱着眉头,一副非常不情愿的样子:“既然是父亲大人出面求情,这个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你们还不快点把他带下去!”叶霂远一听这话,连忙对两旁护卫呵斥道。 然而,叶九宁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别急,我现在对这里的下人都不太敢相信了,所以,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这帮奴才玩什么花招,谁又知道呢?所以,还是在堂上直接处置了才好。” 叶霂远咬咬牙,忍下心头的恶气,说道:“来人,上家法!” 拿着棍棒而来的下人,也不敢手下留情,一顿打之后,那小厮也就去了半条命,在地上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左右两边站着的下人,见此情形,都是一阵心惊。 他们心惊的是,高高在上的侯爷,竟然都无法拒绝二小姐的决定? 那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更是要夹紧尾巴才是。 站在一旁,将众人脸上的神情,默默收入眼底之后,叶九宁知道,她也该退场了。 她要的杀鸡儆猴的目的已经达到,这小厮死不死,都不是重点了。 拍了拍手,她开口说道:“多谢父亲大人,为女儿出这口气。就不叨扰各位了。” 话音落下,人已翩然远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叶霂远咣的一声,掀翻了一桌的佳肴。 “老爷,您别气,当心气坏了身子!”姨娘连忙过来柔声安慰,看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叶九宁竟会做出这种举动,她知道,他对叶九宁已经放弃了,这种情况,自然是她乐意见到的。 叶霂远看了看她,沉下气,缓缓说道:“从今天开始,荷风苑里头安排的一切下人,都不准随意行走,否则,严惩不贷!” 底下齐刷刷的回应:“是!” 嘭! 叶雨柔一踏进自己的房间,便将桌上的茶具,都扫在了地上。 后面紧跟而来的姨娘,一见这架势,当下就心疼的皱起了眉头。 “小祖宗,你这是做什么,可千万别把自己给气坏了啊!” 她忙不迭的拦下叶雨柔,将她拉到了软榻旁,坐了下来,并让丫鬟赶快去沏茶。 “娘,那小贱人简直是欺人太甚了!三番五次的为所欲为,父亲却又一副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叶雨柔咬牙切齿的说道。 “雨柔,先别气,其实这小贱人不过就是仗着有溟王撑腰罢了,没多大能耐。”姨娘宽慰着女儿。 “娘,我看不见得,恐怕过不了多久,这小贱人真的要爬到我们头上来了!” 叶九宁那日益见长的身手,更让叶雨柔坐立不安。 姨娘自然看得出女儿的心事,不由眯起双眸,沉思半晌之后,拉起女儿的手,说道:“雨柔,你看,若是她没有了溟王的撑腰,本事再大,又能如何?还能翻出了这座侯府不成?” 叶雨柔点点头:“的确如此,不过,现在既然有了圣旨赐婚这回事,恐怕轻易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这时,却听姨娘阴阴的笑了起来:“依为娘看,倒也不见得吧。” “娘,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快,说来听听!”叶雨柔立刻抬起头,凑了过去。 姨娘压低着声音,说道:“你说,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最在乎的是什么?” 叶雨柔也不是傻子,一听这话,立刻精神一振:“娘,你的意思是……” 姨娘冷哼一声,美眸中划过阴狠的光,别怪她想出这样的计,怪只怪,这个小贱人挡了她和她女儿的路! …… 杀一儆百的效果非常明显。 一大清早,当叶九宁从竹林中,修炼完毕,回到院子,便有了深深的体会。 那几个原本眼神飘忽的丫鬟,现在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谨慎模样。 压下眼中的了然,叶九宁和往日一样的走出院门:“冬梅,我出去下。” “是!”冬梅连头都不敢抬,哪里还敢多话? 就听一声轻笑,从耳边掠过,等到她再次小心翼翼的抬起眼,二小姐早就不知了去向。 而一处小巷内,却很快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那正是从侯府而出的叶九宁。 穿过巷子,一片广场便已在眼前,她径直走入了佣兵公会的大门。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找到了昨日去过的房间。 雷军并不在场,但是不影响她上交任务。 看着她拿出了银背蟒的晶核,一声哀嚎,突然从众人之中传了出来。 叶九宁抬头一看,却是那叫做飞羽的少女,正一脸哀伤的捧出一把钱币。 在她身边的几个少年,都是大手一摊,笑嘻嘻的说道:“飞羽,我就说吧,要相信团长的眼光。” “少说风凉话,愿赌服输,拿去!”飞羽朝着他们一瞪眼。 看着这个场面,叶九宁便明白了,敢情自己是成了打赌的对象了? 她当下微微一笑:“这位姐姐,以后若是再拿我打赌的话,记得叫上我一起下注哦。” “嘿嘿,这个都是大家闹着玩的。”飞羽挠挠头,显得有些尴尬,“那个,也实在是不好意思,不该不相信你。改日,我请你吃饭赔礼!” “好啊。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不过你来请,我出钱。” 叶九宁说着,对她举了举刚拿到手的赏金。 “好!”飞羽见她个『性』爽直,顿生好感,当下也不推辞,做完手头的事情,便一同出了大门。 两个人年龄相仿,一路上倒也不见生疏,说说笑笑的便来到了一栋酒楼外。 此时,已是正午时分,酒楼上下,已坐满了人。 小二见到又来了客人,立刻殷勤的迎了上去:“二位姑娘,楼下的位置都满了,只剩下楼上一间包房了。” “好,那就带我们过去。”叶九宁立刻说道。拉上飞羽,便跟着小二上楼。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一声大喝响起:“小二,来个包间!” 小二转头看去,就见大堂外走进一个身穿蓝袍的中年男子,后头还跟着三四个随从,他立马堆笑着迎上前去:“哟,这位客人,真不巧,最后一间包房,也给人订去了,要不,您再等等看?” 听了小二的话,中年男子立刻一抬手:“是不是被她们给定下了?那就让她们退了!” 小二连忙搓着手:“这个,这个不太好吧。” “这是十两,拿去,赏你的。”中年男人说完,身后一个随从便将一锭银子送到了小二面前。 随后,又对着叶九宁说道:“也给你十两,立马给我出去。别耽误我们家少爷吃饭。” “你们家少爷吃饭,我们就不要吃饭了?”飞羽立刻嗤之以鼻。 中年男人打量着她,看到那一身特征明显的衣服,立刻冷哼一声:“你们这些佣兵团的穷光蛋!且能和我们家少爷比。我们家少爷吃过饭之后,可是要去圣殿报名的!若是给耽误了时辰,你们可担当不起!” 圣殿报名? 叶九宁听到这话,倒是心头一动。依稀记得,那日堂上,柳姨娘似乎就提起过此事,言绍也非常在意,看起来,这里面有些名堂。 就在这时,飞羽的爆脾气已经发了上来,当下就要冲上去理论,却听门口又传来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怎么样了,菜都上好了吗?” 随着说话声,一个穿着华贵的少年,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但见他年纪不大,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却异常肥胖,肥肉堆在脸上,瞬间将眼睛挤成了细缝,一身上好的绸缎料子,包在他的身上,也黯然失『色』。 叶九宁看在眼里,不免有些咋舌,这可真有点像现代的那些营养过剩的肥胖儿童。 中年男人一见到他,立刻迎上前去,恭敬的回道:“少爷,这里出了些状况,给您耽误了。” “什么?不知道本少爷一会有要事吗?”少年一瞪眼,满脸的肥肉便抖了三下。 中年男人连忙一指楼梯口的两个少女:“就是她们,给钱都不肯让位置,害得少爷您都没办法吃饭。” “那就再给钱啊,有钱能使鬼推磨,本少爷就不信,这顿午饭,本少爷会吃不成!” “放屁!”话音刚落,就听一声冷斥传来,“别以为有两个臭钱就了不起!告诉你,这顿饭,老娘今天就吃定了!” 飞羽最看不惯这种仗着自己有钱,就横行霸道的人,当下就要冲出去,却被叶九宁拦住了。 “今天这顿饭,是我请的,所以,这事,就由我来处理。”说完这话,她一个踏步,便来到了堂中。 “哟,小姑娘,你这是想打架?”那胖少爷倒是一愣,“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可别被我这几个手下一拳打趴下了。” “我不和那些人打,那些人恐怕不是我的对手。”叶九宁微微一笑。 “哦?那你想怎么样?” “我看,这些人里头,也就你特别的有本事,所以,想和你过过招。” 这话说得,那个胖少爷顿时有些心花怒放。 正好,总是和身边的那些人过招,也着实腻味了,该是他显显身手的时候了。 “少爷,您一会不是还有要事吗?”中年男子连忙凑上前去,小声的说道。既然是陪着少爷出来的,万一有些什么事,他也担待不起。 “担心什么,不过一两招的事情,耽误不了时间。”胖少爷屏退了中年男子,抡起拳头,就要上前。 “等等。”却听少女伸手一拦。 “怎么,怕了?” “怕倒是不怕,只是觉得,这架也不能白打,力气不能白出啊,你说是不是?” “什么意思?”胖少爷愣了一下。 “这样吧,谁输了,就包了这酒楼上下所有人的饭钱,如何?”叶九宁唇角轻勾,既然张口闭口的提到钱,若是不让他出点血,还真的过意不去! “没问题!不光他们的,连你们的,也一起包!”胖少爷昂起头,口气张狂,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然而,还没等他嘚瑟完,一个拳头已经『逼』近眼前。 那胖少爷一个心惊,好不容易躲过这一招,却也依旧被拳风擦到了脸颊。 顷刻间,整栋酒楼满是他杀猪般的叫声。 叶九宁紧接着一个抬脚,便将这个发出噪音的家伙踹在了地上。 四周围的随从们,这时才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将胖少爷搀扶起来。 “少爷,少爷,您没事吧!”中年男人满头大汗,少爷若有个闪失,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还好,看着少爷在随从们的搀扶下,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除了脸上一块淤青外,倒也没多大的事情,只是看起来神『色』有些恍惚,估计是被打懵了。 “你、你竟然敢打我们家少爷,我要你好看!”中年男子指着叶九宁叫道,然而,脚下却丝毫挪不出半步。 面前这少女,看上去柔弱,然而,那双眸子中,却透着与实际年龄不符的凌厉。 他能感觉到,就算是他冲上去,似乎也只有找打的份。 “怎么,大少爷说话不算话?趴下来了还不快付账!” 叶九宁立刻开口喊道。这话,马上引起了大堂之上众人的响应。 第43章 “对啊,我们可就等着这位爷结账呢!” “对啊,别耍赖!” 一时间,酒楼上下,起哄声不断。 这声响,倒是让那胖少爷回过了神,捂着脸颊,带着哭腔的吼道:“还不快点掏钱!” 中年男子立马从怀里面掏出一个钱袋,朝着柜台上一放,逃一样的扶着少爷走了出去。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飞羽不由发出一声嗤笑:“哈,就这点水平,还想参加圣殿排位赛?也不怕丢人现眼!” 叶九宁不由接着问道:“飞羽,这圣殿排位赛到底有什么说法?” “这个啊,就是玄灵国每两年举办一次的大赛。”飞羽拉开了话匣子,“参加的人,要求年龄为十二到十四岁之间,武道等级限定在武君以下。若是能在排位赛中,获得一定的名次,崭『露』头角,不仅能获得皇族青睐,有机会加官进爵,还有可能得到各大学院的入试资格,等于是一块上佳的敲门砖。” “原来如此。”叶九宁沉思着点点头。 难怪叶霂远那个老狐狸,会这么在意。 必定是想让叶雨柔通过这个途径,有所成就,光耀门楣。 “叶宁妹子,我看你身手不错,若是有机会的话,也可以去试试,能进入大学院的话,当真是前途无量啊!”飞羽说的时候,也是一脸的憧憬。 在这里,每一个人都以强者为尊,而进入学院修炼,则是一条获得众多资源的捷径,这也是这场赛事最吸引人的地方。 叶九宁心头一动,看来,倒是很有必要去了解一下了。 问了飞羽报名点的位置,菜也上的差不多了。 两个人吃完免费大餐后,飞羽便先赶回了佣兵公会。 临走时,还不忘告诉她,佣兵团最近正在接手一些团队任务,正要组织人手,雷团长今天外出,便是去召集人马的。 飞羽的言下之意,自然是希望叶九宁也可以同去,而且团队任务的报酬相当丰厚。 叶九宁点头应下之后,便朝着报名点走去。 地方倒也不远,走过两条街,一座高高的门楼便出现在眼前。 门前,排了长龙般的队伍,清一『色』都是她差不多年纪的少年男女。 看来,她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她观察了一下,门口贴着公告,写明要进去报名,必须经过里面的测试。 对于所谓的测试,叶九宁也算是刻骨铭心了。 五岁那年的那场天赋测试,便将她的生活彻底颠覆。 就在她打算排队之时,却听身后传来一声毫不掩饰的讥笑。 “哟,我是不是眼花了,竟然在这里,看到了溟王妃?” 叶九宁一听这声音,好吧,老朋友了。 果不其然,回过头,便看到了陆芸那张阴沉的脸。在她身边,还站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少女,恐怕都是名门闺秀。 陆芸正耿耿于怀,这废物竟然能从那件事情中脱身,立刻便继续嘲讽:“难不成,也是来报名参赛的?” “呵呵,小芸说的什么话,一个废物,连测试大厅的门,都进不去吧!” “哈哈!”旁边,又响起了几道嗤笑。 叶九宁瞥了她一眼,这女人,没找她算账,自己倒是送上门来了。 “陆大小姐,你又是来做什么的?” “本小姐是陪家弟来的。”陆芸说到这里,傲慢的昂起头,似乎颇为自豪。 “哦,我还以为,你也是来报名的呢。”叶九宁淡淡的说道,“原来,也不过是在等人。” 陆芸一听,火冒三丈,左右看去,对方不过一人,便愈发肆无忌惮起来:“别得意,你这个废物,就算进去也是丢人现眼!我劝你还是……” 这番讥讽的话语,还未说完,一个耳光,便落在了她的脸上。 “啊!”一声尖叫,陡然在喧哗之中响起。 顿时吸引了四周人群的诸多目光。 众目睽睽之下,陆芸捂着红肿的脸颊,只觉得颜面无存,当下怒吼道:“叶九宁,你竟然敢打我!我饶不了你!” 叶九宁看着如疯狗般扑来的少女,不紧不慢的一脚踢出,正中对方的腹部。 整个过程,她没有运用一丝一毫的灵气,靠的是这段时间以来,通过体能训练得到的力量。 只是低阶武者的陆芸,又如何经得起? 当下,痛得她是面『色』惨白,冷汗直流。 “还有什么想说的?我保证,能打到你说不出话为止。”叶九宁在一旁冷冷的开口。 此时,一同前来的几个少女,才刚刚缓过神,忙不迭的上前搀扶起陆芸,虽然都是一脸憎恨,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果然,只有揍了才太平! 叶九宁看都不看这帮女人,正要继续去排队,门内,已经走出了一名守卫。 “好了,今天的测试号码已经发放完毕。大家请回吧,明日赶早。” 排队的人群之中,顿时响起了一阵哀嚎。 “怎么这么快啊!” “是啊,不是说要发到五百号吗?怎么才过中午就没了呢?” “实话告诉你们,今日这里要接待玄擎学院来的老师,这可是大事,知道了不?” 这话说完,大家的牢『骚』,倒也都歇了大半。 谁不知道,那是玄灵第一学院,那里面的老师,可得罪不起。 只得纷纷散去,大门前,只剩下陆芸等人。 就在她捂着脸,咬牙切齿之时,一个身材高大的威武少年,踏出大门,奔到了她的身边。 “大姐,你这是怎么了?”陆黎皱起眉头,看着陆芸那张红肿的脸颊。 “哼,还不是被那个废物给欺负了!”陆芸咬牙切齿的说道,然而,一开口,牵扯到伤处,更觉得火辣辣的疼,不由心中愈发气恼。 “废物?是谁?”陆黎皱起眉。 “还能有谁啊,叶府的那位二小姐呗。”旁边的少女立刻替陆芸回道。 陆黎立刻攥紧拳头,怒喝道:“竟然敢欺负我姐姐,我去找她算账!” “不用了。”陆芸恼怒归恼怒,但不是傻子,也毕竟见到过叶九宁的手段,她已经能确定,这个废物今非昔比,或许是有了一番际遇,更或许,是从溟王那边得到了什么改善体质的丹『药』。 若是这样的话,倒是不能轻举妄动了,以免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怎么,大姐你就这样放过她?”陆黎愣了一下,这个倒不像是大姐的作风啊。 “当然不会。不过,若是她真的去参加比试,我看,那可就是凶多吉少了。” 陆黎立刻听出了大姐的意思,拍了拍胸脯,说道:“大姐,你放心!若是碰上我,我一定会要她好看!” 听到这话,陆芸的嘴角不由『露』出阴沉的笑。 就算她用了灵丹妙『药』,改变了体质,又能如何? 就她那可怜的天赋,去了也是丢人现眼。 虽然没有报上名,不过叶九宁倒是知道了这件事,也算没有白来一趟。 随后,她便去附近的『药』店转了转。 制作二品丹『药』的白木香,还没有着落,她要尽快买到手才行。 还好,运气不错,跑了几家『药』店之后,便陆陆续续的买到了一些零碎的白木香。 捂着空了一半的钱袋,叶九宁也算是满载而归。 回到了家中,进入空间之后,便进行固元丹的制作。 微微闭上双眸,脑海中便浮现出相应的丹方。 尽管如此,夜云煌还是给她演示了一遍。 “白木香的作用,主要是用于融合其他各种『药』材的『药』『性』,所以,成与不成,就看这最后一步。” 说完,白影一晃,一蓬白木香便已经投入了『药』鼎之中。 火焰大盛。 不过片刻的功夫,一颗饱满无比的丹『药』,便落在了叶九宁的掌中。 “好了,接下来,你自己试试。” 叶九宁看着身边分配好的『药』材,沉静下心,屏去一切杂念,放空自己的精神世界。 一瞬间,无数个红『色』的小光点,在她的指尖围绕,她知道,这是火元素。 而且,明显发现,这似乎比上一次出现的数量更加的多。 夜云煌也能感觉到这种变化,不由感慨万千。 看起来,小丫头所能够『操』控的元素力,在不断的增长,速度,快的惊人啊。 尽管有了炼制一品丹『药』的经验,然而,叶九宁的失败概率,却是有增无减。 正如夜云煌所说的,最后那一道的手法,火候要把握的相当精准,早一步,晚一步,都无法完成。 咬咬牙,看着仅剩的一蓬白木香,她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做了个深呼吸,从头再来。 由于之前用的『药』鼎已经出现了裂口,她只能用上了新的,火焰徐徐燃起,投入的『药』材都在顷刻间化为了『药』汁,叶九宁用尽所有的精神力,将那些『药』汁聚集在一起,就在融合的瞬间,她将白木香投了进去。 轰! 火焰升腾,白烟四溢。 叶九宁险些被呛,刚想着肯定没戏之时,却见到『药』鼎之中,滚落出了一颗还算成形的丹『药』。 “师傅,你看这个……”叶九宁有些不好意思的托着那颗焦黑的丹『药』,举在了夜云煌面前。 “可以,能服用,但是效果只有一半。”夜云煌仔细感知了一下,缓缓说道。 “师傅真给面子。”叶九宁咧嘴一笑。 “对了,上次你说起的那件事情,为师倒是有了些眉目。” “师傅果然厉害!”叶九宁双眸一亮,当真是喜出望外。 “先别拍马屁,为师只是根据以往的经验和所见过的丹书,配出了一张相关的丹方。其中的一些『药』材,并不常见,有的还是稀世难求,所以,不仅是人力财力,都或许会是一个无底洞,你可有这个准备?” “师傅,有希望,就是好的,不去试,又怎么会成功。”叶九宁淡淡一笑。 “好!”夜云煌感觉到她的坚定,便将丹方列了出来。 叶九宁将其中的『药』材一一记下,果然,好几种都是从未听闻过的。 看来,筹钱的任务,更加重了! 就在她刚刚退出空间之时,屋门忽然被敲响了,传来了丫鬟的声音。 “小姐,李嬷嬷来了。” 她又来做什么? 叶九宁走出房门,来到了正堂,便看到了那个满脸堆笑的老婆子。 “哎呦,二小姐,几日不见,您愈发出众了,让老奴都快认不出了。” 李嬷嬷的嘴巴像是抹了蜜一样。 叶九宁抬眼看了看她:“怎么,李嬷嬷,又有人想请我?” 对于叶九宁的戏谑,李嬷嬷回应的也是相当快:“二小姐果然冰雪聪明,大小姐让我来传个话,请您晚上一同去前院荷花池旁小聚,说彼此都是一家人,别为了一些小事伤了和气。依老奴看,肯定是大小姐想和您亲近亲近,尽释前嫌,您应该不会拒绝吧?” 听了这话,叶九宁只是低低一笑:“若是别人来请,我必定不答应,你李嬷嬷来请,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哎呦,二小姐,您真是太抬举老奴了。这么说,您是答应了?” 叶九宁刚一点头,李嬷嬷立刻喜笑颜开,小跑步的离开了荷风苑,总算是把这事给办好了,若是不成,大小姐必定不给她好脸『色』。 看着她的背影,叶九宁眸中一片冰寒。 当她是三岁的孩子吗? 虽然她不知道对方想耍什么花招,但是有一点,她非常清楚,狗永远改不了吃屎。 那叶雨柔也永远不会停下她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不过,她倒也不急,急的人,也绝对不会是她。 等到竹林之中的体能训练告一段落,夜『色』也已经降临了。 叶九宁吃了些东西,便朝着前院走去。 刚走到荷花池旁,就听到了阵阵欢声笑语。 她瞥了眼过去,但见一旁的八角亭中,已经聚了不少人,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叶九宁心头一动,看来,今天这出戏唱的还挺大? “九宁,你怎么才来啊,大姐都等急了!” 忽然,耳边传来叶雨柔欣喜的声音,紧接着,人已经来到了跟前,亲热的拉起了她的手,走进了亭子。 叶雨柔热络的指着亭子里头的人说道:“九宁不要拘束,这几位都是我的好友,今日特地请来一块喝茶小聚,也算人生一大乐事。” 叶九宁淡淡的扫过一圈,这里头有男有女,个个衣着华丽,想必都是些世家子弟。 等到她落座之后,叶雨柔便端着一杯清茶走了过来:“九宁,今日小聚,主要就是为了你我冰释前嫌,来,大姐以茶代酒,先干为敬,还望妹妹以后富贵之时不要忘了姐姐。” 说着,她便从石桌上拿起了茶杯,仰面一口喝了下去。 “好!”四周立刻响起了喝彩声。 “若是妹妹肯原谅姐姐,也喝下一杯清茶,姐姐方能安心。” 叶九宁浅浅一笑,小脸上似乎带着几分羞涩:“大姐言重了,九宁何德何能,竟然能让大姐如此在意,当真是让九宁感动万分。” “既然如此,那就更要喝了这杯,从今往后,大家还是好姐妹。”叶雨柔生怕她不肯喝一般,急匆匆的接下口,又拿起了杯子,就送到了她的手上。 叶雨柔看了看那杯清茶,又抬起头,面上却笑得更甜:“那九宁就不客气了。” 第44章 看着叶九宁喝下了那杯清茶,叶雨柔顿觉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连假装的笑脸,也瞬间松懈了下来:“来,大家快来吃点心……” 她招呼了一圈,又再次回过头时,却看到叶九宁正依靠在柱子上,似乎有些无力。 “九宁,你怎么了?”她立刻走上前,关切的询问。 “似乎有些头晕,还觉得很热。”叶九宁缓缓说着身上的状况。 叶雨柔立刻皱起眉:“是不是受了风寒?要不早些回去吧。” 叶九宁点点头,虚弱的站起了身,没走几步,就差点跌掉,所幸一旁闪出个丫鬟,将她稳稳扶住。 “小喜,送二小姐回房。”叶雨柔看着那个丫鬟,慢慢的说道。 小喜朝着自家主子点点头,便搀扶着叶九宁走出了亭子。 待看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树影之后,叶雨柔这才发出一声冷笑。 小贱人,有你好看! 那小喜扶着叶九宁,快步来到了一片竹林间,忽然停下了脚步,轻声低唤:“二小姐,二小姐,醒醒……” 然而,任凭她怎么叫,叶九宁都始终闭着双眼,两颊之间更是红得发烫。 见此情形,小喜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时机到了! 随即,她便将叶九宁扶到了一间柴房之内,又再次唤了她两声,依旧不见任何反应,这才放心的离去。 不多时,就听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随即,一道黑影,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 微弱的月光,映出了一个样貌猥琐的中年男人,待他看到了地上躺着的少女,顿时两眼放光。 在清辉照耀之下,少女仿佛白瓷般的肌肤,愈发勾人。 没想到,今天会遇到这般好事,男人按耐不住心头的雀跃,立刻朝着少女扑去,然而,还没等他来到近前,一只手却已卡上了他的脖子。 黑暗之中,他赫然看到了一双如夜『色』般沉寂的眼睛。 那男人心下惊惧万分,双腿不断打颤,想要挣扎,却使不出半点力气。 被掐住的喉咙,已经逐渐丧失了呼吸的能力。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要死还是要活?” 男人只觉得脖子处的力道一松,慌忙表态:“活,要活,饶命啊!” 叶九宁的眸中一片冰寒。 她喝下的那杯清茶中,放了『迷』『药』。 然而,对她却根本起不了作用。 她服过夜云煌给的丹『药』,连寻常毒『药』都对她无可奈何,更何况只是区区的『迷』『药』? 不过,为了让这场戏能够完美的进展下去,她必定要配合下去。 从现在开始,该轮到她来看戏了! 八角亭中,叶雨柔又喝了两杯清茶,也无心和人聊天,独自坐到一边,聚精会神的等待,那一刻的发生。 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听一声尖利的喊声,扯破寂静的夜空。 “抓贼啊,抓贼啊!快来人啊!” 那声音极其高亢,院子里头职守的护卫,瞬间闻风而动,纷纷朝着喊叫的地方冲去。 此时,八角亭中的众人,也有些按耐不住了,全都看向叶雨柔。 叶雨柔立刻装模作样的叫道:“好像是我那个丫鬟小喜的声音,我过去看看。” 说完,便心急火燎似的跃出了亭子,其他人立刻紧跟其后。 看着黑夜之中晃动的灯火,看着四面八方涌来的人群,叶雨柔的心中满是得意。 很好,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在清茶之中放了最重的『迷』『药』,她又让人找了个地痞进来,而那些请来的所谓好友,都是附近的世家子弟,若是让他们看到了那种不堪入目的场面,不用她去说,自然会被传得沸沸扬扬,到了那个时候,苍王还会要她吗? 没有了溟王的撑腰,那个小贱人还不是任凭她拿捏? 呼啸的风,吹过寂静的竹林。 等叶雨柔一行来到此处,便看到举着火把的护卫头领朝她走了过来。 “惊扰大小姐了,适才听到这里有人喊捉贼,小的们便过来看看。” “还不快去搜!”叶雨柔迫不及待的冷喝一声。 护卫头领立刻一挥手,护卫们便四下散开。 这时,就见一道黑影,从一侧草丛中闪过。 “在这边!”一个眼尖的护卫指着黑影窜去的方向,叫了一声,大家立刻冲了过去,很快,几间柴房,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正当大家打算分散寻找那贼人的下落时,却听一阵奇怪的声响,顺着风,从柴房内传了出来。 护卫头领当机立断,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脚踹开了木门。 嘭! 明晃晃的灯火顿时照亮了阴暗的屋子。 两个赤条条的身影,顿时映入了众人眼底。 “怎么样,发现贼人踪迹了吗?”屋外,叶雨柔带着几个朋友,已经慢慢走了过来,看着大家呆若木鸡的样子,就知道她该出场了。 护卫头领连忙回过神,转头说道,说道:“大小姐,好像不是贼……” 叶雨柔当然知道不是贼,这不过是将众人引到此处的一个计策而已,当下,便走到了门前。 然而,入眼处的情景,却让她瞪大了双眼。 屋内,是有一男一女,然而,那个女人,竟然不是叶九宁,而是小喜! 此时,她还微闭双目,张着小嘴,一副浑然不知的陶醉模样。 “这不是雨柔的贴身丫鬟吗?怎么回事?” “哈,没想到脱了衣服,还挺有看头的……” “哈哈,小声些……” 此时,跟在她身后的那群朋友,也相续看到了这场面, 叶雨柔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面『色』发白,冲上去,一把就扯起地上的少女:“小贱人!怎么是你!” 小喜正在一片『迷』『迷』糊糊之中,听到这话,才激灵一下睁开了双眼:“啊,小姐!” 话没说完,一个巴掌已经落在了脸上。 “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叶雨柔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九宁呢?为什么被这个地痞凌辱的不是她? 一旁的护卫连忙把旁边散『乱』的衣服抛在小喜身上,随后架起她,就往外走去。 一路上,放肆『露』骨的目光,都朝着那身子打量,浪语轻笑,更是不绝于耳。 “大小姐,你看这个男人怎么处置?”护卫头领有些迟疑的说道,毕竟小喜是一直跟着大小姐多年,在府上也算红人,出了这种丢人的事情,不知大小姐会怎么想。 此时此刻,叶雨柔只想找个地方静静,梳理下这个计划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当听到这句 话之后,她的双眸之中立刻『露』出了凶光:“杀了他!” “大小姐,你可不能杀我啊,我是无辜的,都是那女人勾引我的……” 那地痞早就趁着这当口穿好了衣服,听到这话立刻大声的叫喊起来。 叶雨柔哪里听得下他的话,一把抽出护卫腰间的佩剑,就朝他刺去。 “哎,这里是怎么了?这么热闹?小喜呢?”就在这时,却听一个声音,轻轻的顺着夜风而来。 大家回头看去,却见树影下,走出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面上还带着几分诧异。 叶九宁! 叶雨柔一见到她,也顾不得杀人了,顿时发疯似的冲上前去:“叶九宁!你怎么会在这里!” “大姐,我不在这里,又应该在哪里呢?”叶九宁状似惊慌的往后退了一步。 “救命啊,有人要杀人啦!”突然间,屋里的那个地痞男,大吼大叫的冲了出来。 趁着众人不备,一转眼就冲入了黑暗之中。 “还不给我追!”叶雨柔立刻怒吼一声,千万不能让人跨出侯府大门! 护卫们正要依言而行,却见一道身影,莲步轻移,转瞬之间便挡住了去路。 “等等。”叶九宁站在几个护卫的面前,“大姐,就算这里是侯府,可是也不能随意杀人啊。” 她怎么会让叶九宁有杀人灭口的机会? 府里的这场香艳之事,还需要他去外头添油加醋的宣传一番呢。 适才,当她制住了那个地痞,便立刻外出找到了小喜的行踪。 等听到她喊完了那几句抓贼的话,叶九宁便立刻上前,从背后将她劈晕。 随即,立刻让地痞将她带回柴房,并告诉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以及该说的话。 那地痞为了保命自然一一答应,所以就有了现在这个足以气疯叶雨柔的场面。 “滚开!”叶雨柔双目赤红,伸出手,就对着叶九宁挥去。 叶九宁感到凌厉的掌风,朝她袭来,立刻装出惊吓的模样,一个闪身,就朝着一个世家子弟的身后躲去,她的动作,毫无破绽,在外人眼里,她被打得到处逃窜,一边逃,还一边叫苦连天:“大姐,你是疯了吗?怎么能对你亲妹妹下手!” 站在一旁观望到现在的几个世家子弟,也都纷纷皱起眉头,看不出那貌美如花的背后,竟然如此狠毒。 “都给我住手!”突然间,就听一声猛喝,从不远处的林中传来。 众人抬头看去,原来是平定候叶霂远,正带着几个随从,大步流星的赶了过来。 见到父亲来了,叶九宁瞬间停下了一切举动,手足无措的立在当场。 除了府上的护卫,其他一干人等,见此情景,立刻交换了一下眼神,脚底抹油快步离去。 不过,此时此刻的叶霂远,眼里已经没有了别人,站在叶雨柔的面前,语气森冷的说道:“来人,把大小姐带回去,没本侯的命令,不准她踏出房门半步!” “爹!爹,不要!”叶雨柔立刻发出尖叫声,拼命的挣扎。那副头发散『乱』,疯疯癫癫的样子,映入叶霂远眼中,更是让他面『色』铁青。 “还不快点拉下去!难道要本侯动手?”叶霂远一声怒吼,随即也不想再听这女儿的任何言语,甩袖离去。护卫们这才战战兢兢的扣着大小姐离去。 次日一早。 叶九宁慵懒的直起身,淡淡的晨曦,满了整间屋子。 穿戴整齐,她便朝外走去,正穿过垂花门,就听到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从墙角处传了过来。 “不会吧,怎么可能?” “骗你是小狗!那个小喜啊,竟然把野男人带进侯府里苟合,现在已经被打得去了半条命,甚至还连累了大小姐也被关了禁闭!” “真的是没想到啊,不过大小姐这么受宠,侯爷怎么也忍心……” “谁知道呢,所以说,我们这些下人的还是要安分守己才是!” 叶九宁听到这里,嘴角便是掠上了一丝微笑。 看来,昨夜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而且,恐怕不止是这侯府,连街头巷尾也都会是这个话题了。 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惩戒罢了,叶雨柔那母女俩做的事情,别以为她心中没数。 原主之所以会死,不就是拜她们所赐? 这些帐,她都一一记着,并且,慢慢的算! 例行的晨练完毕之后,她已经可以带着重达五十斤的石锁,而行动自如的程度。 这个进度还算满意,同时,也能够感觉到这个身体的体质,正在从根本上发生着变化。 回到房内,换身衣服, 接下来,该去佣兵团看看了。 为了筹上足够的钱,她还需加倍努力。 现在就算是她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而出,也没个人敢多瞅她一眼。 不过叶九宁依旧非常谨慎,身形如同一道魅影般,在小巷内飞快的穿梭,不多时便来到了广场旁。 刚要朝着公会走去,却听到一声大喊,响了起来。 “少爷,她在这里!” 这声音,有几分耳熟,叶九宁抬头看去,不正是昨天酒楼上遇到的那个中年男人吗? 随着他的喊声,那个胖少爷,也闪亮登场。 但见他快步疾奔,一身的肥肉,也随之摇晃不止,看着让人晕眩。 来到叶九宁面前,气喘吁吁的说道:“总算是让本少爷找到了!” 还好,多亏大管家记着她身边的一个少女,穿着佣兵团的衣服,便想到了可以在这里碰碰运气,没想到,果然是遇上了! 叶九宁笑了笑:“怎么,还想挨打?” 胖少爷立刻一缩脑袋:“姑娘误会了。本少爷不是来算账的。”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胖少爷清了下嗓子,说道:“本少爷修炼至今,无人能敌。你是第一个打败我的人,所以,特地想和你交个朋友,一起切磋下技艺。” 叶九宁听完这番话,只觉得额头上满是黑线。 这家伙竟然从未有过敌手,那他的那些对手,到底有多挫? 不,或许并非如此,这胖少爷的打扮,从衣着到佩饰,都是贵气『逼』人。 看得出,一定不是寻常家出来的,那就一定是没人敢打赢他罢了。 “没兴趣!你如果还废话,那我就把你当成沙包来练手!”叶九宁说完,便朝前走去。 她可不相信,这大少爷说的都是实话。 第45章 胖少爷见她要走,又不敢上前阻拦,只好跟在后头。 叶九宁当然知道,他在身后亦步亦趋,正想着要用什么办法摆脱的时候,一道身影,从一旁闪了出来。 “喂,你这个胖子,又想做什么坏事!” 叶九宁一抬头,正看到飞羽一脸怒容的指着那个胖少爷。 在她身边的,则是雷军以及几个佣兵团的人。 胖少爷听到这话,脸上顿时一板:“本少爷哪里想做坏事,你不要血口喷人!” 飞羽一叉腰,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横里伸出的大手给拦住了。 阻止她继续开口的是雷军,但见他对着那个胖少爷微微一笑,双手抱拳,说道:“这位不是顾少爷吗?怎么会有空到这里来?” 飞羽不由惊异的问道:“团长,你认识这个胖子?” “当然,顾家二少爷。在大祁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雷军带着一脸笑容的说道。 被他这么一捧,顾天立刻嘚瑟起来:“看到吧,我顾二少,且是那种会做坏事的人。” “呵呵,那你鬼鬼祟祟的跟在人家姑娘身后,到底想做什么?说清楚了!”飞羽可不吃他这一套。 顾天伸出胖手,挠挠头,最后叹了口气,说道:“算了,实话实说吧,我想和你们一同去山上。” “带上你?你想去送死是吗?”飞羽说话毫不客气。 “哎,这不是排位赛的报名失败了,我这不是想去历练一番吗?”说起这事,顾天心里头就是郁闷的,明明在家没人能打得过他,可为什么,评测结果,会是那么的不如人意? 他也不是笨蛋,想想也就明白了。 还不是是因为自己这个身份的缘故,但凡接触的人里头,没人敢真得和他对战,井底之蛙的感觉,可不是那么的好受。所以,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还好你失败了,否则,去了也是丢人现眼!”飞羽冷哼一声。 雷军听到这里,倒也是有些哭笑不得,连忙说道:“好了,飞羽,你也少说两句。顾少爷,佣兵任务过于凶险,您现在不宜前往。不过,您还年轻,有的是提升的机会,打好根基,才是当务之急。” “哦?雷团长,你说怎么个打好根基法?”顾天立刻来了精神。 雷军面『露』沉思,缓缓说道:“若是顾少爷相信雷某,那么,有空的话,可以一起绕场跑个十圈二十圈的,对身体大有好处。 ”好啊,这个办法好!” “办法的确是好,不过,也请你和家兄去商议一下再定。” 顾天一听这话,立刻浑身哆嗦了一下,没错,还是要和大哥说一下才行。 擅自去报名的事情,已经被他训了,所以,这办法虽好,也必须先回去商议。 想到这里,顾天也不多耽搁了,反正目标也有了,以后有的是时间。 现在,他要尽快回去,说通自家大哥才是正事! 看着他的离开,飞羽问道:“团长,他是哪个顾家的?” 雷军说道:“飞羽,你听说过大祁三大世家吗?他便是其中顾家的二少爷。” 飞羽闻言,不由点点头:“原来是他。” “好了,我们去讨论下团队任务吧。”雷军说道。 “对啊,对啊,既然打发了那个胖子,我们该去做正事了!秦雪,一起来吧!”飞羽趁机朝着叶九宁使了个眼『色』。 雷军当然看出她的这个小动作,立刻笑了起来:“叶姑娘,可有兴趣?” 叶九宁一笑:“愿闻其详。” “好!”雷军一点头,三人便来到了公会楼上。 那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都是听说了这次报酬相当之高,便想来看看。 然而,当雷军将内容说给大家听之后,不少人的脸上『露』出了愁容。 叶九宁也不由皱起了眉头,原来,这次团队任务,竟然是去猎捕三级魔兽。 而且,还要抓活的! 也难怪大家踌躇起来。 “怎么样,大家都考虑好了吗?”雷军平静的看着四周。 “我报名。”一个清亮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内响了起来。 众人抬眼看去,却是那个之前颇受争议的少女。 看着她一个女孩子都同意了,其他有实力的佣兵,也都当仁不让的举起了手。 最终,雷军还是根据能力高低,选出了七个人,由副团长带队。 时间定在了第二天一早,城东门口集合。 确定完这事之后,叶九宁刚想着要去报名点看看,刚走到大街上,却有一辆马车,停在了身边。 一个身穿玄衣的男子,从车旁走来。 叶九宁认得他,不正是弑夜吗? 但见他恭敬的上前,低声说道:“王妃,溟王殿下有请。” “有说什么事吗?”叶九宁怔了一下。 “只说是请王妃去王府一聚,有要事相问。” 叶九宁看了看他,便上了马车。 溟王府。 随着弑夜,一路走进了王府之中。 明蓝的天空下,处处可见飞檐翘角的楼宇,端得是气派非凡。 微风轻拂,花香扑面,不知是不是错觉,一旁绿树间,跳跃不停的那只翠绿『色』的小鸟,有种似曾相识的气息。 未待细想,一面镜湖,便出现在眼前。 一条蜿蜒的九曲长桥,横跨在湖面上。 桥上,一座六角亭,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混着此刻的阳光,映入了叶九宁的眼中。 “来。”溟北寒对她伸出大手。 你说来就来啊,多没面子。 叶九宁虽然心头腹诽,还是不得不走上前去,虽然速度堪比乌龟。 溟北寒倒也不急。 等到她的手伸在眼前,便将她拉入怀中。 叶九宁挣扎了一下,却没有任何效果,也就干脆不浪费这个力气了,说起了刚才的事情:“殿下好本事,我的行踪,你倒是都能了若指掌。” “我也有没办法知道的事情。”溟北寒沉声说道。 “什么?”叶九宁倒有些好奇。 但见溟北寒伸出修长的手指,隔空一指,正指向叶九宁的胸口:“比如说,人的心。” 叶九宁从容一笑:“没错,人心叵测,人心难料。” “那么,你真的想参加排位赛?” “没错。”这男人会知道,言倾雪丝毫不奇怪。 “可想清楚结果?” “结果?无非是胜败二字罢了,还能如何。” “呵呵……”低哑的笑声,传入耳畔,“若是你想清楚了,两日内,入试的邀请帖便会送到侯府。” 叶九宁愣了一下:“可是,我还没有经过测试。” “有空再做也无妨。”溟北寒淡淡的说道。 还能有谁,比他更了解这丫头的潜力? 那种所谓的评测,不做也罢。 叶九宁不由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微微一笑:“就这么相信我一个废物的能力?” 溟北寒冷冽的眸光中,闪过一丝温柔:“废物?你若是废物,又有几人,敢称天才。” 闻言,叶九宁微微动容,他竟然这么相信她? 然而,她还是有疑『惑』:“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帮她? 溟北寒伸手抚过她的脸颊:“别忘了,我还等着你的丹『药』。所以,你的成长和强大,自然和我有关,你说,是不是?” 他能感觉到,小丫头心中,浓浓的质疑和警惕。 他要做的,便是将这些尽数消除。 他相信,他能做到。 夜深人静。 从空间中闪了出来,叶九宁的掌中,稳稳托着三颗丹『药』。 都是二品固元丹。 除去一颗『色』泽不匀之外,其他两颗都圆润饱满。 一时间,房间内,满是怡人的『药』香。 这是她废了五个『药』鼎,用了几捆『药』材之后的成果。 擦了擦脸上的汗,尽管做完这些,已经掏空了她所有的精神力和体能,但是,她觉得非常值得! 既然,那个男人给了她一条成长的路,那她就要义无反顾的去走。 所以,向上拼搏,势在必行。 小心的将这些丹『药』都放在瓶子里头,看了看窗外高挂中空的弯月,是到了该休息的时候了,明天还有进山的任务,必须先养好精神。 第二天一早,叶九宁披着晨曦,来到城东大门前的时候,已经看到了不少人聚集在了那里。 也不止是烈影团的队伍,更有些其他的佣兵团,贯穿其中。 这次带队的,是副团长海空。 相比雷军的威武,他就显得斯文许多。 清秀的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 不过,等到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叶九宁倒是感觉到一股格外的魄力:“大家都准备好了吗?没问题的话,就出发了!” “准备好了!”队伍中,立刻响起了整齐的回应。 “好,出发!” 一共八人的队伍,便上了快马,出城上山。 一路上,不断有人朝着叶九宁打量。 毕竟,像她这样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女,会出现在佣兵队伍中,几率为零。 而叶九宁就当没注意到这些刺人的目光,专心致志的驭马前行,她在前世原本就善于马术,所以就算是快马奔驰在陡峭的山路上,也照样步步稳健。 很快,便已到了山上。 广袤无垠的万兽森林,便展现在眼前。 此时,众人纷纷下马。 再往前,只能步行,以免惊动魔兽。 那些快马都经过训练,就算没有主人,也都安静的待在外头,各自吃草。 此时,副团长大步走到了众人的面前:“你们里头若是有人想打退堂鼓,现在就可以提出来,若是进去之后,再临阵脱逃,别怪我海空不客气!” “是!绝不脱逃!” 众人异口同声。 就在这时,却听队伍里响起了一阵私语:“副团长这话,还是对那个小丫头去说吧。” “是啊,看人家这细胳膊细腿的,一不小心就会碰坏的样子。我们可是来赚钱的,不是负责带孩子的!” 这些话语一出,顿时引起了连锁反应,其余几人,也跟着附和了起来。 “谁说的,站出来!”海空一贯温和的神情,在此刻变得犀利起来。 “副团长,我说的!”一个高大的男人,立刻走了出来,昂头挺胸的站在海空面前。 两人的身量相差无几,对峙之间,空气中似乎有电流涌动。 “哎,两位大哥,这是要打架?” 这时,却听一个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即,一个瘦小的少女,只一个斜步,便出现在两人的中间。 高大的男人皱着眉说:“小丫头,这里不是你玩的地方,我就说句实话,希望你可以离开!” “哦?若是我不肯离开呢?”叶九宁笑了笑,眼中却慢慢涌起了冷冽。 “好了,都别说了。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有精力,就到林子里头打魔兽去!”海空立刻说道。 那高大男人自然知道这话的确在理,可依旧不甘心的冷哼一声:“副团长还真够偏心的!” 他话音还没落下,就见寒光一闪,一柄长剑,已经抵在了他的胸前。 “孙泽,你再『惑』『乱』人心,别怪我不客气!!”海空的声音,一字一句的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看着他一招就决定了胜负,大家不约而同缩了缩头,包括孙泽,都不敢再说一句,跟在后头步行进入了森林。 山风拂面。 一路上,副团长又非常尽职的给大家科普了下小常识。 别人都是一副已经听了千百遍的模样,而叶九宁,聚精会神的记下每一个要点。 虽然她手头有地图,但是毕竟不如这些经验之谈。 听完之后,果然受益匪浅。 这些三级魔兽,大多靠近外围中央,那边地势虽然平坦,但是颇多水域和沼泽,若是不熟悉地形,等于是去送命的。 不仅如此,三级魔兽还大多群居,行动之间,相互呼应,有了此等优势,难怪猎手佣兵们会为之头疼。 一路上,虽然也有魔兽出没,但是大多都是低阶魔兽,又看到他们人多势众,大多选择暗中观察,没有过多干扰,倒也给行走带来了方便。 行到午时,地面变得泥泞,空气愈发『潮』湿。 “前方便是黑沼泽,大家稍作休息之后,便开始行动!” 海空说完,大家立刻在树荫之下,席地而坐,拿出准备好的干粮,开始食用。 叶九宁也同样如此,吃着家里面带来的糕点,目光则投向了前方。 黑沼泽? 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去处。 想到一会就要对战三级魔兽,叶九宁心头没有半点惊惧,反而涌上阵阵雀跃。 就在这时,却听一个声音,从身侧响起:“叶宁姑娘,感觉如何?” 叶九宁转头一看,正看到海空那张清秀的脸庞。 “没事,保证不拖后腿。” 海空对她笑笑,团长相信的人,怎么会差,也不多说什么,将手上一块麻饼递了过来:“来,这个给你。” 叶九宁看到周围一圈人,个个手上都拿了这个,自然也就不推辞了,吃了一口,顿时大为惊艳,别看这麻饼外表虽然其貌不扬,可味道香酥可口:“味道真好!都是副团长做的?” 海空笑了笑:“我可没这手艺。” 有几个队员看到这样子,立刻起哄:“哟,那必定都是嫂子做的了!” 面对众人的调侃,海空只是笑着摇摇头:“没有的事,少胡说。” “哈哈哈……” 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开始的那些不愉快,似乎已经烟消云散。 然而,叶九宁知道,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身后,始终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不过,她就当毫不知晓,只是不动声『色』的跟在队伍之中。 目的地很快就出现在眼前。 密密麻麻的荆棘,腐草覆盖的沼泽。 呈现在每个人的面前。 在这里,若是走错一步,便是灭顶之灾。 跟着出入过此处不下百回的副团长,大家踏着他所走过的地方,小心翼翼的穿了过去。 然而,就在叶九宁即将走上陆地之时,一枚石子,从身后扑来。 第46章 叶九宁的五感早就在非同一般,更何况是这样明显的袭击。 然而,此时此刻,她若是躲开,必定就会踏入沼泽之中,横竖对她都非常不利。 眸中寒光一闪,她便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击。 扑! 石头打在了小腿上,叶九宁立刻皱起了眉头。 虽然她已经调动灵气,做好了防备,但是皮外伤,肯定还是留下了。 看来,要做下处理,否则,会耽误接下来的行走。 “哎,小丫头,你干什么?还不快走?” 叶九宁刚蹲下身,就听身后响起了一声冷呼。 就算不回头,她也知道说话的是谁。 孙泽这一咋呼,果不其然,让前头赶路的众人,顿时都回过了头。 “怎么回事?”海空大步走了过来。 孙泽立刻说道:“谁知道,这小丫头突然就不走了,大概是累了吧。” 他心头冷哼不已,连一枚石头都躲不过,这小丫头还是乖乖滚回去吧。 叶九宁却也不接话,站起身的时候,手里面已经多了一个『药』瓶。 她缓缓打开『药』瓶,顿时一股『药』香,四散而开。 “这个是,丹『药』?!” 众人之中,立刻传出一阵惊呼。 “是的,我刚才不小心扭到了脚,还好带了一颗师傅给的固元丹。” 固元丹,专门用在治疗外伤用的,对于修为高的人,自然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是,却颇受武者的欢迎。 “姑娘是炼『药』师的徒弟?” “太厉害了!” 惊呼声,可谓此起彼伏。 要知道,能遇到炼『药』师身边的人,都是莫大的荣幸。 更何况,还是一个未来可能成为炼『药』师的人? 一瞬间,众人的目光,从原先的不屑,转为了浓浓敬仰。 大家的心思,叶九宁如何看不出? 世界原本就是现实的,没本事,没背景,凭什么得到他人的尊重? 最尴尬的,恐怕就是孙泽了。 此时此刻,他站在人群外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没想到,这小丫头会有这样的来头。 现在,也只能暗自懊恼。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惊呼发了出来,他连忙举目看去。 原来,是那个小丫头,拿着几颗丹『药』,分别发给了队员。 空气之间的奇特『药』香,闻起来,就令人心旷神怡。 “大家都备着,以后有用。” 拿到的人,都是欢欣雀跃。孙泽连忙凑过去打听,原来竟是聚灵丹。 它的作用是提升修炼者凝聚灵气的能力,尤其是资质不佳的修炼者,便更为需要。 他作为佣兵,也算走南闯北过的,见识不少,对丹『药』有一定了解,因此也更为郁闷,只能悻悻然的站在一旁。 要说做人情,没有什么比它更合适了叶九宁相当明白这个道理。 等到每个人都拿到之后,固元丹的效果,已完全发挥。 言倾雪能明显感觉到小腿上的疼痛,已经『荡』然无存,瞬间便又行动如常。 海空则招招手,示意大家收拾精神,立刻出发。 这种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孙泽脸上的郁闷。 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得到聚灵丹的人。 想想也正常,都是自己有眼无珠。 现在,他只希冀,对方不要发现,刚才那一击是自己出的手。 在一片忐忑不安中,又行走了一段时间,突然间,一阵嚎叫,响彻密林上空。 终于来了! 大家个个精神一振,拿起各自的兵器,朝着声源方向而去。 只见怪石嶙峋的山岩之下,赫然盘踞着一只巨大的黑蝎。 尾巴上的一根倒刺,高高竖起,正在威慑着它的对手-十步开外的一头银狼。 两者对峙之间,嘶吼声,不断四散而开。 看到目标物,海空有些喜出望外,若是两方相斗,必定会有所损伤,到时候,他们也可以趁虚而入了。 他立刻示意身后的队员,按兵不动。 站在队伍最后的孙泽,在往后退去的时候,朝前看了一眼,心头猛地一动。 他赫然看到,在那黑蝎身后,山岩缝隙之间,生长一株花树。 其上,开着数朵血红的小花,看起来份外鲜艳。 而黑蝎就挡在它的前面,寸步不离。 这花,他见过! 偶然一次,在交易行见到过,听旁人说,这是一种奇珍异宝。 不过,它只生长在阴暗『潮』湿的缝隙之间,花期又相当长,十年一次。 不仅如此,四周又往往是魔兽盘踞之处,所以,采摘就格外困难,价值也自然水涨船高。 上天待他不薄,看他没能得到丹『药』,便又给了这样的宝贝,他可不能再错过! 心中暗自盘算了一番,孙泽悄悄的往一边绕去。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这番举动,大家的目光都被前方这番争斗所吸引。 僵持没有太长的时间,银狼已经动了,如同一道闪电,冲向黑蝎的头部。 黑蝎的倒刺立刻一震,就见数道毒针『射』出,密密麻麻的朝着对方扑去。 眼见那银狼被毒针笼罩,即将丧命之时,意想不到的情形又发生了。 那魔兽的身上,突然银光暴涨,如同一道屏障,将那些毒刺尽数挡去。 随后,它张开血盆大口,就见一道利光,猛地朝着黑蝎冲去。 噗的一声,正中对方头部。 黑蝎收此一击,顿时发出嘶嘶的惨叫,连连往后倒退几步。 银狼趁此机会,连忙绕到它的身后,朝着目标-那株花树扑去。 就在这时,众人之中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在那株花树旁,有一道黑影正在晃动。 大家看得分明,那不就是孙泽吗?! 此时,那孙泽刚将几朵血红小花放入怀中,一抬头,却看到了一头巨大的魔兽,赫然出现眼前。 整个人被吓得一个哆嗦,贴在了身后的山岩之上。 然而,接下来的情景,更令他魂飞魄散,那只黑蝎已经从适才的攻击中缓过了神,立刻一个转身,瞬间就形成了夹攻之势。 海空见状,立刻暗自咒骂一声,随即,人已经闪身跃出。 看到副团长的举动,剩余的众人,也立刻一拥而上。 是时候该动手了! 一看到这幅情景,那两只魔兽瞬间嘶吼连连,好在几个队员,大都已达武师级别,几道灵力同时轰出,顿时将它们炸得到处『乱』窜。 海空则在众人的掩护下,跃到孙泽身边,将他一把扯起,掉头就走。 那两只魔兽如何肯让他们轻易逃走,那银狼猛地化作一道光,朝着面前的孙泽而去。 感觉着身后传来的灼热感,愈发『逼』近,孙泽想要回身抵挡,却已经来不及,只得双眼一闭,做好了被击伤的准备。 然而,就在这时,就听嗷的一声惨叫,那头银狼竟被一道劲力直接打飞,撞上了陡峭石壁。 是谁救了他? 孙泽惊魂未定,抬起眼,却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映入视线。 “还站得起来吗?”叶九宁低下头,看了眼地上的男人。 一瞬间,孙泽满脸张红,支支吾吾的想说什么,却哽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叶九宁可没时间等他回应,一抬手,锋利的匕首,便已经飞了出去。 这银狼的特殊技能应该就是那层电光,所以为了避免受伤,最好是远攻。 现在的距离,非常适合她的出手。 那银狼摔倒在地,刚要起身,却觉得眼前一道锋芒闪现,瞬间,剧痛袭来。 嗷呜! 剧痛让它满地打滚,不住哀嚎,众人看的分明,它的左眼,已被一把匕首刺穿。 “丫头,你没事吧!”此时,海空已经跑来助战,一掌将它击飞在崖壁上。 “没事,快走!”叶九宁心中隐隐升起不安。 这魔兽的哀嚎,并不简单。 一次次的在山间引起回声,看来必定是在招呼同伴。 海空也有这样的感觉,立刻带着大家往后退去。 然而,却已经晚了。 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响彻了山林。 随后,一头半人高的巨型银狼,缓缓的从树影下走了出来,挡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这是,狼王? 大家赫然睁大双眼,看着不过百米之外的魔兽。 狼王那双惨绿的眼睛,朝着地上缓缓看去,瞬间又发出一声怒嚎。 顷刻之间,地动山摇。 有些年纪小的队员,已经腿肚子打颤了。 他们虽然是佣兵,但是何曾见过这种情况? 要知道,银狼虽然是三级魔兽,但是狼王却能拥有武君之力,且一身皮『毛』,硬如盔甲,且是他们几个能打得了的? 逃,只有逃! 几个队员不假思索的就转过身,朝后跑去,然而,退路却已被截断。 在他们的后头,赫然站着一只竖起倒刺的黑蝎。 腹背受敌! 被夹击的佣兵们,就差没哭天抢地了,就算是副团长海空,也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 不战而退,没有了斗志,才是最可怕的! 但是仅凭他一人之力,断然难以回天。 不容他再想,那狼王已经四肢一蹬,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腥风滚滚而来。 海空正要直面而上,电光火石间,一道劲风,从一旁冲了出来。 那狼王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措不及防下竟然挨了这招。 身形一个不稳,便跌在了地上。 “『射』箭!” 就听一声大喝随之响起,队伍之中的弓箭手,还没弄清状况,便条件反『射』的弯弓搭箭。 咻!咻! 三四道箭光,带着劲气,朝着狼王扑去。 那狼王显然没有想到,口中的猎物们,竟然会反扑,回过神的时候,已被箭光扫中。 嗷! 它不由怒吼连连,尽管浑身坚硬,但是,这番攻势,依旧给它造成了几处擦伤,不得不暂且朝后退去。 而此时,众人已经回过了神,这才发现,适才那个指挥战局的人,竟然是那个小丫头。 此时此刻,她也没有闲着,聚起浑身灵力,轰向山岩上的黑蝎。 那黑蝎原就受了伤,此时,更被弄得连还击的机会都没有,一个劲的想朝着缝隙内躲,可惜,身形太大,完全没有藏身之处。 很快,那些不足致命的力道,便将它坚硬的外表割出道道伤痕,浓稠的血『液』,缓缓流出,发出阵阵恶臭。 看着这幅情景,在场的所有人,都慢慢的站直了身体。 一个小姑娘都敢力斗魔兽,他们这些大男人又为何要怕? 不用指挥,不用号召,几个人自觉加入了攻击的队伍。 看着群情振奋,海空一阵惊喜。 机不可失,现在,该是背水一战的时候了! 他不做丝毫耽搁,猛吸一口气,喝道:“跟我一起上!” 说完,率先举起利剑,朝着狼王冲去。 同时,弓箭手也齐齐发动,为他的行动做上掩护。 那魔兽见此人来势汹汹,也顾不上周围的飞箭,身躯一震,凌厉的光芒陡然而起,朝着对方迎面而上。 此时此刻,身为四阶武师的海空,已经将所有的力量调动在剑光之上,但见长剑之上,滚起道道热浪,披荆斩棘,切开一切阻碍,直『插』狼王头颅! 就听狼王发出最后一声哀嚎,立时毙命。 胜利了!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在配合下的一场险胜。 松了口气的同时,这才发现背脊上已被冷汗湿透。 而海空镇定的抽出长剑,朝着狼王胸口一『插』,一枚紫『色』的晶核,瞬间便落了出来。 椭圆形,不过拇指大小,却异常澄澈,内里流动着丝丝紫『色』的光华。 海空妥善收入纳戒之中,随后,便镇定的指挥众人,将先前那头奄奄一息的银狼给收拾了。 而那黑蝎早就逃之夭夭,不过,也没人在意,这次的收获,着实让大家惊喜。 不仅是收获了两头三级魔兽的皮『毛』,而且还外加狼王晶核! 弄完这一切之后,海空便立刻带着众人朝外退去。 他知道,这里的血腥气,很容易招来更多的魔兽。 离开之时,他不由看向人群中的那个少女,但见她神『色』淡然,一脸平静,好似刚才那场生死杀戮,没有对她造成任何的影响。 等回到山脚下,海空牵上快马,来到言倾雪的面前,说道:“秦姑娘,今日之事,多亏有你。” 言倾雪连忙一摆手,说道:“不敢当,副团长才是厉害,力战狼王,说出去,你们佣兵团必定会扩大几倍!” 海空笑道:“我怎么敢居功,这都是大家的功劳!” “没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叶九宁微微一笑。 “说得好!”海空点点头,随后便对着大家喊道,“回城!” 第47章 就在众人翻身上马之时,叶九宁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轻微的声音:“谢谢……” 叶九宁回头一看,却是孙泽。 却见他低着头,神『色』颇不自然。 叶九宁淡淡的说道:“若还是条汉子,以后我们正大光明的打一场,别再搞那些偷袭的把戏。” “原来,你都知道!”孙泽闻言,心头大震。 同时,他却有些不解,既然知道是他做了手脚,为何还要冒着危险,出手相助? 像是看出了他心头的疑问,叶九宁缓缓说道:“我只是在救一个同伴,至于是谁,无关紧要。” 理由就是这么简单,更何况,当时那种情形,若是真的有人死了,对团队将造成毁灭『性』的影响,看在雷军的面子上,她也要出手。 说完这话,叶九宁便要离开。 就在这时,孙泽突然纵身上前,并摊开了手掌。 叶九宁定睛一看,但见他的手上,赫然躺着几株红『色』的小花。 “若是我没有看错的话,这是无桑花,能入『药』,也能炼丹,相信你比我更能用得上。” 无桑花!? 听到这个名字,叶九宁的双眸情不自禁的亮了起来。 这不就是师傅给出的丹方上的一味『药』材吗? 孙泽看出她脸上的欣喜,就觉得自己做对了,当下,便塞到了叶九宁的手上,也不管她是不是会拒绝,转身便走。 叶九宁明白他的意思,便将无桑花放进了纳戒之中,在那里有着充沛的灵气,足够保证它的新鲜程度。 等叶九宁回到侯府,已是暮『色』黄昏。 这一天虽然疲惫,但是看在纳戒之中,又多了满满几袋金币的份上,以及收到『药』材的份上,此行真是非常值得。 没想到,一个狼王的晶核,经过商会的鉴定,竟足足兑换了一万枚金币。 经过副团长分配,每个人都得到了应得的一份。 而叶九宁,在大家一致同意下,分到的最多。 本想推辞,却见众人都异常坚持的样子,也就接下了。 太客气,反而就显得矫情了。 当她一踏入院子,冬梅立刻迎了上来:“二小姐,府上刚有人过来传话,说是恒姬小姐快到了,您是不是要去看看?” 叶恒姬? 叶九宁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她的代名词-天才少女。 在五岁测试的时候,便发现她具备强大的灵力。 晋升顺利,天赋超群,之后便进入了大学院之中。 至此以后,她便是众人眼里的骄傲,家族中追捧的对象。 叶九宁所知道的这些,都是过去那些丫鬟下人们讥讽她的时候说的。 事实上,她和天才少女照面的场合,屈指可数。 “我有些累,就不去了。”说完,叶九宁便朝屋里走去。 冬梅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还是都咽了回去:“是。” 这二小姐已今非昔比,在她的面前,她可不敢再随意开口,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禀侯爷再说。 叶霂远听闻这事,也没做多大反应,反正也是走个过场,他本来就没期待叶九宁会来,而且,她不来更好,他现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叶姮姬的到来。 对于自己的大女儿,他真是恨铁不成钢,只希望,叶姮姬的到来,能对她有所触动,让她有所长进。 很快,当夜『色』降临,一辆马车便停在了侯府门前。 车上,走下了一个披着墨绿绣金斗篷的少女,但见她秀眉朱唇,眉目如画,自有一股清灵脱俗之气。 此时,身穿锦袍的平定候已经快步走了出来,面带微笑的来到少女面前:“恒姬,你可来了!” “叔父。”叶姮姬站定身体,便对着叶霂远盈盈一拜,举止间,格外优雅。 “好孩子。”叶霂远见她如此的彬彬有礼,心中更是欢喜了几分,“怎么到了也不说一声,也好让叔父派人过来接你。” “恒姬本就是叨扰了叔父,怎么还好意思这么做呢?”叶姮姬微微一笑,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怎么没见雨柔?” 她和叶雨柔关系不错,两人都是家族后辈之中的佼佼者,所以平日里素有来往。 按理说,知道她要来,叶雨柔必定是会过来碰头的。 叶霂远听到这话,顿时叹了口气:“不是她不肯来,而是她现在正在禁足之中,所以无法出来见你。” “禁足?叔父,雨柔到底怎么了?”叶姮姬闻言,倒是一怔。 据她所知,叶霂远对这个女儿还是相当疼爱的,怎么会…… “叔父也不想多说,你先休息一下。等会若有空,就去她院子里头看看她,也让她知道下,什么是天高地厚!” 叶霂远的意思,叶姮姬已猜到几分,看来,叔父毕竟是不舍这个宝贝女儿,却又拉不下这个脸,只得让她出面调停。 也罢,好在她是陪着老师出来游历的,倒是有些时间,看在关系匪浅的份上,就走一趟吧。 然而,她前脚刚踏入叶雨柔所住的小院,便听到一阵呵斥和吵杂。 院子里头的丫鬟们,个个低着头,脸上都是一片愁云惨淡,还有几个,脸上似乎还有道道红印,必定是挨过了打。 看起来,这情形似乎比她想象的更严重? 当叶姮姬不动声『色』的走进卧房,正好看到叶雨柔又拿起了一个花瓶想要砸,看到她,却又生生的停住了。 “雨柔,这是怎么了?” “恒姬姐!”叶雨柔见到她,好似见到了救星一般,扑过去就是一阵哀嚎。 “别急,慢慢说。”叶姮姬抚着她的背,不由从心底叹了口气。 她知道叶雨柔心高气傲,必定是受不了这番惩罚,果不其然,看这满屋子的狼藉,不知道的,还以为被盗匪洗劫了呢。 叶雨柔又是抽泣了一番,这才稳下了心绪,开口说道:“恒姬姐,我快要被那个废物给毁了!” “此话怎讲?”叶姮姬闻言一愣。 叶雨柔口中的废物,她自然知道是谁,也看得出,这侯府上下的态度。 对于这些,她当然不会在意,相反,在她看来,这是最正常不过了。 在这片天地间,无用之人,根本就不配得到尊重。 所以,当听到叶雨柔这句话时,她着实有些吃惊。 叶雨柔擦了擦眼泪,又继续说道:“恒姬姐,你一直在宗派之中修炼,还不知道此事。那个废物被圣旨赐婚,做上了王妃。 也就从那时开始,变得嚣张跋扈,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这次被父亲禁足,也是因为她的缘故。” 叶姮姬这番话,倒是说的巧妙。每一句,都似是而非,在她眼里,若不是因为这废物有了这番变化,她又怎么会去设计她? 归根结底,还是这个废物的错! “恒姬姐,我是真的不明白,那个废物何德何能,能坐上王妃的位置!能享受那样的荣华富贵!” 嫉意,如同出闸洪水,顷满了叶雨柔那张俏丽的小脸。 叶姮姬听到这话,心下倒有些不屑,嫁入豪门贵族,从来都不是她的目标。 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公子哥儿,还入不了她的眼。 不过,她还是要顺着雨柔的话去说:“雨柔,你且消消气。依我看,叔父这么做,并非是想要惩罚你,而是为了让你更好的埋头修炼。你怎么忘了,圣殿排位赛,半月之后便开始了,他还等着你出人头地呢!” 叶雨柔听到这话,立刻停下了哭泣,慢慢抬起眼:“没错,没错,只要能赢,我爹就会对我刮目相看。” 随后,她又马上拉住言静兰的手,说道:“恒姬姐,你一定要帮我!” “放心吧。堂姐不帮你帮谁?”叶姮姬幽幽的说道,眼中却闪过一道异光。 她知道,叶雨柔肯定把话说全说实,但是,有一点,绝不会有假。 那就是叶九宁有了变化。 一个废物,能起什么样的变化? 看来,就算是不为叶雨柔,她都要找个机会,去好好探个究竟。 晴空万里。 又是一个好天气。 叶九宁惯例修炼完毕,便回到房里,拿出了纳戒之中的小家伙。 取出一块晶石,放在了它的面前。 看着它捧着晶石咔嚓咔嚓吃得欢,叶九宁也不由『露』出微微一笑。 “对了,还没给你起名字呢,你想叫什么名字?” 这样的问题,就算小家伙听得懂,也无法回答。 只能抬起一双水汪汪的金『色』竖瞳,呆萌的看着面前的主人。 叶九宁似乎能感觉到它的这份无奈,便侧头想了一会,慢慢的开口说道:“就叫你雪球怎么样?” 『毛』绒绒,白乎乎,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就觉得是一只雪球,在地上滚。 这名字,恰如其分! 小东西听到这话,眨了眨眼睛,立刻高兴的蹦了起来,手上的晶石都差点兴奋地掉下地。 “呵呵,瞧你乐得!” 叶九宁看着它那副小模样,不由忍俊不禁。 “什么事,这么高兴?” 突然间,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 如遭电击般,她猛地转过身,却见门口,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 却见他身穿墨『色』锦袍,容貌俊美,隽永如画,却又带着狂肆飞扬。 “你怎么进来的?”叶九宁下意识的看了看门外,这些丫鬟下人,怎么都不知道通报一声? “我独自前来,并无人看到。”溟北寒缓步走了进来。 叶九宁无奈的撇撇嘴,好吧,算他本事大。 这时,雪球正好跑了过来,一见到溟北寒,立刻吱吱叫了两下,躲到了床边。 然而,它动作快,溟北寒的动作更快。 大手一伸,雪球便落入了他的掌中。 “嗯,长得不错。快要脱离幼年期了。”溟北寒打量了一番,这小东西的幼年期相当脆弱,所以也更容易受到伤害,适当的提高一下它的成长速度,很有必要。 “那还要多亏了你给的那些晶石了。”叶九宁看着小家伙浑身哆嗦的样子,情不自禁的抿嘴一笑。 “无妨,一会让玲珑再送些过来。”溟北寒淡淡的说道。 叶九宁看了看他,探手一伸,掌中赫然是几颗丹『药』。 溟北寒一见,说道:“二品固元丹。” 叶九宁点点头,当然,她的重点不是给他看自己眼下的炼丹水平,而是接下来的话:“另外,我已经有了一个能化解体内寒气的丹方。由于其中所需要的『药』材都颇为珍稀,目前,也只寻觅到一样,所以,这时间上,很难把握。” 叶九宁觉得有必要和他说一下进展。 “我的耐心,想必丫头是知道的。”溟北寒说着,淡淡的目光,便有意无意的从叶九宁的唇上扫过。 被他这么一说,叶九宁的脑海中,便浮现出那日的强吻,立刻别过脸去:“好了,若是没别的事,就快点回去吧。否则,要惹人闲话了。” 溟北寒薄唇微微勾起:“哦?丫头还会介意这些吗?” “什么话,好歹我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叶九宁斜了他一眼。 “既然如此,那不如先嫁了,就不用担心那些闲话了。”溟北寒慢条斯理的说道。 “没治好你身上的旧疾之前,我可不敢有这个念头。” 溟北寒一抬眼,便看到了小丫头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不由加深了唇角的弧度:“丫头是在怕我不行吗?” 叶九宁怔了一下,对方已俯下身,贴在了她的耳畔:“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试一下。” “『色』狼!”说到这里,叶九宁如何还不明白,小脸瞬间通红,一手挥了出去,却被对方稳稳的握在掌心。 感受着那微凉的温度,叶九宁只觉得心头莫名一慌,刚想抽出手,却听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小姐,小姐。”是冬梅的声音。 “什么事?”叶九宁问道。 “侯爷来了,正在前屋。” “好,我稍后就到。”打发了冬梅,叶九宁皱起眉,“他来做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溟北寒握紧了她的小手,朝外走去。 看着他俊美淡然的侧颜,叶九宁心头一动,看来,这家伙肯定知道些什么。 揣测间,已来到了前屋。 一抬眼,便迎上了叶霂远诧异的目光。 “不知溟王殿下驾到,有失远迎。”他立刻恭敬的行礼。 “本王只是来看未婚妻的,无须多礼。”溟北寒淡淡的说道。 既然他这么说了,众人也都免了礼数。 就在这时,叶九宁感觉到一道目光,从她的身上匆匆扫过。 第48章 叶九宁抬眼看去,却发现叶霂远身后站着一个妙龄少女。 那少女长得肤质白皙,眉目如画,身着淡青『色』缎纹长裙,看起来仪态大方。 叶姮姬! 那个家族之中的天才少女! 偶然见过的几次,都是她站在叶雨柔的身后,用那种不屑的眼神,看着原主被众人辱骂。 那么清高的人,会来到这里,想来是有些名堂。 叶九宁心下了然,便开口说道:“不知父亲大人,来此何事?” 叶霂远听她口气中的冷淡,心头不喜,却还是忍住了:“为父前来,是要将一样东西亲手交给你。”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了一张暗金『色』的帖子,递到了叶九宁手上。 叶九宁接过一看,原本平静的心,也是一跳。 原来,这是一张圣殿排位赛的邀请帖。 也就意味着,她得到了参赛的资格。 “这帖子,是适才赛会派专人送来的,事关重大,为父一收到,便亲自拿来。”叶霂远摆出一副慈父的样子。事实上,他心中的惊异,至今还未平复。 一大清早,他就在府中等着邀请帖的到来,没想到,一来就是两张! 他当然要亲自拿来,探个究竟。 叶九宁如何不知他的心思,当下收好帖子,说道:“那就有劳父亲大人了,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就请回吧。” 这种虚伪的客套,她从来就不屑理会。 这逐客令下的叶霂远老脸无光,但是碍于溟王在此,他又不能发作,悻悻然之间,叶姮姬开口了。 “九宁妹妹,你看,这叔父也站了许久,坐下喝杯茶再走也不迟吧。”但见她面带微笑,语气委婉。 叶九宁扫了她一眼:“不必了,我这个小院子,可没有什么好茶,就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这话说得,一家人聊聊天,哪里是浪费时间。”叶姮姬笑着摇摇头,便走上前去。 然而,没走几步,但觉一股威压袭来,一瞬间,她竟然无法动弹。 出手的,是溟王! 而他只是微微动了动袖袍,便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这等修为,当真是骇人! 原来,那些传闻,果然不假。 叶姮姬的眼里,一向只容得下强者,更何况,还是这般俊美如斯的男人。 不可否认,她的心湖在此刻泛起了无法抑制的涟漪。 “侯爷,恕不奉陪。”当低沉冰冷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屋内,已不见二人的踪影。 …… 叶雨柔坐在房中,心头可谓是久久无法宁静。 那个废物,凭什么能拿到入试的帖子? 这可是她一个人的荣耀!现在,竟然被平分了! 父亲竟然还亲自给她送过去,想到这里,桌上的瓷杯,便被她扫落在地! 这时,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说道:“小姐,恒姬小姐来了。” 叶雨柔立刻双眼一亮:“快请她进来!” 珠帘轻晃,一个容姿俏丽的佳人,便走了进来。 “堂姐!”叶雨柔赶紧迎上去,脸上也恢复了几分平和。 “怎么,心情不好?”叶姮姬兰看到了地上被砸碎的瓷杯,不动声『色』的问道。 “怎么能好得起来!堂姐,你也知道,那个废物竟然也拿到了邀请帖,这简直是让人无法置信!” 一想到这个,叶雨柔只觉得浑身的怒气都没处发。 叶姮姬却淡淡一笑:“雨柔,担心这些做什么?不过是入选资格罢了,真的比试起来,可是要凭真本事的,你说是不是?” 叶姮姬的这番话,顿时让叶雨柔心头一宽:“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大庭广众之下,看她出丑,才更好呢!到那个时候啊,看溟王殿下还想不想娶她!” 听了这话,叶姮姬的嘴角缓缓划出了诡异的弧度,原本的尔雅可亲,『荡』然无存。 她可不相信,溟王怎么会看得上那种废物,必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 “雨柔,放心吧,堂姐一定会帮你的。” 叶雨柔得到这句话,如同吃下了定心丸,一把搂住了对方:“多谢堂姐!” …… 叶府后院。 朦朦胧胧的薄雾下,一个身穿青衣的少女,在竹林林间腾跃。 那便是叶九宁。 这片安静的地方,是她训练的最佳场所。 府上的那帮丫鬟下人们,早就不敢盯她的梢,就算看到她在这里,也自然会逃得远远的。 她在这里,已经练了一个时辰,并且,还会继续。 时间不多了。 距离圣殿初试,只有十多天了!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晋升到武师或者更高,谈何容易。 然而,在她的眼里,所相信的,却是天高海阔,永无止境。 她绝对不会辜负这重来的人生! 有目标,也要有行动。 所有,她珍惜现在的每一分钟。 日落暮起。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嘭! 当她再次一拳挥出,碗口粗的大树,发出剧烈的晃动,咔嚓一声,竟然从中断裂。 见此情形,叶九宁缓缓收手,『露』出满意的微笑。 这功法,果然不凡! 她刚才用的便是溟北寒所给的森罗万象中的第一式-补天。 她能明显感觉到,运气行功之后,丹田内的气息愈发绵长,蓄力出拳,一气呵成,毫无阻碍。 骨骼之间,隐隐涌动的灼热,在告诉着她,突破,就在眼前! 擦了擦汗,整日的修炼,便暂告结束。 晚上的时间,她要用来学习三品丹『药』金风玉『露』丸的制作。 夜云煌告诉她,这丹『药』主要用来驻颜,持续服用,可以永葆青春。 另外,诸如改善肤质、淡化斑痕这类的效果,更是不在话下。因此,就成了贵『妇』千金们的心头好。 按照师傅的说法,这金风玉『露』丸,且不就是一种特效化妆品吗? 而且,还没有任何副作用,果然值得好好学习。 当然,现在高兴还为时尚早,眼前还有一个难题—原材料! 剑兰花、绿丝藤、白芷…… 站在桌前,她一一翻看着收集来的『药』材,这些东西加在一起,一共花去了她五百枚金币,不仅是因为本身的价格,还加上必要的耗费。 果然,先前的物质储备都是必要的。 然而,有了这些『药』材,还不够。 还差最为关键的两种! 她让绿莹跑了几次『药』店,都说是已经断了货。 看来,要去一趟集市碰碰运气了。 带上黑『色』的纱帽,她便走出院子。“十年生的漆木和冰灵草?”柜台后的伙计一听到这两个名字,立刻就摇起了头。 “什么时候能有?”叶九宁还是不甘心的追问。这已经是她问得第五家『药』铺了。若是再没有,恐怕真的没了希望。 伙计皱着眉说道:“这个还真不好说。小姑娘,这两种『药』材原本就相当稀少,而且又是专门用来炼制丹『药』的,普通人家哪里需要,所以,现在愿意去采这些『药』材的人愈发的少了,所以真的不好说啊。” 叶九宁了这话,皱起眉头,难道说,是要亲自去一趟山上的节奏? 就在这时,掌柜走门帘后走了出来,说道:“姑娘,你可以去一趟交易行瞧瞧,那里的货物应有尽有,或许会有收获。” “不知附近可有?” “出门左拐,隔着两条街,就有一家,是金玉满堂所开的,货『色』应该十分齐全。” 金玉满堂?! 叶九宁倒是双眸一亮。 这个名字,她也有所听闻。 商号遍布大祁国三十六州城,富可敌国。 师傅也曾经说过,品级越高的丹『药』,所需的材料,恐怕只能去交易行之类的地方去搜寻了。 正好,去探探路。 谢过掌柜,她便走出了店堂。 小檀巷,风回楼。 当叶九宁一路寻来,出现在眼前的,便是这栋三层高的小楼。 但见飞檐翘角,富丽堂皇。 门前,停着许多气派奢华的马车,进进出出的,都是些有钱有势的主,个个衣着华丽。 这里,便是金玉满堂名下的一处交易行。 叶九宁正要跨进大门,一个守卫便迎了过来:“小姑娘,你是来做什么的?” 叶九宁指着店堂,问道:“你这里是不是卖东西的?” “是啊。” “那我就是来买东西的。” 叶九宁说完,看都不看他,便朝里走去。 “哎,谁让你进去的!”守卫下意识的就探手来抓。 叶九宁且会让他得逞,身形一晃,人已在十米开外。 随后,她转过身,环视四周,大声说道:“怎么,你们金玉满堂还要对客人动手动脚?” 这番话,立刻引得众人注目的视线。 那守卫顿时尴尬不已,一时倒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却听一个淡淡的声音,适时的响了起来:“这位姑娘,是伙计不懂事。不知需要些什么,和我说即可。” 叶九宁转身一看,却见大厅之上的花鸟屏风后转出一个青衣男子。 见他的态度彬彬有礼,叶九宁也不多计较,她也没时间去计较,开口说道:“我要买『药』材。” “不知姑娘需要什么『药』材?”青衣男子问道。 “十年生的漆木和冰灵草,不知可有?” 话音落下,那青衣男子只是怔了一下,便说道:“有,请随我来。” 有戏! 叶九宁嘴角掠过一丝微笑,便跟着他来到一间雅室内。 青衣男子请她稍等片刻之后,便退了出去。 没多久,一个身穿墨蓝长衫的老者推门而入。 看到房中的叶九宁,不由愣了一下,才开口问道:“姑娘可是炼『药』师?” 叶九宁对他的直接有些诧异,立刻不动声『色』的回应道:“老人家为什么会这么问?” “呵呵,请恕老夫唐突。这两种『药』材,『药』『性』极其霸道,根本无法单独使用,只有炼制丹『药』的时候,才能进行中和。所以,老夫才有此一问。” “老人家,您猜的没错,我来买这两种『药』材,的确是炼『药』所需。只不过,那位炼『药』师不喜与人交往,所以都是让我代为购买。”叶九宁这话,真假掺半,没有否定,也没有承认。 不过,对于她的说法,老者倒是信了。 若说眼前这个小丫头就是炼『药』师的话,他还真有些疑虑,而现在的解释,就合情合理了。 更何况,炼『药』师身份尊贵,不喜抛头『露』面,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就在这时,屋门被轻轻推开,适才的青衣男子缓步走了进来,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手上捧着几包『药』材。 “适才,我已经让手下去准备『药』材了,还请姑娘过目。” 看着青衣男子放在面前的几包『药』材,叶九宁还是感觉到了金玉满堂的实力雄厚。 别人家断货这么久,他们这里,轻轻松松就能拿出来。 大祁第一商的称号,名不虚传。 “老人家,这些『药』材一共多少钱?”叶九宁一边看着一边问道。 “呵呵,这些都是送给姑娘用的。不收分文。” 叶九宁闻言,倒也不吃惊,抬眼说道:“老人家,您有什么要我做的,不妨直说。”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一批『药』材,价格绝对不低,金玉满堂是做生意的,又不是慈善堂,绝对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老者一听,立刻抚须大笑:“姑娘当真是聪慧过人。那就恕老夫直言,老夫是想打听下,这是用来炼制什么丹『药』的?” “金风玉『露』丸。”叶九宁倒是毫不隐瞒,事实上,也无需隐瞒。金玉满堂这样的背景,还会打听不到这『药』材的用途吗? 老者一听,心头猛地一震。 尽管他不是炼『药』师,但是做了几十年商号的『药』材买卖,多少是了解这其中的门道。 他知道,这金风玉『露』丸,可是三品丹『药』。 这么说,这小丫头身后的,起码也是三品炼『药』师了。 这倒是一个非常振奋的消息。 要知道,在玄灵国,炼『药』师非常少见,『药』师府中供养的那几位,最高也就只到五品。 而他们所炼制出的丹『药』,虽然放在拍卖会上,能引起轰动,卖出天价,但是毕竟数量太少,绝大部分,都被皇族和豪门世家所内定。 现在,让他亲自遇到了一位三品炼『药』师,如何不让他激动? 想到这里,他便沉了沉气,开口说道:“姑娘,老夫斗胆,若是等那位大师,炼制完成之后,可否将丹『药』放到我们交易行的拍卖大厅来拍卖?” “拍卖?”叶九宁一愣。她虽然知道,但是倒真的不曾动过这个念头。 那老者一看对方没有立刻拒绝,便开口介绍道:“是的,我们金玉满堂的拍卖大厅,也是三十六州城内都有,不愁您的货物卖不出去,最重要的是,价格方面,绝对不会亏待。” 叶九宁将这些话都收入耳中,面上依旧平静:“多谢老人家,这事,等我回去商议之后,再给您消息。” 第49章 老者也不急,能得到这句话,他已经很满意了。 将『药』材都恭敬的交给叶九宁,叶九宁便将它们都放进了纳戒之中。 老者一眼便看出那是一枚高级纳戒,对她的背景,更为震惊,恭敬的将她送到了门外,才停下脚步。 临别时,有些迟疑的开口问道:“敢问姑娘如何称呼?是否方便告知?” “叫我叶宁就行。” “原来是叶姑娘,老夫姓郭,人称郭老,就在此等候佳音!” 叶九宁走出风回楼,朝着人群深处走去。 那老者所说的那番话,算得上是个意外的惊喜。 她看到的不仅仅是利润的提高,还可以从中获得更多『药』材的途径,可谓一举两得。 夜云煌一听此事,也是表示赞同,建议她先尝试合作一下,若是对方也不黑心,自然是可以长久合作下去。 叶九宁点点头,便沉下心,开始炼丹。 将所有的『药』材,都带入了空间之内,夜云煌将金风玉『露』丸的炼制过程展现在她的面前。 有过炼制的经验,她对于火元素的控制,已经驾轻就熟,因为『药』鼎的破坏率也愈发减少。 月到中空的时候,虽然她还没能成功做出一颗丹『药』,但是已经将炼制的手法,运用的相当娴熟。 当她看着身边最后一份『药』材,闭上双眼,做了一个深呼吸,丹田内猛地涌起一股气流,迅速缓和下体内的疲惫。 随后,她猛地睁开双眸,眼中闪过一道锋芒! 当冰灵草与剑兰花、绿丝藤等几种『药』材顺利融合在一起,她便将最后一份漆木也丢了进去。 轰的一声,当火焰暴涨,淡红『色』的小花,却如凤凰涅盘,愈发娇艳。 『药』汁徐徐汇合,将它慢慢包裹进去,直至完美融合。 啪! 当丹『药』落出『药』鼎,叶九宁也不受控制的往前一倒。 这耗费了她所有精神力和体能的金风玉『露』丸,总算是成功了! “丫头,没事吧?”耳边,传来了师傅关切的声音。 叶九宁爬起身,灿烂一笑:“师傅,徒儿又成功省下了好多钱!” 次日清晨。 许是昨夜炼丹太晚的关系,叶九宁醒得有些迟。 当她刚睁开惺忪的双眸,却看到了床头站着一道人影,一瞬间,睡意全无。 溟北寒!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却见他墨发垂肩,一双黑眸,如古潭般深邃:“终于醒了?”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叶九宁下意识的往被子里头钻了钻。 这个小动作,怎么逃得过溟北寒的眼睛:“刚到一会,不过还是欣赏到了王妃的睡相。” 睡相? 叶九宁立刻瞄了眼身上的被子,盖得好好的,立刻松了口气。 估计是昨晚太累了,所以睡得沉,没有发生翻滚现象。 她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让这个男人出去。 然而,就听溟北寒继续说道:“梦话连篇,还流口水。” “怎么可能!” 她嘴上这么说,却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嘴角,没问题啊? 当她又再次对上溟北寒戏谑的视线,便知道,自己被耍了! “有说是你吗?心虚了?” 这个家伙! 叶九宁立刻拿起枕头泄愤似的丢了过去,却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 再看时,房内已经没有了那个高大的身影,唯有低沉的声音,缓缓传入耳中:“丫头,别睡懒觉,起来练功!” 难得睡一次懒觉,就被抓包! 叶九宁暗自腹诽,手下却丝毫不慢,飞快的穿戴完毕,又简单的洗漱梳妆一番,便出了大门。 刚上了马车,溟北寒便将一个食盒放在了她的手上。 “我吃过早饭了。”虽然只有一点点,谁让时间紧迫呢。 溟北寒却像没听到一样:“难道还要喂你?” 脑补了一下这种场面,叶九宁顿时浑身一寒,算了,吃就吃吧。 打开食盒,香气扑鼻。 薄皮汤包、翡翠饺子,个个小巧玲珑,手工精细,光看,就令人食欲大增。 咕噜噜…… 本来就没填饱的肚子,此时此刻又来凑了热闹。 叶九宁小脸微红,立刻投入到消灭这些食物的战斗之中。 一旁,将她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底,溟北寒那双一向冰冷的眼眸中,闪过淡淡的笑意。 和这个小丫头在一起,从来就不会无趣,现在是,将来也是…… 马车踏着暖阳一路行走在大街之上。 千嶂山脉。 马车还未停下,轰鸣的水声,便已传入叶九宁的耳中。 这是瀑布? 她心中一动,立刻掀起车帘,果不其然,不远处的山涧中,一道白练,从崖顶飞流直下,直落深潭,玉珠四溅,气势磅礴。 叶九宁还在赞叹这景象的壮观,却觉得腰间一紧,已被溟北寒带下了车。 站在高高的山岩上,男人伸出大手,轻轻在她眉间一点。 瞬间,叶九宁便感到一丝灵气顺着额头,进入经脉,探知一番后,便又退了出来。 “嗯,修炼的倒不错,快要晋级了。”溟北寒点点头,“功法练得如何了?” 听得这话,叶九宁立时一个翻身,轻盈的好似林中飞燕,便站在了崖边。 感觉着瀑布带来的层层水汽,她凝神屏息,默念心诀。 一瞬间,四周的水雾,慢慢集结在叶九宁的掌中,如有实质般任凭她使用。 补天! 一掌击出,但见滚滚气浪,朝着瀑布旁的礁石冲去。 轰的一声,巨石应声而裂! 成功了! 叶九宁的脸上刚『露』出一丝惊喜,身后便传了溟北寒的声音。 “还行,三分像……” 三分像?听到他这句话,叶九宁只觉得头上被浇了一盆凉水。 “怎么?没信心了?”溟北寒走上前,看了看她。 然而,叶九宁却扬起头,莞尔一笑:“我说过,我最不缺的就是这个!很快,我就会让你看到补天真正的威力!” 溟北寒看到她眼中的坚毅,眸光闪动:“好!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他并没有告诉她,尽管将这补天,学到三成,但是却已经是惊世骇俗的结果。 这森罗万象,每一式,都有大奥妙,大神通,旁人花上十天半月都不一定能够参透一丝半点。 她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有如此的进展,值得惊叹。 他知道叶九宁悟『性』好,却没想到,能好到这个程度,不愧是他看中的人! 感觉到对方愈发暗沉的双眸,叶九宁的心头,竟生出一丝莫名的怯意,连忙转过头去。 第50章 一阵风动,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觉得身子一轻,竟被溟北寒带至了半空。 只一瞬,便来到了那道白练之上。 俯瞰而下,但见那汹涌的水流沿着峭壁而下,仿若九天银河,气势惊人。 却听溟北寒缓缓说道:“现在开始,这里,便是你新的战场,可有信心?” 看着脚下轰鸣的瀑布,湍急的潭水,叶九宁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她知道,越是险峻的环境,对她越是有利。 感觉到她的决心,也明白她的想法,溟北寒立刻松开了手。 咻! 整个人,从高处直坠而下。 好吧,玩蹦极都没有这种刺激。 这都不带保护绳的。 叶九宁暗自调侃,心头却不含糊,灵气遍布全身,做好了最好的防御。 然而,就算如此,在落入潭中的那一刻,巨大的水压,还是立刻将她吞没。 轰! 耳边轰鸣阵阵。 百米多高的水流,会引起巨大的冲击力。 就算她有灵气抵御,依旧觉得身上一阵阵的抽痛。 她屏住呼吸,猛地朝上冲去,然而,刚接近水面,湍急的水流,又瞬间将她推了回去。 看来,这个方位不行。 在水底之下,绝对是考验一个人心智的时刻,任何疏忽和慌『乱』,都足以致命。 这点,她非常清楚,身形在水中迅速一转,便来到了水潭边上。 等她冒出水面的时候,脸『色』已是一片惨白,连忙将灵气运转一圈之后,才算缓过了神。 “要不要休息一下?”溟北寒的声音,忽然在脑海中响起。 叶九宁抬头一看,就见那个一身墨袍的男子,稳稳的立于半空之中。 那俯瞰天下的气势,让叶九宁不由自主的攥紧双拳。 总有一天,她也会凌云飞渡,直上九霄! 在这之前,必定会遇到无数的艰险和难关。 那么,眼前的这些,又算什么? “不用!” 她立刻回应,猛吸一口气,又朝着水中扎去。 她要再一次,挑战大自然的威力。 …… 时间流逝。 转眼又是五天过去了。 在这五天内,除了吃饭睡觉,叶九宁便一直待在瀑布之下修炼。 虽然经过了无数次的尝试,她还是无法接近激流的中心,但是身体的强韧程度,却和过去有了天壤之别,这算是目前最大的收获。 当又一个清晨到来,她终于要正式挑战那汹涌的激流。 猛吸一口气,她再度潜入水中,这一次,体内的灵气,不用她刻意集结,便已遍布全身,护住经脉。 她知道,这是身体自我保护的本能。 从一开始的被动形成,到现在的自然而然,她的每一次进步,都会增加未来赛场上的一分胜算。 耳边,水声不断。 她屏住呼吸,快速的激流勇进。 巨大的水压,不断朝她冲来,挤压着她的身体和胸腔,然而,一层淡淡的光晕,也同时在叶九宁身上涌起。 并且,越来越盛,水流在这层光芒之中,朝着两边退去,她就好似一柄出鞘的利剑,劈开荆棘,逆流而上。 哗啦! 当她冲出水面,万顷水流,从她的头顶奔腾而下。 而她依旧稳如磐石,立于潭水中央。 微闭的双眸,平静的神情,而身上那层淡淡的光晕,则愈演愈盛。 在光晕的包围之中,少女看起来肃穆庄严,气势非凡。 轰! 就听一声巨响,那瀑布竟然被一道强悍的力量压制,放缓了流动的速度。 叶九宁的双眼立时睁开,迸『射』出激动的光芒。 她晋级了! 就在刚才她激流勇进之时,便不知不觉的突破了这一道关卡。 “恭喜,二阶武师。”溟北寒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二阶武师?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一举就连跳几级? 看来,这番修炼虽然很苦很累,却绝对值得! 叶九宁仰起头,看着半空之中的溟北寒,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下一刻,她便从水中一跃而起。 身体好似脱胎换骨一般,轻盈的可以揽月摘星。 头顶上的水压,对她没有造成丝毫的影响。 只一瞬,她便来到了潭边。 虽然还不能像溟北寒那样御气凌空,有目前这样的进步,她已经很满意了。 只要继续努力,便没有做不到的。 此时,溟北寒走到了她的身边,说道:“接下来,你就在家好好修炼,将根基打稳,再考虑晋升也不迟。” 叶九宁点点头,这话师傅也说过,心浮气躁,急于求成,反而对自身成长不利。 紧接着,就听他又说道:“这两天,本王就不过来了,你可别睡懒觉。” 好吧,一个小辫子,他打算抓到什么时候? 暗自腹诽之时,她突然又想到了一事。 那颗炼制出来的金风玉『露』丸,还没来得及送去交易行。 毕竟拿了人家免费的『药』材,还是要及时办完这件事才好。 当天晚上,她便拿着『药』瓶,走入了金玉满堂的交易行。 门口的守卫,一看到她,立刻跑了过来,点头哈腰的说道:“姑娘,请随我来。” 随后,他便殷勤的带着叶九宁带到了雅室之中,并恭敬的请她稍等片刻。 很快,一个老者便走入了门中,看到叶九宁便开怀大笑:“姑娘,你终于来了!” “老人家,丹『药』已经炼制好了,请过目。”说完,叶九宁便从怀中取出了木盒,放在了桌上。 那老者小心翼翼的拿起木盒,打开一看,一颗圆润的丹『药』,便出现在眼前。 当他伸出手,用灵力微微探知过后,就算心『性』沉稳,也不由发出一声轻叹。 做这行当已经三十多年了,他还是头一次见到纯度如此之高的丹『药』。 不得不说,那一位炼『药』师当真是位高人。 “阿升。”他抬起头,朝着门口低唤一声。 随即,一个青衣男子走了进来:“郭老有何吩咐?” “先拿三千定金给这位姑娘。” “三千定金?”叶九宁不由脱口而出。 郭老看向她,说道:“姑娘可是嫌少?不用担心,这只是定金,只会占实际拍卖价格的三分之一。” 叶九宁立刻笑了笑,说道:“郭老误会了,我只是没想到价格会这么高。” 她的直言不讳,让郭老更生出几分好感:“姑娘真是谦虚,还望今后的合作,能够更加愉快。” 第51章 阿升很快就进来了,叶九宁看得分明,他手上拿的不是钱袋,而是一张白『色』的薄片。 目测两寸长宽,材质看起来非金非玉,其上还篆刻着一些阴文。 “姑娘,定金都在这张白卡之中。”郭老将薄片放在了叶九宁手上。 叶九宁拿在手里,微微探知了一下,果不其然,里面放着整整三千枚金币。 这白卡倒是比钱袋方便了许多。 等办完所有的寄售手续,叶九宁便起身告辞,郭老也依旧恭敬的送她到了门口。 回到荷风苑的时候,已是灯火阑珊。 叶九宁拿着白卡,坐在床头,心中便盘算开了。 有了这些钱,她一家离开侯府的日子,便大大缩短。 如何不让她兴奋? 然而,她还是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事情,并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 还需要再过问一个人。 灵千幻房内。 穿着素『色』长裙的『妇』人,正拿着针线,在灯下绣着一副图。 门,被轻轻敲响:“娘,我可以进来吗?” “九宁,今天怎么有空来找娘说话了?”灵千幻看到女儿,自然喜上眉梢。 “娘,你又取笑我,女儿可是时时刻刻都惦记着娘的。”坐在灵千幻身边,叶九宁便看到了她手上的一副绣帕,针脚精细,让人赞叹。 “这个是给谁绣的?” “当然是给你。可喜欢这个花样?” “喜欢!”叶九宁又闲聊了几句,这才将来意说了出来:娘,女儿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我们母女俩,还有什么不好说的?”灵千幻早就看出她有话要说。 “你有想过,要离开这个地方吗?”叶九宁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虽然她现在努力存钱,若不出意外,再过几日,就能够拿到更大的一笔钱,到时候,离开侯府,并不是难事,但是,她还是要问过灵千幻的意见。 灵千幻听到这话,顿时停下了针线,垂着头,晨曦映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四周,变得异常静谧,过了半晌,一声幽幽的叹息,忽然响起。 “九宁,娘知道你的意思,娘只想说一句,住在什么地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母女俩能够在一起,娘就心满意足了!” “娘!”听完这话,一向持重的叶九宁也不由双眼一热,紧紧握住了灵千幻的手。 灵千幻一笑,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说道:“都快成亲的人了,怎么还哭鼻子呢!” 听到这话,叶九宁的额头上顿时冒下三个黑线:“娘,女儿才不要成亲,女儿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然而,灵千幻接下来的话,瞬间让她石化。 “傻孩子!娘亲还想早点抱外孙呢,呵呵……” 抱外孙!!! 这三个字,不断在脑海中回响,震得叶九宁血槽全空。 “娘,我去睡了,你也好好休息……” 下一刻,少女已在屋外,远远的,传来她的声音,灵千幻不由『露』出淡淡的微笑。 这孩子的努力,她都看在眼里。 只希望,今后的路,她能走的顺利,就是她最大的心愿。 翌日清晨。 惯例进行的调息完毕之后,叶九宁缓缓睁开双眼。 屋外有人正在靠近。 细微的脚步声,并没有逃过她的听觉。 自从晋升到了二阶武师,她的感官便比过去拓宽了许多。 百米范围之内,就算是细如蚊呐的声音,她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起身,她便站在了门前。 “小、小姐,你起来了?”屋门,猛地从内而开,让冬梅大吃一惊,连话都说不利落了。 叶九宁却不回应,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便朝外走去。 冬梅则赶忙跟在后头,一颗心还在跳个不停。 还好自己只是来看看小姐起了没有,而并非心怀不轨,否则,还能有小命在吗? 吃了早饭,叶九宁便又来到后山继续练功。 算一算,目前只剩下不到九天了。 面对未知的对手,她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 就在她刻苦练习的时候,叶雨柔终于重获自由。 并且随着父亲,一同迎接一位“大人物”的到来。 这位大人物,便是玄擎学院的长老童鑫关,也就是叶姮姬的老师。 此时,叶霂远正坐在花厅之上,神情中带着难得一见的激动:“童长老,这是真的?您觉得雨柔真的能有这样的际遇?” “侯爷,令千金天赋过人,又有恒姬的引荐,老夫觉得她加入玄擎学院,希望很大。不过,这事情也要等到圣殿比试过后,老夫自会禀报院长。” 回应他的,是坐在叶霂远身侧的一个白须老者,却见他鹤发童颜,双目有神,绝非寻常之辈。 能得到这句话,叶霂远已经相当满意。 要知道,玄擎学院,乃是玄灵第一学院,是多少人想要进去的圣地。 能够得到学院长老的青睐,简直是天大的福气,他连忙说道:“雨柔,还不快点谢过童长老!” 在一旁静立多时的叶雨柔立刻上前,倒头便拜:“多谢童长老,雨柔定不会辜负期望。” 童长老抚须点头,他适才说的话,并非恭维,他也根本不屑去恭维。的确是看出这少女天赋不错,他才会这么说。 叶霂远见状,又是一阵朗声大笑。 有了这样的提携,还愁雨柔不成器吗? 他们侯府的地位,自然也会水涨船高,这天大的好事,如何不让他高兴? 叶雨柔更是喜上眉梢。 之前被禁足的阴霾,早已『荡』然无存。 只要她攀上了玄擎学院,出人头地不在话下,还担心那个小贱人做什么? 皇族尽管威严,可是对于能人辈出的大宗派,还是不得不敬上三分。 想到此处,叶雨柔更为得意,好像灿烂的明天已经在向她招手。 又是一番寒暄之后,童长老便起身告辞,而叶姮姬也随着师傅离开。 叶雨柔一路送至大门口,难舍难分的姐妹情深。 “雨柔,你这几日在家好好修炼,莫要再生事端,让叔父担心。”叶姮姬语重心长的拉着她的手说道。 “放心吧,只要那个小贱人不找我麻烦,我才懒得去理会。” “对了,说起叶九宁,好像这几日都不曾看到她?不知忙些什么?”叶姮姬有意无意的问道。 第52章 “谁知道呢?听守门的提起过,溟王曾经来过。这小贱人,必定是凭着有几份姿『色』,去做些『惑』『乱』人心的勾当了。” 叶雨柔这边胡言『乱』语,叶姮姬却听在了心里,不由自主的抚了下云鬓。 她自认样貌不差,在师兄弟之中,也是众星捧月。 若是精心打扮一番,不知是否能入得了溟王的眼? 只要能吸引到他一瞬的目光,她就有信心超过叶九宁。 毕竟,谁会真心想要娶一个废物呢? “恒姬,走了。”马车里头,突然传来了童长老的声音。 叶姮姬这才回过神,匆匆上车。 看到她难得一见的失常,叶雨柔虽然有些奇怪,却也不放在心上。 现在,她可要去娘那边,告诉她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再让她帮个忙! 姨娘听到这事,当然喜不自禁。 双手合十,差点就落下了泪。 见此情景,叶雨柔将心头的想法说了出来:“娘,女儿想继续服用丹『药』。” 姨娘心头一怔,看着女儿说道:“为娘说过,丹『药』虽有大作用,可毕竟还要靠自身。你现在是初阶武师了,今后若是勤加修炼,也是前途无量啊。” 姨娘尽管修为不高,但是却也懂得这其中的门道。 一味的用丹『药』填补修炼的不足,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一个不当,反而容易伤身。 “娘,你也知道连玄擎学院的长老都对我青睐有加,我若是不及早提升,且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个天大的好机会?更何况,父亲知道了,也会对女儿失望的。” 最后一句话,算是点中了姨娘的软肋。 先前,听到女儿被禁足的消息,她可是被吓去了半条命。 几乎是觉得天都要塌下来的惊慌,就在她束手无策的时候,所幸那个天才少女出现了,不仅做些调停,更引荐了她的师傅过来,才让叶霂远回心转意。 因此,只有实力够强,才能稳得住脚跟。 她想了一会,重重的叹了口气:“好吧,为娘就再回一趟娘家,给你想想办法去。” 叶雨柔一听这话,立刻上前搂住了她的肩膀,娇滴滴的说道:“谢谢娘亲!” 金玉满堂交易行。 二层的拍卖大厅内,人声鼎沸,热火朝天。 此时此刻,正有一颗三品丹『药』在进行拍卖。 这个消息,早在前一天,就被交易行的人公布出去。 皇城之中,但凡有些钱的人,都争先恐后的跑了过来。 顿时,可以容纳数百人的大厅,便已是座无虚席。 叫价声,此起彼伏。 “六千!” “七千!” “七千二!” 站在黑『色』帷幕后的郭老,将众人激动的神『色』都收入眼底。 果然,他的决定是对的。 尽管他放弃了『药』材的收入,但是拍卖一颗三品丹『药』带来的轰动效应,是金钱无法估量的。 更何况,还是如此完美的一颗丹『药』。 最后,一锤定音的价格为五万枚金币。 郭老对于这个价格,『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就在欣喜之间,一个小厮跑了过来:“郭老,叶姑娘来了。” 来得正好! 郭老双眼一亮,他要将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她,也能让她对彼此的合作生出更多的信心。 果然,当叶九宁听到卖出这么多钱的时候,双眸顿时一亮。 不过,也就仅仅一瞬的功夫,便又恢复如常:“谢谢郭老,『药』材的钱,您可有算上?” “哎,姑娘何必客气。”郭老挥挥手,这些『药』材对于一般『药』店来说,或许是笔大买卖,但是对他们金玉满堂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然而,叶九宁却异常坚决:“郭老,若是这样的话,那位炼『药』师手上的聚灵丹、固元丹,还有接下来要炼制的高级丹『药』,可就没办法再继续放到您这边了。” 听到这话,郭老先是一片震惊,接着便立刻缓过了神,大笑起来:“好,就依姑娘的!” 说完,他很快便让人除去了『药』材的价格,将金币都放在了白卡之中,交给了叶九宁。 叶九宁也拿出了准备好的丹『药』,一一放在了桌上,足足有十颗之多。 对于炼制一品和二品丹『药』,她已经驾轻就熟,而且她二阶武师的修为,体力已是相当充沛,所以就算是一批炼出十颗,她也照样能精神抖擞。 郭老看在这些,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连忙让人拿出定金。 末了,叶九宁开口说道:“郭老,请问下,不知附近可有正在买卖的宅院?” 既然利润如此丰厚,那么,她筹备搬家的事,倒是可以开始运作了。 郭老听了这话,立刻说道:“当然有,光是金玉满堂名下就经手着好多栋,不知姑娘想要什么样式的?” 叶九宁想了想,按照荷风苑的样子,大致说了一下,郭老便立刻点点头,说道:“姑娘放心,老夫一定会给姑娘留意的,一有消息,立刻告知。” “多谢郭老!” “叶姑娘客气了!” 将叶九宁送出门,郭老立刻派手下去查询房子的事情,这倒不是出于双方合作的原因,而是他的确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小丫头,直率大气,绝非等闲之辈。 当交易行挂出了即将拍卖聚灵丹和固元丹的消息后,人们的热情,便愈发高涨起来。 而刚回到娘家的姨娘,也从弟弟口中听到了这个消息。 咬咬牙,她拿出了自己的小金库,外加一笔跑腿费:“记住,一定要给我买回来!” “放心吧,姐!保证完成!” 方城丢下这话,立刻带上儿子方浩,朝着交易行的拍卖大厅冲去。 此时此刻的叶九宁,正立于巨大的瀑布之前,凝神聚气。 明天,圣殿初试就要开始,现在,该是验证这些天修炼成果的时候了! 当心诀运转,一股灼热的气息,猛地从丹田升腾而起,迅速融入经脉之中。 与此同时,叶九宁只觉得体内好似充满了无尽的力量,裂石穿云,只在举手之间! “补天!” 一声轻喝,身周顿时涌起无数的气浪。 当一拳挥出,巨大的气流,竟形成了漩涡,顷刻间,便洞穿了汹涌的激流,直接将坚硬的峭壁击成了碎片。 当巨大的坑洞,出现在眼前,叶九宁喘着气,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算是补天真正的威力吗? 第53章 “好!” 就在这时,却听身后传来了轻轻的击掌声。 叶九宁不用回头,也知道来者是谁。 果然,一转身,便看到正站在山岩上,那个迎风而立的男子。 墨发飞扬,遗世独立。 “刚才那一招如何?” 叶九宁迎着阳光,弯起了眉眼。 但见溟北寒点了点头,淡淡的回应:“孺子可教。” 得到了他的认可,叶九宁的眸中闪烁出明亮的光,同时,松了口气。 总算没有白练! “接下来,便可以修习第二式。”溟北寒说道。 他也没有料到,这丫头竟然能在短短时间内,便将补天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是天赋加上不间断的付出,才有了这等惊人的结果。 看来,她将这本功法,融会贯通的那一天,并不会太远。 “好!”叶九宁嗯点点头。 最后的这些时间内,她也不会浪费! …… 侯府。 姨娘一回来,便立刻将拍卖得到的丹『药』,送到了女儿手中。 叶雨柔可真是喜出望外。 回到房中,把门一关,便迫不及待的服了下去。 不得不说,『药』『性』的精纯,让她事半功倍。 吸收完毕,不出一个时辰,隐隐间,便觉得浑身的灵气,已到达了突破界点。 还是丹『药』好用! 根本不需要那么费力的练功,她一样可以出人头地! 更何况,她原本就天赋好,和一般人服用丹『药』相比,效果更为显着。 就在得意之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小姐,恒姬小姐来了。” “还不快请!”叶雨柔刻翻身下床。 打开门,便看到那个娟秀佳人,对她盈盈一笑:“雨柔,没有打搅你吧。” 叶雨柔立刻亲昵的拉着她的手:“怎么会,恒姬姐,正好有好事告诉你。” “哦?说来听听。” 叶雨柔拿起桌上还未服用的丹『药』,得意洋洋的说道,“你看这个!” “雨柔,你这是在用丹『药』冲级?”叶姮姬见状,倒没有那么欣喜,反而皱了下眉头。 “是啊,恒姬姐,我快冲到武师了!是不是件好事?”叶雨柔说道。 叶姮姬看了看她,说道:“你服用的丹『药』,虽然可以迅速提升灵气的吸收,但是,你也要注意本身根基的稳定,否则,经脉便会承受不住。” “好了,恒姬姐,我知道,我这也是为了能够出人头地啊。”叶雨柔拉着叶姮姬的手臂,撒娇道。 “堂姐当然知道,所以,才特地过来看看你啊。”叶姮姬微微一笑,“有什么需要,只管和堂姐说。” 她当然不会说,她来的真正目的,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再次遇见心仪的那个人。 只可惜,在门前驻守许久,也是一无所获。 叶雨柔哪里知道她的这番心思,立刻感动的说道:“谢谢恒姬姐!” 等着瞧吧!她一定不会输给那个废物! …… 位于明州城的中央,有一座气势恢宏的白『色』宫殿。 那便是赫赫有名的“圣殿”。 一千年前,皇族兴建而起,用来选拔年轻人才的地方。 随着时间流逝,玄灵国愈发昌盛,强者如林。 而在此进行的这项大赛,便成了举国上下的盛事。 当天蒙蒙亮的时候,两年一度开赛的日子,便来临了。 此时,圣殿之外,那宽敞的平地上,已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 参赛的,观战的,还有暗中前来挑选人才的家族和宗派。 当叶雨柔坐着马车,赶来的时候,殿门已经缓缓而开。 她走下了车,第一件事,便是在人群中仔细的环顾一番。 当没看到那个废物的身影时,她的唇角立刻挂起一丝讥笑。 这个时候还不到,恐怕是吓得不敢来了吧! 举步前行之间,却听人群中传出一阵低呼,她抬眼看去,但见拐角处,缓缓驶来了几辆奢华的马车。 威风凛凛的黑『色』大马,开道的金甲侍卫,还有那车厢上悬挂的明黄『色』暗纹长帘,都在显示着车中之人的身份。 此时,众人已经议论开了。 “快看,那是皇族的马车!应该是诸位皇子的。” “看来,皇族对这场赛事依旧十分关注啊!” “那是当然,这些年轻选手里头,或许就有大祁国未来的栋梁啊。而且,对这些皇子来说,若是能将一两个出『色』的选手,收入麾下,便可以壮大自己的势力,当然更要前来关注一番。” 叶雨柔在一旁听到这些话,心头更是大喜,振作精神,快步走进殿门。 当所有参加比赛的人陆续进场,广场外,逐渐恢复了平静。 此时,却有一个纤瘦的身影,从树影下缓缓走来,朝着敞开的殿门而去。 “站住!做什么的?!”守门的护卫看到这个独自一人前来的少女,立刻长棍一横,冷喝一声。 “参加比赛。”那少女抬起头,一伸手,一张邀请帖,便递到了对方的眼前。 护卫仔细看了看这张邀请帖,倒是不假,却更觉奇怪。 进场的选手,大多前呼后拥,有着众星捧月一般的待遇,向她这般孤身一人的,倒是头一回看到,也不知道这邀请帖是从哪里弄到手的。 “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叶九宁看出护卫面上的怀疑,自然知道他心头的想法,将邀请帖收好之后,便懒懒的问道。 “等一下!”护卫皱着眉,还打算继续盘问,突然间,一股灼热的气浪,从脸颊旁猛然掠过。 这一下,成功的让他闭上了嘴! 叶九宁慢悠悠的收回拳头,看了看那个毫发无损,却不敢再多说一句的护卫,抬起脚,朝内走去。 有时候,能用实力去说明的事情,就别浪费口舌。 当叶九宁走出幽暗的通道,眼前又恢复了光亮。 一座气势恢宏的『露』天广场,缓缓呈现在面前。 抬头看去,但见整座广场,共分为三层,每一层,都可以容纳上千人。 中间,便是宽阔的比武场。 每一个选手,都坐在固定区域内。 当叶九宁报道完毕,拿上了属于自己的号码牌,来到这里的时候,毫不意外的迎上了一道阴沉的目光。 第54章 当叶九宁看到她出现的那一刻,脸上原本的兴奋之情,『荡』然无存。 暗暗攥紧了拳头,这废物竟然真的有胆子来! 算了,这样才更好! 就让天下人都看看,她不自量力的丑态吧! 很快,当所有的选手到齐之后,一道高亢的声音,从广场上空响起。 一瞬间,便将所有的喧哗,都压了下去。 “非常感谢诸位能来到此地,观看和参加两年一度的圣殿排位赛!” 全场肃静,大家的目光,都汇集在广场南面的看台之上,那里便是所有考官所在的位置。 但见那高台上,正站着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他便是主考官吴明辉,武尊阶段的高手:“接下来,我来介绍下这次圣殿排位赛的比试流程。和往年一样,分为初试,复试和决赛。在这里即将开始的,便是初试。初试共有五个赛场,分别在各地举行。而来到皇城赛点的,则有五十名年轻才俊。为了显示大赛的公平公正,将采取随机抽签的形式,胜出者,再向上晋级。最后,根据得分高低,排列名次。” 叶九宁听到这里,这才知道,原来,这里还不是唯一的比赛场,这就意味着,胜出的几率,对每个人来说,都在缩小。 而此刻,随着吴明辉的讲述,坐在他左右的考官,也都跃入众人的眼中。 叶雨柔看得分明,其中一人,便是玄擎学院的童长老,眼中顿时放出光彩。 四周看台上,也有人认出了他,纷纷开始交头接耳,参加比赛的那些年轻人,更是跃跃欲试,摩拳擦掌,打算在第一学院的面前,表现出最优秀的一面。 吴明辉锐利的目光,朝着广场四周一一扫过,又缓缓说道:“比赛规则说到这里,相信大家也都明白了。接下来,我要说的,便是这次比赛的奖励了!” 这话一出,四下立时鸦雀无声。 “这次的奖励可谓空前丰厚,排位前三名,都将获得一颗九转魄灵丹,以及一件地阶武器,此外,还能进入慈翼山禁地进行修炼。所以,请各位选手发挥出自身最强的实力!” 话音一落,全场掌声雷动。 这奖励,当真是令人垂涎! 九转魄灵丹,被那些修为高深之人,视若珍宝。有它在手,突破晋级的关口,将变得轻而易举。 地阶武器,也无需多说,是世人梦寐以求的宝物。 不过,叶九宁倒是对最后所说的那处禁地,更有兴趣。 “师傅,你知道慈翼山禁地是什么?”不由得,她便用精神力和夜云煌沟通起来。 夜云煌的声音,缓缓传了过来:“那是玄灵国皇族历练之地。里面不仅有着外界所没有的充沛灵气,还有强悍的魔兽存在,对于修炼和晋级,都有着相当大的帮助。” 叶九宁闻言,点点头,果然是个好地方,难怪特地作为了奖励。 此时,吴明辉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好,我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按照规则,五十个参赛者,排好队伍,依次进行抽签。 虽然大家年纪相仿,但是实力方面还是存在差距。 所有,有些自知能力不足的选手,一边伸手『摸』着号码,一边暗自祈求,不要在第一轮就遇到强力对手。 等到全部抽签完毕,自然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突然间,就见一个少年沮丧的大喊起来:“真倒霉!我的对手怎么会是个废物!” 每一个号码上面,都印有选手的名字,一目了然。 大家自然知道,他所说的废物是谁,立刻哈哈大笑起来,顺便安慰道:“这样不是挺好,起码你第一轮是稳赢了!” 那少年却是傲气的冷哼一声:“赢了一个废物,也没有什么好光彩的!” 叶九宁是玄灵国赫赫有名的废物,懦弱无用,就算现在成了未来的王妃,在比试场上,也没人能帮得了她。 所以,她来参加比赛,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好了,安静!拿好之后就快点出去,比赛开始了!”门口,传来了考官的声音。 大家鱼贯而出,没有人注意到,队伍的最后,走着一个身形消瘦的少女,脸『色』如常,丝毫不受刚才的干扰。 这些讥笑,算得了什么? 原主承受的还少吗? 很快,她就会告诉世人,过去的传闻,已成为了历史! 哐! 锣声响起。 第一场比试正式开始! 按照抽签决定的顺序,两个选手率先上场。 主考官报出了他们的身份:“第一场比试,由慕容全,对阵陆黎。” 两个身材高大的少年,便在顷刻间,跃到了比赛场上。 陆黎,是安国公的次子,从小就天赋不错,而慕容全,则是大祁国三大世家之一慕容世家的嫡子,自然也有着上佳的资源。 看着旗鼓相当的两人,四周的众人,立刻都神情凝重起来。 首先出手的,是陆黎。 就见他双脚立定,一拳击出,空气中,隐隐传出呼啸之声。 他用得招数并不复杂,却劲力十足,罡风阵阵,朝着对方席卷而去。 同时,慕容全的双掌也立刻迎上。 两股力量相撞在一起,顿时,飞沙走石,气浪滚滚。 场上众人,看得分明,那陆黎明显占了上风。 慕容全尽管抗住了一拳,然而,身形晃动的相当厉害,短时间内或许没有问题,然而,若是再过几招,还是无法逆转局面,必输无疑! 而在场上观战的安国公,也是满意的点起了头,虽然自己的女儿太不给力,好歹还有一个儿子,让他征回了些脸面。 就在这时,却听一阵惊呼,从观众席上传了出来。 原来,那慕容全右掌一晃,手心之上,便凭空出现了一把长剑。 道道冷芒,切开四周凝固的空气。 看台上,顿时响起一阵惊呼。 “这不是风雷剑吗?玄阶法器!” “竟然是法器!看来,安国公的儿子遇到对手了!” 比试之中,是允许使用兵器法宝的。 只要不搞下毒偷袭,这里,便是展现各自际遇和资源的舞台。 第55章 果不其然,当惊雷剑一经祭出,但引发出阵阵轰鸣,隐隐间,有雷电之像,在空气中涌动。 而陆黎见此情景,却丝毫不慌,闪身躲过一剑之后,立刻双拳一震,但见层层光晕,立现其上,随即,一副金『色』的拳套,便出现在他的双拳之上。 那拳套端得凶猛,每一个指节上,都有尖刺突起,通体赤金,耀眼夺目。 身在场外,众人也能感觉到其上涌动的灼热之感。 “逐日拳套?黄阶法器?” 有人发出一声惊呼,更多的,却是无法置信。 按理说,法器从下至上,共分为黄、玄、地、天、圣、神。 位于玄阶法器之下的逐日拳套,怎么会拥有如此强悍的气势? 在众人诧异之中,陆黎已朝着风雷剑冲去。 逐日拳套,在空中划出金『色』的弧度,瞬间耀花了众人的视线。 光芒万丈,无数气流,瞬间炸开。 拳风,擦过慕容全的身体,重重落在了赛场的地面。 轰! 一声巨响,众人皆惊。 就见慕容全往后连跌数步,一剑持地,才堪堪站住脚跟,紧接着,一口鲜血,已经喷了出来。 “陆黎胜!” 此时,吴明辉的声音,猛然响起。 作为主考官,他当然看得出,尽管陆黎手上的是黄阶法器,却是经过加成的,再加上他天赋迥然,获胜并不意外。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双方行礼下场。 第一场比试,算是有惊无险的结束了。 然而,却将赛事推向了白热化。 看台上的众人,都翘首以盼,下一场是否会更加的精彩,然而,当主考官报出选手名字的时候,立时响起一片嘘声。 原来,对战双方,竟然是程桐和叶九宁! 程桐,是程家的长子,也是有着百年基业的大家族,人才辈出。 而他自己本身,也算得上出类拔萃,年纪轻轻,已到了武师级别。 两者的比斗,且不是毫无看头? 很快,一个少年便走到了场上。 他便是程桐,此时此刻,他环顾四周,等待着自己对手的到来,然而,脸上却是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 就像刚才内室之中所说的,对付一个废物,他觉得实在是浪费时间! 就在这时,一个少女从通道中,慢慢走了出来。 阳光,洒在她消瘦的身影之上,好似给她镀上了一层华丽的战袍。 看着这一幕,程桐双眸猛地一缩。 她,就是叶九宁? 就是那个废物? 可是,那深不见底的黑眸,冷冽的神情,都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惊的气势。 “比试开始!” 当主考官话音落下,双方对决正式开始。 程桐并不急着动手,反而慢条斯理的说道:“叶姑娘,在下不想欺负一个女流之辈,我劝你还是认输吧。” “哦?你是想让我不战而退?” “是的,这样对你大有好处,否则,这场面太难看,你也没法下台吧。” “呵呵,那你就想多了。” 叶九宁轻轻一笑。 “哼!你既然不听劝告,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说完这话,程桐便是一声大喝,挥拳便上。 “百裂拳!” 但见四周涌起层层气浪,如有实质般,朝着叶九宁扑去。 看来,这程桐的功法倒也不弱。 叶九宁眸光闪动,脚下轻移,直接向后退去。 她的身法,皆是从前世古武那些精妙轻功中沿袭而出,再加上历练之后的脱胎换骨,顷刻之间,就消失在对方的视线之中。 人呢? 程桐原本以为,一击必中,没想到,眼前一花,竟然不见了对手的踪影。 巨大的反差,令他顿时感到一片茫然,正打算环顾四周之时,就听一个幽幽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你输了!” 等到程桐一惊之下,转身去看,就见拳风滚滚,凛冽杀气,将他瞬间笼罩。 不好! 他立刻抬手抵御,却为时已晚。 大意轻敌,又失了先机,注定了回天乏力! 轰! 紧接着,排山倒海的气浪,将他直接击出场外。 四周,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连看台上的主考官们,都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 武师级别的程桐,竟然会败在一个人人皆知的废物手中? 而且,对方还仅仅只用了一招?! “主考官,你们是不是可以宣布胜利者是谁了?” 在这片无法置信的沉默中,却听一个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咳,我宣布,叶九宁胜!”吴明辉连忙清清嗓子,宣布这轮比试的结果。 场上顿时喧哗四起。 每一个人的目光,都追随着走下场的那个少女。 有震惊、猜疑,还有满满的嫉恨! 怎么可能! 那个废物,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大的本事?! 这种无法置信的感受,同样弥漫在言紫玉的心头。 “雨柔。”就在这时,身边传来了一个柔和的声音。 叶雨柔抬起头,却见叶姮姬来到身侧。 “恒姬姐,你怎么来了?” “一会你就上场了,我来给你助威。” “恒姬姐,那个废物竟然赢了!”叶雨柔连忙拉住她的手。 “我都看到了。她是她,你是你,不要『乱』了自己的阵脚。” 在她看来,叶九宁不过是利用了程桐轻敌大意,才能一招制胜,所以,根本用不着挂虑。 哪里比得上她这个堂妹呢? 有了叶姮姬的安抚,叶雨柔恢复了些许元气。 正好,也到了她比试的时候,她立刻飞身而起,跃入场中。 身姿矫健,容貌秀美。 一袭紫『色』长裙,随风飞扬,瞬间,便成了场上一道亮丽的风景。 享受着大家投来的目光,叶雨柔傲然的扬起了头,看着面前的对手,眼中满是不屑。 她的对手,是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女。 举手投足,也颇有大家风范,然而,毕竟还是叶雨柔的天赋胜人一筹。 更何况,最近还用丹『药』加速提升,隐隐之间,她已经又到了晋升的突破口。 对方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几招过后,便被她一脚踢出场外。 “叶雨柔胜!” 听到这个结果,叶雨柔立刻昂着头走下了场,经过叶九宁身边的时候,狠狠斜了她一眼,看谁能够笑到最后! 第56章 接下去的比赛,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临近黄昏时分,二十五轮比试,全部结束。 晋级的人员名单,一一公布在榜单之上。 就在这时,主考官吴明辉赫然站起身,大声说道:“圣殿初试第一轮,进入尾声。明天便是初试第二轮,地点是在万兽森林的外围,还请大家能够再创佳绩!” 说完这话,众人便陆续退场。 叶九宁走在队伍的最后,思考着一会要去的地方,就在这时,身后却传来了一声轻唤。 “叶姑娘,请留步。” 声音,似乎有几分耳熟,她回头一看,果然,就是今天的手下败将-程桐。 “有事吗?” “咳,其实,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叶姑娘来道个歉。” “道歉?”叶九宁倒是一怔。 程桐挠挠头,脸上微红:“是啊,刚才我不该在场上出言不逊,对姑娘不敬。我输得心服口服。” 原来如此。 这程桐虽然也是名门出身,品『性』方面,倒没有纨绔之气。 “没事,我也没有放在心上。”说完,叶九宁朝他点点头,便继续前行。 “那个,等等……”程桐下意识的叫住了她,却不知为何会这么做,等到少女的目光投注而来,他又突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叶九宁皱起眉头,这人吞吞吐吐的,到底想做什么? 就在这时,就听人群中,忽然发出一阵异动,原来是一辆马车,从拐角处飞驰而来。 转瞬间,便来到了宫殿之前的平地上。 车帘掀起,一个身穿墨袍的男子,走下了车。 他朝着叶九宁缓缓走来,沉稳而强大的气势,无需言语,无需动作,便已经将四周的目光尽数吸引。 而刚才还被前扑后拥的获胜者们,瞬间就被他夺去了所有的光彩。 “你怎么来了?” 这口气,听起来有些生冷。 然而,听到这话,周围的人,却是浑身一寒。 这女人胆子还真大,不怕溟王暴怒吗? 然而,却看到那个俊美无双的男人,清浅的勾起一道弧度:“来接你。” 小丫头不要他送,但是,却没说不让他来接,不是吗? 随后,他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一挥,一件白『色』的裘衣,便出现在叶九宁的身上。 雪白的『毛』皮,围绕在她欺霜赛雪的脸颊旁,让那张原本就精致的眉眼,更添上了几分灵动。 原本的冷冽之气,在此刻,竟都化作一脉柔和。 “走吧。”说完这话,溟北寒便非常自然的执起了叶九宁的手,随后,眼神淡淡的瞥向了一旁呆立的少年。 被溟北寒一眼扫过,程桐立刻激灵一下,不由自主的冒出一身冷汗。 不过,就在马车缓缓离开之后,他还是没能明白,为什么溟王要用那种冷冰冰的目光看他,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吧…… 外表简洁的马车内,端得是一派奢华。 软榻,茶几,一应俱全,更有玛瑙红玉夜明珠,精细的镶嵌在每一个角落,将四周点缀的灿灿生辉。 “这是要去哪里?”叶九宁明显感觉到马车行驶的方位,并非侯府。 “一会你就知道了。”溟北寒的唇角勾起清浅的弧度。 卖关子! 叶九宁瞥了他一眼,掀开了车帘。 但见前方不远处,是一幢气势不凡的高楼。 叶九宁双眸一亮,这不是金玉满堂名下的一处交易行吗? 来这里做什么? 正在不解之时,马车已停在了一处朱红小门外。 溟北寒牵起她的手,缓缓走出车厢。 小门内,一个身穿灰袍的男子,快步走了出来,恭敬的说道:“溟王殿下,快请进。” 随着那个灰袍男子,上了二楼,走过长长的通道,便来到了一处贵宾房内。 叶九宁环视四周,但见包房内的布置,颇为雅致,前方有一处敞开的平台,竖着精美的白玉栏杆,走上前去,一低头,便能将整个拍卖厅的景象,尽收眼底。 平台四周,更有黑金丝绒的帷幕遮挡,加上拍卖厅的光线本就有些幽暗,拍下贵重物品的人,也不用担心会被轻易看到。 这番设计,倒也是颇为用心。 灰袍男子又送上了茶水之后,也不多话,便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在略显嘈杂的拍卖厅内,缓缓响起:“现在,我们这场拍卖会正式开始。” 叶九宁站在白玉栏杆之后,透过帷幕看去,但见说话的,是站在拍卖厅的高台旁的一个中年男子。 随着他的说话声,拍卖厅内,立刻恢复了安静,大家都在翘首以盼,第一件拍卖品会是什么。 感觉到众人焦急的目光,中年男子轻咳一声,说道:“这第一件拍卖品,是四级魔兽黑息蟒的晶核。” 大厅之上,顿时发出一阵惊呼,大家的目光,都盯住了他身边那个翠绿『色』的匣子。 匣子被缓缓打开,一颗闪动着淡蓝『色』光晕的兽核,赫然出现在大家眼前。 魔兽晶核,就是魔兽所有能量精华的凝聚,既可为修炼者所用,转化为自身的力量,也可以炼制丹『药』。 “这颗晶核,经过鉴定,结成期在五十年左右,所以,起拍价一万两黄金!”中年男子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原本安静的大厅内,立刻沸腾起来。 竞拍的声音,此起彼伏。 “一万五!” “二万!” 价格成倍增长。 中年男子听到这些层层攀高的报价声,脸上显得非常平静。 一颗高等级年份长的魔兽晶核,获得的概率很低,但是作用却无法用金钱衡量,所以,被人追捧,毫无悬念。 最后的一锤定音,最终定在八万两黄金的成交额上。 叶九宁看到这里,倒有些咋舌,没想到,一颗魔兽的晶核,竟能卖到这种价格?“对于那些迟迟无法突破的人来说,资源便成了关键。”溟北寒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走到平台之上,缓缓说道。 叶九宁看了看他,问道:“那么,你想买的又是什么?” 要说资源和天赋,他应该都不缺吧。 “等一会你就知道了。” 还是这句老话,叶九宁感到自己正面临炸『毛』的边缘。 第57章 还好,桌上有茶水,叶九宁连喝三杯,才平缓了心境。 “慢点喝。”溟北寒非常好心的伸出手,抚过她的背。 大手贴到脊背上,带来的微凉触感,让叶九宁的心口顿时一跳,一口水险些喷了出来。 她连忙狼狈的擦擦嘴角,却瞥到了对方眼底深藏的戏谑。 这家伙,耍她上瘾是不是?! 就在这时,却听外头拍卖师的声音,又再次传了进来:“刚才的货品拍卖非常成功。在此,很感谢大家的支持。接下来,第二件拍卖品,就要上场了,请大家做好准备!” 说话间,第二件拍卖品很快便被捧上了场。 当黑『色』的盒子被缓缓打开,一道淡淡的金光,便『射』了出来。 盒子内,安静的躺着一个卷轴。 “这是契约图?!” “没错,应该是召唤师的契约图!” 惊呼声,在大厅内响起。 契约图? 叶九宁闻言,心中一动。 “大家猜得没错,这就是召唤师的五行契约图!起拍价,十万金币!” 拍卖师缓缓说完这话,便等待着大家的竞拍。 然而,还没等大家开口,一个低沉的声音,便从高处的贵宾房内,传了出来。 “五十万。” 一瞬间,想要喊价的人,全都闭上了嘴。 那冰冷的声音,所带来的威压,让众人只觉得浑身泛起了寒意。 更何况,所喊出的价格,实在是封了顶。 契约图,原本就是只能给召唤师使用的,对于召唤师来说,视若珍宝,可是对于一般人来说,就等于把钱往水里丢。 所以,大家没轮到秒价,虽有些惋惜,倒也很快就释然了。 叶九宁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男人是专程赶来拍卖契约图的。 此时,门被敲响了。 随后,一个小厮低着头,快步走了进来,将那个黒木匣子恭敬的放在了桌上,又立刻快速离开。 整个过程,目光始终低垂,绝不打量周围半分,做得周全至极。 溟北寒拿起匣子,打开看了看,便放在了叶九宁的手上:“拿着。” “我又不是召唤师,要这个做什么?” 叶九宁颇为不解。 搞了半天,五十万,竟然是给她花掉的? 这时,溟北寒却答非所问的说道:“那个小东西还活着吗?” 叶九宁手一晃,便将纳戒之中还在睡觉的雪球捞了出来。 却见它浑身白『色』的『毛』皮光滑可鉴,和刚救回来时候那副瘦小的模样,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只不过,最近似乎更懒了,总是在睡觉。” 溟北寒点点头:“那就对了。” 在蜕变之前,它会进入短暂的休眠阶段。 叶九宁一怔,却听溟北寒继续说道:“丫头,这幅五行契约图,其中包含五种属『性』的魔兽契约术,你拿回去好好细读,我等着看你的成果。” 他在得知金玉满堂之中,即将拍卖这幅卷轴的时候,便做好了拿下的准备。 “还有,这个小家伙属于雷属『性』,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 叶九宁原本还想问些什么,却在这一刻都化为了乌有,无需太多的言语,她已全然明白。 而她要做的,便是成功! 灯火阑珊。 当叶九宁回到荷风苑的时候,夜幕已沉沉降临。 从纳戒中取出雪球,就见这个小家伙依旧在呼呼大睡。 叶九宁笑着摇摇头,把它放在了床脚,便开始研究手上的那道卷轴。 五行契约图! 放在桌上,缓缓摊开,一行行小字,便出现在眼前。 召唤师,和炼『药』师一样,都是大陆上极其尊贵的职业。 召唤师,分为八个等阶,必须精通契约术,同时拥有强悍的精神力。 根据魔兽的属『性』的不同,契约的方式也不同。 而且,契约术也相当繁复,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学会记住的,再加上,魔兽的残暴和强悍,若是契约过程中稍有不慎,便会有『性』命之忧。 在这样的前提下,大陆之上的召唤师,往往都很难突破晋升的瓶颈,就算有,也只能在低阶徘徊。 这些,都是夜云煌和她提及过的事情,现在,当她亲自接触之后,更有了深刻的体会。 卷轴上,记录着风、火、水、土,雷五种属『性』的契约阵法。 那些法则,念起来,倒还简单,然而,契约阵法的描摹,却是看上几遍,都无法完全记住。 不过,她倒也不急,对于一个想要入门的新手来说,努力,是唯一的办法! 很快,大半夜就过去了。 当她合上卷轴,闭上双眼,首先浮现在脑海中的,是先前一直在看的雷属『性』契约阵。 她凝神聚气,将所有的精神力释放而出,伸出手,在空气之中,慢慢描绘出一副繁复的图案。 当最后一笔完成之后,叶九宁睁开双眸,但见脚下,竟涌起了道道金光。 光芒并不耀眼,然而,叶九宁却份外激动。 正待再看,一道白影,突然从纳戒中闪现而出。 雪球! 但见它闭着双眼,悬空而立在此刻的光芒中,显得格外肃穆。 叶九宁立刻沉下心,默念法则:“以吾之魂,与汝契约!” 这是平等契约的法则,代表契约双方,关系对等。 潜意识中,她感觉到,对雪球和她来说,这种契约,是最合适的。 光芒大盛,繁复的契约阵中,散发出强悍的气息,将两者团团笼罩。 就在金光散去之时,叶九宁能感觉到,彼此之间,多了某种联系。 应该算是契约成功了吧。 叶九宁松了口气的同时,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个软嫩的声音:“谢谢主人!” “雪球,刚才是你在说话?” “是的,雪球想和主人沟通很久了,谢谢主人将我救了回来了!” 雪球一下子扑到了叶九宁手上,乐不可支的摇着尾巴。 总算可以和主人沟通了! 虽然它可以听懂主人所说的话,可是它的声音,却无法传达给主人。 适才,它还在睡梦中,突然感觉到了契约阵法的气息。 不假思索的,它便从纳戒中跳了出来,心甘情愿达成了契约。 主人果然好厉害! 雪球笑弯了眼睛,这时,自家主人的声音传了过来:“雪球,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个什么魔兽?” 这是叶九宁一直想要知道的事情。 不过,她似乎又要失望了。 第58章 雪球听到这个问题,垂下头,过了半晌才抬了起来,慢吞吞的说道:“……雪球也忘了。” 叶九宁只觉得额头上挂下无数黑线。 “雪球没有骗主人!雪球真的忘了。不过等雪球长大了,一定会想起来的!”小家伙着急的跳了起来。 叶九宁笑了起来,『摸』着它的大脑袋,说道:“不急,我相信雪球!也相信雪球一定会快快的长大!到了那时候,再慢慢告诉我吧。” “谢谢主人!”雪球萌萌的眨着大眼睛,简直是热泪盈眶。 “好了,快去休息吧!”叶九宁笑着说道,随后,吹灭了灯,也翻身上床。 没错!多睡多吃,才能长得快! 雪球在黑暗中眨着大眼睛,小爪子暗自握起,做好了决定之后,它立马一个躺倒,进入了梦乡。 …… 清晨来临。 碧蓝『色』的天空,看起来格外怡人。 山脚下,绿树成荫,芳草萋萋。 当叶九宁来到复试集合点的时候,看到了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粗略看去,似乎比初试的人还要多。 正在纳闷间,身边,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这些,都是在五个赛点上,胜出的选手,统一赶来此处参加复试的。” 叶九宁抬眼看去,不觉有些意外。 程桐? 这家伙怎么又来了? “那个,因为我家里有人进入了复试,所以我就来了。”程桐看出了叶九宁的心思,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然而,他心里明白,这不过是表面上的说辞。 真正的目的,则是再来看一眼,这个打败过他的少女。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他也说不清道不明。 好在没纠结多久,诸位考官,便一一登场。 当吴明辉高亢浑厚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山脚下,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首先,要恭喜进入复试的一百二十名选手!这场复试,采取的是团队合作的形式,五人一组,进入万兽森林的外围,找寻事先放置在内的菱形徽章。找到的数量越多,得到的分数就越高。团队前十名的所有选手,便是这次复试的胜出者!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吴明辉话音落下,四周立刻响起了雷鸣般的回应。 “明白!” 晨曦,洒在每个选手的脸上,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和飞扬,蔓延在天地之间。 满意的点点头,吴明辉又继续说道:“但是,不要以为这就是比赛的全部内容了。你们每个人,都会分到一块印有自己名字的木牌,若是遗失,或者被别的队伍夺走,就将失去比赛资格。” 众人一听,神情微变。 有了这条规则,便在无形之中,加剧了不同队伍之间的竞争。 选手们各自心头明白,便更加希望能加入到一个实力强劲的队伍中去。 抽签,在有条不紊中进行。 不多时,每个人都拿到了一个号码牌,并据此走向指定的队伍。 叶九宁看了看自己抽到的号码,十二! 这就意味着她将和其他四个拥有同样号码的人,组成十二号小队。 此时,吴明辉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了,现在抽签完毕,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各自所属的队伍,那么,我来报一下各自队伍中选手的名字。请大家记住,了解你的队友,也是制胜的关键。” 他缓缓的读着名字,因为彼此都不是非常熟悉,所以引起的波澜并不大。 然而,当叶九宁这个名字响起的时候,人群中立刻引起一阵波动。 一个曾经的废物,竟然通过了排位赛的初试。 当这个消息传开的时候,每个人的心头,都不免泛起阵阵猜忌。 一时间,窃窃私语的声音,便在暗处响起。 “好了,大家尽快归队,记住,时间为二天一夜,若是在固定时间内,到达不了终点,也算失败!” 吴明辉大声说完之后,一声锣响,宣布着比试正式开始! 而叶九宁已经走到了十二号小队所在的区域。 此时,已有三人站在了那边。 “你就是叶九宁?”一个灵雀般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 叶九宁举目看去,说话的,是一个站在队伍里的少女。 但见她穿着一身水蓝『色』劲装,容貌格外俏丽。 一双如墨黑眸,明亮清澈,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叶九宁点点头:“我就是。” 那少女立刻拍起了手,说道:“没想到,你竟然能一招就打败了程哥哥,好厉害!” 叶九宁心中一动,原来程桐说的家人,便是她? 果然,少女接着就拉开了话题:“我叫南馨儿,就是你昨天打败的那个人的表妹!没想到,今天我们分在了一组,真是缘分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拉上了叶九宁的手。 就在这时,却听旁边传来了一声冷哼:“侥幸赢了一次又怎么样?后头的路更长呢!” 叶九宁不动声『色』的抬眼看去,却是队伍中目前仅有的一个少年。 但见他长得十分俊朗,小麦『色』的肌肤,更显英气勃勃。 只不过,脸『色』不甚好看,还微微带着几分怒意。 看来,他必定是把叶九宁当做拖后腿的了。 “你叫什么名字?”叶九宁看着他,缓缓问道。 那少年看起来并不太想回答的样子,但是又考虑到已经成为了队友,只得冷冷回应:“秦羽太。” 话音刚落下,南馨儿立马开了口:“姓秦的,既然大家都是队友,那就应该相互关照,别总是摆着一张臭脸!冷嘲热讽的,算什么本事!!” “你说什么?!”秦羽太脸『色』瞬间铁青。 南馨儿斜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话都说完了,你都没听见?就你这样的修为,不知道是怎么混进复试的!” “哼,我的修为如何,到时候你会知道的!”秦羽太冷冷的说道,“就怕有的人才是真正的拖后腿。” 南馨儿一听这话,当下就火了,刚要再说些什么,却听一个悠悠的声音传了过来:“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尚早,我们倒是先讨论一下,出发的时间吧。” 说话的,是站在一旁的叶九宁。 尽管秦羽太表现出对她的质疑,但是,在此刻的大局面前,她不想争执。 第59章 南馨儿和秦羽太,也立刻心头一惊。 抬头看了下四周,的确,山脚下的队伍,都已经陆续进入森林之中,所剩无几。 这时,就听一个轻微的声音,响了起来:“好像还差一个人……” 说话的,便是队伍中另一个少女,看到大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移了过来,那张清秀的小脸上顿时现出一丝怯意。 “那个,我叫孟绮罗,大家好。” “我叫南馨儿,她是叶九宁,那个脾气不太好的家伙叫秦羽太,当然,你可以无视他。”南馨儿笑眯眯的介绍。 秦羽太听到这话,脸都黑了,却看在时间紧张的份上,不便发作,只能冷哼一声,走到一旁。 “话说回来了,那个缺席的家伙怎么还没来?若是害得我们输了,我南馨儿绝对饶不了……”南馨儿正在挥动拳头的时候,就见一道黑影,窜了过来。 什么东西? 大家低头一看,却原来是一只黑『色』的犬形小兽。 巴掌大小,『毛』茸茸的,甚是可爱。 “哪里来的小家伙?”南馨儿小孩子『性』情,看着那个小东西,立刻弯下腰,想要去抚『摸』一把。 然而,那个小兽看到她来『摸』,立刻闪身躲过。 “呵呵,看来,它不太喜欢你。”一声轻笑,随后,一个身穿白衫的少年,从落英缤纷下走了过来。 却见他一身贵气,优雅天成,只一个跨步,便来到了队伍之中。 瞬移? 叶九宁眸光闪动,这少年功力不浅。 白衫少年对着众人一笑:“抱歉,有事来晚了。自我介绍下,我叫容渊。” “容渊?难道你就是容家的那个天才召唤师?”秦羽太不由开口问道。 容家,是玄灵国三大世家之一,人才辈出,然而,近百年来最出名的便是一个叫做容渊的少年,年纪轻轻,便成为了三阶召唤师,可谓前途无量。 “不敢当,徒有虚名而已。”容渊淡淡一笑,倒是丝毫不见任何骄纵之气。 “好了,闲话就少说了,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南馨儿开口催促道。 “好!”容渊立刻点点头,手一挥,那只黑『色』的小兽,便在众人面前消失了踪影。 叶九宁明白,这必定就是他的契约兽。 “出发!”就听南馨儿高呼一声,这支五人的队伍,开始朝着洒满朝阳的森林前进。 有了前两次进入万兽森林的经验,叶九宁对外围不算陌生。 再加上每个人手上都分到了一份非常详尽的地图,标注了每一个地方的危险区域,给他们的行动,带来了很大便利。 所以,这次任务,最大的难点,便是徽章藏匿的地点。 没有任何的捷径和方法可循,只能靠大家慢慢的搜找。 一个多时辰之后,依旧毫无收获。 而此时,一条三岔路,却出现在众人眼前。 到底该往哪个方向走? 大家不由陷入了沉思。 南馨儿首先开口喊道:“朝右,朝右,我的直觉告诉我,朝右是正确的!” 秦羽太马上回应道:“南大小姐,你当这是玩游戏呢?” “姓秦的,你说什么?”南馨儿柳眉倒竖。 “你们两位,是打算吵到比赛结束吗?”此时,叶九宁淡淡的开了口。 只见她慢慢走上前来,清冷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就算我叶九宁见识不多,但是也明白,对于一个队伍来说,信任与团结,至关重要!像我们这样一直争执不休,彼此猜忌的队伍,还不如就此解散,回家休息,也省的浪费时间!” 她的声音十分平缓,却让四下陷入了寂静。 站在她身后的容渊,眸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 看来,这个少女能赢得初试,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也绝非外头所传闻的侥幸。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秦羽太冷着脸说道。 叶九宁不缓不慢的说道:“无论向左还是向右,对结果都产生不了影响。我们五个人要做的,是团结一心,才能完成任务!” “好!那九宁,我们该怎么做?”南馨儿立刻走到她身边,期盼的问道。 “如果想胜利的话,就和我一同出发!”说完,叶九宁也不去看他们几个,抬脚就走。 很快,身后便传来了脚步声。 叶九宁的脸上不由掠上了一丝微笑。 她赌对了。 这帮少年男女,尽管彼此间会有矛盾,会有争吵,但是内心都渴望胜利。 有了这样的目标,还愁走不到终点吗? 扑啦啦。 山林之间,但见一只青『色』的小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随后,扬起翅膀,冲入了云霄。 山巅之上,溟北寒迎风而立,一身墨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而那只青『色』的小鸟则落在了他的面前,化作了人形。 听完了玉岐的讲述,溟北寒并没有感到太多意外。 这丫头的胆识和魄力,他早就明白。 而他要做的,便是在终点之上,等着她的到来! …… 前方的森林愈发幽静。 他们这些选手,一共一百二十名,散入了这片浩瀚的森林,就好似融入了汪洋大海,泛不起一丝波澜。 徽章,到底藏在了哪里? 南馨儿口中喃喃自语,左右张望,不知不觉便走在了队伍的最后。 突然间,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从草丛中发了出来,她立刻循声看去。 “啊!”紧接着,一声尖叫,便从她的口中冲了出来。 “怎么了?”前面的四个人立刻回头,赫然看到一条通体红『色』长约数米的巨蛇,从草丛中冲了出来,立在南馨儿的对面。 长长的信子,不断吞吐,发出骇人嘶鸣。 “这是二级魔兽赤炎蛇。火属『性』。大家小心。”容渊立刻发出警告。 他身为召唤师,对魔兽种类和属『性』自然有不少的了解。 此时,南馨儿已经从适才的慌『乱』中,勉强平复了下来,手掌一翻,一道银芒,便朝着那条赤炎蛇冲去。 嘶! 被那铁器击中头部,赤炎蛇立刻发出一声嘶鸣,往后缩了一下,然而,眼中的凶光,依旧锁定着眼前的少女。 “哼,让你吓我!”南馨儿一击即中,心情大好,将灵力凝聚掌中,身形一跃,冲着那头赤炎蛇而去。 “等一下!”叶九宁见状,心觉不对,连忙出言喝止。 然而,却已经晚了。 第60章 却见那赤炎蛇口中,猛然喷出一道红『色』的雾气,朝着南馨儿兜头而去。 腥臭炙热的气息,立刻涌入鼻息之间,南馨儿心道不好,却已中招。 顷刻间,一阵头晕眼花,仗着最后一丝清明,她在半空中一个旋身,往后退去。然而,那赤炎蛇不给她丝毫缓和的机会,张开血盆大口,猛地扑了过来。 南馨儿看着面前的尖牙,已近在咫尺,顿时『乱』了分寸。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强劲的气流,带着奔雷之声,冲上赤炎蛇的头部。 嘭! 一蓬血雾,冲天而出! 那巨蛇立时倒地毙命。 “……没事吧?”就在南馨儿惊魂未定之时,说话声,从身后响起。 她转过头,看到的却是叶九宁关切的眼神。 “九宁,是你救了我……” 此时,她才发现,刚才那一掌,是叶九宁打出的。 “不,是大家救了你。”叶九宁说完,便指着那倒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大蛇,“你看,它的身上……” 南馨儿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竟然在那条大蛇的身上,看到了数道伤痕,更有一把匕首,牢牢的『插』在它的心脏部位。 不由得,少女脸上一红:“给大家添麻烦了。” “好了,别说废话,快走吧。”秦羽太冷冷的说道,手一动,大蛇身上的那把匕首便回到了他的掌中。 看着他的背影,南馨儿不由一笑,这家伙,还真是嘴硬心软。 往前又走了一段路,时至午时,还是毫无斩获。 五个人,便找了一个开阔地,进行休整。 哪里才有可能隐藏徽章,又一次成为南馨儿和秦羽太争论的话题。 直到一阵诱人的香气,随风而来,彼此的争执才暂时告一个段落。 “好香!”南馨儿瞪着两只星星眼,寻找着香气飘来的方向,很快,便看到了身边一棵大树下,容渊正在烧烤一只兽腿。 “容渊,这是哪里来的?”南馨儿朝他打着招呼。 容渊抬起头,微微一笑,说道:“是我放在纳戒中带来的。我想,在这森林之中,应该用得到。” 南馨儿感叹道:“看起来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儿,没想到还有这种本事。佩服!” 看看自己手上,那干巴巴的几块饼,她简直是欲哭无泪。 旁边的人一听,不由都是脸一黑,这看似赞扬的话,为何听起来这么怪呢。 “呵呵,以前经常来林中历练,所以习惯了。”容渊倒是不以为然,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诧异,他早就习以为常,只不过,眼前这个队友的用词最为直接罢了。 等到烤肉完成,他便拿出小刀,切成几分,分给队员。 拿着自己的那份烤肉,南馨儿咬上一口,便是赞不绝口。 “容渊,以后你就算做不成召唤师,做个厨子,倒也不错。” 这样的夸奖,再度让大家的脸上挂满黑线。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响动,突然从灌木丛中传来。 众人警觉的看了过去,原来是一只黑『色』的小兽,长长的『毛』发,垂在地上。 只『露』出一双小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大家手上的烤肉。 看得出,是被这香气吸引过来的。 “是只一阶的食土兽,幼年期,没什么大碍。”已经被南馨儿封为“魔兽全书”的容渊,对大家说道。 秦羽太站起身,便打算将它赶走,以免引来更多的魔兽。 “等等。”他刚要动手,就被言倾雪拦住了。 就在刚才一瞬间,她似乎看到这小家伙的嘴里,掠过一道银白『色』的光芒。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 “容渊,食土兽是吃什么东西的?” “吃硬土或者矿石之类的东西,不过这种幼兽,估计更偏爱有嚼劲的肉类。”容渊将知道的一一说出。 听了这话,叶九宁心中已有了计较,立刻将手上的一块腿肉撕了下来,提在手上,朝着那只小兽走去。 食土幼兽感觉到人的气息在不断靠近,本能的要往后退去。 但是,那肉香的诱『惑』力则更大,让它不由自主的停下动作。 而此时,叶九宁已然出手。 她的动作疾如闪电,只一下,便卡住了那只小兽的咽喉。 轻轻一捏,扑的一声,一块硬物,立刻从它的口中掉了出来,落到了地上。 那是一块银白『色』的菱形铁片,上面篆刻着两个小字“圣殿。” “徽章!” 大家都在图样上看到过徽章的样子,立刻惊喜的叫了起来。 此时,叶九宁已放开了那只小兽,将徽章捡了起来。 适才,为了避免它先行将徽章吞下,不得已让它受了些委屈。 看着小兽还蹲在地上呜咽,她将手上的腿肉都丢了过去,以作安慰。 “倾雪,你真厉害!”南馨儿立刻朝她扑了过来。 “看来,这徽章原本是藏在土里的,却被这小家伙发现,吃在了嘴里。还好,只是一只幼兽,所以没来得及吞下去。”容渊在一旁分析道。 “万事开头难!既然已经有了第一枚,那么,就会有第二枚!”叶九宁将徽章放进了纳戒,抬起头,平静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掠过,“现在开始,继续出发! “出发!” 大家齐声回应。 得到了第一块徽章之后,众人的士气无形之中便大大提升,查找更加仔细小心,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角落。 很快,便从水潭、枯叶堆、草丛中陆续找到了几枚徽章。 黄昏时分,数了数,共有十枚在手,大家都统一交给了叶九宁保管。 这是南馨儿提出的想法,没有人反对。 就连秦羽太,也用沉默表示了认可。 “接下来,我们该安排下晚上休息的地方了。”抬头看了看天『色』,容渊对着大家说道。 根据地图,前方便是一处峭壁山岩,在夜晚降临之前,必须找好『露』宿之处。 容渊有在这附近过夜的经验,非常轻松的找到了两个山洞,作为大家夜晚过渡的地方。 接下来,便要开始准备晚饭了。 经过讨论,三个少女一起去附近捡枯枝,秦羽太则和容渊去找找有没有什么猎物。 当叶九宁正要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突然又直起身,猛地往后看去。 在暮『色』下,显得愈发黑沉的森林,好似蛰伏的野兽,寂静无声。 就在刚才,她似乎感觉到一丝陌生的气息。 第61章 “九宁,怎么了?”一旁抱着几根枯枝过来的南馨儿,见她专注的样子,不由开口问道。 “没事。”摇摇头。 或许是自己太多疑了吧,毕竟这种山林之间,任何一种兽类的活动,都会引起风吹草动。 夜幕降临,大家吃过带来的食物,便各自休息。 叶九宁则坐在山洞之中,进行惯例的调息。 等到她再次睁开双眼,四周已是万籁俱静。 看了看左右,两个少女都躺在枯草堆上沉沉睡去,她也觉得有些累了,正要躺下,突然间,却听洞外,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响动。 有些像风过山林发出的婆娑,然而,叶九宁并没有忽略掉,空气中,不断蔓延而来的腥臭。 但见她身形一动,如魅影般掠到洞前,隔着一块突出的岩石,朝外一看,入眼处的景象,令她心头大震。 但见密林之间,一道道绿油油的光,正闪烁不定。 魔兽! 叶九宁赫然睁大双眸,借着暗淡的月光再次看去,却见那些魔兽身形似豹,全身漆黑,只有一对绿『色』的眼睛,发出渗人的光芒,而且看起来数量还不小! “馨儿,绮罗,快起来!” 事不宜迟,叶九宁立刻转身,低声叫醒熟睡的二人。 南馨儿正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却被一声低吼,惊掉了睡意。 魔兽! 她立刻跳了起来,飞快的跑到洞口。 果然,数丈开外,十多头魔兽,正陆续从密林中走了出来。 它们的目标,便是眼前的这个山洞。 走在前头的几头魔兽,已是不断发出低低的嘶吼,好似看到猎物已经到口的兴奋。 “九宁,现在怎么办?” 南馨儿不是没见过魔兽,只是没见过这么成群结队的,尤其还是在这般黑漆漆的夜晚,难免有些慌神。 叶九宁立刻示意她不要慌:“绮罗,你去隔壁山洞叫他们,馨儿,你和我一同抵挡,汇合之后,我们再冲出重围!” “好!”孟绮罗和南馨儿一同点头。 安排完毕,叶九宁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掩护孟绮罗离开。 南馨儿则持剑而来,站在了她的身边。 此时,兽群已经尽数到齐,组成扇形,将两个娇小的身影,挡在了洞前。 嗷! 就听一声低吼,站在最前的一头魔兽,已迫不及待的冲了出来。 来得正好! 叶九宁眸光一亮,执起手中准备好的匕首,迎面而上。 那魔兽只觉得一股劲风袭来,正要躲避,却为时已晚。 锋利的刀刃,立刻切开了它的咽喉。 只一个瞬间,那头魔兽已血溅当场。 看着顷刻间就毙命的同类,其他魔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强悍凶残的本『性』,让它们绝对不会放过到口的猎物。 口中不断发出低低的嘶吼,似乎在做着某种沟通,随即,几头身形较大的魔兽,又相继扑了上来。 有了叶九宁做榜样,南馨儿的长剑,亦是挥洒自如。 唰的一下,也将一头魔兽立斩脚下。 匆忙的脚步声,在此刻传来。 叶九宁侧目看去,是孟绮罗带着容渊和秦羽太来了。 “这竟然是四级魔兽疾风豹!怎么会在这里?”容渊见状,吃了一惊,然而,已经来不及细想,便冲入了战场。 五人汇合在一起,更加势不可挡。 尽管每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出现了一些伤痕,但是,相对的,能够站着的魔兽,也愈来愈少。 希望,似乎就在前方。 “嗷!” 就在这时,却听一声巨大的咆哮,从林间发出。 随即,地动山摇,夜空都仿佛微微颤动。 “不好!”容渊低喝一声,听这声音,必定不是普通的魔兽,而是…… 很快,答案便揭晓了。 正如容渊所料,不多时,一头足有一人多高的魔兽,从阴影下,走了出来。 那遍布斑纹的庞大身躯,赤红『色』的诡异竖瞳,都让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它的脚步虽然缓慢,但是每踏出一步,都能让大地微微颤动。 “疾风豹王!” 容渊低呼一声。 心头更是惊骇不已,他并非第一次出入此处,从未见到过四级魔兽的踪影。今天晚上,为何会突然涌现出这么多来? 而且,连一向难寻的豹王也出现了! 吼! 当豹王立在平地上,看到面前的血流成河,立刻仰天怒吼。 震耳欲聋的响动,撕破寂静的夜空。 众人被这声音波及,只觉得头痛欲裂,连忙聚气抵御。 就在这时,豹王已经开始行动,朝着正中间的叶九宁冲来。 它的速度,不仅快,而且,带起阵阵风刃。 脸颊上,身体上,只觉得一阵阵生疼,叶九宁一拳挥出,无需蓄力的过程,已将补天的奥妙发挥到极致! 嘭! 中了! 看到那豹王中掌之后,立刻跌落在地,叶九宁不由喜出望外。 然而,还没等她松口气,那只豹王,竟然又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被击中的脖颈,血肉模糊,但是,那血红双眸,依旧『射』出犀利精光。 这强悍的体魄! 叶九宁对于魔兽的认识,又被刷新了。 此时,容渊已经杀退了几头魔兽,来到了她的身边:“疾风豹王有着武师之力,具有风属『性』,身体强韧,有如铜墙铁壁,要打败它,的确不容易。” “既然打败它不容易,那就让我来降服它!” 说完这话,叶九宁便踏上一步,精致的小脸上,一片肃穆。 精神力,在此时此刻外放。 按照契约心法上所说的,开始构建契约阵。 原本还在厮杀的四周,被风中突然涌动的气息所感召,竟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目光汇集处,便是那个站立在月光下的少女。 却见她墨发飞扬,衣袂翻飞,逐渐的,在她身上散发出道道金『色』的光芒,在空中形成繁复的符纹。 容渊在一旁看的分明,这竟然是契约阵法! 难道说,她还是一名召唤师? 不,按照他的感觉,就算她是一名召唤师,也最多只是一名低阶召唤师,怎么可能契约一头兽族之王? 这简直就是拿自己的命去开玩笑! 在契约阵中,若是一个控制不当,立刻就会被魔兽吞噬,难道说,她不懂这个道理? 就在他试图将叶九宁的神智拉回,突然间,那头豹王动了。 第62章 四周的风,在它的控制之下,成为了锋利的武器,朝着叶九宁的身上袭去。 作为一族之王,它怎么可能甘心臣服一个小小的人类?! 就算是因为轻视对方,而受到一击,但是,也不足以让它倒下。 它是族群之王,它有它的骄傲! 吼! 它咆哮着,宣泄着,等待着对方,被它的风刃割成碎片。 “九宁,小心!” “小心!” 惊呼声,此起彼伏,那是来自同伴的关切。 此时此刻,叶九宁可以听到,却做不了回应。 她能感觉到,释放出的精神力,正将她牵引到一个广阔无边的世界。 不同颜『色』的无数光点,在她的身周环绕。 密密麻麻,有若繁星。 那是,元素的力量! 叶九宁赫然睁开了眼睛,双眸如电,精光四『射』:“结阵!” 轰! 半空中的符纹,瞬间降了下来,将一人一兽,笼罩在内。 一瞬间,光芒暴涨。 晦涩难懂的咒语,从叶九宁的口中而出,全然不顾风刃在身上割出道道血口,触目惊心。 吼! 疾风豹王头一次,生出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感觉。 它简直不敢相信,对方竟能如此无畏无惧,那股令人震慑的坚毅,让它心脏都为之收紧。 “臣服我,是你唯一的选择!” 这时,它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冷冷的声音。 没想到,已经渗入了它的精神识海?! 豹王立刻震怒,然而,被契约阵法所覆盖的它,身上好似被灌注了千钧之力,让它根本无法动弹。 就算如此,它也要冲出束缚! 它不信,这个小小的人类,能够有多少力量可以维持,拖也要拖垮她! 一瞬间,它将体内所有的风属『性』,都调动起来,源源不断冲击着外来的压力。 对峙! 抗衡! 那是一场谁都无法回头的战斗! 叶九宁正待收缩阵法,便感觉到一股强劲气息,冲了过来。 占领她的精神领域。 不由得,少女的唇边绽开了一丝微笑。 好似一株在月光下徐徐绽放的青莲,淡定从容,无视这世间任何的险阻。 轰! 一瞬间,金光暴涨,直冲云霄。 周围的众人和兽类,在这股冲击下,都往后跌去。 每个人的眼中,都被那冲天光柱所震撼。 他们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能暗自希冀,她可以平安出来。 不,一定可以出来! 南馨儿攥紧拳头,泛红的眼睛,透出坚定的光芒。 光芒逐渐减弱,尽管只是几个瞬息,然而,对外面的人来说,却份外漫长。 当光芒褪去,原地之上,那庞大的豹王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头巴掌大小的小豹子。 垂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契约成功了! 众人一阵惊喜,随即,便见言倾雪手一动,那小豹子便化作了一道白光,收进了她的精神空间。 浩瀚的精神空间中,至此,便多了一个小小的光球,一只小豹,闭着眼睛,安静的躺在里面,在四周宁静的气息中,恢复着体力。 这时,四周的兽群早已退回了密林之中,看着自己的王,已被人类收服,那心情,只能用欲哭无泪来形容,万般无奈只能默默退走。 “九宁,你没事吧!”南馨儿首先扑了上来,却看到她身上脸上,数道伤口,兀自流着鲜血,不由骇然。 叶九宁摇摇头,面『色』凝重的说道:“没事,我们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她的直觉在告诉她,这场兽群的袭击,绝对不是一场意外。 月痕逐渐淡去,晨曦慢慢绽放。 群山在东方喷薄而出的金光下,又渐渐显出了巍峨的身影。 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过去了。 当众人从疲惫之中睁开双眼,简单的梳洗之后,便开始启程。 今天的任务,更为艰巨,不仅要继续找寻徽章,更要在落日之前,赶到终点。 按照地图的指示,前方的沿途之中,盘踞着一些低阶魔兽。 这些,倒不是问题。 然而,叶九宁心头的乌云,依旧笼罩不去,这才是最让她在意的地方。 再走了数百米,路上还遇到了几支队伍,由于都是竞争对手,所以彼此之间,并不言语,微微点头,便又各自分开。 南馨儿一撇嘴:“他们干嘛都这么冷淡。” “冷淡才好。”秦羽太斜了她一眼,什么都不懂。 “什么意思?” “自己理解。”秦羽太转过身,开始寻找四下的徽章。 时间不多了,距离黄昏还有四个时辰。 必须尽快下手,到手越多,胜算就越大。 一个碗敲不响,南馨儿见对方不理会,也只好冀着四处搜索来化解郁闷。 突然间,前方树影下,一道银光,一闪而过。 凭借着两天来的经验,她知道,那必定是一枚徽章。 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等到扒开荆棘看去,正如所料,一枚圣殿徽章,正安静的躺在草堆之中。 太好了! 她立刻走上前去,然而,还没等到靠近,就听咔嚓一声,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悬空而起。 啊! 一声尖叫,瞬间冲入众人耳中。 还在四下搜索的众人,立刻朝那个方向看去。 竟看到南馨儿被一个黑『色』的大网,挂在了树上。 那样子,可谓狼狈不堪。 “这个笨蛋,竟然连一个网都挣脱不了!”秦羽太咬牙切齿的说道,撩起袖子,就要上前。 “等等。”就在这时,叶九宁突然拦住了他。 “怎么了?” “来了!”叶九宁双眸一亮,大喝一声。 同时,就听咻的几声,一旁大树之上,落下了几道黑影。 “说吧,你们的目的。” 虽然心头能够确定,但是,叶九宁还是要问个明白。 “很简单,交出你们手上的徽章!” “徽章是我们的,凭什么给你们!你们犯规!”网兜里面的南馨儿立刻大喊大叫起来。 “呵呵,我说南大小姐,你不会还不知道吧,比试规则中并没有提到过,不能抢夺彼此之间的徽章,也就是说,只要在森林之内的徽章,任何队伍,都有权获取,不管它在谁的身上!”陆黎慢条斯理的做着解释。 南馨儿算是明白了刚才秦羽太所说的含义,队伍之间,若是能擦肩而过,不起纷争,才是最好的,然而,她又不甘心的开口问道:“那你们为什么偏偏要抢我们的?” “很简单,谁让你们队伍里,有这个废物在呢!” 陆黎猛地一指叶九宁。他的姐姐,便是拜她所赐,受了重伤,这笔账,他正好今天一起算! “好了,废话少说,你们交不交?不交的话,我们就动手了,若是被我们拿掉了你们的木牌,被取消了资格,那可就不能怪我们了。” “呵呵,口气可别太狂!到底谁赢谁输,还不知道呢!” 秦羽太站了出来,语气阴冷的说道。 陆黎也是冷哼一声,手一挥,其余四个队员,便站在了他的两侧。 作为队伍中,能力最突出的他,一开始便成了队伍的核心。 五个对四个,这场比试,一开始,就似乎有些不公平。 然而,陆黎可管不了这些,他要的,是结果! 此时,叶九宁悄悄的对秦羽太使了个眼『色』,随后,她一马当先,挥掌便上。 陆黎冷哼一声,逐日拳套显现在手上,朝着对方击去。 两股力量相撞,便引起四周空气的震动。 就在这时,一只黑『色』的蟒蛇,出现在队伍之中,原来,对方也有一个召唤师。 容渊立刻将他的召唤兽放了出来,缠斗在一起。 剩下的两个,则对上了孟绮罗。 那两个人高马大的少年,看着面前怯生生的少女,不屑的摇摇头:“我看,你还是自己把徽章交出来吧。” 孟绮罗也摇摇头:“不给,这是我的。” 两个少年立刻挥拳而上,就在即将击打到少女脸上的时候,她竟然失去了踪影。 再看时,竟然已到了一丈开外的树上。 孟绮罗看似纤弱,身法却异常轻盈,穿花绕柳,让那两个少年哇哇大叫,却又无可奈何。 此时,秦羽太已经来到了大网旁边,跃到树上,拿出匕首,割向那张大网。 然而,果然向陆黎所说的,这大网异常坚硬,他用力割了几下,竟然纹丝不动,连一道痕迹都没留下,而南馨儿被困在里面,丝毫动弹不得,那种束手无措的感觉,令她莫名的生出一阵寒意。 “呵呵,别折腾了,这东西是冰蚕丝所制,坚韧无比,且是普通刀剑可以撼动的!” 陆黎阴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这可是他为了这场比试,专门带上的物件,且是这么容易解决的。 秦羽太不由破口大骂:“王八蛋,有本事大家单挑,玩这种阴谋诡计算什么男人!” “闭嘴!”陆黎怒不可支的大喝一声,然而,一道拳风趁他分心之时,已近在咫尺。 陆黎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收敛心神,身形一转,堪堪躲过。 然而,还是被劲气波及到,胸口一窒,往后连退几步。 “没想到,你这个废物,还挺厉害!”他擦了擦嘴角的血丝,恨声说道。 叶九宁踏上一步,冷冷开口:“陆黎,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下,失败两个字怎么写!” 说完,她已挥拳而上。 四周的气流顿时变得异常狂暴,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大家在一起的时光虽然短暂,但是,却是迎面过不少凶险。 相互扶持所表现出的真挚,她都看在眼里,对她来说,这份感情,弥足珍贵! 所以,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一个同伴受到伤害! 这一拳,是她所有力量的集结,惊涛骇浪,直破云霄! 嘭! 就见一道身影,如断线风筝般,往后跌去。 那便是陆黎。 但见他满头是血,一脸震惊。 他竟然就这样败了! 败给了一个曾经被世人唾弃的废物! “叶九宁!你!”他咬牙切齿的抬起头,然而,就听呼的一声,一道劲风,又从他的脸颊旁划过。 叶九宁站在他的面前,冷冷说道:“陆黎,你们抢夺徽章就罢了,为什么要在昨夜对我们下毒手?” 昨夜那场凶险,差点让她的同伴丧命!这笔账,她要和他好好算算! 几个队员心头都是一凛,一齐看向陆黎。 陆黎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昨夜下毒手?开什么玩笑,我可没有空做那种事情。” 看他的脸『色』不似作假,叶九宁又皱起眉头,难道真的不是他干的? 还是说,这或许本来就是一个意外? 就在这时,就听空气中咻咻几声,密林之中,飞来了几道白光。 随机,一团白雾,将他们团团笼罩。 不好! 叶九宁只觉得一股奇异的香气,晕眩感,便涌上心头,立刻屏息凝气。 这是『迷』『药』!而且,似乎『药』效相当猛烈! 她曾经服过丹『药』,运气之后,便不足为惧,但是周围其他人,并非个个这么好运。 透着烟雾看去,几个人都是摇摇欲坠。 “是谁,偷袭?滚出来!”烟雾中,传来陆黎的怒吼。他看似无妨,不过队员里头已经有人倒下,让他如何不急! “省点力气吧,别到时候昏过去了。”秦羽太冷冷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闭嘴!” 两个人的唇枪舌战并没有继续多久,就听一声冷笑,传入众人耳中。 “呵呵,今天的收获,可真不小啊。” 随即,几道身影,便步入了烟雾之中。 此时,一阵山风过后,烟雾已是尽数散去。 在众人的面前出现的,则是另外一支队伍。 五个少年男女,昂首而立,当先一个,是个美貌如花的少女。 赫然便是叶雨柔。 “交出徽章,否则,有你们好看的。” 叶雨柔不屑一顾的看着面前东倒西歪的两支队伍。 陆黎啐了一口:“放屁!别以为放点『迷』『药』,就能搞得了本大爷!” “是吗?那就让我看看你们的本事吧。”叶雨柔的笑容,瞬间变得异常诡异。 看着她的神情,叶九宁突然心中一动。 难道说…… 就在这时,四面八方,突然传来一阵阵咆哮。 “是魔兽!” “好像数量还不少!” 众人连连惊呼。换做平常,对于附近活动的低阶魔兽,他们并不会太过在意,现在,却已经不同了。 第63章 经过双方的打斗,更有『迷』『药』作祟,大家的战斗力,早就大大削弱。 若是再来强敌,又该如何? “好了,既然你们都骨头硬,不肯老老实实的交出徽章,那我们就恕不奉陪了!” 说完这话,叶雨柔立刻往后退去。 冲出了腥风涌动的中心,脸上再度浮出得意的笑。 多亏了恒姬姐给的好东西,那些用来引魔兽的『药』粉,又一次派上了用处。 昨夜,不知这个贱人用了什么手段,竟然侥幸逃脱了,这一次,绝对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她刚才丢出的『迷』『药』之中,再次混入了那些粉末。 另外,她早就知道陆黎对叶九宁的不满,当下就说服了队员,跟在他们后头,可以做收渔翁之利。 然而,她也知道,这帮人必定不会同意交出徽章,她的本意也不是这个,她要的是那个废物的命!所以,虚晃一枪,立刻就走。 一切,就听天命吧! “紫玉,我们就这么走了,是否不妥?”感觉着四周涌动的腥风,一个少年看向叶雨柔说道。他并不知道,叶雨柔其中还做了手脚。 “担心什么,他们两支队伍,还斗不过几只魔兽吗?我们快点上路,免得耽误行程。” 叶雨柔的这番话,立刻得到其余几人的同意。 他们本来就是竞争双方,又何必心慈手软? 就算出了事,也找不到他们的头上。 就在他们快速离开的时候,原地上的两支队伍,已经迎上了数十只魔兽的攻击。 尽管都是低阶魔兽,可是,数量庞大,却也令人心惊。 更何况,队伍里面,还有人中了『迷』『药』,昏昏沉沉。 “陆黎,你解开大网,放人!”叶九宁冷喝一声。 陆黎像是刚刚想起这事一般,虽然不愿听从她的指挥,但是此时此刻,多一个人,便是多一份力量,他手一挥,那冰蚕所制成的大网,便化作了一道光,回到了他的手上。 南馨儿落地之后,立刻杀气腾腾的朝着陆黎而去。 还没走几步,就被叶九宁拦住了:“馨儿,现在不是解决私人恩怨的时候!我们时间不多了!想要命的人,就和我一起冲出重围!” 说完这话,她立刻一马当先,朝着最先涌入的魔兽冲去。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响在每个人的心头。 在场所有的人,瞬间放下了心头的嫌隙,提起刀剑,随着那道纤细的身影,放手一搏! 一头魔兽,已冲入视线,叶九宁不躲不闪,一拳轰上,就算被对方的尖牙,擦过手臂,她也不管不顾。 血肉横飞,煞气滚滚,竟被她硬生生的杀出一条血路。 这般彪悍,让后头的众人,都目瞪口呆。 “去前方溪流处回合!” 就听叶九宁发出一声大喝。根据地图显示,不远处便有水源,将是他们摆脱这群魔兽的唯一机会! 唰唰! 众人立刻一一跃出重围,而叶九宁却不急着离开,一甩手,一把匕首如闪电般『射』出,贯穿一头巨蟒的头部。 而在此之前,它正张着大口,想要吞掉面前的一个伤痕累累力气不竭的少年。 “快走!”那少年还在劫后余生的恍惚中,就听耳边传来了一声冷喝。 他立刻振作精神,起身跟上,在他的前方,是那个曾经被唤作废物的少女,然而,那惊人的气势,敏捷的动作,却令人心生折服。 “……需要我帮忙吗?”就在叶九宁疾奔之时,精神空间突然传来了一个细微的声音。 叶九宁心头一动,她知道这是昨夜收服的那只小豹子,也知道,为什么这声音会听起来这么纠结。 要让它一族之王,低下高贵的头颅,对一个人类俯首称臣,这个心态上的转换,的确有些难度。 不过,既然已经契约,而且还是生死契约,那它还是不得不发声。 “不用,今天,就让你看看,你主人的手段!” 叶九宁嘴角轻勾,说这话的时候,她的速度更是如风一般在林中穿梭。 身上的那些伤痕,都将成为她胜利的勋章! 疾风豹王接受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头的震惊无法描述。 它能感觉到,对方并非只是口头上说说,那精神世界中涌动的强劲能量,都在告诉它,它遇到的是怎么样一个主人! 就算是在这样的生死险境之中,她也这般从容面对,无畏无惧! 看来,它也只有继续强大,才能跟上主人的步伐! 哗啦啦…… 随着水声的临近,一条丈宽小河,便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跳进去,过河!”就在此时,却听叶九宁一声大喝。 大家尽管心头纳闷,还是依言跃入了河中。 等到众人爬到对岸,都已是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大家抬起头,正想看看那些魔兽的行踪,却发现, 然而,那些魔兽,并没有跟过来,只有零星的几只,站在河对岸,稍作徘徊,便也转身离去。 这是怎么回事? 疑『惑』不解,在众人心头蔓延。 “有人在我们身上,洒了吸引兽群的粉末。”叶九宁缓缓的作了解释。 听到这话,大家立刻激动起来。 “是谁干的?”陆黎跳起来,满脸愤怒。 “那还用问吗?”容渊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原来是那帮无耻的家伙,等我出去之后,一定要找他们算账!”陆黎咬牙切齿,一脸狰狞。 南馨儿冷哼一声:“五十步就不要笑百步了。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说什么?”陆黎立刻怒气冲冲的看向她。 在他看来,他所做的,不过都是比试之中最正常的竞争手段罢了。 “好了,大家不要吵了。要报仇,也要等到出去之后,我们时间已经不多了。” 叶九宁指了指天际,天边渐渐西去的金光,正在告诉大家这个事实。 众人顿时心头一凛,连忙整理行装。 男女各自分开,各自从随身空间中,取出干净的外套换上,便继续回到队伍中,立刻出发。 内衣和头发,碍于时间关系,只能靠内力烘干。 这时候,叶九宁发现,原来修炼还有这种功能。 果断是野外必备! 由于遇到了这番波折,又绕了一段路,所以,时间变得非常的紧。 每个人都用上了全部的气力,在落日降临的前一刻,才赶到了终点。 当双脚越过终点线的那一刻,叶九宁这才松下了一直紧绷的心弦。身体不由自主的便往前跌去。 容渊在旁看的真切,急忙要上前搀扶,然而,却有一双比他更快的手,将少女揽入了怀中。 冰冷的气息,触动着叶九宁昏沉的意识,她抬起眼,正看到那张俊美的容颜,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不知为何,却又哽在了喉中。 溟北寒凝视着她,默默的将她扶到一旁,两个人,虽然都未曾开口,只在目光交汇间,便都已经了然。 这情形,自然都落入了在场众人的眼中。 有知道这位溟王殿下的,个个都是目瞪口呆,无法置信,那个冰山一样冷酷的男人,竟然会用那么温柔的眼神和动作,去对待一个少女? 就在大家窃窃私语,交流这段八卦之时,主考官的声音,已经缓缓响起:“好了,现在我来宣布,这次复试的获胜的十支队伍!” 全场鸦雀无声。 整个山脚之下,唯有山风过林的呼啸。 “分别为七号、一号……” 听着吴明辉陆续报着队伍编号的时候,每个选手的脸上都是紧张万分。 大家并不知道,自己所获得的徽章数量,和其他队伍的差距,一切,只有在此刻,得到揭晓。 当吴明辉看到名单上,第五支队伍的编号时,突然停了一下,似乎也有些吃惊,随后,才继续开口说道:“十二号!” “我们赢了!” 南馨儿第一个跳起来,抱着孟绮罗又笑又叫。 她原本也想凑到叶九宁身边,只可惜,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只单单投来一眼,便让她浑身胆寒,当即灭了这个念头。 这样的结果,不仅出乎了所有选手的意料,也出乎了主考官们的意料,谁都没想到,这支队伍会赢。 要知道,两天一夜,说长不长,却也非常考验彼此的合作精神。 更何况,是在这魔兽森林之内,能够和平走出来,已属于万幸。 他们见多了那些从头吵到尾的队伍,中途退场的更不在少数,所以,在队伍中有一个曾经被人如此看不起的队员,竟然也能如此和谐的走出来,当真是不易之事。 不由得,几个主考官心头,都涌起了浓浓的兴趣。 就在他们各有打算之时,山脚下,却响起了一阵大喝。 “叶雨柔,你给我滚出来!” 喊这话的,是陆黎。 他撩起袖子,满地找人,然而,四周早已是人群散去,哪里有对方的半点踪影。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悠悠的声音:“别找了,人已经跑了。” 陆黎回头一看,却是站在溟王身边的叶九宁。 “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去侯府找她!”陆黎冷哼一声。 然而,还没等他抬脚,紧接着的一句话,便给他浇上了一盆冷水:“你有证据吗?” 陆黎被这话噎住了,他也不是笨蛋,自然明白叶九宁所说的意思。 他们手头根本没有证据,去找她对质。 那些能吸引兽类的粉末,早就被河水冲走,就算留着,又怎么能证明,这些是叶雨柔做的手脚? 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陆黎攥紧拳头,面『色』铁青的恨道:“难道说,这事情就这样算了不成?” “办法自然是会有的,而且,你别忘了,要算这笔账的人,可不止你一个!”叶九宁说完这话,便转身看去。 身后,四个曾经的队员,又再次聚集而来,走到了一起。 大家目光交汇,不用开口,就已知道彼此想说的话。 总有一天,会将这笔账,算个一清二楚! “好,如果有了什么主意,别忘了算我一个!”陆黎说完,深深的看了叶九宁一眼,便纵身离去。 南馨儿走上前,算是代表大家和叶九宁告别。 “九宁,我会想你的。”南馨儿的眼中闪动着不舍,心头却暗自腹诽着旁边的大冰块为何会这么碍眼,站在那边,就散发出阵阵寒意,让人不由胆颤。 叶九宁微微一笑:“好好加油!最终的赛场上,我等着大家!” “好!”大家都是眼眸一亮,意气风发。 陌上花开。 马车缓缓的行驶在山路之间。 叶九宁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适才,她已经将林中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溟北寒。 那个男人只说了一句:“可要本王出手?” “不用,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会解决。”说完这话,她才放心的倒在了软榻之上。 『迷』『迷』糊糊之间,但觉额头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扑通! 叶九宁只觉得心脏跳快了半拍。 然而,为了掩饰此刻的尴尬,她只能继续装睡,这时,却听到男人低沉的说道:“丫头,永远不要忘记,你的身边还有我……” 你的身边还有我…… 这句话,好似魔咒一般,反复反复的在叶九宁脑海中回绕。 她的心,在此刻被紧紧攥紧。 那种酸涩的感觉,溢满了胸腔。 她是有人关心的,她是有人在乎的,她是有人可以依靠的。 这不是亲情,不是友情,而是,她一直不敢触碰的爱。 然而,她不敢回应,依旧装作熟睡的样子,慢慢侧过身去,不知不觉间,却有一丝淡淡的笑,掠上了嘴角…… 平定候府。 言倾雪刚回到荷风苑,就见一个丫鬟从门外匆匆而来:“二小姐,侯爷让您去前厅,说有贵客临门,请您务必到场。” 贵客? 他言绍的贵客,和她有什么关系? 正要拒绝,听见一抹倩影,闪进院中。 “倾雪妹妹,大家都在等你了,快去吧。” 来人便是言静兰。 但见她穿着件水蓝『色』的长裙,秀美端庄,脸上更是带着三分微笑,一边说着话,一边上前挽住了言倾雪的手。 言倾雪黑眸半眯,看着这个家族中的天才少女,自然也没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嫌恶,当下微微一笑:“好,既然是堂姐亲自来请,这个面子,我当然要给。” 不仅要给,还要看看,让这个傲气的言静兰,都能够出马的事情,到底会是出场什么戏。 第64章 前院花厅。 此时此刻,正是灯火通明之时。 叶九宁刚走到长廊上,便听到一声大笑传入耳中。 “哈哈,侯爷,您的两位千金如此出类拔萃,您也是劳苦功高啊!” 听到这话,叶九宁的嘴角立刻有些抽筋。 是谁在那边大放厥词呢? 来到厅堂,她首先看到的便是坐在上首的叶霂远,在他的身边,则坐着一个白须老者。 若是没有猜错,这个老者就是那个所谓的贵客吧。 “来,九宁,快来见过童长老。”叶霂远看到她来了,立刻开口说道。 童长老? 叶九宁怔了一下,仔细再看,眼熟,似乎就是这次考官之一吧。 童长老感觉到她的打量,抚着白须,满脸笑意:“呵呵,不用过于拘泥,我这次来,只是想将院长的意思,和诸位说一下。” 叶霂远立刻坐正了身体:“童长老请说。” “玄擎作为玄灵国内还算有点名气的学院,非常希望有实力的年轻才俊能够加入。”童长老缓缓说道,他这次作为考官而来,目的也是为了挖掘人才。 随后,他看向叶九宁:“不知二小姐可有这个方面的意愿?” 说完这话,童长老立刻昂起头,等待着对方激动的回应。 一瞬间,全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叶九宁的身上。 童长老的这句话,等于就是玄擎学院的邀请函。 接下来,就要看她能不能通过入试考核了。 叶雨柔坐在一旁,掌心都要被指甲给戳破了。 为什么,童长老问的会是这个废物?而不是她! 叶九宁看着众人的神情。 果真是精彩纷呈。 这恐怕就是叶姮姬一定要让她过来的原因吧。 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童长老,九宁才疏学浅,还没有这个方面的打算。” 听了她这话,在场众人,没有不震惊的。 童长老当即轻咳一声,让自己的心情稍作平复之后,这才说道:“二小姐,我想,你一定是对我们玄擎学院不够了解,所以,才会说出这样武断的话,这样吧,过段时间,我可以邀请姑娘前往,到时候,你一定会有所改观。” 这番话,童长老已经觉得自己诚意满满,然而,对方的回应,依旧给了他沉重的打击。 “不用劳烦。若有机会的话,我会自行考虑选择学院的事情。”叶九宁缓缓说道,她的话清晰有力,不带任何迟疑。 童长老的面『色』异常尴尬,这么多年,他从未遭到过一个后辈的拒绝,不由得,他只好看向座上的叶霂远,讪讪说道:“侯爷,您这位千金,当真是有些与众不同啊。” 此时的叶霂远,早就面『色』铁青,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生怕童长老一个不开心,让自己的大女儿也没了希望:“童长老,请您放心,这事情,本侯会慢慢劝说的,相信她会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叶九宁心头一声叹息,这便宜老爹有完没完,以前是对她漠不关心,现在,则成了事事做主,归根结底,还不是利益二字? 有利可图,她就成了香饽饽了。 只可惜,她就是这么不喜欢被人摆布,被人利用。 要选择什么样的路,她会自行决定,用不着他人做主! 当下,她冷冷的说道:“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告退了。” 说完这话,她便转过身,朝外走去。 就在这时,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九宁,这是事关侯府的大事,为父希望你可以答应下来。” 叶九宁停下脚步,缓缓问道:“那么,如果我不答应呢?” 叶霂远眸中透出毫不掩饰的阴冷,一字一顿的说道:“若是不答应,那这侯府,恐怕也容不下你了!” 四下瞬间一片寂静。 童长老毕竟见多识广,看多了家族之中的利益纷争,所以,并不意外会发生这样的事态。 倒是叶雨柔在旁边面带冷笑,她倒要看看这个小贱人怎么低头。 “你是说真的?”叶九宁的目光依旧平静如水。 “为父从不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叶霂远面『色』凝重。 “既然如此的话,那大家就一拍两散吧。”叶九宁轻描淡写的说完这句话,就见那衣冠楚楚的侯爷腾地一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放肆!你以为你离开了侯府,能做什么?” “是啊,妹妹,你要想清楚,在这里,最起码衣食无忧,有个挡风遮雨的地方,若是你踏出了这个门,可就什么都没了。哦,对了,你还是未来的溟王妃,若是有个被逐出家门的名声,恐怕对你也非常不利啊。” 叶雨柔貌似劝解,语气间,却满是嘲讽。 这废物不仅命大,逃过了林中的那一劫,还受到了玄擎学院的青睐,简直让她无法忍受。 早点滚出去才好,该是把这嫡女的位置让出来的时候了! 叶九宁抬眼看了看她:“这个就不用你这个好姐姐费心了,就算出了这个门,你对我的种种恩情,我都不会忘记的,有机会,必定会一笔笔的慢慢还清。” 叶雨柔听到这话,莫名一寒,莫非这废物知道了什么,不过,那又怎么样?她拿得出什么证据来指证她? 想到这里,心里立刻就安了下来。 此时此刻,言叶霂远也已经决定了。 虽然这个曾经的废物女儿,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是,毕竟收不住她的心。 倒不如让这个孽女早点出去为好,免得再生事端。 不过,这安排,可不能由他来做,免得落人口舌。 当下,他就一挥手,说道:“为父再给你最后一次考虑的机会,若是想清楚了,就写一份脱离关系的字据过来,免得以后口说无凭,反倒怪本侯对你不公。” “好。”叶九宁一听这话,就知道这老狐狸心里打得是什么算盘,当即点点头,转身便走。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叶雨柔立刻凑到父亲身边,细声细气的宽慰:“爹,你别和她一般见识,毕竟以前是个废物,也不知怎么突然就有了能力,就变得嚣张起来了。” 童长老在一旁听到这话,也不由敛眉沉思。 既然她现在能够修炼,不外乎是服用了什么丹『药』推动了灵气吸收,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更会成为晋升的一大障碍,看来,收她入门的事情,还是搁置为好。 一直作为旁观者的叶姮姬,从头至尾,都面沉如水,直到这时,她的眸中终于闪过了一道光芒。 她知道,她的机会终于来了! 荷风苑。 灵千幻正在灯下绣着一块绢帕。 那是她给女儿准备的,即将完成,就差一条滚边。 拿起来端详了一下,点点头,还算满意。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娘,我可以进来吗?” 灵千幻立刻起身开门,就见叶九宁俏生生的站在门口。 “九宁,你不是去花厅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娘,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件事吗?”叶九宁说着话,一边拉起了灵千幻的手,“现在,是时候了。” 灵千幻似乎毫不惊讶,相反『露』出温婉的笑容:“好,你做主就行,娘跟着你走。” “好。” 灵千幻这边安排妥当,叶九宁便起身朝外走去。 她的目的地,便是金玉满堂。 门前的守卫早就对她毕恭毕敬,她前脚刚进门,便被请到了雅室之内等候。 很快,郭老红光满面的走了进来:“叶姑娘,你总算来了。” 这几日,他可都等着她来收钱呢。 不过,叶九宁关心的倒不是这个:“郭老,可有房子的消息?” “有,和姑娘所需要的院落一样的,附近就有两三栋,若是姑娘方便的话,我可以让人带你去看看。” “好,事不宜迟,现在可否方便?” “没问题。” 郭老也是个爽快人,立刻让自己的手下,带着叶九宁去看了附近空置的院落。 按照她心目中早就设想好的,当场就挑中了一幢,后院宽敞,有一面靠山的竹林,适合修炼,而且环境颇为幽静,是最适合的地方。 随后,她回到了金玉满堂,和郭老谈了一下价格。 “叶姑娘,扣除宅院的价格,还有结余,都会放进白卡之中。”郭老算完之后,便将结果告诉了叶九宁。 这倒是很出乎叶九宁的意料,没想到,就连低阶丹『药』都这么值钱,若是等级高了,肯定更加不一般吧。 想到这里,她按捺着心中的喜悦,拿上地契,便向郭老告辞。 清风,带着丝丝凉意吹上少女的脸颊。 她看着头顶上那片辽阔的晴空,捏紧了双拳。 从今往后,她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灵千幻看到这栋宅院的时候,也是相当的高兴。 在她们母女俩欣慰的时候,却有人坐不住了。 “刘管家,你这个消息,准确不准确啊?” 姨娘皱着眉问道。 她本来是想看看,那两个贱人流落到了哪个街头,好去羞辱一番,没想到,传入耳中的消息,却是她们正在外头购置了一套宅院。 “千真万确啊。夫人,那地方的房价可不便宜,而且那宅院看起来虽然没有侯府这么大,但是住上几十号人,绝对没问题。” 刘管家虽然也很诧异,不过想想二小姐的转变,似乎也就没那么意外了。 “平白无故的,怎么会变得如此有钱?”姨娘冷哼一声。 “娘,你说,这钱会是从哪里来的?有没有可能是溟王出的?” “不会,她现在都不是侯府嫡女了,溟王怎么可能还会去在意她。更别提在她身上浪费钱了。”姨娘做出一副洞悉的样子。 “那这钱会是从哪里来的?”叶雨柔皱起眉头 “雨柔,看来,又到了可以做一笔文章的时候了。”姨娘嘴角掠过一丝冷笑,还差最后一口气,她一定会让这对母女再也没有翻身重来的机会。 当叶九宁回到院子的时候,只听到阵阵嘈杂,传入耳中。 不由得,她立刻快步上前。 一向喜静灵千幻,断然不会让荷风苑中如此喧哗。这必定是有了什么事, 她的预感没有出错,等她走进院门,便看到了满院的狼藉。 原本整洁的小院,被翻得到处都是,连花草都被连根拔起。 “翻,给我继续翻!” 突然间,屋子里头传来了叶雨柔尖锐的叫声,她立刻冲了进去。 却见到了令她怒极的一幕。 灵千幻的房间,一片狼藉。 床板都被推翻。而灵千幻和萱草,则被几个护卫拦在墙角,一脸苍白。 “你们要做什么?”叶九宁冷着脸,一字一顿的说道。 叶雨柔回过头,看着她一脸戾气,虽然心头惊慌,可想到手上的“证据”,当下就定下了神:“做什么?账房少了钱两,我是奉了父亲的命令,前来搜查的!” 就在这时,却听一个护卫大声叫道:“大小姐,这里还有一个钱罐!” “呵呵,我就说吧,果然是个手脚不干净的女人!”叶雨柔看着那个印着侯府特有标记的钱罐,冷笑连连,“贱女人,难怪会生出个贱种来!” 然而,她话音还没落下,就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传入耳中。 “叶雨柔,你是不是活腻了?” 叶雨柔转头一看,却顿时一惊。 却见面前的少女,双眸中闪动着熊熊怒焰, 叶九宁眼中的烈焰,几乎要将虚空焚尽! 敢对她的娘亲不敬,哪怕是,她也不会饶过! 她缓缓朝前走去,每一步,都能引起层层气浪。 两旁的下人们,都被这骇人气势吓得瑟瑟发抖,一股股寒意,从脚底涌起。 “叶,叶九宁,你待如何?” 叶雨柔也抵不住这股煞气的侵袭,面『色』发白,情不自禁的往后倒退几步。 “杀!” 一字说完,叶九宁已挥拳而上。 气浪滚滚,朝着叶雨柔周身罩去。 叶雨柔慌忙提起长鞭,便甩了出去。 瞬间,长鞭形成道道残影,朝着叶九宁扑来。 叶九宁冷笑一声,花拳绣腿,不堪入眼! 她站定脚跟,不躲不闪,已是一拳轰出。 这一拳,震出道道杀意。 没等叶雨柔明明过来,只觉手中一空,那长鞭已被化成灰烬。 她瞬间惊魂出窍,浑身僵硬,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劲气『逼』至面门。 一击必杀! “住手!” 就在这时,却听一声厉喝,从院外响起。 随即,一个人影,快如闪电,挡在了两人之间,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招。 “畜生!好大的胆子!!” 救场之人,便是叶霂远,就见他怒目圆睁,好像要吃人一般盯着叶九宁。 然而,他心中却也是惊骇不已,什么时候,这孽女有了这般的本事?措不及防之下,竟也让他身上一阵酸麻。 “爹,恒姬姐,呜……”叶雨柔看到两人来了,立刻松了口气,还好娘亲安排了这般巧计,让大家都看到叶九宁出手的场面。 这下,这小贱人身上的罪责,可就洗不干净了! 见到她眼中算计的光芒,叶九宁心头已经了然。 难怪叶雨柔会突然有了胆子,敢情是有人撑腰了啊! 不过,以为她会怕吗? 第65章 “今天,我就这么干了,你能拿我怎么样?”叶九宁微微一笑,双眸如电,『射』出道道精光。 “孽女,休得放肆!”叶霂远怒喝一声。 “我看,九宁也不是有意的,这样吧,若是她能够当面认错,痛改前非,叔父,你就原谅她这一回吧。”叶姮姬连忙开口劝道。 叶九宁冷哼一声,直指她虚伪的面皮:“好了,别在那边假惺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既然想陷害我们,就一起来吧!” 叶霂远听到这话,火气上涌,怒不可支,当即一个挥掌。 面对比自己高上两个境界的强者,叶九宁却丝毫不『乱』。 补天! 所有的蓄力,只在一瞬完成,她一拳轰出,如霹雳般,冲向叶霂远。 虽然她还是二阶武师,但是补天的威力,却能令她发挥出超越自身五成的力量。 一瞬间,滚滚气浪,在偌大的院子内翻涌。 叶霂远一个不备,竟然直接在这股力道之下,倒退了数步才站稳,捂住胸口,好不容易才稳住了翻涌的气血。 心头更是惊疑不定,她什么时候,有了这等能力? 就在这时,一张字条,狠狠甩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你要的东西,从现在开始,你我之间,再无来往!” 叶九宁的声音,带着彻骨寒意,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那是一张写明双方脱离一切关系的字条,叶霂远只看了一眼,便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现在,我就带着家人离开,谁若是要拦我,别怪我出手无情。” 说完这话,叶九宁便朝着墙角走去。 灵千幻和萱草,正在那里,等待她的到来。 没有人敢拦她,那些护卫个个心惊胆战,连连后退,自动闪开了一条路。 叶霂远看着她的离去,怒火滔天,却又无可奈何,一手挥出,直接将院中的老树,削去了半边。 当晨曦来临,叶九宁已经在新宅院之中,开始布置起了自己的新家。 宅院是她满意的格局,虽然不大,但是住上几十号人已经没有问题。 只不过,她们等于净身出户,所以,该去买些家具之类的必需品了。 正当叶九宁走出院子,却见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门前。 一个身穿墨袍,神『色』冷冽的男子走下了车。 溟北寒? 叶九宁不由一怔,他怎么找来了? 当真是神通广大! 溟北寒看出她的心思,缓缓说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当她走出侯府的时候,他便知悉了一切。 叶九宁沉了下心绪,抬起眼:“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和那个老狐狸已经没有关系。” 溟北寒牵起她的手,只是点了下头,表示他心知肚明。 “怎么,你不奇怪?”叶九宁还是忍不住的问道。这男人的冷静,往往超乎她的意料。 “为什么要奇怪?”溟北寒低下头,“你若是真的一直呆在侯府,倒是奇怪的事情。” 闻言,叶九宁的唇边不由勾起淡淡的弧度:“你倒是挺了解我的。” “心有灵犀罢了。”溟北寒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依旧一派平静,当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叶九宁脸上一黑,说道:“咳,若是没别的事情,那我就走了。” 溟北寒沉声问道:“要去哪里?” “你猜。”叶九宁『露』出狡黠一笑。 溟北寒看了看空『荡』的院子,说道:“街市?” 叶九宁顿时有些泄气,他怎么都能知道。 就在这时,溟北寒已住了她的小手:“不妨同去,如何?” 什么? 叶九宁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很难想象,他一身锦绣又有着王者风范的男人,走在熙熙攘攘大街上的情景。 诧异的不止她一人,站在马车旁的弑夜,也是险些惊掉了下巴。 殿下这是在说笑吧? 然而,事实证明,他没有听错。 眼前两人,连马车都不坐了,朝着大街径直而去。 明州城。 城中。 日上三竿,纵横交错的街道,已是热闹非凡。 就在这时,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出现了两道惹眼的身影。 男的俊朗如神,女的绝『色』天香。 走在一起,真好似如诗如画的一副图。 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投以好奇的目光,不过,还没等看上几眼,便感到了那男子身上所散发出的冰寒之气,只好乖乖的缩回了头。 谁都能感觉到,那男人绝不是一般的人物。 犯不着拿自己的命去开玩笑。 叶九宁倒是没有在意周围的这一切,她的目光,在那些琳琅满目的商铺中一一浏览,不时进出,询问价钱。 虽然现在还有闲钱,但是无论何时,货比三家都是很有必要的。 行到午时,所需要的物件大多挑选完毕,家具之类,她都写好了地址,让店里的伙计直接送去,也好让他们帮忙摆放和调整。 从最后一家店铺走出来,她不由伸了个懒腰:“终于都搞定了。” “接下来,要去哪里?”溟北寒在旁问道。 叶九宁抬头看着他,笑了笑:“吃饭!” 随后,便如飞燕般往前掠去。 “我请客,管饱!” 少女那轻轻柔柔的话,飘进了耳中,溟北寒那张冷冽俊美的容颜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阳光缱绻。 被酒店殷勤的小二,直接迎进了二楼包厢。 叶九宁抬眼一看,果然是个好位置,朝南临街,吃饭看风景,两不耽误,更有清风徐徐吹了进来。 点好的菜,很快就端了上来。 叶九宁感觉到自己果然是饿了,拿起筷子就招呼道:“开吃!” 筷子如同雨点,落在了盘子上,等到桌上的菜,已经扫『荡』完一大半,她才意识到,桌上的另外一个人,依旧纹丝不动。 不由得,她停下动作,抬头看去,却发现对方也正在凝视着她。 “是不是不习惯和别人一起吃饭?” 叶九宁试探的询问,看他面前的碗筷都未曾动过,再想想他的身份,只有这样的解释,比较说得过去。 却见溟北寒摇摇头:“没想到,王妃的吃相,如此赏心悦目。” 噗! 叶九宁口中的菜,差点喷了出去。 拐着弯的说她吃相难看吗? “怎么,有意见?”叶九宁才不理他,继续大口大口的吃着菜。 任何时候,都不要对不起自己的肚子。 “意见?怎么会,喜欢尚且不及。”溟北寒非常平静的说道。 啪嗒。 叶九宁手上的筷子,一个不稳,便落在了桌上。 这家伙,胡言『乱』语什么! 她想当做没听见,然而,微红的耳根,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心境。 溟北寒也不去点穿,夹起一筷子菜,放在了她的碗里。 “吃吧。” “你也吃。”叶九宁也立刻夹起菜,放了过去。 随后,头一低,带着明显红晕的小脸几乎要埋进了碗里。 这气氛,怎么这么怪异? 她和这个家伙一起吃饭还就算了,还相互夹菜? 有没有一种相敬如宾的感觉? 这个念头一冒上来,叶九宁顿时浑身一个寒颤。 甩甩头,立刻将这些稀奇古怪的感觉,抛到脑后。 就在她打算继续和食物战斗之时,却听窗外,传来了一阵喧杂。 “打!给我狠狠得打!” 那是一个嗓音粗哑的男声,怒吼连连,惊天动地。 自然也将包厢内原本的静谧氛围,全然打消。 溟北寒眸光微微一动,身后弑夜便立刻上前:“殿下,是否需要属下去清理一下?” 跟了殿下这么多年,他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殿下显然对这种破坏气氛的行为,非常不满。 “等等。”就在这时,叶九宁开了口。 此时,她已经站在了窗边,看到了下面发生的情形。 却见三四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正将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围在中间,拳打脚踢。 然而,那少年只是一味的蜷缩着身体,任凭打骂,毫无反应。 “怎么样,不想死的就把东西交出来!” 开口说话的,依旧是先前那个声音粗哑的男人,他挥了下手,那些打手便暂时停了下来。 然而,回应他的,依旧是一片沉默。 “好,你骨头硬,我现在就去把你妹妹抓起来!” 男人冷喝一声,撩起袖子,转身就走。 “不准动我妹妹!” 就在这时,却听一声怒吼,原本死寂般的少年,闪电般一跃而起,竟直接将那男人扑倒在地。 那男人显然没料到这种场景,连忙去推搡,却被那少年几拳击中了脸部。 “你们都是死了吗?还不快点给我拉开!”那少年尽管瘦弱,但是一股子蛮劲,竟让他一时无法挣脱,不由得,他连忙朝着左右几个壮汉喝道。 壮汉们慌忙上前,七手八脚的将少年扯了起来。 一拳,重重的击上少年的腹部。 男人面容狰狞,对着他恶狠狠的说道:“竟然敢打老子?活腻了!” 说完这话,他从腰间抽出长刀,朝着少年的身上就要砍去,就在这时,一道白光顷刻间闪过,嘭的一声,长刀便落在了地上。 “是谁?”男人对着左右怒喝一声。 此时此刻,原本热闹的大街,早就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纷争,闹得一片寂静。 就听头顶上传来一个悠悠的声音:“光天化日之下,敢动刀行凶,胆子还真的不小啊。” 男人一抬头,就见到酒楼上,一个少女,临窗而立。 “这是我们江家的事情!别多管闲事!” “江家?”少女微微蹙眉。 男人立刻冷哼一声:“怕了吧,怕了就滚开。” “什么江家,听都没听到过。”叶九宁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别说她真的不知道,就算是知道,那也不会有任何的区别。 男人怒不可支,一挥手上的钢刀:“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着,他手一挥,两旁的壮汉便要一跃而上。 就在这时,一股劲风袭来,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往后跌去。 嘭! 鲜血,从胸腔处被挤压出来。 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出口,便已昏死过去。 那男人见状,心头大骇,他这几个手下,好歹都是二阶武者的水平,更是彪悍有力,怎么会连一招都应付不了? 最可怕的是,他甚至都未曾看到对方出手! 站在窗边,叶九宁看到了他惊惧的表情,不由冷笑一声:“怎么样,还要打吗?” “不,不打了……”那男人藏起阴狠的表情,连连往后退去,不多时,就没了踪影。 叶九宁转过身,对着弑夜点点头:“身手不错。” 刚才那一招,便是他所为。 “不敢脏了王妃的手。”弑夜垂着头,恭敬的回应。 虽然有段小『插』曲,不过也没影响到叶九宁的好胃口,她正要坐下来继续,却听楼梯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小二的呼喝。 “出去!快出去!谁准你上来的!” “我说句话就走!” 听到这个声音,叶九宁不由心中一动,这不就是刚才那个少年吗? “小二,让他进来吧。” 刚开口说完这话,那个少年已经从门外闯了进来。 叶九宁这才发现,在他的额头上,有一道一寸多长的伤疤,横在清秀的脸上,倒显得颇为突兀。 注意到对方的目光,少年下意识的低下头,将来意说了出来:“各位,你们别误会,我是上来感谢诸位的出手相助。” “不用,只是被那种恶心的家伙打搅到吃饭的心情。”当然,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叶九宁是看到了他对家人的那种维护,心中微微触动,这才出了手。 至于以后怎么走,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少年听了这话,沉默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无论是什么原因,我时青都会铭记在心。还有,他们几个都是江家的人,你们吃完饭,也快些离开吧。” 这也是他一定要上来告知一下的最大原因。 “江家的人?”叶九宁皱起眉,原谅她贫瘠的了解,对这个家族真的没什么印象。 “江家本是明州城三大世家之一,最近又接连出了两个后辈,都进了玄灵排名第一第二的学院,便开始自抬身价了。”弑夜在一旁适时的开了口。 叶九宁心头一动,看来,这所谓的学院,恐怕不仅仅是提供资源有利成长这么简单了,其中的水也都是颇深啊。 “那你打算怎么办?”叶九宁突然看向那个少年。既然他能考虑到别人的安危,那么,自己的将来,又有何安排? “我也会带着妹妹尽快离开这里,暂时避开风头。”时青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相当沉重,带着和年纪不符的沧桑。 叶九宁朝他点点头:“想好了就去做。” 第66章 “告辞!”时青说完之后,转身就走,他还需要尽快赶回家去收拾一下。 出了包厢大门,他才松了口气。 适才,端坐在房中的那个男人,不见任何动作,甚至都未曾朝他瞥过一眼,可是,那散发出的气势,却让他胆战心惊,这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就在他甩掉这些纷『乱』的思绪,朝回赶去的时候,包厢内的那顿午饭,也算是结束了。 叶九宁打算朝着街口的奴隶市场转一圈,买几个丫鬟下人。 下了楼,她便感觉到有几道鬼鬼祟祟的目光,在身后打转,当下微微一笑。 看来,是被人盯上了,至于是谁,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 果不其然,当一行人刚走到拐角处,就听连声大喝,冲入耳中。 “在那!” “站住!别走!” 紧接着,七八个手持钢刀的大汉,便从街道两旁包抄而来。 叶九宁略一抬眼,在他们身后,便站着刚才那个粗哑声音的男人。 在她眼里,他们的出现,再正常不过,若是他们不来,倒是件奇怪的事情了。 既然能“多管闲事”,她就不担心被人寻仇。 她立刻看向身边的男人:“这是我的生意,你可别抢。” 说完这话,她便踏上一步,来到了那几个大汉的面前。 此时,就听那声音粗哑的男人发出一阵冷笑:“怎么样,没想到吧,今天,就让你们知道下,我们江家的厉害。兄弟们,上!”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道劲风,破空而来。 那几个大汉,还没等出手,便不受控制的往后跌去数米之远。 “是谁?!出来!”那男人见状,简直急红了眼。 就在这时,却听一个娇柔的声音,缓缓响起:“一帮狗奴才,还不快滚回去!” 随着说话的声音,一个少女,转瞬间,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那男人还想说些什么,就见少女拿出了一块腰牌,举在手上:“告诉你们大少爷,今天的事情,都是我叶姮姬做的,若有任何差池,直接找我即可。” “不敢,不敢!”那男人听到这话,像是想起了什么,忙不迭的叫上带来的手下,往后逃去。 这时,叶姮姬这才转过身,微微一笑:“九宁妹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你没事吧?” “当然没有,还多亏了你的及时出现。”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叶九宁淡淡的瞥了对方一眼,尽管不知道这女人打得什么算盘,不过,有一点很明确,她绝对不会是真心实意的出面帮忙。 然而,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的叶姮姬,正陷入一种异常悸动的情绪之中。 不远处,那个迎风而立的男子,就是她魂牵梦萦之人。 冷冽的神情,俊美的容颜,她只是装作无意的淡淡一瞥,便足以震动心魂。 “九宁,你也太冲动了,怎么说离开就离开呢,若是没有了侯府的庇荫,你以后该如何是好?”叶姮姬努力按捺下心中的澎湃,一脸关切的走上前去,说话的声音,也是能让周围的人,都能听清的程度。 “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此告辞了。”叶九宁得和她假惺惺,便做出要走的样子,果然,就见对方立刻拦住了她的去路。 “对了,九宁,那一位就是溟王殿下吧,你怎么也不给介绍介绍。” 叶姮姬一边说着,一边挂起足够柔美的笑,走上前,就要去拉叶九宁的手。 这才是她此次真正的意图吧! 叶九宁心里冷笑一声,可是面上却不动声『色』,皱起眉头,叹了口气:“不是我不肯,只不过,他这个人太冷,脾气又大,我不敢介绍,若是真想要认识的话,你还是自己去吧。”说完,她便退开一步,自管自的朝前走去。 叶姮姬的手停在了半空之中,面『色』瞬间尴尬无比。 在她好容易回过神之后,面前早就空无一人。 这个贱人! 叶姮姬攥紧拳头,将所有的怒气,都收在掌中。 叶姮姬,一无所有的你,根本配不上那个男人! 而天赋超群的我,才最合适站在他的身边!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恒姬……” 这时,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阴沉的声音。 叶姮姬转过身,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映入了她的眼中。 她抿了抿唇,说道:“怎么样,有几分胜算?” “放心,不过是个武师级别的人罢了,易如反掌。”那男人算得上样貌英挺,只是眉宇之间,流『露』出丝丝阴冷之气,“更何况,为了师姐,我定会全力以赴!” 叶姮姬听了这话,心中虽然不适,不过此时此刻,也不便多说什么,反而放低了语调,格外轻柔的说道:“那就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大街上,依旧铺满了暖阳。 行人如织,熙熙攘攘。 “快看,快看,那边……” “哇,真的……” 耳边,不断传来窃窃私语,还有那有意无意掠过的目光。 不知为何,先前忽略掉的情景,现在,却让叶九宁上了心。 却见街边,好些个少女,正一脸红晕的看着她身边的男人。 想到适才叶姮姬那含羞带怯的模样,她不由的也抬眼看去。 但见碎金般的光芒下,那张棱角分明的俊颜,带着浑然天成的贵气和优雅,映入了她的视线。 一瞬间,四周的喧嚣,都仿佛沉淀了下来。 安静的,能让叶九宁听见自己的心跳。 直到,一个低沉声音,在耳边响起:“看够了吗?” 脸,立刻就红了起来。 就像天边的彩霞,瑰丽夺目。 “随便看看而已。”叶九宁这话,说得毫无底气,目光更是闪烁不定。 她竟然会看这个男人,看到出神? 一定是今天的阳光太好,照得她神志不清,才有了这样莫名其妙的行为。 “呵呵……”男人的笑声,低哑而又磁『性』,却又夹杂着一些其他的意味。 “笑什么,再笑下去,旁边的苍蝇都要粘上来了。” 叶九宁白了他一眼,一个男人,要不要长得这么倾城绝『色』? 冷冽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弧度,不仅毫不违和,相反,揽尽了世间风华。 就在这时,只觉得腰间一紧,瞬间落入了对方的怀中:“放心,能入得了我眼的,只有你……” 第67章 能入得了我眼的,只有你…… 这一句话,在脑海中无限放大,回旋。 这个强势的大冰块竟然也会说出这么煽情的话? 叶九宁连忙低下头去,却没有注意到,那男人寒潭似的黑眸中,有着化不开的温柔。 “走吧。”叶九宁不自然的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往回走去。 去买那些丫鬟什么的,就改天和娘一起来吧,她应该更有经验。 等回到家,先前买的家具,都陆续送了过来,忙忙碌碌的倒也把一些心头的纷『乱』,丢在了一边。 等到全部收拾停当,也已是夜『色』降临。 叶九宁和灵千幻吃完饭,又商量了下接下来要买的东西,这才回房间休息。 后天,便是最终决赛的日子了。 她希望能在这两天内,得到突破。 到了月上中空之时,她已经盘膝练气一周天。 随后,打开森罗万象,开始学习第二招-化月。 当心诀在口中默念,一道淡淡的光晕,从叶九宁的身周泛起。 浩瀚磅礴的气息,在空气中波动,翻涌。 当她打算继续加深,让经脉有所突破的时候,突然间,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传入了神识之中。 那是一股从院内而来的陌生的气息。 由于修习这门功法的缘故,尽管她还是处于武师阶段,但是神识一旦放开,便能覆盖到整座宅院,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感知。 她心中一动,立刻合衣躺下。 尽管闭着双眼,她依旧感觉到,窗,好似被一阵风,轻轻叩开,随即,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飘了进来。 好厉害的身手。 不仅是落地无声,甚至,连气息都丝毫没有紊『乱』。 只不过,当那个黑影逐渐走来的时候,她感觉到一阵杀意,席卷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当寒光毕现之时,叶九宁已然跃起。 鬼魅般的身影,无声无息的闪过了对方的利刃。 没有任何停顿,她蓄力于掌,翻滚的气浪,随即冲了出去。 轰! 正中来人的背部。 然而,让她震惊的是,那人竟然缓缓转过身。 借着月光,叶九宁看到了一张蒙面的脸庞。 随即,一个阴冷的声音,从那蒙面的黑巾内传来出来:“有点手段。” 叶九宁赫然睁大双眸,怎么可能! 这个人为什么在她的一击之下,竟然会毫发无损?! 男人显然看出了她心中的惊疑,冷笑着开了口:“嘿嘿,很奇怪是吗?等你到了地下,我再告诉你吧!” 说完,他慢慢站直了身体,一层层气浪,排山倒海般,在四周涌动。 整个屋子,都仿佛承受不这巨大的压力,开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 他是想拆房子吗? 叶九宁双拳一攥,这可是她花钱买来的,休想! 就在这时,蒙面男子已经出手。 气浪浩然,空气之间,发出刺耳的尖啸,铺天盖地的朝着叶九宁袭来。 叶九宁依旧站在原地,已将适才所念的心诀,默默启动,青丝飞扬,衣袂翻飞。 在狂风之间,她稳若磐石。 化月! 一瞬间,一道新月的光芒,从她的头顶升起。 她如同月之女神般,站在瀑布般的清辉下,冷冷的看着面前的杀手。 “到底是谁死,还不一定呢。” “口出狂言!“蒙面男子冷哼一声,伸出手,猛地朝前抓去。 叶九宁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这男人的实力,必定高过她数倍。 然而,这并不代表她就会输! 倒退一步,双拳挥出! 翻滚的巨浪,将所有的一切,踏成平地。 然而,就算是凝聚这般气力的一拳,却让对方依旧只是身形晃动了一下。 “厉害,真厉害!”蒙面男子抬起阴冷的眼睛,“叶九宁,没想到你的本事还真不少,不过,越是这样,你的命,越不能留!” 没错,这女人,有点手段,不过,还好他为了这次暗杀,做足了准备。 抬脚往前一踏,一道光芒,从身上涌起。 “化血夺魂镜!” 顷刻间,一面闪着寒光的镜子,便出现在他的手上。 那镜子中,竟然发出万道光芒,将叶九宁笼罩在内。 巨大的吸力,牵扯着叶九宁的身体,要将她拖入无边地狱。 更有一些骤起的晕眩和画面,不断在脑海中浮现。 头痛欲裂! 两世的记忆,在瞬间翻涌而出。 黑玉般的眼眸,泛起了丝丝红光。 心志,似乎在此刻溃散。 很好! 效果很好! 蒙面男子见状连连冷笑,手中已聚起一道劲力,猛地朝着对方劈去。 就在这时,空气之中,突然出现了无数道劲风,好似刀刃一般,冲了过来。 蒙面男子赫然睁大双眼,连忙收回掌力,护住身周,堪堪化去了那些攻击。 等到他抬眼再看,却发现面前一头闪着白光的小豹子,正站在叶九宁的身边。 这等意外,让蒙面男子皱起了眉头。 没想到,这女人还有召唤兽? 怎么没听师妹提起过。 差点让他一时不备,中了招! “主人!”在叶九宁精神世界中的小豹,感觉到主人思维的紊『乱』,立刻冲了出来。 “干得好!”叶九宁缓缓直起身,看着对面的男人,“有法器,有什么了不起?今天,就让你第一个试试,我刚学会的招数!” 话音未落,一道炫目的光,瞬间从她的身上冲了出来! 空气中,爆裂的呼啸声,让蒙面男子赫然睁大双眸。 这女人,竟然在这个时候晋级了! 尽管可能只是一阶之差,可是却也有着天壤之别。 就在他震惊之时,豹王再一次对他发动了风刃。 无论它是不是愿意接受这个主人,也绝对不允许外人的欺负! 同时,叶九宁的也已一拳轰出。 化月! 刹那之间,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 点点碎芒,无数光晕,朝着蒙面男子激『射』而去。 蒙面男子瞪大双眼,简直无法相信发生的一切,他感觉到,胸口如遭重锤,一口腥甜,险些喷了出来。 要知道,他的身上穿着玄阶级别的暗甲,竟然还会被对方一拳突破。 “今天,就暂且饶你一命!”说完这话,他身形一晃,便没入了夜『色』之中。 叶九宁看着他的离开,心头一口血,终于喷了出来。 然而,她顾不得调息,而是跑出去,看看灵千幻那边有没有受到这波动的影响。 奇怪的是,响动这么大,竟然也没有能惊动灵千幻和绿莹? 当她来到灵千幻的房门口,便知道了原因。 空气中,还留存着一股似有若无的幽香。 这是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 脑海中电光一闪,她便猛然想到,当初在森林之中,闻到的就是这股香气。 叶九宁的唇边顿时掠过一道冷笑。 原来如此。 她似乎知道了,『操』控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了! 第68章 夜空寂静。 一个黑衣蒙面的男子,正在一条小巷中狂奔。 然而,心头的不安,却始终挥之不去。 当前方,一处密林出现在面前。 他这才按捺住心神,走了进去。 斑驳的树影下,一个少女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师姐,出了点意外,我失手了。”蒙面男子跨上一步,“不过,你放心,下一次,我一定会杀了她!” “哦?你还有什么办法?”叶姮姬缓缓转过身,面『色』沉静的看向他。 “听说师傅那里还有一件地阶兵器,我若是能借来,保管让她立时毙命!” 男子阴狠的说道,“师姐,你放心,我一定会灭了她!” “嗯,这叶九宁果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叶姮姬撩动着耳边青丝,点点头,“今天晚上,也辛苦你了。” 随着淡淡的话语,一股幽香,渗入蒙面男子的鼻息,不由得让他心神『荡』漾。 “替师姐做事,怎么会辛苦。”男子不由心神『荡』漾,不由自主的朝着少女靠去。 平日里,有些清冷的师姐,在此时,竟显得那么柔和,一双似水明眸,盈盈的望了过来:“那你快回去吧,免得时间久了,引起他人的怀疑。” 蒙面男子应了一声,刚要举步,突然间觉得一阵晕眩,涌上头部。 怎么回事? 正诧异间,他觉得身体也开始麻木起来。 这时,他才心道不妙。 “师弟,你还好吗?”但听身后,传来了一个飘渺低缓的声音。 “你对我做了什么?” 蒙面男子愈发觉得无法动弹,背脊上泛起阵阵寒意。 然而,没有任何的回应,噗的一声,一把匕首,当胸而过。 扑通一声,男人倒在了地上,那精准的一刀,瞬间便夺去了他的『性』命。 此时,叶姮姬这才缓缓开口:“只有你死了,才能更好的帮我。” 说完这话,她的嘴角划过诡异的弧度。 …… 翌日清晨。 当灵千幻和绿莹从睡梦中醒来,缓缓走出房门的时候,眼前的一切,令她们目瞪口呆。 院子里头,满是碎瓦残屑,遍地狼藉。 最最令人惊惧的是,九宁的房间,半边墙壁已然倒塌,岌岌可危。 “九宁,九宁!” 正在后院修炼的叶九宁,听到了母亲的声音,连忙跳了出来。 “娘,我在这里!” “这是怎么回事?” 灵千幻连忙抓住女儿的手臂,上下打量。看到她没有丝毫外伤,心中一块大石这才落下。 “我昨夜练功的时候,忘了场合,一时没有收住势头,结果,就把这里打成这样了。”叶九宁脸上『露』出讪讪的笑。还好,他们这宅院买在幽静之处,左右都没有什么邻舍,否则,解释起来也够呛。 “没事就好。”灵千幻松了口气,不过又有一丝疑『惑』涌上了心头。既然有这么大的响动,为什么她和绿莹都浑然不知的样子? “娘,我一会出去下,找些工匠过来修补下房子。”叶九宁话音刚落下,就见院门外传来了喊声。 “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叶九宁打开门一看,却有十多个拿着工具的大汉。 “你们是?” “这里是不是有房子坏了?我们是过来修房子的。” “谁让你们来的?” “一位金主,钱也已经付了,请姑娘放心。”领头的一个大汉说道。 那位金主出手绝对阔绰,造栋房子都没问题了。 “那位金主是谁?”言叶九宁皱起眉,谁这么巧合会知道她们家房子坏了? “是一位叫做玉岐的姑娘。”听到这个名字,叶九宁便已明白,这是溟北寒的安排。 任何一个人,知道这事,她都会觉得奇怪,唯独他,却毫不意外。 这,或许就是一种习惯吧。 习惯他对自己的无所不知,然而,心里却并不反感。 那些工匠的手脚也是颇为麻利,不多时,就将房子重新修缮完毕。 等到送走了这些工匠,有一件事情,便横在了心头。 昨夜发生的事情,让她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 单靠她自己的力量,还无法完全保护这个家,所以,她需要合适的帮手。 不过,这件事情,暂时还不急,她料定这次失败之后,对方必定会太平上一段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她现在要做的,便是在明天的最终比试之中,取得胜利,把那些陈年旧账,一起清算! 翌日。 当天空『露』出一抹鱼肚白的时候,叶九宁已运气调息完毕。 睁开双眼的同时,眸光如电,迸『射』出万千光芒。 她又朝着武师巅峰更近了一步。 为了对获胜有着更大的把握,她必须全力以赴。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她身形一动,出发! 她的速度很快,虽然还未到缩地成寸的境界,但是靠着那一身绝妙轻功,几个瞬息间,便已站在了殿门之外。 和她想象中的一样,整座圣殿,一派辉煌,人声鼎沸。 尽管这场比试,参加的都是十五岁以下的少年男女,均衡水平都在武师左右,但是却受到很多关注。 更何况,能够进入决赛的,那都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 对于整个国家来说,他们便是未来的希望。 对于各大世家和学院来说,他们是延续的关键。 此刻,距离开始,还有段时间,大家便都聚集在殿门之外,熙熙攘攘的好似过节一般。 “九宁,九宁!” 刚要举步,叶九宁便听到了一个欣喜的叫声。 不由得,她的脸上也挂起了微笑。 南馨儿! 果不其然,当她转头看去,一个身穿蓝『色』劲装的少女,已挥舞着双手,冲了过来。 紧接着,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 “这两天怎么样,有没有信心夺冠?” “当然,势在必得!”叶九宁对她没有丝毫的隐瞒。 生死与共过的人,往往更值得信赖。 果然,南馨儿的眼中,流『露』出的不是震惊不是质疑,而是认可! “好,这也是我想说的话,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和你一比高下!” “没问题,期待我们的对决!” 正说话间,一旁又走来了几个少年男女,彼此一见,便有真挚笑意,挂上了眉梢。 那都是复试之时,并肩作战的同伴。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正当年少的意气风发。 还没等大家叙旧,就听一声冷哼,从背后人群中响起。 第69章 叶九宁耳力过人,这声音又极其熟悉,自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不动声『色』的投去一瞥,果然就是叶雨柔。 但见她穿着一身绛红『色』的劲装,周身气息隐隐波动,似乎也比之前有了提升。 两人目光相对,叶雨柔的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阴狠。 “叶九宁,今天,我会让你知道失败的滋味!” 她声音不响,却异常尖细锐利,笔直的冲入叶九宁的耳中。 叶九宁淡淡一笑:“就怕你还没对上我,就已经跌出榜外。” “哼!别逞口舌之力,等着瞧!”叶九宁恨恨的瞪了她一眼,抬脚便走。 南馨儿在旁看到了这番情景,立刻凑了过来:“九宁,这个女人,果真欠揍!如果让我碰到她,一定让她知道,花儿是为什么红的!” 噗! 叶九宁听了这话,立刻笑了起来。 此时,但见一道金光,冲出天际。 圣殿大门,缓缓而开。 所有的喧嚣,在此刻归于无声。 耀眼夺目的光,映入了众人的眼中,汇成了一条成为强者的路。 一道道炫彩的流光,冲上天幕。 揭开了决赛的帷幕。 四周看台上,座无虚席,选手们,也一一入场。 主考官便开始说话,声音响起的瞬间,立刻压过了场上的喧嚣,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这次进入决赛的,一共是五十位年轻才俊,你们也是玄灵乃至整个扶风以后的栋梁和支柱,所以,希望大家都可以全力以赴,发挥出最好的水平,拔得头筹。另外,我还要说一下,这次决赛胜利者所获得的奖励,绝对比往年更为丰厚!” 激情昂扬的话一落下,欢呼声,随即响起。 “接下来,我说一下决赛的规则,首先,依旧是抽签决定对手的方式,会有二十五对选手,进行初步比试,胜出者,自动进入下一轮,若是遇到轮空的选手,暂停一场,再继续。” 叶九宁拿着抽到的号码牌,抬头看了一眼,对手是一个魁梧的少年,也正昂着头朝她看来。 “你就是我的对手?” “罗彦,你恐怕不知道吧,她就是那个平定候府的二小姐。”一旁有认识他的人,立刻『插』上了嘴。 叶家的废物小姐,是整个玄灵国人尽皆知的事情,罗彦虽然是从附近州城而来,却也早有听闻,只不过不曾谋面。 此时此刻,一见她瘦弱的身形,心中,更是生出了几分轻蔑。 一个废物,也能打入决赛? 这圣殿比试到底有多少水分? 还不如直接让他去那些大学院直接参加入试比赛,来的痛快! 叶九宁毫不理会一旁的风言风语,心中正在可惜,为什么对手不是言紫玉。 咣的一声锣响,比试正式开始。 叶九宁坐回了选手区的位置,开始全神贯注的观看比试。 她拿到的是六号,第六轮出场,所以,她还有机会,去了解一下这些能够进入决赛选手的实力。 第一队首先上场。 叶九宁抬眼一看,那个满脸霸气的少年,不正是陆黎? 而他的对手,竟是娇娇弱弱的孟绮罗。 不由得,叶九宁皱起了眉头,孟绮罗的本事,她知道,胜在身法之上,可谓轻盈灵动,只不过,若是遇到过于刚猛的对手,并不有利。 果不其然,比试开始之后,尽管孟绮罗身法飘忽,难以捉『摸』,然而,在陆黎骤密的猛攻下,却也束手无措,一个不防,便被劲风擦到肩部,瞬间,便跌出了场外。 “绮罗!”南馨儿立刻关切大喊。 还好,就见孟绮罗很快就自行站起,看样子,并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势。 叶九宁不由朝着场中的少年看去,但见他的目光,正紧盯着坐在选手区域的一个身影。 叶雨柔! 看来,这家伙还记着那日森林中的事情。 第一轮,陆黎胜出。 接下来的三轮,都是实力相差较大的选手进行比试,同样没有什么悬念。 等到第五轮开始的时候,叶九宁终于看到了一抹红影上了场。 叶九宁并没有和他们选手坐在一起,而是坐在了家族区域。 叶九宁忽然发现,在她的身后,突然涌动着层层黑气。 是的,那些涌动的黑『色』气流,交织在一起,进行成了一道黑『色』的巨网,朝着对方扑去。 对面的选手,挥舞着手中的利刃,朝着那道网冲去,然而,火星四『射』,那黑『色』的网,竟然丝毫无损。 “出去!”就听叶雨柔一声大喝,那对手立刻跌出了场外。 身上,竟都是数十道细小的血痕。 隐约间,能看到一丝丝黑『色』的气流,还在上面涌动。 “这是什么?”看台上,有人眼尖,见到了这番情景,立刻议论纷纷。 就连主考官上的几人,也都皱起眉,相互看了一眼。 若是他们没有料错,这少女身上必定是带着什么法器。 只不过,这法器上所携带的气息,似乎有些来路不正。 不过,由于比赛规则中,并不反对这些际遇的使用,只要不伤及『性』命,他们自然也不便多言。 等到叶雨柔下场之后,便和上场的叶九宁擦肩而过。 一个细小尖锐的声音,又传入了耳中。 “我等着和你的决战!” 叶九宁唇角掠过一丝浅笑,身形一晃,便已跃至场中。 “罗彦对战叶九宁!” 罗彦,十四岁,三阶武师。在他这个年龄,达到这样的水平,算得上实力超群。 所以,他有骄傲的本钱。 走上场的时候,他踏出的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颤动。 更有层层气浪,在他的身周翻涌。 周围的温度,似乎在不断攀升。 阵阵灼热的气息,朝着四面八方蔓延。 看台上,惊呼阵阵。 叶九宁也是眯起双眸,她能感觉到,这少年的本事必定不小。 能够站在决赛场上的人物,都不会简单,每个人都有暗藏的杀招。 想到这一点,叶九宁感到的并不是慌张,而是兴奋。 那是要面对强者的兴奋! 那是要验证力量的兴奋! 罗彦缓缓停下脚步,站在叶九宁的对面,朝她一指:“三招之内,我一定会让你跌出场外。” 好大的口气。 叶九宁心头冷笑:“这话,我说更合适!” 没想到对手会如此还击,罗彦当下双拳一攥,脚下一蹬,带着滔天热浪,朝着叶九宁冲来。 第70章 “烈焰拳!” 轰! 热浪滚滚,扑面而来! 叶九宁早已默念心诀,一道道清泉般的气流,在经脉之间纵横,那股外来的酷热,还未到近前,便已消于无形。 紧接着,她动了! 补天! 一拳击出,浩然劲气,奔腾而出,如骤雨般冲向罗彦。 罗彦只觉得自己挥出的劲气,好似遭遇到了一道屏障,还未等他回过神,一股巨大的冲击,已迎面而来。 不好! 他毕竟天赋过人,身手不凡,反应也是相当的迅速,一个纵身,便堪堪躲过了拳风。 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他调整好,又是一道劲风,袭了过来。 轰! 所有的热浪,都在此刻化为了乌有。 罗彦连忙运气抵御,只觉得胸口一窒,险些喷出血来。 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少年得志,在同辈之间,从未遭遇过失败,今日竟然连连闪躲对方两招,这让他如何平复心境? 当下手一晃,一件兵刃,便出现在掌中。 一瞬间,灼热的气流,朝着四面八方散开。 看台上,发出阵阵惊呼:“这应该是地阶法器吧?!” “没错,是他们罗家的祖传之物-赤焰刀!” “没想到,连这个都拿出来了,这场比试,看来罗家也是势在必得啊。” 看台上的声音,此起彼伏,传入了场中二人的耳中。 “怎么样,怕了吧?看你长得也不错,如果脸上留些疤痕就不好了,乖乖认输吧!” 罗彦阴恻恻的一笑。 “你的废话太多了!”叶九宁突然冷冷的开口,“所以,我会在最后这一招内,让你滚出场去!” “你说什么?!”罗彦圆睁双目,怒气冲天。 “出来!”就在这时,却听叶九宁一声大喝,随即,一道白光闪过,顷刻间,一只花纹小豹,便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呵呵,用这样一头小东西和我打?” 罗彦看到召唤兽出现的时候,心中还是出现了一丝慌『乱』。 不过,转念一想,这大陆之上的召唤师,最多只有低阶的,几只二三阶低级魔兽,根本不足为惧。 更何况,她这个年纪,也根本不可能控制的了强大的魔兽。 想到这里,他长刀一震,朝着叶九宁当头劈来。 看台上的惊呼,可谓此起彼伏,他们都看的分明,赤焰刀的刀身之上,涌动起无数道虚幻的红『色』火焰,整个比赛场,好似成为了一个巨大的熔炉。 不愧是地阶法器,再加上罗彦本身修习的功法,双双融合在一起,便将威力发挥到了极致! 每个人,都觉得这场比试,到了这一刻,应该画上了句号。 就连罗彦,也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他突然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 那灼热的气浪,在『逼』近对方头顶的时候,竟然再也无法推动一分半毫。 这是怎么回事? 紧接着,他听到了耳边,传来了一声咆哮。 吼! 地面发出阵阵颤抖。 那头小豹子,猛地朝前一跃,冲入了热浪之中。 罗彦眸光一震,立刻抽身往回退去,同时,手中赤焰刀,再度划过半空。 一道极其绚烂的弧度,在众人眼前迸『射』。 但凡修为不深的,在这样的光芒下,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罗彦的嘴角勾出阴森的弧度,解决了这头魔兽,就等于对召唤师形成了巨大的打击,还愁不赢吗? 想到这里,他更加催动体内灵气,将法器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星星点点的光,带着灼热的温度,有如实质般,冲向那头小豹。 就在即将碰撞的那一刻,风向,突然转了! 空气,在瞬间产生了扭曲,形成了一股旋流。 而小豹则在此时,浑身一抖,竟然现出了真身,风的力量,将那些灼热的气息,尽数扫去。 罗彦睁大了双眼,无法置信这场突变! 他更加无法接受,如雨点般密集的风刃,带着灼热的气息,正朝他扑来。 嘭! 就听一声巨响,在比赛场上响起。 等到众人回过神再看,那个少年,已经摔出场外。 头发、衣服竟好似被火烧过一般,一片焦黑,整个人,狼狈至极。 “一招!”就在罗彦想要起身的时候,一个冷冷的声音,传入耳中。 他抬起头,就见场上的那个少女,正一脸平静的看着他。 罗彦面『色』铁青,腾地一下站起身,甩开上来搀扶的下人,身形一晃,竟直接退场。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叶九宁看着那消失的身影,眼中一片凛冽。 随后,她低下头,拍了拍身边的小豹子:“做得好!” 早在看到对方祭出赤焰刀的时候,她就已经和小豹子做了精神沟通。 确定了这样的一种作战方式,让它来吸引罗彦所有的注意力,在对方全力出手之时,彼此配合,一击必胜! 尽管这个结果,出乎众人的意料,比赛,却还是有条不紊的继续。 很快,新的一轮,便开始了。 临近黄昏,两个身影,便站在了赛场之上。 叶九宁对阵叶雨柔。 微风轻拂,衣袂翻飞。 叶雨柔看着面前的少女,眸中寒光点点:“叶九宁,你的运气可真不好,第二轮就遇上了我。” “是吗,这话应该我对你说才是。”叶九宁对她微微一笑。 “哼,逞能的话就少说吧!”叶雨柔身形一晃,已然冲出。 一道黑『色』的气流,从她的手上划出。 那是一条黑『色』的长鞭,挥动间,但觉滚滚气流,震『荡』回旋。 无数的鞭影,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 叶九宁能感觉到,随之而来的一阵阵压抑、窒息种种不堪的感觉。 看来,这鞭子,有点名堂! “怎么样,害怕了吧?害怕的话就乖乖求饶,否则,这天罗地网,你是闯不出去的!” “你想多了。”淡淡的一个声音,传入了耳中。 平静宁和,不带一丝波澜。 却如同惊雷般,让叶雨柔难以置信! 但见一道道气流,突然从层层鞭影渗出。 “给我爆开!” 就听一声猛喝,这层天罗地网般的束缚轰然而开。 看台上,连惊呼声都未曾发出,都陷入了一片寂静。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叶九宁站在原地,立于道道金光之下。 她的面『色』平静如水,她的气势横扫千军。 “你,你竟然……”叶雨柔只觉得浑身心惊胆战。她不过是仗着有了这个法器,才顺利的进入了第二轮,却没想到,对方如此轻易的就灭了她的杀招。 叶九宁淡淡的看了眼前面如土『色』的少女,她缺少的并不是资源,而是历练和胆魄。 真正的杀戮场上,往往在顷刻间便决定生死。 任何的闪失,都不能允许发生。 这是,生与死的搏击! 只不过,这位大小姐,是永远不会懂的,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一场关乎面子的游戏罢了。 叶九宁的眼中,一点星芒,骤然扩大,今时今日,她会将所有的一切,尽数讨回! 轰! 气浪翻涌,裂石穿云! 对方早就没了气势,又如何禁得住她这一击。 叶雨柔所站的地面,瞬间塌陷了下去,一口血,从口中吐了出来。 “等一下,我认输……” 就在叶九宁踏上一步的时候,叶雨柔突然开了口,随后,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似乎是打算自己走出场去。 就在她将要转身的时候,一道黑气,突然从袖中扑了出来。 距离太近,叶九宁似乎已经逃不过她的偷袭。 找死! 叶雨柔眸光骤冷,一拳轰出。 “化月!” 无需刻意的蓄力,气浪便已翻涌。 那道黑气瞬间被贯穿,还没等叶雨柔明白过来,胸口就像被重锤击打一般,五脏六腑全都搅在了一起,脸上、身上,满是血迹,头发散『乱』,狼狈不堪。 叶雨柔想要起身,却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一只手,狠狠的掐住了她的喉咙,将她整个人举了起来:“叶雨柔,你没有想到过会有今天吧?被一个你从来都看不起的人,踩在脚下,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对我所做的那些无耻勾当,过去的种种羞辱,种种迫害,今天,我要连本带利一起讨还!” 一字一句,振聋发聩! 响彻整个比武场! 叶雨柔只觉得大脑之中一片空白,连挣扎的勇气都没有,浑身颤抖。 叶九宁冷哼一声,不再去看那张抽搐的脸庞,一个甩手,便将她丢出场外。 场上一片寂静,大家都看得清楚,这是她偷袭的后果。 就算是死,也只能算咎由自取! 方家的人和叶府的人,也无可奈何,只能派人赶紧下场,将大小姐抬了回去。 比赛终了,第二轮得分最高的,便是叶九宁。 就在她打算下场的时候,突然间,天空之中,一阵风起云涌。 紧接着,厚厚的云层之后,突然出现了几个黑点。 众人都不约而同的举目望去,看到的竟是三头身形巨大的狮鹫。 速度非常的迅猛,顷刻间,就来到了圣殿上空,徐徐落下。 大家看得分明,每一头狮鹫上面,都站着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并且都带着木质的面具,面具上,则是奇特的图纹,只『露』出一双双幽深的眼睛,透出阴冷诡异的光。 突如其来的局面,让看台上的众人,都目瞪口呆。 吴明辉立刻走出看台,刚要走上前去,一个矮胖的身影,便从他身侧冲了出去。 童长老? 吴明辉不由一怔。 但见童长老来到其中一个最为高大的黑袍男子面前,恭敬的行礼:“见过玄明长老。” 黑袍男子那深邃的眸光微微一动:“童鑫关,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吗?” “不知。” “不知者不罪。”黑袍男子突然发出冷冷的一笑,随即转过身,慢慢走向场中。 一瞬间,叶九宁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压力,朝着周身涌来。 “是你,杀了我玄擎学院世一堂的弟子。” 站在当先位置的那个黑袍男人,说这话的时候,用的是肯定,而非询问。 不需要给他人解释的机会,他所说的话,便将决定一切! 叶九宁听了这话,倒是微微一怔,那个蒙面男子死了? “虽然他死有余辜,不过,并不是我出的手。” “化血镜上有你的气息,你还想抵赖?” “呵呵,那是因为他昨夜要暗杀我。” “为什么要暗杀你?”玄明长老目光一沉。 “是啊,这也是我想要问的问题。” “呵呵,你这是想要狡辩吗?” 黑袍男人似乎是笑了起来,然而,身周散发出的阵阵寒意,铺天盖地的朝着叶九宁涌去。 叶九宁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一股冰冷的气息渗入,不由得眼前顿时一黑。 此时,吴明辉已经走了过来:“不知玄明长老到此,有何要事?能否等赛后再谈?” 对于主考官,他有着维持赛场次序的责任。 随着他的出现,周围的寒意,便降了下来。 “有什么区别?”玄明长老看着吴明辉,目光中涌动着丝丝寒光,“我就是现在想要一个交代。” 吴明辉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作玄灵国第一学院,他们有他们狂妄的道理,但是,也要看看场合。 当下,他的面『色』也冷了下来,说道:“玄明长老,你这么做,似乎有些过分了吧。” “过分?吴明辉,有人杀了我们世一堂的弟子,难道还要我忍气吞声不成?” 玄明长老那藏在面具后的眼睛,顿时『射』出道道寒光,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冲向四周。 “玄明长老,你到底想做什么?”吴明辉也隐隐的怒了。 “杀人偿命!”玄明长老说完这话,突然一手指向旁边的叶九宁,一瞬间,奔涌的气浪,猛地朝她掀去。 吴明辉想要施以援手,已是来不及,所幸叶九宁早有防备,迅速防御着那股冲来的威压,随后再沉声说道:“玄明长老,你也是学院的师尊,也要讲个是非分明才对。” “哦?那你且说说,什么才是是非分明?”玄明见她的确有些本事,不由眯起了眼睛。 “我和你所谓的学院弟子,素不相识,为何要去杀他?这是其一。其二,就算化血镜上有我的气息,那也不能代表,杀了他的人是我,只能说,我和他曾经发生过一番打斗。所有,从这些情况来看,这必定是有人要陷害我!” 叶九宁的这番话,分析的头头是道,倒让玄明皱起了眉头。 然而,他的眼底依旧有着无法挥去的质疑。 “这样吧,既然有人要陷害我,那么,我也必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玄明冷哼一声:“凭什么要相信你?万一你是想借机逃跑呢?” “玄明,注意你的用词!”突然间,一个低沉的声音,随风而来。 叶九宁心中一动,回过头去,便看到了仿佛从薄雾中走出的男子。 俊朗的眉眼,如诗如画。 他像是九天神祗,带着君临天下的气势。 “是溟王殿下!” 看台上,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 “溟王!”玄明瞳孔一缩,他不能忽略,朝着他冲来的威压,竟让他隐隐的有些无法站稳。 “玄明,这件事情,本王一定会查个清楚,给你们玄擎学院一个交代。” “好!”就算玄明想说什么,此时此刻,却只有点头,“既然溟王出面,那我就等!不过,我希望能给一个期限!” 溟北寒缓缓的说道:“七天,七天之后,本王自会找到真正的凶手。”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等!”玄明长老说完,便纵身一跃,立回了狮鹫之上。 瞬间,便没了踪影。 就在这时,叶九宁猛地回过头,冷冽的目光,穿透人群,落在了一个身影之上。 叶姮姬只觉得浑身一震。 她明显感觉到,叶九宁的目光,如有实质般,带着凛冽气势,扑了过来。 她下意识的移开眼,暗暗捏紧拳头。 一定是她想多了。 叶九宁绝对不会察觉到,这事情是她做的。 昨夜,她暗中潜入宅院之中,下了『迷』『药』,以便让师弟动手的时候,不受干扰。 等到的却是那个没用的东西,失败而归! 对于这个结果,虽然意外,但是,她依旧有解决的办法! 栽赃陷害! 于是,在她下了毒手之后,便将尸首丢在了城门口。 根本无需她去说什么,化血镜上所残留的气息,便代表了一切。 既然师弟已经死了,她唆使他下手偷袭的事情,便死无对证。 玄明在比武场旁,便从叶九宁的身上感觉到了从化血镜上一样的气息,自然就认定,叶九宁便是元凶。 而他一向是个极其护短的人,刚愎自用,自然听不进任何的解释。 这样一来,叶九宁断然难逃死路!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露』过面,当然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怀疑到她的头上。 叶姮姬想到这里,心头一定,向后一退,没入了人群之中。 比赛继续开始。 而叶九宁则被溟北寒带到了第三层的看台上。 那里都是贵宾席,和下面二层不同,分隔为不同的包间,并且有厚厚的垂幕遮盖。 “你怎么来了?”这时,叶九宁才开口问道。 “为何不能来?”溟北寒将她揽入怀中,“难不成,看着你被人欺负?” 叶九宁试着挣扎了一下,也没能脱开他的大手,只能作罢:“他们还欺负不了我。” “别忘了,你是我的女人,无论你是不是需要,我都会保护你。”溟北寒的神情,依旧是那样的清冷,好似在说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语。 叶九宁怔了一下。 被人保护,有所依靠,这是不是每个女人所希冀的? 她也曾心如坚冰,自认不需要那些东西,然而,隐隐的一瞬间,她发现,这种感觉,似乎并不坏。 就在这时,她觉得一只大手,慢慢抚上了她的青丝,抬起了她的脸颊。 目光相对间,她看到了溟北寒双眸中不同以往的暗涌。 “夜……”叶九宁往后缩了一下,正想要开口,却被对方摄住了红唇。 没有第一次那般狂肆霸道,只是轻轻浅浅,辗转反侧。 叶九宁凝视着那张倾城的容颜,他是高高在上的王者,却给了她有力的臂弯。 “闭上眼睛。”溟北寒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叶九宁心头一颤,手已经抵在了对方的胸膛之上。 一推,只要轻轻一推,她或许可以尝试着离开这个怀抱,离开这个带着些许凉意的怀抱,可是,在这一瞬间,她却无论如何,也用不出半点的力气。 唇齿之间,溢满了他阳刚的气息。 这一吻,似乎已到天荒地老。 “感觉如何?”耳边,传来了溟北寒磁『性』的声音,她的脸,更是烧红似的低了下去,像一只鸵鸟,埋在了沙堆之中,掩藏住自己所有的情绪。 “永远都不要忘记,你的身边,还有我。” 溟北寒知道,他的小女人,想要强大的心念,然而,他也有必要告诉她,她并不是一个人,这样就够了。 半晌之后,就听一个几不可闻的声音,在他的怀中响起:“……好。” 就一个字,却听得溟北寒心头一热。 情不自禁的,他伸手抬起少女微热的脸颊,看着她淡淡的红唇,缓缓俯下身,咫尺之间,彼此的呼吸又再度交缠在一起。 “咣!” 就在此时,但听一声锣响,将这片旖旎冲得一干二净。 溟北寒只觉得怀中一空,软玉温香,已站到了一旁。 “好了,接下来,要去办正事了。” “正事?我们现在不就是在办正事吗?” “油嘴滑舌。”有可能斜了他一眼,努力平复着自己恍惚的心情。 溟北寒朝着她微微勾起了唇角,他向来清冷,但一旦『露』出暖意,便如同冰雪消融般,让人心驰神摇。 叶九宁连忙低下头,不去看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颊,身形一跃,便朝着比武场而去。 而此时,吴明辉的声音,在看台上响了起来:“接下来,我来公布这次排位赛最终三甲的名单。” 一瞬间,所有的喧哗,都停了下来。刚才的那些意外,都被众人忘在了九霄云外。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吴明辉聚集而来。 三名选手的名单,被一一贴在了排位榜上,这个排名,将在这里保持整整两个年头,成为街头巷尾的传闻和惊叹。 叶九宁抬眼看去,她并非第一,和陆黎并列第二。 第一名,则是上一期的天才选手。由于得分未能赶超,所以,未等撼动排位榜的名次。 不过,这样的结果,她已经满意了。 接下来,还有更加艰巨的挑战,正等着她去面对。 “九宁!” 就听一个欣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叶九宁一抬头,便看到南馨儿和秦羽太,正朝她走来。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冲上了第二名!要不是前年那个第一名太逆天了,你肯定就是第一了!” 南馨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好了,别说这么多废话,该说重点了!”一旁,秦羽太冷冷的打断了她。 南馨儿破天荒第一次没反驳他,反而拉紧了叶九宁的手,神情瞬间变得凝重:“九宁,刚才是不是有人要对付你?那个连『露』脸都不敢的狗屁长老?” 狗屁长老? 叶九宁听到这话,有些想笑:“是啊,不过,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看他的修为,必定已是武尊级别,高出你两个境界,你且是他的对手。”秦羽太走上前来,点出不容忽视的事实。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认输!”叶九宁『露』出从容的笑容。 下一刻,就被南馨儿抱住了:“傻瓜,你怎么忘了,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我们曾经是一个团队的,怎么会让你一个人面对那样的危险!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记得告诉我们!” 叶九宁一瞬间怔住了。 只觉得,眼眶微微发热。 她怎么忘了,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朋友! “能不能也算上我一份?”这时,就听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走了过来。 “陆黎?”叶九宁抬眼看向面前这个威武的少年。 “你来做什么?”南馨儿首先警惕的问道。 陆黎那张略显黝黑的脸庞,不自然的挂着讪讪的笑:“既然你替我报了仇,算是我欠了你一份人情,若是不嫌弃的话,就算上我一份吧。” 叶九宁自然知道,他口中的报仇指的是什么,当下唇角轻扬:“陆大少爷,不计较我加害令姐的事情了吗?” 陆黎抓抓头,说道:“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现在也看出来了,你肯定不是故意这么做的。” 说完这话之后,陆黎只觉得浑身一阵轻松。 “不过,等有机会,我一定会找你比试一场,看看我们之间,到底谁,更胜一筹。” “好!”叶九宁面带微笑,豪气万千。 当排位赛的帷幕落下,便是发放奖励的时候。 前三名的奖励,都是九转魄灵丹以及地阶武器一把。 然而,大家目光最关注的,则是一块玉『色』的腰牌。 在阳光下看去,隐隐有一层光华闪烁在内。上面篆刻着“慈翼”二字。 此时,吴明辉缓缓说道:“大家可在三日内,到达慈翼山禁地,凭这块腰牌入内,随后可开始为期七天的历练。” 三人稳妥的收好之后,便离开了高高的看台。 叶九宁看了看手上的九转魄灵丹,只见它呈现一种与众不同的金『色』。 听师傅解释过,这丹『药』对于武王之上的级别,有大提升的作用。 修为越高,晋级就越慢越难,突破的时候,往往会遭遇种种风险。 九转魄灵丹的作用,便是将这些风险降低到最小的程度,甚至可以将其消于无形。 所以,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叶九宁转个手,便不假思索的交给了溟北寒。 “这可是个好东西。”溟北寒拿着丹『药』说道。 “我现在也用不上,给你更合适。”叶九宁说道。反正欠他也不少,正好还一些。 溟北寒却将丹『药』又塞回了她的手上:“不,给我也是浪费,起不了作用。” 叶九宁一愣,正待询问,却已被对方揽入怀中,朝前一踏,顷刻间,便已在十丈之外。 “哇,感情真好。”南馨儿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不由发出一声感慨。她也听说过街头巷尾的那些议论,都说这未来的溟王妃是个废物,不配嫁入王府,现在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羡慕了?那也去找一个啊,不过……”秦羽太瞅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南馨儿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当下一挑眉:“小看我?我南馨儿早就是名花有主的人了!” 秦羽太朝她打量一番:“说什么大话?谁会娶你这种凶巴巴的女人。” “你说什么!”南馨儿火冒三丈,立刻抡起拳头挥了上去。 “看来,做人就是说不得实话啊!”秦羽太大喊一声,立时跑得无影无踪。 这身后闹哄哄的场面,叶九宁自然不知道,此时此刻,她正坐在马车内,看着身侧的男子,『露』出一脸的疑『惑』。 纠结了半天,终于还是开了口:“你的修为,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直到目前为止,叶九宁还是看不透他的修为。而且,这男人说九转魄灵丹也起不了作用?又是什么意思? “丫头,你可知道武道修炼的最高级别是什么?”溟北寒反问道。 “应该是武帝吧。”叶九宁眨眨眼,对于这些知识,她已经恶补过了,应该不会说错。 “那再往上呢?”溟北寒俊眉一挑,又抛出一个问题。 “这就不知道了。叶九宁微微蹙眉,她可从来没朝这个方面想过。 能达到武帝的级别,已经是巅峰至极了吧。 溟北寒握上她的手,缓缓说道:“武帝之上,便进入了炼魂大境界。炼魂大境界共分为八重,踏入这个阶段,修炼不再单单靠体力,更多的是在于精神层面的扩展,凝聚真气,撼动乾坤。” 炼魂大境界? 听了这番话,叶九宁不由心口一跳。 随之而来的,则是无尽的憧憬。 原来,这一条成长的路,并没有尽头。 只要不停下脚步,她便可以走得更远,看得更高。 做了一个深呼吸,叶九宁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子,沉声问道:“现在,是不是可以说说看,你到了何种境界了?” “炼魂大境界第二重。” 尽管已经隐隐料到了会是这种结果,可是,当听到的时候,叶九宁还是不由自主的感慨了一下。 溟北寒也大不了她几岁,却已经达到了这种境界,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她有信心,总有一天,会追上去!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在想什么?” 叶九宁抬起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看着他那双如黑夜般幽深的眼眸:“我在想,什么时候可以追上你。” 溟北寒朗声一笑,将她揽入怀中:“丫头,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未来的这条路,太过漫长,而他终于等到了可以相伴同行的人,那是何等的幸运。 呼吸间,满是男人阳刚的气息,叶九宁只觉一阵心安。 过了半晌之后,才开口说道:“对了,那个玄擎学院的事情,我会处理。至于谁是凶手,我已经知道了。” 溟北寒闻言,没有丝毫的惊讶,缓缓说道:“凶手并不难查,难得是拿到证据。” 叶九宁点点头:“当时应该只有凶手独自一人在场,要拿到证据,的确有难度。” 弄得不好,反而会变成自己栽赃陷害,罪上加罪。 叶姮姬这一招,果然是高明。 “有这个想法的人,必定不止你一个。”说到这里,溟北寒看了叶九宁一眼。 叶九宁心念一动,的确,她觉得有难度,对方也会这么认为,从而有恃无恐。 难道说,这事情,就没有任何破绽不成? 寻思片刻,她忽然『露』出了微微笑意:“看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哦?丫头已经有主意了?”溟北寒说道。 溟北寒冲他狡黠一笑:“办法是有了,还要靠你殿下帮个忙。” 溟北寒扬起眉梢:“好。” 商量妥当之后,次日一早,她便直接去了童长老特别下榻的别馆。 当面第一句话,便是她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并且拿到了证据。 童长老半信半疑的说道:“你所说的凶手,到底是谁?” 叶九宁摇摇头,面『色』凝重的说道:“为了防止事情有变,我还不能说,不过相信长老看了证据,便能够明白。” “那么,这个证据在哪里?” “我今天晚上会送来,还请长老等候。” “好!一言为定!” 看着叶九宁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叶姮姬便从暗处走了出来。 “师傅,她说了什么?” “她说,她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今天晚上会把证据送过来。” “证据?”叶姮姬一怔,那天晚上,只有她和师弟在场,根本没有第三个人的存在,怎么可能留下证据? “是的,师傅这就去给玄明师尊写信告知下这个情况。” 看着师傅兴高采烈的样子,叶姮姬斟酌了一番之后问道:“师傅,她有说是什么证据吗?” “这倒没有,只说今天晚上会送过来。” 童长老说完,便立刻写了书信,将这个消息命人送回学院。 默默的站在一旁,叶姮姬的心绪,绝对没有她表面上的那么平静。 真的有证据?还是那贱人在故弄玄虚? 难道说,她也只能等到晚上,才能知道? 从别馆出来,叶九宁转去了拍卖行。 之前还送去了一批金风玉『露』丸,她要看看,进展如何。 熟门熟路的从小门而入,刚走到回廊上,却听到大厅内,传出了一些不同于往的吵闹。 而此时,郭老已经朝她走来:“叶姑娘,让你见笑了。适才有人一定要买金风玉『露』丸,就算说了没有,还在那边不依不饶。你不用理会。” “金风玉『露』丸?”叶九宁倒是没想到,有人会为了这个发生冲突,想必是一个爱美人士,“那人以前来过吗?” “来过几次,就是叶府的人。” 叶府? 叶九宁不由一怔,难不成会是…… “郭老,那人还在吗?”她不由问道。 “在,不过已经被请出了大厅。” 叶九宁说道:“我去看看。” 隔着一扇门,她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无论如何,也请卖给我一颗,好歹我也是你们的常客了!” “叶夫人,不是我们不卖给您,是真的没有货『色』!” “胡说,你们骗人,想囤货卖高价!” 听到这里,叶九宁便已经明白了事情原委。 看来,是方姨娘想给叶雨柔买金风玉『露』丸回去,治疗脸上的伤口。 爷爷经脉已经被她废了,回天乏术,但是好歹这满面的疤痕,还是能想办法解决的。 所以,方姨娘这才急了。 叶九宁心头了然,便有了主意。 刚打算抽身回去,郭老的声音,传了过来:“叶姑娘,你来得正好,老夫有件东西要给你。” 叶九宁抬眼看去,却见他递上了一张一指长宽的黑卡。 “这是?”叶九宁有些纳闷。 郭老立刻解释道:“这是我们少东家让我转交给你的,是想和姑娘长久合作下去的一点诚意。另外,大祁任何一家商号,只要看到这张黑卡,保证能畅通无阻!” 叶九宁微微探知一下,便感觉到里面的金币数量多的惊人,然而,她并没有拒绝,她看中的倒不是这些钱,而是这张卡的价值。 当下,她朝着郭老微微一笑:“请郭老代为转达本人的谢意,希望今后,我们合作更加愉快!” 平定候府。 叶雨柔房中。 “雨柔,你不要急,娘这几天一直让你舅舅在那边守着,一定会替你买到的。” 方姨娘空手而归,自然要好生安抚躺在床上的女儿。 只不过,这话说得她自己心中都没有底,又如何能让叶雨柔相信。 果然,叶雨柔长叹一声:“娘,你不要骗我了,就算有,也不一定能买的起。” 这后院虽然看似是姨娘把持,其实都是假象,所有的账务走向,依旧是牢牢握在叶霂远手中。 所以,姨娘给她买丹『药』的钱,全部都是用的是自己的私房钱,早就所剩无几。 而自从她比试失败之后,叶霂远除了来看过一次之后,确定她经脉已断,无法修炼之后,便不再出现,怎么还可能掏钱给她买『药』? 姨娘自然也明白她话中的意思,擦了擦溢出眼角的泪,正待再开口,就听珠帘外,传来了一个轻柔的声音。 “……那倒也不见得。” 屋内的二人一听到这声音,都是浑身一震。 紧接着,就见一只素白的手,揭开垂帘,那眉目皆可入画的少女,缓缓走了进来。 “叶九宁!” 就听叶雨柔咬牙切齿的一声怒喝,叶九宁抬起头,淡淡的从床上扫过。 那张原本娇美的容颜,已是坑坑洼洼,甚是骇人。 叶九宁看得出,这都是因为毒气所致,而这毒气,原本是打算用在她的身上,结果,却在她的掌风下,全数奉还。 看来,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 现在,就让她好好的算上一笔总账。 第71章 “你来这里做什么?看笑话的吗?”方姨娘毕竟有些年岁,没有忘记叶九宁刚才所说的话。 叶九宁不发一言,却缓缓摊开掌心,但见一颗丹『药』,赫然出现在两人的眼中。 方姨娘眼睛都要直了,她在拍卖大厅看到过,没错,就是它! “金风玉『露』丸!”方姨娘一见之下,几乎都要扑上前去,但是,她也知道,就凭她这等能力,只会惹恼了对方,“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方姨娘,我的要求很简单,这些年来,你对我和我娘做了哪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今天,我要你桩桩件件的都说个清楚!” 叶九宁知道,她现在还没有证据,去收拾眼前的这个女人,但是灵千幻这些年所受的伤害,原主被下毒、被暗杀、被欺凌的事情,她今天都要和她算个清楚! 方姨娘的面『色』阴晴不定,目光游离,像是下定了什么主意似的,猛地抬起头,对着叶九宁说道:“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承认,我待你和你娘不公,包括你被暗杀的事情,是我主使的,但是,你娘和你身上的毒,却绝非是我所为。”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更何况,如果你不知道的话,又怎么知道我们中了毒?”叶九宁心中一动,脸上却依旧一派冰冷。 方姨娘沉声说道:“我只问你一句,你可知道,你娘亲的身份?” 叶九宁说道:“自然知道,富商之女,只是家道中落,最终和娘家失去了联系。” 这是原主幼年的时候,就听到过的事情。 另外,灵千幻当初嫁给灵千幻的时候,他还没有现在的地位,等到他飞黄腾达之后,才『露』出了本『性』,因此,灵千幻生下了原主之后,更是过得孤苦无依。 方姨娘却冷冷的笑了起来:“呵呵,若是真的如此,她又且能在这正妻的位置上坐了这十几年?哪怕是生了一个废物,被赶到偏院,也不能撼动?” “方玉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叶九宁眯起双眸。 “意思很简单,你娘的身份,绝对没有她告诉你的那么简单,所以你爹才会留着她,直到现在。如果你能将丹『药』给我,我就将我所知道的情况,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你。” “呵呵,你是不是太蠢了,这事情,难道我不能去问我娘吗?” “你娘?如果你娘还有这些记忆的话,还需要我来说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九宁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落入方姨娘眼中,她的心就笃定了下来。 “灵千幻的娘家,从表面上看,的确是一个富商,然而,我却知道,并没有那么简单。 当初,她嫁叶霂远的时候,叶霂远并没有现在的地位和实力,都是你娘给了他功法和心诀,而他本身也有些天赋,才有了现在的地位。 这些到不足为奇,奇怪的是,当灵千幻怀上了你之后,就变得十分异常,临产前三天,她回了一次娘家,回来之后,便昏『迷』不醒,当时,有大夫前来诊脉,发现中了一种奇毒。 本以为,她会就这样死去,没想到,你还是生下来了!不过,很可惜,等到你出生之后,她的身体就异常虚弱,而你则是带了胎毒,形成天生的经脉不畅。” “方玉茹,那当时,也是你买通了大夫,不将中毒的真相说出来的吧。”叶九宁了然的说道。 “那是当然,有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会放过!由于你被发现没有天赋,而灵千幻又成了病秧子,叶霂远那种见利忘义的人,自然就将她抛在了脑后,只不过惦记着她或许还有什么好东西,也就一直将她放在院子里头,给她一个虚名。”方姨娘攥紧拳头,她不后悔自己所做的这些事。 她出生在一个小户人家,家里不算富裕,甚至有些捉襟见肘,然而,凭借着几分姿『色』和心眼,她硬是攀上了当时已经成了侯爷的叶霂远。 为了出人头地为了荣华富贵,她有什么做不出的? 为了她那个早一年出生的女儿,她更有理由这么去做。 “既然你说我娘身份成谜,又说我娘的记忆被抹去,那么,你又能拿什么来证明你所说不虚呢?”叶九宁故作迟疑的皱起眉。 尽管在她心里,已经隐隐感觉到方姨娘所说的话,并非是空『穴』来风,但是,她依旧不会表现出焦急的样子。 “我自然能有证明,只要你将丹『药』给我,我就告诉你!”方姨娘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这件关系到女儿的事情。 “好!”叶九宁说完,就非常大方的手一挥,那丹『药』便稳稳的落在了方姨娘手中。 她不怕方姨娘抵赖,这女人现在已经没有了抵赖的本钱。 方姨娘拿到丹『药』,如获至宝般放在了言叶雨柔手中,随后,便带着叶九宁走出了房间。 “这是要去哪里?”叶九宁跟在她的后面,开口问道。 “我的房间。”方姨娘的声音闷闷的,带着诸多的不甘。 走进方姨娘所住的那处院落,又转入了那间精致的卧房,方姨娘当着叶九宁的面,打开了自己梳妆台上的抽屉。 抽屉中还有一个暗格,推开之后,便出现了一个盒子。 她拿出盒子,便交到了叶九宁的手中。 “这里面,便是证明。” 叶九宁打开一看,但见一块寸长的碎片,安静的躺在盒子之中。 小心的拿在手上,只觉得好似捧着一块寒冰。 然而,看材质,又像是玉石,当真是好生奇特。 这时,方姨娘开了口:“你娘回来的时候,右手便一直紧紧握着,是我叫接生婆来的时候发现这个异常。趁着她昏『迷』无力的时候,我掰开了她的手,发现了这块碎片。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便暗暗的收了下来……” 方姨娘原本的目的,是想通过这东西,发现灵千幻离开的真相。 然而,等到灵千幻再次醒来之后,记忆竟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变化,而苏家也从明州城内消失了踪影,从她口中所说出的理由,便成了家道中落,断了联系。 她想要知道的事情,便成了一个未解的谜。 不过,在得知了叶九宁的评测结果之后,她知道,自己翻身的机会又来了。 稍微吹了下枕边风,原本就相当势利的叶霂远,便毫不留情的将灵千幻母女俩,丢去了偏院居住。 而她,则趁机将后院的事务,握在手中。 原以为这样的荣华富贵,可以持续下去,没想到,竟然还是成了一场空。 听完了这番话,叶九宁也不多问一句,将这碎片收了起来,转身离去。 只留下方姨娘独自站在寂静的房间内。 或许,对她来说,这种结果,比死,更为痛苦。 侯府的大门,在身后徐徐合上。 看着头顶上,那一片冰蓝『色』的晴空,叶九宁感觉到,她终于从过往的纠葛中,慢慢的走了出来。 回到自家宅院中,叶九宁便开始进行惯例的修炼。 直到黄昏降临的时候,她才缓缓走出大门。 并未发现,暗处,正有一双阴沉的眼睛,盯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叶姮姬贴在墙脚处,看着叶九宁朝着一处小巷走去。 不由心中一动,这个方向,并非是前往别馆的。 这个时候了,她还想去哪里? 她立刻一猫腰,无声无息的跟在了后面。 然而,接下来的发现,却更让她有些心惊。 她发现,叶九宁行走的方向,竟然是城北方向。 随着路上愈发荒凉,人烟愈发稀少,她已经可以确定,这里,已经即将接近,那日夜晚,她进行暗杀的密林。 叶九宁来这里做什么? 惊疑不定之间,面前那人,突然加快了步子。 她连忙赶上,却发现叶九宁拐了个弯,竟闪进了路旁的一间破屋之内。 思忖片刻,她悄悄的绕到了房子的后头。 刚站稳,便听到里面传出了轻轻的说话声。 “……真的看到了?” “没错,千真万确!我可以作证!尽管当时天黑,但是我还是看得一清二楚!”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浑身一震。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谁可以作证? 当天晚上的情形,再次浮现在脑海之中。 她真的可以确定,当时没有旁人在场吗? 杀了人之后,她也并未检查四周,在毁灭了行凶武器之后,便匆匆离去。 难道说,百密一疏,真的被人看到了? 而那个人,就在这破庙之中? 她心念翻转,一咬牙,便透过那层破烂不堪的纸窗,朝着屋内看去。 淡淡斜阳下,一个满脸污垢的老乞丐,映入了她的眼中。 而此时,就见叶九宁继续说道:“我看你也腿脚不便,就且在这里等着。我一会会叫人过来。事情办完之后,定有厚礼相送!” “多谢姑娘!”老乞丐当真是感激不已。 安排完毕,叶九宁便朝着屋外走去。 此时此刻,她浑然未觉,身后正有一人,『露』出了浓浓杀机。 叶姮姬从袖中无声无息的抽出一把薄刀,只要一丢出去,那个老乞丐便没了『性』命。 不管他是真得看到,还是在说谎,对于叶姮姬来说,都已无关紧要。 任何一个对她产生威胁的人,宁愿错杀,也绝不能放过! 当下,她的眸中闪过狠厉的光,手腕一翻,便要出手。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一道斜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叶九宁连忙收住手,却见来人,是一个**岁的男孩,穿得十分破烂,提着一个篮子,走进了屋内。 “爷爷,你看,这些都是我今天讨来的。”男孩献宝似的将篮子里面的一些瓜果拿了出来,放在了桌上。 老乞丐笑了笑,说道:“好,好,乖孩子,你扶爷爷到门外等着,一会有客人来。” “好!”男孩麻利的上前,将老乞丐从地上扶了起来。 看着老乞丐在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向门口,叶姮姬心头警铃大作。 不能让他走出这个门! 说时迟那时快,她立刻一刀飞出,朝着老乞丐的后背心脏而去。 叶姮姬所用的劲力,并不猛烈,但是角度却绝对精准,可以在对方毫无察觉之下,一招毙命。 就在飞刀即将扑入老乞丐背脊之时,就听哎哟一声,原本搀扶着老乞丐的小孩突然摔倒在地,老乞丐也不由自主的倒了下来。 那柄飞刀,就在这时,直接越过了他们二人,唰得没入了墙壁之上。 这动静,顿时让老乞丐爷孙震惊了。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轰的一声,有人破窗而入。 随即,一股猛烈劲气,朝着二人扑去。 “啊!” 发出一声惨叫的,并非是那地上的爷孙,而是叶姮姬。 就在她落地的瞬间,一张巨网,竟然从天而降。 随即,那扑出的劲气,尽数回击到她的身上。 一口鲜血,随即喷了出来。 这一切的发生,不过在转瞬之间,等到叶姮姬回过神的时候,便看到了门外已经站着几个身影。 她赫然睁大双眼,站在最前面的竟然是玄明师尊! 师尊怎么会来? 他不是应该在学院吗? 万般震惊之时,却听玄明的声音,已经冷冷的响起:“恒姬,你究竟做了些什么?” 叶姮姬心道不好,但是依旧不死心的对着玄明喊道:“师尊,师尊,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不知道,是有人陷害我!” “陷害你?这个时候,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说什么陷害?”冷冷的声音,从一旁响起叶姮姬移目看去,却是叶九宁从玄明身后走了出来。 “不,师尊,我不是故意要动手的,我是有苦衷的!”叶姮姬歇斯底里的叫道。她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叶九宁设下的圈套,让她的所作所为,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苦衷?你想动手杀人,还能有什么苦衷?”玄明的眸中,闪动着阴冷的光。 “师尊,这老乞丐是叶九宁暗中安排好的人,想要对我不利,所以,恒姬万般无奈只能出手!”叶姮姬迅速的梳理着思绪,试图挽回些什么。 叶姮姬听了这话,唇角划出淡淡的弧度,好了,接下来的坑,就让她自己去跳吧。 果然,就听玄明说道:“安排好的人?是什么意思?一个老乞丐能对你有什么不利?” “这,这……”叶姮姬听到这话,浑身一凛,她发现,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难道说,玄明并不知道她杀人的目的? 当她迟疑着抬起头,却正好对上了叶九宁似笑非笑的神情。 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她竟然作茧自缚! 叶九宁在一旁淡淡的开了口:“这位师尊,难道你还不明白杀人灭口的道理吗?” 杀人灭口? 玄明虽然刚愎自用,但是却并不蠢笨,立刻看向站在一旁的老乞丐爷孙,沉声发问:“说,你们知道些什么?” 老乞丐立刻回应道:“回这位爷,那日晚上,小老儿从外归来,由于腿脚不便,经过后头林子的时候,便停下休息了一会。就在这时,听到了林子里头传来了争吵声!那声音越来越大,我连忙凑过去看,竟看到这位姑娘拿起一柄锋利的小刀,刺向面前的一个男人。那男人立刻倒在了地上,她又不解气的扎上了几刀才算完事。我吓得魂不守舍,就怕她发现我的行踪,还好,这姑娘杀人之后,便立刻离开了,小老儿才留下一命!” “胡说八道!我根本没有这么做过!”叶姮姬听到这话,当下七窍生烟,也顾不得自己所说的话中已经『露』出了破绽。 那老乞丐被她怒吼了一声,缩了缩身体,口中的话语却没有停下:“这位姑娘,小老儿虽然穷,却也明事理,杀人行凶是不对的!” “是啊,既然他在胡说,你又为何要杀他?”叶九宁这一句话不紧不慢的话,瞬间便将叶姮姬打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听到这里,玄明已明白一切。 尸首上,只有当胸一刀,怎么可能有老乞丐所说的情形。 然而,这些都无关紧要,因为,那真正行凶之人,已经自己『露』出了马脚。 他当下冷哼一声:“童鑫关,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好徒弟?所谓的天才?” 随即,童长老立刻闪身而出,一身的冷汗:“是鑫关无能!” 玄明阴沉的说道:“童鑫关,学院规则第一条是什么?” “第一条,无故杀害同门者,死!” “你知道就好!”玄明说完这话,袖袍一翻,数道罡风,扑了出去。 叶姮姬惨叫一声,立时口吐鲜血,瘫软在地。 她现在并没有死,只是断了经脉,废了丹田。 “带回去!”玄明说完,便转身离去。 童鑫关不免暗暗叹了口气,他知道,玄明之所以没有立刻杀了她,并非仁慈,而是要将她的下场,公之于众,用来告诫其他弟子。 那是比让她死,更为痛苦的对待,童鑫关明白,不免心疼,这毕竟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徒弟,然而,他也不敢多说一句,只能默默的安排身边的随从,将地上的少女,小心的抬了出去。 叶九宁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也不去在意玄明的安排,走进破屋内,拿出事前说好的报酬,交给了那个老乞丐,便转身离去。 身后是千恩万谢,叶九宁的脸上,是一派宁静。 玄明是看到了她的书信来的。 而书信上,只写了一句话:真相已知,速来。 溟北寒派了身边的暗卫,直接送去玄擎学院。 她相信,玄明看到之后,自然不会有任何的耽搁。 而老乞丐所说的话,也都是事先授意的。 那一天晚上的情形,根本没有任何人在场,但是,却不妨碍她制造证据。 安排妥当之后,她要做的,就是在家中安静的等着叶姮姬的上钩。 果然,忐忑不安之下的叶姮姬,跟着她来到了破屋旁。 一步步的走入了事先安排好的计划之中。 叶九宁也不去关心,玄擎学院是否真的会处置叶姮姬。 反正她已经身败名裂,再怎么做,都于事无补。 接下去,她该前往禁地,完成那场历练了。 慈翼山禁地,位于大祁国以北的新野城。 距离明州大概有千里之遥。 若是坐马车的话,恐怕也要几天几夜。 站在庭院中,叶九宁正在考虑着明天的行程,忽然觉得身后一阵风动,顷刻间,熟悉的气息,弥漫在呼吸之间。 “丫头,什么时候动身?”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 “明日一早。”叶九宁刚回过身,便已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之中。 “好,我送你过去。”溟北寒缓缓说道。 “嗯。那就多谢你了。”叶九宁也不推辞。他必定更为熟悉路线。 “王妃何必如此见外。”溟北寒眸光暗敛,将她搂得更紧。 “对了,能不能去掉你下的那个禁制?”叶九宁突然开口说道。 “为什么?” “我应该要有直面危机的能力。”叶九宁怎么想,便怎么说。 话音落下,微凉的手指,便触碰在了自己的额头。 一瞬间,冰冷的气息,冲了进来。 但觉轰的一下,脑海之中,像是绽开了烟火,等到平复之后,她觉得有什么东西,似乎从识海之中,被抽离了。 她知道,是那道禁制被去除了,不由得心头一动,她原本以为,夜君煌必定不会这么轻易的答应,没想到…… “丫头,就算是没有这道禁制,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也一样会出现。”溟北寒的声音,是一向的低沉,在此刻的夜『色』之中,缓缓弥漫,似梦一般扣动心弦。 这算是给她的承诺吗? 叶九宁仰起头,望向那双黑如夜空的眼眸,唇边泛起微微的笑意:“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溟北寒说完,便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这才离去。 …… 清晨。 云层后,刚刚探出曙光。 绿叶上,还凝结着晶莹剔透的『露』珠。 一辆气派非凡的马车,已缓缓停在了一座宅院的门前。 身穿青衣的少女,缓缓走了出来,告别了依依相送的『妇』人,朝着马车而去。 “娘,快回去吧,安心在家等我!” 叶九宁刚掀开车帘,又回过头看了一眼。 正见灵千幻蹙眉不展的模样,连忙出言安慰。 “好!”灵千幻对她点点头,却依旧站在门前的晨风中,看着马车的离去。 坐在车厢内,叶九宁心头也颇为黯然。 前世,她独来独往惯了,今生,多了挂念的人,便多了份牵挂的心。 “放心,房子周围,我已经派了暗卫,不会有事。”溟北寒伸出手,抚过她微敛的眉头。 “嗯。”叶九宁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默默感受着身边之人带来的体贴。 第72章 新野城。 慈翼山禁地,就在城外五十里。 等马车驶入城内的时候,黄昏已然降临。 便先做休息,明日再出城。 下了车,眼前便映入了一座石桥,来来往往的行人,也是络绎不绝。 隔着桥,叶九宁便闻到了一阵阵酒菜的香气。 叶九宁心中一动,走上青石桥面,举目看去,原来对面有一处夜市,一排排整齐的摊位上,早早的挂起了灯笼,喧哗声混合着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 看着这些叶九宁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肚子。 此时,耳边传来了溟北寒的声音:“想吃什么?” 知道他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叶九宁莞尔一笑:“都想吃!” 说着,便一个飞身,往前而去。 热气腾腾的两碗面条,用大勺舀起,放上青葱和酱料,顿时溢出诱人香味。 随后,便被摊主麻利的端上了桌。 “两位,面条来了!” 大声吆喝着,摊主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又朝着桌旁的二人转了一圈。 也不光是他在瞧,坐在周围的那些食客,也都不住的抬眼,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这新野城,什么时候来了这般人物? 先不说这两人惊艳的长相,单单那气度,就绝不寻常。 对于周遭的目光,叶九宁自然无视,对已经饥肠辘辘的她来说,埋头大吃,才是正道。 等到碗底朝天,她这才抬起头来,转头看去,身侧那人正拿着筷子,不紧不慢的吃着面条。 一眼看去,叶九宁便移不开目光。 在这男人面前的,明明只是一份用粗瓷大碗盛着的面条。 可是,他却好似在享用珍贵无比的佳肴一般,举手投足,尽是优雅。 溟北寒感觉到身边凝视的目光,不由停下动作,转头看去:“怎么了?” “啊,那个,没什么,觉得你吃饭的样子挺不错的。”叶九宁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盯着人家吃饭,似乎不太礼貌。 “喜欢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看。”溟北寒缓缓的说道。 对这话,叶九宁也不知如何回应,只能当做没有听见,慢慢的让夜风吹凉微红的耳根。 一顿风卷残云的路边餐吃完,两个人便在周遭的目光中,朝着城中走去。 溟北寒好似熟门熟路一般,带着叶九宁拐过几个街角,便站在了一处偌大的庄院前。 星空下,但见青瓦白墙,十分气派。 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一个身穿青衫的老者。 看到溟北寒倒头便拜:“不知殿下要来,有失远迎!” “无妨,是本王来得突然。” 说完这话,叶九宁和溟北寒走进了大门。 尽管老者迅速的低下头去,叶九宁还是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 “这里,是什么地方?”叶九宁小声问道。 “这里是我派人置办的一处庄院,后面有租给农户的田园。”溟北寒缓缓说道,“玄灵大小州城内,都有类似的产业。” “原来如此。”叶九宁点点头,看不出,他倒是还挺深藏不『露』的。 “不过,倒是有一个问题,正等着解决……”溟北寒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 叶九宁不由抬起头来问道:“什么事?” 然而,就见那张俊颜,瞬间在眼前放大。 “它正缺一个女主人打理。”溟北寒说完这话,便伸手点了下叶九宁的唇瓣,温热的触感,令他微敛眼眸。 叶九宁连忙移开目光,面前的男人,依旧是一派淡然冷冽的神情,然而,眸光中却带着极其野『性』的暗涌,让她感到莫名的心慌。 “殿下,东厢房已经都安排好了。”此时,老者的声音,传了过来,顿了一下,又说道,“只是不知殿下是要一间房还是二间?” “二间!”叶九宁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话音落下,耳边便传来一阵低哑了然的笑声:“好,丫头说什么就是什么。” 叶九宁不由自主的耳根一红,好吧,是不是她想太多了。 这情景,落入一旁的老者眼中,更是震惊连连。 他还从未见到过,有人敢在殿下面前『插』嘴的,然而,殿下不仅毫不在意,甚至,还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宠溺。 这小丫头是谁?他突然想起,之前曾经有人提起过,殿下被圣旨赐婚的事情,难道说,她便是未来的王妃? 原来,这王妃并非是勉为其难纳下的,老者心头也是一宽,再转念一想,也是,这天底下,还能有谁,能摆布的了殿下的想法? 这番思量不过瞬间,他便立刻按捺心神,恭敬的领着二人朝内而去。 晚风阵阵,走过花间小径,一座小跨院便出现在眼前。 看得出,这里一直都有人在打理,院子里头,洁净整齐,扑面而来的,都是清新的花香。 正屋内,已经点上了灯,推门而入,只觉处处雅致。 送到这里,老者便算功成身退了。 叶九宁还想确认一下自己所住的房间,一回头,却见对方已悄然离开,还顺手关上了门。 而这时,溟北寒已牵起她的手,朝内走去。 往后走,便是一间卧房,简单中透着大气。 白『色』的幔帐,微微垂下,遮挡着一处雕花木床。 一旁的墙角,还点着一盏镂空错金香炉,正袅袅的喷着细烟。 对这住处,叶九宁颇为满意。 一回头,却见身后那人还站在原地。 “天『色』已晚,早些休息吧。”叶九宁立刻说道。 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四下气氛有些诡异。 独处一室,孤男寡女,好吧,最好是她想多了。 所以,尽快送走他是当务之急! 然而,现实往往是骨感的,就听溟北寒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这房间倒是不错。” 随后,在叶九宁震惊的目光下,那男人一个踏步,便站在了床头。 那张俊美如斯的容颜上,依旧是那么的冷冽无波,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诱『惑』。 此时此刻,当他用幽深的目光,朝着叶九宁瞥来的时候,少女的心头,竟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一种想要夺路而逃的念头,立刻涌了上来。 于是,她不由自主的抬起脚,往后退去。 可惜,她忘了,自己所面对的,是怎么样的一个男人。 一阵风动,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竟然已落入了对方的怀抱。 “你、你想做什么?”感觉着男人的气息,她顿时有些语无伦次。 “都这个时候了,你说还能做什么?”男人原本就极其低沉的声音,在此刻,更是带着『惑』人的『性』感。 说着,他便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面前那张微微张开的红唇,并顺势而下,朝着她纤细的脖颈而去,细腻柔滑的触感,让他的呼吸为之炙热。 下一刻,溟北寒便捏住她的下巴,覆上了那红润的双唇。 叶九宁赫然睁大双眼,这男人,怎么说来就来! “闭上眼睛!”溟北寒忽然松开掠夺,用一种霸道的口吻说道。 叶九宁还没来得及回应,突然间,就被对方大力的扣住脖颈,让彼此的纠缠更为贴合。 每一寸呼吸,都被他掠夺。 鼻息间,都是那种阳刚至极的气息。 不由得,少女双眸微敛,泛起盈盈水波。 神智,更是陷入了一种从所未有的恍惚。 整个人好似在汪洋大海中漂浮,不由自主的攀附上面前高大的身影。 这个毫无意识的举动,让夜君煌的眸光更为暗沉。 忽然间,他停下了一切举动,将怀中的少女打横抱起。 叶九宁刚发出一声低呼,竟发现自己已被放在了雕花大床之上。 她立刻想要挣扎起身,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 而此时,那张俊颜,已经愈发的贴近。 在那双漆黑的瞳眸之中,她看到了自己窘迫的神情。 不由自主的,她闭上双眼,试图让自己驿动的心可以尽快平复。 “呵呵……”突然间,低哑的笑声,传入耳中。 同时,叶九宁觉得身上一轻,男人的气息,也随之退去。 她睁开眼,便发现溟北寒已经站在床头,然而,那眸光中压抑的**,更让她心惊。 此时,却听他缓缓开口,声音是『惑』人的低哑:“丫头,放心,有些事,还是要等到你愿意之后才能做。” 轰! 叶九宁只觉得脸上火烧似的红,立马拉起一旁的锦被,劈头盖脑的朝着身上盖去。 此时,就听门一开一合的声音,传入耳中。 随后,屋内恢复了平静。 然而,叶九宁的心,却如鼓一般,在胸腔中狂『乱』的跳动。 砰!砰! 每一下,都能让她回忆起刚才发生的景象。 然而,让她最为惊异的是,她竟然不反感这种超过拥吻的接触。 那个男人在她心中,到底有了一种什么样的位置? 一剪梅呼了口气,等有了时间,再去想这个被她深藏已久的问题吧。 …… 次日清晨,当叶九宁走出房门,看到院中那道高大的身影,心还是忍不住又跳快了半拍。 而溟北寒的脸上,却是一派淡然,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朝她伸出了手。 当慈翼山再次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叶九宁便感受到丝丝缕缕的灵气,再朝前走,山脚下,赫然看到了一处缭绕着淡淡金光的石门。 “七天后,在此等你。”溟北寒指着那道门说道,“不过,这慈翼山虽然是令人向往的修炼之地,但是也同样遍布危机和魔兽,还需小心。” “好!” 叶九宁点点头,她必定会惜命,她可还有好多事要去做。 溟北寒也不再多说什么,他相信,她已经有独挡一面的能力。 向后一退,便悄然离去。 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叶九宁做了个深呼吸,拿出腰牌,朝前走去。 当她走到那座石门下的时候,手上的腰牌仿佛受到感应一般,瞬间亮起。 而叶九宁的脚下,则涌起了数道光芒,将她团团笼罩。 等到叶九宁回过神的时候,便已经身在一道潺潺的小溪旁。 看来,那道石门必定是一个传送阵,直接将她送入了山中。 叶九宁左右打量了一番,但见树木葱郁,灵气四溢,不愧是皇族用来历练的圣地。 想了想,便将小豹子和雪球一一唤了出来。 雪球看着面前和它差不多大的魔兽,立刻好奇的凑上前去。 然而对方却傲然的抬起头,似乎根本不屑和它为伍。 雪球对这种冷淡,不以为然,依旧围在旁边打转。 叶九宁也不去管它们,这里灵气充裕,对它们的成长也有相当大的好处。 接着,她便沿着小溪,朝前走去,一路上,倒是看到不少长势甚好的草『药』,以及野生的瓜果,她一一采摘下来,放入了纳戒之中备用。 “主人,那边有好东西!” 雪球稳稳的坐在叶九宁的肩膀上,左右张望间,倒是看到了山壁上,竟然散发出一阵阵让它喜欢的气息。 简单而言,就是有好吃的了。 叶九宁朝那看去,藤蔓掩盖下的土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然而,雪球已经跳了上去,小爪子一刨,竟直接挖出了一块黑『色』的晶石。 随后,立刻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味道不错。”虽然是一块最普通的晶石,但是浸泡在这充盈的灵气之间,倒也有些滋味。 叶九宁见状,莞尔一笑,虽然不知道这小家伙到底有什么能力,不过,有这识别晶石的小本事,倒也不赖。 而一旁的小豹子,则扭过头去,似乎非常不屑它那副吃货的模样。 就在叶九宁打算继续前行的时候,突然间,一片巨大的阴影,从头顶落下。 瞬间,便让四周的光线暗淡了下来。 怎么回事? 变天了? 她立刻抬头看去,却猛地怔住了。 但见距离树梢不远的半空中,是黑压压的一片,好似乌云般遮天蔽日。 而当她仔细再看,却发现,那竟然是一群类似蝙蝠的飞兽! 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数量极其惊人。 看那架势,似乎正打算蓄势待发。 “主人,这些是黑蝠,虽然数量有些多,但是,只属于低阶魔兽,我的风刃可以应付得了!” 小豹子立刻说道。 “好!”叶九宁点点头,“我们一起!” 现在的她,有信心对付这一群魔兽。 更何况,她并非孤军奋战。 小豹子一听,也是热血沸腾,身躯一晃,便现出了原本的状态。半空中,那些扇着翅膀的黑蝠,一直在关注着地面上的情形,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立刻发出嘶嘶怪叫。 当一头黑蝠朝下猛扑的时候,其余的立刻跟上,张开的利嘴中,『露』出森然的尖牙。 与此同时,疾风豹王的风刃,带着凛冽的气势,迎上前去。 顷刻间,便见数十只黑蝠,惨叫着跌落在地。 后面的飞兽,微微停顿了一下,又前赴后涌的冲了下来。 此时,一道罡风,带着惊涛骇浪的气势,拔地而起。 叶九宁已然出手! 轰的一声,头顶之上的黑蝠被尽数击穿,一瞬间,血沫横飞。 叶九宁站在其间,却丝毫不受沾染,那些污物还未近身,便被外放的灵气涤『荡』。 “主人好厉害!”蹲在叶九宁肩膀上的雪球立刻拍起了小爪子。 “就会拍马屁!”豹王冷冷的斜了它一眼。 雪球顿时不服:“哪有,雪球是实话实说!” 叶九宁并没有在意它们之间的争执,她在意的是,就算这群黑蝠被消灭了,但是空气之中,依旧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杀意。 心念翻转间,她猛地一个侧身,与此同时,一道黑影,和她擦肩而过。 叶九宁定神一看,竟发现是一头和刚才一样的黑『色』蝙蝠。 但是绝非是漏网之鱼。 而是…… “这个是黑蝠王!”豹王的声音,传了过来。 叶九宁也已经发现它的不同,虽然体型个头差不多,但是额头上,却赫然生着一道血红竖纹,看起来,就好像又多了一只眼睛一样。 那黑蝠王偷袭不成,恼怒的呲牙咧嘴。 一双细小的红瞳,散发出骇人的光。 停在半空之中,猛地震动起翅膀。 随即,一阵阵嗡嗡的声音,撞击着叶九宁的耳膜,同时,她感到大脑开始晕眩。 看来,这就是黑蝠王的能力吧。 她立刻定下心神,所有的不适,便烟消云散。 “主人,没事吧?”豹王见她不动,便开口问道。 “这才刚开始,怎么能有事!”说完这话,叶九宁便飞身上前,一拳挥出。 滚滚气浪,带着崩裂天地之势,朝着黑蝠王扑去。 嘭! 但听爆裂之声响起,那魔兽瞬间四分五裂,摔在了地上。 一颗拇指大小的晶核,滚落出来。 叶九宁将它妥善收了起来,一转手,能卖出个好价钱。 果然是个好地方,练手赚钱两不耽误。 接下来,该是找个地方修炼了。 “主人,这里既然有黑蝠,附近必定有山洞。”豹王说着它们这群魔兽的特『性』,随后,身形一晃,又变成了巴掌大小。 叶九宁点点头,便带着两只小兽,继续前行,当绕过一丛灌木的时候,果然看到了一个被藤蔓遮盖的山洞。 只一眼,便有一种微妙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隐隐之间,似乎有一股力量,正牵引着自己,让她朝前走去。 就在这时,雪球的声音,响了起来:“主人,这地方不错。” 蹲在叶九宁肩头的小家伙,正仰起头,小鼻子到处『乱』嗅,它明显感觉到,这洞内,有好吃的。 然而,气息过于飘忽,它一时半儿竟找不出源头。 叶九宁走进洞内,但见四周宽敞,倒也算干净,而刚才那种感觉,又突然消失,便不去多想。 “好了,接下来我要修炼,你们都别『乱』跑。” 关照好之后,她便盘膝坐下,这样一个终年被阵法覆盖的地方,蕴藏了大量的灵气,她要抓紧机会,好好的吸收融合。 当她屏息凝神之后,每一次呼吸,都能带进充盈的灵气,流转到四肢百骸之间,让她的身心都能感受到无比的舒适。 时间缓缓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才停顿下来。 “雪球?” 叶九宁睁开眼,身边却不见那个小家伙的身影,只有小豹子在旁边打盹,不由得让她愣了一下。 “主人,我在这里。” 雪球的声音,传入脑海之中。 她站起身,循声望去,却见雪球正蹲在山洞深处的角落中,冲她摇着尾巴。 叶九宁清楚的看到,雪球的小爪子,正放在石壁上,而那个位置,赫然有一个小洞,必定是被它刨出来的。 “主人,这个石头挺好吃的。”雪球『舔』『舔』爪子上的碎屑,意犹未尽的样子。这地方,可是它花费了好半天功夫才找到的。 叶九宁心中一动,走了过去。这吃惯了上等晶石的小家伙,怎么改变口味,改吃土了? 她看着那处石壁,并没有任何的不同,伸出手,『摸』了一下,却觉得有些不对。 为何触手间,觉得一股凉意? 而一旁的石壁,却丝毫没有这种感觉。 “雪球,你将这个地方挖空看看。” “好!”雪球原本以为主人会责怪它『乱』吃东西,现在看来,虚惊一场,立马按照吩咐,卖力干活。 很快,小家伙连刨带吃,很快石壁上便出现了一个拳头大的深坑。 就在它肚子已经撑的圆滚滚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主人,那边好像挖不了。” 叶九宁凑上前一看,在黑『色』的泥土之间,似乎有一道白光,一闪而过。 她立刻让雪球退后,聚力于掌,朝着那处泥土抹去。 泥土在她的掌力中,纷纷脱落,随即,一块莹白『色』的石头,赫然出现在眼前。 雪球看到这块石头,立刻跳的三尺高,这石头带给它好吃的感觉,不能错过。 然而,就在它扑过去的时候,却被猛地挡住了,前方,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它狠狠的弹了回去。 好在叶九宁手快,一把抓住了这个小家伙,才没让它摔得太惨。 “进去消化一下。”说完,叶九宁便将它放入了纳戒之中。 随后,抬起头,继续看着面前的这块石头。 她能感觉到,这晶石必定不一般,雪球之所以会啃食遮盖在外的土,必定是因为长年经过它气息的渗透,产生了一定变化。 当她伸出手去,却没有遭遇雪球所碰到的障碍,直接便按在了莹白『色』石头之上。 一瞬间,一阵凉意,涌上了心头。 同时,手掌下的部分,突然涌起了一道光芒,并迅速朝外延生,随即,一副奇特的图纹,赫然出现在眼前。 叶九宁看得出,这应该是一种阵法。 正在她打量之际,石头上突然光芒大盛,顷刻间,便将她吞没。 第73章 四下是一片黑暗。 而她,则站在这片未知的天地,环视四周。 远处,有一抹微弱的光,在闪烁。 不知为何,她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牵引,让她迈开步子,朝前走去。 随着她的走近,那道光,开始跳动起来,瞬间拉长,竟形成了一道光门。 当叶九宁踏过这道门之后,赫然看到,不远处,一处高台,屹立在云雾深处。 高台上,有一处悬浮的光球,正散发出道道金光。 她顺着台阶走了上去,便清晰的看到了一把暗金『色』的长弓,正安静的躺在光球之中。 那长弓之上,流光溢彩,光华夺目,然而,让叶九宁震惊的并不是这些,其上涌动着阵阵灼热的气息,还未拉开,便能感觉到强大的能量波动。 当叶九宁目光移动,便看到了长弓上,还篆刻着两个小字:离殇。 离殇弓? 叶九宁突然一怔,为什么,当念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中会隐隐生出一股哀伤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她打算伸出手的时候,突然间,脚下一空,整个人无法控制的往下跌去。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竟发现自己依旧是在那块石壁之前,而四周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若不是面前那块莹白『色』的晶石,还在发着微弱的光,叶九宁或许会将刚才的一切,当成是场梦。 就在这时,却听咔嚓几声,那晶石竟开始了脱落。 随即,叶九宁看到了令她无比震惊的一幕。 那晶石的内部,竟然嵌着一块不规则的碎片。 顿时,她有些无法冷静,这碎片的『色』泽质感,和她从方姨娘手中得到的,一模一样。 她立刻取出了原先的那一块,将两者放在了一起,更发现,两块碎片竟然可以没有任何缝隙的贴合在一起。 这只能说明一点,它们原本就是一体的! 应该是有什么原因,造成原物的分裂,而这些裂开的碎片,分散各处。 这些猜测,在脑海中汇集,最为明显的证据,便是适才的阵法,对她没有产生影响,或许就是因为她手中握有一部分碎片的缘故。 想到这里,叶九宁不由自主的攥紧拳头,虽然,剩余的碎片究竟在哪里,她还不得而知,但是,她相信,冥冥之中,必定会有牵引。 还有,那适才看到的离殇弓,也必定不是幻觉,那股强悍的能量波动,以及心头涌动而起的感觉,都让她感觉到真实。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些,都是让她找到答案的线索。 收好两块碎片,叶九宁收敛心神,修炼完毕之后才开始休息。 随后的几天内,叶九宁又陆续斩杀了几头四级魔兽,每一场战斗,都是和小豹一起,她能明显感觉到,彼此的配合,愈发默契。 这或许才是更大的收获。 一旦形成契约关系,魔兽的能力,就不再局限于本身。 它将会随着主人的进阶而产生变化,换句话说,若是主人强大,魔兽也会随之强大,甚至,还有可能突破原本的形态。 这是在那份契约图上所读到的内容。 叶九宁非常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当又是一个清晨来到,叶九宁调息完毕之后,挂在腰间的牌子忽然发出亮光。 她知道,这是在提醒她,时间到了。 当她走到洞外,一道光柱,突然从天而降,将她笼罩进去。 再一回神,便已在山脚下的石门之外。 而那块腰牌,也已经消失不见。 抬起头,却有一辆马车,正停在草木茂盛的不远处。 然而,却不见那人的身影,心头,竟然莫名的一空。 “老奴见过王妃。”快步上前的,是在那庄院之中的老者,或许是看出了叶九宁的心思,又接着说道,“殿下去处理些急事,所以便安排让老奴在此等候。” “嗯。”叶九宁点点头,她知道,能让他亲自去处理的事情,必定不简单。 靠在软垫之上,她不由自主的抚过指上的纳戒。 马车飞快的朝着新野城驶去。 穿过高高的城门,不多时,突然放缓了速度。 同时,一阵喧哗,从前方传来。 叶九宁微微掀开车帘,却见前方一处广场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穿梭的行人太多,街道两旁,也都水泄不通,所以,马车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王妃,前方正在举办交易大会,所以有些堵,我们要不要换条路?”坐在车前的老者,立刻下了车,上前说着原因。 “交易大会?”叶九宁闻言不由心头一动。 “是的,这是新野城每年一度的大会,摆出的货物,不仅量少,而且珍稀,都是些外面见不着的好东西。所以,很多修炼者,也都趁这个时候过来买卖。久而久之,这大会,不仅成了新野城的一桩盛事,就连附近的一些州城,都会有人前来参加。” 老者娓娓道来。 “好,那我也去看看。”说完,叶九宁便飞身下车。 来都来了,就别错过。 “王妃,这……”老者倒是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你先回去吧,我认得路。”叶九宁说完,便朝前跃去。 速度之快,连残影都未曾留下,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老者目瞪口呆,没想到,这看似瘦弱的少女,竟也有这等本事,也对,若不是这样,怎么能和溟王殿下并肩而立呢。 一接近广场,四面八方的嘈杂声,更是涌了过来。 虽然人多,但是却丝毫不『乱』,大大小小的摊位,整整齐齐的摆放在规定的位置。 叶九宁明显感觉到,走动的人群中,有不少人的修为都不简单,心中愈发觉得有趣。 看来,这交易大会上,必定能淘到不少好东西了,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也可以将这次的战利品,售卖出去。 当她正待细看之际,却听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喧哗。 “老家伙,你到底卖不卖!” “这个东西,我们家少爷要了!你不卖也得卖!闪开!” 粗鲁的叫嚷声,顿时吸引了一片目光。 大家顺声看去,只见一处摊位前,站着三四个随从模样的人,簇拥着一个摇着扇子,身穿锦袍的少年。 在他们面前的,则是一个身穿灰衣的老汉,脸上尽管满是慌张,却依旧说道:“不卖,你们给的价不实!我不卖!” 说着,他便下意识地将怀中的东西捂的更紧。 “哼!真是不知好歹!”锦袍少年冷哼一声,显然没了耐心,当下手一挥,“把钱给他,东西拿走!” 话音落下,一个随从立刻从怀里面拿出几枚银币,朝着摊子上一丢,随后,便朝着老汉抓去。 “你们干什么,你们竟然抢东西!”老汉气得『乱』叫。 “抢东西?我们给钱了,而且分文不少!明明是你拿了钱不给货!” 颠倒黑白的说完,那老汉已经被几个随从掀倒在地,怀中的东西,也掉落了出来。 竟然是两颗椭圆形的青『色』石头。 而身边的议论声,也已经沸沸扬扬。 “这个不就是青晶石吗?听说是专门给魔兽吃的,可以增长不少功力。” “难怪这位大少爷要抢啊!不过给的钱也太少了。” “有什么办法呢,他可是夏家大少爷啊!” “哼!横行霸道,太过分了!!” “少说两句!还要不要命了!” 听到众人的窃窃私语,叶九宁的眼中划过一丝寒芒。 看来,这少年必定出身豪门,而且,势力不小,难怪敢在这样的集会上,如此嚣张! 那老汉看到石头掉了出来,便立刻爬过去捡,然而,刚探出的手,便被一个随从抬脚踩住。 “啊!” 老汉一声惨叫,这般情景,让周围的人,都感到一阵愤怒。 “喂,你这么做就过分了!”一个中年男子走上前说道。 “这是我们夏家的事情,由不得你来管!” 锦袍少年傲慢的说道。 “不管你是谁,都不能强买强卖,更不能伤人!” 中年男子的话,顿时引起众人的共鸣。 然而,就听嘭的一声,那原本站在原地的中年男子,竟然横飞了出去。 而出手的,是一个全身裹在黑袍中的男人。 但是,却无人看到,他是何时出现的。 众人不由一阵心惊。 “夏少爷,这人,怎么收拾?” 黑袍人开了口,他的声音十分嘶哑,听起来,格外怪异。 “我夏景亮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就饶他一命吧。”锦袍少年感受着四下惊异的目光,心头愈发得意起来。 看到了吧,这才是实力! 有了这个,看谁还敢多嘴一句! “是。”黑袍人说完,便退后一步,不再言语。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把东西还给我!”趴在地上的老汉,眼睁睁的看着青石落在他们的手中,气得双目圆睁,却又无可奈何。 “闭嘴!”夏景亮面『色』阴冷的看着老汉,脚一抬,就要向他踢去。 “等等!”就在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在人群之后响起。 随即,众人但觉眼前一花,一个少女,便出现了老汉身边。 “哎哟,这管闲事的人还真不少!都是不怕死的吗?”夏景亮双眼一瞪,接下来,却又乐了起来。 这小姑娘长得还真不错! 容貌精致,肤质白皙。 活脱脱的一个绝『色』佳人啊! “我是来买东西的。”迎着那道『露』出歹意的目光,叶九宁的脸上是一派沉静。 “哦?小丫头,想买什么?”夏景亮嘿嘿的笑了起来。 “你手上的青晶石。” “哦?你打算出多少钱?”夏景亮将两颗石头摊在手掌上,『舔』着笑脸问道。 “我出价五个银币。”叶九宁说得数,就是他刚才丢在摊位那些。 夏景亮听到这话,顿时哈哈大笑:“小丫头,你在耍本少爷是不是?来,让本少爷乐乐,本少爷就饶了你这一回!” 周围的人,不由得暗自摇头,这小姑娘要完了。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凭空而出,瞬间掠过夏景亮的掌心。 等他回神看时,手上已是空空如也。 而叶九宁的肩膀上,则多了一只正大嚼着青晶石的小兽。 “你!你竟然敢偷本少爷的东西!” 夏景亮刚刚吼完,五个银币便落在了他的脚下。 “我付钱了,怎么能叫偷?”叶九宁讥笑一声,“难不成你还想耍赖不给货?” 刚才,这无赖所说的话,她倒是要一一奉还。 说完之后,她立刻将地上的老人扶了起来,又从纳戒中取出足够的金币,塞进他的手中,并让他赶紧离开。 “姑娘,那你怎么办?”老人倒是有些踌躇起来。这些人,可不好惹啊! “放心吧,就凭他们几个,还吃不了我。”叶九宁宽慰的一笑。 老人一步三回头,而那边,夏景亮已是吼声连连:“来人!给我上!抓活的!” 他不忘加上最后三个字。 身边的几个打手立刻撩起袖子,打算一拥而上。 “住手!”就在这时,一声大喝响了起来。 随即,一道高大的身影,闪现而出,挡在了叶九宁的面前。 那是一个身穿蓝衣的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看起来清俊斯文。 夏景亮一见到他,当即冷哼一声:“唐方,你少管闲事!” “你做的不对,我自然要管!”唐方皱起眉说道。 夏景亮一听这话,哈哈大笑:“就凭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唐方沉声说道:“你若是执意如此,那可别怪我动手了。” “哈哈哈哈!”夏景亮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的喘不过气来。 “别以为你是城主的儿子,就能拿我怎么样!在这里,要想说大话,就要拿出真本事!今天,本少爷就要抓她,谁敢拦我!” 说完,他一挥手,身后的黑袍人便站了出来。 “你去,给我抓住她,要活的。若是有人要挡路的话,就给本少爷一并解决!” “是!”黑袍人用那嘶哑的声音应道。 随即,便往前跃去。 他的身形相当的快,顷刻之间,便已在唐方的面前。 同时,一只手从黑『色』的袖袍中伸了出来,抓向唐方的头部。 这一招,端得是快如闪电! 与此同时,唐方的手中突然闪出一道光芒,紧接着,一柄长剑,凭空出现。 “长虹剑!”他朗声一喝,剑光便已迸『射』而出,形成一道光幕,挡住了黑袍人的进攻。 夏景亮看到这幅情景,眼睛顿时一亮,当下大喝一声:“拿下他,卸下他的剑!” 那黑袍人被剑光一挡,身形便停顿下来,然而,一股煞气,猛地从身上汹涌而出。 四周的人群,顿时被这股气浪掀的往后退去,个个心惊胆战,纷纷逃离此地。 “唐方,还打吗?乖乖认输,把手上的法器交出来,我就当今天没发生过这件事!” 看到四下退散的众人,夏景亮可谓得意不止。 “夏景亮,你欺人太甚!”唐方如何看不出,这黑袍人刚才使得是杀招,若不是他祭出了法器,就算避开,也必定受伤。 “那又怎么样,没本事,就少充什么好汉!你这身子骨,还是回去好好养养吧,别给城主大人丢脸!”夏景亮冷冷一笑。 “这新野城,不是你们夏家的,我绝对不允许你肆意妄为,败坏它的名声!”唐方说完,长剑一横,龙『吟』声,隐隐传来。 “冥顽不灵的东西!黑三,去,好好收拾他!”夏景亮说完,便退后几步,摆出了一副看戏的样子。 黑袍人立刻出手,浓浓的煞气,在空气中翻涌,直扑面前的少年。 唐方长剑一挥,但见道道光华,端得是绚烂夺目,瞬间,便将那些煞气,尽数湮灭。 叶九宁却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她在一旁,看得分明,这黑袍人的功力,绝对在唐方之上。 只不过,仗着这手上法器,勉强形成了势均力敌的局面。 然而,若是时间一长,恐怕凶多吉少。 正如她所料,几招过后,那个黑袍人似乎已经洞悉了对手的招数,隐藏在斗篷中的眼睛,顿时发出阴毒的光。 右手猛地一伸,一条黑『色』锁链,赫然出现在他的手腕之上。 那锁链上,竟然散发着丝丝黑气,看得出,沾染着剧毒! 唐方见此情景,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如何不知,这黑三的本事? 然而,心头的愤怒,让他势必要做上一番争斗! 此时,黑袍人已挥出了手上的锁链! 那一条黑『色』的锁链,看起来颇为沉重,然而,在他的手上,却如同灵蛇一般,精准无比的扑向唐方面门。 唐方举剑格挡,却听嗡的一声,他只觉得手臂一阵发麻,还未定下神,竟看到那锁链上的黑气,猛地朝他脸上扑来。 唐方心下骇然,立刻松手往后退去。 黑袍人见状,立刻阴恻恻的裂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同时,他手中的锁链,如离弦之箭,再一次朝着唐方击去。 这一股力道,端得凶猛,将唐方压制的几乎无法动弹,眼睁睁的看着危机降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横里突然『射』出一把匕首,朝着锁链冲去,就听一阵刺耳的声响,那锁链立时被撞歪了势头,而唐方也借机躲过一劫。 当唐方回神去看,这才发现,出手相助之人,竟是适才的那个少女。 但见她踱步而出,淡淡的说道:“站到一边,让我来!” “可是,姑娘……”唐方还想说些什么,叶九宁却抢在了他的前面。 “记住,没有实力的愤怒,只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清冷的声音,弥漫在四下的寂静之中,唐方不由心头一怔。 看到少女主动迎战,夏景亮喜出望外,立刻朝着黑袍人吼道:“还不快上!” 话音未落,就听哗啦一声,黑袍人手中的锁链已扑了出去。 来得好! 叶九宁早就感觉到,这黑袍人的修为,应该在武君左右,虽比她等级高,但是,还不值得她畏惧。 灵巧的避开攻击,就听她沉声一喝:“出来!” 一道柔和的光晕,瞬间从她的身上涌了出来。 一头巴掌大小的小豹子,踏着流光,凭空而现。 召唤师! 场上的几人,都不约而同的面『露』惊异。 那黑袍人也同样感到意外,眯起双眼,忽然间,身形一震。 就见他的衣袍下,竟涌出数条黑『色』的锁链,如灵蛇一般,在地面翻滚。 “姑娘,小心!”唐方知道这武器的可怕之处,当即大叫一声。 “蚀骨穿心!”与此同时,黑袍人一声嘶哑狂吼,锁链上的黑气瞬间凝结成形,如同一根根黑芒,朝着叶九宁当头『射』去。 叶九宁且会让他得逞,当即喝道:“飓风!” 顷刻之间,层层气浪,便从小豹周围涌起。 如洪水决堤,带着势不可挡的威力,冲了出去。 轰! 就听空气中,发出阵阵密集的爆裂声,那些黑芒竟被这股气流尽数吞没。 看着这一切,叶九宁满意的『露』出笑容。 这是在禁地修炼的几天中,和小豹子一起琢磨出来的新招数,果然很管用! 黑袍人攻势被毁,赫然睁大了双眼,这个少女的修为,并不算高,竟能让她的契约兽发挥出如此惊人的威力! 她是谁?! 感觉到对方的诧异,叶九宁冷笑一声,该是轮到她出手的时候了! 蓄力已久的拳头,猛地朝前挥去,一道气流,狂涌而出。 黑袍人连忙闪躲,尽管避开了要害,却还是结结实实的中了这一拳,立时闷哼一声,倒退数步,一口鲜血,已溢出嘴角。 “黑三!”夏景亮惊呼一声,这样的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心头更是胆颤不已,若是连黑三都搞不定对方,那他将面临着极度危机。 事实,也正是如此。 他只觉眼前一花,下一刻,一柄明晃晃的匕首,便抵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你,你想干什么?”夏景亮吓得腿肚打颤。 “为民除害。”叶九宁红唇轻勾。 那明媚的笑颜,映入夏景亮的眼里,竟令他遍体生寒。 这少女身上散发出的道道戾气,足以摧毁他的心智。 “不,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我爹会为我报仇的,你也逃不出这座城去!” “这些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说完这话,叶九宁手中的匕首,便要往前推去! “手下留情!”就在这时,却听一声大喝,从不远处传来。 随即,人影晃动,数十个身穿软甲的护卫,冲了过来。 第74章 夏景亮看到这幅情景,眼睛顿时一亮,当下大喝一声:“拿下他,卸下他的剑!” 那黑袍人被剑光一挡,身形便停顿下来,然而,一股煞气,猛地从身上汹涌而出。 四周的人群,顿时被这股气浪掀的往后退去,个个心惊胆战,纷纷逃离此地。 “唐方,还打吗?乖乖认输,把手上的法器交出来,我就当今天没发生过这件事!” 看到四下退散的众人,夏景亮可谓得意不止。 “夏景亮,你欺人太甚!”唐方如何看不出,这黑袍人刚才使得是杀招,若不是他祭出了法器,就算避开,也必定受伤。 “那又怎么样,没本事,就少充什么好汉!你这身子骨,还是回去好好养养吧,别给城主大人丢脸!”夏景亮冷冷一笑。 “这新野城,不是你们夏家的,我绝对不允许你肆意妄为,败坏它的名声!”唐方说完,长剑一横,龙『吟』声,隐隐传来。 “冥顽不灵的东西!黑三,去,好好收拾他!”夏景亮说完,便退后几步,摆出了一副看戏的样子。 黑袍人立刻出手,浓浓的煞气,在空气中翻涌,直扑面前的少年。 唐方长剑一挥,但见道道光华,端得是绚烂夺目,瞬间,便将那些煞气,尽数湮灭。 叶九宁却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她在一旁,看得分明,这黑袍人的功力,绝对在唐方之上。 只不过,仗着这手上法器,勉强形成了势均力敌的局面。 然而,若是时间一长,恐怕凶多吉少。 正如她所料,几招过后,那个黑袍人似乎已经洞悉了对手的招数,隐藏在斗篷中的眼睛,顿时发出阴毒的光。 右手猛地一伸,一条黑『色』锁链,赫然出现在他的手腕之上。 那锁链上,竟然散发着丝丝黑气,看得出,沾染着剧毒! 唐方见此情景,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如何不知,这黑三的本事? 然而,心头的愤怒,让他势必要做上一番争斗! 此时,黑袍人已挥出了手上的锁链! 那一条黑『色』的锁链,看起来颇为沉重,然而,在他的手上,却如同灵蛇一般,精准无比的扑向唐方面门。 唐方举剑格挡,却听嗡的一声,他只觉得手臂一阵发麻,还未定下神,竟看到那锁链上的黑气,猛地朝他脸上扑来。 唐方心下骇然,立刻松手往后退去。 黑袍人见状,立刻阴恻恻的裂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同时,他手中的锁链,如离弦之箭,再一次朝着唐方击去。 这一股力道,端得凶猛,将唐方压制的几乎无法动弹,眼睁睁的看着危机降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横里突然『射』出一把匕首,朝着锁链冲去,就听一阵刺耳的声响,那锁链立时被撞歪了势头,而唐方也借机躲过一劫。 当唐方回神去看,这才发现,出手相助之人,竟是适才的那个少女。 但见她踱步而出,淡淡的说道:“站到一边,让我来!” “可是,姑娘……”唐方还想说些什么,叶九宁却抢在了他的前面。 “记住,没有实力的愤怒,只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清冷的声音,弥漫在四下的寂静之中,唐方不由心头一怔。 看到少女主动迎战,夏景亮喜出望外,立刻朝着黑袍人吼道:“还不快上!” 话音未落,就听哗啦一声,黑袍人手中的锁链已扑了出去。 来得好! 叶九宁早就感觉到,这黑袍人的修为,应该在武君左右,虽比她等级高,但是,还不值得她畏惧。 灵巧的避开攻击,就听她沉声一喝:“出来!” 一道柔和的光晕,瞬间从她的身上涌了出来。 一头巴掌大小的小豹子,踏着流光,凭空而现。 召唤师! 场上的几人,都不约而同的面『露』惊异。 那黑袍人也同样感到意外,眯起双眼,忽然间,身形一震。 就见他的衣袍下,竟涌出数条黑『色』的锁链,如灵蛇一般,在地面翻滚。 “姑娘,小心!”唐方知道这武器的可怕之处,当即大叫一声。 “蚀骨穿心!”与此同时,黑袍人一声嘶哑狂吼,锁链上的黑气瞬间凝结成形,如同一根根黑芒,朝着叶九宁当头『射』去。 叶九宁且会让他得逞,当即喝道:“飓风!” 顷刻之间,层层气浪,便从小豹周围涌起。 如洪水决堤,带着势不可挡的威力,冲了出去。 轰! 就听空气中,发出阵阵密集的爆裂声,那些黑芒竟被这股气流尽数吞没。 看着这一切,叶九宁满意的『露』出笑容。 这是在禁地修炼的几天中,和小豹子一起琢磨出来的新招数,果然很管用! 黑袍人攻势被毁,赫然睁大了双眼,这个少女的修为,并不算高,竟能让她的契约兽发挥出如此惊人的威力! 她是谁?! 感觉到对方的诧异,叶九宁冷笑一声,该是轮到她出手的时候了! 蓄力已久的拳头,猛地朝前挥去,一道气流,狂涌而出。 黑袍人连忙闪躲,尽管避开了要害,却还是结结实实的中了这一拳,立时闷哼一声,倒退数步,一口鲜血,已溢出嘴角。 “黑三!”夏景亮惊呼一声,这样的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心头更是胆颤不已,若是连黑三都搞不定对方,那他将面临着极度危机。 事实,也正是如此。 他只觉眼前一花,下一刻,一柄明晃晃的匕首,便抵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你,你想干什么?”夏景亮吓得腿肚打颤。 “为民除害。”叶九宁红唇轻勾。 那明媚的笑颜,映入夏景亮的眼里,竟令他遍体生寒。 这少女身上散发出的道道戾气,足以摧毁他的心智。 “不,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我爹会为我报仇的,你也逃不出这座城去!” “这些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说完这话,叶九宁手中的匕首,便要往前推去! “手下留情!”就在这时,却听一声大喝,从不远处传来。 随即,人影晃动,数十个身穿软甲的护卫,冲了过来。 走在中间的,是一个身穿锦袍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双目有神,看得出,修为不浅。 但见他走到跟前,便朝着言倾雪一抱拳:“姑娘,在下是新野城的城主唐绝,你手上的这位少年,还请姑娘饶他一命。” “怎么,就凭借他有权有势,就能这样嚣张跋扈,枉顾人命?”叶九宁抬眼看了看他,语气淡然,眸中却带着寒意。 唐绝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姑娘说得对。事情的经过,在下已经知晓。的确是他有错在先。只要姑娘能饶他一命,其他都好说!” 对于夏景亮的所作所为,唐绝怎么会不清楚。 不过,碍于他是夏家的人,他这才睁一眼闭一眼。 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嚣张到了在交易大会上闹事。 交易大会上,汇集各地商号,若是传出去,且不是在给新野城抹黑吗! 因此,在得到这个消息后,他立即放下了手头的事情,率众赶来。 叶九宁听了这话,『露』出淡淡一笑:“放他一命,倒也不是不可以……” 唐绝见有缓和的余地,立刻说道:“姑娘想要什么,都可以提。” 叶九宁慢条斯理的说道:“不用了,只要给他留点记号就行!” 话音落下,她手腕一翻,匕首已然挥出。 啊! 一声凄惨的叫声,瞬间冲入了众人的耳中。 但见那夏景亮的两腿之间,渗出一片血『色』。 整个人已痛昏在地。 唐绝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而此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好了,城主大人,我说到做到,并没有伤及他的『性』命,接下来的事情,就和我无关了!告辞!” 唐绝连忙抬头看去,然而,面前的少女早已没了踪影。 他只得叹了口气,先命人扶起夏景亮,马上送回去验伤。 一阵慌『乱』间,他也没有注意到,原本还站在一旁的儿子,也不见了踪影。 此时此刻,唐方正朝着一处小巷而去。 他是跟着少女的行踪而来。 然而,当他踏进巷之,却发现眼前空无一人。 唐方不由皱起眉头,明明看着她转了进来,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你在找我?” 就在这时,一个淡淡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 唐方心头一震,连忙回过头,竟发现那少女就站在他的身后。 见状,唐方倒吸一口冷气。 若是对方想要他的命,当真是易如反掌。 叶九宁看出他眼中的惊疑,慢条斯理的说道:“好了,若没事的话,就别再跟着我。否则,就不单单是吓一跳这么简单了。” 说完,正要转身,却立刻被对方叫住。 “这位姑娘,在下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有件事想告知姑娘。” “哦?什么事情?”叶九宁停下脚步。 唐方沉了沉气,说道:“姑娘,你还是快离开此地吧。” “为什么?” “我也不方便多说什么,只是想告诉姑娘,若不快些离开,明日便可能招来杀生之祸。” 叶九宁闻言,倒是笑了:“哦?这么可怕?那你刚才又为何要站出来呢?” “我是城主之子,相信他不会对我怎么样。”唐方嘴上这么说,可想起刚才的事情还是心有余悸。 “那你就想多了。”叶九宁冷冷一笑。 那夏景亮敢唆使手下明目张胆的对城主儿子动手,必定有恃无恐。 唐方被她点中实情,不由重重的叹了口气:“唉,再这样下去,我们新野城,就要……” 然而,他能力低微,做不了什么,只能狠狠的跺了下脚。 将他的这番神情都收入眼底,叶九宁不动声『色』的说道:“这交易会上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有啊,明天还有一场拍卖大会。”唐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下意识的便接了口。 “嗯,既然如此,那我就更不能走了。”叶九宁说完,便朝着他挥挥手,身形一纵,便无影无踪。 唐方则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神『色』晦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此时,夏府。 被护卫们七手八脚抬回来的夏大少爷,正躺在床上,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 在他跟前,一个美『妇』人哭得泪流满面。 “娘,孩儿不活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让他断子绝孙,简直生不如死。 “亮儿,快别这么说,等你爹回来,就有办法了!”美『妇』人便是他的母亲罗氏。 夏景亮咬牙切齿的说道:“就算爹回来,又有什么用,眼前这情形,别说他儿子,就连这夏府,都快完了!” “谁敢这么做!”一声惊雷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爹!”夏景亮眼睛一亮,顾不上疼,立刻支起身,朝外看去。 就见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如旋风般冲进屋内,一张国字脸上,满是怒容。 “爹,你快救救孩儿啊!”夏景亮像是看到救星一样,大声叫道。 “哼!我都听黑三说了,你就知道给我们夏家丢脸!”夏林瞪了儿子一眼。 罗氏马上抹起了泪:“老爷,亮儿再怎么不对,也是您的血脉,若是真得有什么三长两短,妾身也不想活了。” “是啊,爹,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儿绝后啊!”夏景亮哭天抢地起来。 夏林立刻一挥手:“好了,都别说了!亮儿这个情况,也不是没办法医治。” “真的吗?有什么办法?”罗氏和夏景亮都是双眼一亮。 夏林沉声说道:“之前,就有风闻,明天的拍卖大会上,会有一颗五品断续丹。只要服下,任何伤口,都可以再度血脉流通,而亮儿的这个情形,只要有了这丹『药』,复原指日可待。” 夏景亮听到这话,眼睛发亮,他的确只是中了一刀,这么说来,还是有希望的,心头一宽,又想到了什么,立马抬起头,恨声说道:“爹,这仇也不能不报吧。还有那个唐方,阴险歹毒,竟然对孩儿动手!若不是黑三在场,孩儿也是凶多吉少啊!” 对于那个下手的小丫头,他一定要抓到手,好好羞辱,以泄心头之恨! 唐方,他自然也不能放过! 夏林非常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当下回应道:“仇,当然要报,不过,唐绝那边,现在还不能动。” “为什么?爹,按照我们夏家的实力,难道还怕他们父子不成?这城主的位置,早就应该是您的了!”夏景亮作出愤愤不平的样子。 夏林冷冷一笑:“傻孩子,现在和他们翻了脸,谁替我们去做事呢。” 夏景亮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点点头:“爹,您的意思是……” “爹现在就去一趟城主府!” 说完这话,夏林立刻转身,离开了房间。 …… 没过多久,在城主府的正厅中,突然传出一个颇为震惊的声音。 “全城搜查?!” 唐绝赫然站起身,看着座上的中年男子。 “是的,城主大人,这行凶之人,还潜伏在新野城内。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啊!”夏林端着白瓷茶杯,慢条斯理的说道。 氤氲的雾气,缓缓升腾,遮挡着他阴沉的眉眼。 唐绝立刻稳下心神,沉思了一下,缓缓说道:“夏家主,这件事,也是事出有因啊,贵公子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有欠妥当……” 甚至,还对他儿子下狠手,这一点,他心头也是咽不下去的。 嘭! 大掌重重的落在椅背之上,夏林抬起眼,盯视着面前的唐绝,冷冷的说道:“唐绝,别忘了,你是一城之主!更不要忘了,这是我们夏家所提出的要求!” 这极度嚣张的话语,听得唐绝胸口一阵发闷,然而,当他再度抬起头的时候,面上已恢复了少许平静:“你的意思,唐绝都已明白。” “明白就好,那夏某就不打搅了,还请城主尽快行事,以免节外生枝!”说完这话,夏林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一个少年,立刻闪了进来:“爹,你真的要全城搜查?”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唐绝说完,也是叹了口气。 虽然他是一城之主,却只是一个空名,这新野城真正的势力,都在夏家的手上。 让他能做什么? “爹,你简直是非不分!”唐方气得口不择言。 “住口!”唐绝立刻一声怒斥,指着儿子喝道,“你懂什么!以后,也别再做那些不自量力的事情,免得引火烧身!” 话不投机半句多,唐方一跺脚,转身便走。 他的心情,无法左右父亲的决定,很快,城内便开始了大规模的搜查。 新野四大城门,亦是加派了重兵把守,凡是出城的人,都会严加盘问。 并在城门前,贴上了悬赏告示和画影图形,一时间,弄得满城风雨。 “这小姑娘长得这么漂亮,怎么会做出行凶之事来?” “我倒是听说啊,这个小姑娘是打抱不平,打伤了夏家大少爷,所以,才列入了重犯的名单。” 城门口,一群人正在那里议论纷纷,丝毫没有注意到,一辆马车,正从他们背后缓缓离开。 “殿下,您看,这图上画的,似乎是……王妃?”弑夜纵马离开时,又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无误之后,才敢开口。 “嗯。”车厢内传出低沉的声音,就算是站在车外,弑夜依旧能感觉到一股渗人的寒气。 他只能在心头为那些人叹口气,凶多吉少了啊。 马车很快就停在了那座依山而建的庄院门前。 溟北寒走下马车,在老者的恭迎下,踏入院子。 “王妃正在后花园中。”感觉到殿下瞥来的目光,老者立刻识趣的说道。 溟北寒点点头,身影一动,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北冥和老者则在身后对视一眼,心头都有深深触动。 能让殿下如此急切去见的,普天之下,能有几人? 午后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下一地温润。 荷花池旁的八角亭中,端坐着一个身穿素『色』长裙的少女。 在她的面前,有两只小兽,正在追逐打闹。 清风浮动,吹过她如诗如画的容颜,时光,仿佛静止一般。 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从花树后传来。 叶九宁抬起头,便看到了『乱』红深处,正走出一个俊美无双的男子。 “你回来啦。”叶九宁开口说道。 “嗯,我回来了。”溟北寒朝她点了点头,踏前一步,便走进了凉亭。 此时,叶九宁才意识到,刚才的对话,似乎有些不对劲。 那深深的熟稔感,是个什么鬼? 还没等她多想,突然间,就被对方搂进怀中。 “怎么了?”叶九宁有些诧异,她能感觉到,男人身上的气息,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怒气? 一怔间,却觉得对方臂弯一松,那修长的手指,已抬起了她的下巴。 目光对视间,她看到了男人毫不掩饰的温柔。 溟北寒缓缓开口:“我不在的时候,丫头是不是做了些什么大事?” 叶九宁一听,便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当下,便将上午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通。 当溟北寒听完之后,眸中闪动着幽暗的光:“还好,你没有出手杀他。” “为什么?”叶九宁一怔。 溟北寒将她的手握在掌心,缓缓说道:“这样一来,且不是脏了你的手。” 这种人,根本不配他的女人动手! 叶九宁笑了笑,想起一事,不由问道:“对了,你是从哪里得知的?” 她一个人来去,似乎并没有熟知之人在旁。 溟北寒将城门口的事情,告诉了她,当下,叶九宁拍起了手。 “这夏家,果然好手段!” 她一听这事,就知道必定是夏家暗中施加了手段,更让她感觉到,他们的确势力不小,竟然能够摆布一城之主。 “丫头若是看不惯的话,一会便让人去解决了他们。” 溟北寒说得非常淡然。敢欺负他的女人,死,只是最仁慈的一种办法。 “不,让他们这么轻易就死了,怎么能泄民愤呢?”此时,就听叶九宁冷冷一笑。 溟北寒薄唇轻勾,这小丫头的想法,总是那么合他心意:“打算怎么做?” 叶九宁抬起头,眸中带笑:“我在想,现在,夏家最需要的,会是什么……” 第75章 翌日清晨。 新野城,早早的便苏醒过来。 今天,一年一度的交易大会,即将落幕。 但是,前往广场的人,却有增无减。 原因很简单,有一场拍卖大会,即将举行。 很多商号或者买家,早就听说,其中会拍卖不少稀罕之物。 有丹『药』有法器,在这种前提下,蜂拥而至的人,自然不会少。 更有些看热闹的,也混杂其中,对他们来说,就算拍不到,长长见识,回去作为谈资,也是好的。 很快,当曙光初『露』,广场上,便挤满了人。 此时,一阵喧哗,从人群中传来。 “让开,都让开!” 众人回头看去,但见夏家家主,正带着七八个随从,大踏步的从人群中穿过。 广场上,顿时闪开了一条路,由他们通过。 来到朱红大门前,便立刻有伙计恭敬的迎了上来,将他们带入了雅间。 夏林坐定之后,一个矮胖男人,已慢慢走上了高台。 “非常感谢大家来参加我们新野城一年一度的拍卖大会。在此保证,今天所上的拍卖物品,必定会让诸位不虚此行!话不多说,先上第一件拍卖物品!” 话音落下, 两个赤膊大汉,将一件箱子,抬了上来。 箱子并不大,不过一尺长宽,然而,这两人却好似用上了浑身的力气,脸上,更是滴下了汗珠。 这样的情形,立刻引起了四周众人的注意。 等到箱子打开,众人更是瞪大了眼睛。 里面放着一堆土。 而且是一堆黑乎乎的土。 顿时,一些不明所以的人,立刻议论纷纷起来。 “这是什么,一堆土吗?” “怎么回事,一堆土都拿出来卖?” 然而,一处雅间内,却有一个白『色』小兽,两眼放光。 一只手,抚上了它『毛』茸茸的大脑袋:“别急,现在还没到出手的时候。” 小兽立刻平静了下来,蜷缩起身体,表示它已经营养过剩,毫不在意。 很快,答案便揭晓了。 胖男人自然听到周遭质疑的声音,当下微微一笑:“诸位,这是天河锆土。并非是大祁所产,而是来自大陆最北端的古澜国边境。起拍价,五千金币!” 话音落下,马上响起了回应。 “五千五。” “六千……” 竞价一路攀升,最终以二万成交。 “呵呵,果然这位卖家非常识货!这锆土看似其貌不扬,实则是锻造兵器的绝佳材料,也是炼器的不二选择。” 胖男人慢慢说完,那些不明白的人,也都纷纷了然。 他做这番解释,不过是要点明,他们这次拍卖带来的货品,绝对物超所值! 看来,那些早些的传闻,倒也不虚了。 开场的物品,被顺利买走,也大大调动了全场的气氛。 众人都翘首以盼,接下来,会有什么好东西出现。 接下来的两件拍卖品,一同上场。 竟都是玄阶法器,一刀一剑,捧上场的时候,四周是一片寂静。 大家似乎都在等待,竞拍的那一刻。 “在这里,鄙人要说明一点,这些虽然是玄阶法器,但是上面都有炼器师的加成,所以,威力倍增!起拍价,每件二十万金币!加价,不得低于一万!” 这个价格,竟然比第一件货品翻了数十倍之多,场上众人,都是倒吸了一口气。 然而,对于修炼者来说,金钱,原本就是为了资源而存在的,所以,他们愿意出,也出得起! 很快,从一个人开始喊出竞拍价格,接下去,喊价的,也是络绎不绝。 直到一个洪亮的声音,缓缓响起:“两百万,都要了!” 大家都齐刷刷的停下了声音,看了过去,那是一个从雅间中传来的声音,低垂的帷幕,遮挡着竞价者的样貌,但是,凭借声音和『露』出的身形,不难发现,此人修为相当高深。 三次确认之后,没有他人再次加价,两件法器,便都归了此人所有。 “这人好像不是新野的。” “是啊,不知是哪位有钱有势的主。” 八卦的声音,此起彼伏,直到又一件物品,摆放上台,才算终止。 当锦盒被缓缓打开,一颗饱满的丹『药』,出现在众人眼前,随即,奇特的异香,瞬间弥漫在大厅之中。 不等那个胖男人开口,已经有不少人惊叫起来。 “五品断续丹!” “没想到,这里真的会有五品丹『药』!” 周围,就算有人不认得此物,听到这话,也是激动不已。 这可是一辈子都不一定有机会见到的高级丹『药』,现在,竟然出现在眼前,如何不让人兴奋? 就算买不到,回去也是笔谈资。 “诸位果然非常识货!这就是五品断续丹,请大家放心,『药』力精纯,绝对物超所值,只需要服用这一颗,任何断筋损骨的地方,瞬间愈合,完好如初!” 胖男人尽管其貌不扬,但是说出来的话语,绝对让人亢奋,“起拍价,三十万!” “五十万!” 这声音一出,让原本打算尝试竞价的人,统统一愣。 循声看去,但见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一道帷幕之中,双目炯炯有神的盯视着高台上的丹『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这个不是夏家家主吗?他要这东西做什么?” “对啊,他这般修为的人,用得上吗,还和我们争!” 由于一下子给出如此高的价格,众人心中难免不服,然而,也只能小声议论。 新野城中的夏家,那可是能和城主抗衡的势力,谁敢多嘴? 夏林修为高深,如何听不到那些不满的声音,然而,他更看得见,众人隐忍的神情。 不由得,他冷笑一声! 这就是他要的效果,看到他出马,谁还敢争! 然而,他的得意,还没有缓下来,一个清亮的声音,传了过来。 “六十万!” 夏林瞳孔一缩,猛地循声看去,但见二层雅间内,立着一道清瘦的身影。 那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少年。 但见他站在帷幕之中,『露』出半边让人忘俗的清俊容颜。 “六十一万!”夏林一咬牙,继续抬价。 “七十万!”那不缓不慢的声音,好似一个耳光,抽在了夏家家主的脸上。 ????他万万没有料到,这场拍卖会上,会有人也和他一样,这么执着这颗丹『药』。 ????按理说,断续膏虽是五品丹『药』,但是并不及那些提升修为的丹『药』来得抢手。 ????更何况,在这新野城,有谁敢这般不给他们夏家面子?!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头可谓燃起了熊熊怒火。 ????然而,为了儿子,他不得不定下神,盘算着可以挥霍上的钱财:“七十一万!” ????听到这里,就连拍卖会的人,都有些咋舌。 ????这个竞价,已超过了他们预期的数目,然而,或许还并不止于此。 ????就听场上猛然发出一声惊呼,原来,竟是那少年缓缓伸出手,一张黑『色』卡片,赫然在他的指间。 ????“黑卡!” ????“没错,是金玉满堂的黑卡,单单这张卡,就能兑换上十万金币啊!” ????场上,惊呼声不断。 ????而此时,少年已经缓缓开了口:“从现在开始,无论谁出价,我都会在这个基础上,加上一万,直到结束!” ????听到这话,夏林的眼睛都红了! ????这个出价,早就超过他的预算。 ????尽管他家境殷实,却不能都挥霍在这一颗丹『药』上面。 ????然而,为了儿子,他也绝对不能放弃这次机会! ????他要再想其他的办法,得到它! ????一方的止步,预示着货物的归属。 ????这颗丹『药』,最终以七十二万的天价,落入了那个少年的囊中。 ????场上同时掀起一阵轰动,人人都在猜测,这个少年,到底是何方神圣,不仅财力雄厚,还敢直接和夏家叫板! ????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夏林的脸上,一片阴霾。 ????这时,雅间外走进了一个男子,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哦?确定了吗?” ????“是的,他就一人,正出了大门。” ????“好!继续给我盯着!”夏林点点头,眼中『露』出阴狠的光芒。 ????既然敢抢他的东西,就别怪他不客气! ????很快,这个少年的行踪,便不断的传送到夏林耳中。 ????当确定了他的去向,夏林冷哼一声,立刻率众前往。 ????西街客栈。 ????天字一号房内。 ????一个少年,正悠闲的依靠在窗边,怀中,抱着一只白『色』的小兽。 ????此时,房门被轻轻的叩响。 ????“这位客人,送茶来了。” ????少年站起身,打开了门。 ????然而,进来的,却并非小二,而是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 ????当头一个身穿锦袍,便是夏林。 ????他来此的目的,非常简单,就是要货。 ????所以,当他走进屋内的时候,直接开门见山:“小兄弟,我出五十万,你把手上的丹『药』给我!” ????“哦?如果我不给呢?”少年面对这样的咄咄『逼』人,却毫不慌『乱』。 ????“呵呵,不给也得给!” ????“哈哈哈……”少年仰天大笑,“我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厚颜无耻!” ????夏林面『色』勃然一变,正待发作,此时,一个嘶哑的声音,突然叫了起来:“老爷,黑三见过此人!” ????“哦?他是谁?”夏林立刻问道。 ????“就是昨天对少爷动手的那个少女!虽然乔装打扮,但是黑三曾经和她交过手,敢断定就是她!”黑三想起昨天为此所受的内伤,至今还未痊愈,便恨恨不已。 ????“呵呵,好眼力。”但见那少年『露』出微微一笑,这便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没错,她就是言倾雪。 ????昨日,她便从老者口中,知道了拍卖大会上将要出手五品丹『药』的事情,也料定,十有**,这夏林会来。 ????果不其然,一大清早,他便赶了过去,得知此事之后,言倾雪便稍作换装,再凭借之前郭老给的黑卡,畅通无阻的进入了贵宾才有资格进入的雅间。 ????而里面的金币数量,足足有两百万之多。 ????就算不够,凭借这张黑卡,但凡有金玉满堂名下商号的地方,都能直接支取大额钱款。 ????“哈哈,当真是天助我也!”夏林开怀大笑,“小丫头,你倒是自投罗网!” ????这样一来,人抓到了,东西也归他了,一举两得,想到这里,先前的郁闷,一扫而空! ????正当他打算叫来官兵之时,一声轻笑,悠然而起:“夏家主打得好算盘!只可惜,我偏偏不想让你如愿。” ????“什么意思!”夏林皱起眉头。 ????叶九宁脸上带笑,眸中却是森冷的寒光:“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威胁,既然如此,那我就干脆直接毁了它,大家都得不到。” ????“你说什么?!”这话一出,众人皆惊。 ????这可是几十万买来的东西,且是说毁就能毁的? ????夏林也沉下眼,冷哼一声:“小丫头,别想耍什么花样!” ????看出他的质疑,叶九宁不紧不慢的取出了木盒:“看清楚了,这就是你想要的东西。若是不信,我可以马上让你见识一下。” ????说完,便将那丹『药』捏在了掌心。 ????夏林眯起眼睛,他想揣测对方所说的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假,然而,却没有赌一把的勇气。 ????毕竟,一颗五品丹『药』,可遇而不可求。 ????更何况,时间再拖延下去,就算有『药』,恐怕也难办了。 ????考虑到此,他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气,缓缓说道:“姑娘,凡事好商量。你伤了夏某的儿子,这其中或许是有些误解,然而,现在城内官兵,都在搜查你,你一时之间难以脱身。要不,我们各退一步,用一个折中的办法,如何?” ????难以脱身?叶九宁听得心头冷笑,脸上却若有所思 :“是什么办法?” ????夏林见她开口询问,心头微微一定,沉声说道:“我们新野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若是遇到无法解决的私人恩怨,那就来一场公平的决斗,谁输谁赢,旁人无权干涉,如何?” ????这种规矩,言倾雪倒也是信,有实力,就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不过,夏家主打算让何人与我应战。” ????夏林装作大度的说道:“由夏某之子夏景元和姑娘比试,如何?” ????听到这话,叶九宁『露』出一脸沉思,半晌后,才悠悠开了口:“也罢,我就入乡随俗一趟吧。不过,这彩头少了些……” ????夏林闻言,暗暗捏紧了拳头,却又不便发作:“姑娘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要玩就玩一把大的!”叶九宁抬起眼,眸光璀璨至极,“若是你们赢了,丹『药』我白送给你,若是我赢 了,你们夏家,就从新野城离开!怎么样?” 夏林一听这话,瞳孔猛地一收,这小姑娘,竟然能说出这般狂妄的话? ????“看起来,夏家家主没有什么信心啊。”就听少女轻声笑了起来。 ????夏林当即冷哼一声:“夏某只是在担心,姑娘的安危罢了,毕竟拳脚无眼,姑娘可要做好准备。” ????“生死由命,就不劳烦你多挂虑了。”叶九宁淡淡的说道。 ????“好!若姑娘考虑好了,那就明日午时,东门擂台见!”说完这话,夏林拂袖而去。他早就在附近布下了天罗地网,根本不担心这小丫头溜走。 ????看着他的离去,叶九宁的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叽叽!”就在这时,正蹲在墙脚处的雪球突然跳了起来,并且一下子跳到了她的肩膀上。 ????叶九宁抬眼一看,原来,不知何时,高大的身影,已经站在了门前。 ????“你什么时候来的?”总是这么无声无息的,还好她心脏够强大。 ????“吓到了?”溟北寒走了过来,非常自然的执起她的手。 ????“技不如人而已。”叶九宁撇了下嘴。修为悬殊太大的结果。 ????“所以,才想找个人历练一下?”溟北寒若有所指。 ????叶九宁瞥了他一眼:“你都知道了,还问我?” ????什么时候,自己的那些心思,他都会看的如此透彻? ????当然,也不仅仅于此,那些想要拿她命的人,她且会轻易放过? ????“有几分把握?”溟北寒继续问道。 ????叶九宁也认真起来,皱起眉,缓缓说道:“现在不多,但是,如果我能够尽快有所突破的话,便不是问题。” ????“好!”溟北寒眸光一闪,“上次的九转魄灵丹,还在身边吧?” ????“在!”叶九宁听到这话,立刻取出了丹『药』。 ????不过,她现在还只是武师阶段,若是服用这个,会不会适得其反? ????溟北寒当然明白她的顾虑,接过丹,缓说道:“我来助你,突破这道关卡!” ????说完,大手一伸,一道光幕,瞬间延伸,将整个房间,笼罩。 ????叶九宁知道,他下了一种禁制,令外面无法察觉到房内的任何气息。 ????同时,她也感到,外界的喧嚣,瞬间便消散了,心也随之沉静下来。 ????对于夜君煌的话,她自然毫不怀疑,立即盘膝而坐。 ????九转魄灵丹,被夜君煌托在掌中,随即,便被一股真气,化为了粉末。 ????他掌心一动,丹『药』中所有的精华,化作一道匹练,朝着叶九宁当头罩下,瞬间,便融进她的体内。 ????叶九宁能感觉到,一股强劲的『药』力,冲向全身的经脉。 ????与此同时,溟北寒一掌按上她的背脊,丝丝缕缕的真气,涌入她的体内。 ????经脉,在这股力量的催动下,迅速拓宽,让九转魄灵丹的『药』『性』,在毫无障碍的情况下,流入四肢百骸。 ????叶九宁明白溟北寒的用意,也明白,此时此刻的关键,立刻屏息凝神,开始吸收融合。 ????很快,她全身上下,都被一层淡淡的光晕所笼罩,白皙的肌肤,在此刻温润如玉,宛如透明。 ????突然间,叶九宁睁开了双眼,与此同时,四周的空气,产生了一阵阵的波动,轰然作响。 ????体内的灵气,已凝聚到最高点,瞬间喷薄而出! ????武君初阶! ????叶九宁的脸上不由写满了惊喜:“没想到,竟然可以有这样的大突破。” ????一连晋升几个阶段,直到新的境界,这是她没有料到的。 ????她也明白,这既是九转魄灵丹的功效,亦是溟北寒给了最大的辅助。 ????若不是他用真气提巩固拓宽了她的经脉,这些『药』『性』,或许会成为一种障碍。 ????“现在,你可以修习第三式-明镜!” ????溟北寒的声音,缓缓传入耳中。 ????叶九宁不由眸光一亮:“好!” ????卷轴在面前缓缓展开,暗金『色』的光芒,溢满了视线。 ????现在,她隐隐感觉到,这一式,和之前招数,有着些许不同,内敛沉缓,好似上善若水,承载万物! ????与此同时,一道信息,突然出现在她的精神识海中。 ????“明镜……”她缓缓的念出这两个字,突然间,一道琉璃般光芒,从她的手心迸『射』而出,随即,用肉眼无法识见的速度,布满全身,并迅速沉入体内,消失不见。 ????然而,叶九宁却能够看到,肌肤上,隐隐泛出的光泽。 ????刚才的信息,已经告诉她,明镜,是一种防御的招式。 ????具体能发挥出什么样的威力,现在,还是个未知数。 ????明白了这一切,叶九宁的心念一动,便将招式收回。 ????站起身的同时,她但觉身体轻盈,好似能凌空飞跃,这是到达新境界的感受。 ????就在这时,溟北寒缓缓说道:“看来,这本功法,只有你去练,才是最合适的。” ????“你没有修习过吗?”叶九宁闻言,倒是一怔。 ????“它到我手上不久,便找到了最合适的主人。”溟北寒说道,他只是粗略的翻看了一下,便已经感觉到其中奥妙无穷。 ????“那么,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叶九宁好奇的问道。这么玄妙的功法,必定有着不凡的来历。 ????“玄古之境。” ????“那是什么地方?”叶九宁皱起眉,似乎闻所未闻。 ????“你没有听见过也是正常,因为,它不属于这片大陆。”溟北寒沉声说道。 ????不属于这片大陆? ????叶九宁听到这话,当真是愣住了。 ????这对她来说,是认知上的一种冲击。 ????“丫头,在玄灵大陆之上,同样存在着其他位面,你只需知道这些就好。” ????溟北寒也不多说什么,这些事情,她以后自然会一一明白。 ????叶九宁不由看了看他,虽然相处了这段时日,可是,他身上的谜团,还是层出不穷:“那么,是不是有一天,我也有这样的机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当然,准备好了,机会,自然就来了。”溟北寒淡淡的回应。 ????叶九宁扬起小脸,眸中闪动着璀璨的光芒。 ????溟北寒说的虽然不多,但是她已经可以全盘了解。 ????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 ????这天地可以很小,也可以很大。 ????总有一天,她也会踏上那样的旅程,去看一看,那无尽的星辰! 第76章 心神平静下来之后,她发现,溟北寒正站在窗边,凝视而来。 “看什么?” 叶九宁被这样的眼神,弄得有些不太自然。 “嗯,这房间倒是不错,丫头有眼光。”溟北寒环视四周。 虽然是客栈,倒也弄得颇为干净。 “既然要在这里住,自然要不能亏待自己。今天也辛苦你了,没事的话,就先请回吧。” 待在一个房间内,她就会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总觉得有一些的不自然。 “丫头,在想什么呢?脸这么红?”冰凉的气息,忽然掠过耳畔,叶九宁一抬头,就看到了那近在咫尺的俊颜。 “没什么……”叶九宁斜了他一眼。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叶九宁微微一笑,曾经的冷冽,化作了缕缕春风:“好了,接下来,你的确是需要时间修习一下功法。我先走了。” 溟北寒说完,便转身离去。 当然,他没有说的是,四面八方,早就有暗卫,牢牢把控着一切。 他知道,她想要独立成长。 那么,他要做的,便是将一切可能的危机,降至无形。 房间内,恢复了平静。 叶九宁盘坐于床上,凝神聚气。 九转魄灵丹的『药』力,还在体内缓缓涌动。 如绵长的溪流,不断锤炼着她的筋骨和经脉。 这样好的机会,她自然不能错过。 一个晚上,便是在这样的修习中,度过了。 当天『色』放亮,叶九宁便悠然自得的走出门去。 她当然没有忽略,街角处,那些鬼鬼祟祟的身影。 在外头盯了一个晚上,真够辛苦的。 当下,叶九宁唇角轻轻勾起,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正在后头盯梢的几个男人,突然间觉得眼前一花,还没等明白过来,不远处的少女,竟没了踪影。 “快!快跟上去!” 领头一人简直急出了汗。若是把人给搞丢了,他们可就完蛋了。 就在这帮人满大街『乱』转的时候,叶九宁早就踏进了一家酒楼内,开始享用起丰盛的早饭。 吃完之后,再用散步般的悠闲速度,溜达了一圈,随后再朝着东门而去。 很快,一处高高的擂台,便映入了眼中。 与此同时,她也看到了周围,人头攒动的景象。 叶九宁心中一动,看得出,今天前来观战的人,绝不会少。 这夏家可真是花了不少功夫,来散播这个消息啊。 就在她打算继续前行的时候,一道人影,突然闪现在面前。 叶九宁抬眼看去,却是昨日见到过的那个少年。 城主之子唐方。 但见他一脸焦急的挡在她的面前,压低着声音,说道:“姑娘,你千万不能去!” “为何?”叶九宁一挑眉。 “这夏景元是武君三阶的高手,你去,且不是送死吗?”唐方语气凝重的说道,当他得知此事的时候,一大早便来到了擂台。 他不是来看热闹,而是要阻拦这少女的行动。 在他看来,这场比试,她可是凶多吉少! 退一步来说,就算她侥幸赢了,也断然离不开这座新野城。 夏家人的手段,他心里清楚,然而,却又无能为力。 “谢谢你的提醒,我既然答应迎战,就不会退缩。”叶九宁知道他的好意,当下淡淡一笑,“放心吧,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说完之后,她便朝前走去,只一步,便在十丈开外。 这身法,令唐方愣了神,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已站在了擂台旁边。 而此时,先前跟丢了人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夏林耳中。 他心急如焚,却不得不沉住气,指挥众人四处寻找。 就在这满头大汗之时,竟看到那少女从容而至,一口气,顿时噎在心头,不上不下。 “姑娘,没想到,你还是来了。”夏林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夏家主请来这么多人,我且能辜负你这片心意呢?”叶九宁仰起头,语调悠然的说道,“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夏林闻言,挥了下手:“元儿,上去吧。” 这时,从他的身后,走出一个少年。 但见他身穿青衣,模样儒雅,手上,还拿着一把玉扇,看起来是个斯文人,只是眉目间,浮动着一股淡淡的傲气。 随着他的出现,周围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骚』动。 “这不是夏家二少爷吗?那可是武君高手啊,这小丫头看来凶多吉少啊。” “是啊,这夏家的人,明显没安好心!” “好了,少说两句,被他们听见,就完了。” 众人都看得出来,这场比试,夏家占尽了优势,当下是议论纷纷。 这些声音,都传入了叶九宁的耳中,她依旧面带微笑,随着夏景元,一同上了擂台。 淡淡的晨曦下,穿着素『色』长裙的少女,迎风而立,眉目如画,飘渺似仙。 台下的惋惜声,更是沸沸扬扬。 而赶来的唐方,见此情景,也是皱起了眉头。 咣! 但听一声锣响,一声高喝随即响起:“比试开始!点到即止,恩怨两清!” 四周,顿时一片寂静。 “这位姑娘,在下可以让你一招。”台上,夏景元缓缓的开了口。 “不用了,但凡对我说过这句话的人,一般都会输得很惨。”叶九宁微微一笑。 夏景元眼神冷漠的看着她:“真是给脸不要脸!” “呵呵,就冲你这句话,今天的比试,我一定会将你踩在脚下!” “做梦!”夏景元冷喝一声,身形一纵,手中玉扇,如一柄利剑,直指叶九宁身周要害。 叶九宁不敢大意,心念一转,明镜一式,已护上全身。 琉璃般的光芒,一闪而过,与此同时,叶九宁明显感觉到,周围涌动的气流所带来的威压,骤然下降。 当下,一个侧身,避开了对方的攻击。 夏景元一招落空,也不迟疑,玉扇迅速挥动,凌厉的攻势,连绵不断。 叶九宁脚踏八方,声东击西,竟也和他斗得不分上下。 短短几个瞬息的时间,两人已经交手数招。 这番景象,落入台下众人眼中,倒是引起不小的轰动。 大家都看得分明,虽然夏景元招招犀利,然而,那小姑娘却也身法玄妙。 缠斗之间,游刃有余, 而此时的夏景元,已隐隐有些沉不住气了。 几番出手,还拿不下对方,让他面上无光! 看来,这小丫头的确有点本事,难怪黑三也会败在她的手上! 又是一招过后,他迅速闪在一旁,手中玉扇已缓缓展开! 一瞬间,万千光华,绽放而开。 好似一道光柱,冲天而起。 台下众人,都被这气势震撼,纷纷移开眼去。 然而,却有一道身影,依旧笔直而立,巍然不动。 一双明眸,紧盯着对面之人的行动。 这是拿出杀手锏了吗? 叶九宁面『色』沉静,蓄势待发。 此时,夏景元手臂猛地一振,玉扇之上的光芒,如银河九天,一泻而出。 绵长的流光,带着滚滚气浪,震『荡』而开。 擂台四周,坚硬的木桩,经受不住这股力量的撞击,开始剧烈的摇晃。 惊叫声,此起彼伏,众人纷纷后退,一时间,『乱』成一团。 就在此时,叶九宁已迎面而上。 “补天!” “化月!” 瞬息之间,她将两招神通,一一击出。 就算如此,她也丝毫没有力竭的感觉,体内的灵气,依旧在源源不断的涌动。 新境界带来的感觉,果然不凡! 轰! 两股力量的交锋,引起凛冽的气旋。 将整个擂台,拉入了颤栗的深渊。 等到众人回神再看时,台上的二人,已双双朝后退去。 叶九宁脚下发力,稳住身形,只觉得气血一阵翻涌,连忙凝神聚气,稳下心神。 不过,她知道,对方也没有占到便宜。 此时此刻的夏景元,靠在擂台的柱子上,抚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原本白净的脸上,挂上了数道血痕,显得狼狈不堪。 台下的夏林更是变了脸『色』。 他完全没料到,这小姑娘还有这样的身手。 当真是看走了眼! 不过,接下来,局面将会逆转! 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夏林猛地低喝一声:“元儿!到了该出手的时候了!” 声音,如同丝线,传入夏景元的耳中。 他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站直身体,从怀中取出了一样东西。 一颗赤红『色』的丹『药』。 台下有眼尖的,看到这情形,立刻发出阵阵低呼。 “怎么回事?这夏家莫非要耍诈?” “没错,这丹『药』肯定有名堂!” 叶九宁双眸微敛,也已感觉到,这丹『药』,的确不一般。 只一拿出,便弥漫出一股强劲的气息。 闻之,便令人血脉偾张。 不出意外,这必定是一种能够提升功力的丹『药』。 她猜得没错,但见夏景元一仰头,便将丹『药』一口吞下。 丹『药』入口即化,一瞬间,无数热流,犹如奔腾的江海,冲向四肢百骸。 丹田处,好似有一股火山,即将喷发,整个人,立刻达到了一种新的境界。 这一颗父亲给的丹『药』,有着瞬间提升功力的效果,虽然只能维持半个时辰,但是用来结束这场比试,已是绰绰有余! “该结束了!”就听夏景元猛喝一声,竟将手中玉扇,直接砸向地面。 一道白光,用肉眼无法识见的速度,迅速扑满了整个擂台。 就算叶九宁有明镜护身,依旧觉得四周空气,好似塌陷一般,将她牢牢困住。 四面八方涌动的白光,更是透出枷锁般的能量,钳制着她的行动。 厉害! 果然有两把刷子! 叶九宁的面上依旧波澜不惊,眼底满是冰寒。 要知道,瞬间提升功力的丹『药』,同样会对身体造成一定的损伤。 这夏家,果然是下了血本了! 不过,以为这样,她就会输了吗? 唇角勾起诡秘的弧度,她已经缓缓抬起了手。 夏景元完全没料到,在他布下的阵法中,对方还能够如此自若。 然而,下一刻,所看到的景象,更是让他无法置信。 平地上,涌起了一道气旋。 一头浑身泛着金光的小豹,出现在漩涡之中。 叶九宁眯起眼,眸中闪过一道深邃的光芒。 果然,随着她力量的增加,契约兽的能力,也得到了提升。 就算是在这困人之境,它也能从精神世界中顺利出现,而不带丝毫的迟缓。 夏景元已经从黑三口中得知她是一个召唤师,但是没想到,此时此刻,她还有剩余的力量,召唤出契约兽。 她到底还有多少精神力,可以消耗? 惊异之间,叶九宁已经出手。 “明镜!” 意念转动,防御之力,从体内涌出。 将她从阵法的束缚中,拉了出来。 同时,小豹身躯一震,划出了巨大的原身。 四肢一蹬,便带着凌厉的风刃,朝着夏景元扑去。 隐约间,似有风雷之声,在空中响动,让夏景元更加骇然的是,他竟然看到,那魔兽的头顶,层层气浪堆砌,竟形成一个巨大的兽影,张着巨口,威猛无比! 不好! 夏景元立刻收回玉扇,朝前挥去。 道道光华,激『射』而出。 一瞬间,两股强劲的气流,在空中撞击,发出惊天声响。 台下众人,但凡修为不高的,早就远远退去,谁都不敢轻易去看这场生死搏斗带来的可怕气息。 被气浪波及的夏景元,连连退后数步,堪堪站稳,与此同时,心头,竟生出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感觉。 他竟然对于这场比试的结局,产生了猜疑。 意志的摇动,带来的影响,往往是致命的。 尤其是在此时此刻! 但见叶九宁无比轻盈的一跃而起,在半空中一个骤停,随即,一拳朝下挥去。 “化月!” 狂风激『荡』,如同巨龙出海,横扫千军! 夏景元被这股气浪所笼罩,心胆俱裂。 匆忙举臂格挡,却为时已晚。 轰! 一声巨响,地面,瞬间塌陷。 夏景元跪在塌陷的石板之中,口中不断吐着鲜血,整个身体,好似断裂般剧痛,令他几欲昏厥。 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绝对没有人会想到,今天这场比试,会有这样的结局。 “我说过,会把你踩在脚下!”叶九宁的声音,并不响,却能让四面八方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就算提升了力量又能如何? 她有着战斗力相当,又默契无比的魔兽,何惧这些手段! 接下来,是不是该做收尾工作了? 就在她朝着夏景元抬脚走去的时候,一道强劲的掌风,从背后袭来。 “小心!” 台下,响起了唐方的一声厉喝。 他已经看到,那暗中出手之人,正是夏林。 然而,谁又能挡得住他这势在必得的攻势?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空气之中,突然泛起阵阵波动。 一道修长的身影,从虚无中踏了出来,带着无上威严,出现在擂台之上。 一瞬间,风平浪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夏林用足了十成劲力,所挥出的致命一击,就这样消散在无形之中。 甚至,连一丝波澜,都不曾掀起。 看到这个场面,大家都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日光倾泻,照在几尽废墟的擂台上。 叶九宁抬起头,看着面前高大俊美的男子,红唇轻启:“你来了……” 无需多言,便已了然。 他一直在某个未知的地方看着她。 溟北寒伸出有力的臂弯,将她揽入怀中,随后,缓缓的抬起了头。 夏林只觉得浑身一僵。 对方的目光,如有实质般,将他锁定。 一瞬间,一阵冰冷彻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渗入血『液』之中,让他无法动弹。 他,到底是谁? 不仅轻易化去了他的攻击,还带着如此惊人的威压! 就在他心魂不定之时,却见那男人袖袍翻动,一只大手,猛地朝着虚空抓去。 随着他的动作,夏林猛地感觉到,面前的一大片空气,被迅速的抽离。 五脏六腑好似被挤压在一起,鲜血,从口鼻之间,不断涌出,那种痛苦,简直生不如死。 “等一下!”就在此时,却听一声大喝,响了起来。 但见一个身穿轻甲的中年男子,快步跃上擂台。 叶九宁抬眼一看,便已认出来人的身份,正是城主唐绝! “城主大人,你每次出现的都是那么及时!”叶九宁立刻毫不留情的讥讽。 有权有势,就该得到额外的庇护吗? 唐绝面『露』尴尬,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这里,毕竟还有王法,所以,绝对不能滥杀无辜!” “王法?”此时,溟北寒缓缓的开了口,随着他的声音,弥漫而开的,是覆灭的寒意。 唐绝不由得浑身颤抖起来,瞬间将自己还待说的话,都忘的一干二净。 并生出了想要逃离此地的念头。 溟北寒看也不去看他,掌心一翻,浑厚的真气,当头落下。 轰的一声,那夏林竟被硬生生的打进石板之中。 身体陷入缝隙之中,口中鲜血直喷,惨不忍睹。 看起来,也是命不久矣。 “这就是王法!”溟北寒的话语,狂妄至极。 犹如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唐绝的脸上,他不敢作声,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 面前的这个男人,带着睥睨天下的强势,目空一切,却让人生不出一丝违抗的心。 “爹!”此时,就听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 夏景元连滚带爬的来到夏林身边,看到的,却是奄奄一息的景象。 “我要和你拼了!”他目眦尽裂,猛地一提气,便要起身。 就在此时,他觉得丹田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此刻,若是内视,他可以看到浑身的经脉,开始出现龟裂,并且用极快的速度,摧毁了整个身体。 血『液』,瞬间从七窍流出。 台下众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便看着夏景元陡然倒在了地上。 然而,更惊惧的一幕,紧接着发生了。 那夏景元的身上,竟然冒起一阵阵炙热的黑气,整个人好似被熔浆浸泡一样,顷刻之间,便化为了一滩黑水。 这是怎么回事?! 这陡然而生的诡异情形,令在场众人愈发的胆颤心惊。 “看来,这件事情,只有夏家家主,最清楚。”叶九宁冷冷的说道。 若是她没有猜错,产生这样的情况,必定和那颗丹『药』有关。 那黑水中,还残留着一股强劲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和适才他所吞服的丹『药』气味,如出一辙。 那么,这颗丹『药』到底有什么名堂,又从何而来,除了已经死去的夏景元,也只有夏林最明白了。 “夏林,你到底做了什么?”然而,唐绝的问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此时此刻的夏林,趴在地上,一双眼睛如同死鱼一般,瞪着那一滩黑水。 竟然已断了气息。 唐绝立刻上前查看,竟发现,他用上最后的气力,自断经脉而亡。 谁都没想到,这场比试的最终结果,会是这样。 当下,个个都呆立当场。 等到他们回过神的时候,唐绝已经发现,擂台上的另外两人,已消失了踪影。 …… 大道上,一辆马车,飞快的朝东而行。 车厢内,叶九宁依靠在软榻上,蹙眉沉思。 “还在想那件事情?”身边,响起了低沉的声音。 叶九宁点点头:“你不觉得奇怪吗?夏林怎么可能给他儿子服用这样致命的丹『药』?于理不合啊。” “嗯,的确不合理,或许,他根本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结果。”溟北寒缓缓说道。 叶九宁心头一动:“这么说来,那就是这丹『药』的来源有问题!” “应该是这样,只不过,夏林不知道罢了。”溟北寒的脸上『露』出一丝沉思。 按照刚才的情景,夏林自断经脉,一来是自知命不久矣,二来,应该就是悔恨。 “难不成是有人恨他,故意为之的?”叶九宁有些脑洞大开。 “呵呵,有这等炼『药』术,还需要用这种办法吗?”溟北寒清冽的声音,在车厢内缓缓而过。 叶九宁不由点点头,也对,根本不用这么大费周折。 既然没有头绪,索『性』就先放下了。 反正,这新野夏家,算是尽数覆灭了,剩下的,也不足为患。 “不管怎么说,这样一来,我们算不算是为了新野城的百姓,除去了一个祸害?”叶九宁唇角勾笑。 先不说那些听来的,就她亲眼看到的,便能确定这夏家的恶行,肯定是数不胜数。 溟北寒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说道:“这都是王妃的功劳,我怎么敢居功?” 要不要这么油嘴滑舌? 叶九宁瞥了他一眼,若不是他及时出现,就算有明镜的防御,她也要重伤。 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她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你有没有听说过,离殇弓?” 溟北寒抬起眼,看着她:“如果,你说的是上古神器离殇弓,我倒是知道一二。” 上古神器? 听到这话,叶九宁也是一愣。 在那场幻境之中,她见到的竟然是上古神器? 第77章 叶九宁立刻沉了沉气,问道:“那么,你可知道,这神器现在在哪里?” 既然,这神器会出现在那场幻境之中,就说明,它必定和自己的身世有关。 所以,她一定要根据这个线索,一路找寻下去。 溟北寒说道:“离殇弓,最近一次出现,是在青云学院之中。” “青云学院?”叶九宁的脸上现出『迷』茫。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地方。 溟北寒看出她的心思,说道:“你没听说过也很正常。它不属于玄灵国,而是在玄灵陆的中央。所招收的学员,来自大陆各个国家。而离殇弓,曾经在五年前,出现在这所学院之中。” 当年,这神器出现的时候,曾经引起一番轰动,传遍了整个大陆,知道的人,自然不少。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要去那里看看。”叶九宁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满是坚定。 “哦?你怎么突然对这神器有了兴趣?” 叶九宁也不瞒他,当下便将碎片和幻境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听完这些,溟北寒的脸上,现出了沉思。 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丫头的身世还另有隐情。 “好,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决定,那就去试试。”溟北寒自然知道,青云学院所拥有的实力和资源,是在玄灵国内,无法获得的,更何况,还牵涉到她的身世之谜,这些,就留给丫头自己慢慢了解吧。 “不过,以你现在的实力,还没有办法通过学院的入试考核。” 叶九宁听了这话,也点了点头,她知道,他说的没错。 尽管她对于青云学院知之甚少,但是仅仅凭借它招收的学员,来自大陆各地,就能知道,它实力的超群。 然而,越是这样,越是令她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去看看外面世界的契机。 “正好,眼下倒有一个去处,值得你去历练。” “什么地方?”能让溟北寒认可的地方,必定不一般。 “无量冰川。” 又是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地方,叶九宁吸了口气,仔细听着接下来的话。 “无量冰川,位于大陆最北方,终年被冰雪覆盖,乃是一片无人禁地。传闻中,其中埋藏着上古遗迹,更有无数的秘宝。所以,吸引着无数想要进去历练和寻宝的人。然而,由于整座冰川,都巨大阵法所覆盖,若有人随意踏入,除非有足够的实力,否则必死无疑。所以,绝大部分的人,都是等到每十年的开启之日,再通过冰川入口进入禁地。” 溟北寒将其中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 “开启之时?”叶九宁对这句话不太理解。 “这所谓的开启之日,便是阵法力量削弱之时。每到十年,就会发生一次,到了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可以安然无恙的通过冰川入口。当然,进去之后,依旧会面临无数的危机,但是,也同样会遇到外面无法获得的际遇。这就好比双刃剑,如何选择,全凭个人一念之间。” 叶九宁闻言,眼眸一亮:“这么说来,我的运气倒是不错。” 每十年才开启一次的无量冰川,正好让她在此刻遇到。 “嗯,有运气,还要有把握运气的实力。你可要做好独自历练的准备。”溟北寒缓缓说道。这一次,恐怕他无法陪她同行。 叶九宁忽然伸出手,按在了他的大手上:“我又不是瓷做的,不会一碰就碎,你就放心吧。” 她要让他知道,她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更何况,她还有雪球和小豹子伴在身边呢! 溟北寒正待说些什么,突然间,面『色』微微一变,转过了身去。 这反常的举动,让叶九宁一愣:“怎么了?” “没事。”当溟北寒回身的时候,脸上看不出任何不妥的迹象。 “是不是,你的旧疾,又发作了?”叶九宁微微蹙眉。 这么多天了,炼『药』也是毫无进展。 那些珍稀的『药』材,连交易行都找不到。 看来,唯有出去碰碰运气了。 “没事,习惯了……”明白不握上她的手。 习惯了? 叶九宁心头一颤,正待说些什么,就听一阵嘈杂的声音,突然从车外传了进来。 隐隐之间,还夹杂着魔兽的咆哮。 叶九宁掀起车帘,却见马车正行驶在一条笔直的山道之间。 而那些厮杀的声音,则来自不远处的丛林之后,此时此刻,已变得愈发明显。 “殿下,王妃,前头有几辆货车,正被一群魔兽围困,从他们打出的旗号来看,应该是金玉满堂名下的商队。”此时,弑夜已经将情况探明,如数禀报。 金玉满堂? 听到这个,叶九宁皱起眉头:“我去看看。” 说完,便纵身离开了马车。 透过斑驳的枝叶,她清楚的看到,不远处的开阔地上,几辆载满货物的马车,正被一群银狼围在中间。 车前,几个壮汉,正在提刀奋力抵挡它们的攻击。 然而,势单力薄,不少人的身上都已经挂了彩。 看到了那几头凶猛的魔兽之后,叶九宁不由皱起了眉头 按理说,这里虽然是山道,但是距离魔兽盘踞的森林还有很长的距离。 既然是这样的话,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形? “兄弟们,顶住!” 一声大喝传来,站在最前头的一个中年男子拿着钢刀,左右突围,打算冲出一条血路,然而,话音刚落,身侧突然冲来一道黑影。 “小心!”身后的同伴顿时大惊失『色』。 扑来的,是一头正张着血盆大口的银狼,锋利的尖牙,即将要没入那男子的脖颈。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白光,破空而出,精准无比的击入银狼的头部。 嗷! 就见那银狼惨叫一声,跌落在地。 没有任何的挣扎,立时毙命。 其他的几头银狼,看到这番情景,发出低低的怒吼声,转过身去。 树影婆娑间,一个少女的身影,映入了一双双绿『色』的瞳孔之中。 “姑娘,小心!”被救下的中年男子,同样也看到叶九宁。 不等它们有所动作,她已经一掌劈出。 当先一头银狼,立刻向后倒飞出去,撞进了灌木丛中。 其余的几只,呜呜的叫唤着,却再也不敢上前,它们似乎在她的身上,感觉到了召唤师特有的气息,立刻一瘸一拐的朝后逃去。 “多谢姑娘相救。”脱离了危机,中年男子立刻上前拱手道谢。 叶九宁摆摆手,示意无需客气。 生死攸关,她且能坐视不理? 更何况,这还是金玉满堂的商队,郭老又和她素有交情,她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是啊,若不是姑娘相救,我们这帮人,就要被灭在这地方了!” 几个正在包扎伤口的大汉,也都纷纷开口道谢。 “说来也怪,这条路,我们也不是第一回走。这几个月来,运输货物,都是打这里来回,从来没碰到过魔兽袭击的事情,怎么会突然……”中年男子有些想不明白。 “没错,这倒真是怪事!看来,以后这条路也不能走了。” 就在众人纳闷之间,叶九宁已经走上前,朝着几辆货车仔细端详了一番,又伸出手,在货物上轻轻『摸』了一下。 果然没错! 入手处的感觉,令她微微蹙眉。 看到她的这番举动,中年男子不由问道:“姑娘,怎么了?这货物有什么问题吗?” 叶九宁看了看他,说道:“货物没有问题,这条路也没有问题。问题出在你们的车上被人洒了一种『药』粉!一种吸引魔兽的『药』粉!” 对于这种『药』粉,她深有体会,自然能够立刻发觉。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 这么说来,这就不是一场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是谁,想置他们于死地? 叶九宁看着这些人的神『色』,知道他们也必定是蒙在鼓里:“大家快整理一下,先离开这里再说。” “好!”那个中年男子立刻点点头,招呼众人迅速上车。 叶九宁正想一同转身离去,突然间,又站住脚步,回头看向树林。 背后有人! 她的感觉不会出错! 适才,有人在灌木丛后,窥视这一切。 只是在她发现的瞬间,对方立刻遁去了身形。 叶九宁并没有去追。 她不想打草惊蛇。 既然能对大祁第一商号出手,这幕后之人必定有一定的实力。 看来,她回去之后,必定要去一趟金玉满堂才行。 既然郭老待她不薄,她也不能坐视不理。 …… 千嶂山脉深处。 一个黑衣男子,悄无声息的闪进一处阴暗的山洞之中。 “事情办得如何了?” 还没等他站稳,已有说话声,传入了耳中。 那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冰冷至极,不带一丝的感情。 同时,洞中,凭空出现了一道黑影。 黑『色』的斗篷,包裹在高大的身形之上,将面容尽数掩去。 “属下无能!原本一切都按照计划顺利进行,没想到,在即将得手的时候,商队的人,被人救下。而且,魔粉的事情,也被来人揭穿!” 黑衣人恭敬的跪在地上,将隐遁在树丛后,所见到的情形,一一道来。 “那个人,是谁?” “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样貌出众,具体身份不详。”黑衣人说道,“不过,属下一定会查出她的底细。” “不用了……”黑影冷冷的说道。尽管他的声音,还是不起任何的波动,然而,一阵寒意,却已在山洞中弥漫。 黑衣男子心道不好,这主子喜怒无常,难道说…… 就在这时,噗的一声,一把尖刀,从他的背后刺了进去。 当那黑衣人咽气的那一刻,脸上还带着震惊,似乎还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如何死的。 嘭! 当他倒在了地上,一个穿着黑『色』衣裙的少女,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的身后。 那少女的脸上带着黑『色』的面纱,长发垂腰,整个人,如同一抹幽魂,安静的看着地上的尸体,而袖中,则『露』出了一柄沾染血迹的匕首。 从瞬息之间出现杀人,一双黑『色』的瞳眸中,依旧是一片死寂。 “你来了……”看着这一幕,黑影的声音依旧不起任何的变化。 黑衣少女抬起眼,看着悬浮在半空之中的黑影,开口说道:“主子,属下已经知道,那个半途出现之人的底细。” “呵呵,果然让你暗中跟随,是对的。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可明白?”黑影虽然在笑,声音,却没有一丝的温度。 黑衣少女立刻单膝跪地,垂下头,说道:“明白!属下必当竭尽全力,不辜负主子的恩德!” …… 皇城明州。 日薄西山之时,一辆马车,飞快驶入城中。 车帘被一只素手掀起,『露』出了精致的容颜。 看着那熟悉的街景,叶九宁知道,快到家了。 “到了之后,我就不陪你进去了。”身边,传来低沉的说话声。 叶九宁点点头。 虽然适才他的神『色』恢复如常,可是,不知为何,一种不安,始终笼罩在她的心头。 此时,叶九宁便更加希望,自己可以早日提升实力。 如此一来,才有可能去了解他的世界,而不是只站在原地观望。 当这个念头涌起的时候,叶九宁心头也是一松。 原来,她已经做好了,要站在他身边的准备。 思绪万千间,马车已缓缓停在了一栋宅院外。 叶九宁下了车,便看到了门口正翘首以盼的『妇』人。 “娘,我回来了。”叶九宁一下冲了过去,搂住苏眉的臂弯。 灵千幻也是眉开眼笑:“回来的正好!娘刚刚做了点心,快来吃!” “好!”虽然不饿,但是听到这话,叶九宁还是双眼发亮。 随着灵千幻一路走去,叶九宁环视四周,几天不见,小院已是焕然一新。 地方虽然不大,但是打理的井井有条,院落中的每个角落,都栽种着淡雅的清竹。 清风吹来,更有花香扑面。 “夫人,小姐。” 走进小跨院,但见几个新来的丫鬟,看到二人前来,都低眉顺眼的立在两旁,行着礼。 叶九宁暗中观察一番,说道:“娘,你眼力还真不错,挑的人,看上去就格外伶俐。” 既然她不日又要出门,所以,家里面的这些丫鬟,必须要绝对放心才行。 “呵呵,九宁,你越来越会说话了!”灵千幻笑了起来。 叶九宁则拉起她的手,将自己接下来想做的事情,告诉了她。 当然,她并没有说自己要去哪里,免得灵千幻担心。 灵千幻听了这话,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意外,低头想了想,便开口说道:“正好,九宁,娘要给你看样东西。” 说完,便拉着叶九宁走进了月牙门。 日光,透过竹窗,照在雅致的房间内。 叶九宁看着灵千幻打开柜子,从里头,拿出了一件正红『色』的锦绣长裙。 只一入眼,叶九宁便觉得一阵惊叹。 不说那料子的华贵,上面的绣工,更是精妙绝伦。 金线滚边,针脚细腻,将富贵锦绣的繁花,赋予在这云锦之上。 绚烂似火,雍容华美。 “娘,这个是……”若是她没有猜错,这应该是一件嫁衣吧? 就听灵千幻开口说道:“这是给你准备的。娘这些年来,也都没有好好的给你做过什么衣服,总算现在拨云见日,有了闲心,所以,便拿起这生疏的手艺。你看,还入眼吗?” “娘,您这手艺,简直是巧夺天工啊!”叶九宁毫不吝啬赞美之意。 “九宁的嘴可真够甜的。”灵千幻笑得合不拢嘴,“娘倒是真的希望,能够早日看到你穿上它的那一天。” 叶九宁撒娇的搂着娘亲:“娘,你放心,会有这么一天的!” 灵千幻闻言,唇边的笑容更深了,看来,她这个丫头,倒是真的动了心思,这倒是一件好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丫鬟的声音:“小姐,有一位姓郭的老人家,说是您的朋友,正在前院正屋等您。” 郭老? 叶九宁立刻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当她踏入正屋的时候,便看到了正站在屋内的郭老。 “叶姑娘。”郭老看到她,微微一笑,“老夫已经从商队那边听说了你出手相救的事情,所以赶来道谢。” “郭老客气了!这都是应该做的。”叶九宁说道,“何必劳烦郭老跑一趟呢。” “老夫这次过来,一是为了道谢,二是,想请姑娘同去一趟风回楼。有一人,想见一下姑娘,不知姑娘可方便?”郭老言辞诚恳的说道。 叶九宁点点头:“自然方便,请郭老带路。” 她原本就打算去一趟金玉满堂,将这件事情详细告诉下郭老。 只是,不知道要见她的人,是谁? 清风徐徐。 吹进一室温润。 叶九宁随着郭老踏进了一间简单又不失大气的厅堂。 一抬眼,却看到窗边,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背对着她,站在阳光灿烂的深处。 “叶姑娘,这位,便是我们金玉满堂的少当家。”郭老恭敬的垂手立在一旁。 少当家? 叶九宁一怔,之前郭老给她黑卡的时候,便提起过他,没想到,今天倒是见到了真人。 此时,窗边的男子,已经缓缓转过了身。 但见他身穿一袭月白『色』的锦袍,俊逸的脸上,挂着温润的笑。 一双墨玉般的眼睛,映出此刻的天光,显得更加深邃。 一瞬间,叶九宁的脑海中,便浮现出四个字:君子如玉。 “叶宁姑娘,不,或者叫你叶九宁姑娘,更合适吧。”男子微微一笑,当真是一派谦和,“在下东方慕寒,今日之事,多亏有姑娘出手相助,才免去了我们金玉满堂的一场灾祸。” 叶九宁并不意外,自己真实名姓,被对方所知,以金玉满堂的势力,若是连这些都不能知晓,才令人奇怪。 “少当家言重了。郭老和我交情匪浅,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叶九宁说道,“另外,少当家要见我,想必不只是来说这些感谢之词的吧。” 但见东方慕寒唇边笑意更深:“姑娘果然聪慧。一来是为了感谢,二来,也是想就此事,问问姑娘的看法。” “既然少当家问我,我自然知无不言。适才,我已经和商队的人说了,货物上面,被人洒了『药』粉,只要少当家了解一下,从头到尾,有哪些人,可以接触到这批货物,必定可知道些端倪。”叶九宁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不过,相信这些,少当家已经在做了。” 东方慕寒点点头:“没错。我正派人调查此事,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叶九宁想了想,问道:“少当家,我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当不当问。” “姑娘但说无妨。” “商队运送的货物,都只是一些粮米,为何会被人盯上?” 这个问题,并不是刚刚出现在叶九宁心头的。 她在货车旁发现『药』粉的时候,便感到了奇怪。 最重要的是,能够让金玉满堂少当家亲自出面过问的事情,想来没有那么简单。 东方慕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其实,在货车之上,还有另外一批货。名为月石!” “月石?”叶九宁一怔,听名字,似乎是一种晶石? 而东方慕寒接下来的话,便证实了她的猜测。 “这月石,是从大陆北面的雪山之巅开采而来。数量极为稀少,而且,由于雪山地势险要,魔兽盘踞,所以采摘非常困难。我们金玉满堂用了半年的时间,才获取了这十块月石,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才将它们混在了粮米之中运送。没想到……” “那么,我可不可以冒昧的问一下,这些月石,到底是做什么的?”叶九宁感觉到,问题的关键点,似乎就要出现了。 “这批月石,是提供给『药』师府,炼制丹『药』的。”东方慕寒缓缓说道,“叶姑娘或许并不清楚,『药』师府所需要的『药』材,基本上都是我们金玉满堂提供的。” “看来,这暗中劫持的人,目的便是这批月石了。” 接着,为了避人耳目,他们便故弄玄虚,在货物上撒上『药』粉,引来魔兽攻击。 这样的话,就算这支商队尽数覆灭,也没有人会想到,是人为造成的。 叶九宁心中一动,便暗中用精神力和师傅沟通了一下。 而夜云煌告诉她的话,更是让她颇为吃惊。 用晶石入『药』,并没有那么简单,需要用元素力抽取提炼其中的精华。 若不是高阶炼『药』师,做不到这种程度。 这么看来,幕后之人的实力,当真是不小。 第78章 “这件事情,若不是姑娘发现,或许就会沦为一场意外。”东方慕寒自然也想到了这点。 “那少当家接下来想怎么做?静观其变吗?” 东方慕寒看向她:“恐怕也没有时间了。『药』师府的人已经来催,这个时候,货物想必已经在路上了。” 话音刚落下,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少当家,少当家!” 随即,一个人影冲了进来。 郭老连忙低声呵斥:“轻点声!什么事弄得这么惊慌!” 闯进来的是一个穿着蓝衫的大汉,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莽撞,连忙跪了下来,说道:“小的该死!” “说,发生了什么事?”东方慕寒认得他是仓库的管事,立刻沉声发问。 “少当家,那个……”蓝衫大汉看了看他身边的少女,支支吾吾起来。 “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东方慕寒示意他继续说。 “库房失窃!月石不见了!” 听到这话,房内三人,都是面『色』一变。 “怎么会这样?”郭老连忙冲上前去,看着蓝衫大汉,“这批货,进的是甲等库房,里面机关重重,怎么可能会失窃?!” “郭老,小的不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啊!适才,小的正要将这批货物送到『药』师府,进了库房之后,才发现,货物不见了!”蓝衫大汉战战兢兢的说道。 听了这话,东方慕寒沉声说道:“走,先去看看再说。” 说完,又看向叶九宁:“姑娘方便的话,也可同来。” “好!”叶九宁点点头,随即跟上。 这甲等库房,听起来就不是一般之地,东方慕寒主动请她前去,表现出的诚意,倒是不小。 甲等库房,就设置在风回楼后面的一栋平房内。 一走进那里,叶九宁便感觉到一阵涌动的气息。 想必,是设置了什么阵法。 走进一道道铁门,库房才出现在眼前。 房门,依旧是上了锁,看不出任何迹象。 地上也相当干净,没有一丝脚印。 而放着月石的地方,已经空了。 难不成,就这样凭空飞了? 东方慕寒看着仓库四周,问道:“王新,知道月石入了甲等仓库的人,还有谁?” “还有我的副手李岸。其余的人,只知道这是一批粮米。” “那李岸在哪里?”郭老迫不及待的问道。 “不,不知道!”王新低下头,脸上满是自责,“是小的不好!刚才入库之后,他便说家中有事,匆匆离去。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当他发现,月石不见的时候,同时,也发现李岸也失去了踪影。 “看来,这件事情,必定和他有关。”郭老说道。 东方慕寒面『色』沉静的看向叶九宁:“姑娘怎么看?” 叶九宁皱起眉,却不说话,突然抬起手,一道光,从纳戒上闪过。 随后,她的掌心上,便出现了一头『毛』茸茸的小兽。 “雪球,靠你了!” 雪球纵身一跳,便落到了原本摆放月石的架子上。 圆滚滚的身体,转了一圈,小鼻子嗅了嗅,又回到了叶九宁掌上。 “怎么样?”叶九宁问道。 雪球咂咂嘴:“主人,有好吃的!这里还有好吃的!” 叶九宁脸上不由挂下黑线,这小家伙,能不能用正经点的方式表达? 算了,反正她也懂了它的意思。 接着,她点了点雪球的鼻子,笑着说道:“雪球,那你就接着找,找到了,也不能吃哦。” “好!”雪球点点头,身形一纵,直接跳到了一个人的脚边。 “主人,就在这个人的身上!” 叶九宁举目一看,嘴角掠过一丝微笑,对着东方慕寒说道:“少当家,月石还在这里!” 听到这话,东方慕寒不由一怔:“在什么地方?” 叶九宁一伸手,笔直指向面前的蓝衫大汉:“就在他的身上!” “怎么可能!少当家,这……”王新面『色』一变,连忙看向东方慕寒。 叶九宁淡淡的说道:“你手上的这枚戒指,是从何而来的? 王新一听这话,浑身一震,连忙将手藏在了身后。 这种心虚的举动,落在了叶九宁眼里,更是让她唇角划过一丝冷冷的弧度。 此时,郭老一步踏前,毫不费力的捏住了王新的手腕。 一枚玉指环,出现在众人眼中。 郭老取下之后,立刻交给了东方慕寒。 “纳戒?”东方慕寒抬起眼,看着面前的王新,“你来,还是我来?” 他已经能探知到,这纳戒之中,有月石的气息。 “少当家!是我错了,可是,我也是被『逼』无奈啊!”大势已去,王新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他们扣住了我的家人,『逼』着我这么做的!” “这么说来,那货物上的『药』粉,也都是你做的?” “不,那些事情,小的根本不知啊!小的也是刚刚才得到他们的指令,让我将月石放进纳戒之中,送出去的。”王新面『色』惨白的说着详情。 “然而,等你放好之后,却没想到,『药』师府来人催促,根本没有给你完成这个任务的时间。万般无奈之下,你只好先假装失窃,再打算趁着事后的纷『乱』,想办法将东西送出。”叶九宁将事情的大致情形,说了出来。 王新唯有低头:“是的,可是万万没想到,还是……” 叶九宁眯起双眸,这根线,拉得可真长。 从一开始,对手便已经想好了截货失败后的办法。 所以,才将库房管事王新的家人全部扣住,以此要挟他就范。 “王新,如果你将幕后主使之人,说出来,这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此时,东方慕寒开口说道。 王新听到这话,立刻抬起头,脸『色』突然变得异常惊惧:“少当家,不是我不肯说,而是,我真的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都穿着一身黑衣,遮去面容,身形诡异,来无影去无踪,简直,简直就像……” 简直就像没有了生息的鬼魅。 叶九宁在一旁看着他的神『色』,也知道他所说不假:“那你就说说,他们是如何给你指令的,又将在哪里接头吧。” 她走上前,看着这个被吓得不轻的男人。 王新吸了口气,说道:“大概在一个时辰前,我正在库房盘点货物,突然,就听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入耳中。她告诉我,月石就要运进来了,让我做好安排。而那个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月石曾经被半路拦截过。之后,她让我得手之后 ,将月石放进纳戒之中,然后,送到城外的……” 说道这里的时候,王新的面『色』突然扭曲起来,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滑了下来。 随即,倒在了地上,口中竟然吐出黑血。 不好! 东方慕寒见状,立刻上前,一掌拍在他的胸口,将灵气输入他的体内:“王新,是到城外哪里?” “城外,城外的……”王新被这股灵气支撑着心脉,勉强又说出了几个字,然而,就在这时,诡异的情形发生了。 他的身上,突然散发出一层层的黑气,带着一股炙热,四下弥漫。 东方慕寒眸光骤暗,猛地抽身而起。 就见王新嘭得一下倒在了地上。 不过瞬息的功夫,便化作了一滩黑水。 “看来,这王新被下了禁制,只要想要说出任何线索,便只有死路一条。” 东方慕寒皱着眉,缓缓说道,转过身,却发现一旁的少女,面带沉思的凝视着地面。 “叶姑娘,你没事吧?” 耳响起的声音,拉回了叶九宁的出神。 一抬头,便看到了东方慕寒深邃的眼眸。 叶九宁摇摇头,理了理思绪,说道:“没什么,只是这场面,似曾相识。” 东方慕寒倒是一怔:“姑娘见过?” 叶九宁点点头。 那日在新野城擂台之上,夏景元便是这么死的。 而现在,这诡异的惨状,又再一次跳入眼中。 不由得,让她确定了一件事情。 这两者之间,必有关联! 此时,东方慕寒已安排郭老处理库房的事情,随后,便和叶九宁一同走出了大门。 刚回到正厅,就见堂上已跪着一人。 见到东方慕寒出现,那人更是立马磕头:“少当家!小的该死!还请少当家责罚!”“你这是怎么回事?”东方慕寒皱起眉,这就是刚才王新口中,失踪的副手李岸。 此时此刻,他一脸的泥泞,浑身湿透,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小的适才喝了点酒,没想到,就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正躺在桥墩下面,所幸醒得早,才没被河水给淹了。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却耽误了正事,还请少当家责罚!” 听完李岸的这番话,大家也算是知道了他失踪的缘由。 必定是王新在他的酒里面下了『迷』『药』,目的,便是为了栽赃给他。 只不过,下手之间,或许有些不忍,才让他得以逃脱了一死。 “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和我同去『药』师府!” “少当家,这个使不得啊……”李岸一愣。 而郭老也走了过来,同样想要劝阻。 “此事关系重大,这些月石的价值,是其次。金玉满堂十几年来的信誉,是第一,我不能让它毁于一旦。”东方慕寒缓缓说道。 既然父亲将金玉满堂交给他,这就是他应该担起的责任。 “少当家,我倒有一个办法,不知是不是可行?” “姑娘请说。” “既然他身上被下了禁制,他的死,必定能够让对手知道。所以,此时此刻,或许就已经埋伏在了去往『药』师府的路上。所以,这对我们来说,虽有危险,却也是一个机会! 东方慕寒点点头,没错。姑娘的意思是…… 叶九宁眸光一闪,说出了四个字:“声东击西!” 东方慕寒看着她,了然的点了点头。 …… 黄昏将至。 四周的景『色』,都被晚霞笼罩。 一辆马车,正在僻静的林间飞驰。 正要穿越一片荆棘丛,突然间,一张巨网,从天而降。 数道白芒,从两旁的林中『射』出,准确无误的没入车厢之内。 嘭! 马车应声倒地,发出巨响。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从树梢上跃下,抬起手,掌风呼啸,立刻破开了车厢。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令她一震。 车厢内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 “呵呵……”突然间,淡淡的笑声,传入了她的耳中。 她立刻抬起头,却见地上,那本应断气的马夫,竟站起了身。 “你……” “我想,这个时候,东西已经送到了『药』师府了吧。”那马夫将斗篷的帽子扯了下来,『露』出了一张精致的容颜。 那黑衣少女冷冷的盯着她,那阴毒的目光,令叶九宁感觉到,好似有毒蛇在背脊上爬行。 “去死吧!”就听一声厉喝,黑衣少女身形一动,已经扑了上来。 叶九宁不敢大意,拳风呼啸,抵挡住对方的攻击。 瞬息之间,两人已经过了数招。 劲风涌动,四周的参天大树,好似颤栗一般瑟瑟作响。 黑衣少女抽出一柄长剑,直刺叶九宁咽喉。 叶九宁猛地一个千斤坠,避开了这一击。 随后,一拳击出,正中对方腹部。 这一切的动作,都快如闪电,黑衣少女措不及防,闷哼一声,身形立时倒退数步。 叶九宁且会给她喘息的机会,立刻一脚飞踢,正中她的面门。 嘭的一声,黑衣少女口吐鲜血,倒地不支。 叶九宁正待上前,突然间,一团黑『色』的雾气,从天而降,将黑衣少女笼罩其中。 等到叶九宁再看时,平地上已空无一人。 让她溜了! 叶九宁皱起眉。 然而,不知为何,她觉得此人的身影,竟然有几分熟悉? 不待细想,身后已闪出一人。 “叶姑娘,你没事吧?”匆匆而来的,是东方慕寒。 “没事,可惜,让她溜了!” “只要你没事就好。”东方慕寒松了口气。 “少当家,东西是不是已经送到了?” “是的,已经顺利送到了『药』师府。”东方慕寒对她微微一笑:“多亏了姑娘的妙计,只不过,让姑娘承担了这份危险,我也是过意不去。” 叶九宁所提出的声东击西,便是让她吸引对手的注意,而东方慕寒另外派人暗中将货物送出。 当时时间紧迫,便应下了这个办法,现在想想,倒是让东方慕寒不免生出些歉然。 叶九宁微微一笑:“从我救下商队的那一刻开始,对方或许就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无论如何,我都是脱不了干系的。既然这样的话,又何必躲躲藏藏呢?” 既然已经踩了这趟水,就要有承担这一切的准备。 “叶姑娘,我现在愈发觉得,郭老当真是慧眼识人!”东方慕寒含笑而立,自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气度。暗的房间内,一双眼睛,缓缓睁开。 那是如同天空一般,冰蓝而又澄澈的瞳眸。 配在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上,透着摄人心魂的力量。 “主子,无心求见。”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了一个低低的声音。 “进来吧。”男子从软榻上直起身,看着屋外走进的窈窕身影。 黑『色』的衣裙,脸上蒙着面纱,这便是适才半路拦截的少女。 只是受了一击的关系,眉宇间,显得十分憔悴。 “多谢主子出手相救!是属下无能!请主子责罚!”无心看着坐在软榻上的黑衣男子,那散发而出的强大威压,令她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却听那男子轻轻一笑:“没事,你已经尽力了。” “主子,属下可以前往『药』师府,将月石夺回来!”无心说道。她不甘心就这么输了,更不愿意就这样失去一个表现的机会! “不用,我已经找到了可以替代月石的东西,你先安心养伤。等有了进一步的消息,我会再给你机会。”男子缓缓的说道,一双冰蓝『色』的眸子,仿佛能看透对方的心思。 “谢主子!”无心也不再多说什么,站起身,恭敬的退了出去。 房间内,依旧是无法透进光亮的漆黑。 男子缓缓站起身,看着窗外的夕阳,嘴角噙着冷冷的笑:“没想到,东方慕寒倒是有些本事……” 不过,这样一来,才显得更加有趣,不是吗…… …… 夕阳西下。 和东方慕寒辞别之后,叶九宁便披着晚霞朝家走去。 一抬头,却看到北冥正站在门前,似乎已等候她多时。 见她出现,便将一个盒子递了过来。 “王妃,这些都是殿下让我送来的。” 看得出,肯定都是路上必需品,叶九宁接过东西,想了想,问道:“你可知道,你家殿下最近在忙些什么吗?” “殿下,他……”弑夜突然停顿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 “怎么了?”叶九宁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对方会『露』出这般迟疑的表情,倒是让她有些奇怪。 弑夜想了想,说道:“殿下他正在闭关。” 闭关? 若是弑夜一开始就这么说,她或许还能信,现在,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 她沉声问道:“什么时候闭关的?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这个……”弑夜顿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原本就只是敷衍之词,此时此刻,自然更加张口结舌。 叶九宁将他的表情都收在眼里:“看起来,你好像也不清楚,那我也不难为你了。” 弑夜听了这话,不由松了口气,然而,却觉得人影一晃,那少女竟径直朝外走去。 “王妃,您这是要去哪里?”弑夜心下不安,连忙发问。 叶九宁停下脚步,看向他:“既然没人知道,那我就自己去看看。” “王妃,这个恐怕不方便吧。” “哪里不方便?”叶九宁突然站住脚步,目光清冷的看向弑夜。 那股凛然的气势,顿时让弑夜收回了想说的话。 既然没人再啰嗦,叶九宁也彻底放开了脚步。 溟王府,她也不是没去过。 来到门口,自然不会有人拦她。 而弑夜也已经赶了上来,不再多说什么,领着她朝内走去。 算了,被殿下责罚就责罚吧。 好在,他也什么都没说。 穿过蜿蜒的长桥,一扇紧闭的院门,出现在眼前。 此时,弑夜已站住了脚步:“王妃,前面便是殿下闭关的地方。不过,现在殿下还没有出关,恐怕不方便进去。”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叶九宁站在院门外,朝着弑夜点点头。 弑夜依言退下。 叶九宁站在院门前,也不知自己执意要来,是不是正确。 就算来了,也只能隔着门,心头总觉得有一些的失落。 不过,她也只能这样。 对于他的世界,她知道的太少,太少…… “你就是叶九宁?”突然间,一个相当好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叶九宁一怔,竟然有人在她的身后,而她都没有察觉? 难道说,是自己太出神的缘故? 当她立刻回身,却看到不远处的铃花树下,站着一个身穿锦袍的少年。 繁复锦绣的华服,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形。 长长的黑发,垂在肩上,额头上,落着细碎的刘海,若有似无的遮挡着一双狭长的凤眼,浓黑的睫『毛』,在脸上落下深深的阴影。 “是的,你是?”叶九宁问道。这个少年,看起来不过比她大了几岁的模样,可是,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势,却令人心惊。 “我叫霍逸,圣医霍逸。”少年说话的时候,嘴角挂起了淡淡的弧度。 圣医?! 叶九宁听到过这个名号。 不仅是高阶的炼『药』师,更有着出神入化的医术。 但是,行动诡秘,来去无踪,治病救人,只凭喜好,不问缘由。 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年轻? 而且,为什么会出现在溟王府里? 此时,霍逸已走了过来,轻声轻气的问道:“叶九宁,你来这里做什么?” “见他。” “为什么要见他?” 叶九宁皱起眉,这算是在盘问吗? “想见,就来见了。” “这么说来,你好像并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你在说什么?”叶九宁能感觉到他话里有话! “呵呵,看起来,你果然是什么都不知道。” 少年歪了下头,轻轻一笑。 可以说,他笑起来的样子,相当的天真无邪,混合着阳光的气息,然而,叶九宁却还是注意到,那神情中一闪而过的轻蔑。 “那又怎么样?之前不知道,并不代表以后不会知道!”叶九宁冷冷的看着他。 霍逸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容:“说得好!那么,想不想进去看看?” 说完,伸出手,指着那扇大门。 叶九宁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就听一声轻笑,那少年已转过身,推门而入。 门内,是一座偌大的庭院,看起来,和外面的景致,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然而,越往里,叶九宁越觉得有些奇怪。 她觉得四下的空气,变得愈发稀薄。 呼吸间,涌入的,都是层层寒气。 可是,按照现在的气候,似乎不至于这么冷啊? 第79章 “怎么了?”走在前面的少年,似乎能感觉到她的心思,不由停下脚步,转头看了过来。 “没什么。”叶九宁回应道。 “呵呵。一会还会更冷的,你要不要多加些衣服?”少年若有似无的瞥了她一眼,他就做个好人,给她一个善意的提醒吧。 “放心,这些,我承受得住。”叶九宁并没有夸口,就算不用灵力,她现在的体能,也完全能抵挡这股寒意。 霍逸笑了笑,便继续朝前走去。 很快,当走过小径,竹林掩映间一座依山而建的石室,便出现在二人的眼前。 让叶九宁震惊的是,这座石室,从内而外,都散发着无尽的寒气。 此时,霍逸已经一步踏前,走到了石室门外。 伸出修长的手指,在门上轻轻一拍,就听咔的一声,大门应声而开。 “来吧。”霍逸挥了下手,也不回头,径直走了进去。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让他的嘴角掠上了冷冷的弧度。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排长长的通道,两边都点着长明灯。 每个角落,嵌着夜明珠。 尽管没有任何的光照,依旧显得十分明亮。 然而,寒气『逼』人,令人无法分心去欣赏四下的华丽。 若是普通人,这个时候肯定已经血『液』凝结,昏倒在地。 走过通道,又是一扇厚重的石门。 霍逸伸手轻轻一拂,也不知是触动了哪里的机关,门便轰的一声开了。 这一次,叶九宁看到的,是一座宽大的石室。 不,或许叫做冰窟,更合适些。 这一刻,呼吸之间,涌起了层层冰雾。 再往前走,身上,头发,都凝结出一层白霜。 这地方,该有多冷? 然而,叶九宁已经没时间去考虑着一些,她的目光,都锁定在冰室中央,那一张巨大的冰床上。 缕缕寒气,如有实质般,将整座冰床覆盖。 一个身影,正安静的躺在上面,被层层冰雾所笼罩。 “想过去看看吗?”霍逸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叶九宁没有说话,只是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每走一步,寒意便愈发明显,渗入了每一寸肌肤和骨髓,然而,这些她似乎浑然未觉。 她的眼里,只看到了那个正躺在冰床上的男人。 溟北寒! 然而,此时此刻的他,双目紧闭,一头的墨发,竟变成了银『色』,衬着那张苍白的容颜,竟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就在她即将靠近冰床的时候,面前,突然涌起一阵金光,迅速形成了光幕,将她挡在了外面。 叶九宁伸手触碰那层光幕,却发现根本无法推动半分。 “别废力气了,这阵法,是他自己下的,没人破得了。”霍逸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怎么了?” 叶九宁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他没事,不会死。”霍逸走上前,隔着那层无形的屏障,看着里面俊美的男人。 叶九宁做了个深呼吸,说道:“我想听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他没有事,不会死。”霍逸淡淡的说道。 有他在,怎么会让他死? 言叶九宁转过身,看着那精致却又冷漠的少年:“他之所以这样,是不是和体内的寒气有关?” 霍逸的嘴角挂上笑意:“呵呵,我倒是很奇怪,你是他未来的妻子,为何什么都不知道?” 叶九宁从未想到过,自己也会有被人质问而无法回答的那一天。 然而,她的确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太短,可是,她都未曾去探寻过这些。 只是,默默感受着他所带来的体贴。 这一刻,叶九宁心头涌起的,是无比的自责。 “霍逸,有些事情,我不想去解释。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告诉我,那么,我就在这里等着他醒来,到时候直接问他。” 听到这话,霍逸的神情倒是微微一变。 这女人,当真是胆大。 这石室,乃是用极地而来的至寒之物砌成,并加了阵法,将寒气尽数收敛在内,可想而知,这种骇人的冰冷,绝非寻常人可以抵御的。 就算是他,也至多只能在此待上一个时辰。 而她竟然想等溟北寒醒来? 恐怕不到那个时候,她这条命就没了吧。 然而,叶九宁面上的神情,却在告诉他,她并不是信口开河。 “好,我可以先告诉你,不过,先离开这里。”霍逸皱起眉头,决定先退一步。 “不,你就在这里说吧。” 她想在这里,陪他一起感受,这彻骨的寒冷,是什么样的一种滋味。 霍逸突然觉得,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不该将她带进来。 原本想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样子,然而,从头到尾,他看到的,只有一脉沉静。 然而,既到了这一步,他也没办法回头,只得开口说道:“他之所以会这样,的确是因为他体内的这些寒气。这些寒气,不仅带给他异于常人的体温,而且,每隔两月,便会剧烈的发作一次。每到这时,他便要来到这座冰室,进行化解。现在的他,看起来,如同沉眠,但是,体内依旧在遭受着寒气的侵蚀,必须依靠自身的力量,才能撑过去。”霍逸说到这里,脸上突然涌现出几分怒意,“这个笨蛋,明明知道这几天,寒症要发作了,还不顾阻拦的跑出去!” 他可以无视他的话,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无视自己的身体? 就为了眼前这个女人吗? 霍逸的眼眸中,蒙上了一层阴冷。 叶九宁听到这话,不由心头一颤。 难怪,那天在马车上,他会突然有那种反常的举动,可是,她竟然就这样给忽略了! 这时,就听霍逸继续说道:“这三年来,我虽然有配制出丹『药』,但是,也只能起到缩短寒症发作后的时间,而无法根治。” “那么,你可知道,这股寒气生成的原因?” 是中毒还是其他的原因? 霍逸摇摇头:“无法找到根源。就算经过缓解之后,寒气暂时消散,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又会再度涌现而出。这情形,就好似与生俱来一般……” 这是他最觉得失败的地方。 整整三年的时间,他都没有找出对症的办法。 简直是愧对他圣医的名号。 就在这时,一张丹方,忽然递在了霍逸面前。 “这是哪里来的?” 霍逸只是粗略的看过一眼,便眸光一亮。 他已经看出,这丹方,是高阶炼『药』师才能配的出来的。 “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虽然我之前的确不知他有这种状况,但是,我也和你一样,一直在寻求解决的办法。从现在看来,这丹方恐怕也无法根治他的寒症,但是,或许也可以起到一些缓解的作用。” 霍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这丹方,是否可以容我一用?” 叶九宁并没有任何异议,想了想,从纳戒中取出了一份依旧娇艳欲滴的无桑花,放在了霍逸手中。 虽然她感觉到,这少年对她有着一抹敌意,但是,他对于溟北寒的关切,的确是真实的。 更何况,他对于溟北寒的情况,必定比任何人都了解一些。 交谈,到此结束。 她想要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而心头,却变得沉甸甸的,临走时,她又看了眼冰床上的男子。 眸光中闪动着毫不掩饰的怜惜。 这么多年来,他都是怎样度过的? 又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等到他醒来的那一刻,她会去问问他,而不是,再继续做一个旁观者。 当走出石室,感受着四下的风,虽然也是夜凉如水,却没有适才的彻骨冰寒。 巨大的反差,让叶九宁更是暗自感慨。 “最快今天子夜时分,他就会醒过来。如果有什么话想和他说,你可以明天一早就过来。”霍逸缓缓说道。 叶九宁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夜『色』:“我相信,这溟王府,应该有空余的房间吧。” 霍逸愣了一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过,这样的想法,倒令他有几分诧异:“你们毕竟没有大婚,这样,恐怕会遭人闲话吧。” 叶九宁伸出手,理了理云鬓的碎发,清清淡淡的说道:“闲话我还听得少吗?不怕再多这一些。” 霍逸一怔,他自认,对于这个少女的了解,并不少。 知道过去的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材,受尽冷言冷语。 但是,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成为了排位赛的胜出者,并且和侯府闹翻,搬了出去,自立门户。 对于这些,霍逸一直觉得,这不过是溟北寒给了她帮助罢了。 所以,在他的心里,对她非常的不屑。 没想到,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她就带给他这么多的意外。 沉思之间,已经走过了长长的小径,跨出了院门。 一抬头,便看到了弑夜正在外等候。 当看到二人出现的时候,北冥立刻迎了上去,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才暗暗松了口气。 王妃看起来神『色』如常,那就说明殿下的情形,没有给她带来太多的慌『乱』。 毕竟,这种诡异的症状,并不是谁都可以接受的。 只要王妃没问题,就算殿下醒来之后,责罚他,他也心甘情愿。 然而,当他听到叶九宁打算住在这里的时候,还是不免惊讶了一下。 不过,他立刻低下头,没有任何异议的去安排这一切了。 叶九宁看了看一旁的霍逸,说道:“接下来,圣医还有没有别的打算?” “我先回去研究下丹方。明日再来。”霍逸说完,便转身离去。 过去,他都会留在这里,不过,这一次,他觉得,似乎没有这个必要了。 夜晚很快就降临了。 叶九宁坐在房中,看着窗外的繁星。 这里的夜空,也和过去的世界一样,繁星闪耀。 虽然霍逸说,溟北寒最快子夜时分便会醒来,但是,那也只是估计。 到底,什么时候,还是个未知数。 想到这里,她便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这时间,过得真慢…… “为什么叹气?” 低沉而又熟悉声音,顺着夜风,传入了耳中。 叶九宁浑身一震,还未转身,一双大手,便从后而来,将她拥入了怀中。 冰冷的体温,却让叶九宁感觉到无比的安心:“我在想,你什么时候能出现……” “你都知道了。”溟北寒沉声说道,那一向清冽的嗓音,却出现了少有的波动,这说明,他在紧张。 当他走出石室的时候,弑夜便将这一切告诉了他。 他便立刻过来了,想要第一时间,知道她的想法。 “嗯,我都知道了。你也不要去责怪霍逸和北冥。”叶九宁突然转过身,和他目光相对,“现在,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事情,不准有任何的隐瞒!” “想知道什么?”溟北寒眸光闪动,这似乎是她第一次主动询问他的事情。 “你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怎么造成的?” 溟北寒抬起头,看着窗外的星空,声音低沉而又缓慢:“从我有记忆开始,这寒症便已经如影随形。连霍逸,都没办法找到根源。相信这些,你应该都听他说过了。” 听到这话,叶九宁只觉得心口猛地一阵抽疼。 真的不知道,他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而且,找不到原因,才是最可怕的。 溟北寒却伸手抚过她拧紧的眉:“和你想的略有不同。一开始,这寒症并没有那么强烈,随着时间推移,才开始起了变化……” 尤其是这几年来,每一次寒症发作的时间,都有增长的趋势。 从一开始一天可以缓解,到现在的起码三天,若不是有霍逸的丹『药』,进行中和,可能还不止这些时间。 叶九宁不由自主的握住他的手,努力平复着自己剧烈的心跳。 在那样的环境下,撑上三天,是什么样的感觉? 光是想,就让她心惊。 她该去谢谢霍逸。 目光落在了他的头发上,那里已经恢复了原先的黑『色』,叶九宁做了个深呼吸:“如果今天我没有发现,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嗯。”溟北寒点点头,目光坦然。他有他的顾虑,他相信,她能明白。 “这次,我就原谅你了!以后,不准再瞒我!”叶九宁的表情愈发严肃,看着溟北寒那双漆黑的眼睛。 “好。” 听到这话,叶九宁舒了口气,忽然反过身,伸出双手,环住他精壮的腰身:“从现在开始,我会和你一起面对这一切。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找到原因的。” 只要生命不息,就永远都有希望! 时间,缓缓流逝。 不知不觉,天已经渐渐放亮。 叶九宁站起身,看着窗外破空而出的曙光,意味着新一天的到来。 “明天,就是无量冰川开启之日,大约持续两个月左右。你可以在这段时间内,进行提升。” “好。”叶九宁仰起头,清澈的眸子,如同朝阳般璀璨。 “对了,有没有看过我给你的东西?”溟北寒问道。 叶九宁听到这话,便从纳戒中取出了弑夜给的盒子。 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张地图和几瓶丹『药』。 “这些,你应该都用得上。”丹『药』都是高阶的疗伤『药』,在那种凶险之地,必定有用。 而地图,则是无量冰川内部的地形图,都是过去曾经进入过的人,所绘制的。 叶九宁知道这些东西,必定价值不凡,一一收好之后,说道:“那我就先出发了,你不用陪我过去。” 他刚从寒症中走出,实在不宜远行。 “我不陪你过去,但是,我能送你过去。” 溟北寒说完,便带着她走出房间,来到庭院中,缓缓抬起手,一道光,突然从掌中浮现。 在这片光芒绽放间,一只翠绿『色』的小鸟,闪现而出。 悬空停在了溟北寒的面前。 “主人。” 听到这声音,叶九宁只觉得有些耳熟。 此时,溟北寒已朝着它说道:玉岐,,将王妃送去无量冰川。” “是。” 她就是玉岐? 那个小女孩? 叶九宁愣了一下,随后,便看到那只小鸟一声清鸣,随即,便现出了原身。 青『色』的羽翼,在曙光下灿灿生辉。 翠绿『色』的瞳孔,缭绕着琉璃般的光泽。 “神兽青鸾,我的契约兽。” 神兽青鸾? 叶九宁看着面前足有一人多高的青『色』翼鸟,但觉道道祥瑞气息,在四下缭绕。 纳戒中的雪球和小豹子也同时感觉到这股气息,开始活跃起来。 溟北寒朝着它一招手,青鸾非常乖巧的来到溟北寒面前,俯下身,让她可以顺利上去。 叶九宁纵身而上,看了看站在平地上的男子,目光交汇,无需多言。 她会尽快回来! “啾!” 随着一声高亢的鸣叫,青鸾张开双翼,朝着天空而去。 速度之快,只看到一道青『色』的残影,冲上云霄。 叶九宁只觉得风声呼啸,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 “王妃,可有不适?” 当叶九宁再次听到了这个说话声,软软糯糯的,好似孩童。 果然是那个见过的小女孩。 没想到,是已经可以化为人形的神兽。 “没事。”能够尽快去往目的地,才是最重要的。 叶九宁做好了调息凝气的准备,完全可以抵御身周的寒流和气压。 玲珑听了这话,这才放心的朝着大陆最北而去。 不得不说,青鸾的速度,当真是匪夷所思。 一个昼夜过去之后,一座巨大的冰川,便在云层下,缓缓展现。 “王妃,到了。” 此时,玉岐的声音,再次传来。 而叶九宁也已经看到了地面上,密密麻麻的,似乎有不少人。 更有一处小镇,坐落在冰川前方不远处。 叶九宁说道:“我们落到一旁的林子里吧,隐蔽些。” 玉岐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玄灵大陆上的神兽原本就相当罕见。 它若是贸然出现,绝对会引起众人的关注。 还会给王妃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在云层上绕了一圈,它便挑了一处密林落了下来。 这里,距离极地冰川不算太远。 按照王妃的身法,片刻的时间便可以到达。 叶九宁跃下玉岐的背脊,站在草地之上,回过身,对着它说道:“我到了,你快回去吧。” “是。”玉岐得令,立刻化作一道青芒,没了踪影。 叶九宁见状,不免有些咋舌,看来,它刚才的速度,还真是有所保留啊。 稳下神,她看了看四周,从纳戒中取出了一张地图。 辨认了下自己所在的位置,便朝着一处山路走去。 山路虽然崎岖,但是对她不造成任何影响,只几个纵身,已来到了林外。 不远处,便出现了适才高空俯瞰下,所见过的小镇。 这里,并没有冰川之中的那么寒冷,相反,春意盎然。 所以,镇上居住的人,倒也不少。 更由于这座冰川即将开启,所以出现在此的人,便愈发的多起来。 叶九宁走在街上,看到的都是穿着各式服装的路人。 她左右环视一圈,便走到了一家茶馆门口,打算先休息一下,等待冰川的开启。 此时,茶馆里面,也已经基本客满。 小二刚将清茶送上,门外又走进一人。 那人看了看四周,便径直来到了她的身边:“这位姑娘,方便坐在这里吗?” 正拿起茶杯的叶九宁不由抬起了头,映入眼中的,是一个少年,身穿青衣,俊秀尔雅,更带着一脸和气的笑容。 “可以。”叶九宁说完这话,便自顾自的开始喝茶。 此时,少年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田大哥,这里太挤了,又臭烘烘的,能不能换个地方?” 那是一个红衣少女,正举着袖子,捂住口鼻。 尽管她的声音相当好听,样貌也称得上俏丽,可还是引起了众人不屑的眼神。 “姗姗,这附近就这么一家可以休息的茶馆,你就稍微忍耐下吧。”田原也感觉到她这么说,有些不妥,立刻轻声劝道。 “好吧。”闵姗姗嘟起嘴。 两人坐下后,田原便点了茶,随后,又看向了身边的少女。 适才一进这茶馆,原本看到这闹哄哄的场面,他也想退出去,却在看到角落中的她,便不由自主的改变了念头,走了进来。 此时此刻,坐在她的身边,那精致的五官,则近在眼前,再加上那清清淡淡的神『色』,愈发显得出尘脱俗。 定了定神,他便带着微笑,侧身问道:“姑娘,你是一个人吗?” “嗯。”叶九宁点点头。 “我们也是到冰川历练的,方便的话,就一起同行吧,好歹也有个伴。” “不用了,谢谢。”叶九宁说道。她没必要和一个陌生人同行。 更何况,此时此刻,她已经感觉到,这少年的身边,一道阴冷的目光正投了过来。 第80章 “田大哥,人家既然不想和我们同行,你又何必浪费口舌呢。”闵姗姗皱起眉,一脸不耐,“看起来也没什么本事的样子,不一起走才好,省得拖累我们。” “姗姗!你怎么能这么说。能到这里历练的,有几个实力不足的?”田原说完这些,又转头看向叶九宁,“姑娘,你放心,我们还有一些人,稍后便到,实力也都不俗,在一起,相互也能有个照应。” 听了这话,叶九宁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人是不是有些拎不清?自己都这么冷淡了,还凑过来? 田原见她迟迟不回应,便寻思着再说些什么,好打破这个僵局。 就在此时,茶馆外,又走进了一行人,陆陆续续的朝着角落的一处空位走去。 从叶九宁身边路过的时候,其中一人突然停下了脚步,站在她的面前,发出了诧异的声音:“是你……” 叶九宁抬起头,但见那是个模样十分清俊的少年,额头上,有一道寸长的伤疤,略一思索,她也想起了此人的来历:“你是时青?” 那少年立刻欣喜的点头:“没错,姑娘还记得我,我就是时青!” 叶九宁倒是有些诧异:“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说来话长了。”时青一时间,倒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时,队伍中又走来一个身形彪悍的大汉,对着时青说道:“时青,遇到熟人了?” “是的,对了,这是我们队长周函。姑娘想必也是来冰川历练的吧,方便的话,就和我们同路吧。” 叶九宁刚打算说什么,就听到一旁响起了讥讽的声音。 “呵呵,看到了吧,田大哥,人家早就有相好的了,难怪不搭理你呢。”闵姗姗像是看到了好戏,立刻趁机叫嚷起来。 时青听到这话,脸『色』勃然一变。 若不是看在她是个女人的份上,他早就出手了。 “这位姗姗姑娘,你早上出门的时候,是不是太匆忙,忘记做什么事了?”突然间,叶九宁的声音响了起来。 “什么意思?”闵姗姗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滑滑嫩嫩的,并没有什么地方不妥。 “从你嘴里喷出的臭气,简直能把人熏死!我还以为,你忘记梳洗了呢。” “你!你竟然拐着弯骂我!小贱人!看我怎么收拾你!”闵姗姗赫然站起身,便想动手。 “姗姗!不要胡闹!”田原一看到这场面,立刻出面调停。 这可是个表现的好机会!他自然不能错过。 “田大哥,你为何要帮她?”闵姗姗觉得份外委屈,嘟着嘴的样子,倒是显得楚楚可怜。 只可惜,田原根本无视她这幅模样,相反,义正言辞的说道:“姗姗,这事是你不对,我自然不能袒护。” 闵姗姗柳眉倒竖,怎么受得了这种气,本来就对着『乱』糟糟的地方不满,便赫然站起身,立马冲了出去。 看着那个大小姐脾气发作,想想毕竟是一路过来的同伴,田原只得追了上去,临走前,还对着叶九宁说道:“姑娘,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说完,便匆匆离去。 叶九宁只觉得脸上挂上三根黑线,这家伙,是不是有些不太正常? 不过,走了正好,应付牛皮糖也够麻烦的。 此时,时青已经坐在了她的对面:“姑娘,能否告知下你的名姓?” 当初出手相救的恩情,他还没来得及报答,现在见到人,就不能错过。 叶九宁笑了笑,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接着问道:“现在有没有时间说说,你是怎么来的吧?” 时青点点头,说道:“我那日离开了大祁国,便带着妹妹四处游『荡』,正好,来到了北面的古澜国,进了其中的一个佣兵团打算磨练,此时,便听说无量冰川即将开启,团里面,也有人要进去。我能力低微,还好队长不嫌弃,愿意带我同往,所以,我才有机会来了。” 叶九宁听了这话,想了想,问道:“时青,你想进去寻宝吗?” 时青听到这话,神『色』微微一变,又立刻恢复如初:“是啊。去试试运气。” 叶九宁看了他一眼,也不再多问。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便感觉到,这少年的眼中,有着和年龄不符的沧桑,令人感觉到他似乎有很多的心事。 还没有多想,就听一阵喧哗声,响了起来。 “快看,冰川开启了!” 大家一窝蜂的跑出茶馆。 果然没错,远远的白雾缭绕之中的雪山之上,突然闪过了一道金光。 好似一道光剑,劈开了阵法笼罩的大地。 “进去吧!” 大家三五成群,相互吆喝着,朝前冲去。 当穿过那条狭窄的裂缝,展现在众人面前的,便是冰雪覆盖的天地。 与此同时,一股刺骨寒气,便迎面扑来。 实力较低的那些人,已经承受不住的缩成了一团,然而,为了这十年一次的大机遇,他们只能硬着头皮,朝前走去。 很快,众人便逐渐散开,身影,各自没入白茫茫的天地间,不见了踪影。 叶九宁在时青的邀请下,跟在了他们队伍后面。 队长也不说什么,光看她在这片冰天雪地间,也不见丝毫的畏缩,就知道她必定有些实力。 反正多一个人,也无所谓,就当同路。 “队长,前面似乎有魔兽。” 不远处,隐隐有咆哮声传来,让众人都有些兴奋。 无量冰川的魔兽,和寻常不同。 根据传闻,不仅强悍,晶核也更为值钱。 再加上十年才开启一次,能遇上,简直就是天大的幸运。 当下,队伍中的几个人便冲了下去。 果不其然,就见一处下沉的山坳中,有一头白『色』的魔兽。 叶九宁看得分明,尖耳巨口,像是一头白熊。 不过,此时的它,已被一群人包围起来。 而且,叶九宁还在这群人中,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不就是茶馆里头的那一男一女吗。 此时此刻,但见那少女裹着厚厚的披风,站在不远处。 那个少年,则和其他人一起攻击那头魔兽。 此时,那魔兽的身上,已经有了数道伤口,鲜血,洒在了冰层之上,显得触目惊心。 “队长,看来,他们就要得手了。”时青说道。 周函点点头,看到这场面,也觉得颇为可惜。 叶九宁却微微皱起了眉头,她能够,冰冷的空气中,一股更为浓烈的腥臭气息,正在弥漫。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见一道白影,猛地从冰山背后冲了过来,正朝着那旁观的少女扑去。 闵姗姗一声尖叫,连忙避让,黑白影从她的身边掠过,将她那件华贵的披风撕破了一条口子。 田原听到这声音,立刻回转身形,竟看到了一头白『色』的魔兽,蹲伏在地上,呲牙咧嘴的看着他们。 最令人惊异的是,它的体型,比刚才那头魔兽大出了一倍。 “难不成这是成年期的冰熊?” 山腰上的众人,也看到了这个场景,不由惊呼起来。 “队长,怎么办?” 已经有人开口问道。 这是个好机会,虽然这魔兽看起来凶悍,但是他们仗着人多,倒也不会失算。 队长也是这心思,立刻点点头,一马当先的冲了下去。 然而,他们这么想,并不代表对方也是这么想。 当队伍来到了山坳中,一个中年男人已经站了出来。 “这几位朋友,我们不需要援手,自己可以解决!” 说完,他一挥手,白光闪过,一头如同豪猪般的魔兽便凭空闪现在地上。 但见它四脚着地之后,立刻发出一声嚎叫。 声势极为惊人。 召唤师? 正从山上慢慢走下的叶九宁也是一愣。 随后,就见中年男子朝着那魔兽喝道:“幻影分光!” 那魔兽身形一震,无数光箭,便从身上『射』了出去。 那冰熊见它来势汹汹,知道不是好对付的,便一边躲闪,一边朝后退去。 然而,中年男子怎么会容它逃走。 当下抽出腰间长剑,冲了过去,将那头成年期的冰熊立斩当下。 而此时,原先的那头,也早就被其他人收拾。 拿着两枚晶核,大家都笑开了花。 这丰厚的收获,让周函队伍里头的几个人,都颇为眼红。 然而,这毕竟是对方打下来的,他们也无话可说。 “姑娘,我们果然又见面了。”此时,田原走上前,对着言倾雪微微一笑。 叶九宁对他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田大哥,我们快去看看战利品吧。”闵姗姗毫不犹豫的『插』了进来。 用一种极为不屑的眼神,瞥过叶九宁。 不过,田原倒没有理会她,他可还有话没说完:“姑娘,我们的实力,你也看到了,和我们同行,才不算白来这一回。” “不用了。”叶九宁闪过一边。 这冷冰冰的态度,不仅没让田原退缩,反而让他产生了一种更想要接近的念头。 时青见此情景,不动声『色』的拦在了叶九宁面前:“我们走吧。” 叶九宁点点头,正要继续前行,突然,心头一凛。 抬起头,看向四周高高的冰山。 “怎么了?”时青见她停下脚步,便开口问道。 “刚才,我感觉到好像有人正盯着这里。” 不过,这感觉转瞬即逝。 现在,又已经抓不住源头。 时青也看了看四周,高大的冰山,遮天蔽日,而他们,则在山谷中,渺小的如同尘埃。 “我怎么什么都没发现?会不会是有路过的魔兽?” “也有可能吧。”叶九宁笑了笑,甩去了心头的阴霾,朝前走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为之,两支队伍,一前一后,紧跟不让。 并且,一张挂着温和笑容的脸庞,时不时的就展现在眼前,好在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和废话,否则,叶九宁不敢保证,会不会一掌拍飞他。 一个时辰过后,一座巨大的山峰,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拿出地图翻看,按照显示,只有翻过这座山,才能继续进入冰川腹地。 然而,仅仅是这样,已经冷的刺骨,若是再过去,又该如何承受得住? 最重要的是,这里的白天特别短暂,此时,黑暗已经逐渐笼罩了下来。 两支队伍中,都停下脚步,开始安营扎寨做好休息的准备。 叶九宁对这种山上『露』营的事情,轻车熟路,从纳戒中取出帐篷,几下便完成了任务。 刚打算坐进去休息,惹人烦的家伙,又跑过来了。 “姑娘,我们这里有吃的,你要不要拿一些?” “不用了。”叶九宁看着他,“我现在要进去休息,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搅我。” 说完,她便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一阵不满的娇喝,响了起来。 “田大哥,你干嘛老是去贴人家的冷脸,说,你是不是看上她了?”尾随而来的闵姗姗嘟囔着。 “好了,别胡说了,快回去吧。”田原皱起眉,。 闵姗姗急忙跟上,临走前,恨恨的看了眼那个帐篷。 不过就是仗着有几分姿『色』罢了,等着瞧,她一定要好好收拾她! 夜深人静。 冰川上,刮着肆虐的风。 还好,帐篷颇为结实,就算耳边不时传来呼啸的风声,里面也依旧不受到干扰。 叶九宁盘膝而坐,正在调息。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外闪过。 然而,就算动作再快,也没有逃过叶九宁的感知,看来,有好戏要上场了。 就在这时,但闻一阵幽香,从帐篷的缝隙中传了进来。 『迷』烟? 是谁在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叶九宁心念一转,便有了人选,嘴角划过一道冷冷的弧度,便顺势躺了下来。 过了一会,当『迷』烟充满了四周,帐篷便被悄然打开。 一个人影晃了进来。 叶九宁虽然闭着眼睛,但是依旧能感知外界的变化,甚至,能感觉到这人的样貌。 和她所料的一样,来的人,便是那个叫做姗姗的少女。 多大仇多大恨呢,难不成,就因为那个田大哥,就想要来对付她? 这时,少女已上前轻轻拍了她一下,看着没有任何的反应,立刻发出阴阴的笑声。 “小贱人,等会就把你送进地狱!” 说完,她就按着想好的计划,打算将叶九宁扛起来,丢到外头的冰山裂缝之中。 这样一来,看谁能找到她?! 然而,就在她伸出手的同时,陡变突起。 不知何处而来的一缕黑『色』雾气,在此时,悄无声息的绕上了她的手腕。 闵姗姗一怔之下,立刻拼命甩着手,然而,那黑雾像是灵蛇一般,不仅没有消散的痕迹,反而沿着她的手腕,蜿蜒而上,直『逼』她的脸面。 一股异常强烈的腥臭,弥漫在呼吸之间,令人作呕。 闵姗姗不由发出连声惊叫,早就忘了自己该做的事情,掉转头,逃也似的跑出帐去。 然而,还没跨出几步,就嘭得一声,摔在了满是碎冰的地面上。 这番动静,早就引起了四周众人的注意。 等到他们出门一看,就看到地上躺着一个少女,正在冰层上来回翻滚。 “你怎么了?姗姗?” 田原立刻辨认出她的身份,连忙上前打算将她搀扶起来。 然而,闵姗姗的力气却大得惊人,推开他的手,自顾自的拍打着身体。 “姗姗,你怎么了?”这时,队伍里面的召唤师也走了过来,眸光一闪,立刻一掌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浑厚的灵气冲了进去,闵姗姗的神智立刻清明下来。 她喘着粗气,惊魂未定的看着四周众人,忽然拉住田原的手,喊道:“田大哥,我的身上,有东西!” “你的身上?什么都没有啊!” 田原上下打量着她,除了衣服被尖锐的冰棱划破,她身上哪里有什么黑雾? 闵姗姗愣了一下,再次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和身上,果然什么都没有。 可是,刚才她明明看到有黑『色』的雾气,缠绕着她,似乎要将她拖入无边的深渊。 “好了,姗姗,你是不是做噩梦了?”那个召唤师皱着眉问道。 做梦? 刚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吗? 可是,她记得她明明用了『迷』烟,然后进了那个小贱人的帐篷里面,打算将她丢出去。 想到这里,她立马朝着帐篷跑去,掀开一看,却看到了令她震惊的情形。 里面空无一人! 田原也发现了她神『色』异常,立刻冲了过来,见到了同样的情景,不由厉声问道:“姗姗,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是她自己消失的!” 闵姗姗连忙解释,然而,她发现,她说的再多,也无法抹去田原眼中的质疑。 “不对,这里面有『迷』香的味道!”田原感知了一下四周,随后,再一次将目光锁定在闵姗姗身上。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什么都没做过,她自己消失了。”闵姗姗当真是百口莫辩。 都怪这个小贱人! 她的确是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却没想到,还将自己也搭了进去! “别废话了。”此时,一声大喝,时青已经开始四下搜找。 他不信,大活人就会这样不见了。 田原也自然加入了搜寻。 闵姗姗气得发狂,却又无可奈何。 她能够明显感觉到,此时此刻的田原,当真是生气了。 可是,为了一个认识才不到一天的女人,值得吗? 就在她怒不可支间,突然觉得胸口一闷,随即,便缓缓的垂下头去…… 就在此时,山腰上,一道身影,正在快速飞奔。 暗淡的月『色』,映出她如水般清澈的瞳眸。 她便是在帐中消失的叶九宁。 就在刚才,当黑雾缠绕上闵姗姗的时候,她的心头猛地一跳。 白天感觉到的那种窥视,又一次出现。 这一次,她可以确定,这种窥视,就是冲她而来。 所以,她当机立断,飞身而出,追着那股气息而来。 冷风肆虐,将她身上的衣裳,吹得猎猎作响。 几个瞬息间,已来到了山顶。 环视着四周沉寂的山脉,她沉声一喝:“出来吧。” 话音刚落,一个黑『色』的身影,便从山岩后走了出来。 叶九宁看到的,便是之前偷袭过她的黑衣少女。 她依旧蒙着面纱,黑『色』的眼睛,暗沉的没有一丝光:“为什么跟过来?” “不是你引我来的么!”叶九宁冷笑一声。 黑衣少**森森的笑了起来:“说得没错!刚才那女人真碍事,这里才是我们真正的战场!” “废话少说,来吧!”叶九宁朝她一招手。 此时,这个女人给她的感觉,愈发熟悉。 这也是她之所以会跟来的原因。 她到底是谁? 黑衣少女冷喝一声:“那你就死吧!” 说完,纵身上前,一道黑雾从掌中涌了出来。 浓浓杀气,弥漫而开。 叶九宁早就做好了防御,一拳击出,将那团黑雾击的粉碎,随后,挥出更凌厉的劲风,冲向黑衣少女的身周要害。 黑衣少女只觉得掌风惊人,胸口气血一阵翻涌,那双死寂的眼睛,突然迸『射』出狠厉的光。 “有点手段。不过,好戏才刚刚开始。” 她踉跄的退后几步,银牙一咬,猛地一拳击在地面,冰层崩裂而开。 去死吧! 一个巨大的裂口,瞬间出现在叶九宁的脚下。 叶九宁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笔直的朝下落去。 黑暗,淹没了她的视线。 慌『乱』之下,她立刻用最快的速度稳下心神,一道琉璃般的光泽,同时从身上闪过。 虽然下坠的速度快的惊人,但是最起码,她要做好一切的准备,将伤害降至最低。 扑通! 水声冲入耳中,冰冷刺骨的水,没顶而来。 她,好像掉进了水里? 没等她回神,巨大的冲力,已经将她压向水底深处。 同时,几口冰水,也猛地灌入了口中。 那感觉冰寒至极,简直就能将人瞬间冻结。 叶九宁有着在瀑布历练的经验,这些水压还不足以击垮她。 就在她屏住呼吸,打算朝上冲去的时候,突然间,水中一抹微弱的蓝光,跃入了视线之中。 她赫然睁大双眼,她看到了什么? 火焰? 蓝『色』的火焰! 而且,还是在这漆黑的水底! 不过,她知道,她的确没有眼花。 在距离她脚下不远的水中,有一团小小的火焰,正在幽幽的燃烧。 水,在它的周围流过,却对它产生不了任何的影响,反而,形成了一个真空的漩涡,将它妥善的围在中间。 叶九宁的心头,忽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触动,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 然而,还没等到她触碰到那团奇异的火苗,却感到小腿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缠了上来。 冰冷而又粘滑。 叶九宁借着微弱的光,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根长满吸盘的触角。 第81章 紧接着,数根触角,从漆黑的水底窜了出来,如疾电般朝她扑来。 不好! 她立刻屏住呼吸,猛地一提气,朝水面冲去。 和她同时出现的,是一只黑乎乎的奇怪生物。 有些像章鱼,但是,却有着鱼嘴,微微张开,便能看到里面骇人细密的尖牙。 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正盯视着面前的少女 看来,这必定是一只盘踞在潭底的魔兽,因为她靠近了那团奇异的火焰,引起了它的注意。 叶九宁做了个深呼吸,一掌劈向困住她行动的触角。 被劲风击到,那章鱼怪立刻发出刺耳的厉叫,吃痛收了回去。 叶九宁立刻在空中一个旋身,站到了岸上。 这个时候,章鱼怪的攻击也已经来了。 但见数根触角,如同离弦之箭,朝她身周扑来。 叶九宁拔地而起,在半空之中,一拳击向章鱼怪的眼睛。 轰! 一声巨响。 那章鱼怪发出叽叽的尖叫声,迅速收回触角,朝着水底沉去。 借着四周微弱的光线,叶九宁看到血水,泛滥而起,看得出,这章鱼怪是受了重伤,暂时也行不了凶了。 她不由心头一松,正打算观察下地势,突然间,就见那原本漂浮着血『色』的水面,泛起了阵阵气泡。 咕噜噜…… 气泡越来越密集,好像有什么,正要喷薄而出。 同时而来的,是一股苍茫浑厚的气息。 叶九宁不由自主的凝视前方,竟看到一抹蓝『色』的火焰,从水中缓缓升起,悬空停在她的面前。 随即,一个尖利而又带着愤怒的声音,突然从火焰中冲出:“是你,惊醒了我的沉睡?” 叶九宁不由一愣,火焰也会说话? 还没完全反应过来,那团蓝『色』的火焰,已经轰的一声膨胀而开,将她瞬间吞没。 这火焰,看起来并没有实质,然而,却带着剧烈的灼烧感,在身上蔓延。 不断渗入骨髓和经脉之间。 痛! 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疼痛。 叶九宁感觉到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神智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就在这时,心中猛地升起一点清明。 她不能就这么倒下! 她一定要撑过去! 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却因为身上的疼痛,而变得毫无知觉。 无论如何,她都会熬过去,她坚信,她不会输! “不要挣扎了,你是斗不过我的!” 那尖利的咆哮再度响起,这一次,是直接响在脑海之中。 看来,似乎已经侵入了她的识海。 想要彻底摧垮她吗?! 不可能! 叶九宁猛地一提气,识海中,无数光点,瞬间涌出。 那原本正打算继续渗入的火苗,突然间,被一股力量阻挡在外。 “不对,不对,你怎么能……” 这个人的精神力,为什么会这么强悍? 它明明已经快要吞噬她了,怎么会失败? “啊,为什么,明明是我吞噬你,可是……” 那团火苗怪叫连连,想要挣脱,却根本无能为力,反而,被对方的精神世界所束缚住。 “认输吧!”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不!” 它为什么要认输,它是天地初开时,便存在的火种,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弱小的人类?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这话,叶九宁再度凝神,一切都变得空明,她看到了浩瀚无边的精神空间,以及,在其中跳动的那一簇蓝『色』的火焰。 原本还想硬撑的火焰,感觉到漫无边际的光点,正朝它扑来。 无法挣扎而出的惊惧感,顷刻间涌了上来。 下意识的,它做出了选择。 微微晃动了一下,便退了出去。 好恐怖! 刚才的一瞬间,它真的以为,自己会被锁在她的精神空间内。 可是,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人类,怎么会有这么强悍的精神力? “现在,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是个什么东西?”叶九宁睁开眼,看着面前这一团小小的蓝『色』火苗。 “别用那种字眼称呼我!”小火苗跳跃起来,显得十分气愤。 “说重点!”叶九宁冷冷的看着它。她可没时间在这里浪费。 小火苗原本还在张牙舞爪,听到这话,不由自主的放低了声音:“我的大名叫迦蓝地火。是天地初开的时候,就存在的火种!” “有什么本事?” “我的本事可大呢。只要有我的淬炼,无论是炼器还是炼『药』,都会大为不同。” “那么,怎么使用?” “这个……”小火苗迟疑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吸收其中的元素力量,就可以。” “元素力?” “是的。”小火苗说完这话,突然晃动了一下,一道白光闪过,火苗不见了,原地则出现了一个蓝发蓝眸的小正太。 看起来,不过十岁出头的样子,蓝『色』的眼睛,白皙的皮肤,五官立体精致,漂亮的简直不像话。 若不是在他的额头间,印着一抹蓝『色』的火苗,还真的看不出,他和普通人有什么两样。 “我是看守迦蓝地火的火灵。”小正太说着他的身份,随后伸出手,将一团小小的蓝『色』火种,递在了叶九宁面前,“你只要能够吸收,便可以加以『操』控。” 当然,也要有这个能力吸收,否则…… 小正太的眼中划过一丝冷冷的光。 他这个神情,并没有逃过叶九宁的眼睛,然而,她还是接了过来。 蓝『色』的火种,带着透明而又纯粹的光泽,触碰的瞬间,她感觉到的是微微的温热,没有适才的灼烧感,却带着春日的气息,让人的身心都感到无比舒畅。 那么,怎么才能吸收它? “丫头,用你的精神力!”突然间,夜云煌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就算在空间之中,他依旧能感觉到,这火种超乎寻常的气息。 叶九宁心头一凛,依言而行。 她盘膝坐下,开始入定。 淡淡的光晕,从体内散发而出,她开始融合吸收火种之中的元素气息。 那个小正太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他相信,很快,这个少女的精神空间,便会被火元素所充满,然而,她根本不可能去化解这最原始浩瀚的能量,唯有爆体而亡,这一个结果。 然而,没等他设想完毕这个情景,令他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那火种,突然间化作一道光,直接刺入了少女眉间。 紧接着,一道蓝芒,在她的身上一闪而过。 难道说,这是…… 没等他再想,原本盘膝而坐的少女已经站起了身。 神态自若的令他目瞪口呆。 “好了,我已经完成了。” “你,你怎么可能……”小正太话到一半,简直说不下去了。 “怎么可能没死对吗?”叶九宁说出了他的意思,“不过,很可惜,我的确没死,让你失望了。” 说实话,刚才的一瞬间,她在鬼门关上走了个来回。 那火种之中,喷薄而出的火元素,的确骇人,然而,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讶的是,那些元素,不断进入她的体内,沉入识海之中,再被她一一吸收,整个过程,有条不紊,不紧不慢。 最奇怪的是,她的精神空间,容纳这些惊人的元素能量,丝毫不觉得吃力。 这一点,她不明白,也懒得去想。 此时,原本湿漉漉的头发和衣服,已经在火元素的调理下,恢复原状。 接下来,该是去找寻出口的时候了。 “对了,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她扭头问了问身后跟着的那个火灵。 火灵摇摇头,看了看周围,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个地方,看起来是那么陌生。 “那你沉睡了多久?” “不知道,应该很久了吧。”火灵陷入了沉思之中。但是,究竟有多久,他也不记得了,只知道,这场沉睡,让他似乎遗忘了好多的事情。 甚至,连自己为什么会沉睡的原因,都给忘却了。 叶九宁知道问了也白问,还是靠自己吧。 上头掉落下来的那个洞口,早就被封住。 她也没打算原路返回,先找找看有没有出去的路再说。 看着前方黑乎乎的一片,她伸出手指,一点光,顷刻之间在指尖亮起。 火灵看的分明,这就是迦蓝地火。 好吧,这女人,竟然用这么珍贵的火种来照路? 真够浪费的! 然而,谁让她有本事融合其中的元素力呢? 一想到这里,他就满腹疑问。 她到底是什么人? 要知道,这火种之中的元素,和其他的火元素完全不同。 那是天地初开之时的混沌之力,强劲霸道至极。 然而,就算他再怎么不解,眼下的情形,就是那么的无奈。 更何况,她现在掌控了火种,也就等于做了他的主人,所以,他也只能跟她踏上这条离开的路。 纠结之间,但见前面的路,愈发狭窄,举步维艰之时,却有一缕轻风,抚上了脸颊。 叶九宁眸光一亮,出口就要到了! 果不其然,再往前走上几十步,风伴着微光,一同而来。 当叶九宁跨出狭小的洞口,不免有些吃惊。 前方不远处,便是一处峭壁深渊。 左右的山路,也都被冰层覆盖,相当的惊险。 在这种地方,若是走错一步,便是灭顶之灾。 好在现在天已放亮,视野颇为清晰,而且,地势虽然危险,但是对于叶九宁来说,并不存在太大的难度。 看了看身边的火灵,便一个纵身,如蜻蜓点水般,在冰层上掠过,几个瞬息,便已来到了山脚下。 火灵则悬浮在半空之中,跟着叶九宁疾驰的脚步,看似不急不缓,实际上,却能寸步不离。 就在身影逐渐消失在风雪之中,高高的山巅上,忽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竟然没有死!” 修长身影,被黑『色』的斗篷尽数包裹,唯有冰冷的声音,从唇角溢出。 “是属下无能!”身后,跪地不起的是那个黑衣少女。 “呵呵,不,你做得很好!”黑衣男子的笑声,令人遍体生寒,“我感觉到,一股非常强大的精神力,死了倒也可惜……” “可是,主子,现在如果不杀她,恐怕就……”黑衣少女面『色』一变。 “不用急,无心,你要学会等待,只有这样,才能必胜的把握。”黑衣男子的声音,在风雪中,缓缓散开,带着无尽的威压。 “无心明白!”黑衣少女不敢再多说什么,垂首之间,死寂一般的黑眸中却闪过一丝狠厉。总有一天,她会取下那个女人的命! …… 山脚下的积雪,终年不化。 叶九宁看着地图,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已经翻过了那座山峰。 来到了冰川腹地。 这么看来,她倒是走了一条捷径。 那个黑衣少女恐怕做梦都没想到,她所设置的陷阱,反而给她带来了方便,会不会气得吐血? 最重要的是,还让她意外收获了一只火灵,尽管这小家伙看起来有些桀骜不驯,不过那个迦蓝地火的作用,的确不容小觑。 她现在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丝毫不受周遭寒冷的影响,看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古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就在她转过一处山丘的时候,远远的,传来了叫声。 “九宁!”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抬头看去,正是时青,朝她飞奔而来。 来到跟前,少年的脸上,满是惊喜:“太好了,你没事吧!” “抱歉,我昨晚出去的有些匆忙,都忘记和你打招呼了。”叶九宁的确十分歉然。她疏忽了在这里,还有一个朋友。 “没关系,只要人没事就好。”时青找到了人,也就松了口气,其他的话,他也不想多问。 然而,他不想问,并不代表没人想问。 “姑娘,终于找到你了!” 就听一声大喊落下,从他身后又跑出几人,当先一个便是田原。 但见他一步冲到叶九宁的面前,面上带着焦急的问道:“姑娘,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田原想知道真相。他对于闵姗姗的怀疑,已经愈发强烈。 “田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一旁的闵姗姗立刻难过的叫了起来。 然而,田原毫不理会,依旧看着面前的少女,希望她能说出,他想听的事情。 “没什么,是我自己要离开的。”叶九宁这么说,并不是要帮闵姗姗。 这女人半夜用『迷』烟来对付她,这事情,她可是记在心头的。 只不过,现在时间紧迫,没时间算账。 而且,这女人恐怕也没落好,那些缠绕上她身体的黑雾,给她带来了极大的惊恐,这一夜,恐怕也够她折腾的了。 “既然人已经找到了,大家就继续上路吧。”那个召唤师走了过来,目光停留在叶九宁身后。 “这个小孩是哪里来的?” 这个疑问,不仅是他的,也是大家的。 这么冷的天,他竟然连鞋子都没有穿,赤脚走在雪地之上,脸上却十分平静。 他,是谁? 叶九宁倒是真没想过要给他安一个什么身份,就随口说道:“他是我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孩子,偷偷跑进来历练,昨晚我就是去找他的。” 不过,她也注意到,大家似乎看不到火灵额头上的痕迹,所以,只当他是一个普通孩子。 大家点点头,扶风大陆本就崇尚武学,一个小孩有这种心思,并不奇怪,也就不多问了。 只有闵姗姗的目光,还留在那个小孩的身上,眼中满是疑『惑』。 她绝对不信叶九宁的话。 然而,她也没有办法证明,只好先将心头的憎恶暂且按下。 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大家又继续朝前走去。 冰川中,有树有水,然而,都已凝结成冰。 银装素裹,在淡淡的光照下,反『射』出道道耀目的白光。 “我们现在已经到了腹地,前面或许就有好东西了!”周函的声音,传了过来。 此时,叶九宁注意到,走在身侧的时青,神『色』间产生了变化。 那道黑如同深潭般的眸子,骤然散发出一种炙热的光芒。 虽然一闪即逝,但还是落在了她的眼中。 看来,这少年来到此处,必定另有原因,绝非是想要碰运气那么简单。 “走吧。”时青忽然朝她看了一眼。 叶九宁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带着火灵朝前走去。 冷风呼啸,带起满地的雪花和碎冰。 在这种地方行走,当真是一种意志上的考验。 不知走了多久,抬起眼,面前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 两支队伍,一前一后,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雪地之上。 看神情,都有些疲惫,没有昨日的那般斗志昂扬。 进来的人,都是期盼着能有个收获,却没想到,除了昨天看到的魔兽之外,什么都没有。 唉声叹气间,突然有人发出一声高喝:“快看!极光!” 众人猛地抬起头,就见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山峰上,的确涌动着一层若有若现的光芒。 不同于日照,透着丝丝缕缕的辉煌气息。 “不,那应该不是极光!”那个召唤师突然激动起来,他阅历丰富,能看得出几分端倪。 话音刚落下,一道身影,已经冲了出去。 众人抬眼一看,却是时青。 但见他动作异常迅速,只几步,便已经在山腰处。 好厉害的身法。 叶九宁看着这一幕,微微皱起了眉头,也随即赶上。 这座冰山并不算高,然而,却异常陡峭。 不知不觉,队伍之间,便按照实力,拉开了距离。 身手敏捷的,自然一马当先。 而动作慢的,只能跟在后头。 越接近山峰,寒气愈发『逼』人。许多人咬着牙关,往上冲。 神态最为自若的,除了火灵外,恐怕就只有叶九宁和那个召唤师了。 然而,当他们来到山峰之巅的时候,却还是神『色』一变。 但见被云雾缭绕的峭壁之上,非常醒目的生长着一株通体碧绿的花树。 手臂粗的枝干,丛生的枝叶,看起来是那么的生机勃勃。 花树顶端,有三四朵含苞待放的花苞,更有一朵,已经绽开了洁白无暇的花瓣,形似莲花,幽香四溢。 而他们所见到的金光,便来自那显『露』出的花蕊之中。 “这是极地雪莲!” 此时,召唤师立刻惊呼起来。 而此时,已经攀上了峭壁的少年,已经摘下了那朵绽放的雪莲,身形一跃,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时青,这就是雪莲?”大家哗啦一下,全都围了上来。 此时的时青,神情异常激动,根本没有留意周围的人说了些什么。 更没有发觉,几道很不友善的目光,已经将他锁定。 就在他打算将雪莲放起来的时候,一个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时青,你是准备独吞这雪莲吗?”说话的是队长周函。 “队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之前说好的,除了这个,我其他一概不要!”时青看着对方阴沉的神『色』,心头涌起了不安,“你不是也同意的吗?” “对,我是同意的,不过,大家有没有同意,我就不知道了。”周函冷冷一笑。 此时此刻,时青已经看出了对方的意思,当即大怒:“周函,你太不讲信用了!为了让你答应下来,我已经给了你玉佩!” “什么破烂玩意!”周函从怀中取出了一块玉佩,猛地丢在了地上,“我是队长,就要维护大家的利益,你可要想明白了!” 这时,队伍里面的人,也都纷纷附和。 “是啊,时青,大家一块发现的,凭什么你独吞?” “交给队长,出去之后大家平分!又不会亏待你!” 好不容易有了一份收获,他们怎么肯白白的拱手送人? 质问的声音,不断传入耳中,时青不由捏紧拳头,面『色』铁青。 突然间,他猛地一转身,如闪电般冲出了人群。 “不好,他要逃了!” “这家伙!快追!” 几个人立刻一拥而上,然而,还没走几步,就听啪啪几声,几枚石子,精准的击中了他们的脚踝。 众人毫无防备,立时摔在了地上,而被这么一阻碍,那原本就身法不凡的时青,早就跑的没影了。 不由得,个个怒气冲天的喊了起来:“谁,是谁干的!站出来!” “是我。”叶九宁慢慢走了出来,一脸的坦然。 “你这个臭丫头,想做什么?!”周函朝她瞪起了牛眼。 叶九宁眯起眼,一道寒光,自眸中划过:“急什么,没看到树上还有吗,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开花,虽然不多,但也别便宜了其他人。” 说完,她朝着一旁看了看。 这句话,倒让周函心头一动,他没想到时青那小子竟然深藏不『露』,有这么好的身手,估计追上的可能『性』不大,还不如在这里守着算了。 而召唤师的那支队伍,原本打算在一旁看着好戏,然后再慢慢收获,却被看穿,不觉脸上都有些不爽。 第82章 “既然人已经找到了,大家就继续上路吧。”那个召唤师走了过来,目光停留在叶九宁身后。 “这个小孩是哪里来的?” 这个疑问,不仅是他的,也是大家的。 这么冷的天,他竟然连鞋子都没有穿,赤脚走在雪地之上,脸上却十分平静。 他,是谁? 叶九宁倒是真没想过要给他安一个什么身份,就随口说道:“他是我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孩子,偷偷跑进来历练,昨晚我就是去找他的。” 不过,她也注意到,大家似乎看不到火灵额头上的痕迹,所以,只当他是一个普通孩子。 大家点点头,扶风大陆本就崇尚武学,一个小孩有这种心思,并不奇怪,也就不多问了。 只有闵姗姗的目光,还留在那个小孩的身上,眼中满是疑『惑』。 她绝对不信叶九宁的话。 然而,她也没有办法证明,只好先将心头的憎恶暂且按下。 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大家又继续朝前走去。 冰川中,有树有水,然而,都已凝结成冰。 银装素裹,在淡淡的光照下,反『射』出道道耀目的白光。 “我们现在已经到了腹地,前面或许就有好东西了!”周函的声音,传了过来。 此时,叶九宁注意到,走在身侧的时青,神『色』间产生了变化。 那道黑如同深潭般的眸子,骤然散发出一种炙热的光芒。 虽然一闪即逝,但还是落在了她的眼中。 看来,这少年来到此处,必定另有原因,绝非是想要碰运气那么简单。 “走吧。”时青忽然朝她看了一眼。 叶九宁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带着火灵朝前走去。 冷风呼啸,带起满地的雪花和碎冰。 在这种地方行走,当真是一种意志上的考验。 不知走了多久,抬起眼,面前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 两支队伍,一前一后,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雪地之上。 看神情,都有些疲惫,没有昨日的那般斗志昂扬。 进来的人,都是期盼着能有个收获,却没想到,除了昨天看到的魔兽之外,什么都没有。 唉声叹气间,突然有人发出一声高喝:“快看!极光!” 众人猛地抬起头,就见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山峰上,的确涌动着一层若有若现的光芒。 不同于日照,透着丝丝缕缕的辉煌气息。 “不,那应该不是极光!”那个召唤师突然激动起来,他阅历丰富,能看得出几分端倪。 话音刚落下,一道身影,已经冲了出去。 众人抬眼一看,却是时青。 但见他动作异常迅速,只几步,便已经在山腰处。 好厉害的身法。 叶九宁看着这一幕,微微皱起了眉头,也随即赶上。 这座冰山并不算高,然而,却异常陡峭。 不知不觉,队伍之间,便按照实力,拉开了距离。 身手敏捷的,自然一马当先。 而动作慢的,只能跟在后头。 越接近山峰,寒气愈发『逼』人。许多人咬着牙关,往上冲。 神态最为自若的,除了火灵外,恐怕就只有叶九宁和那个召唤师了。 然而,当他们来到山峰之巅的时候,却还是神『色』一变。 但见被云雾缭绕的峭壁之上,非常醒目的生长着一株通体碧绿的花树。 手臂粗的枝干,丛生的枝叶,看起来是那么的生机勃勃。 花树顶端,有三四朵含苞待放的花苞,更有一朵,已经绽开了洁白无暇的花瓣,形似莲花,幽香四溢。 而他们所见到的金光,便来自那显『露』出的花蕊之中。 “这是极地雪莲!” 此时,召唤师立刻惊呼起来。 而此时,已经攀上了峭壁的少年,已经摘下了那朵绽放的雪莲,身形一跃,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时青,这就是雪莲?”大家哗啦一下,全都围了上来。 此时的时青,神情异常激动,根本没有留意周围的人说了些什么。 更没有发觉,几道很不友善的目光,已经将他锁定。 就在他打算将雪莲放起来的时候,一个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时青,你是准备独吞这雪莲吗?”说话的是队长周函。 “队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之前说好的,除了这个,我其他一概不要!”时青看着对方阴沉的神『色』,心头涌起了不安,“你不是也同意的吗?” “对,我是同意的,不过,大家有没有同意,我就不知道了。”周函冷冷一笑。 此时此刻,时青已经看出了对方的意思,当即大怒:“周函,你太不讲信用了!为了让你答应下来,我已经给了你玉佩!” “什么破烂玩意!”周函从怀中取出了一块玉佩,猛地丢在了地上,“我是队长,就要维护大家的利益,你可要想明白了!” 这时,队伍里面的人,也都纷纷附和。 “是啊,时青,大家一块发现的,凭什么你独吞?” “交给队长,出去之后大家平分!又不会亏待你!” 好不容易有了一份收获,他们怎么肯白白的拱手送人? 质问的声音,不断传入耳中,时青不由捏紧拳头,面『色』铁青。 突然间,他猛地一转身,如闪电般冲出了人群。 “不好,他要逃了!” “这家伙!快追!” 几个人立刻一拥而上,然而,还没走几步,就听啪啪几声,几枚石子,精准的击中了他们的脚踝。 众人毫无防备,立时摔在了地上,而被这么一阻碍,那原本就身法不凡的时青,早就跑的没影了。 不由得,个个怒气冲天的喊了起来:“谁,是谁干的!站出来!” “是我。”叶九宁慢慢走了出来,一脸的坦然。 “你这个臭丫头,想做什么?!”周函朝她瞪起了牛眼。 叶九宁眯起眼,一道寒光,自眸中划过:“急什么,没看到树上还有吗,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开花,虽然不多,但也别便宜了其他人。” 说完,她朝着一旁看了看。 这句话,倒让周函心头一动,他没想到时青那小子竟然深藏不『露』,有这么好的身手,估计追上的可能『性』不大,还不如在这里守着算了。 而召唤师的那支队伍,原本打算在一旁看着好戏,然后再慢慢收获,却被看穿,不觉脸上都有些不爽。 然而,他却无法生出反抗的念头。 或许,那天地神火,能被她收服,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女人,虽然看起来弱小,可是,却有一颗无比强悍的心。 强悍的,可以无视一切法则。 “好了,你可以开始说了。”叶九宁收回手,等着他的回应。 就见火灵悬空而起,和她目光相对:“如果我没有看错,刚才那块石碑,便是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阵法之门,只要破解它,便可以进入到遗迹之中。” “你怎么能够确定?” “笨女人,我可是天地初开的时候就存在的火种之灵,怎么会不知道这些。”火灵说完,停顿了一下,沉思道,“不过,这上古遗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倒有些奇怪,难道说,是因为那场大战吗?” “大战?” 火灵的脑海中刚浮现出一些记忆的片段,突然间,一阵剧痛,涌了上来,顿时,将那些的画面尽数抹去。 不由得,他蹲下身,捂住头::“好疼!想不起来了……” “好了,想不起来,那就别想了。”叶九宁连忙拍着他的背脊,像是哄孩子一样安抚道。 火灵感觉着一只温热的小手,在背上轻轻的拍动,不由脸上一黑:“知道了,女人,别碰我!” 叶九宁也不介意他此时的口气,笑了笑,退开一步。 尽管她知道,这火灵的年纪必定惊人,可是,这心态,估计和个小孩也差不多。 再加上幻化成个十岁的正太,的确挺容易让人产生错觉。 “既然你说这是遗迹入口,那么,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叶九宁看着石碑说道。 “你真的想进去?”火灵有些吃惊。 这女人胆子还真够大的。 “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你想知道的事情。”叶九宁注视着火灵,“难道,你没有兴趣吗?还是说,你害怕了?” 火灵立刻仰起头:“我怎么会怕!先说好,我可不负责照顾你!” “放心,我没有这么脆弱。” 丢下这话,叶九宁便开始看向这座石碑。 石碑上的字迹,虽然很清晰,但是她一个都不认识。 然而,就算是这样,当她的视线从上划过的时候,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一个陌生的名字。 “……灵澜大陆。”叶九宁不自觉的念了出来。 “你怎么……”火灵的话语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 这一次,该不会又是瞎猜的吧? 若真的是这样,那准确率也太高了! 叶九宁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很莫名,问道:“这灵澜大陆是什么地方?” “那是曾经被神眷顾的大陆,也就是这上古遗迹的出处。不过,看情形,这里的应该只是遗迹的一部分。” 火灵缓缓说道。尽管他记忆出现了断层,但是这些,他还是记得。 “你怎么会这么清楚?” “我说了,我活了很久了,看到的自然也就多了,大陆的形成,到陨落,我都看到过,所以,没有什么稀奇的。”火灵说这话的时候,不见该有的傲然,相反,明净澄澈的眼中,划过一丝沧桑。 “明白了。那我们快想办法解开阵法吧。”叶九宁看了他一眼,继续研究。 当她再一次看向石碑的时候,突然,一道若隐若现的流光,从上面闪过。 同时,一阵奇妙的感召,让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触碰上去。 当手缓缓划过那些看不懂的字迹时,整个石碑,猛地发出惊人的光芒。 与此同时,地面轰然作响。 叶九宁一个不稳,险些跌在地上。 随即,空气好似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所扭曲,层层叠叠的气浪,遮盖了一切。 很快,一个令人震惊的场景,便出现了。 一座气势辉煌的宫殿,在雾气中缓缓浮现。 但见它巍峨高大,朝上直冲云霄,左右看不到边际。 站在它的面前,只觉得心神都被压抑。 然而,叶九宁却知道,这只是幻像,只是将遗迹原本的状态,加以恢复。 那么,它的出现,又代表着什么? 就在这时,火灵略带亢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片虚像,便是阵法。突破它,就能进入上古遗迹。” “好!那就走!”叶九宁的声音刚落下,就听身后,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姑娘!姑娘!”随即而来,是男人焦急的喊叫声。 一听到这声音,叶九宁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不由得有些头疼。 这男人要不要这么阴魂不散? “没事,他看不到阵法!我们进去就行!”火灵在一旁轻声说道。 叶九宁点点头,身形一纵,便朝前冲去。 “姑娘,你要去哪里,等等我!” 田原刚走过一处山头,就看到了叶九宁的身影,刚喊了两下,便看到她正朝着一处冰山冲去,不由震惊万分。 然而,更令他震惊的是,下一刻,面前的二人,竟好似蒸发一般,凭空消失了踪影。 不由得,他停下了脚步,环视四周,脸上一片茫然。 眼前,是一片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当叶九宁冲入阵法之中,陷入的便是这样一个景象。 “火灵?”叶九宁试着叫喊了一下。 然而,没有回应。 她想了想,抬起手,一点光亮,瞬间从指尖冲出。 当她用这蓝『色』的火焰,照亮四周景象的时候,饶是她胆大,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片血海。 不远处,是堆积如山的尸首,断臂残肢间涌出的鲜血,不断流淌下来。 紧接着,她看到了无数只皮肉剥离的手,从血海中伸了出来。 耳边,更是响起了阵阵凄厉的哀鸣,诡异的景象,足以令人魂飞魄散。 叶九宁心头气息也不禁浮动起来,不过,很快便平缓下来。 她能感觉到,这并非是真实的场景,或许只是过去的一幕残像,又或许只是幻境。 然而,不管怎么样,它依旧带着能够吞噬心神的力量。 所以,现在,不能耽误,务必要加以破解! 看来,该是试试元素威力的时候了! 说时迟那时快,她伸出手,将天地之初的火焰,祭在了掌中。 火元素的能量,不断在周围波动、膨胀。 “破!” 她大喝一声,灼热的气浪,从她的身上爆裂而出,如滚滚『潮』水,朝着四面八方涌去。 凄厉的嘶吼,不绝于耳,血海,在蓝『色』的火焰中沸腾。 一瞬间,所有的凶煞,尽数消失。 等到叶九宁定睛再看,竟发现自己已经置身在一处庭院之中。 鸟语花香。 绵长的柔光,照在深深的小径上。 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她抬起头,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男子,正步履匆匆的朝她走来。 那犹如天神般的俊美,身形挺拔,行走间,便流『露』出尊贵的气度。 一时间,叶九宁只觉得情绪一阵波动。 溟北寒?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从刚才的情形来看,她目前正陷入一种幻像之中。 那是阵法所引起的幻像。 所以,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紧接着的疑问,也接踵而来。 为什么,幻像之中,会出现他? 不等她思索,溟北寒已经和她擦肩而过。 他的眼里,并没有她。 这是幻像。 叶九宁再一次告诉自己,然而,她还是情不自禁的转过身。 只见他正走向碧波『荡』漾的水岸边,在那里,站着一个手持红伞的少女。 他握住她的手,唇角,眉间,似水温柔。 这是幻像,不是真的! 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就算一再告诉自己,然而,心『潮』却无法克制的涌动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恨不恨……” “如果恨的话,就去了断这一切!” 话音落下,一把匕首,突然出现在她的手中。 “杀了那些有可能背叛你的人!” 背叛了我的人? 一瞬间,前世的种种,『潮』涌而出。 同门追杀,暗中下毒,不念任何的感情。 最后,她按下的炸弹的那一刻,看到的是对方惊惧的表情。 然而,她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欣喜,而是浓浓的悲凉。 死,她也要拖着那些背叛之人,一同入地狱! 轰的一声,脑海中,再一次涌现出那一幅幅血肉模糊的场面。 如果,不是他们,她又如何会遭受那种痛苦! 剧痛、憎恨,种种不堪压抑的情绪,齐齐涌上了心头。 当少女缓缓抬起头,一双原本澄澈的眼睛,已变得一片血红。 “恨吗?那就动手吧!结束这一切!” 匕首闪烁着森冷的光芒,正在告诉她,只要一刀,就可以平复她纷『乱』的心。 是的,只要一刀。 眼前,那两人相拥的身影,已经近在咫尺。 叶九宁缓缓抬起手,猛地朝前刺去。 寒光迸『射』,一道血口,却出现在她的手臂之上。 这是她中途转向的结果。 疼痛,令她更加清醒。 双眼,恢复了原本的神采。 一开始,她的确被那情形带起了许多前尘往事,然而,不多时,她便定下了神。 区区幻像,且能左右她的心智! “女人,女人,你没事吧?” 耳边,传来了火灵的声音。 叶九宁喘着气,抬起头,四周,景『色』再次变换。 天光,回归暗淡。 火灵的手上,燃起的火焰,让她看清了此刻的环境。 一座满是废墟的宫殿。 断壁残垣,一片萧瑟。 “这里,应该是遗迹的内部了。”火灵看了看她,“你刚才怎么了?我一直在叫你,你都听不到的样子,没事吧?” 他一直在她的身边,可是,她却好似出神一般,怎么叫,都没有回应。 “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前尘往事罢了。这么说来,我们已经破解了阵法了?” “是的。”火灵点点头。 叶九宁明白了,这所谓的阵法,便是将人拉入幻像之内,缭『乱』心神,直到失去掌控。 若是真的如此,结果会怎样? 想到这里,叶九宁倒是有些遍体生寒。 还好,她最终还是捏住了心魔。 “那我们快走吧。”叶九宁开口说道。 “好,下次,可别在这样了。”火灵说完,便自顾自的朝前走去。 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叶九宁微微一笑。 这小家伙,刚才是不是在关心她? 此时此刻,千里之外的一处高山。 一座高耸巍峨的宫殿,矗立在云雾深处。 淡紫『色』的光芒,涌动在四周,如同仙境一般,飘渺虚幻。 一个身穿墨『色』软甲,腰佩短刀的男子,脚步匆匆的踏上了台阶。 跨入殿门,走过寂静长廊,最后径直走入了一处内殿。 站在帷幔低垂的软榻前,男子立刻单膝跪下:“大人,有何吩咐?” “有人,打开了上古遗迹的封印……”厚厚的帷帐后,一个身影微微晃动,随即传出了如同清泉般柔和的声音。 “怎么可能,这里怎么会有人……”那男子猛地抬起头,一脸震惊。 “不用紧张,去查一下。”那声音依旧相当的柔和。 “是!”男子收敛住眼中的惊疑,立刻退了出去。 …… 破旧的宫殿内。 每一步,都扬起些许尘土。 一阵极其细微的声音,传入耳中。 叶九宁立刻停下脚步,屏息细听。 火灵也听到了这个声音,手中的火焰,瞬间放大,嘭的一下,将四周照耀的如同白昼。 与此同时,当叶九宁循声看去的时候,不由一怔。 头顶的断梁上,正垂下几根藤蔓。 只不过,颜『色』都是如同枯朽般的暗灰。 这些藤条,正在不断的朝着叶九宁所站立的方向移动。 尽管速度有些缓慢,但是数量却在不断的增加。 看起来,密密麻麻的,甚是骇人。 “这是灰藤。虽然不足为惧,但是却很挡路。”说完这话,火灵一挥手,几点火星,便冲了上去。 那些已经挂下的藤条,被火星碰到,立刻往回缩去。 “快走。”火灵立刻朝前走去。 叶九宁跟上,就在刚跨出一步的时候,突然间,脚上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她低下头,却看到数根藤蔓,如蛇一般蠕动着爬了过来。 轰! 叶九宁一掌击出,近身的藤蔓尽数断裂,断枝四处飞扬。 剩余的藤蔓,不再攻击,却迅速汇集在一起,将面前的出口封死。 火灵见状,便打算继续丢出手中的火焰,被叶九宁拦住了。 “我来。” 叶九宁举起掌心,一点蓝光,赫然闪现,在她的精神力催动下,骤然扩大。 “破!” 一道火焰,如同离弦之箭从她的掌中冲了出去。 还未等热浪袭近,那些藤蔓已经迅速的撤走。 看得出,它们似乎都非常惧怕,这带着毁灭之气的火焰。 第83章 一见到这场景,叶九宁和火灵毫不迟疑的纵身而出。 从崩塌的大门而出的瞬间,叶九宁和火灵都是微微一愣。 适才的黑暗,『荡』然无存,眼前出现的,是被薄雾笼罩下的林海。 头顶上,是碧蓝晴空。 远处,似有亭台楼阁,『露』出飞檐一角,散着道道金光,在天空之中融合缭绕。 一股庄严恢宏的气势,随之而来。 火灵看着四周,这里,应该就是遗迹的内部吧。 “火灵,我们朝那边走。” 此时,就听叶九宁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但见她伸出手,朝着右侧指去。 火灵没有意见,在这苍茫林海,似乎往哪里走似乎都一样 然而,没走几步,他却觉得有些不对。 原本在身边的少女,猛地加快了速度,如同一抹惊鸿,转瞬间,便在数丈之外。 她想做什么?! 火灵皱起眉,也立刻跟了过去。 到处都是参天大树,遮天蔽日。 人在其中,渺小的如同尘埃,激不起一丝波澜。 很快,一座庄严的石塔,便出现在面前。 “等等。”火灵拦在了想要推门而入的叶九宁面前。 他能够感觉到,这石塔有些问题。 从中透出的气息,让他这个自混沌之处诞生的守护灵,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你也觉得有问题?”叶九宁停下脚步,看着他。 “什么意思?”火灵愣了一下。 “刚才,在我站在这片林海之前的时候,就感觉到,这里有什么在召唤我。” 是的,当叶九宁站在这片浩瀚广袤的林海之前,刚想要确认方向,心头突然一跳。 一种无法言语的牵引,让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指出了一条该去的路。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走吧。”火灵不再说什么,这个少女给他的意外,太多了。 相信她的决定,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 石塔的入口,已经斑驳不堪,纵横交错的爬满了青藤。 叶九宁一步上前,双手一扯,便将这些碍事的东西,尽数拉开。 拍拍手,她朝着火灵一挥手:“走!” “好粗鲁。”火灵跟上,不由发了声感慨。 “你说什么?”叶九宁眯着眼,看了过来。 “做得好!”火灵立马回应。 “这才乖!”叶九宁朝他笑了笑,却让火灵身上莫名的一寒。 他的这个主人,可真的不太好惹啊。 不仅精神力彪悍,连举动,也都是那么的彪悍。 石塔的外面,看起来并不大,然而,走进去之后,却发现,空间极为惊人。 没有门窗,却不显黑暗。 叶九宁注意到,所有的光亮来源,都来自不远处的半空之中 在那里,有一团光球,正不断发出幽幽的光。 就在她的目光落在其上,适才那种感觉,又再一次涌上了心头。 就在这里! 快到了! 脑海中的感知,愈发强烈。 她脚下的动作也愈发快速。 意志也仿佛脱离了掌控,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急切。 这种感觉,并不好。 然而,她却根本无法控制。 好似被牵引一般,扑向那道光芒。 等到接近之后,她终于看清了,在那光球之中的,是一面镜子。 然而,这镜子却已经不再完整,镜面破碎,只剩下仅有的两块,还附着框架上。 就算是这样,叶九宁的心头已经狂跳起来。 毫不犹豫的将镜子从光球中取了出来。 入手处,那冰冷的触感,令她浑身一颤。 尽管已经破碎,然而,那股苍茫悠远的气息,依旧源源不断的喷涌而出,不断的渗入神智之中。 它,似乎想要传递什么信息? 然而,她却无法接受。 就在恍惚之时,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惊呼。 “小心!” 叶九宁猛地回过神,一抬头,赫然看到一旁的幽暗中,亮起了一双铜铃般的赤瞳。 那是什么?! 她不及细想,连忙闪身退开。 嘭的一声,原本站立的位置,顿时被一道黑影击中。 石塔震动,地面碎裂。 这时,叶九宁才发现,那个袭击她的,竟然是一条黑『色』的巨蟒。 一击不中,那巨蟒张开巨口,强大的吸力,冲着叶九宁当头罩下。 叶九宁只觉得四周的空气,被迅速抽离,危险的气息,让她不由心惊。 她丝毫不敢大意,将所有的灵气都聚集起来,明镜的防御之力,瞬间遍布全身。 随即,一拳挥出,击向巨蟒的头部。 轰的一声,正中那个巨大的头颅。 巨蟒那双赤『色』的眼睛,恼怒的好似要喷出火一般,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少女,再次扑出。 叶九宁只觉得眼前一花,就算是现在的她,也根本无法看清那巨蟒的动作,好在身体的本能,依旧让她做出了及时的反应。 一个侧身,堪堪躲过了那扑来的巨口。 紧接着,她一跃而起,手中又是数掌挥出。 然而,巨蟒皮肉坚硬,就算是中了数招,也好似打在了铜墙铁壁上一样,根本无法撼动,而且愈发的凶猛,将叶九宁连连『逼』退。 此时,火灵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击出一道火光,挡住了巨蟒的攻势。 “笨女人,快用火元素!” 叶九宁心头一凛,立刻扩大精神力,将迦蓝地火举在掌中。 果然,那巨蟒看到这一团蓝『色』的火焰,立刻停下了一切动作。 一双赤红的铜铃大眼中,倒映出面前蓝『色』的火焰。 那火焰尽管微弱,然而,其上散发出的上古气息,让它根本不敢动弹,随后,便逐渐没入了黑暗之中。 看到巨蟒被压制住了,暂时不构成威胁,叶九宁嗯松了口气。 当她低头再去看那面镜子的时候,身上忽然闪出了一道莹莹的幽光。 好似在呼应一般。她心中一动,便知道那是什么,立刻取了出来。 摊开的手掌上,是两枚破碎的碎片。 按照她所设想的,她将碎片一一放在了镜面之上。 一道光闪过,碎片牢牢的契合在镜面之上,竟然看不出任何的痕迹。 这算是破镜重圆吗? 看着这一切,叶九宁只觉得不可思议,心跳都不免有些加快。 随即,一道信息,便出现在脑海中。 “轮回不止,生生不息……” 轮回不止,生生不息?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焚天轮回镜!!”火灵冲了过来,一双蓝眸,写满了震惊,他更震惊的是,这女人手中为什么会有它的碎片? “焚天轮回镜是什么?”叶九宁立刻问道。 “那可是灵澜大陆的神器!”火灵深吸一口气。 这女人要不要这么好运?不,或许不能这么说。 “神器?” “对,它既然被称为神眷顾的地方,其上便留有不少等阶不一的神器。而你手上的这个就是五大神器之一的焚天轮回镜!” 火灵没想到的是,当再次见到它,它竟然会破碎成这样。 唯一的解释,便是那场大战造成的。 可是,他偏偏想不起自己所亲眼见到的战场,唯一留有的印记,便是那弥漫在天地之间,那恐怖至极的死亡气息。 那是魔与神之间的大战,毁天灭地,直破苍穹。 “原来是这样。”叶九宁喃喃的说道。 现在,算上她现在贴上的两片,轮回镜上已经恢复了一半的样貌,接下来,只要继续找寻剩下的,便可以揭开一切的真相吧。 希望如此。 叶九宁拿着镜子,想要站起身,突然间,脚下的石板开始剧烈的晃动。 轰鸣声,更是不绝于耳。 “看来,是遗迹即将关闭了。”火灵朝着四周看了一眼。 时间到了!没有人能在这片属于过去的地方逗留太久。 “怎么出去?”询问之间,道道金『色』的光芒,渗进石塔厚实的墙壁,劈开了所有的障碍。 火灵没有回应,只是一把拉上她,冲了过去。 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障碍,在金光之中,叶九宁看到了惊诧的一幕。 四周的林海,好似融化一般的,迅速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雪地。 回到原点了? 当她站在了厚厚的积雪上,感受着呼啸的寒风,这才算是确定了这个事实。 环视四周,那被火灵破开的大坑,已经『荡』然无存。 天地间,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 若不是手中拿着焚天轮回镜,她还真的以为,适才的一切,都是幻境。 她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神器,便将它放入了纳戒之中。 现在,既然已经知道这些碎片的出处,然而,更大的疑『惑』,却又涌现而出。 灵千幻怎么会有灵澜大陆的神器碎片? 难道说,灵家和灵澜大陆有关系? 方玉茹当时说过,这灵家并不一般,看来,她的感觉,倒是没出错。 不过,话又说回来,另外一个大陆,她又怎么去的了? 算了,先不去想这些,离开这里再说。 或许是刚才的一番境遇,一路上,火灵的神『色』都有些沉寂。 叶九宁能感觉到,他在思索,却又抓不住头绪,正打算说些什么,却见不远处的雪地中,走来了几道人影。 当头一人,看到她,立刻一怔,目光中有欣喜也有诧异。 “怎么又是你!”开口的是火灵,他一抬头,就看到了这个阴魂不散的少年。 田原并不在意他的口气,连忙问道:“这么长时间,你们都去了哪里?” “什么意思?”叶九宁口气淡然的问道。 “自从上次看到你们突然朝着冰山撞去,消失了踪影之后,到现在为止,应该已经有一个多月了。”田原说道。这段时间,他们也已经在冰川中转了一圈。 “一个多月?”叶九宁心头一震。 她明明感觉到,自己在上古遗迹中,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时辰吧。 这时,火灵凑了过来,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这是因为空间变换的关系。我们在里面,所感觉到的时间流逝和外界是不对等的,所以才出现了这个情况。” 叶九宁听到这话,点点头。 这个道理,她可以理解。 这时,田原已经走上前来,锲而不舍的问道:“姑娘,你们到底去了哪里?” “和你有关系吗?”叶九宁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喂,你说话客气点!”跟在后头的闵姗姗,终于按耐不住的跳了出来。 非常不满的瞪着面前的少女,然而,叶九宁直接就当她空气,别说回应,就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径直朝前走去。 “站住!”闵姗姗立刻伸出手,想要拦下她,没等近身,只觉得眼前一花,手腕竟落在了对方掌中。 叶九宁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平生最讨厌有人对我指手画脚,更何况,我们之间,好像还有一笔账要算!” 那天晚上暗中下『药』的事情,她还没和她算呢,现在,她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闵姗姗被捏住脉门,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 没想到,这小贱人的身手,竟然会这般了得? 她好歹也是个武师,就这样被对方擒在了手中。 银牙一咬,立刻聚气而上,试图挣脱,就在这时,一阵炙热,从对方的掌中传来。 好似触碰到了一块烧红的铁板,那种剧烈的灼烧感,令她立时惨叫起来。 “好烫!好疼!快放手!” 这情形,也是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田原立刻上前劝阻:“姑娘,我替她陪个不是,你就放了她吧。” 叶九宁看也不看他,也懒得在这里浪费时间,手一挥,就将闵姗姗甩了出去。 就见那少女如同断线的风筝,直直的撞在了后头的冰山之上。 就听嘭得一声巨响,她已被断裂的碎石冰块埋了下去。 “闵姑娘!” 队伍里头的人,连忙跑了过去,将她拉了起来。 四周的纷『乱』,叶九宁完全无视,就在她抬脚前行的时候,一个人,挡在了她的面前。 随即,一个冷冷的声音,传入耳中:“姑娘,你这么做就不对了。” 说话的,是那个队伍中的召唤师。 但见他面『色』阴沉的盯着叶九宁。 “让开!”叶九宁抬起头,回以冷冷的目光。 此时,如此正面的接近对方,她才算看清了那人的长相。 年过四十,相貌英挺,一脸黑须,看起来,颇有威严,然而,目光内敛,透出阴戾之气,这人,有些名堂。 对于叶九宁冷漠的态度,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透着古怪:“姑娘,你伤了我们的人,可不能就这样让你走了。否则,闵姑娘也会不高兴的。” 叶九宁意态悠闲的问道:“那你打算怎么样?” “留下你手上的东西!”那召唤师仰起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看着叶九宁。 叶九宁眯起眼睛,暂且无视他轻蔑的神情:“我手上哪有什么好东西。” “呵呵,明人不说暗话,如果我没看走眼的话,你可有了大际遇!” 说完这话,那召唤师的眸中,骤然一亮,透出贪婪垂涎的光。 “我有没有大际遇,和你有关系吗?”叶九宁心头一动,莫非他可以感应到轮回镜的气息? 这个召唤师,倒是有两把刷子。 她猜得没错,张贺在不远处便感觉到了这股神秘的气息,才携着众人前来。 没想到,却看到了这个少女,在他眼里,从对方手中拿东西,且不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吗? “哼!把东西交出来,刚才的事情,我们既往不咎!” 叶九宁几乎没听到过比这更可笑的话,这召唤师是不是脑抽了,真的太自以为是了点,竟敢生出如此贪念! “东西,是我的,如果想要的话,就来抢吧。” 叶九宁这话,等于承认了他的猜测,当下,张贺的眼中,更是『射』出道道精光,好似要将对方刺穿一般。 带着志在必得的气势,他跨前一步,伸出手,一道光闪现,契约兽,便落在了地上。 “张大哥,这个万万不可啊。”田原见势不好,立刻走上前,挡在了两人中间,“有话大家好商量!” 一边说着,他一边朝着周围几人看去,希望能得到响应。 然而,其他人,却一声不响站在原地,脸上满是冷漠。 甚至,冷漠的都有些麻木,让田原不由心头一怔。 这都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更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张大哥还算是有些城府的人,怎么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等明抢之事呢? 就在他细想之间,就听一声大喝:“让开!不要坏了我的大事!” 随即,一股巨力,朝他而来,瞬间,将他掀翻出去。 田原完全没料到张贺会对他动手,猝不及防下摔在了雪地上,滚了两下,才稳住身形。 而此时,双方已经交上了手。 呼! 一声呼啸,张贺五指成爪,在他的掌心之中,无数的气浪,奔腾翻涌。 如泄洪之水,朝着叶九宁扑去。 叶九宁身形一闪,动作疾如闪电,已先一步避开了对方的压制。 随即,她一拳轰出,四周的空气,瞬间变得万分炙热。 四周,涌动着滚滚热浪,好似有无数的火焰,正在天地间燃烧。 “这是……”张贺猛地一个侧身,闪过一击的同时,身上还是擦到了一层热浪,随即,灼烧感,刺入皮肉之中,他不由震惊连连。 他的阅历也不算少,这场景,他见到过,也知道,这是火元素的力量。 然而,能『操』控元素力量的人,相当少,起码,在这座大陆上是这样的。 现在,竟然出现在眼前,如何不让他心惊? 当下,他猛地一咬牙,大喝一声:“幻影分光!” 原本蹲伏在地上,蓄势待发的契约魔兽,得到指令,立刻动了。 如同疾电般,化作一道流光,带着犀利的风,冲向叶九宁。 叶九宁眸光骤冷,猛地一拳击向地面。 无数冰雪,被拳风带起,形成一道漩涡,带着尖利的呼啸声,出现在魔兽的面前,不断产生的巨大吸力,将它拖入了无边的绝境。 嘭的一声,一蓬血雾冲天而起。 张贺愣住了,那不远处的少女,傲然立于狂风巨浪之中,纹丝不动。 恐惧,化作了狰狞的咆哮:“竟然毁我的契约兽,我饶不了你!” 张贺猛地朝前冲去,不顾一切的抽刀而上。 手中的长刀,闪烁着道道光芒,披荆斩棘一般,劈开了面前的气浪,直接斩向对方面门。 叶九宁且会让他得逞,既然送上门来了,她也不会客气!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寒芒,突然从一旁飞来,精准无比的没入了张贺的肩膀。 那张贺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击杀对方之上,根本没料到此刻竟会有偷袭,当下惨叫一声,跌落在地。 在他的肩上,赫然『插』着一柄银『色』的飞刀,鲜血直涌。 “谁,是谁干的!”他惊怒不已,转头看去。 “是我。”回应他的人,是田原。 但见他步履沉稳的走了过来,站在了张贺的面前。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张贺怒吼连连,心下一横,将飞刀猛地拔了出来,随即,朝着田原刺去。 田原不躲不闪,眸光中却划过一丝戾气。 就听一声惨叫,那张贺还没跨出几步,竟然直接跪在了地上。 飞刀落地,手上则是一片血肉模糊。 “你有什么资格骂我?”田原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冰冷,脸上,也没有了惯有的笑意。 他负手而立,站在这冰天雪地之间,浑身上下,竟涌动着一股浩然气势。 叶九宁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转变,眸光一沉。 她之前为何感觉不到,这少年的实力? 恐怕是他刻意隐藏的结果! “姑娘,你没事吧?”这时,田原似乎感觉到她探寻的目光,转过头,朝她走来。 适才的肃杀,在此刻,已经『荡』然无存,他的脸上,又挂起了和往日一样的笑。 此时,四周的众人,刚从这突变中回过神,连忙跑上前,将张贺扶起。 闵姗姗更是立刻尖声叫道:“田大哥,你为什么要帮这个小贱人?” 然而,接下来响起的声音,让她不得不闭上了嘴。 “闵姗姗,从现在开始,不要让我再听到你对她任何的辱骂。”田原的话,虽然并不响亮,却带着足够震慑的力量。 闵姗姗愣住了。 他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然而,仔细回想,她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了解他。 不过是在半路上遇见之后便走入了同一支队伍。 所以,对于他的身份,根本一无所知。 此时,田原正环顾四周,看了看在给张贺疗伤的众人,又看了看叶九宁,叹了口气:“姑娘,今天这事情,恐怕不好收场啊。” 叶九宁一挑眉:“怎么说?” 田原指了指那群人:“你没觉得,这情形好像有些不对吗?” 第84章 “哪里不对?”叶九宁看了他一眼。 田原挠挠头:“其实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他们现在的举动和神情都非常奇怪。还有那个张大哥,竟然会这么不知收敛,着实奇怪啊。” 听了这话,叶九宁倒是笑了:“没什么奇怪的,他只是将所思所想,直接显『露』出来罢了。不再藏着掖着,且不是更好。” “话是这么说,可是,平时他们不是这样的。” 田原觉得她说的也在理,可是,总是觉得不太对劲。 他的意思,叶九宁其实都明白。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身上带着神器,被人发现,产生贪婪的心。 这些,都很好理解。 然而,正如这少年所说的意思,每个人行走在这世间,或多或少,会带上一层遮掩的面具,绝对不会直接『露』出这般丑陋的嘴脸。 那么,会变成这样,又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思索间,那几人已经有了动作。 张贺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但是脸上依旧一片惨白,似乎元气大伤。 其他人,便个个义愤填膺的站了出来。 “田原,你这么做太不厚道了!” “对啊,快动手!你该不会看中她了,不舍得动手吧!” 田原一听这话,立刻面『色』一正:“我田原是个是非分明之人,绝对不会和你们同流合污!” “呵呵,我看,你是想独吞这宝物吧。”张贺坐在地上,阴恻恻的开了口。 尽管不知道这少女身上带的到底是什么,但是那神秘的气息,却一再召唤着他,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每一处心智。 让他欲罢不能! “放屁!我绝对没动过半分歪念!”田原忍不住爆了粗口,说完之后,又看向一旁的少女,“姑娘,你要相信我。” 叶九宁在心中默默的对他翻了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说这个? 没看到对面那几人,都已经蠢蠢欲动了吗? 果不其然,就听张贺猛地发出一声厉喝:“先干掉他!得到宝物之后,大家平分!”这些人,一向以张贺马首是瞻,又听到这句话,更是来了精神。 话音落下,已有人冲了上来。 “玩真的了?”少年顿时叫了起来,飞身闪躲间,数柄刀剑和他擦身而过。 一时间,雪地之上,但见人影晃动,斗做一团。 “女人,这些人的确不太对劲。”就在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火灵,突然开了口。 他感觉到,那些人的身上,似乎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叶九宁微微一笑:“没关系!那就打到他们对劲为止!” 说完这话,她已经飞身而上。 数拳挥出,形成强大的气墙,瞬间,就将那些人的攻击挡了下来。 田原见她出手解围,不由笑了起来:“多谢姑娘。” 话音还没落下,就觉得一股气浪将他往后掀去。 “出去!”少女的声音,冰冷的在耳边响起。 他往后退了数步,才堪堪停下。 抬起头,竟见那几人已倒在了地上,面『色』惨白,似乎都受了不小的内伤。 好厉害! 田原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看来,她并不是光有那副绝『色』容颜,身手,也是那么的不凡。 出神之间,就在这时,却听一声凄厉的尖叫,传入耳中,将他从恍惚中拉了回来。 一抬头,但见雪地上的那几人,身上竟然涌现着丝丝缕缕黑『色』的气流。 一个个不住的在地上翻滚惨叫。 “姑娘,他们这是怎么了?”田原立刻上前问道。 没有回应,接着,那个小正太却出了手。 他伸手一探,一道蓝光闪过,那些黑『色』的气流已被他捏在掌中。 奇异的是,那些气流好似有生命一般,竟然不断扭动。并且发出丝丝怪叫。 然而,它们怎么能抵得过天地之火的力量。 顷刻之间,便被化为了乌有。 至此,火灵才幽幽开口说道:“果然没错,他们应该是被断魂术所控制了。才会变得那么怪异。” “断魂术?”叶九宁皱起眉头。 “我知道,那是一种可以控制人心神的咒术!”田原立刻『插』上了嘴。 “你怎么能确定?”叶九宁转头看向他。 感觉到少女的目光,田原更是来了精神:“我曾经在四方志上看到过。按照书中所说,这咒术相当诡异,被它掌控之后,人就会变得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嗯,大致是这样。”火灵说道,“不过,这断魂术乃是上古禁忌之术,怎么会突然出现呢?” “对啊,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为什么我没事?”田原也有些想不明白。 叶九宁环视四周,目光突然落在了一个地方:“我想,或许有一个人,知道些什么。” 说完,她便走到了闵姗姗的面前。 闵姗姗正靠在冰层之上,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声响,抬起头,便看到她憎恶的人,正站在面前,不由得怒气冲天:“滚开!都是你这个小贱人!” 如果不是她,田大哥怎么会对她那种态度?甚至,还出手打她! 叶九宁一言不发,一个巴掌就甩了上去。 嘴角都被打出了血丝,闵姗姗整个人都蒙了。 这辈子,她都还没被人这么打过,而今天,竟然接连两次遭到了这种对待。 一下子,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再说一句,命就没了,信不信……” 闵姗姗立刻捂住嘴,惊恐的看着对方。 面前的少女依旧神『色』平静,可是眼中闪动的冰冷,却让她相信,她绝对会这么做。 “火灵!接下来怎么做?”叶九宁见对方不敢再有动作,立刻低喝一声。 “藏得太深。”火灵的声音,变得异常阴沉,突然间,一道蓝光从他的掌中飞出,瞬间没入了闵姗姗的额头。 “啊!”就听闵姗姗一声尖叫,抱着头,跪倒在地。 冷汗,从她的脸颊上滚落下来,她双目圆睁,涌动着层层戾气。 不! 不甘心! 为什么她要的东西,得不到! 突然间,她抬起头,血『色』弥漫在瞳孔之中,她猛地张开口,竟然喷出了一道黑雾,铺天盖地的朝着叶九宁冲去。 说时迟那时快,早有准备的叶九宁,一个旋身躲过,嘭得一拳,打中了她的腹部。 闵姗姗受到重击,头一仰,便倒在了冰层之上,浑身剧痛难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随后,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那天晚上,你夜袭我的帐篷,没想到,却中了这断魂之术。其他几人,恐怕也是你造成的吧,目的,恐怕就是想利用他们的贪婪,达到你借刀杀人的目的!” 那天晚上,涌现而出的黑雾,恐怕原本是想对她出手的。没想到,却因为她的偷袭,而产生了变故。 最大的原因,或许就是她心中的那股嫉恨之意吧。 “那为什么我会没事?”田原提出了他的疑问。 叶九宁一指:“那你就自己去问她吧。” 田原皱起眉:“那还是算了吧。” 对于这种用心险恶的女人,他再也生不出接近的心。 “田大哥!你误会了,不是她说的那样!”闵姗姗听到这话,立刻支撑着直起身。 一张俏脸上淌满了泪水。 什么历练,什么宝藏,都不是她要的。 她是因为遇见了他,才甘愿来到这个鬼地方的。 “别说了!”田原冷喝一声,“若不是看在我们曾经同路的份上,我定然饶不了你!” 看到这一幕,叶九宁紧抿双唇。 很多事情,或许就在这一念之间,脱离了掌控。 不过,更令她深思的是,到底是谁,要这么做。 那个黑衣少女,究竟是什么来历? 越来越多的疑问,在心头盘旋。 “女人,该走了。”火灵的声音,传入耳中。 他懒得去看那种场面,人的情感,有时候真的很麻烦。 叶九宁抬起头,前方的冰川,依旧辽阔。 刚举起步子,那个烦人的家伙,又再次跟了上来。 “姑娘,你要出去了?” “我们一起走吧,这地方,我也呆够了!” 田原对于叶九宁的冷漠无视,并不在意,相反一个人在那边念念叨叨。 然而,这种情形,并没有持续多久,转过一处山腰,他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个少女和小正太,已经在风雪中消失了踪影。 他不由挠挠头,好吧,又来了! 不过,他相信,他一定还会再次见到她的! …… 此时的叶九宁,已经和火灵一同,来到了一处山谷之中。 在风雪之中,这个三面环山的地方,显得格外寂静。 不远处,一个被冰雪和巨石掩盖的洞口,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掌击飞障碍物,发现里面倒也颇为干净,便走了进去。 既然她现在已经得到了这至纯至净的天地火种,就必须尽快吸收,才能更好的发挥其威力。 盘膝坐下,她看向一边的小正太。 目光对视间,火灵缓缓说道:“别让我失望!” 说完,便朝外走去,坐在了一块岩石之上,外面的风雪再大,对他也没有任何影响。 叶九宁笑了笑,知道他是在替自己护法,也不多说,便进入修炼之中。 识海之中,一点光芒,骤然放大。 那是迦蓝地火的光。 那是可以带着覆灭力量的光。 元素的气息,不断的喷薄而出。 溢满了整个精神空间。 源源不断,生生不息,她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吸收、融合,才不会被这股力量击毁。 这种过程,虽然痛苦艰辛,但是,值得。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精神世界,也在一点一滴的扩张。 她丝毫不敢大意,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上。 在这片寂静的空间,唯有风雪在外面交织成一片。 还有火灵偶然投来的诧异目光。 也不知过了几个昼夜,当她再度站起身,眸光如同星辰一般璀璨,丝毫不见疲惫。 随即,抬起手,一条由火焰组成的长链,从掌心涌出,如火蛇般冲向前方的积雪冰层。 就听轰的一声,那些障碍物尽数消融。 叶九宁见状,眼中顿时『露』出了惊喜。 看来,对这火元素的运用,已经小有收获。 而此时,火灵也已经走了过来。 那条火链的出现,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没想到,短短时间内,她已经将火元素运用到这种程度。 然而,似乎又在意料之中。 “过了多久了?”叶九宁现在要关心下这个问题。 火灵想了想,说道:“日出日落,大概有十次了吧。” 这么长时间了? 叶九宁不免有些吃惊,这冰川关闭,恐怕就在眼前,要快些离开此处才是。 想到这些,她便立刻带着火灵出发,朝着入口而去。 …… 两个月的时间即将过去。 然而,好似就在昨日一般。 走过那个小镇,除了冷清一些之外,倒也没什么变化。 不过,但凡路过的人,都会不约而同的朝她打量一番。 很快,叶九宁便知道了原因。 除了是在看她身边那个冰雪可爱的小正太外,还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在于她的穿着,已经显得非常破旧。 毕竟在冰川中的时间,对她来说,虽然短暂,但是好歹也经历过这么险阻,一身的污渍也不少,也该是去换洗一番的时候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镇上的一家成衣店,走了进去。 这家店铺倒也不小,左右都挂满了各式的服饰。 叶九宁挑了一件合适的,放在柜台上。 “小姑娘,这衣服价格可不便宜啊。”掌柜的抬起眼,打量了她一下,懒洋洋的说道。 “再不便宜,也有价吧?”叶九宁怎么看不出他眼底的轻视。 掌柜伸出手晃了晃:“三个金币!” 话音落下,就见啪的一声,他要的数,便被丢在了柜台上。 掌柜倒是愣住了,这小姑娘长得虽然好看,可衣着破旧,按照他所料,必定不是有钱人家出身,然而,竟然就这么随便的丢出了三个金币? 要知道,这些钱,节省着用,也好歹能养活一家三口大半年了吧。 叶九宁丢完钱,便拿起衣服,看也不看那个势力的掌柜,朝外走去。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到,一旁店堂中,似乎有几道目光,似有似无的从她身上掠过。 她不动声『色』的继续前行,好似浑然未觉。 走出成衣店之后,又在镇上找了间小客栈换了下衣服吃了顿饭,便继续朝着镇外走去。 四周,越发的僻静,当拐入一处山道的时候,几道人影,从身后窜了上来。 叶九宁抬眼一看,那是几个身形强壮的大汉。 个个臂膀腰圆,在他们面前,她和火灵显得更加瘦小。 “你们做什么?” “把手上的钱,都交出来!” 叶九宁笑了笑,果然没错,这几个人,从成衣店就一直跟着了。 现在,估计是确定她身上果断是有钱,终于出手拦截。 “如果我不交呢?”叶九宁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 “不交?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站在中间的一个大汉,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柄钢刀,朝着对面二人指去。 这对少年男女,竟然都不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看来,是该给他们长长教训了。 “好啊,那就快来吧。叶九宁看着这群人,来得正好! 自己提升了元素力,就缺个练手的,送上门来的,且能浪费。 那个大汉怎么知道她心中所想,当下冷哼一声:“黄『毛』丫头,真不知天高地厚!先给你脸上添点花,看你还敢不敢说大话!” 说完这话,他便纵身而上。 举起锋利的刀刃,劈向少女那张精致的面容。 叶九宁眸光骤冷,半路抢劫,竟然也下如此杀手! 不让他付出代价,怎么行! 她脚尖轻点,已躲过了这一刀。 随即,屈指一弹,一点蓝芒,激『射』而出。 几个大汉,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看到他们的大哥身上,落下了一团小小的火焰。 “好烫,好烫!快来帮我!” 几个人好容易回过神,立刻上前拼命拍打,可是根本无济于事,无论他们怎么做,那一团蓝『色』而又透明的焰火,依旧徐徐燃烧。 很快,空气中,便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不要白费力气了,这火,你们是扑不灭的。再过一会,他就只剩下骨头了。” 就在这时,一个悠悠的说话声,非常平静的传了过来。 这还算是叶九宁手下留情的结果,不过是放出了点火星罢了。 不过,若是她不收,就这点火星,也足以将他烧尽。 “饶命啊,姑娘饶命啊!” 那几个大汉,总算是回过神,立马跪在了叶九宁的面前,拼命磕头。 “饶了你们,也不是不可以……”叶九宁拖长了声音,“就看你们怎么做了。” “姑娘要什么,我们都给。” “真的?” “给!”几个大汉立马从怀中拿出了钱袋,还有各式各样的东西。 而此时,他们大哥那凄惨的叫声,时时刻刻传入耳中,让他们个个胆颤心惊。 生怕下一刻,自己也会遭到这样的惨剧。 叶九宁哪里真的会要他们的东西,不过是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罢了。 然而,那几个大汉还以为她看不上,咬咬牙,又掏出了几样东西。 当一个『药』瓶跃入眼中的时候,叶九宁不由伸手拿了过来。 瓶子虽然简陋,但是打开之后,一股浓厚的『药』味,扑面而来。 “这是哪里来的?”叶九宁细细一闻过后,立刻皱起眉头。 “买,买的。是在前面一百里地的桐江城陈氏『药』铺买来的。”大汉忙不迭的说道。 “哦?这『药』粉有什么作用?” “吞食一口,就能让人精神倍增,疲劳顿消!”大汉一五一十的说道。 “滚吧。”叶九宁一伸手,便将火元素收了回来。 而此时,那个大汉已经瘫软在地,浑身焦黑。 估计就算养好了这一身的伤,也没办法再做这杀人劫货的勾当了。 那几个大汉连忙架着他,逃之夭夭,生怕对方一个不高兴,也将他们给烧了。 “女人,你想做什么?”火灵见她一脸沉思的样子,不由问道。 “这『药』粉的味道,有些奇怪。我曾经闻到过。” 若是她没有记错,便是上次新野城,那夏景元所服下的丹『药』气息。 只不过,没有那么强烈罢了。 火灵闻言,接过『药』瓶,也凑上去闻了一下,立刻皱起眉:“是不太对劲。” 至于哪里不对劲,他倒也说不上来。 只是觉得,这气味一入鼻,就让他作呕。 叶九宁想了想,便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夜云煌,他见多识广,际遇也多,或许会知道些什么。 不过,当夜云煌看到这『药』粉的时候,反应似乎比她想象中来的更大,立刻发出一声惊呼:“丫头,这『药』粉是哪里来的?” 叶九宁一怔,回道:“是这附近一个『药』铺卖的。” “那么,它是不是可以让人提升劲力,消退疲劳?” “差不多。” “果然如此。” “师傅,你莫非见过此物?” 叶九宁猜测的没错,夜云煌不仅认得,而且还非常清楚:“是的,这『药』粉中添加了一种特殊的东西。而就是这种成分,起到了这些作用。” 说到这里,夜云煌停顿了下来,过了半晌才说道:“丫头,当年,便有人用了这种成分炼制丹『药』,引发了一场祸端,没想到,现在它又问世了?” “什么祸端?” “服用过量之后,爆体而亡。由于死的都是一些修为高深之人,所以,那个炼『药』师,便遭到追杀,最后,听说被人一路追至山巅之后,坠崖而死了。” 听到这里,叶九宁倒是有些明白,夏景元之所以会死的大致原因。 或许,在效果暴增的同时,副作用绝对比这忘忧散来的大。 而当他多次运气之后,其中隐藏的毒『性』,成倍增长,便引起了这个结果。 “师傅,那么,这成分到底从何而来,你可知道?” “这个就不清楚了。那个炼『药』师死了之后,所有的丹『药』,都随他而去了。也就断了查找源头的机会。” 叶九宁问到这里,心中也有了些底,便退出空间,正看到火灵还站在原先的位置。 “走。”她挥了挥手,“我们去桐江城!” 桐江城的陈氏『药』铺,并不难找。 到了桐江城,随便找了个人,便指出了方向。 临走前,还眉开眼笑认为叶九宁也是从别处慕名而来的。 叶九宁不置可否,看来,这『药』铺倒是有些名气。 “女人,你为什么要找这『药』铺?”一边沿路找去,火灵倒有些不太明白。 “为了明白事情的真相。” 叶九宁能够感觉到,有一片乌云正压在心头。 黑衣少女、丹『药』以及那些诡异的雾气,这些,必定都在同一条线上。 而且,就算她不去查,对方也已经将她卷了进去。 所以,她能做的,就是直面这一切! 第85章 思索之间,一间宽敞明亮的店面,已经出现在眼前。 叶九宁走了进去,但见里面更为宽敞,人来人往的,络绎不绝。 “姑娘,请问要买点什么?”就在她打量的时候,一个面『色』和气的中年人,从柜台后头走了出来。 “我是从外城来的,听说你们这里有这种『药』粉售卖?” 叶九宁表现出相当激动的神情,拿出了一个蓝『色』的『药』瓶。 中年人接过看了一眼,立刻呵呵笑了起来:“没错,这『药』粉的确就是我们『药』铺特制的,其他地方一概没有。” “好!你们还有多少货?我要的数量很大。” 中年人不由沉『吟』起来:“这个不好说啊,毕竟这忘忧散的调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货也不是那么多。” 叶九宁手一伸,突然,一袋沉甸甸的金币已经落在了柜台上:“价格,随你们开!” 中年人眉头一紧:“这个,小的不能随意做主,这样吧,姑娘请随我进来一下。” 说完这话,他便恭敬的领着叶九宁走入内堂。 掀开门帘,一股『药』香,便缭绕在鼻尖。 随即,叶九宁看到了屏风后,端坐着一个身穿蓝袍的老者。 那老者正在纸上写着什么,一看到他们进来了,便开口问道:“这位是?” “钱老,这位姑娘想要大量的忘忧散。我也做不了主,所以,就带她过来见您。” “胡闹!”钱老听到这话,突然面『色』一板,“忘记大小姐定的规矩吗,不论多少,每人最多只能买三份!” 叶九宁神『色』一动,走上前,说道:“这位老人家,你也不能怪掌柜的,我和他说了,我是特地从外城赶来买『药』的。你不用担心,我给不出钱。” 钱老面『色』肃然的说道:“姑娘,你误会了。不是钱的问题,这个是我们店铺的规定,任何人都不得违反!” 叶九宁原本是想做个大主顾,按照常理,必定可以探听到一些『药』粉的情形,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说法,当下说道:“规定都是人定下的,我可以当面和你家大小姐见个面。或许她会答应我的。” “我家大小姐身体抱恙,不便见客。” 听到这话,叶九宁皱起眉头,正当再说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 钱老一听这响动,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起身走了出去。 就见店堂内,抬进了一个老汉。 但见他双目紧闭,脸『色』煞白,肩膀上,一滩血迹。 “这不是老张头吗?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钱老一见这伤势,立刻脸『色』一变。 旁边送来的人,叹了口气:“还不是为了去挖矿石吗?这老张头想要钱,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这不,挖了一个晚上,结果,头昏眼花摔在了地上,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钱老皱起眉,也不多说,让人将老张头扶进内堂,随后,非常熟练的替他清理起伤口。 然而,当伤口逐渐呈现在眼前,他的面『色』愈发沉重。 叶九宁在一旁也看得分明,这老人是被硬物刺破了动脉,已是流血不止,若是放在现代,那是要做缝合手术的,这里的话…… 此时的老张头已是出得气多,进的气少了。 “钱老,这可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大小姐?” 一旁的掌柜见那个老人受此重伤,都已经气若游丝了,不得不提出这样的看法。 钱老犹豫了一下,正要说什么,却见一只手,伸了过来。 掌心一番,一颗丹『药』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是?”钱老愣了一下,显然没反应过来。 “二品固元丹,可以治疗外伤。”叶九宁也不多废话,立刻将丹『药』送入了老汉口中。 丹『药』的效果,非常给力。 不多时,那流血不止的伤口,便逐渐起了变化。 先是止血,而后生肌。 老汉的面『色』也从之前的惨白,开始慢慢恢复了血『色』。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让钱老都看的愣了神。 等到老张头醒了过来,他自己都没想到,还会有命。 站起身,更觉得和过去并没有太大的不同,连伤口都凝结的差不多了。 当下对着钱老千恩万谢。 “老张头,以后可别再去挖西山矿脉了,那边实在太危险了。”钱老朝着他摆摆手,面『色』凝重的劝道。 “是,是,明白了!”老张头点着头,脸上也甚是后怕。 说话间,老张头的家人,也已经赶了过来,见状,个个都沸腾起来。 “钱老,您的医术可真高明啊!” “是啊!多谢您救了我家老头子了!” 钱老也不方便说出实情,嘱咐了一番伤后的调理,便送走了他们。 一抬头,却见那少女和那个小男孩子,正迈着步子,要走出店去。 “姑娘,请留步!”他连忙出声喊道。 叶九宁听到声音,停下了脚步,转身问道:“怎么,还有什么事?” “姑娘,还请内堂说话。”钱老一拱手,神『色』颇为恭敬。 叶九宁知道是刚才『露』了一手,引起了对方注意,也不多问,先跟着他再次回到了房中。 “姑娘,你是炼『药』师?”关上门,钱老轻声问道。 叶九宁点点头,也不隐瞒:“三阶炼『药』师。” 钱老的脸上『露』出难掩的喜『色』:“姑娘,既然如此,老夫想请你见一下我家大小姐。” “哦?钱老怎么一下子改变了主意?” “实不相瞒,我适才说我家大小姐身体有恙,的确是实情。”钱老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若是姑娘想要知道忘忧散的情形,也可以当面一谈。” 这大陆上的炼『药』师相当少见,能够遇到这样一个,他当然不能轻易放过。 若是能让大小姐真的有所起『色』,他被责罚都心甘情愿。 “好。”叶九宁当然不会拒绝这个机会。 听到这句话,钱老更是高兴起来:“姑娘稍等,我先去问过我家主人,稍后就来。” “好。”叶九宁点点头,拉着火灵,找了个椅子,慢条斯理的坐了下来。 而掌柜的,也非常会看颜『色』的端茶送水。 那钱老的速度非常快,也就喝了一杯茶的功夫,他已经打了一个来回。 “姑娘,我家主人有请。” 穿过内堂,再穿过花树环绕的小径,一座朱红小门便出现在眼前。 进门之后,但见落英缤纷,淡香扑面,却是一处雅致小院。 光从四周的景致来看,就能知道这主人的品味不凡。 走过小径,停在了月牙门外,钱老说道:“姑娘,我家大小姐就在屋内。请随我来。” 话音落下,又看了看她身边的小男孩。 “火灵,你在外守着就行。”叶九宁关照了一下,便随着钱老走进房去。 房间不大,简洁明亮,一面竹窗虚掩,透进徐徐清风。 窗边,放着一张大床,浅『色』的床幔已被掀起,『露』出一个纤细的身影。 叶九宁抬眼看去,倒是微微一怔。 那是个看似二十出头的女子,依靠在床头,身上还披着一件月牙『色』的外袍。 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上,样貌端丽,神『色』平和。 “姑娘,这位就是我家大小姐。” 钱老恭敬的做完介绍之后,便退了出去。 房内,一片平静。 女子请叶九宁入座,说道:“慧妍身体有恙,不便起身,还望谅解。” “大小姐客气了。可否说一下身体的情况?” 陈慧妍叹了口气,悠悠开口:“半年前,我感染了风寒,没想到,身体一直就没好起来,相反,愈发的沉重。看起来,也是不会好了……” “大小姐别这么说。”叶九宁说着,便伸出手,搭上了她的脉门。 这一下,顿时让她皱起了眉头。 “怎么样?”陈慧妍见她面『色』一变,也是心下一沉。 叶九宁抬起眼,面『色』如常的说道:“大小姐莫慌,你这个病,有办法医治。” “真的吗?”陈慧妍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动容。 “是的。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叶九宁缓缓说道。 “姑娘,请说。”陈慧妍非常平静,若是她不开条件,她倒是觉得奇怪了。 叶九宁见时机也差不多了,便说起了正题:“能否告知『药』铺之中忘忧散的来源?” 听到这话,陈慧妍倒也不见犹豫,立刻说道,“说实话,这些忘忧散我的确不知道来源,因为自家父去世之后,我又染上了这病,店里上下的事情,都由我伯父代为掌管。忘忧散便是那时,他进的货。” “那么,大小姐为何要规定每人只能买三份的规定呢?” 陈慧妍叹了口气:“这规定也不是我定下的,而是我的伯父。只不过店铺在我的名下,所以一切规矩,还是要以我的名义去定罢了。” 叶九宁听到这话,心中已经了然,便说道:“那这样吧,恳请大小姐从现在开始,就不要再售卖这些『药』粉了。” “可是,我伯父那边……” 陈慧妍的顾虑,叶九宁自然明白,当即微微一笑:“大小姐,你在担心什么?别忘了,我能治好你的病。” 陈慧妍抬起头,看着少女眼中的神采,不由自主的便点下了头。 “那就请大小姐给我一个房间。”叶九宁见她同意,便说出了安排。 陈慧妍自然同意。当下,便命人准备房间,并安排心腹丫鬟在一旁伺候。 叶九宁则关上门,和巫行风沟通起来。 “师傅,解毒丹的做法是什么?”言倾雪问道。 刚才,在诊脉的时候,她已经确定,陈慧妍并非是生病,而是中毒。 而且还是中了一种慢『性』毒『药』,已经渗入骨髓之中。 若不是她用灵力进行探知,就算是精通医术的人,恐怕也很难确定。 只不过,她暂时还不能告诉这位大小姐。 这种毒,并非一天两天能成,所以,很有可能,是她身边的人出了问题。 打草惊蛇,并不妥当。 “丫头,所有的丹方,都是从无到有的,从现在开始,你要学会自己研制。”夜云煌的话语,给了叶九宁不小的冲击。 她也可以配制出丹方吗? 或许,是能感觉到她心头的质疑,夜云煌说道:“相信自己就可以。丫头,为师等着看你的结果!” 叶九宁点点头,脸上恢复了平静。 原主过去就喜欢看医书,虽然都是最基础的,但是往往也是最实用的。 再加上这段时间,她也了解过不少『药』材,所以,在思索了片刻之后,便从桌上拿起纸笔,洋洋洒洒的写下了方子,走出门,递给了门外伺候着的小丫鬟。 “给大小姐,请她按照方子上取『药』拿来。” 这小丫鬟是陈慧妍身边的心腹丫鬟,听到这消息,自然欣喜不已,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速度太快,跑出月牙门的时候,一不留神,差点撞上了假山后绕出的身影。 那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见此情景,立刻柳眉倒竖:“死丫头,不长眼睛啊!” “二小姐!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小丫鬟看到来人,吓得脸『色』煞白,连忙低下头去。 “哼!你跑的这么急,想做什么?”陈蓉冷冷的问道。 “府上来了位炼『药』师,替大小姐治病的,奴婢是按照她的吩咐,去准备『药』材。”小丫鬟战战兢兢的回话。 “炼『药』师?”陈蓉眸光一动,“那你就快去吧。免得耽误了大姐的事情。” “是!”小丫鬟立刻一低头,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陈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阴阴一笑。 炼『药』师治病? 这女人一定又在自欺欺人了,她就等着一会看好戏吧! 『药』材很快就取来了。 火灵依旧站在门外。 叶九宁便沉下心,开始炼『药』。 『药』鼎从空间中取出,按照已经想好的步骤,将『药』材投入进去。 轰的一声,火焰自掌中升腾。 那透明的一抹蓝『色』,至净至纯,散发出亘古苍茫的气息。 片刻之后,第一颗丹『药』,便已经落出了『药』鼎。 叶九宁有些不安的交给夜云煌检查了一下,却见对方一阵惊讶。 “丫头,你第一次配制解毒丹,但是融合程度,竟然比之前更加完美,当真是了不得啊!” 夜云煌难得表现出如此的赞叹。 叶九宁却知道,这是因为迦蓝地火的作用! 其中的力量,极为轻松便起到了融合和淬炼的作用,火灵之前所说的,果然不虚。 就在她打算出门的时候,一阵吵嚷,突然传了进来。 “二小姐,不能进去!炼『药』师正在炼『药』!”门口的小丫鬟,此时此刻也顾不得害怕了,连忙阻拦。 “滚开!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拦我?”陈蓉冷哼一声,将挡在门前的小丫鬟一把推开。 都日落西山了,还没出来,她可等不及了! “奴婢不敢,这是大小姐吩咐的!”小丫鬟这话刚说完,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便落在了她的脸上。 “贱人!想用大姐来压我?再敢多废话一句,就算你是大姐身边的人,我也要你好看!”陈蓉听到最不想听的话,顿时火冒三丈,“来人,给我撞门!” 话音刚落下,一声冷哼,从旁响起。 “谁敢?” 陈蓉转头看去,却见一个不过十岁上下的小男孩,正站在台阶上看着她。 少见的蓝『色』眼睛,更带着一股莫名的威压。 他又是哪里来的? “你是什么人,敢在我们陈家放肆!”陈蓉定了定神,喝道。 如果不是肩负着看门的任务,火灵连看都不会去看这种人:“谁都不能进去!” “凭什么,这是我们陈家的地盘!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我拉开!”陈蓉朝着站在两边的小厮喝道。 “是!”三四个小厮顿时一拥而上。 火灵眸光一沉,正要动手,此时,门开了。 一个少女,悠悠然的走了出来。 穿着素雅,不施粉黛,然而,却带着浑然天成的绝艳。 一瞬间,便吸引了在场众人的目光,那些小厮更是停下了动作,这可是炼『药』师,大陆上人人尊敬的身份,一出现,更是带着一股压迫感,让他们如何敢轻举妄动? “完成了?”火灵转头问道。 这速度,有些超过他的意料。 叶九宁点点头,说道:“走吧。” 对话完毕,两人便朝前走去,完全无视陈蓉的存在。 陈蓉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当即一个箭步,便冲到了他们面前:“你们给我站住!” “让开。”叶九宁淡淡的说道。 这陈家看起来不大,其中的名堂却是不小。 她可不相信,这个女人真的只是在怀疑她吗? 不过是变着法子想要激怒她,让她离开此地罢了。 要知道,这大陆上的炼『药』师相当受人尊敬,脾气秉『性』自然也会高傲不少,她这主意,想得倒是不错,只可惜,用错了人。 “你是个什么东西!这里是我们陈家的地盘……”陈蓉高高的昂起头,这个看起来比她还小的少女,怎么会是炼『药』师? 然而,还没等话说完,一只手已经捏住了她的喉咙。 “我说了让开!”冷冷丢下这句话,叶九宁一个甩手,便将她往后丢去。 就听嘭得一声,那少女直直的摔在了石板上,顿时惨叫连连。 而两旁的小厮们,已完全看傻了眼,直到怒吼响起,才回过了神。 “没用的东西,还不赶快拦住她!” 陈蓉的声音还没落下,适才还在院中的少女,已经消失了踪影。 不由得,她捏紧拳头,眼中闪过阴狠的光芒。 无论这炼『药』师是真是假,她都不能掉以轻心!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站起身,朝外跑去。 …… “大小姐,丹『药』就在这里。” 此时的叶九宁已经来到了陈慧妍的房中,将『药』瓶递了过去。 那女子怔怔的看着『药』瓶,脸上竟现出几分恍惚。 叶九宁不由一笑:“怎么了?大小姐,是不敢服用?” 陈慧妍听过钱老的介绍,那治疗外伤的丹『药』,的确神奇,怎么会不信? 当即笑了笑说道:“不是,只是没想到,自己的病会有好的那一天。” 说完之后,仰头吞下了丹『药』。 一阵温热的感觉,瞬间冲入喉中。 随即,刺痛感,在经脉和骨骼间涌起。 冷汗,从额头上冒出,她不由自主的紧闭双眼,凝聚气力,与之抗衡。 很快,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阵舒畅。 四肢百骸,好似浸泡在温暖的水域之中,等到她再度睁开双眼,只觉得眼前一片清明,而身体,也变得十分轻盈,完全不复这半年来的沉重感。 “大小姐,你可以试着走动一下。” 叶九宁见此情景,也是松了口气。看起来,她第一次配制的丹方,似乎算是成功了? “我可以走了?”陈慧妍有些无法置信,掀开被子,走了下来。 几乎半年没有落地,让她腿脚有些虚浮,然而,这些已经无关紧要。 “姑娘,真的是太谢谢你了。”陈慧妍激动之余,还是想起了一事,“我这个病,到底是什么症状?姑娘能否告知?” “大小姐,你并没有生病,而是中了毒。”既然已经解了,也就到了可以说开的时候。 “中毒?怎么可能……”陈慧妍面上满是震惊。按理说,她也熟读医术,父亲才会将这『药』铺交给她打理,而她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这样的情形,那些请来的医师,也只说这是风寒。 叶九宁看到她的神情,就知道她一直蒙在鼓里:“慢『性』毒『药』,已深入骨髓经脉之间,若是再迟个几天,大小姐恐怕就一命呜呼了,而且,死的时候,最多只会看出是心力衰竭而死,不会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陈慧妍听到这话,但觉从心底涌起一阵寒意,不由喃喃说道:“是谁,是谁下的毒……” “很简单,既然这是慢『性』毒『药』,就非一日之寒,想想你的衣食住行,存在着那些问题,总能看出些端倪。”叶九宁慢慢分析道。 陈慧妍听到这话,还不等细想,就听门外传来了小丫鬟的声音。 “大小姐,大老爷来了!要见您。” “让他稍等,我一会出来。”陈慧妍立刻回应。 小丫鬟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不过就明白了什么,立刻高兴的跑了出去。 “姑娘,这是我伯父来了。”陈慧妍说道,神『色』有些紧张,“适才我已经让钱老通知『药』铺不再售卖忘忧散,想必,他是听说了此事。” 叶九宁微微一笑:“来得正好,我也正要见见他。” 说完,她便凑到了陈慧妍耳边,将想好的话,说了一遍。 第86章 陈慧妍是个聪明人,当即点点头,起身收拾了一番,这才一同走了出去。 此时,在外屋等候的伯父陈显,已经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快去看看,你家大小姐怎么样了,若实在不行,我进去看她也无妨。”陈显对着一旁的丫鬟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慧妍的身体应该早就无法走动,怎么会让他在外等候? 小丫鬟还没开口,屋门外,已经走进了两道纤细的身影。 当陈显看到走在前头的少女时,面上顿时闪过一丝难以描述的震惊:“慧妍,你的身体没事了?” “多谢伯父挂念,慧妍已经不碍事了。”陈慧妍微微一笑,大方得体。 “太好了,那真是太好了。”陈显脸上立刻挂上了浓浓欣喜。 陈慧妍请他入座,随后问道:“不知伯父前来有何要事?” “咳,是这样的,我刚好要过来看看你,就听到店铺里面的人说,忘忧散不准卖了?这个事情,是真的吗?” “是真的。” “为什么?这忘忧散卖的非常好,慧妍,你可不能……” 陈慧妍笑了起来:“伯父,看你急的,不是不卖,而是没货卖了。全部的货,都已经给这位姑娘包了。” 说着,她便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少女。这是叶九宁适才告诉她的说辞,用起来,也是合情合理。 陈显一副刚看到叶九宁的模样,神『色』茫然的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这位就是替我治病的人,也是位炼『药』师。”陈慧妍平静的说道,“她对我们『药』铺的忘忧散很感兴趣,希望能一直合作下去,伯父,你说这买卖如何?” “好!太好了!慧妍,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也就放心了。你好生休息。” 陈显满脸堆笑的走了出去。 来到院子里头,一旁等候多时的陈蓉便迎上前来。 “爹,怎么说?” “那人的确是炼『药』师!还治好了你堂姐的病!” 说到这里,陈显的面『色』愈发暗沉。 “她竟然真的是炼『药』师?”陈蓉惊疑不定。 “不仅如此,她还买下了所有的忘忧散。”这是陈显最感到奇怪的地方。这么大手笔的买下忘忧散,对于一个炼『药』师有什么帮助? “爹,那我们怎么办?”陈蓉的神『色』极为忐忑,难道说,这些日子的心血就都白费了? 陈显看了看女儿:“别急,还没有到最后一步,一切都有可能改变!” 他捏紧了拳头,这个情形,事关重大,不能就这么按下! …… 夜『色』昏沉。 一条幽静的小巷内,突然闪出一道人影。 但见他朝着左右看了一眼,便朝着西面跑去。 神『色』之间,有些匆忙,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已有人在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守了大半夜,总算有了结果。 这陈显终于按耐不住,开始有所动作了。 叶九宁从高高的树干上一跃而下,无声无息的跟了上去。 白天,让陈显知道了她一人包下忘忧散的事情,势必会引起他的怀疑。 最让他紧张的地方,恐怕就是在于,陈慧妍的突然痊愈。 所以,他必定会急着去找寻商量的人。 跟在他这个关键人物,就能看出端倪! 很快,陈显便走入了一片茂密的林中。 叶九宁悄然跟上,很快,在她的视线之中,便出现了一道黑影。 那是一个全身被斗篷包裹在内的高大男子,唯有隐约『露』出的墨发,落在肩头。 而陈显正站在他的面前,恭敬的弯着腰,似乎在说些什么。 在树后潜伏的叶九宁,不由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她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看来,必定是这黑衣人下了什么屏蔽的禁制。 不过,好在她眼力过人,总算从对方的口型中读到了些名堂。 和她猜得差不多,陈显正在将今天发生的情形如数告诉了这个黑衣男人。 至于黑衣人说了些什么,她不得而知,很快,陈显便说完了,继续恭敬的弯着腰,飞快的跑出了林子。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那黑衣人突然笑了起来:“呵呵,蠢货,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 不带任何温度的冷笑,在夜『色』中飞扬,带起狂风四溢。 原本躲在树影之后的叶九宁,也有些承受不住的晃动了下身形。 好强的威压! 就算她现在武君境界,措不及防下,也顿觉气血翻涌,胸口一阵窒息。 她立刻调整气息,就在逐渐平稳之时,一道黑『色』的身影,鬼魅般的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被黑『色』斗篷笼罩的男人,有着高大的身形,尽管不『露』真容,言倾雪却能感觉到,一道犀利的目光,已经将她牢牢锁定。 会被这么快就发现行踪,的确超乎了她的意料。 看得出,这个人的实力,远远超过想象。 “胆子可真不小!敢暗中窥探我的事情。”此时,男人开口了,“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本事吧!” 话音落下,他身形一动,化作一道黑影,带着凌厉的气息,朝着言倾雪而去。 叶九宁立时侧身躲过,然而,几招过后,她已经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出手,只是是一种试探,根本没有使出什么实力。 然而,在这样的情形下,她已经感到有些气力不支,挥出的拳风,不仅被对方挡去,又要抵御那周遭的威压,长久下去,必定要败。 就在她打算抽身后退,另想对策的时候,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的身后。 杀气陡现! 叶九宁心头一凛,立刻做出防御,然而,却已经失了先机。 就听嘭的一声,一掌结结实实的拍在了她的后背之上。 一口血箭,喷了出来。 够卑鄙! 叶九宁完全没料到,背后会有人,中招之后,急忙移步躲闪。 然而,就在她看到偷袭之人的时候,更是震惊不已。 这不就是那日在新野城见到过的黑袍人吗? 心念一闪而过,她便想明白了。 这些人的势力,恐怕已经到了一种惊人的地步! 但见那个黑衣男子朝她走了过来,看似步履缓慢,顷刻间便已在眼前。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什么,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活命的机会。”他猛地朝地上一指,“跪下服从!” 叶九宁听了这话,好似听到了一个天笑话一般,顿时放声大笑。 “笑什么?”站在一旁的黑袍人嘶哑着喉咙问道。 “你们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以为故作玄虚就会吓到我?做梦!”叶九宁收敛笑容,眼眸深处,涌动着无边无尽的寒芒。 “大胆!不知死活的东西!”黑袍人厉喝一声,纵身上前,五指成爪,直扑叶九宁面门。 腥臭的气息,随之袭来。 叶九宁一拳挥出,轰的一声,劲风激『荡』,她立刻借势朝后退去。 她的本意,就是借着这个机会,离开此地。 不能恋战,单单一个黑袍人,她可以应付,但是再加上身边那人,可就无能为力了。 然而,她的想法,立刻就被看穿了。 就在她抽身跃出的时候,破空之声,呼啸而来。 她连忙急退数步,再看时,原本站立的地面,已被气浪掀起,碎石翻飞。 不给她任何缓冲的时间,又是两道气浪,如同锋利的刀刃,冲了过来,肩膀上顿时被切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顾不上去管那些横流的鲜血,叶九宁手掌一翻,一道火蛇,已经朝着对方卷去。 隐藏在斗篷中的双眼,赫然一亮。 没想到,这个女人已经可以凝练火元素成形,当真是不容小觑。 “不错,年纪不大,却拥有如此修为,当真是天才!”黑衣男子伸出手,一道无形的气墙,挡下了扑来的火蛇,“不过,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么,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惜了这么强悍的精神力,不过,就因为这样,留着反而更是一种威胁! 不如直接绞杀,以绝后患! 灭顶的威压,如洪水般冲了过来。 火元素如同被暴雨浇灭一般,没了踪影。 反噬的力量,让叶九宁的身影倒退数米,一口血喷了出去。 若不是努力支撑,恐怕就直接跌倒在地。 双方的力量实在过于悬殊了! 看来,只有放手一搏,鱼死网破了吗? “死吧!” 黑衣男子一声冷喝,掌心一翻,一道黑『色』的气团,如同实质般的浓稠如墨。 御气成形! 叶九宁赫然睁大双眸,浓浓的杀意,朝她袭来,她已无处可逃! 轰!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蓝『色』的身影,从一旁掠出,直接挡在了叶九宁的面前。 “火灵!”叶九宁惊叫一声,但见黑『色』的气浪,尽数没入了他的体内。 “快走!”火灵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掌,额头上蓝『色』的印记,突然开始变淡。 他感觉到,维持本体的力量开始减弱。 “愚蠢!”黑衣男子冷哼一声,一手挥出。 那个小小的身影,就在叶九宁的面前,被彻底击散,化作乌有。 叶九宁愣住了。 他去了哪里? “看到下场了吗?”黑衣男子冷哼一声,一步踏来。 “你!”叶九宁怒意滔天,目光中透出浓浓戾气。 猛地将全身力气,都聚集而起。 黑衣男子根本没想到,此时此刻的她还能有行动的能力,身上肩上都已经血肉模糊,还敢反击?! 一个不防,竟然就被掌风袭到。 从对方身上溅出的鲜血,滴在了他的衣角之上。 该死! 他眸光幽暗的骇人,顿时一掌劈出。 叶九宁只觉得胸口如遭重锤,双眼一黑,直接往后倒去。 看着她倒下的身形,男子慢慢走上前来。 伸出手指,直接点向她的眉间。 神魂俱灭! 就在这时,意外却发生了。 少女的身上,突然升腾起一团淡淡的金光。 不等细看,金光已经带起一阵灼热的气息,朝着四面八方弥漫。 黑衣男子隐隐不安,立刻倒退一步,已在十丈开外。 然而,那黑袍人就没这么好运气了,竟然直接被这道金光所吞没,连一声惨叫都没有留下,便化为了灰烬。 黑衣男子看着不远处被金光包裹的身影,冰蓝『色』的眼中『露』出了阴沉的光。 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那淡金『色』的光,已经如『潮』水一般,朝着他所站立的方向蔓延而来。 他掌心一翻,黑『色』浓雾陡然而出,瞬间便将他笼罩,在金光到来的那一刻,迅速遁去。 没有了杀意,金光便缓缓收回,瞬息间,便消失不见。 四周,恢复了平静。 唯有地上的少女,依旧双目紧闭,拧起的眉头,传递着她此刻承受的痛楚。 此时,一阵风过,一道白『色』的身影,忽然从黑夜中显现而出,站在了她的身边。 整个人,像是蒙在云雾之中,看不清眉眼。 唯有一双眸子,如夜『色』一般,透出无尽的苍茫。 目光轻轻掠过,又随风而去…… …… 似乎做了一场悠长的梦。 梦里面,众生百态,浮光掠影,好像精彩纷呈,却偏偏抓不住丝毫的痕迹。 当一丝风,吹上了脸颊,叶九宁缓缓睁开了双眼。 当光线映入视野,神智变得清明。 她能感觉到,身下是柔软的床铺。 这是什么地方? 特有的警惕,让她猛地直起了身。 环视四周,看到的是一间非常典雅大气的卧房。 桌椅摆设,一应俱全,角落点着熏香,冉冉喷着轻烟。 不远处,一扇轩窗微微敞开,透进阵阵暖风。 可是,她明明记得,自己是被那黑衣人击倒在地之后,便不省人事,怎么现在会置身在此地? 脑海中,不由又浮现出火灵为她挡下一击的情形,更是心头一颤。 这小孩怎么样了? 他是火种的守护灵,若是消失,会在哪里? 不等她细想,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青衣小丫鬟,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看到正坐在床上的少女,顿时眉开眼笑:“姑娘,你醒了。” 叶九宁看着她,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姑娘不用担心,尽管休息。我家主人稍后便到。”小丫鬟恭敬的说道,“姑娘可有什么不适?是否要喝点水?” “不用,我已经没事了。如果主人不在的话,那我就先走了。请代为感谢。”叶九宁说着,便掀开被子,走下了床,做出要离开的样子。 “姑娘,这可万万使不得!”小丫鬟紧张起来,连忙上前拦住。若是就这么让这位姑娘离开了,她的下场必定很惨啊! 叶九宁看着她,沉声问道:“我不走可以,不过,告诉我,你们家主人是谁!” “是我。”就在丫鬟不知该怎么回答的时候,门被推开了,一个男子走了进来。 “是你!”叶九宁看到那人,当真是意外之至。 竟然是冰川之上相遇过的那个少年田原! 只不过,此时此刻,他衣着锦绣,轻裘缓带,透出一阵非凡的贵气。 “姑娘,我们果然又见面了!”田原看到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欣喜。 此时,那青衣小丫鬟立刻行礼:“奴婢见过王爷。” 王爷?叶九宁闻言又是一愣。 此时,那少年已经示意丫鬟退下,随后看向叶九宁,说道:“之前瞒了姑娘,也是不得已。我叫轩辕昊,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听到这名字,叶九宁也算是完全了解他的身份。 轩辕是西楚国皇族的姓氏,看来,他就是这西楚国皇族的人。 “是王爷你救了我?”对于轩辕昊为何会去冰川历练,她一点都不关心,她只想知道,自己为何会在此处。 轩辕昊皱起眉,摇了摇头,说道:“不,我只是中途路过的时候,看到了你……” 原来,在叶九宁离开之后,他也独自走出了冰川。 当坐着马车经过一处林子的时候,车夫发现了正躺在林中的她。 一见之下,轩辕昊当机立断给她服下了疗伤的丹『药』,并将她带到了这里,安排下人伺候。 听完这些,叶九宁立刻表示了感谢,并问道:“不知王爷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她想知道,火灵去了哪里。 “没有,就你一人。”轩辕昊的回答,令她的心猛地一沉。 难道说,他真的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了吗? “笨蛋,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突然,一个微弱但不失霸气的声音,在脑海中想起,“我可不会这么容易就被灭!” “那你现在在哪里?”叶九宁听出这是火灵的声音,不由欣喜的与之沟通。 “我现在受了些伤,所以,这段时间,只能进入火种之中进行恢复。暂时还不能出来。” “好!谢谢你了!” “谢什么,我们一损俱损,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好了,我要休息了,别再唠叨了!”火灵那微弱的声音,带着一丝别扭,随后便停住了。 叶九宁的嘴角不由掠起清浅的弧度。 这番暗中沟通的话,轩辕昊自然不知道。他只看到,少女的神情,从一开始的凝重,转为了柔和。 那挂在嘴角的笑,当真是耀花了他的眼,不由得,他开口说道:“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一个人在哪里?” “没什么,多谢王爷相助!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打搅了。” “姑娘要去哪里?”轩辕昊连忙问道。 “这个就不方便多说了。”叶九宁看了看他。这个少年刨根问底的精神,永远都是那么的足。 “姑娘,既然我们有缘再见,我希望能够帮到你一些。” 当他看到那个躺着地上的少女,一脸惨白,好似没了气息一般,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原本以为是那般倾城的样貌,引得自己的在意,然而,那一刻涌现在心头的慌『乱』,让他不得不直面自己的心情。 “谢谢王爷的好意,不过,我的身体自己清楚,的确已经没有大碍。”叶九宁婉拒了他的好意。她必须快点赶回陈家,一个晚上过去了,不知那边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故。 轩辕昊听到这话,也不再多说什么:“那我送姑娘出去。” 叶九宁点点头,随他走出门外。 这时,她才发现这庭院当真是大,不远处,一面镜湖,碧波万顷,的确有皇族风范。 一路走去,伺候的下人,恭敬的立在两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少女。 前方的大门,刚出现在视线中,却见一旁的长廊上,突然闪出一个纤细的身影。 那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柳眉弯弯,嘴角带笑,说不出的俏丽,看到轩辕昊就扑了过来:“二哥!” 轩辕昊看到来人,面上闪过一丝惊讶:“七七,你怎么来了?” 轩辕七七笑嘻嘻的说道:“当然是想念二哥了,才过来的。” 话音落下,她忽然看到了一旁的言倾雪,不由好奇的打量过去:“这位是?” “朋友。”轩辕昊回答的不假思索。 “朋友啊,呵呵……”轩辕七七眼睛一亮。 轩辕昊无视她微妙的语气,对着叶九宁说道:“九宁姑娘,她是我妹妹,肯定是又从学院偷偷溜出来了,不用去在意。” 叶九宁点点头,她本来就没在意这些,她想着快点赶去陈家。 这时,轩辕七七嘟囔起来:“大哥,我哪有偷偷的溜出来,我是光明正大的溜出来的好不好,而且,还正好看到了一件奇怪的事。” “哦?什么事?”轩辕昊顺口问道。 “东城口的陈氏『药』铺不见了。” 叶九宁听到这话,猛地一震,惊诧的声音,脱口而出:“不见了?什么意思?” 轩辕七七没想到,这个少女会如此激动,倒是被吓了一跳。 “七七,你快说。”轩辕昊见状,也是心头一动,立刻询问自己的妹妹。 轩辕七七的目光在叶九宁的身上微微一晃:“我的意思是,东城口的陈氏『药』铺,突然在一夜之间就搬走了。我从学府出来的时候,马车正好打那里经过,好多人都围在那边直呼可惜,毕竟之前的忘忧散效果还不错……” 她还在这边说着感想,身边的少女,已经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 一夜之间就搬走了? 当叶九宁站在了那处空『荡』『荡』的铺子前,突然觉得心头一沉。 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还是说,那些黑衣人,不想这些粉末的事情,被人知道,所以暗中下了杀手? 想到这里,她突然浑身一僵。 轰隆隆! 此时,空中响起一道惊雷声。 乌云密布。刚才还在旁观的人群,逐渐散去。 唯有一道纤细的身影,还站在那里,面『色』凝重。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细细的声音。 “请问,你是叶姑娘吗?” 第87章 叶九宁转头一看,却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 她点了点头,那小孩便伸出手,将一个布包递到了她的手中。 “大小姐说她搬走了,感谢你的出手相助!这个布包是她留给你的!相信你用的到。”小孩像是在背书一样,说完这些话后,便飞快的跑走了。 叶九宁也不去拦他,低头打开了布包,里面放着一张纸条,还有一块漆黑如墨的石头。 纸条上写着安好勿念的字样。 叶九宁看到这句话,心头倒也是一松,人似乎是没事,只是离开的过于突然,其中必定有文章。 她却没办法去探究,只能先放在一边,不过这石头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她沉思时,哗啦啦,积蓄已久的一场倾盆大雨,落了下来。 豆大的雨滴,落在了身上,又很快被一道阴影遮去。 “下雨了。”身边,传来了轩辕昊的声音,叶九宁转头看去,但见少年的手上持着一把油纸伞,正替她遮去滂沱的雨幕。 此时,轩辕昊的目光落在了她手上,不由微微一怔:“叶姑娘,这块石头,你从哪里来的?” “怎么,你认得这石头?”叶九宁不动声『色』的调转话头。 轩辕昊点点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石头来自城外西山之上。前不久,来了个收购这种矿石的人,给的价也不低,所以不少人都去开采了,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那山上,以前没人去开采吗?”之前的那个老汉,也是因为去挖矿而受的伤,可想而知,这价格必定丰厚,才会引起人们不顾『性』命。 “没有,那些石头,过去都没人要。” 叶九宁皱起眉,将石头捏在掌中,种种迹象联系在一起后,该是她去验证的时候了。 …… 窗外,暴雨如注。 叶九宁站在临时借住的客栈内,将那块黑『色』的石头放在桌上,摊开手,一丛火焰,便祭在了掌中。 随后,她将火元素彻底放开,淬炼着那块黑『色』的石头。 一股强劲腥臭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之中。 当叶九宁看到石头化成的粉末之后,原先的猜测,便都坐实。 这便是来源。 忘忧散中成分的来源。 收购矿石的人,必定就是那些黑衣人。 不仅是这些,还有那骇人听闻的断魂之术,所有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两个字:控制! 野心,可真不小! 然而,大小姐又是怎么会知道了,这矿石的秘密? 既然人已经不在此处,她当然得不到答案,不过,现在的关键,倒不是思索这些,而是接下来,她该怎么做。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叶九宁开门一看,却是轩辕昊正站在屋外,身上还带着些水汽。 “叶姑娘,我有事想问问你。” 看到轩辕昊脸上少有的凝重。叶九宁闪身让他进了屋。 轩辕昊走进房间,便轻声问道:“叶姑娘,那个『药』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他一想到之前的情形,心下便是一阵焦虑。 叶九宁想了想,便将他领到了桌前。 当一堆粉末映入了轩辕昊的眼中,他的面『色』也是微微一变,他能感觉到其中古怪的气味。 “这就是刚才从那块石头中淬炼出来的。”叶九宁缓缓开口,“这些粉末,便是忘忧散的关键成分,另外,若是再用它炼制丹『药』的话,便可以瞬间提升修为。然而,副作用也极为厉害……” 当她将一系列的情形,简单描述了一下之后,轩辕昊的脸『色』愈发凝重,毕竟他也在冰川中看到过断魂术的可怕。 “这倒是一桩天大的祸害。”他做出了结论后,看向言倾雪,“叶姑娘,看来这件事情,关系甚大,对方显然很有预谋,并且,已经有了一定的势力。” “对,势力和实力,都不小。”叶九宁想起那个黑衣人的手段,便微微蹙眉。从那一夜打斗来看,他的修为起码比她高上两个境界不止,已经到了御气成形的阶段。 “那你就更加不能一个人面对这种危险。”轩辕昊一脸严肃的说道。 叶九宁看着少年这幅正经的模样,笑了笑,点了下头。 轩辕昊看着那明眸皓齿的少女,化去那原本的冷漠,虽然只是礼节『性』的一笑,却也让他的心头,泛起了一丝的波澜。 情不自禁的,他跨上一步,说道:“叶姑娘,我……” 话刚出口,却听门外突然响起一阵阵高喊。 “二哥,二哥!你在不在这里?” “在哪里,倒是吱一声啊!” 这声音…… 轩辕昊面『色』顿时一黑。 这小妮子当真是阴魂不散啊! 当他转身冲出门去的时候,叶九宁倒是生出一丝感叹。 不愧是一家人啊! 很快,轩辕昊便拉着妹妹又重新走了进来,关上门,免得她再丢人现眼。 轩辕七七嘟着嘴,说道:“二哥,要怪就怪你自己干嘛跑得这么快!” “那你又是怎么找来的?” “切,当我的手下都是吃干饭的啊。”轩辕七七丢给他一个你很白痴的眼神,“好了,二哥,你鬼鬼祟祟的跑到这里做什么?” 轩辕昊看着她这幅死缠烂打的样子,不得不将适才听到的事情,又大致说了一下。 听完之后,轩辕七七也不由皱起眉头,她虽然生『性』好玩,但是,也懂得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那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告诉父皇?” “不,父皇近日身体不适,就不要去惊动了,到时候,我会和大哥商议。” 听到这二人的安排,叶九宁也是放下了心。 他们既然都是皇族之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商量了一下,轩辕昊的目光便转了过来,问道:“不知叶姑娘接下去有什么打算?” “回家。”算算两个月也到了,该是回程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归心似箭! 轩辕昊心头一动,问道:“叶姑娘从哪里来的?” “大祁。” “那真是太巧了!”轩辕昊一拍手,“西楚国和大祁国世代友好,这一次又正好要派和亲使团前往大祁,叶姑娘不如同路吧。毕竟从这里去往大祁,恐怕没有十多天是到不了的。” “多谢王爷的好意。不过,还是没必要这么做,毕竟我是一个外人。”叶九宁自然婉拒。 轩辕昊还想说什么,突然间,窗外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鸣叫。 叶九宁心头一动,立刻朝着天空看去,但见高高的云层之上,不断掠过一道青『色』的影子。 是玉岐! 它必定是追随着她的气息而来。 不由得,叶九宁微微一笑,伸出手,一道劲气,便冲天而去。 在那云霄之上的小鸟,如疾电般俯冲下来,稳稳的落在了窗台之上。 翠绿的瞳孔中,映出三个人的身影。 “王妃,殿下让我来接您。” 玉岐的声音,传入了叶九宁的脑海之中。 “好。”叶九宁自然知道它的来意,便对着身后二人说道,“告辞。” 说完之后,毫不耽搁的带着玉岐离开了房间。 轩辕七七在后面看着她瞬间消失的身影,不由感慨说道:“二哥,你还是放弃吧。” “说什么呢!”轩辕昊斜了她一眼。 “当你妹妹是瞎子啊,你两只眼睛都粘在人家身上呢。不过,那姑娘身手太了得,我看你凶多吉少啊。” 轩辕昊对妹妹的口不择言感到无语。 “和你无关!”丢下这四个字,他便拂袖而去。 轩辕七七站在房内,一双明眸中顿时『露』出狡黠的光。 看来,有趣的事就要发生了,她可不能错过啊! …… 玄灵国。 皇城明州。 和风温润,拂动绿波青萍。 夜云煌站在蜿蜒的九曲长桥上,一身墨『色』的衣袍,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形。 弑夜正站在一旁,将近日来的大小事务,一一禀报。 “殿下,过几日便是太后寿辰,寿礼都已备齐。殿下可要去过目?” “不用,你准备的,本王自然放心。” 更何况,他现在在意的并非这些俗事。 北弑夜看出他这位主子的心思,立马说道:“殿下,两月时间已到,又有了玉岐接应,王妃很快就能归来。” 溟北寒听了这话,转头看了看弑夜,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连旁人都能看的这么清楚? 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对于过去的他来说,更只是短短的一瞬,然而,在沾染上挂念之后,竟变得如此绵长。 “啾……” 空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啼鸣。 高亢的声音,穿透云层,在四下回『荡』。 溟北寒抬起头,但见金『色』的光芒中,一头翠绿『色』的神鸟,朝着地面俯冲下来。 他的唇角划过清浅的弧度,随即,身形一动,便已掠上半空。 玉岐还没有回过神,就觉得身上一轻,那原本在它背脊上的少女,竟然凌空跃下。 随即,便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拥入怀中。 鼻息间,满是熟悉的阳刚之气。 叶九宁定了定神,缓缓开口:“我回来了。” 这是分别两月之后,见面所说的第一句话。 “嗯。”他低声应道。 回来就好。 叶九宁只觉得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又不知从何开始讲起。 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 溟北寒像是知道她的心念,握紧了她的手,说道:“不急,休息一下。” 一切都和离开的时候一样,包括他凝望的眼眸。 她莞尔一笑,只觉得再多的疲惫,都在此刻化作了乌有。 伸出手,一团火焰,便在掌中升腾。 “这是,上古火种!”溟北寒也是微微一怔,难掩心头的震惊。 “你怎么都知道?”叶九宁叹了口气。 “都是书上看来的,当然,还有这上面的气息……”溟北寒解释道,“对你来说,这当真是最好的收获。有了这个,对你进入学院更是如虎添翼!” “嗯!”溟北寒点点头,“只不过现在也只掌握了一种元素。” “元素力大致有水火风土雷。能掌握其中一种,已经不简单了。”溟北寒握着她的手,缓缓说道。 叶九宁却摇了摇头:“人外有人,为了能够万无一失,我要做好绝对的准备。” 溟北寒如何不懂她的心思,说道:“元素力,其实无处不在,只是多少的问题。大抵来说,魔兽灵核或者元素晶石中的最多,也容易吸收。” 叶九宁一挑眉:“这道理,也是书上看来的?” 没变过点点头。 “看来你身边的书,必定不少。”叶九宁心头一动。 溟北寒薄唇轻勾:“还好,有兴趣去看看吗?” 叶九宁眸光一亮,目前她的确需要找寻资料,关于灵澜大陆,还有各种未曾了解的知识。 然而当她站在一栋高楼外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咋舌。 没想到,这藏书阁有整整五个楼层。 那要翻到什么时候? “不急,慢慢看。” 叶九宁沉下心,没错,什么事,都有一个过程。 堆沙成塔,还有时间,她相信自己可以获得想要的东西。 楼外,高高的台阶上,有侍卫看守,看到叶九宁进门,立刻恭敬的闪在一旁。 藏书阁里面更是宽敞。 一排排的书架,整整齐齐,有些像现代的图书馆。 事实上,找起来也不困难。 直到傍晚时分,已经看完了近十本书,主要都是这座大陆相关的内容,还包括一些『药』书典故。 看完之后,她更觉得之前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太浅薄。 抬起头,看了看窗外,正是彩霞满天。 原来,要去往那个灵澜大陆,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灵澜大陆,比扶风大陆,高一个位面,中间的通道,便是一个名为纵横之海的地方。 根据《大陆志》上记载,纵横之海位于大陆的南面。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找到这个地方,据书上说,它会移动方位,并且出现的规矩极为不定,所以,要去往上层位面,运气和实力决定了一切。 就算是这样,叶九宁也觉得心中安定了不少。 最起码,让她知道了,希望虽然小,但是却的确存在! 接连几日,除了回去休息,她都在里面待着,她还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求学若渴的时候。 一直到有关青云学院的消息传来,才算结束。 一天清晨,刚起床不久,溟北寒便来了。 “报名时间,就在十天之后。” “嗯,现在出发应该是来得及。”叶九宁已经看过地图,大致知道了路线。 “离殇弓就在学院神殿之中,你且先记下。”溟北寒说出了他所得知的信息。 叶九宁正想说些什么,一旁小径上,走来了丫鬟的身影。 “小姐,外面有一位姑娘找您。说您的朋友,姓南。” 南馨儿?叶九宁眸光一亮:“好,我这就过去。” 许久不见,这个时候她登门到访,会是为了何事? 南馨儿很快就出现在视线之中,一见到叶九宁,立马就要上前熊抱。 然而,下一刻便硬生生的止住了。 “九宁,他怎么来了?”南馨儿凑到叶九宁耳边,小声问道。 那男人的气场太大,让人无法忽视。 真不知道,九宁是怎么和这种人相处的。 叶九宁笑了笑,拉着她坐了下来,端上一杯茶,转开了话题:“馨儿,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南馨儿立刻想起了自己过来的目的,连忙说道:“我听说,青云学院开始招生了,所以特地来找你,想看看你有没有兴趣?” “我也刚听说这事!也有意前往。”叶九宁眸光一闪,看来,这青云学院招生的消息,已经铺天盖地了。 南馨儿一双明眸,顿时如曜石般发亮:“那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叶九宁刚点了点头,南馨儿便立刻转过身,跑了出去:“等我回去告知一下,再过来商议。” 有了同路之人,而且还是个靠得住的朋友,家里应该不会再阻挠她的这个念头了吧。 南馨儿急匆匆的跑到大街上,一个拐弯,差点还撞上了人。 那人见到她,便笑了起来:“馨儿,你跑这么快去投胎啊?” 这声音一入耳,她便知道是谁,这么没口德的家伙,又能有几个? “秦羽太,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南馨儿顿时冷哼一声。 “我也是好心提醒你,免得你撞上了人,那可就坏事了。”秦羽太淡淡的回应。 南馨儿正想开口反驳,却听一个柔和的声音,传了过来:“秦大哥,这是你朋友?” 南馨儿这才注意到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 秦羽太点点头,说道:“是的,以前排位赛的时候,认识的队友。” 南馨儿立刻注意到,秦羽太和这个少女说话的时候,眉眼相当的柔和,一点没有标志『性』的冷淡和戏谑。 有猫腻哦! 她心头刚刚一动,却见秦羽太的目光又看向了她:“对了,上次你说你名花有主了,到底是哪家少年郎?也好让我同情一把。” 这话说完,南馨儿却一反常态的扳起了脸:“和你有关系吗?现在,我要去忙青云学院报名的事了,你有说废话的时间,不如好好陪着佳人吧!” “哎……等等!” 身后还传来那个家伙叫喊声,不过很快便被喧嚷的街道所淹没。 她才不会告诉那个口没遮拦的家伙,自己的未婚夫是谁。 更不会让他知道,那个该死的男人为了回避和她的订婚,而跑去了青云学院。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去青云学院的目的,不仅是为了修炼,还有一层,便是要当面质问他,到底想怎么样!如果实在是看她不顺眼,干脆就将这桩婚约取消,也免得心烦! 而家里人自然猜到她的这个想法,便各种阻挠,生怕她做出傻事来,反而更丢脸! 不过,现在既然有了倾雪同行,如果家里再不同意,她便打算使出离家出走这最后一招了! 南府。 “你这个孩子!当真只是想提升修为?” 正厅之上,南家家主南宇听完女儿的要求,皱起眉头问道。 南馨儿自然点头,俏脸上,是一片真挚:“爹,现在女儿也找到了同伴,并非孤身一人。就给我一个机会吧,我一定会争气的!” “对啊,老爷,你就答应吧。”顺势开口的是南馨儿的娘亲,说完之后,她朝着南馨儿使了个眼『色』。 “谢谢爹!”南馨儿心领神会,趁着南宇沉默之际,立刻上前给了老爹一个拥抱,随后便飞快的跑了出去。 “这孩子。”南宇叹了口气,一脸忧愁。 “老爷,孩子也大了,该去闯闯了,否则怎么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呢?”一旁的柔声细气,顿时消解了他的心结,是啊,该放手了,想当年,他不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南馨儿不知道父亲心头的想法,已经在和叶九宁商量路线。 青云学院,位于大陆中央的游浮山上。 路线并不难走,除了中间要穿越一片山脉,基本上都有大道。 再算了下时间,若是坐马车的话,就算停停走走,到那边最多十天。 准备停当之后,二人便出发了。 临走前,还意外的见到了秦羽太的出现。 南馨儿立刻发问:“你跑过来做什么?” 秦羽太倒是表现的十分淡然:“送行。另外,过几天,我也要动身了。” “秦羽太,你也会动这个念头?”南馨儿夸张的大叫起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看不起人?”秦羽太一挑眉,看向南馨儿。 “呵呵,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到时候,别一轮就跪了。” 两人惯例的争锋相对,然而,却没有影响到旁边的人。 溟北寒将叶九宁送上了马车,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在她的额间,轻轻印上一吻。 这举动,让周围众人,目瞪口呆。 也让秦羽太和南馨儿顿时停下口中争执。 当众秀恩爱!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难得默契的一起点了点头。 “馨儿?快上来吧。”此时,已经上了车的叶九宁,见南馨儿迟迟不动,便开口唤了一声。 “来了!”南馨儿吐吐舌头,一跃而上。 …… 马车行驶的速度并不快,南馨儿玩心重,多年难得出一次远门,当然要好好的饱览下四下的风景。 和计划中料想的一样,当第十天来到的时候,一座城池便出现在眼前。 此时此刻,夕阳已经渐渐落下,霞光染上了高大的门楼。 叶九宁掀起车帘,三个大字“抚陵城”赫然映入眼中。 这座城池,属于北息国。 游浮山,便在这座城池之后,不过报名的地点,则设在了城中。 马车缓缓而入,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便映入了眼中。 第88章 叶九宁注意到,街道上来来往往的,有不少年轻人。 单单从外表上便能感知到,实力都不俗。 不出意料,应该都是来学院报名的。 南馨儿也有同样的感觉,不由小声说道:“九宁,看来我们的对手,都不简单啊。” “怎么,没信心了?”叶九宁看向她。 “才不会,我可是志在必得!”南馨儿一扬眉。 “那就好。我也不允许你输!” 话音落下,两人相视一笑。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城中一座宏伟的广场前。 这里,就是青云学院特设的报名点。 跳下马车,吵杂的人声,便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此时此刻,站在这广场之外,她们更能感受到,一股压迫力。 广场上,整齐的排着三行队伍,每一行队伍,都能绕场几圈。 就算是这样,倒也井井有条,丝毫不『乱』。 每个人都规规矩矩的站在自己的位置,绝对不会出现『插』队之类的情形。 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虽然只是报名测试,然而,却也意味着直面学院的第一关,印象分当然很重要。 叶九宁看着黑压压的人群,不由吐了口气。 前世最讨厌这种人挤人的场面,现在,却不得不凑一脚了。 拉着南馨儿,火速排在了一行队伍的后头。 站了没多久,南馨儿像是早有准备一般,手一动,便从纳戒中取出两瓶水,一人一份。 “我爹替我准备的,可以补充体力。”南馨儿想起老爹送她出门的样子,那张刚毅的脸上,『露』出难得的黯然,不由得心中也是一片怅然。 叶九宁看得出她此刻的心情,正待说些什么,人群中突然出现了一阵『骚』动。 二人抬眼一看,却是一辆极为豪华的马车,飞快从街道上驶来。 在快要撞上场外观看的路人时,才堪堪停下。 众人纷纷避让,个个皱起了眉头。 马车停稳之后,车帘缓缓掀开,一个少女,袅袅婷婷的走了下来。 但见她长得花容月貌,穿得一身绫罗,最为特别的,便是她眉心的一点红『色』朱砂,显得格外妖娆妩媚。 一下车,微微的抬起头,朝着四下看了一眼,这才往前走去。 原本还心有不满的几个人,不由得噤了声。 这女人是谁? 单单一个眼神,就让人感觉到面前的空气仿佛被灼烧般的滚热。 “这不是景阳公主吗?” “对啊,没想到她也来了?看来,这次学院报名,竞争不小啊。” 有认得的路人,顿时议论纷纷。 听到这话,那些排队的少年男女们,虽然微微有些动容,但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他们每一个人,来自大陆各地,都是天之骄子,在他们眼中,实力才是第一位的,哪怕是贵族皇室,富贵豪门,都无法撼动这种认知。 “这位姑娘,请后面排队。”突然间,一个平静的声音,在广场上响起。 并不响亮,却能令四下的喧嚣,立时沉淀。 原来,就在刚才,这位景阳公主,一路走到了队伍的最前,在测试入口处,招生老师的面前,递上了一块凤纹玉佩。 那是皇族才能有的标志。 意思非常明确,她要显示她公主的身份,受到该有的待遇。 然而,她却忘了,这是在什么地方,眼前的又是什么人。 “本公主为何要排队?” 景阳公主皱起眉,锐利的目光,看向端坐在面前的男子。 “这里是青云学院的报名点,所有的人,都必须排队。”那位年纪不过三十左右的老师,神情依旧一派平静,丝毫不为这话语和气势所改变。 “你!本公主要见你们的上官老师!” “上官老师今天不在。就算在,也不会出面。”直言不讳的,是另外一位负责招生的老师。 此时此刻,四下的喧哗,已经接近沸腾。 更有不少嘘声传来。 “这位什么公主的,还是老老实实排队的,否则人就越来越多了。” “是啊,不然要排到半夜,这金枝玉叶怎么承受得了。” 这带着嘲讽的声音,传入景阳公主的耳中,顿时让她面『色』铁青。 然而,她又什么都做不了,难不成真的让她去对付老师? 她虽然高傲,可还不至于这么蠢。 捏了捏拳头,只好找了一处队伍排了上去,一肚子的气,也只好撒在了旁边跟来的侍卫上。 非常安静的看完了这一幕,叶九宁倒是对这个青云学院更加有了兴趣。 似乎真的有些不同。 不仅是实力上,更是在那种不卑不亢的气度上。 有了这种印象分,排队似乎也没有那么难捱了。 三个时辰过后,就轮到了她和南馨儿。 在老师的带领下,她们走到了广场上,临时搭建的测试大厅。 白『色』的大厅内,有三道门,随着老师,进入了第一扇,便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内,放置着一张硕大的石桌。 石桌上,摆放着两块透明的白『色』圆形晶石,都是巴掌大小。 “两位,请将手放在测试晶石上,随后注入灵气即可。”老师在一旁做着说明。 叶九宁不敢大意,聚集灵气,将手放了上去,一瞬间,就见那原本透明的晶石,从底部涌起一层蓝雾,如同涨『潮』一半节节攀升,直到过了中间的位置,才停下。 “武君初阶。”非常有经验的老师喊了一声,并且飞快的记录下来。 而南馨儿的那一块,则到达了四阶武师。 从老师的神情看起来,似乎都算满意。 第一关测试完毕,便进入了下一个房间。 依旧是空『荡』的四周,不过,这次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块黑『色』的晶石。 “这里测试的是精神力。当然,并非强制要求,如果两位对自己有信心的话,可以进行测试。” 叶九宁明白他的意思,在大陆上,拥有精神力的人虽然不少,但是拥有高阶精神力的却很少。 一般来说,大家都以修炼灵力为主。 “好,我来。叶九宁先踏出一步。 正好,她也想知道下,自己的精神力到达了什么阶段。 当她的手放了上去,感觉到的是一片温润,好似触『摸』到了最上等的美玉。 只是半晌,也不见这黑『色』晶石出现什么变化。 叶九宁微微一怔的时候,那老师的面『色』却是勃然一变。 “怎么回事?”他凑上前,为什么晶石毫无变化? 难道说……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从黑『色』晶石内部,迸『射』而出。 嘭的一声,就见那黑晶石竟然四分五裂。 四下寂静。 房间内,一共三个人,鸦雀无声。 叶九宁第一个想法,便是这玩意要不要自己赔? “姑娘,你的精神力……”过了一会,老师的声音,才发了出来,只是显得有些干涩。 “老师,你但说无妨。”叶九宁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只要不让她赔钱,一切好说。 “你的精神力等级,我也不清楚。” 听了这话,叶九宁和南馨儿都是面上一黑。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你的精神力绝对不会低。”老师吸了口气,说道,“精神力,一共分为十个等级,而这块黑晶石所能承受力量波动,限定在六级。一旦超过了测试晶石所能承受的范围,便出现了这种情形。” 像这样十多岁的年纪,一般精神力都不会太高,一块六级黑晶石,完全可以应对。 没想到,今天倒是出了点状况。 听了老师的这番话,叶九宁放下了心,不过,她的精神力就一直不得而知了吗? “放心,若是你有机会进入学院,还有更加高等级的精神力晶石可以用来测试的。” 老师看出了她的念头,便宽慰道。 “谢谢老师。”叶九宁说完,便站到了一旁。 南馨儿也做了一下精神力测试,反正既然来了,她也不要浪费机会。 但见手刚放上去,黑『色』晶石内便喷出了黄『色』的光芒,老师看了一眼,开口说道:“精神力二级。” 南馨儿顿时眉开眼笑。这结果,还是挺让她高兴的。 最重要的是,她的朋友竟然拥有这么强悍的精神力,她都为之自豪。 “最后一道门,是进行元素力测试。你们想进去吗?” 站在门外,老师看着二人。 南馨儿自然放弃。 叶九宁则点点头:“去。” 她想知道,自己除了可以控制火元素之外,还有哪些元素,是可以发挥的。 元素力的测试,也同样简单。 桌上,放着五块不同元素属『性』的晶石,只要去感知吸收那些元素力,便能知道具体的等级。 那个老师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淡定不了了。 原本平静的神『色』,已经被眼前这个少女弄得有些崩裂。 为什么,每一块元素晶石中所释放出的能量,她都可以加以吸收? 而且,吸收的元素力,还都不少。 看到这里,老师也不再多言,立刻提笔疾书,将测试结果记录了下来。 随后,非常恭敬将她们送出了测试大厅,并将两张特制的卡片,递到了她们手中。 “姑娘,三天后,便会在广场上,揭晓通过测试的选手名单。请务必前来!” 叶九宁点点头,道了谢,便和南馨儿一同离开。 当然,叶九宁不知道的是,这样的一个测试结果,被负责报名的老师记录下来之后,立马就送进了青云学院。 得到这个消息的各系别老师,顿时惊讶不已。 随后,便纷纷动起了脑筋,若是这位天赋迥异的少女,能够顺利入试,那么,必定要招揽进自己的门下。 此时,叶九宁已经和南馨儿一同走到了场外,回头看了看依旧黑压压的人群,都有些咋舌。 “请问,这位是苍王妃吧?” 广场外的过道上,忽然迎上一个中年男子,看起来,眉眼谦和。 “你是?”叶九宁倒是一愣。这里,还有人认识她? “小的是溟王派来的,已经按照殿下的吩咐提前给王妃安排好了住处。” 中年男子恭敬的回禀。 听到这话,叶九宁倒也并没有太大的惊讶。 溟北寒做事的风格一向如此。 南馨儿可就没这么淡然了,一边跟着那个中年男人往前走,一边凑到叶九宁耳边说道:“九宁,和我聊聊你们认识的经过吧!” 叶九宁一转头,便看到南馨儿眼中闪烁的星光,不由额头上落下三根黑线。 浓浓的八卦气息,她当然也知道,八卦的人通常很执着,有着刨根问底的势头。 所以,她想了想,还是简单的说了两句。 “奉旨成婚啊,那倒是挺有缘分的。”南馨儿喃喃自语,突然又想起了自己的倒霉事。 不由长长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自己碰到的,却是那种混蛋呢?! “馨儿,怎么了?”叶九宁注意到身边少女情绪上的变化,些奇怪起来。 这神情,倒不像是她南馨儿该有的。 南馨儿一抬眼,便看到了叶九宁毫不掩饰的关切,心头一暖。 或许,这件丢人的事情,并非没有倾诉的对象。 等到入了房间,她便拉着叶九宁坐下,将心事说了出来。 一口气讲完之后,她突然发现,心里舒服多了。 最重要的是,对方眼中,并没有一丝嘲笑。 此时,就听叶九宁开口问道:“馨儿,你很喜欢他?” 南馨儿愣了一下,说道:“都没见过几次面,说不上喜欢不喜欢。” “那不就得了!既然都谈不上喜欢,又何必为此烦恼。你不过是觉得他没有给你一个交代罢了,所以等到有了时机之后,当面问个清楚就行。”叶九宁捏了捏她的脸,笑着说道,“振作些,像馨儿这么优秀的女孩子,怎么会找不到好归宿呢?” “对啊!”南馨儿一拍桌子,感觉到心头的那些阴霾,烟消云散,“九宁,早知道,我就早点和你说了。也免得 我纠结了这么久。” “那怎么行,这样一来的话,我且不是没有同伴了?”叶九宁开着玩笑。 “你放心,就算不为那个男人,我也一定要进入学院。这次,是为了自己!” 看到南馨儿脸上重新挂起了明媚的笑容,叶九宁也放下了心。 等待测试结果的这几天,除了各自修炼之外,叶九宁还被南馨儿拉出去逛了趟街。 这小妮子的战斗力果然强悍。 从街头吃到街尾,还带打包,就连一贯狼吞虎咽走向的叶九宁,也有些自叹不如。 三天飞快的过去了。 当再次来到广场之上,依旧是黑压压的一片。 当曙光从云层后绽放,一声密集的鼓响,测试结果揭晓了。 一道巨大的光幕,在广场上空,徐徐展开。 究竟有多大,能在场所有的人都可以看清的程度。 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名字。 很快,几家欢乐几家愁的情景,便出现了。 “九宁,你看,我们的名字都在上头!” 南馨儿欣喜的叫了起来。 叶九宁自然也看到了,神情中也是难掩的兴奋。 紧接着,一个洪亮的声音,响了起来,顿时将广场上的喧闹尽数压下。 “恭喜那些通过测试的选手,接下来,请大家凭借之前所发的卡片,前往游浮山。明天一早,在学院之内,将进行第二轮筛选。” 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叶九宁明白,便拉着南馨儿退出了广场。 不过,这一走,倒是看到了老熟人。 但见日光下,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意态悠闲的看着她们二人,看起来,好像是等着她们多时的样子。 “你真的来了!”南馨儿瞪大了眼睛。 秦羽太点点头:“当然,只不过要安排好家族的一干事务,所以来的晚了些。” 南馨儿听到这话,倒是有了几分好奇:“看不出,你这年纪,已经管起了家族里面的事情?” 秦家也算是玄灵国的豪门世家,枝叶繁茂,已经有数百年的根基。 而秦羽太不过十四岁,就能够『插』手家族里面的事情,的确有些意外。 “没办法,我身上担子重,可不能和某些成天只知吃喝的人相比。” “秦羽太,你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南馨儿伸出拳头,就要击向秦羽太的肩头。 “你可别多心,我绝对没有说你!”秦羽太说完,身形一动,便已在十步开外。 远远的,还传来他的声音:“明天见!” 南馨儿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直挥拳头:“等着瞧!到时候别栽在我的手上!” “呵呵……”身后传来了一声轻笑,“你们两个人,还真的是欢喜冤家。” “九宁,扯谁都别扯他啊……”南馨儿撅起嘴。 “好好,我错了。走,我们快回去吧。” 第二天很快就来临了。 当站在游浮山脚下的时候,南馨儿便发出一声惊呼。 让她意外的,不仅是这座山冲天的高度,更有其上缭绕的层层灵气。 越往上,越是充沛。 还没有踏足,便感觉到身心一阵舒畅。 果然是个天杰地灵之处,难怪要将学府建造在这里。 南馨儿的想法,叶九宁也同样有。 这灵气的浓郁程度,远远超过了之前去过的禁地。 而此时,上山的道路上,已经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 沿着路标,蜿蜒而上,一座巍峨的学府大门,逐渐出现在眼前。 那是用一种白『色』的巨石,搭建而成的,高大威严。 仅仅是站在门外,就让人感觉到自身的渺小。 “大家依次入内,到磐石广场上集合。” 学院老师洪亮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清晰的保证每个人都能听见。 门口的守卫,一一查看每个人手中的卡片,虽然人多,却能完全保证有条不紊,丝毫不『乱』。 叶九宁和南馨儿一前一后,跟着人群,来到了所说的磐石广场上。 那是一个由巨大石块拼接而成的广场,一眼望去,是足以容纳上万人的宽广。 正前方,有一处十米高台,已经站上了几道人影。 叶九宁略一抬眼,非常明显,便感觉到中间站着的一人,气场最为强大。 然而,年纪却是最轻的,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模样,而且,还是一个相当貌美的女子。 身上披着浅蓝『色』的轻纱,随风扬起,好似翻飞的蝴蝶。 这老师竟然这么年轻? “欢迎大家进入第二场测试。我是负责这场测试的老师蝶衣。”这时,女子已经轻启红唇。 随着她柔和的说话声,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接下来的任务,请各位通过传送阵,进入游浮山,各自斩杀一头四级以上的魔兽,并在规定的时间内,将魔兽的晶核上交。不过,由于山上的魔兽等级不一,传送阵会将你们送到哪里,也没有定数,所以,这将意味着,你们将遇到更多未知的危险。好了,话就说到这里,具体的规则,稍后将分发到大家手上。另外,如果有人想要退出这场测试的话,现在就请转身朝着大门走吧。” 场上的新生们,听完这段话,都不由自主的心头一惊。 每一个报名入学的人,年龄不会超过十七岁,所以,大多也是在武君的级别,要单挑一头高级魔兽,并不算难事,但是,若是不巧,遇到更高级的魔兽,那就难说了,因此,多少都有些忐忑。 不过,过了半晌,还是没有人移动步子,依旧都是笔直而立。 蝶衣看着众人坚定的神情,眸光微微闪动:“好,大家的心意,我都已经了解了。按顺序朝前走,在自愿认可的契约上签名之后,拿上你们的名牌,就可以进入传送阵了。” 队伍开始缓缓朝前挪动。 而五道光柱,也同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繁复的符文,带着层层金光,在地面上转动,散发出强大的气息。 这就是传送阵。 众人按照顺序,分别踏入阵法,一道光闪过,便消失在原地。 很快,便轮到了南馨儿,当她踏入阵法中,不由自主的抬眼看了看身旁的叶九宁。 对方也正望向她,一双明眸中,平静如常。 这情景,让南馨儿还有些慌『乱』的心,瞬间缓和下来。 她不得不佩服叶九宁的镇定,也更明白,她能有这份异于常人的冷静,绝非一日之寒。 看来,要向她取经的地方,太多了。 思索间,光芒闪过,等到南馨儿回过神的时候,便已经置身在一片绿林之间。 四周没有其他人,只有她孤零零的站在遮天蔽日的参天古树之下。 终于,要开始独自战斗了! 南馨儿想了想,先将那个刚才分发的名牌拿了出来。 名牌是用晶石做成的,上面刻着每个人对应的号码。 反面,这是注意事项和测试规则。 细细浏览了一下,她才算是对这次测试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 在击杀魔兽之后,需要将晶核送到学院大门前,才算完成整个测试。 整个过程,必须在一天内完成,这些,刚才那位美女老师已经大致讲过了。 然而,有一点,却是未曾提及的。 第3章 出于保护,但凡遇到危险或者无法抵御的情况,可以直接击碎这块晶石,而晶石上所带有的阵法,便会将那人带离原地,回到学院。 相对来说,这种方式,考虑的颇为周到。 不过,南馨儿也同时想到了一件事情。 根据昨天看到的名单,进入二轮测试的人数,大约有一千名之多。 而要击杀的魔兽又要在四级以上,两者相加在一起,就意味着一个问题的出现! 结论刚浮现在心头,南馨儿便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一阵打斗声。 她立刻纵身跃上高树,距离虽然有些远,但是她依旧可以看得清楚。 前方溪流旁,三四个少年,正缠斗在一起。 而在他们旁边的,则躺着一头已经断了气的魔兽。 南馨儿吐了口气,果然和她猜得一样。 僧多粥少,便会引起抢夺。 每个人都想着赢,只能用实力来决定一切了。 这种情况,顺理成章,学院自然也不会去干涉。 南馨儿镇定了一下,便跳下树,朝着一条小路走去,打算去碰碰运气。 不过,这运气还真难寻,走了大约两个时辰,除了一些杂『毛』的低阶魔兽外,什么都没见着。 南馨儿叹了口气,好吧,打不到猎物就算了,可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才是最让她难过的。 就在这时,一处水潭,出现在眼前。 更有潺潺流水,不断从石壁上流淌下来,带起『乳』白『色』的雾气。 南馨儿能感觉到,一阵阵怡人清新,扑面而来。 没想到,这游浮山上的水,也是那么的养人。 她不由得弯下腰,舀起水,喝了几口。 果然,浑身舒畅,神智也清明了几分。 接着,便坐下来,从纳戒中拿出了一块干粮,打算先休息下再说。 然而,还没等她吃上一口,就见一道灰影,从半空之中落了下来。 扑通一声,笔直的落在了面前的水潭中。 若不是南馨儿避让及时,估计都要被这水花,溅的一身湿透。 心中的警惕,让她退在一旁,然而,很快,她便看到,一个深灰『色』的物体,浮出水面。 这是什么东西? 南馨儿瞪大了眼睛。 灰『色』的『毛』发覆盖全身,细长的脖子,支起的双耳,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正『迷』茫的看向四周。 那小眼神,好像是在诧异,自己为何会在这水里的。 若是叶九宁在场,必定会感慨一下,这家伙长得也太像羊驼了吧。 眼下,南馨儿也实在辨认不出它到底是何种魔兽,不过,就冲那个傻愣模样,南馨儿便对它贴上了战斗力低,等级低的标签。 不过,它怎么会突然从上面的山崖上掉下来? 难不成,是走路一滑导致的? 念头虽多,也不过瞬息之间,接下来,那头灰『色』的魔兽,已经从水潭中爬了出来。 抖了抖身上湿漉漉的『毛』,突然间,就将目光聚焦在南馨儿的手上。 黑『色』的眼睛里面,顿时放『射』出灼灼光亮。 随后,便四肢一蹬,窜了上去。 南馨儿本能的避到一边,再举目看去,竟看到那魔兽的黑眼睛中,似乎蒙上了一层水汽。 那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南馨儿见状,不由得嘴角一个抽搐,难不成这家伙想要吃她手上的这块饼? 她猜得没错,那魔兽的眼睛一直盯视着那块饼,口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奇怪叫声,并且挪着自以为不被人发觉的小步子,朝着她靠近。 “好,既然你要吃,就给你吧。”反正她多得是,也免得这魔兽纠缠不清。 说完,她便将那块烙饼丢在了它的面前。 那家伙的口中立刻发出咕噜的叫声,毫不客气的张口就吃。 真没警觉『性』! 万一下了毒呢? 南馨儿摇摇头,不过也没空去管它,抬脚便朝前走去,然而,还没走几米远,就听到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回头一看,竟然是那只魔兽,亦步亦趋的跟在了后头。 而且,她快,它也快,她慢,它也跟着慢。 发现了她的视线,还毫不躲闪的眨起了黑眼睛。 这是在装无辜吗? 南馨儿脸上落下三条黑线,转过身,正打算和它好好谈谈,就听咻的一声,从一旁的林子里,窜出了两道黑影。 “别动!” “站住!” 两声大喝响起,让南馨儿不由愣了一下。 要打劫? 而站在中间的少女,仰着头,一副高傲的模样:“让开,这是我们的猎物!” 南馨儿认出了这个少女,不正是报名那天,想要『插』队的什么景阳公主吗? 那么,她口中的所谓猎物,莫非就是她身后的那只奇怪的魔兽? 咕噜咕噜,那魔兽一见到那二人,原本的呆萌样,立刻『荡』然无存,冲着他们呲牙咧嘴。 南馨儿看到这一幕,再想到刚才它的从天而降,便能猜到其中的关联。 估计,就是在被追赶的过程中,失足落下了山崖。 这魔兽果然还真够蠢的! 而景阳的话,也证明了她的想法,但见她按耐不住,一步踏前:“这东西,是我们刚才在山坡上就发现的,识相的,就快点让开!” 南馨儿猛地抬起眼:“你说让开就让开?凭什么?” “不让开的话,你就要一对二,怎么样,想试试吗?” 景阳冷哼一声,嘴硬的她看得多了,她可不介意动手。 “真够无耻的!”南馨儿冷哼一声。 “敢骂公主无耻?”在景阳身后的少年,顿时不乐意了,“我现在就来会会你!” 说完这话,他立马挥拳而上。 而景阳则站到一旁,袖手旁观。 这少年对她有意思,她虽然不屑一顾,但是在这个时候,却还是要加以利用。 四周气浪翻搅。 南馨儿眯起眼睛,这家伙,想玩真的? 她猛地拔地而起,矫若惊鸿,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竟已落在了少年的身后。 一道白光,从掌中『射』出。 直『逼』少年背部。 少年动作非常迅速,立刻回防,嘭的一声,劲力对撞,双方都不由倒退数步。 一旁的景阳不由得攥紧拳头,没想到,这臭丫头还挺难缠的。 衣袖微微一动,一根金针,赫然出现在指尖。 正全神贯注于面前的比斗,南馨儿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人会偷袭。 当她感觉到一阵劲风朝着背后袭来的时候,心道不好,立刻旋身要躲,然而,少年的拳头也已经『逼』近眼前。 腹背受敌! 横竖都要受伤,她干脆不躲不闪。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横里突然冲来了一股气浪,瞬间将那根金针打落。 而此时,南馨儿也已经和那个少年正面迎上,掌风相对。 轰的一声,比之前更加猛烈的余波,朝着四下翻涌,还未停歇,一道身影冲了出来,一脚踢中那少年的下颚。 嘭的一下,少年朝后飞去,落在了草丛之中,满口是血,连话都说不出来。 南馨儿抬头看去,那出手解围之人,正站在不远之处。 斑驳的金光,照在那一身白『色』的华袍之上,俊眉朗目,英气勃勃。 秦羽太! 没想到竟然是他帮的忙,南馨儿刚打算道个谢,一声大喊已经冲入耳中:“真是个笨女人,连躲都不会!” 南馨儿立刻回应过去:“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倒是来试试啊。” 秦羽太俊眉一扬:“好啊,那我就奉陪到底。” 说完,便朝着南馨儿走去,挺拔的身形,有意无意的挡在了她的面前。 一时间,由于他的到来,场面出现了倾斜。 景阳虽然自视甚高,但是此时此刻,也不免多了几分忌惮。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 就刚才那出手,便能感觉到,来者不善。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阵低吼声,景阳立刻扬起头,眸光一闪,当下飞身而去。 南馨儿被她的举动给愣住了。 怎么回事,这就溜了? 而且,还丢下了同伴? 她不由转过头,看向那刚从草丛中挣扎起身的少年,脸颊红肿的厉害,而他似乎浑然未觉,面『色』黯淡的失了神。 “好了,还想不想通过测试了?”此时,秦羽太冷冷的声音传入耳中。 “当然想!”少年下意识的回应。 “那还不快行动?站在这里,魔兽也不会送上门来的!”秦羽太双手环胸,语调清冷的又加了一句,“记住,下次眼光放准些!” 少年低下头,一脸的羞愤,朝着反方向奔去。 南馨儿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刚想说些什么,一阵奇怪的咕噜声,从一旁传了过来。 一听这声音,她立刻抬起头,这才发现,那个古怪的魔兽,竟然没有在这番打斗中离去。 而是,躲在一棵树干后,此时,看到一切平息,便探出头来。 “这是什么东西?”秦羽太也是刚看到它,皱着眉问道。 “不知道,刚才那两个人就追着它过来的。” 南馨儿说到这里,不觉有些后悔,那两个家伙一定知道这魔兽的来历,早知道应该逮住刚才那个少年来问问。 等等,既然他们追着它不放,是不是就说明,这家伙,也算得上一个高级魔兽了? 想到这里,她的眼中顿时放出光芒。 那羊驼兽和她目光相对,顿时浑身一个激灵,有杀气! 和先前一样的杀气! 咕噜咕噜! 可是,它长得这么瘦,肉也不好吃,为什么要杀它? 秦羽太也想到了这一层,手一抬,佩剑已在掌中:“我来吧。” 就在他想要出招的时候,一只小手却拦下了他的举动:“算了,让它去吧。” 好吧,南馨儿知道,她不该意气用事,可是,看到那家伙无辜的眼神时,她就完全下不了手! “『妇』人之仁!”秦羽太做完评价之后,便收起了剑。 南馨儿难得没反驳他,只是低下头,朝前走去。 “你去哪里?” “笨蛋,当然去找魔兽啦!抓紧时间!” “我和你一起去!” “为什么?”南馨儿停下脚步,看向身边的少年,心头不由一暖。 然而,下一刻,对方手中的一块紫『色』晶核,便映入眼底。 “因为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那嘴角咧开的笑容,给这张英俊的脸庞,更是平添了几分飞扬的神采,却让南馨儿很有打上一拳的冲动。 然而,从身后传来的响动,让她没空再去考虑这些。 咕噜!这奇怪的声音一入耳,她就知道,那只魔兽竟然还跟在身后! 回过头,果不其然,一张傻愣的表情,映入了她的眼中。 “喂,都放你一条生路了,你干嘛还跟着我们?”南馨儿不由发出一声怒喝。 秦羽太倒冷静的多:“既然它想要跟着,就带回去吧。然后,到了学院门口,再……” 说完,他给南馨儿使了个眼『色』。 南馨儿怎么不懂他的意思,冷哼一声:“我可没你这么坏心眼!” “这是什么话,我还不是为你着想吗。”秦羽太简直无法理解这丫头的想法。 不,或许说,女人的心思都很难理解! “好了,不说了,快走吧。”吵归吵,两个人的行动,还是相当的一致,立刻朝着林子纵深处而去。 那羊驼兽跟在后头,撒开腿,倒也跑得很欢乐。 看它那样子,南馨儿倒也有些忍俊不禁。 果然,刚才没下手,是对的。 往前又走了一段,便已经过了午时。 距离日落,虽然还有几个时辰,然而,就算打到了魔兽,还要考虑归程,所以,时间就变得尤为紧张。 “秦羽太,你还是先回去吧。”南馨儿站在一处青草萋萋的山坡上,眺望远方。 “什么意思?”秦羽太眯起眼睛,口气清冷的问道。 “你可别多心,我不是看你不顺眼。只不过,不想拖累你罢了。”若是因为她的缘故,导致秦羽太无法顺利完成测试,她必定会自责。 秦羽太走上前,拍了拍少女的肩膀,一脸肃然:“你们女人就是想太多。我站在这里,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是自觉自愿。就算真的失败了,也和旁人无关。” 南馨儿不由自主抬起头,和他目光相对,微微一笑:“不准失败,只能成功!” “好!”两人同时伸出手,非常默契的击了下掌。 这时,正在旁边蹲着休息的羊驼兽,突然跳了起来,跑到了南馨儿身边,一边发出咕噜的叫声,一边将长脖子甩向山坡下面。 南馨儿心头一动,立刻顺着它的视线看去。 但见茂密的灌木丛中,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在不住跳跃,而且,似乎就要『逼』近他们所处的山坡。 秦羽太看得分明,立刻低呼一声:“这是五级魔兽裂地巨犀。” 五级魔兽! 南馨儿不由心头一紧,到目前为止,自己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等级的魔兽。 高等级的魔兽,一般都处于山脉深处,看来,她和秦羽太当真是走得有些远了。 “这次,动手吗?”秦羽太调侃的问道。 话音还未落下,那巨犀已经落到了坡上。 近距离的看那只魔兽,但觉一股森然的气息,扑面而来。 四肢强壮,全身漆黑,一双通红的瞳孔,尖尖竖起的独角,无一不再彰显它的强悍! “我来!”南馨儿一抬手,掌中凭空出现了一把利剑。 锋利的刀锋,直接刺上巨犀的头颅。 一片火星,四溅而出。 这魔兽的皮肉,当真是坚硬如铁! 在玄阶法器的攻击下,竟然也只是划开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吼!”巨犀受此一招,立刻仰头嚎叫,怒气冲天。 凶悍的本『性』,令它根本不顾及身上的那点外伤,低下头,疾如闪电般冲向了南馨儿。 南馨儿立刻提剑再砍,虽然给对方又添上了几道口子,自己却也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看来,这种硬碰硬的方法,对这家伙行不通! 她刚在脑海中想着对策,巨犀已经不知疲倦的再度冲来。 “咕噜噜!”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灰影窜了过来,直接就挡在了巨犀的面前。 这景象,让南馨儿和秦羽太都愣住了。 嘭!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被弹开的,竟然不是那头蠢蠢的魔兽。 而是巨犀! 南馨儿仔细一看,但见那魔兽的周身,竟然泛起了一道淡蓝『色』的电光。 虽然微弱,倒也能在突然之间起到作用。 没想到,这看似蠢笨的魔兽,还有这一手? “好样的!”南馨儿顿时发出一声赞叹。 羊驼兽听到这声音,立刻转过头,南馨儿惊讶的发现,它咧开嘴的样子,似乎是在笑? “小心!”秦羽太的惊呼声,从一旁传来。 原来,那头巨犀退后几步,又再一次冲了过来。 这一次的速度,比之前更为迅猛。 羊驼兽想要抵御,似乎为时已晚。 好在秦羽太虽然没有出手,但是却一直注视着四下的情形,当机立断,一拳打了出去。 嘭得一声,巨犀被一股劲风击中,身形顿时一顿。 与此同时,南馨儿一把扯住呆蠢魔兽的脖子,飞也似的掠到了十米开外。 “馨儿,在那边别动!”秦羽太冲她喊了一声,随后,便举起佩刀,朝着巨犀当头劈去。 南馨儿看到这一幕,心都快吊到了嗓子眼。 对付那皮实的家伙,这么硬来没用啊! 正想着要开口阻拦,局面已经起了变化。 佩刀不偏不倚的正中巨犀的头部,然而,却被那坚硬的表面化去了不少力道。 那巨犀更是往前直冲,独角朝着秦羽太顶去。 秦羽太见状,嘴角顿时掠过冷冷一笑,来得正好! 他立刻收势,双脚一提,如大鹏展翅般,冲上半空,随即,掌心向下一压。 一瞬间,狂风四溢,形成一道飓风,朝着巨犀扑去。 南馨儿赫然睁大双眸,她明确的感知到,此时此刻,秦羽太所用的,并非灵气,而是,元素力! 风元素的力量,在四周涌动,带起一个个漩涡。 那巨犀原本就受了伤,缠斗至今,力气早就折损不少,现在,又遭受这股强大的牵引,立刻无法控制的被气流席卷。 片刻之后,便倒地气绝。 秦羽太用佩刀轻轻一挑,一颗晶核便掉了出来。 拿在手上,并不见一丝污迹。 随后,便塞给了南馨儿。 “谢了!”南馨儿也不客气,当下便收了起来,“你说,这个人情,怎么还?” “这个么,先记着,等我想好了再说吧。”秦羽太故做沉思的说道。 “切,过期不候哦!”南馨儿冲他做了个鬼脸,又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你怎么会有元素力?” “我一直就有。只不过之前都未曾好好修炼罢了。”秦羽太实话实说,“这次,为了能够顺利入试,我爹就搜罗了一批带着大量风元素的晶核和晶石,让我加以吸收。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不过是有了些小小的提升罢了。” “原来是这样。”南馨儿满足自己的八卦之心之后,自然没忘记将赞扬的话咽下。 否则,那家伙必定要尾巴翘上天了。 “咕噜!”身边的魔兽,不甘寂寞的发出了叫声。 南馨儿拍了拍它的脑袋:“做得不错!” 没想到,看起来呆呆的,竟然也有两把刷子。 等带回去之后,和倾雪一起研究下,它到底是什么种类。 “走吧,该回去了。”秦羽太看了看天『色』说道。 南馨儿点点头,立刻朝着回程的方向走去。 或许是心急的缘故,刚穿过一处荆棘丛,便被地上纵横的藤蔓绊了一下。 南馨儿立刻扶住一旁的树干,才没有丢脸的摔倒。 就在这时,她突然闻到了一股非常甜香的气味,闻之,便涌起了愉悦。 不由的,她好奇的朝着草丛中瞄去。 这一看,倒是看出了些名堂。 但见不远处,长着一大片紫『色』的小花。 微风吹拂,那紫『色』的花海,便层层叠叠,泛起了涟漪,看起来,美不胜收。 “馨儿,你做什么?”秦羽太一回头,便看到这丫头朝着小路旁钻去。 “这花长得挺漂亮的。我摘一朵就好。”南馨儿大声回应道。 秦羽太站在路边,摇了摇头,这家伙,还真有闲心。 好在时间还早,经得起她折腾。 正当他打算站到一旁休息一下的时候,眼角瞥到的情景,令他顿时一惊。 几根细细的藤条,在地上缓慢的蠕动,无声无息的,靠近花海之中的少女! 秦羽太不假思索的飞身而出,一掌劈向那些藤条。 南馨儿猛地一惊,回过头,就见秦羽太正站在她的身后,手臂,被一根细细的藤条缠绕。 骇人的是,那藤条上,有一根根尖锐的倒刺,已经勾进了秦羽太的皮肉之内。 南馨儿拿起利剑,斩断了藤条。 秦羽太将手上的倒刺处理了一下,运了下气,感知了下体内的情形,应该没有毒,这才放下了心。 第4章 南馨儿内疚起来,若不是她半路上起了玩心,他也不至于受伤,当下,便拿出伤『药』,替他敷了上去。 “没事,一点皮外伤罢了,别耽误时间。”秦羽太摇摇头,轻轻推开了『药』瓶。 “好!”南馨儿点点头。等出去之后再好好谢他也不迟! 想到这里,她便回到了小路之上。 秦羽太紧随其后,然而,没走几步,他突然觉得身上一热。 胸口,更似是有一把火在烧,炙热的气息,在体内窜动。 他不由自主的扯开了衣襟,『露』出了结实的胸膛,然而,却于事无补。 阵阵山风,根本无法涤『荡』心头的燥热。 秦羽太心中警铃大作! 不好! 这种感觉,并不寻常…… “秦羽太!你怎么了?”神智模糊之间,突然传来了一声带着浓浓焦急的询问。 随后,一只手,碰上了他的额头。 带着凉意的触感,让秦羽太感到无比的舒适,他,想要的更多! 南馨儿原本发现他站在那边发愣,脸上还火烧似的红,以为他有什么不舒服,伸出手碰了一下,突然间,腰际一紧,没等她明白过来,便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之中。 随即,那带着滚烫热度的大手,抚上了她的背脊。 “秦……”她还在诧异对方的举动,接下来的声音,尽被对方吞入口中。 南馨儿总算回过了神,她竟然被吻了? 而且还是被秦羽太?! 只不过,对方眉头紧锁,看起来似乎非常痛苦,呼吸尤为粗重。 一个念头,瞬间闪过她的脑海。 就在对方还想有进一步举动的时候,她当机立断,一个耳光打了上去。 啪的一声,响亮至极。 秦羽太被打了一巴掌,立刻松开了手,倒退几步,嘴角渗出了血丝。 不过,在痛楚之下,神智也清明起来。 “馨儿,怎么回事?你干嘛打我?”他擦了下嘴角,皱眉问道。 “你自己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南馨儿很想再给他一拳。 秦羽太皱起眉,幽深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最后定在了那粉『色』的唇瓣上。 一瞬间,刚才的情景,立刻涌了上来。 他,好像吻了南馨儿? 不,不是好像,是真的发生了这样诡异的事情! 他一脸懊恼的样子,落在了南馨儿的眼中。 南馨儿不由抿紧唇瓣,看起来,这家伙占了便宜,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好吧,倒也没办法怪他,这毕竟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之所以会有那种举动,是因为中了毒。” 秦羽太听到这话,又想到了刚才身上涌起的燥热,心头一动,立刻蹲下身,看向地上的那些被砍断的藤蔓。 倒刺之上,非常明显的分泌着绿『色』的『液』体。 看来,必定是这些东西搞的鬼! 里面有催情的成分!难怪他刚才没有感知出来。 秦羽太暗自咒骂一声,这下丢人了! 他的确没有中毒,然而,却比中毒更为尴尬。 当下,他先不管其他,盘膝坐下,拿出一颗外出必备的清心丹,服了下去。 体内的燥热,立刻被涤『荡』而去,正当他睁开双眼的时候,就听南馨儿的声音,传入耳中:“刚才那事,大家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呢,就当被狗咬了一下。” 秦羽太赫然直起身:“南馨儿,你是不是在拐着弯骂我?” 南馨儿笑弯了眼:“秦羽太,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吗。” 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不远处的少年,正朝她靠近。 转瞬之间,便已近在咫尺。 南馨儿清楚的看到,秦羽太收敛了昔日嬉笑的神情,眉目肃然,漆黑的眼眸,带着不见底的幽深,竟让她的心,莫名的一跳。 紧接着,少年已弯下腰,温热的气息,瞬间扑在了她的脸上。 “你,你想干什么……”南馨儿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难道说,那些东西还在作祟? 就在她以为要发生什么的时候,却听一声轻笑响起。 “怎么,以为我还会亲你?”戏谑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紧接着,眼前一花,贴在身前的少年,已经没了踪影。 “你这个混蛋!”南馨儿立刻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了,脸上布满了红晕,抡起拳头,就追了上去。 没走几步,就看到那个羊驼兽一脸呆萌的盯着她。 它还在! 南馨儿也不再客气,立刻将它收入了纳戒之中,等到回到学院,再去研究它的来历。 回去的路,由于双方都在一鼓作气,速度大大提升。 很快,巍峨的大门,便出现在眼前。 南馨儿眸光一亮,正要冲过去,眼角余光处瞥见的身影,令她心头一喜。 “今年!”她高举着手,朝着那刚走出林子的少女跑去。 叶九宁也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微微一笑:“馨儿,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呢?” 叶九宁也是无心一说,没想到,立刻看到面前二人的脸上,不约而同的挂上了一丝可疑的红晕。 “只是路上碰到了罢了。”南馨儿首先开口,说完,便拉着叶九宁朝前走去,顺便岔开了话题,“今年,你的任务怎么样了?” “顺利完成!” 叶九宁通过传送阵,来到一处山涧附近,运气不错,碰到了一头四级魔兽。 解决的过程,倒也轻松,就是在回来的路程上,费了点时间。 “太好了,这样一来,我们都通过测试了!”南馨儿想到这点,就格外高兴。 “快去交任务吧。”秦羽太丢下这话,便飞快的朝着大门而去。 南馨儿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叶九宁将这一幕收入眼中,趁着排队交任务的时候,轻声问道:“馨儿,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我和他之间,一清二白,什么事都没有。” “哦?真的吗?”叶九宁始 终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今年,你要相信我。”南馨儿撅着嘴。 “唉,那秦羽太的衣服,怎么会那么凌『乱』?” “那是他自己扯开的,和我无关!”话音落下,南馨儿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今年,果然是绕不过你!” 南馨儿表示投降,也不再瞒她,将适才发生的情形一一道来。 叶九宁听完真相,不由皱了下眉:“这么说来,秦羽太是中了那种藤蔓之中汁『液』,才出现了那种情况,那么,现在还有没有事?” “他已经服过清心丹,不会有大碍。”南馨儿说道。 叶九宁不再说什么,这山里面奇奇怪怪的东西还真不少,还是要多加提防才行。 经过这一轮测试,共有五百人胜出,一下子就筛选了一半的人数,不过,剩下的人,也没有感到多少轻松,因为接下来,就面临最后一场测试-笔试! 美女老师站在台上说出这个安排的时候,叶九宁不由心头一紧。 她不知道自己目前所了解的知识,能不能用得上。 不过,老师紧接着又说出一段让人稍感宽慰的话:“大家不要紧张,由于笔试的范围太大,所以,我们也考虑到这点,将学院的藏书阁开放给大家使用。大家可以有一天的时间利用,后天早上,再到这个广场上集合参加测试,大家可有什么疑问?” “没有疑问!”众人异口同声的回应道。 “好,那我蝶衣就期待着大家入学的那一天哦!”蝶衣老师抛下一个相当妩媚的眼神,慢悠悠的走下了台。 队伍里面,已经有不少的少年,脸上纷纷呈现出倾慕之『色』,心里更是卯足了劲,一定要将这一关冲过去。 “九宁,我们也快去藏书阁吧。”一散场,南馨儿便拉着叶九宁走了出去。 叶九宁问道:“你知道藏书阁在哪里?” 南馨儿倒愣住了,的确,虽然知道了目标,可还是不知道方向啊。 不过,这点也难不倒她南馨儿! 目光一转,便看到了一旁林荫道上,走出两个身上穿着学院服装的少年男女,她便立马跑上前去。 “师兄师姐,请问藏书阁怎么走?” 那个少年对于她的询问,倒也不意外,笑了笑,说道:“沿着这条林荫道,笔直向下,到了尽头再拐弯,绕过玄武湖,穿过碎花门,再走上数百米,差不多就到了。” 南馨儿听完这些话,只觉得云里雾里,依旧没明白路线。 “要不要这么麻烦?”此时,站在他身边的少女,语调清冷的开了口,“姑娘,别听他胡诌,去往藏书阁,是有专门的传送门,就在不远的地方。” 听到这话,叶九宁心头微微一动。 没想到学院内,也有专门的传送门? 从书上,她已经看到过,传送阵的制作,必须配以相当高级的晶石,再加上固定的阵法,两者的形成都相当有难度,看起来,这青云学院真的是大手笔。 “染染,你可别冤枉我,她们连学院的门都没进,怎么能用这里的传送阵呢?”少年不慌不忙的做着解释。 “曲晋云,你怎么忘了,还有我呢。两位,跟我来吧!”玉染烟说完,便朝前走去。 “染染的心地果真善良。”曲晋云微微一笑,跟在后头轻声说道。 玉染烟瞥了他一眼,却不回话,只是将脚步更为加快。 传送门很快就出现在眼前。 那是在一块平地上竖着的石门。 石门上,流动着一道道若隐若现的光。 叶九宁之前也遇到过这样的传送门,若是没有开启的东西,的确无法使用。 但见前面领路的少女,已停下了脚步,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玉牌。 交在了叶九宁手上:“这是我的玉符,你用完之后再还我。” 叶九宁对她的大方感到一丝意外:“不知师姐怎么称呼?” “玉染烟。”玉染烟微微一笑,“不用意外,我知道你是谁,才会这么做的。” “师姐你认识我?”叶九宁一愣。 “虽然没见过真人,不过已经听到过名声。叶九宁,天赋测试中的佼佼者!” 听完玉染烟的话,叶九宁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没想到,知道这场天赋测试结果的人,还不少。 “染染可不是一般人,知道的自然会多一些。”曲晋云在一旁缓缓说道。 “不用你多嘴。”玉染烟甩过一记眼刀,万一吓到未来的可爱师妹怎么办! “那就多谢师姐和师兄了,我们不打搅了,先走一步。”叶九宁看了看这场面,立刻拉上南馨儿进了石门。 手上的玉符,立刻绽放出光芒,瞬间便将她们带离了原地。 等到二人从另一端的石门走出来,果然就看到了不远处耸立的高大楼阁。 更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不过,在走进藏书阁之后,四周立刻变得异常安静。 估计也是加持了什么阵法的关系,丝毫听不见外面的喧闹。 叶九宁和南馨儿各挑了一些书,找了两个空位,便坐下看了起来。 不一会,忽闻一股香风袭来。 叶九宁略一抬眼,却见过道旁,走来一个身穿红『色』纱裙的少女,不偏不倚正坐在了叶九宁的身边。 叶九宁并不在意,刚打算收回视线,却见对方朝她伸出了芊芊玉指。 白皙修长的指间,夹着一张薄薄的晶片。 “小师妹,收着,相信以后你一定用得上。”轻声细语,伴随着少女脱俗清丽的容颜,当真是一种视听享受。 叶九宁却没有被这种感觉所『迷』『惑』,她淡淡的看了那个少女一眼,并不接手:“这位师姐,我还没有正式成为学院的一员,所以不敢收。” “呵呵,告诉你吧,你早就成为了各大系别争抢的人选了。剩下的,只是时间和流程上的问题罢了。所以,收下我手上的这张晶卡,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少女的声音非常轻,却能保证叶九宁听得清楚。 原来,她是来拉拢人的?而且,还非常有针对『性』。 叶九宁也不再多说上面,接过了那张晶卡一看,但见正面印着三个大字“端木熏。” 侧边还有一行小字:炼『药』系五部 “原来是端木师姐。”叶九宁拿着晶卡,『露』出客套的微笑。 “以后,但凡有什么想要知道的事,都可以来这个地方找我,当然,看事情大小程度,将收取金额不等的报酬。” 原来,这位师姐兼职做起了包打听? 叶九宁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多谢师姐!” 一路过去,叶九宁还看到,在这宽敞的楼面内,端木熏又对着另外几人,送出了几张晶片,想必也都是被学院看好的人。 这端木熏倒是挺厉害的。 若非是真的有些本事,也不敢如此撒网。 叶九宁默默收好晶卡,对于这种信息,她相信以后必定能派的到用处。 想到这里,叶九宁又继续埋头看起了书。 尽管从端木熏口中,她知道自己貌似得到了不少青睐,成为新生是毫无质疑的事情,然而,她更想凭借自己的实力,踏入这所学院。 紧张又充实的一天,就在藏书阁中过去了。 叶九宁和南馨儿踏着夕阳,走在学院之内。 若不是藏书阁要关门了,她们或许还会在里头待上一夜。 叶九宁这个时候有些庆幸,之前好歹在溟王府的藏书阁内恶补了一下,所以,对于一些知识,还不算太陌生,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再看上一遍,基本上也能记住了。 抬起头,看着天际绚烂的晚霞,叶九宁不由生出一丝恍惚,此时此刻,他是否也和她一样,眺望着同一片落日? “九宁,九宁……”耳边,传来轻轻的喊声。 “怎么了?”她一转头,就看到南馨儿也正望着她。 “看你一直在发呆,有心事?” “没有,只是在想一个人罢了。” “溟王对不对?”南馨儿调侃的说道。 叶九宁非常坦然的点了点头,感情这事,有时候,旁人或许会比自己看的更清楚。 南馨儿见她如此,倒也神情正经起来:“什么时候大婚,一定要请我哦。” “你说的太远了,八字都没一撇呢。”叶九宁朝她笑笑,随后,便朝前跃去,“快点,看谁先到大门口。” 在学院关门之前,她们必须下山。 这是规矩。 所以,蜿蜒的长龙,又再一次排起。 见得多,也就习惯了。 叶九宁和南馨儿上山下山,又折腾了一天之后,总算是迎来了最终的那场笔试。 和前世的考场基本没多大区别,由于人多,分为了五个房间,每个房间,都可以容纳一两百人。 另外,有一点,让叶九宁更加体会到了那种相似感。 尽管场面浩大,监考老师又几乎不太走动,却依旧能抓住作弊之人! 就见砰的一声,考场内,一个少年刚想要感知下放在纳戒之中的资料,那释放出的微弱精神力,便立刻被一道屏障给弹了回来。 随即,监考老师不由分说的,便将他提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就算是有着小心思的,也都立马收住了。 等到一场笔试结束,走出去的众人,脸上也是精彩纷呈。 更有不少人,已经自发凑到一起,对起了答案。 果然是熟悉的一幕,叶九宁走过他们的身边,『露』出会心一笑。 随后,便站到了大楼的台阶上,等着南馨儿出来。 就在这当口,一抹熟悉的身影,突然掠入了视线之中。 “叶姑娘!好久不见!”标准的笑容,亲和的声音,让叶九宁不惊讶都不行。 “轩辕昊!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指着对方,声音都略微提高了一些。 这情形,落在轩辕昊眼中,便当成了一种久别重逢的欣喜,当下,他唇角的弧度,愈发深邃:“我们果然有缘!我也是来参加青云学院入试的。” 此时,轩辕昊觉得自己要好好感谢感谢他这位妹妹了。 若不是她一再撺掇自己来这里报名,替她探探路的话,或许就错过了这相遇的机会。 说话间,南馨儿已经走了出来,打量了轩辕昊一下:“这位是?” “姑娘,在下轩辕昊。”轩辕昊做起了自我介绍,“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南馨儿说了下自己的名字,便问叶九宁:“今年,考得怎么样?” “马马虎虎,能过关就好。”但求合格,不求高分。 “嘻嘻,和我想的一样。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也该去放松放松了?” “好啊,两位要去哪里?我可否同行?”轩辕昊立刻不失时机的接上话茬。 对于他的这份自来熟,叶九宁倒也是颇为意外。 他好歹也是西楚国的皇子吧,还真拉的下这份颜面。 而她也不方便拒绝,毕竟之前也曾施以援手。 南馨儿眸光一闪,似乎看明白了什么,说道:九宁,那我们就去城里面吃顿饭吧。” “好,要不要叫上秦羽太?” “叫他做什么?那个笨蛋只会扫兴……”南馨儿脱口而出。 没料想,这话刚落下,一个冷冷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南馨儿,你说什么……” 南馨儿面『色』一僵,不过立刻又恢复了气场:“我只是在实话实话罢了!” 说完,便转过身,迎上了那个缓步走来的少年。 秦羽太目光淡然瞥了她一眼,又转向了叶九宁:“九宁,这顿饭,我来请。大家尽管选地方。” 好你个秦羽太,和我杠上了是不是! 南馨儿当即扬起头:“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九宁,我们走!” 叶九宁分明感觉到,自己已经非常无奈的成为了夹心板,不过,这两人以前还不至于这样水火不容吧,似乎是从山里面回来一趟之后,就变成了这局面。 不是八卦,为了自己,她也要找机会好好的探明一下。 很快,他们四个人,一前一后的,便来到了城中。 走在后面的秦羽太和轩辕昊,倒也不生疏的搭上了话。 轩辕昊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也无需隐瞒,在这里的,又有几个不是权贵世家的子弟? 对于他的这份坦然,秦羽太倒也颇为欣赏,很快就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 南馨儿听着后头的攀谈声,凑到了叶九宁耳边,小声说道:“倾雪,这轩辕昊看起来,对你有点想法。” “或许吧。”叶九宁不置可否。她又不是傻子,怎么看不出这些。只不过,感情这事情,在没有说破之前,还是保持原状最好。 南馨儿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如果有需要的话,我来做挡箭牌!” 叶九宁盈盈一笑,在身边这位小美女的身上,她瞬间看到了铁杆闺蜜的特属光环。 第5章 就这样边走边说,也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地处闹市中心的一幢五层酒楼。 豪华气派,金碧辉煌。 这可是南馨儿之前逛街的时候发现的,这个时候,正好用上。 此时,她站在了门前,目光淡然的朝后瞥去:“这家,怎么样??” 一阵微风拂过,但见秦羽太已经径直走过她的身边,并且高声一喝:“小二,来个最上等的包间!” 小二最喜欢看到这种摆阔气的有钱人,立马搓着手走上前来:“这位爷,多亏您来得早,还剩下最后一间,请和小的上楼。” 叶九宁听到这话,略微打量了下四周,但见大堂上,已经坐满了不少人,都是年纪相仿的少年男女,不用说,必定都是学院考试之后,出来放松的。 坐到了包间内,南馨儿二话不说,先让小二将店里面的招牌菜都点了一圈。 末了,还殷勤的招呼大家点菜。 “这些已经够了。”轩辕昊笑着说道。 “那怎么行,好歹大家这么有缘,必定要吃个痛快。”南馨儿说着,看了看秦羽太,“就怕有的人心里肉疼还在那硬撑。” 话音刚落,一张紫『色』晶卡,已经轻轻放在了桌上。 “馨儿说的没错,大家尽管点。吃不了的话,就打包带走,总之,别浪费了就行。”秦羽太举手投足之间,大气沉着,似乎已脱离了之前的青涩。 南馨儿见状,撇撇嘴,也不再多说什么。 这家伙,怎么和过去有点不一样了?这样一来,倒是显得自己有些胡搅蛮缠了。 当然,这念头,南馨儿也不会说出口,便让小二出去上菜了。 “馨儿,你之前说过的那只魔兽呢?”叶九宁开口,打破了这四下的沉默。 南馨儿立刻想起了那个家伙,还在自己的纳戒中呆着呢,最近一直在奔忙,根本就没空料理它,会不会都饿坏了? 尽管纳戒中的气息变化,她都可以感应得到,也知道那家伙必定没事,不过还是立刻将它放了出来。 咕噜! 奇怪的叫声响起,一头灰『色』的魔兽,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叶九宁一见之下,差点笑出了声。 活脱脱一只羊驼吗! 个头倒是比前世见到过的羊驼,小了一半。 然而,那呆萌的神情,如出一辙。 感觉到四下投来的视线,羊驼兽显得非常坦然自若,站在南馨儿的身边,用那双乌溜溜的黑眼睛,和大家做着无声的交流。 “有谁知道,它是什么种类的魔兽?” 南馨儿看向大家。 轩辕昊沉思了一下,说道:“看起来倒是挺像书上所说的雷鸣驹。” “雷鸣驹?”南馨儿听到这话,立马又打量起了那只魔兽。 “是的,书上有图鉴,所以应该没错。”轩辕昊又补充了一句。 “那就说说本事吧。”南馨儿笑眯眯的说道,“如果没啥用的话,还不如给我们添道菜呢。” 叶九宁头上挂下三条黑线,连忙说道:“馨儿,那还是放生吧。这家伙看起来,难以下口啊。” “放心,我是吓它的!”南馨儿贴在她耳畔,轻声说道。 两人一同朝着雷鸣驹看去,这家伙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已经缩成了一团。 叶九宁不由摇摇头,这丫头的恶趣味还真不小。 此时,轩辕昊已经搜刮完了记忆中那点可怜的印象,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它具有雷元素,是雷属『性』的魔兽。” “竟然还是具备元素力的魔兽!”南馨儿发出一声惊喜的欢呼,她算是捡到宝了吧。 “正好,你也可以试着朝召唤师方向发展。”叶九宁提出自己的看法。 南馨儿的精神力也不算低,又有了这个契机,不能轻易放过。 南馨儿尽管还有些迟疑,不过她生『性』开朗,很快就将这些事抛在了脑后。 此刻,菜肴也纷纷的送了上来,先吃再说! 但见两个少女,非常豪爽的大快朵颐,对面的少年,倒是边吃边说,显得文雅许多。 一顿饭下来,最为明显的结果,便是轩辕昊和大家打成了一片。 并且还有抢着付钱的趋势,然而,等结账的时候,小二进了门,却说出了令人诧异的话来:“几位客人,这顿饭,已经有人结账了。” “是谁?”众人都是一愣。 小二指了指门外,说道:“那人只说姓顾,不过看穿戴,也是青云学院里面的,小的还以为你们认识。” 南馨儿听到这话,猛地站起身,不由自主的喊道:“那人现在在哪里?” “刚走了一会了。”小二被她这举动倒是吓了一跳。 南馨儿知道,追上去也没用,便又坐了回去。 “馨儿,难道说,是他?”耳边,传来轻声询问。 言倾雪猜测的没错,南馨儿点了点头:“肯定那个王八蛋!” 顾玉林! 顾家嫡系三少爷! 具有绝佳的头脑和经商天赋,却令人意外的,半途转向了修炼之路。 在大家不解和莫名的时候,只有南馨儿心里清楚,这家伙是为了逃避那场婚约! 简直就是一个懦夫! 既然如此,还偷偷『摸』『摸』的付钱做什么? 难道是要补偿下心头的愧疚? 想到这里,南馨儿更是涌起一阵想要当面质问的冲动。 此时,叶九宁伸出手,拍拍她的肩膀:“别急,这几天都等下来了,还差这点时候吗?” 南馨儿听到这话,也明白这个道理,当下展颜一笑:“没错,让他再高兴段时间,到时候一起算!” “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呢?”秦羽太在旁边看了半天,终于按捺不住发问了。 南馨儿冲他做了个鬼脸:“女孩子家的事情,你就不用问了。” 说完之后,便将雷鸣驹妥妥的收进纳戒,四个人一同起身离开了酒楼,朝着学院而去。 再过一个时辰,就将放榜。 学院大门内,可以容纳数万人的磐石广场,已经站上了不少前来等待的人。 当头顶上的那片金光,渐渐西斜,前方高台上,便出现了几道人影。 顷刻间,原本还在聊天的众人,立刻站直身体,全神贯注的看向高台。“让大家久等了。三轮测试已经圆满完成,接下来,就是揭晓新学员名单的时候了!” 这次说话的是,是一个年过六十的老者,样貌矍铄,声音洪亮。 话音落下,他立刻一挥手,将巨大的光幕,升腾在半空之中。 整整二百五十六名新学员的名字,一一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欢呼声,懊恼声,不绝于耳。 叶九宁也非常迅速的找到了自己和南馨儿的名字。 随后,便接受到了来自南馨儿的熊抱。 而此时,已经有老师开始安排新生的入住工作。 每个新生,都拿着自己的卡片,到老师那边登记,领取自己的宿舍号码和钥匙牌。 这里所谓的钥匙,其实就是用晶石打造出来的一块长条卡片。 具体使用方式,在人手一本的学员手册上,都有详细说明。 等到全部完成,也已经是暮『色』降临。 经过这一天的折腾,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出了倦容,然而,眼中都依旧明亮的惊人。 “欢迎大家进入我们青云学院!明天下午,学院将为所有新生举办一场迎新大会,地点就在玄武湖旁的学院大厅,到时候,将有精美佳肴,各『色』大餐,等着大家,记得务必都要来参加哦……”高台上,传来了蝶衣老师的声音,嗲嗲的,软软的,让人听得浑身酥麻,说完这话,她便在众多少年倾慕的眼神下,施施然的走下了高台。 迎新大会? “听起来似乎是满有趣的样子哎。”南馨儿已经开始安排起自己该穿什么衣服才合适。 “喂喂,你还真的当这个是去玩的吗?”秦羽太在一旁吹起了冷风。 “什么意思?不是去玩的,难道还是去吃苦的吗?”南馨儿给了他一个眼刀,这家伙,总是喜欢泼凉水。 不等秦羽太开口,旁边就传来了一声轻笑:“小师妹说得倒有那么一点靠边。每一年的迎新大会,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叶九宁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抬眼一看,竟然是昨天在藏书阁分发晶卡的端木熏。 此时,她正站在秦羽太的身边,面带浅笑,别有风情。 南馨儿立刻发问:“这话怎么说?” 端木熏指了指秦羽太:“消息我都给他了,你们直接问就行了。” 说完,在秦羽太肩上轻轻一拍,身形曼妙的朝后走去。 “秦羽太,还没进学校呢,就已经搭上了美女师姐了哦?”南馨儿不失时机的揶揄。 “别胡说,端木师姐是出了名的包打听万事通,我只不过是花了些小钱,从她那边得到了些该知道的消息罢了。”秦羽太相当正经的说道,“端木师姐刚才告诉我,每一年的迎新大会,实际上,就是各系别观察新生,招揽人才的时候,其中,会设置各种招数,来考验新生。所以,要吃到这顿饭,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南馨儿一听,立刻嘟囔起来:“这么难?那还是算了吧。” “每一个新生都要参加的,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大小姐!”秦羽太冷冷的说道。 “既来之则安之,馨儿,我们先去找宿舍吧。”叶九宁宽慰的说道。 每一个新生,都分发到了学院的地图,根据这个去找,再加上一同前往的人群,很快,便站在了一栋飞檐翘角的高楼之下。 这是专门分配给新生居住的地方。 抬头看去,足足有六个楼面,占地面积也是十分广阔,显得相当气派。 不过,南馨儿对于自己的宿舍,和叶九宁不在同一间,表示了强烈不满。 “反正就在一个楼面,有空来窜门。”叶九宁拿到的钥匙牌上刻着三五。而南馨儿手中的则是三三,所幸同属于第三层。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有机会,我一定要换过去。”南馨儿捏住拳头,暗自发誓,随后才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站在过道上,看着她的背影,叶九宁的脸上『露』出笑容。 说实话,叶九宁还挺羡慕这小妮子的,但凡喜怒,都不加掩饰,这才像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该有的秉『性』啊。 而她,两世为人,那些无邪和天真,早就和自己无关。 就连上一世,都不曾有过多少。 想到这里,她定了定神,拿起手上的钥匙,对着门上的一块晶石贴去。 就听咔嚓一声,门应声而开。 房间很宽敞,也很简单,却相当具有特『色』。 中间有一道移门,将空间一分为二,左右各方这一张床,以及几个储物的柜子。 看起来,学院考虑的也十分周到,就算是同一间宿舍的人,也可以做到互不干扰。 叶九宁打量了一下,她的室友应该还没到,便随便选了一个床铺,正在整理自己的物品时,门被嘭的一下推开了。 随后,一阵香风,席卷而来。 叶九宁转过身,就看到一个样貌可人的少女,横冲直撞的走了进来。 随后,站在移门外,朝她皱起了眉:“这个地方,是我的。” 叶九宁语气淡然的说道:“这床上有你的名字?” “当然没有。” “那凭什么说是你的?”叶九宁不由发出一声讥笑。 “哼!本小姐想要什么床铺,你就必须要让出来!”少女的脸上一副乖戾的表情,“实话告诉你,我大哥可是青云学会的人。你和我做室友,就要乖乖的听我的话,才会有你的好处!” 青云学会? 叶九宁听到了新名词。 而温霞则以为她害怕了,更加得意:“怎么样,考虑好了没?考虑好了,就把东西都挪过去。” 没想到,紧接着,她便看到叶九宁朝着床上一躺,毫不理会。 “你真是不知好歹!”温霞指着她大叫。 “闭嘴!”这里是学院,叶九宁不想闹得太难看,如果对方还想继续挑事,她自然也不会客气。 温霞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冷喝,不觉身形一颤,举目再看,但见那躺在床上的少女,也正毫不避让的盯视着她。 一股无形的戾气,从她的身形上散发而出。 温霞不由捏紧双拳,她自然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忍了又忍,总算是把心头的火给压了下去。 不过,别以为就这么算了!她才不要和这种不识相的臭丫头做室友! 想到这里,她立刻冲出了房间。 叶九宁冷冷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这是要去申请换个房间? 懒得去关心,既来之则安之,她还要养足精神,才好去面对接下来的学院任务。 嘭得一下,关上了门,她便开始聚精会神的进行修炼。 并且,将两只契约兽也都放了出来。让它们也熟悉下新环境。 不过,她也发现,雪球似乎越来越懒得动了,趴在地上,又继续睡了起来。 倒是小豹灵活的多,上蹿下跳,忙个不停,还时不时的去拨弄一下地上那个懒洋洋的家伙。 只不过,没得到任何的回应,时间一长,小豹也觉得没趣,不多会,就趴在它的身边一同大梦周公去了。 青云学院的第一个晚上,还算太平的过去了。 翌日,天都没有亮,就听一声密集响亮的鼓声,在新生楼下响起。 顿时惊醒了整整一楼的人。 “好了,从现在开始计算时间,五分钟后,广场集合!迟到的人,绕场十圈!” 说话声,是正站在楼下的美女老师蝶衣,不过,这个时候的她,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是层层威严。 虽然时间相当紧凑,但是对于学员们来说,也算不上什么,他们大多都醒的很早。 叶九宁干脆是修炼了一个晚上,也丝毫不累。 五分钟的时间,她洗漱了一下,整理了下衣服,便走了出来。 门对面的室友温霞,依旧不见踪影,也不知道有没有换成房间。 若是这样的话,倒是更好,她也没那闲工夫和一个矫情的室友折腾。 不过,等她来到楼下,却看到温霞已经昂首挺胸的站在了方队之中,见到叶九宁来了,还给了她一个挑衅的眼神。 叶九宁懒得理会,径直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不过左右没看到南馨儿,她倒有些忐忑起来。 还好,在最后一刻来临的时候,小丫头总算是出现了,只不过样子显得有些狼狈,一边跟着队伍前行,一边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 “九宁,我的室友好奇怪。”南馨儿凑到叶九宁耳边,小声说道。 “什么意思?”叶九宁问道。 “我快睡着之后,才听到开门声,早上起来,又不见了,这不是很奇怪吗。”南馨儿皱着眉说道。 “人家不过是睡得晚醒得早罢了。” “可能吧。”南馨儿好奇心大盛,今天晚上一定要看看那个室友的真面目。 不过,没给她过多思索的时间,大家已经都来到了广场上集合,排成了整齐的队伍。 蝶衣老师开始上台说话,今天的她,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锦缎长裙,外披白『色』轻纱,将那火爆的身材,衬托的更加风情万种。 “大家的速度,蝶衣老师还是比较满意的。接下来,我要和大家说一下,学院对新生的安排。稍后,我们便开始为期一周的新生集训,会有队列『操』练,野外负重长跑等等。” 听到这些话,广场上的学员们,不约而同面『露』苦『色』。 说好的修炼呢,怎么变成了这种最基础的体能锻炼? 蝶衣将广场上众多少年男女的表情一一收入眼底,不动声『色』的轻启红唇:“另外,负责你们这次集训的教官,是青云学会的副会长,请大家鼓掌欢迎哦。” 新生们正在对刚才说到的体能训练,感到一阵头疼,此时此刻,自然对什么副会长果断无感,然而,当蝶衣朝一旁退去,一道身影出现在高台之上的时候,人群中,顿时发出一阵『骚』动。 淡淡的天光下,但见那个少年身形修长,丰神俊朗,嘴角带笑,只一出现,便锁住了新生们的目光。 “哇,这就是我们集训的教官?太幸运了!” “对啊,就冲这个,我也要好好表现!” 广场上的一群少女,顿时眼冒红光,顷刻间,掌声雷动。 “啧啧,还真够如狼似虎的,太不矜持了!”南馨儿摇着头感慨道。 叶九宁倒是微微蹙眉,这青云学会到底是什么存在? 昨晚上就在那个室友口中听说过这个名字。 有这个疑『惑』的,或许不止她一个。 新生们,也都纷纷交头接耳。 很快,一个清亮的声音,便从高台上响起:“各位师弟师妹,我叫龙千痕,是这次集训的教官,从现在开始,你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便是绝对服从指令!大家明白吗?” “明白!” 不得不说,尽管年纪上只大了三四岁的样子,然而,这副会长的谈吐举止,却显得相当稳重老练,再加上那温和的微笑,俊朗的容颜,立刻就俘虏了一大批少女的心。 “另外,大家如果对我们青云学会感兴趣的话,也欢迎大家积极加入,我就不在这里多说了。”龙千痕看了看场中的情形,开口说道:“接下来,请大家前往后山,按照规定的路线,开始负重长跑!” 负重长跑,对于新生们来说,并没有难度。 唯一需要在意的,是山上地势的坎坷和险要。 当大家从起跑线开始出发的时候,很快,便拉开了差距。 背着身上一百斤的重力,叶九宁并不急着领先,始终保持在队伍的中间位置。 顺着一块右转的路标,继续前行的时候,突然,处于队伍领先位置的人,顿时停了下来。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条丈宽的大河,河面,水流湍急,也没有任何可以过桥的工具。 想要绕过去,也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左右看去,起码绵延数十里。 “这个怎么办?难道说让我们游过去吗?” “对啊。游过去倒没什么,关键是身上的负重包怎么办?” 那些负重包里面,都是沉重的铁块,进到水中,只有直接往下沉的份。 尽管每个人都算得上修炼有素,不过,在水流湍急的大河前,还是要踌躇一番。 由于大家站在岸边议论纷纷,一时间,便堵住了这个不算宽敞的路口。 南馨儿看了看前面的情形,也立刻拉着叶九宁商量起来。 “干脆我们把负重包放在纳戒中带过去,上了岸,再背上怎么样?”南馨儿灵机一动,小声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第6章 “这个恐怕不行吧。规则上说了,从头到尾,必须背着这个东西。”说这话的,是刚从前面转过来的轩辕昊。 “没这么严重吧,我拿下来一会,又有谁能知道?”南馨儿撅起嘴。 话音刚落下,前面便传来了一阵喧哗。 大家连忙看去。却是岸边的几个人,刚取下负重包,突然间,半空中便『射』下一道红光,将他们笼罩在内,一瞬间,这几个人全部消失在原地之上。 同时,就听清冷至极的女声,传入了每个人耳中:“取消入学资格。” 大家抬起头看去,这才发现,头顶上,正有一道若隐若现的光幕,而他们的影像,都被摄在了上面。 看来,学院的那些老师们,正通过这个,在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想到这里,大家不寒而栗,背脊上都出了一层冷汗。 既然动小脑筋这个办法,行不通了,那该怎么办才好? “会不会是故意整我们呢?”南馨儿又开始嘟囔起来。 “就你心眼小!每一届都是这样过来的。”秦羽太的声音,从旁边幽幽的传了过来。 “你又知道了?”南馨儿看到他的时候,倒是生出几分期待,“是不是又掌握了什么情报?快来说说。” 秦羽太摇摇头:“没有,端木师姐只是说了大致路线的分布,并没有说怎么过去。毕竟,这个算是作弊,她也不敢这么做。” 南馨儿听到这话,顿时泄了气。 轩辕昊朝着前方看了看,又环视了四周,突然说道:“我倒是有了一个办法。” “快说!”南馨儿立马拉住他的衣袖,生怕轩辕昊跑了一样。 这举动,落在秦羽太眼中,眉头不由自主的微微一拧。 “平日里,如果背着重物过河,我们都是怎么走的?”轩辕昊反问道。 “当然是走桥啦。”南馨儿立马回应。 “这不就对了。”轩辕昊微微一笑。 南馨儿倒是也有些明白他的意思:“可是现在哪里有桥?就算搭一座桥,估计一天就过去了。” 叶九宁倒是接上了话:“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只要拉上一个最简单的绳索桥,应该就可以了。” “九宁果然聪明。”轩辕昊当然不会错过夸奖的机会。 “我只是借了你的光。”叶九宁摇了摇头。 “好了,既然有了办法,具体的安排,就交给你轩辕昊了。”南馨儿立刻发话。 轩辕昊笑了起来:“好!” 随后,便朝前走去,将他的主意告诉了众人。 在没有其他办法之前,大家立刻同意这么去做,附近就是树林,遍地藤蔓,坚韧异常,就地取材,也是非常便捷。 不多会,几条手臂粗的绳索,便已经完成。 一头系在粗壮的树干上,另外一头,则系在利器上,掷向对岸,随即牢牢的扎进了泥土之中。 先过了河的人,便在对岸加固绳索的根基,所以,整个过程,并没有出现太大的状况。 就这样,大家按照顺序,全数通过了湍急的大河。 巨大的光幕,将众人的一举一动,都一一收入。 同一时刻,一座宽大的房间内,几道身影,正站在巨大平整的晶石前,看着传送而来的景象。 其中,不仅有蝶衣和龙千痕,还有一个白须老者。 “这个,就是这次天赋测试的佼佼者?”老者指着画面中的一个少女问道。 “是的,院长。”蝶衣神情恭敬的说道。 公孙木点点头,还想说些什么,门外传来了侍从的声音:“院长,有您的信函。” “拿过来吧。” 当他从侍从手中接过了那封薄薄的信函,打开一看,面『色』微微一怔后,便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了?公孙院长?”龙千痕不由问道。 “真是好事成双啊。青云刚来了一个天赋超群的人,等一会,还会再来一个逆天之人。” 公孙木红光满面,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终于到了,困扰他的心事也可以放下一大半了。 能让老院长高兴成这样的,似乎不多见啊,龙千痕和蝶衣对视一眼,都果断充满了好奇。 “好了,你们也不要猜了,最晚明天,就会揭晓答案的。”公孙木笑呵呵的收好信函,转过话题,“蝶衣,一会的迎新大会,都安排好了?” “放心吧,院长,保管让每一个新生难以忘怀!”蝶衣唇角轻勾,笑得无比柔美。 龙千痕作为过来人,站在一旁,心头了然,这帮师弟师妹,恐怕又要遭到各位老师的“毒手”了! …… “九宁,你觉得这衣服怎么样?” 一回到宿舍,南馨儿便拉着言倾雪跑向了自己的房间。 将七八套衣裙,丢在了床上,让她参谋一下。 叶九宁一一打量过去,但见每一件衣服都只能用精美绝伦来形容了,真不知道,她当时准备这些的时候,是抱着怎么样的一种心态。 就在她挑选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 一个少女走了进来。 这个就是南馨儿口中所说的奇怪室友? 看起来,除了面『色』憔悴了一些外,没有别的不同啊。 而且还算得上是一个小美人。 感觉到两道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少女抬起头,朝着她们点了点头,随后,便走向了自己的床铺。 “现在可以放心了吧?”叶九宁看了看南馨儿,轻声问道。 “嗯,是我自己胡思『乱』想。好了,快替我选衣服吧。” 折腾了一会,总算是确定了晚上要穿的衣服。 就是一件最普通的式样,不过,非常方便行动。 弄完了这些之后,抬头看看窗外的天『色』,时间也快到了。 两个人便朝着学院大厅走去。 迎新大会,就在大厅一层召开。 等来到大厅内,里面已经站了不少人,包括前方的高台上,也有不少老师。 时间一到,大门缓缓关闭,便由龙千痕开始发言。 “在迎新大会开始前,还有一个热身活动。这里,有一件奖品,稍后,我会将它放在高台上,谁先将它抢到手,并且将它送到高台上,谁就是赢家,不仅可以将奖品收入囊中,还可以对学院提出一项自己的要求!” 说到这里,龙千痕便从纳戒中拿出了一样东西。 众人抬眼看去,却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黑匣子。 龙千痕将它缓缓打开之后,一阵奇异幽香,四下散开。 “这是一颗旭日丹,四品丹『药』,对于武君阶段的人,会有很好的提升作用。怎么样?大家做好准备了吗” “好!”众人异口同声。 龙千痕点点头,将黑匣子放在了大厅东侧的一处高台上。 “果然不是什么玩的地方。”南馨儿嘟囔着。却也不得不站好了位置。 二百多名新生,围成了扇形,在鼓响后朝前冲去。 这场面,只能用混『乱』来形容。 由于距离太近,根本也用不上灵力,只能靠近身的格斗技巧。 看着眼前你争我抢的情形,老师们的脸上,都『露』出慈祥的笑容。 “当真是斗志昂扬啊!”有一位已经做出了点评。 “是啊,不知会花落谁家!” 此时,已经有几个高马大的少年,从包围中竭力挣脱而出。 几个跨步,来到高台旁,纵身一跃,便将盒子取在手中。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横里伸出一手,快如闪电的夺去了他的战利品! “还给我!”少年大吼一声。 “开玩笑,没交到老师手里,都不是赢家!”抢夺的人,个子身手也相当了得,不过,就算是这样,在他冲向高台的路上,也照样遭到了争抢。 一人难敌四手,更何况,还是几百人,很快,匣子便从手中失去了踪影。 于是,就见一个匣子,在众人的手里不停的交替。 砰! 就听一声响,盒子经过某位新生手上的时候,被一道劲气打飞,瞬间,就被余波掀向半空。 说起迟那时快,一道白影,如惊鸿般掠过,在大厅上空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度。 等到大家回过神,那人已落在高台的台阶上。手上正拿着那个匣子。 龙千痕看着面前的少女,笑着说道:“师妹好本事!” “师兄过奖!只是出手时间拿捏的好罢了。”叶九宁坦然回应。 的确如此,这新生中,绝对不乏比她实力高的人,只不过,在这种混『乱』的时候,唯有镇定才能获得胜出的机会。 身后,已是议论纷纷。 “她是谁啊?” “哎,听说她就是这次天赋测试中综合评分最高的新生!” 龙千痕听了这话,点点头,继续说道:“既然你赢了,那么你可以提出一个要求,说吧。” “这个,我还没想好。”叶九宁实话实说。 “没关系,想到之后,随时来青云学会找我。”龙千痕温和的一笑,说完,便拿出了一张卡片,放在她的手上。 上面有龙千痕的名字。以及召唤系一部的字样。 叶九宁收好之后,便走回自己的位置。 不期然的,对上了一道满是嫉妒的目光。 她的那位室友温霞。 对于这种眼神,叶九宁见的多了,直接无视的走开。 温霞暗自捏紧拳头,没想到,这女人这么好运气,能得到副会长的晶卡?! 要知道,通过这张晶卡,可以快速的联系到本人。 对于一个原本就冲着副会长而来的少女,心态怎么能平衡的了? 就在她愤愤不平的时候,热身活动总算是结束了。 然而新生们的神情却更为严肃。不知道那些老师还打算怎么折腾他们。 看着这些少年们紧张的样子,几个老师都『露』出微微一笑。 其中一人站起身,说道:“大家辛苦了!接下来,由你们的师兄师姐上场了。” 说完,便从屏风后走出了三男两女。 言叶九宁发现,五个人里面,她见过三个。就是之前问路遇见的那对少年男女以及端木熏。 “他们都是各个系别的精英。有没有想和他们比试比试,来一场挑战赛?”老师终于抛出了目的,“机会可不多,只有五次哦。” 一时间,新生们的脸上不由浮现出跃跃欲试的神情。 能和那些精英切磋,机会难得啊!只不过,处于重重顾虑,一时间,还没有人敢踏出第一步。 此时,南馨儿关注的却不是这些,她看的清楚,站在中间的,就是顾玉林! 尽管只是在家族宴会上见到过他几次,然而,这样一个英俊不凡的少年,却能给人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身边的叶九宁注意到了她的神情变化,立刻小声问道:“馨儿,你打算做什么?” 南馨儿淡淡的说道:“九宁,你放心,我只是想和他比试比试罢了。” 说完,她便慢步走向大厅中央。 作为第一个出场挑战的人,自然备受关注。 龙千痕面带微笑的上前问道:“小师妹,想和谁比试?” 南馨儿手一指:“就是这位师兄。” 龙千痕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正看到了那个玉树临风的少年:“这位是召唤系的高手,实力可不简单啊,小师妹可还要考虑考虑?” “不用了,没进学院前,我就听说了顾师兄的大名,有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好好讨教一番!”南馨儿立刻回应道。 龙千痕心思缜密,立刻感觉到少女脸上不同寻常的神情,再看向顾玉林,却发现他也正凝眸望去,两个人的视线,有些旁若无人的胶着在一起。 不由得,龙千痕的嘴角带起一道了然的弧度。 难怪这个一向不喜出面的家伙,破天荒的主动提出参加迎新大会,看来是有点名堂啊。 此时,顾玉林已经开口了:“师妹,你想怎么比?” 其实南馨儿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想看看对方见到她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一种表情,然而,让她失望的是,对方除了多看了她两眼外,英俊的脸庞上,不起丝毫的波澜。 她陡然火起,说道:“自然是过上几招。” 此时,四周的人群已经逐渐退开,大厅原本就很宽敞,便形成了一个比武场地。 话音落下,南馨儿一举手中佩剑,纵身间,如一缕轻烟,飘然而出。 顾玉林侧身闪过,伸出手,屈指一弹,劲气激『射』而出。 叮的一声脆响,剑锋走偏,同时,一股威压,束缚住南馨儿的下一步行动。 南馨儿没想到对方在一招之下,就能将自己压制,眉头紧锁,猛地一提气,手中佩剑如灵蛇般颤动着光华,击向顾玉林。 然而,两声脆响,顾玉林只是旋身避过,却不出实招。 不过,就算是这样,四周众人都已经看出两者实力的悬殊。 更有诸多少女对这位顾师兄投以仰慕的目光。 “顾师兄好厉害!如果我也有召唤师的潜力就好了!” “对啊,我也好想去那个系别。” 激情涌动的议论,都一一传入场中。 南馨儿面『色』铁青,这下可好,他倒是出尽风头了。 她的走神,虽然只是瞬间的功夫,却成了比斗中一个极大的漏洞。 顾玉林衣袍一翻,气浪涌出,将少女掀出数十步之外。 南馨儿原本就心绪不稳,眼看着就要跌倒,此时,一双大手,从后面稳稳托住了她的身形。 “你没事吧?”耳边,传来了秦羽太的声音。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一如往常的语调时,南馨儿突然鼻尖一酸。 “没事。”她摇摇头,直起身的时候,才发现,那只大手,还揽在自己的腰际。 南馨儿下意识的退开一步,站在了秦羽太的身边。 “小师妹,你没事吧?”顾玉林的问候也传了过来。 南馨儿的眼神直接掠过他,跳到了龙千痕的身上,说道:“龙师兄,顾师兄技艺高超,我甘拜下风。” 龙千痕微微一笑:“呵呵,在这里的每一位精英,都是从新生开始,一步步走上去的。所以,大家并不要觉得沮丧,也不要退却,相信自己,他们就是你们的明天!” 一番话说完,大家掌声雷动,接下去的挑战赛,便显得愈发积极。 等到五位学院精英都接受过挑战之后,大家都还是意犹未尽的样子。 “没轮上比试的人,也不必失望,等你们选择好系别之后,有的是机会找他们过招。”龙千痕非常适时的缓和了场内的气氛,“接下去,迎新大会正式开始!” 学员们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立刻欢呼起来,终于到了彻底放松的时刻了。 不得不说,学院的测试虽然层出不穷,不过菜肴和点心,却也同样的花样繁多。 中间一张方桌上,放满了可供挑选的食物,四周,则是一个个小圆桌,供大家坐下品味聊天。 叶九宁略一打量过去,不少新生已经三五成群的凑在了一起,看来,一个个小圈子也就这么形成了。 南馨儿已经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过来。 “来,我们去那边。”她拉着叶九宁朝着一张圆桌走去,那边已经坐好了秦羽太和轩辕昊。 “这个,是给你的。”南馨儿将手中盛满食物的盘子,放在了秦羽太面前。 算是感谢他刚才出手相扶吧。 南馨儿为自己的这个举动做出了解释。 秦羽太顿时『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感激不尽,正好,你也少吃点,太胖,差点扶不动了。” 南馨儿脸上一黑,立马给了他一拳。 秦羽太笑了笑:“看到你精神还是这么好,力气还是那么大,我就放心了。” 南馨儿心头一颤,又想起了适才的情景,小声说道:“是我太莽撞了,不该自不量力的去挑战什么师兄。” “你认识他,对不对?”秦羽太的声音不响,却带着满满的确定。 到了这个时候,南馨儿自然也没必要遮遮掩掩,当下便点了点头,只是至于具体的关系,这场面上,似乎不太好多说。 改天找个时间,在和他说吧。 等等,她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要将这种事情,告诉秦羽太? 这家伙,在她心目中,不是相当的不牢靠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成了可以诉说心事的对象了? 心思翻转之间,一盘水晶饺子,递在了她的面前。 “好了,快吃吧,否则,就被别人吃光了。”秦羽太指了指方桌旁,人头攒动的景象。 “都别动,让我来!”南馨儿立马跳起来,拿起两个空盘,杀了出去。 等到夜幕降临,月上柳梢,也是到了该散场的时候。 四个人从大厅中走了出来,漫步在河畔,朝着宿舍楼走去。 这样的日子,是不是有些太悠闲了? 叶九宁仰望星空,悠闲的让她觉得有那么些不安。 好吧,自己还真没出息,不是享福的命! 正腹诽着,耳边,传来了轩辕昊的声音:“九宁,你有没有空?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一抬头,正对上少年深邃的眼睛。 “有什么事,就现在说吧。” “这里,人多,不太方便……”轩辕昊看了看旁边那两个家伙,一个个眼冒精光的盯着他。 “既然不方便,那就别说了。”叶九宁淡淡的回应道。 轩辕昊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要不要这么直接? 一个不留神,叶九宁已经和南馨儿走到了前头,他连忙上前,拦在她的面前,一咬牙,正打算开口,突然间,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让开。” 叶九宁浑身一震,她是不是幻听了?是此时夜『色』深沉的关系吗? 她好像听到了夜君煌的声音。 不等她回神,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从树影后走了出来。 深邃的目光,锁定在那个少年的身上。 “你怎么来了?” 真的是他!她没有做梦! 但见他披霜揽华,站在月『色』斑斓之中,犹如天神般撞进了她的眼底。 溟北寒没有回应,踏上一步,便来到了叶九宁的身边。 “还不走?”这话,是对还站在原地的轩辕昊说的。 冰冷的声音,强大的气势,让轩辕昊的心神都为之一震。 这个男人是谁?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就这么离开,咬了咬牙,说道:“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让我离开?” “资格?”溟北寒眸光幽暗不定,仿佛夜空中坠落的星辰,说完这话,他一把揽上叶九宁的腰际,将她拥入怀中,俯身低头,吻上了那红润的双唇。 叶九宁脑海中也是嗡的一下,虽然不是第一次亲吻,但绝对是在外人面前头一回。 然而,就算她要推开对方,可那股霸道的气力,却绝对不是她可以抵御的。 所以,只能干脆放弃。 好在溟北寒并没有肆意多久,浅尝辄止之后,便抬起了头,而面前,早就空无一人。 第7章 “你故意的是不是?”叶九宁皱起眉,戳着他的胸膛。 刚才的那一吻,带着满满的占有欲。 明显就是在通过这种方式,告诉轩辕昊,她的归属在谁身上。 溟北寒一扬眉,是说不出的俊美夺目:“你是我的女人,自然要这么做。” 他毫不避讳自己的感情,一想到这段时间,有个雄『性』在他的女人身边转悠,心情自然不会太好,更需要这种方式抚慰一下。 叶九宁知道和他说了也白说,立刻想到了重点:“对了,你是不是该说说,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溟北寒细细的吻了下她的鬓角,正要开口说话,却听一旁树影间,传出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龙大哥,你现在能不能陪我逛一下附近啊?” 随即回应的是一个少年清亮的声音:“现在没有空,事情很多。” “那明天行不行?”少女依旧不依不饶。 “恐怕也很难说,对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话音落下,一道人影,便从旁边林子里飞快的掠过,转瞬间,便消失了踪影。 “哎,哎,龙大哥。”一个少女追了出来。 叶九宁一看,不就是她的室友温霞吗。而刚才那个几番拒绝的,便是副会长龙千痕。 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此时,温霞也已经看到了湖畔边的她,原本哀怨的脸『色』瞬间一变。 而当她又瞧见了正站在她身侧的男人,眸中立刻闪过一片惊疑。 她知道,学院老师和学生都有特别的服装。而这个男人却身穿墨袍,更散发着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强势,绝对不会是学院里的人。 而且,看他们十指交缠的样子,必定是关系匪浅。 看起来,她是抓到了一个好机会,一个出气的好机会! 当下,她立刻朝着叶九宁走来,义正言辞的喝道:“叶九宁,这个人是谁?你竟然带外人进入学院?” 按照学院规则,犯了这种事情,可是要直接开除的! “温霞,不该你管的就少管。”叶九宁冷冷的回应。她这可是绝对善意的规劝。 ”哼!少嘴硬,等一会,让你求饶都没用!”温霞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一块晶片,伸手一抹,一道淡淡的白光,便从晶片上涌起。 “玄武湖旁,有外人闯入!各位快来!”通过这层晶片,她呼喊的声音瞬间被送到了学院各处。 叶九宁对她做这种事情,倒是没什么感到意外的,只是对那个晶片挺感兴趣,所以便多看了两眼。 “学院周围,只要安置有相同的晶片,便可以收到声音。”溟北寒发现了她的关注点,便解释了一下。 叶九宁不由接口说道:“倒是和通讯器有点像。” “通讯器是什么?”溟北寒问道。 “呃,好像之前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而已。”叶九宁讪讪一笑,连忙转移话题,“不过我们在这里这么悠闲真的好吗?有人要来抓你了哦。” 是啊,她已经听到了脚步声,看来,这晶片果然挺管用的。 “你觉得我会怕吗?”溟北寒低声在她耳畔说道。 叶九宁只觉得一股清冽的气息,喷在脖颈之上,让她不由耳根一红。 “真不知羞耻!”温霞看到这情景,当即冷哼一声。 偷偷『摸』『摸』的进来,不就是会情人吗,这事情,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只不过,没见过被发现还能这么厚脸皮的。 叶九宁闻言,拍了拍夜君煌的大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人都没来,打了给谁看呢? 溟北寒却将她的手反握在掌心之中,柔滑的触感,让他也无心去管这些事情。 就在这时,就听咻咻几下掠空之声响过,平地上,出现了几道人影。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年过五旬的老者,衣袖上绣着一个律字,看来必定是掌管学院风气纪律的。 叶九宁正在打量对方的时候,温霞已经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丁信长老,就是她,领着外人进入学院!简直是胆大包天!” 丁信长老立刻看向湖边的那对身影,那个少女他知道,就是这次天赋异禀的新生,而那个男人…… 一见之下,这人便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凭借他的修为,竟然无法看透这人的实力,让他不免惊疑。 然而,就算是这样,他也的确是个外人,这里又是在学院之内,他没必要去忌惮什么。 “叶九宁,就算你天赋高,也不能做出违反学院规则的事情。现在,你随我同去守纪堂,接受处罚吧。”丁信沉声说道。 “谁说她违反了学院规则?”冰冷的声音,忽然在夜『色』中响起。 丁信只觉得一股说不出的寒意绕上了心头,沉了沉气,说道:“这已经是明摆的事了,还需要解释吗?还有阁下你擅闯我们青云学院,到底意欲何为?” “据我所知,你们守纪堂的规矩,是应该先查明情况,再下定论。”溟北寒不急不缓的应对道。 叶九宁抬眼看了看他,这番论理的样子,倒是不太像他平时的风格。 “哼!不用你多言,这是我们守纪堂的事情,和你一个外人无关!”丁信做了守纪堂长老十多年,什么时候轮得到外人指手画脚,顿时火气也上来了,一挥手,示意身后跟随而来的学员上前。 那两个学员正待有所动作,却发现整个人,好似被一股大力压制住,竟然丝毫动弹不得。 “你想做什么,这里可是青云学院!”丁信一步上前,想要解围,却发现他们的周围,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屏障,他挥出的灵气,竟掀不起一丝波动。 “如果不想让他们掉了『性』命,就让你们院长过来!”溟北寒的声音不响,却带着令人无法质疑的威严。 丁信听到这话,心头一动,温霞却已经按捺不住了:“院长凭什么来见你啊。不懂规矩,还大放厥词。” 她承认眼前的这个男人很俊美,比她之前所见过的男人都要出众,不过,她心里毕竟有了人,所以,她才不会心软。 话音刚落下,一道冰寒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她的身上。 “当心!”丁信长老的一声大喝,突然冲入耳中。 随即,温霞便感觉到一阵让人窒息的威压,铺天盖地的涌来。 紧接着,就听嘭的一声,四周气浪翻涌,却原来是丁信长老出了手。 丁信飞快的挡在了温霞面前,用尽全力,才挡下了对方轻猫淡写的一挥。 当下,老脸惨白,冷汗直流。 “你竟然敢当众对学院之人动手,我……”丁信的愤慨之言,还未说完,就听一阵破空声响起。 一道人影,从夜空中,闪现而出。 那是一个白须老者,一落地,便叫了起来:“人呢,人在哪里?” “院长,你怎么来了?”丁信长老明显有些诧异。他根本就没通知过院长,怎么人就到了? 难不成也是听到了有人私闯的消息?这下倒是省事了。 公孙木却好像对他视而不见一般,目光已落在了不远处。 “院长,这个人,私闯我们学院,而且还困住我们的学员……” 丁信来到院长跟前,开始诉说起来,然而,还没等他说完,就被公孙木伸手止住了。 在丁信诧异的目光下,公孙木走上前去,突然朗声大笑:“真没想到,你这小子这么快就来了,怎么也不知道来找我呢?” 这话一出,四下都是一愣。 谁都看得出,院长认得这个男人。叶九宁也是有几分意外,听院长的口气,似乎还很熟稔? 但见溟北寒不急不缓的点点头:“公孙院长,还好你来的及时,不然的话,你们学院可要被我翻了天。” “哦?这话是什么意思?”公孙木倒是一怔。随后,似乎想起了适才丁信说过了什么,便扭头看向他。 “丁信,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丁信此时此刻,已经明白了什么,立刻弯下腰,老脸泛红:“刚才有学员说,这里有人私闯,所以,我就过来查看,没想到……” “哦,原来如此,看来都是误会。”公孙木立刻打起了圆场,顺便给丁信使了个眼『色』。 “那既然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告退了。”此时的丁信,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眼前的这个人,连院长都似乎有些忌惮,他还能说什么,立马带着身后的学员,朝后走去。 温霞也不是笨蛋,当然也打算跟在后头溜走,却听一个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温霞,刚搬弄完是非,就想溜了?” “既然刚才是误会,我当然要走了。”温霞身形一顿,勉强回应。 “误会是误会,不过,你刚才说的话,我可一点没误会。” 温霞一咬牙,知道对方没这么轻易放过她,当下问道:“叶九宁,你什么意思,尽管说吧!” “我只是想找个机会和你一起算个总账罢了。”这女人既然这么喜欢找茬,那就一次『性』让她找个够吧。 “好啊,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必定奉陪!”温霞昂起头,做足了气势。 叶九宁也不去看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温霞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少得意,别以为下了所谓的战帖,她就怕了,这贱人恐怕还不知道,学院比斗的规矩吧? 到时候有她好看!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叶九宁的眼底划过一丝寒光。 这种人,果断欠抽,只不过,今天晚上,似乎不是解决她的时机。 “和她比试,且不是浪费了你的灵力。”溟北寒皱起眉头。还不如让他直接拍飞来得干脆些。 “让你出手,我更嫌她不够资格!”叶九宁立刻回应。 这话,听得溟北寒心里倒很舒服,当下也就不再去管此事。 他家女人要做的事情,他还是放手更好。 公孙木在一旁已经将两人的情形收入眼中,突然想起一事,不由问道:“九宁,这位姑娘,莫非就是……” “公孙院长猜得没错,她是我没过门的妻子。” 他的妻子? 听到溟北寒如此淡然直接的话语,叶九宁微微低下了头。 公孙木不由感慨的说道:“北寒,真没想到,你的小王妃,竟然会是我们学院这一期新人中的佼佼者啊。当真是缘分!” “院长客气了。以后的路还长,一切还要靠实力说话。”叶九宁立刻回应道。 公孙木点点头,这不卑不亢的样子,他欣赏。 溟北寒问道:“公孙院长,你信中所说的要事,到底是什么?现在是否可以言明?” 叶九宁一听,倒是明白了,溟北寒之所以来到此处,是由于公孙院长的缘故,难怪来的如此突然。 公孙木面『色』一正,说道:“北寒,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们先随我离开此地再说吧。” 说完,他取出一块玉符,朝着空中一划,一道光门,便闪现而出。 叶九宁则看了看公孙院长,对方知道她的意思,当下微微一笑:“九宁丫头既然已经进了学院,又是北寒的未婚妻,也一起来吧。” “走吧。”叶九宁握着溟北寒的手,随着院长一同踏入了光门之中。 也就是眼前一亮一暗的瞬间,等到叶九宁回过神,便已经置身在一处宽敞的大厅之中。 四面墙上,都嵌着淡蓝『色』的晶石,不需要任何的照明,也亮如白昼。 公孙木来到了一面晶石前,宽袖朝上一挥,但见晶石上竟然泛起了一阵涟漪,随后,显现出一片景象。 就好似电影屏幕一般,叶九宁的眼前,展现出一座巨大的山峰。 这山峰高耸入云,在夜『色』中,犹如蛰伏的猛兽。 叶九宁正待细看,却突然感觉到山峰中某一处,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 是她的错觉吗?还是…… 此时,公孙木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就是后山禁地。你们想必都看到了,其中有了异动。按照我的推算,不到半年的时间,这禁地上的封印,就将被摧毁。到时候,被封印在其中的凶煞,将重临人间!” 溟北寒接着问道:“公孙院长,禁地封印乃是上古传承下来的,为何会被摧毁?这里面的缘由,可否探知过?” 公孙木摇摇头:“或许是时间过于久远,封印的威力也有所下降了。当然,最好是这种可能『性』。所以,为今之计,便是重新对禁地加持阵法。” 听到这里,夜君煌倒也明白了:“院长希望我能够出手?” “是的,北寒你也知道,这是上古阵法,就连我这样的老骨头,或许也只能承受住其中一处的威压,所以,除了动用学院之中的人,我能想到的,便只有你了,这才麻烦你过来一趟。” “公孙院长客气了,你和家师同门,你也算得上是我的师伯了。更何况,禁地一事,事关重大,的确不宜外传。” 公孙木点点头,说道:“的确如此,这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则有可能会引起大『乱』。” 叶九宁在一旁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却也不急,将视线重新移到了晶石之上。 这一次,她的感觉更为清晰,那沉浸在夜『色』中的山峰,又一次颤动了一下。。 好像是山峰之中,有一颗跳动的心脏,扑通扑通,每一下,都足以令人心惊。 “九宁。”当溟北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看着这景象竟然出了神。 “呵呵,九宁丫头莫慌,相信有了北寒的帮忙,这阵法必定可以早日修复完成。”公孙木抚着白须,看着她。 估计是她适才看得过于专注,被院长当做了紧张。 她也不多说什么,疑问不少,需要慢慢梳理,最好的办法,便是直接去问某人。 不过,某人面对她的询问,非常淡然的表示,这事情一定要换个地方才能说。 这一拉一闪的,便来到了院长替他安排一处小院外。 独门独户的,环境十分幽雅。 待遇可真好!想起自己所住的两人宿舍,和此地简直是天壤之别啊。 “我是客人,自然待遇不同。”溟北寒听着叶九宁小声的嘟囔,说道,“不过,若你到达了一定的等级,或者完成了学院的任务,便有机会换成单间。” “真的?” “我会骗你吗?” 叶九宁眼眸一闪,说道:“你似乎对这个地方很清楚吗,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禁地又是什么回事?你和公孙院长的关系?还有,你的师傅又是谁?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一口气说完这些问题,叶九宁都觉得有些喘不上气了。 溟北寒也不急着回答,先倒上了一杯水,放到叶九宁的手上,让她喝上几口,这才开口说道:“我的师傅,是天机老人,由于已经提升到了一定的境界,已经不在扶风大陆之上,而到了上一层位面。” “难道是灵澜大陆?”叶九宁听到这话,颇为吃惊。 “没错。”溟北寒点点头,“公孙院长,和他曾经拜过同一位师傅,也算是我的师伯。至于那个禁地的情形,则是师傅告诉我的,青云学院之所以会建造在游浮山上,和这处禁地息息相关,这也算是学院的一个使命吧,世代守护这座禁地。” “那这座禁地之中,到底封印了什么东西?”叶九宁回想起刚才的情形,尽管隔着晶石,依旧能感受到那种骇人的气息。 “上古凶兽。”溟北寒沉声说道。 叶九宁闻言,震惊不已,不仅仅是因为上古凶兽,更因为它竟然就被封印在学院后山。 这事情果然关系重大,若是张扬出去,必定引起不必要的慌『乱』。 “不用紧张,院长已经在研究上面的阵法,很快便会有消息。到时候,聚集众人之力,必定可以避免这场灾祸。” 叶九宁点点头,又想到一事,问道:“对了,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她担心,这上古阵法,一般人无法驾驭,必定会极度消耗灵气,还有时间上会不会有所冲突。 “没事,只要在两个月内完成便不会影响。”溟北寒明白她的意思,又问道,“最近那个小家伙怎么样了?” “似乎有些精神不振的样子,整天就在睡。”叶九宁一边说着,一边从纳戒中取出了雪球,一段时间不见,胖乎乎的小家伙更加沉甸甸了。 “那是因为,它要进入第二阶段的成长期了,这段时间的休眠,是为了聚集气力,保证顺利度过蜕变期。”溟北寒将它放回了叶九宁手中。 “既然没什么事了,我就先回去了。”叶九宁看了看窗外,已经是月上中空的时候了。 再不回去,宿舍楼的门,估计都要关了。 虽然没人查夜,不过,那感觉总是不太好。 溟北寒并没有多说什么,便拉着她走出了小院。 月『色』将彼此的身影拉得斜长。 溟北寒并没有用瞬移,只是陪着她慢慢的走。 虽然不说话,却生出一种名为静谧的氛围。 来到宿舍楼下不远处的竹林,溟北寒便站在阴影下,目送着少女离开。 感觉到背后凝视的目光,叶九宁的唇角挂上了淡淡的笑意。 重生的这一世,她似乎收获了许多前世未曾有过的情感,接下来,是该更好的去成长了。 当她刚要穿过清幽的竹林,突然放缓了脚步。 就在一瞬间,她似乎瞥到林子里,有道身影晃过。 这个时候,还有人在外闲逛? 然而,当那道黑影逐渐显现在视线之中的时候,她不由一愣。 那是一个少女,而且就是南馨儿的那位室友。 叶九宁心头一动,便迎了上去。 景衣低头走路,浑然不觉有人靠近,一不留神,差点就撞上了故意走来的叶九宁。 “啊,抱歉……”景衣面带歉意的说道。 “没事,你怎么也才回来?”叶九宁不动声『色』的搭讪道。 借着此刻的月『色』,叶九宁明显看到了她脸上的疲倦。 既然南馨儿多少有些在意她这个室友,她正好借这个机会打探打探。 “我在学院里面闲逛了一下。所以就晚了。”景衣低下头说道。 如果不是听过南馨儿提起她的事情,叶九宁或许就直接相信了她的话,而现在…… “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是不是不太舒服?”叶九宁边说,便伸出手去。 “别碰我。”景衣突然大喊一声,情绪激动的让人意外。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叶九宁装作被吓到,连忙收住手。 “没事,是我自己不好。太累了。”景衣说完后,便匆匆跑上楼去。 叶九宁也跟在后头,并看着她进入了房间。 第8章 这小姑娘肯定是有些问题,绝对不会是她所说的闲逛。 只不过,具体在林子里面做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或许,这是她个人的**,不要对南馨儿有所影响就好。 “九宁啊,昨天晚上,我那个室友又晚归了。”一大清早,走下楼,南馨儿便拉着叶九宁诉说起来。 “我知道。” “哎,你怎么会知道的?”轮到南馨儿惊讶了。 “晚上正好碰到过她。”叶九宁回应道。 南馨儿心头一动,说道:“哇,你和那个家伙在一起到了这么晚?” 要知道,轩辕昊可是被昨天那一幕给刺激的不行。 自己本来想安慰安慰他,却硬是被秦羽太这家伙给拖走了,还说对于此时的轩辕昊来说,最好的安慰,便是让他独自静静。 她这声音虽然不算很响,但在这队伍里面,都是耳力很好的人,不由得纷纷侧目。 “你想多了,我们可没那闲工夫。”叶九宁缓缓说道,看来,现在不是讨论这事的时候。 还好,话音落下,队伍也开始移动了。 南馨儿不得不按捺住好奇的心思。 这一天的上午,依旧是在龙千痕的带领下,进行负重长跑的训练。 不过路线加以更换。没有了昨天的那种大河,无形之中,便让众多的新生感到轻松不少。 叶九宁注意到,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便是南馨儿的室友。 此时此刻,在日光下见她,更是觉得她的脸『色』愈发苍白,眼眶下,还泛着青。 这姑娘,到底是怎么了? 她正打算收回视线,就见景衣的身体突然晃了一晃,随后,便往前倒去。 叶九宁心道不好,一个纵身,在少女尚未落地之前,稳稳的将她托起。 “……你没事吧?” 而此时,景衣似乎回过了神,抬起头,看到了一张放大的脸庞,不由猛地往后一退。 叶九宁不免有些郁闷,她有这么吓人吗? 景衣也感觉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不妥,立刻说道:“谢谢,我没事了。” 说完,她便要直起身,继续向前,然而,头晕眼花的感觉,让她不得不又停了下来。 “别硬撑了。你看起来,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太累的关系?”叶九宁问道。 “可能吧。”景衣喃喃自语。不过,既然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她无论如何也要走完才行。 此时,一样东西,放在了她的手上。低头一看,却是一个『药』瓶。 而做出这个举动的人,是刚走来的南馨儿。 “这个是可以提神的丹『药』,你现在正适合它。别拒绝,除非你做好了完不成负重长跑的任务。”南馨儿淡淡的说道。 景衣听到这话,再看看前面漫长的道路,一咬牙,轻声说了谢谢,便将丹『药』服了下去。 果然,不过瞬息之间,丹田处,便涌上了一阵热流,让她的疲倦顿消。 “谢谢你们!”景衣已经认出适才扶她的,便是昨天遇到过两次的少女。 “不客气,大家都是同一批的新生,就是一种缘分。”南馨儿笑着说道。 “好了,后面的学员,停止说话聊天,继续前进!”半空中,传来了龙千痕的声音。 三个人顿时缩了缩头,重新跟上队伍。 有了南馨儿给的丹『药』,接下来的路程,景衣顺利通过。 之前一直面『色』清冷的她,脸上也不由『露』出欣喜的神采,再次对南馨儿表示了心头的感激。 对她来说,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岔子,导致退学的话,她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有了这个小『插』曲,南馨儿对这位室友倒也有了重新的认识,而且也得知,她深夜在外的原因,是因为修炼一种功法,怕影响到她,所以才选择了那种方式。 听了这些话,南馨儿不由唏嘘起来:“你可真拼!我也要向你学习才行!” “好。”景衣笑着点点头。她感觉到,南馨儿是完全相信了她的话,心中倒也定下不少,她这么说,也不算是在说谎,只是,自己的事情,实在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很快,七天集训过去了。 等到『操』练完毕,所有熬过来的新生,都聚集在广场上,接受下一步的任务。 蝶衣出现在高台之上,语调轻柔的说道:“恭喜大家顺利通过集训。接下来,将是我们的考察这次集训成果的时候了。” 说到这里,她便退开一步,身后走上了一个老者。 但见他身形消瘦,却目光威严,看得出,是个德高望重之人。 “各位学员,这次集训最后的考察任务,便是前往风雷水域,消灭在那边作『乱』的魔兽族群。由于相对具有危险『性』,所以大家可以各自组队前往。另外,根据你们拿回的魔兽晶核数量,分别给予相应的奖励。”老者的声音,犹如洪钟,在广场上空回『荡』,“另外,数量最多的,除了原本有的奖励之外,还将拿到一颗九转培元丹。对于你们的晋级和提升,都是大有帮助的。” 听到最后这话,原本还算平静的广场,顿时沸腾起来。 “竟然有九转养元丹?这可是六品丹『药』,可以起到洗髓伐经的功效啊!” “学院果然大手笔啊。” 叶九宁听了这话,也不由动容。 据她所知,九转养元丹用到的『药』材,可谓相当稀少,炼制的时间,也比一般的丹『药』来的长。 一个高阶的炼『药』师,必须不眠不休用上整整五天的时间,才能炼制出一颗。 其中,若是有一个环节失败,便是前功尽弃。 这所有的『药』材,也都付之东流了。 果然,越是高级的丹『药』,越是有价无市。 不光在于炼『药』师本身,资源供给,也至关重要。 而叶九宁也早就想好,等到进入系别之后,便要开始好好的提升下炼『药』等级。 她可是已经确认过,学院中的珍稀『药』材可不少呢。 “地图以及相关的情形,稍后都会在你们手上的晶片中显示出来。好了,话不多说,现在开始,大家都可以安排出发了,三天后归来,期待你们的好消息。” 话音落下,广场上便开始了『骚』动。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新生们早就扎堆成群,形成了各自的圈子,要找个人结伴,还是相当容易的。 不多时,便纷纷组成了一支支四五人左右的队伍,准备停当后,出发前往风雷水域。南馨儿看着这些冲出去的人,个个斗志昂扬,倒也有些焦急。 “九宁,看起来,我们的人最少哎。”她看了看左右,满打满算,加上秦羽太,似乎只有三个人。 原本还可以拉上个轩辕昊,不过,这个时候,人影都不见,会不会是在刻意避开,和别人一组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馨儿,带上我一个行不?” 南馨儿见到她,顿时眼睛一亮:“当然可以。” 这少女就是景衣,此时此刻,面『色』红润不少,一改先前的憔悴,看起来,更加的清雅。 就在四个人要出发的时候,大门口,一道身影,映入了南馨儿的眼中。 这不是轩辕昊吗? 南馨儿立刻推了推身边的秦羽太,小声说道:“你说,要不要叫他?” 这难得的询问,让秦羽太眉梢一扬:“一起吧,好歹也是个朋友。” 没等他上前,轩辕昊已经走了过来,脸上却丝毫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黯然,依旧带着标志『性』的微笑。 “走吧,等你们很久了。”轩辕昊走到了队伍中间,还顺带和叶九宁打了个招呼,看不出太大的不同。 “不错,拿得起放得下,天涯何处无芳草!”秦羽太凑到他耳边,小声安慰。 对他这种不伦不类的话,轩辕昊笑了笑,伸手揽住他的肩膀:“说得好!走,我们出发!” 身后的三个少女,也走了上去。 既然轩辕昊已经避开了这件事情,叶九宁也就更当什么都没发生,还是保持和先前一样的态度。 大家开始商量起出发所需要的步行工具。 按照地图显示,风雷水域就在游浮山正南方的千里之外。 为了避免消耗体力,每个人都会选择学院提供的代步工具-追风驹。 它奔跑的速度,若达到极致,堪比飞行。 叶九宁正打算上马,突然间,感觉到一道阴冷的目光,从一旁袭来。 她凝眸望去,却见十米开外,温霞也牵着一头追风驹,面带冷笑的看着她。 在她旁边的,则是一个年纪稍长的英俊少年。 那少年和她眉宇间十分相似,恐怕就是她所说的那个大哥了。 此时,正低着头,似乎在和她嘱咐着什么。 当她注意到叶九宁投来的目光,唇角的冷笑,逐渐扩大。 “小霞,你在听我说吗?”耳边,忽然传来大哥温翰的声音。 温霞连忙抬起头,说道:“大哥,你要说的事情,我已经都记在心里了。” “嗯,路上注意。记得收敛你的脾气。”虽然已经看出了妹妹的不耐烦,温翰还是不忘提醒一句。 “知道了!”温霞应付的点点头,下意识的『摸』了下手上的纳戒,那里面可有她事先准备的好东西,保管她这次拔得头筹。 她按捺下眼中的阴沉,翻身上马,跟着自己的队伍,冲出大门。 叶九宁目送着她的离开,便能猜到,这女人估计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不过,她可没时间去揣测。 “九宁,我们走吧!”此时,南馨儿朝她大呼一声。 叶九宁点了点头,也跃上了追风驹。 很快,几百人的队伍,便没入了广阔无垠的荒野之中。 叶九宁坐在追风驹上,抬头看向前方,但见不远处,连绵的群山,在视线中缓缓展现,左右都望不到尽头。 仰望这些山峦,不由升起了一股豪迈之心。 追风驹的速度,果然不同凡响。 适才还在远处的山峰,顷刻间,便在脚下。 就这样,经过一个昼夜的功夫,一行五人,便已经翻过山岭,来到了平地之上,前面隐约能看到一片辽阔水域。 秦羽太翻看了下手上的地图,说道:“风雷水域就在前方。大家小心。” 风雷水域,绵延上千里,端得是相当辽阔。 他们学院中的这几百人,到了此处,各自分散,基本上,都无法发现彼此。 “看起来似乎很平静啊。不像是有魔兽作『乱』的样子。”南馨儿张望了一下,朝霞缭绕下的水面,看起来非常的平和。 叶九宁却眉头一紧,她已经感觉到,那随风而来的腥气。 按照地图显示,风雷水域,其实就是风雷海的外围,都是一片沼泽,这样的环境,并不利于发现魔兽的踪迹,也很容易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沼泽里面有不少礁石和岛屿,我们先踏上去再说。”叶九宁说完,此时,已经到达了水域之外。 追风驹纵身一冲,就踏入了沼泽之中,水花四溅。 这附近的水面,最多只淹没到追风驹的脚踝,所以并没有太大的影响,真正产生影响的是,那一个个潜伏在礁石后的魔兽。 “大家快看那里!”南馨儿突然发出一声惊叫。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但见一块礁石旁,水草缠绕处,漂浮着几具连着血肉的白骨。 “这应该就是这段时间,被魔兽吞吃的那些渔民。”叶九宁皱起眉头。 风雷海原本是打鱼的好去处,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太平无事,却在几个月前,出现了魔兽作『乱』的情形,所以,弄得大家都不敢轻易涉足这片水域。 而那些为了生计,不得不出海的渔民,则纷纷落入了魔兽的肚中。 “哼,那些该死的魔兽,等着我南馨儿来收拾吧!”南馨儿本就是个『性』情中人,立刻火冒三丈。 话音刚落下,一团黑影,已经从一块礁石后冲了出来。 那是一条手腕粗细的长蛇,吐着红『色』的信子,并『露』出尖锐的利牙,一滴滴的毒『液』,正从它的口中流淌下来。 叶九宁早就感觉到它的气息,一掌劈出,瞬间便让它分成了两段。 “九宁好厉害,够霸气!”南馨儿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 叶九宁却皱起眉头,不知为何,心头突然涌起了一阵强烈的不安,好像有什么事情正要发生。 几个人继续顺着礁石朝前走去。 附近的水草愈发茂盛,不断干扰着马匹的行走。大家一边要防范水中潜伏的魔兽,一边要注意脚下,半天下来,也忙的够呛。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南馨儿看着前方说道:“我们要不先休息一会吧。” 四周的『潮』湿之气,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就你事多!”秦羽太冷冷的说道,“我们是来完成任务的,不是来休息的。”南馨儿不搭理他,拉着言倾雪,正要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却见水面开始剧烈的震『荡』起来。 众人连忙举目望去,但见远处,那水天连一的海面,突然涌起了数丈高的海浪,如同一道巨墙,席卷而来。 轰鸣阵阵,端得是惊心动魄。 同时,天昏地暗,好似乌云密布。 在这浪头之上,一根根蠕动的物体,赫然映入了叶九宁眼底。 “不好,大家快点离开马背!”叶九宁的叫声刚刚响起,那巨浪之上,已如疾电般『射』出了数十根触角。 五人的动作也相当迅速,立刻跃离马背,落在了礁石之上。 而那些追风驹,则在这瞬息之间,被快如疾电的触角,勾住了四肢。 嘶鸣声顿时响起,没等触角有所行动,叶九宁已经一拳轰出。 那触角措不及防,立刻吃扭动着缩了回去,没等大家松口气,一个更为惊人的景象出现了。 翻滚的水墙上,竟然浮现出一团巨大无比的黑影。 黑影上,赫然『露』出两个血红的瞳孔,狰狞的盯视着面前的五人。 这是什么怪物? 叶九宁正待细看,那双狰狞的眼睛瞬间一转,一阵如同哀鸣的声音,从黑影中响起。 同时,波涛急速涌动,形成一个个漩涡,一团团黑雾旋转着升腾而起。 众人赫然睁大双眸,倒吸一口冷气,但见那黑雾中,全都是一具具白骨森森的骷髅。 空洞的双目中,升腾着一簇簇红『色』的火焰。 “大家小心!”轩辕昊猛地发出一声大喝,随即两掌齐发,将这些骷髅尽数往后推去。 砰砰几声,像是撞在了坚硬的石头上,那些骷髅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又继续前行。 几个人一同挥掌出去,这才将这些骷髅击毁。 “这东西太恶心了!”南馨儿一边打,一边叫苦不迭。 “姑『奶』『奶』,别喊了!”秦羽太说完,又将她身边的那一头骷髅给打飞了出去,“注意左右!碰到了就更恶心了!” “说好的是来打魔兽的,怎么就变成了这些个恶心的玩意?!”南馨儿简直看不明白了。 此时,那团巨大的黑影中,发出一声声的怪叫,像是哀鸣,又像是哭喊,嘶声力竭,弄得人心底直发慌。 南馨儿已经捂住了耳朵,往后倒退,若不是秦羽太及时揽住她的身体,恐怕就直接掉进了沼泽之中。 叶九宁心头突然一动,站定脚步,一伸手,一团蓝『色』的火焰,突然呈现在掌心之中。 一瞬间,亘古的气息,在四周绵延。 “破!”就听叶九宁一声疾喝,无『色』透明的蓝『色』火焰,朝着巨浪激『射』而出。 但见火焰覆盖在巨浪的那一刻,一声爆鸣响起,紧接着,四周的景象,瞬间产生了逆转。 天空,恢复了原先的『色』彩。 而面前的那一具具骷髅,也消失不见。 叶九宁吐了口气,果然,刚才这一切,只是幻境! 那些骷髅,天空的变幻,以及适才的种种,不过是一场幻像罢了。 这些景象虽然令人惊惧,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息,所以,她心中便闪过了在上古遗迹中的遭遇,便想到了存在这种可能。 现在看来,果然没错。 然而,更大的问题,却出现了。 这种幻像,是如何形成的,却是接下来要找寻的答案。 众人听了她的解释,也不由沉思起来。 “看来,只有一种解释了。”秦羽太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必定是人为的。” 南馨儿翻了翻白眼:“我也知道八九不离十是人为的。难不成还是魔兽做的?” “倒是有可能。”轩辕昊沉思着开了口,“我记得古书上有提及过,有一种魔兽,具有这种能力,并且可以将人拖入它所创造的幻境之中。” “你说的莫非是梦貘兽?”叶九宁立刻说道。她也在书中见到过这样的说法。 “是的。”轩辕昊点点头。 南馨儿听得有些云里雾里,问道:“你们说的是什么?我怎么没听到过。” “说你读书少,你还不承认。”秦羽太立刻揶揄道,“它是一种七级魔兽,先天便开启灵智,能和人沟通,并且具备制造幻境的能力。不过,非常的罕见,只在一些古书上有记载。就算有,要控制起来也很难。” “嗯,所以只能说,有这种可能。”叶九宁缓缓的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要再谨慎一些。” “好。”众人点点头,重新打起了精神。 到了暮『色』来临之时,『潮』水逐渐上涨,大家便准备退回水岸。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礁石旁,突然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尖叫。 像是一个孩子的呼喊。 大家立刻纵身而去,却见一个不过十岁左右的小孩,正趴在礁石上,浑身发抖,在他的面前,则是一条手臂粗的水蛇。 那水蛇吐着信子,张着大嘴,猛地朝着猎物扑去,然而,下一刻,就被一道利剑斩断了脑袋。 嘭! 水蛇倒在了沼泽之中,腥臭的气息,四下弥漫。 大家这才定下心,去打量礁石上的小孩。 但见他穿着破烂,满身污迹,身形瘦弱,面『色』虽然蜡黄,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却显得格外有神。 “小孩,你怎么会在这里的?”南馨儿不由开口问道。 那小孩受到适才的惊吓,勉强支撑起来,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是打算来找点东西吃的,没想到,走得越来越远,就被困在这里了。” 叶九宁也不多问什么,先离开这里再说,当即上前一步,带着他凌空跃起,转瞬间,便站到了岸上。 大家也纷纷来到岸上,便开始了各自询问。 这才知道,这小孩是附近渔村里面的,由于近几个月都无法出海,所以,家家户户的日子都非常难过。 他也是偷偷瞒着大人,溜出来的。 “那我们送你回去吧。”南馨儿提议。 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也都点了点头。 “正好,也快到晚上了,大家正好去找个地方借宿。”轩辕昊提出自己的看法。 “好啊,那还不快走?”南馨儿只觉得浑身湿漉漉的难受,正好要找个地方解决一下。 在那小孩的带领下,五个人沿着水岸,走了约莫一里地,前方出现了一座小小的村落。 第9章 刚走到近前,一个『妇』人便冲了出来,抱住小孩,就落起了眼泪:“你这孩子,怎么又『乱』跑啊!” “娘,是他们带我回来的。”小孩指了指旁边站着的五人。 『妇』人连忙千恩万谢。 “别客气,有没有能住的地方?我们想借宿一晚。”叶九宁问道。 『妇』人听了这话,突然面『露』难『色』,想了想,才开口说道:“我们这也是小地方,实在没有多余可以供落脚之处了。” 小孩倒是急了:“娘,他们救了孩儿,理应报答,这不是你一直教我的吗?” 『妇』人皱起眉,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说道:“其实,也不是我不懂感激,实不相瞒,这里附近魔兽作『乱』已经有几个月了,附近好几个村子,已经有不少人背井离乡,我刚才这么说,也是为了各位的安危着想。” “这个你放心,我们就是来消灭那些魔兽的。”南馨儿说道。 『妇』人闻言,立刻抬起头,面带惊喜的看着面前的数人:“真的吗?那就太好了。各位请随我来。” 跟着『妇』人,一行人来到了村子北面的一个破旧小院。 里面还有一个空置的柴房,『妇』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请他们进去。 南馨儿关上门,环视四周,『潮』湿阴暗,不由叹了口气:“倾雪,早知道我们还不如在外头『露』宿算了。” 反正也不是没有这种经历。 “不,我们一定要来。”叶九宁盘膝坐下,继续说道,“你们难道没觉得,这地方,有问题吗?” 秦羽太沉思了一下,说道:“刚才我就觉得奇怪了,跟着那个小孩,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了这座村落了,实际上,按照地图显示,最近的村落,也要在十里之外。” 南馨儿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这么说来,其中必定有名堂,我们是不是要快点离开此地?” “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叶九宁缓缓说道,“我猜测,我们应该是被什么阵法转移过来的。只不过,这阵法过于玄妙,导致我们几个人都毫无察觉。” 能够转换空间的阵法,他们几个都接触过。所以,大家也都可以接受这种解释。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为什么要这么做,背后『操』纵之人又是谁。”叶九宁所提出的疑问,让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南馨儿说道:“肯定和那个小孩有关,要不要现在就去找他?” “你觉得他会告诉你吗?”叶九宁看了看她,“不要着急,我相信,今晚,就能有答案了。” “那我们今晚轮流值夜,做好准备。”一直没有开口的景衣,开口说道。 众人也都点了点头,安排好各自的位置后,便拿了些干柴火,点起了篝火。 当火焰升起的时候,阴冷的柴房内,顿时暖和了不少。 大家又吃了一些干粮,分配好值夜的顺序,便开始休息。 夜半时分。 此时,轮到了轩辕昊值夜。 他抱着长剑,靠着柴垛,聚精会神的感知着四周的动静。 这个时候,叶九宁也并没有睡着,和平时一样进行着调息。 从冥想状态退出之后,她睁开双眼,正对上了一道凝视的目光。 盯着别人看,还被发现了,轩辕昊不由挠了挠头,略显尴尬的转过了视线。 叶九宁倒是不以为然,轻声说道:“轩辕昊,你还好吧?” 轩辕昊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事,当下回应道:“不嫌弃的话,就交我这个朋友如何?” “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叶九宁微微一笑。 轩辕昊也笑了起来,那原本还盘旋在心头的一些酸涩,在她的笑容中,化为了乌有。 “九宁,我觉得这事情,并不简单。”轩辕昊说起了自己的感觉,“好像是有预谋一样。” 叶九宁对他的说法,十分赞同:“不仅如此,而且,似乎就是冲着我来的……” 轩辕昊闻言,顿时一愣,正想开口询问,突然间,就听轰的一声,窗外,火光冲天。 几个靠在柴垛上睡觉的人,不等去叫,已经都这响动给惊醒了。 当即都来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象。 这一见之下,每个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原先看到的院子,和村落,都『荡』然无存。 地面,是一个个凹陷的深坑,深坑中,正升腾着无边无际的熊熊烈火。 这场面,惊心动魄,令人胆颤。 “九宁,这会不会也是幻觉?”景衣在旁边疑『惑』的问道。 叶九宁皱起眉,说道:“应该是,然而,就算是幻境,却意味着背后可能有其他的危机。” 谁能看透这幻境背后,又是怎么样的一种情景? 就在她打算有所行动的时候,就听一声阴沉的笑声,传了进来。 “嘿嘿嘿,别挣扎了。别以为这是幻境,就不当回事。”随着这声音的响起,一只巨大又布满火焰的手掌,突然从一道深坑中冲了出来。 在这手掌之上,正托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屋内的每个人都看得分明,正是那个将他们带至此处的孩子。 就见他站在火焰之中,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露』出丝丝戾气。 他伸出手,火焰,朝着柴房冲去,瞬间,四周的墙壁,在顷刻间融为灰烬。 尽管置身在火海之中,却并不觉得灼热,果然是幻像,然而,这幻像中,却涌动着层层杀气。 叶九宁虽有诧异,更多的还是平静,这一切的走向,和她的猜测,相差不远。 先前,在她接触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就感觉到,一股死气。 在拉着他上岸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又扣住他的脉门,更是确定了自己这种感觉。 没有任何的脉搏,看来,必定是什么东西,潜伏在他的体内,控制着这具已经死亡的身体。 而他们所看到的『妇』人,必定也是遭到了同样的『操』控。 实际上,这座村落中,已没有一个活人! “说吧,你绕了这么大的圈子,把我们带过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叶九宁冲着那孩子问道。 那个小孩发出阵阵狞笑,嘴角扬起,『露』出一截森然的尖牙,“快点,把你身上的东西交出来!” 叶九宁心头一震:“你在说什么?” “别装傻了!你身上带着神器!交出来!”小孩吼完,就见深坑之下,又冲上了一只巨掌,猛地拍向了面前的五人。 赤红『色』的火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虽然知道这不过是一场幻像,可是,却依旧带着摧毁人心智的惊悚。 若不是这群少年男女,本就身手不凡,心头也早有准备,恐怕早就昏倒在地。 “大家小心!”叶九宁一声大喝,随即挥出数拳。 砰砰数声,击中了那熊熊火焰。 虚无缥缈的幻像,只是微微泛起了一丝涟漪,便将那些拳风尽数吞没。 好厉害! 叶九宁皱起眉头,看来,这家伙还有点手段! 然而,他怎么会知道她身上带着神器? 难道说也是感知到其中的气息? 可是,她明明已经将轮回镜放在了法器之中,按理说,已经完全可以压制住这股气息了。 为什么还会被发觉? 然而,现在并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该是冲出这片重围的时候了! 就见一道火焰再度冲来,不等她出手,轩辕昊已经一步冲来,手持长剑,劈开了那道假象。 “现出你的原形!”叶九宁手中弹出数道火星,落在了那个小孩的身上。 那天地神火的力量,绝非一般可比。 那小孩惨叫一声,发出一声怒吼:“这累赘的身体,果然是不该用了!” 声音落下,就见那瘦小的身躯突然瘫软了下去,同时,一团黑『色』的气体,从天灵盖冲了出来。 四周的火焰,同时散尽,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片寂静荒野。 这是要现出原身了吗? 叶九宁攥紧双拳,不敢马虎。 果不其然,那团黑『色』的气体,很快便拉长变形,一个尖鼻四蹄,全身漆黑的怪物,悬停在半空之中,怒瞪双目。 “这……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梦貘兽!”轩辕昊立时发出惊讶的叫声。 “梦貘兽?”众人都不由一愣。 没想到,传说中的魔兽,竟然又再次出现了? “嘿嘿嘿,没想到你们还真有点眼力,不错,等一会,我就会将你们困在我的幻境之中,让你们永生永世都无法逃脱我的掌控!”梦貘兽发出尖利的笑声。 “做梦!”叶九宁正打算祭起火种,让它闭嘴,就在这时,纳戒中突然传来一阵波动。 紧接着,一个声音出现在脑海中:“主人,我要出来了!” 那是雪球的声音! 叶九宁心头一动,还不及多想,那浑身雪白的小东西,便自己从纳戒中跳了出来。 能让它做出这样的举动,必定是外界有着极为吸引它的气息。 “怎么回事?没招了,就拿这个小东西来对付我了?”梦貘兽尖声笑了起来,“看我来先吞了它!” 叶九宁也心头不安,正打算和悬停在面前的雪球沟通,然而,就在此时,雪球的身上,突然迸发出一层光晕。 就如同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那样,只不过,现在的这层光芒,尤为纯净。 纯净的,让叶九宁似曾相识。 “有上古气息!”突然间,精神空间内响起了火灵微弱的声音。 就算他正在休眠的状态,也依旧被这种熟悉的气息所感召。 叶九宁不由一震,难道说,雪球是上古魔兽? 此时此刻,就见梦貘兽已经张开了嘴巴。 无数的黑气,喷『射』而出,顷刻之间,就到了雪球的面前。 “小心!”叶九宁担忧的刚叫了一声,就见雪球身上的那一层金光,轰然而起。 带着浩然无比的威力,直冲云霄。 前方数丈之内的山岩和林木,在金光之中,全部化为了齑粉。 而那些黑气,也被这些光芒吞没,仿佛泥牛入海,激不起一丝的波澜。 梦貘兽震惊连连:“不,不可能!” 叶九宁的震惊也不小,她清晰的看到,前方的光柱中,那原本小小的身躯,突然间,膨胀数倍,四肢急速伸长,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也同时延伸而开。 “别得意的太早!”就听雪球的声音,从光柱中传了出来,“接下来,该我出手了!” 金『色』的光柱,瞬间旋转起来,将前方的空气迅速抽离,同时,一条条有金『色』的光束,扑了出去,将梦貘兽层层束缚。 梦貘兽竭力挣扎,却根本无济于事。 更令它惊惧的是,这些光束,似乎在不断的吸收它体内的气力。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它努力想要反抗的时候,对方的攻击也已经到了。 但见雪球从光柱中冲了出来,金『色』的瞳孔中,流动着绚烂的光彩,随即,它张开嘴巴,一个圆形的光球,喷了出来。 轰! 气流震动,大地为之颤抖,光球带着吞噬的力量,将梦貘兽笼罩在内,并开始急速收缩。 身后的众人,看到这一幕,也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冷气。 鲜血,被硬生生的挤压而出,如骤雨一般,洒向地面。 梦貘兽惨叫连连,等到光球散去的时候,它已经骨骼尽碎,只剩下一层皮肉。 然而,一双眼睛里面,依旧涌动着戾气,尖利的声音,虽然显得无力,却满是憎恨:“别以为,你们杀了我就可以逃脱。等着吧,要这神器的必定不止我……” “这话是什么意思?”叶九宁踏前一步,沉声喝道。 然而,没有任何回应,就听那梦貘兽狞笑数声:“想要知道的话,就和我一起死吧!” 说完这话,它就张开嘴巴,用尽全力而喷出的一团黑气,便朝着叶九宁面门而去。 然而,叶九宁早有防备,立刻往后一退,还没等她出手,雪球一张口,一道光如离弦之箭,没入了梦貘兽的头颅。 噗的一声,这头好歹也是传闻中的魔兽,便在瞬间化为了灰烬,只剩下一颗鸡蛋大小的晶核,在地上闪烁。 叶九宁一抬手,晶核便落入了纳戒之中,此时,她又看向身边的小家伙,但见它的个头高度,已经到了她的肩膀,整个身体,则被笼罩在金光之中,看不清楚。 这难道就是第二阶段的成长期了?正待她想问些什么,那小家伙突然急剧缩小,一道光闪过,原地上的庞然大物已经不见,它又恢复成了原本的形状。 而且,双目一闭,看上去已经体力不支的睡了过去。 叶九宁笑着摇摇头,将它收回了纳戒之中。等它睡够了再问也不迟。 危机散去。 大家心神一松,绷紧的身形,便开始摇晃。 其中,最受到影响的是景衣,就见她面『色』惨白,刚才的那些幻像,依旧在脑海中回『荡』。 熊熊燃烧的大火,带给她太多沉重的记忆。 “你没事吧?”突然间,耳边传来了一个温和的声音。 她勉强抬起头,正看到轩辕昊一脸关切的看着她。 “没事,只是刚才的景象,实在太『逼』真了,还没有缓过来。”景衣这话半真半假,倒也让旁人都听不出什么。 “是啊,我的心,到现在还砰砰『乱』跳呢。”南馨儿拍了拍胸口,“对了,刚才那个怪物说什么神器,似乎就是为了这个,才弄出了这些幺蛾子?” 叶九宁点点头:“是的。是我连累了大家。” 听那梦貘兽口中所说,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知道她身上带着轮回镜的,已经不在少数了? 那么,这就证明了一点,起码不是因为对方感知到轮回镜的气息才来追击的。 而是,有人刻意散播了此事! 是谁,做出了这样的举动?目的又是什么? 疑问纷至沓来。 此时,南馨儿拍了拍她,说道:“九宁,这么说就太见外了。” “对啊。”轩辕昊也立刻附和。 看着大家真挚的神情,叶九宁也心下感动。 “那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等到大家查看路线的时候,这才发现,他们并没有离开风雷水域太远。 翻过一座低矮的山峦,当曙光乍现的时候,原本的沼泽又出现在眼前。 而几匹追风驹,还在水岸上等待着他们。 几人骑上追风驹,一边寻找着魔兽踪迹,一边朝着南面而去。 接下来的一天,就显得平静许多,很快,便遇上了学院中的熟人。 不远处的水岸上,在四五个人的簇拥下,温霞趾高气扬的朝着他们走来。 “叶九宁,你们还是换个地方吧。这附近的魔兽,我们包了。”温霞冷笑着说道。 “哦?凭什么?”叶九宁回以淡然的口吻。 “就凭你们几个人,合力也解决不了几头魔兽!还不如干脆放弃,省点力气回去吧。” 南馨儿听不下去了,立刻说道:“做梦!就算输,我们也不会半途而废的!” “对啊,再说还没到最后一刻呢,别高兴的太早了。”秦羽太立马附和。 温霞冷冷一笑:“好吧,反正我也劝过了,你们要白费力气,我也没办法。” 说完,她便挥了挥手,领着她的队伍朝前走去。 看着他们几人的身影,南馨儿冷哼一声:“拽什么拽!” 话音刚落下,突然间,但见那温霞突然站定脚步,一抬手,两个小小的白『色』圆球,从她的掌中飞出,猛地击向远处的水面。 轰的一声,水浪翻滚,无数的水草和礁石,纷纷炸起,带起了那原本潜伏在水底的魔兽。 其中有普通的水蛇,也有低阶的魔兽,由于一开始就被炸开的气浪波及,不用等他们出手,便已经添上了几道伤痕。 紧接着,温霞等几人便一冲而上,长剑一挥,轻而易举的收入了数枚晶核。 看完了这一幕,叶九宁不由点点头:“原来,温霞手里面有秘密武器啊。难怪有恃无恐。” 那白球,看起来就像小型炸『药』。 “呵呵,她恐怕还不知道,我们也有秘密武器吧!”轩辕昊朝着大家一一看去,最后,落在了叶九宁身上。 叶九宁心领神会,知道他说的便是昨夜意外收获的魔兽晶核,不知道带回去后,能换取多少分数呢? “肯定不会少!”南馨儿已经双眼放光。 “别说废话了,继续吧。”秦羽太说完,便纵马一跃,冲向沼泽深处。 南馨儿等三人也立刻赶上。 看着大家斗志昂扬的样子,叶九宁也不由的将先前的那些疑团暂且搁置脑后。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提升能力,做好准备,才是她现在要考虑的问题。 三天就这么过去了,算好了回去所需要的时间,大家纷纷踏上归程。 一路上,也见到了不少赶回的学员,个个脸上都有倦容,更多的还是满满的信心。 当青云学院宏伟的大门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大家一鼓作气冲了进去。 不等休息,便直接前往了学院大厅,验证各自成果的时候,很快就到了。 大厅内,早就站着几个等候他们归来的老师。最醒目的,莫过于蝶衣老师了。 等到人员全部到齐,她便悠悠的开了口:“这次的试炼任务,大家都完成的相当好。现在,请各位学员,到高台那边去兑换奖励吧。” 话音落下,一行行的队伍,便整齐的排列起来。 每个学员的脸上,都挂着兴奋,想看看自己能换到什么奖励。 高台上,端坐着龙千痕以及各位老师,其中,龙千痕面前的队伍最为壮观。 “龙大哥,这是我们小队的收获。”当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传入耳中的时候,正在记录数量的龙千痕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来了。 “好,我看看。”龙千痕摆起一贯的笑容,拿起了温霞放在桌上的盒子。 打开一看,倒也令他微微吃惊。 这晶核的数量,算得上是目前为止的第一位了。 她是怎么做到的?龙千痕不动声『色』的看了少女一眼,缓缓报出了数量和奖励:“一百二十枚晶核。奖励四品丹『药』四颗,高级功法一本,三日内,自行去藏宝阁领取。” 惊叹声,顿时在人群中响起。 温霞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心情异常愉悦。 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来,或许龙师兄都会对她另眼相看了。 也不枉费她花了上千枚的金币,换来的那几颗霹雳流光弹。 然而,这种得意的感觉,并没有维持多久,当一个老师的声音响起的时候,『骚』动转为了寂静。 “一百枚晶核,奖励五品丹『药』五颗,高级功法两本,三日内,自行去藏宝阁领取。” 第10章 “什么?一百枚就能兑换六品丹『药』?而且还是五颗?” “我们是不是听错了?” 这时候的震惊,恐怕比刚才更甚。 温霞也立刻转头望去,却看到了正站在那个老师面前的少女。 叶九宁,竟然是她! “老师,她不过是一百枚,为何能拿到这么高的奖励?”她立刻走上前去,发出了质问。 “对啊,是不是老师说错了?” 附和的声音,在大厅内不断响起。 但见那老师神情淡然的抬起头,对着温霞说道:“一枚足有三百年份的七级魔兽晶核,难道不值这些奖励吗?另外,若是不出意外,他们还将获得九转培元丹。” 当然,他还没有说的是,经过众位老师一致鉴定,这还是一枚近百年都未曾出世过的梦貘兽的晶核,这帮孩子,果然是有大际遇啊。 这话一出,四下全都沸腾了。 “不会吧,我们是不是听错了,竟然有七级魔兽的晶核?!” “是啊,七级魔兽,那可是传闻中的存在啊,竟然被他们打下了?” 大家议论纷纷,简直都不关心面前的奖励了。 而温霞的脸『色』,瞬间煞白,她费尽苦心,竟然还是功亏一篑! 而且,她清楚的看到,龙千痕的眼中,也流『露』出了一丝赞赏。 这个女人,竟然就这样抢了她的风头! 不对,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就凭他们几人,怎么可能收拾的了七级魔兽?而且,这七级魔兽又是如何让他们碰到的?疑点实在太多了! “好了,大家安静!你们以后也会有许多际遇,或许会碰到更高级的魔兽,安心修炼,才是正道!” 蝶衣老师的话,让现场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在众人的注目下,叶九宁和几个同伴一起,神情淡然的走出了大厅。 “叶九宁!站住!” 刚走下台阶,一个冷冷的声音就在身后赫然响起。 叶九宁回过身,就见到温霞一步一步的朝她走来,面『色』铁青:“叶九宁,你倒是说说,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才得到了这魔兽的晶核?” 四周,不断有学员进出,听到这话,不由朝着叶九宁几人看去。 的确,要遇到七级魔兽,并非易事,更何况还能将其拿下,温霞的这番询问,倒也引起不小的反应。 “温霞,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叶九宁停下脚步,眸光阴冷的朝她看去。 在对方目光的笼罩下,温霞不由心头一颤,那是怎么样的一种冰寒! 如同一把尖刀,直接刺入她灵魂的深处! 温霞竭力定下神,做了个深呼吸之后,开口说道:“上次你说要和我比试,这个事,可还算数?” “当然算数,是不是做好准备了?”叶九宁听到她话题绕到了此处,唇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温霞眸光一亮,说道:“好!既然如此,那就明天午时,聚灵台上见!你可敢来?” “好!”叶九宁当即点头。 见到她点了头,温霞心头兴奋异常,大笑数声,从他们几人的身边跃了过去。 南馨儿看着她的背影,皱起眉头:“这个女人想干嘛?我看有鬼啊!” “聚灵台是用来解决私人恩怨的地方,不过,一旦去了那地方,就意味着生死自负。”说这话的,是刚走过来的秦羽太。对于学院来说,是不会干涉这些事情的。毕竟,这是一个实力为王的地方。就算在擂台上死了,也只能说一句技不如人。 “哼!我就知道这女人没安好心!”南馨儿咬牙切齿:“九宁,你别去,等我过去教训她!” 叶九宁笑了笑:“怎么,你觉得我会输给她?对我有点信心吧。” “可是……”关心则『乱』,南馨儿倒是忘了这一茬,她这个好友,可没那么弱。 叶九宁倒是先转开了话题:“秦羽太,有没有考虑好报什么系别?” 按照学院的计划,等到集训试炼完毕之后,就算是进入到选择系别的阶段了。 “召唤系。”秦羽太将自己想好的决定说了出来。 “哎,怎么和我一样?”南馨儿瞪大了眼睛。 秦羽太刚点了点头,此时,一旁走来了端木熏,来到近前,将一样东西放在他的手上。 “小师弟,加油哦。”说完,端木熏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又袅袅婷婷的走了过去。 一股清雅的香风拂过众人的鼻尖。 “你们现在可走的越来越近了哦。”南馨儿并不觉的自己这话似乎有点不明的意味。 “别胡说,我只是她众多客户中的一人罢了。” “缘分一来,挡也挡不住啊。” 秦羽太对她的揶揄,却是笑了笑:“按你这么说,我们不是也很有缘分吗?” 南馨儿听到这话,脑海中不由浮现出种种情景,顿时没了反驳的念头,撇了下嘴,说道:“好了,不说这些废话了,我们还要去兑换奖励呢。你们一起去吗?” 她看向一旁的轩辕昊和景衣,这才发现,这两人似乎在聊着什么,都没注意到她的问题。 叶九宁倒是早就注意到了这个情形,笑了笑说道:“别打搅人家谈心,我们代为领取就行了。” 话音落下,她便拉上南馨儿,朝着藏宝阁而去。 没走出多远,就见到一条原本算得上僻静的小路上,围了一群人,交头接耳,好不热闹。 “这是怎么了?”南馨儿不由驻足观望,发出一声疑问。 旁边,正好有几个少女,听到她这句问话后,立刻争前恐后的回应道:“小师妹,没听说吗,我们学院来了一位高手,刚刚从这里走过去。” “对啊,听说还是院长请来的呢,待遇不凡啊。”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不仅修为高,而且还十分俊美啊!简直是当世无双!” 几个少女立刻围了上来,就这样一个问题,激动的讨论起来。 叶九宁心头一动,也大致知道了他们口中议论的到底是谁,这男人,到哪里都能成为瞩目焦点,这一点毋庸置疑。 也不知道,那个阵法研究的如何了? 她又帮不上什么忙,也只有在旁边干等的份了。藏宝阁位于学院后方,依山而建。 占地面积极为广阔,听闻里面存放着许多奇珍异宝。 远远看去,更能发现一道若隐若现的金光,笼罩在这栋宏伟的楼阁之外。 想必是用来守护藏宝阁的阵法。 叶九宁和南馨儿观望了一下,便朝前走去。 门前,站着两个身形伟岸的守卫,验证了她们的身份之后,便一样放行。 这个时候,也有些前来领取奖励的学员,经过叶九宁和南馨儿的身边,都投以羡慕的目光。 叶九宁面『色』平静,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藏宝阁内。 但见一排排数米高的木架,纵横交错,一眼看去,不见尽头,木架两旁,都有内嵌的楼梯,方便取用。 负责分发奖励的老师,领着她们一路走去,越往里,叶九宁越觉得心惊。 很多她在古书上见到过的珍宝,竟然都一一呈现在眼前,高级丹『药』更不少见。 又走了数十米,终于停了下来,老师走上楼梯,从架子的最高处取下了一个盒子,再加上高级功法,一并放在了两个少女手中。 “恭喜你们,得到了这次最高的奖励!”这老师对这期能有这样的新生,也感到非常的满意。毕竟,学员的优秀,直接关系到学院的威望。 叶九宁心头也不免激动,在感谢了老师之后,便朝外走去,就在这时,一旁架子上,放着的一样物品,却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那是一块半圆形的透明球体,通体漆黑,却不断有几点光芒,在其中闪烁。 看起来,像是一个水晶球。 她不由停下脚步,开口问道:“请问老师,这是什么宝物?” 老师看了看,说道:“这是一块黑晶,可用来锻造武器,并自带阵法,威力无比。不过,由于极为坚硬,很难加以炼化。” 将这利弊之处,听在耳中,叶九宁暗自点了点头,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是个好东西。 “如果你想要的话,可以通过完成学院任务,获得积分来兑换。”老师看出她的心思,加以提点。 “谢谢老师。”叶九宁听到这话,也不由燃起了更多的斗志。 这种等价交换的方式,当真是非常激励学员,也难怪,青云学院的名声如此响亮。 奖励到手,两人离开了藏宝阁。 接下来,南馨儿便和她分道扬镳,前往各自的系别报名。 按照地图显示的路线,炼『药』系所在的位置,就在学院大厅的后面,不过几个起伏,一座高大门楼,便出现在眼前。 叶九宁仰起头,看着门匾上三个赤红大字:“炼『药』系。” 言倾雪正要抬脚进去,却听身后有人在轻声叫她。 转过头,却是那之前借过玉符给她的少女。 “没认错,果然是你!”玉染烟看到她,脸上挂起微笑,“你也是来报名炼『药』系的?” “是的,以后还要请师姐多多指教。”叶九宁正好取出玉符,还给了她。 “呵呵,互相指教,我带你去报名的地方走一趟吧。”玉染烟收好玉符,便和她一同踏进门楼之内。 沿着小径一路走去,景『色』幽深静谧,唯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药』香,逐渐弥漫而来。 “到了。”玉染烟说完,便指了指不远处,掩映在花树中的一座楼阁。 楼阁内,相当的宽敞。 深『色』的木质地面,四面没有太多的装饰,显得简洁而又明亮。 正中间,摆放着一条长桌,贴有报名处三个大字的标牌。 长桌前,已经排了不少人。 当叶九宁刚把自己的晶片递上去,那个报名老师便立刻抬起头,打量了她一番,眼神格外古怪,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便将她的名字写了上去。 “师姐,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登记完毕,叶九宁走到一旁,不由开口问道: “哪有什么不对,分明是老师求才若渴。”玉染烟抿嘴一笑,“如果你还不来这里报名的话,到了下午,导师们估计就要直接去宿舍楼抢人了。” 话音刚落下,就听楼阁上传来一声洪钟般的喊声:“那个叫九宁的小丫头,在哪里?” 随即,不等任何人的回应,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已经飘然而至。 报名老师立刻恭敬的站起身,朝着叶九宁一指,同时脸上挂上三条黑线,他这消息刚传递过去,齐老怎么就到了呢?这『性』子,可不是一般的急啊。 老者抬眼一看,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来得正好!” 说完,便已站在了叶九宁的面前,锐利的目光,朝着少女上下打量了一番,不住点头:“九宁丫头,有没有意向来我门下一试?” 叶九宁倒是一愣,这报名了之后,难道还有区分不成? 玉染烟在旁轻声说道:“炼『药』系虽然分为五部,但是还有一个特级班,是不属于这五部之内的,里面都是经过挑选的特级生,齐老便是这个班的直系导师。” 齐老听了这话,抚着胡须,哈哈一笑:“不过,想要进入特级班,也还要经过考核,怎么,有没有这个意向?” “多谢齐老!九宁一定会竭尽全力。”叶九宁这话一出口,便是做好了要去一试的准备。 既然专门设置了特级班,想来资源便更加的丰富,何乐而不为呢? “好,三天内,你就会接到考核通知,老夫期待着你的发挥!”齐老说完,身形一晃,便没了踪影。 这番动静,自然引起了大厅内其他学员的关注,大家都用一种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看着叶九宁。 他们之中,不乏有知道特级班这个信息的人,资源丰富,特权甚多,简直成为中高阶炼『药』师的捷径,然而,尽管是非常美好的愿景,要进入这个班级的条件也是相当苛刻,精神力和元素力的要求都不低。 不过,在一些师姐师兄的心里,他们的关注点,倒是齐老的亲自现身。 这恐怕也是这几年来,不多见的情形,看来,这有着倾城之姿的小师妹,本事也不容小觑啊。 “染烟,可算是找到你了!”此时,外面走进了一个身形高挑的少女,声音相当的清脆悦耳。 玉染烟看到这人,原本含笑的神情,也立刻收起,改为了一派恭敬:“师姐,怎么了?”“学院的新任务已经发布了,我们紫霜阁也有。回去商议一下吧。” “好。”玉染烟点点头,又朝着叶九宁说道,“九宁师妹,有空来我们紫霜阁玩哦。” 说完这话,她便随着那少女匆匆离去。 紫霜阁? 叶九宁之前已经知道,青云学院中,有大大小小数个由学员们自发组成的派系, 比如青云学会,就是个中翘楚,这紫霜阁想必也是如此。 有机会的话,当然要去看看。 两件大事解决,叶九宁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盘膝坐在床上,便先和雪球进行了一下沟通。 然而,结果很失望,小东西还是没有醒,好似那一场打斗,对它体力的消耗,相当巨大。 既然是这样的话,她也定下心,开始着手明天午时的那一场决斗了。 聚灵台上,生死自负。 温霞倒是想得好! 只可惜,她这条命,是千辛万苦捡回来的,且能就这么白白丢掉? 所以,就算是真的要死,那个人,也绝对不会是她! 想了想,她取出了那道暗金『色』的卷轴-森罗万象。 现在,她已经学会了其中三式,就剩下最后一招了。 然而,当她看到最后一处的时候,却不由一愣。 但见上面洋洋洒洒的写着一行行小字,仔细看时,却发现,其中所写的心法,就是之前三式的总和,这是什么意思? 叶九宁皱起眉,思索了一下,便将前面三式的心法,在心头一一默念。 丹田处,涌起一阵热流,朝着经脉冲去,半个时辰过后,叶九宁睁开双眼,心头隐隐一动。 尽管她还是无法参悟最后一式,但是将前面三式的心法连贯而起的时候,她能感觉到,这三式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联系。 确认了这点之后,她便觉得有了点希望,其余的也不能『操』之过急。 …… “小霞,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和大哥商量再决定!”房间内,温翰坐在椅子上,面『色』铁青。 他这个做大哥的,竟然是在最后一刻,才得知这个消息,如何不让他恼怒? 温霞在一旁站着,也看出了一向温和的大哥,这回的确是气极,连忙上前柔声说道:“大哥,这事,不怪我啊!都是姓叶的那个小贱人,主动提出要和我约斗的!” “那也不能去聚灵台啊!随便找个地方比试一下不就成了?”温翰重重的敲了下桌子,叹了口气。 若是这个妹妹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如何对得起过世的母亲? “大哥,我也是身不由己,从一入学开始,那个贱人就一再羞辱于我,而且,又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获得了高级魔兽的晶核,来骗取这次任务的奖励。就算不是为了我自己,为了学院,我也不能坐视不理,一定要让这个贱人的真面目显『露』出来!” 温霞这番话,说得义正言辞,大义凛然,好似这场生死决斗的缘由,已经不再局限在私人恩怨之上。 温翰闻言,沉默良久,半晌之后,才开了口:“也罢,事已至此,我也没有挽回的余地。只希望你可以顺利走下聚灵台。” “大哥放心,做妹妹的一定不会让你丢脸的!”温霞抱住大哥的手臂,眸光一闪,继续说道,“大哥,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你能不能将祖传法器给我一用?” 温翰皱起眉,想了想,最终还是抬起了手,一根金『色』的长鞭,凭空而现:“记得,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用最后那一招!” “知道!谢谢大哥!”温霞的眼中『射』出精光,她到这里来找大哥的最大目的,便是为了这条天阶法器,赤练鞭。 有了这个,还不愁拿不下那个贱人吗? 等着瞧吧,她要通过这一战,让全学院的人,都知道温霞这个名字,相信龙大哥也会对她有所改观! 很快,日落日出,第二天的比试时刻,便到了眼前。 叶九宁是从藏书阁出来的,一大早,她便钻进去看了不少书,直到午时来临,她才不急不缓的走出藏书阁。 来到聚灵台的时候,四下已经围了不少学员。 看到她出现的时候,不免起了一阵喧哗。 “倾雪,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做好了十足的把握了?”南馨儿也早就在聚灵台旁等候,立刻迎上前来。 “不知道。”叶九宁实话实话,具体如何,也要等上台比试了再说。 这话,可把南馨儿急得有些跳脚,却也无可奈何。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温霞也已经来了。 她是在几个人的簇拥下出现的,看到叶九宁的时候,立刻冷笑一声:“没想到,你还真的敢来!” “为什么不来?我还等着看你趴在地上求饶呢!”叶九宁淡淡的说完这话,非常满意的看到对方的脸『色』瞬间铁青。 “哼!少耍嘴皮子功夫!台上见真招!”温霞纵身一跃,便落在了高高的擂台之上。 身姿优美,引来周围不少喝彩声。 叶九宁则不急不缓的走上擂台,一阶一阶的往上而去,看似没有任何精妙之处,然而,台下,却也传来了一阵惊呼。 众人都看到了,在叶九宁的身上,一道道气浪,如有实质般,层层堆砌。 一股浩然之气,朝着四面八方延展而开。 光这气势,就已经压过了温霞一头,台上的少女,顿时面『色』不那么好看了。 温霞眸光阴沉至极,少得意,接下来,就让你好看! 想到这里,她衣袖一甩,一条金『色』的长鞭,赫然出现在手中。 日光倾泻,那长鞭也相互辉映着散发出灼灼光芒,若是毫无防备的一眼看去,就会让人觉得双目刺痛难忍。 “开始吧!”此时,叶九宁已经站在了台上,朝她挥了挥手,一副意态悠闲的样子。 温霞早就按捺不住,长鞭立刻冲天而起,一道气流漩涡,瞬间在她的头顶形成。 “去!”紧接着,长鞭猛地一甩,那气旋如同张开的巨口,猛地扑出。 叶九宁不退反进,砰砰两拳,已经挥出。 气旋在顷刻间,被击碎,拳风,冲破了这道束缚,猛地冲向了温霞的面门。 温霞又惊又怒,连忙举起长鞭,连挥数下,破开了对方的攻击。 第11章 “别高兴的太早了!”温霞柳眉一竖,赤练长鞭,又起了变化。 在她的手中,一道道金光,朝外迸『射』,竟然形成一道道金『色』的丝线,如有实质般,在瞬息之间,布满了整座擂台。 叶九宁皱了下眉头,她早就看出,这长鞭并非凡物,此时,更感觉到一种和黑镯相同的气息。 没想到,为了对付她,温霞竟然还用上了天阶法器! 她冷笑一声,琉璃『色』的光芒,在身上一闪而过。 随即,她便一步跨出,纵身冲了过去。 温霞见她如此,眼里透出得『色』,这女人,恐怕还不知道这赤练长鞭的威力吧。 果然,叶九宁刚一抬脚,那一道道金线,瞬间流动起来,如同一条条灵蛇,缠上了她的四肢。 与此同时,一阵阵灼热,从金线上渗透进来。 有明镜的防御,将这种炙热的感觉,降低了几成,紧接着,她感觉到,那金线开始不断的收缩,并产生了一股巨大的吸力,好像要将她浑身的气力抽空一般。 天阶法器,果然不凡! 叶九宁突然收住了一切动作,缓缓闭上双眼,补天、化月、明镜三式,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丹田中的气息,逐渐绵长,涌向了四肢百骸,一道接着一道,似乎不会停歇,不会中断。 温霞见此情景,不由皱起眉头,这贱人在搞什么花样? 难不成,是想放弃了? 想到这里,她连声冷笑,长鞭猛地一收,金线如被牵引一般,铺天盖地的朝着叶九宁罩去。 顷刻间,少女便被层层包裹在一层层的金线之内,远远看去,好似置身在金茧之中。 台下的南馨儿捏紧了双手,额头上更是渗出了冷汗。 尽管她在慌,可是,她依旧相信,叶九宁绝对不会就这样输了! 毕竟,她们也曾一起出生入死,她相信,她的实力,更相信,她的意志! 果然,顷刻之间,就听一阵细微的爆鸣声,从金茧内响起。 紧接着,一声清啸,直冲云霄。 “不败!” 滚滚气浪,好似一道无敌利剑,破开了层层枷锁,金茧,好似被烈日融化,显现出那傲然立于其中的身影,挺直的背脊,飞扬的青丝,绝『色』的容颜,耀眼夺目。 “现在,该我出手了!”叶九宁身形一纵,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前方冲去。 顷刻之间,已经挥出数拳。 浩然、恢宏、杀伐,种种气势,在四下激『荡』,拉扯着每个人的神智。 气流爆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在大家还未回神的时候,就听嘭的一声巨响传入耳中,一道身影,已经凌空飞起,狠狠的撞在了擂台的石柱之上。 “你,你……”温霞捂住胸口,支撑着站起身,嘴角处挂上了道道血迹。 怎么可能! 这贱人竟然突破了赤练长鞭所布下的阵法! 无法置信,她早就调查过对方的等级,不过是武君水准,为什么会发挥出如此惊人的力量? 是她之前刻意隐瞒了实力吗? 不,不可能! 相信要进入青云学院的人,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 那么,又该如何解释这一切? 不给她任何思考答案的余地,言倾雪已经再次出拳。 比斗场上,任何瞬息的疏忽,都会造成致命的危机。 等到温霞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一股巨力拉扯住了身形,五脏六腑,就好似被一只手狠狠攥紧,口中顿时喷出一道血箭。 “小霞!”台下,猛地响起一阵惊呼。 叶九宁不着痕迹的扫过一眼,却是温霞的那位大哥。 温霞也同样听到了这个喊声,不由银牙一咬! 大哥,不是做妹妹的不听你的话,只是事已至此,我也骑虎难下! 心念已决,她猛的站起身,长鞭一挥,便缠上了手腕。 顷刻间,鲜血直流,浸染在长鞭之上。 她使出了最后一招,血祭! 赤练鞭贪婪的吸收着少女的鲜血,顷刻之间,那原本金『色』的鞭身,竟化为了触目惊心的血红。 这一切的发生,不过是在一个呼吸之间,台下的温翰就算想要开口阻拦,已为时已晚! 当下,他面『色』惨白,眼睁睁的看着妹妹将长鞭甩了出去! “去死吧!”温霞冷喝一声,一条血影,带着无上的威压,冲向擂台上的叶九宁。 一时间,天地变『色』,风起云涌! 擂台四周的众人,也个个心惊,不得不做好防御,以免受到波及。 叶九宁置身在这滔天的气浪之中,一头青丝随风飘散,衣袂翻飞,面『色』却平静如水。 她不躲不闪,摊开双手,一簇蓝『色』的火焰,在掌中徐徐闪现。 万古气息,油然而起。 森罗万象的功法,她体会出了最后的奥妙,生与死,静与动,种种变化,从无到有,说到底,不过就是人的心。 一切都因它而变。 不拘泥招数,不在意形态。 不败,便立于心中! 轰! 擂台上,卷起一层层的风浪,飞沙走石,烟尘『迷』眼。 等到众人抬眼再看,擂台上,只剩下了一人的身影。 在日光的照耀下,绝『色』的容颜,挺直的背脊,已经无声的告诉了每一个人,这场比试的胜利者,是谁! 此时,一道人影已经如疾电般,冲上了擂台,挡在了叶九宁的面前。 “小霞,小霞!”温翰扶起地上的妹妹,大声呼喊。 但见温霞气若游丝,双目紧闭,脸『色』煞白。 温翰连忙给她的口中塞入一颗丹『药』,随即抬起头,冲着叶九宁发出嘶吼:“为什么要下怎么重的手?!” 叶九宁对他的话嗤之以鼻:“重?可笑,这里是聚灵台,上来的人,生死自负!更何况,若是换做是你的话,我的这条命早就没了!” 温翰脸『色』铁青,却找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他私自闯上擂台,也是犯了比试的大忌。 “说得好!” 突然间,击掌声响起。众人抬眼看去,就见一旁的树影下,站着一个身穿墨袍的男子。 完美俊逸的容颜,墨发垂肩,他有着无人可以比拟的气度和风华。 人群中,惊呼声不断响起。 “这不就是那个院长请来的人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窃窃私语之间,叶九宁已经飞身跃下了擂台,站到溟北寒的身边,扬起小脸,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不来找我,那就换我来找你。” 一句简单的话,让少女原本还沉浸在杀戮之中的心念,瞬间放了下来。 她知道,他出现的目的,更多的是为了让周围那些人闭嘴。 “那先离开再说!”说完,叶九宁便拉上他的手,旁若无人的离开。 擂台上,温翰盯视着她的身影,眼睛里面都好似要滴出了血来。 然而,此时的他,根本做不了什么,只能将奄奄一息的妹妹先送到『药』房,去恳求学院之中,医术最高的齐老。 房间内,齐老看着面『色』惨白,气若游丝的少女,也不由皱紧眉头。 聚灵台上一战,他也听到了风声,有这结果,也不算太出乎意料。 在这里,唯有实力,才是能够屹立不倒的资本,就连老师,也无法干预。 “齐老,小霞她还有救吗?”这话,温翰是颤抖着声音发出来的。 齐老沉思着,缓缓说道:“先服下保心丹,再看情况!” 说完,他立刻安排手下的『药』童去拿『药』。 龙千痕也过来了,站在温翰的身边,低声安慰道:“别急,相信齐老可以有办法救回她。 温翰摇摇头:“别安慰我,我心里明白。” 连齐老都束手无策,还能有什么活路? 看着躺在木床上,呼吸微弱的温霞,温翰攥紧拳头,猛的冲出了房门。 龙千痕没有追上去,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温翰什么都好,就是对这个妹妹,太纵容。或许,这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温翰一路急奔,直到后山密林,才停了下来。 一拳重重的击打在碗口粗的树干上。 一个坑洞,赫然出现,然而,全靠蛮力的结果,让他的拳头上,也划出了道道血痕。 难道说,他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妹妹这么死去? 他实在无言以对母亲临终前的嘱托! “……想不想报仇?” 突然间,一个极其轻微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温翰猛地抬起头,是谁在说话? 然而,在他的四周,空无一人,唯有树影在风中婆娑。 “别找了,你是找不到我的,我只想问你一句,想不想报仇?” 那声音再度响起,却好似从四面八方而来,让温翰抓不到源头。 而且,他甚至听不出这声音是男是女。 “想!”温翰按照自己的意愿做出了回应。然而,他也知道,现在要对付叶九宁,太难。 没有理由,没有机会! 最关键的是,她身边还出现了一个高手! “呵呵,只要有这个想法就好,那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如何?” “交易?为何要做交易?”温翰皱起眉头。 一个连身影都瞧不见的人,让他如何相信? 那声音似乎洞悉了他的想法,笑了起来:“如果,我可以救好你的妹妹呢?” 温翰猛地一震,这话,令他无法置信:“真的可以?” “呵呵,等我救了她之后,我们再慢慢的谈这笔交易。如何?” “好!”温翰点了点头。虽然他不信这个虚无缥缈的声音,但是,为了救回妹妹,任何的希望,他都不能错过。 紧接着,一团淡淡的雾气,在温翰的眼前缓缓升起。 在雾气之中,他似乎看到了一个人影若隐若现。 虽然他看不清对方的眉眼,然而,心头却涌起了无比的震撼。 若是他没有猜错,对方是通过分身虚像的方法,在和他沟通。 能运用到这种手段的人,修为绝对不低。 就算在学院之中,恐怕也没有几个老师能达到这种水平。 此时,那个人影开口了:“呵呵,你感觉的没错,你所看到的,是我用真气凝聚而成的虚像。” 温翰做了个深呼吸,对此人实力的信任,无形之中又多了几分。 此时,那人影晃动了一下,一颗白『色』的丹『药』,从雾气中浮现出来。 “吃下去,便能起死回生。等到她复原之后,你再来此地,我们继续聊。”话音落下,温翰眼前的这一片雾气,呼的一下,便随风散去。 温翰当即握紧丹『药』,不假思索的朝回跑去。 他要用这个,来救回妹妹的命! 『药』房内,温霞的呼吸愈发微弱。 齐老皱着眉,站在一旁,他明白,眼前的少女,只是被丹『药』勉强悬起『性』命。 再过一会,恐怕就…… 就在这时,门嘭的一声被推开了。 温翰如同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 扑在了温霞的面前,将一颗丹『药』,塞入了她的口中。 原本还担心她无法吞服,没想到,这白『色』的『药』丸,一碰到她的唇瓣,便瞬间消融。 瞬息之间,奇异的情景出现了。 那原本苍白如纸的两颊,渐渐泛起了红润,双眼缓缓打开,黑『色』的瞳孔内,映出了一张混着着焦急和惊喜的脸庞。 “大哥……”极其微弱的声音,从她的口中溢出。 温翰一把握住她的手,激动的不能自己:“小霞,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告诉大哥。” “好像没有……”温霞轻轻的回应,“大哥,对不起……” “没事,大哥不怪你……”看着一向张扬的妹妹,此时此刻,却流『露』出意外的柔弱,温翰的心头,一片苦涩交织,他怎么能忍心再去责怪? 齐老在一旁看的倒是愣住了。 等到温翰站起身,他不由发问:“你给她服用的是什么丹『药』?” 温翰早有准备,立刻回应道:“这是我家祖传的天元回魂丹,刚才情急之间,倒是忘了这事。” 齐老点点头,天元回魂丹,他听说过,有着起死回生之能,不过,也只有在古『药』书上见到过,没想到,温翰倒是能拿得出手? 不过,温家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有这种丹『药』,也不足为奇,当下,他便不再多问。 温翰见齐老相信,倒也松了口气,这天元回魂丹,也是他过去偶然见到过的,正好拿来搪塞,毕竟那个神秘人影的事情,绝对不能走漏半点痕迹。 否则,若是打草惊蛇,让对方有了准备,他就没办法去报这个仇了! 想到这里,他眸光骤暗,清俊的脸上,浮现出一片阴沉。暮『色』昏暗。 一道人影,在后山密林中一晃而过。 “我知道,你就在这里。”温翰站在一棵参天古树下,对着空无一人的四周,沉声说道。 “不错,感知力了得,不愧是学院中的精英!”随着声音的响起,那道虚影,再度闪现,“怎么,已经考虑清楚了?” 温翰点点头:“说吧,这交易怎么做?” “很简单,把这个东西,放进学院某处的地底之下。” 说着,那虚影伸出手来,无形的手掌中,托着一个黑『色』的圆球。 一见之下,温翰的背脊上突然涌起一股寒意。 他感觉到,一股浓烈的煞气,自黑『色』的圆球中,弥漫而出。 “怎么?害怕了?”虚影见他不动,不由发出了一声讥笑。 温翰定了定神,说道:“我要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我这么做?” “呵呵,你所说的这两个问题,我没必要回答你,你只要知道它是个可以提升你实力的好东西就行了,至于其他,你又何必去管呢?” 提升实力?这几个字,显然给了温翰很大的触动:“这东西可以让我提升实力?” “没错,你现在应该停留在武君四阶吧,差一步就要踏入武王境界了,有了它,你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突破瓶颈,相信我!” 不得不承认,这个神秘虚影所说的话,每一句都能扣准他的要害,领着他直面自己的内心。 为妹妹报仇,没有实力是绝对不行的。 而他也的确卡在那一步有半年之久了,不知是天赋问题,还是资源问题,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颇为平静,心里的感觉只有自己清楚。 尤其是看到一同进来的学员,有的已经突破到更高境界,分到了更多的资源和任务,他如何不急? 青云学会,本就是藏龙卧虎之地,若一直无法晋升,他恐怕连一席之地都要没了! 但是,他又感觉到,这黑球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万一有什么问题,他该如何是好? 那虚影似乎感觉到了面前这少年内心的天人交战,不失时机的添了把火:“你还在担心什么?现在,你要担心的应该是你自己。如果再这样止步不前,别说站上巅峰,就连这青云学院,都容不下你!古往今来,有多少强者,像你这样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的?” 温翰心头一凛,好似被一盆冷水浇醒了一般,猛地伸出手,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 触碰到那个黑『色』的球体时,一道光,冲入了他的体内。 温翰惊疑之间,虚影做了解释:“别紧张,它只是和你做一下精神联系罢了,就算它不在你的身边,你也可以获取它的能量。另外,具体放在学院什么位置,它也会给你提示。” 温翰点点头,他能感觉到,的确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联系,在他和黑球中形成了。 “好了,三天之内,将这件事情完成,记住,不要让别人发现,相信你,可以做的非常完美……” 听着那飘渺的话语,温翰的眼中,迸『射』出精光。 他能够感觉到,在这黑『色』的圆球之中,的确涌动着层出不穷的惊人力量。 一种从未有过的兴奋,冲上心头,果然,唯有实力,才是他真正需要抓住的东西! 只有这样,他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才能保护好身边的人! 此时此刻,若是有人在他的旁边,便可以发现,少年那原本清澈的双眸,燃起了一片血『色』,他掌心之中的黑球,正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黑气,笼上了他的全身,一道巨大的黑影,在他的头顶形成,久久不散…… 此时此刻,叶九宁正坐在清竹摇曳的小院内,端着一杯香茶,慢慢说完了这几天的经历。 尽管她说的轻描淡写,有的部分干脆一笔带过,夜君煌却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看来,这必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为了她身上的神器,那传闻中的高级魔兽,也『露』出端倪,那幕后之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叶九宁点点头:“是的。唯一的可能『性』,便是有人故意散播了我身上带有神器的消息。” 根据梦貘兽的言语,这只是一个开端。 这就意味着,这段时间的平静,将不复存在。 溟北寒见她蹙眉的神情,不由伸出双臂,将她揽入怀中:“会找到答案的。别忘了,还有我在。” 这丫头,想要做什么,他不阻拦,然而,那些想要窥伺她『性』命的人,他绝对不会放过。 仰起头,看着面前这张完美的容颜,一双黑眸中涌动着暴风骤雨,那是为她而起的怒意,叶九宁的心脏,不可避免的漏跳了一拍。 别扭的低下头去,原先弥漫在心头的那些困『惑』,奇迹般的消散了不少。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浓的心安。 就在静谧之间,腰间的晶片,突然闪烁起一道悠悠的光。 她心头一动,连忙取出晶片,一个洪亮的声音,猛地传了出来。 “九宁丫头,明日一早,炼『药』系本部特级班考核,不见不散哦!” 那是齐老的声音。 看来,特级班的考核时间已经定下来了! 叶九宁不由得喜上眉梢。 “明日一早?那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休息吧。”此时,溟北寒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这个,恐怕不行,听说宿舍楼会有老师查夜,违反学院规定可不好。”叶九宁不假思索的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听到这话,溟北寒的脸上却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只是在担心学院的规定吗?那无妨,我从来不在意那些所谓的规矩。” 叶九宁这才意识到,刚才的言辞有那么些欠缺,自己的内心,似乎并没有拒绝他的要求? 溟北寒看着怀中少女纠结的神情,眸中流『露』出一丝宠溺,俯下身,吻了吻她的额头:“不用担心,我一会还要去院长那边,所以,这个地方,一晚上都归你所有。” 说完这话,他便抽身而起,离开了这座清雅的院子。 叶九宁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掠上了一丝微笑,既然他这么说,她也就不客气了。 第12章 走进房间,柔和清风,从窗外袭来。 她朝着那阵铺满锦被的大床上一躺,秀眉顿时一皱。 这待遇还真是天差地别啊,触手间,舒适柔软,和宿舍里头的硬木板,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几天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躺在床上不到片刻,她便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夜深人静。 屋门被缓缓推开。 展现在溟北寒面前的,便是正躺在床上,酣然入睡的少女。 长长的睫『毛』,覆盖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眉眼如画,唇角还勾起浅淡的弧度。 是在做什么好梦吗? 他不得而知,不过,能陪着她一同进入梦乡,倒也是一种不错的感觉。 于是,当第二天,曙光初『露』之际,叶九宁缓缓睁开双眼,狠狠的吃惊了一把。 在她的旁边,竟然还躺着一个人。 那棱角分明的侧颜,虽然是引人遐想的俊美,可现在,明显不是欣赏的时候!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而且,就这样躺在她的身边,她还毫无察觉? 那些引以为傲的警觉『性』,都去了哪里?! 有些抓狂,更多的却是无奈。 恐怕也不仅仅是因为对方的实力,对于他,她根本不做提防。 这种现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仔细想想,却也抓不住头绪。 有些感情,惊天动地,有些感情,则是细水长流,不知不觉间,便渗入了心神,化作了习惯。 “醒了?”正当她神游之间,头顶上,传来了低沉的声音。 她猛地一惊,下意识的便要起身,却被男人一把拖住了手腕。 “还早,再休息一会……”她低下头,正对上溟北寒幽暗的眼眸。 “不用,我还是先起床吧,你自己睡吧。”这话一出口,叶九宁有些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所以,她不得不又补上了一句:“一会还要去参加特级班考核,可不能迟到了。” 溟北寒扬眉说道:“好。那我送你过去。” 等到两个人一同出现在炼『药』系大门前的时候,那个回头率,简直是百分之二百。 对于叶九宁,通过昨日那一战,已名声在外,想要上前搭讪的人,也不在少数,然而,在旁边那个男人的气势之下,不得不收回了这份心思,只能目送着她独自走进了炼『药』系。 特级班,并不在炼『药』系大楼内,正当叶九宁穿过长长的走道,迎来了一片花红柳绿之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少年的声音。 “小师妹,你来啦。” 她回头一看,便是之前遇见过的师兄曲晋云,在那次迎新大会上,她已经得知,他也是炼『药』系的精英之一。 但见他面带笑容的走了过来,开口说道:“小师妹,是不是要去参加特级班考核的?我带你过去。” “不用了,齐老吩咐,我来带领新生前往。”此时,玉染烟已经从前方走了过来,“不用麻烦你这位师兄了。” 叶九宁闻言,不由心头一动,玉染烟的态度,似乎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此时,曲晋云见到她出现,立刻走上前去:“染染,你还是在生我的气?” 他自然知道齐老将接应新生的任务交给了她,所以,才会再次等候。 “我为何要生你的气?”玉染烟懒得看他,便拉着叶九宁的手朝前走去。 身后,并没有传来脚步声,玉染烟的心,也一步一步的落向了低谷。 “玉师姐?”此时,叶九宁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 玉染烟连忙抬起头,这才发现,她似乎走过了头,挂着特级班门牌的小院,已经和她们擦身而过。 “抱歉,我走神了。”玉染烟讪讪一笑,掩饰着面上的尴尬,领着叶九宁退了回去,走进了院门。 院落中,有一处青石铺就的宽阔平地,十多名学员,已经整齐的站在了上面。 叶九宁的出现,无疑引起了众人一番打量。 不过,没过一会,等到齐老的出现,众人都站直了身体,迎接着即将到来的考核。 “齐老,参加特级班考核的新生,全部到齐了。”面对齐老,玉染烟的脸上,又恢复了惯有的平静。 齐老点了点头,锐利的目光,从平地上的这些少年男女脸上一一掠过:“好了,既然大家都已经到齐,那我就说一下这次考核的规则吧。” “这次考核的目标,是炼制出我所需要的丹『药』,要求的并非是等级,而是品质。另外,考核中的所有『药』材和『药』鼎,都由学院『药』库提供,大家若有什么需要,但讲无妨。以后,若是大家能够进入特级班,『药』库也将为你们敞开大门。” 听完齐老的这番话,让在场十几个有着炼『药』师天赋的少年男女,个个神情激动。 这简直就是一项最诱人的待遇。 要知道,这青云学院的『药』库,里面藏着数不胜数的珍稀『药』材,简直就是炼『药』师梦寐以求的宝库,若是真的可以随意进出,就算用不上,见识一下也是好的。 齐老将他们的表情,都一一收入眼底,又继续说道:“大家先别高兴的太早。到我这里来抽取丹方吧。” 说完,手一挥,一直静候在一旁的玉染烟,便捧着一个匣子,站到了众人面前。 每个人依次抽到了一张丹方,拿到手里一看,面上都是五味杂陈。 原来,这上头并没有详细的制作过程,只是写明了所需要的丹『药』类型,以及其中必不可少的几味『药』材。 参加考核的一共有十六名学员,都是具备初阶炼『药』师水准的人。 若是根据丹方去配制,只要不超出等阶,都可轻松完成,然而,意想不到的是,会给他们出了这样一个考核的方式。 只有叶九宁,心头涌起了一丝惊喜。之前师傅就给她提点过,关于丹方的配制,都是从无到有的,而她也顺利炼成了解毒丹『药』。 那么,今天的考核,她是不是也可以这样去完成? 她手上拿到的,是炼制复原方面的丹『药』,这个范围,也是可大可小,大的,可以修复经脉,起死回生,小的,治疗下外伤就行了。 不过,当她看到了上头提及的『药』材时,这才发现,或许并没有想象中的简单。百年灵果,子敕青莲,还有五级魔兽地角蜥的晶核…… 当这几味『药』材跳入眼中的时候,叶九宁一惊。 每一种,可都不是这么容易得手的。 按照书上记载,灵果百年一结果,青莲更是生长在炽热之地,寻常之人,断然无法涉足。 还有那个地角蜥,虽不是高级魔兽,却因为生活在深海之内,想要遇见,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不过,这么罕见的『药』材,竟然都在学院『药』库之中,叶九宁更生出跃跃欲试之心。 这么好的试炼机会,果断不多! “好了,既然大家都已经拿到了考核的要求,就请在落日之前完成。”齐老洪亮的声音落下之后,便有『药』童根据每人拿到的丹方,分配起了『药』材和『药』鼎,每一份都是经得起失败的足量。 整整齐齐的一长排,十六个学员,各自站好。 “开始!”一声大喝,所有的人,便开始投入到紧张的考核之中。 正叶九宁聚精会神的看着一旁的『药』材时,脑海中响起了夜云煌的声音。 “丫头,要不要我帮你?” 刚才她看到那些『药』材的时候,不免激动的和师傅稍作了沟通,巫行风是个聪明人,自然能明白,她这次考核的重要『性』,所以,便提出了这样一个想法。 叶九宁知道师傅的好意,不过还是拒绝了:“谢谢师傅。相信你的徒弟,不会给你丢脸的!” 听到这话,夜云煌便不再作声,的确,他这个徒弟,怎么会让他失望? 脑海中,想好了各种『药』材的放入顺序,火候大小等等关键要素之后,叶九宁却还是没有动手,她感觉到,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需要考虑。 便是『药』『性』之间的中和问题。 就在她梳理好调配顺序之后,便发现,灵果和青莲之间,好似冰与火,但是若是强行融合在一起,尽管能起到绝佳的疗伤效果,但是,恐怕也会埋下一定的隐患。 看来,还需要有一味『药』材,进行中和才行。 就在她思索之时,其他的学员,已经开始纷纷开动。 很快,空气中,便有一股『药』香弥漫而开。 置身其中,便也是觉得身心舒畅。 不过,却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传了出来。 砰!砰! 接连几下,『药』鼎纷纷炸开。 被波及到的学员,灰头土脸,有的头发上还沾着『药』材,那狼狈的样子,看起来让人忍俊不禁。 “好了,大家安心做自己的事情。”站在一旁监督的玉染烟,发出了提醒。 叶九宁笑了笑,玉师姐还真有老师的风范。 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毁坏的『药』鼎,都快堆成了小山。 然而,每个人的脸上,却是越发的凝重和专注。 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法从中找到失败的原因。 大家的动作,已经从一开始的快速,转为了缓慢,有一些步骤,是想了又想之后,才下手。 还有不少人,也都和『药』童提出了自己需要额外添加的『药』材,以便更好的炼制。 将这种变化,看在眼底的齐老,满意的点了点头,这群孩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了这种感悟,当真是了不得。 就在这时,一道奇特的气息,突然冲入了他的感知。 他心头一震,连忙凝神看去,却见队伍最后的那个少女,掌心中,正燃起了一道纯净的蓝『色』火焰。 『药』鼎被火焰包围,徐徐转动。 紧接着,便是相当熟练的投放『药』材,齐老注意到,她所投放的『药』材间隔时间都非常的长,似乎要等到淬炼完毕之后,才加入另外一种。 这种做法,很容易造成『药』『性』无法相互融合,导致丹『药』炼制失败。 然而,三个时辰过去了,少女依旧不急不缓,而『药』鼎也依旧在火焰中,徐徐转动。 一切,似乎都在她的掌控中进行。 阳光,渐渐消沉下去。 日暮西山之时,便是完成这次考核的时间。 玉染烟的神『色』开始有了几分变化,目光不时的在叶九宁身上掠过,希望她可以注意到这种提示,稍微提高一下速度。 毕竟,已经陆续陆续的有人完成,上交了炼制而成的丹『药』。 而她对于这个新进的小姑娘,接触虽然不多,却有种莫名的好感。 那种平静清澈的眼神,让她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场上的学员,交了任务后,便逐渐散去,去等待明天的结果。 凉风之中,唯有叶九宁还屹立不动。 当最后一缕阳光西沉,玉染烟刚要提醒时间将至,就听嘭的一声,『药』鼎之中,传出一阵闷响。 随即,在眼前四分五裂。 玉染烟不由心头一沉,这意味着失败了吗? 她定了定神,走上前,便要出声安慰,就在这时,一股异香传入鼻尖。 “玉师姐,任务完成!”叶九宁抬起头,脸上挂着明媚的笑颜。 随后,她手心一摊,五颗饱满的丹『药』,映入了玉染烟的眼中。 “这是……”此时,齐老的声音,从她的身后响起,“九宁丫头,你这个丹『药』,可有什么名堂?” 叶九宁看着走来的齐老,说道:“按照考核要求,这是能够疗伤的丹『药』。不过,由于考虑到丹方上提到的『药』材,或多或少都有相抵的问题,所以,必须完全淬炼,才能够解决这个问题,考虑到这点又会造成『药』『性』流失,所以,我又麻烦『药』童替我取来了一味千日红。” 听着叶九宁缓缓的说完这一番话,齐老不住的点头。 千日红,其实是一味再普通不过的『药』材,它的作用,可以做到瞬间凝固融化的『药』汁,所以,就算是间隔时间再长,也能保证『药』『性』不流失。 这丫头想得非常周全。 不过,接下来,还要看看这几颗丹『药』的融合和品质才行。 齐老也不再等待,当下,便将丹『药』托在掌中,用灵力去感知这些丹『药』的纯度。 结果,也让他非常的赞叹,七分纯度! 要知道,虽然给的都是珍贵『药』材,然而,却是这样,淬炼的程度就更难,能达到七分纯度,已经算得上是不可多得的炼『药』奇才了。 他甚至可以预料到,再过不久,青云学院,便会出现一颗冉冉上升的新星。想到这里,齐老不由抚须大笑,心头那一桩时刻悬心的大事,便又浮现而起,“这样的话,半年之后的丹道大会,我们青云学院也可以有所突破了!” 听到齐老这话,叶九宁倒是一愣:“丹道大会?” 玉染烟解释道:“那是扶风大陆上,每三年才会举办一次的丹道大会。这次大会所选的地点就在我们青云学院。” 齐老点点头:“这一回,天时地利人和,无一不全!老夫也非常期待啊。”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了近十年来,他们青云学院最多只得到过第三,或多或少,让他这位导师面上无光。 现在可好,老天给他送来了一个天赋绝佳的人才,他必定要好好栽培才对! 感觉到齐老那兴奋到发亮的眼睛,玉染烟忍俊不禁,齐老在学院之中德高望重,平日也算颇有威严,然而,只要遇到好苗子,他就会变得完全不同,看来,她这个小师妹接下来的路可不好走啊。 叶九宁也同样感受到了齐老的那一份期望,虽然有压力,然而,更多的却是动力! “对了,你自行调配的这种丹『药』,叫什么名字?”齐老说完,便将三颗丹『药』放回了言倾雪手中。 叶九宁想了想,说道:“我也想不出别的好名字,暂时就叫复元丹吧。” “好!”齐老点点头,“那你就先回去吧,明天一早来此报道!” “谢谢齐老!”叶九宁也是喜上眉梢,知道自己算是提前获得了进入特级班的资格。 和玉染烟一同走出院子,叶九宁终于松了口气,此时此刻,才觉得身上的气力已经透支完毕。 正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一旁已经递上了一块素洁的绢帕。 “累了吧。”玉染烟含笑看着她。 炼『药』很消耗精神力,这个小师妹不但精神力过人,那份毅力,也让她刮目相看。 “多谢师姐。”叶九宁刚拿过帕子,就见旁边闪出了一道人影。 抬头一看,却是曲晋云。 只见他面带微笑,朝着她们走来。 这时间掐的恰到好处,让叶九宁不由心头一动,他不会是在外头等了一天吧。 叶九宁,我们去那边吧。”玉染烟忽然拉着她,绕到一旁,似乎并没有看到曲晋云这样一个大活人。 然而,没走两步,曲晋云也跟了上来,并且态度温和的说道:“染染,你这是要去哪里?” 玉染烟头也不回,淡淡回应:“我去哪里,和你有关吗?还有,不要跟着我!” 话音刚落,手臂却被一只大手猛地握住了。 掌心中,传来的热度,让玉染烟身形一僵。 回过头,她正打算开口,却对上了一双微敛的暗眸。 眸光中的幽暗,令她心头一惊,慌『乱』之下,一掌击出:“放手!” 嘭的一下,掌风正中曲晋云的胸口。 “为什么不躲?”玉染烟不由提高了音量。 “为什么要躲?”曲晋云慢悠悠的说道,“躲开了,就抓不住你了。” 玉染烟简直被这人缠的没法,只好悻悻然的站定脚跟。 叶九宁已经感觉到,这个时候的自己,似乎太多余了,立刻打了个招呼,闪电一般的从平地上消失了踪影。 玉染烟想要开口叫住她,为时已晚。 曲晋云满意的看着远方,回过头说道:“染染,终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玉染烟皱起眉,一脸不耐。 曲晋云丝毫不在意她的冷淡,依旧握着她的手:“染染,我只问你一句话就好。” “说吧。” “染染,你真的不能接受我?” 听到这话,玉染烟不由垂下了眼睑,浓密的睫『毛』,遮住了她所有的心绪:“曲晋云,你再问多少遍,我的回答都是一样的,所以,你不用再白费力气了。” 曲晋云一把搂住玉染烟,将她紧紧的揽在怀中:“染染,我知道,你是在骗我,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 他的声音,低缓而又柔情,令人无法不动容。 然而,一声轻轻的叹息,传入了他的耳中,那是玉染烟无奈的声音:“傻瓜,我为什么要骗你?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所以,你不要再执着了。” “不可能……”曲晋云念着这三个字,一向神采飞扬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恍惚。 趁着这功夫,玉染烟已经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 “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不要再见面了。” 说完这话,玉染烟身形一动,如惊鸿一瞥,跃入了沉沉暮『色』之中。 晚霞似火。 俊逸的少年,看着远方的天际,怅然若失,就连自己走到了哪里,都浑然不觉。 转过一片树丛的时候,差点撞上了一人。 “曲师兄?”那少年闪身避开之后,诧异的叫住了他。 曲晋云也连忙回过神,认出了来人,不由一愣:“温翰?你怎么在这里?” 温翰说道:“我刚从学会领了任务,曲师兄,你怎么了,好像有心事?” “没什么。”曲晋云不动声『色』的转过话题,“这次任务的奖励之中,有能够提升灵力的丹『药』,对你的晋级大有好处,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温翰立刻笑了起来:“呵呵,这倒是无妨,我还是积攒下这些分数,以后再吧!” 曲晋云心头一动,对于分配给正式学员的任务,可以选择将奖励换成一定比例的积分点,再去藏宝阁换取物品。 这种情况,也不少见,不过,对于处于晋级关卡上的温翰,会说出这样的话,显然让他感到意外。 不过,别人的事情,他现在也没闲心去管,当下说道:“那你就好好加油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看着他的身影离去,温翰的嘴角突然勾起一道冷冷的弧度。 曲晋云,召唤系一部的风云人物,即将步入五阶召唤师的境界,更是处于武王巅峰的高手。 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原本一直是他仰望的存在,而现在,这些都将成为过去。 “……没想到,短短一天的功夫,你的修为就见长了。”就在这时,一道轻微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是的。”温翰淡淡的做出回应。他也没有料到,从那个黑球中吸收的能量,竟然让他的修为在几个时辰内暴涨,相当于他之前数年的累积。 第13章 他相信,就在今天晚上,便能有一个相当大的突破。 “呵呵,那就好!看来,我们之间的交易,进行的相当完美。”说话声渐渐淡去。 温翰定了定神,便朝着一处幽静的林子走去,穿过去,便是一排楼房。 这两天,温霞的身体已经完好如初,自然不能住回原来的地方。 在他的申请下,学院也考虑到实际情况,给了她一个单独的房间居住。 在修炼之前,他还是要去看望一下,才能放心。 然而,连着敲了好几下门,却还是无人应答。 他不由皱起了眉头,难不成,这小丫头跑出去了? 正在诧异之间,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温翰刚要发问,却看到妹妹正一脸惺忪的『揉』着眼睛:“大哥,你怎么来了?” “小霞,这个时候你还在睡觉?”温翰不免一怔。 “下午睡了一会,总觉得身体好累。”温霞说完之后,便慢吞吞的走进房去。 温翰见状,涌起一阵心疼,这必定是之前伤势太重的缘故,才会造成现在这般精神不振。 看着继续窝回大床的温霞,温翰刚毅的五官,也变得异常柔和。 “那你好好休息,大哥明天再来看你。”说完,温翰疼爱的『揉』了『揉』妹妹的头发,起身走了出去。 这样柔弱的妹妹,有多久没看到了? 不过,他还是更希望,她能尽快恢复原先的神情。 就算任『性』,就算刁蛮,也是他唯一的妹妹。 …… “九宁,你真的好厉害!” 钻在叶九宁的房间内,南馨儿硬是让她说完了今天这场考核的经过。 听完之后,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中,满是璀璨的星光。 “什么厉害,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叶九宁捏了捏少女的脸颊,手感真好,“对了,你今天去召唤系上课如何了?” 南馨儿听到这话,立刻长叹一口气:“哎,别提了。” “发生什么事了?”叶九宁一愣,早上出去的时候,南馨儿可是欢天喜地的,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厌倦了吧。 南馨儿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拉开了话匣子。 原来,今天一早,当她来到召唤系的时候,一切都显得风平浪静。可是,没过多久,作为师兄的顾玉林就出现了。他是在导师的安排下,来给大家做指导的。 叶九宁心头一动:“莫非你又上去和他吵了?” “没有,我哪里有这个闲工夫。”南馨儿说到这里,眉头皱紧,不得不又想起了那件糟心的事情,“是秦羽太!这家伙也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风,对顾玉林冷言冷语,结果,场面变得十分尴尬……” 等到休息的时候,她不得不拉着秦羽太跑出房间。 “好了,你就少说点不行吗?没人把你当哑巴!” “那种人,你还维护他做什么?”秦羽太皱着眉头,似乎十分不解,“难不成,你真的这么喜欢他?” “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喜欢那种没担当的缩头乌龟!”南馨儿嘟起嘴。 话音刚落下,却看到顾玉林从她的身后走了出来,并且径直朝前走去。 天雷滚滚! 南馨儿的直觉告诉她,他肯定是听到了一些! 好吧,背后说人,还被当场抓包,这运气也真够背的! 当然,她没有错过秦羽太嘴角扬起的笑。 这家伙,肯定从一开始就看到了顾玉林走过来! 一想到这个,南馨儿二话不说,果断给了他一拳出气! 听完这段话,叶九宁也能感觉到这其中的纠结,思索了一下,提议道:“要不这样吧,你今天晚上,就干脆约顾玉林出来,把话都问个明白,如果他觉得这桩婚约的确不适合,那正好做个了结,你觉得怎么样?” 南馨儿边听边点头:“我也这么想过。就怕他敷衍我!” “怕什么,他如果还敢避而不答,回头我去收拾他!给他来点大补膏试试!” 说着,叶九宁还一边摩拳擦掌,发出阴阴的冷笑。 “哈哈,九宁,谢谢你!”南馨儿被她的样子逗乐了,心头的那点阴霾,瞬间散去了不少。 “那我现在就去找他!”南馨儿也是藏不住事的人,立刻决定了行动的目标。 “呵呵,这才是我认识的馨儿!”叶九宁给了她一个大大的赞。 只不过,她们二人,完全没有料到,几个时辰后,这个决定,将引出一场意想不到的情形! …… 夜『色』寂寥。 站在一栋小院外,南馨儿已经徘徊了一段时间。 这附近,便是学院单独给高年级精英们安排的住所。 独门独院,又靠近后山,显得格外幽静。 是叫他出来,还是进去找他? 结果又会是如何? 毕竟是个十多岁的少女,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多少还是多了几分优柔。 又过了半晌,她最终是鼓起勇气,伸手敲门,然而,半天过去了,院子里头不见任何的回应。 这家伙不在? 这个时候了,会去哪里? 这些都无从得知,看来,今天只能无功而返了。 南馨儿叹了口气,往回走的时候,眼角余光处,一道人影,从树丛后闪过。 她定睛去看,又觉得那身影似乎有几分眼熟, 不由勾起了她的一丝好奇心。 等到她一跃而上,举目看去,不由一愣。 非常意外的是,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的人,竟然是温霞。 就见她朝前走去的步子,并不快,甚至还有些摇摇晃晃。 南馨儿疑窦丛生。 她要去哪里?那个方向,并不是宿舍楼,而是一条通往后山的路。 这么晚了,去后山做什么?难不成是要找一个僻静的地方修炼? 可是,她不是走了狗屎运,捡回了一条命,正在休养阶段吗? 百思不得其解,南馨儿想了想,脚步轻移,跟了上去。 她倒要看看这个曾经想要她好友『性』命的女人,到底玩什么花样! 果不其然,不出半个时辰,温霞便进入了后山一处密林之中。 看着前方那摇摇晃晃的身影,南馨儿愈发觉得不对劲,这里,真的是后山吗? 她也算是来过这里几回,却没有发现,这里的林子,什么时候,竟变得这么高耸,甚至遮天蔽日,渗不进半点的星月之光?黑暗,如同浓墨,泼洒在四周,视线愈发昏沉。 而此时,前方的温霞突然站住了脚,南馨儿连忙提起精神,将身形巧妙的掩在树干之后。 定睛再看,却见温霞蹲下身,伸出双手,朝着一处小土丘挖去。 很快,一样黑乎乎的物体,被她抓在了手上,猛地提出了地面。 那是一条手臂粗细的蛇形兽类,看起来,已经没了气息,紧接着,但见温霞五指成爪,朝它伸了过去。 南馨儿只觉得呼吸都好像被什么遏制住了,她看到温霞竟然硬生生的掏出了这条蛇的心脏,捧在手上,看了又看,好像在欣赏一件杰出的艺术品一样。 腥臭的气息,在四下蔓延,让人作呕。 南馨儿无法描述心头的震惊,温霞为何会做出这样怪异的举动? 然而,她没有料到的事,这还没有结束,接下来的一幕,更让她胆寒。 在异常暗淡的夜『色』中,她看到温霞,竟然将那颗心脏直接塞进了嘴里。 “唔!”一声低呼从南馨儿的口中溢出,尽管她立刻捂住了嘴,这细微的动静,还是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是谁?”嘶哑的声音,从温霞的口中发出。 听起来,就好似从地底之下传来的一样,异常的渗人。 南馨儿一震之下,立刻恢复了神智,身形一动,便往后退去。 直觉告诉她,这地方不能久留。 纵身疾奔,没过多久,她还是停下了脚步。 她发现,她跑出了这么久,四周的景象,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 沉沉的黑暗,依旧笼罩着视线,阴冷的气息,在四下蔓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慌意『乱』之下,就见一道黑影,突然从头顶掠过。 等到她定睛再看,面前已经站了一个人。 温霞! 但见她一头长发,披散在身上,更遮去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双闪烁着精光的眼睛。 “呵呵,你是走不出这个地方的。”温霞阴阴的笑了起来,声音,就像是从喉咙里面透出来的一样,让人惊惧。 “你到底是谁?!”南馨儿猛地大喝一声。 这女人,虽然有着和温霞一样的外表,但是,骨子里却透着浓浓的血腥之气,让她不得不产生了这种疑『惑』。 “我?我是温霞啊,你是南馨儿,那个贱人的朋友,对不对?”温霞裂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 “闭嘴!你才是贱人!”南馨儿忍不住骂了回去。 “呵呵,别逞口舌之利了!过一会,你这张嘴,就不会再管用了!”温霞说完这话,身影一纵,凌空跃起,五指成爪,抓向南馨儿的天灵盖。 南馨儿心头一凛,双脚一蹬,倒退数步,温霞的手,从她的面前擦过,带起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 南馨儿看的分明,在她的手指上,还流淌着一滴滴兽类的血迹。 温霞已再度扑来,一头长发,在气浪中四下飞扬,双手齐发,顷刻间,又挥出两招。 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浪,铺天盖地,南馨儿忍住翻涌的气血,拿出佩剑,朝着温霞刺去。 温霞避开锋芒,身形一晃,手臂如同灵蛇一般,从一个诡异的角度,拍上了南馨儿的肩膀。 一口血箭,立时喷出。 血的气味,让温霞愈发兴奋! “嘿嘿,该上大菜了!”温霞咧开嘴,突然朝着一旁高树跃去。 “出来吧!”她打了一个响指,地面之上,突然涌起了一道黑烟,并逐渐拉长形成一道人形。 温霞一挥手:“杀了她!让我感受一下,这种心脏的滋味!” 她伸出血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 南馨儿只觉得『毛』骨悚然,遍体生寒,她能感觉到,温霞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此时,那道黑影,已经按照指令,扑至面前,南馨儿不及细想,已是一掌挥出。 黑影被掌风击中,好似湖面泛过一阵涟漪,虽有消散,却又在顷刻间恢复如初。 紧接着,便对她伸出了黑『色』的双手。 这是什么玩意?! 南馨儿又劈出数掌,每一次都能击中,却每一次都毫无作用。 然而,最不利的是,她的灵力正在这种无用功中,不断被消耗。 一咬牙,用尽全力,再次一剑挥出之后,转身就跑! “想逃?没门!”身后,响起嘶哑吼声。 南馨儿能感觉到,温霞已经跟了上来,而且,那诡异的身影,和她就差几步的距离。 呼的一阵风过,隔着衣服,南馨儿已经能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即将贴上她的后背。 死亡的危机,没顶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劲风,从前方袭来。 砰的一声,便将身后的危机挡了下来。 南馨儿回头一看,温霞在措不及防之下,跌出了数丈之远。 “馨儿,你没事吧!”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南馨儿心头莫名的一颤,无法形容,她会这么激动秦羽太的出现。 果然,顷刻之间,一个满脸焦急的少年便从泼墨般的黑暗中冲了出来,来到了她的面前。 南馨儿还看到,紧随其后的,还有言倾雪和景衣。 看到他们的出现,南馨儿心头顿时一松,肩膀上所受的剧痛,在此时恢复了知觉。 就在她低头蹙眉的时候,一双大手,将她揽入了怀中。 “没事吧?”再次的开口询问,染上了更多的焦急,秦羽太已经感觉到怀中少女气息间的不稳。 “没什么,被那个女人打了一掌而已。”南馨儿靠在他的臂弯之中,只觉得心口绞痛的厉害,嘴上却还是在逞着强。 此时,叶九宁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将一颗丹『药』放在了她的嘴边:“来,先服下这个。” 这是她炼制的复元丹,相信可以很快见效,不然,秦羽太估计要急坏了。 “九宁,你快去看那边……”南馨儿先不急吃『药』,她要告诉大家,温霞的诡异变化。 然而,当她刚伸出手,指向前方的时候,却又愣住了。 不远处的平地上,空无一人。 刚才的人,刚才的黑影,都已经消失不见。 原本的黑暗,也在这一瞬间散去。 月光,透进斑驳的清辉,照在这几个少年男女的身上。 “先别说了,我们离开这里再说。”叶九宁皱着眉头。今天晚上的情形,太不对劲了。尽管她什么都没看到,但是,四下的气息,的确令人不安。 南馨儿点点头,站直身体,打算自己走,却被秦羽太搂得更紧:“别动!” 随着那强势的声音,南馨儿只觉得身子一轻,竟被他打横抱起。 “我自己会走。”少女连忙想要挣扎着下去。 然而,对方也不是吃素的,纵身一跃,便已经飞驰而出,根本不给她任何抵抗的机会。 耳边,风声呼啸。 鼻息之间,尽是少年身上的阳刚气息。 一抬头,便能看到那英俊的侧颜。 南馨儿从来没有体会过,自己的心跳,会如此的剧烈。 在这种坚持之下,不多时,一行人便已经来到了南馨儿所住的宿舍之中。 走进房间,秦羽太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上,这才退到了一边。 南馨儿感觉到大家的目光都注视在她的身边,平静了一下心态之后,便将刚才的情景一一道来。 听完她的叙述,大家都陷入了一片沉默。 谁都没想到,温霞竟然会有这样的变化? 生食心脏?而且还能控制诡异的黑影? 半晌之后,叶九宁开了口:“她的身体会这么快复原,就说明,这件事必有蹊跷。” 自她听说,温霞竟然痊愈之后,心头多少有过一丝疑『惑』,她自己下的手,如何不了解? 不过,也同时听说,她是服用了一种灵丹妙『药』,便不再多想。 现在看来,当真是有问题。 “对!”南馨儿立刻点头,“我原本还以为是不是有人假扮她,然而,她却说出了我的名字。” “若是有心要去作假,在她身边接触过的人,必定都会做一番周密的调查,所以认得出你,并不奇怪。”叶九宁皱起眉头说道。 “九宁,那这女人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南馨儿问道。 景衣忽然在一旁开口说道:“干脆,我们直接当面去质问她如何?” “不妥,我们手里面没有任何证据,人家要倒打一耙,易如反掌,到时候,我们将变得十分变动。”秦羽太提出自己的看法。 叶九宁点点头:“是的,无论是什么样的情形,我们目前能做的,也只有静观其变。” “但是,这么一来,馨儿不是很危险?”秦羽太看向床上的少女。 众人也都意识到了这点,毕竟在场唯一真正接触过她的,只有南馨儿。 秦羽太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也只是一个黑发覆面的女人。 其他两人,只是感觉到了四周的杀意,连一个照面都未曾有过。 “没关系,我不怕!”南馨儿扬起头,经过刚才鬼门关一行,她觉得自己胆子也见长了几分。 “算了吧,刚才谁在我怀里怕的直发抖呢?” “谁怕的发抖了?我那是痛的!”南馨儿只觉得耳根发红。这家伙,果然说不出什么好话。 刚才先前给她的那些安心,都见鬼去吧。 “看来,温霞的功力见长啊。”叶九宁立刻转过话题,“你现在服了『药』,没有什么事了吧?” “九宁的丹『药』果然厉害,早就恢复如初了。” 叶九宁笑了起来:“那就好,不然啊,我看秦羽太真的要急死了。” 这话一出口,南馨儿的脸腾地一下火烧似的红。 就连一向皮厚的秦羽太也别扭的移开脸去。 景衣见此情景,也玩心大起,果断凑上一脚:“是啊,刚才若不是秦羽太提出要来找你的话,恐怕,今天这事真的凶多吉少啊。” 南馨儿听到这话,不由心头一颤,抬起眼,看向身边的少年:“你怎么会想到要来找我的?” 她都忘了,要问问这三个人是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秦羽太『摸』『摸』鼻子,说道:“这不是因为白天和你闹了点矛盾,所以,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景衣和九宁都告诉我,你去找顾玉林了。据我所知,那家伙有任务,晚上估计会回来的很晚,你肯定是碰不到的。结果,你去了半天都不见回来,我想,会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 照理说,在学院里头,不应该出现什么危机才对,然而,他心头的不安,却无法抑制的强烈起来。 于是,他就将这种感觉,告诉了叶九宁和景衣。 这两人,自然不会将这种担心当成多余,当即和他一同外出寻找。 “可是,那女人似乎布下了什么阵法,你们又是怎么进的来?”南馨儿问道。 “是有阵法,就是因为我们感觉到了这阵法的气息,才断定你就在后山附近!” 叶九宁说道,当他们几人,分散寻找的时候,她踏上后山某处,从地面上,涌起的阵阵阴冷戾气,让她感觉到,此处必定有问题! 对于阵法的破解,她虽然不懂,不过,她手上有上古神火。 对于破开『迷』障都可以有作用,这小小的阵法,自然也不在话下。 很快,黑暗中,她听到了一阵打斗声,立刻叫上其他两人,循声而来。 “原来如此……”南馨儿吐了口气,看起来,她当真是要好好谢谢这三位朋友了。 尤其是,那个“口不择言”的家伙。 这时,就听叶九宁说道:“好了,今天这时候也不早了,你快点休息吧。” “嗯,你们两位放心吧,我会照顾好馨儿的。”景衣说完,便要送叶九宁和秦羽太出门。 秦羽太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回头问道:“馨儿,你还打算去和顾玉林见面吗?” 南馨儿没想到过他会提出这个问题,下意识的说道:“还是要尽快问清楚吧。” 秦羽太看了她一眼,也不再说什么,便和叶九宁一同走了出去。 躺在床上,南馨儿现在的心情,只能用劫后余生来形容。 虽然服用了丹『药』,已经安然无恙,不过,折腾了大半夜,也是劳心劳力,很快,便沉沉睡去。 而此时,回到房中的叶九宁却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正在梳理南馨儿刚才所说的话。 直觉告诉她,温霞的怪异,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单纯。 前往后山生食兽类内脏的温霞,突然间修为高强,甚至可以『操』控阵法…… 当这些重新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时,她突然心头一动。 第14章 等等! 为什么温霞要去后山? 难道她知道那里有她需要的东西? 再往前想,她是如何从濒临死亡的边境中回来的?肯定不是传闻中所说的那样。 最起码,能让她活过来的,断然不会是温翰对外宣称的所谓祖传丹『药』。 按照这样一条思路来看的话,这背后必定另有隐情! 或者说,必定有人,在『操』控这一切! 那个人到底是谁,却不得而知。 他们在明,对方在暗,这样一个事实,让叶九宁心头愈发沉重起来。 想了大半夜,也没有一个结果,天蒙蒙亮的时候,她才打了个盹,随后,睁开了双眼。 今天是要去特级班报道的一天,可不能迟到。 当她刚跑出宿舍楼,沿路而去的时候,却看到玄武湖旁的一栋大楼外,正围着一群人。 那里,不正是召唤系所在的方位吗? 正观望之时,却听身后传来了南馨儿的声音。 穿着鹅黄『色』裙裳的少女朝她跑来,脸上带着掩不去的焦急。 “怎么了?馨儿?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叶九宁有些紧张。 南馨儿摇摇头,说道:“目前还没事,不过是秦羽太那家伙又抽风了!” “他怎么了?” 南馨儿叹了口气:“那家伙,一大清早就站在大楼外头,找上了顾玉林,宣称要和他比试。” 叶九宁听到这话,不觉哑然失笑。她早就看出来,秦羽太对南馨儿的感情,并不简单,只是两个人,都有些当局者『迷』,那么,现在提出比试,算不算秦羽太跨出了一步? 南馨儿顿时急了:“九宁,你还笑!” 现在这局面,她都不知该如何收场才好! “怎么了,你是在担心谁呢?”叶九宁揶揄道。 南馨儿愣了一下,说道:“倾雪,这个不是重点吧!” “我看,这就是重点。秦羽太自然是比不过顾玉林的,所以,他去了,肯定只会输,说不定还会受伤。所以,你还是劝住他吧。” “已经晚了!我得到这消息的时候,顾玉林已经接受了挑战,时间定在了一个月后。”南馨儿说到这里,又有些咬牙切齿起来,“最可恶是,召唤系的那群人都来凑热闹,开盘下注,赌起了输赢!” “噗!”听到这话,叶九宁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这帮人,还真的挺会抓准时机的,弄得她也想凑一脚了。 “那你压谁赢呢?”叶九宁定了定神,一本正经的说道。 南馨儿倒是一怔,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回答。 就在这纷『乱』之时,一声大喝,从不远处传来:“大家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还在忙活着下注的学员们抬头一看,却看到一个俊逸的少年,正从外走来。 副会长龙千痕,召唤系的天才,他的威信,绝对不亚于老师。 大家连忙缩了缩脑袋,闭上嘴,朝着大楼内跑去。 此时,龙千痕也已经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叶九宁和南馨儿,立刻微笑着对她们点了点头。 “叶师妹怎么也过来了?是不是也想报名我们召唤系?” “九宁已经是炼『药』系特级班的人了,龙师兄。”南馨儿自豪的说道。 龙千痕笑笑,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消息,立刻说道:“没关系,若是学有余力的话,学院也允许多系学习的。” “真的可以?”叶九宁倒是眸光一亮。她对于召唤术还处于原地踏步的阶段,若是能有一个广阔的平台,对自己的成长,绝对有利。 “怎么,我的话你还不信吗?”龙千痕温和的说道,“对了,上次迎新大会上,你还有一个要求没有提过,可有想好?” 叶九宁听到这话,顿时想起这事,心头一动,说道:“龙师兄,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提出进入青云学会!” 龙千痕对这样一个要求,并没有太多的意外,说道:“好!原本青云学会只招收入学满一年的学员,所以,这次就破例,允许你的申请,不过,丑话说在前头,青云学会里面的学院任务可不简单,你要有这个准备。” “好!谢谢龙师兄!”叶九宁展颜一笑,先告辞离开。 她之所以想要进入青云学会,是因为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温霞的大哥温翰,不正是青云学会的人吗? 她相信,温翰既然如此在意妹妹,那么,必定可以从他的身上,找到蛛丝马迹。 更何况,作为聚集了众多精英的学生党派,自然也值得一试,对于获取学院任务,得到积分换取藏宝阁的奖励,都大有好处。 当叶九宁赶到特级班专属的小院时,时间尚早,不过明亮宽敞的房间内,已经坐了不少人。 叶九宁粗粗一看,连同她自己,大致有十二位新生。 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好,一阵花香,便扑入鼻间。 叶九宁侧过头去,便看到了窗外院内,那烂漫摇曳的花树。 横生的枝叶上,还带着未曾化去的『露』珠,空气中,也满是清新。 正欣赏之时,旁边突然传来了低声轻唤:“你就是叶九宁吧?” 叶九宁循声看去,却是坐在她隔壁的一个少女。 她点点头:“是的,你是?” “我叫韩飞,听说,你是这次考核第一名,真的好厉害!”韩飞一边说着,一边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叶九宁一笑,正要说些什么,就听院外,传来了一阵喧哗,打断了她们的交谈。 淡淡的晨曦下,走来一个被四五个侍从簇拥着的少女。 但见她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裙装,腰间简单的束了条金缕丝带,外面则罩着一件浅『色』轻纱。 一头黑发,轻轻挽起,斜斜的『插』了一支最简单的白玉簪。 行走之间,她低垂眉眼,但见那长长的睫『毛』,盖在莹润的脸颊上,如蝶翼般微微颤动。 挺翘的鼻梁,小巧的唇瓣,不仅五官精致,更透着一种空谷幽兰的气质。 她是谁? 言倾雪明显感觉到,似乎在学院内,从未见到过她。 叶九宁样貌和气质,看过一眼,想让人遗忘,似乎也有难度。 “快看,那不是欧阳小姐吗?” 房间内,也不知是谁激动的大叫了一声,呼啦一声,一群人立刻围到了窗边。 “难道说,她也是进我们这个班级的?” “看样子应该是,那我们也太幸运了!” 更有几个少年兴奋的议论起来。 这时,韩飞看出了叶九宁的疑『惑』,贴在她耳畔小声说道:“她叫欧阳澜,是大陆上最有名的家族之一欧阳世家的嫡女。听说,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是二阶炼『药』师了。精神力也是相当强悍。” “怎么之前没见过她?”叶九宁问道。 “她是去年就入学了,好像是有了什么事,暂时休学,今年才来。没想到,竟然也选了炼『药』系特级班!”韩飞说到这个话的时候,神情也有些激动,谁不期望能够和有势力的大家族攀上点关系? 原来如此。 叶九宁明白了众人亢奋的原因,便转过头去,安心的等待上课。 果然如大家所料,当齐老出现的时候,欧阳澜也在他的身后一同进了房间。 那窈窕的身影,一出现,房间内响起了不小的波动。 直到齐老开口说话,才停了下来:“大家请安静,加入学院的每一位学员,我们都一视同仁,也希望在座各位,也都可以把自己的精力,放在修炼之上。” 这番话,让大家波动的情绪,逐渐平缓。 看着房间内恢复了平静,齐老这才开始授业。 所谓的授业,其实只是讲述一些最基础的『药』材理论,之后,便让大家进入炼『药』房内,炼制各种丹方,只要能在规定的时间内上交,就算完成功课。 这就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最好诠释了。 在这里学习,氛围很宽松,主要都靠自身的努力, 而炼『药』房也全天候开放,随时可以供这些特级班的学员使用。 此时,叶九宁正在整理自己的『药』材时,正好注意到,和她隔着一条过道的便是欧阳澜。 近距离的看她,更是觉得清雅脱俗。更有淡淡的香气,若有若无的飘散在鼻尖。 果然是个绝『色』佳人!难怪能受到如此轰动的瞩目。 不仅如此,她的动作,更是不急不缓,青葱玉指,将每一份『药』材都整理的干干净净,举手投足,就让人感到赏心悦目。 叶九宁也不由暗自赞叹一声,或许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欧阳澜抬起头,水『色』的眸子,和叶九宁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欧阳澜的唇角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并朝叶九宁点了点头:“你叫叶九宁吧?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欧阳澜的声音,十分娇柔,虽然也是一番普通的客套之词,却丝毫不显得造作,显得颇有大家风范。 当下,叶九宁也很客气的寒暄了一番。 两人之间的交流,虽然只是寥寥数语,却在平静的四下掀起不小的波动。 谁都没想到,欧阳家的嫡小姐,会主动去和一个学员攀谈? 就算叶九宁天赋绝佳,但是欧阳世家实力的雄厚,绝对不是个人能比拟的,在这个家族中,天才还会少见吗? 所以,叶九宁便成为了大家艳羡的焦点。 叶九宁在这样的目光下,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丝毫不以为然。 午休时分,大家纷纷离开炼丹房。 叶九宁收拾好之后,也随着众人离开了院子。 此时,在阳光摇曳之间,如同仙子一般的欧阳澜也走了出来,几个少年正用一种相当爱慕的眼神看着她。 不过,他们也只能看看,欧阳世家,对他们来说,是仰望而不可及的高山。 而欧阳澜自然也无视那些目光,淡然的朝前走去,做着众人眼中的女神,她也有傲然的资本。 门外,已经有专门的侍从在等着她,在人群中,叶九宁甚至还看到了景阳公主的身影。 看来,人和人之间的身份和地位,注定就是一种无形的隔阂,轻易融入不得,也无法融入。 此时,她腰间的晶片突然闪过一道光芒。 她连忙拿起来,龙千痕的声音,便透过晶片传入脑海中。 “九宁,有空的话,来一趟学会。有任务。” “好!”叶九宁没想到,上午刚入会,现在就能接到任务了,倒也是有些意外。 放好晶片之后,她便立刻纵身离开,有些匆忙,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一道如水瞳眸,正朝她投来淡淡一瞥。 青云学会。 青云学院内,聚集最多精英人才的学生组织,位于学院的中央,矗立在一片镜湖之中。 走过九曲长桥,来来往往的学员,看起来都是人中龙凤。 正行走间,便听到了龙千痕的声音传了过来:“九宁师妹。” 但见他站在清风徐徐之中,虽然穿着和众人一样的玄青『色』长袍,却显得格外飘逸出尘。 “是不是觉得有些意外?”龙千痕一边说着,一边领着她走进了学会正厅。 叶九宁知道他的意思,当即点头说:“是有些意外?不知是什么任务?” “最近后山总是发现有魔兽异常死亡的情形,所以特别让我们青云学会负责调查一下。” 叶九宁诧异的问道:“魔兽怎么会异常死亡?有什么特征?” 龙千痕皱起眉,沉声说道:“这几天,在游浮山上,突然出现了一些魔兽的尸首,数量还不少。学院一开始以为这是魔兽之间争斗引起的,不过,紧接着,就发现,它们的死状都颇为蹊跷。它们无一例外,都没有心脏!” 没有心脏! 叶九宁听到这话,如遭电击。 她想到了南馨儿说过的话,温霞从后山,挖出了一头兽类的心脏,直接塞入了口中。 难道说…… “九宁,你怎么了?”耳边,传来龙千痕的声音。 叶九宁连忙回过神,说道:“没什么,只是有些震惊罢了。现在,可有什么线索?” 龙千痕摇摇头,说道:“目前还没有,学院也是刚刚才发现此事。正因为找不到线索,所以才将这件事,交给我们处理。” “好!我明白了。那龙师兄打算怎么做?”叶九宁这话刚落下,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叶九宁,你来到青云学会做什么?” 叶九宁一抬头,正看到温翰面『色』铁青的走了进来。 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好似要吃了她一样。 “我是光明正大加入青云学会的!”叶九宁面『色』淡然,语调却格外冰冷。 对方的狰狞,可吓不到她。 “谁允许你加入的,你根本没这个资格!”这一声大喝,并非出自温翰之口,而是正从门外冲进来的温霞。 看到她的出现,叶九宁多少有些意外。 再仔细看看她的神『色』,除了苍白一些外,看不出任何端倪。 是这个女人太会装,还是…… 此时,温霞气得直发抖,她跟着哥哥过来,原本是只想在外头看看龙千痕,但是,却在听到叶九宁声音和话语之后,立刻控制不住的冲了进来。 “温霞,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的。”叶九宁按捺住心头的疑『惑』,不动声『色』的开了口。 温霞正待再说什么,龙千痕抬起手,挡在了两人中间:“是我同意了她的申请。这是她在迎新大会上得到的特权。” 听到这话,温霞立刻泄了气,不再作声,然而,面『色』却更加的不善。 温翰心疼妹妹,然而,此时此刻,也不能多说什么,便拉着她走了出去。 此时,身后传来了一个淡淡的说话声:“温霞,你昨天晚上,去后山做什么?” 温霞下意识的停下脚步,转过头,冷冷的说道:“我何时去过后山?” 温翰更是对她的话嗤之以鼻:“我妹妹被你打伤之后,就一直在房中休息,你别信口雌黄。” 叶九宁将两个人的言辞神态一一收入眼中,当下说道:“那估计是我看错了。” 温霞当成是她的故意耍弄,心中更是怀恨不已,冷哼一声,跑出门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叶九宁眯起了双眸。 刚才,她突然抛出那个问题,便是要看看温霞的反应,然而,对方的神情,丝毫不像是在作假,这倒更令她有些费解。 “九宁,不要在意他们的话。”龙千痕在一旁说道,“尤其是温翰,他人不坏,就是有些太骄纵妹妹了。” 恐怕是他看到叶九宁一脸沉思的模样,以为她心中不快。 叶九宁笑了笑:“我没有在意。龙师兄,我倒是更在意,这个任务。” 龙千痕想起了正事,说道:“学院将安排大家轮流去后山值夜,以便找出幕后真相。” “为什么要晚上去?” “这些魔兽死亡的时间,都是在半夜。所以,学院便做了这个安排。” 叶九宁点点头,的确如此。 南馨儿也是昨夜遇到了这个诡异的场面。 而且,根据推论,此事,绝对不会单单只有温霞一人所为。 背后,必定还有其他人。 任务是在半夜,所以还有不少的时间进行准备。 叶九宁往回走的时候,不知不觉,竟来到了溟北寒所住的地方。 一抬头,便看到了不远处那紧闭的院门,不知道,他在不在? 想到这里,她便朝前走去。来都来了,就过去看看吧。 还没等她走出几步,院门开了,她刚想迎上去,却见一道纤细的身影,从门内走了出来。 叶九宁赫然睁大双眸,下意识的便闪在躲一旁。 她竟然看到了,欧阳澜? 那个仙子一般的少女,从溟北寒的院子里面走出来? 身边,并没有一名侍从,看得出,是特意单身前来。 难道说,她认识溟北寒? 这似乎也不奇怪,溟北寒实力超凡,大陆上估计也名声远播,欧阳澜作为大家族的嫡女,知道这些事情,也很平常,而溟北寒出现在青云学院的事情,已经沸沸扬扬,也不是什么秘密。 只不过,她会单独前来,就让这事不寻常了,只能说明,这两人的关系,或许有些不一般。 算了,想这么多也没用,干脆直接去问他个明白不就好了?! 叶九宁定下主意,便朝前走去,根本没想过为什么要去问个明白的原因。 推开虚掩的院门,叶九宁便看到了正站在院内的高大身影,还有空气中,那若有似无的清香。 这是,欧阳澜身上特有的香气。 “九宁,你怎么来了?”叶九宁转身看向她。他自然早就感知到来人是谁。 叶九宁瞥了他一眼,走上前去:“还好来了,才看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哦?是什么事情?”溟北寒不由问道。 还装傻! 叶九宁想了想,还是有些憋不住,便开口说道:“看到了,那个赫赫有名的欧阳家的澜小姐,从你院子里面走了出来,你们的关系应该还不错吧。” 溟北寒听到这话,又看了看叶九宁故作淡然的神情,突然朗声大笑。 “笑什么?”叶九宁果断不能承认,这家伙笑起来的样子,实在是能让人心跳加速,不过,别以为这样,就会让她忽略掉这事。 此时,一双大手,已经揽上了她的腰际,男人俯下身,贴近她的耳畔,用那魅『惑』低沉的声音,说道:“这算不算是吃醋的表现?” 吃醋?! 叶九宁的脸,唰得一下红到了耳根,她竟然有些无言以对! 回想起来,她这般刨根问底,到底是为了什么? 男人看到她一副羞窘的模样,心情愈发的好起来,伸出手,抬起她小巧的下巴。 目光交织间,叶九宁非常清晰的看到了他眼底的愉悦。 “谁吃醋了!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叶九宁定了定神,扭过头,底气不足的回应道。 “好!就依你说的。”低哑的笑声,依旧在耳边响起。 “笑够的话,是不是该说正事了?”反正都给他笑话了,这事情,她自然更要弄个清楚明白! 叶九宁这么一想,倒也更加坦然起来。 溟北寒伸出大掌,抚过她乌黑的青丝,缓缓说道:“欧阳世家,是域影国中最有名望的大家族,在整个扶风大陆上,也赫赫有名。因此,曾经在屈指可数的几次盛宴上,见到过她随着域影皇族同来。仅此而已。” 叶九宁听了这番话,适才的不快,奇迹般的散去了不少:“这么说来,她是听说了你也来到了学院之中,所以特地过来叙旧?” 溟北寒皱了下眉头,说道:“或许吧。” 欧阳澜说了什么,他根本没有留意,所以也只能这么认为了。 “有个大美女来找你,你还这么冷淡,真是不解风情!”叶九宁做出评论。 溟北寒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九宁当真是这么想的?” 第15章 “好了,不说这个了。”叶九宁又是脸一红,连忙转开了话题,“今天晚上,我要去趟后山。” “做什么?”溟北寒皱起眉头。 叶九宁便将山上的情形,包括昨夜发生的事,统统说了一遍。 溟北寒听完之后,只说了一句不容拒绝的话:“我和你同去。” 夕阳西下。 当龙千痕来到学会的议事大厅时,便意外的看到了两道身影。 站在小师妹叶九宁身边的男人,他不是不认得,只是,在这个场合上相遇,多少让他有些意外。 “龙师兄,他是……”叶九宁正在考虑措词的时候,溟北寒已经接上了话。 “我是她的未婚夫。” 龙千痕一愣,他自然听得出,溟北寒这话中的含义。 他非常庆幸,自己对这位小师妹,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否则,恐怕这前路将会非常艰险。 “好!那我们就开始吧!”龙千痕说道,那我们就快走吧。 说完,三人便朝着后山而去。 此时,暮『色』刚至,淡淡的余晖洒在地面,四面的山峦,隐没在暗淡的光线之中,恍惚不定。 沿着山路一路走去,言倾雪明显感觉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再走几步,果不其然,看到了不少兽类的尸骸,死状都和龙千痕描述的一样。 叶九宁不由停下脚步,弯下腰,观察了一下,说道:“这些魔兽都是先死亡过后,隔了一段时间,再被人挖去心脏的。” 龙千痕不由诧异的问道:“何以见得?” 叶九宁刚要开口解释,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悠悠的声音:“是不是因为伤口以及血迹的凝固时间略有不同?” 那是让人一听就很难忘怀的声音,所以,叶九宁不用回头,也猜到了来者是谁。 欧阳澜,她怎么也来了? 诧异的,恐怕也并不止她,龙千痕也是面『露』惊讶。 这欧阳家嫡系小姐,怎么也会独自出现在此? 这时,欧阳澜已经走了过来,神情淡然的说道:“我是听说后山之中,出现了些蹊跷的事情,所以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果然不太简单。” 叶九宁看了她一眼,真的是这样?为什么她潜意识里面,不太能够相信呢? 此时,欧阳澜已经走近她的身侧,盈盈的眸光凝视而来:“九宁,能让我加入你们的队伍吗?我也想为学院做点事,断然不会给你们添『乱』。” 听到这样谦和的话语,叶九宁心头感慨,若不是她知道欧阳澜去见过溟北寒,恐怕真的要将这话当做是她的本意。 不过,从欧阳澜的眼中,她只看到一片清澈至极的坦然,但愿是她想的太多。 此时,龙千痕已经笑着说道:“欧阳师妹能来,自然欢迎。” 好吧,一向观察力敏锐的他,已经感觉到,今天这支队伍的与众不同了,这位欧阳家的嫡小姐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她口中所说的理由。 加入了队伍之后,欧阳澜始终和叶九宁并肩走在一起,不时的交流几句,也是恰到好处,意见统一,更显出一派博学多才的大家风范。 沿着那些兽类的尸骸,朝前走去,走了将近一个多时辰之后,痕迹才告一段落。 然而,这似乎并不是结束。 叶九宁能够感觉到,四面八方魔兽的气息,愈发浓重,不仅有焦躁和不安,还有蠢蠢欲动。 不过,它们都明显在忌惮着什么,所以,只敢在林间偷窥,不敢做任何的举动。 叶九宁知道,这都是因为她身边的这个男人,那散发出的冰冷气息,压制着所有的躁动,让方圆百步之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快看!”此时,龙千痕指了下前方。 众人抬头看去,一道断崖,便出现在眼前。 断崖的另一端,也是连绵的山峦,不同的是,在山峦的尽头,有一处被浓雾深锁的高耸山峰。 叶九宁心头一跳,这山峰中透出的气息,让她似曾相识,不正是那日见到过的禁地! “那里就是禁地。“龙千痕的声音传了过来。 欧阳澜开口了:“那有人知道禁地里面到底有什么吗?” 龙千痕摇摇头:“这恐怕不是我们能够得知的。” 学院中,知道后山禁地的人不少,但是,却没人知道禁地存在的原因。 此时,溟北寒已经拉着叶九宁的手,离开了原地。 “怎么了?”叶九宁明显感觉到他神情中的凝重。 溟北寒看着她,说道:“离开这里再说吧。” 别人或许没发现,但是,他却能够感觉到,从断崖那端传来的煞气,已经愈发的浓重。 封印被损坏的程度,恐怕比公孙院长想象的更严重! 可是,短短几日,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这不免让他疑窦丛生。 叶九宁知道这时候问他,的确不太合适,也不再作声。 此时,夜『色』已经逐渐降临。 龙千痕领着大家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 这山洞位于一处峭壁之上,俯瞰下去,可以将附近数十里的动静收入眼底,更方便行动。 叶九宁环视四周,能找到这个地方,龙千痕也是费了心了。 只不过,这山洞内部,并不大,仅仅能容纳五六个人。 叶九宁刚靠着石壁坐了下来,一旁传来了娇柔的说话声。 “九宁,要不要喝点水?” 一抬眼,便看到了欧阳澜走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个水袋。 “不用了,我不渴,谢谢。”叶九宁对她笑了笑,紧接着,便看到了欧阳澜顺势坐在了她的身边。 “九宁,你觉得这件事情,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疑点?”欧阳澜侧过头,看向她。 叶九宁心头一动,这话问得好,她怎么说也是个新生,也不是这次任务的主导者,欧阳澜却偏偏挑中了她来问。 这算是对她另眼相看,还是…… “疑点很多,不过,还需要慢慢揣摩才行。”叶九宁淡淡的一句话,便将这个问题丢了回去。 欧阳澜听了这话,略一低头,鬓角的青丝,遮住了如水的瞳眸:“那么溟王殿下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一路走来这么久,第一次听到欧阳澜将话头指向了溟北寒,叶九宁不由扬起了眉梢。 寂静无声。 站在洞口的龙千痕,也能够感觉到,身后气氛的凝固,只好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而溟北寒不觉得他这么说有什么不合适,皱了下眉头,贴在叶九宁耳畔说道:“丫头,这里太挤,要不要换一个地方?” 叶九宁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我们不是出来玩的,忍忍吧。” 这番情景,落在了一旁的欧阳澜眼中,包括先前所见的种种,已经足够令她的心头,翻起阵阵惊涛骇浪。 那个冷漠强势的溟王,为何会对这个小丫头如此的另眼相待? 她永远不会忘记,六年前,父亲带着她,来到大祁参加盛宴。 在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她看到了一个从远处走来的少年。 他穿着一袭白『色』长袍,五官如同雕琢过一般,完美无瑕。 样貌出众的人,欧阳澜并不是没有见到过,却没有一个人,如他这般,绝世无双。 更让她心神震撼的,是那与生俱来的尊贵气息和王者之风,令人一见之下,便无法自拔。 等到她回过神的时候,那少年已经和她擦肩而过。 尽管连一个眼神,都不曾交汇,却让她一向自持冷傲的心湖,不再平静。 接下来的几年,她便开始不遗余力的打听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但凡有他出现的地方,她必定也要去,并且寻找任何机会,和他攀谈。 好在欧阳世家势力庞大,大祁国内的皇族,也都纷纷与之交好,要做到这点,并没有太大的难度。 有些失落的是,当她用尽了一切办法,所得到的结果,也不过是和他有了几个照面,打了几次招呼,这多少让她有些挫败感。好在,她很快就发现了一个事实,他的这份冷漠,不仅仅是对她一人,而是对所有人,哪怕是面对高高在上的圣主,他也依旧如此。 这样的发现,让她心头又定了下来。 他是强者,那么,他的眼里,必定只有实力二字。 而她的天赋,在家族中也是数一数二的绝佳,只要她不断提升,相信总有一天,能够进入他的视野。 有了这样一个坚定的认知,就算是听到了溟北寒突然有了婚约,也并未对她造成太大的触动。 然而,现在的情形,让她突然对自己的这种想法,产生了一丝动摇。 好在欧阳澜一向城府颇深,尽管心头惊疑不定,面上依旧一派平和。 她相信,凭借自己的家世和能力,怎么可能比不上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呢? 只不过,还没有到她显『露』自身优势的时候罢了。 就在她刚刚稳下心神的时候,空旷的天地间,突然传来了一声嘶吼。 来了! 众人立刻一跃而起,从洞口向下眺望,但见不远处的山坡上,一头魔兽从夜『色』中,狂奔而来。 大家看得分明,在它身后,有一道黑影,紧追不放。 然而,那黑影,在月光下,也看不出任何实质,只是由一团浓雾形成的兽形。 这样的发现,的确令人震惊。 更为震惊的是,紧接着,那兽形的黑影,瞬间暴涨,一下子,就将原本的数丈之遥,缩成了咫尺距离。 一张巨口,在此刻张开,从魔兽的身后,将它整个吞了进去,而那黑影也因此膨胀数倍。 它需要一段时间,去消化吞入体内的物体。 那些新鲜的血肉,让它觉得亢奋,让它感到一阵阵充沛的体力。 就在这兴奋之间,它看到了一个人影,缓步而来。 无声无息,便已近在眼前。 溟北寒看着面前的怪异物体,漆黑的眼眸中透不出一丝的光,俊美的脸上,也如冰封一般,没有一丝表情。 那兽影顿住了行动,这个人的出现,竟然会让它毫无察觉? 就在这个时候,夜君煌已经朝它遥遥一指。 浩然真气,如疾电般『射』出,瞬间没入了它的体内。 一道紫『色』的光芒,如电流般,在那黑『色』的身影上窜动。 那魔物立刻摔倒在地,口中发出好似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站在不远处的三个人,看到这一幕,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魔物到底是什么来路? “小心!”就在这时,却听欧阳澜发出了一声惊呼,原来,那兽影已经迅速直起身,朝着溟北寒扑去。 叶九宁不躲不闪,袖袍猛地一挥,翻起的气浪,势如破竹般劈开了那泼墨般的影子。 就听嘶的一声,那影子被瞬间洞穿,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就是刚才被它吞下的魔兽! 没想到,短短瞬间,就被融化成了这般模样。 而此时,那道黑影,已经确定面前这人的力量,不是它能够抵御的,立时放弃了那个猎物,化作一道黑『色』的光芒,朝着空中而去。 溟北寒且容得它逃离,伸出手,朝着虚空一抓。 四周的空气,皆在他的掌控之中,劲风激『荡』,形成无形的枷锁,封住了一切退路。 嘭的一声,黑影被挡了回去,落到地面,不得不又恢复了原本的形态。 “呼,呼!”它不断喘着气,似乎异常的愤怒,浓墨般的身影,不断扭曲,似乎想要再做些什么。 然而,它已经没有了机会,溟北寒一道真气,从掌中挥出,带着能融化一切的灼热,一瞬间,便将面前的黑气尽数涤『荡』。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言叶九宁走了过来。 “不过是一些支离破碎的残魂凝聚在一起的东西。”溟北寒说道,“不过,这恐怕数量还不少……” 他抬起头,看了看漆黑的天际,目光深沉无边。 他感觉到,残魂的气息,恐怕已经在游浮山上开始蔓延。 这事情,已经愈发的不简单了。 “残魂?”三人同时一惊。残魂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 龙千痕想了想,说道:“我听说过,有一种方法,可以炼化残魂,并加以『操』控,指的是不是这个情形?” 溟北寒点点头,说道:“将诸多残魂聚集在一起,加以炼化,威力无比,却因为要有血肉为祭,所以,便成了禁忌之术。” 禁忌之术? 叶九宁听到这话,猛地一震。 她之前在冰川中,所遇到过的断魂术,不也是一种禁忌之术吗? “看来,事情已经有了一些眉目。我回去之后,会将此事告知院长。”龙千痕说道,“今天的事情,也多亏了两位帮忙。” 欧阳澜淡淡一笑:“我什么都没做。都是溟王殿下的功劳。” 说到这里,那一双似水明眸,情不自禁的朝着溟北寒看去。 适才,在对付那道残魂的时候,这男人的沉着和实力,无一不让她心折,相比之下,她身边的那些男人,当真是愈发的不入眼了。 “欧阳师妹客气了。”龙千痕笑着说道。 “龙师兄,别这么见外,直呼我的名字即可。”欧阳澜的言谈落落大方,不知不觉间,便流『露』出一番大家气派。 她决定了,她要将自己所拥有的实力和才华,都在溟北寒面前尽数显现,让他看到自己的优势,才会发现谁才是真正配的上他的女人! 欧阳澜这番计算的心思,叶九宁并不知道,她的脑海中,翻滚着适才所听到的信息。 这不是她第一次遭遇禁忌之术了,若是她猜测的没错,这两件事情,必定有所关联。 不过看情形,今天恐怕是得不到结论了。 此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溟北寒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先回去吧。” 叶九宁点点头,刚要举步,欧阳澜也走了过来,说道:“溟王殿下,我们一同离开这里吧。” 然而,溟北寒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一般,旁若无人的将叶九宁拉进怀里,一步踏前,便没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欧阳澜看着面前空旷的山峦,不由捏起拳头。 等着瞧,欧阳家的人,绝对不会轻易认输! 她未来的另一半,必定会是这个男人! …… 竹影摇曳。 坐在寂静的小院内,叶九宁说完了刚才的猜测,忽然问道:“你刚才这么冷淡真的好吗?” 溟北寒不解的问道:“什么事?” “就是你刚才对欧阳澜的态度。”那个欧阳家的嫡小姐估计还没有遭遇过这种对待吧,估计那心里面已经翻江倒海了。 溟北寒被她这么一说,似乎想起来了什么,问道:“怎么?你不希望我这样?” 这话顿时把叶九宁给噎住了。 还真的让人无言以对。 她虽然有两世记忆,较之同龄人成熟的多,不过,毕竟是个女人。 那些小心思,当然也会有,只不过是多和少的问题。 想到这里,叶九宁不由心头一跳,她究竟有多在意这个男人了? 或许,比自己知道的还要多…… 想着想着,一阵睡意笼上了心头,她渐渐的闭上了双眼,趴在了石桌之上。 溟北寒一抬头,便看到了已经那个已经沉沉睡去的少女。 不由得,唇角划过一道清浅的弧度,走上前,将她轻轻抱起,动作轻柔的好似抱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走进屋子,将叶九宁放在了柔软的大床上,俯身凝视着她白瓷一般的脸颊,溟北寒非常少见的叹了口气。 这丫头,也太没戒心了。 反观他,那一贯的自持,在她面前总是容易崩溃,所以,今天这房间,还是让给她吧。 想到这里,溟北寒便抽身而起,飘然离去,留下一室的宁静,还有那个睡梦正酣的少女。 一个夜晚就这么过去了,当溟北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床上。 她连忙跳起来,看了看四周,这是溟北寒的房间。 昨夜,和他一同回来之后,她似乎趴在了石桌上,打算休息一会,没想到,就这么睡过去了? 不仅如此,似乎还霸占了他的床铺? 那么,他去了哪里? 叶九宁想到这里,便立刻爬起身,刚要推门出去,就听到说话声,从外传了进来。 “这位姑娘,我家主人不在,你请回吧。” 那是个小女孩的声音,叶九宁一听,便认出来了,是玉岐。 她在和谁说话? “那么,能不能劳烦小妹妹把这些东西转交给他?” 接着响起的声音,让叶九宁一愣。 这不是欧阳澜吗? 怎么大清早的就跑过来了?这毅力,还真的让她感慨。 感慨归感慨,有些事情,她还是要去做的。 想到这里,她便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可想而知,欧阳澜看到她出现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怪异的难以描述。 纵使她一贯镇定,此时此刻,也不由微微颤抖起来。 叶九宁将她的神情都收入眼中,脸上『露』出了可以媲美晨光的微笑。 “九宁,你怎么会在这里的?”此时,欧阳澜总算按捺住了心头的不适,问出了心头的疑『惑』。 叶九宁还没回应,一旁的玉岐已经迫不及待的抢先开口:“她是我们家王妃啊,当然会在这里。” 玉岐说完,还丢了一个“这个问题很白痴”的眼神过去。 叶九宁是溟北寒未来的王妃,这一点,欧阳澜自然知道,她不知道的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亲密到了同房的地步? 当下,她面『色』苍白的说道:“九宁,你和溟王殿下还没有大婚,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妥吧。” 九宁的脸上笑容不变,嘴角的弧度愈发加深:“妥不妥的,都是我和北寒的事情,就不劳欧阳小姐『操』心了。” 一句话,让欧阳澜险些吐血,然而,她还是不得不摆出优雅的姿态,微笑着说道:“九宁竟然这么想得开,那我也就不便多说什么了,就此告辞。” 说完,她便转身朝外走去。 叶九宁怎么会听不出她语气之中的暗讽,看着她的背影,不动声『色』的问道:“对了,欧阳小姐一大清早的跑过来,难不成就是为了来说这句话的?” 欧阳澜听到这话,心头一跳,咬了咬牙,还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故作淡然的说道:“当然不是,我做了一些糕点,不知道是不是合溟王殿下的心意。既然他不在的话,那就劳烦九宁代为收一下吧。” 说着,就递上了一个精美的食盒。 第16章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欧阳小姐的这份心意了。”叶九宁微微一笑。 她能感觉到,欧阳澜此刻的不甘心。 作为一个大家族的嫡小姐,平日里,想必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现如今,却愿意为了一个男人下厨,这事情,若是传出去,也足够让人震惊的。 “玉岐,这糕点你收一下。欧阳小姐,我现在要去炼『药』房,恕不奉陪。” 说完之后,叶九宁便走出了院子。 她的心眼可不大,对于那些想要借着机会嘲讽她的人,绝对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玉岐接过食盒,撇了撇嘴说道:“好了,东西你也送到了,总该走了吧。” 欧阳澜没想到一个看院子的小丫头也敢对她这么不客气,若不是看在她是溟北寒身边的人,早就动手了。 当下是忍了又忍,末了还要摆一个大方得体的微笑之后,才施施然的走了出去。 看着她窈窕的身影,玉岐摇了摇头。 这女人也敢肖想她家的主人?还是先自求多福吧! 炼『药』房。 淡淡的清香,在四周缭绕。 叶九宁已经在里面炼制了一个上午的丹『药』。 将齐老安排的功课,完成之后,她松了口气,便走了出去。 经过院子的时候,便听到几个少年,正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议论的核心,便是没看到欧阳小姐的出现。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一丝怅然。 好吧,他们再讨论也没有用,那位大小姐估计今天都不会出现了。 一大清早,就被她的意外出现给刺激到了,此时此刻,铁定在哪个地方暴跳如雷吧。 踏出院子,腰间的晶片便闪烁起来。 取下一看,便是龙千痕略带凝重的声音传了出来。 “九宁,速来大厅。有急事。” “好!” 当叶九宁飞快的赶到大厅,里面已经站着不少人。 除了老师,另有几个熟悉的身影,玉染烟、曲晋云等等,看起来,都是学院中的精英,汇集一堂了。 叶九宁明白,她之所以能来,恐怕就是因为加入了青云学会。 果然,当龙千痕看到她出现,便带着她来到了大厅左侧,这里,站着的都是青云学会的人。 包括温翰在内,只不过,现在看到她,虽然面『色』不善,却碍于场合,只能冷冷的转过头去。 此时,蝶衣看了看人已经到齐,便走上前来。 “大家应该已经知道,近日后山的异常。目前虽然已经找出了原因,然而,魔兽的死亡依旧没有停歇,而且,情况更加的严重。” 蝶衣说出了今天上午所传来的消息。 听到这话,全场哗然。 龙千痕和叶九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面上看到了震惊。 蝶衣伸出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说道:“……随着游浮山魔兽的不断死亡,一个无法避免的问题,便将出现。” 蝶衣说到这里,娇媚的脸上,愈发肃然:“根据推论,不久将有兽『潮』。” “兽『潮』!?” 在场的每一个学员,都是修为非浅之人,听到这话,也不免发出惊呼, 叶九宁也眯起双眸,她明白,众人的震惊,的确是有原因的。 她曾在书上看到过,一旦出现兽『潮』,所经之处,必定生灵涂炭,这将是一场大灾祸。所以,扶风大陆上,对于发生兽『潮』前的征兆,都十分的在意。 此时,龙千痕也小声的在她耳畔说道:“魔兽大多群居,彼此之间都是相互联系的,一方的惊恐情绪,若是急速加剧,势必会相互影响,产生躁动。不仅如此,若是持续发展下去,整座游浮山,甚至是方圆百里之内的魔兽,都会受到牵连,一场大规模的兽『潮』,便将不可避免的出现。” 叶九宁听到这话,心情也是愈发凝重。 难怪,要突然将他们聚集而来,看来,这情形已经无法逆转。 “蝶衣老师,那我们该怎么做?” “是啊,请你吩咐!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守卫学院!” 听到这番话,蝶衣以及诸位老师的脸上,都浮现出欣喜之『色』。 这群孩子,倒是没让他们失望。 “好!接下来,我会将任务都分配给你们,记住!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危险,都要保持冷静!全身而退!” “是!” 众人异口同声。 按照目前的趋势发展,兽『潮』将会在明日来临,不过,在此之前,就必须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 所以,从今天晚上开始,便要驻扎在山上。 游浮山,绵延数百里,要做好基本的守卫,的确相当的有难度。 人手不够的地方,只能先安置阵法,作为抵挡之用。 叶九宁作为新生,便被安排在了后山附近,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千痕,我是否可以和叶师妹一同前往?”说这话的是温翰。 但见他的面『色』十分平静,看不出任何异样。 龙千痕知道,温翰这么说,必定带有某种意图,当下拒绝道:“这个恐怕不合适,你还是随我同往为好。” “千痕,你是担心我对叶师妹不利吗?”温翰这话问的直接了当。 让龙千痕瞬间眯起了双眸,这么犀利的温翰,当真是从未见到过。 场面,顿时变得有些凝固。 就在这时,叶九宁缓缓走上前来,说道:“既然温翰师兄想提携我这个新生,我怎么能不同意呢?” 龙千痕看向她,说道:“你可有考虑好?” 叶九宁笑了笑:“当然,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龙千痕从她的面『色』上,看不出任何为难的神情,当下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他相信这个小师妹虽然年纪不大,不过心智沉稳,断然不会选择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当下也点点头:“既然大家都同意,我也不便反对,温翰,希望你能够尽到一个做师兄的责任。” 这话,明显是在提醒温翰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温翰的眼底划过一道无人能察觉的寒光,嘴角却『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放心吧,龙师兄,有我在,叶师妹绝对不会有事的。” “好,希望你能做到!”龙千痕看了他一眼,便不再多说,转身,对叶九宁做了些关照。 当众人都安排妥当之后,蝶衣伸出玉指,一道灵力,扑向地面。一道灵力,接触到墨『色』的地砖,如同涟漪般,散开一道道金光。 原本铺在此地的阵法,就此解开。 将在场的学员们,直接送往了游浮山内。 等到叶九宁回过神的时候,面前,便是广袤的丛林和起伏的山峦。 尽管不是第一次来,不过,她已经明显感觉到,此时此刻的游浮山,正被一种说不出的煞气笼罩,更有挥之不去的魔兽气息,在上空弥漫。 隐隐约约间,似乎有天光,从斑驳的树枝中渗入,然而,森冷的寒意,却依旧袭上了心头。 “叶师妹,你的胆子倒是不小。”身边,传来了温翰的声音。 此时,他们正走向后山。 附近,只有他和叶九宁,所以,他没必要再去伪装什么,脸上虽然还谈不上狰狞,却已经显『露』出阴沉。 叶九宁不动声『色』的看着他,问道:“温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别装傻了!你心里明白!”温翰笑了笑,便继续朝前走去。 叶九宁也立刻跟上,她知道,温翰会提出和她一同行动,必定不安好心。 她之所以会同意,是因为温翰在提议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从他的身上,涌现出一丝残魂的气息。 没错! 虽然这气息一闪而过,快得令她以为是一种错觉,但是,她依旧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思索之间,两个人已经来到了一片树海之中。 按照地图,这里就是他们所需要驻扎的地方。 找了一个可以栖身的山洞,温翰和叶九宁一同走了进去,等待着夜晚的到来。 此时,温翰腰间的晶片闪烁起来,他拿出晶片,轻轻一抹,龙千痕的声音,传了出来:“温翰,情况怎么样?” “一切都好,放心吧。”温翰淡淡的回应道,又加上了一句,“叶师妹就在我旁边休息。” 感觉到他语调的平静,龙千痕也没有多说什么,便结束了对话。 “没想到,千痕还挺关心你。”温翰收好晶片,目光冰冷的看向一旁的叶九宁。 他当然知道,龙千痕和他联系的意思。 叶九宁靠着石壁坐了下来,说道:“我为人磊落坦『荡』,自然交友甚广。” “哼!你和谁交朋友,我都不管,但是,唯独龙千痕不行!” 叶九宁简直要为他的这句话鼓掌了,不愧是兄妹,两个人的思路都是这么的奇葩:“我和谁交朋友,用得着你来管吗?” “叶九宁,你别不知好歹!”温翰狞笑一声,突然站直了身体。 这是要动手了吗?叶九宁看着他的靠近,一双清澈的眸子微微眯起。 果然,温翰突然一拳击出,汹涌的气浪,朝着叶九宁冲去。 一出手,便是杀招! 这一点,虽然有些意外,但是也在叶九宁的预料之中。 仇恨的力量,往往可以让人不顾一切! 她立刻闪身避过,拳风击中了石壁,发出接连不断的轰鸣。 竟然让她躲过了!温翰怒目圆睁,继续蓄力,正准备继续攻击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地面微微颤动。 紧接着,晃动越来越明显,并且,头顶上不断有碎石落下。 叶九宁也开始收住手,环视四周,却看到了山洞深处的碎石堆中,突然探出了几根黑『色』弯曲的尖爪。 紧接着,一团漆黑的物体,破开了障碍物,出现在叶九宁的视线之中。 那是一只有着赤『色』瞳孔的巨型蜘蛛! 身上,好似有一层盔甲一般,泛着幽幽的光泽。 “嘶嘶……”蜘蛛的八爪,在地面上滑过,发出刺心的响动。 叶九宁曾经在图鉴上看到过这种蜘蛛,四阶魔兽,生『性』凶残,恐怕是要将闯入它洞中的二人当做大餐了。 巨型蜘蛛八爪一动,如疾电般的冲了过来。 就在她要有所动作的时候,一道拳风,已经从旁冲出,正击在那蜘蛛的腹部。 嘭的一声,那庞大而又坚硬的身躯,撞上了后面的石壁。 那蜘蛛不由发出尖利的嘶叫,一双瞳孔更是滴血一般的狰狞。 然而,它却不敢轻易再动,在它面前的那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重的戾气,让它不由自主的朝着洞内缩去。。 温翰的嘴角挂上冷笑,想要逃,晚了! 他足尖一点,纵身冲出的同时,再次一拳打出,猛烈的气流,如千斤重锤般,朝着那蜘蛛的头颅砸去。 嘭的一声,在狂暴的力量之下,那坚硬如铁的头颅,竟然四分五裂,粘稠的绿『色』『液』体,流淌一地。 不过瞬息的功夫,一头四阶魔兽,便在温翰的手下丧了命。 站在一旁的叶九宁,将这一幕从头到尾收入眼底,脸『色』愈发的凝重。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现在的实力!”此时,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叶九宁一抬头,便对上了温翰那双涌动着煞气的眼睛。 “真的是这样吗?” 叶九宁轻描淡写的话,令温翰浑身一震。 他瞪大双眼,怒吼一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 “温师兄,你何必这么激动。这青云学院之中,藏龙卧虎,就算你能够一招杀死四阶魔兽,也没有什么可以炫耀的。” 温翰听到这话,倒也不气了,冷笑几声,说道:“什么藏龙卧虎,在我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总有一天,我要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 听到他这般狂妄无忌的话语,叶九宁心头一跳。 她突然有了一种疑问,在她面前的,真的还是那个温翰吗? 丢弃了最起码的收敛,将心底所有的野心都展『露』无遗。 这就是那些残魂的力量吗? 是的,就在刚才,当温翰出手之间,她感觉到,他的身上再一次流『露』出残魂的气息。 而且,随着他力量的爆发,一层若隐若现的黑气,也同时在他的身周涌现。 现在,她已经基本上可以确定,这温翰必定是受到了某种控制,才会变得这样。 只不过,他自己还不知道罢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她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或许,温霞也是这种情形?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一切的疑问,便迎刃而解了! 想到这里,叶九宁的心头,突然涌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接下来,她便要开始将这个想法,付诸行动了。“温翰,你的确有些实力,不过,这实力,对我来说,也不值一提。” “你说什么?”温翰双目赤红,暴喝一声。 “使出你全部的能力,让我看看吧!”这像是挑衅一般的话语,却说得平静如水。 “好!那我就满足你的要求!”温翰面容扭曲,一声怒吼响起,已经击出了数拳。 叶九宁身形一闪,山洞中,满是她的残影,眨眼间,便已经避开锋芒,来到了温翰近前。 伸出手,拳风滚滚,如泰山压顶,劈向温翰。 温翰的瞳孔骤然缩小,这女人的气势,竟然能如此的惊人! 看来,自己真的是小看了她! 不过,这并不代表自己就会输! 他猛地一抬手,一道气浪,便直接挡下了叶九宁的攻击。 轰的一下,两人不约而同的都向后倒退数步,来了个旗鼓相当。 “有点本事!”温翰阴阴的笑了起来。 此时此刻,叶九宁已经能够非常清楚的看到,在他的身后,已经涌起了一个巨大的黑影。 那黑影没有形态,扭曲着,翻动着,让人感觉到格外惊悚,更有一阵阵浓烈的煞气,朝着四下弥漫。 然而,温翰却仿佛毫无察觉一般,站直身体,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丝:“接下来,你就好好受死吧!” 说完,他突然抬起手,摊开的掌心中,突然出现了一把黑『色』的长剑。 煞气弥漫,让人窒息。 “去死吧!” 温翰暴喝一声,黑『色』的长剑,带起势不可挡的澎湃力量,斩向了面前的少女。 叶九宁也不敢大意,掌心一翻,一道蓝『色』的火链,如火蛇一般扑了出去。 空气中,爆鸣阵阵,黑『色』的气流交织着滚滚蓝焰,璀璨绚丽,惊心动魄。 温翰没有想到,自己使出了这把黑剑,还是无法得手,心头的焦虑恼怒,种种情绪,汹涌不断,身后的巨大黑影,也随之膨胀。 “杀了她!你一定要杀了她!否则,你和你的妹妹,都会成为众人嗤笑的对象!” 脑海中,突然传出一个声音,每一句话,都点中了温翰的要害。 没错,如果她不死,自己和温霞,必定会在学院之中无法立足! “杀了你!”温翰猛地一声怒喝,双目之中,已经一片骇人的赤红。 终于来了! 叶九宁能感觉到,他自己的意志,已经逐渐泯灭,取而代之的,便是那些残魂的力量! 在这个临界点上,终于该出手了! “不败!”一声清啸,陡然响起。 她一拳轰出,一道金光,随之划过半空。 澎湃的力量,蕴含着无边无际的霸气,如出闸洪水一般,扑向温翰。 只一下,地动山摇,天地沉沦! 轰! 温翰惨叫一声,无法控制的往后倒退,每一步,都在地上踏出一个个坑洞。 在他的肩膀上,赫然出现了一个血洞,而手上的黑剑,砰的一下落在了地上,瞬间便没了踪影。 “你,你……”温翰气得无法自拔,他输了!他竟然输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从黑球中得到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就算暂时不能睥睨天下,也不会就这么输给了一个新生! 然而,现实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就在他崩溃之时,一个清冷的声音,缓缓传入了他的耳中。 “温翰,依靠别人的力量,永远都不可能站上巅峰!” 温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少女,神情一阵扭曲:“我不懂你说什么!” “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叶九宁根本无视他的话语,一步踏前,一指伸在了他的眉心之间。 隔着皮肤,温翰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气息,直扑他的魂灵。 同时,他没有看到的是,身后那巨大的黑影,开始剧烈的震『荡』散开。 “叶九宁,想要杀我的话,尽管动手吧!”温翰怒喝一声。 “杀你?我还嫌麻烦。”叶九宁冷冷的说道,“我只会断了你的经脉,破了你的丹田,就算你吃任何的灵丹妙『药』,都不可能修复!” 温翰一听这话,气得直发抖:“你这个贱人!” 啪!啪! 话音落下,两个响亮的耳光,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直打得温翰牙齿崩落,满口鲜血。 紧接着,叶九宁一把捏住他喉咙,语调森冷的说道:“我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 温翰被卡住脖颈,只觉得呼吸都困难,眼前这个少女,如此的倾城之『色』,然而,却让他觉得如同修罗鬼煞一般恐怖。 “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一个妹妹,她曾经在我的手上逃过一劫……” “不,不……”温翰的声音,含糊不清,却混着恐惧和恨意。 叶九宁的唇角轻轻扬起,『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现在,如果她出现在这里的话,那么,你该怎么办?” 说完这话,她松开了钳制,蹲下身,和温翰的目光平视,似乎在感受着他此时此刻的惊恐。 温翰的心防在此刻几乎全然崩溃,不能让妹妹看到他这样失败的模样,然而,他不得不故作镇定:“别做梦了,小霞根本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就算知道,她也无法过来!” 据他所知,为了防止兽『潮』对学院产生影响,游浮山的附近已经布下了阵法,这也是他之所以敢肆无忌惮的对叶九宁出手的原因。 在这片大混『乱』中杀人,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呵呵,真的吗?”叶九宁突然直起身,绝美的脸上,挂起云淡风轻的笑容。 温翰心头警铃大作,一种不祥的预感,猛地涌上心头。 紧接着,他听到山洞外,传来了说话声。 “龙大哥,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到了,你就知道了!” 听到这一男一女的声音,温翰彻底不动了。 那是温霞和龙千痕! 当他吃力的仰起头,正看到少女唇边的一抹笑。 叶九宁轻声细语的说道:“既然你想要趁『乱』杀我,我为何不能将计就计?” “你,你是什么时候做的安排?”温翰浑身颤抖的问道。 “就是答应了和你同行,龙师兄嘱咐我的时候,虽然这时间上有些仓促,不过已经够用了。” “你果然胆子够大!”这到底是有多大的把握,才能说出这样的主意。 第17章 “呵呵,胆子大是我的优点!龙师兄之前通过晶片和你进行联系,便是要确定我们所处的方位。才能让温霞看到精彩的一幕。” “小霞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难为她……”温翰咬牙切齿,挣扎着直起身,尽量让自己恢复成平常的样子。 “真的是这样吗?”叶九宁微微一笑,她的笑容之中,包含了太多的意味,那凌厉的目光,好似要刺穿温翰的心神。 而此时,一声惊叫,已经从洞口传来。 “大哥,你怎么了?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温霞飞奔着跑进洞中,扶住温翰,脸上是一片惊怒。 “大哥没事!你快点走吧,这里太危险了!”温翰还想让妹妹尽快离开。 温霞怎么肯答应,猛地抬起头,看向一旁的叶九宁:“叶九宁,你说,是不是你做的?” “有点脑子,的确是我干的。”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下怎么狠的手!”温霞怒吼道。 狠? 叶九宁冷冷一笑,她懒得去搭理这样的质问,这场戏,也该结束了! 她猛地伸出手,快如闪电,直接将温霞的手腕扣住,拖到了面前。 “你要做什么?”温翰急得满脸涨红,刚要起身,却被一旁而来的威压给拦住了。 龙千痕站在洞口,平静的看着这一幕。 “龙千痕,你为什么要帮她?为什么要让温霞过来,你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温翰嘶声力竭的质问。 “为了知道真相。”龙千痕的语气十分淡然,俊逸的脸上,平静无波。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你想要知道什么,我告诉你,把她放走!”温翰这话刚说完,叶九宁已经冷冷的开了口。 “温翰,你这么不愿意让她来,不仅仅是因为,怕她遇到危险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九宁没有回答他,反而看向了被自己掌控的温霞:“现在,是不是该让大家,看看你的真面目了?” 她的声音并不响,却有着平地惊雷般的威力。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温霞一怔,想要挣脱,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 脉门被死死的扣住,她已经失了先机。 “少装傻,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叶九宁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口吻,却伸出了手,摊开的掌心中,赫然生出一团蓝『色』的火焰。 “这是……”温霞赫然睁大双眼,她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她感觉到,在这纯净的光芒下,她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住手!”温翰撕心裂肺的叫声,冲出口中。 叶九宁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将这天地神火,朝着温霞当头罩去。 此时,温霞已经动了。 她猛地伸出五指,朝着虚空一抓,一道无形的气墙便在瞬间形成。 嘭的一下,火焰被挡下,同时,叶九宁感觉到,她所扣住的那个手腕,变得异常冰冷湿滑,瞬间,便从她的掌控之中,逃脱了出去。 这一系列的动作,是在瞬息之间完成的,快的连龙千痕都不曾看清。 等到他回过神的时候,温霞已经朝着洞口冲了过来。 “龙师兄,小心!”耳边,传来叶九宁的叫声。 他连忙伸手想要拦住对方,然而,在看到对方的时候,猛地震住了。 这个人,还是温霞吗? 尽管依旧是那样的容颜,可是,那眉眼之中的戾气,却着实令人心惊。 “滚开!”此时,一个嘶哑的声音,从温霞的口中发出。挡在洞口的龙千痕,明显碍了她的事。 听到这话,龙千痕确定,这绝对不是温霞! 她到底是谁? 诧异之间,对方已经出手。 犀利的掌风,毫不留情的扑向龙千痕的胸口。 一出手就是杀招,龙千痕也不敢大意,立时挥出一掌,挡下了这道攻击。 轰的一下,这个山洞,又是一阵剧烈的摇动,无数的碎石,滚落下来,看起来,即将崩塌。 当一块巨大的石头,即将朝着龙千痕头顶落下的时候,他连忙闪身躲过,温霞趁着这当口,窜了出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劲风,也已经从她的背后袭来。 急于逃窜的温霞,空门大『露』,自然措不及防,嘭的一声,便中了这招。 嘶哑的惨叫了一声,跌倒在地。 此时,一柄长剑,抵在了她的心口。 借着外面的暗淡天光,龙千痕看到了温霞脸上的狰狞。 少女的这种变化,令他不免心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叶九宁已经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冷冷的说道:“现在,你是不是该从她的身体里面出来了?” 躺在地上的温霞,盯着面前走来的少女,脸上突然『露』出狰狞的笑容:“真的要这么做吗?如果我真的出来了,也就意味着,这个人的命到此结束!” 话音落下,叶九宁便听到了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等等,先不要这么做。”温翰紧张的面『色』惨白,语无伦次,“叶九宁,你手下留情,不要这么做。” “温翰,你何必自欺欺人呢?难道说,你真的以为,你妹妹还活着吗?” 温翰一听这话,浑身一僵,嘴巴动了动,却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叶九宁看着他失魂落魄的神情,就知道,她猜得没错。 温霞的突然转变,必定和她的起死回生有关。 这一切,温翰自然知道,而作为一向疼爱妹妹的大哥,他又怎么可能不注意妹妹的变化呢? 只不过,就算是发现了,他也选择无视。 那种失去亲人的痛苦,他不想再尝试了,所以,宁愿里面住着一个魔物,他也不愿意看清这个现实! 魔物! 是的,在温霞的体内,盘踞着一只魔物,现在,便是将它驱逐出来的时候了! “温翰,如果你不想让你妹妹白死的话,就站在一边!” 叶九宁话音落下,便一掌劈向了地上的温霞。 尽管已经知道,那不过是一具被人『操』控的躯壳,温翰还是闭上了眼睛,心如刀绞。 “好狠!大哥,你好狠!竟然不来救我!”此时,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温翰不由自主的睁开双眼,正看到温霞被掌风击中,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重重跌在石壁之上。 口吐鲜血,面如白纸。“小霞!”他不由自主的吼了出来。 正打算冲上去,却被龙千痕一把拦住。 “放开我!”温翰还想要挣扎,下一刻,便被劈中脖颈,瞬间昏死过去。 解决了他,龙千痕舒了口气,他已经感觉到,温翰的不对劲,作为朋友,不能再让他继续错下去了,更何况,接下来的场面,他还是不要去看的更好。 温霞看到这个场面,知道大势已去,当下发出阴冷的笑声,与此同时,那张白皙的脸上,突然泛起了一道道青筋,原本清秀的容貌,瞬间面目可憎。 随即,她张开嘴,一团拳头大小的黑『色』物体,便爬了出来。 那是一只如同甲虫一样的东西,巨大的复眼,不停的翻动,令人『毛』骨悚然。 “这是什么?”饶是龙千痕心思沉稳,也不由愣住了,更让他震惊的是,当这个魔物爬出来之后,温霞便闭上了双眼,倒在了一边。 是生是死?答案不言而喻,他的心头顿时异常的沉重。 他没有忘记,当他出现在温霞面前的时候,那个少女原本惨白无神的面『色』上,终究是流『露』出一丝光彩。 “龙师兄,看样子,应该是一种魔物。至于是怎么它是如何寄宿在温霞体内的,或许只有问温翰了。”叶九宁淡淡的说道。 对于这种寄宿在人体内的魔物,她偶然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就如同一粒种子,借着宿主的精血成长,最终,吞噬掉宿主,取而代之。 此时,那个魔物已经发出了嘶哑的笑声:“嘿嘿嘿,说的没错,那个女人早就死了。我只不过需要她这个躯体,来做一些事情罢了。现在,你们既然知道了这些秘密,那就一起受死吧!” “口出狂言!”叶九宁眼中寒芒迸『射』,一拳挥出。 那魔物似乎早有准备,如闪电般跃至半空,躲过了拳风,身躯一震,突然发出了嘶嘶怪叫。 怪叫声,不仅刺耳,还连绵不断,冲击着四面八方。 “今天,你们都要葬身在此!” 魔物再一次提高音量,石壁,在声波的震『荡』下,不断的毁坏,崩裂。 巨大的石块,纷纷朝着地面坠落。 “烈虎斩!”就听一声大喝,龙千痕手持长刀,当空一斩。 轰! 闪烁着寒芒的长刀上,发出猛虎一般的咆哮,不仅击溃了那尖锐的怪叫,并将那些掉落的石块瞬间冲成了粉末。 “有点本事!”魔物冷冷的笑了一声,一团白光,突然在头顶凝聚。 光芒徐徐展开,好似铺开了万千画卷,满是血腥和死亡的气息。 一缕缕黑『色』的气息,从画卷上冲出,扑向了面前的二人。 叶九宁早有准备,掌心之中,凝聚出一团闪着蓝光的气流。 她要用火元素的力量,来收拾这个噬人的魔物! 两股力量,在半空中相撞。 火焰大盛,嘭的一声巨响,便将那黑『色』的魔物吞了进去。 嗷嗷怪叫,魔物挥舞着爪子,在火焰中翻滚,不甘心的朝着叶九宁冲去。 此时,横里扑出一道锋芒,带着裂石穿云的威力,破开了它坚硬的身躯。 魔物惨叫一声,粘稠的黑『色』『液』体,喷溅在地上,腥臭的气息,在四下弥漫。 龙千痕踏上一步,厉声问道:“说出你的来历和目的!” 魔物只是连声冷笑:“急什么,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叶九宁心头一动,正待再问,突然间,地面开始了一阵剧烈的晃动。 她连忙抬起头,透过已经崩塌的断壁,她看到了惊骇的一幕。 远远的天际边,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上,正涌起无数黑『色』的气流,好似一道道黑『色』的龙卷风。 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煞气,只是看上一眼,都令人神魂惊颤,无法自拔。 “这是什么东西!”龙千痕也发现了这个景象,顿时怔住了。 “嘿嘿嘿,你们这些青云学院的蠢货,还不知道吧,即将发生什么吧……”就听那魔物的口中发出阴阴怪笑,只是声音愈发的微弱。 “有人想要解开封印?”言倾雪立刻问道。 “呵呵,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你们只需要知道,你们都快死了,兽『潮』将至,你们都要死……”那魔物似乎已经忘记了身上的疼痛,亢奋的挥舞着手爪。 话音还未落下,叶九宁一手挥出,便让它断了气息。 四周恢复了原先的寂静。 看着一片断壁残垣,以及地上躺着的身影,叶九宁和龙千痕的心头都份外沉重。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冲来数道身影,并伴随着几声焦急的大喊。 “龙师兄!” “什么事?”龙千痕一看,却是青云学会中的学员,安排在后山附近。 当头一个少年,脸『色』愁容满面,说道:“有新情况,好像兽『潮』提前了!蝶衣老师让我们尽快做好准备!” “好,我知道了!”龙千痕示意他们先走。 随后,看着叶九宁说道:“看来,这必定和后山禁地的封印有关。” 叶九宁点点头:“是的,封印即将瓦解,兽『潮』也在此刻将至,这应该是事先就安排的局。” 然而,她不解的是,难道这么做,就只是为了解开后山的封印吗? 总是有一层乌云,笼罩在心头,让她感到隐隐的不安。 龙千痕看向地面上还在昏『迷』之中的温翰,沉声说道:“事已至此,我们也只有背水一战了!” “是的,背水一战!”叶九宁眼中的寒芒,骤然放大,浑身散发出凛然的气势。 天空,愈发的暗沉。 那并非是因为夜『色』的来临,巨大的山峰上,一缕缕的黑暗,正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那是如同末日一般的景象,这令人惶恐的气息,遮天蔽日。 这种不安的感觉,并非只存在于人的心头,盘踞在数百里山峦中的魔兽,也开始接连躁动起来。 死亡的危机感,在每一头魔兽的心中涌动,在无法抑制的时刻,所有的魔兽,都倾巢而出。 兽群所到之处,草木成灰,等级低下,体力稍弱的魔兽,最终只有被碾压而过的下场。 大地,也开始剧烈的颤动,伴随着魔兽的嘶吼声,朝着四下蔓延,甚至,已波及到了数百里外的城池之中。 很快,已经有一波魔兽,冲到了山中设置的第一道防线。 轰的一下,阵法被触动,发出一道道耀目的白光,瞬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魔兽拦了下来。 然而,这种情况,并不乐观,魔兽们依旧前赴后继的冲了过来,血流成河,一团团火焰,在森林中燃烧。 到处,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安排在阵法之后的,都是学员精英,个个手持利剑,严阵以待。 就听轰的一声巨响,阵法终于在一刻之后瓦解,一头喷着火焰的狂狮,当先冲了出来。 “那是四级火元素的魔兽!” “大家小心!” 众人连忙相互发出警告,刀光剑影,交错成一张巨网,封住了那些魔兽的进攻。 很快,地面上,横尸遍野。 有魔兽倒下,也不断有人受伤。 而正和狂狮缠斗在一起的少年,此时此刻,身上已经挂上了几道血口。 就在他正要抵挡对方喷来的烈焰,身后,一道黑影,也已经悄无声息的袭了过来。 “小心!”一声厉喝,从旁而来,紧接着,刀锋闪过,那道本想要从背后偷袭的巨蟒,瞬间被斩成两截。 “龙、龙师兄……”少年看着来人,心头一定。 龙千痕并没有说话,只是猛地将他拉在一旁,长刀一挥,形成了一道气浪,挡下了狂狮的攻击。 炙热的火焰,和他们擦肩而过,少年只觉得心头狂跳。 “没事吧?”此时,龙千痕的声音,已经在耳畔响起。 “没事,多谢龙师兄!” 少年抬起头,这才注意到,和龙千痕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少女。 若他没有看错的话,这个少女,便是学院中,被传的沸沸扬扬的新生-叶九宁! 此时此刻,但见她矫健的身影,正穿梭在横冲直撞的魔兽之中。 手持一把青锋剑,所到之处,血肉横飞,硬生生的挡住了肆虐的兽群。 此时,那头火系狂狮,已经将她视做了最大的障碍,立刻朝她扑了过来。 咆哮的嘶吼声,震耳欲聋,狂狮所到之处,浑身上下散发出的炙热气息,瞬间便将四周的空气尽数蒸发。 叶九宁拿着龙千痕给她的武器,凌空跃起,身姿轻盈,衣袂翻飞,一下便劈开了卷来的的烈焰,去势不减的斩向狂狮的头颅。 噗! 鲜血漫天喷洒。 那坚硬的头颅,在她的力量之下,四分五裂。 这头狂狮,可算的上是这一批兽『潮』之中,等级最高的魔兽,它的死亡,无疑让其他的魔兽一阵胆颤。 而原本已经精疲力竭的学员们,见此情景,不由精神一振,纷纷提起刀剑,再次冲入战场。 时间飞逝,半个时辰之后,一批魔兽暂时被压制了下来,更多的魔兽,看到面前的场景,也不得不暂时朝后退去,盘踞在远处,观望起来。 叶九宁松下了一口气,这时才觉得浑身上下,疼得厉害,一低头,肩上身上,已经血迹斑斑。 她甚至都不知道,是和哪头魔兽打斗的时候受的伤,在那种生死关头,只有放手一搏,才能活命。 “九宁,没事吧?”龙千痕跑到她的身边,关切的问道。 叶九宁摇摇头,拿出了几颗丹『药』,递了过去:“龙师兄,这个丹『药』,你分给大家吧。可以疗伤。” 龙千痕接过丹『药』,毫不考虑的就分给了那些受了重伤的学员。 很快,他就发现,分出去的这些丹『药』,已经不能只用疗伤来形容了,还可以恢复元气,甚至,精神倍增。 “九宁,这是什么丹『药』?”龙千痕不由欣喜万分。 “复元丹。效果如何?”这是叶九宁最关心的问题。 “相当好!”龙千痕毫不掩饰赞美之意,“不过,『药』房里面的疗伤丹『药』,也都已经放开供应了。只是,你的复元丹倒是要先放着,等到必须的时候,再拿出来。” 龙千痕这么说,算是一种极度的褒奖了。 叶九宁的心头,也燃起了更多的期待,她所学会的这些炼『药』术,终于不是为了晋级,不是为了考核,而是能真正的学以致用了。 兽『潮』暂时停歇了之后,大家迅速的开始休息和整顿,阵法破裂的修补工作也有条不紊的展开。 忙忙碌碌间,真正的夜晚降临了。 连绵不断的山岭,遍布着魔兽的踪迹,在这种环境下休息,的确是一种巨大的考验。 在龙千痕的安排下,众人点起了篝火,犹如一条长长的火龙,火光闪耀下,大家平静的各自坐下,然而神经却都是异常的紧绷,关注着不足百米之外的魔兽。 叶九宁依靠在高高的树干上,眺望着远方天际间的高大山峰,那涌动的黑『色』气流,已经愈发的浓烈。 这上古封印,是否还能起到作用? 溟北寒现在又在做什么? “九宁,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耳边,传来了龙千痕安慰的声音。 她转头一看,正看到他拿着一个水袋,站在了她的身边。 叶九宁对他笑了笑:“是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们需要守卫的人太多太多,所以,绝对不能输! 此时,龙千痕的晶片突然闪烁起来,里面传出了蝶衣老师的声音。 “千痕,目前情况还好吗?” “还好,目前看起来……”龙千痕的话音还没落下,突然间,一阵响彻天际的鸣叫声,从远方传了过来。 压过了任何的喧嚣,带着穿透心魂的力量,修为稍低的人,不得不捂起了耳朵,脸上浮现起痛苦的神情。 魔兽们,亦变得更加的惊恐,纷纷站起身,开始『骚』动起来。 “千痕,发生了什么事?”此时,蝶衣焦急的声音,总算是传入了龙千痕的耳中。 龙千痕定下了神,凝视着那漆黑的夜空,缓缓说道:“出现了一头飞行魔兽。应该是先天开启灵智的高级魔兽。” 说完这话,他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可是传闻之中的魔兽啊! 是的,漆黑的天空之中,飞来了一头伸长足有数十丈之宽的巨大翼鸟。 头部像兽,却有着尖利的喙,尾部拖着一条数米长的尾巴,碗口般粗细,末端长着倒钩。 “天啊,那是飞行魔兽魂鹫!” “魂鹫可是六级魔兽啊!大家要小心!”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不断,众人纷纷站起身,提起了刀剑。 第18章 此时,魂鹫已经掠至上空,红『色』的瞳孔中,看到了地面上的人群。 它猛地一张嘴,仰起头,再度发出一声鸣叫,轰隆隆,山石滚滚,地面颤动。 紧接着,魂鹫猛地一个俯冲,便朝着地面而来,那巨大的翅膀,犹如刀锋,所到之处,树木都被它拦腰切断。 “大家退后,快退后!” 龙千痕一声大叫,已经持刀冲上。 魂鹫立刻感觉到杀意袭来,当下转过头,朝着冲来的龙千痕张开嘴。 数道白光,喷了出来。 龙千痕心道不好,立刻高高跃起,才躲过这一击,飞行兽并没有给他任何思考的机会,巨大的双翼振动起来,一道道飓风,朝着龙千痕扑去。 “出来!”千钧一发之际,就听龙千痕发出一声大喝,一头闪着金『色』光芒的大鹏鸟,在他的召唤之中,在半空中显现而出。 “这是龙师兄的契约兽金鹏!” 大家纷纷发出惊呼,那是五级召唤师的力量。 龙千痕毫不迟疑,猛喝一声:“千仞破!” 那金鹏接到指令,顿时化作一道金光,猛地扑向面前的魂鹫。 嘭! 金光击中了魂鹫,然而,这拼劲全力的一招,却只划出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就算如此,魂鹫也立时发出恼怒的尖叫,那刺耳的音波,再一次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神。 金鹏也有些承受不住,身躯开始上下震『荡』,看起来是在竭力保持平衡。 “你给我闭嘴!”就在这时,却听一声厉喝,突然一处山岩上冲来。 随即,一道箭光,朝着空中的魂鹫『射』去。 利箭所到之处,空气都仿佛燃烧起来,箭光划破了暗黑的长空,划出长长的光影,绚烂的好似一道流星。 嘭! 一声凄厉的鸣叫,响彻天际。 措不及防之下,魂鹫那坚硬的翅膀,竟然被羽箭洞穿。 当叶九宁在弓箭上,搭上第二根箭的时候,这一次的目标,是魂鹫那长长的尾部。 站在高高的山岩之上,一身凛然气势,伴随着箭光,冲天而去。 魂鹫先天开启灵智,感知度,原本就比一般魔兽来得灵敏,当下也顾不得对付面前的金鹏,猛地旋身朝后退去。 箭光,和它擦身而过,然而,那灼热的气浪,依旧让它感到了心悸。 就在这时,金鹏趁此间隙,再度扑了过来,直接撞上了它的身躯。 尽管金鹏的力度,并不足以让它受伤,然而,那被利箭洞穿的翅膀,导致了它无法很好的在空中保持平衡,在这股冲击力下,顿时朝后跌去。 嘭的一下,直接撞上了一处高峰之上。 石块纷纷落下,朝着它的身上砸去。 这魔兽何曾遭到过这般狼狈的境地,猛地一震身躯,厉声尖叫着朝着山岩上的少女冲去。 此时,站在地上的众人,都纷纷的弯弓搭箭,四面八方的羽箭,如骤雨般冲了过来,而它好像毫无察觉一般,拼着受伤,它不顾一切的冲到了山岩之前。 此时,它那双红『色』的瞳孔中,已经映出了屹立其上的身影。 但见她笔直而立在山风之中,手中的长弓,弯如满月,一根燃烧着蓝『色』火焰的箭尖,直指那『逼』近的魂鹫。 在场的众人,在此时此刻,全都屏住了呼吸,这一触即发的凶险,让他们的心都悬在了半空。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羽箭已从指间急『射』而出。 魂鹫早有准备,利喙一张,尖啸声,化作数道白光,从口中『射』出,迎着那道箭光而去。 嘭的一声,当两股力量在空中相撞,无数绚烂的火花,在漆黑的夜空绽放。 紧接着,就听一声凄厉惨叫,从魂鹫的口中发出。 那庞大的身躯,重重的跌落在山岩之上,在它的右眼,一根箭尾『露』在外面。 这算是胜了吗? 叶九宁用足浑身灵气,加上了火元素之力,此时此刻,只觉得精神力和体力严重透支,身体更是摇摇欲坠。 “该死的人类!竟然敢伤我!”魂鹫发出了恼怒的吼叫,剧痛令它无法重新站立,但是,它不会就这么认输,“我的主人绝对不会饶了你!” 主人? 叶九宁听到这话,倒是一怔,看来,这魔兽是已经被驯服的契约兽,这么说来,它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因为这股兽『潮』,而是受到了指令? “少说大话了!看我来结果你的『性』命吧!”叶九宁想到这里,也不再耽搁,再度弯弓搭箭,朝着它的头部指去。 那魂鹫一双红瞳之中,涌动着深深的戾气,让人一见之下,就会心生胆怯,然而,叶九宁却依旧面『色』平静,无畏无惧,她要一击必杀! “大胆!” 突然间,一声狂喝,从半空之中冲来,声音浩『荡』,宛如天雷,撕开了沉寂的夜。 同时,一只涌动着黑『色』气流的巨大手掌,从裂开的虚空中伸了出来,猛地落下地面。 和那样的大手相比,地面上的每个人,都显得异常渺小和无力。 “御气成形!” 龙千痕看得分明,不由发出惊呼。这是何等惊人的修为! 他面『色』煞白,九宁该如何应付这样的威压? 那巨掌的动作如同疾电,顷刻间,便已来到了言倾雪的头顶,一股浩然威压,当头罩下,让叶九宁只觉得胸口如遭重锤一般,一阵气血翻涌,几欲昏厥。 死亡的危机,让她不得不做出本能的自保。 全力,她勉强抬起手,划出一道气浪,让那大掌的动作稍微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也就是利用这么短短一瞬,她纵身而出,跃下山岩,同时,那大掌已经重重的落下。 嘭的一声巨响,就算叶九宁不去看,也能知道,她所站立的那处山岩必定四分五裂。 然而,就算是惊险避开这一击,依旧被余波冲击,噗的一口血箭,从口中喷出。 浑身上下的剧痛,令她眼前一黑,直接从半空中笔直落下。 “九宁!”一声惊呼,从龙千痕口中发出,正当他要纵身而出的时候,漆黑的天空中,一道青『色』的光芒,赫然闪过,那是一只青『色』的翼鸟。 比疾电更快的速度,来到了叶九宁的身侧,用背脊将她稳稳的托住,悬空停在了那只黑『色』巨掌的对面。“神兽青鸾?”先前的那个声音,缓缓从裂空中传了出来。 “有点眼力。”玉岐回应道。 地面上,听到这话的众人,都不由得面『色』一变。 神兽,在扶风大陆,只是一个传说。 或许,只有在上一层位面,才会有机会看到这种兽族的踪迹。 那也是有着大修为的人,才可以得见的存在。 所以,大家震惊,也不是没有道理,然而,他们更为震惊的是,神兽是因为那个少女而出现的。 此时,叶九宁已经迅速和玲珑沟通起来。 “玉岐,你怎么来了?”此时,叶九宁已经坐直了身体,并迅速服了一颗丹『药』。 “主人让我来保护你。”玉岐说道,还好她来得及时,若是王妃出了点事,她会不会被拔『毛』? “你家主人怎么样了?”叶九宁皱起眉头。既然后山禁地的封印,已经变得如此动『荡』,那么,夜君煌和公孙院长呢? “呃,我家主人……”玉岐不知道该不该说。主人关照过它,不能将这个事情告诉王妃,否则,它会很惨。 玉岐的吞吞吐吐,让叶九宁心头陡然升起了一种不安,不由提高了音量:“玉岐!告诉我!就算你现在不说,我一样也会知道,到时候……” 这算是威胁吗?那冷冰冰的声音,听起来为什么和主人这么像呢? 说了,下场都会很惨,好吧,心一横,还是说了吧,在它的潜意识里面,王妃似乎比主人更加可怕那么一点点。 “玉岐!”当又一道厉喝响起,玉岐原本的犹豫,立刻被摧毁了。 “我说,我说,主人他去了禁地封印之中。” 叶九宁浑身一震,他竟然直接进入了禁地? 尽管那里面到底封印着什么样的凶兽,她并不知道,但是,就单单从外面,就能感觉到,禁地之内的凶险绝不简单。 “王妃,你放心,主人不会有事的!”玉岐对自家主人这点信心还是有的,“我们先对付面前这个家伙吧!” 叶九宁按捺下心头的不安,抬起了头。 此时,裂空中传出了一阵大笑:“哈哈哈,想要对付我?你们当真是不怕死!” 随着笑声,一道虚影,从裂空中跨了出来。 那是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黑雾,遮挡着他的面目,却无法遮去他通天彻地的气势。 玉岐当下冷喝一声:“哼,什么玩意,连本体都不敢显现,还在这里大放厥词?” “我只要一个分身,就足以对付这些蝼蚁了!”那高大的男子缓缓看向玲珑,“青鸾,另投明主吧,我可以饶你一命。” 这话一出,原本躺在地上的魂鹫突然激动起来:“主人,杀了这些人,不能让过他们!” “住口!”男子突然朝着魂鹫看去,一掌拍出,竟直接将那魔兽拍入了废墟之中。 魂鹫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便瞬间昏死过去。 这等实力和狠辣的心『性』,让叶九宁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考虑好了吗?”那男子转过头,又看向了玉岐。 “做梦!”玉岐缓缓的说出了两个字,尽管它的声音依旧如同孩童,但是却带着冷冷的肃杀。 “哼!给脸不要脸!别以为你是神兽,我就会抬举你!我会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实力!”说完这话,男子狰狞一笑,于半空之中,踏前一步,缓缓举起了右手。 真气浩『荡』,凝聚成形。 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手掌,在他的背后显现而出,猛地朝前压下。 “抓紧我!”玉岐说完这话,立刻瞬移,带着叶九宁脱离了面前的危机。 “逃?以为能逃得掉我的手心吗?”随着那男子的说话声,那巨掌带着横扫千军的力量,五指探出,抓向空中的青鸾。 此时,一道火焰组成的长链,如同灵蛇一般,从叶九宁手中挥出,和巨掌猛烈的碰撞在一起。 嘭的一声,火星四溅,虽然没有立刻击碎这道真气,却也让那个男子的手微微一颤。 叶九宁看到这个变化,心中一动,立刻对着玉岐说道:“冲过去!” 玉岐接到指示,也不多问,化作青影,朝着那道巨掌冲去。 “来得好!”那男子猛地一捏,巨掌也同时做出了一样的动作,要将那道扑来的青影握在掌中。 然而,就在这时,神兽突然不见了踪影,那男子一愣,从他的头顶上,突然闪出一道火链,向下卷来。 那男子眸光一暗,火链铺天盖地,带着汹涌劲风,形成一股漩涡,要想闪开已经来不及,他不得不一掌击出,轰的一声,火花四溅。 那真气凝结的巨掌,也在此时,瞬间消散。 叶九宁看到这个情形,不由舒了口气。 “叶九宁,你的确有点本事。”男子负手而立,冷冷的盯着她。 “你到底是谁??”尽管这男人只是一个虚像,看不清眉眼,然而,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叶九宁能够确认,他就是之前在林中遇到过的黑衣男人! 那个想要杀了她的人! 果然,当这个男人开口的时候,便验证了她的猜测。 “上次留了你一条命,你是不是应该感激我?”尽管看不清他的样子,然而,叶九宁似乎能感觉到,他的唇角勾起了森冷的弧度。 “果然是你!”听到这话,叶九宁怒喝一声,新仇旧恨,一同涌上了心头。 这男人到底想做什么?!难道说,引起兽『潮』,破解封印便是他真正的目的? 不知为何,叶九宁总觉得似乎不止如此,先前的那种感觉,又一次浮现在心头。 那男子朝她点点头:“你猜对了,不过已经知道的太晚了!” 说完这话,悬空而立的身影,忽然动了,一道罡风,冲天而起。 浓黑的气雾,随之涌出,遮天蔽日,带着令人窒息的感觉,席卷而来。 玉岐正想继续来个瞬移,脱离这片危险之地,然而,就在这时,它突现,空气,变得异常粘稠,四周好似塌陷一般,拉扯着它的行动。 玉岐不由一怔,在这里的,不过是他的分身,竟然也能运用出如此惊人的威力? 看来,这男人的修为,当真是有些火候!看来,是要好好的战斗一场了! 好久没有碰到过对手的玲珑,立时发出一声清啸,青『色』的羽翼瞬间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苍茫而又强大的气息,涤『荡』着四下的黑暗和浑浊。 双方的这番交战,让彼此退后了一步。 “你很厉害,然而,你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黑袍男子勾唇冷笑一声,“作为契约兽,你独自战斗,将会成为你的致命伤!” 说完,他猛地一抬手,口中似乎在念些什么,随后,摊开的手心中,泛起了一道白光。 白光之中,闪烁着繁复的咒文,如同水波一般,朝着四下泛滥而开,形成了一座巨大的阵法。 阵法之中,透出道道强劲的能量,如同锁链一般,将无形的空气凝聚在一起,死死的封住了玲珑以及叶九宁的退路。 那男子冷笑一声,身形一动,竟直接在阵法中消失了踪影。 他去了哪里? 叶九宁迅速放开灵识,感知四下的变化,她能明显感觉到,这男人身处在阵法的某一个地方,然而,却无法确认。 “小心!”突然间,玲珑发出一声大喊。 叶九宁只觉得一股巨力,从头顶而来。 那浑厚的力量,有如泰山压顶,呼啸的气浪,让她连眼睛都几乎无法睁开,这是要将她直接劈死的节奏吗? 她猛地提起心头最后一口气,一道琉璃般的光泽瞬间布满了全身,也就在同时,对方的真气,已经打在了她的身上。 轰! 叶九宁只觉得胸口一闷,再也无力控制身形,从玉岐的背脊上跌了出去。 “王妃!”玉岐惊叫一声,要再去接应,那男人且会让它如愿,掌心一翻,紧握成拳,,猛地朝下击去。 这一拳的威力,足以洞穿山岳。 那血肉之躯,又如何能抵挡? 玉岐正打算扑过去,替她挡去那道致命的危机,就在这时,黑『色』的天空,闪过一道霹雳。 让人无法睁眼的光,直接击在了阵法之上,嘭的一声,无数细碎的裂痕,瞬间出现。 “是谁?”那男子一怔,是谁,在破坏他的阵法? 没有等他细看,一道残影,突然在空中掠过,快的竟令他都无法视见。 叶九宁正急速下坠,接连遭到重击的她,只觉得大脑异常的昏沉,耳边,似乎听到有惊呼声传来,然而,她已经没办法去细听,身上的剧痛,撕扯着她的神智,带着她坠入深渊。 突然间,一只大手,将她拦腰托住,随即,熟悉的气息,弥漫在呼吸之间。 “九宁……”耳边,传来的低唤,终于让她清醒了几分。 勉强睁开眼,在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了眉头紧锁的溟北寒。 一瞬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她安全了。 在他出现的这一瞬间,她不会再有事。 一种酸涩的情绪,突然弥漫在心间。 然而,她还是有些疑『惑』。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刚一开口,就觉得声音异常的嘶哑。喉咙中,一片腥甜。 “等会再和你说。”溟北寒见她醒来,心头稍安,将她搂在中,抬起头,看向了不远处悬空而立的男人。 幽暗的目光中,涌动着暴风骤雨般的怒意,恐怖的威压,正在天地间蔓延。 这等凌厉骇人的气势,连那一向自傲的黑袍男人,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不仅是因为他能够如此轻易的破解了阵法,更因为,他知道来的人是谁! 就在这时,溟北寒已经出手了。 万千杀意,贯穿了整个天地。 雷电轰鸣,云层翻滚,一道黑『色』的光,破空而出,带着惊人气势,如匹练一般冲了下来。 轰! 两股强悍力量的对撞,令天地都为之摇动。 那男子身形一晃,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的身上,竟然出现了裂痕。 那是分身即将崩溃的前兆。 更让他不安的是,对方已经再次出招。 好似浑身的真气,用之不竭一般,数道黑『色』的光芒如骤雨般落下。 他避之不及,不得不强行提气抵抗。 就听嘭的一声,强烈的真气波动,让他再也无法悬停半空,不得不跌落在山岩之上,才勉强稳住身形,然而,胸口翻腾的气血,更是令他恼怒。 他猛地抬起头,看着半空之中的男人,冷声大喝:“溟北寒,你真的很厉害!然而,你现在是对付不了我的!” “何以见得?”溟北寒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好似神明一般浩『荡』威严。 黑袍男子的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别忘了,空间法则!” 说完这话,他身形一晃,竟化作一道流光,朝空中而去。 他的目标,是那道还未合拢的裂空,然而,就在他即将到达的时候,就听嘭的一声,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挡了下来。 黑袍男子在这般重创下,不得不恢复原来的身影,然而,已是摇摇欲坠,似乎快要无法维持。 “溟北寒,你竟然敢这么做?你难道不怕空间法则的镇压吗?” 尽管他的声音嘶声力竭,可是,却多了一样惊恐的情绪。 他无法理解,这男人竟然敢在这片大陆上,强行运用大境界的力量? “空间法则的镇压吗?就算有,我也不惧!”冷冷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而你,必须死!” 溟北寒那张棱角分明的俊颜上,一片肃杀,冰冷的声音,能将人的心魂拖入无尽的深渊。 “死?呵呵,这里只是我的分身,就算你毁了我的分身,也伤及不到我的本体!至于你自己,却要遭受到空间法则的反噬,当真是愚蠢至极!” 黑袍男子冷笑数声。 “就算如此,那也是我的事情,与你何干!”溟北寒说完这话,便不再言语,袖袍一翻,一道气旋,冲了出去。 “你当真……”那男子瞪大了双眼,还没多说出一个字,胸口便被瞬间洞穿。 撕裂一般的剧痛,袭上了他的心头。 低头看了看自己破碎的身体,带着无法置信的眼神,瞬间便消散在天地之间。 与此同时,在一处云雾缭绕的山巅上,气势恢宏的巨大宫殿内,响起了一声惊天怒吼。 “溟北寒!我和你势不两立!” 原本端坐在王座之上的黑袍男人,此时此刻,已经跌落在地,俊美的脸上,冷汗直流。 第19章 分身,被击碎的瞬间,他竟然也受到了反噬。 那个男人无所顾忌的做法,令他感到一阵胆寒,同时,更生出无比的憎恨! “辛苦你了,小武……”突然间,身后传来了说话声,那声音,清和平缓,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一瞬间,就化去了四周的戾气。 朱武立刻直起身,蓝『色』的瞳孔中,映出了一张带着银『色』面具的容颜。 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穿着紫『色』长袍的男子,身形修长挺拔,尽管眉眼被面具遮挡,那与生俱来的贵气,却在不经意之间流『露』。 “见过尊者!”他单膝跪地,神情肃然,丝毫不见先前的狂躁。 “起来吧。事情都办完了吧。”紫袍男子的声音很温和,温和的让人沉醉。 “是的,东西已经到手!”说到这里,朱武直起身,眸光中闪现出丝丝得『色』。 就算是伤了他,又能如何? 最终的赢家,还是他! 紫袍男子点点头,目光凝聚,突然开口说道:“受伤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朱武恭敬的说道。 紫袍男子伸出手,掌心之中凭空出现了一个木盒,虽然只有不过寸长,却透出丝丝缕缕的异香:“拿去。” “这是,紫清真元丹!”朱武的脸上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兴奋。 真元丹的作用,是提升修为,但是,『药』效却远远超过同样作用的丹『药』数十倍之多。 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而且,这盒子里面装的,并非是一颗真元丹,而是整整十颗。 “尽快提升你的实力。”紫袍男子说完这话后,突然抬起眼,看着朱武,“还有一件事,我要关照你。不要再去对那个少女出手,不要再试图去杀她。” “尊者,那个女人,一再探究我们的事情,留着她的命绝对是个祸害!”朱武皱起眉说道。 “这不是我的意思,我也只是传达一下。你只要记得自己的本分,别去做多余的事情。”紫袍男子淡淡的说完,袖袍一挥,便朝外走去。 朱武眸光暗敛,凝视着大殿外的云雾缭绕,眼中一片阴霾。 …… 此时此刻,叶九宁正在一张大床上,缓缓睁开了沉重的双眼。 头顶上,是轻纱帷帐,她这是回到了房间吗? 那么,兽『潮』怎么样了?还有封印等等情形,又如何了…… 想到这里,她猛地直起身,此时,她才发现,身上的衣服,似乎都被换掉了。 血迹斑斑的衣服,变成了白『色』干净的中衣。 是谁给她换的?她记得昏睡过去的最后一眼,看到的人,便是夜君煌,难道,是他? 没等她细想,门开了,一个少女走了进来。 看到她的时候,叶九宁眸光一亮,格外欣喜:“馨儿,你怎么在这里?” “还不是听说你受了重伤,过来照顾你的。”南馨儿真的没法形容,看到一身血迹的叶九宁时,她吓得心脏都停跳了一拍。 不过,最惊慌的人,并不是她。 而是那个将叶九宁抱回来的男人。 叶九宁听她说完之后,便问道:“现在山上的情形如何了?” “听说,兽『潮』已经稳定下来了。”南馨儿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她。 叶九宁喝了几口,又问道:“对了,溟北寒去了哪里?” “他把你送回来之后,又给你服了『药』,见你没事,便出去了。”南馨儿说道。 叶九宁想了想,说道:“那我出去看看。” 说着,便要掀开被子。 “出去做什么?你现在要做的是休息。”突然间,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外传来。 叶九宁抬起头,正对上一双幽暗的眼神。 溟北寒紧紧的皱着眉头,眼底有着一抹暗沉的怒意。 “我已经没事了。”叶九宁在这样灼灼的目光下,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 他是不是在生气?可是,她好像并没做错什么吧。 “是啊,你是该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过一会再来看你。”南馨儿适时的开了口,并且立马起身朝外跑去,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他们两个人自行解决吧。 房间内,恢复了安静。 叶九宁很想下床,可是,碍于面前这男人的气势,场面变得有些僵持。 半晌之后,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传入了她的耳中,同时,一双大手将她拥入怀中。 尽管溟北寒什么都没有说,此时此刻,叶九宁却读到了他心中的不安。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她伸出手,揽上他宽厚的肩膀。小脸埋在他的胸膛之上,感受着只属于他的气息。 “如果,真的有事了,那我该怎么办……”这话,是问她,也是在问自己。 溟北寒无法忽略掉,看到她受伤的那一刻,心头如遭重击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有! 溟北寒心神一颤,一阵暖意涌上了心头,半晌之后,才幽幽开口:“我的命很值钱,舍不得丢。我只是想看看,外面的情形如何了。” 叶九宁始终不太放心,一种不安,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溟北寒明白,她的执拗,往往比想象中的更强悍,当下缓缓说道:“穿好衣服,我带你去看。” 叶九宁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只穿着中衣,虽然不算太贴身,却已经够让她耳根一红的了。 没等她纠结好,夜君煌已经起身走了出去:“衣服就在床头,你自己挑一件吧。” 叶九宁转头一看,果然,木柜上,放着四五件整整齐齐的衣裳,也不知道是哪里弄来的。 自己那件血衣,估计早就被丢了,所以才会弄来这些衣服,恐怕是不知道合不合她心意,所以,各种颜『色』的都给挑了一些。 这份周到,让叶九宁的嘴角挂上了笑意。 等到她换好衣服,走出大门,就看到了正站在院内的夜君煌。 清竹摇曳,他站在天光内,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走吧。”溟北寒见她出来,便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 叶九宁只觉得面前的景象,急速的在眼前掠过,一切都在迅速的后退,等到再度回神的时候,已经站在了一处高高的山顶之上。 俯瞰脚下的一切,那是连绵数百里的山峦。 尽管还能看到密林间,有兽群涌动的景象,却已经比先前好了很多。 头顶上的那片天空,也不再是一片灰败阴沉,恢复了原本的澄澈冰蓝。“后山禁地的封印,已经成功加固,所以,这些魔兽也开始退回各自的领地。” 听着溟北寒简单的叙述,叶九宁彻底松了口气。然而,她也知道,尽管他说的轻描淡写,只一句话,但是,其中的惊险,她完全可以去想象。 “对了,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他的来历,很快就会查到。,溟北寒缓缓的说道。尽管看到的只是他的分身,然而,那气息还是可以追踪得到。 “你觉得,他们只是为了破坏封印而来的?”叶九宁始终觉得,他的目的并不单单是为了破坏封印而来的。 溟北寒听到这话,转头看向她:“他们的确不是为了这些而来的。” 叶九宁心头一震,刚想要说些什么,溟北寒已经拉住她的手:“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完这话,两人便消失在原地。 薄雾缭绕。 那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 四周,被一层若有似无的淡金『色』气息所覆盖。 但见礁石嶙峋的深处,一座巍峨的宫殿,在云雾之中若隐若现。 殿门之上,裂空二字,散发出道道金光。 就在此时,苍穹之上,突然风起云涌,空间不断扭曲,形成了一个硕大的漩涡。 紧接着,自漩涡的中心,冲出了一道光,落在了宫殿之外。 光芒淡去,两道身影,赫然显现。 “这是什么地方?”叶九宁不由有些茫然。 “裂空神殿。”溟北寒沉声回应道。 裂空神殿?! 叶九宁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一事,连忙问道:“难道说,是……” 溟北寒点点头:“这里,便是放置神器离殇弓的所在。” 说着,便领着她踏入了神殿。 像是迎接他们的到来,大门立时而开。 一瞬间,眼前的光线,便被黑暗吞噬。 脚下,是无数流动的光点,走在其上,就如同走在漆黑的星空。 这座足以容纳万人的大殿,充满了浩瀚无边的苍茫气势,让人胆颤的同时,更生出跪拜之意。 然而,这些震撼心志的力量,对于夜君煌来说,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他步履虽缓,却暗应天地之道,转瞬间,便携着叶九宁来到了大殿中央。 在那里,站着一个负手而立的老人。 眉发须白,双目有神,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惊人气势。 院长! 叶九宁一怔。 公孙木看向他们二人,还没开口先叹了口气:“你们来了。” “公孙院长,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叶九宁已经迫不及待的上前发问。 公孙木指了指前方,宫殿纵深处,有一座高台。 高台上,空无一物。 “唉,还是老夫的错。”公孙木又是一声长叹,“没有看好这神器……” 当听完了院长的一番话后,叶九宁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一切的始末。 原来,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一场调虎离山之计。 那些幕后之人的目的,一开始便是离殇弓,但是,裂空神殿的禁制,和公孙院长的实力,或许让他们有所顾忌,便想出了这样的办法,趁着院长前往后山禁地,分身乏术之时,强行突破此处的封印,拿走了离殇弓。 “公孙院长不用自责,我也会调查这件神器的去向。”溟北寒沉声说道。 公孙木对他点点头,叹息道:“那就有劳溟王殿下了!” 听到他这般客气的称呼,溟北寒也不作声,他知道,那是公孙院长当真是心存感激的表现。 只不过,他这么说,更多的是为了他身边的这个小女人。 侧身看去,叶九宁的面『色』,显得有些沉重。 清亮的眸子中,闪动着一丝忧愁。 线索就这么断了,让她如何不沮丧? “别急,等我的消息。”溟北寒俯下身,在她的耳边说出宽慰的话语。 在这般低沉而又沉稳的声线中,溟北寒原本有些烦躁的心,也瞬间沉淀下来。 她相信,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样的一个神器,就算消失,也必定会留下踪迹。 而且,在这场变故中,受到打击的人,恐怕并不止她一人,看着面前那个瞬间苍老了几岁的公孙院长,溟北寒也是暗暗叹了口气,便告辞离去。 当她随着溟北寒回到了院外,意外看到了一个身穿玄衣的男子,正站在门前。 “殿下!”弑夜见到溟北寒出现,立刻低头行礼。 “什么事?”溟北寒神情淡然的问道,弑夜会来,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莫非是皇城中出了什么事? 弑夜刚想开口,看了看他身侧的少女,却又停顿了下来。 见他这般欲言又止的样子,夜君煌说道:“但说无妨。” 弑夜一提气,是自家主子让他说的,那他就不用顾忌这么多了,当下朗声说道:“回禀殿下,您的生辰将至,圣主特地备下了厚礼和宴席,并请您速回皇城。” 生辰? 溟北寒微微蹙眉,由于自己素来不喜那种宫廷之中的那些繁文缛节,所以,从小到大的生辰,都是越简单越好,那个老头子也是知道他这个脾气,向来不去『插』手他的事情,怎么这次有了变化? “那他都准备了什么?”这么兴师动众,想必不简单吧。 弑夜又开始支支吾吾起来,在溟北寒凌厉的目光下,才继续开口说道:“圣主为您准备的是,大陆上各国佳丽,名门之女。说是给您选妃之用。现在,应该都陆续已到皇城之中了。” 这话一落下,四周的空气都仿佛凝结了一般。 溟北寒的脸『色』,是暴风雨来之前的阴沉,就算是一直跟随他多年的弑夜,也马上低下头去,不敢去迎面那隐忍的怒意。 “果然是一份厚礼啊。”玉珠落盘的声音,轻轻响起,同时,那原本压抑的氛围,随之缓和下来。 弑夜嘴角有些抽筋,这王妃说的话,倒是挺难让人理解的,让人都不知道如何接口,而且,看起来,她好像并不生气? 嘴角上还带起一丝浅笑,端得是明艳动人。 “九宁当真是这么认为的?”溟北寒朝她看去。 在他深邃的目光下,叶九宁发现自己努力维持的淡然神情,瞬间有些破功。 当下撇撇嘴,将目光移到了旁边,心头腹诽不已。 好了,好了,能不能不要这么看穿她,算她言不由衷不行吗?现在她的心里相当的不爽,那个什么圣主,自己三宫六院也就算了,还给他儿子送这么多女人过来,就算没有大婚,好歹,这个王妃的位置上还有个活人吧! 此时,溟北寒已经转头看向弑夜,缓缓说道:“弑夜,你先下去准备,本王稍后便回皇城。” 他倒是要回去看看,老头子想玩什么花样。 “是。”弑夜听到这话,果断迅速退走,接下来的事情,就留给这两位主子自行解决吧。 而溟北寒则拉起叶九宁的手,跨入院中。 看着面前幽静的景『色』,溟北寒沉声说道:“九宁,出来这么久,想不想回家看看?” 这话,让叶九宁心头莫名一跳,的确,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也不知家中情况如何了,想到这里,心头愈发的挂念起来。 不过,她更在意的是,溟北寒现在说这句话的意思,又是什么? 抬起头,她正对上男人幽深的眼眸。 看出叶九宁的探寻,溟北寒的唇角勾出清浅的弧度:“好了,我也不和你绕圈子,和我一同回去如何?” 叶九宁心头一动,扬起的小脸上,忽然挂上了一个灿烂的微笑,轻声说道:“不,还是你一个人回去最为妥当。” 这话说完,她非常满意的看到了对方的眸中划过一丝不悦,心里顿时跳出一个兴高采烈的小恶魔。 溟北寒的目光何等敏锐,当下便看出了这小丫头脸上的戏谑,不由伸出手指,轻轻抬起她小巧的下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缓缓开口:“戏弄我的后果,丫头是不是已经都忘了?” 叶九宁刚要张口,还未及发出的声音,便已被对方尽数吞没。 叶九宁后悔了,她不该忘了,在这个男人那蛊『惑』人心的俊颜下,深藏的强势。 直到唇齿之间,都染上了他的气息,这一吻才算告终。 溟北寒抚过她的鬓角,缓缓的说道:“想好了吗?” 这算是威胁吗?叶九宁脸一黑,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她立刻说出了原本就想好的念头:“其实我的意思是,你一个人先回去,然后我安排好之后就来。” 最后一个字落下,她觉得那只微凉的大手,『揉』了『揉』自己的头顶。 一声淡淡的笑声,贴近耳畔响起:“好,我等你。” 溟北寒先行离开之后,叶九宁便着手安排起身边的事情。 按照学院的规则,只要按照导师的要求,交上功课,就算完成,并不需要每天到场。 所以,她将炼丹的时间,浓缩了一下,在炼『药』房里面待上了整整三天。 走出特级班的时候,已经是又一个落日黄昏。 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都有些酸麻。 也难怪,她都几乎没日没夜的炼『药』了,最大的感触,就是速度和质量都在同比上升,也算是一种收获。 没走几步,就在拐角处,碰到了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 “龙师兄!”叶九宁连忙上前,自从兽『潮』之后,她又埋头炼丹,还没碰到过他。 龙千痕嘴角带笑的看着她:“九宁,听说你要回大祁?” “是的,回城看看家人。” 龙千痕听到的也是这样一个理由,点点头,说道:“正好,我过来找你,就是为了此事。我这里刚接到了一个学院任务,完成的地点,就在大祁国皇城附近,难度不算太大,可获得的任务积分点却并不算少,你是否愿意一试?” 叶九宁眸光一亮,她还惦念着那块黑晶呢,当即应允:“好!当然愿意!烦请师兄告知。” 龙千痕立刻取出了一个卷轴,递给了她,说道:“任务都在这上面。记得,务必注意安全,若是有任何情况,务必和我联系。” “多谢师兄!”叶九宁打开卷轴简单看了一下,原来,是要前往千嶂山脉深处,找寻一株灵草。 对于炼『药』师的她来说,这任务倒也相当的合适。 看来,龙千痕也是考虑到了这点,才将此事交给了她,叶九宁心头也不由升起一阵感激。 “不必客气,师妹早去早回。”龙千痕看着她,含笑说道。 叶九宁刚要举步离开,却又想到一事,停下来问道:“龙师兄,温翰怎么样了?” 龙千痕皱起眉,叹了口气,说道:“不知为何,他还一直在昏睡之中,也查不出任何的病症。” 叶九宁沉默了一下,说道:“他这个应该是心病。” 体内的残魂虽然消散,但是心中的创痛,却是无法磨灭的,所以宁愿选择沉睡,避开现实。 想了想,她还是拿出了一颗复元丹,放在了龙千痕手上:“给他服下吧,并且替我转告他一句话,藏在自己的世界里,是一个真正的懦夫。若是想要算账的话,我随时恭候!就等他来!” 龙千痕笑了起来,这丫头,虽然杀伐果断,外表冷静,可心底却有着不为人知的柔软一面。 “好!你放心,我一定会将这话转告,另外,我还会督促他尽快提升,让你们之间的这笔账早日算完!” 叶九宁眸光骤亮,好似天上的星辰:“好!一言为定!” 安排完所有的功课后,她这才将要离开一段时间的事情,告诉了南馨儿,小姑娘依依不舍之后,便写了张纸条给她,上面列明了一些只有皇城才有的干果特产,让她回来的时候可以带上。 叶九宁嘴角有些抽筋的接过了纸条,她看起来像是回去游山玩水的吗? “这些都是我以前在家经常吃的……”南馨儿忽然小声的嘟囔起来。 叶九宁心头一动,这小姑娘也是想家了吧,不由伸出手,给了对方一个拥抱,轻声说道:“好!那你在这里好好的修炼,等我回来!” …… 皇城明州。 皇宫,御花园内。 漫漫花海,琼楼玉宇。 碧波『荡』漾的镜湖旁,站着两个挺拔的身影。 同样的贵气天成,都有着王者之风,在落英缤纷之中,目光对视。 “北寒,父皇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你着想。你可不能辜负这一份苦心啊。”圣主看着面前高大的儿子,面容温和,丝毫不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倒像极了一个为孩子『操』碎了心的平常父亲。 第20章 溟北寒神情冷冽,不起一丝的波澜:“父皇如果真的为我着想的话,就不要再去做这些多余的事情了。” “呵呵,多余?北寒这话,说的让父皇有些寒心啊。”圣主尽管这么说,脸上依旧带着慈祥的微笑,让人猜不透看不透他心底的念头。 溟北寒不再多言,他的意思,都已经表达清楚了,所以,再继续说下去就是浪费时间,当下便告退离开,走出了这座华美精致的花园。 圣主看着他那高大挺拔的身影,眼中划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此时,王公公悄然从旁走了过来,弯着腰,轻声说道:“陛下,南安国公主快到了,您看该如何安置……” “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安排即可。这种事情,今后你就不用多问了,自行去办,无需担心!” 说完这话,那九五之尊当即一挥衣袖,抬步离去。 王公公倒是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怎么不担心啊,他可是看出了刚才的冷场。 所以,他宁愿谨慎的多问一句,不然溟王若是为了此事,真的震怒起来,他们这些下人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明州城内,依旧是一派繁华景象。 熙熙攘攘的人群,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临近午时,东城门外,缓缓驶入了一辆马车。 车帘微微掀起,『露』出了一张清丽脱俗的容颜。 总算是到了! 叶九宁吐了口气,她是半途换的马车。 之前都是仗着身法赶得路。 为了缩短时间,只有辛苦自己日夜兼程,耗费了不少体力。 刚打算躺下再休息一会,突然间,马车猛地一个急停,若不是她及时收力,险些跌倒。 还没等她发问,一阵喧哗,传了进来。 “闪开,都闪开!别挡了南安国的车队!” 叶九宁掀开车帘,抬眼看去,前方是一排官兵,正左右而立,硬是在人群之中,分出了一条笔直大道。 不多时,一阵马蹄声响起,一排浩浩『荡』『荡』的车队,从城门外鱼贯而入。 前方开道的是几个身披软甲的带刀护卫,坐在威风凛凛的黑『色』双角马上,昂首挺胸,透出英武不凡的气势。 在他们的身后,是一辆缀着珍珠玛瑙的奢华车架,四面挂着纯白『色』的帷幔,轻风抚过,隐约间,透出一个妙曼的身姿,尽管看不清眉眼,却依旧能感觉到,那眸光中的盈盈动人。 “是南安国的清和公主!”四周的人群中,忽然传出了阵阵惊呼。 “对啊!她可是南安国的第一美人啊!听说是来联姻的。不知是哪位皇亲国戚,有这样的好运气啊!” “我听说啊,这可是圣主有意是安排给溟王的。” “那他可真是艳福不浅啊,哈哈!” 这些话,无一例外,都传入了车厢之中,叶九宁顿时面『色』一黑。 好一个艳福不浅啊! 这位圣主准备的“厚礼”,看起来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丰厚。 此时,争先恐后来看热闹的人,将道路变得更为拥挤。 叶九宁皱起眉,看来短时间内是无法畅通了,便结了车钱,跃下马车,绕过这个道口,朝着一旁的街市走去。 东城门的街市,尽管也是商铺林立,繁华景象,比刚才的水泄不通已是好的多了。 叶九宁穿梭在人群之中,也打算挑的东西买回去,让家里面的那个小丫头高兴一下。 “哎,你这是怎么回事啊?买东西不给钱?” “不是不给钱,暂时欠着,一会来还。” “不行!小店小本经营,不赊账。” 就在这时,却听一阵纷纷扬扬的吵闹声,传入耳中。 引起叶九宁注意的是,那个说欠账的声音似乎有几分耳熟。 循声看去,但见前方几步开外,一处玉器行的铺子门前,正站着一个穿着锦袍的少年,样貌十分清秀,手上还拿着一个包装好的盒子。 叶九宁略一打量,仔细再看,却发现,这不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轩辕七七吗! 尽管也没说过几句话,但是那样貌和轩辕昊极为神似,就算是此刻女扮男装,按照叶九宁的眼力,也是立刻就认了出来。 此时,围观的人倒也愈发多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也是议论纷纷,自然都是指责的声音居多。 “我说了,等我回去就派人过来给钱!”轩辕七七的面『色』也愈发的不好看起来。她是不明白,掌柜的为什么就不相信她? 掌柜的不依不饶,冷冷的说道:“这位爷,小店利薄,概不赊账,如果您真的要带着货走,那我只能报官了!” “报官?求之不得!”轩辕七七也是来了脾气,当下站住了脚步。 就在场面不可开交之时,一个清亮的声音,缓缓响起,压过了四下的嘈杂。 “掌柜的,这钱,我来出。” 轩辕七七立刻抬头看去,却见青石小路上,走来了一个少女,素『色』长裙,眉目是皆可入画般的绝『色』。 “是你!”轩辕七七一见此人,顿时一愣,这不正是她那位哥哥心心念念的姑娘吗。 “好久不见。”叶九宁也对她打了个招呼,随后,看向掌柜:“掌柜的,请问这位公子拿的 货一共多少钱?” 有人来付钱,自然是最好的,掌柜又何曾真的想过要报官,立刻堆着一脸笑容的说道:“一共是三十个金币。” 听到这数字,叶九宁不由微微挑眉,这位公主到底买了点什么,如此大手笔? “这位公子买了小店数十件玉器,个个都是好货『色』。这价格绝对不亏。”掌柜的看出了她的疑『惑』,立刻开口解释。 一听这话,叶九宁倒是哑然失笑。 果然有公主派头。必定是看到喜欢的,也不问直接收入囊中了。 当下,她便拿出三十枚金币,放在了掌柜的手上。 掌柜的连连道谢,目送两位离开。 “谢谢你啊,言 叶姑娘,等回去就还你。” 穿入一条小径,轩辕七七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堂堂一个公主,为了方便行动,特地换了一身男装,但是却忘记了带钱,这说出去简直是太丢人了! “不用这么见外。”叶九宁淡淡一笑。 “对了,叶姑娘,你怎么突然回来皇城了?”轩辕七七还记得,上回轩辕昊给她的信函上,写了她在青云学院之内啊。“回来探亲的。公主殿下呢?”叶九宁随口问道。 轩辕七七听到这话,吐了口气,说道:“我啊,是陪大姐过来联姻的。本来前段时间就要来了,却遇到父皇病重,才拖到了现在。” 又是一位公主来联姻。 看来,当真是要组个三千佳丽才够吗? 叶九宁腹诽之间,轩辕七七倒是兴高采烈的拉上了她的手:“对了,九宁,我就住在前面不远处的驿馆里面,记得来找我玩哦。” 正说话间,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随即,三四个护卫模样的男人,从拐角处跑了出来。 见此情形,轩辕七七立刻面『色』一变,不会吧,这么快又被找到了?! 此时,那几个护卫已经来到了跟前,对着轩辕七七倒头便拜:“见过公主殿下!” “嘘,快起来,都小声点!”轩辕七七连忙阻止,左右看了看,还好小径上,除了他们几个,并没有旁人。 “公主殿下,为何要独自外出?”站在最前方的一个男子直起身,面『色』似乎有些不善。 轩辕七七看了他一眼,说道:“本公主做事,用得着你来管吗?” “太子殿下嘱咐我等,务必保护好公主安全,所以,还请公主不要再做出这种危险之事。” 那男子语气沉稳的说道。 “段峰!你是想用太子殿下来压本公主吗?”轩辕七七听到这话,当即拔高音量。 “属下不敢!”段峰低下头,却依旧站得笔直,“请公主殿下,随我们回驿馆。” 轩辕七七皱起眉,难得溜出来逛个街,又被这家伙搅黄了。 不过,她也不能多说什么,毕竟这次陪着大姐出来,也是她好不容易向大哥恳求来的,并且保证会听话,才得到了同意。 万一,这家伙给大哥通风报信,她且不是要马上被召回去了? 想到这里,她还是忍下了心头的不满,向着叶九宁告别。 紫檀香炉,细细的喷着轻烟。 古雅的屏风后,隔着雕花梳妆台。 平整的菱花镜,映出了一张秀丽端庄的容颜,只是神『色』之间,有些憔悴,无端的抹去了几分姿『色』。 轩辕敏端坐在镜前,刚拿起梳子,滑过青丝,就听到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听到这声响,她眸光一动,眼中便浮现出几分神采。 “大姐!”门被推开了,随着那一声气急败坏的喊声,轩辕七七俏丽的身影,也同时出现在屋内。 “怎么了?好端端的又生了什么气?”虽是一母所生,轩辕敏的个『性』,却是稳重的多,不急不缓的问道。 “还不是那个段峰,总是拿着大哥来威胁我!”轩辕七七上前拉着大姐的手,皱着眉头。 轩辕敏笑了笑,说道:“你是公主,他一个护卫怎么敢威胁你呢,不过是担心你的安危罢了。” 轩辕敏看了看妹妹这一身的男装,便知道她做了些什么,也是微微摇了摇头。 “大姐,你怎么胳膊肘朝外拐呢。”轩辕七七坐到了软榻上,噘着嘴。 轩辕敏也挨着她坐下,说道:“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偷偷溜出去,看到了些什么好东西?” 轩辕七七一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将手上的盒子递给了姐姐:“在街市上的一家小玉器店看到的,店面不大,东西倒是都挺精致的,大姐你在这里也闷得慌,正好拿来把玩吧。” “亏得你有这份心意了。”轩辕敏接过盒子,垂下的青丝,遮去了这一刻黯然的神『色』。 无论心底有多少不甘,她还是要坐上车架,去往那深深的宫闱。 这就是她出生皇家的命运吗? “大姐,听说两天后,皇宫中有一场春日宴,你带我一起去怎么样?”此时,轩辕七七一边翻看着那些小玩意,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当然,我可不是去玩的,而是替大姐把把关,看看那帮皇子们,到底有哪个配得上我们西楚的嘉敏公主!” “好!”轩辕敏捏了捏七七的小脸,笑了起来。 这丫头,其实一直都知道她心头的烦忧,所以,才会打着要出来游玩的名号,和她同来,不然的话,依着她的个『性』,怎么会甘愿忍受那些宫廷的客套? 都说皇室之中,难有真情,她轩辕敏,有一个这样的好妹妹,也算知足了。 …… 天『色』渐暗,当夕阳终于沉落,屋檐下高挂的灯笼,一一点亮,在暮『色』中,传递出一片暖意。 走进花厅,看着一桌的美味,叶九宁当即有些挪不开眼。 “九宁,还愣在那边做什么,快点过来吃饭。”灵千幻坐在桌旁,伸手招呼她。 “来了。”回到家第一顿饭,就要开始了,而且,个个都灵千幻亲手做的,如何不让叶九宁兴奋? “慢点。”灵千幻在旁边看着女儿狼吞虎咽,不由抿嘴轻笑,“在学院住的还习惯吗?” 叶九宁想了想,说道:“还好。就是没有娘亲的饭菜,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那就多吃点。”灵千幻疼爱的抚『摸』着女儿的发髻,欲言又止。 “娘,怎么了?”叶九宁感觉到灵千幻似乎有话要说。 “九宁,你这次过来,当真只是为了学院任务吗?” 叶九宁闻言,心头一动,她在回来之前,已经将此事提前写信告知灵千幻。 至于理由只写了一条,那也是为了避免娘亲多想。没想到,她还是低估了灵千幻的洞察力。 “当然不止,还为了看娘和萱草。”叶九宁立马笑着回应。 灵千幻淡淡一笑,舀了一勺汤,放在了女儿的碗里,随后,才悠悠的说道:“最近,皇城里来了不少大国的公主,这事,你都知道吧。” 叶九宁正喝着汤,听到这话,差点被呛住:“这个啊,回来的时候,也有遇见过。” 灵千幻抬起眼,眸光深幽:“娘亲也不和你绕弯子,只是不希望我的宝贝女儿委屈。” 叶九宁知灵千幻的意思,她是在替她担心。 扶风大陆上,允许一夫多妻,在皇室中更是平常事,然而,她自认没有那样宽广的胸襟,她很小气,只允许未来夫君的眼里,只有她一人的身影,所以,若是真的想要娶她,那这齐人之福,可就没法享受了。 话说回来,若是敢有这种念头的男人,她也绝对不会要。 “娘,你放心,女儿绝对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叶九宁说完,便转过了话题,“对了,娘,一会吃好饭,我去你屋里,有件事,要向你讨教。” 灵千幻听了这话,倒是一愣,还想问什么,叶九宁已经伸出手,指了指她手上的绢帕。 灵千幻顿时笑了起来,温柔的目光,好似天上的皎月。 …… 翌日。 忙活了一个晚上的叶九宁,打着哈欠,走出了房门。 做了下准备,便迎着晨风,走到了那栋气派非凡的府邸外。 那高高的台阶下,停着不少香车宝马。 更有诸多穿戴整齐的达官贵人,带着手捧锦盒的仆佣们,恭敬的走进大门。 看来,这溟王的生辰,引起的动静还真不小。 叶九宁刚朝前走出几步,便看到那恢宏的大门内,匆匆走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是弑夜,但见他快步朝她迎来,恭敬的行了个礼,说道:“王妃,请随我来。” 叶九宁看到弑夜出现,便知道这是早有准备的,溟北寒的确是在等她的到来。 不由得,少女的唇角便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刚随着弑夜踏上台阶,却见一辆马车,又缓缓驶来,停在了台阶下。 旁边跟着的两个护卫,个个身形高大,簇拥着一个身穿异国官服的人,走到府门前,朗声说道:“南安国使者,求见溟王殿下。” 南安国?叶九宁心头一动,想到了昨日看到的那位公主,刚进了城,就派了使者过来,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啊。 “殿下有事在身,不便见客。”弑夜立刻回应道,“若是贺礼,直接送至花厅即可。” “那不知溟王殿下何时有空?”那使者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答案,随即追问道。 “这些事情,我们做下人的如何能知晓?若没有别的事情,就请回吧。”弑夜冷冷的回应道。 “那她又是何人?”使者突然一指他身后的少女。 叶九宁一挑眉,她明显感觉到,这使者并非无缘无故做出这个举动的。 不过,这个时候,无需她去说什么,弑夜愈发冰冷的声音,已经响起:“溟王府的事情,你们还没资格过问!” 那使者何曾遭到过这般对待,刚想说什么,大门却已经嘭的一下合上了。 清风徐徐。 吹动满院的春『色』。 弑夜带着叶九宁来到了湖心亭旁,便退了下去。 明媚的天光下,叶九宁看到了那个站在亭中的男子,对她伸出了大手。 碧波『荡』漾的湖面上,很快倒映出一对璧人的身影。 溟北寒拉着那柔滑的小手,坐在了石凳之上:“果然是来了。” “那当然,言出必行,说好了的事情,且能反悔。”叶九宁小声嘟囔着,她能感觉到,溟北寒此刻的心情十分愉悦,是因为她的出现吗? 想到这里,她的心也不由小小的雀跃了一下。 “正好,两天后有一场春日宴,你随我同去皇宫。”溟北寒说出了自己的安排。 “春日宴?这是场什么宴席?” “这是每年春暖之时,都要举行的一场宫廷宴会,只不过,这次比较特殊,不仅有皇族宗室达官显贵,还有各国派来的使团以及家族势力等。” 叶九宁心头一动,说道:“这么说来,今年的这场春日宴倒是水很深啊。” 这大祁国的圣主到底想做什么呢?难道说,真的是为了给他家儿子找个满意的媳『妇』? “宫廷之中的水从来都不会浅,不过,这些你都无需担心。”溟北寒沉声说道。 “我才不担心,要担心的人,是溟王殿下你自己吧。”溟北寒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对方的胸膛,“我可听说南安国的第一美人,都来了呢。溟王殿下艳福不浅哦。” “此话不假,这天下第一美人,都在我怀里,我当真是艳福不浅!”说完这话,溟北寒低哑一笑,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有这样的称号了。”叶九宁瞥了他一眼,也不怕人家笑话。 “这是本王给你封的,有何不可?”溟北寒说的强势,语调却是格外沉缓。 叶九宁垂下头,抿嘴一笑,看来,她还当真是斗不过这个男人,一句话,就能融化她心中的不悦。 等到心神稍定,她总算是想起了此行最大的目的。 “对了,我有件东西要送你。” “哦?是什么?”溟北寒听到这话,清冽无波的俊颜上,划过了少见的动容。 此时此刻,叶九宁倒是有些不安起来,这玩意,是她昨天晚上赶工的,出身皇族的溟北寒,什么稀奇宝贝没见过,会不会有些太寒酸了?拿不出手?会不会被笑话? 想到这里,她的心头愈发没有自信起来,甚至想要收回刚才的话。 “到底是什么东西?”正纠结中,耳畔突然传来了追问声。 算了,笑话就笑话吧。 叶九宁心一横,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盒子,塞到了溟北寒的手上。 “如果要笑话的话,别让我听见就成。”叶九宁说完这话,立刻转过头去。 心跳,却在扑通扑通的加快。 时间,过得似乎有些慢,半晌过后,她才听到了溟北寒的声音。 “这就是你准备的礼物?” “对啊。”溟北寒感觉到他话语中的平静,松了口气的同时,却隐隐有些失落,看来,这东西的确不讨好。 正想着,一双大手,忽然从她的背后环绕而来,同时,微凉的气息,喷在脖颈之间:“很好,很喜欢。” “真的?”叶九宁皱了下眉头,该不是来敷衍她的吧。 不是她想得多,这盒子里面,放着的是她绣了一个晚上的方巾。 用得布料倒是有些档次,只是那四个角上绣的清竹图纹,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 虽然有一个好师傅,但是,她似乎对这种女红实在没天份,粗手粗脚的忙活了一个晚上,结果拿在手上一看,哪里是清竹,分明是一条条蚯蚓。 自己都看着嫌弃了,又何况是别人? “我为何要骗你?”溟北寒怎么看不出这小女人的心思,当着叶九宁的面,拿出方巾,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了怀中,动作轻柔而又仔细,好似在收藏一样珍宝。 第21章 “那我就姑且相信你了。”叶九宁小声嘟囔着,嘴角却不由自主的漾开了涟漪。 溟北寒眸光一闪,从她的手上掠过,说道:“不过,下次别做这种事情了。” “怎么了?”叶九宁脸上『露』出疑问。 溟北寒也不回应,只是托起她的手,放在大掌之中,明亮的日光下,他清楚的看到了上面有几道刺破的细小伤口,一看就知道是被针扎破的。 “一点小伤罢了,连『药』都不用涂。”叶九宁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要将手抽回去。她手太笨,这点针线活,就扎破了好几处,真的是太丢人了。 溟北寒却止住了她的动作,从纳戒中取出了一瓶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药』膏,也不说话,开始替她上『药』。 一股清凉的感觉,涌上了心头,叶九宁微微抬起头,正看到那低敛的眉眼,认真的模样,让她的心都跳慢了半拍。 “好了。”说话声,在耳边响起,她连忙回过神,低头看去,那原本布满了细小伤口的手指,已经恢复了原样,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多谢。”叶九宁这声音,细如蚊呐,估计也只有面前这人能听得见。 溟北寒看到少女那微红的耳根,不由薄唇轻勾,正想说些什么,但见弑夜从长桥上快步走了过来。 “殿下,欧阳世家的三小姐来了。 “不见。”溟北寒冷冷的说道。 “三小姐?莫非是欧阳澜?”叶九宁心头一动,连忙问道。 溟北寒点点头:“是她。” “这来的还真快啊。”叶九宁不由咋舌。欧阳澜知道这消息倒也不难,然而,打着送礼的名号,亲自上门,也看得出她有多在意这个人了。 如她所料,当弑夜走到花厅,将这话委婉转达后,欧阳澜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几不可见的失落。 不过,她必定不是一般的女子,立刻收敛神情,对着弑夜『露』出大方得体的微笑,说道:“那不知道殿下何时有空呢?” 这个问题,这段时间来,弑夜听得耳朵都要出老茧了,回答的话,也是张口就来:“欧阳小姐,这就说不准了。还是先请回吧。” “哼!什么有事,分明是推托之词罢了。”此时,跟在欧阳澜身后,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不满的嘟囔起来。 “胡说些什么。”欧阳澜连忙低声呵斥了一声。 平日里真是待这些下人们太好,一个个都不会看眼『色』,这是什么地方?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请回吧。”弑夜说完这话,便朝外走去。 两个丫鬟,立刻迎上前来,已经摆明了送客的意思。看最快章节就上。 欧阳澜按捺了一下心头的郁闷,才携着丫鬟和护卫们,一同走出了花厅。 这一回见不着没关系,既然圣主已经发了话,替溟王『操』办生辰,以后的机会还会少吗? 欧阳澜离开没多久,一道口谕也传入了王府。 是圣主宣溟王进宫议事,叶九宁便随溟北寒一同出了大门,不过,她要去的并非皇宫,而是千嶂山脉。 龙千痕给的任务卷轴上的内容,她已经都详细读过了。 需要采摘的灵草名为神斗草,生长在山脉深处,位于魔兽森林的中心。 去魔兽森林的中心,对现在的叶九宁来说,没有太大的难度,难度在于,这株灵草并非随处可见。 根据卷轴上写的,它是一株会“移动”的灵草。 为什么会移动? 因为它虽然是草,却不生长在土壤之中,而是寄居在一种名为神斗的虫子上面。 再加上这虫子本身也相当的少见,便给这个任务又增加了几分难度。 不过,就算再难,她也要去完成。 计划好了路线,叶九宁便朝着山脉而去。 这一次去,和过往不同,她已经对山脉之中的『药』材和地形有了一番深入了解,所以,还没走到森林中心,纳戒中的收获已经不少。 全都是些珍稀的『药』材,炼『药』的上好材料,等到回学院之后,她必定要好好配几个丹方出来。 路上,她还放出了在精神空间内修身养息多日的小豹子。 此时此刻,再看它,却是比过去更显得刚猛有力,行走间,便透出一股子霸气。 就在她又将一株百年灵芝纳入掌中的时候,却听到前方林子里,传来了刀剑相击的声音。 隐约间,更不断有大声的呵斥传来。 言倾雪侧耳一听,便立刻飞身跃去。 此时,不远处的一处低坡上,数十个彪形大汉,将几个身穿蓝『色』劲装的少年男女,团团围住。 但见那三男一女,个个都是身手不凡,但是抵不过对方人多势众,几招过后,身上都挂了彩。 此时,一个看似领头大哥模样的彪形大汉停下手,叫道:“怎么样,交出晶核,饶你们一命!” “放屁!这都是我们打下的,凭什么给你!”其中一个少女立刻怒声回应。 “呵呵,你们这群蠢货,难道不知道这附近百里之内,都是我们狂风佣兵团的地盘吗!”领头大哥狞笑着提起钢刀,“我数到三,再不给的话,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做梦!”少女没等那个狂妄的声音落下,三尺青锋剑,便已经刺了出去。 然而,领头大哥早有准备,一柄钢刀,嘭的一下,重重砍在了剑身之上。 少女只觉得虎口上一阵剧痛,松开手往后退去。 那领头大哥且肯轻易放过她,钢刀一挥,凌空而来。 “当心!”身后几声惊呼传来,眼见着少女就要命丧当场。 此时,一道劲风,从树丛后冲来,刀锋立刻走偏,而那领头大哥只觉得双手发麻,往后倒退数步,才堪堪站稳身形。 “是谁?”领头大哥立刻扭头看去,怒气冲冲。 阳光下,走出了一个清丽无双的少女,当她出现之时,一个惊喜万分的声音,瞬间响起。 “九宁!原来是你!”说这话的,便是适才被叶九宁救下的少女。 叶九宁看向她,微微一笑。 这少女她认得,便是飞羽,之前烈影佣兵团认识的朋友。 自从她离开了侯府,也不再隐瞒自己的情形,所以,飞羽也知道了她的真实名姓。 领头大哥怒喝一声:“怎么,你也是想来『插』一脚的?告诉你,这是我们狂风佣兵团的地盘!” 叶九宁看了他一眼,语气淡然的说道:“我只知道,这里是魔兽森林,不属于任何人!” “哈哈,那都是老黄历了,一个月前,这里就被我们狂风佣兵团包下了。在这里的魔兽和『药』材,都是属于我们的。”那领头大哥笑得无比张狂。 飞羽闻言怒极,喝道:“放屁!你们这帮厚颜无耻的东西!别败坏了我们佣兵团的名声!” “臭丫头,你再骂一句,我就对你不客气!”领头大哥当即一挥手,一旁围观多时的手下们,立刻提刀冲了上去。 叶九宁眸光一暗,身形往后退去。 那几个大汉以为她害怕了,更是耀武扬威,然而,紧接着,当一道黑影,从草丛中扑出来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出现在视线之中的,竟然是一头身形庞大的疾风豹。 而且,看起来,还是一头豹王。 气势如焰,威风凛冽,落在地上,立刻朝着他们张开了巨口。 “吼!”咆哮声,引得大地颤动。 叶九宁满意的点点头,看来,小豹的修为,又有所上升了。 小豹似乎能感觉到主人的心思,身躯一震,四周的空气,在它的掌控中,化为了利刃,如骤雨般冲了出去。 刚才还凶神恶煞般的数十个大汉,顷刻间就被放倒在地。 每个人的身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伤口,深可见骨。 唯一还站着的,便是后头的领头大哥。 突如其来的状况,完全让他愣了神。 等到一阵阵哭爹喊娘的惨叫声,传入耳中,他才勉强镇定下来,提起钢刀,朝前一指:“哪里来的臭丫头,竟然敢对我们狂风佣兵团出手!” 听着这带着哆嗦的话语,叶九宁挥了挥手,疾风豹一个飞扑,便将领头大哥扑倒在地。 “你、你想做什么……”领头大哥看着面前那凶猛的魔兽,差点没昏厥过去。 “你说呢?”叶九宁唇角『露』出一丝冷笑,散发出的寒意,更是令周围那些大汉浑身打颤。 领头大哥颤巍巍的抬起头,强作镇定的说道:“快点放了我们,大家既往不咎,否则你们这帮人,全部都要偿命!” 叶九宁脸上的冷笑,愈发扩大,漆黑的眼眸好似寒潭一般,透不进一丝的光 “杀了。”两个字,从口中发出,丝毫不带任何的感情。 疾风豹早就烦了这个啰嗦的蠢货,抬起爪子,朝着对方胸口一按,咔嚓一声,胸骨尽碎,立即身亡。 这场景,令那些还跪倒在地上的大汉们,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帮人里面,实力最强的,也就是这个领头大哥了,竟然就这么死了,让他们无不心惊胆颤。 “怎么,还不滚?” 突然间,一个悠悠的声音,带着森冷的气息,传入了他们的耳中。 “滚!我们马上就滚!”那十几个大汉一个激灵,也顾不得身上遍布的伤口,立马提起那地上断了气的老大,飞一般的朝后跑去。 “谢谢你!九宁!”飞羽看着那帮人的离去,感激不已,若不是她及时出手,他们几个人恐怕今天凶多吉少。 叶九宁笑着说道:“客气什么。对了,这个狂风佣兵团是怎么回事?” 叶九宁想起适才那帮人的嚣张,倒是有些诧异,按理说,这魔兽森林是旁人不敢轻易涉及之处,怎么会有人如此大胆的前来抢占地盘呢? 飞羽叹了口气,说道:“他们本来不过是个三流的佣兵团,在佣兵界也是垫底的货,可是没想到,一个多月前,不知从哪里招来了几个高手,一下子就强大起来。强大归强大,偏偏还愈发的无理霸道,竟然还将这魔兽森林的一些区域,占为己有,并且不容许其他佣兵进出。” 叶九宁不免有些诧异:“难道说,就这么任由他们霸道,没人出面收拾吗?” “唉,当然也有人这么做过!直接告到了佣兵公会那边,不知为何,那几个长老包括会长,都迟迟不作声。紧接着,没过几日,那几个告状的佣兵,包括他们的佣兵团,竟然在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踪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从此之后,再也没人敢出面。” “那么,雷团长呢?”叶九宁问道。 听到这话,飞羽的面『色』更加沉重,幽幽的说道:“团长他,唉……” 叶九宁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心头不由咯噔一下。 “团长已经病了一个多月了,就算是想『插』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此时,旁边一个少年『插』上了话。 “团长得的是什么病?”叶九宁立刻问道。 “请了大夫看过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有些体虚,给开了补身的方子,然而,却一直迟迟不好。”飞羽说到这里,眼睛里也是蒙上了一层水雾。 叶九宁看出她心头的焦急,说道:“飞羽,等你们忙完了,带我过去看看团长,是否方便?” 飞羽立刻点头,她现在可对眼前的这个少女相当佩服:“当然方便!明日一早,我在公会广场等你如何?” “好!” 商议完毕之后,言倾雪也得知,飞羽他们之所以会冒险前来,一来是为了给团长找些上好的『药』材,二来是为了大家的生计。 越是靠近森林中央,天灵地宝便是更多,所以,大家就冒着危险,寻思着过来碰碰运气。 路上,还遇到了一头四级魔兽,合力斩杀之后,刚打算继续出发,就遇上了狂风佣兵团的恶人。 “还好,有你出手搭救,否则,我们就都完了!”飞羽这话,引得大家纷纷点头。 叶九宁看着面前这几个少年男女,他们何尝不知道此地的危险,却依旧愿意前来,这份义气,着实令人感慨,想到了他们现在的难处,便从纳戒中取出了所有的『药』材,直接放在了飞羽的手上。 “拿去,就算用不上,也好拿去换些钱。” “这个……”飞羽的脸上『露』出难『色』,她也看得出,那些『药』材都价值不菲,想必采摘上,也花费了不少功夫,她如何好意思去收呢。 叶九宁如何不知道她的意思,故意一板脸,说道:“你不收,我就不认你这个朋友了。”飞羽感激的收了下来,问道:“九宁,那你接下来去哪里?那帮狂风佣兵团的人,必定还会来寻仇的,此地不宜久留。” “我知道。不过,这附近有我要找的东西,如果真的碰上了倒也好。”叶九宁说到这里,便看向飞羽,“倒是你们快些离开这里,万事小心。” 飞羽知道,他们几个修为低,留在这里,也只有添『乱』,当下便沿着小路,撤了出去。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叶九宁这才继续赶路。 又过了一个时辰,总算是靠近了森林中央,叶九宁事先做过了解,那神斗虫喜水,所以,她便搜寻着水源行走。 在这个步步危机的地方,隐藏气息,尤为关键。 她步履轻盈,身法玄妙,倒是让那些魔兽一时无法察觉,免去了不少麻烦。 轰隆隆! 很快,一道高达数百尺的瀑布,出现在眼前。 如银『色』的匹练,冲入山脚下的深潭,站在不远处,连空气都变得异常湿润清新。 叶九宁贴近深潭边缘,立即放开了灵识。 一瞬间,四周湍急的水流,巨大的轰鸣声,立刻沉淀下去,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都在她的感知之下。 忽然间,她心头微微一动。 在某一处,似乎有物体在移动。 她立刻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却看到了那深潭边沿,摇曳的几株水草。 水草? 叶九宁皱起眉头,不,一定没这么简单。 她连忙屏住呼吸,将自身的气息,将至最低,如一道魅影,无声无息的落在了深潭旁。 贴近再看时,她果然发现了异样。 其中一株水草,长得略有蹊跷,叶片略微短小,而且还长着些黑『色』的斑纹。 叶九宁顿时眼前一亮,这不就是图鉴上所描绘的神斗草吗? 在这个灵草下头的,便是神斗虫。 看来,这次的任务,可以圆满完成了! 为了以防万一,叶九宁放低身形,悄无声息的朝前一跃,疾如闪电般伸出手,呼的一下,便捏住了那长在外头的灵草。 到手了! 叶九宁心头大喜,正要将它从泥潭之中拔出来,突然间,水面上,泛起了一阵波纹。 轰的一下,水花四溅。看最快章节就上。 若不是叶九宁躲闪的快,险些被浇了一身。 然而,就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情形,原本握在掌中的神斗虫,已经趁机溜走,潜入了水中。 该死! 叶九宁暗骂一声,抬眼一看,却见不远处的水面上,冒出了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 那是一只尖嘴圆耳的小兽,一身紫『色』的皮『毛』,光滑可鉴。 黑『色』的竖瞳,在眼眶里头转动,显得非常可爱。 叶九宁却知道,这看起来萌萌的小家伙并不简单。 乃是一只五级魔兽-紫水貂,而且还是先天开启灵智的水属『性』魔兽。 不过,紫水貂的个『性』并不凶残,所以,她倒也没立刻做出回击的反应。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紫水貂的小爪子上,正握着一个绿油油的物体。 神斗虫! 原来,这只紫水貂的目的也是它。 “这是我的食物!”或许是感觉到了叶九宁灼灼目光,紫水貂动了动嘴。 那声音也一样很萌,不过也只有召唤师,才能够听得到。 叶九宁心头一动,嘴角突然挂上了和蔼可亲的微笑:“我拿好吃的东西和你换,好不好?” “什么好吃的?”紫水貂的黑眼睛突然一亮。 “香喷喷的烤肉、丸子、糕点,各种各样,应有尽有。”叶九宁随便胡诌着,她也不知道这小家伙要吃什么,反正都说了一通,希望能蒙到一样。 所幸还真有效果,那紫水貂听得一愣一愣的,都张开了嘴,一副憧憬的模样。 叶九宁见此情景,不动声『色』的继续说道:“怎么样,换不换?” “唔……”紫水貂明显是动心了,小身体朝前挪去,“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先给我……” 还没说完,突然间,一道黑影从它的身边刮过,等到紫水貂回过神的时候,小爪子上已经空空如也。 小豹圆满完成了任务,昂着头,自豪的将那个小虫子交到了主人手中。 紫水貂气急败坏,『毛』发都倒竖起来,在水里面『乱』跳:“耍赖!你们耍赖!” “耍赖?没有啊,我并没有说过不给你吃吧。”只不过,是来了个先下手为强罢了。 叶九宁将神斗虫妥帖的收进纳戒,也就放下了心,开始安抚起这个小家伙。 “真的吗?”紫水貂听到这话,瞬间又忘记了刚才被耍的事情。 萌萌的样子,让叶九宁都有些不忍心了。 这时,小豹子『插』上了嘴:“好歹也是个带属『性』的魔兽,注意点形象好不好?” “形象?我都好几天没吃到点像样的东西了!快饿死了还要什么形象!”紫水貂听到这话,立马炸『毛』。 “为什么?”小豹子倒是有些奇怪了,问道,“那些大湖里面,到处都有你要吃的东西吧。” “有是有,不过没等到我吃,估计就被人家给抓了。”紫水貂说到这里,有些沮丧的将小脑袋一低。 “哦?说来听听。”小豹子听到这话,倒是神情一凛,它毕竟也是在这片魔兽森林出去的,这里的动态,也值得它关注。 紫水貂『摸』『摸』肚子,有气无力说道:“也不知怎么的,最近森林外围和中区来了不少人,捕杀魔兽,和过去不一样的是,他们只抓我们这类有灵智的魔兽,还各种设置陷阱,我们族群中,被抓去不下数十只了。” “你们为什么不反抗?吃了他们!”小豹爪子一伸,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魔兽森林可是令人闻风散胆的地方啊。 “反抗?那些人中间,有几个人,都特别厉害,我亲眼看到,只一个出手,便让几头熊兽断了气。而且,他们布下的陷阱,似乎也有什么玄机,进去了,就没办法再出来。我们根本没机会反抗。”紫水貂说到这里,眨了眨眼,说道,“还好,他们暂时还没敢深入到森林中央,所以,我就逃到了这个深潭里面避避风头。” 第22章 只可惜,这深潭看起来不错,挺安全的样子,但是吃食实在太少,就算潜入最底层,也是连个『毛』鱼都见不着,好不容易今天发现一只胖乎乎的肉虫子,刚到嘴,又被人家抢走了,真的是太倒霉了。 “原来是这样。”小豹子顿悟了。 在旁边听到此时的叶九宁,不发一言的取出了一块桂花糕,放在了它的小爪子上,这是她从家里捎带出来的,也不知道这小家伙要不要吃。 紫水貂倒是不忌口,立马一张嘴,就吞了下去。 “味道真好!”紫水貂吃完之后,赞不绝口,抬起小脑袋,给叶九宁一个萌萌的眼神,搓起小爪子,非常明显的传达着意犹未尽的感觉。 “没有了,就这些!”叶九宁又取出了几块,放在了它的身边,在紫水貂埋头大吃的时候,便离开了那处深潭。 学院任务虽然算完成了,不过,那个狂风佣兵团的事情,倒是越发的复杂起来。 看来,这些情况,等到明天去见雷军的时候,也要和大家商议一下。 正思索间,却听到身后响起叫声,随后,一道紫影,飞快的冲到面前。 “做什么,吃的都给你了,还打算怎么样?”小豹立刻发问。 紫水貂搓着小爪子,凑到它跟前,打着商量的说道:“能不能让我也跟着你家主人?” “凭什么?”小豹子傲娇的一仰头。 “我好歹也是个带属『性』的魔兽,和我契约不吃亏的。” “不行,你还太小,都没过成长期,估计能力都没办法很好的发挥出来,可连累了我家主人!”小豹子非常犀利的指出了事实。 紫水貂听了这话,慢慢的垂下头去,挪动着短小的四肢,默默的朝后走去。 叶九宁分明能看到,一副秋风卷落叶的凄凉场景。 “这样吧,既然这段时间,魔兽森林不太平,那你就先跟着我们吧。”叶九宁想了想,便说出了这个决定,“等到这里的事情弄明白之后,你再回来也不迟。” 紫水貂眼睛顿时一亮,它刚才之所以想跟着这个人类,主要是被那些吃食吸引,另外,也觉得她有些与众不同,但是,魔兽的本『性』,让它并不是那么的心甘情愿。 然而,现在听到的这番话,却让它大为惊讶。 但凡是召唤师,对于魔兽还是有着一份忌惮,所以,只想着要去征服和契约魔兽,而她,竟然不这么去做,而是给它自由? 它没看错,这个召唤师果然和其他人不同,它是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怎么,不满意?”小豹走到紫水貂的旁边,伸出爪子,拍了拍它的小脑袋。 此时,小豹自己都为跟了这样的主人而感到格外的自豪。 “满意!很满意!”紫水貂立刻回过神,忙不迭的点头。 此时,天『色』渐晚,叶九宁收好这两个小家伙,辨认了下方向,便往回走去。 一路归来,叶九宁从紫水貂的口中,更加详细的知道了森林中的变化。 所以,第二天一早,她便朝着公会广场而去。 刚走近广场,远远的便看到了迎风而立的飞羽。 “九宁!”飞羽也看到了她,立刻跑了过来。 叶九宁这才注意到,和她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个身形修长容貌清秀的少年。 看着有几分眼熟,可言叶九宁偏偏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叶姑娘,我是顾天!”那个少年看出了她眼底的困『惑』,挠挠头,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叶九宁恍然大悟,自己之所以想不起他的身份,一来是因为两人只有数面之缘,二来,是因为他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叶九宁的脑海中保留的是他原本臃肿肥胖的身形,难怪会对不上号。 “他能有这么大的变化啊,还多亏了我们的秘方。”飞羽揶揄道。 “什么秘方?”叶九宁好奇的问道。 顾天笑了笑,说道:“雷团长让我每天和他一起绕场跑,过了一段,就开始绕着山脚跑, 时间长了,我也就这样了……” 叶九宁也是记得当日雷军说过这样的话,没想到,这顾天还真的去做了。 这位顾家的少爷,看起来还是挺有毅力的。 顾家?叶九宁心头一动,莫非和南馨儿的未婚夫顾玉林也是一家? 想到这里,她便随口问了一下,果然没错,顾天一听到顾玉林的名字,立刻兴奋不已。 那是他堂哥,非常有经商头脑,更厉害的是,天赋也相当了得,所以,还进入了大陆上首屈一指的青云学院。 “既然他这么了得,为何不继承家业呢?”叶九宁故作不解的问道。 “听说他对此不感兴趣,所以做了这个选择。”顾天将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言语之中也是格外的钦佩,能够做到如此洒脱的,在他们这种大家族中,真是不多。 听到这话,叶九宁倒是愈发觉得这顾玉林有些不简单了。 等到回学院的时候,必定要好好的和南馨儿聊聊。 正说话间,三个人已经来到了烈影佣兵团驻扎的地方。 走进院子,几个穿着同样服装的佣兵,便迎了上来。 “这就是我昨天和你们说的叶姑娘。”飞羽立刻将叶九宁给大家介绍了一下。 昨天用『药』材换来的钱,的确是雪中送炭。 “多谢叶姑娘!”众人纷纷围了上来,豪爽的表示着谢意。 叶九宁笑着说道:“不用客气,飞羽,快带我去看看雷团长吧。” 飞羽点点头,便领着她继续朝内走去。 跨过一扇小门,一间厢房,便出现在眼前。 刚踏进们,却听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内屋传了出来。 “团长!”飞羽连忙加快步伐,冲了进去。 叶九宁跟在后头,很快也看到了正依靠在床上的雷军。 看到他的一瞬间,叶九宁多少有些震惊。 面『色』枯黄,神情暗淡,人也消瘦憔悴了许多。 此时,雷军也抬起头,目光相对间,他的眼中,浮现出惊喜:“丫头,你来了。” “雷团长,你这是生的什么病?”叶九宁走到床头,询问道。 雷军叹了口气,将情形说了出来。原来,雷军在月前,曾率众上山完成一项三星级别的悬赏任务,全身而退的时候,却在森林中,意外遇上了几头高级魔兽,连番厮杀,导致气力不竭,最终虽然侥幸胜了,但他也因此受了重伤。 现在,伤口看似已经痊愈,但是不知为何身体却一直没有好起来,心口也是不断的隐隐作痛。 说完这些话,雷军又咳嗽起来。飞羽连忙给他递上了水。 “雷团长,可否容我把一下脉?”叶九宁沉声说道。 雷军当然没有异议,伸出了手。 不多时,叶九宁便了解了缘由,雷军的身体之所以迟迟不能康复,是因为心脉受到了创伤,气血不畅,进一步导致了身体的亏损。 之所以会这样,也是因为佣兵这一行当的特殊『性』,就算受伤,也没时间和精力去休息和调养,时间久了,便会出现这种积重难返的情形。 当即,她拿出了复元丹,递了过去:“雷团长,这丹『药』可以调整你受损的心脉。” 雷军看到这丹『药』的时候,脸上顿时『露』出惊异之『色』,他也算是阅历颇深之人,能够感觉到弥漫在四周的这股『药』香绝不一般。 “好!”不过,他虽然惊讶,但是却不犹豫,接在手中,立刻服了下去。 效果非常的明显,不多时,他便觉得身上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胸口处的疼痛不复存在。紧接着,他稍做运气,经脉之间的涌动,变得十分流畅。 这种巨大的转变,让雷军和飞羽都是惊喜交加。 “丫头,没想到,你竟然有这般神奇的丹『药』,必定是价格不菲,改日我必当偿还。”雷军感叹的说道。他也知道,昨天言倾雪将『药』材都给了飞羽的事情,这下,欠她的人情就更多了。 “雷团长说这话就太见外了,别忘了,我也是烈影佣兵团的一份子!”叶九宁神情肃然的说道。 “没错!我们是一家人!”雷军爽朗的大笑起来,英俊的脸上神采飞扬,又回到了不久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模样。 叶九宁见状,不由松了口气,丹『药』可以疗伤,却治不了心病。 烈影这段时间的没落,对个『性』刚毅的雷军来说,必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而且要解决狂风佣兵团的事情,他不振作,就是一种巨大的困扰。 就在这时,外头一个佣兵,从敞开的房门外走了进来。 “团长,公会的肖长老来了,说是来探望你的。” “公会长老?”叶九宁不由看向雷军。 “肖长老是公会元老了,地位仅次于会长。不过,他似乎对狂风佣兵团的事情,采取的都是不闻不问的态度。”雷军说道。 “这么说来,他今天过来的目的,就不简单了。”叶九宁一笑,而且,她刚一来,这位长老就登门了,也未免太巧合了些。 雷军和她目光相对,也懂了她的意思,说道:“没错,看来公会里面有些人,对我们烈影倒是相当关心。” 说完这话,他便重新躺回了床上,将一切恢复原状之后,门外便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五十出头的蓝袍老者,踏着大步,走了进来。 进入内屋,看到床上躺着的雷军,立刻大声说道:“雷团长,近日可好?” 雷军苦笑一声,说道:“还是老样子,多谢肖长老惦记。” “哎,不必客气,老夫这趟过来,还给你带了些补气的『药』材。”肖长老说着,便让同来的下人端上了一个方形的盒子。 盒子一打开,一股『药』材的气息便弥漫开来,看起来,都是些山参之类的补品。 “肖长老太客气了。”雷军连忙道谢。 肖长老摆摆手,说道:“雷团长不用介意,只要你尽快康复,我就放心了。” 说完这话,他目光一转,便对上了正站在一旁的叶九宁:“这位姑娘好面生啊,以前似乎从没看到过……” “她是我们佣兵团的人。”雷军轻描淡写的回应道。 肖长老的目光从叶九宁身上一瞥而过,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雷团长,我听说昨日,你们和狂风佣兵团的人,起了点小小的冲突?可有此事?” 听到这话,叶九宁的嘴角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总算是扯到正题了吗? 这肖长老还挺会绕圈子的,明摆着就是来问这事的,还要装成一副好人的样子,当真是虚伪至极。 “小小的冲突?我倒是真的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可能是我躺在床上久了,消息也滞后了。”雷军面上呈现出一片茫然。 肖长老立刻说道:“雷团长,我也不瞒你,狂风佣兵团的人,昨天就到公会来告状了。说你们烈影中有一个小姑娘,出手杀了他们一支分队的队长。我暂时将此事压了下来,趁今天过来看你的时候,先和你通个气。雷团长,这事情,恐怕不好收场了啊。” 说完这话,他的眼神,又若有若无的瞥向了叶九宁。 “这事情,是我做的。”叶九宁立刻坦然承认。 她当初会放了那些人,就没担心过会被他们寻仇。 肖长老立刻做出惊讶的样子,说道:“雷团长,没想到真的是你们团里面的人做的!” “是吗,那我也要问问原委再说。”雷军的神情依旧是一片淡然。 肖长老听出他言语之中的袒护,笑了笑,说道:“雷团长,你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既然她都承认了,那么,是不是该交给我们公会处置了?” 他话音刚落下,一声冷哼响起:“肖长老,公会有什么资格处置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肖长老闻言,脸『色』勃然一变,一个小丫头竟然敢这么对他说话? “他的死,不过是罪有应得。肖长老不会不知道吧。还是说,你明知道他们的恶行,却视而不见?”叶九宁的神情更为阴冷。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肖长老跳了起来,“杀人偿命,难道还有理了?” “肖长老,这里是我烈影的地方,还请克制。”此时,雷军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肖长老转头看去,那依靠在床头的男人,虽然面『色』依旧苍白,然而,一种威严,却是无法遮掩。“雷团长,你可不能因为她是你烈影的人,就这么袒护吧。”肖长老是个会见风使舵的人,口气渐渐缓和了下来,雷军的威名,在佣兵界也是数一数二的,就算是现在病倒许久,他也暂时不敢有什么动作。 “如果我就是想袒护,你能拿我怎么样?”雷军知道,和这种人讲理是没用的,更何况,狂风昨日所做的事情,已经让他恼怒到极致,就算是直接撕破脸,他也无所谓。 肖长老眯起小眼,他看出了雷军的心思,心头一转,便开口说道:“雷团长,你还是冷静些的好。再过几天,评定大会就要开始了,这意味着什么,你心里明白。这个时候,若是闹出点什么状况,或许就会被取消参赛资格的。”肖长老做出一副好心提醒的模样。 “这个就不劳肖长老担心了,我们烈影自有办法。”雷军冷冷的说道,“若是没什么事情的吧,我还要休息,请回吧。” 这送客令,让肖长老颜面无光,捏了捏拳头,说道:“好!既然雷团长如此有信心,那老夫就等着烈影的好消息吧!” 说完,衣袍一挥,满脸愤怒的走出屋子。 飞羽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小声嘟囔着:“什么玩意!欺软怕硬的家伙,根本不配这个长老的称号!” 叶九宁则朝着雷军看去,问道:“雷团长,佣兵大会是什么意思?” 雷军沉声说道:“那是佣兵界两年一度的资格评定大会。 通过佣兵之间的相互比试,衡量彼此的实力。若是无法通过评审,就意味着这支佣兵团的解散。” 叶九宁若有所思的说道:“按照这个趋势,那肖长老必定会在这场评定中,有所动作。” “恐怕不止是肖长老。”雷军叹了口气,“我们烈影乃至整个佣兵界的不少佣兵团,恐怕都将面临一场大洗牌。” “雷团长,能否和我说说,这评定大会的具体情形?”叶九宁说道,“如果可以的话,也请让我参加这次大会。” 雷军听了这话,脸『色』一怔,他并没有想到叶九宁会说这样的话,为了烈影,她已经得罪了狂风和佣兵公会的那些小人,现在,若是再趟这个浑水,将有什么样的危机,他都很难去想象。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评定大会上,既会考核整个佣兵团的实力,也会考核佣兵们的实力。尽管我们烈影之中,有一半的人,都是高于武者境界的,但是,现如今,整个佣兵界异军突起,难度大大增加。”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目前,由于狂风佣兵团的崛起,整个佣兵界都产生了倾斜,不少佣兵团,都暗自向着他们靠拢,想要得到一些好处,时间久了,必定会产生极大隐患。 “雷团长,如果我说,我有办法提升我们烈影佣兵的实力呢?” 此时,叶九宁缓缓开口,当雷军看向她的时候,她伸出手,一道白光闪过,紫水貂和小豹子已经地面上。 这可都是高级魔兽,看到它们,雷军和飞羽都有些震惊。 他们知道叶九宁有能力,但是,却不知道,她竟然还是一个召唤师。 然而,这个小姑娘带来的震惊,并不止于此。 “雷团长,然后,我想根据团里众人的情形,配制出他们所需要的丹『药』。以便在短时间内,让大家都可以有一个最大的突破。” 等到叶九宁这番话说完,雷军和飞羽已经不知道怎么表达他们心头的惊喜了。 佣兵们的身体是公认的强壮,所以,无论受了什么伤,大多都是自行处理,时间一长,必定会有隐患存在。 这个情况,雷军知道,却也有心无力。包括他这次受伤之后一直难以痊愈,也是这个缘故。 而现在,听到这样的话语,如何不让他激动? “雷团长,你放心,我敢这么说,就能有把握!”叶九宁语调平缓,却带着无比的信心。 “好!我信你!我更相信,烈影有你的加入,必定会有更好的成长!” 雷军心生感慨,当初不经意的一个决定,竟会对现在产生如此重要的影响,人生,往往就是如此的无法预料。 叶九宁知道,这句话,就代表着雷军对她最大的认可。 她也不会辜负这种期望,全力以赴。 肖长老走了,他的意思,也已经都明白了,所以雷军也无需在隐瞒自己已经痊愈的事情,走出大门,将众人召集在了一起。 数百人聚集一堂,当他们看到团长竟然已经恢复如常,立刻都激动起来。 原先那些萎靡颓废的情绪,都一扫而光。 等到大家的情绪稍作稳定,雷军便说起了几天后佣兵评定大会的事情,但是暂且没有提及丹『药』的事情,这是他和叶九宁商议的结果,是为了避免消息走漏之后横生枝节。 对于评定大会,每个佣兵都知道,之前却没人敢多提,在那个时候,他们都感觉到,烈影或许会面临被解散的危险。 而现在,团长既然痊愈,他们心头便重新燃起了希望,积极的响应雷军做下的训练计划。 此时,言叶九宁@qq.已经离开了烈影,直奔金玉满堂而去。 她已经确定,佣兵们最大的问题,便是缺乏伤后的调理。 所以,她需要炼制丹『药』,全面整治大家的身体。 一踏入金玉满堂的店门,里面的几个守卫、小厮看到她都是无比恭敬。 尽管郭老不在,但是店铺里面其他的人,殷勤的领着她,前往『药』库,挑选需要的『药』材。 尽管这里不及青云学院『药』库中的『药』材珍贵,但是,比起一般的『药』铺,那已经有着天壤之别。 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叶九宁便挑好了足够份量的『药』材,结账完毕,往回走去。 一个晚上的时间,都用在了炼制丹『药』上。 等到清晨来临,叶九宁看着面前整整二十颗丹『药』,长长的舒了口气。 接下来,该是给大家试试效果的时候了。 “九宁,你来啦!”飞羽早早的就站在了门口,看到她出现,立刻迎了上来。 “团长在吗?” “在!等着你呢!”飞羽领着她朝内走去,一边走,一边朝着她肩膀看去。 第23章 “呵呵,胆子大是我的优点!龙师兄之前通过晶片和你进行联系,便是要确定我们所处的方位。才能让温霞看到精彩的一幕。” “小霞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难为她……”温翰咬牙切齿,挣扎着直起身,尽量让自己恢复成平常的样子。 “真的是这样吗?”叶九宁微微一笑,她的笑容之中,包含了太多的意味,那凌厉的目光,好似要刺穿温翰的心神。 而此时,一声惊叫,已经从洞口传来。 “大哥,你怎么了?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温霞飞奔着跑进洞中,扶住温翰,脸上是一片惊怒。 “大哥没事!你快点走吧,这里太危险了!”温翰还想让妹妹尽快离开。 温霞怎么肯答应,猛地抬起头,看向一旁的叶九宁:“叶九宁,你说,是不是你做的?” “有点脑子,的确是我干的。”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下怎么狠的手!”温霞怒吼道。 狠? 叶九宁冷冷一笑,她懒得去搭理这样的质问,这场戏,也该结束了! 她猛地伸出手,快如闪电,直接将温霞的手腕扣住,拖到了面前。 “你要做什么?”温翰急得满脸涨红,刚要起身,却被一旁而来的威压给拦住了。 龙千痕站在洞口,平静的看着这一幕。 “龙千痕,你为什么要帮她?为什么要让温霞过来,你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温翰嘶声力竭的质问。 “为了知道真相。”龙千痕的语气十分淡然,俊逸的脸上,平静无波。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你想要知道什么,我告诉你,把她放走!”温翰这话刚说完,叶九宁已经冷冷的开了口。 “温翰,你这么不愿意让她来,不仅仅是因为,怕她遇到危险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九宁没有回答他,反而看向了被自己掌控的温霞:“现在,是不是该让大家,看看你的真面目了?” 她的声音并不响,却有着平地惊雷般的威力。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温霞一怔,想要挣脱,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 脉门被死死的扣住,她已经失了先机。 “少装傻,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叶九宁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口吻,却伸出了手,摊开的掌心中,赫然生出一团蓝色的火焰。 “这是……”温霞赫然睁大双眼,她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她感觉到,在这纯净的光芒下,她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住手!”温翰撕心裂肺的叫声,冲出口中。 叶九宁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将这天地神火,朝着温霞当头罩去。 此时,温霞已经动了。 她猛地伸出五指,朝着虚空一抓,一道无形的气墙便在瞬间形成。 嘭的一下,火焰被挡下,同时,叶九宁感觉到,她所扣住的那个手腕,变得异常冰冷湿滑,瞬间,便从她的掌控之中,逃脱了出去。 这一系列的动作,是在瞬息之间完成的,快的连龙千痕都不曾看清。 等到他回过神的时候,温霞已经朝着洞口冲了过来。 “龙师兄,小心!”耳边,传来叶九宁的叫声。 他连忙伸手想要拦住对方,然而,在看到对方的时候,猛地震住了。 这个人,还是温霞吗? 尽管依旧是那样的容颜,可是,那眉眼之中的戾气,却着实令人心惊。 “滚开!”此时,一个嘶哑的声音,从温霞的口中发出。挡在洞口的龙千痕,明显碍了她的事。 听到这话,龙千痕确定,这绝对不是温霞! 她到底是谁? 诧异之间,对方已经出手。 犀利的掌风,毫不留情的扑向龙千痕的胸口。 一出手就是杀招,龙千痕也不敢大意,立时挥出一掌,挡下了这道攻击。 轰的一下,这个山洞,又是一阵剧烈的摇动,无数的碎石,滚落下来,看起来,即将崩塌。 当一块巨大的石头,即将朝着龙千痕头顶落下的时候,他连忙闪身躲过,温霞趁着这当口,窜了出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劲风,也已经从她的背后袭来。 急于逃窜的温霞,空门大露,自然措不及防,嘭的一声,便中了这招。 嘶哑的惨叫了一声,跌倒在地。 此时,一柄长剑,抵在了她的心口。 借着外面的暗淡天光,龙千痕看到了温霞脸上的狰狞。 少女的这种变化,令他不免心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叶九宁已经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冷冷的说道:“现在,你是不是该从她的身体里面出来了?” 躺在地上的温霞,盯着面前走来的少女,脸上突然露出狰狞的笑容:“真的要这么做吗?如果我真的出来了,也就意味着,这个人的命到此结束!” 话音落下,叶九宁便听到了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等等,先不要这么做。”温翰紧张的面色惨白,语无伦次,“叶九宁,你手下留情,不要这么做。” “温翰,你何必自欺欺人呢?难道说,你真的以为,你妹妹还活着吗?” 温翰一听这话,浑身一僵,嘴巴动了动,却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叶九宁看着他失魂落魄的神情,就知道,她猜得没错。 温霞的突然转变,必定和她的起死回生有关。 这一切,温翰自然知道,而作为一向疼爱妹妹的大哥,他又怎么可能不注意妹妹的变化呢? 只不过,就算是发现了,他也选择无视。 那种失去亲人的痛苦,他不想再尝试了,所以,宁愿里面住着一个魔物,他也不愿意看清这个现实! 魔物! 是的,在温霞的体内,盘踞着一只魔物,现在,便是将它驱逐出来的时候了! “温翰,如果你不想让你妹妹白死的话,就站在一边!” 叶九宁话音落下,便一掌劈向了地上的温霞。 尽管已经知道,那不过是一具被人操控的躯壳,温翰还是闭上了眼睛,心如刀绞。 “好狠!大哥,你好狠!竟然不来救我!”此时,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温翰不由自主的睁开双眼,正看到温霞被掌风击中,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重重跌在石壁之上。 口吐鲜血,面如白纸。“小霞!”他不由自主的吼了出来。 正打算冲上去,却被龙千痕一把拦住。 “放开我!”温翰还想要挣扎,下一刻,便被劈中脖颈,瞬间昏死过去。 解决了他,龙千痕舒了口气,他已经感觉到,温翰的不对劲,作为朋友,不能再让他继续错下去了,更何况,接下来的场面,他还是不要去看的更好。 温霞看到这个场面,知道大势已去,当下发出阴冷的笑声,与此同时,那张白皙的脸上,突然泛起了一道道青筋,原本清秀的容貌,瞬间面目可憎。 随即,她张开嘴,一团拳头大小的黑色物体,便爬了出来。 那是一只如同甲虫一样的东西,巨大的复眼,不停的翻动,令人毛骨悚然。 “这是什么?”饶是龙千痕心思沉稳,也不由愣住了,更让他震惊的是,当这个魔物爬出来之后,温霞便闭上了双眼,倒在了一边。 是生是死?答案不言而喻,他的心头顿时异常的沉重。 他没有忘记,当他出现在温霞面前的时候,那个少女原本惨白无神的面色上,终究是流露出一丝光彩。 “龙师兄,看样子,应该是一种魔物。至于是怎么它是如何寄宿在温霞体内的,或许只有问温翰了。”叶九宁淡淡的说道。 对于这种寄宿在人体内的魔物,她偶然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就如同一粒种子,借着宿主的精血成长,最终,吞噬掉宿主,取而代之。 此时,那个魔物已经发出了嘶哑的笑声:“嘿嘿嘿,说的没错,那个女人早就死了。我只不过需要她这个躯体,来做一些事情罢了。现在,你们既然知道了这些秘密,那就一起受死吧!” “口出狂言!”叶九宁眼中寒芒迸射,一拳挥出。 那魔物似乎早有准备,如闪电般跃至半空,躲过了拳风,身躯一震,突然发出了嘶嘶怪叫。 怪叫声,不仅刺耳,还连绵不断,冲击着四面八方。 “今天,你们都要葬身在此!” 魔物再一次提高音量,石壁,在声波的震荡下,不断的毁坏,崩裂。 巨大的石块,纷纷朝着地面坠落。 “烈虎斩!”就听一声大喝,龙千痕手持长刀,当空一斩。 轰! 闪烁着寒芒的长刀上,发出猛虎一般的咆哮,不仅击溃了那尖锐的怪叫,并将那些掉落的石块瞬间冲成了粉末。 “有点本事!”魔物冷冷的笑了一声,一团白光,突然在头顶凝聚。 光芒徐徐展开,好似铺开了万千画卷,满是血腥和死亡的气息。 一缕缕黑色的气息,从画卷上冲出,扑向了面前的二人。 叶九宁早有准备,掌心之中,凝聚出一团闪着蓝光的气流。 她要用火元素的力量,来收拾这个噬人的魔物! 两股力量,在半空中相撞。 火焰大盛,嘭的一声巨响,便将那黑色的魔物吞了进去。 嗷嗷怪叫,魔物挥舞着爪子,在火焰中翻滚,不甘心的朝着叶九宁冲去。 此时,横里扑出一道锋芒,带着裂石穿云的威力,破开了它坚硬的身躯。 魔物惨叫一声,粘稠的黑色液体,喷溅在地上,腥臭的气息,在四下弥漫。 龙千痕踏上一步,厉声问道:“说出你的来历和目的!” 魔物只是连声冷笑:“急什么,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叶九宁心头一动,正待再问,突然间,地面开始了一阵剧烈的晃动。 她连忙抬起头,透过已经崩塌的断壁,她看到了惊骇的一幕。 远远的天际边,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上,正涌起无数黑色的气流,好似一道道黑色的龙卷风。 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煞气,只是看上一眼,都令人神魂惊颤,无法自拔。 “这是什么东西!”龙千痕也发现了这个景象,顿时怔住了。 “嘿嘿嘿,你们这些青云学院的蠢货,还不知道吧,即将发生什么吧……”就听那魔物的口中发出阴阴怪笑,只是声音愈发的微弱。 “有人想要解开封印?”言倾雪立刻问道。 “呵呵,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你们只需要知道,你们都快死了,兽潮将至,你们都要死……”那魔物似乎已经忘记了身上的疼痛,亢奋的挥舞着手爪。 话音还未落下,叶九宁一手挥出,便让它断了气息。 四周恢复了原先的寂静。 看着一片断壁残垣,以及地上躺着的身影,叶九宁和龙千痕的心头都份外沉重。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冲来数道身影,并伴随着几声焦急的大喊。 “龙师兄!” “什么事?”龙千痕一看,却是青云学会中的学员,安排在后山附近。 当头一个少年,脸色愁容满面,说道:“有新情况,好像兽潮提前了!蝶衣老师让我们尽快做好准备!” “好,我知道了!”龙千痕示意他们先走。 随后,看着叶九宁说道:“看来,这必定和后山禁地的封印有关。” 叶九宁点点头:“是的,封印即将瓦解,兽潮也在此刻将至,这应该是事先就安排的局。” 然而,她不解的是,难道这么做,就只是为了解开后山的封印吗? 总是有一层乌云,笼罩在心头,让她感到隐隐的不安。 龙千痕看向地面上还在昏迷之中的温翰,沉声说道:“事已至此,我们也只有背水一战了!” “是的,背水一战!”叶九宁眼中的寒芒,骤然放大,浑身散发出凛然的气势。 天空,愈发的暗沉。 那并非是因为夜色的来临,巨大的山峰上,一缕缕的黑暗,正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那是如同末日一般的景象,这令人惶恐的气息,遮天蔽日。 这种不安的感觉,并非只存在于人的心头,盘踞在数百里山峦中的魔兽,也开始接连躁动起来。 死亡的危机感,在每一头魔兽的心中涌动,在无法抑制的时刻,所有的魔兽,都倾巢而出。 兽群所到之处,草木成灰,等级低下,体力稍弱的魔兽,最终只有被碾压而过的下场。 大地,也开始剧烈的颤动,伴随着魔兽的嘶吼声,朝着四下蔓延,甚至,已波及到了数百里外的城池之中。 很快,已经有一波魔兽,冲到了山中设置的第一道防线。 轰的一下,阵法被触动,发出一道道耀目的白光,瞬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魔兽拦了下来。 然而,这种情况,并不乐观,魔兽们依旧前赴后继的冲了过来,血流成河,一团团火焰,在森林中燃烧。 到处,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安排在阵法之后的,都是学员精英,个个手持利剑,严阵以待。 就听轰的一声巨响,阵法终于在一刻之后瓦解,一头喷着火焰的狂狮,当先冲了出来。 “那是四级火元素的魔兽!” “大家小心!” 众人连忙相互发出警告,刀光剑影,交错成一张巨网,封住了那些魔兽的进攻。 很快,地面上,横尸遍野。 有魔兽倒下,也不断有人受伤。 而正和狂狮缠斗在一起的少年,此时此刻,身上已经挂上了几道血口。 就在他正要抵挡对方喷来的烈焰,身后,一道黑影,也已经悄无声息的袭了过来。 “小心!”一声厉喝,从旁而来,紧接着,刀锋闪过,那道本想要从背后偷袭的巨蟒,瞬间被斩成两截。 “龙、龙师兄……”少年看着来人,心头一定。 龙千痕并没有说话,只是猛地将他拉在一旁,长刀一挥,形成了一道气浪,挡下了狂狮的攻击。 炙热的火焰,和他们擦肩而过,少年只觉得心头狂跳。 “没事吧?”此时,龙千痕的声音,已经在耳畔响起。 “没事,多谢龙师兄!” 少年抬起头,这才注意到,和龙千痕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少女。 若他没有看错的话,这个少女,便是学院中,被传的沸沸扬扬的新生-叶九宁! 此时此刻,但见她矫健的身影,正穿梭在横冲直撞的魔兽之中。 手持一把青锋剑,所到之处,血肉横飞,硬生生的挡住了肆虐的兽群。 此时,那头火系狂狮,已经将她视做了最大的障碍,立刻朝她扑了过来。 咆哮的嘶吼声,震耳欲聋,狂狮所到之处,浑身上下散发出的炙热气息,瞬间便将四周的空气尽数蒸发。 叶九宁拿着龙千痕给她的武器,凌空跃起,身姿轻盈,衣袂翻飞,一下便劈开了卷来的的烈焰,去势不减的斩向狂狮的头颅。 噗! 鲜血漫天喷洒。 那坚硬的头颅,在她的力量之下,四分五裂。 这头狂狮,可算的上是这一批兽潮之中,等级最高的魔兽,它的死亡,无疑让其他的魔兽一阵胆颤。 而原本已经精疲力竭的学员们,见此情景,不由精神一振,纷纷提起刀剑,再次冲入战场。 时间飞逝,半个时辰之后,一批魔兽暂时被压制了下来,更多的魔兽,看到面前的场景,也不得不暂时朝后退去,盘踞在远处,观望起来。 叶九宁松下了一口气,这时才觉得浑身上下,疼得厉害,一低头,肩上身上,已经血迹斑斑。 她甚至都不知道,是和哪头魔兽打斗的时候受的伤,在那种生死关头,只有放手一搏,才能活命。 “九宁,没事吧?”龙千痕跑到她的身边,关切的问道。 叶九宁摇摇头,拿出了几颗丹药,递了过去:“龙师兄,这个丹药,你分给大家吧。可以疗伤。” 龙千痕接过丹药,毫不考虑的就分给了那些受了重伤的学员。 很快,他就发现,分出去的这些丹药,已经不能只用疗伤来形容了,还可以恢复元气,甚至,精神倍增。 “九宁,这是什么丹药?”龙千痕不由欣喜万分。 “复元丹。效果如何?”这是叶九宁最关心的问题。 “相当好!”龙千痕毫不掩饰赞美之意,“不过,药房里面的疗伤丹药,也都已经放开供应了。只是,你的复元丹倒是要先放着,等到必须的时候,再拿出来。” 龙千痕这么说,算是一种极度的褒奖了。 叶九宁的心头,也燃起了更多的期待,她所学会的这些炼药术,终于不是为了晋级,不是为了考核,而是能真正的学以致用了。 兽潮暂时停歇了之后,大家迅速的开始休息和整顿,阵法破裂的修补工作也有条不紊的展开。 忙忙碌碌间,真正的夜晚降临了。 连绵不断的山岭,遍布着魔兽的踪迹,在这种环境下休息,的确是一种巨大的考验。 在龙千痕的安排下,众人点起了篝火,犹如一条长长的火龙,火光闪耀下,大家平静的各自坐下,然而神经却都是异常的紧绷,关注着不足百米之外的魔兽。 叶九宁依靠在高高的树干上,眺望着远方天际间的高大山峰,那涌动的黑色气流,已经愈发的浓烈。 这上古封印,是否还能起到作用? 溟北寒现在又在做什么? “九宁,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耳边,传来了龙千痕安慰的声音。 她转头一看,正看到他拿着一个水袋,站在了她的身边。 叶九宁对他笑了笑:“是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们需要守卫的人太多太多,所以,绝对不能输! 此时,龙千痕的晶片突然闪烁起来,里面传出了蝶衣老师的声音。 “千痕,目前情况还好吗?” “还好,目前看起来……”龙千痕的话音还没落下,突然间,一阵响彻天际的鸣叫声,从远方传了过来。 压过了任何的喧嚣,带着穿透心魂的力量,修为稍低的人,不得不捂起了耳朵,脸上浮现起痛苦的神情。 魔兽们,亦变得更加的惊恐,纷纷站起身,开始骚动起来。 “千痕,发生了什么事?”此时,蝶衣焦急的声音,总算是传入了龙千痕的耳中。 龙千痕定下了神,凝视着那漆黑的夜空,缓缓说道:“出现了一头飞行魔兽。应该是先天开启灵智的高级魔兽。” 说完这话,他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可是传闻之中的魔兽啊! 是的,漆黑的天空之中,飞来了一头伸长足有数十丈之宽的巨大翼鸟。 头部像兽,却有着尖利的喙,尾部拖着一条数米长的尾巴,碗口般粗细,末端长着倒钩。 “天啊,那是飞行魔兽魂鹫!” “魂鹫可是六级魔兽啊!大家要小心!”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不断,众人纷纷站起身,提起了刀剑。 第24章 此时,魂鹫已经掠至上空,红色的瞳孔中,看到了地面上的人群。 它猛地一张嘴,仰起头,再度发出一声鸣叫,轰隆隆,山石滚滚,地面颤动。 紧接着,魂鹫猛地一个俯冲,便朝着地面而来,那巨大的翅膀,犹如刀锋,所到之处,树木都被它拦腰切断。 “大家退后,快退后!” 龙千痕一声大叫,已经持刀冲上。 魂鹫立刻感觉到杀意袭来,当下转过头,朝着冲来的龙千痕张开嘴。 数道白光,喷了出来。 龙千痕心道不好,立刻高高跃起,才躲过这一击,飞行兽并没有给他任何思考的机会,巨大的双翼振动起来,一道道飓风,朝着龙千痕扑去。 “出来!”千钧一发之际,就听龙千痕发出一声大喝,一头闪着金色光芒的大鹏鸟,在他的召唤之中,在半空中显现而出。 “这是龙师兄的契约兽金鹏!” 大家纷纷发出惊呼,那是五级召唤师的力量。 龙千痕毫不迟疑,猛喝一声:“千仞破!” 那金鹏接到指令,顿时化作一道金光,猛地扑向面前的魂鹫。 嘭! 金光击中了魂鹫,然而,这拼劲全力的一招,却只划出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就算如此,魂鹫也立时发出恼怒的尖叫,那刺耳的音波,再一次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神。 金鹏也有些承受不住,身躯开始上下震荡,看起来是在竭力保持平衡。 “你给我闭嘴!”就在这时,却听一声厉喝,突然一处山岩上冲来。 随即,一道箭光,朝着空中的魂鹫射去。 利箭所到之处,空气都仿佛燃烧起来,箭光划破了暗黑的长空,划出长长的光影,绚烂的好似一道流星。 嘭! 一声凄厉的鸣叫,响彻天际。 措不及防之下,魂鹫那坚硬的翅膀,竟然被羽箭洞穿。 当叶九宁在弓箭上,搭上第二根箭的时候,这一次的目标,是魂鹫那长长的尾部。 站在高高的山岩之上,一身凛然气势,伴随着箭光,冲天而去。 魂鹫先天开启灵智,感知度,原本就比一般魔兽来得灵敏,当下也顾不得对付面前的金鹏,猛地旋身朝后退去。 箭光,和它擦身而过,然而,那灼热的气浪,依旧让它感到了心悸。 就在这时,金鹏趁此间隙,再度扑了过来,直接撞上了它的身躯。 尽管金鹏的力度,并不足以让它受伤,然而,那被利箭洞穿的翅膀,导致了它无法很好的在空中保持平衡,在这股冲击力下,顿时朝后跌去。 嘭的一下,直接撞上了一处高峰之上。 石块纷纷落下,朝着它的身上砸去。 这魔兽何曾遭到过这般狼狈的境地,猛地一震身躯,厉声尖叫着朝着山岩上的少女冲去。 此时,站在地上的众人,都纷纷的弯弓搭箭,四面八方的羽箭,如骤雨般冲了过来,而它好像毫无察觉一般,拼着受伤,它不顾一切的冲到了山岩之前。 此时,它那双红色的瞳孔中,已经映出了屹立其上的身影。 但见她笔直而立在山风之中,手中的长弓,弯如满月,一根燃烧着蓝色火焰的箭尖,直指那逼近的魂鹫。 在场的众人,在此时此刻,全都屏住了呼吸,这一触即发的凶险,让他们的心都悬在了半空。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羽箭已从指间急射而出。 魂鹫早有准备,利喙一张,尖啸声,化作数道白光,从口中射出,迎着那道箭光而去。 嘭的一声,当两股力量在空中相撞,无数绚烂的火花,在漆黑的夜空绽放。 紧接着,就听一声凄厉惨叫,从魂鹫的口中发出。 那庞大的身躯,重重的跌落在山岩之上,在它的右眼,一根箭尾露在外面。 这算是胜了吗? 叶九宁用足浑身灵气,加上了火元素之力,此时此刻,只觉得精神力和体力严重透支,身体更是摇摇欲坠。 “该死的人类!竟然敢伤我!”魂鹫发出了恼怒的吼叫,剧痛令它无法重新站立,但是,它不会就这么认输,“我的主人绝对不会饶了你!” 主人? 叶九宁听到这话,倒是一怔,看来,这魔兽是已经被驯服的契约兽,这么说来,它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因为这股兽潮,而是受到了指令? “少说大话了!看我来结果你的性命吧!”叶九宁想到这里,也不再耽搁,再度弯弓搭箭,朝着它的头部指去。 那魂鹫一双红瞳之中,涌动着深深的戾气,让人一见之下,就会心生胆怯,然而,叶九宁却依旧面色平静,无畏无惧,她要一击必杀! “大胆!” 突然间,一声狂喝,从半空之中冲来,声音浩荡,宛如天雷,撕开了沉寂的夜。 同时,一只涌动着黑色气流的巨大手掌,从裂开的虚空中伸了出来,猛地落下地面。 和那样的大手相比,地面上的每个人,都显得异常渺小和无力。 “御气成形!” 龙千痕看得分明,不由发出惊呼。这是何等惊人的修为! 他面色煞白,九宁该如何应付这样的威压? 那巨掌的动作如同疾电,顷刻间,便已来到了言倾雪的头顶,一股浩然威压,当头罩下,让叶九宁只觉得胸口如遭重锤一般,一阵气血翻涌,几欲昏厥。 死亡的危机,让她不得不做出本能的自保。 全力,她勉强抬起手,划出一道气浪,让那大掌的动作稍微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也就是利用这么短短一瞬,她纵身而出,跃下山岩,同时,那大掌已经重重的落下。 嘭的一声巨响,就算叶九宁不去看,也能知道,她所站立的那处山岩必定四分五裂。 然而,就算是惊险避开这一击,依旧被余波冲击,噗的一口血箭,从口中喷出。 浑身上下的剧痛,令她眼前一黑,直接从半空中笔直落下。 “九宁!”一声惊呼,从龙千痕口中发出,正当他要纵身而出的时候,漆黑的天空中,一道青色的光芒,赫然闪过,那是一只青色的翼鸟。 比疾电更快的速度,来到了叶九宁的身侧,用背脊将她稳稳的托住,悬空停在了那只黑色巨掌的对面。“神兽青鸾?”先前的那个声音,缓缓从裂空中传了出来。 “有点眼力。”玉岐回应道。 地面上,听到这话的众人,都不由得面色一变。 神兽,在扶风大陆,只是一个传说。 或许,只有在上一层位面,才会有机会看到这种兽族的踪迹。 那也是有着大修为的人,才可以得见的存在。 所以,大家震惊,也不是没有道理,然而,他们更为震惊的是,神兽是因为那个少女而出现的。 此时,叶九宁已经迅速和玲珑沟通起来。 “玉岐,你怎么来了?”此时,叶九宁已经坐直了身体,并迅速服了一颗丹药。 “主人让我来保护你。”玉岐说道,还好她来得及时,若是王妃出了点事,她会不会被拔毛? “你家主人怎么样了?”叶九宁皱起眉头。既然后山禁地的封印,已经变得如此动荡,那么,夜君煌和公孙院长呢? “呃,我家主人……”玉岐不知道该不该说。主人关照过它,不能将这个事情告诉王妃,否则,它会很惨。 玉岐的吞吞吐吐,让叶九宁心头陡然升起了一种不安,不由提高了音量:“玉岐!告诉我!就算你现在不说,我一样也会知道,到时候……” 这算是威胁吗?那冷冰冰的声音,听起来为什么和主人这么像呢? 说了,下场都会很惨,好吧,心一横,还是说了吧,在它的潜意识里面,王妃似乎比主人更加可怕那么一点点。 “玉岐!”当又一道厉喝响起,玉岐原本的犹豫,立刻被摧毁了。 “我说,我说,主人他去了禁地封印之中。” 叶九宁浑身一震,他竟然直接进入了禁地? 尽管那里面到底封印着什么样的凶兽,她并不知道,但是,就单单从外面,就能感觉到,禁地之内的凶险绝不简单。 “王妃,你放心,主人不会有事的!”玉岐对自家主人这点信心还是有的,“我们先对付面前这个家伙吧!” 叶九宁按捺下心头的不安,抬起了头。 此时,裂空中传出了一阵大笑:“哈哈哈,想要对付我?你们当真是不怕死!” 随着笑声,一道虚影,从裂空中跨了出来。 那是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黑雾,遮挡着他的面目,却无法遮去他通天彻地的气势。 玉岐当下冷喝一声:“哼,什么玩意,连本体都不敢显现,还在这里大放厥词?” “我只要一个分身,就足以对付这些蝼蚁了!”那高大的男子缓缓看向玲珑,“青鸾,另投明主吧,我可以饶你一命。” 这话一出,原本躺在地上的魂鹫突然激动起来:“主人,杀了这些人,不能让过他们!” “住口!”男子突然朝着魂鹫看去,一掌拍出,竟直接将那魔兽拍入了废墟之中。 魂鹫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便瞬间昏死过去。 这等实力和狠辣的心性,让叶九宁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考虑好了吗?”那男子转过头,又看向了玉岐。 “做梦!”玉岐缓缓的说出了两个字,尽管它的声音依旧如同孩童,但是却带着冷冷的肃杀。 “哼!给脸不要脸!别以为你是神兽,我就会抬举你!我会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实力!”说完这话,男子狰狞一笑,于半空之中,踏前一步,缓缓举起了右手。 真气浩荡,凝聚成形。 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手掌,在他的背后显现而出,猛地朝前压下。 “抓紧我!”玉岐说完这话,立刻瞬移,带着叶九宁脱离了面前的危机。 “逃?以为能逃得掉我的手心吗?”随着那男子的说话声,那巨掌带着横扫千军的力量,五指探出,抓向空中的青鸾。 此时,一道火焰组成的长链,如同灵蛇一般,从叶九宁手中挥出,和巨掌猛烈的碰撞在一起。 嘭的一声,火星四溅,虽然没有立刻击碎这道真气,却也让那个男子的手微微一颤。 叶九宁看到这个变化,心中一动,立刻对着玉岐说道:“冲过去!” 玉岐接到指示,也不多问,化作青影,朝着那道巨掌冲去。 “来得好!”那男子猛地一捏,巨掌也同时做出了一样的动作,要将那道扑来的青影握在掌中。 然而,就在这时,神兽突然不见了踪影,那男子一愣,从他的头顶上,突然闪出一道火链,向下卷来。 那男子眸光一暗,火链铺天盖地,带着汹涌劲风,形成一股漩涡,要想闪开已经来不及,他不得不一掌击出,轰的一声,火花四溅。 那真气凝结的巨掌,也在此时,瞬间消散。 叶九宁看到这个情形,不由舒了口气。 “叶九宁,你的确有点本事。”男子负手而立,冷冷的盯着她。 “你到底是谁??”尽管这男人只是一个虚像,看不清眉眼,然而,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叶九宁能够确认,他就是之前在林中遇到过的黑衣男人! 那个想要杀了她的人! 果然,当这个男人开口的时候,便验证了她的猜测。 “上次留了你一条命,你是不是应该感激我?”尽管看不清他的样子,然而,叶九宁似乎能感觉到,他的唇角勾起了森冷的弧度。 “果然是你!”听到这话,叶九宁怒喝一声,新仇旧恨,一同涌上了心头。 这男人到底想做什么?!难道说,引起兽潮,破解封印便是他真正的目的? 不知为何,叶九宁总觉得似乎不止如此,先前的那种感觉,又一次浮现在心头。 那男子朝她点点头:“你猜对了,不过已经知道的太晚了!” 说完这话,悬空而立的身影,忽然动了,一道罡风,冲天而起。 浓黑的气雾,随之涌出,遮天蔽日,带着令人窒息的感觉,席卷而来。 玉岐正想继续来个瞬移,脱离这片危险之地,然而,就在这时,它突现,空气,变得异常粘稠,四周好似塌陷一般,拉扯着它的行动。 玉岐不由一怔,在这里的,不过是他的分身,竟然也能运用出如此惊人的威力? 看来,这男人的修为,当真是有些火候!看来,是要好好的战斗一场了! 好久没有碰到过对手的玲珑,立时发出一声清啸,青色的羽翼瞬间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苍茫而又强大的气息,涤荡着四下的黑暗和浑浊。 双方的这番交战,让彼此退后了一步。 “你很厉害,然而,你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黑袍男子勾唇冷笑一声,“作为契约兽,你独自战斗,将会成为你的致命伤!” 说完,他猛地一抬手,口中似乎在念些什么,随后,摊开的手心中,泛起了一道白光。 白光之中,闪烁着繁复的咒文,如同水波一般,朝着四下泛滥而开,形成了一座巨大的阵法。 阵法之中,透出道道强劲的能量,如同锁链一般,将无形的空气凝聚在一起,死死的封住了玲珑以及叶九宁的退路。 那男子冷笑一声,身形一动,竟直接在阵法中消失了踪影。 他去了哪里? 叶九宁迅速放开灵识,感知四下的变化,她能明显感觉到,这男人身处在阵法的某一个地方,然而,却无法确认。 “小心!”突然间,玲珑发出一声大喊。 叶九宁只觉得一股巨力,从头顶而来。 那浑厚的力量,有如泰山压顶,呼啸的气浪,让她连眼睛都几乎无法睁开,这是要将她直接劈死的节奏吗? 她猛地提起心头最后一口气,一道琉璃般的光泽瞬间布满了全身,也就在同时,对方的真气,已经打在了她的身上。 轰! 叶九宁只觉得胸口一闷,再也无力控制身形,从玉岐的背脊上跌了出去。 “王妃!”玉岐惊叫一声,要再去接应,那男人且会让它如愿,掌心一翻,紧握成拳,,猛地朝下击去。 这一拳的威力,足以洞穿山岳。 那血肉之躯,又如何能抵挡? 玉岐正打算扑过去,替她挡去那道致命的危机,就在这时,黑色的天空,闪过一道霹雳。 让人无法睁眼的光,直接击在了阵法之上,嘭的一声,无数细碎的裂痕,瞬间出现。 “是谁?”那男子一怔,是谁,在破坏他的阵法? 没有等他细看,一道残影,突然在空中掠过,快的竟令他都无法视见。 叶九宁正急速下坠,接连遭到重击的她,只觉得大脑异常的昏沉,耳边,似乎听到有惊呼声传来,然而,她已经没办法去细听,身上的剧痛,撕扯着她的神智,带着她坠入深渊。 突然间,一只大手,将她拦腰托住,随即,熟悉的气息,弥漫在呼吸之间。 “九宁……”耳边,传来的低唤,终于让她清醒了几分。 勉强睁开眼,在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了眉头紧锁的溟北寒。 一瞬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她安全了。 在他出现的这一瞬间,她不会再有事。 一种酸涩的情绪,突然弥漫在心间。 然而,她还是有些疑惑。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刚一开口,就觉得声音异常的嘶哑。喉咙中,一片腥甜。 “等会再和你说。”溟北寒见她醒来,心头稍安,将她搂在中,抬起头,看向了不远处悬空而立的男人。 幽暗的目光中,涌动着暴风骤雨般的怒意,恐怖的威压,正在天地间蔓延。 这等凌厉骇人的气势,连那一向自傲的黑袍男人,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不仅是因为他能够如此轻易的破解了阵法,更因为,他知道来的人是谁! 就在这时,溟北寒已经出手了。 万千杀意,贯穿了整个天地。 雷电轰鸣,云层翻滚,一道黑色的光,破空而出,带着惊人气势,如匹练一般冲了下来。 轰! 两股强悍力量的对撞,令天地都为之摇动。 那男子身形一晃,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的身上,竟然出现了裂痕。 那是分身即将崩溃的前兆。 更让他不安的是,对方已经再次出招。 好似浑身的真气,用之不竭一般,数道黑色的光芒如骤雨般落下。 他避之不及,不得不强行提气抵抗。 就听嘭的一声,强烈的真气波动,让他再也无法悬停半空,不得不跌落在山岩之上,才勉强稳住身形,然而,胸口翻腾的气血,更是令他恼怒。 他猛地抬起头,看着半空之中的男人,冷声大喝:“溟北寒,你真的很厉害!然而,你现在是对付不了我的!” “何以见得?”溟北寒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好似神明一般浩荡威严。 黑袍男子的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别忘了,空间法则!” 说完这话,他身形一晃,竟化作一道流光,朝空中而去。 他的目标,是那道还未合拢的裂空,然而,就在他即将到达的时候,就听嘭的一声,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挡了下来。 黑袍男子在这般重创下,不得不恢复原来的身影,然而,已是摇摇欲坠,似乎快要无法维持。 “溟北寒,你竟然敢这么做?你难道不怕空间法则的镇压吗?” 尽管他的声音嘶声力竭,可是,却多了一样惊恐的情绪。 他无法理解,这男人竟然敢在这片大陆上,强行运用大境界的力量? “空间法则的镇压吗?就算有,我也不惧!”冷冷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而你,必须死!” 溟北寒那张棱角分明的俊颜上,一片肃杀,冰冷的声音,能将人的心魂拖入无尽的深渊。 “死?呵呵,这里只是我的分身,就算你毁了我的分身,也伤及不到我的本体!至于你自己,却要遭受到空间法则的反噬,当真是愚蠢至极!” 黑袍男子冷笑数声。 “就算如此,那也是我的事情,与你何干!”溟北寒说完这话,便不再言语,袖袍一翻,一道气旋,冲了出去。 “你当真……”那男子瞪大了双眼,还没多说出一个字,胸口便被瞬间洞穿。 撕裂一般的剧痛,袭上了他的心头。 低头看了看自己破碎的身体,带着无法置信的眼神,瞬间便消散在天地之间。 与此同时,在一处云雾缭绕的山巅上,气势恢宏的巨大宫殿内,响起了一声惊天怒吼。 “溟北寒!我和你势不两立!” 原本端坐在王座之上的黑袍男人,此时此刻,已经跌落在地,俊美的脸上,冷汗直流。 第25章 分身,被击碎的瞬间,他竟然也受到了反噬。 那个男人无所顾忌的做法,令他感到一阵胆寒,同时,更生出无比的憎恨! “辛苦你了,小武……”突然间,身后传来了说话声,那声音,清和平缓,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一瞬间,就化去了四周的戾气。 朱武立刻直起身,蓝色的瞳孔中,映出了一张带着银色面具的容颜。 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穿着紫色长袍的男子,身形修长挺拔,尽管眉眼被面具遮挡,那与生俱来的贵气,却在不经意之间流露。 “见过尊者!”他单膝跪地,神情肃然,丝毫不见先前的狂躁。 “起来吧。事情都办完了吧。”紫袍男子的声音很温和,温和的让人沉醉。 “是的,东西已经到手!”说到这里,朱武直起身,眸光中闪现出丝丝得色。 就算是伤了他,又能如何? 最终的赢家,还是他! 紫袍男子点点头,目光凝聚,突然开口说道:“受伤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朱武恭敬的说道。 紫袍男子伸出手,掌心之中凭空出现了一个木盒,虽然只有不过寸长,却透出丝丝缕缕的异香:“拿去。” “这是,紫清真元丹!”朱武的脸上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兴奋。 真元丹的作用,是提升修为,但是,药效却远远超过同样作用的丹药数十倍之多。 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而且,这盒子里面装的,并非是一颗真元丹,而是整整十颗。 “尽快提升你的实力。”紫袍男子说完这话后,突然抬起眼,看着朱武,“还有一件事,我要关照你。不要再去对那个少女出手,不要再试图去杀她。” “尊者,那个女人,一再探究我们的事情,留着她的命绝对是个祸害!”朱武皱起眉说道。 “这不是我的意思,我也只是传达一下。你只要记得自己的本分,别去做多余的事情。”紫袍男子淡淡的说完,袖袍一挥,便朝外走去。 朱武眸光暗敛,凝视着大殿外的云雾缭绕,眼中一片阴霾。 …… 此时此刻,叶九宁正在一张大床上,缓缓睁开了沉重的双眼。 头顶上,是轻纱帷帐,她这是回到了房间吗? 那么,兽潮怎么样了?还有封印等等情形,又如何了…… 想到这里,她猛地直起身,此时,她才发现,身上的衣服,似乎都被换掉了。 血迹斑斑的衣服,变成了白色干净的中衣。 是谁给她换的?她记得昏睡过去的最后一眼,看到的人,便是夜君煌,难道,是他? 没等她细想,门开了,一个少女走了进来。 看到她的时候,叶九宁眸光一亮,格外欣喜:“馨儿,你怎么在这里?” “还不是听说你受了重伤,过来照顾你的。”南馨儿真的没法形容,看到一身血迹的叶九宁时,她吓得心脏都停跳了一拍。 不过,最惊慌的人,并不是她。 而是那个将叶九宁抱回来的男人。 叶九宁听她说完之后,便问道:“现在山上的情形如何了?” “听说,兽潮已经稳定下来了。”南馨儿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她。 叶九宁喝了几口,又问道:“对了,溟北寒去了哪里?” “他把你送回来之后,又给你服了药,见你没事,便出去了。”南馨儿说道。 叶九宁想了想,说道:“那我出去看看。” 说着,便要掀开被子。 “出去做什么?你现在要做的是休息。”突然间,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外传来。 叶九宁抬起头,正对上一双幽暗的眼神。 溟北寒紧紧的皱着眉头,眼底有着一抹暗沉的怒意。 “我已经没事了。”叶九宁在这样灼灼的目光下,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 他是不是在生气?可是,她好像并没做错什么吧。 “是啊,你是该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过一会再来看你。”南馨儿适时的开了口,并且立马起身朝外跑去,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他们两个人自行解决吧。 房间内,恢复了安静。 叶九宁很想下床,可是,碍于面前这男人的气势,场面变得有些僵持。 半晌之后,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传入了她的耳中,同时,一双大手将她拥入怀中。 尽管溟北寒什么都没有说,此时此刻,叶九宁却读到了他心中的不安。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她伸出手,揽上他宽厚的肩膀。小脸埋在他的胸膛之上,感受着只属于他的气息。 “如果,真的有事了,那我该怎么办……”这话,是问她,也是在问自己。 溟北寒无法忽略掉,看到她受伤的那一刻,心头如遭重击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有! 溟北寒心神一颤,一阵暖意涌上了心头,半晌之后,才幽幽开口:“我的命很值钱,舍不得丢。我只是想看看,外面的情形如何了。” 叶九宁始终不太放心,一种不安,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溟北寒明白,她的执拗,往往比想象中的更强悍,当下缓缓说道:“穿好衣服,我带你去看。” 叶九宁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只穿着中衣,虽然不算太贴身,却已经够让她耳根一红的了。 没等她纠结好,夜君煌已经起身走了出去:“衣服就在床头,你自己挑一件吧。” 叶九宁转头一看,果然,木柜上,放着四五件整整齐齐的衣裳,也不知道是哪里弄来的。 自己那件血衣,估计早就被丢了,所以才会弄来这些衣服,恐怕是不知道合不合她心意,所以,各种颜色的都给挑了一些。 这份周到,让叶九宁的嘴角挂上了笑意。 等到她换好衣服,走出大门,就看到了正站在院内的夜君煌。 清竹摇曳,他站在天光内,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走吧。”溟北寒见她出来,便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 叶九宁只觉得面前的景象,急速的在眼前掠过,一切都在迅速的后退,等到再度回神的时候,已经站在了一处高高的山顶之上。 俯瞰脚下的一切,那是连绵数百里的山峦。 尽管还能看到密林间,有兽群涌动的景象,却已经比先前好了很多。 头顶上的那片天空,也不再是一片灰败阴沉,恢复了原本的澄澈冰蓝。“后山禁地的封印,已经成功加固,所以,这些魔兽也开始退回各自的领地。” 听着溟北寒简单的叙述,叶九宁彻底松了口气。然而,她也知道,尽管他说的轻描淡写,只一句话,但是,其中的惊险,她完全可以去想象。 “对了,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他的来历,很快就会查到。,溟北寒缓缓的说道。尽管看到的只是他的分身,然而,那气息还是可以追踪得到。 “你觉得,他们只是为了破坏封印而来的?”叶九宁始终觉得,他的目的并不单单是为了破坏封印而来的。 溟北寒听到这话,转头看向她:“他们的确不是为了这些而来的。” 叶九宁心头一震,刚想要说些什么,溟北寒已经拉住她的手:“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完这话,两人便消失在原地。 薄雾缭绕。 那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 四周,被一层若有似无的淡金色气息所覆盖。 但见礁石嶙峋的深处,一座巍峨的宫殿,在云雾之中若隐若现。 殿门之上,裂空二字,散发出道道金光。 就在此时,苍穹之上,突然风起云涌,空间不断扭曲,形成了一个硕大的漩涡。 紧接着,自漩涡的中心,冲出了一道光,落在了宫殿之外。 光芒淡去,两道身影,赫然显现。 “这是什么地方?”叶九宁不由有些茫然。 “裂空神殿。”溟北寒沉声回应道。 裂空神殿?! 叶九宁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一事,连忙问道:“难道说,是……” 溟北寒点点头:“这里,便是放置神器离殇弓的所在。” 说着,便领着她踏入了神殿。 像是迎接他们的到来,大门立时而开。 一瞬间,眼前的光线,便被黑暗吞噬。 脚下,是无数流动的光点,走在其上,就如同走在漆黑的星空。 这座足以容纳万人的大殿,充满了浩瀚无边的苍茫气势,让人胆颤的同时,更生出跪拜之意。 然而,这些震撼心志的力量,对于夜君煌来说,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他步履虽缓,却暗应天地之道,转瞬间,便携着叶九宁来到了大殿中央。 在那里,站着一个负手而立的老人。 眉发须白,双目有神,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惊人气势。 院长! 叶九宁一怔。 公孙木看向他们二人,还没开口先叹了口气:“你们来了。” “公孙院长,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叶九宁已经迫不及待的上前发问。 公孙木指了指前方,宫殿纵深处,有一座高台。 高台上,空无一物。 “唉,还是老夫的错。”公孙木又是一声长叹,“没有看好这神器……” 当听完了院长的一番话后,叶九宁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一切的始末。 原来,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一场调虎离山之计。 那些幕后之人的目的,一开始便是离殇弓,但是,裂空神殿的禁制,和公孙院长的实力,或许让他们有所顾忌,便想出了这样的办法,趁着院长前往后山禁地,分身乏术之时,强行突破此处的封印,拿走了离殇弓。 “公孙院长不用自责,我也会调查这件神器的去向。”溟北寒沉声说道。 公孙木对他点点头,叹息道:“那就有劳溟王殿下了!” 听到他这般客气的称呼,溟北寒也不作声,他知道,那是公孙院长当真是心存感激的表现。 只不过,他这么说,更多的是为了他身边的这个小女人。 侧身看去,叶九宁的面色,显得有些沉重。 清亮的眸子中,闪动着一丝忧愁。 线索就这么断了,让她如何不沮丧? “别急,等我的消息。”溟北寒俯下身,在她的耳边说出宽慰的话语。 在这般低沉而又沉稳的声线中,溟北寒原本有些烦躁的心,也瞬间沉淀下来。 她相信,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样的一个神器,就算消失,也必定会留下踪迹。 而且,在这场变故中,受到打击的人,恐怕并不止她一人,看着面前那个瞬间苍老了几岁的公孙院长,溟北寒也是暗暗叹了口气,便告辞离去。 当她随着溟北寒回到了院外,意外看到了一个身穿玄衣的男子,正站在门前。 “殿下!”弑夜见到溟北寒出现,立刻低头行礼。 “什么事?”溟北寒神情淡然的问道,弑夜会来,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莫非是皇城中出了什么事? 弑夜刚想开口,看了看他身侧的少女,却又停顿了下来。 见他这般欲言又止的样子,夜君煌说道:“但说无妨。” 弑夜一提气,是自家主子让他说的,那他就不用顾忌这么多了,当下朗声说道:“回禀殿下,您的生辰将至,圣主特地备下了厚礼和宴席,并请您速回皇城。” 生辰? 溟北寒微微蹙眉,由于自己素来不喜那种宫廷之中的那些繁文缛节,所以,从小到大的生辰,都是越简单越好,那个老头子也是知道他这个脾气,向来不去插手他的事情,怎么这次有了变化? “那他都准备了什么?”这么兴师动众,想必不简单吧。 弑夜又开始支支吾吾起来,在溟北寒凌厉的目光下,才继续开口说道:“圣主为您准备的是,大陆上各国佳丽,名门之女。说是给您选妃之用。现在,应该都陆续已到皇城之中了。” 这话一落下,四周的空气都仿佛凝结了一般。 溟北寒的脸色,是暴风雨来之前的阴沉,就算是一直跟随他多年的弑夜,也马上低下头去,不敢去迎面那隐忍的怒意。 “果然是一份厚礼啊。”玉珠落盘的声音,轻轻响起,同时,那原本压抑的氛围,随之缓和下来。 弑夜嘴角有些抽筋,这王妃说的话,倒是挺难让人理解的,让人都不知道如何接口,而且,看起来,她好像并不生气? 嘴角上还带起一丝浅笑,端得是明艳动人。 “九宁当真是这么认为的?”溟北寒朝她看去。 在他深邃的目光下,叶九宁发现自己努力维持的淡然神情,瞬间有些破功。 当下撇撇嘴,将目光移到了旁边,心头腹诽不已。 好了,好了,能不能不要这么看穿她,算她言不由衷不行吗?现在她的心里相当的不爽,那个什么圣主,自己三宫六院也就算了,还给他儿子送这么多女人过来,就算没有大婚,好歹,这个王妃的位置上还有个活人吧! 此时,溟北寒已经转头看向弑夜,缓缓说道:“弑夜,你先下去准备,本王稍后便回皇城。” 他倒是要回去看看,老头子想玩什么花样。 “是。”弑夜听到这话,果断迅速退走,接下来的事情,就留给这两位主子自行解决吧。 而溟北寒则拉起叶九宁的手,跨入院中。 看着面前幽静的景色,溟北寒沉声说道:“九宁,出来这么久,想不想回家看看?” 这话,让叶九宁心头莫名一跳,的确,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也不知家中情况如何了,想到这里,心头愈发的挂念起来。 不过,她更在意的是,溟北寒现在说这句话的意思,又是什么? 抬起头,她正对上男人幽深的眼眸。 看出叶九宁的探寻,溟北寒的唇角勾出清浅的弧度:“好了,我也不和你绕圈子,和我一同回去如何?” 叶九宁心头一动,扬起的小脸上,忽然挂上了一个灿烂的微笑,轻声说道:“不,还是你一个人回去最为妥当。” 这话说完,她非常满意的看到了对方的眸中划过一丝不悦,心里顿时跳出一个兴高采烈的小恶魔。 溟北寒的目光何等敏锐,当下便看出了这小丫头脸上的戏谑,不由伸出手指,轻轻抬起她小巧的下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缓缓开口:“戏弄我的后果,丫头是不是已经都忘了?” 叶九宁刚要张口,还未及发出的声音,便已被对方尽数吞没。 叶九宁后悔了,她不该忘了,在这个男人那蛊惑人心的俊颜下,深藏的强势。 直到唇齿之间,都染上了他的气息,这一吻才算告终。 溟北寒抚过她的鬓角,缓缓的说道:“想好了吗?” 这算是威胁吗?叶九宁脸一黑,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她立刻说出了原本就想好的念头:“其实我的意思是,你一个人先回去,然后我安排好之后就来。” 最后一个字落下,她觉得那只微凉的大手,揉了揉自己的头顶。 一声淡淡的笑声,贴近耳畔响起:“好,我等你。” 溟北寒先行离开之后,叶九宁便着手安排起身边的事情。 按照学院的规则,只要按照导师的要求,交上功课,就算完成,并不需要每天到场。 所以,她将炼丹的时间,浓缩了一下,在炼药房里面待上了整整三天。 走出特级班的时候,已经是又一个落日黄昏。 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都有些酸麻。 也难怪,她都几乎没日没夜的炼药了,最大的感触,就是速度和质量都在同比上升,也算是一种收获。 没走几步,就在拐角处,碰到了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 “龙师兄!”叶九宁连忙上前,自从兽潮之后,她又埋头炼丹,还没碰到过他。 龙千痕嘴角带笑的看着她:“九宁,听说你要回大祁?” “是的,回城看看家人。” 龙千痕听到的也是这样一个理由,点点头,说道:“正好,我过来找你,就是为了此事。我这里刚接到了一个学院任务,完成的地点,就在大祁国皇城附近,难度不算太大,可获得的任务积分点却并不算少,你是否愿意一试?” 叶九宁眸光一亮,她还惦念着那块黑晶呢,当即应允:“好!当然愿意!烦请师兄告知。” 龙千痕立刻取出了一个卷轴,递给了她,说道:“任务都在这上面。记得,务必注意安全,若是有任何情况,务必和我联系。” “多谢师兄!”叶九宁打开卷轴简单看了一下,原来,是要前往千嶂山脉深处,找寻一株灵草。 对于炼药师的她来说,这任务倒也相当的合适。 看来,龙千痕也是考虑到了这点,才将此事交给了她,叶九宁心头也不由升起一阵感激。 “不必客气,师妹早去早回。”龙千痕看着她,含笑说道。 叶九宁刚要举步离开,却又想到一事,停下来问道:“龙师兄,温翰怎么样了?” 龙千痕皱起眉,叹了口气,说道:“不知为何,他还一直在昏睡之中,也查不出任何的病症。” 叶九宁沉默了一下,说道:“他这个应该是心病。” 体内的残魂虽然消散,但是心中的创痛,却是无法磨灭的,所以宁愿选择沉睡,避开现实。 想了想,她还是拿出了一颗复元丹,放在了龙千痕手上:“给他服下吧,并且替我转告他一句话,藏在自己的世界里,是一个真正的懦夫。若是想要算账的话,我随时恭候!就等他来!” 龙千痕笑了起来,这丫头,虽然杀伐果断,外表冷静,可心底却有着不为人知的柔软一面。 “好!你放心,我一定会将这话转告,另外,我还会督促他尽快提升,让你们之间的这笔账早日算完!” 叶九宁眸光骤亮,好似天上的星辰:“好!一言为定!” 安排完所有的功课后,她这才将要离开一段时间的事情,告诉了南馨儿,小姑娘依依不舍之后,便写了张纸条给她,上面列明了一些只有皇城才有的干果特产,让她回来的时候可以带上。 叶九宁嘴角有些抽筋的接过了纸条,她看起来像是回去游山玩水的吗? “这些都是我以前在家经常吃的……”南馨儿忽然小声的嘟囔起来。 叶九宁心头一动,这小姑娘也是想家了吧,不由伸出手,给了对方一个拥抱,轻声说道:“好!那你在这里好好的修炼,等我回来!” …… 皇城明州。 皇宫,御花园内。 漫漫花海,琼楼玉宇。 碧波荡漾的镜湖旁,站着两个挺拔的身影。 同样的贵气天成,都有着王者之风,在落英缤纷之中,目光对视。 “北寒,父皇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你着想。你可不能辜负这一份苦心啊。”圣主看着面前高大的儿子,面容温和,丝毫不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倒像极了一个为孩子操碎了心的平常父亲。 第26章 溟北寒神情冷冽,不起一丝的波澜:“父皇如果真的为我着想的话,就不要再去做这些多余的事情了。” “呵呵,多余?北寒这话,说的让父皇有些寒心啊。”圣主尽管这么说,脸上依旧带着慈祥的微笑,让人猜不透看不透他心底的念头。 溟北寒不再多言,他的意思,都已经表达清楚了,所以,再继续说下去就是浪费时间,当下便告退离开,走出了这座华美精致的花园。 圣主看着他那高大挺拔的身影,眼中划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此时,王公公悄然从旁走了过来,弯着腰,轻声说道:“陛下,南安国公主快到了,您看该如何安置……” “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安排即可。这种事情,今后你就不用多问了,自行去办,无需担心!” 说完这话,那九五之尊当即一挥衣袖,抬步离去。 王公公倒是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怎么不担心啊,他可是看出了刚才的冷场。 所以,他宁愿谨慎的多问一句,不然溟王若是为了此事,真的震怒起来,他们这些下人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明州城内,依旧是一派繁华景象。 熙熙攘攘的人群,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临近午时,东城门外,缓缓驶入了一辆马车。 车帘微微掀起,露出了一张清丽脱俗的容颜。 总算是到了! 叶九宁吐了口气,她是半途换的马车。 之前都是仗着身法赶得路。 为了缩短时间,只有辛苦自己日夜兼程,耗费了不少体力。 刚打算躺下再休息一会,突然间,马车猛地一个急停,若不是她及时收力,险些跌倒。 还没等她发问,一阵喧哗,传了进来。 “闪开,都闪开!别挡了南安国的车队!” 叶九宁掀开车帘,抬眼看去,前方是一排官兵,正左右而立,硬是在人群之中,分出了一条笔直大道。 不多时,一阵马蹄声响起,一排浩浩荡荡的车队,从城门外鱼贯而入。 前方开道的是几个身披软甲的带刀护卫,坐在威风凛凛的黑色双角马上,昂首挺胸,透出英武不凡的气势。 在他们的身后,是一辆缀着珍珠玛瑙的奢华车架,四面挂着纯白色的帷幔,轻风抚过,隐约间,透出一个妙曼的身姿,尽管看不清眉眼,却依旧能感觉到,那眸光中的盈盈动人。 “是南安国的清和公主!”四周的人群中,忽然传出了阵阵惊呼。 “对啊!她可是南安国的第一美人啊!听说是来联姻的。不知是哪位皇亲国戚,有这样的好运气啊!” “我听说啊,这可是圣主有意是安排给溟王的。” “那他可真是艳福不浅啊,哈哈!” 这些话,无一例外,都传入了车厢之中,叶九宁顿时面色一黑。 好一个艳福不浅啊! 这位圣主准备的“厚礼”,看起来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丰厚。 此时,争先恐后来看热闹的人,将道路变得更为拥挤。 叶九宁皱起眉,看来短时间内是无法畅通了,便结了车钱,跃下马车,绕过这个道口,朝着一旁的街市走去。 东城门的街市,尽管也是商铺林立,繁华景象,比刚才的水泄不通已是好的多了。 叶九宁穿梭在人群之中,也打算挑的东西买回去,让家里面的那个小丫头高兴一下。 “哎,你这是怎么回事啊?买东西不给钱?” “不是不给钱,暂时欠着,一会来还。” “不行!小店小本经营,不赊账。” 就在这时,却听一阵纷纷扬扬的吵闹声,传入耳中。 引起叶九宁注意的是,那个说欠账的声音似乎有几分耳熟。 循声看去,但见前方几步开外,一处玉器行的铺子门前,正站着一个穿着锦袍的少年,样貌十分清秀,手上还拿着一个包装好的盒子。 叶九宁略一打量,仔细再看,却发现,这不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轩辕七七吗! 尽管也没说过几句话,但是那样貌和轩辕昊极为神似,就算是此刻女扮男装,按照叶九宁的眼力,也是立刻就认了出来。 此时,围观的人倒也愈发多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也是议论纷纷,自然都是指责的声音居多。 “我说了,等我回去就派人过来给钱!”轩辕七七的面色也愈发的不好看起来。她是不明白,掌柜的为什么就不相信她? 掌柜的不依不饶,冷冷的说道:“这位爷,小店利薄,概不赊账,如果您真的要带着货走,那我只能报官了!” “报官?求之不得!”轩辕七七也是来了脾气,当下站住了脚步。 就在场面不可开交之时,一个清亮的声音,缓缓响起,压过了四下的嘈杂。 “掌柜的,这钱,我来出。” 轩辕七七立刻抬头看去,却见青石小路上,走来了一个少女,素色长裙,眉目是皆可入画般的绝色。 “是你!”轩辕七七一见此人,顿时一愣,这不正是她那位哥哥心心念念的姑娘吗。 “好久不见。”叶九宁也对她打了个招呼,随后,看向掌柜:“掌柜的,请问这位公子拿的 货一共多少钱?” 有人来付钱,自然是最好的,掌柜又何曾真的想过要报官,立刻堆着一脸笑容的说道:“一共是三十个金币。” 听到这数字,叶九宁不由微微挑眉,这位公主到底买了点什么,如此大手笔? “这位公子买了小店数十件玉器,个个都是好货色。这价格绝对不亏。”掌柜的看出了她的疑惑,立刻开口解释。 一听这话,叶九宁倒是哑然失笑。 果然有公主派头。必定是看到喜欢的,也不问直接收入囊中了。 当下,她便拿出三十枚金币,放在了掌柜的手上。 掌柜的连连道谢,目送两位离开。 “谢谢你啊,言 叶姑娘,等回去就还你。” 穿入一条小径,轩辕七七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堂堂一个公主,为了方便行动,特地换了一身男装,但是却忘记了带钱,这说出去简直是太丢人了! “不用这么见外。”叶九宁淡淡一笑。 “对了,叶姑娘,你怎么突然回来皇城了?”轩辕七七还记得,上回轩辕昊给她的信函上,写了她在青云学院之内啊。“回来探亲的。公主殿下呢?”叶九宁随口问道。 轩辕七七听到这话,吐了口气,说道:“我啊,是陪大姐过来联姻的。本来前段时间就要来了,却遇到父皇病重,才拖到了现在。” 又是一位公主来联姻。 看来,当真是要组个三千佳丽才够吗? 叶九宁腹诽之间,轩辕七七倒是兴高采烈的拉上了她的手:“对了,九宁,我就住在前面不远处的驿馆里面,记得来找我玩哦。” 正说话间,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随即,三四个护卫模样的男人,从拐角处跑了出来。 见此情形,轩辕七七立刻面色一变,不会吧,这么快又被找到了?! 此时,那几个护卫已经来到了跟前,对着轩辕七七倒头便拜:“见过公主殿下!” “嘘,快起来,都小声点!”轩辕七七连忙阻止,左右看了看,还好小径上,除了他们几个,并没有旁人。 “公主殿下,为何要独自外出?”站在最前方的一个男子直起身,面色似乎有些不善。 轩辕七七看了他一眼,说道:“本公主做事,用得着你来管吗?” “太子殿下嘱咐我等,务必保护好公主安全,所以,还请公主不要再做出这种危险之事。” 那男子语气沉稳的说道。 “段峰!你是想用太子殿下来压本公主吗?”轩辕七七听到这话,当即拔高音量。 “属下不敢!”段峰低下头,却依旧站得笔直,“请公主殿下,随我们回驿馆。” 轩辕七七皱起眉,难得溜出来逛个街,又被这家伙搅黄了。 不过,她也不能多说什么,毕竟这次陪着大姐出来,也是她好不容易向大哥恳求来的,并且保证会听话,才得到了同意。 万一,这家伙给大哥通风报信,她且不是要马上被召回去了? 想到这里,她还是忍下了心头的不满,向着叶九宁告别。 紫檀香炉,细细的喷着轻烟。 古雅的屏风后,隔着雕花梳妆台。 平整的菱花镜,映出了一张秀丽端庄的容颜,只是神色之间,有些憔悴,无端的抹去了几分姿色。 轩辕敏端坐在镜前,刚拿起梳子,滑过青丝,就听到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听到这声响,她眸光一动,眼中便浮现出几分神采。 “大姐!”门被推开了,随着那一声气急败坏的喊声,轩辕七七俏丽的身影,也同时出现在屋内。 “怎么了?好端端的又生了什么气?”虽是一母所生,轩辕敏的个性,却是稳重的多,不急不缓的问道。 “还不是那个段峰,总是拿着大哥来威胁我!”轩辕七七上前拉着大姐的手,皱着眉头。 轩辕敏笑了笑,说道:“你是公主,他一个护卫怎么敢威胁你呢,不过是担心你的安危罢了。” 轩辕敏看了看妹妹这一身的男装,便知道她做了些什么,也是微微摇了摇头。 “大姐,你怎么胳膊肘朝外拐呢。”轩辕七七坐到了软榻上,噘着嘴。 轩辕敏也挨着她坐下,说道:“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偷偷溜出去,看到了些什么好东西?” 轩辕七七一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将手上的盒子递给了姐姐:“在街市上的一家小玉器店看到的,店面不大,东西倒是都挺精致的,大姐你在这里也闷得慌,正好拿来把玩吧。” “亏得你有这份心意了。”轩辕敏接过盒子,垂下的青丝,遮去了这一刻黯然的神色。 无论心底有多少不甘,她还是要坐上车架,去往那深深的宫闱。 这就是她出生皇家的命运吗? “大姐,听说两天后,皇宫中有一场春日宴,你带我一起去怎么样?”此时,轩辕七七一边翻看着那些小玩意,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当然,我可不是去玩的,而是替大姐把把关,看看那帮皇子们,到底有哪个配得上我们西楚的嘉敏公主!” “好!”轩辕敏捏了捏七七的小脸,笑了起来。 这丫头,其实一直都知道她心头的烦忧,所以,才会打着要出来游玩的名号,和她同来,不然的话,依着她的个性,怎么会甘愿忍受那些宫廷的客套? 都说皇室之中,难有真情,她轩辕敏,有一个这样的好妹妹,也算知足了。 …… 天色渐暗,当夕阳终于沉落,屋檐下高挂的灯笼,一一点亮,在暮色中,传递出一片暖意。 走进花厅,看着一桌的美味,叶九宁当即有些挪不开眼。 “九宁,还愣在那边做什么,快点过来吃饭。”灵千幻坐在桌旁,伸手招呼她。 “来了。”回到家第一顿饭,就要开始了,而且,个个都灵千幻亲手做的,如何不让叶九宁兴奋? “慢点。”灵千幻在旁边看着女儿狼吞虎咽,不由抿嘴轻笑,“在学院住的还习惯吗?” 叶九宁想了想,说道:“还好。就是没有娘亲的饭菜,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那就多吃点。”灵千幻疼爱的抚摸着女儿的发髻,欲言又止。 “娘,怎么了?”叶九宁感觉到灵千幻似乎有话要说。 “九宁,你这次过来,当真只是为了学院任务吗?” 叶九宁闻言,心头一动,她在回来之前,已经将此事提前写信告知灵千幻。 至于理由只写了一条,那也是为了避免娘亲多想。没想到,她还是低估了灵千幻的洞察力。 “当然不止,还为了看娘和萱草。”叶九宁立马笑着回应。 灵千幻淡淡一笑,舀了一勺汤,放在了女儿的碗里,随后,才悠悠的说道:“最近,皇城里来了不少大国的公主,这事,你都知道吧。” 叶九宁正喝着汤,听到这话,差点被呛住:“这个啊,回来的时候,也有遇见过。” 灵千幻抬起眼,眸光深幽:“娘亲也不和你绕弯子,只是不希望我的宝贝女儿委屈。” 叶九宁知灵千幻的意思,她是在替她担心。 扶风大陆上,允许一夫多妻,在皇室中更是平常事,然而,她自认没有那样宽广的胸襟,她很小气,只允许未来夫君的眼里,只有她一人的身影,所以,若是真的想要娶她,那这齐人之福,可就没法享受了。 话说回来,若是敢有这种念头的男人,她也绝对不会要。 “娘,你放心,女儿绝对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叶九宁说完,便转过了话题,“对了,娘,一会吃好饭,我去你屋里,有件事,要向你讨教。” 灵千幻听了这话,倒是一愣,还想问什么,叶九宁已经伸出手,指了指她手上的绢帕。 灵千幻顿时笑了起来,温柔的目光,好似天上的皎月。 …… 翌日。 忙活了一个晚上的叶九宁,打着哈欠,走出了房门。 做了下准备,便迎着晨风,走到了那栋气派非凡的府邸外。 那高高的台阶下,停着不少香车宝马。 更有诸多穿戴整齐的达官贵人,带着手捧锦盒的仆佣们,恭敬的走进大门。 看来,这溟王的生辰,引起的动静还真不小。 叶九宁刚朝前走出几步,便看到那恢宏的大门内,匆匆走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是弑夜,但见他快步朝她迎来,恭敬的行了个礼,说道:“王妃,请随我来。” 叶九宁看到弑夜出现,便知道这是早有准备的,溟北寒的确是在等她的到来。 不由得,少女的唇角便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刚随着弑夜踏上台阶,却见一辆马车,又缓缓驶来,停在了台阶下。 旁边跟着的两个护卫,个个身形高大,簇拥着一个身穿异国官服的人,走到府门前,朗声说道:“南安国使者,求见溟王殿下。” 南安国?叶九宁心头一动,想到了昨日看到的那位公主,刚进了城,就派了使者过来,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啊。 “殿下有事在身,不便见客。”弑夜立刻回应道,“若是贺礼,直接送至花厅即可。” “那不知溟王殿下何时有空?”那使者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答案,随即追问道。 “这些事情,我们做下人的如何能知晓?若没有别的事情,就请回吧。”弑夜冷冷的回应道。 “那她又是何人?”使者突然一指他身后的少女。 叶九宁一挑眉,她明显感觉到,这使者并非无缘无故做出这个举动的。 不过,这个时候,无需她去说什么,弑夜愈发冰冷的声音,已经响起:“溟王府的事情,你们还没资格过问!” 那使者何曾遭到过这般对待,刚想说什么,大门却已经嘭的一下合上了。 清风徐徐。 吹动满院的春色。 弑夜带着叶九宁来到了湖心亭旁,便退了下去。 明媚的天光下,叶九宁看到了那个站在亭中的男子,对她伸出了大手。 碧波荡漾的湖面上,很快倒映出一对璧人的身影。 溟北寒拉着那柔滑的小手,坐在了石凳之上:“果然是来了。” “那当然,言出必行,说好了的事情,且能反悔。”叶九宁小声嘟囔着,她能感觉到,溟北寒此刻的心情十分愉悦,是因为她的出现吗? 想到这里,她的心也不由小小的雀跃了一下。 “正好,两天后有一场春日宴,你随我同去皇宫。”溟北寒说出了自己的安排。 “春日宴?这是场什么宴席?” “这是每年春暖之时,都要举行的一场宫廷宴会,只不过,这次比较特殊,不仅有皇族宗室达官显贵,还有各国派来的使团以及家族势力等。” 叶九宁心头一动,说道:“这么说来,今年的这场春日宴倒是水很深啊。” 这大祁国的圣主到底想做什么呢?难道说,真的是为了给他家儿子找个满意的媳妇? “宫廷之中的水从来都不会浅,不过,这些你都无需担心。”溟北寒沉声说道。 “我才不担心,要担心的人,是溟王殿下你自己吧。”溟北寒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对方的胸膛,“我可听说南安国的第一美人,都来了呢。溟王殿下艳福不浅哦。” “此话不假,这天下第一美人,都在我怀里,我当真是艳福不浅!”说完这话,溟北寒低哑一笑,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有这样的称号了。”叶九宁瞥了他一眼,也不怕人家笑话。 “这是本王给你封的,有何不可?”溟北寒说的强势,语调却是格外沉缓。 叶九宁垂下头,抿嘴一笑,看来,她还当真是斗不过这个男人,一句话,就能融化她心中的不悦。 等到心神稍定,她总算是想起了此行最大的目的。 “对了,我有件东西要送你。” “哦?是什么?”溟北寒听到这话,清冽无波的俊颜上,划过了少见的动容。 此时此刻,叶九宁倒是有些不安起来,这玩意,是她昨天晚上赶工的,出身皇族的溟北寒,什么稀奇宝贝没见过,会不会有些太寒酸了?拿不出手?会不会被笑话? 想到这里,她的心头愈发没有自信起来,甚至想要收回刚才的话。 “到底是什么东西?”正纠结中,耳畔突然传来了追问声。 算了,笑话就笑话吧。 叶九宁心一横,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盒子,塞到了溟北寒的手上。 “如果要笑话的话,别让我听见就成。”叶九宁说完这话,立刻转过头去。 心跳,却在扑通扑通的加快。 时间,过得似乎有些慢,半晌过后,她才听到了溟北寒的声音。 “这就是你准备的礼物?” “对啊。”溟北寒感觉到他话语中的平静,松了口气的同时,却隐隐有些失落,看来,这东西的确不讨好。 正想着,一双大手,忽然从她的背后环绕而来,同时,微凉的气息,喷在脖颈之间:“很好,很喜欢。” “真的?”叶九宁皱了下眉头,该不是来敷衍她的吧。 不是她想得多,这盒子里面,放着的是她绣了一个晚上的方巾。 用得布料倒是有些档次,只是那四个角上绣的清竹图纹,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 虽然有一个好师傅,但是,她似乎对这种女红实在没天份,粗手粗脚的忙活了一个晚上,结果拿在手上一看,哪里是清竹,分明是一条条蚯蚓。 自己都看着嫌弃了,又何况是别人? “我为何要骗你?”溟北寒怎么看不出这小女人的心思,当着叶九宁的面,拿出方巾,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了怀中,动作轻柔而又仔细,好似在收藏一样珍宝。 第27章 “那我就姑且相信你了。”叶九宁小声嘟囔着,嘴角却不由自主的漾开了涟漪。 溟北寒眸光一闪,从她的手上掠过,说道:“不过,下次别做这种事情了。” “怎么了?”叶九宁脸上露出疑问。 溟北寒也不回应,只是托起她的手,放在大掌之中,明亮的日光下,他清楚的看到了上面有几道刺破的细小伤口,一看就知道是被针扎破的。 “一点小伤罢了,连药都不用涂。”叶九宁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要将手抽回去。她手太笨,这点针线活,就扎破了好几处,真的是太丢人了。 溟北寒却止住了她的动作,从纳戒中取出了一瓶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药膏,也不说话,开始替她上药。 一股清凉的感觉,涌上了心头,叶九宁微微抬起头,正看到那低敛的眉眼,认真的模样,让她的心都跳慢了半拍。 “好了。”说话声,在耳边响起,她连忙回过神,低头看去,那原本布满了细小伤口的手指,已经恢复了原样,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多谢。”叶九宁这声音,细如蚊呐,估计也只有面前这人能听得见。 溟北寒看到少女那微红的耳根,不由薄唇轻勾,正想说些什么,但见弑夜从长桥上快步走了过来。 “殿下,欧阳世家的三小姐来了。 “不见。”溟北寒冷冷的说道。 “三小姐?莫非是欧阳澜?”叶九宁心头一动,连忙问道。 溟北寒点点头:“是她。” “这来的还真快啊。”叶九宁不由咋舌。欧阳澜知道这消息倒也不难,然而,打着送礼的名号,亲自上门,也看得出她有多在意这个人了。 如她所料,当弑夜走到花厅,将这话委婉转达后,欧阳澜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几不可见的失落。 不过,她必定不是一般的女子,立刻收敛神情,对着弑夜露出大方得体的微笑,说道:“那不知道殿下何时有空呢?” 这个问题,这段时间来,弑夜听得耳朵都要出老茧了,回答的话,也是张口就来:“欧阳小姐,这就说不准了。还是先请回吧。” “哼!什么有事,分明是推托之词罢了。”此时,跟在欧阳澜身后,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不满的嘟囔起来。 “胡说些什么。”欧阳澜连忙低声呵斥了一声。 平日里真是待这些下人们太好,一个个都不会看眼色,这是什么地方?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请回吧。”弑夜说完这话,便朝外走去。 两个丫鬟,立刻迎上前来,已经摆明了送客的意思。看最快章节就上。 欧阳澜按捺了一下心头的郁闷,才携着丫鬟和护卫们,一同走出了花厅。 这一回见不着没关系,既然圣主已经发了话,替溟王操办生辰,以后的机会还会少吗? 欧阳澜离开没多久,一道口谕也传入了王府。 是圣主宣溟王进宫议事,叶九宁便随溟北寒一同出了大门,不过,她要去的并非皇宫,而是千嶂山脉。 龙千痕给的任务卷轴上的内容,她已经都详细读过了。 需要采摘的灵草名为神斗草,生长在山脉深处,位于魔兽森林的中心。 去魔兽森林的中心,对现在的叶九宁来说,没有太大的难度,难度在于,这株灵草并非随处可见。 根据卷轴上写的,它是一株会“移动”的灵草。 为什么会移动? 因为它虽然是草,却不生长在土壤之中,而是寄居在一种名为神斗的虫子上面。 再加上这虫子本身也相当的少见,便给这个任务又增加了几分难度。 不过,就算再难,她也要去完成。 计划好了路线,叶九宁便朝着山脉而去。 这一次去,和过往不同,她已经对山脉之中的药材和地形有了一番深入了解,所以,还没走到森林中心,纳戒中的收获已经不少。 全都是些珍稀的药材,炼药的上好材料,等到回学院之后,她必定要好好配几个丹方出来。 路上,她还放出了在精神空间内修身养息多日的小豹子。 此时此刻,再看它,却是比过去更显得刚猛有力,行走间,便透出一股子霸气。 就在她又将一株百年灵芝纳入掌中的时候,却听到前方林子里,传来了刀剑相击的声音。 隐约间,更不断有大声的呵斥传来。 言倾雪侧耳一听,便立刻飞身跃去。 此时,不远处的一处低坡上,数十个彪形大汉,将几个身穿蓝色劲装的少年男女,团团围住。 但见那三男一女,个个都是身手不凡,但是抵不过对方人多势众,几招过后,身上都挂了彩。 此时,一个看似领头大哥模样的彪形大汉停下手,叫道:“怎么样,交出晶核,饶你们一命!” “放屁!这都是我们打下的,凭什么给你!”其中一个少女立刻怒声回应。 “呵呵,你们这群蠢货,难道不知道这附近百里之内,都是我们狂风佣兵团的地盘吗!”领头大哥狞笑着提起钢刀,“我数到三,再不给的话,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做梦!”少女没等那个狂妄的声音落下,三尺青锋剑,便已经刺了出去。 然而,领头大哥早有准备,一柄钢刀,嘭的一下,重重砍在了剑身之上。 少女只觉得虎口上一阵剧痛,松开手往后退去。 那领头大哥且肯轻易放过她,钢刀一挥,凌空而来。 “当心!”身后几声惊呼传来,眼见着少女就要命丧当场。 此时,一道劲风,从树丛后冲来,刀锋立刻走偏,而那领头大哥只觉得双手发麻,往后倒退数步,才堪堪站稳身形。 “是谁?”领头大哥立刻扭头看去,怒气冲冲。 阳光下,走出了一个清丽无双的少女,当她出现之时,一个惊喜万分的声音,瞬间响起。 “九宁!原来是你!”说这话的,便是适才被叶九宁救下的少女。 叶九宁看向她,微微一笑。 这少女她认得,便是飞羽,之前烈影佣兵团认识的朋友。 自从她离开了侯府,也不再隐瞒自己的情形,所以,飞羽也知道了她的真实名姓。 领头大哥怒喝一声:“怎么,你也是想来插一脚的?告诉你,这是我们狂风佣兵团的地盘!” 叶九宁看了他一眼,语气淡然的说道:“我只知道,这里是魔兽森林,不属于任何人!” “哈哈,那都是老黄历了,一个月前,这里就被我们狂风佣兵团包下了。在这里的魔兽和药材,都是属于我们的。”那领头大哥笑得无比张狂。 飞羽闻言怒极,喝道:“放屁!你们这帮厚颜无耻的东西!别败坏了我们佣兵团的名声!” “臭丫头,你再骂一句,我就对你不客气!”领头大哥当即一挥手,一旁围观多时的手下们,立刻提刀冲了上去。 叶九宁眸光一暗,身形往后退去。 那几个大汉以为她害怕了,更是耀武扬威,然而,紧接着,当一道黑影,从草丛中扑出来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出现在视线之中的,竟然是一头身形庞大的疾风豹。 而且,看起来,还是一头豹王。 气势如焰,威风凛冽,落在地上,立刻朝着他们张开了巨口。 “吼!”咆哮声,引得大地颤动。 叶九宁满意的点点头,看来,小豹的修为,又有所上升了。 小豹似乎能感觉到主人的心思,身躯一震,四周的空气,在它的掌控中,化为了利刃,如骤雨般冲了出去。 刚才还凶神恶煞般的数十个大汉,顷刻间就被放倒在地。 每个人的身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伤口,深可见骨。 唯一还站着的,便是后头的领头大哥。 突如其来的状况,完全让他愣了神。 等到一阵阵哭爹喊娘的惨叫声,传入耳中,他才勉强镇定下来,提起钢刀,朝前一指:“哪里来的臭丫头,竟然敢对我们狂风佣兵团出手!” 听着这带着哆嗦的话语,叶九宁挥了挥手,疾风豹一个飞扑,便将领头大哥扑倒在地。 “你、你想做什么……”领头大哥看着面前那凶猛的魔兽,差点没昏厥过去。 “你说呢?”叶九宁唇角露出一丝冷笑,散发出的寒意,更是令周围那些大汉浑身打颤。 领头大哥颤巍巍的抬起头,强作镇定的说道:“快点放了我们,大家既往不咎,否则你们这帮人,全部都要偿命!” 叶九宁脸上的冷笑,愈发扩大,漆黑的眼眸好似寒潭一般,透不进一丝的光 “杀了。”两个字,从口中发出,丝毫不带任何的感情。 疾风豹早就烦了这个啰嗦的蠢货,抬起爪子,朝着对方胸口一按,咔嚓一声,胸骨尽碎,立即身亡。 这场景,令那些还跪倒在地上的大汉们,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帮人里面,实力最强的,也就是这个领头大哥了,竟然就这么死了,让他们无不心惊胆颤。 “怎么,还不滚?” 突然间,一个悠悠的声音,带着森冷的气息,传入了他们的耳中。 “滚!我们马上就滚!”那十几个大汉一个激灵,也顾不得身上遍布的伤口,立马提起那地上断了气的老大,飞一般的朝后跑去。 “谢谢你!九宁!”飞羽看着那帮人的离去,感激不已,若不是她及时出手,他们几个人恐怕今天凶多吉少。 叶九宁笑着说道:“客气什么。对了,这个狂风佣兵团是怎么回事?” 叶九宁想起适才那帮人的嚣张,倒是有些诧异,按理说,这魔兽森林是旁人不敢轻易涉及之处,怎么会有人如此大胆的前来抢占地盘呢? 飞羽叹了口气,说道:“他们本来不过是个三流的佣兵团,在佣兵界也是垫底的货,可是没想到,一个多月前,不知从哪里招来了几个高手,一下子就强大起来。强大归强大,偏偏还愈发的无理霸道,竟然还将这魔兽森林的一些区域,占为己有,并且不容许其他佣兵进出。” 叶九宁不免有些诧异:“难道说,就这么任由他们霸道,没人出面收拾吗?” “唉,当然也有人这么做过!直接告到了佣兵公会那边,不知为何,那几个长老包括会长,都迟迟不作声。紧接着,没过几日,那几个告状的佣兵,包括他们的佣兵团,竟然在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踪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从此之后,再也没人敢出面。” “那么,雷团长呢?”叶九宁问道。 听到这话,飞羽的面色更加沉重,幽幽的说道:“团长他,唉……” 叶九宁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心头不由咯噔一下。 “团长已经病了一个多月了,就算是想插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此时,旁边一个少年插上了话。 “团长得的是什么病?”叶九宁立刻问道。 “请了大夫看过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有些体虚,给开了补身的方子,然而,却一直迟迟不好。”飞羽说到这里,眼睛里也是蒙上了一层水雾。 叶九宁看出她心头的焦急,说道:“飞羽,等你们忙完了,带我过去看看团长,是否方便?” 飞羽立刻点头,她现在可对眼前的这个少女相当佩服:“当然方便!明日一早,我在公会广场等你如何?” “好!” 商议完毕之后,言倾雪也得知,飞羽他们之所以会冒险前来,一来是为了给团长找些上好的药材,二来是为了大家的生计。 越是靠近森林中央,天灵地宝便是更多,所以,大家就冒着危险,寻思着过来碰碰运气。 路上,还遇到了一头四级魔兽,合力斩杀之后,刚打算继续出发,就遇上了狂风佣兵团的恶人。 “还好,有你出手搭救,否则,我们就都完了!”飞羽这话,引得大家纷纷点头。 叶九宁看着面前这几个少年男女,他们何尝不知道此地的危险,却依旧愿意前来,这份义气,着实令人感慨,想到了他们现在的难处,便从纳戒中取出了所有的药材,直接放在了飞羽的手上。 “拿去,就算用不上,也好拿去换些钱。” “这个……”飞羽的脸上露出难色,她也看得出,那些药材都价值不菲,想必采摘上,也花费了不少功夫,她如何好意思去收呢。 叶九宁如何不知道她的意思,故意一板脸,说道:“你不收,我就不认你这个朋友了。”飞羽感激的收了下来,问道:“九宁,那你接下来去哪里?那帮狂风佣兵团的人,必定还会来寻仇的,此地不宜久留。” “我知道。不过,这附近有我要找的东西,如果真的碰上了倒也好。”叶九宁说到这里,便看向飞羽,“倒是你们快些离开这里,万事小心。” 飞羽知道,他们几个修为低,留在这里,也只有添乱,当下便沿着小路,撤了出去。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叶九宁这才继续赶路。 又过了一个时辰,总算是靠近了森林中央,叶九宁事先做过了解,那神斗虫喜水,所以,她便搜寻着水源行走。 在这个步步危机的地方,隐藏气息,尤为关键。 她步履轻盈,身法玄妙,倒是让那些魔兽一时无法察觉,免去了不少麻烦。 轰隆隆! 很快,一道高达数百尺的瀑布,出现在眼前。 如银色的匹练,冲入山脚下的深潭,站在不远处,连空气都变得异常湿润清新。 叶九宁贴近深潭边缘,立即放开了灵识。 一瞬间,四周湍急的水流,巨大的轰鸣声,立刻沉淀下去,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都在她的感知之下。 忽然间,她心头微微一动。 在某一处,似乎有物体在移动。 她立刻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却看到了那深潭边沿,摇曳的几株水草。 水草? 叶九宁皱起眉头,不,一定没这么简单。 她连忙屏住呼吸,将自身的气息,将至最低,如一道魅影,无声无息的落在了深潭旁。 贴近再看时,她果然发现了异样。 其中一株水草,长得略有蹊跷,叶片略微短小,而且还长着些黑色的斑纹。 叶九宁顿时眼前一亮,这不就是图鉴上所描绘的神斗草吗? 在这个灵草下头的,便是神斗虫。 看来,这次的任务,可以圆满完成了! 为了以防万一,叶九宁放低身形,悄无声息的朝前一跃,疾如闪电般伸出手,呼的一下,便捏住了那长在外头的灵草。 到手了! 叶九宁心头大喜,正要将它从泥潭之中拔出来,突然间,水面上,泛起了一阵波纹。 轰的一下,水花四溅。看最快章节就上。 若不是叶九宁躲闪的快,险些被浇了一身。 然而,就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情形,原本握在掌中的神斗虫,已经趁机溜走,潜入了水中。 该死! 叶九宁暗骂一声,抬眼一看,却见不远处的水面上,冒出了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 那是一只尖嘴圆耳的小兽,一身紫色的皮毛,光滑可鉴。 黑色的竖瞳,在眼眶里头转动,显得非常可爱。 叶九宁却知道,这看起来萌萌的小家伙并不简单。 乃是一只五级魔兽-紫水貂,而且还是先天开启灵智的水属性魔兽。 不过,紫水貂的个性并不凶残,所以,她倒也没立刻做出回击的反应。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紫水貂的小爪子上,正握着一个绿油油的物体。 神斗虫! 原来,这只紫水貂的目的也是它。 “这是我的食物!”或许是感觉到了叶九宁灼灼目光,紫水貂动了动嘴。 那声音也一样很萌,不过也只有召唤师,才能够听得到。 叶九宁心头一动,嘴角突然挂上了和蔼可亲的微笑:“我拿好吃的东西和你换,好不好?” “什么好吃的?”紫水貂的黑眼睛突然一亮。 “香喷喷的烤肉、丸子、糕点,各种各样,应有尽有。”叶九宁随便胡诌着,她也不知道这小家伙要吃什么,反正都说了一通,希望能蒙到一样。 所幸还真有效果,那紫水貂听得一愣一愣的,都张开了嘴,一副憧憬的模样。 叶九宁见此情景,不动声色的继续说道:“怎么样,换不换?” “唔……”紫水貂明显是动心了,小身体朝前挪去,“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先给我……” 还没说完,突然间,一道黑影从它的身边刮过,等到紫水貂回过神的时候,小爪子上已经空空如也。 小豹圆满完成了任务,昂着头,自豪的将那个小虫子交到了主人手中。 紫水貂气急败坏,毛发都倒竖起来,在水里面乱跳:“耍赖!你们耍赖!” “耍赖?没有啊,我并没有说过不给你吃吧。”只不过,是来了个先下手为强罢了。 叶九宁将神斗虫妥帖的收进纳戒,也就放下了心,开始安抚起这个小家伙。 “真的吗?”紫水貂听到这话,瞬间又忘记了刚才被耍的事情。 萌萌的样子,让叶九宁都有些不忍心了。 这时,小豹子插上了嘴:“好歹也是个带属性的魔兽,注意点形象好不好?” “形象?我都好几天没吃到点像样的东西了!快饿死了还要什么形象!”紫水貂听到这话,立马炸毛。 “为什么?”小豹子倒是有些奇怪了,问道,“那些大湖里面,到处都有你要吃的东西吧。” “有是有,不过没等到我吃,估计就被人家给抓了。”紫水貂说到这里,有些沮丧的将小脑袋一低。 “哦?说来听听。”小豹子听到这话,倒是神情一凛,它毕竟也是在这片魔兽森林出去的,这里的动态,也值得它关注。 紫水貂摸摸肚子,有气无力说道:“也不知怎么的,最近森林外围和中区来了不少人,捕杀魔兽,和过去不一样的是,他们只抓我们这类有灵智的魔兽,还各种设置陷阱,我们族群中,被抓去不下数十只了。” “你们为什么不反抗?吃了他们!”小豹爪子一伸,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魔兽森林可是令人闻风散胆的地方啊。 “反抗?那些人中间,有几个人,都特别厉害,我亲眼看到,只一个出手,便让几头熊兽断了气。而且,他们布下的陷阱,似乎也有什么玄机,进去了,就没办法再出来。我们根本没机会反抗。”紫水貂说到这里,眨了眨眼,说道,“还好,他们暂时还没敢深入到森林中央,所以,我就逃到了这个深潭里面避避风头。” 第28章 只可惜,这深潭看起来不错,挺安全的样子,但是吃食实在太少,就算潜入最底层,也是连个毛鱼都见不着,好不容易今天发现一只胖乎乎的肉虫子,刚到嘴,又被人家抢走了,真的是太倒霉了。 “原来是这样。”小豹子顿悟了。 在旁边听到此时的叶九宁,不发一言的取出了一块桂花糕,放在了它的小爪子上,这是她从家里捎带出来的,也不知道这小家伙要不要吃。 紫水貂倒是不忌口,立马一张嘴,就吞了下去。 “味道真好!”紫水貂吃完之后,赞不绝口,抬起小脑袋,给叶九宁一个萌萌的眼神,搓起小爪子,非常明显的传达着意犹未尽的感觉。 “没有了,就这些!”叶九宁又取出了几块,放在了它的身边,在紫水貂埋头大吃的时候,便离开了那处深潭。 学院任务虽然算完成了,不过,那个狂风佣兵团的事情,倒是越发的复杂起来。 看来,这些情况,等到明天去见雷军的时候,也要和大家商议一下。 正思索间,却听到身后响起叫声,随后,一道紫影,飞快的冲到面前。 “做什么,吃的都给你了,还打算怎么样?”小豹立刻发问。 紫水貂搓着小爪子,凑到它跟前,打着商量的说道:“能不能让我也跟着你家主人?” “凭什么?”小豹子傲娇的一仰头。 “我好歹也是个带属性的魔兽,和我契约不吃亏的。” “不行,你还太小,都没过成长期,估计能力都没办法很好的发挥出来,可连累了我家主人!”小豹子非常犀利的指出了事实。 紫水貂听了这话,慢慢的垂下头去,挪动着短小的四肢,默默的朝后走去。 叶九宁分明能看到,一副秋风卷落叶的凄凉场景。 “这样吧,既然这段时间,魔兽森林不太平,那你就先跟着我们吧。”叶九宁想了想,便说出了这个决定,“等到这里的事情弄明白之后,你再回来也不迟。” 紫水貂眼睛顿时一亮,它刚才之所以想跟着这个人类,主要是被那些吃食吸引,另外,也觉得她有些与众不同,但是,魔兽的本性,让它并不是那么的心甘情愿。 然而,现在听到的这番话,却让它大为惊讶。 但凡是召唤师,对于魔兽还是有着一份忌惮,所以,只想着要去征服和契约魔兽,而她,竟然不这么去做,而是给它自由? 它没看错,这个召唤师果然和其他人不同,它是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怎么,不满意?”小豹走到紫水貂的旁边,伸出爪子,拍了拍它的小脑袋。 此时,小豹自己都为跟了这样的主人而感到格外的自豪。 “满意!很满意!”紫水貂立刻回过神,忙不迭的点头。 此时,天色渐晚,叶九宁收好这两个小家伙,辨认了下方向,便往回走去。 一路归来,叶九宁从紫水貂的口中,更加详细的知道了森林中的变化。 所以,第二天一早,她便朝着公会广场而去。 刚走近广场,远远的便看到了迎风而立的飞羽。 “九宁!”飞羽也看到了她,立刻跑了过来。 叶九宁这才注意到,和她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个身形修长容貌清秀的少年。 看着有几分眼熟,可言叶九宁偏偏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叶姑娘,我是顾天!”那个少年看出了她眼底的困惑,挠挠头,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叶九宁恍然大悟,自己之所以想不起他的身份,一来是因为两人只有数面之缘,二来,是因为他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叶九宁的脑海中保留的是他原本臃肿肥胖的身形,难怪会对不上号。 “他能有这么大的变化啊,还多亏了我们的秘方。”飞羽揶揄道。 “什么秘方?”叶九宁好奇的问道。 顾天笑了笑,说道:“雷团长让我每天和他一起绕场跑,过了一段,就开始绕着山脚跑, 时间长了,我也就这样了……” 叶九宁也是记得当日雷军说过这样的话,没想到,这顾天还真的去做了。 这位顾家的少爷,看起来还是挺有毅力的。 顾家?叶九宁心头一动,莫非和南馨儿的未婚夫顾玉林也是一家? 想到这里,她便随口问了一下,果然没错,顾天一听到顾玉林的名字,立刻兴奋不已。 那是他堂哥,非常有经商头脑,更厉害的是,天赋也相当了得,所以,还进入了大陆上首屈一指的青云学院。 “既然他这么了得,为何不继承家业呢?”叶九宁故作不解的问道。 “听说他对此不感兴趣,所以做了这个选择。”顾天将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言语之中也是格外的钦佩,能够做到如此洒脱的,在他们这种大家族中,真是不多。 听到这话,叶九宁倒是愈发觉得这顾玉林有些不简单了。 等到回学院的时候,必定要好好的和南馨儿聊聊。 正说话间,三个人已经来到了烈影佣兵团驻扎的地方。 走进院子,几个穿着同样服装的佣兵,便迎了上来。 “这就是我昨天和你们说的叶姑娘。”飞羽立刻将叶九宁给大家介绍了一下。 昨天用药材换来的钱,的确是雪中送炭。 “多谢叶姑娘!”众人纷纷围了上来,豪爽的表示着谢意。 叶九宁笑着说道:“不用客气,飞羽,快带我去看看雷团长吧。” 飞羽点点头,便领着她继续朝内走去。 跨过一扇小门,一间厢房,便出现在眼前。 刚踏进们,却听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内屋传了出来。 “团长!”飞羽连忙加快步伐,冲了进去。 叶九宁跟在后头,很快也看到了正依靠在床上的雷军。 看到他的一瞬间,叶九宁多少有些震惊。 面色枯黄,神情暗淡,人也消瘦憔悴了许多。 此时,雷军也抬起头,目光相对间,他的眼中,浮现出惊喜:“丫头,你来了。” “雷团长,你这是生的什么病?”叶九宁走到床头,询问道。 雷军叹了口气,将情形说了出来。原来,雷军在月前,曾率众上山完成一项三星级别的悬赏任务,全身而退的时候,却在森林中,意外遇上了几头高级魔兽,连番厮杀,导致气力不竭,最终虽然侥幸胜了,但他也因此受了重伤。 现在,伤口看似已经痊愈,但是不知为何身体却一直没有好起来,心口也是不断的隐隐作痛。 说完这些话,雷军又咳嗽起来。飞羽连忙给他递上了水。 “雷团长,可否容我把一下脉?”叶九宁沉声说道。 雷军当然没有异议,伸出了手。 不多时,叶九宁便了解了缘由,雷军的身体之所以迟迟不能康复,是因为心脉受到了创伤,气血不畅,进一步导致了身体的亏损。 之所以会这样,也是因为佣兵这一行当的特殊性,就算受伤,也没时间和精力去休息和调养,时间久了,便会出现这种积重难返的情形。 当即,她拿出了复元丹,递了过去:“雷团长,这丹药可以调整你受损的心脉。” 雷军看到这丹药的时候,脸上顿时露出惊异之色,他也算是阅历颇深之人,能够感觉到弥漫在四周的这股药香绝不一般。 “好!”不过,他虽然惊讶,但是却不犹豫,接在手中,立刻服了下去。 效果非常的明显,不多时,他便觉得身上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胸口处的疼痛不复存在。紧接着,他稍做运气,经脉之间的涌动,变得十分流畅。 这种巨大的转变,让雷军和飞羽都是惊喜交加。 “丫头,没想到,你竟然有这般神奇的丹药,必定是价格不菲,改日我必当偿还。”雷军感叹的说道。他也知道,昨天言倾雪将药材都给了飞羽的事情,这下,欠她的人情就更多了。 “雷团长说这话就太见外了,别忘了,我也是烈影佣兵团的一份子!”叶九宁神情肃然的说道。 “没错!我们是一家人!”雷军爽朗的大笑起来,英俊的脸上神采飞扬,又回到了不久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模样。 叶九宁见状,不由松了口气,丹药可以疗伤,却治不了心病。 烈影这段时间的没落,对个性刚毅的雷军来说,必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而且要解决狂风佣兵团的事情,他不振作,就是一种巨大的困扰。 就在这时,外头一个佣兵,从敞开的房门外走了进来。 “团长,公会的肖长老来了,说是来探望你的。” “公会长老?”叶九宁不由看向雷军。 “肖长老是公会元老了,地位仅次于会长。不过,他似乎对狂风佣兵团的事情,采取的都是不闻不问的态度。”雷军说道。 “这么说来,他今天过来的目的,就不简单了。”叶九宁一笑,而且,她刚一来,这位长老就登门了,也未免太巧合了些。 雷军和她目光相对,也懂了她的意思,说道:“没错,看来公会里面有些人,对我们烈影倒是相当关心。” 说完这话,他便重新躺回了床上,将一切恢复原状之后,门外便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五十出头的蓝袍老者,踏着大步,走了进来。 进入内屋,看到床上躺着的雷军,立刻大声说道:“雷团长,近日可好?” 雷军苦笑一声,说道:“还是老样子,多谢肖长老惦记。” “哎,不必客气,老夫这趟过来,还给你带了些补气的药材。”肖长老说着,便让同来的下人端上了一个方形的盒子。 盒子一打开,一股药材的气息便弥漫开来,看起来,都是些山参之类的补品。 “肖长老太客气了。”雷军连忙道谢。 肖长老摆摆手,说道:“雷团长不用介意,只要你尽快康复,我就放心了。” 说完这话,他目光一转,便对上了正站在一旁的叶九宁:“这位姑娘好面生啊,以前似乎从没看到过……” “她是我们佣兵团的人。”雷军轻描淡写的回应道。 肖长老的目光从叶九宁身上一瞥而过,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雷团长,我听说昨日,你们和狂风佣兵团的人,起了点小小的冲突?可有此事?” 听到这话,叶九宁的嘴角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总算是扯到正题了吗? 这肖长老还挺会绕圈子的,明摆着就是来问这事的,还要装成一副好人的样子,当真是虚伪至极。 “小小的冲突?我倒是真的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可能是我躺在床上久了,消息也滞后了。”雷军面上呈现出一片茫然。 肖长老立刻说道:“雷团长,我也不瞒你,狂风佣兵团的人,昨天就到公会来告状了。说你们烈影中有一个小姑娘,出手杀了他们一支分队的队长。我暂时将此事压了下来,趁今天过来看你的时候,先和你通个气。雷团长,这事情,恐怕不好收场了啊。” 说完这话,他的眼神,又若有若无的瞥向了叶九宁。 “这事情,是我做的。”叶九宁立刻坦然承认。 她当初会放了那些人,就没担心过会被他们寻仇。 肖长老立刻做出惊讶的样子,说道:“雷团长,没想到真的是你们团里面的人做的!” “是吗,那我也要问问原委再说。”雷军的神情依旧是一片淡然。 肖长老听出他言语之中的袒护,笑了笑,说道:“雷团长,你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既然她都承认了,那么,是不是该交给我们公会处置了?” 他话音刚落下,一声冷哼响起:“肖长老,公会有什么资格处置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肖长老闻言,脸色勃然一变,一个小丫头竟然敢这么对他说话? “他的死,不过是罪有应得。肖长老不会不知道吧。还是说,你明知道他们的恶行,却视而不见?”叶九宁的神情更为阴冷。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肖长老跳了起来,“杀人偿命,难道还有理了?” “肖长老,这里是我烈影的地方,还请克制。”此时,雷军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肖长老转头看去,那依靠在床头的男人,虽然面色依旧苍白,然而,一种威严,却是无法遮掩。“雷团长,你可不能因为她是你烈影的人,就这么袒护吧。”肖长老是个会见风使舵的人,口气渐渐缓和了下来,雷军的威名,在佣兵界也是数一数二的,就算是现在病倒许久,他也暂时不敢有什么动作。 “如果我就是想袒护,你能拿我怎么样?”雷军知道,和这种人讲理是没用的,更何况,狂风昨日所做的事情,已经让他恼怒到极致,就算是直接撕破脸,他也无所谓。 肖长老眯起小眼,他看出了雷军的心思,心头一转,便开口说道:“雷团长,你还是冷静些的好。再过几天,评定大会就要开始了,这意味着什么,你心里明白。这个时候,若是闹出点什么状况,或许就会被取消参赛资格的。”肖长老做出一副好心提醒的模样。 “这个就不劳肖长老担心了,我们烈影自有办法。”雷军冷冷的说道,“若是没什么事情的吧,我还要休息,请回吧。” 这送客令,让肖长老颜面无光,捏了捏拳头,说道:“好!既然雷团长如此有信心,那老夫就等着烈影的好消息吧!” 说完,衣袍一挥,满脸愤怒的走出屋子。 飞羽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小声嘟囔着:“什么玩意!欺软怕硬的家伙,根本不配这个长老的称号!” 叶九宁则朝着雷军看去,问道:“雷团长,佣兵大会是什么意思?” 雷军沉声说道:“那是佣兵界两年一度的资格评定大会。 通过佣兵之间的相互比试,衡量彼此的实力。若是无法通过评审,就意味着这支佣兵团的解散。” 叶九宁若有所思的说道:“按照这个趋势,那肖长老必定会在这场评定中,有所动作。” “恐怕不止是肖长老。”雷军叹了口气,“我们烈影乃至整个佣兵界的不少佣兵团,恐怕都将面临一场大洗牌。” “雷团长,能否和我说说,这评定大会的具体情形?”叶九宁说道,“如果可以的话,也请让我参加这次大会。” 雷军听了这话,脸色一怔,他并没有想到叶九宁会说这样的话,为了烈影,她已经得罪了狂风和佣兵公会的那些小人,现在,若是再趟这个浑水,将有什么样的危机,他都很难去想象。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评定大会上,既会考核整个佣兵团的实力,也会考核佣兵们的实力。尽管我们烈影之中,有一半的人,都是高于武者境界的,但是,现如今,整个佣兵界异军突起,难度大大增加。”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目前,由于狂风佣兵团的崛起,整个佣兵界都产生了倾斜,不少佣兵团,都暗自向着他们靠拢,想要得到一些好处,时间久了,必定会产生极大隐患。 “雷团长,如果我说,我有办法提升我们烈影佣兵的实力呢?” 此时,叶九宁缓缓开口,当雷军看向她的时候,她伸出手,一道白光闪过,紫水貂和小豹子已经地面上。 这可都是高级魔兽,看到它们,雷军和飞羽都有些震惊。 他们知道叶九宁有能力,但是,却不知道,她竟然还是一个召唤师。 然而,这个小姑娘带来的震惊,并不止于此。 “雷团长,然后,我想根据团里众人的情形,配制出他们所需要的丹药。以便在短时间内,让大家都可以有一个最大的突破。” 等到叶九宁这番话说完,雷军和飞羽已经不知道怎么表达他们心头的惊喜了。 佣兵们的身体是公认的强壮,所以,无论受了什么伤,大多都是自行处理,时间一长,必定会有隐患存在。 这个情况,雷军知道,却也有心无力。包括他这次受伤之后一直难以痊愈,也是这个缘故。 而现在,听到这样的话语,如何不让他激动? “雷团长,你放心,我敢这么说,就能有把握!”叶九宁语调平缓,却带着无比的信心。 “好!我信你!我更相信,烈影有你的加入,必定会有更好的成长!” 雷军心生感慨,当初不经意的一个决定,竟会对现在产生如此重要的影响,人生,往往就是如此的无法预料。 叶九宁知道,这句话,就代表着雷军对她最大的认可。 她也不会辜负这种期望,全力以赴。 肖长老走了,他的意思,也已经都明白了,所以雷军也无需在隐瞒自己已经痊愈的事情,走出大门,将众人召集在了一起。 数百人聚集一堂,当他们看到团长竟然已经恢复如常,立刻都激动起来。 原先那些萎靡颓废的情绪,都一扫而光。 等到大家的情绪稍作稳定,雷军便说起了几天后佣兵评定大会的事情,但是暂且没有提及丹药的事情,这是他和叶九宁商议的结果,是为了避免消息走漏之后横生枝节。 对于评定大会,每个佣兵都知道,之前却没人敢多提,在那个时候,他们都感觉到,烈影或许会面临被解散的危险。 而现在,团长既然痊愈,他们心头便重新燃起了希望,积极的响应雷军做下的训练计划。 此时,言叶九宁@qq.已经离开了烈影,直奔金玉满堂而去。 她已经确定,佣兵们最大的问题,便是缺乏伤后的调理。 所以,她需要炼制丹药,全面整治大家的身体。 一踏入金玉满堂的店门,里面的几个守卫、小厮看到她都是无比恭敬。 尽管郭老不在,但是店铺里面其他的人,殷勤的领着她,前往药库,挑选需要的药材。 尽管这里不及青云学院药库中的药材珍贵,但是,比起一般的药铺,那已经有着天壤之别。 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叶九宁便挑好了足够份量的药材,结账完毕,往回走去。 一个晚上的时间,都用在了炼制丹药上。 等到清晨来临,叶九宁看着面前整整二十颗丹药,长长的舒了口气。 接下来,该是给大家试试效果的时候了。 “九宁,你来啦!”飞羽早早的就站在了门口,看到她出现,立刻迎了上来。 “团长在吗?” “在!等着你呢!”飞羽领着她朝内走去,一边走,一边朝着她肩膀看去。 第29章 叶九宁知道,她看的是那头正坐在自己肩膀上的紫水貂。 小家伙虽然是魔兽,不过生性倒也温和,样子也够萌,所以,十多岁的飞羽会流露出一种喜爱的神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叶九宁心头一动,便开口说道:“飞羽,我一会有事要忙,这个小东西,你能不能替我照顾一下?” 飞羽顿时面露惊讶,说道:“我可以吗?” “当然,它只是我从魔兽森林里面捡回来的,并非契约兽,以后说不定还会回去。”叶九宁简单说了下紫水貂的来历,便将小东西从肩上拿了下来。 就算是她们两个同意,也要问问这个小东西的意见。 飞羽看着面前萌萌的小家伙,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只要告诉它,跟着你就有好东西吃,就行了。”叶九宁甩出对付这家伙的绝招。 飞羽的脸上顿时一黑,真的可以用这么简单的办法对付? 不过,她还是相信叶九宁的话,摆出一个相当和气的微笑,看着那个小家伙,用最柔和的声音说道:“那个,我这里有很多刚出炉的包子,要不要尝尝?” 说完这话,她的内心有些七上八下,好歹也是魔兽,谁知道它能不能明白,就算是明白了,又是否会愿意呢?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这些都是白担心的。 但见那小家伙大眼睛转了转,身形一跃,便稳稳的落在了飞羽的肩膀之上。 好吧,这个小姑娘看起来还挺温和的,它就勉为其难的去尝尝,那个包子的味道,如果不好吃的话,再撤退也不迟! “呵呵,看来,它是同意了。”叶九宁很满意这个结果,要对付这个吃货,相信飞羽还是有办法的,“如果可以的话,还要靠你多多照顾了。” “谢谢倾九宁!”飞羽此时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兴高采烈的带着小家伙朝着厨房走去。 叶九宁看着她的背影,也露出会心一笑。 飞羽尽管修为低,天赋并不差,只是缺少资源罢了,加以时日,必定会放出异彩。 “九宁,你来的正好!”刚走进屋子,便听到了雷军爽朗的声音。 房间内,还坐着副团长海空。 海空对她点了点头,打了下招呼,便开口说道:“我们刚接到消息,狂风又打伤了其他几个佣兵团的人,抢夺了他们的东西。真是愈发的肆无忌惮!” 雷军一拍桌子:“最可恨的是,佣兵公会也不加理会。” “他们不加理会,那我们就靠自己。”海空说道。模样清俊温和的他,个性却是无比的刚毅。 “说得对!”叶九宁点点头,将两个药瓶放在了桌上。 “这是我炼制的补气调理的丹药,名为延年养身丹,一共二十颗,请团长先分给第一批最有需要的佣兵。” 雷军拿起这两个有些沉甸甸的药瓶,不由心潮起伏,一个晚上的时间,这小姑娘就能炼制出这么多的丹药,这份实力当真是惊人,这或许也是她信心的来源。 “好!”雷军点点头,便让已经知道此事的海空出去召集合适的人选。 海空立刻起身,不加耽搁的走出门去。 很快,二十个佣兵便站在了训练场上,每个人都分到了一颗丹药。 拿着丹药,大家的脸上,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在他们之中,不少人,还没亲眼瞧过丹药的样子,更别提服用了,难免激动不已。 “大家快些服用,然后。按照我的话,开始聚气调息,以便更好的吸收药效。”此时,站在场边的言倾雪开了口。 “好!”大家异口同声。 整个烈影佣兵团的人,都或多或少知道了眼前这个少女的事情,他们佩服强者,所以,毫不犹豫的按照她的话做了起来。 片刻之后,当盘膝而坐的那些佣兵,睁开双眼,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他们的心头涌起。 “我感觉到身体真的轻松了许多。” “是啊,我也是!而且五感也比过去有所提升了!”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在训练上响起。 看到这一幕,叶九宁的眸中闪动着欣喜的光芒。 有效果,而且效果还不赖,这就是一个炼药师,最好的成就感! 等到大家都有了一个质的飞跃,便是烈影佣兵团破茧重生之时! 不过,光做好自身的准备,恐怕还不够,叶九宁能够感觉到,狂风佣兵团,甚至包括佣兵公会,也不会轻易放他们过门。 对于她的这种预感,雷军和海空,也都十分赞同。 他们的心里,也同样感觉到,狂风绝对不会就此罢休,或许在评定大会开始之前,就开始动手也不一定。 “丫头,你还是要多加提防才行。”雷军沉声说道。狂风要解决的人,首当其冲,应该就是和他们交手过的叶九宁。 “雷团长,你且放心,若是他们真的来找我算账,我一定会让他们有去无回。”叶九宁说着这话,眸中闪过冷厉的光芒,肃杀的气息,缭绕在她的身周,和那张绝艳的容颜,融合在一起,竟散发出一种别样的美感。 大家的猜测,很快就被验证了。 当叶九宁离开烈影的时候,身后便多了一条“尾巴”。 叶九宁稍微感知了一下,便确定跟踪她的人,一共有两个。 用脚趾头想,她也知道,这必定是狂风佣兵团派来的。 当下,她不动声色的一路闲逛,绕过一条热闹的街市后,便避开了人群,朝着一条小路而去。 走进一片密林,她便站住脚步,一个转身,目光淡然的看着那一片空旷的林子,说道:“出来吧,别藏头露尾的了。” 她话音落下,树影后果然走出了两个人,都用黑巾蒙脸,只露出一双细小而又锐利的眼睛。 “有点本事,竟然能发现我们的行踪。” “少说废话了,你们鬼鬼祟祟的想做什么?”叶九宁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便感觉到,这两人的修为都不低,起码也都在武君境界。 “杀你!”其中一个男人用阴冷的声音回应着她。 “哦?我的命可没这么好拿哦。”叶九宁语气淡然的说道。“呵呵,试试就知道了!” 说完这话,两个蒙面人互相使了个眼色,随后身形一纵,一同朝着叶九宁扑来,手中大刀,暴起一道白光,带起凌厉杀意。 叶九宁当头迎上,一拳冲出,掀起的阵阵风浪,让四周草木都瑟瑟发抖。 嘭的一声,那两个蒙面人被劲风席卷,只觉得虎口一麻,蹬蹬往后倒退数步。 双方交手一次,便已知彼此的深浅。 叶九宁也感觉到胸口一阵气血翻涌,若是单打独斗,必定可得全胜,而此时,她要面对的是两个穷凶极恶之人,所以,更要加倍的小心。 心念一动,契约兽便已经稳稳的落在了草地之上。 “召唤师!”那两个蒙面人赫然睁大双眼,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一场战斗,现在,倒是有了些悬念。 此时,叶九宁一声大喝:“飓风!” 顿时,沙石飞滚,平地之上,涌起了一道巨大的气流漩涡。 疾电一般,席卷天地。 那两个蒙面人见状,虽然有些慌乱,但毕竟修为在身,齐齐大喝一声,从他们的袖中,竟如同骤雨般飞出了数道黑色长链。 黑色的长链上,如同毒蛇一般,从四面八方朝着叶九宁扑去,封锁了她所有的退路。 叶九宁眼中寒芒迸射,想要就这么绞杀她?想的太简单了! 她当下跨前一步,顷刻间,已将补天和化月二式打了出去。 拳风凛冽,化作一道无形的气墙,和对方的攻击正面交锋,轰的一声,巨响连连,三道人影,已经在电光火石之间擦身而过。 和叶九宁的稳稳落地不同,那两个蒙面人的身形则是不住的晃动,面色更是苍白如纸,尽管他们的修为不算低,又如何抵御的住召唤师和契约兽之间的默契配合? 二人还打算思考对策,叶九宁又如何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指令已下,疾风涌起,化作密集的刀锋,交织着扑来。 不好! 两个蒙面人慌忙运气躲闪,依旧被铺天盖地而来的风刃割出了数道血口。 紧接着,不加任何停顿,叶九宁已经凌空跃起,使出连环侧踢,直中两人胸口。 肋骨断裂的声音,瞬间响起。 蒙面人立刻倒在地上,连惨叫都已经痛得发不出声。 “说吧!你们的身份!”叶九宁慢悠悠的走到他们的面前,语气淡然的问道。 尽管她已经大致猜到了这两人的来历,但是在刚才的交手中,又有了一个新的疑惑。 “哼!还用得着问吗,我们都是狂风佣兵团的人!”两个人蒙面人躺倒在地,捂着胸口,眼中依旧透出恶毒之色。 “呵呵,真的吗?”叶九宁冷笑一声。 经过这一战,她愈发不信,一个佣兵团可以随意招揽到这种等级的人,不过是想借着狂风的名号,做一下挡箭牌罢了。 “信不信由你!”其中一个蒙面人刚说出这句狠话,一只脚已经重重的踩在了他的胸口。 又是几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那蒙面人几乎要痛昏过去,脸上冷汗直冒。 “再嘴硬的话,命就没了。”叶九宁的声音,愈发的冰冷。她可没耐性磨蹭。 就在她打算解决一个的时候,猛地一个旋身,与此同时,一道白光,贴着她的肩膀,飞了出去。 是谁?! 叶九宁回身看去,却见一个穿着黑衣,蒙着面纱的少女,从树后走了出来。 看到她的同时,叶九宁的眸中闪过一道寒光。 她可不会忘记,这个三番两次想要她性命的女人。 再次见到的那一刻,依旧是一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 而且,她的出现,也很好的解答了她的疑问。 狂风佣兵团的崛起,当真不是无缘无故的。 “怎么,你是来救他们的?”叶九宁面色沉静的说道。 无心目光阴冷的看着她:“没错!而且,还要你的命!” 说完这话,她已经纵身扑出,衣袖翻飞,两颗黑色圆球,猛地飞了出去。 不好!叶九宁立刻朝后退去。 那两个圆球刚落在她所站立的地方,便嘭的一下炸了开来。 黑色的烟雾,冲天而起,遮盖住所有的视线。 叶九宁立刻屏息跃起,退出数丈。 随后,挥出一掌,劲风荡开了面前的烟雾,而此时,那原本躺在地上的蒙面人,包括那黑衣少女,都已经没了踪影。 叶九宁扫视四周,眸中一片冰冷。 想溜?恐怕没这么简单! 僻静的小路上,无心正带着那两个人,急速飞奔。 等到掩入了一处密林之中,她才停了下来,观察了下四周动静,说道:“这里应该安全了,你们走吧,暂时不要回去,避避风头。” “多谢无心姑娘搭救!”两个蒙面人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适才,就在那团黑色烟雾升腾的瞬间,他们的口中都被塞入了一颗丹药,也正是这丹药,在短短的瞬息间,愈合着他们的伤口。 不过,就算是这样,适才的疼痛也依旧让他们胆寒。 万万没想到,那个小姑娘的手段,会如此狠厉,当真是失算! 当他们摇摇晃晃离开的时候,无心站在原地,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 “没用的蠢货!” 若不是现在留着他们还有用,早就杀了。 想到这里,无心转过身,朝着相反方向而去。 就在这时,却有一道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那便是一路尾随而来的叶九宁。 适才的烟雾,的确是遮挡了她的视线,不过,她也知道,那个黑衣少女要带着两个受了重伤的人离开,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就算采取措施,行动上也会有所耽搁。 所以,她还有机会找回这条线索! 叶九宁当机立断,让小豹发挥了它敏感的嗅觉,不多时,便追踪到了这几个人的气息。 而她,便利用疾电般迅速的身法,跟了上来。 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叶九宁一路尾随着那个黑衣少女,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庄院外。 这里靠近东城门,地处偏僻,格外幽静。 黑衣少女停下脚步,四下张望了一下,便上前敲门。 院门应声而开,叶九宁看到了,探出头来迎接的人,穿着一色劲装,臂膀上隐约绣着“狂风”二字。 看来,这个地方必定就是狂风佣兵团的一个分部。也就是说,这狂风佣兵团之所以会如此壮大,必定就是靠了这些黑衣人。 得到了这个信息,叶九宁眸光顿时一亮。 只要搭上这根线,获得黑衣人的行踪,就不愁得不到离殇弓的下落。 至于他们渗入狂风用饼团的目的,她就不去深究了,无非是为了利益二字。 魔兽森林中的天灵地宝很多,如果黑衣人想要壮大,必定也需要金钱作为基础。 这么一想,也就顺理成章了。 想到这里,她也不便久留,立刻纵身离开。 此时的无心正沿着碎石铺就的小路,径直走向庭院深处。 一路上,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当一座假山出现在眼前,似乎已无路可走,无心停下脚步,朝着石壁某处轻轻一拍,就听哗啦一声,一道黑洞洞的通道,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无心走进通道,那处暗门又重新合上,从外面依旧看不出任何的一丝痕迹。 “你来了……”当无心穿过通道,便置身在了一座宽大的石室之中。 四周点着长明灯,在影影倬倬的光线中,空无一人的石室中,忽然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无心见过主人!”无心单膝跪地,神色恭敬。 “事情办得如何了?”随着说话声,一道虚影,在石室中缓缓浮现,没有实质的身形,显得异常飘渺,将那张俊美而又阴冷的脸庞,隐没在雾气之后。 “回禀主人,都已经完成了。按照主人吩咐,救下了那两个蠢货,并且,让叶九宁发现了我的踪迹。”无心说道。 朱武点了点头:“办得很好。” 无心有些不解的问道:“主人,为何要将这些告诉那个贱人?她会不会对我们的事情有妨碍?” “呵呵,只是要让她快些上钩罢了……”朱武笑了起来,嘴角的弧度,看起来是那么的狰狞。 无心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立刻单膝跪地:“主人英明!” …… 叶九宁刚踏进院子,绿莹便迎上前来。 “小姐,溟王殿下正在房中等您。” “知道了。”叶九宁点点头,便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算算,好像自从那天从溟王府回来之后,就忙着佣兵团的事情,还不知道,他那边的情形,怎么样了。 走进房间,果然看到了正坐在软榻上的身影。 清风从虚掩的竹窗内吹了进来,拂动起四下的轻纱。 溟北寒置身在朦朦胧胧的帷帐之中,带着令人心魂荡漾的俊美。 “去哪里了?”低沉的声音,在此刻缓缓响起。 叶九宁坐在了靠窗的竹椅上,说道:“去了一趟佣兵团。还看到了那个曾经想杀我的黑衣人。” 接着,她说了一下最近发生的情形。 溟北寒听完之后,眉头微微一拧:“从现在开始,我会安排暗卫在你的身边。那个地方,我也会派人去调查。” “不用,这样的话,反而会打草惊蛇。我只需要去参加那场评定大会,便会知道真相。” 叶九宁说出了她的计划,“更何况,我觉得那个黑衣人的真身,应该不会在这里。” “嗯,没错。他的真身并不在此。我已经派人追踪到了他大致的藏身之处。不过,对你来说,若是真的要去参加大赛,还是要千万小心。” 溟北寒知道叶九宁的执拗,也不多说什么。反正安排人暗中保护就对了。 叶九宁并没有异议,转过了话题:“对了,你怎么突然过来了?有事?” 溟北寒一扬眉,看着她说道:“来看看你准备的如何了。” “准备什么?” “明日入宫的事情,你忘了?” 叶九宁哑口无言,她还真的把这件事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那个,需要准备什么吗?”之前去过一次,也就那样,有必要兴师动众吗? 溟北寒看了看她,像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说道:“别忘了,你是我的王妃,溟王府未来的女主人。” 叶九宁眉头一皱,这话说的,怎么好像她犯了什么过错一般。 此时,就听溟北寒轻轻击了下掌,门外立刻走进一行侍从。 每个人的手上,都捧着一个锦盒。 里面放着什么,不言而喻。 “明日一早,我来接你。”看着侍从们将锦盒一一放在桌上,溟北寒便站起身,神情冷峻的朝外走去。 叶九宁皱起眉头,怎么回事,她似乎感觉到,溟北寒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太好? 为了什么?难不成就是为了她没做准备吗? 这有什么值得不高兴的。男人的心思也很难猜。 叶九宁腹诽着,想了想,还是转身去灵千幻的房间。 灵千幻依旧是在房间内做着针线活,看到她的时候,展颜一笑。 “九宁,是不是还想学点什么?我这里又有了一个新的图样。” 叶九宁一听这话,头顶上挂上三根黑线,连忙摆摆手,说道:“娘,不是为了这个,我只是想问娘一件事。” 随后停顿了一下,便将适才的不解说了出来。 “娘,你说他是不是很奇怪?”叶九宁嘟囔着。 灵千幻放下手中的针线,拉着女儿坐下,才开口说道:“呵呵,娘倒是觉得,一点也不奇怪。” “为什么?”叶九宁诧异的问道。 “傻孩子,因为他很在乎你,自然就希望你也可以在乎他一些。就这么简单。”灵千幻笑着说道。她这个女儿,百般聪明,就是在这点上有些欠缺。 叶九宁挠挠头,幽幽的叹了口气。 好吧,原来如此,他这是觉得自己不够重视? 看来,她的情商果断不太够用啊,不过这也不能怪她,两世为人,她的感情世界都是一片空表,怎么会懂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 “那他干嘛不直说。”叶九宁小声嘟囔着。没错,这个男人也真够别扭的。 “呵呵,傻孩子,这个问题,你就要直接去问他了。”灵千幻笑了笑。就算她知道,此时此刻,也不会说出口。感情,最终还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希望她这个丫头,能够早点明白。 “好!”叶九宁捏了下拳头,的确是要说个明白,她可不喜欢藏着掖着。 第30章 当第二天来临的时候,绿莹迎着温润的晨风,快步走进厢房。 刚打算抬手敲门,屋门却由内而开。 面前,站着已经神清气爽的小姐,倒是让她有几分意外。 “怎么了?快来替我梳头吧。”叶九宁走进房间,坐在了梳妆台前。 绿莹愣了一下,她是知道今天小姐要进宫,才早早过来的,没想到,小姐似乎比她更积极? 这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疑惑归疑惑,她手上可丝毫不耽搁,走上前去,替叶九宁开始了了一番仔细的打扮。 涂上胭脂,抹上薄粉,再挽起一头青丝,插上一支琉璃色的玉簪。 全套收拾停当,再穿上进行挑选出来的华服,叶九宁就着铜镜一看,当真是明艳无双。 由于上了妆容的关系,更添上了几分平日里不多见的妩媚。 “小姐真得是太美了!”绿莹在旁更是止不住的赞叹:“肯定能比得过那些公主千金们去!” “呵呵,你家小姐,又不是去比美的。”叶九宁捏了捏小丫鬟的脸,近来养得好,绿莹愈发圆润起来了。 “绿莹知道,不过,绿莹更知道,那些公主千金们,必定都眼红小姐,所以,小姐一定要打扮的美美的,把她们都压下去!”绿莹一本正经的说道。 叶九宁一听这话,当下笑了起来:“年纪不大,知道的还真多。” 绿莹吐了吐舌头,这怎么会不知道呢,毕竟也是侯府出来的,听见的看见的也不少。 不过,她也不多说,她对自家小姐可是信心十足。 “小姐,溟王已经到了。”门口传来了丫鬟的声音。 来的还真早。 叶九宁立刻提起裙摆,朝外走去。 正厅之上,已经坐着一个身穿云锦长袍的男子。 听到脚步声传来,他便抬起眼,看到那浅淡晨曦下,缓缓走来的少女。 但见她穿着一身浅红色的绫罗,梳着蝶翼般的发髻,淡扫蛾眉,便已是明艳的不可方物。 感觉到溟北寒专注的凝视,溟北寒有些不自然的低下头:“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溟北寒摇摇头,上前握住她的小手,低声说道,“没什么,非常合适。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准备的这么快。” 他按捺着心头的一丝动容,这小丫头,当真是越来越倾城了,让他都有些不想带出门去。 “当然要准备的快一些,不想让你等太久。” 溟北寒听得这话,倒也是一怔,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手掌握的更紧:“只要你懂我,就好。” 他承认,昨日是有些不悦,时至今日,他愈发的希望,这个小女人,可以多在意他一些。 他也没想到过,堂堂的溟王,也会有这般患得患失的时候,更没想到,此时,这丫头的寥寥数语,就让这些不悦烟消云散。 若不是场合不对,他应该会立刻吻上那张红唇,让她知道,他此刻的感受。 “好了,快走吧,别耽误了进宫的时间。”适时开口的,是坐在一旁的灵千幻。 但见她浅笑盈盈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对璧人,心头是无比的欣慰。 她曾经担心过,这突如其来的赐婚,会不会带给女儿伤害,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灵夫人,请放心,本王定会照顾好九宁。”溟北寒看了看堂上这个眉目端庄的妇人,沉声说道。 这话,说得那么郑重其事,倒是让气氛一下子变得格外微妙起来。 上了马车,叶九宁不由小声嘟囔着:“你刚才对我娘说那些话做什么……” “自然要说的,总是要让未来的岳母大人放心才是。”溟北寒缓缓说道。 岳母大人? 叶九宁的脸上飞过一丝红霞。 马车在街道上飞驰,很快,便停在了皇宫之外。 下了车,出现在眼前的,依旧是宏伟气派的殿门。 更有众多豪华的马车,已停在了外头。 穿着华贵的达官贵人,携着家眷,正不断朝内走去。 而当她和溟北寒出现之后,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哟,这不是溟王吗?” “是啊,旁边那个,莫非就是溟王妃?” “没错!没想到,她竟然可以在排位赛上胜出,当真是稀奇啊!” “这有什么稀奇的,她可是未来的溟王妃,还愁什么上好的资源吗?” 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满是猜忌和质疑。 然而,更多的,是那些惊艳的目光,在叶九宁的身上,来回打量。 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想到,这个曾经的废物,竟然会变成这般绝色。 好似一株青莲,袅袅婷婷,出尘脱俗。 然而,溟北寒若有若无的朝着四周看去的时候,一瞬间,众人立马都闭上了嘴,移开了眼。 谁都能感觉到,那目光中,如有实质的寒意,哪里还有胆子再去多嘴。 叶九宁不由勾起了唇角,虽然她不介意那些闲言碎语,不过,若是能不被打搅,且不是更好。 随着溟北寒再往前走,便来到了御花园。 上次虽然来过此处,却只是瞥见一角罢了。 这一回的宴会场地,是设在南面的暖玉殿。 绕过飞泉流水,便看到了那座高耸的宫殿。 金碧辉煌的梁柱,顶天立地,四面皆有轻纱帷幔垂挂,地面上,铺着云纹青砖,走上去,光可鉴人,当真是奢华无比。 每个席位前,都已经放上了精美的果盘和糕点。 此时,还未到开席的时候,众人便在御花园中欣赏美景,顺便相互寒暄。 但见豪门贵胄、世家千金,根据官位高低以及出身辈分,各自聚集在一起。 表面上看起来,倒是一派热络,实则都在相互攀比,明争暗斗。 叶九宁目光淡淡扫了一圈,倒还是走到一旁的花树下,欣赏那些飞泉流水,来的更加愉悦。 “溟王殿下!”此时,一个宫人快步走了过来。 “什么事?”溟北寒侧身一看,却是王公公。 但见王公公低眉顺眼的笑着说道:“殿下,太后口谕,有请溟王妃单独觐见。” 听到这话,溟北寒皱起眉头,没想到皇祖母会出面?当下便开口说道:“知道了,你回去告诉皇祖母,本王也会一同前去。” “殿下,太后说了,只见溟王妃。”王公公可是战战兢兢的说完这话的,对面那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且是普通人可以抵御的。“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叶九宁拍了拍男人的大手,转头看向王公公,“王公公,烦请前面带路。” 前行之时,又回头给了溟北寒一个淡淡的微笑,作为安抚。 王公公暗暗松了口气,倒也是对这个未来的溟王妃更加的另眼相看。 溟北寒看着两人离开,只对着暗处说了一句:“跟着。” …… 随着王公公一路前行,穿出御花园之后,便来到了一座宫殿之外。 略一抬头,高高的殿门之上,硕大的福宁宫三字,便映入了叶九宁的眼中。 这里就是皇太后的寝宫。 和前殿的那些金碧辉煌浑然不同,充满着肃穆庄严的气势。 随着王公公,继续朝前,跨上台阶,走进内殿,淡淡的熏香,弥漫在四周。 帷幔后,端坐着一个身穿华贵宫装的妇人,看起来,不过六旬左右,保养得非常得体。 最让叶九宁意外的是,这皇太后和她想象中,有着不少出入,没有想象中的严肃,却带着淡淡的笑意,只不过,那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依旧带着不容忽视的锐利。 行了礼,皇太后便给她赐了座,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后,发出一声赞叹:“真是好样貌,看来寒儿中意于你,倒也不是无缘无故的。” “太后过奖。”叶九宁的神情依旧淡然,装作听不懂皇太后话中的意思。 果然,这宫廷之中,必定都溟北寒选中她的原因,都归结在这张脸上了。 “九宁,既然你要做这正妃的位置,可做好了准备?”皇太后又再度开了口。 “九宁不知太后所说的准备,指的是什么?”叶九宁将这个问题又抛了回去。 皇太后眸光微闪,没想到,这小丫头会给她这般的反应,这胆子,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不过,至始至终,从她的脸上,除了淡然之外,便看不到别的神情,丝毫不像他人,初入皇宫之时所显露出胆怯的神情。 这小丫头,到底是有什么底气? 她不动声色的淡淡一笑,语气更为平缓:“九宁,哀家也不和你绕圈子,你觉得,自己可配得上哀家的这个孙儿?” 叶九宁听到这话,缓缓抬起眼,目光与那位身份高贵的皇太后平视,用一种极为平静的声音,说道:“虽然并非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但是,却绝对是最适合他的那一个。” 皇太后心头一震,这番话,当真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听起来是答非所问,然而,却非常清楚的说出了自己的意思,没有一丝躲闪和迟疑,有的只是一份坦然和坚定。 “哈哈哈……”大笑声,突然在宽广的内殿响起。 九宁,看来,寒儿的眼光,果然不错。哀家是应该信他才对。”皇太后对自己的这一番试探,算是有了一个满意的结果。 她那颗悬空已久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自己那个孙儿的性格,她如何不知,他所做的决定,无人可以逆转。 叶九宁也不作声,皇太后的试探,她明白,也可以理解,她要做的,便是将自己的想法,如实告知。 至于皇太后是否可以接受,那就和她无关了。 此时,就听皇太后又缓缓开了口:“哀家的这个孙儿,刚出生没几月,他的母妃就因为病症缠身而过世了。从小就是哀家带大的,可是性格孤僻,不喜与人交往。直到七岁那年,遇到了一位高人,见他天赋迥异,便收他做了徒弟,结果,也证明了这位高人的眼光的确不差。” 此时此刻的她,已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太后,而是一个时刻念叨着孙辈过往的老祖母。 叶九宁默默的听着这些话,这是夜君煌从未提起过的事情,她听得很仔细。 当皇太后话音落下的时候,她不由接着说道:“太后,那您可知,殿下身上的问题?” 这句话一出口,就见皇太后猛地浑身一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皇太后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伸出手,如迅雷般抓住了叶九宁的手腕。 叶九宁不躲不闪,任由她抓着,说道:“看起来,太后是知道的,那九宁也就放心了。九宁只是想告诉太后,在意他关心他的人,并不只有太后,仅此而已。” 既然这位皇太后对溟北寒的确是真心而待,那她也有必要宽慰她这颗不安的心。 此时此刻,皇太后已经无法描述自己的心情。 她万万没有想到,连这样隐秘的事情,这小丫头竟然也知道了。 这只能说明,寒儿的确对这个丫头很放心,若非如此,她且有命在? 既然这样的话,她这个做祖母的还用得着担心什么呢? 皇太后松开手,说道:“好,那从今往后,哀家就将他交给你照顾了,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找出真正的原因,让这个孩子可以摆脱这种折磨。” 皇太后幽幽的叹了口气。 叶九宁点了点头,虽然她们之间并没有挑明什么,但是已经都心领神会,她默默的点了点头。 不用皇太后说,她也会这么做。 溟北寒并不知道两人交谈的具体内容,但是根据暗卫传来的消息,福宁宫内一派平和,叶九宁也和皇太后相处融洽,未起任何争执,这才让他放心了一些。 接下来,只需要等她回来即可。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悄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溟王殿下。”那是一个相当悦耳的声音。 溟北寒侧身看去,却是欧阳家的三小姐欧阳澜。 欧阳澜似乎没有看到溟北寒脸上的冷冽,径直朝着他走去。 今天的她,穿戴的尤为清雅,在一片花红柳绿间,彰显出如兰气质。 她从进入御花园那一刻,便开始搜寻溟北寒的身影,没想到,竟然发现他独自一人,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就算对方再怎么冷淡,她也要上前打上一个招呼才甘心。 可惜的是,她这个算盘打的是好,却还是最终落了空。 “北寒。”随着一声爽朗的喊声,一旁的花树后,走出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 但见他长相俊朗,器宇不凡,一身蟒袍,显露着他尊贵的身份。“见过太子殿下。”欧阳澜一见来人,连忙行礼。 “这不是欧阳世家的三小姐吗?怎么,我是不是打搅到你们了?”溟天朗微微一笑,意有所指。 欧阳澜微微垂下头,样貌谦和的说道:“不敢,我也只是当到此处罢了。既然太子殿下有事,那我就先告退了。” 说完,她的眼神还在溟北寒身上匆匆掠过,而对方毫无反应的冷漠,令她心头又是一阵黯然。 看着欧阳澜离去的身影,溟天朗发出一声感慨:“九宁,你对这么一个大美人如此冷淡,忍心吗?” 瞎子都能感觉到,欧阳澜的一片心意了。更何况,这些年来,他也是看到过不少这样的戏码。 “皇兄若是怜香惜玉的话,请自便。”夜溟北寒冷冷的说道。他且听不出夜天朗的调侃。 “好了,开个玩笑罢了。”溟天朗笑了起来,“不过,你应该知道,父皇为你准备了不少厚礼吧,看得出,对你是份外的上心。让大家可都是羡慕不已。” 溟北寒淡然的回应道:“溟王府已经有了王妃,他想怎么安排,都和我无关。” “怎么说是无关呢,有了一个,就不能有第二个?北寒,甘愿做这王府侧妃的,恐怕不会少吧。”溟天朗这话刚说完,一旁便传来了一个清亮的声音。 “堂堂太子殿下说这样的话,似乎有失妥当吧。” 溟天朗转头看去,却见繁花缭绕间,走出了一个少女,金色的阳光,镀在她锦绣的长裙上,飘然若仙。 这应该是溟天朗第一次亲眼看到传闻之中的溟王妃。 心头或多或少的涌起了一丝意外,没想到,她竟然有这样出众的样貌? 和适才的欧阳澜相比,不仅丝毫不差,更多了一份淡然和从容的气魄。 正当他凝眸再看之时,一道高大的身影,已经挡住了他的视线。 看着将那个少女护在身侧的溟北寒,溟天朗的嘴角不由掠起一道淡淡的弧度,不动声色的开口说道:“如果本王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就是弟妹吧。刚才本王所说的有何不妥?弟妹可否告知?” “九宁只是觉得,妻妾成群这样的事情,并非人人可以消受得起的,太子殿下,就不必多说了。”溟北寒看了看面前的这位太子殿下,和溟北寒是有几分相似,然而,想到刚才他说的话,就起不了什么好感。 溟天朗眸光一闪,说道:“呵呵,弟妹还没嫁入王府,就已经摆起了正妃的威风了?” “本王的王妃,就该有这样的威风。”溟北寒的声音,缓缓响起。 顿时,让这场面的气氛变得凝固起来。 “哈哈,好,说得好!北寒,有你这句话,本王也不多说什么了。本王期待你们早日大婚。” 说完,溟天朗便告辞离去。 叶九宁眉头一皱,这皇族里面的人,果然个个麻烦,试探询问,层出不穷,生在这种地方,是幸还是不幸,只能各自体会了。 叶九宁不由想到了适才皇太后所说的话,抬起头,看向了身侧的男人。 他很高大,修长挺拔的身形,能遮去一片烈阳。 然而,又有谁知道,从小失去了母亲关怀的他,是如何一步一步的踏上强者巅峰的。 其中的艰辛,恐怕只有他心里才能够明白。 想到这里,叶九宁不由自主的握上了他的大手,掌心中传来微凉的触感,让她安心,却也令她心疼。 “怎么了?是不是在太后那边发生了什么?”溟北寒感觉到身边之人的异常,不由低声问道。 “没有,皇太后对我很好。”叶九宁想着刚才的一切,摇了摇头。 “哦?那太后和你说了些什么?”溟北寒继续追问道。 叶九宁抬起头,笑了笑,说道:“你猜呢?” 溟北寒眸光一暗,说道:“丫头倒是学会了卖关子。” “还不都是和你学的吗。”叶九宁一扬眉,这种机会,可不多见啊。 “哦?真的以为我没办法知道吗?”溟北寒俯下身,贴在她的耳畔轻声说道。 叶九宁脸上一黑,他难道不觉得这样的姿势很暧昧吗? 这里可是御花园啊,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呢。 看着他唇边掠起的弧度,她捏了下拳头,这家伙,分明就是故意的! “好了,我说还不行吗。”没多久,叶九宁便表示认输,“太后和我说了你的过去。仅此而已。” “哦?皇祖母和你说了我的事情?”这倒是让溟北寒有些意外。这是不是意味着双方的确相处的十分融洽? “是的,她还让我好生待你。”溟北寒抿嘴一笑。 “看来,皇祖母很喜欢你。”溟北寒放下了心。 不管过程是怎么样的,他只要这样一个结果就满意了。 毕竟,这皇室之中,他唯一在意的,便是从小将他带大的皇太后了。 溟北寒拉起她的手,便朝着大殿走去。 时至午时,宴会正式开始了。 文武百官们,也已经按照各自的席位,一一入座。 由于圣主还没有来的缘故,大殿上的气氛还算热闹,大家相互聊天,显得颇为自在。 等到叶九宁和溟北寒一同踏入殿中的时候,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汇集在一起,朝着那携手而来的一对璧人看去。 其中不乏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然而,这一刻,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个人,在一起,是那么的般配。 此时,夜溟北寒已经领着叶九宁坐到了御座下方的一处席位上。 叶九宁一抬眼,对面坐的便是太子殿下,从这微妙的位置安排上,就能看出溟天朗的地位不低。 打量之间,外面又接连走进了明月公主等诸位皇室成员。 不期然的目光相对,溟明月立刻低下头去,她心里面还盘旋着先前的那场失败,难免有些不自然。 一一入座之后,就听一个尖细的嗓音,蓦然响了起来:“圣主驾到!” 原来,午时已至,这场众人期待已久的春日宴终于开始了。 金光照耀之下,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 第31章 但见他身穿龙袍,满面威严,便是当今圣主夜宇。 在他身后的,则是穿着凤装的皇后庄晴,端庄大方,一派母仪天下的风范。 文武百官,都立刻起身恭迎天子到来。 圣主入座之后,看着下方众人,朗声大笑:“今天这场春日宴,还望大家能够尽兴。” 这话说完,宫人便鱼贯而入,端上各式菜肴和碗碟, 在这个宴席之上,并不只有大祁国内的高官皇族,还包括了其他几个大国的使者,所以场面上,是尽显奢华和气派。 “西楚国嘉敏公主到!” 酒过三巡,外面传来了一声高喊。 大殿上的人,立刻都朝外看去。 但见阳光深处,走来了一个身穿绛紫色华服的少女。 十五六岁的模样,面容端秀,目光淡然,走在这浮华的大殿之上,却好似漫步闲庭,清洁高雅,令人动容。 “轩辕敏见过陛下。”轩辕敏来到殿前,施施然的行了礼。 “快起来,多年不见,当真是越发的出众了。”溟宇发出一声感慨,连忙让她入坐。 此时,大殿上的气氛,开始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众人都有风闻,近日有国家前来联姻的事情,此时又看到了真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呈现出微妙的变化,尤其是那些想要让自己的女儿,嫁入皇室的高官。 叶九宁小声嘟囔着:“怎么没看到那个南安国的公主?” 她还是满期待见一见这个南安国第一美人的。 但听溟北寒的声音,传入耳畔:“那位公主抱恙在身,不便前来。” “你怎么知道?”叶九宁一怔,询问便脱口而出。 “别多想,宴席之前,会来点什么人,我自然会得到消息。” 溟北寒淡淡的说道。 “我才没多想。”叶九宁转过头,耳根却是微微一红。 智商真的是越来越回去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些消息对于溟北寒来说,没有任何的难度。 看来,和他在一起时间久了,连大脑都迟钝了。 还好,没等她纠结多少时间,事先准备好的歌舞便开始登场。 那选来的歌姬,当真是个个貌美,身姿更是婀娜多姿,一曲百凤朝凰之后,掌声四起。 “赏!”就连圣主和皇后也连连点头。 大殿之中,觥筹交错,众人寒暄轻语,倒是显得颇为和谐。 当然,这不过是表面现象,叶九宁可是能感觉到,内在的汹涌。 四面八方而来的目光,时不时的就在她身上停留一圈,尤其是在溟北寒侧身和她说话的时候, 那些眼神中包含的情绪可就更多了,处于聚焦中心的叶九宁依旧神色淡然,只是低着头,品尝着皇宫之中的菜肴。 不过,怎么吃,味道都觉得不如家中的好。 算了,就暂且饿上一顿吧,对于习惯没日没夜修炼的她来说,这实在也很平常。 “来。这个给你。”此时,旁边伸来的筷子,夹着满满的鱼片,放在了她的碗里。 “我觉得味道还不错,你试试。”溟北寒又加上了一句。他早就感觉出身边少女对这些菜式的怨念。 叶九宁点点头,拿起放在了一旁的筷子,开动起来。 而此时,四周的空气都好似停顿了流动,大家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传闻之中的溟王,竟然会去做夹菜这样的事情? 若不是亲眼见到,还真的是断然不信! 直到一个轻柔的声音,在上首响起,才算打破了四下的凝固:“陛下,刚才那一曲百凤朝凰的确跳的不错,不过,妾身还看到过有人跳出过更美的舞姿。” 说话的是那位皇后娘娘。 圣主倒也表现出格外的兴趣,说道:“哦?不知这样的舞姿,朕可有缘一见?” 皇后抿嘴一笑,朝着座下望去,说道:“此人就在今日大殿之上,殿下可以大饱眼福。” 话音刚落,众人都不由自主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个窈窕的身影,便落入了大家的视线之中。 穿着一身白裙的少女,从席上站了起来,大大方方的朝着上首的圣主和皇后行了礼,一张口,便是仙乐般的声音:“欧阳澜见过陛下、皇后娘娘。” “原来是欧阳世家的三小姐。”圣主微微点了点头,眼中也流露出一丝欣赏。 大方得体,国色天香,虽然不是皇族,但是,那地位和实力,却毫不相让。 “三小姐,可否愿意献舞一曲?”皇后跟着说道。 欧阳澜眸光微闪,好似清粼水波:“欧阳澜荣幸之至。” 她这话一说出口,让座下众人和各国使者多少有些意外。 谁不知道,欧阳世家的三小姐,天赋过人,并且家世雄厚,绝对可以和一国皇室相比,她是如同公主一般的身份,今日竟然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献舞? 他们是不是听错了? 叶九宁却没有感到一丝奇怪。 她都看到过她下厨做的点心了,这些,又算得上什么呢? 乐声响起,欧阳澜开始了翩翩起舞。 白色的衣裙,随着舞姿,缓缓绽开,更将她映衬的如同一株幽兰。 尤其是一双秋水般的瞳眸,当真是勾人心魂,顿时便成为了众人视线聚焦的中心。 “好!”一曲终了,圣主第一个击掌,毫不吝啬赞美之意。 大殿上的人,自然也纷纷叫好,各自赞叹不已。 “赏!”圣主这话刚说完,却听皇后在旁轻轻一笑。 “陛下,既然三小姐让我们大饱眼福,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满足三小姐一个要求才是?” 圣主也不是笨蛋,自然明白皇后此举的目的,当即对着欧阳澜说道:“三小姐,你可听到皇后刚才的话?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只要朕能够办到。” 欧阳澜低垂着眉眼,说道:“陛下,欧阳澜并不敢提什么要求,只是和贵国的溟王王妃素有来往,想邀请她共舞一曲,为这场宴席助兴,不知她意下如何?” 听到这话,一直埋头吃着鱼片的叶九宁,脸上不起任何的波澜,好似置身事外般淡然。 适才,看到欧阳澜甘心上场,她就猜到,这不仅仅是为了卖弄她的才艺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现在,真正的用心,便显露了出来。 她对舞曲一窍不通,若是真的上场,明摆着就是去丢人现眼。想让她在文武百官、各国使者面前出丑,这主意倒是想的不错。 只不过,似乎用错了人,当下,她便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依旧自顾自的吃着东西。 她不作声,溟北寒自然也当什么都没听见,事实上,他也根本没注意过那些莺歌燕舞,在这大殿之上,除了身边之人,其他的一概事情,都不值得他关注。 这两人一派淡然,四下可就不平静了。 窃窃私语不断,个个都在等着圣主发话。 圣主倒是纠结起来,这三小姐的要求,听起来不难,实则却非常棘手。 就在此时,皇后妙目一动,看向下首的席位,像是解围一般的开了口:“这次春日宴上,百官皆到,更有各国使臣,也算得上是难得的一场盛宴,溟王妃可不要驳了大家兴致啊。” 这番话,当真是说的冠冕堂皇,听得叶九宁心头冷笑不已。 这皇后娘娘的伎俩,当真是拙劣,从一开始,就和欧阳澜一搭一唱的,把这个宫殿当成了她们两位的戏台吗? 既然她已经光明正大的跳了出来,那她就要好好的迎上一回了。 当下,她缓缓抬起头,淡淡的说道:“皇后娘娘,您既然知道,我是溟王的正妃,又怎么做得出如同台上舞姬一样的事情呢?若是传出去,丢的可不是我的脸,而是整个大祁的脸。 这话一出,大殿上,顿时一片寂静。 皇后和欧阳澜的脸色,都是瞬间煞白。 这女人,竟然这般的胆大妄为,敢说出这种话来? 座上,溟天朗是见识叶九宁毫无顾忌的话语,因此也只是淡淡一笑。 在他身边坐着的夜明月,倒是心头一动。 多时不见,她这个皇嫂,愈发的锋芒毕露,气势凛然,这下,倒是让她十分期待,想要看看那个皇后娘娘该怎么应对了。 皇后不愧是后宫之主,沉得住这口气,当下发出轻声一笑:“呵呵,看来,是溟王妃误会了本宫的意思。若是溟王妃不想为大家助兴,直说也无妨,陛下一定不会介意的。陛下,您说是吗?” 圣主沉吟了一下,还没等继续说,就已经被一个淡淡的声音打断了。 “助兴?凭什么让我来,皇后你是三宫之首,理应由你带头才对!” 叶九宁这话说的不带一丝火气,明眸中,闪动着灿灿光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竟然敢藐视本宫!”皇后腾地一下站起身。 她能忍一回,不代表就会一直忍下去 “藐视一词,是不是用的太不恰当了!”说这话的,是一直没有出声的溟北寒。 他缓缓站起身,就好似带起了千钧之力,一阵威压,朝着四面八方延伸而去。 他的话,让整个大殿的气氛将至冰点。 皇后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不是不知道溟北寒的实力,但是,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当场发难,心下顿时又气又恼。 这男人,真是愈发的狂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圣主和她这个正宫娘娘? 不愧是那个贱人的儿子,同样让她厌恶! 此时,坐在高位之上的圣主,终于发了声:“好了,大家都是好意,都是为了让朕高兴,朕心领了,就都坐下吧。” 这和事老做的,让皇后娘娘心头的怒火更盛,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陛下,皇后娘娘,适才是欧阳澜多事了,惹得苍王妃不快。欧阳澜愿意罚酒一杯,还望溟王妃不要计较刚才的唐突!” 此时,欧阳澜大方得体的开了口,随后,朝着叶九宁走去。 一旁伺候的宫女,快步上前,适时的端来了美酒。 “来,九宁,我先干为敬。” 欧阳澜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酒壶,倒上了满满一杯,仰头喝下。 空酒杯,轻轻的放回了托盘之上。 豪爽的样子,让四周顿时响起了一片叫好声。 圣主也不禁点起了头,似乎也颇为满意这个做法。 叶九宁看着这一幕,不由心头冷笑。 欧阳澜倒是做的一手好人,这是想要给她贴上心胸狭窄的标签? 恐怕没那么简单,别人或许没注意,她可是看到了,那个端着酒壶上来的宫女,和欧阳澜之间,有一瞬间的眼神交互。 这其中必定有猫腻,更何况,她怎么可能会相信,欧阳澜会真心来示好的呢? 心思翻涌,不过是瞬间的功夫,此时,欧阳澜已经又倒满了一杯酒,捧在手中,说道:“九宁,可否赏脸共饮一杯?” “好。”叶九宁也不迟疑,接过了酒杯,当即喝下。 还未入喉,她便已经感觉到了不对,自己果然没猜错,这酒中必定是加了一种东西。 她也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只不过,这女人竟然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三番两次的让她出丑,就冲着这份执着,她也要好好的回敬一番! 此时,大殿上亦是响起了一片掌声。 场面上开始缓和,大家又继续开始谈笑风生。 欧阳澜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然而,那一双眸子,却藏着阵阵阴霾,始终盯视着高位之下的那个少女。 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她就觉得心痛不已,这个女人,到底何德何能,竟然能够得到溟王如此的维护! 不过,很快,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按捺下心头的恼怒,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然而,但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宴席大半过去了,座上的少女,却依旧没有出现任何的不妥。 欧阳澜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为什么药性一点都没有发作? 是叶九宁发现了什么?还是中间的环节出了问题? 想到这里,她便坐不住了,立刻找了个机会离开席位,不动声色的朝外走去。 刚走到外廊拐角处,一人便快步迎了上来,赫然就是刚才端上酒壶的宫女。 欧阳澜刻意的压低声音,凑上前问道:“刚才的事情,你可办妥了?” “您放心,绝对办妥。”宫女小声的回应。 欧阳澜眸光一闪:“剩余的东西呢?” “全部都处理掉了,保证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好。你回去吧,别再出来。”欧阳澜吩咐完这个被她买通的宫女之后,这才放心的往回走去。离开之后,欧阳澜并没有发现,那个宫女的身后,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道人影。 回到了大殿之中,欧阳澜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初,刚坐下来,便有不少慕名而来的达官贵人前来寒暄,敬了几杯酒,并对她适才的舞姿赞不绝口。 欧阳澜的脸上虽然始终挂着盈盈笑意,内心却是厌恶不已。 在她眼里,这些所谓的官员,连给欧阳家提鞋都不配,更别说现在死皮赖脸的凑上来和她搭话了,只是,碍于眼前的情形,她只能忍。 还好,连番助兴的歌舞,又登场了,众人回到席位上,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就在乐曲声缭绕不止的时候,却听嘭的一声响动,从大殿某处的席位上传了出来,似乎是碗盏落地的声音。 有听到的人,不免循声看去,却是微微一愣。 欧阳家的三小姐欧阳澜正趴在桌上,四周的菜肴,皆被她推落在地,弄得一地狼藉。 几个看到的人,互视一眼,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也不敢轻易上前。 站在阶前的王公公,也立刻发现了殿中的这番异动,趁着圣主还在欣赏歌舞,他便立刻走上前去探看。 然而,当他不动声色的移步过去,刚到近前,却看到了更为惊诧的情形。 那欧阳三小姐,已经从桌上滚落下来,仰面朝天,脸上布满红潮,双手则牢牢的抓在衣襟之上,似乎想要扯开,却又像是在天人交战般的迟迟不动。 左右众人也已是震惊不止,而欧阳澜只带了一个贴身丫鬟过来,见状,也是不知如何是好。 王公公在宫中混了这么多年,什么名堂没见过,一看就知道,这模样铁定是服用了了迷药之类所致。可是,在这皇宫内,这个欧阳小姐是怎么中的招,倒是值得推敲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大殿之上,若是她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传出去的话,不仅是她丢脸,大祁也势必要受到波及。 当下,他立刻招呼来几个宫女,扯着嗓子说道:“欧阳小姐累了,还不快点扶下去好生照料。” “慢着。”这时,一旁忽然传来了一个淡淡的声音。 王公公转过身,便看到了叶九宁从席上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王公公,欧阳小姐怎么了?你倒是说明白些啊。免得大家担心。” “她,她是累了……”王公公目光闪烁的说道。 “哦?当真如此?”叶九宁轻轻一笑,说道,“圣主就在这里,王公公,你可要想好了说啊。” 王公公不敢再轻易做声了,他已经感觉到,叶九宁话里有话,摆明了就是不想让这种状态的欧阳澜轻易离开? 他刚想到此处,就听撕拉一声,衣裳被扯开的声音,赫然响起。 叶九宁一抬眼,果不其然,此时此刻的欧阳澜,浑身炙热的唯有扯开衣襟才能得到一丝舒适,然而,这又能支持多久呢? 她倒要看看,这本来是准备给她用的迷药,到底有多么强烈的效果。 欧阳澜只觉得浑身热的厉害,阵阵酥麻的感觉,在心神之间荡漾。 她毕竟修为不低,早就隐隐知道自己的这种状态不对,暗自心慌,却为时已晚。 刚才喝下的酒里面,有问题! 若是她没猜错的话,这就是她打算要给叶九宁的那壶酒! 可是,那个宫女不是说已经处理掉了吗?为什么…… 她已经无法分心去想这些,她只知道,若是真的如此,她就完了。 她在那壶酒里,下的并不是简单的迷药,而是会让人产生幻觉的失魂丹。 失魂之后,心头的所有不为人知的潜藏,都将被一一触发。 就像她此刻,脑海中已经无法控制的浮现出了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 一时间,绮念连连,身体变得愈发滚烫。 她不断的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才能缓解,然而,这似乎又解决不了什么。 在场的众人无不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眼前的景象。 就只隔着一层红色薄纱,这欧阳世家的三小姐,就要春光尽泄了。 “欧阳小姐醉了!还不快点送出去!”突然间,一声猛喝响起,那是高位上圣主的声音。 威严的声音,如同惊雷,响彻整个大殿。 宫女们慌忙上前,将那个衣不遮体的少女,从地上扶起,朝外走去。 欧阳澜挥动着手,似乎要赶去那些打扰她的人,然而软绵无力的她,却还是没办法挣脱,此刻,一声轻吟,不自觉的从口中溢出。 “唔,溟王殿下……” 在此刻寂静的大殿上,显得那么突兀。 众人的心头都是一跳,互视一眼,各自了然。 原来,这个欧阳小姐,心里想着人家溟王殿下呢?难怪,会一直盯着溟王妃不放。 再说,她怎么会变得这般古怪,一副中了迷药的样子,这其中也肯定是有名堂。 在座的,都不是一般人,哪个不是在朝堂上混迹多年的,看得多听得多了,就算不知道真相,心里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来。 而叶九宁在听到那声音之后,果断的面色一黑,这个女人,正在臆想溟北寒吗。 看来,让她只出了这点丑,真是便宜她了! “看来,这欧阳世家的三小姐,还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语道破玄机。 叶九宁所说的这句话,也证实了众人心头所想,当下,个个都对那个三小姐生出了一种厌恶。 什么名门世家,原来这骨子里头竟会如此卑劣,想给对方下药,结果弄巧成拙。 更有的人,对叶九宁投以探究的目光,好奇的想知道她是何时出的手。 其中,就包括堂堂太子殿下和明月公主。 “这个女人的命,没必要再留着了。” 等叶九宁回到了席位上,溟北寒冰冷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死?太便宜她了!”叶九宁冷哼一声。 若不是她发现了这个女人的伎俩,现在躺倒在地的人,不就是她了? 适才,她将自己的发现暗暗的和溟北寒说了一下,他立刻派人暗中控制了那个宫女,趁着欧阳澜外出确认的时候,将剩余的酒给她换上,这就看到了一出好戏。 第1章 这下子,整个欧阳世家算是丢脸丢到家了吧。不过,这可还没完,对于欧阳澜,这笔账,她已经记下了,总有一天,她还要好好的去讨还。 大殿上,随着欧阳澜的离开,又恢复了平静。 面色最为难看的,莫过于皇后娘娘了。 她自然也看懂了适才的情形,也知道这必定是欧阳澜暗中的安排,当真是让她又气又恼。 欧阳世家和她娘家素来交好,而她对这个少女的才貌更是满意,牵线搭桥,也并不为难。 然而,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却是她始料未及。 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丢人的事情,必定传得沸沸扬扬。 庄晴不由捏紧了藏在衣袖下的拳头,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这个叫做叶九宁的小贱人! 一个被赶出侯府,毫无身世可言的小丫头,有什么资格嫁入皇族? 而且还是这般的不知好歹,目中无人! 当下,她看向叶九宁的目光更为阴冷。 就在这时,一道罡风,突然拔地而起,瞬间朝她冲来。 皇后的修为虽然不低,可怎么会料得到大殿之上,会有人出手? 而且,还是带着这般无法招架的威力。 当下,花容失色,一声尖叫从喉咙之中冲了出来。 一旁的圣主想要出手阻拦,却也已经来不及,此时,却见那道罡风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猛地击在了皇后的宝座上。 嘭的一声,座椅瞬间化为了齑粉。 皇后一个不稳,立刻跌倒在地,凤冠歪斜,面如白纸,尊贵的形象,荡然无存。 “谁!是谁!”皇后怒极,在宫女的搀扶下,站起身。 回应她的,是一道缓缓走上大殿中央的身影,负手而立,威严天成。 溟北寒! 庄晴赫然睁大双眸,刚直起的身子,似乎又有了些摇晃。 对,也只有他了,这般惊人的力量,这样嚣张的胆子,除了他,还能有谁! 她伸出手,指着面前的男人,厉声喝道:“溟王,你竟然敢对本宫如此不敬!来人,给本宫拿下!” 没有任何动静,四下都像死寂一般。 这大殿之上,在溟王的面前,没人敢多出一口气,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好了,大家都坐下吧,皇后,你也少说两句,都是自家人。”圣主沉声开了口。 这话,让庄晴更是气得不轻,她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在众人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竟然就这么算了? 这未免太憋屈了!人家怕他,她可不怕,她的父亲乃是镇国大将军,大祁国的三分天下,也是她家祖辈打下来的,凭借着这些,她稳稳的坐在这凤座上很多年,无人敢窥视。 就当她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溟北寒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父皇,皇儿不过是想要告诉这大殿之上的所有人,若是再敢对我身边的人,做些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说些不该说的话,杀无赦!” 他的话,一字一顿,响彻整座大殿。 每个人都觉得一股震慑的力量,直穿心魂深处,不由自主的泛起了一阵颤栗。 说完这话,溟北寒便朝着叶九宁走去,俯身执起她的小手,旁若无人的离开了这座宏伟的大殿。 四周依旧是一片寂静,包括皇后,也在圣主的眼神下,忍耐着不再发声。 溟北寒的这番举动,很快就通过大殿之上众人的嘴巴,迅速传了出去。 让那些关于他冷酷强势、极度嚣张的传闻,又添加了几分可信。 那些原本还想来联姻的各国,顿时有些踌躇起来。 虽然强大,但是这样的目中无人,那也是个巨大的隐患。 然而,另外一个方面,由此心生仰慕的公主佳丽,却也不少,或许在她们心头,实力才是第一位的,更何况还是这般俊美高大,简直就是最佳夫婿的不二人选。 这一波风浪,自然也传到了欧阳世家那边。 看着被送回来的欧阳澜,家主欧阳溯的那张老脸上,一片铁青。 “呜呜呜……”而欧阳澜则靠在床头,痛哭不已。 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了这么大的丑,让她这个向来清高自傲的性子,如何忍受? “好了!别哭了!事已至此,哭又有何用!以后就不去那个地方了,在域影或者其他的地方,爹会给你找一个好归宿的” 欧阳溯如何不知自己这个宝贝女儿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谁。 明明给她找了一个好师傅,却又偏偏要回青云学院,再然后,又跑去大祁赴宴,整个都是在围着那个男人转,他真是又气又心疼! “爹,女儿非他不嫁!” “胡闹!”欧阳溯当真是怒了。溟北寒是有本事,然而,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他的这个女儿,这般死活要嫁的,真是丢尽了他们欧阳家的脸面! “爹,你不是教导过女儿,要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吗?女儿现在就是想要这个男人,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也要得到他!”欧阳澜仰着头,一脸倔强。 欧阳溯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发话,门外突然响起了击掌的声音。 “说得好!不愧是我们欧阳家的孩子!” 随着洪亮的说话声,一个极为高大魁梧的身影,从外走了进来。 “爷爷!”欧阳澜原本暗淡的眸光,瞬间被点亮。 欧阳冀,之前一直在闭关晋级,现在出现,是不是说明,已经成功了? 想到这里,她立刻起身上前询问。 欧阳冀朝她点了点头:“没错,爷爷已经到达了武尊巅峰,接下来,该是冲击炼魂大境界了!” “太好了!”不仅是欧阳澜,连欧阳溯也是惊喜交加。 纵观整座大陆,能有如此修为的,恐怕也不多吧。 欧阳冀看了看自己的大儿子,沉声说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澜儿到底怎么了?” 欧阳溯顿了顿,犹豫了一下,欧阳澜则立刻跳了出来,对着爷爷一顿撒娇:“爷爷,有人欺负澜儿,让澜儿当众出丑,而且,还想霸占澜儿看中的夫婿!爷爷,您说,澜儿该怎么办?” “哼!什么人,竟然敢欺负到我们欧阳世家头上了!爷爷替你去出气!” “不用,爷爷您亲自出马,简直就是太给那种人面子了。”欧阳澜已经擦干了脸上的泪痕,面色阴冷的说道。欧阳冀心头一动,问道:“那澜儿想怎么做?” 欧阳澜轻声说道:“澜儿只想回到大祁暂住一段时间,还望爷爷同意。” 她知道,她这一回来,就等于断了去大祁的路,可是,她又怎么能甘心呢,还好爷爷此时出关,倒是给了她一丝希望。 “不行!绝对不行!”欧阳溯立刻反对,“你这个小丫头,难道就忘记了在那丢了人的事情吗?” “爹!澜儿没有忘,然而,澜儿更没有忘记,自己是欧阳家的人,怎么能做这种忍气吞声的事情!”欧阳澜一边说着,一边捏紧了拳头。 “你!”欧阳溯就要发怒,却被一只大手给拦了下来。 欧阳冀拦住了儿子,对着欧阳澜说道:“好了,都别说了,澜儿,你的意思爷爷明白,等我和你爹商量一下,再说如何?” 欧阳澜一听这话,立刻眸光一亮,连忙扑到了欧阳冀身边,亲热的说道:“谢谢爷爷!” 她知道,欧阳冀虽然没有直接答应她,但是,他向来护短,又顾忌面子,只要她再借机加点力,这事情必定能成。 想到这里,她抿紧嘴唇,眸中划过一丝阴冷的光。 …… 欧阳澜在这边算计,言倾雪自然不知,她正在着手应对即将开始的评定大会。 趁着清晨,她又去了一趟烈影佣兵团,还没走近练武场,便听到阵阵有力的呼喊声。 那是佣兵们在进行训练。 练武场上,众人一个个精神饱满,斗志昂扬。 看到这情景,叶九宁的脸上也不由染上了一抹欣喜。 正在场边的海空立刻注意到她的出现,迎了上来,并将这段时间的进展,都说了一下。 自从服用了丹药之后,大家都好似脱胎换骨了一般,那些积累多年的隐疾都荡然无存,就算是天赋不佳的人,也能够在体能上得到最大的提升,这对于佣兵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喜事。 叶九宁听到这些,扬起了眉梢:“那就太好了!这样一来,我们总体的分数应该不会低了吧。” “嗯,应该不差。”海空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只不过,我们也得到消息,狂风佣兵团也在加紧训练,看起来,今年的这场评定大会,不到最后一刻,谁都无法预料最终的结果。” 叶九宁不由想起了那个黑衣少女,包括她背后之人,面色之中也闪过了一丝忧虑,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初。 这种事情,不能让佣兵团的人知道,否则,只会造成人心不稳。他们现在能做的,便是定下心,提高自身实力。 “对了,参加个人和团队比试的人选,有没有确定?”叶九宁问道。 “我和雷团长正在商议这件事情。恐怕有些棘手。”海空微微皱起眉头。 “怎么了?”叶九宁不禁问道。 “根据打探来的消息,先不说其他的佣兵团,单单狂风这边,安排参加团队和个人挑战赛的,都是在武君以上级别的,更有个别已经到了武王阶段。”海空说到这里,自己都有些无法相信,一个佣兵团竟然能吸收这么多高手?这其中,到底是有什么原因? 叶九宁听了这话,倒也没有表现出的太多意外,她是知道那幕后之人的实力的,说道:“除了团长外,烈影最高级别的,或许只有武君阶段了吧。” 海空点点头,说道:“这个事情还没有告诉过其他人,不然的话,势必要动摇大家的信心。” 叶九宁表示赞同,她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两项我都会参加。” 现在她已经发现了幕后之人是谁,那么,这场评定大会,就是揭开他们真面目最好的机会,她绝对不能错过。 “九宁,这对你来说,会不会太累?”海空不由问道。说到底,这个小姑娘就算不这么去做,也已经对烈影给了很多的帮助,他不希望,她因此受到什么伤害。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别忘了,我还是一个炼药师。绝对有自保的能力。”叶九宁微微一笑。 这话,让海空安了心,便开始继续安排起参加比试的人选,确认完毕之后,再将这份名单交给了佣兵公会。 时间过得很快,几天后,佣兵界的一大盛事,评定大会便如期开始。 事先已经根据综合实力,筛选掉了一批佣兵团,剩下进入团队赛和个人赛的佣兵团,实力都不俗。 这两种对战,采取的都是淘汰制,所以更显得激烈异常。 最得到大家关注的,便是狂风和烈影之间的交战。 烈影佣兵团在佣兵界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而狂风则是后起之秀,来观战的人,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谱,也有不少人,想借着机会,为自己今后的发展看好方向。 大会所选的比赛场地,在城外山脚下。 几座巨大的擂台,拔起而起,显得声势浩大。 而得到消息前来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当叶九宁随着雷军和团里参赛选手一同来到了山脚下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人山人海的景象。 “没想到,今年会有这么多人来观战。” 飞羽不由发出一声感慨,两年前,她也曾经参加过一次,真的是没有这么多人。 雷军笑了笑,说道:“这不奇怪,今年的佣兵界风起云涌,加上之前狂风所做的诸多事情,佣兵公会的缄默,大家都期盼着藉此看到些转变。” 雷军这话说的没错,当他携着众人,朝着分配好的位置走去的的时候,四面八方便传出一波高过一波的喊声。 “雷团长,加油!” “加油啊!烈影!” 无需其他言语,这些声音,都已经表明了众人的心意。 雷军抬起头,缓缓看向周围的人群,脸上挂着的笑意,更给大家平添了一份信心。 “哟,这不是雷团长吗?身体没事了?” 刚坐在指定席位上,一旁就传来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叶九宁抬眼看去,是坐在隔壁佣兵团的一个男人,正凑近了身,对着雷军打着招呼,衣袖上,绣着“战狼”二字。 看起来是在笑,一双眼睛都眯成了线,然而,那其中锐利的光芒,却让人生厌。“多谢汪兄弟的关心,已经都痊愈了,而且比之前更好。”雷军嘴角带笑的回应道。 汪永元嘿嘿一笑,说道:“那就恭喜雷团长因祸得福了。相信一会的比试,必定会格外精彩的。” 说完这话,他便缩回了身体。 飞羽贴叶九宁身边说道:“这个汪永元,是战狼佣兵团的元老人物,看起来是猥琐的不行,不过听说已经在冲级武王阶段了,实力不俗。” 叶九宁说道:“这么说来,他也一定会参加团队赛吧。” “是的,参赛名单上,有他。”海空正好走来,听到了这段话,便接上了口。 “啧,难怪摆出一副挑衅的模样,看着就讨厌。”飞羽小声嘟囔着。 “正常,有实力,就有嚣张的资格。”海空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着说道。 大手在发丝滑过,飞羽忽然低下了头,不再接口,只有在旁边的叶九宁注意到,小姑娘的耳根后微微泛起了红。 难道说,飞羽对这位副团长…… 叶九宁刚想到这里,就听哐的一声锣响,评定大会开始了! 首先是团队比试,上场的顺序,是由各个佣兵团的团长事先抽签决定的,烈影排在了第二轮。 此时,从高台上站起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朗声说道:“第一轮,将由狂风佣兵团对阵极焰佣兵团。请两位参赛者上台吧。” 叶九宁抬起眼,这应该就是佣兵公会的会长了吧,在他的左右,坐着肖长老和另外一位长老,从这个位置上,便能看出,肖长老在公会中地位不低。 就在她打量的时候,肖长老也有意无意的看了过来,目光相对,叶九宁明显看到了他眼中的讥讽和不屑。 似乎在告诉她,接下来,就有他们好看的了! 叶九宁嘴角带起了一丝微笑,一种傲气,从她的身上涌起,像是在示威一般,落入了肖长老的眼中。 肖长老眯起眼睛,透出精光,这个小姑娘,倒是真的敢来参赛,不过,别得意,年轻气盛,总是容易吃亏的。 此时,狂风佣兵团的选手,一共三人,已经跃上了擂台。 而对手极焰佣兵团,却不见任何动静。 大家朝着固定席位看去,但见极焰的团长正一脸焦急的眺望着入口的通道。 “怎么回事?极焰的人呢?” “是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没到?”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会长何明也皱着眉头,发了话:“极焰的选手,什么时候才能上台?” “马上,马上!”极焰团长已经急得满头大汗。 “他们到底去了哪里?”何明问道。 “他们、他们,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只说了自行到场,可是……”极焰团长恨声说道,这下子丢脸可丢到家了。 这话,传入了擂台上的狂风三人耳中,顿时引出一阵大笑。 “哈哈,依我看,这是半途上溜走了吧!” “没错,这样才对,有自知之明!” 擂台上张狂的笑声,让极焰佣兵团的众人,都不自觉的低下头去,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会长摇了摇头,这还用得着比吗,还没开始,斗志尽失。 “好了,大家稍安勿躁,我数到十,若是极焰的人还无法到场,那就宣布弃权。” “不用数了,我们认输了。”极焰的团长突然举起手,用低沉的声音,说出了这个决定。 从昨天那三人一同提出会自行到场的说法后,他就应该觉得不对,然而,他还是故意忽略了心头的那一丝不安。 “既然团长都这么说了,那我宣布,团队第一轮,狂风佣兵团胜出!” 会长刚说完这话,擂台上立刻又响起一阵狂妄的大笑。 而四周的看台上,却显得寂静的多。 每个人的心头或多或少有些沉重,谁都没想到,这还没开赛,狂风就赢得一局,这其中的缘由,当真是值得深思。 雷军也是皱起了眉头,这狂风不仅是实力上有了突破,连背后的手段,也是层出不穷,看来,接下来的比试,更要留心了。 “丫头,有多少把握?”他看向了身边的叶九宁,低声问道。 叶九宁也已经观察过了这擂台上的三人,说道:“这几个人之中,修为应该是都在武君左右,所以,和我们不相伯仲,只不过,从这上面能够看出,他们还留着一手。” 雷军点点头,说道:“是的,估计是想安排在后面的个人赛中。九宁,你务必小心。” 雷军的担忧也是不无道理的,狂风现在的水太深,他们也得不到任何的消息,谁能知道,出场的会是谁呢。 叶九宁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什么,既然已经来了,就要迎面而上。 “第二轮,烈影对阵战狼。请双方选手上场。”会长的声音,在此刻响起。 没时间多想了,叶九宁便和其余两名佣兵,一同跃上了擂台。 而战狼佣兵团的选手,也立刻上场。 叶九宁看到了一人,便是适才和雷军搭讪的汪永元。 汪永元也注意到了她,当下嘿嘿一笑:“连这么漂亮的小姑娘都派上来比试,雷团长真的是舍得啊。” “少说废话,开始吧。”叶九宁抬起手,摆开了架势。 “哟,性子还挺烈,被叔叔打到了可别哭啊。”汪永元搓着手,一脸猥琐的盯着叶九宁。 这眼神,让叶九宁直泛恶心,不过,她的脸上却挂起了微笑:“这话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说完,她突然纵身一跃,一道灵力,已经从掌中挥出。 汪永元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招,连忙朝旁闪躲,同时,抽出腰间长刀,当空刺去。 此时,剩余的两人,也已经纷纷交手。 整个擂台上,六道身影,不断的交错,看得台下众人的心,都吊了起来。 尤其是烈影的那些人,个个都是捏着一把汗。 当汪永元一道剑光,从叶九宁头顶上掠过之时,飞羽险些发出了惊叫,就在这时,身侧伸来一只大手,轻轻拍上了她的肩膀。 “没事的,相信她。”海空的声音,在飞羽的耳边响起。 “嗯。”飞羽点了点头,声音轻的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海空却没有发现她的异样,继续抬起头,看向擂台。 第2章 双方的交战,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阶段 但见刀光剑影之下,一道娇小的身形来回穿梭,游刃有余。 “汪永元!你在磨蹭什么!” “快点,我们要看这个小丫头哭着求饶的样子!” 战狼佣兵团的人已经在场边不耐的叫嚷起来。 汪永元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心里也是焦虑不已,只有他自己知道,看似是和对方过了数招,实际上,这个小丫头只是在躲闪,根本没有出认真的出过手。 她到底想做什么? 咬咬牙,他又是一刀挥出,依旧没对那个小丫头造成任何影响,而他,却有些气力不竭,刚打算缓口气,身后却有一道劲风袭来。 他立马转头回防,却见一杆长枪,直直的映入眼底。 汪永元立刻提刀格挡,砰的一下,火星迸射,双方各自倒退数步。 然而,还没等他站稳,眼角余光处,又见一脚飞来,想躲,却已经来不及。 就听嘭的一声,汪永元当即被踢飞了出去,撞上了擂台边角,才堪堪停下,不过,被踹中的心口,隐隐作痛,让他一时半会根本站不起身来。 看到这场面,战狼队伍中的其他两名选手,顿时怒火冲天,正想要抽身上前,一阵滔天气浪猛地袭来,还没等他们明白,就已经被双双撂倒在地。 四下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众人都看得分明,这是相当默契的一场配合战。 烈影的那两个参赛佣兵,单打独斗,明显是比不过武君水平的汪永元,但若是结合两个人的力量,胜算大增。 而那个小姑娘,就在他们突然转向对付汪永元的时候,一举击溃战狼的其他二人。 整个对战的过程,一气呵成,便有了这样的结果。 至于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安排,恐怕只有烈影的人才清楚。 而雷军见到这一幕,面露欣喜,猛地从位置上站起身,这是小丫头想的主意。 团队赛,讲究的就是配合与默契,若是靠个人的力量,单打独斗,除非力量悬殊很大,不然只有失败这样一个结果。 所以,她便提出,先由她来消耗修为最高的汪永元的气力,随后其余两人趁虚而入,便可以一举得胜。 结果,如她所料,这样的一个胜利,不仅提升了士气,也加深了彼此的信任和默契。 此时,汪永元已经从地上勉强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上的血丝,不甘心的怒吼一声,就要朝着面前的少女冲去,然而,还没等他跨出一步,一柄长枪,已经架上了他的脖子。 汪永元浑身一颤,他感觉到了一阵杀意袭来,连忙嘶声力竭的吼道:“你、你们想做什么……” “看你跪地求饶的样子!”一旁传来了少女悠然却又涌动着戾气的声音。 话音落下,那个持枪的佣兵,便将手中长枪朝着汪永元的脖子猛地一拍,汪永元原本就受了不轻的伤,当下一个不稳,又重新摔了下去,脸先着地,牙齿也断了一大半。 这一下,完全抹去了他重新站起的勇气。尽管四面八方投来了嘲讽的目光,然而,他却已经不敢再出声,那个小姑娘身上散发出的杀意,几乎要将他吞噬。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还是保持沉默的好。 “这一轮,烈影胜!” 四周沉默片刻之后,会长的声音,缓缓响起。 顿时,一片哗然。 战狼佣兵团的人,个个都懊恼异常,看着被抬下来的三人,尤其是汪永元,脸上身上已是血迹斑斑,也只能唉声叹气。 此时的狂风佣兵团内,却是一片安静。 团长贺鹏目光阴冷的看着正走下擂台的三人。 尤其是中间的那个少女。 又是她! 杀了他们狂风的人,又让之前派出去暗杀她的人,受到重伤,无功而返。 每一件事情,都让他恨得直咬牙。 最重要的是,他能够看出,这个小丫头的实力不凡,这无疑让他们夺冠之路,增加了不必要的麻烦。 “情况如何了?”突然间,一个轻微的说话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听到这个声音,贺鹏的精神突然一振,转过头,激动的说道:“无心姑娘,你来了。” 出现在他视线之中的,是一个面容平庸无奇的少女,眼中却有着让人不容忽视的精光。 她是无心,只是刻意的易了容,看着贺鹏,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而贺鹏却是一脸恭敬,说道:“目前情况来看,烈影的实力似乎又有了很大的提升。” “呵呵,这都在主人的意料之中。”无心看了他一眼,“我让你安排的事情,你都办妥了吗?” “都已经安排妥当,请姑娘放心!”贺鹏的声音很轻,在这般喧哗的场合之中,除了面前的少女外,没有第二个人能听到。 “很好,接下来,我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了,呵呵!”无心的笑很冷,听得贺鹏的背脊都泛起了寒意。等到他战战兢兢抬起头的时候,眼前已经没有了那个少女的身影。 稳了稳心神,他将手下聚拢过来,又仔细叮嘱了一番,才作罢。 那个姑娘交代的事情,他绝对不容有差,毕竟是她的出现,才有了狂风现在的改头换面。 此时,场上的比试,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 接下去一共有十一支佣兵团上场,总共五轮,轮空的则直接跳到了第二回合。 这对于那支轮空的佣兵团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他们将直接面对的,便是狂风。 安排上场的三个人,还没开打,就已经被对方的气势所镇压,几个回合之后,便草草落败,甚至还有一人,一招都没挡下,直接被踢下了台。 “第二场,第一轮比试,狂风胜!”很快,会长便宣布了结果。 这个结果,并没有出乎大家的意料,只不过,让闯进第二场团队比试的佣兵团,情绪都开始低迷起来。 更何况,他们都清楚的看到,狂风的人,下手都非常狠辣,丝毫不留情面,被他们打下场的参赛者,都是气若游丝,奄奄一息,这在无形之中,便增加了他们心头的惊惧。“还好,我们这一场没碰上他们。”飞羽拍了拍胸口。 叶九宁看了看场中的局面,笑着说道:“我倒希望早点碰到他们。” 看得越多,队伍里面的二人,情绪就越会受到影响,反而不利。 飞羽立刻一点头:“也对,反正我们一定不会输!” “对!我们一定会赢!”叶九宁也露出灿烂的笑容。 说话之间,就听一声锣响,第三场终于开始了。 能撑到这最后一场的佣兵团,也已经很好的证明了自身的不俗实力。 当抽签结束的时候,每一轮对战的名单,便已经确定。 “九宁,我们对上了狂风!”雷军走回来的第一句话,略带一丝沉重。 叶九宁立刻站起身,眼神之中满是兴奋的光芒:“好!等这个时候很久了!” 原本听到这消息,还有些不安的众人,都被她的这股劲头感染,立时站起身,发出一声声高呼。 “烈影必胜!” 这般热烈的氛围,明显让周围其他的佣兵有些意外,更让狂风的那些人嗤之以鼻。 “快点上来吧!少废话!” “是啊,别浪费时间!周宏大哥,那个小丫头一会就交给我,看我怎么收拾她!哈哈哈!” 此时,狂风的三个选手已经早早的站上了擂台,肆无忌惮的商量起来。 而那个被称为周宏的大汉,正站在中间,身形最为魁梧,看得出是其中修为最高的。 就在一片狂笑声中,一道身影,便已经从半空之中掠过,稳稳的站在了擂台之上。 阳光灿烂,洒在少女淡然平静的脸颊上。 看着她的出现,周宏的心头便泛起一阵恨意。 他的好兄弟就是被这个小贱人杀死的,这个擂台,将是他报仇的最佳地点。 叶九宁能感觉到对面而来的恨意,脸上却愈发平静,她已经确定,这个站在中间的男人,就是她的对手。 而此时,她的两个同伴也已经走上了擂台,站在了她的左右两边。 叶九宁眸光一闪,缓缓伸出手,朝着对面遥遥一指,高声说道:“中间的那人就交给我了!” 听到这话,周宏的脸色更加难看,怒喝一声:“小贱人,别猖狂!” 随即,提起长刀,冲着叶九宁砍去。 叶九宁要的就是这种被激怒的冲动效果,当下一脚踏前,毫不避让,凛冽的拳风,直接朝着刀锋而去。 化月! 空气中发出爆鸣声,周宏手中的钢刀,节节断裂,他想要撒手,然而余波未歇,又卷上了他的手臂。 “啊!”周宏放声惨叫,瞪大双眼,无法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皮肉被劲风割开,一片鲜血,洒向半空。 顷刻之间,四下皆静。 台下众人,没人想到过会有这样的结果,这速度,实在匪夷所思。 唯有被割破了右臂的周宏,还在地上不停的打滚哀嚎。 “你,你,竟然敢下这么重的手,毁了他的经脉!”站在周宏身边的大汉,看完他的伤势之后,立刻朝着叶九宁怒喝,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重吗?”叶九宁冷笑一声,“看看台下那些和你们交过手的人,他这个伤,恐怕是最轻的了。” 张志脸色一变,这的确是事实,不过轮到了他们头上,却是无法容忍的结果! “怎么样,还比吗?要不就直接认输如何?”叶九宁扫视了一下擂台上的局面,刚一开打,她就已经攻下了一人,用来震慑对方,提升士气的目的,十分明确。 “放屁!”张志像是早有准备一般,从怀中拿出了一样东西,塞入了口中。这是赛前,团长特地分发给大家的。为的就是在这种时候,能够得到翻身的机会。 叶九宁眸光一暗,她看得分明,那是一颗丹药。 似曾相识的气息,再度弥漫而来。 她并不感到惊讶,既然狂风的后台是那些黑衣人,那么,这个丹药也必定会有出场的机会。 只不过,她明显感觉到,这股气息,比过去更为浓重了一些。 难道说是药效又加强了? 容不得多想,叶九宁立刻朝着身边二人低声说道:“大家小心!他们服用了能瞬间提升修为的丹药。我应付这人,剩下的那个就交给你们了。” “好!”那两个大汉,虽然都比叶九宁高出了一头有余,年纪也大了不少,然而,却对她的安排,没有任何的异议,这都是因为叶九宁所表现出的实力,让他们心服。 “少说废话,看招吧!”服下了丹药的张志,只觉得浑身气力汹涌,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挥起大刀,当即甩出了一片残影。 叶九宁明显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压迫,不过她事先已经感受过这种丹药的效果,立刻闪在一旁,聚集全力,一拳打出。 嘭的一下,两人皆退后数步,张志看似口吐鲜血,身上挂彩,然而,他却仿佛毫不在意一般,又是数刀砍来。 看着他那双变得浑浊的双眼,狰狞的神情,叶九宁明白了,这丹药已经不仅仅能够提升灵力,而且可以让人丧失痛觉。 看来,这真的是一场精心准备的仗! 当下,她毫不迟疑的击出一拳,尽数打在了张志的身上。 咔嚓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惊悚的响起,然而张志却毫无知觉一般,继续挥动着大刀。 叶九宁见状,往后倒退数步,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涌起的是滔天怒意。 这怒意不是因为面前的对手,而是那个幕后主使! 为了自己的目的,而把人变成了这种五感尽失的怪物,当真是歹毒至极! 而台下的人,也都发现了这种异变,不少人已经坐不住了,纷纷朝着佣兵公会所在的高台上看去。 “会长,情况不对啊!” “是啊!那个张志是怎么回事?!要不要去阻止他?” 面对众人的质疑,会长何明刚想说些什么,一旁的肖长老已经淡淡的开了口:“大家不要紧张,擂台之上,用什么办法过招,都是比斗双方的事情,我们无权插手!” 他这话一出,大家也都不便再多说什么,再看看会长也沉默不语,便只能悻悻然的坐回了各自的位置。佣兵界的比试,原本就没有什么规则可言,他们每个人又都经常游走在生死边缘,对于杀戮血腥,早已经漠视,狂风佣兵团的人,更是一脸肃然,对他们来说,胜利才是最重要的! 而此时擂台之上,已经陷入了一种胶着的状态。 尽管叶九宁击出的拳风,尽管全都扫中了张志的身体,然而,陷入了疯狂状态的他,依旧不管不顾的只知攻击。 而另外一边,周宏趁此机会,也从地上直起了身,简单的包扎一下,便忍着痛,和同伴一起迎上了烈影的二人。 原先的局面,瞬间反转。 嘭嘭两声,只见两道身影倒飞了出去,撞在了擂台边角之上。 场下,顿时响起了兴奋的呐喊,都来自狂风佣兵团。 他们看得很清楚,现在站在场上的,只有那一个小姑娘了! 飞羽已经紧张的说不出话了,只是死死的捏住自己的拳头,眼眶都泛了红。 “不会有事的!我们要相信她!”身后传来了雷军低沉的声音。 飞羽点点头,没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放弃! 三对一的局面,在言倾雪的面前展现。 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个疯魔状态的男人。 看来,只有一个办法,才能彻底逆转这个局面了。 当张志又是一刀砍来的时候,叶九宁不再避让,而是挥拳迎上。 已经没了知觉的张志,只是凭借本能举刀,然而,猛然间,他的身形一僵,目光停滞,随后缓缓的低下头朝着自己的身体看去。 在他的胸口部位,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个深坑,鲜血,如同泄洪之水,喷了出来。 叶九宁疾如闪电的一拳,直接洞穿了他的心脏! 张志砰的一声往后倒去,闭上眼的那一刻,脸上竟然呈现出诡异的笑容。 叶九宁眉头深锁,心里明白,对于已经失去了自身掌控能力的张志,只有死,才是唯一的解脱。 就算她一开始并没有打算这么做,现在也不得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张志的死,引起台下一片喧哗。 “怎么回事,竟然在擂台上杀人了!” “这个臭丫头到底想怎么样!竟然敢杀我们狂风的人!” 而团长贺鹏猛地站起身,大步走到公会众人的面前,怒气冲天的说道:“会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的人,死在了擂台上,你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何明连忙说道:“稍安勿躁!你刚才也看到了,张志他的那个样子……” “会长,你这么说,是不是想要偏袒烈影的人!”贺鹏不由分说的扣上了帽子。 何明面对着贺鹏的咄咄逼人,心下不悦,但是碍于他们日益壮大的势力,公会中又有不少人倾向他们,也只能忍着气,说道:“绝对没有这样的事情!贺鹏,这件事情,我们等评定大会之后再讨论如何?” 贺鹏当然不会同意,转过身朝着擂台望去,眼中满是戾气:“这个小贱人手上,已经有了我们狂风的两条人命,说什么,我都不会放过她!我要向她挑战!” “好啊,看起来贺团长很想和我过过招,那我就奉陪到底!”冷冷的声音,在此刻传了过来。 贺鹏眯起眼,瞬间就对上了一道毫不退让的目光。 此时的擂台上,胜负已定。 张志一死,剩余两人便不足为患。 就算叶九宁不出手,她的两位同伴,已经配合默契的将对手踢下台去。 这不是贺鹏想要看到的,当下他恨得牙根紧咬:“臭丫头,你这么嚣张,可别后悔!” “哈哈,后悔?这两个字,我都不知道怎么写!”叶九宁仰天大笑,豪迈张扬的气势,冲天而起。 这副情景落入了四下的佣兵眼中,让他们不由得暗自折服。 佣兵们都敬仰强者,更何况,刚才的情景,大家也都看得明白,这个小姑娘杀人也是为了自保,对付的又是狂风佣兵团的人,那些在狂风手中受过罪的佣兵们,虽然面上不敢显露,但是个个都在心头叫好。 只不过,想到她向贺鹏挑战,不由的还是为她担心起来。 贺鹏的为人虽然阴险,但是实力却是有的,原本已经到了武君四阶,近日又听说得到了什么际遇,一举冲关,又连跳几级,直达武王三阶,这等诡异的提升速度,也着实让众人骇然, “好!既然你嘴硬,那一会的个人挑战赛上,我就会让你死得很难看!”贺鹏丢下这句狠话之后,便走下高台,回到了位置上。 这句话一出,不仅是四下众人,就连会长何明,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个人挑战赛的名单,早就提交了上来,贺鹏这话,分明就是要亲自出场? 这个时候,就算他想要拒绝,恐怕也无济于事了。 旁边几位长老,都是一脸的漠然,好似这一切都和他们无关一样,这不免让何明愈发的不快。 然而,如果要在这个位置上继续做下去,他也只能忍! “原来是这样……”此时,已经坐回了位置的叶九宁,已经看明白了整个过程。 她杀了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出现这样的结果,贺鹏就有了向她挑战的理由。 作为整个狂风实力最强的人,他若是参加个人挑战赛,肯定是胜券在握,然而,作为规定,团长是不能和普通佣兵对战的,所以,为了万无一失的置她于死地,便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 叶九宁能够肯定,想出这个办法的人,必定就是狂风背后的那些人,这么想要她死? 那就来看看,下地狱的到底会是谁吧! 临近黄昏的时候,个人挑战赛,终于开始了。 每一支佣兵团,都派出一人参赛。 上场的都是实力不俗的佣兵,虽然也精彩,但是,在众人的心里面,都只惦念着那两人的比试。 “下一轮,是狂风对战烈影。”当会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四下看台上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大家都屏息观望着那洒满余晖的擂台。 “九宁,小心!”飞羽看着叶九宁朝前走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放心吧!”叶九宁也不多说什么,此时任何的言语都是苍白的,只有拿出足够的实力,才能让人信服! 第3章 当叶九宁走上擂台的时候,贺鹏已经站在了上面,手上握着一把通体黑色的大刀。 他的身形并不算高大,但是气势很足,一股煞气,在眼中弥漫。 看到她的出现,贺鹏发出了一声狞笑:“小贱人!你来了!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痛不欲生!” 叶九宁冷冷的盯视着他,语气却是格外淡然:“这话,稍后我就会还给你的。” “那就来试试吧!”随着贺鹏的一声怒喝,黑色的大刀,已经破空而来。 好一个武王境界! 叶九宁身形往前冲去,同时大喝一声:“出来!” 强大的气息,从她的体内迸射而出,那周身闪烁着金光的小豹子,悬空而现。 “你以为,有一个区区魔兽,就能赢了?” 贺鹏冷笑一声,手中的大刀猛地一震,一团气浪,突然从刀身之上涌起。 那升腾的气浪,逐渐形成了一个黑色的兽头,并且不断的冲天而起,瞬间已有数丈之高。 狰狞的兽头,好似活物一般,张开了骇人的巨口,那接连不断的咆哮之声,顿时传入了众人耳中。台下坐着的那些佣兵,但凡体力修为不济的,都不由捂起了耳朵,面色煞白。 真没想到贺鹏不仅修为高涨,还拥有了这般诡异的兵器? 不由得,众人都为了台上的少女捏了一把汗。 “怕了吧!哈哈哈!给我去吞了她!”贺鹏狞笑数声,大刀一挥,一道黑色的残影,从空中划过,轰的一声,滚滚气浪,接连炸开。 那兽头又膨胀了数倍,张开巨口,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言倾雪。 来得好!叶九宁眸光一暗,朝着头顶,一拳击出。 强劲的气流,从她的身周涌起,形成了一道飓风,冲入那个兽头的口中。 “不败!”叶九宁的声音,好似平地惊雷,响彻天地。 那巨大的兽头,瞬间被轰去了大半,令人惊悚的是,竟然有点点滴滴的血液,喷涌而出。 看到了这一幕,擂台周围,又响起了一阵骚动。 似乎没人能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连佣兵公会上那几位长老,也都是面露不解。 “这,这莫非是被凝练过的残魂……”带着一丝惊惧的声音,从何明的口中发出。 他偶然在一次际遇中,听说过这样的事情,然而,要驾驭这种凶煞,贺鹏也必定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比如,用自己的血肉为祭! 当兽头被轰碎的那一刻,贺鹏也受到了波及,身形猛地朝后倒去,急退数步,才勉强稳住。 擦了擦嘴角上的血迹,他抬起眼,戾气满涌:“小贱人,我要杀了你!” “没这个机会了!”话音落下,台上的少女突然消失在原地。 贺鹏正打算寻找,那头一直没有任何动作的豹王,已经朝他扑来。 贺鹏连忙朝前劈出一刀,却被豹王轻巧的闪开, 正当他还打算继续攻击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背脊一凉。 一阵杀气,已贴在了他的身后,当贺鹏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嘭! 一声闷响,从他的后背传来。 五脏六腑,好似被震碎了一般,痛得令他几欲昏厥。 “你,你……”贺鹏刚说出这两个字,却再也发不了声音,鲜血,已经不断的从口中涌了出来。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就这么痛快的死了!” 叶九宁冷冷的说完这句话,猛地一脚踹出,正中贺鹏的脚踝。 就听咔嚓一声,贺鹏当即跪倒在地。 这一下,台下所有人,都惊呆了。 就连狂风佣兵团那边,也都一片静默。 他们的团长竟然就这么败了?而且,还败得如此凄惨,就算是有人想要开口,却也犹豫起来。 叶九宁蹲下身,慢条斯理却又满是冷冽的说道:“说!帮你的那些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贺鹏浑身一僵,这心头的震惊,让他几乎都忘却了身上的剧痛。 这个小贱人在说什么? 她为什么要这么问?难道说,她知道些什么?不,绝对不可能! 贺鹏这番表情,尽数落在了叶九宁的眼底,她的神情更为阴冷:“快说!我没什么耐心!” 嘭的一声,拳风擦过贺鹏的脸庞,砸在了地面之上,碎石飞溅,顿时又在他的身上割开了数道伤口。 贺鹏咽了口唾沫,颤抖着声音说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装傻?”叶九宁冷笑一声,掐住他的脖子,竟然直接将一个百来斤的身体提了起来。 贺鹏根本来不及挣扎,也没办法挣扎,两眼发黑,窒息的危机,涌上了心头。 “千万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冷冷的声音,传入了即将昏厥的神智之中,他能够感觉到,这个小丫头的话,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住手!你想做什么!”就在这时,一声大喝,从高台上传来。 叶九宁冷冷的一眼瞥过,却是那个肖长老。 “肖长老,没见过杀人吗?” 在这个众人都沉默的时刻,唯有他一人出头,说明他和狂风走的还够近的。 “你敢!”肖长老怒喝一声。 “你刚才不是亲口说了,擂台之上的事情,旁人无权插手吗!”叶九宁当下冷哼一声,将这句话立刻还给了他,“更何况,连狂风的人都还没出声呢,你这么急做什么?是不是收了他们太多好处的缘故?” 叶九宁淡淡一笑,语调却是异常的犀利。 “胡说什么!我是佣兵公会的长老,要管此事,有何不可?”肖长老好像被踩到痛处一般,当即怒不可支。 “呵呵,看来你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个长老,而不是这佣兵公会的会长!”叶九宁这漫不经心的话语,顿时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四下的目光,都从擂台上转移过来,盯着这个站在高台上的男人。 “肖长老,坐下吧。”何明的声音,在一旁缓缓响起。 “会长,你怎么能容许她这么放肆?”肖长老不服。 “我说了,你坐下!”何明突然一声大喝,一股威压,朝着肖长老冲去。 肖长老修为原本就不及何明,不过是仗着在公会的年数久,之前又和狂风走得近,胆量才愈发的壮大起来。 此时此刻,何明威严再现,他如何还敢多说什么,下浑身一颤,不由自主的坐了下去。 叶九宁看到这一幕,嘴角也是掠过了一丝冷笑,为虎作伥的东西,就该这样收拾。 她看得出,那个何明也不是什么善茬,双方积怨已久,从今以后,这个肖长老可要自求多福了。 就在肖长老悻悻然坐下的时候,一道白光,突然从半空中射来,带着势不可挡的力度朝着叶九宁扑去。 叶九宁眸光一暗,不假思索的便将手中提着的男人甩了出去。 扑的一下,一根白色的羽箭,没入了贺鹏的胸口,瞬间就让他断了气息。 叶九宁目光如炬,猛地抬起头朝着半空之中看去。 然而,除了绚烂的晚霞,她似乎什么都不曾窥见。 但是,她依旧能够感觉到,从云层后透出的杀意。 杀人灭口吗? 她知道,那一箭的目标,本来就不是她。现在,让贺鹏死在自己人手里,也算是罪有应得吧。 只不过,想到那个黑衣人安排这一切的目的,叶九宁便有些疑惑起来。 既然他安排了贺鹏,便是想要她的命,为何不亲自出手? 偏偏要折腾出这些个花样,结果却是损兵折将。 心念翻涌之间,突然,一个声音,传入了耳中。 “呵呵,叶九宁,你是不是想要知道离殇弓的下落?” 是那个黑衣男人的声音! 叶九宁心头一凛,知道这是对方在用精神力和她沟通,当下也不动声色的进行了回应。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就到圣天门来吧。” “圣天门?”叶九宁从未听说过这样一个名字。 “没错,离殇弓就在那里等你。”黑衣男人的声音逐渐淡去,直至无声。 同时,云层后的杀意,也好似被阳光融化一般,消散无踪。 他似乎是离开了。 然而,他所留下的话语,却带给了叶九宁极大的震撼。 圣天门! 叶九宁捏紧拳头,为什么这个男人要告诉她这件事? 他的目的是什么? 找不到任何的答案,看来,她必须要先摸清这个所谓圣天门的底细,再做打算。 叶九宁低下头,看了看地上已经断气的贺鹏,便径直走下了擂台。 雷军等人也立刻围了上来,询问她有没有什么事。 叶九宁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的神情显得放松。 “丫头,今天这场评定大会,当真是从未有过的凶险啊。”雷军发出一声感慨。 叶九宁点点头,说道:“雷团长,不知评定结果何时才能公布?” “马上就能公布。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我们的佣兵资格,绝对没有问题,而且依旧会是名列前三。”雷军掩不住欣喜的神色。 “太好了!”叶九宁也是松了口气。 而此刻,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已经越来越多。 佣兵们的注意点,都在叶九宁的身上,对于这个看似柔弱实则拥有强大实力的少女,他们的心里,唯有折服和敬仰。 唯有狂风的那群人,趁着大家不留意的时候,已经暗自溜走了。 他们心里都明白,这段时间和周围的佣兵结怨太深,现在团长都挂了,群龙无首,若是还不走的话,估计一会也就走不了了。 叶九宁却发现了他们这些鬼鬼祟祟的举动,不过,并没有阻止,也没有出声,她还不想去教训这些人渣,实在是浪费力气。 他们也别以为逃了就没事,据她所知,想要找他们报仇的人,不止一个两个,这群人以后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一炷香之后,评定结果公布了。 就如同雷军所料,烈影佣兵团依旧是佣兵界的一大强者,并且成绩比以往来的更好,拔得头筹,站上了佣兵界的巅峰。 这个消息,令烈影佣兵团的人都为之狂喜,而其他的佣兵们,也都上前一一祝贺。 还有佣兵公会的长老们,在会长的带领下,过来道喜。 叶九宁立刻注意到,那个原本趾高气扬的肖长老,此时此刻却排在最后,灰溜溜的垂着头,威风尽丧。 “倾雪,我们去喝庆功酒如何?”飞羽拉着叶九宁的手兴奋的说道。 “不用了,我还有事,必须要先回去一趟。叶九宁笑了笑。 飞羽也不勉强,便和她告别。 叶九宁快步离开了山脚,并没有发现,虚空之中,一道阴沉的目光,正在窥视着她。 这个女人竟然可以全身而退! 不仅让他的安排尽数落空,还让他这段时间来,一手培养起来的这支佣兵团,又回归了散沙的状态。 朱武捏紧了拳头,只觉得气愤难平,正打算提起手做些什么的时候,就听一声轻轻的叹息,突然从背后响起。 “……你又做了多余的事情。” “尊者!”朱武立刻将心头的杀意隐藏了下去,连忙转过身,神情恭敬的看向那个紫袍的男人。 他依旧带着银色的面具,眼中是一片了然的平静。 “忘了我说过得话吗?” “不敢!”朱武低下头去。 “不敢?你的确是不敢亲自动手,却要用这借刀杀人的招数。以为我都看不出来吗?”紫袍男子眸光一暗,那原本温和的语调也瞬间冰冷了许多。 “属下知错!”朱武当即单膝跪下,薄唇紧抿。 “好了,起来吧。反正这些蝼蚁,本来也杀不了她。”紫袍男子缓缓的说道,“现在,你已经将消息顺利交给了她,也算完成了我交代的任务。这件事,我就当不知道吧。” “多谢尊者。”朱武直起身,俊美的脸上顿时恢复了神采。 “不过,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暂且不能露面,据我所知,已经有一股势力,正在调查你的行踪了。千嶂山脉的事情,我会派其他人接手。” “是谁?”朱武立刻问道。 紫袍男人缓缓说出三个字:“重霄阁。” 朱武眉头一皱:“那不是扶风上最大的暗杀组织吗?为何会来管我们的事情?” “呵呵,依我看,他们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用来掩人耳目的,背后到底是谁在操控,目前还不得而知。不管怎么说,你且暂避风头,正好也可以趁此机会进行修炼。” 说完这话,紫袍男子朝着朱武看去,那深邃的目光中,涌动着不容商榷的意味。 朱武立刻低下头,恭敬的说道:“是!”绵长的日光,照在庭院深处。 夕阳将近,身穿墨袍的俊美男子,坐在亭中,目光深沉的凝视着远方。 “结果如何了……” 他的声音刚落下,那原本空无一人的亭外,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全身都裹在暗玄色劲装下,脸上则是黑布蒙面,一出现,便单膝跪地,低声说道:“回禀殿下,王妃胜!” “好。”溟北寒点点头,唇角勾起清浅的弧度,“那件事情也尽快去办,本王要在三天内得到答案。” “是!”暗卫说完,立刻又隐去了身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四下又恢复了原本的宁静。 此时,小径上走来了弑夜。 “殿下,王妃来了。” 溟北寒点点头,刚好要去找她,这小丫头倒是自己过来了,想必是有什么事情。 很快,叶九宁在侍卫的带领下,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浮现着一丝凝重。 “怎么了?”来到近前,溟北寒便开口问道。 叶九宁微微蹙眉,说出了来这里的目的:“我是想打听下,关于圣天门的情况。” 溟北寒眸光一动,这小丫头怎么知道了这个名字:“圣天门?你是在哪里听到这个名字的?” 叶九宁便将刚才擂台上的事情简单描述了一下,说到那个黑衣人所传达的信息之时,她的神色更为凝重,充满了疑惑。 溟北寒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下,问道:“宁,如果这是一个陷阱,你也想要探究吗?” “就算是陷阱,我也要闯一闯。只有这样,才能知道他们真正的目的,而不再这般的被动。”叶九宁毫不迟疑的说道。 这个回答,也在溟北寒的意料之中,不过他还是轻轻的叹了口气,这小丫头的决定,往往是无法左右的,他能做的,也就唯有最大程度的去保护她了。 “圣天门,是一年前崛起的一个门派,这个组织大致所在的方位,是在西楚国边境以北的婆罗山附近,由于他们行踪隐秘,暂时还无法确定本部的具体位置。另外,也有传闻圣天门和西楚国皇室,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些情况,也是溟北寒这段时间来得知的。虽然他之前就听说过圣天门,但是,却没想到,短短一年内,他们的势力已经遍布了整座大陆,还出面抢夺神器,看来,倒是一个很值得推敲的组织。 叶九宁一震,西楚国皇室,不就是轩辕七七和轩辕昊他们…… 溟北寒也看出了她的想法,说道:“那个轩辕昊,这个时候,恐怕已经回到西楚国了。” “为什么?叶九宁诧异的问道。 溟北寒缓缓的说道:“这是你刚离开学院之后发生的事情,西楚国圣主驾崩,太子继位。” 驾崩? 叶九宁不由想起之前轩辕七七曾提起过她父皇病重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快就离开人世,看来,必定对整个皇室会造成不小的动荡。 果然,溟北寒接下来的话,验证了她的看法。 “由于新皇继位,所以这段时间的西楚国内,可能会出现一定程度的动荡,你要去的话,务必小心。” 叶九宁点点头,换了个皇帝,势必会在朝野内外引起波澜,历来都是如此。 溟北寒眉头一紧,又继续说道:“原本我可以和你同去,不过现在朝中出了一点事情,一时之间走不开。” “什么事?”叶九宁问道。从她目前的了解来看,溟北寒似乎从来不参与朝政之事。 “南安国的公主,失踪了。” 叶九宁听到这句话,也是心头一震。这当真不是一件小事! 在大祁国皇城出了这档子事情,南安国有怎么肯善罢甘休? “那现在有没有什么发现?” 溟北寒摇了摇头:“还没有,这位公主消失的实在有些离奇……” 听完了他的话,叶九宁算是知道了始末。 原来,清和公主就是下榻的别馆中失踪的。 第一个发现这个状况的人,是她从南安国带来的宫女。 按照她的说法,是清晨之时,惯例的要去伺候公主洗漱,然而日上三竿了,也不见公主房内有任何动静,这种一番常态的情形,让她不得不上前敲门,然而,敲了几下,也不见回应。 这小宫女立刻就慌了神,想要推门进去的时候,才发现门被反锁。 她连忙叫来侍卫,等到大家将房门撞开之后,赫然发现屋内空无一人,朝南的窗户敞开着,地上一片狼藉,很多贵重的首饰都无影无踪,公主也不知去向。 这样的一个消息,当即震惊了在场众人,侍卫们不敢耽误,立刻将这个消息上报了圣主。 圣主当即震怒,立刻命人彻查此事,然而就算是派了近卫军暗中进行了全城搜查,也没有发现任何一点关于公主踪迹的消息。 “难道说,这公主还长翅膀飞了不成。”叶九宁也是感到格外蹊跷。 “这就成了一个悬案,现在,这个消息还被压住,没有传到南安国那边,老头子将调查的事情,交给了我,并让近卫军庄副将协助。”溟北寒淡淡的说道。 叶九宁皱起眉,说道:“他为何要将此事交给你?” 这可不是一件好差事啊,做的好,也是应该,若是做的不好,那就不好说了。 “呵呵,那个人的心思,没必要去揣测。”溟北寒的嘴角轻勾,眼中划过一抹阴沉。这种看似毫无头绪的事情,还不足以难倒他。 “那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叶九宁仰起小脸,一本正经的问道。 溟北寒伸出修长的手指,点在她的粉唇之上:“不用担心我的事,说说你的安排吧。” 叶九宁瞥了他一眼,这么轻描淡写的就转过话题,算他厉害:“我打算先回一趟学院。交了任务之后,再和齐老打个招呼。安排妥当之后,再出发前往西楚。” “不用,交还任务和学院那边,我会替你安排妥当。你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寻找圣天门上即可。”溟北寒说道,“等我手上的这件事办完,会立刻去找你。” 第4章 “好!”叶九宁眸光一亮。 对于这个安排,她很满意。 再仔细想想,经历了这么多,每一次,都是在她需要的时候,他伸出了援手。 她也越来越依赖这种感觉,对于过去一向独立的她来说,这到底是好是坏? 叶九宁想了想,却是一笑,一切随心就好,她又何必在意这么多呢? 回到家,将大陆的分布地图,在桌上摊开,仔细看过之后,已经是夜色深沉。 叶九宁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眼睛,坐到了椅子上。 原来,婆罗山的地势十分险要,位于西楚国北面的边境防线之外数十里处。 那么,圣天门的存在,无疑是一种非常诡异的现象。 不过,想到溟北寒所说,如果圣天门和皇室真的有些许关系,这样的话,那圣天门会盘踞在婆罗山,便显得不那么奇怪了。 而且,要到达北面边境,她必须从西楚国境内穿过,看来,要去往圣天门,将要遇到的险阻非但不小,而且还异常坎坷。 那个黑衣人,分明就是想让她自投罗网,所以,她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行踪和身份。 这个时候,乔装打扮,便成了最合适的做法。 在询问了夜云煌关于易容丹的做法后,她便在天刚亮的时候,出去采购了一大批药材。 回到家,将自己关在房内整整一天后,十几颗丹药便出炉了。 除了易容丹外,还有一些疗伤必备的丹药。 准备完这些之后,叶九宁便启程出发。 服下了一颗易容丹,她的容貌瞬间变得平淡无奇,虽然说不上丑,但是看过一眼,却丝毫不会留下半点印象,年纪上面,也提高了几分。 效果虽然不错,不过夜云煌也提醒过她,易容丹只能保持六个小时,必须要及时补充。 记下这一点,又看着镜子中截然不同的自己,叶九宁满意的点了点头。 西楚国边境。 林关镇。 这是一座面积并不大的小镇,却因为是进入西楚国的一条必经之路,所以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此时,正值午时,城中一家门面颇大的饭馆内,坐满了人。 一辆马车,慢悠悠的从街角驶了过来,停在了饭馆外。 随后,车帘掀起,一个穿着灰色布裙的少女,走了下来,从袖中取出钱两,交给了车夫之后,便转身踏入了大堂。 大堂上,尽是些三教九流的人,大声的说话,叫喊,毫不顾忌,根本没人注意到这个外表极为普通的少女。 灰衣少女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环视了一圈四周,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来,自己的易容,效果还真不错,在人群中,丝毫不显眼,是一个很容易就被忽视的角色。 这个灰衣少女,就是易容过的言倾雪。 到达林关镇的时候,已经是出发的第五天了。 这也是最快的速度,毕竟,她还是需要低调,不能一味的运用轻功,所以,到了有人烟的地方,她便租借了一辆马车,用了一天的时间,到达了这座边关小镇。 叫了两个菜,一碗饭,叶九宁便开始吃了起来。 这个时候,门外又进来了两个大汉,颇有气势,看起来就是有一身修为的人,正好就坐在了叶九宁的身侧。 两人似乎在交谈着什么,进入大堂之后才稍作停歇。 “小二,来两壶酒。三斤切肉。”其中一个穿着皮袄的大汉,豪爽的喊了一声。 旁边一个身形稍瘦的大汉,在他喊完之后,立刻又凑了上来:“大哥,这么说来,我们这一趟还来对了?” “当然!如果没好事的话,大哥何必拖着你一起跑过来?”皮袄大汉立刻回应道。 那个瘦个大汉思索了一下,压低着声音说道:“可是,我听说西楚国圣主驾崩,刚换了新主也就不到半个月,这朝中局势难免会有动荡吧,我们这个时候去,是不是有些不太稳妥?” “哎,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这位新主登基,几天内就稳下了朝中局面。现在西楚国内,可谓是一片平和。所以,才有了这场大型的祭天大典,接连三天,城中都会大量派发钱两物品。不仅如此,还有一场武斗大会,若是有机会闯入决赛的人,都可以获得丰厚奖品,你说,这是不是一件值得一看的机会?” 听到这里,那个瘦个大汉也两眼一亮,“大哥说得对!就算赢不了比试,去长长见识也好!” “没错。说的就是这个理。听说为此来到西楚的高人可不少,这机会千载难逢,我们就当长见识,你还犹豫什么呢。” 说话间,菜也都上来了,两人便停下了聊天,吃了起来。 这番对话,尽管并不响,在这喧哗的大堂上,更是激不起半点风浪,然而,依旧被叶九宁收入了耳中。 她是刻意去听的,所以,每一句都听得非常清楚。 听完之后,叶九宁不免深思起来,这算不算一个好消息?料想中的动荡并未发生,相反,还来了一场隆重的祭天大典,一副国泰民安的样子,看来这个新皇帝倒是有些手段。 一顿饭吃好之后,叶九宁便走出了饭馆。 走在路上,她特意观察了四周,果然,街道上,来来往往着不少奇装异服的人,个个都是修为不浅,看来,必定是知道了这个祭天大典之后,特地赶来的。 匆匆一瞥之后,她便继续赶路。 不多时,叶九宁已经走出了小镇。 地图显示,穿过林关镇,就将进入西楚南方边境的城池,中间则有一段二十里左右的山路,也算是林关镇的管辖范围。 叶九宁站在山坡上眺望了一下,接下去的路不算崎岖,只是有一片林子,如果动作快,在日落之前赶到没有问题。 看完前方路线之后,叶九宁便继续上路。 然而,还没走出十几米,就听一旁的山石后,传来了一阵叫骂声。 “这个废物!还敢逃!” “逃?就你这样一个废物,还敢逃出我们林家?还不快点给我们大少爷磕头谢罪?!” 那是几个男人粗鲁的声音,嚣张跋扈,听得叶九宁眉头一皱,尤其是那一声声的废物,让她不由停下脚步,透过山岩看了过去。但见不远处的草地上,几个带着青帽小厮打扮的人,正围着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个个手上都拿着长棍,不时的便抽上几下。 旁边则站着一个双手抱胸的锦袍少年,看到这一幕,那张麻子脸上,浮现出阵阵得色。 “给我打!狠狠得打!看她以后还敢不敢逃!” 少爷发了话,那些小厮更是卯足了劲,争先恐后的抡起棍子,就要打在少女的身上,这时,旁边突然响起了说话声。 “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你是什么东西?敢管我们林家的事情?”锦袍少年乍一听到那个冰冷的声音,心头猛地一跳,等看到来人不过是一个十多岁,而且外表平庸的少女时,又镇定了下来。 “林家?又是个什么东西!叶九宁的眼中一片冷冽,一步步的朝着这个锦袍少年走去。 不知为何,锦袍少年看着那张平凡至极的脸,竟然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从脚底涌起,为了壮胆,他立刻高喝起来:“你们都死了吗?还不快点给我拦住她!” 旁边的几个小厮连忙提着棍子挡在了少爷面前,对着走近面前的少女叫道:“再不滚开,小心我们手里面的棍子!” 话音还未落下,眼前突然一花,没等他们回过神,就被一股巨力掀翻在地。 旁边的少爷惊呆了,他都没看清那个少女是怎么出手的,他那几个手下,便躺倒了。 此时,叶九宁已经越过他,走到了那个跪倒在地的小姑娘面前。 临近一看,叶九宁突然一愣。 这小姑娘长得还真不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眉眼极为的细致,一双眼睛更如秋水一般,盈盈生光。 然而,接下来看到的情景,却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除了这张脸,小姑娘浑身上下,血迹斑斑,本来就破旧的衣裙上,满是被撕裂的口子。 看到她的出现,小姑娘颤生生的抬起头,动了动嘴,却没发出任何的声音。 “没事了。”叶九宁对她轻声说道,“起来吧。” 小姑娘点了点头,刚从地上站起身,那个锦衣少年已经急了。 手下既然靠不住,他就自己上。 他毕竟也有些修为,当下从地上拿起一根长棍,朝着叶九当头砸去。 “小心!”这一幕,恰好落在了那个小姑娘的眼中,她立刻发出一声尖叫。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伸了出来,快如疾电,稳稳的托住了那根袭来的长棍。 “你!”锦衣少年刚说了一个字,就听一声冷哼在耳边响起。 “当真是不嫌命长!”叶九宁说完这话,灵力顺着手臂涌出,嘭的一下,便将锦衣少年掀出去数米之远。 “小贱人!竟然敢打本少爷!你们完了!”锦衣少年浑身疼痛不已,他养尊处优惯了,又仗着有些小天赋,并且是嫡出,在家也是众星捧月的状态,且受得了这种待遇,不管不顾的大骂起来。 旁边的小厮们,都是会看眼色的人,连忙上前,扶起少爷,并朝着叶九宁低头弯腰:“这位姑娘,饶命啊!我们家少爷不是有意要冒犯姑娘的,只是这个小丫头原本就是我们林府上买来的丫鬟,没想到,没待几天就逃了出来,所以,我们才不得不这么对她。” 那个少爷听到下人们这么说,这才算是想明白了什么,立刻接口叫道:“没错,她是我买来伺候的丫鬟,逃了当然要抓回去!再说了,她本来就是一个废物,一身都是病,我能花钱买下她,就是她的福气!” 若不是看在她容貌出众的份上,他才不会动这个念头。 “是这样啊。”叶九宁淡淡的说道。 “没错,就是这样,还请姑娘让开,让我们带她回去。”一个小厮一边说着,一边挪着步子,凑了过来。 那个小姑娘听到双方的这番对话,感觉到那个少女语气的缓和,浑身顿时一冷,她知道,若是自己逃脱的事情被揭露,恐怕就没人敢帮她了,与其回到那个地方,还不如死了算了! 就在她打算心一横的时候,就听一个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如果,我不让呢?” “你别不识抬举!我们可是林家的人,你真的敢这么做,当心性命不保!”锦衣少年当即怒喝。 “呵呵,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的命吧!”叶九宁冷笑一声,手一挥,一道劲风扑出,如利刃般,划过对方的胸口。 锦衣少年想要躲闪,根本来不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在一瞬间变得血肉模糊。 他立刻双眼一闭,痛得昏死过去。 一片寂静,那些小厮一个个闭上了嘴,浑身颤抖,有几个胆小的,几乎被这情景给吓尿了。这般狠辣的出手,他们可是从未见到过。 叶九宁看都不看这帮只知道仗势欺人的奴才,轻轻拉起小姑娘的手,朝着前方而去。 片刻之后,两道身影,便出现在几里外的密林之中。 叶九宁放开灵识,感受了下四周,确定没有任何动静之后,这才对着那个小姑娘说道:“这里应该安全了,你快走吧。” 小姑娘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叶九宁以为她在为今后的生活担忧,便取出了不少金币给她。 这样一来,就算是换个地方生活,也能衣食无忧了,也算是好人做到底吧。 然而,小姑娘依旧摇着头拒绝了。 叶九宁正待开口询问,但见那个小姑娘突然仰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姐姐,我想跟着你。” “跟着我?这个就算了,你还是快回去吧。”叶九宁摇摇头,她过得也是提着性命的日子。 “我已经无家可归了。家里面因为嫌弃我是个废物,所以将我卖给了林家做丫鬟。可是,他打算对我图谋不轨,我才逃了出来。”小姑娘说的眼泪直流。 叶九宁皱起眉头,好吧,才多大的小姑娘啊,简直是残害花朵,刚才对那个人渣出手果然还是太轻了。 不过,她倒是有了一个疑惑,问道:“对了,他们为什么都喊你废物?”小姑娘低下头,喃喃的说道:“因为我不仅连一点灵气都没有,而且还动不动就生病,所以……” “我明白了”叶九宁示意她不用再说了,伸出手,便搭在了她的脉门上。 果然,探知过后,她便完全肯定,这小姑娘的确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体内没有一丝灵气,体质也是相当的虚弱。 不过,她的情况很特殊,并非是经脉堵塞之类的问题,而是丹田内,似乎有些异常,当她想要进一步探寻的时候,却更有了奇怪的发现。 丹田内冲出了一股无形之力,阻挡着她的感知。 小姑娘在一旁,战战兢兢的观察着叶九宁的神色,见她蹙眉,也是心头一紧,会不会是这个姐姐也开始嫌弃她了? 她想了又想,搜肠刮肚了一番,好不容易找出了自己的优点,立刻说道:“姐姐,你放心,我尽管体弱,但是会做很多的针线活,缝缝补补之类的,更是不在话下。” 叶九宁不由微微一笑,她完全明白这个小姑娘的心思,不过,跟在她身边,的确不是长久之计,正打算继续说服她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道轻微的声音。 “……这个小孩似乎有些不对。” 这声音,来自许久未曾有动静的火灵! 叶九宁心头一动,当即用精神力和他沟通:“火灵,她有什么问题?” “如果我没感觉错,她的体内似乎藏着一种极为强大的力量。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所有的灵气,才会被吞噬,体质当然也不会好。” 火灵所说的情形,和叶九宁所感知的基本一致,她便继续问道:“那这股力量到底是什么?” 火灵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索,过了一会说道:“应该是一种兽魂的力量,之所以会盘踞在这个小孩的体内,也是因为她体质特殊的缘故。” “那么,如何才能让这兽魂离开?”叶九宁问出了关键点。如果做到了,小姑娘应该就能摆脱废材的称号了吧。 “进入她的精神空间,去降服它!这对于别人来说是有天大的难度,但是,你的精神力很强大,或许可以做到。”火灵缓缓说出他所知道的办法,“不过,风险一样会有,若是处理不当,这小孩就没命了。” “明白了!火灵,如果要这么做的话,我需要你的帮助。” 在叶九宁看来,既然火灵可以发现这股力量的来源,那么,若是有他一同出手,便可以将风险降至最低。 “你这么想帮她?”火灵反问道。 “是的。”叶九宁也说不出具体的原因,或许便是一开始听到的那几声废物,让她不由想起了原主的遭遇,同病相怜莫过于此。 “好!再过一两天,我就可以恢复本体,到时候,再商量怎么做。不过,这事,暂时还不能告诉这个小孩,免得她多想,反而误事。” 火灵说完,又继续陷入了休眠状态。 叶九宁听他口口声声说别人是小孩,倒也是有些忍俊不禁,他自己看上去也和这个小姑娘差不多大,当然,这是在忽略他那个可怕岁数的基础上。 她和火灵之间的沟通,小姑娘当然不知道,见叶九宁迟迟不回答,心头一片黯然。 也是她太不知好歹,人家都出手相救,已经是大恩一件,可自己还硬是要跟着她,当真是有些过分。 想到这里,她朝着地上一跪,打算磕头谢恩之后,便自行离开。 刚跪下,却有一双手稳稳托住了她的身体,将她扶了起来。 “别随便下跪,就算要跪,也只有跪父母。”叶九宁对着她轻声说道。 “可是,你是我的恩人,受得起这一跪。”小姑娘低着头,虽然声音很轻微,却带着一股子执拗。 叶九宁微微一笑,这性子,她喜欢:“既然我是你的恩人,你就更要听我的话不是吗?这一跪暂且就记下了,以后再还也不迟。” 小姑娘抬起水盈盈的眼睛,似乎听出了点什么弦外之音。 叶九宁也不和她打哑谜,说道:“你可以跟着我,直到你可以重新修炼为止。” “太好了!”小姑娘激动的高呼起来,不过下一刻便捂住了嘴,抬起眼,小心的四处张望了一下,似乎是生怕被人听见。 这小姑娘,倒真的是伶俐聪慧。 叶九宁见她谨慎的举动,心里更是满意。 小姑娘平静下来之后,又想起叶九宁适才说的话,问道:“姐姐,我还有可以重新修炼的可能吗?” “当然,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叶九宁刮了下她挺翘的鼻尖,随后便转过了话题:“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叫风铃!”小姑娘说自己名字的时候,有一种特别的得意。 “这名字倒是很好听。”叶九宁一笑。 “是我娘给我起的。”风铃嘴角的微笑更是绽放夺目。 叶九宁看了看她,说道:“那你爹娘呢?” “已经都过世好几年了。”风铃说这话的时候,十分淡然,淡然的不像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那家里面就没其他人了?”叶九宁心头一颤。 风铃摇摇头:“没有,本来还有大哥和我相依为命,可是,三年前,他上山采药的时候,坠崖身亡了……” 所以,家族里头的人,不仅嫌弃她是个废物,更叫骂她是一个灾星,变着法子的欺负她,根本没人帮她,看到有人愿意出钱买她,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就在这时,她的手,突然被握住了。 同时,一个柔和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从现在开始,你已经不再是孤单一人,有了一个姐姐。我叫叶宁。”叶九宁还是说了个假名,为的是不牵连到这个小姑娘。 “嗯!”风铃重重的点了下头,默默的擦了下眼角的泪水。 真好,她以后就不是孤单一人了,她多了一个姐姐。 爹娘,你们是不是也在为风铃高兴呢? 风铃心潮澎湃之时,叶九宁则抬头看了下天空。 由于这段插曲的缘故,天色已经渐晚。 若是要赶在天黑之前进城,必须加快脚程才行。 对她来说,这些都不成问题,不过她身边的这个小姑娘…… 第5章 叶九宁想了想,便将疾风豹唤了出来。 看着那头凭空出现的小豹,风铃一下子愣住了。 她知道这是魔兽,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可爱,只有巴掌大小,一双竖瞳显得格外精神。 不由得,她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那光滑可鉴的毛皮。 “吼……”看这那伸来的小手,小豹退开一步,并发出了不满的低吼。 “好了,别吓着人家,我们要保证在天黑之前到达,所以你带着她,随我同行。叶九宁做出了安排。 小豹看了看那个小姑娘,略有些不满,不过还是身躯一震,便恢复了本体。 风铃顿时发出一声惊呼,当真是震撼无比,还没等她缓过神,就见那头巨大的魔兽,朝着她缓缓俯下了身子。 “上去吧,记得抓紧。” 叶九宁托住她的肩膀,助她稳当的爬上疾风豹的背脊。 “出发!”看到风铃坐稳之后,叶九宁便发出了指令。 疾风豹如同离弦之箭,飞一般的冲了出去。 风铃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尽管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然而,她已经从一开始的惊讶,转为了平和,那风一般的速度,让她的双眸闪闪发亮。 而那个姐姐,则一直和这头大豹保持平行的速度,更是让她蒙尘已久的心生出了期待。 如果自己可以修炼的话,是不是也可以这样飞驰在天地之间? 刚想到这里,大豹子已经停了下来。 一座高高的城墙,出现在风铃的视线之中。 “这里就是边境城池了。”叶九宁也停下看了一眼,“我们快走吧。” 疾风豹立刻俯下身,让身上的小姑娘顺利的走下去,自己则立刻缩小又变成了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接下来,风铃的安全,就由你主要负责了。”叶九宁说完这话,小豹的脸都垮了下来。 风铃倒是格外高兴,这头魔兽虽然看起来挺凶的,不过内在却并非如此。 刚才一路奔跑的时候,它可是多次关照她坐稳,就算那口气不怎么友善,她还是能感受到其中的关切。 当下,她便将巴掌大的小家伙抱了起来,笑眯眯的说道:“走吧。” 小豹动了动,也就不再做声,稳稳的待在她温暖的臂弯之中。 这小丫头的身上,似乎有一种同类的气息,不过,应该是它感觉错了。 夕阳完全落下的时候,叶九宁带着风铃,进城找起了住处。 由于西楚国的祭天大典,让这里的客栈生意一下子暴涨起来。 在城中绕了一圈,才找到了一家还有空房的客栈。 不过,剩余的这间房十分狭小,只够放一张床,其余的都被桌椅和杂物占据。 叶九宁明显感觉到,这原本应该是间柴房,临时改装过,掌柜的还真会做生意。 “姑娘,您看这里如何?”店小二在一旁笑眯眯的问道。 “好,就这里了!”也没别的选择,叶九宁非常爽快的点点头,“小二,麻烦你再送些热水和吃的过来。” “好!”店小二连连点头,走了出去。 不多时,便非常速度的送上了客人需要的东西。 关上门,叶九宁将水桶提到了屋内,让风铃清洗了一下,又拿出一套自己的衣服,让她换上。 那衣服看起来虽然有些大,却也好过她之前那件破烂不堪的。 看着风铃在那边开开心心的换着新衣服,叶九宁却皱起了眉头。 小姑娘的背上还有手臂上,满是青紫一片。甚至还有道道伤疤,看着令人触目惊心。 这孩子,真是糟了多少罪啊。 “姐姐!我换好了。”此时,风铃已经将衣服换好,站在了叶九宁面前。 焕然一新的风铃,完全显出了原本的清雅之姿。 叶九宁按捺下心头的酸楚,口中啧啧称叹,连声说道,运气不错,收了一个这般标致的妹妹。听得风铃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等到吃完饭,大家便开始休息。虽然有床铺,但是也实在不大,仅仅能容纳一个成人,叶九宁便让风铃睡下,自己惯例的盘膝而坐,进行调息。 月上柳梢。 万籁俱静。 灭了灯火的房间内,风铃睡梦正酣,嘴角带着甜甜的微笑。 叶九宁却突然睁开了双眼,眸中划过一道冷冽的光。 外面有人! 而且还不止一个两个,脚步非常的轻微,手上都有家伙。 现在,已经贴在房门之外。 叶九宁暗自冷哼一声,如果她没料错,这必定是那什么林家的人派来寻仇的。 毕竟之前为了找住处,在城里面绕了一圈,要发现她们的行踪丝毫不难。 估计是忌惮她的身手,所以安排了半夜三更来偷袭。 这想法,倒是挺稳妥! 叶九宁身形一动,人已在门旁,此时,她听到了外面传来了极为轻微的说话声。 “老大,是不是这间?”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 “没错!先别急着动手。听那个大少爷说了,这女人本事不小。”话音落下,便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原本就有些缝隙的木门中,塞进了一根细细的管子。 随即,一缕白烟,从管子里面喷了出来。 一股奇特的幽香,立时弥漫在狭小的空间内。 做完了这一切,门栓才被撬开,一个蒙着面的矮胖男人,悄无声息的晃了进来。 借着月光,他看到了正躺在床上的小姑娘,正想一刀砍去,却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劲。 不是有两个吗?怎么这会只有她一个? 难道说…… 胖男人也算是有些心眼,只可惜当他察觉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眼角余光处,似乎有一道寒光闪过,然而,未等他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便已被切断了喉咙,咽了气。 无声无息的将这个沉重的身躯,放到了一旁,叶九宁便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一声低呼。 “胖子,还不快点动手!”那个老大在外头听不到任何动静,便小声的催促起来。 在他看来,这迷烟可是独门秘方,份量用的极重,能在顷刻间让人昏厥,收拾起来,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然而,房内依旧一片寂静,除了虚掩的房门内不断溢出的香气,不见一丝回应。 那老大也是急了,顾不上客栈里还有其他人,一脚把门踹开,领着众人冲了进去。三个人! 依靠在门边,将自己的气息融入在黑暗中的叶九宁,在他们进门之后,手起刀落,瞬间灭了两人,当场只剩下了一个领头老大。 那领头老大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人便已纷纷倒下,一时之间,他手足无措。 直到一声冷哼在寂静中响起,他才回过神:“别,别杀我!我什么都说!” “好,那你就说说是谁派来的吧。”叶九宁站在横七竖八的尸首之中,慢条斯理的说道。 那老大见她杀人之后还如此从容,更是心惊肉跳,立刻颤抖着说道:“我是林家派来暗杀你们两个的,我也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其他一概不知啊!还求姑娘饶命!” 果然是那什么林家干的。 “这林家看起来挺有名望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叶九宁淡淡的说道,她还没来得及去问风铃关于林家的事情,也是为了怕小姑娘想到那些伤心事。所以,不如就此机会打探清楚。 “林家是有着百年基业的大家族,尤其是这两年,家主的小女儿,嫁给了这里的城主,所以,林家的势力,就愈发的了不得了。” “难怪这么嚣张!”叶九宁冷哼一声。 “姑娘饶命啊!放我一条生路吧!”老大见她神情松动,便趁机求饶。 “呵呵,我饶了你的命,谁会饶我们呢?”若是只有她一人,或许会嫌杀他脏手,不过,还带着风铃,就容不得半点马虎了,手一动,那沾染着血迹的匕首已经飞了出去。 噗! 锋利的刀刃,直接没入了对方的心脏,没来得及发出任何的声音,老大立时毙命。 叶九宁看着倒在地上的几人,一脚一个,将他们踢到了一块,随后关好门,屈指一弹,一点火星激射而出。 蓝色的火焰,在瞬间升腾,在叶九宁的掌控下,徐徐燃烧,瞬息的功夫,地面上已经是干干净净,除了略微有些焦黑外,看不出任何的痕迹。 叶九宁非常满意这个结果,随后开了开窗,让房内还残留的一些迷烟散发了出去。 办妥了这些,她转身看了看床头,小姑娘躺在床上睡得真香。 而先前这些人弄出的动静,并没有引起任何的波澜。 在这夜半时分,就算是有人听见异响,也都是持观望态度,轻易不会出来。 第二天,当第一缕阳光,照进了这间小小的屋子,床上的小姑娘慢慢的醒了过来。 睁开眼,一双碧绿的眼睛,便映入了视线之中。 小豹子! 风铃看着趴在床头,看起来像是在守卫着自己的小家伙,小脸上绽开了甜甜的笑。 “早啊……”她对着小豹招了招手,直起了身,好久没睡得这么舒坦了,只觉得从内而外一阵轻松。 “起来了?”此刻,门开了,买了早点的叶九宁走了进来。 风铃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竟然起得这么晚。 “饿了吧,快点穿好衣服,吃饭吧。”叶九宁笑了笑,将食物放在了桌上。 洗漱完毕,两人吃过早饭之后,便要继续出发了。 下楼结账的时候,掌柜的突然凑过身来,压低着声音问道:“姑娘,昨夜在你房间外头,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有吗?我怎么没听到?”叶九宁作出一脸茫然的样子。 “咳,那就好!”掌柜的松了口气。毕竟是自己的店,他自然听到了昨夜发生了一些动静,不过看着今天早上,两个人安然无恙的出来,心头一块大石算是落下了。 不过,他安心的有些太早了。 正要目送二人走出店门,突然间,横里冲出十数个官兵,瞬间,就将客栈团团围住。 领头的是武将模样的男人,大跨步的走了过来,在叶九宁和风铃的面前一站,立刻挡住了她们的去路,随即发出一声大喝:“站住!” 叶九宁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说道:“有事吗?” 武将还没开口,身后便立刻跑出一人,指着风铃大喊:“庄副将,就是她!她是我们家的丫鬟,却不守规矩,偷偷逃了出来!” 叶九宁抬眼一看,不就是昨天的那个锦衣少年吗,看来,这伤倒是养的不错,外表上看不出什么问题了。 叶九宁明白,这必定是因为昨夜派来暗杀的那些家伙,迟迟未归,这林家大少爷急了,便亲自前来。 至于在他周围的这些人,听了昨夜那个老大所言,林家既然和城主有这份关系在,要拉些官兵过来,简直是太轻松不过的事情了。 看到这场景,风铃已经下意识的朝着叶九宁的身后躲去,此时,她怀中抱着的小豹,却动了动,眼中满是厉光。 “这位姑娘,林家大少爷的话,你也听到了,现在是不是该让开,让我们把人带走了?”武将跨前一步,一股凌厉的气势,便朝着叶九宁扑去。 “呵呵,林家大少爷?正好,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叶九宁看着那个锦衣少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昨夜你派来的那些人,知道他们都去了哪里吗?” 林正恒正愁这事,一个晚上没等到消息,他才不得已将昨天的事情告诉了妹妹,随后,便带了些官兵前来,现在听她这么说,心中倒是一凛:“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别想玩什么花样!你今天若是不交出那个小贱人,就别想离开这里半步!” 叶九宁听到这话,眸光微闪,突然往后退了一步。 这情景,落在了林正恒眼底,还以为她是怕了,立刻一声大笑,然而,还没等笑声停下,就听一个清亮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出来吧。休息了这么久,也该活动下筋骨了!” 林正恒还没明白过来是什么事,突然间,一道淡蓝色的光芒,从叶九宁的身上迸射而出。 随即,一个蓝发蓝眸的少年,便凭空而现。 叶九宁微微一笑,就在刚才,火灵便用精神力和她沟通,本体已经复原,所以,这一波人,就交给他了。 “你,你是谁?”林正恒只觉得一股炙热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让他几乎无法睁开眼睛。火灵根本就不搭理他,转过身,看着叶九宁说道:“这种人,根本不配我动手。 看在你的面子上,勉为其难一趟吧。” 林正恒听到这话,顿时火冒三丈,立刻对着武将喊道:“庄副将,你快些命人将他们拿下,关入大牢!” 庄副将对他自然言听计从,立刻挥了下手,几个提着长枪的士兵从身后走了出来。 然而,当他们刚把手中的长枪刺了出去,竟然看到一团无色透明的蓝焰,从枪尖燃烧起来。 一眨眼的功夫,一把沉重的长枪便化为了灰烬,不仅如此,滚烫的感觉,让几个士兵都来不及撒手,掌心都被烧得焦黑一片。 “啊!好烫!”就听几声惨叫,冲出了喉咙,他们连连退后,满脸的惊惧。 林正恒和那个庄副将也看到了这一幕,当下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样?还想不想抓我们进大牢?”火灵冷冷的说道。 “不,不想了。”林正恒连忙摇头,心头叫苦不迭,他是不是太倒霉了些!昨天那个少女让他吃了顿大亏,咽不下这口气,他立刻买了杀手连夜刺杀,偏偏又落了空。 现在,他甚至都没看到眼前的蓝发少年是如何出的手,若是想要他们的命,且不是易如反掌? 想到这里,心头更是一片冰凉,不由抬起脚,小心翼翼的往后挪去。 林正恒的这个表现,自然是落在了叶九宁的眼中,正当她在考虑该怎么处理此人的时候,却听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声,传入耳中。 却原来是站在一旁的庄副将,朝着空中放出了一名流光弹。 流光弹在云层之上绽放开来,引起巨大的响动。 顿时,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将这原本寂静的清晨,弄得吵杂不堪。 “林少爷,你放心,这些人竟然敢伤我们卫队,罪责难逃,今天我庄某一定会将他们拿下!” 庄副将感觉到援兵已至,心头一定,便放出了“豪言壮语”。 话音刚落下,巷口便冲进来了数十个身穿铁甲的士兵,并整齐的站在他的面前。 “想要以多欺少了?”叶九宁见状,却是轻声一笑。 “废话少说!对付你们这种恶人,自然要用这种办法!”庄副将冷哼一声,猛地一挥手,“给我拿下!” 数十个士兵,当即抡起长枪,就要冲上前去。 火灵一双蓝眸,闪过凌厉的光芒,双手之中,是蓄势待发的热量。 “慢着。”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刻,自巷口处,突然传来了一个低缓的声音。 这声音,虽然不响,却犹如晨钟一般,在每个人的耳畔敲响,带着一种震动心弦的力量。 顿时,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的都停下了动作,寻声看去。 却见一个看似二十五六岁,身穿一袭白衣的男人,在淡淡的晨曦下缓步走来,看似举动缓慢,却在顷刻间,便站在了庄副将等人的面前。 “你是谁?”庄副将打量着对方,开口问道。临近了看,这个长相英俊的男人,给他一种强烈的压迫感,绝非等闲之辈。 白衣男人也不回应,只是从怀中取出了一块玉牌,递在了他的面前。 庄副将抬眼一看,当下浑身一震,似乎连想说什么都忘了。 而此时,白衣男人已经将玉牌收回,并缓缓对他开了口:“放了这几个人。” “是!”庄副将哪里敢有半点的异议,当下便命令众人闪在一旁。 他这边不作声了,却也有人不合时宜的跳了出来。 “等等,庄副将,他是谁?”开口喊话的是那个大少爷林正恒。刚才见来了一大帮的官兵,他的心也就定了,没想到,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顿时让他烦躁不已。 庄副将身子一僵,凑近了林正恒,低声说道:“大少爷,别多事。” 林正恒还想说什么,却感到一道冷冷的目光,如有实质般的朝他扫来。 他一抬头,却对上了白衣男人那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一瞬间,他背脊发凉,整个人好似不受控制一般的颤抖起来。 这人是谁,好惊人的气势! 此时,白衣男人已不再看他,对着面前的少女说道:“姑娘,适才都是误会,切勿介意。” 叶九宁问道:“那么,我可以带着这个小姑娘走了吗?不会再有人抓我了吧。” 白衣男人淡淡一笑:“从今往后,她就是自由之身。” 这话一出,风铃只觉得眼前一亮。 叶九宁也不由心头一动,从这个白衣男人出现的那一刻,她便感觉到了他的与众不同。 首先,他的身份必定不一般,从庄副将的神情上便可以看出,至于为什么要放自己走,目前就不得而知了。 对于这些问题,叶九宁并不想在此时深究,拉起风铃的手便朝外走去。 离开的时候,眼睛若有似无的瞥向了人群之后的那个锦衣少年。 若不是眼前的时机不对,这个几次三番来找茬的人,她绝对不会就这么放过。 不过,来日方长,她相信,必定会有算账的那一天! 看着那几道离去的身影,白衣男人的眼中,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情,随后,也随之悄然隐没。 等到庄副将转头再看,原地已空无一人。 …… 走在城中,风铃的神色始终有些不安。 犹豫再三,还是小声的开了口:“姐姐,都是我的错。” “为什么这么说?”叶九宁低下头,看着这个神情黯淡的小姑娘。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被被这么多人围攻,我觉得自己连累了姐姐……” “啰嗦死了!”没等叶九宁开口,走在后面的火灵,突然不爽的叫了起来,“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这种话,还轮不到你来说!” 风铃不由缩了下身体,再想起他刚才诡异的出手,莫名的有些紧张。 叶九宁连忙拍了下她的肩膀,笑着说道:“风铃,虽然他的话虽然说得不太好听,道理倒是没错。我从来没觉得你连累了我。以后别说这样的话了,否则姐姐可要不高兴了。” 风铃毕竟还小,生性单纯,听到这番话,原本的烦闷顿时荡然无存,笑嘻嘻的转过头,看着火灵:“好!谢谢姐姐,也谢谢小哥哥。” 第6章 小哥哥?听着这称呼,火灵面色有些不佳,自顾自的朝前走去。 “姐姐,小哥哥好像不太开心?”风铃扯了下叶九宁的衣袖,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事,他就是这种脾气,习惯了就好。”典型的面冷心热,叶九宁算是看透了这个家伙的本质。 “喂,废话太多了,还想不想我帮忙了?”火灵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 叶九宁心头一动,立刻回应道:“好啊!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我已经恢复了,所以随时都可以。”火灵冷冷的说道。 “好!那我们先找一个合适的场所。”叶九宁说道。 叶九宁思量了一下,为了避免收服兽魂时,可能会引起的动静,所以,从目前来看,只有出城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按照这个想法,她便带着风铃朝着城外而去,这座边境城池,占地倒也不大,横穿而过,停停走走,用了大约一天的时间,到了暮色沉沉的时候,三人便走出了城门。 面前出现的是一条笔直的官道,两旁则是丛生的密林。 叶九宁选择走了山路,蜿蜒而上,来到了一处山洞外,才停了下来。 “风铃,你没事吧?” 叶九宁看了看一直默默跟在身边的小姑娘,这些路,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但是风铃就不一样了。 然而,她也已经发现,尽管小姑娘的小脸上已满是汗水,一路之上,却没发出任何的声音,看得出,她的韧劲可不一般。 “姐姐,我没事!”风铃擦了擦脸上的汗珠,露出明媚的笑颜。 她虽然不知道,叶九宁带她跑到这里来的原因,但是,她只要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女,值得她信任就够了。 “好!”叶九宁带着风铃,走入了山洞之中。 火灵已经站在了里面,环视了一下四周,倒是挺宽敞,地面上还铺着一层茅草,估计也是过去上山之人曾经露宿过的地方。 叶九宁示意风铃坐下,面色凝重的说道:“风铃,姐姐现在要给你治病,你可愿意?” 风铃神色一凛,问道:“姐姐,风铃是生了病才会这样的?” 叶九宁点点头,并不说出真相:“是的,风铃是病了!” “好!风铃一定挺住!病好了之后,是不是也能和姐姐一样的修炼?” “是的!”叶九宁抚过她的鬓角,脸上浮现出柔和的神情,“姐姐也曾经和你一样,是一个无法修炼而受尽欺凌的废材,所以,只要不放弃,总有一天,会看到希望。” 听了这番话,风铃的眼睛愈发明亮,原来这么厉害的姐姐,也是这样从坎坷中走出来的:“对,只要不放弃,就有希望!姐姐你说,风铃该怎么做?” “你不用做什么,全身放松即可。但是,务必要记住,无论一会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要挺下去!”叶九宁沉声说道。 风铃点点头,坐直背脊,按照叶九宁的指示,紧紧闭上了双眼。 与此同时,火灵的声音,在叶九宁的脑海中响起:“可以开始了,我们一同进入她的精神空间,收服那头兽魂。” 叶九宁点点头,也同样坐下,伸出手指,一点灵识,凝聚在指尖,朝着风铃的眉间而去。 由于风铃并没有任何的抗拒,所以,要进入她的精神世界,毫无难度。 映入眼中的,是无边无际的赤红。 四面八方,空旷寂静。 远处,有一团红色的气流漩涡,正缓缓的转动。 这里,就是风铃的精神世界? 看起来,实在是太过诡异了些。 叶九宁皱起眉,明显感觉到,那漩涡之中,传出了一股惊人的力量。 “兽魂便隐身在其中。”随着她一同进入的火灵指着那处漩涡说道。 “这到底是什么魔兽,竟然有这般能力?”叶九宁有些疑惑。 “魔兽?恐怕不止如此。”火灵神情凝重,再次感知了一下,说道,“那应该是一头神兽的魂体。” “神兽?!”叶九宁吃惊不小,距今为止,她所遇到的神兽,恐怕只有青鸾玲珑了,对于神兽的气势和力量,她是有所感受的。 没想到,现在将要面对一头神兽的魂体,并加以收服,的确感到有些突然。 不过,在一丝惊异过后,涌起的却是一阵难以名状的兴奋。 正在这时,一个高亢的声音,突然从那团红色的漩涡中传了出来。 好似洪钟一般,在整个空间内炸响。 “你们是谁?还不快滚出去!” 叶九宁对着漩涡一指,眸中涌动着寒光:“该滚出去的,应该是你吧!盘踞在他人体内,吸收灵气,当真是无耻至极!” “哼!我乃堂堂神兽赤凤,你们这些人类,没资格对我说这样的话!”那个高亢的声音,愈发激昂起来,尖锐的嗓音,冲击着叶九宁的耳膜。 叶九宁连忙屏息凝神,一道琉璃色的光芒,在全身闪过,明镜的防御之力发挥了作用,让她不再受到这股音波的干扰。 她看了下一旁的火灵,神情自若,当下也是放下了心。 “神兽赤凤?”叶九宁眯起眼睛,说道,“很好,我今天过来,就是要来降服你的。” “哈哈哈,降服?痴人说梦吧!”赤凤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随后说出的那几个字,更是带着裂石穿云的气势。 叶九宁尽管做了防御,自身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然而,她却明显感觉到,脚下的那一片虚空,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 与此同时,正盘膝而坐的风铃,也感觉到从精神世界而来的波动,一股撕裂般的剧痛,涌上了心头。 她不由捏紧拳头,指甲嵌入了掌心之中,也毫无察觉。 此时此刻,唯有一个信念,在支撑着她。 一定要挺住! 给她治病的姐姐和小哥哥,一定在遭受着更大的压力,所以,她绝对不能输! 脚下的地面晃动了没几下,就突然停了下来,叶九宁知道,这应该是风铃本身的精神力产生了作用。 不由得,她嘴角露出欣喜的笑容,抬起头,冲着那道漩涡朗声说道:“痴人说梦?那你就别藏头露尾的,出来和我们一战,让我们看看你的本事吧!”“呵呵,口气可真够嚣张的!” 话音落下,一道耀眼的红光,从漩涡之中涌出,落在了叶九宁和火灵的面前。 当光芒散去,一头浑身赤红的翼鸟,带着强劲的气势,浮现而出。 神兽赤凤! 但见它有着火焰般瑰丽的羽毛,身长数丈,双翼展开,可遮天蔽日。 那一双红色的瞳孔中,正倒映着面前的两道人影。 和身形庞大的神兽相比,叶九宁和火灵,当真显得十分渺小,更感觉到一股炙热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扑来。 “等等,打架之前,我有一句话想说。”叶九宁在赤凤想要有所动作前,突然开了口。 “什么事?是不是想求饶了?” “呵呵,你想多了。就算你是神兽,不过只剩下一缕魂魄,恐怕也不值得我求饶吧。”叶九宁这句话,点中了赤凤的要害,不等它发话,接着说道,“这样吧,为了避免我们之间不必要的损伤,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如何?” “交易?你一个人类也配和我谈交易?”赤凤对这话嗤之以鼻。 叶九宁对它的傲慢态度,不以为然,淡淡的说道:“先听完,再拒绝也不迟。你离开这里,而我替你找回本体。” 这样一句极为平静的话,却让赤凤浑身一震。 找回本体? 红色的眼眸中突然迸射出一丝光亮。 它在这个人类的体内,最多也只能维持魂魄不散,却根本没考虑过还有回归本体的那一天。 这个人类所说的话,当真是让它死寂的心泛起了波澜。 此时,一个清冷又带着稚气的声音,传入了它的耳中。 “相信我们,是你现在唯一的选择。” 赤凤抬起眼睛,循声望去,等落在了那人身上的时候,它突然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那是从上古而来的气息。 多少岁月过去了,它没有奢望过,还会遇到这样的感觉,然而,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它无法形容此刻内心的激动。 “你是谁?”赤凤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稳。 “迦蓝地火的守护灵。”火灵说着自己的身份。 “迦蓝地火……”赤凤已经不再压抑澎湃的情绪,那可是上古火种,是令神兽都畏惧的存在,现在竟然出现在它的面前,如何不激动? “好了,现在你是不是可以相信我的话了?”叶九宁淡淡的说道。 赤凤却下意识地缩起瞳孔,那种轻易无法相信人类的警惕感,还是在心头作祟:“我可以相信你,但是,必须先让我看到你的实力!” 赤凤说完,双翼一震,一股巨大的气流,便从平地拔起,朝着叶九宁冲去。 叶九宁早有准备,一头神兽尽管只剩下魂魄,那股高傲的心性,又且是能轻易降服的? 当即一拳挥出,劲风激荡,迎面而去。 轰! 气流在对撞中炸开,余波震荡,让这片虚空颤动不已。 赤凤不由自主的被力量波及,朝后退了几步才停下。 一双红瞳盯视着面前的少女:“人类,没想到,你竟然有这般的力量……” 虽然还没有到达势均力敌的程度,但是,已经让它感到了意外。 “呵呵,还不止呢,我想,你应该是火属性的神兽吧,我们来比一比,元素力的操控如何?” 叶九宁说完,突然间手掌摊开,一簇至纯至净的蓝色火焰,悠然而生。 由她为中心,浩然苍茫的气息,喷薄而出。 站在这片虚空之中,她好似火之女神,无可匹敌! 赤凤微微缩着瞳孔,不可避免的浑身一颤,无法置信,竟然有一个人类能够将上古火种之中的元素力,运用的如此完美。 她到底是什么人!? 赤凤压下心头的疑惑,轻轻颤动了一下双翼,四周便浮现出了一团团红色的火焰。 缥缈不定,带着灼热的气息。 “人类!来吧!“ 赤凤张开嘴,尖锐的声音,顿时冲了出来,与此同时,它身周的火焰,也一同扑出,形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火焰巨网,朝着叶九宁而去。 叶九宁一双黑色的瞳眸,已经被红色的光所浸染,赤凤所带来的火焰,的确有着融化一切的骇人力量。 她不惊,也不慌,尽管这股火焰带来了融化一切的骇人力量,但是,她也从中感觉到了一股蓬勃的元素力。 当蓝色的火焰在她的周身形成了一道屏障,挡住了攻击,她缓缓闭上双眼,放开灵识,去感知着四周取之不竭的火元素之力。 等到赤凤感觉到不妙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它只觉得浑身上下的元素力正在不断的在流失,流入到对方的体内。 一股从未有过的惊惧,在它的心头涌起。 不!不能这样!赤凤拼命开始晃动,开始挣扎,然而,却根本无济于事。 它后悔了,不该用元素力,然而,它又何曾能想到,她竟然可以这般顺畅的吸收掉它的力量呢? “怎么样?还要继续吗?”此时,一个清冷淡然的声音,传入了它的耳中。 “你到底是什么人?”赤凤说完这句话,突然间,一个不稳,从半空中降落下来。 身形急剧缩小,元素力被大量抽空,导致它连原本的拟态都无法保持下去。 一只圆滚滚的红色小鸟,出现在叶九宁的面前。 叶九宁也不回应它,耽误之急,必须快些离开这里。 她担心,风铃的状态! 猛地伸出手,便将小鸟抓在手中。 就在同时,一道光,从眼前闪过,回过神的时候,叶九宁的灵识已经被弹了出去。 她睁开眼,顾不得自己身周的剧痛,连忙看向面前的小姑娘。 此时的风铃已经倒在了地上,蜷缩在一起,嘴唇紧抿,满脸冷汗,不过,看起来神智却依旧保持着清醒。 “风铃!”叶九宁连忙将她扶了起来。 风铃的神情虽然虚弱,脸上却浮现出笑容:“姐姐,我做得还行吗?” “很好!”言叶九宁伸出手,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珠,并拿出一颗丹药,塞入了她的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让风铃感到身心舒畅,更加令她惊讶的是,丹田处,似乎有一道暖流涌了出来,化作道道奔流的溪水,冲向每一处经脉。 这就是灵气吗? 这么说,她可以修炼了? 风铃正待开口询问,却见一只浑身闪着光芒的红色小鸟,缓缓浮现在她的眼前。 一种若有似无的熟悉感,弥漫在风铃的心头。 “这就是你的病根,现在,它已经脱离了你的身体,从今以后,你可以重新开始不一样的人生。” 叶九宁知道她的疑惑,先一步说出了目前的情形。 听完这段话,风铃只觉得惊喜交加,真的可以重新修炼了!这是她做梦都不敢去想的事情! 她一下子搂住了叶九宁,悲喜交加。 轻轻拍着风铃的背脊,叶九宁对她此刻的心情,感同身受。 “好了,别在这边浪费时间了,人类,是不是该说说,如何替我找回本体的事情吧。” 此时,一旁突然响起了一个细细的声音。 “是这个小鸟在说话?”风铃眨着大眼睛,看着那只红色的小鸟。 “什么小鸟,我乃是神兽赤凤!”赤凤拼命扇动着自己的小翅膀,想要做出些震撼的气势,只可惜,巴掌大小的它,再怎么做,也无济于事,相反的,让风铃看得都笑出了声。 “好可爱的赤凤小鸟。”风铃伸出手,碰了下它的小脑袋,没想到,手指竟直接穿了过去。 她所看到的,不过是一个没有实质的虚影。 “它现在还没有实体,而且暂时只能保持这样的形态。”叶九宁瞅了这只迷你版神兽,让风铃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它就暂时委屈一下吧。 赤凤也是气恼不已,它被这个人类吸收掉了太多的元素力,导致力量的流失,目前能维持这种状态,已经很好了。 不过,它只能忍着,它还需要眼前的这个人类替它恢复本体。 “现在,你终于相信我了?”叶九宁盘膝坐下,意态悠然的问道。 “哼!”赤凤扭过小脑袋,“死马当活马医了!” 嘴硬的家伙! 叶九宁瞥了它一眼,说道:“放心,既然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达成,我也一定会替你恢复原身。不过,你要先说说,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的?” 叶九宁明白,这或许就是一切的关键。 赤凤沉吟了一下,也不再抗拒的道出了原委:“那是在那一场上古之战的时候,虽然我并没有被任何一方驯服,但是却受到了那股惊人力量的波及。导致我的魂魄脱离了本体,一直在虚空中游荡。也不知过去了多少年,我明显感觉到魂力在一点点的流逝。直到一天,我感觉到一股气息在牵引着我,那是可以让我的魂魄得到休养的气息。当我回过神的时候,便已经在这个小孩的体内了。恐怕是因为这个小孩的精神世界十分特殊,让我的魂魄不至于溃散。” “上古之战?”叶九宁听到了这个关键词,不由抬起头,看向一直没有出声的火灵。 火灵那一双深邃的蓝眸中,同样划过了一丝波澜。 他知道,赤凤所说的那场大战,那是旷古绝今的之战,毁天灭地的能量,让多少位面,都沦为了灰烬。 只不过,他已经记不太清了其中的细节,或许,也是他不愿意去想起。 “它不是地火之灵吗?应该也清楚那场大战吧。”赤凤看了看火灵。 火灵并没有搭理它,只是缓缓走向了洞口。 叶九宁知道,他是想安静一下,也就随他去了。 赤凤对火灵冷冷的态度,却是很不满意,心里盘算着,等恢复本体的时候,必定要好好的和这个家伙较量较量。 “这么说来,你是受到了那股力量的波及,魂魄被迫和本体脱离的,或许,你的本体还在某处。这样一来,就简单多了。”叶九宁根据赤凤所说的话,分析了一下。 “没错。只要能找到那个地方,我就可以重新进入本体之中。”赤凤也激动起来。 得到了这个答案,叶九宁也是心头一松,原本还对恢复一事,感觉到一丝渺茫,现在倒是底气足了不少。 双方平静下来之后,一个略带激动的声音,在山洞中响起。 “姐姐,既然现在我已经恢复了,那你能不能教我修炼的办法?” 风铃一脸希冀的看着叶九宁,她希望能够快点成长起来,不能一直依赖大家。 叶九宁听到这话,也想到了一事,说道:“教你修炼的办法,当然可以。不过,你还记得姐姐之前和你说的话吗?在你的身体复原之前,姐姐可以带着你,但是,现在已经没问题了,所以,你必须去独立生活。” 接下去,就该前往皇城了,风铃跟着她,必定危险。 风铃眨眨眼,一副毫不诧异的样子:“记得啊,可是风铃的身体也只是刚刚恢复,什么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姐姐不会忍心看到风铃孤苦伶仃的样子吧!” 叶九宁张了张嘴,有些无言以对,看来这个小姑娘真是鬼灵精一个,吃准了自己对她的这份恻隐之心了。 其实,若是她想要摆脱,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扪心自问,她还真的做不到。 一咬牙,她不得不开口说道:“好吧,等姐姐教会你自保的能力,你就必须要独立生活去了哦?” 风铃飞快的点起头,伸出双臂,给了叶九宁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姐姐!” 她才不会就这么离开,爹娘告诉过她,对于帮助过自己的人,必定要记在心中,要记得报恩。 更何况,还是救了她一命,又给了她新生的人,如果就这么离开的话,她怎么对得起爹娘的在天之灵? 小姑娘的这些心思,叶九宁不是猜不到,唇角勾笑,说道:“好!那到时候可别叫苦哦。” “不会!再苦也值得!”风铃的话语,带着坚韧,瘦小的身躯,却犹如一株破土而出的幼芽,虽然孱弱,却带着无尽的蓬勃。 …… 处理好这件事情,也已经入夜,大家就直接在山洞里面过了一晚上。 天还没亮,叶九宁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了洞外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随后,一股香气飘入了鼻尖。 怎么回事? 她不由自主的站起身,这时,才发现原本躺在她身边的风铃,不见踪影。 第7章 她立刻走出洞去,却看到不远处,正生着一丛篝火,风铃提着一根长长的树枝,串着几个黑乎乎的东西,香气,便是从那个上面发出来的。 “姐姐,你醒啦!”风铃看到她的身影出现,眉开眼笑的说道,“我在附近林子里面挖到了几个黑须薯,挺甜的,正好可以做早饭。” 黑须薯? 叶九宁虽然知道它是一种野生的植物,不过从来没吃过。 更不知道哪里可以去挖。 “姐姐,我已经打了水,就在一边,你可以用它来洗漱。”风铃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图,连忙朝着一旁指去。 叶九宁顺势看去,就看到了一个破旧的木桶,里面盛了不少清水。 叶九宁不由感慨一声:“没想到你这么早就起来了,做这些事,累不累?” “不累,习惯了。我以前起得更早。这些东西,都是小哥哥帮我提回来的。一点都不累。” 风铃笑眯眯的说道。 叶九宁连忙朝着一旁的那个正太看去。 “看什么看,难不成看着一个小姑娘提水生火,我在旁边袖手旁观不成?”火灵哼了一声,便走回了洞中,在他身后的,则是那只小小的火鸟。 这两个个性别扭的家伙,能够和平相处,倒是让叶九宁挺意外的。 不过,这样才好,尤其是赤凤,既然要替它找到本体,就必须有一段相处的时间,所以,能够保持这种状态,是最好的。 想完这些,叶九宁也已经洗漱完毕,梳理了一下头发,在脑后简单的束起,便来到了篝火旁,接过了风铃递来的一个黑须薯。 虽然外表看起来其貌不扬,甚至有些丑,不过吃到嘴里,的确如风铃所说,甜甜的,再加上那绵软的口感,顿时让人心情愉悦。 吃完野外这一餐,大家便正式上路。 两天后,众人风尘仆仆的来到了西楚皇城外。 此时的皇城,已经非常的热闹,满大街都是人。 找了个茶馆歇脚,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听到的消息。 叶九宁几人刚坐定,旁边便传来了激动的议论声。 “兄弟,明天祭天大典就要开始了!” “是啊,到时候来的高手可不少啊。还有金童玉女出来散财呢。” “哈哈,捡一波也够我们用的了。” 这样的话题,几乎在每一张桌子上都有。 叶九宁留意的听了一遍,堂上众人不仅是把这场祭天大典看成了一个天上掉馅饼的大喜事了,更因为有着一场武斗大赛,而变得兴奋莫名。 等到听完这些,一顿饭也吃的差不多了。 叶九宁便结了账,刚要站起身,旁边传来的说话声,却又令她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神器? 叶九宁立刻不动声色的循声看去,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一张方桌上,两个外表粗犷的大汉,正在继续刚才的言谈。 “大兄弟,你刚才说什么神器?” “我听说,在西楚国皇室之中,似乎有一件上古神器。” 说到最后几个字,大汉的声音便压得格外低,若不是叶九宁听力过人,在这吵杂的环境中,断然是无法听清。 “不会吧!这种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哎呦,这都是前些时候的事情了,你还不知道啊?外头大概都已经沸沸扬扬了,不过,具体是真是假就没人能说清了。” “原来如此,不过就算是这样,也和我们没半点关系,还是去捞点钱实惠!” “哈哈!说的没错!来,喝酒!” 上古神器? 叶九宁难以形容此刻心情的激荡。 “姐姐?”此时,风铃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看到叶九宁迟迟不动,不觉有些奇怪。 “我们出发吧。”叶九宁立刻站起身。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火灵在一旁问道。他可是注意到了叶九宁神情中的变化。 “城中广场!”叶九宁对他一笑,便带着风铃走了出去。 尽管无法确认这传闻中的上古神器是什么,但是,她还是要去探个究竟。 毕竟,她记得夜云煌曾经提过,圣天门和西楚皇室有着一定的关联。 思索之间,已经来到了城中广场之外,远远眺望而去,但见广场四周,已经熙熙攘攘的站满了人。 大家都翘首以盼,等到一个时辰之后开始的祭天大典。 还好广场很大,容纳万人都绰绰有余,否则,估计连站得地方都没有了。 走上广场的台阶,发现里面犹如棋盘一样,铺着黑白分明的地砖,并且一道道横线清楚的划在地上,每条横线上,都站着不少护卫,个个手持长枪,维持现场的次序。 再往前眺望,广场中央,是一座高高的平台,上面摆放着祭天所需要的物品。 看得出,为了这场祭天大典,西楚国也是做好了相当充分的准备了。 等到夜云煌等人好容易找到了空位站好,又看到外面一波人涌来。 时间飞逝,就听半空中突然绽开一道灿烂的彩焰,紧接着,四周逐渐安静下来。 “大祭司到!”随着高亢的一声大喊,夜云煌看到了一个身穿暗玄色金纹长袍的男人,正一步一步的走上高高的祭台。 尽管只是一个背影,夜云煌依旧感觉到有些熟悉。 “这个男人不就是在边境城里,阻止那个什么武将,放我们走的人吗?” 火灵突然凑了过来,用极其轻微的声音说道。 夜云煌心头一动,凝神再度看去,此时,那个男人已经转过了身,露出了一张英俊的脸庞。 果然没错,就是他! 那个边境城池之中,遇到过的白衣男人。 只不过,此时此刻,他不仅换了一身祭祀中特定的服装,而且神情也凝重了许多。 既然他能够第一个出现在这祭台之上,说明身份必定不凡,这样一来,那个庄副将看了那个玉牌就放他们走的原因,也就找到了。 那男人上了祭台之后,首先便是按照惯例进行一番祷告,虽然听不到声音,不过看样子也无非说些风调雨顺的事情。 广场上的人虽多,但是,却个个屏息而观,不发出任何的声音,祭天大典,在西楚国,从来都是相当神圣和隆重的,就算是从别处来的那些人,自然也要入乡随俗,跟着保持静默。等到一切完成之后,那个男人突然抬起头,目光朝着人群淡淡的扫视了一圈 夜云煌明显感觉到,这男人的视线若有似无的落在了她的身上,随后,才缓缓移过。 此时,站在广场之后的官员,朗声说道:“好!接下来,请大家在原地稍候,等待福音到来。” 听到这话,广场上突然出现了一片骚动,大家知道,这所谓的福音,便是散财。 夜云煌倒也好奇起来,这么多人,他们打算怎么做?且不是要乱成一团了。 然而,事实证明,她是在瞎操心。 就在话音落下之后,半空中涌出了一条条白练,纵横交错在广场之上。 看起来,就像是一道道白色的天桥。 大家何曾看到过这样的架势,惊呼声刚刚响起,就见白练的尽头,跃来了几道小小的身影。 那是数十个十几岁左右的小姑娘,手持花篮,身披白纱,个个都是粉雕玉琢的俊俏模样。 身形轻盈,在白色的绸缎上跃动,如履平地。 “散财了!散财了!” 一声声惊喜的呼声,此起彼伏。 的确,那几个小姑娘行走之间,便从花篮中取出一把把的银币,朝着广场上抛去。 夜云煌注意到,由于之前白练铺开的范围很广,所以,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哄抢。 几乎每个人的手上,都会落到几个银币,虽然不能算多,但是绝对不枉费大家在此等一场的。 每个人的脸上,顿时都喜笑颜开。 等到这些小姑娘分别走完脚下的“天桥”,散财也就结束了。 接下来,便要进入到祭天大典的另外一个重要环节,武斗! 按理说,祭天大典之中,是不能有什么比试的,不过,这次因为新主登基的关系,特地加上了这一条。 目的也是说的很明确,招揽一批强者,为了西楚国将来的壮大做准备。 这些也都是从旁人的议论中听来的。无论有几分可信度,都能说明这个新主的野心可不小。 想要参加武斗大会,也不是那么的容易。 众人都必须前往规定地点报名,还要按照修为等级进行挑选。 “哎,没想到,这次武斗大会的胜出者,还有机会得到大国师的召见。” “大国师?难道就是修为深不可测的大国师吗?” “废话!西楚国有几个大国师?他不仅修为高深莫测,而且用兵如神,西楚国因为他,在短短几年内,便跻身强国之列,这位大国师绝对是功不可没啊。” 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听到这番话后加入了讨论。 大部分都是西楚国的民众,脸上,都带着对这位大国师的崇敬之情。 大国师? 夜云煌听到这里,便能够确定这大国师必定在朝野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不过,这些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就在此时,一句值得夜云煌关注的话,猛地跳进了她的耳朵。 “对了,听说大国师手中,有一件神器。难怪会这么厉害。” 这话,顿时听得夜云煌心头一跳。 她跑到广场上来,便是为了寻找一些关于神器的踪迹,没想到,的确有了收获。 不过,先前饭馆里面的人说神器在皇室手中,现在又变成了大国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九宁定了下神,瞬间便做好了主意。 不管它在何处,反正就在这西楚国内,那么,她就必定要趁着这样一个机会,和这个大国师会上一会。 想到这里,她便低头对着风铃说道:“风铃,一会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安顿好之后,我有些事情要做。” 风铃当然没有异议,随着叶九宁离开了广场。 按照叶九宁的想法,找到了一处僻静的客栈后,她便将火灵和风铃一块留在那里。 “姐姐,小哥哥还是跟着你一起过去吧。”风铃说道。她已经知道了叶九宁要去参加武斗大会,所以多一个人做帮手,是不是会更好, “这个可不行,现在这里鱼龙混杂,形形色色的人太多,你一个小姑娘,不安全。”叶九宁神情严肃的说道,“再说,武斗大会都是单人上场,这家伙,去了也没用。” 风铃便不再多说什么,乖巧的点了点头。 “那你早些回来。”风铃对着走出门的叶九宁招着手,一副难舍难分的模样。 “好了,人都走没影了,你再招手也看不到。省点力气吧。”火灵在一旁说道,随后,便靠在了床头。 让他看着一个小丫头?简直无聊! 明显感觉到火灵的不悦,风铃抿着嘴,似乎也找不到什么改变气氛的话题,干脆拿出一块布料,开始做起了针线。 不大的房间内,倒是由此变得格外的安静。 蓝发的少年,靠在了床头,微微闭着双眼,红色的小鸟落在他的肩头。 绣完了一朵牡丹,风铃转过头,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种静谧的景象,不由得,嘴角掠上了一丝笑容。 这样的生活,是不是就是爹娘曾经告诉过她的安稳? 爹娘说过,人这一辈子不求大富大贵,只求细水长流般的安稳,若是能有,那便是天赐的恩德,要知足,要惜福。 爹娘,你们在天之灵,是不是也在为女儿高兴? 正想着,突然间,房门被敲响了。 火灵立刻睁开双眼,坐直身体。 风铃则放下手中的针线,走上前,问道:“是谁?” “我是小二哥,有一位客官说是您的朋友。想要过来见个面。” 认识? 风铃一愣,她家是在边关城,皇城中,怎么会有朋友呢? 诧异间,门外响起了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铃儿,是我。” 风铃一听这个声音,浑身一震,立刻打开了门。 门外,除了店小二外,还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但见他带着黑色的纱帽,遮住眉眼,在看到风铃出现的一瞬间,难以自禁的低呼一声:“铃儿!真的是你!” 随后,他跨前一步,站在风铃面前,掀开了纱帽。 风铃面色惊诧,眸中闪动着无法置信的光芒,最终还是喃喃的喊出了两个字:“大哥……” 那男人沉声说道:“是大哥,是大哥回来了!” 说完这话,他便要拉上风铃的手,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在屋内响起。“风铃,他是谁?” 风铃连忙回过头,对着面色不善的火灵说道:“小哥哥,他是我大哥” “你什么时候又冒出了一个大哥了?”火灵皱起眉问道。 不是他要多管闲事,只不过,既然承担了看守这个小姑娘的责任,他只能多问几句。 “大哥,他在三年前,掉入了悬崖,我们都以为他已经……”风铃说到这里,便哽咽着停了下来,自从爹娘过世后,她就和大哥相依为命。大哥为了改变她废材体质,没日没夜的干活攒钱,还上山采药,到处打听药方,让她可以提高体质,却没想到,那一天早上,说是要去一个较远的地方寻找药材,出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 风息看着这个异常漂亮的少年,也是微微一愣,蓝发蓝眸,不仅是长相上有些奇怪,他身上似乎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强大的程度,已经超过了他能够感知的范围。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请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害到风铃。可否容我进屋再说?” 火灵不置可否,只是退开一步,继续靠回了床头,从这个男人的言谈举止中,他能够确定,对风铃的确不带恶意,既然这样的话,那也用不着他来插手了。 风息见他不再作声,便走进房间,将屋门紧紧关上。 接着,他拉着风铃的手,坐在了椅子上,开始说起了他这段时间的经历。 原来,三年前,他上山采药之后,在一处峭壁上,发现了一株灵草,便不顾危险,上前采摘,但是没想到脚下一滑,坠入了深渊。 不过,原本以为必死无疑,却没想到,深渊底部,有一面深潭,他擦过几处山岩后,便不偏不倚正好掉入水中。虽然那水相当冰冷,但是也起码没让他粉身碎骨,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不过,接下来的问题,却还是很多。 身上的那些擦伤,暂且不管,该怎么离开这个崖底呢? 四周的山岩都是异常陡峭湿滑,他试图攀爬了几次之后,都没有成功。 “大哥,那你后来是怎么走出崖底的?”风铃听到这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唉,时间过得飞快,我在崖底靠着野果度日,直到有一天,遇到了一个奇人,他不仅救了我,还教了我修炼的方法,最终,我靠着自己的努力,脱离了那个地方。” 风息说完这段话之后,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感慨。 “如此神奇的遭遇,听起来还真的让人不敢置信。” 火灵在一旁幽幽的开了口。这番际遇听起来也算合情合理,只不过,他直觉上感到这男人必定还隐藏了些什么。 风息淡然一笑,说道:“小兄弟说的没错,如果不是亲生经历,我也绝对不会想到在崖底三年之后,还能重见天日。” 风铃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大哥,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走出崖底没多久,便回到了家族里面,结果,得到的消息却是你失踪了。当下,我便急了,我不相信你会无缘无故失踪,在我的逼问下,家主承认,将你卖给了林家的大少爷做丫鬟。我当即跑去林家,从那个大少爷的口中,得知了他对你的所作所为。”风息说到这里,眼中涌满了骇人的寒光。 风铃听到这里,心头一紧:“大哥,你去了林家?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放心,大哥没事。”风息拍了拍风铃的头,原本的戾气化为了柔和,“大哥现在的修为,应付那几个人渣还是绰绰有余。然后,我便根据他提供的信息,一路打听,来到了皇城。而今天正好有祭天大典,我猜测你会不会去,没想到,真的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和你非常相像的身影。虽然是一闪而过,但是大哥感觉到不会认错,便跟着你们行走的方向,来到了这座客栈,向着店小二打听了一下,他便领我来到了这里。” 风息没有说的是,那个大少爷此时此刻已经被他重伤,只剩一口气,能不能活,就看造化了,就算活了,那也是个废物。不过,他不会把这些告诉风铃,免得她担心。 风铃听到这里,眸光一亮,说道:“大哥,我也可以修炼了!姐姐已经治好了我的病!” “姐姐?就是那个救了你的人吧。”风息已经从林家大少爷口中知道了这件事。 “对!”风铃重重的点了点头,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风息却已经握住了她的手。 “风铃,既然大哥回来了,那我们就不要再麻烦人家了,先和大哥离开这里。” “不行,姐姐让我在这里等她,而且我还没有报答她的救命治病的恩情呢。”风铃摇着头。 “离开这里,也能报恩啊,等大哥带你安顿下来之后,再回来找她也不迟。” “可是……”风铃明显感觉到这样不妥,可是风息的力气大得惊人,握着她的手腕,直接要将她带出房间。 “等等。”一直在旁的火灵,幽幽的开了口,“现在,你们还不能走。” “为什么?我说了,我兄妹二人,必定不会忘了这份恩情,改日一定报答。”风息解释道。 “呵呵,什么报答,不稀罕。在那女人回来之前,这个小丫头不能离开这房间半步。”火灵冷冷的说道。 “你这样做,有点太强人所难了吧。”风息面色一冷。 火灵看了他一眼:“随你怎么想。要打架的话,奉陪。” 风铃看到这场面,也是急了,连忙站在了两个人的中间:“好了,大哥,我们就再等等,姐姐不会出去很久的。” 风息皱起眉,似乎在权衡着什么,半晌后,才点了点头。 看到大哥点了头,风铃才送了口气,连忙拉着他坐下,拿出了刚才刺绣的东西,开始聊开了。 气氛,总算是从刚才的紧张缓和了下来。 而此时,另一边的叶九宁浑然不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她已经来到了武斗大会的现场。 但见六座擂台,平地拔起,不远处设置着一处高台,上面坐着的都是德高望重的西楚国官员。 只要想上台较量的,都可以去一旁官府设立的报名处进行登记。 第8章 由于没有太多的条件限制,所以对手的水平也就参差不齐。 叶九宁轻轻松松的连战几人,顺利的进入了半决赛。 而当她再一次站在了擂台之上,一直在观战的众人,纷纷收起了原先的不屑,神情凝重起来。 他们是没料到,这个貌不惊人的小姑娘,竟然会有如此高深的修为,前面几场,都是在一两招内,就将对方放倒。 感觉到大家目光中涌动的惊诧,叶九宁倒是明白,过关斩将的如此容易,也是因为这场武斗大会,说到底,都不是拿性命相搏,大家都是图个见识,所以一旦被放倒在地,也就放弃了缠斗,爽快的认了输。 其他几个擂台,也都是如此的情形,所以,四周的气氛相当的轻松。 不过,接下来的决赛,恐怕就没这么简单了,广场一共支起了六座擂台,胜出的六人,将进行循环淘汰赛。 这六人,就和前面的那些对手大不一般了。 叶九宁正在思忖间,她的对手也已走上了擂台。 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蓝衣男子,浓眉大眼,身形魁梧,行动间,更是虎虎生风。 “小丫头,和我比的人是你?”男子一上台,便看到了站在上头,还不及他肩膀的小姑娘,面上顿时划过一丝诧异。 叶九宁点点头:“开始吧。” 说完,她便摆开了架势。 蓝衣男子也立刻收起了心头的疑惑,能够进入最终决赛的,都不会简单,长什么样都是其次的,重点是实力的较量! “开始!” 一声锣响,三座平行的擂台上,同时拉开了武斗的序幕。 叶九宁也毫不迟疑,当即朝着对手迎面而去, 蓝衣男人能感觉到对方凌厉的气势,握紧了手中的大刀,当头劈去。 拳风和刀锋,在空中碰撞,轰然炸开。 双方各退几步,看起来,一副势均力敌的样子。 叶九宁倒是心头有些吃惊,虽然只是试探性的一招,已让她知道了深浅。 对方的修为,估计在她之上。 若是要胜出,那就唯有全力以赴。 叶九宁的周身,涌起了一股令人窒息的力量。 看到这一切,蓝衣男人的眼中,不是惊惧,而是兴奋,好久没遇到对手了! 果然,来这一趟西楚国,是对的! “小丫头,好身手!”他大喝一声,长刀一挥,半空中,竟然形成了无数刀影,带着席卷天地的罡风,朝着叶九宁刺去。 叶九宁眯起双眸,脚步轻移,以退为进,蓄力已久的拳风,形成一道旋风,瞬间便挡住了对方攻势。 轰得一声,蓝衣男人不由自主的倒退了数步,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了一个浅坑,可以想象,这股威力的强悍。 他的一张黝黑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非常清楚,这小丫头的修为境界,不如自己,然而,却竟然能发挥出超越自身的实力,当真是不容小觑。 “我绝对不会输给你!”蓝衣男人猛地发出一声大喝,与此同时,从他的身上,陡然爆发出一股强悍的力量,将四周的空气堆成了层层气浪,如有实质般朝着叶九宁涌去。 嘭嘭几下巨响,接连不断的发出,由于过于惊人,连在其他擂台观战的众人,都纷纷将目光投注而来。 等到这股风云散去,大家竟然看到擂台四方的柱子,不同程度的出现了断裂的痕迹,可想而知,双方的力量,是多么的骇人。。 蓝衣男人跪坐在一个浅坑中,捂着胸口,气喘吁吁,没想到,这小丫头这么难对付。 用尽全力,也不过堪堪平手。 只有叶九宁自己心里清楚,若不是她及时发挥了明镜的力量,恐怕,现在比这个男人好不了多少。 不过,双方比试,讲究的就是对自身能力的把控,所以,她才会险胜一筹。 就在这时,那个蓝衣男人从地上站了起来,大刀持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少女。 “小丫头,我们再来最后一战如何?一招定胜负!” “好!”叶九宁知道,对方是打算拼尽全力,拿下这一场比试。 那么,她也当仁不让,看看最终将鹿死谁手! “不败!”一声清吟,破空而起。 擂台那宽大的石板,在汹涌气流的席卷下,大片崩裂,塌陷的速度,顷刻间就裂到了蓝衣男人的脚下。 蓝衣男人反应虽然极快,立时往后撤去,然而,此时,一道蓝光,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朝着他的面门袭来。 不好! 蓝衣男人心头大震,待要回防,已是不及,只好硬着头皮,连大刀都来不及挥,一拳迎上。 轰! 碎石飞溅,尘土弥漫。 这势均力敌的双方,最终在一招中分出了胜负。 蓝衣男人噗的一口血箭喷了出来,面色颓废的朝后跌去,明显是伤得不轻。 另一边,叶九宁也是身形摇晃了几下后,才稳了下来,不过,相对来说,比对手好了许多。 “小丫头,够厉害的!”蓝衣男人擦了擦嘴角的血丝,神情之中,却透着佩服。 “彼此彼此。”叶九宁这话并非恭维,她知道,这蓝衣男人之所以会输,还是输在了他过于小心,而有所保留。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等我回去修炼之后,一定要约你再比一场。”蓝衣男子站起身,大声问道。 “我叫什么名字,重要吗?”叶九宁慢条斯理的回应道。 “哈哈,有道理,叫什么都不重要。”蓝衣男人大笑起来,他早就看出来,尽管这少女面容平庸,然而,一双眼睛,却明亮的如同朝阳。 他相信,现在的模样,绝非她真实的容颜。 “后会有期!”蓝衣男子说完这话,一抱拳,飞身跃下了擂台。 这座擂台的胜出者,毫无疑问,便是叶九宁。 而此时,其他两座擂台的胜负结果,也都先后出来了。 当叶九宁刚回到选手固定的区域,两道身影,也同时走了过来。 一男一女,女的看起来十几岁岁的模样,身穿红衣,格外妩媚,男的,则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 看来,接下来,这两人中必有一个,将成为她的对手。那个络腮胡子的男人,也同样看到了椅子上的叶九宁,眼中突然划过了一道异样的光芒。 随后,也不说话,径直坐在了座椅上。 倒是那个红衣女子,凑到了叶九宁的身边,柔声细语的说道:“这位妹子,一会如果我们碰上了,记得手下留情哦。” “呵呵,凭什么手下留情?上了擂台,就是对手。不是你被人打,就是别人被你打。” 说这话的,是坐在一旁的络腮胡男人,他的声音,显得有些阴柔,和外表的粗犷,有些不符。 红衣女子当下冷哼一声:“我又没和你说话,插什么嘴。” “我乐意说话,爱听不听,管得着吗?”络腮胡男人冷冷的回应。 “不讲道理!” 这两人你来我往的倒是争执上了,不过叶九宁的注意力,倒是被那个男人身上所背的一样东西给吸引了。 那是一个通体褐色的葫芦,外面刻着道道金符。只一眼,便能让人感觉到一股浑厚气势。 这是什么?叶九宁微微一皱眉,尽管无法确定这葫芦是什么,但是这必定是一件法器无疑。 就在她凝眸看去的时候,上场的次序已经出来了。 她的运气似乎不错,并没有轮到第一回合,所以,正好看看那个络腮胡的葫芦到底有什么名堂。 不过,让她失望的是,这个络腮胡并没有那个褐色的葫芦。 他用的始终是他的拳头,看似横冲直撞的招数,刚猛有力,虎虎生威。 这不要命的打法,几招过后,便让对手有些招架不住,当下是娇叱连连:“你这个臭男人,怎么就不知道怜香惜玉呢!” “哼!那只能怪你还入不了我的眼!”络腮胡冷哼一声,抡起拳头,就朝着那红衣女子脸上砸去。 那红衣女子当真是花容失色,活了十多年,还真没遇到过这般凶狠的家伙。 这拳头,虽然可以不致命,但是绝对能让她毁了容啊! 当下,她也顾不得许多,她连忙纵身后撤,随后衣袖一挥,劲风扑出,勉强挡住了对方的攻势,自己却也被弄得狼狈不堪。 络腮胡见她躲闪而过,眼中划过一道厉光,突然怒喝一声,拔地而起,于半空之中,猛地双拳击下。 “混账东西!”红衣女子显然没想到对方竟然这般的穷追猛打,不得不猛提一口气,掌心抬起,所有的灵力尽数涌出。 轰的一声,滔天的气浪之下,红衣女子只觉得心口好似被重锤击过,当即一口血便吐了出来。 “你!”她跪坐在地上,愤怒的抬起头,却对上了一双满是戾气的眼睛。 一瞬间,那原本的怒意,都在瞬间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惧。 她相信,如果她还想要反扑,这个男人,绝对会杀了她! 她只是来比武的,又不是来玩命的! 忍下了心头这口气,红衣女子颤颤巍巍的站起身,飞快的走下擂台。 这个时候,台下众人也算是松下了一口气。 看了这么多场比试,恐怕,只有目前这一场,算得上是无比凶险的。 同时,他们也为了那个一炷香之后,就要上场的小姑娘捏了把汗。 这一炷香的时间,是为了公平起见,给选手一个恢复元气的时间。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擂台上却传出一声大喊。 “那个小丫头呢,还不快上来!” 大家都不由一愣,这络腮胡也太性急了吧。 还是说,他就这么有信心? 诧异之间,一道青影,从众人的视线中闪过。 再看时,那个小姑娘已经站在了擂台之上。 “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若是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络腮胡的口气相当狂妄,眼中满是轻蔑。 “我也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现在认输的话,还不会太丢脸!”叶九宁马上回以颜色。 络腮胡倒是一怔,在看到了刚才比试之后,她竟然还有胆量这么回应? 有意思! “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现在就让我告诉你,什么叫做真正的实力!” 说完这阴森无比的一句话,络腮胡一声大吼,身周气浪,都被他搅动。 “巨灵爪!” 一手抓出,带着掌控之势的威压,立刻朝着叶九宁袭去。 这股力量的浩然,让台下众人,也不由自主的往后缩去。 没人觉得,这小姑娘可以抵挡的下。 起码,也会弄得险象环生。 “化月!”叶九宁脚尖轻点,毫不犹豫的带着拳风,冲向那气浪的中心。 络腮胡猛地睁大双眼,这小丫头胆子还真大,竟然敢如此迎面直上? 既然她自己这般愚蠢的想来送命,那他更加用不着客气了! 轰!双方力量的冲撞之下,让四周气浪交织,轰鸣阵阵。 出乎络腮胡的意料,他这样的攻势,竟然没能重伤对方,只是让她身形晃动了一下。 反观自己,则往后倒退了数步,当下,他又惊又怒,凌厉的目光,看向台上少女。 虽然他没使出全力,但是,这臭丫头冲入力量的中心,竟然也能全身而退?!这只能说明,对方的实力,或许比他感知的更高! 难道说,他要输了? 不,不可能! 目的还没有达到,他不能就这么败了! 络腮胡心头一横,猛地从背上取下了那个金色的葫芦。 叶九宁眯起双眸,她倒要看看,这藏到最后才使出的东西,到底有什么花样。 但见他迅速的伸出手,朝着葫芦上一抹,那上面原本的金色大字,瞬间迸射出万道金光。 光芒耀眼,让台下众人都纷纷掩目低头。 “快看!那是什么?” 等到众人适应了光线的强度,却发现,擂台上又起了变化。 络腮胡已经打开了葫芦的封口,一道道紫色的气流,便喷薄而出。 同时而来的,便是一种浑厚浩然的气势,以络腮胡那强壮的身躯为中心,朝着四下滚滚而出。 “紫气东来!”随着他一声猛喝,那每一道气流,在瞬间扭曲拉长,形成了人形,悬停在络腮胡的身周,就好似蓄势待发的士兵,等待着那一声令下。 “这是御气成兵!”台下有知道的,当即惊呼出声。啊!这个小姑娘当真是完了!还是快点认输吧!” 议论声,可谓不断。 统统都是认为这个小姑娘凶多吉少。 叶九宁听到这些话,面色倒是愈发沉静,也不怪他们会这么说,她已经发现,络腮胡的这个葫芦,和她曾经看到过的一本书中所记载的法器一样,是用来承载灵气的。 这种法器,看似并没有太大的作用,然而,在高手对决的时候,却至关重要。 若是有能力驾驭,这里面的灵气,都可以成为有力的武器。 就比如现在! 络腮胡的修为或许并没有武尊境界,然而,仰仗这个法器,便可以做到御气成兵。 “去!”络腮胡一声大喝,那些人形的紫气便急速朝前冲去。 叶九宁一拳击出,扫去了数道紫气,然而,这只是微微的一个停顿,更多的人形紫色,朝着她扑来。 叶九宁猛地一提气,凌空而起,又是数拳挥出。 轰轰几声,紫气一散之下,又瞬间聚拢,让叶九宁也不由得皱起眉头。 果然不好对付! 不过,这样,才显得更加有趣! 叶九宁双眸猛地一亮,犹如一簇烈焰,熊熊燃烧,紧接着,险象环生的擂台上,陡然刮起一股龙卷狂风,而漩涡的中心,是她屹然不动的身影。 在她的脚下,站着一头身形巨大的魔兽。 散发着淡淡光芒的身躯,蕴藏着惊人的气势。 “这小姑娘还是个召唤师?!” “没想到啊!看来,这场比试的结果倒是难说了!” “果然是人外有人,那个络腮胡子也少猖狂了。” 台下顿时议论纷纷,看起来,都对这个蛮横的男人没什么好感。 听到这些闲言碎语,络腮胡险些咬碎了一口钢牙。 “紫气东来!吞了她!” 四面八方的紫色气流,在激荡不止的怒吼中,迅速集结,竟汇合成一尊巨大的人影。 站在烈阳之下,它挥起手掌,带起道道金光,朝着叶九宁斩去。 “啊!”台下惊呼声不断响起。 有人都已经不敢去看接下来的惨状,连忙移开了眼睛。 络腮胡也好似看到了对方口吐鲜血,倒在地上的样子,当下,狂妄的大笑起来。 轰!手掌已经砸在了地上。 等到再度抬起的时候,络腮胡却愣住了。 那地上出了一个大坑外,什么都没有,更没有他所想象的血流成河。 那个臭丫头去哪里了?! 他心头一凛之际,却看到眼角余光处,一道青影一闪而过。 在那里! 他连忙朝着身侧一指,让那只紫色的大手,迅速抓去,却根本毫无斩获。 对方已经在顷刻间又遁去了行踪。 好快的速度! 络腮胡瞳孔猛地收缩起来,他立刻放出灵识,感知她的气息,然而,让他失望的是,整座擂台,似乎只有他一人的存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给我滚出来!”他当下怒喝一声。 声音还没落下,他只觉得背后一股劲气冲来! 他原本就做好着准备,当下一个转身,击出一拳。 嘭得一声,他挡下了偷袭的力量,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惊疑不定之间,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风刃!” 空气中的气流,迅速的凝结着一道道锋利的尖刀,从四面八方涌来。 络腮胡连忙抵挡,然而,却没料到对方的攻势,并不仅仅于此。 “化月!” 如月光般清冷的光辉,在少女的拳风中绽放。 恢弘璀璨,好似银练一般,在空中划过极致优美的弧度,冲向了那尊悬空而立的紫色人影。 剧烈的炸响声,不绝于耳。 半空中,紫色的电光闪烁不已,最终,都被那股凛冽的拳风给击溃。 巨大的人影,荡然无存,消散不见。 而另一边,络腮胡刚挡下了疾风豹的攻击,一扭头,却看到了这般情形,当下是又气又恼! “你这个贱人,毁我招数!”络腮胡怒吼一声,这可是他用了多少时候积攒而起的灵气。 这下子,都被她毁了! 将豹王收回了身边,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语调森冷的说道:“就凭你刚才骂的那一句,今天,我还要夺了你的法器!” “做梦去吧!贱人!”络腮胡气得直发抖,双目圆睁,砰砰数拳,打了出去。 “来得好!”叶九宁足尖点地,飞身跃起,一口真气凝结在心,当即便悬停在半空之中。 不败! 惊人的威力,冲天而起。 如一道巨龙,咆哮着轰在了对方的攻势之上, 两股力量的交织,引起了无数道狂风,挤压着这座擂台。 地面震动,络腮胡刚想要提气稳住,突然就看到面前凭空出现了一只脚。 未等他做出反应,那只脚已经狠狠的踹中了他的面门。 “啊!” 却听一声惨叫响起。 络腮胡如离线风筝般朝后跌去,撞上了台柱才停下。 动了动嘴,却发现一半的牙齿已经齐根断裂,混着鲜血,从口中落了出来。 他只觉得头昏昏沉沉,好似一片空白。 本能的想要站起身,却感到有一阵风,来到了面前。 嘭! 又是一道掌风扑来,直接抽中了他的脸颊。 让络腮胡重新跌回了地面,再也无法站起身来。 叶九宁站在他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冷的说道:“怎么样?到底谁在做梦!” 说完这话,她一探手,便将他背上的葫芦取了下来。 “别以为拿到手就了不起,你没办法驾驭它!”络腮胡还在叫嚣,只可惜一张嘴,又是一口断牙落了出来。 “呵呵,那也没关系,大不了我就毁了它!”叶九宁冷笑一声。她的目的,无非是要给这个狂妄的男人教训。至于怎么将这个认主的法器,收为己用,也必定是有办法的。 听到这话,络腮胡可谓是气血攻心,差点没当场昏厥过去。 这紫气东来,可是他在一场大际遇之中用命得到的宝物,而且还经过了精心的炼化,竟然就这么落入了一个小丫头手里,如何不气? 才叶九宁不管他,看到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在心头拍手叫好。 当下转过身,便要跃下擂台,就在这时,身后那人突然从袖中取出几根银针,猛地朝着叶九宁背后要害甩去。 第9章 “我求求你,放了我的稚儿。”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央,一个浑身是血的妇人不断乞求。秀发中掺杂了几丝鬓白,正跪在地上,卑微的求着那个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男人。 “求求你,只要你放了稚儿,我什么都可以做。是杀了尚书,还是刑部,我知道,我知道,之后的罪名,全都是我一力承担!但求你好不好,放了我的孩子,他也是你的骨血啊!” 无视妇人的求饶,龙宸漂亮的眸子中,闪过不耐。他痛恨这个女人,恨自己现在所得到的的一切,都有这个女人的手笔。只要她存在一天,他都觉得耻辱。 “贱人!”龙宸一脚踢翻了她,“如果不是你跟静茹起了争执,害她小产,非要换心才能救我孩儿一命,谁稀罕你这个毒妇!” 被踢翻的女人,忍住胸口翻涌上来的血,顽强的跪铺在龙宸的脚下,仿佛只要自己这样,就能救自己的稚儿,救自己的亲族。“我求求你,要取心,你拿我的好了。你为什么要碰稚儿,他还那么小……难道,静茹那贱人的孩子就是孩子,我的就不是吗……” 下颚被狠厉的抬起,“你这个毒妇怎么能够与我心爱的女人相比?” 知道求饶无望,女人眼底深处涌现出浓浓的绝望。 “龙宸,你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放过,你会不得好死!” “够了!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这是命令。”男人说这话时,没有任何怜悯之心。看地上的女子,就像是看这辈子觉得最恶心的人。“御医说了,为麟儿所换的心,必须是不到三岁的小儿。而且得是血脉相连的亲族。这偌大的后宫,唯一符合条件的,就是你这贱人的儿子。为了麟儿,我不会收手的。” 拉着明黄色下摆的手,被狠狠甩开。同时被甩开的,还有这十多年来的夫妻情分! “龙宸,我恨你!你毁我修为;害我稚儿;废我后位;挑我经脉。我诅咒你断子绝孙,老来众叛亲离,即便下了地狱也尝尽业火,永世不得超生!” “是谁惹得姐姐发这么大的火?” 一个如黄鹂般清脆的女声,从苏瑾熙身后幽幽的传来。这女人头上戴着凤冠,并插了一只翡翠云鎏金步摇。身上穿了件绣着百鸟朝凤的黄金绣文衣,配上这女的花容月貌,只盈盈在那儿一站,便是举世无双。 苏嫣汐朝着龙宸福了福身子,“陛下,姐姐口出狂言,想必打击太大,已经神志不清了。为防她日后癫狂,伤了陛下,不如把她交给我,让嫡亲姐姐处理,总好比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下人。妹妹毕竟是前皇后,如此才不失国体。” 瞧见了这辈子最心爱的女人,龙宸早就乱了心神。忙不迭应下,“只要静茹觉得好,就按照静茹说的办吧。” 跪在地上的苏瑾熙浑身一抖,这个女人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实则毒蝎心肠。落在她的手里,还不如求龙宸赐她一杯毒酒。“静茹还有些话要对妹妹说,如此,妾身就恭送陛下了。” 龙宸点了点头,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殿。至于地上瘫着的女人,他根本就不在乎。 确定龙宸离开了大殿,苏嫣汐转过身来,哪里还有之前对龙宸的温柔?冷眼瞧着地上的苏瑾熙。她恨这个女人,恨她抢走了后位,抢走了帝王,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荣华富贵。 “妹妹,当年你害了大皇子,毁了我成为皇后的机会时,有没有想过今天?”凌冽的声音,可怕的面孔。无不刺激着苏瑾熙的神经。 那又如何呢?当初苏瑾熙嫁给了五皇子,也就是现在的龙宸时,与苏嫣汐各自为政。不是大皇子死,就是龙宸死,那时她别无选择。 “不过没有关系,后位还是我的。妹妹,你觉得我会怎么对付你呢?是割了你的舌头,挖了你的眼睛,刖了你的鼻子,断了你的四肢。然后每天在你身上割去一小片肉,用盐水泡着?放心吧,姐姐那么疼你,是不会让你轻松死掉的。我会请隆朝最好的炼药师,吊着你的性命。直到我折磨你折磨的够了,再杀了你。” “你这毒妇,你根本不爱他……” ‘啪’!重重的一个巴掌落到苏瑾熙的脸上,苏嫣汐此时已经是臻化境四重,对付苏瑾熙这种被毁了丹田的废人,毫无压力。 “记着!本宫是隆朝的皇后,而你只是个废人,毒妇这两个字,不是你该说的!” 苏瑾熙咳出一口血,“……贱人。”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苏嫣汐冷笑,让下人给她递上一枚铜剪子。“既然不老实,本宫就先剪了你的舌头!” “……不,不要……” 苏瑾熙哪里是苏嫣汐的对手,周围又全是苏嫣汐的人。被捆住了四肢,被迫张开嘴。冷冰冰的剪子伸进她的嘴里,恐怖的疼痛瞬间浸染了她的肺腑,鲜血肆溢。苏嫣汐从未想过要温柔的对待她,那半截舌头不是一刀剪下来的。 即便是旁人,瞧着躺在器皿里的血肉,都觉得残忍恶心。 十年后,苏瑾熙被做成了人彘放在瓦罐里。一直以来,瓦罐中都放着盐水,还有无数虫蚁。即便是最卑微的下人,都不愿意靠近罐子里的人。 宫中都知道乾清宫里锁着前皇后,可前皇后没了眼睛,没了鼻子,没了舌头,更没了四肢。脸皮还被剥下了,被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哪里还有皇后的尊容? 倒是苏嫣汐,为人温文尔雅,又体恤下人。人又长得漂亮,还有一副好嗓音。更是臻化境的高手,怎么看,都胜得过前皇后那种疯婆子。久而久之,人人都说苏嫣汐好,却厌恶被残忍做成人彘的苏瑾熙。 这天,乾清宫的大门被打开了。苏嫣汐瞧着被关在罐子里,只会咿呀咿呀叫的苏瑾熙,苏嫣汐只想笑。 “妹妹你看姐姐今天带谁来看你了。如今对你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稚儿了,放心,陛下已经同意把稚儿做成药人。就在这里,他不过是被挖去了心,不过已经有能工巧匠给他制了一颗心,只是不能言语,不能蹦跳,只听我的话呢。哦,姐姐忘记告诉你了,你娘家人想要救你,意图谋反,已被陛下镇压。陛下要下令要诛你母家全族,还有护你心切的沛儿,啧啧,死的可惨了。她的肉已经做成了包子喂了狗,你说你活着还连累了这么多人。不如去死。”苏嫣汐拿出早就攥了许久的刀具,“虽然姐姐想让你活着,可是陛下说了,要赐你三尺白绫。早早了结你算了,他不想再看见你,不想在宫中听到有关于你的一切,他想让你消失!” 听到了这话,被关在罐子里的人儿,拼命的晃动她能动的一切。但除了给自己造成痛苦之外,别无可能。 “啧啧,瞧你这样,多可怜啊。姐姐可是会心疼的。”虽然她这么说,但脸上却露出残忍的表情。“陛下忌惮你的影衣卫,只要你说出调令影衣卫的虎符在哪儿,或许陛下会饶你一命。不过也对,就妹妹这个模样,怎么说的出口呢?不过陛下还说,只要你死了,影衣卫群龙无首,必先溃散。虽然姐姐舍不得,但这是皇上的意思,妹妹只能安心的去了。” 不等苏瑾熙做出反应,冰冷的匕首,刺进了苏瑾熙的胸膛。苏嫣汐刺的不是要害,苏瑾熙知道,这个心肠恶毒的嫡亲姐姐,是想看她慢慢血液流尽而死。 她恨!怎能不恨? 这对奸夫**,一个毁她修为,害她稚儿,废她后位,挑她经脉,还赐她三尺白绫。 另一个不仅取她面皮,断她手足,杀她亲族,还亲手把她做成了人彘,日日忍受被盐水浸泡、蛊虫噬咬之苦。 若是下了地狱,即便是受尽了业火,她都要化为厉鬼,永生永世纠缠,不死不休! 苏嫣汐、龙宸!若有来世,她必定手刃仇人,今生所受的侮辱,下辈子十倍百倍偿还! 绝不手软! 血液慢慢流尽,神志越来越迷糊。她知道,她是要死了。 她还想看稚儿一眼,想她的沛儿,想她的亲族…… 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小姐……你不要吓沛儿,小姐你醒醒,你快醒醒啊……” 头疼,眼皮子也重。 是谁在叫唤? “只要小姐愿意醒过来,小姐让沛儿做什么都愿意,求求你了小姐,您快醒过来吧……” “别叫唤了,你主子是不会醒过来的,都在冷水里泡了整整一天了。按我说,赶紧拖出去随便挖个坑给埋掉。” “不准你说小姐!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醒的……” 她好像听见了沛儿两个字,是她想的那个沛儿吗……不,不对,沛儿已经死了。死在了苏嫣汐的手中,耳边的这个一定是幻觉。 刺眼的阳光在窗棂的位置上照射过来,这是阻碍苏瑾熙的唯一事物,但只要熬过去了,见到了沛儿,都是值得的。 只是周围还有许多人,面孔既陌生又熟悉。 苏瑾熙张了张嘴,但喉咙干痒,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可光看着沛儿完整的在她身边,她就很心满意足了。 只是,为何沛儿年轻了许多。 在过去的三十年里,有那么多的人陷害她,背叛她。但是也只有沛儿是真心实意的帮她,一步步走到那个位置,可惜却被龙宸和苏嫣汐给害惨了。 这一次,她一定不会再让她所爱的人受到半点伤害。 “小姐不用说话,沛儿会一直待在小姐身边的。”沛儿拉起苏瑾熙的手放在脸侧,苏瑾熙感受到了手上那点温温的触感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不是已经被做成了人彘,不是已经……可是这手,看起来完好如初,而且还细嫩光滑,甚至连胫骨都是完好的。哪里还有被龙宸与苏嫣汐折磨过后的痕迹?就算她最后被影衣卫的人给救了回去,用再好的灵丹妙药供养,也不可能恢复如初的。 “居然醒了,不过就算醒了又能怎样,你以为你说你是天灵根,将军府就能容你这个骗人精么?只要被黑曜石检测出废灵根的事实,还不是要滚回乡下去。”一个婢子毫不客气的回击,根本没有把苏瑾熙当成主子。 苏瑾熙此刻头都是炸的,无视这个婢子的话。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确认稚儿的平安。 “稚儿……”苏瑾熙十分努力的动用咽喉,终于发出了这两个字,“找回来……” “找?找什么啊小姐?小姐是有什么东西落在水里了吗,小姐您说,沛儿这就下去找。” 水里?难道是指围着皇宫的那条护城河,难怪她会被救出来。护城河水下二十米的地方有条暗道,那还是她无意间发现的,迄今为止只告诉过她的影衣卫。多亏了那条暗道,她现在才能与沛儿说上话。 只要影衣卫还在,她就能东山再起,找回稚儿,灭了龙宸。 沛儿说罢起身,去开那个早就摇摇欲坠的门。门外那个人却一脚把门给踢开,连带着把沛儿也踢到了地上。 来人不过十岁左右的小儿,但她小小年纪却满身俗气的金银首饰,发鬓上插着根云形金累丝镶宝石簪,腰间戴着枚青玉镂空荷叶鸳鸯佩。就连她身上也尽是用金丝镶嵌的缙云流缎,整个人流露出一身俗贵气。 但她眸色中的不快,和嘲讽奚落的嘴角,无不是在针对病床上的苏瑾熙。 屋子里的下人们瞧见了苏绾络,立马恭恭敬敬的跪下去,“三小姐好。”跟对苏瑾熙的态度,天差地别。 “哟,这躺着的是谁啊。”苏绾络捂着鼻子,细嫩小手朝苏瑾熙那个方向扇了扇,想要扇走晦臭。“姐姐这屋子住的真够寒酸的,不过也是,这将军府几百年来都没出个天灵根,谁知道姐姐这个天灵根是不是人灵根的变异种。将军府多的是无法修炼的,听说都是姐姐这样,到了十岁,丹田里却一丝元气都没有的。妹妹真是为姐姐感到难过呢。” “说够了?”瞧着被打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沛儿,苏瑾熙眼中暗沉。见到了苏绾络,她才知道她居然回到了二十年前,她居然回到了幼时。那是不是证明一切都可以重来,包括不必进入皇家,不必成为龙宸的妃子,不必帮他夺嫡。不必再经历丧子那种切肤之痛。 上苍居然让她再活一次,让她从地狱业火中爬了回来。是老天感受到了她肚子里刻骨的怨恨吗? 不过没关系,不管上苍有没有感受到,这次,她苏瑾熙势必让龙宸和苏嫣汐二人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三妹妹,你也不过后天二重。如果让爹知道你私自过来羞辱我,按照爹的性子,恐怕要把妹妹关入柴房饿上几天。”苏绾络听罢冷哼,“你别以为你个废人能飞上枝头成凤凰,你不说你是天才吗,那好,我给你五天时间。五天之后擂台上见,若是输了,你就给我跪着给我把将军府绕完!并且每跪一步,就说你不如我。我要让整个将军府的人知道,你,苏瑾熙永远是隆朝第一废人!” “如果我赢了呢?” “那本小姐就跪下来向你求饶!” “好,这可是你说的。”在前世,这苏绾络就是苏嫣汐身边的第一走狗。仗着她爷爷是隆朝富商,让苏瑾熙吃了不少苦头。这次,苏瑾熙定要让所有欺辱她的人,百倍偿还。 听到苏瑾熙的话,屋子里的下人们全都嘲笑起来。 “天啊,我没有听错吧。隆朝第一废人居然要跟我们高贵的三小姐擂台比武,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勇气。看来是因为自己没有修为,不知道后天二重的实力,足以杀了她十次吗?” “这叫初生牛犊不怕虎,谁让她骗人说自己是天灵根,自己做的孽,爬也要爬着过去。” 屋子里下人们的话,让苏绾络非常满意。 天知道在她晓得苏瑾熙是天灵根的时候,她有多么嫉妒!但愿苏瑾熙是为了回将军府而编造的谎言。 “行了,将军府就是这样教你们对待主子的吗?”苏绾络假仁假义的说了两句,便拱了拱手,“不过也是,就二姐姐这种不诚实的废人,也无需像主子一样对待。” 下人们全都应下了,看着苏瑾熙的眼神,全都是嘲弄。 瞧着这个三妹妹做作的样子,苏瑾熙暗自冷笑。 在前世,苏瑾熙身为将军府的二小姐,因为五岁那年被定魂珠检验出她没有修仙的潜质。是废灵根,在将军府,哪怕是一个最低等的仆役,都有修为。 于是经过全族的批准,被大夫人送来乡下,忍受了五年饥寒交加之苦。 但十岁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是天灵根,是极佳的修炼资质。经事后查证,被接回将军府。所以,她是重生到了回府被害落水的时候。也就是这个时候,因为她的年幼无知,造成了她悲惨的一生。 “三妹妹,将军府最重视尊卑,即使我丹田内无一丝元气,只要还未检测灵根,你势必要尊称与我。难道你想逆了爹的意思?” 以她天灵根的资质,回了将军府除了得到府中父亲和老头子们的注目外,还是其他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所以,既然迟早要与这些人对上,还不如来的更猛烈些。 她亲身体验过,才非常确切的知道拥有天灵根资质的人有多么稀有和引人注目。在隆朝,最低等级资质的是人灵根,其次是地灵根,最强的就是天灵根。而五灵根只活在传说里,根本不存在过。 隆朝每五年都有几千万的婴儿诞生,这其中会有几百万的人具备修仙资质。而有修仙资质的人里头,只会有五千人是地灵根。少数那么几个幸运儿,最后产出仅仅十名左右的天灵根孩童。每五年,只有十位具备天灵根的人出现。它的珍稀程度可想而知。 原本她拥有着极好的条件修炼,但为了龙宸的宏图大业荒废了修炼。这一世,她肯定不会为了不共戴天的仇人,而去荒废自己。 “哼,就怕你五天后赢不了我,等着朝我下跪吧。” 苏绾络丢下这话,却瞧见苏瑾熙枕头边上居然还放着药碗,讥笑出声,让随行的丫鬟将药碗给砸了。 “将军府的药膳不是给废人吃的,你能骗得了爹,却骗不过我。” 砸了药碗,苏绾络昂着她那骄傲的公鸡头,转身离开了这破落的院子。原本这么寒酸的屋子,苏绾络一刻都不想多呆。 苏瑾熙望着满室狼藉,抿笑出声。“真是傻人有傻福,被苏嫣汐利用了都不知道。” 沛儿从地上爬起来,瞧着自家小姐一改从前怯懦,便是怔了怔,小声喏了句,“小姐?” “药膳被毁,你且去看看我随身有哪些值钱的首饰,拿去当了换些药材来。” “可是小姐,那些都是姨娘给小姐的嫁妆,这……”沛儿顿了顿,“不如朝大夫人要,大夫人晓得轻重的。” 晓得轻重?要是大夫人晓得轻重,在前世,就不会那么想要除掉她。 她就是要坐实大夫人苛待庶出的罪名。 “你且瞧瞧被打翻的药膳。” 前世,她天真单纯,大夫人命人备下的药膳,她一滴不剩的全喝下了。导致她后来,虽然修炼不错,却始终身体孱弱。这世不知是不是因为她重生的缘故,一切都有了变数。本来不想喝的药膳,却被苏绾络阴差阳错之下给打翻了。 沛儿瞧见地上的药膳,微微发黑。瓷白小脸吓的,都泛着青。 “大夫人居然朝小姐的药膳里下毒?” 苏瑾熙点头,“这是骨竹之毒,将竹叶青吐出来的毒液与兽骨浸泡十年之久。再将兽骨上侵染的毒液用痧刮下,给人服用。这种毒,不会让人立刻毙命。却可让人身子亏欠,无法经受住臻化境的突破,止步先天境九重。”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大夫人的心思也未免太过恶毒了。” 苏瑾熙闭上眼睛,那张精致俏丽的小脸,闪过一抹苦涩。“沛儿,以后大夫人送来的药膳,全部倒掉。但务必留下药渣,这笔账是时候该算算了。” 小沛儿只会懵懂的点了点头,她不过十岁,怎能知道将军府的险恶。但小姐溺水过后,似乎变得有点跟从前不同了。 苏瑾熙瞧着破落的院子,以及被踢的再也关不上的房门,眸中暗沉。五天?恐怕不需五天,就能让苏绾络让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终生。 让沛儿去将军府外,当了银钱,请来大夫为她调理身子。岂料一听是给将军府二小姐那个废物整治,具是推辞。 苏瑾熙听了沛儿的回禀,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闪烁出骇人的锋芒。 她瞧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黑色指戒,看来到了不得不用它的地步。【原来的故事我现在还没有想,已经想不下去,不知道怎么编了,先放一放,这个是我以前写的稿子,发给大家先看看。之前的内容等作者君考完试再继续发】 第10章 前世,这枚空间指戒是一位高人送的,但需要修为才能将它打开。她先是被龙宸废了修为,后又被苏嫣汐断了四肢。这枚指戒就再也不见了踪影,没想到这枚指戒跟着她回到了二十年前。 苏嫣汐与龙宸肯定想不到,他们欣欣念着的虎符被放在这枚空间戒指里,而要打开这枚指戒,则必须需要其主人的意念。 隆朝只有皇帝才有唯一的一枚空间灵器,那灵器是用来封锁国库的。并被誉为隆朝的传承宝物,谁又会想到,她小小的将军府二小姐也会有一枚空间戒指。 在前世她是不小心受了伤,血滴进了黑色指戒,才发现其真正的用途。如果没记错,里面似乎还有些滋养身子的灵药。 让沛儿拿来匕首,对着手指就是一刀。血滴进了指戒,可精神力还是无法渗入。 看来,还是需要有修为。 可她现在身子孱弱,又无药膳滋养。如何修炼? “沛儿,我记得在将军府的小姐们,每月是有银钱和修炼资源的。我的呢?” “小姐您是落了水忘了罢?小姐刚刚从乡下被接回来,还未回府住上几天就摊上了这个事。我们都来不及要月钱和灵石呢。” 她们正说着话,屋外却传来吵闹声。苏瑾熙不动声色的让沛儿出去打探,没过多久,沛儿便回来了。 “都打听过了,是尚书府的赵芸夫人。” 赵芸夫人?“她身边是不是领着个不足五岁的小儿?” 沛儿立刻瞪大了眼,“小姐,您可真是料事如神,不过赵芸夫人身边还有一位穿着黑斗篷的神秘人。将军大人对那神秘人敬重有加,不知他是什么身份。” “不必管那人,好戏就要开始了。” 她记得前世这个时候,尚书府的赵芸夫人领着她那小儿,来将军府炫耀。只因那小儿是地灵根,若有足够的修炼资源,以后必然是尚书府的高手。 可赵芸夫人与将军府主母沈碧萱乃是死对头,错手之下,伤了那小儿。害的人家孩子小小年纪,便成痴呆。从那以后,将军府与尚书府的梁子也算是结下了。 “小姐,您是想要穿这个出门么?” 听沛儿这么说,苏瑾熙才注意到了自己的衣着。身为小姐,却穿的比乞丐还要寒碜。好好的一件衣服,已经补了不知道多少个窟窿。 若是旁人,早该为自己的处境而流泪。可苏瑾熙却浅笑,“就是要穿成这样,今天这出戏,才够精彩。” 领着沛儿出了破落的院子,直赴大夫人沈碧萱的西屋。虽说苏瑾熙从乡下被接回来,但见过苏瑾熙真容的婢子没有几个。所以她堂而皇之的混进了主母院子,远远的就听见了沈碧萱和赵芸夫人的声音。 “沈碧萱,你不是说我尚书府无人吗?你瞧瞧我这乖孩子,不足五岁,就被定魂珠检测出地灵根。都说人灵根,手心会升起幼婴。这地灵根,却是山参。你瞧瞧我儿手心,升起的可不是山参么?如何能比你那些不中用的儿女差?” ‘不中用’三个字刺激到了沈碧萱,她捏碎了只杯子。“赵芸,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的孩子怎么能跟我儿女相比?”“是是是,人人都知道隆朝的第一美人苏嫣汐,和第一勇者苏浩。可惜啊,在我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呢。” “赵芸!” 沈碧萱盛怒之下,散发出先天境九重威压。赵芸本身就是先天境,在沈碧萱的威压下倒也没什么,可她的幼儿怎能承受的起? 赵芸想要护住幼儿之时,那幼儿却在角落里玩耍。被沈碧萱逼的,额头差点就要砸在凸出的茶几上。 惊叫之余,猛然瞧见从旁边跳出的苏瑾熙,护住她的孩子。独自一人承受了沈碧萱的威压,却口出鲜血。 赵芸当下就怒了,这该死的沈碧萱居然以十成功力,对付她的孩子。若是殷商一人承之,必死无疑啊! “沈碧萱你未免也太过分了!” 对于赵芸的控诉,沈碧萱嗤之以鼻。若不是突然出现的贱蹄子,赵芸的心头肉早就被她给杀了。哪儿还轮的到赵芸在这儿骂人? “你是何人,为何在将军府没见过你?” 沈碧萱问的,就是被逼吐血的苏瑾熙。 苏瑾熙孱弱的站起身,铿锵答道,“将军府二小姐,苏瑾熙。” 这句话说出来时,在屋子里的几人,脸色各异。 沈碧萱恼怒,赵芸却是嗤笑。“我说这将军府为何上下总萦绕着股乌烟瘴气,堂堂将军府的二小姐,居然穿的连乞丐都不如。沈碧萱,你这将军府主母做的,未免太不清白了吧?” “你怎能信她的一面之词?还不快来人,把这以下犯上的贱胚子给我扔出去,乱棍打死。” 听到‘乱棍打死’四字,苏瑾熙眸色狠狠的沉了沉。 既然你不仁,那休怪我不义。 昂头浅笑,“娘哪里的话,我们前些天还见过的。” 什么见过!沈碧萱更是痛恨眼前那人,她不过送了有毒的药膳给住在碧落园的二小姐。并且见过其真容,若眼前的这个真的就是二小姐,那她还非要赐死这贱婢。 “没听见我说的话吗?拖出去,给我杖责八十大板!” 赵芸却拦下行刑之人,“这将军府主母真是威严的很,把救了我孩儿的人说杖责就杖责,是真不把我这个尚书府夫人放在眼里了吗?” “我何曾需要把你放在眼里?”沈碧萱反问。 气得赵芸直跳脚。 瞧着要把自己拖出去杖责的下人们,苏瑾熙毫无半点惊慌。 “娘且莫与女儿开玩笑了,女儿从碧落园出来之前,还曾见过三妹妹要与女儿切磋。虽说从小在乡下长大,娘与女儿不亲也情有可原,但这杖责八十大板的玩笑话,切莫与女儿开了。不然三妹妹在擂台上见不着女儿,可是会闹到爹面前的。” “原来你就是那个天资过人的二小姐?”赵芸虽然嫉妒将军府出了个天才,但这孩子救了她的幼儿。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她还是懂得的,更何况苏瑾熙待她的是大恩。“长得还真是标致呢,我看呐,一点也不比苏嫣汐差。” “尚书夫人抬爱了。” 堂上坐着的沈碧萱瞧着堂下苏瑾熙与赵芸二人对话,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这丫头明着是跟自己亲,可话中全是威胁。首先,已经有人见过二小姐的真容。其次,若是老爷知道她不由分说的杖杀了二小姐,那她将军府主母的位置,大概也坐不稳了罢?可这丫头的母亲明明不过一个媵侍,是她沈碧萱的陪嫁丫鬟。怎么就生出天灵根的苏瑾熙呢? “她的身份还有待商榷,尚书夫人可别识人不明。” “你口口声声说她不是将军府二小姐,可我觉着是。那依照你所说,该如何处置她?” “按我说,她就应该被推入剔骨房,骨肉剥离而死!” “是谁想要骨肉剥离啊。”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苏瑾熙反应最快,朝着苏沅崚便是福了福身子,“爹。” 苏沅崚淡淡的应了声。 而他身边跟着的,却是位穿着黑色斗笠,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他估计就是沛儿嘴里所说的神秘人吧? 前世,是没有这个人出现的。 以及苏嫣汐、苏绾络还有苏璎珞等人,具是跟着到了主母的院子。 瞧见了苏嫣汐那张令人作呕的脸,苏瑾熙死死攥住手心,血丝顺着指甲缝流出来都不知道。 苏嫣汐,我们果然还是碰面了。 苏瑾熙心中默念着。 那苏绾络瞧见了苏瑾熙,便是嗤笑。“爹爹觐见圣上,让圣上请来巫祭大人测测二姐姐是否是天灵根。这天灵根在将军府也是百年没遇见过,若二姐姐不是,可千万要提前说了。不然丢脸的可不止你一人。” 苏瑾熙淡漠的笑,“姐姐或许要让三妹妹失望了。” “愚不可及。”苏绾络冷哼。 苏沅崚瞧见了地上摊着的血,又想起刚刚沈碧萱的话。脸色便是暗沉,“这里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有血?” 瞧着了将军府的当家人,赵芸是怎么也不会放过打压沈碧萱的机会。屁颠屁颠的挤到苏沅崚跟前,“我说李将军,你可要管管你家夫人。我孩儿差点就要被她给害死了,多亏了二小姐,将我儿救下。不然我回去后,定要让我夫君狠狠参上你们一本!” “那这血,是熙儿的?” 没人回答,那就是了。 苏沅崚朝着巫祭大人拱手,“请您帮我女儿看看。” “苏将军无需行此大礼,若二小姐真是天灵根,将是我朝之福。” 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而且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若有若无的看着苏瑾熙。虽然有所隐藏,但竟然比沈碧萱,甚至比苏沅崚还要危险。 这个人…… 苏瑾熙瞧见了大夫人眉宇间隐隐的不安后,才放下心来。也对,大夫人应该是使唤不动一国的巫祭大人。 虽然她并不知道这一世的巫祭大人,是个什么鬼。 “呵呵,只怕是天灵根无望,将军府空欢喜一场。”苏绾络忍不住嘲讽道。但她说了这话后,发现府上的人,竟没有迎合她的。那张小脸顿时就挂不上去了。 “请二小姐将右手拿出。” 苏瑾熙困惑的瞧了眼苏沅崚,苏沅崚让她放下心来,她这才将右手举到巫祭大人面前。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这人把脉之时,竟时不时挠着她手心。 苏瑾熙很想骂此人登徒浪子,但他的脸被面具遮住,不知他的真实意图。把完了脉,巫祭大人朝苏沅崚道,“二小姐被元力所伤,又中了骨竹之毒。若不尽快救治,恐活不过三日。” 此话出,全屋震惊。 这其中包括苏瑾熙,她是没有喝过大夫人送来的药膳,怎么会中毒?若她没中毒,这远在朝堂之上的巫祭大人,如何知晓大夫人在药膳下的是骨竹,而不是其他毒药呢? “听说这骨竹之毒,是以魂兽骨与千年竹叶青浸泡,服用之人身体孱弱,无法承受进阶臻化境的威压,以致爆体而亡。”苏璎珞的声音从角落里微弱而出。“不知是何人,想要如此迫害二姐姐。” 四小姐的话一出,府内给二小姐送过药膳的下人们,顿时脸色苍白。 照这个趋势,老爷还是很看重这个二小姐的。他们都生怕自己被查到。 苏沅崚听见骨竹二字,本就是暴怒。又见苏瑾熙身上又有血渍,更是一腔怒火,“查!给我彻查!” 瞧见苏沅崚居然如此袒护刚刚从乡下回来的苏瑾熙,苏绾络便是妒恨。“若二姐姐真的是天灵根也就罢了,爹爹为了那骨竹之毒翻遍整个将军府也是值得的。可这二姐姐明明就不是,爹爹何必为她动这个心思。” 跟在三小姐身边的丫鬟竹溪也随声应和,“对啊,对啊。不管怎么说,二小姐已经十岁却无元气,这是事实。” 赵芸夫人却嗤笑,“三小姐如此抵触被查,是否这毒就是三小姐下的呢?” “你!” “行了,都别吵了。”苏沅崚一改之前的迫切,朝巫祭大人拱手,“还要劳烦巫祭大人先为小女查查她是否是天灵根,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苏瑾熙深知这个父亲的性子,若她今日不是天灵根,那对将军府没有任何价值。为了个废人得罪沈碧萱,是笔不划算的买卖。 瞧着沈碧萱眸中闪出的希冀之色,苏瑾熙冷笑。大概要让她失望了。 巫祭大人点了点头,往袖子中拿出枚黑曜石。这石头浑身漆黑圆润,与定魂珠的清澈透明有着天壤之别。前世她的天灵根也是通过黑曜石检测而出的。 “请二小姐将手放在它的上方。” 苏瑾熙把手放在黑曜石上面,因为天灵根不像人灵根与地灵根那样,可以从手心升起幼婴和山参。而是在黑曜石元气的刺激下,在手心骨镌刻出星海图。此图一成,整个将军府都会被萦绕在星辰大海之中。 绚烂夺目,群英朝服。 巫祭大人以自己的元力造出屏障,确保在苏瑾熙镌刻时,不会受他人打扰。 苏绾络瞧着这么大的阵仗,更是讥讽。“明明是只乌鸦,还想越了嫣汐姐姐成凤凰。也不瞧瞧自己那股穷酸样,怎么能比得上嫣汐姐姐。” 虽然是大实话,可她指出了二小姐衣着寒碜的事实。外人谁会知道这是苏瑾熙故意穿成这样的?只会觉得这是将军府的人有意为之。 她这话算是不经头脑的了,如此一说,岂不是变相的承认主母苛责庶出? 果然沈碧萱的脸色立马变了。苏瑾熙懒得管她怎么说,而是一条心的镌刻她的星海图。星海图是与她的灵魂相应的,无论转世或重生,这星海图都会深深刻印在魂魄中,到了适当的时机就会觉醒。 前世已经镌刻过一次,这次自然不会有任何阻碍。勾画完最后一笔,星海出,冰芒璀璨,所有人灵根地灵根修炼者,不自觉的双膝发软。 苏绾络更可笑,居然直接跪了下去。幸好腿软的时候,她身边的竹溪拉住她,不然更丢脸。 她难以置信的呢喃,“怎么会?这怎么可能呢……” 苏瑾熙却是瞧见了苏嫣汐,那张美丽的小脸上,涌现出的不甘和妒恨之色。 大概是忍不住了吧? “爹,这黑曜石,确定是真的么?”苏嫣汐的确是不甘心的。 但她怎么能当着朝中大臣的面说? “大小姐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陛下?”巫祭大人冷然道。 害的苏沅崚赶紧赔着罪,“小女年幼,让大人笑话了。” 巫祭大人嘴角一抿,很是不满,“说我倒是没什么,若是今日的话被陛下听见,贵府的大小姐被削两层皮都是轻的。” “汐儿,还不向大人赔罪?” 可被宠爱到大的苏嫣汐是不愿的,“我是为了二妹妹,为了将军府着想,为何要赔罪?” 她这么说,苏沅崚倒是也不好责怪她。只能以尚且年幼的话,给掩饰过去了。 他们这群人说话的功夫,淡蓝色的屏障内,苏瑾熙依旧闭着眼睛。 觉醒仪式还没有结束,大家都还等着星海图镌刻成功之后,苏瑾熙是什么属性。只见那黑曜石闪了闪,变成了红色。 是火属性! 不少人面露羡艳。火属性可是金木水火土五个属性中最为霸道的,若是有火属性,又是天灵根,那可谓是前途无量。 本来大家以为这就完了,可没想到黑曜石又闪烁了一下。这次却变成了青色。 居然是火、木两种属性?天啊,那可是少有的炼药师啊……在隆朝,炼药师虽然不如炼符师,但家族里头若是出一个,那么这个家族可谓是与贫困无缘了。在无数人心里,炼药师等于发家致富。即便是在将军府,也同样是这个理。 苏沅崚脸上已经露出了亢奋的色彩。 可觉醒仪式还没有完! 黑曜石在青色上停顿了半盏茶的时间,又渐渐的变成了金色! 这下整个屋子里的人全傻了,天灵根已经是极少人才具备的天资。同时拥有三种属性的更是少之又少!虽说没有三种属性的不一定不会成为炼符师,但拥有三种属性的,若不炼符,那就是暴殄天物! 至于炼符师为何这么受人欢迎? 因为时代在进步,小小的一张符咒,可融入药性,变成救人补血的灵物。也可融入元气,变成法器,保修炼者的性命。 天灵地宝何其稀少,灵器更是少有。 大部分贫穷的修炼者便逐渐用符咒置换丹药和法器。因为它携带方便,虽然效果多数一次性,且效果短暂。但是比得到丹药和灵器更容易,代价也更小。 而且炼制符咒的难度远远比炼丹和炼制法器容易的多。因为成本低,有时候售卖符咒所得利润,远远比其他二者高的多。 除了多重保障以外,更容易与钱划为等号。巫祭大人见苏瑾熙成功用黑曜石亮出金、木、火三重属性,便收了屏障。 “恭喜将军,将军府不出十年,将会出现一位优秀的炼符师。”这下苏沅崚已经是笑得合不拢嘴了。 并且抚腹大笑不止,拍了怕苏瑾熙的肩膀。他待会儿就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闭关的老头子! “我将军府终于出了个天灵根!还是极具天赋的炼符师!” 可他多年外出征战,手里的力道岂是苏瑾熙能抵抗的?苏瑾熙借势口吐鲜血,提醒他镌刻之前,府中发生的一切。 沈碧萱捏紧了手心,生怕苏沅崚中了小贱人的奸计。 可就是因为她太了解她的夫君,苏沅崚果然如她所想的那般,完全被苏瑾熙给拿捏住了。 “怎么如此弱?”苏沅崚想起了巫祭大人所说,苏瑾熙活不过三天的话,眉宇之中尽是震怒。“府中居然有骨竹之毒,还不快查二小姐平时的饮食?” 苏瑾熙此时不再有与主母对峙时的铿锵之气,而是羸弱。 “爹爹,女儿刚从乡下回来。就遭溺水,不过幸好娘待我犹如亲女儿般,给我送去了药膳。只是女儿喝了一半之时,就被三妹妹不小心打翻了。不过三妹妹真的是无心之失,爹爹不要责怪三妹妹。” 药膳?无心之失? 好啊,好的很呐。一个明面上不曾苛待庶女,一个没有尊卑,肆意欺辱亲姐。 好个当家主母,好个将军府三小姐。 若是在场的只有将军府的人也就罢了,可偏偏尚书夫人和巫祭大人都在。这要是传到圣上那儿去,可怎么交代? 苏沅崚脸色不善,沈碧萱就知道今日算是逃不过去了。 这损人修为的事,在隆朝是大不齿的。而且照那小蹄子的架势,是断断不会放过她。 可这苏瑾熙也不过十岁幼儿,怎么浑身散发出阴寒之气呢? 她沈碧萱可不信,她会栽在一个稚童的手里。 “夫君,钰儿操持将军府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我夫妻这么多年的情分,难道还抵不过刚从乡下接回来的二小姐么?” 说到这个,巫祭大人便要参和一脚了。“若二小姐不是天灵根,今日之事尚且与隆朝无关。可如今二小姐天资确凿,那便滋事体大。若她有个三长两短,恐怕将军府在圣上心目中的地位,也自然不如从前。”瞧着苏沅崚面露焦色,巫祭大人赶紧抚慰。 “不过李将军也不必着急,若是有本巫祭的贴身照料,二小姐尚有回旋的余地。” 听了巫祭大人的话,苏沅崚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若是如此,那就多谢巫祭大人了。” 虽然苏沅崚松气,可苏瑾熙却是越来越觉得这个巫祭大人有问题。 她不想与此人有过分的亲近。 “爹爹,女儿觉得自己可解骨竹之毒……” “二小姐切莫与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巫祭大人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苏沅崚连忙附和,“巫祭大人说的是,熙儿就不要耍小孩子心性了。” 第11章 小孩子?她这具身体的灵魂明明就是三十多岁的妇人,哪里是小孩子了? 这些人还真是会用眼睛看问题。 他们在将军府主母的院子说着话,下人们将查到的东西回禀上来。 “老爷,东西查到了,那骨竹之毒确实在二小姐的药膳之中。” 听到此话,苏沅崚那张脸,终于是憋不住怒火了。“沈碧萱,你是否应该向我解释解释?”居然都直接唤全名了,可见苏沅崚有多愤怒。 “老爷明鉴!我命人给二小姐的药膳中绝对是干干净净的,不信的话,老爷可以命人去查。更何况,今日碰那药膳的人,又不止我一人!” 这沈碧萱在关键时刻居然还想到要推给三小姐苏绾络。 苏瑾熙眼瞧着沈碧萱说这话时,她身边的贴身丫鬟不见了踪影,嘴角露出讥笑。 原本她的计划并不是现在这样,因为她知道,沈碧萱的生母乃是当今长公主,是圣上的亲姐姐。若不能斩草除根,恐怕会死灰复燃。所以现在并不是对付沈碧萱的最好时机。 但她又不想让沈碧萱如此轻易的陷害成功。 骨竹之毒可以是苏绾络下的,但苛待庶出的罪名,沈碧萱是坐定了。 “爹爹,我瞧着大姐姐还有几位妹妹,衣着甚好。可女儿身上穿的却……将军府的女儿是不是没有月钱呀?还是女儿们的月钱是由生母给的,可女儿的生母却已经……” 苏沅崚这个大老粗,终于瞧见了苏瑾熙身上穿的破烂。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好好的将军府二小姐,怎么穿成这样,还没有月钱?想必也没有一块灵石了?刘管家,我记得库房里有一颗中品元石。快拿出来给二小姐!” 元石?居然一出手就是元石,还是中品? 要知道整个将军府也不过上百块元石啊,这其中还有一大部分都是下品,虽说二小姐是天灵根,也不应该被如此优待吧? 这之中最看不惯的就是苏绾络了,不知自己死期将至还一个劲作死的人,恐怕也就她。 “爹!你怎么能这样,就算二姐姐是天灵根,你也不能把元石浪费给她啊!资质好不代表她能成为强者!” “资质好确实不代表可以成为强者,但若是资质不好,可连成为强者的机会都没了。”苏瑾熙淡淡的反击,却让苏绾络恼羞成怒。 “你这个贱人,我就不信你五日后能从毫无修为的废物修炼到后天二重。到时候你就等着跪在地上向我求饶吧!” ‘啪’! 苏瑾熙还没说话呢,苏沅崚将赏了苏绾络大耳刮子。 “怎么跟你姐姐说话的?什么跪着求饶,这是该你说的话吗?” 苏绾络怎么都不会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爹,居然会亲手打她。更何况,爹从小就从军,少年时期更是常年在外打仗,手上的力道,怎么能是她可以抵挡的。当下便被甩到地上,口吐鲜血。 “爹!”苏嫣汐赶紧上前替三妹妹求情,“念在三妹妹年幼的份上,您暂且宽恕她吧。更何况四妹妹说的没有错,二妹妹是天灵根,是将军府未来的荣耀不假。但她十岁高龄,丹田内无半丝元气是真,爹爹得要好好权衡。”苏嫣汐所说的,也是苏沅崚所考虑的问题。 他想起五日后苏瑾熙与苏绾络的赌约,瞧着至始至终未出一言的苏瑾熙。若是这个从乡下回来的女儿,没有半分把握,应该是不会立下这个赌约的。不如且看看五日后,再做定夺。 “也罢,今日之事,暂且饶绾络一命。若有再犯,二十军鞭绝不能少。”说罢,苏沅崚气冲冲的甩袖走了。 待得苏沅崚走后,苏绾络红着眼睛,贴身站在苏嫣汐身后。 “多亏姐姐出手相救,不然,三妹必然在爹那儿讨不得好。” “三妹妹言重了,只要我们姐妹同心,什么妖魔鬼怪都伤不到我们。”说罢,还似有似无的看了苏瑾熙一眼。 苏瑾熙只是笑,从头到尾的云淡风轻。 若是前世,她或许在苏嫣汐手中讨不得好,可这一世,就未必了。 刚刚所发生的的一切,都落入了大夫人沈碧萱的眼中。她那张年过三十,却还风韵犹存的脸上,盯着堂下刚刚从乡下回来的贱丫头,心中却是怒火滔天。今日赵芸夫人之事,她已经在老爷的心里留下了毒辣的印象,全败这臭丫头所赐。幸好有苏绾络这个背黑锅的,不然被扇了一巴掌的人,可就是她了。 心里转念一想,便有了对策。 “二丫头回到将军府这么久,也没个人贴身照看。”沈碧萱装作慈善的样子,“你住的院子太过偏远,娘照顾不到也是情有可原,二丫头不会怪娘吧?” 苏瑾熙浅浅笑着,朝着沈碧萱福了福身子,“娘说的哪里话,只有女儿做不好的份,哪里能让娘照顾不周呢?” 沈碧萱在心中冷哼,若真是如此,倒是省心了。 脸上却依旧是笑脸,“不如搬来媞榕园,那院子四季如春,又安静。很是适合二丫头,而且灵气充沛,嫣汐朝我求了许久,我都没允她呢。” 这意思是让苏瑾熙知难而退,说拒绝的话,将媞榕园让给苏嫣汐。或许是苏沅崚一直不允,才僵持到今日。苏瑾熙知道,若是赵芸夫人不在此,沈碧萱或许连提都不会提。 既然是苏嫣汐想要的,那就不要怪她夺人所好了。 “如此,女儿恭敬不如从命。” 沈碧萱那张老脸,很明显的白了白。而苏嫣汐虽然愤怒,但也知道大局为重,晓得隐忍。 但一个十几岁的孩儿,再隐忍又能隐忍到哪里去?虽未发火,但脸上都明摆着呢。 苏瑾熙只是淡笑。 “你刚回来,身边能伺候的人也不过一个丫鬟,不如娘做主,让跟在我身边多年的白菊、白桔到你身边伺候。这二人虽然不是娘的心腹,倒也被调教了许多年,具是有资历的。想必能教导你一些将军府的规矩。” 苏瑾熙不言,却也一一应下了。 这老奸巨猾的沈碧萱,倒也是个精明头脑。前世,这两个丫头也曾派到她身边过。只是那时的她,并未多想。现在看来,这沈碧萱一刻都没有对她放下戒备。说的好听,说什么调教多年,实际上不过两个还未礼笈的丫头。没轻没重的很。盛气逼人的很,前世,她在这两个丫头手里吃了不少苦。还帮沈碧萱陷害了她不少次,又因为不是沈碧萱的心腹,两个丫鬟做的事与主母并无直接关联。 沈碧萱就是要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了。 到底是谁吃苦,还未定呢。 “若是娘没有其他的吩咐,女儿就先行一步了。” 不等沈碧萱应允,苏瑾熙就自个儿退出了主母的院子。她刚走,赵芸夫人就带着小儿也紧跟着退了。 出了院子,赵芸夫人拦住苏瑾熙。 “瑾熙丫头,今日多亏了你救了殷商,若不是你,我儿或许今日就命丧黄泉了。虽然我赵芸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是嫉恶如仇的个性。今日的恩情,他日我尚书府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必报之。” “赵芸夫人言重了,瑾熙只是随手搭救。” “随手也好,有意也罢。恩情已经铸下,”赵芸贴近苏瑾熙耳边,“小心沈碧萱,她可是个眦睚必报的小人。” 苏瑾熙应下。目送赵芸夫人离开。 沛儿至始至终都跟在自家小姐身边,瞧着赵芸夫人的背影,捏紧了小手指。“太好了小姐,我还以为今天在大夫人手中,肯定是九死一生呢。现在有了尚书府这个强大有力的靠山,我们在将军府的日子不愁了!” “远水解不了近渴。”苏瑾熙捋了捋自己的衣袖,“求人不如求己。” “小姐说的话真深奥,沛儿听不懂。” “罢了,现在你也不必懂。”苏瑾熙的话刚刚落下,身后就传来某人拍掌的声音。 “好一个求人不如求己。” 回头一看,竟然是堂堂的巫祭大人。 瞧着这个戴面具的小人,苏瑾熙脸色的笑,瞬间褪去。 “想不到大人居然是个爱听人墙角跟的。若是被人知道,恐怕会损害了大隆王朝的颜面。” “本官是来恭贺二小姐有心之下,拉拢了赵芸夫人。想必在救那小儿之前,就料定赵芸夫人有恩必报,有仇必还的性子吧?” 苏瑾熙冷淡回头,“与你何干?” “身中奇毒,不可忧思多虑。下官是为了小姐的身体着想。” 冷哼,“现在就你我二人,有些话,不如明说。” 她明明就没有中毒,何需要滋养身子? 这巫祭大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何底细,不可不防。 “从今日起,你应该尊称我为夫君。而不是巫祭大人。” 此言一出,苏瑾熙身上刚刚淡去的星辰之力,隐隐在周身骨骸经脉中,大有爆发之势。可她拼尽全力逼出的星辰之力,却被面前这个男人淡淡拂去。 “二小姐何必对未来的夫君兵戎相见?更何况将军府没有炼符师,难道二小姐要浪费自己的天资而不顾吗?” 苏瑾熙取回自己从黑曜石获取的星辰之力,美眸淡淡皱着,一丝戒备和困惑缠绕在她的眉角。“你是炼符师?” 面具男不回答,也不反对。 只是沉默。 苏瑾熙却是释然,若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炼符师,不管是几品,倒也却有可能年纪轻轻就成为朝廷重员。只是,在前世却未曾听过大隆朝有什么炼符师屈尊,为朝廷卖命的。天资盛高者都是有脾气的怪人,钱财权势对他们而言,想要就要,不想要亦可弃如敝履。而这个人,为什么要花精力在权势上?无论是哪个大陆,都是以强者为尊。权势?在强者面前,唾手可得。 “你要什么?” “我要你啊。” 苏瑾熙忽然觉得面对这个男人,她有点抑制不住体内快要爆发的怒火。 “说正经话。” “我说的就是正经话。在这个王朝,或者说在这个大陆上,没有人能比我对炼符的造诣更深。你若与我成为了一家人,我必助你拿到你想要的一切。” 对于这个面具男的鬼话,她一个字都不相信。“师徒也是一家人。” “但不如夫妻更加亲密。” 苏瑾熙继续忍,“你是几品炼符师?” 炼符师分为九品,九品中又分为上三流,中三流和下三流。像一到三品炼符师,也不过被归为下三流的品阶。但在隆朝之中,只要一个家族有个一品炼符师,就足以挤进隆朝富人榜前十。可见炼符师的地位。 按照面具男这个年纪,和他的官阶。最多二品炼符师,再了不起也就三品了。 岂料面具男嘴角勾起笑来,“几品?我大概忘记了,品阶对我来说是没有意义的。” 苏瑾熙还从未见过吹牛还说的这般清新脱俗的,当下决定扭头就走。对于她的复仇之路,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她不想拉那么多无辜者卷入。 而且对这个刚见面,就冒犯她的人,实在提不出什么好感。 瞧着未来媳妇儿居然扭头就走,陵曜当然不会放过与之亲近的机会。随手从空间里甩出八张三品固灵符,围绕在苏瑾熙的八个方位。源源不断的元气从符咒中奔涌而出,散发着金黄和红色的光芒。 浓郁的元气强势来袭,就算苏瑾熙是天灵根,但丹田里没有一丝元气,根本无法与之抗衡。一张三品符咒的威压就相当于臻化境的高手了,更何况是八张。 但这八张固灵符所做的只是困住她,让她无法行动。 正是如此,也让苏瑾熙终于正视了面具男的价值。随手就是八张三品元符的,大隆王朝有如此魄力的人,还真没几个。 “你真是三品炼符师?” “三品在我眼里还真不算什么,小媳妇儿,不如来未来夫君身边,为夫让你全方位的了解下我的品阶。” “登徒浪子。” 面具男那半张银色面具之下,不知听了这句话是何反应,只见他唇角浅浅勾起。“登徒浪子也好,衣冠禽兽也罢。小媳妇儿,你注定逃不掉我的手掌心。” “你不仅无耻,还很自负。” 陵曜叹了口气,“没办法,大陆就是强者为尊,规矩是强者定的。你没有实力抵抗我,就只能做我媳妇。” “那我一定会达到把你踩在脚下的那天。” 陵曜就喜欢瞧这小丫头倔强的样子,无论过了多久,这小丫头还是小丫头。“随时奉陪。” 苏瑾熙嘴角露出似有似无的笑,不过这笑容里有点冷,陵曜反射性的感觉他似乎要被狠狠的诈一笔。我们先从师徒的关系做起,作为收徒的见面礼,这八张三品固灵符归我。并且答应我要在五天之内助我达到后天二重境界。” 瞧着这丫头满脸算计的小样儿,陵曜有点后悔这么早招惹她。 “五天内后天二重,这不是你跟三小姐自己下的约定么?” “身为我的师父,如果连这点能力都无法办到的话。趁现在,赶紧有多远,走多远吧。” 小丫头好算计,激将法,可惜,他还偏偏就吃这一套。 “我能保证让你五天之后,拥有与三小姐相抗的能力。” “我要的不是相抗,而是灭杀。” 陵曜偏了偏脑袋,“也可。” 将八张固灵符收去,亲手放到小瑾熙手中。 若不是有那张面具遮着,小瑾熙差点觉得自己眼花,瞧见了这面具男隐匿在屁股后面,高高昂起的尾巴。 不自觉的,苏瑾熙脑海中,闪过‘忠犬’二字。 突然有种视觉冲击。一个外表妖异骚包,还满嘴都你是我的强势宣言。又拥有不亚于苏沅崚的实力,更是尊贵的炼符师,怎么都无法跟‘忠犬’二字联系的吧? “我若成功助你达到那个实力,你可以回报我什么?” “叫你一声师父,行师徒之礼。” 陵曜瘪嘴,怎么看都是他失策。如果只能跟小丫头维持师徒关系的话…… “那你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个师父。” 懒得理他。 不管这面具男心里怎么想的,苏瑾熙拉着早已经呆滞的沛儿,去寻所谓的媞榕园。 由于是将军府小姐们闺阁中,元气最充沛的地方。所以这媞榕园也是小姐闺阁中最繁华的所在。只是普通的鹅卵石小道,也蕴含了无上的元力。 看来这里的鹅卵石不是普通的石头。 “原石。”身后跟来的面具男浅笑道,“将军府好手笔。” 所谓原石,就是比元石更低等,杂质更多的一种石头。虽然里面蕴含的元力比较斑驳,也不能被人体直接吸收,但了胜于无。数量多了,还是能给人一种浑身舒畅之感。 光是一条普通的石道,就已经让苏瑾熙倍感欣喜。若是苏嫣汐来到这媞榕园瞧瞧,恐怕是会被气得七窍流血吧。 要怪就怪沈碧萱自作聪明,自以为她会拒绝。 有些人就是那么的愚蠢,总是觉得东西迟早是他们的,所以其他人就应该相让。若是不让,势必是头号眼中钉,务必拔之。 可惜现在的苏瑾熙,可不是区区一颗钉子那么简单的了。她会让这些人,尝到她十倍百倍的煎熬、绝望,和被心爱之人戳心的痛苦。 苏嫣汐,龙宸。你们就慢慢还吧。 这一世,绝不会让你们苟延残喘。 白菊跟白桔早早在媞榕园候着了,她们手中端着黑色的匣子。 元石相比于原石,其元气更加浓郁,而且精粹。只要稍微以自身元力炼化,便能据为己用。 更不要说白桔白菊手上的中品元石了,中品元石需要放在玉质的黑墨玉中,方能保存其元气不散。但即便是如此,五米之外,苏瑾熙也能感觉到,那颗中品元石所蕴含的强大元力。 “哼,不过是个废人。都十岁了,体内还一丝元气尚无,这媞榕园跟元石都应该是大小姐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就是,天灵根又怎么样,将军府这么多年没有出天灵根了。谁知道她的天灵根是真是假。就算是被黑曜石检测的,那也有失误的可能。我记得御史大夫的小儿子,五岁被检测出地灵根,结果二十多岁了,还是没元力。” 这白菊跟白桔果然跟大夫人沆瀣一气。竟然当着巫祭大人的面,如此说三道四。 只可惜有些人就只是这么的没有脑子。 “白菊白桔,你们身为二小姐的丫鬟,怎么能够说小姐的不是?难道你们不知道在将军府,最重视身份的么?”沛儿最不能容忍自家小姐被人轻视,当下就忍不住,想要与她们理论。 “重视身份是不假,但隆朝同样以武力为尊。我们这些小丫鬟也有后天一重境界,怎么就不能说小姐的不是了?” “对啊,若她是三小姐,最起码也像四小姐那样,我们两个今日断断不敢这么说。” “行了沛儿,”苏瑾熙捋了捋自己额前的青丝,“不必管她们,连主子都分不清楚到底是谁的,只有自作孽的份。” “是的,小姐。”沛儿听到自家小姐这么说,刹那间就像得了圣旨,小身板也挺直了,腹部也收进去了。昂后阔步的跟在苏瑾熙身后,丝毫不把白菊白桔放在眼里。 瞧得苏瑾熙也是想笑。 这丫头,还真是她说什么就做什么。 白菊白桔更生气了,虽说她们在大夫人的手底下,也不过是三等丫鬟。但好歹也是主母的人,府上谁看见她们不得巴结?现在好了,被分配到二小姐手下,油水少不说,地位更是不比从前。 本来就气不过,现在更加是无需把这个二小姐放在眼里了。 “哼,你家小姐就等着五日后擂台上出丑吧!” “小姐再怎么说也是小姐,可不是你们这群小人能污蔑的!” 啪的声脆响,白菊想也不想,直接甩了沛儿一耳光。“你这小贱人,还跟我顶嘴,信不信我把你的嘴给撕烂了?” 瞧着沛儿小脸上的巴掌印,苏瑾熙眯起了眼睛。 冷冽的气息从她身上迸发而出,实质化的杀气冲击到白菊面前,让白菊有种会被大卸八块的错觉。 怎么可能! 这个二小姐,明明就是个废物! 不会的,不会的。白菊安慰自己,毕竟二小姐体内没有一丝元气! 但她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想法是有多么的愚蠢。她先天一重的境界,竟然在二小姐的冰寒的视线下毫无反抗之力,脸上被啪啪啪的连扇了二十多下,方缓了些。 白菊只感觉到两边的脸,火辣辣的疼。 而她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站在一旁的白桔看呆了去,她甚至看不清苏瑾熙是怎么出手的。等二十多巴掌打完了后,她才回过神。 白菊捂着脸惊叫,眸子里全是不可置信,“二小姐,再怎么说,我也是大夫人派来的人,你说打就打,有没有把大夫人放在眼里?” 苏瑾熙不动声色的揉了揉手心,“是嫌弃二十巴掌还不够?还要翻个倍数?” “你!”白菊气急。 “不想继续挨打,就给我滚。”苏瑾熙冷冷道,“不过我警告你们,进了这个门,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若是被我发现你们背叛,就把你们送进剔骨房。” 听到‘剔骨房’三个字,白菊白桔狠狠地哆嗦了下。两人紧紧抿着的唇,已经显示了她们绝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 “还不快滚?” 白菊白桔被吓了大跳,反应过来后,着实委屈,哭丧着脸离开了。 陵曜砸吧砸吧嘴,“按我说,像她们这种人,就应该拖到兽林喂魂兽。” 第12章 望着沛儿红肿的脸。喂魂兽岂不是便宜她们了? “留着她们还有用。”苏瑾熙神色淡淡,“师父,你应该没忘记要助我提升修为。” “知道了知道了!这点小事,至于吗。”陵曜没好气的回答。 当然至于。 某女已经用眼神表明了一切。陵曜只得无奈的吸气,再吸气。“你是天灵根,修星辰图为主,其天罡二十八宿对应着你体内的二十八道经脉,每道经脉都需要星辰之力方可打通。所以现在还不是吸收星辰之力最好的时候。” “我知道。” 知道还问如何提升修为?这不是在故意刁难他? “我体内有火、木、金三种属性。既然白天不适合修炼,那就炼符。” “可是……” “师父。”只有冷冷的两个字,便让陵曜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陵曜抿了抿干涸的唇,“炼符需要吸收金木火三种属性的能量石,或者能代替能量石的灵物。当然,你要是想要提升修为的话,也可以吸收能量石,从而转化为自身的星辰元力……” “师父。” 还是只有两个字。 “好好好,我答应你还不行吗?”陵曜哭丧着脸,从自身空间里摸出三颗富含金木火属性的能量石。可怜巴巴的瞧着苏瑾熙,“你省着点用,很贵的!” 瞧着这三颗富含各种属性的能量石,苏瑾熙暗暗心惊。她知道这家伙的身份肯定不简单,但是没有想过他连这么纯粹的能量石都能拿得出。最开始,她只期望着随便给她几颗三种属性的兽核晶便可。不过现在…… 苏瑾熙完全不讲客气,将这三枚能量石收入囊中。 “我要开始修炼了,麻烦师父护法。到门口站着去,若是有人打扰,一概不见。” 说着陵曜就更委屈了,“丫头,你这是把我当看门狗使了吗?” “不乐意?”苏瑾熙抬了抬眸子,清冽的冷意,让人浑身发寒。 “愿意愿意!”某人恬不知耻的赶紧点头。 苏瑾熙指了指门口,“那现在就去吧。” 陵曜,“……”这丫头,还真是利用完了,就马上踢。吼吼,不过他是不会放弃的! 瞧着面具男乖乖的到门外站着了,苏瑾熙跟沛儿才有单独相处的时间。 沛儿红着眼,“小姐不要再为我得罪大夫人了。” 苏瑾熙眼中闪过一丝柔意,“沈碧萱不会因为我的容忍,而对我放手的。你没有必要挂怀。” “话虽如此,”沛儿抹了抹泪,“可是沛儿还是愧疚。” “你放心,你家小姐没那么容易被打倒。” 听到了苏瑾熙的话,小沛儿立马神采奕奕起来。举着小拳头,“对,小姐是万能的!”瞧着这丫头瞬间恢复的模样,苏瑾熙嘴角也浮现出抹笑来。 “小姐要修炼,沛儿就不打扰小姐了!沛儿跟着巫祭大人,一起为小姐护法。” 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小沛儿就飞一般的跑掉了。苏瑾熙摇摇头,盘坐下来,拿着手中的能量石,闭上眸子。心中默念口诀,只见她周身隐隐有股透明的力量,牵引着三颗能量石的能量。火属性最为霸道,木属性却最为温和。旁人吸收炼化一种属性都吃力,苏瑾熙竟然想三种属性一起吸收!能量透过周身几个大穴,一层层的剔除杂质,吸收最为纯粹的属性元力。 人灵根的修炼者,只需要吸收属性元力便可。但是它的力量最为薄弱。地灵根修炼者,除了吸收属性元力,最重要的是要把属性元力转化为精纯的质元力。质元力比属性元力更加凝练,雄厚。 就比如,人灵根修炼者与地灵根修炼者同时修炼一本秘籍功法。地灵根修炼者每次使用功法所耗费的元力是成倍的减少。 即便是相同的修为,地灵根修炼者的实力也比人灵根修炼者强了不知道多少。 而天灵根,则是比地灵根更强! 若是除了修炼,对于还需炼药炼符的修炼者来说。属性元力最好还是不要转化为质元力或者星辰元力,那样做实际上得不偿失。在炼符师的修炼中,拥有的金木火属性元力越强,炼制出来的符咒品阶也越强。 而她现在,则是要冲刺一品炼符师所需要的实力。 三种属性的元力环绕在她周身,先是火属性元力被吸收,本来能量石的能量就很纯粹。这火属性元力无需过多的淬炼,就能进入丹田,化为一道红纹。紧接着就是木和金属性元力,同样化为一道纹路,最终隐匿到丹田之中。 绘制纹路的过程并没有花太久的时间,苏瑾熙轻而易举的就达到了一品炼符师的质量。 “你给我让开!”门外忽然传来吵闹声,是苏绾络的声音,“小贱婢,别挡本小姐的道!” “我家小姐正在修炼,你不准打扰!” 苏绾络一听苏瑾熙在修炼,便更是得意,甚至一脚踢开房门。修炼的时候被打扰是大忌,轻的走火入魔,重的可是要承受经脉尽断的危险。 “二姐姐,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恬不知耻的女人。” 恬不知耻?真是好大一顶帽子。 苏瑾熙抬眸瞧了瞧门外,发现面君男已经不见了踪影。 “三妹妹刚刚被爹教训,难道还不知悔改?” “呸!”苏绾络朝她这个方向,吐了口唾沫。“你骗了爹也就算了,居然还想夺走五皇子的芳心?五皇子跟大姐姐是隆朝公认的神仙眷侣,你不知道吗?” 五皇子,龙宸吗? 该来的还是来了。既然来了,那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至于这个苏绾络,实在是蠢的可怜。 “你可知别人修炼时,不可打扰?” 苏绾络嗤笑,“我当然知道,怎么,二姐姐是要走火入魔了?啧啧,将军府未来的天才少女,就这么玩完可怎么得了?” “原来三妹妹是知道的。”苏瑾熙神情瞬间冷冽下去,“既然三妹妹知道打断别人修炼的严重性,那么你是考虑好了要承受后果。” 不等苏绾络反应,火属性元力从丹田内奔涌而出,朝着苏绾络的天灵盖便砸下去。苏瑾熙此刻,已经完完全全动了杀意。幸亏她刚刚没有继续修炼,若是继续呢?那此刻躺着的恐怕就是自己了。苏绾络完全没料到苏瑾熙会出手,等她反应过来时,一道青色的元力将苏瑾熙的劈开。 “二妹妹,你怎么能如此恶毒?” 来人不是苏嫣汐还能是谁,只见她身边还站着位青年男子。一件青玄色镶金边的披风,盖于他身,莹莹一站,犹如一块无暇美玉铸就的璧人。即使静静的站在那里,也是风姿绰约。但神眸中偶尔滑过的精光,让人不容小觑。 可苏瑾熙知道,这个人口有蜜,腹有剑。两面三刀,表里不一。不过空有着副好皮囊罢了。 龙宸,他终于是来了。 苏瑾熙原本就冷冽的眼神,犹如昆仑千年寒冰。无需表露什么,便是寒气逼人。 “我恶毒?” “难道不是吗?”苏嫣汐嘴角勾起,“同为姐妹,居然朝自己的亲人下这样的手。幸亏今日有我,否则三妹妹是不是要被你给打死了?” 好一朵白莲花。 苏瑾熙瞧着苏嫣汐深明大义的样子就觉得恶心,前世她就是顶着这张伪善的脸,去欺骗世人。 对付这样的人,那她就以恶制恶。 嘴角慢慢溢出点血来,面色变得苍白。苏瑾熙虽然只有十岁,但那模样已经极为出挑。齐刘海,乌黑的大眼睛,长睫毛。鼻子高挺,樱桃小嘴。一头秀丽的直发,美的让人无法直视。几根散落的青丝,使她有种凌乱的美感。 沛儿瞧见自家小姐嘴上的血,立马红了眼眶。“小姐刚刚在修炼,三小姐明明知道却一脚踢开了门。你们瞧,这门上,还有三小姐的脚印。” 苏绾络立马翻脸,“我压根就不知道二姐姐在修炼,要是我知道,定不会去开那个门。” 沛儿再接再厉,“你撒谎,我守在门口,我家小姐在不在修炼我不会说吗?” “定是你这个贱婢玩忽职守,现在又来诬陷本小姐。来人,把这个不知羞耻的婢女拖出去杖责五十!” 杖责五十?苏绾络还真是敢说。 苏瑾熙走到沛儿身边,心疼的揉着沛儿被白菊打肿的半张脸,“我身边也就这么个跟我最久的丫头,不过刚刚回将军府,就被如此对待。如今还要被杖责五十,”说完这话,她红了眼眶,朝着苏绾络与苏嫣汐便是满脸愧疚。“大姐三妹,我虽为天灵根,但我从来就没想过要跟你们争什么。如今你们要置我于死地,我认了。但无论如何,请不要把责任推卸到沛儿身上。” 这席话下来,听的苏嫣汐整张脸都青了。苏绾络更是气得不轻。 “你说谎!沛儿那巴掌明明就是白菊打的……” 苏瑾熙之前还只是红了眼,现在直接落了泪。“三妹妹,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龙宸始终站在旁边,不发一言,不过他已经看明白了。定是将军府的这几位小姐,嫉妒苏瑾熙的天灵根,又不知道哪里得来他会娶苏瑾熙为妻的消息,所以肆意刁难。 不过以苏瑾熙在将军府的形势,一定需要步步为营。若是挑拨这几位姐妹之间的关系,自己再给予一定的帮助,必然能为他所用。不过几秒钟,龙宸便已经决定了。 “行了,同是将军府的姐妹,同样是为隆朝出力。多余的动作,以后不要再做了。” 听得苏嫣汐那张俏脸又是一白,难道龙宸真的相信苏瑾熙这个乡下丫头?看来苏瑾熙是非要除掉不可了。 “龙宸哥哥……” 苏嫣汐本就是隆朝第一美人,这般的柔情蜜意,让龙宸态度也一软。 “静茹,我知道你善良。但莫被有心人利用了。” 苏嫣汐点点头,龙宸哥哥还叫她的小名,说明在他的心里还是相信自己的。幸好,她之前都一直算计着苏绾络,将苏绾络变成那种工于心计的女人。关键时刻还是有个挡刀子的。 而苏绾络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那儿大吼大叫,“苏瑾熙你真是个两面三刀的贱人,不晓得你用了什么狐媚的手段,让龙宸哥哥如此相信你。” 狐媚手段?以龙宸自负的性格,若能接受被狐媚到,可就不是那个利用完了她,就废她修为的新帝了。 “三妹妹,五皇子不是我想狐媚就能狐媚到的。以他的眼,如何看不明白真相?” 这话听得龙宸很是舒心,不由得对苏瑾熙多看两眼。其实仔细看她,倒是比苏嫣汐更深一筹。只是年纪尚小,五官还未长开罢了。 他欲上前,与苏瑾熙多说一会儿话。可不料苏瑾熙却提前一步,福了福身子,“今日我累了,五皇子又是贵体,不便与女子闺房中多做停留。瑾熙恭送殿下。” 刚刚那些话已经是她的极限,她现在跟龙宸多呆一秒都嫌烦。 龙宸刚伸出去的手,尴尬的停留在半空中。抹了抹鼻子,便装作漫不经心的放下。“如此,那本宫就先行一步。” 本以为这苏瑾熙会像其他女人那样,使些欲拒还迎的法子,可至始至终苏瑾熙都不发一言。 又有苏嫣汐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拖着,龙宸只得退出苏瑾熙的屋子。 待得龙宸跟苏瑾熙走后,苏绾络却还赖在屋子里,脸上愤怒情绪更浓郁了。“苏瑾熙,你今天做的这些,不觉得自己脏吗?” “脏?”苏瑾熙微笑着瞧她,“三妹妹怎么不说自己更脏?明明知道我在修炼,却一脚踢开房门。要知道在隆朝毁人修为这件事,是会被万箭穿心的。” “你吓得了我?哼,这件事,只要我不承认,就没有证据能证明是我做的!” 庞大的元力呼啸而来,刮得人两颊生疼。雄浑而带着杀伐之气,无不让人胆颤心惊。 苏沅崚刚毅的脸出现在她们的视线中,旁边还跟着嘴角勾笑的面具男。瞧着面具男对她眨了眨眼睛,苏瑾熙便知道她爹定是他设计引来的了。 苏绾络瞧见了父亲,小脸煞白。 “爹……” “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苏沅崚怒道,“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歹毒。破坏人修为不说,还明知故犯死不悔改。木姨娘怎么教导你的?” 说到木姨娘,苏绾络更是生气。“爹,二姐姐才回来几天,你就这么偏袒她。不就是因为她是天灵根吗?爹你可别忘了,将军府缺钱用的时候,还是我姥爷备的那些礼金撑过去的。指不定以后还有用到我姥爷的地方!”你!”苏沅崚简直要被气死了,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女儿。这种话,能是随便向外人说的吗? 可苏绾络完全不顾苏沅崚的脸面,气汹汹的跑了出去。 瞧着负起跑出去的三女儿,苏沅崚气结,他怎么就教养出这样不懂规矩的女儿? “咳咳……”苏瑾熙抹去嘴角的血,但故意没抹干净。“爹,三妹妹年纪还小,所以不懂事,爹爹千万不要怪罪。只是女儿现在身子孱弱,恐怕不能继续在爹身边服侍了。” 瞧得苏沅崚便是心疼,本身这孩子就命苦。小小年纪便被送了出去,因是家族里的规矩,任何人不得违背。即便是沈碧萱的孩子,若是无法修炼的废人,也躲不掉这枷锁。他本身就对这个孩子心存愧疚,现在又发生了这种事,实在是让他心生怜悯。 苏瑾熙瞧见了苏沅崚眼中的怜惜,便暗暗瞥了陵曜一眼。 陵曜本以为事不关己,可以高高挂起的。结果瞧见了小瑾熙的眼神,小身板一抖。 黑心的女人啊! “苏将军,令嫒恐怕急需上好的药材滋养。只是令嫒在将军府恐怕不受待见,不如给二小姐一些银钱,让她随我去坊间购些材料,以作调理身子所用。” 苏沅崚本身就是个大老粗,哪里懂陵曜的真实意图?但眼中的关心不似做伪,“不知巫祭大人需要什么药材?我将军府元力充沛之地甚多,也有些药圃。民坊也有不少药铺,大人只需开个方子,不出一刻,便能拱手送到大人面前。” 陵曜嘴角微微有些抽搐,他体内只有金火两种属性,只是炼符师又不是炼药师,哪里懂得深奥的药理。只是活的久,什么都见识过罢了。骨竹之毒的难治,就在于它根本无药可救。但问题的关键不在这儿啊,重点在于这老头真不懂他在讲什么吗? 他让苏瑾熙跟他一起去坊间,就是要这老头的金子啊,正常人不应该直接给金币就了事吗? 就算不给金币,给些银币也行啊。 苏瑾熙倒是淡定,她早就知道自己这老爹是个什么德行,“爹,无论是炼药师还是炼符师,对药方都是极为珍视的。巫祭大人恐怕是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既然爹担心女儿,而女儿又刚拜大人为师。不如让女儿与师父一齐去药圃看看,能用得着的,就只能让爹忍痛割爱了。” 这有什么,苏沅崚也没想其他,倒是自己女儿居然已经拜了巫祭大人为师,让他更加喜爱苏瑾熙。“这是进药圃的令牌,药圃分为甲乙丙丁字号。甲字号的药材最为贵重,是你祖父直接掌管,其他的你倒是可以随便取之,不用过问我的意见。” “咳咳……”苏瑾熙捂着胸口,故作羸弱的咳嗽了两声,然后不动声色的又瞥了陵曜一眼。 陵曜满脸黑线,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黑了。但又不能不帮衬,“若是调养二小姐身子的药材中,恰好就在甲字号呢?”苏沅崚脸上有明显的犹豫,天灵根毕竟将军府只出了这么一个。为了将军府的未来,父亲应该是不会多说什么的。 “二丫头只管去取,你祖父那边,我去说就是。” “那女儿就多谢爹爹了。” 送走了苏沅崚,苏瑾熙一扫表面的虚弱。完全看不出来她重伤过。 陵曜无奈的看着苏瑾熙,“将军府又没有炼药师,能有什么好药材。” “那你有?”苏瑾熙反问。 某男乖乖的闭上嘴不说话了,他不是炼药师,还真没有收集杂草的习惯。 “那你有钱?” 某男更沉默了。他那个层次,根本用不到钱。 “那就闭嘴。” 苏瑾熙丢了个你咋要什么没什么的眼神,拿着苏沅崚给她的令牌,直接朝将军府的药圃而去。在前世,她就知道将军府有这么个药圃,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接触过。现在有这么个机会,自然要好好去见识下。 而陵曜瞧着苏瑾熙的背影,满脸的衰相,幸亏有面具盖着,不然就会被笑话了。 药圃在后山,在后山的外围,有重重家兵把手。俱是后天境界,可以说若是没有父亲的令牌,家族小辈们是绝对不可能私自闯入的。 还未走近,浓郁的元气便扑面而来。 “什么人?” “将军府二小姐,这是令牌。” 家兵瞧见了令牌,便放苏瑾熙进去了。陵曜紧跟其后。 最外围的便是丁字号的药园,只见大约半个宅院大小的药材规规矩矩的被种植在肥沃的土壤中。 竟然有二十多株龙舌草。龙舌草有通脉化瘀的作用,在很多药方中,都有它的身影。 没有多想,这二十多株龙舌草,就被她全部收入指戒中。 因为体内已经有了属性元力,她只需要以少量的灵魂力渗透,便能轻而易举的打开指戒,将草药放进去保存。 丁字号中还有许多其他品质低下的药材,除了没长足年份的,其余药材全被她收入囊中。不放过一个活口。 其他的药圃也是,不管有用没用,苏瑾熙都跟收割麦子似得,尽数用玉片割下。 直到苏瑾熙走到甲字号,或许是因为这里的元气更加充沛,所以没有用篱拦着。其中几株五十年份的皇竹草,吸引了苏瑾熙的注意。 皇竹草本身是二品药材,但五十年份的皇竹草药效,足以媲美三品了。其紫色的枝叶散发着浓郁的元气,盈盈的还有淡紫色的光芒渗透而出。 陵曜自然也瞧见了皇竹草,“哟,没想到将军府这么破的地方,还有这个。” 将军府破吗?苏瑾熙暗暗自问一句。 “看来这几株皇竹草就是祖父珍视的药材,已经成熟了,可以收割了。”说罢,便取来玉片,毫不留情的拦腰截断。 瞧得陵曜眼皮子跳了跳,这幸亏不是他的药材园子,要是的话,不得肉疼死? 回过头去瞧其他已经被收割过的药田,还真是方圆十里之内,寸草不生啊。 按照小瑾熙这个速度,空间戒指里面应该有上百株药材了吧?这药田的主人,不被气死,也会被活活疼死。 第13章 苏瑾熙顺带收割掉其余的二品药材后,这才意犹未尽的收手。药田里面,确实已经没有可收获的草药了。 拍了拍手,“可以回去了。” 陵曜嘴抽了下,都把人家的药田拔的干干净净,难道还留着等挨骂? “现在药材已经收集的差不多,还差低品质的金属材料,才能炼符。”陵曜道,“不过以你现在的能力,还是先炼制药灵符篆吧。等药灵符篆炼制差不多后,再炼制器灵符篆。” “可是将军府没有符纸。” “上街买。” “没钱。”某女忽然贼兮兮的瞅着陵曜,“隆朝有拍卖行,不如你掏点东西出来转手卖出去……” 哭,“你刚从我这儿黑去了八张三品固灵符,还有能量石。” 撇了撇嘴,“那难道不是见面礼吗?” “行行行,败给你了还不成吗?”陵曜又摸出十几颗一品赤石。“都是些垃圾,我也用不着,给你好了。” 苏瑾熙眨了眨眼,瞧着面前这十几颗赤石,毫不客气的收入指戒中。 它们对于陵曜来说是垃圾,可对她来说,都是宝贝。哪里舍得卖? “不卖,钱的问题还是向爹要。” “……”说的真是堂而皇之,毫无廉耻之心呐。 可怜的陵曜终究是逃脱不掉与苏瑾熙狼狈为奸的命运,趁着苏沅崚还未发现药田真相的时候。一唱一和哭穷要钱,最终获得一千金币,金币到手后立马收了眼泪。 最终两人在苏沅崚诧异的目光下,手拉着手,离开苏家上了坊市。 坊市里面琳琅满目,无论是器灵还是丹药,亦或者是功法典籍。甚至连低级的丹方、符图都有售卖。 就连炼药的低级药鼎、炼符的龛炉也有卖源。 出来之前,苏瑾熙与陵曜已经佩戴好了人皮面具,先是花了五十金币买了一百张符纸,又选购了些低级的金属材料。最终在龛炉面前停下。 龛炉在没有认主前,都是极为小只的。而且造型各式各样,就如苏瑾熙看的这只,通体黑色,式样普通,粗略看过去,也没什么特别。 但陵曜却一定要让她把这只龛炉买下来。 苏瑾熙刚把手伸过去,龛炉就被人给夺走。 “不好意思,这龛炉是我的了。”苏嫣汐如同一只高傲的孔雀,昂着脑袋,居高临下的瞧着面前这两个衣着寒酸的乞丐。 瞧他们身上穿的,绝对买不起她手上的龛炉。 只因龛炉即便是最低等级,也要两百金币!要知道一千铜币换一枚银币,一千枚银币换一枚金币!苏家小姐每个月不过几十银币而已,可她却因为是嫡女,月钱都是以金算的。再加上苏绾络那个白痴总是贿赂她,这两百金币,还真不难凑。 她知道巫祭大人是炼符师,就想着上街看看,有没有好的龛炉。若是能让巫祭为她所用,助龙宸哥哥或者龙修哥哥称帝,那她成为皇后便指日可待! 只是苏嫣汐不知道,她满不欢喜的两个‘乞丐’之中,恰恰就有她想贿赂的人。 苏瑾熙的眼神已经完全冷下去了,这个女人,就是喜欢抢别人的东西。 “是么?”冷冷道,“你有什么资格说它是你的?” 苏嫣汐居高临下的甩出两张百金票子,“就凭这个。”苏瑾熙嘴角浮出嗤笑,咬破手指,直接以精神力炼化龛炉。普通人想要以血契炼化,最少也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可苏瑾熙竟然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 龛炉认主,苏嫣汐不战而败。 苏嫣汐气结,她还从未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乞丐。她那张漂亮的脸蛋,恶毒的扭曲着。 “多谢你出钱,现在它是我的了。” “贱人!”青色的元力从她体内喷涌而出,先天五重境的实力,不容小觑。 但苏瑾熙不惧,早在前世,她就学了一套不用元力防御的针法,只要刺入人体的几个穴位,便能使经脉阻塞,无法使出元力,变得跟普通人一样。 几根毛针从她指腹滑出,刺入苏嫣汐的穴位上。苏嫣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觉得自己浑身经脉似乎被堵住似得,使不上力。 “你这个贱人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为何使不出元力?” “那就问问你自己,说不定你就从苏家天之骄子变成隆朝第一废物。”因为亲身体验过变成废人的痛苦,所以苏瑾熙现在说出的每个字,才能诛心。 “不!我绝不是废人,一定是你这个贱人!”苏嫣汐逼迫元力继续流转,发现了刺入穴位的几根毛针,强力之下逼出体外,但也因此耗费了不少元力。 面孔扭曲着,“从未有人胆敢对我这般,我定要挖去你的眼,刖了你的鼻,切了你的舌,最后断了你四肢!让你一辈子只能像蠕虫般活着!” 苏嫣汐说出来的每个字,都让苏瑾熙眸色更冷一分。这个女人,本质就是如此,只想居高临下的将别人踩在脚下。既然如此,那休怪她不留情面了。 属性元力从体内奔涌而出,苏嫣汐瞧着这红色的元力,便忍不住嗤笑。“低级的人灵根,还妄想跟我斗?”质元力一出,坊市上的人,全都看过来,并惊叹。 “天啊,原来这就是质元力,果然不同凡响。” “看这位小姐的服饰,难不成就是隆朝第一美女苏大小姐吗?真是貌美。” 苏嫣汐听了坊市人群的话,那颗骄傲的头颅昂的更高了。看吧,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是焦点。无论苏瑾熙想要怎么跟她争,都是蝼蚁! 瞧着苏嫣汐这张自负的脸,苏瑾熙冷笑,不管这位好姐姐前世是否突破到了臻化境,此刻不过先天五重境罢了。 她现在的元力虽然不如苏嫣汐强横,不过苏嫣汐也伤不了她半分。 “小贱人,只要你现在向我求饶,并跪在地上自断双臂,我就放了你如何?”苏嫣汐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面孔,“真是可怜的蝼蚁,没钱又没力量,凭什么跟我争宝物?” 穿着灰色布衣的商贩,可怜兮兮的夹在她们二人中间,按道理说,这个黑漆漆的龛盒根本就不是什么贵重物品,还是高仿,能卖十个金币就不错了。现在不仅有人说它是宝物,还要出二十倍的价格,难道这个东西真的很值钱吗? “宝物?”苏瑾熙冷笑,“你哪里看出来这是宝物?它是龛盒不错,但无法经受高温的炼化,你这风属性元力,根本就不是炼符师吧?目光短浅,愚不可及。”你!” 说到这个,苏嫣汐还真没主意,若是不好的龛盒献给巫祭大人,说不定还起了反效果。 可是,两百金她已经花出去了,东西就必须要得到! “我不是炼符师,难道你是?”苏嫣汐毫不客气的嗤笑,“若你们真是炼符师,还能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反正她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两个人的其中一个会是炼符师的,炼符师何其稀少?现如今整个隆朝也不过区区十几位炼符师而已。都难以在坊市遇到,这两个贱民,又怎么会是? 火属性元力在苏瑾熙手掌心不断升起,别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团红色的火焰,在她的手心上下翻滚。同样另一只手心,也翻滚出金色的火焰。 竟然是火、金两种属性!竟然真的是炼符师…… 苏嫣汐整个人都傻了,若是她真的得罪了炼符师,而且被父亲知道的话,那么她在将军府肯定会接受惩罚。 就在苏嫣汐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苏瑾熙在坊市间看到了龙宸。 就是这个时候! 火金两种属性元力同时砸在苏嫣汐的膝盖上,力道之重,让人很难维持平衡。 苏嫣汐,将军府第一才女,隆朝第一美女,此刻竟然赤裸裸的跪在大街上,被人围观。 众人都捂住了嘴巴。但此刻却并未有人多说什么,因为那个看起来很平凡的少女,很有可能是最尊贵的炼符师! 深深的屈辱让苏嫣汐一时间忘记了‘炼符师’这三个字的含金量,站起身,质元力奔涌而至,直直打在了苏瑾熙的胸口上。 “丫头!” 陵曜本来只是围观的,但瞧见自个未来媳妇被人打,哪里还忍得下去,可怕的杀伐气息以他为中心原点,一层层的往外翻滚。路人甚至是苏瑾熙,都感觉到了体内血液翻滚。 苏瑾熙吐出一口鲜血,不过这次不是她装的,也不是被苏嫣汐打的,而是被陵曜给影响的。 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扯了扯陵曜的袖子,让陵曜回头,并给他飞了一刀。 某男瞬间心领神会并嘴抽。这死丫头,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由于这里的动静太大了,龙宸很早就发现了不对劲,并走到苏嫣汐身边。瞧着苏嫣汐狼狈的样子,龙宸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发生什么事了?” “龙宸哥哥!”苏嫣汐哭诉着,倒进了龙宸的怀里,“这两个贱人欺辱我!龙宸哥哥要为我做主啊。” 龙宸瞧着这件事的始发点,之前他就瞧见了这女的火、金两种属性元力,但是他还真不知道隆朝什么时候又多处一位这么小年纪的炼符师。 “贵国待客之道还真是让人赏心悦目,龙宸殿下,你们这般作为,如何让我放得下心与你们隆朝合作?” 是其他国家的? 权衡了利弊,龙宸推开怀中女子,朝着苏瑾熙躬了躬身,“这件事是我们不对,还请您见谅。” “见谅就不必了,我要她跪着向我道歉。” 这确定没有在为难他?整个隆朝都知道,苏嫣汐将来很有可能会是他的妃子,若他的妃子被迫下跪,那么他很有可能与帝位无缘。 除非,不娶苏嫣汐。 可苏家的势力,他也要得到。 龙宸忽然想起苏家那个新晋的天才,也对,将军府也不是只有一个女儿。 短暂的权衡完后,龙宸便看着自己身边的女子。“道歉。” 苏嫣汐睁大了眼睛,“龙宸哥哥,你怎么可以……” “我这也是为你好,如果你不想事情闹大,让那个苏瑾熙占了便宜的话,只能道歉。” 想到那个贱胚子,苏嫣汐眸子中便闪过毒火。她不想让苏瑾熙占便宜,但是也不想跟乞丐道歉。 “静茹。” 两个字,冷冷的眸光,让苏嫣汐整个人都颤了颤。 “对不起。”声音如蚊子似得。 苏瑾熙浅笑两声,“我听不到。” “对不起!”苏嫣汐声音大了点,可还是很小。 “看来贵国的诚意并不太足,那我将与我的师父从此不再涉足隆朝。”说罢,拉着陵曜转身就要走。 这个少女还有师父?难道就是她身边的这个? “静茹,还不跪下跟两位炼符师道歉。” “龙宸哥哥!” “跪下!” 苏嫣汐拗不过龙宸,心里也同时记恨上了龙宸。众目睽睽之下,她若是真的下跪了,岂不是沦为整个隆朝的笑柄? 见苏嫣汐还是不愿意,龙宸只好请求陵曜的帮助,“不知阁下是否能劝说下您徒弟……” 这时陵曜终于开了金口,“我这个徒弟就是我的命根子,谁要是动了她,就是置我于死地。”多余的话也不用多说了,大家都是明白人,都懂。 今日要么是让苏嫣汐下跪,要么就得罪了两个炼符师。 那就只能选择对不起苏嫣汐了,手上悬浮起一团青色元力,按在苏嫣汐的肩膀上。苏嫣汐终于是抵抗不了龙宸先天七重境,双腿隐隐发抖。 瞧着这一对前世的情人,马上就可能反目成仇,苏瑾熙嘴角浮现抹讥笑。这就是她所认识的那个龙宸,为了自己的利益,即便是自己喜欢的人,也可以毫不留情的出卖。果然无情无义的很呢。 苏嫣汐终究是被迫跪下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光跪下就行了吗?我好像说过,你要跪着道歉的。” “对不起!”这次苏嫣汐不管不顾,大声吼着,整个坊市都能听见。 很好,裂痕已经在这二人的心中埋下,她今天的目的也已经达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以后莫要随便抢别人的东西了。” 苏瑾熙与陵曜二人一走,龙宸便把哭的不像人的苏嫣汐从地上拉了起来,并给了她拥抱。“委屈你了。” “龙宸哥哥,我恨那个女人!” 龙宸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放心,我会帮你报仇的。” 而苏瑾熙这边,不知陵曜是吃错了什么药,一个劲的问自己有没有事。 终于苏瑾熙忍受不了了,捂住耳朵。“你能闭嘴吗?都问第七百多遍了。” “我怎么能不问?虽然那小畜生不过先天五重境,但你现在连一重都没有呢,要是万一伤着哪儿了,那我后半生的幸福该怎么办……” “凉拌。”陵曜直接按在苏瑾熙的手腕上,“还是让我看看。” 瞧着陵曜这么紧张的样子,苏瑾熙忽然捂住胸口,“嘶,好疼。” “哪里疼?!” “心口疼,我需要几百颗一品金属材料才能安慰受伤的心。” 某人简直想要把这小丫头给就地摁死,“你就不能不掉进钱眼里吗?比起钱,身体更重要!” “我都说了我没事了,”抽回手,“我今天被人打了,只有材料才能弥补我的伤痛。” “行,你要的材料钱,我出可以吧。” 苏瑾熙歪着脑袋,“好像现在也没有别的解决办法呀。” 陵曜虽然带着面具,但他嘴角噬着笑,“你与龙宸还有苏嫣汐的恩怨,我可以不管,但是不能拿身体的安危做交换。下一次若再被我发现,”趁苏瑾熙不备,竟然直接上嘴咬了一口。“我就吻你一次。直到你不会为止。” “……” 真是个畜生,她现在的这具身体还只是个孩子! “面具男!”苏瑾熙咬着牙,并且咯吱咯吱的响。 “我叫陵曜。” “陵曜!” “诶。” 突然间,苏瑾熙发现自己就没脾气了。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好像很了解她似得,总是能轻易的激怒她,又轻易的平息她的怒火。 算了,看他能免费附送金属材料的份上,暂时饶他一次。 “几百颗材料,快去买。” “得令。” 苏瑾熙朝着陵曜摆手,“快去快去……” 目视陵曜终于消失在人海中,苏瑾熙选择独自回到将军府,只是没想到刚到府中,就被满地的碎片惊讶住了。 发生何事,将军府为何如此混乱。 “你个孽女,叫你不要在外面惹怒权贵,你非不听。若不是龙宸殿下拦住你,将军府就要被你害惨了!” “不过一个炼符师而已,有什么值得爹发此大怒?” 苏瑾熙站在门口,觉得奇怪。这件事才发生了不到半个时辰,将军府怎么就这么快得到消息了? 只见地上全都是被砸碎了的器物碎片,而苏嫣汐却跪在主厅中央,接受父亲的批评。 苏璎珞还有苏绾络都站在旁边,但她们二人脸上,并没有什么很明显的情绪。 “爹,或许是有人陷害大姐姐也说不定。”苏璎珞低着头,她年纪最小,身子也最为孱弱,也最得苏沅崚疼爱。“这件事本身就很蹊跷,大姐姐不过是出去走了一圈,怎么就会得罪炼符师?” 沈碧萱坐在旁侧,心里早就想把那个诬陷自己宝贝女儿的人碎尸万段。“老爷,我们家不是将来有个炼符师吗?何须要责怪嫣汐?” 这沈碧萱还真想把烫手山芋扔给自己,既然如此,她总不能让沈碧萱失望才是。苏瑾熙慢慢站了出来,“爹,你也无需责怪姐姐。姐姐向来贤良淑德,品行端正,对待妹妹也是敬爱有加,怎么都不像是传言那般。只是,姐姐能告诉我,是因为什么与那炼符师发生争执?” 苏嫣汐刚想回句,与你何干。但转念想了想,这该死的二妹早就堵住了她对妹妹们‘敬爱有加’这条路,不答还真不行。 “我与那炼符师同时看上了一个龛炉。” “哦?我倒是不知姐姐什么时候需要龛炉了?” “苏瑾熙,你怎么跟你姐姐说话的?”沈碧萱这是在威胁她,警告她不要说些不该说的。 沈碧萱这么警告苏瑾熙的时候,苏沅崚给沈碧萱甩了个不喜的眼神,“二丫头身子还虚弱着,你别惊吓住了她。” 瞧着老爷对贱丫头宠爱的样子,沈碧萱更是不满。 “我还不是为了将军府的将来?龛炉对炼符师极为重要,若是能献给巫祭大人,拉拢了他,那么将军府的未来恐怕就不愁了。” “原来姐姐有这样一份玲珑心思,”苏瑾熙表示‘敬佩’,“说实话,身为巫祭大人的徒弟,我都没想过要给师父买个龛炉呢。” 苏瑾熙的话,明显刺激到了苏嫣汐。巫祭大人居然收了这个贱丫头当徒弟?若是今天那个龛炉给了巫祭大人,那岂不是立刻变成了苏瑾熙的东西? 沈碧萱闻此,内心已经完全抑制不住想要杀了苏瑾熙的冲动。 原本这个丫头是天灵根就已经非常具有威胁了,现在又被检测出其体内的三种属性,未来潜力实在是让人头痛。若这样的天赋,是自己女儿的,她高兴还来不及。可偏偏不是。 “既然二丫头已经成为了巫祭大人的徒弟,那么论孝顺,还真没有嫣汐的多。”沈碧萱不放过每个打压苏瑾熙的机会。 “母亲说的是,只不过,姐姐想要的龛炉是不是像这样的?” 只见一只浑身黑漆漆的龛炉出现在众人的眼中,无论是模样还是款式,都跟苏嫣汐看到的那个一模一样,不,本身就是同一个东西。 “你怎么会有这个?”苏嫣汐几乎是尖叫着。 “姐姐与那炼符师发生争执的时候,很不巧,妹妹也在。只是姐姐没看见妹妹罢了,像这样的东西最近在坊市大量生产,很多都是没什么用的仿品。姐姐没拿到或许还是幸事。妹妹虽然拜了巫祭大人为师,可若是假的东西给了师父,我也不知道师父会不会生气。” 这个贱人当时居然就在现场? “妹妹,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当时既然在,为何不帮姐姐?” “姐姐真是抬举妹妹了,妹妹刚刚中了骨竹之毒,又被母亲的威压所震伤,以当时那个情形只会被牵连打死。甚至让姐姐陷于比下跪更危险的处境之中,妹妹如何帮,怎帮得?” 听了苏瑾熙的话,苏家的下人议论纷纷。 “下跪?天啊,嫡小姐居然给别人下跪,这让将军府今后颜面何存?” “就是啊,将军府向来是出英雄豪杰的地方,宁可站着死,不会跪着活。这嫡小姐却没想到是个软骨头。” “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听到这些人嘴上的闲言碎语,苏嫣汐面容扭曲着,“二妹妹,你少在这里给我胡说八道,我那是有原因的!” 苏瑾熙整个被震住的样子,捂住嘴,“对不起姐姐,妹妹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依照她刚刚从乡下回来的经历,根本就不会有人会在意苏瑾熙的口词是否严谨。但将军府的嫡小姐,苏嫣汐确实给外人下跪已经被证实。 这下苏沅崚的面色更加难看了。 按照父亲的以往的脾气,这下苏嫣汐或许要被禁足好几个月才能泻火。 倒是沈碧萱目光灼灼,“嫣汐上坊市是为了送巫祭大人龛炉,你为何上坊市?” “回母亲,因女儿身子亏损,师父便想着坊市上有没有药材能解了女儿体内的毒素。” “将军府要什么有什么,何须外出?” “父亲的确说过将军府有药圃,并让女儿去取,只可惜还差几味药材。” 苏瑾熙的话刹那间便让府中众人眼红,要知道那药圃里的药材,连老爷都不一定有魄力为所欲为,居然就这么放苏瑾熙进去了?还随意取? “定是二姐姐故作柔弱之态,欺骗爹爹,骗了药材!”苏绾络毫不客气的回嘴,一点都没有把苏瑾熙这个姐姐放在眼里。 苏瑾熙回以冷笑,“不如三妹妹也试试骨竹如何?瞧瞧服下此毒之人,是否故作柔弱之态。” “你!”苏绾络哪里敢?那可是废人修为的阴损毒药。 “行了!”沉默许久的苏沅崚终于开了口,“二丫头身子还虚弱着,身为妹妹,不尊重也就算了,还在这里灼灼逼人。说出去也不怕笑话,你是要让其他人都知道这就是将军府的教养吗?” 苏绾络闭上嘴没有说话了,但她没有说话却不代表她心里不记恨苏瑾熙。 “大丫头今天做的事虽然事出有因,但过大于功,禁足一个月。这一个月内,老老实实在房间里修炼。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一步!” “爹……” “再多说,就再加一个月!” 苏嫣汐双眼含泪,委屈的应下了。若不是苏沅崚天生就是个粗人,此刻恐怕早就软了心肠。 此时,苏瑾熙眼神却与沈碧萱给对上,二人相视却不发一言。原本,苏瑾熙还不想出手的,要怪就怪沈碧萱太想置她于死地。 沈碧萱,是你的急性子,害得你女儿禁足。 “女儿先退下。”苏瑾熙朝着苏沅崚福了福身子,得到了苏沅崚的应允,苏瑾熙自然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况且她还有‘病’在身。 回到了媞榕园,倒是不曾想陵曜已经在软塌上等她。 “金属材料买好了?” 一坨各色各样的材料,凭空出现在屋子地毯上,瞧着地上这些东西,苏瑾熙满意的点了点头。“还不错。” 只是…… “师父,既然你是炼符师,自然是有符谱的。” 这死丫头,大街上把他生生甩了也就罢了,现在还想要他的秘典。 “没有。” 二人相视无言,房间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陵曜败下阵来,“想要的话,叫声师父来听听。” “师父。” “啧,不太有诚意。”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行行行,别跪了,我还真不太想跟你把师父关系坐实。毕竟你将来是我的媳妇儿。” 无视‘媳妇’两个字,苏瑾熙接过陵曜递来的卷轴。只见卷轴上写着‘灵符’二字,想来这里面无论是药灵符咒还是器灵符咒,都有详细的介绍。 “这卷轴会识别你体内的属性元力,一层层开启灵符的品阶。四品之内,它将是你最好的启蒙老师。” 四品…… 苏瑾熙眨巴眨巴眼睛,虽然她重获新生,但四品对于她来说还是个可望不可即的存在。而这对于陵曜来说,居然只是启蒙。 忽然她对陵曜的身份,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想到在坊市买的黑不溜秋的龛炉,念力之下,小巧的龛炉出现在她的手心。“这就是你非要我买下的东西,不知它有什么奇异之处。” 陵曜嘴角浮出浅笑,“两百金买了它,对它是羞辱。更何况,这两百金还不是你出的。” 苏沅崚给了这臭丫头一千金,结果这丫头只花了买符纸的五十金,其余的钱硬是给黑了。钱有那么重要吗?比他还重要? “可我看不出它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各个大陆都有专门为打造灵器而生的种族,这个种族人的血液,天生就能塑成器灵,使飞天遁地的死物,有自己的灵智。而有灵智的灵器,被誉为灵器之王。” 这个她也曾听说过,只是从未见过。 传言,那个种族的人皮肤为蓝色,血液也是蓝色。而且身上总是会出现些繁复的纹路,只要不刻意显露,就会隐藏成普通人混迹在人群中。而且天性狡诈,凶恶异常。以至于他们的血,有价无市,极难猎取。 “难道这个黑不溜秋的东西,其体内就有那个种族的血液?” 陵曜摇头,苏瑾熙的脸瞬间就黑了下去,既然没有,那跟她废什么话。 “你这丫头,别心急啊。听我把话讲完,”陵曜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你可知鬼骨族的血液为何有那样的神奇功效?” 苏瑾熙摇头,“不知。” “因为他们种族上古时期,曾困住了一头狡诈异常的凶兽,这只凶兽叫虺。虺为了报复他们,在他们身上设下了诅咒,并欺骗他们喝下了凶兽的血液。以至于这个种族成为了各个大陆猎杀的对象。” 所以也就是说,那头凶兽才是使灵器具有灵智的关键点。 “那跟这个龛炉有什么关系?” “这个龛炉就是用那只凶兽的血锻炼的,比起被诅咒的鬼骨族,这血液更加纯净。” 所以这个灰不溜秋的龛炉具有灵智?没看出来啊。 精神魂力包容着这只黑不溜秋的玩意儿,“你这么黑,就叫你小黑好了。” 不知龛炉是因为听到了‘小黑’两个字还是如何,小黑点忽然在她手心转起来圈,向苏瑾熙发起了抗议。 “抗议无效。” “它每换一个新的主人,便重回灵智初开时。” 这个黑不溜秋的小东西,是婴儿? “那好吧,我勉强对它好点。” 没过多久,陵曜就后悔说这句话,因为这个小东西是灵智初开的缘故,小瑾熙对这个黑东西,比对他还要好。气得他牙痒痒。 “我要去炼符了,师父,你没事就在软塌上躺着,好好休息。” 瞧着苏瑾熙回到内房,陵曜整个人都有点莫名其妙,小瑾熙怎么突然对他这么好了。居然还让他在软塌上好好休息? 这还是苏瑾熙吗? 苏瑾熙回到内间,盘坐在地上,闭起眼睛。拿出陵曜给的卷轴,属性元力从丹田内迸涌而出。现在以她的能力,只能感应到一品符篆,火诀。 第14章 因为是火属性符篆,所以只要炼制成功,便具有与她相当实力的修炼者共同作战。也就是说,对付敌人时,会复制火属性元力的苏瑾熙,与敌人对峙。 但因为是一符篆,所以只能复制一个虚幻的影子。并不具备太大的用途,但关键时刻可以帮她混淆敌人视线,挡住致命攻击。 需要炼化一品药材龙舌草、远志,以及金属赤石。 小黑知道苏瑾熙要炼符,迅速变大,差不多有鼎那样的大小。 从指戒里挑挑拣拣,拿出炼制所需要的材料,以元火炼化。因为前世也接触过,所以药材还好,很快就炼化成了几滴色泽纯正的翡翠色液体。 只是金属,太难炼化,她花了好几个时辰,赤石才稍微有些软化。里面的杂质,也很难清理出去。 又坚持了几个时辰,赤石才完全的由固体变成液体。现在就进行最关键的一步,药材与液体赤石融合。但两者的熔点都不在同一起跑线上,只要融合,不是翡翠色液体直接被蒸发,就是赤石温度变低,重新变成固体。 要找到这二者的平衡,是炼符的关键。 前几次炼符很快就失败了,不过到后面几次情况有了好转。找到可以融合的点时,便赶紧融合。然后以精神力在符纸上勾勒。最后等液体在符纸上凝固时,符篆则炼制成功。 很快,第一张符便被她炼制完毕。 瞧着手上这张还有温度的符纸,苏瑾熙不仅没有感觉到疲惫,反而精神奕奕。但丹田里的元气已经被消耗完,现在又是晚上。 星辰元力无需她介意的引导,快速进入她的身体。 现在她终于知道她手中龛炉的用途,那就是不会像其他龛炉那样,过多的消耗她的精神力。而且还在提高并修补她的精神力。 拿出陵曜给的那八张固灵符。 固灵符的作用在于它能加快吸收天地元气,并形成一个特殊的阵法,阵法成型后,还会化为屏障,将元气困于屏障内。外部的人,即便是八个臻化境的高手联合攻击,也不会对这个阵法造成影响。 也就是说,处在阵法里的人,完全是安全的。 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居然开了口,陵曜就给了她。 她苏瑾熙也不是个扭扭捏捏之人,对她好的,她铭记于心。以后若陵曜有所求,她自然也会尽心尽力的去做。 将八张符纸形成阵法,贴在地上。星辰力便无需引导,源源不断的进入屏障内。星辰力本身就通过固灵符炼化了一遍,剔除了大部分的杂质。现在只需要稍微炼化,剔除剩余的杂质。进入己身,便可助她突破到后天一重境。 这样的炼化持续了整整一夜,到了黎明时分,她借着最后一点天地元气成功突破。 收了固灵符,苏瑾熙睁开眼睛。瞧着浑身充满了力量感,满意的点了点头。 出了内间,忽然瞧见她的软塌上多出了一只九条尾巴的狐山猫,这只山猫又不像山猫,长得很奇怪,却很漂亮。毛色白的地方,如雪花般纯洁。毛色红的地方,却是最纯真的火一般。 脸部的花纹长得很猎豹似得,只是没有猎豹的颜色。 小兽脸嘟着,实在是萌。 手指偷偷摸摸伸过去,勾了勾这只小兽的鼻子。小兽嘴里发出嘟囔的呢喃声后,翻了个身,露出白嫩嫩的肚皮。 “喂,醒醒。” 苏瑾熙觉得有点奇怪,她的软塌上怎么会多出只小兽来。 陵曜呢? 小兽睡的也不死,才一会儿,就幽幽转醒了。湿漉漉的眸子与苏瑾熙那双大眼睛对峙,苏瑾熙都能感觉到这只小兽的瞳孔正在放大。 “我怎么又变成兽了!”是陵曜的声音。 声音里面还带着惊恐。 苏瑾熙眨了眨眼睛,“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意志力落在这只兽身上时,瞬间瓦解,她再也忍不住,伸手去摸小兽的尾巴。 “别别别碰我尾巴!” “为什么?”苏瑾熙满不在意的继续摸。 “你要是希望提前洞房的话,那你继续吧。” “……” 意犹未尽的收回了手,“你这是什么物种,我看不太懂。” 小野兽昂起了它那高贵的头颅,“吾乃上古凶兽之一,貅。” “什么貅,不就是只山猫么。” 放屁,山猫有九条尾巴?陵曜横眉冷对,但瞧见是苏瑾熙,立刻丧气。“呜呜,我不要变成兽,我要人形,人形!” “你要我怎么做?” “跟我洞房!” “那你还是就这样吧。”苏瑾熙毫不客气的回击。无视他委屈至极的神色,但还是抱起这只麻烦鬼,准备出门把昨天炼制的符篆卖掉。赚点金币回来。 只是还未出门,就听到了沛儿拼死阻拦的声音。“你们不准进去,小姐正在修炼,大小姐才被禁足,难道三小姐也要步入大小姐后尘吗?” 苏绾络嗤笑声,“过了今天,你的这位小姐还是不是高高在上,那可就未定了。在隆朝,未出阁的女子,与男人私相授受,可是要处以极刑的。让开!不然我让人撕了你的皮!” 这个苏绾络,才过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又想出了什么花招? 无论什么花招,都尽管来吧。 打开门,自然瞧见苏绾络在门外撒泼,有了前几天的事,这小丫头不仅没有退缩,还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终于敢出来了是吗?你与府中下人私相授受,爹已经知道了!” 真是好大一顶帽子,“三妹妹,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什么私相授受,这几日我都在房间里修炼,可完全不知三妹妹嘴里的情况呢。” “你表面上躲在媞榕园里修炼,可实际上,却与管家的儿子刘寅暗许终身。这就是证据。” 苏绾络拿出一个男人才用的了的折扇,折扇已经泛黄,看起来使用时间不短。可是区区一把折扇,如何能定她的罪? “三妹妹怕是睡了一夜,脑子睡的不清白了吧。府中下人那么多,谁丢了把折扇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折扇又不是从我屋子里搜出来的,如何就能定了我的罪?”“不是从你屋子里搜出来的?”苏绾络窃笑,招了招手,白菊便从角落里走出来。白菊的脑袋始终是低着的,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无法与苏瑾熙对视,才这般。 “说,这把折扇,是从哪里得来的?” 白菊指了指榕树下,“回三小姐,我亲眼看见昨晚二小姐将这把折扇藏在树下。” “我的二姐姐,你瞧你,连自己的婢子都承认了,你何苦要隐瞒?还不与我速速去见爹,揭穿你水性杨花的本性。” “好啊。” 瞧着苏瑾熙脸上淡淡的笑容,苏绾络就感觉浑身不舒服。自己被污蔑,居然还这么的悠然自得? 但转念一想,今天就是这苏瑾熙的死期,又浑身轻松,把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情绪抛干净。 “二姐姐,马上死期就要到了,本小姐心地善良,容许你向我说最后的遗言。放心吧,虽然不一定会帮你完成,但一定会亲手送你进地狱。” 地狱么?她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啊。 “谁送谁进地狱还未定呢,三妹妹。” “哼,我看你逞口舌之利能逞到什么时候。” 苏瑾熙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在临走之前瞧了白菊一眼。她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背叛,既然这白菊已经叛变,那就不要怪她没有提醒在先了。 到了将军府主厅,瞧着沈碧萱还有苏沅崚,以及府中的其他姐妹。 “瑾熙给父亲,母亲请安。” “别给我请安,将军府没有像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儿。”沈碧萱虽然表面上生气,是为了将军府着想。实际上却是把苏瑾熙的罪名坐实。 可惜,重生后的苏瑾熙又怎么会给沈碧萱这个机会? “女儿不知究竟是何处惹得母亲不愉快。不知母亲是否愿意与女儿详说?” “想必二丫头来之前,已经知道事情是怎样的吧?身为将军府的女儿,居然与将军府的下人私相授受。这要是传了出去,让你爹如何在隆朝抬得起头来?” 又是私相授受,这沈碧萱的说辞,与苏绾络的真是出奇的一致呢。 “不知这与女儿私相授受的是何人呢?女儿初回将军府,能见着的人原本就不多。怎来的时间做这些?更何况,这把折扇,是女儿今天才瞧见的,若是有心之人,将折扇放在女儿的媞榕园里,也是有可能的。” “那你的意思是,将军府的人居心叵测,非要陷害你了?” “女儿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沈碧萱才不会给苏瑾熙翻身的机会,让苏沅崚去传刘寅。 这个刘寅在前世,就曾栽赃过她,说她与之有私情。只是当时的她,并未想到其中关键。傻傻的中了沈碧萱的计。害的最后苏沅崚对她失望,不再疼爱她。 只是现在还想害她,就别妄想了吧。 刘寅被传唤过来,他早就被提了醒。只要他咬死承认与苏瑾熙的关系,那么他不仅能娶一个世家小姐不说,还能从此平步青云。如果他矢口否认,那么他不仅什么都没有,甚至还有可能丢了性命。 所以当沈碧萱提起他是否与苏瑾熙有道不得的关系时,连连点头。 “小人确实与二小姐有私情。这把折扇就是小人与二小姐的信物,若夫人不信,折扇的背面还有小人的名字。” 沈碧萱瞧见折扇的背面,果然有刘寅的名字。 “苏瑾熙,你该当何罪?” “女儿何罪之有?” 沈碧萱倒是没想到这苏瑾熙已经死到临头,却还不承认。“这刘寅都已经承认了与你之间的关系,你还想说何种推辞的话?” “母亲是否糊涂了,承认这人与女儿的关系,对将军府有何好处?母亲身为将军府主母,孰重孰轻应该不需要女儿来提醒。” 这话足够让沈碧萱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白。这死丫头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纯粹是想把矛头指向她吗?她的亲女儿昨天才刚被禁足,现在就发生了苏瑾熙与府中下人有私情的事情。苏瑾熙又这么说,老爷会不怀疑她吗? 沈碧萱果然瞧见了苏沅崚不善的眼神。 心里更是恨苏瑾熙恨的牙痒痒。 “母亲也是就事论事,心里着急了些。二丫头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女儿哪敢记挂在心上,母亲就是母亲,是将军府的主母。女儿万万不敢的。” 这是在暗地讽刺了沈碧萱在将军府的淫威,沈碧萱敢说一,谁敢说二啊。 沈碧萱脸色更不好看了。 “母亲当然不希望将军府发生这样的事情,可刘寅却说与你有私情。若与你无关,我定要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人送进剔骨房,让将军府都知道,诋毁小姐的下场。可是若与你有关,你是否该给将军府一个解释?” 跪在地上的刘寅,听到‘剔骨房’三个字,早就浑身抖的不停。 苏瑾熙微笑着,靠近刘寅。“听说你与我有私情,是吗?” “回二小姐,是的。” “抬起头来。” “小人不敢。” “既然已经与我有私情,为何不敢?” 刘寅听了这话,只好抬起头来。但他抬起头后,被苏瑾熙的美貌闪了心神。虽然苏瑾熙年纪尚小,但经过精心的打扮后,加上浑身难以忽视的气场,已经耀眼到让人无法正眼相视了。 “你可否说说,你我二人的私情,发展到何种程度了呢?” 刘寅别过苏瑾熙的眼神,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小人虽然与小姐相识不久,但已经坦诚相待过。” 这话说出了口,整个将军府的下人们,都露出戏谑的神情。 “天啊,我没听错吧,二小姐居然恬不知耻到这种地步?相识不久,就已经如此触目惊心。那要是时间再久点,岂不是连孩子都有了?” 瞧着这些下人说的话,沈碧萱神色才稍微好点。虽然这些下人嚼舌嫣汐的时候,她心里很不痛快。但是听着这些下人嚼舌苏瑾熙,她倒是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既然你说我们二人曾坦诚相待过,那你肯定是知道我脚踝处有个胎记了。” 沈碧萱捏紧了手心,这小贱人还真是心机的很。 “刘寅,你要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千万不要污蔑二小姐,若是被我发现,定要叫你死无葬身之地。”也不愧是沈碧萱找的人,刘寅稍微想了想,回道,“二小姐脚踝处并没有胎记。” “是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苏瑾熙道。 刘寅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确实没有。” “那就请府中的嬷嬷给瑾熙检查吧。若有胎记,就能证明瑾熙的清白。” 沈碧萱这时也不太确定,难道这小贱人脚踝处真的有胎记?若真的有,那她费劲心机算计的这一切,可就是全盘崩坏了。 苏瑾熙才管不着沈碧萱心中怎么想,跟着嬷嬷去了侧屋。 沛儿趁着别人都不在的时候,拉了拉苏瑾熙的衣角,“小姐,你脚踝处真的有胎记吗,为什么我不知道?” “有些东西从现在开始,可以有。” 沛儿立刻紧张起来,“小姐,你要干什么?” 火属性元力从她手心升起来,放在脚踝处。 “丫头,别傻。我可以用我的能力让他们产生幻觉。”陵曜觉得为了个毫不相干的下人,在脚踝处留道疤,实在是亏本的买卖。 “幻觉只能一时,不能一世。陵曜,我知道我在做什么。”陵曜与苏瑾熙的对话,外人根本就听不见。 变成兽型的陵曜除了制造幻觉,没有其他的能力。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瑾熙灼烧自己。 “……丫头,等我恢复后,他们一个都别想活。”凌冽的杀意,从他那双湿漉漉的眸子中迸发而出。 瞧着陵曜变成了兽还这么不安分,苏瑾熙轻叹口气,“将军府的人留给我,我要亲自解决。” “丫头……” “这点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陵曜只得认了。谁叫小瑾熙是他未来亲亲小媳妇。 瞧着脚踝处被她烧出来的红痕,她苏瑾熙一定会让这些人付出代价。只有敌人深陷泥潭痛苦挣扎,才能抚平她所有的伤痛。 于是被嬷嬷检查的时候,那胎记确实是有的。进而证明刘寅是在污蔑将军府的二小姐。 回到主厅,嬷嬷向大家解释了一切。 “这不可能!”刘寅跪在地上,声嘶力竭。“二小姐脚踝上是没有胎记的!怎么会……” 苏瑾熙依旧浅笑盈盈,“刘寅,我倒是不知你这么了解我。谁告诉你我脚踝上没有胎记了?若我们真的坦诚相待过,为何连这点你都不知道呢?” 苏沅崚那脸色,别提了。本来将军府的小姐跟下人私相授受,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现在更是证明,是下人胆大包天,污蔑小姐。这个刘寅,是断断不能再继续留在府中了。 “给我杖责八十,然后拖出去,永不许进将军府!” 这刘寅是管家的儿子,若从今往后都不能进将军府,那也意味着刘寅不能给父亲养老送终。 “求老爷开恩!刘寅不是真的想要陷害二小姐,是因为……” “刘寅,你要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之前就已经劝告过你,不要随便污蔑将军府的小姐,现在难道还要连累你全家吗?” 沈碧萱的话,直接让刘寅闭上了嘴。刘寅知道,如果他今天再多说一个字,那么他家里的人,将会跟他有同样的下场。 苏瑾熙又怎么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他们,“不知那把折扇……” “是刘寅倾慕小姐,扮成小姐的模样,去榕树下埋的。” 看来有了沈碧萱的警告,这刘寅是断然不会再说出什么了。真可惜,如果刘寅一开始没有帮助沈碧萱,她倒是很欣赏像刘寅这种宠辱不惊的人。 但有些事情,既然开始了,就要想到结果。 八十杖责打下去,刘寅这辈子算是废的很完整。但苏瑾熙并不觉得刘寅可怜,因为今天的事情一旦被设计成功,那么等待自己的,可远远不止这八十下。 “父亲,既然真相大白,那么接下来的四天,女儿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扰。毕竟马上就要与三妹妹擂台切磋了。” 说到这件事,苏沅崚脸上有明显的尴尬。毕竟他怎么也不会相信二丫头会在短短五天之内,就能从毫无一丝元气进阶到后天二重境。 “丫头,要是在不行,这擂台比武不弄也可。” 这话一出来,苏绾络立刻翻脸。“爹,你未免也太宠爱二姐姐。她刚回将军府,对将军府又没有什么建树。凭什么赏她媞榕园,还赐了颗那么好的元石。爹你连最简单的是非黑白都不分了吗?更何况,赌约不是我立下的,是二姐姐非要跟我赌的。” 这苏绾络还真是看不惯爹对她稍微好点啊。 瞧三妹妹的样子,肯定还不知道苏瑾熙已经把药田的药材给扒光了。要是知道,恐怕那脸色会更加精彩。 “这赌约自然是要算数的。”苏瑾熙此话出,苏绾络就表露出一张得逞的脸。“只是,妹妹何必如此心急?若是让外人看见了,恐怕要说将军府的姐妹,不是一条心的。” “谁跟你一条心?”苏绾络果然是脑子笨的,稍微被别人刺激,就中了苏瑾熙的圈套。“像你这样有心机的人,我才不屑跟你同流合污。” 这话说出来,果然不讨苏沅崚喜欢。 不管怎么说,她苏瑾熙始终都是苏绾络的姐姐,这般跟姐姐说话,成何体统? “行了,你们都滚回房间里去修炼,没有别的事,不准出来。” “爹!”苏绾络无论如何都不能咽下这口气。 “还要我再多说吗?” 苏沅崚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苏绾络只能应下。可她瞧着苏瑾熙的眼神,却极为扭曲。 苏瑾熙才不会管苏绾络那张别扭的脸,抱着怀里的山猫,回到自己的媞榕园。只是在媞榕园院口,白菊白桔不停的在院子口溜达。 这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虽然在她这里没有讨到什么好处,但既然已经被分派到她这儿,就是她的人。既然不安分,那就让她们知道,作为苏瑾熙的下人,背叛两个字的分量。 “沛儿,我昨天让你扔的那碗毒液,你是否倒在榕树下了?” 沛儿看见自家小姐向自己眨的眼睛,立刻晓得了。连忙点头,“是的呢,小姐炼制丹药失败,东西都倒在那颗树里。” 第15章 “好像就是挖开折扇的那棵树。”苏瑾熙歪着脑袋,想了想。“那毒性很厉害,只要是皮肤碰到的位置,前几天没有什么动静。但无需多久,便会慢慢溃烂,发至全身,最后化为一滩血水。沛儿,你倒那碗毒药的时候,没有碰到毒汁吧?” 沛儿连忙摇头,“没事碰那碗毒做什么,沛儿只是听从小姐的吩咐,把药汁给倒掉。” “那就好。”苏瑾熙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果然看见白菊白桔脸色煞白。嘴角浮起浅笑,“不过为了确保万一,我还是炼制解药。若三天之后,你安然无恙,便是没有中毒。” “小姐果然对沛儿最好了。” 苏瑾熙摸了摸沛儿的脑袋,“随我进屋吧。” 二人进屋后,小沛儿立马摆出一张愤世嫉俗的脸。“小姐,这次的事情明明就是三小姐和夫人陷害小姐。小姐为什么不把真相跟老爷说?” 这小沛儿跟着她的这几天,倒是成长了不少。“我没有证据,如果贸然说出,反而会被沈碧萱倒打一把。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不是你家小姐的做事风格。” “那小姐的做事风格是什么?”小沛儿露出不懂的表情,自从小姐溺水后,就变得高深莫测。说的那些话,沛儿需要很久才能弄懂。 “骂街打架不优雅,解释太罗里吧嗦。一刀毙命才是我喜欢的暴力美学。”苏瑾熙摸着沛儿的脑袋,“有时候我越是平静,他们付出的代价就越多。懂了吗?” 沛儿摇摇头,表示不懂。 可苏瑾熙怀里的山猫懂得可是透透的,并且感觉浑身凉了一截。这女人的心,是越来越黑了。 知道沛儿暂时不会懂,苏瑾熙也不跟她纠结什么暴力美学。 “沛儿,你觉得外面那两个,什么时候会弃械投降?” 沛儿当然知道小姐说的是白桔白菊两个,只要一想到她们帮助大夫人的那副嘴脸,小沛儿就满肚子的气。 “哼,溃烂死她们最好。小姐最好一辈子都不给她们解药!” 瞧着沛儿那张愤世嫉俗的脸,苏瑾熙就觉着好笑。谁说她们中毒了,药汁确实让沛儿去扔过,但那不是什么能使人化为血水的毒汁,而是前几次炼符失败,废弃的药液罢了。 “伤人性命的事,怎能做呢。那解药还差几味药引,你跟着我去坊市买点药材回来。” “小姐!为什么要救她们?她们联合三小姐大夫人陷害小姐您在先,早就背信弃义了。让她们去死不正好吗。” “傻丫头,死了个白菊白桔,往后还有白兰白竹过来。她们对于大夫人来说,不过是两个丫鬟罢了。就算是做了替死鬼,也没有人在乎。可对于我们来说,那情分肯定不会像大夫人那样薄凉。” “小姐!” “听我的话,走吧。”前一夜炼制的符篆还要拿去卖呢。 沛儿终于是拗不过苏瑾熙,只好收拾东西跟着自家小姐一起出门。临走前,倒是瞧见了白菊白桔在门口鬼鬼祟祟,沛儿一时口快,冷哼。“要不是我家小姐心善,你们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苏瑾熙早就知道她们两个在门口,才会故意说出那翻话来。此刻瞧见她们,脸上并未表现出尴尬。 白菊脸上自然是倨傲的,可白桔脸色尤为复杂。 趁苏瑾熙走后,白菊终于是忍不住了。 “白桔姐姐,你瞧瞧这二小姐的德行,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不救我们,难道还真的要把我们杀了?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大夫人手底下的人。” “你少说两句吧,我们在将军府不过是下人罢了。二小姐心善能救我们,已经是莫大的福分。” 白菊切了声,福分?她才不在乎二小姐赏赐的福分。救她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苏瑾熙离开将军府,进了坊市。瞧着摊子上卖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倒是一时间忘了正事。挑挑拣拣的功夫,倒是淘了不少好东西。比如一套元气充沛的银针,这银针薄如纸片,细如牛毛,比普通的银针强太多。若能用这款银针刺入苏嫣汐的穴位,苏嫣汐断然不会那么容易将它逼出。 只是有点贵,要了她五十金。 等苏瑾熙走到拍卖行门口时,才记起来正事。 隆朝的拍卖行都是朝廷直接管辖的,能进去的人都必须是有身份的人。而且身份还不能低,不过她若是作为炼符师这个身份进去的话,倒是可以不计出身。 让沛儿买了两套黑色斗篷回来,各自穿上。付了入场费,便由专门人士领着去了第二道门。 第二道门后,装潢别致。精致的器物摆设,好闻的龙涎香,无不彰显着这里的雍容华贵。门都是采用上等浮雕手艺,就连最简单的茶壶,都花费了千金之资。想不到这家拍卖行,财力远在将军府之上。 “小姐,我们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这里看起来不简单啊。” “待会儿你只管坐着就好,不要出声。” 沛儿点了点头,牢记苏瑾熙的话。不再发言。 此时从第三道门那儿走出个长相俊秀的少年,这少年器宇轩昂,却锋芒收敛。小小年纪却丝毫不轻狂,只是稍微站着,便让人很难忽视其光彩。 怀中不安分的山猫嗅到了奸情的味道,立马兴师问罪。“小瑾熙,你要是再看他,我就把他杀了。” 按了按怀中的山猫,“别捣乱。” 那少年躬身,“鄙人覃宇,是这家拍卖行的首席拍卖师,听说两位是炼符的高手,要拍卖七张一品火诀符。不知能否先让鄙人看看?” 沛儿刚想问苏瑾熙符篆的事情,但是想起小姐说过让她不要讲话的事,便只能闭紧嘴。 “这位公子想必是误会了,家师闲来无事,随便炼制了几张符篆玩玩。但奈何他老人家炼符不过一时兴起,炼出的符篆也没有多大用处,便想来到拍卖行卖掉。不知公子可否尽快帮我们安排?” 覃宇自然是困惑的,若说真是炼符师,不应该缺钱急用。而且也没有哪个炼符师,会屈尊来拍卖行拍卖符篆的。 基本上都被各个名门望族收入府中做长老,炼制的符篆也由府中小辈们拿去使用。“小姐与尊师是外地来的?” “公子好眼力。” “难怪,鄙人这就去安排。”覃宇果然不愧是拍卖行的首席拍卖师,不到半时辰的功夫,就将一切琐碎的事物打点完毕。包括对七张符篆的鉴定,手续费,以及置办黑卡的事物。都在最短的时间完成。 “这七张一品符篆火属性元气惊人的纯正,而且堪比瞬移。关键时刻能混淆敌人视线,有以假乱真之效。对于各个名门望族的小辈们来说,其实用性远胜过灵器。不过奈何它是一品符篆,每张最多只能售卖到两千金,不可再多。”覃宇生怕这两位贵人会嫌弃金币少,于是极力推荐他们的优惠政策。“不过两位若是能够在我们这里置办黑卡,每笔成交的手续费将由原来的百分之二十,低至百分之十。” “置办黑卡有什么要求?” “要求也不是很多,您和尊师都是炼符师,只需要每年在我们这里拍卖一件物品即可。” 这覃宇还真是会做生意。看似减少了手续费,可其中能赚的也不少。也罢,奸商奸商,不奸怎么去商。 沛儿听他们的对话,都已经听傻了。一张符就是两千金币,七张就是一万四。一万四呐,整个将军府一年的收入都没有这么多吧? 她家小姐这是要发啊。 “不过家师还有个要求,那就是务必对我们的身份保密。” 覃宇躬身,“这点两位绝对可以放心,两位有了黑卡后就是淮扬拍卖行最尊贵的客人,身份是绝对保密的。” 来之前他就听说过隆朝最近来了两个外地炼符师,还与将军府的大小姐和龙宸殿下起了争执。想必坐着的两位就是了。 大小姐与殿下,和炼符师这三个字比较起来,那根本无足轻重。高人脾气都很古怪,来招待这两位之前,覃宇就做好了有求必应的准备。 “这是两位的牌号,两位的厢房在南字号天香阁。请随我来。” 跟着这个少年儿俊,来到靠里面的一间厢房。只见厢房中已经是打扫过的,帘布都是绫罗绸缎。颜色淡雅,并不显得过于贵气。房间里有软塌,可供客人休息。目视覃宇离开,苏瑾熙将陵曜放到软塌上。 沛儿左看看,又看看,瓷白脸蛋再也掩饰不住惊喜。“小姐,我原本以为将军府已经是富丽堂皇的了,可没想到这淮扬拍卖行,居然比将军府更有派头。” “行了,瞧你这样儿。像是你家小姐没带你出来见识似得。”早在前世,比这更恢弘更气派的,苏瑾熙都见识过了。虽然淮阳拍卖行确实不错,可也不值得太过惊奇。 瞧见苏瑾熙手里的小兽,沛儿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疑惑。“小姐,从早上我就看见你抱着它。它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一只山猫罢了。” 听到‘山猫’两个字,陵曜立马睁开眼睛,龇牙咧嘴。 “小姐你看,它对着你做鬼脸呢。” “他现在没什么能力,不用怕,想怎么摆弄他都行。”竟然敢在背后做鬼脸了,胆儿肥了。 得了自家小姐的准许,沛儿兴奋的凑到陵曜跟前,可奈何小兽每次等到她靠近的时候,总是把屁股对着她。远没有待在小姐怀里的时候乖巧。 苏瑾熙来到门口,听见了有人在隔壁厢房说话。 “皇兄,你要的那玉髓丹,真的会在淮扬拍卖行吗?” 龙宸点了点头,“淮扬拍卖行是隆朝最大的交易市场,其势力庞大,远非隆朝一国能够抗衡。这儿的丹药,其品质自然要比其他地方好的多。” “那太好了,玉髓丹有洗筋伐髓的效果,就算是废灵根,也有重塑根基的能力。如果能被皇兄所得,那修为必定大涨。” 龙莞公主兴致勃勃的说着,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对话,已经被其他人听到。 “皇妹,今日的拍卖会想必会有很多人回来。待会儿,一定要小心行事。” “放心好了,这次若再有人欺负皇兄和嫣汐姐姐,我手里的银蚺龙须鞭肯定不会放过他。” 银蚺龙须鞭?想不到这次龙莞公主竟然把这件灵器给带出来了。传言这件灵器一出,所到之处虎虎生威。而且每节银蚺处都有倒刺,只要勾出人的表皮,就会被带出大块的血肉出来。这龙莞公主又是所有公主中最跋扈的,越得理越不饶人。因为从小与苏嫣汐走的很近,更是苏瑾熙的死敌。 回味着龙宸与龙莞的对话,玉髓丹么?如果前世她拿到了这枚丹药,或许不会被折磨的那么惨吧。只可惜,龙宸绝对不会把玉髓丹给她。 这次,只要是龙宸和苏嫣汐想要的东西,她苏瑾熙一定会让他们拿的很艰辛。甚至竹篮打水一场空。 到拍卖会开始时间不到半个时辰,时间已经足够了。 前一个晚上,她共炼制了二十四张火诀符。本想多留些给自己,但现在看来还是都卖出去为好。 将二十张火诀符全交给覃宇,覃宇一下子瞧见这么多的符篆,有些吃惊。但还是好意提醒苏瑾熙,若苏瑾熙太着急出手,价格可能会稍微便宜些。 “该怎么拍卖拿到更高的价钱,让家师满意,是你们的事情。”苏瑾熙道,“若满意,家师会炼制更多的符篆,到淮扬拍卖行进行拍卖。” 覃宇只是转了个念头,便躬身笑道。“鄙人知道怎么做了,请您转告尊师,淮扬拍卖行一定会给尊师满意的答复。” “那就好。” 拍卖会很快就开始了,场内座无虚席,人满为患。瞧着下面黑压压的人头,苏瑾熙靠在窗口,想着以前的事情,面无表情。 沛儿瞧着自家小姐不开心,凑了过去。“小姐,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嗯。” 沛儿顿时不敢再说其他的话,惹得小姐不高兴。只能默默的往软塌上坐着。 “感谢大家来参加这一次的拍卖行,在座的都是隆朝的名门世家,也是淮扬拍卖行的贵人。覃某有幸,作为这次拍卖行的首席拍卖师,能与各位共聚于此。”“废话少说点吧,赶紧把好东西弄上来,让大家开开眼!” 覃宇微笑着,并没有计较这位鲁莽人士。“那就话不多说,开始拍卖第一件物品,蝉衣。这件物品是低级灵器,但完全能够防御后天九重境高手。起拍价五百金币。” 瞧着下面那些人热闹的,苏瑾熙有了陵曜给的八张固灵符,是怎么都不会看上这蝉衣的。更何况蝉衣只能防御后天境高手,却不能防御臻化境。为了避免沈碧萱暗中伤人,光一件蝉衣远远不够。 等拍卖到第五件商品时,才是苏瑾熙的符篆。 “这张一品火诀符,乃是某位炼符师所铸。火属性元气充沛,在一品符篆中,绝对是上等。只要以微末的元力击中符篆,便能够复制幻影,混淆他人视线。并且具有一定攻击效果,不过目前只对火属性元力修炼者有效。所以起拍价四百金币。” 覃宇这番话,直接让下面的人纷纷眼红。 能复制,并且还具有攻击效果。简直比灵器还有用,虽然蝉衣也还不错,但能防御的能力太低,只能给家中小辈使用。可这火诀符,却是能够复制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关键时刻保命的神器。 “五百!” “一千!” “……” “两千。” “两千二!” “两千二一次,两千二两次,两千二三次。”覃宇锤下锤子,“成交。恭喜尚书府,以两千二的价格获得第一张火诀符。” 尚书府也来了?苏瑾熙果然瞧见人海中,抱着幼子的赵芸夫人和尚书大人。想必赵芸买下符篆,是为了怀中的幼子。不过既然赵芸夫人的幼子需要火诀符,那么她的孩子肯定有火属性。 “没有买到符篆的不要灰心,现在还有四张符篆,一起出售。起拍价两千金币。” 苏瑾熙嘴角浮出浅笑,这个覃宇还真是个人才。第一张火诀符起拍价才四百,四张符篆的起拍价就升到了两千。这下在场的人肯定会觉得越往后价格越高,于是拼命的出价。 这四张火诀符以一万三的价格,被某个不知名的人拿去。 接下来的十张符篆被覃宇分为两组。一组拍卖到了一万五,一组拍卖到了一万八。 “压轴拍卖品则是大家万众瞩目的玉髓丹了,”覃宇说到这里卖了个关子。“大家都知道丹药是炼药师才能够炼制的,而这枚玉髓丹有洗筋伐髓的功效。即便是废灵根,亦可重塑根基。在隆朝从来是奇货可居之物,所以底价一万金币。” 这下刚还热闹着的人们,全都安静下去。虽然知道玉髓丹不会很便宜,但是一万金币的高价,足够让大部分的人闭上嘴。 苏瑾熙也是被这个高价给惊到了,要知道即便是将军府,小姐们的月钱也不过十几个银币而已。若非她炼制了几十张符,拿去拍卖,淮阳拍卖行的任何东西,她都是买不起的。 “一万五。”龙宸的声音。 他果然出手。 苏瑾熙当然要跟价。无论龙宸出多少,苏瑾熙只在他的价格上多一百金币。气得龙宸浑身发颤。 龙莞公主见龙宸不高兴了,她自然也不太高兴。到底是什么人非要跟皇兄作对?难道不知道她的皇兄是将来皇位的继承人吗? “真是岂有此理,皇兄,我去把这个人给抓出来。让她给你跪下来赔罪!” “不得无礼。” “皇兄!这个人明明在戏弄我们……” 龙莞声音刚落下,龙宸便再一次举起了牌子。“五万。” 五万金币买一颗玉髓丹,皇兄这是疯了吗? 听到龙宸的出价,苏瑾熙眉头挑了挑,嘴角弯起。 “小姐我们不出价了吗?”沛儿在旁边问,苏瑾熙摸了摸她的脑袋。“傻丫头,五万金币去买玉髓丹,岂不是要把刚刚赚回来的钱,全部拱手让出去?” “那小姐刚刚还跟的那么紧。” 这件东西就算她不要,也决计不能让龙宸轻松买下。“行了,今天的拍卖也暂告一段落,随我去见覃宇,让他把金币给我们。” “好!” 她们的声音刚落,门外就有敲门的声音。覃宇手中拿着张黑卡,里面存的就是苏瑾熙今日所得。 “除去手续费,一共是四万三千三百八十金。请过目。” “不必了。”苏瑾熙淡然答到,“你们这里应该是有卖药材和金属的吧。我需要五十株丹参草和十斤乌金石。” 丹参草和乌金石都是二品材料,难道这位姑娘的师父是二品炼符师?覃宇的目光立刻热切起来,“因为最近资金周转问题,有部分药材还在其他区域,但尊师若是肯给我三天时间,这些东西一定会尽数到齐。” “钱的话就直接在卡里扣吧。”苏瑾熙淡淡道。 覃宇自然不会推拒。这些材料钱也不便宜,最多也只能给苏瑾熙打个八折。 覃宇走后,苏瑾熙自然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出了厢房,一条银色的游龙便往她的面门耍来。力道之狠辣,绝没有留人性命的意思。 苏瑾熙眸色瞬间犀利,既然不留她性命,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漫天花雨掷飞针,全是靠她的精神力操控。有了龛炉小黑的助力,她的精神操控能力只升不减。对外界的感知,也变得极强。包括龙莞体内的血管经脉排布,看的清清楚楚。甚至能隔空操控对手的血脉流向。让对手气血上涌,元气翻滚。 但前提是,对手不能高于她三重境界。再高的话,比如说龙宸,操控起来就很吃力。 龙莞也不过后天四重境,都快十五岁,才这个级别,比苏嫣汐差太多。 站在一旁的龙宸,瞧着自己皇妹与对方打斗,时间越久,越是眉头紧锁。不知道这个黑衣人什么路数,虽然她境界不高。但步法却是出神入化,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每次快要被银蚺龙须鞭打到的时候,总能以毫厘之差躲掉攻击。 难道真是脾气古怪的高手?可若真是高手,为何不直接以蛮横的元气击败皇妹。而是以旁门左道的方式?可若单单看她的姿态,又太过轻盈漂亮,不像是普通人。 第16章 这下,苏瑾熙更加懒得理他。“你跟将军府几位小姐见面时,怎就没有不舒服?她们身上难道没有胭脂水粉?” 某只小兽作势挤入苏瑾熙的怀里,“所以这几天你要好好保护我。” 真是败给他了,明明是对方无心之过,非要安插个下毒的罪名。现在更是倚萌卖萌,给根杆子就往上爬。 要是不问清楚,还真信了他呢。 把某只恬不知耻的小兽丢出去。“这几天你一边玩去,与苏绾络的比武只剩下三天,我得抓紧时间修炼。” 无视陵曜瘪着的小嘴。苏瑾熙走进内院,盘坐在蒲团上,拿出能量石,吸收属性元力。 这几日,苏瑾熙晚上修炼星辰元力,白天就炼符。直到三天后,与苏绾络比武之时。 在将军府西北方向,有块非常空旷的场地。这里一般都是将军府小辈们用来切磋的地方,不过今日,却莫名的比往常多好几倍的人。 基本上将军府里的人都来了,不是将军府的也来了。 龙宸与龙修来之时,被苏沅崚奉为贵宾,请到阁楼上座。以他们的视角,能够非常清楚的看到擂台上的场景。 “皇兄,你觉得这苏家的三小姐与二小姐的比试,谁能胜出?” 龙修眼角含笑,“五弟,你觉得呢?” “大皇兄,五皇兄,这还有什么好猜的。当然是三小姐胜了,那个二小姐五年前就被查出是废灵根,现在即便翻了身,但怎么也不可能在短短五天时间内,从毫无元气的普通人修炼到后天二重的。”龙晟磕着瓜子,虽然是九皇子,但他的年纪却与龙修龙宸差的并不多。 龙修笑道,“既然九弟觉得如此,那为何非要跟着皇兄们出来?” “皇宫太闷,皇妹又身负重伤。皇额娘伤心过度,以致屋子里尽是些阴晦气,不出来难道还留在宫里发霉?” 他们说话的功夫,下头的人忽然人声鼎沸。 只见被人群簇拥的,乃一个玉树临风的少年。那少年模样极俊,却无他那个年纪该有的青涩轻狂。手中拾着把折扇,气质出尘,让人瞧着就挪不开眼睛。 “淮扬拍卖行的人怎么也来了?”龙晟瞪大了眼睛,“覃宇可是淮扬拍卖行的王牌拍卖师,即便是皇家狩猎都得不到他的赏脸,这将军府难道已经跟拍卖行狼狈为奸了?” “即便将军府肯,淮扬拍卖行也未必赏脸。”龙宸瞧着阁楼下的人,眼睛眯起。这覃宇为何会出现在这,实在是值得人深究。 但他跟九弟的想法一致,覃宇总不可能是因为苏瑾熙那个废人来的。 擂台比武时间已到,将军府三小姐倒是守时,早早就在擂台上等着了。可约架的另一位,却迟迟没有出现。 “难道这二小姐自知实力不济,要毁约?”龙晟嗤笑出声,“若真是这样,那二小姐估计从今天开始,将在隆朝抬不起头来了吧。” “别说抬不起头来,恐怕她废物的名声会更胜,直接会被遣送回乡下。”龙修淡淡道,“只是有些人的气焰恐怕会更胜。” 龙修并不喜欢苏绾络,这女子刁蛮跋扈不说,更是个草包。即便如此,也不能改变苏绾络是后天二重境的事实。 虽然如此,但他对苏瑾熙跟苏绾络的比试,还是不太看好。 阁楼上讨论的火热,阁楼下的人,也个个是看好戏的样子。 苏璎珞身为苏家的四小姐,却是存在感最低的。此时,她站在苏嫣汐的身后,垂目而立。 “这个苏瑾熙真是好大的胆子,把我这个嫡小姐晾在这里不说,还让隆朝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部等她一人。若不能好好灭了她的气焰,我就不是苏嫣汐。”苏嫣汐瞧了身后的四妹一眼,“你觉得呢?” 苏璎珞福了福身子,“二姐姐恐怕是有事耽搁了。” “有事耽搁?”苏嫣汐冷冷的看着苏绾络,“四妹,你还真是会为你二姐姐开脱。我直接告诉你,苏瑾熙以后只可能成为我的敌人。你要是帮她,我就不会对你心慈手软。” 听了这话,苏璎珞赶紧俯首,“四妹妹自然是不敢的。” “但愿如此。” 擂台上的苏绾络,瞧着下面这么多人,面露轻狂之色。这苏瑾熙恐怕是不敢来了吧,既然明明知道五天之后打不过她,何必兴师动众让这么多人看她的丑态? 沈碧萱得到了二小姐还未出现的消息,就执意拉着苏沅崚到擂台观看两个小辈比武。 苏沅崚本来还有一堆事务要处理,可此时却不得不陪着自家夫人。 “碧萱,小辈们的比武,有几位殿下和覃宇瞧着就够了。我还有许多事,不便耽搁。” “老爷。”沈碧萱拦住了他,“你也不想想,苏家小辈们比武时,可有几位殿下的身影?更不要说淮阳拍卖行的人。说明他们很看重这场比试,老爷,苏瑾熙也是你的女儿,总不能因为她刚从乡下回来,与老爷不亲,所以不重视吧?” 他怎么就不重视那个孩子了? “妾身知道老爷喜爱那个孩子,但在外人眼里瞧着,就不一定了。为了家里和睦,老爷还是瞧着为好。” 沈碧萱就是因为不相信苏瑾熙会在五天之内突破两个境界,所以才让苏沅崚务必留着。好让苏沅崚知道,苏瑾熙那个贱丫头,绝不是担大梁之才。有多期望,就有多失望。 “都这个时间了,二小姐怕是不会来了吧?”几个小丫鬟在离苏沅崚不远的地方,嘀咕着。 很显然,她们都是沈碧萱故意安排的人。 “估计是,二小姐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打得过三小姐,还故意要与三小姐比武。现在又不出现,真不知道二小姐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看啊,说不定二小姐丹田里根本就没有元气。”此时丫鬟说话声音更加小声了,“不是说五岁的时候,就被检测出是废灵根吗?时过五年,突然有灵根了,还是万里无一的天灵根,你就不觉得奇怪吗?”瞧着这两个丫鬟的话,被苏沅崚听了去,沈碧萱这才装模作样的斥责丫鬟。“都胡说八道些什么!主子也是你们能够嚼舌的?” 两个丫鬟像是才发现夫人跟老爷似得,吓得连忙跪在地上,“老爷,夫人饶命。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自己去领罚吧。” “是。” 沈碧萱瞧着自家老爷,暗沉下去的脸色。心里便放下了心。 现在只等苏瑾熙公然毁约,或者被三丫头打的狗血淋头就好。 苏绾络在擂台上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这二姐也真是,没本事就本事,何必跟我多此一举。早说她没这个能力也就罢了,我又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只要跪着,绕将军府几圈,说自己是废人,我一定会放过她的。” “三妹妹好大的口气。” 只见苏瑾熙一身素色的衣衫,鬓发上别着支素雅头钗。盈盈一站,便夺去了众多人的目光。府中下人瞧见了她,自觉让出一条道来。更多人是想看她当面出丑。 “天啊,二小姐还真敢来。模样长得倒是标致,可就是心太大。她当真不知普通人与后天二重境的差别?” 无视这些人的嚼舌,苏瑾熙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了擂台。 “二姐姐不仅嘴狂,心也大。居然真的敢来,怎么,做好了要被我打残的准备?” “是怕三妹妹没有做好被我打残的准备。” “口出狂言。”苏绾络怒意升腾,浑厚的元力对着苏瑾熙更是不计后果的喷去。 瞧着跟挠痒痒似得攻击,苏瑾熙根本不屑于出手,只淡淡的看了那些微弱的元力,一道屏障自然而然的挡在中间,以至于连她的一根头发都碰不到。 “星辰元力?”苏绾络瞪大了眼睛。 这下,整个将军府的人都听见了。那些说苏家二小姐,丹田内没有元力,更不是天灵根的人,被狠狠地打了脸。 阁楼上的三位皇子脸色各异。 龙晟依旧是满不在乎的样子,“星辰元力又如何,还不是输?” “不过只要她现在有元力,就能在将军府生存下去。对于大将军来说,天灵根一旦被证实,就绝不会有二小姐的苦日子。”龙修喝了点茶,悠悠道。 只有龙宸闭着嘴,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擂台上苏绾络冷哼。“有星辰元力又如何,我就不信你真的能打败我。二星狂狮拳!” 魂狮的怒吼声,响彻将军府。在擂台下观看的下人们,实力低微的,耳部都冒出血来。 “天啊,三小姐年纪轻轻,都已经能使用出二星功法了吗?” 大陆的功法从一星到五星,珍惜度依次递减。最强的就是五星级功法,但五星功法在大陆上基本快消失了。即便是将军府,最高等级功法,也只是三星级。 这苏绾络虽然修为不高,但对功法的悟性确实不错。但可怜的是,这套二星功法用出后,丹田之内恐怕没有多少元力了吧? 狂狮的余波化为一层层的音浪,以苏绾络为原点,不断的往外扩散。被波及到的树干、树叶都化为齑粉。就连坚固的墙壁,上面也有一层层水浪一样,被打击的断裂痕。 这种层次的攻击,无论是从力道还是技巧上看确实不错。可惜,苏绾络只有后天二重境。若是能够突破到六重,达到能吸收狂狮兽魂的层次,这二星狂狮拳的威力,恐怕会更甚。 风属性修炼者,修炼这狂狮拳,倒也匹配。 只可惜,对于同是后天二重的苏瑾熙来说,这攻击根本进不了她的眼。 “星河璀璨!” 天灵根厉害的地方不仅仅是星辰元力比其他元力更雄浑,而是从灵根中继承了一套完整的秘典。这套秘典,会凭借苏瑾熙的实力、属性,解锁不同的星级功法。也就是说,只要苏瑾熙的实力够,不管是几星级的功法,秘典里面应有尽有。 这本贯穿灵魂的秘典,名为天书。 比苏绾络更为雄浑的元力奔涌而出,擂台上原本充斥着青色的风属性元力,却渐渐被漫漫星光包围缠绕。 苏绾络惊愕的发现,苏瑾熙的元力,犹如看不见摸不着的粘稠液体,死死缠绕着她,使她完全感受不到自己使出的力量。 两道元力,不是抗衡,不是青色属性占据上风。而是被星辰元力完全碾压! 狂狮拳,以摧枯拉朽的方式溃败! 众人只见,将军府的三小姐像断了线的风筝,从擂台的正中央飞到擂台的边角处。而且她在空中还翻转个角度,变成脸朝下。眼看着那张俏丽的小脸就要与坚硬的石头边儿砸上,却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拦。 大家都被这样的结果,搞得面面相觑。 即便是苏沅崚,都觉得这场比试,苏瑾熙是一定会输的。好一点就是持平,从未想过她会赢。而且还是以这种,根本没出多少力的方式赢。 三丫头的水准,苏沅崚知道,能使出二星狂狮拳,已经是她的极限。但这样,都没有胜过苏瑾熙,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毕竟苏瑾熙在五天之前,才刚刚开始修炼。因中骨竹之毒的关系,恐怕光调养都调养了好几天吧?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天灵根的关系? 天灵根已经几百年没有出现在隆朝国土内,大部分的天灵根都在其他疆域中。这导致很多人都不知道天灵根的奇特之处,也是有可能的。 苏沅崚如此安慰自己。 苏绾络的脸砸到了擂台边缘,因为重力的关系,导致她的脸当场就毁了,并流出许多血来。比武输掉,她还不会放在心上。可这脸,关系到她后半辈子,怎能不记挂? “爹,二姐姐如此心狠手辣,想必您是看在眼里了。”苏绾络当真是死性不改的东西,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拖别人下水。“她不知道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法子胜了我,还故意将我的脸毁掉。以后,我怎么嫁的出去?” 瞧着这个不争气的三丫头,苏沅崚满肚子的气。目无尊长,不分尊卑也就罢了。比武输掉不承认也无所谓,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指责自己的姐姐。岂不是要让全天下的人,耻笑将军府的教养吗? “孽畜!还不闭嘴?” “我为什么要闭嘴?今天毁的可是我的脸,爹爹你为何如此偏心?” 瞧着苏绾络作死,那她就‘帮一帮’好了。 比梨花带雨,比落泪的速度,她苏瑾熙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爹爹,今日之事,是瑾熙的错。瑾熙不该在五日之前与三妹妹赌约,不该在今日出现在擂台上。更不该让三妹妹心有嫉妒,行为偏激。以至于瑾熙不得不自救,下手重了些。” 说到这儿,苏瑾熙的眼泪,漂亮的跟珍珠似得,一串串往下掉。 “爹爹,这一切都是瑾熙的错。您要罚就罚我好了。” “贱人,你给我闭嘴!刚刚你不是还挺能打的吗?现在装什么柔弱……” “啪!” 狠狠地巴掌声,响彻了将军府。 今日可什么人都在,依照苏绾络娇蛮大小姐的脾性,如何能受得了这般屈辱?她捂着自己的左脸,不可置信的望着苏沅崚。 她的右脸已经被毁了,难道这个爹,还要毁掉她的左脸? “把三小姐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吩咐,决不可放她出来。”这句话,苏沅崚五天之前就想说了。只是当时,并不知苏瑾熙值不值得他这么做。现在证明,只要将军府有个苏瑾熙,称霸七国之时,指日可待。 区区三小姐,弃了也便弃了。 虽然苏绾络是个草包,但毕竟是在将军府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人。如何不知道这个爹是准备放弃她了?当下便跟发了疯似得,冲到苏沅崚面前。 “爹,你不能这么对我!你绝不能!该被放弃的是苏瑾熙那个贱人啊,五年前她被放弃过,五年后被放弃的还应该是她!你怎么能放弃一直被您宠爱的我啊?爹,你再想想,这么多年来,我姥爷为将军府做了多少事……” “把她的嘴给我赌上!”苏沅崚的语气越发的冷漠,“三小姐受不了刺激,几近癫狂。请个大夫,为她整治。先暂且送回芙蓉园。” 苏瑾熙站在一旁静默的看着,眼看将军府就要放弃苏绾络,竟然因为姥爷两个字,使爹翻脸跟翻书一样快。 看来在隆朝,钱也是一样重要。 等着吧,她苏瑾熙今日能让爹放弃第一次,也能够让爹放弃第二次。 “爹,三妹妹神志不清。师父又略通医术,不如让巫祭大人为三妹妹整治。一来,自家人救治更能让爹放心。二来,以表我错手伤害三妹妹的愧疚。” “你无须自责。都是你三妹顽劣跋扈,实在让人生气。” “妹妹也是因为伤了脸,才言辞不当的。爹爹切莫气坏了身子。” 在远处瞧着他们的沈碧萱不由得冷哼,好个因为伤了脸才言辞不当。表面上处处为了老三好,可实际上句句是毒。把老三的罪名彻底坐实。 这个乡下来的小丫头,不管是实力还是心思,都让人不可小觑。 看来得好好想个法子除掉她了。 覃宇第一个走到苏瑾熙面前,“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还请二小姐笑纳。” 他让人打开锦盒,里面恰恰就是苏瑾熙三日前点的五十株丹参草和十斤乌金石。除了这两样东西,还有其他低级材料。 难道覃宇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所以故意拿这些东西试探? 只是她苏瑾熙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公子送这些东西给我,实在是太抬举了。” 覃宇笑道,“宝马配英雄,给二小姐才是真正的让它们物有所值。” “既然如此,那瑾熙就不客气了。沛儿,把东西收下。” “是。” 瞧着苏瑾熙收东西都不带客气两句的,覃宇自认定力不错,也嘴角抽搐了下。 “鄙人能否问小姐一句,三天前,你是否参加过淮扬的拍卖?” “公子说这话未免太不着边际,我仅仅只是将军府的二小姐。论身份论财力,连拍卖行的门槛都进不去。更不要说参加拍卖了。” “既然如此,那想必这件东西对二小姐来说一定有用。”覃宇双手呈上的,是一枚血色的玉石。这枚玉石通体通透,中心的一滴鲜红液体,还在半空悬浮。 瞧着这枚玉石实在精致,虽然毫无元气,可这雕工也足够让人叹为观止。 “这是我家族里传了多年的信物配饰,也是拍卖行的通行证。只要二小姐拿这个进去,便不敢有人阻拦二小姐。” 这么说,的确是件好东西。 苏瑾熙连推辞的话都无,直接把东西拿走。“多谢公子好意。” 覃宇既然敢这样示好,说明他已经完全清楚了自己的身份。虽然不知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两个能够成为朋友。 某人的嘴角已经懒得抽搐了,这苏家二小姐拿人好处还真是不手软。但即便如此,苏瑾熙这棵摇钱树,他也万万不能得罪。 五天之内连越两重境界,这是何等可怕的天赋。可以说在隆朝之内,没有能够与苏瑾熙比肩的女子。 阁楼上的三位皇子瞧见覃宇公然送礼,如何能忍得住?纷纷屈尊,从阁楼上下来。龙晟更是想看看这个传说中的二小姐,究竟长什么样,居然能够以一己之力打败苏家三小姐。 “二小姐能赢,实在出乎本宫的意料。”龙修露出温和的笑容,苏瑾熙瞧着这个大皇子,竟恍惚了会儿。前世,她所做的那些就很对不起龙修,原本这个少年也是个心细善良的人。却被逼着走向夺位之路,还被她设计,以至惨死在龙宸手里。 这世,但愿他能拿回原本就属于他的帝位。 福了福身子,“多谢大皇子抬爱。” “如今二小姐能拔得头筹,的确让人刮目相看,不知皇兄是否准备了薄礼,以表对二小姐拿下这局的祝贺?” 龙修毕竟是直脑筋,就直接说了,“本宫出门的急,不曾备了礼。怠慢了二小姐,实在该自责。” “几位殿下本就事务繁忙,能抽空看瑾熙的比试,瑾熙就很感激了。哪里奢望几位殿下的薄礼?” 第17章 “二小姐此言差矣,”龙宸道,“隆朝向来被七国视为礼仪之邦。身为隆朝的皇子,怎能不重视?” “大殿下出门急未曾准备,难道五殿下出门不急了?” 这话听得懂的人,则清楚里面的门道。龙宸闻言脸色便暗沉,不过他很快又露出儒雅的微笑来。“当然不是,不过三日前,曾在拍卖行侥幸拍得一枚玉髓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之前苏瑾熙的话中,就指出了龙宸有故意讨好之嫌。现在,龙宸倒是直接亮出了自己的心思。 “这枚玉髓丹原本是陛下赐给我未来的皇妃,如今转赠给你,也是般配。” 呵呵,她苏瑾熙难道就只值五万金? “般配?”苏瑾熙笑道,“五殿下莫不是在取笑瑾熙,这枚玉髓丹虽然奇货难居,但也只是二品丹药。对于我苏瑾熙来说,犹如捏豆子般容易。殿下见多识广,瑾熙才疏学浅,可不要因为瑾熙年幼,故意欺骗才是。” 此时龙宸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但他不得不顺着台阶下,“二小姐还真是不容易骗,居然看出了本宫与二小姐这么个小小的玩笑。” 这次,苏瑾熙只回礼,不作答。 九皇子龙晟完全被他们几个给弄懵了。不是说好了只是来看这个二小姐长什么样么,怎么突然就要送礼了。 而且看起来五皇兄在这个女子手里,完全没占到好处? “若几位殿下没有其他的事情,瑾熙就先告退了。” 瞧着苏瑾熙离去的背影,龙宸不再掩饰自己内心真实情绪,狠狠甩了袖子,“不知所谓。” 某人嗔怒的话语,完全被苏瑾熙收入耳中。可她根本就不在乎,只有没实力的人,才会在那儿怼天怼地。 苏瑾熙原本是想回到媞榕园,去瞧瞧陵曜是否还是山猫的形态。可没想到半路途中,就被苏沅崚的人请回议事厅。 瞧着苏沅崚坐在首座,府中其他人居于下位,但皆是一副她该好好解释解释的表情。 弄得苏瑾熙有些莫名。 “女儿瑾熙给爹爹请安。” “苏瑾熙,我还真想不到,你居然这么大的胆。”此时说话的,是坐在偏座的木姨娘。 木姨娘虽然地位不如沈碧萱,但也是将军府的老人。为苏沅崚生下了三小姐与四小姐,若非她膝下没有儿子,恐怕地位也不比沈碧萱差。 “木姨娘这话什么意思,瑾熙听不太懂。” “少装蒜。你今日害我女儿颜面尽毁也就罢了,可后山药田的药材你作何解释?负责看管的人说了,这几个月,也就只有你去过后山。” 原来是因为药材的事。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 “那些药材的确是女儿取的。” “好你个苏瑾熙,平时看你乖眉顺眼的,还以为你是安守本分的女子。可没想到你却是个贪心不足蛇吞象之人,真是丢将军府的脸。若是平常草药,你取了也就罢了,可你为什么偏偏要偷甲字号的那几株竹皇草?那可是你祖父悉心照料的啊!” 偷?这木姨娘栽赃嫁祸的本事,还真不比沈碧萱差。 苏瑾熙闻言,故作出一副被惊吓住的面容,“女儿不知道那竹皇草是祖父悉心照料的……而且,爹爹曾答应过我,后山的药材,只要能用得着的,可取之。” “可我也没说过让你全部取走啊。”苏沅崚有点哭笑不得,“你就留了些还未长成的幼株,其他的可全部拿走了……” 说到这儿,苏瑾熙更‘委屈’,“那日,师父也在的。” 提到巫祭大人,直接把苏沅崚的嘴给堵住。 “这未免过于好笑,人家巫祭大人什么东西没有,能看得上将军府的那点药材?一定是你这个鸡鸣狗盗之徒,仗着老爷给你那点权利,肆意妄为。老爷,这样的女儿留在将军府,是会败坏家风的。不如将她送回乡下,给点银钱,让她好好过她的后半辈子,就是将军府给她最大的恩德。” 恩德?瞧着木姨娘咄咄逼人的气焰,恐怕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只是她既然做了,便早已想到应对之法。 “木姨娘,我知道,今天错手之下打伤了您的女儿,您作为她的姨娘,心里定是不高兴的。可将军府尊卑有序,这些话恐是母亲问我才合乎礼法。如今母亲还未出声,您就咄咄逼人,是否有逾越之嫌?” “你!” “木伮,瑾熙说的没错。”苏沅崚道,“毕竟后宅是碧萱做主,你是有些逾越了。” 听到了老爷的话,木姨娘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倒是沈碧萱瞧见木姨娘吃瘪,心里高兴的很。 “二丫头,既然你说木姨娘没资格过问。那想必我是有这个资格了,”沈碧萱道,“那你且跟我说说,为何要偷祖父的药材?” “祖父的药材,我用得着偷吗?”苏瑾熙嘴角勾起,只是她低着头,别人看不见罢了。“今日覃宇来将军府时,送了我不少材料,其中不乏三品的。您可知道,是因为什么?” 沈碧萱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因为女儿本身就是炼符师了啊。”苏瑾熙笑道,“多亏了师父,女儿现在已经完全能够炼制一品符篆了呢。” 听到她说的话,苏沅崚两眼发出了光。“二丫头真的已经能够炼制符篆了?” 苏瑾熙点头,“这张遁地符,只要以微末的元力攻击,便可瞬移至五十米外。请爹爹过目。” 接过苏瑾熙递过来的符篆,苏沅崚闭上眼睛感受。再睁开眼时,那张老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了。“这真的是二丫头炼制的?妙,妙啊!” “不止呢,还有这张溶血符,能够治愈被魂兽重创的伤口。只要不死,就有恢复的功效。这两种符篆一旦在爹爹的坊铺售卖,定能让其他药坊血本无归。” 听到溶血符的名字,苏沅崚那张老脸更加激动了。 隆朝与焚莫国被一条魂兽山脉拦腰截断,山脉蔓延千里,丛林深处更是不少高阶魂兽的领地。由于人类修炼者,在突破后天六重境时,都会雇佣佣兵团,猎杀魂兽,取兽魂当本体固元。所以每年佣兵的损伤也是很大的,对治愈之类的东西,自然相当崇热。一旦苏瑾熙的符篆批量生产,拿去售卖。必能狠狠地赚一笔。 “丫头,你这溶血符,能批量炼制吗?” “溶血符的炼制并不难,瑾熙只需六个时辰,便能炼制百张有余。” “好好好!”苏沅崚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瞧着自家老爷完全忘了形,沈碧萱不得不提醒他,“老爷,虽然二丫头天资过人,但家主的皇竹草确实被取走。你要想想该如何向家主交代。” “无需交代了。祖父早就知晓此事,只要二丫头能使我将军府永葆辉煌,区区皇竹草算得了什么。” 沈碧萱捏紧了手心,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甲缝流出。不知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是被气得。沈碧萱终于被逼出真实面目。 “既然二丫头能够炼制药灵符篆,那想必体内定有木之晶核吧?” 终于来了吗? 苏瑾熙依旧低着脑袋,只是谁都看不见她的笑容正在放大。网撒的这么大,终于是她收网的时候了。 福了福身子,回道,“自然是有的。” “老爷,龙莞公主重伤在身。现急需木之晶核,治愈她体内的创伤。虽然老爷已经进献了上百颗晶核,但也只能了表作为臣子的本分,并不算尽了忠心。” 听了沈碧萱的话,苏沅崚点了点头,“夫人有理,那夫人觉得,我还应该怎么做?” “选一名苏家小辈,让她贡献出木之晶核。才能向陛下彰显出将军府的诚意。”说到这儿,沈碧萱的目的已经很明显,“虽然小辈中,只有苏瑾熙与苏璎珞体内能凝聚木之晶核,但璎珞那孩子,只有单一属性。不像瑾熙,即便没了木晶核,也还有金和火。老爷,您决策吧。” 沈碧萱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处处要置苏瑾熙于危机。 只可惜,她所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苏瑾熙早先设好的局。 苏沅崚一定会过问自己的意见。 “二丫头,你觉得呢?” “母亲说的确实在:理。”话音刚落,沈碧萱便皱起了眉头,按道理这死丫头应该拼死反抗才对。除非是死侍或者豢养的魂兽,没有谁愿意贡献出晶核的。“若能选一名直系亲属,取出其体内的晶核,进献给龙莞公主。确实能让陛下对将军府有所信赖。只是……” 苏瑾熙说到这儿,有所停顿。 “只是什么?” “只是恕女儿直言,女儿刚拜了巫祭大人为师,怕只怕巫祭大人不同意。更不要说,被取晶核者,有九成死于非命的危险。女儿不是怕死,而是怕女儿死后,爹无法与陛下交代。” “这有什么不可交代的?巫祭大人不是在府中吗?请巫祭过来,一同商讨。”沈碧萱这下是打定了主意,要置苏瑾熙于死地。 陵曜已经变回人形了?不然他们怎么知道陵曜在府中? 众人只见一个黑袍红纹,戴银色面具的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瞧着议事厅里的形势,嘴角轻佻着勾起。“将军府还真是热闹。我的亲亲小徒儿呢?” 闻言,将军府里的人,俱是嘴角抽搐。 陵曜装腔作势的环视一周,瞧见了苏瑾熙,一下子把某人扯进自己怀里。“哎,我说徒儿,别这么拼。五天时间内,又是炼符,又是修炼元力的。要多感受感受生活的美好。” 其他人听到陵曜的话,瞬间惊呆了。 难道这个二小姐,在五天时间内,还不单单在修炼?如果是如此,那将来是何等可怕的人啊。 将陵曜的爪子扔到一边,苏瑾熙面无表情的说,“师父,你应该立刻禀告陛下,将军府马上要进献一颗天灵根修炼者的晶核,以表忠心。” 听到这话,陵曜立刻炸了起来。“让天灵根修炼者自毁晶核,岂不是暴殄天物么?隆朝现如今难得出现天灵根,若是轻易毁之,恐怕得到的不是依仗,而是自毁前程吧?” 沈碧萱又攥紧了手,这师徒二人一唱一和,还真把她当傻瓜了? 苏瑾熙趁热打铁,“可若不这么做,怎么表示将军府一生追随帝王的决心呢。” “将军府直系亲属中,有木之晶核的又并非你一人。那四小姐苏璎珞,不就是木属性么?就算四小姐年纪尚幼,取之可惜。但将军府的主母以及木姨娘,也都是木属性吧?” 此言出,沈碧萱的眉头剧烈的跳动起来。 开玩笑,她堂堂将军府的主母,怎能把晶核取出? “不过也是,据我所知,那龙莞公主所受的伤不轻。别说苏家了,任何贵族世家子弟的晶核,都达不到进献的标准。取出来也是浪费。” “巫祭大人,苏家请你过来,是商议该如何取出晶核。而不是在这儿危言耸听。”木姨娘这次明显是与沈碧萱站在一条船上。语气灼灼逼人,“虽然二丫头是你的徒弟,但也不能歪曲事实。” 陵曜回以冷笑,“本官身为一国巫祭,举国的风调雨顺,福寿康宁,全依仗本官。何须歪曲真相?” “木姨娘说的在理,巫祭大人虽然是陛下眼前的红人。也有占卜的能力,可二丫头毕竟是你的徒弟。手心手背都是肉的道理,是个人都懂。巫祭大人该不会是舍不得二丫头,所以才这般言辞?”沈碧萱这次是打定主意,要置苏瑾熙于死地。话语之中,每个字都是杀机。 陵曜讥笑两声,“都说莫与愚人论短长,大将军,你自己看着办吧。” 苏沅崚许久都没有说话,不过瞧他的样子,似乎心中早就有了定论。“行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老爷……” “哼。妇人之仁,给我闭嘴!”苏沅崚朝着沈碧萱的方向,狠狠甩了袖子。 爹这样的表态,苏瑾熙早就料到。只能说沈碧萱与木姨娘太想置她于死地,以至于彻底的失去了良机。 明白苏沅崚决计不会放弃沈碧萱,只因沈碧萱是长公主的女儿,有这层关系在,将军府勉强算个皇亲国戚。 可苏沅崚同样没有放弃木姨娘,不过是晓得木姨娘背后,是隆朝最大的富商之一。 一个权,一个钱。 可惜,只要有她苏瑾熙在,将军府将没有这二人的立足之地。 今日之事,她会一个一个解决的。女儿先告退了。” “我徒儿身子尚且虚弱,本官告退。” 苏瑾熙前脚刚走,陵曜后脚就跟上。苏瑾熙往东,陵曜绝不往西。直到苏瑾熙再也忽视不了某人的存在,转过身,“喂,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 “你是我未来的媳妇,我不跟着你能跟着谁?” “谁是你媳妇。”苏瑾熙语气不太热切,“别以为刚刚帮了我,就能占我的便宜。” 占便宜?陵曜忽然想到了什么,妖媚一笑,右手勾住苏瑾熙的小蛮腰,往自己怀中一带。“说的也是,我应该提前把你的豆腐全吃了,以后就没人敢抢我的女人。” “……”苏瑾熙挣扎了半天,可陵曜的怀抱就跟铜墙铁壁般,怎么都挣不开。“陵曜!这里是将军府,要是被别人看见,你我都讨不得好。” “看见就看见,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苏瑾熙瞧见远处有花,便以元力拉扯而来。“陵曜,你再不放手,我就拿花粉治你。” 某人依旧岿然不动,“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惧,小媳妇儿,你注定只能是我的。不久的将来,你会喜欢我的一脸懵逼,我将爱上你的吞吞吐吐。” “……什么意思?” 陵曜捻着苏瑾熙腰间的黄颜色绸缎。“黄色段子。” 虽然不知道陵曜说的啥,但直觉告诉苏瑾熙,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杏眼眯起,巧笑嫣然。“碰我可以,摸一次小手五万金,搂腰一次二十万金属石。现在你已经欠债累累,什么时候还我,什么时候再跟我说话。” 这次苏瑾熙很容易就推开了陵曜,而被推开的某人,已经彻底石化。“小瑾熙,你就不能要点别的么,二十万颗石头,我上哪儿找啊。瑾熙,小瑾熙……” 后面鬼哭狼嚎,苏瑾熙完全不理。回到媞榕园,倒是瞧见白桔白菊二人鬼鬼祟祟。这二人还真是不抛弃,不放弃。都已经跟在她身后好几天了,不就为了‘解药’么。苏瑾熙做出一副,她看见了这二人,却故意不理的姿态。 白桔白菊立刻跪了下去,“小姐,我们错了。求你给奴婢二人解药!” 笑着转过身来,“哦,你们两个说的我听不太懂呢。什么解药?” “就是……”白菊看了白桔一眼,额头狠狠砸在地上,“对不起小姐,是我们把折扇放在榕树下的,也是我们陷害小姐与刘寅有私情。奴婢只是先前在大夫人身边,体面日子过惯了,受不得小姐这儿冷清,所以才被猪油蒙了心。奴婢真的不是有意要害小姐啊!” 这两个丫头,即便到了现在,也不交代出实情。 沈碧萱给她们两个灌的迷魂汤真是香。 “哦?那这跟解药有什么关系?” 白桔白菊瞧苏瑾熙听到事情真相时,完全没有愤怒的情绪,而是从头到尾平静的可怕。心里边越发忐忑不安,不知道苏瑾熙会不会把解药给她们。 “小姐,您在那榕树下撒了毒汁,若还没有解药,白桔白菊都会化为一滩血的……” “哦,是这么回事啊。”苏瑾熙说到这时,恰好陵曜也从外走了进来。 巫祭大人她们是认识的。穿着黑色斗篷,斗篷上绣着红色图腾。还有那张银色的狰狞面具…… “巫祭大人,求求你救救我二人。二小姐心狠手辣,给我们两个下毒,若再拿不回解药,我们两个就要死了……” “你们两个死了,与我何干?”陵曜宠溺的望着苏瑾熙,“我心里只有我的亲亲小徒弟呢。其他芸芸众生的性命,对我来说,存在吗?”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肉麻。” 陵曜顿时很委屈,瘪着嘴。“小徒儿不心疼师父了。”眨巴眨巴眼睛,“刚才你说要二十万颗金属才肯与我说话,现在是不是证明已经不生我的气了?” “当然没有,这都是要算钱的。” “……”陵曜觉得,肾被掏空的日子不远了。 瞧着小瑾熙一脸倔强的样,兽欲简直蠢蠢而动。 白桔瞧着白菊竟然对巫祭大人告状,简直想自杀。这巫祭是二小姐的师父,怎么可能会胳膊肘往外拐? “小姐,之前做的事,是我等有眼无珠,求小姐您大人有大量,我白桔以后只会听从小姐一人吩咐。” 这个白桔倒是识趣。 “你下定决心了?” 白桔点头,“我白桔在此发誓,此生若有违背二小姐,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丫头的决心倒是有,但诚意不够。“既然如此,那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 “是。”白桔道,“是大夫人与三小姐联手,陷害二小姐。命我与白菊,将男人的折扇放在榕树之下。” 白菊听后,立刻怒了,“白桔你怎么能背叛大夫人?要是被大夫人知道了……” “这件事无论她知不知道,我们注定了会死。” “不,大夫人答应过我们,会给我们五十两银子,并还我们卖身契。只要抵死不承认,只要二小姐死了……” “这件事只要我们知情,大夫人就不会放过我们。”白桔看的清白,“白菊,我们人微言轻,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被人利用罢了。” “说的不错。”苏瑾熙淡淡瞧着白桔,她这个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白桔是个清白的人,只是,忠诚不是光在嘴里说说,别人就会信的。 她重获新生,小小的激将法,还不放在眼里。 这白桔求的,不过是一个保障。但现在还由不得她。 白桔等了许久,也等不到二小姐的话,随之苦笑。白桔不知道,她的这步棋,究竟走对了没有。 但前途无量的二小姐,与只把她们当利用工具的大夫人相比,孰轻孰重,这点分寸她还是有的。 “白桔,既然你已经背叛夫人,我现在就与夫人告状。” 见白菊想要逃跑,苏瑾熙冷哼。 星辰之力围绕在白菊身边,白菊诧异的发现,自己后天一重境的实力,在二小姐面前根本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难道二小姐已经二重境了? 第18章 苏瑾熙明白了,“那你什么时候需要?” “我需要的时候会跟你说的。”陵曜实在不想跟她继续这个问题,“我瞧那苏嫣汐,有隐隐突破后天六重境的架势。大概就这几天吧。” 苏瑾熙的思绪果然被他带走了。 后天六重境吗?哼,看来事情不能再拖了。 一个意念下,小黑在地面上重现。看着面前这个浑身漆黑的龛炉,苏瑾熙的星辰元力幻化为元火,材料连接不断的被投入进去。炼制,融为液体,融合,再绘制成符文。 几个时辰过去了,在她手边已经堆了厚厚几叠符篆。全都是溶血符和遁地符。 两百张符篆差不多炼制完毕,她便开始着手炼化沛儿需要的药膳浴。 因为药膳浴是外敷,所以无需凝丹。只需要将这些药材炼化至粘稠液体,剔除杂质便可。但还是缺少了几味药材。 瞧着外面天色已黑,但药膳浴耽误不得。便约着陵曜一起,穿上黑色斗篷,意图离开将军府。 有陵曜在,将军府的下人也不敢多问。只能放他们出去。 本来陵曜以为苏瑾熙是要去坊市的,却没想到小丫头直接去了淮扬拍卖行。点名道姓是覃宇的朋友,并拿出一张鎏着金边的黑卡。 瞧着这张黑卡,陵曜气得直抖。哼,他还以为半夜出来是做什么大事,结果是出来与小情人见面的。 他在心中发誓,以后只要遇到覃宇,上去就是两爪子。 没过多久,就有下人请他们去二层厢房。覃宇早早在房间里等他们了。 “原来是姑娘,失敬。不知姑娘与尊师这次深夜拜访,是有急事?” “三日前,我曾与你说,要给我丹参草和乌金石。不知公子可准备好了?” 覃宇不由得苦笑,“二小姐真是个精明人,这两样东西,我已经如数交给二小姐,怎又多出一份未给的材料?” “我不是二小姐。” 覃宇不与苏瑾熙胡搅蛮缠,向陵曜拱手,“想必这位就是巫祭大人罢?” “你这淮扬的拍卖师太小气,我徒弟想要,你尽管给就是。” 覃宇顿时哭笑不得,“初来历练,有些事自然不如原来施展得开。” 苏瑾熙也不太想跟人纠缠,从怀中拎出一张方子。“这上面的药材,并不是稀罕之物。不知你这儿有没有?” 接过翻开一看,俱是些茜草、千金藤,土茯苓、覆盆子等这些不值钱的小药材。只不过种类多,数目也杂,但短时间凑齐也不是难事。 “不知二小姐什么时候要?” “现在。” 覃宇躬了躬身,“鄙人这就去准备。” 拍卖行的效率真是高,不到片刻功夫,就已经凑齐了苏瑾熙要的所有药材。 苏瑾熙拿出黑卡,“钱就直接扣吧。”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陵曜故意咳了声。覃宇顿时犹如惊弓之鸟,连忙拒绝,“药材并不稀有,二小姐不必这么客气。” 收回黑卡,“那我就不客气了。” 覃宇面上没表现出任何,依旧恭敬。实际上心里头早就苦笑不得,今日若是别人,按照他的个性,一定分文不少的算钱。包括他们二人来时喝的茶叶等等。 但陵曜身份神秘,即便拍卖行总部都没查出来他的身份,覃宇虽然精于揣测人心,但也不会做这个出头鸟。 买好了药材回到将军府,苏瑾熙关上门炼制药膳浴。差不多三个时辰后,便招沛儿进去泡澡。 这几日一向如此,白天炼符,晚上吸收星辰元力。一晃就是七天过去了,这天大早苏瑾熙就炼制好的两千张符篆交给苏沅崚,并嘱咐这些符篆尽管售卖出去。 苏沅崚瞧着这么多张符篆,一时间呆住,完全听不到他这个二丫头在说什么。 “爹?” “……咳咳,丫头啊,这些都是你炼制的?” “有部分是师父炼制的。”苏瑾熙现在说谎,完全可以脸不红心不跳。 苏沅崚顿时了然的点了点头,“好好好!只要把它们拿去售卖,定会卖出不菲的价格。” 实际上这些符篆,用料都是最低级的。药液也稀释了很多,根本不值高价。比她之前拿给苏沅崚看的那两张,品质差太多了。 “爹,这符篆就按一张一百金卖吧。每日只卖两百张。” “为何?” 说实话,按照她家大将军爹爹的这个性格,真不适合尔虞我诈的官场世界。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到大将军这个职位的。 “这叫饥渴经商。” 某只蠢笨的大将军故作深沉——虽然他并不知道二女儿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装懂就对了吧? “好,爹即刻命人去卖。” 有了大将军府出手的标识,不出半个时辰,符篆便被抢完了。 一百金对于那些天天混迹魂兽山脉的佣兵,并不算贵。毕竟这一百金买条人命,完全值了。他们其中更是有不少人混迹过拍卖行,更知道符篆的价值,最低也是往千金以上走的。如今遇到这么便宜的东西,怎么不会多买几张屯着? 远在将军府的苏瑾熙,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但依旧每日只售卖少量的符篆,因为符篆,将军府多了不少收入的缘故,将军府二小姐的名号响彻隆朝。 不少人都带着厚礼,想要来拜访这位二小姐。 但苏瑾熙全让父亲打发掉。 因为她的风头一时无两,苏家的人,倒也安分,自然也不会出现随便打沛儿的事情发生。 苏嫣汐这日在屋子里喝茶,外面的下人,却叽叽歪歪的吵。让翠儿去打听,“小姐,他们说的是二小姐。说二小姐不仅模样出落的越发可人,不仅是天灵根,更是炼符师,前途无法估量……” 听了翠儿的话,茶杯落地的声音立刻响彻榕安苑。 “她苏瑾熙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我娘媵侍生的低贱种,凭什么与本小姐抢这无上的荣光?” 大小姐这般最是可怕,翠儿吓得立刻跪了下去。“大小姐……” 瞧着翠儿懦弱的样子,苏嫣汐就来气,一巴掌扇了过去,“是不是连你也瞧不起我?”苏瑾熙明白了,“那你什么时候需要?” “我需要的时候会跟你说的。”陵曜实在不想跟她继续这个问题,“我瞧那苏嫣汐,有隐隐突破后天六重境的架势。大概就这几天吧。” 苏瑾熙的思绪果然被他带走了。 后天六重境吗?哼,看来事情不能再拖了。 一个意念下,小黑在地面上重现。看着面前这个浑身漆黑的龛炉,苏瑾熙的星辰元力幻化为元火,材料连接不断的被投入进去。炼制,融为液体,融合,再绘制成符文。 几个时辰过去了,在她手边已经堆了厚厚几叠符篆。全都是溶血符和遁地符。 两百张符篆差不多炼制完毕,她便开始着手炼化沛儿需要的药膳浴。 因为药膳浴是外敷,所以无需凝丹。只需要将这些药材炼化至粘稠液体,剔除杂质便可。但还是缺少了几味药材。 瞧着外面天色已黑,但药膳浴耽误不得。便约着陵曜一起,穿上黑色斗篷,意图离开将军府。 有陵曜在,将军府的下人也不敢多问。只能放他们出去。 本来陵曜以为苏瑾熙是要去坊市的,却没想到小丫头直接去了淮扬拍卖行。点名道姓是覃宇的朋友,并拿出一张鎏着金边的黑卡。 瞧着这张黑卡,陵曜气得直抖。哼,他还以为半夜出来是做什么大事,结果是出来与小情人见面的。 他在心中发誓,以后只要遇到覃宇,上去就是两爪子。 没过多久,就有下人请他们去二层厢房。覃宇早早在房间里等他们了。 “原来是姑娘,失敬。不知姑娘与尊师这次深夜拜访,是有急事?” “三日前,我曾与你说,要给我丹参草和乌金石。不知公子可准备好了?” 覃宇不由得苦笑,“二小姐真是个精明人,这两样东西,我已经如数交给二小姐,怎又多出一份未给的材料?” “我不是二小姐。” 覃宇不与苏瑾熙胡搅蛮缠,向陵曜拱手,“想必这位就是巫祭大人罢?” “你这淮扬的拍卖师太小气,我徒弟想要,你尽管给就是。” 覃宇顿时哭笑不得,“初来历练,有些事自然不如原来施展得开。” 苏瑾熙也不太想跟人纠缠,从怀中拎出一张方子。“这上面的药材,并不是稀罕之物。不知你这儿有没有?” 接过翻开一看,俱是些茜草、千金藤,土茯苓、覆盆子等这些不值钱的小药材。只不过种类多,数目也杂,但短时间凑齐也不是难事。 “不知二小姐什么时候要?” “现在。” 覃宇躬了躬身,“鄙人这就去准备。” 拍卖行的效率真是高,不到片刻功夫,就已经凑齐了苏瑾熙要的所有药材。 苏瑾熙拿出黑卡,“钱就直接扣吧。”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陵曜故意咳了声。覃宇顿时犹如惊弓之鸟,连忙拒绝,“药材并不稀有,二小姐不必这么客气。” 收回黑卡,“那我就不客气了。” 覃宇面上没表现出任何,依旧恭敬。实际上心里头早就苦笑不得,今日若是别人,按照他的个性,一定分文不少的算钱。包括他们二人来时喝的茶叶等等。 但陵曜身份神秘,即便拍卖行总部都没查出来他的身份,覃宇虽然精于揣测人心,但也不会做这个出头鸟。 买好了药材回到将军府,苏瑾熙关上门炼制药膳浴。差不多三个时辰后,便招沛儿进去泡澡。 这几日一向如此,白天炼符,晚上吸收星辰元力。一晃就是七天过去了,这天大早苏瑾熙就炼制好的两千张符篆交给苏沅崚,并嘱咐这些符篆尽管售卖出去。 苏沅崚瞧着这么多张符篆,一时间呆住,完全听不到他这个二丫头在说什么。 “爹?” “……咳咳,丫头啊,这些都是你炼制的?” “有部分是师父炼制的。”苏瑾熙现在说谎,完全可以脸不红心不跳。 苏沅崚顿时了然的点了点头,“好好好!只要把它们拿去售卖,定会卖出不菲的价格。” 实际上这些符篆,用料都是最低级的。药液也稀释了很多,根本不值高价。比她之前拿给苏沅崚看的那两张,品质差太多了。 “爹,这符篆就按一张一百金卖吧。每日只卖两百张。” “为何?” 说实话,按照她家大将军爹爹的这个性格,真不适合尔虞我诈的官场世界。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到大将军这个职位的。 “这叫饥渴经商。” 某只蠢笨的大将军故作深沉——虽然他并不知道二女儿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装懂就对了吧? “好,爹即刻命人去卖。” 有了大将军府出手的标识,不出半个时辰,符篆便被抢完了。 一百金对于那些天天混迹魂兽山脉的佣兵,并不算贵。毕竟这一百金买条人命,完全值了。他们其中更是有不少人混迹过拍卖行,更知道符篆的价值,最低也是往千金以上走的。如今遇到这么便宜的东西,怎么不会多买几张屯着? 远在将军府的苏瑾熙,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但依旧每日只售卖少量的符篆,因为符篆,将军府多了不少收入的缘故,将军府二小姐的名号响彻隆朝。 不少人都带着厚礼,想要来拜访这位二小姐。 但苏瑾熙全让父亲打发掉。 因为她的风头一时无两,苏家的人,倒也安分,自然也不会出现随便打沛儿的事情发生。 苏嫣汐这日在屋子里喝茶,外面的下人,却叽叽歪歪的吵。让翠儿去打听,“小姐,他们说的是二小姐。说二小姐不仅模样出落的越发可人,不仅是天灵根,更是炼符师,前途无法估量……” 听了翠儿的话,茶杯落地的声音立刻响彻榕安苑。 “她苏瑾熙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我娘媵侍生的低贱种,凭什么与本小姐抢这无上的荣光?” 大小姐这般最是可怕,翠儿吓得立刻跪了下去。“大小姐……” 瞧着翠儿懦弱的样子,苏嫣汐就来气,一巴掌扇了过去,“是不是连你也瞧不起我?”这巴掌力道十成!更何况大小姐已经是后天五重巅峰,如何是翠儿能够抵挡的?当下就被扇掉了两颗牙齿。 瞧着地上卑贱的奴婢,竟敢将脏污的血液落到她的屋子里,更是气大。 “躲什么?给我跪在碎片上,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起身!” 翠儿不敢求饶,因为求饶,只有更恐怖的惩罚! “我的女儿,你的脾气太大,若是被你爹听到,定要惩戒你。”沈碧萱瞧了翠儿一眼,但并未让她起身,胆敢惹她女儿生气,跪着是应该的。 苏嫣汐瞧见是沈碧萱,立刻扑到沈碧萱的怀里,委屈的红了眼眶。“母亲,我听人说,五殿下喜欢上了那个贱人,想要让她做皇子妃!” “我的好孩子,现在朝中局势未明。究竟是大皇子继承皇位,还是五皇子权倾天下,你我都说不清。何必在乎五皇子意图谁?更何况,她到底做不做的成皇妃,还未定呢。” “母亲可是有好计策了?” 沈碧萱微笑,“当然。”她道,“五殿下不过是送了苏瑾熙一枚玉髓丹罢了,又并未说什么。你何必计较?” 听到玉髓丹这个名字,苏嫣汐就来气,“母亲,那可是玉髓丹!连拍卖行都奇货可居,更不要说它的价值。母亲能忍下这口气,嫣汐可忍不了。” 沈碧萱摸着苏嫣汐的脑袋,“我的好孩子,你自打出生以来,何时受过什么委屈?她一个小小贱婢生的孩子,母亲还不放在眼里。只要你再努力一把,达到后天六重的境界,你爹一定会对你另眼相待的。” “多谢母亲!”苏嫣汐知道沈碧萱一定会帮她,除掉苏瑾熙那个祸害。心里头自然高兴了些。 而苏瑾熙这边,却是拉着陵曜来了三妹妹,苏绾络的院子。 瞧着苏绾络门前紧闭,苏瑾熙对着门前的两个婢女,福了福身子,“二姐姐来看妹妹了,妹妹躲在房间里是有什么隐疾?” 听到了苏瑾熙的声音,苏绾络本是不愿出来的。可听到‘隐疾’两个字,哪里还忍得住? 门被重击之下,狠狠地往外推开,“苏瑾熙,你不过比我长了些年岁罢了,少在这儿与我姐姐来姐姐去。” 瞧着苏绾络脸上那面白色的绸缎,定是遮伤无疑。便是淡笑,“妹妹为何发这么大的火,虽然你我姐妹有五年未见,但只要多谈谈心,这情分还是在的。” “少在这儿跟我攀关系,我与你绝无半分情分!” “是么?”苏瑾熙从衣袖里拿出只玉瓶,这玉瓶玉色通透,里面盛满了淡粉色的液体。只站在远处,便能感觉到元气逼人。“这是巫祭大人亲自炼制的玉颜液,有剔除腐肉,再生新肌之效。可葆青春永驻,你既然不想要,那我便收回好了。” “你给我站住!”苏绾络哪里能放过这么好的药?“这既然是巫祭大人送与我的东西,岂能是你说拿走就拿走的?” 听见了苏绾络的话,苏瑾熙回过身,瞧着这个三妹妹跟犬吠似的模样,不由得嗤笑。“三妹妹,你难道忘了,给你恢复容颜的药,是本小姐向爹提的。即便是父亲,也未必有这么大的面子,求得我师父的一根毛发。我看在姐妹情分的面子上,让我师父为你炼制这瓶玉颜液。你不谢我师父也就罢了,还在这里目中无人,是想顶着你这张破脸过一辈子,弃将军府的颜面于不顾吗?” “你!” 苏绾络仰视着苏瑾熙浑身散发出来的威严之气,顿觉这辈子都无法达到像苏瑾熙这样的气势,感到了卑微。 虽然这瓶玉颜液不是陵曜炼制的,但苏瑾熙就是看不得苏绾络对陵曜不尊敬的样子。陵曜还站在旁处,就敢对着大呼小叫。那背地里呢? “你来我这儿,不就是送药的吗?有父亲的命令,你还敢不送不成?” “看来,你的德行是永不会改了。” 苏绾络不知为何,苏瑾熙这眼神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冷。“难道不是吗?快,把玉颜液交出来!” 陵曜哪里容得别人对小瑾熙大呼小叫?“徒儿,既然三小姐如此不识趣,我们回去吧?” “也好。” 反正跟苏沅崚说的是救治苏绾络,也没说什么时候可以治好。 瞧着这二人要走,苏绾络如何会依? “你踢我下擂台,把我的半边脸伤了也就罢了。还让你的那只野畜生,抓破了我的另一半边脸。苏瑾熙,我没让你去死,已经是我对你最大的宽容!少在这儿惺惺作态。乖乖把玉颜液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野畜生?” 苏瑾熙回头看了眼陵曜,然而陵曜却是面不红心不跳,一脸人畜无害。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苏瑾熙早已了然陵曜的性子。一般这家伙越是装无辜,就越是有问题。 “三妹妹,你平日里对我不恭不敬也就罢了,对我的爱宠,还是如此刁蛮跋扈。” 这话出来,苏绾络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好笑话般。“我对你尚且都不看在眼里,又怎么会对一只畜生好脸色?更何况,你的那只畜生还抓伤我的脸,让你交出玉颜液,都是轻的!” 真不知这三小姐哪里来的胆量,都分不清现在的形势,竟敢随意辱骂别人。教养呢? “既然你这么想要玉颜液,也罢,我给你就是。” 将手中的玉瓶丢给苏绾络,苏绾络生怕玉瓶被摔了,连忙将玉瓶抢到怀里。 “二姐姐在这儿助三妹妹尽早痊愈。” “知道了知道了!”苏绾络摆玩手里的玉瓶,心不在焉的让苏瑾熙趁早滚蛋。 冷笑出声,便与陵曜一起离开。 出了院落,陵曜脸上的笑意根本忍不住,“我还是头次瞧你,对我这么看重。不过唯一不足的是,你只看重我兽型姿态。” “说完了?”声音冷淡。 陵曜立马耷拉下去,“小瑾熙,你什么时候可以对我笑笑?” “我是不会对一个戴面具的人,有好脸色的。”苏瑾熙瞧着眼前的人,虽然她的个头只到陵曜腰身的位置,但一点也不妨碍她的气势。“一个连自己真实面貌也要遮起来的人,我如何相信他的话是真是假?” “你要看我的脸?” “嗯哼,不然呢。” 第19章 这有什么,你想看,看就是。我戴着面具,不过是为了踢走烂桃花罢了。” 银色面具被他摘了下来,在没有看到他那张脸时,苏瑾熙觉着世间万物男子也不过如此。再美的她也见过,心无所波动也是千万心绪中,最正常的一种。 但现在,瞧见了他的那张脸。才惊觉,他满足了万千少女对妖孽的所有幻想。 平常他戴银色面具时,常人只能见那绛色蜜唇,总是微微勾起,虽轻浮,却透出杀伐果断之意。 可现在,那剑眉星眸,给人种葬身在星海的感觉。五官深邃,身材完美。嫩肤虽弹指可破,却并不柔和。甚至,与之对视,宛如在修罗地狱走了遭。 只是他在瞧见她时,那种骇人的气息瞬间被掩藏下去。只露清澈见底的眸光,是那般的无暇。 苏瑾熙敛下眸光,半开着玩笑。“师父,我觉得你还是少摘些面具比较好。以后若你多摘几次面具,我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瞧着小丫头难得与他开玩笑,陵曜心情大好。“早知道美男计这么有用,我应该天天用我这张脸对着你。” “行了,陵曜。你现在是越发的为老不尊。” “我老吗?”某只上古凶兽顿时就怒了,但转个念,想想自己活的年岁,慢慢焉了脾性。不行,不能再纠结年纪问题。“小丫头,刚刚给三小姐的玉颜液,你似乎忘了告诉她使用方法?” “你怎么不说,我还加了点料呢。”知道陵曜是为了转移话题,苏瑾熙也不揭穿。拾着袖子便走在了前面。 “你不怪我擅自在她脸上抓了三道爪印?” “杀了刘寅,我都没说话。现在不过是三道爪印而已。” “我就喜欢你一心向我的模样。”陵曜高兴的不能自己,连苏瑾熙什么时候停下的都不知道。结果一不小心,直愣愣的撞到了小丫头。 瞧着小丫头一脸憋闷,陵曜又是心情大好。只是虽然心情好,但他不敢惹丫头生气。 “你让我在隆朝皇帝老儿耳边说的话,我都说了。现在只等大将军满腹愁容的回来便可。”现在陵曜只能用这些话,来救自个儿。不然丫头自此不理他可就惨了。 果然丫头被引开注意力。 “是么?”嘴角勾起,阴冷阴森。“这是最重要的一步,此计成,我和将军府的地位,将如铁桶般永固。” 陵曜连忙点头,“嗯,对!” 扫了他一眼,“你就没有别的话对我说?” 某人茫然,“没有啊。” “那算了。” 苏瑾熙拾掇拾掇袖子,转身回了媞榕园。 留着陵曜一人在原地莫名其妙,他刚刚是有说错话了吗?没有吧…… 一日后,苏瑾熙被人提到会议厅面审。 瞧着议事厅的诸位姨娘小姐,苏瑾熙朝着主座位置的苏沅崚、沈碧萱行了礼。“女儿给爹和母亲请安。” 不等苏沅崚表态,沈碧萱就直接给苏瑾熙安下了罪名。 “二丫头,自从你回来。先是天灵根,后是炼符师。从未让我和你爹失望过,可你年纪太小,不懂树大招风的道理。如今陛下突然严查符篆、丹药的售卖。除了淮扬拍卖行,其他人,无论做多大的官,也不许私自开户,否则死罪。你既然是将军府的二小姐,难道连这点都不知道吗?” “女儿自然是知道的。” 沈碧萱瞧着苏瑾熙脸上挂着的笑容,额头青筋暴起。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蠢丫头,都死到临头了还嘴硬。而且还是自杀式的嘴硬。哼,这次,即便是老爷也救不了她! “既然你知道会有此祸端,为何还要挑唆你爹爹去坊间售卖?难道你不知,那些铺子只能卖些药材和金属吗?” 对着沈碧萱的咄咄逼人,苏瑾熙至始至终,都是无比的从容淡定。 “女儿自然也知道。” “那你还陷你爹于险境?若你真的存了这个心思,那简直凌迟三千六百刀都不为过!” “母亲何必急于给女儿安个不仁不义之罪?”苏瑾熙笑道,“女儿的话并未说完。请父亲母亲,给女儿一个解释的机会。” 哼?解释?这次,死丫头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且说说看。” 苏沅崚倒是没有像沈碧萱那样咄咄逼人,相反,他对二丫头是寄予厚望。自然不相信苏瑾熙会害他。 “爹和母亲有所不知,陛下严查民间符篆、丹药的售卖。不过是因为物价浮虚,许多奸商为了蒙骗百姓,故意高价不跌。而且此间的利润实在可观,陛下若不将此握在手中,时间一久,国库必然空虚。这自然不是陛下想看到的。” 沈碧萱冷哼,“这些事,你爹怎会不知?还需要你这个小丫头在这儿搬弄是非?” 听着将军府主母对她的苛责,苏瑾熙毫不以为意。“可是将军府若想要在隆朝,甚至是冥炎大陆立足。若无钱财,自然是寸步难行。想要短时间壮大,售卖符篆、丹药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陛下不会允许……” “所以这件事,需要陛下亲自点头才行。” 待在议事厅里的人,心头不禁困惑。这件事,陛下怎么可能会点头?但瞧着站在议事厅中央的二小姐,那气势、举止皆让人自相惭愧。或许也有没有什么不可能吧? 短短时日,已经被打脸太多次了。他们可不想乱说话,白白被媞榕园的人鄙视。 “二丫头可是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女儿已经将办法写在这竹简之中,明日只要父亲将此竹简觐见给陛下,可保将军府不会受这无妄之灾。”苏瑾熙顿了顿,继续道,“若陛下明日问起爹爹,心中是否有合适人选,爹爹一定要说,全凭陛下处置。” 沈碧萱瞧事情发展并非她想象的样子,顿时心急如焚。难道,难道这丫头真的会有什么良策? 这不可能啊,苏瑾熙再逆天,再如何天资卓越,也不过虚岁十而已。怎么可能想得到良策? 瞧着堂下那丫头,举止神情,简直让人胆寒。 若这般年纪,就如此可怖,那以后她与嫣汐不就…… 不,决不能再让这丫头活着了!沈碧萱捏紧了拳头,下定了决心。“是。” 苏瑾熙与苏沅崚起身。 “但既然这个法子,将军府已经实施了有一年,不如还是由大将军推动实施。大将军觉得如何呢?” “这这这……这不太好吧,臣只是个将军,对这方面的事……” “就这么定了。” 皇帝老儿乏了,丢出这句话,就拉着九皇子去其他地方下棋去了。留下其他人,大眼瞪小眼。 苏瑾熙倒是瞧见陵曜嘴角勾着笑,便问,“怎么了?” 陵曜瞧见皇帝老儿看苏瑾熙那意思,差点没忍住要把整个大殿给烧了。只是,他生气的时候,却是笑着的。 “这皇帝老儿一定觉得,我对他忠心耿耿。一心蛰伏在将军府,伺机而动。” 呆呆在一旁的苏沅崚,“……” 苏瑾熙反问,“不是吗?” 陵曜勾起苏瑾熙的下巴,“可是,我只对你忠心啊。” 措不及防被喂了口狗粮的苏沅崚,“……” 苏瑾熙,“……” 瞧着某个老头子两次范懵,陵曜又笑道。“你爹智商不高,但装傻和演技倒是挺好的。这点与你很像。”说话的时候,顺便把人勾到自己怀里,向外宣誓对苏瑾熙的主权。 智商不高的老头子,“……” 被暴击三次的苏沅崚,终于颤抖的直起了手指头,“你你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夫妻啊。”陵曜笑的人畜无害。 苏瑾熙拍了陵曜一下,让他不要闹,转过头来对苏沅崚说,“师徒。” 这话说着也要有人信啊。小老头颤抖的团了团爪子,似乎他知道了某个了不得的事实。 今天这事儿,分明就是二丫头与巫祭大人联合给皇帝下的套吧?他的二女儿,难道不应该人畜无害,是个可怜巴巴的小可怜么? 然而苏瑾熙根本就没有要解释什么,拾掇拾掇袖子走在了前面。 今天穿的衣服太不好打理,让人膈应。 目视小瑾熙的身影远了,陵曜周身散发出高强的威压,直让苏沅崚的小腿一软。 “岳父何需行此大礼?”陵曜微笑着扶住苏沅崚,“就算跪,也应该是小婿跪。” 苏沅崚这次是见识到了陵曜的强大,哪里还敢让他跪?连忙摆手,“不不不……” “既然无需本官跪拜,那岳父是默认了小婿?也好,亲事趁早定下来。以免有人不知天高地厚,以区区一枚玉髓丹,骗了与小瑾熙的婚约。”还有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皇帝老儿。 “……”这说的是五殿下吗? 苏沅崚突然后悔自己今日,为何要出门了。 正欲说什么缓解缓解气氛,可陵曜并未想要放过他。 “不然,我这周身气息若是不受控,偶尔发作发作,是会伤到岳父大人的。” 闻言,苏沅崚立刻表态。“若那五皇子再提与二丫头的婚事,本将军一定拒绝!” 陵曜满意了。拍了拍苏沅崚的肩膀,“岳父大人真识趣,小婿以后就不担心了。” “担心什么?”嘴欠问了句。 “担心小瑾熙得知与我的婚约,会砍了我。”陵曜依旧保持神秘微笑,“这样的话,被砍的就是岳父大人了。” 无视苏沅崚已经石化的脸,陵曜继续无比温和,“岳父的大恩大德,小婿会记住的。若是岳父不幸殒命,小婿一定每年都帮岳父除去那坟头草。” 这他妈谁传的巫祭大人,心思纯良? 但知道自己打不过,只得团了团手。“以后若有其他人上门提亲,本将军也会助巫祭大人除去那些野花野草。” “很好。”陵曜拍了拍苏沅崚肩膀上的灰,“将军府想要扩展势力,您也有的是女儿。不是吗?” “是是是。”他还敢说不? “所以,以后像刘寅那件事,不要再让我发现了。媳妇儿名声不好,她的脾气就不好。她脾气不好,我的心情就不好。我的心情不好,岳父大人?” 这下苏沅崚哪里还敢说话,藏着掖着? 连忙表达了自己与陵曜站定的决心,“我一定拒绝所有向二丫头提亲的野花野草,除掉所有玷污二丫头名声的野猫野狗。并坚决的与巫祭大人统一战线,攻克二丫头的小心脏。” 陵曜笑容裂开,“岳父大人真上道。那如果是隆朝皇帝呢?” 已经快要风中凌乱的苏沅崚,“……” 再次拍了拍可怜兮兮的大将军,表达慰问。 此时苏瑾熙走到半路,瞧着陵曜与爹都没跟上,便发现他们二人还在大殿上密谋什么。顿时眸色一暗。 陵曜哪里敢让小丫头不开心?连忙跟了上去。跟只小犬似得,亦趋亦步。苏沅崚都能看到尊敬尊贵的巫祭大人,后头的冒出来的狗尾巴。 某位大将军,回味陵曜说过的话,此时是彻底凌乱了,“……” 苏瑾熙瞧见陵曜与她爹密谋了很久,但实在想不出他们两个有什么好聊的。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你爹说要把你嫁给我。” 苏瑾熙,“……” 苏沅崚浑身都在颤抖。 苏瑾熙想起前几日她攻破指戒屏障,得到的一把钢刀。以及剑法三十六真言,立刻意念一转,拔刀而出。 “反正他也知道了我的真实面目,不如砍了他?” 陵曜,“……” 苏沅崚,“……” 陵曜笑着按下她暴躁的小手,“我们把他完全变成我们这一方,不就都解决了吗?” 毕竟那苏沅崚是隆朝的大将军,若论修为,那可是隆朝最强的人呐。小丫头哪里砍得动?小丫头这么说,不过是想是要他与未来岳父大人决裂。那更别想了,他们关系可铁了。 大将军在心里哭诉,那还不是你逼的? 苏瑾熙沉默了,像是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或者你要嫁给五皇子?”某人说谎脸不红,心不跳。“前几日我向陛下提起将军府私自售卖符篆时,那五皇子还提起过与你的婚事。或许今日,陛下如此快松口,是想着你会是将来的五皇子妃?” 苏瑾熙更沉默了。 “你不愿嫁给五皇子,难道想嫁给其他皇子?” 苏瑾熙摇头。 “所以,我们要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第20章 着陵曜,他镇定的样子似乎没在说谎。但为何她隐隐觉得不能信呢?“那你觉得,什么办法最好?” “嫁给我。”某人依然笑得人畜无害。 果然露出了狐狸尾巴。 苏瑾熙扭头就走。 陵曜瞧着苏瑾熙的背影,小小的惋惜了下。 他们三人坐着轿子回到了将军府,还未坐定,便瞧见沈碧萱拉着苏嫣汐前来拜见。 “恭喜老爷。”沈碧萱一来就让人二丈摸不着头脑,但她下一句话,便使在座的诸位了然。“嫣汐突破了。” 苏沅崚猛然站了起来,“后天六重了?” 瞧着爹高兴的样子,苏嫣汐也是很高兴,“恭喜爹,女儿在十五岁之前达到了丹枫书院的收录资格。” “好好好!好得很呐!”苏沅崚一连说了四个好字。 此时苏绾络戴着面纱,从门外进来。刚进来就跪在地上,恭贺苏沅崚。“爹爹是隆朝大将军,生的儿女自然也不会差。绾络在这儿恭喜爹,恭喜大姐姐。大姐姐拿到了丹枫书院的收录资格,真为将军府长光。” 苏瑾熙见此,自然也是要跪拜的。“瑾熙恭喜爹,恭喜大夫人,更要恭喜将军府。” 瞧着苏瑾熙这般马后炮的样子,苏绾络自然是不喜,“你这个从乡下来的卑贱女子,有什么资格过来恭喜?难道你看不出来,这个家里头,就你最多余吗?” 本来高高兴兴的一件事,硬是被苏绾络给搅合了。苏沅崚偷摸看了陵曜一眼,见他没啥反应,这才长吁一口,“三丫头,这么让人高兴的场合,能不扫人兴致吗?你二姐姐再怎么样,那也是你姐姐,不要没规矩。” 听父亲这么说,苏绾络哪里服气? “爹,再怎么说,大姐姐,我和四妹妹的生母都是有身份的。她一个媵侍生的女儿,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闭嘴!” “我为什么要闭?如今大姐姐已经是后天六重,天资也不比她差,凭什么要受爹的另眼相待?” 闭嘴吧!这死丫头难道没看见某人已经浑身散发着寒气么? 再不闭嘴,恐怕整个将军府都要被掀了! “看来这三小姐是没把我这个巫祭大人放在眼里。”陵曜嘴角微微勾起,即便看不到他的全貌,也有股邪魅的味道。“二小姐如今是我的徒弟,又是陛下看中的天灵根,仅仅这两点,就胜过你们许多。” “那是因为巫祭大人看不见大姐姐的好。”苏绾络道,“大姐姐突破到了六重,是时候该去魂兽山脉,取兽魂做本体固元。若是巫祭大人允许,不如随我们去魂兽山脉,看看到底是二姐姐天资过人,还是大姐姐更胜一筹?” 原来挖的坑在这里,苏瑾熙简直皮笑肉不笑。 “魂兽山脉只有后天六重以上的人才能进入,六重以下的人,去了就是送死。三妹妹,这点你不会不知吧?” “那怕什么,有巫祭大人在,你还会被那些魂兽伤了不成?” “行了!”苏沅崚哪里敢让苏瑾熙去魂兽山脉?“这件事暂且搁置下去,不要再提了。三个月后,自有人带着大丫头去魂兽山脉。” 话说到这个份上,沈碧萱是明白了,有了苏瑾熙那丫头献的计策,老爷恐怕一时无法舍弃这个二女儿。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会就此放手。 “瞧我,嫣汐成功突破到了后天六重境,让我太高兴了。都忘记你们今日一起进宫面圣,不知陛下怪罪下来没?陛下是否宽恕了,瑾熙私自售卖符篆的罪过?” “身为将军府的女儿,居然唆使爹售卖符篆,真不知她到底是什么样的蛇蝎心肠。”苏绾络又不安分了,“若是我,定不会陷害爹爹于不义。” 二丫头到底有没有这个心,苏沅崚不知道,但既然她做了这件事,就想到了这件事的后果,还奇迹般的解决了。 光这个心性,就绝非其他几个女儿能比的。 “算是有惊无险。陛下不仅同意售卖符篆,还将此事全权由我们负责。二丫头,既然这个法子是你提出来的,就由你执行下去吧。将军府在隆朝有七间民坊,你随便挑。” 此话出,整个大厅里的人,全都震惊了。 七间民坊随便挑是什么概念?那是要把将军府所有的收入来源,全部交给苏瑾熙打理了!这可比沈碧萱在后宅拿到的实权,好处要多的多!沈碧萱哪里能忍得下去? “老爷,这个决定做的未免也太仓促!二丫头一个小孩子,如何能打理那么多的琐事?更何况,你不是答应过妾身,要等浩儿回来,把这些生意交给他吗?” “此一时彼一时嘛。”苏沅崚也学着后宅女子,开始周旋起来。“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知道真相的苏瑾熙,与陵曜同时笑了起来。 瞧着沈碧萱那副郁郁寡欢的小模样,苏瑾熙福了福身子。 “爹爹这么决定,确实有些不妥。”看见沈碧萱松了口气,并露出‘算你识相’的神情,苏瑾熙笑道,“毕竟瑾熙尚且年幼,修为又不高。若是被指派去管理民坊,难免有不服众的事发生。若是出了差错,会有负于爹爹的信任。” 沈碧萱听到了苏瑾熙的话,眼睛里爆发出精光。 “老爷,我觉着民坊交给瑾熙去打理,也没有什么不好。” 苏沅崚想不到才几句话的功夫,沈碧萱就这么快改变了主意,顿时奇怪,问她为什么。 “浩儿还在枫丹树叶修炼,也不知何时能归。既然是陛下的意思,又能替老爷分担下事务,我想瑾熙是不会拒绝的。毕竟这孩子从小在外面,与老爷情分不深,现在该是她体现孝道的时候了。” 几句话势必要堵住苏瑾熙的嘴! 然而沈碧萱又怎会知,她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故意说自己修为低下,好让沈碧萱觉得她有机可乘? 可惜啊,让她能彻底翻身的机会,拱手让给了她。 真是可怜至极。 “二丫头可有什么意见?” 得了父亲的问话,苏瑾熙故作出为难的样子。“既然母亲也同意,瑾熙自然不敢违抗。这件事算是过去了。 只是没人觉得苏瑾熙会将民坊打理好,路过苏瑾熙时,皆露出不屑的神情。 苏璎珞瞧着其他人都走了,这才敢凑近。“二姐姐,四妹妹这儿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瞧着这个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畏畏缩缩的四妹妹,苏瑾熙点头,“四妹妹请讲。” “今日事毕,母亲与大姐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姐姐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虽然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但苏瑾熙还是感谢她的提醒。“多谢四妹妹告知。” 别过苏璎珞,瞧着陵曜还是坚持不懈的跟着自己,觉得这家伙恐怕是将军府最清闲的人了。他难道没有自己的府邸吗? “你觉得今日沈碧萱提议,让我跟着苏嫣汐去魂兽山脉,有何深意?” 虽然奇怪陵曜为何每日都务无比清闲,但苏瑾熙并未问出口,而是问了其他的话。 “你是觉得按道理,她应该知道此时提议,决不能拉着你去送死。但还是要在那小老头面前提这件事?” 点头。 “这有何奇怪,不过是初次提议罢了。在你爹心里埋下这个种子,紧接着,她肯定会安排一些低于后天六重境的小辈,进入魂兽山脉,又成功出来的例子。你爹觉得你天赋异禀,自然也没有问题。” 沈碧萱当真会这么做? 如果真会如此,那她的心思,当真让人讨厌。 她都还没下过狠手,可沈碧萱的所作所为,哪一次不是招招要人性命? “魂兽山脉真的如此可怕?” 前世她未曾去过,早早地在爹面前失了宠。取兽魂做本体固元的好事,自然落不到她身上。更何况,魂兽山脉凶残兽类不少,除了雇佣佣兵,将军府也会出些家兵。但无论是佣兵,还是家兵,都死伤无数。 没用之人,是不值废这么大的代价的。 “倒也没有你想的那般。”陵曜道,“虽然不喜苏绾络,但她有句话说的好。” “什么话?” “有我在,无论是人是兽,都伤不了你。” 苏瑾熙,“……”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瞧着小丫头又要扭头就走,陵曜赶紧拉住了她。“开个玩笑嘛,何必当真?” 淡淡瞥了陵曜一眼,“……你只要告诉我,如果我去魂兽山脉,会不会让我的实力更进一步?” 虽然不想说对,但陵曜只能点头,“会,”说完便按住苏瑾熙的肩膀,“但我不希望你去,你实力太低,如果去了,在前期会受很多的苦。” 再大的苦,也没有变成人彘的苦多。 “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放心吧。” 既然苏嫣汐在十五岁时,达到了后天六重,成功拿到了丹枫书院的入学资格。那么,她就要掐掉苏嫣汐所有的威风。让她知道,十五岁才达到六重,根本不值得称赞。 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三个月里,苏瑾熙成功突破到了后天四重境,并且已经熟练了二品符篆的炼制。不仅如此,还牢牢掌控了将军府的民坊,为将军府赚了不少钱。又成功推行‘分成制’,让那些看轻她的皇亲贵族,再一次被刷新了认知。 苏沅崚对他这个二女儿当然是再满意不过,高兴的不能自己。 毕竟二女儿不到十一岁,就达到了后天四重,这可是比苏浩还要强上几分。 而且苏瑾熙是在十岁的时候,才开始修炼的。那苏浩,达到后天四重时,都修炼了不下十年。 这日,她如往常一般去民坊时,瞧见其中一个铺子前,挤满了人。 “你们这将军府卖的符篆真是差劲,就这种功效的东西,还要卖两百金?这不是在抢人么?” 闹事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这男子长得魁梧。面庞体宽,四肢发达。不像是好相与的。 只是,她之前管理铺子时,虽然时不时就有人过来骚扰,耽误他们做生意。可说这符篆差劲的,还是头一个。 “不知这位大哥,是怎么觉得将军府的符篆,功效不好的?” “你瞧瞧这溶血符,隔壁袁家的都卖的比这好,价格才一百五十金。你们居然高出了整整五十!” 苏瑾熙笑道,“无论是将军府,还是袁家,都入册了官号。那符篆的功效,自然是有权威级的炼符师评判。你又如何能说出,我这儿效果不好的话?” “哼,我说不好就是不好!这就是我刚刚从你们这里买的符篆,但去了别处,发现贵了五十金!我不管其他人如何,但是我这张,一定要给我退货!”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这店,银货两讫,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 “那你这是强买强卖了?” 雄浑的元气在店内横冲直撞,当下便拦腰截断了店里头的几根柱子。 感受到了这般让人恐惧的威压,旁人都面色煞白。竟然是后天九重境高手! 瞧着中年大叔这般,苏瑾熙依旧保持微笑。无论她修为天赋多高,也绝对无法在后天九重境高手下走过十个回合。但是既然有人挑战将军府的权威,身为二小姐,也绝不会让这种鸡蛋里挑骨头的人,肆意欺辱。 “这位叔叔,你一个快要年过四十的大老爷们,与我这个不过十岁左右的小娃娃兵戎相见。是否贻笑大方了?” 苏瑾熙这么说,不少围观的人自然对壮汉指手画脚。 毕竟不管怎么样,跟个小娃娃私斗,还真不是大陆上能被人看得起的事。 “哼,我不管。今日,你死定了!千刀斩!”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风属性元力化为一道道青色的刀刃,在虚空中齐发。每一刀的目标,都是苏瑾熙的死穴。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来要回那两百金的。而是来要她的命! “是谁派你来杀我?说!” 小娃娃还真不简单,这么快就看出了他的真实目的,“死人是没有资格知道那么多的,受死吧!” 后天九重境,无论是速度还是元力雄浑程度上,都比苏瑾熙要高出太多。虽然苏瑾熙堪堪避过每一刀风力,但还是被风刃余波给刮伤。 第21章 鲜红的血液,刹那间浸染破了她鹅黄色衣衫。不到半刻种,便鲜血淋漓。 吐出口血来,苏瑾熙死死盯住眼前的人。 这家伙浑身透着股肃然之气,若说是佣兵,不如说是训练有素的家兵或者侍卫。将军府里,这样的高手都在爹的掌控下。绝不会受沈碧萱的调令。 那么这个一心想要杀死她的人,若不是龙宸手里的,就是这几个月被她打压的竞争者。 但无论是谁,最后的结果只会是她活着! 意念一动,拔刀而出。 这几个月,她在指戒空间里,琢磨着三十六句真言。又对着空间里的虚影,不断练习。现在是她真刀真枪的实战了。 既然她对魂兽山脉有兴趣,在本身实力无法保命之时,便想着练习格斗技巧。陵曜也说过,实力不够时,可以锻炼肉体的强韧程度,有一定几率击杀掉比她强的人。 既然有这个几率,那她就一定可以做到。 脚尖一点,身体迅速朝中年男子逼近。但雄浑的元力,造成的风墙,让她无法更进一步。凛冽的杀意,瞬息即至。苏瑾熙立刻捻出一张遁地符,眨眼之下,已经离此人五十米开外。 壮汉瞳孔皱缩,以刚才千钧一发的攻击,普通世家的小姐,早就吓傻了。哪里可能反应这么快? “就算你反应快,但也改变不了你要死的事实!” 一刀刀的风刃加快了攻击的速度和密度,苏瑾熙全程凭借自己身体的灵敏度,堪堪躲过。有几处没躲过的,身上便多出了几道血肉模糊的印记。 瞧着苏瑾熙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哈哈大笑。“小娃娃,别再挣扎了。受死吧!” 就是现在! 灵针顺势而出,直逼壮汉的眼睛。 虽然灵针上,有少量的元气,但壮汉周身早就布满了风刃墙,元气充沛之地,根本不会发现这几根小小的针。更何况壮汉的风遁,并非是坚韧不催的。那几根小毛针,直接刺瞎了壮汉的眼睛。 同时,苏瑾熙捻出一张溶血符,身上的伤口不再流血,并好的七七八八了。 “啊!我的眼睛!” 趁着壮汉哀痛双眼时,苏瑾熙又一个瞬移,趁着风属性元力还未被其控制时,拿起钢刀就是刷刷两下。直接卸了壮汉的两个胳膊。 鲜血从动脉奔涌而出,溅了满地。 围观群众哪里经得住这么残忍我的画面,纷纷惊的连下巴都合不上。 再看看拿着钢刀的小娃娃,以及她嘴角勾起的笑,瞬间给跪了有木有!这真的是小孩子吗? 壮汉终于是怒了!百把风刃齐齐而出,直接逼向苏瑾熙。 此时苏瑾熙知道,就算她想要瞬移也没有时间了,因为最近的风刃离她不足五公分! 噗呲!噗嗤!噗嗤! 风刃穿透苏瑾熙的肉体,从一面进,再从另一面出。虽然没有直接被卸掉两肢胳膊凶残,但围观群众还是很心悸的。 那小孩子身上穿的衣服,早就看不清原本的颜色,彻彻底底的变成了血人。 壮汉也用了溶血符,但已经被砍断的胳膊无法自动恢复。 “小畜生!我一定把你大卸八块!”然而壮汉根本看不见,只能胡乱的挥舞风刃乱砍。 周围数处商铺,无一例外,全部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攻击。 苏瑾熙凭借自己最后那点力气,以及壮汉失明的优势,穿刺入壮汉的胸膛。又白手进,红手出,将壮汉丹田里的晶核取出。 巨大的身体,轰然倒塌。 围观人群都瞪大了眼睛,他们怎么都无法想象,一个不过后天四重境的小娃娃,是如何把九重境高手给活生生弄死的。 而且还是用如此刺激眼球的方式。 就连壮汉死了,也要挖出壮汉体内的晶核,这对于修炼者来说,有多么残忍?这是让壮汉即便是死了,也死不瞑目啊。 在苏瑾熙身体倒下去的最后一秒,她似乎听见有人焦急大喊,“丫头!” 知道是陵曜,她才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十几秒钟之前,陵曜感受到了心悸。追踪到这里时,就看见他的宝贝丫头血淋淋的倒在地上。陵曜想也不想,直接用匕首划破手腕,鲜血流入苏瑾熙的嘴里,一层粉色的荧光,缓缓蔓延到她全身。 是谁!到底是谁?居然敢伤害他的女人? 瞧着附近壮汉的尸体,冷哼一声。“你以为你死了,我就会放过你么?” 火属性元力瞬间缠绕上壮汉的尸身,等围观群众再能看得清的时候,便瞧见这面具男手里嚎哭着一个虚幻的影像。那影像不恰恰就是想要杀死小娃娃的壮汉么? 不过壮汉的尸体,已经飞化成灰了。 “说!谁派你来的?” 壮汉的虚魂被陵曜控制住,知道嚎也没有用,想要自爆魂体。但他惊讶的发现,他根本就做不到。 “想自爆?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火属性元力化为十几根小小的绳索,缠绕在壮汉身上。让中年男子既死不了,又要忍受被烈火灼烤的痛苦。 陵曜冷哼一声,将虚魂收起来。但当他的目光落到苏瑾熙身上时,瞳孔里是至极的温柔。 缓慢的抱起苏瑾熙,瞧着那张安静的小小俏脸。此时却苍凉如白纸一般,仿佛随时都能碎去。他的心,就是一阵阵的痛。 他的小丫头本应该在他的宠溺之下,好好活着的。 不管是谁做的,他都会千百倍的偿还回去。绝对! 苏瑾熙醒来时,发现自己在指戒的空间里。瞧着周围混沌的灰色世界,她感觉浑身都像是被重物碾压了似得,痛的手连着筋,筋连着骨。 不过她身上的伤口都已经痊愈了,除了淡淡的一层伤疤外,基本上可以活动自如。 闪身出了空间,手心传来一股暖流。发现陵曜竟然握着她的手,趴在她身边闭着眼睛,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苏瑾熙稍微动了动,陵曜便睁开了眼睛。 “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摇头,“查出来是谁做的了么?” “是袁家。”陵曜声音暗沉,听不出来他到底是愤怒还是平静。“那名死侍是袁家家主的护卫,应该是看不惯你几次截胡他的生意,所以出手杀你。”袁家么? 除了入册官号以外,倒没什么印象。不过这些人竟然敢动手杀她,那就要承担后果。 “最近袁家有什么动静?” 陵曜安静了两秒钟,摇头,“不知。” 苏瑾熙起身,抬腿就准备往外走。 “你身上的伤还未好全,怎么能下床?”陵曜拦在她面前,“有什么事情,吩咐我去做就好了。” “哪有徒弟吩咐师父去做的道理?”苏瑾熙浅笑道,“想让我去死的人,我可是要亲手解决的。” 听到这话,陵曜更安静了。 寂静了许久,陵曜才道,“你要怎么做?” “我要先去淮扬拍卖行。” “我跟你一起去。” 没有拒绝,苏瑾熙也找不出理由拒绝。这些天,她不是感觉不到陵曜真有那方面的意思,但感情的事情,还是等着报完仇再说吧。 点了点头,两人没有穿隐藏身份的黑色斗篷,直接奔赴拍卖行而去了。 将血玉拿出,拍卖行的小厮瞧见血玉,立刻躬身迎他们去二楼的厢房。覃宇进来时,瞧见苏瑾熙和陵曜,作揖。“二小姐如今算是名满天下的人了,拍卖行这种小地方,居然能时刻得二小姐记挂。” 苏瑾熙困惑的瞧了眼陵曜,陵曜笑道,“我徒弟记挂的,只是拍卖行三个字而已。可与其他人没有关系。” 能不瞎吃飞醋吗? 覃宇也是面色不变,“或许吧,不知二小姐此次前来,是因为何事?是有二品符篆送来拍卖吗?” “我要入股。” 四个字落下,厢房其他两个男人俱是面色吃惊。 “你要入股?” “对,我以将军府二小姐的身份,入淮扬拍卖行的股。”苏瑾熙面色不变,“至此之后,拍卖行旗下的民坊中,所有三品以下的药材、金属,只能卖我将军府。” 不得不说,苏瑾熙提出的这点,着实让覃宇陷入了难处。 虽然他是首席拍卖师不错,可是并未掌握太多的实权。有些事,还不是那么好实施的。 “二小姐,你确定要如此?” “当然,”苏瑾熙道,“一般去魂兽山脉的队伍,大概都需要半年的时间。我希望在这半年内,拍卖行能够不向其他世家提供材料。至于半年之后如何,那还是拍卖行自己的事。” 这倒是还能够接受,只是…… 覃宇瞧着面前的女子,似乎还不过十一,居然要去魂兽山脉? 但也没有好诧异的,这姑娘七天之前,就凭借自己一人之力,斩杀了后天九重境的高手。会去魂兽山脉,是迟早的事。 “二小姐让我不售卖材料给其他世家,我可以答应。只是不知二小姐能拿出多大的价码来?” “两百万金币。”一张黑卡摆在覃宇面前。 这两百万金币,一部分是她经营将军府的民坊所得。另一部分是拍卖符篆得来的。她之前就打听过入股拍卖行的条件,两百万金币应该是够了。 覃宇瞧着眼前薄薄的黑卡,差点没崩住。手里的茶,也是花了好一会儿才稳下来。 两百万金币,那可是两百万。 为什么到苏瑾熙这里,就跟两百张草纸没有什么区别? 这可真不是小孩子能拿得出来的魄力。覃宇此生阅人无数,但还是很想把苏瑾熙的小脑袋掰开来看看,里面的构造是否与旁人相同。 “不知是否是因为七天前袁家死侍追杀的事情,惹得二小姐不快。不过袁家已经被灭族,上下十几口人,一夜之间被大火吞噬殆尽了。除了与此无关的小厮、奴婢活着逃出来以外。直系算是死绝。二小姐没有必要因为个袁家,而让隆朝所有符篆世家都毁于一旦吧?” 袁家被灭了? 抬眸不动声色瞅了眼陵曜,回想起她醒后,某人种种不对的举动,刹那间明白了所有。 这家伙…… 恐怕因为她那句,‘要亲手解决’话,还在忐忑不安吧? 果然陵曜别过她的目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这次,苏瑾熙再也忍不住,噗嗤一笑。 茫然无措的覃宇,“……”他刚刚说了什么笑话吗? 苏瑾熙立刻正色道,“公子阅人无数,想必知道有个词,叫‘杯弓蛇影’。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既然今天会有个袁家置我于死地,那么明日就会有赵家、钱家、孙家、李家。我要让整个隆朝知道,想杀我苏瑾熙,也要看他们有没有那个能耐。” 她说这话时,丝毫不掩饰眸中的杀意。 说出来的话,虽然狂妄了些,却轻易的激出了人们的血性。无论是狂傲不羁,还是桀骜不驯,只要配上苏瑾熙三个字,竟然没有丝毫的违和。仿佛苏瑾熙这一生,就应该如此。 覃宇瞧着她,那张放眼天下,都绝代风华的脸,竟然有片刻的恍惚。 虽然稚嫩了些,但假以时日,恐怕是一定会成为号令十方诸宰的人吧? “咳咳。” 陵曜的咳嗽声,将覃宇的眸光拉回。 “可是……” “若是公子嫌两百万金币少了,那我再加二十张剑影符。” 剑影符?覃宇眸子里顿时爆射出精光,那可是二品符篆,普通的二品符篆,最低都是万金起价。这剑影符,一旦使用,就能幻化出数百元气刀剑,相当于不耗费自身元气的二星功法。 他原本就是同意的,可是没想到一个犹豫之下,竟然能赚这么多。钱都是小事,能为拍卖行扣住前途无量的炼符师,本身就是他们拍卖行赚了。但想不到苏瑾熙魄力如此大,竟开个口,又增了几十万金币。 心里再激动,脸上也要不动如山。 “既然二小姐如此有诚意,拍卖行自然不会拒之门外。这是张血契,已经用我的元力镌刻了协议。只要二小姐也以血滴之,我们的协议算是达成了。” 瞧着这张被浓郁元气包裹的羊皮纸,苏瑾熙直接掏出匕首,毫不废话割破手指,滴一滴血在上面。 陵曜见此,从怀里掏出一块翡翠色的晶石。此晶石刚刚露出头,就将整个厢房浸染在汪洋祥和之下。 “这什么?”苏瑾熙好奇的问,但不等她好奇完,就已经领略到了这块翡翠晶石的奇效。 她手指上的伤口,在草绿色元气的包围下,已恢复如初。 “这是木之神晶?”覃宇大惊。 第22章 陵曜挑眉,“怎么,隆朝这么个小地方,竟然也有人知道它?” 顿时覃宇看向陵曜的目光,有些复杂。“我也只是在家中的传了数代的古籍里见过。大约晓得些罢了。” “哦。”陵曜哦了个字就没管覃宇,而是小心翼翼握着苏瑾熙的手,“虽然我的好东西很多,大多数都能愈合你的伤口。但痛意还是有的,下次再有人伤害你,不管是什么理由,我都不会让他好过。” 苏瑾熙很难不丢他个白眼。 他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说话都很正常。可为什么只要她身边有异性,无论什么年纪,什么长相。这家伙就像是喝了几坛子醋似的,可得劲的攻击别人。 就比如上面的几句话,又是威胁又是炫富。就不怕树大招风吗? 捧起陵曜那张戴着面具的脸,回忆起他倾鸾众生的模样,实在没道理吃醋吃的这么严重。只要他把面具摘下来,那便是换四海八荒的雌性疯狂吧? “我知道了。” 本来想让他收敛点吃醋的情绪的,但想了想,还是咽回去了。 陵曜捉住苏瑾熙离去的手,“你好不容易愿意触碰我,我怎么会这么轻易放手?” 苏瑾熙,“……” 这家伙还能不能收敛了? 覃宇按捺下心底那点不愉快的异愫,“拍卖行还有许多事需要打理,鄙人先行一步。” “嗯,好走不送。” 目视覃宇离开,苏瑾熙毫不客气的收回手。“你敢不敢……” 剩下的话,全被陵曜吞嘴里。感受唇部传来的那片温热,苏瑾熙一时震惊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等他好不容易离自己有一定安全距离,苏瑾熙回味过来,怒意立刻攀升。 “陵曜!” “嫁给我,瑾熙。”他道,“不然我会疯。” …… 厢房一时寂静无比。 “你总得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 瞧着陵曜这样,苏瑾熙也想过自己的婚事。反正她是绝不会嫁给隆朝那些皇室,至于其他人,那就更没可能。 “好。” 陵曜其实也没想着要很快得到回应,转眼便恢复成漫不经心,肆意妄为的模样。 “小瑾熙,你答应过我,一定会好好考虑呢。” …… 总感觉她是不是跳进了某个坑。 “别闹了,回去吧。” 陵曜没有异议,跟在苏瑾熙后面,屁颠屁颠走着。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苏沅崚就已经晓得淮扬拍卖行只售卖材料给将军府的消息。知道是苏瑾熙的功劳,顿时对这个二女儿越发的满意。 或许是苏瑾熙后天四重的实力,斩杀了后天九重境高手的消息,太过于令人震惊。 几位苏家的长老纷纷出关,都想去见识下这个小辈。知道苏瑾熙不仅仅是后天四重,还是炼符师,又入股了拍卖行。那几张老脸,纷纷跟抖筛子似得。不知道变了多少下。 最后大感高兴,“如此的话,或许我们这一支能回到主家也未定。” 说到主家,几位长老齐齐叹了口气。想当年,他们在总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只可惜…… “不说了,不说了。”苏秂长老道,“听沈碧萱那丫头多次提议,让苏瑾熙跟着苏嫣汐去魂兽山脉。我觉得可以,就当是提前锻炼下。” “可苏瑾熙那小丫头,不过才后天四重。魂兽山脉何等的可怕,若是心性不足,很有可能会走火入魔。” “也罢,我们在这里讨论也没什么意义,不如等苏瑾熙的意思。” 几位长老堪堪点头,目前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他们嘴里所说的苏瑾熙,此时已从将军府大门进入。还未走个几步,守在门口的几个丫鬟,纷纷跪在地上,“恭迎二小姐回府。” 要不是苏瑾熙还有那么点东西端着,早就被吓了大跳。 “你们跪在这里做什么?” “回小姐,老家主吩咐过,以后二小姐在将军府与嫡女无二。奴婢们自然是要的。” 还未说什么,就迎来了苏绾络。 苏绾络自然也听见了那些个贱婢的话,刚刚在爹面前没讨到好处,此时又被祖父的话刺激。哪里还忍得住? “自从你回府,我还真不知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一步步让爹和那些个长老对你刮目相看。”苏绾络现在完全是被妒忌蒙住了眼睛,也不管她在这里说话,会不会让在场的其他人听去。 毕竟守在门前的那些个女婢,可都是爹的人呢。 苏瑾熙漫不经心的拾掇着袖子,“所以呢?” “我自认我和大姐姐的心机不少,可还是让你钻了空子。不过没关系,你既然有斩杀后天九重境的运气,那去魂兽山脉的名单上,你是逃不掉了!” 真是天真呢。 “阿猫阿狗的花花肠子,也配叫心机?”苏瑾熙依然是毫不在意的模样,丝毫不知她这个模样,在苏绾络看来,有多气人。“之前我看在你与我有几分血缘的份上,对你多次忍让。但你既然不认我这个姐姐,那我也无需手软。” “你!”苏绾络周身的元力,隐隐而发。 她已经突破到了后天三重境,现在正好想要跟苏瑾熙一决高下。 只可惜,她的这点实力,苏瑾熙根本不看在眼里。 某人只不过轻轻的挥挥手,苏绾络就惊愕的发现,元力脱离了她的掌控,无法使出。一丝寒气,从脚尖蔓延到头顶。 “你个妖女,你若是敢杀我,我定要叫我姥爷派先天境高手,把你挫骨扬灰!” “哦,是吗?”苏瑾熙微笑着,只是她的微笑在苏绾络看来,犹如修罗。“以我如今在将军府的地位,你觉着你那个姥爷还有用吗?我能给将军府带来的收益,远比你姥爷给苏家带来的好处要多。更何况,我再怎么样也是将军府的后辈,你那个不知何处的姥爷,与将军府总不是一家人。你说,爹是更信赖我,还是会相信亲缘浅薄的王姥爷?” 瞧着苏绾络这般惶然无措的样子,苏瑾熙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脸。让她醒神。 “所以啊,我现在就算是杀了你,也没人敢动我的知道吗?将军府有了个苏瑾熙,哪里还需要苏绾络呢。”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两道星辰元力直接挑断了苏绾络的手筋。 苏绾络望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双手,万万没想到,苏瑾熙竟然真的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废她的手! 惨叫声响彻将军府! 几个在事故中心的女婢,完全惊呆了眼。但很快,她们便低垂着头,并在心里下了决定,以后将军府得罪谁都可以,就是不可得罪二小姐。 “苏瑾熙!有朝一日,我定要把你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望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苏瑾熙轻笑声,像是看一只蝼蚁般。 “那也要等你有那天。”冷淡的转过身,她虽然废了苏绾络的双手,但苏嫣汐一定会借着这点,寻她的短处。所以,她得去爹那儿,提前做好预防呢。 来到爹的书房,瞧着爹挥洒着笔墨,便在门口等着。直到苏沅崚放下笔,发现了苏瑾熙。 “二丫头怎么有闲情来爹这里?”苏沅崚道,“自从你回来后,不是把自己关在媞榕园修炼,就是去民坊。爹就是想见你一面都难。” 苏瑾熙不跟他废话,“我挑断了苏绾络的手筋。若她以后再敢当着我的面,贱人妖女的叫唤。那就不是两根筋能解决的了。” 苏沅崚瞅了眼跟在苏瑾熙身后的陵曜,忍不住手抖。最后长吁口气,“三丫头该罚,就算你不罚她,为父也是要惩治她的。” 嗯了声。 “若是府中其他人,借此寻我的短……” 苏瑾熙故意停顿。 她爹赶紧接茬,“我一概不理。” “那就好。”苏瑾熙道,“待会儿如果有人问起魂兽山脉,爹帮我答应便是。瑾熙先回房去修炼了。” 望着二丫头潇洒离去的背影,苏沅崚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造了什么孽,才迎了这么尊大佛回来。 哎,这是要他自己解决二丫头留下的烂摊子啊。 可怜见的。 同样可怜的还有苏家那几个老头子,本来以为能够见苏瑾熙一面,却得知某个小丫头又回去修炼的消息,纷纷在原地哀嚎打滚。 紧接着听到苏瑾熙同意去魂兽山脉,知道半年都见不了面,又变成哀叹连连。 搞得别人都快精神分裂了。 只有苏嫣汐露出讥讽的笑,之前她惧怕苏瑾熙不上钩。但好在,苏瑾熙不自量力,被说服会跟着他们一起去魂兽山脉。 先前,她被母亲嘱咐过,在苏瑾熙经营民坊时,不要去民坊作乱。但现在就算没了苏瑾熙,民坊就算只售卖材料,也远超其他世家。 若是苏瑾熙死了,那些财产,还不是归大哥继承? 魂兽山脉是什么地方,实力不足的人,就连那里头肆虐的戾气都无法承受。更不要说斩杀魂兽取兽魂了。 只要苏瑾熙去,她苏嫣汐就有一百种方法,让她去死。 更何况与他们同行的,还有龙宸、龙修几位殿下。这两位哥哥都是听见她要去魂兽山脉,才提出陪同她一起去的呢。虽然苏瑾熙回来后,风头过盛。但是没关系,只要除去苏瑾熙,她还是隆朝第一美人。往日的荣耀还是属于她的。 苏瑾熙,你的死期马上就到了! 苏瑾熙完全不知苏嫣汐心中那些可笑的想法,只专心在闺房中炼制玉髓丹。 之前的三个月,沛儿的身体经过七七四十九副药膳沐浴过,已经比一般人强韧。完全可以承受玉髓丹的药力。 拿出龛炉小黑,瞧着小黑这些天,因为符篆的滋养下,变得越发有光泽。早就不是开始时,灰扑扑的模样。 听陵曜说,在主人的血契下,只要不断炼制符篆,或者丹药,就能让小黑的灵智更进一步。按照苏瑾熙炼符的速度,再不出几个月,小黑就能化为小孩的形状。 按照卷轴上的药方,苏瑾熙将准备好的药材,丢入龛炉中。 三种属性的元力,包裹住药材,几滴墨绿色和红色的药汁,从干瘪的药材中炼化而出。渐渐融合在一起,化为一颗圆浑的丹药。这颗丹药通体深黑,隐隐泛着蓝。因为三道属性元力的作用下,这颗丹药上刻了不止一道纹路。 玉髓丹,成。 收起小黑,招了招沛儿。让她服下。 “小姐,这就是玉髓丹?” 点了点头,“这颗玉髓丹的药效,比龙宸的那颗还要好。你挑个安全的时间服下,我为你护法。” “沛儿怎么能够劳烦小姐为我……” “别废话了,我若不助你,那我就要再炼制一颗玉髓丹,那更麻烦。” 小姐都这么说了,沛儿自然不敢再反对。只好将玉髓丹收下,退了出去。小姐要继续修炼,沛儿哪里敢打扰小姐。 沛儿走后,苏瑾熙瞧见某只九尾山猫,从外面颠颠的跑过来。匍匐在她脚下,便忍不住想要发笑。 “我说你,每个月都会有那么个三两天化为兽型。简直比大姨妈还要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大姨父?” 陵曜懒得理她,蜷缩在一团,缩缩爪子就准备睡了。 可他这么模样,苏瑾熙很是稀罕。便把他从地上抱起来,放在腿间。“小东西,你倒是比人形的时候顺眼多了。至少现在,你没什么攻击力,我想怎么摆弄你都成。” 听到了这小丫头的心里话,陵曜简直哭笑不得。他平时也没那么让人不顺眼吧! “去魂兽山脉定在三天之后。”陵曜道,“那里戾气还是有的,你只要取一张固魂符贴在背部,就能避免戾气侵袭。” 说着三张固魂符便出现在软塌上。 瞧着那几张固魂符,苏瑾熙脸色瞬间暗下去,“你不是说你化为兽型的时候,是没有元力的么?” “力量大部分封印了,但控制空间还是能够做到的。”陵曜懒懒的翻了个身,“我瞧你那意思,是要把沛儿带着。” 苏瑾熙将固魂符拾在手中,发现多出了一张。 “你既然要把沛儿带着,将军府那些人一定明白你有保命的法子。那三小姐苏绾络不是个善茬,不如引她去,至于她去了会不会活着出来,那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浅笑着把符篆收起来,“之前倒是看不出来,你有暗地阴人的功夫。” “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你师从谁?” 好个陵曜,这一骂,倒是把她也给骂进去了。 之后的事情果然如陵曜所料,沛儿服下玉髓丹,成功突破到了后天一重境后,苏瑾熙便请命要将沛儿带着。将军府那些人就料想她有保命的法子,知道有固魂符后,苏绾络便非要跟着她们一起去。 于是苏瑾熙就装作勉为其难的,将固魂符给了她。 临行前,将军府派了二十多位家兵随行保护。又有龙宸和龙修殿下,苏沅崚很是能放得下心。 第23章 他们这行人由于是素衣前行,从将军府出来时,又穿着斗篷。故而没人认出他们的身份,直到行径魂兽山脉的入口,苏嫣汐支开了龙宸和龙修。再也不掩饰她眸中的杀意。 “苏瑾熙,你的那个好师父,怎么没跟你一起呢?”苏嫣汐露出得逞的笑容,“恐怕他是被公务缠身,来不了了吧?” 或许吧。 苏瑾熙揉了揉手怀里的九尾山猫,毫不在意她在说什么。 她怀里的山猫很是刺眼,苏绾络见着就有气。因为脸毁的关系,她现在还需要面纱才能见人,被苏瑾熙伤的地方,早就好了。可那几道爪印,无论她想什么法子,痕迹都无法淡下去。若不是这只畜生,她的脸早已恢复了容貌。 “苏瑾熙,今日,我就要把这只山猫的皮给扒下来。将它的尾巴一条条的碾断!以报我脸毁之仇!” 哦,是么?只怕是不自量力吧。 “苏绾络,你可不要忘记了,若不是我的固魂符,你可未定能来。”声音淡淡,却不怒而威。 听了她的话,苏嫣汐同样是冷笑,“若不是我突破到了后天六重境,你们都没这个资格!说到底,这次出行的目的,是为了给我找本体固元,两位妹妹,可要清楚才是。” “大姐姐,今日我不捏死这个畜生,我实在是难以泄愤!” 或许是她们这里闹得动静太大,龙宸与龙修便闻声过来了。苏嫣汐瞧见两位殿下,立刻装出一副识大体的样子。 “三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那只山猫说到底,也是二妹妹的心爱之物。你怎能说斩杀就斩杀?不过那只山猫长得,也着实难看了些。又有九条尾巴,莫不是妖邪?它之前能伤三妹妹的脸,往后就能要了三妹妹的命。二妹妹还是不要带进去的好。” 苏瑾熙瞧着在外人面前,就装端庄的苏嫣汐,微微一笑。“大姐姐,你也真是会说笑。三妹妹说她脸上的伤,是我的山猫做的,就一定是吗?将军府那么多野猫野狗,为何一定要指认我呢?莫不是大姐姐心里有鬼,知道事情的真相?” “除了你还能有谁?大姐姐端庄贤惠,哪里会伤我的脸?定是你唆使这只野猫,害我如此!” 龙修是个实在人,“几位小姐无需争辩,这件事应该有所隐情。” “有什么隐情!”苏绾络大吼道,“龙修殿下,你可看看我的手,就是苏瑾熙这个贱人废的。她早就想杀了我,只是奈何我的身份比她高,她不敢罢了!” 嗬,这天下还真没有她苏瑾熙不敢做的事。 沛儿早就听不下去了,“我家小姐心地善良,岂是三小姐可以污蔑的?” “这里哪有你这个奴婢说话的份!” 瞧着苏绾络竟然胆敢对沛儿如此不礼貌,脸上添了几分薄怒。“三妹妹,你这话可算冤枉了我。是爹觉着你太过骄纵,我虽然身份卑微,但也是你的姐姐。可你左一句贱人,右一句妖女。爹实在看不下去,所以命我给你惩戒罢了。” “我不相信!你敢不敢跟我一起到爹那儿对证?” 叹了口气,“三妹妹何必如此震怒,若你要去,就去好了。姐姐一定不会阻拦。” 这下,两位殿下顿时明白了。 虽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但苏绾络在外面就是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可见在将军府也好不到哪里去。 龙修更愿意相信苏瑾熙的说辞,虽然她从小在乡间长大,但所言所行,俱有种与生俱来的贵气范。与苏嫣汐相比,也不遑多让。 “三小姐,事情一定不是你想的那样,要不我们先进去吧。” 苏嫣汐行了礼,“大殿下虽然如此说,可是非曲直,总要论个对错。如今在外面,既然两位妹妹已经争吵了起来,不如就在外面把这个矛盾给解决了。也好比在里头面合心不合。” 这般也有理,龙修一时犯了难。 他与五弟会来,除了帮助大小姐取兽魂做本体固元之外,更是为了查探今日魂兽山脉的异动,并保护苏瑾熙的安全。 毕竟天灵根数量稀少,为了皇室与将军府的关系,也为了隆朝的未来。二小姐自然不能得罪,可现在这个架势,大小姐与三小姐是不会放过二小姐了。 “这……” “殿下也无需困扰,不如就让嫣汐为二位妹妹做主。” “也好。”龙修求之不得。 “虽然这件事,绾络有错,但她的脸毁了,手筋也断了,这是事实。姐姐自然也不会让二妹妹自毁容貌自挑手筋,要不你就把山猫给她处置,也算是看在姐妹情分上。” 把山猫交给苏绾络?说的什么笑话。 就算山猫不是陵曜,她也绝对不会交出去。 “大姐姐,你这么做实在太偏袒三妹妹。她的脸,是要与我擂台比武,我自卫不及才误伤的。她的手筋,是父亲让我做的。父亲早就想要惩治她,给将军府上下一个交代。你若是过于偏袒,那岂不是要置爹爹的告诫于不顾?” 这个苏瑾熙! 今日若是龙宸和龙修两位殿下不在此处,苏嫣汐才不会顾忌什么爹爹的意愿。早就掐死了山猫,捏死了苏瑾熙。 可惜的是,两位殿下都在。若她真的不顾爹的意愿,那她就要落个不孝的罪名。 “事情或许没有二妹妹说的这般严重。” “怎不严重?爹爹最恨的就是不守尊卑之人。姐姐若要如此,那就是视家规于不顾了。” 苏瑾熙没有丝毫退让。 这时,龙宸终于发话。“不过是个三小姐,静茹也无需太计较。若是为了这件小事,耽误了进魂兽山脉的好时辰,那可就得不偿失。” 听见龙宸哥哥竟然如此袒护苏瑾熙,苏嫣汐缓了好大的一口气,才略微舒坦些。 “既然五殿下这么说,那此事就暂告一段落吧。” “大姐姐!” 苏嫣汐把苏绾络拉到一边,让她稍安勿躁。 等两位殿下还有苏瑾熙进入结界后,这才开口,“三妹妹,我知道你的委屈。但现在不是我们下手的最好时机,到了里面,凶险之处何其之多,还怕杀不了一个苏瑾熙吗?”听了此话,苏绾络这才安分了点,“还是大姐姐对我好,绾络都听大姐姐的。” 苏嫣汐暗地里却冷眼瞧着苏绾络,这般白痴,难怪会被人废了双手。 “只要妹妹听我的,我一定帮妹妹讨回这个公道。” “谢谢姐姐!” 因为神识强悍的缘故,苏瑾熙即便走在前面,也听到了苏嫣汐与苏绾络的对话。浅浅笑了笑,揉了揉怀里的山猫。依旧云淡风轻。 仿佛她们嘴里说的,山脉之中的危险,根本不值一提。 瞧着苏瑾熙这般轻松神色,龙修好心提醒,“魂兽山脉,重峦叠嶂。云山深处,路径更是错综复杂。其间虽然有不少珍贵材料,但凶恶魂兽亦是有许多。你切勿掉以轻心,若是万一被高阶魂兽盯上,我也保不了你。” “殿下的意思是,我实力弱,无法自保?” 听着苏瑾熙的话,苏绾络就生气。也不顾苏嫣汐拉住她的手,冲上去就开骂。 “你可不就是大家的拖累吗?若不是你,嫣汐姐姐现在早就能猎杀一只魂兽了。”苏绾络被废掉双手后,就越发的无理取闹。当着两位殿下的面,便横冲莽撞,丝毫没看见龙修与龙宸已经暗沉下去的眸色。 苏嫣汐赶紧给两位殿下赔礼道歉,“都怪嫣汐平日里太骄纵三妹妹了,若三妹妹有什么冒犯了殿下,还请殿下们恕罪。” 瞧着是将军府大小姐,龙宸面色略微和缓。“静茹无需多礼。” 这两人一个郎有意,一个妾有情,倒是般配的很。都是虚伪做作之人。 不过有一点,让苏瑾熙很是困惑。回想起前世的种种,这龙宸在魂兽山脉之前,对苏嫣汐还是相敬如宾。但魂兽山脉之后,这二人就如胶似漆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发生过什么,使得变化如此大。 不过这一世,她是绝对不会给这对狗男女恩爱的机会。 “大姐姐说的是,妹妹无礼,全是姐姐的责任,该罚。” 苏嫣汐皱了皱眉,“不知妹妹是何意?” “身为将军府三小姐,端庄贤淑才具有大家之范。毕竟若人人都像三妹妹这样整日疯疯癫癫,丝毫不知礼义廉耻。害的大姐姐在两位殿下面前蒙羞,害将军府没有颜面,这可如何是好?” 她的意思,只有将军府的几位姐妹知道。苏嫣汐瞧着苏瑾熙,心里的愤恨直冲云霄。 这女人间的小九九,只有女人最清楚。 龙修殿下点了点头,“说的不错。”他道,“从我认识三小姐以来,她就屡次造作。” “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妹不善,姐之错。大姐姐,为了将军府,为了隆朝的颜面,你应该自罚才是。” “二妹妹!”苏嫣汐的声音过于词严厉色,待她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才堪堪逼迫自己缓下脾气。“二妹妹你这说的什么话,是在责怪姐姐吗?” “妹妹不敢,只是若姐姐不自罚,是不是显得对两位殿下的歉意,太过轻曼了呢?” “苏瑾熙!这将军府,究竟我是嫡女,还是你是嫡女?” “自然是姐姐。”苏瑾熙故作疑惑,“是妹妹说了什么,惹姐姐不快了吗?为何姐姐如此生气,刚刚那咄咄逼人的架势,吓到妹妹了呢。” 听到此话,苏嫣汐简直被气的,浑身都在抖。 瞧着将军府的嫡小姐如此生气的模样,苏瑾熙在心里冷笑。她苏瑾熙从来都是以牙还牙之人,苏嫣汐想跟她玩白莲花那套戏码,那她就白莲花给她看看。让她知道,无论是实力,还是演技,在自己二妹妹面前,都不堪一击。 “大小姐,二小姐说的也不无道理。不如你就以身作则,让三小姐知道什么才是将军府嫡女该有的风范?” 全程都在旁观的苏绾络,自然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但她却不敢说什么。直觉告诉她,她跟大姐姐似乎都被这个苏瑾熙给算计了。 苏嫣汐深呼吸一口气,朝两位殿下行礼,“是嫣汐的不是,请二位殿下责罚。” “那就罚你到队伍末尾吧。”龙宸淡淡道,“不要让我与皇兄难做。” 这话都说出来了,苏嫣汐如何不委屈?这件事本身就跟她无甚关系。不过是为了彰显她一向的大家风范,假装为苏绾络承担责任。为何变成会真的罚她? 这时苏绾络上前,拉了拉苏嫣汐的袖子,却被苏嫣汐不耐烦的撇开。 完完整整瞧见了这个动作,苏瑾熙嘴角上扬。 到底是小孩子呢,心智再成熟,也无法受了怨气还能平易近人。 被罚到队伍末尾,并不是什么太重的刑罚。只是对于苏嫣汐来说,无法过于跟两位殿下太亲近罢了。 龙修低头仔细瞧着苏瑾熙那张越发动人的脸,觉得她往后就算是隆朝第一美人都不为过。便越发有了亲近之意。 “二小姐觉得这个惩罚如何?” 苏瑾熙不甚在意,觉得太热,便离龙修远了点。“瑾熙觉得甚好呢。” 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苏嫣汐与苏绾络,在短时间内,是断不会联手。只要不联手害她,一切好说。 这时,怀里的山猫不太安分,一直耀武扬威的张着爪子。 不知它在怼谁。 拍了拍山猫的背部,让它安分点。 龙修此时也注意到了她怀中的山猫,“二小姐待这只宠物真是好,看的我都有些嫉妒了。” 你作为一个人,嫉妒一只山猫? 两条腿走路的用得着嫉妒四条腿的吗。 苏瑾熙有些无语,“殿下言重了。” “不严重,”龙修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自从上次得见二小姐风采,便觉得与一般世家女子好太多。这里就全是二小姐了。” 苏瑾熙瞧了眼他的心口,“你心脏太小了,装得下人?” 见她如此说,龙修的眼神,立刻变得幽怨起来。 瞧着龙修如此献殷勤,龙宸何尝不知他是想要娶苏瑾熙,以助他登上帝位?可他不知,对于女人来说,尤其是世家小姐,英雄救美的法子,才是最妙不可言的。能得到苏瑾熙芳心的人,非他龙宸莫属。 原本苏瑾熙是想着能不能摆脱掉这群人,岂料她家山猫跟她心灵感应了。 “小瑾熙,你不要跟他们说话,他们不是好人。” 可怜巴巴的,委屈至极。 “他们对你怎么了?”苏瑾熙瞧他畏畏缩缩的样子,越发的稀罕。 “他们两个瞪我。一副要把我宰掉,吃了的表情。”某男真是一点都不嫌弃自己睁着眼睛说瞎话。身为上古凶兽,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哪里有别人欺负他的? 不过苏瑾熙却是信了,竟然还有此事? “放心吧,我会给你报瞪眼之仇。” 闻言,陵曜满意的选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了。 “小心!嗫齿鼠兽群!” 不知是谁大吼了声,将人们的视线拉向前方。只见远处,一层尘烟滚滚,黑压压的头颅朝他们奔涌袭来。而头颅上,还有两颗血红色的东西。近了点才知道,那两颗红色玩意儿,竟然是魂兽的眼珠子。 竟然是嗫齿鼠? 传言嗫齿鼠喜群居,且性情凶狠,所到之处生机不存。无论是多厉害的魂兽,被它们盯上,都只剩下骨头的份。但一直以来,都生存在山脉深处。他们现在才走到外围而已,怎就遇到了嗫齿鼠? 这嗫齿鼠有一般田鼠的三个大,长着副锯齿般的牙齿。一双血红的眼睛,四条健硕有力的腿。即便不是群居,也极难对付。更何况古往今来,它们始终是成群结队的出现。 “大家不要惊慌,围成圈!” 他们队伍里有不少经验丰富的佣兵,瞧见此情形,立刻做出了决断。 可将军府和皇族,怎会乖乖听命于佣兵?自然没有围成圈,而是各自为政。事实证明,他们是错的。队伍很快就被冲散。 这些嗫齿鼠的速度极快,不少还幼兽落入它们包围圈后,连血都没有。躲在深宫大院的少爷小姐们,如何见得这种残忍的画面?有几个都忍不住吐了。 只有苏瑾熙脸上,还是泰然自诺的样子。 “瑾熙,躲在我身后!”龙宸故作担心的样子,将苏瑾熙保护着。按照龙宸之前面冷心冷的样子,一般女子,还真的会觉得这位五殿下,对自己是不一般的。 只可惜,她苏瑾熙,可不吃这套。 拔刀而出,麻利的动作下,几只近身的嗫齿鼠纷纷被砍成了三段。黑色血液立刻浸染了衣裙,让人侧目。 苏瑾熙本身就很美,只是因为年纪小,有些美还没长开罢了。 而此时,无论是佣兵还是殿下,都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痴迷的神情。直直望着苏瑾熙。对于尝遍了世家小姐捏揉作态的皇族来说,很难不对这样的肃杀仰慕。即便是多年在魂兽山脉厮杀的佣兵,也难以摒弃这般见血封喉之美。 若不是周围还有嗫齿鼠,队伍里的男人们,估计早就沦陷于苏瑾熙的美色。 “你们看,嗫齿鼠兽魂!” 第23章 补 他们此行来,就是取兽魂的。虽然这些嗫齿鼠体内,有模样不错的兽魂。但品阶太低,根本不能作为本体固元使用。大家只缠斗了几分钟,便想着脱身的法子。 魂兽的兽魂,藏于兽核内,这些兽核也是稀有的材料。苏瑾熙可不想白白错过。 于是大家杀兽魂,她来捡兽核。捡了会儿,觉得麻烦,便直接白手进,黑手出。一颗颗翡翠色的兽核,就这样毫不犹豫的被她收入指戒内。 杀了差不多上百只嗫齿鼠,苏瑾熙觉得差不多了,便以精神力检查指戒内的兽核。 本以为兽核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岂料指戒内,竟然空空如也。 怎么回事? 她不动声色的继续杀嗫齿鼠,将兽核放入指戒内。眼睁睁的看到,没过多久,这些兽核便被龛炉小黑吞噬的一干二净。 这龛炉竟然还能吞噬兽魂? “数量太多了,这样杀下去不是办法。”苏嫣汐道,“龙宸哥哥,我们还是想办法撤吧?” 早在刚刚与嗫齿鼠搏杀的时候,苏嫣汐就想方设法的靠近龙宸和龙修。现在更是自然而然的站到了龙宸身边。 龙宸自然也知道要撤,但是数量众多,根本无路可走。 “嗫齿鼠一般在魂兽山脉深处,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它们大范围的袭击我们?”龙宸道,潜意识的看向苏瑾熙。发现苏瑾熙那边的嗫齿鼠根本没有进攻的意思,相反,是苏瑾熙想要杀它们时,它们才跳起来。露出自己的腹部,心甘情愿的被人杀。 这跟他们的狼狈,完全是两个级别。 “苏瑾熙?” “嗯?”就应了个声而已,一只嗫齿鼠跳起来,预往苏瑾熙的脖子处抓。可苏瑾熙神识强横,闭着眼睛都能料到嗫齿鼠攻击路线,钢刀刷刷几下。嗫齿鼠便死无全尸。 但苏瑾熙的胳膊还是被抓伤。 “怎么了?”见龙宸长时间不说话,苏瑾熙反问。仿佛她抓伤的地方,就跟被风吹下似得。声音依旧清冷清冽。 这样的苏瑾熙,实在是夺人眼球。龙宸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要说的话。 原来不是嗫齿鼠心甘情愿,而是苏瑾熙实力太强横。 “没什么,”他道,“队伍损耗的太严重,我们要想办法撤。” “我正有此意。”苏瑾熙瞧了瞧周围路径,“嗫齿鼠不善水,我们得往河边走。” 龙宸像是被点醒般,连连点头。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他没有想到?“集齐队伍,去河边!” 之前苏瑾熙在绞杀嗫齿鼠时,早就观摩过周围的地势。西北方向恰好有一条河流,那粼粼波光照耀,是唯一没有嗫齿鼠的地方。 不管这些人,苏瑾熙抱着山猫,拉着沛儿。率先朝着西北方向前进。 龙宸是第一个注意到苏瑾熙动向的人,瞧着她去了西北,自然看见了河流,便嘱咐队伍一起向水源之地。 所幸苏瑾熙的推断并没有错,嗫齿鼠的确不善水,所以河边并没有嗫齿鼠的踪影。这次被围困,虽然死伤不多,但队伍还是需要修整。 在座的不少人,立刻吸收天地元力。希望能够补充刚刚大战后的损失。 “让他们不要修炼。”苏瑾熙对着龙宸说,“魂兽山脉戾气极重,只适合魂兽,不适合我们。” “可是不如此,我们很可能撑不过魂兽山脉深处。” 苏瑾熙收起钢刀,“撑不过的是你们。” “你什么意思?”龙宸见苏瑾熙想走,立马拦住她。“你不过后天四重境罢了,区区张固魂符,就能抵抗魔兽山脉的戾气吗?更何况,你还要带着你身边这个奴婢。” 他们这边造成的动静可不小,只稍微愿意侧耳听的人,都能看出这儿发生什么。 “龙宸殿下,这里是魂兽山脉,不是隆朝,更不是皇宫。我没有必要对你言听计从。” 龙修见苏瑾熙快要跟五皇弟吵起来,连忙过来打圆场。“五弟不是那个意思,毕竟你个姑娘家,若是要一个人走,势单力薄的,我们实在是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苏绾络听到了对话,不顾自己的伤势,也要冲过来。“我看,那些嗫齿鼠就是她这个妖女招引过来的。是个人都知道嗫齿鼠不会出入山脉的边缘,可这种事情,居然发生在了我们身上。两位殿下,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三小姐,你身上还有伤,先去修整吧。”龙修虽然嘴里说着让苏绾络去修整的话,但实际上眸子里的嫌弃却透出无疑。 苏绾络虽然不聪明,但这些喜恶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心中更是愤懑。“两位殿下分明是被苏瑾熙给蛊惑了,她到底有什么好?她愿意走,就让她走好了,谁不知道她心里有鬼,想逃走而已。” “三小姐!”龙修怒喝。 说实话,这几个人的恩怨情仇委实跟苏瑾熙没有太大的关系。苏嫣汐来此是为了高阶魂兽做本体固元,难道她就不是吗? 跟着这群人,等到了魂兽山脉深处,那也得几个月后了。 不过苏绾络这番话,明显是想要让她坐实‘妖女’两个字。她苏瑾熙还偏偏不如人愿。 “既然有人这么愿意让我留下来的话,那我就留下。”苏瑾熙特意坐到离苏绾络不远的地方,故意碍这些人的眼。 “你!”苏绾络简直要被气死。“大姐姐,你瞧她,她凭什么这样?” 苏嫣汐因为苏绾络被罚的事情,还记在心上,此时对苏绾络更没有什么好脸色。“你若不说她,她现在早就离去了。” 这话听着更加让苏绾络郁闷。 龙修见苏瑾熙身上,全是嗫齿鼠的血。便从随身衣物中挑了件干净的男人衣物递给苏瑾熙,“我看你半天没有换衣衫,需不需要我的?” 怀中的山猫立刻扭捏起来。 安抚山猫,苏瑾熙摇头,“不需要。” 这陵曜光是她身边有异性,就已经醋坛子打翻了。若是她穿其他男人的衣衫,岂不是要天崩地裂? 为了避免麻烦,还是拒绝为好。 龙修这里争着讨苏瑾熙的欢心,龙宸那边却开始着手调查,为何嗫齿鼠会大范围失控的事。 随行的佣兵头子马爷,捻着胡须,陷入沉思。 “许是因为山脉深处那个传说。” “什么传说?” “传言魂兽山脉深处,有道宫元人的府邸。他陨落当日,曾以自身磅礴的元力,铸就了一座巨大的宝库。传说里面有无数的功法典籍,更有奇花异草。当它开启之日,会出现天地异象,千万魂兽会因此失控,逃离山脉深处。不过我们进了魂兽山脉这么多年,魂兽迁移之事见了不少。却从未发现什么道宫宝库。” “道宫宝库?”龙宸神色立刻灼热起来。若是他能得到宝库里面任何一件宝物,称帝指日可待! 不止是龙宸,连将军府那些人,也满脸希冀。 苏瑾熙自然瞧见众人眼中的狂热,不动神色的问陵曜。 “你听说过这个道宫宝库吗?” “区区道宫,有什么稀奇的。”陵曜满不在乎。 苏瑾熙顿时黑了脸,差点没骂出来。你丫不在乎,可别人在乎! 或许是感受到了小丫头的不高兴,陵曜摆了摆尾巴,“看是哪位道宫元人的府邸,若是没权没势的,那府邸里面屁点东西都没有。” “毕竟是魂兽山脉深处的宝库,”苏瑾熙还是愿意相信那个传说,“有能力在那儿设府邸的,总不会太差。” 陵曜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样子,“或许吧。” “若真有宝库,那一定是龙宸哥哥的。”苏嫣汐现在混迹到队伍的中央,趁此机会,希望能得到龙宸的注目。 但龙宸并没有理睬她。这让苏嫣汐,一度十分郁闷。 因为嗫齿鼠的关系,其他佣兵团,也发现了附近唯一能躲避危险的地方。但当他们瞧见河道上,竟然有几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小姐,那不屑的神色,几乎溢于言表。 更让苏嫣汐他们几个大失所望的是,这个佣兵团中,最弱的都有后天七重境。 “头,你瞧他们,居然还真有来送死的。” 被称作头的那个,外表十分魁梧。左脸一道贯穿眉头和下巴的刀疤,赫然在上。 “老大,那群公子小姐的实力很弱,要不要?” 孙震自然也瞧见了那群人,虽然公子小姐们的实力不高,可他们身边的佣兵实力,却与他们差不了多少。 “先静观其变,让几个实力弱的,探探他们的底细。” 二狗蛋立刻领命,招呼几个兄弟,跟着去试探苏嫣汐她们。 这些个人,个个都扛着大刀。凶气外露,全是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架势。一路凶神恶煞的走过来,苏绾络常年待在府中,本就胆子不肥,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势?差点就吓尿了。 苏嫣汐虽然还能站着,但她双腿却无法控制隐隐发抖。 “放肆!你们这些刁民知道我们是谁吗?”苏嫣汐虽然在强撑,但根本无法正眼瞧他们。 只有苏瑾熙,唯一一个实力不高,却毫不腿软的人。放肆?”那几个扛着大刀的汉子,全都哈哈大笑起来。“这几年来这儿猎取兽魂的公子小姐们有不少,都要在我们血狼帮交过路费的知道吗?不管你们在外面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在这儿,都是些菜鸟!在这儿,只有拳头说得上话!” 大声囔囔的是个下巴有黑痣的人,旁人都喊他大黑痣。看得出来,大黑痣与二狗蛋,是这个血狼帮中说得上话的。 “你可知我们是皇族之人?” 龙宸哪里经受的住这样的羞辱?声音很是阴冷。虽然他的实力在后天七重境界巅峰,但这群人明显实力不低,若真的斗起来,他们也讨不到好。 “嗤,皇族的又怎么样,魂兽山脉相连的大国小国多的去了,个个都说自己是皇族,那我们血狼帮,还要不要做土匪了?”二狗蛋本来就是个色欲攻心的,瞧见了苏瑾熙队伍中,几个不错的妞。立刻摆出色相,“哟,这妞长得不错,不如跟我们一起去快活快活?” 他说话的功夫,咸猪手就已经快要攀附到苏瑾熙的脸上。 苏绾络与苏嫣汐在庆幸自己没有被调戏之时,更是冷眼旁观。哼,苏瑾熙会被如此,都是她咎由自取。到这个时候,在两位殿下自身实力都不足自保时,哪里还有空管得了将军府的二小姐? 苏绾络更是在心中诅咒,苏瑾熙最好被这群人玷污了清白。 至于龙宸,那就更沉默了。若是苏瑾熙一人,能够让他安然无恙的话,给这些人玩玩又有何妨? 就在大家各自盘算时,刀光一闪一灭,二狗蛋的手腕处,却已经空空如也。 鲜血四溢! 之前苏瑾熙在斩杀嗫齿鼠时,有多凶残他们还不觉着。毕竟嗫齿鼠是畜生,再怎么被剁,就当是宰杀猪羊。可这是活生生的人,一言不合,说砍就砍,简直是要人命! “你你你你……”当事人还没觉得痛,就被迫接受自己没了手的事实,脸都变形了。更重要的是,他压根就没有看清,苏瑾熙是怎么出手的! 跟在二狗蛋身后的几个,立刻拔刀相向。 “这里,是用拳头说话的。”苏瑾熙重复二狗蛋的言论,“需要我再重复?” 冰凉凉的话,冰冷冷的眼神。让血狼帮的几个,大气都不敢出。 别说是血狼帮的,就连龙宸、苏嫣汐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的修为都比苏瑾熙要高,却丝毫看不出她是怎么出手的。等看清楚时,二狗蛋的手腕上,只剩下碗般大小的伤口。 孙震虽然没有靠近他们,但是二狗蛋的手腕,他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自己的手下,何时被人这么屈辱过?当即点了几个实力强横的下属,准备给苏瑾熙一个下马威。 苏嫣汐瞧见苏瑾熙自取灭亡,自然高兴不过。 她深知龙修龙宸的性子,毕竟在皇宫里,被人保护惯了。现在出了事,没推别人出去挡着就已是万幸。更不要说帮苏瑾熙解决了这几个强中手。 论天赋,他们之中随便一个都比这群血狼帮的人强。若是给相同的时间修炼,即便是苏绾络都未必会比他们差。可现在,只有实力差距,没有时间差距。 龙宸果然如苏嫣汐所料,只是站在一旁,并没有帮忙的意思。 “我告诉你,二狗蛋在血狼帮之中算不上强。你若能在我手心走过三个回合,我便既往不咎。” “你们一起上吧。” “狂妄!” 孙震很明显是被苏瑾熙这副轻描淡写的样子,给震怒了。既然这小丫头如此不把人放在眼里,那就别怪他以多欺少,以大欺小。 “兄弟们,给我上!要活的。”苏瑾熙姿色不错,他知道二狗蛋是个色胚,把这丫头活捉了,就赏给二狗蛋。到时候,看这小娘们,还硬气不硬气。 苏瑾熙冷眼瞧着血狼帮蜂拥而至。面色并无变化。 十几张火诀符出现在两根玉指之间,侧脸瞧见龙宸等人,都好生站着,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这些人怕是早就想落井下石吧?只可惜,他们没有这个机会。 微弱元力打击到火诀符上,刹那间十几个苏瑾熙的影子出现在水域附近。 每个苏瑾熙都挑了个对手,虽然没有灵智,但它们的行为却都受苏瑾熙本人的控制。 有不少佣兵都被震慑到了,这可是符篆!符篆!一张抵千金的符篆,居然有人如此不嫌露富,出手就是十几张。这要是传出去,会有多少人骂这小娘们败家? 龙宸瞧见火诀符,总觉得这符篆熟悉,但一时半刻也记不起来他在哪儿见过。 趁着这帮乌合之众没反应过来时,苏瑾熙迅速挺进。这次她不杀人,只热衷于在这些人身上留下血窟窿。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行动依旧潇洒利落,甚至没用出任何多余的元力。 其他人被震慑到的同时,更对苏瑾熙有了个充分的认识——她不是什么温室里长出来的花朵。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这条准则,几乎是为她量身打造。 然而在魂兽山脉深处血拼过的佣兵们,好歹比家兵更具有几分血性。他们多年与魂兽厮杀的经验,此时则全部用到了苏瑾熙身上。 “将所有人影都围困到一起!快!” 虽然孙震的手下有不少都挂了彩,但所幸的是,人影们并未朝致命点攻击。 原本他们都抱着苏瑾熙无法精确控制这么多分身的侥幸。但当他们想方设法逼迫这些人影聚集时,才惊愕的发现,这些人影哪里是不受控?分明是戏弄他们,故意不一刀毙命,特意在他们身上留下数个血窟窿。 再这么下去,他们就算不被元气耗尽而死,也要血流而亡。 佣兵们的狼狈不堪,与苏瑾熙的游刃有余呈鲜明的对比。孙震在魂兽山脉生存多年,如何不知他们今日是踢到铁板上了? “都住手,退后!” 孙震大吼,这些年他在佣兵里头的威信还是有的。不需半盏茶的功夫,这群佣兵便退的个干干净净。 瞧着他们退的如此利索,苏瑾熙也没忍住嘴角一抽。如果说这些人的进攻算是可圈可点的话,那逃跑的默契度,可以说是完美。 “怎么,不想活捉我了?” 这小丫头的话,差点没让孙震吐血。他倒是想活捉啊,捉得到吗?光苏瑾熙就已经让人很头疼了,更不说还杵着的几位大爷。 “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这就走。”大黑痣赶紧赔笑。 只可惜他们的赔礼道歉,苏瑾熙并不接受。 “慢着。”苏瑾熙眼皮子抬也不抬,“因为与你们缠斗,我少说也浪费了十几张符纸,和几千金的材料钱。你们应该还我,说吧,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奇珍异草。” “要要是我们不说呢?” “那就去死。” 一个意念,拔刀而出。 血狼帮中有不少被这把钢刀给刺伤的,刹那间不少人被吓了个瑟瑟发抖。若说他们一群人对付苏瑾熙一个,或许还有把握。可是谁知道苏瑾熙这么有钱,撒符篆跟撒豆子似得在玩,他们就算是有五十个人也耗不起。 “等等,你是炼符师?”孙震毕竟见多识广,瞧苏瑾熙的穿着,在那群人之中并不算最奢华的。可出手就是十几张符篆的魄力,若不是顶强的家族,那么她自己就是炼符师。 炼符师何其之尊贵?他刚刚竟然妄想要活捉苏瑾熙,赐给二狗蛋? 幸亏刚刚只是在脑子里想想,没有说出来。 “我听说隆朝将军府的民坊中,有卖溶血符的。我这些个兄弟,都被你的钢刀所伤。很快他们周身的血腥气,就会吸引附近的魂兽。你既然是炼符师,想必有救大家的法子。” 这个领头的不简单呐。 居然还没说个三言两语就开始威胁起来了,可她苏瑾熙分明就是吃软不怕硬的主。谁要是比她硬,那她就比这个人更硬。 “那大家就一起死呗。”苏瑾熙满不在乎的说。 她这随心所欲的态度,让苏嫣汐和苏绾络都不太高兴。 “二妹妹,你说的什么话?我们姐妹之间,平时就算有再多的不合,那我们也是有血脉之亲的。你怎么忍心将我们这么多人的性命,抛置于不顾?” “就是,二姐姐,你那溶血符不是有很多吗。若待会儿真的有高阶魂兽被吸引过来,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根本消耗不起了。” 呵呵,现在知道叫二姐姐了?之前苏瑾熙、贱人,妖女不是叫的挺欢吗? “原来你就是将军府二小姐?”孙震瞪大了眼睛,他此时此刻无比后悔招惹上这群人。之前就不应该打着抢劫的念头,不,就不应该往河边跑。 他们血狼帮,竟然得罪了炼符师。日后,魂兽山脉,还有他们的立足之地吗? 孙震一脑袋刮子拍在二狗蛋的头上,“还不快点给二小姐道歉!瞧你那犯浑的熊样,将军府的二小姐也是你能得罪的?” 二狗蛋明显没少被挨骂,立刻向苏瑾熙赔礼道歉,还一个劲的说他那只手废的好。群人翻脸速度简直比翻书还要快,苏瑾熙懒得理他们。 孙震瞧苏瑾熙没有跟他们算账的意思,赶紧悄悄带着大部队,准备往其他方向退。可他们的动作哪里瞒得住苏瑾熙? “站住。”眼皮子都没翻一个,“我说了,不管怎样,你们让我浪费了十几张火诀符是事实。要赔我材料费。” 最让人生气的是,孙震说撤退的时候,她也就收了火诀符。可她忘了她炼制的符篆,只有一次使用次数。所以全部报废了,虽然表面上她装作很平静,没让人看出来,可心里那个气哦! “二二……二小姐,虽然我们也很想给你指条明路,以表忠心。但那些天材地宝都是有高阶魂兽守着的,就算加上你和我们所有人,都未定能打得过。所以,您还是放了小的们吧。” 听这些人的意思,他们不仅知道哪些地方有天材地宝,更知道天材地宝身边守着的是什么样的高阶魂兽? 嘴角勾起来,苏瑾熙侧眼瞧了瞧面色扭曲的苏嫣汐等人。若真有高阶魂兽,那最好不过了。 从怀中拿出一沓溶血符。溶血符的材料,她调的十分稀薄,自然而然效果并未达到最佳。不过她给自己用的,全都是十足的好材料。所以这些残次品,只能够委屈这些不知真相的围观群众。 孙震见苏瑾熙竟然真的会拿出溶血符,那满脸的感激之情都快堆不下去。 他本想着要是苏瑾熙不给,那他们就速速退去好了。可现在苏瑾熙拿出来了,那他也自然要给苏瑾熙想要的信息作为回报。 “一人一张,至于怎么用,就不需我多说了。” 血狼帮人人都面露感激之色,赶紧拿着溶血符下去分。众人皆以微末的元力击打符篆,符篆融化后散发的浓郁元气,覆盖到伤口上,渐渐,那些伤口不再流血,甚至快速愈合。 大家早就知道溶血符的效果有多么好,但一直都没有机会使用过。今日感受到了符篆的奇效,对炼符师这个职业是更加的敬仰。 当然,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血狼帮早已做好了要帮助苏瑾熙得偿所愿的准备。 苏绾络瞧着血狼帮的人,对苏瑾熙唯命是从的样子,就想吐。刚刚不是还想轻薄苏瑾熙这个贱女人么?怎么现在知道苏瑾熙是炼符师,态度就转变的这么快? 还以为马上就能除掉她,可事情却出乎于所有人意料之外。早知道是这样,之前在和嗫齿鼠搏斗时,就应该动手的。 龙宸也是没想到苏瑾熙不仅与血狼帮的战斗中胜了,还意外地得到这些人暂时的拥护。再想想刚刚他袖手旁观的态度,便想着要如何改善与苏瑾熙的关系。 可惜苏瑾熙根本就没给他机会靠近。 沛儿瞧见自家小姐取得了胜利,长舒了口气。在场的人,实力都比她高。要不是小姐的固魂符,以她刚刚后天一重的境界,这魂兽山脉,她是一分钟都不能呆。 就像小姐说的那样,要是她贸然行动,只会给小姐的行动带来变故。所以她只要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给小姐祈祷就好。 事实证明,她家小姐,果然是最棒的。 “二小姐是个痛快人,我也不藏着掖着了。这魂兽山脉深处确实有不少好东西,但因为高阶魂兽的缘故,都没有人贸然去取。既然二小姐想去看,那我们可以带路。” “二妹妹,既然你要去那魂兽山脉深处,怎么也不问问殿下的意思?你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也就罢了,难道连殿下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放眼里? 苏瑾熙倒是想笑,“刚刚我与血狼帮厮杀时,除了我的贴身丫头沛儿实力不济之外,你们谁出手帮忙了?怎么,现在又需要我将你们放在眼里?” “你!”苏嫣汐可是吃了个大亏。 跟血狼帮对峙时,她巴不得苏瑾熙能死在这群人手里,又怎么会帮? 可现在,是为了猎取她所需要的本体固元,才来魂兽山脉的。怎么能因为一个小小的苏瑾熙,就耽误大家的行程? 除非,苏瑾熙愿意自行离开! “二妹妹,我怕你是忘记了此行出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给我找本体固元。而不是去拿你的那些天材地宝。” 这个苏嫣汐,似乎还挺不甘心。 “你没听见他们说的,天材地宝跟前,有高阶魂兽。要知道本体固元一旦被定型,就再也不可更改。只能吞噬同类兽魂,增加其威力而已。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事,难道你不想赌?” 此话出,确确实实戳中了苏嫣汐的心窝子。她当然想要高阶魂兽的兽魂,做本体固元。但她凭什么相信苏瑾熙这个贱人。 苏瑾熙自然也没有这么好心,早在知道龛炉小黑会吞噬魂兽的晶核时,便想赌一赌,这高阶魂兽的晶核,它是否可以继续吞噬。而且魂兽山脉重峦叠嶂,危险之处极多。虽然陵曜有极强的感知力,但他现在毕竟处在力量最为薄弱之时。不能随便莽撞。 她可以将苏嫣汐等人骗着跟她一起去,若真的能绞杀高阶魂兽,那兽魂也未定会是苏嫣汐的。 两位皇子没什么意见,他们来此,不过是得了苏嫣汐的恳求,前来历练。去哪儿都是一样,当然更重要的原因,也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苏嫣汐想了想,决定同意跟苏瑾熙一同去。瞧这群乌合之众对苏瑾熙拥护的心思,是绝对不会再帮她杀了苏瑾熙的。还是需要她亲自动手不可。 “既然二妹妹这么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毕竟我们都是自家人,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去猎杀高阶魂兽吧?”苏嫣汐始终是如此假仁假义,对着龙修和龙宸两位殿下,她的戏依旧做的很足。“二妹妹实在年轻,若有对两位殿下不敬之处,还请殿下见谅。” 这套对付龙宸,很是受用。伪君子爱上白莲花,就好比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虽然苏瑾熙自认自个儿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她实在是做不到像苏嫣汐这样,伪善的让人想吐。若说苏瑾熙之前会那般应付苏家人,都是表演。那这苏嫣汐,分明是死性不改,真真让人喜欢不起来。 “无妨,既然此行是为了给你找兽魂做本体固元,本宫与皇兄自然要尽心尽力。” “嫣汐多谢殿下的宽宏大量。” “你我之间,无需说谢。”虽然龙宸嘴里这般说,可他语气依旧是冷冷的,丝毫没有过心。苏嫣汐知道,龙宸不过是为了让大家面子上都好看罢了。 总不能说,苏嫣汐是为了想得到高阶魂兽的兽魂,才想要与血狼帮同行吧?再怎么说,他们刚刚也与血狼帮有过嫌隙。这血狼帮又明显要跟着苏瑾熙,接下来的日子,精彩的地方多着呢。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公子小姐们,是从心底看不起整日茹毛饮血的佣兵。 要不是实力上的差距,或者在各自的府邸里,这血狼帮的人,早就被抽筋扒皮,哪里还活的到现在? 若不是还指望他们猎取高阶魂兽,苏嫣汐早就想让这些人生不如死,好报她当众失仪之仇。 血狼帮却没有苏嫣汐这么恶毒的心思,二狗蛋体验到了溶血符的好处,那是忙不迭的伺候苏瑾熙。什么时候苏瑾熙渴了,饿了。他那儿的水和食物一定是最先给苏瑾熙准备好的。 “二小姐,现在天色已晚,要不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吧?” 望了望天色,苏瑾熙自然不会反对,山脉里的夜,远不如将军府安全。 “你们平时到哪儿休息?” “我们要么在树上,要么在山洞。不下雨的时候,便在河边。” “那就在这儿休息吧。”苏瑾熙道。 二狗蛋连忙应下,将苏瑾熙的意见回禀给了他老大。 于是没过多久,河水边就燃起了数处篝火。 他们这里的篝火,实在扎眼,即便是远在十里之外,也是魂兽山脉少数亮光之一。自然有不少人驱光而来。 这几个月是猎杀魂兽的好时机,要是早了点,则遇到魂**配繁衍的暴动期。若是晚了点,魂兽们都躲在山脉深处,等过了冬,才会出来。 所以其他世家子弟达到后天六重境界的,都会来到这魂兽山脉。导致了还有其他人盯上了这片宿营宝地。 “嫣汐表姐,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儿遇到了你。”说话的是个女子,她身上穿的倒不是多好的缎子。但也有几分世家子女的气质,她头上简单的束着支玉簪,一身劲装,身上还挂着弓弩和箭矢。 她身后也有家兵和当地招募的佣兵团,不过人数并不多。 “原来是黛云表妹。”苏嫣汐瞧着是张黛云,脸上浮现了些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怎么,表妹也突破到后天六重了吗?” “前些日子才突破的,”张黛云爽快答道,“我们来的晚,之前因为嗫齿鼠的缘故,好的地方都被别人占去了,不知表姐能不能让我们暂时露宿一晚?” 如果是张黛云的话,苏嫣汐还真不好拒绝,毕竟是她表妹。 第24章 那你就带着你的人来吧。”苏嫣汐根本就没问过其他人的意见,擅自开了口。这下苏绾络不高兴了,“大姐姐,她虽然是你表妹,可我才是你的亲妹妹。” 亲妹妹?她苏嫣汐若是有这种脑子不开窍的亲妹妹,还不如不认。 虽然心里这么想的,但苏嫣汐表面还是副伪善的模样,“三妹妹,黛云的身上毕竟有四分之一的皇室血脉。我们不能怠慢了她。” 这话传到苏瑾熙耳朵里时,差点没让苏瑾熙笑出来。 苏嫣汐不就是想说,她身体里也有四分之一的皇室血脉吗?不就是想说她身份尊贵吗?就她那点小心思,能瞒得住谁。 苏绾络却是个脑子转不灵活的,多年来对苏嫣汐言听计从的性子,让她根本分辨不出苏嫣汐的真实意思。 还真以为苏嫣汐是处处为她好。 “既然姐姐如此说,那妹妹自然也不好拒绝,黛云小姐,你就带着你的人过来吧。” 这苏绾络的话,让张黛云听去了委实不高兴。她身为丞相府的嫡女,想去哪儿宿营,还需要将军府庶女的认同? 招呼着自己下属进来,连同还有个俏儿郎。只是他脸上却戴着面具,众人不知他长相如何,却教被他浑身沉敛的性子给吸引住。 “黛云表妹,你身后这个少年郎,不知是何人?周身气质不俗,可是你未来的相公?” “表姐真会笑话我,他是爹爹派来保护我的。你也知道我那几个哥哥,是断然不会陪我来这儿。” 苏嫣汐笑道,“你那几个哥哥,早就是先天境了。自然不会来的。” 张黛云这番与苏嫣汐说话,是完全将苏绾络挤了出去。就没想着能让苏绾络插嘴,无论是从身份还是言谈举止,张黛云都要让苏绾络这个庶女知道,这儿没她说话的地方。 苏绾络也感受到了张黛云对她的敌意,但她并不知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张黛云。 “表姐,不知你可想好了要猎取什么魂兽的兽魂?” “我一个人做不得数的。此行有大殿下和五殿下一同前来,他们也想取兽魂给九殿下和龙莞公主。” 这时张黛云才发现了两位殿下,居然就在不远的位置。 赶紧行礼,“黛云初来驾到,若有怠慢殿下的地方,还请恕罪。” “无妨,既然是一条路的,不如顺道,还能互相照应。”龙修温和着道。 虽然张黛云只有后天六重境,但多一个人,多份力量。 张黛云点了点头,便顺着草席坐下了。 只是听表姐说,这两位殿下还要给龙莞公主猎取兽魂?于是小声道,“龙莞公主不是因为得罪了炼符师,被弄成了废人吗?怎还能修炼本体固元?” “你是不知,陛下倾尽天下木之晶,为龙莞公主修复玉体。听说现在已经能够下床了,虽然经脉依旧阻塞,但只要好好调养,还是能够修炼的。” “哎,”张黛云叹了口气,“不知道是谁这么胆大妄为,连公主都敢伤。若她不是炼符师,想必早就被挫骨扬灰了吧?” “谁说不是呢。现在的炼符师仗着自己能炼制几张纸,就越发的肆意妄为,无所顾忌了。” 说到最后八个字的时候,苏嫣汐的声音故意很大,让苏瑾熙听到。 苏瑾熙靠在树枝丫丫上,只露出勾唇一笑,便懒得再理睬苏嫣汐等人。 苏瑾熙还没着急呢,血狼帮的人因平白无故得了苏瑾熙的好处,就听不得苏嫣汐这番贬低炼符师的话。没差点拔刀相向已是万幸。 但好脸色是绝对不会有的。 “你个世家贵女平日躲在深闺中,知道个什么?”二狗蛋是第一个跳出来的,怒指苏嫣汐的鼻子,那架势,似是要把苏嫣汐给拆卸入肚。 苏嫣汐平日里在将军府作威作福惯了,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而且还是低贱的佣兵。可她不敢当面与二狗蛋争执。要是真的吵起来,岂不是有损她嫡女的颜面? “行了二狗蛋,”苏瑾熙道,“就算你这般,我也接不上你那被砍断的右手。” 听了这话,二狗蛋脸上明显有尴尬之色,他用他的左手扇了几下嘴,“二狗蛋竟然有非礼小姐的心思,本就是罪大恶极。这手,该废!哪还敢期望这手能被安回去?” 是么? 人心隔肚皮,这二狗蛋心里的真实想法,她是永不会知道的。既然二狗蛋说他是真心,那就姑且当他是真心的吧。 张黛云此时才瞧见躺在低矮树枝上的苏瑾熙,由于将军府二小姐自小就离开将军府的缘故。并不在世家贵女中出现,所以张黛云并不认得她。 “不知她是哪家的小姐?” “你说二妹妹啊?”苏嫣汐瞧了眼苏瑾熙,浑身不受控的隐隐发着冷气。但脸上还是披着张假皮,“她可是我爹的心头宝。如今在将军府确有隐隐将我比过之势呢,不过爹念她多年在外,左右不过一份怜悯罢了。” 是吗?张黛云听了,越发心中不太舒坦。这将军府的庶女,还真是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竟然连嫣汐表姐都敢越矩,实在是不知羞耻。 她倒是要好好会会这个庶女。 “听说你就是那个五岁被查出废灵根,扔出将军府的废物?” 苏瑾熙手里揉着山猫,睡在离地面几尺高的树枝上,享受春风拂面,落日黄花之美。哪里有空去理这个张黛云? 见苏瑾熙完全无视她,张黛云怎能忍得住?“跟你说话呢,区区一个庶女,还敢不应声?” 微风虽然细小,却因为时节透着股凛冽。树枝丫丫也微微颤着,连带着树上的那位美人也摇摇欲坠。 “小山猫,你可听到了阿狗的叫唤?都说这狗狗最是粘人,逮到谁就往谁跟前摇尾巴,你说她是求亲近呢,还是缺教养呢?” 骂人的话,谁听不出来?张黛云被气得,恨不得一箭射进苏瑾熙的胸口。 她既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取出一支箭来,拉满弓,指向苏瑾熙的脑袋,‘砰’的这么声,就如此射了出去。就在张黛云以为射中时,苏瑾熙像是脑袋背后长了眼睛似得,幽幽侧了个身,把那支箭给躲了去。 见苏瑾熙如此不把人放在眼里,张黛云也是气急,一连抽取了三支箭,安置在弓上。她的弧箭可是在隆朝鼎鼎有名的,即便是后天七重境的高手,都未定能在她手中脱身,定要被射中方可拿回性命。那还是张黛云有意放水的情况下。 这个苏瑾熙也不过是后天四重境罢了,她就不信区区庶女,能在她手中逃脱。 三支箭嗖嗖嗖的射出,张黛云不是个好对付的主,苏瑾熙自然不能再像刚才那般轻松应对。张黛云的两支箭分别堵住了她的前后路,无论她是前进还是后退,亦或者是原地不动,都要被射伤。 箭矢力量极大,即便用钢刀,也完全来不及阻挡。 天灵根一出,四海朝服,不管是张黛云还是几位殿下,都无可抑制的两腿隐隐发抖。这是天赋上的完全碾压,无人能逃脱。 星辰元力幽幽布置成星河,抵住这三支箭的攻击。但张黛云的弓箭确实厉害,竟然与她的星辰元力不相上下,有隐隐被冲破之势。 但这点时间已经足够苏瑾熙脱身了。 她从树上辗转而下,便散了元力。冷漠的瞧着众人。 “我本欲安安静静的躺着,只可惜,有些人是非巴不得我好。” 然而这些人俱是露出吃惊神色,尤其是张黛云。“你竟然真的是天灵根!” 孙震等人也是被苏瑾熙的天赋给吓到了,本以为苏瑾熙只是炼符师这个身份,让人敬仰罢了。他们也很多年没有见到天灵根的修炼者,如今竟然有幸遇见,上天何其垂帘血狼帮!竟让他们得见星辰元力的真容?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苏瑾熙道,“我虽然是后天四重境,但此番来,是为了给你表姐,也就是我大姐姐猎取兽魂的。你这么做,是要置我们姐妹关系不和吗?” 她的这番话,着实唬住了张黛云。张黛云瞧了瞧苏嫣汐,又看了眼苏瑾熙。难道事情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表姐与这个庶女的关系很好? 苏嫣汐自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她与苏瑾熙不和。毕竟几位殿下看着在,若她说不和,岂不是有损她身为将军府嫡女的颜面。 只得暗暗记恨着苏瑾熙,“瞧我,我还没向你们二位正式介绍呢。这位是丞相的宝贝孙女,张黛云,也是相府嫡女。黛云表妹,这是我二妹妹,苏瑾熙。”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媵侍生下来的庶女。”张黛云看出苏嫣汐的不喜,便借此落井下石。“果然不如嫣汐表姐端庄得体。” “端庄?”苏瑾熙反问,“我一个将军府庶女,确实不如大姐姐贤良淑德,貌美如花。可既然是庶女,我有来魂兽山脉的实力便够了,要端庄作甚?” 虽然苏瑾熙的话,处处是在‘贬低’自己。可是冥炎大陆同样是以实力为尊,强者是完全可以打破一切规则,立于顶端。她话里的傲气让人难以忽视。这时,张黛云才惊觉苏瑾熙只有后天四重境的实力。 不是说魂兽山脉只有后天六重境以上的人才能进来吗?可苏瑾熙不仅进来了,还丝毫未受戾气的影响。 这怎么可能? 张黛云从小就因为天赋,在家中备受瞩目。也自认为隆朝之内,再无与她天赋抗衡的天才。有关于苏瑾熙的传言她也听说过,五岁被查出废灵根,送去了乡下。十岁却突然惊才艳艳,不仅不是废物,还在五天之内突破到了后天二重境,打败了将军府的三小姐。 不过三个月的时间而已,苏瑾熙竟然已经突破到了后天四重? 这是何等可怕的天赋。 如果可以,她还真想苏瑾熙交代在魂兽山脉,再也不能活着出去。 “你少在这里卖弄,通往强者之路,意外甚多。说不定你今日是天才,明日就是废物。” 这话已经有诅咒的意思了。 一般人听了都会生气,可苏瑾熙就当是阿猫阿狗因为嫉妒,口不择言而已。 “哦,是吗。”苏瑾熙轻笑道,“都说自己心里最怕什么,就会想到什么,这想到什么,就自然会说什么。黛云姐姐,这天才变废柴的预言,是否是你最害怕的呢?” 什么预言!苏瑾熙这话,是想要把结果坐实。 开玩笑,她张黛云天资绰约,不仅是少有的地灵根不说,还在十四岁时便突破到了后天六重境。比苏嫣汐可是提前了整整一年,论美貌,她自然没有苏嫣汐好看。可论天赋,一直是她最为骄傲的。 现在居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不仅是天灵根也就罢了,还如此口出狂言。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忍。 “苏瑾熙,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这般说话?” 说着,手中的弓弩又拉开,欲射死苏瑾熙。 “大小姐,我们此次来,是为了猎取兽魂,丞相说了,不可节外生枝。”说话的是那个站在张黛云身后,戴着面具的少年郎。 不知为何,苏瑾熙总觉得这个少年郎的语气神态,很让人熟悉。 但又想不起来,是哪儿见过。 张黛云见是他说话,不由得暗恨。那眸子里的嫉妒的火光,足够让苏瑾熙很清楚明白她的想法,只可惜,这个张黛云,是没有能力杀她的。 无论她的天赋,还是心性。都不可能。 “既然你们这么防备我,不如就此别过。” 淡然的样子,似乎说的不像是假。 苏嫣汐哪里能放过苏瑾熙跑掉?苏瑾熙一走,这血狼帮的人也会走。那高阶魂兽的兽魂,她还想不想要了? “妹妹,瞧你说的哪里话。黛云表妹因为初识你,所以对你颇有误解罢了。这次的事情,就由姐姐做主,你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大家有缘认识一场,不如就算了吧?” 好一个算了吧。 这苏嫣汐是仗着自己是将军府嫡女,又有两位殿下护着,所以故意这么说的吧。 反正苏瑾熙跟着这群人,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刚刚那番话,是特意说出来让苏嫣汐听的。也是在警告苏嫣汐,若她还要挑唆其他人针对自己,那就不要怪她当众翻脸。 “姐姐哪里话,既然姐姐都开了口,我自然没有非要与黛云姐姐争论高低的意思。不过这件事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莫要怪妹妹多嘴。这姐妹之间最忌讳的就是不和,若是让两位殿下知晓,该多不好。” 听到这儿,苏嫣汐已经是满脸僵硬了。好半天才扯出些话来,“妹妹言重了。” “言不言重,只有姐姐心里自己知晓。”苏瑾熙笑道,“若以后还有不三不四的人奚落我,想必姐姐是知道该怎么做。” 哼,苏嫣汐在心中冷哼,趁现在你还有用,就好好嘚瑟吧。只要得到高阶兽魂的魂兽,看她怎么对付这个不知尊卑的东西! 但现在还不是撕开脸皮的时候。只得点头,“姐姐自然知晓。” 知晓吗?苏瑾熙瞧这个大姐姐眼中不甘的神色,恐怕也是口认心不服吧。不过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才不怕苏嫣汐作妖。 若拿到兽魂后,这苏嫣汐有半点想弄死她的意思,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 张黛云是丞相府中唯一的女儿,从小在光芒中长大,也没有那么多后宅恩怨。自然是不知嫣汐表姐为何处处忍让这个苏瑾熙,按她的道理,若是有人的天赋比她更甚,不是比对手更强就是斩杀对手。 “嫣汐表姐?” “黛云表妹,”苏瑾熙把张黛云拉到一边,“小不忍则乱大谋。” “可是表姐……” “你就听我的吧。” 那苏瑾熙还真是好命,既然嫣汐表姐都已经这么说了,她自然也不能再惩治这个庶女。但既然大家都是要去猎杀魂兽的,接下来的日子,想必十分如她的意。 如果苏瑾熙知道张黛云心中竟是这般想,恐怕要笑上三天吧? 他们这天晚上休息的很好,第二日天刚刚朦朦亮时,已经整装待发了。 瞧着苏嫣汐等人俱是收拾好,苏瑾熙也便开口询问了孙震,离这儿最近的地方,有哪些天材地宝。 “若问这附近的地方,并没有什么,但是我知道有一处,里面肯定有宝贝。” “哦,在哪儿?” “距离此二十里,万骨窟。” 万骨窟?这是什么地方,听这个名字,就不像是什么好苗头。 “万骨窟你们也敢去,就不怕被洞里那东西挫骨扬灰吗?” 因为魂兽山脉危险重重,所以若没有当地人做向导的话,大多都是九死一生。后来苏瑾熙才知道,这万骨窟也是其中最为凶险的地方之一。 之前突然大规模跑出的嗫齿鼠,也有部分是生活在万骨窟中。 本以为万骨窟里的兽骨是因为嗫齿鼠,所以才被啃食的只剩下骨头。但现在看来,似乎有其他的原因。孙震顺便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之前佣兵没有人进入万骨窟的主要原因,也是因为那里是嗫齿鼠的栖息之地。擅自进入,只有被咬的只剩下骨头的份。 可万骨窟已经相当于魂兽山脉深处了。 “血狼帮的头也说了,既然洞中的嗫齿鼠已经跑了出来,自然没必要害怕。不如去探一探。” “我苏嫣汐此行出来是猎杀魂兽取兽魂的,若那洞中没有高阶魂兽,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时间?” “你可以不去,那我就自己走了。” “放肆!两位殿下还在这儿,你是要置两位殿下的颜面于不顾?” 这时苏嫣汐的声音很大,龙修皱了皱眉头,虽然对苏嫣汐这般大声厉呵,有些不喜。但还是觉得有必要劝一劝苏瑾熙。 “二小姐,既然从将军府出来的时候,大家是一起出来的。不如回去的时候,一起回去如何?若二小姐在魂兽山脉有个闪失,本宫和皇弟都担待不起。” 这龙修还真是会夸大别人。别说一个苏瑾熙了,就算是十个苏瑾熙,只要她以后不入皇室,恐怕都是担待得起吧? “大殿下言重了。瑾熙自认命不如大姐姐的珍贵,大殿下切勿说这般话取笑瑾熙。” “可是本宫说的都是真心的……” “大殿下,你我身份有别。还是不要开玩笑了。” 苏嫣汐还在旁边呢,如何能忍得原本是自己追求者的龙修哥哥,站到了苏瑾熙这个贱人身后? 从小,她的容貌和才华就是最值得人称道的地方。可现在论美貌,这苏瑾熙有隐隐越过她之势。论才华,苏瑾熙用不到一年的时间,从毫无修为的废人变成后天四重境。再让苏瑾熙这么下去,恐怕隆朝第一美人的称号,将不再属于她。 这是绝对不能容许的。 “龙修哥哥,许是二妹妹害羞,不敢承认罢了。” 害羞? 不知道这苏嫣汐肚子里打着什么鬼主意,但无论是什么,她都不会让苏嫣汐得逞。 “既然两位殿下和大姐姐都不愿意去万骨窟,那瑾熙只好自己去了。虽然瑾熙也不确定那里有没有高阶魂兽。但既然数万的嗫齿鼠从那里争相逃脱,想必是出现了什么变故。许是与道宫宝库有关?” 说起道宫宝库,不少人面露惊异之色。 由于张黛云才加入他们,自然不知道血狼帮之前说的道宫宝库这个传说。现在一听,两眼都散发着精光。 若是真有道宫宝库,那还等什么?之前就听家里的人说过,这魂兽山脉深处,曾是一位道宫元人殒命的地方。他临死前,用最后的元力铸就了一座府邸,里面珍宝无数。每过百年,就是封印薄弱之时。 算算日子,恰好就是那座神秘府邸出世之日。 张黛云兴奋的神色,自然没有瞒过苏瑾熙。前世,苏瑾熙没有去过魂兽山脉,自然没有人跟她提过什么道宫元人。 但苏嫣汐与龙宸从魂兽山脉出来时,的确多了不少她之前从未见过的灵器。想必这对男女,为了不招风,将道宫宝库的事情给掩藏了下去。 第25章 不过有她在,无论是龙宸还是苏嫣汐,恐怕会出现很多变数吧? 那些宝贝,还未必是他们的。 “既然黛云姐姐对道宫宝库也这么有兴趣,不如和一道去吧?反正那座消失了数百年的府邸,也是在山脉深处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听着苏瑾熙的话,张黛云说不动心是不可能的。但她们之前才发生了口角,这将军府的庶女,会有这么好心吗? 自然不会有这么好心,苏瑾熙露出微笑,尽量让自己的笑容十分和蔼。 不知某人最会演戏的张黛云放下了防备,“既然你诚心邀请,我自然也不能拂了你的意,但这并不代表我会饶恕你。” 这话真搞笑,到底是谁饶恕谁? 既然这张黛云答应了会一同前去,苏瑾熙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她还需要这些人,帮她探路呢。 “事不宜迟。那便出发吧。” 他们在山脉中徒步了差不多五天五夜,这一路上并未出现过难对付的魂兽。相反,越是往里走,越是清净。这种清净,不是指的干干净净,毫无杂质。而是风越大,水越多,树越发的密集,可唯独没有活物的影子。 他们越往里走,就越觉得不对。 苏瑾熙自然也是有点乱了阵脚,但她瞧陵曜还在她怀中安安分分,连个屁都没放,自然便知道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直到靠近了孙震所说的那个万骨窟。 万骨窟是个非常深的山谷,从上望下去,白茫茫的一片,没有其他的颜色。只有山谷边缘地方,略微显现出土壤的黑来。 而且这山谷极大,却无任何的飞禽鸟兽。 若是在山脉深处,觉得那些活物是躲着不见人而已。那在万骨窟实在是让人想不通。毕竟孙震的队伍之前也来过,里面虽然有不少嗫齿鼠,但也有其他魂兽在其中徘徊。 可现在,竟然毫无生气。让人迷惑。 “我下去看看!”血狼帮的一个小佣兵,举起了手。 这小佣兵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皮肤黝黑,身材结实。听二狗蛋说,这丫加入血狼帮之前,还是个落魄的公子哥。因为家道中落,不得已才过这样舔血的日子。 当然没有人反对。 小佣兵顺着山谷往下走,因为山谷很深,小佣兵走着走着,便消失在他们视野之外。不过好歹那小佣兵的腰上,盘着根绳索。若是没有危险,小佣兵就会拉扯下绳子,确保自己安全。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绳索却再也没有反应。 “出了什么事了?”孙震急了,命人把绳子拉紧,可让人心中一寒的是,那绳子就像是没有挂重物似得,很快就被拉了上来。 众人见到绳子上挂着的东西时,没忍住纷纷吐了。 只见那绳子的另一端,原本应该挂着的是人。可现在却只剩下了一具完整的骨架。而且骨架的上面,还隐隐沾染着点鲜血。 实在是骇人至极。 “难道里面还有没走光的嗫齿鼠?”其他人发问。 孙震摇了摇头,面色凝重。“不是,若是嗫齿鼠,不会有这么多的肉渣残留。” 是啊,那嗫齿鼠的战斗力,他们是见识过得。若是遇到了食物,根本不可能会放过任何能吃的东西。 “那可能是什么?” 众人纷纷摇头,面色也俱是凝重起来。 孙震此时虽然悲痛无缘无故损失了一个帮众,但还是给苏瑾熙道了歉。“我来之前没想过会是这样,是我的错。事情比想象中的更棘手,不如撤吧。给二小姐造成的损失,由我担着。” 瞧见了那名佣兵的惨烈模样,苏瑾熙也萌生了退意。毕竟没有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丫头,这下面有好东西。错过了可就可惜了。” 许久没有开口的陵曜,突然在她神识中说了话。将她一惊,但所幸的是,并无人注意到苏瑾熙的异样。 “喂,你之前变成兽形,最多三天也便好了,怎么这次花的时间如此之久?” 陵曜摇了摇尾巴,“你身边不是有这么多外人在吗?当然不便恢复人身,不过这下面真的有好东西,错过了这座山,便没了这座庙。” “可是……”苏瑾熙瞧了瞧刚刚被拉上来的骨架,面露难色。“下去的人,是这般惨样。” “我先也是不知这下面有宝贝,但瞧见这具骨架,便知晓了一二。”陵曜道,“小佣兵的肉体,是被强劲吸力而撕碎的。若我所料没错,下面有结界。只因小佣兵进去的方法不得当,才招致如此下场。” “你有办法进去?” 陵曜顿时神气起来,“这世间难道还有你夫君办不成的事?” “……” 继续无视,之前陵曜说到‘夫君’二字时,她还能稍微上点火气。但是现在,她基本上都已经习惯了。懒得回击了。 反正左右不过一个称谓而已。 “那我要怎么下去?” “这个简单。”陵曜在她耳边嘀咕半天后,苏瑾熙整张脸都是精彩的。 这家伙竟然要她假装被龙修推下去,这样就算以后她出来,那龙修便再也不好意思追她。 瞧瞧,说的什么话。 要假装被推,也应该假装是被苏嫣汐推下去的嘛。好让世人晓得她那张白莲花的脸,究竟是怎么炼成的。 这般想着,苏瑾熙也就这般做了。故意与苏嫣汐挨的十分之近,并且她边靠近,也便注意下面的情景。所幸的是,下边有许多凸起来的石块遮住了视线,想必能有安身立命之地。 只是小佣兵才疏学浅,不知道这结界的门道,所以才是那个下场。 苏瑾熙还没准备好假装被人推下去,这苏嫣汐就抓住了这难得的机会,想都不想,直接伸出了魔爪。 苏嫣汐刚刚也是被小佣兵那副惨样给惊吓过,脑子里已经有不少,如果苏瑾熙下去了会是怎样骨肉相离的场面。便也就这么做了。 所以力道,是十成十的足。 大家俱是没反应过来,直到苏瑾熙的小身板,是真的犹如断线的风筝,从山谷之上跌落。众人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瑾熙!” “小姐!” 其中哭的最惨的莫过于沛儿,她哭了一会儿,竟然也跟着跳了下去。 血狼帮的人,一个个面色铁青。因为他们亲眼看见,是将军府大小姐动的手。虽然不相信亲姐妹之间,竟然会发生手足相残的事,但事实就在眼前,让他们如何不信? 难不成还是二小姐自己跳下去的不成?谁会把自己的命不当回事? “大小姐!若是二小姐不能活着回来,我血狼帮定与你不共戴天!” 原本苏嫣汐以为这件事她做的天衣无缝,怎会有人看见,还如此咄咄逼人?这血狼帮的佣兵果然既下贱,又不识抬举。真不知她的身份,在隆朝是何等的尊贵? “放肆!我难道会亲手推二妹妹下去不成?” “哼,我都看见了。当时二小姐就站在你面前,在看山谷内的情况。就是因为你伸出了手,二小姐才掉了下去!”二狗蛋是佣兵中最喜欢追随苏瑾熙的,自然注意力往苏瑾熙那边放的多了些。 “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我与二妹妹的姐妹情谊,岂是你们这群低贱之人明白的?她不幸失足,我也很心痛。作为她的亲人,你们不仅不安慰也就罢了,竟然还血口喷人!” 在山脉中舔血的佣兵如何能与苏嫣汐争执?但他们知道,这大小姐平时就看不惯二小姐,现在竟然一有机会,就下如此重手。 可见她的心思有多么恶毒! 苏嫣汐见佣兵们被她堵的说不出话来,便再接再厉,回过头瞧着龙宸,“龙宸哥哥,你要相信嫣汐,嫣汐绝对不会做出把二妹妹推下去的事。嫣汐就算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忍心二妹妹会落得如此下场的。” 说着,她竟然哭了出来。这梨花带雨的,简直让二狗蛋想吐。 虽然苏瑾熙一开始就砍断了二狗蛋的右手,但他也是起了色心在先。与苏瑾熙同行的五天内,那位平易近人的将军府二小姐,赏了他不少符篆。光符篆的价值,可是比在血狼帮打猎五十天,还要赚得多。 不少人都眼馋他呢! 现在竟然有人敢杀二小姐,那就是杀他二狗蛋!绝不能忍! 虽然龙宸也怀疑过,是苏嫣汐将苏瑾熙推了下去,但瞧见苏嫣汐哭的如此伤心欲绝,便把这个念头给压了下去。 “静茹,别哭了,你这么哭,会有人说本宫欺负你的。” 有了龙宸的安慰,苏嫣汐这才抹了抹脸,“恩,嫣汐不哭。” 在万骨窟下方,沛儿的身体还在不断下坠,快要与地面亲密接触时,不知哪里来的柔和托力,让她悬浮在半空中。 不远处,沛儿恰好看见她家小姐完好无损的站着,在小姐身边,竟然还有巫祭大人。 “小姐,巫祭大人怎么在这儿……” “这件事以后再解释。”苏瑾熙道,“你怎么也跟着下来了?” 说到这个,沛儿眼眶就红了,“沛儿看见小姐被推了下去,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若是小姐死了,沛儿也不会独活!”“说的什么傻话。”苏瑾熙道,“就算苏嫣汐不推我下来,我也是要下来的。接下来,你只要跟在我身后就好。” 沛儿揉揉哭红的眼眶,用力点了点头。 陵曜此时见没有外人,便将面具摘了下去。他那张上世容颜骤然暴露在空气中,让人连呼吸都有些紧张。 瞧着陵曜那张让人呼吸骤停的脸,苏瑾熙强忍心中澎拜,“你干什么?” “能干什么,天天戴面具,闷。” 这个理由,苏瑾熙竟然丝毫不能反驳。但她总觉得陵曜摘下面具,绝不是因为闷,比如…… 某人总是时不时的用他那张浑然天成的美颜,引诱她伸出罪恶之手。 又比如,他的大手,总是时不时勾住苏瑾熙的蛮腰,趁沛儿不注意时,上下其手的吃她的豆腐。 这家伙,真是越发的肆无忌惮了! 陵曜不知在他们身上安了什么,等苏瑾熙惊觉自己已经在万骨窟的谷底时,他们早就通过了小佣兵被撕扯只剩下骨头的地方。 地面上全是厚厚的一层兽骨,恐怖的密集度,让人很难相信,这里的魂兽死亡率竟然高到了这种程度。走在它们身上,咯吱咯吱一片。在他们来之前,究竟是怎样的修罗场。 “陵曜,这里面究竟有什么?” “想必你也发现了,这里几乎是魂兽的地狱。只要被吸引进来的魂兽,都不会有好下场。” 苏瑾熙点了点头。 “小瑾熙,你可知道,什么是招魂珠?” 招魂珠?这是什么。 “招魂珠的厉害在于,它能无尽吸收魂兽的兽魂。只要它在的地方,必然是尸体一片。不过这里却没有肉身,只有枯骨,我怀疑或许还有别的东西。” 这么说,岂不是这颗珠子能够吸收存放兽魂?她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封印一只高阶魂兽,放到指戒中。现在看来,岂不是无需这步了? “不知我可以不可以拿到这颗招魂珠。” “既然为夫带你来,自然是有这个把握。怎么,你不信我?” 哪里是不信,只是介意陵曜说话太过于暧昧。 有了陵曜的帮忙,这一路上都没遇到危险。直到万骨窟的深处,反而浸染着股安详的滋味。瞧着地上终于恢复成土壤的地质,也没了那种让人呼吸不顺的气息。苏瑾熙放下了那颗悬着的心。 似乎,太平静了? 苏瑾熙有隐隐的不安。 “不用怕,招魂珠就在里面,你得自己去拿。” “你不跟着我?”苏瑾熙反问道。 陵曜微笑着摇头,“小瑾熙怕是忘了,我的原身。” 是呢,这陵曜原身是只山猫,是凶兽。对于只吸收兽魂的招魂珠来说,怕是莫大的诱惑。只是,陵曜与她才认识不过四个月,对她的好,她都记在心中。可是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让别人身上,有威胁自己的东西在吧。 是否,对她太好了? 苏瑾熙瞧了瞧面前这处黑洞,黑洞里面应该就是招魂珠栖身之地。自重生以来,她还什么都没怕过,自然不会怕这所谓的招魂珠。只是,陵曜说,这洞内,可能有别的东西。 踏出了第一步,洞内无事。苏瑾熙加快了步伐,洞里的景致出现在她面前。 不过是最普通不过的岩洞。 洞顶全是钟乳石,垂直而下。地上平铺着水渍。而那颗招魂珠,坐落在一个被雕琢后的基台上,悬浮而立。幽幽的散发着白光。 招魂珠有人头那么大,圆润无比。且晶莹剔透,就像是一颗巨大的水珠一样。 苏瑾熙分出缕神识,仔细探测这颗招魂珠。却立刻被里面密密麻麻的兽魂给撕裂了,因为反噬,嘴角溢出鲜血。 “还真是不一般。”苏瑾熙道。 但并不代表这样就能让苏瑾熙知难而退。星辰元力迸发而出,吸了心头血的元火,灼灼燃烧着。灼烤这颗外表晶莹剔透的珠子。 所幸的是,这颗珠子并没有自己的主体意识。里头的兽魂,也大部分都是低级魂兽的晶核,且四处逃散。根本不能与苏瑾熙这股能灼烧灵魂的元火对峙。晶核大部分都被苏瑾熙的元火,给灼烧的七七八八了。 不出半个时辰,苏瑾熙便把这颗能收存兽魂的招魂珠,收入指戒中。 虽然不一般,却也没什么特别的。苏瑾熙如此想。 若是她的想法被其他修炼者知道的话,估计会吐几升血出来吧?这招魂珠虽然本身并不具备攻击力,但那也好歹是天地自然孕育的上等灵器。在灵器榜中,也算是名列前茅的了。 恰在此时,洞内狂风呼啸。 什么东西? 一股血色的气奔涌而来,马上就要扣到苏瑾熙的天灵盖上。苏瑾熙冷了脸色,拿出遁地符,立刻瞬移到了五十米外。 那股东西在空中停顿了下,便以十倍的速度,朝苏瑾熙冲来。 这速度太快,以她的神识,只能瞧见一条影子而已。等反应过来时,这条影子已经牢牢控制了她的手脚,将她往里拖。 真是个不知所谓的畜生。 意念之下,钢刀拔刀而出。刷刷几刀,这血影就被砍成了几段。但让苏瑾熙诧异的是,这血影被砍断后,竟然立刻又融合。 拉她深入洞穴的速度,丝毫未减。 知道钢刀无用后,苏瑾熙又祭出元火。苏瑾熙的元火很不一般,从重生的第一天,她便知道了。 好在,这血影沾染到了元火后,剧烈缩了缩。立马退去了些。 “今日,我就让你尸骨无存!” 元火见血影后退,立马顺势而上。血影明显是被灼烧痛了,洞内传来尖锐的嘶吼声。 这畜生急速往里退,苏瑾熙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无论是人,还是鬼怪,若是心里打着要杀她苏瑾熙的主意,就要承受后果!接受她苏瑾熙式的款待! 元火膨胀了数倍。红色的火光,在狭小的洞**,将一切生物照耀成血一般的颜色。炙热的温度,也比刚才攀升了数倍,一切被元火接触到的东西,尽数湮灭。 苏瑾熙,怒了。 一怒,整个万骨窟,都在红光下瑟瑟发抖。犹如在红莲业火中,被炙烤,被毁灭。 绝无第二种可能。 区区人类的元火,竟然可怕到这个地步。 洞内的东西,惊叹着。 “第一次见到神识如此强大之人,罢,送她一个造化。” 血影消失了。许久后,苏瑾熙平静下来时,洞内再无血影的痕迹。而溶洞内的岩石,也被炙烤的干干净净。只剩下眼前的这片血池。 血池大约几个屋子宽,不知有多深。血色的液体,在池子里幽幽流淌着。刚刚洞内的东西,都已经被苏瑾熙的元火给炙烤没了,这血池,又是如何出现的呢? 苏瑾熙盯着眼前血红色的液体,不知为何,竟然有股想要往里头走的欲望。 等她反应过来时,竟然已经一只脚踏了进去。 红色的元火再次升腾,可浸没到血池的那只脚,被巨大的吸力撕扯。不等苏瑾熙站稳,扑腾声,毫无悬念的掉进了血池中。 苏瑾熙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躺在干涸的池底。血池里的红色液体,已经不见了踪影。抬了抬手,发现自己的肌肤晶莹剔透,身体里的杂质竟然被剔除个干净。 实力并无太大的变化,还是后天四重境。可是体内无论是经脉的韧性,还是丹田的包容量,都强了数倍。 难道这就是血池给她带来的好处? 真没想到,这洞中没给她带来祸端,竟平白无故的给她了个造化? 还真是有趣。 出了溶洞,苏瑾熙瞧见了陵曜跟沛儿,还在洞外守着。便对着他们露出盈盈一笑。 可不知为何,沛儿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嘴巴,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之物。 “怎么了,沛儿?” “小小……小姐,你也太美了……” 只见在微光的照射下,苏瑾熙的肌肤,如莹似雪,浑身被股淡淡的辉光笼罩,隐隐透出媚态。之前的苏瑾熙也很美,但跟现在比,一个凡人,一个不似凡尘。 此时陵曜重新戴上了他的那张面具,苏瑾熙不知他是何反应。只觉得他似乎一动不动,像呆了似的。 “招魂珠拿到了?”陵曜也是被苏瑾熙的容貌给小小的震慑了把,努力缓了缓,才恢复常态。 苏瑾熙点了点头,“拿到了。”她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之前受伤留下的疤痕,也不见了。许是洞内血池的缘故。” “血池?”陵曜重复,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难怪外面魂兽的尸骸上,都没有血肉呢。” 听他这么说,苏瑾熙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 陵曜就是要肯定她这个猜想,“洞内的那个血池,很有可能就是魂兽肉体炼化的血肉……” “呕……”陵曜的话还没说完,苏瑾熙就忍不住吐了。 若陵曜说的是真的,那她岂不是跟那么多的腐肉做了亲密接触?甚至,还不止。 某只得逞的山猫,笑着拍了拍苏瑾熙的背。“好了,好了。你就当它是一般的灵液便是了。” 怎么可能! 第26章 虽然她前世被做成人彘,接触过更恶心的东西,可心理障碍不是说消除就能消除的。这个臭陵曜,明明知道她怕那种东西,还嘚瑟。欠抽不? “不过我的小瑾熙,你更美了呢。那些觊觎你的人,恐怕也危险了。” “我就喜欢你一本正经吹牛的样子。”苏瑾熙还记恨着刚刚‘腐肉’之仇,毫不客气的回击。 陵曜委屈的瘪了瘪嘴。 看来小瑾熙还不知道她在自个儿心中的地位啊,若是真有人胆敢动她分毫,他可是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呢。 只是小瑾熙,总觉得他接近她,是有利可图。 哎,这可怎么是好。 陵曜幽幽叹息着。 他们一行人从万骨窟出来后,就瞧见洞口内齐齐坐着百十多号人的样子。不仅仅有血狼帮的,龙宸龙修两位殿下,以及苏嫣汐、苏绾络,张黛云等人,俱是在谷口守着。 但将军府、丞相府和皇族的,脸上明显有不耐之意。 若不是血狼帮的大刀驾着,恐怕他们早就走了。 他们看到苏瑾熙,尤其是苏嫣汐,面色浮疑不定。 “你不是死了吗?我亲眼看你失足落下去的!”人群中,苏嫣汐的声音尤为犀利。 “是么?你确定是我失足?”虽然苏瑾熙有意装做要被苏嫣汐推下去的样子,可是没想到,根本不需她有意,这苏嫣汐就忍不住动手了。若不是提前瞧见了能保命之地,那她早就跟之前那个小佣兵一个下场。怎能活着出来? 这笔账,也是时候该好好算算。 “大姐姐,我不知平时怎得招惹了你,让你非要置我于死地。若非陛下秘密派遣巫祭大人前来万骨窟查探,机会巧合之下救了妹妹一命,妹妹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吧!” 越说越激动,加上苏瑾熙此时不知为何,浑身肌肤更如雪般晶莹剔透。这一哭,又尽显媚态。让人根本挪不开眼睛。 即便是女人见了她,都控制不住倾慕之意,更何况是被下半身控制住的男人? 这一被蛊惑,男人们的脑子就不受控了,纷纷倒向苏瑾熙。也不去思考,苏瑾熙里的话,是有几分真,几分假。 “对,肯定是大小姐把二小姐推下去的。若不是巫祭大人,二小姐恐怕早就死了!” “是的,是的!” 苏嫣汐此时,面色已难看至极! 其他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苏嫣汐根本就无所谓。可两位殿下…… 同样是可怜兮兮,同样是梨花带雨。“龙宸哥哥,龙修哥哥,你们要相信嫣汐,嫣汐绝对没有要把二妹妹推下去的意思,嫣汐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苏嫣汐,我对你太失望了。”龙修没有开口,反而是龙宸,他眼睛还望着苏瑾熙,声音尤为冷淡。 刹那间,就像是寒冰,从脚到头一寸寸的冰冻住了苏嫣汐的血管。 “龙宸哥哥……” “她一个几乎死去一次的人,你告诉我,她为什么要设计害你?” “不!”嫣汐喊得嘶声裂肺,“她不是人,她已经死掉了。现在的她,肯定万骨窟里出来的怪物!龙宸哥哥,你也瞧见了那个佣兵的下场,掉下去的人,怎么可能会活着?” “够了,嫣汐。”龙宸已经没有什么耐性了,“若是你承认,你我之间或许不会那么尴尬。” 难道,龙宸哥哥是真的相信,是她把苏瑾熙这个贱人推下去的吗?不,她做的那么隐蔽。怎么会被发现呢? 是血狼帮!都是血狼帮这些个贱奴,不过是些茹毛饮血的佣兵而已,卑微又下贱,竟然还敢指出是她做的。等出了魂兽山脉,她一定要让这群人不得好死。 一个个的五马分尸! “龙宸哥哥……” 这次龙宸根本就不理她,让她一个人在旁边站着。 张黛云自小就跟苏嫣汐玩的好,自然也知道苏嫣汐对龙宸的心思。好在龙宸殿下对苏嫣汐也很好,张黛云一直都很看好他们。可是现在,竟因为一个庶女,龙宸居然怀疑嫣汐姐姐的用心? 实在是不能容忍。 “都是你这个卑贱的庶女!”张黛云昂起手,一巴掌扇过去,可巴掌悬在半空,被人阻止,并不能落下去。 谁?竟然胆敢拦丞相府的嫡女? “张家的大小姐,你无缘无故就要打我的徒儿,是否占理呢?” “本小姐堂堂丞相府嫡女,打个不知尊卑的庶女,还需要你管束不成?” 这气焰,简直不把人放在眼里。 陵曜嘴角勾起笑。苏瑾熙瞧着他这个笑容,心里头想,若是陵曜将面具摘下来,那么这笑容,肯定会蛊惑千秋的吧? 可惜,陵曜似乎从不在外人面前,摘下面具。 张黛云隐隐觉得握住她的那只男人的手,越发的用力。若是再这般被人捏着,她的手就要被捏断了! 疼,但是张黛云并不想这么认输。 “你不过是个巫祭而已,论官职,并无我爷爷官居高位。论地位,除了炼符师,你也没别的用处。想要保护你的徒儿,恐怕还欠了点火候!” “是吗。”平平淡淡的一句话,不是疑问,不是反问。而是肯定。 强大的威压突然呼啸而至,在场的除了苏瑾熙,其他人俱是面色苍白。不少人,竟然无法控制住发抖的双腿,直接咚的声,跪在了地上。 但众人瞧陵曜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便知道,这威压,恐怕只是陵曜随便高兴下,散点余波而已。 恐怖! 恐怖至极! 大家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平时低调的人,竟然能散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这恐怕,比隆朝第一将军苏沅崚,还要强大吧? 怎么可能,苏大将军可是隆朝唯一的元海境修炼者。 虽然比道宫低一个等级,但也是隆朝的第一人。听说他一招下,可以移平山丘。本以为,魂兽山脉全都是后天境的,可现在他们怎么也想不通,什么时候千年难见的高手,说出现就出现了呢? “从现在开始,你们休想靠近我的乖乖徒儿。雄性生物,自动往后退五十步。” 这下,龙宸与龙修不开心了,特别是龙宸,“巫祭,无论怎么说,你也是隆朝的巫祭。受父皇的俸禄,与本宫乃臣子关系,怎么能对皇族大呼小喝?” “说实话,这巫祭的官职,丢不丢的,我无所谓。”陵曜笑着道,“若非我家的小徒儿在这儿,就算是你父皇,用十方诸宰的手令请我来,我也没这个兴趣。” 十方诸宰? 这人好大的口气! 他到底知不知,他嘴中的十方诸宰,可是这天下的诸位众神,也是天地法则的守护者。生存在这片土地的人,千万年来,别说见过了,就算是听一听他们的名字,都很难。还手令,真以为冥炎大陆其中一个小国的皇帝,跟十方诸宰很熟不成? 既然隆朝没有这个能力,龙宸自然也就不信陵曜有这个能力。只当他是在说笑话。当然,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包括苏瑾熙,也觉得他是在夸大其词。 “巫祭,按道理,苏家的小姐,未来都是要进皇宫的。即便是你徒弟,也逃脱不了这个命运。” 没有想到龙宸不仅没有退步,反而更加咄咄逼人。 听着就让人生气。 “龙宸殿下,我现在还与你说话,是敬重你还是我朝的皇子。但不代表我真愿意嫁给皇族。回去告诉你父皇,若还打着娶本小姐入皇宫的念头,可以省省了。本小姐也把话晾在这儿,只要我苏瑾熙还活着一天,就绝不可能入宫为妃。” “瑾熙……” “龙宸哥哥!”苏嫣汐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住了,虽然她刚刚挣扎着站起来,虽然她也看见龙宸随时随地要跪下去的双腿,也知道陵曜的实力可怕。但她决不能容许到手的荣华富贵,离她远去。 她苏嫣汐,是要成为皇后的人。怎么可能让乡下来的卑贱女子,夺了风头? 即便有这个面具男人的助力,也不行! “龙宸哥哥,你竟是要娶二妹妹为妻吗?你可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苏嫣汐那张小脸,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只可惜,当龙宸得知苏瑾熙十有八九是被苏嫣汐推下去的后。便对眼前哭哭啼啼的女子,没多大的兴趣了。之前他也隐约知道点这个女人,外表柔弱无骨,实则心思阴鸷。但奈何她有苏家嫡女的身份,让他不可像对其他女子一般,想遗弃便遗弃。 所以当有比她更值得投资的女人出现,苏嫣汐便也没多大用处了。 “嫣汐,对不起。或许之前,你我都错了。” 短短的几句话,让苏嫣汐的心,凉了半截。她是真不知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哪里做的不够好,竟然能让一直疼爱她的龙宸哥哥,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要紧,不要紧。若是龙宸不愿意娶她,不是还有个龙修么? 反正未来的帝位,是出现在这二人之中。龙宸不愿意娶她,那她就助龙修称帝,总之后位,必须是她的! “龙修哥哥,难道连你也……”修一直都知道,这个嫣汐妹妹,从小就待龙宸比待他好。所以此时除了拒绝以外,还有丝不喜。虽然他的心计一直以来不如龙宸,可不代表天生就是备胎的命。被龙宸拒绝了,才想着找他吧? “苏小姐,抱歉。” 苏嫣汐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她从小就因为将军府嫡女和旁人难以匹及的天赋,备受人瞩目。今日,还是她头次被人拒绝,竟然一拒绝就是俩。 都是苏瑾熙,都是这个卑贱丫鬟生下来的贱种。 才让她受到这样的屈辱。 那万骨窟不是进去的人,都那副下场吗,怎么苏瑾熙掉下去了,竟没把她给弄死? 他们正在这儿僵持,魂兽山脉突然剧烈的抖动起来。地面上的碎石子,也在上下震颤。而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各色的元力充斥在上方,似乎是在攻击某样屏障。 “是道宫宝库!” 人群中的话音落,不少人眼中立刻闪烁出夺目的热切来。竟然真的是道宫宝库。难道因为万骨窟的关系,道宫宝库的封印突然间松动了吗? 这下不仅仅是血狼帮的人跃跃欲试,就连后加入的张黛云,也绝没想过,要放弃这么好的良机。 原本他们在十六岁之前,达到了后天六重境界,并成功获得一只魂兽的兽魂做本体固元,就能达到进入丹枫书院的资格。但是若能从道宫宝库里,拿到宝物。说不定,还有可能成为内门书院弟子。 到时候的身份地位,可绝非普通外门弟子能比拟的。不仅仅有更为充裕的修炼资源,甚至外出历练的时候,都能沾个光。 瞧见了道宫宝库,他们这行人的行动可所谓是快马加鞭。不出半天的功夫,便到达了道宫宝库封印松动的地点。 比他们之前来的人有很多,不少都是世家子弟。 当然也有隐匿在各处的高手。毕竟道宫宝库的遗址,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遇上的。 但让那些高手觉得痛苦的是,道宫宝库只能允许后天境的人进入。也就是说,能进去的人,只有像苏瑾熙这样的小辈。 陵曜瞧着不能与自己亲爱的小徒弟一起,倍感无奈。但有人罩着就是不一样,陵曜将木之神晶放入了苏瑾熙的指戒中。并告诫她,遇到难对付的,直接跑就是了。受了伤,就用木之神晶恢复。 苏瑾熙哪里不知道这些,只觉得陵曜有点啰嗦了。 有许多人都在攻击屏障,苏瑾熙却在旁边看着,并不出手。众人瞧她不出力,自然有怨言,但奈何她身边有陵曜这样的高手在,竟然全都默默闭嘴。 他们花了差不多几个时辰的时间,封印终于碎裂了。 无数人化为一道道黑影,快速冲了进去。 苏瑾熙瞧着进去的人,都没什么异样,这才施施然进了道宫宝库的地盘。只见这是一处巨大的宫殿,因为时间久远,很多地方都已经颓败失修。不少地方都有破损,而且地面上积累着厚厚几层灰。 若是她面前没有张黛云这几人纠缠,那就更好不过。 “苏瑾熙!区区一个庶女,居然妄想跟嫣汐姐姐抢未婚夫?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 “张黛云,不要以为到了这里,没有我师父,你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对付我。我实话告诉你,既然我杀的了后天九重境的高手,自然也能杀了你。” 这苏瑾熙区区后天四重实力,徒手杀掉了后天九重境的家兵,张黛云是听说过的。可家兵没有多好的功法,更没什么资源。苏瑾熙能杀了对方,只能说那个人运气不好。 “就凭你?” 弓再度被拉满,可苏瑾熙此时并没有与张黛云缠斗的心思。 就在她们争闹的功夫,又有不少人进了道宫宝库。若是让其他人先进去,拿到了宝贝,那还有她苏瑾熙什么事? 祭出火诀符,再来一个遁地符。等张黛云反应过来时,苏瑾熙早已脱身,进入了宫殿深处。 道宫宝库果然不愧是道宫宝库,苏瑾熙来的这间密室,没有多少人。却有大大小小的盒子,不少高品阶丹药,都在里面。甚至还有少量的符篆。 苏瑾熙一个意念之下,便将它们全部收入指戒中。等她出了密室时,她身后的密室,也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难不成道宫宝库的密藏,都是有人控制的?知道密室中再无宝贝,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就在她这么想时,苏瑾熙看见远处的密室正以极快的速度消失。 不能再耽搁了! 照这样的消失速度,密室里头应该没有什么贵重物品。要想拿到道宫宝库的真正宝藏,应该是…… 苏瑾熙瞧见远处的迷雾森林,那里没有多少元力波动,甚至以神识探查,也探查不到多少有用的讯息。 秉着赌一赌的念头,苏瑾熙飞快的朝迷雾森林飞去。 这里的元力十分之充沛。比起宫殿的毫无生机,这里的树都生长的异常高大。平日见到的最普通的树种,到这里竟然能长到三倍之长,五倍之粗。 人走在里面,只有迷失的份。 这时,她指戒里的招魂珠突然有了异动,就好像前方有什么吸引它的东西。 可能吸引到招魂珠的,只有兽魂! 苏瑾熙忽然狂喜,招魂珠平时吸了不少兽魂,若是普通低劣等级的,根本不足以让它这么反常。能让招魂珠如此动静的,必须是玄灵级别的兽魂! 可若真是玄灵级别的,又让苏瑾熙犯了难。以她现在的实力,别说是高阶魂兽了,连中阶的都吃力。怎能收服玄灵级别的兽魂做本体固元? 再用神识查探一番,瞧见那兽魂比较虚弱,苏瑾熙便想也不想,往那边狂奔。 越到迷雾森林里面,雾气就越大,越辨别不了方向。但所幸有招魂珠,让她的速度,比别人快上数倍。不出片刻功夫,苏瑾熙就来到了让招魂珠异动的地方。 周围的树木稀少了许多,也露出了点光线。虽然雾气还是很重,但是能勉强瞧见眼前有一口枯井。枯井的上方似乎有什么东西,悬浮不定。 可这里并没有兽魂,只有一团白乎乎的火。散发着惊人的寒气。 搜遍整个脑海,也不知道面前这团白雾是什么。但自然也没有让别人白白拿去的道理,苏瑾熙伸手就想把它抓下。 没想到触碰的一瞬间,她的身子立刻被烈火灼烧。噼里啪啦被烈火烤焦的肉味,传出了迷雾森林。 苏瑾熙立刻拿出木之神晶,不断修复体表和体内经脉。 之前被这火攻击时,她只感觉到了剧烈的痛意,就连神识也差点溃散。但所幸的是,她的精神力足够强。 这白色的火,知道与苏瑾熙正面对抗,占不了上风。自己又是最虚弱时,便想也不想,直接冲入苏瑾熙的丹田。 知道它的想法后,苏瑾熙的脸色极为难看。不过就凭这团火,还想覆灭她这几个月的修炼成果,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取出陵曜给她的八张固灵符,以乾坤艮兑坎离巽震这八个方位,依次布置。浓郁的元气刹那间被这八张固灵符吸入,源源不断传入苏瑾熙的身体中。 附近的白雾,也因为固灵符的缘故,而渐渐消散。此时不少人看到,那无数快要凝实化的元力,正以龙卷风似的速度,朝符阵中央那女子而去。 全员震惊。 他们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明白,迷雾森林忽然有这么大的变化,全是因为阵法中的女子所致。便想要去看看,那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龙宸自然也注意到了森林深处的变故,瞧见是苏瑾熙,又想起她说绝不会嫁入后宫为妃的话,便沉下神色。 若是不能为他所用,就彻底消灭之。这是他现在脑海中,唯一的想法。 原本迷雾森林的元力就十分充足,再加上固灵符剔除了大量的杂质,苏瑾熙根本无需耗费太大的心神,便能将这些元气炼化入体内。 一人一火,对抗了数个时辰,终于以白团子后续不济,而露出了疲态。 苏瑾熙瞧见了机会,抓紧了元气的炼化,继续与它消耗。准备趁它完全疲软时,彻底的驱除体外。 可谁曾想这小东西就像是晓得了苏瑾熙的想法,不再与苏瑾熙对抗,而是快速的躲进丹田中,消融掉了她体内的火属性元力。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等苏瑾熙反应过来时,她体内的火之晶核,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颗白色的晶核。 虽然因为实力低下的缘故,她的火之晶核只有绿豆那样大小,但也绝不会说没有就没有。直到苏瑾熙因为雄浑元力持续不断被吸入丹田,冲入了后天五重境时,她都没反应过来,自己丹田内的变化究竟是为什么。 不过,这后天五重境的实力,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她这里的动静闹得太大,不少人都围在苏瑾熙附近,全都露出羡慕的神色。尤其是后面赶来的张黛云,苏嫣汐等人。 之前他们察觉到云雾森林深处的动静,便想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是没想到白白得了便宜的人,竟然是苏瑾熙! “苏瑾熙,把你偷走的东西交出来!” 第27章 张黛云的声音,传遍了整个云雾森林。 “竟然是将军府二小姐吗,传说中那个隆朝第一废人?” “应该是吧,好像是偷了别人什么东西。不过道宫宝库的宝藏,连一个废人都能进来了吗?” 苏瑾熙是天灵根的消息,只有隆朝知道。大部分的世家子弟,对苏瑾熙的印象只停留在‘废人’这两个字上。 完全不知现在的苏瑾熙,早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匹及的了。 听到张黛云的追问,苏瑾熙倒是笑了。“我偷了什么东西,怎么我不知道呢?” “少装蒜!”张黛云就是要趁现在,大家都在,坐实苏瑾熙手脚不干净的名声。“之前在万骨窟,若不是你偷走了我张家的宝物,你能平安从万骨窟出来吗?” 这女的颠倒黑白的本事还真是不错,苏瑾熙眸色沉了下去。 “既然你说我偷了你的东西,那么你且说说,我偷走了什么?” 之前被那团白色的火,灼烧过的皮肤,都还痛着呢。便用木之神晶慢慢舒缓疼痛。 可没想到张黛云瞧见了她的神晶,要是狗见了屎,立刻攀咬。“就是你手中的东西!它有极为强大的治愈效果,是我丞相府的宝贝!你一个庶女,怎么可能拥有这么好的宝贝?” 呵呵,这神晶是陵曜给她的。 之前在封印外面时,难道这群人看不见吗。 还是说就是要趁陵曜不在时,彻底败坏她的名声?真是好笑,这群人用明明就属于她的东西来污蔑她。是黔驴技穷了吗? 此时苏嫣汐也在,她拉着苏绾络齐齐看着苏瑾熙,面露悲痛之色。 “二妹妹,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你自己修为低,非要跟进来就算了。我竟然没想到你为了偷走我表妹家的宝物,竟不惜代价自己跳入万骨窟,还要诬陷是我推你下去的。如今两位殿下都在,你可敢说一说,这宝物,到底是不是你的?” “它是我师父给我的。”苏瑾熙冷冷瞧着众人,“陵曜给我时,你们不都看见了吗?” 苏嫣汐故作伤痛,转过身来,对着张黛云连连说对不起。“表妹,是我这个做表姐的错。瑾熙天赋差也就罢了,还手脚如此不干净。现在竟然还学会了说谎,表姐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嫣汐表姐哪里话,要怪只怪这个女人不知好歹,非要去偷别人的东西罢了。念在姐妹一场,只要她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 好一个既往不咎! 苏瑾熙被气笑了。到底是谁原谅谁,还未定呢。 “张黛云,既然你说这宝贝是你丞相府的东西,那你倒是说说,它叫什么,有什么功效。什么人能用,怎么用?” 张黛云哪里知道苏瑾熙手里的是什么东西?只是瞧见了刚刚苏瑾熙在用这枚翡翠色的晶石,恢复自身伤口而已。便猜测是治愈系的灵器之类的。 可要说出这东西的名字,怎么个用法,她还真的不知道。 “哼,我丞相府的宝贝,岂能让你知道它的名字?” “我怕你是不知道吧。”苏瑾熙毫不客气的拆穿,“你若真的知道这宝贝叫什么,什么人能用,怎么用,还需要皱皱巴巴的藏着掖着么?难道你带着它出门的时候,你家中长辈没告诉你它的功效?” 见张黛云答不出来,苏瑾熙更是不客气。“就算你家中长辈不告诉你它的功效,名字总是会提的吧?怎么,你竟然都不知吗?” 旁人听了苏瑾熙的话,也是连连点头,觉着若这件东西真的是丞相府的东西,不应该连名字都不知道吧? 如果连名字都不知道,何以证明苏瑾熙手里的东西,就真的是丞相府的呢。 “真没想到,这隆朝的世家子弟,水还真是深。若非苏家二小姐自己机灵,恐怕还真要被污蔑了去。” 旁人的话,一字不差的被张黛云听了,顿时怒火中烧。 “放肆!我堂堂丞相府嫡女,说的话还能有假?”张黛云已经是被气糊涂了,什么话都敢讲。“今日我势必让她将我族宝物归还!” 弓箭再度被拉满,但依照苏瑾熙如今后天五重境的修为,根本不惧张黛云。 浓郁的元力萦绕在周身,她这一显实力,让围观知情的人,俱是惊悚难看。 竟然……后天五重境了吗? 怎么可能,这才几天,苏瑾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疯狂的嫉妒,溢满了张黛云的胸腔,如此天赋异禀之人,他日必是绊脚石。决不能再留着苏瑾熙了! “罡箭!” 数十富含元力的箭矢毫不客气的射向苏瑾熙,苏瑾熙并不惧。 白色的火焰从她手心凝为长丝,缠绕在那十支箭矢上。顷刻间箭矢便被灼烧成了飞灰。瞧着突击这十支箭矢如此容易,苏瑾熙不由得轻哼。 “哼,还说自己是堂堂相府嫡女,竟只有这点本事吗?” “我今日必杀了你!”张黛云气急,“尝尝我的九蛇箭!” 听到九蛇箭的名字,围观群众不少人都发出声惊呼。 “天啊,真没想到相府嫡女这么快就被逼出了九蛇箭,传言这九蛇箭,可是她的出名之技。” “是的呢,平时很少见她使出来。那个将军府的二小姐有那么难缠吗?” 旁人吱吱语语,丝毫不能影响张黛云使出这九蛇箭的决心。传言这九蛇箭是张黛云祖上传下来的功法,是与蛇相处数年,专研其习性领悟出来的箭法。箭矢一出,犹如盘蛇,路径极为刁钻。 而且听闻,这九蛇箭一出,被瞄准的目标势必九死一生。 “你既然逼我使出了九蛇箭,九泉之下,也能够安息了!” 听着张黛云如此狂妄之语,苏瑾熙嗤笑不已。“张黛云,今日就算是十个你出现在这儿,也伤不了我苏瑾熙分毫!” 白火骤然形成屏障,化为一个圆圈。将苏瑾熙牢牢包裹在里面,任张黛云的剑法如何刁钻,只要被白火沾染到,便消融于无形。 张黛云深知苏瑾熙身上诡异,瞧着那白火,压下心中不安,将手中的弦拉满,然后射出! 八支箭同时朝八方射来,还有一箭,竟然以极为刁钻的手法,从脚心而上。苏瑾熙想要躲过任何一箭,都注定被其他八支箭刺成窟窿。 既然避无可避,那她就不避! 手中白火化为九条细线,对准射过来的箭矢,依次缠绕住这九支,即便箭矢轨迹刁钻,但被以气运气的箭矢,还有什么威胁可言? “哼,苏瑾熙,你以为我的九蛇箭,就只有九支箭吗?” 张黛云话毕,在她手中又出现了更多的箭矢。 对着即将要射来的箭,苏瑾熙再也藏不了拙,磅礴的星辰元力化为密布星河,彻底切断了张黛云对质元力的掌控! “天啊!我没看错吧,将军府的二小姐竟然是天灵根?” “是的,是天灵根,这浓郁的星辰元力不会有错的!” 由于没了对箭矢的元力控制,那九蛇箭自然发挥不出多大的效力。纷纷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嗖嗖嗖的往下落。 苏瑾熙此时也不客气,直接一张遁地符,冲到张黛云面前,掐住她的脖子。 “反正这里是魂兽山脉,道宫宝库的深处。即便我杀了你,也没人拦得住我!”白色火焰骤起,因其主人的怒意,膨胀了数倍。 旁人见苏瑾熙发狂,那白火又诡异,谁敢上前拦一拦? 只有苏嫣汐敢! “二妹妹,手下留情!” 跟着苏嫣汐的苏绾络,早就看傻了。以她区区后天三重境,恐怕这一生都不能在苏瑾熙面前讨得半分好了。但绝不意味着,她会朝苏瑾熙这个贱人认输。 “对啊,二姐姐,你怎么能如此心狠手辣?只因为丞相府的大小姐指认你是卑鄙小人,你就要痛下杀手吗?” 苏绾络当然知道苏瑾熙手里的东西,不是丞相府的。但既然大姐姐这么诬陷,她平时又看不惯苏瑾熙,不如就顺水推舟一把。让苏瑾熙的名声彻底被败坏,说不定,丹枫学院会因为苏瑾熙的坏名声,而拒收她。 瞧着这将军府的一对好姐妹,一唱一和,苏瑾熙冷冰冰的笑了。 “好啊,既然都说这东西是我偷的。那张大小姐,你倒是说说,它到底叫什么?” 苏瑾熙拿出木之神晶。 其翡翠色的光芒瞬间照耀在这片土壤上,其附带的治愈效果,简直堪称绝世法宝。只要站在它的光芒之内,无论是多严重的伤口,都有和缓的迹象。 尝到甜头的众人,皆是以贪婪的面孔,瞧着苏瑾熙手中的木之神晶! “咳咳,苏瑾熙,你偷了我的东西,还要将我就地正法,是觉着杀人灭口之后,没人揭穿你的真实面孔吗?” 真是冥顽不化,都死到临头了,竟然还说东西是她偷的。看来,不好好的整治张黛云一番,这张黛云是不会说实话了! 白色火焰从她掐着张黛云的那只手上,隐隐爆发。只要稍微再使点劲,无论是张黛云、宋黛云还是孙黛云,都将被烈火焚烧的干干净净。二妹妹,你先息怒。就算你真的杀了丞相府大小姐,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反而会让父亲在朝廷难做,那张黛云毕竟是嫡女,你这般杀人如杀草芥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嗬,说的好像很了解她一样。 竟又给她冠上了个杀人如麻的称号。 “你少在这儿混淆视听,”苏瑾熙瞧也不瞧苏嫣汐,“只有张大小姐说出我手中宝物的来历,才有可能救她自己。除此以外,绝无其他生路。” 就苏瑾熙这样的实力,任凭是龙宸都无法在她手中讨到便宜。更不要说从她手里救下张黛云了。 可就在一年前,这苏瑾熙都还只是个废人。龙宸连一眼都不想瞧的废人。 但现在,居然成长到了如此夺目耀眼的女人。若真的要杀她,他下得了手吗? “我说我说!”感受到了脖子处,苏瑾熙的手在用力。张黛云知道自己怕是遇到了疯子,立刻求饶。“我说,我并不知这宝物的名字,只知它有治愈效果。” 听了张黛云的说辞,苏瑾熙再次嗤笑。“它有治愈效果,在场的是个人都知道,何以证明它是你的东西?” 这下围观群众,看的便有些明白了。恐怕这张黛云压根就不知道这宝物的来历,不是她的也就罢了,还来诬陷别人。真是可耻。 血狼帮的帮众瞧见了这里的动静,看见了苏瑾熙掐着张黛云,便向旁人打听。 这不听还好,一听就被气了个大跳。 “你们这世家子女真是长了副黑色的肠子,我们血狼帮的人明明就看见是苏大小姐将二小姐推下了万骨窟。在场的人恐怕都知道,掉入万骨窟是个什么下场,要不是二小姐命大,现在哪能活着哩!” 旁人听了血狼帮的话,纷纷过来朝血狼帮打听,“事实竟然是如此?” “可不是?”二狗蛋的嗓门最大,“那宝物压根就不是丞相府的东西,不然张大小姐怎么可能这么久了,还说不出名字来?” 听到这里,旁人是连连点头。看来这丞相府的大小姐自编自导了一场戏,想彻底败坏苏瑾熙的名声。却没想到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放肆!这宝物,明明就是我丞相府之物!” 瞧着张黛云竟然还不肯说实话,苏瑾熙眸中爆射出冷意,她今日是真的动了杀念。只想着将面前这个满嘴胡言乱语之人,就地正法。 倒是张黛云身边的面具少儿郎,朝苏瑾熙微微行了个礼。“苏二小姐,此物乃木之神晶。将它放在患者身上,可助患者体表伤口修复。将它泡在水里,给患者服用,能修复破损经脉。不知在下说的可对?” 瞧着面具少儿朗的行礼,苏瑾熙越发有种认识此人的感觉。 这世间能认识木之神晶的绝不在多数,此人为何知晓? 张黛云听了他的话,也是狂喜,“先生,你快说这是我张家之物!” 覃宇低眉一笑,“此物怕远不是丞相府承受得起的,张大小姐,你可知袁家的灭门惨案?” 听到袁家灭门惨案后,张黛云浑身一哆嗦。她哪里不知,那袁家自作孽派家兵刺杀苏瑾熙,结果惨遭屠杀。 若说袁家的灭门案,与苏瑾熙没有半分关系的话,谁信? “比起名声,还是命重要。不是吗?” 听了覃宇的话,张黛云只得噤声。覃宇都已经向外说明此物不是丞相府的了,她再怎么挣扎也无用。 而且首席拍卖师的话,她不可不听。 围观群众得知了事情真相,言行之间皆是对张黛云行为的不耻。她今日此举,可是把丞相府的名声,给丢尽了。 “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一个嫡女污蔑庶女。” “就是,不过那苏家二小姐竟然是天灵根,难道不是传说的废柴吗?” “你们刚刚是没看见将军府与丞相府嫡女联合起来,打压二小姐的场景。啧啧,我现在还记忆犹新呐!恐怕就是因为忌惮二小姐的天灵根,所以才要败坏别人的名声吧?” 这些人的话,一字不差的落入了苏嫣汐的耳中,把苏嫣汐气的面色扭曲。 本来这一切好好地,怎么就突然多出了个戴面具的少年郎?虽然这少年郎从开始就跟在黛云表妹身后,可既然是张黛云带出来的,就应该听丞相府的话啊!这半路力证苏瑾熙的清白是怎么个回事? 苏瑾熙瞧张黛云终于不再信口雌黄,冷冷一哼,扔掉了她。 张黛云被苏瑾熙这么毫不客气的一扔,直接瘫跪在地上,不住的咳嗽。 “黛云表姐,这以后就莫要再说类似的玩笑话了。小心打别人的脸不成,还把自己的脸送了来。” “苏瑾熙你给我等着!”张黛云算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竟然刚刚脱离了危险,就再次与苏瑾熙对上。 瞧着张黛云那瘫软着的身体,苏瑾熙毫无怜悯,一脚踩上了张黛云的手指。 “啊!”张黛云痛的发颤,却无法挪动自己手指分毫。 “黛云表姐,我劝你还是省省吧。”苏瑾熙毫不客气的道,“今日我是看在丞相府的面子上,饶你一命。若他日,你还敢如此,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喜爱弓箭之人,最要保护的就是这双手。那她就好好踩踩这女人的十指,让张黛云知道随意污蔑她的下场。 突然,地面震动起来。 之前古井的上方,曾飘着一朵白色的火。而此时,古井上方的火没有了,那声长啸似乎就是从古井下方传来的。 招魂珠的异动,也越发的强烈! 原来玄灵级的兽魂,竟然是在古井的下面吗? 不少人听到了那声长啸,眼中露出灼热的神色。瞧这元力波动,那可是玄灵级别的兽魂,若是能取来做本体固元…… 他们这群人的想法,苏瑾熙如何不知?只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那玄灵级别的兽魂,是被上方的那团白火给镇压的。可白火却已经进入了苏瑾熙的体内,而苏瑾熙又有招魂珠。所以,有些事还未发生就已经注定了结果。 本以为古井里会出现一只玄灵级别的魂兽,需要大家合力攻击才会将它弄死。 岂料从古井出来的竟然是魂魄状的蛟龙。这只蛟龙从外形上看,还是幼年期,却有着让人无法直视的威压。 毕竟玄灵级别的魂兽,已经相当于元海级别的高手。虽然是魂魄状态,却并不虚弱。 苏瑾熙根本不给大家反应的时间,直接拿出招魂珠,让招魂珠吸去了蛟龙兽魂。 等旁人意识过来时,看向苏瑾熙的眼神,已经是妒忌愤恨了。 “把魂**出来!” 面对数百人的质问,苏瑾熙轻狂大笑,“想要兽魂,自己来取啊。” 大家面面相觑。之前不敢攻击蛟龙兽魂,是因为蛟龙事玄灵级别的魂兽,拥有差不多元海级别的实力。可苏瑾熙呢?不过后天五重境罢了,怕甚? “哼,你不过区区后天五重,恐怕暂时不需要这魂兽做本体固元,还不如把它让给我们!以免兽魂,魂飞魄散!” “这就不劳烦你担忧了。”此时因迷雾森林无雾,狂风骤起,吹在苏瑾熙的脸上,使得那头柔顺的长发随风而舞。 再加上因为血池的缘故,她肤若凝脂,颜如渥丹。领如蝤蛴,齿如瓠犀。是冥炎大陆难得的美人,那眸色中强烈的狂傲之意,使别人很难忽视其异彩。 可是再美,也抵不过玄灵级魂兽的诱惑。 数道元力攻击纷纷落向苏瑾熙,苏瑾熙冷眼瞧着各色元力,八张固灵符随意念而出。虽然有火诀符,可不代表她真要跟这群被欲望控制的白痴耗费元力。 “苏瑾熙!”龙宸瞧见苏瑾熙又使用出符篆,心中便是不安,他也想要玄灵级别兽魂,自然不能让苏瑾熙成功的使用符篆。“将兽魂交出来!” 他的青色元力牢牢黏在固灵符上,以致符篆没有那么容易用出。 苏瑾熙极其不耐的怒骂,“滚开!” 星辰元力呼啸而至,漫漫璀璨星河,倾泻而出。 但还是不及敌方的人数众多,在屏障成型的最后时分,她还是被数道元力击中。生生被逼出几口血来。 不过屏障一旦成型,就算他们人再多,也无济于事了!一群后天境的小啰啰而已,还想攻破陵曜炼制的固灵符? 哼,妄想。 盘坐下来,苏瑾熙就要当着数百人的面,将兽魂炼化,变成自身的本体固元。既然想杀她,那就当面尝尝自己想要的东西,被别人炼化的痛意吧! 拿出招魂珠,滴一滴自己的精血在上。招魂珠没有自己的本体意识,此时滴血认主,根本废不了苏瑾熙多少精神力。 释放出蛟龙兽魂,蛟龙盘旋在屏障内,对着苏瑾熙嘶吼。 作为龙族血脉分支,即便是最低级的蛟龙,也有自己的骄傲。无论年岁多小,那份高贵是融进血脉里的。如何能忍受被一个小小的人类,随意无视的道理? 而且这人类,竟然还想炼化它,把它变成本体固元,这是奇耻大辱! 第28章 “什么,她竟然想要在这儿炼化龙魂?” 旁人瞧见屏障内的女子,释放出龙魂,皆瞪大了眼睛。 对于道宫元人来说,杀条玄灵级别的蛟龙,那是小菜一碟。可是对于只有后天五重的苏瑾熙来说,想要炼化这条充满了杀意的龙魂,简直是天方夜谭! 苏嫣汐等人自然也瞧见了苏瑾熙的所作所为,不由得嗤笑,“怕是要玩火自焚,既然她自己找死,也省的我动手。” 张黛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苏瑾熙找死,那他们等着好了。一旦苏瑾熙死了,就迅速拿下龙魂。 苏绾络也是嗤笑不止,“这二姐姐只有后天五重境的修为,还没到后天六重呢,就想一口气吞下玄灵级的兽魂,还真是有胆量。” “嫣汐表姐不是说了吗,这个庶女自己找死,还省的脏了我们的手呢。”张黛云压根就不信苏瑾熙有这个能力炼化龙魂,最好死的透透的,免得到了最后还要他们收尸! 这群人脑子里怎么想,跟苏瑾熙没有半分关系。 苏瑾熙瞧着在上空盘旋,还对她怒吼的蛟龙,嘴角裂开。“畜生,受死吧。” 白色的火焰刹那间席卷了整个屏障,蛟龙瞧着这白色的火,瞳孔俱是惊恐。怎么可能,这个人类,怎么可能收服得了枯灵火? 似是要给蛟龙解释,苏瑾熙嘴角浮现出一抹,让龙魂觉得很残忍的微笑。“既然你被这白团子牢牢压制在枯井中,想必是怕它的吧。嗯?” 枯灵火不等龙魂反应,迅速缠绕住蛟龙的尾巴,吓得蛟龙迅速跳开。它现在只是魂魄的状态,哪里能与枯灵火抵抗。 而且这枯灵火经过了数千年,与它酿下的仇恨颇深,现在又被小小的人类控制着,怕是今日势必要置它于死地! “吼!”龙魂朝着天地,传出一道嘶声裂肺的悲鸣。就连被震落的枯叶,也浸染着痛苦的味道。 夕阳残血,森林透着股昏黄。是那般的萧瑟,落魄。 龙魂被枯灵火逼的节节败退,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竟然低下了它高傲的龙头,俯首称臣。朝着苏瑾熙的识海而去。 整个迷雾森林的人都震惊了,这苏瑾熙竟然真的凭借自己后天五重境的实力,镇压了玄灵级别的龙魂?而且还是以这么戏剧化的方式? 围观群众纷纷表示不能接受! 他们可都是等着蛟龙兽魂将苏瑾熙撕碎,可结果却…… 天方夜谭,他们今日瞧见了一部活的天方夜谭…… 不过,众人心中又燃起丝希冀,即便苏瑾熙有这个能力镇压了玄灵级别的兽魂,可不代表她能将龙魂给消化掉。 以她后天五重境的小身板,别说是玄灵级别的兽魂了,就连高阶魂兽的兽魂,她都承受不起。 “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然真的有能力镇压龙魂?”苏绾络说这话时,完全是牙咬切齿的。在苏绾络的思想深处,苏瑾熙只是个没有灵根的废人,她的归宿就应该被流放到乡下。而不是在众人面前大放异彩。 可是现在,不仅跟着他们来到了魂兽山脉,还即将要收服玄灵级别的龙魂,简直是让人无法理解的天赋。 “你别光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苏嫣汐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态度,当然在龙魂面前,还能装的起来,那也是苏嫣汐的本事。“苏瑾熙还不一定能成功炼化,等着吧,她肯定会爆体而亡的。” 苏嫣汐说的话,也是大家心里想的。 像龙宸当初来魂兽山脉时,可是费了数百人力,才捕获了一只高阶水灵兽。其他世家子弟,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跟皇室比奢侈。自然最高也就是中阶魂兽了。 而今天遇到蛟龙,可能千百年来都难遇一次。如何不让人心动? 谁不期望这么好的龙魂,是被自己收服,做本体固元呢。 其他人脑子里怎么想的,苏瑾熙没兴趣知道,只闭上眼睛,将兽魂炼化。虽然蛟龙是残破的魂体,但它玄灵级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更何况,龙魂并不是真心服从于她。 这样的炼化持续了差不多两天两夜的时间,终于蛟龙的意识有些松动,苏瑾熙抓紧这一契机,加大火力。彻底抹杀掉它的神识,并将之引入自己的神识。 体内有兽魂的好处在于,若是自己的灵魂遭到强者的攻击,可以祭出兽魂,避免自己有可能变成白痴的几率。 龙魂被炼化后,一团极为浓郁的元气充斥在她体内。 这些元气无法被逼出体外,若不加以炼化,只会爆体而亡。 玄灵魂兽的元力何其之强,不到片刻功夫,她浑身的经脉就突突的往外爆。血管也被元气膨胀了数倍。鲜血也渐渐往外溢出,很是骇人。 围观群众见了,有些人露出惊惧神色,有些人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尤其是苏嫣汐,她瞧着屏障内的小人儿,脸上划过喜悦。“早就让二妹妹不要冲动,瞧她身上暴起的经脉,恐怕是要经脉尽断吧。” “最好经脉尽断,省的让我们动手。”苏绾络毫不客气的补充一句。 苏瑾熙也觉得自己要经脉尽断了,但她毫不慌乱,依旧扎扎实实的炼化每一丝元气。而且惊奇的发现,她现在炼化元气的速度,比之前要快上数倍。 半个时辰后,她身上爆出来的血管已经开始和缓,往内缩了,只是血依旧浸染了她整个人。 又过了五个时辰,处在阵法中央的女子猛然睁开眼睛。其中几丝精光一闪而过。 后天六重! 感受体内澎拜的元力,这达到了后天六重境的实力就是不一样。难怪凤丹学院的收徒标准,务必要在十六岁前冲击到六重并有一只兽魂做本体固元。 而且她以不到十一岁的速度突破,恐怕绝不是外门弟子。 “这怎么可能!”苏嫣汐瞧见了苏瑾熙再度睁开的眼睛,极度的震惊。“她应该早就死了,她应该去死!” 此时的苏嫣汐压根就管不了她现在说的话,有多么的不符合嫡女身份。可是苏嫣汐还是忍不住。 这么多年以来,她自诩天赋异禀,在十六岁之前达到了后天六重,是多少人都难以匹及的速度? 更何况,丹枫学院早就在半年前,就朝将军府递了名帖。只等拿到兽魂做本体固元后,便能入学。有多少人向她投来羡艳的目光? 可是现在呢?她竟然还不如一个从乡下来的卑贱丫头?这怎么可能。 无论她再怎么不相信,苏瑾熙都收去了固灵符,冷冰冰的望着还在周围旁观的众人。“龙魂都被我收服了,你们就算是杀了我,也拿不到龙魂。怎么,是想冒着得罪将军府的危险么?” 血狼帮的人虽然也有些惋惜龙魂,但它既然已经被苏瑾熙收服,自然要守在苏瑾熙身边。 苏瑾熙瞧着苏嫣汐动了怒念,对她使出双弯刀,便是冷笑。“怎么,大姐姐是终于忍不住了,想要杀了我?” “二妹妹,要怪就怪你真的炼化了蛟龙兽魂。只要杀了你,或许我还能提炼龙魂!” 呵呵,真是好笑。 “大姐姐,你莫不是想杀我,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连这种颠倒常识的话,都敢说出来?” “受死吧!” 这次用不着苏瑾熙动手,血狼帮的人便出来拦住了她。让苏嫣汐根本近不了苏瑾熙的身。 “我不与你们玩了,道宫宝库还有其他宝物,没时间跟你耗。” 话落,周围还在羡慕苏瑾熙的人,便退去了大半。 既然龙魂已经被人收服,怎样都拿不到。这道宫宝库还未溃散,证明还有宝贝藏着,还是赶紧去找宝贝是要紧。 苏瑾熙有了血狼帮的帮助,跑的飞快,重新回到了道宫宝库的大殿之内。 这雄伟的大殿与密室不同,密室多数狭小且密集。但这大殿,却是雄伟在道宫宝库中,最为宏大的建筑。或许千百年前,这里还是万人朝拜的盛况。只是任何人,无论是修炼者,还是凡人,都有陨落的那天。 能留下的,不过是毫无血肉的遗迹而已。 顺着大殿的台阶,慢慢往上。 四周寂静无声,即便是落根针都能听到。来这里的小辈们,或许是觉得这里并无宝物,所以连探一探的兴趣都没有。 不过这里确确实实没有宝物,反正苏瑾熙是感觉不到这里有任何的元气波动。 她就是想来看看,建立道宫宝库的前辈,是个什么人而已。 大柱子支撑着宫殿千百年,地面上积了层厚厚的灰。走在上面,除非脚步很轻,否则定要尘土四起。 四根柱子上绘制着百鸟朝凤图,以及各色的走兽。 而在大殿的最上方,安了个宝座。相比于殿内的辉煌摆设,这座位却是用最朴实的木头做的。经过了数年,变得摇摇欲坠。 苏瑾熙走在上面,抚摸着座椅。 “何人扰我清净。” 无声无息,可她的识海中,却回荡着一个声音。让苏瑾熙立刻戒备起来。 可是四周确实是无人的。 “原来是你,万骨窟中,不是赐了你造化了吗。”万骨窟?他说的是血池?想起血池,苏瑾熙就没忍住恼意,“万兽骨肉凝聚的血池,白送我都不要。” 那人笑了,“若非那血池,你定无法承受蛟龙的兽魂。所以你该感谢我才是。” 或许吧,她浑身的经脉确实韧性更强了些。只是,一想想血池的前身,是什么变的,她就忍不住胃部翻滚。 “你现身可是有未完成的心愿?” 苏瑾熙才不会相信天下有免费午餐这话,既然这道宫宝库的主人找上了她,便自然有事。 那人叹息,“我早年突破道宫,却因得罪了阴魂殿,数百弟子被杀的杀,逃的逃。而我自创的一套附魔功法,竟也落得无人传承的地步。” 难不成这人是想要把这套功法传给她?是否太轻易了。 “你那附魔功法有何稀奇的。”苏瑾熙自身的天灵根中,本就继承了天书,只要修为长进,就能得到天书里面的功法。根本无需其他的。 所以这道宫元人的功法,还是算了吧。 “那可不同,我的功法,是五星。” 五星! 苏瑾熙眨巴眨巴眼,若真的是五星功法,那有可能是冥炎大陆千百年来首次现世的五星。 “条件。” 这人笑了,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愉快。那他也就不扭捏了,“我曾是圣魔殿的一位普通弟子,本来那场浩劫与我未有干系。可阴魂殿与我圣魔殿,纷争了数年。最后以我圣魔殿陨落了位圣女,才算平息战事。圣女的魂魄正在缓慢修复,若是你能见到我圣魔殿的圣女,定要带她去无妄海。也算不白费我给你两场造化。” 苏瑾熙冷哼,“冥炎大陆何其之大,你说的那个人,我要怎么找?” “你学了我的功法,他日自然能找到。”说罢,不等苏瑾熙推辞,大殿内闪烁出无数金黄色的星星点点,这些星点,全都是记载功法的文字。依次进入苏瑾熙的神识中,这样,即便苏瑾熙想要忘掉,也是不可能了。 与此同时,大殿开始坍塌。 要是再不跑,恐怕就要被永远掩埋在这座宫殿之中。 若是不能在是黄昏前,逃离道宫宝库,恐怕要跟这片溃散的空间一起,淹没在大千世界里。 道宫宝库外,沛儿跟陵曜自然也瞧见了正在消散的空间。沛儿已经是急的满头大汗,“巫祭大人,若是我家小姐有危险怎么办?” “放心吧,你家小姐,我的徒儿,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但他们等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就连血狼帮的人都陆陆续续出来了,还是不见苏瑾熙的影子。 张黛云还未狩猎得兽魂,于是率领自己的家兵,去捕猎魂兽去了。 将军府的人,却还在道宫宝库门前等着,至于他们为何要等,恐怕也只是想看看苏瑾熙死在里面没有。 “这二妹妹自炼化了龙魂,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又没出来,怕是真的被什么给缠住了。” 有陵曜在这儿守着,苏嫣汐说话不敢太放肆。 可这言语中,全都是幸灾乐祸的意思。让人恼怒。 “大小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家小姐,可是也不该这样诅咒我家小姐。若是我家小姐有什么三长两短,沛儿绝不会放过你的。” “果然是有什么婢子,就有什么主子。如此不识规矩。” 陵曜反笑,“小沛儿不必如此心浮气躁,若是我的徒儿有任何损失,我定要让从道宫宝库逃出来的人陪葬。” 他的话,果然让苏嫣汐怕了。 “巫祭大人,你这么做是否不妥?她苏瑾熙一人逃不出来,何必要我们所有人都死?” “因为我不知有谁为难过我徒弟,所以只好一并全杀掉。有何不妥?” 哪里是有何不妥,分明是太不妥。 可陵曜疯癫起来跟个疯子一样,苏嫣汐不敢多说什么。 苏瑾熙从道宫宝库逃出来时,恰好瞧见她那个大姐姐白着一张脸,若不是陵曜也在,她倒是想好好调侃下苏嫣汐。 “师父。” “乖徒儿,竟几日不见,你已突破到了后天六重。” 嘴角弯了起来,她能这么快突破,怕是要好好感谢她那个好姐姐啊。“师父,我在道宫宝库里,识得一本功法,名为附魔。不知这功法,师父听说过没有。” “附魔?”陵曜念了一遍,脸色未变。但是苏瑾熙还是感觉得到陵曜的不对来。“没听说过。” “是吗。”没有多问。 但苏瑾熙知道陵曜肯定晓得这本功法。 “你既然已经突破到了后天六重,又收服了玄灵兽魂,魂兽山脉也没有继续呆着的必要了。快回将军府,为师要外出一趟。” 点了点头,这陵曜自认识以来,就跟在她身边,没有片刻的分离过。现在离开,或许是有重要的事情。 旁人自然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其中最为高兴的便是苏嫣汐了。这陵曜一走,想杀苏瑾熙简直是轻而易举。只是如今苏瑾熙突破到了后天六重,与她实力差不多,倒是有些棘手。 龙宸龙修也从道宫宝库出来了,他们两个自苏瑾熙拿出固灵符时,便不愿再等。四处查探时,找到了道宫宝库的一处豢养魂兽之地。那些魂兽实力强横,大多都是高阶。 他们二人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猎杀了两头青狼。便带了出来。 苏嫣汐瞧见龙宸手里头的高阶兽魂,喜悦浸染了她整张脸。“谢谢龙宸哥哥,还是你待嫣汐最好。” 龙宸不知要回答什么,其实他也只是顺便。毕竟在道宫宝库中搜寻功法,才是最主要的事情。 “巫祭大人呢?”龙宸环视四周,没有瞧见陵曜,故此一问。 “听说有事,便先走了。” 是么,那岂不是苏瑾熙身边,只有他龙宸了? 没有陵曜这个讨人厌的,苏瑾熙必然是他未来的五皇子妃。 现在恐怕父皇的恩旨已经传到了将军府,只等苏瑾熙回去嫁人罢? “那我们回去吧。” 众人没有异议。待苏瑾熙等人回到将军府时,已经是十多天之后了。 他们一行人各自回府休息。三天之后,将军府的小辈们就被传唤到了大厅。 苏瑾熙瞧见大厅中央,竟然摆满了聘礼箱子,觉得甚是奇怪。将军府何时有女儿要嫁出去的传闻? 那灰色的地毯上,摆满了各种用金丝檀木制成的木箱。木箱皆用红绸给包裹着,也因此沾染了不少喜气。 苏嫣汐瞧着满堂的聘礼,觉得甚是欣喜。她如今也差不多十六,是该上门下聘礼成婚。但龙宸哥哥此举,难道不会让将军府的人笑话吗? 苏绾络欣喜的握着苏嫣汐的手,“姐姐,看来龙宸哥哥是要娶你为妻了呢。姐姐总算是熬出头了。” 苏嫣汐点了点头,“不知龙宸哥哥选好了日子没。” 瞧着她们姐妹之间欢喜的样子,苏瑾熙觉得没她什么事。便准备回房。 她跨出去的步子还没落地,苏沅崚就突然冲出来,拉着她,不停瞧她身侧。 “爹,你有什么话快说,瑾熙还有事。” “那个,你师父去哪了?” “他有事外出了。” “哦哦。”苏沅崚松了口气,“快去内阁见见五殿下,这件棘手事,还是要你自己处理。” 棘手? 疑惑的皱起眉,隆朝之内,能被苏沅崚称之为棘手的,恐怕不多。只是不知因为何事,竟然让父亲如此惊慌。 “我去去就回。” 闻言,苏沅崚狠狠松了口气。哎,这个烫手山芋终于扔出去了。 苏瑾熙到了内厅,猛然瞧见龙宸,便摆袖要撤。岂料龙宸率先她一步,拦住她的去路。“皇妃,见了未来夫君,为何要走?” 夫君?不知为何,这两个字由陵曜说来还好,可若是龙宸来说,怎么就这么让人觉着恶心呢。 回转过身来,按下心中不适,保持连她自己都觉得虚伪的微笑。“殿下怕是糊涂了,这将军府内,怎有殿下的未婚妻?” 龙宸竟心急的不跟她周旋,“这将军府中,能有资格做五皇子妃的,自然是你苏瑾熙。我来是为了提前恭贺你我定的这桩亲。” “是吗。”苏瑾熙脸色变冷,“怕是要让殿下失望了。瑾熙因是天灵根,从天书中得到一套功法,该功法若是想要大成,切忌与男子双修。所以,瑾熙不会是殿下的良人。” 这…… 世间竟然还有如此诡异的功法? “二小姐莫不是在骗本宫。” “瑾熙哪里敢欺骗殿下,这世间既然有双修功法,自然也有不能双修的功法。更何况,瑾熙的这套功法,传承于天书。若胡说,是要受天谴的。” 瞧苏瑾熙竟然连天谴都搬了出来,想必说的不假。可无论如何,苏瑾熙都必须是他龙宸的妻子。 “等你功法大成后,我们再行房事也可。”龙宸道,“不影响我们定亲。这门亲事,是陛下亲自定的。若瑾熙想要抗旨,赔掉整个将军府上下几百条性命,也可。” 龙宸这话可真是把苏瑾熙给气到了,“殿下,你莫不是要强买强卖?” 第29章 哇……”没想到,这个小家伙居然猝不及防的就哭了起来! “好啦好啦,你不要哭了,你叫我美女,我很好高兴的!”真木阳子本来就是豪爽的人,登基观念没有那么严重,现在也是蹲下身子去,给小孩子擦眼泪。 而裴君在看见真木阳子的时候,脸上立马就止住了哭声,朝着真木阳子伸出手去,“要抱抱!” 要抱抱…… 唐亦瑶和裴烨再一次在风中凌乱了,平时这个小家伙都不腻腻歪歪,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可是现在? 却朝着一个陌生人叫抱抱?明显就是想占便宜的好不好? 也不知道这个小鬼究竟是从哪里雪来的? “好了,我们去后院坐坐吧,这么站着,也不是一个办法不是?”地镜带着大家,朝着后院走去。 几人坐定之后,真木样子将裴君放下来,而后说道,“我要把我亲爱的闺女带出来给你们看看!也十分可爱哦!和我帅帅的相公几乎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哦!” 唐亦瑶和裴烨这一次,还没有将两人的来意告诉真木阳子和地镜两人,要是他们知道,现在唐亦瑶就急着帮两人小孩子定娃娃亲的话,不知道会惊讶成什么样子? 那可爱的小姑娘,现在还睡的迷迷糊糊的,就被自己的娘亲抱了出来。 真木阳子将那孩子抱给唐亦瑶,“哈哈!亦瑶姐姐,你看看,她像不像地镜啊?” 唐亦瑶看着怀里那可爱的小女娃,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可爱的不行,可是小家伙一睁开眼睛,看到唐亦瑶的时候,“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哎呀呀,这个小孩子怎么哭了啊,好好,乖啊,给裴烨叔叔抱抱!”记忆里,小时候就算是她抱着裴君,裴君哭了的话,只要交给裴烨,那裴君也就不哭了。 现在唐亦瑶也想如法炮制。 不过…… 遗憾的是,即便是裴烨抱着那孩子哄了半天,那孩子还是一直在哇哇大叫。 地镜笑道,“这孩子有点认人,还是我来吧。” 说着,就要去将那小孩子接过来。 可是,就是这个时候,裴君忽然上前一步,跳到凳子上,使得他足够可以看见裴烨手里的孩子,眉开眼笑道,“好可爱的小妹妹啊!” 唐亦瑶,“你小时候和她也一样可爱!” “哇!我可以摸摸她吗?”裴君看起来相当的期待。 那么萌的一双眼睛看着她?真木阳子怎么忍心说不呢? 于是点头道,“恩,好的。” 裴君伸出滑嫩的小手来,轻轻在那小孩子的鼻子上面点了一下,小孩子水汪汪的大眼睛,抬起来看了裴君一眼,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在地柔儿被裴君摸了一下之后,那小妹妹立马就不哭了! 唐亦瑶眼睛一亮! 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 “好孩子,看来这个小孩子很喜欢你呢!”还有一句话,唐亦瑶现在没说出来……要是这样的话,那你们岂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哇卡卡卡…… 唐亦瑶现在就开始在心里意两个小孩子长大成为帝后的那一幕。 而裴烨也是赞许的朝着唐亦瑶竖起了大拇指,“娘子你真有眼光!” 裴烨朝着地镜招招手,打算将他带过去,两人好好商量一下孩子的娃娃亲。 而唐亦瑶则是在一边护着,“真木,让君儿抱抱柔儿吧?” “恩……好。”真木阳子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了。 本来想着,裴君才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要是不小心将孩子抱摔了,那就惨了,不过真木阳子现在有地镜的武功,而唐亦瑶也是高手,两人都护着孩子,应该没什么事情,于是也就答应了。 裴君大抵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小心翼翼的做过一件事情,他护着怀里的柔儿,就像是抱着自己最喜欢的珍宝一样,专注的看着怀里的小女孩,嘴边挂着欣喜的笑容。 两人大人也在一边,彼此心领神会的看着。 而小孩子自从在裴君的怀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哭过,笑盈盈的看着裴君。 裴君抱孩子抱的久了,不耐烦的朝着两个大人说道,“好了,我自有分寸的,你们不用看贼一样看着我好不好!” 唐亦瑶看儿子那则溜溜的眼睛,就知道这小子想做点什么偷偷摸摸的事情,不想让其他人看见了,于是给了真木阳子一个眼神。 “好啦,好啦,我和阿姨现在先过去一下,你和柔儿妹妹好好玩知道吗?千万不要调皮!” “知道了,你很啰嗦啦,快走啦!” 等两个大人走后,裴君看了一下四下无人,便将那柔儿放在桌子上面,用手遮着柔儿头顶的太阳,呆呆的看着柔儿笑,“柔儿你好漂亮啊!好可爱啊!以前母后常常说我可爱,可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孩子,就是你啦!” 在母后的面前,裴君总是感觉不能丢了小大人的面子! 所以在撒娇憨笑的时候,不喜欢被人看见,看着可爱的婴儿也跟着他嘻嘻哈哈的笑,裴君的心里更是开心的不得了,眼前花香正浓,却比不过柔儿身上的婴儿香味,下意识的,裴君将自己的头低下去,仔细的闻了闻柔儿身上的香味。 “哇!柔儿,你身上的香味是我闻过最香的呢!” 唐亦瑶和真木阳子表面上说是走了,其实是在暗处看着两人孩子,保护着他们。 看两个孩子也玩的差不多了,两人正准备出去。 可是! 就在唐亦瑶迈出一步,准备走的时候,裴君那臭小子! 居然将自己的嘴朝着柔儿凑了过去! “啵……”的一声! 一岁都还没有的柔儿,初吻就被这个臭小子给夺走了! “臭小子!你胆子肥啦!居然敢偷亲!”唐亦瑶马上暴起,从假山后面跑了出来! 裴君一愣!而后怒道,“好呀!娘,你居然偷看我!不要脸!” “你才不要脸,刚刚你对妹妹做了什么?”唐亦瑶表面上看起来怒气冲冲的,可是实际上,她现在在心里偷着乐呢!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效果吗? 裴君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而后才意识到,他刚刚做的事情……实在是……他刚刚真的是忍不住啊! 裴君赶紧将之前母亲给他的帕子,抽出来,盖在柔儿的脸上,不让她受到阳光的毒害,而后跳下小凳子,一溜烟儿!朝着外面跑去了! “裴烨!你快出来管管你媳妇儿!她又要家暴了!裴烨你快出来!裴烨!”小家伙一路上,几乎是狂奔,朝着裴烨刚刚走的方向跑去了! 真木阳子哭笑不得,唐亦瑶怎么养了这么一个小祖宗!叫自己的父皇名字也就算了现在还叫裴烨来管管他媳妇儿! 裴烨大老远的,就听见自己的儿子在鬼哭狼嚎的,也是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地镜跟在后面。 却看见唐亦瑶一直追着自己的小祖宗打,要说她愤怒吧? 那干嘛眼底还带着一丝笑意? 要说她不气吧? 那她下手还真是真的! “亦瑶!你干什么打我儿子?” 唐亦瑶现在停下脚步来,气喘吁吁的看着裴烨,指着自己小祖宗,“裴烨,你看看你儿子,现在都被你惯成什么样子了?居然叫你来管管你的媳妇儿?” 裴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儿子和你一样调皮,他的性格,可是和我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看见自己儿子她爹也在耍赖,气嘟嘟的说道,“你过来,你过来,问问你的乖儿子,刚刚都做了什么呢?” 小裴君无辜的来到裴烨的身边,嘟着嘴说道,“爹,我刚刚情不自禁做了一件错事,现在娘要我负责任。” “哦?”裴烨蹲下来,看着自己听话的儿子,“你刚刚做了什么错事啊?来给爹爹说说?” 小裴君无辜的指着旁边襁褓中的柔儿,“我刚刚……情不自禁亲了一下柔儿的嘴巴。” “什么!你这个混小子!小小年纪,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胆子肥啊!” 眼看着裴烨的手又要来揪自己的耳朵,小裴君无语道,“爹爹你不能这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怎么了?”裴烨想不到,这事儿居然还和他有关系? “爹爹!我都是和你学的!我要是没有看见你整天抱着娘亲,我怎么会有样学样呢?你们这些大人,自己可以做的事情,却不让自己的孩子做,过分!” 裴烨和唐亦瑶面面相觑,这孩子…… 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事情,现在却连唐亦瑶和裴烨都骂过来了,还管不管的下啊? 地镜看着孩子可爱精灵的打紧,笑道,“真是一个鬼精灵啊!” 裴烨看着地镜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他刚刚就是单独和地镜出去,说娃娃亲的事情,地镜刚刚还说,这孩子还小,还是等长大了一点再说。 可是现在看裴君也喜欢柔儿,居然五岁都还不到,就情不自禁吻了人家…… 真木阳子和裴君开玩笑,“裴君啊!你刚刚可是夺走了一个小姑娘的初吻哦!你是不是要对人家负责任的!” “啊!什么!我只是无心之失啊!”裴君懵逼了,他刚刚真的什么都没想,就是单纯的无心之失。 “这个这个……不是说,不知者无罪吗?我之前不知道要负责的,所以现在不算数可以吗?” 唐亦瑶生气了,在裴君的脑袋上面敲了一下,“你这个臭小子,小小年纪,就知道推卸责任了!” 在一边安安静静睡着的柔儿,现在忽然像是也听见了裴君那无情的话,居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哎哎哎!小妹妹,你可不要哭啊!我不是故意的!”裴君看见柔儿在哭泣,也是吓得马上就赶了过去,将柔儿抱起来,护在怀里安慰道,“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吗?” “呵呵……”那小孩子虽然才刚刚生下来不久,不过好像也颇有灵性一样,现在看见裴君一脸懊恼的样子,也呵呵笑了起来。 唐亦瑶看两人小孩子那么合得来的样子,心里是愈发将这个柔儿,当做了未来的太子妃! “臭小子,你刚刚,你要是不对柔儿负责任的话,那柔儿会很伤心的!”唐亦瑶循循善诱。 小裴君现在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嘟嘟嘴,可怜兮兮的说道,“那我怎么办嘛?” “娘问你,你喜不喜欢这个小妹妹啊?” 小裴君打心眼儿里一笑,点头害羞道,“我喜欢。” 裴烨蹲下来,笑道,“那你愿不愿意和这个小妹妹玩儿啊?” 小裴君眼睛亮晶晶的,更是开心道,“当然了!柔儿这么可爱,我想和她天天在一起玩儿呢!” “那……” 两人大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有一种熊孩子已经被套住了的感觉,“那你,愿不愿意让柔儿做你的太子妃呢?” 小裴君还没有听清楚两人是在说什么,下意识的,马上就答应了,“我当然愿意了。” 可是下一秒钟,小裴君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 骤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天哪!我刚刚说了什么!娘!你居然连你儿子都套路!过分!” 裴烨敲了敲儿子的脑袋,他都怀疑,要是再这么敲下去,儿子都会变成傻子的,“儿子,可是你刚刚不是说,你喜欢柔儿吗?那现在为什么又犹豫了?” “可是爹,娘之前不是说了,我要是能在十四岁继承大典,那我就可以做上新帝的位置,我就不用太子妃了啊!我都可以直接娶皇后了!” “噗嗤……”真木阳子低笑一声,“那你要柔儿做你的皇后吗?” 小裴君羞涩的点点头,“当然要了!” 刚刚说完,大人们都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事儿,还是要孩子自己愿意才是真的。 可是,顿了顿,裴君忽然又来了一句,“可是……我以后还能纳妃吗?不是说,皇后都是后宫三千佳丽的吗?” “靠!你这个臭小子!小小年纪!就知道花心了!”唐亦瑶追着他,“看我不打死你!” 裴烨也是无语道,“你这个臭小子,爹爹都忍不住骂你了!以后我废除北浔国皇帝可以后宫三千佳丽的制度!我让你花心!” 裴君欲哭无泪! 看着怀里的柔儿,“柔儿,柔儿,你也不愿意看着我难受是不是?你快点给我评评理啊!” 哪知怀里那柔儿,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猝不及防的,伸出自己的小手来! 一把就掐在了裴君的胳膊上!死也不松开! “啊!”裴君发出了鬼哭狼嚎的一声!而后同时被父母抓到,一时之间,可怜的小裴君,被逼婚哭昏在地上! 呜呼哀哉! …… 若干年后。 在北浔的皇宫之中,天衢和韩明这两个冤家,还是一直在斗嘴,比武,下棋,喝酒,两人相处的感情,十分的微妙,从前唐亦瑶还会给两人张罗一下婚事,可是如今? 大家都决定闭口不谈,有些事情,已在不言之中。 而地镜和真木阳子也恩恩爱爱的在一起,而他们的柔儿,也都长成了一位十二岁的妙龄少女……一直在纠缠咱们可怜的小裴君。 唐亦瑶和裴烨早在两年前,就退位,到处去游山玩水,以前的种种,大家都只会捡着好的事情来唠叨几句,两人走到哪里,都秀恩爱秀人家一脸血,俨然一副神仙眷侣的模样。 而黄昏接手了暗阁,和青萝举案齐眉,黄昏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整天就喜欢和自己的妻子孩子,腻在一起,永远都不嫌累一样,恩爱不移。 所有的人,都好像进入了正轨一般。 朝着正确的方向渐行渐远。 咳咳,不,还有一位,就是咱们可怜的小裴君了,现在的裴君已经十五岁了。 他十三岁就登基,比唐亦瑶预想的时间还快了一年多。 用天才之资用来形容他,也丝毫不为过。 此刻,御花园。 “喂喂!恶女!你在干什么呢?你给朕松开啊!松开!不松开我咬人了!”裴君无奈死了,他现在一身龙袍,俊逸不凡,继承了父母绝世的容颜,本应该是北浔国千万少女,少妇,寡妇,甚至是半老徐娘老婆子们风追求的对象! 可是现在,他却无奈被禁锢在了柔儿这可恶的女人手里! “光天化日之下!恶女!你过分咯!你快放开朕!当心朕给你治罪!”裴君晶亮的狐狸眼左瞅右瞅,害怕被过路的宫女和太监看见现在这样狼狈的样子,那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想他从小就被称为天才,在武功方面,更是得到了父母的真传,可谓是文武双全,所向睥睨,可是却败在了这个刁蛮公主的手上? “柔儿!你要是再不松手朕的耳朵,朕就打你屁屁了哦!”裴君威胁道。 柔儿脸上一红,更是气愤的不行,委屈道。 “我不放!我不放!我就是不放!谁让你说话不算数的!你去年不是说,你是因为才刚刚登基,朝政不稳定,你需要时间来打理朝政,让我再等一年,你就迎娶我为皇后的!可是都过去一年多了,我倒是看你整天逍遥自在的!可是你的承诺呢!你不是说好了!要迎娶我的吗?你说话不算话!还说君无戏言,你说说,你从小到大,骗了我什么次了!” “朕没有骗你!小姑娘,小妹妹,小可爱!你冷静一点好不好,现在是非常时期,朕也是逼不得已,朕其实早就想娶你了,可是现在边疆局势紧张,你再等等好不好?” 其实裴君的心里话是:你再多给我两年逍遥的时间好不好!我才十五岁!大好的青春年华啊! 我还没有来得及好好享受呢!世间美女,千娇百媚!万般姿态!我身为一国之君,居然活在一只母老虎的阴影之下! 母后又欺骗我了! 她总说,女孩子是取父亲的性子,按理来说,柔儿应该和地镜那温柔的性子很像才对。 可是? 这柔儿明明就是和真木阳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好不好?样子虽然和地镜的很像,不得不说,倾国倾城,可是这性格!就真的、让裴君整个人都不好了! “借口借口!都是借口!这话你都说了多少遍了啊!你整天都说有事情,骗子骗子!你还骗我!你就是不想娶我!” 听着这刁蛮公主一声声的骗子,裴君都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造了什么虐啊! 不远处,有几个宫女提着花篮朝着这边走来,远远的,其中一个蹙眉道,“哎,姐姐,你听,前面是什么声音啊?为什么吵吵闹闹的?” 另外一名宫女马上堵住她的嘴,神情严肃道,“好了,现在咱们马上消失!来不及了,现在马上躲到这假山的后面!” 那宫女不解的看着她。 另外一名宫女好心解释道,“前面啊,不用猜,只要是听到皇上鬼哭狼嚎的声音,就一定是被真阳国的小公主欺负了!这个时候啊,皇上感觉最没有面子了,所以咱们为了皇上的龙颜,现在最好还是躲在这里,不要出去……哈哈。” 那宫女掩着嘴轻笑了两声,“咱们的皇上,可是会害羞的哦!”。“不是吧!咱们的皇上那么厉害,居然也有人能够制得住他啊?那位公主可真厉害啊!” “可不是吗?据说皇上和公主的是在先皇还在位的时候,皇后娘娘给咱们的皇上定的娃娃亲!那公主小时候,一岁都还没有到,就被咱们五岁的皇上啊,夺走了初吻哦!”那宫女说起这段佳话来,也是心驰荡漾。 “哇!原来皇上从小就那么风流啊!厉害厉害!” 那宫女回头的瞬间,忽然看见假山后面,早就已经站着一大堆人了! “侍卫大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那侍卫一脸无奈的样子,“尔等也是为了保护皇上那早就没有了的面子啊!” 再探头,看向侍卫的后面,却发现! “怎么还有人呢!” 宫里的侍卫,嬷嬷,宫女,太监,全都躲在了这假山的后面,就像木偶人一样,呆呆地看着前面。 那宫女是刚来的,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阵仗,发出了疑问,“可是……大家为什么都不躲远一点呢?非要站在这里,这里明明不是还看得到前面的景象吗?” 那老嬷嬷捂着嘴笑了笑,“平时都看不到咱们的皇上这么可爱的一面,难得的机会,现在自然是要好好的把握了!” 第30章 说完,那新来的宫女,看着所有人,大家都彼此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懂了,其实就是为了偷看。 “你这个恶女!朕的耳朵快掉了!你快点给朕松手!听见了没有?”裴君现在真的怨自己而老娘!唐亦瑶怎么就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母夜叉呢! 为什么就不给自己找一个柔情似水,温柔贤惠的呢? “我不放!我不放!除非你答应我马上就册封我为皇后!我才放了你!”柔儿现在简直就是无理取闹,要是裴君不答应她的话,那她就继续闹下去!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了!柔儿!朕忍你很久了!” 话音刚落,裴君忽然反身! 一个擒拿手,就将柔儿给制住了! 其实按照裴君现在的武功,一个小小的弱女子?想动他一根手指头,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其实说起来,一直都是裴君在让着这个刁蛮公主,可是公主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到裴君的头上了。 “哎呀呀!裴君!我的腰好疼!你给我松开!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过分!当初明明是你夺走我的初吻的!呜呜……”柔儿又开始耍赖了,每当柔儿这样的事情,裴君都感到深深的无奈。 都说女子的眼泪男儿最看不得了。 裴君也是相当的无奈,“不行,我今天不能再心软放过你了,不然我看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柔儿一直在嚷嚷,“我的老腰啊!呜呜……来人啊,裴君欺负我啊!” 裴君瘪了瘪嘴巴,“你看看你,人小鬼大的,你现在才十二岁好不好!你哪里来的老腰啊!” 裴君看柔儿那痛苦求饶的样子,忽然感觉柔儿实在是可爱,于是忍不住,一把将柔儿的腰拉到自己的身边。 猝不及防的,柔儿只感觉自己的脚下一轻,而后跌入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面,男子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龙涎香…… “唔……”抬眼的瞬间,还没有看清眼前俊朗的裴君,就感觉嘴唇的位置,忽然变得…… 咦? 裴君的嘴唇…… 可是! 等等! 裴君现在是在干什么? 他居然又强吻自己? “唔唔……裴君……你……你快放开……放开我……” 裴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又对着这个恶女情不自禁了。 心里懊恼,算了算了,封皇后就封皇后,封了皇后,他就可以像今天这样,天天都欺负这个恶女了。 而…… 一直躲在暗处,偷看两人的侍卫,嬷嬷,宫女,太监,此刻嘴角的微笑更浓了。 其实这准皇后柔儿,在宫女和他们的关系很不错,他们也都很喜欢这柔儿,柔儿虽然是真阳国的公主,可是一点儿架子都没有,和他们常常打成一片,并且柔儿性情率直,他们还是很喜欢的呢…… 嘻嘻,想不到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看见准皇后欺负皇上,他们的皇上终于觉悟了,懂得欺负女孩子了,恩,他们表示很欣慰。 要是先皇和前皇后在的话,也会表示很欣慰的。 裴君啃完了柔儿的嘴巴,满意点点头,“恩,不错不错,虽然脾气凶悍了一点,可是味道还是挺好的,朕很满意。” “混蛋!”柔儿现在离开了裴君的怀抱,才反应过来两人刚刚是在干什么。 忽然恼羞成怒,一脚抬起! 想要去踢裴君的命根子。 裴君自然是……轻而易举的拉起了柔儿的一条腿,“柔儿你好粗鲁哦……” 说着说着,裴君忽然讶异的指着柔儿……“柔儿,你……居然流血了,我记得我没有伤害到你这里啊?” 柔儿也下意识的朝着下面看了看,而后。 “啊啊啊……”的一声尖叫! 几乎响彻皇宫! “我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我流了好多血!呜呜……裴君你快救我啊!我好虚弱,不行不行,我要晕了,晕了,晕了……” 说着,柔儿就软趴趴的靠在了裴君的身上,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而裴君也是急的满头大汗,虽然他平时天天损这个恶女,可实际上,他还是担心,在乎这个恶女的,要是他不关心这个恶女的话,那也就不会整天都让着这个恶女了。 “快!快传太医!快传太医啊!” 裴君一把就将柔儿横抱了起来,紧张的说道,“柔儿你先不要害怕,我给你点穴止血!” 话音刚落,两指一并!就要朝着柔儿的穴道点去! “陛下!万万使不得!” 骤然! 侍卫,嬷嬷,宫女,太监,那一片片,一排排,齐刷刷的声音,忽然从假山后面传了过来! 裴君吓得猛然回头! “你……你们……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在这里了?你们刚刚都看见了没有?”裴君想不到居然会有这么多的人在偷窥他! 他曾经一度以为自己的武功已经很高强了,可是现在看来! 应该连以前的暗阁四大堂主的实力都没有,更不要说,比得上自己的母后和父皇了! 看来!他还是要强加练习啊! 大家尴尬的笑笑,那老嬷嬷上前一步,嬉皮笑脸的,“陛下,柔儿公主就交给老身来处理了!” “不!不要,柔儿现在伤的这么重,朕凭什么交给你?”裴君紧紧的抱着柔儿,死活也不愿意交给那嬷嬷。 那嬷嬷轻轻在裴君的耳朵旁说道,“陛下……” “啊!” 裴君受到了惊吓,下意识的一松口,柔儿忽然。 “嘭……”的一声,整个都摔在了地上。 “哎哟!疼死我了!裴君!我现在都快死了,你居然还折磨我!你这个没良心的啊!呜呜……我要去找我娘亲!” “柔儿你不要哭,不要哭,你哭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裴君情急之下,连朕都没用了。 那嬷嬷也在柔儿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柔儿的脸,唰的一下就涨红了! “哎呀呀!那么丢脸的事情,居然让裴君给看到了!我更是不要活啦!呜呜……我要去找我娘!我要去找娘亲!” 裴君破涕为笑,“哈哈,柔儿,你终于是女人了!你终于是女人了!我们择日成婚,择日成婚啊!哈哈哈哈哈哈……” 听着裴君嚣张的笑声,本来柔儿从小就心心念念的想成为裴君的皇后,可是这一刻,她却极度的不愿意。 “不要不要!丢人死了,我要去找我娘亲!” 两人嬉闹的声音渐行渐远…… 而有些事情,冥冥中早就已经注定了。 裴君和柔儿两个小鬼头的故事,还在继续。 而这一边,唐亦瑶和裴烨的故事,就快收尾了……巴厘岛海滩的盛大婚礼上。 海与沫相互追逐,初夏的阳光携带着海风扑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来宾们的笑容,由衷的祝福着眼前这对璧人。 唐氏集团的千金,唐亦瑶,王氏集团的长子,王凯。 男人一身黑色贴身的西装,得体整洁的领带,乌黑油亮的短发,额前微微被海风带起一缕,邪魅异常,明明只有二十六岁,却有着他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成熟魅力。 新娘一脸的高贵典雅,结白色的婚纱上面,点缀着一朵朵淡紫色的蔷薇,这是意大利祝福设计师精心量身定制的婚纱,更加衬的新娘气质脱俗! “请问王凯先生,您愿意娶您身边这位唐亦瑶小姐为您的妻子吗?无论是贫贱与富贵直到永远吗?” 王凯轻轻点头,眼里喊着感动的泪水,“我愿意!” 周围立马响起了潮水一般的掌声! 牧师转头慈祥的看着唐亦瑶,“那么你好,请问唐亦瑶小姐,您愿意嫁给在您身边这位王凯先生为您的丈夫吗?无论贫贱与富贵直到永远吗?” 唐亦瑶兴奋的点头,“我愿意!” “那么好,上帝匹配,两厢情愿,一生平安,祝你们前程灿烂!” 接下来,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两个可爱的花童,带着两枚精心定做的戒指,朝着两人走来。 唐亦瑶先为王凯带上戒指,而后伸出自己洁白玉如的手指来,王凯将新娘的戒指拿了起来,轻轻扶着唐亦瑶的手,想要将那枚戒指给她带上。 而。 就在这个时候。 唐亦瑶眼看那戒指已经套在了自己中指的第一个指节,马上就要完全带上,很快,她就可以成为王凯的妻子了! 然而不知为何,眼前的景象,巴厘岛的海浪,纯白的婚礼,俊朗的王凯,一切的一切,都变得十分模糊。 耳边只剩下嘈杂的祝福声,还有海浪那悠悠荡荡的声音…… “咚……”的一声! 唐亦瑶忽然没有任何预兆的,就倒在了地上。 此刻的她,根本就不会知道,正是一个小时之前,好‘闺蜜’陆佩佩给她的那一杯白开水里面,放了可以毒死十个大男人的剧毒! “亦瑶!” 手里那还没有戴上的戒指,此刻咕噜噜的滚落在了地上。 王凯连忙伸手去接唐亦瑶的身子,“亦瑶,你怎么了?” 唐亦瑶躺在沙滩上,不省人事。 虚弱的她,脸色马上变得一片煞白,“亦瑶!你醒醒啊!你不要吓我!” 现场马上变得一片哗然。 各位媒体,此刻也争先恐后的上前来,唯恐拍不到两位新人脸上的表情,各种各样的采访也接踵而至。 作为两大集团未来继承人的婚礼,这一场婚礼意义非凡,现在忽然出现了这样的状况?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而作为唐亦瑶最好的闺蜜,陆佩佩现在也是马上就冲上前来,眼泪哗哗的流,撕心裂肺,“亦瑶!亦瑶你怎么了!你千万不要死!” “佩佩!你说什么呢?不要乱说话,亦瑶应该只是昏过去了,都怪我,这海风的温度那么高,亦瑶的身子骨不好,这才会昏倒的,还不快去叫救护车!” “王凯先生,在你们的婚礼上,忽然出现这样的情况,请问你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 “王先生,唐小姐是以前就有病,还是现在忽然出现这样的状况?” “王先生,请问你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 “王先生……” 王凯感觉周围的那些媒体,就像是一群烦人的苍蝇一样,一直在他的耳边嗡嗡嗡的,真想一巴掌拍死! 可是他不能,他现在代表的,是王氏集团的脸面,也就只好勉强笑道,“各位让一让好吗?我现在的心思,都在我未婚妻唐亦瑶的身上,我此刻只想做一件事情,就是将她尽快送到医院!好了,让一让!请让一让!” 王凯过分镇定的表情,引起了媒体的再次追问。 “王先生,感觉你现在十分冷静,难道你此刻没有为唐小姐担心吗?” “是啊,王先生,请问你是怎么做到这么淡定自如的?” 陆佩佩这个时候上前一步,一把就将刚刚那媒体的话筒抢了过去,一脸凶神恶煞的说道,“你们自己没有素质,自己没有自制力,就不要乱说话,现在凯哥一定担心死亦瑶了,你们不要在这里煽风点火,子虚乌有,给我让开,耽误了唐小姐的救助时间,是你们担当得起的吗?” …… 场面一度混乱。 就在救护车已经一路超速来到现场的时候,唐亦瑶都已经上了担架。 忽然,那对美丽的桃花眼,忽然挣扎了一下,而后缓缓的睁开。 “醒了!等下!停下来,亦瑶醒了!”王凯按住担架,关切的看着唐亦瑶,“亦瑶,你醒了?你刚刚怎么了?你吓死我了!” 王凯心急如焚,他只知道自己的未婚妻醒了,可是不知道,现在他面前的这个唐亦瑶,早就已经不是他之前认识的那个唐氏集团,开朗活泼的唐亦瑶了。 唐亦瑶适应了一下眼前的阳光,而后低呼一声! 怵然从担架上面坐起来,感觉她的整个世界都被颠覆了! 眼前的东西都是些什么? 还有,为什么这里的人,都穿的好奇怪,那些手里拿着一个奇怪东西的人,为什么都迫不及待的问问题? 她现在是在哪里? 不是应该在裴烨的新房里面吗? 对了,裴烨! 她以为自己的新郎是云岚,可是想不到,居然是皇长孙裴烨! “你们是谁?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好害怕!请不要过来!”唐亦瑶惊慌之中,下意识的缩成一团,朝着担架的最里面退去。 王凯疑惑的看着她,“亦瑶,你这是怎么了?” 陆佩佩看见唐亦瑶再次醒来的时候,心里一凉! “这是怎么回事?我给唐亦瑶下了那么重的毒,她不可能醒过来的?”陆佩佩不甘心的上前,想要看看这个唐亦瑶究竟命有多硬!居然这样都毒不死她! “亦瑶!你怎么了?不要害怕,我是佩佩。”陆佩佩说着,就伸出手臂,想要去拥抱唐亦瑶。 唐亦瑶下意识的一把将陆佩佩推开! “亦瑶,你怎么了?我是佩佩啊?” “我……我不认识你……你是谁……你们都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回府,我要回府!”说着,唐亦瑶马上从担架上面跳下来,朝着海边的酒店跑去!亦瑶!”王凯紧张,马上朝前追去。 而陆佩佩,还有那些媒体,此刻也都惊慌的朝着前面跑去。 其中之前贵宾席里坐着的两个男人,此刻还是淡定自如的喝着手里的红酒。 贝天祥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杯,“云潇,咱们要不要也过去凑热闹?” 被叫做云潇那个男人,淡然一笑,放下手里的酒杯,“不用了,看样子,今天的婚礼是举行不了了,我们回去吧。” 说完,云潇长身玉立,一身洁白得体的西装,将他衬的更加高大挺拔。 贝天翔无所谓的撇撇嘴,“ok!” 两人正准备离开。 贝天翔听周围的吵闹声越来越接近? “奇怪,那女人不是朝着酒店那边跑去了吗?怎么又忽然风风火火的朝着这边跑来了?哎哎哎!云潇,你看,我怎么感觉,她是朝着我跑来的啊?” 云潇敲了敲贝天翔的脑袋,“你一天想着什么?快走啦,我还有很多图纸没有画完。” “你就整天想着你工作,好不容易出来玩一玩,你今天就休息了好不好?”贝天翔对这个工作狂,实在是很无语。 “呃……你还真别说,我看那女人,是真的朝着你跑来的?” “哈哈,我刚刚就说是,你偏偏说不是,你看你看,哈哈!”贝天翔一脸得意的样子。 云潇无奈道,“你想好了,人家现在是王凯的未婚妻,现在忽然昏倒在婚礼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朝着你跑来,你等下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不然给那些媒体钻空子,有你好看的。” 云潇冷静的说着这话,而后继续淡定的坐了下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唐亦瑶穿着高跟鞋,撕下裙摆的一角,将自己的上半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她想不明白,这里的人究竟都怎么了? 为什么可以穿的那么裸露。 要知道,在北浔国,穿成这样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窑子里面的那些姑娘。 她虽然只是一个庶女,可也是堂堂正正的大将军府二小姐,怎么样都不能给自己的父亲和死去的母亲蒙羞! 唐亦瑶一手提着裙摆,一手用破碎的婚纱,捂着自己的前胸,洁白到透光的皮肤,被完全的遮盖了起来。 脚下磕磕碰碰的,搞不清楚为什么这里的人穿鞋子那么奇怪? 后面居然有钉子一样的长物,这样走起路上,实在是麻烦的打紧! 看着身后那么多人追她,她胸膛感觉都快害怕的烧了起来,不过心里却是在想道:以前御医说我心脏不好,按理说,这么多人追我,我早该昏倒了?为什么此刻还好好的? 她不明白,如今的她,占用的是以前那个唐亦瑶的身体,唐亦瑶从小练习散打,这点小强度的奔跑,对她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就在她被巨大的恐惧笼罩的时候,撇眼的瞬间,忽然! 那个男人! “云哥哥!”唐亦瑶惊呼一声,而后折转方向,怵然朝着云潇那边跑去了。 刚刚云潇没说的时候,贝天翔还没深入思考这个问题,可是现在? “云潇,幸好你提醒我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贝祥云都想逃了。 可是没想到,这个穿着八厘米高跟鞋的新娘子,居然能跑的那么快! 云潇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唐亦瑶紧张的不行,跑步速度也是快了不止一个档次,后面那些媒体,抬着重物,居然一时半会儿还追不上来。 唐亦瑶泪眼婆娑,看着云潇就冲了过来。 贝祥云一脸惧怕,“唐小姐,你要冷静一下,我知道我长得帅,可是你不能这样,我们其实不怎么熟,严格来说,是今天才认识的,所以,我希望我们有事情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或者今天不是说话的时候,你结婚呢……” 贝祥云还在这里自作多情的哔哔叽叽。 唐亦瑶已经一头扑进了还尚自坐在位子里的云潇身上! “云哥哥!云哥哥!这里是哪里?亦瑶好害怕!”唐亦瑶一脸梨花带雨。 云潇,“……” 虽然他之前认识唐亦瑶,可从来没有说过话,也没有任何交涉,这次来参加她的婚礼,也只是因为,他们的爹在生意上有合作的关系。 “唐小姐,你要是害怕的话,请去找你的未婚夫。” 云潇十分礼貌的把唐亦瑶推开。 唐亦瑶木然,一脸震惊的看着云岚,也就是现在的云潇。 “云哥哥你怎么了?”唐亦瑶现在心灵很脆弱,她的世界完全凌乱了,她不希望现在云潇还在跟她开玩笑。 云潇摊摊手,“我没怎么,是唐小姐你怎么了?” 周围的媒体已经围过来了,纷纷发问。 “唐小姐,你以前和云先生很熟吗?刚刚你假装昏倒,就是为了来找云先生吗?” “云先生,你和唐小姐是串通好了的吗?你们想要私奔吗?可为什么要选择这么大张旗鼓的方式?难道是为了让王家没有脸吗?” 贝祥云听不下去了,这些媒体究竟有没有脑子,这么荒唐的事情都想得到。 贝祥云是云潇最好的哥们儿,此刻他挤开那些胡言乱语的媒体,将云潇护在身前。 “你们不要胡说,云潇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有问题,就好好的问问这个准新娘!” 云潇看了一眼现在已经被媒体轰炸的手足无措的唐亦瑶,微微蹙眉,而后朝前一步。 挡住了唐亦瑶面前的媒体,“唐小姐现在可能精神有点紧张,她应该需要休息,你们要是有问题,等她休息后再说,关于我,我暂且也不明白唐小姐的意思,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至于其他,无可奉告。” 说完,云潇推开那些拥挤的人群,护着唐亦瑶,寻找王凯的身影,此刻王凯也在极力朝着唐亦瑶走来,只是场面实在太过混乱,他进来需要一点时间。 而唐亦瑶下意识的抓住了云潇的袖子…… 王凯好不容易挤进来之后,却是看见自己的未婚妻,睁着大大的桃花眼,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云潇身上,目光从未有一刻离开云潇,白嫩的小手,紧紧的拉着云潇西装里面内衬的袖子。 第31章 唐亦瑶洁白的婚纱,云潇同样洁白的西装…… 有一瞬间的错觉,王凯差点就以为这是唐亦瑶和云潇的婚礼! “唐亦瑶!”王凯奋力的叫出唐亦瑶的全名,“你今天实在是太胡闹了,马上跟我回去!” 现在人多眼杂,媒体又肆无忌惮的轰炸,实在不是能好好说话的地方。 王凯一把拉住唐亦瑶!气愤的朝着自己身边带来,而唐亦瑶仍旧是紧紧的拉着云潇的袖子,眼里无比痛苦。 眼前刺眼的眼光让云潇一阵恍惚,看着深情痛苦,对自己无限依赖的唐亦瑶,再看愤怒的王凯,忽然有一瞬,不想松开这个女人…… 不过下一秒,云潇马上微笑道,“唐小姐,现在没事了,请松开,王凯一定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唐亦瑶张了张嘴,话都还没有说出来,眼泪就先决堤。 “不!我哪儿也不去,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我要呆在云哥哥身边。” 云潇居然忍不住伸出手去,想为唐亦瑶擦去眼泪。 王凯却奋力一拽! 一把将唐亦瑶拖到了自己的怀里,而后无情的拉着她朝酒店走去。 云潇感觉袖子一松,人走了,他白衬衫袖口的纽扣,也随之消失。 奢华纯白的西欧式五星级酒店。 王凯恼羞成怒的将唐亦瑶甩到床上! 和唐亦瑶交往两年,他还从来没有这么粗鲁过,一方面他是真的有点喜欢唐亦瑶,虽然女汉子了一点,不解风情,可是性格也算豪爽,比较好相处,另一方面,为了两家的商业联姻,他也很乐意娶她。 可是今天? 一向落落大方的唐亦瑶,居然会在两人的婚礼现场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情来! 他需要一个解释。 “说说吧?想好了跟我解释的理由了吗?” “说什么,你要我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唐亦瑶惊慌的用破碎的婚纱捂住自己的胸口,朝着床头柜退去。 白色的高跟踩在软绵绵的床垫上,让她没有一丝安全感。 要是可以,她完全不想穿这样的鞋子。 可是在北浔国,要是姑娘家的脚被男子看到,就必须嫁给那个男子。所以尽管她现在很不适应,很不舒服,如今也要老老实实的穿着鞋子,虽然那鞋子已经几乎露出了她小脚的一半。 王凯以前没有发现,大大咧咧的唐亦瑶,说话居然也会这么温柔?虽然她现在是在拒绝,在反抗,可是那一般的声音,居然带着一丝说不清的古韵?说话的方式和现代人也有所不同,虽然在挣扎,可依旧咬字清晰,吐字缓慢。 居然…… 让王凯有一丝不忍责怪她的感觉。 “好了亦瑶。”王凯的语气马上软了下来。 “你究竟为什么那么害怕,刚才都还好好的,你怎么了?我们好好谈谈行吗?” 唐亦瑶眼泪还在眼眶里面打转转,王凯更加莫名的生出一丝心疼。 从前他总是觉得唐亦瑶整天练习散打,丝毫没有女人味,并且坚强的从来没有一滴眼泪,唐家的势力比王家强,更加让他有一种被唐亦瑶压迫的感觉。 毫无属于男人的保护欲。 此刻他轻轻伸出手去,想要为唐亦瑶擦掉眼角的泪水。 唐亦瑶却像触电一样躲开! “不要碰我!” …… 王凯的眼神骤然危险了起来,不要碰她?自从和这个女人交往以来,他还真的没有‘碰’过她一次,也不知道唐亦瑶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上流社会名媛,居然有这样的传统思想,她的第一次,必须在新婚之夜才献出。 为此,都逼的王凯差点出轨陆佩佩,唐亦瑶或许蒙在鼓里,可是王凯清楚的知道,陆佩佩一直在勾引他! 不过……以前的唐亦瑶,也只是不让他攻略城池,突破最后一步,拉拉手亲亲小嘴还是可以的。 可是现在? 居然连碰脸都不可以了吗? 他偏不! 看着唐亦瑶一脸梨花带雨的样子,闪烁不敢看他的眼神,还有那遮遮掩掩的胸口,居然连露着的小脚都要掩盖起来。 一脸防色狼的样子看着……她的未婚夫! “你怕什么?过了今晚,你也是我的人了!” 王凯气急败坏,忽然一把扯开唐亦瑶护着胸口的碎纱! “啊!救命啊!” “救命?”王凯只觉得可笑,他究竟怎么她了?她居然连救命都喊出来了。 “你给我过来!”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王凯也不敢对唐亦瑶动粗,一来,她的身份摆在那里,二来,唐亦瑶散打那么厉害,也没有他乱来的机会,他打不过她…… 可是现在看唐亦瑶手足无措的样子,王凯居然有一种想要将她撕碎的冲动! “唐亦瑶!你本来就是我的,你在抗拒什么?”王凯抓住唐亦瑶细嫩的手臂,将她带到自己的怀里,紧紧的禁锢着。 捏起唐亦瑶那尖尖的下巴,看着她那粉嫩细滑的嘴唇,第一次!那么想强吻这个女人! “唐亦瑶,我们还从来没有体验过法式长吻呢,今天来试一试好不好?” 唐亦瑶完全不懂什么是法式长吻,此刻痛苦的摇头,在王凯的吻即将落在她嘴唇的瞬间。 “云哥哥救我!” 王凯的动作骤然一顿……脸色阴沉的可怕。 咬牙切齿,“云哥哥?云潇?”他此刻才想起来,刚刚的事情,都是由云潇造成的,而他本来也打算带唐亦瑶来酒店,好好问问关于云潇的事情。 可是无缘无故,他居然看着眼前的唐亦瑶动情了?却荒唐的忽略了要问的问题? “你是什么时候和云潇搅在一起的?”王凯紧紧的捏着唐亦瑶细小的手臂,眼里宛若火山爆发。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云潇是谁?她说的是云岚,是她从小青梅竹马的云岚云哥哥啊! “我说什么?你在装傻?还有,你为什么忽然这么怕我?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王凯喝道,“今天是我们的婚礼,你做出了这样的事情,等下怎么和媒体交代?这个婚还结不结?” “婚礼?”唐亦瑶虽然听不懂结婚,不过婚礼她还是听得明白,此刻剧烈的摇头,“不要,不要,我不结婚,我要去找云哥哥!你放了我,我要去找云哥哥!” 云哥哥,云哥哥,你凭什么想着那个云潇,明明我才是你的老公!你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和那个云潇搅在一起的?”王凯涨红了眼睛,想不到以前对自己死心塌地的那个唐亦瑶,现在居然一直心心念念想着那个云潇!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要走!你放开!” 唐亦瑶百般挣扎,也就是逃不脱王凯的束缚。 “唐亦瑶,我从来强迫过你什么,可是今天!你必须是我的人!”王凯打算来强的。 唐亦瑶吓得花容失色,她为什么那么命苦,在新婚之夜发现新郎不是云岚,而是裴烨的时候,她就已经很痛苦了,本以为那个时候,就已经魂归西天,可是没想到,居然来到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这些人的话,她完全不理解! “啊!放开我!你手摸哪里,走啊!”唐亦瑶想要防抗,却不是王凯的对手。 几番下来,王凯已经将她手里捂着胸口的碎纱抢了。 顺势将那碍手碍脚的高跟鞋也夺走。 下一刻,就要去亲吻唐亦瑶的嘴唇。 “你不许过来,你要是过来的话,我就咬舌自尽!”唐亦瑶这话很坚决! 就在她刚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忽然有大量诡异的画面呼啸而至! 一瞬间! 加上刚刚的惊吓,一瞬间,她就昏了过去。 王凯在听见她说咬舌自尽的时候? 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会说咬舌自尽? 不过看身下的人儿,现在居然都吓晕过去了。 王凯回头想想今天这一整天的糟心事,忽然没有了任何的兴致。 给唐亦瑶轻轻盖上了被子,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而后离开。 …… 而此刻睡梦中的唐亦瑶,将前身的这个唐亦瑶的所有记忆继承了,当然,只是包括唐亦瑶在21世纪的记忆,关于在古代的记忆,她不可能知道。 再次醒来的时候,唐亦瑶捂着自己剧痛的头,更加哭的伤心,如今的世界,对她来是,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她无法在段时间内,接受这样的现实。 她居然来到了几千年以后! “不!那我岂不是永远都见不到我的云哥哥了吗?”唐亦瑶缩在床上,无助的看着天花板,“我永远也见不到林奶奶,见不到父亲了吗?” 唐亦瑶悲痛欲绝,居然…… 再一次昏了过去。 如今的唐亦瑶,精神上面的承受能力,实在是太差了。 晚上十点。 王凯打开唐亦瑶房间的监控,发现唐亦瑶醒过来之后,就一直抱着头痛哭流涕,可没过半个小时,居然又昏倒了! “唐亦瑶就那么讨厌我?单单是回想起来,就会痛苦的昏倒吗?”王凯骤然握紧拳头,“那这样的婚约,究竟还有没有意义?” 陆佩佩这个时候也来到了王凯的房间,在王凯的桌子上,轻轻放了一杯咖啡,“凯哥,亦瑶妹妹没事了吧?” 王凯马上关掉视频,不让陆佩佩知道他在偷看。 “我也不知道,现在唐家的人还在外面等着,可是亦瑶还没有醒来。” “那怎么办?要不要叫醒妹妹?” “不要去了,让她好好休息吧。” “可是……唐家的人,现在在外面,急需你给他们一个解释?” “什么?”王凯只感觉匪夷所思,明明是他们的女儿胡闹,现在却要让他给他们一个解释? 莫非就真以为他们王家比唐家低人一等,处处都要打压他吗? 王凯也怒了,出门和唐家的人交涉。 王凯将唐亦瑶在婚礼现场的失礼,一五一十都讲给了唐先生。 唐先生强烈要求找亦瑶当面问清楚。 可是王凯却一再坚持,现在不是时候,唐亦瑶受了惊吓,昏迷不醒。 唐先生的脸色有很不好看,“出了这样的事情,今天婚礼也举行不了了,这事儿,就先放放吧,亦瑶等她醒来,把她送回来!” 说完,唐先生砸门而去! 而剩下了一脸煞白的王凯:唐老爷的意思!现在他和唐亦瑶的婚礼,暂时取消了吗? 开什么玩笑! 以前唐老爷就说,要先举办婚礼,再拿结婚证,看来,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女儿受委屈啊! 在今天的事情上,分明就是唐亦瑶的不对,可是现在唐老爷事情都没问明白,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喷了他一脸,觉得就是他的不对,现在就连婚都不结了吗? 过分!简直就是不将他们王家放在眼里! 这样的唐亦瑶,以后即便是结婚了,要是受到了一丁点儿委屈,只要去她爸爸那里告状,他也少不了一顿折磨! 与其给自己找不痛快,还让王家过低人一等,束手束脚的生活。 不如就黑陆佩佩在一起! 陆家和王家差不多,两人的生活指数也会上升! 想明白了,王凯打算直接和唐亦瑶说清楚了! 他才不要这个刁蛮任性的小姐! “嘭……”的一声。 唐亦瑶还在熟睡,王凯就一脚将唐亦瑶的门给踹开了! “唐亦瑶!你给我起来!” 唐亦瑶现在睡得迷迷糊糊的,睁眼的瞬间,就看到了面前的王凯! 在这个世界里,这个男人,也就是她的未婚夫了? 可是…… 现在的唐亦瑶,可不是以前的唐亦瑶了,她可不喜欢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她的心里,只有白天见到的云潇! 现在她明白了,云潇是云潇,而不是云岚,不过两人长得一模一样,或许就是云岚也跟着穿越了呢? 再或者,是云岚的后世呢? 总之,不管怎么样,此刻在唐亦瑶的心里,就只有白天见到的云潇! 她现在谁也不想,就像呆在云潇的身边。 “你……你要干什么?”看见王凯的那一瞬间,唐亦瑶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虽然刚刚通过记忆传承,她知道了,其实在现代,穿成那个样子,一点也不奇怪,被男人看见自己的脚,也不用嫁给他。 甚至…… 在这个开放的世界里,即便是两给人成亲了,也都可以离婚的…… 不过唐亦瑶现在可不想去想离婚的事情,在她的心里,到底还是古人的那一套,完全不能理解,一个女人,为什么一生之中,要拥有两个男人,或者更多呢? 即便她到了现代,也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永不分离!所以她一定要想办法,去找到云潇! 唐亦瑶,你现在马上给我起来!收拾你的东西!”王凯不敢的唐老爷的面前威风,也就只能来唐亦瑶的面前耍脾气了。 王凯本来以为,这会是一场唇枪舌战,可是想不到。 “哦。”唐亦瑶也只是轻轻的哦了一声,而后立刻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马上就乖乖的装进了行李箱里面。 拿出她从来没有用过的手机,惊讶了看了差不多三分钟之后,而后划开解锁键。 “哇!”情不自禁,实在是抑制不住,唐亦瑶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手里的东西,手机居然是这么神奇的东西! 然后凭借着前身的记忆,找到了‘司机’这两个字眼,拨出了号码,“李公子,能来酒店接我一下吗?” 李公子…… 李公子…… 王凯和那个李司机,都瞬间凌乱在了风中。 那个司机结结巴巴的,“小姐,你不用这样叫我的,我很不习惯。” “啊!”唐亦瑶忽然一惊一乍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而后满脸抱歉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李司机,那你来接我一下吧?” 那司机简直就是受宠若惊,平日里,小姐都气势颇族,虽然不仗势欺人,可也不是这样的语气,现在她是怎么了,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过他还是乖乖的点头答应了,而后来酒店的路上。 而唐亦瑶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微笑,同时,她很期待坐上汽车那样的东西! 记忆力的汽车,居然是那么神奇的东西。 唐亦瑶现在已经迫不及待了! 而王凯看唐亦瑶居然一脸兴奋的样子? 难道离开自己,她就那么高兴吗? “唐亦瑶!”王凯怒吼道。 “啊?”唐亦瑶又是一惊一乍的,小心翼翼的看着王凯,“王公子,你找我有事嘛?” “王公子你个头啊!”王凯是真的被气炸了! 这个女人究竟在说些什么? “我问你!这两年多来,你究竟是不是一直都在耍我?对我没有一分感情?今天,包括今天,也是你一手策划的一场闹剧吗?” 唐亦瑶懂了! 今天的事情,原本原主和王凯进行的好好的,可是由于她的到来,导致一切都乱套了。 唐亦瑶万分抱歉的朝着网孔鞠了一个恭,“对不起!王……”顿了顿,本来是想要叫王公子的,可是马上改口,“王先生。” “闭嘴!不许叫我王先生,哪怕你叫我王凯也是好的。” “嗯嗯!王……王凯,那个,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一场,我不喜欢你,所以,我现在要走了,你不要生气,我对不起你了!” 其实这件事情,和唐亦瑶也没有什么关系,她也是一个受害者,并且她现在都不知道应该何去何从,她现在必须要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回到所谓的家里,去好好的冷静冷静。 “什……什么……”王凯咬牙切齿,“你居然都是骗我的!” 怒火焚烧了王凯的眼睛,他想不到,这两年的感情,都是唐亦瑶在欺骗他的? “我说你这样有意思吗?即便你是在欺骗我,那为什么要和我举行婚礼呢?你难道不知道,同样的,你这样也会使得你自己很丢脸的吗?” 唐亦瑶还是一脸愧疚的讨打样,“实在是不好意思,王凯,我们只能说有缘无分了。” 包里的手机响了响,吓得唐亦瑶差点跳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怀着惊奇的心情,将那从来没有见过的拉链拉开,拿出手机,解锁,接电话。 挂掉,而后低头说道,“王凯,李公子已经在下面等我了,小女子先走一步。” 小女子你个头啊! 王凯简直就是欲哭无泪,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王凯伤心欲绝,看并且在和唐亦瑶说着那么严肃的事情,她还一口一口公子,女子的。 要是唐亦瑶不是女人,那王凯真的要冲上去打她了! 就这么木然的,眼睁睁的看着唐亦瑶从自己的视线中离开。 王凯欲无奈至极啊! 唐亦瑶一回到家,就面对着父亲的一连串问题,唐亦瑶也就只好说道,“父亲大人,哦不,爸,之前,是因为海边太热,我昏倒了,好像是那个时候,我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一部分记忆,所以……我现在脑子晕晕的,也暂时不想结婚,爸?我可以上去休息一下吗?” 唐老爷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的母亲,在唐亦瑶小时候被绑架,为了救她的时候,被枪杀了,现在唐老爷更是对唐亦瑶加倍关爱! 看不得自己的女儿受一点委屈,既然女儿现在不想结婚,那他就不勉强! “好!你既然不想结婚,要去午睡的话,那就去吧!女儿,不管你做什么,爸爸都支持你!好了,你上去洗洗睡吧。” “谢谢爸爸。” 唐亦瑶生硬的喊了一声爸爸,而后踏着小碎步,一步一步朝着楼上走去了。 这样的旋转型楼梯,唐亦瑶也还是第一次见过。 很多很多的东西,唐亦瑶都是第一次看见,她一方面迷茫,痛苦,一方面兴奋,好奇,在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下,她思考了一个晚上。 本来都已经万念俱灰了,可是一想到云潇的那张脸! 和云岚的一模一样! 唐亦瑶就坚信,云岚就是云潇,云潇就是云岚! 她一定要找到云潇! 第二天,唐亦瑶起来洗澡,卫生间里面的东西,都是她第一次见到,第一次使用,不知道犯了多少低级错误。 最后打败好自己之后,她正准备出门。 张姨早就为她准备好了早餐,在看见小姐脸上那惨不忍睹的妆容之后…… “小姐!你今天的睫毛膏和眼线怎么画成那样啊?” 什么都不会的她,将自己打扮的十分失败! 张姨重新个她收拾了一番,都已经到午饭的时间了,这个时候吃早餐也不合适。 张姨立马拿了一片营养药剂,温水给唐亦瑶服下,而后轻声问道,“小姐,你今天要去哪里啊?” “云潇。” “什么?小姐,你可要想好了,昨天,你才因为云潇,和王凯把婚礼闹翻了,现在媒体都还在各种猜测呢,云潇也被推到了娱乐的风尖浪口上面,你确定要去?” 第1章 淡淡的云层徐徐掩住白月,空气中凉风袭来,婉婉清清。 七彩似梦幻的霓虹灯照亮整个藏青的苍穹。 在高耸入云的抵天大厦顶端,水晶顶散放出迷人的光芒。 隐隐可见一名少女身着深色紧身劲装,英姿飒飒,神态悠然,立于之上。 乌黑的齐腰长发束于脑后,随风肆意飞扬,小巧绝伦的脸上一双黑眸清澈动人,目光一一扫过紧逼而来三名黑衣男子,樱唇轻轻勾勒出一抹似嘲似讽的淡笑。 万籁寂静,只闻风声呼啸,少女轻笑出声,打破已久的僵持,似清风中的银铃摇曳,却又傲骨铮铮,“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逼得我交出你们口中所谓的能量球么?” 带头的男子眸似鹰,面无表情,凝声:“长情,你以为你还是从前的你么,难道你没有发现你的体内有什么变化?” 少女清眸微微一闪,刚才她就隐隐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元在逐渐凝固,听他一说,更加确定自己是被下了药,人类,真是一群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阴险无耻的生物! “你一定想不到吧,这药是你最信任的助手亲手给你喂下的,呵呵呵,我想你应该不只是一个拥有平凡人类血统的人,你应该是拥有超能力的变异人类?所以迟迟不肯交出能量球?” 少女眸中冷冽,细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把玩着手中被这些人类称之为能量珠的六道轮回凝魂珠。 人类?她才不会是那种阴险的生物,她是暗杀精灵一族年轻一代中速度最快,隐藏能力最深,刺杀能力最强的天才,更是族中下一任的族长,十大长老命她在人类世界历练,找到六道轮回凝魂珠后便可回族地正式登位。 六道轮回凝魂珠,顾名思义,可聚天地灵气,收魂凝魄,起死回生。 千年前是暗杀精灵一族中的无上至宝,后来被拥有超能力的卑鄙人类盗走,人类并不知道这六道轮回凝魂珠的真正用途,只知道它能吸收天地精华,被那些拥有超能力的人类当做能源源不断输出能量的能量球。 长情清清冷笑,小脸上一片决然,“就算我现在中了你们的奸计又如何?宁愿身死道消,也不会让你们这群卑鄙的小人得逞的。” “哼,执迷不悟。”男子眸中闪过一抹浓烈的怒色。 长情凝神,用最后一点灵元瞬间凝出三枚隐灵刃,隐灵刃一瞬即隐,毫无声息,待三名男子察觉时,隐灵刃已经深深刺进他们的心脏。 在三人惊愕不甘的眼神中长情眯着一双秀眸,十指如飞,虚空凝诀,轻喝一声“爆!” 只听一声爆破划破苍穹,刚才还栩栩如生的三具尸体化作碎沫随风飞散。 长情虚弱的跌坐到地上,汗水顺着面颊流下,此时体内没有一点灵元的她,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她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 须臾间,只见一抹高大的身影闪现在顶层,男子面容英俊,身形修长健硕,笑着拍响手掌,“不错不错,我来的真是及时,竟然看到这么一幕惊心动魄的刺杀,果然杀手之王的名号名副其实!”长情微微抬起眼帘,眼眸中的光芒冰冷,这人正是她往日最信任的得力助手秦旻。没想到,最后背叛她落井下石逼迫她的竟然是他。 秦旻渐渐走近,在离长情十米的地方停住脚。 “你果然是拥有超能力的人,要不然怎能将他们瞬间炸成粉尘,哼,口口声声说我是你最信任的助手,却从不在我面前承认自己是拥有超能力,这就是你所谓的信任?” 长情不屑一笑,她确实不是超能力拥有者,她是拥有纯正血统的未来暗杀精灵之王。 许是她的笑刺激到了秦旻,他露出狰狞又疯狂的笑容,“乖乖把能量球交出来,等我吸走你的超能力后,只要你听话做我的女人,我自会善待你,护你终老。” 秦旻紧紧盯着她绝美的面容,占有欲在眸中肆意膨胀。 长情冷哼一声,没想到他会会对她有非分之想,顿时觉得无比恶心,沉声道:“要我做你的女人?哼!别做白日梦!想要能量球?为何不自己过来拿?我看你是没有胆子过来取吧!” 秦旻脸上阴寒肆意,“激将法?你现在已是强弓末弩,能奈我何?如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吧” 说着便向着长情走去,一双眼睛贪婪的盯着她玉手中散发着淡淡荧光的能量球。 长情冷笑,樱唇轻轻翕合,一串繁复的咒语默默完成。 在秦旻刚走至面前时,六道轮回凝魂珠徐徐浮起,荧荧微光霎时强至万倍,整个苍穹犹如白昼,星月无光,耀眼炫美的霓虹黯然失色。 强光中一道透白的淡淡荧光直刺长情眉心,似在吸取着什么,只一息时间,强光徒然消散,刚才的一切似是幻觉。 在秦旻的愣神之间,六道轮回凝魂珠直射深穹,瞬间便消失不见踪影。 秦旻气极,上前抓住长情的双肩,咬牙切齿:“蠢女人,你把我的能量球弄到什么地方去了?宁愿便宜别人也不让我好过是么?很好!很好!” 他猛地一推将长情的身体狠狠推倒,伸手摸向自己的腰带就要解开,却见此时的长情双眸无光,一张倾世容颜惨白,却美得摄人心神,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若一个失去魂魄任人摆布的瓷娃娃。 “哈哈哈,很好!很好!早这么乖乖的听话就不会受苦了,我一定会温柔对你的。” 说着伸手就要撕长情身上的衣物。 不想地上美人一双漆黑的美眸兀然被血红浸染,充斥着泯灭之光,让秦旻瞬间嗅到世界末日的味道。 还不待他做出反应的动作,一声毁灭的爆破惊天动地。 炙炙烈火在半空汹涌翻滚,两人的身体在爆炸中化为灰烬。 浩瀚宇宙,无穷黯黑,星矢无数飘荡。 一抹荧荧微光似流星掠过,拖着长长的尾巴,那正是六道轮回凝魂珠。 荧荧珠身中的无尽虚无空间,一抹透明的魂魄悬浮于空中,那正是长情的元魂体,身后一双透明的羽翼让她空灵如梦幻,头上一对尖尖的耳朵,看上去可爱至极。作为下任族长,她自然是知道开启六道轮回凝魂珠封印的咒语。 在紧要关头与六道轮回凝魂珠神识沟通达成灵魂契约,将自己的元魂存于六道轮回凝魂珠中,并舍身自爆,与秦旻同归于尽。 此时,六道轮回凝魂珠正穿越宇宙界面,为她寻找到感应之地,以及适合她元魂体夺舍的身体。 沧澜山脉。 雾霭迷蒙,袅袅轻烟。 在万千绿意中隐藏着一堵陈旧的砖红色围墙,这是一个小小的尼姑庵。 荧荧微光划过天穹,跃过围墙,直直坠入庵内。 庵内的小庭院,地上侧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女,身上的布衣洗得发白,只露出半边小巧的容颜,脸颊不施粉黛却宛如朝霞映雪,小小年纪便有倾国倾城之貌。 这个少女,就是六道轮回凝魂珠为长情寻的夺舍之体,荧荧微光眨眼间没入少女的眉心。 想都没想,长情的元魂体便从无尽虚无空间闪身而出,闯进少女的识海,本以为将会有一场恶劣的神魂交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相互吞噬。 却发现识海中独独只有她的身影,扑腾了两下羽翼,长情在识海内转了好几圈,而后默了。 难道这具身体已亡?三魂早已离体? 这么想着,长情连忙控制着自己的元魂在识海中扩散开来,化为无数元魂之力,与整个识海中若影若现的无主七魄相溶为一体。 这个过程无疑是痛苦不堪,却又必须保持万分的神智清明。 于是身体易主中的少女依旧在昏迷中,但神识却清晰的感知到了外面的一切。 她的周围围了一男一女,男的一脸猥琐啧啧叹息:“可惜了五小姐这张美的天下无双的脸蛋,不想一副汤药下去,不但昏迷如死人,这张脸更是毁了。” 说着用粗糙的手指轻轻翻过少女的埋于地面的另一半边脸,羊脂白玉般的肌肤上,一块猩红的红斑紧紧嵌入。 男子嫌弃放开手,接着骂骂咧咧,“你们女人真是越美心肠越是狠,这大夫人和大小姐,天仙般的人物,不想会如此对待一个庶出的小姐,啧啧啧······” 男子身边的女子挽着斜云髻,一身素色的尼姑袍,脸上不施粉黛也颇为美艳,只见她眸中闪过一丝嫉妒,“你懂什么?这五小姐除了长得绝美以外,就是一废物,还是个脑袋不清楚的傻子,二七年华却毫无修为,连引气入体都不会,她就是风府的耻辱。” 男子瞥她一眼,“有没有修为我不关心,我只关心长得美不美。”说完隔着尼姑袍,在女子的翘臀上掐了一把。 “哼!风府就连扫地的小厮都有练气一层,大夫人和大小姐竟然容忍这蠢笨的废物这么多年,要我说,在她刚被测出是个经脉绝塞的废材时就该溺死。” 男子不由暗暗打了一个冷战,女人果然似蛇蝎。 在这一男一女的谈话间,长情已将原主的七魄吞噬,属于原主的十四年记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一幅幅断断续续的画面快如闪电掠过,深深刺入长情的灵魂。地上的少女猛地坐起,脸上微微扭曲,眉头紧蹙,额间细汗密布,似乎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一男一女见鬼似的齐齐后退一步。 只见她一双水眸不再似从前的柔弱惹人悯,而是清澈却不见底,高贵而冷清。 剧痛之后,长情获得了原主的零碎记忆,随后她整张小脸徒然阴沉垮下。 老天是在玩她呢?还是在玩她呢? 为神马别人灵魂穿越夺舍后不是天仙般的美人就是灵动可人的女娃,而她,才一穿越夺舍,就被人毁了容? 当然,最最最龌蹉的是,六道轮回凝魂珠为她找的这具身体是一被公认的绝脉,修炼废材。 为神马别人夺舍后,不是玛丽苏附体、运气好到爆的、上茅厕都能被失传已久的上好功法砸到脑袋的超级幸运儿,就是自带变态级别的天才天赋、外加各种帅气暴力上升潜力无限、功法无数的天才宠儿? 六道轮回凝魂珠你是西贝货呢?还是西贝货?! 长老不是说过族中至宝六道轮回凝魂珠所择躯体都是天定上好绝佳的么? 她手中的这颗确定货真价实?! 长情以为,这已经是最龊的了,但是,这个世界中,根本就没有最龊,只有更龊。 先不管六道轮回凝魂珠是不是货真价实,从这具身体原主的记忆来看,现在的她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 长情顿时看到眼前成千上万的草!泥!马!大军奔腾而过,洋洋洒洒扑腾了她一脸灰,还不带赔偿清洗费的。 从高高在上的、蔑视人类的、高冷傲娇的未来暗杀精灵族长,跌落成一只曾经她各种鄙视、藐视、俯视、弱视加无视的卑鄙无耻人类未成年幼崽。 这让她如何面对,对她报以重望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长老?长情低下一直高昂的小脑瓜,从未有过的迷茫感浸没着她的骄傲。 颇有当年项羽无颜面对江东父老的挫败与颓然。 在经过一系列深深的反思,长情觉得这一切的一切的罪恶来源于那个叫做秦旻的可恶人类。 死翘翘、化成灰的人类是无法受到惩罚滴,那么此时眼前这两只一直被她无视的成年人类便将会成为长情的发泄工具。 长情抬起一双秋水明眸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两人,瞬间发现他们身上有灵元波动,只是与自己的灵元有些不同。 但这并不影响她对两人即将进行的凶残蹂躏与毁尸灭迹。 不想还不待她发难,那女子上前一步,满脸不屑,阴测测的笑:“哟,废物小姐,你还真是废的逆天,是经脉太堵塞了么?所以刚才喝下的药无法被吸收,以至这么快又醒来了?诶呀呀,这可不好办呀······。” 长情黑脸:“······” 不得不说,人类虽然卑鄙无耻,但有时候却总是能一语惊醒梦中人,点到重点上。 之前看了原主的记忆后,长情还微微诧异。 原主是被眼前这两人逼着灌下汤药,本想偷偷强行呕吐出来,却被两人发现,这女子一怒之下给了她一掌。女子是练气二层的修士,虽不是很厉害但她的一掌对于毫无修为的原主来说无疑要了她小命。 她夺舍刚成功,灵魂与身体的契合度还在很低,就算她的灵魂再强大,也无法控制住早已入体的汤药的药效。 现在经这女子一说,长情用神识在体内一扫,只见汤药几乎还是跟刚灌下去的时候一样多,被堵得不能再堵的经脉隔开。 药效完全无法发挥!!! 她果然是,废材的逆天!!! 这女子虽然一语点醒她,但令人羞赧的一面被人一语道出,任是谁都不会心情美丽的。 长情现在,很不爽,爪很痒! 洁白的手腕一翻,指尖轻轻一掐,识海中属于暗杀精灵元魂的灵元溢出,数道细小尖利的灵刺兀然出现,与肉眼无法看见的速度,瞬间没入女子四肢。 女子痛苦的嚎叫,滚到地上哇哇直叫,而罪魁祸首长情悠悠然欣赏着她痛苦翻滚的姿势,没有一点从良的觉悟。 在她看来,这女人害死了原主,而自己如今又得到了原主的躯体,虽然这躯体废材到了她想再自爆一次,无奈经脉堵得连自爆都自爆不起来······ 那么,这仇她一定要替原主狠狠的报了,更何况之前这女人仗着自己是练气二层,身边还有一个练气五层的奸、夫,没少欺负原主。 所以她现在残忍的蹂躏她,一点都不过分。 恩,暗杀精灵一族果然是善恶分明的好精灵。 看着女人扭曲的狰狞的面容,长情顿时觉得容嬷嬷神马的真是弱爆了,只会捏着一颗小小绣花针抱着格格的小手戳啊戳。 一点都木有数枚利刺一起戳,来得刺激好玩! 敢说她废材到了逆天,哼哼!经脉堵塞又怎样,最起码本女王现在百毒不侵! 所以说,上天并不是完完全全的不公平的,在给了你一些坏处的同时,也会许与你相应的好处,长情自娱自乐的想着。 就在她思维天马行空的这段时间,地上滚来滚去的女人已经痛苦得昏过去,待长情回神,只见男子蹲在女人身边给她输送真元之气。 觉得无趣,长情便一挥小手,元魂中的灵元凝成隐灵刃,刺破空气瞬间没入女人的心脏。 刚要清醒过来的女人喉咙发出一声诡异难听的声响,便脖子一歪,死翘翘了。 作为一只暗杀精灵,她不但可以视黑夜如白昼,更能看到许多人类、天使、天仙神马的各种种族看不见的东西。 只见一个透明的小小元魂缓缓从女人身体飘出,不想自己眉心处闪过一缕荧荧微光,瞬间将女人的灵魂吸入自己的眉心。 长情一惊,难道这女人想要夺舍她? 在神识沉到识海里后,发现属于女人的灵魂似乎根本就没有自己的意识,只是本能在她的识海里飘来飘去,不一会就被识海中的六道轮回凝魂珠分解,吸到无尽虚无空间。 长情囧囧有神了,六道轮回凝魂珠分解完这只灵魂后的后果是——她的精神念力强大了一点点!原来这颗六道轮回凝魂珠还有这种用途啊! 男子发现女子莫名的香消玉损,只是片刻的愣神,而后转身看着长情······绝美的半边脸,一脸猥琐相。 在他看来,这风家的五小姐毫无修为,只能任他摆布,完全没想到,那女子便是被眼前这公认的废材折磨杀害。 这男子之前并没有欺负过原主,长情也与他无冤无仇,所以她本来是打算留他全尸的,但是水眸在对上他眼中猥琐时,长情改变主意了! 她要把他五马分尸!这种眼神她读得懂的,穿越夺舍之前,那个罪该万死的秦旻就是这种眼神! 于是小巧的鼻翼中冷哼一声,樱唇翕合,手指瞬间变换手诀,身后骤然凝聚出五把幽光巨刃,刃尖阴寒嗜血的闪烁着冷光。 男子一怔,似乎在想,这五把看上去很厉害的利刃是怎么冒出来的。 待最后一个“隐”字随着长情口中默出,五把利刃瞬间凭空消失。 男子到死都不明白,他究竟是得罪了谁,被谁灭门的。 只见他的四肢、脑袋骤然与身体分家,血雾漫天。 一个小小的灵魂缓缓从身体里飘出来,似乎还在对这具鲜热的身体依依不舍。 毫不意外,长情的眉心再次荧荧微光一闪,灵魂被它吸入,然后分解,再然后强化长情的精神念力。 六道轮回聚魂珠分解的灵魂都会被磨灭意识,长情觉得这颗珠珠一定是老天给她的补偿,谁让这身体太废了呢? 老天爷面红耳赤、愧疚羞赧了吧? 恩,很好,毫不费力就能得来精神念力,还不带任何副作用! 六道轮回凝魂珠,果然是穿越夺舍修行必备良品!(这货果断忘记了刚才是谁抱怨六道轮回凝魂珠给她找了一废材中的废材,不是还咒手里的六道轮回聚魂珠是西贝货的么?) 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这间荒芜的小尼姑庵里只剩下她一只活······人了,好吧,在暗杀精灵眼中,人类都是一只一只的。 长情坐下开始细细的读取原主的记忆。 在原主的记忆中,这片大陆叫做苍穹大陆,广袤无垠。 这是一个以武为尊的世界,经上万年的时光,现呈五国鼎力,盛世荣华之势。 东有东觅国、西有西凉国、南有南泽国、北有北齐国,还有被称之为圣地的中原大地,而她所在的国家是实力最为落后的西凉国。 苍穹大陆是一片修真的世界,其中属中原大地灵气最为磅礴,据说那里有大乘期巅峰的修士坐镇,且修士的实力与其他四国相比高胜一筹。 其次是东觅国、南泽国和北齐国,西凉国是灵气最稀薄的国度,整个国家的修士实力都很低下。 而她这具身体背后的家族风族,是上古修真大族,据说千年前曾是整片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家族,不知为何之后会沦落到举族搬迁至这灵气最稀薄之地,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风族虽然没落了,但在西凉国的地位还是举足轻重的。 第2章 这具身体原名叫做风长情,这倒是跟她名字一模一样。 风长情是风家的庶出五小姐。 风族作为上古大族,对族中子弟的修炼天赋极其重视,而风长情本来就是族长的一个庶出女儿,虽然长得倾国倾城,可谓是西凉第一美人,却在她五岁那年被族中长老测出是个绝脉,这一生都无法修炼,于是她成了整个风族的耻辱。 至于刚才那两人口中的大夫人大小姐,便是风家现任族长的正室元氏与嫡出大小姐。 为神马这两人如此恨她呢?这要归功于她这具身子的亲亲娘亲了。 她的亲娘是西凉国皇后未出阁前的贴身婢女,貌美如花。对皇后曾有救命之恩且两人情同姐妹,后来婢女嫁给了风族族长做正室,五年后诞下她,随之血崩而亡。 皇后娘娘惜旧情,念她是孤女许会招人白眼,于是求来圣旨,与她年仅三岁的三皇子皇天泽定了娃娃亲。 不想三皇子五岁时被测出天脉,变异单灵根冰属性,于是小年纪变成了众人皆羡慕的天才,更是被誉为西凉国未来的希望。 长情无奈了,原来她这具身体还有一只未婚夫?!她不想要! 饶是长情再迟钝,也隐隐猜到,她的继母继姐是嫉妒她这桩姻缘,皇天泽毫不疑问会是下一任西凉国国君,嫁给了西凉国未来的希望,不就等于成了未来的皇后吗? 如此诱惑,就算是只只会吃睡的猪,想必也会砰然心动吧。 长情磨牙,皇天泽神马的,果然是只祸害! 而在大夫人元氏和大小姐的谋划里,虽然是圣旨指婚,但五小姐风长情实在是太废材了不是,想必皇上皇后早就后悔了,只是碍于君子一言九鼎。 这个时候,作为风家“明事理”的正夫人自然要挺身而出,为皇上皇后解忧是每一个大西凉子民应尽的责任与义务! 说不定皇上皇后一高兴,收回这桩婚旨,再出于愧疚想要补偿下风族,于是就下旨让三皇子把大小姐给收了,那岂不是皆大欢喜。 风族的脸面可不是那么容易打的,可如果未来的皇后从风族长家不受宠的庶小姐换成资质绝佳的嫡小姐,想必风家族长会很乐意接受的。 大夫人和大小姐的算盘,从风长情被指婚那天起就打得噼里啪啦响叮当,先是秘密给风长情下奇毒,导致她经脉堵塞。 如今又是设计她,哄她强闯藏宝阁,要知道玉家的藏宝阁只有历代族长才有权进入。 族长大怒之下应了元氏,将她丢到风家一个远在深山的小尼姑庵里面壁思过。 长情不屑,她才不相信元氏只是想单纯的让她面壁思过那么简单,要不然那尼姑干嘛给她灌汤药,绝对有阴谋! 长情用神识在身体里面又扫了一遍,这一遍看的相当仔细,尤其是她百毒不侵的经脉······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好看的秀眉便蹙了起来,她经脉里面那些棉石般的固状物似乎并不是天生的,倒像是被人下了奇毒,在经脉里形成了一些不可清除的毒物。不用想,这一定跟那大夫人大小姐有关! 长情愤怒了,刚想诅咒那元氏一对母女,不想耳边想起了一个飘渺似虚无的声音:“哎,精灵一族果然是上天的宠儿,天生便对奇毒有灵敏的嗅觉。” 长情一滞,暗杀精灵一族天生就嗅觉灵敏没错,可是为何荒芜的庵庙里她感觉不到任何生命气息的波动,声音从哪来? “谁,出来!”小精灵紧绷着神经,识海内的灵元迅速移动至手指。 “呵呵,我在你的识海里。”声音清清淡淡,悦耳好听宛如天籁,但却让长情如临大敌。 “小家伙,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并不会夺舍你来之不易的绝佳好身体。” 长情脸黑长,她是高傲的暗杀精灵,绝逼不会承认自己刚才紧张过,尼玛这声音太欠扁了。 还有神马叫绝佳好身体,这是废材中的废材造么?! 只听那声音继续接着道:“这具身体还是我为你找来的呢。” “你是六道轮回凝魂珠?”很好,原来是西贝货说话了。 “不,我不是六道轮回凝魂珠,这六道轮回凝魂珠只是我的一件法宝,我是邪天。” 长情:“······”邪天神马的她从来木有听说过,不几道要肿么接话中。 似乎是看出来长情的无知,邪天很有耐心的给她补脑,“我是神界的控灵师,如今只是寄宿在六道轮回凝魂珠里的魂魄。” 对于控灵师是什么,长情从来木有听说过,听上去很厉害很狂酷拽的样子,于是咔吧着一双大眼睛求知识普及。 “呵呵,控灵师,早就绝迹于上万年前了。你自然是没听说过。上万年前,控灵师曾是三界的尊者,因为他们能控制人、魔、妖修士身体里的灵力、控制空气中的一切灵气。” 长情星星眼,两只爪子握在胸前,好牛掰,活了上万年的大神呀,还能控制别人体内的灵力,那不就等于说是压倒性的秒杀力量,实力再强的修士在控灵师面前都只能任人宰割。 “对于所有修士来说,他们是一种可怕的秒杀性的存在,于是控灵师成了所有修士的天敌,三界修士不论是人、魔、妖,皆统一战线诛杀控灵师,这也是数万年间,三界人魔妖唯一的一次合作。” “只要有控灵师的出现便会遭到围剿,纵使能控制修士的灵源,但修士太多的话,控灵师也力不从心。在经过十万年的时间,控灵师永远成了三界的传说。” 长情倒吸一口冷气,在读取了风长情的记忆以后,她知道了这片大陆的边缘有魔族还有妖族。 人类修士体内的是真元,魔族体内的是魔元,妖族体内的是妖元,而无论是真元、魔元、妖元,它们都是灵力的一种,就连暗杀精灵一族体内的灵元也是灵力的一种。 这控灵师无疑是站在三界顶端的佼佼者,只是无奈敌人太多,多的就像那僵尸一样,刚灭了一大波,系统又开始提示,一大波僵尸正在接近! 肿么杀都杀不完······长情不由抹了一把汗,刚才还在想着要肿么才能拜师在这邪天的门下,将控灵师的功法秘笈等学来,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她可不想作死的去与三界为敌。 不料这世上总是有那么多的意想不到。 只听那邪天的声音继续道:“如今你也算是我的亲传弟子了,告诉你这么多,是怕你将来一不小心泄露里自己的身份,要知道,如今三界之中依然有一些使者在秘密寻找有没有逃遗出来的控灵师。” 邪天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六道轮回凝魂珠里待得太久了,所以太寂寞了,这一会儿功夫,他说的话有他数千年说的那么多了。 而长情早就满脸黑青浑身僵硬了。 他说的神马?!她是他的徒弟了?!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为何她一点都不知道?! “你······你你你你你说的神马?我是你徒弟?”这颤抖的,好丢暗杀精灵的脸。 “难道你不知道?” 我知道还会问你吗?长情真心要急的要飚了。 “在你用精神念力与六道轮回凝魂珠神魂沟通之后,是不是订下了灵魂契约?” 长情点头,可是她只是与六道轮回凝魂珠订下灵魂契约啊!这干您老人家什么事啊!? “六道轮回凝魂珠是本尊的本命法宝,你与本尊的本命法宝订下灵魂契约,而本尊如今只是一抹元魂,那就相当于你与本尊签订了灵魂契约。” “本尊是神界的神,自然不可能跟你是主仆关系,所以在跟你签订灵魂契约的时候本尊略做了修改,跟你签的是灵魂契约的师徒关系。” 长情,她能不能毁约? 难道她以后都要过着东躲西藏、过着逃亡与被追杀的日子?求不坑! 长情欲哭无泪,长嚎一声,“嘭”的一声呈大字型倒在地上,小嘴碎碎念:“老天······你为嘛要这么坑我······” “老天?恩,你说的是天道吗?他可不喜欢被说老。”邪天优哉游哉的提醒。 长情猛地坐起,继续碎碎念,“难道就是因为我叫了一句老天,就被这么坑?!”果真是天道无情!小肚鸡肠! 但是,事实是不会改变的,长情觉得,她是一只乐观的精灵······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师父是控灵师,敢于正视自己一不小心就被追杀狂砍的事实! 辣么,在被追杀狂砍之前她要做好充分的反间准备,来一只她灭一只,来两只她灭一双。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长情握爪! 邪天在六道轮回聚魂珠里盯着新收小徒变幻多端的小脸,只见她一脸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与即将踏上断头台的决然。 须臾,觉得甚是无奈、好笑的邪天听到了小徒弟奋慨激昂的声音,“师尊,告诉我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对于她这么快就能进入状态,邪天相当满意,“想成为控灵师,自然要修习吾派功法,你识海内的灵元是无法驾驭吾派功法的。”“接下来,先把你身上的毒素清了,打通经脉,修得真元。勤奋修炼,我们控灵师的控灵术是随着自身修为的提高而愈来愈强大的,你身上的毒虽然奇异且难解,不过为师这里正好有一枚神界的清元丹,凡界的毒自然是可以解的。” 话音刚落,便从长情的眉心处飞出一颗圆润的丹药,丹身莹亮,清香四飘。 三界,分别是凡界、仙界、神界,三界皆有人、魔、妖的修士。 风长情虽是废材,却勤奋刻苦,关于修真的书籍读了不少,在凡界,修士的等级分别是练气、筑基、结丹、结婴、化神、大乘,据说到达大乘后期巅峰的修士便可渡九霄雷劫,飞升进入仙界,不过,在苍穹大陆上,已有数千年无人渡劫飞升了。 神界的丹药,肯定是绝好的,长情立马将药丸放入口中,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流向全身,长情只觉一阵沁人心脾的幽香由鼻翼漾出。 下一刻,全身经脉如被千针穿孔,刺骨钻心之痛让她险些昏厥过去。 “长情,挺住,若是你昏过去了,那么我们就功亏一篑了,机会只有这一次。” 长情咬破舌尖,让脑袋清醒一些,无论如何都要挺过这一关,她是最杰出的暗杀精灵,是暗杀精灵一族的下任族长,决不能被小小的疼痛打败! 就在心神恍惚却强撑硬挺的时候,若虚若幻、轻悦婉婉的箫音隐隐袅袅回荡于耳边。 星如雨,箫动风飘起。 待箫声隐去,长情回神,只见身前一地污血,口中似有腥咸,“师父,刚才的箫声······” “别说话,赶快引识海中灵元冲洗经脉,经脉扩得越快越好。”声音宛若箫音,暖暖的撩起心底的温情。 有那么一瞬间,长情觉得,师尊应该是温润却耀眼如数星相衬的清冷明月,虽见不着,但心底早已刻画着他应有的欣长身影。 不知不觉,话就溢出口,“师尊,要怎么样才能让你······恩,重见天日?”长情想了想,觉得应该用这词来形容。 邪天笑了,轻轻扬扬,“待你大乘飞升之后,便可为为师寻找法身。” 长情有些不解,却也点头,“那么,我现在就可以修炼了吧?” “你的经脉已打通,自然可以开始修炼了,只不过我们控灵师自有修炼之法,与一般修士不大一样。将来你的真元会储存在丹田以及经脉之中,与你识海中的灵元不一样。” 长情脑袋有点乱了,只听邪天继续道:“灵元是你属于暗杀精灵的东西,随着你的元魂而来,今后你属于暗杀精灵的修为都不会再增涨,不过却能运用灵元。” 长情郑重的点点头,这样她跟人掐架的时候就多了一重保障。 “现在本尊将我门派修炼秘法,御天吟传于你。” 话音刚落,长情只觉识海中一亮,下一刻一道道银灵的字符映来,随后银光一闪隐入识海,消失不见。御天吟一共分为三阙,凡阙,仙阙,神阙。如今长情只能读取到凡阙的符文。 她视线扫了一圈,寻了庵里最宽敞的耳房进去,却依旧感到阴暗逼仄。 盘膝而坐,双眸微微合上。两掌相对,一掌朝天,一掌向地。心中默默念着那些深刻于识海中的符文,很快进入到空灵的状态。 万物归一,整个世界如雪,只她独身立于虚空之中。 从前修炼时,她能看见空气中的轻白色灵气顺着全身每一个毛孔吸收进入身体,而自从心中默念御天吟后,空气中轻白的灵气渐渐产生了变化,那些轻白的灵气如精灵般跳跃着,优雅的分离。 红如烈焰,蓝似沧海,青若婉婉生机,金是柔韧之器,黄是无尽大地。 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元素相互交缠,渗透进她的每一个毛孔。 而后进入到她的经脉,像调皮的孩童一般在她经脉中冲撞,长情只觉浑身经脉中隐隐疼痛。细小的经脉也在它们的碰撞中微微扩宽了一点点。 经脉中渐渐汇聚起轻白的气体,直到经脉中的滚滚白芒再也增加不了,灵气流才逐渐极速循环在大小周天,飞势如鸿,痛楚更甚。 一声清越似鹤鸣的脆响后,长情心中一动,知道自己晋升了。 虽然只是练气一层,但心中不免微微一悸,想要继续冲刺升级。四周五彩亮点如繁星璀璨,以长情为漩涡中心,灵气大量涌进长情身体。 刚扩宽些许的经脉中再次传来痛觉与酥麻,轻白的真元游移。冲击经脉壁,试图把它扩得更宽。 长情白玉如脂的小脸渐起通红,不用一会,好看的眉梢也蹙起来,鬓角冒出细细汗珠。 察觉到她的意图,邪天凝声喝道:“长情,快停下。御天吟与普通修真法诀不同,每次晋级后都要迅速将境界稳定,一刻都不容拖延,更不能一味的只追求快速升级。” 而普通修真法诀,每次晋升成功后都可待一两日再稳定境界。 “修炼御天吟的人,若不在晋升后迅速稳定境界,便会真元逆行,轻则修为跌落,重则经脉尽断,此生无法再修炼。” 被识海中传来的声音惊醒,长情愕然,只听识海中一道梵音若渡、清清淡淡的咒歌声起,似碧水山青,悠然宁静。 “长情,默吟这段清心咒,静下心来,引导经脉中的真元回归正轨。” 长情内视经脉,不由心中冷汗,经脉中的部分真元竟然悄无声息,开始乱窜,还好此时发现得及时,她可不想辛辛苦苦晋升成功后,又瞬间回到解放前,更不想经脉尽断神马的,那样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再自爆一次。 唏嘘中连忙引导着乱窜的真元在经脉中循环。 同时小脸黑黑,看来以后只能乖乖一级一级的慢慢爬,不能操之过急。 一个时辰后,长情将境界稳定下来,看了一眼自己皮肤上一层层黑黑的油亮亮的污垢,闻着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刺鼻气味,声音闷闷的,“师尊,为何我们修炼御天吟,只能慢慢的升级?”这种感觉真心不好。 许久才闻得识海中隐隐传来一叹,“我们控灵师升级的同时,还要提升精神念力,如今你的精神念力还达不到继续升级的要求,你若是强行升级,将来得不偿失。行了,赶快洗澡去,如此气味,熏到为师了。” 长情:······ 默默的起身,寻找附近的水源,好在她天生六觉灵敏,不用一会就寻到了一条涓涓而流的小溪。 长情欢快的操着两只爪子很不熟练的解着身上复杂的衣衫罗裙,刚解到一半,她身形一顿,小脸上立马尴尬了。 支支吾吾了许久才表达清楚了意思,“师尊,我要沐浴了,您看······”脑子里面住着一只雄性,让她肿么脱光光洗澡澡呢?他会不会被师尊看光光······ 邪天声音清清淡淡,却又蕴含着无限邪肆,说得不紧不慢,“为师一直只喜欢起伏的山峦,对广阔平坦的平原从不感兴趣。” 起伏的山峦?广阔平坦的平原? 当山峦与平原两词在长情的脑回路中拐了十八道弯弯,她才迟钝的反应过来,白皙红润的小脸渐渐转青,而后变黑。 广阔平坦的平原说的是她······没胸!师尊欺人太甚! 二七年华,只是十四的芳龄,肿么可能长出汹涌的波涛!!!长情瞄了瞄胸前的小包包,僵着小脸,继续宽衣解带,而后恶狠狠的跳入溪流,溅起晶莹水珠,愤愤的将身上的污垢当成师尊,使劲搓。 待清清爽爽的洗了个澡后,长情舒坦的躺倒在草地上打了两个滚,望着蓝天白云,叼着狗尾巴草,计划着将来的人生。 对她来说原主那个所谓的家,回不回都无所谓,反正又不是她的家。 不过那所谓的继母继姐却是要好好的修理修理,毕竟占了人家的身体,怎么着也得为原主办点事,报报仇,不然显得不厚道不是。 打定主意,长情兴高采烈的起身,按照原主记忆中的方位,朝着风家寻去。 沧澜山脉人烟稀少几近无,山涧浣溪婉流,不时有无知的低阶灵兽蹦跶出来咔吧着天真的大眼望着长情,更有大胆的直接跳到她肩上,一切自然得仿若又回到了她的精灵王国。 精灵不愧是大自然的宠儿,就算身是暗杀精灵,也浑身散发着令万物亲近的气息,更是天生能听懂兽语。 长情双眸轻眯,波光潋滟,白皙的玉指逗弄着大胆跳上她肩的小松鼠,小松鼠摇晃着大尾巴“吱吱吱”的叫着。 不想远处白芒闪过,一道寒光朝着长情风驰电掣飞射而来,准确的说,是她肩上的小松鼠。 长情双眸一冷,足下轻点,如风一般不声不响不慌不忙的闪旋而过,立于原地,身后的巨树上却多出一个深深的小坑,坑中淡淡的真元气息缓缓散开。 只见远处几抹身影由远而近,为首的少女苗条曼姿,一身粉衣飘飘,尖尖的瓜子脸上略施粉黛,眉目流转间略显惊艳,只是眸中的嚣张盛然,一看就是那种不好相与的讨厌人类。 这少女小小年纪竟然已是练气四层,只不过从运起真元的步伐间可看出,她根基并不稳,想来是嗑药出来的修为。 而她周围十个黑袍男子围成半圆,将少女护于之中。脚下生风,几息便至长情身前。 长情拉长脸,轻抚肩上惊慌的小家伙,刚才便是这为首的少女出手偷袭她肩上的小松鼠,还好她反应迅速,不然这可爱的小家伙就要遭殃了。 那少女冷哼,却见长情眸中毫不掩饰的鄙视,顿时怒意横生。 从小娇惯,过惯众人宠捧的生活,何时被人如此轻视过,娇声恼喝:“丑八怪,小小一个练气一层,竟敢躲开本小姐的落叶针,抢本小姐看中的宠物,还不将那小畜生交出来!” 长情微微一滞,丑八怪? “丑八怪骂谁?” “丑八怪骂你!”少女抽出一根寒光凛凛的灵鞭,指向长情。 长情点点头,“原来你叫丑八怪,果真人如其名。”不过这叫做丑八怪的少女为何看上去有些眼熟? 少女呼吸一深,险些被气得喷血,手腕狠狠扬起,手中灵鞭劲风狠狠袭来,朝着长情门面就砸下来。 见长情只是一个练气一层的小菜鸟,少女周围的“护丑使者”们也不动手,各个轻蔑的瞄着长情,满脸坐等看好戏的表情让长情轻轻眯起了眸子。 虽然她只是一个练气一层,对方是练气四层,但那又怎么滴,竟然敢轻视她? 在长情的思维里,所有胆敢轻视暗杀精灵的无知人类都该遭到惨不忍睹的蹂躏! 长情旋身避开迎面劈来的灵鞭,那少女微微一怔,没想到她能轻而易举的避开,眼中的怒意更甚,真元快速的集于灵鞭之上,对着长情是招招致命的狠招。 长情咔吧了一下大眼睛,一边思索着要怎么蹂躏这个胆敢轻视她的人类,一边轻巧的躲开少女的杀招。 突然想到了人类的一句话,想要报复一个人,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而是夺走他最重要的东西。 初来这片大陆,长情也知道这是一个以武为尊的世界,若是无法修炼,便会被族人凌辱,家族抛弃。 她这具身子的原主就是一个被欺辱唾弃的例子。 练气四层与练气一层之间相差不小,长情运起识海中的灵元,瞬息隐匿,在那少女愣神的片刻,一枚轻薄如透明蝉翼的隐灵刃已紧紧抵在她腹部。 只要长情一用力,隐灵刃就会刺进她的丹田,并在她的丹田中爆炸开来。 丹田是储存真元的重要所在,修士的丹田若是被毁,此生便无法修炼。 那十名保护少女的男子大骇,长情出招如闪电,他们猝不及防,纷纷将长情包围。似乎只要她手上已有动作,就会合力将她围杀。 第3章 就在长情笑得焉坏焉坏时,一个声音揭穿了她的身份,“你是五小姐?风长情?” 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怔,而被长情挟制的少女眸中闪过一抹阴狠,就在长情微愣的片刻,她红唇微启,一段简短的咒语默默而出。 仿若万虫嗜心,剔骨之痛瞬间铺天盖地侵蚀着长情,她立马引出识海中灵元护体,无奈这具刚夺舍不久的身子实在太过废弱,只坚持了十息的功夫,身体便再也无法控制,昏倒在地。 直到身体昏迷,长情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被暗算的。 她的灵台清明,元魂却暂时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游荡在识海中,同时,神识对外面的一切也了如指掌。 她看见那粉衣少女对着她一阵拳打脚踢,骂骂咧咧的指挥着一个男子用束灵绳将她五花大绑,“没想到竟是你这个小贱人,活该那一副妖媚的模样被毁容,丑八怪一个!竟敢威胁本小姐,看本小姐不让你生不如死!” 长情的神识错愕的看到,她半边脸上的那一道猩红的红斑并没有消失,依旧清晰的嵌在脸颊,神界的清元丹都无法解这毁容的毒吗? 长情欲哭无泪了,只听识海中邪天的声音空明入耳,却又透着那么一抹隐隐的看戏的意味,“你中的是朱颜缠绵蛊,为师的清元丹可解不了巫蛊,如今你经脉通畅,身上所中的蛊就靠你自己了。” “为师只教导你修习,万不要拿为师当靠山,在修真界,万事靠自己的实力。” 长情抿着小嘴点头,总的来说就是她这个师尊是个靠不住的,说不定还有见死不救的本质。 邪天想了想,继续道:“至于你的元魂为何会突然控制不了身体,想是因为你夺舍的这具身体不但中了朱颜缠绵蛊,身体里还潜伏着嗜心蛊。这嗜心蛊最是毒恶,下蛊之人可随时控制你,好在如今你的神魂已经强健异常,只是暂时对身体失去了控制,若是换成其他人早就心神失守,完全成为下蛊之人的傀儡了。” 长情紧紧握爪,想不到她夺舍之人被人如此惦记外加算计,恩,一定要回一份大礼才行。 每当一想到坏人就要倒霉,天生腹黑的暗杀精灵总是会瞬间血槽爆满,精力十足。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长情凝神,用了整整三个时辰才完全掌控这具身体。 再次睁眼时,已是近夜幕之色,四周静谧无声,沧澜山脉广袤无垠,万峰一碧。 长情放开神识向四周一扫,发现自己身上依旧被束灵绳绑得紧紧的,在她的不远处,粉衣少女正在闭目打坐,十名男修分散于四周巡逻。 长情在原主的记忆中寻了一圈,顿时乐了,这粉衣少女不正是风家七小姐风芷晴又是谁? 风家大夫人元氏育有两女一男,这风芷晴正是元氏的三女,资质天赋并不是算最出众,倒是靠着大量的丹药,十二岁的小小年纪便有练气四层的修为。 仿佛是为了应证长情所想,闭目修炼的风芷晴从储物戒指里摸出一枚丹药放进嘴中,长情心底的小算盘开始噼里啪啦作响了。 这么快就毁了风芷晴的丹田,似乎有些不尽兴,嗯,她决定要先好好玩玩她,再炸碎她丹田! 小精灵天生对自然万物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知,就比如说这山间的众多不知名花草。 长情总是能准确的感应到它们的性质,药效。就算是第一次见,依旧毫无误差。 夜色中,十枚荧荧灵针悄然凝成,瞬息凭空消失。 长情控制着十枚灵针将不远处一株浑身泛着粉红色的植株刺得浑身洞,让灵针身上留下一层沁香的汁液。 灵针分散向着不同方向急速飞去,只一息功夫便尽数刺进十名男子颈部,那十名男子身子晃了晃,而后恢复正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长情嘴角勾出一个笑容,手指微微一动,樱唇翕合,隐灵刃无声无息对着风芷晴的手臂刺去。却不想风芷晴恰巧修炼完毕,身子微微倾斜,站了起来。 下一刻,风芷晴只觉屁pi上一痛,大惊失色得跳起来,刚刚修炼完毕,她经脉中的真元并没有完全稳定下来,被残情这一刺,真元开始四处乱窜,霎时伤及肺腑,一口鲜血喷射出来。几名男子闻声迅速赶来,只见风芷晴双颊通红,满脸别扭的怒意,跌坐在地。 一只白皙的手臂微微颤抖,两指间夹着一枚轻隐的薄刃,薄刃上鲜红的血迹斑斑,刃上散发着微弱的灵气,那正是长情用灵元凝出的隐灵刃。 那几名男子是风家家主的近身侍卫,却被大夫人向家主要来,专程保护七小姐安全,如今七小姐受伤,他们责罚难免。 为首的男子是一名练气九层的修士,眸中冰寒,视线如剧毒扫视四周,一草一木都不放过,却没有发现任何真元的残余气息。 他眸中的冰寒中透露出一抹惊色,能不被他察觉到,就消无声息的偷袭成功,此人的修为一定在他之上。 五小姐风长情是个修炼废材,不想一年不见竟然修炼到了练气一层。 不过没人会相信一个练气一层的菜鸟能伤到练气四层的风芷晴,更何况她被束灵绳束缚,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真元。 男子收回眼中的毒光,微微颔首,小姐,属下无能没有保护好小姐,不知小姐伤到何处,是否严重?” 一想到自己受伤的地方,风芷晴恼羞成怒,一张清丽的秀脸上隐隐有些狰狞,趾高气昂的微微昂起下颚,冷哼:“本小姐没有受伤,杵在这作甚,还不去给本小姐抓刺客?” 她总不能让几个下人知道自己臀部被莫名戳了个血窟窿吧? 男子微微一顿,眸中闪过一丝诡秘之芒,带着另外几名男修瞬息消失。 小精灵一双清澈的眸子咔吧,空气中飘来淡淡的血腥味,默默的对手指,她不是故意要戳她臀部的。 见他们离开,风芷晴连忙摸出丹药,开始打坐调息。 待她再次睁眼时,十名男子已经无获而回,风芷晴傲然俯视着他们,语气中尽是轻狂,“哼!这么多人,一个小小的刺客都抓不到,真是废物一群!” 对于一个修士来说,被人骂做废物,无疑是一种巨大的侮辱。 再加上刺进男子身体里的灵针上含有激发人识海深处最逆一面的功效,几名男子眼神都开始有一丝迷蒙,往日深植于识海,对风家忠心不二的巨树开始缓缓淡下去。 那为首的男子第一个回神,眸中的清明复燃,让一旁暗暗观察的长情不由在心底给他点个赞。 此时风芷晴已经骂得口干舌燥,停下来怒瞪一群男子,那男子抬眸间对上风芷晴的眼神,而后恭敬低声“七小姐,这风长情小姐待如何处置?” 风芷晴顺着他的话意转头看向躺在草地上依旧被绑的结结实实的长情。 此时长情侧躺于柔软的草地,露出半边没有被毁的侧脸,一双美丽清澈的眼眸望过来。 灿灿如春华,没有一丝凄惨,与风芷晴的狼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连身为女子的风芷晴,在第一眼看见她时,都不免动心一瞬,随之而来的是更浓的嫉妒。 风芷晴眼中毒恶毫不掩饰,但一想到她已经被毁容,便笑出声来,“小贱人,让你生得一张狐媚脸,老天都看不惯你,活该被毁容!” 这风芷晴是个心理扭曲的,硬是将长情的脑袋掰过来,露出半边猩红被毁容的脸,她心里才舒坦开来。 但嘴上依旧骂骂咧咧,愈来愈狰狞,“明明一个废物,竟敢勾yin太子殿下,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没用的废物,不配活着!如今就连这张狐媚脸都毁了,你的死期不远了!” 长情眼眸微微眯起,只见她脸上突然露出阴测测的笑容,“本小姐不妨大方的告诉你,娘亲爱女心切,就算是庶女也一视同仁呢,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而后向身边毕恭毕敬的男子道:“本小姐要在这等荣婆婆,你们都清醒着点,要是本小姐再有什么闪失,小心你们的狗头!” 至于荣婆婆是谁,长情在原主的记忆中寻了一圈,立马知道了,荣婆婆就是大夫人元氏的奶娘。 同时也是大夫人最信任的人,许多大夫人不方便出面的事都是经这荣婆婆之手去办的。 大夫人元氏就是一披着伪善外壳的恶毒妇,这荣婆婆便是她的恶毒爪牙。 想来是大夫人又出什么新招准备坑她了吧,长情水眸中流光轻转,就算敌众我寡,也毫无惧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骄傲的暗杀精灵从未真正怕过谁。 瞄了一眼依旧坐于地的风芷晴,长情手指微微一动,一枚隐灵刃再次无声无息的凝成。 这束灵绳虽然能束缚住修士体内的真元,却对长情识海中的灵元毫无作用。 长情没有刻意隐去隐灵刃的气息,隐灵刃才一凝成,便风驰电掣朝着风芷晴飞射而去。风芷晴合着十名男子皆是大惊失色,隐灵刃的速度之快,完全不是他们可以超越的。 风芷晴从小是靠着丹药修炼的,又是风家的嫡系七小姐,自小没吃过什么苦,更别说被人暗算。 她早就惊得不知所措,差点吓尿了,一动不动的呆在原地完全忘了躲避。 荧光朝着风芷晴的门面斜射而去,却擦着她束于脑后的发髻掠过,只是齐齐斩断了她乌黑的长发,落得满地黑发。劲风将她掀翻在地。 风芷晴慌慌张张的从地上爬起来,原以为自己会被爆头,不想眨眼间却见到一地黑发,久久不能回神。 十名男子眸中皆是惊骇,背对着风芷晴,将她团团围住,护在中间。 这样的动作一直维持了近一个时辰,直到风芷晴发出一声颇为凄惨的嚎叫,十名男子才转身看向中间的风芷晴。 只见她往日的风采早已不存,双手颤抖抱着一团凌乱的黑发,再看她脑袋上,竟然露出一个中间光溜溜、四周有着短短毛发的秃顶。 风芷晴一张俏脸早已扭曲得估计亲娘见了也认不出来。 长情满意的咔吧一下大眼睛,对于这种欠教训的,她最喜欢像削苹果那样,一刀把它的顶削秃。 当然,作为一只在人类世界生活过的暗杀精灵,长情深深的理解雪上加霜四个字的真正含义,并且在行为上将落井下石四个字无限的发扬光大,同时不忘记配上她发自内心的幸灾乐祸。 风芷晴杵在风中,粉色的长裙飘飘,身姿曼妙。若是不看她秃了顶的脑袋,那叫一个唯美。 长情表情无辜,弱弱出声:“呀,七妹,你受伤啦,裙子上留了这么多血,一定好疼吧。” 而后心中暗暗叫好,她成功的让那些男子视线转移,定格在风芷晴臀后衣裙上的那抹鲜红。 果然是一抹鲜红亮瞎十双狗眼! 随后几名男子的脸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瞬息即逝。 风芷晴慢半拍反应过来,急急用手去挡,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你们若是敢将这件事传出去,本小姐定让爹爹灭了你们!” 长情悠悠的在草地上翻了一个身,挪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传不传出去可不是她一两句威胁的话就能决定的,可不要忘了,刺入十名男子脖颈的灵针上可是黏了东西的。 暗杀精灵是自信的,所以长情敢打赌,这事是一定会被传出去的。 至于传出去的是风家七小姐风芷晴在野外被不明人士用暗器戳破了私密的臀部,还是风家七小姐风芷晴在野外时葵shui泛滥,被众多男修亲眼目睹,长情就不知道了。 不过这两种传言都够让风芷晴合着大夫人元氏头疼许久了。 正所谓敌人倒霉我快乐,长情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美妙了。 就连之后风芷晴对她的不休谩骂,长情也都从容的充耳不闻,在柔软的草地上打滚睡觉。 风芷晴见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便咒骂一声,“果然是傻子,被骂了都听不懂!”而后愤愤的停下了,开始继续吞丹药修炼。 这日,夕阳漫过天边的云彩,整个天穹泛着炫目的金芒。 荣婆婆便是在这时于他们汇合。 长情懒懒的抬眼瞄了一眼这传说中的毒妇,金钗玉镯,浑身富贵,一张老脸腮红颇甚,三角眼中尽是狠辣。 荣婆婆刚见风芷晴,被她脑袋上光溜溜的秃顶给吓了一跳,按下心中的惊讶后连忙给风芷晴请安,而后三角眼便看向被捆绑在地的长情。 风芷晴嫉恨长情,一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模样,让长情不由怀疑原主之前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荣婆婆,娘亲打算如何处理这个小贱人?” 荣婆婆笑得阴测测,声音桀桀刺耳,“夫人为长情小姐准备了一场盛大的葬礼。” “哼!一个小贱人,只配一席草席裹尸喂狗!” 太毒了有木有!长情默默的将风芷晴列入黑名单之首。 荣婆婆颔首,嘴角一扯,“不管怎么说,长情小姐虽然是个又呆又傻的废物,但却算是皇家未过门的嫔妃,葬礼怎能寒酸,那可是对皇上皇后的大不敬。” 风芷晴又开始别扭的嫉妒起她有一个盛大的葬礼,满脸的不乐意让长情哑然了。 恩,既然你辣么想要,这个葬礼就送给你吧! 长情是一只说到做到的好精灵,当下就做了决定。 风芷晴嫉妒归嫉妒,但只要一想到能除去她,心里便好受了一些,双手结印祭出灵鞭对着长情门面就要劈下来。荣婆婆连忙阻止,“哎哟,七小姐,您可别!” 荣婆婆也是练气五层的修为,但毕竟老骨头一把,一打就散架。 再加上风芷晴下了狠心的要置长情于死地,荣婆婆贸然跳出来阻止,猝不及防吃了一鞭子,一口鲜血喷得老高。 荣婆婆双手捂伤口,“咳咳······七小姐,现在杀她为时过早啊····咳咳,夫人的意思是,这么隆盛的葬礼,长情小姐一定要亲眼为见才好,莫要辜负了夫人的一片心意。” 风芷晴松开紧蹙的眉头,微怔片刻,随即便明白过来。 “哈哈哈!还是娘亲厉害,这小贱人的命自有天收,若是让她一鞭毙命,便宜了她!”精致的脸上毫不掩饰的显出恶毒。 长情:果然是天下毒妇一般黑,心有灵犀一点通。 长情转了转眼珠,虽然没懂她们要干嘛,但肯定不是不是好事。 风芷晴冷笑不停,“不知娘亲如何安排的?荣婆婆有所不知,这小贱人被发配到家庙,一年不见,竟然修炼到了练气一层。” 荣婆婆三角眼中滑过一抹震惊,“长情小姐能修炼了?” “不过废物就是废物,咱们风家一个刷马桶的小厮都有练气一层,这小贱人就是风家的耻辱!” 长情这具身子为什么一直不能修炼,荣婆婆再清楚不过了,十年前,从秘境寻来的奇毒还是她亲手从年幼的长情嘴里灌进去的。 她眼中闪过的异色也没有逃出长情的察觉,长情沉吟片刻,便将原主的记忆寻了一遍。 说来奇怪,原主的记忆她虽然可以随意翻看,但每次都是她遇到不解问题时主动去触碰,才能获息与此相关的记忆。 很快,长情识海中闪过一个陈旧的画面,小小的女孩面黄身瘦,衣衫单薄瑟瑟发抖。 而一个身形健壮、身着下人衣饰却颇为富贵的妇人正在强行将手中漆黑的汤药往她嘴里灌,小女孩被汤药呛得满面泪水,求饶不止,却招来那妇人的拳打脚踢。 虽然现在的荣婆婆已是满面皱纹,发福发胖,长情却一眼认出她来。 心中徒然燃起一把怒火,心口沉闷闷。 似乎是这具身体原主的本能反应,惧怕中带着浓烈的愤恨,恨不得将眼前的荣婆婆碎尸万段,扬眉吐气。 长情暗叹一声,原主在曾经的十四年中受尽了荣婆婆的欺辱虐待,她自然不会让荣婆婆死得轻松。 似乎是感应到长情的想法,心口上的闷痛渐渐消失。 荣婆婆吞下一枚疗伤丹药后,“七小姐不必操心,夫人已将一切安排妥当,早就传音给家庙的庵尼,给长情小姐喂下了七七噬神水。” 至于七七噬神水是什么,只要是个修士就知道,那是一种由七种毒草炼制而成,入口就能冻结人类身体,强行将人元魂剥离躯体,七日后慢慢吞噬其元魂的禁药。 中了这种毒后,人会像个活死人一样,浑身僵硬冰冷没有呼吸,识海却又清醒如常,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 荣婆婆三角眼往长情的方向随意的瞄了一眼,然后声音戛然而止,显然是被噎到了,因为此时的长情正瞪着一双扑闪闪的大眼睛看着他们,完全没有一点喝下噬神水的正常反应。 荣婆婆终于后知后觉,长情根本就没有中七七噬神水! 一双三角眼硬是被她瞪成椭圆形,“你······你难道没有喝下庵尼给你的汤药?” 长情眸中闪过一丝凌厉,粉嫩的唇瓣微微勾起,带着一丝不明的邪气肆意,一瞬即逝。荣婆婆惊得用力的眨了下眼睛,却发现长情又是一脸无害的傻笑。 五小姐风长情自出生便没了亲娘,因此,一个小小婢女的生下的庶女,竟然得到了皇后娘娘的眷顾。 这让大夫人元氏恨得牙痒痒,想她一个名媛佳丽正牌夫人诞下的嫡女都没有此殊荣,而一个庶女的地位,将来却能凌驾与自己之上,大夫人如何忍受得了。 于是荣婆婆就开始给大夫人出谋划策,秘密将不懂事的小长情关在一个破僻的小院,除了送剩饭送旧衣的下人,不许任何人接触她。 风家家主忙于族中之事,自然也没空去关注一个颇有来头的庶女,更何况风家后院就是大夫人元氏说了算,没人敢在家主面前多嘴。 刚开始有下人看不下去,背着大夫人偷偷给五小姐送热饭暖衣,不想被大夫人发现风长情的异样,直接将那下人全家秘密屠尽。 大夫人本想让她自生自灭,不想十年来,小小的人竟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起初大夫人恨得茶不思饭不想,不过后来发现,一个十年没人教导的孩子,怎么着看,都有些痴傻,更是连话都说不好,这样一个又呆又傻胆小怕事,还无法修炼的废物,皇上和皇后娘娘还会要她做儿媳妇?绝不可能! 荣婆婆回神,一个呆傻的废物脸上,怎么可能出现邪肆之气呢?想来刚才是自己多心,出现了幻觉。 第4章 长情见她一张老脸如菊花,皱得熨斗都烫不平,三角眼中千变万化,许久后才回神,死死的看着自己。 “七七噬神水是什么?庵尼姐姐给我喝的那种苦苦的汤药吗?”长情扬起小脸,天真无害,满眼好奇的小星星。 不过在荣婆婆看来,她就是一脸傻样,菊花脸上毫不掩饰鄙夷,片刻后又开始了小声嘀咕:“既然喝下了七七噬神水,那为什么现在还醒着?不是应该浑身不得动弹,犹如昏迷不醒,却又神识清醒的知道周围发生的一切吗?” 随即疑惑的围着长情转了一圈,“······难道是因为经脉堵塞的太厉害,所以七七噬神水没有发挥出药效?” 长情脸黑,卑鄙无耻、喜欢戳人家短的人类真是太讨厌了!长清暗暗握爪,哼!死老太婆先让你嘚瑟,本精灵一定会毁了你最在乎的,让你生不如死! 荣婆婆咳嗽一声,菊花脸上的褶皱更深,低声喃喃:“可是既然经脉堵塞,为何又能修炼至练气一层呢?” 长情翻了个白眼,只听那荣婆婆声音徒然桀桀,凑近长情,声音只有两人可闻,“嘿嘿嘿,五小姐,阻了夫人的路都只有一个下场,就算七七噬神水毒不倒你,你也得去死!” 话音一落,荣婆婆直起身子,手掌一挥,顿时身边出现一口巨大的黑檀木烙金线棺材,一双三角眼一一扫过十名男子,“你们将她装进去,务必保住五小姐的性命。这是夫人的意思。” 风家的侍卫均是训练有素,领命后毫无置疑,运起真元,虚空将长情托起,就要放入棺材。 风芷晴蹙眉,一双眸子紧紧盯住荣婆婆手上那只雕工精美的戒指,声音尖利的嘶吼出来“荣婆婆,这戒指娘亲答应待本小姐及笄时赠与本小姐,就连大姐都没有,为何如今会在你手上?” 长情挑眉看戏,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在整片苍穹大陆,储物戒指是一种奢侈品,风家上万族人,一共也才有区区五枚储物戒指。 风芷晴气得双眼通红,风家的五枚储物戒指,每一枚戒指的雕刻均不相同,她不会认错。荣婆婆手上的戒指绝对是她的! 荣婆婆菊花脸一僵,三角眼中贪婪一闪而过,笑呵呵:“七小姐莫生气,这枚戒指是七小姐的,夫人只是将这枚储物戒指暂时借于老奴,这不是为了装这口大棺材吗?夫人说了,待见到七小姐,便将储物戒指交给七小姐。”说着连忙从自己手上将储物戒指退下,双手呈上。 风芷晴一收脸上的怒意,唇角翘起,将储物戒指带在自己手上,眸中尽是阴狠,慢悠悠道:“荣婆婆,不知娘亲让你带一口棺材来,却又不许本小姐现在一剑刺死那小贱人,可是要······” “嘿嘿嘿,七小姐真是冰雪聪慧,夫人就是那个意思。” 而此时躺在棺材里的长情一张小脸青黑,已经隐隐猜到她们想要做什么。尼玛,这一群恶毒的女人,若是不让她们生不如死,她就不是一只好精灵! 夜月清清,月光凉白,透过树丛,照射出斑驳淡影。 只见一棵参天巨树下,一名男子守坐在棺材旁。 而棺材的不远处,风芷晴指挥着伤势未好的荣婆婆为她搭建好一个帐篷后,独自钻进帐篷,全然不管荣婆婆的死活。 她身后的荣婆婆看得老脸抽搐,捂着伤口一拐一瘸退到一边打坐恢复伤势。 另外九名男子则是围着帐篷席地而坐。 棺材中的长情轻轻松松用隐灵刃将束灵绳割断,同时一枚灵针刺进看守棺材的男子的穴位,男子身子轻轻一歪,后背靠着棺材,昏死过去,外人看来,就像是他靠着棺材睡着了一样,看不出任何端倪。 月夜黯然,乌黑的棺材无声无息开启,同时一阵微风刮过,吹进了风芷晴的帐篷。 守在帐篷前的男子猛地睁开鹰眸,却没发现任何异常,帐篷中传来轻微不可闻的平稳呼吸,可知七小姐安然无恙,于是疑糊的闭上双眼。 而风芷晴的帐篷中,多出了一抹娇小的身影。 暗杀精灵天生的视黑夜如白昼,悄无声息的立于风芷晴身旁。 长情手指一搓,一枚尖细的隐灵针出现在指尖,下一刻,没入风芷晴的后颈。 风芷晴脖子一歪,昏死过去。 长情从她手上退下储物戒指,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发现这枚储物戒指有十个立方那么大小的空间,看来这元氏对风芷晴这个女儿很是宠爱。得知七小姐安然无恙,于是疑糊的闭上双眼。 而风芷晴的帐篷中,多出了一抹娇小的身影。 暗杀精灵天生的视黑夜如白昼,悄无声息立于熟睡的风芷晴身旁。 长情手指一搓,一枚尖细的隐灵针出现在指尖,下一刻,没入风芷晴的后颈。 风芷晴脖子一歪,昏死过去。 长情大大咧咧的坐到床边,从她手上扯下那枚精美的储物戒指,拿在手上研究了一会,发现了只要向储物戒指注入一丝真元,便能看见戒指内的空间。 这枚储物戒指有十个立方那么大小的空间,戒指内放了六瓶丹药、两张符箓、一大叠银票合着一包碎银,除此之外还有风芷晴的灵鞭,看来这元氏对风芷晴这个女儿很是宠爱呢。 每一个药瓶上都写着丹药的名字,长情拿出一瓶名叫灵气丹的药瓶,打开瓶盖闻了闻,淡薄的药味却没有想象中的药香,想来并不是什么好品质的丹药,与之前师尊给她的丹药差距甚大。 长情瘪嘴,像丢垃圾一样将药瓶丢回去。 却不知,风芷晴手中的丹药,要是放在整个西凉国,那也是相当昂贵的丹药,要是让人知道长情将这几瓶丹药当作垃圾,估计会将很多人气吐血。 长情笑的很邪恶,将储物戒指套在自己手上,毫不心虚的将风芷晴的这些宝贝都笑纳了。 而后双手凝诀,一息间将自己和风芷晴隐身,只手拎起她,像提垃圾一样无声无息钻进不远处的棺材里。 用束灵绳将昏迷中的风芷晴捆好,顺便打了一个死结,随机坏心眼的将她的袜子拔下来塞进风芷晴嘴里。 看了下自己的杰作,长情挑眉,想要活埋她?真是自不量力,既然她这具身体的好妹妹这么嫉妒她,那就将这个葬礼送给她好了。 嗯,不过不知道等风芷晴醒过来发现自己嘴里塞着一大坨臭袜子,会不会还不等下葬就熏死了呢? 做好一切,长情跳上参天巨树,隐在茂密的树叶之后,直到红日当空,几名男子还不见风芷晴出帐篷,心中开始不定,不得不叫醒疗伤中的荣婆婆,进帐篷查看。 不用一会,荣婆婆一张老脸面无表情的出了帐篷,手中拿着一方云锦挥了挥,高昂着头,“七小姐留下书信一封,说是独自前往琼碧城寻黎玉表小姐去了,让我们封了棺材,立刻回风家下葬、举行葬礼。” 说完一双三角眼在十名男子脸上一扫,沉声问道:“七小姐为何会独自离开?之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几名男子相互一看,最后为首的男子道:“之前我们在密林里,七小姐受不明人士偷袭受了伤,那人的修为应该在我之上。” 荣婆婆一惊,“是什么大胆贼人,竟敢与风家作对!” “那人来无影去无踪,出招时,我更是没有察觉到任何真元波动,若我没猜错,那人必定是筑基以上的高手。” 荣婆婆眼睛一缩,筑基以上的高手,在风家都不常见,风家家主也只是是筑基八层的修为,当下声音一颤,“七小姐可有受伤?” 男子微微一顿,道:“七小姐??????受了一点小伤,除此之外还被那暗处之人削了头发。” 荣婆婆嘴角一抽,三角眼中闪过一抹幸灾乐祸,心道难怪这次见七小姐用了一块绯色云丝巾包在头上,原来是让人削成了秃顶,活该,谁让这小妮子总是趾高气昂呢。想来是因为没了头发,一时不敢进京,让京都的众公子小姐知道了,看她笑话,所以才独自一人去了琼碧城。 荣婆婆想了想,觉得这种解释很合理,便挥了挥手,让其中六名男子向着琼碧城的方向寻去,尽快找到七小姐,而剩下的四名男子去将棺材封棺,跟着她向京城风家的方向走去。 待他们走后,长情才慢悠悠的从参天巨树上跳下来,拍了拍小手,一脸坏笑。 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在苍穹大陆,王公贵族的葬礼都会在葬礼的第一日子时下葬,之后举行七日七夜,才算是礼毕。 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虽然是个受气包,但有一个非常光鲜亮丽的身份,三皇子未来的王妃,想到这长情又疑惑了,她不是未来的三王妃吗?为何风芷晴和荣婆婆却说她是未来的太子妃? 不过,管它是未来三王妃还是太子妃,反正她的葬礼不会简单潦草就是了。 所以她觉得先自己出去逛逛,了解一下这个西凉国,待七日时再回家,顺便参加自己的葬礼。 打定主意后,长情便远远的跟着荣婆婆一行人向京都的方向走去。西凉国虽是综合实力最差的一国,但作为西凉国国都的京都却是繁荣热闹,远远的便看见城门口很多人排着队进城,长情兴高采烈的跟上去,不想才一冲进人群,四周就想起了一声声尖叫来。 “诶呀妈呀,吓死人了!” “哪里来的丑八怪,好吓人啊!” “啊!我眼睛长钉子了,太丑了!” “丑八怪!快滚开!” “就是!长成那样也敢出来!” 长情愣了一会,缓缓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脸,光滑的皮肤上一块凸起,才想起来自己现在顶着一张被蛊毒毁了容的脸。 顿时小脸一黑,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这些弱爆了的人类是在说她。 作死么?居然敢嘲笑她,小精灵很不开森,双眸一眯,正要发飙。 这时,身边一辆华美的四轮轿悠悠停下,宽敞的轿身奢华精丽,四壁云锦丝包裹,镶嵌着绝美的冰蓝色钻石。碧玉为梁、黄金为顶,银色的流苏顺风摇荡。 四周的喧闹声渐渐没下,长情挑眉看着眼前各种骚包又土豪的四轮轿,只见一只白皙漂亮的手掀开车帘,而后从轿窗处钻出一个脑袋,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四处看,玉冠束发,唇红齿白,肌肤如玉脂。 就在长情纠结这只漂亮人类究竟是公是母时,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终于定格在了长情脸上,“唰”的一声打开手中折扇,而后红唇一咧,磁性好听的男音:“啊哈!原来你就是那个丑八怪呀,果然是丑得天下无双。” 长情斜眼,“你谁呀?不公不母的。” 那男子被她一声不公不母给呛到了,虽然他一直知道自己长相太过柔美,并且很讨厌别人提及他的长相,却从来没人敢如此说他,克现在这丑八怪说的什么? 公?母?那可是形容畜生的! 男子被一个长相丑陋的小丫头骂得有些愣愣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倒是男子身边的侍卫“唰”的一声抽出手中佩剑直指长情,大吼:“大胆丑女,竟敢对八王爷不敬!” 八王爷被侍卫一吼,顿时反应过来,一张柔美的秀脸拉长,阴沉沉的。 不过这在长情看来,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萌萌哒,暗杀精灵天生有一种把开心建立在消遣别人之上的爱好,尤其是那些惹到暗杀精灵的人。 长情有模有样的歪着头,笑得人畜无害,一双大眼睛咔吧着,“咦,原来你叫王八爷,王八的爷爷,那不就是鳖中鳖吗?久仰久仰~!”说着还学着这些人类的样子抱了抱拳。 四周响起几声轻笑,还有很多城民忍笑忍得浑身颤抖,却又不敢笑出声来。 那轿中的男子已经一张美人脸红了白、白了黑,咬牙切齿恶狠狠的道:“放肆!区区一个练气一层的丑女也敢对本王大不敬,给我拿下这个丑八怪。” 话音刚落,四名侍卫抽刀扫来。 长情眯着一双黑眸,早就看出了这几名侍卫皆是练气八层的修为,若是要比试,长情不敢保证自己能赢过四名练气八层的同时出击。 但若是要比速度,估计筑基的高手也不一定能追上她。 长情脚尖轻点,瞬间离开原地,一个漂亮的旋身,稳稳落到四轮轿的另一端。 四名侍卫一招落空,望着刀下灰尘扑面,皆是一愣,一个练气一层的丑八怪竟然在他们四名练气八层的眼下逃开了,说出去,谁会信?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 长情咯咯笑,继续刺激着漂亮小王爷,“王八爷不愧是王八爷,身边侍卫通通是练气八层修为,可见王八爷对这个八字是有多钟爱呀。” 侍卫们恼羞成怒,一跃而起,掠过四轮轿,从四面八方团团向长情围来,而一道道无形的真元向着长情压打而来。 长情冷哼,清脆的声音大声说道:“龟孙们,这是王八爷交给你们的绝招——瓮中抓鳖吗?可惜了,这招只抓你们的同类,对我无用。” 说完灵元护体,脚下踏步,风驰电掣直升而起,立于空中。 空中的长情微微蹙眉,额头间隐隐可见细汗,这具人类的身体还真是废得无敌,只是简单的飞起立于空中,竟让她有一种费力的感觉,看来在修为提升之前是不能飞行了。 而脚下十丈之处的人群已经惊得鸦雀无声了,不知是谁的轻声呢喃,却在这诡异的寂静中响彻每一个人耳边,“天呐······空中飞行······那是金丹期的高手才能拥有的技能吧······”随后惊呼声此起披伏,一波高于一波。 “怎么可能······她不是练气一层的修为吗?” “这么年轻的金丹高手······天啊······她及笄了吗?” “她一定是隐藏了修为!说不定容貌也不是真的!” “也有可能是身上带了能飞行的法器,那可是宝贝啊!” 话音刚落,就有不少人露出了贪婪的眼神,紧紧盯着空中的长情。 长情心中一凝,若是让这些无耻的人类修士知道她其实只是一个练气一层的小菜鸟,估计会一拥而上,争夺那根本不存在的飞行法器。 看到这么一大群密密麻麻围过来的修士,饶是暗杀精灵骁勇善战,也会心中发寒的。 长情立马在原主的记忆中搜了一遍,在苍穹大陆,练气期和筑基期修士的真元只能够启动灵器,比如说风芷晴手中的灵鞭,就是一柄货真价实的上等灵器。 就算是筑基期修士,若是被扫上一鞭,也要吃上几个月的苦头。 而法器则是金丹期修士才能驾驭的,不过这飞行法器却是没有修为限制的一种特殊法器,是炼器师用稀有灵兽上古风翼兽的筋骨炼制而成,也不需要消耗大量真元启动法器,只需按上灵石即可启动。 而如今的苍穹大陆,可以说是上古灵兽几近绝种,于是飞行法器也成了无价之宝。 长情嘴角一抽,瞄了一眼底下蠢蠢欲动的人群,迅速运起识海中的灵元,眨眼的功夫消失在城门外的上空。 直到进了京都,寻了一个偏僻的小道,长情才现出身形,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揉了一下自己的小丑脸,长情又纠结了,看来以后这张脸不方便见人了呀,一双黑眸闪了闪,长情再次隐身。 为了不让人看到她的脸,只好隐身跑进京都中心,好不容易才寻到一家名叫“灵裳仙风”的成衣店,长情身形一闪,成衣店内的成衣款式不多,却件件精美出奇。不过暗杀精灵均是偏爱黑色的一族。 于是长情毫不犹豫拿走一套黑色镶银丝的衣裙以及一块云纱锦帕。从风芷晴手上拔下来的储物戒指内丢出几张银票,风一样再次消失。 刚才还套在人形木桩上的衣裙瞬间消失,变成满天飞的白纸,灵衣店内丰满的老板娘一愣,随后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叫喊跌坐在地上,直到很久之后都没有任何动静。 老板娘才颤颤抖抖的捡起一地的白纸,发现那不是白纸而是银票。顿时气得破口大骂:“几张破银票就想换老娘的上品灵衣?给我追!小贼别让老娘逮到你!不然非退你几层皮不可!敢向灵裳仙风下手,就是跟皇家和风家作对······” 不过这震街的叫骂声长情没听到,自然也没有人能追上。 此时的长情穿上黑色衣裙,只觉浑身清爽。脸上覆着云纱锦帕,只露出一双清澈黑亮的水眸好奇的望着京都繁华的大街。 小精灵嗅觉灵敏,很快就皱着小鼻子闻着香味来到了一间香飘四溢的酒楼,储物戒指里的银票充足,长情大手大脚的叫来一桌美食,一边听着旁边的人谈论京都之事一边慢悠悠的品着佳肴。 路人甲:诶,你听说了没?风家的那个草包五小姐死了?” 路人乙:“真的假的?” 路人甲:“当然是真的,今早才下葬的,雪冥花撒了整整十条街呢,接下来就该举办七日七夜的葬礼了。” 长情满意的点点头,果然如她所想。 路人乙:“听说那风家五小姐虽然废材,但却长了一张绝美的脸,不愧是被皇后娘娘选为太子妃的人,可惜了,就这么死了。。” 路人甲:“说不定皇后娘娘早就后悔了,若只是个三皇子妃,娶个花瓶也无所谓,可如今原太子刚被废,皇上立三皇子为嫡储,你说咱们未来的皇后能是一个毫无修为的废物吗?” 路人乙:“诶,你说,这风家五小姐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呢?该不会是皇家人做了什么手脚吧?” 路人甲吓得捂住路人乙的嘴,紧张的向四周望了望,见没人注意到他们那一桌才放开手,压低声音:“祸从口出!小心点!” 不远处埋头苦吃的长情挑眉,之前她倒是没想那么深,难道原主之死真有皇家插手?看来她要好好调查一下了。 吃饱喝足,该打听的打听清楚后,长情寻了个许久无人住的安静小院,打算先将自己的精神念力提高上来,然后冲刺练气二层。 御天吟的凡阙中功法无数,有提高修为的独门功法,也有提升精神念力的绝世秘籍,魂吟,更有失传的上古炼丹、炼器、制符功法无数。 长情从中找出魂吟,盘腿而坐,两掌放平,心中默默吟起魂吟的法诀。 魂吟有赤橙黄绿青蓝紫七个境界,对应着修士的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分神、大乘、飞升七个等级。而每一个境界又有不同层次。 只觉空气中一股无形的神秘力量从四面八方汹涌澎湃汇集而来,向着长情眉心而去。 她仿若置身无尽虚空,暗黑吞噬了一切,感受着精神念力的逐渐强大,舒服的嘤咛出声来。渐渐的,暗黑中星星点点的出现些许光明,直到轻白溢满整个世界,五彩斑斓的五行元素渗透进每一个毛孔。 经脉中再次响起一声颇为熟悉的清响,她知道自己晋升炼气二层了,待稳定下境界时,已是翌日的黎明之晨。 长情想了想,她的葬礼还有五日才结束,一入风家深似海呀,在此之前还是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才是王道。 也不管身上的污垢,开始继续修炼。 如此不吃不喝的连续修炼至第七日时,长情的修为已经稳定在炼气三层巅峰。 将一身的污垢洗去,穿上一身黑裙,云纱遮面,美额间眉如寒山远黛,黑晶般的眸子透着世间最沁人的清澈。 长情露出一个邪邪的笑容,是时候去风家看看她的葬礼有多热闹了。 第5章 逐星和伴月崇拜地看向萧如芷,没想到她只是一句话就逼退了嚣张的大小姐,让萧若兰敢怒不敢言。 一个月前,她们跟着萧如芷搬到王夫人的院子里来,起初还有些不相信,生怕二小姐过去会惹夫人生气,但没想到二小姐却和夫人像亲生母女一般相处起来。 她们的二小姐似乎真的不一样了! 萧如芷笑了笑,带着满心欢喜的逐星和伴月跟了过去,在萧若兰身后走进了正房的主屋。 在看清主位上坐着的人影,和屋内的徐姨娘之后,萧如芷不由得愣了愣,不解今日人怎么都聚集到了一起。 萧若兰已然抢先一步,盈盈拜下:“若兰见过爹爹、娘亲,问爹爹和娘亲安好。” 一脸威严之相的萧铎海满意地点了点头:“嗯,免礼吧。” 浑厚的声音唤回了萧如芷的思绪,王夫人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不等一旁的徐姨娘找茬,便笑着打圆场:“如芷许久没见过爹爹了吧,还不快过来给你父亲请安。” “如芷见过父亲、母亲、姨娘,给父亲大人和母亲请安。”萧如芷盈盈一拜,思绪却已飘远。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萧铎海对她这个庶出的女儿从来都不曾上心,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嫡姐萧若兰的身上,连一个笑脸都吝于给她,甚至经常一连几个月都见不到这个亲生父亲。 在她搬来王夫人这里后,萧铎海也因为外出办差,从来没在她面前出现过。rz90 从小到大,因为她是庶女,就要无条件的让着萧若兰。假使两个人犯了相同的错,放在萧若兰身上,或许就是小事一件,可她却要接受严厉的惩罚。 即便是她和太子的婚事,也因为嫡姐想做太子妃,而不得不委曲求全,屈居良娣之位。 若是让这个男人知道,从始至终他都被自己的妾室愚弄于鼓掌之间,把嫡女当成了庶女,把庶女当成了嫡女,又会是怎样的反应呢? 她心中不由冷笑,轻轻仰首,目光平静地看向了眼前这位萧府的一家之主。 萧铎海对上她那双清澈的眸子,从中看出了一丝轻蔑之色,不由得一怔,心底竟产生了一丝无法与之对视的荒谬感。 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他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感觉? 可等他缓了缓神,再次对上那双眸子时,她的眼神一片澄清,不掺杂半点情绪。 他忍不住蹙眉。 从她刚一出生,他就对这个庶出女儿感到不喜,只匆匆看过襁褓一眼,便不想再做理会。 只因她的生母徐姨娘是低贱的妾室,一个他不得不捏着鼻子娶的女人。 待到这个庶出的二女儿长大,模样出落得愈加可人,又格外聪慧。明明只是个庶女,气质和姿态却比他的嫡女还要端庄清贵,远远没有一个庶女该有的低调和含蓄。 再加上她和他的正室夫人关系也欠佳,这一点令他更加不喜欢这个庶女,态度也一直不温不火。 看到她如此懂事地躬身行礼,萧铎海只淡淡地“嗯”了一声,便摆了摆手命她免礼。 萧如芷起身,自然而然地走到了王夫人的身边站定。 王夫人微笑着看着她走进,拉起她的手握了握:“既然人都来齐了,那我们一家人便一起用个早饭吧。”说罢,就让雪霁带人去布置饭食。 萧铎海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和王夫人之间亲密的互动,不知道这个庶女何时和他夫人的关系这般密切了,不过后院和谐也是他所希望看到的,只道是这个庶女终于懂事了,没有多说什么。三天后,萧如芷照往常一样,用过早饭后,正在主屋里陪着王夫人聊天。 此时,李管家急急地从外面奔了进来,满头大汗,神情十分兴奋。 王夫人纳闷道:“李管家,何事如此惊慌?” 他喘匀了气,缓缓道:“禀报夫人,二小姐,骞少爷进城了!就快到大门口了!” “骞儿回来了?!” 惊喜之色从王夫人的美眸中一闪而过,放下了手中的汤匙,提起裙子朝外走去。萧如芷连忙擦了擦嘴,跟了上去。 她们二人走到萧府大门时,风尘仆仆的萧文骞也刚刚才到,正身手利索地翻身下马。 守门的奴仆们高兴地迎了上去,萧文骞将手中的缰绳扔给他们,大步流星地向着萧府大门踏来。 王夫人正站在大门口,看着许久不见的儿子,双目含泪:“骞儿……” 萧文骞看见母亲也十分激动,纳头便拜:“孩儿不孝,远走他乡三年,未能在母亲膝下承欢,请母亲大人受孩儿一拜。” “好孩子,你是去替圣上分忧,怎能说是不孝,快起来!”王夫人急忙把他扶起来,左右端看着,越看越心酸,“骞儿,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萧文骞向来孝顺,不想让母亲担忧,便道:“哪有?我这是长高了,所以看起来瘦了。” 王夫人自然知晓他的心意,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暗自下决心,一定要多做几道好菜,把儿子重新养得白胖起来。 萧如芷站在王夫人身后,看着他们母子重逢的场面,也觉得眼眶热热的。萧文骞是王夫人的嫡子,自然也是她的嫡亲大哥,看着眼前俊朗高大的大哥,有种血脉相连的奇妙感。 她上前一步,微微福身道:“如芷拜见大哥,欢迎大哥回家。” 萧文骞似是才看到她一样,神色修然转淡:“哦,是如芷啊,原来你也在这里。”似乎刚才一直没看到她。 萧如芷微微一怔,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不善。 她记得这个大哥一向温和有礼,对待她这个“庶妹”也很和善,小时候还经常给她和萧若兰讲故事听。 三年不见,才一到家就对她如此生疏,恐怕是在路上接收到了萧如芷告状的信函了吧,萧如芷在信中一定没少说她的坏话。 想清萧文骞态度冷淡的缘由,萧如芷并未觉得生气,也没有作过多的解释,静静立在一旁。 萧文骞也不再看她,转头问向王夫人:“娘,爹在家吗?” 王夫人点点头:“他刚下朝,正在书房里处理事务,他让我转告你,让你去正堂和他见面。” 萧文骞应了下来,一行人向着萧府正堂进发。 众人一起来到正堂,萧铎海已在里面等候多时,萧文骞再次跪拜了许久没见的父亲。看到嫡子回来,萧铎海的心情也十分激动,见他站起来,仔细地打量起来。 “不错,稳重了许多,有几分我萧家男儿的样子了。”rz90 萧文骞微微一笑,开始和父亲汇报起这三年在外做官的经历,萧铎海时而倾听,时而提出自己的意见和见解,父子俩相谈甚欢。 良久后,王夫人终于打断了他们:“老爷,骞儿才刚到家,饭都还没吃,你有什么话就不能等骞儿吃完饭再说吗?” 萧铎海微怔,哈哈大笑起来:“对对对,是为夫的不是,我们先去吃饭吧。”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在饭桌前落了座。 这种全家人一起吃饭的场合,作为妾室的徐姨娘是没有资格上桌的,只能在一旁伺候。萧如芷虽是庶女,却也是萧府的主子,跟在王夫人身边坐定。 丫鬟们流水般一个接着一个地把饭菜端了上来,萧文骞四处看了看,问道:“娘,若兰怎么不过来吃饭?” 王夫人瞅了瞅面无表情的萧铎海,解释道:“前几日若兰犯了些小错,惹你父亲生气了,我罚她在屋里抄写家训。你放心,下人们会给她准备好一日三餐的。” 闻言,萧文骞看向萧铎海:“父亲,既然是小错,罚抄家训也就罢了,就不必罚她闭门思过了吧?儿子刚刚回京,也有多年没见过若兰妹妹了,就让她也过来一起吃饭吧。” 萧铎海捋着下巴上的胡子一言不发。 萧文骞又道:“路上我已经了解过事情的经过了,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罪若兰。” “若兰年纪小,性子天真烂漫,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挑拨,她才会说出这种话来。与其罚若兰一人,不如找出是哪个奴才在背后挑拨,施以重罚,免得日后酿出大错来的好。”萧文骞一边说着,一边意味莫名地瞥了萧如芷一眼,仿佛在说她就是那个背后挑拨之人。 萧如芷一怔,不知萧若兰在心中是如何告状的,大哥竟然会以为她在背后挑拨来侮辱自己,萧文骞如此护短妹妹,不知是喜是忧。 还没来得及自辩,萧铎海开口道:“若兰一直在家中闭门思过,没有什么机会和外人接触,做出此事乃是天性愚鲁之故,我已经嘱咐你母亲多加严管训诫。至于是否有人挑拨,你母亲自然会查清此事,骞儿就不必担心了。” 一句话,已经把此事定性,说明萧如芷也是被污蔑的,与此事无关。 萧如芷放心下来,看来父亲还是信任她的。 她看了看站在桌子后面伺候的徐姨娘,恰好看到了徐姨娘眼中的一闪而过的期待,猜想此事或许又是徐姨娘告诉大哥的。 萧文骞无奈,见不得单纯的嫡妹因为被人利用而关在家里,再道:“父亲,听说过几日太子的寿宴,圣上命京中五品以上官员携家眷进宫恭贺,可您却不让若兰参宴,可有此事?” “没错,若兰她不懂规矩,若是贸然进宫得罪了宫里的主子们,我们萧家岂不是要因小失大?”rz90 萧文骞见父亲没有太大的反应,只得继续道:“只是不懂规矩,让母亲提点教导一阵便是了,怎能不让若兰进宫去恭贺太子大寿呢?” 萧铎海不为所动:“骞儿,如今我们萧家正值风雨飘摇之际,圣上正紧盯着我们萧家的一举一动,我们做出任何决定都要三思而后行,万事都不可放松警惕。若兰被我和你母亲骄纵惯了,岂是一时半会儿能教改过来的,怎可冒险带她进宫?” “父亲也知此时圣心难测,我们萧家处境艰难,若是父亲不让若兰进宫,反倒是直接授人以柄。失礼事小,被圣上指责我们萧家抗旨不尊,又该如何是好?”萧文骞寸步不让。 萧铎海被他问住了,一时有些为难:“这……”萧文骞深知父亲是一家之主,平日里最爱面子,此刻被儿子问住了,一定会觉得脸上无光,所以他没有继续紧逼父亲表态,而是选择了退让。 他起身作揖道:“如果父亲仍觉得带若兰进宫不妥,为保萧家的安全,也请不要带如芷进宫了。” 萧铎海眉头一跳,他还指望着借此次宫宴,洗脱萧如芷被黑衣歹人掳走给萧家带来的不良影响,没想到大儿子居然还有这么一说。 “骞儿何出此言?” 萧文骞肃穆道:“外人不了解萧家的情况,只会认为若是连萧府嫡女都不懂规矩,庶女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此嫡庶不分实在惹人笑话。况且,此次宫宴是为了给太子祝寿,众人都知有东宫选妃之意,萧家不带嫡女反而带上庶女,恐怕会被圣上视为藐视皇家……” 萧铎海闻言沉默下来,脸色时青时白。 俗话说树大招风,不管如今萧家怎么做,都会被人指摘。 一个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 萧铎海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一脸忐忑的王夫人,拉着她的手道:“事到如今,只能劳烦夫人这几日多多教导若兰了,别让她在宫宴上给我们萧家丢脸。” 王夫人点头应是。 话音落下,萧如芷明显从徐姨娘眼中看到一抹欣喜,反倒是一手促成此事的大功臣萧文骞仍面不改色。 一家人终于开始享用午餐。 午饭后,萧铎海有事出门去办公,王夫人回房去午休,徐姨娘也迫不及待地朝着萧若兰的房间跑去,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萧如芷刚要离开,就被大哥萧文骞叫住了。 “如芷,请留步。” 萧如芷回头看着他:“大哥叫我有什么事?” 他定定地回看她,仿佛是在打量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当年,王夫人忙于照顾他和年幼的二弟,被徐姨娘爬上了醉酒的萧铎海的床,还因此怀孕生下了萧如芷,萧铎海只好把她抬为姨娘。 因为这件事,王夫人一度很伤心。但作为萧府的当家主母,她不能露出半分嫉妒和不高兴的感受,免得被人说是妒妇,还叫他和二弟要善待这个庶妹。rz90 他是萧府长房嫡子,从小便被当做萧家的继承人培养,自然也一直遵从着王夫人的教导,从未苛待过这个庶妹。 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庶妹只是个不讨父亲喜欢的安静小丫头。没想到三年没见,昔日单纯内向的小女孩竟然变得心机如此深沉,竟然胆敢算计他的嫡亲妹妹! 联想到她那个为求上位不惜爬上醉酒家主的床的亲生母亲,萧文骞不由心下一冷。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三年没见,没想到你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是我当年小看你了。” 萧如芷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大哥还以为萧若兰被关是她做的手脚:“大哥,你误会了……” 萧文骞没打算听她的解释,打断道:“如今萧家的处境艰险,你也是萧家的一份子,在这等情况下,我们萧家的子女应该手足相助才是,不可做亲者痛仇者快之事。你是萧家的庶女,聪慧是好事,但若不守本分,好事也会变成坏事。” 萧如芷安静的听他说完,并没有因为他的误会和敌视而感到生气。 毕竟他也被幕后黑手蒙在鼓里的一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自以为的嫡妹,他只是在尽一个哥哥的本分而已。 如果萧文骞知道,她才是他真正的嫡亲妹妹,肯定也会护着她的。 有这样一个护短的哥哥,她应该感到高兴才是。萧如芷知道自己现在怎么解释,大哥都不会相信的,只好沉默着,以后用实际行动来告诉大哥真相。 于是点了点头,道:“如芷感谢大哥的教诲,今后一定会恪守本分。” 萧文骞凝视着她真诚的双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萧如芷看他如此郑重其事的样子,不禁笑道:“若兰姐姐能有大哥这样一个哥哥,真叫人羡慕。” 他停住了刚打算离开的脚步,狐疑地回望她,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强扯起嘴角笑了笑:“‘妹妹’说笑了,我也是你的大哥。”他强调着妹妹两个字,提醒着萧如芷。 萧如芷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连忙点头应是:“大哥说得没错,是如芷说错话了。” 一转眼就到了要进宫参加宫宴的日子,萧铎海一早便带着萧文骞离开进宫面圣,王夫人把萧如芷和萧若兰叫到自己房里,命雪霁等人帮她们梳洗打扮。 萧如芷现在的身份是萧府庶女,很少有机会参加这种盛大的宴会,萧家也从未给她准备过正式的礼服。 此刻给她穿的,是王夫人特意命萧府的裁缝赶制出来的礼服。 虽然是赶制出来的速成品,但其华美程度却不亚于萧若兰那件,只不过细节处的绣工没那么精致罢了。 一番梳洗打扮后,眼看着时间快到了,王夫人带着两个女儿,跟着其他女眷一起坐着自家的马车前往皇宫。 马车上,王夫人看着一左一右,坐在她身边的萧如芷和萧若兰,想起早上萧铎海临上朝前交代的话,神情十分严肃:“若兰,如芷,今天是太子的寿宴,你们二人一定要时刻牢记我教给你们的规矩,不要半分差错。” 萧如芷垂首应道:“女儿谨记母亲教导。” 坐在对面的萧若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萧若兰最看不过她这副卖乖讨巧的样子。rz90 都是因为这个小贱种,她才会被父亲责骂,被母亲处罚。 现在,居然还要让骞哥哥去求情,她这个嫡女才能参加这次宫宴。 都怪她! 王夫人察觉到萧若兰的不对劲,厉声喝道:“若兰!” 在母亲的关注下,萧若兰再不服气也只能忍气吞声:“我知道了!娘,你不用再重复了!” 得到她不忿的答复,王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但好在她还知道轻重缓急。 马车一路前行,到了皇宫的侧门停了下来,这里是参加宫宴的女眷们进宫的入口,进入这扇大门后,所有人都不得再乘坐马车,只能步行前往宴会场地。 王夫人领着萧如芷二人继续前行,终于到了皇上设为拜宴地点的水镜宫。 由于皇上和京官们还在前朝处理政事,宴会还未正式开始,女眷们便在宫内交谈起来。 关系好的各自围成一个圈子,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萧铎海是朝中重臣,王夫人刚一出场,便成了其他女眷们巴结的对象。 萧如芷不得不跟在王夫人和萧若兰的身边,和大臣们的女眷们应酬起来。在王夫人的介绍下,一会儿拜见张夫人,一会儿拜见李夫人,很快便晕头转向起来。 她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于是私下和王夫人告了个罪,自己偷偷遛到了无人处休息……水镜宫是本朝宴请群臣的重要场所,有专人负责打理宫内的一切,花草树木全都十分精致。 萧如芷前世在成为贵妃后,也曾来此处参加过宴会,不过今世倒是头一遭。rz90 她坐在宫中一处偏僻的凉亭中,欣赏起周围的风景来。 看着眼前与前世几乎一模一样的景致,萧如芷不禁失神片刻,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前世。 她因长相德行出众而闻名京城,当时还是太子的穆禹轩为了她向萧家提亲,可是因为萧若兰喜欢他,她不得不去劝太子娶嫡姐为妃,而她只能屈居于良娣之位。 后来穆禹轩登基,她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被封为皇贵妃。 可是没多久,萧若兰便把她的孩子抢了过去…… 想到那个有缘无分的孩子,萧如芷的心一阵抽痛,眼圈微热,面前的景致便模糊起来。 朦胧中,一个身影闯入了她的视线,向着她这里走来。 萧如芷赶忙用手帕按了按眼角,今日是太子寿宴,若是被人发现她在此处落泪,传到有心人耳朵里去,没准她的这个行为就要被当做是藐视皇家了! “这位小姐,你是谁家的千金,怎么独自一人来到了此处?”来人来到她的面前,温润的声音轻声询问着。 萧如芷听到这个声音,却忍不住浑身一颤。 抬头对上他的视线,赫然发现,眼前这人竟然正是太子穆禹轩本人! 她迅速低下头,大礼参见:“臣女拜见太子殿下。” “小姐不必多礼,”穆禹轩似乎有些惊讶:“咦?你认识孤?” 萧如芷这才想起来,她已经重生了,此时的穆禹轩根本不认识她。 她深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颔首微笑道:“能在皇宫内自由出入,又身穿明黄色朝服的,恐怕只有太子殿下一人了。” 穆禹轩愣了愣,垂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朝服,不禁哑然失笑:“孤忘记了,孤身上还穿着朝服,难怪你会认出来。” 他看着始终低着头的萧如芷,有些好笑的问道:“孤就这么可怕吗?让你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孤。” 萧如芷无奈,只好抬起头来与他对视:“太子殿下说笑了,是臣女胆子太小,见到太子殿下的气场强大,一时间有些无措。” 她明显地从太子穆禹轩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惊艳之色。 他愣了愣神,才笑着道:“这位小姐,你才是说笑了。刚才孤看到你一个人在这里……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听到他如此发问,萧如芷知道他刚才一定看到自己落泪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正犹豫着,身后突然有人喊着她的名字。 “如芷!你怎么躲在这里,真是让姐姐好找。” 她回头看去,正瞧见一袭盛装的萧若兰聘婷而至,语气难得的温柔。 萧若兰走到她身边时,才恍然大悟般张了张嘴,似乎是才看到太子殿下也在此处,慌忙却得体的行礼道:“臣女萧若兰,拜见太子殿下。”次日。 逐星伴月一早便帮萧如芷收拾东西,准备去上课。 还没出门,萧若兰的贴身丫鬟秋菊十分高傲地走了进来:“二小姐,大小姐让我告诉你,今日上午女先生有事,请假半天,下午才开始上课。”明明是个丫鬟,言行举止处处彰显自己高人一等。 萧如芷倒不觉得生气,她巴不得萧若兰身边的蠢货,越多越好! “你替我谢谢姐姐。” 秋菊笑着离开,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奸计得逞。 “小姐,你真是好脾气,刚才那秋菊尾巴都翘上天了,不过是丫鬟,神气个什么劲。”逐星和伴月替她忿忿不平。 萧如芷微微一笑,抬眼看着她俩:“我更想你们可以那样,我萧如芷的丫鬟就该神气,只是现在怕是还要委屈你们。” “小姐,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跟着你不委屈。” 作为庶女,萧如芷在府里的地位本就不高,更何况是跟在她身边的丫鬟?她受过多少苦,她们必然受到更多。 “行了,收拾收拾东西,去上课。我可不认为我那姐姐会如此好心,只怕她是故意让我难堪。” 逐星伴月也觉得有道理,连忙把东西收拾后,跟着一起去了教课书院。 一进去就发现萧若兰已经在位子上复习,一副认真模样,见到萧如芷反倒有些诧异,怒瞪了她一眼。 这个小贱人竟然没上当! 萧如芷见过女先生后,坐在了位置上。她虽然没迟到,比起萧若兰却也晚到了不少。 女先生没说什么,面色却不善。 萧如芷心中了然。 萧若兰作为嫡女已经早早的来了书院,而她这个庶女却来的这么晚,必然显得她傲慢无礼。 她的好姐姐,大事上蠢笨如猪,反倒是这种小事上算计的清楚! 萧若兰见女先生不喜萧如芷,心中更是窃喜。哼,她就不信萧如芷这个小贱人还能再翻身!她就不信女先生会给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贱人好脸色看! 女先生虽不喜萧如芷,但面上却不能过多表现,冷淡问道:“二小姐,不知你以前认识不认识字?读过哪些书?” 萧如芷之前一直没有跟萧若兰一起上过课,自然是“不可能”读过太多书,为了不露馅,她只说自己读过三字经、百家姓和女则、女戒。 女先生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英气的眸光里满是不屑。 她向来看不起这种不学无术的庶女,想到刚才她的晚到,心中的不满更盛:“既然二小姐有一定的识字基础,那今日便从《千字文》开始学起吧。” “此乃启蒙之书,二小姐进度不如大小姐,学业上必须加快进度,今日就先将这《千字文》背下来,应当在你的水平内。”rz90 萧如芷哪里看不出来这女先生是故意刁难,可女先生的话合情合理,她只好低眉顺眼地道:“是,先生。如芷定然努力学习这‘启蒙书’,绝不辜负先生的一片苦心。” 她刻意将启蒙书咬的特别清楚。 有那么一瞬间女先生觉得眼前这个低眉顺眼毫无学问的庶女,好像知晓什么。 转瞬一想,一个只读过那些书的人怎么知晓千字文?更不可能在一日之内背下来!她当年可算得上是小有名气的神童,背诵千字文也花费了三日工夫,何况是这不学无术的二小姐。 萧若兰幸灾乐祸,千字文当然不是什么启蒙书,看的出来今早之事已让女先生对这个小贱人反感。 她眉眼带笑,嘲讽的目光定在萧如芷身上。 小贱人,我就不信你能背出来! 女先生开始授课,有着上一世的记忆,萧如芷学起来不算困难,可她也知晓这千字文的难易程度。她今日不过是第一次见女先生,为何女先生却故意刁难,难道她什么时候得罪了女先生? “本来读的书就不多,眼下还走神?你若是能在今日下学前背出来,我就不惩罚你,可若是背不出来,我便连着你刚才走神,和今早迟到的错一起罚。来书院是学习的,不是让你来玩乐的。”女先生板着脸,眼眸里却是对她的不屑。 明知晓这女先生是找茬惩罚她,但作为先生,她这么做却也合情合理。萧如芷没办法反驳,只好用心背书。 萧若兰见萧如芷被女先生批评,心中乐开花。 让这个小贱人总在她面前得意! 千字文篇幅虽不算长,但蕴含了许多道理。 即便女先生讲得很快,直到中午用膳,也才讲了一小半。 萧若兰见萧如芷拿着书满面愁容,唇角的笑意更深。 等到女先生离去,她极其嚣张道:“小贱人,眼下没有母亲护着你,看今日女先生会怎么惩罚你!” “若是让母亲知晓,今早姐姐‘特意’让贴身丫鬟秋菊告诉我,女先生今早有事,不知道姐姐还能否笑的如此开心。” 萧若兰被萧如芷堵得哑口无言,气的恨不得掐死她:“谁能证明你说的是真话?今早秋菊一直陪在我身边,哪里有时间去你那破院子。” 逐星伴月气不过,直接站出来证明。 萧若兰直接将这两个小丫鬟当成了空气,偏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其余的人,众人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也连忙站出来证明秋菊清白。 萧如芷早就知道,萧若兰敢让丫鬟过来传假讯,必然已经做好了充足地准备,不会让人轻易抓住把柄。 她淡淡道:“姐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你这一口一个小贱人,我是不与姐姐计较,可若是被别人听到了呢?姐姐可是丞相府的嫡女,这要是被有心人传了出去,对姐姐的名声可不好。” 萧若兰神情一凛,连忙住了嘴。 她若有所思,狐疑的打量着萧如芷,这个小贱人会这么好心地提醒她?脑子里蓦然想到宫宴那晚,她和太子站在一起的模样,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一个庶女竟然还敢勾引太子! “你若是安分的待着,萧家这么大,也不是容不下你这个庶女。若是你惦记着不该惦记的,我定然不让你好过。” “妹妹知晓。”萧如芷低眉顺眼,唇角微微上扬。 到底谁是庶女谁是嫡女,到底谁一天到晚惦记着不该惦记的,她迟早会让萧若兰知晓。 萧若兰见萧如芷态度温驯,也懒得再同她说下去。反正她肯定背不出《千字文》来,女先生必定会惩罚她,她只管等着看戏就好了。下午的课女先生教得更快,为了赶进度她几乎没怎么讲解,只是将千字文通读了一遍,便不再理会萧如芷,转身开始教萧若兰《论语》,似乎根本不在乎萧如芷听没听懂。 一转眼,便快到了下学的时辰。 “还有半个时辰就下学了,今日的功课二小姐可都学会了?”女先生一脸清高模样,丝毫不觉得她一个先生,故意刁难才入学的学生有什么问题。 萧如芷摇头,作为一个“才入学”的人,她又怎么能那么快就学会。 女先生有些不耐烦道:“不懂就问。” 萧如芷拿着书卷摊开,从下午讲过的部分开始,一句句地问。 女先生本就看不惯这个不学无术的庶女,毫无表情的脸上渐渐盈满了怒气,她斥道:“我下午讲时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在听?二小姐,若是你不想学,烦请告诉夫人!不要浪费别人学习的时间!” 萧如芷仰头,水灵的眼眸望着女先生:“如芷第一次读千字文,有很多地方都不懂,可能如芷真的不够聪明,这启蒙之书对如芷来说都有些难度。如芷若是能像先生一样聪慧就好,只怕下学时如芷可能背不出来。” 女先生仍旧冷面,可被人夸奖,心中不免欣喜。只是一想到今早萧如芷迟到又走神,明显就是不把她这个先生放在眼里,表情又刻薄了几分:“启蒙之书有何难度?如果你认真刻苦,怎会背不出来。” 萧如芷一脸受教模样,垂下眼眸,一字一句的通读千字文。 萧若兰轻蔑地看了萧如芷一眼,听她读起来都磕磕巴巴,已经料定她半个时辰后必然受惩罚,到时候她只需要在旁边欣赏她的窘相了,哈哈! 离检查还有一些时间,而那位自恃清高的女先生竟然已迫不及待地拿了竹条。 萧如芷余光将二人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她示弱只是一时之需,并不想真正地任人揉捏,更不想让这件事以后成为她身上的污点。 “二小姐,时辰已到,你可背下来了?” 萧如芷咬了咬嘴唇,墨色的眼眸望着女先生,轻声开始背诵:“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一字一句,虽然磕磕巴巴,耗时很长,但她也背全了。 萧若兰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她偏过头,目光锁定在萧如芷的身上,竟有种陌生的感觉。 就连女先生也有些恍惚。当年她背诵千字文都耗费了几日,这个不学无术的庶女竟然能在一日内背完? 她将书卷让桌上一放,大步走向萧如芷:“二小姐,你确定以前没学过千字文?” “没有。”萧如芷笃定地道。 女先生一时词穷,面色忽明忽暗,但先前已经说好的事,她也不好再反悔。只好冷冷道:“虽然背的慢,但却也勉强算背下来。日后上学,万不可在走神。” 萧如芷应下,女先生拂袖而走。 萧若兰见没了好戏,原本一肚子的嘲讽话语,现在被卡在喉咙里。她再三打量萧如芷:“你怎么可能背得上来?!” 萧如芷看着她,幽幽道:“姐姐,你就那么希望先生惩罚我?” 萧若兰为之一滞,讷讷半晌才道:“胡说什么?我不过是担心而已!启蒙之书都背不出来,岂不是让人看了我们丞相府的笑话。” “不知姐姐当年背这本书,耗费了多久?”萧如芷装作好奇地模样。 萧若兰脑子里想到当年自己初学千字文的场景,先生单单是教学都花费了十日,更何况是她熟背?难道这个小贱人知道这不是启蒙书? 她强装镇定道:“自然是比你快。” 萧如芷见她脸色黑沉,唇角轻轻勾起。她收拾好东西,离开书院回到王夫人院子。 王夫人见萧如芷回来,笑意满满:“如芷,今日去上学还习惯吗?女先生可有苛待你?” 萧如芷知晓她是真心为自己好,心中又柔软了几分。 她暗忖女先生今日的苛责由来不明,光是萧若兰耍的小手段,不足以让女先生对她如此不满,其中似乎有几分蹊跷。 但她不忍心让王夫人担心,便道:“母亲不用担心,先生对如芷很好。” 王夫人听她这样说,心中的大石落下,拉着她的手,轻声询问起上课时的细节来,萧如芷也一一作答。 此时,徐姨娘已经从书院处得了风声,一刻也等不得火急火燎的往这边赶来。才一进入内室,看到王夫人和萧如芷相处融洽,她不由面色一变。 绝不能再任由萧如芷和王夫人亲近下去了,就算当初的秘密不被知晓,她亲生女儿的宠爱被夺走一分一毫,她都完全无法忍受,根本看不下去! 徐姨娘连忙收拾好脸上的表情,上前一步恭恭敬敬道:“夫人,二小姐已在您这里住了好几日了,是不是应该回去了?我从下人那里听说,她天天和夫人住在一起,连脾气都见长,万万不能再让她住在夫人这了,不然这日后可了不得,庶女没个庶女的样子,叫外人笑话咱们府没规矩呢!” 说完,徐姨娘伸手就去拉萧如芷的手臂,大概是心情急切,她的力道过猛,萧如芷一个踉跄额头撞到桌角上。 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萧如芷又急又怒,忽然脑袋里灵光一闪,顺势闭上眼,假装没站稳昏厥过去。 这个徐姨娘安的什么心,她自然知晓,不就是不想让她住在这里? 既然如此,那她还就偏偏要住在亲生母亲的身边,令她多难受几天也是好的! 王夫人立刻围上来,将萧如芷从徐姨娘手里抢过来。看着怀里苍白小脸的小女孩,她的心一下子就揪起来了:“还不快去请大夫!” 看着逐月慌慌张张地跑出去,王夫人这才转眸,冷冷地注视着跪在地上的徐姨娘。rz90 “你就是这样对待二小姐的?你是姨娘,她是主子,就算你是生她的娘,谁给你胆子让你如此不分尊卑!徐姨娘,若是如芷有个好歹,我看着萧府你也不用再待下去了!” 徐姨娘立刻哭天抹泪:“都怪我都怪我,若是二小姐有个什么事,我也不活了。”她一边磕头,一边掩住唇边的笑意。 最好现在就让这小蹄子摔成了傻子,一劳永逸!日后她的女儿,才是这府里真真正正的嫡小姐! 第6章 徐姨娘的演技不错,声音居然有些情真意切,然而躺在一旁装昏的萧如芷自然是不会相信她的鬼话。 她闭眼倒下的那瞬间,分明察觉到徐姨娘对她的受伤根本不为所动,王夫人却立刻将她搂入怀中,那焦急的作态绝不是装出来的,高下立见。 而徐姨娘,只怕是自己当场摔傻了,她才能一辈子彻底安心吧!rz90 大夫赶来时,萧如芷已经被人扶到了床上,王夫人一直守在她床前,徐姨娘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 王夫人关切道:“大夫,如芷她怎么样了?严重吗?这额上都红成这样了……女儿家最在意的就是容貌,用药上注意点,可万万不能留疤。” 大夫诚惶诚恐地应了下来,点头道:“夫人放心,二小姐的伤势并不严重,可能撞了额头,才导致昏厥,过一会就会醒来。至于额上的伤,我定不会让二小姐留疤。” 听大夫这样说,王夫人终于放下心来。 她扫了一眼房间,眉头微微皱起,冷冷问道:“徐姨娘呢?” “回夫人话,我们刚把小姐扶到床上,徐姨娘就不见了。”答话的人是伴月。 伴月自小聪明机警、细心稳重,自从小姐让她暗中调查当年事情后,她就特意留了个心,对徐姨娘多关注了几分。 然而就是这一丝留意,让她察觉到了不少非同寻常之处。 徐姨娘对二小姐的事几乎从不上心,反而处处巴结着大小姐。眼下二小姐受伤昏厥了,作为生母的徐姨娘竟然不见了!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狠心的生母? “去把人跟我找回来,如芷还没醒,她还敢走?!”王夫人平日里待所有人都温柔和气,此刻却让所有人感受到了她萧府正妻的威严。 不一会儿徐姨娘就被人带来,王夫人坐在那,不怒自威。 徐姨娘心惶惶然,连忙扑到萧如芷床前,抹着眼泪:“我的儿,你怎么还没醒,你再不醒,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萧如芷听着徐姨娘的假哭的声音就浑身难受,只是现在还不是醒来的最佳时机,她还需等。 这一次,她定要让这徐姨娘受到惩罚! 王夫人冷脸看着她:“徐姨娘,大夫还没到,你怎么能就此离开?难道说这些年,你就是这样照顾如芷?到底是个贱妾,连对待自己女儿都能如此狠心,以后如芷就养在我身边!再让她跟在你这种生母旁,怕是连十岁都活不了。” 徐姨娘如临大敌,手指却紧紧握住。 她绝不能让这个小蹄子重新回到她亲生母亲那里,绝不能! 她连滚带爬的跪在王夫人身旁,哭哭啼啼道:“夫人,我是如芷的生母,她是从我肚子里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我怎么可能害她,我只恨躺在床上的不是我!” 王夫人不耐烦地蹙了蹙眉:“我倒是看不出来你有半点为她好,从她昏厥至今,你人去哪里了?若不是今日在我这里,若不是我让人唤了大夫,只怕如芷现在还躺在地上!” 徐姨娘本打算找个熟识的大夫,干脆下些狠药,让这越来越不省心的小蹄子干脆变成痴儿!她撞伤了头,治不好变成傻子,谁也不会怀疑到她这个“生母”身上! 却没想到逐星那小贱婢,早早地将大夫请了来,她哪里敢说出实话。 可眼下,若是因为这事情,让王夫人把她养在身边,怕是这日后都不好再下手了! 徐姨娘跪在地上,眼珠一转:“夫人,我见大夫那么久没来,也寻了出去。夫人,您也是做母亲的人,二小姐躺在床上,伤在她身痛在我心,这种感觉我知道您一定懂……” 王夫人瞪了她一眼,却也没再说什么,似乎是已经信了几分。 萧如芷可不想白白撞那么一下,轻声呢喃道:“疼,好疼……”装作清醒过来。 王夫人立刻围了上来,徐姨娘磨磨唧唧跟在一旁。 “如芷,怎么样?还很疼吗?” 萧如芷微微睁开眼,看到王夫人一脸关切,目光转移到徐姨娘身上,身子立刻往后一缩,双手护着头,略带哭腔道:“姨娘,如芷知道错了,如芷再也不住在母亲这里了,如芷跟你回去,你不要再打如芷了,好不好?” 徐姨娘哪里会料到她会说这种话,立刻安抚道:“二小姐,姨娘怎么会打你呢,这么多年姨娘什么时候打过你?” 可在众人眼里,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在受了伤醒来后,又怎么可能说谎话? 王夫人刚被徐姨娘抚平的怒意,再次被点燃。她怒瞪徐姨娘,扬起手狠狠扇了过去,一巴掌将她打得一个趔趄,跌坐在了地上。 “徐姨娘,看来你不分尊卑已不是第一次了,对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你都能下的去狠手,她还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这生母不要也罢,日后如芷跟着我,你好好去祠堂反省!” 徐姨娘哪里想到今日之事会落得如此地步,眸中闪过一抹狠色,面上却满是悲切。 她拉着王夫人的衣衫:“夫人,我会在祠堂替如芷祈祷,只求你不要不让我见二小姐,不管她养不养在我身旁,我只希望能看看她……” 徐姨娘的声音委婉柔和,还带着一丝祈求。 萧如芷知晓这一番话后,王夫人必然心软。怪不得这么多年来,徐姨娘能一直在府里安然无恙,真是一张巧嘴。 王夫人长叹了一声:“也罢,等如芷养好身子再说。” 徐姨娘泪眼婆娑哭哭啼啼,神情却是悄然放松了些许。 萧如芷明白此一番后,徐姨娘估计不会安生,刚才她眼里的狠毒一丝不落的被她收入眼中。 她心底有一丝难过,若是她,就算是从小养在身边的一条狗,也会有感情。而她从小养在徐姨娘身边,为什么徐姨娘却从未对她有过半分感情。 萧如芷猛地用力投入王夫人的怀抱,小脸埋在王夫人的胸膛里。王夫人哪里知晓她心底里的难过,只当她还是害怕,紧紧的搂着她,安抚道:“乖,没事了,没事了。” 王夫人偏头怒瞪徐姨娘,徐姨娘再次跪在地上:“夫人,我这就去祠堂跪着,替二小姐祈福。” 徐姨娘匆匆离去,萧如芷将头从王夫人怀里探出,泪眼朦胧的望着王夫人。 “母亲,如芷害怕,你今晚能陪陪如芷么?” 萧如芷眼神怯弱,瘦弱的身子瑟瑟发抖,王夫人心疼不已,连连将她身子平放,守在她的床前,温柔吐出:“好,今晚陪着你。” 萧若兰一踏入内室就看到母亲搂着萧如芷那个小贱人温馨亲密的模样,心中怒火顿时攀升,对母亲的占有欲和即将逝去母亲的恐慌占据了她的大脑,之前王夫人警告她的话全部忘了,上前就将萧如芷从床上拉了下来,没有丝毫形象可言。 萧如芷身子落地,双膝跪下,伸手去拉萧若兰衣角,颤着声音,仿佛十分害怕似的:“姐姐……” 萧若兰将她的手拍开,怒斥道:“我不是你姐姐,我只有哥哥,没有妹妹!”转头看向王夫人,噘嘴不满,“娘,我才是你的女儿,你为什么对这个小贱人这么好!” 王夫人勃然大怒,刚扬起手,萧若兰明晃晃的泪珠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大喊大叫道:“娘,你要再为了这个小贱人打我?以前你从未打过我,上次你为了她打我,这次还要为了她打我吗?我到底有什么错?我才是你的女儿啊!” 萧若兰哭得撕心裂肺,王夫人心头一颤。 萧如芷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她拉着萧若兰的手,轻声道:“姐姐,我知道我是姨娘生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也是爹的孩子,我也是……” 萧若兰张牙舞爪的将萧如芷推到在地,缠着纱布额头撞到地上,立刻渗出血来。 王夫人原本对萧若兰还有些愧疚,眼下却更是心疼萧如芷,紧紧将她搂在怀中,呵斥萧若兰道:“如芷她是你妹妹!看来是这么多年我太宠你了,让你只剩下刁蛮霸道。雪霁,把大小姐带回去!女戒女则各抄十遍!不抄完,不许出门!” “娘,以前你不是这样的,都是因为这个小贱人!都是因为她!” 萧若兰越说越愤怒,再加上萧如芷的故意示弱,更是气得她憋屈了一肚子火烧心挠肺的,索性想上前踹萧如芷,被雪霁拦了下来。 王夫人心一沉,双眸带着怒意:“这么些年读的书都白读了?长姐如母,你应该像母亲一样对待妹妹,而你却做了些什么?没看到你妹妹额头上的纱布,不知道她受伤了吗?” 萧如芷咬了咬唇瓣:“母亲,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住在母亲这里……” “傻孩子,你有什么错。”王夫人温声细语的安抚萧如芷,转瞬看向萧若兰,“你什么时候能有你妹妹这么懂事,娘也就省心了!雪霁,还不把大小姐带回去!” 萧若兰不依不饶,最后还是被带走。 王夫人将萧如芷抱到床上,抚摸着她的额头,轻声问道:“疼吗?” 萧如芷摇摇头,眼眸里却闪烁着泪光。“母亲,姐姐只是嫉妒你对我好,姐姐没有错的,若是没有我,姐姐不会对母亲生气。母亲,你别生姐姐的气,好吗?” “母亲不生气,母亲是为了她好,以后她就知道了。” 王夫人让人又将大夫请了过来,再次将萧如芷的额头包扎。她惨白的小脸,疼痛时紧握着拳头,用力紧闭的双眼,更是让王夫人心疼。 “接着几日,就别去上学了,好好养身体。” 萧如芷微微睁开眼,目光坚定:“母亲,我想跟先生学习。姐姐已学了多年,如芷本就晚了许久,眼下更是不能浪费一分一秒。” “好孩子。你姐姐要是有你一半听话,我也就满足了。” 王夫人轻叹了一口气,眉头紧锁。 萧如芷垂眸,她多想告诉母亲,她才是她的女儿,可她不能。她必须查到证据,更需要让母亲自发产生怀疑。 次日,萧如芷正常上学,额头缠着纱布,格外显眼。 女先生抬眼看着她,微微皱眉,却没有说什么。然而却如昨日一般,明显刻意刁难。 教一个才入学的孩子《孝经》?还是暗讽昨晚之事? 这个女先生恐怕和徐姨娘是一路的。 “先生,这个也是启蒙之书么?如芷愚笨,很多地方都不懂,怕是今日背不出来。” 女先生目光清冷,眼眸里却尽是鄙夷。一个庶女竟敢害嫡女,她最讨厌这种不安分的。 “今日背不出来,罚抄三遍,明日交与我。” 萧如芷一开始只是怀疑,眼下更加确定这女先生有意为之。额上隐隐作疼,她微微闭眼,立马招来女先生一鞭竹条。 “二小姐,读书就该认认真真,若是想睡觉,大可直接离开这教课书院,回到你的榻上好好睡。” 女先生冷嘲热讽,萧如芷强打精神,身体还是不适。 “先生,我有些不舒服,可以请大夫过来一下吗?” 女先生微愠,凝眸看到她那张惨白的小脸,心软了几分,可一想到她受这伤是为了陷害萧若兰才来的,怒斥道:“二小姐,若是身体不舒服,大可请假几日。眼下快下学了,莫不是背不出来书,装不舒服,逃避责罚?” “先生,如果我现在背出来了,是不是可以提前下学?” “好。如果背不出来,就罚抄十遍。” 本就不舒服的萧如芷眼下只得咬牙坚持,脑子好似浆糊,她将书再次翻看了一遍,便开始背书。 语调缓慢,比昨日更加磕巴,几次停顿,仍旧勉强背了出来。 女先生狐疑的看向她,若说昨日的千字文她是运气好背了出来,可今日的孝经比昨日的复杂许多,一个从未上过学的孩子竟然能一日背出来? “二小姐,你确定以前从未读过孝经?” “从未。”萧如芷微微仰头,诚实吐出:“之前如芷还有字不认识,请教了先生,难道先生忘了?”rz90 女先生被萧如芷堵得无话可说,若是读过书的人又岂会有不认识的字。 可明明是个不学无术只一门心思想踩着嫡女上位的庶女,怎么可能如此聪慧? 不,是怎么能如此聪慧,怎么能比她还厉害! 当年她熟记千字文和孝经可不止一日! 自诩清高的女先生,心中满是震惊与怀疑。 “先生,如芷还有些不舒服,可以先回去看大夫么?” 萧如芷小声询问,饶是女先生对她再是不满,却不能打自己的脸,黑着脸让她离开。 第7章 萧如芷身子一晃,被逐星搀扶着回到了卧房,伴月急急地去请了大夫。 王夫人得了消息,从外面匆匆赶了回来,紧跟着的是徐姨娘,这倒是让萧如芷诧异。 这徐姨娘会对她如此关心?只怕又是为了自己女儿而来。 “宋大夫,如芷怎么样了?今早还好好的,怎么去了书院反而越发严重?”王夫人若有所思的皱眉,温柔的看向萧如芷,“难道是先生罚你了?” 徐姨娘心一颤,那女先生从教导萧若兰开始,她便与之有了接触,摸清楚了那女先生的品性。这几日,添油加醋地和她多次细说了萧如芷的事,以那女先生心性必然会针对于她。 万万不能让她说出真相,不然,王夫人一查,必定会查到她身上来! 徐姨娘慌张的神色落入萧如芷眼里,心中了然,抬眸看向王夫人,轻声道:“母亲,先生……” “二小姐,不舒服就好好休息,睡一觉就不疼了。”徐姨娘直接打断了萧如芷,脸上是难得的心疼,双眸通红,好似一夜未眠。 王夫人蹙眉,却见到徐姨娘担忧模样,没有说什么。 大夫赶了过来,替萧如芷换好药:“夫人,二小姐没有什么大碍,额上的伤这几日不能见水,过几日结痂便好了。这雪肌膏是最好的药膏,待结痂后每日涂三次,保证不留疤。” 逐星把药收起,王夫人见萧如芷眼皮过重,挥了挥手,大夫先行离去,徐姨娘也不情不愿地推门而出。 见大夫还未走远,徐姨娘几步小跑,追了上去,叫停了他。 “宋大夫,二小姐这几日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吃些什么会比较好?哪些东西不能吃?” 作为萧府里的医师,宋大夫自然对府里的事情知晓一二。 他明知二小姐的伤是徐姨娘所为,可眼下她的急切担忧却不假,便缓缓开口道:“二小姐伤在额头,红肿看似严重,实则几日便可消肿。眼下需要注意的是破皮伤口,这些时日不能吃颜色深的食物,易上火食物也需少吃,饮食以清淡为宜。” 徐姨娘频频点头,却不满足这答案。 “那雪肌膏的用法呢?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宋大夫见徐姨娘尤为重视,也知晓她是二小姐的生母,便对她仔细说了一番。 知晓哪些食物与之相克,哪些东西不能碰之后,徐姨娘眉眼里满是笑意,对着大夫千恩万谢。 偏头望着王夫人的庭院,眼底流露出一抹狠色。 萧如芷醒来时,夜幕已至,睁开眼就看到王夫人守在她床头,趴着睡着了。眼眸霎时通红,慢慢起身,将褥子盖在母亲身上。 还没盖上去,王夫人已然睁眼。 “头还疼么?饿不饿?这都什么时辰了,肯定是饿了。雪霁,快吩咐厨房,做些清淡的菜。” 她的母亲真的是一个特别好的人,可上一世她却蠢得总是惹母亲生气,最后母亲更是被徐姨娘害的疯掉惨死。 这一世她一定不允许这种事再发生!她要守住她重要的人! “你这孩子怎么还哭了呢,又疼了?逐星,快去请大夫!”rz90 萧如芷连忙开口,“没有,我不疼。我只是觉得母亲太好了,姨娘就不会……” 王夫人忆起上次之事,轻瞥了一眼她的额头,淡淡道:“徐姨娘也是疼你的,这几日跑的也勤。” 眼下萧如芷再想说什么,一时间也难以改变徐姨娘在母亲心中的形象。怪不得在这萧府,她能如鱼得水的生活十几年,倒是有些做戏手段。 “姨娘只是不会像母亲这般。” 王夫人微微一笑,“这是自然,你是府里二小姐,她只是个姨娘。当然不能像我这般,在府里你是主,她是仆。瞧我,你还小,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萧如芷伸手拉着王夫人衣角,拘谨着吐出,“我特别喜欢听母亲说话。” 王夫人将萧如芷搂在怀里,从小这孩子与她不亲近,每次见她都瑟瑟缩缩,一脸害怕,难得主动与她亲近,她更是欢喜。 “喜欢听母亲说什么,母亲都说给你听。” 萧如芷将脸贴在王夫人怀里,眼珠一转,小声道:“只要是母亲说的,如芷都喜欢。母亲的声音特别好听,温柔慈祥,若是母亲能读故事给我听,就更好了。” 毕竟现在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想要与母亲亲近,读故事能让母亲每日都陪她一段时间,想来是最快增加母女情的方法了。 “你这孩子想听故事直接告诉母亲,还拐着弯说。” 王夫人笑意满满,看着萧如芷满是疼爱,伸手抚摸她的长发。心中不免想到萧若兰,小时候若兰也是如此,却被她宠的无法无天,刁蛮至极。 雪霁还没回来,徐姨娘却端着两碗粥出现在了门口。 王夫人招了招手,徐姨娘才进入内室,十分小心的将粥端到萧如芷面前,好不温婉慈祥,只可惜眼底里闪现的一丝狠毒出卖了她。 “夫人,您今日也辛苦了,定然也饿了。我询问过大夫,二小姐现在只能吃些清淡的,我想着您必然也还未用膳,便多端来了一份。这粥我熬了很久,也不知道您吃不吃的习惯。” 徐姨娘眼神真挚,满是期待。王夫人接了过来,徐姨娘也端了一碗在手里,温柔如水的目光看向萧如芷。 “二小姐,姨娘喂你,好么?” 萧如芷知晓这徐姨娘定然没安好心,这粥里必然有古怪,可眼下徐姨娘将慈母角色扮演的绝妙至极,若是她此时将粥打翻,也会有第二份等着她。 看来她还是需要扮演当年的角色,以此减少徐姨娘的怀疑。 见她接过粥碗,徐姨娘唇角微扬,王夫人看二人相处融洽,脸上也满是笑意。 萧如芷一碗粥吃完,徐姨娘笑的脸色褶子都快出来了。萧如芷心底一凉,而后思及徐姨娘这十年的隐忍,想来她也不至于傻到一次就把她给弄死,这才稍稍安定下来。 翌日。 有了昨日上学头疼,今日王夫人早早的派人告知女先生,今日二小姐身体不适,无法前去。 没了萧若兰的冷嘲热讽,没了徐姨娘的虚情假意,没了女先生的故意刁难,这一刻坐在庭院里休养身体的萧如芷反倒有些无聊。 “伴月,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伴月轻轻摇了摇头,面色为难:“小姐,可能还需要些时日。” 萧如芷轻声叹息,微微闭上眼。 十年前的人哪里是一时半会能找到的,何况那稳婆当年敢做出这种事情,这徐姨娘必定许给了她极大的好处,以徐姨娘的个性说不定还会灭口。就算是找到,又能否替她证明呢? 伴月见萧如芷皱眉,轻手轻脚走到她身旁,替她揉捏太阳穴。萧如芷先是一愣,随即任由伴月按摩。 当年她的愚蠢,这几个跟在她身边的丫鬟们,没一个落得好下场,逐星伴月更是最后被活活打死,胡乱丢到了乱葬岗。 很多时候,只要她一闭上眼,脑海里便会闪过前世的一幕幕。 徐姨娘步步为营,替自己的亲生女儿假嫡女铺路,而她这个假女儿真嫡女,却被她们当成踏脚石,一步步帮着她们登天。 她恨,她好恨! 这一世她一定要夺回属于她的一切!先从嫡女身份开始,她要让她们尝一尝当年她受到的苦! “小姐……” 萧如芷睁开眼,对上逐星担忧的目光,她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淡笑道:“苦着一张脸干什么,我这不是好着么?” 逐星咬了咬唇,小声嘟囔:“要不是徐姨娘,小姐也不会受伤。眼下天天献殷勤,肯定有问题。小姐,你怎么都不防着点。” 萧如芷惨淡一笑:“我能阻止我亲生母亲对我好?以后她送什么东西来,我就不碰了,你们直接倒了便好。” 逐星伴月喜笑颜开:“就应该这样。” 到底是个不到十岁的身体,没一会儿就累了。 萧如芷在伴月的搀扶下,躺到榻上。 …… 金碧辉煌的庭院,鱼贯而入的精卫,被众人包围的却是一个身着华丽衣衫的女人。 妆容精致,姿态雍容,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却被搜出来的东西吓了一跳! 竟是诅咒皇帝皇后的巫蛊小人! 她眼神中满是惊讶,原本信誓旦旦的表情一点点在她的脸上瓦解,手指微微颤抖。 皇帝让人低调彻查,却还是被群臣知晓。群情激奋,最后更是连一面都不曾相见,便赐了她一杯毒酒。 她最爱的人,她爱了一生的人竟然不相信她! 她一饮而尽,巨大的痛楚让她跪倒在地,蜷缩成团,意识涣散时,等来的不是她最爱的男人,却是那个一直以抢夺她所爱为乐趣的嫡女姐姐和害她丢掉性命的姨娘。 “妹妹,你知道你这辈子最大的错误是什么吗?就是投错了胎。你若是不生在萧家……” “她都是个将死之人,与她说什么多干什么。”徐姨娘打断道,丝毫不为这个躺在地上她的‘亲生女儿’而难过,言语里更多的是厌恶。 她浑身无半点力气,连眼皮都快睁不开了,却还是在听到下一句话的时候,用尽全身力气瞪大了双眼,看向眼前那两个恶毒的女人,与之而来的是呛出了一大口黑血。 “妹妹,你知道你那儿子是怎么死的么?你那死鬼儿子是被我毒死的,我送你们母子团聚,你有没有很感激我?” “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你被赐了毒酒,姨娘却没事?你不是从小被人夸聪慧么,这么简单问题都猜不到答案。” 她猛然瞪大了双眼—— “哈哈哈,你才是萧家的嫡女,王夫人才是你的母亲。这么多年替我当庶女的滋味怎么样?这么多年被我踩在脚底的滋味如何?” “你不是和皇上两情相悦吗?你不是他最宠爱的妃子吗?可你还是要死了,我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萧如芷,你这辈子都不如我。” …… 萧如芷浑身是汗,握紧拳头,不停的在榻上打滚。 逐星伴月见情况不对,立刻将她唤醒。 猛然睁开双眼的萧如芷,眼眸里满是杀意。见到是她二人,紧绷的弦慢慢松下来。 “小姐,你怎么了?” 萧如芷起身,拿手帕轻轻擦拭身上冷汗,轻声道:“做了个噩梦。” 逐星和伴月这下才放心,却见徐姨娘又破门而入。rz90 萧如芷眼底的恨意攀升,只是瞬间被困倦所取代。既然徐姨娘能为了萧若兰隐忍二十几年,她也能为了母亲再隐忍一段时日。 待到真相大白之日,她定要将徐姨娘和萧若兰赶出萧府! 徐姨娘被萧如芷的眼神所震慑住,竟站在门口半天没有反应,再抬眼却见她一脸迷蒙。心中不由疑惑,难道她刚才那么强烈的恨意,是自己眼花了不成? 萧如芷软糯糯的吐出:“姨娘,你来了。” 徐姨娘见她与往常无异,心中大石落下,喜滋滋地走到她身旁:“之前都是姨娘不对,是姨娘害的你受伤,你生姨娘的气也是对的。可这毕竟是夫人住的地方,等你伤好了,就不要在麻烦夫人了,记得跟姨娘回去?” “那姨娘以后还会不会……” 果然还是那个软弱可欺的蠢货! 徐姨娘眸中闪过一丝喜色:“姨娘疼你还来不及,上次姨娘也不是故意的,对不对?” 萧如芷点点头,徐姨娘很满意,继续道:“等你病好了,记得跟夫人说要回来。我还听女先生说了,你背书就头疼,一看就不是读书的料,若是不喜欢,就跟夫人说。女孩子上不上学,都一样的。” 她再次点头。 面对听话的萧如芷,徐姨娘显然十分满意,好似脱离了她掌控的玩偶又再次回到了她手中。 再次去教学书院,萧如芷仍旧顶着一头纱布,脸上苍白,反观萧若兰罚抄了几日女则女戒却是一脸滋润,神采奕奕。 “萧如芷,受伤了就好好呆在屋子里养伤,这万一在书院里磕到碰到了,是不是还要罚先生?”萧若兰嘲讽一笑,很是鄙夷地盯着萧如芷,目光凶狠。 “姐姐,我知道上次是个意外。” 萧如芷恢复成往常蠢笨模样,没有与萧若兰争辩,反倒让萧若兰心生疑虑。 难不成这个小贱人又想玩什么阴招? “我告诉你,别以为母亲对你好那么一分,你就得意。我才是母亲的女儿,少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又在欺负你!” 第8章 萧若兰张牙舞爪地叱骂着萧如芷,一脸嫌弃和憎恶。 萧如芷老实点头,轻声道:“姐姐,我知道你没欺负我。” “那你这是什么表情?上次我不过轻轻一拉,你就往地上倒,你是不是故意在母亲面前那样!” 萧如芷眸光一缩,下颌微低,再次成为当初那个处处让着嫡姐的庶女:“姐姐,我真的没有……” 萧若兰嗤之以鼻,冷哼道:“不管你有没有,母亲都惩罚了我,而且你肯定是故意的!!!” 远远看到女先生走了过来,萧若兰猛地压低声线:“你给我等着!” “姐姐,我……”rz90 萧如芷还没有说完,就被萧若兰瞪了一眼。 女先生缓缓走来,手里拿着《大学》的书卷,萧若兰唇角立刻扬起。 “二小姐,这些时日教了你启蒙之书,但也不能总是因你耽误大小姐的课业。今日要讲的课程是《大学》中的一卷,二小姐若是跟不上也没有关系。” 萧如芷狐疑的瞥了一眼女先生,以前每日变着法的要惩罚她,现在却…… 女先生开始一句一句的教学,萧若兰了然于心,这一卷她早已学过,心中窃喜,面上却没有表露。 下学时,仍旧与往常一样,先生会检查整天学习的情况。萧若兰轻松的将一卷背了出来,萧如芷本就对今日这卷不够熟悉,磕磕巴巴背了几句后,便放弃了。 原本扬言跟不上也没关系的女先,此时却开始对萧如芷发难:“二小姐,我知晓你是初学,跟不上没关系。但同样是初学的大小姐就能轻而易举的背出来,可见今日所学并非很难,为何你却做不到?” 坚持套上蠢笨面具的萧如芷轻轻咬了咬唇瓣,满是羡慕地看向萧若兰,淡淡道:“先生,我本就不如姐姐。” 萧若兰眼眸里满是得意,女先生却更加厌恶这个前几日装腔作势的萧如芷。 “天资不如人,后天就必须勤奋。今日所学抄写三遍,明日你必定也能如大小姐这般铭记于心。” 萧如芷点头,她逃了几次的惩罚,这次没能逃过也是必然的,见女先生清冷眸子里流露出一丝雀跃,看来她日后的日子仍旧不会好过。 下学后,女先生先行离去。 萧若兰拦住萧如芷的路,张狂至极:“萧如芷,前几次你不是挺会背的吗,今日怎么就不行了?蠢笨的人就不要来上学了,你知道因为你,耽误了我多少时日吗?母亲让你来上学,也就是想让我有一个伴罢了。” “姐姐,我知道的。” 萧如芷姿态优雅,态度谦和,却更是让萧若兰暴躁。凭什么她一个庶女总是比自己强!这卷当初她单单是学习,便是一周,熟记更久,可这个小贱人却在一日学了大半。 明明自己是府里身份最为尊贵的嫡女,可母亲却偏爱她更多!她到底哪里不如这个小贱人了! “哼,你知道就好!赶紧滚回你自己的院子,别总是赖在我母亲那里,不管你赖多久,她也成为不了你的母亲!” 萧如芷垂首应声道:“我知道的。” 萧若兰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她最看不过她这副卖乖讨巧的样子,却也不好在众人面前发难她,挥袖离开。 待萧若兰离开,萧如芷才开始缓慢收拾,等待许久的逐星伴月进来,碰巧遇到萧若兰,福了福身子,便走向萧如芷。 “小姐,怎么今日这么慢,我和伴月还担心您又不舒服,差点没再去请大夫呢。” 萧若兰竖着耳朵听,若是这小贱人说她的坏话,她定然她不好过! 偏偏萧如芷没提到她半句,萧若兰悻悻而去。 “行了小姐,我知道肯定是大小姐又欺负您了。就是您总是让着她,什么都不说,她才总是欺负您。您这额头后来更严重,不就因为她吗?” 萧如芷被逐星逗乐,嘴角微微扬起,轻声道:“你还当你家小姐是当初那个笨蛋?做人应当适时收敛光芒,毕竟她是府里的嫡女,如果光芒总是被我这个庶女抢了,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逐星瞬间懂了,看向萧如芷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如往常一般的作息,只是因着罚抄,不免让她挑灯夜读。 守在一旁的逐星打了好几个哈欠,伴月在一旁研墨,萧如芷也有些困倦,手指也因书写了过多,开始发酸。 “小姐,明明先生有意罚你,你为什么就不告诉夫人呢!每次夫人来询问,你都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只说那女先生的好话。按我看,那女先生从你第一次去,就没安好心。” 萧如芷放下笔,仰头看向一脸愁容的逐星:“我都没发愁,你苦着一张脸干什么。既然先生让我抄,我今日一日不抄,她便得了借口。何况这抄写本就比熟读更加让人印象深刻,还能练字,不是一举两得么?” 逐星噘嘴,仍旧不满道:“也就是小姐心善。” 萧如芷淡淡一笑,并非她心善,只是她现在的身份,不足以让所有人相信她说的话。 “伴月,你一定要尽快找到当年的人,查明当年的事情,早日还小姐一个身份。到时候我就不信那大小姐还敢欺负小姐!哼!” 伴月瞪了逐星一眼,低声道:“有些事放在心里,不要总是挂在嘴上,言多必失。” 逐星冲着伴月做鬼脸,萧如芷唇角弧度更深,身边一个沉稳一个活泼,倒也有不少乐趣。 接连几日,但凡萧如芷背不出来,女先生皆是罚她抄书。 以至于她每晚一回到房中,便拿起笔勤耕不辍。 一开始王夫人见如芷如此用功很是欣慰,然而一日两日三日皆是如此,却让她觉得心疼。 “如芷,母亲知道你勤奋好学,可身子更为重要,千万别累着了。” 萧如芷冲着王夫人甜甜一笑,轻声道:“如芷知晓,只是相对于姐姐的进度,如芷已经落后许多,不努力怎么能赶得上姐姐呢。” 王夫人揉揉她的发,见她眼底发青,愈发心疼。 “如芷,若兰比你提前两年进入书院,自然是比你学的多。眼下你额上的伤还没好,最应当好好休息。” 萧如芷乖巧应声:“是,母亲。”萧如芷当夜仍旧挑灯夜读,不让他人代笔,一字一句地将书卷上的诗句认认真真地抄写了下来。 逐星替她将灯芯挑得更亮了些,心疼道:“小姐,你已经连着五日每日只休息两个时辰了,眼底都泛着青色,眸子里也浸着血丝,要不今日就别写了,或者让伴月代笔?” 萧如芷打着哈欠,手中笔却没有停下来,仍旧奋笔疾书,淡淡道:“无妨,快写好了。” 逐星简直气得不行,每每看着萧如芷泛黑的眼圈,她就恨不得把那女先生吊起来打。 一个先生,竟然跟学生过不去。她没读过什么书都知晓,先生应该是为学生传道解惑的,而非那女先生竟这般刻意刁难! 翌日,萧如芷一脸困倦,顶着黑眼圈前往书院,王夫人便叫了逐星伴月留下。 “我记得你们从小就跟在如芷身边,是吗?” 逐星伴月点头称是。 王夫人见二人不卑不亢,倒是比若兰身边那个骄横的丫头强多了,心中对二人甚是满意:“近日来如芷为何这么用功?几次夜里,我都看到她这边的灯亮着,是何缘由?” 伴月记得萧如芷的嘱咐没有开口。 逐星却看不过去,心疼萧如芷,不顾伴月的阻拦,将真相说了出来:“回夫人的话,是因为每日下学前,先生都会让小姐背书,若是背不出来,就罚抄书卷三遍。” 王夫人听后倒也没觉得什么,只是很纳闷,如芷从小聪慧,怎么会次次被罚?她抬眼就看到伴月阻拦她的小动作,便再次询问。 逐星心中焦急,一下甩开了伴月的手,说道:“夫人,若真是小姐不用心,奴婢也无话可说,可对于一个才入学的学生,女先生让她背的却是《大学》《中庸》,奴婢虽没读过什么书,却也知晓,这些哪里是一日便可熟记通背的?” 王夫人闻言脸色一沉,《大学》《中庸》可是科举才子们学来应考的,刚刚启蒙的学生,怎么可能一日背熟? 她沉声道:“去书院看看。” 伴月剜了一眼逐星,连忙开口:“夫人,这些话小姐叮嘱过我们,不要让我们告诉您……” 王夫人停住脚步,看向身后沉稳娴静的伴月,温声道:“作为一个母亲,关心她们的功课,也是应当的。你俩就守在院子里,雪霁,同我一起。” 王夫人离开后,伴月狠狠瞪了逐星几眼:“你明知道小姐叮嘱过,你还跟夫人说!” 逐星咬了咬唇,嘟囔道:“我还不是心疼小姐,难道一直让那女先生欺负小姐不成!” 伴月拿手指戳了戳逐星的脑门:“以后说话用脑子,幸好夫人最后没让我们一起,不说被那女先生看到了会如何,单单是被大小姐看到了,又不知道要怎么欺负小姐。” 逐星会意过来,满脸愁容:“那这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看小姐自己了。” 这边逐星担忧萧如芷,而那头匆忙赶去的王夫人更甚。 一踏入书院,远远就看到女先生正检查完萧如芷昨日所抄写的功课,并要求她今日背诵论语。 王夫人立刻明了逐星的话是何意思,这么明显的苛待,让她心中大怒,却见女先生开始授课,只好停在院外,免得打扰女儿们上课。 萧若兰没注意到王夫人,萧如芷的余光却将王夫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心中不免疑惑:这是她入学以来,夫人第一次来书院,难道……rz90 女先生看见萧如芷走神,一根竹条挥下。 “二小姐,我说了多少次,若是你不想学,大可不来这书院。但凡进入书院,就必须全身心的学习。” 萧如芷顺势揉了揉额头,委屈吐出:“先生,如芷只是有些头疼。” 女先生见她脸色惨白,没再说什么。萧若兰却开始惊叹萧如芷出众的记忆力,时时刻刻让她有种学习进度被追上的紧迫感。 她可不想被那个才入学没多久的小贱人给超过! 临近下学,女先生又一副抽查模样:“二小姐,你起来背诵一下,今日所学课程。” 王夫人见状,心知定是这女先生又打算刁难萧如芷,刚要进去打算替她讨回公道,便见萧如芷豁然起身,脸上不见丝毫怯懦。 她脚步微顿,看如芷想要说些什么。 萧如芷接二连三的忍耐,就是为了今日!她用余光瞥了瞥站在窗外的王夫人,压抑着心中的怒气,淡然道:“先生,嫡姐是你的学生,可我也是你的学生,你为何如此区别对待?” 女先生被当场拆穿,顿时恼羞成怒。 “我何时对你们区别对待了?你背不出课文,难道还有理了不成?” 萧如芷不理会她的强词夺理,继续道:“先生,你敢不敢和如芷打个赌?” 女先生冷哼了一声,不屑道:“堂堂学院,岂是让你打赌取乐的地方,你若是无心向学,快些去和夫人坦白,别耗在这里浪费他人的时间!” “先生,如芷只问你,敢是不敢?” 女先生见她死咬住不放,横眉立目地指着她道:“你……” 萧如芷临危不惧:“先生不答,便是不敢了?” 激将法生效,女先生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般,羞恼道:“我有何不敢,你倒是说说看,要打什么赌!” 上钩了! 萧如芷微微一笑,淡淡开口:“若是如芷背不出今日所学,便任由女先生惩处,可若是如芷背出来了,烦请先生答应如芷一个条件。先生意下如何?” 书院外的王夫人听到如芷的话,停住了脚步,站在远处观望。而女先生因前几日萧如芷没能背出大学和中庸,对她轻视至极。 论语这样的长篇巨着,就连她都花费了许久才将其通读熟记,何况是个才入学没几日的庶女! 女先生极其不屑,清冷的眸子里瞥了一眼萧如芷:“如果你能背下来,答应你一个条件又何妨?” 端坐一旁的萧若兰幸灾乐祸的看向萧如芷。 小贱人,一天到晚的逞能,我看今日先生怎么罚你!萧如芷信心满满,上一世《大学》《中庸》她翻看的并不多,所以背诵起来十分困难。可前世她为了帮儿子启蒙,没少读过《论语》,完全能够倒背如流,所以才有底气提出这个赌约。 她起身,语调平和,一字一句的从唇齿之中吐出。 “学而篇,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 “里仁篇,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 萧若兰一脸不可置信,一旁拿手竹条的女先生脸色却愈发难看,直到萧如芷将整个里仁篇背完,女先生冷着一张脸,淡淡道:“不错。” 萧如芷冲着女先生乖巧一笑,“都是先生教得好,眼下先生能否答应如芷一个条件?” 女先生扭头转身,高傲清冷道:“既然允了你,自然做到。” “如芷知晓姐姐是嫡女,而如芷只是庶女,但如芷还是希望先生能一视同仁……” 萧如芷还没说完,王夫人带着丫鬟一同而入,见到萧如芷小脸上期盼的目光,转瞬看向女先生时,眉头不自觉紧皱,怒斥道:“先生,我倒是才知晓,竟有人如此欺压萧府的小姐。如芷虽说不是嫡女,却也是我萧府真真正正的二小姐,而你是一个熟读诗书的教学先生,竟然还将学生分三六九等?不怕辱没了你先生的身份?” 女先生从未想过夫人会到书院来,更是在她刻意惩罚萧如芷的时候! 她清冷的神色有了一丝裂纹,心中不免有些羞愧。rz90 对于一个才入学的学生来说,她的要求确实有些过于苛刻了,可她怎么也无法对一个心机颇深、陷害嫡女的庶女有一丝好感。 “夫人,二小姐进学晚,大小姐比二小姐早入学两年,底子比二小姐好上许多,我之所以如此严格对待二小姐,是为了让她能够赶上大小姐的进度,不拖累别人。” 女先生一本正经,眸光清冷,一旁的萧如芷却嗤之以鼻。明明是有意刁难她,现在却好似为了她好,更替萧若兰打炮不平。 这女先生倒是将言语拿捏恰好,没为自己一丝辩解,却硬是将那欺压甩的一干二净。 王夫人怀疑的目光审视眼前之人,没有再发难女先生,却也没再说话。 萧若兰见此,以为母亲要惩处女先生,立刻维护道:“母亲,先生前几日有教启蒙之书,后来才开始讲一些稍微复杂的。以前我背不出来,也会被罚抄上数遍。难道母亲今日来,就是因为她罚抄了书卷?” 萧若兰没再称呼萧如芷为小贱人,却也未称呼她妹妹。王夫人了解萧若兰的脾气,并未强求。眼下知晓一二,刚才心中的怒火也少了几分,而眸光瞥向萧如芷,她发青的眼圈,缠着纱布的额头,她仍旧是心疼不已。 对上王夫人的目光,萧如芷轻轻勾唇,淡淡一笑:“母亲,先生并未刻意刁难如芷,可能如芷天生就没有姐姐聪慧,才总是受罚,要怪就怪如芷自身能力不够,和先生没关系。” “你这孩子越是这样,母亲越心疼。” 王夫人心一软,连带着看向女先生的目光都没有了怒意,轻声道:“女先生,从你府以来,我从未对你提出过任何要求。眼下,我只希望你对待如芷,多用几分心。若是她没有若兰聪慧,也不必强求。女孩子罢了,读书不过是为了开拓眼界、端正品德,又不是为了参加科举。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还受着伤,总是整夜里抄书,我这个做母亲的,实在看不过去。” 女先生无奈,只好点头称是。 萧若兰虽然被夸,可她仍旧觉得心里不舒服,因为她对自己的资质要清楚得很。 如果不是身为嫡女,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恐怕她远比不上萧如芷聪慧。 这样的认知,令萧若兰产生了无比凝重的危机感。 但很快她又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很可笑。 笑话,一个庶女罢了!凭什么跟她比? 因为王夫人的介入,一连几天,女先生都没有再为难萧如芷,就连萧若兰也安分了不少。如此融洽地相处了数日,和谐的局面,却被一封赏菊宴会的邀请帖再次打破。 某日进学归来,萧若兰的贴身丫鬟秋菊再次登门拜访:“二小姐,大小姐让我告诉你,昭王殿下让人送了帖子来,邀请你明日一同赏菊。” 逐星和伴月对视了一眼,面带喜色。 昭王殿下虽然是个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可人品和性格都十分讨喜。对于身份低微的庶女来说,已经算是难得的良配了!她们认为,二小姐与其等到几年后,嫁给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倒不如好好和昭王殿下相处,凑成一对! 可萧如芷却毫无兴致,淡淡道:“替我回了昭王,告知他我身体不适,不宜出门。” 秋菊不屑地勾了勾唇:“二小姐,我们大小姐已经替你答应了。现在反悔,恐怕要背上欺骗王爷的罪名吧?” 好你个萧若兰!邀请我的帖子,没送到我手里也就罢了,竟然还擅自替我做主! 萧如芷眼底闪现一丝精光,萧若兰心里打的什么盘算,她一清二楚。 她压下心中的怒意,朝秋菊浅浅一笑:“既然如此,麻烦你回去告诉大姐,就说我知道了,顺便谢谢她。” 秋菊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逐星愤愤不平:“大小姐真是太过分了!小姐,若是你不愿意,我现在去昭王府,转达你的话。” “算了,既然她替我答应了,那就去。”说着,她站起身,吩咐道,“伴月,替我准备笔墨纸砚。” 逐星和伴月一脸好奇,不知自家小姐打算如何应对,但看她没有一丝透露的意思,只好老老实实地将东西拿了过来。 萧如芷接过纸笔,洋洋洒洒地写了几句话。 逐星凑过去一看上面的内容,更加糊涂了:“小姐这是何意?” 第9章 萧如芷轻轻勾唇,在逐星耳边低语道:“你无须多问,只要照我说的去做即可。” 逐星满头雾水,但还是点点头,出门办事去了。 不多时,萧若兰大摇大摆来到她的院子,脸上难得噙着笑容。 萧如芷一脸诧异,眼神里带着疑惑:“姐姐,这个时辰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萧若兰自然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心中窃喜不已,趾高气扬地命令道:“明日昭王殿下召开赏菊大会,你同我一起前去。” 见萧若兰一脸得意,萧如芷唇角微微勾起,眼眸里转瞬即逝的嘲讽神色,存留在脸上的是一丝惶恐。 “姐姐,我还是不去了,我顶着一头纱布,去了免得污了昭王的眼。” 萧若兰瞥了一眼她额头上包裹的纱布,喜意更盛。 小贱人如此丑陋,不是刚好来衬托我吗? 她故作不满道:“昭王派人下了帖子,我让你一同前往是给你天大的福分,你竟敢不去?” 萧如芷咬了咬嘴唇,似是妥协地轻声道:“我去……” 萧若兰这才满意。 方才,她听说昭王殿下邀请萧如芷赏菊,却没有叫上她时,不由气急败坏,暗骂萧如芷这个小贱人,宫宴上才刚刚勾引完太子殿下,眼看不成,这就又勾搭上了昭王。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自作主张替这个小贱人答应下来,就是为了去宴会上和昭王殿下多接触接触,以后好有机会嫁入皇家。 可若是萧如芷不去,她的谎话不就被戳穿了? 幸好这小贱人还算识相! 逐星办事回来,紧跟在她身后的,是萧若兰的另一名贴身丫鬟,碧如。rz90 碧如一见到萧若兰,立刻迎了上去,小声在她耳边耳语。 萧若兰听到消息后眼里放光,而后都懒得理会萧如芷,径自离开。 萧如芷把她的变化看在眼里,不由夸奖道:“逐星,此事做的甚好!” 逐星噘嘴,不满道:“小姐,你费尽心思,用大小姐的名义邀请太子殿下做什么?就算请来了,太子殿下也不知道是你邀请他的。” 萧如芷忍不住微笑,抬眼看向伴月:“你来告诉逐星,太子与昭王两人之间的优缺点。” “太子品性温和,昭王性格直率,两位殿下的相貌都属人中之龙,若二人是普通身份,自然是选择谁作夫婿都是好的。但他们的身份尊贵,尤其是太子殿下,是未来储君。相对来说,昭王殿下只不过是闲散王爷罢了。” 逐星还是不懂:“既然如此,小姐就更不应该把机会让给大小姐啊!” 伴月轻轻敲了逐星的脑袋一下:“笨逐星,太子殿下虽然身份尊贵,可背后的势力却错综复杂,涉及到皇位之争,小姐现在是庶女身份,万一牵扯进去,只会九死一生,何必要冒险呢?” 听她将局势看得如此透彻,萧如芷不禁暗自点头。 可伴月不知道的是,眼下皇上尚在壮年,身体康健,虽说太子之位早已立下,但其余几个皇子仍在虎视眈眈,皇上深知其中的纠葛,一直在暗中观察着。 萧如芷经历过一世,自然知晓这些。 她和萧若兰是权臣萧丞相之女,现在尚且年幼,还未到婚配年龄,只怕过几年,皇上必然会赐婚。 到时,就算不想掺和进去,都身不由己了。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了在护国寺偶遇的那个玄衣人…… 逐星委屈地揉揉头,这才了然。可随后她更不懂了:“既然如此,为何要以大小姐的名义邀请太子殿下呢?” 这次没让伴月再代劳解答,萧如芷幽幽地看着逐星,轻声道:“别忘了,我这位好姐姐可是‘嫡女’呢。若你是萧若兰,一个是未来储君,一个是闲散王爷,你会选哪一个?” 逐星怔了怔,顿时恍然大悟,看向萧如芷的目光充满了崇拜。 翌日。 萧如芷如往常一般准备收拾东西去书院,见逐星一脸兴奋,才恍然今日要出府赏菊。 “小姐,逐星一定把你打扮的比大小姐美,让太子和昭王只看你!” 看逐星兴致勃勃的样子,萧如芷玩心大起,打趣道:“头上顶着一堆纱布,如此醒目,当然是谁都想看看,谁家千金会如此狼狈出游。” 逐星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轻轻地将萧如芷额头上的纱布取下,仔细涂上雪肌膏。 “小姐,这也快好的差不多了,要不今日赏菊,就不缠上纱布了?我替小姐在额上点上朱砂,定然能遮住这伤痕。” 萧如芷摇头,直接否定:“你以为,萧若兰是为什么,要让我这个庶女陪她前去,而不是直接替我拒绝?” 逐星如梦初醒,撇了撇嘴,愤愤道:“你们是亲姐妹,大小姐怎么能这样……” “呵,这个嫡姐,我早就习惯了。” 想起前世发生过的所有事,萧如芷的心中就一阵阵泛寒。 伴月见她面色恹恹,忍不住心疼起来,转移话题道:“小姐这是有些乏了吧?时间还早,不如先去躺一会儿吧?” “也好。” 萧如芷走到榻前,身子慢慢坐下,闭眼躺着,不一会儿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一个时辰后。 伴月将准备好的衣衫拿出来,逐星在房间里来回不停踱步,焦急不已,几次想将萧如芷叫醒,都被伴月阻止。 “再不喊小姐起来,这怕是会误了赏菊的时辰。” 萧如芷迷蒙中听见逐星的声音,缓缓起身,坐在床上醒了醒神。 逐星欢喜不已,立刻替她换了衣衫,仔细梳洗打扮了一番,赞叹道:“小姐真是怎么看怎么美,这才不到十岁就仙人之姿,等过几年,小姐五官全长开了,必定是这天下第一美人。” “得,你这小嘴每日都跟抹了蜜一般,我这头上还缠着纱布呢,还仙人之姿,那缺胳膊断腿的是不是都真成仙人了?”萧如芷笑道。 逐星噘嘴,不满道:“小姐,你太自谦了。等你能参加这京城里的评比,我拿一年的月钱赌你一定是第一!” 萧如芷故作伤心地看着她:“我就值你一年的月钱?看来我还是……” 逐星面露难色,伸出手挠了挠头,老老实实交代:“五年?小姐,我一共就存了这么点钱……” 一旁的伴月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逐星这才看出来萧如芷是在打趣她,不依不饶地叫嚷起来:“小姐,你又逗我了!” 萧如芷浅笑:“好了,不逗你了,准备准备,我们出发。” 这边几人还未出院子,就见萧若兰身边的丫鬟秋菊赶来过来,嚣张跋扈地道:“今日我家小姐就不同你一路了,昭王邀约的时辰是巳时三刻,二小姐莫要误了时辰,让人耻笑咱们丞相府的人不懂规矩。”说完,便转身离开。 逐星冲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 “小姐,也不知道那秋菊嘚瑟个什么劲,好歹你是昭王下帖子邀请的,她们倒好,腆着脸上赶着蹭请帖!哼哼,恐怕大小姐现在还以为,太子殿下是冲着她才赴宴的。” 伴月轻声提醒道:“快到巳时三刻了。” 逐星惊醒,气地直跺脚:“小姐,大小姐她们一定是故意的!” 萧如芷自然知晓,几人匆匆乘坐马车离府。一路上逐星仍旧是不满,可恶的大小姐,竟然把府里最好的几辆马车都用了,只留给了小姐一个最简陋的,真是太欺负人了! 穆司轼一早便在湖心泛舟,快到时辰时,只见一破败马车,不由疑惑,难道这萧丞相清廉的连一个像样的马车都没有?他可不信。 看来,这萧家二小姐,在萧府的处境确实十分艰难。 “小姐,到地方了。”逐星探出头瞄了几眼,闷声道,“小姐,这哪里有菊花可赏?这附近就一个小亭子,还有这一潭湖水。难道是大小姐故意说了个错误的地址?” 萧如芷摇头。萧若兰再是不喜她,也不会拿萧府的名声开玩笑。就算她丧心病狂到不惜毁了萧府名声,也会顾忌王夫人的震怒。 几人从马车上下来,萧如芷四下张望,见湖心有一画舫,唇角不由勾起,看来这昭王却是玩乐高手。 不多时,画舫停在湖边,一位身着白衣,满是书卷气息的男子将她们请了进去。 踏上船板,萧如芷抬头看去,倚着船沿仰头饮酒的男子,不是昭王又是谁? 如此英姿,好不风流倜傥。 怪不得这京中大半女子为见他一面,甘愿死守在昭王府门口。 萧如芷冲着昭王福了福身子,淡淡道:“昭王殿下好雅致,只是如芷有一事不明,您下帖邀约一同赏菊,可这湖中哪里有菊可赏?” 穆司轼抬眼便看到她额头上刺眼的纱布,微微皱了皱眉头。有听暗卫传来消息,说萧家二小姐不小心碰上额头,可已经十几天了,竟然还没好?看来还真是“不小心”。 “我听说,你替你姐姐邀请了太子出游?” 萧如芷在他对面坐下,真诚回应:“我怕姐姐一个人在府里孤单。” 穆司轼自然是不信,却也没再多问。他一杯一杯饮酒,几次下去,酒壶已见底。 萧如芷倒是挺想喝,可额头上的伤疤在提醒她不能。 两人你一杯酒我一杯茶,一直到画舫再次停下。 “好了,到地方了。” 穆司轼偏头望了一眼,无奈道:“只怕今日这赏菊是无法尽兴了,三哥好似将所有权臣的子女都邀请了来。”rz90 萧如芷远远就在人群中看到了萧若兰,她身穿嫩黄色曳地长裙,广袖上点缀了几只蝴蝶。束着繁琐的流云髻,斜插着翡翠簪子,耳际还带着与之呼应的翠绿明珠,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甚是好看,在人群中格外显眼,若非她才十岁,身材还未发育完全,不然必定艳压群芳。 逐星见此,心中忍不住嘀咕,早知道就应该替小姐取了纱布,她定然能把小姐装扮的,比大小姐更美!更夺目! 目光转瞬定格在萧如芷额头上,怏怏不乐。 眼下小姐能让众人夺目的只怕就是她那额头上的白纱布了。 “人太多,还去赏菊么?” 萧如芷读懂了昭王眼中的顾虑,豪爽道:“去,为什么不去呢。昭王殿下邀我今日出游,目的便是在赏菊,难道因为别人而打乱自己计划,这可不是我萧如芷的风格。昭王殿下,您以为呢?” 这一番话让穆司轼大笑,倒还是如那日一般有趣。 “自然也不是本王的风格。”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画舫,众人目光一下子就吸引了过来。 萧若兰听碧如说太子殿下传信过来,邀她一同赏菊,还以为是只邀请了自己,竟不想太子邀请了这么多人,心中不免有一丝怒意。眼下见到昭王与萧如芷二人从画舫里走出,更是有些气愤,转念盯着萧如芷的额头,心中的郁结倒是少了大半。 顶着一头纱布竟然还缠着昭王不放,真是下贱胚子! 不远处的穆禹轩看着这一幕,上次宫宴里,她的天人姿色让他印象尤为深刻,此番邀约众人更是想邀约她,没想到竟然被皇弟抢了先,只是她额头上的纱布又是怎么一回事? 若是就此破了相,倒是可惜了。 萧若兰见他的目光也在那小贱人身上,不由出声道:“太子殿下,这花开的可真盛。” 穆禹轩低头看着身侧的萧若兰,二人虽是姐妹,萧若兰更是嫡女,可不知道为何,他倒是对她的庶女妹妹更感兴趣。 可庶女终归是庶女。 他将目光收回,冲着萧若兰温和一笑。 这在萧若兰眼里,简直是对她的肯定,不由红了脸颊。 这一幕落入萧如芷眼里,饶是清楚这一世那个男人已与她无关,可她的心口仍旧隐隐作疼。 上一世,那个她爱惨了的男人,和那个害了她一生的恶毒女人,竟然在当众**! 原本心中压抑住的那抹恨意,此时在心中波涛汹涌的翻滚着,让她有种想上前撕烂萧若兰的冲动。 “萧二小姐,莫不是你更想皇兄相陪?”身边传来穆司轼的声音。 萧如芷微微闭眼,转眸看向昭王,眼中的恨意已消失无踪。她轻笑着解释道:“难道昭王殿下没觉得我姐姐今日很美吗?” 原来是在看萧若兰。 穆司轼瞥了一眼萧若兰,而后将目光定格在萧如芷身上,玩味一笑:“我倒是觉得你今日更美。” 萧如芷被逗笑:“殿下莫要开如芷玩笑,我这顶着一头白纱布,有何美观可言?” “本王觉得你美,你就算是粗衣破布也是美的。听见别人夸赞自己,饶是萧如芷也觉得有几分欣喜:“那如芷可得好好感谢殿下的赞赏,上次那家酒店又出了几道新菜,殿下可否赏脸一同品尝?” 穆司轼微扬着下巴,一脸傲娇:“本王就给你这个机会。” 萧如芷笑了笑,两人一前一后,饶有兴致地赏菊。 可这一幕,落入其他想要和昭王殿下攀谈的名门千金眼里,却是将她给恨了彻底。 偶有女子上前与昭王攀谈,他也很少回应,上来搭话的人也越少。而比之身份更为尊贵的太子,身边却是一直莺莺燕燕。萧若兰作为丞相嫡女,心中更是以为太子亲自相邀,一直跟随着他。 四人相汇,昭王眸光扫了一眼萧若兰,微微摇头:“三哥也在这里啊,没想到三哥和我兴致相投,都邀了人前来赏菊。只是三哥这请的人好似太多了,这菊……怕是不够赏。” 穆禹轩自然听出穆司轼言外之意,不过这个闲散王弟一向如此,他倒是懒得同他计较。 “孤也没想到七弟会来此,怪不得孤邀请了众人,唯独萧二小姐没来,原是七弟先人一步。” 萧若兰生怕萧如芷开口说漏了什么,连忙吐出:“太子殿下有所不知,昭王殿下昨日一早便邀约了庶妹如芷赏菊,庶妹应了昭王的约,所以才没能赴太子的约,还请太子殿下千万不要处罚庶妹。” 萧如芷在见到穆禹轩时福了福身子,抬头时恰好对上他幽深的眸光。rz90 他还如同她印象中的模样,他的身边还是站着萧若兰,心头微微泛疼,唇角苦涩却不由轻扬。 转瞬淡淡地看了一眼萧若兰,懒得理会她的刻意抹黑,就等着水落石出,萧若兰自己打自己的脸。 “孤自然不会责罚。” 萧若兰眉眼笑意渐淡,飞快闪现一抹嫉恨。 这小贱人运气总是那么好! 从小生活在皇宫里,自当敏感,穆司轼幽深的眸子轻瞥了一眼萧若兰,不由嗤笑。 “三哥,我听母妃说,父皇有意替你择太子妃,今日这赏菊难道是……?” 穆司轼只说了一半,却也让在场众人听了清楚。 不少女子更是将目光投过来,出身自名门的嫡小姐们,只恨没有一场比试,好在众人中脱颖而出。 萧若兰听到这话,微微咬了咬唇,抬眼看向穆禹轩,遮掩不住的喜欢,心中却很是慌乱。 太子只能是她的,可眼下她还未成年,她绝不能让其余人钻了空子! 穆禹轩淡然一笑:“太子妃之位事关重大,倒是不急,只是孤记得,云贵妃倒是挺想让七弟早日定下来。” 穆司轼摊了摊手,耸了耸肩,十足无所谓般。 “我母妃想要做的事情可多了,我要是如了她的意,那我应当日日侍奉在父皇跟前,夜夜为了国事而操心,可惜我更愿意随心而活。不然,三哥又怎会心平气和的同我闲聊呢?” 穆禹轩温和开口:“七弟倒是把我想的小心眼了,你我是兄弟,我又怎么会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不理会七弟。” 穆司轼懒得再与太子演绎兄弟情深,毫无顾忌的提出:“我饿了,就不打扰三哥赏菊雅兴了,果然这种文人雅事不太适合我。萧二小姐,你说的那几道菜,若是不如上次的好吃,我可不依。” 萧如芷被穆司轼逗笑,原本心底的疼痛被掩埋,更多的是她眼底的那一丝恨意消失无踪。 她朝穆禹轩福了福身子:“太子殿下,姐姐,如芷先行告退。” 穆司轼大步离开,萧如芷紧随其后。穆禹轩的目光在她的身影上停留了半晌,令萧若兰狠狠瞪了她几眼。 “太子殿下,臣女有一事相求,刚庶妹说的酒店名为玄月楼,臣女也想请太子殿下品尝一二,虽不如皇宫里的御厨,但偶尔也可尝尝鲜。不知太子殿下可否给臣女这个机会?” 萧若兰羞涩起来,有些腼腆地红了脸。 穆禹轩温和地笑了笑:“乐意之至。” 萧如芷二人早已坐上各自的马车离去,穆司轼的马车在前,她的在后。没了昭王没了太子,逐星绷紧的神经一瞬间放松下来,小声在萧如芷耳旁嘀咕道:“小姐,我觉得太子殿下刚才看你的眼神,和看大小姐的不一样。” 萧如芷嘲讽一笑,轻声道:“自然不同,姐姐是嫡女,我是庶女。” 伴月剜了一眼逐星。 她嘟起嘴,十足不满:“小姐,你明明就知道我什么意思,还非要这么说。反正在我眼里,小姐是最好的。” 萧如芷淡淡一笑,闭目养神。 玄月楼本就不远,不一会儿两人便到了。小二见前面的马车如此豪华,老早就提前告知了掌柜。 小二将马车牵到一旁,掌柜直接将贵客迎上二楼雅座。 穆禹轩和萧如芷再次选了上次那个位置,靠着窗边,偏头就能看到楼下人来人往。 掌柜还没说两句话,直接被穆禹轩吩咐,去把店里拿手好菜全部端上来,还特意点名要品尝新品,此一番却未点酒饮。 很快,菜一道道上齐,摆满了一桌子。 “二位客官,这些都是本店大厨新研制出的拿手好菜。这道白玉鸡,皎洁的葱丝配着羊脂玉色的鸡肉,肉上的鸡汁凝露渐渐变成肉冻,远远看上晶莹剔透,像极了白玉,故此命名。还有这冰糖雪梨炖燕窝,此乃本楼秋冬日一大特色,梨润肺清热,生津止渴,而本店所采用的雪梨更是万中极品。燕窝大养肺阴,化痰止咳,补而能清。两者合一,相辅相成,堪称一绝!两位客官请慢用,有事您吩咐!” 掌柜十分有眼色的退了下去,萧如芷却对着掌柜刮目相看,倒是比上次那店小二说的更让人更有食欲。 穆司轼还如上次那般,十分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萧如芷近日嗓子本就有些不舒服,首先品尝的是冰糖雪梨炖燕窝,香甜可口,倒是比一般甜品更美味。 “昭王殿下,怎么今日想着邀清如芷赏菊?” 穆司轼夹了一块白玉鸡,直率地开口:“本王是为了今日这一顿饭,味道确实不错,有些菜比宫里的厨子都做的好吃。” 第10章 萧如芷不信地笑了笑。 “那倒是这玄月楼的福气,得了昭王殿下如此夸赞。” 穆司轼哈哈大笑,转瞬眉头微皱,萧如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远远地便看到了一脸娇羞的萧若兰,和温润如玉的穆禹轩。 这两人怎么如此阴魂不散? 萧如芷每每看到他们两人,眼眸里总是会流露出一丝难以隐藏的恨意。在穆司轼还未曾发现之时,已换上淡淡的微笑。 “看来姐姐倒是很喜欢太子殿下。” 穆司轼不由轻笑:“这天下未婚女子,多半倾心于三哥,萧二小姐呢?” 萧如芷双手撑着下颌,天真浪漫地看向穆司轼,轻声道:“昭王殿下怕是忘了如芷的年龄,在一个未笈笄的女子面前谈论这个,会不会太早了?何况如芷知晓身份,不求嫁入皇宫贵族,只求一人心。” 上一世,她以为有穆禹轩的宠爱,便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人,可她却傻傻的没发现,她心里全部装满了穆禹轩,可穆禹轩的心里却装着无数个女人,更多的地方,装着的是他的天下。 “一人心?倒是个好想法,本王估计,只有那些娶不起妾的男人才会如此想吧。” 萧如芷还未回答,便见掌柜敲门而入。 “打扰两位贵客,实在是不好意思,只是楼下有位公子,说和二位是一起的,您看这?” 掌柜话音刚落,穆禹轩和萧若兰已踏入这房间,穆司轼不需要行大礼,起身揖即可,儿萧如芷却必须做足了架势,她起身朝着穆禹轩郑重地福了福身子,掌柜接受到穆司轼锐利的目光后早早离去。 “三哥来的不巧,我和萧二小姐已经吃到一半了。” 很明显的赶人意味,萧若兰本就不愿意见到萧如芷,眼下听昭王如此说,立马道:“太子殿下,不如我们去隔壁?” 萧如芷简直佩服萧若兰的智商,也幸亏穆禹轩和穆司轼懒得同她计较,不然就她今日总是插话,早就被拉去掌嘴了。 “七弟,你常年在外,我们兄弟少有这般同席而坐的机会。” 穆禹轩话到了这个份上,穆司轼也不好再赶人,只干巴巴地笑了笑道:“三哥别嫌弃小弟便好。” 穆禹轩落座在穆司轼的一旁,萧若兰占据另一旁,萧如芷起身吩咐小二,将所有菜通通撤下,重新来一份。 小二欢天喜地地忙活着,穆禹轩和穆司轼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萧若兰显然十分想要插入两者之间,却没有一句话能接上。 反观萧如芷,安静地坐在一旁,微微偏头,远望他方。 她能选择不去看穆禹轩,可他温柔磁性的嗓音,却不停在她的耳边回荡。 上一世的画面又开始在她的脑海里回放,她心中遏制的恨意又开始蔓延。 萧若兰没能搭话,转而将重点放在萧如芷身上。虽说她讨厌这个小贱人的一切,然而眼下却是能利用她,将自己塑造成为一个善良大方的嫡女:“如芷,你这额上的伤口还未痊愈,可千万要忌口,万万是不能留疤。” 萧如芷远飞的思绪被拉回,可萧若兰十分殷勤的模样,让她唇角不由微扬。 既然萧若兰要演戏,她自然得好好配合。 “如芷晓得。” 穆司轼扬了扬下颌,眸光盯着萧如芷的额头,明知故问道:“萧二小姐,你这是如何受的伤?” 萧如芷还没开口,萧若兰却怕她在太子面前说自己的坏话,立刻抢道:“如芷不小心摔倒,额头碰到了硬物。” 穆禹轩对丞相府十分关注,曾听暗卫传过消息,对此事知晓一二,刚才未过多注意,此时细细观察,忽视了萧若兰,反倒是对萧如芷更有兴趣,试探性问道:“这伤口还未愈合?” 萧如芷淡笑道:“回太子殿下的话,这伤口本就不严重,红肿早已消退,只是臣女身边的婢女不放心,硬是让臣女缠上纱布。” “倒是个有心的婢女。” 萧如芷明显感受到萧若兰不满的目光,她也懒得周旋在三人之中,见半天未曾上菜,便起身去催促小二。 萧若兰见穆禹轩和穆司轼正谈论国事,也跟在萧如芷身后走了出去。rz90 离开太子身边,萧若兰瞬间撕掉了刚才那张虚假面具,取而代之的是满脸阴沉:“我还是那句话,你只是个妾室生的贱种,别妄想能攀上太子和昭王这种身份的尊贵之人!” 萧如芷冷冷直视她:“姐姐,这里人多口杂,请你注意你的身份。” 萧若兰被她这么一提醒,猛然瞥到这酒楼人来人往,终是闭上了嘴。 萧如芷心中暗自叹息,早知萧若兰如此蠢笨,上一世她怎么就甘愿屈居于萧若兰之后,更是被她害的如此之惨,还是说一直以来的主谋都是徐姨娘? 不一会儿两人再次进入房间,穆禹轩和穆司轼两人坐在一起,一个坐姿端正姿态优雅,一个翘着腿豪放不羁。 萧如芷倒是习惯穆司轼这般姿态,萧若兰见他毫无规矩,眼里不免流露出一丝鄙夷。 “萧大小姐这是什么眼神?看不起本王吗?” 萧若兰被穆司轼突然地质问,吓了一跳,她咬了咬唇,连忙低头道:“昭王殿下误会了,臣女怎敢看不起昭王殿下。” “是啊,七弟误会了吧?” 穆禹轩在当中劝和,穆司轼却丝毫不给他面子,冰冷的眸光看向萧若兰,厉声道:“萧大小姐怕是不知,本王最讨厌的,就是你刚才那样的眼神,上一个那样看本王的人,眼珠子已经不在了。” 萧若兰此时更是惶恐,衣袖下的纤纤玉手,已然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心中不停的默念:我是萧府的大小姐,我爹是丞相,就算他是昭王,也不能对我做什么…… “怎么?萧大小姐是不信本王的话?” 萧若兰被这气势吓得浑身颤抖,眼眸抬都不敢抬一眼,她生怕自己和他说的那人一样,落得同样的下场,她可不想成为没有眼珠子的人! “昭王殿下,臣女真的没有……看不起……昭王殿下……” 萧若兰害怕的唇舌打颤,萧如芷见差不多,连忙缓和道:“昭王殿下,姐姐是萧府的嫡女,从小有专门的教养麽麽教导,又怎会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来?可能只是姐姐的倾慕昭王殿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让您误会了。”穆司轼冷冷瞥了一眼萧若兰,见她一脸恐惧,倒是没了刚才的怒意:“本王倒是不知道,这丞相府里的麽麽,是如此教导小姐的。” 萧若兰已被吓破胆,一言不发,完全失了刚才的神采。 穆禹轩眸光淡了淡,这嫡女萧若兰,还真是不如庶女萧如芷,若她是嫡女倒好。 萧如芷哪里会没注意到萧若兰的眼神,当真是蠢笨至极之人,饶是昭王再是闲散王爷,再不如太子身份尊贵,可他也是皇上亲生儿子。随便一句蔑视皇族,这萧府都不够给她陪葬的! “昭王殿下,许是姐姐看痴了,还望昭王殿下别责罚姐姐。” 穆司轼唇角嗤笑,目光瞥向穆禹轩:“三哥,我倒是不知道在你面前,还会有女子看我,哈哈哈。” 穆禹轩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七弟风采依旧。” 萧若兰微微抬头,她真怕被太子殿下误会,她喜欢这个上不去台面的穆司轼,可目光还未上移,立刻感觉到有一记冰冷眼刀,她吓得动都不敢动了。 萧如芷偏头看了看萧若兰。 印象里,她早已忘记萧若兰十岁时的模样,只记得多年来,自己对萧若兰这个嫡女处处忍让,却不曾想到萧若兰却是如此不堪! 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瞥了一眼穆禹轩的衣衫,心中嗤笑。 太子殿下,这么蠢笨女人,当年如此粗劣的手段,你竟然让我为此丢了命,可真是对我“宠爱有加”。 “耽误几位贵客的时间,实在是不好意思,这菜现在上齐了,几位贵客慢用,有事您们尽管吩咐!” 店小二见一桌四人神色各异,连往常介绍拿手菜都直接省了,很有眼色的溜了出去。 原本穆司轼和萧如芷两人一起吃饭,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氛围好不和谐。可眼下添加了穆禹轩和萧若兰,四人一桌,互看双方不顺眼,气氛尴尬不已。 穆司轼未曾理会众人,未等穆禹轩先用,已夹了一块白玉鸡,倒真如他所言,目的就为了吃一顿饭。穆禹轩神色如常,脸上没有一丝生气,姿态优雅,细细品味。 他淡淡瞥了眼萧若兰,轻轻摇了摇头。 堂堂相府嫡女,也不过如此。 倒是这庶女,令他刮目相看!只是身份低微了些……不过,待她成年,倒是可以收做良娣。 穆司轼剔着牙,轻飘飘的吐出:“三哥,七弟今日未曾带银子出门,这一顿还请三哥付帐。” “若我今日不来呢?” 穆司轼指了指对面的萧如芷,丝毫不觉得一个大男人让一个小女子付钱有任何不可。 “本王邀请她赏菊,她请本王吃饭,礼尚往来。” 一顿饭后,萧若兰早已缓和过来,却不敢再有丝毫小动作,头也一直半垂着,心中却是被气的要死。 今日的风头全都被萧如芷这个小贱人抢走了!都怪这个吊儿郎当的昭王,竟然还敢说我爱慕他,我才看不上这种只知玩乐的男人! 现在听他们说到结账,连忙道:“太子殿下,昭王殿下,如此这一顿还是由若兰来请。” 穆司轼自然不在意,穆禹轩却只是摇头,未发一言。末了还是由穆禹轩让随从付了钱,萧若兰仍旧跟在他身后。萧如芷跟穆司轼在玄月楼门口便已分开,这一幕落入萧若兰眼里,她不由得意。 哼,一个庶女还想着攀上皇子,简直做梦! “小姐,逐星就不明白了,明明昭王殿下说要送你回府,你为何不让呢?” 萧如芷淡淡一笑:“一个还未及笄的女子,被一个男子送回府中,不论男子是何身份,终究是对女子名声不好,坊间言论只会说女子如何如何。这天下女子最为在意的不就是名声名节?” “还是小姐心思透,只怕大小姐是巴不得这坊间传她和太子的事呢。” 萧如芷瞥了一眼逐星:“谨言慎行。” 逐星吐了吐舌头,调皮一笑:“小姐放心,逐星晓得。” 一路望去,路边倒是有不少铺子,从她重生以来,这是她第一次悠闲的在街上晃荡。 萧如芷脚步停在一个小摊前,看着一支簪子静静出神。 上一世的她,自从五官慢慢长开,徐姨娘便以各种缘由不让她出门,迫于无奈出席宫宴,更是将她放置在最隐蔽的地方。徐姨娘努力地为自己的亲生女儿铺路,最后太子看上的却还是她。 只是没想到,萧若兰一哭二闹三上吊,硬是让萧丞相豁去老脸,向皇上请婚。 最后她成为太子良娣,萧若兰却成为了太子正妃。 萧如芷微微闭上眼,她努力地不去想上一世的种种,可在触碰到和往日相似的事物,脑海里总是会浮现当年的一幕幕。 “这位小姐,你要是喜欢就买下来,总是拿在手里,耽误了别人挑选。” 摊贩小二不满吐出,这眼前的女子真是奇怪,衣着华贵,拿着个假簪子却看了半天。 萧如芷从回忆中醒来,不由嗤笑自己,竟因为当年穆禹轩曾送给自己的一支相似的簪子而停留了许久。她将簪子放下,摊贩小二立刻嘟囔道:“看着挺有钱,连个簪子也买不起,那还看什么看!走走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萧如芷倒没有很在意,逐星却气不过,和摊贩小二呛声:“哼,成色如此之差的破簪子,我家小姐是看不上!我头上戴的簪子都能把你这桌子上所有的买下来。” 摊贩小二一脸鄙夷,摆弄摊上的物件,嘀咕道:“走走走,觉得我这成色不好,那看什么看。” 逐星还想与之争辩一二,被伴月瞪了一眼,压低声线道:“没见小姐都走了吗?” 逐星噘嘴以示不满,却还是老老实实小跑了几步,追上了萧如芷。 待萧如芷回府,整个府里都一片喜气洋洋,好似萧若兰已经成为太子妃一般。rz90 几日不曾献殷勤的徐姨娘,此时倒是难得的又来了她的院子,手里端着一碗汤药,十足小心的送到萧如芷手里:“二小姐,需要姨娘喂你吗?” 一碗黑黑的药汁,令人作呕的苦味在房间里蔓延。 萧如芷摇摇头,明知道这药有问题,她还是一口给喝完了。徐姨娘格外满意这样听话的萧如芷,十分亲昵的拉着她的手:“二小姐,我听说,今日是昭王殿下邀请你去赏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都没跟四殿下多聊聊?怎么没带回来让昭王殿下来府里坐坐?” 萧如芷低眉顺眼,轻声道:“昭王殿下还有要事要忙。” 徐姨娘见她如此模样,心中暗忖:这小蹄子难不成喜欢昭王?不行,她怎么配和堂堂昭王在一起?她一定要屈居若兰之下! “二小姐,姨娘也许久未曾跟你说些体己话了,你总是住在夫人这,姨娘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姨娘也知晓,你跟在夫人身边比跟在姨娘这要好,可姨娘还是舍不得你……” 徐姨娘声音开始颤抖,不由地停下来,以手帕抹泪,像是想到了什么,正感到伤心一般。 萧如芷自然知晓,徐姨娘此番举动只不过做戏罢了,两人本就相隔不远,徐姨娘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泪意。 只怕又要拿她给萧若兰当垫脚石了! “如芷也是想姨娘的,可如芷头上的伤还没有好。” 徐姨娘闻言,作势擦了擦眼角本就不存在的泪水,看着萧如芷,柔声道:“乖孩子,姨娘听说你和大小姐,与太子殿下和昭王殿下同桌而食?” 萧如芷点点头。 “二小姐,你是姨娘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姨娘也希望你日后过上好日子,但你一定要记得大小姐是嫡姐,你是庶女,庶女是万万不能抢了嫡女的风头,知道吗?” 萧如芷心中不免嗤笑,上一世她就是被徐姨娘终日洗脑,给她一直宣贯着这种思想,她才会对萧若兰处处忍让。 这一世,她才不会再当个傻子!rz90 她微微抬头,看向徐姨娘,故作好奇姿态:“姨娘,姐姐是嫡女,如芷是庶女。姨娘不是一直告诉如芷,只有嫡女才会被众人关注,庶女根本就不为人在意,那如芷又怎么可能抢了姐姐的风头呢?” 徐姨娘被噎得一滞。 这小贱蹄子,才上了几日的学竟然比之前聪明多了,不好糊弄了! 她轻咳了几声,眉头不自觉地微皱:“姨娘只是担心,你看大小姐是嫡女,下午就由太子殿下送回府。而你是庶女,昭王殿下都借口有事,没将你送回来,这就是你和大小姐之间的差距。” 知晓今日之事的逐星,差点没忍住笑出来,硬是被伴月的一记眼刀,故意苦着一张脸。 “如芷知晓。” 不知怎么,徐姨娘还是觉得萧如芷怪怪的。饶是她说什么,萧如芷都乖巧应声,可她总觉得和以往不同。 “二小姐,你再过几个月也就满十岁了,以前姨娘总觉得你小,从未向你提及一些女儿家的事情,可再过几年,你也就要到出阁的年龄。有些话现在想来是时候告诉你了,你要好好听。” 徐姨娘一本正经,一脸关切,若非上一世悲惨经验,只怕连她这个受害人都会觉得她是真的为了自己好。 萧如芷再次点头,徐姨娘接着开口:“二小姐,你是庶女,身份自然不如大小姐尊贵,可却是比外面那些个小门小户的嫡出小姐要高上许多。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是萧府的庶二小姐。” 她一脸疑惑,双眸大大的睁着看向徐姨娘,好奇问道:“姨娘,你不是一直告诉如芷,嫡女比庶女要尊贵吗?为什么我现在又比别的嫡小姐要高了?” 真是蠢笨不堪! 徐姨娘极不耐烦,无视了她的问题,继续道:“二小姐,太子殿下比昭王身份尊贵,女儿家选择就要选择最为尊贵的。太子殿下对大小姐又有好感,以后若是太子殿下求娶大小姐,姨娘定会在大小姐面前替你说好话,让太子殿下也顺便纳了你。” 萧如芷依旧装傻,挑徐姨娘话里的刺:“姨娘,你在姐姐面前替我说好话,太子殿下就会娶我,难道姐姐能左右太子殿下的决定,那姐姐不是比太子殿下更厉害?” 不等徐姨娘回答,她又道:“而且,如果女儿家嫁人要选择地位最尊贵的,那皇上不是比太子殿下更尊贵,姐姐为什么不嫁给皇上呢?” 徐姨娘大惊失色,立刻上前捂住了萧如芷的嘴,呵斥道:“二小姐,这种不能乱说!” 萧如芷远远看到王夫人的身影,立刻咬了咬唇,逼出了眼泪。 水汪汪的大眼睛,如小兔子一般,红的吓人。 徐姨娘本就有些不耐烦,见她这种样子,心中怒火更是烧的旺盛。 “二小姐,姨娘说什么你记在心里就好,姨娘是不会害你的。待到你出阁,谁求娶大小姐,你就随大小姐一同嫁进去,大小姐是正妻,你便是个妾,到时候一定要好好侍奉大小姐……” 王夫人几步上前挥开了她,一把捂住了萧如芷的耳,冷冷的看向徐姨娘:“徐姨娘,你可真是如芷的好生母,不想着让如芷嫁到别人家当正妻,竟然想着让如芷当妾?” “你是觉得全天下府里的夫人都如我一般,从不曾打骂折磨你吗?更何况二小姐的婚事岂是你一个姨娘能做主的?”王夫人瞪着她,满面威严。 徐姨娘不知道她是何时进来的,又将她的话听去了多少,一下子吓傻了。 她立刻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道:“夫人误会我了,我是担心二小姐嫁到别的人家受欺负,想着二小姐若是能和大小姐一样嫁给太子,就算只是个良娣,也有大小姐能护着她,身份也是比寻常人家尊贵许多。” 王夫人冷哼一声,看着眼眶泛红的萧如芷,心疼的将她搂入怀中,安抚道:“如芷乖,姨娘刚才说的话,通通是错的,如芷可千万别记在心上。我们如芷值得这天下最好的男儿喜欢,值得成为正妻,万万是不能给人当妾的。” 萧如芷闻着王夫人身上淡淡清香,一扫心中郁结,乖巧点头。 徐姨娘垂着头,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隐藏在衣袖中的手掌紧紧握拳,这碍手碍脚的王夫人,总是破坏她的好事! 王夫人侧过头看着她,目光中不带一点温度:“你起来吧,以后如芷就跟在我身边,省得你总是对一个半大孩子说这种话,没教一点好的,竟教一些乱七八糟的。” 第11章 徐姨娘哪里肯,她好不容易才让这小贱蹄子又像以前那么听话,再跟在王夫人身边待下去,日后还得了? 她还未起身,一下又一下地在地上磕头,嘴里乞求道:“求求夫人了,我是二小姐的生母,这些日子想念二小姐极了。我断不会害二小姐的,只求你让二小姐回我那里,不要拆散我们母女,求求夫人了,求求夫人了。” 萧如芷躲在王夫人的怀里,偷偷瞥了一眼徐姨娘。 真是个会做戏之人,磕头磕出那么大的声响来,额头出却连皮都未破一点,只怕这徐姨娘比她想的更为厉害! 话里话外的挤兑,听得王夫人十分不喜。好像她这个做主母的,硬要拆散一个妾室和庶女的母女情分一样。 她被徐姨娘哭得不耐烦,只好道:“也罢也罢,等如芷伤好了,再回去也不迟。瞅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当家主母在欺负你一个妾室,还不赶快起来。” 徐姨娘闻言立刻小意地应是,抬头就拿手帕捂住额头,仿佛头上受了多重的伤。 王夫人见状摆了摆手:“快去找大夫包扎一下,一个姨娘以后做事知晓点轻重,别没事就往地上跪,以后让孩子有样学样就不好了。” “是,夫人。” 徐姨娘迈着小碎步离开,王夫人懒得理她,却更是关注萧如芷。 她轻声道:“徐姨娘刚才跟你说的都是糊涂话,你可万万不能听从她的那番话,知道吗?” 萧如芷点点头,适时装了一回孩童。 “母亲,其实姨娘刚才对如芷说的话,如芷有很多都不懂。为何姨娘要说女儿家家人要选择最尊贵的男子?姨娘说太子殿下比昭王尊贵,说姐姐日后一定能嫁给太子,那为何不让姐姐嫁给皇上呢,皇上不是比太子更尊贵吗?” 她水汪汪的眸子看着王夫人,一番好奇模样十足可爱。 王夫人不由弯唇一笑,她不像徐姨娘那般呵斥,反倒是极其有耐心的替如芷解惑:“皇上是真龙天子,岂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能觊觎的?如芷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话了,免得被外人听到,治我们萧家一个不敬之罪。” 萧如芷仿佛被吓到了,捂住小嘴连连点头。 见她如此懂事,王夫人很是欣慰,摸着她的头长叹道:“唉,如果你的若兰姐姐像你一样懂事,那该多好,我也不必如此烦心了。” “母亲有什么烦心事,不如说出来给如芷听听?”萧如芷扮演着贴心小棉袄,抱着王夫人撒娇道。 王夫人本不想把这些事说出来,给一个半大的孩子添堵。但想了想,她也是憋得无处倾诉了,实在是心里难受,再不找人说说,恐怕人都要憋出病来了。 这才道:“人人都道太子殿下好,可母亲却不想让你姐姐嫁给他。” 萧如芷这下是真的惊讶了。 她微张着小嘴,讶然问道:“这是为什么?” 王夫人耐心地给她分析道:“你父亲他现在已经是一朝丞相,算是文臣之首、位极人臣,品级升无可升,而太子,则是当朝储君,未来是要继承大统的。” “现在,我们萧家长房已经权势通天,你二房和三房的两位堂姐,更是嫁给了王爷做王妃,皇上已经开始忌惮我们了。若是将来你姐姐嫁给了太子,成为了未来的皇后,不是更加惹人注目吗?” 萧如芷一听,不由对王夫人侧目。 她本以为自己的生母,只是个温柔贤淑的家庭主妇,没想到王夫人竟然有如此深谋远虑的见识! 可如果王夫人是这样想的,前一世为何还会让她和萧若兰一同嫁给太子呢? 萧如芷装作似懂非懂的样子:“既然母亲不愿意,为何不直接告诉父亲呢,只要告诉父亲,他自然不同意让姐姐嫁给太子殿下。” 王夫人苦涩一笑:“你还小,很多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般简单。” 说完,她补充似的朝萧如芷强调:“母亲今日跟你说的这番话,都是打发时间解闷的,你可不要去跟别人说。” 萧如芷再次点头。 她适时住嘴,既然母亲不想说,她便不问了。 这次的对话,令她对王夫人有了很大的改观,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新的计划。 “母亲,你说为什么姨娘对姐姐那么好,对我却……难道就因为姐姐是嫡女吗?可母亲为什么没有因为如芷是庶女而对如芷不好呢?” 萧如芷状似伤心地咬着嘴唇,轻轻地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她现在能力的有限,一时半刻也无法寻找出更多的证据,来证明当年换婴事件的真相。 与其让事情毫无进展,不如潜移默化地影响王夫人,让她自己产生怀疑。只要王夫人能对这件事产生一丝疑惑,日后定会不自觉地留意此事。次数多了,最初的疑惑,也必然会成为怀疑。 王夫人一想到徐姨娘对如芷的种种,叹了一口气。 这世上怎么会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可徐姨娘对如芷却好像真的不如若兰,这是为何?难道是为了对若兰好,然后让她对如芷好? 她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通,只好道:“定然不是,若兰是母亲的孩子,如芷也是母亲的孩子,不管徐姨娘对如芷如何,母亲都会如芷好的。” 萧如芷见王夫人停顿了几瞬,心知她定然已经起了疑心。也不再多言,免得过犹不及。 母女两个话音才刚落下,萧铎海后脚便迈进了院子。 他的妾室众多,平日里又公务繁忙,很难得来这个院子,因太子下午造访,眉宇之间彰显一丝喜悦,见到萧如芷和王夫人关系亲密,倒是对这庶女多看了几眼。 萧如芷瞥到萧父,连忙起身行礼,态度恭敬。 这是她宫宴后第一次见到萧父,上一世他从未对她这个庶女有过半分关心,倒是对嫡女萧若兰甚是宠溺。 可惜她的父亲,堂堂一国之相,那么多年竟被一个姨娘玩弄于鼓掌之中,嫡庶不分! 萧铎海在屋中落座,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免礼,而后拿起伴月奉上的香茗,抿了一口,开门见山道:“听闻今日昭王邀请你赏菊,昭王可是对你有好感?” 王夫人哪里想到萧父会如此直接,嗔怪道:“老爷,如芷还小。” 萧父对待萧若兰自然不会如此,但萧如芷不过是个庶女,若是她得到昭王赏识,倒是可以好好培养一番。 “也就是你总是惯着,别人府里的庶女哪个不是早早的定了亲。”转脸瞥了眼萧如芷,淡淡道:“若是你得昭王喜欢,就多与昭王走动走动。她现在年纪小,大了反而不方便了。” 萧如芷难得迎上萧父的目光,清冷的声音缓缓吐出:“父亲,如今女儿虽然年纪小,却也还未出阁,一个未出阁的官家小姐总是围在昭王身边,只怕是不好。” 萧铎海眸光锐利,偏偏对上萧如芷那双清澈的眸子,不由一怔,脑海里浮现上次她为自己辩解的事情。rz90 可惜了她只是个庶女。 萧如芷见萧父未发一言,继续道:“父亲,虽然如芷入学时日不长,也不曾有专门教导如芷的教养麽麽,可未出阁的女儿若是与外室男子接触过多,坊间不会指摘男子如何,却会说道女儿家不洁。难道父亲忘了,上次护国寺女儿只是被掳走了几个时辰,市井小人便是如何说女儿的吗?” 萧铎海眸光一沉,开口道:“歹人掳走岂能和昭王走近相比?” “父亲,难道非要女儿明说吗?眼下朝堂上的局势并不明朗,父亲难道想早早的被划到昭王这边?亦或者是太子那边?” “且不说昭王殿下是否对女儿有好感,就算昭王殿下很喜爱女儿,可如芷也只是个庶女,最多也就是成为昭王殿下的侧妃。若因此而让人误以为父亲有意支持昭王殿下,那可就是如芷的罪过了。” 这个问题令萧铎海悚然一惊,犹如醍醐灌顶,瞬间想明白了各种利害关系。再次对萧如芷刮目相看,倒真是个聪慧人儿。 萧铎海思索了许久,轻声道:“如此便算了,日后昭王殿下若再邀约,也绝不能单独前往,知晓吗?” 萧如芷乖巧点头。 萧铎海不由想到萧若兰,叹了一口气,“若兰要是有一半的聪慧,为父也就心满意足了。” 萧如芷自然知晓萧若兰此时在萧铎海心中的地位,浅笑道:“父亲,姐姐比如芷更为聪慧,只是父亲还未曾发现。” 不让上一世怎么可能将萧府上上下下玩弄于鼓掌之中? 萧铎海哪里知晓萧如芷话里有话,只当她是谦虚奉承萧若兰。 王夫人每每见萧如芷在萧铎海面前语出惊人,完全不复在她面前孩童般的天真模样,心口便微微泛疼。若是被宠在手心里的孩子,又怎么可能这么小,就有如此重的心思呢? “老爷,您每次见到如芷不是命令就是惩罚,如芷虽说是徐姨娘肚子里出来的,可也实打实是老爷您的孩子,您别总是忽视如芷。” 萧铎海见自家夫人难过的模样,再看了看萧如芷期盼的眼神,难得伸手将萧如芷搂入怀中。 自打她有记忆以来,这是萧铎海第一次抱她。她见到过很多次萧铎海抱萧若兰,见到萧铎海送萧若兰各种小玩意,可这些她从来都没有过。 眼眶不由一热,她的父亲倒也不是个冷情的人。 王夫人见此番模样,询问道:“你这孩子怎么还哭了?” 萧如芷难得窘迫,木讷吐出:“如芷只是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日,以前父亲连看都不看如芷一眼……” 萧铎海对上萧如芷水灵的眸子,心中攀升着一股子愧疚之情。 这么多年来,他好似真的从未多正眼看过这个孩子。 “日后父亲不会再像以前那般。” 萧铎海难得说出这种话,可院子外一阵脚步声响起,萧若兰看着仍在萧父怀里的萧如芷,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身子,生气地哇哇大叫,嚎啕哭了起来。 这个小贱人,先迷惑了母亲,现在又跑来迷惑父亲,难道疼爱她的父亲母亲都要被那小贱人抢走了吗! 王夫人见状又心疼又无奈,萧铎海眼见自己的最为疼爱的女儿哭了,当下就放开了萧如芷,和王夫人两人围在萧若兰身边,小声安抚。 萧若兰眼角还挂着泪珠,可唇角却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到底只是个十岁孩子罢了! 萧如芷懒得理会,她很是不明白,眼下这么蠢笨的萧若兰,上一世究竟是怎么一步步将她害到那番田地的?难道是徐姨娘主导的? 良久后,萧若兰被萧铎海抱着离开,萧如芷看着他们的背影,出了神。 王夫人愈发心疼这个孩子,再次轻轻将她搂入怀中,温柔的嗓音缓缓安慰着:“你父亲呢,从小就更偏爱若兰。但母亲知晓,我们如芷也是个乖孩子,我们如芷有母亲疼。” 萧如芷甜甜一笑。 原本以为此事会告一段落,未曾想到,翌日一早,整个坊间像是刮起一阵旋风般,传起了各种谣言。 “你知道吗?昨日太子殿下送萧府的大小姐回府,你说太子殿下放着好好的赏菊宴会不参加,反倒是独自将萧大小姐送回了府,难不成我们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一向温和受礼,我看定是有人挑唆!哼,你知晓那萧府嫡女今年才多大?还不到十岁!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就有这心机,到真是下作。” “我还听说,那日萧府大小姐还看不上昭王殿下,最后被昭王殿下收拾了一番!” “嘿嘿嘿,就那萧府大小姐,我见过,模样不是顶好看,更是没一点官家小姐的气度,倒是那身段不错,等过几年必然,若是能让我尝到她滋味,我王二愿意少活十年……” “这王二麻子整日里净说些胡话,那萧府的小姐岂是你我能肖想的?” “切,看那小妮子如此年纪就这般不甘寂寞,长大了必然是个风骚娘们,我王二说上几句又如何?说不定日后她招收面首,就喜欢我王二这样口上花花的呢!” 坊间邻里们最是不屑王二麻子这样口无遮拦之人,可听他这么说,每个人却都兴致勃勃,无人阻拦。 流言蜚语以飞快的速度传播,你一言我一语,真真假假无人知……萧如芷和萧若兰二人正在书院里上课,女先生经王夫人那件事后,饶是再看不惯萧如芷,却也没再让她罚抄。 趁着课间午休,碧如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在萧若兰耳旁轻声嘀咕了几句,萧若兰听罢拔腿就跑,完全忽视了正一脸关切她的女先生。 见她一向重视的女学生如此不知晓尊师重道之理,女先生眸光微冷,眉宇之间还是隐隐约约有一丝怒意。 萧如芷轻声劝道:“烦请先生别生姐姐的气,只怕姐姐是有急事才忘了与先生告假。” 女先生淡淡应声,早早下了学。 萧如芷听到逐星传来的消息,倒是惊讶了不少。没想到才一日工夫,萧若兰已声名狼藉,看来那日赏菊宴,她必然是惹了众怒,这才有人花心思整治她! “小姐,你是不知道那外面是如何说大小姐的,当真是所有难听的话都说了。让大小姐平时总欺负小姐,真是活该!” 逐星气鼓鼓的小脸倒是可人,伴月安静地站在一旁,脸上看不出喜怒。 萧如芷静静地思索着,缓缓道出真相:“她必然是被人给害了。” 逐星无所谓吐出:“小姐,也就是你心善,管什么大小姐,往日里她都是怎么说小姐的?眼下也让她自己感受感受。” “你也就在我面前放肆点,在外面胆子小的跟兔子似得。若现在大小姐在这里,你可敢说这话?” 逐星连忙摇头,讪笑道:“小姐你又打趣逐星,我可不敢惹大小姐,万一被大小姐联系牙子,把我发卖到勾栏里,我以后还怎么照顾小姐?” 萧如芷笑骂道:“你这小妮子,就知道拿我当挡箭牌。日后我……” 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叫骂声,不用想也知晓来人是谁。 “萧如芷,你个小贱人,那日你一下午未曾回府,是不是你在外面说我的坏话!定然就是你这个小贱人!你给我出来!少赖在我母亲的院子里不出门!” “小贱人你给我出来!你这下贱姨娘生的庶女,竟然敢陷害我!” “我要告诉父亲,我要告诉哥哥,你这小贱人整日里见不得我好,一直在背地里谋划害我!” 萧如芷本不想理会发疯的萧若兰,可眼下闹得动静如此之大,她这个在府里本就不受待见的庶女,又怎么能窝在房里不出来? 逐星不情不愿的把门打开,萧若兰上前就把萧如芷推倒在地,上去就是几脚,正好踢中了她的小腹,疼得萧如芷不禁娥眉紧蹙,鼻尖上冒出冷汗。 逐星伴月想上前阻拦,却被碧如和秋菊几个丫鬟给缠住,根本自顾不暇。 王夫人听到声响,匆忙赶了过来,刚进入院子就看到了这一幕,那踹在她身上的几脚,更是让王夫人心疼不已。 “身为嫡姐,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妹妹?”王夫人勃然大怒,原以为两姐妹平日里一起上下学,会更加亲近,却没想到…… 萧若兰微微一愣,萧如芷捂着肚子躲到了一旁,瑟缩着坐在地上。 一想到今日碧如说与她听的消息,萧若兰便气不打一处来。 她怒瞪了一眼萧如芷,连忙走到王夫人面前:“母亲,都是这个小贱人,她害我!外面都在说我……母亲,定然就是她!只有她见不得我好!见不得太子殿下喜欢我!” 萧如芷眸光淡淡地瞥了一眼萧若兰,而后飞快的转移视线。 看来她不仅仅是有被迫害妄想症,更是自恋到极点!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母亲,昨日一整个下午她都不在!她肯定是到处说我的坏话,不然平白无故的为什么大家都在议论我。母亲,我不管,我才不要这个下贱姨娘生的,我不要让她呆在萧府!” 萧若兰拉着王夫人不依不饶,萧如芷却一言不发。 她知晓母亲的品性,自是不会听信萧若兰的胡言乱语,更是知晓,她越是可怜,母亲心中便越是愧疚。 她到底还是利用了母亲善良之心。 王夫人怒斥道:“莫要在这里胡说,如芷是你的妹妹。如芷知晓我这几日食欲不佳夜不能寐,是以先去了蜜香楼帮我买了点酸枣,又去香粉阁子买了些安眠香料,这才比你晚回来一些。你怎能如此是非不分,空口白牙地冤枉她?” 萧若兰完全没听进去,只觉得母亲在偏袒这个小贱人,心中怒火烧得更旺。 “母亲,你就是被这小贱人迷惑了双眼,我才是你嫡亲嫡亲的女儿啊!你竟然屡次为了一个姨娘生的小贱人骂我。母亲,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很疼爱若兰的,可如今若兰遭受到了这么大的伤害,母亲竟然还护着这个罪魁祸首!难不成她才是你的女儿,我才是下贱妾室生的?” 萧如芷淡淡看了眼萧若兰,唇角若有若无有一丝弧度。 没曾想这蠢笨如猪的萧若兰倒是说了真话。 王夫人瞪了一眼碧如和秋菊,几个围住逐星伴月的丫鬟们立刻就松了手,逐星伴月两人将萧如芷搀扶起来。 “大小姐胡来,你们几个也跟着胡来?拖下去打五十板子!” 萧若兰虽然人蠢,可眼下却也不过是十岁孩子,见日日陪伴着她的贴身丫鬟受罚,当下就不乐意,叫唤道:“母亲,若兰没有做错!你为什么要罚碧如和秋菊她们!难道母亲就不替我考虑考虑,我的名声都被这个小贱人败坏了,我日后可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三句话离不开小贱人,王夫人着实生气了。 “你给我住嘴!张口闭口的小贱人,究竟是谁教你的?!她是你妹妹!若是再让我听到你这么说,这个月你也不用去书院了,就让教养麽麽再重新好好教教你规矩!” 萧若兰见王夫人生气,也被吓到了。嚣张的气焰收敛了不少,嘴上仍旧死咬着不放:“母亲,当真是她记恨我,不然平白无故的,为何昨日赏菊宴上大家都无事,就我被坊间的闲人说三道四!定然就是她!母亲,就是她!” 萧若兰越是无理取闹,就越显得萧如芷楚楚可怜,连同跟随王夫人身边的几个婢女也是同情的看向萧如芷。 萧如芷难得开口:“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你一直对我恶言相向?” 第12章 毒药逐渐渗透了萧如芷的五脏六腑,巨大的痛楚使得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脸色苍白,汗如雨下,时不时还吐出一口乌黑的血,看起来凄惨无比。 随着毒性发作,她的意识越来越涣散,过去的事情一件件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从小她就被人夸聪慧美貌,端庄大方,可惜出在姨娘肚子里。 是啊,就因为她是庶女,所以无论多么优秀出众,也只能刻意低调,处处让着嫡姐。 嫡姐闯了祸,锅她背;她表现得好,功劳却全部记载嫡姐头上。 当初太子真正爱的人明明是她,她却只能屈居良娣之位,劝太子让嫡姐做了太子妃,如今又成了皇后; 皇后不受宠,多年没有孩子,便把她唯一的儿子抢过来自己抚养。皇后有了自己的儿子后,膝下被立为太子的养子不久就莫名暴死! 皇帝大怒,姨娘赶来对她下跪磕头磕出了血,逼着痛失爱子的她强撑着去皇帝那里求情。 她好恨,好恨呐!!! 恨自己为什么是庶出,恨嫡姐为何如此霸道狠毒,更恨自己为什么有那样一个不成器的姨娘! 萧如芷之所以有今天,除了萧若兰恩将仇报以外,她的亲生母亲徐氏也功不可没。 徐氏从来不教她任何有用的东西,除了惹是生非拖她后腿,便是一味逼她让着嫡姐。 就在昨天,她的宫中搜出了诅咒皇后和皇帝的巫蛊小人,经过调查,那个小人竟是徐氏带进宫来的…… 即便谁都知道她不会诅咒皇帝,是被有心人栽赃陷害,可人证物证俱在,百口莫辩! 宫廷向来最忌讳此事,无论萧贵妃平时再怎么受宠爱,群臣激愤,皇帝也只能赐她一杯毒酒。 就在萧如芷即将魂归西天之时,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空荡荡的宫殿,缓缓地走向了她。 萧如芷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头,发现竟然是她的嫡姐和徐氏! “妹妹,安心的去吧。”萧皇后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语气中满是得意与讽刺:“你那死鬼儿子才被我毒死没多久,你早点上路,或许还能在黄泉路上母子团聚呢。” 萧如芷呛出一大口黑血,双眼喷火看向这个恶毒的女人! “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这个时候姨娘会在我身边?”萧皇后笑得十分诡异:“我保下了她,说姨娘是被你胁迫才做下这等糊涂事,罪不至死,皇上便赦免了她。”rz90 说罢,萧皇后蹲下身子,凑到萧如芷的耳边强忍着笑意问:“你是不是还很奇怪,我为什么要保她?” 萧如芷猛然睁大了眼,难道……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萧皇后爆发出大笑,笑声在宫殿里回荡着:“你和你那个亲娘一样空有其表,看着聪明实则蠢到无可救药!辛辛苦苦养着别人的女儿,牺牲真女儿为假女儿铺路,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了!!” 听到这里,徐氏也忍不住大笑出了声。 母女俩面上奸诈残忍的表情如出一辙,无声地宣示着她们的确是血浓于水的骨肉至亲。 萧如芷的脑中如有万道惊雷滚滚而过! 什么?她竟然不是徐氏的女儿?! 那就是说,这一切都是…… 记忆中种种不对劲之事全部有了答案,只可惜这个答案来的太晚。 愤怒和悔恨击垮了萧如芷身体的最后一根弦,她想要伸出手掐死这对无耻的贱人,痉挛的身子却一阵剧烈的颤抖,最终软软地瘫了下去。 直到最后一刻,萧如芷血红的双眼也还是睁着的。她的眼里充满了怨恨与不甘,死不瞑目……王夫人怪异地看了她一眼,美丽的眸子里,闪烁着以为莫名的狐疑。 亲生女儿被人冤枉时,都不见徐姨娘有如此急切,现在听说有人陷害大小姐,倒是着急起来了。 萧如芷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 在她的影响下,王夫人终于开始怀疑了。 徐姨娘也意识到了她的不妥之处,分辨道:“夫人,我是在替二小姐着急啊!那个狠毒的幕后黑手,竟然胆敢谋害我们萧府的大小姐,还险些让我误会了二小姐!真是狼子野心!” 这番解释,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过,王夫人现在没心情细究,也问道:“如芷,你也说说看,那日都有哪几位官家小姐到场了。” “是,”萧如芷应道,细细思索着,“正如姐姐所言,那日我与昭王殿下只停留了三炷香时间,确实有不少人和太子殿下寒暄。但如芷认识的人极少,也记不得太多。” 王夫人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无妨,你且道来。” “犹记得有将军府的郭小姐,宁国公的孙小姐,尚书家的小姐……如芷只记得这些。母亲不如问问姐姐,看看姐姐是否还记得那日有哪些官家小姐?那日姐姐比如芷去的早,想来应当记得不少人。” 王夫人将目光看向萧若兰,只见她目露凶光,饶是立刻收回,也落入了王夫人眼里。 若兰这孩子真是一点不如如芷。 “罢了,端看你姐姐这般模样,能记得什么?且与母亲在细说几分,昨日陪在太子身边的,除了你姐姐,还有那些人?” 萧如芷又细说了几分,末了王夫人叹了口气,心中已有了猜测。徐姨娘心中也有了底,猜到是那将军府的郭小姐所为。 敢欺辱她的女儿,就算是将军府的小姐又如何!日后定要弄死那狠毒的丫头片子! “母亲可是知晓何人故意陷害姐姐?” 王夫人淡淡看了一眼萧如芷,轻声道:“这事母亲自会解决,你莫要因这事与你姐姐置气,她也是被人陷害了,气急了才会如此。” 萧如芷乖巧点头,“如芷知晓,只希望姐姐日后不要这般说如芷,如芷是知晓姐姐不过是一时气话,可这府里人多眼杂,万一那个嘴碎的又嘀咕念叨被传了出去,莫影响了姐姐的名声。” 萧若兰才不信这小贱人会如此好心,直接一个白眼给她。 王夫人无奈至极,若兰如若一直这般,就算今日没有外面闲言碎语,日后也会有闲言碎语戳她脊梁骨。 “若兰,今日之事是你偏激了,给如芷道歉。”王夫人严厉开口,萧若兰直接噘嘴,扭头。 “我不要,就算……就算今日之事不是她所为,可她嫉妒我,她嫉妒我是嫡女,她恨不得将我踩在脚底。母亲,你相信我。”萧若兰摇晃着王夫人的身子,试图得到认可,却得到的对上的还是王夫人失望的眼眸,还想说什么,磕磕巴巴说了几句,最后还是闭了嘴。 徐姨娘哪里忍受得了自己的女儿受委屈,立刻上前:“夫人莫要生大小姐的气,若不是那些嘴碎的人,大小姐怎么会如此。想来是这段时日里夫人对二小姐太好了,可能大小姐觉得夫人忽略了自己,所以才……夫人,还是让二小姐回自己院子,我这个做姨娘的,会好好照顾二小姐的。” 王夫人冷哼一声,“我看你根本就没有什么心思照顾二小姐,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味指责二小姐,若不是我提前让人去查了,知晓些情况,只怕也要因你这张嘴惩罚如芷。” 徐姨娘做势要跪被王夫人一记眼刀,硬生生的又直了身子,“夫人,都怪我,都是我的错,你要罚就罚我吧……” “罢了罢了,都是做姨娘的人了,怎么胆子还是如此之小。如芷身体不好,这院子比她那合适,且再住上一段时日,你若是想来看如芷,大可直接过来。我以前也从未阻止过,不是吗?” 徐姨娘点点头,心中却不停的咒骂。 这王氏以前也从未那么关心那小贱蹄子,难不成真的发现了什么?不行不行,她日后不能在轻举妄动了。 萧若兰十足恼火,她不信昨日之事和萧如芷没有半点关系。不然,为何她看不起昭王的事情会被宣扬出去,这事情定然和她有关系!母亲就是故意维护她! “时辰也晚了,你们都先回去。若兰,这些时日你就先不要出府了,今日之事到底是何人所为,母亲定会查明,你且放心母亲不会白白让你受了委屈。” 王夫人早早将萧若兰的不满收入眼中,却也不忍再过多指摘,不过也就是半大的孩子,受了委屈,难免会如此。 这将军府真当她萧家无人,竟这样欺辱她的女儿! 萧若兰被安抚下来,和碧如等人离去。徐姨娘磨蹭了许久也不曾离开,末了见王夫人也无离去之意,才转身离去。 “母亲,可还有什么话是要单独与如芷说?” 王夫人上前两步,很是仔细地拍了拍萧如芷身上的灰尘,心中愈发愧疚。 “如芷,经过今日之事,母亲想了想这么些年发生的一些事儿,想来你是受了不少罪。母亲在这里替若兰对你说声,对不起。她是被母亲宠坏了,明明比如芷还早出生那么一点点,却不如如芷乖巧懂事。”说完,王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萧如芷冲着她甜甜一笑,轻声道:“母亲,其实如芷也希望有人宠有人疼。” “以后母亲疼你,母亲宠你。真是我可怜的孩子,摊上了徐姨娘这样的生母,这么些年只知道为了自己,就知道巴结我和若兰,倒真是苦了你。” 萧如芷看她仍以为徐姨娘是为着自己的私心,才不顾她这个亲生女儿,摇摇头不再多说。 日子还长,她有的是时间拆穿她们的真面目。 她淡淡看向王夫人,压低声线:“母亲,今日之事,如芷猜测十有**可能是将军府的嫡小姐郭诗茗所为。只是将军府势大,就算是查到了什么,他们也会推脱到府里嘴碎的下人身上,母亲打算如何应对?”王夫人垂眸,手中的帕子却是握紧:“此事不光涉及到将军府,太子殿下那边也不好办。太子是一国储君,自然格外爱惜自己的名声,现在闹出这件事来,巴不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若是我们硬要把此事闹大,说不定还会得罪太子和皇后娘娘。” 萧如芷一听,不禁再次暗骂萧若兰愚蠢。 做事如此不经大脑,一不小心竟给萧家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王夫人又道:“母亲也知晓这事不好查,可怎么也不能让若兰平白被人说成那样子。这女儿家的名声最为重要,今日欺辱我萧家嫡女,他日还不知晓给我萧家按个什么罪呢。” 萧如芷点头,眉头不自觉微微蹙起。 王夫人见她这般,伸手抚平她眉宇间的愁容,淡淡道:“你姐姐的事情就由母亲来操心,你姐姐那般欺负你,你还这般替她着想,他日母亲定让她好好给你道歉。” “母亲莫说这些,姐姐不过是气急了,如芷并不怪姐姐。” 萧如芷低眉顺眼的模样更是惹得王夫人心疼极了,这般贴心的女儿为何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倒是让那徐姨娘捡了便宜。 王夫人又叹了口气,吩咐逐星伴月好好伺候萧如芷,自己也离开了这院子。 待王夫人一走,逐星连忙凑到萧如芷身边:“小姐,大小姐踢你的地方还疼不疼?需不需要叫大夫来?我看你当时额头都冒冷汗了,可千万别踢到什么要害地方。” 萧如芷端看她一眼:“无妨,若是去请了,又要被人说是大惊小怪了。” 逐星立刻闭了嘴,咬了咬唇,末了没过一会儿,再次开口:“小姐,大小姐都那么欺负你了,你竟然还帮她说好话。还有那徐姨娘,真是可恶,每次都这样害小姐……” “行了,别念叨了,小心让人听了去。快替我准备准备,我要沐浴。” 逐星开始忙碌,倒是伴月陪在萧如芷身边:“小姐,今日之事只怕不会草草结束。” 萧如芷抿了抿唇:“若今日之事就这般收场,那就不是她萧若兰的风格了。明日必然又是一场大战,只怕明日里父亲和哥哥都会站在她那一边。” “小姐,夫人那句话没错,真是苦了小姐你。伴月追查数日,当初给府里接生的稳婆还是没一点消息,也不知道小姐的身份,什么时候才能被夫人他们知晓。” 萧如芷抬眼便看到伴月脸上难得忧伤:“急什么,这都十年过去了,我也不急于一时。” 王夫人离开后,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沐浴更衣,换上了朝服,带着雪霁朝皇宫的方向而去。 她有一品夫人的诰命在身,可以随时递牌子进宫,觐见几位嫔妃娘娘。 贵妃娘娘是她的手帕交,之前教习嬷嬷之事,就是拖贵妃娘娘办的,这次她进宫,就是为了落实此事。rz90 “臣妇拜见贵妃娘娘。” 王夫人朝着宫中那位妆容精致、身材曼妙的宫装女子盈盈拜下。 淑贵妃连忙叫人把她搀扶起来,嗔怪道:“咱们是什么关系,你非要和我来这套虚的是不是?” 王夫人微微一笑:“娘娘现在已贵为贵妃,礼不可废,臣妇可不敢造次。” “贵妃又如何,在这宫里不是依旧要看别人脸色。”淑贵妃的目光幽幽朝皇后的坤宁宫瞥了一眼,满不在乎地说着。 这句话涉及到宫中内斗,就不是王夫人能插嘴的了。 她虽没有多言,却不赞同地看着淑贵妃,似是在说:都已经是当贵妃的人了,说话还如此不知轻重。 淑贵妃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也闭口不提,拉着她来自己身边坐下:“听说若兰最近让你很是头痛?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来让我听听。” 王夫人没想到她都知道了,轻叹了一声,把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淑贵妃进宫多年,见过不知多少女子因嫉妒而互相倾轧的戏码,一听就知道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她恨恨道:“小小年纪心肠就如此歹毒,你可查出是谁做的此事了?” 王夫人点点头:“查是查到了,只不过此事牵扯甚广,不宜轻举妄动。” “也是,如果你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 听她这么说,王夫人眉眼含笑:“臣妇今日进宫,正是有求于贵妃娘娘。” 淑贵妃嗔了她一眼,笑骂道:“我就知道你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好歹若兰也算我半个女儿,说吧,到底是什么事?能帮到的,我一定帮。” 王夫人感动极了,紧紧回握住她的手。 “贵妃娘娘上次所说的教习嬷嬷,大概何时能放出宫去?此事终归是若兰行事不妥在先,才给人机会如此造次。她现在出格的厉害,若是再不抓紧调教,恐怕日后又要酿出大祸来。” 淑贵妃赞同地点点头,随即转头招人过来:“去将何嬷嬷叫来。” “是。”淑贵妃身边的大宫女闻言退下,很快便领了一名老妇人回来。 那妇人身穿一等嬷嬷的宫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对淑贵妃和王夫人时,礼节应对皆进退有度,王夫人对她十分满意。 淑贵妃拍了拍她的手道:“后天便是放宫人出宫的日子,一切我都打点好了,到时候你派辆马车,接她回家即可。何嬷嬷是我身边靠得住的人,你放心用着便是。” 王夫人点头应是。 两人又聊了一阵后,见天色已晚,王夫人便告退离宫。 翌日。 如萧如芷猜测的一般,才刚一下学,她就被萧文骞拦在了书院门口。 她用余光看了萧若兰一眼,果然看到她正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似乎是在等着大哥替她出气。 “大哥,有事找如芷?” 萧文骞定眼看着她,目光瞟到了她还未拆除纱布的额头。想着昨晚若兰跑来哭诉,心中对这个庶妹愈发没有好感。 他冷声道:“上次我交代给你的话,你怕是都忘了吧。” 萧如芷一怔,不卑不亢:“大哥交代了许多话,不知指的是哪一句?”萧文骞被她气急,冷哼了一声:“你还真是不知悔改!” “请大哥明示。” 他越是急躁,萧如芷便越是泰然自若。 萧文骞被她这不温不火的态度气笑了:“上次我明明提醒过你,你是萧家的庶女,聪慧是好事,但若不守本分,好事也会变成坏事!难道你都当做耳旁风了不成?”rz90 “大哥的教诲,如芷自然时时记在心上,一刻也不敢忘记。” 萧文骞冷笑:“一刻也不敢忘记?你说得倒是好听!你若当真时时记在心上,岂会闹出这等事来?” 萧如芷十分无奈:“大哥你误会了……” “误会?”萧文骞指着她的鼻子大骂道,“看上次宫宴之事,你也知晓女子的名声是何等重要,表现还让我刮目相看了一番。既然如此,为何要如此陷害若兰?” “大哥,我没有……” 正在气头上的萧文骞,听不进去任何解释:“你扪心自问,我们萧家对你如何,母亲对你如何?虽然你是庶女,萧家也从未苛刻你半分,若兰虽然顽皮了些,也是你的血亲姐妹,你为何要帮着外人加害若兰!” 萧如芷一听,忍不住咋舌。 这萧若兰,为了找大哥帮她出气,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竟然说是自己勾结外人,陷害于她! 她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她自己行为不检点,别人怎么会传出那么难听的话来? 真是愚蠢至极! 萧如芷知道,在没有证据之前不管自己如何解释,大哥只会先入为主地相信萧若兰的说辞,只好沉默下来。 见萧如芷一言不发,安静地站在一旁,萧文骞愈发生气:“看来是我待你太过宽厚了,才叫你做出如此不忠不义不孝之事来!” “来人!”他侧头将家仆招呼上来,“将这个恶毒的庶女拖到柴房里去!我定要叫父亲狠狠责罚于她!” “大哥!” 萧如芷一惊,没想到他竟敢先斩后奏,也不知萧若兰究竟给他灌了什么**汤。目光移向一旁,萧若兰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兴奋的笑意。 萧文骞充耳不闻,冷眼看着家仆们一拥而上。 拉扯中,萧如芷的书箱被推倒在地,几脚就被踩了个稀巴烂。 就连她身上的衣服,也被这几个下人扯得凌乱起来。 萧如芷不过是个不足十岁的孩子,力气哪抵得过这些强壮的下人,一下子被他们隔空架起,两脚离开了地面。 她惊骇莫名,生怕这群粗手粗脚的家仆们把她摔到地上,大叫起来:“大哥!你误会了!” “你当我还会听你这狠毒之女巧言令色吗?!”萧文骞置若罔闻,指挥着家仆们架着她朝柴房走去。 萧如芷被高高架起,急得满头大汗。 现在逐星和伴月都不在身边,她只能大声呼喊,寄希望于王夫人能听到她的声音。但一路上都未曾见过一个人影,令她的求救计划彻底失败。 家仆把她架到了后院中,打开布满蜘蛛网的柴房大门,将她狠狠扔了进去。 萧如芷一下子摔倒在冰冷的地上,胳膊被撞得生疼。 她挣扎着起身,踉跄着朝木门扑了过去,家仆们却早有准备,将柴房的大门紧紧锁上。 萧文骞站在门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放心,我萧文骞还不屑于动用私刑,等父亲下朝回来,我自会把此事告知于他。此前,你就在此闭门思过吧!” 说完,不管萧如芷如何呼喊,他自顾自地带着家仆们扬长而去。 “大哥别走!如芷是冤枉的!快来人救我出去!” 萧如芷看着他们的身影远去,后院中空无一人,任由她喊得喉咙发痛、手掌拍门拍得通红,也无一人靠近此处。 她挫败地放弃了呼救,也顾不得干净与否,无力地跌坐在地面上。 大哥萧文骞是个清高孤傲的人,他说不会动用私刑,就一定会遵守诺言,这点她还是愿意相信的。 可萧若兰和徐姨娘就不一定了。 若是她老老实实地留在这里,说不定她们很快就会过来,想办法整治她。到时,她还能否将真相说给萧铎海听,都不一定了。 她得快些想出个办法来才行! “吱吱!” 萧如芷正低头沉思着,忽然听到身边一阵响动,低头一看,竟然是两只硕大的老鼠!吓得她立马从地上蹦了起来。 那两只老鼠仿佛已通人性,和狗眼看人低的下人一般欺软怕硬。 见萧如芷害怕它们,也不四处逃窜,反而迎着她跑了过来,将她逼到了墙角里,盯准她的脚趾狠狠咬了起来。 萧如芷吃痛,不敢再停留在一个地方,一边发出惊呼,一边绕着柴房跑了起来,将藏在角落里的蟑螂也逼了出来。 顷刻间,老鼠和蟑螂布满了整间屋子。 这种情形下,萧如芷已经无心再思考对策了。她一边躲避着,一边寻找趁手的武器。终于让她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根木棍! 她连忙拾起木棍,朝老鼠狠命地打去。 老鼠防备不及,被她砸中了一下,其中一只老鼠立刻头破血流,歪在地上一动不动。 另一只老鼠见状,连忙抱头鼠窜。 萧如芷被吓得狠了,完全没注意到被她砸中的那只老鼠已经死了,用力地挥舞着手里的木棍,一下一下狠狠地打在它身上。 不一会儿工夫,柴房里便充满了老鼠的血腥味。 萧如芷被刺鼻的味道唤回了甚至,这才发现它已经死了。即便如此,她也不敢放松警惕,紧紧握着木棍,作为最后的防身武器。 “小姐!小姐你在哪里?!” 忽然,门外传来了丫鬟的叫喊声,听起来似乎是逐星。 萧如芷连忙跑到门口,透过柴房木门上的窗户朝往呼喊起来:“我在这里!逐星!是你吗?!” 来人很快循着声音跑了过来,正是逐星。 她看到萧如芷蓬头垢面的样子,手里还拎着一根带血的木棍,也吓了一跳:“小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怎么还有血?你是不是受伤了?!” 见到了熟悉的人,萧如芷紧绷的情绪终于放松下来,安慰她道:“我没事,这是老鼠的血。你怎么自己一个人找过来了,伴月呢?” 第13章 “我和伴月看天色已晚,小姐竟然还没有回来,连忙出来寻你。没想到路上遇到了别的下人,说你被大少爷架到柴房里来了!伴月立刻叫我来柴房寻你,她去找夫人了!” 逐星急切地诉说着事情的经过,萧如芷听后终于放心下来。 起码王夫人知道此事后,不会任由萧若兰和徐姨娘再伺机谋害于她。 逐星心疼地看着她,两只眼睛泪汪汪的:“小姐,你没事吧?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少爷会突然把你关在这里?” 萧如芷摇了摇头:“还不是因为萧若兰的事。” “大少爷太过分了!怎么能听信大小姐的一面之词?!”逐星替她愤愤不平,控诉着萧若兰的罪行。 萧如芷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哥始终把萧若兰当成亲生妹妹,自然会特别回护她,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逐星,父亲他下朝回来了没有?”rz90 逐星摇摇头:“老爷中午传话回来,说公务繁忙,今天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 萧如芷闻言又问:“那我母亲呢?” “夫人她中午出去赴宴了,这时候还没有回来。” 萧如芷一听,原本放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 看到萧文骞这都是计划好了的,知道王夫人最近很疼爱她,特意选在了这个时候发难,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在这危难关头,萧如芷的思绪飞转。 她吩咐道:“逐星,你快离开这里,先去徐姨娘的院子里看看她在不在,如果不在,就立刻赶去大小姐的院子,打听打听她们要做些什么。” 逐星担心她的安危,怎么也不肯离去。 “不,小姐!我要留在这里保护你!” 萧如芷杏眸圆睁,狠狠瞪了她一眼:“你在这里如何能保护得了我?她们现在见我落魄,定然想着要如何谋害于我,你若是再不过去,恐怕我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逐星被吓得面色苍白:“大小姐和徐姨娘她们怎么敢……” “呵,如此天赐良机,她们如何不敢?”萧如芷冷笑了一声,继续吩咐道,“若是她们派人来此处,你便想办法拦住,只要拖到母亲和伴月回来,一切都好说。” 逐星见她说得如此严重,连忙应道:“是!”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后院。 后院中,又剩下萧如芷一个人。 她紧紧握着手中的木棍,警惕地看着四周。 先前那只老鼠已经不见踪影,似乎是被她的气势震慑到了。 萧如芷不禁自嘲,连老鼠都如此势利,见她落魄了都要扑上来咬上一口,更何况是徐姨娘和萧若兰呢? 今晚,她能否保住这条小命,全都要看运气了。 周围安静下来,她紧绷的神经,暂时得到了喘息的余地,此时她才察觉到身体上的痛楚。 不光是老鼠咬在她脚上、腿上的伤痕,还有被扔在地上时的擦伤、被家仆们狠狠架起时的掐伤,还有尚未愈合的额头,全都在隐隐作痛。 隔着木窗,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即将下山。 天空中一片血色的晚霞,一如柴房中那只惨死的老鼠。 萧如芷收拾好心情,准备应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一场硬仗。 “你个卑贱的臭丫头,竟敢顶撞我!真是什么主子教出什么奴才来!我今天非要当着她的面,好好的教训你一顿不可!” 正累得半睡半醒,后院忽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叫骂声,萧如芷一听便知,是萧若兰来找她了。 可是她在骂谁? 萧如芷强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靠近木门朝外张望着。 是逐星! 她瞳孔一缩,紧紧地盯着那道身影。 萧若兰站最前面,指挥着她的丫鬟秋菊:“把她给我扔到后院去,我要让萧如芷那个小贱人亲眼看着,贴身丫鬟被打是一种什么感受!” 秋菊阴森一笑,上前拎起跌坐在地上的逐星,一脚踹在了她的身上。 因为谣言这件事,萧若兰上门找她算账,却被王夫人罚了身边的丫鬟各大五十大板。秋菊一直在心里记恨着这件事,现在有机会报仇了,她自然比谁都“用心”地执行这项命令。 逐星身上满是伤痕,鼻青脸肿的,看起来是在过来之前就挨了一顿毒打,现在已无力反抗,任由碧如把她踹了个跟头。 “逐星!” 萧如芷拍打着木门,大叫着她的名字,“逐星!你怎么了!” 这里的动静,引来了萧若兰的注意。 萧若兰走了过来,嚣张地笑着:“小贱人,你也知道心疼了?” 逐星和伴月是她的贴身丫鬟,从小和她一起长大,比亲姐妹都要亲。现在看到逐星伤得那么严重,萧如芷觉得比自己受伤还要难过。 “小姐,我没事……都怪我……没完成好你交代的事……”逐星挣扎着抬起头,有气无力地自责着。 泪水不自觉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跌落在地上,刹那间融入进了地上的尘埃中。 萧如芷感觉自己快要疯了:“不!你别这么说!是我的错,我不该叫你去的!” 是啊,明知道逐星性子冲动,她却还是叫逐星去阻拦萧若兰。 逐星被打成这样,全都怪她。 可是……如果不叫逐星去,她身边还有什么人可用呢? 逐星抬起头,朝她笑了笑:“小姐,你别这么说,你待我们这么好,逐星愿意为你去死!” “不!你不会死的!” 萧如芷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前世时的一幕幕。 她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儿子死在自己的怀里,看着徐姨娘和萧若兰脸上阴狠毒辣的笑容。 现在那一幕似乎又在重演,只不过被害之人变成了逐星。 她狠狠地咬了咬牙,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历史重演! 萧如芷坚定地看着逐星,保证道:“逐星,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啧啧啧,真是主仆情深啊,看得我都感动了。”萧若兰冷嘲热讽道,“你现在连自己都自身难保,拿什么保护你的贴身丫鬟?!” 她回头吩咐着碧如:“叫后院的管事来,给本小姐打开这道破门!”“是!” 碧如应着,飞快地退了下去,很快便将后院的管事找了过来。 那管事见到萧若兰,立马跪下请安:“拜见大小姐。” 对于萧若兰来说,这些下人都是卑贱的下等人,仿佛看上一眼,都会脏了她高贵无比的眼睛。 她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嗯”,不耐烦地道:“我命令你,将这道破门打开。” “这……” 管事看起来十分为难:“回大小姐,大少爷吩咐过了,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可以打开这道门。” 萧若兰一听,立马炸了。 她瞪着那管事,尖锐的嗓音仿佛能刺破人的耳朵:“你说什么?你竟敢违抗我的命令?!”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管事连忙跪下磕头,“真的是大少爷吩咐的,小的不敢私自做主啊!” 萧若兰气呼呼地,扬手打了他一巴掌,火气这才降了些。 那管事被她打得摔倒在地上,摔得啃了一嘴泥,一抹怨恨从他的目光中一闪而过,很快又换上了恐惧。 他翻身起来,继续告饶:“大小姐饶命!真的是大少爷吩咐的!” 萧如芷冷静下来,命令道:“既然如此,那你把钥匙交出来,我就不为难你了。” “这……” 见他仍在犹豫,萧若兰的眉毛又竖了起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你非要我把大哥请过来不成?他是这府上的主子,我也是!难道我还指使不动你了不成?!” 管事害怕又无缘无故地挨打,连忙将钥匙双手奉上。萧若兰这才放过他,叫秋菊接过钥匙:“你可以滚了。”说完,管事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后院。 萧若兰不屑地嗤笑了他一声,吩咐秋菊:“把门打开,将那个小贱人揪到我面前来!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 碧如的眼中闪过一抹挣扎之色,她靠在萧若兰的耳边低声提醒道:“小姐,夫人就快回来了,不宜过火。” 现在萧若兰的脑子里,全都是如何教训这个小贱人,被自己丫鬟阻拦,她十分生气,怒瞪了碧如一眼:“你闭嘴!难道你忘了,她是怎么让夫人打你板子的了?本小姐这是在给你们报仇!” 碧如见状,只好闭嘴。 秋菊趾高气昂地白了她一眼,上前打开了柴房的木门。 柴房内,萧如芷一直等待着这个时机,看到门被打开,立刻冲了出去。 秋菊毫无准备,硬生生被她推倒在地。 她见众人愣在原地,快步跑到了逐星的身边,费力地搀扶起她,两人朝着后院外拔腿而逃。 萧若兰也没想到她还有力气反抗,等到她快跑出后院时,才想起来喊人阻。 “快给我拦住她!” 为了偷偷给萧如芷一个教训,这次她只带了两个丫鬟过来。 秋菊被撞倒在地,碧如上前扶她。一时间竟没人拦住萧如芷,让她成功逃出了后院。 只是,两个伤病号在一起,速度始终提不起来。 逐星心中满满地感动,她泪眼朦胧地看着萧如芷:“小姐,你快跑,别管我了,她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不行!”萧如芷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你是我的人,她们抓不到我,一定会拿你撒气的!”rz90 “逐星,你撑着点,只要母亲回来,我们就得救了。” 萧如芷一边跑,一边激励着她。 逐星不想拖她的后腿,也强打起精神跑了起来。 她们二人在前面奋力逃跑,萧若兰主仆三人在后面紧追不舍,几乎萧府的所有人,都被她们几人的大动作吸引了出来,好奇地围观着。 追着追着,众人竟跑到了前院来。 碧如看了看天色,不由心惊,再追下去,恐怕夫人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出气不成,说不定还要再被夫人责罚。本想再劝劝萧若兰,却被一个她瞪了回来,只好继续追上去。 萧如芷跑得口干舌燥,但为了自己,为了逐星,她必须要坚持下去。 她已经看到了那些围观的下人,几乎每个人都面带喜色,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位大小姐在府中闹出来的这场闹剧,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帮助她们。 逐星先前挨了一顿毒打,又逃跑了一阵,体力早已耗尽。 但是为了小姐,她咬着牙死命坚持着。 忽然,她感觉脚下一软,绊倒在了一颗石头前,飞速朝地面跌去,还拽倒了搀扶着她的萧如芷。 萧若兰三人一直跟在她们身后,见状得意地大笑起来。 她连忙吩咐碧如和秋菊:“快上去抓住她们,别再让她们跑了!” 相比碧如的无奈,秋菊看上去尤为兴奋,摩拳擦掌地扑了上去。 萧如芷撑着身子从地上坐了起来,转头看着身后近在咫尺的秋菊,面色煞白,心中一片惶然。 看来今日是逃不了了。 她的眼神里,满是不甘与绝望,任由秋菊和碧如死死抓着她的胳膊。 萧若兰也跑得累了,停下来呼呼喘着粗气。直到呼吸稍稍平稳下来,她才跺到萧如芷的身边:“再跑啊,你不是很能跑吗!小贱人!” 说着,她抬起手,作势要扇萧如芷一巴掌。 躺在地上的逐星忽然起身,像是回光返照一般,迅速扑向了萧若兰,不仅拦下了这一巴掌,还将她也扑倒在地上,滚了一身的泥土。 刚才还光彩照人的小家大小姐,瞬间变成了一只狼狈的母猴子。 萧若兰恼羞成怒,一脚踢开了她,还不觉得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脚一脚踢着逐星的肚子:“你这个卑贱的下人!竟敢弄脏我的衣服!我踹死你,我踹死你!” “噗……” 逐星被她踹得呕出一口鲜血,刺红了萧如芷的眼睛。 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开了两个丫鬟的束缚,朝着逐星扑了过去,护在她的上方:“姐姐,都是我的错!你要打就打我!” 萧若兰最见不得她这副善良可人的样子,好似别人多么冷血无情一般。 她气极反笑:“小贱人!你以为我不敢打你吗?!”说着,抬腿便要踹下去。 “都给我住手!” 眼看着她的脚马上就要落在了萧如芷的身上,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急切地叫停声。萧如芷听到这个声音,终于放心下来,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我和你母亲不在家,你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还嫌不够丢人吗!” 半昏半醒中,萧如芷仿佛听见了萧铎海的怒吼声。 犹记得,她昏迷前正在躲避萧若兰的追杀,直到逃至门口,听见了父亲的怒喊声,她才放心的晕了过去。 所以她现在是得救了吗? 萧如芷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王夫人关切的脸庞。 王夫人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变化,及欣喜又着急:“如芷,你醒了?!” 她还没来得及回话,床边便传来一阵哀嚎声。 “父亲!这个小贱人惯会装无辜,都是她害我的!” 萧铎海气得怒发冲冠:“你还敢说!她要是想害你,怎么会把自己弄得一身伤!你母亲说你近来骄纵得厉害,我还不信,今日总算亲眼一见!看来你母亲说的没错,是该让你好好学学规矩了!” “父亲,若兰她有错不假。但儿子以为,还是要先调查清真相为好。” 出声的是萧文骞。 他也闹不懂。离府前,他分明把萧如芷关在了柴房里,怎么会被萧若兰打成了这幅模样? 其中必有蹊跷! 王夫人见萧如芷一句话也不说,以为她被打坏了,焦急地呼喊着萧铎海:“老爷,你先别忙着教训若兰了,快来看看如芷。这丫头怎么一句话也不说,莫不是被打坏了脑子?” 府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作为萧如芷的亲生母亲,徐姨娘也来到了现场。 一听王夫人的话,徐姨娘不由喜上眉梢。 这丫头真要是就这么傻了,那倒好了!还省了她一番力气。 但怕老爷和夫人看出端倪,她还是挤出了几滴眼泪,遥遥地望着床上哭天抹泪:“我的如芷啊!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啊!” 萧铎海被她哭得心烦,冷斥了一声:“住嘴,如芷她还没死呢,你在这里号丧些什么?!” 徐姨娘连忙闭上了嘴,讪讪的不敢出声。 萧如芷浑身是伤,额头上的纱布才重新包扎过,扬起一张煞白的绝色小脸,看着他和王夫人:“父亲,母亲,如芷没事……” 看着她如此憔悴可怜,饶是对她不算上心的萧铎海,也起了几分怜爱之意。 他斥责了一声:“都伤成这幅模样了,怎么能说没事?你且好好休息,为父今日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说完,他坐在床边,看着跪在地上的萧若兰,不怒自威:“若兰,今日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如实说来,否则,休怪为父不客气了。” 萧若兰被他吓得一抖,泪珠也停住了,呆滞在原地,不知如何开口。 见她如此不成器,萧铎海不禁蹙眉,失望地轻叹了一声。 这个若兰,明明是他和正妻王氏的嫡女,怎么没继承到他们身上一丁点的大家气度,反而更像徐氏那个小家子气的女人。 萧文骞见状,上前一步道:“父亲,此事儿子也有一部分责任,不如让儿子先说吧。” “哦?”萧铎海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你且道来。” “是。” 萧文骞应了一声,将他所知道的一切缓缓吐出。 包括市井上传出的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萧若兰的哭诉和指控,以及王氏的处理结果。 言罢,他瞟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萧如芷,面色不带丝毫柔和之意:“是以,儿子认为这件事另有可疑之处,不能凭如芷一面之词,便相信她与此事无关。应先把她关在柴房里,等待父亲回来后查清真相,再如实发落。” 言外之意,他根本不相信萧如芷的无辜,认为王夫人有所偏袒。 从自家儿子的口中,听到如此言论,王夫人既震惊又伤心。 “骞儿,你就是这么看待为娘的?” 萧文骞一愣,连忙解释:“母亲误会了,儿子不是在质疑你,而是担心有人在从中作梗,影响了你的判断。” 王夫人痛心疾首:“若兰是我的亲生女儿,也是你的亲妹妹。她被人陷害,我怎会不着急?若真是如芷干的,我怎么会偏袒她,而不顾自己的女儿?!” 萧文骞被她质问得哑口无言,气消了大半后,他也发现了其中的蹊跷。 在他的印象中,母亲虽然耳根子软,却不是是非不分之人,怎么会为了一个庶女,不顾自己女儿的名声?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萧若兰。 她跪在地上,对上他的视线后,心虚地瑟缩了下。 萧文骞顿时明白了一切,他是被这个骄纵的嫡妹给利用了! 想清此处关节,他愤恨地拂袖转身,不再看她。却也不肯承认,他因此冤枉了萧如芷。 王夫人替萧如芷辩解道:“老爷,这件事我早已派人去查明,确实不是如芷所为。” 经过先前的一系列事件后,萧铎海已经对这个存在感极低的庶女,有了很大的改观。对于萧文骞所说的内容,本就有所怀疑,不相信萧如芷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现在看到他们各自的反应,也明白了此事的真相。 “此事稍后再说,”他朝王氏点头,表示知道了。而后瞪了萧若兰一眼,质问道:“既然你大哥把如芷关在了柴房,还吩咐下人,没有他的命令不得开门,你又是如何将如芷放出来的,还将她打成了这幅模样?!” 萧若兰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轻而易举地,就相信了萧如芷这个小贱人。瞪大了双眼:“父亲,我没有打她!” “还敢说谎!” 萧铎海愤怒地拍了下桌子,发出巨大的声响,吓得萧若兰立刻噤声。 他继续道:“我们进门时都看到了,你分明在用脚踹如芷,现在却说你没有打她?” 萧若兰委屈极了,她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 她确实很想打萧如芷一顿,可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他们抓了个正着。这小贱人满身是伤,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父亲,我真的没有打她,她身上的伤,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 徐姨娘见状,心急如焚,生怕萧铎海随意发作了她,连忙替她说好话:“老爷,大小姐一向善良,怎么会做出这种伤害手足之事?不如听听大小姐是怎么说的吧,也许是如芷自己不小心摔得呢……” 第14章 躺在床上的萧如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是徐姨娘名义上的亲生女儿,现在正全身是伤卧倒在床上,徐姨娘竟然还在帮着嫌疑人说话,是嫌自己露出的破绽不够大吗? 前世的她,究竟是怎么栽在这对愚蠢的母女的手上的? 还是说,当年换婴事件的幕后主使,另有其人? 一连串的问号,在她的脑海中接连涌出,迫使她想要拨开迷雾寻找真相。 但此刻的情形,明显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 萧如芷强迫自己收回思绪,偷偷瞟了王夫人一眼,果然也在她脸上看到了狐疑。 看来,照这样下去,王夫人迟早会产生怀疑的。 而她需要做的,就是在关键时刻,再在这团疑惑中加上一把熊熊烈火。 萧铎海盯着跪在地上的萧若兰,见她不像说谎的样子,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那你说说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萧若兰见没人再帮她说话,只好犹犹豫豫地解释起来:“大哥说得没错,我确实是气不过母亲偏袒这小……萧如芷,才去找大哥告状的。” “听说大哥把她关到柴房里去了,我高兴坏了,正在房里琢磨要怎么收拾她,忽然看见她的丫鬟逐星在我院子外探头探脑的,就把她叫过来教训了一顿。” 说到这,萧若兰不知从哪来的底气,音量忽然高了起来:“没想到这丫头还敢跟我顶嘴,我气不过,就带着她去了柴房,又从管事那里要来了钥匙,想要当着小……萧如芷的面,狠狠地教训她一顿……” 怕他们还不相信,萧若兰急急地补充道:“事情就是这样,父亲要是不信的话,可以把后院的管事叫过来,与我当面对质。他看得清清楚楚,我确实没有打过萧如芷!” 萧铎海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挥手命管家将后院管事叫了过来。 管事很快便到了。 一进门,他便跪下向几位主子请安。 目光瞄到萧若兰时,身子还忍不住瑟缩了下。 萧铎海望着那名管事,高高肿起的脸颊,一看便知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罪魁祸首必然是他的大女儿无疑。 他恨恨地瞪了萧如芷一眼,转头问道:“你是后院管事?” “回老爷的话,正是小人。” 萧铎海又问:“大小姐去柴房时,你可在现场?” “在,小的就在现场。” 萧铎海点了点头,再次问道:“当时你可曾看见,大小姐对二小姐动手?”rz90 那管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怯生生地抬起头,目光瞄了瞄跪在他左前方的萧若兰。 她依旧是那副目空一切的样子。 仿佛他只是跪在她的身后,都会脏了她呼吸的空气一般,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他。 管事忽然想起了她狠狠打来的那一巴掌,一直到此时,他的脸颊处都还在火辣辣的疼着。 他连忙垂下头,掩饰住目光中闪过的那一抹恨色。 萧铎海以为他害怕被报复,保证道:“你有话尽管直说,我保你不会被人报复。” 那管事刚要作答,忽然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小女孩。 她安静地倚靠在王夫人的怀里,侧过头看着他,目光清澈、面色惨白。看向他时,眼神中没有一丝歧视之意。 是府里的二小姐。 管事被这样的目光看得心里一暖,很想替她说两句话。 就算是伪造证词,也不足惜。 可她却轻轻朝他摇了摇头,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打算,在用动作阻止他。 管事十分不解,只要他作出伪证,老爷便一定会替她出气,她又为什么要阻止自己呢? 他想不明白,却也不愿违抗她的命令。 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回老爷的话,大小姐不曾对二小姐动过手。” 至此,真相已水落石出。 在这件事中,王夫人没有错,她是在公平公正地处理家事。 萧文骞也没有错,他是在回护自己的妹妹。 萧如芷没错,她是在竭力自保。 她的丫鬟逐星更加没错,她是在保护自家主子、听命行事。 唯一错了的,是萧若兰的愚蠢和冲动。 萧铎海恨铁不成钢地长叹了一声,宣布道:“来人,将大小姐送回房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踏出房门一步。”说完,他朝王夫人嘱咐道,“等何嬷嬷进府后,直接将若兰送过去。” “是。” 王夫人应了下来,徐姨娘和萧若兰却愣住了。 没想到又让萧如芷那个小贱人逃过一劫,反而砸伤了她们自己的脚! 萧若兰不依不饶:“爹!我没有打过她,那个管事也替我作证了,你为什么还要罚我闭门思过!” 萧铎海白了她一眼,不愿理会,连忙叫人将她拖走。 徐姨娘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很想跟上去看看。 她假模假式地走到床边跟前:“二小姐,委屈你了,是大家错怪你了,你好好养伤,姨娘就不打扰你了。”说完,一溜烟地离开了院子。 王夫人看着她的背影,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怕萧如芷伤心,安慰似的摸了摸她的头顶。 转眼间,屋子里只剩下萧铎海、王夫人、萧文骞及萧如芷四个人。 萧铎海看了一眼王氏,又提起了萧若兰闹出的那桩丑闻:“将你调查出的真相说与我听听。” 王夫人叹了一口气,细细讲来,末了还将自己的猜测也说了出来。 萧铎海在听到是将军府三个字后,气得猛拍桌子:“没想到竟是那个老匹夫的女儿!他在朝堂上处处与我作对,朝堂之下,竟然还胆敢纵容女儿陷害若兰,真是当萧家是软柿子,任他拿捏不成!” 听完事情的始末之后,萧文骞终于明白,他真的又误会了萧如芷。 他看向萧如芷,想要道歉,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萧如芷对上他的眼神,明白了他的心意。 此刻她的心情也十分复杂。 她并不是没有怪罪过萧文骞,如果不是他不分青红皂白,将她关在柴房里,逐星也不会因此受伤。 可萧文骞也是被萧若兰及那幕后主使给利用了。 若他知道,她才是他的嫡亲妹妹,他还会这般怀疑她吗? 想到这,萧如芷朝他轻轻勾了勾唇。萧文骞的心底猛地一震,几乎不敢直视这个笑容。 身为一个男儿,他的胸襟竟然还不如庶妹这个女子宽广,把长辈的恩怨强加在她的身上,一直以来都对她抱有偏见。 可她却被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后,还诚心诚意地将他视作血亲大哥。 他简直配不上这份真心! 萧文骞愧疚地错开了视线。 王夫人没注意到这一双儿女的神态,全神贯注地和萧铎海说道:“老爷,就算是我们已经查出了真相,也没办法证明,那就是郭家大小姐主张下人宣扬出去的。” “若是咱们上门问罪,他们大可以随便推出一个下人来定罪。到时候,若兰的丑闻依旧无法洗清。”说完,王夫人脸上的愁容更甚。 这个问题,她已经思考了很久,始终想不到妥善的解决办法。 萧文骞的思绪,也回到了这个问题上。 他开口道:“就算是这样,我们也不能任由这件事继续闹大,女孩子家的名节何其重要?被人说成了那样,日后还怎么见人。” 萧铎海脸色沉了下来。 思索间,他见萧如芷静静躺在旁边,一直未曾开口,想到那日宫宴之事,不由多看了她几眼:“如芷,你有何看法?父亲想听听你的意见。” 王夫人不由一惊:“老爷,如芷她还受着伤,你怎么能拿这件事来烦她,还让我们这些大人来想办法吧。她不过是个孩子,就让她静下心来好好养伤吧。” 闻言,萧铎海也觉得是自己操之过急了。 偶尔语出惊人不算稀奇,若是事事都能想出办法来,这个庶女岂不是成了神童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夫人说的是。”再次低头沉思起来。 萧如芷也没想到萧铎海会问她,调整了下坐姿后,轻轻开口:“父亲,其实昨夜如芷也思考了许久,或许郭家大小姐这么做,就是吃定我们不愿意将此事闹大。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反其道而行之呢?” 萧铎海眼神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灿若星辰:“反其道而行之?” “没错。” 萧如芷处变不惊地与他对视:“这件事麻烦的地方在于,不光事关姐姐的清白,还牵扯到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是一国储君,要注意维护自身的清誉,可他到底是个男人,若是真将此事闹大,他完全可以全部推脱到姐姐身上,到时候,吃亏的只会是我们萧家。” “继续说下去。”萧铎海的眸光越来越亮,全神贯注地听着她的看法。 就连萧文骞也感到很吃惊,目光从惊讶逐渐变为了惊艳。 萧如芷笑了笑,继续道:“太子不想我们把此事闹大,那我们便偏要把此事闹大,最好能闹到皇上面前去。郭家想让我们萧家惹上麻烦,那我们便偏要将他们也牵扯进来,最好是让皇上下旨,命他们自己去彻查此事。” 一口气说完这一大段话,萧如芷显得有些疲惫,窝在王夫人的怀里,寻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萧铎海父子两个,还沉浸在这番话给他们带来的震撼当中。 良久后,萧文骞忍不住击节赞道:“真是妙计!如此一来,不但可以借由陛下这道圣旨,洗清若兰的污名,还可以狠狠打击下郭家嚣张的气焰,让他们也尝尝这首尾两端的滋味!真是一箭双雕!” “不止如此。”萧铎海想到了更深一层,“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将此事牵扯到结党营私的方向上去,让圣上误以为,此事是有人借由将军府之手,故意陷害我们萧府,起到挑拨离间之效,让丞相府与将军府交恶。” 萧铎海越分析,思路便越清晰:“圣上一直对我们萧府百般忌惮,我们如此老实地将此事交给圣上裁决,倒是可以暂时减缓我们萧府的压力,让圣上去忌惮那幕后挑拨之人。” “有了这样一面大旗压着,郭家就算是想随便找个人出来顶罪,也没那么容易,若是查得深了,便会得罪太子殿下。” “而我们将此事的调查权拱手相让,而不是登门问罪,或借由陛下之手惩治他们,让郭家自行解决,相当于是送了个人情给郭家,日后郭家若再相反对我们的政见,恐怕也要掂量掂量了。” “简直是一箭五雕!” 萧铎海越说越兴奋,蓦然想起,这个计策竟然是出自萧如芷这个庶女之口,原本就对她刮目相看的心思,又高涨了几分。 他刚要表扬萧如芷几句,忽然发现她已经靠在王夫人的怀里沉睡过去。 不由叹了口气:“是若兰对不起如芷啊。” 王夫人心疼地看着她的睡颜:“是啊,若兰那样欺负她、针对她,她却还惦记着如何帮若兰解决麻烦,真是个贴心的好孩子。” “别吵她了,就让如芷好好歇息歇息吧。”说完,萧铎海离开了卧房。 他还要仔细梳理一遍此事,将如芷想出的办法写出个章程,在明日的早朝上,名正言顺的提出来。 最大的麻烦已经解决,萧文骞也打算回去休息。 临行前,他看了一眼萧如芷的侧脸,心中的愧疚也越积越多。 翌日一早。rz90 在商讨了无数朝中大事,再无人禀奏之后,萧铎海径直往前走了两步,跪在大殿中央:“启禀皇上,微臣有一事相求。” “哦?”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不由挑眉,“萧丞相也有求到朕头上来的一天,当真是稀奇。丞相但说无妨,让文武百官一起听听,是何难事,竟然连萧丞相都束手无策。” 萧铎海点头应是:“说来惭愧,此事本是微臣的家事,而且是一桩丑事。不过在经过臣的一番调查后,发现此事的背后,竟然牵扯到了朝中大臣,是以臣不敢私下专断,只好拿到早朝上来,奏请陛下给出个主意。” 一提到是丑事,几乎满朝文武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个别几位政敌官员,还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活似准备着看一场好戏。 太子穆禹轩的表情却难看了起来。 皇帝不动声色地望了太子一眼。 萧丞相所禀报之事,在今日司礼监将奏折呈上来后,他便注意到了。 一直以来,皇帝都对太子这个儿子十分满意。 只是这次的事却让他有些失望了。 太子身为一国储君,声誉自然极其重要,若是立身不正,如何让百姓们诚心爱戴? 只是,皇帝无法确定,太子此次的行为,究竟是无心之失,还是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要登上皇位,所以才不顾他这个父皇的意愿,刻意去讨好萧丞相。 至于萧铎海…… 他身居丞相要职,在宦海沉浮多年,见惯了官场的尔虞吾诈,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太子此举有向他示好之意。 即便如此,他仍选择违背太子之意! 萧铎海这般行事,究竟是真的在拒绝太子的示好之意,还是联合太子在他这个皇帝面前演得一出好戏? 皇帝狐疑地眯了眯眼。 在龙椅上那道视线的注视下,穆禹轩额头上的冷汗缓缓滴落。 那一日,他之所以同意萧若兰的请求,只是因为忽然对萧家那个庶女起了好奇之心。 本想顺水推舟,趁着萧家嫡女提出的请求,和昭王穆司轼一同顺道将萧如芷送回萧府,没想到那庶女竟拒绝了昭王的好意,害他也只能单独送萧若兰回家,才惹出了这样一连串的是非来。 早在流言四起之时,穆禹轩便预感到此事不妙。 但此事事关女儿家的名声,他料想萧家也不敢将此事闹大,便没有出手干预。 没想到萧铎海却反其道行之,不仅将此事闹大,而且还闹到了朝堂之上! 害得父皇对他起了疑心,就连百官看他的眼神都像是在看闹剧一般。 当真是将他这个太子的脸面扔到了地上踩! 真是好一个萧家! 难怪父皇会起了削权之心! 阴郁之色从穆禹轩的眸中一闪而过。 皇帝把太子的神色尽收眼底,忽而弯了弯唇。 看来太子也没想到,萧老狐狸会出如此下策! 思及此,皇帝的面色稍霁。 他坐在龙椅上,伸手虚扶了萧铎海一把:“萧丞相起来说话吧。” “是。” 萧铎海起身,又揖一礼才开口道:“前几日,太子和昭王殿下在京中举行赏菊宴,邀请了京官之子女参宴,臣家中的两个女儿也有幸在受邀之列。” “太子殿下乃是陛下亲自选出的储君,向来以温润仁孝着称。赏菊宴结束后,太子殿下心善不放心小女一人回家,好心尽责地将臣的女儿送回家中,却被市井小民肆意污蔑,传出了极其难听的流言蜚语!”萧铎海换上义愤填膺之色,似是在替太子打抱不平,“微臣的女儿被人编排也就罢了,可太子殿下乃是我朝储君,臣无法坐视不理!” 此言一出,穆禹轩的面色逐渐由阴转晴。 大殿中的百官们,也露出好奇之色。 他们本以为,萧铎海把此事闹上朝堂,就是想要当着皇上的面,和太子当面对质。 没想到他话锋一转,竟然维护起太子的脸面来。 言语之中,仿佛还在夸奖太子仁善负责,碍于赏菊宴组织者的身份,才亲自将臣下之女护送回家的,其中不存在任何私情。 一时间,朝堂上的众人,皆不知萧丞相这只老狐狸在打什么算盘。 萧铎海对百官的眼神视而不见,继续说道:“臣本以为这只是一桩家事,却在调查之后,发现这散播谣言之人,竟与郭大将军的府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话音落下,郭少新大将军的瞳孔蓦地一缩。 百官们也一片哗然。 暗骂萧丞相果真是老狐狸。 他们本以为萧铎海的目的是太子殿下,没想到拐了一个弯,竟是借此事打击政敌! 与萧家政见不合的官员们,纷纷暗自警醒,生怕也被牵扯在其中。 郭少新连忙跨出一步,双手抱拳喊冤道:“陛下!末将平日里虽没少与萧丞相有意见相左之时,私下里却从未有过摩擦,更不屑于用这般卑劣下作的手段,靠污蔑一个小女孩的清白来污蔑政敌!” 说完,他虎目一瞪,布满杀机的眼神射向萧铎海。 再蠢的人都听出来了,郭少新这是在讽刺他,打击政敌的手段卑劣下作! 其他的文武百官虽没有直说,眼神中的含义却与郭少新一般无二。 皇帝早就想削掉萧家的权势,也乐得见到萧丞相被人孤立,不过他还是要扮演仁君的角色,只好道:“郭将军稍安勿躁,也许萧丞相并无此意,且先听萧丞相说完。” 皇帝已经开口,郭少新也别无他法。 只好憋闷地道了一声“是”,而后狠狠地瞪了萧铎海一眼。 “多谢陛下信任。” 萧铎海似是完全感受不到他的目光,自顾自地继续道:“陛下,郭将军所言极是,臣也是这么认为的。臣虽与郭将军政见不合,私下里却从未发生过龃龉。而且……臣认为此事疑点重重,似有人故意在暗中挑拨,撒下此网,让微臣与郭将军交恶。” 这下,以为萧丞相是在坑害郭将军的官员们又傻眼了。 他们愈发看不懂萧铎海的用意。rz90 就连穆均泽,也深觉此事疑点重重。 若萧铎海只是想打击政敌,方才大可以直接将罪名栽到郭将军的头上去,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莫非……当真是有人在暗中挑拨,让他因此怪罪萧铎海及郭少新二人,自断左膀右臂,待到他无人可用时,再图谋不轨? 不知为何,皇帝蓦地想到了那位远在边疆的皇弟,那双如同鹰隼利喙般的眸子! 难道是他?! 皇帝不由悚然一惊。 幸好!他没有冲动直接惩罚了萧铎海!不然岂不是随了他人之愿? 此刻的穆均泽,也没心思再去怀疑,太子是否别有用心。专注地看着萧铎海道:“萧丞相,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理?” 萧铎海见皇帝一改之前的面色,变得严肃郑重起来,唇边浮起一抹几乎微不可察的弧度。 “事关郭将军内宅,臣不变妄断。还请皇上下旨,命郭将军亲自查办此事,还小女一个清白,也还郭将军府一个清白!” 第15章 皇帝瞥了一眼紧张的郭少新,心知他也知晓了此事的严峻之处:“郭将军可有异议?” 这个萧老狐狸! 竟把此事扯到结党营私、挑拨权臣上来! 郭少新也算是天子近臣,当然知晓陛下心中在忌惮些什么。萧铎海故意扯上挑拨离间一说,让他想随便找个人来顶罪,都不能轻易得逞了! “臣……并无异议。” 郭少新一边在心中暗骂,一边却又不得不承下萧铎海的这个人情来。 谁都知道他们二人向来政见不合。 若是他回答有异议,说不定萧铎海这个老狐狸,会立刻向皇上请旨包揽下此事。让他去查,谁知道他会不会公报私仇,往他头上栽个贪赃枉法的罪名来? 如此一来,还不如他自己去查办此事! 虽说这案子难办了一些,可好歹结果还是能由自己控制的。 皇帝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此事便交给郭将军查办,朕命你三日之内查出真相,给萧丞相和朕一个满意的答复。你们皆是国之栋梁,万万不能因为一点小事而交恶,明白吗?” “臣知晓。” “臣遵旨。” 萧铎海及郭少新齐齐应道,总管太监德祥见状连忙高喊退朝。 下朝后。 “萧丞相请留步。”萧铎海刚要离开,便被太子穆禹轩叫住了。 萧铎海转过身,见他面带温和笑意,不由疑惑起来:“太子殿下叫住老臣所为何事?” 穆禹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扬了扬唇:“萧丞相是父皇亲口加封的太子太师,论起来,孤应该称萧丞相一声老师才对,萧丞相不必与孤如此客套。” 如果再听不出太子这是在示好,萧铎海这些年的官场也白混了。 他有些诧异,不明白太子为何会这般。 随后萧铎海蓦地了然,定然是他刚才在朝堂上的那番话,令太子以为萧家在向他示好,所以他才在下朝后,赶来投桃报李。 萧铎海也没想到,依着萧如芷的办法行事,不但解了眼前的危局,竟然还赢得了太子殿下的好感。 可这却令他更加感慨。 若如芷是嫡女,那该有多好! 太子是一国储君,萧铎海虽已位极人臣,仍不敢托大:“太子殿下客气了,老臣不敢当。” 穆禹轩也知道示好需要循序渐进,不可一蹴而就。 况且来日方长,他也不急于一时:“萧丞相不必自谦,孤说得都是真心话。那日送令千金回府,其实是孤本想去拜访一下萧丞相的,只可惜萧丞相忙于公务,孤未曾有缘相见,倒是给令千金惹来了不小的麻烦,还望萧丞相不要怪罪孤。” 萧铎海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太子的意思,是要将此事定性,表明他那日去萧府是为了拜访长辈,而不是单纯为了送萧若兰回家。惹出这出闹剧来,是他所料未及的。 萧铎海当然看得出来,自家嫡女对太子的垂青之意。 可如今看来,似乎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不禁替萧若兰感到惋惜。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又听太子道:“提到那日的赏菊宴,孤倒是对萧丞相家的庶女印象十分深刻。犹记得,孤寿宴时,她似乎还替令夫人挣来了一品夫人的诰命。真是想不到,萧丞相家的庶女都有那般见识和谈吐,让孤大开眼界。只是,可惜了她的出身……若她是萧家嫡女,将来就算是嫁入王府,也不算委屈了她。” 萧铎海闻言,忍不住眼前一亮。 不难从太子的话中听出,虽然他对萧若兰无心,却对萧如芷这个庶女有意。 只是碍于两人天差地别的身份,不便宣之于口。 萧铎海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哈哈一笑:“太子殿下过誉了,那孩子从小便聪慧乖巧,只是可惜了她的出身。不过她是个女孩子,若是将来能够嫁个愿意疼惜她的人,就算是嫁与对方为妾,老臣也不会反对的。” 穆禹轩的眸子里,闪烁起亮晶晶的光点。 他也跟着萧铎海笑了起来:“如芷姑娘如此优秀,当然值得人疼惜。” 说着,两人相视一笑。 似乎是达成了什么密约。 若是让萧如芷知道了此事,定然会觉得心下一片冰冷。 自她重生后,替萧铎海出谋划策,解决了那么多麻烦。到头来,却仍被他以交易的方式,暗许给太子做妾。 当真是笑话! 或许是想到了萧如芷清澈而坚定的眼神,又或许是想到萧如芷接连几次帮了他大忙,萧铎海脸上的笑容一滞。 他捋了捋胡子,忍不住道:“不过……如芷这丫头向来主意正,老臣的妻子又格外疼爱她……将来她的婚事,恐怕我这个做父亲的,也要先尊重她的意见,无法专断。”rz90 穆禹轩笑意微敛,探究地看着萧铎海。 他不知萧铎海此言何意。 萧如芷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婚姻大事,应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的意见又有何用! 萧铎海的这番话,究竟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那他倒是小看了萧如芷,这个庶女在萧家的地位。 若是假的……莫非萧丞相仍不相信他示好的诚意? 穆禹轩猜不出他的用意,但话也只能点到为止,不能再袒露更多。只好朝萧铎海笑笑:“萧丞相,时候不早了,孤还有些事要去办,我们改日再聊。” “恭送太子殿下。” 萧铎海闻言一默,他清楚地看见了太子眸中的怀疑,却并未解释什么。 只是恭敬地弯腰施礼,目送太子离开。 待到太子走远,他才直起腰,无奈地长叹了一声。 萧铎海并非没有看到太子眼中的怀疑,只是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说出那番话来。 冥冥之中,他忽然有种莫名的预感。 若是不将方才那番话说出来,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一定会为此而感到后悔的。 意识到这个想法后,萧铎海顿然觉得有些可笑。 何时他也会相信这些命数之说了? 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萧铎海正要抬步离宫,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怒意盎然的声音,叫停了他前行的脚步。“萧铎海!你这奸相!究竟是何居心!” 萧丞相转过身,只见郭少新正大步流星地朝他赶来,眼神中怒火几乎能将下巴上的胡须点燃。 他风轻云淡地与之对视:“郭将军此言何意?” 郭少新恨意难平。 “你居然还有胆子来问我?你当了那么多年丞相,会看不出当今陛下最忌惮的人,便是驻守边关的晋王殿下?!”他又上前两步,指尖几乎要点到萧铎海的鼻子上,“你明知晋王殿下一心为国别无私念,却为了给你的女儿洗清污名,在大殿之上说出此等诛心之语!难道你是想让陛下和晋王兄弟阋墙,将穆氏王朝的大好河山拱手送人吗?!” 萧铎海蹙了蹙眉。 正因为他知道皇上最忌惮的人是晋王,才会采用了萧如芷的办法。若非如此,怎能让皇上的注意力,从他们萧家转移到别处去? 更何况,他是文官,本就不喜欢舞枪弄棍的粗人。 晋王殿下被誉为军中战神,在他看来却也是个稍微聪明些的粗人罢了。 利用一下,又有何妨? 况且他也并没有打算和晋王交恶,所以才按照萧如芷的方案,向皇上提出由郭家查办此事。 但他却忘了,郭少新也出身自军旅,自然会站在晋王一边。他本打算借此事故意卖郭家一个人情,现在看来怕是要失算了。 不过他和郭少新本就是政敌,多一次冲突也无所谓。 萧铎海轻轻推开他的手指,淡然道:“郭将军,在宫门前说话,请你慎言。若是本官真想害陛下和晋王兄弟阋墙,何须如此麻烦?直接禀明陛下,自荐为此事的主办人,到时想找些什么‘证据’找不到?你若是再胡言乱语,当心本官去陛下面前告你一状!” 郭少新倒吸一口冷气,蓦地噤声。 他是武官,要论嘴上功夫,当然说不过萧铎海这个奸相! 萧铎海轻蔑一笑:“郭将军,本官奉劝你一句,陛下可只给了你三天时间。你若是真想替晋王殿下洗清嫌疑,不如回去好好想一想要如何查办此事,不要在我面前浪费时间!” “你!” 说完,萧铎海不理会郭少新的脸色,径自离开了皇宫。 与此同时,远在边疆的晋王穆云凌正看着手上暗卫传来的消息,倒是越发对那小妮子好奇起来。 可是看到后面,他的脸色却沉了下来。 没想到她竟然是萧府的二小姐! 穆云凌微眯着眸子,又仔细阅览了一遍密函上的文字,上面仔细地写着萧如芷近期的遭遇,就连她替萧丞相出谋划策、应对郭家一事,都写得一清二楚。 这个萧如芷,虽然只是个庶女,谋略智商却比那萧家嫡女强上了百倍,完全不像一个年级甚小的女孩儿。 可惜,太子寿宴时,正赶上边关异动,害他未能亲眼得见她在宫宴上的表现。若是有机会,他倒真想看看,她是如何一步步摆脱险境的。 只是他那皇兄,似乎仍像以前那般多疑……竟怀疑是他在暗中散播谣言,挑拨臣子间的关系! 呵,他可没那份闲情逸致! “启禀王爷,昭王殿下似乎与萧二小姐交往甚密,您若是……” 跪在下方的暗卫,始终观察着晋王的脸色。见他面色不愉,自作聪明地开了口。 穆云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倒是才知道,你竟然如此空闲,若是觉得我派给你的任务太过无聊,我可以让你去北疆陪你大哥。” 听到“北疆”二字,暗卫不由打了个寒颤。rz90 他立刻深深埋首:“属……属下只是随口说说!王爷饶命!” 站在一旁的侍卫统领忍不住幸灾乐祸。 活该!没见王爷心情不好,竟敢在此时调笑王爷,当真是嫌命长! 他憋笑憋得满脸通红,穆云凌睨了他一眼,并未申斥,却将他吓得咳嗽起来:“咳……咳咳,王爷,那萧丞相坑了你一把,是否需要我们……” “不必。”穆云凌摇了摇头。 他继续询问暗卫:“我叫你安排的人,可都安排妥当了?” 暗卫幽怨地望了那侍卫统领一眼,老老实实作答:“回王爷,属下已安排妥当。算着日子,那人今日便会被接入萧府。” “很好。”穆云凌勾了勾唇,很快隐去了笑意。 他锐利的眸光紧盯着那名暗卫:“这丫头是我的救命恩人,叫你安排的人仔细着点。若是再让我知道,她又‘不小心’在家中受伤,你便提着脑袋来见我吧!” 暗卫瑟缩了下,连忙应道:“是!属下领命!” 说完便身形一闪,离开了房间。 侍卫统领忍不住咋舌。 他是少数几个知道真相的人之一,自然知晓萧如芷只不过是帮着晋王殿下包扎了下伤口,哪里算得上是什么救命恩人?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王爷竟然会真的对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上了心!连她伙同萧丞相算计了他一回,都不放在心上,仍派人去在暗中保护她! 他在心中暗自警醒着,日后绝不可得罪这位萧家二小姐! 萧府内。 待在王夫人院子里的萧如芷,今日耳边清净了不少,她额头上的伤口也好了许多,已不再需要缠着纱布,可额头上却留下了一道深浅不一的伤疤。 逐星眉头紧皱,小嘴不停嘟囔着。 “小姐,夫人明明叫大夫帮你开过了祛疤的药膏,怎么你这伤口到现在都不见好?” 萧如芷对着镜子,抬手轻轻抚过额头上的伤疤,问道:“那雪肌膏,你用着感觉如何?” 昨日萧若兰大闹相府之后,逐星也被打得受了不轻的外伤。 除了身上那些零星细碎的伤口外,就连脸上都肿了一大块,青紫青紫的,看着甚是吓人。 萧如芷心疼坏了,立马将大夫给她开的雪肌膏送了逐星几盒。 一开始逐星还不肯收,是她命令伴月亲自给逐星上药,逐星才不得不接受下来。 听到小姐这么问,逐星脸上的疑惑更明显了:“小姐,说来就更奇怪了,明明我和你用的是一样的雪肌膏,可我用过之后,仅仅一晚,身上的伤口便都愈合了,连一条疤都没看到。但小姐你用着,为何却不管用呢?” 萧如芷没有回答她,只是淡然地把手放了下来,似乎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伴月的脸色有些难看。 逐星一看便知,她肯定已经猜到了答案,缠着伴月告诉她到底是因为什么。 伴月紧紧咬着唇,久久未曾开口。 她看着萧如芷苍白的面色,心疼地跪在了萧如芷的面前:“小姐!伴月求你了!以后能不能别再喝徐姨娘送来的那些粥了!” 萧如芷有些无奈。 难道她不喝,徐姨娘就不会想些别的法子来害她了吗? 她刚要扶起伴月,忽然又听逐星惊呼了一声:“什么?!竟然是徐姨娘那碗粥……” 萧如芷忍不住敲了她的头一下。 “你这丫头,喊得这么大声,是怕别人听不见吗?” 逐星委屈地住了嘴,脸上仍挂着忿忿不平之色。她小声道:“徐姨娘太过分了,竟然用下毒毁容这样卑劣的手段!小姐长得这么好看,额头上却留下了疤,日后还怎么嫁人……” 萧如芷和刚被她扶起来的伴月皆哭笑不得起来。 “我看,是你这小妮子想嫁人了吧?”萧如芷忍不住揶揄她。rz90 逐星立刻羞红了脸。 她鼓着小脸,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看着她这副模样,就连伴月都忍不住偷笑起来。 萧如芷眼带笑意地望着她们无邪的笑颜,不由羡慕起来,若是她没有经历过前世的那一切,也会如逐星和伴月一般天真烂漫吧? 她顿时没了调笑的心情。 “容貌不过是一副皮囊,美与丑也不过是个空壳子。若是真的爱我这个人,又岂会在乎额头上的区区一道伤疤?” 前世,她爱惨了一个人,却没想到自己最后会落得那样悲惨的结局。 这一世,倒不如谁也不爱,只护住自己在乎的人便好。 理智虽这样想着,她的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个人影来。 从怀中拿出那枚玉佩,萧如芷难得细细打量了一番。 逐星和伴月也跟着凑了过来,看清玉佩上的纹路和花样,逐星惊奇地道:“小姐,你何时买了这样一块玉佩,怎么看起来不像是女儿家的款式?” 说到一般,她倏然又惊呼了一声。 “啊!小姐,莫非你已经有了中意的公子?难不成,这玉佩就是那位公子送给小姐的定情信物?” 听见“中意”和“定情信物”,萧如芷的俏脸忍不住红了红。 她强作镇定,斥道:“胡说些什么?这枚玉佩,是那日在护国寺救了我的玄衣恩人留下来的。” 逐星看着萧如芷脸上可疑的红晕,意味莫名地“哦”了一声。 她拉着长音道:“原来是恩公留下来的呀!” 萧如芷嗔了逐星一眼,脸颊处的绯意却变得更深了几分。 连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脸红得这么厉害。 逐星的眼中闪烁起憧憬的小星星:“小姐的遭遇真像话本里的故事!和夫人出门一趟,都能遇到英雄救美的公子!”她天马行空地畅想着,忽然道,“小姐小姐,你说你下一步,是不是就该以身相许了?” 萧如芷见她越说越过分,伸手重重地拍了她一下。 “你这丫头,竟还敢揶揄起我来了?我看,是你想以身相许了吧!” 逐星佯装被打疼了的样子,大声呼救起来:“小姐饶命!我再也不敢说你要以身相许了!” “你还敢说!” 萧如芷红着脸,把玉佩塞进了伴月手里,追着逐星跑了过去。 逐星见状,连忙一路小跑,在屋子里绕着圈,和萧如芷玩躲猫猫,还一边跑一边夸张的大叫起来。 伴月笑眯眯地看着她们嬉戏玩乐,也跟着开心起来。 她忍不住感慨,自从那日小姐被梦魇醒之后,似乎许久没再露出过如此快意的笑容了。 时间若是能停留在这一刻,那该有多好? 她手里拿着玉佩,小心地躲避着她们的追打,避免把玉佩摔到地上。 忽然,她看到了可在玉佩上的“云”字。 再抬起头,伴月便瞧见萧如芷已然抓住了逐星,作势要打的样子。 她知道小姐不是真心想要打骂逐星,连忙出言解围:“小姐,这块玉佩上怎么有个‘云’字,莫非那位恩公姓云?” 萧如芷动作一滞,脸上的笑意逐渐冷却。 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那位恩人并未告知我他的姓名。” “原来他连名字都没告诉小姐?”逐星失望极了,“如果是这样,小姐,我看你也别惦记着他了!” 萧如芷偏头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逐星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呀!英雄救美的剧情发生后,男主角和女主角的都会互通姓名,可你那位恩人却连名字都没有告诉你!” 又是话本! 萧如芷顿觉哭笑不得。 见她似乎不愿相信,逐星抱住了她的胳膊,笃定道:“小姐你想啊,他一个大男人,还救了你一命,却扭扭捏捏地连名字都不敢透露,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要不然就是身份见不得人,要不然就是根本无心小姐!不管是哪一种,逐星都觉得他配不上小姐!小姐,你也莫要再想着那个玉佩公子了!” 萧如芷恍然,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连逐星都知晓的道理,她怎么会没想到,竟为此纠结了许久。 难道,她真的对那个玄衣人动了心不成? 她猛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这辈子,她都不会再对任何人动心了! 萧如芷刚坚定了信念,伴月却道:“小姐,你别听逐星胡言乱语,她那点经验,都是从话本上看来的,哪能作数?依我看,只怕是那位公子行程匆忙,来不及告知小姐姓名。不然,若是他当真无心小姐,又何必赠送这枚雕工精致的玉佩?若他的身份当真见不得人,这玉佩上又岂会刻上一个‘云’字?” 萧如芷怔了怔,从伴月手中拿回了玉佩,望着上面的“云”字出神。 “不过,逐星有句话却是说对了,”伴月又道,“小姐莫要再去想着那位公子了,这玉佩也应当妥善收藏起来。如若不然,万一被大小姐抓住了把柄,只怕又会让小姐你不得安生!” 第16章 提到不省心的萧若兰,逐星便气不打一处来:“小姐放心!若是大小姐再来找茬,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萧如芷被她逗得哑然失笑,混乱的心思也平静下来。 “你们也别乱猜了,我留着这枚玉佩,也只是想谢谢他那日的救命之恩罢了。” 逐星颇为不以为意:“就算记着又能如何?他连身份都不敢留下,就算小姐想要报恩,也无从下手啊!” 萧如芷知道她说的没错,也不想再谈及此事,又将玉佩收了起来,重新坐回到梳妆台前。 逐星和伴月从台面上拿起梳子,小心翼翼地替她梳通乌黑的发丝。 她见逐星正拿着一缕头发,在她的额前比划着,顺便吩咐道:“额头上的伤疤,无须故意用头发挡住,就这样露着吧,兴许还能好得更快些呢?” 逐星不甘心地努努嘴:“可是这样很丑啊。” “不妨事,没事我又不会出门,这府里上下谁没见过我的样子,”说着,萧如芷不由冷笑了一下,“况且,若是不让徐姨娘亲眼看见这道伤疤,她如何能放心下来?” 逐星和伴月叹了口气,继续替她梳着头发。 待到逐星替她梳妆完毕,王夫人的贴身丫鬟雪霁便前来请人。 “二小姐,夫人让我转告您,宫里来的何嬷嬷已经进府了,夫人请您和大小姐一同过去,见见这位新来的何嬷嬷。” 萧如芷一怔,这才想起,今日是王夫人专门从云贵妃那里,请来的教习嬷嬷进府的日子。 她连忙调整了下身上的妆扮,跟随雪霁前往王夫人处。 一路上,萧如芷一直在雪霁打听,这位何嬷嬷的相貌、脾气。 前世她被指婚给太子为良娣,只是妾室的身份,不像抢了她身份的萧若兰,以太子妃之尊嫁给穆禹轩,有资格请教习嬷嬷到府上来,进行一对一对的教导。 而她,则必须要跟随宫中的秀女们同吃同住,一起学习宫中的各项规矩。 别看每日需要做的事情不多,甚至只是重复一些看似无用的动作,可真的训练起来,她才知道学规矩究竟有多么累人! 若是赶上脾气不好的教习嬷嬷,很有可能一个动作不标准,便被嬷嬷们狠狠责罚。 宫中的嬷嬷们,都深谙踩低捧高之道,也知道如何体罚一个人,而不被外人所察觉出来。 那时候,身份低微的她,就没少被狠毒的嬷嬷们“照顾”过。 以至于到了现在,王夫人提起叫她学规矩时,她都觉得心有戚戚焉,由衷地感到抗拒。 “何嬷嬷虽然看似严厉,心肠却是好的。”雪霁一边走,一边为萧如芷解答,“方才接何嬷嬷回府的路上,府上的一个丫头见了何嬷嬷的脸色便开始害怕,不小心摔了一跤,将何嬷嬷的行李掉在了地上。她本以为何嬷嬷会狠狠责罚她,至少也要训斥一顿,可何嬷嬷却只是念叨了她两句,还亲手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萧如芷不由有些惊讶。 看来,这个何嬷嬷虽然严厉,却不是个狠毒之人。 了解清楚后,萧如芷心下稍安。 雪霁带她赶到院子前厅时,王夫人已带着何嬷嬷等候多时,被关禁闭的萧若兰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盛气凌人的气焰倒是少了许多。 只是她看到萧如芷走进屋子,目光中仍透着凶狠。 萧如芷懒得理她,径直走到王夫人面前,规规矩矩地行礼:“母亲安好,如芷来迟了。”她想借此机会,给何嬷嬷留下一个好印象,免得何嬷嬷也像女先生那般为难她。 王夫人朝她点了点头,面带笑意:“不迟不迟,我和何嬷嬷也才刚到而已。” 说完,她指了指身旁那名打扮得十分得体的妇人,正式开口。 “这位,便是我之前跟你们提过的何嬷嬷,她在皇宫之中曾多次担任秀女们的教习嬷嬷,对礼仪规矩、闺中教条十分熟悉。因为办事得力,后来又被云贵妃要去,在贵妃娘娘身边伺候了多年,是十分有经验的老人,你们万不可对她无礼。” 最后那句,明显是说给萧若兰听的。 “是。” 萧如芷和萧若兰齐齐应道。 王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日后,便由何嬷嬷教导你们规矩,你们先与相互何嬷嬷见礼吧。” 何嬷嬷虽是教习嬷嬷的身份,却仍算是府中的下人。 所以,理应由她先向萧如芷和萧若兰二人见礼。 只见她利落地走到了二人的面前,双膝轻轻落在地面上,未曾发出一点声音,行云流水般施了一个标准的皇室礼节。 动作一丝不苟,标准得仿佛是从壁画上刻下来的。 浑身散发着庄严、郑重之感。 “老奴何氏见过二位小姐。” 行礼完毕,何嬷嬷没有立刻起身,而是保持着先前的动作,等待着主子喊她起身。rz90 在整个过程中,何嬷嬷的身体不见丝毫晃动。 就连头发丝也一丝不苟地服贴着,仿佛被胶水固定过一般。 萧若兰是嫡女,自然应当由她喊何嬷嬷起身。 可她却被何嬷嬷的气势震慑住了,一时间竟忘了言语。 王夫人看在眼里,秀眉不禁紧蹙起来,眸中流露出失望之色。 她的目光看向萧如芷。 见萧如芷虽然也是一脸惊叹,目光却十分清澈,一看便知神智是清醒的。 王夫人忍不住又对萧如芷高看了几分,对她愈加喜爱。 她朝萧如芷使了个眼神,示意萧如芷替萧若兰喊何嬷嬷起身。 萧如芷接收到王夫人的授意,却有些为难。 她也不忍心看何嬷嬷这么大年纪了,还跪在坚硬的地面上。 可她也很了解萧若兰的脾性。 若是她替萧若兰喊何嬷嬷起身,萧若兰必然会认为她是在抢风头,到时候何嬷嬷可能真的会被萧若兰刁难。 但王夫人已经示意了,萧如芷也只好照做:“何嬷嬷,请起。” “多谢二小姐。” 何嬷嬷闻言,脸上不见丝毫不悦之色,淡然起身。 萧若兰也被她们的声音惊醒。 她方才可没看到王夫人的眼神,只以为是萧如芷越俎代庖,脸色愈加难看起来。 “慢着。” 萧若兰强作镇定,将对萧如芷的怒气全撒在了何嬷嬷的身上:“你这奴才,究竟懂不懂什么叫规矩?我这个正牌嫡女没叫你起身,你竟敢就这么起来了,如此不懂规矩,怎配教导本大小姐?!” “若兰!”王夫人大惊失色,“不可无礼!”rz90 萧若兰不以为意,梗着脖子道:“娘,你为什么这么怕她?从云贵妃宫里出来的又怎样,她不过是皇上的一个妾室罢了!又不是皇后娘娘!这何氏不过是一个妾室手下的奴才,又有何资格在本小姐面前托大?!” 王夫人听了她的这番话,倍感震怒,大力地拍了下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也跟着跳了跳。 “混账!给我跪下!” 萧若兰从未见过王夫人如此生气的一面,吓得花容失色,立马跪倒在了地上。 王夫人却没有因此息怒。 她杏眸圆瞪,恨铁不成钢地道:“都怪我把你给宠坏了,竟敢如此编排宫中的贵人!更何况,贵妃娘娘昔日与我是手帕交,也算是你的长辈,你怎能如此出言不逊!我方才跟你说过的话,你全都当做耳旁风了吗!” 萧若兰心中不服气,却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云贵妃不就是皇上的妾室,她还能尊贵过宫里的皇后娘娘不成?母亲的手帕交又如何,还不是自甘下贱,当了别人家的妾室?! 但王夫人的态度,令她不敢当面顶撞,只能把怨气洒在萧如芷的身上。 都怪这个小贱人! 如果不是她,娘怎么会如此呵斥我?! 王夫人看出了她眸中的不忿,但好歹是安分下来了,十分无奈地朝何嬷嬷投去了一个歉意的眼神:“何嬷嬷,真是不好意思,叫您见笑了。” 何嬷嬷只是微微一笑,似乎不以为忤。 “夫人客气了。若是不见笑,夫人也不会从贵妃娘娘那里,把老奴请过来了。” 王夫人面色讪讪,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萧若兰却先怒了。 她倏地起身,直扑向何嬷嬷:“你这刁奴!竟敢讽刺本大小姐?!”说着,纤细的手腕高高扬起,似乎打算重重地扇何嬷嬷一巴掌。 萧如芷和王夫人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们万没想到,萧若兰竟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居然会亲手去惩戒何嬷嬷! “若兰,住手!” 王夫人的话刚刚出口,何嬷嬷便十分准确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萧若兰没料到何嬷嬷这个老奴竟敢还手,顿觉惊慌失措,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发现动弹不得分毫。 她讶异于何嬷嬷的惊人怪力,异样的恐惧从心底油然而生。 何嬷嬷看向王夫人,波澜不惊地微微一笑:“夫人,若非老奴眼明手快,恐怕第一天来到贵府上就要挂彩了。” 王夫人的脸上登时有些挂不住。 毕竟,何嬷嬷是她亲自从云贵妃那里请回来的。 若是规矩还没教,便先叫萧若兰打得挂了彩,且不说她无法向云贵妃交代,就是萧若兰岌岌可危的闺誉,也经不起这番折腾了。 自从萧若兰闹出那难听的传言之后,萧府的上上下下,都因为她这件事忙得焦头烂额。 偏偏她还不懂大家的一片苦心,屡次惹是生非。 不仅口出狂言,污蔑庶妹设计陷害她,还在府里对庶妹大打出手,现在又险些令何嬷嬷挂彩。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糟心事,彻底消磨掉了王夫人最后的耐心。 萧若兰浑然不觉,注意力仍在何嬷嬷的身上。 “你这贱奴!竟然还敢还手!” 何嬷嬷似乎对她满口的污言秽语充耳未闻,一动不动地捏着她的手腕,径自道:“夫人,大小姐的性情如此乖戾,当真应该好好管教一番了。只是老奴不过是一个人下人,恐怕不能令大小姐心悦诚服,不如夫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闻言,王夫人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在京城之中,高官权臣的后宅几乎无私密事可言。 她从云贵妃处请来教习嬷嬷一事,肯定早就传遍了京城。若是教习嬷嬷进府的第一天,就被萧若兰以这种方式气走,恐怕不出一天,萧若兰乖戾跋扈的名声,便会被传得沸沸扬扬。 王夫人沉着脸,从主位上起身,朝着何嬷嬷盈盈一拜:“还请何嬷嬷息怒,不要轻言离开。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管教好若兰,才养成了她如今这副样子。日后还请何嬷嬷多多费心,一定将若兰的性子改过来。” 说完,王夫人顿了顿,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若是若兰不听何嬷嬷的教诲,嬷嬷无须顾忌身份,尽管施以惩戒。只要能让她改邪归正,我们萧府上下必定感激不尽!” 此话一出,萧若兰和萧如芷同时一惊。 她们都没有想到,王夫人竟会如此决绝,赋予何嬷嬷这么大的权利。 只不过,萧如芷所想到的,远不止于此。 她赫然发现,从何嬷嬷开始见礼,一直到王夫人说出这句话为止,她始终把握着主动权。不但用庄严规正的礼仪吸引了众人的眼球,还令萧若兰对她束手无策,现在更是让王夫人亲口答允了她可以惩戒萧若兰的权利! 应答进退有度,还维护了自己的权益。 这个何嬷嬷,当真不简单! 萧如芷不禁击节惊叹,萧若兰却急了:“娘!这刁……这何氏不过是一个奴才,你怎么能让她随意惩戒我?!” “住口!你还嫌自己不够丢人吗!”王夫人被她的不知天高地厚激怒了,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愤愤吐出,“从今日起,你的规矩便交由何嬷嬷教导,若是你不服从何嬷嬷的管教,我便将你逐出萧府,不认你这个女儿!” 萧若兰如闻惊雷,挫败地跌坐在地面上,就连何嬷嬷松开了她的手腕也没注意到。 处理完此事后,王夫人疲惫落座,被气得太阳穴处一跳一跳的疼。 萧如芷察觉到了她的不适,不由心疼起来。 若非徐姨娘搞出来这耸人听闻的换婴案,她和她的娘亲怎会如此辛苦? 但此刻,她手中并无真凭实据,无法揭穿徐姨娘和萧若兰的真面目,只能默默上前,帮王夫人按摩着头部,尽量缓解痛楚。王夫人感觉到了她的意图,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好了,如芷,你不必担心,我并无大碍。” 每当这种时候,王夫人便忍不住感叹。 如芷明明如此乖巧贴心,为何徐姨娘却百般不待见她,还给她灌输了那么多可怕的想法。 这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 倘若如芷是她的亲生女儿,那该有多好? 王夫人搞不清楚,只道是造化弄人。她轻叹了一声:“你姐姐不争气,便由你代她与何嬷嬷见礼吧。” “是。” 萧如芷乖巧地应了下来,随即转身面向何嬷嬷,持晚辈礼朝她轻轻一揖:“如芷见过嬷嬷。” 何嬷嬷打量着她,片刻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萧如芷总觉得何嬷嬷的嘴角似乎闪过了一丝善意的弧度,仿佛是在向她示好。 萧如芷不由微愕,但等她再次看向何嬷嬷时,却什么也没看到了。 何嬷嬷又朝王夫人施了一礼:“夫人客气了,多谢夫人对老奴如此信任,老奴必定好好教导两位小姐,不负夫人的厚望。” 听她答应下来,王夫人顿时觉得去掉了一块心病,脸颊处也多了几分笑意。 “何嬷嬷愿意留下来,那真是太好了,以后还请何嬷嬷多费心。” “老奴定当尽心尽力。” 萧若兰似乎是才反应过来,听到她们的对话,知道一切已尘埃落定,饶是心中再有不满,也不敢再多抱怨一句,却暗自将今日所受到的耻辱全记到了萧如芷的头上。 若非是这个小贱人突然冒出来巴结王夫人,她在萧府的日子岂会一日不如一日? 先是王夫人偏心于她,再是父亲和大哥也不愿意帮她了。 后来,女先生也不敢再刁难她,现在就连新来的何嬷嬷都对她青眼有加! 简直是把她身为嫡女的荣耀和宠爱,掠夺得一干二净,叫她如何不怨恨萧如芷这个妾室生的贱种! 她憎恨地望着萧如芷,险些要咬碎了一口银牙。 王夫人与何嬷嬷又寒暄了片刻,开始询问起何嬷嬷打算如何教导府上的两位小姐。 “不知何嬷嬷打算在何处教导若兰和如芷?” 何嬷嬷并未直接作答,反问道:“不知两位小姐可有进学读书?” 王夫人微微颔首:“有的,府上有一位女先生,专门负责若兰和如芷的学问,她们二人都已进学过一段时间了。” “如此便好。”何嬷嬷微微一笑,“寻常的教习嬷嬷们皆以为,教导规矩只需让小姐们懂得礼数即可。实际上,按照宫中的规矩来说,更需要学习儒家十三经中的《仪礼》,如此才能理解透彻。两位小姐都有进学读书的基础,学起规矩来也会更容易一些。” 闻言,王夫人了然地点了点头。 何嬷嬷见萧如芷也听得十分认真,再次勾了勾唇。 “既然府上有专供小姐们使用的书院,不如便将学习规矩的地点也定在书院里,老奴也能顺便旁听下府上女先生的授课进度,以此为依据,为两位小姐制定相应的课程。”何嬷嬷对如何教导规矩一事侃侃而谈。 王夫人听了,心中敬佩不已,愈发觉得将何嬷嬷请到府上来,是一个十分正确的选择。 只是……但愿何嬷嬷能将若兰的性子给板过来! 接下来,王夫人和何嬷嬷便将萧如芷二人每日的行程敲定下来。 每天上午先去女先生处听课,中午用过午饭后,就由何嬷嬷开始教导她们二人规矩。 第二天一早。 因为何嬷嬷事先已与女先生沟通妥当,萧如芷和萧若兰二人,便从今日开始学习《仪礼》一书。 女先生早已得知,王夫人从宫中请回了一位教习嬷嬷,还是云贵妃身边的红人。昨日与何嬷嬷交谈过后,便对何嬷嬷庄重的举止、渊博的知识,及低调的为人十分钦佩,又隐隐生出自卑之感。 今日何嬷嬷在一侧旁听,她也强打起精神,免得被这位何嬷嬷看低。 “众所周知,《仪礼》乃是儒家十三经之一,是春秋战国时期的礼制汇编,一共有士冠礼等十七篇文。书中记载了天子、诸侯、士大夫们日常所践行的各种礼仪。你们二人是萧丞相的爱女,出身高贵,自当好好学习此典。” 女先生一手持书,对着萧如芷和萧若兰,扬声道:“你们都是高门千金,平日里少不了参加其他官宦大臣们的家宴、宫中贵人们举办的宫宴,或是自家举办,邀请别的达官贵人们参加的宴席。是以,我今日先讲《仪礼》中的士相见礼,你们注意仔细听课。”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了台下的两位学生身上。 萧如芷认真地听着,萧若兰的脸色却显得有些慌张,目光游移,也不知听进去了多少。 女先生不满地蹙了蹙眉。 但时间紧迫,她不想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继续讲课:“下面,你们先跟着我,将原文诵读一遍。我读一句,你们便跟着读一句。” “是,先生。” 萧如芷答道,惊醒了走神的萧若兰,她也跟着应了下来。 “士相见之礼:挚,冬用雉,夏用腒……” 女先生带着她们二人,一字一句地将《仪礼》的士相见礼篇诵读了一遍。而后又仔细地讲述起原文的释义来,方便两人进行理解。 很快,上午课程便接近了尾声,士相见礼也讲得差不多了。 女先生合上书,下巴微抬,声音清冷孤傲:“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用来温书。半个时辰后,我会检查你们背诵,若是背不下来,便将今日所学抄写三遍,于明日上课前交付于我。” 说完,她离开了讲台,走到一旁与何嬷嬷低声交谈起来。 萧如芷长呼出了一口气,脸上全是轻松之色。 这本秀女王妃们必学的《仪礼》,她前世在宫中学规矩时便曾学习过。rz90 昨日,何嬷嬷提及要让女先生先教她们学习此书,回房后,她便将《仪礼》全文复习了一遍。果不其然,今日便派上了用场。 她不禁勾了勾唇。 看来今日是不用再被罚抄写了。 萧如芷这边胸有成竹,萧若兰却愁得头都大了一圈…… 第17章 前一段时间,她在萧如芷面前显得天赋惊人,是因为女先生所教的课程,她早已经学过了一遍。 所以她才能在先生的检查中倒背如流。 可今日所学的《仪礼》,却是她还未曾接触过的。 萧若兰看着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一想到今日她可能要被罚抄三遍,就忍不住暗骂起何嬷嬷来。 这个刁奴! 教规矩就教规矩,竟然胆敢干涉先生教课,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下贱妾室身边的奴才,果然是不知好歹! 但无论她再怎么愤恨何嬷嬷的多事,文章还是要背的,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她连忙拿起书,认真地背诵起来。 可不知是怎么回事,她越是想要认真背书,那些文字却越是要从她脑子里逃走。 萧若兰无论如何也背不出几句话来。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 女先生又回到了讲台之上,姿态一如既往的高傲。 她看着台下,视线在萧如芷和萧若兰之间徘徊了一圈,又落在了萧若兰的身上:“大小姐,你先起来背诵一遍吧。” 萧若兰没想到女先生会先叫到她,面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无比。整个人彻底慌了神,就连先前背下的几句也劝都忘了,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但眼下被何嬷嬷和萧如芷看着,她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背书。 “士相见之礼:挚,冬用雉,夏用腒。左……左头……左头奉之,曰……” 萧若兰曰了半天,都没有曰出下半句话来。 萧如芷讶然地看向了她。 她本以为,女先生的这次考较,对于萧若兰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 毕竟萧若兰以前,便跟随教习嬷嬷学过规矩。 此次重学规矩,应该是轻车熟路才对。 谁曾想,萧若兰竟连入门教材,《仪礼》中士相见礼篇的第二句都背不出来。 仅仅过了片刻,萧如芷便想清了其中的缘由。 她总是记着,前世萧若兰以太子妃之尊,嫁给了穆禹轩。父亲曾专门从宫里请了教习嬷嬷,教导她学习规矩。 却忘了萧若兰今生还什么都不是,更没有宫中的教习嬷嬷教导她。 以前请来教她的,也不过是普通的教习嬷嬷罢了,又怎么会知道,学规矩还要学儒家十三经之一的《仪礼》呢? 女先生也没有想到,萧若兰竟连第二句都背不出来。 清冷的面容登时便有些挂不住了。rz90 她方才刚在何嬷嬷面前,夸过萧若兰资质聪慧,转眼就被现实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女先生沉下了脸:“曰什么?怎么不继续背了?” “曰……” 萧若兰又曰了半天,还是想不起下一句,急得额头冒汗。 她忍不住在心里埋怨起女先生来。 明知道这篇文章这么长,竟然还先叫她起来背书,这不是故意让她在萧如芷这个小贱人,和何嬷嬷那个刁奴面前丢脸吗?! 她怪罪地瞥了女先生一眼:“后面我不记得了!” 理直气壮的语气,仿佛没背下来书的人,不是她一般。 “你!”女先生被萧若兰的脾气噎得一滞,却也知道她就是这样刁蛮任性的人,丢下一句“罚你将士相见礼篇抄写三遍”后,便恨铁不成钢地拂袖转身,随口对萧如芷道:“你接着大小姐断掉的后面继续背!” “是。” 萧如芷泰然起身,婷婷而立。 她先是对女先生和何嬷嬷施了一礼,表示尊重,而后才开口背道:“左头奉之,曰:某也愿见,无达由。谋子以命命某见。” …… “宅者在邦,则曰市井之臣;在野,则曰草茅之臣,庶人则曰刺草之臣,他国之人则曰外臣。” 洋洋洒洒千余字,萧如芷一口气背了下来,不仅没有停顿,甚至连一个错字都没有。 女先生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她忽然发现,每当她不抱任何希望时,萧如芷这个让她看不起的庶女,总是能带给她意外的惊喜。 女先生抽空瞟了何嬷嬷一眼,果然也在她的脸上看到了惊讶欣赏之色。 方才被萧若兰搞丢的面子,又找回来了一些。 女先生轻咳了一声,掩饰住失态:“二小姐,你当真把《仪礼》的士相见礼篇背下来了?没有作弊?” “如芷背书时,先生始终在一旁看着。试问先生,如芷要如何作弊?” 萧如芷不卑不亢地答道,一句话便将女先生噎了回去。 女先生又滞了滞,可这次却没有生气。 相反,这次她倒有了几分,伯乐遇见千里马时的欣喜之情。 女先生已经教过萧如芷不少文章,但她却并不是每次都能同今日这般,当堂讲课文背下。即便是当时无法背诵,第二天她再次检查时,萧如芷也能将文章记得清清楚楚。 难道这个庶女当真有读书的天赋不成? 女先生不禁起了爱才之心,她好奇道:“二小姐,这篇文章我以前从未讲过,你是如何做到能如此迅速便倒背如流的?” 萧如芷察觉到,女先生对她的态度似乎有了变化,却不知是因何原因。老实作答:“昨日在母亲那里,何嬷嬷曾提过要学《仪礼》。姐姐先于我进学,我资质愚钝,怕今日课堂上耽误姐姐学习的进度,回房后便提前预习了几遍。” “只是……”萧如芷顿了顿,洁白的小脸上,浮现出了一抹不好意思的颜色,“《仪礼》一书卷帙浩繁,我也不确定先生会先教哪一篇,便没有全部背诵,只是通读了几遍。今日听了先生的讲解,便觉得茅塞顿开,背书也容易了许多。” 如此谦逊乖巧的模样,比起萧若兰的桀骜不驯,简直要讨喜太多了。 女先生几乎在这一瞬间,便改变了对萧如芷的看法。 如此乖巧、勤奋又有天分的学生,为何以前她未曾没发现呢?还把她当成了傲慢无礼、狼子野心的卑鄙庶女! 都怪以前徐姨娘那个没见识的后宅妇人,让她错把美玉当顽石! “很好!二小姐有如此天分,又愿意潜心学习,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女先生毫不吝惜地夸奖着,清冷的眸子中,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 旁听的何嬷嬷眼中,也划过了一抹赞同之色。 唯有坐在一旁的萧若兰,眼神里,是怎么也压不下去的妒恨和嫉意!上午的课已经结束,女先生对何嬷嬷点了点头:“何嬷嬷,我的课已经讲完了,您还有什么想要补充的吗?” 何嬷嬷摇了摇头:“先生讲得极好,老奴没什么要补充的。” 何嬷嬷是从皇宫中出来的,自然是有见识的。 听她亲口夸奖,女先生也显得十分受用,姣好的面容浮出一抹兴奋的绯红。 “离午饭时间还早,何嬷嬷不如先跟两位小姐讲讲,下午时都要教些什么,方便两位小姐提前进行准备。” 何嬷嬷觉得有礼,对着萧如芷和萧若兰二人说道:“今日,先生讲得的是《仪礼》中的士相见礼篇,所以下午老奴会先教两位小姐士相见礼,请两位小姐将进宫觐见的朝服准备出来,下午老奴会教二位小姐如何穿戴朝服,以及进宫后,该如何向宫中的贵人们行礼。” “是,请嬷嬷放心。我和姐姐一定会按您的要求,提前将朝服准备出来。” 萧若兰似乎还在生气,一言不发,萧如芷只好再次替她作答。 早课结束,也到了午饭的时间,女先生与何嬷嬷一同离开,前往食堂用饭。 秋菊碧如和逐星伴月四人,准时来到书堂之中,帮萧如芷二人,收拾着桌上的书本和用具。 萧如芷顺便将何嬷嬷所说的朝服一事,告诉了伴月:“你记得将母亲吩咐人做好的朝服拿到这里来,千万别忘记了。” “小心放心,伴月马上去办。” 等到她们收拾妥当后,萧若兰仍坐在椅子上。不管秋菊和碧如怎么询问,她都一动不动。 自从逐星被萧若兰打过之后,萧如芷与她之间似乎已撕破了脸皮。 见萧若兰不去吃饭,反而赖在书堂里,萧如芷也懒得理她,带着逐星和伴月径自离开。 午饭过后,萧如芷循例躺下午休。 伴月依从她的吩咐,将收在衣柜中的朝服找了出来,送到了书堂处。 她发现萧若兰的朝服已经送到了,整整齐齐地挂在了屋子中的其中一个衣架上,她便也按照顺序,将朝服一件一件的打开,用另一座衣架撑了起来。 看到衣服上的折痕,她还细心地提了壶热水过来,仔细地熨烫了一遍。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离开了书堂。 伴月没看到的是,她前脚才一离开房间,一道鬼祟的身影便踏进了房门…… 午休时间转瞬即逝。 萧如芷在逐星和伴月的服侍下起身,收拾好因午休而凌乱的衣服和头发,而后穿戴整齐地前往书堂。 由于此次课所讲的内容,事关如何穿戴朝服,何嬷嬷特别允许贴身丫鬟也可以在侧旁听。 “朝服,又称‘具服’,是我朝重大典礼时所使用的礼服。”何嬷嬷站在挂着朝服的衣架前,认真地讲解着:“品级职位不同,所能穿戴的朝服规格也有所不同。皇后娘娘的朝服,与贵妃娘娘的便截然不同,而臣子家眷们的又与宫中后妃不同。” …… “穿戴朝服是一件十分重要的大事,若是穿戴不当,轻则会被言官们弹劾殿前失仪,重则,有可能被记以藐视皇家的重罪。所以,不仅两位小姐要仔细学习,就连你们的丫鬟也要认真记住朝服的穿戴顺序。” 何嬷嬷将穿戴朝服的各项规矩讲述了一遍,又口述了一遍应当如何穿戴,有哪些应当注意的事项,便道:“接下来,请两位小姐去厢房换上朝服,亲自体验一番。” “是。”萧如芷和萧若兰同时答道。 萧如芷略带讶然地看着她。 上午她还在闹脾气,下午便如此配合了。 萧如芷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个所以然。 但萧若兰愿意配合何嬷嬷,她也乐得轻松,便带着逐星和伴月来到了书堂的厢房中,按照何嬷嬷所说的规矩,将朝服穿戴完毕。 萧如芷现在的身份只是萧府庶女,身份低微,朝服也只能按照她现在的品级来准备。 她的朝服是淡粉色的,复合她现在的这个年纪。 朝服的样式并不算十分繁琐,就连绣花的样式也很简单,细节之处却透着端庄和稳重。 既符合了她低调的性子,又不失朝服的华丽庄重之感。能看得出来,王夫人为了准备这套朝服,没少花费心思。 萧如芷既欣喜又感动。 她对着铜镜,仔细检查了一番,与她记忆中的规矩没有偏差后,才回到书堂之中。 此时,萧若兰似乎在书堂中等候依旧,脸上满是不耐。 她看见萧如芷后,双眸无法控制的闪过一道精光:“小……萧如芷,你动作怎么这么慢?何嬷嬷都讲得这么清楚仔细了,你还如此磨蹭,难道连穿个衣服都不会吗?” 萧如芷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神情变化,却以为萧若兰只是想找茬为难她。 她扯了扯嘴角,低眉顺眼道:“姐姐是嫡女,时常有机会跟着父母亲进宫赴宴,当然对朝服更加熟悉。我这件朝服是母亲前几天才送过来的,还从来没有穿过,生怕穿戴出错,这才多费了些工夫。叫姐姐久等了,还望姐姐莫要见怪。” 萧若兰最讨厌她这副无辜的可怜样,刚要发作,何嬷嬷与女先生便从书堂外走了进来。她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停住了嘴。 她不耐地挥了挥手:“好了,别废话了。听何嬷嬷继续讲吧。” 萧如芷以为她是害怕被责罚,也没有多说什么,站在原地等候何嬷嬷检查。 女先生站在一侧旁听,何嬷嬷则按照顺序,仔细地端看了一边二人的打扮,确认并无不妥、逾越之处,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来,两位小姐都记住了朝服的穿戴规矩,很好。接下来,老奴给两位小姐讲解一下,进宫之后,该如何向各位贵人请安行李。” 何嬷嬷一边讲述,一边做动作示范。 完整的觐礼动作结束之后,何嬷嬷继续道:“训练时,两位小姐的头上需顶上一碗清水。行礼过程中,不能让碗中的清水溢出。为了加深记忆,若是小姐们头顶上碗里的水洒了,老奴便会施以惩戒,还望两位小姐见谅。” 说完,她抬手一挥,命下人端上了两碗清水,摆在了桌子上。 而这时候,萧如芷却忽然觉得身子痒了起来……突然起来的发痒,令萧如芷措手不及,身子也跟着抖了抖。 何嬷嬷留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出声询问:“怎么,二小姐有什么疑问吗?” “没……没有。” 萧如芷也不知为何会这样,只道是新衣服刚上身,或许是皮肤还没有习惯,摇摇头否认了何嬷嬷的询问。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萧若兰的嘴角悄然勾起了一抹弧度。 何嬷嬷点了点头:“好,既然两位小姐都没有疑问,就请放好瓷碗,开始训练吧。” 话音落下,萧如芷在逐星和伴月的帮助下,把盛满水的瓷碗放在了头顶上。 瓷碗才刚放稳,她的后背上又涌起一阵难耐的瘙痒,害她险些把瓷碗摔掉在地上。饶是如此,碗里的清水还是洒出了一些。 何嬷嬷一眼便看见了她额头上的水渍,提着戒尺走了过来:“水洒了,请二小姐把手伸出来。” 一看便知,这动作分明是要打她手板! 逐星被这阵势吓了一跳,连忙替自家小姐分辨起来:“何嬷嬷,我家小姐才顶上这瓷碗,还没开始练习呢,这怎么能算是弄洒了水呢?” 何嬷嬷不为所动,脸上严厉的表情一丝不苟。 “老奴方才已经说过‘开始训练’了,既然二小姐顶上了瓷碗,自然是开始了训练。弄洒了瓷碗中的清水,当然要罚,不然如何能记住动作?” 伴月深知这些老嬷嬷们手劲奇大,生怕她把小姐给打坏了,也跟着求情:“嬷嬷,我家小姐这是第一次,不如你就放过她这一次吧,下次她一定不会再把水弄洒了!” “呵,规矩就是规矩,何嬷嬷已经事先说过了。若是规矩也能随意破坏,我们还学它做什么?”萧若兰阴阳怪气地插了一句,眉眼间满是不屑,“真是庶女的丫鬟,跟她们的主子一样不懂规矩!” “你!” 逐星差点发作,被萧如芷拦了下来:“姐姐说得对,规矩就是规矩。请何嬷嬷责罚。” 说着,她伸出两只纤纤玉手,平摊放在了何嬷嬷面前。 何嬷嬷没有任何犹豫,捏住她的手腕,扬手便是“啪啪啪”三下。 戒尺刚一离手,萧如芷的手心,便变得一片通红。 整个过程中,她始终紧咬着牙关,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来。 何嬷嬷收回戒尺:“二小姐请继续练习。” 手心处火辣辣地疼着,萧如芷忍不住握了握拳头,希望以此减缓手掌处的痛感。 萧若兰亲眼看着她被责罚,心情豁然开朗,唇边扬起止不住的笑意:“碧如,也把本小姐的瓷碗拿过来。” “是。” 碧如听令行事,也将瓷碗放在了萧若兰的头顶上。 萧若兰按照何嬷嬷所教的动作,一步一停地训练起来,她小心翼翼地关注着头顶上的瓷碗,生怕漏出一滴清水来。动作虽然缓慢僵硬,却做到了滴水不漏。 逐星看不过去,凑到萧如芷的身边,低声抱怨道:“小姐!你看她那得意样儿!” 萧如芷嗔了她一眼:“去,再倒一碗水过来。” 逐星别无他法,只好听命行事。 整整一个下午,萧如芷和萧若兰始终站在院子里,联系着何嬷嬷教给她们的动作。 每当萧如芷刚一稳住身子,瘙痒难耐的感受便忽然席卷而来,害得她连直立行走,都变得十分困难,更别提是顶着一碗清水了。 简单的几个动作,萧如芷已经做了无数遍,也被何嬷嬷打了无数次,手掌已变得又红又肿。 相比之下,萧若兰那边虽然进度缓慢,却还没漏出一滴水珠来。 啪啪啪! 又被打了三下之后,萧如芷再次吩咐逐星重新倒一碗水过来。 伴月端着那碗水,两眼中泪光闪动:“小姐,你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要不我们先别练了吧!” 萧如芷抬头看了看女先生,见她正注视着自己,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行,才刚开始,我不能轻言放弃。” 女先生对她的看法才刚有所改观,她可不想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全都付之东流! 萧如芷给伴月使了个眼色:“把瓷碗拿过来。” “小姐……” “把瓷碗拿过来。” 萧如芷没有丝毫动摇,再次重复着。 伴月见拗不过她,又怕何嬷嬷以为小姐在偷懒,惩罚得更加严厉,只能将瓷碗放回到她的头上。 萧如芷本以为,等到皮肤适应了新衣服的触感,身上的不对劲便会褪去。但时间越长,她便越觉得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痒得厉害。 她竭力控制着身子的平衡,就连头顶上瓷碗中的水面,都变得极不平静了起来,泛起阵阵波纹。 身上仿佛爬上了成千上万只蚂蚁,带着有毒的唾液,在她的皮肤上恣意啃噬着。 这痒意仿佛穿透了皮肤,透过血肉直冲骨髓,钻到了她的心尖上。 萧如芷的头皮一阵发麻,再也无法忍受这奇怪的发痒,惊叫了一声倒在了地上,头上瓷碗也应声而落,摔在地面上,砸了个稀巴烂。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逐星和伴月第一时间扑了上来。 女先生也大惊失色:“二小姐,你怎么了?” “痒……” 身上痒得萧如芷几乎说不出话来,她只能在地面上磨蹭着,减缓身体上的痛苦。 逐星和伴月听得一知半解:“什么?小姐你说什么?你哪里不舒服?” 或许是在地面上打滚起了效果,萧如芷终于说出了话来:“痒……我身上好痒……”她撩起了长长的袖摆,葱白般的手指用力地抓着白皙的小臂,很快便挠出来一道道红痕。 女先生从未见过这般阵仗,一下子慌了神。rz90 “逐星伴月,你们二小姐这是怎么了?” 逐星和伴月急得快要哭出来:“我们也不知道……小姐只说她痒!我们方才便觉得小姐不对劲,这么简单的动作,小姐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学不会?!原来是真的不舒服!早知道说什么我们也不会让小姐继续练了!” 萧若兰见痒粉见效,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装出一副担心的样子:“呀,妹妹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吧?” 何嬷嬷没有说话,始终在仔细地观察着。 所有人都束手无策之时,她忽然眼前一亮,大声道:“快!快把二小姐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第18章 何嬷嬷的话,一下子惊醒了逐星和伴月,她们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 小姐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安然无恙,直到换了这身朝服后,才开始全身发痒。 那么罪魁祸首,必是这件朝服无疑! “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把二小姐扶到屋里去,把二小姐身上的衣服都脱下来!亵衣也要脱!” 有了何嬷嬷的指使,慌了手脚的逐星和伴月像是突然找到了主心骨,连忙按照她的吩咐,搀扶起萧如芷朝着书堂中的厢房处走去。 萧若兰本想跟上去看看热闹,却被何嬷嬷拦了下来:“大小姐,此事事发突然,老奴等人也不知道二小姐因何发痒,避免大小姐也染上这奇怪的急病,请大小姐先行回房去休息吧,今日的规矩便先学到这儿。” 何嬷嬷的这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令萧若兰找不到借口反驳。 虽然她很想进去,亲自看一看萧如芷被痒粉折磨得怎样狼狈,却确实对何嬷嬷所言起了几分顾忌。 若是这痒粉会传染该怎么办? 她可不想躺在土里满地打滚,弄脏了这一身华贵的朝服! 想起萧如芷痛苦的模样,萧若兰忍不住全身打了个寒颤,打消了看热闹的想法。 她不情不愿地点点头:“那好吧,既然如此,你们好生照顾二小姐,看看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她怎么突然在地上打起滚来,莫不是中邪了?” 萧若兰的双眸中,闪烁着一丝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何嬷嬷探究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将萧若兰的神情尽收眼底。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必定无疑与萧若兰有关! 可事情已涉及到萧府两位小姐是否在互相倾轧,何嬷嬷也不敢擅下判断,一言不发地注视着萧若兰。 萧若兰见何嬷嬷不愿接这个话茬,自觉无趣地离开了书堂。 除了想要看热闹的萧若兰外,女先生也在院子里踌躇着,面色十分焦虑不安。 她来到萧府教书已有数年,但从未经历过如此阵仗,更不知该如何是好。 “何嬷嬷,二小姐这是得了什么急病?难道真如大小姐所言,是中邪了不成?” 女先生的焦虑中,隐含着几分后怕。 自从萧如芷来到书堂进学后,她便始终觉得这位二小姐有些不正常的神秘。 尤其是那超乎常人,却发挥得极不稳定的记忆力! 上万字的论语,竟能当堂背下,若非是亲眼所见,女先生绝不敢相信这竟然是真的。 若萧如芷是真的中邪了,这一切便能说通了。 何嬷嬷蹙了蹙眉,有些不悦地道:“先生,老奴见你授课时引经据典、通俗易懂,还以为你是个学识渊博的才女,应该懂得何为子不语怪力乱神,怎能说出如此不着调的话来?” 女先生清冷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羞愧的红晕。 “这……” 她不敢说,她是因为嫉妒萧如芷的天赋,才说出这种话来的。 好在何嬷嬷没有细究,话锋一转,替女先生解围道:“老奴也知晓,二小姐这急病来得突然,先生也是无心之失,一时乱了手脚才说出这种话来。但望女先生今后谨言慎行,切莫做出这种有违为人师表的事来。” “一定一定,小女子一定切记何嬷嬷的教诲。”女先生连连点头。 此刻,她已经对这位何嬷嬷心服口服,不敢再生出任何与何嬷嬷别苗头的心思来。rz90 何嬷嬷一眼便看穿了女先生的心理变化,没有丝毫的得意,只是宠辱不惊地道:“二小姐的病情来得突然,还请女先生到夫人那里通禀一声,请个大夫过来瞧瞧。” 女先生忙不迭地答应下来,莲步生风,小跑着离开了书堂。 送走了她们两个,何嬷嬷也转身走进了厢房,正好瞧见逐星和伴月一同,将萧如芷身上华丽的朝服及雪白的亵衣褪下。 衣衫刚一褪去,逐星和伴月便被眼前的一切吓傻了。 萧如芷原本通透如雪的玉肌,蹭上了一道道可怖的抓痕,泛起不正常的绯红色。 即便是脱光了衣服,她身上的痒意也并未消散,难捱地在床上打着滚,无论一旁的伴月如何安慰她,都无法缓解她身上的痛楚。 何嬷嬷走过来,才一打眼,便面色剧变。 她朝逐星伸出手:“把衣服拿来,给我看看。” 逐星不敢怠慢,将刚刚脱下来的朝服双手奉上,六神无主地向何嬷嬷求救:“何嬷嬷,我家小姐这是怎么了?今天上午还没事呢,怎么下午就变成了这幅样子?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 何嬷嬷仿佛没听到她的祈求一般,兀自接过崭新的朝服,放在鼻子下轻轻一嗅。 果然! 一抹了然从何嬷嬷的眸子中闪过。 她并未将自己的推测和盘托出,而是直接吩咐道:“去烧些热水过来,水温越热越好,再准备些粗盐和绿茶,多多益善。” 逐星不知何嬷嬷为何要做如此安排,脸上满是茫然与愤慨。 “何嬷嬷,自从你来到萧府后,我家小姐对你尊重有加,现在突然恶疾,你不说去请大夫过来帮忙想想办法,怎么还有心思让我去烧水来泡茶喝?!” 何嬷嬷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微微一怔,而后哭笑不得起来。 她没有如面对女先生一般出言呵斥,反倒觉得这个忠心护主的丫鬟十分可爱,细心解释道:“二小姐的朝服上,被人放了一种极为特殊的痒粉,需要泡澡来洗净身上残留的药末。至于绿茶和粗盐,都有排毒之功效,用来洗去二小姐身上的痒粉再适合不过了。倒是你,若是再不去把这些东西准备好,恐怕是大罗神仙显灵,都保不住你家小姐这一身雪肌了!” 逐星知道是自己错怪了好人,小脸轰得一下变成了红苹果。 她话都不敢再多说一句,马不停蹄地跑出了书堂,留下伴月与何嬷嬷一同在厢房中,照顾着已经昏迷过去的萧如芷。 “如芷!如芷在哪儿?!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病了!” 逐星才离开没多久,王夫人便赶到了书堂之中……瞧见何嬷嬷从厢房中走出来,王夫人一把拉住了她:“何嬷嬷,听先生说,如芷下午学规矩时突然生了急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何嬷嬷瞥了眼她身后的一众丫鬟仆从,还有跟她一起回来的女先生,没有立刻回答王夫人的问题。 她压低了声音:“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王夫人闻言心中一凛,顷刻间便明白,此事中必有蹊跷。 否则,何嬷嬷岂需如此遮遮掩掩? 王夫人用眼神示意她的丫鬟们停在原地,跟随何嬷嬷走到了一旁,沉声道:“何嬷嬷,今天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请你将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何嬷嬷谨慎地环顾了一圈,见无人能偷听到她们的谈话,才将今日之事一一吐出。 “……夫人,这种痒粉极其特殊,并非是我朝常见之物。其中有几位药材,更是非常罕见的西域草药。寻常人家,恐怕连听都未曾听说过。” 王夫人听何嬷嬷讲完,心中却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不敢相信,此事竟会与若兰有关。 若是当真与萧若兰有关,这痒粉又是谁给她的? 萧府上下百余口人皆是汉人,这些西域草药从何而来? 莫非是西域的奸细从中作梗?! 不对! 若是奸细,应当会直接用毒药,毒死萧铎海这个当朝丞相才对,岂会如此大材小用,用痒粉来谋害一位深闺庶小姐? 凭着持家多年的经验,王夫人隐隐从中嗅出了一抹阴谋的意味。 她强压下心中的震惊与怒意,竭力保持着平静:“何嬷嬷,你确定那件朝服上的,是含有西域草药的痒粉?此事事关重大,很可能会影响到两国邦交,你可不能妄下定论!” 何嬷嬷立刻低垂下头,态度恭谨,却不见丝毫的慌乱:“回夫人,老奴之所以了解,是因为曾在宫中见过此物。那时被下药的宫人,症状与二小姐表现出来的几乎完全一致。想必夫人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若是夫人不信,可等大夫上门后辨识一二。” 听她说得如此笃定,王夫人反倒安了静下来。 她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道:“何嬷嬷,如芷现在怎么样了?” “老奴已经吩咐逐星去准备开水、绿茶和粗盐了。当年那位被下药的宫人,便是用这种方法缓解了症状。若是二小姐所中的确实是那西域痒粉,应该也能缓解一二。” 王夫人明亮的眸子一闪一闪的,内心中似乎是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天人交战。 良久后,她紧紧地握住了何嬷嬷的手:“何嬷嬷,既然如此,我便信你。此事事关重大,知道的人越多便越复杂,就请你亲自去京中售卖西域草药的铺子上问一问,究竟是何人买了这种邪门歪道的草药,来谋害我们萧府的二小姐!” 王夫人的声音掷地有声,眉眼间一片坚毅,透出了萧府当家主母的气魄来。 若是叫她知道,是何人害了如芷,她一定要对方付出代价! “是。” 何嬷嬷眼里闪过了一抹欣赏之色。 对于王夫人的任命,她没有半分惊讶,利落地应了下来,步履矫健地离开了书堂。 王夫人在院子中平复了下心情,安抚过女先生后,指挥着随她而来的丫鬟们去帮逐星烧水、准备东西。 一切都准备妥当后,逐星也带着烧好的热水,回到了厢房之中。 伴月将萧如芷搀扶进了浴桶中,刚要用粗盐替她搓洗身体,王夫人便伸手将她拦了下来:“我来。” 伴月怔了怔,随即看了眼躺在浴桶里的萧如芷,眼圈忍不住泛红。 若是小姐知道夫人亲自替她擦洗身体,一定会十分感动吧? 明明是亲生母女,近在眼前却不能相认! 伴月怕被王夫人看出端倪,影响了自家小姐的计划,连忙抬手掩饰了下眼角的湿润,将粗盐递给了王夫人。 王夫人一心全扑在萧如芷的身上,没有看出伴月的异常。 她心痛地看着萧如芷身上的抓痕,那一道道鲜红的印记,仿佛是抓在她心上的一般,令王夫人眼圈一热,泪水险些夺眶而出。rz90 王夫人既愧疚又愤怒。 愧疚她的女儿,做出如此伤害手足之事。 愤怒于萧若兰竟敢下此狠手! 尚处昏迷中的萧如芷,不适地嘤咛了一声,两只手无意识地在身上抓痒。 被抓破的皮肤浸泡在绿茶热水中,刺得伤口隐隐作痛。 王夫人连忙叫逐星和伴月拦住她的双手,按照何嬷嬷临走前交代的方法,用粗盐替萧如芷搓洗身体,不敢错过每一寸皮肤,生怕那痒粉会残留下来。 不一会儿,何嬷嬷的办法便起了作用。 萧如芷身上的痒意逐渐褪去,整个人也渐渐放松下来,安逸地躺在浴桶之中。 就连紧蹙的眉头,也舒缓了许多。 王夫人见此种方法有效,不由长舒了一口气,转瞬脸色却又凝重起来。 方法有效,证明事情也如何嬷嬷猜测一般,是有人偷偷在萧如芷的朝服上,下了含有西域草药的痒粉。 逐星替萧如芷换好了衣服,与伴月一同将她安置在了床上。 雪霁也从门外走了进来:“夫人,宋大夫到了,请问是否要让他进来?” 虽然心中已经有数,王夫人还是吩咐道:“叫他进来吧。” “是。” 宋大夫走进门,恭敬地向王夫人施了一礼,看到躺在床上的又是萧如芷,忍不住在心中长叹了一声。 这位萧二小姐只是一介庶女,出身低微,又不得生母宠爱。 隔三差五不是生病,就是负伤挂彩。 外人只道是她体质太弱,可谁知道是不是府上有人看她不顺眼?真是可怜人啊! 好在王夫人待人宽厚,就算是对待庶女也一视同仁。否则的话,这位萧二小姐能否长大成人,还犹未可知。 可这深门大院中的勾心斗角之事,不是他这个萧府的大夫能管得了的,只能装成一无所知的样子。 他刚要上前替萧如芷诊脉,便听王夫人道:“宋大夫,如芷的病情已所有好转,暂且不急着诊脉。我叫下人请你过来,是有更重要的事想要询问清楚。”宋大夫微怔,正色道:“夫人请讲。” 雪霁接收到王夫人的示意,将朝服双手递上,宋大夫不明所以地接了过来。 “宋大夫,请你仔细检查一下,这件朝服上被人下了什么药,其中又是否有西域草药的味道。” 宋大夫闻言神情一凛,猜到此事与二小姐昏迷有关,下意识便想丢开这件烫手朝服。 可食君俸禄,忠君之事。 再怎么不情愿,王夫人交代的事,终归还是要做的。 宋大夫先是用鼻子轻嗅了片刻,而后又用手仔细翻看了几下,手背上迅速传来了一阵难耐的痒意。 竟是痒粉! 他连忙将朝服放下,向王夫人禀告道:“夫人,这套朝服中被人下了特制的痒粉,效果迅猛。若是常人接触了这件衣服,必会全身瘙痒难耐,严重的,还有可能会全身溃烂。至于西域草药……老夫学艺不精,只能嗅出几分与中原草药的不同的味道,似乎是西域草药,却无法分辨出是何种药材,真是惭愧……还望夫人赎罪。” 宋大夫所言,几乎和何嬷嬷说的一般无二,王夫人心中巨震。 但事实摆在眼前,已由不得王夫人不信。 王夫人缓过神,瞧着面前几乎深揖及地的宋大夫,缓缓吐了口气:“宋大夫是国中大夫,不了解西域草药也是可以理解的。您为萧府效力多年,不必如此。” 见她不怪罪自己,宋大夫才松了口气。例行为萧如芷诊脉、开药之后,胆战心惊地离开了书堂。 王夫人派人送走了宋大夫,又亲自替萧如芷涂好药膏,而后便失神地坐在了床边。 她心里十分矛盾。 一边是温柔懂事的庶女萧如芷,一边又是她亲自教养出的嫡女。 发生了这种阴损之事,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坐在萧如芷的床边,等待着何嬷嬷归府。 …… 萧如芷躺在床上,身上又痛又痒的地方,都被涂上了一层清凉的药膏。药膏很快便缓解了她身上的不适,令她从地狱般的噩梦中缓缓苏醒。 眼睛还未睁开,她便听见床帐外面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夫人,老奴已经向京城之中所有的药铺掌柜们询问过此事。那些掌柜们都说,西域痒粉中所需的西域草药,皆非国中之物,他们的店铺中都没有此类草药,是以查不出是何人在调配这种邪门歪道的药物。” 何嬷嬷压低着声音说着,王夫人就站在床帐之外。 隔着帘子,萧如芷看不清她的脸色,只听她道:“何嬷嬷,你先前为何会说此事与若兰有关?” “老奴今日才告知二位小姐,会用到这套朝服,除此之外无一人知晓。而书堂之中,又只有二位小姐、女先生、老奴,及二位小姐的贴身丫鬟在场。” 何嬷嬷将猜测缓缓道来,床帐之中的萧如芷也在侧耳听着。 “二小姐中毒之后,老奴特意和书堂之中的所有人谈过话,女先生和二小姐的丫鬟们对此一无所知。二小姐又不可能给自己下毒,唯一可能的,便只有大小姐和她的丫鬟们了。况且,上午上课时,二小姐曾抢了大小姐的风头,大小姐又一向不喜二小姐,所以老奴才会对大小姐产生怀疑。” 何嬷嬷顿了顿,继续道:“老奴与大小姐谈及此事时,见她面容中似带一丝喜色,却丝毫任何惊讶之色,仿佛早已料到二小姐会中毒。所以,老奴才会有此一番猜测……” 话音落下,王夫人陷入了沉默,也令萧如芷深思起来。 何嬷嬷才入府不过两天,萧如芷与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嬷嬷自然没理由害她。 而她刚才的那一番话,虽不能当做呈堂证供,却极有参考价值。 整个萧府,除了萧若兰之外,只有徐姨娘有动机给她下毒。可今日在书堂里的,只有萧若兰在场,她嫌疑当然最大! 萧如芷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抓痕,清亮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恨恨之色。 她紧紧握住拳头,在床榻上重重一锤。 这对狠毒的母女! 真当她是软弱可欺的纸老虎不成! 床帐外的王夫人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动静,连忙掀开床帐:“如芷,你醒了?” 萧如芷迅速阖上眼眸,掩盖住眸子里的恨意,状若刚刚转醒的样子。rz90 “唔……母亲?你怎么在这儿?我……我这是怎么了?” 王夫人瞧见她懵懂的样子,心中的犹豫顷刻间全然被愧疚所取代。 如芷已经被害成了这个样子,她居然还想着替若兰开脱…… 王夫人愧疚地几乎不敢与她对视。 良久后,她的眼神中才逐渐透出坚定而清澈的目光:“如芷,你放心,母亲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萧如芷一副不解的样子:“为如芷公道?母亲为何这么说?” 王夫人不想让她知道,嫡姐会做出在她衣服上下毒这种龌龊事。未作解答,径自转身:“雪霁,把大小姐带到这里来!” 雪霁瞥见王夫人布满阴霾的面色,心中一惊,立刻应了一声“是”,小跑着离开了书堂。 萧若兰很快便被带到。 她还不知王夫人叫她过来所为何事。 只听雪霁一说,还以为王夫人见了萧如芷如此狼狈的一面,终于念起了她这个亲生女儿的可爱,便蹦蹦跳跳地跑到了书堂里来。远远的,她便开心地叫了起来:“娘,你找我有什么事?是不是想我啦?” 萧若兰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仿佛隆冬腊月中的一抹艳阳。 这个表情,若是放在其他的任何时候,王夫人都只会觉得萧若兰天真烂漫,是个十分可爱的小姑娘。 可今天,庶妹莫名发病,她这个做嫡姐的不说关心一些,还有心思玩笑! 王夫人顿觉气不打一处来! 即便真凶不是萧若兰,这般冷酷无情的心肠,也令王夫人十分心寒。 王夫人眼看着萧若兰朝她怀里扑了过来,不由自主地朝一旁侧了侧身子,避过了她如同如燕归巢般的撒娇。 萧若兰扑了个空,不满地撅了噘嘴。 “娘,你躲什么?” 王夫人强压下心中的不满,扯出一个微笑道:“娘刚帮如芷换过药,身上脏,不想弄脏你的衣服。”说完,便目不转睛地盯着萧若兰脸上的表情。 第19章 萧若兰身形一顿,想起何嬷嬷说,此症有可能会传染,脸色不自然地僵了僵。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这样啊……那算了吧。” 王夫人心中更觉冰冷。 萧若兰的此种举动,令她几乎敢肯定,即便这次的痒粉不是她放的,也必然和她脱不了干系! 但现在还找不出确凿的证据,证明此事和萧若兰有关,王夫人还不能引起她的戒备疑心,只能勉强笑了两下,将话题扯回到正轨上。 她状似无意地提起了午时发生的事:“对了,如芷此次急病来得突然,也不知是不是中午吃错了东西。若兰,你也是在府中吃的午饭吧,可曾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 “当然没有,我又没穿……”萧若兰想也不想地否认,话已出口,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之处。 她飞速地开动脑筋,想办法为自己遮掩:“我是说……碧如给我推荐了一家新开的酒楼,说是味道不错,我今天中午便带着碧如一起出去了,所以并未在府中用饭,当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萧若兰想不想,便将贴身丫鬟拉出来背锅。 站在一旁的碧如先是一愣,而后接连点头,附和起来:“是的夫人,今日午时小姐带我一同出府去了。” 王夫人见萧若兰的行迹如此可疑,心中的疑虑也越来越盛。 她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哦?既然如此,那家酒楼叫什么名字,若兰说来给娘听听,下次娘也和你们父亲推荐推荐。”rz90 “这……” 萧若兰没想到王夫人会继续深问下去,临时杜撰的谎话一时圆不上了。 她焦急地伸手杵了杵身后的碧如。 碧如慌了神,连忙思考起来,近期有哪家酒楼是新开张的。 “是……是明心楼!对,明心楼!” 萧若兰如蒙大赦,也跟着重复道:“对,就叫明心楼!” 王夫人冷笑了一声:“既然如此,下次我便与你们父亲一同,去着明心楼看看,顺便问问这掌柜的,你去了那里都点了些什么菜。你和你父亲的口味相似,你喜欢的菜色,想必你父亲也一定会喜欢。” 萧若兰的全身瞬间布满了冷汗。 糟糕! 她午时一直待在府里,等着看萧如芷这个小贱人的笑话!何时出府去用过午饭? 若是王夫人真叫人过去问了,非露馅不可! 王夫人见她无话可说,面容倏然冷峻起来,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还不说实话!你今天中午,到底去哪儿了!” 萧若兰浑然一惊,呆愣愣地看着王夫人。 一时想不通,王夫人对待她的的态度,为何突然急转直下。 她瞄了眼躺在床上,微微发颤的萧如芷,顿时恍然大悟:“娘,你是在怀疑我?!” 被拆穿了这次问话的目的,王夫人端庄的脸上未见一丝慌乱,反而问道:“我怀疑你?你觉得我在怀疑你什么?” 萧若兰勃然大怒,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只炸毛的刺猬。 “怀疑我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王夫人被她的态度激怒了,美丽的眸子怒睁着:“放肆!若兰,我是你的娘亲,你怎么能这么和我说话?” 萧若兰听了,不但没有收敛,反倒冷笑道:“娘亲?你也知道你是我的娘亲?那这些日子以来,你为何总是偏心萧如芷那个小贱人?处处向着她不说,甚至屡次三番的处罚我!今日,这小贱人得了怪病,你竟然第一个怀疑到了我的头上!难道你这么做,就是一个亲生母亲应该做的事情吗?!” “砰!” 王夫人一挥手掌,重重地拍了下床榻上的小几。 茶杯从桌面上弹起来,直接落到了地上,青花瓷杯摔得一片粉碎。 然而,她现在已经顾不上那只茶杯了。 “我处罚你,是因为你做错了事!”王夫人痛心疾首,两只眼眶都有些泛红,“到了现在,你居然还不承认错误,一口一个小贱人的叫着!看来是我罚你罚的轻了!” 萧若兰心中忿忿不已。 她本以为,王夫人派雪霁来叫她,是想念她的天真可爱了。 兴冲冲赶来,却又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眼泪从萧若兰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夺眶而出,她愤恨地看着王夫人,大叫道:“我没错!她是妾侍生的,就是小贱人!”说完,她转过身去,抹了抹脸颊上的泪水,冲出门去不告而别。 王夫人本想叫人拦住她,却被一口气堵在胸口处,上不去也下不来,憋得姣好的面容泛起了青光。 急促的声音,在空旷的厢房中尤为突兀。 萧如芷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挣扎着从床榻上起身,牢牢扶住了王夫人的胳膊。 一时情急,大喊道:“娘?!娘!你怎么了?!” 王夫人被喊得一怔,全身僵直。 这声娘亲仿佛蕴含着一股奇异的力量,令她全身沸腾的血液,几乎在这一刻平静下来。 “如芷,你……你叫我什么?” 萧如芷脸色也跟着一变。 方才,她是放心不下王夫人的状况,太过心急,才一时失言,没想到却被王夫人真切的听见了。 她大脑飞速运转起来,凄声道:“如芷……如芷病了,一直到现在,徐姨娘都未曾前来探望过,可母亲却第一时间赶到如芷身边……如芷只是一时情急,失言了,还望母亲不要怪罪。” 王夫人的怒意已全然褪去,只剩下对萧如芷的心疼。 萧如芷这场“急病”来得突然,主子们又未曾刻意封锁消息,只怕此刻整个萧府都传遍了。 身为萧如芷的亲生娘亲,徐姨娘竟至今都没来探望,确实让人心寒。 想到此节,本就无心怪罪她的王夫人,更觉心疼。 “无妨,母亲不怪你。” 见终于把此事糊弄过去,萧如芷松了一口气,顺手替王夫人拍背顺了顺气:“母亲,你别生姐姐的气,她只是一时气急才说出那些糊涂话来的,等姐姐气消了,一定会来跟母亲道歉的,还请母亲千万要保重好身体。” 听她又换回了这个疏离的称呼,王夫人心底没由来的失落起来。可萧如芷此举,完全是按照礼教行事,并无半点不对。王夫人也不能说些什么,只是失神落魄地长叹了一声。 萧如芷瞧见她眉宇间的疲惫,忍不住心疼起来。 “母亲,你也照顾如芷一下午了,身子应该也疲了,还请母亲回房去休息吧。如芷这里有逐星和伴月,母亲如此操劳,若是累病了,如芷该要心疼死了。” 对比不懂事萧若兰,萧如芷就仿佛是一件贴心的小棉袄,更像是她的亲生女儿。 若是如芷是她的亲生女儿,那该有多好? 王夫人心底一片温暖,不止一次地再次涌起这个念头。rz90 她刚要说话,雪霁忽然上前来报:“夫人,徐姨娘听说二小姐病了,特前来探望。此刻徐姨娘就候在门外,是否喊她进来?” “徐姨娘”这三个字,将王夫人心里的温馨话全堵在了喉咙里,犹如咽了一只苍蝇般恶心。 向来端庄得体的王夫人也忍不住骂了一声:“没得扯淡!探望?她这个做娘亲的,还好意思说来探望如芷?距离如芷发病都过去多久了,竟然才赶过来!” 萧如芷见她在自己面前,显露出如此破坏端庄形象的一面,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 直至今日,她才发现王夫人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她佯装乖巧地垂下头,以此来掩饰笑意,但在王夫人的眼中,却显得尤为“委曲求全”。 王夫人暗叹了一声。 这孩子再是乖巧,终归是渴望母爱的吧? 徐姨娘再怎么不着调,好歹是如芷的生母,她这个做主母的,没理由拦着人家母女相间。只好道:“罢了,让她进来吧。” “是。” 雪霁领命出去。 王夫人目送雪霁领命出去,又对萧如芷道:“如芷,忙了一下午,母亲也有些累了,便先回房去休息,不打扰你和徐姨娘团聚了。” “是,母亲只管去休息,不必担心如芷。” 萧如芷自觉“急病”刚好,晾徐姨娘也不敢耍什么花招,她一个人应该应付得过来,便答应了下来。 王夫人刚要起身离开,复又坐了回来。 她满脸的不放心,欲言又止地嘱咐道:“若是徐姨娘又向你提出了什么奇怪的要求,让你不好拒绝,你不必理她,直接将她说的话转告给母亲,母亲帮你做主!” 萧如芷感动于王夫人如此替她考虑,眼眶又是一热。 天知道,她有多想多想,再亲切地喊王夫人一声“娘”,可她却不敢把话说出口。 徐姨娘随时有可能走进来,她怕叫徐姨娘听见了,会恼羞成怒,狠心对王夫人下手,只能将满腔对母亲的孺慕之情,深深地埋在心底,化成了一句:“母亲放心,如芷省得。” 王夫人点了点头,翩然离去。 她刚一出门,徐姨娘便踏着小意的步子踱了进来。 走进厢房的大门时,还戒备地朝外探了探身子,见王夫人身边的下人都走光了,迅速地将房门紧紧关闭。 萧如芷坐在床榻上,正好看见她的举动,不由在心底讥嘲地笑了笑。 她故作不解:“姨娘,大白天的,你为何突然关门?” 徐姨娘瞟了眼她床边站着的逐星和伴月,眼神滴溜溜地转了转,解释道:“姨娘听说你突然生了急病,全身发痒得厉害,担心你受风会导致病情复发,这才连忙将房门给关上了。” 萧如芷似乎是信了,懵懵懂懂地点头。 徐姨娘远远地站在床边,见她一知半解的模样,嘴角的嘲弄勾了勾。 这对愚蠢的母女! 身份再高又如何?还不是被她玩弄在掌心里! 萧如芷惨然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扬起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天真地问道:“姨娘,如芷突然发病已有半天,母亲都过来照顾了半晌,为何姨娘这么久才过来?” 徐姨娘被噎得一滞。 她锋利的柳眉高高扬起,尖声道:“怎么,你这是在质疑我这个做姨娘的,不够关心你吗?” 萧如芷怯懦地缩了缩脖子,小手攥紧了身上的被子。 “如芷……如芷没这个意思……” 站在一旁的逐星看不过去,刚想上前替小姐分辨几句,却被伴月拦了下来。 逐星忿忿不平地看向她,却见伴月向她使了个眼色。 她朝着伴月目光的方向望去,赫然看见在一个不易察觉的角落,萧如芷轻轻地朝她们挥了挥手。 原来小姐这是在故意引蛇出洞! 逐星恍然大悟,顿时将心放回了肚子里,虎视眈眈地盯着徐姨娘。 好似徐姨娘胆敢做出任何危害萧如芷的举动,她便会狠狠地冲上去,撕碎这个两面三刀的女人! 徐姨娘的视线始终在萧如芷的身上,自然没看见她们主仆三人之间的小动作。 她惯是瞧不起萧如芷这幅模样,未作怀疑,只觉萧如芷还是以前那个软弱可欺的小蠢货。 徐姨娘见镇住了她,刻意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走近了萧如芷在她身边坐下:“其实姨娘这么晚过来,是替如芷你去求了支签子。” “求签?”萧如芷茫然地看着她。 徐姨娘强压下心中的厌烦,嘴角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是啊,如芷这次突然生急病,着实太蹊跷了些,姨娘放心不下,就去寺庙里替你求了支签,想看看菩萨是怎么说的。” 萧如芷恍然大悟,似是相信了徐姨娘的说法,期待的望着徐姨娘。 “那……那菩萨怎么说?” 徐姨娘突然怪罪似地看着她,问道:“如芷,你最近是不是在书堂里表现得很好,抢了大小姐的风头?” “我我我没有!”萧如芷连连摆手,惊慌失措地否认着,随后似是心虚地垂下了头,“我……我真的没有想过要抢姐姐的风头……” 闻言,徐姨娘眼中闪过一抹嫉恨之色。 握住萧如芷的双手,都忍不住加重了力度,害得萧如芷手上一痛,几乎要以为这双手不是自己的了。 “姨娘?” 徐姨娘回过神,强压下翻涌的妒意,放松了手中的力度。 她用一种蛊惑人心般的语调,轻轻说道:“这就对了!签子上说了,你这次突然生急病,就是因为抢了大小姐的风头,所以老天爷才会降下天灾来惩罚你的!”萧如芷几乎要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她没想到,徐姨娘竟会想出如此荒诞的借口来。 逐星这次是真听不下去了,她的脚蠢蠢欲动,很想跳出来说出是有人在朝服上下毒,可伴月始终死死拉住她的胳膊,让她动弹不得。 萧如芷再次用眼神制止了逐星。 虽然,她也很想将一切都说出来,看看徐姨娘还能编造出怎样谬妄的谎言来。 但连神通广大的何嬷嬷都查不出证据来,她若是只图一时痛快,说出了此事,非但不会让徐姨娘露出马甲,反而会打草惊蛇! 萧如芷再抬起头,眼神里已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姨娘,先生说只有地震海啸、洪涝干旱之流,才称得上是天灾。我这次是生病了,怎么能算是天灾呢?” 徐姨娘不耐烦地把手抽了出来,很想抬手打这个笨脑瓜一巴掌。 但逐星和伴月都在一旁看着,她怕这两个天杀的丫鬟,跑去和王夫人告状,只能在她们灼灼的目光中住了手。 她问道:“姨娘问你,你这次生病,可有其他预兆?” 萧如芷老实摇头:“不曾有任何预兆。” “这便是了!没有预兆突然发病,这便是老天爷降下来的天灾示警啊!”徐姨娘怕她再次发问,滔滔不绝地道,“如芷,姨娘是你的亲生母亲,还会害你不成?这次只是老天爷让你生一场小病,警示警示你,若是你以后再不恪守本分,说不定老天爷就要降下更大的惩罚来了!” 萧如芷被她吓到了一般,小脸变得煞白无比:“更大的惩罚?” 徐姨娘眼珠一转,说谎不打草稿:“当然!忤逆父母的不孝子都要遭天打雷劈,你不恪守庶女本分,说不定也要遭雷劈的!” 萧如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白嫩嫩的脸蛋掉起了金豆子。 “如芷不要遭雷劈!姨娘救救如芷!如芷不要遭雷劈!” 看她终于被吓到了,徐姨娘嘴角浮起一抹欣慰的弧度。她敷衍似的拍了拍萧如芷后背,假意安慰道:“以后你只要乖乖听姨娘的话,恪守庶女本分,事事以嫡姐为先,自然会安然无恙!姨娘也保证会比以前更加疼爱你!否则,只怕是会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徐姨娘嘴里说着最恶毒的诅咒,丝毫不觉得自己妄言天灾,才会遭受报应。 “如芷听话!如芷以后一定听姨娘的话!事事以嫡姐为先!” 萧如芷一边哭着,一边点头答应下来。 被子下的手,却使劲揉了揉被掐青的的大腿。 为了能够突然哭出来,她几乎要把腿上的肉给掐下来了! 徐姨娘的话,令她觉得及其可笑! 竟然把不恪守庶女本分,与忤逆父母的不孝行为划上了等号,甚至威逼利诱的手段全部用了出来。 为了她的亲生女儿萧若兰,徐姨娘当真是费劲了心机! 萧如芷哭得肝肠寸断,徐姨娘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得到了萧如芷的答允后,便安然地坐在一旁喝起茶来,一句劝慰的话也不曾说过。 逐星和伴月看着心疼不已,一边拿着帕子安慰自家小姐,一边偷偷用白眼翻着徐姨娘。 哭声渐息,徐姨娘杯子里的茶也喝得差不多了。 喝完茶水润过喉咙之后,徐姨娘本想离开,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停住了脚步。 她走到床边,语重心长地道:“如芷啊,姨娘今天跟你说的天灾这些话,皆是从庙里求来的天机,你可不能随意将天机泄露给别人知晓,免得老天爷一生气,又降下来一道天灾来!” 似是觉得天灾这个接口好用,徐姨娘又吓唬了萧如芷一番。 见她老老实实地点头,徐姨娘满意地笑了笑:“姨娘曾听女先生说过,有古人云:‘女子无才便是德’,姨娘看这古人说得也不无道理。你看你进学的这段日子以来,又是头破血流,又是被大公子关进柴房的,今日又平白遭受了一回天灾!我看啊,不如你找个借口,去求求夫人,让她叫你别再去女先生那里念书了!” 萧如芷心中连连冷笑。 既然“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为何萧若兰学得,她却学不得? 难道身为嫡女的萧若兰能做“无德之人”,她这个庶女便做不得? 她很想将这两句话问出口,却只此举只会激怒徐姨娘,让她做出更加不可理喻的事来…… 等等,不可理喻……? 一道精光蓦地从萧如芷的脑海中闪过,她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萧如芷敛住眼眉,不动声色地维持着之前的低眉顺眼之姿,将徐姨娘哄得眉开眼笑。 等到徐姨娘离开之后,她的眼中才闪烁起智慧的光芒。 逐星不情不愿地送走了徐姨娘,便一路小跑着赶了回来,粉扑扑的小脸上一片焦急:“小姐,你不会真的信了徐姨娘的话,相信你中的痒粉之毒,是什么老天爷降下来的天灾示警吧?!” 萧如芷身上,面对徐姨娘时的怯懦已一扫而光。 她一边检查着手臂处的抓痕,一边淡淡地道:“当然不信。”rz90 逐星闻言,松了一口气。 “那……小姐,你也不会听信徐姨娘的话,去跟夫人说不去上课了之类的话吧?” 萧如芷白了她一眼:“你家小姐我有那么傻吗?” 逐星委屈地嘟了嘟嘴,不过眼睛里,全是替自家小姐感到欣慰的笑意。 伴月在旁看着她们主仆两个斗嘴,吃吃笑了起来。 主仆三人玩笑了片刻,伴月询问道:“小姐,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女先生那里,还要继续去进学念书吗?” “当然。”萧如芷没有片刻犹豫地答道。 伴月清秀的脸庞上,显出犹豫之色:“可是……奴婢看徐姨娘最后说的那几句话,似乎并非是无的放矢之言。以小姐的聪明才智,若是再去女先生那里上课,抢了大小姐的风头简直是轻而易举之事。倘若她们因此恼羞成怒,说不定还会想出更狠毒、更下作的手段等着小姐!那可该如何是好?” 话音落下,逐星也开始担忧起来。 第20章 次日一早,萧如芷身上的痒症已消退大半,便不顾王夫人的阻拦,照常前往书堂上课。 她来到书堂时,萧若兰正坐在书桌前摆弄书本。 见萧如芷竟然这么快便回来上课,萧若兰心中又怕又惊又怒。 这个小贱人! 背书背得那样快,这一回来,必定又会抢了她的风头! 萧若兰几乎要咬碎了一口银牙。 偏生她还无计可施!rz90 背书背不过这小贱人就算了,竟然连痒粉都斗不过她!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相信那个人。 女先生见到萧如芷,十分欣喜:“二小姐怎么今日又来上课了,身体可好些了?” 萧如芷举止得当地施了一礼:“多谢先生关心,如芷已无大碍。” “那我就放心了,”女先生微微笑着,“如此也好,免得你因病休息,落下太多功课。” 和女先生打过招呼后,萧如芷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今日,课堂上所讲的内容,与昨日并无差别。 女先生又按照和何嬷嬷事先商量好的内容,选了《仪礼》中的一篇课文来讲,而后留下时间让萧如芷二人背诵。 有了之前的经验,萧如芷背诵得更加流利,几乎一蹴而就。 而萧若兰,不仅没背下来,连昨日的士相见礼篇,也背得磕磕巴巴,忘了好几次词。 两相比较更显差距悬殊。 女先生放下手中的课本,失望地摇了摇头:“大小姐,你先于二小姐进学数年,不论是资质,还是基础,都要比二小姐强上许多。为何如今二小姐能够一字不差地背诵下来,你却无法做到?” “因为……因为她提前预习过了!” 萧若兰强辩道:“她提前预习过,当然能够一字不差的背诵下来,这是投机取巧,故意骗取先生的夸奖!” 女先生清冷的眉峰闪过一丝愠怒。 “大小姐,‘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二小姐知道自己资质基础不如人,便勤奋补拙,何来投机取巧之说?你明知自己背诵不出课文,为何不能像二小姐学习学习,提前预习一番?” 萧若兰仿佛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下子被激怒了。 她拔高了音量,声音又尖又细:“什么?你让我向她这个卑贱的庶女学习?!你开什么玩笑!我可是萧家的嫡女!” 女先生见萧若兰胆敢出言顶撞,气得面色绯红。 “大小姐!即便你的身份再尊贵些,我也是你的先生!我教导你学习的方法,你怎能出言顶撞于我?还懂不懂什么叫尊师重道了!”女先生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桌上的戒尺,“啪”的一声拍在了讲台上,吓得萧若兰浑身一颤。 她顿时讷讷地住了嘴。 女先生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连孔圣人都曾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二小姐的学习方法有效,你为何不能向她学习?” 萧若兰被教训得哑口无言,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女先生见状,还以为她被自己说服了,长出了一口浊气,压下了心中的不满。 “顶撞师长、不服管教,罚你将今日学习的课文抄写十遍!明日一早,交到为师的桌上来!” 又被罚抄课文,萧若兰愤恨地坐下。 看着一旁风轻云淡的萧如芷,她更觉气不打一处来。 下午,又到了何嬷嬷教规矩的时候。 由于前一天的痒粉事件,萧如芷换了另一件备用的朝服。 这次,她的朝服不存在任何猫腻,何嬷嬷所教授的动作,她也全部顺利完成。 动作之标准,仿佛像在宫中生活过多年的老人。 可萧若兰却没那么幸运了。 何嬷嬷所讲的,皆是皇家规范过的规矩,不是随便什么教习嬷嬷都懂得的。 以前负责教她的那些教习嬷嬷,从未提及过这些规矩,萧若兰也未曾学习过这些,动作十分僵硬不说,还错漏百出。何嬷嬷手中的戒尺,便一直不停地落在她的身上。 “手伸直!” “挺胸!” “收腹!” 又是“啪”的一声,戒尺打在了她的屁股上。 何嬷嬷斥道:“二小姐,老奴叫你收腹,可没叫你撅着屁股!堂堂大家闺秀,做出如此举动,成何体统?!” 萧若兰委屈极了,却又不敢移动身子。 生怕轻轻一动,便引来何嬷嬷手中戒尺的惩罚。 昨天看着何嬷嬷惩罚萧如芷时,她还觉得有趣极了,今日亲身经一番,她才感受到痛苦之处! 大庭广众之下,书堂中到处都是下人。 何嬷嬷却当着众人的面,不留情面地惩罚于她,叫她的脸颊火辣辣地疼。 甚至比身上挨过戒尺的地方还要更疼几分! 这该死刁奴! 萧若兰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不经意间看到了身旁的萧如芷。 对方正一丝不苟地完成着何嬷嬷的指使,不仅一下打都没有挨过,反而还经常被何嬷嬷夸奖:“不错,二小姐的动作十分标准。” 萧如芷闻言,回了一个标准的礼节,客气地道:“谢何嬷嬷夸奖。” 何嬷嬷赞赏地点了点头:“二小姐的动作十分标准,这是你辛苦练习的结果,不必感谢老奴。” 萧若兰还维持着之前的动作,感觉胳膊酸得都要断掉了,简直欲哭无泪! 接下来的几日,课程几乎与这日没什么分别。 只是萧如芷的表现越来越好,仿佛一轮熠熠生辉的圆月,不论萧若兰怎么努力,都只能望其项背,令她又气又急。强压之下,每天课后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萧若兰都会大哭一场,将屋子里的东西砸得稀巴烂碎。 徐姨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生怕萧若兰将自己气出病来。 这日,一天的课业已经结束。 萧若兰只觉心身俱疲,连找萧如芷麻烦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瘫坐在座椅上,眼睁睁地看着萧如芷的那两个丫鬟帮她收拾东西,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逐星感受到了她的视线,感觉被她盯得浑身发毛,刚要和萧如芷说些什么,便看见骞少爷从书堂外走了进来,脸上还挂着一丝微笑,似乎发生了什么难得的好事……萧若兰看见他,忽然来了精神,从座椅上弹坐起来,蹦蹦跳跳地来到了萧文骞的面前,欣喜地拉着他的袖子。 “骞哥哥,今天你怎么有空过来?” 萧文骞温和一笑,摸了摸她的头顶:“当然是有事来找你和如芷。” 听说他不单是来找自己的,萧若兰的笑脸立刻垮了下来。 旁边,正在收拾东西的萧如芷,也是微微一愣。 萧若兰她视而不见,撅了噘嘴道:“骞哥哥,你找我就算了,找那个小贱人做什么?” 萧文骞眉头微蹙,似乎十分不喜她这个称呼。 但他了解自己这个嫡妹,从小娇生惯养惯了,平时说话也口无遮拦的。 以前年纪小,还觉得她这是童言无忌,十分可爱。如今长大了,说话也更加恶毒了,这样的举动也变得愈加招人嫌。 母亲不是说特意给若兰请了教习嬷嬷? 怎么几日过去,不见丝毫变化? 萧文骞暗忖,看来这宫中来的嬷嬷,也不过如此。 这时,萧如芷已收拾好了东西,走到了萧文骞的面前,施礼道:“见过大哥,请问大哥来找如芷所为何事?” 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雍容气度。 萧文骞不禁眼前一亮。 若说萧如芷原来的气质,如同一块朴实无华的石子,而今便变成了一颗璀璨夺目的明珠。 看来,并不是宫中的嬷嬷无用,而是这学习规矩的人不对! 萧若兰把大哥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的郁卒更盛,她嫉恨地望了萧如芷一样。 萧文骞未曾留意到她的变化,将此行的目的缓缓道出:“是这样的,父亲叫我来告诉你们一声,让你们下课后,去前厅一叙,他有事要告诉你们。” 听说是父亲有事,萧若兰也不敢再多事,与萧如芷一同跟着大哥前往前厅。 他们兄妹三人来到前厅时,王夫人和徐姨娘也在其中,正在与萧铎海说着什么,看她们脸上的表情,似乎都是被萧铎海叫过来的。 萧如芷微微一怔,不知父亲把家人全叫过来,究竟所谓何事。 “如芷(若兰)见过父亲。” 萧铎海点了点头:“你们来了。”示意她们坐到一旁。 “今日喊你们过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们。”萧铎海顿了顿,“你们可记得,前几日,有人污蔑若兰勾引太子殿下一事?” 话音落下,萧若兰既羞又恼,小脸腾地一下变得通红。 她愤恨地瞪了萧如芷一眼,口不择言道:“当然记得!父亲,现在真相查出来了吧?是不是这小……是不是萧如芷她在背后陷害我!她勾结外人构陷我,就是嫉妒我是萧家的嫡女!嫉妒父亲母亲和骞哥哥都疼我!” 萧如芷十分无奈。 看来不管她做没做过,萧若兰都一心认定此事是她所为了。 她抬头看向萧铎海,见他微微蹙眉,面上不带丝毫波澜,便知萧若兰挑拨的话没有其任何作用。 只是,如今替萧家和萧若兰洗清了污名,他的脸上却不见丝毫喜色,恐怕这件事情的结果另有蹊跷。 萧铎海未曾理会萧若兰的无理取闹,径自说道:“几日前,皇上曾下旨,命郭将军在三日之内查清此事。今日早朝时,郭将军便把查出的结果和处理办法奏了上来。” “郭将军的奏折中提到,污蔑若兰的谣言,确是从他们郭府传出来的,但在暗中捣鬼的,却是之前被晋王殿下查出私通鞑靼的刘副将余孽。” 就连萧若兰都听出了不对劲,她一脸疑惑:“父亲,既然是晋王查出来的叛国余孽,那为何要跟女儿过不去?女儿何时得罪过他们过了!” 萧铎海看着她,目光十分失望。 “郭将军说,之前你们母亲带如芷去护国寺舍粥,偶遇慧慈大师和晋王部下追剿奸细,是如芷帮了他们大忙。刘副将余孽得知了此事,便因此记恨上了我们萧府,这才想出了借由郭府散播谣言的手段,以此来挑拨我们和郭府之间的关系,并污蔑我们萧府的名声。” 他开口解释着,脸上的表情却始终淡淡的。眉宇间却浮现出了一抹讥笑,似乎对这个牵强的调查结果很是不以为意。rz90 萧若兰一听,便炸了起来,愤怒地从椅子上跃起:“萧如芷!果然是你!” 说着,她便朝着萧如芷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脸上恨意滔天,似乎不抓花萧如芷的脸不罢休! 气势逼人,骇得萧如芷一时心跳加速了许多。 “若兰!你这是做什么!”好在萧文骞就坐在她们身旁,见状连忙将她拦了下来。 萧若兰气不过,忿忿挣扎起来:“骞哥哥!你没听爹爹说吗!就是因为这个小贱人,我才被什么刘副将的余孽污蔑的!你怎么不帮我教训这个小贱人,反而还拦着我!” “住口!” 萧文骞还未开口,萧铎海便怒斥起来:“一口一个小贱人,你这些日子的规矩学到哪里去了!再过不久,便是你十岁的生辰了,怎么仍学不会举一反三!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他一语双关地说着,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萧如芷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先前她便有些好奇,为何洗清了萧家的污名,却不见萧铎海有丝毫喜色。 现在听了郭将军调查的结果,便一下子明白过来。 此事必是郭家所为无疑,先前她给萧铎海出的主意,令郭家措手不及,也将镇守边关的晋王牵扯到了其中。 皇上向来对晋王殿下疑心重重,此事一出,又被萧铎海添油加醋地形容了一番,仿佛有一只巨手,在暗中搅动着京中的局势。郭将军为了自保,也为了保住军神般的晋王,只能出此下策,将事态进一步扩大,全都推到已经被处死的刘副将余孽身上。 如此应对,既能打消皇上的疑心,又能保住自家和晋王,还能给萧铎海一个交代。 一箭三雕已是应对萧家反击的最佳办法! 能够想出这样的办法来,看来这郭家也不是简单之辈! 萧铎海面无喜色,恐怕就是对没能将郭家拖下水,而感到可惜吧……现在,被他当做心肝宝贝的嫡女萧若兰,却无法从他所说的话中听出真意,更令萧铎海倍感失望。 但这些都于萧如芷无关。 她只是有些不安。 先前她为了取得萧铎海的好感,才费尽心思帮忙想了解决办法。 可还是算漏一步,竟忘了皇帝是个疑心深重之人,把辛苦镇守边关的晋王也牵扯在了其中。 刘副将的余孽或许是郭将军的借口,可她却因此得罪了晋王殿下一脉,替萧家惹来了一个大麻烦。若是将来晋王真的因此而记恨上萧家,那该如何是好? 萧如芷既觉得有些愧对于默默守护着这个国家的军神晋王,又担心起萧家的未来。 可头脑简单的萧若兰,就完全想不到这些了。 她只知道,萧铎海又提起了她的伤心事! 这一连几日,不论是女先生,还是何嬷嬷,又或者是哥哥,每个人都若有似无地表达着对萧如芷的欣赏。 她也很想努力追上萧如芷的进度,可不论她如何勤奋,却总是和萧如芷这个小贱人差了一大截。明明她们二人是一同学习的,可萧如芷愈发光芒四射,也衬托得她更加不堪。 仿佛萧如芷从前世便开始学习这些知识,天生便比她更强! 然而,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只能看到萧如芷的优秀,却看不到她的努力。每次只知赞赏萧如芷这个小贱人,对她报以恨铁不成钢的失望眼神。 每当看到众人的如此反应后,她便觉得身上背负起了无形而沉重的压力,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萧若兰从一出生起,便是备受宠爱的嫡女,何时受过这般委屈? 萧铎海刚才的这一番话,恰好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一下子崩溃了。 “你们……你们全都欺负我!我……我不活了!”萧若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转身夺门而出。 前厅中的众人,全都愣住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是王夫人,也不是萧文骞,竟是徐姨娘:“哎呦喂!我的大小姐!你可万万不能想不开啊!” 她尖声高喊了一嗓子,便拔腿追了过去。 众人被惊醒,也连忙跟了过去。 萧如芷被大家落在了最后,也没人注意到,她的嘴角浮出了一抹微笑。 上钩了! 这几日,她故意表现得尤为出众,就是为了将萧若兰的表现衬托得不堪入目。 如此,才能证明心中的那个想法。 她才不相信,前世一门心思跟她斗到底,在徐姨娘的帮助下,爬上了皇后之位的萧若兰,会因为这点打击便自寻短见。可为了证实那个猜测,她必须要跟上去。 众人追着萧若兰的身影,来到了她居住的院子里。 萧若兰径直跑回了自己的屋子,把所有丫鬟都赶出了门外,紧锁住了大门。 大家赶到门外,只能听见屋里传出阵阵嚎啕大哭的声音。 “你们都欺负我!你们全都向着萧如芷那个小贱人!明明我才是萧家的嫡女!萧如芷那个小贱人有什么好的!呜呜呜……” “呜……娘不要我了,大哥也不要我了,现在连父亲也骂我……” 哭着哭着,瓷器破碎、家具倒地的声音也夹杂在其中。 “你们都喜欢那个小贱人!我不活了!我成全你们还不行!我死了,那个小贱人就是萧府唯一的小姐了,你们都去宠着她吧!”rz90 话音落下,屋子里忽地静了下来。 门外,徐姨娘大惊失色,用力地拍打着木门:“大小姐,你可不能想不开啊!如芷……如芷她只是个庶女,怎么能跟你比呢?!一切都是如芷的错!你可万万不能用她的错来惩罚自己啊!” 萧若兰的贴身丫鬟秋菊已被吓傻,碧如倒保持着清醒,跟着徐姨娘一起敲门。 “大小姐!你别吓唬奴婢啊!” 可无论她们如何敲门,屋里都没有半点动静,王夫人急得眼睛都红了。 徐姨娘忽地停下了动作,转身扑倒在了萧铎海的脚下:“老爷!求你了,快叫人救救大小姐吧!大小姐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又一日不停地上课学规矩,身体本就吃不消……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萧若兰的身上。 一时间,竟没人注意到徐姨娘的不对劲。 萧如芷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她,无声的冷笑着。 露出这么大的马脚来,看你以后如何解释! 王夫人虽然对萧若兰近来的表现十分不满,可在她的心里,萧若兰仍是她唯一的女儿。 她也不想萧若兰出什么意外,也跟着恳求起来:“老爷,快救救若兰……” 萧铎海没想到,他只是骂了几句,萧若兰竟然还玩起了一哭二闹三上吊,顿时又气又急。 他瞅着周围傻站着的下人们,勃然大怒:“你们这些该死的下人,是吃干饭的吗!没看到大小姐在屋里,还不赶紧给我把门撞开!若是若兰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这些下人都去给她陪葬吧!” 一声令下,下人们团团转了起来。 萧若兰是萧家的嫡小姐,平日里高高在上,仿佛他们这些下人看一眼,都会脏了她的衣服。 没有主子们的命令,他们又怎么敢破门而入? 这次被萧铎海无端迁怒,不少人在心中暗骂了起来。 这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平时不安生,三天两头便非要闹出点事情来,好像不把大家折腾得鸡飞狗跳,心里便不踏实似的! 自己想不开就算了,还要牵扯到他们这些可怜的下人! 但萧铎海就站在一旁盯着,没人敢因为心中的不满而偷懒,几个人站在一起,三两下便撞开了大门。 木门应声而倒,萧若兰正高高地站在桌子上。 手中抓着三尺白绫,正在往脖子下面套着,脚下还踩着一个小杌子,一副要上吊自尽的模样。 房门忽然倒塌,也将屋内的萧若兰吓了一跳。 她本来正在犹豫,被这声音一吓,脚下不稳,登时踹翻了小杌子。 脖子被套进了白绫之中,勒得她额头处青筋暴起,舌头长长地伸着,连眼珠子都仿佛要瞪出来了一般。 “大小姐不要啊!” “若兰!” “快住手!” 众人几乎要吓得魂飞魄散! 第21章 次日一早,萧如芷身上的痒症已消退大半,便不顾王夫人的阻拦,照常前往书堂上课。 她来到书堂时,萧若兰正坐在书桌前摆弄书本。 见萧如芷竟然这么快便回来上课,萧若兰心中又怕又惊又怒。 这个小贱人! 背书背得那样快,这一回来,必定又会抢了她的风头! 萧若兰几乎要咬碎了一口银牙。 偏生她还无计可施! 背书背不过这小贱人就算了,竟然连痒粉都斗不过她!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相信那个人。 女先生见到萧如芷,十分欣喜:“二小姐怎么今日又来上课了,身体可好些了?” 萧如芷举止得当地施了一礼:“多谢先生关心,如芷已无大碍。” “那我就放心了,”女先生微微笑着,“如此也好,免得你因病休息,落下太多功课。” 和女先生打过招呼后,萧如芷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今日,课堂上所讲的内容,与昨日并无差别。 女先生又按照和何嬷嬷事先商量好的内容,选了《仪礼》中的一篇课文来讲,而后留下时间让萧如芷二人背诵。 有了之前的经验,萧如芷背诵得更加流利,几乎一蹴而就。 而萧若兰,不仅没背下来,连昨日的士相见礼篇,也背得磕磕巴巴,忘了好几次词。 两相比较更显差距悬殊。 女先生放下手中的课本,失望地摇了摇头:“大小姐,你先于二小姐进学数年,不论是资质,还是基础,都要比二小姐强上许多。为何如今二小姐能够一字不差地背诵下来,你却无法做到?” “因为……因为她提前预习过了!” 萧若兰强辩道:“她提前预习过,当然能够一字不差的背诵下来,这是投机取巧,故意骗取先生的夸奖!” 女先生清冷的眉峰闪过一丝愠怒。 “大小姐,‘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二小姐知道自己资质基础不如人,便勤奋补拙,何来投机取巧之说?你明知自己背诵不出课文,为何不能像二小姐学习学习,提前预习一番?” 萧若兰仿佛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下子被激怒了。 她拔高了音量,声音又尖又细:“什么?你让我向她这个卑贱的庶女学习?!你开什么玩笑!我可是萧家的嫡女!” 女先生见萧若兰胆敢出言顶撞,气得面色绯红。 “大小姐!即便你的身份再尊贵些,我也是你的先生!我教导你学习的方法,你怎能出言顶撞于我?还懂不懂什么叫尊师重道了!”女先生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桌上的戒尺,“啪”的一声拍在了讲台上,吓得萧若兰浑身一颤。 她顿时讷讷地住了嘴。 女先生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连孔圣人都曾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二小姐的学习方法有效,你为何不能向她学习?” 萧若兰被教训得哑口无言,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女先生见状,还以为她被自己说服了,长出了一口浊气,压下了心中的不满。 “顶撞师长、不服管教,罚你将今日学习的课文抄写十遍!明日一早,交到为师的桌上来!” 又被罚抄课文,萧若兰愤恨地坐下。 看着一旁风轻云淡的萧如芷,她更觉气不打一处来。 下午,又到了何嬷嬷教规矩的时候。 由于前一天的痒粉事件,萧如芷换了另一件备用的朝服。 这次,她的朝服不存在任何猫腻,何嬷嬷所教授的动作,她也全部顺利完成。 动作之标准,仿佛像在宫中生活过多年的老人。 可萧若兰却没那么幸运了。 何嬷嬷所讲的,皆是皇家规范过的规矩,不是随便什么教习嬷嬷都懂得的。 以前负责教她的那些教习嬷嬷,从未提及过这些规矩,萧若兰也未曾学习过这些,动作十分僵硬不说,还错漏百出。何嬷嬷手中的戒尺,便一直不停地落在她的身上。 “手伸直!” “挺胸!” “收腹!” 又是“啪”的一声,戒尺打在了她的屁股上。 何嬷嬷斥道:“二小姐,老奴叫你收腹,可没叫你撅着屁股!堂堂大家闺秀,做出如此举动,成何体统?!” 萧若兰委屈极了,却又不敢移动身子。 生怕轻轻一动,便引来何嬷嬷手中戒尺的惩罚。 昨天看着何嬷嬷惩罚萧如芷时,她还觉得有趣极了,今日亲身经一番,她才感受到痛苦之处! 大庭广众之下,书堂中到处都是下人。 何嬷嬷却当着众人的面,不留情面地惩罚于她,叫她的脸颊火辣辣地疼。 甚至比身上挨过戒尺的地方还要更疼几分! 这该死刁奴! 萧若兰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不经意间看到了身旁的萧如芷。 对方正一丝不苟地完成着何嬷嬷的指使,不仅一下打都没有挨过,反而还经常被何嬷嬷夸奖:“不错,二小姐的动作十分标准。” 萧如芷闻言,回了一个标准的礼节,客气地道:“谢何嬷嬷夸奖。” 何嬷嬷赞赏地点了点头:“二小姐的动作十分标准,这是你辛苦练习的结果,不必感谢老奴。” 萧若兰还维持着之前的动作,感觉胳膊酸得都要断掉了,简直欲哭无泪! 接下来的几日,课程几乎与这日没什么分别。 只是萧如芷的表现越来越好,仿佛一轮熠熠生辉的圆月,不论萧若兰怎么努力,都只能望其项背,令她又气又急。强压之下,每天课后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萧若兰都会大哭一场,将屋子里的东西砸得稀巴烂碎。 徐姨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生怕萧若兰将自己气出病来。 这日,一天的课业已经结束。 萧若兰只觉心身俱疲,连找萧如芷麻烦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瘫坐在座椅上,眼睁睁地看着萧如芷的那两个丫鬟帮她收拾东西,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逐星感受到了她的视线,感觉被她盯得浑身发毛,刚要和萧如芷说些什么,便看见骞少爷从书堂外走了进来,脸上还挂着一丝微笑,似乎发生了什么难得的好事……萧若兰看见他,忽然来了精神,从座椅上弹坐起来,蹦蹦跳跳地来到了萧文骞的面前,欣喜地拉着他的袖子。 “骞哥哥,今天你怎么有空过来?” 萧文骞温和一笑,摸了摸她的头顶:“当然是有事来找你和如芷。” 听说他不单是来找自己的,萧若兰的笑脸立刻垮了下来。 旁边,正在收拾东西的萧如芷,也是微微一愣。 萧若兰她视而不见,撅了噘嘴道:“骞哥哥,你找我就算了,找那个小贱人做什么?” 萧文骞眉头微蹙,似乎十分不喜她这个称呼。 但他了解自己这个嫡妹,从小娇生惯养惯了,平时说话也口无遮拦的。 以前年纪小,还觉得她这是童言无忌,十分可爱。如今长大了,说话也更加恶毒了,这样的举动也变得愈加招人嫌。 母亲不是说特意给若兰请了教习嬷嬷? 怎么几日过去,不见丝毫变化? 萧文骞暗忖,看来这宫中来的嬷嬷,也不过如此。 这时,萧如芷已收拾好了东西,走到了萧文骞的面前,施礼道:“见过大哥,请问大哥来找如芷所为何事?” 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雍容气度。 萧文骞不禁眼前一亮。 若说萧如芷原来的气质,如同一块朴实无华的石子,而今便变成了一颗璀璨夺目的明珠。 看来,并不是宫中的嬷嬷无用,而是这学习规矩的人不对! 萧若兰把大哥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的郁卒更盛,她嫉恨地望了萧如芷一样。 萧文骞未曾留意到她的变化,将此行的目的缓缓道出:“是这样的,父亲叫我来告诉你们一声,让你们下课后,去前厅一叙,他有事要告诉你们。” 听说是父亲有事,萧若兰也不敢再多事,与萧如芷一同跟着大哥前往前厅。 他们兄妹三人来到前厅时,王夫人和徐姨娘也在其中,正在与萧铎海说着什么,看她们脸上的表情,似乎都是被萧铎海叫过来的。 萧如芷微微一怔,不知父亲把家人全叫过来,究竟所谓何事。 “如芷(若兰)见过父亲。” 萧铎海点了点头:“你们来了。”示意她们坐到一旁。 “今日喊你们过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们。”萧铎海顿了顿,“你们可记得,前几日,有人污蔑若兰勾引太子殿下一事?” 话音落下,萧若兰既羞又恼,小脸腾地一下变得通红。 她愤恨地瞪了萧如芷一眼,口不择言道:“当然记得!父亲,现在真相查出来了吧?是不是这小……是不是萧如芷她在背后陷害我!她勾结外人构陷我,就是嫉妒我是萧家的嫡女!嫉妒父亲母亲和骞哥哥都疼我!” 萧如芷十分无奈。 看来不管她做没做过,萧若兰都一心认定此事是她所为了。 她抬头看向萧铎海,见他微微蹙眉,面上不带丝毫波澜,便知萧若兰挑拨的话没有其任何作用。 只是,如今替萧家和萧若兰洗清了污名,他的脸上却不见丝毫喜色,恐怕这件事情的结果另有蹊跷。 萧铎海未曾理会萧若兰的无理取闹,径自说道:“几日前,皇上曾下旨,命郭将军在三日之内查清此事。今日早朝时,郭将军便把查出的结果和处理办法奏了上来。” “郭将军的奏折中提到,污蔑若兰的谣言,确是从他们郭府传出来的,但在暗中捣鬼的,却是之前被晋王殿下查出私通鞑靼的刘副将余孽。” 就连萧若兰都听出了不对劲,她一脸疑惑:“父亲,既然是晋王查出来的叛国余孽,那为何要跟女儿过不去?女儿何时得罪过他们过了!” 萧铎海看着她,目光十分失望。 “郭将军说,之前你们母亲带如芷去护国寺舍粥,偶遇慧慈大师和晋王部下追剿奸细,是如芷帮了他们大忙。刘副将余孽得知了此事,便因此记恨上了我们萧府,这才想出了借由郭府散播谣言的手段,以此来挑拨我们和郭府之间的关系,并污蔑我们萧府的名声。” 他开口解释着,脸上的表情却始终淡淡的。眉宇间却浮现出了一抹讥笑,似乎对这个牵强的调查结果很是不以为意。rz90 萧若兰一听,便炸了起来,愤怒地从椅子上跃起:“萧如芷!果然是你!” 说着,她便朝着萧如芷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脸上恨意滔天,似乎不抓花萧如芷的脸不罢休! 气势逼人,骇得萧如芷一时心跳加速了许多。 “若兰!你这是做什么!”好在萧文骞就坐在她们身旁,见状连忙将她拦了下来。 萧若兰气不过,忿忿挣扎起来:“骞哥哥!你没听爹爹说吗!就是因为这个小贱人,我才被什么刘副将的余孽污蔑的!你怎么不帮我教训这个小贱人,反而还拦着我!” “住口!” 萧文骞还未开口,萧铎海便怒斥起来:“一口一个小贱人,你这些日子的规矩学到哪里去了!再过不久,便是你十岁的生辰了,怎么仍学不会举一反三!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他一语双关地说着,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萧如芷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先前她便有些好奇,为何洗清了萧家的污名,却不见萧铎海有丝毫喜色。 现在听了郭将军调查的结果,便一下子明白过来。 此事必是郭家所为无疑,先前她给萧铎海出的主意,令郭家措手不及,也将镇守边关的晋王牵扯到了其中。 皇上向来对晋王殿下疑心重重,此事一出,又被萧铎海添油加醋地形容了一番,仿佛有一只巨手,在暗中搅动着京中的局势。郭将军为了自保,也为了保住军神般的晋王,只能出此下策,将事态进一步扩大,全都推到已经被处死的刘副将余孽身上。 如此应对,既能打消皇上的疑心,又能保住自家和晋王,还能给萧铎海一个交代。 一箭三雕已是应对萧家反击的最佳办法! 能够想出这样的办法来,看来这郭家也不是简单之辈! 萧铎海面无喜色,恐怕就是对没能将郭家拖下水,而感到可惜吧……现在,被他当做心肝宝贝的嫡女萧若兰,却无法从他所说的话中听出真意,更令萧铎海倍感失望。 但这些都于萧如芷无关。 她只是有些不安。 先前她为了取得萧铎海的好感,才费尽心思帮忙想了解决办法。 可还是算漏一步,竟忘了皇帝是个疑心深重之人,把辛苦镇守边关的晋王也牵扯在了其中。 刘副将的余孽或许是郭将军的借口,可她却因此得罪了晋王殿下一脉,替萧家惹来了一个大麻烦。若是将来晋王真的因此而记恨上萧家,那该如何是好? 萧如芷既觉得有些愧对于默默守护着这个国家的军神晋王,又担心起萧家的未来。 可头脑简单的萧若兰,就完全想不到这些了。 她只知道,萧铎海又提起了她的伤心事! 这一连几日,不论是女先生,还是何嬷嬷,又或者是哥哥,每个人都若有似无地表达着对萧如芷的欣赏。 她也很想努力追上萧如芷的进度,可不论她如何勤奋,却总是和萧如芷这个小贱人差了一大截。明明她们二人是一同学习的,可萧如芷愈发光芒四射,也衬托得她更加不堪。 仿佛萧如芷从前世便开始学习这些知识,天生便比她更强! 然而,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只能看到萧如芷的优秀,却看不到她的努力。每次只知赞赏萧如芷这个小贱人,对她报以恨铁不成钢的失望眼神。 每当看到众人的如此反应后,她便觉得身上背负起了无形而沉重的压力,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萧若兰从一出生起,便是备受宠爱的嫡女,何时受过这般委屈? 萧铎海刚才的这一番话,恰好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一下子崩溃了。 “你们……你们全都欺负我!我……我不活了!”萧若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转身夺门而出。 前厅中的众人,全都愣住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是王夫人,也不是萧文骞,竟是徐姨娘:“哎呦喂!我的大小姐!你可万万不能想不开啊!” 她尖声高喊了一嗓子,便拔腿追了过去。 众人被惊醒,也连忙跟了过去。 萧如芷被大家落在了最后,也没人注意到,她的嘴角浮出了一抹微笑。 上钩了! 这几日,她故意表现得尤为出众,就是为了将萧若兰的表现衬托得不堪入目。 如此,才能证明心中的那个想法。 她才不相信,前世一门心思跟她斗到底,在徐姨娘的帮助下,爬上了皇后之位的萧若兰,会因为这点打击便自寻短见。可为了证实那个猜测,她必须要跟上去。 众人追着萧若兰的身影,来到了她居住的院子里。 萧若兰径直跑回了自己的屋子,把所有丫鬟都赶出了门外,紧锁住了大门。 大家赶到门外,只能听见屋里传出阵阵嚎啕大哭的声音。 “你们都欺负我!你们全都向着萧如芷那个小贱人!明明我才是萧家的嫡女!萧如芷那个小贱人有什么好的!呜呜呜……” “呜……娘不要我了,大哥也不要我了,现在连父亲也骂我……” 哭着哭着,瓷器破碎、家具倒地的声音也夹杂在其中。 “你们都喜欢那个小贱人!我不活了!我成全你们还不行!我死了,那个小贱人就是萧府唯一的小姐了,你们都去宠着她吧!”rz90 话音落下,屋子里忽地静了下来。 门外,徐姨娘大惊失色,用力地拍打着木门:“大小姐,你可不能想不开啊!如芷……如芷她只是个庶女,怎么能跟你比呢?!一切都是如芷的错!你可万万不能用她的错来惩罚自己啊!” 萧若兰的贴身丫鬟秋菊已被吓傻,碧如倒保持着清醒,跟着徐姨娘一起敲门。 “大小姐!你别吓唬奴婢啊!” 可无论她们如何敲门,屋里都没有半点动静,王夫人急得眼睛都红了。 徐姨娘忽地停下了动作,转身扑倒在了萧铎海的脚下:“老爷!求你了,快叫人救救大小姐吧!大小姐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又一日不停地上课学规矩,身体本就吃不消……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萧若兰的身上。 一时间,竟没人注意到徐姨娘的不对劲。 萧如芷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她,无声的冷笑着。 露出这么大的马脚来,看你以后如何解释! 王夫人虽然对萧若兰近来的表现十分不满,可在她的心里,萧若兰仍是她唯一的女儿。 她也不想萧若兰出什么意外,也跟着恳求起来:“老爷,快救救若兰……” 萧铎海没想到,他只是骂了几句,萧若兰竟然还玩起了一哭二闹三上吊,顿时又气又急。 他瞅着周围傻站着的下人们,勃然大怒:“你们这些该死的下人,是吃干饭的吗!没看到大小姐在屋里,还不赶紧给我把门撞开!若是若兰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这些下人都去给她陪葬吧!” 一声令下,下人们团团转了起来。 萧若兰是萧家的嫡小姐,平日里高高在上,仿佛他们这些下人看一眼,都会脏了她的衣服。 没有主子们的命令,他们又怎么敢破门而入? 这次被萧铎海无端迁怒,不少人在心中暗骂了起来。 这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平时不安生,三天两头便非要闹出点事情来,好像不把大家折腾得鸡飞狗跳,心里便不踏实似的! 自己想不开就算了,还要牵扯到他们这些可怜的下人! 但萧铎海就站在一旁盯着,没人敢因为心中的不满而偷懒,几个人站在一起,三两下便撞开了大门。 木门应声而倒,萧若兰正高高地站在桌子上。 手中抓着三尺白绫,正在往脖子下面套着,脚下还踩着一个小杌子,一副要上吊自尽的模样。 房门忽然倒塌,也将屋内的萧若兰吓了一跳。 她本来正在犹豫,被这声音一吓,脚下不稳,登时踹翻了小杌子。 脖子被套进了白绫之中,勒得她额头处青筋暴起,舌头长长地伸着,连眼珠子都仿佛要瞪出来了一般。 “大小姐不要啊!” “若兰!” “快住手!” 众人几乎要吓得魂飞魄散! 第22章 萧铎海才说过,若是萧若兰有个三长两短,下人们全都要给她陪葬。 方才将门撞开的下人们,也顾不得平日里总被萧若兰所嫌弃,为保小命一拥而上,将挂在白绫上的萧若兰连拖带抱地救了下来。 只是吊在房梁上这么一会儿工夫,萧若兰的面色已变得铁青,大力地咳嗽起来。 “大小姐!大小姐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伤着?!” 下人们才将萧若兰放倒在一旁的长榻上,徐姨娘便哭哭啼啼地扑了上去。 动作之迅速,竟抢在了王夫人的前面。 此刻萧若兰已脱离了危险,王夫人心中的焦急也褪去了许多。见状不由一愣,心中疑惑渐生。 但见萧若兰咳得厉害,她也无暇细想,连忙吩咐身旁的雪霁将宋大夫请到此处来。 安排妥当后,她才移步到桌边,倒了杯温水准备递给萧若兰。 王夫人手刚伸过去,徐姨娘便下意识要抢过茶杯,亲自喂萧若兰喝水。所幸王夫人杯子拿得稳,才没叫她夺了过去。rz90 如此明显的举动,令王夫人无法再视而不见。 她拿回杯子,站直了身子凝视着对方:“徐姨娘,从方才若兰跑走开始,你便格外担心若兰的状态,现在又要从我手中抢茶杯。我才是若兰的亲娘,你这番举动,是否太僭越了?”说的虽是问句,可王夫人的语气不带一丝疑惑,明确地提醒着徐姨娘注意自己的身份。 徐姨娘猝然惊醒,硬生生忍下了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夫人……我……”她慌慌张张地起身,眼神闪躲着,大脑飞速地运转着,思考着该如何应对王夫人的质询。 徐姨娘忽地眼前一亮,解释道:“夫人,都怪我太担心如芷了。老爷先前说,大小姐被陷害一事,竟与如芷有关,而后大小姐便从前厅里跑了出来,我实在是担心,若是大小姐出了什么意外,如芷就难辞其咎了啊!” 若是放在以前,说不定王夫人会没有任何犹豫地相信了她的说法。 但自从萧如芷搬到她院子里之后,徐姨娘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不像是一位亲生母亲能够做出来的。 她仿佛根本不关心如芷,反而更在意若兰。 每次口称担心如芷,无一不是因为若兰的身上发生了意外。 她一个妾室,为何要如此关心嫡小姐? 难道是为了讨好主子,靠若兰在老爷面前争宠? 王夫人看了看关切望着萧若兰的萧铎海,见他此刻一门心思都放在萧若兰的身上,完全没注意到她们二人之间的对话,放弃了这个猜测。 实际上,徐姨娘这些年来,做出过最出格的事,便是当年趁着萧铎海醉酒、她忙于照顾萧文骞及萧文赛时,偷偷爬上了萧铎海的床,怀上了萧如芷这个庶小姐。 自从生下萧如芷之后,徐姨娘便一直老实本分的守在自己的院子了。 若是萧铎海去她那里过夜,她便悉心伺候。若是萧铎海许久不去,她也从不曾主动从其他妾室那里抢人,更不曾在王夫人这个正室面前争宠。 王夫人又想起,萧如芷曾多次向她表示,徐姨娘不喜欢她这个女儿。 冥冥之中,王夫人觉得自己仿佛抓住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抓住。她百思不得其解,却也不愿再相信徐姨娘的理由,狐疑地扫了她几眼。 她挥了挥手道:“若兰这里有我照顾就行了,你过去看看如芷吧,恐怕这件事也将她吓得不轻。” 徐姨娘当然不想去照顾那个害得萧若兰上吊自杀的小贱人,但先前的行为已经露出了马脚,她不敢再做出更多出格的事,只好应了一声“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萧若兰的身边,来到萧如芷的身前。 萧如芷把徐姨娘方才的反应,全部都看在了眼里,脸上却不见任何志得意满之色。 她不想高兴的太早,让徐姨娘抓住把柄,知道她已经了解了真相。 毕竟,笑到最后的,才是最终的赢家! 照现在的趋势,徐姨娘迟早会露出那条狐狸尾巴! 徐姨娘无法留在萧若兰身边照顾,心里又烦又忧。她瞧见萧如芷俏生生地站在门口,更觉气不打一处来。 若非是这个小贱人,她的若兰怎会自寻短见? 徐姨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你这死丫头,大小姐是你的嫡姐,怎么她出事了,你却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萧如芷无辜地眨了眨眼:“姨娘,你为何这么说?如芷方才和大家一同追着姐姐过来,眼看着姐姐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哭哭啼啼地大喊大叫着。如芷也担心姐姐,可如芷的身子骨实在比不得姐姐强壮,撞不开这木门,只能老老实实躲在一边,盼着大家将姐姐救下来,免得凑上去碍手碍脚……” 她的这番话并没有压低音量,屋里的几人很容易听到她说话。 徐姨娘生怕被王夫人听见,再次引起她的怀疑,连忙压低声音,叫萧如芷闭上嘴:“住嘴!大小姐现在躺在里面休息,你在门口大呼小叫些什么?!若是吵到了大小姐休养,夫人非要严惩你不可!” 说完,徐姨娘顿了顿,冷哼道:“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跟我回去吧,别留在这碍手碍脚的了!” 萧如芷知道,站在这大门口,徐姨娘想说什么都不方便。 这是想将她从王夫人身边调开,单独说些什么,便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跟着徐姨娘离开了萧若兰的院子。 徐姨娘带着萧如芷回了自己的小院,进屋后,重重将大门关上。 她脸上全是怒意:“如芷!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叫你不要去抢大小姐的风头,会被老天爷降下天灾的!你为何不听我的话?” 萧如芷被她吼得眼圈一红,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如芷……如芷没有想要抢姐姐的风头……” 徐姨娘最看不惯她唯唯诺诺的样子,不耐烦地一摆手,直接打断了她再次质问:“我叫你想办法去跟夫人说,不再去女先生那里读书,你为什么还是天天都去上课?!”萧如芷畏缩地低着头,拿眼睛偷瞄着她:“如芷……如芷跟母亲说过此事了,可母亲说,我是丞相的女儿,必须要学会读书写字。否则……以后会给父亲和姐姐丢脸的。” 徐姨娘被噎得一滞。 萧如芷是萧若兰名义上的庶妹,更是一朝丞相萧文骞的女儿。若是连大字都不识几个,恐怕不光会给萧铎海丢脸,还会拖累萧若兰。 思及此,徐姨娘只能放弃,让她劝说王夫人停止上学一事。 可萧如芷若是每天继续上学,她的若兰又该怎么办? 徐姨娘望着萧如芷,脸色时青时白。 她沉默了半晌,才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唇:“夫人说的……自然有理,既然如此,你今后便继续去上课吧。” 萧如芷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一时有些诧异。 没等她开口,徐姨娘又道:“如芷,今天大小姐那边闹出这么大的事来,恐怕夫人最近都无暇顾及你。不然你就从夫人的院子里搬回来吧,也方便我这个做姨娘的照顾你。”rz90 原来徐姨娘以退为进,打得竟是这个主意! 方便照顾她? 是方便加害于她才对吧! 萧如芷攥了攥掩在长袖下的拳头:“在母亲那里住得久了,如芷也有些想念姨娘了。可是……这件事,如芷总得先禀告过母亲,不能擅自做主。” “如芷,你是我的女儿,只是个庶女罢了,别以为夫人对好些,就会把你放在心上!现在大小姐出了这么大的事,夫人哪还有精力顾得上你?你不如先搬回来,等夫人忙完了,再去将此事告诉她。” 徐姨娘故意说这些话,就是为了刺激萧如芷。 提醒萧如芷,她不过就是一个卑贱的庶女罢了,别妄想能攀上夫人这个高枝! 挑拨她和王夫人之间的关系,破坏她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 果然,萧如芷一听她的话,眼圈便红了起来,咬紧了嘴唇,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徐姨娘见状,奸计得逞般勾唇一笑。 她再接再厉,伸手抚上了萧如芷的脸蛋,怜爱地看着她:“瞧瞧,定是你这段日子来读书太过辛苦,人都瘦了。夫人她到底是大小姐的生母,怎会真的细心照顾你,快些搬回来,姨娘帮你炖些补品补补身子。” 见萧如芷不好糊弄,她又打起了感情牌。 但不论她怎么说,萧如芷都咬定了要先禀告王夫人不松口,令徐姨娘恨的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 徐姨娘也没了耐心。 她眸子里闪过一抹狠色,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母亲母亲,你满脑子就知道夫人!我看啊,你是看夫人身份尊贵,不愿意跟我这个姨娘亲近了!你回去找你的母亲吧!” 萧如芷正要解释,见徐姨娘已起身离开,不想再听她说话,只好讷讷住了嘴。 她缓步离开了徐姨娘的院子,回到了王夫人给她安排的房间。 萧如芷仔细思索着,将徐姨娘的每一句话,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这个徐姨娘性情狠毒善于隐忍,在萧府卧薪尝胆几十年,未达目的不择手段。方才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会是随口说说的。 没由来的,徐姨娘不可能突然好心,要为她炖补品补身子。 说不定她的下一步计划,就在这补品之中。 萧如芷现在需要做的,便是静心等待,守株待兔。 府上的大小姐闹着上吊自杀,书堂的课也暂停了下来,王夫人一连几日都在照顾萧若兰,母女两个僵持的关系竟好转了许多。 逐星看在眼中,急在心里。 她见萧如芷还有看书的闲情逸致,忍不住提醒自家小姐,不能放任夫人和萧若兰再亲近下去,可萧如芷却并不在意。 以萧若兰的智商和手段,她根本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相比之下,萧如芷更关心徐姨娘打算何时出招。 又过了几日,萧若兰的状态逐渐好转,身体也已无大碍,书堂也恢复了上课。 午休时,徐姨娘提着一个餐盒,来探望萧如芷。 她见萧若兰也在,笑着朝她打了个招呼:“大小姐,读书辛苦,可也得注意身子啊。这都午时一刻了,再不去用饭,厨子们做的饭菜怕是要凉了,若是吃了凉饭菜,身体要受不住的。” 萧若兰见碧如已收拾好书箱,听见徐姨娘的话,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凉了又如何?我是这萧府的大小姐,我想吃些什么,难道厨子还敢不给我做?就算厨子疲懒,大不了让秋菊去玄月楼,给本小姐去买一桌上好的酒席。你当本大小姐和你们这些下人一样卑贱,连热乎的饭菜都吃不上吗。” 徐姨娘讪讪地住了嘴:“是,大小姐说的是。大小姐身份尊贵,就该享受最好的东西。” 萧若兰厌烦地蹙了蹙眉。 懒得再理会她,瞥见她提着的简陋餐盒,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接着招呼都不打,便带着秋菊和碧如扬长而去。 萧如芷在一旁看着,明显捕捉到,徐姨娘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痛苦之色。 亲生女儿就站在面前,可她却无法相认。 无论徐姨娘为之付出多少,对方也只认为她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妾室罢了。 此等感受,恐怕比她明知王夫人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却仍不能相认,要更痛苦的多吧? 可不管徐姨娘承受多少痛苦,这都是她自找的! 为了让女儿成为人上人,徐姨娘竟狠心拆散了她和王夫人这对亲生母女,还使尽各种阴谋手段,让萧若兰抢走了属于她的一切。 前世时,更帮着萧若兰害死了她的孩子…… 萧如芷忍不住紧紧握拳,锋利的指甲抠进掌心,刺痛感迫使她保持住镇定。 她尽量放柔声音,询问道:“姨娘,你怎么过来了?” 徐姨娘眼中的苦涩一顿,换上了虚情假意的笑容:“你读书太过辛苦,身子都消瘦了许多。姨娘前几日不是跟你说了,要帮你炖些补品补补身子。这不,姨娘已经把补品拿来了,你便趁热吃了吧。”说着,徐姨娘已打开了餐盒,端出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核桃排骨汤。 汤水澄清,核桃和排骨的香气扑鼻而来。 萧如芷看着这碗汤,心知徐姨娘的下一步计划,恐怕就在这碗汤里。 她将萧若兰逼得要上吊,估计徐姨娘已对她恨之入骨。 可再怎么说,她也是萧府的二小姐,徐姨娘不可能直接下药害她性命。所以这次,很可能又像上次的痒粉一样,是个虽不致命,却会让她万分难受的结果。 但为了证实她心中的那个猜测,为了拆穿当年的换婴事件,和王夫人相认,这些痛苦有算得了什么? 萧如芷定了定神,下定了决心。 她双手接过徐姨娘递来的汤碗,眼神里萦绕着感动的光,就连声音也似乎有些哽咽:“姨娘……” 见只是炖了一碗汤,萧如芷便感动成这样,徐姨娘心底很是不屑地讥嘲了一声。 徐姨娘勾唇笑笑:“快趁热喝吧。” 萧如芷再次感动地看了徐姨娘一眼,将这道核桃排骨汤慢慢饮下。 她一边喝,一边仔细地品味着,试图记下汤里的每一种味道。rz90 除了排骨汤特有的清甜,和核桃自带的淡香,汤中还染上了些许若有似无的酸味。这种酸味十分特别,与醋的酸味有着明显的区别。 看来这酸味便是徐姨娘在里面加的“料”了。 萧如芷心中有了数,将汤碗放下:“多谢姨娘的汤,很好喝。” 徐姨娘似乎还有些不放心,仔细检查了一番,见萧如芷不仅将碗里的汤喝得一干二净,就连排骨和核桃也全都吃了,她的眉宇间浮现出一抹喜色。 “不必客气,你喜欢吃就好,明天姨娘再来给你送。” 萧如芷似乎有些受宠若惊:“那怎么使得?怎么能让姨娘天天为如芷下厨?” 汤中的“料”要长期服用才能起效,徐姨娘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怎么使不得?我是你的生母,为你炖些补品补身子,这不是应该的吗?”徐姨娘怕她再说出拒绝的话来,故意板着脸道,“再说了,你不是总认为,我只关心大小姐,不关心你。怎么现在给你炖汤你反倒不乐意了?” 萧如芷一副怕被她误会的模样:“不是不是……如芷只是……如芷只是担心,担心姨娘太劳累了。” “不累不累,给如芷炖补品补身子,我怎么会累呢?” 徐姨娘完成了此行的目的,也懒得再多呆下去,又随口敷衍了萧如芷几句,便带着餐盒离开了书堂。 日复一日。 每天午休时,徐姨娘都会带着炖好各式补品,前来探望萧如芷。 餐盒里拿出来的,有时是汤,有时是粥,还有时是其他简单的小糕点。但无一例外,都带着那股特殊的酸味。 很快,萧如芷的身体就出现了异常的状况。 先是身体感到莫名的发痒,虽比不上之前中了痒粉时严重,却也令人十分难受。 逐星找出了先前宋大夫开出的药膏,可涂抹之后,也未见有明显效果。 又过了几日,凡是萧如芷挠过的地方,全都变得又红又肿,严重的甚至开始溃烂化脓,看得逐星和伴月胆战心惊。 “小姐!这些伤口已经扩散到你的脸上了!怎么办!” 逐星替萧如芷梳妆时,忽然发现了她脸侧溃烂的伤疤:“小姐,我们把这件事告诉夫人吧!先前只是长在身上,穿得严实些也能遮住,可现在都已经长到脸上去了!再拖下去……若是毁容了可怎么办?!” 萧如芷对着镜子,仔细观察着,并用手戳了戳脸上的伤口。 说来奇怪,不知徐姨娘在补品中放的是何种毒药,皮肤没有溃烂前,她只觉得全身发痒,却不觉得有多严重。现在伤口看起来可怖,可却远没有之前难受了。 伴月满面担忧地看着她:“小姐,逐星说得对,你不能再拖下去了。” 萧如芷坦然地笑了笑:“你们放心,这些伤口如此明显,就算是我想瞒,恐怕也瞒不下去了。” 逐星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一听萧如芷终于愿意松口,不等她吩咐,便一溜烟地朝王夫人处跑去。 得知萧如芷又染上了奇怪的病症,王夫人便立刻赶来了她的院子。 “如芷,你怎么样了?” 她一边问,一边拉起萧如芷左右看着。 萧如芷此时脸上溃烂的伤口,已经蔓延到了脸颊上。 脓水几乎已经流干,血肉像是被刀砍过一样向外翻着,伤口很深几乎可以看见白骨,看起来十分吓人。 若非亲眼所见,王夫人险些不敢相信,面前这个丑八怪,竟是在她乖巧可爱的如芷。 她忍不住惊呼起来:“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夫人,小姐身上的这些伤口,已经出现了有一段日子了,只不过之前都长在身上,不容易被人察觉。小姐一直拦着我们,不让我们将此事告诉您,可现在……这些伤口明显已经瞒不住了!夫人!求你救救我们小姐!” 逐星和伴月一同跪在了地上恳求道。 王夫人听得十分心痛:“如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萧如芷有些腼腆地低下了头,眼神中流露出艳羡之色:“先前姐姐出事,母亲要忙于照顾姐姐,如芷已经叨扰母亲太久了,不敢再去打扰母亲。况且……姐姐似乎也不太喜欢如芷,如芷担心,若是将此事说出来,恐怕姐姐又会以为如芷是要在母亲面前争宠了。” “姐姐才刚好一些,若是叫姐姐误会了,她再次寻短见,那该如何是好?”萧如芷脸上写满了真诚,让王夫人无法不相信她的说法。 王夫人疼惜地心都快碎了。 她拉起萧如芷的手,泪眼婆娑地望着她:“傻丫头,都什么时候,你还在替若兰着想,你怎么不替自己多考虑一点?真是要心疼死我了……” 萧如芷没有说话,愧疚地低下了头:“对不起,如芷让母亲忧心了。” “这说的是什么话!”王夫人气得跺脚。 见萧如芷都病成了这样,还在自责惹她担心,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王夫人又气又心疼:“雪霁,快去!快将宋大夫请过来!” 第23章 和上次中毒不同,萧如芷这次的怪病来得莫名其妙,宋大夫怎么查不出这怪病是从何而来。几天之内,用了各种办法,也不见萧如芷身上的伤口有好转的现象。 这事急得王夫人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每天都派人出去,请大夫过来给萧如芷把脉、开药,皆不见任何效果。 不出三天,萧府上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二小姐萧如芷毁容了。 知道她这场“怪病”真相的,除了萧如芷本人和逐星伴月之外,就只有下毒的徐姨娘了,不过徐姨娘自然是不可能跳出来不打自招的。 萧如芷又打算用这件事来揪出徐姨娘的狐狸尾巴,逐星伴月看着她脸上的伤口一天天的溃烂,几次想将真相告诉王夫人,都被萧如芷拦了下来。 这日早朝结束,萧铎海从宫里出来后,便匆匆回到了家中。 他来到守在萧如芷门外的王夫人面前,眉头紧锁:“夫人,今日请来的大夫如何,如芷的怪病可有的救?” 萧文骞也跟在他的身后,闻言一同看向王夫人。 短短几天,王夫人嘴角已经急出了好几个小燎泡,任谁都看的出来,萧如芷的怪病令她心急如焚。 她绝望地摇了摇头:“长春堂的李大夫也过来看过了,查不出这怪病从何而来,只开了些外敷内用的药。那些药我已经命逐星和伴月给如芷用上了,虽说止住了病情继续恶化的态势,但仍不见任何好转。目前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长春堂的李大夫是京中有名的名医,一手医术妙手回春,深受百姓爱戴。 听了王夫人说的情况,萧铎海和萧文骞的面色愈加凝重。 这些日子以来,萧如芷表现出来的优秀,让他们父子两个侧目不已,没少在心中暗叹可惜,为何萧如芷不是萧家的嫡女。 谁曾想,她会突然得上这种怪病。 萧文骞有时甚至在想,若是萧如芷生为男儿身,会不会比他这个嫡子更加优秀? 庆幸她只是个庶女的同时,又忍不住对她心生怜爱。 自他调任回京至今,已经了解了不少府内的情况,对萧如芷的处境愈加了解。亲生姨娘对她漫不关心,父亲对她视而不见,嫡姐萧若兰也百般排挤她。下人们向来是看人下菜碟的脾性,看到主子们不重视这位庶二小姐,他们也跟着有样学样,让萧如芷在府中的日子十分艰难。 明明如此优秀,却因为身份低微,只能在府中忍气吞声。 这些情况,从他调回京城前不久才有所好转,似乎是因为萧如芷的心思突然通透了,有心和王夫人亲近,才换来今日的地位。 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却又得上这种怪病。容貌几乎是女子最珍视的东西,可她小小年纪,却要面临毁容这样残酷的现实。萧文骞几乎不敢想,她该如何承受这样的痛苦。 前不久,他还被萧若兰所蒙蔽,帮着若兰一起针对她,害她差点被萧若兰毒打一顿。 想到此节,萧文骞便觉得愧疚不已。 相比较萧文骞复杂的心情,萧铎海只是觉得更加可惜。 上次在萧如芷的帮助下解决掉流言一事的隐患,他还有心与太子殿下暗约私期,待到萧如芷及笄后,便将如芷许配给太子殿下做妾。如今萧如芷容貌尽毁,这私下约定怕是要不作数了。 毕竟谁会想要一个毁了容的小妾? 他沉默了半晌,忽然道:“明日一早,我去太医院请陈院判过府来看一看。” 陈院判是太医院的二把手,官位仅次于张院使,尤其擅长疑难杂症。若是能请到他来府上,萧如芷的怪病可能就有救了! 王夫人闻言眼睛一亮,不顾萧文骞和在场的下人们,紧紧握住了萧铎海手。 “老爷,若是能请来陈院判,那便太好了!我替如芷谢谢老爷!” 萧铎海隔着门望了望卧床休息的萧如芷,不由有些心虚。他拍了拍王夫人的手,道:“如芷也是我的女儿,这也是我应该做的。夫人,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若是把你急出来个好歹,那该如何是好?” 听到他的关心,王夫人感动地红了眼圈。 她用手帕按了按眼角,连连点头。 吩咐完此事后,萧铎海和萧文骞又走进了屋里,隔着床帐探望了下萧如芷,便去各忙各的了。 没多久,徐姨娘又带着补品前来探望。 她看到站在门口的王夫人,换上一脸担忧之色,小意道:“夫人,听说如芷的怪病还是不见好转,我亲手炖了些银耳红枣汤来。这银耳和红枣,有祛斑补血养颜之功效,虽比不上大夫们开的药见效,但也聊胜于无了。” 前些日子,徐姨娘对萧如芷漠不关心,令王夫人心中疑惑顿生。 今日见徐姨娘终于有了几分亲生姨娘的样子,王夫人快慰不已:“你有心了,快给如芷送进去吧。” “是,夫人也忙了几日了,连大小姐那里都没空照顾了,夫人先去休息休息吧,二小姐这里由我照顾就行了。” 徐姨娘毕恭毕敬地低头应着,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小贱人喝了她亲手炖的汤,只会一天天容貌尽毁。 待萧如芷那张狐媚子脸蛋彻底毁掉,看这小贱人还拿什么跟她的女儿争! 徐姨娘再抬起头时,脸上的讽意已消散无踪,全然是诚恳之色。 王夫人听罢,想起这几日萧若兰一次都未曾来探望过如芷,还在背后幸灾乐祸,骂萧如芷活该毁容,便更觉忧心。 她不想去看萧若兰那张得意嚣张的脸,怕自己会忍不住训斥她。长叹了一声道:“那好,我回去休息片刻,如芷这里就由你先照顾吧。” “是。” 徐姨娘送走王夫人,小心翼翼地提着餐盒走进屋子,径自朝着床边走去。 逐星看到徐姨娘又提着所谓的“补品”过来假殷勤,恨不得一巴掌打翻她的餐盒,质问她的心肠究竟有多歹毒。 小姐的花容月貌毁于一旦,变成了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找来的大夫们皆束手无策,徐姨娘竟然还一天不落的给小姐送“补品”,这是不害死小姐便不罢休吗!伴月生怕逐星冲动,会影响了小姐的计划,那样小姐这些罪就白受了。 她连忙按住逐星,朝徐姨娘施了一礼:“伴月见过姨娘,我们小姐就在床上休息,您照顾小姐吧,我和逐星先去给小姐煎药。”说完,裹挟着逐星离开了房间。 徐姨娘不在意地朝她们摆了摆手,目送她们离开。 这些日子来府上的大夫,都对她的“补品”束手无策,她才不相信这两个小丫头煎出来的药,能治好这个小贱人。 “姨娘,你来了。” 徐姨娘掀起床帐,萧如芷正坐起身子向她打招呼,一张可怖的面孔赫然出现在眼前,就连徐姨娘都被吓得险些提不出手中的餐盒。 徐姨娘顿了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线。 她将餐盒放在床边的小几上,轻咳了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失态:“是啊,如芷,姨娘又来给你送补品来了。你这些天可好些了?” 萧如芷勉力勾了勾唇:“多谢姨娘挂心,如芷觉得好多了。” 徐姨娘看着她牵动嘴角,连带着脸上的烂肉都颤了颤,差点将隔夜饭都吐出来。 她别过头去,不再看萧如芷的脸。强忍着心中的恶心,将餐盒中的汤碗拿了出来:“姨娘今日给你带了银耳红枣汤,是美容养颜的,说不定啊,会对你脸上的伤有效呢。” 萧如芷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忍不住觉得好笑。 没想到顶着这张脸,还能将徐姨娘恶心到。 她故意仰着溃烂的脸蛋,凑到徐姨娘的面前,感激道:“姨娘对如芷真好,如芷以前还觉得姨娘不关心如芷,真是太不应该了,还请姨娘原谅如芷。” 那张怪物一样的脸,赫然在眼前放大,徐姨娘被骇得往后退了一步,险些打翻手中的汤碗。 她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将汤碗顿在了小几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接着拍案而起,装作不经意地,拉开和萧如芷之间的距离:“我是你的姨娘,我不关心你,还有谁关心你?前些日子,你突然得了痒症,我便跟你说过,这是你抢了大小姐的风头,上天降你的惩罚。我叫你不要再去上课、不要再抢大小姐的风头,以后事事以嫡姐为先,你偏偏不听,现在好了,脸都成了这幅样子,以后可怎么嫁人?!” 萧如芷顶着这张烂脸,能将徐姨娘吓成这样,心底不由暗自发笑,也算是个苦中作乐的手段了。 她故意装作看不见徐姨娘的躲闪,猛地起身抱住了床边的徐姨娘:“姨娘,如芷错了,现在老天爷让如芷的容貌毁了,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都怪如芷没有听你的劝告!如芷后悔死了!若是真的就此毁容,如芷怕是要活不下去了!姨娘,你快救救如芷吧!” 说着,她歪着头在徐姨娘身上蹭了蹭,将脸上未干透的血污蹭在了徐姨娘新裁的粉缎襦裙上。 徐姨娘见新裁的裙子脏了,恨不得一巴掌劈死萧如芷。 但若是她真的做了,恐怕王夫人也会立刻将她发卖出府,后面的计划也无法实施。 现在,她甚至巴不得萧如芷受不了这毁容之苦,早早地自缢而死,那样还省了她一番功夫,也没人能在威胁到她女儿的地位了! 徐姨娘嫌恶地推开萧如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端起小几上的汤碗,塞进了萧如芷的手里,免得她又扑倒自己身上来。 “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这是老天爷降下来的惩罚,姨娘如何能救得了你!” 萧如芷端着汤碗,眼里闪烁着泪光,似乎是悔不当初。 徐姨娘看到她的样子,心里的郁结才消散了些,不耐烦地催促道:“快将这碗汤喝了吧,银耳红枣皆是美容养颜之物,说不定能让你这怪病好得快一点。”徐姨娘不想再在这屋中停留片刻,只想萧如芷快点喝完,让她早点离开这晦气的屋子。 萧如芷似乎是认命了,不再哭闹,乖乖听话将汤水喝了下去。 徐姨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见碗里已经干干净净,才收好汤碗离开了屋子。 她离开不久后,逐星和伴月便回来了。 萧如芷脸上的悔意已全然褪去:“伴月,我让你派人盯着的事,如何了?” 伴月给逐星使了个眼色,逐星授意,不动声色地到外面望风。伴月这才将查到的事和盘托出:“小姐,我已经派人到徐姨娘的院子里盯着了,小姐喝的‘补品’,确实是徐姨娘每日亲手所制无疑,只是她每日炖汤时,都会在锅里加上一包粉末。” “哦?”萧如芷神情自若地听着,没有丝毫惊讶,“可曾拿到了样品?” 伴月微微一笑,点头道:“已经拿到了。”说完,她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纸包。 萧如芷接了过来:“没叫徐姨娘发现吧?”rz90 “没有,我告诉徐姨娘院子里的那个小丫头,每天从徐姨娘准备好的纸包里拿一点,徐姨娘不曾发现什么不妥,只以为每日的药量都被小姐吃下去了。” 萧如芷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毫不吝惜地夸奖道:“做得好。”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纸包,放在鼻尖处轻轻嗅了嗅,果然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酸味。 “就是它!”萧如芷又把纸包合了起来,沉着冷静地分析道,“把它拿到长春堂去,找给我看病的那位李大夫,叫他查验查验,这包粉末究竟是什么东西。记住,一定要小心,别被人发现了。” 一连几日来,萧府给萧如芷看病的大夫中,就这位李大夫名气最盛,看起来也最有本事。 其他的大夫,在看了她的病情后,无一不是抓耳挠腮、束手无策。 只有这位李大夫,不仅说出了她的病症变化,还开出了有效减缓病情继续发展的药方,让他来查验这包粉末,无疑是最适合的人选。 “是!” 看着伴月领命而去,萧如芷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她的第一步计划终于完成,接下来,就看她怎么逼迫徐姨娘露出她的狐狸尾巴! 伴月接到了萧如芷的命令后,没有立刻出门,而是去了后院的洗衣房。 这里全部都是萧府的三等下人,每个人都穿得破破烂烂,干着府上最辛苦的活计。 管事的婆子一眼就看到了走到院子里的伴月,连忙凑了上去,一脸谄媚地笑道:“哟,这不是二小姐身边的伴月丫头吗,我们这洗衣房又脏又破,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伴月看着她脸上的讨好,心中忍不住冷笑。 先前二小姐不讨夫人的欢心,府上的下人们也跟着看不起二小姐。平时缺衣少食不说,就连这洗衣房中最下等的下人,也不把她们这些大丫鬟放在眼里。 如今看到夫人开始重视二小姐了,这些三等下人们对她们的态度也跟着变了。 伴月不想跟她多过寒暄,但为了完成小姐的任务,还是忍着心中的反感朝着管事婆子勉力一笑:“七婆,你也知道,我家小姐近日突然生了怪病,请了那么多名医来都没治好。我们徐姨娘猜着,是不是小姐最近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家小姐听了,觉得有理。便吩咐我来洗衣房转转,看看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不要的旧衣服,叫我拿去城北的贫民窟,救济救济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穷苦人,就当是为二小姐积福了。”伴月眼睛也不眨地说着瞎话。 七婆理解地点了点头,换上一副同情的表情:“好人自有好报,二小姐如此善心,老天爷定会保佑二小姐的!” 伴月叹了一声:“唉,但愿如此吧。” “伴月丫头,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帮你找找。”说着,七婆拿着钥匙去了仓库,翻找出了一大堆平日里淘汰的衣服。 有些衣服洗的发白,薄薄的一吹就透;有些衣服浑身都是补丁;有些衣服磨得袖口都烂了。这些衣服,在萧府上是没人愿意穿的,但若是拿出府去,很多穷人都会当做新衣服似的宝贝着。 七婆把不要的旧衣服堆了满满几筐,热心地问道:“伴月丫头,这旧衣服这么多,需不需要七婆我找人来帮你搬到城北去啊?” “不必了,”伴月礼貌地拒绝了她,“洗衣房事务也很繁忙,我叫人帮我把这些衣服搬走就行了,就不打扰七婆你们干活了。” 七婆爽快地点了点头,笑道:“也好,那伴月丫头你慢走,若是还有需要,下次再来找我七婆!” “知道了,多谢七婆。” 说完,伴月喊了府上的几个壮仆,带着他们去城北转了一圈,将几筐旧衣服分给了城北的穷苦百姓。这些百姓知道是萧府的二小姐送来的这些衣服,感谢不已,自发地为萧二小姐祈起福来。rz90 分完衣服后,伴月看着那几个壮仆,从荷包里拿出了几块碎银子分给了他们:“为了给二小姐积福,今日辛苦你们了,这些碎银子就拿着打些酒喝吧。” 那几个壮仆本以为今天是个苦差事,还要在贫民窟里转上一圈,染上一身穷酸气,简直没有比这更晦气的活计了!现在发现有赏银,一个个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多谢伴月姐,多谢二小姐。二小姐人美心善,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二小姐早日康复的!” 虽是为了办事,但伴月也是诚心诚意地想替萧如芷来做些好事积积福的。 现在听见大家都由衷地祝福二小姐,她比谁都要开心:“不必客气了,这是你们的辛苦钱,都是你们应该拿的。我还要去城外护国寺帮二小姐捐些香火钱,你们就先回去吧。” 壮仆们拿了赏钱,一个个都巴不得马上去买点好酒来喝,也顾不得伴月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纷纷和伴月道了声别,便各自散去。 待到这些壮仆们都离开之后,伴月又回到了城北的一户民居中,换上了她事先留下的旧衣服,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在城中绕了几圈后才去了位于城西的长春堂。 “李大夫,您说的是真的?” 伴月一身粗布衣裳,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李大夫严肃地拿起了那包粉末,确认似地嗅了嗅。而后又用小指挑了一块放到了嘴里,最后十分确定的点头:“没错,老夫确定,这就是二小姐所中之毒。” 伴月惊讶的眼神愈演愈烈,逐渐流露出一抹喜色。 李大夫能证明这包药粉是二小姐所中之毒,便能落实了徐姨娘的罪名,二小姐这些日子以来的苦便不算白受! 即便是伴月这般稳重的性子,也难免激动的有些难以自持,险些喜极而泣。 她定了定神,用手帕掩面,拭去了眼角的泪水:“李大夫,既然现在已经找到了毒源,那您能帮我家小姐治好身上的这些伤吗?” 李大夫为难地捏了捏胡须,似乎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半晌后,他才缓缓摇摇头:“这毒粉中包含了许多稀有药材,很多是来自西域之物,如此新奇的搭配也是老夫生平仅见,这药粉必是用毒高手调配出来的。别说根据这药粉配置出解药来,光是叫老夫将这毒粉的药方恢复出来,都是极难之事。” 伴月满心的欢喜顿时像被浇了一盆凉水:“那我们小姐的脸……岂不是没救了?” “那倒未必,若是能找到这药粉的配方,或许老夫能尝试着破解一二。” 伴月沉默下来。 这药粉就已经得来不易,弄来药方又谈何容易呢? 不过,现在能证明这些药粉与萧如芷的怪病有关便已经足矣,有了这些罪证,还怕徐姨娘不交出解药吗? 伴月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拜托李大夫帮忙保守秘密后,便按原路回城北换回了衣服,赶在天黑前回到了萧府之中。 她将李大夫说过的话全部复述了一遍,萧如芷还为开口,逐星便先激动地跳了起来:“太好了!小姐!我们快去将李大夫请到府上来,拉着他和徐姨娘当面对质!有了这些证据,看她还能怎么狡辩!” 伴月想得更远一些:“没错,小姐中毒已深,现在这些伤口快要扩散到全身了,我们得快些行动才行,最好逼着徐姨娘将解药拿出来。” “没错!” 第24章 在逐星和伴月期待的目光中,萧如芷缓缓摇了摇头。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逐星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若是再耽搁下去,小姐身上的毒就算是能解,这一身伤疤怕是也不能恢复了!” 萧如芷不为所动,因为她忽然发现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上次有人在她的朝服中,放了令人浑身发痒的痒粉,令她全身瘙痒难耐最终昏了过去。 那时,何嬷嬷就曾说过,这痒粉中含有十分罕见的西域草药。 而这一次,伴月派人偷偷从徐姨娘院子里拿出来的药粉,竟也被长春堂的李大夫鉴定出,是由西域之物制成的。 萧如芷犹记得,她前世时曾看过萧府的名册。上面十分清楚地写着,萧府上下每一个皆是世代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这含有西域草药的药粉,又是何人交付给徐姨娘的呢? 在查出这些内容以前,萧如芷一直认为,徐姨娘只是个单纯为了争宠的姨娘,希望她的亲生女儿过上更好的生活,才会冒险做出换婴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可事到如今,徐姨娘的身份似乎远比她想象的要更加复杂…… 见逐星还等着她的回复,萧如芷再次摇了摇头:“现在证据还不充足,我们谁也不知道,这药粉除了毁人相貌外,还有什么其他的作用。若是贸然行动,将徐姨娘逼得狗急跳墙了,说不定会与我同归于尽。” “没错,”伴月附和道,“就算徐姨娘没有恼羞成怒、狗急跳墙,我们也不能冒这个险。若是她要死了不肯松口,就是不肯承认,我们拿她有什么办法呢?退一万步说,就算她肯承认,我们又如何证明,徐姨娘给出的解药就一定是真的呢?她若是拿出一剂毒药来蒙骗我们,只怕会害死了小姐。” 这下,逐星也不敢再劝萧如芷摊牌了。 萧如芷从首饰匣中找出了一支玉钗:“伴月,你将这钗子拿去偷偷当掉。” 这支玉钗,是前不久王夫人送给她的。 从成色到质地,无一不是上品之相。 逐星不明所以,只知这钗子意义完全不同,立刻将玉钗抢了过去:“小姐,平白无故的,你为何要让伴月偷偷去当掉首饰?你若是缺钱,逐星可以先把月钱拿出来给你应急啊!” 萧如芷哭笑不得。 “这钗子对母亲来说,只是寻常之物,若是能扳倒徐姨娘,拆穿她的阴谋诡计,母亲肯定会送给我更好的东西用来补偿。”萧如芷解释道,“况且,你那点月钱也根本不够用。” 逐星这才松了手,好奇道:“小姐,你忽然要这么多钱,是有什么用?” 萧如芷将那支玉钗重新塞回了伴月的手中,缓缓开口:“伴月,你将这支钗子当掉后,去买些墨桔梗的药粉回来。这墨桔梗药粉的味道和外观,与胡椒粉非常相似,但人吃了之后便会浑身无力、经常昏倒。” 伴月点点头,表示记下了,并将那支玉钗贴身收好。 逐星却更加不解了:“小姐,听你这么说,这墨桔梗似乎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买它做什么?” “笨逐星。” 伴月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伸出手敲了她头顶一下。 逐星委屈地揉了揉被伴月敲过的地方,看着伴月和萧如芷相视一笑,更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难道她真有那么笨? 过了几日,萧若兰开始莫名昏倒,有时是在课堂上,有时是在饭桌上,还有时走在路上都会忽然昏厥。 起初,女先生还以为她是在课上打瞌睡,并因此重重的惩罚了她。可短短几天,萧若兰便已经在书堂中昏倒了数次,这才引起了女先生的重视。 女先生将此事告知了王夫人后,王夫人也是大惊失色。 萧如芷才刚得了无法救治的怪病,连宫中的御医都束手无策,怎么嫡女萧若兰的身体又出现了问题? 她又将前些日子给萧如芷看过病的那些名医们请回府上,逐一为萧若兰诊脉,可不论大夫们如何检查,都无法查出任何问题。rz90 接连两位小姐都染上了怪病,萧府上下变得人心惶惶,几乎乱成了一锅粥。 萧如芷的闺房内,逐星正一脸崇拜地望着伴月。 “小姐这招真是太妙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看徐姨娘还敢不敢总是下毒谋害小姐!不过,伴月,你又是怎么猜到小姐的心思的啊?” 伴月抿唇一笑,看了看端坐在一旁看书的萧如芷,闭口不答:“小姐不发话,我可不敢说,你还是去问小姐吧。” 萧如芷见逐星作势要扑上来,连忙拦住了她。 她指使伴月道:“又没什么新鲜的,你便告诉逐星吧,别卖关子了。我这一身伤口,若是叫逐星碰了,恐怕又要流上半天血了。” 逐星闻言立刻停住了脚步,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愧疚之色,可那双滴溜溜的眼睛却出卖了她的好奇心。 “笨逐星,那日小姐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墨桔梗药粉的外观与味道,都与胡椒粉极其相似。大小姐那样一个爱吃胡椒口味的人,遇到了墨桔梗,岂有不中招之理?” 逐星恍然大悟,猛地一拍脑门:“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萧如芷翻动书页,抽空揶揄地斜了她一眼:“你的小心思,全都放在了月钱和攒嫁妆上,哪还想得起来这些事?” “小姐!” 逐星不依不饶跺了跺脚。 良久后,她又道:“这墨桔梗如此神奇,小姐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萧如芷拿着书本的手微微一僵。 这墨桔梗的功效,还是她前世时在宫里接触到的手段。重生之事她都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墨桔梗一事又要从何说起呢? “大约是从哪本书上看到的吧,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萧如芷随口将这件事糊弄了过去。 逐星正暗自佩服着自家小姐的博闻广记,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响动。 “萧如芷你这个小贱人,自己得了怪病不算,还要下毒谋害我?!你给我滚出来!”房内,逐星的脸色一白:“小姐,不会是伴月派去的人露馅了吧?” “应该不会,”伴月笃定地道,“投放墨桔梗药粉的人,是我饶了几个圈子才找到的,况且她本人根本不知道是我要让她做这件事。” 萧如芷也听见了外面的响动。 她微微蹙眉,率先排除了逐星的推测:“没错,伴月办事一向稳妥。她既然就这么说了,就一定不会有错。” “那大小姐怎么会找了过来?” 萧如芷放下手中的书本,凭借自己对萧若兰的了解猜测着:“估计是找不到总是莫名晕倒的理由,所以干脆直接冤到我头上来了吧。反正这种事她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上次萧若兰自己行为不检,惹得流言四起,却将过错全都污蔑到了萧如芷的身上。 这次,很可能也是一样。 “我们出去看看吧。” 打开房门,便看见了院子里面色苍白的萧若兰,她的婢女秋菊和碧如紧紧搀扶着她,仿佛生怕她下一刻就会晕倒。 萧若兰见她走了出来,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红晕,似是气出来的:“你还敢出来!快将解药给……”话说才刚说到一半,萧若兰便翻起了白眼,眼看着又有要晕倒的症状。秋菊和碧如连忙将她架到一旁,扶着她在院子中的石凳上坐下休息。 碧如忙着照看萧若兰,秋菊急得团团转,却一时插不上手。 她瞥见站在房门口的萧如芷,小跑着走了出来,刚要指着萧如芷的鼻子大骂,忽然被她脸上可怖的伤口吓了一跳。 萧如芷淡定地注视着她,仿佛没有看到她脸上仿佛见了鬼一般的神情。 “秋菊,你不好好照顾你家小姐,跑到我这儿来干什么?” 秋菊定了定神,这才强忍住心中的惧意,大声骂道:“你别在这装好人了!定是你这个小贱人,自己得了怪病全身溃烂,便见不得我家小姐好,使了手段给我家小姐下毒,害她总是晕倒!你快点将解药拿出来!” 没想到萧若兰身边的丫鬟,也敢对她出言不逊。 萧如芷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既然知道我得了怪病,还敢带你家小姐来我这里,就不怕我这怪病会传染,也让你家小姐变成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秋菊闻言面色一变,忍不住倒退了几步,退回到了萧若兰的身旁,嫌恶地看着萧如芷。 那番姿态,倒像是将萧若兰的当成了挡箭牌一般。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徐姨娘已循声而来,王夫人紧随其后,正好将萧如芷那句仿若自暴自弃的话语收入耳中。 两个女儿接连染上怪病,王夫人寻遍名医也不见任何效果。王夫人几乎整日以泪洗面,一双美丽的杏眸已肿得像桃子一般。 听闻萧如芷的这番话,她的眼泪再次留了下来。 王夫人自责道:“如芷,都怪我不好,我没有找到好大夫将你治愈。你万万不可产生这般自厌的念头,你的病一定能治好的!” 萧如芷没有答话,而是看向了徐姨娘。 她一进院子,便先奔到了萧若兰的身边,拉着她的手腕摸索起来。 看着似乎是在安慰萧若兰,可萧如芷却眼尖地发现,徐姨娘这是在帮萧若兰诊脉! 果然如此! 徐姨娘竟真的懂得医术! 只是不知,徐姨娘的医术究竟有何等水平。是只会普通的望闻问切,还是长春堂李大夫都自愧不如的配药高手? 王夫人顺着萧如芷的目光看去,正好也瞧见了徐姨娘的动作。 她不知萧如芷的心思,也更注意不到徐姨娘是在把脉,只以为萧如芷又在伤心,生母竟如此不在意她。 王夫人心中的怜爱更甚,她也拉起萧如芷的手道:“如芷,别伤心,你还有母亲。况且……况且徐姨娘她最近不是天天来给你送补品,她应该只是担心若兰受伤,才过去看看的。” 萧如芷回过神,正对上王夫人关切的目光,不由心中一暖。 只是她还不知道,徐姨娘送来的哪是什么补品?分明是害人的毒药! 萧如芷轻声安抚她道:“母亲放心,如芷无碍。”rz90 正在帮萧若兰把脉的徐姨娘还不知道,她的一言一行已经落在了另两人的眼睛里,一门心思全扑在了萧若兰的身上。 她名义上是萧如芷的生母、府上的徐姨娘,是没有资格去照顾萧若兰的。 在听说萧若兰也得了怪病之后,徐姨娘急得坐立不安,却不知以何种名义,才能过去探望。 今日听说萧若兰来萧如芷这里大闹,这才趁机跑了过来,趁乱替她摸了一把脉象。 萧若兰的脉象十分平稳,没见任何生病的迹象,结合她从丫鬟们那里打听来的症状,萧若兰这怪病,到更像是中毒! 徐姨娘忍不住咬了咬牙。 竟有人胆敢在她面前给萧若兰下毒? 真是鲁班门前弄大斧! 正琢磨着要如何说服王夫人,答应让她去照顾萧若兰,萧若兰的丫鬟秋菊忽然推了她一下:“徐姨娘,你好大的胆子,谁让你碰我家小姐了?” 徐姨娘被推了个踉跄,便听秋菊又拉着长音“哦”了一声。 “我知道了!定是萧如芷那个小贱人指使你的,派你给我家小姐下毒的对不对?!一定是你!” 这真是刚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徐姨娘险些喜形于色,她强压住心中的雀跃,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抹泪起来:“是我对不起大小姐!都怪我!明明看见如芷她指使丫鬟去下毒,却没站出来指认,害得大小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都怪我!” 王夫人大吃一惊。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萧如芷,见萧如芷也同样是一脸震惊,才想起徐姨娘以前也有过类似的行为。没有调查清楚,便将过错都推到萧如芷的身上。 王夫人心中的疑虑虽没有平息,却也没有全然相信徐姨娘的一面之词。 “身为丫鬟竟敢直呼主子的姓名,嘴里还敢不干不净的,真是缺乏管教!”王夫人怒容满面,将雪霁喊了过来,“掌嘴!叫这丫头好好张长记性,日后该如何对待府上的主子!”“是!” 雪霁领命,迈步到秋菊面前,毫不留情地抡起胳膊左右开弓。 短短几息时间,便将秋菊的俏脸打得又红又肿。 “夫人饶命!我再也不敢了!雪霁姐姐……呜呜……”秋菊一边哭喊,一边大声惨叫着。rz90 王夫人却置若罔闻,转头看向萧如芷:“如芷,徐姨娘所言,可是真的?你当真派丫鬟去给若兰下毒了?” 萧如芷听到母亲的质询,立刻跪在了她的面前。 “母亲,如芷从不曾说过这种话,更没有指使丫鬟们去给姐姐下毒!”她眼眶湿润,却倔强地扬起小脸,“我上次突发痒症,还有这次全身溃烂的怪病,都是因为如芷不懂得嫡庶有别,抢了姐姐的风头,这才让老天爷降下天灾来惩罚如芷,如芷又怎敢在下毒去谋害姐姐呢?” 上次的痒症,王夫人已派何嬷嬷查实,是有人在萧如芷的朝服中放了痒粉,只是至今不知是何人所为。 为何萧如芷会说这是老天爷降下来的天灾? 王夫人既震惊又不解:“如芷,这是老天爷降下来的天灾?你是听何人说的?” 萧如芷目光飘向徐姨娘,眼神里充满了感激:“是姨娘告诉我的,之前我突然生了怪病,姨娘没来看我,就是去庙里替如芷求了支签。签子上面说了,如芷突然生了怪病,就是因为抢了姐姐的风头,这才被老天爷怪罪的,只要以后老实本分,事事以姐姐为先,如芷的怪病便能不药而愈了……” “一派胡言!” 王夫人愤怒地喝止了她,长袖一摆来到了徐姨娘的面前:“徐姨娘,你为何要在如芷面前胡说八道这些东西?!” 徐姨娘身躯一颤,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她没想到,萧如芷会在此时说出这些话来! 徐姨娘刚要开口解释,萧如芷一下子扑到了她的身上,将她刚要开口的话全都压了下去。 “母亲,都是如芷的错!求你别怪姨娘!”萧如芷脸上的惊恐惟妙惟肖,“如芷忘了姨娘曾特意嘱咐过,这是从庙里祈求来的天机,是不能随意泄露的……姨娘,这可怎么办,万一你被天打雷劈了,那该如何是好?” 徐姨娘险些吐出一口老血来。 当初她说出这种话来,就是想让萧如芷闭嘴,不要把她说过的这些话告诉王夫人。 谁曾想萧如芷竟会曲解她的意思,这不是在诅咒她被天打雷劈吗?! 王夫人这才知晓,原来徐姨娘竟然背着她,对萧如芷说了这么多过分的话,还教唆萧如芷将一切隐瞒下来,心中怒火上涌。 “徐姨娘,你屡次对如芷胡说八道,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徐姨娘咬了咬牙,只能死咬住先前的说法不放,再次哭喊起来:“夫人,我没有胡说八道啊!我求来的签子上确实是这么写的!如芷她突然得了怪病,就是因为嫡庶不分,冒犯了大小姐,这才让老天爷降下了天灾啊!” 不论王夫人怎么逼问,徐姨娘都咬死了这个说法。 王夫人只能相信,以为徐姨娘也是爱子心切,被江湖术士给蒙骗了。 “罢了,这次就这么算了,以后不要再相信那些骗子的话了!” 终于蒙混过关,徐姨娘也出了一头冷汗,连连应道:“是是是……我再也不敢了,求夫人饶命!” 先前的话题被萧如芷这么一打岔,王夫人彻底相信,萧如芷已经被徐姨娘威慑住。 连嫡姐的风头都不敢抢,哪里还敢派人去下毒谋害? 这不是嫌天灾降得不够狠吗? 王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再次问询道:“徐姨娘,你说你看见如芷指使丫鬟去下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徐姨娘缓了缓神,解释道:“那日我去给如芷送补品,离开时见逐星手里提了一笼点心,脸上气鼓鼓的,觉得奇怪,便站在门外听了听,没想到就听见了逐星在说要给大小姐下毒!都是我不好,我没教好如芷,让她纵容手下丫鬟做出这种事来!夫人,你要怪就怪我吧!” 说完,徐姨娘又趴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若是细究起来,萧如芷这段日子都是住在王夫人的院子里的,就算是没教好,也是王夫人的责任,和徐姨娘又有什么关系? 徐姨娘这么说,看似是在自责,实则却是在指责王夫人教女无方,这才让萧如芷犯下如此大错! 王夫人一向公私分明,从不推卸责任。 自然知道此事若真是萧如芷所为,那她少不了要担个教女不严的罪名。 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再加上徐姨娘的哭声,令王夫人头脑发胀,太阳穴一直跳个不停:“行了,这些日子如芷一直住在我这,就算是管教不严,与你也没有任何责任,不要再哭了。” 徐姨娘闻言,哭声稍歇,却还是做作地推让了两句。 “哪能都怪夫人,我是如芷的生母,自然也有责任……” 王夫人懒得理会她,径自问道:“如芷,徐姨娘说的是不是真的,逐星真的说过要给若兰下毒?” 萧如芷摇了摇头,解释道:“姨娘误会了。是如芷听说姐姐时常晕倒,想着也许是姐姐近日来学习刻苦,身体虚弱导致的,便让逐星去厨房取了些点心,送去书堂给姐姐补充补充营养。可是……” 说到一半,萧如芷停了下来,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 “许是姐姐瞧不上我送的点心,一样没动便将逐星赶了回来。逐星气不过,才在我房里说了句气话:‘又没给大小姐下毒,她为何连瞧都不瞧一眼?’” 王夫人听完她的解释,已信了大半。 又问了逐星,和萧若兰身边的丫鬟碧如,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答复。当日,萧若兰也确实不曾吃下萧如芷派人送来的点心,这才知徐姨娘又冤枉了萧如芷。 王夫人脸色阴沉下来:“徐姨娘,你也已为人母多年,岁数不小了,怎能如此浮躁,没有证据便随口指认!如芷还是你的亲生女儿,若是我当真因为此事冤枉了她,你才开心不成?!” 第25章 这件事本就与萧如芷无关,徐姨娘是临时起意,这才想泼她一盆脏水。 但事已至此,王夫人显然已不肯相信,只能老老实实磕头认错:“是我错了,我太鲁莽了,我不该随意指认如芷……我只是担心如芷会一时冲动,酿下大错啊!夫人,为了弥补我犯下的过错,不如就让我去照顾大小姐吧!” 说完,徐姨娘低垂着面容,嘴角却不禁露出一抹喜色。 萧如芷一边想着如何应对徐姨娘的攻势,一边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原来这才是她的目的! 不管事实真相如何,先往她身上泼上一盆污水,如果成了便一箭双雕,如果污蔑不成,便故意承认错误,好叫王夫人惩罚她,最好是罚她去萧若兰身边照顾,这样便方便她查出萧若兰是如何得了怪病的。 这个徐姨娘,当真是不简单。 短短几瞬,竟想出了如此精妙的计策! 王夫人蹙了蹙眉,思索片刻后道:“你有这份心意,我心领了,但如芷这边身子还没好,你这个当姨娘的还是好好照顾如芷吧。” “我……” 这个结果并不是徐姨娘希望看到的,她想要辩驳一二,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萧如芷这个小贱人,当真是累赘! 如果不是她,现在自己已经到若兰身边去照顾了。早知如此,当初那药就该多加些份量,直接毒死这个拖油瓶! 要不是当初存了看王夫人亲女悲惨人生的心思,她早在襁褓里就弄死萧如芷了。 萧如芷心思急转,忽然开口劝说道:“母亲,我这病连大夫们都束手无策,姨娘留在我身边照顾又能有多大作用呢?不如就让姨娘去照顾姐姐,将功赎罪吧。” 若是能促成此事,也能更快地证实她心中的那个猜测…… 徐姨娘怔了怔,不明白萧如芷为何会突然帮她说话。随机反应过来,这蠢货应该是被她说的“天灾”吓怕了,不敢再和萧若兰争了吧。 徐姨娘唇角得意地勾了勾,笑意一闪而过。 “是啊,夫人。你看如芷都这么说了,就让我去照顾大小姐吧!”rz90 王夫人犹豫了片刻,见萧如芷脸上满是真挚,没有任何委曲求全之意,心中不由又涌起了怜爱之意。 她自身都还被怪病缠身,却还想着关心嫡姐。 这么懂事的丫头,为何不是她的女儿? 王夫人终于松了口:“那好吧,即日起,你就去若兰的院子里照顾吧。” “是,谢夫人!我一定尽心尽力地照顾大小姐,争取叫她早日康复!”徐姨娘几乎喜形于色。 王夫人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徐姨娘为何如此激动,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解决了这个乱子,院子中的众人各自散去。 徐姨娘踱到萧若兰的身边,小意地搀扶着她起身,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萧若兰一连几日莫名其妙地突然昏厥,面色苍白黯淡,全身无力。 见这个只会曲意迎逢的姨娘又凑了上来,萧若兰不喜地挥开了她:“秋菊!碧如!你们的眼睛瞎了吗?什么人都敢放到本小姐身边来,不怕给本小姐招来晦气吗!” 秋菊和碧如知道,自家小姐是因为没在萧如芷那儿讨到便宜,现在看到王夫人将徐姨娘指派过来照顾,所以才心情不爽,只能老老实实忍着挨骂。 秋菊上前挤开了徐姨娘,抢过去扶住萧若兰:“小姐息怒,是秋菊错了。” 徐姨娘也不生气,脸上的笑意不变,奉承着道:“是我唐突了,大小姐勿恼。” 不论萧若兰如何冷嘲热讽,徐姨娘都挂着一张笑脸,让萧若兰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中的郁结更深,看向徐姨娘的眼神也愈加反感厌恶。 “你不必假惺惺的!”萧若兰回到房间里,对徐姨娘也忍耐到了极点,“明知你是萧如芷那个小贱人的亲娘,我就不该轻信你的话!你还骗我说什么,带你进去书堂,你便能让萧如芷消失在女先生的面前,不再跟我抢风头……结果却搞得全府上下都怀疑是我下毒害那个小贱人,可母亲还是没有取消她去书堂上课的资格!你给我滚!我不需要你的照顾!” 徐姨娘被她疯狂的模样吓了一跳,想去抓住她的手,却被狠狠地挥开了。 力度之大,让萧若兰脚下一个踉跄。 徐姨娘心痛极了。 她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做出换婴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为的就是让萧若兰过上更好的日子,可萧若兰却为如今的生活倍感困扰,这样的结果不是徐姨娘想要的,但她并不后悔。只因嫡庶之分天差地别,若是萧若兰挂着庶出的名头,恐怕会比今日的生活还要更加艰难! 更何况,她也没有资格后悔…… 徐姨娘生怕萧若兰会伤到自己,无措地停住了想要触碰她的意图:“大小姐……我真的没有想要害你的想法……” “你不要说了!我不想看见你!离开我的院子!”萧若兰使劲地推了徐姨娘一把。 但因为墨桔梗的关系,她全身无力,推得徐姨娘只是动了动身子。 秋菊看不过去了,上前一把抓住徐姨娘的袖子,把她拽出了房门:“徐姨娘,我家小姐都说了不需要你伺候,你怎么还一直上赶着?难怪萧如芷她总是对太子殿下死缠烂打的,原来是随了徐姨娘你的性子!” 徐姨娘眼里闪过一道厉芒,但想起秋菊是萧若兰的贴身丫鬟,她还是忍了下来没有多说些什么。 她强扯嘴角:“秋菊,那大小姐这里就麻烦你多照顾些了。” “这还用你说。”秋菊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扭了身子回到了房内。 徐姨娘一边朝外走,一边回想着萧若兰这几日的变化。 为了赶上萧如芷的学习进度,她已有好长时间都没有出府去玩过了,周围的环境没有任何变化,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得上怪病呢? 难道当真是因为学习实在太累了? 好不容易得到王夫人的批准,允许她来照顾大小姐,徐姨娘不想浪费这次机会,不顾萧若兰院子里下人们对她的敌意和反感,执意留了下来。徐姨娘花了几天时间,才摸清萧若兰的生活规律。 这几日萧若兰确实没有出府游玩,也就排除了是在府外中毒的可能。府上近期也没有生人来访,只是最近府里厨子新进了一批胡椒粉。萧若兰一向喜欢胡椒味的菜品,厨子们自然也投其所好,每天都做出许多专供萧若兰食用的胡椒味菜肴出来。 似乎也是从那时开始,萧若兰忽然得上了这个莫名晕倒的怪病。 徐姨娘分析着,忽然灵光一闪! 她遽然想起有一种外形和味道与胡椒粉极其相似,名为墨桔梗的药粉,这种药粉会让人浑身无力、莫名昏厥。 别人可能不了解这种药粉的药性,徐姨娘擅长调配药物,自然十分了解。 难道……是有人在萧若兰的吃食中下毒?! 徐姨娘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直奔府上的厨房而去。 她找到了负责给萧若兰做饭的厨子:“大厨,大小姐今日想蘸些胡椒粉吃点心,差我来找你要一碟过去。” “蘸……蘸点心?” 大厨一脸懵,还从未听说过有人吃点心也要蘸胡椒粉的。 徐姨娘脸色有些不悦:“怎么?大小姐想吃什么口味,还需要你这个下人批准不成?” 大厨被噎得面色一阵青一阵红。 这是主子的吩咐,他不过是个下人,再怎么奇怪也只能听命行事。他没好气地从调料罐中倒了一碟胡椒粉,递给了徐姨娘。 徐姨娘拿起碟子闻了闻,确认是胡椒粉的味道无疑后,才转身离开厨房。 大厨看着她得意的样子,忍不住啐了一声:“什么东西!以前不过也是个洗脚丫头罢了,爬上老爷的床才当上侍妾,还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 已经走远的徐姨娘根本听不到他的吐槽,她现在只想尽快调查清楚,萧若兰的怪病是否如她猜测一般。 徐姨娘离开厨房后,又从后院门房那里借了一只看门狗,回去之后将便这所谓的胡椒粉拌在了看门狗的饭食当中。 不出几日,看门狗果然浑身无力、莫名昏厥起来。 果然! 竟真的有人在萧若兰的饮食中下毒! 徐姨娘气得眼珠通红,立刻拎着那只昏死过去的看门狗去了萧若兰那里。 “你怎么又来了?”萧若兰一看来人是徐姨娘,便翻了个白眼,“我不是都说过了,我不想看见你,你就这么下贱,非要在我面前晃不行?” 徐姨娘脚步一顿,面色煞白。 亲生女儿竟对她如此说话,她火热的心针扎似的疼了起来。 但为了女儿的幸福,她只能打掉了牙齿往肚里吞。 “大小姐,你近日身体可好些了?” 萧若兰的怪病依旧,脸色仍差得要命。 因总是莫名昏厥,她的身上磕出了不少淤青。因为这事,萧若兰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你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觉得好多了!” 徐姨娘假装看不见萧若兰眼中的厌恶,厚着脸皮贴了上去:“大小姐,我已经找到你得怪病的原因了。” 萧若兰不屑地瞥了她一眼:“那么多名医都找不出病因,就凭你?算了吧,我看你是想替萧如芷害我才对!” 无法取得萧若兰的信任,令徐姨娘变得有些心急。 “大小姐,我是不会害你的!” 萧若兰本不想听她继续说下去,忽然碧如扯了扯她的衣角,贴在她耳边悄声道:“小姐,反正我们也查不出什么病因,不如就听她说说,若是没有道理再将她赶出去也不迟啊。” 先前碧如一直关注着徐姨娘的面色,见她脸上的关切不似作伪,才出言求情。 她也十分想查出萧若兰突患怪病的原因。 萧若兰一向最信任碧如,听了她的劝说,这才不情不愿地答允:“也好,那你就说说看吧。” 徐姨娘将她带来的看门狗放在了桌上,萧若兰这才发现她刚刚一直拎着只狗。 这狗一动不动地躺着,仿若死了一般! 萧若兰吓了一跳,险些从凳子上跌落到地上。 她不禁恼羞成怒:“你哪里找来的死狗?这就是你找到的原因?!” “大小姐,你听我说,”徐姨娘连忙解释道,“我听厨房的人说,你最近格外喜爱胡椒粉的口味,忽然想起有一种名为墨桔梗的药粉。它的味道和外观与胡椒粉十分相似,却有一种难以发觉的毒性,会让人全身无力、莫名昏厥。” 萧若兰闻言一惊,这不是和她的症状一样? 见萧若兰终于信了几分,徐姨娘才淡定下来:“而后我就去厨房要了一碟胡椒粉,将厨房的胡椒粉混入了这只看门口的饭食当中,果然没多久它便开始全身无力、莫名昏厥!” 萧若兰终于反映了过来:“难道是有人下毒,将厨房的胡椒粉掉包了?!” “没错!定是有人知道大小姐你喜欢胡椒味,才将胡椒粉掉包了,刻意谋害于你!”没等徐姨娘开口,一旁的秋菊便忽然附和起来。 萧若兰狠狠一拍桌子:“肯定又是萧如芷那个小贱人!看上次的流言蜚语没整垮我,又想了其他办法来对付我!” 徐姨娘对这个说法十分不以为意。 她好歹和萧如芷朝夕相处了近十年的时间,也算了解那个小贱人。 萧如芷以前没读过书,不过是从最近才开始努力上进的,又从未学过医,怎么可能知道墨桔梗有如此功效。 但若不是她下的毒,又会是谁呢? 不论背后下毒之人是不是她,徐姨娘都决定一口咬定就是萧如芷所谓,若是能借着这次的事毁了萧如芷,那才是斩草除根、一劳永逸! 思及此,徐姨娘立刻点头:“没错!一定就是那个死丫头,她向来自卑善妒、心术不正,眼下又被怪病毁了容,定是她嫉妒大小姐你身份尊贵、貌美如花,这才决定下毒谋害你的!”rz90 说完,她怕萧若兰怀疑,硬挤出了几滴眼泪:“我这个做姨娘的,也不知道劝过她多少次了,可她就是不听,现在翅膀硬了,更是想着法子直接搬进了夫人的院子里,我想管也管不了了!只盼夫人她能好好管教管教如芷,不要让她再错下去了!”提起此事,萧若兰便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她才是王夫人的亲生女儿,可每次出事,王夫人都护着那个小贱人,屡次惩罚她,仿佛做错的人是她一般! 如今听到徐姨娘如此说,已然信了大半。 “那小贱人不知使了什么下作手段,迷惑了娘亲,让娘只信她的一面之词!现在她说什么,娘都觉得是对的,怎么可能会好好管教她!” 徐姨娘连连点头:“就是啊,现在她嫌弃我这个做姨娘的身份地位,攀上了夫人的高枝就不肯认我了!上次我指认她一事本是事实,却因为证据不足,夫人不愿意相信我的话……如今有了证据,必能让夫人严惩那丫头,让她好好张长记性!” “没错!” 萧若兰一听,眼里泛起了亮光,仿佛已经看到了萧如芷被王夫人厌弃的那天。 可她很快又想到现在萧如芷在王夫人心中的地位,犹豫不决道:“可若是娘不愿意相信我们,那该如何是好?” 徐姨娘眼珠转了转,出谋划策道:“大小姐,这带有胡椒粉的菜肴,你先暂停几日,若是这怪病不药自愈,便能证明此事与这墨桔梗药粉有关。到时候,夫人便也无话可说了!” “好,那就这么办!” 萧若兰很快便让碧如到厨房中吩咐下去,今后不许做带有胡椒粉的菜肴。厨子们虽然不解,他们只是听命行事的下人,主子吩咐了,自然得遵命。 只有那天给徐姨娘拿了胡椒粉的大厨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谁会拿点心蘸胡椒粉吃? 说不定就是因为吃了如此奇葩的搭配,才再也不想吃胡椒味的东西了! 萧若兰将胡椒粉戒掉之后,没过几天身边状况便有了好转,昏厥的次数一天比一天少,很快便恢复了健康。 消息传到萧如芷那里,逐星明显变得有些焦虑。 “小姐,看来大小姐那边已经发现胡椒粉的不对劲了,若是叫她们查出来了,那该如何是好?” 这几日徐姨娘顾不上她,萧如芷也没有再喝那令人全身皮肤溃烂的“补品”,脸上的伤口已逐渐结痂,不再流血流脓。可原本晶莹剔透、洁白无瑕的皮肤,也已变得凹凸不平,布满了骇人的恐怖伤痕。整个人也仿佛从下凡的仙女,变成了从炼狱中爬出来的厉鬼。 即便是她身边最亲近的逐星和伴月,一时间也无法适应这种变化,每逢午夜时分,偶尔也会被萧如芷的面容吓到。 萧如芷本人却似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根本不在意容貌上的变化。 她听了逐星的话,淡然地勾了勾唇:“果然不出我所料。” “什么?小姐你早就知道她们会发现此事?”逐星一脸惊讶。 伴月也是满满的不解。 她不明白既然小姐早就知道此毒会被解开,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去给萧若兰下毒。 萧如芷缓缓道:“先前我的朝服中被人下了痒粉,何嬷嬷便说那痒粉中含有罕见的西域草药,后来徐姨娘在补品中下的药粉,也被长春堂的李大夫指出里面含有西域之物。府上全是汉人,哪里来的会调配西域药物的高人呢?而且那么巧,竟都能与徐姨娘扯上关系。”rz90 逐星骇然地捂住嘴:“小姐,你是说徐姨娘懂医术?” “没错,”萧如芷点了点头,继续道,“以前我们只以为她是个只知争宠的普通妾室,如今看来,是我们当初小瞧她了。” 不仅如此,就连当初制定的计划,恐怕也要改变了。 伴月的面色凝重:“小姐,既然徐姨娘懂得医术,又精通毒药的调配之道,以后你再面对她时可要小心了。” “是啊,小姐。”逐星附和着。 萧如芷朝她们笑了笑,安抚道:“你们不必担心,以前我们不了解徐姨娘的底细,所以才会疏于防范。而如今我们已经知道了她最大的底牌,还用担心她会使出什么手段来对付我吗?” 逐星闻言,神情放松了不少。 可伴月却并没有那么乐观。 话音刚落下没多久,门外忽然又传来了喧嚣的吵闹声。 “娘!一定是萧如芷那个小贱人做的,这次有了证据,你一定要帮我严惩她!” 萧若兰嚣张的声音由远及近,仿佛生怕人不知道她来了此处一般。 王夫人的声音,听起来便凝重许多:“若兰,若是当真如你所言,此事是如芷做的,无论如何我也会严惩于她的。” “夫人!我都亲眼听见逐星那丫头说要下毒了,现在又查出了证据,为何你还是不相信呢?”这次是徐姨娘痛心疾首地叫喊声。 萧如芷听见她们的动静,不由神色一动。 来了! 接着淡然起身,打开房门,正好瞧见她们已经走到了闺房的大门外。 萧如芷脸上挂出一抹疑惑不解之色:“母亲,姐姐,姨娘,你们三个怎么一起过来看我了?” 王夫人被徐姨娘连番逼问,正觉得不耐烦,此刻被萧如芷打断了,不由展颜一笑:“若兰和徐姨娘说发现了点事情,让我来陪同她们求证一番。” “娘!这个小贱人暗中下毒,害得我全身无力、莫名昏厥,短短几天便摔得满身淤青,你竟然还对她笑?!” 萧若兰气得直跺脚。 再次从她口中听见“小贱人”三个字,王夫人不满地蹙了蹙眉。 可这次徐姨娘是拿着证据来的,不容她不相信。 她只能模棱两可地道:“事情还未调查清楚,若兰,莫要妄下定论。” “夫人,我是如芷的生母,我也不希望她做出如此下作之事,可现在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应该狠狠责罚于她,免得如芷不知分寸,以后酿成大祸啊!”徐姨娘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全然忘了之前王夫人惩罚萧若兰时,她是如何说的了。 萧若兰也跟着帮腔:“是啊!娘!当初我犯错时,你便总是说要严惩。为何到了萧如芷那小贱人这,你却犹豫了起来?你怎能如此偏心,究竟我们谁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第26章 被她们尖锐的嗓音吵得头大,萧如芷装作一头雾水的样子:“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若兰正要指责她,却被王夫人瞪了一眼,只好住了嘴。 王夫人目光转向萧如芷,逐渐变得温柔:“是这样的,今日一早,徐姨娘和若兰便跑到我这里来,说她那怪病是你给她下的毒,才害得她全身无力、莫名昏厥。还说已经找到了证据,那毒叫什么来着,墨……” “墨桔梗!” 徐姨娘忙不迭地接道。 王夫人恍然:“哦,对,墨桔梗。徐姨娘说这墨桔梗的外观与味道,都与胡椒粉一般无二。若兰是因为偏好胡椒口味的菜肴,才会因此中毒的。而知道若兰口味的,只有我们府上的人,而徐姨娘又指认逐星曾说过,要给若兰下毒。所以,我们才会为此事赶过来,与你当面对质。如芷,此事可是你所为的?” 不等萧如芷为自己辩驳,徐姨娘便抢话道:“夫人,我和大小姐已经讲证据拿来了,你何必还要多此一举,非要如芷她承认不可?夫人,我知道你是心疼如芷,可如芷秉性如此恶劣,再不多加管教,以后怕是要酿成大错的!” 王夫人眉头紧蹙,狐疑的目光射向她:“徐姨娘,你一直在催促我严惩如芷,却不给她分辨的机会,究竟是何目的,你还是她的生母吗?为何如此狠毒!” “我……”徐姨娘一滞,转眼间豆大的泪珠便滚滚落下,“夫人,就因为是如芷的姨娘,所以我才不能见着她朝歪路上走啊!自从夫人罚我去照顾大小姐,我便每天兢兢业业地伺候着,不敢大意,好不容易才查出了大小姐得怪病的真相,夫人竟如此怀疑我……我……”rz90 说着,徐姨娘哽咽起来,手帕掩着面,泣不成声。 王夫人见她哭得凄厉,忍不住有些愧疚:“好了,别哭了。是我不对,你治好了若兰,我这个做娘的应该感激你才是……” 话说到一半,王夫人心中不由浮现出一抹疑惑。 徐姨娘不过是丫鬟出身,既没什么学识,也不认得几个大字。连京城中那么多名医都治不好的怪病,她又是如何看出病因的? 萧如芷瞧见王夫人眉心的疑惑,又看到听了她的话后嘴角浮现出一抹得意的徐姨娘,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 待到王夫人心中的怀疑生根,萧如芷才缓缓开口道:“母亲,我没有给姐姐下过毒,更不知道什么墨桔梗,不知姨娘所说的证据究竟是什么,可否给我一看?” 王夫人点了点头,朝徐姨娘一挥手:“将你的证据拿出来吧。” “是。” 徐姨娘微微一福身子,拎出了那只奄奄一息的看门狗:“这就是证据!” “一只狗又能说明什么?”萧如芷问道。 徐姨娘步步紧逼:“我曾亲耳听见逐星说要给大小姐下毒,那日被你辩驳过去了,姨娘也无话可说,可今日已经让我发现了这墨桔梗,你还有何话可说?” 萧如芷一脸的莫名其妙:“姨娘,此事我已经解释过了,逐星并未说过要给姐姐下毒,你为何总是不相信我?” “现在已经有了证据,叫我如何信你?!” 萧如芷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强压下心中的委屈。 王夫人见状,心里一痛,忍不住抬起手,轻轻安抚了一下她的后背。 萧如芷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才对徐姨娘道:“姨娘,你总说证据,一只狗又能说明什么?难道它能开口说话,证明它亲眼看见,是我指使逐星去给姐姐下毒的?” “我……” 狗当然不能说话。 更何况是一只奄奄一息,几乎要被徐姨娘弄死的狗。 徐姨娘被噎得哑口无言。 萧若兰气得跳脚:“你还敢狡辩,分明就是你下的毒!除了你,还有谁会干出这种缺德事?!” 呵,在胡椒粉中缠些墨桔梗便叫缺德,那她们这对亲生母女做过的事又算什么?! 萧如芷不禁在心中冷笑。 她不理会萧若兰,转头看向王夫人:“母亲,既然徐姨娘和姐姐一口咬定此事是我所为,为何不叫厨房的大厨来当面对质,查清那墨桔梗究竟从何而来!” “此言有理。” 王夫人点点头,吩咐雪霁将大厨叫来了此处。 大厨见屋里站的全是主子,先是恭敬地跪下磕了个头,而后才道:“小的王二德,见过夫人,见过大小姐和二小姐。” “嗯,”王夫人应了一声,“你便是给若兰做饭的大厨?” 大厨王二德老实地点了点头:“没错,正是小的。” 王夫人没有兜圈子,直接问道:“这些日子以来,可有什么生人跑到你们厨房里去,动过那胡椒粉?” 大厨王二德瞥了徐姨娘一眼,没有好脸色道:“有的,近日只有徐姨娘去过厨房,找小的要了一碟胡椒粉,说是大小姐想用来蘸点心吃。” “胡说八道!我何时说过要用胡椒粉来蘸点心?!如此荒谬的谎言你也敢说得出口!”萧若兰一听便破口大骂起来。 王二德缩了缩脖子,一撇嘴道:“小的虽然身份低微,却也不敢欺瞒主子。这些日子去到厨房的生人,确实只有徐姨娘一人,而且专门找我要了胡椒粉。” 徐姨娘冷汗淋漓。 她倒是忘了,当初曾打着萧若兰的旗号,随便编了个借口,去厨房要了一碟胡椒粉。 没想到这厨子竟然现在都还记得。 她事先忘了向萧若兰说明,现在看来,她才像是那个下毒之人! 王夫人看向她,目光中满是深意。 就连萧若兰的眼神,也变得惊疑不定了起来。 “夫人……我那天去找大厨要胡椒粉,是为了调查大小姐的怪病啊!”徐姨娘连忙解释起来。 可这一解释,并“当然,小的可以对着佛祖发誓!”大厨王二德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徐姨娘万分焦急:“夫人!下毒一事事关重大,我怎敢没有证据就乱说话?若不是要去厨房拿些胡椒粉来,我怎能用这只看门狗测出大小姐是中了墨桔梗之毒?” “那你为何一早不说出此事?”王夫人疑惑道。 徐姨娘一愣,面色时青时红:“我……毒害嫡姐之行为,实在太过恶劣,我急着来告诉夫人,这才忘记了此事。” 王夫人没有全信。 但想起徐姨娘对萧若兰莫名的关心程度,她也不相信徐姨娘会谋害萧若兰。 “如芷,你怎么看?” 萧如芷的唇角微不可察地轻轻一勾。 在这之前,她也没想到此事的嫌疑会突然转到徐姨娘的身上,突然出了这样的变故,倒将她身上的嫌疑洗清了不少。 看见大厨王二德的表情,她便知道,定是那日徐姨娘去要胡椒粉时,态度不太好,这才惹得王二德记恨了她。 萧如芷不禁感叹,真是阎王易躲小鬼难缠。 看来,她以后也要对这些小角色多加小心才是,免得像徐姨娘这般,一不小心便搬了石头砸到自己的脚。 “母亲,姨娘不过是丫鬟出身,何曾学过医术和配毒?此事定然不是姨娘所为。” 萧如芷看似是在替徐姨娘求情,实则是在提醒王夫人。以徐姨娘的身份,怎么可能看得出萧若兰的怪病另有隐情? 果然,萧若兰的话音落下,王夫人眉眼间的疑惑愈来愈深。 徐姨娘脸色变得煞白,嚎啕大哭起来:“夫人,冤枉啊!我真的没有给大小姐下过毒!” “住嘴!好好的,哭什么?不怕晦气吗!”王夫人紧蹙着秀眉,沉声训斥道。 说完,王夫人又看向大厨王二德:“除了徐姨娘外,可曾有别人接触过这胡椒粉?” 大厨王二德此时也听出来了,原来先前大小姐的怪病,竟与他调料罐里的胡椒粉有关!这将他吓得不轻,也认真的思考起来,生怕一个细节没想到,夫人便会把他当做是下毒之人,那该有多冤? 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还有什么生人进过厨房,只好摇头:“除了徐姨娘以外,再也没有别的生人进过厨房了。” 没有可疑之人进过厨房,那这毒究竟是谁放的? 一时间,思路陷入了僵局,房间内沉默起来。 忽然,萧如芷出了声:“大厨,不知这胡椒粉,平日里是何人负责保管?又是何人负责采买的?” 大厨王二德愣了愣,答道:“调料罐就放在厨房中,没人会特意去看管。至于采买……厨房里的东西,一向是张管事负责的。” “好的,我知道了。”萧如芷点了点头,又朝王夫人道,“母亲,请您派人去将张管事请来。” 王夫人应了下来,又叫雪霁去跑了一趟。 听说夫人急唤,张管事连忙跑了过来:“小的见过夫人,见过大小姐、二小姐。” 这次不等萧如芷开口,王夫人便主动开口问道:“张管事,厨房中的胡椒粉,可是你负责采买的?” 张管事闻言一愣,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慌乱。 他没有立刻回答。 王夫人发现了他的不对劲,狐疑地盯住了他:“张管事,回答我!” 突然拔高的音量,将张管事吓了一跳。他忍不住全身一缩,才战战兢兢地道:“回……回夫人,厨房中的东西,都……都是小的去采买的。” 王夫人敏感地发现,他回避了她话中的重点。 她只是问,这胡椒粉是否是他采买的,而他去避而答厨房中的所有东西都是他去采买的。 其中必有蹊跷! “哦?这胡椒粉的味道不错,若兰很喜欢吃,我正打算问问你这胡椒粉是从哪里买的呢。”王夫人故意没有说出真相。 她明显地发现,在她说出这段话后,张管事面部的表情一下子舒缓了许多。 他擦了擦头顶稀里哗啦的汗水,讪笑着道:“这胡椒粉就是从市集中买来的,和平时一般无二。若是大小姐喜欢,下次小的再去多买一些……” “放肆!”王夫人忽然高声呵斥了一声,“事到如今还在撒谎!” 她如利刃般的目光,直射向张管事:“大小姐中毒之事,与这胡椒粉脱不了干系,我劝你最好从实招来!不然,我非要将你扭送到官府去不可!下毒谋害主家,也不知道你这罪名够不够被流放充军!” 张管事一下子被她震慑住了,吓得跪在了原地。 听见流放充军四个字,他两股瑟瑟发抖起来,没多久竟传来一阵恶臭。 王夫人仔细一看,这张管事竟然被她吓得尿裤子了! 她厌恶地摆了摆手,只觉眼前的画面脏了自己的眼睛:“你这刁奴,还不打算从实招来吗?!看来,是想北疆充军了!” “我说我说!” 听见“北疆”二字,张管事即刻崩溃了,他在地上连连叩头:“夫人!我只是贪了个小便宜,买了些便宜货回来!万万没想过要借此毒害大小姐啊!” 王夫人面色阴沉下来:“贪图小便宜?究竟是怎么回事,给我如实招来!” 张管事全身颤抖,因为畏惧,喉咙中发出乌鲁乌鲁的声音。rz90 良久后,他才控制住身子,不再发抖:“那日……那日小的照往常一般出门采买,忽然遇到了一个村姑,她浑身都脏兮兮的,带了一麻袋胡椒粉到市集售卖,而且价格相当便宜。小的……小的便起了贪图小便宜的心思,想着将这袋便宜的胡椒粉手里,便能多捞些采买银子,就去跟那个村姑询问了一二。” “那村姑怎么说的?”王夫人道。 张管事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继续道:“她说她是城外的村民,这胡椒粉的胡椒,是她在山里打猎时发现的,味道极香。她舍不得在家里吃,便拿到了市集来卖,想赚些钱来贴补家用。我见她标价标的便宜,就起了贪图便宜的心思……夫人!饶命啊!小的不该贪图那点银子,可是小的真的没有想过要毒害大小姐啊!”有打消王夫人的疑心。 京城中的名医那么多,她几乎请了个遍,没有一人怀疑到胡椒粉的身上,怎么偏巧让书都没读过几本的徐姨娘给发现了? 王夫人又望向大厨:“王二德,你能否保证,你方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张管事说完,萧如芷便悄然看了伴月一眼,目光中闪过一抹赞赏。 她当初只是说了下目的,伴月便想出了如此周全的对策。竟想到利用后厨管事的贪心,步步为营,将差事办得如此漂亮! 看来,从今以后她该更重视伴月一些。 将一些事情交给她去办,说不定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逐星,不由惋惜起来。 若是逐星也像伴月一般聪明机智,那她便像如虎添翼,何必要担心徐姨娘今世还会害她? 可惜,逐星就是这般迷糊可爱的性子。 恐怕叫她多长些心眼,她也完全做不到。 不过这样也好,萧如芷也并不想生活里充满了勾心斗角,偶尔有逐星这样心思纯净的人陪在身旁,解解闷也是好的。 张管事口中的村姑来历不明,谁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就算王夫人想查,估计也要费上不少功夫,况且就算查到了,对方说不定也是一无所知的村妇,误把墨桔梗当胡椒粉罢了。 看来,此事完全是因为管事的贪心而起,误买了有毒的墨桔梗。 徐姨娘和萧若兰,却因此误会了萧如芷。 王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拂袖道:“雪霁,叫人将他重大五十大板,然后赶出府去!以后也不准再用!” “是。” 雪霁答应下来,忙不迭地喊来院中的壮仆,拖走了哭天喊地的张管事。 事情已经真相大白,大厨王二德又被放回了厨房,徐姨娘的计划全盘落空,萧若兰也并没有从中得到好处。 反倒是萧如芷,原本差点背上毒害嫡姐的名声,如今不光洗脱了嫌疑,还叫王夫人对她赞赏有加。 若不是有她,恐怕王夫人现在也无法侦破此案。 王夫人歉意地看向萧如芷:“如芷,母亲向你道歉,母亲不该听信徐姨娘和若兰的话,叫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萧如芷坚定地摇了摇头,“姐姐是母亲的亲生女儿,母亲关心姐姐也是应该的。” 王夫人不由沉默。 如果这么说,萧如芷也是徐姨娘的亲生女儿。 为何徐姨娘却对萧如芷如此冷漠,还总是百般的刁难,对待萧若兰却仿佛亲生女儿一般…… 这个问题困扰了王夫人许久,她一时间无法想通,决定先暂时放下。 王夫人正待让徐姨娘萧若兰散去,不要打扰萧如芷休息养病,忽然听她道:“母亲,我有一事相求。” “何时?” 方才与徐姨娘和萧若兰一同冤枉了她,王夫人心里很是愧疚,想也不想地问道。 萧如芷望着王夫人的眼睛:“母亲,我这身怪病,怕是没有幸运,恐怕这辈子都治不好了……” “不许胡说!” 王夫人近日来还在帮萧如芷找着擅长治疗疑难杂症的名医,可是找遍了京城,再也找不出一人来比长春堂的李大夫更加高明。 眼看着萧如芷从一个俏丽的小姑娘,变成了如今这副鬼模样,王夫人心里愧疚极了。 都怪她这个当母亲的不尽责,这么晚才发现萧如芷身上的怪病! 若是能够早点发现,如芷会不会早就被李大夫医治好了? 萧如芷没有因为王夫人的斥责而气馁,反倒是安慰似的朝她笑了笑:“母亲,如芷的身体,如芷自己才更加了解。这身怪病怕是治不好了,容貌不过是一副皮囊,毁就毁了,但如芷的头脑还是健康的啊!这些日子休了病假,如芷已经落下了许多工作,只求母亲能让我重回书院,和姐姐一起上学。” “如芷,你还小,不懂容貌有多重要……”王夫人心酸地叹了一声。 萧如芷摇摇头:“母亲,如芷真的都懂,但现在整天躺在屋里,实在是太无聊。母亲,请允许我重新回到书堂去,和姐姐一起上课吧!” “哼!谁愿意跟她一起上课!”萧若兰十分不买账地冷哼了一声。 她不想再看见萧如芷,身子一扭离开了此处。 徐姨娘本想去安慰下萧若兰,但她知道今天的表现已经足够可疑,强忍着心中的关切,厌恶地看了萧如芷一眼,边对王夫人道:“夫人,如芷的身子还没好,读书太过辛苦了,还是别叫如芷去了!” 王夫人淡淡地瞅了她一眼:“这么半天,你总算说了句人话。” 徐姨娘脸色一红,又蛊惑似的说道:“夫人!我给如芷求来的那支签子,上面真的写着让如芷尊敬师长、嫡庶有别。如芷得了今日这番怪病,就是因为她不安分守己,抢了姐姐的风头,这才叫老天爷降下天罚来的!所以不能再叫如芷去书堂进学了呀!” 这番话说的荒谬无稽。 王夫人不肯相信:“住嘴!还以为你终于想明白了,没想到脑子还是如此糊涂!如芷是你的女儿,你怎能如此诅咒于她?!” 徐姨娘脸色一白。 就算萧如芷再怎么不受宠,也是这萧府的小主子。rz90 而她不过是个姨娘罢了,若是胆敢以下犯上、诅咒府上的主子,恐怕会立刻被王夫人发卖到青楼里去。 为了萧若兰,她得继续忍下去才行! 徐姨娘忍了忍,终究没有再说些什么。 王夫人回过头看向萧如芷,见她眼神中满是真挚,和对知识的渴望,终于忍不住点了点头。 “好吧,怕了你了。”王夫人无奈地道,“我同意你回去上课便是,只不过你可要注意身子,莫要太过辛苦。” 萧如芷得偿所愿,开心地笑了起来:“是。” 只是那张布满扭曲伤口的小脸,再也映不出以前柔美可人的笑容了。 次日一早。 萧如芷早早起床,在脸上挡了一层丝巾。 她对容貌确实不太在乎,却也担心自己这副鬼样子,会吓到许久不见的女先生和何嬷嬷。 为了表示尊重,她将那张可怖的脸遮了起来。 她走到书堂大门时,正巧在门口遇到了每天都来上课的萧若兰。 萧若兰得的“怪病”已查出真相,几日不吃那墨桔梗,身体上的不适便已全然褪去。此时的萧若兰精神焕发,皮肤白皙通透,面色红润极了,和萧如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瞧见萧如芷脸上的丝巾,不由勾唇嗤笑:“萧如芷,你脸上的伤这么吓人,还瞎跑出来干什么?” 第27章 听了萧若兰的话,萧如芷只是微微一笑:“姐姐这话问的奇怪,如芷到这里当然是来上课的。” 萧若兰闻言大怒,指着萧如芷就要开骂,这时女先生和何嬷嬷却依次走了进来。 这些时日,虽然萧如芷不在,但萧若兰本身学的并不用心,又有之前萧如芷的衬托,女先生和何嬷嬷对她益发的不满意,很是好好的敲打了她几次。若不是后来查出她动不动就晕厥是误服了墨桔梗,恐怕都要怀疑她是为了逃避上课故意装病了。 因此,萧若兰一见到二人走进教室,也不敢像从前一样指着萧如芷不管不顾的大骂,只是重重的冷哼了一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萧如芷暗自稀奇,没想到萧若兰居然知道收敛了,看来何嬷嬷果然有些手段。只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看萧若兰能装到什么时候。rz90 女先生和何嬷嬷进来后见到萧如芷居然坐在座位上都很吃惊。只因她们之前就因为萧若兰恶意的嘲笑知道这位二小姐因为一场怪病损了容貌,只当从此后都不会再见到她了。 “二小姐,你怎么来了?”女先生吃惊之下脱口问道。 “回先生的话,”萧如芷福了福身,腼腆的说,“学生日日在房中养病,实在无聊,因此想回来与姐姐一同上课。” 萧若兰听了萧如芷的话又是重重冷哼了一声,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在看到何嬷嬷之后,愤愤的闭上了嘴。 反倒是女先生听了萧如芷的话暗暗点头,她本就是有些清高的性子,因此之前才会因萧若兰和徐姨娘的谗言,误会萧如芷是那种不敬嫡女,居心叵测的庶女时,对萧如芷不假辞色。如今见萧如芷虽然因病损伤了容貌,却依然坚持来学习,心中却是对她很是欣赏。甚至还温声安慰她道。 “虽然说咱们女子容貌很重要,但德容言功,首重德行。二小姐如此潜心向学,将来的成就也未必会比那些名传千古的女子们差。” 听了女先生的话,萧若兰面上不忿的神色更重,看得何嬷嬷暗暗摇头,觉得萧若兰实在是朽木不可雕。 接下来发生的事,仿佛更印证了何嬷嬷的想法一般,无论是女先生还是何嬷嬷的考较萧如芷都做出了完美的回答,一点也不像因病耽误了好长时间课业的样子。 相比之下,萧若兰一直在上课,今天的课业却依然完成的磕磕绊绊的,与萧如芷的表现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萧若兰的表现让女先生十分生气,她见萧如芷缺课这么长日子,依然能跟上课业的进程,甚至比萧若兰完成的还好,越发认定是萧若兰没有用功读书,狠狠的责罚了萧若兰。 本来在课业上比不上萧如芷已经让萧若兰受不了了,见女先生还要责罚自己,萧若兰再也装不下去了,站起来指着女先生的鼻子骂道:“你到底收了那小贱人什么好处,这样捧着她踩我?你难道不知道我才是萧家的嫡女,竟敢这样对我?” 见女先生被她气得面色铁青,何嬷嬷沉着脸喝道:“大小姐请慎言。” 萧若兰不服气的看了看何嬷嬷,又看了看女先生,大声道:“你们都和那小贱人是一伙的,我不学了!” 说着大哭着跑出了教室。 萧若兰回到房内自然又是一通寻死觅活,被闻讯赶来的王夫人恨铁不成钢的教育了一番。这下萧若兰觉得更委屈了,越发觉得如果不是萧如芷挑唆,她又怎么会被王夫人责骂。 这话让闻讯赶来,对她的遭遇心疼不已的徐姨娘听见了,越发怨恨不已。气冲冲的赶去了萧如芷的院子。 此刻萧如芷刚从学堂回来,追月一边为她更衣,一边担忧的问:“小姐,你今天……” 萧如芷微微一笑:“追月,你可是觉得我今天在学堂的表现太过锋芒毕露了一些?” 追月点了点头,逐星不服气的说:“这有什么,咱们小姐天资聪颖,为什么要装作愚笨的样子?” 追月忧心忡忡的说:“我不是说小姐这样不好,我只是担心徐姨娘她又来找麻烦。之前因为大小姐那样闹,她已经下毒毁了小姐的脸,我怕她这次……” “怕她要我的命是吗?”萧如芷拢了拢衣襟,转身坐在桌旁。 “这可怎么办!”逐星一听就急了,“不如我们快去告诉夫人吧。” “怕什么?”萧如芷冷笑道,“我还就怕她不来呢。” 三人正说着,徐姨娘已经气冲冲的推门冲了进来。 一进门,她就气急败坏的指责萧如芷说:“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让你再去学堂了吗?你看看你,因为不尊敬嫡姐,已经糟了天谴,脸都毁了,你还不知悔改,是想要送命吗?” 一旁的逐星听不过,就要往前冲,哪有这样空口白牙张嘴就诅咒人的?却被追月一把拽住,暗中冲她摇了摇头。 一旁的萧如芷早已摆出一副懦弱的样子,眼圈一红,声音也跟着哽咽起来:“姨娘,如芷自知身份低微,但正因如芷认清了此事,才更要去书堂进学。” 徐姨娘不解地蹙了蹙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如芷是庶出,身份低微,可将来却也总是要嫁人的。如芷无才无艺,仅能拿得出手的容貌又毁了,将来如何能在众多千金中脱颖而出,嫁得一个好人家?”如芷缓缓解释起来。 徐姨娘哪里会管萧如芷将来能不能嫁个好人家,她只知道现在萧如芷在学堂把萧若兰都比下去了,让萧若兰不痛快。 于是她不管不顾的讥讽道:“你才多大年纪,离嫁人还早着呢!这么早就开始琢磨这些,真是不知羞!况且,夫人是萧家的主母,你的婚事自会有夫人替你做主,她现在这么疼你,怎么可能让你嫁到不好的人家去?” 萧如芷羞愧地低下了头,似乎是被她训斥地无地自容。 “姨娘训斥的是,是如芷太心急了。只是……若是如芷现在不用功,将来母亲再想替我说话也比无他法,如芷只能现在多努力一些,争取博出个才女的名声,也算得有一技之长,将来在后宅之中立脚也容易些。” 萧如芷故意在一技之长上咬的重了几分……可是不知道是徐姨娘没注意到,还是她向来不在乎萧如芷的话,只顾不断数落萧如芷说:“真是不知羞耻!想这么多嫁人的事情,你还要脸皮不要?与其现在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好好呆在屋子里养病,免得老天给你更大的惩罚!” 萧如芷暗暗咬牙,低头假装乖顺的说:“姨娘说的是。其实如芷现在想这些确实没什么必要,毕竟如芷只是庶女,现在容貌又毁了。纵然将来母亲抬爱,恐怕也只能嫁个小门小户的人家。这样的人家后院里又能有多少是非呢?” 说着她暗暗观察徐姨娘的表情,只见她似乎对自己将来会随便嫁个小门小户十分满意,便又话音一转道:“不像姐姐,她是丞相嫡女,又生的美貌,将来必定会嫁到高门大户去做当家主母的,在那样的人家,如果无才无貌,又没有一技之长,只怕日子会很难过呢。” “你知道就……好……”徐姨娘听到萧若兰将来会嫁到高门大户做当家主母,本来十分得意,可是马上她想到,虽然在她眼里萧若兰真是千好万好,但是比起萧如芷,她确实是无才无艺的那一个,万一将来…… 别的不说,就说那王夫人才貌双全,可是还不是被她用计掉包了女儿?甚至在她眼皮底下给萧如芷下毒,她也什么都发现不了!万一萧若兰将来也遇上这么一个妾室…… 想到这,她心中有事,就无心再与萧如芷多说什么,只是警告她不许再对萧若兰不敬,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逐星百思不得其解:“小姐,你刚才跟徐姨娘说的那番话,到底是为了什么?徐姨娘根本不会为你着想啊,就算你跟她诉苦了,她也还是不会支持你去进学的,更不会将解药给你,你何必跟她多费口舌呢?” 萧如芷摇了摇头:“逐星,你错了。我的目的不是为了让徐姨娘同情我,因此就把解药交给我。实际上,就算是我松口,决定不再去进学和萧若兰抢风头,徐姨娘也不会替我解掉这一身毒药的。” “什么?!”逐星气愤难当,只觉徐姨娘太过分,“那小姐,你这样可怎么办啊?无论如何也得想法子把毒解了才行。” 伴月什么都没说,但从表情来看,是同意逐星的说法的。 萧如芷虽无心嫁人,可就算不为悦己者容,整天顶着这张烂脸也十分的影响心情。 她缓缓透露出些许蛛丝马迹:“所以,徐姨娘不肯拿出解药,我们就要去想其他办法,主动从徐姨娘那里拿出解药!” 逐星仍是一头雾水,伴月却眼前一亮:“小姐,难道你是想……?” “没错!”没想到伴月这么快便领会了自己的意图,萧如芷眼中再次闪过一抹赞赏之色,“伴月,一定要替我安排好此事,绝不能让徐姨娘发现我们的意图!” 徐姨娘匆匆来到萧若兰的院子里,顶着秋菊和碧如的冷脸对萧若兰赔笑。 可是萧若兰却根本不买她的帐,她正恨萧如芷抢了自己的风头,又怎么可能对萧如芷的“生母”有好脸色呢,便反倒对徐姨娘嘲讽了起来。 徐姨娘见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样对待自己,不怪萧若兰,反而更恨萧如芷了,想到自己前段时间忙着萧若兰的病,已经好几天没给萧如芷炖“补品”了,暗中下定决心,明天就让萧如芷继续喝补汤。 一边这样想着,她一边抹着眼泪对萧若兰说:“我知道都是如芷不好,她不知天高地厚,处处跟大小姐作对,我刚刚已经去教训过她了,可是如今她有夫人疼着,又怎么会听我这个姨娘的话呢?” 萧若兰闻言脸色青黑,恨声道:“那个小贱人不知道给母亲吃了什么**药,让母亲处处都向着她!” “是呀——”徐姨娘趁机说,“大小姐出身尊贵,以后定然会嫁到天底下顶顶富贵的人家去的,可是这样的人家里,像如芷这样有心机的庶女侍妾不知会有多少。大小姐虽然聪明,却也防不胜防啊。” “那些贱人,我可是丞相嫡女,她们敢跟我争!”萧若兰怒骂道,却在生气之余有些心虚。她清楚,以自己的本事,连一个小小的庶妹都收拾不了,怎么可能收拾那些的人精妾室? 徐姨娘立刻趁机说:“不过以大小姐的聪明才智,到时候只要偷偷除掉她们也就是了。想当初,我刚进萧府的时候,有个老嬷嬷天天对我非打即骂,我就在她常喝的茶里下了药粉。让她不出几天就浑身起了疹子,来诊断的庸医不知就里,以为她得了什么传染病,结果不仅是她,连她全家都被赶出萧府了。” 萧若兰听得眼前一亮:“什么药粉,你那还有吗?”rz90 “自然是有的,不仅是那种让人浑身起疹子的药粉,其他的我也会配呢。”徐姨娘故意说道,“我就偷偷告诉大小姐一个人,我家可是有祖传的医术呢。” 萧若兰大喜:“那你还不快配一些给我送来。” 徐姨娘噎了一下,她本想引诱萧若兰要跟她学习医术,不料萧若兰根本没有学习的心思,只想要些害人的药粉而已。 “可是大小姐,如果将来万一有人想要给你下毒可怎么办呢?”徐姨娘忧心的说,“就像前段时间你误服的墨桔梗一样。” 听到前段时间,萧若兰又气了起来,虽然有证据证明萧如芷是无辜的,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把所有问题都怪到了萧如芷身上,这样一想看着徐姨娘就又不顺眼了起来。 徐姨娘眼看萧若兰的脸色又变得难看了起来,忙咬咬牙说:“不如……不如大小姐偷偷跟我学学医术吧,到时候学会了,大小姐还不是想收拾谁就收拾谁。” 说着,她还暗示性的往萧如芷的院子方向看了看。 萧若兰狐疑的看着她:“你舍得?” “舍得,舍得,当然舍得!”徐姨娘忙不迭的说,“她那么不知天高地厚,让她吃点苦头张张记性也是好的。我心里只有大小姐,只要大小姐开心就好。” “哼,算你识趣。”萧若兰轻蔑的说,“那你现在就把你的医术教给我吧。”徐姨娘欣喜若狂:“好,好,我一定毫不藏私,倾囊相授!” 然而,萧若兰并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感激涕零,反而翻了个极大的白眼:“有什么好倾囊相授的?我可是相府的嫡女千金,身份尊贵无人能比,应当认真学习管家之能和琴棋书画,医术这种下九流的东西随便学学也就罢了,难道还要下死劲钻研吗?不愧是下人出身,一点见识都没有!” 徐姨娘被萧若兰这样当着面羞辱,又羞又急,却没有一点半分的恼怒,反而苦口婆心道:“大小姐,你这样想就错了!你说的那些,都是表面上的功夫,所谓的大家闺秀谁不精通呢?而且,而且……大小姐你的琴棋书画未免……” 徐姨娘竭力想含蓄一点告诉萧若兰,她在琴棋书画上并没有半点天分,还不如老老实实和她学医术,至少有一技傍身,可是没想到她这话却激怒了萧若兰,抬手就给了她一大耳光!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有脸说我琴棋书画不行?我本来以为你还算是有点人心,没想到全都是假的,你就是仗着你女儿琴棋书画好,故意来羞辱我!!!”萧若兰又吼又叫,暴跳如雷:“秋菊,碧如,把这个下作的奴才给我赶出去!” 徐姨娘噗通一下跪下了,死死地抱住萧若兰的大腿,苦苦哀求道:“大小姐,是我说错了话,你可以打我骂我,千万不要赶我走啊!我是真的一心为你好,这叫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呀!大小姐,你自己摸着心口想一想,我说的话虽然不好听,难道不是事实吗?只有那花言巧语想害你的人,才会捧杀你,叫你洋洋自得忘乎所以,被人坑了都没处儿诉苦,像现在这样憋屈难受!” 萧若兰听到徐姨娘的话本越发暴怒了,直到听到最后两句,心里有所触动,踹徐姨娘的脚劲儿也减轻了不少。 “你这话什么意思?”萧若兰紧紧皱着眉头,看向徐姨娘:“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现在的心情的?” 徐姨娘心中暗喜,知道自己抓住了萧若兰的命门,忙替她叫屈道:“岂止是我知道,这全府上下的人谁不知道大小姐近些时受了多大的气?都怪如芷那个小蹄子一味知道讨好卖乖,哄得老爷夫人团团转,才叫大小姐你有屈无处诉,我看着都替大小姐打抱不平!” 萧若兰被徐姨娘的话调动了情绪,含着眼泪跺脚道:“连你都知道,偏偏母亲不知道,她被那小贱人灌了**汤了!” “所以,大小姐,你可千万不要错过这个机会!”徐姨娘慌忙说:“如今你还小,我和你来往教你医术尚且有机会,等你大一些了,必定要被拘束着学规矩礼仪,到时候可就晚了!大小姐你还是养在相府蜜罐里的人,不知道后宅里那些阴私斗争,一件比一件可怕!尤其大小姐你肯定是要嫁入皇家的,在宫里头失宠可不是独守空床那么简单,那可是要你命的呀!” 萧若兰成功被徐姨娘唬住,半信半疑地问徐姨娘:“真个儿?那你说给我听听,怎么个要命法。” 徐姨娘拿帕子抹抹脸,装模作样地看了四周一圈,期期艾艾道:“这些事,夫人肯定不许我对大小姐你说,要是被人听到……” 萧若兰不耐烦道:“知道了,你来我房里。”说罢对秋菊和碧如道:“你们两个在外面守着,要是有人过来就赶紧通报。” “是!” 徐姨娘随着萧若兰到了她的闺房,看周围确实再无其他人,徐姨娘才沉下脸,低低对萧若兰道:“大小姐,你可曾知道,原本你应该还有几个哥哥?”rz90 萧若兰吓了一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姨娘见萧若兰上钩,神秘莫测地道:“在夫人生下大少爷之前,老爷身边的一位侍婢忽然怀了身孕,都八个月大显怀了,本说等孩子生下来就扶她做姨娘,可是那侍婢不知道吃错了什么东西,生生把那个孩子给流了下来!是个哥儿,据说还能看得清楚模样呢。” 不知道是徐姨娘说话时的表情过于阴森,还是这件事听起来太耸人听闻,萧若兰背后出了一身的白毛汗,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你……你不要胡说!”萧若兰外强中干地嘴硬道:“要……要是真有此事!我怎么会不知道?” “我的大小姐呀,你真的是太善良了!”徐姨娘一副同情的模样:“这种事实在是入不得耳,不仅仅的肚子里那个哥儿,就连那个侍婢都死掉了,谁会特地把这种事告诉你呢?” 萧若兰毛骨悚然,使劲地摇摇头:“我不信!就算别人不告诉我,母亲也不会不告诉我的!” 徐姨娘阴险一笑:“你觉得,如果那个侍婢的儿子生下来了,是谁最获利呢?还有,为什么你父亲的姨娘前后都有过几个,最后活下来的只有生了女儿的我,家里的少爷全都是嫡出呢?” 这件事倒是萧若兰听说过的,她的父亲以前的确有过另外的姨娘,但是那两个姨娘不知道怎么的都去世了,现在只留下徐姨娘一个。 萧若兰虽然蠢,但毕竟不是脑瘫智障,徐姨娘把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她当然想到了获利的人是谁。 “难道……是母亲?”萧若兰脸色苍白,比听到什么都受到的冲击更大:“不,不可能,母亲她不会做这种事……” 尽管最近和王夫人闹得很不愉快,可是对方毕竟是她心目中高贵慈祥的母亲,实在是很难和这种事情联想到一起。 徐姨娘悠悠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大小姐,有些事情你放在心里想想就行了,不要说出来,祸从口出呀!有时候,你不要从表面上看一个人,要从结果上来看,才看得更为准确!夫人如果真的是活菩萨一样的人物,还能在这后宅斗争中稳如泰山,没有一个庶出儿子吗?你仔细想想,就明白了。” 第28章 萧若兰的脸色变幻莫测,最终,她似乎有些开始相信徐姨娘的话了。 王夫人的形象在她心里顿时动摇了不少,萧若兰都说不清道不明心里那些情绪是什么,只是觉得很复杂,很难言。 看到萧若兰这个被自己洗脑的模样,徐姨娘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内心都快笑翻天了! 她真是太机智了,之前怎么就从来没想到过这么好的一石二鸟法子呢?rz90 既可以让萧若兰认知到后宅斗争的残酷性,好好儿地跟她学习医术,又可以挑拨离间萧若兰和王夫人之间的感情,这样她们俩真正的母女就方便培养感情了。 其实,也就是萧若兰脑袋不好才会被徐姨娘的鬼话骗到。萧铎海律己甚严,怎么可能在正夫人怀孕生子之前让什么侍婢怀孕呢?也就是说根本不存在这个被人害到滑胎的侍婢,那都是徐姨娘为了欺骗萧若兰编造的鬼话。 至于那两个薄命的姨娘,则是徐姨娘亲手下毒弄死的。王夫人的饮食起居都有专人看管,她很难下手,并且还会打草惊蛇,所以徐姨娘才不敢下毒。不过不管怎么说,她成功的把这个屎盆子扣在了王夫人身上,让萧若兰对王夫人产生抵触心理,也算是她成功了。 就在萧若兰心思剧烈起伏的时候,徐姨娘不紧不慢地又添上一把火:“唉,说起来,夫人的这一点倒是和如芷很像呢!都是善于用外表迷惑人,私下手段了得。虽说大小姐才是夫人的亲生女,难免她心里会觉得如芷比较像她,比较合她的心意……” “不……不……”萧若兰嘴唇哆嗦,可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说的是什么。 “其实,真要说起来,夫人的心底还算是好的了。至少她没有赶尽杀绝,留下了我这一条贱命,还好我没有生儿子。”徐姨娘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像是给孩子讲恐怖故事的女巫:“其他深宅大院里,比夫人心狠手辣的女人多了去了!有东风压倒西风的,也有西风压倒东风的,下场一个个都惨,至于宫里,那就更可怕了!大小姐,你听说过人彘吗?就是一位皇后,把受宠的妃子剁了手脚,挖了眼睛,放在……” “别说了!!!”萧若兰尖叫着阻止住了徐姨娘,听到动静的秋菊和碧如慌忙闯了进来,问道:“大小姐,怎么了? “徐姨娘,是不是又是你干的好事!” 就在两个丫鬟眼睛喷火打算把徐姨娘轰出去的时候,萧若兰忽然阻止住了她们。 “你们都出去吧,我还有话和徐姨娘说。” 秋菊和碧如迷惑地对视了一眼,但还是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徐姨娘则是一脸得意。 “那什么……”萧若兰艰难地开口道:“你说,你会好好教我医术?” “对。”徐姨娘赶紧表态:“大小姐,你心思单纯善良,斗不过那些一万个心眼的女人,只能学好医术自保了!既不怕被人陷害下毒,又可以提前铲除看不顺眼的人,先下手为强,大小姐你说呢?” 萧若兰深呼吸了几次:“嗯,不过我有几个条件。” “什么条件?大小姐你说。”徐姨娘迫不及待。 “那就是,不准对外说出去这件事!”萧若兰的双眼中忽然爆发出凶狠的光芒:“还有,不准把医术教给你女儿!” 这也是只有萧若兰才能说出来的话,换做别人早觉得万分不可理喻,也就她可以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真的是又蠢又恶。 “是,大小姐放心,我一定做到!”徐姨娘拍了拍胸脯,故作伤心道:“虽说如芷是我的亲女儿,可是她那个性子……我真怕教会了医术是害了她!我一个做娘的,只希望她随随便便找个不怎么样的人嫁了,过着低调简单的日子,这才是做庶女的本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她万事都想着出风头拔头筹,那是要遭天谴的呀!要不,你看她为什么会毁容呢?大小姐你就不一样了,你是天生贵命,理应得到最好的东西!” 徐姨娘说这话大部分都是虚情假意,恶心到她自己都要吐了,然而最后几句话却是发自肺腑,深深地看着萧若兰,眼里露出无限的母爱。 萧若兰冷哼一声,没把徐姨娘的马屁放在心里,只是单纯觉得萧如芷不会医术最好:“她不会医术都能这样欺负糟践我,要是会医术,还不得吃了我?徐姨娘,你什么时候开始教我?” 徐姨娘赶紧建议道:“不如这样,为了避人耳目又便于学习,咱们晚上约着在桂园偏房第二间屋子里如何?等会儿我就悄悄过去把屋子收拾一下。大小姐,晚上等人都睡下了你再来,记得再把秋菊姐儿带着放风,别让人抓住。” 萧若兰皱了皱眉:“知道了,你快去吧!最好收拾干净一点儿,我最讨厌蜘蛛臭虫什么的了,太倒胃口了。” 徐姨娘没口子答应:“是是是,大小姐吩咐,我一定照办!”说罢,徐姨娘万分慈爱地又看了萧若兰几眼,最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去了,欢快地准备拿东西去那屋子收拾一番。 徐姨娘从来没有觉得心情这样好过,她不仅能和自己的亲生女儿单独相处,还初步获得了她的信任,真是太美滋滋了! 夜深,萧若兰在床上翻来覆去完全睡不着,心里满是不想动弹的不情愿和学习医术报仇的念头,最后还是后者占了上风。哼,只要能把萧如芷那个小贱人不知不觉地毒死,又不牵连到她的身上,就没有任何人会碍她的眼了! 萧若兰想到这一点,顿时双眼放光。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她慌忙起身穿好衣服,又披了个斗篷在身上,带着秋菊悄悄地从后门出了房间,又抄小道去了徐姨娘所说的桂园。 桂园是相府最角落的地方,因为没有人住所以平常基本没什么人来,就连守夜巡逻的也不光顾。萧若兰人傻胆大,仗着这一点并没有太遮掩自己的行迹,却怎么也没想到,有个人影悄然跟在了她们身后……小姐——”伴月急急忙忙打开房门,“果然如你所料,萧若兰已经去桂园了。”rz90 “那就好。”萧如芷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 她说服王夫人让她回去上课,又一反常态在课堂上表现得样样都比萧若兰出色,就是为了让徐姨娘认识到以萧若兰的资质,以后想要在高门大户甚至是皇宫内院过得好有多不可能。 那么一旦徐姨娘认识到这一点,只怕想法设法都要将自己的一身医术传给萧若兰。而且恐怕前世她也这么做了,否则她的儿子和几个得宠分妃嫔又怎么会死的无声无息? 想到自己死去的孩子,萧如芷不禁握紧了拳头。 她一定要把这笔债都从那对母女身上讨回来! “我让你安排的事情都布置好了吗?”萧如芷问。 “小姐放心,我都按小姐说的准备妥当了。”伴月回答。 今天自徐姨娘走后,萧如芷就派伴月一直暗暗关注着徐姨娘的动作。 本来她也只是赌一把,赌徐姨娘怕被人注意到,所以不敢直接在萧若兰的院子里教萧若兰医术。没想到萧若兰要求太多,徐姨娘尽管足够小心,但收拾桂院的动静还是很大,叫追月轻易察觉到了她的动静,甚至推断出她打算在哪个房间教导萧若兰。 所以她早就叫追月悄悄在隔壁房间做了手脚,就等着萧若兰前去了。 “我们快走吧。”萧如芷随手拿起门边的斗篷就要去桂院。 这时伴月却犹豫了起来:“可是小姐,大小姐带了秋菊去。现在只怕秋菊正在桂院外头望风呢。” 萧如芷动作一顿,她万万没想到,这么隐秘的事,徐姨娘连在萧若兰自己的院子里教都不敢,却竟敢让萧若兰带一个丫鬟去桂院,难道她不怕秋菊将她的举动告诉王夫人吗? 这个疑惑只是在萧如芷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现在最要紧的是听到徐姨娘都教了萧若兰些什么。 可是如果秋菊真的守在桂院门口,就算她早就做好了手脚,也进不去那间屋子啊。 这时,一直没有出声,刚刚才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的逐星期期艾艾的开口道:“如果小姐想要进入桂院的话,奴婢倒是知道一个方法。” “什么办法?”萧如芷惊喜的问。 逐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奴婢刚进府的时候,总是想家,桂院因为在相府的最外侧,奴婢总喜欢溜到那去向外张望。不过那时候奴婢也很怕管事的嬷嬷发现奴婢去了哪里,每次都不敢走院门,而是从旁边一处假山跳进院子。那地方只要小心些,从院门处是看不到的。” 伴月又惊又喜,又是担心:“你这妮子,从小就这般淘气!” 萧如芷一摆手:“追月不要担心了,我不会怪逐星的。逐星,快点领路带我们去吧,伴月你就留在房间里以防发生什么事。” 伴月有些担心,但想到房里确实不能不留人,所以也只能答应了。 萧如芷跟着逐星先从远处向桂院门口张望了一下,发现秋菊果然守在那里。于是两人按计划绕路到假山处,萧如芷让逐星留下防止别人发现,自己小心的爬上假山,跳进了桂院。果然如逐星所说,由于视线的角度,秋菊并没有发现她。 萧如芷脱下带跟的绣鞋拿在手里,悄悄的溜进追月告诉她的房间。 由于桂院常年没有人住,伴月又怕被徐姨娘发现,这个房间里依然散不着灰尘,墙角处挂满了蛛网,萧如芷甚至还看到有蜘蛛在上面爬行。 但萧如芷对这些视而不见,前世她在冷宫里的时候什么没有见过,只要能知道徐姨娘的秘密,这些恶劣的环境又算什么? 按照伴月的话,萧如芷轻易就在墙上找到了一个小洞,洞的另一侧就是徐姨娘教萧若兰医术的房间,只不过追月选的地方非常巧妙,这个小洞在徐姨娘那一侧被一张画给遮住了,从徐姨娘那边什么也发现不了。而在萧如芷这边不仅能听到另一个房间内传来的声音,甚至还能看到隐隐约约的人影。 只见另一侧屋内一个人影正大喇喇的做着,另一个则背对着萧如芷站在她旁边。都不用发声,萧如芷就知道,那个大喇喇坐着的必定就是萧若兰。看到徐姨娘是背对自己站着的,萧如芷更是松了口气,以萧若兰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发现自己的。 这时就听到徐姨娘谄媚的对萧若兰说:“刚刚我说的那些,大小姐都记住了吗?” 只见萧若兰砰的拍了一下桌子,指着徐姨娘骂道:“你刚刚念的都是些什么玩意?还问我有没有记住?我看你根本就不是诚心想要教我,是想让我出丑吧!” “这可真是冤枉啊,大小姐。”徐姨娘心中暗暗叫苦,为了让萧若兰尽快学会自己的医术,她可是尽心相授,没想到萧若兰资质平平,枉费自己刚刚说了半个时辰,她竟然一点也没记住。 “你还敢叫冤枉!”萧若兰闻言大怒,狠狠的踢了徐姨娘一脚,“难道你觉得你刚刚说的东西有谁能听明白吗?还是你觉得我笨?” 说完不等徐姨娘辩解,她犹自觉得不够解气,又踹了徐姨娘的肚子一下,徐姨娘站立不稳,一下就跌坐在了地上。 萧若兰越说越觉得自己想的有理,根本不理会跌坐在她脚下的徐姨娘痛的冷汗都下来了,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我看你根本就不是诚心想要教我,一定是当面跟我保证只教给我医术,却只是敷衍我。转身再去好好教那个小贱人,是不是?” “我可真的没有这样想啊,大小姐。”徐姨娘捂着自己的肚子,嘶声说。 尽管疼的厉害,但她心里一点也没怪萧若兰。反倒认为,如果不是萧如芷之前苦苦相逼,萧若兰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一点小事也能想到那个小贱人身上去?明天她定然不会让那小贱人好过。 眼见萧若兰并不相信,她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萧如芷模模糊糊的看到徐姨娘从怀中掏出了什么,又见萧若兰的眼睛都盯在徐姨娘拿出的东西上,犹豫了一下,拔下头上的银钗,从小孔中探出,微微挑开了隔壁房间的那副画。隔壁的烛光立刻透了进来,萧如芷从画的缝隙中看到,徐姨娘从怀中掏出的貌似是一本书。 “大小姐……”徐姨娘虚弱的说,“为了让大小姐相信我的一片真心,我愿意将这本书献给大小姐。” 萧如芷看到萧若兰盯着那本书的目光转为不屑,立刻放下银钗,果然,萧若兰只是随意一瞥就将头抬了起来。 “一本破书就想让本小姐相信你?”萧若兰余怒未消的说,“你是觉得我太好糊弄了吧。” “这可不是什么破书。”徐姨娘焦急的解释道,“这可是我的家传医书。我一身医术都是从这上面学来的。” 萧若兰皱着眉随手接过那本书翻了翻,怀疑的问:“这真的是医书?上面有你说过的那种,能让人浑身长疹子的药方吗?” “自然是有的。”徐姨娘慢慢从地上爬起来道,“不仅如此,甚至还有些让人无声无息死于非命的药方呢。” 听到这里,萧如芷的瞳孔不禁一缩,死死的盯住对面萧若兰拿着书的虚影上。 “大小姐可不要小看了它,这可是我们徐家代代相传的宝贝。”徐姨娘郑重其事的说,“我徐家代代安身立命的根本都靠它了。” 听她说的如此郑重,萧若兰这才提起了一点兴趣,又翻开一页看了起来。 但只看一眼,她就又恼怒了起来:“这上面写的都是些什么?!这些字我怎么都不认识?说,是不是你拿了本假书来糊弄我?真书是不是在那个小贱人那里!” “这怎么会是假的呢?”徐姨娘连忙解释道,“大小姐说的那些字,正是证明了这本书是真的啊。” 怕萧若兰不信,徐姨娘又急急的解释道:“这本书在我徐家已经传了很多代了,大小姐看着眼生的那些字正是因为那些是古字,跟现在字的写法不一样啊。” “那你把它给我还有什么用?”萧若兰啪的一声把书随手扔在桌上,只差一点就要碰到桌上的灯火。 徐姨娘吓了一跳,急急忙忙的捡起那本书检查了起来:“大小姐,这可使不得,这本书可真的是宝贝啊。” 萧若兰看她这么紧张这本书,心里也有些相信这本书真的是宝贝了,却依然嘴硬道:“就算这本书很难得,但上面的内容我又看不懂,有什么用?” “哎呀,我的大小姐啊。”徐姨娘将那本书摊开放在桌面上,指着其中一页给萧若兰看。 “这本书上虽然有很多古字,连我也不太清楚其中的意思。但也有一些很实用的内容是完全用现在字的写法写的。何况这本书毕竟在我徐家传了很多代了,有些字我虽然不知道它的读音,但也听长辈教过是什么意思。” “以大小姐的聪明才智,只要认真听我讲解,很快就能学会的。” 说完,她又一次郑重的把书放到了萧若兰手中:“为了表明我对大小姐真的是一片真心。这本书就送给大小姐了,大小姐可一定要好好保管啊。” 萧若兰这才接过那本书,漫不经心的摆弄着说:“好吧,本小姐就姑且相信你了。” 说着她掩口打了个哈欠:“今天天色也晚了,既然你是诚心要教本小姐。那就明天再继续吧。” 徐姨娘虽然想让萧若兰尽快学会自己的一身医术,但她刚刚被萧若兰狠狠踹了两下的地方实在是疼的厉害,让她不得不尽快回去查看一下。 所以她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萧若兰,但她又对萧若兰说:“咱们一起从桂院出去目标太大了,万一被人撞见就不好解释了,所以咱们还是分开走吧。” 萧若兰无可无不可的站起身说:“好吧,那我就先走了,你一会再走吧。” 徐姨娘本想答应,但她的伤处实在太疼了,这让她担心萧若兰是不是不小心踹到了什么要紧的地方。而且想到秋菊就在桂院门口,她也放心萧若兰和她一起回去。所以就哄萧若兰道:“还是让我先走吧。这样万一院外有什么不对,我也好及时让秋菊回来给大小姐你通风报信啊。” “能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萧若兰不耐烦的说,“我现在可是累的很,在这萧府还有谁敢拦我这个萧府大小姐?” 徐姨娘转了一下眼睛,挑拨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听说这几天夫人已经训斥大小姐好几次了,万一要让她发现大小姐这么晚了还来桂院……” 萧若兰听到王夫人才知道怕了,她愤愤的坐下:“都是那个小贱人,母亲现在才看我处处不顺眼的。母亲也真是的,难道不知道我才是她的亲生女儿吗?” “纵然大小姐才是出身尊贵的那一个,”徐姨娘忙继续挑拨道,“但谁让如芷那妮子才像夫人一般面慈心狠呢?夫人难免会偏爱她一些。” “哼,母亲也是糊涂了。”萧若兰愤愤不平的抱怨道,没发现,她已经接受了徐姨娘说王夫人面慈心狠这件事。rz90 徐姨娘又趁机挑拨了几句,肚子实在疼的厉害,才急急忙忙的离开了房间。 萧如芷在徐姨娘污蔑王夫人的时候,就气得浑身发抖,恨不能冲过去给徐姨娘一个巴掌,不得不死死攥紧拳头才忍住了冲动。 好不容易才忍到徐姨娘先离开了,她又用发钗挑开一道缝隙,只见萧若兰不耐烦的坐在桌子旁,随手翻着那本书,还没到一炷香的功夫就不想等了。也不顾徐姨娘的叮嘱,随手将那本书塞到了垫子底下,就起身离开了。 边走还边自语道:“这本书那么厚,重死了,谁要拿回去啊。而且万一被娘发现了,还要挨骂。不过是一本谁也看不懂的书,放在这又有谁会要……” 本以为徐姨娘把那本书给了萧若兰,自己短时间内没机会见到的萧如芷,看到这一幕简直欣喜若狂…… 第1章 确认萧若兰和秋菊走远后,萧如芷小心翼翼地潜入她们所在的房间,摸到了那本医书。 由于徐姨娘走时细心地带走了房间内唯一一盏小灯,黑暗中萧如芷看不清书上的文字,心中矛盾不已。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挣扎,尽管风险极大,她还是决定带这本医书回房好好看一看,毕竟机会难得,下一次萧若兰未必就会把书留在这里了。 回到房中时,伴月在焦急地等待着,看到萧如芷和逐星这样安然无恙地回来,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 “怎么样,小姐?”伴月关心地问。 萧如芷的呼吸有些急促,面上尚有激动的红晕:“我拿到手了。” “拿到手什么?”逐星迷惑地外头问道。 “医书,徐姨娘的家传宝贝!”萧如芷压抑不住自己的喜悦之情,就在她把那本书掏出来的时候,在看清书皮上文字的一瞬间,气氛顿时凝固了。 这是?! 伴月看出萧如芷面色的不正常,轻声问道:“小姐,这书有什么问题吗?” 萧如芷皱紧眉头,压低声音道:“书没什么问题,问题是上面的字。” “字怎么了?” “不是国中的文字,而是……” 萧如芷的心中宛如有千万个响雷平地而起,轰得她意识不明,思绪乱糟糟混成一团。 如果是别国的文字倒也罢了,可巧偏偏是她前世在宫里研究过的摩罗国古文,怎么说都是天意!原来徐姨娘竟然不是华夏人,而是摩罗国的人! 当时徐姨娘拿出医术叮嘱萧若兰的时候声音很轻,萧如芷隔着墙壁不可能听得一清二楚,多少漏掉了些别的,只听到徐姨娘说这些是古文。她原本还以为是前朝文字,怎么都想不到竟然是异域古文! 医术,换婴,异域…… 种种重量级的信息在萧如芷脑中爆炸开来,她似乎隐隐抓到了什么关键,可是此事过于错综复杂,那一点线索很快就如鱼入海,消失不见了。 萧如芷叹了一口气,轻轻地用食指关节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暂时缓解上面跳动的筋脉:“这事你们先不要继续问了,等我理清头绪了再慢慢和你们说。” 逐星和伴月相互看了一眼,只得齐齐道:“是!”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回小姐,刚过了子时,现在是四更了。” 萧如芷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徐姨娘还真是舔犊情深,怕耽误萧若兰的睡眠时间对她身体不好,宁肯冒着风险把教学时间调早这么多,也不怕守夜的下人们没有睡实碰上了。 “既然如此,那还来得及。”萧如芷下定决心:“伴月,你去把灯烛拨亮一些,再把窗板关好,不要叫人发现咱们这儿的烛火;逐星,你去给我磨墨,越多越好。” 两个婢女领命而去,墨水磨好后,萧如芷集中精神,摊开纸张奋笔疾书起来。 如果真的按照徐姨娘所说,这本书是她们家的传家之宝,并且还有很多是她所弄不懂的,那么这本书必抄不可!rz90 萧如芷对古摩罗国文字颇有研究,不说这本书可以翻译学习个十成十,至少也能深入了解个七七八八,比徐姨娘绝对要强出不少!如果她真的学到了比徐姨娘更多更厉害的医术,还用担心这狼心狗肺的母女俩毒害于她么? 萧如芷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抄写医书上的内容,然而直到天亮快要去学堂的时候,尚且有三分之一没来得及抄完。 “小姐,这书还抄吗?”伴月和逐星一晚没睡,给小姐磨墨或者端茶,此刻她们也有些熬不住了。 萧如芷咬咬牙:“还抄,你去女先生那里帮我请个假,就说我脸上的脓疮又恶化了,见不得光和生人。切记,只能低声对女先生说,不要泄露出去,惊动母亲就不好了。” “是!”伴月慌忙走了出去,逐星则警觉地把外室的门窗都关紧,预备着随时应付前来看望的其他人。 伴月赶到学堂的时候,萧若兰已经哈欠连天地在那里读书了,女先生一脸不满神色,像是随时要发作一般,何嬷嬷则闭目养神,见怪不怪。 “怎么了,你家小姐呢?才坚持几天就不行了。”女先生面色不快,淡淡问道。 伴月面有难色,轻声把萧如芷教给她的话对女先生复述了一遍,女先生先是一愣,她想到女子毁容是一生的大事,心中不由得浮起几丝怜惜之情:“罢了,既然如此,就让她好好休养吧,等好了再来也不迟。反正她天生聪颖,将来用功补上就行了。” “是,多谢先生!”伴月感激不尽地行了一礼,然后匆匆走了。 伴月和女先生说话的时候,萧若兰哈欠陡消,竖起耳朵听她们讲的什么,可惜听的不是很真切。不过她模模糊糊听到了恶化和疮几个字,心中几乎要哈哈狂笑,面上绷得极为辛苦才算没笑出声来。 这个小贱人,她也有今天!本来脸毁得就见不得人,竟然还进一步恶化了,一定是她坏事做多了得报应!哈哈哈! 原本有些困乏的萧若兰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顿时变得精神百倍,大声地读起书来。这个转变落在一旁默默观看的嬷嬷眼里,不动声色地微微摇头。 伴月回到房里时,只见她的小姐还在埋头苦抄,不由得心里疼惜:“小姐,歇歇吧,先生那边已经准假了。” 逐星也连连点头附和道:“是啊小姐,身子要紧,不急这一时的。” 萧如芷摇摇头,咬牙道:“我们必须要在午时之前把书送回去,不然会碰到扫洒之人,打草惊蛇。” 见萧如芷这样执着,伴月和逐星只好由她去,一个忙着给她炖滋补的茶汤,另一个万分小心地把守在院子外面。 逐星向来警觉,她四处张望着替自家小姐把风。若是忽然有人前来这里看望萧如芷,她就立即高声通报好提醒里面的小姐和伴月赶紧把纸笔和书收起来,在来人发觉之前,完美地躺在床上装病……萧如芷一夜未睡,再加上心情紧张激动等缘故,抄完医书的时候竟是浑身颤抖,手也握不住笔了。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还是伴月发现了萧如芷的异样,慌忙上前扶住了萧如芷,萧如芷软软地倒在了她的怀中。 “我没事,快把那茶汤给我喝几口,我得趁着没人赶紧把书送回去。” 伴月心疼得眼泪直掉,却也只能含泪答应,服侍着萧如芷喝了几口。 喝过茶汤后,萧如芷定了定神,就在她打起精神收拾医书之时,不知道是不是那医书太过于老旧的缘故,被萧如芷翻动抄写的同时坏了胶绳,贴合的内页有几张竟然彻底松开来滑落在地。 糟糕! 萧如芷脸色一变,她捡起地上的书页,想弄回去,却发现没有几个时辰是没办法修好的,随随便便塞进去一定会惹人生疑! 此时的萧如芷已经实在顾不得了,直接把这几页匆匆塞进自己枕头下面,然后带着书赶到了桂园,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书放回了原处。 从桂园回来后,萧如芷像是得了一场大病,整个人彻底松懈了歪倒在床上,把伴月逐星急得团团转。 回想起昨夜的种种,萧如芷下意识按住了自己颤抖的右手,然而她发觉,自己的左手也颤抖得厉害。 这不能怪她,换做谁,都会觉得这涉及到一场惊天的阴谋! 她原本以为徐姨娘不过是个蛇蝎心肠的毒妇罢了,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精通医书,甚至会是异国之人,难道是探子?徐姨娘在萧府这么多年,从最低等的婢女做起一直混到姨太太的位置,说话作态丝毫没有露馅,俨然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本土人士,除非受过专业培训的探子,萧如芷找不到理由解释,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人会识破徐姨娘的本来身份。萧铎海和王夫人都不是蠢笨之人,原来他们只是爱女心切罢了。 可是,异国的探子这样做,又为的是什么呢? 萧如芷猛地甩甩头,暗自握紧了拳头。 就在萧如芷忧心忡忡的时候,外头的逐星通报王夫人来了。 “母亲……”萧如芷挣扎着想起来,却被王夫人按了下去:“身子还没好就别乱动!你这孩子,为什么不舒服也不和我说一声?还是今天何嬷嬷和我谈起来的时候才知道,你……” 王夫人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原本萧如芷完好无损活蹦乱跳的时候,她只觉得这个庶女可怜儿见的,如今看见她这样的惨状,王夫人不但不嫌弃,反而本能地产生了心痛之感,眼泪不住地往下掉。 这么一个好孩子,就是被徐姨娘这种蠢货给祸害了!自己亲生的女儿不放在心上,死命拖后腿,还只顾着讨好嫡出的小姐,这叫她自己的亲女儿如何不心寒?! 以前的她也是太糊涂,被徐姨娘挑拨着和这个孩子生分了,要不是这孩子自己聪明灵透,努力对她示好,靠近,她不知道还要错过多少。 “母亲,我没事。”萧如芷用微弱的声音说:“喝过药现在好多了。” “你啊你……”王夫人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是说不出话来,只得重复了许多叫她小心照顾自己的话,最后又派人去取了不少珍贵药材赏给了萧如芷。临走前,王夫人叫过逐星伴月:“你们小姐的性子你们最清楚,以后遇到这种事万万不可再私自扛着,得尽快找我说,知道了吗?要是有个好歹,我拿你们是问!” 虽然王夫人的神情十分严厉,说的话也满是责备之情,可逐星伴月一点儿都不难受,反而感动得快要落下泪来。 “是,夫人的话,奴婢知道了。”二人恭顺地点头应了,王夫人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王夫人走后,逐星和伴月来到萧如芷床前,伴月感慨不已:“夫人对小姐,真的是没有话说了!要是她知道了真相……” 萧如芷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正是因为王夫人如此好,她才更要拼死一搏!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徐姨娘那对母女毁了萧府! 晚间,萧如芷最早到了桂园隔壁的房里,其次来的是徐姨娘,最后来的则是一脸疲倦不耐的萧若兰。 “大小姐,你怎么来晚了?”徐姨娘关切不已地问:“是身子不舒服吗?” “昨天睡那么晚,能舒服才怪!”萧若兰翻了翻白眼:“我们要这样鬼鬼祟祟多久啊?就不能白天光明正大来我房里教我吗!” “大小姐,虽说你身边的几位丫头算是可靠,可我老是往你那儿跑,总会有人多口杂泄露的时候。”徐姨娘殷殷解释道:“再说了,夫人对我有顾忌之心,她也不肯让我接近大小姐你……” “行了行了,就你话多。”萧若兰打了个哈欠:“那就晚上吧。” “大小姐真是深明大义!”徐姨娘看了看萧若兰,发觉她好像是空着手来的,不禁脱口而出:“大小姐,你没有带书过来吗?!” 萧若兰一顿,心想居然被发现了。 不过她并不怎样愧疚,反而满不在乎地从垫子下抽出书:“我昨天懒得带回去而已,这个这么重,很不方便携带。” 徐姨娘脸色都白了,一把把医书夺了过来检查,在此同时萧如芷的心也提到了嗓子口,做好了徐姨娘发现不对的一系列打算。 好在徐姨娘只是检查有没有被掉包,并没有仔细看少了哪些页数。实际上,哪怕她有心想检查缺损,也实在是检查不出来,谁叫她根本就看不懂后面大半部分的文字呢?好些页面她只是扫过一遍,根本不记得是什么内容。 发现书还是原来那本后,徐姨娘才彻底放下心来,抚着心口长长出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大小姐,以后可不许再随便把书丢到这里了,知道吗?” 说到最后一句时,徐姨娘的脸带上了少有的严肃,那神情让萧若兰不得不勉强答应:“知道了。” 嘴上这么说,萧若兰心里可是一点儿都不服气:不就是一本破书吗?又是看不懂的,也就徐姨娘才当个宝贝! 徐姨娘看出萧若兰并没有真的听到心里去,不由得暗暗重叹一声。 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爱惜的抚摸着手里那本医书,语重心长道:“大小姐莫要小看这本医书。要知道虽然我一身所学俱来自于它,就算我只能读懂其中十之三四,却也足够……” 说到这里,徐姨娘顿了顿,她自然不能现在就告诉萧若兰,只有这些医术就足够她混进萧府,暗中下药,让萧丞相以为是酒醉之后把持不住纳她为妾,又毒死其他妾室,算好生产时间,掉包了自己和王夫人的女儿,甚至现在还下毒毁了萧如芷的容貌…… “足够我在这萧府平平安安活到现在,没有步了你父亲其他两位姨娘的后尘。” 徐姨娘仿佛感慨似得说道:“在这高门大户生存,无异于虎口求生,后宅斗争残酷,若是没有这一技之长可怎么能行呢?” 萧若兰听得心中又是一跳,虽然她还是难以想象高贵优雅的母亲会是徐姨娘口中毒害侍妾庶子的样子,但因为徐姨娘说的事情半真半假,她竟不自觉的相信了。 就像她明明瞧不起徐姨娘,而且对方还是她最恨的萧如芷的生母,但却不知为什么,她却仿佛能够肯定徐姨娘绝对不会对她不利。她有时连王夫人的话都听不进去,却愿意听徐姨娘的劝说。这固然是因为比起王夫人,徐姨娘说话更合她的心意,但也与她心底这份感觉不无关系。rz90 因此,如今看到徐姨娘一再郑重强调这本书的重要性,终于决定将这本书带走,不再随手乱放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萧若兰撅起嘴,略微不耐烦道:“以后我再也不会把这书随便丢在这里了,每次都带回去,行了吧?” 徐姨娘看到萧若兰终于重视起这本书,满意的一笑。 她双手扶萧若兰坐了下来,深入浅出,仔细给她讲解起医术入门的那些知识。 萧若兰听得似懂非懂,也不算很集中精神,而萧如芷在另一个房间内认真的听着,唯恐漏下一个字。 可是听着听着,她就发现,徐姨娘有些地方解释的含含糊糊,仿佛她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再加上萧如芷昨夜连夜抄录那本书,多少书中内容还有印象,因此能听出徐姨娘的讲述有很多地方都跳来跳去,并不连贯。 萧如芷的眉头皱了起来,本来自己在这边房内就不能完全听清徐姨娘低声传授的话,而徐姨娘自己又讲的断断续续,只怕自己从她这里根本学不到多少东西,至少比自己预想的要少很多。 正在这时,另一侧房内的萧若兰声音又大了起来:“……你这样总是跳来跳去的讲,我怎么可能听得懂?” 徐姨娘连忙小声安抚,但萧若兰却实在没有耐心:“你到底认不认识这些字啊,你说这些是古字,但汉字一脉相承,就算是古字多少也该跟现在的字有相似之处,但这些字跟汉字完全不像……” 萧如芷只见徐姨娘似乎大惊失色,一把捂住了萧若兰的额嘴。 萧若兰大怒,一巴掌打开徐姨娘的手:“你好大的胆子。” “大小姐息怒——”徐姨娘只是条件反射之下才一把捂住萧若兰的嘴,如今已经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和萧若兰正在别无他人的桂院之中,院门口还有忠心耿耿的秋菊守卫,并不需要如此草木皆兵。 也正因为是在这样隐蔽的地方,徐姨娘眼睛一转,似乎觉得有些话可以跟萧若兰透漏一下了。 “我刚刚只是太惊讶了——”徐姨娘先挑好听的话哄着萧若兰,“大小姐果然冰雪聪明,一眼就看出这并非汉字的古字。实不相瞒,这些乃是摩罗国的古字。” “摩罗国?”萧若兰听得一头雾水,她平时读书就不用功,又头脑简单,哪里知道什么是摩罗国。 但萧如芷不一样,她听到徐姨娘亲口证实,那些古字正是摩罗国的古字,却如惊天霹雳,更是确信徐姨娘混入萧府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不错,正是摩罗国。”徐姨娘抚摸着那本医书的手顿了顿,“这些古字现在在摩罗国也没几个人认识了……” 萧若兰根本没心情听她讲这些感慨,更对她所讲的摩罗国一点兴趣也没有,于是不耐烦的打断道:“不就是一本外国的医书吗,有什么好感慨的。刚刚你讲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跳来跳去的,我根本听不懂,如果你就只会这么讲,那我还是不要学了。” 萧如芷在一旁听得啼笑皆非,就算她隔了一个房间,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徐姨娘的讲解,但也听得出来徐姨娘虽然限于自身水平有所跳跃,但讲的十分用心仔细,连她都学会了些简单的医术,萧若兰连听两晚,居然还是什么都没学会。 一直用心教授萧若兰的徐姨娘更是有苦难言,责怪萧若兰吧,又舍不得,何况萧若兰也根本不可能听她的责怪。 为了防止萧若兰真的干出不学了这种事,徐姨娘只好先放下对萧若兰医理的教导,开始从一些萧若兰感兴趣的药方讲起。 萧如芷这样又听了一会,因为徐姨娘这时只是在单纯的复述药方,萧若兰又总是记不住,还不如萧如芷自己回去钻研那本医书。所以萧如芷索性偷偷先从桂院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伴月见萧如芷今天回来的这么早,有些吃惊,以为萧如芷是因为昨天连夜抄书,太累了,精神支持不住才会提前回来,连忙招呼逐星准备洗漱的东西,准备服侍萧如芷先休息。 萧如芷摆了摆手,制止了伴月的动作,只是让她把灯挑亮了一些,又拿出自己抄写的那本医书,在灯光下研究了起来。 说来前世她会学习摩罗文,乃是因为好像西域出了什么事,她为了讨好那位天子,才竭力学了一些。可如今这些古字虽然也是摩罗文,但却是摩罗古字,与她前世所学多有不同,所以她能看懂的部分也有限。 但如果让她只把医术学到徐姨娘那个程度,甚至因为自己没有人进行讲解,学的还不如徐姨娘,又怎么能揭穿她的真面目,让她付出代价呢? 第2章 萧如芷拿着抄写的医书细细琢磨,手指在一个古摩罗字上面无意识的划着。 这古摩罗文与她前世所学的摩罗文差异不小,而且凡是古字都是一字多译,只凭她前世所学加上猜测,是断断不可能认全的。偏偏徐姨娘也说自己不认识这些字,否则哪怕夜夜偷听,萧如芷自信自己也能慢慢将这本书对照补全…… 对照补全?突然萧如芷眼前一亮,她想起前世教她学习摩罗文的女官曾经说过,虽然摩罗古文已经彻底失传,但之前却并非无人知晓,皇宫之中就留存了一份古摩罗文与摩罗文的对照字典,而且只怕那份对照表乃是全天下仅有的一份了。 萧如芷激动的站了起来,在地上走来走去。 得想办法拿到那份对照表才行,这样她大可以自己读通这本医书,不必再去日日去听徐姨娘教导萧若兰那个蠢货,恶心自己。 可是那份对照表既然在皇宫大内,现在的自己又怎么拿得到呢? 在一旁服侍的伴月看着萧如芷一会凝眉细思,一会喜上眉梢,一会又满面愁容,不由得问道:“小姐,你在想什么?不如说出来,虽然奴婢们愚钝,但也能帮您想想啊。”rz90 萧如芷也不瞒着她们,只说自己曾听说皇宫大内有一份摩罗古文和摩罗文的对照表,自己想要得到它用来读懂这本医书。 伴月和逐星也一起苦苦思索起来。可是别说她们只是丫鬟,就是萧如芷,也只是萧府的一个无权无势的庶女,又怎么可能拿到皇宫大内里的东西呢。 “想要拿到皇宫里的东西,就只能让皇上赐下来才行……”伴月迟疑的说,“可是皇上又怎么才能把那份对照表赐给小姐呢?” 让皇上赏赐下来?萧如芷凝神想了起来,那是不可能的,就算她重生一世,知道一些将要发生的事,可以提前为皇上献策,但皇上会不会听一个小小庶女的话且不提,就算他听了,而且如自己所求赐下那张对照表,也会让徐姨娘警觉,从而打草惊蛇,那她这段时间受过的苦就都白费了。 逐星看着萧如芷皱着眉摇头,不禁急得团团转:“这可怎么办才好?拿不到对照表小姐就不能读懂医书,读不懂医书小姐就不能恢复容貌了。” 饶是萧如芷现在心乱如麻,也被逐星的表现引得噗嗤一笑:“好了,逐星,你不用这么着急。就算不能恢复容貌我也不会在意。” “这件事恐怕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萧如芷定了定神说,“反正徐姨娘也不认识这些字,大不了我也先从能看懂的地方研究起来就是了。” “这怎么能行呢?”伴月和逐星是一个心思,“小姐的容貌可是万分要紧的事,万一那恢复容貌的方法正好在咱们看不懂的古文里,或者再拖下去,即便小姐学会医术也无法恢复了怎么办呢?” 逐星也急急忙忙的接口道:“就是啊,小姐容貌被毁的这些日子,大小姐可接了很多张帖子出去做客呢。明明那些帖子上面也都有邀请小姐的,可就因为小姐的容貌……” 她越说越替萧如芷感到委屈,不禁哽咽了起来:“之前昭王殿下还曾专门下帖邀请过小姐,可是如今……” 昭王——萧如芷脑中一下闪过什么,她连忙仔细的想了起来,伴月在一旁看到萧如芷脸上又露出了思索的神色,连忙摆手止住了逐星。 对了,萧如芷终于想到,昭王也算是皇帝比较宠爱的皇子,而且他一向不理朝政,过得不像皇子,倒像闲云野鹤的隐士一般,若是他突然对摩罗古文起了兴趣,想要研究一下,皇帝想必一定不会吝啬于将那份对照表赐给他的。 只是,昭王会不会帮她呢?萧如芷没有信心的起身,找出昭王曾赠与她的玉佩,紧紧攥在手中。 但无论如何总要试一试,萧如芷的眼神坚定起来,昭王是她最好的机会。 “伴月——”萧如芷将手中的玉佩递给伴月,“明天你想办法拿着这块玉佩去求见昭王殿下。问问他是否愿意帮我将那份对照表借出来。” “是,小姐。”伴月虽然对萧如芷的吩咐十分吃惊,但还是接下了玉佩。 “可是小姐,如果昭王殿下问小姐要这份对照表做什么,奴婢是否该如实回答?” 萧如芷咬了咬唇,摇了摇头,还不是时候:“不必,你只要告诉他我自有用处就是了。不必告诉他具体原因。” “这样的话昭王殿下会同意吗?”伴月为难的问。 “如果他想帮我,就不会管我要这份对照表的原因,如果他不想帮我,就算我有千百个理由也是一样。”萧如芷轻声回答,“现在,我们只能相信他的承诺了。” 第二天一早,伴月就带着那枚玉佩出了萧府。她来到昭王府前,可无论她怎么哀求,那守门的门卫也不肯为她一个陌生女子通报,就算伴月拿出那枚玉佩也不行。 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见大门敞开,昭王纵马出门,似乎要去郊游。她立刻奋不顾身的扑到了昭王的马前。 幸好昭王马术精湛,这才在千钧一发之际拉住了缰绳,避免伴月被马蹄践踏。 “你这女子,这是做什么?”昭王皱眉问道。 “昭王殿下恕罪,奴婢有事要求见昭王殿下,只不过奴婢进不去府门,只能出此下策了。”伴月连忙跪倒在地,将那枚玉佩双手托举于头上。 昭王见到那枚玉佩,眼神一敛:“你是萧……” 他突然住口,意识到这是在大街上,贸然说出萧如芷的名字可能会给她带来麻烦。 于是他下马将缰绳扔给一旁的侍从:“告诉樊公子,本王今天不去了。” 随即在随从们吃惊的眼神下示意伴月跟他进府。走到门口时还不忘吩咐管家,不许将今天发生的事传出去。 伴月看在眼里暗暗点头,昭王竟能如此为自己的小姐考虑,伴月对能求他取得那份对照表的信心又多了两分。“你是萧家二小姐的丫鬟?”昭王回到花厅,坐在主坐,把玩着从伴月那取回的玉佩问。 伴月连忙跪下行礼:“回王爷,是的。” 顿了顿,她又借着说:“奴婢先替小姐多谢王爷顾念小姐处世不易,替小姐周全之恩。” 昭王的笑容顿了一下:“倒是个忠婢。” 说着他这才仔细打量伴月,隐约觉得有些面熟:“你是上次随萧二小姐一起来的丫鬟?你家小姐让你来有什么事?” 伴月咬了咬牙,鼓起勇气道:“小姐说,昭王殿下曾说如果小姐有需要帮助的时候,可以用这件玉佩来见您。” 顿了顿,伴月继续说:“如今小姐正有一件为难的事需要昭王殿下的帮助。” 昭王皱了皱眉:“到底是什么事,你说的这样吞吞吐吐,一点也不干脆。” “不是奴婢信不过昭王殿下,”伴月连忙解释道,“而是小姐所求之事对昭王殿下而言虽然并不算难,恐怕有些匪夷所思,而小姐又不方便将原因告知殿下……” “不必多说。”昭王摆手道,“你直接将萧二小姐想要本王相助的事情说出来吧,其余事情本王自会判断。” “是,”伴月回道:“小姐听闻大内宝库之中藏有一份世间仅存的摩罗古文与今文的文字对照表,小姐有事需要借这份对照表一用,因此想请昭王殿下帮忙。” “摩罗古文?”昭王沉吟道,“摩罗古国灭国已久,现在的摩罗国说是其后裔所建,其实却并没有多大干系。萧二小姐出身百年萧氏,突然想要这份对照表做什么?” “昭王殿下恕罪,小姐目前还不能将缘由告知殿下。” 伴月见昭王又皱了皱眉,心中忐忑,不知昭王是否愿意帮助萧如芷。 昭王神情变幻,良久方才开口,只是问的却与那份摩罗古字对照表毫无干系:“本王近来听到传言,说萧二小姐不知为何得了怪病,容颜尽毁,不知她现在究竟如何了?” 伴月吃了一惊,一时不知昭王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半响方才期期艾艾的回答:“小姐她,她确实大病一场……” “本王上次与她相见时,她尚且身体健康,神采奕奕,怎么会突然生了怪病,甚至损毁容貌?”昭王又问。 萧如芷既然不让伴月将徐姨娘的事讲出来,伴月不知该如何解释此事,因此只能低头不语。 “罢了——”昭王自失一笑,“堂堂相府小姐,容貌被毁一事居然在短时间内就在京城被宣扬的人尽皆知,只怕平日里生活就多有不易,我还问什么呢?” “你自回去告诉你家小姐,三日后再来我府上取那张对照表吧。” 伴月大喜,连忙真心实意的叩首:“多谢昭王殿下。” 说完,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面露难色:“不知昭王殿下可否……” “放心——”昭王说,“对外本王自会说是自己想要研究摩罗古字,不会说出此时与你家小姐有关。” 伴月闻此已没什么需要自己担心的了,满怀喜悦的又对昭王磕了个头:“那奴婢告退。” 说完,她就起身想要离开。这时,昭王突然叫住了她。 “等等。” 伴月愕然回头。rz90 “如今外面对萧二小姐的传言什么样的都有,之前太子和本王又都对萧二小姐另眼相看,只怕最近会有人去萧家探问实情。你回去让萧二小姐多加小心。” 说着,昭王起身,将玉佩重新放回伴月手中:“这块玉佩你拿回去吧,回去告诉萧二小姐,本王的承诺一直有效。” 伴月回到萧府,将事情的经过讲述给萧如芷和逐星。 逐星听了大受感动:“昭王对小姐真是太好了。如果小姐容貌恢复,只怕昭王殿下会来提亲呢。” 萧如芷被逐星说的面色一红,羞恼道:“不许胡说。” 说着她顿了顿,想到前世,那时的皇上当今的太子,对昭王也是忌惮的很,并没有因为他不插手朝政就对他放松警惕。 正因为此,虽然无论前世今生,昭王都一直对自己释放善意,她却一直顾虑重重,无法真正对他放心。 “只怕昭王殿下已经猜测到我的怪病与摩罗古字有关系了。”萧如芷叹息一声说。 “什么?”伴月惊呼,“奴婢明明什么都没说。” “这不怪你。”萧如芷说,“以昭王殿下的才智,从你的话语和表情中只怕已经有所猜测了。” “那昭王他会不会……”伴月担忧的问。 “应该不会,否则他就不会什么都没有再问下去就让你回来了。”萧如芷说,“他现在恐怕只是猜测我被人下毒,所中之毒与摩罗古字有关罢了。” 毕竟,谁又能想到,萧府区区一个姨娘竟然懂得摩罗国的医术,又竟然敢更有手段将自己的女儿与相府嫡女调换,甚至为自己的女儿谋求将来的后位呢? 萧如芷无声的想着,将伴月重新还给自己的玉佩收了起来,心里却已下定决心,以后,能不用再也不会用了。而昭王今日的相助,他日她一定会还给他。 “伴月,三日后你记得去取那份古字对照表吧。”萧如芷吩咐道,“昭王特意提醒我们,只怕有人对我的容貌是否真的被毁十分关注,看样子我必须得尽快恢复容貌才行了。” “小姐,你终于想开了,这真是太好了。”逐星又惊又喜的说。 这时,房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萧如芷主仆三人一惊。 今天伴月去找昭王求助,回来向萧如芷汇报的事情太重要,逐星一向关心萧如芷的容貌能否恢复。再加上这几天因为萧如芷“病情”再次加重,基本上没什么人来她们的院子。一时大意之下,她们三人竟没人留意院外的动静。 萧如芷惊中不乱,连忙上床躺下,将面纱扯下,用被子掩住。 她刚一躺下,就见到徐姨娘提着一个篮子推门走了进来。 “光天化日的,你们主仆三人在这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徐姨娘狐疑的问,“什么太好了?” 听了徐姨娘的问话,三人都是一惊,不知徐姨娘到底听到了多少。 “姨娘休听逐星大惊小怪的,”萧如芷不动声色的说,“前两日我身体不适,连学堂都去不了了,刚刚正跟她们说今天似乎好一点了,逐星就大呼小叫了起来。” 说完她话音一转,试探道:“姨娘怎么突然来了?” “还不是你这个不省心的,”徐姨娘撇了撇嘴,“听说你又病的严重了?早跟你说过不要去上学,否则上天不会放过你的,让你不相信。” 说着她从手中提着的篮子中取出一个装了汤水的碗:“这几天我忙着,也没空给你熬补品,今天给你送来了,你快喝了吧。” 逐星在一旁看的气血上涌,却被伴月死死拉住。 躺在床上的萧如芷心如电转,一时摸不清徐姨娘怎么会突然又想起来送补汤,是发现了自己偷学医术,难道是想要试探自己,亦或是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毒死自己? 可是如果现在不喝这碗补汤,岂不是前功尽弃?自己之前受过的苦不就都是白受了?可是这碗汤也绝不能喝。 想到这,萧如芷一咬牙,语气中满是感动:“谢谢姨娘,如今只有姨娘还想着我。” “你知道就好。”徐姨娘得意的道,一点也没有起疑,单手端起碗走到床边,一把拉开床帘,给萧如芷递了过去。 萧如芷假装虚弱的撑起身子,伸出手似乎要去接那碗补汤,却在徐姨娘靠过来的时候猛地抬起头,让自己被毁容的宛如恶鬼的脸突然出现在徐姨娘面前。 徐姨娘纵然早有准备,也被她的脸吓了一跳,手一抖,正在这时,仿佛是刚刚好的,萧如芷因病而虚弱无力的手碰到了徐姨娘手上的汤碗,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补汤翻了下去,正好洒了徐姨娘一身。 徐姨娘顿时发出杀猪似的叫声:“啊——烫死我了——你这死丫头!” “对不起,姨娘,如芷不是故意的。”萧如芷连忙坐起,手忙脚乱的似乎想要帮徐姨娘擦掉那些热汤,却其实每一次都是把刚离开身体的沾满热汤的衣服再推回去,再次粘在被烫的伤口上,让徐姨娘痛上加痛。 “你这笨手笨脚的死丫头,还不快住手!”徐姨娘怒不可遏,一气之下,一巴掌把萧如芷打倒在床上。 萧如芷惨叫一声,倒在床上,假装晕了过去。 逐星飞扑到萧如芷身上,眼中含泪,哽咽的大声叫着:“小姐,小姐——” 伴月大叫一声,跑出房门大声喊着:“快来人啊,徐姨娘把小姐打死了——” 徐姨娘一惊,不知她本来只是因为夜里教导萧若兰受了很多气,又给萧如芷带了碗补汤来泄愤。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她看着躺在床上假装晕厥的萧如芷,气不打一处来,这死丫头,肯定是在装死。敢在她眼皮子底下装死,她一定让她好看。 这样想着她就伸手往萧如芷的手上抓去,想要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方便一会做手脚。 结果逐星一头把她给撞了开来,哭喊道:“不许你碰我家小姐,你害她害得还不够惨吗?” 逐星想到萧如芷被毁容的脸,这一声喊得无比情深意切。 萧如芷心中暗叫不好,担心徐姨娘从逐星的喊声中听出她们一惊发现徐姨娘一直在补汤中下毒的事情,正在想要不要睁开眼补救一下。rz90 正在这时,房门砰的一声打开了,伴月领着王夫人带人赶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见到如芷房间内乱七八糟的样子,王夫人惊怒交加,一眼瞪过去,徐姨娘不由自主的就低头跪了下去。 “夫人,你可要为我们小姐做主啊!”逐星一看王夫人来了,立刻哭喊着跪了下去叩头道。 “如芷到底怎么了?”王夫人这才看到躺在床上装晕的萧如芷。 她躺在黑洞洞的床上,床边的床纱因为刚刚徐姨娘的撕扯已经破乱的垂在一侧,另一侧隐隐只能看到那张被毁了容貌的小脸,双眼紧闭的倒在床上,看起来无比可怜。 王夫人看了心中一痛,顾不得跪在一旁的徐姨娘,急忙扑到床前,握住萧如芷的手,声音又是急切又是悲愤:“如芷,如芷,你这是怎么了?大夫呢?还不快来给如芷看看!” 李大夫因为刚给王夫人诊过平安脉,所以刚好随王夫人过来了,他一边过来给萧如芷诊脉,一边心中可怜这个小姑娘,三天两头的被自己的亲生姨娘虐待,不知道还以为徐姨娘是恶毒后娘呢。 见大夫来给自己诊脉,萧如芷按照自己这两天在医书上看到的内容,按住自己的穴位。 果然李大夫只是诊断了一下就对王夫人说:“幸好幸好——夫人请放心,二小姐只是因为身体虚弱,一时岔了气才会晕过去的,一会就能清醒了。” “谢天谢地——”王夫人诚恳的说,“幸好李大夫您在这里,麻烦您再给如芷开些滋补的汤药。她……她实在太可怜了。”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又哽咽了。 “这是我的本分。”李大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李大夫才出去,王夫人小心的将被子给萧如芷盖好,掖了掖,才走到桌边坐下,也不管徐姨娘还跪在那里,对着伴月和逐星问:“你们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夫人——”伴月强忍悲愤的跪下说:“刚刚徐姨娘突然说要来给小姐送补汤,结果才端着补汤到了床边,补汤就撒了,然后徐姨娘打了小姐一巴掌,小姐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什么?”王夫人又惊又怒,“那碗汤有没有烫到如芷?徐姨娘,你竟然打如芷?” 徐姨娘心中暗骂,伴月这小贱人,明明那碗汤是萧如芷打翻在自己身上的,被她这么一说,好像自己刻意跑到床前把汤打翻在萧如芷身上似的,万一王夫人因此而起了疑心…… 不行,不能让那小贱人如愿。 想到这,她跪着前行几步,大声哭叫着:“冤枉啊,夫人。奴婢是如芷的亲娘,怎么舍得打她呢?还不是她笨手笨脚打翻了奴婢特意为她准备的补汤,洒了奴婢一身,奴婢扑打衣襟的时候不小心碰了她一下。谁知她那么不禁碰,一下就倒了下去。” 第2章 “是这样吗?”王夫人狐疑的问,她已经有些不相信徐姨娘了。 “千真万确啊,夫人。”徐姨娘大叫着,就要给王夫人看自己身上的汤渍。rz90 正在这时,萧如芷幽幽的“醒”了过来,虚弱的问:“我这是怎么了?” “小姐,你醒了,你没事吧?”逐星喜极而泣道。 “如芷,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见萧如芷醒过来,王夫人也顾不得徐姨娘了,把她晾到一边,就回到如芷床前。 “母亲,你怎么来了?”萧如芷的眼中满是感激,即使她现在容貌因为徐姨娘的毒药被毁了,在王夫人眼中也十分可怜可爱。 “你这孩子——”王夫人爱怜的摸了摸她的脸,一点也没有因为她脸上的伤疤露出厌恶的神色,“我给你的那些补药到底吃了没有,身体还是这么虚弱——” 突然王夫人的眼神凝住了,因为房内较暗,尤其是是床边有还没被扯掉的半幅床纱遮挡,刚刚王夫人着急查看萧如芷为什么昏厥了,萧如芷的脸上又因为徐姨娘的毒都是些红痕,没有细看。 现在萧如芷醒来,刚好将脸侧向了有光线照进来的地方,她那张被毁了的脸上已经红肿了,正有着指痕宛然的一个巴掌印,一看就能看出下手的人用了多大力气。 “如芷已经没事了,母亲不要担心。”萧如芷宛若未觉般柔柔的说着。让王夫人觉得她有多懂事多可爱,徐姨娘就有多可恨。 “徐姨娘,”王夫人恨恨的问,“你不是说你只是不小心碰了如芷一下吗?那她脸上的掌印是怎么回事?只是不小心碰的,会下这么大的力气吗?” 徐姨娘一噎,她当时因为气萧如芷总是把滚烫的衣服贴到自己身上,下手没留力气,但她眼珠一转,咬死不认道:“冤枉啊,夫人,奴婢真的是不小心的。” “如芷这个样子,奴婢也很心疼啊,要是奴婢知道会不小心把如芷打成这样,奴婢也不会这么做啊——”徐姨娘坐在地上,双手一拍大腿就哭嚎了起来。 说到这,她脑筋一转,又有了新的主意:“夫人,奴婢把如芷打成这样,我也很后悔,不如让如芷搬回去,让奴婢好好照顾她恕罪吧。” “姨娘——”萧如芷眼中含泪,虚弱的叫了一声,转向王夫人道,“如芷相信姨娘也不是有意的。姨娘可是很关心如芷的,听说如芷病重,就马上又给如芷送补汤来了呢。” “马上?”王夫人越听越是奇怪,萧如芷离上次说是病重跟学堂请假已经过了两天,这件事萧府就没有不知道的,为何徐姨娘过了两天才来?这样也能叫关心? “是呀,夫人。”徐姨娘不知王夫人心中已经怀疑,徒自觉得萧如芷真是好骗,跟着道,“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如芷的。” “胡说八道!”王夫人怒道,“如果你要好好照顾如芷,怎么会如芷已经病了两天才来?” 说着看到如芷房内被撕破的床帘,她脸上的指痕,又愤怒的指着徐姨娘问:“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这怎么能怪姨娘呢?”萧如芷恰到好处的接口道,“都是如芷不好,是如芷不该要去学堂上课。姨娘说都是因为如芷去了学堂,才会再次受到天罚的。” 王夫人听了萧如芷的话,气得双手都开始发抖,她一边安抚萧如芷道:“如芷你别听她胡说。” 一边对徐姨娘呵斥道:“什么天罚?我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跟你强调,不许你跟如芷胡说八道,看样子你是把我的话都当成是耳旁风了是不是?” 徐姨娘大惊失色,只能死死咬住:“夫人,这真的是天罚啊。如果不是如此,怎么如芷会只去了一天学堂就又病情加重了呢?” “是呀——”萧如芷好像被吓住了是的,哽咽着说,“女儿前两天去学堂回来,姨娘就来警告过女儿了。结果第二天女儿就……” 伴月抓住机会,跪下哭着说:“夫人,徐姨娘每次来都说这样的话吓唬小姐,小姐心思重,一听这样的话总是翻来覆去的想,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了。求求夫人,别让徐姨娘以后再说这样的话来吓唬小姐了吧。” 这个小贱蹄子!如果徐姨娘现在眼神能够杀人,早就已经把伴月碎尸万段了。 “你听听!”王夫人怒道,“如芷都是被你吓病的。你到底是不是她亲娘,看到她已经病成这样了,不安慰她,反倒变着法的吓她,你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徐姨娘一听,生怕王夫人怀疑,再也不敢说类似天罚的话了,低下头不敢说话。 王夫人见她这样还不解气,也生怕她在萧如芷生病期间继续来吓唬萧如芷,又说:“你一再吓唬萧府小姐,不听主母的嘱咐,今天还打了萧府小姐一巴掌,我罚你禁足三个月,这三个月期间不许你出院门一步!” 徐姨娘大惊,她才刚哄得萧若兰愿意每晚来听她传授医术,这一拖三个月,谁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万一三个月后萧若兰改了主意,不想学了怎么办? “夫人,我知道错了,您大人大量,原谅我吧。” 说着她看向床上的萧如芷:“二小姐病的这样重,被关禁闭我怎么能放心呢?” 徐姨娘不提萧如芷还好,她一提萧如芷王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知道如芷病得很重,你知道你还总是来吓唬她?我看把你关了禁闭,她好的还更快了呢。” 说完,不听徐姨娘的狡辩,吩咐人把徐姨娘拉了下去。 徐姨娘见王夫人已经下了决心,只好哭哭啼啼的被下人拉回了自己的房里。心里却下定决心,不能再留萧如芷这个小贱人活下去了,等到她这次禁闭结束,就要找个机会把萧如芷给了断了。 昭王和萧如芷的三日之约已经到了,主仆三人赶到了约好的地点,昭王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伴月也因为此开始有些焦躁。 她的双手紧张的扭在一起,急切的在萧如芷面前走来走去,时不时还发出一声叹息。 “好啦,伴月,你到底要走到什么时候啊!一直走来走去的,晃得我眼睛都要瞎了!”逐星嘟起嘴不满的打断伴月的动作。 伴月闻言抬头,却是一脸的忧心忡忡:“你说昭王是不是忘记了和小姐的约定了?” “应该不会吧?昭王那样的大丈夫应该会一言九鼎的!”逐星仔细的想了想然后回答伴月:“可能是昭王也还没有找到摩罗文的对照古书吧?” “不可能!”逐星话音刚落,伴月就急急的出言打断她的话:“我这几日都出去打听过了,连市井的人都在议论昭王忽然对摩罗文感兴趣的事情,皇上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他这么宠爱昭王,又怎么会不舍得那本古书呢!” 伴月说完,就又开始焦急的在原地打转了。 一直没有出声的萧如芷却忽然开口:“伴月,你不用这么担心,我相信昭王。” “可是小姐……”伴月不满的看着萧如芷。 萧如芷却是淡淡的笑笑,从床上走下来,让后将一直走来走去的伴月按在椅子上:“没有可是,他会信守诺言的。” 伴月闻言还想要辩驳一番,包间的房门却被一道力量推开,随即进来的则是穿着便服的昭王,而他的手上,还抱着一个黝黑的檀木盒子。 “不错,果然是如芷信我。”昭王扬起一个爽朗的笑容,然后便随意的坐在了萧如芷的旁边。 “昭王,你果然来了。”萧如芷收回自己略带惊讶的眼光,微笑着道。 在现在的这个关头,昭王居然亲自出现,要是被看到,怕是又会掀起一场风波了。 昭王也马上知道了萧如芷的顾虑,慢慢的解释道:“放心,没有人看见我,刚刚带了篷帽。” “那就好。”萧如芷闻言也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扬起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吩咐傻站在一边的逐星:“逐星,去让小二端茶来。” 逐星听到自家小姐的吩咐才马上醒悟过来,急急的小跑着往外面走去。 伴月也站了起来,在萧如芷的耳边询问道:“小姐,需要奴婢出去守在门外吗?” 萧如芷却是意外的摇摇头:“不用,你就在这里,若是发现了旁人,就轻咳两声。” 伴月闻言还想询问萧如芷为什么自己不能走出外面去,不过很快她又反应过来了,若是自己现在突兀的站出去反倒是惹眼,被人认出来后,更容易让人怀疑小姐是在做些秘密的勾当。 想明白后,伴月也没有拖延,朝萧如芷弯了弯自己的身子,就快速地退了下去。 直到房内只有萧如芷和昭王的时候,萧如芷才开口问道:“昭王,这不过是一件小事,您为何亲自过来?” 昭王却是笑笑:“听闻如芷得了怪病,本王忧心不已,便寻思着借古文来探望你一下,如今见你虽然面带后纱,说话行事间却不见虚弱,本王也就放心了。” 说罢,昭王还将装着摩罗文古书的檀木盒子往前推了一推。 萧如芷闻言也是一笑,看着昭王:“如此,如芷便斗胆承了王爷这个情了。” 萧如芷说完也不客气的将盒子打开,拿出了摩罗文古书的时候便求贤若渴的展开快速的翻阅起来,不时还眼前一亮。 昭王看着萧如芷灵动的眼神,唇角的弧度又是上扬了一些,只是此时萧如芷的心思全部放在了摩罗文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对面的昭王,更没有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 翻阅了几页之后萧如芷就已经可以确定这正是自己需要的摩罗文对照古书,马上露出喜悦的神情,又十分感激的看着昭王:“昭王,你真的帮了如芷太大的忙了,如芷也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 萧如芷话音刚落,昭王却很自然的将萧如芷的话接了过去:“若真是感激本王,就教本王摩罗文吧。” “啊?”萧如芷闻言一愣,定定的看着昭王。 昭王开口解释道:“不然本王可没法在皇上面前圆过去。” 说完,昭王还露出一副无奈又委屈的神情,好像是在控诉因为萧如芷自己又要被迫学习完全陌生的摩罗文一样。 萧如芷一看昭王的这幅表情也知道昭王只是在说笑,也就大方的答应了下来。 两人又谈论了一些别的问题,昭王的手下便走了进来,附耳在昭王身边说了些什么,昭王一听,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马上就站起来和萧如芷告别。 萧如芷见昭王的脸色变化,也知道应该是出了什么事,便也不拦,直接送昭王离开。 昭王一走,伴月和逐星就忍不住小跑进来,围在那本摩罗文古书旁边看来看去。 “小姐,这本是真的古书吗?”逐星好奇的问道,谁知道话音刚落就被站在旁边的伴月敲了一个暴栗:“笨,既然是昭王亲手送过来的,又怎么会是假的呢!” 逐星这回倒是没有计较伴月对自己的暴栗,而是在一边欢呼:“喔!太好了,有了这本摩罗文的对照古书,小姐就可以看懂那些医术,就可以治好自己的脸了!” 看到逐星欢快的小脸和听着她同样欢快的语气,萧如芷也情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气,舒出了自己这段时间的郁结之气。 伴月也附和逐星道:“是啊,小姐,你快些看!然后快点治好你的脸!” 回府后,萧如芷便开始埋头苦读起来,逐星和伴月看见萧如芷的认真模样也放轻了自己的动作,将烛台点的亮了一些就躬身退了出去。rz90 多亏了徐姨娘禁足的事情,萧如芷得到了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来研究医书上不懂的摩罗文,也是因为如此,萧如芷很快就发现了自己脸上中的毒和解决的方法。 “小姐?怎么了?”伴月向往常一样在萧如芷的杯子里添茶水,然后发现萧如芷定定的看着一个地方发呆,忍不住开口问道。 萧如芷却是一改往日的冷静,略微激动的跳了起来,拉住伴月的手开心地笑了……“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奴婢!”伴月被萧如芷的动作和神情吓了一跳,差点以为一向稳重的萧如芷是中了什么邪。 而门外的逐星也听到了房间的动静被引了进来,结果一进来就看见小姐和伴月一个傻一个呆的看着对方,也是感到同样的疑惑。 “小姐,伴月,你们俩在干嘛?” “我找到了,找到了!”萧如芷没头没尾的发出一声惊呼,把伴月和逐星都吓了一跳,但是很快两人也反应过来,同时欢呼起来:“小姐,真的吗?那就是说小姐的脸有的治了,谢天谢地,阿弥陀佛!” 不过一瞬间的事,逐星和伴月已经将自己脑子里能搜刮过出来的神佛都感谢了一遍,甚至连土地公公都没有忘记。 还是伴月率先冷静下来,连忙问萧如芷:“那小姐,可是需要什么药材?奴婢马上去给你准备。” 萧如芷却是被伴月的话逗得噗嗤一笑:“你呀,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药铺可都已经关门了。” 说着,萧如芷又顿了顿:“这一味药的药性极其毒辣,但是它又十分麻烦,非要一次不落的连续喝上十次,方能进驻身体,而到了毒性养成的时候,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萧如芷说着,伴月就忍不住一脸惊恐的打断萧如芷的话:“可是小姐!徐姨娘不是正好送了十次补药来吗!” 逐星闻言,兴奋的小脸也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整张脸都塌了下来:“啊?原来是白高兴了啊?那小姐怎么办。” 萧如芷却轻松笑着摇摇头:“你们忘记徐姨娘第十次送药的事情了吗?”说完,萧如芷还抬起自己的手轻轻指了指自己的左脸。 伴月看到萧如芷的动作马上就反应过来,是啊!第十次送药的时候,小姐不是借故打翻了徐姨娘的补药吗?还因为烫到了徐姨娘被徐姨娘扇了一巴掌呢! 想到这里,伴月马上就开心的看着萧如芷:“太好了,小姐,那小姐快告诉奴婢需要什么药,奴婢明日一早就去给你收来。” 萧如芷闻言附耳到伴月的耳边细细说了一通,伴月的脸上却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小姐?真的会是这么简单吗?是不是小姐忘记了一些药材?” 是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这么毒辣的药性,居然只要一种药材?而且这种药材还是普通的随处可见? 萧如芷也理解伴月的难以置信,毕竟这就像是一道无数学者都解答不出的问题被一个黄毛稚儿解答了一样让人难以接受,可是世间很多事情就是如此,你若把他想的复杂了,你便永远找不出解决的办法。 萧如芷找到了治好自己脸的方法后并没有将摩罗文古书放在一边,而是看的更加仔细,又将自己原本看不懂的摩罗文一一对应的标注出来,然后再一一攻陷解决。 而伴月也迫不及待的去找来萧如芷说的解药,每天三回,一次不拉的督促萧如芷服药,又每天晚上查看萧如芷的脸,这样严厉的监督下,萧如芷脸上的疤痕才过了三天就已经变得淡了许多,甚至不仔细去看,已经不能发现这张脸曾经毁容过。 伴月也终于满意和放心下来。 又过了两日,萧如芷的脸已经完全恢复了原样,脸上的肌肤甚至比自己原来的时候娇嫩几倍。 容貌恢复了,萧如芷的心却更加不安了,那日听了昭王的警告,自己就知道风雨欲来了,只是自己等了这么久都是一派平静的样子,还有徐姨娘,虽然她被禁足了,却安分的不像平日的性子。rz90 这些种种结果连结在一起,让萧如芷的心里更加确定,更大的阴谋正躲在暗处不断汲取能量,然后茁壮发芽。 又是平静的过了一天,萧如芷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被动的等待下去了,蛰伏在黑暗中的敌人永远不止一个,若是自己不主动出击,总有一天会被这些势力完全侵蚀。 “伴月。”萧如芷仔细的思绪一番后,忽然叫做正在认真为自己梳头的伴月。 伴月闻声也抬头看着铜镜中的萧如芷,歪着头安静的等待萧如芷的指示。 “你去找个机会,将我容貌恢复的事情散布出去。”萧如芷缓慢的吩咐道,伴月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可是小姐,若是我们散布出去,不会再惹事端吗?单说徐姨娘哪里,她一定会起疑心的。” 伴月的担心萧如芷完全清楚:“可是伴月,我总不能一辈子缩在闺房里,一辈子戴着面纱和徐姨娘说话。” “是,伴月知道了。”伴月思绪一下也了解了,虽然徐姨娘发现小姐的脸好了会去想别的法子来害小姐,可是像小姐说的一样,总不能一辈子靠隐瞒活下去。 “嗯,这次你不必隐瞒,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便是。”萧如芷又加了一句吩咐,伴月也谨慎的点点头,记住了萧如芷的话。 伴月帮萧如芷收拾好之后就故意走到秋菊面前,秋菊一看到是伴月马上就出言嘲讽起来,两人还是跟往常一样三言两语就起了争执。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二小姐身边的伴月吗?怎么不好好陪着二小姐呢?我可是听说二小姐的伤口恶化,这些天都躲在房间不敢出来呢!”秋菊得意洋洋的瞥了伴月一眼,故意放大自己的音量。 伴月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羞愤的瞪着秋菊,而是冷静的说道:“我家小姐的脸早就好了,这两日小姐不出门也只是为了补在学堂缺的课罢了!” 秋菊马上就嗤笑一声,表情明显的不相信,分明是认定了伴月在说谎:“既然二小姐的脸早就好了,她又为什么不告诉夫人!又为什么不敢出门,什么学习不过是借口罢了!” 伴月这回倒是恼怒了,狠狠的一跺脚就冲秋菊喊道:“有本事你亲自来看啊!等你看到我家小姐就不敢再胡说八道了!” 秋菊闻言也被伴月激怒,马上就反驳骂道:“好啊!我现在就去告诉大小姐,只希望你家小姐被人嘲笑的时候不要又躲进房间!” 第3章 王夫人跟着萧如芷来到萧若兰的院子,原本也是听了萧如芷的话感到不安,想要亲眼来看看萧若兰,没想到就看见了徐姨娘鬼鬼祟祟的站在萧若兰的床前。 “她这是要做什么!”王夫人眉头紧锁,正想要推门进去,却被眼疾手快的萧如芷拉到一边。 “怎么了,如芷?”王夫人疑惑的看着萧如芷。 萧如芷连忙解释道:“母亲,你不觉得姨娘大半夜出现在这儿很奇怪吗?也不知道是否与我心中的不安有关。” 王夫人闻言也觉得很有道理,顺着萧如芷的意思点点头,又道:“既然如此,我们先到窗子那边,且看看你姨娘到底是要如何。” 说罢,王夫人和萧如芷就小心翼翼的站到窗前,只是下一幕发生的事情让王夫人完全的惊愕了,这个徐姨娘难道是疯了吗?! 王夫人亲眼看见,徐姨娘拿着匕首毫不犹豫的划破自己的指尖血,又快速的滴到昏迷的萧若兰的口中,嘴里还念念有词,说什么娘亲一定会救你,娘亲一定不会让你出事。 娘亲?! 王夫人忽然心里忽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整个背也都被冷汗濡湿,今日的道士是怎么说的,唯有生母的指尖血能救活若兰,那为什么自己的指尖血没有用,而徐姨娘又鬼鬼祟祟的出现,还说自己才是若兰的娘亲。 王夫人马上转头看着身边的萧如芷,才发现萧如芷的脸色也是煞白一片,双目已经开始失神。 王夫人见状轻轻摇了一下萧如芷,又拉着她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萧如芷来到王夫人的院子时,整个人都呆滞了,王夫人连忙吩咐贴身丫鬟去准备一碗安神汤给萧如芷,幸好喝过安神汤后萧如芷的整个人脸色也恢复了许多。 “娘……亲?”萧如芷不可置信的看着王夫人,心里却是一派清明。 王夫人闻言身体一震,半晌都没有回神,也没有开口。 萧如芷见状眼神冒出的亮光也一下子熄灭,整个人瞬间就变得死气沉沉,她轻轻咬着自己的嘴唇呢喃道:“也罢,可能是我想岔了,我只是以为姨娘这么多年对我不闻不问,是因为我不是她的女儿,但是现在……也许是我妄想了。” 王夫人顺着萧如芷的话想到了徐姨娘平日对萧如芷的态度,心里的疑惑也越来越深,是啊,自己一直以为徐姨娘对若兰好是因为若兰是嫡女。 但是自己忽略了一点啊,所有的姨娘之所以讨好主母和嫡子嫡女,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够有更好的生活。 可是每一次自己要给萧如芷奖赏时,徐姨娘总是百般推辞,甚至到了萧如芷上学堂的时候,她还扯出许多的借口,不让萧如芷去,若不是自己坚持,怕是萧如芷只能这么在后院埋没了。 王夫人想到这些,整个人的脸色都难看了,这些所有的疑惑如果用这个答案来回答,就是一点疑点都没有了。 因为萧若兰是徐姨娘的亲生女儿,徐姨娘才会有什么好事都想着她,更是对她千呼百应,连自己这个正牌母亲都没有这么宠她。 而原本该是嫡女的萧如芷却是被她百般打压,若不是如芷机灵,自己又看她乖巧,怕是这辈子都这么糊涂的过去了。 一时间,王夫人是又生气,又伤心,却又有一丝认回了女儿的窃喜。 萧如芷一直安静的坐在一边,她看到王夫人变来变去的脸色,也不多言,只是在安静的等待王夫人想明白,毕竟王夫人不是什么愚笨的人,若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王夫人就该怀疑自己是那个未卜先知的策划者。 “苦了你了!我的儿啊!”王夫人忽然朝萧如芷扑过来,然后死死的抱住萧如芷,嚎啕大哭,泪流满面。 她心里狠狠骂着徐姨娘,自己看她乖巧明理,便让她一升再升,也放任她陪在老爷身边,没想到她居然怀着蛇蝎的心肠,竟然为了自己女儿的富贵将自己的嫡女调换,然后又让本该是庶女的萧若兰肆意的欺负她的亲骨肉!! 想到这里,王夫人的手颤抖着抚上萧如芷的左脸,语气同样是颤抖着:“如芷,脸还疼吗?” 萧如芷一愣,又想到王夫人指的是自己前几天被徐姨娘打的哪里,连忙摇头安慰王夫人道:“母亲,已经过了好些天了,本来就只是一巴掌,又怎么还会痛呢。” 王夫人听到萧如芷对自己的称呼,眸光也黯淡下来,一定是自己刚才的怀疑伤了如芷的心:“如芷,你还是唤我娘亲吧!” 王夫人说完也不等萧如芷回答,就径咬牙道:“那个徐姨娘不仅将我和你爹玩弄在股掌之中,还调换了我的亲女,这笔账我是一定会跟她好好算!” 萧如芷亦是泪如泉涌。 她等了这么久,为的不是嫡女的荣华富贵,也不是对徐姨娘和萧若兰的报酬,为的就是王夫人这个温暖的怀抱和相认啊! 可是她心里也明白,光靠这个,还是不够的。 “可是,母亲……”萧如芷含泪道:“仅仅凭这件事,未必能说明什么……” 王夫人却是更加坚定的握住萧如芷的手,也不给她反驳的机会:“我心里有数,绝不会出错的,在那之前你就叫我娘亲吧,就这么定了。” 说完,王夫人又看着萧如芷:“你放心,娘亲一定会好好查明这件事情,不让你受委屈,至于那些欺负过你的人和那些看轻你的人,娘亲一个都不会放过!” 萧如芷看到王夫人坚定的眼神,终于放声哭泣了起来。她这样倒是把王夫人吓了一跳,连忙追问萧如芷,萧如芷解释道:“女儿是第一次知道……有娘亲疼是这么幸福的。” 王夫人清楚了萧如芷伤心的原因,心里更加酸涩,她强忍酸意伸出手指点了一点萧如芷的额头:“没事,以后娘亲会更加疼你,不仅有娘亲,还有你爹爹,你的哥哥们,我们如芷就该是天底下最受宠的人。” 萧如芷闻言也露出了笑意,心里更是暖暖的……王夫人派自己的心腹丫鬟去请了丈夫和儿子们过来,如此深夜,他们大多都睡下了,可是王夫人向来稳重,很少这样任性,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便都迅速地赶了过来。 萧铎海和儿子们一进门看到王夫人抱着萧如芷恸哭的画面,不由得疑惑的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箫文骞先反应过来:“娘,你这是怎么了?” 说完,箫文骞有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直有莫名好感的庶妹,见她也是泪流满面,也是觉得奇怪。 “老爷,我们这些年来都弄错了!”王夫人咬牙切齿道:“我的女儿当初在襁褓里就被徐姨娘换掉了!!” 这句话在这群萧家男人面前犹如放了一片惊雷。 “什么?这到底是怎回事!”萧铎海面色阴晴不定的看着王夫人,又扫了一眼的站在一旁抽泣的萧如芷。 王夫人听到自己丈夫的声音也像是忽然找到了主心骨,马上站起来,将刚才自己看见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将徐姨娘的举措和话语都重复了一遍。 “老爷,是我错了,错认了女儿,害的我可怜的如芷吃尽了苦头!”王夫人流着泪说道,又想起了昔日徐姨娘对萧如芷的态度,越发心痛如绞了。 怪不得一个徐姨娘一直对萧如芷这么冷淡和疏离,又是百般讨好萧若兰,王夫人不是没有见过讨好主母和嫡女的姨娘,可那也是她为了给自己的孩子争取好处的前提下,才会抱着这种目的去讨好。 可是徐姨娘呢?不仅对萧如芷不闻不问,还千方百计逼迫萧如芷放弃去学堂的机会,甚至说出天谴这样可笑的借口! 萧铎海却比王夫人要冷静的多,听完整件事情之后他并没有马上作出定夺,而是沉吟片刻,思考过后才回答:“既然那个道士说生母的指尖血才能治好若兰,那一切就等明日看了若兰的情况再做定夺。” 王夫人闻言也知道这些事情急不得,必须有了证据才能让人信服,于是王夫人也收敛了自己的心神,却是怎么都不肯让萧若兰离开,非要跟她一起睡。 萧如芷闻言又是为难,又是喜悦,却有更多的犹豫不定,她咬着唇不安的看着王夫人:“可是母亲,若这一切都是假的,那母亲又该伤心了,如芷不敢污了母亲的床。” 萧如芷说罢,就要伤心的离开,这时候保持沉默萧铎海却是开口了:“哪有什么污了床这样的话,即使她不是你的生母,也是你的嫡母,若是要一起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萧铎海话音刚落,箫文骞就第一个站出来附和了,听到萧如芷可能是自己的亲妹妹时,箫文骞心里闪过的不是怀疑,而是窃喜。 箫文骞向来不喜欢任性妄为的萧若兰,一切都只是看在血缘的份上他才会甘心的宠着她,后来发生的几件事让他在心底彻底对萧若兰失望了,也很遗憾为什么自己有这样一个妹妹。现在知道自己的亲妹妹有可能是眼前这个乖巧懂事的萧如芷,他心里又怎么会不高兴呢? 第二天,最后的结果也随之而来:萧若兰痊愈了,居然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迅速的好了起来! 秋菊一大早就喜气洋洋的小跑到王夫人的房间,见到端坐着的萧如芷也感到奇怪,而是径直超王夫人报喜:“夫人!太好了!小姐刚才就醒了,还说饿了呢!” 王夫人却没有她想象中的高兴,只是冷静的点点头:“嗯,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秋菊闻言,先是愣了愣,然后才皱着眉头往下退去,毕竟王夫人是当家主母,无论他的反应怎么奇怪也不是自己一个下人能够问的。 想明白之后,秋菊就直接往门口退去,在这个时候,原本已经沉默的王夫人忽然开口:“秋菊,你是见不到小姐在吗?” 秋菊闻言更是奇怪了,素日里自己向来都是将萧如芷当作透明的,王夫人虽然也知道,却没有为这件事发作过,怎么今日忽然间就发作了呢? 王夫人见秋菊只是站着,没有立刻像萧如芷行礼,心里更是生气,原来自己的女儿平日就是这样被这群贱婢轻视的! 萧如芷感觉到王夫人的情绪变化,连忙上前一步拉住王夫人,对着她无声的摇摇头。 等到秋菊离开后,王夫人忍不住看着萧如芷问道:“如芷!你为何不让娘亲教训一下那个贱婢!” “娘,现在事情还未水落石出,我们又怎么能打草惊蛇呢?”萧如芷拉过王夫人的手安抚道,一边说,又一边引导王夫人对这件事作出更深的思考。rz90 王夫人闻言脸色果然变了又变,是啊,徐姨娘将她的女儿和自己的如芷交换,这么多年来也没有被自己和老爷发现,且不说她的目的是什么,她当年是怎么凭借自己姨娘的地位作出这些事情!当年又是何人涉及在内,这些问题自己都全无线索,若是贸然责罚了徐姨娘,便是所有事都在这里断了。 更重要的是,当初徐姨娘不过是个低贱的下人,她一个人就能做出这种大事?她不相信! 想到这里,王夫人恨恨的咬住自己的唇瓣:“可娘亲一想到你不能恢复身份,娘亲的心里就像被一百只蚂蚁不断噬咬!” “娘亲,女儿不委屈,只要在娘亲心里知道女儿,又惦记着女儿,如芷就心满意足了!”说完,萧如芷又悲又喜的低声呢喃:“女儿原本已经不稀罕姨娘的爱了,今日知道母亲才是如芷的娘亲,如芷已经忍不住感谢上天了。” 王夫人闻言,心里就像掉进了醋缸子一样酸涩不已,又为萧如芷的隐忍乖巧难过,又更觉得徐姨娘行事的可恶,更觉得徐姨娘瞒着自己对萧如芷的虐待是多么的让人发指! 然后王夫人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照顾萧若兰,又给萧若兰赏赐了好些东西安抚,只是话语间和她的动作已经不如从前的亲昵了。 秋菊带着疑惑回到萧若兰的院子,萧若兰就已经完全恢复了精神,脸色还带着红晕,丝毫看不出前段时间的虚弱。 她翘首盼着王夫人的到来,却看见秋菊身后空无一人,不由得心里一沉,马上就暴怒的瞪着秋菊:“我娘亲呢!本小姐不是让你去传话吗?”说完,又低声咒骂了一句:“小小事情都办不好,仔细本小姐将你发卖出去!” 说罢,萧若兰还恶狠狠的剜了秋菊一眼。 而秋菊早在听到萧若兰开口的时候就识趣的跪下来了,萧若兰咒骂秋菊的时候并没有多加掩饰,若以秋菊是一字不落的听了个一清二楚。 秋菊浑身一震,她当然知道以萧若兰的性子自然做的出这些事情啊,所以心里马上就慌乱了,大脑也快速的运转起来,努力的搜刮借口转移萧若兰的视线。 有了! 秋菊的眼前一亮,马上就想起了害自己被无端端责骂的萧如芷了,反正小姐平时最讨厌这个萧如芷了,现在多一件讨厌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啊! 所以秋菊马上抬头看了萧若兰一眼,又装成犹犹豫豫的样子,支支吾吾好半天才开口:“小姐,奴婢……” “贱婢,是连话也说不清了吗?”萧若兰却是没有这么好的脾性去猜测,直接捞起放在床头的杯子就往秋菊砸。 秋菊也不敢躲避,被砸了个正着:“小姐!是二小姐,奴婢刚才去找夫人的时候二小姐就在夫人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等她说完,夫人就生气了,然后也没有说要来看那小姐你!” 秋菊脸不红气不喘的随口搬出一个谎言,然后又毫无惧意的跪在地上等待祝贺萧若兰的震怒。 萧若兰闻言果然更加生气了,怒火蹭蹭蹭的就不断往上蹿:“果然!果然又是那个贱人!不过是一个庶女,居然也敢我面前调三弄四的!” “就是啊,小姐,奴婢看到夫人分明是很想过来的!”秋菊大言不惭的在一旁添油加醋,萧若兰闻言怒火更是上升到从来没有上升过的高度。 自己刚醒来的时候就听到那些丫鬟议论,说萧如芷越来越得娘亲的青睐,现在看来果真如此,自己都还没死呢,那个贱人就想要鸠占鹊巢,又让自己怎么会不生气呢! 萧若兰还没有想出什么教训萧如芷的办法,王夫人就带着丫鬟往这边来了,萧若兰也迅速收敛自己的怒火,装成初初病愈的可怜样子。 王夫人一进门,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冲上来抱着自己喊心肝,而是冷静的坐在一旁。 看到王夫人这样的表情,萧若兰心里又是委屈又是生气,难不成自己生病的这段日子,娘亲的魂真的被萧如芷那个小贱人勾了去了? “娘亲!若兰好害怕,若兰怕再也看不到娘亲了!”萧若兰满心委屈的看着王夫人说道,很快眼眶就湿润了,她又往王夫人身后探头,发现真的除了王夫人,爹爹和哥哥都没有来。 难道真的是秋菊说的一样?不仅娘亲,连爹爹和哥哥也被萧如芷那个小贱人勾去了? 王夫人看着萧若兰委屈的样子,心口也是一酸,怎么说萧若兰都是自己放在心尖尖疼了这么多年的人,自己又怎么会做到对她马上无感呢? 况且那个时候若兰也只是个孩子,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世呢?这一切都该归咎给徐姨娘!王夫人这样想了之后,看向萧若兰的眼神更加怜惜了。 她先是温柔的摸了摸萧若兰的额头,又低声问道:“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萧若兰连忙摇头,又问王夫人自己萧铎海和箫文骞他们怎么不来。 听到萧若兰的询问后,王夫人先是顿了一顿,不得已开口敷衍道:“你爹爹和哥哥都忙,得了空就会来看你了,你呀,就先好好养病,虽然无大碍了,也马虎不得。”rz90 其实是萧铎海和箫文骞他们知道了萧若兰的身世后,态度就转变了,毕竟男人的心肠总是冷硬些,变得也快。一个刁蛮任性,另一个呢是乖巧懂事,从前是因着血缘没有法子,只能宠着,现在呢,有了更好的自然就不想来看萧若兰了。 可是王夫人看见萧若兰可怜兮兮的样子,也不好说出什么惹他伤心的话,又是叮嘱几句,就离开了。 萧若兰仅有的几丝柔弱可怜却在王夫人离开后完全消失了,换上了扭曲的表情,她沉声吩咐秋菊:“秋菊!你去悄悄跟在娘亲后面,看她是直接回院子,还是去那个小贱人那里!” 秋菊闻言马上就应声,然后悄悄跟在了王夫人的后面。 很快,秋菊就回来了,她有些局促不安的看着面色阴沉的萧若兰,却又碍于命令不得不照实回答:“回小姐的话,夫人的确是去了二小姐的院子。” 萧若兰闻言马上就捏紧了自己的被子,又看着秋菊:“你确定没有看错?” “小姐,奴婢怎么敢骗你呢!”秋菊大呼冤枉,又不安的将自己看见的告诉萧若兰:“奴婢还看见了老爷和少爷他们,他们都一同在二小姐的院子里。” 不仅如此,里面还一片欢歌笑语,连老爷那般严肃的人都乐呵呵的笑着,而且看起来,二小姐和夫人他们更像是真正亲密的家人。 不过后面这些话是断断不敢和萧若兰说的。 “什么?你说说爹爹和哥哥们也在那个小贱人哪里!”萧若兰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捏着北角的手都已经开始发抖。 娘亲刚才不是说爹爹和哥哥都有要是要忙吗?娘亲不是也说自己要赶着回去处理账本吗?那为什么这些口中都说着自己很忙的人,都聚集在那个小贱人哪里了! 萧若兰第一次感觉到这么不安,似乎什么重要的东西在悄悄离去,而自己也没有抓住他们的办法! 萧若兰握紧自己的拳头,浑身更是忍不住的颤栗发抖,我绝对不会让你抢走本该属于我的一切的!萧如芷!你给我等着! 而身在自己院子的萧如芷也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抬头看了一眼萧若兰院子的方向…… 第4章 这一日,萧铎海在用膳的时候忽然想起了徐姨娘为自己做的一道菜,顺势“发现”徐姨娘好久没出现了,就问了问王夫人,一问才知道原来徐姨娘被禁足了,念到旧日之情,萧铎海马上将徐姨娘解禁了。 众人看到徐姨娘得意洋洋的出来溜达时都以为徐姨娘翻身的日子到了,就连忙来讨好她,甚至连徐姨娘自己都这么以为。可是徐姨娘不知道,这所谓的重新得宠,不过是萧铎海和王夫人的一个计谋,一个引蛇出洞的计策…… 徐姨娘还不自知,她悠然地将发簪插在鬓间,又换上了今年新做的衣裙,她站在铜镜面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又满意的点点头,才一脸悠闲的朝王夫人的院子走去,准备给王夫人请安。 自己禁足了好些天,都好久没有看过这样好的日头了呢,徐姨娘想着,又想到自己这些天也没有好好看看萧若兰,便计划着给王夫人请完安之后,就去萧若兰哪里转一圈,顺便给萧若兰把把脉,看她是不是真的无碍了。 兰香一脸不安的跟在徐姨娘的身后,想到这段日子对徐姨娘的不敬,心里就更加不安了,徐姨娘也像是有所感应一样朝兰香露出一个轻蔑的冷笑,果然是贱婢呢,前些日子见到自己失势,便落井下石,今日看到自己又得宠了,自然就惴惴不安了。 “兰香。”徐姨娘一边走着,一边状似不经意的开口。 兰香听到徐姨娘的声音,整个人都是一僵,又不得不回答徐姨娘:“奴婢在,姨娘是有什么吩咐吗?” “你知道我为什么还将你留在身边吗?”徐姨娘摸了摸自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耳坠,继续漫不经心的说道。 “奴婢愚钝,请姨娘明示。”兰香这会子不仅不安,身子更是抖得跟筛子一样,果然被自己猜对了,徐姨娘是想要秋后算账呢! 徐姨娘却是没有再说话了,不发一言的就往王夫人的院子走去,不过是一个随时都可以发卖的贱婢,就让她先在身边不安几天,等自己玩腻了,再打发便是。 很快徐姨娘就已经来到了王夫人的院子,只是一进门徐姨娘就觉得有些不妥,但是再看一眼笑意盈盈坐在上面的王夫人,徐姨娘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夫人安好!”徐姨娘温婉的朝王夫人笑了笑,又随意的坐在一边等候王夫人的发话。 王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徐姨娘,心里暗恨,徐姨娘简直就是玩弄了自己十几年,一边在自己面前卖乖,一边却害的自己和骨肉至亲分离了十几年,明明近在咫尺,却不知道如芷才是自己的亲儿。 想到这点,王夫人心里的怨恨更加深了,可是她并没有失去理智,面上仍旧挂着一抹端庄的笑意,听到徐姨娘的请安,王夫人也和从前无异的点点头。 “禁足了这些日子,你可是想明白了?如芷是你的亲儿,断不可再这么对她了。”王夫人慢慢的说道。 徐姨娘一边想要驱散心里的不安感,一边对着王夫人乖巧的回话:“夫人教训的是,妾身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对如芷这般做,但是妾身也是害怕如芷抢了若兰小姐的风头……” “荒谬!我看你是被掉进猪油缸了!这就是你禁足这么久得出来的吗?”王夫人还没等徐姨娘说完,就生气的打断了徐姨娘的话。 自己过去的时间简直是傻了,居然连她这么明显的偏心都看不出来,还以为徐姨娘只是为了讨好自己和嫡小姐,现在看来,她是一早就露出了不少马脚,偏生自己还看不出来。 王夫人忍住自己的不耐,继续对徐姨娘说教,然后再看到自己贴身丫鬟的眼神后,才收敛了自己的话:“好了,回去吧,见到你就烦心。” 徐姨娘闻言尴尬的笑了笑:“那妾身就先告退了。” 徐姨娘面上卑微,心里却是十分不屑,她一面寻思着带回见到若兰该怎么让她继续跟自己学医,就没有留意到台阶下的一颗碎石子。 徐姨娘就这样踩了上去,然后一滑猛地就朝前面冲去,徐姨娘就这样和前面的三五个小丫鬟撞到了一起,连同摔在地上的还有王夫人珍藏的珐琅彩花瓶。 小丫鬟们听到陶瓷碎掉后的清脆声音,一个个都吓得愣神了,反应过来后边全部跪在地上,也不敢吱声。 徐姨娘一边揉捏着自己扭到的细腰,一边骂骂咧咧的站起来:“是那个不长眼的贱婢!见到我摔下也不扶着!”rz90 但是回答她的却是一片安静,在座的人都知道这个珐琅彩花瓶对王夫人的重要性,因为这不仅是王夫人的陪嫁物品,更是前朝公主赏赐给王夫人的。 王夫人也是见今日天气晴朗,特地命这些丫鬟把珐琅彩拿出来清洗一下,没想到就出了这样的事。 等徐姨娘反应过来时,王夫人已经怒气腾腾的冲出来了:“徐姨娘!这就是你做的好事!” “夫人,不是妾身啊!都是这一群贱婢。”徐姨娘带着慌乱的语气回答王夫人,怪不得自己今日总觉得心神不宁,原来真的是要出大事!但是心里知道是一回事,要徐姨娘坦白的应下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王夫人却没有再看徐姨娘一眼,而是看着底下跪成一片的丫鬟,沉声问道:“是你们做的?” 那群丫鬟闻言,自然马上求饶,又不断的磕头:“夫人明察啊!奴婢们再这儿好端端的清洗着珐琅彩花瓶,徐姨娘就忽然冲了过来,又将花瓶打碎,还将奴婢们推到!” 徐姨娘闻言马上激动的反驳:“你们这群贱婢是血口喷人!夫人,妾身没有推倒花瓶,是这群贱婢冤枉妾身!” 王夫人则有些头疼的揉捏着自己的眉心:“徐姨娘,我不过是数落你几句,你便怀恨在心,不惜打碎我的陪嫁物品,若是不重罚你,我看着萧府是要翻篇了!” “夫人!妾身冤枉啊!”徐姨娘不依不饶的大喊大叫,王夫人却是没有这么好的耐性听徐姨娘辩解了,直接大手一挥,就让丫鬟们将徐姨娘拖了下去。徐姨娘被丫鬟们强行拖出去的时候,终于嗅出了一些不同的意味。 王夫人向来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即使自己真的不小心将她的陪嫁打碎了,她也会息事宁人,而不会像今天一样,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会自己。 想了会,徐姨娘忽然想起自己能够提前结束禁足都是萧铎海想起了自己,而且还是和王夫人用膳的时候想起来的,想到这里,徐姨娘心里一动,莫非是王夫人吃醋了? 那么今天这场莫名其妙的为难也是可以解释清楚了,想明白之后,徐姨娘连忙冲着王夫人喊道:“夫人,妾身不服!你连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妾身,你还敢说自己大公无私吗?妾身要见老爷!不见到老爷妾身是不会甘心的!” 谁知道王夫人听到徐姨娘话,不怒而笑,她站在三级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看着被丫鬟们按着狼狈不堪的徐姨娘忽然就笑了:“好,你要公平是吧?” 顿了顿,王夫人继续说道:“我今日就给你这个所谓的公平!”说完,又转身和自己的贴身丫鬟吩咐:“你去请老爷过来,就说这里有涉及公平的大事要他解决!” 说罢,也不再看徐姨娘,径直走向厅堂里面。 徐姨娘见王夫人同意了自己的说法,要请萧铎海过来,心里又是得意一笑,等老爷过来了,就不是由王夫人这个空有其表的夫人做主了。 徐姨娘想着又发现那群丫鬟还将自己制住,马上一个眼刀瞪了过去,嘴里也生气的骂道:“不长眼的东西,还不晓得放开我吗?” 那个丫鬟一愣,又被徐姨娘的眼神吓了一跳,按住徐姨娘的手就不自觉的松开了,得到自由的徐姨娘骂骂咧咧的舒展自己有些发麻的手臂,又不紧不慢的往里走去。 徐姨娘的心里还想着,等自己处理完这件事情之后,一定要萧铎海好好惩戒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们。 只是徐姨娘不知道,萧铎海一来,她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了。 萧铎海接到王夫人的通传后很快就赶了过来,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地上一脸楚楚可怜的徐姨娘,直接坐到了王夫人的身边。 “老爷!”徐姨娘发现萧铎海没有理会自己多情的眼神,也不着急,见他坐下之后,又用自己娇媚的声音,明明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是婉转的拐了几个弯。 萧铎海闻言却是连眉梢都没有抬一下,只是端起手边的清茶,又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 王夫人扫了一眼还在作妖的徐姨娘,心里一声冷笑,然后看着萧铎海慢慢的跟他讲清楚今天的来龙去脉。 “老爷。这件事情就是这样了,徐姨娘故意打碎了妾身的陪嫁珐琅彩花瓶,妾身不过是罚她禁足,她倒是说妾身以权谋私,非要老爷你来定夺此事。”说完,又愧疚的看了一眼萧铎海:“妾身也是无法,只能惊扰老爷处理这件内宅之事了。” 萧铎海一早就知道徐姨娘骗了自己,不仅狸猫换太子,让自己一直误会了嫡女,若是说萧铎海对徐姨娘还有温情,那这些温情早就在知道徐姨娘玩弄自己这么久的那一天全部消失了。 所以萧铎海只是安抚的拍拍王夫人的手掌:“按夫人的吩咐的办吧,这么多年的内宅之事,你一直处理的很好。” 徐姨娘闻言蓦的瞪大了自己的眼睛,眼里也全是满满的不可置信,看着漠然的萧铎海,徐姨娘忍不住颤抖的伸出自己的手指控诉道:“老爷你这是不打算管妾身了吗!” 萧铎海却是冷哼一声:“你一个妾室胆敢无视主母,还肆意毁坏主母的陪嫁之物,你可知那是皇家御赐之物,若是她想和你计较,你的脑袋都不够看,如今她只是让你禁足,你还不知足,还口口声声要公平?”rz90 萧铎海越说越是气愤,说道最后拳头已经紧紧捏了起来,骨骼碰撞发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音。 “老爷,莫为了这不相干的人气坏了身子。”王夫人见状,连忙安抚愤怒边缘的萧铎海,自己这次只是打算将徐姨娘监视起来,可不是要搭上自己的夫君的。 萧铎海感受到王夫人担忧的视线,也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安抚的回看了王夫人一眼,示意她不用担心,然后就冷眼看着跪在底下的徐姨娘:“将徐姨娘拖下去,没有夫人的吩咐,不可踏出房门半步。” 话毕,就直接起身离开,连眼角都没有给徐姨娘一个。 可怜徐姨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萧铎海身边强壮的保全拖了下去,等到徐姨娘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是被王夫人软禁了,只是那个时候她再想做些什么也是晚了。 王夫人满意的看着徐姨娘被拖了下去,又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去找两个力气大的婆子,日日看守着徐姨娘,不能让她跑了,也切勿让徐姨娘和外面的人传递消息!” 王夫人早就将整件事情的脉络理得一清二楚了,。当年徐姨娘也不过是一个小通房,还是自己见她有着身孕,又还算乖巧才再后期让萧铎海提升为妾室。 当时她位卑权低,又是怎么躲过自己的丫鬟将如芷换了过去呢?如今唯一说的通的就是自己这边这边埋入了徐姨娘的奸细,甚至说,徐姨娘再府外也有外力相助。 只是此时自己还弄不清楚徐姨娘这一出偷龙转凤的戏码是为了什么,就先暂时将她软禁起来,日后再慢慢审查。 王夫人明白,此时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处理,敌人在暗自己在明,自己一个当家主母居然被一个姨娘玩儿似的隐瞒了这么久。 若是自己不将萧府的暗桩和可疑的人剔除出去,自己的每一个夜晚又怎么能酣睡呢?这次只是交换了孩子,若是下次呢?下次直接要取了老爷和自己的性命,自己还不是那砧板上的肉,任由徐姨娘搓圆按扁? 想到这点,王夫人是再也坐不住了。恰好在王夫人思前想后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萧如芷的声音,此时王夫人正是打瞌睡来了枕头,连忙将萧如芷往里带。 “母亲,我听说你软禁了徐姨娘?”萧如芷看着王夫人问到。 王夫人如实的点点头,又想到萧如芷对自己的称呼,便佯装不喜的看着萧如芷:“现在还喊母亲吗?” 萧如芷一愣,马上乖巧的喊了一句:“娘亲。” 一句娘亲让两人都忽然愣了神,眼眶也同时红了。rz90 沉默片刻,萧如芷才重新开口提醒王夫人:“娘亲,女儿曾经在徐姨娘哪儿发现了徐姨娘懂医术,还有摩罗文。” 王夫人闻言神色一震,竟然是摩罗文?怪不得之前若兰中毒她能这么肯定那是西域来的毒药,又怪不得如芷的容貌好端端的毁了。 王夫人一想到萧如芷的毁容之仇,就忍不住对徐姨娘咬牙切齿的:“苦了你了,原来这么多年,我们萧府不是来了个安守本分的,而是引来了响尾蛇!” “女儿没事。”萧如芷见王夫人还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又继续提醒道:“女儿这次倒是有惊无险,只是,下一次……” 萧如芷说道这里故意的停顿了一瞬间,留下令人不寒而栗的遐想,是呀,这一回徐姨娘只是将自己的手伸到如芷哪里,若是下一次呢?若是她将毒下到老爷身上,或者是文骞身上呢? 而且如芷生病的时间可是连太医来了都没有法子的! 这样的人,绝对不能久留!王夫人在心里盘算着。 萧如芷看到王夫人阴晴不定的脸,就知道她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都想清楚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想到这里,萧如芷又加了一把火,来了个推波助澜:“既然如此,娘亲何不趁着这次机会,好好清算一下府内的奴仆丫鬟呢?” 王夫人闻言,也觉得有道理,毕竟这么多年来了,她就不信单凭借徐姨娘一个人可以在府内瞒天过海,既然她和府外的联系自己暂时查不出来,难道自己的府内的事情,自己还不能掌控吗? 想到如此,王夫人马上就下令将全府的丫鬟奴仆都召集过来。 底下的奴仆跪成黑压压的一片。 尤其是徐姨娘院子的奴仆,更是抖成了筛子,他们原本都以为徐姨娘解禁好日子就回来了,结果才刚解禁,徐姨娘就已经得罪了夫人。 而且还是打碎了夫人的陪嫁之物,他们一想到这一点,身上的颤抖就更厉害了,头也压得低低的,祈求王夫人能够放过他们。 王夫人冷冷的看着底下的下人,接过贴身丫鬟递过来的茶水悠悠地喝了一口,然后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这些年我还不知道,你们都挺能耐,背着主子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啊。” “奴婢,奴才不敢!”底下的下人们有的清楚这件事,而有的只是听了一点风言,更多的则是什么也不知道的低等丫鬟,只是此时无论自己知不知情,都必须顺着王夫人,不能顶撞她,否则只能剩下被发卖这一条路了。 “兰香。”王夫人并没有在意下人们的求饶,径直点名一直压着脑袋的兰香,被点名的兰香也是一惊,连忙抬起头恭谨的看着王夫人:“回夫人的话,奴婢在。” 自己是徐姨娘的贴身丫鬟,徐姨娘出了事,自己是一点都逃不了好,兰香现在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只求被发卖到好一点的地方。 可谁知道王夫人的下一句话就让兰香眼前一亮,找到了求生的机会。 “兰香,我问你,徐姨娘平日里是否古古怪怪,怀了别的心思?”王夫人慢慢的问。 萧如芷则是静坐在一边,眸光平静,仿佛什么也与自己无关。 兰香闻言,额间出了一片冷汗,夫人这样问是什么意思?是要自己指征徐姨娘吗?但是徐姨娘平日里对自己这么差,上回还说要好好收拾自己,既然如此,自己还犹豫什么?还不如直接先下手为强。 想明白之后,兰香就恭敬的对王夫人行了一个礼,一字一顿的慢慢回答王夫人:“回夫人的话,徐姨娘平日里确实古怪,她总是将奴婢们驱赶出来,一个人躲在内室,平日里也不用奴婢们收拾她的东西。” 兰香说完,顿了顿,继续说:“还有上次二小姐中毒的事,正是徐姨娘下手的,她拿捏着奴婢,要是奴婢传言出去,她就将奴婢发卖到青楼,所以奴婢才没敢说,但是现在奴婢想明白了,夫人是咱们府内的天,奴又为什么要惧怕一个包藏祸心的徐姨娘!” 兰香说的义正言辞,王夫人也听得满意,自己正愁着打碎陪嫁花瓶那个罪名不够给徐姨娘定罪呢!兰香就送来了证据。 王夫人又马上换上了怒气腾腾的脸:“此话当真!兰香你可有证据?” 兰香闻言也肯定的点头:“奴婢亲眼看见徐姨娘将一个布包的药放在二小姐的补药里面,那个布包应该还在徐姨娘的院子里。” 王夫人闻言,也不再等了,直接吩咐自己保全:“你们即刻去徐姨娘哪里搜,若是搜到可疑的布包,便悉数带来!” 说完,又转过去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让他将大夫请来,方便待会验药。 王夫人看着底下的丫鬟,忽然道:“来人,帮我将这群欺主背主的人绑起来,然后全部发卖出去。” 说着,王夫人顿了顿,看了兰香一眼:“至于兰香,虽然明知不报,却又在最后坦白指证,功过相抵,就先留下。” 等王夫人说完,兰香苍白的脸色才恢复了一丝血色,暂时安全了也是好的,只要避过了发卖,自己再乖巧一些,总能活着出府。 徐姨娘院子的丫鬟们还不知道王夫人行事这么干净利落,竟然二话不说就把他们发卖了,顿时也慌了,院子内全是求饶的声音。 有几个机灵一点的也马上说出自己平日看到徐姨娘的可疑之处,希望能博王夫人的宽宏处理,只是已经晚了,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门外苦等许久的牙婆子强行带走了。 第5章 秋菊一出院子门,就知道了萧如芷和太子殿下订婚了的事,顿时心口一颤,如遭雷劈。 震惊之余,她马上就想到了什么,警惕的打量了一下萧若兰院子的门口,判断她一时半会还不会起来,立马小心翼翼的溜了出去。 徐姨娘被禁足在流云阁,是整个萧府最偏僻的西边,秋菊已经打听好了,这个时辰两位看守的婆子都在用膳,所以自己只能利用这个时间了。 “姨娘!姨娘!”秋菊警惕的看着四周的环境,因着门被大锁锁住了,她只能轻轻扣响徐姨娘的窗子。 徐姨娘闻声警惕的推开一个小缝隙:“秋菊,我不是让你无事别来找我吗?你可是我在萧府最后的臂膀了,万事小心为上!” “我看过了,没有被人发现。”秋菊连忙解释,又将自己来的目的直接告诉了徐姨娘:“姨娘,太子殿下昨日来了,还和二小姐议亲了,老爷和夫人也都答应了。” “什么?议亲?还是萧如芷那个小贱人?”徐姨娘难以自控的惊叫出声,又连忙醒悟般压低自己的声音:“你确定你听清楚了吗?” “姨娘,奴婢昨日听到的时候就害怕听错了,一直没有过来告诉你,可是又看见送礼的宾客络绎不绝,若不是和太子殿下议亲了,他们又怎么会无端端的送礼。”秋菊慢慢的解释道,又一边防备着四周的环境。 徐姨娘闻言也是确定了,暗暗咬牙:“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小心点,不要被人发现了。” 说完,徐姨娘又提醒秋菊道:“记得瞒住若兰,她那个脾性,若是知道了肯定要大闹一场的。”萧若兰总是自诩要做人上人,又那么喜欢太子殿下,若是让她知道了,怕是怎么也也不肯消停了。 自己当下这个节骨眼,要是若兰闹出什么事来,,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秋菊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连忙保证自己一定会看好萧若兰,然后就快速的离开了。 徐姨娘和秋菊以为一切都进行的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她一离开,原本应该去用膳的婆子就慢慢出来了。 “夫人料想的果然没错,只要我们宣扬这段时间不在,总会等到狐狸露出尾巴。”其中一个婆子说道,另一个婆子也附和道:“是啊,只是没有想到这尾巴居然是秋菊。” “嗯,你去禀告夫人,我在这儿守着徐姨娘。”年纪较大的那个婆子说道,后者也应下了然后就马上跑去告诉王夫人。 王夫人闻言眉毛一挑,终于上钩了吗? “嗯,我知道了,你们继续看好她,既然她已经知道了如芷和太子议亲,必定会闹出一番风雨,到时候你再来通知我。” “是,夫人,老奴晓得了。”婆子记住王夫人的话,然后就离开了。 徐姨娘果然开始闹事了,一会嫌弃送来的膳食不好,一会又嫌弃伺候的人不忠心,总之就是一句话,要见王夫人。 看守的婆子早就被王夫人叮嘱过了,无论徐姨娘怎么闹都由着她,只要不让她出来就行,于是两位婆子都只是冷眼看着徐姨娘的胡闹,根本没有要搭理的意思。 徐姨娘见状,也不念叨了,而是直接撒泼性的大喊大叫:“你们就会欺负我失势了!我怎么说也是一个姨娘,要是老爷计较起来,你们也兜不了好果子吃!” 两位婆子闻言也只是看了徐姨娘一眼,然后就走远了,老爷生气他们固然生气,可是这后院可是夫人在管,若是他们得罪了夫人,怕是今日就倒霉了,所以徐姨娘拿萧铎海来压他们,实则是一点效果也没有。 徐姨娘见一计不成,又出一计,她直接将自己案几上的膳食全部推翻在地,然后捡起了地上的碎瓷片,她先是用力握住瓷片,直到红色的血液争先恐后的涌出才大声的喊两位婆子:“你们这群欺主的刁奴!我要见老爷!” 两位婆子原本见徐姨娘叫嚣也没什么感觉,但是其中一个眼尖看到徐姨娘正在流血的手,也是慌乱了:“夫人只是让我们看着她,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们也付不起责任啊?” 另外一位婆子闻言也觉得有道理,便吩咐这位婆子先看着徐姨娘,而自己就跑去请王夫人过来。 “夫人!徐姨娘以死相逼,老奴无法,只能来请你过去一趟了!” 王夫人听到婆子的话,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放下了刚清点完毕的送礼清单,然后漫不经心的开口:“哦?又是寻死觅活的哪一出戏吗?我可不是老爷,没那份怜惜的心思!” 况且萧铎海知道徐姨娘偷龙转凤之后,心里的最后一点柔软也没有了,更是无暇顾及她。 “那就等她死透了再来汇报我。”王夫人冷冷的说完,就沉默了。 婆子一看王夫人的表情就知道王夫人没有过去看徐姨娘一眼的意思,也不管她的死活了,心里又是松了一口气,有了主子这句话,那闹出人命也没有关系了。 想到这里,婆子就告罪一声离开了王夫人的院子。 徐姨娘翘首盼望着通报的婆子,看到她回来心里先是一喜,却在看到她背后没有人的时候失望了:“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帮我通报吗?!” 婆子先是冷冷一笑,故意说得大声:“夫人说了,若是徐姨娘执意寻死,也不过是多了一副棺材,徐姨娘只管按照自己的心思行事。” 徐姨娘闻言心口一震,这还是那个温和宽容的王夫人吗?她居然已经不管自己的死活了?到底是哪里出了偏差?为什么明明是庶女的萧如芷当了太子的正妃,又是什么时候起,自己失了老爷的宠爱? 徐姨娘的大脑飞快的运转着,自己被囚禁在这里,一举一动都被两个婆子看着,不能出去,消息也传不进来,如果连自己寻死老爷和王夫人都不来看自己的话,自己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徐姨娘寻死只是一个计谋,自然不可能真的寻死,想不到方法之后,徐姨娘也只能安静的坐在房间里了。这边秋菊刚和徐姨娘报完信,回来发现萧若兰已经醒了,而且还一脸阴沉的看着自己。 “贱婢!”萧若兰将桌子上的瓷杯狠狠扔向秋菊,秋菊也不敢躲,就被扔了个正着,额角马上就红了起来,却还是隐忍着不敢发出一声闷哼。 “你去哪里了?是想要去讨好那个小贱人吗?你以为本小姐失宠了,就去勾结那个小贱人对不对!”萧若兰越想越气,看着跪在地上一脸无辜的秋菊,心里更是认定了秋菊的想法。 “小姐,冤枉啊,奴婢断不敢这么想,奴婢只是出去为小姐准备膳食。”秋菊伏地解释道,现在小姐还不知道姨娘才是她的生母,若是自己贸然说是去看徐姨娘了,小姐指不定怎么闹腾呢,想了想,秋菊还是决定先隐瞒下来。 萧若兰听到秋菊的话,更是发出了一声充满嘲讽的笑:“若不是背叛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太子殿下和那个小贱人议亲的事!” “小姐知道了?”秋菊闻言惊骇的抬起头看着萧若兰,小姐怎么还会知道这件事呢? “哼,贱婢!你害怕了吧!”萧若兰看到秋菊忽变的脸色,更是认定了自己的想法,若不是自己起来想要喝水,而秋菊又不在,怎么就会听到外面扫洒丫鬟的议论呢? 可是娘亲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自己才是长姐嫡女,自己又这么喜欢太子殿下!除了自己,还有谁和太子殿下相配呢! 可是娘亲居然把萧如芷那个小贱人许配给太子,娘亲是将自己放在什么位置了! 萧若兰越想越气,也顾不得发作秋菊了,她必须马上去问清娘亲,问他还要不要自己这个女儿了! 秋菊看到萧若兰一脸怒气的往外冲去,连忙小跑着追上去拉住萧若兰的袖子:“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啊!你忘记夫人的吩咐了吗?你还是乖乖呆在院子吧!不然又该惹夫人生气了!” “放开我,你这向着外面的贱婢!”萧若兰一把推开秋菊,径直往外走。 “小姐!”秋菊见自己拦不住萧若兰,也只能认命的跟着萧若兰了。 因为心中憋着气,萧若兰走的比平日都快,不过一刻钟就来到了王夫人的院子,然后她发现萧如芷也在,脸色马上就难看起来了。 “娘亲!你为什么要和这个小贱人喝茶!”萧若兰不管不顾的指着萧如芷,大喊道。 王夫人先是被突然闯进来的萧若兰吓了一跳,然后在听清她嘴里的话后,也生气了:“我和老爷不是让你禁足好好反省自己吗?” “娘亲!你们为了她居然禁我的足!到底谁才是你的女儿啊!”萧若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道。 当然是如芷! 王夫人心里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答案,可惜现在还不是公告的时候,她只能话锋一转:“你现在回去自己的院子反省,我就不和你计较你现在的失礼了。” 闻言,萧若兰的怒气更重了:“娘亲!你到底是喝了她的什么**汤!怎么什么都向着她!凭什么她能在你这里,而我就要回去反省自己!” 说完,萧若兰也不等王夫人回答,就继续指控王夫人:“娘亲!你明明知道女儿心仪太子殿下!为什么还要将这个小贱人许配给太子!明明我才是嫡女,我才是你的女儿啊!” 王夫人闻言眸色一深:“就凭你这句句不离小贱人,你也配不上太子殿下。” “娘亲。”萧如芷轻轻扯了扯王夫人的袖口,示意她不要生气。 王夫人察觉到萧如芷的动作,安抚性的回看了萧如芷一眼,然后继续扭头看着还在撒泼的萧若兰:“你看看你成了什么样子!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你凭什么喊娘亲!你不过是个庶女!”萧若兰将王夫人和萧如芷的互动看在眼里,也听清了萧如芷对王夫人的称呼,心里的妒忌让她都要烧起来了。 “如芷已经和太子定亲了,我和你爹商量过后,决定将她记在我的名下,现在如芷也是嫡女了,怎么就不能叫我一句娘亲了?” 王夫人淡淡的说道,这也是昨天和萧铎海商量的结果,现在的情况不能认回如芷,但是也不能委屈了如芷,凭着和太子议亲这个由头正好能将如芷也记成嫡女。 “什么?”萧若兰闻言马上惊呼出声:“凭什么!他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庶女!凭什么变成嫡女!娘亲!你变了!” “由着你怎么想,你出去吧,我不想看见你。”王夫人也受够了萧若兰的大呼小叫,看到她还是口口声声贱人,也不想和她多费口舌了。 萧若兰闻言心里一痛,娘亲居然赶自己走,只是因为自己骂了萧如芷几句,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什么时候起娘亲和萧如芷已经走得这样近了。 萧若兰的心里特别难受,整个人几乎要无法呼吸了她感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慢慢的从她的生命里离开了。 萧若兰狠狠的看了王夫人一眼:“既然娘亲你不肯让我嫁给太子殿下,还赶我走,也是不要我这个女儿了!”顿了顿,萧若兰苦笑一声:“既然如此,就当是女儿不孝吧!” 说完,萧若兰就跑了出去。 很快,王夫人的院子就传来一众奴仆的惊呼:“夫人!夫人!大小姐投湖了!”rz90 王夫人闻言心口一震:“什么!”然后连忙走了出来,她着急的吩咐下人:“快点将若兰救起来!” 也幸好王夫人院子的湖不深,萧若兰又被发现的早,只是吃了点水,没有什么大碍,王夫人也松了一口气,然后就沉声吩咐秋菊:“将你家小姐带回去,好生看着,若是她再闹出这样的事,你也不必活了。” 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徐姨娘闹自杀,连萧若兰也是如出一辙。 王夫人不由自主的抬头揉捏自己的眉心,要是被这群人再折腾下去,自己怕要折寿了。 然后王夫人看到萧如芷充满担忧的眼神,心口又是一软,幸好,自己还在不是太晚的时候认回了自己的女儿。 “娘亲一定会保护好你的。”王夫人温柔的看着萧如芷说道。萧如芷温柔的回看王夫人,心里却是想到了自己的前世。前世她嫁给了太子,最后却成了怨偶,如今重活一世,自己还要重蹈覆辙吗? 萧如芷自己也不知道,她心乱极了,见到王夫人担忧的看着自己,也只能强打精神的应付王夫人:“女儿没事,只是姐姐性格向来偏激,娘亲真的不去看姐姐吗?” 萧如芷看着王夫人眉心的一抹忧愁就知道她是记挂着萧若兰的了,毕竟也是真心疼爱了十几年的人,若是自己不知道上一辈子的事,萧如芷倒是不反对王夫人照旧的关心萧若兰,可是自己上一辈子就是被徐姨娘和萧若兰联手害死的,她又怎么甘心呢? 所以萧若兰故意顺着王夫人的心意,却是让王夫人觉得自己委屈求全,只要这一刻王夫人不去看萧若兰,就会慢慢忘记她。 果然,王夫人听到萧如芷的提议,眉心的忧愁马上褪去,随即则是讪讪地笑了笑,又带着尴尬的看了萧如芷一眼:“由着她闹吧,娘亲以后也不会管她了。” “可是娘亲……”萧如芷故意欲言又止的看着王夫人。 王夫人边马上接口打断萧如芷的话:“好了好了,娘亲自有分寸,倒是如芷你,现在和太子定了亲,这些日子就不要随意外出了,好好的绣你的嫁妆。” 萧如芷只能装作害羞的别过脸,毕竟自己这个年纪若是谈论亲事都不害羞就太不像十几岁的姑娘家了。 王夫人见到萧如芷难得露出的害羞样子,果然哈哈大笑,随即又淳淳叮嘱了萧如芷一些注意的地方,才放萧如芷离开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逐星忍不住叽叽喳喳的开口:“小姐,真是太好了!如今小姐不仅认回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还和太子殿下定亲了,很快就是太子妃了,日后啊,也没有人敢欺负小姐你了!小姐也总算是苦尽甘来了!”、rz90 伴月闻言也附和逐星的话,笑着看了萧如芷一眼:“是呢,小姐总算是苦尽甘来了,日后的日子也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萧如芷听到逐星和伴月的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日后?自己连现在也糊涂了,哪能管庶妹日后不日后的。 伴月跟在萧如芷的身后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住自己的脚步,萧如芷感觉到伴月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有些疑惑的看着伴月:“怎么了,伴月?” “小姐,奴婢想起了大小姐被带下去的时候,她看着小姐的眼神分明是恶狠狠的。”说着,伴月顿了顿才继续道:“奴婢担心她会报复小姐,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若是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萧如芷听到伴月的话却是毫不担心的摇摇头:“无事,娘亲已经吩咐让人看着她了,依照她的性子,左右翻不起什么风浪,倒是徐姨娘,我担心她还有后招。” 说罢,萧如芷的目光也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是啊!奴婢觉得徐姨娘才是那狐狸呢!小姐可要好好防备!”逐星也插嘴进来。 萧如芷闻言点点头,又看着逐星:“逐星,这段时间就要麻烦你好好注意徐姨娘的院子了,虽然说现在她被娘亲监禁了,但是她背后之人一日查不出来,我们一日也不能放松紧惕,若是你发现有什么面生的,动作古怪的人接近徐姨娘的院子,你都来汇报给我听。” “小姐,奴婢记住了,奴婢一定会用火眼金睛死死盯着徐姨娘的!”逐星耍似的拍着自己的胸脯承诺,那大义凛然的样子让伴月看了都啧啧称奇。 萧若兰也如同伴月预料的一样,一回到院子连湿衣服都没有换下就发了一通好大的脾气,直把自己院子的奴仆下人们吓得够呛。 “贱人!贱人!都是那个贱人!”萧若兰见桌子上的所有东西都扫到地上还不解愤的将旁边的花瓶推到了。 秋菊看着一地狼藉,小心翼翼的看着萧若兰:“小姐息怒。” “息怒?凭什么?我才是萧府的嫡女,我才能配得上太子殿下,萧如芷那个小贱人凭什么能成为正妃!”萧若兰恶狠狠的等着秋菊,忽然又想明白了:“是了,你一定是那个就小贱人的人,不然为何事事向着她,我说要除了她你还偏偏在这里劝三劝四的,现在好了,她不仅得到了娘亲的宠爱,还成了太子妃!” 说罢,萧若兰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越想越是不甘心。 “小姐,天地可鉴,奴婢心是向着您的,可是现在二小姐风头正盛,若是你贸然出手,夫人只会更加厌弃你,如今姨娘又被禁足了,连个替小姐说话的人都没有。”秋菊苦口婆心的希望萧若兰能够冷静下来,却不经意将一些不该说的东西说了出来。 “姨娘?这关徐姨娘什么事?”萧若兰先是疑惑,又很快反应过来:“贱婢!你还说那你不是那个小贱人派来的,口口声声姨娘!” “小姐!不是这样的,奴婢现在不能和你明说,可是日后小姐你一定会明白的!”秋菊着急的解释道。 萧若兰原本盛怒的心忽然平静下来,秋菊有一点说的没错,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萧如芷那个小贱人的风头盖过了自己,不仅娘亲,连爹爹和哥哥都开始向着她,而且现在自己也无人能用,若是再发作了秋菊,自己才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 想明白之后,萧若兰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贱婢,你既然口口声声说忠于我,那我现在要你做一件事。” “不知小姐要奴婢所做何事?”秋菊见到萧若兰忽然平静下里,心里松了一口气却更多是不安,她从小就伺候萧若兰,从没见过她心平气和的样子,莫非是想了什么要刁难自己? “帮我除了萧如芷。”萧若兰一字一顿的说道,眼神却是充满狠厉,她倒是要看看一个死了的贱人,又如何能和自己争! “小姐?”秋菊惊骇的看着萧若兰:“这使不得啊!” 第6章 现在萧如芷风头正劲,而且单凭她能让夫人和老爷宠爱,又让徐姨娘被禁足的手段就知道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况且大小姐都吃了萧如芷多少暗亏了! 想到这一点,秋菊的头摇的更加厉害了,她正想开口继续劝萧若兰,萧若兰却是快秋菊一步的将话堵死。 “若你真的是忠心于我,又怎么会这么小的事情都推三阻四?”萧若兰淡淡的说完,又继续分析:“呵,不过是要除了个庶女。” “小姐!”秋菊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萧若兰一脸的肯定又将自己的话咽了回肚子:“小姐想要奴婢怎么做?” “只要能除了她,无论是药死,还是打发到庄子随意处死了也行。”萧若兰咬牙切齿,又拍拍秋菊的手背冷笑道:“办到这件事,才是我忠心的好丫鬟。” “是,小姐,奴婢知道了。”秋菊在心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得简单,单凭萧如芷如今的地位就不是自己一个奴婢能见到的,可她怎么能拒绝呢? 秋菊想了想,还是决定今夜秘密去找徐姨娘,告诉她萧若兰的想法。 看到秋菊离开的萧若兰却是满心欢喜,她已经开始想象萧如芷轻松的被自己除去,然后自己就顶替了萧如芷的位置,嫁给了太子殿下,然后跟着太子殿下步步为营,最终坐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后位,好不风光! 丞相府庶女和太子定亲一事像是长了翅膀一样疯传,市井街巷都在议论纷纷,有人说太子是看上庶女背后的权势,又因是庶女好拿捏,有人却又传一定是这个庶女长得貌美非常,让太子殿下一见倾心,闹了一出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戏码。 等到消息一确定,京城的贵女们都撕碎了枕头咬碎了牙,恨恨的想着这个丞相府的庶女是何方神圣。 京城都已经传遍了这个消息,作为皇子的昭王更是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只是他不愿意信,始终以为是人们以讹传讹。 “昭王,奴才已经调查清楚了,庚帖也已经交换了。”福喜说道最后的声音已经低下来了,担忧的看着坐在眼前的昭王。 虽然昭王面无表情,但是自己伺候了他这么久又怎么不知道他是一个情绪不外露的人,且看他捏的变形的书就知道他心里的波动有多大了。 昭王知道福喜为什么特意点出庚帖,他只是在暗示自己已经是过了皇宫的眼,事已成定局,让自己不要再惦记着不该惦记的人。 理智告诉自己冷静,情感却是怎么也隐藏不了,昭王低沉的开口:“福喜,是本王做的不够好吗?” “王爷!是那个庶女不识抬举罢了!”福喜急切的安抚昭王,心里却是更加恨萧如芷了,恨她无端端来招惹昭王,但是等到昭王的心弦被她拨动,她转眼就要成为太子妃了! “王爷,那个庶女贪恋权势,王爷你又何必留恋呢!”福喜又恨恨的说道,心里又是咒骂了萧如芷一遍。 昭王闻言却是摇头:“不,芷儿不是这样的人。” 昭王忽然又想起初见的时候,自己也不过是为了还一份恩情才将自己的玉佩给了萧如芷,可是是什么时候起,自己开始期待她主动来找自己,甚至还了恩情之后也不愿意收回自己的玉佩了,妄想让自己和萧如芷有最后的联系。 可是如今她要嫁作他人妇,自己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昭王忽然起身走到案几前面:“福喜,准备笔墨纸砚。” 福喜一愣,虽然疑惑动作却是非常麻利的将这些东西准备好,昭王也不废话,直接提笔奋书,很快就写满了一封信,昭王在滴蜡封存完毕之后递给了福喜。 “福喜,帮我交给芷儿,我要见她一面。” “王爷!”福喜马上大声呼叫出来:“这样水性杨花的女子你还见她做什么!” 福喜满腹的话都被昭王的一个眼神瞪得收了回去,只能不情不愿的出去了,嘴里还不满的念叨。 在福喜出去之后,昭王也不知道在哪里翻出了一壶清酒,也没有用杯子,直接仰头痛饮,他的心里告诉自己萧如芷不是贪恋权势的人,可是心底依旧有一分怎样也消除不了的疑惑,自己一向喜爱山水,是个闲散王爷,莫非真的是自己给不了萧如芷她想要的东西,她才要嫁给太子? 可是父皇对太子已经有了猜忌,芷儿嫁过去真的能得好吗? 想到如此,昭王心里只剩下了对萧如芷的担心,也不断期盼福喜将自己的信递给萧如芷,能够跟她见上一面。 等福喜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地上滚落着几个空空如也的酒坛,而昭王则是斜靠在床沿,手上还抓着一个剩了半坛的酒壶。 福喜叹了一口气然后将昭王扶在床上,心里却是更恨萧如芷了。 而萧如芷刚从伴月手中接过昭王的信,脸上的神色就变得晦涩不明,她的指尖放在滴蜡的封口,却是久久也没有其他动作。 伴月见萧如芷的脸色这么古怪,也没有多言,又看了萧如芷一眼后就退了出去,还不忘带上内室的门,将满室的安静留给萧如芷。 过了大约一刻钟,萧如芷才慢慢撕开信封,对于昭王,萧如芷无疑是感激的,若不然单凭自己一个庶女的身份,是什么也做不了,可是昭王每次都无怨无悔的替自己完成。 想到这里,萧如芷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信也被攥的紧紧的,她似乎已经预料到这封信里写着什么,可是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等都萧如芷打开信的时候才惊愕的发现原本写的满满的信纸居然被人用更重的墨水涂过了,只留下末尾的一句话。 萧如芷已经无暇顾及被涂掉的位置写了什么内容了,她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最后一句也是唯一清晰的话。 我在护国寺等你,你不来,风来我不走,雨来我不走,你来,风来我等,雨来我等。护国寺吗?萧如芷将那句话又看了一遍,才将它揉成团扔到香炉里面。 自己如今和太子定亲,一举一动定会在京城各大家族的监视中,若是自己贸然出去和昭王会面,被有心人发现或者看见,自己的名声也就毁了,甚至于自己和太子的婚事也会受到牵扯。 可是,昭王曾经帮了自己这么多,若是他真的有什么急事要见自己,自己不去,未免太不顾情谊。 犹豫了片刻,萧如芷还是决定了,见! “伴月。”萧如芷坐在凳子上提高自己的声音,一直守在门口的伴月闻声连忙推门进来,她看着萧如芷脸色如常,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看来小姐是想明白了,伴月语气轻松的看着萧如芷:“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嗯,你去帮我给福喜带一个口信,就说明日辰时护国寺不见不散。”萧如芷淡淡吩咐伴月。 伴月闻言有些疑惑,福喜是昭王的身边人,若是小姐贸然和昭王见面,京城一定诸多口舌:“可是小姐,您已经……” “伴月,我有分寸,不必担忧。”萧如芷看着伴月说道,自己这个丫鬟向来有一颗玲珑心思,自己的顾虑她自然能够想到。 “若不然让奴婢代小姐去传话吧?若是被有心人发现可就坏大事了。”伴月还是不死心的提议道,在伴月看来昭王固然帮了自己的小姐很多,可是在这个紧要的关头,一个不好小姐就毁了。况且小姐等了这么多年才苦尽甘来…… 伴月越是细想越觉得这样可行,便继续劝到:“小姐,昭王纵使帮过小姐很多,但是他始终是一个外男啊,若是小姐嫁给了太子殿下,小姐就是他的嫂子了,还是奴婢代替小姐去吧?奴婢一定一字不改的替小姐传达昭王的话。” “我已经决定了。”萧如芷对自己的的决定很是坚持,在伴月看来昭王帮了自己很多,但是情分也不足以自己冒着危险去见他,可是上一世自己落魄的时候也是昭王一直在默默扶持自己。 自己总归是欠了他许多的,可是这上一辈子的事无迹可寻,重生又是这样怪力乱神的事,即使伴月陪伴了自己这么久,又是忠心耿耿的,萧如芷还是不打算告诉伴月。 萧如芷见伴月还想出言相劝,马上就快伴月一步的堵住伴月的话:“好了,清者自清,即使被人看见,我与昭王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又有什么担心的?” “好了好了,你快去替我传口信吧,若是耽误了,昭王该担心了。”萧如芷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推着伴月出去,伴月见萧如芷打定心思了,也只能无奈的闭嘴,认命的替萧如芷传讯了。 伴月出去后,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也从墙角出来,这个不是别人,正是被萧若兰差遣出来的秋菊。 原本秋菊是打算去找徐姨娘商量萧若兰的事情,谁知道去了哪儿才发现徐姨娘被人完全的监视起来了,不仅有带着武器的保全,连萧如芷身边的逐星也守在哪儿。 于是秋菊就打算亲自过来萧如芷的院子,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没想到就被她听到了这样的大秘密。rz90 虽然没有完全听见,但是最关键的昭王和护国寺被秋菊听得一清二楚,原本秋菊就不是什么蠢笨之人,稍微一联想就猜出了萧如芷的意思。 想明白之后,秋菊马上往院子走去,急于和萧若兰分享这个重大的消息。 “什么?那个贱人要和昭王私会?”萧若兰惊讶的看着秋菊,心里却是更加不满了,自己在参加宴会的时候曾经远远的见过昭王,明明是一个淡漠如菊的清冷男子,听说还是个不贪恋权势的人,而且一直以来都没有妻妾。 “一定是那个小贱人勾搭了昭王!”萧若兰恨恨的说道,心里却越发不甘心,凭什么,她既然和太子殿下定亲了就该恪守妇道,居然还敢和外男私会? “小姐,现在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秋菊见萧若兰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别的地方,而且还跟往常一样被妒忌冲昏了头脑,不得不出言提醒她。 幸好萧若兰被秋菊提醒之后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你是说那个贱人约了昭王明日去护国寺见面?” “是的,奴婢听得清清楚楚。”秋菊肯定的点头。 萧若兰马上就提议道:“那我现在就去娘亲哪里告诉娘亲,让她看清楚这个贱人是多么下作!” 萧若兰说完马上风风火火的站起来,眼看就要往王夫人的院子跑去。 秋菊一看马上拉住萧若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又恨铁不成钢的继续提醒道:“小姐,你毫无证据就去举报二小姐,夫人又怎么会相信?俗话说捉贼拿赃,捉奸在床啊!” “是啊!是我莽撞了!”萧若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后继续问秋菊:’那依你看,我要怎么捉奸在床呢?” “小姐,二小姐一向谨慎,若是你跟着去二小姐一定会发现的。”秋菊慢慢的跟萧若兰分析这件事,忽然灵机一动,她快速的看着萧若兰:“小姐,你看,二小姐凭借着庶女的身份入了太子的眼,已经是被这么多世家怨恨,若是被他们知道二小姐还勾搭上昭王……” 秋菊故意将剩下的话停顿让萧若兰自己说,无奈萧若兰只是呆呆的看着这秋菊,完全没有理解秋菊的意思。 秋菊只能叹了一口气之后将自己的想法完全说出来了。 既然京城的达官贵人都对太子妃一位虎视眈眈,那么有机会除去萧如芷他们就一定会动手,现在昭王又和萧如芷搭上线了,就给了这些人一个动手的理由,而萧若兰需要做的就是煽风点火和耐心等待。 萧若兰听完秋菊浅显直白的计划后,也马上理解了,又忙不迭的推着秋菊:“既然如此!快!快,你现在就去散播这个消息,让他们好好看清萧如芷那个贱人的嘴脸!”如果萧如芷真的被那帮人联手毁了名声,萧府可就只剩下自己一位清白的小姐,到时候自己就能如愿以偿的嫁给太子殿下了! 萧若兰美美的想着,心里也迫不及待起来,只是几步路的距离都催促了秋菊好几遍。 秋菊见到完全乐昏头的萧若兰也是无可奈何了:“小姐,奴婢知道的,但是奴婢要提醒小姐一句,小姐一定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也不能告诉夫人,否则我们的计谋就行不通了。” 秋菊走到门边还是忍不住要提醒萧若兰一句,她真怕今天晚膳的时候萧若兰就会得意忘形的说出来,又或者表现的太开心,平白惹萧如芷猜忌。 萧若兰见秋菊三番五次的提醒自己,也是忍不住烦躁的摆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就快出去吧!若是事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秋菊见萧若兰都已经这样说了,便没有多言就退了出去。 到了晚膳的时间大家都到了,萧如芷才姗姗来迟的坐下:“娘亲,如芷来晚了。” 王夫人闻言嗔怪的看了萧如芷一眼,又看到萧若兰死死的看着他们俩,就收敛的说道:“好了,既然来了就快坐下吧。” “嗯!”萧如芷说着然后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嗤。”萧若兰看着萧如芷装模作样的样子,忍不住冷笑一声,结果她才刚笑出来,王夫人就一个眼刀瞪了过来。 “若兰。”连沉默无言的萧铎海都不满的叫了萧若兰一声。 萧若兰见状只能憋屈的安静下来,心里却是不屑极了,等到萧如芷冒出那样的丑闻,就看爹爹和娘亲还会不会这么偏心! 萧如芷见萧若兰这么容易就安分下来倒是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只是心里也没有疑惑,只当萧若兰是看在萧铎海的面子上。 “来,芷儿,尝尝这个。”王夫人用勺子舀起了一块八宝豆腐到萧如芷的碗里,又笑着让萧如芷尝尝。 萧如芷正想点点头,萧若兰就大呼小叫起来了:“娘亲!那是我最喜欢的八宝豆腐!你怎么给她啊!” 王夫人却是眼观鼻鼻观心,没有要搭理萧若兰的意思,萧若兰见状,嘴巴抿的更紧,眼神也更阴狠了。 萧如芷好笑的看了生气的萧若兰一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上一世就是败在了这样愚蠢的人手里,更是无语萧若兰这样的性子都能得到大家的欢心。 不过现在有更好的可以膈应萧若兰的机会,萧如芷自然就笑纳了,她先是局促不安的看了王夫人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碗里的八宝豆腐。 “姐姐如果喜欢的话,就拿去吧。”萧如芷咬唇小心翼翼的说道。 萧若兰冷哼一声:“谁要你的施舍!贱人!” “若兰!若你还是这个样子,日后的晚膳你就在自己的院子用。”萧铎海停下自己的筷子,神色阴沉的看着萧若兰。 萧若兰一愣,马上就站了起来,她实在是气急了,凭什么!凭什么娘亲向着萧如芷,爹爹也是如此:“爹爹!你从前不是这样子的!你说兰儿是你的明珠,无论是什么你都会替兰儿取来的!” 萧铎海却是冷哼一声:“你就是被惯坏了才会这样目无尊长,在长辈面前呼呼喝喝,你的教养是学在了狗肚子里了吗?” 萧若兰闻言眼睛瞪得更大!满满是被抛弃了的不可置信。 萧如芷一直观察着萧若兰的神色,满意的看到她伤心的样子,萧若兰,这只是开始,你若是连这都接受不了,那也怪不得旁人。 萧若兰见偌大的厅堂里没有一个人为自己说话,心口一酸就往外跑了出去。 王夫人见状脸色有一丝异样:“这……” “不必管这个孽障。”萧铎海淡淡说道,又重新抓起了筷子,若无其事的照常用膳。 “可是她好歹也是老爷的骨血啊。”王夫人犹豫的看了萧铎海一眼。 萧铎海却是没有再说话,直到用完膳才慢慢开口:“左右不过一个庶女,贴一份嫁妆也就罢了。” 王夫人闻言心里才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从前她有多疼爱萧若兰,知道真相之后就有多憎恨,可是萧若兰不是自己的女儿,却也是萧铎海的女儿,自己总不能亏待了去。 不过王夫人刚才已经确认了,萧铎海也对萧若兰失望了,既然他都这样说了,自己便按照庶女的规格为她准备一份嫁妆罢了,左右也算是全了十几年的情分。 等到萧铎海和萧文骞离开之后,萧如芷才看着王夫人说道:“母亲,明日我想去护国寺祈福。” 王夫人闻言一愣,然后有些疑惑的问:“芷儿怎么好端端的想到要去护国寺了?”顿了顿,王夫人又继续说道:“如今芷儿和太子定亲,身份与往日大有不同,若是有不长眼的人冲撞了你,这可如何是好?” 而且要是被有心人利用,制造一些意外出来就不好了。 当然最后一句话王夫人省略的没说。 不过萧如芷上辈子是皇家妇,又是重活了一世的人,也明白了王夫人省略了什么话。 可是这护国寺自己是非去不可的。 萧若兰想明白之后,脸上却带着一丝悲伤,像是回忆一般慢慢开口:“芷儿从前以为徐姨娘是我的生母,便做了好多事讨好她,可是徐姨娘却依旧是我为无物,我便以为自己是这世间多余的……” “胡说,我的芷儿是稀世珍宝,又怎么会是多余的!”王夫人连忙打断萧如芷的话。rz90 萧如芷却是一笑,慢慢的接口:“如今知道了娘亲,女儿也体会了一把被人宠爱的感受,只是这些日子来,女儿一直觉得像踩在棉花上,毫无真实感,女儿甚至害怕一天醒来,才发现这些事情都是一场梦,都是女儿虚妄出来的。” 萧如芷说完,又对着王夫人虚弱一笑:“是以女儿才想去护国寺求签还愿。” 王夫人闻言,脸上也露出了悲伤,也想起了自己从前对萧如芷的疏离,心里更是心疼不已,所以她又怎么忍心继续拒绝萧如芷呢? 第7章 王夫人一早就收到了宫宴的帖子,帖子里还特意叮嘱要带萧如芷同行。 王夫人见到之后马上就打开自己的库房,在里面为萧如芷挑选参加宫宴的首饰。 倒是萧如芷一大早就被王夫人拉了起来,又看到王夫人紧张的在册房里翻找,不由得觉得好笑:“娘亲,只是宫宴而已,不用这么慎重的。” 王夫人却是马上反驳萧如芷:“在这个关口开了一个宫宴也就只有你不多想,这可是你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露面,也是太后他们第一次见你,怎么可以随意?” 萧如芷早就收到了昭王给自己的口信,也知道了太后是为了见自己才特意召开一个宫宴,而且昭王还在口信里特意叮嘱自己小心行事,不要犯了太后的禁忌。 所以萧如芷一点也不紧张,而且上一世自己最敬重的就是那个和蔼慈祥的太后,回想上一世太后对自己的好,萧如芷心里就只剩下满心的期待和欢喜,又怎么会感到紧张和害怕呢? “好了,娘钱,太后最喜欢的是朴素的人,你这样大费周章的找这些名贵首饰,太后看了会更加不喜的。”萧如芷按照前世的记忆告知王夫人太后的喜爱。 王夫人闻言一愣,先是疑惑的问萧如芷为什么会对太后的喜好了如指掌,很快王夫人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的开口:“莫非这是太子殿下告诉你的?” 萧如芷闻言也只能将这个功劳记在太子的身上了。 王夫人见到萧如芷点头,心里对太子殿下就更加满意了,马上就对萧如芷说:“既然太子殿下都这么有心了,你定要更加慎重,要乖巧行事,给太后留下好的印象,也不枉太子的叮嘱了。” 王夫人还在喋喋不休的叮嘱萧如芷,萧如芷只能打断王夫人的话:“好了,娘亲,我知道了,所以女儿就先回去院子准备了。” 萧如芷说完见王夫人唇瓣动了动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又马上堵住王夫人的话:“娘亲你只管放心就是了,女儿一定谨遵太后的喜爱来打扮自己,一定会让太后满意!” 王夫人见到萧如芷只差举起手掌来发誓了,先是一笑,又大度的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娘亲知道你是嫌我烦,那你就自个儿打扮去吧,不过打扮好要先让娘亲看看,若是不合适你就要任我折腾!”rz90 萧如芷闻言又露出一个笑容,才马不停蹄的往自己的院子跑去,留下王夫人无奈的看着萧如芷逃也似的动作。 “瞧瞧,这丫头,真是生怕我后悔似的。” 王夫人身边的桂嬷嬷闻言,马上就讨好的回答王夫人:“哪的话,小姐分明是害怕夫人累着了,这可是一片赤诚的孝心呢。” “看这丫头多会收买人心,连你都替她说话了。”王夫人笑着说道。 桂嬷嬷见王夫人是真的开心,便继续接口:“可不是嘛?小姐那个可人劲儿,连奴婢看了都觉得喜欢的不得了呢。” 萧如芷回到自己的院子后按照太后前世的爱好打扮自己,然后就按照王夫人的命令走到王夫人眼前让王夫人过目。 萧如芷穿了一件浅紫色的锦衣,又在外面套了一层薄薄的纱衣,头发挽了一个小发髻,然后只在上面插了一个镶嵌着珍珠的步摇。 既朴素又不乏雅致,王夫人见了之后也满意的点头,不过她看到萧如芷素面朝天之后就开口说道:“虽说太后喜欢朴素淡雅,但是不施脂粉却是对人的不尊重。” 萧如芷闻言马上点头,撒娇的抱住王夫人的手臂:“还是娘亲聪明,女儿都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其实萧如芷早就打算好进宫前再化妆,不过既然王夫人提出来了,自己自然就要按照王夫人的意思:“那女儿先回去打扮了?” 王夫人却拉住萧如芷:“坐下吧,娘亲帮你。” “这……这怎么能行?”萧如芷有些呆滞的看着王夫人,王夫人却是故作生气的看着萧如芷:“如何不能行?莫非你是不相信娘亲的技术?” 见王夫人佯装生气,萧如芷连忙讨好道:“哪有,娘亲心灵手巧的,女儿是怕啊被娘亲一打扮,抢了别人风头怎么办?” “你啊!嘴里可是吃了蜜糖,说出来的话这么招人疼的。”王夫人捏了捏萧如芷的鼻子,心里不无感叹,原本萧如芷对自己礼貌疏离,自己还担心女儿被徐姨娘养成了胆小怕事的性子,没料想和女儿熟稔之后才知道萧如芷也是如同寻常姑娘家,会撒娇会卖萌的。 “女儿句句肺腑,才不是哄娘亲呢!”萧如芷亲昵的说道,又跟着王夫人坐到铜镜前面。 王夫人听了萧如芷的话,也知道了太后喜欢素雅,便就着萧如芷的服饰为萧如芷浅浅的扫上一层铅粉。 胭脂也没有怎么用,只是轻轻点了些,又瞄了瞄眉毛,王夫人才放下手中的眉粉。 看着眼前装扮好的萧如芷,王夫人的眼眶马上就湿润了,心里也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娘亲,你这是怎么啦?难道是女儿丑哭你了?”萧如芷见到王夫人神色有异,连忙耍宝的想要逗趣王夫人。 王夫人闻言心里的伤感果然一扫而空,嗔怪的看着萧如芷:“胡说,娘亲的女儿这么漂亮,怎么会丑哭娘亲呢!” 顿了顿,王夫人继续说道:“娘亲只是舍不得你,若是你嫁入皇宫,咱们母女相见的日子就短了。” “那女儿不嫁了,一辈子陪着娘亲。”萧如芷认真的说道,王夫人却当萧如芷是在哄自己,心里又是酸涩又是甜蜜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你有这个心,娘亲就很开心了,不过倘若你真的不嫁啊,娘亲就该愁死了。” 王夫人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然后就听到桂嬷嬷在外头提醒王夫人进宫的时间到了,马车也备好了。 王夫人闻言便也顾不得伤心,拉着萧如芷就往外走去。在入宫的途中王夫人在马车上不厌其烦的叮嘱萧如芷皇宫的注意事项,又一遍遍的确认萧如芷的行礼正确。 看到王夫人紧张兮兮的样子,萧如芷只能出言安抚道:“娘亲,我们小心行事,不要出差错就没事了,娘亲你不用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王夫人闻言马上嗔了萧如芷一眼:“胡说什么呢,什么大难临头,该打!记住,待会进宫了可不能按照自己意愿随意说话,不过我们萧府的儿女也不必胆小怕事,过于卑躬屈膝。” “好啦!娘亲,女儿知道了,一定不卑不亢的谨慎行事,乖巧的呆在娘亲身边,哪儿也不去,出恭也不去。”萧如芷说完,还吐了吐舌头。 王夫人听到萧如芷连出恭二字都说出来了,连忙去捂着萧如芷的嘴巴,无奈的笑骂道:“你这孩子,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女儿还不是想娘亲放松一点么?”萧如芷装成委屈的样子看着王夫人,这楚楚可怜的动作是又逗笑了王夫人。 罢了,如芷说的也对,既然木已成舟了,又何必像惊弓之鸟一样提心吊胆的呢?只要安守本分,皇宫也不是什么可怕的地方,再说了,自己也不是第一次进宫了,怎么能惊慌的连从未进宫的芷儿都不如呢! 王夫人想明白之后,脸色也恢复如初,平静中噙着一丝笑意。 萧如芷见到王夫人神色如常,也放下心来,然后扯了些与进宫无关的事和王夫人随意的聊了起来。 很快就来到了宫门前,皇宫除了太后,皇上和皇后可以坐着马车进去,其余的人都是步行进去,为的就是皇家的天威。 王夫人吓了马车之后又给侍卫递交了帖子,才拉着萧如芷往宫内走去。 王夫人见萧如芷一路上只是安安静静的跟在自己身后,也不像其他贵女一样好奇的打量,也不惊叹,而是一直保持着不悲不喜的端庄样子。 心里既是骄傲自己的女儿这么优秀,又是担忧她不言语的安静。 其实萧如芷也是对皇宫很好奇的,可是上辈子都见了这么多次了,再多的兴趣也都被消磨了,也就觉得这恢宏的建筑与宫外无甚区别。 所以这一次进宫萧如芷只是眼观鼻,鼻观心的乖巧的跟在王夫人后面。rz90 众人朝拜了太后之后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赏花了。 因为这次定下的主题是桃花,不仅布置时用了桃花的粉白色,连桌子上的膳食都是以桃花命名,桌上的酒也都是桃花酿成的。 萧如芷看了一眼桌子上做的可爱非常的桃花糕,也忍不住夹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桃花糕入口即溶,甜而不腻,口腔里更是氤氲了满满的桃花清香。 太后忽然感兴趣的往台下一看,然后突然的开口问道:“哪位是萧丫头啊?” 萧如芷闻言马山站了起来,乖巧的回话:“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女萧如芷。” 太后闻言马上朝萧如芷看过来,又招手示意萧如芷过来:“来,近身让哀家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可人儿将哀家的孙儿魂也勾去了。” 萧如芷从太后的话里听不出什么不妥,心里却始终有一丝不安,太后看自己的眼神分明是不喜的,难道是自己和昭王会面的那件事被太后知道了,太后才对自己不喜? 萧如芷心里疑惑着,动作却没有停下来,而是恭敬的走到太后面前:“臣女颜色粗陋,怕惊扰了太后的眼睛。” 太后却是摆摆手笑了笑:“萧丫头真是说笑了,这么可人的女子,哀家疼都来不及呢。”说完,又指了指自己身前不远的一个位置:“哀家第一眼见你就觉得很是熟悉,你就坐在那儿吧,好让哀家看个仔细。” 萧如芷顺着太后的指尖望去,哪里正是十八皇子的临近,是人人都羡慕的位置,萧如芷又看了看底下一群羡慕妒忌的眼神,心里却不安了,太后真的是和她说的一样,是自己合了她的眼缘才让那个自己坐在那儿,还是想要捧杀自己呢? “臣女承蒙太后娘娘厚爱,不甚感激,只是臣女位卑人低,坐在那个位置怕是于理不合。”萧如芷低着头推辞道。 太后却是坚持飞非常:“哀家说你当得起就是当得起,莫非萧小姐是瞧不起哀家?” 萧如芷见太后已经将对自己的称呼由亲昵的萧丫头变成了生疏的萧小姐,况且自己要是拒绝了,可就是被扣下一个对太后不敬的帽子了。 当下萧如芷就坐到了太后指的那个位置。 幸好太后的心思又重新回到了赏花上面,没有再为难萧如芷了。 萧如芷松了一口气之余又连忙朝王夫人的方向看去,见她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便用眼神安抚她,示意自己没事,让王夫人不要担心。 萧如芷看了看坐在自己身侧的十八皇子一眼,见他也好奇的打量自己,马上就露出了一个笑容,哪知道十八皇子一看到萧如芷对他笑了,就害羞的缩了回去。 十八皇子才六岁,正是好动的光景,而且长得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 看着十八皇子天真浪漫的样子,萧如芷不禁又想起了自己上一世的孩子,心中一阵黯然。 若那个孩子还活着,他应该是与十八皇子一般大了吧?想到这点,萧如芷看向十八皇子的眼神就更加怜爱了。 十八皇子的母妃早逝,是以从小在太后身边长大,太后也对他很是疼爱,只是这种疼爱和母亲总是不一样的,如今看到萧如芷暗含疼惜的眼神,十八皇子不知怎么的就凭本能喜欢上这个第一次见的小姐姐。 十八皇子犹豫了一会才走到太后跟前,凑到太后耳边不知道嘀咕了什么,萧如芷就看到太后颇含威严的扫视了自己一圈,然后又对十八皇子说了几句话,点了点头。 然后萧如芷就看到十八皇子手舞足蹈的在太后面前转了一圈,就开始朝自己小跑着的蹦哒来了……“十八皇子?”萧如芷看着一下子冲进自己怀里的十八皇子,疑惑的开口,又看到太后身边的嬷嬷一直用眼神紧盯着自己。 十八皇子闻言摇摇头,撒娇似的在萧如芷的怀里蹭了蹭,才开口道:“我是宸儿。” “嗯?”萧如芷疑惑的看了十八皇子一眼,又明白了十八皇子是让自己这样叫他,萧如芷马上摇头:“臣女身份卑微,不敢这样称呼十八皇子。” 说罢,萧如芷又怜爱的摸了摸十八皇子的脑袋,实在是太像了,让自己差点以为是重新回到了上一世的时光。 “本皇子命令你这样叫我,不然我让皇祖母治你一个大不敬!”十八皇子的小嘴不满的扁了下来,然后就开始幼稚地威胁萧如芷。 萧如芷闻言又是一笑,然后才无奈的看了十八皇子一眼:“好吧,宸儿。” 十八皇子听到萧如芷如愿的喊了自己名字,马上就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就像是得到了珍贵的礼物一般。 一直盯着这边的秦嬷嬷忽然凑到太后耳边低声汇报:“太后,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到十八皇子笑的这么开心呢。” 太后闻言也点点头,宸儿这个孩子从小就在自己身边养大,都被自己养成了一副老气横秋的性子了,没想到今日见了萧如芷,还会露出这样孩子的表情。 “也不知道这个萧如芷哪里好了,哀家的两个孙儿倾心也就罢了,如今宸儿不过第一次见,就来自己面前请求自己说要过去和她玩。” 秦嬷嬷听到太后有些吃味的话,便委婉的劝道:“奴婢瞧着这个萧小姐也是个好的,太后不妨顺了十八皇子的心思,让他好好的玩一下。” 太后点点头:“罢了,也是个乖巧的,秦嬷嬷,你替哀家留意那个丫头的动作,若是有何不对劲的,马上就汇报给哀家。” “是,奴婢省得了,太后娘娘放心。”说完,秦嬷嬷又指了指眼前的话花:“奴婢瞧着这些桃花开的好,太后不妨好好观赏?娘娘也好久没有闲下来看看花草了。” “好了,哀家知道了,哀家知道你是为哀家好。”太后应了一声,也如秦嬷嬷所言,开始全神贯注的观赏眼前开的正好的桃花了。 “你是叫宸儿吗?”萧如芷带着笑意温柔的看着十八皇子。 十八皇子点点头,又傲娇的抬起自己的下巴:“是啊!这可是父皇在我还在娘胎的时候就想好的!” 萧如芷见十八皇子得意的样子,又看到他小小的身板,还努力将下巴抬起的样子终于是忍不住扑哧的笑了出声。 “你是看不起我的名字吗?”十八皇子不满的看着萧如芷。 萧如芷却是笑的更加欢快了,见小人儿委屈得都要哭了,萧如芷才讨好的说道:“你的名字很好听啊,我只是觉得你长的很可爱。” “大胆!居然敢取笑本皇子!”十八皇子恼羞成怒的瞪了萧如芷一眼,脸颊却是不可避免的红了一片。 萧如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十八皇子发红的脸颊:“你呀!人小鬼大的,说的话还这么老气横秋的。”rz90 “皇祖母说了,我要这么说话他们才害怕我,才不会欺负我!”十八皇子说完,就别扭的缩到一边。 也是,萧如芷心想,一个没有了母妃的皇子,纵使太后如何看重他,也会避免不了被宫人欺负吧?而且自己上一世好像没有听过十八皇子,莫非他是早逝了? 萧如芷想着心里就更加怜惜故作老成的十八皇子了:“来,你要不要我抱着你?” 萧如芷对着十八皇子伸出自己的双手,又用眼神示意十八皇子过来。 十八皇子的眼里明显是触动了,却是站在原地不敢靠近,过了一会,十八皇子才犹犹豫豫的开口:“可以吗?可是皇祖母说过这于礼不合的。” 萧如芷摇摇头:“小孩子可以偶尔放纵一下子。” “我不是小孩子了!”十八皇子马上将脑袋摇成拨浪鼓似的连声否认,萧如芷见状又是一笑,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呢,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了。 不过这世间也只有孩童能够毫无顾忌的将自己的喜好表现出来吧?萧如芷有些羡慕的想着,又安抚还在犹豫的十八皇子:“好好好,那就请尊贵的十八皇子屈尊降贵,可怜可怜我这个小小女子,赏个脸吧?” “你才不可怜呢!”十八皇子一副不甚耐烦的样子嘀嘀咕咕,却是手脚麻利的爬到萧如芷的怀里,十八皇子心里也有些甜滋滋的想,自己只是可怜她才让她抱住自己的! 萧如芷低头看着怀中傲娇依旧的人,哪里不知道十八皇子想着什么,却没有揭穿他。 萧如芷看着做的精致的桃花糕,又忍不住拿了一块,刚吃了一口就发现十八皇子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手中咬了一口的糕点。 “宸儿想吃这个?”萧如芷扬了扬手中的糕点。 十八皇子这回倒是没有故作傲娇,反而老实的点了点头,萧如芷见他犹如小鸡啄食般,就笑了笑,然后伸手拿了一块糕点给十八皇子。 十八皇子马上就笑着接过了萧如芷递过来的桃花糕,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塞到了嘴里。 可是意外却在不久后发生了,原本精神十足的十八皇子忽然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从萧如芷的身上滑下来,然后就开始在地上不停的颤抖。 “宸儿!”萧如芷马上蹲下,想要扶起十八皇子,十八皇子却不停在身上扭动。 太后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等他看见躺在地上的十八皇子时也顾不得仪态马上就跑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太后厉声的问萧如芷,又狠狠的瞪着萧如芷。 “臣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十八皇子吃了一个糕点之后就变成这样了!”萧如芷连忙解释。 可惜太后已经恐慌得听不见萧如芷的解释了,她狠狠的扇了萧如芷一巴掌:“想不到你年纪小小,却是个心肠歹毒的!宸儿才六岁你都能下得了毒手!” 第8章 “臣女没有!”萧如芷连忙否认:“这个糕点臣女刚才也吃了的!”而且刚才自己也以为十八皇子是中毒了,马上就扣上他的脉搏,脉搏却是一切如常。 “来人!帮我把这个心肠歹毒的女子拖下去!若是十八皇子有何意外,即可杖毙!”太后却是大手一挥完全没有听萧如芷的解释。十八皇子是她一手带大的,感情非同寻常,愤怒和伤心已经彻底击垮了她的理智。 王夫人这个时候也知道了事情有异,马上就冲上前来,也顾不得得罪太后,跪下为萧如芷求情:“太后娘娘息怒啊!芷儿心性善良,绝对不会对十八皇子下毒的!还请太后娘娘看在萧家的薄面上彻查此事!” 太后闻言怒极反笑:“你是在拿萧家来压哀家吗?”顿了顿,又冷哼一声:“少不了你们萧家!” 说完,太后就满面担忧恐慌的看着十八皇子,让身后的秦嬷嬷迅速去请御医过来。 萧如芷一边挣脱宫中侍卫的控制,一边冲过来解释:“太后娘娘息怒,十八皇子这么可爱,臣女怎么会下此毒手?而且十八皇子并不是中毒。” 萧如芷刚才已经想清楚了,那份糕点自己是吃过的,而自己吃了这么久都没有事,那个糕点也是自己随手拿给十八皇子的,若是下毒,没有人会算的这么精准,所以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十八皇子并不是中毒。 而且萧如芷在摩罗文医书上看过类似的病症,有些像是小儿癫痫,也就是民间常说的羊癫疯中非常罕见的一种,一般人想不到是癫痫。特别十八皇子方才神智尽失,又会不断的打哆嗦,而且一个不慎,病人就会自己咬舌自尽。 想到这一点,萧如芷也顾不得向太后解释了,而是径直冲过去将十八皇子的头仰起来,又令他张开嘴巴,才掏出自己的帕子塞到十八皇子的嘴里。 “放肆!你竟然敢这样对十八皇子!”太后身边的秦嬷嬷见到萧如芷行事古怪,忍不住呵斥道。 “臣女对十八皇子并无不敬,臣女只是在帮十八皇子治病。”萧如芷专心自己的动作,头也没有抬起的冷静回答道。, 秦嬷嬷被她一噎,马上就不满的开口:“笑话,奴婢在这宫里这么久了,都没有见过治病是用手帕将病人的嘴巴堵住的!我看你是趁机下毒手!想要为自己拖延时间。” 萧如芷却是轻轻的笑了笑:“嬷嬷说的不无道理,左右不过一个死字,臣女即使想要拖延时间也不过是多上一刻,又何必用这样的行径惹太后不喜,平白连累家人?”说完,萧如芷又继续道:“臣女是恰巧知道这个病症的治疗方法,若真是臣女害了十八皇子,臣女绝不反抗,只是现在十八皇子情况紧急,希望嬷嬷不要打断我。” “若是太后对臣女还是不满,请等十八皇子无碍再处置臣女,现在请太后先恕臣女无罪。”萧如芷一口气说完,就不再理秦嬷嬷了。 秦嬷嬷还想再呵斥萧如芷,却被太后一个眼神打断了,她只能不满的对太后说:“太后,奴婢看这个丫头就是在巧言狡辩,分明是想拖延时间。” 太后想了想,心里对萧如芷的不喜倒是淡了,既然这个丫头都不惜立下军令状,自己何不冷眼看看她有什么手段,反正太医正在赶来,若真是出了什么意外,自己要处置萧如芷,萧丞相也无话可说。 于是他太后警告的看了秦嬷嬷一眼:“好了,你就安静的呆在哪里。” 秦嬷嬷见后也想着萧如芷了,也就不再说话了。 萧如芷一边搂紧十八皇子,防止他乱动弄伤自己,大脑也一直在回忆治疗癫痫的方法。 是了,萧如芷想起来了,癫痫发作的时候不能强硬的按着病人,而是要将病人的四肢舒展开来,让他放松,还要解开病人的衣服,让病人得到呼吸。 萧如芷马上抬起头看着围在一起的众人,大声的喊道:“你们都先让开,不要捂着十八皇子了!还有谁给我打一盆凉水过来?” 众人闻言先是面面相觑,又马上散开,太后听到萧如芷的吩咐,马上就让身边的秦嬷嬷去打一盆凉水过来,又提高自己的音量:“一切照萧丫头的吩咐来做。” 等到凉水拿来之后,萧如芷马上将帕子打湿,又让凉水盖在十八皇子的脸上,胸口和四肢。 然后又拔下头上的拆子,分别去刺十八皇子的人中,刺撅,天陆等穴位,循环往复,渐渐地出了一脸的热汗。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不停的发抖打滚的十八皇子忽然慢慢的安静下来,手脚也放松的贴在地面上,呼吸也变得更加匀称了。 看来自己的方法是对了。萧如芷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果然,没过多久,十八皇子就悠悠转醒,他奇怪的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人,又发现自己是躺在地上了,便马上站了起来。 “皇祖母,宸儿是怎么了?”十八皇子疑惑的看着太后。 原本一直板着脸的太后神色忽然松懈下来,眼睛也红了,她像见到失而复返的宝物一样紧紧的搂住十八皇子,嘴里也不停的在重复:“心肝,吓死哀家了。”之类的话。 萧如芷见状,也知道自己的危机解除了,就安抚的看了王夫人一眼,王夫人看到萧如芷的目光后也马上冲了过来,抓起萧如芷的手浑身颤抖:“芷儿,娘亲的好孩子,你快要将娘亲吓死了。”rz90 “娘亲,我没事。”萧如芷抓住王夫人的手,安抚的捏了捏。 这个时候太后也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了:“你说宸儿是得了什么病?” 萧如芷闻言也正色的看着太后:“太后娘娘,若是臣女没有看错,十八皇子得的正是小儿癫痫一病。” “小儿癫痫?”太后将这四个字放在口中咀嚼了两遍,才抬头看着萧如芷问道:“那哀家问你,这个病可能根治?” 萧如芷先是沉思片刻,才肯定的看着太后:“臣女并没有见过这个病症,并不能保证,但是臣女愿意一试。” 太后闻言眼眸先是一暗,又很快恢复如初,虽然萧如芷没有给出有把握的话,但是也没没将话说死,说不定真的有转弯的余地。第二日,萧如芷按照太后的吩咐在未时来到了十八皇子的辰阳宫,还未走近就发现了辰阳宫的门口矗立着一个小小的人儿。 那个小人儿一看到自己就往自己飞奔而来。 萧如芷连忙张开自己的双手去接住十八皇子:“宸儿!” “嘻嘻!如芷姐姐,你终于来了啊?”十八皇子看着萧如芷,然后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怎么不在里面等呢?日头这么晒。”萧如芷顺手将十八皇子抱在怀里,虽然有些吃力,到还是可以承受。 “人家只是想要早些见到如芷姐姐啊。”十八皇子有些委屈的说。 “可是下次也不能这样了,不然我就不来了。”萧如芷带着宠溺的意味刮了一下十八皇子的鼻子。 这个时候一直站在十八皇子身边的小太监就开口了:“可不是嘛!宁安乡君你也劝劝殿下啊,殿下连午膳都没有用,就在这里一直等着,奴才说给他拿张椅子来,他也不让!” “小羽子,谁让你多嘴了!”十八皇子带着一丝被人拆穿的羞赧,故作强硬的呵斥小羽子。 萧如芷听到他们的话之后,眉头马上就皱了起来,带着责备的眼神看着十八皇子:“你真的没有用膳?” 十八皇子别过脸,不看萧如芷也说话。rz90 萧如芷一见十八皇子是这副表现,就知道他果然如小羽子说的一样,没有用膳了,现在是未时,这么说来他已经站在门口等了自己一个时辰了。 想到这里萧如芷又是好气,又是对十八皇子的心疼。 “好了,小羽子,你去御膳房传膳吧,不吃饭怎么能行?”萧如芷沉静的看着小羽子吩咐道,又看着十八皇子:“你要乖乖吃饭,待会我给你把脉后还要开药给你呢,不用膳怎么能行” “我不!”十八皇子却是异常的倔强,然后用力推了一把萧如芷之后就往里面冲去了。 萧如芷看着他的背影先是怔了一下,又看着小羽子问道:“小羽子,十八皇子为何不肯用膳?” 小羽子犹豫了片刻,却是摇了摇头:“奴才也不知道。” 萧如芷半眯着眼睛打量着小羽子,然后忽而一笑:“也罢,既然你不知道,我便去问太后娘娘,他总归知道一点的。” 小羽子闻言脸色马上变得煞白,若是萧如芷真的去问了太后,自己可就没有活路了,想到这里,小羽子马上打颤着双腿哆嗦的跪下,先是给萧如芷磕了一个头,才说道:“宁安乡君饶命啊,是殿下不让奴才说的,殿下知道你是要为他治病才会进宫,可是殿下又害怕他痊愈之后乡君就不再进宫了,是以根本不肯吃东西,也不肯用太医院的药。” “他……”萧如芷只说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自己该说什么?原来他是害怕自己离开他,可是若是他的病再不治,这就要耽误了。 小羽子这时候又继续说道:“寻常人只道殿下命好,能养在太后身边,可是太后娘娘事务繁多,又喜爱安静,陪殿下的时间一直都很少,殿下从小就是孤单着过下来的,殿下还和奴才说,宁安乡君长的像他的母妃,所以才害怕你离开他。”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萧如芷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你去准备膳食,要清淡一些的。” “奴才这就去。”小羽子连忙小跑着去御膳房。 等小羽子离开后萧如芷才慢慢走进辰阳宫,可是环视一圈之后也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小身影:“宸儿?” 萧如芷一边喊十八皇子的名字,一边往内室走去,也在一边寻找十八皇子的身影。只是找了一圈后也没有发现十八皇子的身影。 萧如芷站在原地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一个方法,她故意装作很沮丧的样子,连语气也带着一丝柔弱:“宸儿?我知道你不想见我,那我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 说完,萧如芷就毫不留恋的往门外走去。 一步……两步…… “别走!如芷姐姐,我在这里!”十八皇子忽然在床底下钻了出来,萧如芷见他浑身灰扑扑的也觉得有些好笑,回头的时候却还是一副伤心的样子。 “我知道宸儿是善良才出来的,不过没有关系的,我现在就离开,不惹你烦了。”萧如芷继续忧伤的看着十八皇子。 十八皇子信以为真,马上扑上来拉着萧如芷的手:“如芷姐姐,是宸儿错了,你不要丢下宸儿!” 说完,萧如芷就感觉到手上濡湿一片,原来是十八皇子哭了。 萧如芷见状也不骗十八皇子了,连忙蹲下来,又掏出自己的帕子为十八皇子擦泪:“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骗你。” 顿了顿,萧如芷又叹了一口气,看着十八皇子红红的眼睛说道:“可是宸儿不该不用膳,你这样子病会更重的,如果你真的不想我走,就更应该养好自己的身体。” “宸儿只是害怕……”十八皇子带着哭腔一字一顿的说道。 萧如芷又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脑袋:“我答应你,若是你乖乖吃饭,又乖乖用药,我就会一直陪着你,但是你一定要快些好起来。” 十八皇子闻言先是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确认萧如芷说的可信度,又过了一会,他才用力抓住萧如芷的手腕,坚定的说:“好!如芷姐姐!宸儿答应你!一定会乖乖听你的话,一定养好自己的身体!” “这才乖!”萧如芷笑着摸了摸十八皇子的脑袋。 恰好这个时候小羽子已经传膳回来,萧如芷便扶起十八皇子,走到铜盆边打湿了帕子给十八皇子净脸,又擦了擦他的手:“好了,那就先过来用膳。” 十八皇子却是死死的抓住萧如芷的手,眼里还带着乞求:“如芷姐姐,宸儿想要你陪宸儿吃。” 萧如芷看着这样一双眼睛又怎么会拒绝,当下就点头坐了下来:“好,等宸儿用完膳,我们再把脉看看你的身体。”有了萧如芷在一旁陪着,十八皇子果然安静了许多,吃的饭也比平日里多了,这可把在一旁侍奉的小羽子高兴坏了:“要是太后娘娘在这儿看着,一定会很开心!”rz90 萧如芷闻言也只是笑了一笑,又将自己手边的清炒藕片夹了一块给十八皇子的碗里:“吃吧,莲藕清热解毒,对你的病好。” 十八皇子也乖巧的将那块藕片吃了下去,吃完了还对萧如芷笑了笑。 萧如芷一边宠溺的看着十八皇子,一边拿帕子为他擦拭唇边的味汁。 这一顿午膳更是足足吃了半个时辰,等到用完膳后萧如芷也没有立刻为十八皇子把脉,而是拉起坐在原地的十八皇子。 “走,我们去院子里散散步。”萧如芷兴致勃勃的提议道。 十八皇子却疑惑的看着萧如芷:“如芷姐姐为什么我们要去外面散步啊?皇祖母说过静坐养神,现在我应该安静的坐下来才对啊?” “你相信我吗?”萧如芷看着十八皇子问道,见十八皇子点点头才接着说道:“你身子太弱了,要好好锻炼一下,现在呢是从散步开始,日后你可是要勤加习武。” “那等我变得强壮了,就可以保护如芷姐姐了吗?”十八皇子仰着头用稚嫩的童音问道。 萧如芷先是一愣,心里又是满满的感动,像,太像了,宸儿简直和自己上一世的孩子一模一样,而且他们也说过了同样的话,说是要变强壮来保护自己。 萧如芷在心里下定决心,无论将来怎么样,只要有自己在的一日,就一定会保护好十八皇子,绝对不会让他的结局依旧是上一世的早逝。 十八皇子见萧如芷没有回答自己,又将自己的疑问重复了一遍,萧如芷闻声这才回头:“一定可以的,所以宸儿要快些养好身子,姐姐还等着你来保护呢。”萧如芷说完,又牵起十八皇子的手,往辰阳宫的院子走去。 十八皇子的这一句保护的话在萧如芷心中不过是一句童言,却没有想到这句话将来一语成谶,而自己在心底说要守护十八皇子的决定也没有作废。 这个时候萧如芷牵着十八皇子的手,两个人嘴角都带着笑意,俨然是一副温馨无比的画,两人都沉浸在这片温情之中,也都没有留意到一个不起眼的宫人从辰阳宫慢慢的溜了出去。 而这个宫人去的方向正是太后所在的关雎宫。 “喜儿参见太后娘娘。”喜儿低着脑袋躬身站在太后面前。 太后从喉咙发出一声嗯,便算是作了回应:“辰阳宫的情况怎么样了。” 喜儿马上将自己眼见的,耳听的完全不加掩饰的告诉了太后。太后闻言也是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宸儿居然说出了那一番话?” “回太后的话,十八皇子不仅比平日里多用了一倍的膳食,心情还一直很好。”喜儿继续说道。 太后又是一愣,那个萧如芷到底是给了自己的皇家孙儿什么迷药,竟是一个两个人都对她如此喜爱? 宸儿的性子一向是胆怯不近生人,那日的桃花宴上居然自己主动说要到萧如芷哪里,还要萧如芷抱他,甚至吃她拿过的东西。 “萧如芷呢,她的神色是否有异常?”太后继续问,若是这个萧如芷真的存了坏心,自己一定不会轻饶她。 喜儿先是一愣,又照实回答:“奴婢以为宁安乡君也是真心的,她看着十八皇子的眼神不似作假,而且听说十八皇子没有用膳的时候还责骂了十八皇子。” “责骂?”太后轻轻将两个字放在自己的嘴里咀嚼一通,又是轻笑出声:“这个萧如芷倒是个奇怪的,她也不惧怕咱们皇家的孙儿,却是该拒绝拒绝,该批评批评。” 顿了顿,太后继续说:“这样想来,她倒是顺着自己的心活,这样恣意的态度,哀家都忍不住羡慕了。” 一直沉默的秦嬷嬷突然开口打破了太后的感慨:“太后,奴婢认为既然当下殿下这么黏着宁安乡君,这宁安乡君又是个安分的,您何乐而不为呢?” 太后闻声,沉吟片刻又点点头:“也是,好了,喜儿你先退下,继续帮哀家盯着萧如芷,若是她有什么异动,马上来报,哀家倒要看看她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 说完,太后就看着窗子外一丈高的小竹林:“这竹子竟是长的这般高了,哀家终究是老了。” 太后话音刚落,在场的宫女太监包括秦嬷嬷和喜儿都噗通一声跪地,齐声高呼:“太后万福金安,千秋不老。” 太后见到跪在自己面前的一片黑压压,稍微收敛了自己的心神才说:“起吧,哀家自己心里清楚着。” 说罢,太后又挥退了一室的宫人,只留下了秦嬷嬷。 秦嬷嬷跟在太后身边走了两步才疑惑的开口:“太后您让喜儿盯着宁安乡君,若乡君真是心怀不轨呢?殿下岂不是十分危险?” 太后却是笑了,掐了掐自己戴在手腕上的佛珠:“没有人会蠢笨至此。” 说完,太后又没有再说话了,等了好一会儿,太后才再次慢慢的开口:“哀家不过是在考验那个萧如芷,看她是不是担得起哀家的重任。” “那若是她担得起呢?”秦嬷嬷小心翼翼的问道。 就在秦嬷嬷以为太后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太后却忽然启唇解释了:“若她是真心真意,且有那个能力,哀家便许她泼天富贵,以及天底下最为尊贵的位置!当然,若她是个不知足的且不聪明的……哀家也会让她体会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而什么叫做悔不当初。” 太后话音刚落,手腕的佛珠就随着她护甲的力度划断,圆润的佛珠也都争先恐后的往地上砸去,乱滚了一地。 “啊!太后!这是先皇送给您的!”秦嬷嬷心疼的低呼,又蹲下想要将珠子捡起来。 太后却抬起自己的脚碾碎了秦嬷嬷正要捡起的珠子:“不过是个死物,扔了。” 第9章 “真的吗?”十八皇子闻言整个眼睛都冒出了惊喜的光芒,他又连忙追问太后:“那宸儿还能像以前那样和皇祖母一起睡吗?辰阳宫好黑,宸儿害怕!” 太后看到十八皇子的喜悦也跟着露出了笑意,听到他后半句话又忍不住心疼起来:“好,都依你,皇祖母一忙完就让秦嬷嬷去接你,好吗?” “噢耶!宸儿又能和皇祖母一起玩了!”十八皇子闻言高兴的直转圈圈,这样傻气又可爱的动作逗笑了在场的太后和萧如芷。 太后又是叮嘱了十八皇子几句,然后就大手一挥,让萧如芷带着十八皇子离开:“好了,宸儿先回去吧。哀家是真的乏了。” 十八皇子听到太后的话,脸上最后一丝不舍也消失了,反而担心的嘱咐太后要好好休息,不能累着了。 这番带着童言稚语的话又是成功的逗笑了太后。 在萧如芷走的时候太后又忽然叫停萧如芷:“萧丫头,你不要让哀家失望。”说完,又若有似无的看了十八皇子一眼。 看到这个眼神,萧如芷自然知道太后是要自己保护好十八皇子,于是连忙回答。 “臣女定当尽力而为。” 萧如芷牵着十八皇子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十八皇子忽然眼尖的看到不远处还穿着盔甲的晋王,然后连忙甩开了萧如芷的手往晋王的方向扑去。 晋王远远的就感觉到一股气息冲自己飞奔过来,也就停住了自己的脚步,他先是看到了站在远处的萧如芷,然后才看到了朝自己飞奔过来的小毛孩。 因害怕自己的盔甲划伤十八皇子,晋王远远的就大手一捞,将十八皇子抱了起来。 “皇叔!”十八皇子欢快的喊了一声,又忍不住吧唧的在晋王的脸上留下一口湿润。 晋王倒是没有生气,反而温柔的看着怀中的十八皇子:“是宸儿啊。” “皇叔你说要给宸儿带的礼物呢?宸儿盼了很久呢!”十八皇子眨着亮晶晶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晋王,又带着童音糯糯的撒娇道。 “等皇叔去见过你父皇再拿给你。”晋王依旧温柔的说。 萧如芷这个时候也已经走了过来,她有些局促不安的站在离晋王三步远的地方,心里的闹腾却是怎么也骗不了自己。 萧如芷一直低着头,却是始终能感受到那道挂在自己身上的灼热的视线,不用说,萧如芷也能猜出这道视线来自于谁。 十八皇子见晋王一直盯着萧如芷看,还以为他是不知道萧如芷,马上热情的为晋王介绍:“皇叔,她是如芷姐姐,如芷姐姐可厉害了,还能为宸儿治病!” 说完,十八皇子又看着萧如芷:“如芷姐姐,这就是宸儿和你说的皇叔,宸儿的皇叔是不是高大俊俏,所向披靡!”rz90 萧如芷闻言脸上马上一红,宸儿是小才能说出这样毫无顾忌的话,自己可是女子,怎么能光天化日之下认同一个男子长的俊俏呢? 若是自己真的这样说,晋王会不会觉得自己孟浪了?可是自己若不回答,晋王会不会觉得自己的不认同他的? 想到这里,萧如芷又猛地摇头,自己这是怎么了,晋王就晋王啊,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紧张,想这么多呢! 于是萧如芷勇敢的抬起自己的头,直视晋王的眼睛:“殿下说的是。” “呵。”晋王却是发出了一声轻笑,让原本硬朗的他多了一抹柔色,脸上的五官更是精致迷人的让萧如芷舍不得移开视线。 “宁安乡君过誉了。”晋王清冷的声音慢慢在萧如芷的耳边炸开,直把她白净的耳根都炸软了,红了。 不过自己是才封的乡君,晋王为什么会知道呢?萧如芷疑惑歪头看着晋王,不过很快萧如芷又想明白了。 晋王权倾朝野,怕是整个朝廷都布满了他的耳目吧,自己一个小小的乡君自然也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晋王见萧如芷没有回答,又继续说道:“只是不知道乡君何时习了医术。” “啊?”萧如芷一愣,然后才快速回神,看着晋王认真的等待自己的回答,萧如芷才马上说道:“不过是臣女随意翻阅医书,当不得有医术。” 晋王却道:“无端端的懂了医术,乡君果然聪慧过人呢,背地里也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 晋王话音刚落,等在他身边的太监就紧张的催促道:“晋王殿下,皇上还等着您呢。” 言下之意就是让晋王不要再和萧如芷他们闲聊了。 晋王闻言也不计较,只是轻轻点点头,又摸了摸十八皇子的脑袋:“好了,宸儿回去吧,等皇叔见了你父皇再去找你。” “嗯!好!宸儿会乖乖在辰阳宫等皇叔的,皇叔记得不要忘了宸儿的礼物哦!”十八皇子生怕晋王忘记,又忍不住叮嘱了一遍、 晋王闻言又是轻笑一声:“忘不了。”说完,又看着萧如芷道:“还请宁安乡君照顾好宸儿。” 说完,晋王就跟着那个小太监离开了。 萧如芷却是还在想着晋王刚才的那番话,他绝对不是无意提起的,而且晋王的话里话外似乎在提醒自己什么。 是啊,自己的医术是上一世的记忆沿袭,自己才能在看了那本摩罗文医书的时候那么快就知道了它的用意。 可是这辈子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女,自己先和太子定亲,又是被太后封了乡君,难免不会遭人嫉妒,而那个时候有心人一查自己,就会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和外人学过医术。 若是在这个地方做文章,自己给十八皇子治病就是欺君之罪。 想到这里,萧如芷的手心也冒出了些细汗,看来自己还是过得太大意了,萧如芷心想,回道萧府的时候一定要和爹爹商议。 不能让人拿捏了把柄。 十八皇子见萧如芷站在哪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如芷姐姐是在看皇叔吗?宸儿就说了皇叔长的很好看!连如芷姐姐都看呆了。”萧如芷尴尬一笑,搪塞了过去,很快离开皇宫回到了萧府。 “娘亲。”看到在门口翘首等待的王夫人后萧如芷露出一个笑容,然后乖巧的开口。 王夫人也是一笑,继而仔细的打量起萧如芷。 萧如芷见王夫人还是这么紧张的样子,不由的扑哧一笑,然后在王夫人面前转了两个圈:“娘亲,你好好看看,芷儿既没缺胳膊,也没断腿的!”rz90 话音刚落就得到了王夫人飞来的两个白眼,王夫人忍不住捏了一把萧如芷的鼻尖,嗔怪道:“你呀,哪有人这样说话的,该打!” “娘亲!”萧如芷撒娇的发出一声嗲音,又是引得王夫人一阵发笑。 这时候萧铎海和萧文骞也进门了,见到王夫人和萧如芷都在笑,便有些好奇的问道:“哦?你们母女俩是在说什么有趣的事呢?” 萧文骞也插了个嘴:“是啊!妹妹,大哥也想知道呢。” 萧如芷却是故作神秘的一笑,冲萧文骞勾勾手指头,示意萧文骞过来,然后等萧文骞靠近的时候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无可奉告。” 萧文骞哪里不知道自己是被萧如芷耍了一顿,可是萧如芷又笑的这么灿烂,他都不忍心责备萧如芷一句,只能故作委屈的看着王夫人:“娘亲,你看看妹妹,净爱欺负我。” 王夫人见到兄妹俩的耍宝又是一笑,却没有说话,连萧铎海见状也露出了笑意。 萧如芷在这个时候忽然收敛了自己的神色,颇含严肃的看着萧文骞和萧铎海:“爹爹,大哥,芷儿有些话要和你们说。” 萧铎海闻言一愣,王夫人却露出了嗔怪的神色:“你这孩子,有话就说啊?不用这样绷着脸的,你看,连你爹也受你传染绷着脸了。” “爹爹,娘亲,请跟女儿进屋。”萧如芷却依旧凝结着眉心。 王夫人和萧铎海默契的对视一眼,然后就跟着萧如芷走了进去,萧文骞也紧随其后。 萧如芷一进内室的时候就扑通一声跪在了王夫人他们面前,直把王夫人吓了一跳,然后连忙伸手要讲萧如芷拉起来。 “爹爹,娘亲,哥哥,是芷儿骗了你们。”萧如芷忽然说道。 “那也不用这样啊,芷儿你听娘亲的话,快起来。”王夫人着急的又要伸手去拉萧如芷。萧如芷却是依旧躲开了王夫人的手。 “其实芷儿很早就知道了我才是你们的女儿。”萧如芷说完,就见到王夫人和萧文骞脸上都闪过惊愕,只有萧铎海依旧面无表情,眼眸也是平静的,让人丝毫猜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站起来说话。”萧铎海忽然开口,萧如芷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站了起来。 萧如芷又继续道:“只是芷儿担心你们不相信我,所以才一直隐忍不说,而女儿在默默调查徐姨娘的时候发现了徐姨娘居然懂医术,而且还三番五次对女儿下手。” 王夫人他们都默契的保持了沉默,用心的聆听萧如芷的话。 “女儿发现了徐姨娘和西域那边的人有密切的联系,甚至女儿在她的房间发现了一本摩罗文医书。而女儿的医术也是在那本书上学来的。” “隐瞒了爹娘,是女儿不孝,只是家中密室,总不能让外人传道。”萧如芷一字一顿的看着萧铎海说道,话里的暗示意味也只有萧铎海和萧文骞能够听懂。 萧如芷内疚的垂下自己的脑袋,她什么都愿意和爹娘坦白,只是有一点,自己永远也不能说,就是自己是重生的事,其实也不是萧如芷不愿意说,而是这样怪力乱神的话从来都是子虚乌有,即使是自己,也是经历过,才相信了这次荒谬的重生。 萧铎海率先开口打破一室的沉默:“芷儿做的很好。” “爹爹?”萧如芷闻言诧异的抬头看着萧铎海,自己做对了吗?明明是欺瞒家人啊? “在没有能力的时候懂得规避锋芒,又知道何时该隐忍不发。”萧铎海说着忽然就笑了起来:“若芷儿身为男子,怕是爹爹也要让位了。” “爹爹!”萧如芷不好意思的娇嗔一声,却引得萧铎海笑的更加灿烂。 这时候王夫人也回神了,她赞同的点头:“是啊,幸亏芷儿你知道轻重,否则让徐姨娘那样恶毒之人知道了你的心思,怕是早就灭口了,届时我们母女俩也没有相认的时候了!” 说哇,王夫人就一阵后怕的拉起萧如芷的手。 连萧文骞也附和的点头:“妹妹你做的很对,不必心怀愧疚,况且若说愧疚,大哥才应该是最内疚的人,当时我陪着萧若兰都不知道对你做了多少件荒唐事。”说完,萧文骞又对萧如芷做了一个揖:“还请妹妹大人有大量,原来哥哥了。” 萧如芷扑哧一笑,看着萧文骞:“原谅你了!” “至于你的医术,你不必担忧,只说是你的奶嬷嬷传授的,有爹爹在,别人也窥探不了我们萧府的事。”萧铎海忽然开口说道,又冷冷一笑:“爹爹倒是可以趁这个机会看清多少人是嘴上生花,而又有多少人是包藏祸心的。” “是啊,妹妹你就放心吧。”萧文骞也安抚起萧如芷来了:“现在是咱们萧府不仅不害怕他们查,还害怕他们不查,只要他们敢冤枉我萧文骞的妹妹,他们就要准备承受我们萧府的怒气了。” 萧如芷闻言,感动的点头,带着笑意的看着萧铎海他们,心里也是暖暖的想,也许这就是家人的魅力吧。 萧如芷想着,又将刚才太后和自己的事情告诉了萧铎海,萧铎海闻言却露出了深思的神色,过来好一会,萧铎海才带着笑意的开口:“我们萧家怕是能再屹立百年了。” “爹爹?”萧如芷不解的看着萧铎海。 萧铎海却悠悠道来:“当今圣上并非太后的亲儿。” 萧如芷闻言蓦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萧铎海,连一直活跃在殿堂之上的萧文骞也露出了莫名的脸色。 “这,可是太后已经成了太后,她还想做什么?”萧如芷不解的看着萧铎海。“当年先帝驾崩,并没有留下册封新帝的圣旨,而皇帝又以晋王相逼,让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承认他,太后被人相逼无奈之下便承认了皇帝,所以才被册封了太后,而如今晋王羽翼已丰,芷儿觉得太后会不会有什么想法?”萧铎海慢慢的为萧如芷分析这些前朝往事。 萧如芷闻言就陷入了沉思,原来如此,可是那样清冷的男子,心里也是想着权势的吗?想到这点,萧如芷竟然有些失望,不过很快萧如芷又自我嘲解,连自己都想要权势来扳倒徐姨娘,晋王和太后吃了这么多年的苦,难道还不让他们反抗吗? “只是爹爹,我是未来的太子妃,理应站在太子身边,为何太后要选我?”萧如芷提出自己的疑问。 萧铎海也慢慢为萧如芷解疑:“正因芷儿是太子妃,不然芷儿以为太后为何要封你为乡君?” 离间!竟是如此! 萧铎海见萧如芷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后,就知道她是理解了,也不说话,就让她自己消化一下这个想法。 “若你谁太后封的乡君,又和十八皇子相处甚多,在众人心里你早已经是太后的人,试问太子殿下又怎么会真心待你?失了夫家的宠爱,你也只能依附太后,届时不为她做事你又当如何自处?” “可是太子若是对女儿有了猜疑和防备,女儿又怎么从他身上得到信息呢?”喜爱哦入职还是不解。 萧铎海却是笑了:“你若是受了委屈,爹娘还能任由你被欺负?若是太子对你不好,便是瞧不起我们萧家,我们又何必给面子太子,届时一离心,晋王就更加有机会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太后问自己想不想要更大的权势,也许里面也存了几分内疚的心思吧。 “好,爹爹,女儿明白了。”萧如芷慎重的看着萧铎海,萧铎海又是一笑:“爹爹自是相信芷儿的,不过若是芷儿遇到了什么难题和不能解决的事,也不可以瞒着爹爹了。” “知道了!爹爹!”萧如芷明媚的笑着,自己能够得上天的垂怜,重活一世,已经是不敢奢望太多了,原本心里只想着复仇,对待王夫人他们这些至亲也是有一点怨气的,可是今日一言,心里的所有怨气都消失了。 萧如芷现在只想着解决了徐姨娘之后能够友善兄长,孝敬爹娘。 而被萧如芷他们谈论的晋王此时也来到了皇帝的御书房。 皇帝笑的一脸的和善,上下打量晋王:“这次的平定之战,幸苦晋王了,若非有你这个能手健将,朕都不能酣睡了。” 怕是有了我,你更加不能酣睡吧?晋王心里无不嘲讽的想着,面上却半点神色也不显:“皇上过誉了,臣也只是尽了自己的绵薄之力。” “怎的这么生疏了?你从前都是喊朕皇兄的,莫不是真的对皇兄有何不满?”皇帝笑的温和,语气却是犹如三月春风忽而坠入冰窖一般,让人遍体生寒。 可是晋王是谁?他征战多年,手上染满了人命和鲜血,又怎么会害怕这所谓的天子威严? “臣不敢,皇上是君,臣为臣,是绝对不可逾矩的。”晋王规规矩矩的看着坐在高椅上的皇帝,言辞不是恭敬的回答道。 “罢了,你惯是个规矩的。”皇帝也没有在这些言语上有过多的停留。 “朕听说晋王手下有一队奇兵,竟是个个武艺高强,以一敌百?”皇帝悠然的转动戴在自己手上的玉扳指,似是无意提起的一个话题。 晋王却清楚皇帝是有多在意,也知道他派了多少人来勘测这个消息的准确性。 于是晋王轻轻一笑,随即摇头:“若臣手下真有这样的奇兵,臣又何必苦战一个月,更不必带如此多的兵马,这不过是以讹传讹,明理的人怕都不会相信这无稽之谈。”rz90 皇帝闻言脸上一红,以讹传讹,不就是说这事传言吗?可是自己这个一国之君却是信了,还眼巴巴的敢上去问,晋王这样说,不就是再讽刺自己毫无辨别的能力吗? 可是让皇帝更加气愤的是,自己脸上还不能露出一丝不喜,否则就是坐实了晋王口中的无能,于是皇帝抿着一丝笑意的开口:“朕就说呢,晋王不必担忧,朕马上就下令,去彻查传谣之人。” 晋王却是轻轻摇头:“皇上不必费心,臣认为这是无稽之谈,相信的人不过是些鼠目寸光的无能之辈,过些日子,传无所传,他们便会歇了心思。” 皇帝闻言又是一噎,鼠目寸光之徒?若不是晋王端着一副认真严肃的表情,皇帝都要怀疑晋王三番五次的说这些话,是再嘲讽自己了。 想到这里,皇上也收敛了心神:“晋王可拜会太后了?” 晋王闻言摇了摇头:“臣接了皇上的懿旨便即刻进宫,尚无拜会太后。” 皇帝闻言心里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任你声望再高,还是要低朕一等,即使太后是你的母后又如何?你们母子还不是得臣服再朕的脚下。 想到这里,皇帝又露出了假惺惺的表情:“朕这里也无事了,晋王何不去拜会太后,她老人家成天都想着你呢。” 晋王装成犹豫不决的样子,皱皱眉头之后才抱拳开口:“罢了,臣还是日后再来吧,天色已晚,臣不敢久留。” 皇帝闻言心情颇好的点头,又回到晋王立下的战功里:“晋王立下赫赫战功,朕也不知道有和可以赏你,便为你准备了四位美姬。” 皇帝说完,就拍了拍手,四名颜色各异的美姬便鱼贯而入。 美姬?怕是眼线吧? 晋王心里清楚,面上却似一派感动,看向四位美姬的眼神更是掩饰都掩饰不了,皇帝见状果然大喜:“不知道晋王可还满意?” “臣自然是万分满意的!”晋王恭敬的谢礼。 皇帝见目的达到了,便宽厚的一挥大掌:“朕为你设了一个庆功宴,晋王可要早些来。”” 第10章 黑影掠过穆禹轩之后就来到了晋王府,他先解开自己的面纱,然后恭敬的跪下,对着前面端坐着的人如实汇报:“王爷,属下已经查明了,皇帝刚才秘密召见太子就是为了和太子商议除去王爷,并且皇帝还以除去王爷为登基的条件。” 黑影说完,又顿了顿:“还请王爷多加小心。” 穆云凌闻言,神色未变,只是眼睛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思绪着什么,良久,穆云凌才慢慢启唇:“是这样吗?看来日后又有消遣的玩意了。” 顿了顿,穆云凌又看着黑影,问道:“本王让你看着她,现在如何?” 黑影闻言,神色一凛,然后附耳到穆云凌身边低声说道,说完整件事情之后黑影又恭敬的退到一边,等待穆云凌的吩咐。 “竟是如此吗?”穆云凌的眼睛闪过一丝亮光:“原来是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份,只是这西域中人,又是打着什么主意?” “暗破,你去调查一下那个徐姨娘,并查出她背后的人,警告一下我们中原的密事,可不是这么容易窥探的。” 穆云凌淡淡的吩咐道。 然后唤作暗破的守卫马上就恭敬的跪下,点头:“是,王爷,属下现在就去。”rz90 “王爷!”一声娇糯的声音传了进来,然后就是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子,穆云凌下意识的皱了眉,如果自己没有记错,这是早上皇上赐给自己的那几个女子。 只是自己一回到府上,就将这几个女子打发到西苑了,她又是如何过来的,又是怎么躲过自己的守卫悄无声息的进来。 不过下一秒穆云凌就知道原因了。 这时候林牧一脸着急的跑了进来,看到晋王的时候就扑通一声跪下,似乎很是害怕,只是穆云凌一眼就看到了藏在林牧眼底的那一抹幸灾乐祸。 “哎呀!属下该死啊!没有看好这个女子,让她惊扰了王爷。” 那个女子这个时候也插嘴进来:“王爷,这个下人好生可恶啊,人家不喜欢他在这里。” 说罢,那个女子就上前一步,然后柔媚的勾住了晋王的脖颈,又冲着晋王的脖颈轻轻的哈了一口气。 林牧看着晋王黑沉如墨的脸色,心口忽然咯噔一声,然后就开始为这个大胆妄为的女子默哀了。 一.二……果然! 林牧还没数到三的时候那个女子就被穆云凌一把从自己身上推开,然后右手伸出,穆云凌就将那个不知死活的女子狠狠掐住:“谁给你这个胆子。” 女子被吓了一跳,又因为脖子被人掐住无法呼吸,整张脸都涨的通红。 “你……你不能……不能杀了我!我是……是……皇上的人。”那个女子一边用力的扣穆云凌的掌心,一边挣扎的说道。 这下子,林牧连默哀都停止了,这个女子也真是可怜,一而再再而三的拔了老虎的胡须。 “哦?是吗?”穆云凌的眸色加深半分,又轻蔑的一笑:“你该看清楚你现在是在哪里。” 说罢,穆云凌就一把将这个女子扔到地上,拿出帕子细细的擦拭自己的手,似乎碰了那个女子一下,就脏的不成样子。 “你!”那个女子果然一噎,刚恢复一些的脸色又马上变得通红。 “拖下去,剁碎了喂狗。”穆云凌再也没有看这个女子一眼,仿佛那句残忍的话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一般。 林牧叹了一口气,原本按照穆云凌的手段,是该直接掐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的,现在他让自己剁碎这个女子,分明是要恶心自己,是在记自己刚才幸灾乐祸的仇呢! 不过林牧也只能无奈的将那个女子拖下去,谁让自己自作孽呢!恐怕这个星期又不能见荤腥了。 直到林牧反手扭住那个女子的手腕时,那个女子才从惊恐中回神,然后连忙的挣扎起来,嘴里还不停的在求饶。 她原以为晋王长得俊俏,府里又没有妻妾,只是因为晋王常年征战,看淡了这些事情,就想着过来邀宠,等自己拔得头筹的时候就能耀武扬威,谁知道一个冲动竟是送了自己的命! “王爷!王爷!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那个女子还在不依不饶的叫喊。 穆云凌却是不耐烦的皱眉:“堵住她的嘴巴,若是让我在再听到一丝声音,你也不必再说话了。” 林牧闻言,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又飞快的拿过那个女子的帕子塞到那个女子的嘴里,然后马不停蹄的走了出去,还不忘带上了门。 穆云凌想起自己的皇上刚才的话,今晚给自己开了一个庆功宴吗?不过又是一群虚与委蛇的嘴脸。 不过她怕也会去吧? 穆云凌坐在椅子上,想起那一日被萧如芷救了的场景,明明是一个姑娘家,却是什么也不害怕,只会瞪大自己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自己。 穆云凌又想起那日浑身是血的狼狈样子,谁知道萧如芷只是冷静的拿出帕子为自己清洗擦拭,又轻轻趴在自己伤口的地方哈气,说是这样就不会疼了。 软软糯糯,又带着香气的温度,不知怎么的,穆云凌就觉得自己下腹一热,然后连脸颊也热了起来。 穆云凌连忙掩饰性的站了起来,又想起室内只有自己一个人,才又无措的坐下。 她是太后封的乡君,一定会出现的,只是她那个惹人生厌的姐姐,好似还是盯着嫡女的名堂吧,说不定萧丞相也会带她一起去。 只是不知道到时候会捅出什么篓子。 穆云凌忽然眯起了自己的眼睛,不知道在思绪着什么,暗破汇报皇上和太子打算除掉自己,不知道太子会不会在今夜就迫不及待的动手呢? 呵,想到这一点,穆云凌就开始期待今夜的晚宴了。 除去那些虚伪的嘴脸和假的可怜的奉承,晚宴上最好的风景应当就是她了吧?自己还记得初见时她穿着红艳艳的襦裙,衬得更是人面桃花,不知今夜呢?又是何种颜色。而被穆云凌惦记着的萧如芷则一脸无奈的坐在小几上面,撑着手肘看王夫人和桂嬷嬷在自己的衣柜里翻找忙活。 “娘亲!嬷嬷!你们就饶了我吧!”萧如芷欲哭无泪的看着正在兴头上的王夫人和桂嬷嬷:“只不过一个晚宴啊,而且主角是晋王,又不是女儿,为什么要这么隆重呢!”rz90 王夫人和桂嬷嬷却依旧继续手中的动作,站在萧如芷身后的逐星则幸灾乐祸的看着萧如芷:“小姐您就认命吧!奴婢瞧着夫人是不会轻易放过小姐的!” 伴月也难得笑的眯了眼睛:“恩恩,逐星说的有理呢。” “你们到底是谁的人呢!”萧如芷故作气愤的看着逐星和伴月。 逐星却是嘴欠的开口:“奴婢现在是小姐的人,将来啊,可就是小姐和太子殿下的人了。” “好啊!你个坏逐星!居然敢嘲笑我!”萧如芷这般说着的时候,眼前却是浮现了晋王那张俊朗非常的脸。 忽然,萧如芷的面上就红了一片。 逐星见状,难得抓抓了萧如芷的把柄,闹得更加欢腾了:“哇!小姐居然害羞了!伴月你快看!” 伴月闻言也连忙凑过头来,看到萧如芷像是染了胭脂的脸,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嗯,果真是这样呢,不过这样也好呢,倒是省了胭脂。” “你们!”萧如芷别过脸,又忽然转过头来:“想必你们也害羞的紧,不如我趁我还在府内,先帮你们许了人家?让你们也省了胭脂去!” 萧如芷话音刚落,脸红的就换上了逐星和伴月他们了。 “好了,定是芷儿欺负你们了。”王夫人已经选完了自己的心仪的衣服,嘴角噙着笑意的走了过来。 萧如芷见到王夫人走过来,也就知道了自己的煎熬总算是结束了。 “娘亲,你选好了啊?”萧如芷带着笑意走过来,然后环住王夫人的手臂。 王夫人一笑:“是呢,今日啊,娘亲要好好打扮我家芷儿,定让芷儿在众人面前惊艳他们!” “娘亲也不害臊。”萧如芷无奈的捂脸。 桂嬷嬷却搭话了:“夫人那儿不害臊了,若是奴婢有小姐这般可人的女儿,定是日日出去炫耀的!哪会这般冷静啊!” “好啦,好啦,我说不过你们了。”萧如芷无奈的扶额,然后穿上了王夫人为自己挑选的衣服。 这是一件紫色纹纱绣花的的襦裙,连腰带都绣上了精致若真的花,每一朵花瓣甚至能数清其中的脉络。 而这件襦裙外面又罩着一件纱衣,纱衣是淡淡的嫩绿色,穿在身上仿佛嫩的能掐出水来。 “娘亲,这会不会太艳丽了些?”萧如芷第一次穿上这样高调的裙子,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王夫人却是将萧如芷重新按在椅子上,又拿起那柄月牙色的象牙梳子,慢慢的为萧如芷梳头:“小姑娘家就该穿的艳丽些,等到像娘亲这般老的时候才穿些素色的衣服。” “娘亲才不老呢。”萧如芷回头冲王夫人娇媚的笑了笑,王夫人顺势伸手轻轻掐了掐萧如芷的鼻尖:“好了好了,娘亲惯知道你嘴巴甜。” “来,做好,娘亲为你簪花。”王夫人温柔的推了推,示意萧如芷转回去,萧如芷也乖巧的转回去了,透过铜镜看着王夫人,感觉到她眉眼的温柔,更是能掐出水来。 “娘亲真好。”萧如芷忽然感叹道。 王夫人闻言只是一笑,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 “娘亲都许久没有自己梳发过了,有些生疏,芷儿看看喜不喜欢。”王夫人温柔的看着萧如芷,又为她簪了一支挂着流苏的步摇。 桂嬷嬷也没有闲着,只差手脚并用的在萧如芷的脸上飞舞。很快就画好了妆,最后又由王夫人为萧如芷点上花钿。 配合今日的衣服,王夫人特意为萧如芷点了一朵莲花,让她整张脸上都多了一丝媚色。 “哇,小姐今日真好看!”逐星看到打扮好的萧如芷,忍不住惊呼出声:“太好看了!就像话本上说的美人一样,那个什么一笑倾什么的。” “笨逐星,是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伴月无语的接过话茬。 “对对对!就是这个词。”逐星却不在意伴月的话,只听到了这句自己念叨着的诗。 萧如芷见状,又想逗弄伴月和逐星两个,于是她走到逐星面前,故作生气的嗔怒道:“好你个逐星啊,你的意思就是本小姐平日不好看咯!” 逐星闻言还以为萧如芷是真的生气了,连忙解释道:“小姐!奴婢才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说小姐今日特别漂亮!不是平日,哎呀,我在说什么啊!” 萧如芷见逐星越说越乱,就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而逐星看着萧如芷笑了,整个人则是更加蒙了,傻傻的站在原地,还是伴月看不过眼,走过来掐了掐逐星的手臂:“傻逐星,小姐这是逗你玩呢!” “啊?”逐星这才回神,一看萧如芷忍笑的样子,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小姐真是太坏了,老是捉弄奴婢!”逐星愤愤不平的嘀咕道,又别过脸别扭的不看萧如芷。 萧如芷一愣,得了,原来是小丫头也有脾气了,叹了一口气后就无奈的上前一步,语气放缓的哄道:“好了,好逐星,都是我不好!我在这里给你道歉了?” 逐星却是从喉腔溢出一声闷哼,又扭了扭身子,不理萧如芷。 萧如芷无奈的想,原来逐星的脾气也是这样不好啊!自己这回是踢到了铁板了。 “好逐星,那你说,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萧如芷继续讨好道。 原本应该生气的逐星却是猛地一回头,目标正是萧如芷咯吱窝的痒痒肉:“哈哈哈!小姐!看你还敢不敢捉弄奴婢!” 伴月见状也插手进来,也伸手去挤闹萧如芷。 “好了好了,我求饶了!”萧如芷一边笑着躲闪来自伴月和逐星的魔爪,一边嚷嚷道。到了宴会后,众人果然被萧如芷惊艳了一番,好几个官家子弟还毫不掩饰的用羡慕的眼光看向太子,暗暗羡慕太子有这样的美人。 太子感觉来自四面八方的羡慕和嫉妒目光,唇角也不由自主的翘起。 不愧是自己看上的姑娘,看吧,这不是引得众人羡慕了? 太子很是自得的想着,又将自己温柔的目光送到萧如芷身上,萧如芷感受到太子的目光,心里不悲不喜,面上却要做出一番欣喜的样子。 穆云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将萧如芷和穆禹轩眉来眼去的样子看了个一清二楚,一向平静如镜的心也不可遏制的愤怒起来,他端起一杯清酒一饮而尽,刚好将溢到唇边的妒忌掩了下去。 萧如芷的心神完全不在这里,自然就没有留意到穆云凌一来二去的目光,反倒是一直在注意穆云凌的太子察觉到了穆云凌的目光。 太子心里烦闷不已,连平日最欣赏的歌舞都无暇顾及,父皇有不少的儿子,况且皇家的孩子又哪有一个是蠢笨的?现在父皇是提携自己,才事先告诉自己这个考察的任务。 可是晋王向来是个警惕的,手里又有一对亲兵,连西域那边的人都忌讳不提,自己一个小小的太子,又哪里来的军队去对抗晋王呢? 太子心焦的想着,连手上的杯子倾倒了也不知道,跟在太子身后的小太监一看,连忙拿出干净的布来给太子擦拭。 只是太子心烦气躁,也就一把将小太监的手拨开:“本太子先去换身衣裳。” 小太监闻言,哪里还敢多言,连忙应了一声就在太子前面开路。 晋王向来洁身自好,这么多年了,也没有见他娶过一个半个的侧妃,连通房也没有,这说明女人不是晋王的弱点,可是晋王又贵为王爷,父皇从来不会亏待他,所以用钱财收买也是行不通,若是说道暗杀,自己刚才也提到了,晋王手握精兵,怕是自己的人海没有近身,就被他的精兵戳成筛子了吧? 太子越想越苦恼,步子也迈的越来越慢了。 小太监走啦两步看到太子慢慢停下来,心里惶恐不安,莫非太子是觉得自己办事不力,要处决自己?小太监惊慌不安的想着,连看着太子的眼神都带着惧意。 小太监越想越害怕,一个激灵就跪在了太子面前。 “殿下恕罪,奴才,奴才……” 可是小太监越慌乱越是说不出话来,越说不出话来就越慌乱。 太子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小太监,虽然自己被吓了一跳,可是自己一向以宽厚温雅的形象待人,也不好和小太监计较,也就随便说了两句话就打发了小太监。 这样走了一路,被酒淋湿的袖子已经被风吹干了,连同太子心里的烦躁也都吹走了,他又走了几步,便想着回去宴会,只是等太子回来的时候发现萧如芷的座位和晋王的座位都空空如也,太子不由的多想了几分。 萧如芷原本是走出来透透气的,她一直不喜欢这样的宫宴,觉得每个人脸上都是带着虚伪的假面,便和王氏说了一下。 王氏怜惜她不就就要嫁给太子妃,然后一声都将对着这样的宫宴,稍微思绪一番,就让性子稳妥的伴月跟着萧如芷,然后叮嘱萧如芷几句注意事项就大手一挥的放行了。 走着走着,萧如芷发现自己走到了一片荒凉之地,可是奇怪的是明明破落如斯,却还长了一片浓密茂盛的虞美人。 萧如芷露出一个笑意,慢慢走近那片虞美人,又忍不住低头的嗅了嗅。 伴月也露出了好奇的眼光,兴致勃勃的看着萧如芷:“小姐,这是什么花呀,怪好看的!” 萧如芷闻言便告诉伴月:“这是虞美人,有很多种花色的。” 伴月听了之后就点点头,又说道:“是啊,小姐你看,你今日穿的裙子和这虞美人真配呢!都是红色的,还都是美人呢!” 说道最后,伴月已经带上了调笑的语气。 萧如芷无奈的点点伴月的额角:“好了,哪有什么美人不美人的。” 说罢,萧如芷还是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裙,可不是吗,都是红色的,还真是挺配的。 “嗯,是挺配的。”一道清冷的男声在花丛中响起。 萧如芷和伴月同时一愣,然后快速的对视一眼,准备离开。 毕竟这里可是皇宫,如果让人看见了自己和一个男子站在一块,自己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 伴月也深知这个道理,连忙推着萧如芷离开,而自己则站在萧如芷背后,为她挡住身后男子的视线。 只是等身后的男子站了出来的时候,萧如芷才发现原来是穆云凌。 “晋王?” 萧如芷惊呼出来,手上拿捏帕子的力度在不自觉的情况下捏紧了一些。 “嗯,是本王。”相比萧如芷的惊讶,晋王却是冷静的紧。 伴月一看这样的情形,马上机灵的跑去前方为萧如芷二人看风。rz90 穆云凌一见伴月这么积极,难得露出一丝轻笑:“你这个婢女倒是调教的不错。” 萧如芷一愣,然后干巴巴的开口:“王爷过誉了。” 然后萧如芷又好奇的看着晋王,问道:“王爷怎么也会来这里?”莫非是跟着自己过来的?萧如芷有些自作多情的想着,心跳也加快了许多。 晋王却看了看眼前的虞美人花,“这是我儿时的寝宫,母妃喜欢虞美人,便种了,没想到住了这么多年没有开,搬走了它倒是开的漂亮。” 说罢,晋王又顿了顿:“可惜没有赏花人了。” 萧如芷知道晋王是什么意思,毕竟太后现在是这么重要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再住到这荒地了。 可是看到晋王失落的眼神,萧如芷忍不住软言说到:“怎么会没有赏花人呢?你和我不是站在这里吗?太后也……” 糟了,这是前朝密事,自己却大大咧咧的说了出来,萧如芷一想到这点,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第11章 想到这里,王氏的心口又是一酸,从前徐姨娘对萧如芷这么刻薄,自己和萧铎海又冷落萧如芷,她是没有办法才会将自己伪装的这么早熟吧? 毕竟一个亲娘不疼,主母忽视的小姐要不想被下人欺负,就只能装的强势一些,让那些欺软怕硬的下人想要欺负的时候也要在心里掂量掂量。 想到这里,王氏又无比的庆幸,幸好认回自己女儿的时间还不算太晚,也还能和如芷共享天伦之情。 王氏还想和萧如芷说些什么的时候,才发现萧如芷已经枕着自己的大腿沉沉的睡了过去,呼吸声也是无比的均匀。 自己一大早就将芷儿拉起来折腾了,芷儿恐怕是累坏了。 王氏想着想着,竟然慢慢的落下了泪,在回到萧府的时候,萧铎海看到王氏双眼通红,还以为王氏是出了什么事,连忙握住王氏的手心软言询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还哭鼻子了?若是教人看见了,为夫可是怎么样也摘不清了。” 王氏听到萧铎海故意的话,知道他是故意逗自己开心,也就赏脸的破涕为笑:“妾身只是忧心芷儿。” “芷儿?她可是出了什么事?”萧铎海连忙问道,然后才发现王氏身边并没有站着萧如芷,又忍不住询问了一遍:“夫人,你快说吧?莫不是芷儿真的出了什么事?” 王氏见萧铎海也急了,马上就解释道:“不是,芷儿在马车上睡着了呢。” 萧铎海松了一口气,又继续问道:“那夫人怎么好端端的哭了呢?” 王氏闻言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羞涩:“妾身只是舍不得芷儿,我们才认回芷儿几日,芷儿她就要嫁作他人妇了,芷儿才这么小,老爷,妾身真的舍不得啊!” 说完,王氏的眼泪就落的更凶了。 萧铎海连忙将自己的夫人搂进怀里,轻声哄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况且太子也催的急,我们也不能改日期了。” 说完,萧铎海又拍了拍王氏的背部:“夫人也别伤心了,最多芷儿嫁了的时候,你多些进宫去看她。” 王氏闻言也知道事情不能改变了,况且她也只是一时的感慨和不舍,心里自然也是希望萧如芷能嫁给一个真心相待的人,便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从萧铎海的怀里站直。 “是妾身枉状了。” 萧铎海闻言有笑道:“哪有什么枉状不枉状的,不过是当娘的舍不得女儿出嫁,若不是为夫身为男子,为夫都想痛快的哭上一场呢!” “老爷你又胡说了!”王氏嗔怪的看了萧铎海一眼,然后又吩咐一直站在萧铎海旁边的萧文骞:“好了,你妹妹睡着了,你把他抱回院子吧。” 萧文骞闻言也没有多言,直接掀起马车的帘子将熟睡的萧如芷抱了出来,也许是感觉到自己被人移动,萧如芷忍不住动了动自己的身子,然后又在萧文骞的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重新沉沉的睡了过去。 萧文骞看了萧如芷这幅可爱又毫无防备的睡容,心里又是好笑又是不舍,也明白了王氏的心情,莫说王氏是生了萧如芷了,自己看着这样乖巧懂事的妹妹,也想要多留几年,好好的疼爱几分,万万是舍不得将她嫁给其他男子的。 等到萧铎海和王氏一行人离开的时候,一直躲在大树后面的萧若兰才惨白着一张脸颤抖的站了出来。 娘亲口中的认回亲生孩子是什么意思? 难道萧如芷那个小贱人才是娘亲的亲生孩子? 那么一切的变化都有迹可循了,萧若兰的脑子忽然无比的清醒,像是找到了打开一扇一直关闭着的门,所有的线索都快速的串联起来。 就是因为这样,徐姨娘才会一直对自己这么好,而这一段时间娘亲爹爹和哥哥对自己冷淡疏离的态度,就有了解释了! 萧若兰的大脑开始剧烈的叫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口中骂了十几年的小贱人是在骂自己吗?原来萧如芷才是娘亲的宝贝! 看到刚才哥哥抱着萧如芷那一脸宠溺的表情,萧若兰的内心就妒忌的发狂,疯狂的小人也不断在自己的心里叫嚣: 不应该是这样的!明明自己才是丞相府的嫡女,受万千宠爱,受万人瞩目的!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低贱的庶女! 怪不得太子殿下会娶一个庶女,怪不得娘亲会一口同意,而自己的寻死觅活也得不到娘亲的半点怜惜! 萧若兰的神情以一种疯狂的姿势迅速的扭曲,站在萧若兰身后的秋菊见状,连忙冲上前来拉住萧若兰:“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不要吓奴婢了,奴婢扶你先回院子吧?” 萧若兰失魂落魄的被秋菊拉着,等回到院子的时候萧若兰才忽然的醒悟过来,她愤怒反而指着秋菊:“为什么你一点也不惊讶!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贱婢!谁才是你的主子!你居然敢骗我!是不是你觉得很爽?我一个堂堂小姐还被你一个丫鬟玩弄在股掌之中?” 秋菊看着已经魔怔的萧若兰,连忙摇头表示自己的清白:“奴婢没有!请小姐相信奴婢!奴婢的确是徐姨娘放在小姐身边的,可是徐姨娘是为了让奴婢保护小姐!而且徐姨娘吩咐了,绝对不可以僵滞将这件事情告诉小姐,就是害怕小姐会难过!” 秋菊一边说着,一边用力的磕头,直把额头都磕的红肿不堪了,还在继续:“奴婢绝对没有半分要害小姐的心思!” 萧若兰听了这些话,神情也冷静了些。 确实是,如果秋菊真是派来害自己的,自己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万次了。 只是想到徐姨娘,萧若兰的内心就很是不安,也觉得无比的讽刺,最后扭曲成了一种怨恨和不甘。rz90 原来自己骂了这么多年的贱婢才是自己的娘亲,也不知道她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在自己面前奴颜婢膝……萧若兰忽然冷静的开口:“徐姨娘现在关在哪里了?” 秋菊一愣,连磕头的动作都慢了下来,然后她露出了一个惊恐的神色,大小姐莫不是对徐姨娘存着什么坏心吧! 萧若兰难得的看懂了秋菊的脸色,随即不耐烦的翻了一个白眼:“我还做不出弑母的事情!”说道后半句的时候,萧若兰的声音忽然的低落下来:“我只是想要知道我的……娘亲究竟被关在了哪里,又是过着怎么样的生活。” 自己现在还顶着嫡女的名号呢,只是失了爹娘的宠爱,在府上尚且举步维艰,那么姨娘呢?姨娘总是以色侍人,靠着宠爱生活,现在是了宠爱,又被爹爹厌恶,还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欺负她呢? 想到这里,萧若兰的心里闪过一丝悲哀。rz90 连着多时的被冷落和禁闭,萧若兰原本暴躁的个性早就被消磨了不少,今日又知道这件事,整个人都像被沸水浇了一遍,皮肉都烫坏了,脸上更是麻木得什么表情都难以做出来。 “奴婢也不知道,原本徐姨娘是被关在自己的别院的,可是夫人担心徐姨娘伤害到二小姐,就将她送了出去,只是奴婢身份卑微,根本查不到徐姨娘的去处。” 秋菊内疚的和萧若兰汇报道。 萧若兰闻言一愣,而后双手紧紧的握拳,又是她,又是萧如芷那个小贱人!她生来就是为了克自己的吧! 萧若兰怨恨的想着,心里对萧如芷的恨意已经是发生了扭曲。 爹爹是我的,娘亲也是我的,哥哥也是我的!甚至这相府的嫡女,太子的正妃,这些身份永远都是属于我的! 萧若兰疯狂地的想着,若是除去了萧如芷,那么整个丞相府就只剩下自己一个女孩子了,这样子即使爹爹再不愿意也只能将自己嫁给太子。 自己是要做那人上人的! 萧若兰疯狂地想到,人也冷静了几分,她从自己的首饰盒里拿出了一件红宝石镶嵌的头面,沉声吩咐:“你去找个当铺当了,然后雇几个人给我死死的盯着萧如芷,然后你也去给我盯着她,有什么异动马上过来汇报。” 秋菊拿着手上沉沉的红宝石头面,忍不住惊慌的问道:“这可是小姐你只喜欢的,怎么可以当了!” 萧若兰却是冷笑一声:“不过是一个红宝石的头面,只要能除了萧如芷那个小贱人,无论蓝宝石绿宝石还不是任由我挑选?” 秋菊闻言也觉得萧若兰说的很有道理,又忍不住打量一下萧若兰,发现她和从前真的不一样了,才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小姐真是长大了,若是姨娘瞧见了,还不是道有多安慰呢。” “对了,你也雇几个人去打探一下姨娘的消息,找到人之后也不要出声,先把人秘密转移了。”萧若兰冷静的分析利弊,又沉着的吩咐命令,见到这样的萧若兰,秋菊也是愣了。 萧若兰却又是阴森森一笑:“等你像我这样有一个很想杀掉的人,你也会这么冷静的。” 她就疑惑呢,太子既然都不介意萧如芷庶女的身份就来求娶,为什么王氏还这么执意的要将萧如芷提为嫡女,还特意回去修改了族谱。 原来是为了补偿,自己还说呢,不论是不是自己做错了,哥哥都会偏袒自己,可是那一次自己都这么明显了,哥哥却是责骂了自己一番。 这么说来,那个时候娘亲他们就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又或者是更早,所以徐姨娘才会无端端的被娘亲发作,还禁足了。 只可惜自己那个时候只想着闹别扭了,没有帮到姨娘一星半点,反而让姨娘为自己操心和担忧。 想到这里,萧若兰又想起了徐姨娘一直想要自己的学习的医术,她看着秋菊,忽然问道:“上次姨娘给我带来的医书在哪里了?” 秋菊一愣,连忙起床去翻找,好不容易找到了半本。 秋菊颤巍巍的将手里残缺的医书递给萧若兰,生怕萧若兰会迁怒自己。 可是萧若兰接过医书之后,只是快速的翻阅了几页,然后看着秋菊问道:“前半本书呢?” 秋菊闻言脸上露出了难看的神色,却还是在萧若兰的追问之下,慢慢的将真相说了出来:“小姐,是哪天,房间里有蚊子,小姐心血来潮的说要把医书点燃了去烧蚊子,这后半本书还是奴婢心疼,偷偷藏了起来的。” 说完,秋菊就猛地低下了头不敢再看萧若兰一眼。 萧若兰却是在心里自嘲从前的自己,当真是除了任性和刁蛮再也看不出什么了,也难怪哥哥他们这么快就将心偏向了那个小贱人。 不过现在自己想明白了,再也不会这么任性了,至于萧如芷你这个小贱人,你就等着我当着你的面,将你现在拥有的东西全部抢走吧! “小姐你忽然要医书做什么?”秋菊疑惑的问道。 “徐姨娘说过,医术是最能杀人于无形的东西,况且萧如芷不是也中了姨娘好几次的招吗?我只要看熟了医书,那个小贱人又怎么会是我的对手!” 说完,萧若兰就随意的翻开了那本残缺的医书,才发现上面的文字是早已失传的摩罗文,而徐姨娘在教自己的时候自己又无心学习,只是记住了几个简单的字的意思。 萧若兰吃力的看了一会,发现除了头昏脑涨再也想不出什么来,只好烦躁的将书放下,都怪那个萧如芷,若是她早早的死去不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萧若兰一边躺在床上,一边想着明日怎么去王氏哪里卖可怜,从前萧如芷在王氏心里还是个庶女的时候,王氏也没有为难过她,何况是自己呢? 养个小猫小狗都怕是会有感情,更何况养了个人,王氏讨厌自己应该也是因为自己的任性,若是自己明日乖巧一些,难眠王氏会看自己几眼。 这样想下去,王氏的心早晚会偏向自己一些。 萧若兰带着十足的把握沉沉睡了过去,完全忘记了一旦人心开始偏离,或是带上了偏见,无论你是做什么事情,也总会被人猜想成是别有用心。 清晨,阳光洒满大地。 伴月看着飞到萧如芷窗前的小鸽子,不由得有些感兴趣,然后她捏了点碎馒头洒在小鸽子前面不远的地方,这鸽子倒是不怕生,直接的吃了起来,小脑袋一啄一啄的,煞是可爱。 逐星端着给萧如芷洗漱的东西走进,见伴月露出了微笑也忍不住问道:“你这是在干嘛呢?” 伴月回头笑着说:“我是在在看这个鸽子呢。” “鸽子有什么好看的。”逐星不是很理解伴月的心情,随口说了一句就端着铜盆走了进去,不过才两步,逐星就退了出来,瞪大眼睛看了看眼前的小鸽子。 “诶?不对啊!伴月你看这个鸽子的腿,好像绑着什么东西呢?” 伴月闻言一愣,也顺着逐星的话看过去,才发现真是绑着一个小布条,自己刚才光顾着、逗弄小鸽子了,完全忘记了去探寻为什么鸽子会无端端的过来。 于是伴月也不含糊,直接摘下鸽子腿间的布条,然后看着逐星:“拿进去给小姐看。” 逐星也点点头,两人也一起走了进去。 萧如芷早就起来了,她刚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就听见伴月和逐星的对话,等到他们走进来的时候,萧如芷也不问。 伴月已经走过来将布条递给萧如芷了:“小姐,你看,这是今日飞来的那个鸽子带来的。” 萧如芷闻言也点点头:“嗯,兴许是什么人要给我传消息吧。” 萧如芷慢慢打布条,看到里面内容的时候也是一愣,‘今日辰时聚华楼天字间。’更让萧如芷惊讶的是署名,轩。 居然是太子殿下? 伴月一直观察着萧如芷的脸色,见她看完布条之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马上关心的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是太子约我见面。”萧如芷没有隐瞒伴月和逐星,而是坦白的说出来。 逐星没有伴月想的深,听到是太子约见萧如芷的时候就露出了暧昧的眼神,带着调笑的语气,对萧如芷说道:“太子殿下真是对小姐一往情深呢!都已经快要过门了,昨日小姐又参加了宫宴,结果今日就约见了!” 说完又是对着萧如芷一番挤眉弄眼,若是萧如芷没有重生一次,可能也会和逐星有一样的想法,甚至会露出羞涩的神情。 可是昨夜自己明明没有和太子有更多的动作,太子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约见自己呢?虽然彼此是未婚夫妻,还是要避嫌的,若是被人知道了,坏的就是萧如芷的名声了。 伴月明显是和萧如芷想到了一块,她思绪一番之后,也慢慢的说道:“小姐,奴婢觉得此事有两点疑惑。”rz90 “嗯,你说说看?”萧如芷明显很感兴趣,她一直都知道伴月是个谨慎又机灵的丫鬟,现在也很想知道她是有着怎么样的想法。 “小姐你看,其一是太子和您虽然已经定亲,但是私下见面总是不妥的,若说太子有什么急事,为何不在昨夜说了?或是直接在布条警告?其二则是奴婢怀疑这不是太子给小姐的,怕是有心之人……” “是他的字。”萧如芷淡淡的说道,自己上一世嫁给太子的时候,清清楚楚的看过太子的字,所以可以排除了伴月的第二点怀疑。 伴月闻言正想问萧如芷为什么这么笃定是太子的笔迹,但是一深思,若是自己问话传了出去,萧如芷的声誉就会有损,所以伴月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萧如芷一看伴月的神色,就知道伴月想着什么,见她如此冷静自持,心里对伴月的肯定也更加加深了。 “我现在只是疑惑太子殿下到底有什么急事非见我不可。”说完,萧如芷就疑惑的看着前方。 逐星一听萧如芷和伴月的对话,也知道了这件事的重要性,马上就劝萧如芷道:“这么危险,小姐还是别去了吧?若是有什么要事,就让奴婢去传话啊!” 萧如芷却忽然站了起来,看着逐星的眼睛:“不,要去的,还要光明正大的去。” “啊?为什么啊,小姐?”逐星是彻底的迷糊了。 伴月却是理解了萧如芷,露出一个赞同的微笑:“是啊,小姐若是不去,怎么知道太子背后在搞什么把戏呢?!” 在萧如芷和太子议亲的时候,伴月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明月的感觉,也认为萧如芷嫁给太子之后会很幸福,可是昨夜亲眼看见萧如芷和穆云凌的相处之后,伴月的心就动摇了,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小姐露出那样放松的神色,而自己一个旁观者也清晰的看清楚了晋王看着小姐的深情和宠溺。 所以伴月才会同意萧如芷去赴约,若是此行真的是太子心怀鬼胎,小姐也好趁早看清楚太子的嘴脸,若然太子不是这样的人,小姐也可以和太子好好的度过余生了。 “给我梳妆。”萧如芷想明白之后就大手一挥,让伴月和逐星给自己打扮,然后在和王氏打了招呼之后,萧如芷就乘着马车去聚华楼了。 萧若兰奉行着讨好王氏的原则,早早的就来到了王氏的院子,哪知道自己的殷勤是白费了,王氏是比自己更早的去佛堂祈福上香,自己瞪了半个时辰了愣是没有等到,萧若兰的耐性也就这样被耗尽了,也不顾自己的计划,直接转身生气的离开了。 “大小姐可是走了?”王氏坐在自己凳子上喝着清粥,不经意的问桂嬷嬷,桂嬷嬷也马上点头:“是呢,大小姐等了一会就离开了。” 其实这也是桂嬷嬷的私心,她一向喜欢萧如芷多于萧若兰,何况现在两人的身份又知道了,王氏又是个心软的人,桂嬷嬷还担心她一可怜萧若兰就重新接纳她,于是就将萧若兰在门口等了足足半个时辰的事情瞒了下来。 王氏又时喝了一口清粥,皱眉想了什么然后就失望的摇了摇头:“罢了,日后她来求见,也都推了吧。” “好嘞夫人,奴婢省得了。”桂嬷嬷清脆的应了一声,又将送粥的咸菜推得近一些,方便王氏享用。 第12章 皇上却是不想再看到穆禹轩,听他这么说了也就摆摆手:“退下吧。” 穆禹轩回到自己的行宫后,就将自己一个人锁在书房里,穆禹轩一想到萧如芷闷声就给自己吃了一个这么大的亏,害的自己被天下人耻笑,对萧如芷的厌恶就瞬间加深了,甚至盖过了对萧若兰的讨厌。 穆禹轩这般想了之后就直接提笔疾笔奋书,写完之后,就叫自己的太监将它尽快送到萧府。 萧铎海一下朝就将萧如芷叫到自己的书房。 “爹想知道你现在的想法。”萧铎海捋一捋自己的胡子,看着萧如芷问道:“若是你还想嫁给太子,爹就把若兰这件事压下去,若是你已经无心太子,爹就帮你重新找一门好亲事。” 萧如芷见萧铎海眼里都是认真,知道萧铎海是真的想知道自己的想法,就直接坦白的告诉了萧铎海:“爹,女儿确实不想嫁给太子。” “那就好,接下来的事爹会处理。”萧铎海点点头。 萧如芷却有些怀疑,如果王氏知道萧若兰陷害自己之后就完全厌恶萧若兰了,可是萧铎海呢?不管怎么说,萧若兰还是她的亲生骨肉,他真的可以硬下心肠吗? “爹爹,那姐姐的事……”萧如芷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萧铎海闻言神色未变,只是挑了挑眉:“既然爹知道你要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就没有拦你,也不会怪你,这一切都是若兰咎由自取,爹现在只帮她最后一次,也全了这父女情分。” 萧如芷闻言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就保持沉默,萧铎海就大手一挥打算让萧如芷退下,守门人这个时候就匆匆忙忙的小跑进来,脸色也是惊慌不定。 “老爷不好了!太子府派人来了,说是要和二小姐退亲!” “什么?简直荒唐!”萧铎海重重的拍了一下案几,想不到那个穆禹轩还真是毫不忌讳自己,这件事本身就是他的错,他现在还恶人先告状! 穆禹轩确实打算好了,既然皇上让他自己处理好这件事,而这件事最重要的就是抢占先机,届时甚至是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萧铎海难掩怒火的快步走了出去,那个太监一看到萧铎海就得意的抬起自己的脑袋:“丞相大人可别动怒,咱家这回可也有好消息带过来的。” 说完,太监又鄙夷的看了一眼站在萧铎海身边的萧如芷。 “恭喜丞相了,我家太子啊,原先就是想中了你们的大小姐,没想到横生枝节,才会弄错了,现在啊,事情就该回到正轨。” 太监扭着腰说完,又继续说道:“幸好殿下仁慈,不和你们萧府计较,还要立大小姐为侧妃呢。” 说完,这个太监也不看萧铎海的反应,径直离开了。 萧铎海一把将手上解除婚约的书信撕得粉碎:“当真是欺人太甚!” “爹,你先别生气,反正女儿也不想嫁给他。”萧如芷软言安慰萧铎海,实则自己的内心也是充满了怒气,想不到同床共枕十余年的人会是这么阴险的人,这样一来,天下的风言就要倒戈了。 萧铎海的理智回来了一些,安抚的拍了拍萧如芷的肩膀:“爹知道了,反正芷儿年纪还小,芷儿放心,爹一定为你选一个合适的夫婿。” 说完,萧铎海就进了书房,连用膳的时间都不曾出来过。s3dj 果不其然,原本说太子品行不好的人都倒戈了,将萧如芷说成是阴险狡诈,活活拆散了萧若兰和太子的爱情,又说她是庶女上位,骗了太子,才能成为太子妃。 各个曾经羡慕萧如芷的名门闺秀都在偷偷发笑,萧如芷也成功的成为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曾经有多妒忌萧如芷的贵女们现在就有多鄙夷萧如芷,也伸长了脖子打算看萧如芷的笑话。 最高兴的莫过于萧若兰了,自听到太子要立自己为侧妃,还和萧如芷退亲之后,笑容就没有从萧若兰的脸上消失过。 “小姐,真是太好了,现在小姐应该找一个借口将姨娘捞回来。”秋菊一边帮萧若兰熟悉,一边开心的说道。 萧若兰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摆摆手:“嗯嗯,我知道了。” 不过心里却是想着要去萧如芷哪儿炫耀一番,然后再好好打击一下那个小贱人! 萧若兰也毫无疑问的相信了太子编造的那番话,认为萧如芷之所以能当太子妃是太子认错了人,不过现在也好,总算回到了正轨,不过都怪那个小贱人,害自己不能做正妃,只捞着个侧妃。 秋菊见萧若兰要出去了,连忙问道:“小姐是要去求夫人吗?” “着什么急,本小姐不是答应你了吗!”萧若兰又不耐烦的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秋菊。 秋菊见萧若兰这样说,就知道她根本没存心要救徐姨娘,而且看萧若兰眉间的得意,应该是去萧如芷哪儿吧? 果然,萧若兰撩了撩耳际的碎发后就笑了:“本小姐还要去好好安慰安慰我那个美梦破碎的妹妹呢,呵呵。” 秋菊无奈的低头,正想跟上,萧若兰却是伸手挡在秋菊面前:“你回去呆着!本小姐自己去!” “小姐!”秋菊不赞同的皱眉。 萧若兰却是怒了:“怎么!你也认为本小姐比不上那个小贱人吗?” “奴婢没有!”只是萧若兰每次在萧如芷哪里都讨不着好,而且现在风头正盛,规避锋芒才是上策,萧若兰怎么就想主动去挑衅呢? 秋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萧若兰现在满心都是萧如芷泪流满面,后悔捶胸的样子,对秋菊是更加不耐烦了,话也没说,就直接走了。 秋菊只能无奈的看着萧若兰得意的背影,低头沉思了一会,决定还是联系旧部去寻找徐姨娘,不然自己一个丫鬟,总是束缚在这一方之地,什么事都做不成。 秋菊佯装打扫落叶的样子,趁人不备的捡了好几块叶子,在每块叶子上刻上他们特有的图腾,然后放在萧府的活水里面,让他顺流而漂,那些人就会联系自己了。萧若兰来的时候,萧如芷正在绣着花样,听到脚步声也只是抬头看了萧若兰一眼,就没有任何反应了。 萧若兰见自己被萧如芷忽略的够彻底,不满的瞪了专心绣着花样的萧如芷一眼。 不过下一秒,萧若兰就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唇角勾起一个放肆的弧度:“哟,难不成妹妹是在绣嫁妆啊?” 说完,萧若兰又瞬间泫然欲泣的看着萧如芷:“说起来都是姐姐不好,可是也怪殿下的,怎么无端端的就看错咱们两个了呢?平白让妹妹委屈,还被人笑话。” 萧若兰自言自语的说了一通还不见萧如芷有什么反应,表情也变的难看了些,不过很快,萧若兰又自我安慰的认为萧如芷是在强撑,于是她脸上的表情就更加灿烂了。 还装好人的提议道:“若是妹妹真的这么喜欢殿下,不如姐姐去和殿下说,让你作为我的滕妾嫁给殿下?” 萧如芷听到这里依旧是没有反应,倒是站在萧如芷身边的逐星脸都气白了,控制不住的破口大骂道:“你得意什么劲!你稀罕的,我家姑娘才不稀罕呢!” “放肆!本小姐也是你一个下贱的蹄子可以辱骂的!”萧若兰见自己红脸白脸一起唱了都没看到萧如芷的笑话,反而被一个丫头讽刺,瞬间就发怒了。 “仔细你身上的皮肉!”萧若兰又狠狠的瞪了逐星一眼。 逐星不怕她,还想着反驳,才刚开口就被萧如芷一个眼神打断了。 萧若兰见萧如芷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站了起来,脸上更加得意了。 “我这个容不下姐姐这尊大佛,还请姐姐出去吧。”萧如芷眉眼没抬一下就淡声说道。 萧若兰一愣,指指萧如芷又指指自己的鼻子:“你这是在赶我走?你就不怕我去殿下哪里告你状!” “有的人视若珍宝,有的人弃置迤逦。”萧如芷又是淡淡的说道。 萧若兰看萧如芷还是这么平静的样子,是认定了她在强撑,于是狠狠的瞪了萧如芷一眼:“现在你不过是被人退亲的货色,你又在得意什么!你以为你装成这么淡然的样子,太子殿下就会多看你一眼吗?” “既然如此,姐姐又为什么要来妹妹这里吵闹呢?你还不去看好你的太子,免得被人勾了去。”萧如芷说完,忽然凑到萧若兰的耳边,轻声呢喃道:“姐姐就真的认定太子对我没有半点情分了吗?” 萧若兰闻声神色大惊,也不敢再讽刺萧如芷了,而是连忙往外走了出去,是啊,当初萧如芷这个小贱人可是太子求娶的!保不齐太子心里真的有她,现在自己是只有太子了,一定要套牢了。 萧如芷见萧若兰被自己打发了,就重新坐会椅子上,抿了一口清茶才重新拿起花样继续细细的绣了起来。 逐星见萧如芷这么平静的样子,有些不满的吐槽:“小姐,你就这样任由大小姐作威作福吗!不过是一个侧妃啊!得意什么啊!” “逐星,你也说了她不过是一个侧妃,那就别在意她了。”萧如芷说完,又道:“这么折腾一下,我倒是有些饿了,你却膳房给我端个芙蓉糕来吧。” 逐星闻言却是一动没动的站在原地。 萧如芷不解的抬头,就对上了逐星通红的双眼,这下子花样也不能继续绣了,萧如芷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站到逐星面前,拿出帕子擦了擦她的眼泪:“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上了。” “奴婢是心疼小姐!”逐星带着哭腔委屈的说道。 “我怎么啦?怎么无端端心疼起我来了。”萧如芷笑了笑。 “小姐你还笑得出来!”逐星嗔怪的看了萧如芷一眼,有激动的说:“小姐你都不知道外边的人传的有多难听,什么下堂妇,破鞋的都说出来了!真是欺人太甚!奴婢还记得那些人在小姐和太子议亲那天可都是抢着送礼的!” 萧如芷看着愤愤不平的逐星,心里倒是没有多大的感觉,这自古就是人性啊,墙倒众人推,根本不用在意,况且自己从来没有真心想要嫁给太子,就更加没有感觉了。 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忽视了身边的人啊,怪不得娘亲一直在叹气,伴月也都欲言又止的,逐星则是更加直接,一来就哭鼻子了。 “好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就让他们说去啊。”萧如芷宽慰的说道:“咱们自己清者自清。” “可是以后小姐议亲就很难了……”逐星委屈的撅着嘴巴说道。s3dj “这样啊,那我就不嫁了,就在外边买一个小宅子,还自由自在的。”萧如芷打趣的说道。 “胡说!小姐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呢!”伴月端着精致的点心,推门进来就听到萧如芷这大逆不道的话,连忙轻声呵斥。 “伴月你怎么端了吃食来了,莫非是和我心有灵犀?”萧如芷用打趣揭过刚才的话题。 伴月却没有这么容易放过萧如芷,而是不赞同的看了萧如芷一眼:“小姐怎么可以有这等妄自菲薄的心思呢?相信的人才是无脑之人,小姐又何必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孤独终老!” “怎么会是孤独终老呢!我不是还有你们两个吗?”萧如芷笑的眉眼弯弯,闹得伴月也不好继续说萧如芷的不是了。 伴月只好想着日后寻到机会就要开解萧如芷一次,让她慢慢的放开心结。 “是了,伴月,你还没说为什么带了吃食来呢!”萧如芷见伴月没有说话,马上扯开话题。 伴月哪里不知道萧如芷的小九九,还是坦白的回答了:“奴婢见小姐早膳和午膳都没怎么动筷,瞧着时间也差不多该饿了,就去准备了一些小糕点过来,小姐饿了也可以垫一下肚子。” 萧如芷刚想回答的时候,萧铎海身边的侍从就匆匆忙忙的赶来,一见到萧如芷就不含糊的说道:“小姐,晋王的人来了,老爷让你过去呢。”萧如芷一愣,晋王?怎么无端端的过来了?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爹爹除了让我过去,还有交代什么吗?”萧如芷皱着眉问道。 那侍从闻言也老实摇头:“这个老爷倒不曾说,只是叮嘱小姐要快些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呢?爹爹怎么会催得这样着急。 心里是这么想着,萧如芷的动作也不含糊,利索的整理好自己衣裙上的褶皱,又让伴月给自己整理一下头发,就跟着侍从走向萧府的迎客大厅。 萧如芷一进门就发现萧铎海脸上罕见的挂起了笑容,见到萧如芷之后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芷儿啊,来,过来爹这儿。” “爹爹。”萧如芷看着摆放在地上涂了红漆的箱子,心里有了一个诡异的想法,不会是跟着自己想的一样吧? “爹就说我们的芷儿是无价之宝,懂你的人肯定不会介意的。”萧铎海说完,又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客气了两句。 暗破也和萧如芷拱拱手,就离开了。 等人都走了之后萧如芷才连忙问萧铎海:“爹爹,这是怎么回事呢?”说完,又一次扫过在地上堆放的满满的喜庆箱子。 “我家芷儿这么聪慧,怕是猜到了吧。”萧铎海安慰的笑了笑,晋王虽说年岁比萧如芷大了些,可是男子年长没事啊,更会疼人呢,而且晋王能力也强,芷儿嫁给他定不会吃苦。 虽然说原本萧铎海不大喜欢晋王,可是自从太子对萧如芷做出这样的事情后,萧铎海就彻底将扶持太子的事抛到脑后了。 “芷儿啊,晋王是个通透的,你嫁过去不会吃苦。”萧铎海细细的为萧如芷分析,心里也埋了一个心眼,打算观察观察穆云凌,若是成了,自己不惧推他一把,若是败了,自己也好把萧如芷捞出来。 萧铎海这样满打满算之后,对着门亲事是越看越顺眼,连带语气也柔和了些。 “爹爹,你是说晋王的人是来下聘的?”萧如芷还是不敢相信,那个看起来冷冰冰的穆云凌,怎么好端端的想要要娶自己了?s3dj “别把爹的宝贝女儿乐坏了。”萧铎海还以为萧如芷的震惊是乐坏了,难得的打趣道。 “爹,你就没想过晋王出于什么目的吗?”为什么刚好是在自己被太子退亲甚至羞辱一番的这个关口提出这样的事情? 这个问题萧铎海早就考虑过了,可是他从暗破的言谈中知道穆云凌是真心实意的,何况出了太子这件事,芷儿也只能等几年风声小了,再配给一个平凡的普通人,原本萧铎海也帮萧如芷打算过了,将家里的产业都给萧如芷做陪嫁,那样即使她嫁给一个平凡人也能过着优渥的生活。 不过现在出现了一个更好的变数,又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萧铎海自然更偏向穆云凌这边,毕竟萧铎海认定自己的闺女不能这样随随便便的一生。 “无事,爹都清楚了,晋王说了顾忌你还小,成亲的事就放在及笄后,现在还有几个月的光景,你也可以准本一些陪嫁的绣品。”萧铎海说到这里就打断了话茬,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忽然意识到这些话题应该由王氏来告诉萧如芷,而不是自己像个妇人一样喋喋不休。 “好了,你回去吧。” 萧如芷看到萧铎海的尴尬还在心里偷偷笑了一会,听到萧铎海这样说,也没有任何的疑惑就回去了。 而刚刚在萧如芷面前显摆过的萧若兰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就从秋菊口中听说了这件事。 她先是呆愣了一会,然后疯狂的嫉妒就势不可挡的席卷了她的全身,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每一次都是在自己以为萧如芷会落魄下去的时候,她就会毫无疑问的重新光亮起来。 上次在皇宫宴会上自己以为她会被赐死,结果呢?不仅得了乡君的称号,还和十八皇子相熟,情同姐弟,第二次呢?她就当了太子妃,好不容易被太子退婚了,结果出现了一个比太子还金贵的晋王! 谁不知道晋王这么多年来洁身自好,王府连个通房都没有,重要的是晋王长相俊美,太子是根本不能和他相提并论。除此以外,晋王的权势也是众人皆知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优秀的人,居然迫不及待的接手了萧如芷这样的破鞋! 太子可是早上来退亲的,晋王下午就来了,可不是迫不及待吗? 当真是欺人太甚! “凭什么!凭什么所有的好都被那个贱人得了!”萧若兰一把将桌上的东西扫到地面,还不解愤,又将桌布一下子掀了下来,拿起剪刀就开始疯狂的在桌布上戳来戳去,仿佛她戳的不是桌布,而是讨人厌的萧如芷。 见萧若兰正在气头上,秋菊也没敢招惹她,撇撇嘴就走到活水池边,看有没有收到回音。 晋王要娶萧如芷做自己的正妃的事,也迅速的传遍的整个京城,也成功的惊动了整个贵女圈。 众人原本准备看笑话的心思也歇了,对萧如芷的想法一致变成了羡慕嫉妒恨,恨她在呢呢么可以这样先后夺得两位贵人的人,尤其是晋王,居然不顾她被人退亲的事,眼巴巴的上门提亲了。 这些接受过最高等的规矩的贵女们一个个都失了仪态,柔弱些的只是躲在被子里伤心哭泣,再吟几首酸诗,而泼辣些的则是不断的在骂骂咧咧,将萧如芷浑身上下都骂了个遍才满意的收口。 而闹得最凶的贵女就是从小立志就要嫁给晋王的薛家小姐薛玉珠了,她一听到晋王要成亲的消息时,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晌午了。 等醒来的时候就是不停的折腾,一会要跳湖的,一会要上吊的,吓得薛夫人将家里所有锋利的刀具,绳子都收了起来,而家里的观赏湖更是每天都派几个护卫日夜的守着,生怕这个唯一的宝贝闺女想不开,出了什么意外。 第13章 薛玉珠就是吃准了薛夫人的心软,才敢在薛夫人面前哭闹,而自己的父亲薛海一贯是害怕母亲的,所以对薛玉珠来说,只搞定薛夫人就可以了。 “娘的心肝啊!你好歹动口吃一下啊?”薛夫人担忧的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薛玉珠,原以为收了这些危险的东西就可以了,哪知道这个孩子这么倔,非要嫁给晋王,若是不行,还以绝食相逼。 薛玉珠只是高傲的别过来,嘴里来来去去只有一句话:“母亲,我要当晋王的侧妃。” 其余的话,任由薛夫人怎么劝,也是不再开口,薛夫人被逼的无奈,又因着薛玉珠是自己唯一的女儿,只好动身去折腾薛海了。 原本躺在床上死气沉沉的薛玉珠一见母亲走了,马上从床上扑腾下来,就看着身边的小丫鬟:“小云!我的吃食呢!快点拿出来,你是要饿死本小姐吗!” 叫小云的丫鬟一听,也连忙端出一早藏好的食物,薛玉珠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她为了让薛夫人妥协,可是实打实的饿了一天的。 薛夫人从薛玉珠的院子出来后就直接去了薛海的书房,也没管薛海在做什么,就拿开他手中的书:“老爷!你到底心不心疼玉珠啊!” 薛海被夫人无端的指责,连忙反驳:“这自然是心疼的。难不成你要我去晋王哪里直接求娶吗?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谁让你却找晋王了!你却找皇上啊!”薛夫人瞪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又换上了心疼的语气:“可怜我的玉珠啊,脸颊都瘦的陷下去了。” “行了行了,我明日就说,明日就说!”薛海听到薛夫人对薛玉珠的描述,也心疼的不得了,他以为玉珠对晋王的感情就像迷恋英雄人物一般,过了时间就散了,哪知道她用情这么深,得不到晋王竟然宁愿去死。 可是薛玉珠是自己的孩子,薛海自然舍不得怪罪,只好早早的进宫和皇上说了这件事。 薛海以为这件事要费一下心神,哪知道皇帝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就大手一挥的同意了,还马上为薛玉珠赐婚,在皇帝看来没有什么事能比得上给穆云凌添堵让他舒畅了,所以不但痛快下旨赐婚,还大方的附赠一份嫁妆,将未过门的萧如芷压了一头。 皇上将户部家的薛玉珠赐婚给晋王做侧妃的事情也马上传了出来,大家都知道薛玉珠的身份显赫,性情刁蛮,原本对萧如芷的羡慕也变成了同情,还有好些人打赌,看薛玉珠会用多长时间将萧如芷折磨死。 这个消息也传到了正在和太后下棋的穆云凌耳边。 太后眼眉轻挑,叹了一口气:“这定是他的主意了。” 穆云凌自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自己的皇兄,却没有接过这个话题:“母后为什么会同意我求娶萧如芷呢?” 穆云凌昨夜秘密潜了进来就是和太后说这件事情,哪知道太后只是沉思了一会就点头同意了。 太后闻言一笑:“母后知道你有你的打算,况且那个萧如芷也是个好的,小孩子的心思最是灵敏了,看宸儿这么喜欢她就知道她不会是个坏的。” “母后英明。”晋王淡淡的说了句,就专心看着眼前的棋局。 骨节分明的手指捻起一颗白子,穆云凌稍加思索就放在了一个位置。 整个棋局瞬间颠覆,输赢已经有了定数。 太后露出一个笑意:“看来你已经有成算了。” “还请母后放心。”两人打着哑谜,没过一会,穆云凌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而太后则是担忧的坐在原位,秦嬷嬷见太后许久未动,就走过来放低声音问道:“太后?” “你说哀家是不是做错了?”太后有些迷茫的说道,秦嬷嬷闻言稍微思索一下就动了,就对太后露出一个不赞同的目光。 “娘娘就是不应该想这么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得交给男人处理,而娘娘你啊!就负责吃好玩好。”秦嬷嬷继续劝到。 太后沉吟片刻,也笑了:“也罢,就让他们年轻人去折腾。” 薛玉珠从自己爹爹哪里知道了这个赐婚的好消息,脸上是忍不住的喜色,连带对下人也多了一抹和颜悦色。 不过众人还没有来得及感慨萧如芷没有进门就遇到了这样的劲敌,这个劲敌就一个帖子甩过去,请萧如芷到薛府赏花了。uju0 现在大家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情,在赌这次的赏花宴是不是鸿门宴,而且也在赌萧如芷会被薛玉珠侮辱成什么样子。 萧如芷收到帖子的时候就随意的放到一边了,似乎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逐星来来回回好几次了,也没见萧如芷挪窝,就在哪里绣花样。 逐星有些抓狂的看着萧如芷:“小姐!现在都被人家上门挑衅了!你就不会焦急一下吗!怎么还在绣那个花样呢!” “我答应了十八皇子给他绣一个新的香囊。”萧如芷说完,又继续手中的的动作:“况且今天一直被叫来叫去,一个花样都没绣好,后天就赶不及给宸儿看了。” “可是赏花宴是今天晚上啊,小姐你就不能稍微着急一下吗!”逐星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萧如芷:“而且那个薛小姐也请了大小姐!谁不知道你们不对路啊,她肯定是没安好心的!” “既然知道她是鸿门宴就好了,无妨。”萧如芷头也没抬的说道。 逐星见状,气的转身就走,过了一会又走了回来:“那奴婢为你准备衣服,保证让小姐光彩夺目!” “不必了,就按平时那样就可以了。”萧如芷淡淡的说道,在逐星想要反驳的时候抢先回答:“既然不是重要的人,也没有必要为他们盛装打扮,只要不失了礼仪就好。” 逐星还想顽强的挣扎一番,无奈自家小姐不配合,她也就无奈的歇了心思了。 最后萧如芷只是穿了一件水蓝色的襦裙,不朴素不艳丽,中规中矩的样子。萧如芷准备上马车的时候刚好看到萧若兰穿的像只花孔雀一样得意的走出来,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还故意停下来讽刺:“你可别得意太早!我可是等着你被人蹂躏呢。” 萧如芷小秘密的看着萧若兰,慢慢说道:“是吗,那真是彼此彼此呢。” “你!”萧若兰还想和萧如芷说什么,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冷哼一声就越过了萧如芷。uju0 “小姐!大小姐真是太可恶了!”逐星举举自己的小拳头,愤愤不平的冲萧若兰的背影扬了扬。 萧如芷见她这样可爱的动作也无奈的笑了笑:“管这些不相干的人做什么。” 说完,萧如芷又叮嘱逐星:“待会再宴会上,无论他们说了什么话,即使是很难听的,你也不许多言,更不许冲动。” “可是这样!”逐星不满的抗议。 “没有可是!”萧如芷神色一敛,见到逐星缩了缩脖子又放缓声音道:“今夜原本就是宴无好宴,他们是打定主意要欺负我,所以你不要多言让他们抓了把柄,我会处理好。” 逐星闻言,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终于是不情不愿的点点头:“知道了,小姐,奴婢会注意的。” 薛府离萧府不远,马车也是两刻钟的时间。 萧如芷一下车就看到守门人盯着自己似笑非笑的眼神了,萧如芷也没管他,只是礼貌的颔首便走了进去。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一看到萧如芷就忍不住说出酸言酸语:“哼,一个小小的庶女也敢来,当真是不知廉耻。” 萧如芷依旧没有管她,直接走了进去。 薛玉珠眼尖看到萧如芷的时候就带着笑意迎了过来:“哎呀这不是妹妹吗!”说完,薛玉珠又装作说错了,笑呵呵的继续道:“也不对,我很快就要喊你姐姐了,虽然你年纪小,但也是正妃啊,姐姐还要和你取取经呢~呵呵呵……” 薛玉珠虽然一直在言笑晏晏,但是话里话外都是在说自己年纪小,却能勾搭晋王,有着一副好手段呢。 于是萧如芷抿唇笑了笑:“哪里比得上妹妹,有一个为你操心的好爹娘,姐姐也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萧如芷也学着薛玉珠笑眯眯的回答。 薛玉珠一听,整个人都要气炸了,自己说姐姐妹妹的不过是个客套词语,可是萧如芷不仅不越过,还顺杆上爬,自己可是比她年长了好几岁的,她喊自己一声妹妹也不知羞,何况还在口口声声的讽刺自己的侧妃是她父亲去求回来的。 在场的人哪一个不知道,可是谁敢说,一时间整个大殿也是安静下来了。 薛玉珠较好的小姐妹王小姐这回看不过眼,走过来就不乐意的剜了萧如芷一眼:“年纪小小,嘴巴挺厉害嘛?” “哪里,也总比年长还沉默的要好。”萧如芷不动声色的反唇相讥,丝毫不惧怕王小姐。 王小姐也是一愣,旋即就怒了,这不是在讽刺人吗:“你别以为你是晋王妃你就得意了!你当初是太子妃的时候还不是被人退亲了!如果我是你我就找一根绳子吊死了去!” 王小姐不顾仪态的指着萧如芷骂道。 萧如芷却是笑笑,仿佛是感叹般轻声呢喃:“幸好我不是你啊。” “你说什么?”王小姐听清了萧如芷的话后,脸色一下子就挤成了闷紫色,好久都没有回过神。 “算了算了,她一个庶女,你招惹她不是平白让自己难受。”翰林家的林小姐适时的出来劝慰王小姐。 萧如芷则是无所谓的看着前方,她知道这些嫡女都是因为家中姨娘闹腾,所以连带讨厌庶女,所以林小姐这样说也不是真的鄙夷萧如芷,而是庶女下贱这个观念已经在他们这些名门嫡女中生根了,况且在场的除了萧如芷一个,全都是嫡女。 林小姐的这一番话很快就引起了众人的共鸣,连忙过来安慰王小姐,这件事也就这样揭过去了。 只是那个王小姐被人簇拥着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回头恶狠狠的剜了萧如芷一眼。 萧如芷倒是真的不在意,她上辈子的岁数加上这辈子的都可以当这些人的母亲了,她又跟这些被宠坏的娇小姐计较什么。 逐星却是愤愤不平的抱怨:“他们真是欺人太甚!” “逐星,你忘记我的叮嘱了吗?”萧如芷不动声色的看了逐星一眼,逐星马上识趣的在自己嘴巴前面做了一个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会乖乖闭嘴。 接下来,大家倒是相安无事的赏了好几盆花,然后萧如芷就注意到王小姐和薛玉珠对了一个眼色,脸上还隐藏着一些兴奋,就猜到两人要开始捉弄自己了。 果不其然,王小姐清清嗓子的站了起来带着笑意的提议道:“不如咱们来个行酒令吧?也不辜负了这番美景。” 在场的都是自诩高雅的贵女,对这项透着优雅的活动自然没有什么疑问。 萧如芷又看见王小姐和薛玉珠对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眼色,心里无奈的叹息道,难道自己给他们的感觉就这么胸无点墨吗? 如果是想要为难她,大可在骑射上做功夫,偏偏挑这个,不知道是不是该说这几个人过于自信。 薛玉珠带了一个丫鬟出来,让丫鬟蒙住眼睛敲击花鼓,然后随意的停下,等声音停下,那朵娇艳的蔷薇在谁的手里,谁就要即兴赋诗一首,若是作不出来,就只能喝酒惩罚。 萧如芷不用猜想也知道她们早已经串通好,为的就是看自己出丑。 果然,第一次就停到了萧如芷的手里,萧如芷迅速的思索,正想开口呢,薛玉珠就笑着插话:“哎呀,妹妹,真是不好意思啊,姐姐忽然觉得光是赋诗没有什么乐趣,不如咱们出道题来让妹妹赋诗?” 萧如芷无声的笑了笑,眼神却毫无畏惧:“姐姐欢喜就好。” 薛玉珠闻言又假惺惺的问了周围的小姐妹,他们都和薛玉珠一伙,自然没有意见。薛玉珠见众人都没有意见,就虚伪的笑着说道:“那不如妹妹用‘至’这个字来赋诗一首?姐姐也不提难得要求,只要妹妹在里面用了八个至字,这便是成功了。” 薛玉珠面上笑盈盈的,心里却是恶毒的想,这个至字不仅生僻,平日也没有人来用,原本自己以为萧如芷胸无点墨想随意拿个莲花什么的出题,幸好萧若兰悄悄告诉自己了,这个萧如芷学识还挺高。 不过嘛,高又怎么样,自己给的时间这么短,又是这么难的题目,这回萧如芷的丑是出定了。 “妹妹快说吧,难不成妹妹想要认输了?”薛玉珠又得意的提醒道。 在座的贵女们也都安静下来,她们搜肠刮肚想要作一首相符合的诗,但是平日里学的都是风云花树这些温雅的,一时间这个至字也难倒了众人。 就在众人焦头烂额的时候,萧如芷已经漫不经心的启唇:“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知名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萧如芷说完坐下了,贵女们都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就全部用惊讶的目光看着萧如芷了,连薛玉珠咬文嚼字的读了几遍也觉得其中的意蕴妙不可言。 原本带着幸灾乐祸的萧若兰脸色突变,不可置信的看着萧如芷,又是这样!为何这么难的题目她都能回答出来!uju0 “这么好的诗怎么会是你写的!”萧若兰也顾不得在场人的颜色,指着萧如芷就大喊道:“一定是你提前作弊了。” 可是萧若兰这句话一说出口,就感觉到那些贵女的目光变得有些奇怪。 “姐姐真是说笑了,这可是薛小姐当场说的题目,难不成妹妹还有通天的能力去预知未来,然后提前做好准备吗?”萧如芷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已经有几个贵女对萧如芷露出了赞同和欣赏的目光,还有一些不安分的在嘀嘀咕咕的说道:“看来传闻是真的呢,萧家姐妹二人已经斗成这样了,尤其是这个姐姐呢,在外人的面上是丝毫不帮自己的妹妹,还要落井下石呢。” “你们在胡说什么!”萧若兰脸色涨的通红,愤怒的指责那两位嚼舌根的贵女。 萧如芷也来煽风点火:“就是啊,姐姐你冤枉我不要紧,可是你质疑薛小姐的公正,这……” 被点名的薛玉珠闻言也皱眉的瞪了萧若兰一眼,就是啊,这说的是什么傻话,什么提前准备好,这不是说自己和萧如芷串通好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萧若兰一下子得罪了好几位贵女,瞬间就慌了,太子知道自己要参加赏花宴,还叮嘱自己要好好和这些贵女打好交道呢,若是让太子知道自己一来就得罪了这么多贵女,会不会厌弃自己的? 萧若兰越想,脸上的神色越是难看,慌忙的准备解释,薛玉珠却一句话堵死了萧若兰的解释:“好了,我也不和你计较,你也给我安分点,别弄得我好好一个宴会乌烟瘴气的。” 萧若兰被薛玉珠毫无掩饰的指责了一顿,脸上的神色又红又白的,只能手足无措的尴尬坐下。 薛玉珠忽然扭头看着萧如芷:“妹妹真是学识过人,姐姐佩服,姐姐还真是期待妹妹带来的新作呢。”其实薛玉珠心里暗骂,这一次就当是萧如芷的运气好,刚好出了她会的题目,下一次她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何况自己早就已经和小碧商量好,每次都停在萧如芷面前,她还真的不信自己看不了萧如芷的笑话。 可惜薛玉珠的如意算盘还是打漏了,萧如芷一早就看穿了她不安分的心,自然不会在这里久留,于是抿了抿面前的果子酒就站起来,满脸歉意的说:“如芷昨夜偶感风寒,现在甚至还晕着呢,怕是不能和各位姐姐诶尽兴了,扰了姐姐们的雅兴,妹妹真是内疚无比,现在自罚三杯。” 说完,萧如芷就一口气的喝完了面前的三杯果子酒,又怯生生的看着薛玉珠说道:“我知道玉珠姐姐生性善良,一定不会和芷儿计较的是吗?” 薛玉珠听了萧如芷的话,简直是一口气堵在喉咙,吐不出来,咽不下去,萧如芷的意思是自己大度善良不会怪罪她,如果是表现的有一分不满,都是不大度不善良。 真是好巧的一张嘴,若是自己以后一旦怪罪她,也都可以归咎在不善良里面。 “呵呵,妹妹这是哪里的话,姐姐怎么会怪罪你呢。”薛玉珠掩住自己的怒气,干巴巴的笑了两声说道,又假意的暗卫萧如芷:“妹妹身子不好还是先回去吧,日后有机会咱们再聚啊。” “一定。”萧如芷低头笑了笑,又对在场的人行了一个礼之后,就悠闲的转身离开了。 薛玉珠开办这个赏花宴本来就是为了看萧如芷出丑,哪知道她这么狡猾,一个身子不适就偷走了,所以这个宴会也没什么意义了,剩下的人不咸不淡的玩了一会,就都无趣的散了。 萧如芷回到萧府先是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澡,然后又是拿出早上的花样细细的绣了起来。 伴月推门进来就是看见萧如芷穿着亵衣,安安静静的坐在烛火旁,神情认真的在绣花样的温馨场景。 “小姐,怎么又绣上了。”伴月一边放下托盘的绿豆海带甜汤,一边问道。 萧如芷闻声抬头一笑:“还是早些绣好吧,不然宸儿该着急了。” “小姐对十八皇子真好。”伴月有些感叹的说道。 萧如芷又是一笑:“因为那孩子真心对我啊。”顿了顿,萧如芷继续道:“若是有人待我一分好,我便待他十分好,相反的,我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哪有,小姐的心肠再软不过了。”伴月笑了笑,又劝到:“烛火伤眼,小姐还是明日再绣吧,不然十八皇子知道了也会不高兴的。” “没事,绣完这里就好了。”萧如芷认真的绣着,头也没有抬。 伴月见劝不住,只好去拿了件外衣罩在萧如芷肩膀上,省的她着凉。 第14章 虽然和伴月说不会绣太久,萧如芷还是绣到了烛火燃尽的时候,她揉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又走到伴月准备的铜盆面前,打湿帕子擦了擦眼睛,冰冷的触感让眼睛的酸涩也好了许多。 已经二更天了,萧如芷也没有了睡意,她想了想,又拿出一早纳好的鞋底,想着有时间,就帮宸儿再做一双鞋子吧。 由于有了上一世的记忆,萧如芷很快就纳好了一双鞋,她先活动活动自己的酸软的肌肉,又伸手按了按鞋子,见它被自己缝的严严实实的,鞋底也柔软,萧如芷很是满意的笑了。 一放下鞋子伴月就端着铜盆推门进来了,看见萧如芷青黑色的眼圈,又看了看桌子上多出了一双鞋子,伴月马上就懂了。 “小姐,你真是太胡闹了,怎么可以一夜不睡呢!”伴月毫不留情的数落萧如芷:“小姐身子骨向来就弱,如今还这么折腾!” “好啦好啦,是我不对,我可爱的伴月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啊?”萧如芷无节操的勾住伴月的手,撒娇到。 伴月却是不发一言的将自己被萧如芷抱住的手抽出来,然后就往门口走去。 萧如芷傻眼的看了一会,连忙问道:“伴月你去哪里啊?” 伴月头也没回:“给小姐拿鸡蛋。” 虽然伴月的声音还是有一些生气,但是她都去拿鸡蛋给自己滚眼了,说明是没有多大问题了,这样想着萧如芷就好心情的笑了笑。 若说这个世上对自己最忠心的人就只有逐星和伴月了,这也是为什么自己重生之后身边只有他们两个。 萧如芷用伴月拿回来的鸡蛋滚了滚眼睛,眼底的青黑色果然消退了许多:“哎呀,还是咱们家的伴月有办法。” 伴月见萧如芷如此,也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小姐先用早膳吧,不是说一会还要去皇宫看十八皇子吗?” “嗯,是呢,他都怕等急了,这段时间太忙了,都忘记去找宸儿了。”萧如芷喝了一口皮蛋瘦肉粥后回答道。uju0 萧如芷预料的果然没错,十八皇子听说自己要来,又是在辰阳宫门外一直翘首等候,等看到萧如芷的时候马上欢呼一声就冲了过来。 萧如芷还是退后了两步才堪堪抱住眼前这个冲击力:“宸儿长高了呢,若是再高一些,姐姐就抱不动你了。” 萧如芷有些感慨的说道。 十八皇子闻言不满的撇撇嘴:“那宸儿不要长高了。” 萧如芷听到十八皇子这么孩子气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好笑的点了点十八皇子的额头:“若是你这么矮,可就讨不到媳妇了。” “我才不要娶媳妇呢,我要一直跟如芷姐姐在一起。”十八皇子缩缩鼻子的说道。 然后又忽然问萧如芷:“如芷姐姐,我听皇祖母说你很快就是我的婶婶了。” “嗯,是吧。”萧如芷被乍然问道,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十八皇子得了肯定的答案,好看的眼睛马上就氤氲了满满的泪水:“如芷姐姐不能等等宸儿吗?宸儿很快就长大了!也可以娶姐姐的!” 萧如芷见说的认真的十八皇子,忍不住扑哧一笑:“我看你是闲着了,这么快居然就想着娶媳妇的事了,知不知羞。” 说完,萧如芷就拿出一个绣着兰草的香囊,放到十八皇子的手中:“好了,宸儿想要的香囊姐姐做好了。” 十八皇子马上惊喜的看着萧如芷,然后紧紧握住手中的香囊,轻轻嗅了嗅,发现里面的清香和萧如芷的味道很像,就乐呵呵的说道:“这个香囊有姐姐的味道呢!” 正在喝水的萧如芷被十八皇子的话一惊,一口水一惊是喷了出来,一看十八皇子坦荡又纯粹的神色,萧如芷把提起来的气又咽了下去,看来还是自己想太多了,不过这倒霉孩子,怎么说的话那么让人暧昧呢…… “是了,姐姐还给你准备了另一样礼物。”萧如芷噙着笑意的看着十八皇子。 十八皇子看到香囊已经是爱不释手了,现在一听萧如芷还给自己准备了另一份礼物,高兴的都要蹦跶起来了。 身边的小羽子看到自家主子的傻样,忍不住在一边嘀咕:“娘娘又是赏赐又是送礼的一箱箱抬进来,也不见殿下你这么高兴……” “小羽子,本皇子听到了,你这个月的月例本皇子没收了!”十八皇子不咸不淡的说道,完全不顾小羽子瞬间塌下来的脸蛋。 十八皇子又马上期待的看着萧如芷,眼睛里的亮光熠熠生辉,像黑曜石那样夺目:“如芷姐姐!你快告诉宸儿是什么东西!” 萧如芷也不卖关子,见十八皇子这么期待,就将藏在背后的鞋子拿了出来,十八皇子先是一愣,然后惊喜的大叫起来,拿着那双鞋子是兴奋的绕着自己的内殿跑了一圈,然后又气喘吁吁的跑到萧如芷面前。 “如芷姐姐你真是对宸儿太好了!” “不过是一双鞋子,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萧如芷好笑的看着十八皇子的反应,又担心鞋子不合脚,就问道:“你先穿上试试,姐姐没给你量足,就是按照大约的尺码,你看小了还是大了,告诉姐姐,姐姐帮你再改改。” 十八皇子闻言也马上将自己穿在脚上的锦鞋扔掉,换上了萧如芷做的鞋子,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从来没有自己穿过鞋子,十八皇子奋斗了许久,鞋子都没有套上去。 这一刻,萧如芷就像看见了前世的孩子,忍不住就蹲了下来,接过十八皇子手里的鞋就温柔的帮他套了进去。 十八皇子兴奋的走了两步,发现不仅尺码合适,还非常舒服,现在是怎么样也不肯脱下来了。 萧如芷看过十八皇子之后就回了萧府,薛玉珠还是没有死心,时不时想一些宴会来邀请萧如芷,萧如芷也懒得和她周旋,就直接称病推了所有的帖子。 直到萧如芷及笄的那一天,萧如芷才对外宣称痊愈了。而被王氏点名的薛玉珠早就急不可耐的在自己的房间走来走去了,虽说她是侧妃,但严格算起来也是一个妾室,又是跟萧如芷同一天进门,自然不能穿大红色的嫁衣。 无奈薛夫人心疼自己唯一的女儿,硬是用较为接近大红色的玫色缝制了嫁衣,也不会坏了规矩,惹人闲话,也可以让女儿沾染一些喜色,并隐隐挑衅萧府。 “好了,玉珠,新娘子走来走去成何体统。”薛夫人不满的看了薛玉珠一眼,然后又开始了碎碎念:“母亲拗不过你,可是你坚持今日进门,就是打了正妃的脸,怕是日后的日子不好过,到了王府那边一定要乖巧,可不能像在家里一样任性妄为了。” 薛玉珠却是根本没有留意薛夫人的话,听到她不断的说话,只是不耐烦的点头算是回应了,然后又连忙吩咐小碧去门口守着。 “小碧,你可得看着萧府的花轿,我是说什么也不会让那个小贱人抢先的!” 薛玉珠死缠烂打让薛海又一次进宫请求皇上将他们的婚事定在一起,说是个双喜临门,好意头,皇上闻言,心里更加得意了,觉得这样能给晋王添堵,又能敲打一下萧丞相。 所以皇上二话不说,马上就答应了,圣旨一下其他人也不能有什么抗议。 但到了成婚这一天,薛玉珠就不满了,凭什么自己是嫡女,而萧如芷是庶女,自己只能是一个侧妃,还要从侧门进府? 所以心里不平衡的薛玉珠马上想了而一个法子,就是趁机抢在萧如芷的花轿前面,还要从正门进去。 于是就有了让自己贴身丫鬟随时观察门口,看萧如芷的花轿什么时候出现。 就在这时滴滴答答的喜乐声渐渐传来,小碧眼尖瞅见转弯处的一抹红色,马上就跑着冲进来,连气也来不及喘一口,就急忙说道:“小姐!来了来了!奴婢看到他们要转弯过来了。” “快快快!我的盖头!”薛玉珠闻言也马上着急起来,一时间是那盖头,又是带着代表习气的用具,连忙的往外跑:“小碧,一定要轿夫们跑的比萧如芷的快!” “是是是,小姐,奴婢省得了!”小碧连忙点头,又去吩咐轿夫,轿夫闻言脚下生风,走的更加卖力了。 伴月皱眉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然后走到花轿的窗子旁边,压低声音的告诉萧如芷:“小姐,薛府的花轿抢在我们前面了。” 坐在马车里的萧如芷闻言将自己的盖头打开,稍加思索就知道薛玉珠是打什么主意了,她就是想抢自己的风头,让自己出丑。 “不必担心,王府的人这点分寸还是有的。”萧如芷淡定的说道,就重新盖住盖头不再说话了。uju0 王府的规矩不少,况且穆云凌最重视的就是规矩,王府的管家又怎么会薛玉珠的花轿抢在自己面前进门呢? 这样做,可不仅仅是在打自己的脸,连带晋王府也会因为薛玉珠的没规矩而没脸了。 萧如芷猜测的没错,薛玉珠的娇子在她不断的催促下走的飞快,不一会就来到了晋王府门前,只是在要进门的时候被晋王府的管家拦了下来。 “还请薛侧妃静候,王妃没有进府,你是断不可以先行的。”管家丝毫的情面都不讲,甚至让人将正门关住,等到萧如芷的花轿到了再打开门迎接。 晋王成亲是一件大事,加上大家对晋王的爱戴,已经不约而同的围在王府附近等待一睹晋王成亲的盛况,现在看大一辆花轿停在王府面前,王府却是大门紧闭,大家都开始议论纷纷。 而少数知道情况的百姓也不屑的开口:“不过是个妾室,还妄想抢先进门呢!” 另一个人也在附和:“就是啊!人家王爷要娶的可是太后亲封的宁安乡君啊!而且还是王爷自己去求娶的呢,肯定是两情相悦的。” “恩恩,对了,你们还不知道吧?听说这个薛侧妃是以死相逼才让晋王同意的,闹了好大一场笑话呢!” 萧如芷原本不想管薛玉珠,可是她这次做的太没有规矩,若是不给她一点警告,怕是一进门就会闹得满城风雨,于是萧如芷就让伴月混入人群中将薛玉珠当时以死相逼的事情说了出去,众人以讹传讹,到了最后,说出来的话已经是十分难听了。 这些讨论的声音丝毫没有掩藏的意思,都清清楚楚的落到了坐在花轿里的薛玉珠的耳朵里,她何曾时候过谢谢谩骂,早被就气的怒不可遏了。 “这群刁民!等我告诉父亲,将他们一个不留的杖毙!”薛玉珠破口大骂。 在外面的小碧听见薛玉珠的话,马上就压低声音劝到:“小姐,别说了,仔细被这些百姓听到。” “听见就听见啊,我还怕了这群刁民不成!”薛玉珠毫不在意的说道。 小碧却是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小姐自然不用怕了他们,可是现在是在王府门前,若是小姐还没有进门就引得百姓聚集在这里闹事,王爷定会对小姐不满的。” 薛玉珠闻言不敢再造次,只能委屈的闭嘴,心里却是咒骂了萧如芷无数次。 这么一耽误的时间,萧如芷的花轿也到了晋王府门前,这次管家不是板着脸冷言相劝,而是喜上眉梢的快步上前迎接,又一边让下人把正门打开。 管家贴近萧如芷的花轿,恭敬的说:“王妃辛苦了,王爷在府内等着您呢。” 萧如芷也有礼的回答:“嗯,劳驾管家了。” 管家就笑着在前面带路,然后带着萧如芷进去了。 薛玉珠听到外边的动静,连声询问小碧:“小碧,是不是正门开了?” “小姐,是的。”小碧也不敢隐瞒。 薛玉珠马上兴奋的对着小碧说:“快!咱们趁现在从正门冲进去!” 小碧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也不敢不从,只能硬着头皮指挥轿夫。 谁知道王府的人早有准备,等萧如芷的花轿进门就利索的关好了正门。轿夫们因为小碧催得紧,脚步也快,乍一见正门被关了,也停不住脚步,一下子就连人带着花轿的撞到门上去了,连马车的薛玉珠也被摔了个正着,发出一声尖叫。 围在王府门外还没有散去的百姓看到这样滑稽的一幕,是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小姐,你没事吧!”小碧听到尖叫声连忙询问,也顾不得规矩,将薛玉珠从花轿里扶了起来。 花轿也撞坏了,盖头也掉了,薛玉珠脸上的脂粉都散了一些,滑稽的样子更加引得百姓大笑不止。 薛玉珠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她恨恨的跺了一下脚,指着还在哄笑的人群大骂“刁民!你们这些丑陋的刁民笑什么笑!” 小碧害怕薛玉珠再说出什么不合规矩的话,连忙提醒薛玉珠:“小姐,我们还是先进王府吧!您的盖头也掉了。”薛玉珠这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的指着小碧大吼:“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你也是想要看本小姐出丑吗!” 骂完小碧出了一口气,薛玉珠也是不再再在王府折腾了,因为花轿坏了也不能再用,最后只能灰溜溜的徒步从侧门走了进去。 这场闹剧最后还是在围观人群的嘘声中拉下帷幕。 暗破躲在房檐上将一切都看了个一清二楚,马上就回去汇报给穆云凌,穆云凌闻言也没有多余的神色,只是淡淡的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暗破却是好奇穆云凌内心的想法,忍不住带着调侃的语气看着穆云凌:“王爷这可是娶了一个刁妇呢!日后王府定会十分热闹。” 穆云凌的深思纹丝未变,只是清冷的声音染上了一丝寒气:“你是想念西北的天了?” 西北?谁会喜欢那个寸草不生的蛮荒之地啊!连个好看点的姑娘也没有!暗破在心里不满的腹诽,脸上去带着讨好的语气:“属下还要去继续观察两位王妃,属下就先告退了!” 说完,暗破就脚下生烟的飞快的溜了。 穆云凌揉捏一下自己略显疲惫的眉心,然后望着站在自己侧身的张立:“嫣儿可有按时用药?” 张立马上恭敬的点头:“王爷,崔小姐很是乖巧,只是今日的兴致都不怎么高,只躺在床上闷了一天了。” “嗯。”穆云凌微微颔首,继续吩咐:“你去告诉她,今夜本王会忙,就不去看她了。” 张立闻言马上恭敬的往门口走去。 穆云凌顿了顿,还是开口打断了张立的动作:“罢了,本王跟你一起去。” 薛玉珠被王府的下人领到一处普通的院子,然后什么话也没有交代,就退了出去。 她在薛府的时候何时不是众星捧月,偏生来到王府就受人冷遇,还一进门就被闹了这么大的笑话。 而且侧妃成亲的那一日王爷是一定会过去的,而现在自己为了争一口气,愣是和萧如芷一起进门,萧如芷是正妃自然压自己一头,王爷也一定会去她的院子,想到自己今日是独守空房,薛玉珠就越来越委屈,旋即就趴在床上嘤嘤的低声啜泣起来。 小碧刚和王府的下人们出去了,为的就是熟悉这王府的布置,也是准备拿热水给薛玉珠洗脸,哪里知道她端着热水回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自己小姐哭花了整张脸。 “小姐,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小碧放下铜盆,快步的走过来,扶起薛玉珠,然后又掏出帕子帮她擦干净眼泪。 “小碧,我想回府。”薛玉珠带着哭腔的说道。 小碧愣了一下,连忙劝到:“小姐,您不是最喜欢晋王了吗?怎么会这么想呢?” “可是他今夜不会来。”薛玉珠沮丧的说道:“他一定回去萧如芷哪里的,谁让她是正妃呢!如果我不争这一口气就好了。” 薛玉珠说完,又懊恼的垂下头。 小碧听到这里就轻笑一声:“小姐你是一时想偏了,王爷今日宿在王妃哪儿,又不是天天宿在王妃哪里!剩下的日子,可都是各凭本事的。”小碧说完,又继续道:“小姐你看看夫人,老爷不是有好几房妾室吗?夫人还不是有手段将老爷管的服服帖帖的。” 薛玉珠闻言,也忽然懂了,是啊,自己这么辛苦折腾,又是寻死觅活的,可不是为了嫁过来自怜自艾的,小碧也说的对,今夜自己是独守空房,不代表明日是啊?uju0 薛玉珠对自己的自信还是很有魅力的,况且自己已经十八岁了,身形玲珑有致,哪里是小乳猪那个刚及笄的平板小丫头比得过的呢? 或许王爷一试就会厌弃萧如芷,然后就来自己这里呢? 小碧见薛玉珠沉默无言,也不出声打断她的思绪,又看薛玉珠脸色的变化,就知道她是想明白了。 “小姐明白就好。”小碧松了一口气的说道。 薛玉珠也点点头:“知己知彼,百战百殆,你去找一个管事的过来。” 小碧是薛夫人亲手调教出来的,自然聪慧非凡,听到薛玉珠这么说,就知道是自家小姐要通过管事的人来了解王府了,马上就出去叫人。 小碧很快就回来了,带回来的是一个穿着粗布的中年妇人:“小姐,这是香嬷嬷,负责我们院子的扫洒。” “薛侧妃安好。”香嬷嬷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然后就垂着头等待薛玉珠的问话。 薛玉珠带着笑意的开口:“嬷嬷不必拘谨,玉珠初来乍到,对王府很对事情都不熟悉,所以才特意请嬷嬷过来问话呢。” 薛玉珠说完,也不等香嬷嬷说话,继续道:“不知王府有几口人呢?” 香嬷嬷略加思索,又恭敬的回答:“回薛侧妃,王府一共有一百六十二口人。” “哦,也不知道王爷上心的是那些人呢?”薛玉珠点点头,装作不经意的问道,香嬷嬷闻言却是一抖,似乎很是害怕。 “老奴不敢妄言。”香嬷嬷连忙跪下,王爷早就叮嘱过他们这些人,绝对不能将崔家姑娘和小公子的事情告诉王妃和侧妃,就是害怕他们两个去惊扰崔姑娘他们。 第15章 “姐姐!”崔恒惊呼一声,心疼的查看崔嫣儿脸上的手印,又狠狠的瞪住薛玉珠,那神情几乎要动手。 薛玉珠被崔恒暴戾的眼神吓住了,连说话也不利索:“你!这不怪我!我可不是要打她!这可是她自讨的!” “你敢打我姐姐!我杀了你!”崔恒却是没有管薛玉珠在说什么,一下子就跳到了薛玉珠的身前,然后又一把将薛玉珠推到,又伸出双手狠狠的掐住薛玉珠的脖子。 薛玉珠被掐的满脸通红,又被崔恒坐着,连动也动不了。 站在一边的小碧才反应过来,连忙去掰开崔恒的手:“哎呀!娘娘!崔少爷,奴婢求您放手吧!娘娘要被你掐死了!” 小碧也吓得满脸惨白,越是害怕,手脚就越是软弱无力,掰了许久也没有拉开崔恒,崔嫣儿见状也连忙过来帮忙。 “阿恒!阿恒!你看看姐姐!”崔嫣儿着急的喊道,崔恒却是半点反应都没有,好像他整个人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就是将薛玉珠掐死。 崔嫣儿见薛玉珠已经被崔恒掐的面色青黑,知道她是几乎到极限了,也顾不太多了,直接低头去咬崔恒的手腕,崔恒已经是魔障了,完全感知不到咬自己的是谁,感到痛意的时候就条件反射般将咬住自己的人推到。 直到一声熟悉的闷哼,崔恒的理智才重新被唤了回来,他一回神就看到了自己的姐姐躺在地上,捂住心口无力的呻吟。 崔恒马上撒手,去扶起崔嫣儿:“姐姐?姐姐你怎么样了?” 崔恒喊了很久都没有得到崔嫣儿的回应,知道她是病发了,连忙去喊穆安回来,穆安一见崔嫣儿的情况,先是一把将崔嫣儿抱回房间,又冲出去请大夫和让崔恒去通知穆云凌。 崔恒也连忙跑了出去。 小碧见状连忙扶起薛玉珠:“小姐,你没事吧!” 薛玉珠的喉咙就像着火一样,沙哑的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她只能后怕的摆摆手,又示意小碧快点离开。 她刚才是一时气愤,没有想起崔嫣儿在穆云凌心中的重要地位,现在自己闹得她病发,穆云凌一定不会轻饶自己,薛玉珠站在原地,越想越害怕,也不敢久留,连忙拉着小碧趁乱溜走了。 崔恒和穆安都忙着照顾崔嫣儿,一时间也没人留意她,也被薛玉珠顺利的逃跑了。 崔恒气喘吁吁的跑到穆云凌的书房,因为穆云凌早先有过吩咐,所以也没有人拦住崔恒。 穆云凌在书房原本是和暗破交代一下事情,见到崔恒惨白着脸跑了回来,才皱眉问道:“怎么了。”uju0 崔恒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表哥!都怪那个薛侧妃!她过来咱们院子闹事!害的姐姐病发了,现在已经晕了过去了!” 穆云凌闻言,原本冷淡的脸变得冷若寒冰,他一下子站起来:“先过去。” 暗破收到穆云凌的眼神,也马上跟在穆云凌的背后。 等穆云凌到了的时候,大夫已经在为崔嫣儿诊断了,穆云凌便利用这个时间看着崔恒问道:“说罢,究竟是何事。” 崔恒闻言,原本倔强的眼里忽然源源不断的流出眼泪,他哽咽了一会才将今天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特别是告诉了穆云凌薛玉珠打了崔嫣儿一巴掌的事。 穆云凌听到这里,原本就冒着寒气的脸色变得更加严峻了,他冷眼看着跪在一遍的:“本王记得告诉过你守好院门,不要让不相干的人进去。” 穆安也不敢解释,只是将头垂得更加低了:“是属下的错,属下自愿领罚。” “自己去领三十鞭。”穆云凌已经移开了自己的眼光,有些担忧的看着紧闭的房门。 穆安马上谢恩然后站了起来,崔恒一听,脸上也露出了急色,这个穆安是从她们姐弟来到王府就陪在身边了,一直像是亲人的关系,崔恒见到他要被穆云凌处罚,忍不住为穆安求情。 “表哥!不管穆安哥哥的事,是那个女人一直在门口纠缠而已!然后姐姐是姐姐心软才让她进来的!”崔恒说完,又期待的看着穆云凌,希望他可以饶恕穆安。 穆云凌闻言脸色去变得更加黑沉,声音也带上了三分的冷硬:“五十鞭。” 穆安身形一震,却是没有询问缘由,只是再一次谢恩,又安抚的看着崔恒:“少爷,是属下的错,属下一定要接受惩罚的。” 说完,穆安就退了出去。 “表哥!穆安哥哥明明没有错,你为什么要执意处罚他!”崔恒不满的看着穆云凌,大声说出自己的疑问。 “你是想要本王加到一百鞭吗?”穆云凌淡淡的说道。 崔恒闻言果然就老实了,只是还是有些不甘心的碎碎念道:“表哥分明是错罚好人,那个女人明明才是罪魁祸首,表哥还不是没有罚她!” 穆云凌闻言皱眉,然后半晌才开口:“穆安违反了本王交给他的任务,错了就是错了,本王从来不问缘由,只看结果。” 说完,又看着暗破道:“去传话给薛玉珠,让她安份些。” 暗破闻言马上就去薛玉珠的院子。 此时的薛玉正惴惴不安的在自己的院子里走来走去,她回到自己的院子,喝了一口热茶冷静下来后,才知道害怕。 于是她忽然开口和小碧说道:“小碧,不如咱们收拾一下行礼回薛府吧?若是王爷知道了,肯定不会轻饶我的。” 薛玉珠想着想着,害怕的脸色都变得无比惨白。 小碧的心里何尝不害怕,却更多的是怪薛玉珠不听自己的警告,可是听到薛玉珠说要离开,她又马上摇头的劝到:“小姐若是离开了,就是自请下堂了。” 薛玉珠闻言也明白过来,马上摇头:“对对对,我不能下堂,我要做王爷的妃子。” 暗破推门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些话,心里不屑的嗤笑一声,才走了进来:“王爷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他让属下给侧妃带一句话,若是再不安分,等待你的可不是一封休书,而是孤老一生了。” 薛玉珠闻言震撼的往后退了一步,张张口却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而暗破将穆云凌的话带到了之后就直接转身离开,留下了惊慌不定的主仆们。 “小碧!不行!我要的是他的宠爱,我不要在王府孤独终老!”薛玉珠害怕的拉过小碧的手,紧张的脸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 “小姐,没事的,王爷不是说了若是小姐再犯才会这样惩罚小姐吗?小姐只要接下来的日子先安分守己,等将王爷的心拉了过来,小姐不就不用担心了?”小碧思绪一番就开始慢慢劝薛玉珠。 薛玉珠闻言,原本一肚子委屈惊惧渐渐淡去,也稍微想通了些,点点头:“是,反正他要我禁足一个月,那这个月我就乖巧的呆在自己的院子,王爷就会对我改观了。” 薛玉珠越说语气越是肯定,脸色也没有这么惨白了。 小碧听到薛玉珠的话,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因祸得福,毕竟薛玉珠的性格是个男子都会难以忍受,若是她这一个月真的能安分下来,也许就会入了王爷的眼吧。 萧如芷今日一天都窝在自己的院子里,她想着自己是初来乍到,先在院子里静养两三日,再慢慢出去摸索王府的事情,这样既不会打眼,也不会被人小瞧了去。 半夜这个时候端着食盒回来了,看到萧如芷的时候脸上上前一步,将今日听到的事情告诉萧如芷:“小姐!西苑的又出来作妖了。” 萧如芷知道半夜和逐星都不喜欢薛玉珠,所以在私底下就将薛玉珠称为西苑的,听到薛玉珠作妖的事情,萧如芷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薛玉珠的性子摆在那里,萧如芷都预料好她会闹腾,只是没想到才进王府第二天她就开始了。 “哦?她做了什么?”反正闲来无事,听来解解闷也好,萧如芷如是想着。 伴月也连忙揭晓:“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居然去招惹裕林苑的崔家姐弟了。” 听到这里,萧如芷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自己果然不能小瞧了薛玉珠,她还以为薛玉珠作妖大概是勾引穆云凌,又被穆云凌当面拒绝的事情,哪知道她一来就去闹腾穆云凌的心尖肉。 若不是萧如芷实在讨厌薛玉珠,她都忍不住在心里为薛玉珠喊一声‘好’了。 伴月见萧如芷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有继续说道:“她还把崔小姐闹得病发了呢,现在王爷请了宫里的御医为她救治呢!” 连御医都出动了,怕那个崔嫣儿在穆云凌的心里位置果然不简单吧。萧如芷在心里兀自琢磨,也没有在意伴月后来说了什么了。 徐太医在内殿为崔嫣儿详细的把脉,过了一会才叹息的走了出来:“王爷,臣早就和你说过,崔姑娘得的是噬心蛊,万不可被外界刺激的。” 噬心蛊,顾名思义就是就是生在心脏的蛊虫,中了噬心蛊的人不能轻易大悲大喜和大起大落,否则就会引来万虫同时啃噬心脏的疼痛,而这个噬心蛊也十分毒辣,她不像寻常的蛊毒,这个噬心蛊都是在孕妇的身上动手脚,不会伤害孕妇,只会跟随她肚子里的胎儿,然后在胎儿的身上扎根。 而起这个噬心蛊的生存能力也强的让人侧目,只要你被下了噬心蛊,它的子蛊一定会在你第一个孩子身上扎根。 而原本被下噬心蛊的人应该是穆云凌的母妃,而这盅炖汤恰巧被崔嫣儿的母亲服用,才会扎根在崔嫣儿身上,所以严格来说,是崔嫣儿替穆云凌受了这场折磨,这也是穆云凌一直对崔嫣儿有求必应的原因。 “徐太医可有办法根治?”穆云凌沉着脸色问道。 徐太医却是很快的摇头:“老臣只是在一本西域奇书里见过这个蛊毒,根本不了解怎么治理,老臣唯一能做的就是开一些药,为崔姑娘减轻一些痛苦。” “西域?”穆云凌忽然捕捉到徐太医话里的重点,穆云凌马上就想起了探子在萧如芷身上打探到的秘密,说她懂得一些西域的医术。 沉吟片刻,穆云凌还是决定去将萧如芷叫过来,或许她会有法子只好崔嫣儿。 暗破又一次来到萧如芷的院子,见到萧如芷安安静静,衣着朴素的在树下纳凉,心里对这个王妃已经是有了一些微妙的好感:“王妃安好,属下是王爷身边的暗破。” 萧如芷一愣,然后笑着点点头,无事不登三宝殿,于是萧如芷淡淡问道:“可是王爷哪儿有什么吩咐。” “王妃真是神了,王爷正是又有要事找王妃。”安排恭敬的回答,又不留痕迹的带了一些夸奖。 “王爷又说是何事吗?”萧如芷问道,忽然又想起了伴月说的受伤了的崔嫣儿,在安排没有回答的时候就继续说道:“可是崔姑娘出了什么事?” 暗破闻言先是疑惑一下,又神色清明的回答:“王妃果然聪慧呢,王爷真是为了这件事情王妃过去的。”uju0 “我?”萧如芷装傻的看着暗破。 暗破却是笑了笑:“谁不知道王妃你妙手回春,一下子就将闭气的十八皇子救了回来啊!” 萧如芷也回以一笑:“哪有这么神,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就来到了崔嫣儿的院子,萧如芷先和穆云凌行了一个礼,才慢慢开口:“王爷安好。” 穆云凌也淡漠的点头,然后推开门,示意萧如芷进去:“麻烦你了。” “王爷不必这么客气。”萧如芷楞了一下,然后笑道:“臣妾也不敢夸下海口,但是臣妾只当尽力而为。” 说完,萧如芷就走了进去,看到崔嫣儿惨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的时候,萧如芷心里也闪过一丝不忍,她也不耽误,直接扣住崔嫣儿的脉搏。 萧如芷凝神思绪了一会,才抬起头看着穆云凌:“王爷,崔小姐生的不是病吧?她倒像是中了蛊毒,而且这中蛊的时日也不短了。” 听到萧如芷一眼就看出崔嫣儿是中了蛊毒,穆云凌和暗破快速的对视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收回自己的目光。 暗破恭敬的看着萧如芷:“不知道王妃有没有把握治好崔小姐的蛊毒呢?” 萧如芷却是坦白的摇头:“我只是能看出她中的是蛊毒,却连是什么蛊毒也看不出来,又谈何治疗呢?” 听到萧如芷这么说,暗破马上就失望的低下头,要知道王爷这么多年操心的最多的事就是表小姐的事,现在难得听到了一些眉目,哪知道又只是水中月,镜中花。 穆云凌沉吟片刻,却忽然开口:“是噬心蛊。” “噬心蛊?”萧如芷呢喃两遍,忽然露出了兴奋的神色:“这个蛊毒我曾经在古书看过!” “当真?”连穆云凌都罕见的不淡定的追问。 萧如芷肯定的点点头:“嗯,我曾经看过这个名字,等我回去查询确认一下再来告诉王爷吧?” 穆云凌听到萧如芷这么说,自然就不再耽误萧如芷,没说什么就让萧如芷先回去了。 等萧如芷离开之后,穆云凌却突然低声吩咐暗破:“盯着她的动作。” “王爷?”暗破惊愕的看着穆云凌,王爷这是连王妃也信不过吗?穆云凌的做派是彻底将暗破弄晕了,他一直以为穆云凌总是派自己去定制个萧如芷,就是因为喜欢,而且穆云凌还亲自求娶被退婚的萧如芷,暗破就更加认定了穆云凌是真心喜欢萧如芷这个王妃的。 可是没等暗破这种认知形成几天呢,穆云凌就又让他们时刻盯着萧如芷的动向,甚至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王妃是一心想要找到这个方法救表小姐,王爷却是依旧派自己去盯着她。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穆云凌却没有多言,只是留下这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就进去守着还在昏迷的崔嫣儿了。 暗破无法,只能飞身去萧如芷的院子,按照穆云凌的吩咐,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便是了。uju0 萧如芷回到院子之后,果然马上翻出那本摩罗文的古医书,又仔细的查阅起来,连逐星好几次的问话都忽略了。 逐星见萧如芷一直都没有理自己,不由得有些郁闷的看着伴月:“小姐不理我!”逐星故意奶声奶气的吐槽萧如芷。 伴月闻声却是噗嗤的笑了一下,又伸出手指点点逐星的额头:“好了,还在这里耍宝!你没看到小姐正忙着呢!” 萧如芷却是全神贯注的在查看医书,完全没有留意到外界的事情。 逐星又是在萧如芷面前来回晃悠了好几次,结果萧如芷还是没有注意到她,她就只好无奈的退出房间。 过了好一会,萧如芷才兴奋的大叫起来:“啊!我找到了!” “小姐?”逐星和伴月听到萧如芷的大叫都快步的跑进来,生怕萧如芷是出了什么意外,哪知道萧如芷好端端的坐在那里,手里依旧捧着那本医书。 “诶?你们怎么都进来了?”萧如芷后知后觉的说道,后者则是连个眼神都懒得给萧如芷,然后又退了出去。 躲在屋檐的暗破听到萧如芷大叫找到了,以为是崔嫣儿有救了,也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意,哪知道萧如芷下一句就将暗破的好心情打回地狱了。 “噬心蛊,噬心蛊,嗯?为什么解药的地方是空白的?”萧如芷楞了一下,然后又迅速的耷拉着脑袋,原来是空欢喜一场…… 萧如芷又是不死心的将整本医书重新翻了一遍,却发现所有的解药方法都在,唯独噬心蛊这一页好像被人动了手脚可以隐藏了一样。 莫非真的要在徐姨娘那本孤本才可以找到答案?萧如芷想了一会,还是决定亲自去告诉穆云凌。 暗破见萧如芷有出门的打算,也快速在在她身后紧跟着她,然后见她的方向是去穆云凌的位置,便快一步的闪身进去,将自己在萧如芷哪里探到的消息告诉了穆云凌。 穆云凌闻言,神色未变,只是轻轻颔首:“嗯,本王知道了。” “是了,王爷,属下看见王妃往这边来了,您是不是要让她进来?”暗破试探的说道。 穆云凌的神情依旧看不出息怒,甚至不起一丝波澜,听到暗破的话也只是点点头。 萧如芷在穆云凌和暗破主仆话音刚落的时候正好推门进来,她也懒得客套了,直接和穆云凌坦白道:“王爷,臣妾确实在医书里找到了噬心蛊的记载,可是她的解药方子却是空白一片。” “嗯,本王知道了、”穆云凌淡淡的说道,明显是逐客的意思了。 萧如芷一愣,又连忙和穆云凌解释:“王爷,臣妾还没有说完,其实臣妾手中的医术只是臣妾的手抄版,它真正的孤本还在我们萧府的徐姨娘手中,臣妾认为找到孤本才有可能破解到噬心蛊的解法。” 穆云凌这回终于有了神色,他意味深长的看了萧如芷一眼,然后依旧是淡雅的颔首:“本王会派人去找的,王妃先行回去吧。” 萧如芷便没有纠缠,而是直接离开了。 等萧如芷离开之后,暗破率先开口打破室内的沉默:“王爷,您相信王妃的话吗?” “嗯。”穆云凌用鼻音应了一声,又道:“你忘记我曾派人监视她了?她手中的医书的确是手抄版。” “这么说!王妃的话是真的了?那王爷就将这个任务交给属下,属下一定将那本医术找出来。”暗破说完,就要开始出发了。 穆云凌却是轻笑一声:“未必。” 萧如芷一直是一只小狐狸,未必会将自己的所有底细交代清楚,况且徐姨娘和萧如芷又有些渊源,或许有人想要借刀杀人也不一定。此事不得过于莽撞,或许会有新发现。 “啊?王爷?”暗破是彻底的蒙了,穆云凌明明说是相信了王妃啊,为什么不即刻去找呢? “先看看吧,看她有什么新的举措再做打算。”穆云凌淡淡的解释了一句,就不再说话了。 第16章 萧如芷回到院子的时候,逐星暧昧的坏笑着迎了上来:“娘娘,今夜要为您准备洗浴的热水吗?还是你和王爷的都要准备啊?” 萧如芷先是一愣,才弄明白逐星是什么意思,好笑的看了逐星一眼,才慢慢的说道:“王爷今夜不会宿在这里,所以你只需要准备我的洗浴就好。” “啊?”逐星兴奋的小脸马上塌了下来:“王爷不过来吗?可是王妃你们明明是刚成亲吗?应该是蜜里调油才对啊?” 伴月见逐星的话越说越没谱了,又见萧如芷神色有异,连忙拉走逐星,低声警告:“主子的事情也是你可以调侃的吗?亏得娘娘仁慈,否则你这样部分尊卑的做法都够你死好几回了。” 逐星闻言,也马上识趣的闭嘴。 伴月见她总算是安分下来,还能听进自己的警告,也不再念叨她了,而是端着萧如芷每天晚上都会喝的雪梨银耳进去了。 伴月将雪梨银耳放下,就要退出去,却被萧如芷忽然叫住:“伴月,开这里的日子,你可熟稔了王府的路?” 伴月一愣,然后稍加思索后就恭敬的回答:“娘娘,奴婢除了王爷的寝室以及崔家二人的住处没有去过意外,其余的地方都熟悉了。” 萧如芷闻言满意的点点头,不愧是自己从小培养到大的丫鬟,就是比一般的人要聪慧,而且伴月心性谨慎又仔细,总会注意到很多自己忽略了的细节。 可是萧如芷还是打算考验考验伴月,于是她装作苦恼的开口:“伴月,刚才逐星说新婚夫妇应该蜜里调油,你说我应该去去请王爷过来吗?” 伴月一愣,然后看着萧如芷想了一会,才慢慢回到:“娘娘,奴婢觉得此举不甚妥当,每对夫妻的相处之道,不过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哪里是外人能够参透的呢?何况奴婢觉得王爷一定是有要事耽误了。” 顿了顿,伴月继续道:“奴婢不该妄议主子,王爷的性子冷淡,娘娘又是初来乍到的,不如娘娘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渗透王爷的内心?” 萧如芷闻言,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看了伴月不仅聪慧,也不会愚忠,而自己需要的真是这样的人才。 考验了伴月一番,萧如芷明显心情很好,她摆摆手,告诉伴月:“你退下吧,今晚也不用守夜了。” 伴月闻言果然乖巧的退了下去。 等到第二日,萧如芷就起了个大早,由伴月带路开始游览王府,每走到一处地方,总会有丫鬟停下来和自己行礼,而这个时候伴月就会压低声音在萧如芷的耳边为她介绍这个丫鬟是隶属那个地方,又是那个院子的。 这样逛了一天下来,萧如芷对王府的分别和下人的分工合作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然后萧如芷就打算打道回府了,她和伴月走了与来时相反的一条路,原本想着多熟悉一下其他的路,没想到一下子就来到了崔嫣儿他们的院子。 萧如芷想到昨天崔嫣儿的病发,想着自己作为她的表嫂总归要去探望一番,便在这个院子前面停下了脚步。 伴月也马上懂了萧如芷是什么意思:“娘娘,是要去探望表小姐吗?” “嗯,走吧。”萧如芷点头,然后率先走到院子面前,和薛玉珠一样,萧如芷才刚跨了一步,就被穆安用剑拦住了。 “放肆!”伴月惊愕的指着穆安,明显是被他吓了一跳。 萧如芷也皱着眉的看了穆安一眼,又警告的说道:“伴月。” “是奴婢失礼了,娘娘。”伴月马上就乖巧的认错。 “王妃安好。”穆安恭敬的行礼,见萧如芷与昨日的薛玉珠性情不一样,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一些:“王爷吩咐了表小姐身子不适,暂时不便接见外客,请王妃多多担待。” “嗯,那表小姐好些了吗?”萧如芷慢慢的问道,穆安先是一愣,还是如实的回答:“回王妃的话,表小姐已经好多了,只是御医吩咐她不能再受刺激。” “原来如此,既然我已经知道表妹的身子好了一些,便不进去唠叨了,还请你代我和表妹说一声,等她身子爽利一些,可一定要来我的院子。” 穆安见萧如芷完全不像薛玉珠一样纠缠,也是松了一口气,毕竟王妃和侧妃的地位还是有很大差别的,若是自己连王妃也得罪了,日后怕是立足之地都要没有了。 “属下一定代为通传。”穆安恭敬的对萧如芷行了一个礼,萧如芷也笑了笑,就带着伴月离开了。 走到转弯的地方,饶是伴月这么理智的人也忍不住有些生气:“什么叫不方便接见外客,还有什么叫不能受到刺激啊!好像说的小姐是那恶毒之人一样,随便逮到人就责罚!” 萧如芷也是第一次见伴月这么不理智不时候,不由得露出了玩味的笑容,笑了一会又和伴月说:“好了,她身子骨弱,昨天又刚好出了薛侧妃那档子事,王爷紧张一些也是正常的。” “可是娘娘你是好意去探望的啊!”伴月依旧有些小不满。 萧如芷又是笑了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伴月的脸颊:“好了,你说探望病人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看她病的怎么样,既然那个护卫已经说她没事了,我们也知道了结果就好。” “小姐你总是这么善良。”伴月有些感慨的说。uju0 萧如芷却是没有接过话茬,她萧如芷从来就不是善良的人,若不然这一世根本不会因为不甘心而重生。 何况这自己一直以为的目标都是为了除去徐姨娘和萧若兰,为自己前世复仇,而且上一世自己为了能将太子推上皇位,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自己也都忘记了。 萧如芷见伴月走在了自己的前面,便忍不住低声呢喃了一句:“呵,我不要做善良之人,我总是瑕疵必报的。” “嗯?娘娘你说什么?”伴月没有听清萧如芷的嘀咕,不由自主的问道。 伴月越想越是不甘心,就加快脚步回到了萧如芷所在的院子。uju0 萧如芷还想开口询问今天的情况呢,可是一看见伴月手中的汤盅又看到伴月脸上难掩的愤怒,所有的事情都不言而喻了,萧如芷也就没有再问这件事。 伴月还是头一次这么不冷静,她先将汤放到桌面,又板着脸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萧如芷见伴月难得的僭越,也知道她是气急了,就软言的问道:“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出去,怎么就怒气冲冲的回来了,是谁欺负我家伴月呢!让我却给你教训她。” 伴月听到萧如芷说的俏皮话后就噗嗤一笑,而后又迅速的收敛自己的神色:“娘娘,王爷真是欺人太甚!” “王爷怎么了?”萧如芷不安的看着伴月,难道是穆云凌下令责骂了伴月?可是自己看穆云凌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娘娘辛辛苦苦熬的炖汤,结果奴婢连门都没有进去,连王爷的面都没有见着,娘娘你说这不是欺负人吗?”伴月越想越是生气,想着萧如芷可是穆云凌明媒正娶的正妃啊,可是穆云凌的人居然连娘娘都拦着,而那个崔嫣儿呢?居然就这样言笑晏晏光明正大的就进去了,而且看她那熟稔的姿势,定是常做这样的事情。 “不就是一盅汤的事吗?王爷也许真的是忙于正事,伴月你也别生气了。”萧如芷安抚的拍了拍伴月的手:“大不了这汤咱们主仆分了?” 逐星这个时候刚好推门进来,听到萧如芷说什么分了,马上就笑着凑过来:“娘娘!你们可是要分什么好吃的!” 逐星说完,又用手肘推了推伴月的腰部:“伴月,又好吃的你居然不叫我,真是太不厚道了!” 伴月则是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 “你呀,就只有吃的才会这么上心!”萧如芷无奈的嗔了逐星一眼,哪知道逐星素来是脸皮厚的,听到萧如芷这样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谢恩:“奴婢谢谢娘娘的夸奖啦!” “好了,你爱吃就都吃了吧!”伴月看了一眼逐星说道,又转过来凝重的看着萧如芷:“娘娘以为奴婢是因为一盅汤的事情吗?奴婢只是替娘娘不值,娘娘的身份正统,王爷却是防备外人一样防备娘娘,你放眼天下去看,那个妻子连进丈夫的书房都要通传?” 萧如芷听到这里,也露出了一抹失落的难过,明明洞房那天他们是互相说好了,互不干涉对方的生活,只是看到穆云凌真的对自己疏离如陌生人,萧如芷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伴月也注意到萧如芷神色的变化,顿了顿,还是继续说道,毕竟现在为时尚早,若是有心去联系,关系倒也能密切一些,至于那个崔嫣儿,就让她自己扼杀在摇篮里吧。 于是伴月继续道:“若是这件事传了出去,可不止娘娘脸上无光,连丞相府也会被人诟病!若是王爷真的忙于公务也就罢了,可是奴婢要离开的时候就看见那个崔嫣儿,她也蹲着膳食,可是她是畅通无阻的直接进去了,奴婢又在外头守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等到崔嫣儿出来。” 萧如芷听到这里,也基本了解了这件事情,心里也明白了为什么一向冷静的伴月会发这么大的怒火。 她一直觉得崔嫣儿的身份很是古怪,若真的只是穆云凌的表妹,为什么又要派人把守她的院子?竟是自己这个表嫂都要通传才能进去?而且那个噬心蛊是西域那边的蛊毒,崔嫣儿从出身就呆再这边,又怎么会沾惹上这个厉害的毒蛊? “娘娘,奴婢认为你真是要好好打算了,奴婢今日观察扫洒的丫鬟都没有往日勤奋了,都是敷衍了事,必定是他们认为娘娘失势了。”伴月有些难过的说道。 “表妹啊?我在话本里看过都是表妹爱表哥,然后姑母死死阻拦,然后他们就一起殉情,化蝶飞了!”逐星也感兴趣的插话进来。 逐星的话音刚落,伴月就翻了一个白眼用话堵逐星了:“好了,什么化蝶,那是梁祝!” 萧如芷却无心听他们的打闹,萧如芷的脑海里始终回荡着伴月的那番话,也一直在寻思穆云凌和崔嫣儿到底是什么关系? 莫非穆云凌忽然求娶自己也是为了拿自己出去挡箭,然后为的就是保护他的表妹吗? “娘娘?”伴月见萧如芷的脸色有异,又放缓了声音劝到:“娘娘,也许都奴婢猜错了,做的不数,崔小姐是孤女,也可以说是王爷最后的亲人了,身子骨又弱,王爷怜惜她一些也是人之常情,何况那个小霸王崔恒,王爷不也是疼的紧吗?” 听完伴月的话,萧如芷的心里更加不安了,她觉得自己把自己关进了一个死胡同里,认定了穆云凌和崔嫣儿的关系之后,连穆云凌对崔恒的关心都被她理解成爱屋及乌了。 萧如芷摇摇头,平静的说道:“我也没有多想,反正我嫁给王爷,也只是因为只能嫁给他,至于旁的,也与我无关,不过伴月你提醒了我,我该去和王爷商议一下,好歹我们人前也要相敬如宾。” 伴月见萧如芷的脸色已经看不清悲喜,又听到萧如芷的话,她的心里只能叹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伴月总觉得萧如芷的心里没有面上这么平静,起码这话,也是口不对心的。 “小姐,你们是在说什么啊?怎么奴婢一个字也听不懂?”逐星一边喝着汤,一边不解的问道。 伴月抢先回答:“有吃的也捂不住你的嘴!这可是娘娘亲手做的,你呀,也不知道修了多久的福分!” “哪有你说的夸张。”萧如芷笑骂道,又忽然沉声的呢喃了一句:“有时候什么也不懂,倒是上天赐给你的福分了。” 萧如芷不知道的是,自己刚才的那番话,都被走到门边的穆云凌听了个一清二楚,穆云凌站在门口,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却还是转身走了。 第二天一早,萧如芷就被伴月叫醒了。 萧如芷有些迷糊的看着伴月:“怎么了?” “娘娘,不好了,徐姨娘不见了。”伴月压低声音附耳对着萧如芷说道。 “什么?”萧如芷一下子从床上翻身坐起,又看着伴月说道:“整件事你详细一点说一下。” “是。”伴月应了一句就开始规规矩矩的和萧如芷汇报:“娘娘,今日奴婢忽然收到桂嬷嬷的急信,说是府内出事了,那两个负责押送徐姨娘的婆子忽然没了消息,夫人觉得不对劲,就派人去找,结果发现那两个婆子死在了野外,起码三天了,而徐姨娘已经不见了。” “好一个徐姨娘!看来以后就是要将她放在眼皮底下才能安心!”萧如芷忽然站了起来,情绪有些波动的说道,又吩咐伴月:“帮我梳洗,我要去见王爷。” 伴月一愣,然后劝到:“娘娘难道是想要回府?” 萧如芷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句:“梳洗吧。” “可是小姐,您和王爷的关系本来就已经这么疏离了,若是回了丞相府,那个崔嫣儿又乘虚而入怎么办?”伴月握住象牙梳子,有些紧张的劝到。 萧如芷摆摆手,随意的拿起一根簪子:“待会就戴这个。” “娘娘……”伴月还想再劝。 萧如芷却是摆摆手:“若是说乘虚而入,他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也是足够了,我若是不回府,是在是放心不下爹娘。” 徐姨娘有可能是西域那边派来的细作,而现在又被她的盟友救了出去,难免会出什么大事,自己是一定要回家去看一趟的。 萧如芷打定主意,就吩咐伴月快点为自己梳妆。 伴月也知道萧如芷的性子,见她是打定主意了,也不再劝,很快就梳洗完毕。 萧如芷直接去大堂找穆云凌,这个时辰他应该是在用膳的。 萧如芷一进去,就看见崔嫣儿小女儿态的坐在穆云凌旁边,是不是夹几块糕点给他,逼自己这个正牌妻子还要贴心。 其实这样的情景与往日没有什么不一样,只是萧如芷心里藏了事,就对崔嫣儿的表现有些不耐烦。 也许是萧如芷的目光太过灼热,崔嫣儿也发现了,继而就安分了许多,只是乖巧的吃着自己的药膳。 薛玉珠依旧是看萧如芷不顺眼,看见萧如芷的时候就开始挑毛病:“妾身说怪道姐姐这么晚来呢,原来是打扮的这么隆重啊?” 其实萧如芷只是给自己的脸上扑了一层脂粉,来掩饰有些差的脸色,哪有薛玉珠说的隆重打扮? 如果是平时,萧如芷最多是一笑而过,可是今天薛玉珠刚好撞到了萧如芷的枪口,萧如芷也就没有和她客气,而是冷笑一声:“是吗,原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姐姐,那为什么见到我还不行礼,莫非你的这句姐姐也只是嘴里说说?” 薛玉珠被萧如芷一堵,脸色白了一下,她原本就不喜欢萧如芷,又怨恨萧如芷抢夺了自己的正妃之位,见到萧如芷的时候更是从来都没有行过礼,原本两人都是心照不宣的遵循着,可是今日萧如芷居然这样命令自己? “你!”薛玉珠当下就不喜的站了起来,刚想骂萧如芷呢,就发现穆云凌平淡如水的眸光慢慢的看了过来,若是仔细观察一下,还回发现隐藏在其中的警告。 在穆云凌的注视下,薛玉珠即使再狂妄也不敢造次了,只能不甘不愿的对萧如芷行了一个礼:“姐姐安好,是妹妹无礼了。” 偏偏萧如芷得了便宜还卖乖,露出一抹温婉的笑容:“嗯,妹妹多礼了,都是自家人,下回可不用这么多礼了。” 薛玉珠听了萧如芷的话,心口又是被气一堵,忍不住在心里咒骂萧如芷,真是虚伪,如果真的是不用多礼,那刚才怎么不说,偏偏让自己行礼之后再说! 薛玉珠越想越是憋屈,很快就离席了,崔嫣儿也带着崔恒慢慢退了出去。 穆云凌忽然看着萧如芷沉静的开口:“王妃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本王说。” 萧如芷闻言抬头看了穆云凌一眼:“嗯,妾身希望王爷能够同意让妾身回去萧府一段时日。” 穆云凌沉吟片刻,又开始用他冷若冰霜的眸子打量萧如芷:“非去不可?”uju0 “嗯,非去不可。”萧如芷肯定的点头。 “嗯,本王准了。”穆云凌清冷的说道,又站起来:“本王去上朝了,待会让管家护送你回去。” 萧如芷一愣,没有想过穆云凌连原因都不问自己,就会放自己回府,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 毕竟现在自己已为人妇,贸然离开王府定会引人诟病,可是穆云凌居然同意了,还是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事的情况下,这该是说他万分信任她呢,还是说他压根就不在乎? 不过这抹喜色很快就有消除了,萧如芷忽然想起,人之所以忽视,原因未必只有信任,更多的还是因为不在乎,因为不过在意,所以他的事与自己无关。 想到这里,萧如芷的情绪马上低沉下来,不过她还是扬起一抹笑容和穆云凌行礼:“妾身多谢王爷。” 穆云凌感觉到了萧如芷的情绪变化,心里不解自己同意了萧如芷的要求,萧如芷怎么还是不高兴,却没有多问,走了两步,穆云凌忽然又停下脚步。 “等你回来,该让管家将账本和库房的钥匙给你了。”穆云凌平静的陈述,然后又问:“你可会记账?” “会的。”萧如芷愣了一下还是如实的回答。 穆云凌又点点头:“嗯,那就这么定了,若是有不会的就问管家。” “好。”萧如芷应道。 等穆云凌离开之后,萧如芷心里却觉得很疑惑,这是怎么回事?穆云凌好端端的怎么会提出要将账本和钥匙交给自己?这相当于穆云凌承认了自己,让自己掌管王府。 莫非穆云凌是知道自己被王府的下人轻视才会忽然想起要给自己这份体面的? 第17章 萧如芷没有多想,而是吩咐伴月他们收拾行李,然后就坐上了回萧府的马车。 王府的管家事先将萧如芷回府的事情写在帖子上,让人送到萧家了,多以等萧如芷恢复的时候,王氏和萧铎海,萧文骞都站在门口迎接,连萧若兰都出来了,哪怕她脸上是毫不遮掩的不耐烦。 “哎呀,娘亲的乖女儿,快让娘瞧瞧!”王氏眼里隐着泪花的小跑过来,拉住萧如芷的手腕,就开始上下打量,又心疼的说道:“芷儿瘦了些。” 萧如芷心口一暖,又注意到站在自己身边的管家,马上不好意思的打断王氏的话:“娘亲,女儿那里瘦了,你可别叫穆管家见笑了。” 王氏也是人精,听了萧如芷的话,马上就笑着说:“看,瞧我说的什么傻话啊,都乐坏了,这位是穆管家吧?请进。” 穆管家也笑笑:“丞相夫人客气了,老奴就不进去唠叨贵人了,这些啊,是咱们王爷给丞相和丞相夫人准备的礼物,王爷事务繁忙,特意交代老奴和夫人传话,若是有了空闲一定亲自过来。” 恕我按,穆管家就吩咐身后的人将穆云凌准备好的礼品搬进去萧府。 萧如芷见状,心里闪过一丝异样,自己原想着穆云凌不会太在意自己回府的事,那知道他连礼品都让穆管家准备好了,怪不得交代自己出门一定要让穆管家跟来。 萧如芷那个时候还认为穆云凌是想要借此监督自己或者萧府,哪知道穆管家现在也不进门,看来真的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王氏闻言也很快反应过来,客气的说道:“穆管家客气了,都是一家人,当然是正事要紧。” 王氏又和穆管家闲聊几句,就客客气气的将人送走了,萧如芷这才跟着王氏一起回府。 这时候,站在一旁的萧若兰阴阳怪气的看着萧如芷:“呵,莫不是才几日就被王爷嫌弃给赶了回来吧?要真的是这样,那可就贻笑大方了。” 王氏闻言眉头一皱正想说话,萧如芷就安抚的拍了拍王氏的手背安抚,然后提声说道:“姐姐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吧,太子虽说娶你当侧妃,可没说期限是什么时候啊,若是等到人老珠黄,也不知道是谁的笑话呢。” “你!”萧若兰被萧如芷的话气的脸色发白。 萧如芷又笑:“哎呀,妹妹这是玩笑话呢,姐姐可别当真了。” 萧若兰听了萧如芷的这句话,又想到穆禹轩确实没有给自己一个时间期限,马上就气的直接转身回自己的院子了。 王氏见状,脸上的神色又放松了,哭笑不得的戳了戳萧如芷的额头:“你呀,就会堵她。” 说完,王氏又有些担忧的看着萧如芷:“不过萧若兰也说的有道理啊,好端端的,王爷怎么会让你回来住半个月呢?” “娘,你别担心,是我和王爷提的要求。”萧如芷笑着安抚王氏。 王氏又道:“即使是你自己要求也不行啊,这大半个月的,那薛侧妃听说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啊,难免趁你不在就去勾搭王爷了。” “好了,娘亲,你女儿怎么说也是上了皇家玉牒,正正经经的呀,王爷就是想宠妾灭妻也要好好掂量的呢。”萧如芷见王氏没完没了的担心,直接就发话打断,又撒娇的抱着王氏的手臂:“娘亲!我一大早就赶回来了,都快要饿死了。” “呸呸呸,无心之言,无心之言!”王氏嗔怪的看了萧如芷一眼:“哪能见死不死的整日挂在嘴边,要是让王爷听见了像什么样子。” 王氏终究还是心疼萧如芷多一点,听到萧如芷说肚子饿了,也不废话了,直接拉着萧如芷进府,就让丫鬟们开宴了。 用膳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萧若兰的心理素质太强,还是她又想出了什么鬼主意,忽然又出现了,而且还端着渗人的笑容。 萧如芷和王氏无奈的对视一眼,然后不动声色的开始用膳。 萧若兰款款落座,见萧如芷没有搭理她,也不生气,而是用悲天悯人的眼神看着萧如芷,语气还带着同样的哀戚:“妹妹啊,刚才是姐姐错了,姐姐不知道妹妹在王府里是过得这样凄苦啊!” 萧如芷闻言夹菜的筷子停下了,心想看来自己的这顿午膳也别想用的安心了。 “姐姐何出此言?”萧如芷放下筷子看着萧若兰,想着看看她能说出什么话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萧铎海忽然冷冷的瞥了萧若兰一眼:“你是看到府里平静一日你就不好过是吧?”upzh “爹爹!我也是你的女儿啊!就算不是嫡的,你怎可偏心至此!”萧若兰激动的说道。 萧如芷眉色一凛,看样子,萧若兰是自己承认知道了自己不是嫡女了,于是她看着萧若兰道:“何人告诉你的。” “额……你在说什么啊?妹妹?”萧若兰马上反应过来,装成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姐姐心里清楚。”萧如芷也笑着回答,眼神如炬,始终严肃的盯着萧若兰,试图要在萧若兰的眼里看出什么。 萧若兰见状,脸上一慌,马上指着萧如芷说道:“你这分明是在转移注意力呢!你就是怕我将王爷只有在洞房那天在你的房间里过夜的事情告诉爹爹吧!” 王氏闻言一慌,连忙看着萧如芷问道:“芷儿,这是真的吗?” 连萧铎海和萧文骞的脸色都变了,严肃的看着萧如芷。 “爹爹,娘亲,此事稍后女儿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解释。”萧如芷说完,又看着萧若兰:“我怎么不知道我和王爷的闺房中事也到了姐姐可以随意说出来的地步了?也不知道姐姐是在哪里得知,又是如何得知?” 看来,徐姨娘逃了之后,她是势力果然渐长,而且徐姨娘有很大的几率已经和萧若兰联系过了。 萧若兰被萧如芷洞擦一切的眼神看的心里一慌,马上就推说:“我,别人都传遍了,我就是听别人说的。” “那就是姐姐没有查明真相就跟着外人以讹传讹?”萧如芷轻笑一声:“也不知道姐姐记住了我国例法没有,编纂皇家不实之事,可是要拔舌头的。” 萧若兰果然被萧如芷吓到了,顿时结结巴巴的解释:“我,我可是有证据的,不是听别人胡说的。” 萧如芷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浓:“哦?原来姐姐有实据啊,那倒是不用拔舌头了。” 萧若兰听到萧如芷的前半句话时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听到萧如芷一个但是的时候,心脏又想被人用线扯了起来。 “但是口说无凭,姐姐最好拿出证据,不过这证据又是如何得来的?莫非姐姐派人监视了王府!你可知道这个罪名更重!” 萧如芷厉声厉色的看着萧若兰,萧若兰在这样的注视下,整个人的气势都弱了下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现在萧如芷是已经将萧若兰逼近了死胡同里面,若是萧若兰拿出了证据,便是承认了监视王爷的罪名,若他说只是听信谗言,她最轻也是一个在王妃面前搬弄是非的罪名,现现在她是承认那个都不可以。 萧如芷见萧若兰左右为难的时候,又放缓了自己声音,循循善诱的看着萧若兰:“姐姐,莫非,这个证据是别人传给你的?” 萧若兰正为难着呢,听到萧如芷的声音放缓,还以为萧如芷是要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连忙点头附和:“没错,没错,就是被人传给我的。” “那个人此时身在何处呢?”萧如芷又继续逼问。 “这,这……”萧若兰的额头都冒出了虚汗,心想萧如芷这个小贱人怎么这么难缠啊! “姐姐怎么不说了?莫非姐姐是想说天色太黑你看不清那人的脸?还是说那所谓的证据只是别人放在了你的房间!” “对!我没看清!”萧若兰咬定主意了,这可是自己姨娘传给自己的消息,说是用的好了,可以用来拿捏萧如芷这个小贱人的,现在自己咬定没有看清楚人的样子,就不信萧如芷还能扯出白的来。upzh 萧如芷忽然转头看着王氏和萧铎海:“爹爹,娘亲,你们听清楚了?” 王氏和萧铎海不明就理,只是顺着萧如芷的意思点头。 萧如芷便笑,忽然大喝一声:“来人,将萧若兰抓起来,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萧若兰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就愤怒的站了起来:“你这个贱人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先是编纂不实,又包庇贼人,现在还敢辱骂王妃!你说,这三个罪名加起来,够不够我关你?”萧如芷说完,也没有再继续解释,而是直接挥挥手:“带下去。” 等到萧若兰被带下去之后,王氏脸色变沉,马上问萧如芷道:“芷儿,你实话和娘说,这是不是真的,刚才萧若兰说的时候你可没有直接反驳。” “娘亲,这不是最关键的,而是你看萧若兰的态度,她好变变化了许多。”萧如芷看着王氏说道。 王氏闻言也陷入了沉思,仔细想这些天萧若兰的变化:“是了,芷儿一提醒,娘亲也响起来了,萧若兰这段时间很是乖巧,就在自己的院子里,几乎是足不出户,反倒是今天听说你要回来了,才走了出来,说起来,这还是芷儿出嫁之后,娘亲第一次看见萧若兰。” “娘亲,这就对了,你看萧若兰的性子,像是可以安静的人吗?物极必妖,而且徐姨娘逃了出去之后一定会想办法联系萧若兰的,而且看来,徐姨娘已经将手伸到了晋王府了。” 王氏听到萧如芷提到晋王府,神色马上就变得忧虑了,看着萧如芷是欲言又止的,萧如芷知道王氏的意思,想了想还是告诉王氏:“娘亲,你真的不必担忧,王爷是个冷情的人呢,这么多天是来了芷儿这里一次,可是薛侧妃哪儿是一次也没有过去。” 王氏听到萧如芷这么说,神色果然好看了许多,又不放心的叮嘱道:“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太过疏离也是不好,这次是萧若兰探到了这个消息,若是下次呢?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芷儿你就难受了。” “嗯,我有分寸的。”萧如芷乖巧的应道,又看着王氏:“娘亲,你想一下徐姨娘消失之前,咱们府里有什么异样?还有那两个婆子又是怎么死的?” 王氏神色一变,忽然压低声音:“芷儿的意思是咱们府里还有徐姨娘的人?” “没错,若不是有人里应外合,照娘亲将徐姨娘看管的这么严格,她是不能和外界接触的。” “那两个婆子都是被人一刀毙命的,他们的武功用来应付寻常人也是足够了,可见杀了他们的人武功是在他们之上。”王氏想了想,又告诉了萧如芷。 看了,徐姨娘是真的被人救走了,起初萧如芷还认为是徐姨娘自己用毒杀了那两个婆子,现在看来萧府里果然有徐姨娘的人呢,或者说,西域那边的人。 “娘亲,现在萧若兰还在我们手里,我们不用担心徐姨娘不会再出现,所以一定要增派人手看牢了萧若兰,以及她身边的人。”萧如芷沉思之后就说到:“我这次回来会呆半个月的时间,我们一定要这段时间查出徐姨娘的位置,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 “嗯,你爹已经派人去搜寻徐姨娘了。”王氏回答道,又说:“萧若兰哪儿娘亲也会注意,不如芷儿你还是回去王府吧?你们夫妻关系已经够疏离了,若又分离这么久,就错过了最佳的受孕时期了。” 萧如芷听到王氏这么大大咧咧的谈论怀孕,;脸上少见的浮现一抹潮红。 王氏将萧如芷的变化看的清清楚楚,又是一笑:“你也别怪娘亲直接,咱们女人啊,还有什么比有一个孩子能在夫家站得住脚?况且王爷岁数也不小了,该是有一个子嗣了。” 萧如芷怕王氏再继续说下去,马上就打断王氏的话:“娘亲,这个事儿我会注意的,可是我已经和王爷说好了,这样出尔反尔不是不好吗?” 萧如芷说完,见王氏露出了犹豫的神色,马上再接再厉的抱着王氏撒娇:“难道娘亲一点也不想芷儿,也不欢迎芷儿回来吗?” 王氏闻言马上就笑了起来,又娇嗔萧如芷一眼:“瞧你说的傻话,娘亲哪有不想你的,娘亲只是担心王爷心里不乐意。” 萧如芷和王氏开心的闲聊着,而萧若兰那边是已经气疯了。 萧若兰一路上骂个不停,哪知道那些奴仆也是厉害,完全充耳不闻,直接将萧若兰带到柴房去,就回去给王氏复命了。 秋菊在院子里左等右等都没有见到萧若兰的身影,心里又是急又是无奈,她一直在劝萧若兰不要去和萧如芷碰面,毕竟每次吃亏的都是萧若兰自己,可惜萧若兰一听到萧如芷过来了,是忍也忍不了,瞒着自己就偷偷跑出去了。 秋菊又看了一眼天色,都已经是傍晚了,萧若兰还没有回来就笃定萧若兰是出事了,秋菊马上出去打听,才知道原来是萧若兰得罪了萧如芷,被萧如芷关到柴房去了。 秋菊只好又赶去柴房,却连萧若兰的面都见不到就被守门的护卫赶走了,无论秋菊是软磨硬泡还是用钱,那两个护卫都视而不见。 等秋菊走了之后,那两个护卫中的一个马上就去给萧如芷汇报。 萧如芷听了护卫的汇报,想了想,就叫伴月过来:“伴月,你去盯着秋菊,若是她出府了,你也跟着她,看她和什么人会面了。” “是,小姐。”伴月闻言马上就去盯着秋菊了。upzh 秋菊离开柴房后就回到了院子,她用摩罗文将萧若兰被困柴房的事情写在一张小布条身上,又装到一个木盒子里,就带着它去到了上次的活水位置。 然后就将盒子放了下去,刚好有其他丫鬟经过这里,秋菊就马上离开了,等秋菊一皱,伴月就直接下去将那个盒子捞了起来,有赶快拿着盒子去和萧如芷汇报。 “娘亲,看来徐姨娘留下的人就是秋菊了。”萧如芷打开盒子,又拿出里面的布条。 王氏闻言露出了难看的神色:“怪不得我在徐姨娘哪里查来查去都没有结果,原来她将自己的暗线布置在萧若兰哪里了!是我太大意,居然没想到她如此狡猾!” “娘亲,既然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就要看好秋菊了,若是她有什么异动,直接抓起来就是了。”萧若兰安抚道,又打开布条念给王氏听。 王氏闻言先是疑惑萧如芷怎么会懂摩罗文了,又是恼怒里面的信息。 “女儿也是在古书里看到,觉得有趣就学了一点,没想到真的能派上用场。”说完,萧如芷又让伴月那笔墨来,自己在布条上加了一句话,说萧若兰被严刑逼供了一番,也没有用药就被丢进柴房,害怕萧若兰撑不过去,让徐姨娘想想办法。 王氏听了萧如芷加的那句话,也露出了笑意:“是啊,若徐姨娘真的是爱女心切,即使不亲自露面,也一定会派人过来的,我们只要盯着秋菊和萧若兰,不怕揪不出徐姨娘的马脚。” 接着,萧如芷又让伴月将这个盒子放回活水里,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王氏和萧如芷等了几日都没有等到徐姨娘的消息,而是等来了太子要迎娶萧若兰的事情。 萧如芷神色一变,自己只猜到了徐姨娘即使不亲自露面,也会派她的帮手过来,届时自己就可以顺藤摸瓜,也好看看这么多年来,徐姨娘背后的人究竟要布什么局,没想到徐姨娘这么聪明,直接请了太子出来,却不知道他们暗地里成立了什么勾当,毕竟太子绝对不会白白出力。 王氏想了想也明白了整件事,不由得咬牙切齿的骂道:“她可真是好算计!” “娘亲,现在担心也没有法子了,既然萧若兰要嫁给太子,那咱们只能从陪嫁丫鬟哪里下手了,若是萧府带过去的,萧若兰就是再蠢也不敢用。” “那芷儿的意思是?”王氏看着萧如芷问道。 然后萧如芷就让王氏安排一批丫鬟,由牙婆引荐,假若被萧若兰看上一个,也就够了。 王氏闻言马上就去安排这件事。 伴月见王氏走了之后,就凑到萧如芷身边说:“娘娘,大小姐点名要秋菊做她的陪嫁丫鬟,他们都走了,咱们就更加处于被动的状态了。” 萧如芷却摇摇头:“我也是没想到徐姨娘的心思会动到太子哪里,也不知道徐玉娘许了什么好处给太子。” 萧如芷又想起穆云凌曾经和自己说过太子要当储君就是除掉他,现在看来,太子和徐姨娘的约定里也不知道会不会扯上晋王。 萧如芷猜的没错,徐姨娘看到被萧如芷篡改过的布条,整个人都急的不行,她忽然想起了太子和萧若兰定下的婚事,于是连夜就去了找太子。 徐姨娘也查到了穆禹轩和皇上的约定,用一道无色无味的毒药和穆禹轩交换,让穆禹轩即日就将萧若兰从萧府带走,而且还包括了秋菊。 太子正发愁皇上给自己的时间期限,就得到了徐姨娘的这包毒药,娶一个侧妃进来,对于太子来说也不过是空出一个院子的事情,他自然就答应了,马上就派人去和萧府商议。 萧若兰出嫁的时候,萧如芷和王氏他们都必须出来送,尤其是王氏,名义上依旧是萧若兰的母亲,再不愿意,也要亲手为她簪花。 萧如芷清楚的看见萧若兰上花轿的那一瞬间,朝自己露出的那个得意的笑容,也看清了她用口型无声的对自己说了一句话。 萧如芷,我们来日方长。 萧如芷见状只是露出了一个毫不在意的笑容,她直接用更加狠厉的眼神回看萧若兰,然后再目送萧若兰慢慢地离开了萧府。 第18章 “姑娘?”华服男子轻声询问了好几遍,才把萧若兰不知道飘去哪里的魂叫了回来,只是萧若兰的目光依旧是说不出的痴迷。 “公子大恩,小女子定当铭记在心。没想到若兰出门着急,忘记带银子了,若非有公子解围,若兰还不知道被那个店小二欺负成什么样子呢!”萧若兰故意装的柔弱,却不知道自己矫揉造作的声音听在华服男子的耳里,就引起华服男子的厌恶。 也亏得萧若兰好意思这么贬低店小二,毕竟刚才明眼人谁都知道如果不是眼前这个华服男子的插手,萧若兰的巴掌可早就扇倒店小二的脸上了。 只是华服男子面上不显,依旧端着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心里却是对萧若兰颠倒黑白的话露出一番鄙夷:“姑娘不必客气,在下姓林。” “林公子!”萧若兰脸红心跳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心跳又是忍不住加快了几分:“等若兰回了萧府,一定将银子还给林公子。” 除了还银子,还能借此机会互相送个什么东西,然后…… “嗯?”男子好脾气的看着萧若兰,又道:“这真是一个举手之劳,出门在外,谁能没有几个意外呢?自然是能帮扶一把就帮。” “林公子真是好心肠。”萧若兰夸赞道,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狂热,然后萧若兰又看着华服男子:“林公子也是来这里用膳吗?” 男子闻言挑挑眉,算是默认了,男子忽然一笑,刹那间春花绽放,将萧若兰都看得痴了:“若兰姑娘,我们还是坐下慢聊吧?” 萧若兰心里都想多了解一下眼前的林公子,当时是盼着林公子留下来了,现在见林公子主动开口邀约,马上就答应了下来。upzh 萧若兰又偷偷瞄了眼前的林公子一看,看到他俊美异常的五官,又是忍不住的一番春心荡漾,尤其是萧若兰自恋的以为是自己的眉毛折服了林公子,毕竟这世上可没有这么多平白好心的人。 “在下看若兰姑娘的面色有异,莫非是心里有什么伤心事?”林公子直接切入正题,又殷切的看着萧若兰:“在下也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想着相识就是一场缘分,便想着可以为若兰姑娘分担一些。” 萧若兰也没有多想,听到林公子这么关心自己,萧若兰心里就更加认定眼前的林公子必定是看上了自己,所以拐着弯打听自己的事情。 想到这里,萧若兰的心情就更好了,完全没有警惕:“想不到林公子这样厉害,实不相瞒,若兰是和母亲闹了矛盾才会私自跑出来。” 说完,萧若兰又羞涩的一笑,好像自己做了这些事情很不好意思一样:“真是让林公子见笑了。” 林公子见萧若兰这么说,兴趣也来了:“若兰姑娘下回可不能这么莽撞了,若是遇到了什么坏人,若兰姑娘就更加危险了。” 萧若兰见眼前的林公子这么关心自己,心里的得意就更深了,心里的想法就更加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将自己说成是一个被恶毒庶妹欺负的天真善良小白花,连带萧如芷嫁给了晋王这件事都被萧若兰颠倒黑白,硬是说成了是萧如芷抢了自己的。 “唉,母亲的心完全的偏向了庶妹,我在府里也没有什么地位了,还不如早早的离开,省的惹了别人心烦。”萧若兰自怜自艾的装着可怜。 林公子自然又是软言安慰一番:“想不到你那庶妹这么可恶,你更不应该跑出来,而是去和她抗争,抢夺原本就属于你的东西。” 萧若兰闻言,脸上的可怜是更加浓烈了,就差挤出两滴眼泪来:“母亲原本是答应将我嫁给太子殿下的,没想到被我那个可恶的庶妹横插一脚,母亲就没有再说过这件事了。” 萧若兰见眼前的华服公子信了自己的话,心里更是得意了,更加卖力的说萧如芷的坏话,甚至将自己在萧如芷身上的计谋都说成了是萧如芷实施在自己身上一样。 华服男子听了,果然露出了心疼的目光。 萧若兰只觉得自己腻在这样的目光里,连呼吸都急促几番:“不过这可能也是若兰的命吧,谁让若兰没有庶妹的心计呢?只是若兰没有想到,庶妹竟然这样厉害,才短短几日,就将原本疼爱若兰的爹娘抢了过去。” “若兰原本以为庶妹当了王妃就会有所收敛,毕竟她都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身份,可是没先到她居然认为若兰嫁给了太子就会压她一头,所以对若兰的婚事百般阻挠,若兰和爹娘诉苦,爹娘却反认为若兰是任性妄为,若兰才会受不了的离家出走。” 萧若兰喊着眼泪,将自己说的是被萧如芷欺负的可怜小白花一样,说完之后,又故作大度的劝慰自己:“罢了,这也许就是命吧!” 华服男子听了萧若兰的话之后,陷入了沉思,抬头的时候连带看萧若兰的眼光都是带着心疼和宠溺的,萧若兰心里得意的叫嚣着,脸上却装成害羞的点头。 萧若兰在心里得意的想,自己的魅力果然是难以抵挡的,连林公子这样俊美的男子都被自己吸引,若是自己嫁给了太子,岂不是能够轻易的得到太子的宠爱?届时,萧如芷在自己面前还不是得伏低做小,任由自己践踏? 林公子好像被萧若兰的经历打动了一般,心疼的拉过萧若兰的手:“在下不知道若兰姑娘原来受了这么多的苦,你那个庶当真是太过分了,在下一定会帮你教训她。” 说完,林公子又不经意的提起:“至于若兰姑娘心中所想是嫁给太子,在下也一定会极力帮你促成。” 萧若兰听到这里就没有往下听下去了,她原本只是想在男子面前卖卖惨,顺便黑萧如芷一把,没想到自己是真的遇到了一个贵人。 萧若兰看林公子衣着光鲜,又出手阔绰,心里丝毫都没有怀疑他的能力吧,只是担心自己听错的再三确认几遍。“林公子,你是说真的吗?你真的能帮我?”萧若兰惊喜中夹杂着一丝不敢置信的问道。 华服男子也没有推辞的淡定颔首,又出言承诺道:“若兰姑娘只管放心就是了,在下既然答应了若兰姑娘,自然就会信守承诺。” 华服男子说完,又关切的看了看一脸喜气的萧若兰:“只是若兰姑娘一个人在这街市,在下实在不放心,若兰姑娘还是先回去萧府,等在下办妥了,就一定会通知若兰姑娘。” 萧若兰得了华服男子的承诺,心里是更加放心了,什么后顾之忧都没有了,又是客气的和华服男子再三告辞,才蹦蹦跳跳的离开了云阳楼。 萧若兰却不知道在她离开之后,刚才还一副谦和淡雅的林公子瞬间变脸,露出一抹得逞的狞笑,然后就闪身跳出了窗外,借着夜色隐没了自己的行踪了。 众人正折腾着到处找萧若兰呢,没想到正主悠悠闲闲的走着,手里还拿着一个鸟笼,时不时低头逗弄一下鸟笼里的鸽子,当真好不快意的样子。 众位奴仆见萧若兰回来了,还一副随意的样子,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任**费了他们这么多时间,而且萧若兰在萧府的下人眼里已经是失宠了,心里就更不愿意了,不过是碍于王氏的命令,不敢不从而已。 桂嬷嬷远远就看见萧若兰走了进来,见她心情明显很好的样子,就知道她在外头没有受到任何委屈了,心里松了一口气之余,又不满的看着萧若兰。 难道她见了这么多人为她操心都不会觉得丝毫的愧疚吗?府里的下人都折腾了大半夜的,也得不到半句安抚,当真是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桂嬷嬷皱着眉看了脸上毫无愧疚的萧若兰一眼,随意的说了句:“既然大小姐回来了,又是安然无恙的,大家伙就先散了吧,夫人知道大家辛苦了,这个月每人都加半个月的月银。” 原本大家还是有些怨言的,毕竟大半夜的被折腾起来,不过听到了这个月能加月银,瞬间就都开心起来了,一个两个笑呵呵的告别离开。 等到萧府的仆人都散了之后,桂嬷嬷才看着萧若兰慢慢说道:“那老奴就回去禀告夫人了,至于小姐夜不归府的理由,就请大小姐明日亲自去夫人那儿报告了。”桂嬷嬷又顿了顿,不经意的说了句:“只是大小姐早已及笄,行事还是稳妥些好。” 桂嬷嬷说完,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萧若兰倒也没有介意桂嬷嬷的态度,在她心里面,早就人认定了这些下人都该被自己劳役,还不能出言反抗。 若是放在往日,萧若兰听到桂嬷嬷这样的说教,定是会忍不住生气的,又会和她争吵一番,没想到今天萧若兰只是一笑置之,又伸手逗弄了一会手中的鸽子,才将鸟笼递给站在自己身侧的秋菊,仔细的交代:“你可给本小姐仔细的看好这鸟儿了,若是它少了半根毫毛,本小姐就拔光你的头发!” 秋菊听了萧若兰恶毒的威胁之后,也是吓得心脏惊跳一下,连拿过鸟笼的手也忍不住抖了一下,鸟笼里的鸽子也被吓得扑腾了一下,也幸好萧若兰的心思转到别的地方去了,否则被萧若兰看见秋菊这幅惊慌不定的样子,秋菊怕又是逃不掉一顿毒打了。 有了萧若兰的警告,秋菊捧着鸟笼的动作满满是小心翼翼,生怕磕着碰着,直到回到了院子,秋菊才敢试探的开口:“小姐今日是去了哪儿呢?”upzh “你少管本小姐的事情!”萧若兰依旧是没好气的回答,又鄙夷的看着秋菊:“你别以为你是徐姨娘放在我身边监视我的,本小姐就不敢动你!” 萧若兰说完,又满意的看了正在发抖的秋菊一眼:“哼,你最好给本小姐识趣些,否则惹了我一个不高兴,将你发卖了出去就不好了。” “奴婢不敢……”秋菊连忙跪下来求饶。 萧若兰也没这个心情和她计较,摆摆手:“去把鸟笼挂在我的窗前,然后给本小姐准备热水,累了一天,本小姐要沐浴了!” 秋菊闻言,根据萧若兰的要求,快速的挂好了鸟笼,又出去张罗萧若兰的热水了。 萧若兰泡在热水里,舒服的喟叹一声,又想起了那位华服男子,想到他俊美的容貌,脸上又是忍不住发烫,更有比浴桶里的热水更热的趋势。 萧若兰又想到那位男子承诺会让自己成为太子的妃子,心情就更好了,在萧若兰的幻想里,似乎自己现在就已经是那高高在上的太子侧妃,而萧如芷那个小贱人尽管端着一张脸,见到自己还是要跪下行礼。 萧若兰洗漱完,又奴役秋菊去膳房给她端了吃食,然后就打发了秋菊,一边用膳,一边逗弄那只小鸽子。 萧若兰一边吃,一边回想那个华服男子的容貌,现在响起来,萧若兰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惊跳一下,可惜,她是注定了要嫁给太子的人,若不然,收了那个华服男子也未尝不可,想到这里,萧若兰就觉得有些遗憾了。 萧若兰完全没有去猜想那个华服男子出现的目的,也没有去怀疑他为什么要帮自己,萧若兰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要当太子妃的念头里了,甚至已经想好了到时候趁机玩弄一下萧如芷,用自己想念亲人的借口,让萧如芷天天来给自己请安,又是跪拜,又得违心的服侍自己。 萧若兰满意的喝了一口茶水漱口,又带着这个美梦睡下了。 秋菊在外边想了一夜,还是压不下心里的担心,她总是觉得萧若兰昨夜出了什么事,于是她早早的就绕到萧若兰的院子。 秋菊小心翼翼的敲敲门:“小姐,您起了吗?” 萧若兰正做着美梦呢,就被秋菊硬生生打断,脸色马上就变难看起来,不耐烦的翻身坐起,对着门口大声吼道:“给本小姐滚进来!” 秋菊闻声心口一跳,才慢慢推门走了进来。有了萧如芷的有意而为,也有了王氏的推波助澜,萧若兰夜归,甚至萧府派人去找了一夜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在一夜之间疯传了整个京城,又成了今日最热门的饭后谈资。 萧如芷收到伴月的报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看来是娘亲帮了我们一把呢。” 萧府的下人向来都是训练有素的,嘴巴最是严实,什么是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有分寸,而且依照王氏一向的手腕,都会赏赐给府里的下人,下人们得了好处,嘴就更严了。 而且自己让伴月去传播萧若兰这件事,大家总会怀疑,若是萧府的下人都这样说了,这件事就几乎坐实了。 伴月也瞬间领悟了萧如芷的意思,和她默契的对视,然后互相一笑,没有交谈。 逐星在一边看着自家主子和伴月眉来眼去的,又不知道在打什么哑谜,当下就不干了,直接询问道:“娘娘啊!你们好歹也要顾忌一下奴婢啊!” “嗯,非也非也,此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萧如芷挑挑眉,故意刺激逐星的说道。 逐星闻言果然就抓狂了,愤愤不平的跺了跺脚:“你们都使坏!就只会欺负我一个!” 萧如芷见状,更加满意了,正想继续刺激逐星呢,门就被人敲响了。 “娘娘可在?奴才是王爷身边的穆然,王爷有请王妃过去一趟。”穆然提高自己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让屋内的人听清楚。 伴月和萧如芷对视一眼,马上走了出去,客气的看着穆然:“劳烦您来这一趟了,王爷可有说什么时辰?” 穆然点头:“王爷吩咐了是即刻。” 伴月闻言又对穆然礼貌的笑笑,就点点头:“多谢您了,我这就去通知王妃。” 穆然听了伴月的话,又见穆云凌的话已经带到了,也不纠缠了,也回以一笑,就离开了。 伴月这才走了进来:“娘娘,王爷怎么会突然的让您过去?而且还这么急,莫非是出了什么意外?” 萧如芷也是一头雾水,照理说自己和穆云凌都没有什么接触,所以说萧如芷对穆云凌忽然的传见也是疑惑不已,想了一会萧如芷都没有想到满意的答案,也不纠结了,吩咐伴月道:“过去便知道是何事了,先帮我梳洗一下。” 伴月闻言手脚马上利索的帮萧如芷摆弄起发髻了,平日萧如芷都是呆在自己的院子,薛玉珠又不会来给萧如芷请安,所以萧如芷都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头发都是随意的用带子固定。 今日要去见穆云凌,自然不能这么随意,是以伴月帮萧如芷梳了一个飞月髻,又不会显得老气,又不会过于隆重,显得夸张。 伴月又勾出萧如芷两侧的发丝,让它们自然的垂放下来,增添了一丝调皮。 伴月对着萧如芷左看右看,又拿了好几根簪子比对,是不是露出凝重思考的神色惹笑了萧如芷,她忍不住开口:“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何必这么隆重?” 伴月闻言马上就不赞同的看着萧如芷:“夫人说了,王爷是喜欢娘娘的,娘娘也该加把劲,告诉王爷您是喜欢他的啊!” 萧如芷听了伴月的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呀,怎么将这些喜欢不喜欢的话随意的挂在嘴边,仔细被别人听见了,以为我家伴月也是恨嫁了呢!” 伴月被萧如芷说的脸色一红,她容易吗?还不是操心自家小姐,王爷可是只在这里宿了一夜,这样下去,娘娘什么时候才能得到王爷的宠爱啊!好不容易机会来了,当然要盛装打扮,保证能让王爷眼前一亮啊! 没想到遭了萧如芷的一顿打趣,这么想着,伴月却还是手脚麻利的将选好的簪子插入萧如芷的发髻上:“娘娘说话真是越来越老气了。” 萧如芷一愣,心口咯噔一跳,忽然想起自己在这个时间不过是刚刚及笄,可是自己有了前一世说完记忆,再加上这些年,说话自然就不能真的像个小姑娘一样天真不谙世事了。 这次是让自己的丫鬟听见了,最多说自己一句老气,可是下次被有心人听了,难免不会趁机做戏,看来自己还是要多加警惕了。 “娘娘?娘娘?” 萧如芷想得入了迷,连伴月在耳边叫唤了好几声也没有听见。 逐星站在一旁,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就将自己的两手合拢形成一个喇叭的形状,对着萧如芷就大会上能吼道:“娘娘!回魂啦!” 萧如芷还真被逐星喊醒了,还被吓了一跳:“一惊一乍!” 逐星委屈的反驳萧如芷:“还不是娘娘不知道想什么入了迷,奴婢才这么大声的!” 萧如芷见逐星委屈上了,不由得噗嗤一笑,带着一丝诱惑的说道:“好啦,是我不好,那么不知道一顿云阳楼的吃食能不能让大度的逐星原谅我呢?” 逐星马上露出了期待的神色,见到伴月和萧如芷眼里都带着戏谑,就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咳咳,嗯,好吧,看在你是我的主子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啦!” 伴月也难得凑趣的打闹逐星:“嗯?是看在娘娘的份上吗?我还以为是看在吃食的份上呢!” “你!哎呀!”逐星羞愤的跺了跺脚,然后就走了出去。upzh 萧如芷也不计较,在伴月的协助下穿戴好,然后才往穆云凌的方向走去。 虽然心里告诉自己猜想也想不出什么,萧如芷还是控制不住的在路上思索起来,难道是昨夜的事穆云凌也有所耳闻?还是今天的流言传到穆云凌的耳边了。 正在萧如芷思索的时候,薛玉珠正好带着食盒和萧如芷迎面撞上,萧如芷一看她手里的东西和脸上的愤愤不平,马上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妹妹今日兴致真高,都自己去端膳食了。”萧如芷噙着笑意说道。 薛玉珠马上就瞪了萧如芷一眼:“你得意个什么劲!你自己还不是不得王爷喜欢!” 萧如芷笑了笑,然后马上板起了自己的脸色:“见到本王妃也不行礼,你是好大的胆子!伴月,给本王妃掌嘴!” 第19章 薛玉珠一听到萧如芷的话,脸色马上变得更加难看,看到伴月真的对着自己挥手,也是急了:“好啊!原来你平日的善良都是装给王爷看的!我不过是说了实话,你就借题发挥的拿我撒气!” 萧如芷闻言不怒反笑,然后上前一步,眼里喊着浓重的威严看着薛玉珠,薛玉珠也不由自主的被萧如芷的这种气势逼的后退一步。 “你你,你要做什么!你若是真的打我,王爷一定回惩罚你的!”薛玉珠结结巴巴的说道。 “伴月,退下。”萧如芷却是没有理薛玉珠,直接叫了伴月的名字,然后越过薛玉珠走了过去。 薛玉珠见状,才明白自己是被萧如芷耍了,原本就因为被穆云凌赶出来而与神奇了,现在不由得更生气了,薛玉珠越想于是难耐,对着萧如芷大吼道:“好啊你!居然敢耍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没想到萧如芷直接倒了回来,二话不说就扇了薛玉珠一个巴掌:“你是个什么东西,见到本王妃不但不行礼,还敢大声的辱骂?本王妃让婢女教训你,是给你脸面,你不但不思过,还敢继续叫嚣,又是何人借你的胆子?” 事出突然,不要说逐星伴月了,连薛玉珠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她是没有想到萧如芷真的敢打自己,可是脸上的刺痛明白的告诉她,自己确实被萧如芷打了。 “你不过是一个下贱的庶女!你居然敢打我!”薛玉珠反应过来就要动手推打萧如芷,又被逐星和伴月冲过来拦住了。 “若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本王妃也想息事宁人,本王妃现在告诉你,除了王爷,这王府里还有谁能做主!” 说完,萧如芷又瞪了香嬷嬷和小碧一眼:“带着你们的主子回去,明日本王妃要看到一份完整的女戒!” 说完,萧如芷就甩袖离开了,留下还在撒泼的薛玉珠。 “放屁!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居然敢这么对我!她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薛玉珠不依不饶的吼道。 香嬷嬷马上安抚:“娘娘息怒啊,若是你这些话传到了王爷的耳中,怕是要兜着走了!” 薛玉珠闻言也收回了一丝理智,又将自己的怒气撒在眼前的香嬷嬷和小碧身上:“你们是死了吗!见到自己的主子被人打也不晓得拦一下!还有刚才为什么要应下那个贱人的话!什么女戒!我是不会抄的!” 香嬷嬷却是和小碧对视一眼,刚才他们也想过要去拦住萧如芷,可是其一是事发突然,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其二是他们刚才居然被萧如芷浑身的气势震慑了,根本动弹不得。 逐星和伴月跟着萧如芷走到转角的时候,逐星才按捺不住的说道:“娘娘!你刚才真是太霸气了!简直是大快人心啊!娘娘早就该好好教训一下那个薛侧妃了!”upzh 萧如芷闻言只是一笑,没有回答。 伴月想的明显要比逐星深,她压低声音的询问道:“娘娘莫非是想借学薛侧妃立威?” “嗯。”果然伴月的性子和前世一样细腻,萧如芷也低声应道:“你不是说最近王府的人有些浮躁吗?是该敲打一遍了。” 伴月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她没有想到萧如芷会在今天这个时候,又是拿薛侧妃开刀。 萧如芷一看伴月缩成一团的眉毛,就知道伴月是在纠结什么了,不由的开口解释道:“我原本也没想和薛玉珠撕破脸面,只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侵犯,又刚好撞到这当口,我便没有思索过多了。” 伴月闻言却还是有些担心:“可是娘娘,这是我们去见王爷的路上啊,王爷一定会知道的。” 萧如芷却没有多想,笑笑:“不必担忧,我也没有做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况且也是薛玉珠冒犯在先,只要我们抓住了一个理字,王爷也不会多说什么。” 萧如芷见伴月还要说话,就挥手打断了她:“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会注意的,至于王爷,我想他也不会想要一个只会吞声咽气的妻子。” 伴月见状,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在心里叮嘱自己一定要多留意薛玉珠院子的动静,毕竟有了萧如芷今日的一巴掌,薛玉珠的性子又这么不依不饶,怕是日后都不会安宁了,既然如此,就要多加防备,免得被她借机动了手脚报复王妃。 这么一折腾的时间,来到穆云凌的院子就有些晚了,于是萧如芷有些惊愕的看着摆在穆云凌面前完好无损的早膳。 “王爷?”萧如芷疑惑的发问。 穆云凌颔首:“坐下吧,先用膳。” 都这么晚了,萧如芷还以为穆云凌已经用完膳了,难道他是为了等自己?想到这点,萧如芷心里的疑惑就更加多了。 萧如芷坐在穆云凌对面,借着喝粥的低头悄悄打量了穆云凌一眼,见他真的是安静的用膳,也就收敛了自己的心神。 一用完早膳,萧如芷就迫不及待看着穆云凌问道:“不知道王爷叫妾身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穆云凌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水漱口,又用帕子净手,才抬头凝视着萧如芷:“刚才的事,本王听说了。” 萧如芷自然知道穆云凌说的事是什么事,不由自主的撇撇嘴,带着火药味的话就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了:“王爷难道是想和妾身算账才叫妾身来的吗?” 穆云凌闻言,却是不言语,忽而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笑,穆云凌一笑,所有的五官都柔和下来,也掩盖了他眉目的冰冷,萧如芷也是第一次知道一贯冷若冰霜的穆云凌也可以笑得如沐春风。 不过萧如芷想到穆云凌的目的就笑不起来了:“王爷有话不妨直言,又何必在这里嘲笑妾身。” “本王没有。”穆云凌已经收敛的笑意,依旧是用他独特的声音清冷的说道,又添了一句:“本王一早就吩咐了穆然。” 话外的意思就是他不可能是为了刚才自己打薛玉珠的事情来责备自己。萧如芷闻言也是一囧,自己也是气昏头了才没有想到这一点,不过到底为什么会生气的原因萧如芷没有继续深究。 “那,王爷不怪妾身?妾身可是打了薛侧妃一巴掌。”萧如芷看时刻观察着穆云凌的脸色说道。 闻言,穆云凌的脸色却是纹丝未变,萧如芷不免有些失望。 “无妨,是她出言不逊也未尽到礼数。”穆云凌恍若四两拨千金的说道,又说:“下次王妃大可不必亲自动手。” 他是在心疼自己吗? 这个念头忽然涌上了萧如芷的心头,萧如芷不由得一愣,又甩甩头要将这个古怪的念头抛出脑海,自己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呢? 穆云凌最是注重规矩了,一定是怕自己动手有碍观瞻,失去了王妃的体面不说,对王府的影响也不好才会警告自己的。 萧如芷就乖巧的点头:“是,妾身知道了,下次一定会注意的。” 萧如芷说完,后面的逐星忍不住扑哧的一笑,娘娘真是太有趣了,若是被薛侧妃听见了,下次,必定会气的呕血了。 听到身后的动静,萧如芷也知道自己说出话了,窘迫的解释道:“妾身不是这个意思,是说日后薛侧妃再这样,妾身就不和她客气。” 说完,萧如芷又愣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解释是这样的苍白,好像和刚才也没有什么不同,正挫败着呢,就听到穆云凌清冷的声音:“嗯,本王知道。” 穆云凌又忽然看着萧如芷:“王妃若是想回萧府,随时可以,但切勿长久呆在萧府。” 若是长久呆在自己的娘家,恐怕会引人诟病,当然这后半句话,穆云凌隐了下来。 萧如芷一听,眉头就忍不住皱起来了:“当日妾身记得是和王爷商议过的。” 萧如芷的意思就是自己回去萧府是经过穆云凌同意的,这样秋后算账又算是在怎么回事?萧如芷越想越是生气,穆云凌还没来得及回答呢,萧如芷就继续说道:“若是王爷不满意妾身回府,大可明说。” 穆云凌眼神闪过一丝错愕,似乎没料到萧如芷的反应会这么大,但是他的本意也不是为了让萧如芷生气,于是穆云凌沉吟片刻便张开了自己的唇瓣:“本王并非此意。” 身后的逐星听到穆云凌和萧如芷的对话,又看到自家小姐被穆云凌气成这个样子,也是难掩怒气的站了出来:“王爷真是太过分了!” “大胆!”穆云凌还没来得及说话,他身后的穆然就愤怒的站了出来:“岂容你对王爷不敬。” 穆云凌却是摆手阻止了穆然的动作,伴月也反应过来,扯扯逐星的袖口,又用眼神示意逐星闭嘴。 逐星确实是挣脱了伴月的束缚,站在穆云凌面前不满的控诉:“娘娘你们能忍,奴婢却是忍不了!王爷也太区别对待了!当日可是您亲自求娶我家小姐的!可是如今又对娘娘不闻不问的!让娘娘处处受人欺辱!” 萧如芷脸色也变了,对着逐星低喝一声:“逐星!”upzh “娘娘!您就让奴婢说罢!”逐星说完,又毫不畏惧的直视穆云凌:“还有娘娘辛辛苦苦亲自做了炖汤想要送给王爷吃,可是王爷呢?却将娘娘拦在了书房门外,娘娘可是您明媒正娶的妻子啊!却是不能进去书房!可是那个崔小姐呢!却是光明正大的!” 逐星这回是真的豁出去了,一口气说了一大通,又继续道:“奴婢知道崔小姐和王爷的关系亲密,可是娘娘才是您的妻子啊!凭什么娘娘不可以进去书房,那个崔小姐就能不用通报光明正大的就进去了!到底谁才是王爷的妻子啊!” “逐星!”萧如芷见逐星越说越是离谱,也忍不住站起来大声呵斥,她知道逐星是为了自己好,可是这样的话,怎么可以直接对着王爷说呢,若是穆云凌生气了,自己怕也保不住逐星。 想到这点,萧如芷马上紧张的看着穆云凌:“王爷,是妾身管教不严。” 穆云凌却是直视萧如芷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本王从来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也不知道王妃曾经来找过本王。” 自从新婚之夜和萧如芷定下约定之后,穆云凌出了早膳的时间能看见萧如芷就没有见过了,他原本还想是萧如芷不愿意和自己成亲才会避而不见,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一件事。 “那,这又是为何?”萧如芷不解的看着穆云凌,那天伴月的气愤不是假的,而且伴月也没有骗自己的理由。 穆云凌沉吟片刻,让穆然去将穆总管叫过来。 然后穆云凌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崔嫣儿下令,理由是怕无关紧要的人打扰了自己办公,而穆云凌因为误会萧如芷不愿意见到自己,也没有去看过萧如芷,又被萧府的人以为萧如芷是失宠了,才会有这档子事。 穆云凌看着萧如芷,然后凝神思绪,从前王府里没有女主子,自己有好多事都是交给乳娘和崔嫣儿管理,也就没有在意,没想到竟然无端端的让自己的王妃受了这种委屈。 “今日开始,你就跟本王的乳母一起管理王府,等到可以独当一面,再完全接管。” 穆云凌说完,也没有看到萧如芷眼里的诧异,就吩咐垂首站在一旁的穆管家道:“传本王的命令,今后凡是对王妃不敬者,一律视为对本王不敬,后宅的事也全部交由王妃管理,王妃无论想去哪里都不可拦着,穆总管,听到没有?” 穆总管马上尊敬的点头,看向萧如芷的目光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敬畏,然后就走了出去通传。 很快整个王府就传遍了萧如芷掌权的消息,下人们脸色各异,没有得罪过萧如芷的人都在暗暗窃喜,而最大反应的还是要数玉珠,她原本还想着下午去找王爷哭诉,好好惩戒一下萧如芷,没想到就听到萧如芷掌权的消息了,当下就生气的砸碎了好几个花瓶……萧如芷得了穆云凌的宠爱,正式掌管王府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王府,王府的下人们见到萧如芷都是殷勤有加,每当有了新的布料首饰都是第一个送到萧如芷的手里,还有厨娘们也都积极了许多,今日一个新菜,明天一个补汤的换着法子送到萧如芷哪儿,说是让她品尝。 萧如芷也是坦然受之,对这些献殷勤的人既不赶走,也不拉拢,反而是安安分分的跟着王爷的教养嬷嬷学习怎么掌管王府。 只是萧如芷这样做了之后,对她大献殷勤的人更多了。 当然,萧如芷得势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崔嫣儿的耳中。 “嬷嬷你说什么?”崔嫣儿激动的拨断了琴弦,不可置信的看着香嬷嬷,表哥真的这样说了?为什么会突然之间这样? “可不是嘛,小姐。”崔嬷嬷也为此发愁呢,自己投顺了崔嫣儿也是为了将来有个好活路,哪知道自己在王府呆了这么久居然看走眼,押错了宝,不过想来也对,若是王爷对表小姐有意思的话,早就下手了,又哪里会等这么久。 “王爷还说了,往后的日子啊,王妃的话就是他的话,若是不敬重王妃的,一律赶出王府。”崔嬷嬷详细的将自己探听到的消息告诉崔嫣儿。 崔嫣儿恨不得咬碎自己的牙齿,连被琴弦刮破的手指也没有在意,还是崔嫣儿的奶娘方氏眼尖,一看到崔嫣儿受伤了,马上就拿了药膏过来。 “小姐是何苦为难自己呢。”方氏心疼的说道,又放缓自己的力度为崔嫣儿抹药。upzh 崔嫣儿则像是一下子没有了主心骨一样看着方氏:“奶娘,这不是真的吧?表哥不会喜欢那个小贱人的对不对?” 方氏哪里敢猜想穆云凌的想法,只是在她看来,若是不喜欢萧如芷,又怎么会不顾她庶女的身份亲自去求娶呢?又是亲自接萧如芷回府,而且还这么快将王府交给萧如芷处理。 可是看到崔嫣儿的难受样子,方氏也是说不出这样的实话来,只好看着崔嫣儿委婉的开口:“小姐,王爷自然更看重您了,您才是和王爷有着十几年情谊的人啊。” 崔嫣儿听了方氏的话,好像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激动的抓着方式的手就急切的说道:“对的,奶娘,表哥一定是看在她正妃的位置才会把管理王府的事情交给她的对不对?其实表哥心里一定不喜欢那个萧如芷,一定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里了,才会如此行事。” 方氏见崔嫣儿着急的越说越是离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也不敢反驳崔嫣儿,只能附和着安慰:“是啊,小姐,王爷一定是最看重你的。” 崔嬷嬷在一边看的明白,她跟着崔嫣儿也只是为了好活计,心里根本就不向着崔嫣儿,也不会在意崔嫣儿的心情,所以崔嬷嬷直接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 “小姐,您这样想就不对了,无论这王爷是否喜欢王妃,这后院的事情也是落到了王妃的手里,若是您惹了王妃不喜,王妃是随意一个借口就能将你打发了,若是王妃直接给您张罗婆家呢?老奴认为小姐还是要早早打算。” 崔嫣儿原本好了一点的心情在听到崔嬷嬷的这番话之后,又瞬间沉了下来,是啊,她不从自欺欺人,现在萧如芷才刚刚掌管王府,能伸手的地方不多,反而是自己在王府了十几年了,在王府的人手也不少。 崔嬷嬷见崔嫣儿凝神思绪,也知道自己的话被崔嫣儿听进去了,就再接再厉的劝到:“小姐您趁着王妃掌权尚早,王府里不服她的人多得是呢,而且小姐的威严尚在,何不趁机一搏?若是等到王妃羽翼一丰,小姐可就在没有活路了!” 崔嫣儿越想觉得崔嬷嬷的话越对,就看着崔嬷嬷道:“是啊!嬷嬷,那依你之见,我该怎么做呢?” 崔嬷嬷听到崔嫣儿这样问,也不诧异,直接看着崔嫣儿就说:“既然如此,小姐为什么不成为这王府名正言顺的主人呢?凭借小姐的宠爱,萧正妃也不能拿小姐怎么样。” 崔嫣儿被崔嬷嬷直接戳破心事,脸颊突然一红,忽然又变得惨白,她何尝不知道自己若是成了表哥的侧妃,这王府的下人都不敢看轻自己,可是上次自己在书房已经暗示了表哥这么多次了,表哥都没有反应。 崔嫣儿想到穆云凌上次的态度就觉得烦躁,想了一会,就更加烦了,直接挥手将崔嬷嬷和方氏都赶了出去,说是要一个人安静一下。 等到中午的时候,崔嬷嬷照例去膳房拿崔嫣儿的膳食,却被人告知要先等一会,崔嬷嬷从来都没有受过这种待遇,语气不善的看着厨娘:“这可是表小姐的膳食,若是一个耽误,饿着了表小姐你担待的起吗?” 哪知道厨娘半点也不受崔嬷嬷的话影响,无所谓的回答:“表小姐就是再尊贵,也比不上王爷和王妃吧?这可是给王妃他们准备的膳食。” 崔嬷嬷自从跟了崔嫣儿,府里的下人那个不高看她一等,就是说话也是毕恭毕敬的,这个厨娘平日看到自己还不是夹着尾巴,偏生今日的态度是这样不伦不类,崔嬷嬷心里憋着气,直接恼怒的指着另一边的厨具:“哪儿不是还有地儿吗?你们就不能再哪里煮给表小姐吗!” 厨娘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不轻不重的说道:“哦,哪儿啊,是专门留给王妃的。” 崔嬷嬷一听恨不得直接掉头离开,可是离开了的话,崔嫣儿就没有膳食了,就只能憋屈的站在原地等,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厨娘才随意的炒了几个小菜装到食盒里。 “喏,崔嬷嬷,表小姐的膳食准备好了。”厨娘将食盒塞到崔嬷嬷的手里,然后就坐到一边休息了。 崔嬷嬷打开食盒一看,里面才四个小菜,平日里当成开胃菜给崔嫣儿,崔嫣儿都不会看上一眼,何况这还全是油腻的荤菜。 第20章 崔恒找到崔嫣儿的时候,发现她整个人只穿着一件薄薄的亵衣,甚至鞋子都已经跑掉了一个,面色潮红却依旧往前无目的的横冲直撞。 崔恒看到身边的崔嬷嬷还呆傻的愣在哪里,冷不防又踹了她一脚,怒骂道:“你是死的吗?看见主子都这样了还不将她带回来!” 见到崔嫣儿出了这么大的事,崔嬷嬷哪里还敢有半句怨言,马上拼了老命一样上前去追崔嫣儿,无奈崔嫣儿就是神志不清都要比崔嬷嬷的肥胖身形灵活的多,崔恒看崔嬷嬷追了崔嫣儿这么就还是没有抓住他,咬咬牙就自己冲了上去。 他抓到崔嫣儿的时候就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又脱了自己的外衣抱住崔嫣儿春光乍泄的身体,崔嬷嬷见状也连忙跑过来,两人合力才将崔嫣儿带了回去。 可惜崔嫣儿自己差不多跑遍整个王府,被不少的丫鬟仆人看见,这件事已经传了个底朝天,伴月和逐星自然也收到消息了。 逐星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崔嫣儿:“娘娘!您说的好消息就是这件事啊!哈哈哈!奴婢就说那个表小姐从来都不是一个好鸟,现在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奴婢看她还有什么颜面。” 萧如芷闻言却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伴月却看得要比逐星深,娘娘刚才回来的时候说是崔嫣儿的计谋,那么这样看来,崔嫣儿原本就是想设计萧如芷,只是萧如芷躲开了。 想到这里,伴月忽然惊骇的看着萧如芷,今日若不是崔嫣儿自己闹了笑话,就是娘娘了:“娘娘,莫非……” 萧如芷闻言看着伴月,看到她眼底的神色,就知道伴月是明白了整件事,便对着伴月点头:“嗯,她是自食苦果。” 听到萧如芷的确认,伴月也是难掩怒气:“那个表小姐真是太过分了,好狠的心肠!居然用这么歹毒的法子,若是娘娘没有防备,那娘娘的颜面就没了!” 萧如芷看到伴月的态度也很是受用,不过也不想伴月对自己这么担心,就笑着解释:“既然她都自食苦果了,我便不与她计较了。” 伴月却是越想越生气,她原本以为崔嫣儿最多就用一些小女儿家的计谋,就像萧如芷还在萧府的时候,萧若兰不过是克扣一下萧如芷的饭菜,又或者来嘲讽一番,什么时候用过这么狠毒的法子了。 “娘娘,你不可以这么心善的,一定要告诉王爷,让王爷教训一下那个表小姐!” 听了伴月的话,萧如芷却是摇摇头,且不说自己有没有证据,光凭借他们的情谊,穆云凌也不会怎么惩罚她,自己又何必去做这个恶人呢? 不过转念一想,崔嫣儿在自己手上吃了这么大的亏,怕是更不容易妥协了,难眠会想更恶毒的法子:“若是她还有后续,我便再一起和她清算。” 还真的被萧如芷猜对了,崔嫣儿在白天醒来从崔嬷嬷哪里听到自己昨夜发生的糊涂事情之后,整个人都几乎要气疯了,口中除了要杀了萧如芷,就是要让萧如芷生不如死。 崔恒听到崔嫣儿房里的动静,慢慢的走了进来,就刚好听到崔嫣儿的这句话,不由自主的就嗤笑一声,讽刺的开口:“我看是算了吧,自己技不如人还将过错按在别人身上。” 崔嫣儿听到崔恒的话,马上就将自己的怒火撒到崔恒身上:“你到底是我的弟弟还是那个贱人的弟弟啊!见到自己姐姐吃了这么大的亏,你也不会心疼一下吗?” 崔恒听到崔嫣儿的话,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一样,先是毫不掩饰的哈哈大笑两声,依旧鄙夷的看着崔嫣儿:“姐姐?有你这样的姐姐吗?何况这本来就是你自讨苦吃,我记得我也不是第一次劝你不要去招惹萧如芷了。” 崔嫣儿一听崔恒的话,心里憋着的气就上来了,忍不住拿起自己的枕头朝崔恒砸去:“你滚!滚出去!既然不肯帮我就不要留在这里看我笑话,你以为我被萧如芷打压,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吗?” 崔恒看着崔嫣儿的动作,终究是摇摇头,想了想,决定最后奉劝崔嫣儿一次:“你三番两次的算计萧正妃,她也没有反击,只是让你自食其果,可是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你若是再去招惹她,无论怎么样,我也不会再帮你。” 崔嫣儿现在已经是彻底魔怔了,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让萧如芷生不如死,无论崔恒现在的话多么苦口婆心,多么为了她着想,她都认为只要不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人就都是敌人。 “我不用你假好心!我现在就去告诉表哥,让表哥帮我惩罚那个贱人!”崔嫣儿说完,就掀开被子走了下来,又吩咐崔嬷嬷给自己梳妆打扮。 崔嬷嬷两难的看了一眼崔恒,想要询问他的意见,却被崔嫣儿扇了一巴掌:“贱妇!我现在还没有失势呢,你就看不清自己的主子到底是谁了?只要我还在这府里做一天的表小姐,你就得听我的!” 崔嬷嬷见状,也不敢再看崔恒了,而是利索的帮崔嫣儿梳洗。 崔恒见状嗤笑一声就转身离开,走到门边的时候,又不咸不淡的留了一句:“那就祝你心想事成了?呵,只是不知道表哥有没有你想象中这么好糊弄呢?” 崔嬷嬷听到了崔恒的话,心里也是一咯噔,后怕的劝崔嫣儿:“表小姐,要不这件事就先算了吧,若是王爷查了出来,是小姐自己的动作,那小姐不就没有翻身机会了?” “你怕什么!”崔嫣儿不耐烦的骂道:“表哥是一定会向着我的!”upzh 而且崔嫣儿早就知道自己身上的病不是普通的病,而是一种蛊毒,还是当年母亲为了保护表哥中的蛊毒,单单凭借这点,崔嫣儿就觉得穆云凌会顺着自己了,何况他们之间还有远超萧如芷的十几年的情谊。 崔嫣儿在心里认定了将昨晚的委屈告诉穆云凌,穆云凌就一定不会放过萧如芷。 崔嫣儿被崔恒的话一刺激,马上就跑去找穆云凌。 崔嬷嬷和方氏见拦不住崔嫣儿了,对站在一旁的青萍使眼色,让她跟着崔嫣儿,若是有什么异动马上回来告诉她们。 “崔嬷嬷,你看此时如何?”方氏紧张的在崔嫣儿的内室走来走去,崔嬷嬷脸上的表情也转变了几次。 崔嬷嬷原本只是看在崔嫣儿的母亲份上才对崔嫣儿多加照料,没想到她是个这么不成器的,完全不会分析事情的利弊,又这么容易激怒,竟是失了分寸的要去找穆云凌。 她也不看看穆云凌在朝政上游刃有余,又哪里是会听信她一面之词的?且崔嬷嬷将这段时间穆云凌的转变都看在眼里,穆云凌对萧如芷绝对不是毫无感情的。 唉,造化弄人,自己哪曾想到崔嫣儿烂泥扶不上墙,自己和方氏多次为她出谋划策,而萧如芷什么都没有做,她就把自己折腾成这幅落魄的样子。 这样看来,崔嫣儿根本不是萧如芷的对手。 “既然小姐不听劝,也是该吃点教训了,只盼望着王爷多念念旧情,莫让小姐这么难堪。”崔嬷嬷叹了一口气说道。 方氏闻言,脸色都变了,她往日只是有些小谋算,大事都是崔嬷嬷一锤定音的,现在听崔嬷嬷语气都是放弃了崔嫣儿了,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你也别多想了,咱们时刻注意着情况的变化,若是有什么不对,马上就请示小少爷,我瞧他年纪虽小,眼神倒是毒辣,做事也是个稳妥的。” 崔嬷嬷见方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便出言宽慰她,方氏闻言也深呼吸一口气,平静了内心:“也只能这样了。” 这边崔嫣儿的心里憋着气,虽然崔嬷嬷和方氏都是支支吾吾的一笔带过,但来往的下人看到自己都是停下脚步,或者交头接耳的,她也能猜到自己昨晚是丢了多大的脸,一时间,又是害羞,又是愤怒,更多是对萧如芷的怨恨。 此时崔嫣儿早就忘记了这件事是自己挑起的,也是自己技不如人,所以才会萧如芷稍微反击的时候就惨败收场。 青萍只能提速跟在崔嫣儿身后:“小姐,您慢些,不如咱们回去吧?” 青萍想到崔嬷嬷她们说的后果,心里担心不已,忍不住出言全集崔嫣儿,她虽然不懂小姐要做什么,但是憋着气的人总容易做错事。 崔嫣儿闻声果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眼神里却是满满的警告:“闭嘴,贱婢,若是你害怕就自个儿回去。” 青萍闻言哪里还敢说什么反驳的话,崔嬷嬷他们派自己过来可是看好崔嫣儿的,若是自己真的回去了,崔嫣儿哪里再出什么乱子,她都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了。 崔嫣儿见青萍识趣的闭嘴,也没有再说什么,现在她的心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告诉穆云凌自己昨晚出丑的事。 崔嫣儿来到穆云凌书房的时候也没有受到阻挠,很畅顺就进去了,她进来的时候穆云凌正在处理公务,听到动静的时候抬头看着崔嫣儿。 穆云凌昨夜被皇帝急召进了宫,等回来的时候听到崔嫣儿出了丑,想要阻挠已经是晚了,现在见到崔嫣儿也就想到崔嫣儿是为了和自己报备昨天的事情。 “嫣儿。” 穆云凌放下自己手中的信件,淡淡的启唇说道。 崔嫣儿见到穆云凌的时候,心中原本有三分委屈也变成十分了,眼泪马上就流了出来,往穆云凌的怀里一扑:“表哥!你一定要为嫣儿做主啊!否则出了昨夜的事情,嫣儿也不想活了!” 穆云凌及时伸手扶住崔嫣儿的肩膀,避免她扑进自己的怀里,然后将她扶正站好:“嗯,这件事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 “表哥你根本不用查了!就是萧如芷那个贱人,就是她约嫣儿出去的,嫣儿一喝了萧如芷准备的东西,就觉得好热,才会做出那些丢脸的事情!” 崔嫣儿急切的看着穆云凌,大声的说道,还生怕穆云凌不相信自己的话,故意强调了好几遍都是萧如芷的算计。 穆云凌听到崔嫣儿的话,脸色马上沉了下来,原本的清隽也变得有几分肃穆,崔嫣儿看到之后心里一喜,还以为穆云凌是相信了自己的话,于是再接再厉的想要开口往萧如芷身上继续泼脏水。 没想到穆云凌出口却是对自己的指责:“嫣儿,且不说芷儿不是这样的人,她是你的表嫂,我希望你能给予她像我一样的尊重,而不是出言不逊的直呼其名。” “表哥!你只关注嫣儿的称呼吗!明明就是她害的嫣儿这样惨!难道表哥是真的爱上她了吗! 崔嫣儿不可置信的看着穆云凌,不敢接受他刚才说的话,难道崔嬷嬷说的是真的?表哥的心真的向着萧如芷了吗?他们不过是刚刚成亲,自己可是和表哥有十几年的情谊,况且自己和表哥是血脉相通! “好了,嫣儿。本王希望在这件事查清楚之前,你不要妄自下定夺。”穆云凌的脸色更是沉了三分。 崔嫣儿看到之后,心情也是沉了下去,她暗暗握住自己的拳头,不行!不能让表哥的心向着那个贱人! 崔嫣儿正想开口,暗破就敲了敲门的走了进来:“王爷,属下已经查清了昨夜的事情。” 暗破恭敬的汇报,才发现站在一边红着眼眶的崔嫣儿,接下来的话也堵在喉咙中,带着几分尴尬和几分为难的表情向穆云凌求救。upzh 穆云凌只是对着暗破点点头:“说罢,既然表妹是当事人,她听了也无妨。” 暗破见穆云凌都这么吩咐了,也不纠结,双手作拱,就朗声汇报:“王爷,属下去调查了昨夜东亭附近的丫鬟奴仆,发现那个时间他们都是被人调开了,属下也在剩下的膳食里发现了怀有异香的盆栽,经过御医的鉴定,此药来自西域,是宫里的禁药,已经失传了许久。” 萧如芷说完,也不顾逐星脸上的生气,抬手轻轻的捏了捏逐星肉嘟嘟的脸颊,笑了笑:“好了啊,咱们过去吧,也不能让王爷久等了,至于真相,过去了便知道了。” 逐星闻言,也没有插嘴,安静的跟在萧如芷身后,只是脸上的愤怒仍旧没有平息,站在逐星身边的伴月见状,也就笑着安抚逐星:“好了,快别板着脸了,小心害的娘娘无罪也被冤枉,你若真是心里气愤,待会就少说话,机灵些,在关键的时候要护住娘娘。” 逐星觉得伴月的话也有道理,深呼吸几次之后还真让她将表情收敛了一些,起码不再这么冷硬了。 走到一半的时候萧如芷正好碰到了端着一个盅子的薛玉珠,她脸上挂着张扬的笑容,除了贴身的丫鬟和嬷嬷后面还浩浩荡荡的跟着一大行人,好不风光。 对比之下,萧如芷身后只有两个丫鬟就显得寒酸许多了,若是外人不知道,还以为薛玉珠才是那个正妃。 薛玉珠迎面撞上萧如芷,脸上的表情也有一瞬间的收敛,若是观察入微还能看见她的脚步也是停滞了一下。 不过很快薛玉珠就将自己的表情调整好了,笑的更加灿烂的过来,先是对萧如芷行了一个礼,才开口:“姐姐,没想到这么巧啊,这条路,莫非姐姐也是去看王爷啊?” 萧如芷听清了薛玉珠话里的打探,扯出一抹浅笑,然后点头:“是王爷让我过去,说是有要事商议。” 薛玉珠闻言脸上又是一僵,飞快的闪过嫉妒:“呵呵,原来是这样啊,王爷真是宠爱姐姐呢。” 薛玉珠捏住自己的手帕,往两边用力的撕扯,借此来发泄自己的怒气。 萧如芷也懒得和薛玉珠过多纠缠,随意的客套几句:“妹妹多想了,王爷只是有要事,既然你我都是找王爷,那便一起走吧。” 薛玉珠干巴巴的笑了几声点头应道,然后就走在萧如芷身侧。 两人一路上都是安安静静的,只是偶尔扯几句不痛不痒的闲话,幸好这里离穆云凌的书房不远,很快就走过去了。 萧如芷和薛玉珠都在见到书房的时候偷偷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真是与自己不对付的人走在一起,多一分钟都是煎熬,偏偏你又不能撕破脸,彼此虚与委蛇的互相恶心对方。 崔嫣儿的眼睛通红,跟小兔子似的,看到萧如芷的时候就毫不客气的瞪了萧如芷一眼,萧如芷见状心里已经有几分了然,不动声色的和穆云凌请安。 穆云凌看钱萧如芷身后的薛玉珠,眼神闪过一丝讶异,也没有多问,淡淡颔首便让她们都坐下了。 薛玉珠则是将好奇的眼眸放在崔嫣儿和萧如芷中间打量,她今天一早就听说了崔嫣儿的好事,心里正乐着呢,没想到歪打正着的就让她插足进来,能够亲眼看这场好戏。 穆云凌让暗破将这件事情交代一遍,就由萧如芷和崔嫣儿二人自己辩解一下。 “明明就是萧如芷害了嫣儿,表哥这是让嫣儿说什么!”崔嫣儿失望的看着穆云凌,她原本以为穆云凌还会像从前一样顺着自己,没想到这次这么抉择,居然让萧如芷和自己当面对质,这就是不给自己留半分面子的意思了? 逐星听见崔嫣儿这么颠倒黑白的一番话,马上就愤怒了,刚上前一步就被伴月及时拉住,伴月还用嘴型交代逐星闭嘴。 萧如芷勾起唇角:“可是昨夜有人假借王爷的名义邀臣妾去东亭赏月,臣妾去到东亭时见没有旁人,等了许久也不见王爷的身影,便回去自己的院子了,也不曾见过嫣儿表妹,所以……” 崔嫣儿闻言马上愤怒的用手指指着萧如芷:“你胡说!我明明是看见你晕过去了才出来的!结果呢!你这个毒妇居然用东西将我敲晕,若是表哥你不信,可以让大夫查查嫣儿的伤口!” 崔嫣儿的声音越说越高,她自信满满的以为自己的这番话可以坐实萧如芷的罪名,却没有看见她说完这番话之后每个人的表情都变了。 萧如芷扯出满意的微笑,看来崔嫣儿真是不用忌惮了:“我并没有看到旁人,嫣儿表妹是如何得知的?又为何这么晚了还在东亭呢?” 萧如芷无辜的说道,话里的意思只差是点着崔嫣儿的额头问她为什么要算计自己了,崔嫣儿闻言也后知后觉的瞪大自己的眼睛。 糟了!自己好像跳进了自己挖的坑里了! 这个念头快速的闪过崔嫣儿的脑海,她马上惊慌失措的看向穆云凌,果然看到穆云凌脸色一沉,失望的看着自己。 “不,表哥,你听嫣儿说。” 崔嫣儿慌乱的开口。 萧如芷这个时候已经重新端坐好,仿佛自己刚才什么话也没有说,她既然将自己摘了出来,便不会再多嘴,崔嫣儿的身份特殊,穆云凌总会顾念旧情,所以萧如芷清楚自己可以说明事实,但绝对不能添油加醋。 而现在这件事演变成家事,她更是插话不得,免得在穆云凌心里留下一个气量狭隘,不容人的印象。 薛玉珠原本看好戏的神情也变成了幸灾乐祸,可是在看见萧如芷的表情之后,薛玉珠的喜色又收敛了,这样说明萧如芷更加难对付了,现在也不是自己高兴的时候。 偏偏萧如芷好像明白薛玉珠心中所想,端起茶盅轻轻示意薛玉珠,唇角还勾勒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 薛玉珠气结的捏住自己的帕子,但是当着穆云凌的面,也不敢造次,她低着头,忽然想到了一个计谋。upzh 站在崔嫣儿身边的青萍看到这个完全不利于崔嫣儿的场景,心脏惊恐的收缩一下,又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溜了出去,回去通风报信了。 此时崔嫣儿的院子,崔恒正着急的走来走去,他刚才讽刺崔嫣儿一通之后,越想越是不对劲,也不放心自己姐姐的性子,就绕回来看看。 第21章 崔恒说完之后,带着笑意的闭上眼,崔嫣儿的呼吸一滞,悲痛欲死的看着崔恒,都怪她自己想岔了,明明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做出来的,自己却还是一直将过错推给别人。 恒儿明明劝了自己很多次了,自己还是执意错下去,恒儿一定是很失望吧? 崔嫣儿忽然伏身在崔恒的身上嚎啕大哭,哭得声嘶力竭,就要晕过去一样。 萧如芷也从惊吓中回神,皱皱眉头的走了过去,逐星看见萧如芷的动作,马上拉住萧如芷的手:“娘娘!她还发着疯呢!若是伤着你了,可怎么办?” 伴月也是不赞同的看着萧如芷,萧如芷心里一暖,接受了来自逐星和伴月的关心,对他们安抚的点头:“没事,你们若是担心就在旁边守着我,这样就没事了。” 萧如芷说完,就走到崔恒身边,直接扣住崔恒的脉搏。 崔嫣儿的反应也在萧如芷的预料之中,她对自己的到来毫无反应,显然是真的沉浸在伤心绝望之中,虽然崔嫣儿想要伤害自己,但是崔恒替自己受过了,而崔嫣儿算起来还是个可怜人,萧如芷也就没有和她计较。 崔恒的脉搏虚弱,而且是时有时无,萧如芷又推开伏在他身上的崔嫣儿。 崔嫣儿这次终于有了反应,像是护犊子的母亲一样想要保护自己的弟弟。 “如果你不想崔恒死,你就阻止我。”萧如芷冷静的瞥了崔嫣儿一眼,然后说道。 崔嫣儿先是一愣,眼里满是惊喜,一把抓住萧如芷的手:“真的吗?你是说恒儿还有救?” 萧如芷挣脱崔嫣儿的手:“若是你再打扰我,我就不敢保证了。” 这句话果然有效,崔嫣儿马上就安静的跪在一边,眼里一直担忧的看着双目紧闭的崔恒。 “伴月,去将我的药箱拿过来,切记要快!”萧如芷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银针,扎在崔恒的穴道上止血,一边冷静的吩咐。upzh 伴月马上就准备跑出去,这时候暗破忽然出声自荐:“王妃,让属下去吧?属下有武功,动作快些。” 这个抢夺人命的紧要关头,哪怕一分一秒都是千金不换,听到暗破的自荐,萧如芷几乎没有犹豫的点头:“好,就在推门架子的第三格,很是显眼。” “是,属下知道了。” 暗破很快就回来了,萧如芷用赞赏的目光看了暗破一眼,就打开药箱飞快的运作起来,她快速的在药箱里挑选出一瓶药粉,塞到崔嫣儿的手中。 “你看好,等我拔出簪子,你马上就将药粉撒下去,记住,一定要快。”萧如芷表情严肃的吩咐。 崔嫣儿握住手中的瓶子坚定的点头。 萧如芷看了崔嫣儿一眼,示意她准备,就手脚伶俐的将簪子拔了出来,虽然用银针封住了止血的穴道,但是伤在心脏的位置总是凶险几分。 所以萧如芷拔出簪子的时候,鲜血也随之喷洒出来:“倒!” 崔嫣儿不敢放松,顺着萧如芷的话马上将药粉倒了下去,果然,鲜血很快就止住了,萧如芷又将一颗褐色的小指般大小的药丸塞到崔恒的口中,继续扣住他的脉搏。 过了一刻钟之后,崔恒的脉搏终于重新有力起来,虽然不复毫无损伤时候的强壮,也比刚才的若有似无好的多了。 萧如芷接过伴月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中的血迹,又拭去额间的虚汗,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好了,无甚大碍里,只要小心点养着,你待会请大夫给他开一些固本培元的药,还有这个药粉,一日两日,绝对不可以忘记,只要他不轻易触动情绪,很快就会安然无恙了。” 崔嫣儿呆呆的看着萧如芷,被她眼里的真诚和笑容刺的心虚不已,她犹豫了一会,才是嗫嚅的蠕动自己的唇瓣:“对不起。” 萧如芷先是一愣,大度的摆手:“无事,只是你日后要三思而后行。” 崔嫣儿顺着萧如芷的眼光看了一眼脸色好看些许的崔恒,有感而发的点点头,崔嫣儿忽然想起薛玉珠有事没事的挑拨自己和萧如芷。 虽然自己也很讨厌萧如芷,但是没有薛玉珠刚才的一番推波助澜,崔嫣儿也根本不会失了分寸,想到萧如芷对自己弟弟的救命之恩,这次崔嫣儿没有犹豫就压低声音和萧如芷说了一句话:“小心薛玉珠。” 萧如芷又是一愣,然后笑了起来:“谢谢提醒。” 崔嫣儿看见萧如芷毫不疑惑的样子,马上就反应过来萧如芷早就知道了薛玉珠的不妥,反观自己,却是被薛玉珠明晃晃的借刀杀人了。 想到这里,崔嫣儿的对薛玉珠投去一个眼神,那眼神异常复杂,既有愤恨恼怒,又有同情凄凉。 她知道,薛玉珠之所以做这些,无非是和她一样,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她几乎能够预见薛玉珠的悲惨下场了,只希望她及时醒悟,不要落得跟自己一样的下场。 穆云凌经历了这惊险的一幕,看着崔嫣儿:“嫣儿,你先带你弟弟回府休养吧,本王现在就去请御医过来。” 哪知道崔嫣儿听到这句话之后,马上对着穆云凌跪了下来:“表哥,对不起,是嫣儿迷了眼,想岔了,才做出这样的错事。” 穆云凌叹了一口气:“起来吧,本王不怪你。” “不,嫣儿自己怪自己,所以,表哥,嫣儿在这里想要和你请辞。崔嫣儿对穆云凌磕了一个头,她想过了,自己待在这里,只要再看表哥一眼,就会在这个牢笼里苦苦挣扎,她已经见过自己面目可憎的样子了,不想再经历一遍,也不想再变得丑陋。 “本王真的不怪你。”穆云凌以为崔嫣儿是在借故威胁自己,语气也增添了一分不耐烦。 崔嫣儿却是捡起了刚才的簪子,在自己的脸上用力的划了一道口子,鲜血马上就糊了崔嫣儿半张脸。 “嫣儿你……”穆云凌皱着眉想要去抢崔嫣儿手中的簪子,却已经是晚了。 崔嫣儿又对着穆云凌磕了一个头,力度很大,额头磕在大理石上的清脆声音也传遍了整个书房,像是撞击在自己的心里。 “表哥,嫣儿自知罪孽深重,此生也不想踏足王府,亦不想再嫁人,只想守着恒儿,看着恒儿快乐健康的长大,成家,嫣儿就心满意足了,求表哥成全。” “你可是想好了?”穆云凌的脸色已经恢复平静,连语气也是同样的冷静。 崔嫣儿爱惨了这样的穆云凌,却又是恨死了这样的穆云凌,从前崔嫣儿一直觉得穆云凌天生性子清冷,永远不会有大喜大怒的时候,可是刚才自己要去伤害萧如芷的时候,她分明察觉到了穆云凌的害怕,甚至是投射在自己身上像是要撕碎自己的嗜眼光。 “你这又是何苦?”萧如芷心情也有些复杂。 “是,嫣儿想明白了,此生不改。”崔嫣儿坚定的说道。 穆云凌沉吟片刻,终究没有再劝,而是叫王府的管家进来,让他准备了丰厚的财产给崔嫣儿,又接送崔嫣儿去王府的一个别庄。 崔嫣儿原本是想拒绝了,可是在看见昏迷的崔恒时,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阿恒受了这么重的伤,需要金贵的药材滋补,而这药材哪一样是便宜的?所以崔嫣儿做不到硬气的拒绝,也没能坦然接受,她只是沉默,当做没有听到。 等王府的管家准备好拨给崔嫣儿的庄子,账本和店铺的时候,崔嫣儿就和穆云凌,萧如芷一一道别,没有再回头的走出去。 她走了两步,萧如芷忽然追了上去:“嫣儿,拿着吧。” 崔嫣儿看着躺在萧如芷白嫩掌心的药瓶,先是一愣,连忙摇头:“嫣儿是发过誓的。” “那也不能折腾自己的容貌,女儿家最重要的便是容貌,你现在没有遇见自己心悦的,若是有一天遇上自己喜欢的呢?岂不是后悔了?” 听了萧如芷的话,崔嫣儿有些犹豫,手伸缩了好几次还是没有拿过萧如芷的药瓶,萧如芷见状,强硬的拉过崔嫣儿的手,将药瓶塞了给她:“一路顺风。” 崔嫣儿犹豫了几分,还是没有拒绝,收拢了握住药瓶的手就转身离开了。 萧如芷见穆云凌很是疲惫的样子,想了想,就主动请辞:“王爷,既然无事,妾身就先行告退了。” 薛玉珠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喜色,正想开口和穆云凌说自己带过来的炖汤,穆云凌就率先开口打断了薛玉珠的念想。 “你留下,本王还有事要你交代。”穆云凌淡淡的说完,又将眼神转到薛玉珠的身上:“至于薛侧妃就先回去了。” 薛玉珠闻言脸色一变,咬着唇不甘心的看着穆云凌,暗破就带着笑意的走过来:“薛侧妃,请。”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薛玉珠愤恨的瞪了暗破一眼,碎碎念了一句才不甘心的离开。 薛玉珠离开之后,伴月和逐星也识趣的退了出去,整个书房就只剩下穆云凌和萧如芷两个人,萧如芷动动唇瓣,想要说话打破这一室的静谧。 穆云凌就有所感应的抬头:“过来。” “啊?”萧如芷一愣,疑惑的看着穆云凌:“王爷有什么话要和臣妾说?” “磨墨。”穆云凌没有抬头,淡淡的看了萧如芷一眼说道。 萧如芷闻言挑挑眉乖巧的走了过去,卷起袖子开始慢悠悠的磨墨。 薛玉珠气呼呼的回到自己的院子,香嬷嬷和小碧马上就迎了上来:“侧妃,如何了?” “哼,亏我还以为能够除掉那个萧如芷,结果呢,崔嫣儿才是那个没用的。”薛玉珠愤愤不平的看着香嬷嬷说道。 香嬷嬷一愣,看着薛玉珠追问:“侧妃的意思是?”upzh 薛玉珠闻言就一下子将刚才的经过都告诉了香嬷嬷。 香嬷嬷又是一愣,然后才疑惑的看着说道:“侧妃是说,适才表小姐陷害萧正妃,但是被萧正妃反咬,现在落得被赶出王府的下场?” 小碧听了香嬷嬷的复述,脸色也是变得惊慌不定:“那侧妃有没有被供出来?” “啪!” 薛玉珠抬起自己的手狠狠的扇了小碧一巴掌,将瞳孔瞪大的看着小碧:“贱婢!谁让你胡说八道了!这关我何事?是那个贱人耳根子软,蠢笨不堪,这么好的条件都被她白费了!” “看来萧正妃真的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侧妃以后可要好好谋算了。”香嬷嬷带着一丝担忧的看着薛玉珠,又劝慰的说道。 薛玉珠点点头,这个道理她何尝不懂,不过来日方长,她就不信自己堂堂太守的嫡女h还敌不过一个下贱的庶女,况且她的身边又有这么多母亲送来的人物。 香嬷嬷看着薛玉珠点头附和自己的话,心情一松,又看着薛玉珠继续说道:“不过这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侧妃的计划用的好啊,虽说不能一箭双雕,但是表小姐和萧正妃两虎相争,终是伤了一个,尤其是表小姐在王府的特殊,她一走,娘娘也是轻松许多。” “哼,这倒也是。”薛玉珠满意的笑了起来,忽然看到一边瑟瑟缩缩的小碧,好心情也是消失不少:“哼,贱婢,滚出去,,瞧见你,就心烦意乱的。” “是,奴婢告退。”小碧虽然委屈,但是一想到被薛夫人拿捏着的家人就不敢造次了,忍了忍,就憋屈的退了出去。 小碧离开之后,香嬷嬷犹豫了几次还是将自己的劝告说了出来:“侧妃,您今时不同往日,御下不能一味的责罚,更不能口口声声的辱骂,您一个人嫁到王府来,现在又是王妃掌事,若是你无人能用,就糟糕了。” 薛玉珠闻言不在意的摆摆手,不过是几个贱婢,难不成还要自己忍让他们吗? 这么一想,薛玉珠的就翻了一个白眼,语气也更加不耐烦了:“现在是几个下人我也打不得骂不得了吗?” 香嬷嬷闻言,只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又识趣的闭嘴了。 薛玉珠无趣的在自己的院子待了一会,又想到刚才穆云凌将自己赶走,独独留下萧如芷的时候,也不知道他们会做什么,一想到他们孤男寡女的独处一室,薛玉珠就恨不得将满口的牙齿咬碎。 就在这时,小碧带着笑意的小跑进来,敲了敲门就忍不住汇报:“侧妃,夫人过来瞧你了!” “什么?”薛玉珠原本还为小碧的擅闯感到不悦,现在听到是自己的母亲过来了,所有的责骂都下意识的咽回自己的肚子了。 “快请我母亲进来”薛玉珠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忍不住兴奋的吩咐小碧,又迫不及待的喊香嬷嬷:“嬷嬷,你快点准备一些糕点和膳食,我母亲最喜欢银针和红枣酥。” 薛玉珠说完,又忍不住问香嬷嬷自己的装束有没有问题,香嬷嬷见到薛玉珠像一个孩童一样高兴,也被她传染了些许喜悦,说话的时候也带上了满满的笑意。 “娘娘,老奴都记住了,不用着急,该准备的都吩咐下去了,娘娘的装扮也很完美。” “那就好。”薛玉珠拍拍胸脯,还是忍不住站在门边翘首等待,她实在是离家太久了,也没有萧如芷那么幸运能回去娘家这么久,算起来,薛玉珠都快一个月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了。 在薛玉珠的千呼万唤的等待中,薛夫人终于姗姗来迟,身后跟着几个丫鬟,还跟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奴才,手上都或提着或抱着红木箱子。 薛夫人远远看见薛玉珠的时候就提速,又露出了大大的小脸:“哎哟,母亲的小珠儿哦,快让母亲瞧瞧,都瘦了!” “母亲!”薛玉珠也难掩激动的喊了一声,连忙迎着薛夫人进去内室了,她像是一个害羞的小儿女一样先带着薛夫人逛了一圈自己的别院。 薛夫人参观一遍之后,马上就露出了不悦的表情:“你呀,若不是你执意要嫁给晋王,咱们薛家的女儿又何必这么委屈!你看看你住的院子,在咱们薛府只是丫鬟的待遇。” 薛夫人说完,又伸手捧住薛玉珠的脸左看右看,半晌才难过的撤开自己的手:“唉,难怪会瘦了。” 说话间,薛玉珠让人准备的糕点也送过来了,薛玉珠正想着转变一下薛夫人的注意力,马上就拉着薛夫人坐下。 “母亲,您尝尝。,这是女儿让人为你准备的。”薛玉珠撒娇的说道。upzh 薛夫人轻点一下薛玉珠的鼻翼:“哎呀,还记得娘亲喜欢吃什么呢?真是贴心小棉袄。” 可是薛夫人吃了一口红枣酥之后,就不耐烦的将红枣酥吐了出来,皱着没有不满的看着香嬷嬷:“你们这些下人是怎么安排的,这样难吃的糕点也能端出手!你的厨娘是谁?” 薛玉珠闻言,有些窘迫的看着薛夫人:“母亲,这是大厨房的人做的,女儿因为是侧妃,不能有自己的小厨房。” “什么?”薛夫人大惊失色,脸色的神色就更加难看了:“你让母亲怎么说你好啊!不行,母亲回去就给你找一个厨娘过来,你可是侧妃,分制哪里不够了!母亲当时就拦着你了!你倒好,寻死觅活的嫁过来!” 薛玉珠听了薛夫人的话,只能忏愧的看着薛夫人,也不敢出言反驳。 薛夫人还是头一次见自己女儿的憋屈样,没说一会就叹了一口气的停下来:“你呀,当真是鬼迷心窍,这样也好,母亲本来找你也是有要事要商议,既然晋王对你这么薄情,咱们也不用再顾忌什么了!” 薛夫人本来还是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过来晋王府的,现在见穆云凌对薛玉珠的态度这么坏,她就毫不犹豫了。 “母亲是要说什么?”薛玉珠疑惑的看着薛夫人。 薛夫人小心翼翼的打量一下周围的下人,然后让他们都退了出去才压低声音看着薛玉珠说:“母亲是帮你父亲传口信的,咱们家打算站队太子那边。” “什么?这可不行,那王爷怎么办?”薛玉珠马上不满的反对。 “还王爷怎么办!但凡他对你有一点好,母亲今日就不会提这件事!”说完,薛夫人的脸色一变,先是打量了薛玉珠的肚子一眼,又问道:“你的肚子可有什么消息?” 薛玉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马上就羞怯的摇头:“母亲说什么呢!王爷根本就没有和我圆房。” “什么!”薛夫人气急败坏的拍了一下桌子:“晋王当真是欺人太甚!他真的以为咱们拿他没办法吗?不过是一个靠军功堆起来的王爷!” “母亲!”薛玉珠不乐意被人这么说自己心爱的人。 薛夫人马上很铁不成钢的看着薛玉珠:“罢了,这样也好,这样咱们就更加无后顾之忧了,你可知道太子许诺了?若是你帮着他传递晋王的消息,等他登上大业,又凭着你清白的身子,不比这劳什子侧妃要强?” “母亲!”薛玉珠不高兴的嘟起嘴巴:“女儿就是喜欢晋王啊!” 薛夫人闻言马上就瞪了薛玉珠一眼:“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蠢笨的女儿!你一个侧妃,还是不受宠爱的侧妃,你可知道你被一个庶女压了一头,你父亲被多少同僚耻笑!” 薛夫人说完,又愤愤不平的看着薛玉珠:“反正母亲话就带到这里了,若是你还烂泥扶不上墙,日后你是怎么哭,也不要告诉母亲,我权当没生你这个没用的!” 这次的谈话不欢而散,薛玉珠却没有什么感觉,从小到大她都不知道气了薛夫人多少次了,若是薛夫人的话每次都灵验,她早就不是薛夫人的女儿了。 不过母亲提到了太子让自己监视晋王的事,晋王对自己一直不太关注可能就是因为自己露脸少,若是自己将这个消息透露给穆云凌呢?他怎么也会因为此事感激自己,甚至高看自己一眼。 想到这里,薛玉珠就忍不住马上出发去告诉穆云凌这个重要的消息了。 第22章 在穆禹轩的无限期待中,求雨大典的日子终于到了。 穆禹轩这一日起了个大早,看着外面的好天气,吸了一口气都觉得这空气是清新无比的,他甚至没有等服侍自己穿衣服的太监过来就自行穿戴整齐了。 贴身太监看到穆禹轩衣冠整齐的坐在那里用早膳的时候还惊愕的瞪大了眼睛。upzh 穆禹轩看见太假这样上不得台面的表情,一个发怒就将自己喝着茶水的杯子砸到小太监的额头上。 穆禹轩的贴身太监不敢躲,硬生生的承受了。 穆禹轩又不喜的看着他:“还不给本王滚过来!本王交代你检查的事情完成的怎样?” 小太监不敢迟疑,一股脑的将所有的情况说了出来:“殿下,那帮人已经准备好了,不过他们的头目嫌银钱少,闹着要多加一倍才肯呢。” 穆禹轩听到这里怄气起了,不过想到用了这些钱就能除掉穆云凌,也是很值得的,所以当下没有犹豫的挥手:“那就给他们啊!不过你可得给本王警告他们,事情办妥了,自然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不过若是办砸了,本王的银钱也不是这么好赚的,知道没?” 穆禹轩说完,又踢了贴身太监一眼:“还不快滚过去!是要等到求雨大典开始吗?要是坏了本王的好事,本王就将你抽筋拔骨。” 小太监被穆禹轩一吓唬,马上就小跑着出去了。 穆禹轩喝完最后一口金盏燕窝粥,满意的放下碗,带着得意的笑容,又将自己的下巴抬得老高,只差一根尾巴就能翘到天上去了。 穆禹轩出来的时候刚好撞见了一脸正装的穆云凌,当下不喜的撇了撇嘴角,不过想到待会穆云凌的倒霉,他又倍加殷勤的主动凑过来。 “哎呀,这不是皇叔吗?怎么这么早就到了呢?今日的安全可都是靠皇叔了。”穆禹轩说完,忽然抬起自己的手要在穆云凌的肩膀上拍一下。 却别穆云凌躲开了,他只能尴尬的收回自己的手。 “这是我的分内之事,太子不必过誉。”穆云凌眼皮也没有抬起的淡淡回答,然后就要越过穆禹轩离开。 穆禹轩哪里受过这样被人忽视的感受,当下就不喜的看着穆云凌:“皇叔,人可不能太过张狂,夜路走得多,还是容易见鬼的,本王也是因为关心你才给你这个提醒。” 穆云凌顿住自己的步子,忽然回头勾勒出一抹挑衅的浅笑:“这句话还是留给皇侄了。” “你!”穆禹轩被穆云凌一气,想要理论的时候,穆云凌的身影都已经走远了。 穆禹轩在心里低骂了几句才解气,径直的走到皇帝的身边。 皇上手里拿着香,恭敬的跪下,然后拜了拜才将香插到了香炉,皇上在低头的时候忽然压低声音问道:“事情准备好了?” “回父皇,这次儿臣保证万无一失。”穆云凌有些紧张的回答,也跟着皇上的动作开始叩拜,结束后也将手上的香插进香炉里。 穆云凌派了自己的亲卫过去,很快就抓住了穆禹轩安排的人手,暗破稍微的审问了一下,原来这帮人真的是劫匪,只是穆禹轩以为穆云凌会毫无防备,所以对这帮人的的管理根本不算严格,算起来还能称之为乌合之众。 这帮人还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买卖,打算做完这一单就金盆洗手,所以才会在最后的时候要求穆禹轩加价。 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在做的事情犯得可是死罪,而且那个人让他们对付的人居然还是一个王爷。 暗破见这些人都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只要一句话就能吓唬的他们动弹不得,也收了审问的心思,直接去找穆云凌通风报信了。 穆云凌听了暗破的汇报,唇角终于是抿成了一条直线,既然他们不留半分颜面,自己也不用顾虑仅剩的情谊了。 于是穆云凌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吩咐暗破:“按计划行事。” 暗破神色一凛马上恭敬的离开。 求雨大典已经进行到尾端了,剩下的就是皇上说一些祈福的话,再在黎明百姓面前许下承诺之类的。 “祈求雨神保佑我天朝子民,来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皇上含着威严的跪在地上,一边大声的说着祈福词语。 所有的大臣也都跟着跪了下来,围观的百姓也都唰的一声就跪下来了,顿时整个场景就只剩下了黑压压的头颅。 穆禹轩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的身子僵硬,焦躁不安的想,这求雨大典眼见就要结束了,自己安排的那帮人怎么还没有开始闹事? 当真是蠢货,还敢和自己提出诸多要求?穆禹轩气急败坏的决定等自己找到他们一定要降他们全部治罪,还是死罪。 穆云凌站在高处将穆禹轩的烦躁和不安都守归眼里,随即不屑的收回自己的视线,将视线放向了远方。 这只是开始,就要承受不起了吗? 穆云凌扯出一个随意的淡笑。 求雨大典还是结束了,不仅没有一丝意外,还特别平顺的完成了,皇帝在离开的时候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穆禹轩一眼,一句解释的机会也没有给穆云凌。 “父皇!”穆云凌着急的喊了一句却是没有得到皇上的回应,他慌乱的想要追上去,却发现皇上已经上了马车准备进宫了。 穆禹轩也吩咐自己的太监快些准备马车,马车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穆禹轩原本心里就焦急了,见马车停了下来,立刻不满的拉开马车的帘子,生气的对着马夫骂道:“开啊!” “太子,奴才也想开,可是你,你看看……”马夫哆哆嗦嗦的说完这句话,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指指着前方,然后就害怕的跳下马车逃跑了。 穆禹轩这时候也慌了:“我是太子,如果你们放过我,我就赏赐你们,什么都可以!” 可是那帮黑衣人完全不顾穆禹轩的话,直接一拥而上将穆禹轩死死的压在地上,拿起剑柄就往穆禹轩的大腿用力的一敲,穆禹轩只感到一阵钻心的疼就晕了过去。 穆云凌从大典回来就直接进了牢房,进去之前暗破带着嘲笑的语气和穆云凌汇报了一下穆禹轩连腿都被人打断了的惨状,穆云凌只是淡漠的点点头,没有表态。 那帮人原本就是乌合之众,暗破在抓住他们的时候就亮明了身份,所以他们一看到穆云凌进来之后,就忍不住磕头求饶。 为首的人正是郑五爷,他年轻的时候专门干一些偷坑拐骗的勾当,做到最后性子都野了,就打算走贩卖私盐的大路子,没想到还没开始干呢,上面就被人横扫了,也幸亏他高兴去喝酒,喝醉了正好错过了集合才没有进去。 偏偏郑五爷又喜欢吹牛,非将自己说成是提前知道了这个消息才躲过一劫,跟着他的人一听,就对他更加信服了,就这样三五成群的勾结起来,时不时抢劫一下过往的商队。upzh 他们原也想着做完这一票就金盆洗手,没想到任务没有完成,还被抓了进去,一听到抓住他们的人是个王爷,来头这么大,他们更是慌了。 不过郑五爷觉得,虽然他们被抓住了,但是太子怎么也比王爷要高贵,只要他们不将太子的身份供出来,太子没准还会捞他们出来,于是郑五爷和几个弟兄一合计,愣是决定了要死咬保密。 所以他们见到穆云凌的时候只是一个劲的哆嗦,装成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以为这样就能躲过穆云凌的眼睛。 可是穆云凌向来不是走柔情做派的人,他要求的从来都是结果,尤其是在战情紧急的时候,多在战俘的口中敲出之字片言,他们的胜利才会越有保障,所以穆云凌从来都是雷霆做派。 暗破先是打了个招呼:“咱们王爷的名号听过了吗?西北战神,若是你们不想受皮肉之苦,就趁早的将所有的事情供出来,若等到王爷没有了耐心,吃苦受罪的可都是你们。” 有几个手下听到暗破的战神两字,脸上马上就露出了害怕的神色,他们压低声音的对着郑五爷说:“五爷,咱们还是招了吧?” “招什么?没准只是唬我们。”郑五爷一个眼神扫了过去,示意手下稍安勿躁,也许是还没有受到什么实际的伤害,几个手下听了郑五爷的一句话,也都被安抚下来了。 郑五爷还清清嗓子的看着穆云凌:“哎呀,这位爷就真的是冤枉我们了!我们可都是良民啊,你们这样平白无事的关着我们也不是事儿啊?” 几个手下闻言也开始急促的叫嚣:“是啊!就是啊!快放了我们!” “闭嘴!瞎嚷嚷什么呢!”暗破大声的呵斥这些人,他们闻言却是更加不怕的看着暗破甚至开始拍打铁栏了:“放我们出去啊!” “行了,准备吧。”穆云凌清冷的声音在一片吵闹中响了起来,他像是疲惫的揉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心,然后看着暗破吩咐。 暗破闻言神色一凛:“是,王爷。” 暗破应了穆云凌之后就在这些人之中来回扫视了几圈,又将眼光固定在郑五爷身上,俗话说擒贼先擒王,看他们众星拱月的架势,想必这个郑五爷就是话事人了。 果然,暗破在拉郑五爷出来的时候,牢房里的其他人脸色都迅速一变,开始挣扎着要拉郑五爷回去。 可是暗破在穆云凌手下当差了这么久,应付这些人都是绰绰有余。 暗破利索的将郑五爷绑在木柱子上,郑五爷原本强装冷静的样子终于维持不了:“”们你这是要做什么?屈打成招吗?我们可是良民。” 穆云凌却是漫不经心的打开放在自己面前的私信:“三年前你贩卖私盐侥幸逃脱,同年六月你就组织了一次打劫邵家商队,次年三月,拐卖了十一个女童,还要我念下去吗?” 郑五爷的脸色早在听到穆云凌口中的话的时候就变得灰败了,这个人果然来势汹汹,自己又哪里斗得过他? 郑五爷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马上和穆云凌求饶:“王爷!草民马上就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请您饶了草民。” “哦?”穆云凌似乎是感兴趣的抬头,却是慢慢抿直自己唇角的弧度:“晚了。” “王爷!要先用哪一个刑罚啊?”暗破适时的插话进来,一副难以挑选的样子。 “顺序随意就好,至于器具,若是不全用,就对不起郑五爷这个有担当的硬汉了。”穆云凌云淡风轻的说道。 暗破马上就遵从穆云凌的意思开始对郑五爷用刑,他也不着急,既然穆云凌说了是慢慢玩,暗破一开始自然选择最轻,却也是最磨人的方法。 暗破先将鞭子泡在混合了盐巴和辣椒水的缸子里,让鞭子吸饱了这些水他才满意的拎起来。 郑五爷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唾沫,鞭子已经用力的挥到了他的身上,肌肤马上就破开一道血口子,连衣服也被鞭子打烂,周身都是火辣辣的痛,暗破没有喘气的用力鞭打着郑五爷,从他清醒一直打到昏迷,又在最后的一刻,将缸子里的辣椒水顺着郑五爷的头顶一直往下淋下去。 原本已经痛的晕过去的郑五爷又被活活的通醒,嘴里发出近乎癫狂的痛苦呻吟。 关在牢房里的几个手下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他们以为这也是从前的小买卖,很轻易就到手,哪知道这次是碰到了一个心狠手辣的罗刹。 鞭子打到郑五爷的时候,他们看着都觉得疼,是在是没有办法想象这货在那个痛落到自己的身上,其中年纪最小的人已经不管不顾的跪在地上开始招了:“王爷,是那个太子安排我们的,他说了事成之后每个人至少黄金三百两,还有美人和宅子,我们也都是猪油蒙了心才会一时想偏的,求王爷看在我坦白的份上饶我一命吧!” 说完,他又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其他的人看见了也都有样学样的坦白和求饶,只希望穆云凌能放过他们。 暗破看到他们都招了,便用询问的眼神看着穆云凌,等待穆云凌的下一步指使,穆云凌对着暗破点头,示意他继续。 这些人招的话都是自己已经掌握的,没有什么用途,若是他们嘴里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留着也没用了。 暗破这次又换了一个法子,他拿出一个铁状的挂钩,其中还有着无数的小倒钩,只其他人惊恐的目光中,暗破直接拉出了郑五爷的舌头,用力的勾了进去,郑五爷马上就发出了一声渗人的惨叫,双脚也无意识的蹬了起来。 “既然你选择不说话,那以后也不用再开口了。”暗破一边笑着说道,一边不留情的扯出挂钩,完全不管里面的倒钩会勾走郑五爷舌头的多少皮肉。 鲜血大口大口的从郑五爷口中喷涌出来,吓得其他的劫匪是忍不住一直打哆嗦,这个王爷还是什么战神呢?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干脆叫成煞神算了。 不过他们也是更加害怕了,又是一连磕了好几个头。 “王爷!将军!我们都招了!求求您饶了让我们吧!”其中的一个劫匪看到郑五爷痛的只会在地上滚来滚去,还一直惨叫连连的,真是背脊都吓得被汗淋湿了。 这银钱也总得活着才有命花吧?若是今日在这里交代了,真的人财两失,想到这点,这个劫匪马上就跪着往前挪了一步:“王爷,草民还知道一些别的,草民全都说了,王爷能不能放过我这条贱命啊?” 穆云凌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用淡淡的眼神瞥了这个劫匪一眼,他马上就觉得被人用寒冰掩埋,通体颤栗。 暗破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那就要看你话里的价值了。” 虽然没有得到明确的保证,但是总算有一线生机,哪怕郑五爷刚才说了,太子回过神来就会过来捞他们,可是等太子回过神,他们这些人啊,都是残的残,死的死了。 “那天是一个中年人过来和我们商议,一开口就是好大一笔银钱,我们自然担心他作假,就要了这个人身上的一块令牌作证,那牌子还在郑五爷身上呢。” “对!那个人还说,等我们事成之后只要在五祖庙敲响钟鼓,他就会找我们会合。”另一个劫匪也抓住机会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倾囊说出。 得到有用的消息,暗破的眼前一亮,也不嫌弃郑五爷全身血污,直接在他的腰带哪里掏出了一块令牌,暗破看了一眼就恭敬的递给了穆云凌。 “是太子的行宫。”穆云凌看了一眼上面的轩字,唇角微微勾起:“走。” 等穆云凌他们离开之后,郑五爷才狠厉的瞪着刚才报信的那个劫匪,那个劫匪被这样的眼神吓了一跳,不过转念一想,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也就心安理得了。 “暗破,却将这个令牌的持有者抓过来,本王亲自审问。”穆云凌将令牌抛到暗破的手上,暗破连忙接过,才看着穆云凌问道:“王爷,里面的那些人……” “一个不留。”穆云凌头也没回的吩咐:“至于尸首,等被野兽啃食干净再扔到穆禹轩的房门前。” 暗破也明白穆云凌的意思,对着伸身后的侍卫做了一个动作暗示就飞身出去抓太子行宫的管事了。 可怜牢房里的劫匪,连一声求饶都来不及说出,就被侍卫干净利落的解决了,尸首也在一瞬间就被运了出去,连破席都没有卷上就直接扔到乱葬岗了,怕是明日一早就会被这里的野兽啃得只剩下骨头渣子了。 这些侍卫也谨遵穆云凌的吩咐,天没亮就去将这些尸体扔到穆禹轩的房门前,只听一声惨叫,原本大腿就被打断了的穆禹轩就惊吓过度的晕了过去。 暗破照着那几个劫匪的话来到五祖庙,敲响钟鼓之后果然很快就走出了一个中年男子,身材不高,留着一小撮羊须。 暗破见过这个人,是太子行宫西苑的管事,徐管事。 “你们这些人小小事情都办不妥,还连累我被太子责罚,你们还有脸过来?如果是要银钱,一个铜板都没有!”徐管事气急败坏的骂了一通,也没有注意看来人是谁。 “徐管事真是好生威风。”暗破看着徐管事,慢慢的说道。 徐管事闻言一愣,脖子僵硬的转过来,再看见暗破熟悉的脸时,马上尖叫一声就要逃跑,可是徐管事又怎么能跑得过武艺高强的暗破呢? 没扑腾几下,就被暗破犹如老鹰捉小鸡一样轻松的拎了起来。 “这这这,暗破大爷,你是要做什么啊?”徐管事害怕的吞咽了一口唾沫:“我可是什么也不知道的。” “是吗?知不知道要等王爷审过了才知道。”暗破说完,没有再给徐管事说话的机会就抓着徐管事的衣领飞身回晋王府,又将徐管事扔到穆云凌的脚边。 徐管事马上就哆哆嗦嗦的跪在穆云凌面前:“晋王安好,晋王殿下虽然说是权势滔天,但是也不能无端端将奴才捉过来啊?若是叫太子知道了,皇帝陛下的脸面也不好看,还请晋王三思啊。” “放肆!居然还敢威胁王爷!”暗破厉声呵斥,徐管事马上就害怕的瑟缩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敢情你们是要屈打成招,冤枉太子爷呢!”徐管事还嘴硬的反驳,他以为搬出太子,晋王就不敢动自己了。upzh 暗破正要开口,就被穆云凌的一个手势打断,穆云凌直接上前一步踩住了徐管事放在地上的手,用力一碾,就听见了清脆的骨骼碎裂的声音:“本王就是屈打成招你又如何?” “啊!啊!小人错了!晋王饶命啊!”徐管事痛的跪都跪不住了,直接抱着自己的手地上打滚。 穆云凌却完全不受影响,漫不经心的踱步到徐管事的另一侧,将自己的脚微微抬起,又轻轻的压在徐管事的膝盖上。 徐管事马上就哆嗦起来:“晋王!晋王饶命!您要知道什么,小人都给你说了。” 第23章 穆云凌闻言好像是考虑般收回了自己的脚,就在徐管事松了一口气以为穆云凌是放过自己了,穆云凌的脚就用力的碾压下去,徐管事的左腿马上就痛的麻木了。 “啊!啊!”徐管事在地上不断的痉挛,他从来都没有受过这样的苦,早就被吓破胆了,不过是翻转一下,尿臊味就传了出来。 暗破嫌恶的看了地上的徐管事一眼,又重重的踹了他一脚:“我奉劝你,若是真的想活命,最好不要使什么小滑头,如果你还想要保住你另一条腿,我劝你最好是都招了。” “我说!我说!”徐管事再也不想受这样的皮肉之苦,当下就选择了背主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 话到嘴边的时候徐管事忽然醒悟过来:“如果小人说了!那王爷你要护小人周全,给我一笔钱财还有消去我的奴籍。” “你!”暗破气结的看着徐管事,后者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任由暗破瞪着自己。 穆云凌却是不发一言,他勾起一个冷笑:“有趣。” 话音刚落,徐管事的另一条腿也被穆云凌废了,他还来不及惨叫,原本完好无损的手也被穆云凌废了,这下他彻底是一个废人了。 连方氏那的疼痛让徐管事不堪重负的晕了过去,穆云凌一个眼神示意,暗破就理解的踩在徐管事的伤口位置,徐管事又活生生的疼醒过来。 此时他的全身都被汗水濡湿,只剩出气的口,没有进去的地了。 “你这身经脉,若是救治及时还能恢复,虽说不如开始灵巧,也与常人无异。”暗破收到穆云凌的眼光之后,开始在徐管家身边循循善诱道。 原本徐管家求着钱财,现在只想着自己的身体里,也不敢再耍什么把戏,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包括穆禹轩是怎么计划的,其中又牵扯了哪几位大人,又说了穆禹轩答应事成之后会给他们这些人多大的赏赐,包括时间地点,都全部详详细细的说了出来。 “王爷?”暗破恭敬的等待穆云凌发话。 “嗯,不像假话。”穆云凌淡淡点头。 暗破又问:“其中的几位大人?” “先不要打草惊蛇,你带他下去治疗,将命保住了,明日一早上朝。” 暗破得了吩咐,马上就带着徐管事下去了,徐管事听到穆云凌答应救治的时候,也松了一口气的晕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徐管事就别穆云凌放在马车上一起带到宫里去了。 穆禹轩一看到身后的徐管事,心里就咯噔一跳,原本他可以在府里养伤,可是想到自己又把事情搞砸了,穆禹轩就害怕皇上怪罪,所以才来了。 现在见到穆云凌的架势,穆禹轩马上决定先发制人,指着穆云凌道:“原来是你绑了徐管事!莫非你是想借徐管事之口污蔑我!” 有了穆禹轩这句话,徐管事接下来无论说什么,只要是对穆禹轩不利的,都会被在场的人认为是栽赃嫁祸。 穆云凌仿佛没有听到穆禹轩的指责,看了徐管事一样:“皇上,臣今日经过乱葬岗的时候,恰好看见此人,觉得有些脸熟,便带了回来,没想到竟让臣知道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你血口喷人!!”穆禹轩心一虚,马上失了分寸的对着穆云凌吼道,可是吼完之后穆禹轩才意识到自己过度紧张了。 坐在高位的皇上一看穆禹轩的反应,恨铁不成钢的出言提醒:“太子!” 其他的几位皇子见到太子遭殃,都不可避免的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皇帝扫视一圈自己的皇子,又看了一眼镇定自如,身上似乎有着神奇气质的穆云凌一眼,心里越发不安。 难道这个江山真的要这样拱手让人? “晋王何出此言?”皇帝慢慢的开口。 穆云凌也不慌不忙的拱手:“臣了解不多,还是让徐管事自己说吧。” “准。”皇帝皱了皱眉头,还是发话同意了。 徐管事马上就将所有的事情说了出来,唯独省去了太子密诏大臣的事情,薛大人原本的心都提起来了,听见没有自己的事,又松了一口气的放了下来。 “你这个刁奴!居然敢勾结外人诬陷本太子!我看你是活腻了!”太子气急败坏的挣脱侍从扶住自己的手,指着徐管事就破口大骂,却因为腿伤站不稳,狼狈的摔倒在大殿上。 皇帝看到这一幕,胸闷的拍了案几:“闭嘴!堂堂太子!在殿堂之上如此失仪!当真是贻笑大方!朕看你这个太子之位不做也罢!” “父皇!”穆禹轩马上着急的跪下来。 穆云凌心中冷笑,皇帝的说辞中表面上是在训斥太子,实则是在转移目光,看来这个老狐狸果然是和穆禹轩勾结好的,只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好儿子。 果然,皇帝盛怒的话一下,每位大臣都不得不跪下为太子求情。 穆云凌却不打算这样轻易放过太子:“皇上,既然徐管事言辞灼灼,又有证据在手,太子又执意喊冤,不如交给慎司房来处理,也好还太子一个清白。” 穆云凌说完,穆禹轩就气结的看着他,刚才是他没有回过神来,父皇明明都在为自己开脱了,这个穆云凌还要横插一脚。 徐管事一听到慎司房的名字,马上就害怕的瑟缩一下:“皇上!奴才还有证据!当日太子下令要破坏求雨大典的时候曾经给奴才一封书信,详细交代了这件事的安排,这封信就在奴才的枕头底下!” “什么!”穆禹轩马上惊叫一声,也想起了自己当日害怕这些下人办不好,就写了信去警告他们,没想到这个死奴才居然还保留着!upzh 书信也被人取来了,皇帝翻开之后,每读一行,脸色难看一分,当真是蠢货!办事失败不说,手尾也不收拾干净,还被人在这样的大堂之下捅了出来,他是想包庇也没有办法。 “蠢货!你也不想想求雨大典是多重要的事情!居然还敢胡来!幸好没有出多大的乱子!朕罚你闭门思过一个月!每日写千字的悔过书!” 太子受了这样的委屈,对穆云凌是更加恨了,而且退朝之后他跑到宣政殿想要见父皇一面,却是跪了两个时辰都没有等到皇上的只字片言,还是皇上身边的魏多海见到自己拖着病体的惨状,才不忍心的走过来。upzh “殿下啊,您也知道皇上的脾气,别说这两个时辰了,纵使是跪上个两天两夜皇上也不会出来。” 穆禹轩知道魏多海的话都是实话,可是他就是不甘心,父皇已经对自己很是失望了,今日自己又害的父皇在文武百官面前失礼,父皇怕是不肯咽下这口气的。 穆禹轩想了想就将自己腰间的一个名贵玉石递给了魏多海:“公公,这是本王在出宫的时候采买的玩意儿,只希望公公能在父皇面前多美言两句,父皇若是态度松动了,公公尽管来找本王。” 魏多海在宫里打滚多年,又是跟在皇帝身边的,一听穆禹轩的暗示就明白了,宫外采买的,就是不记录在宫里的编制当真,即使是谁也不能将今日和太子的约定公布出去。 想到这点,魏多海的笑容就更加明显了,一边灵活的接过穆云凌手中的玉石,一边压低声音:“奴才省得了,只是殿下这几日要委屈一点了。” 说完这句,魏多海的音量马上又提高了:“太子病体未愈,又在殿前跪了这么久,你们两个找个步撵来,送太子回行宫。” 穆禹轩也笑着接纳了魏多海的步撵,等他走到宫门的时候,恰巧看见准备上马车的穆云凌,马上就吩咐抬步撵的两个小太监周快些。 等到了穆云凌面前的时候,穆禹轩才摆出了一副倨傲的神色:“皇叔果然好算计啊,这次害得栽了这么大的跟头。” 穆云凌闻言神色依旧淡淡的,像是看不入流的物品一样瞥了穆禹轩一眼:“若是平生不做亏心事,想来也是不必惊慌的。” “你!”穆云凌不就是再说自己做了亏心事吗? “你也别得意太早!”穆禹轩想来想去,也只是能想出这一句话。 穆云凌的表情更淡了:“皇侄还是回去休养身体吧,趁着今日还能自由走动,也是该好好看一眼这沿途风光了。” 穆禹轩被穆云凌的暗讽气的脸色一白,穆云凌却是旁若无人的吩咐自己的马夫离开。 穆禹轩原来也不会被暮云三言两语就气的仪态全失的,只是他被皇上施加了皇储的压力,又接二连三的在穆云凌手下吃瘪,才会急不可耐,若是计划周全一些,未必不能在求雨大典拖穆云凌下水。 穆禹轩回到自己的行宫之后,因为腿伤,又是在地上跪了两个时辰,只能憋屈的躺在榻子上,太监当端了茶水过来,就别穆禹轩推到地上去了。 “滚出去!” “殿下恕罪……”小太监慌乱的跪在地上求饶。 穆禹轩冷眼的看着太监:“若只是你能解答本王的疑惑,本王就饶过你怎么样?呵下贱的狗奴才。” “殿下……”小太监不明就里的看着穆禹轩,但是人的求生意识是强大的,只要有一点机会抓住,他们都会死死抓住:“殿下请问。” 穆禹轩想过了,穆云凌的王府就跟牢笼一样密不透风,想要插人手进去也是徒劳,倒不如利用原本的就有的人。 而女人总是最接近男人的,尤其是吹吹枕边风,自己以前闯祸不都是母后帮自己求情吗?所以穆禹轩想要从萧如芷和薛玉珠身上下手。 可是薛玉珠明显是个蠢笨不可用的,虽然那也是计谋之中的,可她真的转身就把消息告诉了穆云凌,所以绝对不能用。 那就只剩下萧如芷了,可是当日只怪自己太过决绝,没有留下半分情面。 “回殿下,奴才想到法子了。”那个小太监忽然抬头认真的看着穆禹轩。 穆禹轩才醒悟自己刚才无意识的就将问题说了出来:“说来听听。” 他原本说这个问题也只是心血来潮,没想到这个小太监这么快就冷静下来,不管法子可不可用,可见都是胆识过人的。 不如就听听他怎么说。 小太监也不推辞,马上就为穆禹轩分析起来:“殿下,女人的心是最柔软的,只要她曾经深爱过你,要重新得到她的心,是最最容易不过的,当这个女人心都给了你,又有什么不能为你做呢?” 是啊,说到萧如芷那个蠢笨的人,自己不过是随口一说,她就信了,当初听她嫡姐萧若兰说,自己退婚之后,萧如芷还寻死觅活的,嫁给穆云凌也不过是被迫的。 上次一件,萧如芷看向自己的眼眸分明是夹带着复杂的情绪的?穆禹轩在这方面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且不说他此刻心中笃定萧如芷是爱慕自己的。 而且穆云凌这个人看起来冷硬无情,相处起来也必定是索然无味的,女子不都喜欢自己这一种温润如玉的男子吗?等自己在萧如芷面前体贴几回,她一定又会被自己勾的神魂颠倒的。 只是怎么约萧如芷出来也是一个问题,若是自己贸然前往,依照穆云凌的警惕性,一定会发现异样,而萧如芷也绝对不会单独和外男见面。 穆禹轩苦恼的皱着眉头。 小太监此时通透的看着穆禹轩,试探的开口提议:“殿下不妨用计将人骗出来?女子心肠柔弱,若是亲人病重,必定焦急的大失分寸,届时等她回过神来,人也已经到了殿下的手里了。” 穆禹轩闻言眼前一亮,充满惊喜的看着小太监:“你叫什么名字,先前负责什么的,本王怎么从未见过你?” “奴才贱名小福子,是马厩的,今日服侍殿下的人身体不适,才让奴才前来。”小福子一字一顿的说道。 穆禹轩点头:“甚好!今后你就跟在本王身边,这件事也交给你去处理,本王希望今晚就能看到萧如芷。” 小福子一跃成为穆禹轩的贴身太监,满脸的喜悦,马上就叩首答应了。 很快,马车的速度句慢了下来,又要停下来的趋势。 伴月马上警惕的看了萧如芷一眼:“娘娘,马车要停了。” “嗯,不必惊慌,一切都视若未闻即刻。”萧如芷叮嘱了一句,又看着逐星:“逐星,切记,待会无论是看见了什么都不要声张,人在屋檐下,若真是有了什么事,我也护不住你,还有,若是有什么事,你们能跑则跑,不要顾虑我。” 萧如芷虽然觉得穆禹轩找自己来不会危及自己的性命,可是自己上一世用了生命为代价都没有看头他,若是待会他临时变卦,自己也没有招架和还手之力,只能这么叮嘱逐星和伴月,能护住一个是一个。 “娘娘……”正在逐星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马车骤然停了下来,帘子也被人拉开了,站在他们年前的俨然是哪位低眉顺耳的小厮。 只是此时他挂着谄媚的笑容:“晋王妃心思缜密,怕是早知道了不对劲吧?不过这一路上都镇定芷若的,小人真是佩服呢。” 萧如芷没有回答,只是冷眼的看着这个小斯,自己刚才没有发现呢?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尖细,尤其是提高音量的时候,更加明显,这一个特征不就是宫里才有的产物,太监吗? 都怪自己粗心了! 这个太监正是刚得到穆禹轩青睐的小福子,他没有得到萧如芷的回应也丝毫不在意,笑了笑,就继续说道:“晋王妃是明白人,奴才也就不和您绕圈子了,是太子爷要见您呢?请晋王妃随奴才来。” 小福子说完,就弯腰等待萧如芷的下车。 萧如芷扯起唇角一笑,这个太监自己上一世没有见过,是不是说明这一生的轨道已经彻底改变了呢? 这样也好,至少她的心里算是安稳了不少,不管怎么样再也不会和上一辈子那般憋屈又窝囊地死去了。 “太子若是相见我,自可去晋王府见我,又何必想这样的招数。”萧如芷故作不屑的说道。 小福子恍若未闻,只是又说了一个请字,腰也弯的更厉害了。 萧如芷也觉得自己和一个下人在这里呈口舌之快很是无趣,冷哼一声便随着小福子的意思吓了马车,小福子见萧如芷下车之后,唇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了。 萧如芷跟着小福子在这个庄子勾来勾去的走了一刻钟,小福子才在一个门前停下了脚步,先是敲响了门,对立面的人恭敬的说了一句:“太子爷,人请来了。” 又看着萧如芷道:“娘娘,请进。” 萧如芷直接推门,身后的伴月和逐星见状也要跟着进去,却被小福子拦在门口了:“你!” 逐星不满的说了一个字,马山就得到了我警告的眼神:“逐星,伴月你们在外面等我便是。” “还是晋王妃识趣。”小福子适时的插话。 我扫了他一眼:“我要我这两个丫鬟安全。” “晋王妃进去吧。”小福子虽然没有回答我,但是他眼里的光芒就是代表他同意了,我松了一口气,就推门走了进去。 萧如芷才刚刚走进去,美妙的琴声就响了起来,我凝神听了一下,原来是梅花三弄,萧如芷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确实没有明显的神色。 “太子又何必故弄玄虚。”萧如芷忽然道。 穆禹轩闻言,琴声马上就断了,他的人也从薄薄的纱帐中走出来,萧如芷注意到穆禹轩还故意穿了一件月牙色的锦袍,头发只是用一根玉簪束住。 脸上还挂着一抹温润的浅笑,若是萧如芷是个不经事的小女孩,或者是原来那个深爱着穆禹轩的萧如芷,怕是这一刻就直接沉沦进去,还要感叹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酸话了。 只可惜,眼前站着的萧如芷,灵魂早就换成了上一世那个经历种种的萧如芷。 不过萧如芷还是很赏脸的摆出一副痴迷的样子。 穆禹轩对萧如芷痴迷的眼神果然很受用,马上又自得的感叹,萧如芷果然是一个好拿捏的蠢笨之人,他轻启唇瓣:“芷儿,本王还记得你最爱的就是梅花,你说爱她的高洁和不染世俗。” 萧如芷马上又配合的摆出一副感动的样子:“太子殿下怎么还会记得呢?我……” 说完,萧如芷又黯然神伤的低下头:“太子不是说了如芷不堪入目了,今日过来,莫非又是想羞辱如芷一番?” 面上萧如芷是在伤心,内心却是一直在盘算穆禹轩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穆禹轩果然相信了萧如芷的反应,心里暗道一声糟糕,早知道当日自己就装成为难的样子,不是一味的打击她了。 想了想,穆禹轩一把拉过萧如芷的手:“芷儿,本王是有苦衷的,原本想要过了风头再将你风光的迎娶为我唯一的太子妃!可是造化弄人,不过是一日,你就被皇叔捷足先登了!”upzh “真的是这样吗?”萧如芷扮作一副感动,又不敢这么快相信的样子。 穆禹轩一看有戏,就更加卖力的哄着萧如芷:“是啊!如果不是皇叔多人所爱!本王又怎么会错失芷儿!原本本王想着芷儿能够幸福快乐就是了。,只是本王没有想到皇叔抢了你进去,却对你这么糟糕!我的芷儿受苦了。” 萧如芷闻言内心一片恶寒,手臂也涌起了大片的鸡皮疙瘩,她借着擦泪的动作趁机将自己被穆禹轩抓住的手收了回来:“有你这句话,如芷即使受再多的苦也够了。” 穆禹轩听到萧如芷的话,内心简直是狂喜,他连忙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萧如芷,还许诺,若果萧如芷能够和他里应外合,扳倒穆云凌,自己的正妃之位一定是里给萧如芷的。 “芷儿,你愿意暂时委屈一下,帮我吗?你知道的,如果不是情况危急,我一定不会让你这么辛苦的!”穆禹轩深情的低头看着萧如芷,还故意将自称改成我来增加亲密感。 萧如芷在内心冷笑一声,面上感动的看着穆禹轩:“我愿意!” 第24章 薛玉珠闻言眼睛都发亮了:“当真有这个药!你快给我服下!” 花嬷嬷看到薛玉珠这么急切又露出了一个笑容:“娘娘,不必焦急,这味药的持续时长很短,等到王爷过来的时候娘娘再服用也不迟。” 花嬷嬷其实还有一个功效隐瞒了薛玉珠,就是服了这味药的女子散发出来的气味会有春药的效果,男人要是呆的时间长了,也会被引诱。 薛玉珠闻言也觉得花嬷嬷有道理,当下就躺在床上开始装病了。 这一病就是病了三天,无论什么大夫都是摇头说是奇难杂症,其实这些大夫一早就被薛夫人用银子收买了,当然不会乱说话。 伴月在和萧如芷梳妆的时候偶然的提起了这件事情:“娘娘,你说那个薛侧妃是真的已经病入膏肓了,还是在用计骗王爷过去呢?” 萧如芷闻言只是淡淡一笑:“谁知道呢?也许两者则其一,又或是两者都有。” 伴月闻言点点头:“娘娘,那您要不要过去看一眼呢?” 萧如芷想了想,觉得伴月的这个提议也对,自己作为王府的女主人,若是府里的侧妃生病了都不过去看,也是说不过来的。 “嗯,待会便过去瞧瞧,伴月你准备一些补品,稍后一并带过去。” 伴月点点头,帮萧如芷梳洗完就去准备探病的礼品了,萧如芷看了看门外,今日一早醒来就没有看到小蝶,也许她是出去搜集什么消息了,恰好伴月已经收拾好东西了,萧如芷就收回了自己的心神:“走吧。” 等他们来到薛玉珠的院子的时候,就看到薛玉珠一脸虚弱的躺在床上,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薛玉珠听到脚步声的时候,还以为是穆云凌过来了,充满惊喜和激动的扭头:“王爷!你终于过来看妾身了!” 只是薛玉珠一脸的柔情在看到萧如芷的那张脸的时候,就完全的消失了,还沉了下去:“你来做什么!” 萧如芷看到薛玉珠的警惕模样,也是有些好笑:“我自然是来看妹妹的,这些补品也是带给妹妹的。” 薛玉珠原本想说谁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的话,看到花嬷嬷拼命对自己使眼色的时候,就改变的话茬:“多谢姐姐了,妹妹怕是命不久矣了,若是王爷能过来看我,妹妹就心满意足了,只是王爷……咳咳咳,终究是我多想了。” 萧如芷看到薛玉珠突然转变的态度,有些好笑的挑挑眉,听完她的话之后,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在打同情牌,希望自己能请穆云凌过来。 萧如芷偏偏不如她所愿:“既然妹妹精神这么不佳,我还是过后再来看你了。” 说完,萧如芷就干脆利落的走了出去,走到拐弯的位置伴月才好奇的追问萧如芷:“娘娘,奴婢看薛侧妃的脸色不像是假装的,娘娘觉得呢?” “我也不敢确认,她的脸色确实不好,只是说话的声音分明是中气十足,她的虚弱像是自己装出来的。”萧如芷说完,就在心里淡淡的思索起来,原本她还想借安抚薛玉珠的动作悄悄把一把薛玉珠的脉搏,可是她分明是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手脚又都藏在被子下面,自己的动作也不好太过。 若是薛玉珠真的是假装的,自己倒是要去好好查探一下她是用了什么法子将自己的脸色变得那么难看,十足一个命不久矣的人。 薛玉珠见萧如芷装傻充楞的不答应帮自己传话,等她离开之后,马上就生气的翻身坐起,将所有的怒气都撒在一旁的花嬷嬷身上:“我都在这里躺了三天了!为什么王爷还是不过来看我!!” “娘娘,且再等等吧?兴许是王爷正好有事耽误了呢!”花嬷嬷还没有开口呢,小碧就连忙的劝到。 这下子就直接将薛玉珠的怒火转移了,一下子就瞪着小碧了:“谁让你自作主张的开口了!给我滚出去!没用的贱蹄子!” 小碧只能委屈的缩缩肩膀,又认命的走了出去。 薛玉珠在小碧身上发泄了一通,语气也回暖了一些,却还是依稀有些不耐烦,花嬷嬷只好耐心的劝到:“若是王爷今日还不过来,明日奴婢就亲自去请。”upzh 薛玉珠听了花嬷嬷的话才好受了一些。 这边的穆云凌这几日确实是出去办事了,只是这件事他只是隐晦的和萧如芷提起一次,除了暗破,连管家都不清楚这件事。 当穆云凌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就从暗破的口中听到了薛玉珠生病的事情,而且还是久病未愈,他揉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可有请过大夫?” “有的,京城的大夫都几乎看遍了,却都是说薛侧妃是郁结于心,只能她自己想通了才会病愈,否则是灵药都不能救活。” 暗破恭敬的回答道。 穆云凌闻言则是有些头疼,他不在乎薛玉珠的性命,甚至连她的样子都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再加上以往她做出的事情,他对她的感觉还带着些厌恶。 近日薛海多次投递拜帖,又是透露了好几次关键的消息给自己,隐约有卖好的趋势。 穆云凌知道是自己和萧如芷的计谋奏效,成功的离间了薛海和穆云凌,对于一个曾经忠心于自己对家的人,穆云凌不会信任和重用,可是当下薛海还有利用价值,所以维持他们之间的纽带的薛玉珠绝对不能出事。 想了想,穆云凌先是叹了一口气,才站起来:“走吧,去看看她。” 暗破恭敬的点头跟在穆云凌的身后,穆云凌良久都没有动作,直到暗破疑惑的开口询问,穆云凌才淡淡开口:“带路。” 暗破只能认命的上前带路,心想,也不知道原本就郁结于心的薛侧妃知道了王爷连她在王府的那个角落也记不住了,病情会不会更加加重呢? “王爷,姑娘家可都是要哄着的,您这么生疏可不行。”暗破想了想还是开口劝到。 穆云凌却是眉梢也没有抬起,只淡淡的说了一句:“聒噪。” 小碧在守在院门,远远看见穆云凌的时候就飞奔回来内室:“娘娘……咳咳咳……” 因为太急了,小碧的话都说的含糊不清,薛玉珠原本就很不满小碧了,看见她这幅不三不四的样子,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贱婢!你是忘记我的话了吗?还是你的眼里已经没有我这个主子了!” “娘娘奴婢是万万不敢的……是王爷!是王爷往这边过来了!”小碧喘了一大口气之后,终于将这件事情说清楚了。 薛玉珠闻言也顾不得生气了,连忙让花嬷嬷把准备好的药拿给自己,也不用水就咽了下去,又连忙躺好。 “一点机灵劲也没有!王爷来了现在才告诉我!”薛玉珠做完这一切的时候才不满的瞪了小碧一眼:“等王爷走了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娘娘……”小碧还想说什么为自己辩解,花嬷嬷就对守在一边的如意和如风使了一个眼色:“将她拖下去,娘娘得空了再审。” 如意和如风马上行动,小碧连一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她们强行带走了,刚做完这一切的时候,穆云凌就带着暗破走了进来。 “王爷吉祥。”花嬷嬷带领着如雪和如月一起跪下行礼。 穆云凌淡淡的颔首表示知道了,又走近一步,薛玉珠才气若游丝的微微仰起头:“王爷……您,终于来了……妾身盼了好久……咳咳咳……” 薛玉珠不过是刚说完这句话,就已经咳得停不下来了,花嬷嬷心疼的看着薛玉珠,走到穆云凌的脚边跪下:“王爷!奴婢斗胆恳请您多关心一下侧妃,大夫都说了,侧妃是郁结于心,好几次守在院门等王爷您,也不听奴婢的劝,这下病倒了,又愣是撑着说要见了王爷才吃得下东西。” 花嬷嬷说着,又抬起自己的衣袖擦拭眼泪,继续哽咽着说:“人不进食这怎么能行呢?何况侧妃身子本身就不舒服……” “本王知道了。”穆云凌淡淡的颔首,又顺着薛玉珠的话坐到她的床边的椅子上。 薛玉珠得寸进尺的握住穆云凌的手:“王爷……” 只是说了两个字,就带着欢喜的笑容一直盯着穆云凌看,好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一样,眼里的深情更是要溢出来了。 穆云凌心里却没有多大的感受,反而想起了萧如芷,想到她就是受尽欺负,也不会露出这样柔弱的样子。 “你好好休息,本王会进宫请御医过来。”穆云凌说完,就要起身了,薛玉珠一看,马上就急了,连忙拉着穆云凌的手,不让他离开。 如果说刚才是稍微碰一下,穆云凌也没有多大感觉,现在这样的用力握住,穆云凌才感觉到薛玉珠手心的冰冷。 他沉吟片刻,动作力度不大,却是包含不容拒绝的拉开薛玉握住自己的手:“生病了就不要乱动了,好生养着,本王会派人去通知薛大人。” 薛玉珠却是哭得梨花带雨:“王爷以为珠儿是思念家人才生病的吗?王爷,珠儿自问没有做错什么,为何王爷要这么冷情的对待珠儿,不关是洞房花烛之夜,妾身独守空房,接下来的时光也是,从珠儿嫁给王爷开始,王爷就没有在珠儿这里宿过。” 薛玉珠说的声泪俱下,穆云凌的内心却只有淡淡的不耐烦,他从来就知道女人纠缠是有多麻烦,大业未成他也不愿意在这些地方耗费心神。 偏偏皇上乐意给自己添堵,就将薛玉珠赐婚给自己,自己不能公然抗旨,只能接受了,原本以为多一个女人,将她自己放在院子里就可以了,没想到现在又被她折腾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薛玉珠以为穆云凌的沉默是因为松动了,连忙继续诉苦:“王爷,妾身要的不多,只求您看在妾身对你痴心一片的份上,就满足妾身的最后一个念想吧,妾身的一生也能有个指望了……” 穆云凌皱了皱眉头,看着薛玉珠:“这话何意?” 薛玉珠闻言,马上就接口:“王爷!妾身是想要您给妾身一个孩子,妾身有了仰仗,这深院的生活就算有了盼头,也不会再去纠缠王爷了。” 薛玉珠说完,又哀戚的看着穆云凌道:“妾身知道蒲柳之姿,入不了王爷的眼,只希望王爷能够成全了妾身的这点恳求。” 荒谬,穆云凌的脑子里马上就浮现了这两个字,他忽然看着薛玉珠:“本王倒是有一提议,本王从未碰过你,你的守宫砂即可证明,若是你觉得在王府埋没了你的岁月,本王也可给你一封和离书,让你自由嫁人。”upzh 穆云凌的话音刚落,薛玉珠的脸色就黑沉下来,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穆云凌,她知道他是一个冷情的人,只是没有想过自己都已经病入膏肓了,穆云凌还能说出和离的话,她不过是计划着先要一个孩子,再用孩子来圈住穆云凌。 哪知道穆云凌倒是好,直接一句和离书,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她既然入了晋王府,就做好了要一人之下的位置,又怎么会甘心现在就离开呢? 想到这里,薛玉珠的脸色更加哀戚了:“王爷,妾身不过是求一个孩子,也有错吗?” 穆云凌没有心思和她纠缠,淡淡的拿开薛玉珠继续抓着自己的手:“好了,侧妃好好调养身子,至于无关的,就日后再议。” 穆云凌说完,也不管薛玉珠在身后的苦苦哀求,直接的走了出去。 花嬷嬷见穆云凌他们走了之后,马上就推门进去查看,看到薛玉珠一张脸填满了泪水,两手又是死死的揪住被褥,一眼就知道她是失败了,所以每个人都不敢出声,只是安静的站在一边,等待薛玉珠自己想通。 不知道过了多久,薛玉珠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些,她死死的盯着门口的位置,指甲因为用力已经深深的扎进了自己的掌心,她却是完全感觉不到痛意。 “我发誓,我一定会将穆云凌的心夺过来!”燕赤凤两只手指搭在嘴唇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吹了长长的一声口哨,突然从四面八方冲出来四五只大狗。 我知道燕赤凤是养着狗的,知道他会在下雪的时候,会用狗来拉东西,陪着他上山采药。只是不想,这些狗们竟然这么高壮。 那几个人见着燕赤凤找来的帮手竟然只是几条狗,虽然看起来很凶悍,但是几条狗又怎么跟人斗。 谁知道燕赤凤又换了一个调子,如狼嚎般在空中,在雪天的辽远空旷中苍凉的回荡。 那几只大狗凶狠的围着那些杀手的马儿转悠,突然更是凶猛的向那些人扑上去。那一个人挥着手中的刀砍向那几只大狗,但是那些大狗都很灵敏,虽然攻不到那些人,但是那些人也砍不到它们。 那领头人说:“md,不要管这些畜生,先解决人!” 说着有两人已经撇开大狗,向张放和燕赤凤冲过来,手中的剑向砍向张放,我的心一下子被揪起来,忍不住从屋子中冲出来,谁知道张放一个回身,躲过了这一刀。 没想到张放也是有武功的。倒是他看见我冲出来,和燕赤凤异口同声的命令道:“回去,不许出来!” 我立刻想到,自己不懂武功,留在外面只会给他们添负担,所以赶紧钻进屋子里。 突然间从四面八方冲出来和大狗模样有些相仿的动物,但是细看,却并不是狗,而是狼!‘ 燕赤凤竟然还养着狼? 但是想想也算是明白了,燕赤凤从小就在这山中生活,而且他一向都是心怀医德,一心向善,想来如果有动物受伤,他也汇给医治的,说不定这些狼就是他救下的呢。 看见那些狼冲过来,张放和燕赤凤都松了一口气。 狼比狗要凶残的多,见着那几个人围着燕赤凤,便咧开嘴,向那些蒙面刺客扑过去,那些人此刻心才是真正的慌了。 领头的头狼想那领头人扑过去,高高的跃起,一口朝着那人的肩膀咬下去。 那人很是暴躁的挥动着手中的刀,向头狼砍去,头狼和杀手头领较着劲,其他的几头狼和另外的几个刺客也是斗得难解难分。 加上那几只大狗,此时我们显然是占了优势。 燕赤凤说:“跟我来!” 便回了屋子,向我说到:“收拾东西,咱们离开这里!” 想来燕赤凤并不想对那些人赶尽杀绝,但是如果放走了他们,我们只会后患无穷。 燕赤凤只是简单的包了几件衣服,又拿了几瓶稀奇古怪的药瓶。 揭开桌子底下的木板,又拿出一袋东西来。 然后,转身对我和张放说道:“我们现在就走!” 此时情况紧急我们也没有主意,只能跟着燕赤凤走。 出来的时候,那几个人身上已经满是伤痕,那些狼和狗还缠着他们不放。 燕赤凤眼中流露出一丝的不忍,但是看了看旁边的我们俩,微微的叹了口气,然后出了院子。 我们跑了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燕赤凤才停下来说:“小放,我们就此分手。” 张放迟疑了一下,说道:“好。” 然后他看了我一眼,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他说:“小燕,谢谢你。” 说完便回头要离开。 燕赤凤说:“等等。”他从包袱中拿出一瓶药和一套衣服来,又说道:“这瓶药可以易容,换下你的白衣,追杀你的人应该不止那几个。” 张放接过东西,笑了,那个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他说:“小燕,真的谢谢你。” 燕赤凤却说道:“不必,记住,我们死生不复相见,否则,我们…只会是仇人。” 张放却说:“不,小燕,你不会的。”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燕赤凤很是沉默,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又打了一个口哨,那些狼群从远而近,然后燕赤凤闷闷的走在前面。我不敢多说话,只能闷闷的跟在他身后。 走了很久,脚很疼,我忍不住停下来捶捶腿。 燕赤凤终于停下来说:“合德姑娘,你怎么了?“ 我说:“师父,我只是脚有点疼。” 燕赤凤很是愧疚的说:“唉,走了这么久,都忘了姑娘还跟着我?” 我很无奈的说:“师父,我是您的徒儿。” 燕赤凤说道:“是啊,你是我的徒儿,呵呵,我只是,有点难过。” 我说:“我理解。” 燕赤凤说:“合德姑娘,他是第一个我当朋友的人。” 我说:“我理解。” 他说:“我知道,偏偏我们天生是仇敌。” 我说:“我理解。“ 他说:“以后,我可能再也不会有朋友了。“ 我说:“你还有我。” 燕赤凤说:“你?合德姑娘,你是赵爷的女儿,而且我们是师徒,怎么可以做朋友呢?” 我心中暗自叹气:唉,这人的迂腐劲儿又来了。对于他的迂腐,我真的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我说道:“为什么师徒就不能是朋友?这个是谁规定的?” 他说:“这?” 我又问道:“男人和女人为什么不能当朋友呢?” 他说:“男女有别……” 我说:“那男人和男人就没有没有区别吗?” 他被我问的没有话回了。 我说:“现在就看你愿不愿意要我这个朋友了。” 燕赤凤说:“合德姑娘,谢谢你。” 我说:“您真是浪费时间呢?” 他很疑惑的看着我。 我说道:“合德姑娘,合德姑娘,合德姑娘的叫个不停,合德和合德姑娘,到底哪一个省事?” 燕赤凤很诚实的说道:“合德。” 我说道:“师父,这样不就好多了吗?” 燕赤凤还是很别扭,叫不出口:“合…合…合德。今日我放走了那几个杀手,我们日后肯定是不安全的。” 他思虑的很有道理,我们已经知道了那些杀手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今日没能杀了张放,倒让张放知道了刺杀他的人是皇后,而且让我们两人也知道了堂堂中宫皇后竟然要杀富平侯,这样的事情若是昭告天下,这皇后的位子大概是不稳了。 燕赤凤是一个心肠慈软的人,因为不想让那几个人白白丧命,因此不忍痛下杀手,未料到这样倒是给我们留下了诸多后患。 我问道:“师父,可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能免去这灾祸?” 燕赤凤从包裹中拿出了一瓶药说道:“今日我给小…富平侯了一瓶易容的药,让他遮掩自己的容貌,我们也可以用同样的法子,两人都变了容貌,那些人必定是认不出我们了。” 我觉得这样的计划倒是不错,而且也很好奇,我若是涂上了那易容的膏药,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于是当下赞成燕赤凤的计划。 燕赤凤打开那药瓶,立时透出一股凉凉的气味来,甚是好闻,还是晶莹剔透的蓝色,看起来也是格外舒服。 我本来还想着这易容膏是什么恶心的东西,但是看到这药竟是这般赏心悦目,立刻说道:“师父,我先涂着试一试吧。” 燕赤凤说:“合德,这个药,自己涂出来,脸可能会变得见不得人了。本应该是你自己对着镜子涂,但是现下没有条件,是不能顾那些规矩了,只能为师给你涂了。” 我心里本来多少也是介意着男女授受不亲这个事情的,但是,眼看着燕赤凤的样子比我还娇羞,心中倒是没了什么不安。 燕赤凤很细心的为我涂着膏药,指法也十分的轻柔,没有让我感觉到一点点的不适。他那双双大大的眼睛很专注的看着我的脸,但是没有让人感觉到任何的不适或是不安。 一盏茶之后,燕赤凤说道:“好了!” 我想看看自己被涂抹成什么样,但是,此时因为没有镜子,只能按捺下自己的好奇心了。 我又为燕赤凤涂抹了膏药,只是我的技法不熟,涂抹了有快一个时辰,幸好我一向做事情都是细心的,虽然花的时间长一些,但是效果还是不错的,让燕赤凤看起来竟然真的小了好几岁。 我说:“师父,原来的住处现在是不能呆了,那接下来,我们能去哪,又或者是要去什么地方?” 燕赤凤说道:“我现在能想到的地方是两个。从这里往更深的山里进,我平日采药时住过一个山洞,另一个,就是出去,到城里。” 我本来是想着要进深山,但是听到燕赤凤说道进城的时候,眼中却不自觉的透出一种向往。 他在深山里呆了这么多年,作为男儿,定是想要出去看一看外面的生活。 而且当时我们在收拾包袱的时候,他从地下拿出一袋东西,看样子应该是钱,或许他早就有了想要出去的心,只是碍于赵临的关系,才一直身居山中。 我说:“师父,我们进城好不好?我还想打听姐姐的消息呢。” 燕赤凤听见我这样说,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既然合德愿意进城,那就进城吧。” 第25章 那天之后,我和燕赤凤便踏上了去长安的路途,而我和燕赤凤到达长安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我们走过的路上,不断地会有人回头看我们。 这条路当初我和宜主子来的时候,曾经走过一遍,如今我和燕赤凤又走了一边,只是心情比以前轻松多了。 不过不解的是,总是有人指指点点,我问燕赤凤:“师父,我现在看起来还有先前的模样吗?” 燕赤凤说道:“连为师都认不出来了。” 我说道:“师父的容貌也不是先前了啊,怎么会老有人指着我们的脸看呢?” 燕赤凤更是茫然的看着我,问道:“合德,我的脸上可有什么东西?” 我们相互看了脸上,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我先是去看了当初我和宜主子落脚的地方,那本是赵临开的黑店,他们从‘念奴娇阁’迁了去别的地方,我和燕赤凤也移了地方,如今我们算是走散了。 这家黑店开的隐秘,知道的人并不多,如果幸运,说不定能从他们这里打听到赵临的下落。 只是很令我们失望的是,那家破落的小店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家繁华的酒楼,酒楼中的掌柜说,这店是两个多月前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盘给他们的。 掌柜的还说,那小伙子走得急,也没要高价,只是说如果以后有人来问起,就说他叫‘小六。’别的也就没有多说了。 我心中顿时感到苍凉,这样一来,我和宜主之间是断了联系。虽说当日因为兰端,我们之间还产生了嫌隙,但是说起来,她毕竟是和我同生死共患难一起来的长安,而且当初要不是她把我从周满的手中要回来,说不定我现在是在哪个酒馆里卖唱卖笑了。 我说:“师父,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我想去看一个人?” 燕赤凤看了看我点头答应,我知道他是自然不会拒绝我的。 我想要去的是“念奴娇阁”,当初小六说,因为事出紧急,兰端没有厚葬,只是草草的埋葬在了院落中。 现在也不知道这个院落是不是跟黑店一样,被盘了出去? 我们当初是被赵临用马车拉到那里,路线我记得并不是很清楚,我和燕赤凤东转西转,等找到了“念奴娇阁”时,天已经微微暗了下来。 不过才两个多月,这里的东西都已经荒凉的物是人非。或许是冬日肃杀的气氛,我顿时感到心里一阵难过。 燕赤凤说道:“合德你看,这门本是锁着的,像是被人撬开了。” 我听了燕赤凤的话以后,这才细细的看了这大门,像是有人进去过。 不知道这里是不是还锁着,想到了这里,我便想试试看这里是不是依旧是锁着的。 轻轻一推,门果然敞开了。 里面的花和树都枯萎了,院落中堆满了厚厚的落叶。 我找了许久,才找到埋葬兰端的地方,什么都没有,若不是那个地方放了一盆茉莉花,写了一个小小的牌子“兰端”,我是决计认不出来这是兰端的墓。 我轻轻地跪下,拔下头上的凤钗,说:“兰端姐姐,妹妹回来看你了,你看,妹妹还带着你送的凤钗。” 燕赤凤静静地看着我诉说,哭泣,一句话也不说的站在我背后。 我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哭起来,那日兰端死的时候我急切的想要揪出华初,想要为兰端报仇,那时心里除了愤怒和激动,根本就没有来得及悲伤。 如今在她的“墓”前,所有的情绪都忍不住释放出来。我放声大哭:“兰端姐姐,他日若是我再遇见华初,我定会要将她对你做的,全都要回来!一定…一定…” 突然,耳边响起小孩子的哭声,微微的啜泣。声音很细微,但是我还是听见了,燕赤凤却先我一步从水缸后面拉出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女孩子来。 我厉声问道:“你是哪里的孩子?怎么会来这里?” 那女孩子哭的声音更大,却不答我的话。 燕赤凤却很温柔的蹲下身,轻轻地拭去那小女孩子的眼泪,问道:“你怎么躲在水缸后面?可是谁欺负你了?” 那女孩子边哭边说道:“我害怕,听见那个娘娘哭,我心里害怕,哥哥,那个娘娘好凶!” 我登时站起身走到水缸前,看了看水缸中的影子,燕赤凤竟然把我的脸易容成了二十七八多岁的样子,而我把他的脸易成了二十一二的样子。 难怪在来长安的路上,那么多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们俩,还满是不屑,定时将我们两人想成了老妻少夫了! 这小女孩长的甚是可爱,只是偏偏把我叫成了“娘娘”,把燕赤凤叫“哥哥”,让我心里很是不爽。 毕竟,没有哪个女孩子让人喊“老”了,会觉得开心的。 我更是凶巴巴的问道:“你到底是哪家的孩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那女孩子不听我的,转向燕赤凤说道:“哥哥,我的爹爹和娘都死了,都被冻死了,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听着她这样说,我的心里顿时间更苍凉。 这孩子的命运竟然和我的命运有些相像。我对她也狠心不起来。于是柔声问道:“你是怎么进这里来的?” 那小女孩听我说话的口气软了下来,知道我对她没有恶意,便不哭了。说道:“娘娘,是这样的……” 听着这个小女孩叫我娘娘,我依旧很是不快,而后说道:“我有那么老吗?” 那小女孩立刻知道我的意思,很机灵的说道:“姐姐,哥哥,我来这里的时候,看到这里像是大户人家,想着能够讨点吃的,谁知道走进来才发现,大门竟然是锁着的。” 我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小女孩子说道:“两个月前。。。” 两个月前,应该就是小六他们计划转移的时候。 “我看着门锁着,便以为肯定是没有希望了,谁知道就在我转身离去的时候,来了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他们撬开了门,然后在里面搜了一圈就离开了。” 那么定是华初的人来了,赵临算的真是不错,华初是宫里的人,那到底是谁的人呢? 难道是和那一帮皇后派来杀张放的人是一伙的?可是皇后的实力怎么会那么大? 难道真如张放所说,他为了皇帝的宠爱要把所有有可能和她争宠的人都赶尽杀绝?只是他已经是皇后了,还用争什么? 如果不是皇后的,那是谁的,皇帝?太后? 想着想着我觉得事情是越发的复杂了,甚至就连先前的头绪现在也里不清楚了。 索幸,我也就不想了,省的让自己更加的心烦… 小女孩又说道:“后来我就进了这里,发现里面还有好多吃的,喝的,我就在这里过了一个多月,然后就遇见了你们。” 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笑的很甜说:“回姐姐,我叫妩儿,上官妩。” 上官妩看着燕赤凤,说道:“哥哥,”又看着我说道:“姐姐。我以后可以跟着你们吗?” 燕赤凤有点迟疑,虽说他心地善良,但是我们现在情况并不安全,如果让她跟着我们,倒是更不安全。 我转念一想,我们现在已经换了容貌,如果带上一个上官妩,应该能够隐藏的更好一些,而且现在这孩子孤苦无依,我们若是不带她,还指不定他能不能活下来,像我当初若不是被宜主收留,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活着呢。 所以我便对燕赤凤说道:“师父,如果我们不带着她,她或许更是难过呢。” 毕竟,这个孩子还这么小,要是没有大人的话,生活肯定是十分的难过的,甚至很有可能根本就不会有以后。 燕赤凤思索了许久,才说到:“妩儿,以后,我们三个就一起。” 上官妩开心的笑起来,露出浅浅的虎牙,说道:“嗯,我们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燕赤凤刮着她的鼻子宠溺的笑道:“小小年纪,竟然还知道这样的道理,真是个顶好的孩子!” 上官妩说道:“姐姐,哥哥,我以后该怎么称呼你们呢?” 我说道:“既然妩儿是姓上官,那我们也就姓上官,记住我们以后是一家人,哥哥以后就不再是哥哥,我也不是姐姐。我是娘,哥哥是爹爹,记住了吗?” 上官妩很乖的点点头,说道:“嗯,娘,知道了。” 就这样,本来是“夫妻”上路的我们就变成了一家三口一起上路了,这样有了妩儿以后,我们看起来也更加的“像”一家人了。 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里总是很踏实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希望这样的生活不要被打破,希望可以永远这样快快乐乐的“走”下去。我们决定留下上官妩之后,燕赤凤说我们今晚上只能暂住在‘念奴娇阁’,明日再做其他打算。 听了他的打算我也觉得是对的,毕竟天色已经不早了,要是现在上路还不知道要在什么地方休息,不如就在这里来的方便一些。 虽说是两个多月没有主人,落满了灰尘,不过那些吃的用的东西都还在,稍微的收拾一下,倒也是能够住一晚上。 燕赤凤一点白粥,只用了一些储存的干菜,便做了一顿可口的饭,妩儿因长久都没有吃上好吃的了,便狼吞虎咽的吃了两碗,她还没有吃饱,竟是还要再吃,燕赤凤便说道:“妩儿,不能再吃了。会撑坏肚皮的。” 妩儿说道:“以前我都是将这些干菜嚼着吃了,没想到爹爹竟然能够做出来这么香,妩儿越吃越饿,越吃越想吃呢。” 燕赤凤抚摸着她的头,笑着说:“是因为你原来饿坏了,现在猛地吃到好东西,便停不下来。但是这样不节制的吃,会把肚皮撑破了。” 妩儿听话的放下碗,说道:“爹爹真是厉害呢,竟然能够懂这么多!” 燕赤凤突然笑出来,我问道:“师父,什么这么好笑?” 燕赤凤说道:“我做妩儿的爹爹,年龄倒还合适,只是合德你才这么小,就要被妩儿叫娘……” 我说道:“我也不小了,十五了。” 我突然意识到,我竟然不知不觉得过了十五岁的生日,那天下着大雪,张放从雪中走来,满身的伤痕,我只顾救了他,倒是忘了。后来是师父从山中回来救了我们,我还不知道我到底昏迷了几天,只是不经意的就忘了自己的生辰。 不过,上天很是眷顾我,那一天把张放送到我身边,张放,张放,他现在还好吗? 妩儿在我耳边叫道:“娘,您在想什么呢?” 我回神一笑,说道:“谁让师父要给我一张二十八九岁的脸呢?” 燕赤凤不好意思的说:“那明日,我便把自己变得更老一些,让自己看起来像妩儿的爷爷,可好?” 我看着燕赤凤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笑出来,说道:“师父一言九鼎!” 妩儿很不解的看着我们俩,问道:“爹爹和娘再说什么呢,什么脸啊变得,妩儿不懂。” 用完晚膳,我便收拾了屋子,还是原来我,宜主,兰端和锦庄住的那间屋子,只是现在,一切物是人非。 我看着那摆着铜镜的地方,仿佛看见兰端在镜子面前,左看右看孤芳自赏个不够,而锦庄和宜主则是一个比一个认真的跳着舞,锦庄的舞蹈跳的是那么绝,宜主也是很有跳舞的天赋的。不知道她们现在是不是还在暗自较劲,每天拼命的跳舞? 妩儿问道:“娘。你怎么哭了?” 我搂着她说:“娘只是想起来先前的那些事情来,娘的姐妹们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娘有担心。” 妩儿为我擦干眼泪,说道:“娘,不哭,我娘说过,好人是有好报的。” 我破涕为笑:“妩儿怎么知道,娘是好人呢?”要是她知道我曾经为了活下去还曾色诱过周满,那时的我的还只是十三岁,便有了如此的心机,如果,如果,妩儿知道了这些她会不会觉得这世间其实是丑恶的? 妩儿坏笑着问我:“娘,为什么你不和爹爹睡在一间屋子呢?” “啊?”我本来郁结在心中的一口气被妩儿这一句话给呛得全部斗咽了下去。 “为什么这么问?” 妩儿一本正经的说道:“以前爹爹和娘晚上都是要睡在一起的,妩儿想要和娘一起睡,可是爹爹就凶我。” 我听着听着想要张口,却把自己的舌头咬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我虽然是没有成过婚,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但是我也毕竟是十五岁的人了,加之当初在‘念奴娇阁’学礼仪的时候,那麽麽是若有若无的提过一些男女的事情。 但是我该怎么给妩儿解释这样的事情呢? 最终骗她说道:“这是一个秘密,妩儿想要知道呢,就要听爹爹和娘的话,等到妩儿长大了,娘就告诉你为什么,好不好?” 哄了半天,妩儿才很是安静的睡下了。 快到半夜的时候,我听见外面有响声,接着有人推了门进来,我心里警觉,正要喊出声,谁知竟被人捂住了嘴巴,我近看才看出,竟然是燕赤凤! 他示意我不要出声,低低地说一句:“合德,有人进了这院子了。不要说话,静观其变。” 说完便一个翻身上了床,睡在我和妩儿的前面,他健硕的背部,完全把我们两人挡在了身后。 外面有人压低声音说道:“大姐,今日黄昏,有一对男女进了这屋子,我们怕打草惊蛇就没有进来。” 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继续看着,先不要打草惊蛇!” 说完外面的声音陡然消失。我的背部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那声音竟然是华初!原来她一直都没有放弃过要找出赵临的窝点。如果我们现在有任何破绽,她定然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燕赤凤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道:“我今晚守在前院,竟然发现这个地方早已经被人监视了。” 我微微叹气,说道:“刚才那女人就是杀死我兰端姐姐的凶手!想到我如今处处被动,心里就难过!” 燕赤凤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合德,你不要伤心,总是会有报仇的一天” 我吸了口气说道:“师父,我们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消除他们对我们的疑心,保住我们的性命,不知师父可有什么法子?” 燕赤凤说道:“不如我们办成那寻常的百姓,开一间药铺,这样你也能顺便学一学医术。” 我略微思索说道:“当日我们在这里的时候,都知道我选择了医术,我们现在做的事情,万万不能和医术沾一点边,否则很容易就会被识破的。” 燕赤凤听我这么一说,也知道了这样不好,两人沉默了许久,他才说道:“合德,我们开一个胭脂铺,如何?” 我质疑:“胭脂铺?” 燕赤凤胸有成竹的说道:“外行的人都以为胭脂是香料配成,都以为做胭脂是不入流的,但是我却是认为做胭脂,看起来和医术没有关系,但实际上和医理有着莫大的关系?” 我更是疑惑,这大夫不都是治病救人的吗?哪里听说过那个大夫不去治病救人,倒是白白浪费了医术去给女人做胭脂的? 燕赤凤说:“胭脂这个东西,其实也是一种药,不同的是一般的药材要么是熬制成汤内服,或者是制成膏外用,而胭脂它并不像一般的药材那样有治疗或者补身子的作用,只是是让人从外表上看起来更好看一些而已,但是胭脂和药有一个共同点:如果用的不对,还是会对人造成伤害。” 我听着燕赤凤对医学侃侃而谈,心中不禁生出佩服的意思来,一直以为燕赤凤是那,种死读书与世隔绝的木讷迂腐之人,但是从当初救张放,到今日他自发的去守门并观察我们的形势,就可以看出这个人或许只是有一点迂腐,有一点木讷,但是绝对不笨,反之,他做事周全,为他人考虑,为人心慈,倒是个难得的好人。 我说道:“师父,既然如此,我们就开一个胭脂铺吧。” 而我的心里却是在盘算着另外一个计划,这个计划就要看我赵合德是不是有种,是不是有胆量拿自己的性命去赌一把了。 翌日清晨,外面的阳光柔和,晒得人懒懒的不想动,燕赤凤却是早早的就醒过来,已经做好了饭菜,等着我们来吃。 我看着燕赤凤的脸,忍不住的笑了出声,他竟然真的兑现自己的诺言,把自己的脸又涂抹的老了好几岁,现在看起来竟是和我一样,像是二十八九,若是在外人看来我们倒真像是一对夫妻。 妩儿看到他这幅模样,嘴巴张的合不拢,眼睛睁得圆圆的。 吃饭的时候,我给妩儿盛了饭,看着她吃完,这才跟她说道:“妩儿,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不管谁问起,不管谁怎么问,妩儿都要说我们是妩儿的亲爹爹亲娘,好不好?” 妩儿郑重的点着头说道:“娘,妩儿知道了。” 我又对燕赤凤说道:“凤哥,原谅合德今天顾不得规矩礼教了,从今天起您就是上官凤,我是您的妻子,妩儿是咱们的女儿。” 燕赤凤没有任何异议的点了点头,我心里只是暗自的跪拜各路神仙,在如今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希望咱们斗不过就躲避们能够保住咱们的命,我一个人死了,那倒是没什么,只是若要是连累了燕赤凤,我赵合德就算是死,也是死的不瞑目的。 饭毕,我便对燕赤凤说道:“凤哥,你今日先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店铺先盘下来,咱们也该为胭脂铺打算一下。” 燕赤凤点点头说道:“好,我这就去,你们今日就好好歇息。” 他又坚定地看着我说:“合德,不要怕,一切有我在。” 我看着他那健硕伟岸的背影渐行渐远,只希望,我们以后真的能够开一家胭脂铺,经营店小买卖,远离那些打打杀杀好好地生活... 第26章 长安的柳絮飘飞,莺啼婉转,大街上的叫卖声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远处由远而近:“娘,娘,阿生又欺负我了!” 不用想,能叫我娘的,也就只有妩儿一人了,而她的身旁则站着一脸委屈的阿生。 我满脸笑意的看着他们俩,并没有说什么。 阿生也是一个白净的男孩子,妩儿也出落得更是漂亮了,一双大大的眼睛在眼角的地方微微上挑,明明还是孩子,却偏偏多出了即使成年的女子也不一定有的“媚”劲儿。 妩儿瞪着阿生,阿生只是委屈的看着她,却什么也不说。 我的声音还是像以前一样嘶哑,说道:“是你欺负人家阿生了吧。” 妩儿一撇嘴,说道:“才没有呢,不信你问他!” 阿生嗫喏:“我……我……” 燕赤凤从店里走出来,摸了摸阿生的头,说道:“以后要是妩儿再欺负你,你就不要和她玩,看她还去欺负谁!” 阿生说道:“上官伯父,其实阿生喜欢被妩儿欺负呢,很开心的……” 燕赤凤很是无奈的看了我一眼,这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笑着对燕赤凤说道:“呵呵,这孩子,还真是有福气呢。” 两人刚才还在打打闹闹,听见我们说话,一转眼又不见了,不知道到哪疯着玩去了。 燕赤凤走到我身边,面色忽然一正,说道:“合德,你可听见最近的传言?” 我说道:“呵,怎会不知?皇帝和富平侯经常结伴出游,前几日阳阿公主府上看上了一个舞姬,据说皇帝对这个舞姬宠得不得了呢,已经带进宫,封了女官,已经成了一段佳话。” 燕赤凤点点头,说道:“合德,你知道了一半,这剩下的一半,是跟你的姐姐有关系的。” “宜主?”怎么会跟她有关呢?听了燕赤凤的话,我不禁诧异道。 燕赤凤说道:“皇上看上的那个舞姬,名叫赵宜主,我本以为这大概是同名同姓的,但是最后听人说,她的父亲就是赵爷,赵临!” 我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我和燕赤凤带着妩儿在这长安城开胭脂铺已经呆了一年多了,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再说了,姐姐是怎么进的阿阳公主府?其他人呢? 既然赵临现在敢抛头露面就说明他现在已经有足够的把握不会惧怕皇宫中的势力,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问燕赤凤:“那师父,你可还得到其他的消息?” 燕赤凤摇摇头,说道:“再没有了。” 我只能暗自叹气,只希望宜主能够逢凶化吉,这些事情我若是不用搀和,倒也是我的福气。 燕赤凤看着我,犹豫了很久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说。 我问道:“师父,你可是要问我什么?咱们现在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您就直说。” 燕赤凤这才问道:“如果这舞姬真的是合德的姐姐,合德还会留下来吗?”他一向性子沉静,又厮守规矩,不会说什么越规矩的话,今日这话问的虽然很平常很隐晦,但是我也是能够明白他的意思的。 我们从当初在山里结为师徒,后来又在这长安城假扮夫妻,呆在一起的时间,多多少少算在一起也有一年半多了。 虽然我一直对他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但是对燕赤凤来说,我是他见过的第一个女人,而且他也很少接触女人。在长安的这一年多,我们白天里卖胭脂,有空闲的时间我都在跟着他学医术,加上身边还有一个整日里唤爹唤娘的妩儿,总会让人有时候忘记我们各自的身上还担负着仇恨,恍然以为我们家就是这炊烟袅袅的俗世中很简单很普通的一对夫妻。 燕赤凤是个不擅长表达的人,就算有感情,他也不会表达出来,但是他在感情方面的木讷同样让他也并不会深沉的去掩饰自己的感情。 所以虽然不说,但是我也能够感觉到他对我的一份情意。 是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今日他问出的这样的话时,语气很是苍凉,但是在我的心里还有着一个张放,虽然知道我们之间可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只是心里面住下了一个影子,要忘掉终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说道:“师父,合德还有很多东西还没有跟师父学习,日后若没有什么情非得已的事情,合德也不愿意去打搅姐姐的生活呢。” 燕赤凤听了这样的话,嘴角不自觉的扯起一抹微笑。 我回头看了一眼我们的胭脂铺,不禁有些后悔,是不是不该取了“采青胭脂铺”这样的名字。 果然两天以后我们胭脂铺门前就围满了官家的人马,那领头的人只说了句:“夫人,我们主人请您去府上一聚。” 燕赤凤挡在我面前护着我,我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衣裳,低低的说了句:“没事,我先问问。” 我又问那官兵:“不知道您家的主人是?” 那官兵很是恭敬的说了一句:“我们主人的姓名不便告诉,不过我们主人说了,和夫人是故人,很是喜欢夫人胭脂铺的名字,夫人见了便知我们的主人是谁了。” 我的胭脂铺取得名字是当初我们还没有来找花满楼,还没有改名字之前我的名字。后来我们进了“念奴娇阁”,名字便被改了,所以我这“采青”这个名字,知道的人并不多,即便我当时和兰端的关系那么好,也没有告诉过她,那知道我的名字的,难道是姐姐? 燕赤凤挡在我身前,说道:“危险就不去。” 我嫣然对他一笑,说道:“凤哥,看这位官爷这么说,这人十有八九是我姐姐,凤哥放心好了,你好好带着妩儿,安心的在家里等我,我见完人就回来。” 燕赤凤迟疑:“可是,这……” 我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轻轻一笑:“相信我,好不好?” 燕赤凤看着虽然在微笑,但是严重却透着认真和不容拒绝的我,终是点了点头。 官兵的马车浩浩荡荡的绕着长安大街走过去,这样的阵势,沿路的百姓指指点点,眼睛中透露出一阵羡慕。 我心里却是忐忑不安,如果真的是姐姐,她现在已经死宫里的人了,已经是皇帝的宠妃,不知道我们是不是还能和以前一样心无猜忌的诉说心事?她会不会要求让我和她一起进宫? 顿时间思绪万千,惆怅万千,不多时,马车停下来,外面的人说道:“夫人,到了,请您下车。” 我撩开帘子映入眼帘的是“阳阿府”。 前一阵子传出的说皇帝和富平侯游玩的时候,经过阳阿公主府的时候,一时兴起,便进了府中歇息,在席间,有舞姬跳舞助兴,就发生了后来皇上看上了舞姬赵宜主的事情。 只是这阳阿公主与我素不相识,怎么会说是我的故人呢?而且还说是因为我的胭脂铺的名字料定我是故人? 心中充满疑惑,跟在府中家丁的后面,一直随着走到了院子深处,那家丁才说道:“夫人,到了,公主在里面等着您。” 我轻轻推开门,一个华府的女人站在屋中,背对着门,静静的一句话也不说。 我突然觉得这个景象似曾相识,而且还发生了一件改变了我的命运的事情。 果然那女人转过身来,冲我深深的一笑,说道:“合德,好久不见。” 那日在“念奴娇阁”中见过的女人,竟然是阳阿公主,当日她曾对我说:“女子无才便是德,那就叫合德吧。” 堂堂的阳阿公主皇亲贵胄怎么会和赵临之间有关联呢? 阳阿公众说道:“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念奴娇阁’,对吗?” 我摇摇头,只说到:“奴婢只是很好奇,为何奴婢今日容貌已换,隐居在长安街上一年半都没有人发觉,公主金枝玉叶怎么会辨识出奴婢呢?” 阳阿公主浅浅一笑,说道:“不光我知道,赵临也知道。易容术失传,但是我们一直都知道燕赤凤可以做到。” 我又问道:“既然公主和赵爷都知道我们遭遇的一切,为何现在要奴婢此时拜见公主?” 阳阿公主说道:“那些所谓的打打杀杀本就是你们命中注定的一部分,如果连那些事情都解决不了,那把你们送进宫里,还有何用?” 我说道:“记得当日公主殿下曾经答应过奴婢,如果姐姐成功进宫,那奴婢就可以离开花满楼,不知公主可否还记得……” 阳阿公主不耐烦的说道:“我是说过,但是想必你也知道了你姐姐被皇上看中的事情。” 我说道:“是,奴婢略有耳闻。” 阳阿公主转身,很是严肃的看着我说道:“所以,合德,你也必须进宫,这是你的命。”燕赤凤一句话也不说的坐在屋子里喝酒,屋里的桐油灯燃的忽明忽暗,映在他的脸上,衬得他的脸色更是阴沉吓人。 我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我只见过一次这样的脸色,就是在当初知道张放是富平侯的时候,那时他因为张放隐瞒身份,欺骗了他,后来他和张放说出:“再见就是敌人”这样的话的时候,他的脸色那般阴沉。 那时,他失去了第一个朋友。 而此时...... 妩儿已经上床睡着了。 燕赤凤说道:“合德,不是说好了,不是说好了,不去吗?” 我什么话也回答不了他,在我去公主府之前,还握住他的手,笃定的跟他说过:“相信我。”而在我回来的时候,我却只能跟他说一句话:“我要去找我的姐姐。” 但是没有办法,当初阳阿公主许下的诺言,只是轻轻地一句“你必须要进宫,这是你的命。”这样的话轻易地被瓦解。 怪什么,只能怪我生的太卑微,若我生的是男子,定不需要让别人来主宰自己的命运,定不要用自己的青春和美色去讨得皇帝的龙心大悦来保证亲近的人的安全。或者若是我生在王侯将相家,也不必这么憋屈。 可是阳阿公主说:“这是你的命。”那一日,阳阿公主说道:“合德,你必须要进宫。”我很是疑惑的问道:“为什么?” 阳阿公主淡淡一笑,说道:“怪你姐姐不中用,头脑不够好使,刚进宫就被皇后和其它妃嫔来了个下马威,若是每个人帮她,你以后就别指望能在见到她了。” 我说道:“可是,还有好多人,‘花满楼’的女子各个都是貌美如花,聪明绝顶,并不是非奴婢不可。。。。。。”阳阿公主哈哈大笑:“花满楼,赵合德,你是在做梦吗,花满楼早就不在了,那些话早就香消玉殒了!” 我更是迷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那么女子,那么多青春貌美,最大的还不到十八岁的女孩子,难道都死了吗? 阳阿公主说道:“你还记得锦庄吗?” 锦庄,我当然记得,那个想要一辈子跳舞的女孩,每天把所有的热情都投在舞蹈上,她的舞蹈能够引来蝴蝶共舞,美得让人不眨眼睛...... 她怎么了? 阳阿公主微微叹气说道:“那样难得的坯子,死了真是可惜了。”锦庄死了? 我粗声粗气的问道:“锦庄是怎么死的?”阳阿公主不屑的说道:“怎么死的?这话倒是问问你的宜主姐姐更合适。”锦庄,宜主? “怎么,不敢相信么,我告诉你,就是赵宜主杀了锦庄,用的还是鸩毒!” 鸩毒,鸩毒,害死兰端的鸩毒,宜主怎么会杀了锦庄,而且还是用鸩毒呢? 我嘶哑的声音更难听,冷冷的看着阳阿公主说道:“奴婢虽然愚笨,公主倒也不必那这样的话来欺骗奴才。”阳阿公主并没有不悦,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早料到你会不信,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你的姐姐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人了!她现在的容貌更是美得不可方物,要比合德你美上千倍万倍呢。”我说:“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姐姐会这样狠心......”可是这样的话,连我自己也是不信的,当初若不是宜主把那藏了华初秘密的玉帛放进了兰端的凤钗盒子里面,兰端怎么会死! 阳阿公主说:“你是还没有进宫呢,等你进宫了就知道宫里的女人为了争宠无所不用其极,我是在宫里面长大,见惯了那些人的手段,要不然我怎么厌倦了宫里的尔虞我诈,偏偏喜欢上了一个不学无术的浪子呢......"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就这样就要把我命运掌握在你们手中吗? 我不卑不亢的说道:“公主,如果奴婢拒绝呢?“阳阿公主依旧不恼,只是拉起我,握住我的手,说道:”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着按动了桌子后面的小佛像,出现了一件密室,她拉着我进了密室,密室中除了一张床和几本账簿,和一些笔,便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阳阿公主拿出其中的一本账簿,递给我说道:“细细的看吧。”这是当年和管家夫人清怜拿的账簿是一样的,不同的是里面的内容。 翻开第一页,是兰端的。 霍氏兰端,死于华初之手,鸩毒。 锦庄,死于宜主之手,鸩毒。 接下来内容让我头晕目眩。 运桦,杀,鸩毒。 明言,杀,鸩毒。 眉香,杀,鸩毒。 ...... 京阳,不服,勒杀。 平宁,不服,勒杀。 ...... 宜主,入宫,活。 合德,宫外,活。 册子中所有的人,实际上是‘花满楼’中所有的人,活下来的只有我和宜主。 阳阿公主说道:“不理解,是吗?”我合上账簿,一阵恶心翻上来,这么多人,曾经朝夕相处的人这么多人,如今就不明不白的死了,每个人落下的不过不到十字。 人的姓名,这般轻贱么。 “奴婢,奴婢,不想理解了。” 阳阿公主却不理我,只是自顾自的说道:“本来你们这些女子年龄不同,有大有小,可以安排着不同的时间来接近皇上,但是,没想到太后这老妖婆竟然派了细作潜入咱们的‘花满楼’。”“所以没有办法,我只能破釜沉舟,只有一次机会,只有让皇帝一眼相中,这样才能绕过太后,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决定着生与死,谁能够得到皇上的青睐,谁便能够活下来。那些没有得到皇上青睐的女子,留着难保不是后患,所以她们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死。”我已经筋疲力尽,感觉所有的东西都被抽空,站不起来。 “你姐姐很聪明,知道自己在舞蹈上肯定是斗不过锦庄,所以就把她杀了,可是锦庄死的有点早,其实皇帝看上了你姐姐并不是因为她的舞跳得好,而是因为她的美貌。。。。。。” “你知道你姐姐现在有多美吗?” 我摇摇头,说:“公主殿下,您慈悲,请您不要再说了。”阳阿公主却摇摇头,说道:“合德,我能不说吗?你以为你还能够幸运的跑出去再躲上两年吗?”我心中一惊,感觉最可怕的事情最终还是来了。 “自己选吧,三条路,第一,进宫,第二,服毒,”她顿了顿,又说道:“你也可以不服毒,不过,会有人拿着白绫来解决的,这叫勒杀。”我从来没有想过死亡来的竟是这样的快,走的时候还是信心满满的说自己会安然无恙的回去,可是此刻就已经在生死边缘徘徊。 生还是死? 如果活着,就是要害更多的人,为虎作伥吗? 死,那就死吧,反正自己当初本就是该死的,或许当初就不应该垂死挣扎,抱着那棵大树,白白的活了这几年。 阳阿公主却又说道:“还有一件事情忘了提醒你,如果你不是我们的人了,我们会考虑一下,胭脂铺的小女孩,怕她知道的太多......”妩儿,他们竟然拿妩儿来要挟我。 我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卑鄙!”阳阿公主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一改盛气凌人的气势,颓然说道:“合德,等你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你就会不自觉的去做一些连自己都不认同的卑鄙的事情,我承认我卑鄙,那,你认命吧。” 燕赤凤还是在喝酒,一句话也不说,我看着他如此深沉,心情更加沉重,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掉,忍不住的哭出声来。 燕赤凤突然抱住我,温暖的气息将我包围,好久都没有被人这样的抱过,关怀过。燕赤凤说道:“合德,其实,我不是怪你,只是。。。只是怕你去了,会不快乐。”我哭得更加放肆,这一段日子以来,我们从来没有提及感情,但是我们三人像是家人一样,过的温馨快乐,这种温暖让我回想到以前还没有长大还没有离开家乡,还在爹娘的膝下毫无顾忌成长的日子,那般的随心所欲,无上美好。 如今,这种日子,竟是,再也没有了。 我说:“师父,请你相信我,我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请相信合德并不是怕死,请相信合德并不是不相信你愿意陪着合德一起死, 但是,妩儿不行,她才十岁,她还那么小,我不能让她因为我的选择就这样死去,我虽然不是她的娘,但是我总是把她当成亲人一样的看待,所以,原谅我吧。 燕赤凤说道:“我相信你,合德,等着我一定会守护在你身边。”我推开他,捧着他的脸说道:“师父,我不要你守护我,你要好好地守护着妩儿,好好地保护她。这样我才能放心。”燕赤凤不置可否,我又说道:“如果妩儿问起来,不要告诉她,你们以后,就和赵合德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天上的月亮细小如眉,原来,一切都不会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圆满。夜深了之后,燕赤凤给了我几个小药瓶,说道这些都是去我脸上那些易容膏的解药,又拿出几瓶和前面给我几乎样式一样的,说是治我的嗓子的药。 看着这些东西,不知为何我心中没有半点喜悦,反而是说不出的沉重。 当日我为了骗过华初,一狠心用了药物将自己的嗓子变得嘶哑,这一年多来,我为了不露破绽,执意要一直将自己的嗓子一直嘶哑着。 话说,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自己美丽动人,声音婉转而是样貌丑陋,声音嘶哑?我为的也不过是能够过上几天安稳的日子罢了。 燕赤凤很是仔细将瓶中的药给我涂在脸上,过了一炷香时间,我轻轻地将那一层东西用清水洗了去,慢慢地露出了自己原来的面貌。 这一年多的时间,我的容貌和先前比,不但岁月未在我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还使得我的容貌更加的美丽。 燕赤凤像是没有察觉到我的变化一样,只是说:“你的嗓子长时间服药,已经被药物侵入,我制的这些药不光能够让你的嗓子恢复,而且能让声音变得悦耳动听。但是,合德,你记住,要按时服用,不可疏忽。”我除了谢谢都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就这样,我们两人只是静静的坐着,后半夜天气凉,但是我们谁也没有动,燕赤凤脱下自己的长衫给我披在身上,却也没有说让我回屋睡一会。 我知道,他只是希望在这最后的时间里面,和我两个人单独的呆着,就这么呆着... 天麻麻亮的时候,我跪在燕赤凤面前说道:“师父,是合德该走的时候了。”燕赤凤站起身,想要扶我,却最终背过身去,声音微微颤抖,只说了一句:“照顾自己,不管什么境况,定要保住性命。”我深深地拜下去:“徒儿谨遵师父的命令,定保住自己的性命,为日后再见。”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出大门。我知道,和燕赤凤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但是就像是“她”说的一样,这就是我的命。 那一步,如同当初我和宜主决定来长安的时候一样,承载了太多的东西,迈开了这一步,等待我的就是另一种命运,另一种生活。 每个人在迈出的每一步的时候,都注定了,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头。 第27章 宜主很是严肃的看着我,并且给了我一个看似普通但是却十分精致的白色陶瓷瓶,说道:“这药叫做‘香肌丸’,是一种奇药。” 我问道:“莫非姐姐今日的绝世容貌…可是跟这药有关?” 宜主点点头说道:“是的。你走后,锦庄的容貌越来越好看,身子也越来越轻盈,身段简直是好的不得了,我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到年龄了发育的缘故,后来才知道是她用了这‘香肌丸’,将这药塞入肚脐眼儿中,便能变得青春不老,妹妹,这世上可是没有再比这更好的东西了。” 我看着宜主的脸庞,心中却是疑惑重重:燕赤凤曾经和我说过,草药这个东西,大部分是没有毒的,但是如果用的不对,会对人产生危害。这个也就是为什么人们常说:‘是药三分毒’的原因了。 而且,要把这个东西塞在肚脐眼儿里面,肚脐眼儿可是女人的一个命门,关系到女人生孩子的问题,岂能是随便就贴药的? 宜主见我似乎十分的犹豫,便是一再的劝说,要我用了那药。以我的姿色要是用了这个香肌丸的话,定能在宫中有一番作为的! 我故意表现的很是动心,并且我嘴上答应,说是等到夜黑了,没人的时候试试看,可我心里却想着这个叫做香肌丸的东西,是万万的不能用的。 我一个人拿着那药瓶,到了没人的地方,把那药从瓶中用指甲挑了一点点出来,淡淡的藿香味散入鼻中。这药中有藿香,木香 ,檀香,零陵香,甘松,砂仁,香附,川芎,当归,白芷,山柰,倒都是些对人体有益的药物....... 可是…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奇药的话,那这世间岂不是不会再有丑女一说?就在我细细辨别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不对的地方,这个药中似乎还有一股奇特的味道,好像是,好像是心结香的味道! 我立时吓得手中的药瓶掉在地上,白色的陶瓷小瓶掉落在地上以后,骨碌碌的滚了好远才停住。 心结香,又名麝香,可以制香料,也可以入药,用于止痛,只是这东西对人体有着极大地反噬作用,对女人的害处更大,尤其是怀孕中女人,稍有不慎,沾上这药,孩子绝大可能是保不住了! 而即使你没有怀孕,要是用多了这种药物的话,想必以后也是不会在有子嗣了…… 宜主不懂药理,所以,糊里糊涂的将这药塞在了肚脐眼儿内,倒也不奇怪,而我更是禁不住对锦庄更加是惧怕了几分,想来她是这药的主人,定是知道这药的危害,但是,她还是选择了宁愿变美,也可以不要孩子。同时,我对宜主也渐渐地释怀,同情。 毕竟,宜主也是一个受害人,而且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要是一生之中无法得到自己的孩子的话,那么这个女人即使再怎么美艳惑人,也是不“完整”的。 而女人的容貌即使再美,也是经不起岁月的摧残,要是再等个十年半载,即使有这药帮助,也无法阻止时间在你脸上留下痕迹的,而唯一能够陪伴在你身边的便是孩子了,孩子才是一个女人一生之中真正重要的! 我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因为这个事情自乱了阵脚,等我真正变得和平时无异的时候,便赶紧朝着宜主的房间走去。 此时,宜主正坐在梳妆台前让自己的婢女为她梳理打扮,我从铜镜里望着宜主的绝色容貌,忽然心中抑郁难耐,但更多的应该是悲伤。 宜主看见我便起来想要拉我坐下,我摇了摇头并示意宜主让其他人退下,看着慢慢走出的下人们,这才拉住她的手说道:“姐姐,妹妹今日发现了一件大事,这事情姐姐可能......姐姐答应妹妹,不管我说什么,姐姐万万不可声张。” 宜主笑着说:“哪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妹妹直说就是了。不是姐姐自夸,现在,有皇上为姐姐撑腰,在妹妹眼中的大事,也许在姐姐这里可以迎刃而解呢!” 我看着笑得很是灿烂的宜主,心中同情不已,要是她知道了香肌丸对她的危害的话,不知道她是否还能笑得这样灿烂。 虽然不忍,但我知道这个事情是必须要和宜主说的,于是趴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姐姐用的这‘香肌丸’中,含了一味麝香……” 不等我说完,宜主那本暗含秋波美艳无双的凤眼已经瞪圆,直直的看着我,愣住了,我一把捂住她的嘴巴,示意她不要出声。 宜主的肩膀不停地抽动,愣是憋着没有叫出声来。 想来宜主进了宫里之后,多多少少也是听说过关于麝香的事情,这些东西肯定早已被宫里的女人们用的不爱用了,毕竟,它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我说道:“姐姐,答应妹妹,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要再用这香肌丸了。” 宜主颓然说道:“呵呵,我已经这样了,用不用都是一样的。” 我安慰她:“不是的,姐姐,定能找出法子的。你在宫中势单力薄,如果再没有子嗣,是很难在宫中立足的。所以,听我的好吗?” 宜主点点头,又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说道:“妹妹,那药你是无论如何不要再用了!我已经用了没有办法挽回,但是你还没有用!” 我千叮咛万嘱咐的跟她说,这件事情万万不能够告诉别人,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宜主说道,绝不跟外人说,我这才放心了。 宜主在阳阿府住了一天就回去了,因为皇上已经派了身边的姑姑来接人了。 宜主这样的受皇上的宠幸,照她的性子又不知道收敛,也不知道在宫中是否能够立足? 华初是太后的人,想来一定也知道宜主的身份,不知道太后会不会用什么恶毒的法子来整治宜主? 我现在担忧的事情太多了。自己现在的容貌根本就和宜主没有办法比,一个如星辰一个如萤火,就算进了宫,肯定也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我自我安慰到,或许阳阿公主哪一天想开了能够放我一条生路? 那些天在阳阿府,阳阿公主只是让人好生的伺候着我,也不让我干任何事情,还给我收拾了干净的厢房出来住。 我一天虽然百无聊赖,倒是闲着闲着还觉着困得很,看来春乏秋困竟是真的。 我的待遇好是好,只是有一点,那是绝对不允许我出府的。明明是在同一片天空下,我却觉得“外面”的天特别的蓝,同在长安城,我却没有办法和师父与妩儿见面。 也不知道妩儿对于我的离开会不会十分的难过?会不会因为我没有在她的身边而伤心的哭泣呢?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我似乎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和他们在胭脂铺里面的平凡日子...转眼间我来阳阿公主府已经有五天了,阳阿公主待我是好吃好喝,我实在清闲的不行,每天就除了梳洗一下,吃饭,其他什么事情也不用做。 阳阿公主给我派了一个叫做琼朱的丫鬟,说是服侍我的。 琼朱长得很是清秀,约莫是十六七岁的模样,每日很是安分的给我送吃送喝,问她什么她就答什么,从来不多说一句话。 可是,我总觉得,这个安分守己的琼朱似乎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的简单,甚至她的身上似乎有一股让我不安的气息!只是,具体“怪”在哪里,我也说不上来。 或许,她只是阳阿公主派到我身边来监视我的,那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倒也就罢了,反而琼朱给我的感觉不是监视,但是至于是什么,我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日,阳阿公主让琼朱来转告,说是要见我。 我来这里已经五天了,这五天来,我每天身体都乏得很,每天没有事情,就是昏昏欲睡,我自己细细的为自己查看了一番,倒也没有发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我想着,应该是自己连日来身心俱疲的缘故,也就没有多在意些什么。 可即使如此,我的心中还在疑惑这阳阿公主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准备让我吃白饭养到什么时候,不想今日就已经说要见我了。 阳阿公主在不需要什么礼仪规矩的时候,只是穿着一般的衣裳,也没有上很重的装饰,只是如往常一样,淡淡的看着这一切。 她见着我,便轻轻的拉着我的手,就像天天见到我一样,说话的时候就跟唠嗑一样,让我恍然以为我和她之间就像是寻常的母女或是姐妹一般。 只是一句话也不说的,随着她拉住我。 阳阿公主说道:“合德,前些日子的事情,是我心狠了一些,你莫要见怪。” 我说道:“合德不敢”。心中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每次她这样平静的时候,对我却有着致命的决定。 第一次,她改了我的名字。 第二次,她说是让我进宫。 这一次,不知道又是什么? 阳阿公主又说道:“合德,你在本宫这里已经住了有五天了吧,是时候回去看一看了。” 我心中疑惑:“合德愚钝,不知公主殿下说的是…回哪里?” 阳阿公主看着我,很是祥和的说道:“胭脂铺啊,那里不是合德的家吗?合德在进宫之前,该是回到家里好好看一看呢。” 胭脂铺?阳阿公主安得到底是什么心?竟然会允许我回胭脂铺? 阿阳公主看我似乎陷入了沉思,也不等我想个清楚明白,又说道:“不过,该是换一个容貌,不引人注目才好。” 我说道:“合德这就去用药。” 阳阿公主却说到:“哎,不用你亲自动手,以后就是做主子的人了,这些事情怎么好亲自动手呢?”说着又叫道:“琼朱,进来吧。” 琼朱很是安静的走了进来,向阳阿公主请了安,然后垂首站在那里。 阳阿公主说道:“琼朱,给合德小姐易一个容貌。” 琼朱这才垂首,声音低沉而干练,说道:“是。” 琼朱的手法很是娴熟,我心中一惊,这样的手法我跟着燕赤凤练了一年多才顶多和她一般,不想阳阿府的一个丫鬟就这么厉害,到底是说阳阿府卧虎藏龙人才众多,还是说公主太看得起我了呢,竟然指派这样的人才到我身边?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了,琼朱从偏门送我出来,外面已经有有一辆简朴的马车等着。 琼朱给了我一包东西,说道:“小姐,这是公主给您的东西。”说完便转身回去了。 看着琼朱离开的背影,我甚至疑惑,琼朱不跟着我一块这个事情,倒是很让我意外。 我拆开那包东西一看,里面竟然全都是五铢钱,这一大包钱够普通的百姓家过上十年了! 马车走了将近三个时辰才到了我要去的地方。 才五天,我站在胭脂铺前面,竟然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只是我很恍惚到底是我不是我了呢,还是胭脂铺不是原来的胭脂铺了? 或许,只是心情不同罢了。 琼朱给我装扮的容貌又是另一个样子,我站在胭脂铺的时候,妩儿刚好从屋里出来,从我身边蹦蹦跳跳的走过。竟然完全没有认出我来,阿生在远处安静的等着她,两人手拉着手跑远了。 我心中不免的感觉到伤感,才五天,竟然对我一点熟悉的感觉都没有了。 我走进了铺子,燕赤凤不在,一个打下手的伙计,正在忙着,我问道:“你们上官老板在么?” 那伙计见我容貌甚是清丽,立刻说道:“老板在,老板在,姑娘,您找我们老板有何贵干?” 我浅浅一笑,说道:“我是你们老板的一个故人,前来拜访。” 伙计满脸的同情:“姑娘,你是不知道,前几日我们老板娘不知道是得罪了谁,到今日还没有回来,这店里啊是冷清了一大截,人的心情都不好呢......” 我一愣,原来我不在,竟然会给别人这般的影响! 这伙计跟以前一样,还是那样絮絮叨叨,嘴里不停地说:“姑娘,您要是我们老板的熟人,可一定要好好地劝劝我们老板,都是可怜人哪......” 我走进后院,就看见燕赤凤坐在那里喝酒,醉醺醺的样子让我心中的一根弦不自觉的被拨动。可是,我进去,他连头都没有抬,我在他对面坐下,拿起了一坛酒,仰头而下。 燕赤凤抬起头,脸上的胡子青青的一片,整个人看起来完全的没有了当初木讷的样子,更像是一个醉鬼。他用迷离的眼睛看了我一眼,突然抓住我的手,说道:“合德?你回来了。”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语气,不像是疑问,不像是惊奇,也不是感叹,更像是一种平静的陈述,如同一个丈夫在对自己的妻子说着家常话。 我笑说:“先生可能是认错人了呢,我不是什么合德。” 燕赤凤尴尬的松开手,坐直了身子,却说道:“合德,你何苦跟我开玩笑,我看着你抱起那酒坛子便知道是你了,这世上,没有女人能跟你一样,那样的随性。” 看来,酒还是没有醒啊。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露骨的话来。 燕赤凤又说道:“不会再走了吧。” 我低下头,心里一阵酸苦,抬起头,却笑着说:“师父,我是来辞行的,这一次,或许真的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燕赤凤突然抱住我说:“合德,我们逃了吧,不管什么仇恨,不管什么命运,只要我们能够在一起,即使是亡命天涯也好。”他的脸埋在我的发间,第一次,这样的大胆。 我说:“师父,逃不掉的,我可以死,我知道你也可以为我而死,可是,你想过妩儿没有?她还那么小?我们当初救了她并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让她因为我而死,既然选择了让她活下来,那我们就有责任给她的人生一个希望。” 燕赤凤再也没有说话,我也没有因为礼教规矩而挣脱他的怀抱。就当是因为感情吧,因为感情让我们不顾这一切枷锁,尽管有些东西并无关爱情。 不知过了多久,燕赤凤突然推开我,慌乱的说道:“合德,你的身上怎么有麝香的味道!” 麝香,不可能啊,除了那一日宜主给我的那一瓶‘香肌丸’,我再也没有碰过任何跟麝香有关的东西,而且那药我一看就扔掉了,怎么会碰到麝香呢? 可是,燕赤凤医术高明不应该说错的,而且他刚刚说的也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燕赤凤手指搭上我的手腕,过了良久,才说道:“合德,你的经脉很紊乱,内部的运作很不正常,你的体内确实有分量很大的麝香。” 我很是惊讶的说道:“不可能啊?!” 他拿起桌上的酒坛,凑在我的鼻子前面,问道:“你能闻道味道吗?” 我使劲吸着,可是,却什么也闻不出来。 他有把我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说:“你给我号一下脉。” 我闭上眼睛,细细的听了许久,才说道:“很正常啊。” 燕赤凤这才说道:“合德,这才是问题所在,我这几天来整日酗酒,脉搏根本就是不正常的,你那些感觉都是幻觉。” 我还是不能相信,怎么会出这种事情,我一个学医术怎么会连这些都察觉不出来呢? 燕赤凤说道:“有人给你下了药,你现在没有嗅觉,没有味觉,甚至…连最基本的感觉都已经没有了。” 我不敢相信,这是不可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燕赤凤抱起我,进了屋,放在床上,解开衣裳,凑近我的肚脐上闻了一下。 继而我便感觉到腹部冰凉,竟是他的脸贴在我的腹部,满脸是泪。 巨大的慌乱使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考虑别的事情,那一种恐惧如同我当时趴在大树上,看着周围的一切东西都随着洪水消逝,注定了诀别。 那个时候是第一次,而现在则是第二次… 燕赤凤站起来,背着我朝着门外站着,不看我,但是我还是看到了他因为抽泣而耸动的肩膀。 师傅你是在哭吗?是在为了我而哭泣?为什么要哭呢?为什么…为什么… 门外的阳光打进来,洒在屋子里。这里的陈设简单,但是这里的一切无上美好,我宁愿时光就留在这一刻,但是燕赤凤却说道:“合德,可能不会再有孩子了。”| 泪水在我的脸庞肆意横流,但是我却哭不出来。 天快要黑的时候,我坐起身来,两只眼睛始终找不到聚点,但是意识却是很清醒。 我对着燕赤凤有些迷茫的说:“我该回去了。” 燕赤凤愤怒的吼道:“回哪里?回到那种地狱中去,和那些不配为人的东西一起生活吗?” 我下了床,站在他身后冷笑,说:“呵呵,明知道你的医术他们能够放心的让我回来,无非是想告诉我,他们不怕,我本就是鱼,他们是刀,怎么做都是逃不出他们的控制。” 燕赤凤狠狠地说道:“总有一天,我要杀了这些畜生!” 燕赤凤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样狠的话,但是这次还是这样说出来,尽管这样,我还是不解恨! 你们这些人,总有一天,我要你们偿还一切,你们怎么在我的身上做的,我要千倍的偿还给你们! 慢慢的我走到了燕赤凤的身边,和他站在一起,接着抬起了自己的头望向了我一直都觉得很是美丽的天空。 蓝色的天空之中漂浮着几朵白色的云彩,我觉得在这一刻我的心似乎变得平静了很多,这么长的时间里面,第一回这样的平静。 我一直不愿意去面对自己本来早就应该面对的事情,要是我早一点有了觉悟的话,我是不是就不会落得这般田地?宜主以后是不会再有孩子了,合德以后也不会再有孩子了… 原本我还一直同情者宜主,一直惋惜着她的遭遇,但是现在的话,谁又来同情我一下?谁又来为我惋惜一下? 就在我慢慢陷入狂乱的时候,燕赤凤用他那充满了怜惜的眸子静静的看着我,并为我拂去了眼角不知何时留下的泪水… 我用迷茫的眼神看着他,忽然露出了如同笑容,是啊,我还有他,还有妩儿…总的说来我依旧还是要比宜主“幸运”的…… 第28章 天气越来越冷了,临到除夕的时候,还下了一场大雪。鹅毛般的雪花从天空中慢慢的飘落,竟然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除夕的时候,许皇后说道:“明年又是选新的良家子进宫的日子了,臣妾想着,今年的良家子都选稍微小一些的,那些年龄大一些的,进了宫,待不到几年,再出宫就错过了年龄,很难再寻找好人家了。” 刘骜听了皇后的话以后,沉思了一会儿。看起来若有所思,其实心不在焉的说道:“皇后考虑的很周全,那就按皇后说的办吧。” 新一批良家子进宫,就意味着这些年龄已经到了二十五岁的良家子可以出宫了。只是女人一旦到了二十五岁的年纪,再想找个好人家,确实是难了。 我不知道这个许皇后怎么突然发起善心,为这些下人们考虑起来了?毕竟,许皇后这个人还真不是那种有一副菩萨心肠的人。 不过想一想也就明白了,进来的良家子小一些,各个宫里主位都可以选自己中意的孩子留下来,再过上个一两年,若是皇上不宠爱她们了,这些小良家子就是她们的助手。 皇后现在就是需要这样的助手呢。 不过看起来,我跟飞燕也是需要这样的帮手的,我们两个不能有孩子,自然是需要一个能生孩子的帮手来。 虽然眼下,我和飞燕都是皇上心尖上的人,但难保以后不会出现一个更让皇上喜欢的。 在这个宫中生存自然不能光看眼前,以后的路还很长,自然要为自己以后打算一番的。 后宫之中的皇上本应该是雨露均沾的,这样才能够让后宫和睦。可是现在,皇上除了去我那里,便是在飞燕那里,就连班婕妤和许皇后那里都不大去了,所以,更别提其他宫里了。 班婕妤倒是一点异样都没有,只是握着手中的帕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在戏台上面演杂耍的人。许皇后不一样,没事的时候,眼神便不自觉的瞥一眼我和飞燕,那种神情,满是不屑。 飞燕脸上带着笑,口气却是恶狠狠地,在我耳边说道:“妹妹,你说那个老妖婆有什么了不起的,仗着自己是许家的人,出身比我们好一些罢了,眼睛就在我们身上扫来扫去的,真想把她的眼珠子挖下来!” 听着飞燕的话,我便知道她以前没有少吃这个许皇后的闷亏,但是吃了便是吃了,在这个宫中生存又怎么会有不吃亏的时候? 更何况,在我看来,吃些亏还是好的,只要不丢性命,那就有扳回局面的时候和机会! 我笑着说道:“姐姐,干嘛生那种人的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也只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再说了,人家为什么能够做皇后?不一定是因为出身!” “不是出身…那是因为什么?”飞燕听了我的话以后很是疑惑,而后看着我问道。 “呵呵,只是因为她懂得讨好人罢了。讨好皇上,讨好太后。皇上虽然不喜欢她,可是对她也并没有什么讨厌的啊,这才是本事,让别人对你讨厌不起来!” 飞燕听了我的话微微愣了一下,而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狠狠地说道:“总有一天,我要和皇上坐在一起!” 说完之后,飞燕的脸上出现了向往和甜蜜的神情。 我心中一惊,很早我便已经从飞燕那里知道她早已经爱上了皇上,但是不想,飞燕竟然还有着这种野心! 虽然心中很是惊讶,但我并没有表现出来,说道:“咱们眼下要愁得是这些将要进宫的良家子,咱们是不是也要选两个呢?” 飞燕一撇嘴,说道:“哼,我才不要去搞这些名堂呢,只要跟皇上在一起,就够了……” 听了飞燕的话,我也明白了她的心思,所以,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一片的欢声笑语,言笑晏晏,觥筹交错,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完美那么的和谐。只是,我知道,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现在只是平静的前夕。 除夕那天晚上,刘骜和许皇后说道:“宓婕妤住的地方,冬天太冷了,再说婕妤的身子不好,朕想给婕妤换一个宫殿,皇后认为怎么样?” 许皇后满脸的漫不经心,声音懒懒的说道:“皇上既然说了,那自然是该换的。” “那皇后认为换到哪里合适?” “皇上,臣妾记得长秋殿……”皇后说道。 刘骜打断她说:“就长乐殿吧。” 长乐殿是连接长乐宫和未央宫的一个宫殿,离皇上最近的宫殿。而长秋殿是离太后的长信宫最近的宫殿。想要让我搬进这长秋殿,皇后的心思昭然若揭。 不过幸好,刘骜,总算是向着我的。不然,我要真的搬进了这长秋殿的话,以后的日子想必是不会太平了。 而我自搬到长乐殿之后,刘骜每天来的更勤了。 他像是小孩子一样的缠着我,要吃我做的点心,我在小厨房做了点心之后,他总是大口大口的吃,弄得自己满脸、满嘴都是面屑。 刘骜边吃,边说:“好久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点心了,合德,你真是一个神奇的女人。” 我看着皇上的样子,笑着说:“是皇上饿了吧,哪里就是臣妾做的好吃了?“ 刘骜漫不经心的说道:“因为,是合德做的。” 他每次说话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漫不经心,就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事情一样,我甚至都不知道这样的话,到底该不该信? 刘骜对我好吗?大概是对所有人当中最好的了吧,可是,这份感情真吗?我却不知道。 那些年轻的良家子进宫之后,还会有开的更红的花儿,我和飞燕现在受的这样的荣宠不就是因为貌美惑人吗? 而宫里面最不缺的,就是美貌之人。那要是出现了更美的良家子…我和飞燕的荣宠还是会像现在这样吗? 其实,到底是心里的某一个地方还在记着那一日,那个风华绝代的人握住我的手,说:“本侯亲自扶你,以示皇恩浩荡……” 那种决绝与忧伤深刻的刻在我的心里,那人在我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种下了一种向往,在宫里面呆的越久,那颗种子不但没有枯萎,反而发芽,膨胀。 于是,心里面被胀得满满的,就再也住不下其他人,再也接受不了其他人的好。 如果不是已经再也装不下了,也许我也会和飞燕一样,喜欢上这样一个人的吧,毕竟,他说的话总是让人听了不自觉地感动。 人都是贪心的,当你物质条件十分优越了以后就会想要得到更多,而一般都会在精神上寻求。要是吃不饱的话,不要说什么感情了,每天最大的愿望想必也就成了能够吃上一口香喷喷的馒头…… 这就是人,这就是人心,知足常乐,但是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这“知足常乐”四个字呢? 开春的时候,御花园中的树叶嫩了,花儿也渐渐地露出了骨朵。 新一批良家子已经在皇后的安排下进宫了。皇后说道:“今日妹妹们和本宫一起去看看这些未来的姐妹们吧。” 飞燕拉着我,笑的揶揄:“自己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非要和十一二岁的小丫头们称姐妹,自己也不嫌别扭的慌。呵呵。” 听了飞燕说的话,我也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良家子,又称家人子,是从平民家中选出来的女儿家,在宫中做一些伺候人的活,如果表现得好了,有可能就会被皇上、皇后或者太后指为妃嫔,比如我们当朝的太后王政君就是家人子出身。 所以,今日皇后让后宫各位跟着她一起去看新来的家人子,大家都是一脸的兴奋,期待,要么想这个替代品,为自己争宠,要么看着哪些是潜伏的势力,就此扼杀。 新进的这批家人子,按照许皇后的要求,年龄都很小,还是小孩子,每个人的脸上还是单纯的,没有丝毫的世故,当然也并不缺乏那种少年老成心有城府的孩子。 四百多个孩子,清一色的穿着宫中为她们专门制作的宫装,在御花园中,也倒是一道亮丽的景色,为春日增添了不少光彩。 而看着这些孩子们,又让我想起了我的妩儿,不知道她是不是和我总是记挂着她一样,也总是记挂着我呢? 早在我不知道自己以后不能有孩子的时候,我就已经把妩儿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看待了,而在胭脂铺的日子里,那一家三口的生活虽然过得很是平淡,但却是我最幸福的时光…… 要是可以的选择的话,我自然是想要过着一般人家的平淡生活的,虽然不会锦衣玉食、大富大贵,但却是安然自得,无拘无束。开春了天气就是好,不过还是有些许寒气在,琼朱怕我冻着,里面又给我加了件衣裳,我本来身材就很丰腴,如今又多穿了一件,显得甚是臃肿。 而其他嫔妃们穿的都是很单薄,这样看起来轻盈些。飞燕穿的倒是不薄,但是她本来就太瘦了,就算穿得再多,也不显臃肿。 春日花红柳绿的御花园中,我和飞燕更是显得耀眼夺目。 我跟飞燕的对比太明显了,宫中还流行着“德肥燕瘦”的说法。宫中的家人子及妃嫔们一向都喜欢效仿得宠的妃子,不管是从装扮还是身材上。只是如今皇上对我们姐妹俩个雨露均沾,一样的宠爱,而且经常会三人同游,这一下,宫人们倒不知要学飞燕身轻如燕,每天少吃一点呢?还是效仿这合德的丰腴,每天多吃一点呢? 这样不免的就有宫人们私下的开始比较我和飞燕,到底是谁更得皇上的宠爱些。 我本来因为这些闲言碎语传来传去,怕传到飞燕的耳朵里就变了味道,引起我和她之间的误会,一直担心的不得了。 但是,飞燕却是一点没有在意,反而十分聚精会神的看着眼前这些让人眼花缭乱的家人子们。 还笑着跟我说:“妹妹,你说,这些新进的家人子中有没有和你跟我这种一样的?” 我说:“姐姐指的是什么?” “境遇,容貌,荣宠。” 我说道:“姐姐,前些日子有人在那乱嚼舌根,挑拨是非,想让我们姐妹之间产生嫌隙,姐姐你听听就罢了,千万别往心里去,妹妹的心永远是和姐姐一起的。” 飞燕正看得高兴,听见我这样说,转过头来看着我说:“妹妹,就是你自己想的太多了,我从来都不在乎那些外人们说的话,我们姐妹俩同甘共苦的走过来,如今还要一起应付皇后的刁难,我们俩的关系好都来不及呢,为什么要生分呢? 再说了,如今虽说是我们姐妹二人获得荣宠比别人多一些。但是,叶柄不是说皇上只是属于我们二人的,要说当做敌人,我也只能去对付那些和我们抢皇上的外人!” 我知道她说的是实话,皇后的出身尊贵,而且气质典雅,是稳重可靠之人,这千丝万缕的后宫,总是需要一个主事的人,那么就非皇后不可。 刘骜虽然现在对我们姐妹好一些,但是听宫中的老人们说,刘骜和皇后成婚之后,关系也一直特别好,宠了皇后近十年,直到我们姐妹出现,皇后的荣宠这才结束了。 这样想来,也怪不得皇后总是看我们不顺眼了,对于抢走自己丈夫对自己宠爱的女人们,即使是皇后心中也是不会好过的。 可是,谁用能够知道我们心中的“苦”呢? 且不说我们能不能向许皇后得皇上专宠数十年不说,如今皇后恨我们的心昭然若揭,我们能不能保平安还是问题呢。 还有班婕妤,容貌非凡,也是出身大家,重要的是她才华横溢,恪守礼仪,刘骜是一个向往诗书田园的人,所以对班婕妤很是敬重。 不光是刘骜敬重她,班婕妤在宫中的口碑一直都很好。宫人们喜欢她,太后也很喜欢她。 还有中山冯太后送来的柳经娥,定陶傅太后送来的王容华,这些人看起来都是那种不会显山露水的,但是我知道只是还没有到时候罢了,一旦有机会,这些人会让人头疼死的。 “妹妹,你看那个女孩,长的真好看呢。“飞燕指着远远站着的一个小女孩,我顺着她的手势看过去,有一个女孩子身材微胖,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很放肆的看着宫中的一切,这个孩子……竟然是,妩儿! 妩儿怎么进宫了?燕赤凤呢,他不是说要照顾好妩儿的吗? “妹妹,你怎么了?“飞燕看我双眉紧蹙,呼吸不定,焦急的问道。 琼朱扶着我说道:“回昭仪娘娘,我们娘娘应该是受不了这春日的寒气,看来是不能在这多呆了。“ 说完又回禀了皇后,扶着我离开那里。 御花园中的来来往往的家人子和内侍们太多,我跟琼朱说道:“扶我到一个人少的地方去吧。“ 琼朱扶着我,到了一处偏僻的假山后面,我再也忍不住,跌坐在地上。 妩儿…我的妩儿怎么成了家人子,怎么进宫了?燕赤凤深知宫中的尔虞我诈,当初我进宫的时候,他都是竭力反对,如今怎么能够让妩儿入这人吃人的宫门呢? 难道是…燕赤凤出事了? 也不能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琼朱轻轻地拍着我的背,问道:“娘娘,您刚刚的样子…可是遇见故人了?” 我点点头,说道:“琼朱你赶紧去给我查一下,新进的家人子中有没有一个叫做‘上官妩儿’的。” 琼朱说道:“奴婢先扶着娘娘回去,然后再去查。” 我摆摆手,站起来,说道:“不用了,你现在就去查,本宫自己回去,要快。” 琼朱迟疑的看了我一眼,我焦急微怒道:“去呀,还愣着干什么!“ 琼朱这才去了。 我自己一个人慢慢的走回长乐殿,从御花园道长乐殿的路程很长,可是我脑中一直在想着妩儿的事情,竟然不知不觉的就走回去了,等到进了殿中,才发觉自己的脚已经疼得不能自持。 内侍府派过来的家人子,我现在还是觉得有些生分,只是吩咐她们做一些粗重的活,什么跟我有关系的事情,我一律都交给琼朱去做了。 这些家人子中有一个叫敏莲的,年龄大一些,做事也谨慎一些,还算是合乎我的心意。 我刚进殿中,敏莲就小步跑到我身边,扶住我说道:“娘娘,您怎么是走回来的,那些内侍也特太不懂规矩了些!” 我摆手说道:“不管他们的事,是本宫自己要走回来了的。” 敏莲蹲下身子,说道:“娘娘从御花园中走回来的,这么长的路,定是伤到脚了。” 说着就给我脱了鞋袜,又去端了一盆温水过来,把我的脚放进盆中,接着又说道:“娘娘多泡一会,等一会水凉了再加些,这样能够解乏的。” 平日里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倒是今日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很是感动。 于是,就这样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了。 我问道:“敏莲,你来宫里多久了?“ 敏莲擦着桌上的花瓶,说道:“十年,奴婢今年二十五了。这批家人子训练结束,奴婢就该出宫了。” 我看着窗外,琼朱还没有回来,于是漫不经心的问道:“出宫干什么,你想好了么?” 敏莲手中的活停了一下,说道:“奴婢宫外没有亲人,出去,也是孤独一人。” 我心中一惊,怎的缘分这东西就这么巧,当初我跟妩儿结缘,也是因为妩儿是个孤儿,跟我一样,所以我同病相怜留下了她,如今竟然又碰到了敏莲。 敏莲突然给我跪下,说道:“奴婢这辈子最不喜欢的求人,但是今日奴婢想求娘娘一件事情。“ 我说道:“你说吧,本宫能做的定当给你办。” 敏莲抬起头,看着我说道:“奴婢在宫外没有亲人,就算是出去,也没有什么依靠,倒是宫里面,呆的久了,还有了感情,奴婢想请娘娘,留下奴婢。” 家人子如果表现得好,会有主子出面,那样内侍府就会把他们留下来,也有家人子不愿意出宫的,也可以选择留下来,不过一般想要一辈子留在宫里的家人子并不多,因为并不是所有的家人子都能够得到皇上的宠幸,成为妃嫔,有的甚至一辈子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 敏莲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我很好奇:“为什么要选择本宫呢?” 敏莲不卑不亢的说道:“回娘娘,我们做奴婢的,都想找一个得宠的主子,眼下,最得宠的就是娘娘您。” 我笑说:“呵呵,敏莲你在宫中呆了这么长的时间了,难道你还不知道这花无百日红的道理?你怎么能够确定本宫明年,或是后年还能得到皇上的眷顾,即使明年后年皇上依旧宠爱我,可是以后呢?” 敏莲说道:“奴婢认为在这宫里面的主子中,最能忍让的是班婕妤,再下来就是娘娘您,论美貌,宫中没有主子能够比得上娘娘,论才艺,那是赵昭仪和班婕妤各有所长,但是娘娘相比于其他人多了一样,读心。” 我玩味的重复了一遍:“读心?” 敏莲说道;“是的,就是读心。娘娘,要说美貌,能够成为嫔妃的各娘娘们,自然是差不到哪里去的,要说才艺,每个人都有一门最擅长的。但是,若要说到得人的信任和爱护,只有读得懂别人的心,才能做到。” 我淡淡一笑,说道:“如果本宫以后失宠了,你是不是就要另择良木而栖?” 敏莲坚定地说道:“娘娘放心,娘娘的荣宠关系到奴婢在宫中的地位和待遇,奴婢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助娘娘。” 我愣了一下,笑着说道:“起来吧,本宫留下你就是了。” 敏莲给我擦干脚,端着水出去了,我看着她的背影,不禁暗自叹道:要说读心,其实敏莲才是高手呢。我一向喜欢两种人:聪敏的和忠心的。她的一番分析既表现了她的聪慧,又向我陈明忠心,这种人,就算是有什么企图,我也不舍得不留啊。 第29章 琼朱回来之后,都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之后的事情了,她走的很急,额头上都已经渗出了汗水。 敏莲赶紧递了一块儿帕子给她说道:“姑娘怎么跑的这么急,我去给您倒杯茶去。” 说着便出去了。 琼朱看了一眼敏莲,又看了看我,很是疑惑,但在她还没有问出口之际,我便先说道: “这个且容后在说,现在先说正事。” 琼朱这才说道:“娘娘,您让我打听的那些刚刚进宫的家人子中,确实是有一位叫做上官妩儿的。而且她的出身写的是‘采青胭脂铺‘上官凤之女’。” 听了琼朱的话,我的手忽然攥得紧紧的。琼朱忙安慰我说道:“娘娘,这个或许只是…只是…巧合。” 我苦笑:“你也不必用这样幼稚的借口来安慰我,是有巧合,但是哪有巧合竟然巧到姓名,出身,容貌都是一样的呢?想来定是妩儿没有错了,哎……” 很明显,就连琼朱都不相信她不是妩儿,不然的话,她在安慰我的时候,就不会说的那样不确定了。像琼朱这样没有什么心眼的人,你让她去说一个谎话,不如让她做些事情来的容易些。 琼朱看着我愁眉不展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站在那里。 我想了很久,这才平复下来,说道:“来就来了吧,在宫里面也好有个照应,在宫外,反而我还不放心。” 琼朱说道:“娘娘,你还好吧…….” 听了琼朱的话,我并没有回答她,因为现在事情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即使再怎么忧愁也不会有所改变,所以我现在能做的也就是让事情不要往坏的地方发展就好。所以,我转移了话题说道: “以后,敏莲和咱们就是一起的人了,本宫知道你一向都不喜欢与这宫里面的家人子和内侍们打交道,但是,本宫告诉你,敏莲很聪明,只要她不是别人的细作,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 琼朱没想到我忽然又说起了这个,只是微微愣神过后,有些木讷的点点头,说:“是,奴婢记下了。” 单单看着琼朱的动作,我便已经知道琼朱还是不高兴的,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虽然医术,武艺都很高强,是个人才。 但是,她却是一个有勇无谋的人。 我在这深宫之中,需要的帮手不仅要能干,还要有头脑,因为只有有头脑的人才会有自己的想法,遇见了事情以后还不会自乱阵脚,而敏莲正好就是这样的人。 琼朱现在心中定是有个疙瘩。因为,这本是我与她之间独有的信任,如今竟然被一个外人也同时拥有了,任谁心中也会不平衡的。 琼朱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所以,我并没有因为这个事情责怪于她又或者是再说些什么。可是忽然间我发现自己似乎随着时间而对琼朱越发的“上心”了。 更是从来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我会这样在意琼朱的心情,好像已经忘记了,当初是她亲手把‘香肌丸’塞进我的身体里面的事情了。 但是,我觉得自己的变化并不是什么坏事,因为有的时候“恨人”也是一件十分伤人伤己的事情,与其依旧为了这件事情而对琼朱耿耿于怀,我不如找出那个幕后之人,等待机会,为我那永远也没有机会出生的孩儿报仇…… 那晚上,我一直都没有见着琼朱,我以为是她生气不愿意见我,谁知道在第二天清晨的时候,琼朱出现在我面前,而且还是满脸的疲惫。 敏莲见到了这样的琼朱,在我还没有发话的时候就很识趣的出去了。 琼朱说道:“娘娘,胭脂铺关门了,奴婢问了周围的人,那人胭脂铺的老板女儿被选中为家人子之后,老板第二天就关门了,不知去向。” 我听见这样的消息,心反而渐渐地安定下来,看来,燕赤凤是自己走的,或许,他是回到山里面了。 这样也好,燕赤凤这个人过于善良了,他不适合呆在这浮华的世界,更不适合去和人家勾心斗角,他更适合那无忧无虑的自在生活。 我看着琼朱满脸的疲惫,我说道:“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跑出去了,你赶紧去歇息会儿吧。” 和琼朱说完,我又朝着窗外叫了声:“敏莲,给琼朱打点水,让她好好洗洗。” 敏莲应声进来,已经端了盆水在手中,说道:“姑娘,过来洗洗,赶紧休息会儿,其他杂活我来就行了,你不用操心。” 新进的家人子们被御膳房,司珍房,司制房,司药房,等各房接受训练。 最终,在由皇帝选择。选上的接受分封,称为“主子”以后的生活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而没有选上的或许就是去干粗活了,最多也只能当个服侍人的宫女。 想必那些家人子们很多都会牟足了劲儿想要让皇上能够对自己刮目相看吧,毕竟,一个主子,一个奴才,这就好比是天和地的差别。 即使,那些孩子里面有的不是自愿进来的宫中,但为了她们以后的日子,想必也是要争上一争得,即使,现在还单纯,但很快,她们就会明白“单纯”是这个宫里面最没有用的东西。 我不知道我的妩儿会怎么样,但是,我一定要赶在她们被分配之前,要把妩儿要到我的身边来。 只有把妩儿弄到我的身边,我才不会为了妩儿未来的生活担惊受怕,只要妩儿在我的身边,就不会有人可以欺负的了她。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我便要赶紧去面见皇上,因为只有皇上的话,才能够让妩儿到我身边的事情板上钉钉。 我让敏莲给我梳了个时下流行的发髻,又穿了身明艳的衣裳,我一向都不怎么穿花哨的衣裳,如今一穿,倒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这会儿子皇上应该是还没有下朝,我想着去偏殿等他,或许能够给他个惊喜。 敏莲扶着我上了步辇,长长地永巷一眼望不到头,内侍们的脚步声在巷中回荡,悠远而空荡,永巷的墙上都已经有青苔了,也从来没有人说过要把这里清除一下。 皇宫给人满眼的威严和奢华,唯独这永巷,才是皇宫中最真实的地方,潮湿,黯淡,冰冷,孤独…… 走过长长地永巷,又绕了好一会儿子,才靠近宣室殿,这是刘骜日常起居的地方。 我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后宫女人不得干政,这是各朝代对后宫女人的死规矩,不过嫔妃是可以被皇帝诏到宣室殿的,我这样做,倒也没有违反了规矩。 还没有到宣室殿,我就远远的看见一个身着朱红色官服的人,见了他,心不由自主的快了几拍,然后强自镇定说道:“敏莲,咱们回去,本宫突然不想去打扰皇上了。” 敏莲正要说话,却见那人远远地迎上来,我知道现在走已经晚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苦笑着说道:“算了吧。” 下了步辇,张放已经走过来。他…还是…那样的俊逸非凡,一张脸让人忍不住的迷惑。 周围人多,他按照礼仪叩见了我,虽然比起来或许我的爵位与他不分上下。 但是,我终究是皇帝的女人,皇帝的东西,永远都是最大的。 我笑着说道:“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见到了侯爷,侯爷您也是来等皇上的么?“ 张放不答反问,说道:“婕妤娘娘也是等皇上的么?” 我说道:“侯爷这话说得未免没有水平了些,这偌大的宫里,而且又是在这宣室殿里,本宫不等皇上,还能等谁?” 张放说道:“既如此,娘娘不如和臣一起进去。” 我看着他的脸色,就知道他有事情要单独跟我说,想了想,我便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和侯爷一起等吧。” 我们站在大殿门口,张放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小燕来找过我。” 燕赤凤去找他了?燕赤凤不是说,和张放死生不复相见,就算见到了也只是仇人吗? 张放又说道:“你想不想知道,小燕找我干什么了?” 我看见他的不恭中带着一丝的玩味,不禁大为光火,正在说这种很重要的话,他却是不顾及旁人的心情,竟然吊起人的胃口来了。 我冷笑着说:“呵呵,侯爷这不是在明知故问吗?本宫自然是想知道的,不然我也不会站在这里不是?!” 张放笑容中透着一丝阴郁:“娘娘要想知道,今晚漪澜殿,子时见。” 听了张放的话,我微微愣了一下,因为他说的漪澜殿是宫中废弃已久的一个宫殿。 我笑说:“侯爷这是在做什么?要挟本宫吗?侯爷可知道后宫嫔妃不得与外男私下见面?您这是要先本宫于不义?” 张放嘴角扯起一个魅惑的笑容:“娘娘可以自己选,要么,不要问,要么…在那…我要你!” 听到这样的话,我心中倒是没有多少紧张的感觉,自从那一日他把我从阳阿公主府中送到皇宫,我就能感觉到到,他并不是我初见的时候那样的孩子气的人,而是有手段有城府的人,要说孩子气,倒是刘骜才算是真正的孩子气呢。 但是,这样的张放,却让我更加的着迷。 我强壮镇定,笑着说:“侯爷不用等了,本宫是不会去的。” 张放笑的更加阴鸷:“是吗?那就让我们赌一张放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印在我的脑海当中,使我还没有见到皇上,就从宣室殿气冲冲的回来了。 敏莲是聪慧之人,知道在这宫里面,知道的越少反而活的越长。所以,一路上也没有问我什么。 等回到长乐殿的时候,我的火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我给敏莲说:“等到琼朱醒了,让她过来见我。” 我自己坐在铜镜前面看着镜中的自己,肤若凝脂,面如白玉,长长地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十根玉指如同剥干净的水葱一样嫩白,双唇如同时樱桃般柔嫩,柔和的肩线甚是迷人。 镜中的女人好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更是倾国倾城。 可是,这个人是我吗?还是当初那个小胖吗?我竟不知不觉中,沉浸在这种来的不容易的美貌中了。 我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忘记了自己这样的容貌根本就不是天生的,而是后来服用了‘香肌丸’,才变得这样的美,那种代价太大了。 张放为什么想要占有?或许也是因为这样一张脸吧,当初的自己,当初的小胖和他绝世的容貌比起来,实在是萤火与星光的差距。 而如今不同了,现在的赵合德美得天下无双,这世上也只有赵合德的容貌能够配得上富平侯张放,我再也不需要自卑,终于可以昂起头站在他的面前了。 自己细细的画了眉毛,又在眉心画了一朵小小的梅花。使得本就美不胜收的脸庞更加妖娆惑人。 每次刘骜来的时候,我都不曾这样的用心。想当初自己知道刘骜在偷看,和琼朱说的那番话,骗的刘骜对我的真心。 而今,自己竟然为了另外一个男人用心的描眉,梳妆。看来,我啊,注定是要负了刘骜的。 傍晚时分,琼朱终于睡醒了,果然女人是不能缺觉的,琼朱今日早上回来的时候,脸上的那种疲惫一扫而光,脸色好了,人也精神了。 我说道:“帮我绾一个好看一点的发髻。” 琼朱说道:“娘娘是要见什么人吗?” 她知道我如果见刘骜,定然不会这样的用心。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我说道:“妩儿她爹去找了富平侯,富平侯为她安排了去处,富平侯说,要本宫今晚上去和他细说。” 琼朱很是惊讶:“为什么要在晚上?在哪里?” 我心里忽然虚了起来,但马上有些恼羞成怒,语气很是不悦的说道:“漪澜殿,富平侯说这个事情很是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而且本宫和燕赤凤的关系如果因此泄露,本宫肯定是会被牵连的。” 琼朱本来就思考的不多,听我这么说,只是低低的说了句:“是奴婢多嘴了…” 琼朱还要说什么,我只说到:“赶紧弄吧,一会儿来不及了。” 敏莲又给我拿了些清茶,伺候我喝了,我的心中还是忐忑不安: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按照刘骜平日的习惯,今日是该到飞燕那里去的,谁知道,黄昏的时候,刘骜竟然过来了。 看着我如此盛装,又是装扮的如此艳丽,心中喜悦又不免疑惑:“合德今日怎的这么用心的打扮呢?” 看着刘骜看我的眼神,我竟然有一种罪恶感,他待我这样好,可是我竟然背着他去找别的人,而且还是装扮的如此认真。 可是,想到张放,一种借口又涌上心头:毕竟,刘骜并不是我喜欢的人。 我说道:“臣妾只是想着明日见到皇上的时候,能给皇上看到更美的自己。不想,皇上今日就来了。” 刘骜从后面抱住我,把头埋在我的颈间,低低的说道:“朕只是觉得太累了,只有在你这里,真才能觉得轻松一些。” 我心中的不安愈来愈重,我不知道如果刘骜再说下去,我是否还有再去见张放的勇气。于是我转过身,捧住他的脸说道:“皇上,今日该去姐姐那里了。” 刘骜竟然撒娇,说道:“朕不想去,在么飞燕从来没有说过让朕到你这里来,倒是你,经常让朕去她那里。你是不是不喜欢朕来你这里。” 这样说话,哪里像一个三十一岁的人说出来的,根本就像是一个孩子再跟母亲说话。 我说道:“皇上,姐姐是臣妾在这宫里面最亲的人,皇上也是臣妾在这宫里最亲的人,臣妾不想因为臣妾,姐姐生皇上的气,也生臣妾的气,臣妾太害怕这种感觉。” 这话说得确实是自己的心里话。但是,此刻我把它说出来,根本就是希望刘骜能够同情我,然后去找飞燕。 我心中,正悬着,刘骜如果不想去,那我也没有办法,但是,刘骜终于垂头丧气的说:“哎,好吧,朕去。” 听了刘骜的话,我才舒了一口气。 总算是哄走了刘骜,我跟敏莲说道:“等天黑以后,把这瓶香料给昭仪娘娘送过去,告诉她,这瓶香料加在香炉中,能让皇上睡的香。“ 天黑的时候,敏莲回来,说道:“奴婢在私底下亲自把香料交给了昭仪娘娘,昭仪娘娘让奴婢传达她的感谢,谢谢娘娘的良苦用心。“ 我心中暗笑,明日飞燕估计会亲自过来谢我呢吧。 我在临走之前,又让琼朱去打探了一番,果然飞燕和皇上已经歇息了,我这才和琼朱动身,往漪澜殿走去。 本来想要盛装去见张放,但是冷静下来想了想,这宫里人多嘴杂,皇上去了姐姐那里,我还是这样别出心裁的打扮,有心的人定是能够看出端倪。 其实,我本来就已经被心中那份激动冲昏了头脑,倒是琼朱提醒我:“娘娘,这样装扮半夜出去,让人见了,未免不会多想。” 我这才被自己毫不考虑的行动给惊醒了。于是让琼朱给我换了身普通宫女的装束。 幸好在长乐殿到漪澜殿并不是太远,而这中间也没有关口,并没有什么侍卫把守,就是地上不太平整,我有好几次都被石子垫到,若不是琼朱眼疾手快抓住我,我定是要跌的鼻青脸肿的。 琼朱心中不满,嘴里嘀咕:“这富平侯搞什么花样,娘娘也真是的,偏要大半夜的来见他,不知道他有什么企图!” 我说道:“本宫当初在宫外的时候,曾蒙富平侯救过一名,若不是富平侯,本宫和昭仪娘娘这回不定已经成了哪个土匪窝的压寨夫人了……” “所以,娘娘就喜欢富平侯了?” 我身子微微一颤,幸好是在夜里,琼朱并没有看见我的异样。 我又在编着谎言,说道:“本宫只是想知道妩儿为什么会进宫里来,燕赤凤又到哪里去了,对富平侯……” 琼朱打断我,说道:“娘娘没有必要掩饰,其实在奴婢心中,也只有富平侯这样的人才能和娘娘相配!” 我心中暗叹,不想我自己的一点小心思,竟然被琼朱这个没有什么心眼子的丫头看的通透。 我说道:“命运已经注定了,哪有什么配不配的?” 琼朱说道:“娘娘,奴婢都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为什么娘娘不可以?” 听了琼朱的话,我忽然有了瞬间的不确定:我可以吗?我可以选择自己的路吗? 可是很快,我便苦笑起来,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能不能自己选择。 但是我却知道,如果我想要逃出去,也未尝不可,凭我和琼朱的易容术,要混出宫外去,也并不难。 我和燕赤凤当初在长安城里隐居了一年半,若不是我自己给我的胭脂铺取了个“采青“的名字,阳阿公主也未必能够发现我。 其实,我不愿意出宫,不愿意去过平凡人的日子,最本质的原因,或许是,我本来就不想要再回到那种生活。 永巷,这个地方,最是冷漠,最是阴暗,可是它也是全天下最繁华的地方,这样小小的一座宫殿,它占不到大汉疆土的万分之一。 可是,在这里有天下间最高贵的血统,有天下间美丽的女子,有天下间最好看的衣裳,有用美貌和身体就能换来的地位,还有…自己想要见到的人… 大概这里的一切荣华才是我所留恋的吧,人最不愿意承认的就是自己心中那种最普通的对物质的追求,但是,这种追求偏偏就是最实际的,最不可否认的。 人总是需要借口,飞燕,妩儿是我必须要进宫的借口;燕赤凤是我要去见张放的借口。 一切都是如此的冠冕堂皇。但,就算我可以骗过天下间所有的人,但我依旧无法欺骗我自己的心。把吧,看看娘娘您到底会不会来。” 赌,又是赌,当初我和刘骜暗地里的那一把赌局,刘骜输给了我。如今,和张放,我能赢吗? 第30章 刘骜已经三天都没有来过长乐殿了,琼朱很是不安,做起事情也变得毛毛糙糙了。倒是敏莲像是往日一样,很是平静,很是淡定的从小厨房给做饭,给端饭,所有的事情依旧是有条不紊的。 琼朱平日里倒不是爱在背后说人的,今日却在我身边叨叨:“看她的那样子,娘娘惹皇上不高兴了,她倒是像高兴地不得了似的。真不知道,她是不是别的地方派过来的习作!” 我看着琼朱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抓住了人家什么把柄,又或者是人家怎么得罪了她呢。 我笑着喝了口茶,说道:“怎么的就高兴了,本宫怎么就没有看出来。” 琼朱一看我完全没有听进去她的话,似乎变得更加急躁了,而后对着我说道:“娘娘,您看她进进出出的跑的那样勤快,可不就是高兴地很吗?” 其实,我心中也是烦的很。但是,我自然不能像琼朱这般急躁,因为我知道有的时候你越是急躁事情就会办的越糟糕。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够表现出异常,让人家看了去。 我说道:“琼朱,你跟我的时间这样久了,倒不如敏莲了,这样的时候,咱们越是要平静。” 琼朱很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的眼神很是疑惑。看着琼朱的样子,我知道要是我不说的话,也许她永远也无法明白刚刚我的意思的。 许皇后上次质问我未遂之后,就呆在椒房殿,平日里也不出来。 而刘骜,那日,在班婕妤走了之后,他看着我,冷冷的问道:“朕想知道婕妤昨日是去见谁了?” 我只是跪在他的面前,说道:“臣妾没有。” 刘骜看着我,我看见他的双眼中布满红血丝,那种怒气,是他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表现过的。他凑近我,手指钳住我的下巴,看着我,声音中透出一股难言的悲伤:“朕这样力排众议保住你,你还是要骗朕吗?” 我能说什么?我要说,是的,皇上,臣妾去漪澜殿见了一个人,这个人是富平侯,他还吻了臣妾。 刘骜,你可以任由你爱的女人和皇后对战,但是你可以忍受我,心中装下了另一个人…而且,那个人还是一个男人… 你可以因为张放是你的朋友,就放过他吗? 我心中的答案其实早就明确的,所以,我宁可失宠,也不能说出这种会让我置于万劫不复境地的事实。 刘骜这几日连连留宿在飞燕和班婕妤那里,既不来我这里,也不去皇后那里。 我每日只是心情愉快的喝喝茶,赏赏花,自然是不能让皇后看出我和刘骜之间产生了嫌隙。偶尔会让敏莲给刘骜送去我亲手做的点心,敏莲回来说,刘骜既不吃,也并不让人丢掉。 看来,我竟像是真的失宠了呢。 在御花园中,看着头顶上的天空,还是很美的,虽然是比不上我们在山里的时候,但是,相对来说,我已经很是满足了。 那一晚,张放那样放肆的举动,让我半点欣喜,半点忧愁。 只是从那晚上起,我就喜欢上了坐在这御花园中,看着蓝蓝的天,想一想以前早山里的时候,张放躺在草席子上晒太阳,晒完正面晒背面,很是美好。 刘骜如今不宠爱我了,我心中不但没有半分的难过,竟然还有一点安心,仿佛是在恪守我对张放的忠诚。 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明明应该忠诚于刘骜才是。 我让琼朱给我拿来一个垫子,便懒洋洋的躺在花丛中睡着了。 仿佛是做了一个梦,好像是梦见了小六,对我还是那种爱理不理的样子。 “娘娘…娘娘…您醒醒…”我从梦中惊醒,竟然看见眼前有一个内侍正在粗暴的推搡着我,我正要发火,那内侍却“嘘”一声,说道:“娘娘,是我。” 我细细的看了一遍,才发现,那人竟然是是小六! 我最近是有什么灵异的本事了么?怎么梦见谁,就能见找谁?还是我根本就没有醒? 小六说道:“娘娘,,可还记得小的?” 我这才醒神,心中一阵慌乱,但是拍了拍衣裳,笑说:“呵呵,小六哥,本宫怎么能不记得呢?” 小六笑说:“多谢娘娘记得小人。“ 我坐直身子,又是笑的很是坦然,问道:“赵爷和公主可都还好?“ 小六恭敬地回答道:“回娘娘的话,一切都好。“ 我又问道:“小六哥今日是来见本宫的还是见昭仪娘娘的?“ 小六的面色闪过一丝窘迫,久久不能恢复,说道:“公主只让小人来给娘娘传话,并未让小人去见昭仪娘娘。” 我心中暗笑,不想这小六竟然还是个痴情的人,当初初见飞燕的时候一见钟情,如今竟然还记挂在心上,飞燕到底是比我多福。 小六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说道:“娘娘,这是公主殿下让小人交给娘娘的,公主殿下吩咐,无论是谁怀了皇上的子嗣,绝不能留!” 小六说的决绝,我心中却是又悬起来一把刀来。 小六说道:“公主殿下还让小人转告娘娘,上官小姐在宫中现在处境安全,并没有人知道娘娘和上官小姐的关系。” 说完,小六转身就要走。 我叫住他,淡淡的说了句:“昭仪娘娘的寝宫是清凉殿。” 说完我便又若无其事的躺下了,我听见小六停下了脚步,随后又快步的往清凉殿的方向走去。 我躺在垫子上,眼泪忍不住的流下来。 又一次,我终究还是逃不脱他们的控制。 我以为进宫了,坐上了婕妤的位子,飞燕坐上了昭仪的位子,我们都是风华绝代地位高贵的皇妃,我以为没有人再能够要挟我,但是小六简单的一句话就让我所有的梦幻都破灭了。 小六说到妩儿,没想到赵临和阳阿公主竟然连妩儿的踪迹都已经掌握在手中,我以前是太轻敌了。 我以前一直以为赵临建立“花满楼”,养了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女子,不过是为了送给皇帝,讨个封赏,跻身贵族而已,如今竟发觉,我以为我已经摸清的局势,其实还是管中窥豹,只见一斑。 我总觉得在赵临和阳阿公主的背后还有一股势力,但是,着一股势力究竟是谁,我还无从得知。 我实在不明白,为何阳阿公主想要我毒害皇上的子嗣?培养出我们这样的人才,但是却不让我们怀上皇家的子嗣,无法在这里站稳脚,同时又不让其他人为皇家延续血脉…难道… 我背上一阵发凉,难道,她们想要皇上的皇位? 可是,就算是皇上没有子嗣,皇位也并轮不到她们头上啊。阳阿公主虽说是皇家的人,但是,公主一向都不在争夺皇位的范围之内。那么她们背后的势力,究竟是谁? 自从我进了花满楼,就是一个圈套,我知道背后有一双手,但是我始终无法知道,这一双手究竟是来自于哪里,它的目的是什么。 我看着小六给的药瓶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不知道,我会不会用这药来害他人的性命? 我已经无法孕育后代了,我知道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失去自己的孩子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可是,现在我还要用这个东西去害人家,让人家尝试和我一样的苦楚… 琼朱和敏莲从后面来了,我顺手将瓷瓶塞进袖中,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们两个去哪了,怎么一个都不在本宫身边?” 琼朱说道:“奴婢看见娘娘睡着了,怕娘娘着凉,就回去给取了件衣裳。” 敏莲笑着说道:“奴婢想着娘娘一会醒来,定是要用清茶漱口的,所以就回长乐殿取了一点。” 我看着他们手中的东西,又想起小六给我的公主令,一时气不打一处来,抓起琼朱递过来的斗篷和敏莲手中的茶杯就扔在石子路上,茶杯被砸的粉碎,破碎的声音清亮尖锐。 我歇斯底里的吼道:“你们真是一个个长本事了!本宫一个人睡着了,你们把本宫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怕本宫被人毒死!” 敏莲普通一声跪在地上,惊慌的说道:“娘娘恕罪,是奴婢一时疏忽,请娘娘饶命!” 琼朱却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丝毫没有求饶的意思,我冷冷的说道:“你跟本宫的时间长,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么!” 琼朱撅着性子,说道:“奴婢这也是关心娘娘,奴婢不知道错在哪里!” 我冷冷的说道:“不知悔改,如今你的脾气当真是比本宫还大了,本宫也不敢留你,咱们长乐殿是容不下你这尊神,你就去浣衣局,何时想清楚了,何时再来找本宫!” 琼朱也不跪拜,只是更冷的说了句:“多谢娘娘不杀之恩!” 敏莲慌忙给我磕头,说道:”娘娘,是奴婢让琼朱姑娘去拿衣裳的,不管姑娘的事,娘娘您就饶了姑娘吧。“ 我扶起敏莲,看着琼朱远去的身影,说道:“不管你的事,是她的性子太倔强了,她跟本宫这么久,希望她能够了解本宫的一片苦心。” 敏莲见我并不是真的生了琼朱的气,所以便想了想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 “琼朱姑娘对娘娘的心堪比赤子,定会明了娘娘的意思的。”自从那次我和琼朱发生了矛盾以后,琼朱就去了浣衣局,我的长乐殿里面,忽然之间就冷清了一大截。 我后来在没有人的时候,又遇见过小六一次,只是,这次小六除了谢谢什么也没有说,随后他就离宫了,那一阵子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想来他是为了我向他指了飞燕的寝宫,这才跟我说谢谢的。 这段时间,虽然皇上不来了,但是,飞燕倒是经常地来我的长乐殿了,听说刘骜最近对飞燕宠得不得了,竟然在她的清凉殿中给搭了专门的舞台。还经常携着飞燕在太液池上赏景。 飞燕只听说了皇后刁难我的事情,倒还并不知道刘骜最近生我气,已经不来我的宫殿,亦或是她沉浸在刘骜的宠爱的喜悦之中,并没有意识到,我们两个人共同的荣宠已经变成了她和班婕妤两人的了。 这一日,飞燕在我宫中和我闲聊,头开始也是说着一些家常但是,她说着说着,神情就神秘起来,还让她身边的人和我身边的人都退下去,才接着说道:“妹妹,你知道前几日,我竟然见着谁了?” 我心里虽然明白,但是还是问道:“姐姐可是见着什么意想不到的人了,怎的这般惊喜?” 飞燕眉飞色舞的说道:“我竟然见到小六哥了!” 我的心一点点的变冷,飞燕讲这些事情的时候,那般的轻松快乐,完全不像我,小六带给我的是一个接一个解决不了的烦恼,而给飞燕的,却是欢乐。 难道,所有的事情都必须是我一个人来担当吗? 妩儿的安危,燕赤凤到底在宫里的什么地方,阳阿公主和赵临的阴谋……这些问题都萦绕在我的脑海中,让我心力交瘁,飞燕这般的欢快,不禁让我心生妒意,我渐渐的不喜欢飞燕来我的宫殿中炫耀刘骜是如何宠爱她了。 其实,有的时候我并不明白飞燕为什么那么的西喜欢和我说她和刘骜的那些事情,但是,因为我心中的那个人不是刘骜的缘故我倒也不是那么的难过。 可是,总是看着她那快乐的样子,我心中也是越发的凄凉。我也是那样的希望,自己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即使不能够为他生儿育女,呆在他的身边,说说笑笑,也是好的…… 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很显然没有一件让我舒心的,敏莲知道我心中焦躁,给我泡的茶水,都是用了发苦的洋甘菊,说是能够解人心火。 我喝着茶,不禁想到琼朱,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浣衣局毕竟不比在我宫中,在这里她是我身边得力的丫头,但是在那,她可能连一个最下面的小丫头也要欺压的。 宫中是一个最残酷也是最现实的地方,捧高踩低也是那些个奴才婆子们最为惯用的手段。 午时,我跟敏莲说道:“我们去看看琼朱,不知道那死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敏莲很是恭敬的看着我,也不说话,只是给我加了件衣裳,说是到浣衣局那边可能比这边会冷一些。 长安是个很奇怪的地方,从我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这里面几乎只有冬夏,没有春秋,所以,虽说照着那历法,还是春天,但是我还是禁不住的冷,套的跟冬天一样厚。 敏莲说,再过几日,天一热,就该直接穿薄衣裳了。 我到浣衣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这里面确实是比别处要冷一些,阴冷潮湿。 这样的一个地方,稍微身子骨不好的人或是上了岁数的,肯定是要吃上一个大苦头的! 琼朱这些日子要是在这个地方的话,肯定也不会好受到哪里,虽然她现在还年轻,身子骨是没有什么问题,而且还懂得医术。 琼朱单薄的身子显得很是瘦弱,她穿的单薄,偶尔还会不经意的打个寒颤,她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们的来临,知道管事的姑姑哗众取宠大张声势的跪下,说道:“奴婢恭迎婕妤娘娘,愿娘娘玉体安康。 我挥挥手,走到琼朱跟前,说道:“本宫今日问你一次,你可想好了,是否做错了?“ 琼朱跪在,不卑不亢的说道:“蒙娘娘的厚爱,奴婢至今未能反省,奴婢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狠狠拂袖,说道:“哼,不知好歹的东西!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还这样顽固不知悔改,本宫决不让你再进入长乐殿!” 说着我已经走出浣衣局,刚好碰见了一群小家人子,正排着队往回走。 我一眼就看见人群,中间有妩儿的影子。 妩儿竟然回头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就跟着大队人马走了。那管事的老宫女狠狠地拍了一下妩儿的头,说道:“小丫头片子,看什么看,就知道你的事情最多!” 家人子在宫中的地位很低,尤其是像这种年龄还很小的家人子,既不可能被皇上宠幸,又不能干重活,因此,这些管事的老宫女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拿这些孩子出气。 我有心护着妩儿,可是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这样既会害了妩儿,也会害了我,我只能看着他们这般的欺负我的妩儿,什么也不能做,捂住心口,我的心里阵阵作痛。 我情绪低落的回到长乐殿,敏莲说道:“娘娘若是伤心,不如原谅姑娘吧。” 我说道:“哪有那么简单,去了,就总得要有借口才能回来。”我又别有深意看了敏莲,说道:“你不怕琼朱回来了,本宫更加倚重她,抢了对你的信任么?” 敏莲说道:“奴婢不敢,娘娘的荣耀就是奴婢的荣耀,娘娘身边多一个得力的人,奴婢自然是更高兴的,怎么会害怕呢?” 我淡淡一笑,说道:“本宫最近是太敏感了,竟然跟你说这样的混账话。你家乡是哪里的?” 敏莲不卑不亢的说道:“奴婢是柳县的人。“ 我接着问道:“那是中山王的封地?“ 敏莲点点头,说道:”是的,娘娘见识真多,竟然连柳县这样小的地方都知道。” 我笑说:“那里的柳树多,到了春天,就会柳絮纷飞,让人觉得像是仙境里一般。” 这些话,其实都是以前张放跟我说的,他说,他曾去过那里,真想在那里度过一生。 敏莲也是一副很沉醉的样子,说道:“是呀,奴婢也觉得那地方很美。” 我又淡淡的问一句:“中山太后和中山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敏莲猛的抬头看我,然后慌忙跪下,说道:“娘娘,奴婢不是中山王的人。” 我笑说:“你怎么跟本宫证明自己不是中山王的人?” 敏莲说道:“奴婢虽说是出生于柳县,但是八岁的时候就跟着爹爹到处奔波,并不曾在中山王的封土生活。” 我呵呵一笑,说道:“你也太敏感了些,这天下的人有谁敢说自己不是皇上的人?你出生于中山国,那自然是中山王的子民,怎么说自己不是中山王的人呢?” 说着,我就示意敏莲起来,敏莲渐渐地意识到中了我的圈套,然而,她越是这样,我心中对她的疑虑越来越重。 当初她求我留下的时候,我对她就是有疑心的,如今,这种担忧是愈加的重了。 半个月来,刘骜只是派了韩公公给我赏了些东西,自己倒是没有亲自来过,有了这些赏赐,宫中的人倒还没有看出我的失宠。 半个月之后,琼朱跪在长乐殿门口,大叫:“娘娘,求您原谅奴婢吧,奴婢知道错了。” 我也不理她,只是淡淡的喝着茶,敏莲在一旁看着我,也不敢说话。 过了一会,飞燕过来,说道:“我听宫里的人说,琼朱和妹妹顶了嘴,妹妹怎么这样的罚她?” 我说:“她跟着我久了,自然是比别人心气高一些,我要是一直惯着她,不知道将来她会成什么样子呢。” 飞燕又笑说:”妹妹就是在我面前装一装还行,你呀,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我给琼朱求个情,你就原谅了琼朱吧。“ 我说:“既然姐姐都给她求情了,那妹妹就绕过她这一次吧。“ 招呼着飞燕走了之后,我这才让琼朱进来。估计再过不久,宫里面的人都会知道赵合德因为奴婢一句顶嘴,就让奴婢去浣衣局受罚,连跟着自己时间最长的姑娘都可以狠下心,这赵合德还真是心狠呢。 敏莲扶着琼朱进来,因为外面的石头硬,琼朱跪的腿都发软了,我跟敏莲说道:“你先下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再问问她!“ 敏莲扶着琼朱站好了,这才退下。 敏莲一出去,我就扶住琼朱,说道:“琼朱,让你受苦了。“ 琼朱摇摇头说道:“娘娘,您言重了,奴婢这一去,还是很有收获的。” 我扶着她坐下,这样大的礼遇让琼朱感动不已。 琼朱这才跟我细细的道来,这半个月来,他在浣衣局的情况。 第31章 我和琼朱小心翼翼的到了漪澜殿的时候,离子时还差很长的时间。 琼朱小声的说道:“娘娘,我们来的会不会太早了。” 来的早总是要比来的晚好的,所以,我对着琼朱说道:“毕竟是我们求他,他可以迟来,但是我们一定要早来的。” 琼朱听了我的话,闷闷的说:“是。” 我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本宫,本宫一个人进去就好了。” 琼朱听了我的话,这回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点头应允了。 漪澜殿中果然是许久没有人再住过的,我的手轻轻地推开门,手上就沾上了一手的灰尘。 殿中静悄悄的,透出丝丝渗人的气息,我自己也不自觉的轻手轻脚起来。 突然,一双手从后面拦住我的肩膀,我虽然猜到可能是张放但是还是一惊。 果然,张放说道:“没想到宓娘娘的胆量还是很大的,被人挟持竟然也不叫。” 我挣开他的手,虚张声势的拍拍衣裳,强装镇定的说道:“本宫今日是为了燕赤凤而来,请侯爷告知本宫,本宫定当重谢侯爷。” “哦?”张放的透着怪异的声音说道:“不知道宓婕妤娘娘怎么‘重谢’本侯?” 我说道:“侯爷说了之后,自然就会知晓,现在说出来多没有悬念。” 张放说道:“本侯从来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交易。而且本侯的品味很高,不知道娘娘给本侯的本侯看不看得上?” 我说道:“真是没有想到,堂堂的富平侯做事情竟然如此卑鄙小气!” 张放突然逼近我,那张绝世的面庞忽然在我的眼前放大,他的气息扑鼻而来,他说道:“本侯卑鄙,那娘娘呢,不是说好子时的吗?娘娘怎么这样迫不及待的这么早就到了?” 我气结:“你!” 张放轻轻一笑,说道:“好,我现在就告诉你,小燕找我,是为了进宫。” “进宫?”听了张放的话,我不由的反问道。 张放冷笑着说道:“呵,宓婕妤娘娘有必要这么惊讶吗?”他的脸逼得更近:“要不是因为宓婕妤在宫中,那个小女孩会进宫吗?” 小女孩?妩儿?妩儿是因为我才进宫的? 有些事情电光火石之间突然的进入脑中,那日我易了面容去胭脂铺找燕赤凤。 妩儿从我的面前跑过去,我以为妩儿人小,而且因为我易了容,妩儿定是不认识我的。 现在突然想起来自己走的那一刻,总是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本来以为是…但现在一想,如果没有猜错,那定是妩儿无疑了。 我以为小孩子天真,并不懂得人与人之间的温情的,不想妩儿竟然会因为我而进宫。 其实很早之前,妩儿就已经在我的面前表现出了一般孩子没有的老城以及心思,而妩儿很显然也是一个十分聪慧的孩子。 不然的话,我们在一起生活了那么长的时间也不会相安无事。 进宫这么长时间,到处都是勾心斗角、你尔我诈,我早已经忘记了人与人之间为彼此牺牲,坦诚相待的那种感觉了,如今,竟然让一个小孩子感动了我。 我的泪水不自禁的划过脸庞,我就这么瞪着张放,他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在,然后把我抱在怀中。 我说:“其实,我并不要她为了我进宫的。” 张放说道:“毕竟,他爱的两个女人都在宫中……” 我说:“不是,不是燕赤凤,是妩儿……” “是那个当了家人子的女孩?” “嗯。” “那毕竟是她自己的选择,就算是将来后悔,也不至于遗憾,因为,你知道,能够自己做选择,该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我猛然的意识到,我自己在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这件事情或许能让我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想着,挣开张放的怀抱。 张放却将我抱的更紧,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小胖,不要动,就这样,让我抱着,抱一下就好。” 那样的语气,是那么忧伤,仿佛是个孩子。我不禁要苦笑,为何这种在锦衣玉食堆里长出来的孩子,心中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忧伤。 反倒是我这种历尽了人间的酸甜苦辣的人,反过来了还要安慰别人。 我的手轻轻地环绕着张放,这一刻,或许在很久之前,我就已经期盼着发生了吧。久到什么时候呢,好像是当初我们在长安城被山贼挟持,自己很是狼狈的那一刻,他如世外之人走到我身边的时候,就已经在想,这样一个特别的人,怀抱,是否温暖? 如今这一刻竟然这样的成真了。 只是这种感觉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美好,它承载了更多的是不安,是对刘骜的愧疚。就像是一种犯罪,只是,这种禁果的滋味让人难以自拔。 张放说道:“小胖,你还记得我们在山里一起生活时候吗?” “那是我这辈子唯一没有违心的时候,我们在一起,过的那么快乐,那么单纯…可是,许皇后…算了,那种女人…” 许皇后一直以为刘骜不喜欢她了,是因为刘骜爱上了张放。 皇帝有男宠在我朝并不是没有先例,像是当初的武帝与韩嫣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只是普天之下,毕竟都是皇帝说了算,况且刘彻的那种种手段,残忍至极,就算有人想说,也是不敢的。 不过,要是说起刘骜的话,从我跟着他这么久,他经常跟我提起张放,并没有丝毫的猥亵的那种情绪,倒真是一对朋友。 在皇家,有这种感情,倒还真是难得的。 许皇后平日里虽然对我和飞燕态度很是不屑,那是因为她的出身高贵,但是风头竟然让我们两个从阳阿公主府出来的舞姬给占了,心中不平自然是能理解的。 但是,来宫中这么久,叶柄美誉听人说起过许皇后对刘骜宠爱张放这件事情有什么议论啊。后宫中的女人不得干政,许皇后就算是再颐指气使、飞扬跋扈,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规矩,她定然是不会犯得。 所以,我一直很疑惑,那些追杀张放的人,真的是许皇后派的吗? 许皇后真的是像张放说的那种因为争宠争风吃醋到连男人都要防的地步吗? 张放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这话,我突然听见脚步声从外面传进来,立刻挣开张放的怀抱。 琼朱站在大殿门口,看着我和张放两人别扭的站着,她结结巴巴的说道:“奴婢看着已经到子时了,以为侯爷不来了,就来禀报娘娘,没想到,侯爷,早就来了……”说罢,又沉默了一下,又说:“那奴婢还是在外面等候娘娘吧,奴婢告退。” 看着慢慢退出去的琼朱,我背上冒起了一层冷汗,照琼朱的本事,怎么会不知道张放早就到了,她在此时进来,不过是想提醒一下我,万万不可犯下了难以弥补的错误。 幸亏琼朱进来的及时,不然,我也并不能确定自己能够把持的住自己。 张放又恢复了他一向的那种玩世不恭,说道:“没想到宓婕妤娘娘半夜三更得来见本侯,还要带一个放风的。” 这话刚好说中了我心中的打算,我双手握紧,强装淡定,说道:“侯爷想多了,本宫是怕夜里的路不好走,所以,就叫一个人扶着本宫罢了,况且,居心叵测的人太多,本宫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人算计了,仅此而已。” 温热的双唇突然就覆盖上来,许久,张放才松开,说:“既然,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居心叵测,那我索性就名至实归。”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虽然听了张放的话很是慌乱,但是,心中的那种感觉,竟然,是幸福的。 慌乱之中,我推开张放,踉踉跄跄的走出大殿,琼朱已经在外面候着,见我出来,只是握住我的手,扶住我,什么也没有说。 我的脑子一片茫然,跟着琼朱往长乐殿走去。 那种幸福的感觉,让我意识到,其实,我也只是十八岁而已,一个女子如花的年龄,我给了自己太多沉重的报复,从来未曾想过,什么是,幸福?我和琼朱回到自己的长乐殿的时候,已经是四更天了。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心中的感觉太复杂了。 又是开心,又是恐惧,这些纠结复杂的感觉让我心力交瘁,躺在躺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慢慢的迷糊起来进入了梦想。 不知睡了多久,我竟然连一个梦都没有做,突然间就醒了。 翻了个身,一睁开眼,就看见刘骜坐在床边看着我,仅剩的一点睡意,被他全给打没了。 我慌忙坐起来,说道:“皇上,您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刘骜很是无奈的指了指窗外,我这才看到外面的日头已经照圆了,快接近午时了。 我责怪站在一旁的敏莲,说道:“怎么这么不懂事,皇上过来了,也不叫醒我。” 刘骜说道:“不关她们的事情,是朕不让叫的,朕看你睡觉的时候,双眉紧蹙,像是累极了。”说着,整个人凑近我,在我耳边问道:“可是因为朕昨日晚上没有来陪你,你伤心了?” 旁边的敏莲忍不住的轻笑一声,赶忙就退出去了。 我脸上刷的一下就红了,心中非常的紧张,我抬起头,娇嗔道:“皇上也真是的,怎么就当着下人的面,说这些话?” 刘骜倒在床上,看着我,不以为意的说道:“怎的,朕就是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朕喜欢你,宠着你,怎么了?” 刘骜越是这样,我的心中就越是愧疚。虽然他并不是我心中中意的人,但是,他毕竟是第一个与我有过肌肤之亲的人。 想起那天晚上,他抱着我,都不忍心动我,他说:“合德,那天,朕听见了你说的话,你说,朕是孤独的。” 他是因为我懂得他的孤独,所以才这样的珍惜,然而,他却不明白,这种话,不过是我和琼朱商量好的计谋,来骗他的,来骗取他的宠爱,来骗取他给的这个婕妤的封号和地位而已。 刘骜说道:“合德,你躺下来,陪朕说说话,好不好?” 我顺从的躺在他的身旁,看着他的侧脸,突然觉得心中很是温暖,我说道:“皇上,说吧。” 刘骜说道:“朕小的时候,父皇不喜欢我,其实是不喜欢母后,所以很少到母后的宫中来。可是,我是皇长孙,深受皇爷爷的疼爱,后来父皇就把我立为太子。 朕每天都看着母后为了和当时傅昭仪和冯昭仪争宠而绞尽脑汁,朕就想,不要再当这个皇帝了。” 我说道:“皇上,你可知道,太后和定陶太后和中山太后争宠,并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更是因为皇上啊。” 刘骜转过头看着我:“可是,朕是真的不想当这个皇帝啊。” 我说道:“皇上可曾想过,太后可以放过中山王和定陶王,若是定陶王或是中山王当了皇帝,会放过您吗?” 看着刘骜似乎听进了我说的话,若有所思。然后我又接着说道:“臣妾如今看明白了,在这深宫中,集宠爱于一身,亦是集怨恨与一身,皇上您若是想要怨恨,其实并不能怨恨在太后娘娘身上,恕臣妾冒犯,皇上您若是要怪也只能怪宣帝爷。” “皇爷爷,为何要怪他?” “怪宣帝爷太宠着您了,因为他太宠您,所以您成为了太子,因为您是太子,所以太后娘娘不得不拼尽全力的想要把您推上皇位。” “合德,你说的朕竟是越来越糊涂了。” “皇上,您想,您就算选择了不当皇上,您毕竟是嫡出的皇长子,是宣帝爷钦定的太子,论起来,怎么都是正统,是登上皇位的不二人选,您若是登上皇位,其他人也不会有异议。 可是,若是旁人当了这皇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而且,怎么能够存的下一个正统的太子?太后娘娘深知,摆在您们面前的不是皇位就是死,所以,太后娘娘才会费尽心机的想要和傅昭仪和冯昭仪争宠,其目的,还是为了保住皇上您啊,这天下,做母亲的,苦心都是一样的!” 刘骜握住我的手说道:“合德,从来没有人跟朕说过这样的话,未央宫这么大,却从来没有人看见朕的孤单,只有你,跟朕说,母后对朕好。” 我跟刘骜就这么聊着,不知不觉的已经到了午时。琼朱进来说道:“皇上,娘娘,是时候该用午膳了。” 刘骜一头坐起来,说道:“朕都忘了,你一说,朕倒觉得饿得快要发晕了,快准备。” 我和刘骜刚坐下,外面就有内侍通报道:“皇后娘娘驾到。” 接着就看到许皇后风风火火的走进来,自从我进宫,还不曾见过许皇后如此的不顾形象,这样大阵势的走路。 许皇后见着刘骜,立即向刘骜问了安,才又说道:“正好赶着皇上也在,臣妾正有一件事情向宓婕妤核实。“ 我心中立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容雅站在皇后的身后,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看了我一眼,那种眼神,没有任何的感情。 我盈盈一笑,说道:“不知皇后娘娘要向嫔妾核实什么?“ 许皇后坐下,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直接和皇上说道:“皇上,这事情,不是臣妾空穴来风,而是有根据的。” 刘骜并不停手中的筷子,夹了一口青菜放进嘴里,慢慢的嚼着。每次刘骜来我这里,我总会吩咐小厨房再做两样清淡的农家菜。刘骜每次总是爱挑着那样清淡的菜,很是享受的吃完。 刘骜慢慢的吃完口中的菜,这才不耐烦的说一句:“有事就说,搞这么大的引子做什么!” 估计许皇后还没有被刘骜当中给过这样的冷脸,愣是正在原地好半晌,才说道:“昨日巡查的侍卫禀告臣妾,看见宓婕妤昨晚子时进入漪澜殿!” 刘骜手中的筷子猛的停住,尔后,仿佛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是淡淡的吃东西。 许皇后见刘骜并不为所动,于是提高声音,说道:“皇上,难道您就这样任人不懂规矩吗?“ 刘骜淡淡的说道:“漪澜殿啊,皇后想跟朕说明什么?” 许皇后说道:“皇上,您这是被狐狸精蒙住双眼了么!” 刘骜重重的将筷子放在桌上,说道:“皇后,你越规矩了!” 许皇后的表情极其难看,指着我说:“皇上,您不信臣妾可以,您自己问问宓婕妤,她昨天晚上都干什么去了!” 我的双手在袖中紧紧相握,指甲都已经陷进肉里面,听见许皇后这样直白的质问我,我心中忐忑不已。 刘骜看着我,笑的漫不经心,说道:“合德,你听见没有?皇后在问你昨晚上去哪里了呢。“ 我强忍着心中的紧张与不安,笑道:“臣妾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皇后娘娘。”说着又转向许皇后笑着说:”不知皇后娘娘觉得臣妾大晚上的能够去哪?“ 皇后凤眼一挑,说道:“漪澜殿!” 我笑着问刘骜,说道:“皇上,不知道这漪澜殿在哪里?“ 刘骜又拿起筷子,一本正经的说道:“漪澜殿是宫中一个废弃的宫殿,据说是当年高祖的薄姬主的地方,薄姬那里割掉了自己的一直**,后来邛成太后觉得这里太晦气,就把这宫殿废置了。” 刘骜边说还挥舞着筷子配合他的说辞,甚是生动,刘骜说的生动,我听得专心,完全的就把许皇后晾在一边。 许皇后的脸上搁不住,于是冷冷的说道:“皇上,昨晚上的侍卫,臣妾已经带来了,进来吧。” 殿外立刻走进来一个守门的侍卫,跪在刘骜的面前,说道:“微臣叩见皇上。” 刘骜并不叫他起来。 皇后讪讪的说道:“你把昨晚上看到的细细的说给皇上听。” 那侍卫说道:“启禀皇上,回皇后娘娘,昨天晚上臣在巡逻时亲眼看见宓婕妤娘娘和其婢女到漪澜殿,后来婢女在外等候,宓婕妤娘娘一人进入宫殿。“ 刘骜笑着说道:“合德,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来解决。” 我笑说:“谢皇上圣明。” 我心中的惊慌已经在刘骜的笑容中稳定下来,我心中笃定,他不管怎么样,都是会保住我的。 想到这里,我心中坦然了许多,至少要先镇定的过了许皇后这一关,至于刘骜,只能以后再说。 我站起来,很是温和的问那侍卫:“你可曾经见过本宫。” 那侍卫眼中带着怯意,看了我一眼,又迅速的垂下头,说道:“回婕妤娘娘,微臣曾见过娘娘几面。” 我说道:“那你跟本宫也算是有缘分了。” 那侍卫说道:“微臣不敢。” 我笑说:“缘分这东西是上天注定的,那里有敢不敢之说呢?”我又回头看了刘骜一眼,说道:“皇上,您说是不是呢?” 刘骜很是淡定的用膳,笑着点点头。 我又说道:“既然你跟本宫有缘,那本宫想知道你的名字,可否?” 那侍卫说道:“微臣不敢蒙娘娘抬举,实在不敢,微臣姓张,贱民云平。” 我继而又笑着说:“张云平,果然是好名字呢。” 我前前后后的说了一大堆似乎是唠家常的话,搞得许皇后也是一头雾水,她很是不屑的说道:“宓婕妤怎么在这种紧要的关头还只顾着问一个侍卫的名字,果真是本性难改啊。” 我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只是在证明自己的清白,还请皇后娘娘给臣妾这个机会。” 碍于刘骜的面子,许皇后也不敢说什么,只得闭嘴。 我又说道:“张云平,本宫如今的清白全都是捏在你的手上,本宫不求别的,只求本宫问的话,你能够一字一句的如实回答,可好?” 我的态度很是谦和,张云平进来的时候,对我的那种气势已经渐渐减弱。 我的目的显然已经达到,而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怎么解决皇后给我弄来的这个麻烦了! 现在,我还没有想出来怎么为自己开脱,所以,为今之计也就是走一步算一步,看看自己什么时候能够找到破绽,然后让这个破绽为自己开脱了。 于是,我很是和气的问张云平:“张侍卫,你昨晚看到本宫的时候,是在哪里?” 张云平听了我的话想也没有想就说道:“是在清平殿外面,娘娘正往漪澜殿的方向去。” 我点点头,果然这个张云平确实是看到了我去漪澜殿,这件事情我若想要否认,确实没有底气,看来我只能从其他的突破口来寻求生机。 我又问道:“张侍卫看见本宫之后,干了什么?” “微臣见娘娘这么晚了去漪澜殿那样偏僻的地方,便跟着娘娘身后……” 我说道:“哦,张侍卫竟然跟踪本宫?” 刘骜突然说道:“小韩子,过来,给朕换件衣裳,这件衣裳穿的朕格外的不舒服。” 说着便领着小韩子进了里面去了,过了半晌,刘骜又出来了,只是退去了外面的龙袍,只剩了里面的朱红色的内衬。小韩子拿着刘骜的衣裳出去了。 刘骜又坐下,继续吃着还没有吃完的青菜。 我又继续问张云平:“张侍卫是什么时候想要将这件事情告诉皇后娘娘的?” 张云平很老实的回答道:“就在来娘娘这里之前不久。” 我说道:“是皇上下朝不久了?” 张云平说道:“回娘娘,正是。” 我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说道:“哦,皇后娘娘果然是身份尊贵呢,宫中侍卫有事情竟然可以直接禀告皇后娘娘,皇上,大概侍卫们都不知道您在臣妾这里呢。” 后宫女人不得干政,虽然这件事情属于后宫中事,但是宫中守卫是由皇上直接管理,如今侍卫却忽略了皇上,直接禀告皇后,导致皇后在皇上的面前如此放肆,身为皇后,这样行为不管是怎么说,总是不对的。 刘骜淡淡的说一句:“是吗?皇后?” 许皇后慌忙跪下,说道:“皇上,臣妾实在是冤枉啊。” 刘骜说道:“这侍卫都是有事先启奏你,难道皇后是给了他们什么朕给不了的好处吗?” 皇后很是委屈,我的心反而提的更紧,刘骜这样明显的偏袒我,不知道又会给我带来多少祸端呢?不过此时,我对刘骜唯一应该有的就是感激之情,若不是他的偏袒,我能不能活过今日还很难说,若是让皇后知道与我见面的人是富平侯,或许能够让她更加的兴奋,说不定还能谋划出一个一石二鸟之计,将我们两人一网打尽。 不过,张放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厉害一些,并没有任何人透露他的踪迹,因此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我。 想到这里,我立刻感觉到自己有了一些胜算,毕竟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见得人,俗话说“抓贼抓脏,捉奸捉双,”如今他们找不到另一个人,对我来说,这根本就是一场诬陷的阴谋。 我说道:“皇后娘娘,您觉得臣妾那么晚去漪澜殿,是去见谁了呢?” 皇后听了我的话,很是气愤,她或许是觉得自己本来已经稳操胜券了,但是,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这样的偏袒与我,反而让她失了分寸。 皇后狠狠地说道:“本宫怎么能知道宓婕妤是去见那个野汉子了呢?” 听了皇后的话,我还没有说什么便忽而听见一个温婉的声音,说道:“皇后娘娘怎么可以这样说皇上呢?” 只见班婕妤从外面走进来,如同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外面的光打在她的身上,让人觉得她似乎从仙境中走进来的。 班婕妤跪下拜见了刘骜,然后站起身来,又微微俯身向许皇后见了礼,笑着跟我说到:“本来这事情是皇上和宓妹妹之间的私事,臣妾也不好说,但是刚刚臣妾打算来和宓妹妹聊一聊,谁知道就看见皇后娘娘进了长乐殿,臣妾本不想打扰皇后娘娘和宓妹妹聊天,谁知竟然听见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侍卫说宓妹妹去了漪澜殿,臣妾这才站在殿外听了这许久。” 许皇后见了班婕妤本来只是微微诧异,因为她一向都是自成一派,从来不喜欢这个后宫中的争斗的,但是听了她的话以后,忽然明白,今个她是“输了”,而且是输的十分的惨烈… 许皇后笑的很是凄凉,说道:“呵呵,没想到恬儿竟然成了宓婕妤的及时雨呢。” 皇后当然知道班婕妤忽然管起了我们之间的事情,肯定是有着什么原因的,但是,一时半会儿的她还想不出来罢了,但是不管怎样,它都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完全成了孤立无援的那个了。 班婕妤也是笑着,但是我也能够感觉到她的笑容里面藏有一丝凄凉。 忽然之间,我觉得她不是一个会多管闲事的人,并且更不会多管我的闲事,可是,她现在却是来了,而且还来的这样的即使…我忽然想起来刚刚皇上做的事情来… 不自觉地我望向了就像是没事人一样的皇上,但皇上就好像没有发现我的目光一样,依旧是自顾自的吃着东西。 班婕妤说道:“皇后娘娘这话严重了,嫔妾只是不想让人蒙受冤屈,不想让人不高兴罢了。“ 然后她又拉着我的手,说道:“妹妹,今日,那我就把昨天的事情说出来了。 昨天晚上,宓妹妹确实去过漪澜殿,不过,她去见的人,是皇上!“ 许皇后大惊失色,而后又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说道:“班婕妤,你这笑话也说得太大了些吧!” 班婕妤笑说:“臣妾也觉得不可思议呢,昨天晚上,皇上本是在赵昭仪那里,可是夜深的时候又突然兴起,想和臣妾品论诗书,于是就在快子时的时候,去了臣妾那里。 说巧不巧,宓妹妹那会刚好是在臣妾的清平殿里,跟着臣妾在讨论司马相如的那首《凤求凰》,我跟宓妹妹琴曲相合,皇上一进殿就听见宓妹妹的琴声,便想起了当日宓妹妹册封大典上的宓妹妹那精妙绝伦的琴技。 于是……“ 许皇后此时已经很没有耐心,只说道:“于是什么,你说你的!” 班婕妤说道:“于是皇上和妹妹两人……” 这话说得很是隐晦,但是在场的每个人应该都能够听得懂得。 “皇后娘娘也知道,臣妾一向做事情有自己的原则,臣妾自然是……”班婕妤今日说话的时候,让人觉得心中很难受,仿佛是受了什么委屈般,她又说道:“臣妾自然是不愿意腾出自己的宫殿给别人……毕竟皇上也是臣妾的夫君啊……” 一直不为所动的刘骜在听见这一句话的时候,手还是震了一下,随即又笑说:“合德,你看这种事情,朕都不好意思说呢。” 许皇后此时已经是没有再反驳的余地了,聪慧如她,自然也已经明白了,再多的证据根本就没有用,因为,最重要的裁决者,刘骜,从一开始他就是向着我的,就算再多的证据,再多的说辞,只要刘骜说一句那一切都不重要,那就是没有用的。 刘骜看着许皇后,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仿佛许皇后质问的是他,诘难的是他,而不是我,他笑着说道:“皇后,这一次,朕不怪你,不过,记住,没有下一次了。” 许皇后恨恨的看了我一眼,而后又看着班婕妤,嘴角浮起一抹嘲弄的一味,然后凄凉的走出长乐殿。 我吩咐周围的丫鬟和内侍,说:“都下去吧。” 韩公公很识眼色的说道:“都出去吧。”说着带着一干人都出去了。 此时,殿内只剩下刘骜,班婕妤和我。 看着班婕妤的样子,我便知道自己是才对了,果然是皇上把她给找来的,而她刚刚帮助了我也是皇上授意的的。 班婕妤突然坐下,眼泪如同珍珠般的往下掉,她说道:“皇后和我相处了五年多,我们算不上是姐妹,可是毕竟也不是敌人,宓婕妤,今日我能够撒谎为你辩解,并不是为了你,我想聪明如你,你应该也知道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样做,但是以后,不管是为了谁,臣妾,以后都不想再撒谎了。” 看着班婕妤的刘骜把自己的手紧紧地握住,且紧紧的抿着自己的嘴唇始终没有张开嘴,班婕妤哭着说完了自己想要说的话以后便站起来,接着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殿。 我和刘骜就那样静静地坐着,不知过了多久,刘骜毫无感情的说一句:“呵,朕也很好奇,婕妤到底去漪澜殿见了谁?” 听了刘骜的话,我的心不由一颤,而后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我知道,这一刻,终究还是会来临的。 第1章 刘骜已经三天都没有来过长乐殿了,琼朱很是不安,做起事情也变得毛毛糙糙了。倒是敏莲像是往日一样,很是平静,很是淡定的从小厨房给做饭,给端饭,所有的事情依旧是有条不紊的。 琼朱平日里倒不是爱在背后说人的,今日却在我身边叨叨:“看她的那样子,娘娘惹皇上不高兴了,她倒是像高兴地不得了似的。真不知道,她是不是别的地方派过来的习作!” 我看着琼朱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抓住了人家什么把柄,又或者是人家怎么得罪了她呢。 我笑着喝了口茶,说道:“怎么的就高兴了,本宫怎么就没有看出来。” 琼朱一看我完全没有听进去她的话,似乎变得更加急躁了,而后对着我说道:“娘娘,您看她进进出出的跑的那样勤快,可不就是高兴地很吗?” 其实,我心中也是烦的很。但是,我自然不能像琼朱这般急躁,因为我知道有的时候你越是急躁事情就会办的越糟糕。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够表现出异常,让人家看了去。 我说道:“琼朱,你跟我的时间这样久了,倒不如敏莲了,这样的时候,咱们越是要平静。” 琼朱很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的眼神很是疑惑。看着琼朱的样子,我知道要是我不说的话,也许她永远也无法明白刚刚我的意思的。 许皇后上次质问我未遂之后,就呆在椒房殿,平日里也不出来。 而刘骜,那日,在班婕妤走了之后,他看着我,冷冷的问道:“朕想知道婕妤昨日是去见谁了?” 我只是跪在他的面前,说道:“臣妾没有。” 刘骜看着我,我看见他的双眼中布满红血丝,那种怒气,是他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表现过的。他凑近我,手指钳住我的下巴,看着我,声音中透出一股难言的悲伤:“朕这样力排众议保住你,你还是要骗朕吗?” 我能说什么?我要说,是的,皇上,臣妾去漪澜殿见了一个人,这个人是富平侯,他还吻了臣妾。 刘骜,你可以任由你爱的女人和皇后对战,但是你可以忍受我,心中装下了另一个人…而且,那个人还是一个男人… 你可以因为张放是你的朋友,就放过他吗? 我心中的答案其实早就明确的,所以,我宁可失宠,也不能说出这种会让我置于万劫不复境地的事实。 刘骜这几日连连留宿在飞燕和班婕妤那里,既不来我这里,也不去皇后那里。 我每日只是心情愉快的喝喝茶,赏赏花,自然是不能让皇后看出我和刘骜之间产生了嫌隙。偶尔会让敏莲给刘骜送去我亲手做的点心,敏莲回来说,刘骜既不吃,也并不让人丢掉。 看来,我竟像是真的失宠了呢。 在御花园中,看着头顶上的天空,还是很美的,虽然是比不上我们在山里的时候,但是,相对来说,我已经很是满足了。 那一晚,张放那样放肆的举动,让我半点欣喜,半点忧愁。 只是从那晚上起,我就喜欢上了坐在这御花园中,看着蓝蓝的天,想一想以前早山里的时候,张放躺在草席子上晒太阳,晒完正面晒背面,很是美好。 刘骜如今不宠爱我了,我心中不但没有半分的难过,竟然还有一点安心,仿佛是在恪守我对张放的忠诚。 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明明应该忠诚于刘骜才是。 我让琼朱给我拿来一个垫子,便懒洋洋的躺在花丛中睡着了。 仿佛是做了一个梦,好像是梦见了小六,对我还是那种爱理不理的样子。 “娘娘…娘娘…您醒醒…”我从梦中惊醒,竟然看见眼前有一个内侍正在粗暴的推搡着我,我正要发火,那内侍却“嘘”一声,说道:“娘娘,是我。” 我细细的看了一遍,才发现,那人竟然是是小六! 我最近是有什么灵异的本事了么?怎么梦见谁,就能见找谁?还是我根本就没有醒? 小六说道:“娘娘,,可还记得小的?” 我这才醒神,心中一阵慌乱,但是拍了拍衣裳,笑说:“呵呵,小六哥,本宫怎么能不记得呢?” 小六笑说:“多谢娘娘记得小人。“ 我坐直身子,又是笑的很是坦然,问道:“赵爷和公主可都还好?“ 小六恭敬地回答道:“回娘娘的话,一切都好。“ 我又问道:“小六哥今日是来见本宫的还是见昭仪娘娘的?“ 小六的面色闪过一丝窘迫,久久不能恢复,说道:“公主只让小人来给娘娘传话,并未让小人去见昭仪娘娘。” 我心中暗笑,不想这小六竟然还是个痴情的人,当初初见飞燕的时候一见钟情,如今竟然还记挂在心上,飞燕到底是比我多福。 小六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说道:“娘娘,这是公主殿下让小人交给娘娘的,公主殿下吩咐,无论是谁怀了皇上的子嗣,绝不能留!” 小六说的决绝,我心中却是又悬起来一把刀来。 小六说道:“公主殿下还让小人转告娘娘,上官小姐在宫中现在处境安全,并没有人知道娘娘和上官小姐的关系。” 说完,小六转身就要走。 我叫住他,淡淡的说了句:“昭仪娘娘的寝宫是清凉殿。” 说完我便又若无其事的躺下了,我听见小六停下了脚步,随后又快步的往清凉殿的方向走去。 我躺在垫子上,眼泪忍不住的流下来。 又一次,我终究还是逃不脱他们的控制。 我以为进宫了,坐上了婕妤的位子,飞燕坐上了昭仪的位子,我们都是风华绝代地位高贵的皇妃,我以为没有人再能够要挟我,但是小六简单的一句话就让我所有的梦幻都破灭了。 小六说到妩儿,没想到赵临和阳阿公主竟然连妩儿的踪迹都已经掌握在手中,我以前是太轻敌了。 我以前一直以为赵临建立“花满楼”,养了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女子,不过是为了送给皇帝,讨个封赏,跻身贵族而已,如今竟发觉,我以为我已经摸清的局势,其实还是管中窥豹,只见一斑。 我总觉得在赵临和阳阿公主的背后还有一股势力,但是,着一股势力究竟是谁,我还无从得知。 我实在不明白,为何阳阿公主想要我毒害皇上的子嗣?培养出我们这样的人才,但是却不让我们怀上皇家的子嗣,无法在这里站稳脚,同时又不让其他人为皇家延续血脉…难道… 我背上一阵发凉,难道,她们想要皇上的皇位? 可是,就算是皇上没有子嗣,皇位也并轮不到她们头上啊。阳阿公主虽说是皇家的人,但是,公主一向都不在争夺皇位的范围之内。那么她们背后的势力,究竟是谁? 自从我进了花满楼,就是一个圈套,我知道背后有一双手,但是我始终无法知道,这一双手究竟是来自于哪里,它的目的是什么。 我看着小六给的药瓶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不知道,我会不会用这药来害他人的性命? 我已经无法孕育后代了,我知道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失去自己的孩子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可是,现在我还要用这个东西去害人家,让人家尝试和我一样的苦楚… 琼朱和敏莲从后面来了,我顺手将瓷瓶塞进袖中,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们两个去哪了,怎么一个都不在本宫身边?” 琼朱说道:“奴婢看见娘娘睡着了,怕娘娘着凉,就回去给取了件衣裳。” 敏莲笑着说道:“奴婢想着娘娘一会醒来,定是要用清茶漱口的,所以就回长乐殿取了一点。” 我看着他们手中的东西,又想起小六给我的公主令,一时气不打一处来,抓起琼朱递过来的斗篷和敏莲手中的茶杯就扔在石子路上,茶杯被砸的粉碎,破碎的声音清亮尖锐。 我歇斯底里的吼道:“你们真是一个个长本事了!本宫一个人睡着了,你们把本宫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怕本宫被人毒死!” 敏莲普通一声跪在地上,惊慌的说道:“娘娘恕罪,是奴婢一时疏忽,请娘娘饶命!” 琼朱却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丝毫没有求饶的意思,我冷冷的说道:“你跟本宫的时间长,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么!” 琼朱撅着性子,说道:“奴婢这也是关心娘娘,奴婢不知道错在哪里!” 我冷冷的说道:“不知悔改,如今你的脾气当真是比本宫还大了,本宫也不敢留你,咱们长乐殿是容不下你这尊神,你就去浣衣局,何时想清楚了,何时再来找本宫!” 琼朱也不跪拜,只是更冷的说了句:“多谢娘娘不杀之恩!” 敏莲慌忙给我磕头,说道:”娘娘,是奴婢让琼朱姑娘去拿衣裳的,不管姑娘的事,娘娘您就饶了姑娘吧。“ 我扶起敏莲,看着琼朱远去的身影,说道:“不管你的事,是她的性子太倔强了,她跟本宫这么久,希望她能够了解本宫的一片苦心。” 敏莲见我并不是真的生了琼朱的气,所以便想了想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 “琼朱姑娘对娘娘的心堪比赤子,定会明了娘娘的意思的。”自从那次我和琼朱发生了矛盾以后,琼朱就去了浣衣局,我的长乐殿里面,忽然之间就冷清了一大截。 我后来在没有人的时候,又遇见过小六一次,只是,这次小六除了谢谢什么也没有说,随后他就离宫了,那一阵子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想来他是为了我向他指了飞燕的寝宫,这才跟我说谢谢的。 这段时间,虽然皇上不来了,但是,飞燕倒是经常地来我的长乐殿了,听说刘骜最近对飞燕宠得不得了,竟然在她的清凉殿中给搭了专门的舞台。还经常携着飞燕在太液池上赏景。 飞燕只听说了皇后刁难我的事情,倒还并不知道刘骜最近生我气,已经不来我的宫殿,亦或是她沉浸在刘骜的宠爱的喜悦之中,并没有意识到,我们两个人共同的荣宠已经变成了她和班婕妤两人的了。 这一日,飞燕在我宫中和我闲聊,头开始也是说着一些家常但是,她说着说着,神情就神秘起来,还让她身边的人和我身边的人都退下去,才接着说道:“妹妹,你知道前几日,我竟然见着谁了?” 我心里虽然明白,但是还是问道:“姐姐可是见着什么意想不到的人了,怎的这般惊喜?” 飞燕眉飞色舞的说道:“我竟然见到小六哥了!” 我的心一点点的变冷,飞燕讲这些事情的时候,那般的轻松快乐,完全不像我,小六带给我的是一个接一个解决不了的烦恼,而给飞燕的,却是欢乐。 难道,所有的事情都必须是我一个人来担当吗? 妩儿的安危,燕赤凤到底在宫里的什么地方,阳阿公主和赵临的阴谋……这些问题都萦绕在我的脑海中,让我心力交瘁,飞燕这般的欢快,不禁让我心生妒意,我渐渐的不喜欢飞燕来我的宫殿中炫耀刘骜是如何宠爱她了。其实,有的时候我并不明白飞燕为什么那么的西喜欢和我说她和刘骜的那些事情,但是,因为我心中的那个人不是刘骜的缘故我倒也不是那么的难过。 可是,总是看着她那快乐的样子,我心中也是越发的凄凉。我也是那样的希望,自己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即使不能够为他生儿育女,呆在他的身边,说说笑笑,也是好的…… 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很显然没有一件让我舒心的,敏莲知道我心中焦躁,给我泡的茶水,都是用了发苦的洋甘菊,说是能够解人心火。 我喝着茶,不禁想到琼朱,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浣衣局毕竟不比在我宫中,在这里她是我身边得力的丫头,但是在那,她可能连一个最下面的小丫头也要欺压的。 宫中是一个最残酷也是最现实的地方,捧高踩低也是那些个奴才婆子们最为惯用的手段。 午时,我跟敏莲说道:“我们去看看琼朱,不知道那死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敏莲很是恭敬的看着我,也不说话,只是给我加了件衣裳,说是到浣衣局那边可能比这边会冷一些。 长安是个很奇怪的地方,从我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这里面几乎只有冬夏,没有春秋,所以,虽说照着那历法,还是春天,但是我还是禁不住的冷,套的跟冬天一样厚。 第2章 敏莲说,再过几日,天一热,就该直接穿薄衣裳了。 我到浣衣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这里面确实是比别处要冷一些,阴冷潮湿。 这样的一个地方,稍微身子骨不好的人或是上了岁数的,肯定是要吃上一个大苦头的! 琼朱这些日子要是在这个地方的话,肯定也不会好受到哪里,虽然她现在还年轻,身子骨是没有什么问题,而且还懂得医术。 琼朱单薄的身子显得很是瘦弱,她穿的单薄,偶尔还会不经意的打个寒颤,她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们的来临,知道管事的姑姑哗众取宠大张声势的跪下,说道:“奴婢恭迎婕妤娘娘,愿娘娘玉体安康。 我挥挥手,走到琼朱跟前,说道:“本宫今日问你一次,你可想好了,是否做错了?“ 琼朱跪在,不卑不亢的说道:“蒙娘娘的厚爱,奴婢至今未能反省,奴婢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狠狠拂袖,说道:“哼,不知好歹的东西!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还这样顽固不知悔改,本宫决不让你再进入长乐殿!” 说着我已经走出浣衣局,刚好碰见了一群小家人子,正排着队往回走。 我一眼就看见人群,中间有妩儿的影子。 妩儿竟然回头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就跟着大队人马走了。那管事的老宫女狠狠地拍了一下妩儿的头,说道:“小丫头片子,看什么看,就知道你的事情最多!” 家人子在宫中的地位很低,尤其是像这种年龄还很小的家人子,既不可能被皇上宠幸,又不能干重活,因此,这些管事的老宫女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拿这些孩子出气。 我有心护着妩儿,可是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这样既会害了妩儿,也会害了我,我只能看着他们这般的欺负我的妩儿,什么也不能做,捂住心口,我的心里阵阵作痛。 我情绪低落的回到长乐殿,敏莲说道:“娘娘若是伤心,不如原谅姑娘吧。” 我说道:“哪有那么简单,去了,就总得要有借口才能回来。”我又别有深意看了敏莲,说道:“你不怕琼朱回来了,本宫更加倚重她,抢了对你的信任么?” 敏莲说道:“奴婢不敢,娘娘的荣耀就是奴婢的荣耀,娘娘身边多一个得力的人,奴婢自然是更高兴的,怎么会害怕呢?” 我淡淡一笑,说道:“本宫最近是太敏感了,竟然跟你说这样的混账话。你家乡是哪里的?” 敏莲不卑不亢的说道:“奴婢是柳县的人。“ 我接着问道:“那是中山王的封地?“ 敏莲点点头,说道:”是的,娘娘见识真多,竟然连柳县这样小的地方都知道。” 我笑说:“那里的柳树多,到了春天,就会柳絮纷飞,让人觉得像是仙境里一般。” 这些话,其实都是以前张放跟我说的,他说,他曾去过那里,真想在那里度过一生。 敏莲也是一副很沉醉的样子,说道:“是呀,奴婢也觉得那地方很美。” 我又淡淡的问一句:“中山太后和中山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敏莲猛的抬头看我,然后慌忙跪下,说道:“娘娘,奴婢不是中山王的人。” 我笑说:“你怎么跟本宫证明自己不是中山王的人?” 敏莲说道:“奴婢虽说是出生于柳县,但是八岁的时候就跟着爹爹到处奔波,并不曾在中山王的封土生活。” 我呵呵一笑,说道:“你也太敏感了些,这天下的人有谁敢说自己不是皇上的人?你出生于中山国,那自然是中山王的子民,怎么说自己不是中山王的人呢?” 说着,我就示意敏莲起来,敏莲渐渐地意识到中了我的圈套,然而,她越是这样,我心中对她的疑虑越来越重。 当初她求我留下的时候,我对她就是有疑心的,如今,这种担忧是愈加的重了。 半个月来,刘骜只是派了韩公公给我赏了些东西,自己倒是没有亲自来过,有了这些赏赐,宫中的人倒还没有看出我的失宠。 半个月之后,琼朱跪在长乐殿门口,大叫:“娘娘,求您原谅奴婢吧,奴婢知道错了。” 我也不理她,只是淡淡的喝着茶,敏莲在一旁看着我,也不敢说话。 过了一会,飞燕过来,说道:“我听宫里的人说,琼朱和妹妹顶了嘴,妹妹怎么这样的罚她?” 我说:“她跟着我久了,自然是比别人心气高一些,我要是一直惯着她,不知道将来她会成什么样子呢。” 飞燕又笑说:”妹妹就是在我面前装一装还行,你呀,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我给琼朱求个情,你就原谅了琼朱吧。“ 我说:“既然姐姐都给她求情了,那妹妹就绕过她这一次吧。“ 招呼着飞燕走了之后,我这才让琼朱进来。估计再过不久,宫里面的人都会知道赵合德因为奴婢一句顶嘴,就让奴婢去浣衣局受罚,连跟着自己时间最长的姑娘都可以狠下心,这赵合德还真是心狠呢。 敏莲扶着琼朱进来,因为外面的石头硬,琼朱跪的腿都发软了,我跟敏莲说道:“你先下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再问问她!“ 敏莲扶着琼朱站好了,这才退下。 敏莲一出去,我就扶住琼朱,说道:“琼朱,让你受苦了。“ 琼朱摇摇头说道:“娘娘,您言重了,奴婢这一去,还是很有收获的。” 我扶着她坐下,这样大的礼遇让琼朱感动不已。 琼朱这才跟我细细的道来,这半个月来,他在浣衣局的情况。殿内只剩下我们二人之后,琼朱喝了一口热茶,说道:“娘娘,事情没有奴婢想象的那样简单。” 当日小六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身边没有一个人,我的心中就很疑惑,平日里除非是我吩咐,否则身边总是跟着人的,怎么那日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后来琼朱说是给我拿衣裳去了,我确实相信,但是敏莲在琼朱走了之后,竟然也走了。 一向做事稳重的敏莲,怎么会让我一个人在御花园中打盹? 我心中很是疑惑,所以那一日又是扔衣裳,又是砸杯子,是真的很生气。但是琼朱一向是不跟我因为这样的事情辨嘴,但是那日她竟然那样倔强,我就觉得她定是有什么想法了。 于是,就顺了她的意思把她贬去浣衣局。 新家人子的住所就在浣衣局旁边,琼朱是想要去帮我看看妩儿。 琼朱说:“妩儿姑娘是自己自愿要进宫来的。” 琼朱自己今年才十一岁,那么小的孩子是怎么想到要进宫呢? 琼朱说:“娘娘,奴婢寻了机会,亲自问了姑娘,姑娘说是听了上官先生说娘娘,说娘娘……” 我见她吞吞吐吐的不敢说,便嗔道:“有什么就直说好了,这里就我们二人,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琼朱突然给我跪下,声音微微颤抖,说道:“娘娘,对不起,其实,这事情是因为奴婢而起。” 我说道:“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了?” 琼朱说道:“妩儿姑娘是因为听了上官先生说,娘娘以后不能再怀孕了,在宫中定是不能够立稳根基的,因此便要进宫离来帮助娘娘。” 我心中一阵刺痛,那件事情还是在琼朱心中,一直挥之不去,所以如今她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谅。 其实,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是她的本意,而且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她还是存着愧疚的心,说起来,她还是这个有情有义的人。 而且,自从我进宫以来,她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情,终究,也是对得起我了。 我扶起她说:“琼朱,本宫知道你心中是怎么想的,‘香肌丸’的事情,本宫不想骗你,要说本宫一点也不记恨,那么并不是真的,虽然伤害了本宫。但是,本宫如今都不打算再提起了,你就不必再往心里去了。” 我这一说,琼朱哭得更是厉害,我伸手去扶她,她却死死地抓住我的手,我也不说话,任她这样抓着,因为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琼朱的心中总是认定了,她这辈子就是欠着我的。 是啊,琼朱也是一个女人,她自然知道一个女人一生都不能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而她,恰恰是那个让人家不能拥有孩子的“罪魁祸首”! 琼朱说:“娘娘,您要相信奴婢,奴婢剩下的这一生,定要偿还娘娘。” 我又是安慰了她一番,她才又说道:“娘娘,奴婢还有一件事情。” 我说道:“你是说敏莲?” 琼朱低下头,说道:”娘娘,奴婢并不是挤兑敏莲姑姑的意思……” 我点点头,说道:“不用你说,本宫也觉得。” 琼朱很是惊讶:“娘娘的意思是?” 我说道:“怎么,觉得本宫的眼力劲还不如你了?” 琼朱一着急说道:“娘娘,奴婢没有那个意思……” 我说道:“你看你还是沉不住气,我就是跟你说笑呢。”我转而又严肃的说道:“那一日,我遇见了小六。” 琼朱说道:“小六是?” 我说道:“是阳阿公主和赵爷的人。” 琼朱大惊失色道:“公主的人进宫了?” 我说道:“是的,还给了这个东西。”我把小六给我的药瓶递给她。 琼朱放鼻子前闻了闻,说道:“这其中含有芒硝和红花,这些都是对女人危害极大的东西,药理跟…跟‘香肌丸’有的一比啊,她们怎么会给娘娘这样的药呢?” 我冷笑:“阳阿公主让本宫用这些药害死的子嗣,真是不知道阳阿那个贱女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我从来没有这样的骂过人,听得琼朱微微的愣住了。 我又是很不耐烦的说道:“这个燕赤凤,这个脑子,真是…哎…” 琼朱说道:“娘娘,您这就是错怪了上官先生了,奴婢听妩儿小姐说的,这些话是娘娘那晚上和上官先生谈起的时候,妩儿小姐并没有睡着……” 原来,妩儿竟然是知道的,她不仅知道易了容的那个是我,而且也知道我要进宫,还知道我再也不能怀孩子了。 对于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来说,这些事情,让她怎么能够承受的了! 琼朱打断我的思绪,说道:“娘娘,敏莲,您打算怎么做?” 我笑说:“至少我可以确定她并不是太后的人,或者是皇后的人,这样我就能够确定她并不会害我,目前为止,她对我还没有威胁。咱们先以静制动。” 琼朱点点头说是,接着又问道:‘娘娘,再过十天,新进的家人子就要分配到各房各宫,您有什么打算?“ 再有十天,我的妩儿也会随着其他的孩子们被分到宫中了,这,似乎是来的太快了些。 我和刘骜之间的关系,还是向以前一样的僵硬,在这样下去,我想要将妩儿要到我宫里来,看来还是一个难题。在宫外的时候,燕赤凤在教我医术的时候,妩儿经常在旁边听,后来燕赤凤发现妩儿在医术方面的天赋极高,于是就将自己的医术传授给了妩儿,凭妩儿的天赋,如今的医术定是能和太医院的御医相提并论了。 妩儿,应该会是选择进医女署,成为医女吧? 不过这一切都还是我的猜测,毕竟这些分配的事宜还是掌握在各房管事的姑姑手里,我这样的猜测,现在根本就是安慰我自己罢了。 我自己还需要另辟一条路,让妩儿不要落在皇后的手里才好。 飞燕,如今这宫里面,我能够求助的人,似乎之后她了。 我让琼朱跟着我去了飞燕的清凉殿。我已经很久都没有来这里了。这一阵子不见,清凉殿中得变化简直让我目瞪口呆,那些满目琳琅的各地珍宝,还有质地柔软的帷幔,散发着阵阵幽香的鲜花,连桌上的茶水,都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暗香。我进宫以前,刘骜虽说是宠着飞燕,倒也还没有这种地步,自从上一次的漪澜殿事情之后,刘骜不再去我哪里,对飞燕和班婕妤简直是宠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不用看,班婕妤那里肯定也是这样的景象。 第3章 飞燕见我来了,赶忙放下手中胭脂,跑过来拉住我的手说:“妹妹,你好久都没有来姐姐这里坐了,怎的今天有空了?“ 我笑嗔道:“不是怕妹妹来了,坏了姐姐和皇上的美事吗?“ 飞燕的脸颊一片绯红,说道:“妹妹也不害羞,说这种话来堵本宫的嘴。“ 我们俩又闲聊了一阵子,我这才提起:“姐姐,你可知道新进的那些家人子如今快要分到各宫了?“ 飞燕不以为意的吃着盘子中得点心说道:“本宫才不管那些闲事呢,只要每天能够和皇上开开心心的就好,怎么,妹妹是有什么想法?“ 她吃的满嘴都是面屑,倒是增添了几分可爱。我最羡慕的就是飞燕这一点,不管怎么吃,都是吃不胖的,不像我,一吃准是要发福的。所以,为了不让自己显得臃肿,我也就只好委屈自己的胃口了。 我笑说:“姐姐,妹妹想请姐姐帮妹妹要一个人。“ “要人?是新进的家人子吗?” 我笑着点点头,说:“是的,有个叫上官妩儿的小家人子,是妹妹当初在宫外危机的时刻,她的父母救了妹妹,如今她进宫了,妹妹想要报答她父母的那份恩情。” 飞燕略微思索,说道:“要人嘛,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妹妹怎么不自己开口?” 我说道:“姐姐还不知道,妹妹得罪了皇后,如今位份又低,不敢较劲,若是妹妹开了口,皇后自然是要跟妹妹抢的。” 飞燕说道:“可是本宫开口要,皇后自然也是要跟本宫抢的呀?“ 我说道:“姐姐如今的位份是昭仪,昭仪和皇后就是一步之差,再说如今姐姐的荣宠正盛,皇后就算是要跟姐姐抢,也是要忌惮几分的。” 飞燕说道:“那本宫试试,若是办不成,妹妹可不能赖本宫啊。” 我深深地跟她一拜,说道:“姐姐的大恩,妹妹没齿难忘。” 飞燕着急的扶起我,说道:“本宫都说了,没人的时候,咱们姐妹之间就不要这些烦人的礼仪了,妹妹怎么动不动就向本宫行这大礼呢。” 我说道:“这件事情,对妹妹来说,是件大事,姐姐答应了妹妹,就算是帮了妹妹大忙了,妹妹谢谢姐姐是应当的。” 飞燕说道:“我们姐妹之间的情分,这点小事情,休要再提什么谢不谢的了。” 我出了清凉殿,看着懒懒的天空,心中忍不住祈祷:妩儿一定要平安,万万不要出什么意外。 不然的话,我就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是好了……选家人子的那一日,刘骜和各宫的妃嫔们都到齐了。 皇后娘娘在人前,还是那样一副端庄的姿态,和刘骜时不时的会交谈上几句,仿佛和刘骜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一样,两人还是像以前一般,相敬如宾。 但让我觉得更加奇怪的是刘骜,他对皇后的交谈也是照单全收,仿佛那一日从来不曾指责过皇后一般。难道是我在长乐殿呆的久了,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飞燕到还是老样子,满脸小女人的幸福,一看便知,她在这后宫之中是春风得意的,而今日,她穿了一身淡绿的衣裳,在这春末夏初,显得也很是亮丽。 至于班婕妤还是淡淡的坐着,遗世而独立,仿佛这一切喧闹跟她没有什么关系。不过从她的眉间我还是敏锐的看出一缕夹杂着悲伤的喜悦。 只是这个悲伤和喜悦似乎都是我所不能够明白和理解的。 所有的小家人子们如同她们刚刚进宫的时候一样,排列的整整齐齐,个头也都是差不多的,所以不会给人一种参差不齐的感觉。 只是,若是用心的去细看一番,就可以发现,很多孩子的脸上已经不似她们初来的时候那样的天真、活泼,而是增添了几分当初没有的东西,或是疲惫,或是恐惧,或是成熟… 看来,这永巷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可怕,只是短短的一个月而已,就抹杀掉了一个孩子前十几年形成的性格。 我今日有意讨好刘骜,所以笑着说道:“皇上今天的气色不错呢,希望皇上今日能够喜得佳人。” 刘骜听了我的话,眼睛竟然连余光也没有给我,便表情淡然的说道:“这是婕妤的真心话吗?要朕选几个小孩子来充实后宫?看来,朕的这个后宫依旧还是缺少了些许的生气啊,呵呵。” 这样的话说出来,脸上挂不住的不只是我,还有许皇后,当日,是她提出来这一批家人子要选的小一些,如今却又让皇上来挑选这些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这个主意,现在看起来,就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馊!” 我深知刘骜对我,必然不会因为我的三言两语就能够冰释前嫌,只不过是希望自己能够引起他的注意,能够让他记念以前的情分,今日在妩儿的事情上帮帮我。 只是,刘骜现在的态度让我很是捉摸不透,我也就没有再敢多说话。毕竟祸从口出,要是在我无意间把他给得罪了,最后吃亏的肯定是我的。 许皇后笑着跟刘骜说道:“呵呵,既然皇上觉得这些孩子太小,不适宜充实后宫,臣妾倒是有一个主意来弥补的,毕竟这回的家人子年龄过小也是臣妾的过错。” 刘骜浓眉一挑看着皇后说道:“哦?你说说看。” 许皇后嫣然一笑,娓娓道来:“这些小家人子们,虽然年龄甚小,但是有的却是资质颇佳,就算今年不选,过两年,也定是宫里的人,这些条件好的,臣妾自然是不舍得让他们去掖庭干杂役的。因此,才像皇上斗胆建议,请让各宫的姐妹们挑选这些小家人子们。” 刘骜听了皇后的话,很是不以为然,然后淡淡的说道:“不是本来就要挑的吗?” 许皇后笑说:“哎,皇上误会臣妾的意思了,臣妾说的这个挑,不是指挑侍奉的丫鬟,而是臣妾们为皇上照顾这些孩子,皇上也是要给她们位份的。” 皇后这是赤裸裸的在挑拨各宫,让各宫从此分化。只要是稍微有点心思的,便会懂得皇后的用意。 而这后宫之中,最容不下的人想必也就是那单纯无脑之人了吧。所以,皇后这一番话下了,各宫也都小心起来,生怕自己中了皇后下的套子,使得自己因小失大。 我知道,这后宫里面要是能够为皇上孕育子嗣的话,当然还是想要自己生的好,要不是万不得已,谁也不会愿意养一个将来会和自己争宠的“女人”…… 就在我沉思的时候,飞燕忽然对皇上说道:“皇上,臣妾认为这样不妥,还没有侍奉过陛下,就要册封,这样破了高祖的规矩。” 我心中暗叹,飞燕真是没有脑子,我不就是没有侍奉皇上,就已经被册封,还赐了封号的吗?如今这样,不正是给皇后把柄,给我找难题吗? 果然,飞燕的话刚刚说完,就见刘骜别有深意的看着我说:“宓婕妤在这件事情上比谁都有资格说。婕妤,你觉得皇后的建议怎么样?” 刘骜这个问题看似漫不经心,实际却是在测探我的态度,若我说赞同,刘骜定然觉得我对他的心意是假的,竟然允许那些小孩子和我争宠,若是说不好,这不就跟飞燕一样,当众驳了皇后的面子? 但是,现在无论是皇上还是皇后都不会给我时间让我好好地想想自己应该如何回答,才能够全身而退…我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垂首,恭敬的说道:“一切只要皇上喜欢,臣妾毫无异议。” 刘骜听了我的话,浓眉一皱,冷冷的说道:“是吗?没有异议是么?“ 许皇后在旁边帮腔,说道:“呵呵,臣妾也觉得宓婕妤说的有道理,只要皇上喜欢就好,那些规矩都是陈旧的,早就该改改了……” 刘骜却完全没有听见她说什么似的,只是冷冷的看着我,看的我有些发憷起来。 突然,刘骜抓起手旁的茶杯扔过来,砸在我面前的地上,不过隔得远,并不曾砸到我。我看着变得粉碎的茶杯,便可知刚刚刘骜用了多大的力气。 看来,他是真的非常生气呢。 所有的人都冷眼看着这一切,飞燕想要过来,我却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过来。 刘骜死死地盯着我,问道:“婕妤,真的没有异议吗?” 我没有想到刘骜竟然会当众发怒,如今我定然是不能跟着他犟,否则,吃亏的总是我。 我慌忙跪在他面前,低低的说:“皇上,是臣妾的天,皇上做什么,臣妾自然不敢反驳。“ 我抬头看着刘骜,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迎着他的眼神,一字一句的说:“所以,就算是心痛,臣妾也只能忍着,如果臣妾说不想,皇上会因为臣妾改变主意吗?臣妾觉得不会,所以有苦,也只能自己吞。” 这样的话说出来,大家都看着刘骜要怎样的处置我,可能还没有哪一个嫔妃这样公开的职责皇上。 但是,她们做梦也想不到的是,刘骜并没有继续责怪我的意思。看着他的表情,我知道这一把,我又赌赢了。 刘骜的眉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继而说道:“好了,各宫都开始选吧,朕册封便是了。”又看着我说道:“你先回去坐着,地上凉,你身子又不好。” 刘骜这件事情做的还是很聪明,既表达了他对皇后的尊重,又表明了对我的关心。 接着,管事的宫女,一个个的念着小家人子们的名字,让我们挨个过目。 “春香。” 叫春香的女孩子就上前一步,各宫娘娘看了,觉得不好,就叫去了浣衣局,这种连丫鬟都算不上的,就只能去干些粗活了。 叫道妩儿的时候,飞燕慌忙说道:“哎,这女孩子不错,皇上,臣妾想要她。” 我的妩儿始终都是低着头,一副很是恭敬的样子。看着本应该快乐的生活在宫外的妩儿现在的样子,我的心里不由一阵发酸。 虽然我不知道,这在宫里的一个月,妩儿过的怎么样。但却是听琼朱打听说…并不好…经常被管事的宫女责骂。她的身上也不见了往日的活泼劲头。 刘骜说道:“飞燕喜欢,那就留着吧。” 那管事的宫女却突然跪下,结结巴巴的说道:“昭仪娘娘恕罪,这个上官妩儿已经被皇太后钦点了,太后还下了懿旨,说是要让这个家人子陪伴皇太后左右,封为才人呢。” 飞燕不满,说道:“太后娘娘又没有见过这孩子,怎么就说要封才人呢?” 管事的宫女说道:“太后娘娘其实是见过上官才人的,说是投缘,就要了。” 既然太后下了懿旨,我就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心中疑惑,皇太后不是很少出长信宫的吗?怎么会碰见妩儿,觉得投缘,就早早的要了? 我又问道:“既然是太后娘娘挑走的人,怎么还会出现在册子上面?” 那宫女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回宓婕妤娘娘的话,这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不小心,忘记了撤走上官才人的册子。” 那个宫女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子上,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任着太后的懿旨带走了我的妩儿。太后的懿旨来的太突然,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妩儿就被带走了。 飞燕到我的宫里来说道:“妹妹,姐姐我为了你的事情,可是尽力了。谁知道半路杀出个太后来,就是皇上也要给她几分面子的,就更不要提姐姐我了。” 我笑说:“姐姐为妹妹做的事情,妹妹自然是都看在眼里了,妹妹在这里谢过我的好姐姐了。” 飞燕说道:“妹妹于我总是这般客气,不过,既然我们是亲姐妹,那姐姐说话也就直一些。” 我跟飞燕进宫的时候,都是以亲姐妹的名义相称,加之我们俩虽然一个消瘦,一个丰腴,但大约是我们都用过“香肌丸”的缘故,我们俩个之间,总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相似。 加之,阳阿公主和赵临在我们进宫之前,已经费了许多周折,为我们造了假的身份以及身世。 在这个宫里面,虽然我跟飞燕很客气,但,那是出于宫规森严。可这一切说到底,终究她还是我最亲的人,我总是相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不会害我的。 飞燕说道:“报答人的恩情固然是重要的,可如今我们在这宫里面,到底是比不上宫外做事情那般随性。” 我点点头说道:“合德明白姐姐的意思,如今我们在宫中的根基还不稳,妹妹自然是不会鲁莽行事的,姐姐就放心好了。” 第4章 我又很是恭顺的跟着飞燕说了我会冷静的看这些问题,飞燕这才放心的走了。 飞燕前脚踏出我的宫殿,琼朱后脚就进来说道:“太后娘娘对上官小姐是极好的,在长信宫中,就连元秋姑姑对上官小姐也是极为恭敬的。” 我说道:你可查清皇太后为何突然点名要妩儿了?“ 琼朱听了我的话,摇了摇自己的脑袋说道:“奴婢无用,目前还没有查清。” 我沉思了片刻,说道:“看来,太后并没有本宫想象中那样和气呢。” 琼朱说道:“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在这深宫中,能够从一个完全没有势力背景的家人子成为这天底下最尊贵女人,手上定是不会干净的。” 我说道:“不说太后,这宫里的主子,有哪一个手上没有人命?” 琼朱低低的说道:“娘娘就没有。” 听了琼朱的话,我先是微微一愣,而后便是笑的凄凉:“呵呵,快了,或许有一天,本宫会杀更多的人。尽管,那不是本宫的本意。” 傍晚的时候,韩公公尖锐的嗓子,在殿外响起:“皇上驾到!” 接着刘骜就快步走进来,一把抱住我,说道:“合德,我的合德,你也会心痛吗?” 我一时愣住了,并没有反应过来,为何刘骜会有这样激烈的动作,但是又不敢贸然的问他,只能说道:“皇上,还有人在这呢。” 刘骜坏笑说:“除了朕和你,这里哪里还有外人?” 我转头一看,琼朱和韩公公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就和刘骜说的一样,这里除了我们两个真的就没有会喘气的了。 刘骜捧着我的脸,说道:“合德,你今日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我这才想起来我今日清晨,当着后妃和家人子们的面,像一个怨妇一样的指责刘骜,大家都以为,刘骜是不会再来我这里了,我这也是再赌一把,赌刘骜对我的情意究竟有多深。 结果,刘骜来了,带着这样让我愧疚的喜悦。 我现在无比的确定,刘骜对我是有爱情的,不然的话,为什么我可以屡赌屡胜? 只是因为每一次,无论我说什么,刘骜就会信什么,这样的信任,缘由只有一个,那就是爱情,只有爱情,才能让人完全的去相信对方。 只是,这样的爱情,让我难以承受。 我陪着刘骜吃完了晚膳,又陪着他睡下了。外面的月色很美。刘骜睡得很熟,闭上双眼的他看起来,更是多了几分味道。 看着这样的刘骜,我却又忍不住的想到了张放,张放和刘骜完全就是两种不同的男人。 这两个男人在我的生命中纠缠不休…后宫佳丽三千,可皇上只有一个,也不知道,这宫里有多少女人,心中都有一个张放? 忍不住的又想起那一天晚上,在漪澜殿,那晚的月色也是这样的美妙。 如今正是花草繁盛的时候,外面的花开的繁盛,盆景也是郁郁葱葱。 突然一声低低的猫叫把我从臆想中惊醒过来。 我一直都害怕猫,这种恐惧起源于当初我在吴县的时候,在难民群中每天死掉的腐烂的东西太多,我根本就无法适应。难民中有一个有身孕的女人养了一只猫,每天总是发出低低的叫声,仿佛是为每天死掉的人哀叫祭奠,那种声音像极了刚出生的婴儿凄厉的哭声,所以,我一直都害怕。 平日里,我的长乐殿从来都不会有猫出现,就算有,琼朱和敏莲都会在我没有看见之前,就把它丢出去。 怎么的,现在竟然有了猫儿的叫声? 因是刘骜今日来了,所以琼朱和敏莲都睡在前殿了。没人可以用,我又不敢叫醒刘骜,只得从桌上拿起一把敏莲她们平日里用来刷桌子的掸子,慢慢的往园子中走去。 还从来没有再深夜里进入这园子,白天看起来赏心悦目的园子,如今看起来竟然是面目狰狞。静悄悄的,我心中暗笑,自己是太敏感了些,就叫了一声,自己就这样的强忍着恐惧要把它找出来。 心下想着,给自己找一个借口,想要回房,谁知,那猫叫声却又响了一声,这一次就在我耳边。 猛然一惊,本能的一回头,就看见张放的脸。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更加魅惑。 我吓得向后退了两步,倒吸了一口凉气,张放邪邪的笑着:“没想到本侯这样都吓不了娘娘呵。” 我冷冷的说道:“富平侯你好大的胆子,私闯后宫,你可知道是什么罪名吗?” 张放淡淡的说:“不就是私闯后宫的罪名吗?” 我气结:“你,滚远一些,否则本宫就要叫人了!” 张放懒懒的靠近我,说道:“娘娘随便叫,大不了本侯今晚就当是最后一次陪着娘娘赏月了。” 我们在山中那一段日子,每天晚上,我们三人都会躺在席子上,看着苍穹明月。 他这样,总是让我没有办法对他狠心。 我们说话的地方,距离我的寝室并不远,刘骜还在里面睡觉,我们这样,若是被发现,定是要被惩罚。 我跟张放说道:“你跟我来。” 说着自己走在前面,稍微走远一些,我才说道:“好了,现在说吧。” 张放嘴角勾起一道魅惑的笑容,说道:“就这么想要跟我划清界限么?” 我冷笑,中间夹杂着一丝凄凉:“侯爷说笑了,本宫很侯爷之间的界限本来就很分明,还用本宫多此一举吗?” 张放突然打断我,说道:“小胖,跟我走,好不好?” 我一下紧张起来,连呼吸都不能平稳,我说道:“什么?” 张放并不看我,只是没有了平日里的那份玩世不恭和阴鸷,声音中掺杂着浓郁的悲伤,说道:“你不当皇妃,我不当富平侯,我们可以像以前在山里面一样……” 听了张放的话,我的鼻子忽然酸了凄凉,心中也忍不住的难受,但我依然笑着说道:“侯爷说的真是太荒唐了,本宫,这辈子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家的鬼…” “你爱他吗?你爱上刘骜了?”他的情绪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激动过,在宁静的园子中,显得异常突兀。 我心中一紧,来不及想,就捂住他的嘴,说“你疯了,你不想要自己的脑袋,我还不想陪你着死!这里是皇宫!皇上还在这里!” 我本是想要制止他说话,但是没想到,动作这样的亲密,我们彼此的气息都想对方袭去,这样的气氛很是怪异,我慌忙的放下手,说道:“侯爷声音小一些吧,这里,毕竟是皇宫。” 张放声音降低了些,但是那种压迫的气势还在,说道:“你爱上刘骜了?” 我情不自禁的否认:“没有!” 张放突然笑了,说道:“所以你爱我?” “我…….”我差点没有忍住,说出了什么坏规矩的话来,幸亏即使发现,否则肯定会酿成大祸。 我只说道:“没有。” 张放却说道:“我相信,你爱上我了,小胖。” 他总是这样的信心满满,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这样的男儿,哪个女子又能够抗拒的了不爱上他呢? 我说道:“你记不记得,有一个叫兰端的女孩?” 张放说道:“我不想骗你,认识。” 我心中终于放下来,他终究是记得兰端的,这也证明了他不是个薄凉之人,也不枉兰端曾经那样的喜欢过他。 张放问道:“你认识她么?“ 我说道:“朋友。” 他说道:“我跟她也是朋友。”心中的那一点点嫉妒,因为他的这句话烟消云散,本以为他心中对兰端是有那种情意的,所以,心中还是会有异样的感觉。 张放很是认真地说道:“合德,跟我走,好不好,就这一次,我们逃吧。” 我仰起头,看着他,那样完美的人,十九岁,若是我们在宫外,我们或许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无论是从年龄,还是容貌,我们都是如此的相配,可是,如今我进宫了,嫁给了三十二岁的刘骜,那般的孩子气,我似乎是一个母亲一样的迁就他讨好他。 命运,这就是命运,命运已经注定了我们不可能如初见的时候,那样的美好只能是一种回忆。 张放是张家的独子,整个张家的命运和荣耀都与他息息相关,他如果这样的一走了之,将会承担怎样的抱怨和骂名。 而且,我实在想象不到,张放这样“谪仙”般的人,如果要淹没于男耕女织,在事事躬亲的生活中趋向于平凡,趋向于市侩,那样,于我一个不愿意毁掉美好的人来说,本就是一种罪孽。 所以,我说:“侯爷回吧,本宫喜欢宫里的生活,不愿意出宫。” 张放被我的话激怒,抓住我的肩膀,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冷冷的说道:“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平静的说道:“侯爷觉得本宫会开玩笑吗?” 张放笑的很是凄凉:“赵合德,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唯一一次张放抛开一切要跟你走。” 说完,便转身,说道:“可是,你放弃了,就这一次,不要后悔。” 我看着他翻过墙头的身影,不禁惊奇,没想到他的武功竟然变得这样高强。 身子突然一软,跌坐在地上,错过这一次,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赵合德终归只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在平凡的女子,我又哪里有卓文君的勇气和幸运……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拖着因为疲惫而显得沉重的身子回到殿内的时候,刘骜依旧睡得还很香甜。轻轻地翻了一个身,浓眉紧蹙。 外面的月光打进来,在殿内的各处投下了冷冷的影子,虽说是已经春末了,为何,还是感觉这样冷呢。 刚想着冷,我便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心也越发的凉了。 我小心翼翼的躺下去,看了看身边的刘骜,轻轻地将他的手臂抬起来,环住我。这样,就暖和多了呢。 刘骜,你可知道,今晚,我真正的决定了,忘却前尘。我们终究才是不可辩驳的夫妻,不管,爱或者是不爱。 此时的我已经想的很是清楚,这世上又有几个女子能够像是飞燕这般嫁给自己真心喜欢的那个人呢? 我已经很是幸运了,毕竟,我有自己“爱”的人,而我爱的那个人其实也是爱我的。有的人即使穷尽一生,也不知道什么叫做爱,比起这样的人,我又是何其幸运! “知足常乐”,我只是想要让自己快乐一点,仅此…而已…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只是在清晨醒来的时候,发现刘骜已经不在我的身边了,应该是在我休息的时候去上早朝了吧。 看看时辰,想来这会儿子应该也已经下朝了。 现在时辰也不早了,我起身梳洗收拾起来,而等我收拾好了的时候,韩公公已经过来了,传话说:“娘娘,皇上口谕,请您去宣室殿用早膳。” 我不明白,刘骜为什么要叫我去宣室殿陪他一起用膳,虽然我朝的皇帝一般都是在上完朝,便在宣室殿用膳。但是,很少会让嫔妃到宣室殿去一起用膳,今个是怎么了? 难道,刘骜今日遇见了什么高兴地事情。 想着我便已经坐上步辇,随着韩公公往宣室殿的方向驶去。好一阵子,我们才到了宣室殿。 我进去以后,看见刘骜已经坐下了,手中还拿着折子。 我见了他就要跪下行礼,他摆摆手,说道:“合德,你过来。” 我走到他身边,他示意我坐下,我刚刚一直在观察着他的表情,很显然他的样子看起来可并不像是有什么高兴地事情。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不自觉的我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他把自己手中的折子递给我,说道:“合德,你看看。” 我并没有接过来他给我的折子,而是摇摇头,说道:“后宫不得干政,臣妾不敢逾越规矩。” 刘骜说道:“你怎么把恬儿的这些都学会了?” 班婕妤的“却辇之德”不仅在永巷很是出名,就是平常百姓家,也是传为佳话的,不想,刘骜并不喜欢这样守规矩的。 既然,刘骜已经这样说了,我要是再说什么便是矫情了,而且也会惹得他不快,所以我拿起了奏折。 这折子我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脸上一阵发热。 折子竟然是张放写的,上面说着,自己年龄已经很大,说是想要找一位夫人,这事情还请皇上做主。 张放竟然选择了请皇帝赐婚,那样一个爱好自由不愿意被约束的人,怎么会想到让皇上为他赐婚呢? 难道,他不知道,皇上金口一开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无论怎样也无法挽回了吗? 难道,他想要和一个连面也没有见过的女子,只是因为皇上的一句话而成为一辈子相守的夫妻吗? 难道…难道… 他,这是在……报复我吗?! 第5章 很显然,因为这个折子,我的心中一惊惊奇了惊涛骇浪,但是面上我依旧和刚刚一般表现的十分平和,不漏半分声色。 刘骜淡淡的说道:“这宣室殿的东西啊,永远都比不上合德你那的。” 不等我说话,他又问道:“合德,这富平侯事情你怎么看?” 我强忍着心中的惊涛骇浪,面上带笑的和刘骜说道:“照年龄来说,富平侯确实到了成婚的年龄,不知道皇上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么?” 刘骜依旧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说道:“朕平日里自己都忙的很,哪里有时间给他找女人,这事情就交给你好了!” 我心中一惊,难道…刘骜其实早已经知道了我和张放的事情?不然的话,为什么要我来给选择? 而且,刘骜和张放两个的关系应该是极其亲密的,不然的话,当初皇后也就不会派出杀手非要置张放于死地了! 可是,如今刘骜这般态度,哪里像是要为自己的知己好友选一门亲事的样子? 我说道:“皇上,臣妾并不擅长…” 刘骜不等我说完,便打断说道:“你一向看人都准,朕跟富平侯的关系,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了的,这事情交给你,朕比较放心。” 我心中暗暗地叫苦,我该怎么样的回答呢? 刘骜,到底是不是在试探我?可无论怎样,我现在能做的,也是唯一可以做的,便是应下刘骜的话。 我只是微微垂首,说道:“臣妾遵旨。” 刘骜也不看我,只是说道:“用膳吧,做事也要先把自己吃饱了再说。” 就这样,我便和刘骜一起在这个宫殿之中用起了早膳。 我心中忐忑不安,虽然刘骜对我的态度,还是很平和的。但是,这种平和中散发出一种淡淡的疏离…我的心中更加感觉到了浓浓的不安… 回到了自己的宫中,我便开始着手“赐婚”之事,只是吩咐下去,不一会儿,宫人们便把我要的给送了过来… 面前的名册很多,画像有厚厚的一摞。 我细细的一个个的翻看,敏莲在一旁剪着花枝,琼朱拿着手中的抹布来来去去的走个不停,还时不时的将凳子花瓶碰几下,弄出一点响声来。 我看着她这样孩子气的举动,就知道她心里有事,只是当着敏莲的面不方便说出来。 于是,便跟敏莲说道:“昨日做的那个点心,本宫吃着觉着味道还挺好的,敏莲,你再去给本宫拿一分来。” 敏莲说道:“哎,奴婢这就去。“说完便退出房间。 我看着琼朱笑着说道:“好了,说罢。” 琼朱别扭的说道:“娘娘要奴婢说什么?” 我笑说:“呵呵,要是琼朱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一会子敏莲回来,想说都没机会说了。” 琼朱这才一屁股坐在我旁边,推开那些画像,说道:“娘娘,您怎么可以为自己喜欢的人亲自挑选妻子呢!?” 我心中的苦,可又是能说的出来的,只能笑笑说道:“等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琼朱红着脸说道:“奴婢才不会允许奴婢喜欢的人喜欢别人呢。” 我说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自然是好的,本宫也希望琼朱能有这个好福气。” 琼朱看着那些画像,说道:“娘娘,您看看,这些画像上的女人都丑死了,富平侯肯定看不上的。” 我笑说:“现在他都提出来了让皇上赐婚,皇上就算是让他娶一个浣衣局的扫地宫女,他都是非娶不可的了。” 琼朱坏笑着说:“娘娘,还是您聪明啊?” 我不解:“这关我什么事情?” 琼朱接着说道:“嘿嘿,娘娘不是说给富平侯赐一个浣衣局洗衣裳的小丫头么,奴婢觉得这个主意简直是妙的不得了呢!” 我说道:“哦,怎么个妙法?” 琼朱说道:“娘娘最好是给富平侯选一个又老又丑的,这样富平侯每天看着这样的夫人,就会觉得娘娘简直是天仙,当然娘娘本来就是天仙,这样富平侯就会天天只顾着思念娘娘,不会再想其他女人了。” 我笑着说道:“没想到你的用心还挺狠毒的嘛,本宫今日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最毒妇人心’了。” 琼朱撇撇嘴说道:“婚姻和爱情,女人自然是要狠上一点的,否则,就只能是独自伤心了,奴婢最不喜欢女人因为这些事情哭哭啼啼了,小家子气的很!” 敏莲刚好端着点心进来说道:“没想到姑娘还真是烈性子的人呢。” 琼朱本能的反驳,说道:“女人就是因为性子不烈,才被男人骗呢。到时候,苦的还不是女人?!” 敏莲笑说:“姑娘被谁骗了,这样大的火气?” 琼朱跺跺脚,说道:“跟你说不清,懒得理你!哼!”说罢便出去了。 我看着敏莲说道:“琼朱有时候有些小孩子脾气,你也别往心里头去。” 敏莲笑说:“琼朱和奴婢都是一心向着娘娘的,奴婢怎么会生姑娘的气呢。” 敏莲的心思总是这样的缜密,不管说什么,做什么总是滴水不漏。罢了,至少目前还没有影响到我什么…… 想着,我便笑着对敏莲说道:“敏莲,你过来,也帮着本宫看看,这琼朱也不好帮衬着本宫拿个主意……”富平侯的地位,在大汉朝是毋庸置疑的尊贵,他的样貌也堪称“大汉第一佳公子”,能够配得上他的,不管是从出家世,还是样貌来讲,自然也要是凤中翘楚的“人才”。 我本想让敏莲跟着我一起遴选的,但是敏莲却说,这种重大的事情,尤其是像富平侯这样地位尊贵的人的婚事,也只能是我和刘骜这样地位的人,才能够有资格给富平侯做决定的,她们做奴婢的是没有资格在这件事情上插嘴的。 敏莲这样说,未免显得矫情了些,但是从另一方面想,她这也是合乎规矩的表现,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在这一点上,她比琼朱要做得好,这也是我欣赏她的地方。 我自己一个人把所有的,有名望家族的未婚小姐们的记载都细细的看了一遍,上面单单只是记载了一些简单的信息,我便愣是整整花了一天的功夫才看了一个遍。 据说,朝中大臣听说富平侯请求皇上赐婚,不论官职大小,都纷纷将自己家中的女儿,妹妹各个画了像,争先恐后的送进宫里来。 想来,我只是随便吩咐下去,这片刻的功夫面前便已经出现了如此多的画像便可知这张放是如何的一块香饽饽。竟然可以让那么多的人争着抢着把自家的未婚女子许配与他。 想到此处,我不禁苦笑,当初飞燕从阳阿公主府一舞成名,飞上枝头变凤凰,一下子就成了尊贵的昭仪娘娘,使得许多宫女都想要减肥,效仿飞燕。 据说,宫中还有女子为了减肥致使自己节食过度而饿死的,这倒是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不是因为我经历的事情太少,而使得我大惊小怪,而是因为我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再多了,才会觉得这件事情不可思议。 只是为了减肥节食就给饿死了,要是这大汉朝能多几个这样的人才,想必天灾之时,便不会出现人吃人的惨剧了吧。 如今张放公开的要求赐婚,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怨恨自己没能够生个女儿,拿家中的男孩子出气呢。 我看了整整一天,才择选出几个家世和样貌佼佼的女子来。 第一个是萧知言,是使匈奴使萧育的孙女。萧育是元帝在位的时候,及其器重的一位大臣而,萧育本人也是重情义,有骨气的铮铮铁骨好男儿。 这样的一位真英雄,今日怎么也效仿了众大臣将自己的孙女送来?可只要是随便想想便会明白事情的缘由。 听说萧育和太后的关系一向是不错的,当初王政君能够顺利当上太子妃,萧育在其中也是出了不少力的。如今这样做,大概是不好拂太后的面子罢了。 萧知言也是个难得的绝色美人,虽然年龄只有十四岁,从画像上能够看出是一个活泼的女孩子。而且最难得的是,这个女孩子的身上有一种灵气,给人一种钟灵毓秀的感觉。 第二个人选名叫班玉合。这是班婕妤的小妹妹。班家本来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是自从班婕妤从一个良家子变成婕妤,后来又深受刘骜的敬重,班家的潜力从此就被挖掘,完全担当的起“人才辈出”这四个字。 因此,班玉合的出生也算是比较高贵的了。 班玉合本人和她的姐姐一样,容貌不俗,身上的气质一看就是超凡脱俗,不管世事的。 这样的人,除非是和班婕妤一样才华横溢,否则在大门大户的斗争中,定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第三个,许佳女。这个女子,年十六,貌若天仙。连我都是要自愧不如的。她的出身就更加不用说了。不然的话,谁家的女儿敢用“许佳女”这样的名字? 许佳女便是谐音许家“好”女儿的意思。不错,许佳女正是当今许皇后的侄女,平恩侯许嘉的女儿。 当今许皇后的出生更是不得了,许家虽然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是,由于当年史皇孙刘询登基称帝之后,不忘旧情,力排众议将自己的结发妻子许成君封为皇后。 而自许成君被封为皇后之后,整个许家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顿时间,许家的上上下下就上升到了上流社会,而当今的许皇后正是宣帝许皇后的侄女。 在我和飞燕进宫之前,许皇后得刘骜的专宠十多年,这种荣宠是很少有皇后能够得到的。 一门子出了两个皇后,本就是一件极其难得的事情了。而这两位皇后又都是被皇上“宠爱”之人,那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许佳女出身于这样的家族,而且,传言她擅长诗书,精通琴艺,是一个十分难得的,如谪仙一般的人才。 果然,只有这样的人才才是那个能够站在张放身边,和他天生一对的人吧…… 况且,许佳女年近十七,还没有选定夫家,这样的女子是绝对不可能嫁入平常的人家去的。 放眼望去,咱们大汉王朝能够娶的上她的除了皇帝刘骜,也就是富平侯张放了。 只是,听张放说的样子,皇后跟他之间可是有着深仇大恨的,这样的话,似乎又变得不太妥当? 况且,给张放的身边放一个这样的绝色佳人…我…罢了,不是我的,我便不作他想了。 这几个人当中,要论条件,是许佳女最好,只是,到底选谁,我心中还没有一个底。 对于张放的亲事,我是既要讨好刘骜,又要不让张放心里怨恨,确实是很难办到的。 本来看了一天的画像,我已经十分疲惫了,可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又很难睡着,就这样到了第二天,我慢慢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眼睛不但肿的有桃核那么大,眼睛周围还整整黑了一大圈。 我让琼朱先给拿了热毛巾轻敷了下,而后便让她给我略施粉黛,便急急往宣室殿赶过去。 此时,刘骜也是刚刚下朝,我跟他请了安之后,才坐下来,说道:“皇上让臣妾办的事情,臣妾已经有主意了,如今想跟皇上商量,再最后定夺。” 刘骜依旧不温不火的说道:“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了,朕就不过问了。” 我说道:“这些事情,皇上还真需要亲自过目,这么多佳人,臣妾都要挑花眼了。” 刘骜说道:“那你把挑的给朕看看吧。” 我示意韩公公拿过那三幅画卷,一次铺开,分别是许佳女,班玉合,萧知言。 刘骜看着那几幅画,甚是仔细,也不说话,我也只能静静地站在他身边看着。过了许久他才说道:“五十多个女子,你就只挑出来三个吗?” 我笑说:“三个臣妾都嫌多呢,皇上若是赐婚,毕竟只能赐一个,臣妾已经将家世,容貌和富平侯最相配的三位留下来了,现在就看皇上您的意思了。” 刘骜说道:“你果然是铁面无私,客观公正。” 我笑说:“呵呵,富平侯毕竟是皇上的表亲,又是皇上最为亲密的朋友,臣妾自然不敢大意,也不敢带入个人喜好。” 刘骜斜着眼,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说道:“哦,是吗?” 我毫不畏惧的迎着他的眼神,说道:“是。”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学会了说谎的时候,直视对方的眼神,让别人看见我的坦诚,以证明我并没有说谎。 刘骜看着我,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微笑,说道:“那就好。” 我娇嗔道:“皇上,您看看这里面哪一个更为合适些?” 刘骜又看了一遍画像,说道:“要说容貌,这三人都是绝色,但是要论家世,那只有许佳女,朕觉得还不错。” 口气真大,就一句‘还不错’就将名满天下的许家一笔带过。这种话也只有当今的皇帝刘骜能够说的出来了。 我笑着说道:“皇上竟然和臣妾想到一块去了,臣妾也以为,这三个美人中,许氏佳女最为合适。” 刘骜问道:“呵呵,你觉得怎么合适了?” 我说道:“臣妾不想违心,在皇上面前,臣妾说实话,富平侯却是有着过人的姿容,若是一般的女人大概是配不上的,唯有许氏容貌艳丽无双,家世他人难以匹敌,唯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的上富平侯。” 刘骜这才展开双眉,笑着说道:“哈哈,不如还是先见见人再说吧。” 我说道:“是。”同时也忍不住的舒了一口气,刘骜这一关,我总算是过了。 我料想他隐约的已经知道了,漪澜殿的那个人就是张放,所以,才会用张放的婚事来试探我。 本来在听到张放的婚事的时候,如果是对张放有情义的话,自然会是有着不爽的反应,可是偏偏在他说之前,我就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和张放来往,我要把他最美的样子,永远的刻在我的心里,这样的话,他无论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中都是最好的。 所有,就算有爱情,那我爱的也是那个活在我心中的张放,与那个请求皇上赐婚的张放无关,所以在刘骜说起张放婚事的时候,我可以风轻云淡。 而在选这三个人的时候,我发现我竟然可以很平静,就像是在给自己亲弟弟或是哥哥挑选夫人一样,那般平静。所以,我希望他能够得到最好的。 也证实我这样的态度,总算是让刘骜放下了心。 第6章 眼见着那人的剑向妩儿劈下来,我一着急,就扑在妩儿身上,当时我的脑子里面是一片空白,只是紧紧地闭上眼睛。 过了半晌,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感,我缓缓地睁开眼睛,就看见刚刚那名要杀妩儿的黑衣人早已经倒在地上,此时此刻正不停地抽搐,黑色的血从他的嘴里像温泉一样冒出来。 我惊愕的看着这一切,却见燕赤凤和刘骜身边的黑衣人也都倒了下去,和我们身边的这名黑衣人也是同样的状况,也是不停的抽搐,黑色的血从嘴巴里面不停的往外冒...... 站在琼朱身旁的黑衣人忽的反应过来,挥起刀照着琼朱的肩头砍下去,琼朱没有来得及躲过去,肩头立刻染成鲜红一片。 我紧张的张大嘴巴,琼朱却是狠狠地一刀挥过,斩在那黑衣人的脖子上。那黑衣人就这样,缓缓地倒下了。 剩下的两个黑衣人伤势严重,见自己的同伴门全都倒下了,连滚带爬的就往远处跑,琼朱跌坐在地上,艰难的说出一句:“不能让他们跑了!” 袁德这才反应过来,和另两个侍卫追过去,将那两个黑衣人斩杀了。 我扑过去,抱住琼朱,她的伤势非常严重。 燕赤凤从自己的身上撕下长长地一块布,递给我说道:“姑娘现在伤势颇重,需要包扎。在下多有不便,请夫人和小姐代劳。” 妩儿这时也缓过来,看着眼前横七竖八的黑衣人,惊魂未定,我吼道:“都还愣着干什么,把她扶到马车上!” 燕赤凤二话不说,将琼朱抱起来,轻轻地放在马车内,刘骜也上了马车。 刘骜身上也受了伤,但是,此刻我已经顾不了他了,毕竟,刘骜和琼朱比起来,琼朱伤的更重一些。 刘骜靠在垫子上,不停地喘气。 我和妩儿将琼朱的衣裳慢慢的揭开,粘稠的血已经将衣裳和伤口黏在一块。这一剑若是再偏离一寸,便是要要了琼朱的命了。 妩儿娴熟的从自己的包袱里面拿出一瓶药,涂在琼朱的伤口上,然后又用布将伤口包扎起来,这些动作,干净利索,一气呵成,不光是刘骜,就连我,也看的目瞪口呆,就算是太医署的御医,也未必能够像她这样的驾轻就熟。 妩儿说道:“皇上,让臣妾为您也包扎一下吧。” 刘骜动动嘴,却终究没有说什么,算是对妩儿的话默许了。 妩儿还是小孩子,自然是不太懂得男女之间的事情,但是,我们四人在马车之中,刘骜的伤口在腹部,让他裸露着上身,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刘骜很是难为情的说道:“合德,还是你为朕包扎吧。” 妩儿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她这才掀开帘子,下了马车。此时的琼朱已经疼得晕过去了。 我慢慢的为他一圈圈的包扎,他的身材健硕,从来没有在白天的时候见过这样的他,突然想到刚刚他用命令的口吻跟我说:“你们就呆在这里!” 从来不曾注意到,他竟然也有这样的强势的一面,见惯了他的懦弱,见惯了他的孩子气,而这样的他很是让我吃惊,却也让我欣喜。 我轻轻地伏在他的背上。突然觉得很是安稳。 不知和何时开始,刘骜竟然可以让我如此安心,似乎只要在他的身边,只要和他在一起,我就不会再那样的惧怕。 刘骜无奈的说道:“合德,别这样。” 我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他又说道:“难道你想让朕在这里要了你?你再这样,朕忍不住了。” 我这才明白他的意思,脸上立刻飞上两片红晕,娇嗔道:“臣妾哪里想到那些事情了,不过是想到我们能够劫后余生,心中庆幸罢了。” 说着便为裸着上身的刘骜穿上衣裳。 刘骜穿上衣服以后,缓缓地叹气,说道:“哎...真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来的这样快。” 我说道:“我们出宫本就已经封锁了消息,真的说起来也是只有几个人知道的事情,怎么还会传的这样快?” 刘骜冷笑:“呵,这其中的很多原委合德你是不知道的,汉宫和各封地王国相互之间素来都是不信任的。所以,相互之间派细作什么的,都是最司空见惯的方式了。” 我说道:“可是,该怎么样去辨识这些细作呢?” 刘骜说道:“能够辨认出来的,总是利用一些人不知鬼不觉的办法就将人处理掉,而大部分其实是辨别不出来的。不然的话,也就不叫细作了。” 我突然意识到,我自己其实就是一个细作。甚至,我的主人有可能就是定陶太后傅苑眉。 而可笑的是,这么多年我并不知道在背后操纵我的人是她,这一点,连王政君都很吃惊,更不用说,我根本就没有见过傅苑眉了。 由此可以看出,傅苑眉的手下有多少细作,她直接控制的,间接控制的,赵临为她培养的,阳阿公主为她培养的…….想起来就觉得那个数字一定是惊人的可怕。 只是,这阳阿公主放着安逸的生活不过怎么就想着要帮助傅苑眉呢?就算是傅苑眉做了皇太后,她的生活并不能够再变化什么啊。 那么,她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刘骜突然看着我说道:“合德,关于你的事情,其实,朕是知道的。” 我的心猛地揪起来,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面。 刘骜握住我的手,轻轻地掰开,看着我说道:“不要紧张,母后知道的,朕自然也知道。” 我惊恐的看着他,这是唯一一次我在刘骜面前惊慌失措。因为我感觉到自己的末日就要来临。 刘骜把我揽进怀中,我木然的任由着他怎么做,刘骜轻轻地在我耳边,说道:“合德,朕是不是说过,你不是天下最美貌的,不是天下最聪明的,也不是天下最纯洁的人?” 我沉默着,说不出话来。 “可是,朕也说过,朕就是喜欢你,对不对?这就是命,朕相信命,命就注定让我喜欢你,去爱你,不管你是不是世上最好的,命就让朕的心中只能够容的下你一个人。“ 我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听了刘骜这话,我知道自己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刘骜接着说道:“所以,朕跟母后打赌,朕用唯一的皇位赌,朕赌,你将是对朕最忠诚,对朕最好的人,若是输了,朕就把皇位还给母后。“ 我被刘骜的话深深地震惊了,王政君难道还有这样的想法?她想要皇位吗? 难道她想要取自己的儿子而代之,成为一个女帝? 更让我吃惊的是,在刘骜的心中,我竟然还有这样的分量。 一时间百感交集,我的心中实在是太复杂,根本就说不出话来。我挣脱刘骜的怀抱,缩在角落。 就这样被他揭穿,虽然他是那样的风轻云淡,但是我却如同是被人脱光了衣裳一样,赤裸裸,充满了羞耻感。刘骜怎么可以这样的残忍,用这样温柔的方式,来揭露我的过去,让我无从逃避。 他对我那样的好,但是我从来都是用最不忠诚的事情来回报他,而且,这一切,他都知道。 一直以来,我都是自欺欺人的认为,自己把所有的一切都隐瞒的很好,可是,没有想到,我赵合德竟然也做了这样掩耳盗铃的事情。 刘骜对我无疑是十分好的,而现在我更是明白,原来他是用这样一种心情对我的。 他对我的包容,让我无地自容,让我无法接受自己。甚至对自己慢慢地产生厌恶。 我拿着帕子给琼朱擦着脸上的汗水,伤口的疼痛让她的双眉紧蹙,我忍不住的掉下眼泪来。 刘骜也不再说话,疲惫的靠在垫子上。 马车再一次启程,袁德说是要把马车再赶出十里外再歇息,否则,在这死人堆里很是晦气。 袁德和燕赤凤等人再一次潜伏起来,我们在车上很是尴尬。 琼朱的脸色还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妩儿每天都会给琼朱换一次药。见我担忧,妩儿说道:“咱们需要赶紧进山,山上的天气冷一些,否则,我担心天气升温,会让伤口化脓。” 这里离长安城南边的延绵的大山已经不远了,约莫再有一天,便能够到达,只是我现在还是心急如焚。 因为有了前一次的刺杀,我如今已经草木皆兵,总是觉得山上更是不安全。 第二天正午的时候,天已经放晴,妩儿不禁抱怨,怎么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偏偏天就晴了。 刘骜说是让在山上多停留一天,看看琼朱是否能够有所好转。 我思前想后依旧觉得这样不妥,于是跟刘骜说道:“皇上...” 我们两个已经僵持了两天了,我第一次跟他说话,刘骜故作平淡,说道:“你可有什么建议?” 我说道:“臣妾觉得,可以留下一个人来照顾琼朱,等琼朱痊愈了,再赶上我们。他们的脚程应该是比我们快一些的,这样算起来的话,大概是能够让我们同时赶到西南的灾区。” 刘骜点点头,算是默许了。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在随行的几人中选择一个留下了照顾琼朱伤势的人了。 现在琼朱毕竟伤势不轻,那个留下了照顾她的人,自然是会些医术才好,要不然的话,要照顾依旧不清醒的病人,肯定是十分有难度的。 妩儿是被排除了。剩下的只能在四个侍卫中找,刘骜看着眼前站的四个看起来普通平常的侍卫,说道:“你们当中可有人懂得医术?” 袁德说道:“回皇上,燕侍卫精通医术,这也是末将这次选择燕侍卫的原因。” 刘骜意味深长的看了燕赤凤一眼,说道:“燕侍卫,你就留下来照顾病人吧。” 燕赤凤一向不喜言谈,谁知道这次竟然想都没想就跪下来,说道:“回皇上,末将不愿意。” 刘骜又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问道:“为何?” 燕赤凤说道:“末将,末将……末将觉得保护皇上和娘娘才是臣的本职。” 我一阵怒火,冷冷的说道:“琼朱是本宫最倚重最珍惜的人,她若是出了问题,本宫的心就被剜掉一块!” 燕赤凤吃惊的看着我,随即又垂下头,我又柔声说道:“燕侍卫,就算是本宫求你了,琼朱对本宫来说,真的,真的很重要。” 燕赤凤最终还是点点头,我这才长长地舒一口,却看见妩儿很是不满的撇撇嘴。 我知道,妩儿是希望燕赤凤能够陪在我们身边的,但是,现在的情况十分特殊,琼朱是我在宫中的左膀右臂,她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我还真的不知道自己改怎么办好了。 而留下的那个照顾琼朱的人,必须是我信任的,所以除了燕赤凤,再无第二个能够让我满意的人选了......我们的马车又走了差不多多半个多月的时间,才到了西南的凉城——也就是西南大水的灾区。 如同当初的吴县一样,城外是人头攒动的灾民。 看到这样的景象,我的胃忍不住的抽搐,仿佛这里就是吴县,仿佛还是六年前,仿佛我还是十三岁... 仿佛这么多年的路,我都没有走过,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我又回到了这个地方,这个我本就应该呆的地方。 所有的天灾带来的都是一样的后果,同那个时候一样,灾民里面还是有着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她们穿的衣裳上面全都是泥浆;还是有着五十多岁的老汉,他们的眼睛中充满了绝望;还是有这怀中抱着婴儿的母亲,她们撩起衣裳将自己白花花的**放在孩子的嘴巴里面给孩子喂奶。 看着这熟悉的一切,我的头一阵眩晕,那种感觉难受的紧,让我无法形容...... 刘骜扶着我,看见我的异样,眼中满是关心,说道:“怎么了?是不是这里的气味太难闻?” 我摇摇头,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我想要告诉刘骜,这样的惨状,其实是我曾经经历过的。 我曾经也是一名灾民,也是这样蓬头垢面的去抢一碗救济粥。可是如今的自己忽然之间似乎就变得如此华贵......那样的话,却是无论如何再也说不出来了。 妩儿见了那些灾民一个个争抢着一点点救济粥很是难过,而后便想要将车上的干粮拿出来。 见状,我赶紧过去一把从妩儿的手中把干粮袋拽下来,扔回去,狠狠地说道:“不要动!” 妩儿张大嘴巴,话还没有出口,我便打断说道:“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刘骜扶着我,坐在马车上,远远地看着那些灾民,我说道:“把马车赶到再远一些的地方吧。” 赶车的袁德不明白,问道:“夫人,这是为何?” 我说道:“人被逼的山穷水尽的地步,就不会再顾忌什么,我们要是在这呆的久了,那些人肯定是会要过来抢我们的!” 袁德这才说道:“娘……夫人说道有理,末将这就将车赶到远一些的地方去。” 我们在车上等了快到晌午的时候,就见着几个人用着木驾车拉着几大桶东西过来。我看着那些粥桶,胃又忍不住的翻滚起来,随机,用手捂住嘴巴干呕起来,妩儿则到我的身边蹲下不停地给我拍着背。 刘骜却突然说道:“他竟然...亲自来了?” 我一回头,就看见张放神情专注的在为这些灾民们盛粥。虽然,他穿的是麻布粗衣,但是远远地我依旧一眼就看出了他,他永远都是那样的特别,那样的耀眼。 在那些灾民之中,他完全就是一副鹤立鸡群的样子,相比这也是为什么在那么多人之中,总能第一时间找到他的缘故吧。 灾民们一见有粥桶,立刻哄抢,挤成一团,张放和他的手下们被挤得东倒西歪,他身边的两个人拼命地保护他,却也挡不住如潮水般的灾民。 张放大声说道:“若是再抢,明日便再也没有了!“ 这样一声下来,灾民们完全没有听见,此时此刻,灾民们眼中只有食物,哪里还会听得见他的话语? 突然,其中有一个灾民大声说道:“别抢了,别抢了,再抢明日就没有了,再抢咱们就要饿死了!” 虽然说出的话,表达的意思是一样的,但是,得到的效果却是天差地别的。 醉着那名灾民的话语,人群中这才渐渐地安静下来,张放这才朗声说道:“好,各位乡亲们,我也知道大家的难处,只是,我能够出的只有这么多,咱们要坚持,只要挺过这几天,等开了城门,咱们就有救了!” 张放这几句话,仿佛是描绘了一个美好的大远景,只是这些话,骗骗灾民也就罢了,像我这样经历过天灾的人却是不相信的。因为我知道,要等到城里面的开城赈济,除非是城外的人能够死一半以上。 但是,张放的话语就好像是一个梦幻,这样的梦幻对于这些灾民来说,是有着魔咒般的吸引力的。他们如同是听见了仙人的指引般,停止了骚动。 张放无疑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他知道自己说什么话才能够让灾民们听话,更懂得这些刚刚经历了天灾的人们心底求生欲望是如何强烈。他知道自己的话,如同一棵救命稻草一般。 即使不可信,不现实,但是这些灾民们依旧会紧紧抓住不愿放手。更何况,现在看来,张放他们是这些灾民们的希望...... 张放的视线转向我们这边,好像他一直都是知道我们的存在的,这一切,仿佛是在做给我们看的。 虽然隔得这样远,我还是能够感觉到他传递过来的那一种轻蔑,蔑视刘骜的无能,蔑视刘骜的懦弱。 刘骜见刚刚还哄抢食物的灾民们都安静下来,有条不紊的排队领取食物的时候,说道:“小放真的是无所不能呢。” 我笑着说道:“皇上您是天子,也就是上天的儿子,岂能是凡夫俗子可以相比的,他就算是做的再好,那也依旧是替皇上做的,是做臣子的本分。” 刘骜听了我的话并没有振作,反而更加落寞的说道:“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朕的心里终究是觉得自己无能的。” 看着刘骜因为张放而变得无精打采的,我不但对他没有产生一点的温情,反而心中烦躁不已。 我现在对刘骜有一种强烈的抗拒心理,每次他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我都忍不住的想要抓狂。 我讨厌张放那样的自负,似乎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无法入的了他的眼。同时也讨厌着刘骜的自卑,总是那样妄自菲薄。这是两个走着极端的人。 我跟袁德说道:“我们去堤坝看看吧。” 袁德听了我的话,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向了在我身边的刘骜,刘骜则看见了他的视线以后点头,算是默许了。 据上奏给朝廷的折子,水患发生之后,西南这边的郡王就下令修建堤坝,以防水患。 只是,当我看见那长长地堤坝的时候,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并不是我杞人忧天,但是,我也找不到自己不安的理由。 果然,当天夜里,又下起大雨来,半夜的时候,袁德禀告,说是城外的堤坝垮了,我们现在呆的地方也很危险。要我们赶快转移,只是袁德的话,实在是太迟了。 当夜,洪水就大肆的蔓延,我们只能是步步后退,最终退在了后山上。这一场洪水比我之前见到的至少还要凶猛上十倍。 我们带的干粮不多,如果洪水不退,我们连五天都支撑不了。 袁德看着凶猛的洪水,忍不住低低的说道:“城外的那些灾民,完了。” 听了袁德的话,我心中一紧,现在不光是那些灾民,就连凉城也是危在旦夕。张放他们,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大雨狠狠地下了整整一天,这才停了,这一次雨停了之后,就是艳阳高照,本来是刚刚习惯了潮湿的空气,现在就经受这样的暴晒,我的身体撑不住,终于病倒了。 妩儿虽然人小,但是身子骨比我要好得多,竟然支撑下了,还照顾着我,刘骜眼见着我难受,跟着着急,一夜之间,他的脸上竟然就青了一大圈,完全看不出一点点君王的气质来。 袁德他们三个侍卫,怕洪水久久不退,我们的干粮不够,几个大男人每天就分一份干粮,我看着心里难受,说是让他们多吃一点。 袁德总是那样的义正言辞,说道:“娘娘,皇上和您是圣体,末将等这些贱躯只要能够保得皇上和您的平安,也就心满意足了。” 听了这样的话我心中更加百般不是滋味。 我说话很是艰难:“如今我们都是共患难的人,若是没有你们,本宫和皇上也定然是撑不下去的,你们只有吃的饱饱的,才能好好地保护皇上和本宫。” 饶是我怎样的劝说,袁德始终是不肯多吃,就连刘骜开口命令,袁德他们几人宁愿抗旨,也不愿意吃东西。 只有挨过饿的人,才会知道那是一种怎样可怕的感觉,而现在袁德他们正在忍受这种感觉...... 我实在是没有力气,就不再劝说了,只是那一天晚上,我竟然看见了刘骜的眼中充满泪水。 妩儿最近一段时间总是在山上捣鼓一些青草啊什么的,我想她应该是在制药,只是不知道要制什么药而已。 谁知道过了两天,妩儿竟然兴冲冲的跑来给我说自己制出了一种药,让人吃了可以减少饥饿的感觉。 没有想到妩儿竟然对药理有着这样的惊人的天赋,只是在这短短几日就研究出了这样神奇的药。也是因为有了妩儿这种药,我们这才总算是暂时解决了食物严重不足的问题。 只是,这种药可以让我们多撑几天呢?即使我们不感觉饿了,但是,不吃东西依旧是...会死的... 第7章 刘骜已经三天都没有来过长乐殿了,琼朱很是不安,做起事情也变得毛毛糙糙了。倒是敏莲像是往日一样,很是平静,很是淡定的从小厨房给做饭,给端饭,所有的事情依旧是有条不紊的。 琼朱平日里倒不是爱在背后说人的,今日却在我身边叨叨:“看她的那样子,娘娘惹皇上不高兴了,她倒是像高兴地不得了似的。真不知道,她是不是别的地方派过来的习作!” 我看着琼朱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抓住了人家什么把柄,又或者是人家怎么得罪了她呢。 我笑着喝了口茶,说道:“怎么的就高兴了,本宫怎么就没有看出来。” 琼朱一看我完全没有听进去她的话,似乎变得更加急躁了,而后对着我说道:“娘娘,您看她进进出出的跑的那样勤快,可不就是高兴地很吗?” 其实,我心中也是烦的很。但是,我自然不能像琼朱这般急躁,因为我知道有的时候你越是急躁事情就会办的越糟糕。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够表现出异常,让人家看了去。 我说道:“琼朱,你跟我的时间这样久了,倒不如敏莲了,这样的时候,咱们越是要平静。” 琼朱很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的眼神很是疑惑。看着琼朱的样子,我知道要是我不说的话,也许她永远也无法明白刚刚我的意思的。 许皇后上次质问我未遂之后,就呆在椒房殿,平日里也不出来。 而刘骜,那日,在班婕妤走了之后,他看着我,冷冷的问道:“朕想知道婕妤昨日是去见谁了?” 我只是跪在他的面前,说道:“臣妾没有。” 刘骜看着我,我看见他的双眼中布满红血丝,那种怒气,是他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表现过的。他凑近我,手指钳住我的下巴,看着我,声音中透出一股难言的悲伤:“朕这样力排众议保住你,你还是要骗朕吗?” 我能说什么?我要说,是的,皇上,臣妾去漪澜殿见了一个人,这个人是富平侯,他还吻了臣妾。 刘骜,你可以任由你爱的女人和皇后对战,但是你可以忍受我,心中装下了另一个人…而且,那个人还是一个男人… 你可以因为张放是你的朋友,就放过他吗? 我心中的答案其实早就明确的,所以,我宁可失宠,也不能说出这种会让我置于万劫不复境地的事实。 刘骜这几日连连留宿在飞燕和班婕妤那里,既不来我这里,也不去皇后那里。 我每日只是心情愉快的喝喝茶,赏赏花,自然是不能让皇后看出我和刘骜之间产生了嫌隙。偶尔会让敏莲给刘骜送去我亲手做的点心,敏莲回来说,刘骜既不吃,也并不让人丢掉。 看来,我竟像是真的失宠了呢。 在御花园中,看着头顶上的天空,还是很美的,虽然是比不上我们在山里的时候,但是,相对来说,我已经很是满足了。 那一晚,张放那样放肆的举动,让我半点欣喜,半点忧愁。 只是从那晚上起,我就喜欢上了坐在这御花园中,看着蓝蓝的天,想一想以前早山里的时候,张放躺在草席子上晒太阳,晒完正面晒背面,很是美好。 刘骜如今不宠爱我了,我心中不但没有半分的难过,竟然还有一点安心,仿佛是在恪守我对张放的忠诚。 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明明应该忠诚于刘骜才是。 我让琼朱给我拿来一个垫子,便懒洋洋的躺在花丛中睡着了。 仿佛是做了一个梦,好像是梦见了小六,对我还是那种爱理不理的样子。 “娘娘…娘娘…您醒醒…”我从梦中惊醒,竟然看见眼前有一个内侍正在粗暴的推搡着我,我正要发火,那内侍却“嘘”一声,说道:“娘娘,是我。” 我细细的看了一遍,才发现,那人竟然是是小六! 我最近是有什么灵异的本事了么?怎么梦见谁,就能见找谁?还是我根本就没有醒? 小六说道:“娘娘,,可还记得小的?” 我这才醒神,心中一阵慌乱,但是拍了拍衣裳,笑说:“呵呵,小六哥,本宫怎么能不记得呢?” 小六笑说:“多谢娘娘记得小人。“ 我坐直身子,又是笑的很是坦然,问道:“赵爷和公主可都还好?“ 小六恭敬地回答道:“回娘娘的话,一切都好。“ 我又问道:“小六哥今日是来见本宫的还是见昭仪娘娘的?“ 小六的面色闪过一丝窘迫,久久不能恢复,说道:“公主只让小人来给娘娘传话,并未让小人去见昭仪娘娘。” 我心中暗笑,不想这小六竟然还是个痴情的人,当初初见飞燕的时候一见钟情,如今竟然还记挂在心上,飞燕到底是比我多福。 小六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说道:“娘娘,这是公主殿下让小人交给娘娘的,公主殿下吩咐,无论是谁怀了皇上的子嗣,绝不能留!” 小六说的决绝,我心中却是又悬起来一把刀来。 小六说道:“公主殿下还让小人转告娘娘,上官小姐在宫中现在处境安全,并没有人知道娘娘和上官小姐的关系。” 说完,小六转身就要走。 我叫住他,淡淡的说了句:“昭仪娘娘的寝宫是清凉殿。” 说完我便又若无其事的躺下了,我听见小六停下了脚步,随后又快步的往清凉殿的方向走去。 我躺在垫子上,眼泪忍不住的流下来。 又一次,我终究还是逃不脱他们的控制。 我以为进宫了,坐上了婕妤的位子,飞燕坐上了昭仪的位子,我们都是风华绝代地位高贵的皇妃,我以为没有人再能够要挟我,但是小六简单的一句话就让我所有的梦幻都破灭了。 小六说到妩儿,没想到赵临和阳阿公主竟然连妩儿的踪迹都已经掌握在手中,我以前是太轻敌了。 我以前一直以为赵临建立“花满楼”,养了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女子,不过是为了送给皇帝,讨个封赏,跻身贵族而已,如今竟发觉,我以为我已经摸清的局势,其实还是管中窥豹,只见一斑。 我总觉得在赵临和阳阿公主的背后还有一股势力,但是,着一股势力究竟是谁,我还无从得知。 我实在不明白,为何阳阿公主想要我毒害皇上的子嗣?培养出我们这样的人才,但是却不让我们怀上皇家的子嗣,无法在这里站稳脚,同时又不让其他人为皇家延续血脉…难道… 我背上一阵发凉,难道,她们想要皇上的皇位? 可是,就算是皇上没有子嗣,皇位也并轮不到她们头上啊。阳阿公主虽说是皇家的人,但是,公主一向都不在争夺皇位的范围之内。那么她们背后的势力,究竟是谁? 自从我进了花满楼,就是一个圈套,我知道背后有一双手,但是我始终无法知道,这一双手究竟是来自于哪里,它的目的是什么。 我看着小六给的药瓶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不知道,我会不会用这药来害他人的性命? 我已经无法孕育后代了,我知道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失去自己的孩子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可是,现在我还要用这个东西去害人家,让人家尝试和我一样的苦楚… 琼朱和敏莲从后面来了,我顺手将瓷瓶塞进袖中,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们两个去哪了,怎么一个都不在本宫身边?” 琼朱说道:“奴婢看见娘娘睡着了,怕娘娘着凉,就回去给取了件衣裳。” 敏莲笑着说道:“奴婢想着娘娘一会醒来,定是要用清茶漱口的,所以就回长乐殿取了一点。” 我看着他们手中的东西,又想起小六给我的公主令,一时气不打一处来,抓起琼朱递过来的斗篷和敏莲手中的茶杯就扔在石子路上,茶杯被砸的粉碎,破碎的声音清亮尖锐。 我歇斯底里的吼道:“你们真是一个个长本事了!本宫一个人睡着了,你们把本宫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怕本宫被人毒死!” 敏莲普通一声跪在地上,惊慌的说道:“娘娘恕罪,是奴婢一时疏忽,请娘娘饶命!” 琼朱却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丝毫没有求饶的意思,我冷冷的说道:“你跟本宫的时间长,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么!” 琼朱撅着性子,说道:“奴婢这也是关心娘娘,奴婢不知道错在哪里!” 我冷冷的说道:“不知悔改,如今你的脾气当真是比本宫还大了,本宫也不敢留你,咱们长乐殿是容不下你这尊神,你就去浣衣局,何时想清楚了,何时再来找本宫!” 琼朱也不跪拜,只是更冷的说了句:“多谢娘娘不杀之恩!” 敏莲慌忙给我磕头,说道:”娘娘,是奴婢让琼朱姑娘去拿衣裳的,不管姑娘的事,娘娘您就饶了姑娘吧。“ 我扶起敏莲,看着琼朱远去的身影,说道:“不管你的事,是她的性子太倔强了,她跟本宫这么久,希望她能够了解本宫的一片苦心。” 敏莲见我并不是真的生了琼朱的气,所以便想了想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 “琼朱姑娘对娘娘的心堪比赤子,定会明了娘娘的意思的。”自从那次我和琼朱发生了矛盾以后,琼朱就去了浣衣局,我的长乐殿里面,忽然之间就冷清了一大截。 我后来在没有人的时候,又遇见过小六一次,只是,这次小六除了谢谢什么也没有说,随后他就离宫了,那一阵子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想来他是为了我向他指了飞燕的寝宫,这才跟我说谢谢的。 这段时间,虽然皇上不来了,但是,飞燕倒是经常地来我的长乐殿了,听说刘骜最近对飞燕宠得不得了,竟然在她的清凉殿中给搭了专门的舞台。还经常携着飞燕在太液池上赏景。 飞燕只听说了皇后刁难我的事情,倒还并不知道刘骜最近生我气,已经不来我的宫殿,亦或是她沉浸在刘骜的宠爱的喜悦之中,并没有意识到,我们两个人共同的荣宠已经变成了她和班婕妤两人的了。 这一日,飞燕在我宫中和我闲聊,头开始也是说着一些家常但是,她说着说着,神情就神秘起来,还让她身边的人和我身边的人都退下去,才接着说道:“妹妹,你知道前几日,我竟然见着谁了?” 我心里虽然明白,但是还是问道:“姐姐可是见着什么意想不到的人了,怎的这般惊喜?” 飞燕眉飞色舞的说道:“我竟然见到小六哥了!” 我的心一点点的变冷,飞燕讲这些事情的时候,那般的轻松快乐,完全不像我,小六带给我的是一个接一个解决不了的烦恼,而给飞燕的,却是欢乐。 难道,所有的事情都必须是我一个人来担当吗? 妩儿的安危,燕赤凤到底在宫里的什么地方,阳阿公主和赵临的阴谋……这些问题都萦绕在我的脑海中,让我心力交瘁,飞燕这般的欢快,不禁让我心生妒意,我渐渐的不喜欢飞燕来我的宫殿中炫耀刘骜是如何宠爱她了。 其实,有的时候我并不明白飞燕为什么那么的西喜欢和我说她和刘骜的那些事情,但是,因为我心中的那个人不是刘骜的缘故我倒也不是那么的难过。 可是,总是看着她那快乐的样子,我心中也是越发的凄凉。我也是那样的希望,自己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即使不能够为他生儿育女,呆在他的身边,说说笑笑,也是好的…… 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很显然没有一件让我舒心的,敏莲知道我心中焦躁,给我泡的茶水,都是用了发苦的洋甘菊,说是能够解人心火。 我喝着茶,不禁想到琼朱,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浣衣局毕竟不比在我宫中,在这里她是我身边得力的丫头,但是在那,她可能连一个最下面的小丫头也要欺压的。 宫中是一个最残酷也是最现实的地方,捧高踩低也是那些个奴才婆子们最为惯用的手段。 午时,我跟敏莲说道:“我们去看看琼朱,不知道那死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敏莲很是恭敬的看着我,也不说话,只是给我加了件衣裳,说是到浣衣局那边可能比这边会冷一些。 第8章 长安是个很奇怪的地方,从我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这里面几乎只有冬夏,没有春秋,所以,虽说照着那历法,还是春天,但是我还是禁不住的冷,套的跟冬天一样厚。 敏莲说,再过几日,天一热,就该直接穿薄衣裳了。 我到浣衣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这里面确实是比别处要冷一些,阴冷潮湿。 这样的一个地方,稍微身子骨不好的人或是上了岁数的,肯定是要吃上一个大苦头的! 琼朱这些日子要是在这个地方的话,肯定也不会好受到哪里,虽然她现在还年轻,身子骨是没有什么问题,而且还懂得医术。 琼朱单薄的身子显得很是瘦弱,她穿的单薄,偶尔还会不经意的打个寒颤,她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们的来临,知道管事的姑姑哗众取宠大张声势的跪下,说道:“奴婢恭迎婕妤娘娘,愿娘娘玉体安康。 我挥挥手,走到琼朱跟前,说道:“本宫今日问你一次,你可想好了,是否做错了?“ 琼朱跪在,不卑不亢的说道:“蒙娘娘的厚爱,奴婢至今未能反省,奴婢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狠狠拂袖,说道:“哼,不知好歹的东西!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还这样顽固不知悔改,本宫决不让你再进入长乐殿!” 说着我已经走出浣衣局,刚好碰见了一群小家人子,正排着队往回走。 我一眼就看见人群,中间有妩儿的影子。 妩儿竟然回头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就跟着大队人马走了。那管事的老宫女狠狠地拍了一下妩儿的头,说道:“小丫头片子,看什么看,就知道你的事情最多!” 家人子在宫中的地位很低,尤其是像这种年龄还很小的家人子,既不可能被皇上宠幸,又不能干重活,因此,这些管事的老宫女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拿这些孩子出气。 我有心护着妩儿,可是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这样既会害了妩儿,也会害了我,我只能看着他们这般的欺负我的妩儿,什么也不能做,捂住心口,我的心里阵阵作痛。 我情绪低落的回到长乐殿,敏莲说道:“娘娘若是伤心,不如原谅姑娘吧。” 我说道:“哪有那么简单,去了,就总得要有借口才能回来。”我又别有深意看了敏莲,说道:“你不怕琼朱回来了,本宫更加倚重她,抢了对你的信任么?” 敏莲说道:“奴婢不敢,娘娘的荣耀就是奴婢的荣耀,娘娘身边多一个得力的人,奴婢自然是更高兴的,怎么会害怕呢?” 我淡淡一笑,说道:“本宫最近是太敏感了,竟然跟你说这样的混账话。你家乡是哪里的?” 敏莲不卑不亢的说道:“奴婢是柳县的人。“ 我接着问道:“那是中山王的封地?“ 敏莲点点头,说道:”是的,娘娘见识真多,竟然连柳县这样小的地方都知道。” 我笑说:“那里的柳树多,到了春天,就会柳絮纷飞,让人觉得像是仙境里一般。” 这些话,其实都是以前张放跟我说的,他说,他曾去过那里,真想在那里度过一生。 敏莲也是一副很沉醉的样子,说道:“是呀,奴婢也觉得那地方很美。” 我又淡淡的问一句:“中山太后和中山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敏莲猛的抬头看我,然后慌忙跪下,说道:“娘娘,奴婢不是中山王的人。” 我笑说:“你怎么跟本宫证明自己不是中山王的人?” 敏莲说道:“奴婢虽说是出生于柳县,但是八岁的时候就跟着爹爹到处奔波,并不曾在中山王的封土生活。” 我呵呵一笑,说道:“你也太敏感了些,这天下的人有谁敢说自己不是皇上的人?你出生于中山国,那自然是中山王的子民,怎么说自己不是中山王的人呢?” 说着,我就示意敏莲起来,敏莲渐渐地意识到中了我的圈套,然而,她越是这样,我心中对她的疑虑越来越重。 当初她求我留下的时候,我对她就是有疑心的,如今,这种担忧是愈加的重了。 半个月来,刘骜只是派了韩公公给我赏了些东西,自己倒是没有亲自来过,有了这些赏赐,宫中的人倒还没有看出我的失宠。 半个月之后,琼朱跪在长乐殿门口,大叫:“娘娘,求您原谅奴婢吧,奴婢知道错了。” 我也不理她,只是淡淡的喝着茶,敏莲在一旁看着我,也不敢说话。 过了一会,飞燕过来,说道:“我听宫里的人说,琼朱和妹妹顶了嘴,妹妹怎么这样的罚她?” 我说:“她跟着我久了,自然是比别人心气高一些,我要是一直惯着她,不知道将来她会成什么样子呢。” 飞燕又笑说:”妹妹就是在我面前装一装还行,你呀,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我给琼朱求个情,你就原谅了琼朱吧。“ 我说:“既然姐姐都给她求情了,那妹妹就绕过她这一次吧。“ 招呼着飞燕走了之后,我这才让琼朱进来。估计再过不久,宫里面的人都会知道赵合德因为奴婢一句顶嘴,就让奴婢去浣衣局受罚,连跟着自己时间最长的姑娘都可以狠下心,这赵合德还真是心狠呢。 敏莲扶着琼朱进来,因为外面的石头硬,琼朱跪的腿都发软了,我跟敏莲说道:“你先下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再问问她!“ 敏莲扶着琼朱站好了,这才退下。 敏莲一出去,我就扶住琼朱,说道:“琼朱,让你受苦了。“ 琼朱摇摇头说道:“娘娘,您言重了,奴婢这一去,还是很有收获的。” 我扶着她坐下,这样大的礼遇让琼朱感动不已。 琼朱这才跟我细细的道来,这半个月来,他在浣衣局的情况。殿内只剩下我们二人之后,琼朱喝了一口热茶,说道:“娘娘,事情没有奴婢想象的那样简单。” 当日小六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身边没有一个人,我的心中就很疑惑,平日里除非是我吩咐,否则身边总是跟着人的,怎么那日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后来琼朱说是给我拿衣裳去了,我确实相信,但是敏莲在琼朱走了之后,竟然也走了。 一向做事稳重的敏莲,怎么会让我一个人在御花园中打盹? 我心中很是疑惑,所以那一日又是扔衣裳,又是砸杯子,是真的很生气。但是琼朱一向是不跟我因为这样的事情辨嘴,但是那日她竟然那样倔强,我就觉得她定是有什么想法了。 于是,就顺了她的意思把她贬去浣衣局。 新家人子的住所就在浣衣局旁边,琼朱是想要去帮我看看妩儿。 琼朱说:“妩儿姑娘是自己自愿要进宫来的。” 琼朱自己今年才十一岁,那么小的孩子是怎么想到要进宫呢? 琼朱说:“娘娘,奴婢寻了机会,亲自问了姑娘,姑娘说是听了上官先生说娘娘,说娘娘……” 我见她吞吞吐吐的不敢说,便嗔道:“有什么就直说好了,这里就我们二人,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琼朱突然给我跪下,声音微微颤抖,说道:“娘娘,对不起,其实,这事情是因为奴婢而起。” 我说道:“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了?” 琼朱说道:“妩儿姑娘是因为听了上官先生说,娘娘以后不能再怀孕了,在宫中定是不能够立稳根基的,因此便要进宫离来帮助娘娘。” 我心中一阵刺痛,那件事情还是在琼朱心中,一直挥之不去,所以如今她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谅。 其实,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是她的本意,而且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她还是存着愧疚的心,说起来,她还是这个有情有义的人。 而且,自从我进宫以来,她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情,终究,也是对得起我了。 我扶起她说:“琼朱,本宫知道你心中是怎么想的,‘香肌丸’的事情,本宫不想骗你,要说本宫一点也不记恨,那么并不是真的,虽然伤害了本宫。但是,本宫如今都不打算再提起了,你就不必再往心里去了。” 我这一说,琼朱哭得更是厉害,我伸手去扶她,她却死死地抓住我的手,我也不说话,任她这样抓着,因为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琼朱的心中总是认定了,她这辈子就是欠着我的。 是啊,琼朱也是一个女人,她自然知道一个女人一生都不能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而她,恰恰是那个让人家不能拥有孩子的“罪魁祸首”! 琼朱说:“娘娘,您要相信奴婢,奴婢剩下的这一生,定要偿还娘娘。” 我又是安慰了她一番,她才又说道:“娘娘,奴婢还有一件事情。” 我说道:“你是说敏莲?” 琼朱低下头,说道:”娘娘,奴婢并不是挤兑敏莲姑姑的意思……” 我点点头,说道:“不用你说,本宫也觉得。” 琼朱很是惊讶:“娘娘的意思是?” 我说道:“怎么,觉得本宫的眼力劲还不如你了?” 琼朱一着急说道:“娘娘,奴婢没有那个意思……” 我说道:“你看你还是沉不住气,我就是跟你说笑呢。”我转而又严肃的说道:“那一日,我遇见了小六。” 琼朱说道:“小六是?” 我说道:“是阳阿公主和赵爷的人。”琼朱大惊失色道:“公主的人进宫了?” 我说道:“是的,还给了这个东西。”我把小六给我的药瓶递给她。 琼朱放鼻子前闻了闻,说道:“这其中含有芒硝和红花,这些都是对女人危害极大的东西,药理跟…跟‘香肌丸’有的一比啊,她们怎么会给娘娘这样的药呢?” 我冷笑:“阳阿公主让本宫用这些药害死的子嗣,真是不知道阳阿那个贱女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我从来没有这样的骂过人,听得琼朱微微的愣住了。 我又是很不耐烦的说道:“这个燕赤凤,这个脑子,真是…哎…” 琼朱说道:“娘娘,您这就是错怪了上官先生了,奴婢听妩儿小姐说的,这些话是娘娘那晚上和上官先生谈起的时候,妩儿小姐并没有睡着……” 原来,妩儿竟然是知道的,她不仅知道易了容的那个是我,而且也知道我要进宫,还知道我再也不能怀孩子了。 对于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来说,这些事情,让她怎么能够承受的了! 琼朱打断我的思绪,说道:“娘娘,敏莲,您打算怎么做?” 我笑说:“至少我可以确定她并不是太后的人,或者是皇后的人,这样我就能够确定她并不会害我,目前为止,她对我还没有威胁。咱们先以静制动。” 琼朱点点头说是,接着又问道:‘娘娘,再过十天,新进的家人子就要分配到各房各宫,您有什么打算?“ 再有十天,我的妩儿也会随着其他的孩子们被分到宫中了,这,似乎是来的太快了些。 我和刘骜之间的关系,还是向以前一样的僵硬,在这样下去,我想要将妩儿要到我宫里来,看来还是一个难题。 在宫外的时候,燕赤凤在教我医术的时候,妩儿经常在旁边听,后来燕赤凤发现妩儿在医术方面的天赋极高,于是就将自己的医术传授给了妩儿,凭妩儿的天赋,如今的医术定是能和太医院的御医相提并论了。 妩儿,应该会是选择进医女署,成为医女吧? 不过这一切都还是我的猜测,毕竟这些分配的事宜还是掌握在各房管事的姑姑手里,我这样的猜测,现在根本就是安慰我自己罢了。 我自己还需要另辟一条路,让妩儿不要落在皇后的手里才好。 飞燕,如今这宫里面,我能够求助的人,似乎之后她了。 我让琼朱跟着我去了飞燕的清凉殿。我已经很久都没有来这里了。这一阵子不见,清凉殿中得变化简直让我目瞪口呆,那些满目琳琅的各地珍宝,还有质地柔软的帷幔,散发着阵阵幽香的鲜花,连桌上的茶水,都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暗香。 我进宫以前,刘骜虽说是宠着飞燕,倒也还没有这种地步,自从上一次的漪澜殿事情之后,刘骜不再去我哪里,对飞燕和班婕妤简直是宠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不用看,班婕妤那里肯定也是这样的景象。 飞燕见我来了,赶忙放下手中胭脂,跑过来拉住我的手说:“妹妹,你好久都没有来姐姐这里坐了,怎的今天有空了?“ 我笑嗔道:“不是怕妹妹来了,坏了姐姐和皇上的美事吗?“ 飞燕的脸颊一片绯红,说道:“妹妹也不害羞,说这种话来堵本宫的嘴。“ 我们俩又闲聊了一阵子,我这才提起:“姐姐,你可知道新进的那些家人子如今快要分到各宫了?“ 第9章 她吃的满嘴都是面屑,倒是增添了几分可爱。我最羡慕的就是飞燕这一点,不管怎么吃,都是吃不胖的,不像我,一吃准是要发福的。所以,为了不让自己显得臃肿,我也就只好委屈自己的胃口了。 我笑说:“姐姐,妹妹想请姐姐帮妹妹要一个人。“ “要人?是新进的家人子吗?” 我笑着点点头,说:“是的,有个叫上官妩儿的小家人子,是妹妹当初在宫外危机的时刻,她的父母救了妹妹,如今她进宫了,妹妹想要报答她父母的那份恩情。” 飞燕略微思索,说道:“要人嘛,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妹妹怎么不自己开口?” 我说道:“姐姐还不知道,妹妹得罪了皇后,如今位份又低,不敢较劲,若是妹妹开了口,皇后自然是要跟妹妹抢的。” 飞燕说道:“可是本宫开口要,皇后自然也是要跟本宫抢的呀?“ 我说道:“姐姐如今的位份是昭仪,昭仪和皇后就是一步之差,再说如今姐姐的荣宠正盛,皇后就算是要跟姐姐抢,也是要忌惮几分的。” 飞燕说道:“那本宫试试,若是办不成,妹妹可不能赖本宫啊。” 我深深地跟她一拜,说道:“姐姐的大恩,妹妹没齿难忘。” 飞燕着急的扶起我,说道:“本宫都说了,没人的时候,咱们姐妹之间就不要这些烦人的礼仪了,妹妹怎么动不动就向本宫行这大礼呢。” 我说道:“这件事情,对妹妹来说,是件大事,姐姐答应了妹妹,就算是帮了妹妹大忙了,妹妹谢谢姐姐是应当的。” 飞燕说道:“我们姐妹之间的情分,这点小事情,休要再提什么谢不谢的了。” 我出了清凉殿,看着懒懒的天空,心中忍不住祈祷:妩儿一定要平安,万万不要出什么意外。 不然的话,我就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是好了……选家人子的那一日,刘骜和各宫的妃嫔们都到齐了。 皇后娘娘在人前,还是那样一副端庄的姿态,和刘骜时不时的会交谈上几句,仿佛和刘骜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一样,两人还是像以前一般,相敬如宾。 但让我觉得更加奇怪的是刘骜,他对皇后的交谈也是照单全收,仿佛那一日从来不曾指责过皇后一般。难道是我在长乐殿呆的久了,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飞燕到还是老样子,满脸小女人的幸福,一看便知,她在这后宫之中是春风得意的,而今日,她穿了一身淡绿的衣裳,在这春末夏初,显得也很是亮丽。 至于班婕妤还是淡淡的坐着,遗世而独立,仿佛这一切喧闹跟她没有什么关系。不过从她的眉间我还是敏锐的看出一缕夹杂着悲伤的喜悦。 只是这个悲伤和喜悦似乎都是我所不能够明白和理解的。 所有的小家人子们如同她们刚刚进宫的时候一样,排列的整整齐齐,个头也都是差不多的,所以不会给人一种参差不齐的感觉。 只是,若是用心的去细看一番,就可以发现,很多孩子的脸上已经不似她们初来的时候那样的天真、活泼,而是增添了几分当初没有的东西,或是疲惫,或是恐惧,或是成熟… 看来,这永巷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可怕,只是短短的一个月而已,就抹杀掉了一个孩子前十几年形成的性格。 我今日有意讨好刘骜,所以笑着说道:“皇上今天的气色不错呢,希望皇上今日能够喜得佳人。” 刘骜听了我的话,眼睛竟然连余光也没有给我,便表情淡然的说道:“这是婕妤的真心话吗?要朕选几个小孩子来充实后宫?看来,朕的这个后宫依旧还是缺少了些许的生气啊,呵呵。” 这样的话说出来,脸上挂不住的不只是我,还有许皇后,当日,是她提出来这一批家人子要选的小一些,如今却又让皇上来挑选这些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这个主意,现在看起来,就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馊!” 我深知刘骜对我,必然不会因为我的三言两语就能够冰释前嫌,只不过是希望自己能够引起他的注意,能够让他记念以前的情分,今日在妩儿的事情上帮帮我。 只是,刘骜现在的态度让我很是捉摸不透,我也就没有再敢多说话。毕竟祸从口出,要是在我无意间把他给得罪了,最后吃亏的肯定是我的。 许皇后笑着跟刘骜说道:“呵呵,既然皇上觉得这些孩子太小,不适宜充实后宫,臣妾倒是有一个主意来弥补的,毕竟这回的家人子年龄过小也是臣妾的过错。” 刘骜浓眉一挑看着皇后说道:“哦?你说说看。” 许皇后嫣然一笑,娓娓道来:“这些小家人子们,虽然年龄甚小,但是有的却是资质颇佳,就算今年不选,过两年,也定是宫里的人,这些条件好的,臣妾自然是不舍得让他们去掖庭干杂役的。因此,才像皇上斗胆建议,请让各宫的姐妹们挑选这些小家人子们。” 刘骜听了皇后的话,很是不以为然,然后淡淡的说道:“不是本来就要挑的吗?” 许皇后笑说:“哎,皇上误会臣妾的意思了,臣妾说的这个挑,不是指挑侍奉的丫鬟,而是臣妾们为皇上照顾这些孩子,皇上也是要给她们位份的。” 皇后这是赤裸裸的在挑拨各宫,让各宫从此分化。只要是稍微有点心思的,便会懂得皇后的用意。 而这后宫之中,最容不下的人想必也就是那单纯无脑之人了吧。所以,皇后这一番话下了,各宫也都小心起来,生怕自己中了皇后下的套子,使得自己因小失大。 我知道,这后宫里面要是能够为皇上孕育子嗣的话,当然还是想要自己生的好,要不是万不得已,谁也不会愿意养一个将来会和自己争宠的“女人”…… 就在我沉思的时候,飞燕忽然对皇上说道:“皇上,臣妾认为这样不妥,还没有侍奉过陛下,就要册封,这样破了高祖的规矩。” 我心中暗叹,飞燕真是没有脑子,我不就是没有侍奉皇上,就已经被册封,还赐了封号的吗?如今这样,不正是给皇后把柄,给我找难题吗? 果然,飞燕的话刚刚说完,就见刘骜别有深意的看着我说:“宓婕妤在这件事情上比谁都有资格说。婕妤,你觉得皇后的建议怎么样?” 刘骜这个问题看似漫不经心,实际却是在测探我的态度,若我说赞同,刘骜定然觉得我对他的心意是假的,竟然允许那些小孩子和我争宠,若是说不好,这不就跟飞燕一样,当众驳了皇后的面子? 但是,现在无论是皇上还是皇后都不会给我时间让我好好地想想自己应该如何回答,才能够全身而退…我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垂首,恭敬的说道:“一切只要皇上喜欢,臣妾毫无异议。” 刘骜听了我的话,浓眉一皱,冷冷的说道:“是吗?没有异议是么?“ 许皇后在旁边帮腔,说道:“呵呵,臣妾也觉得宓婕妤说的有道理,只要皇上喜欢就好,那些规矩都是陈旧的,早就该改改了……” 刘骜却完全没有听见她说什么似的,只是冷冷的看着我,看的我有些发憷起来。 突然,刘骜抓起手旁的茶杯扔过来,砸在我面前的地上,不过隔得远,并不曾砸到我。我看着变得粉碎的茶杯,便可知刚刚刘骜用了多大的力气。 看来,他是真的非常生气呢。 所有的人都冷眼看着这一切,飞燕想要过来,我却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过来。 刘骜死死地盯着我,问道:“婕妤,真的没有异议吗?” 我没有想到刘骜竟然会当众发怒,如今我定然是不能跟着他犟,否则,吃亏的总是我。 我慌忙跪在他面前,低低的说:“皇上,是臣妾的天,皇上做什么,臣妾自然不敢反驳。“ 我抬头看着刘骜,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迎着他的眼神,一字一句的说:“所以,就算是心痛,臣妾也只能忍着,如果臣妾说不想,皇上会因为臣妾改变主意吗?臣妾觉得不会,所以有苦,也只能自己吞。” 这样的话说出来,大家都看着刘骜要怎样的处置我,可能还没有哪一个嫔妃这样公开的职责皇上。 但是,她们做梦也想不到的是,刘骜并没有继续责怪我的意思。看着他的表情,我知道这一把,我又赌赢了。 刘骜的眉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继而说道:“好了,各宫都开始选吧,朕册封便是了。”又看着我说道:“你先回去坐着,地上凉,你身子又不好。” 刘骜这件事情做的还是很聪明,既表达了他对皇后的尊重,又表明了对我的关心。 接着,管事的宫女,一个个的念着小家人子们的名字,让我们挨个过目。 “春香。” 叫春香的女孩子就上前一步,各宫娘娘看了,觉得不好,就叫去了浣衣局,这种连丫鬟都算不上的,就只能去干些粗活了。 叫道妩儿的时候,飞燕慌忙说道:“哎,这女孩子不错,皇上,臣妾想要她。” 我的妩儿始终都是低着头,一副很是恭敬的样子。看着本应该快乐的生活在宫外的妩儿现在的样子,我的心里不由一阵发酸。 虽然我不知道,这在宫里的一个月,妩儿过的怎么样。但却是听琼朱打听说…并不好…经常被管事的宫女责骂。她的身上也不见了往日的活泼劲头。 刘骜说道:“飞燕喜欢,那就留着吧。” 那管事的宫女却突然跪下,结结巴巴的说道:“昭仪娘娘恕罪,这个上官妩儿已经被皇太后钦点了,太后还下了懿旨,说是要让这个家人子陪伴皇太后左右,封为才人呢。” 飞燕不满,说道:“太后娘娘又没有见过这孩子,怎么就说要封才人呢?” 管事的宫女说道:“太后娘娘其实是见过上官才人的,说是投缘,就要了。” 既然太后下了懿旨,我就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心中疑惑,皇太后不是很少出长信宫的吗?怎么会碰见妩儿,觉得投缘,就早早的要了? 我又问道:“既然是太后娘娘挑走的人,怎么还会出现在册子上面?” 那宫女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回宓婕妤娘娘的话,这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不小心,忘记了撤走上官才人的册子。” 那个宫女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子上,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任着太后的懿旨带走了我的妩儿。太后的懿旨来的太突然,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妩儿就被带走了。 飞燕到我的宫里来说道:“妹妹,姐姐我为了你的事情,可是尽力了。谁知道半路杀出个太后来,就是皇上也要给她几分面子的,就更不要提姐姐我了。” 我笑说:“姐姐为妹妹做的事情,妹妹自然是都看在眼里了,妹妹在这里谢过我的好姐姐了。” 飞燕说道:“妹妹于我总是这般客气,不过,既然我们是亲姐妹,那姐姐说话也就直一些。” 我跟飞燕进宫的时候,都是以亲姐妹的名义相称,加之我们俩虽然一个消瘦,一个丰腴,但大约是我们都用过“香肌丸”的缘故,我们俩个之间,总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相似。 加之,阳阿公主和赵临在我们进宫之前,已经费了许多周折,为我们造了假的身份以及身世。 在这个宫里面,虽然我跟飞燕很客气,但,那是出于宫规森严。可这一切说到底,终究她还是我最亲的人,我总是相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不会害我的。 飞燕说道:“报答人的恩情固然是重要的,可如今我们在这宫里面,到底是比不上宫外做事情那般随性。” 我点点头说道:“合德明白姐姐的意思,如今我们在宫中的根基还不稳,妹妹自然是不会鲁莽行事的,姐姐就放心好了。” 飞燕叹一口气,说道:“希望妹妹你能够说到做到,妹妹,你的聪明是姐姐一直都羡慕的,只是,你有的时候,在情义这个问题上死较真,这宫里啊,有什么都是好的,就是不能有感情啊。” 我又很是恭顺的跟着飞燕说了我会冷静的看这些问题,飞燕这才放心的走了。 飞燕前脚踏出我的宫殿,琼朱后脚就进来说道:“太后娘娘对上官小姐是极好的,在长信宫中,就连元秋姑姑对上官小姐也是极为恭敬的。” 我说道:你可查清皇太后为何突然点名要妩儿了?“ 琼朱听了我的话,摇了摇自己的脑袋说道:“奴婢无用,目前还没有查清。” 我沉思了片刻,说道:“看来,太后并没有本宫想象中那样和气呢。” 琼朱说道:“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在这深宫中,能够从一个完全没有势力背景的家人子成为这天底下最尊贵女人,手上定是不会干净的。” 我说道:“不说太后,这宫里的主子,有哪一个手上没有人命?” 第10章 听了琼朱的话,我先是微微一愣,而后便是笑的凄凉:“呵呵,快了,或许有一天,本宫会杀更多的人。尽管,那不是本宫的本意。” 傍晚的时候,韩公公尖锐的嗓子,在殿外响起:“皇上驾到!” 接着刘骜就快步走进来,一把抱住我,说道:“合德,我的合德,你也会心痛吗?” 我一时愣住了,并没有反应过来,为何刘骜会有这样激烈的动作,但是又不敢贸然的问他,只能说道:“皇上,还有人在这呢。” 刘骜坏笑说:“除了朕和你,这里哪里还有外人?” 我转头一看,琼朱和韩公公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就和刘骜说的一样,这里除了我们两个真的就没有会喘气的了。 刘骜捧着我的脸,说道:“合德,你今日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我这才想起来我今日清晨,当着后妃和家人子们的面,像一个怨妇一样的指责刘骜,大家都以为,刘骜是不会再来我这里了,我这也是再赌一把,赌刘骜对我的情意究竟有多深。 结果,刘骜来了,带着这样让我愧疚的喜悦。 我现在无比的确定,刘骜对我是有爱情的,不然的话,为什么我可以屡赌屡胜? 只是因为每一次,无论我说什么,刘骜就会信什么,这样的信任,缘由只有一个,那就是爱情,只有爱情,才能让人完全的去相信对方。 只是,这样的爱情,让我难以承受。 我陪着刘骜吃完了晚膳,又陪着他睡下了。外面的月色很美。刘骜睡得很熟,闭上双眼的他看起来,更是多了几分味道。 看着这样的刘骜,我却又忍不住的想到了张放,张放和刘骜完全就是两种不同的男人。 这两个男人在我的生命中纠缠不休…后宫佳丽三千,可皇上只有一个,也不知道,这宫里有多少女人,心中都有一个张放? 忍不住的又想起那一天晚上,在漪澜殿,那晚的月色也是这样的美妙。 如今正是花草繁盛的时候,外面的花开的繁盛,盆景也是郁郁葱葱。 突然一声低低的猫叫把我从臆想中惊醒过来。 我一直都害怕猫,这种恐惧起源于当初我在吴县的时候,在难民群中每天死掉的腐烂的东西太多,我根本就无法适应。难民中有一个有身孕的女人养了一只猫,每天总是发出低低的叫声,仿佛是为每天死掉的人哀叫祭奠,那种声音像极了刚出生的婴儿凄厉的哭声,所以,我一直都害怕。 平日里,我的长乐殿从来都不会有猫出现,就算有,琼朱和敏莲都会在我没有看见之前,就把它丢出去。 怎么的,现在竟然有了猫儿的叫声? 因是刘骜今日来了,所以琼朱和敏莲都睡在前殿了。没人可以用,我又不敢叫醒刘骜,只得从桌上拿起一把敏莲她们平日里用来刷桌子的掸子,慢慢的往园子中走去。 还从来没有再深夜里进入这园子,白天看起来赏心悦目的园子,如今看起来竟然是面目狰狞。静悄悄的,我心中暗笑,自己是太敏感了些,就叫了一声,自己就这样的强忍着恐惧要把它找出来。 心下想着,给自己找一个借口,想要回房,谁知,那猫叫声却又响了一声,这一次就在我耳边。 猛然一惊,本能的一回头,就看见张放的脸。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更加魅惑。 我吓得向后退了两步,倒吸了一口凉气,张放邪邪的笑着:“没想到本侯这样都吓不了娘娘呵。” 我冷冷的说道:“富平侯你好大的胆子,私闯后宫,你可知道是什么罪名吗?” 张放淡淡的说:“不就是私闯后宫的罪名吗?” 我气结:“你,滚远一些,否则本宫就要叫人了!” 张放懒懒的靠近我,说道:“娘娘随便叫,大不了本侯今晚就当是最后一次陪着娘娘赏月了。” 我们在山中那一段日子,每天晚上,我们三人都会躺在席子上,看着苍穹明月。 他这样,总是让我没有办法对他狠心。 我们说话的地方,距离我的寝室并不远,刘骜还在里面睡觉,我们这样,若是被发现,定是要被惩罚。 我跟张放说道:“你跟我来。” 说着自己走在前面,稍微走远一些,我才说道:“好了,现在说吧。” 张放嘴角勾起一道魅惑的笑容,说道:“就这么想要跟我划清界限么?” 我冷笑,中间夹杂着一丝凄凉:“侯爷说笑了,本宫很侯爷之间的界限本来就很分明,还用本宫多此一举吗?” 张放突然打断我,说道:“小胖,跟我走,好不好?” 我一下紧张起来,连呼吸都不能平稳,我说道:“什么?” 张放并不看我,只是没有了平日里的那份玩世不恭和阴鸷,声音中掺杂着浓郁的悲伤,说道:“你不当皇妃,我不当富平侯,我们可以像以前在山里面一样……” 听了张放的话,我的鼻子忽然酸了凄凉,心中也忍不住的难受,但我依然笑着说道:“侯爷说的真是太荒唐了,本宫,这辈子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家的鬼…” “你爱他吗?你爱上刘骜了?”他的情绪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激动过,在宁静的园子中,显得异常突兀。 我心中一紧,来不及想,就捂住他的嘴,说“你疯了,你不想要自己的脑袋,我还不想陪你着死!这里是皇宫!皇上还在这里!” 我本是想要制止他说话,但是没想到,动作这样的亲密,我们彼此的气息都想对方袭去,这样的气氛很是怪异,我慌忙的放下手,说道:“侯爷声音小一些吧,这里,毕竟是皇宫。” 张放声音降低了些,但是那种压迫的气势还在,说道:“你爱上刘骜了?” 我情不自禁的否认:“没有!” 张放突然笑了,说道:“所以你爱我?” “我…….”我差点没有忍住,说出了什么坏规矩的话来,幸亏即使发现,否则肯定会酿成大祸。 我只说道:“没有。” 张放却说道:“我相信,你爱上我了,小胖。” 他总是这样的信心满满,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这样的男儿,哪个女子又能够抗拒的了不爱上他呢? 我说道:“你记不记得,有一个叫兰端的女孩?” 张放说道:“我不想骗你,认识。” 我心中终于放下来,他终究是记得兰端的,这也证明了他不是个薄凉之人,也不枉兰端曾经那样的喜欢过他。 张放问道:“你认识她么?“ 我说道:“朋友。” 他说道:“我跟她也是朋友。”心中的那一点点嫉妒,因为他的这句话烟消云散,本以为他心中对兰端是有那种情意的,所以,心中还是会有异样的感觉。 张放很是认真地说道:“合德,跟我走,好不好,就这一次,我们逃吧。” 我仰起头,看着他,那样完美的人,十九岁,若是我们在宫外,我们或许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无论是从年龄,还是容貌,我们都是如此的相配,可是,如今我进宫了,嫁给了三十二岁的刘骜,那般的孩子气,我似乎是一个母亲一样的迁就他讨好他。 命运,这就是命运,命运已经注定了我们不可能如初见的时候,那样的美好只能是一种回忆。 张放是张家的独子,整个张家的命运和荣耀都与他息息相关,他如果这样的一走了之,将会承担怎样的抱怨和骂名。 而且,我实在想象不到,张放这样“谪仙”般的人,如果要淹没于男耕女织,在事事躬亲的生活中趋向于平凡,趋向于市侩,那样,于我一个不愿意毁掉美好的人来说,本就是一种罪孽。 所以,我说:“侯爷回吧,本宫喜欢宫里的生活,不愿意出宫。” 张放被我的话激怒,抓住我的肩膀,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冷冷的说道:“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平静的说道:“侯爷觉得本宫会开玩笑吗?” 张放笑的很是凄凉:“赵合德,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唯一一次张放抛开一切要跟你走。” 说完,便转身,说道:“可是,你放弃了,就这一次,不要后悔。” 我看着他翻过墙头的身影,不禁惊奇,没想到他的武功竟然变得这样高强。 身子突然一软,跌坐在地上,错过这一次,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赵合德终归只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在平凡的女子,我又哪里有卓文君的勇气和幸运……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拖着因为疲惫而显得沉重的身子回到殿内的时候,刘骜依旧睡得还很香甜。轻轻地翻了一个身,浓眉紧蹙。 外面的月光打进来,在殿内的各处投下了冷冷的影子,虽说是已经春末了,为何,还是感觉这样冷呢。 刚想着冷,我便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心也越发的凉了。 我小心翼翼的躺下去,看了看身边的刘骜,轻轻地将他的手臂抬起来,环住我。这样,就暖和多了呢。 刘骜,你可知道,今晚,我真正的决定了,忘却前尘。我们终究才是不可辩驳的夫妻,不管,爱或者是不爱。 此时的我已经想的很是清楚,这世上又有几个女子能够像是飞燕这般嫁给自己真心喜欢的那个人呢? 我已经很是幸运了,毕竟,我有自己“爱”的人,而我爱的那个人其实也是爱我的。有的人即使穷尽一生,也不知道什么叫做爱,比起这样的人,我又是何其幸运! “知足常乐”,我只是想要让自己快乐一点,仅此…而已…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只是在清晨醒来的时候,发现刘骜已经不在我的身边了,应该是在我休息的时候去上早朝了吧。 看看时辰,想来这会儿子应该也已经下朝了。 现在时辰也不早了,我起身梳洗收拾起来,而等我收拾好了的时候,韩公公已经过来了,传话说:“娘娘,皇上口谕,请您去宣室殿用早膳。” 我不明白,刘骜为什么要叫我去宣室殿陪他一起用膳,虽然我朝的皇帝一般都是在上完朝,便在宣室殿用膳。但是,很少会让嫔妃到宣室殿去一起用膳,今个是怎么了? 难道,刘骜今日遇见了什么高兴地事情。 想着我便已经坐上步辇,随着韩公公往宣室殿的方向驶去。好一阵子,我们才到了宣室殿。 我进去以后,看见刘骜已经坐下了,手中还拿着折子。 我见了他就要跪下行礼,他摆摆手,说道:“合德,你过来。” 我走到他身边,他示意我坐下,我刚刚一直在观察着他的表情,很显然他的样子看起来可并不像是有什么高兴地事情。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不自觉的我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他把自己手中的折子递给我,说道:“合德,你看看。” 我并没有接过来他给我的折子,而是摇摇头,说道:“后宫不得干政,臣妾不敢逾越规矩。” 刘骜说道:“你怎么把恬儿的这些都学会了?” 班婕妤的“却辇之德”不仅在永巷很是出名,就是平常百姓家,也是传为佳话的,不想,刘骜并不喜欢这样守规矩的。 既然,刘骜已经这样说了,我要是再说什么便是矫情了,而且也会惹得他不快,所以我拿起了奏折。 这折子我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脸上一阵发热。 折子竟然是张放写的,上面说着,自己年龄已经很大,说是想要找一位夫人,这事情还请皇上做主。 张放竟然选择了请皇帝赐婚,那样一个爱好自由不愿意被约束的人,怎么会想到让皇上为他赐婚呢?难道,他不知道,皇上金口一开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无论怎样也无法挽回了吗? 难道,他想要和一个连面也没有见过的女子,只是因为皇上的一句话而成为一辈子相守的夫妻吗? 难道…难道… 他,这是在……报复我吗?! 很显然,因为这个折子,我的心中一惊惊奇了惊涛骇浪,但是面上我依旧和刚刚一般表现的十分平和,不漏半分声色。 刘骜淡淡的说道:“这宣室殿的东西啊,永远都比不上合德你那的。” 不等我说话,他又问道:“合德,这富平侯事情你怎么看?” 第11章 我强忍着心中的惊涛骇浪,面上带笑的和刘骜说道:“照年龄来说,富平侯确实到了成婚的年龄,不知道皇上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么?” 刘骜依旧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说道:“朕平日里自己都忙的很,哪里有时间给他找女人,这事情就交给你好了!” 我心中一惊,难道…刘骜其实早已经知道了我和张放的事情?不然的话,为什么要我来给选择? 而且,刘骜和张放两个的关系应该是极其亲密的,不然的话,当初皇后也就不会派出杀手非要置张放于死地了! 可是,如今刘骜这般态度,哪里像是要为自己的知己好友选一门亲事的样子? 我说道:“皇上,臣妾并不擅长…” 刘骜不等我说完,便打断说道:“你一向看人都准,朕跟富平侯的关系,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了的,这事情交给你,朕比较放心。” 我心中暗暗地叫苦,我该怎么样的回答呢? 刘骜,到底是不是在试探我?可无论怎样,我现在能做的,也是唯一可以做的,便是应下刘骜的话。 我只是微微垂首,说道:“臣妾遵旨。” 刘骜也不看我,只是说道:“用膳吧,做事也要先把自己吃饱了再说。” 就这样,我便和刘骜一起在这个宫殿之中用起了早膳。 我心中忐忑不安,虽然刘骜对我的态度,还是很平和的。但是,这种平和中散发出一种淡淡的疏离…我的心中更加感觉到了浓浓的不安… 回到了自己的宫中,我便开始着手“赐婚”之事,只是吩咐下去,不一会儿,宫人们便把我要的给送了过来… 面前的名册很多,画像有厚厚的一摞。 我细细的一个个的翻看,敏莲在一旁剪着花枝,琼朱拿着手中的抹布来来去去的走个不停,还时不时的将凳子花瓶碰几下,弄出一点响声来。 我看着她这样孩子气的举动,就知道她心里有事,只是当着敏莲的面不方便说出来。 于是,便跟敏莲说道:“昨日做的那个点心,本宫吃着觉着味道还挺好的,敏莲,你再去给本宫拿一分来。” 敏莲说道:“哎,奴婢这就去。“说完便退出房间。 我看着琼朱笑着说道:“好了,说罢。” 琼朱别扭的说道:“娘娘要奴婢说什么?” 我笑说:“呵呵,要是琼朱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一会子敏莲回来,想说都没机会说了。” 琼朱这才一屁股坐在我旁边,推开那些画像,说道:“娘娘,您怎么可以为自己喜欢的人亲自挑选妻子呢!?” 我心中的苦,可又是能说的出来的,只能笑笑说道:“等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琼朱红着脸说道:“奴婢才不会允许奴婢喜欢的人喜欢别人呢。” 我说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自然是好的,本宫也希望琼朱能有这个好福气。” 琼朱看着那些画像,说道:“娘娘,您看看,这些画像上的女人都丑死了,富平侯肯定看不上的。” 我笑说:“现在他都提出来了让皇上赐婚,皇上就算是让他娶一个浣衣局的扫地宫女,他都是非娶不可的了。” 琼朱坏笑着说:“娘娘,还是您聪明啊?” 我不解:“这关我什么事情?” 琼朱接着说道:“嘿嘿,娘娘不是说给富平侯赐一个浣衣局洗衣裳的小丫头么,奴婢觉得这个主意简直是妙的不得了呢!” 我说道:“哦,怎么个妙法?” 琼朱说道:“娘娘最好是给富平侯选一个又老又丑的,这样富平侯每天看着这样的夫人,就会觉得娘娘简直是天仙,当然娘娘本来就是天仙,这样富平侯就会天天只顾着思念娘娘,不会再想其他女人了。” 我笑着说道:“没想到你的用心还挺狠毒的嘛,本宫今日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最毒妇人心’了。” 琼朱撇撇嘴说道:“婚姻和爱情,女人自然是要狠上一点的,否则,就只能是独自伤心了,奴婢最不喜欢女人因为这些事情哭哭啼啼了,小家子气的很!” 敏莲刚好端着点心进来说道:“没想到姑娘还真是烈性子的人呢。” 琼朱本能的反驳,说道:“女人就是因为性子不烈,才被男人骗呢。到时候,苦的还不是女人?!” 敏莲笑说:“姑娘被谁骗了,这样大的火气?” 琼朱跺跺脚,说道:“跟你说不清,懒得理你!哼!”说罢便出去了。 我看着敏莲说道:“琼朱有时候有些小孩子脾气,你也别往心里头去。” 敏莲笑说:“琼朱和奴婢都是一心向着娘娘的,奴婢怎么会生姑娘的气呢。” 敏莲的心思总是这样的缜密,不管说什么,做什么总是滴水不漏。罢了,至少目前还没有影响到我什么…… 想着,我便笑着对敏莲说道:“敏莲,你过来,也帮着本宫看看,这琼朱也不好帮衬着本宫拿个主意……”富平侯的地位,在大汉朝是毋庸置疑的尊贵,他的样貌也堪称“大汉第一佳公子”,能够配得上他的,不管是从出家世,还是样貌来讲,自然也要是凤中翘楚的“人才”。 我本想让敏莲跟着我一起遴选的,但是敏莲却说,这种重大的事情,尤其是像富平侯这样地位尊贵的人的婚事,也只能是我和刘骜这样地位的人,才能够有资格给富平侯做决定的,她们做奴婢的是没有资格在这件事情上插嘴的。 敏莲这样说,未免显得矫情了些,但是从另一方面想,她这也是合乎规矩的表现,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在这一点上,她比琼朱要做得好,这也是我欣赏她的地方。 我自己一个人把所有的,有名望家族的未婚小姐们的记载都细细的看了一遍,上面单单只是记载了一些简单的信息,我便愣是整整花了一天的功夫才看了一个遍。 据说,朝中大臣听说富平侯请求皇上赐婚,不论官职大小,都纷纷将自己家中的女儿,妹妹各个画了像,争先恐后的送进宫里来。 想来,我只是随便吩咐下去,这片刻的功夫面前便已经出现了如此多的画像便可知这张放是如何的一块香饽饽。竟然可以让那么多的人争着抢着把自家的未婚女子许配与他。 想到此处,我不禁苦笑,当初飞燕从阳阿公主府一舞成名,飞上枝头变凤凰,一下子就成了尊贵的昭仪娘娘,使得许多宫女都想要减肥,效仿飞燕。 据说,宫中还有女子为了减肥致使自己节食过度而饿死的,这倒是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不是因为我经历的事情太少,而使得我大惊小怪,而是因为我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再多了,才会觉得这件事情不可思议。 只是为了减肥节食就给饿死了,要是这大汉朝能多几个这样的人才,想必天灾之时,便不会出现人吃人的惨剧了吧。 如今张放公开的要求赐婚,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怨恨自己没能够生个女儿,拿家中的男孩子出气呢。 我看了整整一天,才择选出几个家世和样貌佼佼的女子来。 第一个是萧知言,是使匈奴使萧育的孙女。萧育是元帝在位的时候,及其器重的一位大臣而,萧育本人也是重情义,有骨气的铮铮铁骨好男儿。 这样的一位真英雄,今日怎么也效仿了众大臣将自己的孙女送来?可只要是随便想想便会明白事情的缘由。 听说萧育和太后的关系一向是不错的,当初王政君能够顺利当上太子妃,萧育在其中也是出了不少力的。如今这样做,大概是不好拂太后的面子罢了。 萧知言也是个难得的绝色美人,虽然年龄只有十四岁,从画像上能够看出是一个活泼的女孩子。而且最难得的是,这个女孩子的身上有一种灵气,给人一种钟灵毓秀的感觉。 第二个人选名叫班玉合。这是班婕妤的小妹妹。班家本来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是自从班婕妤从一个良家子变成婕妤,后来又深受刘骜的敬重,班家的潜力从此就被挖掘,完全担当的起“人才辈出”这四个字。 因此,班玉合的出生也算是比较高贵的了。 班玉合本人和她的姐姐一样,容貌不俗,身上的气质一看就是超凡脱俗,不管世事的。 这样的人,除非是和班婕妤一样才华横溢,否则在大门大户的斗争中,定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第三个,许佳女。这个女子,年十六,貌若天仙。连我都是要自愧不如的。她的出身就更加不用说了。不然的话,谁家的女儿敢用“许佳女”这样的名字? 许佳女便是谐音许家“好”女儿的意思。不错,许佳女正是当今许皇后的侄女,平恩侯许嘉的女儿。 当今许皇后的出生更是不得了,许家虽然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是,由于当年史皇孙刘询登基称帝之后,不忘旧情,力排众议将自己的结发妻子许成君封为皇后。 而自许成君被封为皇后之后,整个许家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顿时间,许家的上上下下就上升到了上流社会,而当今的许皇后正是宣帝许皇后的侄女。 在我和飞燕进宫之前,许皇后得刘骜的专宠十多年,这种荣宠是很少有皇后能够得到的。 一门子出了两个皇后,本就是一件极其难得的事情了。而这两位皇后又都是被皇上“宠爱”之人,那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许佳女出身于这样的家族,而且,传言她擅长诗书,精通琴艺,是一个十分难得的,如谪仙一般的人才。 果然,只有这样的人才才是那个能够站在张放身边,和他天生一对的人吧…… 况且,许佳女年近十七,还没有选定夫家,这样的女子是绝对不可能嫁入平常的人家去的。 放眼望去,咱们大汉王朝能够娶的上她的除了皇帝刘骜,也就是富平侯张放了。 只是,听张放说的样子,皇后跟他之间可是有着深仇大恨的,这样的话,似乎又变得不太妥当? 况且,给张放的身边放一个这样的绝色佳人…我…罢了,不是我的,我便不作他想了。 这几个人当中,要论条件,是许佳女最好,只是,到底选谁,我心中还没有一个底。 对于张放的亲事,我是既要讨好刘骜,又要不让张放心里怨恨,确实是很难办到的。 本来看了一天的画像,我已经十分疲惫了,可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又很难睡着,就这样到了第二天,我慢慢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眼睛不但肿的有桃核那么大,眼睛周围还整整黑了一大圈。 我让琼朱先给拿了热毛巾轻敷了下,而后便让她给我略施粉黛,便急急往宣室殿赶过去。 此时,刘骜也是刚刚下朝,我跟他请了安之后,才坐下来,说道:“皇上让臣妾办的事情,臣妾已经有主意了,如今想跟皇上商量,再最后定夺。” 刘骜依旧不温不火的说道:“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了,朕就不过问了。” 我说道:“这些事情,皇上还真需要亲自过目,这么多佳人,臣妾都要挑花眼了。” 刘骜说道:“那你把挑的给朕看看吧。” 我示意韩公公拿过那三幅画卷,一次铺开,分别是许佳女,班玉合,萧知言。 刘骜看着那几幅画,甚是仔细,也不说话,我也只能静静地站在他身边看着。过了许久他才说道:“五十多个女子,你就只挑出来三个吗?” 我笑说:“三个臣妾都嫌多呢,皇上若是赐婚,毕竟只能赐一个,臣妾已经将家世,容貌和富平侯最相配的三位留下来了,现在就看皇上您的意思了。” 刘骜说道:“你果然是铁面无私,客观公正。” 我笑说:“呵呵,富平侯毕竟是皇上的表亲,又是皇上最为亲密的朋友,臣妾自然不敢大意,也不敢带入个人喜好。” 刘骜斜着眼,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说道:“哦,是吗?” 我毫不畏惧的迎着他的眼神,说道:“是。”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学会了说谎的时候,直视对方的眼神,让别人看见我的坦诚,以证明我并没有说谎。 刘骜看着我,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微笑,说道:“那就好。” 我娇嗔道:“皇上,您看看这里面哪一个更为合适些?” 刘骜又看了一遍画像,说道:“要说容貌,这三人都是绝色,但是要论家世,那只有许佳女,朕觉得还不错。” 口气真大,就一句‘还不错’就将名满天下的许家一笔带过。这种话也只有当今的皇帝刘骜能够说的出来了。 我笑着说道:“皇上竟然和臣妾想到一块去了,臣妾也以为,这三个美人中,许氏佳女最为合适。” 刘骜问道:“呵呵,你觉得怎么合适了?” 我说道:“臣妾不想违心,在皇上面前,臣妾说实话,富平侯却是有着过人的姿容,若是一般的女人大概是配不上的,唯有许氏容貌艳丽无双,家世他人难以匹敌,唯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的上富平侯。” 刘骜这才展开双眉,笑着说道:“哈哈,不如还是先见见人再说吧。” 我说道:“是。”同时也忍不住的舒了一口气,刘骜这一关,我总算是过了。 我料想他隐约的已经知道了,漪澜殿的那个人就是张放,所以,才会用张放的婚事来试探我。 本来在听到张放的婚事的时候,如果是对张放有情义的话,自然会是有着不爽的反应,可是偏偏在他说之前,我就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和张放来往,我要把他最美的样子,永远的刻在我的心里,这样的话,他无论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中都是最好的。 所有,就算有爱情,那我爱的也是那个活在我心中的张放,与那个请求皇上赐婚的张放无关,所以在刘骜说起张放婚事的时候,我可以风轻云淡。 而在选这三个人的时候,我发现我竟然可以很平静,就像是在给自己亲弟弟或是哥哥挑选夫人一样,那般平静。所以,我希望他能够得到最好的。 也证实我这样的态度,总算是让刘骜放下了心。 第12章 按照刘骜的意思,三日之后,许、班、萧三家的女子奉诏进宫。 刘骜说见面的事情就全权的交给我了。 琼朱跟我禀报说是三家的女子,都已经进宫了,我只是淡淡的说道,给安排住处,让他们在宫中随便的逛逛就好。 琼朱听了我的话,讶异的说道:“娘娘不亲自接见吗?” 我说道:“要想要探出人得本性,自然是要给他们足够的空间,人怎么样什么的,我们在暗处观察便是了。” 琼朱赞叹:“娘娘果然想的周全,这样去了解一个人果然是比繁琐的接见那些命妇要来的有效果些。” 我说道:“咱们今日换身行头。” 琼朱问道:“娘娘想要换身什么样的行头?” 我回答说:“就用容华的装饰就可以,这个位份不算高,不是很招摇。” 琼朱说道:“若说容华,咱们宫里现在有这个位份的只有一个,就是定陶太后送过来的柳容华,这样是不是太明显了些?“ 我说道:“你说的有些道理,那就去跟柳容华说,本宫喜欢她的字体,请她为本宫抄一份《卓文君文集》,再有把皇上赏赐的那个玉白菜拿过来,一并送去,说是本宫希望容华娘娘能够早些帮助本宫抄完。” 琼朱这才去了,我又叫敏莲给我穿了容华的服饰,这才和敏莲一起出去。 我问敏莲:“各家的小姐,现在都在哪里呢?” 敏莲笑说:“娘娘不是吩咐了让各家的小姐随便逛逛吗,奴婢已经去传过话了,估计这会子,几家小姐都在园子中玩着呢。” 我说道:“那咱们就去御花园中看一看吧。” 春日里的景色总是好的,御花园是天下间最美的地方,名花、美人相映红。连空气中闻着都是清香的。 我总是很爱花的,不管哪一种花我都爱,我总觉着每一种花都有它独特的美。所以,我以前总是爱在花丛中慵懒的睡觉。 当然,那是在小六在我面前神出鬼没之前。 御花园中,有几个穿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正坐在园中的亭子里说说笑笑。本来内宫中人接见宫外女子,是有很多服饰发饰的规矩的,但是,我跟刘骜说让她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样更容易看出她们的脾性。 还有几个女子,也是朝中大臣的女儿,我跟刘骜说,若是只叫了许班萧家的女子,太少了很难对比,若是多叫几个,容易出众的那个,倒是更容易找见些。 刘骜只说,这一切都由我来操办,他绝不过问。 能够来这里的女子,从容貌上来说,都是佼佼者,将来岁数差不多到了,肯定是要进宫成为家人子的,她们都将是后妃的人选。 以前我一直认为,张放和刘骜是一对知己好友,但是,现在看着刘骜这样的态度,我倒有些摸不到头脑了。 这张放在刘骜心中的地位真是难以估量。 我盈盈的走过去,走到庭中,许佳女见我进来,不慌不忙,落落大方的跪下,说道:“臣女拜见容华娘娘。”其余的人一见她行礼,立刻都跪下,行了礼。 我慢慢的说道:“都平身吧。” 许佳女领头说道:“谢容华娘娘。” 果然是大家族出来的人,一看这种服饰就知道是容华品级的,而且,许佳女聪明的是,她并不叫我‘柳容华’,难道她已经看出来我并不是容华? 再看看她,比画像上还要美上几分,若不是我的身份是皇帝的人,比她尊贵一些,这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可是非她莫属了。 我笑说:“呵呵,大家都坐吧,本宫也是来逛园子的,只是听说几家小姐在宫中,本宫许久都没有跟外面的人聊聊天,今日见各位妹妹在这里,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心,就过来看看,你们也别拘束着,该怎么玩就怎么玩。” 班玉合说道:“都说宫里面的娘娘都是倾国倾城的,今日一见,果然是不错的。” 我看着班玉合,和画像上的几乎是差不多的。温柔恬静,态度谦和,简直和班婕妤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我笑说:“想来这位就是许家的佳女小姐了?“ 班玉合听了我的话以后,笑着摇摇头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见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娘娘可能是看差了,这位是班婕妤娘娘的妹妹,是班家的小姐。那一位才是皇后娘娘的侄女,许佳女小姐。” 我看着说话的那位,鹅蛋脸,柳叶眉,凤眼微微上挑,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明显的,是对我‘认错‘了许佳女而不满。 本来今日这样打扮,就是想要看看这些个小姐们是怎样的脾性,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一位沉不住气了。我心中暗笑,看来我今日穿着这容华的衣裳是对了,能够看一看好戏了呢。 我笑着问道:“不知这位是哪家的小姐?” 那女子很是不耐烦的说道:“臣女王金凤,是太后娘娘远房的侄孙女。” 太后娘娘的远房侄孙女?我绞尽脑汁才想起来这么个人,应该是大将军王凤的一个结拜兄弟的孙女,我当时看到的时候,觉得这个关系太远,因此看都没看就扔在了一边。 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孩子竟然是这么大的架势,竟然拉出太后来压我。 我笑着说道:“哦,原来是太后娘娘的侄孙女,若是太后娘娘知道金凤小姐进宫了,必定欢喜的很呢。” 王金凤气结说不出话来,我心中冷冷一笑:拿太后来压人,你要是见过太后的面,我赵合德把名字改成不合德! 大家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却听见萧知言趴在桌上,满腹委屈的说道:“哎,宫里面总是没有宫外好的,每个人都有这么多的规矩。” 萧知言今年不到十五,按理来说,还是个孩子。 那双灵动的眼睛,此刻看起来让人忍不住的怜惜,不知道再大一点,又该是个怎么样迷人的美人呢。 我笑说:“那小姐觉得怎么样的生活是好的?“ 萧知言说道:”臣女见着娘娘不必下跪,每个人以兄弟姐妹相称,一萧一剑走江湖。” 她的样子很是兴奋,眼中也对她自己说的那种生活很是向往,但是,她的话却让我心中一惊。 若是再宫外说出这样的话来,倒是不妨事,但是在宫中,说出这样的话来,就是明显的在抱怨宫中的规矩森严,若是被有心的人听了去,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样乱子来呢。 我笑着说道:“素闻萧家的小姐喜欢听书,今日一见,本宫果然觉得小姐是很可爱的呢。” 萧知言争辩道:“娘娘,臣女没有说笑…….” 班玉合却一把拉住萧知言说道:“妹妹,那边的花儿很不错,咱们过去观赏可好?” 说完便对我行礼说道:“娘娘先跟各位姐姐聊着,臣女和知言妹妹过去看看御花园中的名花。” 而萧知言则是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被班玉合拽着拉走了。 看来这班玉合还是个心思善良的人呢,不过,若是要进富平侯的大门,这样的善良可不行,那种深府大院,光是有善良没有智慧与城府可是不够的。想来这样的一个善良的人,我就不要害她了吧。 再说说萧知言,那个完全就是一个孩子,张放这样的人就更是不适合她了。此时听了她的话,我倒是真心的希望,这个孩子可以能够在以后找一个人陪着她自由自在的一萧一剑走江湖。 王金凤看着班玉合和萧知言远去的身影,低低的说了句:“哼,如今这宫里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虽然,王金凤说话的声音很低。但是,话毕竟是跟我说的,所以还是让我能够听得到。 我还没有开口,许佳女就说到:“金凤妹妹,这里可是皇宫,妹妹说话该是注意一些身份才好。” 王金凤明显碍于许佳女的出身,只是恨恨的说道:“要妹妹说,像姐姐这样的人物,定是只有天子才能配得上的,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竟然偏偏要将那些舞姬出身的贱民封为昭仪,婕妤,这可不就是坏了皇家的规矩了吗?” 许佳女听见这话,脸色未变,人却已经跪下了。说道:“娘娘恕罪,臣女从来没有这样胆大妄为的想法。” 我只是笑笑,扶起她说道:“不管你的事,在宫里,聪明的人都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样子的身份。该说些什么不该说些什么,心中总是要有个谱的,要是说出了不该说的话,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又转头,跟敏莲说道:“金凤小姐说的话,可都记下了?” 又看了看在场的各位小姐,问道:“各位妹妹们,今日金凤小姐斥责宫规,指责皇上,辱骂赵昭仪和赵婕妤的话,大家可都听见了?” 我虽是脸带笑意,可是说话的时候,不禁透出几分威严来,在场的其他几位小姐,都是胆小怕事的人,知道和王金凤比起来,我的地位还是高一些的,于是,一个个的跪在了地上,连连说道:“娘娘恕罪。” 我笑着说道:“各位都起来吧。这又不关你们的事。” 各个女子都垂着头不说话,我又说道:“既然金凤小姐是‘太后娘娘的侄孙女’。”我故意加重了‘太后娘娘的侄孙女‘这几个字,王金凤的脸色已经刷白。 “敏莲。”我叫道。 “奴婢在,娘娘。”敏莲今日对我,姿态更是恭敬,卑微。 我笑说:“今日的话,可都一字不落的记下了?” “回娘娘的话。奴婢一字不落的都记下了。” 我说道:“好,那就去禀明了太后娘娘和皇上吧。” 敏莲这就去了,王金凤瘫坐在地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那凤眼中满是惊恐。 我只是淡淡的喝茶,跟着许佳女说道:“许小姐,你坐下和本宫聊一聊。其他小姐们如果觉得这里太闷,可以去园子里面赏一赏花,今日的天气好着呢。” 这会子的气氛本来就很紧张,大家一听我这样说,立刻就跟得了赦令一样,慌忙走开了。 我知道刚刚的事情,对这些平时养在深闺中的小姐们心里多多少少都会落下些许“东西”的,只是不管她们是怎样想的,在我看来都是无关紧要的。其他的官家小姐们都散了以后,只剩下我跟许佳女两人坐在亭中。我也不说话,许佳女也只是安静的坐着。 许久,我才问道:“许小姐是绝顶聪明的人,本宫也就不和小姐打哑谜了。” 许佳女不卑不亢的说道:“宓婕妤娘娘谬赞了。” 虽然,我已经猜到她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但是当她真正的说出来的时候,我还是有些惊奇,不是因为她识破了我的身份,而是她可以毫不忌讳的讲出来,并不怕我责怪她隐瞒。 我笑着说道:“呵呵,可是皇后娘娘告诉许小姐的。” 许佳女也笑着说道:“呵呵,娘娘说笑了,臣女和姑母的关系并不是很亲密。是臣女自己猜的,臣女本以为自己的容貌是天下间最好的,今日见了娘娘,才意识到原来天下间最美的人真的是宓娘娘,当真是洛神再世啊。” 我很是疑惑的问道:“许小姐为何要告诉本宫这些?” 许佳女突然跪在我膝下,握住我的双手,一双如清泓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说道:“娘娘,臣女如此坦白,只是为了求娘娘,臣女这辈子只嫁富平侯一人。” 她的双眼已经充满泪水,说道:“臣女已经十七岁,可是,至今并未定下夫家,不是因为无人求亲,只是因为臣女已经心中有人,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我从来没有想到,许佳女这个外表看起来温婉,甚至带着一点点冷漠的绝色女子,竟然有这样的勇气。 哎,她,终究是比我有勇气的。 我总是在找不同的借口,来否认自己对张放的感情,使得张放心灰意冷的去找刘骜赐婚的时候,也没有亲耳听见我亲口对他说一句,我爱他。 我的心中太慌乱,当有一个人在我的面前抛开女子该有的规矩和礼义廉耻字字清晰的告诉我,她爱着我爱的那个人的时候,突然间,一切的借口都被粉碎了,留下来的是一种强烈的羞耻感和羞愧感,到底是缺乏勇气还是自己的贪婪让自己选择了放弃? 第13章 有那么一刻,我看着许佳女,心中产生了强烈的恨意,本宫明明可以拒绝她的要求,偏偏不让你和他在一块,凭什么本宫得不到,要让给你? 但是,许佳女问道:“娘娘,您有没有将一个人在心中供奉若神明的?” 这一句话,打动了我,原来爱一个人,那种感觉和愿望都是如此的相像。 我淡淡的笑了,说道:“你起来吧,他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许佳女这才站起身来,嫣然一笑,顿时间倾国倾城。那样绝美的笑容更加让我感觉自己对于张放的爱情是那样的无地自容… 张放,你知不知道,赵合德将天下间最美的女子许与你为妻,其实,也是因为爱呢… 许佳女听了我的话以后,高兴地泪流满面,可是又忍不住的笑出声来,我们两个各怀着心事,也没有再说话,直到敏莲匆匆的回来。 敏莲在我的耳边说了几句,我说道:“许小姐,我们到园子里找其他各位小姐玩一会子,如何?” 许佳女这才掏出帕子擦干眼泪,说道:“谢娘娘。” 其他的几个女孩子,正和班玉合,萧知言在品花,王金凤见着我来了,立刻吓得往人群最后退。 许佳女跪在我面前,说道:“臣女眼拙,刚才没有识得宓婕妤娘娘天颜,请娘娘恕罪。” 所有的人脸色都变了,立刻跪下,齐声道:“臣女眼拙,请婕妤娘娘恕罪。“ 唯有萧知言不以为然,没有下跪。 我让其他人起来,王金凤的脸色已经难看的不行了,她大概是没有想到,她骂的‘地位下贱的舞姬’就在她的面前。 今日,正是我借她立威的好时机。 说实话我很喜欢萧知言这个女孩子,并没有为难她的意思,只是笑着问道:“萧小姐怎么不向本宫行礼?” 萧知言把玩着自己的鞭子,竟然,显出一种小女人妩媚的感觉,说道:“在臣女心中,娘娘就是娘娘,臣女喜欢娘娘是因为臣女觉得娘娘生的美,不管娘娘是什么位份,也不会改变臣女对娘娘的喜爱。” 我嘴角一勾,不禁露出笑脸,虽然她的话说的不经意,但是却合了我的心意,我心中最在意的就是出身的问题,但是她并不是在意出身的人。 大概这也是王金凤激怒我的原因,而且对于普通家人子出身的皇太后娘娘,不论这样的话是在说谁,皇太后娘娘听了心情都不会太好吧。 同一件事情,经历过的人总是要比没有经历过的人更有资格评判的。 只听见刘骜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谁家的孩子这样的会夸人?” 我转身,盈盈下拜,其他女子也跟着我跪下,高声呼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骜姿态极其夸张的扶起我,略微不满的说道:“不是说了,你身子不好,可以免礼的么?” 我心中暗笑,刘骜何时说过让我在人前免礼的话来,不过是今日向大家表示我在他心中的特别的位置罢了。 我心领神会,娇嗔着道:“皇上过来,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猛的出现在背后,让人着实意外。” 刘骜揽住我的肩膀,说道:“朕本来批阅折子,突然想到你了,想过来给你一个惊喜嘛。” 我们俩自说自话,完全忽略掉了还在跪着的其他女子,时候差不多了,我这才说道:“皇上,臣妾都忘了介绍,这几位正是今日入宫觐见的各家小姐。” 刘骜淡淡的说道:“哦,都平身吧。” 刘骜及其亲昵的在我耳边问道:“哪个是王金凤?“ 我回答:“绿衣裳的那个。” 刘骜便没有再说话。 刘骜说道:“都到亭子里面坐吧。” 就这样在刘骜的一声令下,一行人又回到亭子里面坐下了。 刘骜喝了几口茶,这才问道:“合德,人选的怎么样了?” 我说道:“大致有了个主意,现在,就请皇上定夺。” 刘骜说道:“不是说了让你定夺的吗,怎么又问朕的意思?” 我娇嗔:“臣妾只是想看看臣妾和皇上的心意是不是相通的嘛,皇上,您就说说您的意思,好不好?” 许佳女的手情不自禁的攥紧,指关节都捏的发白了。 刘骜突然指着王金凤,说道:“朕看这个不错。” 王金凤本来恐惧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眼色也禁不住撇向了我,仿佛很是不屑。我向她报以淡淡的一笑。 王金凤立刻跪下道:“臣女王金凤参见皇上,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骜笑着说道:‘嗯,还不错,也是懂规矩的。“继而又转过头来问我:“合德,跟朕说一说你看中的是谁?” 我站起身,笑着说道:“今日来的各位小姐都是天人之姿,臣妾实在是难以抉择,但是,臣妾既然身担重任,又不敢不表明意见,臣妾觉得许氏小姐很是合适。” 在我话音一落,萧知言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班玉合没有任何的表情,没有不满也没有松懈,只是如常。 许佳女立刻跪下,说道:“臣女多谢皇上和娘娘垂爱。” 刘骜很热情的说道:“许小姐平身,既然婕妤都已经定了是你,那朕就没有什么异议了,婕妤看人,朕一向都放心的。” 许佳女说道:“臣女资质平庸,是娘娘的格外垂爱才让臣女有如此荣幸。” 刘骜笑着说道:“日后,进了张家,朕希望你能够和富平侯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许佳女听了刘骜的话,又是深深地一拜。 刘骜说道:“平身吧,让你跪的时间长了,富平侯该要怨朕了。” 如今因为我的一句话,刘骜就改变了主意,直接定了许佳女为富平侯未来妻子的人选,也就是富平侯夫人。 使得这个刚刚还激动不已的王金凤跪在地上,尴尬不已,现在的她是起来也不是,跪着更难受。 刘骜更过分,像是忘了她的存在一般,说道:“剩下的事情就由你来安排,这些事情,朕实在没有心思在操心了。” 我点点头说是。 刘骜站起身来,刚要走。却又回过头,漫不经心的说了句:“朕听说,刚刚有谁责骂皇妃?” 我赔笑说道:“皇上,都是小事情,何必在意?” 刘骜却很是不满的提高声音,说道:“辱骂你和飞燕还是小事情吗?这人把朕放在眼里了吗?什么是皇家的威仪,让她来教一教朕!” 敏莲突然下跪,说道:“皇上,娘娘不让奴婢说,但是奴婢不敢不说,刚刚是金凤小姐辱骂娘娘!” 我轻喝:“敏莲,住口,皇上……” 刘骜冷冷的说道:“继续说……” 敏莲颤抖着说:“金凤小姐,说……说……说婕妤娘娘和飞燕娘娘出身……出身…….” 我冷冷的说道:“敏莲,住口,不许再说。” 刘骜的口气更是冰冷,说道:“合德,你一向都是忍让,这才让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欺辱,今日,朕非要弄个明白!看看是谁竟然敢如此的放肆!”看着刘骜发怒,我心中有一点惧怕,还从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表情,竟然,满脸都是怒气…… 虽然,刘骜的表情是冰冷的,但是,还是带着孩子气,不知道他又要做出什么决定来。 我虽然今日有心要借着王金凤来立威。但是,并不想做出什么大动静来,可是,刘骜这样的表现,倒是让我有些害怕起来,都说帝王最无情,而我怕的就是他会杀人。 “敏莲,你说!”刘骜紧紧的抿着自己的嘴唇又重复了一遍。 敏莲小心翼翼的说道:“金凤小姐说自己是太后娘娘的远方侄孙女,而娘娘和飞燕娘娘只是……是……皇上,您饶了奴婢吧,那样的话,奴婢不敢说,除非皇上赦免奴婢死罪,奴婢才敢说。” 敏莲的身子也因为她自己的话语而变得微微颤抖,到了最后连她的声音也开始无法控制的颤抖、沙哑起来。 刘骜说道:“好,朕赦你无罪。” 看着这样的敏莲,我忽然之间发现她真是个演戏的高手,若不是她,今日的戏可能还不会这样的生动。 敏莲接着说道:“谢皇上。金凤小姐说如今这宫里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怎么让身份低贱的舞姬做婕妤…….” 刘骜的脸色更是冰冷,恶狠狠地说道:“够了!放肆!简直是太放肆了!” 看着震怒的刘骜,所有的人都吓得不敢出声,王金凤也吓得意识不清,嘴唇发白。这些话毕竟是她亲口说出来的,在场的这么多人都看着,说是要赖,肯定是赖不掉的。 我这才明白刘骜为何偏偏要夸王金凤好,原来竟是前后形成鲜明的对比,先是给灌点糖,在给塞一口黄连,让王金凤的心情落差更大,刘骜这招,未免太损了些。 不过,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朕问你,刚刚敏莲说的这一切,你有什么辩解的吗?” 王金此时脸色早已经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人也已经吓得微微颤颤的说不出话来。 有一个真理就是越是狗仗人势的人最害怕的就是权势,因此刘骜问她话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底气去反驳。 刘骜说道:“今日,朕要做两件事,第一,宓婕妤深得朕心,即日起封为昭仪。” 刘骜的这话一出口,我立刻被惊呆了,没想到,我的册封来的这样突然,敏莲立刻跪下说道:“恭贺宓昭仪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而随着敏莲的叩拜,所有的人心领神会,赶紧跪拜,高声恭贺。 刘骜看着众人的反应,满意的点了点自己的头而后接着说道:“第二件事,朕今天就要教一教王金凤,什么是地位低贱!” 说着,叫了韩公公,说道:“将王金凤从王家的族谱中除名,以后永不得再入官家,即使为奴为婢也不可!” 我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毕竟,刘骜还不是太狠心,只是除了名,不过,这种打击对于王金凤这种视权势如命的人也算是一种死刑。 王金凤听了刘骜的话,忽然就瘫的像一滩烂泥。班玉合忍不住去扶了她一把,却被她一抬手推倒在地。 看着她们两人之间的小动作,我更加确定班玉合不适合张放,她太善良了,她的善良可能不单单会害了自己,更会害了自己重视的人…… 我跟着其他人说:“各位小姐们今日在宫中用膳,会有人送各位小姐回府。” 说完以后,我便准备带着敏莲离开了,毕竟,我要立的威已经立了,再留在这个地方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不是。 可我前脚要走,却见太后身边的元秋姑姑来了。 我让敏莲去禀报太后的意思是,毕竟王金凤自称是太后的远方侄孙女,我若是对她做了什么,会让太后脸上不好看,提前说一声,是为了让太后提前知晓,事后不至于为难我。 不想,元秋姑姑竟然过来了,看来皇太后娘娘是有什么事情要宣布了。 元秋先是见过皇上,而后又向我行礼,语气完全不是见过刘骜时那样的恭敬:“老奴参见婕妤娘娘,愿娘娘玉体安康。” 敏莲在一旁说道:“姑姑需要改称呼了,皇上刚才下旨,封娘娘为宓昭仪。” 元秋的嘴巴忽然张的老大。婕妤和昭仪虽然是一个品级之差。但是,昭仪的地位特殊,是先帝因为宠爱中山太后和定陶太后,专门设立的级别,只比皇后矮上一级。 其实,重要的并不是我成了昭仪,而是,如今我和飞燕都是昭仪,又都是荣宠正盛,两个昭仪加在一起,确实是不敢小觑的,所以,元秋才会变化的那般滑稽。 元秋一改刚刚随意的姿态,又拜见了我一次,这才说道:“皇上,刚刚太后下了懿旨,老奴是来传旨的。” 刘骜说道:“奶娘起来说话吧。” 元秋一听刘骜叫她奶娘,顿时间觉得自己变得高人一等,看向那些小姐们的眼神完全不似看见刘骜时的慈爱和恭敬,而是毫无表情的严厉。 元秋高声问道:“哪位是王金凤小姐?” 王金凤听见元秋是皇太后身边的人,顿时间觉得自己抓到了救命稻草。脸上又有了几分血色不似刚刚那般苍白,说道:“臣女就是王金凤,请问姑姑,太后娘娘下了什么旨意?” 元秋并不理她。只是围着她转了一圈,细细的看了一番,说道:“小姐可曾见过老奴?” 王金凤笑的谄媚:“姑姑是太后身边的人,金凤自然是识得的。” 元秋问道:“那请金凤小姐说说奴婢的名字。” 王金凤顿时哑口无言,谁能够提前了解皇太后身边一个老宫女的名字呢?更何况是王金凤这样的一个人。 元秋见王金凤答不上来,转而便对刘骜说道;“启禀皇上,如今情况也已经明了,这人冒充皇族中人,请皇上允许老奴宣读太后的旨意。” 刘骜点点头。 元秋清一清嗓子,拿出一叠竹简来,读到:“王氏金凤,为外族王氏,今日冒充孤之亲人,实为可恶,即刻赐棒杀,钦此。” 元秋合起竹简,冷冷的说道:“王金凤,接旨吧。” 王金凤哪里还能听得见我们的话,人早就已经吓得晕厥过去了。 太后的旨意真是骇人,棒杀是宫中极为残忍的一种刑罚,一定要将犯人用大木棒一棒子一棒子的打,活活打死为止,这其中的过程就只是想想,都会让人不寒而栗。 想来着王金凤和王家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关系的,但是,王政君还是毫不留情的就下了这样的旨意,要除掉王金凤。 太后的手段,果然是不一般的。 我看了眼刘骜,他的脸色也并不好看,想来,他也没有想到过王金凤会被太后赐死,心中定是不好受的。 和刘骜相处的这段日子,我发现他似乎并不像是一般帝王那般无情,反而是一个有着小孩子心性的皇上,此时,他见一个生命要在自己的眼前消逝,想必心中肯定是难过的很。 想到这里,我紧紧地握住刘骜的手,希望能够给予他一些温暖,而就和我想的那般,他的双手冰冷。 过了一会儿,他说道:“既然是母后的意思,那就照办吧。” 此时,王金凤也缓缓地醒过来了,她先是茫然的看了一眼四周,而后突然狂笑起来。 笑的那种声音,充满了解脱的意味,她的双眼死死地盯住我,平静的,一字一句的说道:“赵合德,我诅咒你,诅咒你今生得不到你最想要的,诅咒这世上所有的不幸都与你同在!” 刘骜听到这样的话,原本难看的脸色气的青筋暴起,歇斯底里的吼道:“现在就拉出去,棒杀!” 王金凤似乎是已经完全的接受了这一切,冷漠的笑着,看着我,眼睛中透露的眼神让我终生难忘。 刘骜揽住我,在我耳边低低的说道:“合德,不要听她瞎说,有朕在。” 我心中一阵温暖,却又发现,原来,刘骜竟然还是相信诅咒这一说的。 今日的天气还是很不错的,晴空万里,御花园中的花儿开的正盛,然而,有一条生命因为我而逝去。虽然并不是我亲手杀死的。但是,却是因为我而死的。 原来,杀人竟然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永巷啊永巷,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刘骜的一句“深得朕心”,就让我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婕妤;皇太后的一句“实在可恶”,就让王金凤香消玉殒。 赵合德,或许,有一天你的命运,你的结局,还是一样,又或者是所有人的命运都一样。 谁,都逃不出这个“神奇”的永巷。 第14章 自那日御花园的事件以后,张放未来妻子的人选已经定下,如今就等待着大婚了。 我对刘骜说道,择日不如撞日,就选立夏吧。 刘骜看着我说道:“这日子会不会太紧了些,再有五天就是立夏了,你能够忙的过来吗?” 我笑着说:“呵呵,富平侯是皇上重视的人,臣妾自然也是盼望他早早成家立业才好。” 刘骜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说道:“嗯,那就按合德的意思办,朕要给小放亲自主持婚礼。” 我心中一惊,果然,张放在刘骜的心中,是无可比拟的,难道,真的如市井中所传说的那样,张放是刘骜的**? 可是,张放明明对我是有情义,刘骜对女人也是又欲望的,想来,是不可能的。我实在难以想象,一个和我有着肌肤之亲的丈夫和一个我供奉若神明的谪仙,两人之间有私情,这样的情况真的让我作呕! 我本不是一个会把自己的心事表现在自己脸上的人,但是,这回我却在不知不觉之中,因为自己心中的想法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合德,你怎么了?”刘骜关切的看着我,可我没有了往日的感动和温暖,只是想到这样的表情,会不会同样是用在张放身上的? 我楚楚可怜的说道:“皇上,您对富平侯的情义,臣妾都有些嫉妒呢。” 刘骜看了我一眼,突然笑了,豁达的说道:“你是想问朕和小放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私情吧。” 我很不自然的笑容僵硬在脸上,说道:“臣妾没有这个意思,是皇上多想了。” 刘骜却突然很是严肃的看着我,说道:“合德,你是小放之外唯一一个懂得一个帝王的孤独的人。” 刘骜说的是我是张放之外唯一一个懂得他的孤独的人,而非张放是我之外唯一一个懂得他的孤独的人,由此可见,在他的心目中,或许张放的地位比我的地位还要高一些。 我倒在刘骜的怀里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他说道:“记得我刚刚登基的时候,张将军攻打边疆反贼大获成功,宫中特地为他举行宴会庆功。” “那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向我高呼千秋万岁,向我举杯庆祝,唯有张放…那个时候他才八岁,他拿着一个小小的竹笼子,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递给了我,说,臣觉得皇上很不开心,这里面的蛐蛐送给皇上,不开心的时候可以玩一玩。” 我笑说:“呵呵,没想到富平侯还玩这种东西呢。” 刘骜说:“你知道我的皇爷爷,他老人家也是爱斗蛐蛐呢,传说他的第三位皇后就是因为父亲爱斗蛐蛐才和皇爷爷结交的。小放从小就长的很好看,宫中的任何女子和男子站在他的面前都是暗淡无光的。 朕也是有虚荣心的,总是喜欢和出众的人物在一块,况且,他又是那样的懂朕。 可是,母后知道他送我蛐蛐,便暴怒,说是敬武公主的儿子怎的生的这样的不成器,净给皇上一些无用的东西,来祸害皇上,误了国事。” 我说道:“可是,这么多年,富平侯一直都是风生水起,并没有什么不顺呢。” 刘骜说道:“那是我跟母后第一次起冲突,母后说要剥夺张放的继承权,将其削除王室宗籍,我跟母后大吵一架。” 刘骜说着,声音竟然哽咽起来,我握住他的手,他看着我,落寞的笑了一下,说道:“朕如今提起这些事情来,还是觉得心痛,朕跟母后说‘你从朕身边夺走了漪川还不够么,如今连朕唯一的朋友都要夺走’,母后说‘骜儿,你不懂,母后这都是为了你好啊…’” 我说道:“臣妾实在是不懂,太后这样做…这是对皇上好在那里?” 刘骜说:“所以,朕跟母后说,‘在朕的人生中,您从来都没有为我的幸福着想,您从来没有想过您的儿子当皇帝开不开心,如今儿子总算是找到了一个朋友,母后就要从儿子的身边将他踢开,如果这就是您说的对儿子好,儿子觉得这种好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我问道:“那皇太后娘娘可又说什么了?” “母后最终是答应了,因为朕用自己的皇位来威胁她。”刘骜说道自己用皇位威胁自己母后的时候,声音之中透漏出了些许的伤感和落寞,我知道,那回的事情,太后是真的伤了刘骜的心了。 可是,以王政君的脾气,若是想要刘骜听话,其实有的是手段,但是她最终还是妥协。 其实,是担心刘骜心中对她的恨意会蔓延吧,可怜天下慈母心,王政君毕竟也是一个母亲,只不过是身在皇宫,身在永巷,身在天下争斗的风口浪尖,有些毒辣不得已而为之,永巷中哪一个人不是这样的呢? 听着刘骜讲的这么多,我也总算是坦然了,毕竟,张放在我心中还是很洁白的,我不想他们之间发生过那般龌龊的事情。 其实,我并不反感男人和男人之间的那种关系,只是,如果这两个男人一个是刘骜,而另一个是张放的话,就让我没有办法忍受了。 毕竟,着两个男人在我的生命之中,都是有着很高的地位的,一个是将会陪伴我一声的夫君,另一个则是我用心去爱的男人…… 在张放大婚前夕,我忽然之间变得很是繁忙。 大概是为了彰显张放在我大汉朝的特殊地位,又或者是为了向太后证明张放在刘骜心中不可撼动的地位,刘骜决定他作为张放的伴郎,而我作为许佳女的伴娘。 这样的待遇是前所未有的,以天子之礼成婚,唯富平侯张放一人而已。 赏赐的珍稀异宝满目琳琅,许佳女的地位也是其他女子不可同日而语,许家的嫁妆据说是点了整整一天才点清。 如今就只剩下大婚了,刘骜说是怕我来来回回的折腾,对我的身体不好,就直接让许佳女暂住在皇后的宫里。刘骜悄悄地跟我说道:“顺便,朕这个月也不用按照惯例去皇后的宫里了,毕竟有小侄女在不方便嘛。” 我不禁暗笑,刘骜有的时候还真挺滑头的,自己不想去找皇后就罢了,还非要拿许佳女作为挡箭牌。 飞燕这几日也是经常地往我这里跑,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一点点的酸味,我们坐在院子里,我清点着婚礼的各项事宜,飞燕还在学着刺绣,她学了这么多年,除了跳舞,其他的针线活呀,琴棋书画什么都没有学会,不过,只是跳舞这一项,就足够让她在宫里面一枝独秀了。 飞燕笑说:“妹妹呀,如今本宫这是要赶着黏在你这了,否则一天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呢。” 我翻着记事簿的手不禁停住,因为我听出飞燕这话,是怨恨的意味比较大。 我握住她的手说:“姐姐,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这几日不过是因为富平侯的婚事,皇上在我这里呆的多一些,平日里皇上还老是在妹妹的耳边唠叨着姐姐有多好额。” 飞燕听着这话,嘴角不禁浮起了笑容,但是瞬间即逝,说道:“皇上还真是雷厉风行啊,那一日就直接封妹妹为昭仪,如今姐姐见了妹妹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 我笑说:“皇上虽说是封了妹妹为昭仪,可是说到底还是疼姐姐,为姐姐着想的成分多一些。” 飞燕很是疑惑:“这跟本宫有什么关系?” 我说:“姐姐,你想想,我们两个的‘爹爹’就是一个开小客栈的,并不像许皇后和班婕妤那般家世雄厚,这后宫的地位,虽说是皇上说了算,但是家底也占了很大一部分,我们姐妹两人的根基不稳,皇上封了妹妹为昭仪,也只是怜恤姐姐和妹妹两个人啊,并非是因为皇上宠爱妹妹,说到底还是让姐姐多一个帮手,多一个后盾嘛。” 飞燕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妹妹说的果然是有一些道理的,倒是本宫多想了。” 说着,又语重心长拉着我的手,说道:“妹妹,原谅本宫,在宫里呆的时间越久,疑心病就越重了。” 我笑说:“妹妹怎么会跟姐姐生分呢,妹妹永远都记得当日在宫外天气冷的时候,姐姐将所有的被子都给了妹妹,妹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样的恩情。” 飞燕听着我这样说,眼泪不禁都出来了,说道:“本宫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日子,虽说是苦了一些。可是,人很简单,如今在宫里,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可是却步履维艰。皇后明里暗里的刁难咱们,本宫觉得好累。” 我听见许皇后,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冷意,说道:“姐姐,那日的那个王金凤,说不定还是皇后指派的呢,妹妹现在已经打定了主意,她要斗,咱们就跟她斗到底!” 飞燕看我这样的坚定,顿时也来了精神说道:“咱们二人大难不死,本宫就不信会栽在她的头上!妹妹,那日你借着王金凤的事情立威,做的真是漂亮极了,如今这宫里再也没有人敢多嘴多舌的说咱们是低贱的舞姬出身了!” 看着飞燕眉飞色舞,我又忍不住的想起那日王金凤那种死死地定在我身上的眼神和那些诅咒的话来,总是像一种魔咒一样的挥之不去… “赵合德,我诅咒你,诅咒你今生得不到你最想要的,诅咒这世上所有的不幸都与你同在……” 随着淡淡的清风,我的耳边似乎又听见了那日王金凤的话语,在我的耳边飘忽不散…..我再一次的见到张放的时候,已经是在他和许佳女的大婚礼仪上了。 而中间的这段时间里面,就和飞燕说的一样,皇上几乎日日都和我在一起,而她为了见到皇上则是日日往我宫中跑。 为了张放的婚礼我几乎忙的团团转,一门心思也全都扑在了这个上面,我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忽然有一种在为自己筹备婚礼的感觉…… 从皇宫中声势浩大的礼仪队浩浩荡荡的向宫外挪动,整个长安城的百姓都在围观,人山人海将车道挤得几乎容不下马车。 官兵们举着刀,依旧挡不住百姓们翘首而望的眼睛。 这样盛大的婚礼,是张放的,可是竟与我无关呵,我爱的人,他要娶的,却是别人。 刘骜坐在我的身边,始终攥紧我的手,让我连片刻分神的机会都没有。 他问:“羡慕吗?” 我情不自禁,点了点自己的头,说了句:“嗯。” 刘骜戏谑的说道:“要不,朕也照着民间的规矩,再娶你一次?” 我还没有开口,坐在他右侧的飞燕就笑着说道:“皇上,果然是偏心着妹妹的,臣妾听着就觉得心里痛呢。” 刘骜抚着她的脸,说道:“朕的意思是,你们两个一起娶。” 飞燕听了刘骜的话以后,非常开心的笑了起来,使得她那张本就十分美丽的面孔变得更加动人。 我知道,飞燕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不然的话,不会如此的美丽…… 可使我的心中却不由的想要询问刘骜:是吗? 为何我从那样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敷衍的味道?可是,随后我便释然了,大概这就是皇帝吧,从头至尾,有无数的女人需要他的真心,但是,即使它是九五之尊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真心以对不是?所以,敷衍便是他的一种手段吧….. 皇上一生之中到底有多少女人,想必他自己也不是十分清楚的,但是,这些女人一生只能够有皇上这一个男人…… 而张放,赵合德希望身为侯爷的你,这辈子只要娶许佳女一个就好了,那毕竟是我亲手挑选给你的女人。 城里的百姓几乎全都出来了,他们争先恐后的看着皇家的这门喜事几乎挡住了车道,使得车队行驶路途的速度变得慢了很多。 就这样,我们在车上过了许久,才到了富平侯府,刘骜牵着飞燕先下了马车,我则是自己慢慢的站起来,一出马车就看见张放一身红装站在马车下,静静的看着我。 明明是该迎接皇帝刘骜的,但是,我分明的感觉到张放的那个眼神是看向我的。 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张放,那样的遗世独立,那样的飘飘欲仙… 张放是当朝最当之无愧的美男子,连一身帝王气派的刘骜站在了他的面前,都显得输了几分。 张放满脸笑意的跪下,说道:“臣张放恭迎皇上圣驾,恭迎二位昭仪娘娘。” 皇后本来今日是必须要到的人物。可是,许皇后推脱说是身子不好,最终还是没有来,想来还是对自己的侄女嫁给了要杀掉的对象,耿耿于怀。 所以,今日倒是我和飞燕占尽了风头。 张放说道:“皇上里面请,二位娘娘里面请。” 第16章 这几日,因为之前的事情,我都在逃避着不敢见飞燕。 或者说是不敢见到她的那双三寸金莲,我怕她会提起我们的赌约,会让我践约。 宫中女人们的效率实在是让我触目惊心。 不出三天,竟然已经有好多女人将自己的脚缠的面目全非,连飞燕宫中的家人子也偷偷地将自己的脚裹了起来。 我就这样默默的看着这宫中女人们的改变,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才能挽回。 我不禁暗叹,飞燕从什么时候起竟然将人性看的比我还透了?又或者说其实一早飞燕就已经看透了人性,只是一直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想要躲得总是躲不掉,这日刚刚开始晚膳,我和飞燕分别坐在刘骜的左右侧,飞燕笑着说道:“妹妹,怎么样,是不是该履行自己的诺言了?” 我笑着不接话,并不是我不想和飞燕说话,而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刘骜难得说一句话,只是这一次,依旧是看着飞燕,问道:“什么诺言?” 飞燕一丝媚笑,说道:“皇上,您让妹妹说吧,臣妾好饿。”说着便夹起了一大块油腻腻的肉,放在自己的樱桃小嘴里,吧唧吧唧吃的香极了。 最近一段日子,飞燕似乎因为怀孕口味都改变了很多,要是之前的话,不要说是吃着油腻腻的肉了,就是看都是不愿意看一眼的。 刘骜看着我,不说话,我别过脸,终于艰难的说道:“臣妾和姐姐打了一个赌,臣妾输了,答应姐姐要…要…缠足……” 说完我瞥了一眼刘骜,他脸上的表情闪过一丝阴郁,只是转瞬即逝,又淡淡的说道:“你总是这样的爱赌吗?” 我的手不自觉的攥紧双手,心中激起万丈波澜,刘骜这是在告诉我:每一次我和他暗暗地较劲,他其实都知道的,是吗? 我强忍着心中的慌乱,平静的说道:“臣妾没有。” 刘骜笑着说道:“爱赌不是一件好事情,既然答应了飞燕,那便做到吧,总是要留个教训的。” 听了刘骜的话,我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刘骜脸上竟然满是报复过后的快感! 我本以为他会帮我求情,让我逃过这一劫,谁知道,他竟然这样的无情,冷漠,甚至是隔岸观火。 我的心顿时间跌入了冰窟,在心中嘲笑自己,是呵,不是自己爱赌的吗?那就是要做到的啊,不然怎么不长记性呢? 可是,我真的能够下了决心,将自己的脚缠成那样面目全非的吗?那样的疼痛自己就已经很难忍受的了,可是,更难忍受的,大概是那种心情吧。 本来女子的地位就已经足够的卑微,若是再有那样一双脚,走起路来颤颤巍巍,就算是姿势很美很优雅,那又能够怎么样,不是被欺负起来更容易一些吗?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别人看不起你,认为你是卑微的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连你自己都看不起你自己,认为自己是卑微的。 所以,我无论如何不能够答应飞燕,将自己的脚裹成那副德行。 沉思了好久,更为艰难的开口,说道:“姐姐,便饶了妹妹这一次吧,就算是,算是,算是,妹妹,求你了。” 飞燕手中的筷子一顿,脸上笑逐颜开,说道:“呵呵,妹妹可没有这样的求过人呢。今天竟然为了这个赌约说出这样的话,真是让姐姐吃了一惊。” 我微微的低头,以掩饰自己眼中摇摇欲坠的泪水,说道:“因为这件事情对妹妹来说,确实很难,所以才乞求姐姐嘛。” 飞燕笑着说道:“妹妹,别一副苦相,本宫逼谁也不会逼你的,不过是我们俩之间为了有趣的一个玩笑罢了。” 我低低的说道:“谢姐姐。” 随即抬起头看了一眼刘骜,嘴边带着嘲笑,然后就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的夹着盘中的菜肴,木然的嚼着。 你不是喜欢隔岸观火,喜欢看着我这样的向别人示弱吗,不是喜欢我践踏自己的自尊吗? 刘骜,那我就满足你吧。 刘骜脸上的脸色很不好看。我自己则是若无其事的吃着饭菜,不在多看他一眼。 刘骜冷冷的说道:“朕吃好了,先去批折子,飞燕,朕晚些再过来看你。” 说完刘骜便起身走了,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刘骜走远了,飞燕这才淡淡的说了句:“妹妹,非要把皇上惹的这样的不开心才好吗?妹妹一向都是聪明之人,怎么在皇上面前便这样的任性了?也不怕我们的性命不安全?” 我笑着说道:“倒是妹妹一时情急了,没有考虑周全,妹妹以后会改的。” 飞燕笑着说道:“你过来看看,本宫的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动,本宫都能够感觉到他的存在了呢。” 我看了看飞燕扁平的肚子,实在是没有半点的感觉,我没有办法想象着那扁扁的肚皮下,还有另一个生命,大概,母亲的那种喜悦,若非亲自怀孕,否则是难以感同身受的。 我笑着说道:“妩儿说,在过一个月,就能够显形了呢。” 飞燕撅撅嘴巴,说道:“哎呀,那本宫就要臃肿不少了呢。” 我说道:“不要担心,就算姐姐变胖了,皇上还是会一如既往的疼姐姐的。” 飞燕不以为然的说道:“谁在乎他疼谁呢!” 我感觉自己的脸上不禁一僵,飞燕不是一向都是最在乎皇上对她好不好的吗,怎么如今竟然是这样的随意,不在乎了呢。 我笑着说道:“姐姐怎么这样刺激妹妹,皇上对姐姐好的不得了,妹妹都嫉妒了,姐姐还在妹妹面前说这样的风凉话。” 飞燕抚着肚子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着我,笑着说道:“本宫就是开个玩笑,妹妹千万别当真。” 而后又握住我的手,神情肃穆的说道:“妹妹,本宫如今怀了孩子,不便伺候皇上,妹妹一定要笼络住皇上的心,咱们好不容易有了今日这地位,万万不可让别人再夺了去!” 我点点头,飞燕终于肯敞开心扉,愿意让我和她分享刘骜了,真是难得。 我说道:“姐姐就放心吧,妹妹一定会想尽办法,不让皇上离开姐姐的清凉殿!” 飞燕点点头,说道:“为了咱们的未来,为了咱们孩子的未来,咱们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咱们现在做的不再只是为了自己了,也是为了我腹中的孩儿,我们两个的孩儿。” 大概是做了母亲的人,性子就是要比以前要沉静了许多,我感觉到飞燕如今想事情,说话都比以前周全了好多。 我轻轻的跪下去,趴在飞燕的肚子上,说道:“姐姐,妩儿说了,姐姐虽然如今能够怀孩子,但是身体体质不好,能不能生第二胎,还不是定数,所以姐姐唯一的任务就是将腹中的龙嗣保住了。这孩子不光是姐姐和皇上,同时也是妹妹的。” 飞燕听着这话,眼中不禁泛起泪花,说道:“这孩子只是我们两个的,别人都靠不住,咱们两个一定要好好保住它,好不好?” 飞燕的眼中带着泪,可是脸上却带着平静的笑容。这一种面目有着一种慑人的美。 记得以前母亲还活着的时候,曾经跟我说过,一个女人最美的时候不是在及荆之时,也不是在成婚之时,而是在怀着孩子的时候,这个时候的女人,全身上下都会透露着一种神圣的气息。 这一种美,是女人区别于男人的美,唯一的可以战胜男人的光辉。 飞燕现在就是这样的美。 龙嗣,一个多么美好让人感动的词。 让我和妩儿都情不自禁的想要为他忙进忙出,每天乐此不疲,虽然现在还没有看到他长的什么模样。 这便是力量。 我不知道这个孩子在将来出生了以后,长大以后还会不会和我有关系。 飞燕虽然说这是我们两个的孩子,只是以后的事情谁都是说不准的,我不敢奢望以后真的将他作为我的孩子。 我现在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在他还没有出生以前,竭尽全力的对他好,就像一个母亲一样不求回报的对孩子好,体验一下为孩子付出的感觉。 以后的事情,那就以后再说吧,至少现在,我还是可以以母亲的名义去爱他的,做一个母亲应该做的事情。最近一段日子,我和妩儿两个人都是整日的为飞燕忙进忙出,还在忙着为孩子取名字。 为了这个还未降临的小生命,我忽然之间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有许多用不完的力气一般,让我对所有的事情都干劲十足。 也许这就是一个母亲对于孩子的心情吧,不论为自己的孩子做什么都是那样的心甘情愿,并且不求得一丝回报。 飞燕似乎也看进眼中,经常地拉住我说道:“姨娘看过的书多,让姨娘给我们的孩儿取个名字吧。” 我笑着说道:“哪里看书看得多了,不过是父亲当私塾先生的时候,给我看了几本书罢了,不过取名字这个事情还只能是让皇上起,妹妹只能给取个小名吧。” 飞燕沉思片刻后说道:“本宫以前一直在想着能够让我们的孩儿将来成就一番大业,希望他将来成为一个大有作为的人。只是这几日遇见……想了一番,倒不如让他能够吃得饱穿得暖,没有性命之忧,本宫就满足了,能不能叫如意啊……” 我立即摇了摇头,说道:“万万不可,姐姐你可知道如意这名字,早就被人用过了。” 飞燕一脸的忧伤,说道:“这样好的名字,怎么就被人用过了呢。” 我说道:“不光是用过,而且,用过的这个人,地位也很尊贵呢。” 飞燕忽然好奇的问道:“也是皇室的人么?” 我点点头,继续说道:“当初高祖最宠爱的戚夫人,生了一个孩子,便叫刘如意。后来高祖实在是太宠爱戚夫人,就有了想要立刘如意为太子的想法,但是权势重大的吕后怎么会允许有人和自己的儿子抢夺太子之位呢?在高祖死了之后,无论惠帝和戚夫人怎样的想尽办法的要保住刘如意,刘如意最终还是被吕后害死,更为凄惨的是,戚夫人自己也被吕后剁去了手脚,困在了茅厕中,被后人称为‘人彘’。” 飞燕听了之后,脸上暗淡无光,说道:“若是这孩子没有生在这里,那该有多好,本宫不要让他叫刘如意,妹妹,咱们就叫他平安吧,平平安安没有性命之忧。” 我说道:“平安,虽说是没有什么新颖的地方,不过,寓意却是极好的。” 是啊,在这深宫之中,日日勾心斗角,且要步步为营,稍有不慎便会有性命之忧,希望我们的孩儿将来只要平平安安生活便好,这样的想法虽然简单,但是在这宫廷之中却也是极难实现的。 我们正说着话呢,妩儿就进来了,如今都有内侍为她提药箱了,只是那一身庄严肃穆的首医女服饰穿在妩儿的身上,让我觉得怎么样看都是不舒服的。 妩儿每日要为飞燕请三次脉。这倒不是皇上和飞燕要求的,而是我和妩儿的想法。 毕竟,飞燕的身子比不得常人,羊花汤泡过之后,虽然是起了奇效,但是飞燕的身子还是虚得很。妩儿事必躬亲,做的尽善尽美,生怕出了一点差错。 我扶着飞燕躺在床上,妩儿为她把了脉,只是一双眉毛紧紧地蹙在一起。 我心中有忽然之间有了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妩儿将飞燕的手放进被子,说道:“最近天气转凉,娘娘的衣裳要多加一些,千万不可着凉,今日的安胎药,奴婢已经开过了,一会就会有内侍送过来的。” 说完,便告退,我对飞燕说道:“妹妹去送送她。” 说着便跟着妩儿出来,她刚刚递给我的眼神就说明,有什么异样的情况发生。 妩儿神情严肃的跟我说道:“娘娘,飞燕娘娘的胎很是奇怪,已经两个月了,肚子竟然还没有迹象,大概是跟她的体质有关,娘娘要多加注意才是。” 我心中突然闪过一丝疑问:“你是说,飞燕娘娘的胎已经两个月了?” 妩儿点点头,说道:“是啊,就是两个月。” 我从来都忽略掉了这个问题。除了刘骜被飞燕用上吊的计谋吸引过去的那一个月,他们日日在一起,之前的两个月内,刘骜几乎都没有碰过飞燕。那么,飞燕的胎为什么会是两个月呢? 此刻间,我被自己心中的想法弄的心惊不已。 我想要张口问妩儿,妩儿已经很无奈的说道:“娘娘不必疑惑,飞燕娘娘的胎确实是两个月,不过因为飞燕娘娘的体质比不得常人,所以才显现不出来。” 我想要和妩儿说出心中的疑惑,但是看着我眼前稚嫩的妩儿,忽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了。 她现在还太小,我实在是不想让她卷入这样的事情中来。虽然,妩儿十分的聪慧,甚至比成年人还要稳重成熟,但对于一个母亲来说,不论自己的孩子多大多成熟,她都只是一个孩子,也永远是一个孩子,任何一个母亲都不会让自己的孩子身处危险的漩涡的。 于是笑着说道:“是我多虑了,你赶紧回去吧,一天三次的这样跑,本宫都心疼。” 妩儿看了我一眼,然后及匆匆的走了,我心中只能够叹气。 突然,不远处的一个内侍失手打翻了一个花盆,花盆掉在地上,立刻摔成碎片。 旁边的内侍就呵斥道:“不长眼睛的东西,想什么呢,好好的日子不过,想去掖庭啊!” 我看着那打翻花盆的内侍虽然垂着头,但是背部却挺得直直的,还算是有骨气的人。 我走过去,那呵斥人的内侍见我过来,一脸的堆笑,说道:“宓昭仪娘娘,让您恕罪了,你看这狗奴才竟不长眼睛,娘娘您看,该怎样处置呢?” 我细细的看了打翻花盆的内侍,总觉得很是熟悉,但是熟悉在哪,我却又说不上来。 我说道:“你先下去吧,让本宫自己亲自来问问吧。” 那内侍谄笑着退下去了。 我看着那内侍,问道:“你可曾见过本宫?” 那内侍抬起头,看着我说道:“回娘娘,奴才是新进的,娘娘搬来清凉殿之后,奴才才见过娘娘。” 我冷笑一声,将脸凑近那内侍的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这个味道,真是熟悉呢。” 那内侍下意识的往后一退,我笑着说道:“小六哥,好久不见了。” 那内侍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最终笑了笑,说道:“娘娘真是好眼力,我都易了容,娘娘还是能够辨别出来。” 我笑着说道:“是那种易容药的味道,本宫很是熟悉。” 随后又淡淡的问道:“这一次,是公主有什么命令了吗?” 小六沉默了好久,才说道:“娘娘,其实所有的命令都不是公主的命令……” 我打断他说道:“本宫知道,是定陶太后。” 小六拱手,说道:“娘娘聪慧,什么都知道了。“ 我的手都在颤抖,只是还强忍着,折了一只黄叶子,说道:“难道太后想让本宫杀了飞燕的孩子么?“上一次小六给我的那堕胎药,我现在都没敢扔。 第16章 我再也没有办法忍受,双手狠狠的拽着小六的领口,死死地盯住他,说道:“那是飞燕的孩子,那可是飞燕的孩子啊!你忍心吗,忍心让我杀了飞燕腹中的孩子吗?!” 小六的眼眶憋得发红,然而终究还是没有掉泪。他说道:“赵爷和太后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不能违背他们的命令……” 小六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狠狠的一甩手,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他的脸上,我怒吼:“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小六突然哭出来,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头,哭着说道:“是,你说的对,我不是男人!我不是男人!” 从来没有见过小六这样,哭得这样的伤心,哭得这样的放肆,然而,我并不能够因为他的哭,他的泪水就原谅他的懦弱。 一个男人,竟然要残害自己心爱的女人的孩子,这样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说爱? 我回身离开,丢下一句:“小六,本宫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瞧不起你!” 小六还没有从他的悲伤中解脱过来,我又走回,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还有,麻烦你转告中山太后,本宫无论如何是要保住飞燕的孩子的,如果她想要作什么……那就尽管来吧,本宫奉陪到底!” 这一次,说完我就趾高气昂的走了。 那样华丽的转身,连我自己都感到震惊,如今,为了飞燕肚子里的孩子,为了这个龙嗣,我竟然已经有勇气和那些敌人们正面作对了。 只是,我心中的疑惑还是没有解开,飞燕腹中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刘骜的? 如果不是刘骜的,那这个孩子又是谁的? 难道飞燕竟然忍不住寂寞,找了别的男人,只是这样的事情在宫中,实在是大忌,宫嫔私通,最少,也是要死的。 清凉殿中很是安静,想来飞燕因为疲惫已经睡着了。 这件事情,我到底是提还是不提呢?对于我来说,其实都一样,毕竟那都是飞燕的骨肉。 只是飞燕呢,难道她不在乎孩子的父亲吗? 可是如果在乎,在这宫中,又怎么能够容得下这段孽缘! 飞燕啊飞燕,你真是糊涂的让人无法言喻啊,这样的事情,一旦被人揭发,不管是你,还是我,甚至还有妩儿,都是要被连累殃及的啊! 而刘骜就算再怎么懦弱无能,想必也是不能够容忍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私通的,更是不可能容得下别的男人的孩子! 飞燕不只把自己逼到了死胡同,还把我和妩儿也一起逼到了死胡同之中。我跟刘骜之间的心结还是没有解开,甚至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和他之间的矛盾出在哪里,而他,每日照常来看望飞燕,看完了飞燕就回到宣室殿看折子。 即使我就坐在飞燕的旁边,他也好像是看不见一般,把我完全当成是隐形人,对我不理也不睬。 他不想理我的时候,我总是也不愿意理他的。 这样不知不觉的就过了一个多月。 飞燕的肚子这几日倒是渐渐地有迹象了,微微凸起的肚皮,让我总是担心个不够。 而我还要日日的提防着小六,怕他趁我不注意,会向飞燕下手。 那个我觉得长得很英气,很有男子气魄的男人不见了,如今我防着他就如同防着宫中擅长于争斗的女人们一样。 但是,最近一段日子里面,小六并没有什么动作,我不知道他是觉得现在不是下手的好机会,而是想要在我放松警惕的时候下手,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片刻的放松,因为我知道,自己的松懈很有可能会让飞燕和她腹中的孩子陷入危险之中。 可是,慢慢的我甚至有一种感觉,或许这宫中的阴气实在是太重,所以才会让那样阳刚的男人也变得这样的优柔寡断。 但是,不管事实究竟是什么,为了保住我和飞燕的孩子,这样不知何时会动手的小六,我终究是容不下他的。 飞燕这几日倦得很,中午的时候,和我说话,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的睡着了。 妩儿给请了脉走了之后,华初就过来了。 飞燕怀了孩子之后,皇太后简直是高兴地不得了,可想而知,到了现在要是真正说起来的话,皇上的子嗣少的可怜,而且还都早夭。现在好不容易有嫔妃传来怀孕的消息,她怎么能不高兴呢? 因此,前几日还专门的将我叫道长信宫中,和我敞开心扉的谈了一次。 那一日的情形还是记忆犹新。 因为知道了王政君的秘密,因此专门的避过了午时,到了快黄昏的时候,才赶过去,当然,王政君的气色是极好的,心情也不错。 王政君对我还是那种淡淡的语气,说道:“你姐姐能够怀上龙嗣,实乃大汉之幸事!” 我笑着说道:“是皇太后娘娘洪福齐天,皇上福泽深厚。” 王政君低头一笑,很是荒凉,说道:“皇上那里是福泽深厚,否则也不至于到现在了还没有一个孩子,大汉啊,看来要亡在我手上了啊。” 我听见王政君的声音有些哽咽,抬头去看,竟然发现,她眼中充满泪水。 殿中只有我和她,我很是尴尬,不知道该怎样的安慰她。 思量了一会儿,我站起身来,走过去,拿出帕子,轻轻地为她擦去眼泪。 她也是有些尴尬,想来是不想在我这个后辈面前这样的失态,她平静的接过我手中的帕子,笑了笑,说道:“越是上了年纪,眼睛就变得不好,容易流眼泪。” 我笑着说道:“不如等上官才人,不,上官医女过来为您请个平安脉吧。” 王政君叹了一口,笑着说道:“那孩子竟然那般的懂事,如今竟是出息的让许多大人都及不上,若知道是这样,孤当初怎么样也不愿意让她到你身边去的,有她照顾皇上的龙嗣,孤也很放心了。” 我点点头说道:“是。” 王政君突然说道:“回去坐下吧,孤有话跟你说。” 我心知她猛的变脸色,就不会有什么好事情,于是唯唯诺诺的走回去,在席子上跪下来。 王政君正色道:“虽然孤接受皇上的龙嗣,但是这并不代表孤就认可了你们,明白吗?” 我明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是还是说道:“臣妾愚昧,不懂皇太后娘娘您指的是什么。” 王政君淡淡一笑说道:“孤不管你真明白也好,假明白也罢,孤要告诉你的是,只要你一天不能向孤证明你的忠心,表明你的立场,孤永远都会将你当做傅苑眉的人!” 就和傅苑眉深深的厌恶王政君一样,王政君也是深深痛恨着傅苑眉的,也许是她们年轻的时候斗的太厉害吧,到了现在,依旧无法释怀,但是想来,现在其实她们之间的争斗依旧没有停止。 我甚至有的时候怀疑,皇上的子嗣之所以如此之少,就是傅苑眉造成的…… 我心中一愣,说道:“皇太后娘娘要责怪臣妾和姐姐,臣妾毫无怨言,只是姐姐肚子中的孩子是皇上的骨肉,请皇太后娘娘万万不要怪罪于那孩子。” 王政君说道:“按照律例,细作的后代,一律不许存活!” 我慌忙跪下,长叩在地,说道:“皇太后娘娘,臣妾和姐姐绝无二心,请皇太后娘娘明鉴!” 王政君低低的说了句:“算你们走运,若不是为了国祚永盛,为了皇家的子嗣延绵,孤绝不会留着你们的!” 虽然知道结果会是这样,但是这其中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我总是在担心王政君会利用孩子,来要挟我们,要我们的命,不过,出人意料的是,王政君最后竟然没有。 我深深的舒了一口气,站起来。 王政君淡淡的说道:“放心吧,孤还有丧心病狂到去残害自己的孙子。你也要努力些才好,为大汉多多贡献。” 现在想想,果然,王政君并不是个太过于绝情的女人,对刘骜,她总是包含了万千的疼爱和忍让。 飞燕已经睡得很熟了。 我这才让婢女给拉上帘子,守在外面。 我自己也已经困得不行了,于是让琼朱守在飞燕的殿外。 自己则是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回自己的寝殿,为了照顾飞燕方便些,我跟飞燕的寝殿是连在一块的,只是宫中的地方迂回曲折,我也是走了一盏茶在回到自己的住处。 刚到敏莲就从里面匆匆的跑出来说道:“娘娘您可回来了,皇上在里面坐了好久了。” 刘骜不是不理我了吗?今日这是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 我慢慢地走进去,刘骜端着架子,坐在那里,见我进来,冷着个脸。 于是,我本来的一腔好奇便平静下来,过去,波澜不惊的跪下,说道:“请皇上恕罪,臣妾照顾飞燕娘娘,并不知道皇上在此。” 刘骜则是冷冰冰的说道:“起来吧。” “谢皇上。”我起身,坐下,一句话也不说,刘骜也是。 不知过了多久,敏莲端了两杯茶和点心进来为我们换茶,发现刘骜和我的杯子动都没有动过,于是很好奇的看了我一眼,问道:“娘娘,奴婢……” “去将那本相如赋给拿过来吧。”敏莲虽是一脸的疑惑,倒也不敢问我,之得去将那书拿过来,然后退了出去。 刘骜本来就是干坐着,我也是干坐着,两人尴尬至极。但是如今我倒是悠闲地翻着书,细细的品读起来,将刘骜晾在了一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看都不看刘骜一眼。 “好吧,你总是这么爱赌,可是,朕每次都输。”刘骜终于还是耐不住性子,说道。 我只当是听了句笑话,头也不抬的说道:“皇上您说什么呢,臣妾不懂。” 刘骜苦笑道:“这天下,朕只怕两个人,一个是母后,一个是你。” 我握着书的手情不自禁的一紧,笑着说道:“皇上说笑了,臣妾惶恐。” 刘骜声音低沉,仿佛是在思量着这些话到底该不该说。最终,他还是说道:“朕怕母后,是因为惧怕,惧怕她的威严;而对你,合德,那是因为朕对你最特别,不想让你受伤害。” 我笑着说道:“谢皇上对臣妾的另眼相待。” 刘骜突然凑近,左手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的眼睛和他相对,他的眼中怒火中烧,说道:“朕已经向你示弱,你还是要这样的冷漠的对朕吗?” 其实这几年,刘骜对我很少冷言冷语,很少对我发怒,就算有,也是因为心疼。 我以为有一天我忘了张放,就会爱上刘骜,只是这一天,终究还是没有来。 我现在提起张放,再也没有悸动,再也没有脸红,但是,对刘骜,也是同样的感觉。 但是这样对他,我却是有一份愧疚的,毕竟,很少,有人对我这样好。而飞燕说的对,好像只有在刘骜的面前,我才是这样的任性。 我笑着说道:“臣妾不明白皇上为何要向臣妾示弱?” 刘骜突然笑了,只是那种笑,很是落寞,他说道:“你总是觉得朕傻对么?你总是觉得你可以将朕玩弄于鼓掌之间,对么?” 我沉默不语,他冷冷的转身,说道:“朕知道,你总是爱赌,和朕赌耐心,和朕赌智慧,每一次,朕都输了。” 我笑的不以为意:“臣妾还是不懂。” 刘骜突然歇斯底里的吼道:“是,你不懂!飞燕上吊的事情,难道不是你们谋划好的么!” 我这一次无言以对。 他冷笑着:“你们两个合起来骗朕!朕一开始以为飞燕真的是不想活了,后来细细的想来,才明白不过是因为朕在你那里呆的多一些,所以飞燕才要将朕吸引过去,朕以为你是在乎朕的,可是你却帮别人想计谋,把朕往别人的怀里送!” 我还是沉默,最终才说了一句:“皇上您既然知道了,为何不揭发臣妾?” 刘骜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容,更是无奈,说道:“朕想看看,你对朕到底有没有一点点的感情?”他抬头,死死地盯住我,说道:“合德,可是,你让朕好绝望!”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宫殿,我知道,我好像这次,真的是,失宠了。 第17章 刘骜自那一次在我宫中和我决裂了之后,已经很久没有来我这里了。 现在就和我想的一样,我已经是一个失宠的嫔妃,想来刘骜是真的不想要看见我了吧,不然也不会如此对我。 可是现在,已经有了比刘骜的宠爱更加让我在乎的事情了,那就是孩子,也就是飞燕腹中的龙嗣。 最近一段日子,一直不见有什么变化的飞燕的肚子渐渐地大了起来,就好像是外面吹唐人一样,眼看着肚皮都已经鼓起来了。 妩儿依旧是天天都过来给飞燕把脉,给调理的很是细心。 飞燕整个人看起来,也像是挺正常的。 刘骜不来,我心中虽然有一丝丝的失落,不过我知道,那只是一个正常的女人的正常反应,倒也没有多在意。 不过,我失宠的直接后果就是刘骜因为不想看到我,而减少了来清凉殿的次数,我虽然不急,但是这并不代表飞燕不急。 这几日,我每天在跟敏莲学着为平安缝着小衣裳的时候,边还要听着飞燕在我耳边唠叨类似于“妹妹怎么这般的不懂事,偏偏在这紧要的关头将皇上气走,等我的孩子生下来的时候,不知道皇上又有多少个新人了!” 对于刘骜的质问,对于飞燕的质问,我现在总是选择沉默,因为我实在没有办法解释,而我也根本不想要和他们两人解释。 欺骗刘骜,那是因为后宫中女人们的争斗太强烈,现在不愿意向刘骜服软,那是因为,我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爱他。 而我不爱刘骜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永巷的女人们将我对他的那一点点希望磨灭,只将他当做了争斗的战利品。 所以,这些事情,要是非说起来的话根本就是解释不清楚的,而就算解释的清楚,想必我也不敢解释的。 毕竟,这样的原因,不解释要比解释得来的结果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过了好几天,我正靠在栏杆上看那故人留下来的书,这还是当初刘骜还宠爱我的时候,特意为我弄得书房里面储存的,我从长乐殿搬过来的时候,最珍惜的就是这些藏书了。 以前,我总是觉得自己身上缺乏气质,而要让自己气质出尘的办法就是读书,如今在飞燕这里,成天都是百无聊赖的,没想到读书竟然成了我打发时间的好东西。 其实,我倒是不大喜欢孔子的,而对老子和庄子的书情有独钟。 当年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黄道学说便被打压了下去。儒家成为正统,黄道学说渐渐地没落了。 可见一种思想的重要性,据说当时位高权重的窦太后就是信奉黄道学说,武帝为了从奶奶的掌控中逃脱出来,一心的想变革,最终出现了一个董仲舒,提出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武帝终于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最终推翻了黄教,眼盲的窦太后似乎也是因此郁郁而终的。 每一个有成就的帝王,整治方面都是有着自己的一套思想的。 宣帝询因为在民间久居,后登上皇位之后,深知法律的重要性,因此推崇法制,在位期间,大力整治吏治,一时间,朝廷的风气甚是清明。 先帝虽然算不上是绝代明君,但是因为从小见惯了宣帝的统治下,酷吏盛行,总觉得是太残忍了些,于是自己在位期间,实行仁政,倒也是有一些成就的。 唯独到了刘骜这里,一切都是一个终结,所有的盛世都已经没落了。 当初刘骜能够当上太子,这里其实还是有一个典故的。 说刘骜五岁的时候,得宣帝召见。刘骜的面前恰好有一个木栏,若是跨过那个木栏,便可以很快到宣帝的面前,但是很不符合一个皇室后裔的高贵形象。 小小的刘骜于是决定绕过那矮矮的但是超级长长地木栏,最终赶到了刘询的面前。 刘询问道:“骜儿,为何来的如此晚也?” 刘骜身边的小内侍将刘骜不远千里绕栏,而不愿意逾越规矩跨过栏杆的事情讲了一遍。 宣帝不仅没有责怪刘骜,反而龙颜大悦,三下五除二就确定了刘骜的太子之位。 所以后来尽管傅苑眉和冯嫄的宠爱官爵后宫,先帝为她们甚至重新设了一个副皇后的位份,但是终究还是没有废去刘骜的太子之位,大概是因为,惧怕于宣帝的遗命。 到了刘骜这里,刘骜便是‘无为而治’,不过是另一种‘无为’:每天无所事事,不关心朝政,就算偶尔关心朝政也只是心血来潮。实在是没有什么作为。 后宫中的女人们,就算是不得干政,但是总是希望自己的夫君是明君,所以许皇后才总是在刘骜的面前不长眼色的提醒他要为国家着想。班婕妤也是有意无意的提醒皇上要勤于政事。 刘骜可能最烦的就是别人让他勤于国家大事,所以早就对许皇后和班婕妤不耐烦了,而恰好飞燕和我就在这节骨眼上出现了。 飞燕进宫之初,人微言轻,而且也非出于大家,自然没有心怀天下的见识,所以这正中了刘骜的下怀。 他现在需要的正是一个能够和他沉溺于声色,没有思想的女人,飞燕正好是那样的女人。 而我,纵然是想要劝服刘骜,但是最终还是惧怕于自己的出身不好,说这话太过于危险。 毕竟,对于我来说,刘骜的宠爱是非常重要的,我本就无母家当靠山,要是连自己“丈夫”的宠爱也失去的话,在这后宫之中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唉,其实说来说去,不过是刘骜自己本身的原因罢了,与我们这些女人又有何干。 禁不住深深地一叹气。 耳边突然间响起敏莲的声音:“娘娘怎么了,可又叹气了…….” 我淡淡一笑:“叹事实长不与人愿啊……” 敏莲说道:“还请娘娘恕罪,奴婢还有一件事情要禀告娘娘,不过,却是是个坏消息。” “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怎么还有这么长的铺垫?”我虽是说着话,但是眼睛都没有离开过手中的书本,因为我总是觉得,敏莲这个消息很有可能会让我失态。 敏莲在我耳边轻轻地说道:“娘娘,皇后娘娘复宠了。” 我手一顿,随即翻了一页书,笑着说道:“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也不算是什么坏消息呢。” 敏莲摇摇头,说道:“娘娘,事情并不是太简单,皇后娘娘复宠的原因并不是皇上对皇后娘娘重拾旧情,而是因为另外一个人。” “谁?” 敏莲说道:“娘娘,是皇后娘娘宫中的女官容雅,皇后娘娘将容雅姑姑收为义妹,更名为许容雅。” 我这一次的失态才是一览无遗,容雅,那个气质出尘,看起来很会做人的姑姑吗?见了我会带着善意笑容的姑姑吗? 怎么会成为刘骜的人,许皇后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连自己的侍女都送出来了,而刘骜真是海纳百川,照单全收,什么人都要。 只是可惜了容雅那样好的姑娘,竟然成为许皇后和刘骜之间的牺牲品。 许皇后的用心真是让人难以揣测啊。 敏莲支支吾吾的说道:“娘娘,还有一件事情,奴婢…奴婢不知道该不该说…” 我心中气结,语气中透着不耐烦说道:“直说!” 敏莲唯唯诺诺的说道:“其实,这一次,是班婕妤向皇上推荐的许容雅,并不是皇后娘娘。” 班婕妤?一向不屑于争斗的班婕妤竟然向皇上推荐别的女人?!看来我真是被蒙蔽了双眼,以为她才华横溢,心地单纯,是世外之人,看来,也不过是个俗人罢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看来等着我的事情确实是不少啊。 这后宫之中其实最不缺少的就是争斗,而眼下的,想必又将不得安生了吧。许容雅的封赏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宫中就竟然已经又多了一位美人。 我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容雅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她是一个难得的美人,没有许佳女那样的惊艳的美,也没有班婕妤那样波澜不惊的美,她身上的气质是完全不同于宫中任何一个女子的。 就像是,慈祥,对,只有这样一个不合适的词才能够形容她。慈祥的就像是孩子的母亲,不是一个人的母亲,而是所有人的母亲,就是创世的女娲一般的美。 这样一位美骨内秀的人,倒是百年难见的。 只是这种美,却是很难看出来的,一般俗气肤浅的人,只会将这样的美,给毁了。 而且,大概一般女人也是很难看到的,因为女人们总是在热衷于寻找其他女人的弱点,而非观察她的美。 班婕妤能够看出容雅的美,就说明班婕妤还不算是太俗气,毕竟是有一些眼光的。 许容雅被刘骜宠幸过后的第二天就来各宫中参拜,她的那一身美人妆就如我想的那般让人看晃了眼。 真是美艳不可方物啊。 容雅按着规矩很恭敬的跪拜了我。 我笑着说道:“班婕妤真是慧眼识珠,竟然看出来你是一个绝色美人呢。” 容雅的脸微微发红,说道:“宓娘娘过奖了,嫔妾哪里是美人呢,是娘娘包容,能够忍着看的下去罢了。” 我笑着说道:“本宫确实是一向不轻易夸人的美貌的,但是本宫既然开口,那就只能说明,这人是极美的。其实许妹妹到底不必自谦,咱们以后就都是姐妹了,妹妹该要多多努力,为皇上多添子嗣才是。” 这话我说的倒是心里话,让容雅有孩子,总比许皇后有孩子要好一些。 等我接待完了容颜,到飞燕的寝殿去看她的时候,飞燕正在怒不可遏的摔东西。 整个寝宫之中充斥的都是瓷器摔碎的声音…… 见我进来,飞燕倒是停了手中的动作,只是双手叉腰,完全是一副辣妇的形象,她吼道:“妹妹,你看看皇上如今是怎么了?连容雅那般的姿色都敢过来和本宫和妹妹你争宠!” 我笑着说道:“姐姐,如今都是有身子的人,何必跟一个小小的美人生这么大的气!要是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飞燕冷笑:“哼,小小的美人,皇上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想当初宠爱我们的时候,这品级不是也是越过规矩封赏的么?况且又是皇后手下的人,谁知道再过上一阵子又成了什么了,再封个婕妤,封个昭仪什么的,我们在宫中这几年不都是白白的浪费了么!” 飞燕似乎越想越气,整个人的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然后又随手把一边一个还完好的花瓶给推到了地上,只听“啪”的一声,那骨瓷花瓶也被摔得粉身碎骨。 “不会的,姐姐,想来皇上应该还不至于那样的宠爱那许美人,再说了,姐姐如今怀着唯一的子嗣,在宫中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姐姐不必如此担心。” 飞燕说道:“妹妹,最近本宫的眼皮总是不停的跳,本宫总觉得会出什么事情呢。”她突然像想起了神一样,抓住我的手,惊慌失措的说道:“妹妹,不会有人要害咱们的孩子吧?” 我心中暗笑,从她的怀上这个孩子时候起,我和妩儿就不知道操了多少心,她竟是像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一般。 哎,要是我和妩儿也和她这般的话,飞燕腹中的孩子现在说不定已经没有了,我真是不知道自己应该说飞燕什么好了。 我说道:“应该暂时不会,不过姐姐也不能掉以轻心,该是事实防范着才好,尤其是吃的喝的,不是我们身边亲信的人送来的,不要轻易用。“ 飞燕听了我的话,点点头。 午时,妩儿过来请脉的时候,拿出几个看起来像是项圈的东西,给妩儿说道:“娘娘。这是奴婢专门为娘娘制作的防毒圈,奴婢在这银圈上涂抹了药,娘娘戴上了之后,如果碰上不利于胎儿成长的药,项圈就会变黑。”好凶哦孩子今晚不足就知道你这昭觉寺自己你想,看我怎么说,开始看就喜欢 第18章 飞燕拿着那一个项圈和手镯很是仔细的看了一番,说道:“上官医女这手镯和圈子做的也太难看了些,本宫可不想带上这个难看的东西以后,让自己也变得难看起来。” 妩儿本来照顾飞燕,就是出于我的缘故,若说是平日里为各宫的娘娘们,妩儿根本就不会如此的尽心尽力,甚至是绞尽脑汁的想到每一步。 谁知道飞燕竟然还挑三拣四的不愿意要这不愿意要那,妩儿听着飞燕这话,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但是毕竟是上下有别,妩儿终究是没有任着性子发作出来。 妩儿压下心中的怒气,说道:“娘娘,您现在是有身孕的人,况且体质本来就不比常人,若是出了半分的差错,娘娘的龙胎就有危险了。” 飞燕听了这话,也不知道是想通了还是想到了宫中的尔虞我诈,竟然脸色变得异常的忧伤,笑了笑,说道:“那本宫带着就是了。” 秋天的黄昏总是最美的,飞燕今日用过了晚膳,竟然一反平时不愿意出殿的习惯,拉着我的手说道:“妹妹,今日的天气甚好,我们出去坐一坐吧。” 其实出去,也不过是在清凉殿内的园子中坐在那石桌旁边,吃吃点心聊聊天。 敏莲给做了一点拿手的点心,说是让我们尝尝她的新手艺,飞燕吃了赞不绝口,然后就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其实,今天飞燕一反常态的想要和我一起出来,我便知道她对我有话要说的,我对飞燕太了解了,如果不是有事情的话,她今天绝对不会做出在我看来如此反常的行为。 可是,飞燕和我聊天的时候是东扯西扯,就是不说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心中轻叹一口气,知道,要是我不问的话,飞燕还不知道要和我说这些没有用的话语说到什么时候,只好先开口说道:“姐姐今日可是有什么话要跟妹妹说?” 飞燕一怔,说道:“没有啊,只是在殿内呆的太久,没有很少见外面的阳光,这样平静的日子,很是难得,想跟妹妹聊一聊而已。” 我笑着摇摇头,说道:“不,妹妹觉得姐姐像是有心事的。要是有什么事情,姐姐还是说出来的好,因为只有说出来了,妹妹才能帮着姐姐分忧啊。” 飞燕终于笑了出来,说道:“好吧,我心中的事情,怎么总是瞒不过你。” 我说道:“呵呵,我们姐妹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 飞燕突然很严肃的看着我说道:“妹妹,若是有一天,姐姐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妹妹会帮助我吗?” 飞燕进宫之后,也并没有接触过定陶太后和阳阿公主的人,如今又怀了龙嗣,怎么可能做错什么事情呢? 我笑着说道:“那要看姐姐做错了什么事情,看妹妹能不能帮得上忙呢。” 飞燕沉吟良久说道:“现在还不到说出来的时机……” 我以为我们之间是什么事情都可以说的,没想到飞燕竟这样直接的拒绝了我,我顿时间觉得很是尴尬,便不再多说话。 “敏莲,换两杯茶水。” 敏莲放下手中的针线,不慌不忙的走过来,问道:“娘娘,奴婢上次收集的雪水,还没有用完,不如今个再喝一次?” 我说道:“嗯,最纯净的水泡茶,果然不错,就换一杯过来吧。” 自那次喝过雪水泡出的茶水便觉得味道果然很是不错,而好东西,我一向不会吝啬和自己的亲人分享的,所以,我其实也想要飞燕尝尝这样的好东西的。 敏莲端起茶杯,正要走,手中的托盘突然掉在地上,敏莲的整张脸都变得苍白,结结巴巴的说道:“娘娘,毒,那里来的毒……” 我侧头一看,飞燕手腕上的手镯竟然变得青黑,自己的心也一阵的慌乱,但是,我知道这个时候我一定不能慌,所以强装镇定,说道:“快去,叫上官医女!” 敏莲站起身来,撒开腿就往外冲。 飞燕脸上的颜色已变得苍白,整个人已经慌乱的不知道做什么好。只是一个劲的拽住我的衣裳,问道:“妹妹,孩子不会有事吧,我们的孩子不会有事吧……” 我压住心中强烈的不安,说道:“不会的,等着妩儿过来,等着妩儿过来,就好了。” 说完,让身边的几个宫女将飞燕扶回殿里。 一盏茶之后,妩儿匆匆的从外面进来,也不看飞燕,只是将飞燕手上的镯子卸下来,细细的看了一番,说道:“竟然又是麝香!” 我心中一紧,看来我们将飞燕保护的很严实,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没有办法从食物中下手,便又用了麝香这样药性极强,又不用太费力地药。 我让身边的下人都下去,这才问妩儿:“这对姐姐的损害,到底有多大?” 妩儿摇摇头,我和飞燕的呼吸都是情不自禁的一紧。 妩儿说道:“一点影响也没有。“ 我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妩儿说道:“娘娘的身体里面,含的麝香量本来就很大,已经形成了保护,就不怕再用麝香了。” 看来下毒的人实在是又算错了一招,没有想到我们队麝香根本就无所畏惧了。 妩儿又说道:“而且,这一次,麝香的量很小,并不足以伤害人。“ 听了妩儿的话,我忽然之间很是怀疑为什么下毒的人既然已经顶着下毒的风险,却又不下足以致命的毒呢? 那么,那个人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到底是为什么呢?又或者说是他到底是何目的? 妩儿说道:“不过,娘娘,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麝香对你们来说已经没有效用了,包括当初给你们‘香肌丸’的人,所以,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还是能够保密就要保密。” 妩儿说的很是严肃,我和飞燕俱是神情肃穆的点点头。我本来以为现在已经把飞燕保护的很好了,但是,没有想到竟然还是会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心中自然很是懊恼,更多的则是对那下毒之人的气愤! 妩儿接着说道:“看来我们做的依旧不够,这回虽然对孩子没有伤害,但是……” 妩儿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我和飞燕两人都知道她想要说什么,我也觉得应该想一个更完全的方法才好,不然的话,下一回,不知道是不是还能如此幸运了。经过麝香的事情,我们虽然是有惊无险,但是毕竟知道了宫中的人都是在蠢蠢欲动,这也提醒了我们不能够掉以轻心。 我让敏莲放出消息,说是宫中有人居心不良,竟然给飞燕娘娘的殿中下药,使得娘娘的胎象不稳。 现在飞燕娘娘正在自己的宫中静养,不让任何人打扰。 正忙着和许美人打成一片的刘骜听到风声也匆匆的赶过飞燕这里来,下令让人掘地三尺,也要将那藏匿在清凉殿中的麝香找出来。 那些内侍们各个惶恐,生怕被刘骜迁怒。他们在清凉殿中上上下下的翻找了许久,最终从我们那天坐过的石桌底下找出了少量的麝香。 刘骜龙颜大怒,说是非要找出这个凶手不可。其实,刘骜本就对子嗣十分在意,现在明显知道竟然有人对他的孩子下手,他又怎能姑息呢? 如今清凉殿中得气氛实在是不怎么好。 刘骜的一张脸先是青的,随即便是黑的。殿内所有的人都在跪着,除了飞燕坐在垫子上。 刘骜冷冷的问道:“宓昭仪,这就是你照顾的人,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解决,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面色平静,说道:“臣妾照顾姐姐不周,请皇上恕罪,只是要查出这麝香到底是谁投放的,臣妾愚昧,真的是不知道。” 刘骜说道:“好啊,那你认为谁知道?” 我淡淡一笑,说道:“臣妾也不知道谁知道,皇上这样的话应该问皇后娘娘才是,皇后娘娘才是长乐宫之主。而且更是后宫之主!” 刘骜也不接我的话,只是冷冷的说道:“小韩子,传旨,命皇后彻查下毒之事,抓到下毒之人,诛三族!” 看来刘骜这次真的是动怒了。不然的话,以他的性子就是杀死那人也是难的,而这回竟然连“三族”也受到了牵连。 刘骜冷冷的蹲下来,看着我冷冷的说道:“朕可不可以怀疑你,是因为你嫉妒,况且近水楼台先得月,说不定,这件事情就是你做的手脚呢?” 我听到这样的话,突然觉得心中冰凉,刘骜竟然会这样想我,这样怀疑一个自己口口声声说深爱的人?! 然而,在他的心里,我竟然是一个因为嫉妒会残害自己的长姐和长姐的孩子的人,原来也就是这样,在他的心中,我也就是如此而已。 原来这就是爱啊,充满了伤害,充满了怀疑。 我没有哭,眼睛中没有泪水,只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笑容该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因为我看见刘骜在看到我的表情的时候,脸上竟然出现了深深地愧疚之色。 我大声笑起来:“是,就是臣妾下的毒……”随即嫣然一笑:“既然凶手皇上已经抓到了,那就请皇上下令,诛杀臣妾三族吧。” 我就那样死死地盯着刘骜,一动不动,我从来不明白为何在他的面前,在最威严的皇权的面前,我总是这样的不计后果,这样的任性。 刘骜看着我,眼神闪过一丝慌乱,说道:“你以为朕不敢吗?” 我笑的淡然:“皇上是九五之尊,天下间哪里有不敢的事情,况且臣妾因为嫉妒而残害至亲,自然是死有余辜!”我把‘嫉妒’和‘至亲’两个词语加重了语气,想要刘骜明白他对我的伤害是多么的严重。 果然刘骜极为不自然的站起身,冷冷的摔下一句:“妇道人家,朕不跟你计较!” 不跟我计较,这是什么话,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说出这样任性的话来,连我都忍不住,在心里笑了一下,不过,我知道我和刘骜之间的裂痕又加深了一层。 韩公公颠儿颠儿的跟在刘骜后面出去了,出门之前还不忘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中投过来一丝关心。 只是,刘骜的人还没有出去,琼朱就从外面匆匆的跑进来,慌乱的差点撞到了刘骜。 刘骜冷冷的问道:“这样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琼朱赶紧赔罪,刘骜又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琼朱看了我一眼,才说道:“小……有一个内侍自杀了。” 自从上次见到小六之后,我心中便产生了强烈的不安全感,于是派琼朱去跟踪小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琼朱刚刚说有内侍自杀了?难道是跟小六有关? 我立刻站起身来,飞燕也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我搀着飞燕,往门外走去,飞燕边走边问:“谁自杀了?谁自杀了?” 琼朱刚要回话,我使了一个眼色琼朱立刻说道:“回娘娘,是一个内侍。” 飞燕似乎不是很相信琼朱的话,接着问道:“只是一个内侍?那你为何这样的慌张?” 所有的人都看着琼朱,琼朱思索许久,才缓缓的说道:“回娘娘,奴婢之所以如此慌张,是因为那人的身上竟然藏着许多麝香!” 飞燕的脸顿时变得苍白,身子也站不稳了,我暗暗地用力扶住她,她才没有倒下去。 刘骜脸色阴沉的不见一点云,说道:“带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御花园,不远处围了一圈的宫女和内侍。飞燕跌跌撞撞的往前跑,我追不上,刘骜追上去,扶住了飞燕,琼朱手背在后面,伸出了大拇指和小拇指。 果然,死的人真的是小六。 只是,在看到他的时候,依旧不是他的真面目。飞燕看了一眼那人,随即平静下来。 若不是琼朱告诉我,我也不能够确定,着躺在地上的人就是小六,毕竟易容术的破绽并不是那样容易察觉。 小六的脸上,异常的平静,甚至是带着笑容的。 飞燕看了那一张脸并不是小六的,情绪立刻稳定下来,说道:“皇上,真的是这人给臣妾下的毒吗?” 刘骜看着琼朱,说:“你过来,解释一下。” 琼朱看了一眼,小六,说道;“回皇上,奴婢只是经过这里,然后就看到这里躺有人。” 这里虽然是御花园,来来往往的人多,只是这一块,却也是极为隐蔽的,一般人都不会走到这小道上来。 皇后和班婕妤还有新晋的许美人也已经匆匆的赶到这里了,应该是韩公公差人去通知的。 皇后和班婕妤一班人先是按规矩见过刘骜,又费了一些时间。 如今正是许美人得宠的时候,刘骜对皇后也比以前也好了一些,当然也不会忘了班婕妤的推荐之功劳。 我心中不禁一笑,不知不觉中,我竟然成了这宫中最不受宠爱的嫔妃了。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这话不就是说着此时我的情境吗?其实,很早之前我便知道刘骜势必不会待我始终如一,毕竟,这后宫中美丽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就连我都看花了眼,更何况是身为九五之尊的皇上呢? 刘骜说道:“皇后和恬儿先听听这事情吧。” 许皇后淡淡的说道;“回皇上,臣妾在来的路上就已经了解到一个大概了。只是这死去的内侍是哪宫的人?” 这一问,倒是问住了在场的人。 不知道小六易得这个容貌,可是按照宫中哪个侍卫的容貌? 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 班婕妤说道:“这好办,去问问那个宫中少了人,便知道了。” 这几句话倒是提醒了在场的人,刘骜点点头,所有的人立刻行动起来。 飞燕淡淡的说道:“皇上,既然人已经死了,也就不必追究了吧?” 刘骜看了一眼飞燕,说道:“若不是因为你受了伤害,朕怎么也不知道这宫中有这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今日,朕便要整整这风气!” 第19章 一直以来,我便是认为,人死了便是什么也没有了的,只有活着才能够有希望,死似乎成了这天下间最可怕的事情,可小六的样子打破了我之前的想法,也许死并不如我想的那般可怕。 飞燕殿中的麝香到底是不是他下的?他竟然真的忍心向自己心爱的女人飞燕下手吗? 现在,小刘已经死了,我再也没有办法像他当面质问了,没有想到那日竟然会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 不由的我看向了一旁的飞燕,总是觉得很不对劲,但此时似乎忽然之间就明白了过来,飞燕面色平静的有些让我恍惚,这还是往日那总是喜怒形于色的飞燕娘娘吗? 虽然,飞燕似乎想要极力的掩饰,但是,我依旧发现了她眼中那一抹怎样也掩饰不去的忧伤。 为什么忧伤?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儿还是为了……皇后得了刘骜的命令,用心的查了好几天,但是因是宫中确实没有关于小六的记录,想要查,总是无从下手。 过了两日,皇后向皇上禀告那人或许是定陶国那边派来的细作。因为定陶太后傅苑眉和当今皇太后的积怨由来已久,派几个细作是常有的事情,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因此,这么说倒是个很合理的解释。 加之,飞燕并没有什么大碍,刘骜又在忙着宠溺新欢,巴不得这事情早些了结,因此就再也没有追究。 其实,我早就知道,皇后是什么也查不出来的,毕竟,她从一开始的表现就已经说明,她绝对不是一个大度到能够为一个和自己争宠的女人查案的人。 而现在,那内侍的死以及从他身上搜出来的大量麝香更是可以让皇后把所有的事情往他身上一推了事,毕竟,死无对证不是吗?而且,皇上这样做也算是给了皇上一个交代,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呢? 那麝香虽然没有让飞燕肚子里的孩子丧命,但是也还是让飞燕变得谨慎起来。 尤其这几日,飞燕竟然神情恍惚起来,总是时不时的跟我说道:“妹妹,他会害死咱们的孩子吗?” 我笑着说道:“姐姐,那人已经死了,不必再担忧了。” 飞燕一惊,抓住我的手,问:“谁?你说谁死了?” 我说道:“下毒的人啊,姐姐不是看见了吗?” 飞燕神情黯然,说道:“死了好,死了的好,死了就不会再害我的孩子了。” 我见飞燕每天这样反反复复,精神飘忽不定,着实放心不下,于是跟妩儿细细的问了飞燕的情况,妩儿说是因为飞燕先是受了惊吓,而且长期以来有心病,加之最近经常心悸,所以情绪不好,心病还需心药医,需要找出这个源头,才能够治好飞燕。 我心中虽然担忧,但是又没有办法知道,飞燕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看着她那样憔悴,我就已经不想去再折磨她,但是妩儿警告我说,病若是再拖下去,必将会伤害飞燕和孩子,要我早日下定决心,痛定思痛才好。 于是,我总算是下定了决心,准备逼问飞燕。 这天,飞燕的情绪总算是好了一些,我便拉着她出去散散心。 飞燕的脸色苍白,肚子比以前大了些,只是身子更单薄了。 我和她说了些孩子的事情,突然问了句:“姐姐,上次说做错了什么事情,如今姐姐可以跟妹妹说了吗?“ 飞燕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住,甩开我的手,突然哭道:“死的那个人,是小六对不对?是小六对不对,我做梦了,梦见他死了。”她突然哭得不可遏止,泪水顺着脸庞滚滚的往下流。 我知道小六一直都对飞燕有着很深的情意,但是从来不知道飞燕对小六也是有着这般深的情意。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原来小六并不是“单相思”。 我看着飞燕那滚滚而下的泪水,心中也着实不是滋味起来,我轻轻的安抚着飞燕,希望她能够好过一些。 只是,小六这样做,也太对不起飞燕对他的情意了吧。 我蹲下身子,拍拍飞燕的背,说道:“姐姐要注意身子,为了肚子里面的孩子,不能过于伤心,再说了,他……也并不是最重要的人呢。” 飞燕怔住,说道:“对啊,到底是不是重要的人呢,本宫也不知道啊,毕竟他是要杀害咱们的孩子的人啊……” 我难以感同身受他们之间的感情,所以只能沉默着,陪着飞燕。 飞燕哭得更是波涛汹涌,说道:“妹妹,可是,我并没有想要他死啊,他为什么就死了呢?” 我说道:“姐姐,若是心里这样的难受,不如去祭奠他吧。” 飞燕抬头,愕然地看着我,竟然支持她在宫中祭奠一个死人。 宫中一向忌讳多,尤其是忌讳穿白,给死人烧纸。但是我竟然给飞燕出了这样的主意,而且我选择了陪她一起去做这样冒险的事情。 不过是因为,我想起了一件事情,前一阵子就发现了的事情,而现在,我终于找到了答案。 夜半时分,我亲自准备了黄纸和香,支开了所有的内侍和家人子,便叫醒了飞燕,在清凉殿的园子中,点燃了那黄纸。 飞燕还没有张口,泪水已经肆意横流,但是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哭出声来,仿佛泪水只是无声无息的流,跟她没有关系,但是让人看了,却是觉得心里面难以言喻的难受。 一个人可以去理解另一个人的难受,然而那种难受却是永远都难以感同身受。 如果他们相爱,那么我可以理解飞燕此刻的肝肠寸断,但是我没有办法去体验那种疼痛到底有多疼,因为相对于她的心,我还是一个局外人。 所以,我只能任着她流泪。 算了,哭吧,就算是被人发现,那也没有关系,我们就这样的任性一次就好。 为什么不可以爱呢,为什么我们没有办法选择和爱的人一起放荡的私奔,是因为我们太在乎这荣华富贵了么?还是因为我们以别人的要挟为借口,而苟活着? 在火纸燃尽的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了张放。 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再想起这个人了,他已经遥远的我竟然只能在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时刻想起他,我曾经以为我的这一生一世都会沉溺在他那一袭炫白的影子中,想着他一辈子。 后来,后来,我现在竟然难以想起他完整的模样。 这几年,我过得就像是行尸走肉,一具不懂得爱的尸体,这样的自己,好让人憎恶啊。 所以,当飞燕可以像一个荡妇一样的勇敢的去追求她的爱情,为什么我不能够支持她呢?我愿意将自己对那种不遵守三从四德的放荡女子的愿望寄托在飞燕的身上。 我愿意为她的任性承担。 飞燕突然笑了,说道:“小六哥,其实死了也是不错的,也许直到你死的那刻你才是真正的解脱了,对吗? 你看你,活着的时候,永远都夹在一个两难的选择中,赵爷将你从小养到大,是你的再生父亲,所以你不能不听他的话。 可是,你也跟我说过,你喜欢我,要保护我,只是赵爷却要伤害我。 你的亲人要你去伤害你爱的人,你的选择那样的难,我不是你,没有办法去体味你的痛苦。” 飞燕终于再也忍不住,呜咽的哭起来,那些话一字一句的从她的喉咙中艰难的滚出来:“所以我还骂你,骂你不是个男人,骂你没有决断的意志,可是偏偏是这样,我却逼死了你啊。” 我也曾经这样的骂过小六,虽然我不能像飞燕一样的去体谅他,然而在此刻,我突然发现,我那样义正言辞的去指责他的时候,却从来没有站在他的角度上想过。 如果我的父亲要我去杀了我喜欢的人,我应该怎么办又或者说我会做吗? 我知道,我不会,可是我的父亲却是百般的要挟,我自然是不愿意任何一个人受伤害。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选择死了。 这样想来死不但不可怕,似乎还变成了一种解脱…… 此刻我才突然明白,为什么小六的脸上会有那样平静的解脱的表情,因为他确实是解脱了,而且他下的麝香的量根本就不会损害到任何人,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伤害飞燕。 他懦弱吗? 我不知道该不该用这样的词去形容他,然而此刻我却感到无比的悲凉,无比的渺小,若是我们能够主宰生杀大权,怎么还会要用牺牲自己的办法来保护和取悦自己挚爱的和至亲的人呢? 盆中的黄纸渐渐地燃尽,微微的火光打在飞燕的脸上,飞燕的脸色冷峻的难以形容,她的语气更是冰冷,这人在这初秋就能够感觉到萧瑟之意,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说道:“小六哥,我会为你报仇的,所有逼我们的人,都是我们的仇人。我不会让他们任何一个人好过的,任何一个都不!” 她将手中最后一片黄纸投进盆中,说道:“今日,我祭奠的不光是你,同时也是祭奠我,祭奠那个不懂得人心险恶,不懂得世事无奈的我,从今以后,一个新的赵飞燕便重生了。我的战斗也要开始了。” 说完,飞燕淡淡的站起来,说道:“好了,妹妹,回去吧。”她说话的那种神情,完全没有了往日那种大咧咧的感觉,让我不禁心中一揪。 飞燕,终于还是沉沦在永巷这发霉的争斗中。 飞燕拉着我的手,进入殿中。 她突然问道:“妹妹,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我低低的说道:“妹妹不知道姐姐说的是那件事?” 飞燕淡淡一笑,说道:“孩子是小六的。” 虽然这件事情在我决定要帮助飞燕祭奠小六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只是,当她真正的将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我的脚步还是慌乱了,一脚绊在门槛上,身子重重的跌进殿内。 飞燕冷静的俯身,向我伸出手,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站起身说:“皇上才宠幸了姐姐一个月,但是姐姐却有两个月的身孕。” 飞燕凄然一笑,说道:“我自己都不太知道自己已经有身孕了呢,后来还是月事没有来,后来上官医女给本宫号脉的时候,说是本宫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本宫这才发现,怀的竟是他的…….” 她说话的时候,那样甜蜜的表情,让人羡慕,我几乎都不忍心将她从美梦中拉出来,倒是她自己侧过头,掩饰了自己的泪水,笑笑说道:“罢了,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呢?”不知不觉深秋就已经来了,飞燕的肚子已经是圆鼓鼓的了,虽说是穿个大一些的宫装还是能够遮住的,但是,要是穿了那轻纱的衣裳,便能够一目了然。 刘骜高兴得很,每天下朝之后,都会匆匆的跑过来,趴在飞燕的肚子上听一听孩子的声音。 我跟刘骜之间已经仿若陌生人,虽然我知道他对我的旧情还在,否则我那般任性的和他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和他斗嘴,按照宫规,早就把我送到昭阳台,成为废妃了。 只是,我还是没有办法对一个那样故意的要伤害我的人委曲求全,罢了,现在只要是飞燕和腹中的孩子好好地,我能够有吃有穿的呆在他们的面前,就已经满足了。 当这个想法在我的脑海中飘过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这样的容易满足了呢。 这一日,我本来正在和敏莲为孩子缝制春日穿的衣裳。孩子现在已经六个多月了,若是不出意外,孩子出生的时候,应该是万物复苏的春天,那该是一件多么值得喜悦的事情啊。 想到快要出生的孩子,不自觉的我的嘴角竟然一直都微微上扬着,而我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心情,谁都可以看出我的好心情。 琼朱从外面进来,说道:“回禀娘娘,班婕妤娘娘过两日生辰,说是准备在宫中要弄个什么赏赋会,请帖已经送过来了。” 琼朱说完以后,就把请帖递到我的手中,我看着这个请帖不由深思: 从我们进宫以后,这几年,班婕妤的生辰都是特别低调,毕竟女人上了年龄又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情,多一岁代表的只是越发的苍老罢了,尤其是在宫中这种地方,女人更是忌讳…… 第20章 琼朱又说道:“送请帖的那位姑姑说,请帖只送给娘娘一个人的,因为飞燕娘娘如今身怀有孕,不宜劳顿,就请恕罪,不能够邀请飞燕娘娘了。” 飞燕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说道:“既然人家邀请了你,你就去吧,本宫这身子确实是不太适合去那样的场合。” 我笑着说道:“我是哪里都不会去了,要是我真的一个人去了,怎么放心的下姐姐呢?” 现在毕竟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而且我现在心中慢慢的都是飞燕和飞燕腹中的龙嗣,哪有什么心情去给人家庆生? 飞燕笑着说道:“这么多人,本宫又不出去,怎么会有事情,况且上官医女也在,比你厉害多了,你还害怕什么?!” 妩儿撇撇嘴,说道:“奴婢这不也是为了娘娘好么,娘娘说的怎么好像是奴婢圈着娘娘似的。” 飞燕宠溺的笑一笑,也没有在说什么,我总觉得飞燕变了好多,变得爱笑了,只是笑的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她好像很宽容,只是这种宽容让人觉得阴晴不定。 两日之后,班婕妤的生辰就到了,我本来就对才华横溢的人心存敬意,给她送礼也不能送什么太俗气的礼物,于是将自己辛辛苦苦整理出来的卓文君作品集拿了出来,作为她的生辰礼物。 临走之前我对着飞燕是好长的一对叮嘱,我竟然不知,自己何时变得这样的啰嗦了。 要是以前的飞燕,肯定会不耐烦的,但是现在的飞燕竟然一直听完了我所有的话语。即使如此我依旧不放心,最终是留下了在我这里得力的敏莲才真正算是放下了心。 安排好了飞燕,我这才坐上了步辇往班婕妤那里去。 刚出殿门就看见班婕妤宫中的人往我这边走来,说是人都到齐了,就等我了,我心里觉得愧疚,竟然让所有的人等我,况且我现在还是一个不受皇上待见的妃子,要让有心的人看了,还觉得我这人不知天高地厚呢,仗着自己是个昭仪,位份比班婕妤高一些,就让寿星专门来请我,于是匆匆的跟着那人一起往班婕妤那边去了。 到了班婕妤的宫中才发现,皇后和许美人已经到了,还有两个的面孔生一些,是不常见的,但是也是认识的,是定陶太后和中山太后送过来的。 班婕妤让我能够认可的原因大概就是在这里了,因为她心中对于地位没有偏见,我和飞燕进宫之后,从来不曾因为出身的问题而小看了我们姐妹俩。 如今过生辰,各宫中得娘娘,无论微分高低的都邀请过来了。 果然就像是先前说的那样,是大家都在,就等着我一个人了。 班婕妤容光焕发,显然是因为有人滋润了。想来刘骜对她最近还不错,而她和许美人及皇后之间谈笑风生,看起来关系更是好的很。 见我进来,班婕妤老远的就走过来,拉住我说:“妹妹,就差你了,没有你那独特的见解,这赏赋会到底是缺了一些东西呢。” 这话突然让我想起当初进宫的时候,和班婕妤还会在一起谈一谈先人们的文化,如今这些日子是一去不返了。 皇后见我进来,也就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就像是看到那些进进出出的家人子们一样,随即便和柳容华和冯经娥说起话来,没有再搭理过我。 皇后对我的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总是让我的心里憋着一股气,不就是皇后么,我也是堂堂昭仪,比起皇后,就差了半个品级,为何她就这么的瞧不上我? 本来好好地心情,因为皇后这样,让我兴致全无,将装着卓文君文集的匣子递给班婕妤,班婕妤大大的赞赏了一番,随即便开始了赏赋会。 班婕妤收藏的书还真是多呢,比我的还要多一些。 先前刘骜还宠爱我的时候,还专门为我整理了一间书房,只是那间书房还是比不上班婕妤的。 大概是因为我对于书籍的喜爱程度永远都是比不上班婕妤的。看着她侃侃而谈,高谈阔论,我终于明白每一个女人其实都是爱炫耀的。 许皇后喜欢炫耀她高贵的出身,飞燕喜欢炫耀她绝伦的舞蹈,而班婕妤则喜欢炫耀她的学识。 连早已作古的卓文君也可以炫耀她的勇气。 而我呢,我可以炫耀什么呢?现在想来竟然什么都没有,如此的让人觉得悲哀。 本以为自己可以炫耀的是美貌,可是在这宫中,哪个女子不是倾城倾国的,心中明知道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但是实际上,能够博得他人的羡慕的还是一点点的美貌而已。 如今出了一个许美人,我先前的那一点点在美貌上的自信,却也没有了。 想着想着,不禁想出了神,坐在前方的皇后淡淡一笑,说着:“宓婕妤的心思不在这呢……”说着又看了一眼班婕妤,笑着说道:“恬儿,你是寿星,今儿你是寿星,你说了算,不如让宓婕妤先回去吧?” 班婕妤笑笑说道:“看来宓妹妹是心中记挂着飞燕妹妹呢,宓妹妹,要不你先回去?” 他们这一说,我心中突然一紧,飞燕一个人在宫中,我终究还是不放心的,只是这赏赋会才刚刚开始,我就这样走了,是不是太不给班婕妤面子了。 转念一想,还是飞燕的安全重要,最终还是站起身来告辞了。 匆匆赶回清凉殿的时候,就看见敏莲神色慌张的从殿中出来,见着我一下就扑在我面前说道:“娘娘,您可算回来了。” 我问道:“怎么了?飞燕娘娘呢?” 敏莲说道:“娘娘刚走不久曹大姑来过,和飞燕娘娘悄悄地说了几句话,飞燕娘娘就匆匆的跟着曹大姑出去了。” 华初来找飞燕干什么?飞燕也真是的,怎么这样的大意,这么容易的就跟着华初出去了。 我问道:“他们往那边去了?” 敏莲说道:“看样子像是往长信宫那边去了。” 长信宫是皇太后住的地方,往那边去干什么? 又一次,我突然觉得我又陷进了一个编制好的阴谋。我匆匆的坐上还没有回内侍府的步辇,边走边抱怨敏莲:“平日里脑子都是挺灵活的,怎么今日没有反应过来,竟然不晓得派人去向我禀报?” 敏莲在旁边一路小跑,已经是气喘吁吁的了,说道:“飞燕娘娘宫中的人都跟着飞燕娘娘和曹大姑一块去了,奴婢本想要自己向娘娘禀报,又怕与娘娘不走同一条路,和娘娘错过了。” 我们搬到清凉殿之后,我就将原来的内侍和宫女名册归还了内侍府,只留下了琼朱和敏莲,一来是不想太铺张,毕竟自己是来清凉殿照顾飞燕来的;二来,手底下的人能够信任的人确实是不多的。 没想到竟然到,到了今天这样无人可用的场面。看着敏莲也跑的着急,心知也不是她的错,于是口气就软下来了,我问道:“那琼朱去哪里了呢?” 敏莲面露难色,说道:“回娘娘,姑娘这两日都很忙,每日晚上都回来的晚一些,白日里,白日里都在睡觉,娘娘莫要怪罪,都是奴婢的错,不管琼朱姑娘的事情。” 心里不禁欣慰,琼朱和敏莲虽然表面上对彼此也没有什么关照什么的,但是一旦我想要责罚的时候,两人都会想到要为对方说情,实在是难得的。 只是这琼朱也让人太闹心了些。因为她是我最信任的人,平日里有些大事情,隐秘的事情,都会要倚重她来做,所以我一向都不限制她的自由,而且也不会让她像敏莲一样,下厨房,缝衣裳这些琐碎的事情,让我惯得,她都不会做了。只是,偏偏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她却不在。 想着,就让人心里窝火。 到长信宫的路上,经过太液池,远远地瀛洲台上,竖着两道人影,这瀛洲台自从飞燕怀了孩子之后,便没有再用过,不知道那个宫中的人这样的大胆,竟然敢私自上飞燕专用的舞台。 敏莲却站在那里不走,说道:“娘娘,您看那台子上站的人,可像飞燕娘娘和曹大姑?” 我这才细细的看了那人影,衣裳的颜色果然是像飞燕的。 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忽然那个貌似飞燕的人,从高高的瀛洲台上跌下,扎进太液池中,水面上顿时间翻起来水花。 因为离得太远,我竟然都没有听到呼救的声音。 站在远处的内侍和宫女显然是没有意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有两个内侍立刻跳下水,往落水的人游过去。 我转身看,身边的敏莲已经风一样的往瀛洲台那边跑过去,我这才意识到,落水的人除了飞燕,不会再有其他人了。冲着抬步辇的内侍吼道:“愣着干什么,放本宫下来。”我也拼命的往瀛洲台奔跑。 耳边的冷风呼呼地刮,割得我的脸生疼。但是我知道,太液池中的水比这风要冰冷上十倍。 飞燕…飞燕不能有事啊!一定不能够有事! 等我到了瀛洲台的时候,飞燕已经被内侍从池子中捞了出来。 华初正在旁边焦急的让人叫太医。 敏莲叫道:“都让开,都让开,宓昭仪娘娘驾到。” 周围的人都散去,飞燕躺在垫子上,脸色苍白,嘴巴紧闭。双手攥的紧紧地。华初的脸色也不好看。 我心中揪得紧紧的,伸出手指缓缓地探了飞燕的鼻息,然后这才把自己憋着的那口气出出来,还好,还在。 华初的看着我,脸上的表情讪讪的。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随即问道:“叫太医了么?” 敏莲说道:“回娘娘,奴婢刚刚问过,已经有人去请了。”我正要问,敏莲又加了句:“请的是上官医女。” 我这才点点头。 华初突然说道:“你不是也懂得医术的么?” 我这才想起来,当年在花满楼的时候,就我一个人选择了医术,这么多年,大概是因为有着燕赤凤和妩儿在身边,我都忘记了自己还懂得医术,而且这么多年,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很少用到自己的医术。 心下思索,反正华初知道我的过去,况且,飞燕这种情况,若是等到妩儿来,或许…… 最终,我还是将手搭在飞燕的手腕上,她的脉细非常微弱,圆鼓鼓的肚子比平日里又大了几分。 想来是呛了太多的水。 我想起来,燕赤凤当初教过我,若是人落水了,一定要先想办法将腹中的积水倒出来。不然的话,喝的那些水也会让人有性命之忧的! 现下内侍太多,飞燕的身份毕竟是主子,我又不能按照燕赤凤教的办法来办,于是说道:“你们都退下吧。” 所有的下人都退下了之后,我冷冷的对华初说:“若是飞燕和孩子有什么不测,本宫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我心中此时对华初简直是恨得牙根子痒痒,要是眼神能够杀死人的话,华初已经不知道被我杀死多少回了都! 华初虽然性子急躁,但是此时发生的这件事情,毕竟是自己理亏一些,而且我的脾气更不好。她便软了下来,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自己的脸耷拉的足有三尺长。 我让敏莲扶住飞燕,将腿抬起来,倒着扶起来,然后拍她的后背。 华初见状,惊叫:“赵合德,你干什么?” 我冷冷的说道:“救人。” 华初说道:“堂堂一个昭仪竟然被你当做玩偶一样玩弄,你也太大胆了些!这件事情,我一定要禀明太后娘娘她老人家的!” 我本来心中就烦躁,华初还在耳边叨叨不停,以一抬手,将她推得老远,我不耐烦的吼道:“若不是你将她推下水,我至于这样对她么?” 华初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无言以对。 而后飞燕吐了好几口水,肚子瘪下去了一点。 我知道是我刚刚的方法起了作用,使得飞燕把自己腹中的污水给吐了出来,可即使如此飞燕的呼吸依旧很微弱。 我吸了一口气想着,现在的情况看来燕赤凤教的方法非要用上不可了,不然的话,飞燕说不定真的就有性命之忧。 我捏住飞燕的鼻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送进她的嘴里。 这一次不仅是华初目瞪口呆,连敏莲也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我这样做,在宫闱中实在相当于大大的丑事,两个妃子竟然敢接吻,这若是传了出去,皇上的脸面往哪里搁? 但是,我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人命关天,更何况现在飞燕还不是一个人,要是真的有什么事情的话,那颗就是一尸两命啊! 我就这样连续的送气,送了一炷香的时间,飞燕的呼吸这才渐渐地恢复了,只是身上还是冰冷。 敏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了一条毯子过来了,我接过来裹在了飞燕的身上。 这时候,妩儿已经赶过来了。 她没有跟我太多的废话,也顾不得地上脏,就跪在地上,掰开飞燕的眼睛,看了飞燕的眼仁,又给飞燕号脉,这才舒了口气,说道:“飞燕娘娘暂时没有大碍了。多谢娘娘先出手相救。” 我和敏莲都情不自禁的松了口气,华初却冷笑着说:“你们都不知道,这里发生了多么让人惊叹的事情,宓昭仪娘娘竟然不顾伦理,亲吻自己的姐姐,我现在想想都觉得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因为华初的话,所有的人都很是惊讶的看着我们。 妩儿笑着说道:“若不是宓昭仪这样做,飞燕娘娘现在恐怕已经仙去了……”她嘲笑的看了一眼华初,说道:“曹大姑,不要把你的无知当做责问别人的资本!” 华初被气得脸都发白,但是还是强硬的说道:“我才不管什么无知不无知,我只知道,宫中的规矩应该人人都遵守。可是,宓昭仪娘娘竟然知法犯法,简直就是罪不可恕!” 我现在见着华初的这张可恶的脸,就恨不得扇她几个耳光。明明就是她不对在先,竟然胆敢把身怀龙嗣的飞燕推进河里,现在竟然还在和我胡搅蛮缠! 但是,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收拾华初的时候,飞燕的安危要紧,我又问妩儿:“飞燕娘娘怎么样了?” 妩儿本来嘲笑华初的表情突然变了,她抓住我的手,变得认真而严肃的说道:“娘娘,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娘娘您一定要坚强啊……” 妩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只是,在这一瞬间,我竟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胆小鬼、一个不敢面对现实的人。 我站起身说道:“先不要说…不要说…让本宫想想,让本宫一个人好好地想想。” 妩儿见了我的样子,叹了口气吩咐道:“先将飞燕娘娘送回清凉殿吧。” 内侍们听到吩咐,赶紧将飞燕抬到步辇上,要往清凉殿走。 华初却拦在步辇前面,大声叫道:“等等!” 然后又转过身子,看着我,满脸得意的说道:“哼,宓昭仪娘娘,您这样的占了自己姐姐的便宜,难道就这样简单的想要一笔带过吗?你这是犯了宫中的大忌,别想要用几句话就草草了事!” 我本来已经平复下来的心情,被妩儿刚刚说的话已经激起了万丈波澜,一直以来,我都十分害怕飞燕出事,可是怕什么来什么,没有想到的是,今天只是这片刻的功夫,飞燕竟然变成了这幅摸样! 如今我心中本就憋着气,还没有地方发泄,华初竟然还不知天高地厚这样的说我,我怒火猛地就攒起来了。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想打人。 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力气,高高的跃起,然后准确无误的扑在华初的身上。 华初毕竟是练过武的,我自然不是她的对手,但是从始至终,我都死死地抓住她的头发,她一动便疼得要死。 所有的人都看着我们,我们两个就像没有教养的泼妇一样纠缠在一起。也许在场的人不会想到,一直对谁都很亲和的娘娘竟然会和太后身边的曹大姑打起来吧,并且还打的这样的惨烈,这样的不顾形象…… 敏莲和妩儿在一旁本想着拉开我们,但是我们打的难解难分,根本就让她们插不上手,使得两人只得在一旁干着急,帮不上什么忙。 我就这样死命的和华初纠缠在一起,不管她做什么,不管自己痛不痛,我就是不撒手,紧紧的抓着华初那原本柔滑黑亮让人艳羡的黑发。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刘骜冷冷的声音说道:“住手!” 第21章 经过麝香的事情,我们虽然是有惊无险,但是毕竟知道了宫中的人都是在蠢蠢欲动,这也提醒了我们不能够掉以轻心。 我让敏莲放出消息,说是宫中有人居心不良,竟然给飞燕娘娘的殿中下药,使得娘娘的胎象不稳。 现在飞燕娘娘正在自己的宫中静养,不让任何人打扰。 正忙着和许美人打成一片的刘骜听到风声也匆匆的赶过飞燕这里来,下令让人掘地三尺,也要将那藏匿在清凉殿中的麝香找出来。 那些内侍们各个惶恐,生怕被刘骜迁怒。他们在清凉殿中上上下下的翻找了许久,最终从我们那天坐过的石桌底下找出了少量的麝香。 刘骜龙颜大怒,说是非要找出这个凶手不可。其实,刘骜本就对子嗣十分在意,现在明显知道竟然有人对他的孩子下手,他又怎能姑息呢? 如今清凉殿中得气氛实在是不怎么好。 刘骜的一张脸先是青的,随即便是黑的。殿内所有的人都在跪着,除了飞燕坐在垫子上。 刘骜冷冷的问道:“宓昭仪,这就是你照顾的人,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解决,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面色平静,说道:“臣妾照顾姐姐不周,请皇上恕罪,只是要查出这麝香到底是谁投放的,臣妾愚昧,真的是不知道。” 刘骜说道:“好啊,那你认为谁知道?” 我淡淡一笑,说道:“臣妾也不知道谁知道,皇上这样的话应该问皇后娘娘才是,皇后娘娘才是长乐宫之主。而且更是后宫之主!” 刘骜也不接我的话,只是冷冷的说道:“小韩子,传旨,命皇后彻查下毒之事,抓到下毒之人,诛三族!” 看来刘骜这次真的是动怒了。不然的话,以他的性子就是杀死那人也是难的,而这回竟然连“三族”也受到了牵连。 刘骜冷冷的蹲下来,看着我冷冷的说道:“朕可不可以怀疑你,是因为你嫉妒,况且近水楼台先得月,说不定,这件事情就是你做的手脚呢?” 我听到这样的话,突然觉得心中冰凉,刘骜竟然会这样想我,这样怀疑一个自己口口声声说深爱的人?! 然而,在他的心里,我竟然是一个因为嫉妒会残害自己的长姐和长姐的孩子的人,原来也就是这样,在他的心中,我也就是如此而已。 原来这就是爱啊,充满了伤害,充满了怀疑。 我没有哭,眼睛中没有泪水,只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笑容该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因为我看见刘骜在看到我的表情的时候,脸上竟然出现了深深地愧疚之色。 我大声笑起来:“是,就是臣妾下的毒……”随即嫣然一笑:“既然凶手皇上已经抓到了,那就请皇上下令,诛杀臣妾三族吧。” 我就那样死死地盯着刘骜,一动不动,我从来不明白为何在他的面前,在最威严的皇权的面前,我总是这样的不计后果,这样的任性。 刘骜看着我,眼神闪过一丝慌乱,说道:“你以为朕不敢吗?” 我笑的淡然:“皇上是九五之尊,天下间哪里有不敢的事情,况且臣妾因为嫉妒而残害至亲,自然是死有余辜!”我把‘嫉妒’和‘至亲’两个词语加重了语气,想要刘骜明白他对我的伤害是多么的严重。 果然刘骜极为不自然的站起身,冷冷的摔下一句:“妇道人家,朕不跟你计较!” 不跟我计较,这是什么话,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说出这样任性的话来,连我都忍不住,在心里笑了一下,不过,我知道我和刘骜之间的裂痕又加深了一层。 韩公公颠儿颠儿的跟在刘骜后面出去了,出门之前还不忘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中投过来一丝关心。 只是,刘骜的人还没有出去,琼朱就从外面匆匆的跑进来,慌乱的差点撞到了刘骜。 刘骜冷冷的问道:“这样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琼朱赶紧赔罪,刘骜又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琼朱看了我一眼,才说道:“小……有一个内侍自杀了。” 自从上次见到小六之后,我心中便产生了强烈的不安全感,于是派琼朱去跟踪小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琼朱刚刚说有内侍自杀了?难道是跟小六有关? 我立刻站起身来,飞燕也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我搀着飞燕,往门外走去,飞燕边走边问:“谁自杀了?谁自杀了?” 琼朱刚要回话,我使了一个眼色琼朱立刻说道:“回娘娘,是一个内侍。” 飞燕似乎不是很相信琼朱的话,接着问道:“只是一个内侍?那你为何这样的慌张?” 所有的人都看着琼朱,琼朱思索许久,才缓缓的说道:“回娘娘,奴婢之所以如此慌张,是因为那人的身上竟然藏着许多麝香!” 飞燕的脸顿时变得苍白,身子也站不稳了,我暗暗地用力扶住她,她才没有倒下去。 刘骜脸色阴沉的不见一点云,说道:“带路。”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御花园,不远处围了一圈的宫女和内侍。飞燕跌跌撞撞的往前跑,我追不上,刘骜追上去,扶住了飞燕,琼朱手背在后面,伸出了大拇指和小拇指。 果然,死的人真的是小六。 只是,在看到他的时候,依旧不是他的真面目。飞燕看了一眼那人,随即平静下来。 若不是琼朱告诉我,我也不能够确定,着躺在地上的人就是小六,毕竟易容术的破绽并不是那样容易察觉。 小六的脸上,异常的平静,甚至是带着笑容的。 飞燕看了那一张脸并不是小六的,情绪立刻稳定下来,说道:“皇上,真的是这人给臣妾下的毒吗?” 刘骜看着琼朱,说:“你过来,解释一下。” 琼朱看了一眼,小六,说道;“回皇上,奴婢只是经过这里,然后就看到这里躺有人。” 这里虽然是御花园,来来往往的人多,只是这一块,却也是极为隐蔽的,一般人都不会走到这小道上来。 皇后和班婕妤还有新晋的许美人也已经匆匆的赶到这里了,应该是韩公公差人去通知的。 皇后和班婕妤一班人先是按规矩见过刘骜,又费了一些时间。 如今正是许美人得宠的时候,刘骜对皇后也比以前也好了一些,当然也不会忘了班婕妤的推荐之功劳。 我心中不禁一笑,不知不觉中,我竟然成了这宫中最不受宠爱的嫔妃了。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这话不就是说着此时我的情境吗?其实,很早之前我便知道刘骜势必不会待我始终如一,毕竟,这后宫中美丽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就连我都看花了眼,更何况是身为九五之尊的皇上呢? 刘骜说道:“皇后和恬儿先听听这事情吧。” 许皇后淡淡的说道;“回皇上,臣妾在来的路上就已经了解到一个大概了。只是这死去的内侍是哪宫的人?” 这一问,倒是问住了在场的人。 不知道小六易得这个容貌,可是按照宫中哪个侍卫的容貌? 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 班婕妤说道:“这好办,去问问那个宫中少了人,便知道了。” 这几句话倒是提醒了在场的人,刘骜点点头,所有的人立刻行动起来。 飞燕淡淡的说道:“皇上,既然人已经死了,也就不必追究了吧?” 刘骜看了一眼飞燕,说道:“若不是因为你受了伤害,朕怎么也不知道这宫中有这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今日,朕便要整整这风气!” 我心知,这不过又是一时的豪言壮语罢了,谁知道,明天还会不会记得今天说过的话呢。刘骜做事总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见多了便也习惯了。 不过,我心中很是疑惑,小六为什么选择自杀,而为什么他死后的那种表情,是那样的平静,甚至是解脱? 一直以来,我便是认为,人死了便是什么也没有了的,只有活着才能够有希望,死似乎成了这天下间最可怕的事情,可小六的样子打破了我之前的想法,也许死并不如我想的那般可怕。 飞燕殿中的麝香到底是不是他下的?他竟然真的忍心向自己心爱的女人飞燕下手吗? 现在,小刘已经死了,我再也没有办法像他当面质问了,没有想到那日竟然会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 不由的我看向了一旁的飞燕,总是觉得很不对劲,但此时似乎忽然之间就明白了过来,飞燕面色平静的有些让我恍惚,这还是往日那总是喜怒形于色的飞燕娘娘吗? 虽然,飞燕似乎想要极力的掩饰,但是,我依旧发现了她眼中那一抹怎样也掩饰不去的忧伤。 为什么忧伤?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儿还是为了……皇后得了刘骜的命令,用心的查了好几天,但是因是宫中确实没有关于小六的记录,想要查,总是无从下手。 过了两日,皇后向皇上禀告那人或许是定陶国那边派来的细作。因为定陶太后傅苑眉和当今皇太后的积怨由来已久,派几个细作是常有的事情,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因此,这么说倒是个很合理的解释。 加之,飞燕并没有什么大碍,刘骜又在忙着宠溺新欢,巴不得这事情早些了结,因此就再也没有追究。 其实,我早就知道,皇后是什么也查不出来的,毕竟,她从一开始的表现就已经说明,她绝对不是一个大度到能够为一个和自己争宠的女人查案的人。 而现在,那内侍的死以及从他身上搜出来的大量麝香更是可以让皇后把所有的事情往他身上一推了事,毕竟,死无对证不是吗?而且,皇上这样做也算是给了皇上一个交代,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呢? 那麝香虽然没有让飞燕肚子里的孩子丧命,但是也还是让飞燕变得谨慎起来。 尤其这几日,飞燕竟然神情恍惚起来,总是时不时的跟我说道:“妹妹,他会害死咱们的孩子吗?” 我笑着说道:“姐姐,那人已经死了,不必再担忧了。” 飞燕一惊,抓住我的手,问:“谁?你说谁死了?” 我说道:“下毒的人啊,姐姐不是看见了吗?” 飞燕神情黯然,说道:“死了好,死了的好,死了就不会再害我的孩子了。” 我见飞燕每天这样反反复复,精神飘忽不定,着实放心不下,于是跟妩儿细细的问了飞燕的情况,妩儿说是因为飞燕先是受了惊吓,而且长期以来有心病,加之最近经常心悸,所以情绪不好,心病还需心药医,需要找出这个源头,才能够治好飞燕。 我心中虽然担忧,但是又没有办法知道,飞燕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看着她那样憔悴,我就已经不想去再折磨她,但是妩儿警告我说,病若是再拖下去,必将会伤害飞燕和孩子,要我早日下定决心,痛定思痛才好。 于是,我总算是下定了决心,准备逼问飞燕。 这天,飞燕的情绪总算是好了一些,我便拉着她出去散散心。 飞燕的脸色苍白,肚子比以前大了些,只是身子更单薄了。 我和她说了些孩子的事情,突然问了句:“姐姐,上次说做错了什么事情,如今姐姐可以跟妹妹说了吗?“ 飞燕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住,甩开我的手,突然哭道:“死的那个人,是小六对不对?是小六对不对,我做梦了,梦见他死了。”她突然哭得不可遏止,泪水顺着脸庞滚滚的往下流。 我知道小六一直都对飞燕有着很深的情意,但是从来不知道飞燕对小六也是有着这般深的情意。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原来小六并不是“单相思”。 我看着飞燕那滚滚而下的泪水,心中也着实不是滋味起来,我轻轻的安抚着飞燕,希望她能够好过一些。 只是,小六这样做,也太对不起飞燕对他的情意了吧。 我蹲下身子,拍拍飞燕的背,说道:“姐姐要注意身子,为了肚子里面的孩子,不能过于伤心,再说了,他……也并不是最重要的人呢。” 飞燕怔住,说道:“对啊,到底是不是重要的人呢,本宫也不知道啊,毕竟他是要杀害咱们的孩子的人啊……” 我难以感同身受他们之间的感情,所以只能沉默着,陪着飞燕。 第22章 飞燕哭得更是波涛汹涌,说道:“妹妹,可是,我并没有想要他死啊,他为什么就死了呢?” 我说道:“姐姐,若是心里这样的难受,不如去祭奠他吧。” 飞燕抬头,愕然地看着我,竟然支持她在宫中祭奠一个死人。 宫中一向忌讳多,尤其是忌讳穿白,给死人烧纸。但是我竟然给飞燕出了这样的主意,而且我选择了陪她一起去做这样冒险的事情。 不过是因为,我想起了一件事情,前一阵子就发现了的事情,而现在,我终于找到了答案。 夜半时分,我亲自准备了黄纸和香,支开了所有的内侍和家人子,便叫醒了飞燕,在清凉殿的园子中,点燃了那黄纸。 飞燕还没有张口,泪水已经肆意横流,但是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哭出声来,仿佛泪水只是无声无息的流,跟她没有关系,但是让人看了,却是觉得心里面难以言喻的难受。 一个人可以去理解另一个人的难受,然而那种难受却是永远都难以感同身受。 如果他们相爱,那么我可以理解飞燕此刻的肝肠寸断,但是我没有办法去体验那种疼痛到底有多疼,因为相对于她的心,我还是一个局外人。 所以,我只能任着她流泪。 算了,哭吧,就算是被人发现,那也没有关系,我们就这样的任性一次就好。 为什么不可以爱呢,为什么我们没有办法选择和爱的人一起放荡的私奔,是因为我们太在乎这荣华富贵了么?还是因为我们以别人的要挟为借口,而苟活着? 在火纸燃尽的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了张放。 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再想起这个人了,他已经遥远的我竟然只能在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时刻想起他,我曾经以为我的这一生一世都会沉溺在他那一袭炫白的影子中,想着他一辈子。 后来,后来,我现在竟然难以想起他完整的模样。 这几年,我过得就像是行尸走肉,一具不懂得爱的尸体,这样的自己,好让人憎恶啊。 所以,当飞燕可以像一个荡妇一样的勇敢的去追求她的爱情,为什么我不能够支持她呢?我愿意将自己对那种不遵守三从四德的放荡女子的愿望寄托在飞燕的身上。我愿意为她的任性承担。 飞燕突然笑了,说道:“小六哥,其实死了也是不错的,也许直到你死的那刻你才是真正的解脱了,对吗? 你看你,活着的时候,永远都夹在一个两难的选择中,赵爷将你从小养到大,是你的再生父亲,所以你不能不听他的话。 可是,你也跟我说过,你喜欢我,要保护我,只是赵爷却要伤害我。 你的亲人要你去伤害你爱的人,你的选择那样的难,我不是你,没有办法去体味你的痛苦。” 飞燕终于再也忍不住,呜咽的哭起来,那些话一字一句的从她的喉咙中艰难的滚出来:“所以我还骂你,骂你不是个男人,骂你没有决断的意志,可是偏偏是这样,我却逼死了你啊。” 我也曾经这样的骂过小六,虽然我不能像飞燕一样的去体谅他,然而在此刻,我突然发现,我那样义正言辞的去指责他的时候,却从来没有站在他的角度上想过。 如果我的父亲要我去杀了我喜欢的人,我应该怎么办又或者说我会做吗? 我知道,我不会,可是我的父亲却是百般的要挟,我自然是不愿意任何一个人受伤害。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选择死了。 这样想来死不但不可怕,似乎还变成了一种解脱…… 此刻我才突然明白,为什么小六的脸上会有那样平静的解脱的表情,因为他确实是解脱了,而且他下的麝香的量根本就不会损害到任何人,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伤害飞燕。 他懦弱吗? 我不知道该不该用这样的词去形容他,然而此刻我却感到无比的悲凉,无比的渺小,若是我们能够主宰生杀大权,怎么还会要用牺牲自己的办法来保护和取悦自己挚爱的和至亲的人呢? 盆中的黄纸渐渐地燃尽,微微的火光打在飞燕的脸上,飞燕的脸色冷峻的难以形容,她的语气更是冰冷,这人在这初秋就能够感觉到萧瑟之意,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说道:“小六哥,我会为你报仇的,所有逼我们的人,都是我们的仇人。我不会让他们任何一个人好过的,任何一个都不!” 她将手中最后一片黄纸投进盆中,说道:“今日,我祭奠的不光是你,同时也是祭奠我,祭奠那个不懂得人心险恶,不懂得世事无奈的我,从今以后,一个新的赵飞燕便重生了。我的战斗也要开始了。” 说完,飞燕淡淡的站起来,说道:“好了,妹妹,回去吧。”她说话的那种神情,完全没有了往日那种大咧咧的感觉,让我不禁心中一揪。 飞燕,终于还是沉沦在永巷这发霉的争斗中。 飞燕拉着我的手,进入殿中。 她突然问道:“妹妹,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我低低的说道:“妹妹不知道姐姐说的是那件事?” 飞燕淡淡一笑,说道:“孩子是小六的。” 虽然这件事情在我决定要帮助飞燕祭奠小六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只是,当她真正的将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我的脚步还是慌乱了,一脚绊在门槛上,身子重重的跌进殿内。 飞燕冷静的俯身,向我伸出手,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站起身说:“皇上才宠幸了姐姐一个月,但是姐姐却有两个月的身孕。” 飞燕凄然一笑,说道:“我自己都不太知道自己已经有身孕了呢,后来还是月事没有来,后来上官医女给本宫号脉的时候,说是本宫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本宫这才发现,怀的竟是他的…….” 她说话的时候,那样甜蜜的表情,让人羡慕,我几乎都不忍心将她从美梦中拉出来,倒是她自己侧过头,掩饰了自己的泪水,笑笑说道:“罢了,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呢?”不知不觉深秋就已经来了,飞燕的肚子已经是圆鼓鼓的了,虽说是穿个大一些的宫装还是能够遮住的,但是,要是穿了那轻纱的衣裳,便能够一目了然。 刘骜高兴得很,每天下朝之后,都会匆匆的跑过来,趴在飞燕的肚子上听一听孩子的声音。 我跟刘骜之间已经仿若陌生人,虽然我知道他对我的旧情还在,否则我那般任性的和他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和他斗嘴,按照宫规,早就把我送到昭阳台,成为废妃了。 只是,我还是没有办法对一个那样故意的要伤害我的人委曲求全,罢了,现在只要是飞燕和腹中的孩子好好地,我能够有吃有穿的呆在他们的面前,就已经满足了。 当这个想法在我的脑海中飘过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这样的容易满足了呢。 这一日,我本来正在和敏莲为孩子缝制春日穿的衣裳。孩子现在已经六个多月了,若是不出意外,孩子出生的时候,应该是万物复苏的春天,那该是一件多么值得喜悦的事情啊。 想到快要出生的孩子,不自觉的我的嘴角竟然一直都微微上扬着,而我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心情,谁都可以看出我的好心情。 琼朱从外面进来,说道:“回禀娘娘,班婕妤娘娘过两日生辰,说是准备在宫中要弄个什么赏赋会,请帖已经送过来了。” 琼朱说完以后,就把请帖递到我的手中,我看着这个请帖不由深思: 从我们进宫以后,这几年,班婕妤的生辰都是特别低调,毕竟女人上了年龄又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情,多一岁代表的只是越发的苍老罢了,尤其是在宫中这种地方,女人更是忌讳…… 琼朱又说道:“送请帖的那位姑姑说,请帖只送给娘娘一个人的,因为飞燕娘娘如今身怀有孕,不宜劳顿,就请恕罪,不能够邀请飞燕娘娘了。” 飞燕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说道:“既然人家邀请了你,你就去吧,本宫这身子确实是不太适合去那样的场合。” 我笑着说道:“我是哪里都不会去了,要是我真的一个人去了,怎么放心的下姐姐呢?” 现在毕竟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而且我现在心中慢慢的都是飞燕和飞燕腹中的龙嗣,哪有什么心情去给人家庆生? 飞燕笑着说道:“这么多人,本宫又不出去,怎么会有事情,况且上官医女也在,比你厉害多了,你还害怕什么?!” 妩儿撇撇嘴,说道:“奴婢这不也是为了娘娘好么,娘娘说的怎么好像是奴婢圈着娘娘似的。” 飞燕宠溺的笑一笑,也没有在说什么,我总觉得飞燕变了好多,变得爱笑了,只是笑的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她好像很宽容,只是这种宽容让人觉得阴晴不定。 两日之后,班婕妤的生辰就到了,我本来就对才华横溢的人心存敬意,给她送礼也不能送什么太俗气的礼物,于是将自己辛辛苦苦整理出来的卓文君作品集拿了出来,作为她的生辰礼物。 临走之前我对着飞燕是好长的一对叮嘱,我竟然不知,自己何时变得这样的啰嗦了。 要是以前的飞燕,肯定会不耐烦的,但是现在的飞燕竟然一直听完了我所有的话语。即使如此我依旧不放心,最终是留下了在我这里得力的敏莲才真正算是放下了心。 安排好了飞燕,我这才坐上了步辇往班婕妤那里去。 刚出殿门就看见班婕妤宫中的人往我这边走来,说是人都到齐了,就等我了,我心里觉得愧疚,竟然让所有的人等我,况且我现在还是一个不受皇上待见的妃子,要让有心的人看了,还觉得我这人不知天高地厚呢,仗着自己是个昭仪,位份比班婕妤高一些,就让寿星专门来请我,于是匆匆的跟着那人一起往班婕妤那边去了。 到了班婕妤的宫中才发现,皇后和许美人已经到了,还有两个的面孔生一些,是不常见的,但是也是认识的,是定陶太后和中山太后送过来的。 班婕妤让我能够认可的原因大概就是在这里了,因为她心中对于地位没有偏见,我和飞燕进宫之后,从来不曾因为出身的问题而小看了我们姐妹俩。 如今过生辰,各宫中得娘娘,无论微分高低的都邀请过来了。 果然就像是先前说的那样,是大家都在,就等着我一个人了。 班婕妤容光焕发,显然是因为有人滋润了。想来刘骜对她最近还不错,而她和许美人及皇后之间谈笑风生,看起来关系更是好的很。 见我进来,班婕妤老远的就走过来,拉住我说:“妹妹,就差你了,没有你那独特的见解,这赏赋会到底是缺了一些东西呢。” 这话突然让我想起当初进宫的时候,和班婕妤还会在一起谈一谈先人们的文化,如今这些日子是一去不返了。 皇后见我进来,也就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就像是看到那些进进出出的家人子们一样,随即便和柳容华和冯经娥说起话来,没有再搭理过我。 皇后对我的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总是让我的心里憋着一股气,不就是皇后么,我也是堂堂昭仪,比起皇后,就差了半个品级,为何她就这么的瞧不上我? 本来好好地心情,因为皇后这样,让我兴致全无,将装着卓文君文集的匣子递给班婕妤,班婕妤大大的赞赏了一番,随即便开始了赏赋会。 班婕妤收藏的书还真是多呢,比我的还要多一些。 先前刘骜还宠爱我的时候,还专门为我整理了一间书房,只是那间书房还是比不上班婕妤的。 大概是因为我对于书籍的喜爱程度永远都是比不上班婕妤的。看着她侃侃而谈,高谈阔论,我终于明白每一个女人其实都是爱炫耀的。 许皇后喜欢炫耀她高贵的出身,飞燕喜欢炫耀她绝伦的舞蹈,而班婕妤则喜欢炫耀她的学识。 连早已作古的卓文君也可以炫耀她的勇气。 而我呢,我可以炫耀什么呢?现在想来竟然什么都没有,如此的让人觉得悲哀。 本以为自己可以炫耀的是美貌,可是在这宫中,哪个女子不是倾城倾国的,心中明知道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但是实际上,能够博得他人的羡慕的还是一点点的美貌而已。 如今出了一个许美人,我先前的那一点点在美貌上的自信,却也没有了。 想着想着,不禁想出了神,坐在前方的皇后淡淡一笑,说着:“宓婕妤的心思不在这呢……”说着又看了一眼班婕妤,笑着说道:“恬儿,你是寿星,今儿你是寿星,你说了算,不如让宓婕妤先回去吧?” 班婕妤笑笑说道:“看来宓妹妹是心中记挂着飞燕妹妹呢,宓妹妹,要不你先回去?” 他们这一说,我心中突然一紧,飞燕一个人在宫中,我终究还是不放心的,只是这赏赋会才刚刚开始,我就这样走了,是不是太不给班婕妤面子了。 转念一想,还是飞燕的安全重要,最终还是站起身来告辞了。 匆匆赶回清凉殿的时候,就看见敏莲神色慌张的从殿中出来,见着我一下就扑在我面前说道:“娘娘,您可算回来了。” 第23章 敏莲说道:“娘娘刚走不久曹大姑来过,和飞燕娘娘悄悄地说了几句话,飞燕娘娘就匆匆的跟着曹大姑出去了。” 华初来找飞燕干什么?飞燕也真是的,怎么这样的大意,这么容易的就跟着华初出去了。 我问道:“他们往那边去了?” 敏莲说道:“看样子像是往长信宫那边去了。” 长信宫是皇太后住的地方,往那边去干什么? 又一次,我突然觉得我又陷进了一个编制好的阴谋。我匆匆的坐上还没有回内侍府的步辇,边走边抱怨敏莲:“平日里脑子都是挺灵活的,怎么今日没有反应过来,竟然不晓得派人去向我禀报?” 敏莲在旁边一路小跑,已经是气喘吁吁的了,说道:“飞燕娘娘宫中的人都跟着飞燕娘娘和曹大姑一块去了,奴婢本想要自己向娘娘禀报,又怕与娘娘不走同一条路,和娘娘错过了。” 我们搬到清凉殿之后,我就将原来的内侍和宫女名册归还了内侍府,只留下了琼朱和敏莲,一来是不想太铺张,毕竟自己是来清凉殿照顾飞燕来的;二来,手底下的人能够信任的人确实是不多的。 没想到竟然到,到了今天这样无人可用的场面。看着敏莲也跑的着急,心知也不是她的错,于是口气就软下来了,我问道:“那琼朱去哪里了呢?” 敏莲面露难色,说道:“回娘娘,姑娘这两日都很忙,每日晚上都回来的晚一些,白日里,白日里都在睡觉,娘娘莫要怪罪,都是奴婢的错,不管琼朱姑娘的事情。” 心里不禁欣慰,琼朱和敏莲虽然表面上对彼此也没有什么关照什么的,但是一旦我想要责罚的时候,两人都会想到要为对方说情,实在是难得的。 只是这琼朱也让人太闹心了些。因为她是我最信任的人,平日里有些大事情,隐秘的事情,都会要倚重她来做,所以我一向都不限制她的自由,而且也不会让她像敏莲一样,下厨房,缝衣裳这些琐碎的事情,让我惯得,她都不会做了。只是,偏偏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她却不在。 想着,就让人心里窝火。 到长信宫的路上,经过太液池,远远地瀛洲台上,竖着两道人影,这瀛洲台自从飞燕怀了孩子之后,便没有再用过,不知道那个宫中的人这样的大胆,竟然敢私自上飞燕专用的舞台。 敏莲却站在那里不走,说道:“娘娘,您看那台子上站的人,可像飞燕娘娘和曹大姑?” 我这才细细的看了那人影,衣裳的颜色果然是像飞燕的。 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忽然那个貌似飞燕的人,从高高的瀛洲台上跌下,扎进太液池中,水面上顿时间翻起来水花。 因为离得太远,我竟然都没有听到呼救的声音。 站在远处的内侍和宫女显然是没有意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有两个内侍立刻跳下水,往落水的人游过去。 我转身看,身边的敏莲已经风一样的往瀛洲台那边跑过去,我这才意识到,落水的人除了飞燕,不会再有其他人了。冲着抬步辇的内侍吼道:“愣着干什么,放本宫下来。”我也拼命的往瀛洲台奔跑。 耳边的冷风呼呼地刮,割得我的脸生疼。但是我知道,太液池中的水比这风要冰冷上十倍。 飞燕…飞燕不能有事啊!一定不能够有事! 等我到了瀛洲台的时候,飞燕已经被内侍从池子中捞了出来。 华初正在旁边焦急的让人叫太医。 敏莲叫道:“都让开,都让开,宓昭仪娘娘驾到。” 周围的人都散去,飞燕躺在垫子上,脸色苍白,嘴巴紧闭。双手攥的紧紧地。华初的脸色也不好看。 我心中揪得紧紧的,伸出手指缓缓地探了飞燕的鼻息,然后这才把自己憋着的那口气出出来,还好,还在。 华初的看着我,脸上的表情讪讪的。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随即问道:“叫太医了么?” 敏莲说道:“回娘娘,奴婢刚刚问过,已经有人去请了。”我正要问,敏莲又加了句:“请的是上官医女。” 我这才点点头。 华初突然说道:“你不是也懂得医术的么?” 我这才想起来,当年在花满楼的时候,就我一个人选择了医术,这么多年,大概是因为有着燕赤凤和妩儿在身边,我都忘记了自己还懂得医术,而且这么多年,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很少用到自己的医术。 心下思索,反正华初知道我的过去,况且,飞燕这种情况,若是等到妩儿来,或许…… 最终,我还是将手搭在飞燕的手腕上,她的脉细非常微弱,圆鼓鼓的肚子比平日里又大了几分。 想来是呛了太多的水。 我想起来,燕赤凤当初教过我,若是人落水了,一定要先想办法将腹中的积水倒出来。不然的话,喝的那些水也会让人有性命之忧的! 现下内侍太多,飞燕的身份毕竟是主子,我又不能按照燕赤凤教的办法来办,于是说道:“你们都退下吧。” 所有的下人都退下了之后,我冷冷的对华初说:“若是飞燕和孩子有什么不测,本宫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我心中此时对华初简直是恨得牙根子痒痒,要是眼神能够杀死人的话,华初已经不知道被我杀死多少回了都! 华初虽然性子急躁,但是此时发生的这件事情,毕竟是自己理亏一些,而且我的脾气更不好。她便软了下来,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自己的脸耷拉的足有三尺长。 我让敏莲扶住飞燕,将腿抬起来,倒着扶起来,然后拍她的后背。 华初见状,惊叫:“赵合德,你干什么?” 我冷冷的说道:“救人。” 华初说道:“堂堂一个昭仪竟然被你当做玩偶一样玩弄,你也太大胆了些!这件事情,我一定要禀明太后娘娘她老人家的!” 我本来心中就烦躁,华初还在耳边叨叨不停,以一抬手,将她推得老远,我不耐烦的吼道:“若不是你将她推下水,我至于这样对她么?” 华初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无言以对。 而后飞燕吐了好几口水,肚子瘪下去了一点。 我知道是我刚刚的方法起了作用,使得飞燕把自己腹中的污水给吐了出来,可即使如此飞燕的呼吸依旧很微弱。 我吸了一口气想着,现在的情况看来燕赤凤教的方法非要用上不可了,不然的话,飞燕说不定真的就有性命之忧。 我捏住飞燕的鼻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送进她的嘴里。 这一次不仅是华初目瞪口呆,连敏莲也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我这样做,在宫闱中实在相当于大大的丑事,两个妃子竟然敢接吻,这若是传了出去,皇上的脸面往哪里搁? 但是,我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人命关天,更何况现在飞燕还不是一个人,要是真的有什么事情的话,那颗就是一尸两命啊! 我就这样连续的送气,送了一炷香的时间,飞燕的呼吸这才渐渐地恢复了,只是身上还是冰冷。 敏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了一条毯子过来了,我接过来裹在了飞燕的身上。 这时候,妩儿已经赶过来了。 她没有跟我太多的废话,也顾不得地上脏,就跪在地上,掰开飞燕的眼睛,看了飞燕的眼仁,又给飞燕号脉,这才舒了口气,说道:“飞燕娘娘暂时没有大碍了。多谢娘娘先出手相救。” 我和敏莲都情不自禁的松了口气,华初却冷笑着说:“你们都不知道,这里发生了多么让人惊叹的事情,宓昭仪娘娘竟然不顾伦理,亲吻自己的姐姐,我现在想想都觉得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因为华初的话,所有的人都很是惊讶的看着我们。 妩儿笑着说道:“若不是宓昭仪这样做,飞燕娘娘现在恐怕已经仙去了……”她嘲笑的看了一眼华初,说道:“曹大姑,不要把你的无知当做责问别人的资本!” 华初被气得脸都发白,但是还是强硬的说道:“我才不管什么无知不无知,我只知道,宫中的规矩应该人人都遵守。可是,宓昭仪娘娘竟然知法犯法,简直就是罪不可恕!” 我现在见着华初的这张可恶的脸,就恨不得扇她几个耳光。明明就是她不对在先,竟然胆敢把身怀龙嗣的飞燕推进河里,现在竟然还在和我胡搅蛮缠! 但是,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收拾华初的时候,飞燕的安危要紧,我又问妩儿:“飞燕娘娘怎么样了?” 妩儿本来嘲笑华初的表情突然变了,她抓住我的手,变得认真而严肃的说道:“娘娘,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娘娘您一定要坚强啊……” 妩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只是,在这一瞬间,我竟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胆小鬼、一个不敢面对现实的人。 我站起身说道:“先不要说…不要说…让本宫想想,让本宫一个人好好地想想。” 妩儿见了我的样子,叹了口气吩咐道:“先将飞燕娘娘送回清凉殿吧。” 内侍们听到吩咐,赶紧将飞燕抬到步辇上,要往清凉殿走。 华初却拦在步辇前面,大声叫道:“等等!” 然后又转过身子,看着我,满脸得意的说道:“哼,宓昭仪娘娘,您这样的占了自己姐姐的便宜,难道就这样简单的想要一笔带过吗?你这是犯了宫中的大忌,别想要用几句话就草草了事!” 我本来已经平复下来的心情,被妩儿刚刚说的话已经激起了万丈波澜,一直以来,我都十分害怕飞燕出事,可是怕什么来什么,没有想到的是,今天只是这片刻的功夫,飞燕竟然变成了这幅摸样! 如今我心中本就憋着气,还没有地方发泄,华初竟然还不知天高地厚这样的说我,我怒火猛地就攒起来了。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想打人。 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力气,高高的跃起,然后准确无误的扑在华初的身上。 华初毕竟是练过武的,我自然不是她的对手,但是从始至终,我都死死地抓住她的头发,她一动便疼得要死。 所有的人都看着我们,我们两个就像没有教养的泼妇一样纠缠在一起。也许在场的人不会想到,一直对谁都很亲和的娘娘竟然会和太后身边的曹大姑打起来吧,并且还打的这样的惨烈,这样的不顾形象…… 敏莲和妩儿在一旁本想着拉开我们,但是我们打的难解难分,根本就让她们插不上手,使得两人只得在一旁干着急,帮不上什么忙。 我就这样死命的和华初纠缠在一起,不管她做什么,不管自己痛不痛,我就是不撒手,紧紧的抓着华初那原本柔滑黑亮让人艳羡的黑发。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刘骜冷冷的声音说道:“住手!”刘骜站在我和华初的身后,冷冷的看着我们,而我们两个就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他刚刚的话一样的继续扭打着。 刘骜看着我们的样子,抿了抿自己的唇,下令道:“去,把那两个泼妇给朕分开!” 两个又粗又壮的侍卫过来得令过来,毫不留情的将我们拎开。 要是照平日里,他们是绝对不敢这样对我们的,只是现在我们这幅样子,大概是已经有失体统,人神共愤了吧。 我看看华初,头上那原本浓密黑亮的的发被我揪的掉了一撮,而更加不幸的是,那一撮正在我的手上。 我也好不到那里去,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我的脸上竟然也是有好几道的口子。 不知道脸上的口子会不会留下疤痕? 此时此刻,我并没有为脸上的疼痛而苦恼,反而是十分的在意自己容貌会不会受损…… 我衣衫不整的叩见了刘骜,并且偷偷的抬头看了刘骜一眼,无意之间在他的眼中竟然发现了一丝关怀的神情。我的自卑心理又在作祟,赶紧撇开眼睛,假装没有看见他的眼神。 妩儿说道:“皇上,飞燕娘娘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奴婢认为应该赶紧将娘娘送回宫中,继续诊疗,只是曹姑姑不让奴婢……” 妩儿说着便似乎有所顾忌的看着华初一眼,那一眼似乎是像刘骜诉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般。 华初的脸色变了,这件事情她无可抵赖,在场所有的人都看着呢。 刘骜的脸色变得更加的冰冷了,他没有一点表情的看着华初一眼,说道:“先救人要紧。” 这回得到了刘骜的许可,内侍们才真正开始毫无顾忌的移动飞燕,因为事出突然,所以,得令的内侍们七手八脚的将飞燕抬回清凉殿。 刘骜看着我和华初,冷冷的说道:“你们,跟着。” 刘骜转身离开之后,华初就兀自站了起来,而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嘲讽的看了我一眼。 华初不可一世的看着我。我实在是疑惑,她到底有什么资格,敢这样的和我叫嚣? 而我现在可是连大气都不敢出的。 妩儿又为飞燕查看了一遍,神情也是越发的严肃,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的跪下,说道:“皇上,奴婢有罪.” 第24章 妩儿又为飞燕查看了一遍,神情也是越发的严肃,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的跪下,说道:“皇上,奴婢有罪.” 刘骜十分关切的问道:“飞燕可还好?” 妩儿垂首,说道:“娘娘暂无大碍,只是,只是龙嗣,未能保住。” 听了妩儿的话,我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感受,但是我瞬间就蒙了! 我感觉自己的支架一下子就被抽空了,这么多天来紧绷着神经想要保护一件东西,但是现在,这件东西竟然就这样轻易地没有了。 早上我离开的时候明明一切还是好好的,怎么忽然之间就成了这样呢? 我感觉自己的手脚忽然之间变得冰凉。 飞燕刚刚醒过来了,听见妩儿这样说。 躺在床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睛瞪得老大,嘴巴死命的张开,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飞燕的样子就和一样,甚至比我还要惨烈,我知道她和我一样,现在难过伤心的无法自制。 我扑过去,抓住她的手,她就那样看着我,眼睛空洞无物。要是飞燕大哭大闹,也许我还会安心一些,但是飞燕现在的表现,只是让我更加的担忧。 我一直在心中告诉自己,我一定要冷静,现在飞燕的情绪十分的不稳定,所以,我必须要压制自己的情绪,可以,不论我怎么在心中和自己说,但是依旧压不住心中那浓浓的悲伤。 我终于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边哭边说道:“姐姐,咱们的孩子没有了。姐姐你不要吓妹妹啊,姐姐,你千万不要吓妹妹啊……” 刘骜听到妩儿说出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完全动不了的样子。 听见我的哭声,他才慢慢地站起来,往外走。 我见刘骜要走,大喊一声:“慢着,皇上请留步,臣妾有话要说!” 刘骜并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脚步却已经停住了。 我说道:“请皇上为还没有出世的皇子做主,姐姐落水,是有人有意而为之!是有人要残杀皇嗣啊,皇上……”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泣不成声了,想着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我更是禁不住悲从中来,眼泪又止不住的掉下来。 刘骜因为我的话,眼神中充满了惊愕,他失去孩子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想当初许皇后也曾有过三个孩子,只是后来都莫名其妙的没有了。 他的痛楚大概是一次又一次的被重复,现在,飞燕腹中的孩子没有了,想必他的心都快要死了吧? 如今刘骜已经三十四岁了,好不容易能够再有一个孩子,却就这样,再一次的没有了,让人实在难以接受。 而我更加不会让我和飞燕的孩子就这样无缘无故的枉死! 我说道:“是她,”我指着华初,狠狠地说道:“是她将姐姐骗到瀛洲台,是她将姐姐推进池中的!” 瀛洲台那么高,华初的心未免也太狠了些吧,难道见到怀着孩子的人,一点的怜悯之心都没有吗?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华初是一个十分心狠的女人,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心狠到了如此地步! 华初的脸色变了,却依旧说道:“皇上,奴婢没有!宓昭仪娘娘并没有证据!” 我站起身,说道:“是吗?没有证据,我想问问,那你来找飞燕娘娘,带着她去瀛洲台干什么?” 我又问飞燕:“姐姐,曹姑姑为何将你骗到瀛洲台?” 飞燕的眼神直直的,根本就没有听见我说话。我知道,现在的飞燕完全还没有从失去孩子的打击中挣脱出来,现在能够为孩子报仇的人,也就只有我了,放心吧,我的平安,姨娘是不会让你白白失去自己的性命的! 想到此处,我的眼神变得更加的坚定,然后指着华初说道:“你明知道瀛洲台是飞燕娘娘最爱的地方,所以你就骗着她去哪里,然后想要残害她们母子。” “是不是?”我质问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一切都因为我的话语而变得静悄悄的。 我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兰端被杀之后,我想要求一个明白,想要给兰端一个解释,也是在这样安静的情况下,我质问着当时的一个婢女。 如今的这种质问,就当是我要向未能够出世的平安一个交代吧。 华初也站起身,说道:“请问宓昭仪是哪一只眼睛看见我将飞燕娘娘推进太液池中的?” 看着已经到了这个份子上,依旧不知悔改,还在嘴硬推脱的华初,我觉得这个女人还真是恶劣的可以! 我冷笑着说道:“当时瀛洲台上只有你和飞燕娘娘两个人,难道是本宫推得不成?” 华初辩解:“是飞燕娘娘自己跌入池中的。” 刘骜和飞燕正忙着悲伤还没有出世的孩子,哪里还有闲心情来管我们这些事情。 只是,我现在也是十分的悲痛,之所以一只抓着华初不放,是因为我知道,要是连我都不能帮平安伸冤的话,这个还没有出生就已经消逝的小生命就真的枉死了。 我怎么能够看着害死了我的孩子的女人竟然能够和没事人一样的逍遥法外?! 我跟敏莲说道:“去,将皇子的衣裳都拿过来!” 敏莲听了我的话,匆匆的去了,不多时,就拿过来两个箱子。 我将箱子打开,将里面的衣裳拿出来,一件一件的拿出来看,说道:“这些,都是我和姐姐为还没有出世的孩子缝的,我们曾经想着他如果是公主,就穿这一箱,若是皇子就穿这一箱,”两个箱子一边是男孩子的衣裳,一边是女孩子的衣裳。 刘骜终于抬起头看了一眼,那箱子。 我哭着说道:“我曾经想着,这孩子出生该是有多么的幸福,有父皇的疼爱,还有母亲的疼爱,还有我这个姨娘也会将她视为己出,只是现在,这一切都没有了。” 说着我就要扑上去,刘骜突然抱住我说道:“别这样,合德,别这样,不要这样啊……” 我不知道自己此时哭的是何等的撕心裂肺,但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没有半分的虚假,完全都是真情流露,我的泪水是为我未出世的孩儿流的,想要止都止不住。 我说道:“皇上,臣妾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你,臣妾,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姐姐的孩子是臣妾的希望,皇上,您懂吗?” 刘骜的眼睛中也充满了泪水,说道:“朕懂,朕懂。” 我忽然笑的十分悲凉,说道:“不,皇上,您不懂,您不懂那种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的感觉。”我现在的感觉是自己的心脏就要被剜掉。 甚至痛的都没有办法呼吸,但是即使如此,我依旧强忍着把自己要说的话和刘骜说完,我知道要是这些话连我都不说的话,那更加不会有人和刘骜说了。 妩儿曾经说过,若是飞燕的这一胎保不住,以后就很难再怀孩子了,这就注定了我们以后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想来,现在我连希望都没有人可以再寄托了。 难道,这,真的就是命吗?这…就是我的命? 我那样的渴望成为母亲,可是阴差阳错的,我的机会就被剥夺了。上天总是爱戏弄人,永远都不要让你能够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恍惚之间,我突然想到王金凤,她那样诅咒我说:“诅咒我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如今这个诅咒竟然灵验了,只是来得好残酷啊。 刘骜说道:“咱们可以养别人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养,好不好?” 刘骜的眼中充满了温情,然而我此刻的头脑已经被仇恨充斥的满满的,根本就没有什么余地去想以后。 一个女人最终的依靠肯定是自己的孩子,而宫中的女人更是如此,要是没有孩子的话,还谈什么以后可言呢? 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要为飞燕腹中的孩子“平安”报仇。 我看着刘骜说道:“皇上,她杀了我们的孩子,害了姐姐,难道皇上想要放过她吗?” 刘骜看着我,又看了看华初,面露难色,我说道:“皇上,臣妾相信皇太后娘娘也会怜悯我们,怜悯孩子的,不会允许那样的人存活于世上!” 华初不但没有因为我的话产生任何惧怕的表情,反而笑了起来,我们都被她那突然的笑声吸引,而看向了她。 华初此时笑的非常得意,然后嘲讽的看着我说道:“赵合德,你想杀我,还没有那么容易!”华初放肆的在所有的人面前冷笑着说道:“赵合德,你想要杀我并没有那么容易!” 所有的人皆是一惊,华初一个小小的女官,怎么敢直呼昭仪娘娘的名字,况且态度是这样的嚣张? 我心中虽也是疑惑重重,但是还是表现的波澜不惊问道:“哦?怎么就你单单例外,犯下了谋害皇嗣这样的滔天大罪,还能够这样风轻云淡的一笔带过?” 华初得意的笑着说道:“你算什么东西,我才不会跟你说!” 刘骜听见华初这样的骂我,脸上的颜色已经快成黑色的了,他的声音无比凛冽,说道:“来人,将这个贱妇拉出去,辱骂昭仪,掌嘴!” 顿时间几个侍卫就迅速的进来,将华初的双手反剪,往外面拖去。 华初虽然是拼命地挣扎着,但是脸上却是半分的惊慌也没有。 我心下更是疑惑,华初到底是仗着什么,敢这样的放肆,连刘骜的责罚,都不放在眼里。 那侍卫已经将她拖到门口,华初冷冷的说道:“放手!” 那侍卫仿佛是没有听见。 华初急了,猛的甩开那侍卫的手,吼道:“拿开你们的脏手!” 许皇后嫌弃的说道:“赶紧拉出去,在圣驾前大吼大叫,像什么样子,一点教养也没有!” 许皇后这话虽然是在说华初,但是我莫名其妙的觉得这话更是像跟我说的,说我那会子和华初在御花园中大打出手,一点都没有皇妃的样子,忍不住的看了看自己现在衣衫不整,脸上还带着血痕,再看看许皇后衣裳华贵,妆容精致,自然是有资格说我们的,想想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果然是看不出教养的。 华初挣脱那两个侍卫铁钳般的手臂,说着她又扑到刘骜的脚下说道:“皇上,奴婢也怀着您的龙种啊!”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是已经愣住了。 飞燕本来因为悲伤而说不出话动不了,但是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竟然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从床上惊坐起。 最让人意外的刘骜的反应,他先前是没有听见华初说的话,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都快扭曲了,他的思绪混乱,竟然问了句:“你什么时候碰过朕?” 这本来是一句很令人发笑的话,然而在那样的情况下,却没有人能够笑的出来。 在这样冷峻的空气中,华初竟然不合时宜的脸上浮现了娇羞,说道:“皇上那晚上喝了酒,奴婢奉皇太后娘娘之名,伺候皇上。” 刘骜惊讶道:“朕什么时候喝醉过?” 华初很是委屈的说道:“皇上那日在长信宫和太后娘娘说起为….赵……宓昭仪换宫殿的时候,皇太后娘娘认为此事不妥,于是皇上您……喝了点酒……皇太后娘娘就让奴婢送您回去,后来……” 刘骜双手捂住头,说道:“你先别说了!让朕想想。” 华初神色更为得意的看着我。 今天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还没有来得及去思索,事情就一件接一件的发生了。 刘骜口口声声说只宠爱我和飞燕,要让赵氏姐妹的荣宠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是仅仅就在飞燕怀了孩子之后,刘骜就搞出一个许美人,还让曹华初怀上了孩子。 这些算什么宠爱,自古帝王多情又无情,我早就看清楚了吧,我现在来不及为荣宠的来去而悲伤,更多的实在想,若是让华初得了势,我们姐妹的命估计就到头了吧,所以,此时,我绝不能让华初占机会! 噗哈哈哈哈哈,的哈哈哈哈哈记得给我说说,嘻嘻嘻 第25章 我冷笑着说道:“你把皇上当成什么人了,堂堂天子怎么会碰你一个下贱的奴婢,你这样说,也不怕侮辱了皇上的名声!“ 华初看着我咬牙切齿的说道:“皇上碰没碰我,只有我们两人知道,你在这里插什么话!“ 一直沉默着的许皇后突然插了句:“一个小小女官这样和昭仪说话,实在是没有体统!” 许皇后就算是不得刘骜宠爱,但是家世和皇后的名分还摆在那里,华初就算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和皇后对着来,于是就吃瘪了,想要张口,却又不敢。 我终于明白了许皇后为什么一直都瞧不上我,但是此刻,她却又帮着我,责怪华初,其实在她的心中,鉴定一个女人最重要的不是美貌和智慧,而是出身、地位。 我说道:“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知错了。” 许皇后见我这般温顺,说道:“曹姑姑,说起来你也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怎么这样的胡话也敢说出来?” 华初闷闷的说道:“回皇后娘娘,奴婢没有说胡话,皇太后娘娘已经让太医为奴婢诊治过了。奴婢确实身怀龙种。” 许皇后现在也没有办法再说,毕竟,现在身怀龙嗣,确实是很抢手的,说不定华初明儿个就会一跃成为皇妃。宫中素来都是母凭子贵,皇太后王政君就是鲜活的例子,所以现在谁也不敢招惹华初。 我说道:“那么曹姑姑,谁能够证明,你腹中的孩子是皇上的?” 华初冷冷的说道:“是就是,还需要证明吗?” 我哈哈大笑:“曹姑姑,这里可是皇宫,若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整日的想要攀高枝,今日来个宫女说是自己怀了皇上的龙嗣,明日再来个姑姑说自己为皇上生了个公主,”我虽然话是说着华初,但是眼神却一直都注视着刘骜,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见刘骜的眉头紧锁,我又说道:“居心不良的人总是拿着自己跟别人的孽种,来侮辱皇上的名声!” 华初刚要辩解,我又抢过话头,说道:“照这样下去,还有什么皇家威严,皇上不知道要给男人白白的养了孩子呢!“ 刘骜的脸上终于有了怒气,但是许皇后的嘴却更快了一些,怒道:“宓昭仪别忘了自己的身份,竟说出这样的话来,本宫看,倒是你在侮辱皇上!“ 我赶紧跪下,垂着头,说道:“皇上和皇后娘娘恕罪,臣妾一时情急说出不合规矩的话来,只是,请皇上和皇后娘娘明鉴,臣妾是怕某些居心不良的人,想要败坏皇家的高贵血统啊。“ 华初听了我这些话,已经是怒不可遏,吼道:“赵合德,我再说一遍,我腹中的孩子确实是皇上的,皇上当时喝醉了,对我……” 一直都在纠结的刘骜终于冷冷的打断华初的话,说道:“朕记得!” 我的心一惊,双眼紧闭,感觉耳边轰鸣,这一刻还是要来,其实,我恐惧华初得势的心里远没有听到她怀了孩子那样的消息更悲伤,更多的是嫉妒吧,连华初都可以怀孩子,唯独我,不可以。 半晌,却听见刘骜说道:“朕记得很清楚,没有碰过你。” 我兀的睁开眼睛,飞燕漠然躺下去,妩儿则是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的,过去给飞燕的额头上搭了一个热毛巾。 皇后说道:“皇上,您看,该怎么处置?” 刘骜看了看华初,又看了看我,说道:“此贱婢殴打皇妃,冒充皇室,辱没天子名声,” 华初的脸色终于变得发白,然而她紧闭着嘴巴,什么都没有说。我突然有一些可怜她,挣扎这么久,最终却落的这样的结果。 虽然,她杀了我的兰端,害死了我的平安,但是,毕竟是在我最初踏上这条路的时候的伙伴。 大概是兔死狐悲的心情吧,不知道哪一天,我也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呢。 刘骜终于说出了三个字:“杀无赦!” 皇后在一旁说道:“皇上,毕竟是皇太后娘娘身边的人,这样做,皇太后娘娘会不会……” 刘骜冷冷的说道:“以孽种冒充皇嗣,母后就算是知道了,也必定容不下她!” 我终于深深地松了一口气。侍卫听见刘骜下令,三下五除二毫不留情的拖着华初就往外走。 华初虽然也是一个练家子,身怀武功,但此时她身怀六甲,又是被同样武功高强的侍卫擒住,根本动弹不得,就好像是一个任人宰割的木偶般被拖了出去。 只是,一路上,她一直都不死心的像刘骜诉说着自己腹中孩子的事情,似乎希望刘骜能够因为孩子而放过她。只是现在放过她,那个时候她可曾想过放过飞燕?想过放过飞燕腹中的孩子? 就在我以为事情已成定局的时候,却老远的就听见一个刺耳的声音:“住手!” 我一听见这声音,立刻就感觉一股狗仗人势的气息从门外袭来,顿时间不由腿脚一软。 果然,王政君像是及时雨那般普照大地一样的从外面香风细细的走进来。 而刚刚还狼狈不已,不停求饶的华初此时则是一副得胜归来,十分得意的跟在王政君的后面。 天杀的,我确实闻到了一股胭脂味,看王政君面色红润,姿态高雅的踩着步子走进来。我知道,华初会因为王政君的到来完全扭转局面! 所有的人都跪下,说道:“恭迎皇太后娘娘!” 刘骜垂首施礼:“母后!” 王政君很满意的看了一眼大家,然后很满意的拉着华初的手从我们中间穿过,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我顿时感觉到自己的背上凉飕飕的一阵阵的冷风吹过。 王政君先是走到飞燕的床边,拉住飞燕的手,无不惋惜的说道:“孤也听说了皇子的事情,”她将飞燕额头上黏的头发拨下去,说道:“孤心里也很难受。” 说着脸上浮现出一丝悲痛,刘骜的脸色更是悲伤。 王政君又说道:“你毕竟为皇家做过贡献,孤和皇上应当补偿你的,不如就别住在这清凉殿了,搬到昭阳殿吧。” 昭阳殿和我原来的长乐殿很近,离刘骜的寝宫就更近了。 孤又拉住华初的手说道:“孤知道是华初的错,你想怎么样惩罚她,才能够弥补她的过错。” 说着,又朝华初低声喝道:“混账,还不跪下!” 华初虽然有勇无谋,性子倔,但是,在太后的面前,还是低眉顺眼的,她听了王政君的话,乖乖的跪了下来。 王政君又说道:“华初算是孤亲手养大的孩子,都是孤没有教养好,如今竟然犯下这样的错误,哎……”她拍拍飞燕的手背,说道:“你若是想要惩罚,就先惩罚孤吧。” 飞燕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丝难看的笑容,说道:“皇太后娘娘言重了,是臣妾自己的命不好,是臣妾没有用,没有保住那个孩子,与曹姑姑无关的。” 听着飞燕和王政君的对话,我闭上眼睛,泪水滚滚而下。 王政君,你未免欺人太甚了些吧? 飞燕刚刚失去孩子,你还要这样的逼迫她,要说是保住华初,根本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你不过就是怕以后我们姐妹俩再拿孩子这件事情做文章,所以你今日非要逼着飞燕亲口说出饶恕华初的话来。 王政君扯起嘴角,满意的笑道:“嗯,既然你这么说,那孤就替华初谢过你了。” 说着有抚了抚飞燕的脸,笑说:“赵昭仪果然是担得起深明大义这几个字的,来呀!” 元秋立刻踩着小碎步跑到王政君的面前,王政君说道:“拟旨,赵昭仪为皇家子嗣尽自己最大贡献,又深明大义,包容他人,实为后宫之典范,从今日起,赐住昭阳殿。” 我心中冷笑不止,就是一座宫殿,就想要换取飞燕的孩子。仅仅是换一个居住的地方,竟然就可以抹杀一条人命,而这条命还是皇家子嗣! 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或许从一开始,王政君的心中就没有接受我和飞燕,更何况是飞燕腹中的孩子呢? 是我太轻信他人,因为王政君的几个笑容,就轻易地相信了王政君就算是不喜欢我和飞燕,那至少也是能够接受飞燕腹中的孩子的,因为,那毕竟是刘骜的骨肉啊(名义上是)。 可是,现在看来,王政君根本就不在乎那个孩子,如果能够顺利的生下来,那便让他自生自灭,若是生不下来,那也对她没有什么损害。 只是,她就那样的坚信华初的腹中怀得孩子是刘骜的吗?又或者,怀孕只是华初的一面之词,根本就不是事实? 虽然,那个时候我之所以质疑华初腹中的孩子不一定是刘骜的,只是希望他能够下定决心为飞燕及其腹中的孩子报仇,但是,现在想来的话,我举得自己当时的话语其实还是十分的可信的。 飞燕声音空荡,眼神也慢慢变得越发的空洞,说道:“恕臣妾不能起身谢恩。” 王政君笑的大度:“不用起身了。孤说完该说的,也就要回宫了。你现在身子不好,还是好好的养着吧。” 说着就站起身来,走到刘骜的跟前,说道:“皇上,华初如今怀着龙嗣,再伺候在孤的身边也不成体统,皇上你看?” 王政君现在和刘骜说起华初腹中龙嗣的事情,明显就是想要让刘骜给华初一个封位的,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之下,王政君做的未免太过绝情! 现在,飞燕才刚刚因为华初失去了自己腹中的孩子,大家都沉浸在悲伤之中不可自拔,她不但让飞燕亲口说出原谅华初的话语,更是要马上给华初位份,这种行为实在是欺人太甚! 我心中愤怒的不可自已,不但不能为平安报仇,竟然还让仇人逍遥甚至不罚还赏,我心中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刘骜紧闭着嘴,一句话也不说,现在,沉默就算是最好的反抗。 王政君显然是习惯了刘骜的这种回应,说道:“皇上不想办也好,就当这不是皇上的孩子,孤等他长大一些,就是送到宫外去,找个平常的人家养着,就当皇上不曾有过这个孩子吧。” 王政君完全就是想要逼迫刘骜承认华初腹中的孩子,只是,我真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又或者是为什么那么肯定华初腹中的孩子就一定是刘骜的。 刘骜冷冷的说道:“那本来就不是朕的孩子!” 王政君说道:“你们都回避一下。孤有话要跟皇上单独说。” 这话一出,大家都鱼贯而出,只剩下飞燕躺在床上动不了。 王政君瞥了一眼飞燕说道:“赵昭仪,孤要跟皇上单独说话。” 很显然,王政君的意思是要飞燕起来出去,但是,现在飞燕已经成了这幅样子,不要说是起来了,就是动动也是要承受巨大的痛苦的啊! 我的怒火已经攻心,感觉自己的嘴里面一股腥腥的味道。 为什么王政君要这样的对待我们,为什么要把我们逼到如此地步? 飞燕艰难的从床上撑起身子来,敏莲和我慌忙跑过去扶住她,飞燕整个身子的重量几乎都撑在我们的身上。 我看着脸色本就苍白的飞燕,现在脸上给事没有一丝血色,嘴唇都开始发白的时候,我眼中的泪水都快要噙不住了。飞燕看着我,却是摇摇头,我只能扶着她到外面去。 我知道,飞燕是对的,我完全就没有和王政君抗衡的资本,现在更加不是可以和她撕破脸的时候。 王政君,今日之耻,我赵合德永生不忘,今日的仇,我一定要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外面的阳光照得人心发慌,班婕妤从外面匆匆的进来,今日本是她的生辰,看来她是打发了宫中的人,匆匆的就过来了。 她见着我和飞燕这副落魄的样子,立刻跑过来,帮我扶住飞燕,她竟然也情不自禁的流下泪水来。 只有华初,还是得意洋洋的看着我们。 班婕妤哭着说道:“怎么会成这个样子呢……妹妹,怎么会成这个样子呢……” 华初看着班婕妤哭得厉害,不禁说道:“婕妤娘娘的心肠未免太好了些吧,对有些人,总是要狠一些的。” 第26章 。” 飞燕捂住肚子,脸上的白色都憋得发青,她断断续续的说道:“妹妹,疼…..疼……” 我转身,寻找妩儿的身影。刚刚出来,就不见了妩儿的人影了。 而现在我看着飞燕直冒冷汗的痛苦摸样,也是更加的着急。 我向敏莲问道:“上官医女去哪里了?” 敏莲慌忙道:“刚刚奴婢出来的急,也没有看见。” 我心中前所未有的慌乱,妩儿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不在? 我四处寻找,终于看见妩儿从外面进来,手中还拿着几个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跑到我的身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说道:“娘娘别怕,我在这呢。” 她随即又说道:“快,将飞燕娘娘扶到娘娘的寝宫,奴婢要帮飞燕娘娘将腹中的死胎引出来!” 飞燕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许皇后说道:“赶紧去吧,人命要紧,愣着干什么!” 我们这才反应过来,几个内侍过来,将飞燕抬进我的寝宫。 飞燕的脸色发青,嘴唇紧闭,连呻吟声都没有了。 妩儿脸上的汗水禁不住的往下流淌,我看着飞燕的脸色,心知这次危险的是飞燕啊,我刚刚失去了平安,现在不能够再失去飞燕了! 妩儿便往飞燕的口中胃药,边说道:“刚刚本来就应该给飞燕娘娘喂药的,只是皇太后娘娘半路出来,耽搁了时间,我现在用的这药,药性要强上几倍,只是对娘娘的身体伤害也大,如今,能够希望的就是娘娘的意志力强一些,能够撑过这一关。” 刘骜和王政君还在殿中没有出来,另外一干人在殿外候着,而我们这边已经忙得如火如荼。 飞燕现在的这幅样子,任谁看了心中都会忍不住的悲伤,班婕妤在旁边哭个不停。 妩儿给飞燕灌得药越来越多,她脸上的汗水也越来越多,但是根本就没有时间擦汗。 飞燕的呼吸越来越弱,我们的心都悬起来。 飞燕,求求你,千万要活下来,只要你能够活下来,以后,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 以后,我再也不和你争刘骜了好不好? 飞燕,我们还有大仇没有报,你不能就这样去了,你这样去了,有什么脸面去见平安呢? 飞燕,你不能死! 求求你,求求你,千万不要有事啊,如果上天能够听见我的祈求的话,我愿意用我剩下的寿命分与飞燕……整整三个时辰,妩儿脸上的汗水就像是雨水一样的往下滚,飞燕还是死死的闭着嘴唇。 妩儿终于停下来,看着我说道:“娘娘,我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了。” 妩儿累得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毕竟是神经紧绷着好几个时辰。 班婕妤则是一动不动的看着飞燕,良久,才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问我:“妹妹,赵昭仪她,会活下来吧?” 这样的问题应该是我想问的才对吧,然而班婕妤却抢了我的机会,我也想问问,需要一个人能够给我一个答案,让我不必像现在这样的惊慌到不知所措,不必像现在这样的彷徨。 殿内安静的都能够感觉外面轻轻地风声。 我不知道王政君和刘骜到底说了什么说了这么久,为什么飞燕都要死了,刘骜还是没有在她的身边。就算是有再多的借口,这样的事情都无法原谅。 如果说,我的心中还对刘骜有一点点的希望,希望他是我的良人,希望他能够照顾我和飞燕一辈子,那么此刻,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对刘骜,我再也不会渴望,不会渴望从他的身上得到温暖。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都黑了下来,飞燕突然坐起来,喉咙发出了几声干呕。 妩儿立刻打起精神,说道:“娘娘,您和班娘娘请先出去一下,这里的事情有奴婢来处理就好了。” 我说道:“你一个能行吗?” 妩儿头也不抬,声音冷冷的,毫无表情,说道:“两位娘娘出去就是了,等一下的情形绝不能够让两位娘娘看见。” 我还要说什么,妩儿抬头看着我,表情坚定。 我知道自己不管再说什么,妩儿的坚持也不会改变,对于妩儿的脾气我还是十分的了解的,既然事情已成定局,我只得点点头,便拉着同样不愿意出去的班婕妤出来了。 外面除了内侍和家人子们,没有其他人了,王政君不在,刘骜不在许皇后也不在,好像……都不在了。 就在飞燕还在生死关头的时候,他们都不在。 我握着班婕妤的手,突然感到什么叫人世间的人情冷暖。风渐渐地变大了,将我的发丝吹乱,但是我却丝毫没有兴趣去理会这些。 虽然,现在已经从屋子里面出来了,但是我的神经依旧紧紧的绷着,容不得半刻的放松。 敏莲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个披风。 我这才注意到,深秋了,看来冬天不远了,不知道我和飞燕两个孤立无援,是否能够度过这个冬天? 过了约莫一分多时辰,妩儿才从里面出来,手上还提着一个篮子,匆匆的从我的身边走过,一句话也不多说。 我拽住她,说道:“让本宫看看。” 妩儿冷冷的说道:“娘娘还是别看了吧这东西不是娘娘该看的。” 我看着妩儿,露出乞求的表情,说道:“妩儿,就让本宫看一眼,好不好…..本宫…..求你了。” 妩儿脸上的表情软和下来,说道:“娘娘,我只是担心,您看了,以后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我咬咬牙,说道:“就算是以后天天梦魇伴我入睡,我也要看看的。” 妩儿的眼中已经噙满泪水,她把篮子递给我,就别过了头。 我踌躇了一下,然后咬着牙,打开了篮子。 我的平安,已经成行的平安,安静的,肮脏的躺在那朱红色的小棉袄上,那样的安详。 我曾经多少次的想过,这个孩子长大之后,会是什么样子的。其实我一直都自私的希望这个孩子是个女孩。 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就是希望她能够不愁吃穿,女孩子嘛,就是爱穿漂亮的衣裳,买一些胭脂,这些事情在宫中都不是问题。 我和飞燕可以好好地保护她,不让其他的皇子欺负她,让她多多的读书,让她能够学习弹琴和跳舞。 就这样不要奢求太多,可是,这样的平安,这样普通的平安都没有来得及出世,就被人扼杀。 凝固成黑色的血迹沾满了她小小的身体,她的脸还没长成,正如妩儿所说,她的样子下煞人了,只是就因为是这样,所以我才要好好地看,好好地看清楚,这样我就不会忘记仇恨。 我就可以在每天睡得安稳的时候,梦到平安走进我的梦中,向我哭诉,要我不要忘记为她报仇雪恨。 从今以后,我要记住每一张脸,他们都是害死我的平安的凶手,是她们容不下我和飞燕,将我们逼的走投无路,满是悲凉。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赵临说我们是天命之人,不过是我们的命总是比别人的命要苦一些吧。 飞燕小的时候被抛弃在冰天雪地中,三天不死,而我在滚滚的洪水中撑了四天四夜没有死。这就是命运。 所谓天命,不过是我们总会走投无路,而我们会选择反抗,不管是反抗自然还是反抗人为。 我们会从荆棘的罅隙中杀出一条路来,苟且偷生。 我不知道,将来我的手上会沾满多少鲜血,但是此时,在我的心中却是仇恨占了上风。 我闭上眼,将篮子递给妩儿说道:“谢谢你,妩儿。” 妩儿握住我的手,说道:“娘娘,不要怕,不管发生什么,你的身后都会有我。” 我的心中流过一丝温暖,点点头,是啊,我还有妩儿,我的妩儿,我的孩儿…… 妩儿看着我的五官变得柔和,这才放心的去了。 我对班婕妤说道:“姐姐,你也累了这半天了,今日还是你的生辰,真是难为你了,不如你早点回去歇息着吧。” 班婕妤的目光无神,说道:“那本宫先回去了,劳烦妹妹照顾好飞燕妹妹。”说完,转身出了殿门,憔悴的背影让人担忧。 我问敏莲:“琼朱到底去哪了?” 敏莲支吾:“这……奴婢……” “娘娘,奴婢回来了!”琼朱匆匆的从殿外进来,边走边说道。 我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琼朱对敏莲说道:“姑姑能否给我弄口吃的,我实在是饿极了。” 敏莲答应了,匆匆的出去了。 琼朱这才关上门,说道:“娘娘,奴婢有罪,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奴婢都没能够及时的帮助娘娘。” 我还是不说话,但是心里面已经承认了她说的是事实。 琼朱又说道:“娘娘,奴婢这几日在宫中细细的查过了,并且得知了所有事情的真相。” “真相?什么真相?”虽然是不想理她,但是听到这样的话,我还是情不自禁脱口而出的问道。 “娘娘您还记得当初皇后娘娘送给飞燕娘娘的那只镯子吗?” 我当然记得,那放着镯子的盒子被麝香浸过,带镯子的人必定会受麝香的影响不孕,不过,许皇后没有想到的是,我们对麝香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反应。 琼朱低声说道:“娘娘,奴婢查过了,下毒的人不是许皇后,而是…..” 我见琼朱吞吞吐吐的不说,着急道:“赶紧说!” “是班婕妤。”琼朱说完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想来,这个真相确实是太沉重了吧。 班婕妤,才华横溢名震天下,班家本是无名小户,却因为班婕妤一朝得势,而鸡犬升天。 班婕妤曾经因为“却辇之德”成为后宫的典范,成为天下女子和妇人的典范。 她是天下女子的模范,她完美的一丝瑕疵的都没有,她的光芒如同明珠一样照耀,但是,如今,却得出一个真相,她竟然向两位昭仪娘娘下了麝香这样让人不孕的东西。 如果这样的事情被传了出去,那么以后会不会再有模范这样的东西存在? 我无奈的笑笑:“你确定吗?” 琼朱点点头,说道:“奴婢确信不疑,奴婢在班婕妤的宫中找到了麝香,而且得知在皇后娘娘送给娘娘镯子之前,班婕妤亲自为两位娘娘挑选的盒子。” 因为太后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大概皇后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呢。 这样的真相,也让我震惊呢,不是吗? 我从来对班婕妤没有怀疑过,甚至还因为我和飞燕霸占了刘骜,而对她感到愧疚。 结果,最终的凶手竟然是她。 我笑笑说:“真是出乎本宫的意料呢,班婕妤一向都是一鸣惊人啊。” 琼朱又是吞吞吐吐,说道:“娘娘,还有一件事情,奴婢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我说道:“都已经这样了,难道还有什么更坏的消息吗?” 琼朱说道:“曹大姑骗飞燕娘娘到瀛洲台,其实也是班婕妤煽风点火的。” 这一次,我的心仿佛是被冰冻住了,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忍受,唯独这一件,不可以。 动我平安者,杀无赦。 琼朱又说道:“不过,这件事情本来曹大姑还没有下定决心,班婕妤只不过是在旁轻轻地点了点水而已。” 我问道:“消息可靠吗?” 琼朱点点头说道:“是,我是偷听到亲历的两个宫女晚上睡觉之前的对话的。,” “班婕妤说了什么?”我冷冷的问道。 琼朱说道:“班婕妤和曹大姑说,既然曹大姑怀了皇上的龙嗣,那么做任何事情都不会遭到责罚的。” 我忍不住的要哈哈大笑了,班婕妤真是聪明无比呢,华初的心中大概就是忌惮着飞燕怀着孩子,所以才迟迟的不敢动我们,但是班婕妤这一点,却点醒了华初,她其实根本不必忌惮我们的孩子,反而,我们的孩子才是她的孩子的挡路石。 所以,于情于理,飞燕腹中的孩子,非除不可! 好一个班婕妤啊! 好一个温柔善良,知书达理的班婕妤! 外面的风变得更加的大了,可是我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因为此时我的心已经完全被浸于冰雪之中。 慢慢的抬头通过窗户看向外面,天上的月亮竟然也被乌云遮去了半张容颜…… 第27章 永始二年十月初三,这个日子,大概会被永巷中所有的内侍和家人子们都记住吧。但是,他们所看到的一切,都将是一个不能够说出去的秘密,至少,在王政君还活着的时候谁也不会说出去的。 那几天一直都下着连绵的小雨,本来就潮湿的永巷更是让人觉得阴郁。 飞燕在那几日,倒是兴致很高,每日都会跳上一段舞,或者是弹弹琴。因为我说对飞燕说过,最近让她和我一起等着看一场好戏。 而我本来就没有把握,这一场戏到底会不会上演,毕竟对刘骜,我还是没有太大的信心。 对于刘骜这个人,我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对他我甚至已经产生绝望。 妩儿每日还是照常的去给华初请脉,每日回来的时候路过清凉殿,会跟我们说一说华初的情况。 飞燕起初听见华初怀了孩子,还会恨得咬牙切齿,她那绝美的容貌竟然也因为心中的仇恨而变得狰狞扭曲。 可是如今却不了,总是十分平静的跟妩儿说:“一定要好好照顾曹宫人的孩子,让她对那个自己腹中的孩子的爱更深。这样,在她失去的时候,才会知道,什么是肝肠寸断。” 飞燕的变化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好的,还是不好的,但是我明白她现在的表现则是更加适合在宫中的生活了。 妩儿这一日,又跟我说道:“皇上这几日都是浮躁不安的,像是要做出什么决定一样,娘娘,你们可是有什么计划了?” 听了妩儿的话,我便知道,我说的那场好戏很有可能很快就要上演了,但是,也只是又可能而已,因为“他”依旧因为自己的软弱而在犹豫不决。 我笑笑说道:“目前还不能太确定,要再过一阵子,一切,都会有一个结果。” 说这话的时候,正是九月末,深秋,正是萧瑟的天。 于是,永始二年十月初三,所有的人都看到,刘骜一身素装,跪在长信宫门前。 身边还有他的朱红色的龙袍,皇冠,还有,玉玺。 听琼朱说,元秋姑姑当时见到这一景象的时候已经吓傻了,老腿都变得不利索了,跌跌撞撞的跑回宫殿中,紧接着就是各宫中的家人子和内侍涌向永巷,如潮水一般的。 王政君从宫中踉踉跄跄的由元秋搀扶着出来,看着刘骜和围在远处不敢靠近的奴仆们不禁失声叫道:“骜儿,你这是干什么?” 那个时候,王政君见到自己儿子的样子,瞪大了眼睛,而其中更是装满了震惊和不可置信。 雨虽然下的不大,但是,整个大汉的天空却是黑压压的一片,让人觉得窒息。 刘骜大声说道:“儿臣请皇太后娘娘废去儿臣的皇位,另择贤人继位!”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吓傻了,王政君的脸色苍白,眼中是掩饰不了的恐惧,她歇斯底里的指着蜂拥而至的奴仆们吼道:“都回去,都给孤滚回去!否则,孤诛你们九族!” 所有的人都慌乱的向后退去,但是,强烈的好奇心占了上风,那些人怎么样的都不肯安安分分的回到自己的殿中,而是退了远一些,继续围观着。 王政君见自己的淫威并不能震慑,于是放弃了,只是跪在刘骜的面前,拉住刘骜的手,强压着怒气,柔声问道:“骜儿,你这是做什么?你是要杀了母后么!” 就算王政君真的有这个心也不会这样做的,因为她比任何一个人都知道,身为一个女儿身的自己,是不可能成为大汉的女帝的。 不要说那些反对他的臣子了,就是那些支持她的老臣们,想必对这件事情也不会赞同的。 刘骜踌躇,最终大声说道:“母后,儿臣这个皇帝当得窝囊,儿臣不想母后雄才大略,深得民心,儿臣愿意退位让贤,拥护母后为大汉新君!“ 不知道为什么,那样的小雨,天边竟然划过了一道闪电,随之而来的是滚滚而来的雷鸣声。 刘骜竟然提出了这样荒谬的建议,让王政君接替他的皇位? 自古以来,女子的地位卑微,就算出现过赵太后,吕雉和窦太后这样权倾朝野的女人,但是也从来没有一个女人登上过皇位,继承大统啊。 这大概就是引起天怒额原因吧,违背了天道。 而王政君更是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她才会那样的失态,那样的惊恐。 据琼朱跟我说的,当时王政君的全身都在颤抖,她身上所有的光华在那一刻突然散去,在那一瞬间竟像是苍老了十几岁。 一向镇定、沉静、雍容的她在那一刻突然间像是被抽掉了信念一样的坍塌掉。 她已经没有力气在大吼,而是再用低沉接近哀求的声音质问:“为什么,为什么,骜儿,你为什么要这样的对待母后?” 刘骜冷笑着说道:“儿臣倒要问问母后,母后是怎样对待儿臣的?您说需要儿臣成为大汉的明君,让儿臣不要成为昏庸的皇帝,所以您害死了漪川,儿臣想问,漪川会阻碍朕成为一个明君吗?” 王政君已经没有力气再反驳了。 刘骜却是又加重了语气,说道:“朕喜欢赵氏姐妹,可是,母后您不喜欢赵氏,儿臣还是想问问您害死了儿臣的儿子,到底是因为她们阻碍了朕成为一个明君还是因为您根本就不喜欢她们? 母后,就算您不喜欢儿臣,不喜欢赵氏,可是朕的孩子呢?难道母后,这就是您的爱吗?这就是您表现对儿臣爱的方式吗?” 王政君辩驳道:“骜儿,不是的,你根本就没有想过,她们是傅苑眉的人,傅苑眉是谁?她是母后打个盹,就会杀死我们母子的人!母后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人产下我们大汉的继承人!” 刘骜冷笑,几近崩溃的说道:“所以,母后坚持杀掉朕的孩儿是为了朕好了?到了现在您依旧是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一点错都没有对不对?” 王政君不说话,算是默许了。 王政君本就是一个霸道专横的人,即使是她真的错了她都未必会承认,更何况是一件她本身就觉得自己没有错的事情呢?所以,即使面对自己爱子的责问,她依旧不会觉得自己是错的,更加不会认错! 刘骜终于崩溃,泣不成声道:“母后,如果当您的儿子必须要接受这样的爱,那么,儿臣希望,从来都不曾来到这个世上!” 王政君听了刘骜的话,不可置信的看着刘骜,她怎么也不会明白,她唯一的儿子,她倾注了一生的爱,竟然这样残忍的对待她。 她冷冷的问道:“所以,你决定要跟母后决裂了吗?骜儿,你是真的要和你的母亲决裂?!” 刘骜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是,他回首看到那熙熙攘攘的围观着,最终大声说道:“既然母后这样喜欢主宰,那又何必要儿臣这个傀儡?不如杀了儿臣吧!” 也许,那个时候王政君也不会想到,自己一向软弱的儿子,竟然会变得这样的决绝,甚至不惜和自己决裂吧。 王政君沉默了好久,看着所有的人冷冷的说道:“今日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孤会杀了你们所有的人!“她的眼神中那一种决断,倒真是有一些君王的残暴。 她看着刘骜,死死地盯住刘骜,最终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好!骜儿!很好!母后祝你成为一个明君,从今以后,你的事情,母后便再也不管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回了长信宫。 琼朱说完以后,竟然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笑着说道:“还有什么是没有说的?” 琼朱低声说道,皇上最后竟然又说了一句:“还有赵氏姐妹,儿臣活着,就不能动她们!” 我还没有听完,手已经不自禁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 这个刘骜,真是让人无法形容,这样说出来,不正是提醒了王政君威逼的主意正是我们赵氏姐妹出的么?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心想要保护我们,还是想要害我们姐妹两人的! 王政君如今知道了我们教唆刘骜和她决裂,还会放过我和飞燕两人吗? 飞燕笑着说道:“妹妹倒也不必这样着急,就算皇上不说,皇太后也会认定这主意是我们出的。都已经这样了,我们还害怕什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 我想了想,飞燕说的也有道理,又问琼朱:“那皇太后娘娘可说什么了吗?” 琼朱说:“皇太后娘娘只说了一个字,‘好’!” 飞燕说道:“如今,我们姐妹跟皇太后之间的关系也算是真正的掰了,那么本宫就可以好好地对付他们了!” 我说道:“现在还不够,我们的势力终究是太浅了,咱们后面还缺少人呢。” 琼朱沉默半晌,才说道:“娘娘恕罪,奴婢有一件事情没有跟娘娘说。” 我说道:“本宫从来都相信你不跟本宫说的事情,都是不该说的,不怪罪你,你说吧。” 琼朱说道:“阳阿公主派了线人来过了。” “阳阿公主?”这个名字已经好遥远了。只是怎么突然又出现了呢?我以为他们早都忘记了我们这两个小角色了呢。 “公主问娘娘如今,姓什么?” 姓什么,是姓王还是姓傅吧? 只是这儿问题对于我们来说却是很难选择的。 “娘娘,公主还说,这个问题需要让娘娘好好的考虑一阵子,娘娘可以考虑好了,再答复。” 如今我竟然也有了可以选择的余地了吗? 大概是傅太后当初建立花满楼的时候,只是将我们当做了很普通的杀手和细作,根本没有想到我们姐妹会坐上了她当初做的位子,我们姐妹俩可以教唆刘骜和王政君反叛吧。 如今她们掌控不了我们了,我们不再是喽啰,而是合作伙伴,只有合作伙伴才有选择,选择合作,或者不合作。 当初我自己一步步的被逼到如今的境地,那里有什么选择呢,只是如今有了选择的时候,我却突然觉得选择,竟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到底,该姓什么呢……刘骜如今总算是可以自由的出入清凉殿了,每日竟然欣喜地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 每天下朝了之后,就毫不犹豫的往我们这边跑。想必他是再也不想要看见那个之前日日相见的华初了吧。 我如今知道了王政君的弱点,大概就是刘骜了。 母爱是伟大无私的,这一点肯定是毋庸置疑,但是,在这后宫之中,似乎在这最无私的爱中添杂了权利、地位之后,似乎就变了味道。 我并不想要知道,王政君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为了刘骜好,还是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不受侵害,我知道的是,因为那日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所有我想要知道的事情。 刘骜就是王政君的一切,如果没有刘骜,她也不会坐上皇太后的位置,以后,如果没有刘骜,她将从皇太后的位置上滚下来,或者至少,坐得也并不安稳。 所以,我们一定要将刘骜笼络住。 甚至,我都开始使用了极其卑鄙的办法,比如说‘合欢散’。 其实这个药,算是妩儿和我一同做出来的,类似于一种熏香,尤其是在秋天这样萧瑟的天气,在房中点上一炉熏香,会让气氛变得更加的暧昧一些。 当然,刘骜是不会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离不开我的原因的。而我更是不会将这个原因告诉他的。 飞燕并不像以前那样的想要和刘骜在一起了,甚至是充满了厌恶,她私底下跟我说,现在一想起来自己没了孩子的那个时候,刘骜还在为了华初的事情讨价还价。 如今还要让她跟着侍奉他,真是想到就让人觉得恶心。 听了飞燕这番话,我一点也不觉得以外,因为,我能够理解飞燕的感受。 也许,那个时候,在飞燕最需要照顾的时候,刘骜能够勇敢的站在她的身边的话,现在飞燕则会是完全相反的想法了。 只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如果这个词,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不可能改变了。就好像是我对刘骜一样,飞燕对他似乎也已经心死了。 所以,也就不再督促让刘骜去飞燕那里了,而即使刘骜因为内心的愧疚而去看望飞燕,飞燕也总是以身体不适的借口来拒绝刘骜。 第28章 现在,华初就是想要见到刘骜一面,想必也是十分不易的,毕竟,虽然身怀龙嗣,可依旧还是个下人,一个下人,又怎么能够左右帝王的去留呢? 听说,曹宫人每日在昭阳殿中,心情不好,大发脾气,将殿中能够摔的东西都摔得粉碎呢。 皇后那边倒是一直都没有动静。 倒是班婕妤因为在长信宫中,冷冷清清,心情寂寞,竟然让她的才华多了一些料,今日被宫中的女子争相传阅的《自悼赋》,连朝堂上的许多臣子听说了一手赋,都是赞不绝口,觉得写得是极好的,我细细的读了一遍,竟觉得心中也有种悲伤地情绪在蔓延: 承祖考之遗德兮,何性命之淑灵。登薄躯于宫阙兮,充下陈为后庭。蒙圣皇之渥惠兮,当日月之圣明。扬光烈之翕赫兮,奉隆宠于增成。既过幸于非位兮,窃庶几乎嘉时。每寤寐而累息兮,申佩离以自思。陈女图以镜监兮,顾女史而问诗。悲晨妇之作戒兮,哀褒、阎之为邮;美皇、英之女虞兮,荣任、姒之母周。虽愚陋其靡及兮,敢舍心而忘兹。历年岁而悼惧兮,闵蕃华之不滋。痛阳禄与柘馆兮,仍襁褓而离灾。岂妾人之殃咎兮,将天命之不可求。白日忽已移光兮,遂晻莫而昧幽。犹被覆载之厚德兮,不废捐于罪邮。奉共养于东宫兮,托长信之末流。共洒扫于帷幄兮,永终死以为期。愿归骨于山足兮,依松柏之余休。重曰:潜玄宫兮幽以清,应门闭兮禁闼扃。华殿尘兮玉阶苔,中庭萋兮绿草生。广室阴兮帏幄暗,房栊虚兮风泠泠。感帷裳兮发红罗,纷綷縩兮纨素声。神眇眇兮密靓处,君不御兮谁为荣?俯视兮丹墀,思君兮履綦。仰视兮云屋,双涕兮横流。顾左右兮和颜,酌羽觞兮销忧。惟人生兮一世,忽一过兮若浮。已独享兮高明,处生民兮极休。勉虞精兮极乐,与福禄兮无期。绿衣兮白华,自古兮有之。 辞藻华丽,又不缺乏内容,班婕妤果然是造诣很高的。只是这字句之间对我们的怨恨还是显而易见的。 其实,这世间的事情往往还是有失有得的,就比方说现在,班婕妤失去了刘骜的爱,但是,却得到了百姓们的爱戴,她得到了一个极好的名声。 而我和飞燕,也许在外人看来,我们是幸福的,身上是帝王的万千宠爱,可是,外面却传言我们却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想必我们也算是遗臭万年了。 可是,不管被人家如何的评价,不管人家怎么看我们,那都是人家的事情,嘴巴长在人家的身上,我们总是不能够阻止人家说些什么的。 而对于班婕妤词句之中对我们的怨恨,我也并不怪她,因为我知道她表现出的这种怨恨并不是出于自己本性的,而是源于她对刘骜的爱。 班婕妤对刘骜的爱情真挚而平实。就像一个贤惠的妻子对自己的丈夫的热爱、敬重,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够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成为能够为自己的遮风挡雨的大树一般。 曾经刘骜也是这样的人,宠爱班婕妤,敬重她的才华,听她的建议,曾经因为她而想要努力地成为一个明君,只是刘骜终究不是一个良人,他的性子太过软弱,人也没有什么定性。 他大概不明白一个女子最想要的是什么,班婕妤要得或许不是班家在朝中的地位,不是隆重的赏赐,而她要得只是刘骜能够对她始终如一,或者不要如一,和皇后共享他也好,只要能够和他举案齐眉。 可是,即使这样,刘骜都没有给她,因为我和飞燕进宫了,刘骜将曾经被皇太后誉为樊姬的班婕妤抛之脑后,将近乎于完人的皇后冷落在一边了。 这是我和飞燕变成红颜祸水的缘故吗?这就是我们要遗臭万年的缘故吗? 我曾经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最终想了一想,并不是的,没有我和飞燕,也会有别人,如果说刘骜是真爱我的话,那也不会在我和他冷战的时候,找上了皇后宫中的容雅。 刘骜生在王政君的包办之下,需要得是放纵,需要的是发泄,恰好我们姐妹俩出现了,如此而已,也仅仅是这样而已…… 都说红颜祸水,都说是女人拉垮了江山,可是有谁曾经想过,女子的地位何其卑微,主宰的不都是男人吗? 想来,我是厌恶极了刘骜的这个家庭,这样一个难以取悦,甚至是恶毒之极的婆婆,这样一个懦弱,却又薄凉之极的丈夫。 我现在想要做的就是要逃离这里,寻找一个新的信念,否则,在这永巷,实在是难以活下去了。 即使,最后我取得了胜利,那又能够怎样,即使是已经成为大汉最为尊贵女人的王政君过的不是依旧不开心吗?不是一旧孤独寂寞吗? 而我既不想要成为一个可能会受万人唾弃的荡妇,更不想要成为这永巷之中的行尸走肉,所以,我要想一个办法,让我可以逃离这个地方,永远的离开这个冰冷的毫无人情可言的地方。 所以我突然想到了,姓什么,这样一个重要的问题。 只是这个问题,我一旦选择了答案,那就意味着,从今以后,我的生命就放在了风口浪尖上,那么我身边的这些人呢,我难道也要将他们卷入这种危机中来吗? 妩儿,我是一定不能让她跟着我一起冒险的,毕竟在她的身上,种植了我所有美好的愿景了。 燕赤凤和琼朱,若是有可能我真的希望他们俩能够一起出宫,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只是,这不知道是不是只是我的幻想。 我找了琼朱和我在御花园中散步,就我们两个人走着,我感觉自己的心竟然也变得平静了许多。就连这几日心中的烦恼也化去不少。 我说道:“你和燕侍卫,最近怎么样了?” 琼朱显然是没有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半天,才说道:“娘娘,我们已经许久都没有说过话了。” 我疑惑道:“为什么?” 琼朱说道:“因为‘香肌丸’的事情,他已经认定了我是心肠恶毒的人……”她笑的凄凉:“娘娘,您说,人要是做错一件事情,就很难再将它磨掉了,是吗?” 看着这样的琼朱,我心中也不由的难过起来,我自己已经不幸福了,难道我身边的人也要跟着我不幸福吗? 既然,我不能够自由自在的生活,不能够和我爱的人一起生活,至少我还是希望琼朱可以过上我期盼的日子的。 希望她可以和燕赤凤在一起,一起出宫去,不要和一起生活在这个冰冷的地方。 我这样既是成全了琼朱对燕赤凤的感情,又成全了我自己,我不希望燕赤凤在为了我而付出,我希望他能够拥有自己的生活,为了自己而活。 我安慰她说道:“不会的,总有一天,他会明白你的无奈的。” 琼朱突然问道:“娘娘,您选择了吗?” 我回避她的话,问道:“如果我给你们创造机会出宫,你一定要好好的生活,一定要过上幸福的日子,知道吗?” 琼朱说道:“我们没有未来的,娘娘不必为奴婢再多费心思了。” 我说道:“本宫也在摇摆不定呢,再说了,你以后就不再是宫中的人,本宫选择什么,大概都与你无关了吧。” 琼朱突然说道:“奴婢永远都是宓主子的人,主人在哪里,我就在那里。这是我欠娘娘的,奴婢若是这一生还不完,下辈子也要还的,奴婢相信,一定可以洗刷掉这个污点,成为他心中的好女人的。” 终归琼朱还是无法忘记“香肌丸”的事情呢,她一只想要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做出补偿,之前的时候也许是为了自己的“心”,而现在更多的则是为了燕赤凤吧。 我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说,琼朱,大概不能够如我所愿,远离这争斗了……从刘骜上次和王政君决裂了之后,王政君果然就如同自己许诺的那样,不再来干涉刘骜的事情,不光是不再阻止刘骜的任何决定,而且也不不会在任何危机的时刻帮助刘骜力挽狂澜。 在真正的失去王政君这个后盾之后,刘骜才意识到,朝廷之中的事情,是多么大的一个烂摊子。 以前王政君虽然说是,退出政务,隐居在长信宫,但是每逢有大事需要做决定的时候,王政君都会为刘骜做出最有效地决定,如今这一切都没有了。 就像眼前刘骜在我们的面前,整张脸都是黑的。 “那一群老匹夫,明明知道朕如今没有皇嗣,却整日上奏,要朕早日立太子,真是居心叵测!”刘骜絮叨叨的说道。 飞燕手中削着苹果,眼睛抬都不抬一下的,仿佛是没有听见刘骜说的事情。 我本来并不想说什么,但是这样的话,气氛未免太尴尬了些,于是我笑着说道:“皇嗣也毕竟是大事情,大臣们也是为了大汉的江山着想啊。” 刘骜狠狠地一拍桌子,说道:“他们明知道飞燕的孩子没有,如今曹宫人那贱妇怀着孩子,自然是要威逼朕立那孩子为太子!” 飞燕终于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其实,立谁为太子,只要是皇上的龙种就好,只要不把大汉的江山让人给偷梁换柱了就好!” 刘骜的脸色微变,最终还是说道:“其实那一日,在长信宫的时候,母后确实是在朕的酒里面下了东西,那孩子,真的是朕的……” 飞燕不急不缓的说道:“就一次,宫中这么多姐妹伺候了皇上这么多年都没有……”飞燕冷冷一笑:“偏偏怎么就曹宫人的福气那样好?” 飞燕自从失去了孩子之后,脾气就来了一个大转弯,说话总是不咸不淡的,你永远都看不到她喜怒哀乐的表情,但是说话的时候,总是不经意的带着一些刺,若是要责骂她,却又没有理由。 刘骜如今对飞燕也是宽容了许多,甚至是多了一些畏惧。 他辩解道:“毕竟,在宫中,能够接触到的男人不多啊……” 飞燕突然笑得很是神秘莫测:“是吗?皇上这样的自信?”我心知,飞燕大概是想到了她和小六的事情,毕竟刘骜还是不知不觉间就被带了绿帽子呢,若说华初肚子中的孩子,不是刘骜的,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但是这样的话,怎么说,总是有些伤害一个帝王的面子的。 我娇嗔道:“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的。” 刘骜本来阴沉的脸色在听了我这样说之后又恢复正常,说道:“合德说得对,飞燕想事情,未免太任性了些。” 我又笑着说道:“不过,皇上,臣妾觉得,姐姐说的话也并不是没有缘由的,毕竟曹姑姑是皇太后娘娘身边的人,又懂些武功,出入皇宫就跟自己的家一样,虽说皇太后娘娘教养的好,但是,难保曹姑姑自己的心里就没有别的想法。” 我深知在这后宫之中人言可畏的道理,而我更加明白“三人成虎”这句成语,我觉得华初腹中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刘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飞燕都不会让那个孩子成功的生下来。 也许,开始的时候,我还会对这个孩子有所不忍,毕竟,孩子终归是无辜的,但是,经过华初一次次的挑衅,一次次的侮辱,已经把我给逼到了绝境,这个孩子不论是我还是飞燕都是无法容下的。 刘骜的眉头紧锁,我将手中的点心轻轻地喂到他的嘴边,嫣然一笑,说道:“皇上,咱们说的话,您也别往心里去,这些话也都是我们闲来的时候,随便想一想的。” 刘骜并不说话。 飞燕手中的苹果已经削好了,她将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用签字翘了一块,送到刘骜的嘴边,说道:“来,皇上,吃一块苹果,”刘骜很顺从的将苹果吞了,飞燕终于淡淡一笑,说道:“不管妹妹怎么说,臣妾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皇上是九五之尊,怎么能让一个小小的宫婢玩弄于掌股之间呢,况且一个能够爬上皇上龙床的宫婢,居心何其深,谁又能够测得准呢?” 刘骜还没有说话,我就轻喝:“姐姐,不能够乱说的,毕竟曹姑姑的身上还怀着孩子呢!” 飞燕的双眼瞪得睁圆,吼道:“孩子,本宫也是怀过孩子的!那本宫的孩子呢!?她凭什么要害死本宫的孩子!” 第29章 说完,眼中的泪水哗哗的往下流,我趴在飞燕的膝盖上,哭着说道:“姐姐,咱们也不必再提什么孩子的事情了,咱们就当从来没有过这个孩子,咱们就认命好不好!” 就这样,我们姐妹哭成一团,刘骜在一旁干着急,说道:“不哭了,不哭了,朕一定为咱们的孩子报仇的!” 我抬起头,看着刘骜说道:“今个臣妾碰见曹姑姑的时候,曹姑姑还说,姐姐的孩子是活该要死的,说我们这等下贱的舞姬,怎么配有皇子呢?” 这话倒是真的,也是有家人子和内侍都听见了,况且华初自恃有王政君撑腰,说这话的时候,也并不害怕被别人听见,所以,如果要找证人,我自然是能够找的到的。 刘骜知道我们在宫中遭排挤,主要是因为我们的出身不好,他自己为了平众议,已经将赵临封为成阳侯,虽说是个闲职,但是毕竟也是王室的人,如今竟然还有人敢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找死呢! 刘骜的脸又一次的黑了,说道:“这个贱人,看朕诛她的九族!” 刘骜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完全没有君王的气魄,倒像是一个怨妇般的默默自语。 自从他和王政君决裂之后,他倒是更加的颓废了。一个三十几岁的人,竟然没有一点的辨别能力,也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 有时候看着现在刘骜的样子,我忽然恍惚觉得也许王政君对于自己儿子的百般庇护并不是在帮他,而是害他。使得自己的儿子根本没有一点点皇上的气势,甚至是没有一点点决策的能力。 每日从朝上回来之后,就直直的往我们这里跑,整日的想喝酒,要飞燕跳舞,我弹琴,就算是偶尔说起朝中的事情,也只是骂咧咧的一番就完了。 刘骜根本就是皇帝史上的一个败笔,若是他生在一般的富家,或许他能够成为一个佳公子,但是,不幸的是他生在皇家,而且还成为了能够主宰一切的帝王。 刘骜不愿意成为一个昏庸的皇帝,但是,也没有意志去努力地成为一个好皇帝,所以他只能日复一日的更加痛苦,这种痛苦就是来源于远大的理想和薄弱的意志力之间的矛盾。 我和飞燕不像班婕妤和许皇后那样的心怀天下,也不会整日的去劝刘骜要怎样的专心于朝政,或许我们曾经想过,但是后来发现,那种劝说是要建立在我们不用惆怅自己的性命的基础上。 我们还没有伟大到在王政君日日的筹划着如何除掉我们的时候,我们还心怀天的劝说刘骜要怎样的为国为民。人命如蝼蚁,尤其是像我们这样出身低贱的舞姬,更是脆弱的不堪一击。 我们为了保命,为了复仇,只能背上红颜祸水的坏名声,想尽办法的拉拢刘骜,利用刘骜,不管后世的人怎样的评判我们,我们也只能够淡然一笑,毕竟谁也不能够感同身受谁的无奈和悲伤。 我和飞燕之所以现在紧锣密鼓的想要将华初往死亡的路上推,是因为,今日在御花园中与她相遇的时候,她竟然又一次的挑战了我的底线,让我心中仅存的那一点点对人命的怜悯都消失殆尽。 尤其是对华初这样的贱人,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对于一个已经被逼到角落的囚徒来说,华初那样的挑衅简直就是找死。 我今日回了清凉殿之后,给飞燕说了在御花园中碰上了华初并发生口角的事情,这几日都没有起过波澜的华初只是攥紧双手,狠狠地说了句:“老娘一定要弄死她!“ 这些话本就是我的心中所想的,也是我现在迫切的想要做的,所以,今日我们才会在刘骜的面前上演了这样的一出戏。 现在想起今日遇见华初的事情,我的心情都还难以平复。她也是一个有孕快要成为母亲的女人,怎么能够那样云淡风轻的诉说另一个被自己害死了孩子的母亲呢?并且还说的那样的理所当然、趾高气扬? 难道,这世间就只有她是的性命是尊贵的,而我们的性命就一定是卑贱如蝼蚁那般让她践踏不成? 这样一个不知收敛的蠢笨女人,这样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女人,这样一个自私自利心思狠毒的女人…华初,终归有一日我会让你为了你的所作所为做出你应付的代价的,而这一日,我想不久将会到来…因为许久都惧于王政君的淫威,所以,我和飞燕两个人都一直呆在寝宫里面,没有在外面散一散步。 毕竟,我们在风头浪尖上,要是稍有不慎想必就会遭殃,即使事事小心也不一定能够保得自己的周全,更何况是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呢? 而自从进宫之后,我便有了两个兴趣,一个是泡澡,另一个就是散步。 我总是怀念着当日在山中那种清新的感觉,尽管在皇宫中再也找不到那样的感觉,但是,在御花园中,还是能够找到一些相似的东西。 因此,在被王政君圈禁的这些日子里面,我全身总是会感觉痒痒的,我知道,其实这种感觉更多的是我的心里作用,只是因为不能够好好地泡澡,因为不能够好好地散步。 可是,现在因为王政君说过已经不再管我们的事情了,所以,如今总算是能够好好地去外面转一圈了。 刚刚出来的时候,我竟然有些激动的不能自已,简直就像是被关久了的鸟儿一般,恨不得叽叽喳喳的叫两声。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忽然之间觉得,有的时候,给你锦衣玉食,让你睡在绫罗绸缎上,但是,就是把你关在一个封闭而豪华的地方,其实也是十分残忍的事情,也许时间短的话,你还可以乐在其中,但是,慢慢的长了,则是会被“逼”疯吧。 只是这几日没有出来,我就发觉到了能够散步竟然也是一件那样令人幸福的事情呢! 只是,我的好心情还没有维持多长的时间就很不幸的遇见了华初。 仇人相见,总是会分外的眼红。 华初提起托在地上的裙摆,气势汹汹的朝我走过来。 敏莲见状,情不自禁的挡在我的面前。我笑着拨了拨她,示意她走开。 虽然,现在华初有着王政君的庇护,但是,对于身份只是一个下人的她,我却是一点也不惧怕的。如果说王政君是一只吃人的老虎的话,华初就是连她身边狐假虎威的狐狸其实也是比不上的。 而这样的一个存在,我又如何会惧怕? 华初气冲冲的逼近我,鼻尖差点都快撞上我的鼻尖了,才停下,盯着我狠狠地说道:“哟,这不是赵昭仪嘛,怎么还敢出来乱跑啊,小心皇太后娘娘赏一顿肉板子啊。” 我不禁冷笑,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真是一点脑子都没有啊,连风向都分不清啊。 我笑着说道:“哟,这不是曹宫人吗?”说罢又笑着问道:“敏莲,这宫中宫婢见了昭仪娘娘该如何行礼?” 敏莲赶紧跑过来说道:“回娘娘,应该下跪叩头,高呼参见昭仪娘娘!” 我笑着问曹华初:“曹姑姑,你可听见敏莲姑姑讲的了?” 华初冷冷笑道:“哼,是吗?我才不管那些!” 我又笑着问道:“敏莲,宫中宫婢应该自称什么?” 敏莲垂首,恭敬的说道:“回娘娘,宫规规定,没有位份的家人子,女官对娘娘们必须自称奴婢。” 我说道:“曹宫人,你可听清楚了?“ 华初不听我说话,却盯着我的发饰看,许久才笑道:“你竟然还带着这簪子,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下贱的人永远都是和下贱的人在一起。“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发饰,这才想起来,我这几日又将兰端送给我的簪子戴在头上了,不想华初这样的眼尖给看见了。 她若是骂我,那也就习惯了,毕竟我早就习惯了,只是她这样的辱骂兰端,我的心中却是难以忍受的,她竟然粗俗的连一个逝去的人都不尊重,这种人留着还有什么用? 那说怀孕的人身上总是会多多少少有一些母性的光辉的,或多或少都会对人包容和善,即使是自己的敌人,也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但是,看着眼前肚子已经明显凸起的华初,面目上竟然满是嘲讽,我真的不明白这个恶女人的脑子里面到底装的都是什么,难道全都是大便吗? 可是,有的时候我真的是十分的佩服华初,她竟然没有一点点的头脑,但是,却在宫中活的这样长久,真的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对她太眷顾了些呢? 其实,这后宫中的女人能够真正最后活下来的都是十分有心计的,她们的智慧都用在了争斗之上,大家都是斗得你死我活的,但是,华初却完全没有一点点的智慧,但是却把“恶毒”两个字表现的淋漓尽致。 我说道:“兰端也是死在你的手上,难道你的心中连一点的畏惧之心都没有吗?” 其实,现在还是有很多人惧怕鬼神的,而做了亏心事情的人则是更加的害怕。我之所以这样说华初,并不是在吓唬她,而是希望她能够嘴上积德。 华初愣了一下,随即嫣然一笑:“是吗?我为什么要畏惧,她既然敢拿我的东西,就应该知道自己会是这样的下场,她该死!” 我冷冷的笑道:“华初,你既然敢动手杀了兰端,就应该知道,有朝一日,我必定会为她报仇的!” 华初笑的更是得意了:“是吗?你告诉我……”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挑衅的意味儿:“你如今那什么来报复我?昭仪的位子吗?还是皇嗣?” 华初已经愚蠢的无药可救了,大概是因为孩子的出现让她的地位在宫中变得不同寻常了,在别人看来她的这种位置尴尬至极,而在她看来,却是荣耀至极,这种人就算是我不杀她,她也难以存活更久。 毕竟,就算是再怎么受到上天的眷顾,要是你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性命的话,想必上天的眷顾也会慢慢地收回吧。 我笑着,手摸上她的肚子,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可以害死别人的孩子,别人,也可以害死你的孩子?” 华初的眉目睁圆,怒道:“赵飞燕的那种贱种,怎么可以和我的孩子相提并论!她……” 她的话,还未落音,我的一记响亮的耳光就已经甩过去了! 华初则是想要和我扭打,我大叫:“你现在还敢和本宫动手吗?” 敏莲则是失声大叫:“来人哪,来人呐,有人以下犯上要刺杀宓昭仪娘娘!来人呐,来人呐,抓刺客!” 华初刚想动手,却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上还怀着皇嗣,不管怎么样,对她来说,动手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所以,这一次,她竟然理性的停下了手。 闻声而到的侍卫则是惊慌的跑到我的面前,恭敬地问道:“宓昭仪娘娘恕罪,末将救驾来迟!“ 我弹了弹衣裳,把华初抓皱的地方抹平了,说道:“没事,不过是曹宫人刚才一不小心跌倒了,本宫的侍女就以为是曹宫人要刺杀本宫呢。” 侍卫一直都很恭敬,从始至终都没有抬过一次头,最后终于很恭敬的退下了,跟华初半句话都没有说。我本无意于去说出这样伤害人的话来,只是华初实在是欺人太甚,竟然让我难以忍受,所以,如今我不管说什么话,都忍不住的想要挑最难听的话来伤害她。 华初怒不可遏的吼道:“赵合德,你才是奴才!你和赵飞燕都是奴才,赵飞燕的孩子也是奴才!所以它才活不下去!” 我有是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她这一次只是愣住了,却没有反抗。 大概是我当时的脸色,谁看了都是会畏惧的。 我抓住她的领口,牙齿都快咬出声音,说道:“你给本宫记住,尊重死去的人,否则,他们的冤魂都不会放过你,他们会诅咒你!诅咒你腹中的孩子!” 华初的脸色惊愕,却也说不出话来。 我又说道:“你知道吗?你的孩子将会因为她拥有这样粗鲁,残忍的母亲而感到耻辱!” 华初这才反应过来,我说的话,她已经暴跳如雷,吼道:“你凭什么说我的孩子?你自己连孩子都生不出来!我们同样的出身,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你个生不出孩子的怪胎!“ 这句话就像是击中了我最不可触碰的地方,她竟然敢那这件事情来说事,简直是找死么! 我笑着,但是不知道那种笑容有多让人恐惧,说道:“曹华初,本宫会让你后悔的!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然后,我头也不回的从御花园中昂首阔步的走开,留下愕然地曹华初。 第30章 第二件,便是那死去的孩子,失去她,已经是在我的心口上剜掉了一块肉,如今我竟然还要忍受着凶手在我的面前以一种炫耀的姿态,提起了孩子,我突然发现,只要我还在宫中,只要清凉殿还在,我就非杀了华初不可! 第三,那就是我不能怀孩子这件事情,这是我难以启齿难以磨灭的心病,本来我已经认命了,只是华初却又一次的让我记起,并且以一点作为彰显她的优势。这种人实在是可耻极了! 所以,总而言之,曹华初是不能够再留了,这样的人,若是不能够从我们的眼前消失,那我们的心中,永远都有一颗拔不去的刺,总会在我们的不经意间让我们痛彻心扉。 况且,曹华初腹中的孩子,本就是王政君的阴谋,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将这个孩子,送出宫外。 终究,我还是不忍心去残害一个幼小的生命,看来我果然不是一个适合生存在永巷的人啊。 一场争斗就要开始了……跟华初之间的气氛已经是剑拔弩张了,我也无须在掩饰什么,其实,直说了吧,真正剑拔弩张的是我和王政君,至于华初,那不过是个小角色罢了。 而要扳倒王政君紧靠刘骜的力量,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所以,我必须要借助外援,而这个外援很快就来了。 冬天的永巷很美,不过总是冷的刺骨一些。 这些年,我走过的地方不算多,但是相对于一般的女子来说,也算是挺多的了,唯独长安最是奇怪,尤其是永巷。 永巷的夏天并不是比其他的地方热多少,只是它的这种热让人窒息,感觉所有的气都堵在胸腔中,难以吐纳。 而冬天的时候,也并不是比别的地方冷多少,只是它的冷却是透心骨的,侵入了骨头中。 这大概是跟永巷的地方是有关系的,让人有苦说不出,穷其所有也得不到真正的温暖。 我自己现在都忘记了为什么那么的想要将王政君扳倒,想要看到她落魄的样子,只是心中却有一种刻骨铭心的恨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我,要和王政君殊死搏斗,好像,除了这件事情,我就再也没有事情可以做了。 我终于也像永巷的女人一样了,以争斗为生,以争斗为信仰。 我站在雪地中,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些雪片飘下来,其实在空中的时候就像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虫子,那些前代的文人骚客们总是将雪喻为洁白的象征,大概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有仰起头看过雪花在空中的样子吧。 敏莲给我拿了一件斗篷披在身上,说道:“娘娘,咱们回去吧,外面太冷,伤着身子。” 我没有理会她,过了许久,我才说道:“曹宫人快生了吧?” 敏莲点点头,说道:“是,按照上官医女的推算,差不多就在开春了,现在就差不多了。” 华初怀上的时间甚至比飞燕还早一些。 王政君果然是一块老姜了,竟然早就下手了,看来飞燕怀孕实在是打乱了她的计划,否则,她也不会那样的狗急跳墙想要除掉飞燕的孩子。 孩子,这两个字,如今成了我心头的一根刺,长成了肉瘤,每当想起来的时候,都会隐隐作痛。 我真的不想对孩子下手,可是,我也没有办法保得住它啊。 还记得一个月前,我正在宫中为刘骜缝着香囊,敏莲神色诡异的跑进来跟我说:“娘娘,有人要见您。” 飞燕淡淡的说道:“真是不懂规矩!” 这也确实不懂得规矩,我们两人就算是不受皇太后的待见,只是皇上对我们的荣宠也都是看得到的,况且我们两个再怎么说,也是两个昭仪,怎么参见我们竟像是什么平常人家的人一般。 敏莲还没有说话,就听见一个悦耳的声音传进来,说道:“飞燕娘娘好大的架子啊。” 听到这个声音,我的脊背立刻就冒起了一股子冷汗,这个如妖孽般传世的人,竟然又一次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果然,就听见傅苑眉说道:“孤够不够资格来会一会两位昭仪?” 飞燕抬起头来看了傅苑眉一眼,平静的眼中闪亮亮的,定然是被傅苑眉的美貌给惊呆了。 傅苑眉则是不以为意的将自己衣服上的雪花掸了掸,也是,她早已经习惯了所有人对她的这种惊异的眼光吧。 所以,她才会那样的不在意。 飞燕看了一眼她,随即又低下头去,翻着手中的书,一句话也不说。 我说道:“姐姐,这……” 飞燕冷冷的打断我,说道:“妹妹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跟封地的太后私相来往,真是不知道自己长了几个脑袋!” 傅苑眉听了这话,微微一愣,随即嫣然一笑,说道:“赵昭仪的眼神还不错嘛,并不像传言中的四肢简单头脑发达。” 这傅苑眉未免也太猖狂了些,至少这也是在宫中,在刘骜的地盘上,她还敢这样跟我们说话。 飞燕也不惯着她,冷冷的说道:“定陶太后果然是天生美貌,果然是跟传言中一样的狐媚。” 傅苑眉的柳腰一扭,笑的很是得意,说道:“不错,孤最喜欢别人说孤狐媚,这样的话中,总是有着掩不住的酸味,嫉妒。” 飞燕握着书的手愈发的紧了,但是却最终没有发作起来。 飞燕现在越来越像一个宫斗的老手了,不会喜形于色,只是不知道智谋怎么样? 傅苑眉呵呵一笑,随即正色道:“孤这次来,是有事情要你们办的。” 我情不自禁的问了句:“什么事情?” 飞燕则是冷冷的说道:“定陶太后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你说要办,本宫就要给你办吗?” 傅苑眉说道:“合德,上次在凉城,你破坏了孤的计划,这笔账,孤还在给你算着,这一次,若你能够办得好,上一次的事情,孤就不跟你计较了。” 她美艳的脸上,尽是颐指气使的神情,我也是最厌恶这样跟我说话的人了。于是笑着说道:“王太后娘娘莫忘了,上次去凉城,若是没有本宫,皇上定然是不会去的,本宫要想保命,自然是皇上怎么去的,本宫就得怎么样将皇上送回来,不是吗?” 傅苑眉笑着说道:“若是你当初就帮助孤在凉城除掉刘骜那小崽子,你们姐妹也不必承受后来的痛苦!” 我笑着说道:“若是本宫当日遂了娘娘的心愿,本宫和本宫的姐姐确实是不用经受今日的折磨,只需在九泉之下去咱们娘娘精妙无双的计划了!” 若是当初在凉城,刘骜就死在那里,我定然会被作为弑君的杀手背上一个黑锅,然后被处置掉,而飞燕在宫中,早就会被王政君碎尸万段。事情那里能够像傅苑眉说的那样的简单! 我不禁重新打量傅苑眉,这个女人,容貌绝世,计谋无双,能忍能伸,王政君和她比,简直不是对手,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傅苑眉她大胆,什么事情都是敢干的,像在凉城的时候,她竟然公开的想要谋杀皇上。 这事情,本该是一个男人才该有的勇气和决断,但是傅苑眉就这样的做了,她为了能够让自己青春永驻,竟然在有了孩子之后往自己的身上种植‘香肌丸‘,她根本就不害怕将来史书上怎样记载她,她并不害怕,她一心想做的就是将自己的儿子推上帝位,将自己推上皇太后的位置,因为这一切都只有一个理由:只有他们母子的风华绝代才配坐在皇上和皇太后的位置上! 王政君之所以能够赢了她,坐上了皇后,后来又成为皇太后,这一切,都只能够用两个字来总结:“天意”。 ‘天命之人‘注定就是天命之人,有些人穷其一生就是为了扭转命运的轨道,比如说傅苑眉,不过,很难说,她会不会赢,毕竟,她确实是一个不一般的女人。 傅苑眉正色道:“好,那么以前的旧账,咱们就此不提吧。” 飞燕冷冷的说道:“你也不用妄想本宫和你以后还会有什么交易!” 傅苑眉靠近飞燕,然后伸出手托住飞燕的下巴,满眼的戏谑道:“飞燕,你跟合德比起来,就差远了,人,要懂得什么时候该低头,什么时候不该低头!否则那一次选错了,头就会不知不觉的掉了!啧啧,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两姐妹会相差的那么多呢?想来也是,终归并不是亲生姐妹不是……” 她说话的时候笑吟吟,只是我却分明的感觉到一股寒气,在屋子中蔓延。让自己镇定下来,而后笑着说道:“王太后娘娘言重了,姐姐只是今日心情不好罢了,王太后说说看,有那些事情是本宫和姐姐能够帮得上的?” 傅苑眉这才笑的诚恳了些,说道:“还是合德会算账些!懂得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什么时候,又该做什么!” 是啊,傅苑眉其实也是一个自命不凡的女人,在她看来,也许只要是自己的决定不管对与错,都应该完全的贯彻和实行吧,看着她现在如此嚣张的样子,我忽然觉得有的时候,敌人其实也是可以成为盟友的……我说道:“那请王太后说说要让我们姐妹两人干什么?” 傅苑眉微微沉思,峨眉紧蹙,那种美得姿态让任何人都无法抗拒。之前见到她就就被她的美貌惊艳,但是,再次见到她我依旧无法将其忽略。 傅苑眉的美就好像是带着一种魔力一般,深深的吸引着每一个见到她的人,并且为她的美而痴迷、沉沦,最后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即使身为女人的我都无法抗拒的了她的容颜,更何况是男人呢? 过了许久,她才说道:“这件事情,对你们来说,或许是有些为难的。” 飞燕嘲讽道:“王太后娘娘还真是古道热肠啊,竟然为别人考虑的这么周全!” 傅苑眉也并不生气,一双凤眼总是带着笑意,说道:“孤确实是为了飞燕你着想的,毕竟你也是失去过孩子的人,孤知道,你大概能够理解那种失去孩子的感受,所以,不想去害别人的。” 飞燕淡淡一笑,说道:“哦?王太后就这么自信?” 傅苑眉还没有说话,飞燕就冷冷的说道,那种声音冷的让人的身上忍不住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说道:“她怎么害死本宫的孩子,本宫也要让她怎样的失去自己的孩子……”她抬起头,看着傅苑眉,说道:“不,本宫要让她比本宫痛苦一百倍!” 傅苑眉和我都禁不住的被飞燕这样的话给惊呆了,毕竟,我们从来都没有想过,飞燕竟然早就有了这样的想法,我的吃惊是飞燕的心肠已经硬到我无法想象到的地步。 毕竟,飞燕自己也失去过孩子的,难道,她的心里面对孩子就没有一点的同情和怜爱吗? 不过,傅苑眉的吃惊大概是因为,飞燕竟然早就遂了她的心愿,想要杀掉华初的孩子吧。 我现在好像渐渐的明白了,那一个大大的阴谋是什么,只是我现在还不能够确定,所以,我也不敢说出来。 我说道:“王太后娘娘恕罪,华初的这个孩子,本宫可以处理,只是还请王太后娘娘绕过那孩子一命吧。毕竟,那孩子,终究只是个孩子啊。” 傅苑眉笑着说道:“孤今日便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吧,其实刘骜那个小崽子,曾经有过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许氏所生,不过后来也都莫名其妙的没有了。” 这些事情,在宫中都是公开的秘密,大家都说是这孩子来的时机不对,上天终究是容不下他们的,所以,他们都没有活过三岁的。 傅苑眉的声音高深莫测,说道:“你们可知道,这些孩子,都是孤让人杀掉的。” 这话一出,我和飞燕俱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其实,我当初早就知道刘骜之前死去的那三个孩子绝对死的不简单,现在忽然之间在这里得到了证实,心中依旧是无法平静! 傅苑眉,这个女人,真是一只毒蝎子,难怪王政君要处处的放着她,处处的想要置她于死地,这样的女人,果然是世间难容的。 傅苑眉又笑着说道:“你们也不必再多做想法了,不用怀疑,那‘香肌丸’也是孤下令给你们的,不过,这是花满楼每个女子最终的结果,孤怎么可以允许自己的细作为刘骜生孩子!” 第1章 妩儿被贬到掖庭的第二天,王政君就匆匆的跑到宣室殿,和刘骜说道:“骜儿,那上官医女犯的事情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怎么就大动干戈的褫夺封号,还贬到掖庭呢?” 刘骜为了躲避王政君的命令,不想去昭阳殿见曹华初和新皇子,所以,就装模作样的在那里批阅奏折。 他听见王政君的话之后,说道:“母后,朕也知道母后一向都喜欢那孩子,可是昨日的情形您没有看见,那孩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辱骂傅太后,儿臣就算是想要保住她,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呀。” 王政君听到这话更是来气,骂傅太后不正是合了她的心意,为她出了一口恶气么,竟然被贬到掖庭!这傅苑眉真是好大的胆子! 王政君说道:“孤不管,那孩子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孤心里定然不会好过!而且,那掖庭是什么地方,你竟然狠心让上官医女去那样的地方受苦!”说完一甩宽大的袍袖,气冲冲的走出了大殿。 我缓步从内室走出来,坐在刘骜的身旁。刘骜抬起头来,有些疑惑的说道:“母后怎么会为一个小小的医女,亲自跑到朕这里来求情呢?” 我笑着说道:“上官医女昔日也是长信宫中的人,如今又骂了定陶王太后,皇太后娘娘自然而然的就将她当做了自己的人了,如今上官医女被傅太后逼到掖庭,不管是从面子上还是实际上来说,皇太后娘娘心中都是不悦的,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吗?” 王政君和傅苑眉不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想必如今妩儿因为得罪傅苑眉而被贬到了那样的地方,想必也是让王政君没有脸面的。要是让那些宫人们知道了,以后谁还敢得罪傅苑眉?! 刘骜看着我,说道:“那母后这一搅,咱们的计划不久泡汤了么?” 我笑着说道:“臣妾心中也没有底,但是,臣妾相信,以傅太后的性格,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果然第二天就听见传言说是,傅太后日日在宫中哭泣,说是自己命苦,生的定陶王还是一个药罐子,如今一个小小的医女都可以骑在她的头上为所欲为,要是这样,倒还不如随着先帝去了好了。 哭上一日两日,也就罢了,谁知傅苑眉竟然天天哭,最后,竟然连御医都被叫过去了,诊断说是心病。 明显,因为妩儿的事情,她都已经病倒了。要是王政君执意要让刘骜赦免妩儿的话,那就是把她们之间的斗争给摆在了明面上了,而且,现在王政君应该还不至于要把她们之间的事情摆在周面上让人家看的。 就算王政君和傅苑眉之间的仇恨再怎么深刻,也只是家务事,想必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情,王政君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她肯定是不会将自己和她之间的斗争摆在明面上的。 而现在傅苑眉这一下闹得王政君算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本来王政君还想着能够和她光明正大的来一场权力的较量,谁知道傅苑眉竟然来了这一套,真是够小人的很啊,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傅苑眉的这一招,还真是偏偏起了作用的。 所以,最终王政君给妩儿求情的事情,算是不了了之了。 王政君这件事情过去以后,我才有时间想妩儿的事情。我掐指一算,妩儿去掖庭已经有半个来月了。 这半个月来,她也是受了不少苦的。 我让琼朱每日都去看着妩儿,以防出什么乱子。 我本来以为傅苑眉会再下作一些,会在掖庭对妩儿动手,可是,傅苑眉终究还是没有。 大概,她心中已经料定了,进了掖庭的人,差不多就相当于死了吧。 而她当然是不屑去对一个死人下手的,这完全就是无用功。一个人如果已经死了的话,那么就真的是什么也没有了吧,至少傅苑眉是这样想的。 我们的计划,其实除了四个要配合的人知道之外,还有一个人知道,燕赤凤现在虽然出不上什么力,但是不久的将来,若是妩儿要出宫,还是要靠他的。 妩儿的事情,我们连飞燕都没有告诉。 自从她的孩子没有了之后,她便一心的想要报复曹华初,虽说最近并没有什么动静,但是自从她总是教唆刘兴,让刘兴在刘骜的面前说曹华初害我之类的话之后我,我心中就对她起了芥蒂。 她不仅是利用了刘兴,更是利用了我。她现在只是借着我的名义来对付华初,如果有一日我阻碍了她,我不知道她会对我怎么样呢,所以,对于她,我是敬而远之。 幸好,这几日,并没有什么风吹草动,所以,我可以专心的去处理妩儿的事情。 又过了半个月,掖庭又抬出了死尸,这一次,包括了妩儿,其实,这其中的事情都是琼朱做的,我也并没有出上什么力。 只要过了王政君和傅苑眉的那一关,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妩儿现在的易容术已经很精湛,只要花些时间,能够惟妙惟肖的将一个人化为另一个人。 掖庭每天都有死去的人,妩儿有足够的时间去将一个人改变成另外一个人。 而且,还有琼朱护驾。 所以当妩儿准备好了之后,我自己都有一些震惊,这速度确实是很快的。 我当然不会参与任何的行动,因为我和刘骜还要去周旋,以免王政君和傅苑眉发现什么破绽。 天明的时候,琼朱悄无声息的飘进屋子,说道:“娘娘,已经走了。” 我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琼朱却拿出一个大包袱,说道:“这是上官医女留给娘娘的。” 我看着眼前这个大包袱,不禁疑惑,这妩儿走的时候,还没有忘记我嘛。我心中的醋意渐渐的消减了,本来还想着这孩子有了阿生,就忘了我呢。 琼朱将包袱放在桌上,说道:“娘娘,上官医女叮嘱过,要轻轻地打开。” 我满腹狐疑的打开那包袱,竟然看到了还几十个瓶瓶罐罐,每个罐子上面都携着不同的名字。 还又好大的一张布帛,上面说明了每一种药的用法。 妩儿还写道:“娘,妩儿走了,这些东西,都是妩儿预备给娘的,以备不时只需。还有,救定陶王殿下的药,也在里面。” 我细细的将她留下的布帛看了一遍,我不禁暗叹,妩儿的心思着实是缜密,竟然将我以后能用到药的地方,都给我备齐了。 琼朱看我哭出来,轻轻地拍拍我的肩膀,说道:“娘娘,不哭,上官医女不是去找了自己的好归宿了么。” 我点点头,说道:“说是不伤感,可是真是碰到眼前的时候,还是很难过,但是,更多的却又是幸福。” 琼朱在我耳边轻轻地说道:“娘娘,我今天又碰到他了。” “谁?”当我反应过来之后就后悔了,她说的还能够有谁,出了燕赤凤那个大榆木疙瘩。 “你和他,现在怎么样了?” 琼朱笑了,但是眼泪终究是没有忍住,说道:“还能够怎么样呢?在他的心中,我还是那样的人。” 我心中不禁暗骂,琼朱这种性子,谁能够拒绝!偏偏燕赤凤,这都两年了,还是水火不进! 我为她擦了眼泪,说道:“不如,忘了他吧。” 琼朱笑着说道:“娘娘,没有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并不知道是这样的痛苦,爱上了,就是一辈子,怎么能够说忘就忘了呢?” 窗外的天光越来越明,琼朱单薄的身子看起来更加的落寞,说道:“娘娘,有些话,奴婢只能够跟你说,虽然,你是他心中的人。” 她转过头,看着我说道:“您知道吗?奴婢一直都希望时间永远都停留在当初咱们去凉城的时候,在那座大山中。“ 她的眼中充满了幸福,像是已经浸在了回忆的甜蜜中,她笑:“他那个人,对谁都好,可是,我确是从小到大都没有对我那么好过,所以,是我的命不好吧,一直都可怜,没有人能够专心致志的只爱我一个人。” 我走过去,扶住她的肩膀,说道:“琼朱,琼朱,你不可以这样的自卑,你看你,这样的美,武功有那么好,而且,对人又是赤胆忠心,他不珍惜你,是因为他没有看到你的美,总有一天,他会后悔的。” 琼朱摇头,哽咽道:“不,娘娘,我不要他后悔,我宁愿他脑子中根本就没有我这个人,他那样好的人,应该得到的是幸福,是开心,就是不应该是后悔和痛苦。” 我心中暗叹,琼朱,在感情的路上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我就算是劝说,终究是不能够感同身受的。 既然这样,我一定要找燕赤凤问个明白,若是爱,那就接受,若是不爱,那就彻底一些,现在就断绝。 而且,有些事情,我也想和燕赤凤有个了断,我不是神,所以不能够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供奉。妩儿已经出宫了,他也就没有留在宫中的必要了。 以前,其实就曾有一次我想要为了琼朱和燕赤凤理论一次,但是,最终我选择了退缩。 因为,我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个默默为我付出的燕赤凤; 因为,燕赤凤不愿意原谅琼朱的原因是我。 因为,当时妩儿也在宫中,我不想让她伤心。 但是如今,妩儿已经出宫了,如果燕赤凤能够出宫陪着妩儿,那岂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我约了燕赤凤,在漪澜殿。 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去过漪澜殿了,当然也没有别人来过这里。这里几乎已经被所有的人忘却,所以,我才会选择这个地方。 燕赤凤本来不愿意来的,这个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所以,早在我让琼朱传话的时候,说的就是:一定要来,关乎本宫性命。 虽然我并不想要欺骗燕赤凤,可是,我若是不这般撒谎,他肯定是不会来的。所以,也就只能够出此下策。 刘骜今天晚上在昭阳宫陪着曹华初和新皇子,今晚上,应该不会来了。 他只要去了昭阳宫,想要出来哪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不只是曹华初,就是王政君都不会让他有机会来找我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在今天的时候约燕赤凤见面。 子时去的时候,殿中还是空无一人,我忍不住的叹息一声,燕赤凤如今在宫中被打磨的,连来见我一面的勇气竟然都已经没有了。 正欲转身出殿,却听见燕赤凤的声音响起:“合德?” 这世上,只有这一个人叫我‘合德’的时候,我会忍不住的感动,那个人就是燕赤凤。 那样的熟悉,那样的温暖,就像是亲人一样。 我咽下眼泪,转身说道:“师父既然来了,为何要躲着我?” 燕赤凤私下里跟我说话的时候,还是那样的害羞,生硬,他说道:“我怕有人看见,会影响到你。毕竟,我只是一个侍卫,而你是…皇上的妃子…” 我说道:“师父,妩儿如今已经出宫了,师父有什么打算么?” “我……”燕赤凤一怔,说道:“没有。” 在他的心中,已经理所当然的将留在宫中守护我,作为了唯一的选择,或者说,他就以为这是他的使命,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除了这个还会有其他的选择。 我说道:“师父难道不想念在山中逍遥自在的生活吗?留在这冰冷的永巷中,有何乐趣?” 燕赤凤垂下头,过了好半天,说道:“虽然外面…但永巷自然也是有永巷的好。” “那琼朱呢?师父对琼朱,难道没有半分的感情么?” “我……”燕赤凤显然是没有料到,我会突然地转换话题,良久,他才说道:“没有。” 我心中还是忍不住的有一点高兴,因为我分明的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些口是心非的感觉。 其实,我心中十分的明白,燕赤凤之所以那样的拒绝琼朱,都是因为他觉得我之所以不能够生育都是琼朱害的。 虽然我曾经也这样想过,但是,慢慢的我便看清楚了,即使没有琼朱也还是会有别人的。所以,我才慢慢的对琼朱敞开了心扉。 随着时间的流失,我渐渐的发现,琼朱其实也是一个非常好的姑娘,我不希望燕赤凤错过了这段姻缘,我是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所以,我也不想要让他就这样等我一辈子…… 燕赤凤是那般善良的人,若是别人对他好,他会心存感激,若是他对别人不好,他则是肯定会心存内疚。 当初张放和他之间的感情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而我不管是伤害了谁,也是不想要伤害他的。 我说道:“可是,师父你知道吗?琼朱每日在我的面前以泪洗面,因为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会伤害到她,她因为你恨她,所以感觉到内疚,每天都在不停的为我做事,只是为了弥补当初迫于无奈犯下的一个错误,为的只是想要改变在你的心中形象,消除你对她的恨意……” 燕赤凤不说话,我接着问道:“师父,这样的一个人,难道真的一点都不能够打动你吗?” 燕赤凤说道:“她曾那样的害了你,如果当初不是她的话,你又怎么会…怎么会…” 第2章 “师父,在你的心中,你总觉得我是受害者。可是,其实琼朱也是被迫的,在宫中的这几年,你肯定也看到了,我为了保住性命,保住荣华富贵,做了多少‘那种’事情。师父既然都能够包容我做的那些事,为何,放在琼朱的身上,师父就不可以呢?” 虽然,我对燕赤凤对我的特别感情,心中还是欢喜的,但是,我同时也明白自己不能够那么自私,我这样对待“爱”我的人是不对的,我也要为他着想,要让他也得到幸福。 燕赤凤的嘴拙,自然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我,过了好久,他才说出一句:“因为她不是你,而且,她害的是你。” 其实有的时候,燕赤凤也是一个非常死心眼的人,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似乎就很难改变了。 但是,难改变不是不能够改变,而我现在做的就是希望,他能够以一个平常心去看待琼朱,而不是把她当成是“伤害”我的凶手。 我本来以为,因为我话,燕赤凤会说不出话来,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因为燕赤凤的话,我竟然也突然说不出话来。 其实,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每个人在评判别人的时候,都可以站在中立的立场上,客观的大义凛然的去指责别人的不对,但是,如果当事人是自己的时候,有些问题,肯定是看不清的。 这个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意思吧。 我在批判燕赤凤的时候,有何曾想过,燕赤凤为我想了多少,为我付出了多少。 而他如此对待琼朱其实也是因为我的原因的。 我能够对着燕赤凤说出这样的一些话来,只有一个原因:我爱的人不是他。 而且,我在利用这一点,心安理得的伤害他。 最终,轻轻地一声叹息,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回荡,悠悠不绝,我说:“既然如此,那我就找个别人将琼朱托付了吧,我不想占用她的一生,让她在这鬼地方陪我一辈子。” 燕赤凤想要说什么,但是,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其实,人心都是肉长的,燕赤凤不是虽然为人有的时候比较木讷,但是,并不是一个对感情完全不懂的傻子,他、又怎么会看不出琼朱对他的好呢? 而且,要是说他其实一点也不喜欢琼朱的话,我也是不信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想要好好的和他谈谈,既是让他给自己一个机会,也是让他给琼朱一个机会。 一个可以让他们两个人都能够幸福的机会……可是,很显然,现在燕赤凤的迟疑和回答,都让我很是沮丧。 相比优柔寡断的男子,还是欣赏那些敢作敢为、有担当的男子。毕竟,现在这个时代即使女子再怎么厉害,终归也只是男子的附属品,她们需要自己的男子给她们撑起一片天。 也许,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对刘康心动的原因吧,虽然刘康看起来并不强大,但是,他敢作敢为,不会对自己的感情懦弱。 我将手中的包袱递给他,说:“这是他给你缝的衣裳,半年前就缝好了,但是,却迟迟的没有给你。今天,我把这个拿给你,就当是一个了断吧。” 燕赤凤迟疑着,但是最终还是伸出手,接了过去。 半年前,琼朱就开始为他缝制着过冬穿的靴子和护膝、护肘。因为琼朱说,他每日守门,太冷,怕冻坏了。 这些话,我现在也不想转达了,毕竟,就此了断了,那也就没有再说的必要了。 我说:“师父,现在说你的事情。你,出宫吧,去陪妩儿。” 燕赤凤不可置信看着我,过了良久,他厚重的声音才响起:“不,我就留在宫中。” 我笑笑,说道:“师父留在这里,是为了我,对吗?” 燕赤凤不肯定也不否定。 我说:“师父,我的命运已经定了,”我站在窗口,看着庄严肃穆的皇宫在浓黑的夜色下更加的压抑,“我不可能离开这里了。” “为何不能?”燕赤凤突然说道,“合德,你不是有喜欢的人吗?不如,和他一起走吧。” 我豁的回头,死死地盯着他,冷冷的问道:“师父,你在说什么?!” 燕赤凤像是做错了事情般的低下了头,说道:“定陶王殿下和合德,确实是天生一对。” “谁说的?我问你是谁说的?”我问话的语气异常的凌厉。 是!这是我一直都不想面对的问题。我一直都知道,我如果爱一个人,在我见到他的第一眼的时候,我就会认出他,爱与不爱,只需要一眼。 但是,如今在宫中呆的久了,我已经明白了,太多的事情,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所以,我不想再动这个念头,不仅是害怕被别人窥探,更害怕的是自己有了这个虚妄不切合实际的念头之后,就再也没有勇气去面对以后永巷的生活,害怕每天脑子中充斥的是胡思乱想。 所以,我不希望任何人看出我的想法。 “是妩儿。妩儿说是,刘康告诉她的,你们这一生,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荒谬!”我冷笑着,“刘康真是不自量力!他以为自己是谁呢!” “可是,他是第一个说出这样的话来的人,不是么?”他的声音中充满了遗憾和无奈,“我们,大概都要自愧不如吧。” 其实,令我吃惊的是,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刘康,竟然有着这样的狂妄和自信。 这一种狂妄,正是诱惑着我的源泉。 最终,我还是低头,笑了笑:“就算是,他难道有回天的力量,改变命运吗?难道他可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吗?” 做皇帝的是刘骜,我是皇帝的妃子,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而且刘康还说过,自己根本就不会篡位,难道,他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所以,你承认了,是吗?”燕赤凤冷不丁的冒出这一句话来。我不禁后悔,自己竟然这样容易的就表明了自己的心迹。 燕赤凤走出殿门,说道:“如果是这样,我一定尽我所能。” “凭什么!”我禁不住的急了,谁要你帮我,我只求你能够出宫,能够安安稳稳的生活,这样我这辈子的心愿就算了了,这样,我才不会觉得自己心中欠着你的! 燕赤凤说道:“如果你出宫了,我就出宫!”说完,人影已经消失了。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要将你自己的自由和我的自由捆绑起来! 凭什么,你们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要为了我,让我的心中只有愧疚! 我嘴角上扬不禁笑了起来,既是讥笑自己,又是讥笑他们。可是,虽然在笑,但我早已经泪流满面…… 刘欣是一个看起来就很聪明伶俐的孩子,才八岁,说话做事已经像是一个小大人了。 这天我从昭阳殿回去的时候,就看见他和飞燕相谈甚欢。 本想避过,但是,飞燕老远的就看见我了,向我招手:“妹妹,快过来看一看这定陶世子,可是讨人爱怜呢。” 刘欣随着定陶太后和定陶王进宫已经多日,我也并不是没有见过,只是,很少能够私底下的谈话罢了。 刘欣的眉目之间和刘康是有些想象的,但是,更多的是像傅苑眉,比起刘康,小小年纪的刘欣多了几分阴柔的气息。薄薄的嘴唇,人都说,薄嘴唇的人,大多负心,喜欢上这样的男子的女子,是最不幸的。 想到这里,不禁在心中打了自己几个耳光,这孩子才八岁,我怎么想到了这样多!真是罪过罪过。 刘欣很是恭敬地站起身躬身行礼:“见过宓昭仪娘娘。” 我说道:“平身。”又转过身子,和飞燕笑着说道:“姐姐今天怎么这么好的兴致,和小世子一块玩了?” 飞燕今日的心情果然是不错的,说道:“本宫很喜欢定陶世子,你看咱们姐妹俩都没有孩子,本宫想着要不和定陶太后及定陶王说说,将定陶世子过继给咱们,怎么样?” 我还没有开口呢,刘欣及已经跪下,口中高呼:“谢飞燕娘娘。” 飞燕很是满意刘欣的举动,我心中却是鄙夷不已:这孩子太灵活了些,太精明了些,和他的父亲真是一点都不像,果然是傅苑眉亲手扶养的人,和傅苑眉骨子里面真是像极了。 飞燕见我不说话,于是很焦急的催促我:“妹妹,你说,这怎么样嘛?” 我心中暗香,这件事虽然是飞燕提出来的,但是这其中傅苑眉花费的功夫定然不少,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些什么,最终水到渠成的让飞燕就快快活活的想要认刘欣了。 要知道,一旦刘欣成了飞燕的义子,那在名义上,刘欣就从世子成为皇子。若是刘骜百年之后,没有皇子继位,那么皇位就是非刘欣莫属了。 傅苑眉这个老狐狸精算账算的真精。 我沉默不语,刘欣见我是有话要跟飞燕私底下说,于是笑着说道:“二位娘娘先谈,侄儿告退了。” 他故意称自己为侄儿,想要借机拉近关系,我倒是油盐不进,可是对于飞燕来说,这都是极合她的口味的。 待刘欣走了之后,我不禁暗笑,说道:“这皇宫中怎么净出一些怪事,你说,刘兴二十多岁的人了,但是行事作风却是个孩子,刘欣呢,才八岁,就完全像个大人,这真真假假啊,看得我都眼花缭乱了。” 飞燕柳腰一扭,笑着说道:“本宫才不管它是真的还是假的,本宫只知道,若是能够收了这个孩子为儿子,咱们在后宫中的地位就又能够稳固一些。” 我说道:“姐姐,你要是指望那个孩子能够做皇帝,庇佑我们,妹妹就觉得姐姐想的有点多了。” 飞燕冷笑着说道:“未来的事情,妹妹能这样的确定吗?” 我说道:“妹妹只知道,皇上现在已经有一个皇子了,就算其他妃子不再生育,继承正统,如今也不必着急没有人了。” 飞燕冷冷的看着我,声音阴森无比,说道:“你是说曹华初那个贱人的孽种吗?本宫说了,他活不长。” 我顿时间觉得心中腾起一阵怒火,说道:“姐姐,曹华初那个贱人,是迟早要除的,只是那个孩子,却是无辜的。姐姐又何必揪住那孩子不放!” “是吗?”飞燕仰起头,像是一个着魔的恶妇一样的大笑,好久,她才平静下来,说道:“本宫说过,她怎么样害本宫的,本宫要怎么样的讨回来!而且,本宫一定要让她尝一尝丧子之痛,然后再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竟然不知道,飞燕如今竟然这样的冰冷,这么久,这孩子如今出生已经将近两个月了,飞燕一直都没有动那孩子,我以为是那个孩子唤起了飞燕身上的母性,谁知道,她,从来都没有放下过。 我说道:“姐姐,就算是不为别人想,姐姐也该为自己着想才是,宫中如今就只有这一个孩子,不管是皇上还是皇太后,都是竭尽全力的在保住这唯一的龙种……” 飞燕冷冷的笑出声来,看了我一眼,像是看到了什么特别可笑的事情一样。 我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若是姐姐冒天下之大不韪动了那孩子,姐姐的性命和地位,可就是危在旦夕了!况且,如今许皇后名存实亡,得不到皇上的宠爱,这宫中,地位最高的不是姐姐你吗?姐姐,又何必自找麻烦?” 飞燕说道:“就算本宫放过那个孽种,皇上也不会放过他的!” 我笑着说道:“虎毒不食子,况且皇上生性善良,绝对不可能对小皇子做出什么来的!” 飞燕淡淡一笑,说道:“本宫乏了,不愿意和你多说,你要是怕皇太后找麻烦而不愿意认刘欣为义子,那本宫就告诉你,这事情不必着急,过继这个事情可以慢慢来。” 我说道:“不管姐姐怎么说,妹妹是不会答应的。” 说完,我一甩袍袖,冷冷的转身。 飞燕在背后叫住我,说道:“等等,本宫还没有说完呢!” 我实在不愿意听她多说,但是,还是挨不过面子,于是站住了。 “本宫告诉你,不要费尽心机了,那孩子从怀上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要死的。” 我说道:“是吗?”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屋子。 刚回到殿中,我就觉得有些头晕,我叫敏莲:“去叫上官医女过来,本宫头晕。” 敏莲不回话,我吼道:“都死哪里去了!本宫的话都不管用了是不是!” 敏莲怯怯的说道:“娘娘,上官医女已经…殁了…” 我这才想起来,妩儿,已经出宫了。 我忍不住的跌坐在地上,哭起来。如今自己竟然变得孤立无援。 我曾经以为,妩儿走了之后,我肯定可以一个人应付所有的事情,我可以去和王政君作对,可以对抗傅苑眉。 可是如今我举目无亲,就连飞燕,恐怕从今以后,都只能是敌人了。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坚持一些什么,自己坚持的这些东西,到底对不对? 第3章 我一直都以为自己依赖的是妩儿的医术,依赖的是她的缜密的心思。如今才发现,自己依赖的是她的温暖,家人般的温暖。 其实,这根本就是我一直都渴望的东西,就是温暖,就是家。 刘欣确实是一个好帮手,只是一旦和刘欣扯上了关系,就相当于和傅苑眉之间就变得密不可分。 我是至死都不可能和傅苑眉结盟的。 就算是因为她对我们姐妹赶尽杀绝,就算是她蛇蝎心肠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放过,不管是因为什么。总之,她已经完全的挑战了我的底线。 我跟傅苑眉只能够是敌人。 那个孩子如今对我意味的并不仅仅的生命那样的简单了。他更多的是意味着我和飞燕和傅苑眉之间的较量。 若是我输了,那么,我以后在永巷中就再也没有立足的根基。若是,我赢了,其实,好难,毕竟这一场战争,太漫长了…… 只是我还有一个希望,只要刘骜在,我的希望就在。 这是他的孩子,我想他一定会帮助我的。 如果,刘骜能够站在我的这一边,我就算此生在这永巷终老,我也算是值得了。自那日见了刘欣之后,我便知道飞燕是非常喜欢那个孩子的。虽然,那个孩子聪明的有些过了头,并且和自己善良的父亲不像,反而是像极了自己狠毒的祖母,但,不可否认的是,飞燕依旧是十分的喜欢那个孩子的。 许是那个孩子真的是对了飞燕的胃口,又或者是因为这个孩子可以给飞燕她想要的什么…… 虽然飞燕喜欢那个孩子,但是,我却对那个孩子十分的不喜,年纪那么小就已经有如此野心,那长大了还不知是什么样子! 虽然话虽这样说,但是,我知道我之所以不喜欢刘欣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他实在是太像傅苑眉那个狠毒的女人了。 飞燕这几日都在央求着刘骜,说是曹宫人都有自己的孩子了,自己也希望能够再有一个孩子。 飞燕不能再生,刘骜也是知道的,她天天没事的时候,就在刘骜和我的面前嚷嚷,刘骜已经被她折磨的寝食难安。 要是飞燕能够孕育的话,她的这些话明显是邀宠的,但是,现在,就是刘骜花再多的功夫在她的身上,想必也不能够让她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的。 很显然,飞燕的话语,并未让刘骜想到给她过继一个孩子这个上面的。反而是被飞燕弄得一头雾水。 一日,刘骜在我的殿中和我下棋,中间一扔棋子,问道:“飞燕这阵子到底是怎么了?天天和我吵着要孩子!” 我笑着说道:“可能是曹宫人有孩子了,刺激到姐姐,毕竟她的那孩子是因为曹宫人才没有的。” 刘骜摆摆手,说道:“这事情朕从来没有忘记过,只是你也知道,皇儿现在还小,还需要那贱婢的奶水,若是现在就将那贱婢杀了,也不合适啊。” 很显然,刘骜还不明白飞燕的意图,只是觉得她是恨透了曹华初才会这样的吵吵。甚至,他觉得飞燕之所以这样做是想要让自己杀了曹华初那个女人! 我笑着说道:“臣妾没有那个意思,好好的人,杀了作什么!” 刘骜咬着牙,狠狠地说道:“朕知道,是那个贱婢所害,你才不能怀孕,这样毒辣的人,朕岂能容他!” 我虽然心里面已经波涛汹涌,毕竟这事情也不是曹华初做的,是琼朱亲自将那‘香肌丸‘放入我的腹中,只是如今刘骜认定是她做的,我也就不否认了,也省的我以后想要除掉她的时候,还要找借口。 当下,刘骜就说道:“合德,你说,飞燕整日的问我要孩子,怎么办?” 看着刘骜很是苦恼的样子,我笑着说道:“您是九五之尊,臣妾姐妹就算是再得您的荣宠,那也不能够翻天啊,您要是觉得姐姐烦,就回个话就行了,也不能够太惯着了。” 刘骜突然笑道:“如果是你,朕倒是愿意将你惯翻天去。” 我轻轻一笑,抿了一口茶,说道:“皇上,臣妾眼下就有一件事情要求您呢。” 刘骜嗔道:“你还说什么求朕,只要你说的,朕就做。” 我跪下去,说道:“皇上,臣妾请求您,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您一定要保住小皇子。” “合德,你说什么呢?会发生什么事情啊?”刘骜很是疑惑,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太鲁莽了。 只是,飞燕说的那样的肯定,她自然是有一些把握的,我也不敢掉以轻心。 我说道:“宫中如今只有一个皇子,定然会有一些人居心不良……” 刘骜一把抱住我,口中喃喃说道:“合德,这宫中,只有你对朕最好,那贱婢那样的害你,你还能这样的宽容,朕知道,你都是为了朕。可是,朕现在竟然什么也不能够为你做,朕真的是很对不起你啊!” 我无奈的听着刘骜自作多情,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心中却是不断地念叨:千万不要多生事端了,让那个孩子活下去,就算是苟且偷生也比没有机会见到这个世界要好。 其实,一个女人能够在后宫之中生下龙嗣并不是一件十分了不得的事情,但是要是能够让自己生下的孩子养育成人却是一件真正让人佩服的事情。 而我不是瞧不起曹华初,是她真的没有本事保住那个“孩子”。甚至,因为她还使得那个孩子更加的危险! 第二天,傅太后派人到长信宫和宣室殿禀告,说是该回封国的时候了,过路客几个时辰,中山太后也派人来禀告,说是该回去了。 他们在宫中呆了也将近两个月了,堂堂两个封国,竟然两个月都没有主人,真是不知道回去了,那家还在不在了。 王政君自然是挽留了一番之后,就准了。不管她是否是不是真心的,总是要客道一些的。 刘兴则是大中午的就跑过来,在我们的宫中,一句话也不说,他更不愿意的是跟我说话。 其实,自从那一天他冲进去为妩儿说情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这个人虽然智力没有全完,但是,他也是有情感的,就算是小孩子的情感,那也是弥足珍贵的。 妩儿那一天和他吵得一架,让他意识到,妩儿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的,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妩儿在生死关头的时候,他那样的为妩儿求情,是个人都能够看得出他对妩儿的心意。 再加上,后来我听琼朱说过,妩儿在掖庭的时候,刘兴经常偷偷地跑过去看她,我便知道,我要对不住这个孩子了。 其实,要是仔细想起来的话,刘兴也未必知道自己对妩儿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情感,但是,有一点他是知道的,就是自己是真的十分喜欢那个对他不一样的女孩子的吧。 可是,这份喜欢很快就被扼杀了,因为,那个让他还没有弄清自己情感的女孩子已经不在这个世上。 后来妩儿顺利出宫,当然,名义上是已经死了,刘兴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便以为是我没有竭尽全力的救妩儿,所以,对我,心中还是有恨的。 或许,这个恨意会一直都存在着,也或许,他的心中更多的是遗憾,因为自己没有能力去拯救妩儿。 飞燕笑着说道:“殿下怎么闷闷不乐的,像个小孩子似的,哪里像是孩子都好几岁的人了呢。” 刘兴撅着嘴,说道:“本王才没有像小孩子呢,本王的世子都三岁了,本王是当父王的人!” 飞燕讪讪的闭嘴了。 我说道:“殿下不是明日就该回国了,今日也应该收拾行装什么的,不如,殿下早些回去,帮帮王太后殿下吧。” 刘兴腾地站起身,嚷嚷道:“你就是讨厌本王,从本王来练琴的时候,你就讨厌本王,本王想要你做的事情,你永远都不做,本王想要你帮得忙,你永远都不帮!”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飞燕看着刘兴,嘴角挂起一丝说不出意味的笑容:“这傻子,竟然也会发火,说起话来还这样的顺溜,一点都不含糊!” 飞燕现在说话是越来越难听了,所谓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这样的事情似乎她完全都不会顾及! 我听着这话,怎么听怎么的不舒服,于是冷冷的说道:“姐姐,就是一个小孩子,也没有怎么得罪姐姐,姐姐怎么说这样的话呢!” 飞燕则是满不在乎的笑着,说道:“本宫谁都不在乎呢。” 我心中顿时的发凉,飞燕这话,说的实在是让人心寒啊。 夜幕降临的时候,我和飞燕带着礼品去傅苑眉和冯嫄的宫中告别,先去了冯嫄的宫中,我和她寒暄了一番,飞燕则是不痛不痒的坐在一旁也不说话。 我着实是很喜欢冯嫄这个人,就算是客套,和她这样的人客套可是很舒服的。 一时间竟然多说了一会子,飞燕就说道:“殿下,时间不早了,本宫和妹妹还要去定陶王太后的宫中,先告辞了。” 说完我们就出来了,从头至尾,刘兴都没有出来过。我心知,刘兴是怎么的都不愿意原谅我了。虽然,心中存着微微的遗憾,但是,即使如此我也不可能和他说出真相的。 刚到傅苑眉的宫中,飞燕刚刚了无生机的脸,顿时间焕发了光彩。 傅苑眉今晚上则是一身素装,很是客气的等着我们,这,简直一点都不像她的为人啊。 飞燕进门,傅苑眉就站起身,笑脸相迎,说道:“赵昭仪。” 飞燕客气的说道:“让王太后殿下久等了。” 站在一旁的刘欣跪下,口中说道:“母妃。” 飞燕一把拉起刘欣,说道:“世子万不可多礼,若是让多心的人看去了,不知道要出多大的风波来呢。” 我站在一旁瞠目结舌,飞燕和傅苑眉原来,原来早就勾结了! 难怪飞燕在冯嫄的宫中那样的急不可耐,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飞燕说道:“王太后殿下把那挡路的都除了吗?” 傅苑眉点点头,说道:“那些碍事的,孤会一个个的解决,昭仪就放心好了,以后昭仪的荣华富贵,指日可待了。” 飞燕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本宫和王太后合作,最是惬意了。” 又是寒暄了一番,我们这才出来。 刚出宫殿,我就一把拽住飞燕说道:“姐姐,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事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 “没有商量么?”飞燕的凤眼一挑,“妹妹太清高,自然是不屑于和本宫为伍的!” 我心中一阵阵的难过,就如同刀割,飞燕,那个最初朝着我明媚的笑的女孩,如今和我竟然是咫尺天涯。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当初我们在最危难的时刻相互扶持,在最冷的时候,她将自己的被子给我裹上,这一切,都只是过眼云烟了。 飞燕头也不回的踏上步辇。 我呆呆的愣在原地,口中轻轻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飞燕的脚步止住,她又走下来走到我身边,说道:“为什么,因为命运对我不公! 我将你带进宫,本想是我们二人能够相互扶持,谁知到了最后,你竟然抢了本宫最爱的人。” 她仰起头,轻轻一笑,最终,眼泪没有掉下来,她说道:“不过,这个本宫不怪你,因为你是妹妹,就算是皇上喜欢你,本宫也可以容忍。” 她突然蹲下来,说道:“可是,后来,为什么上天连小六都不留给我,连我唯一的孩子都要夺走? 这一切,都是这宫中的人做的,所有的人都是凶手! 本宫绝对不会放过这里的每一个人!” 她的声音虽然不高,可是,我的心中却是一阵阵的发凉! 也许飞燕说的都是对的,上天是对她不公的,但是,在这里的女人又有几个人是能够活的自在逍遥的呢? 而且,要是严格的说起来的话,小六之所以会死也是因为他不想要伤害飞燕把,而那个害死小六真正的凶手是谁,我想飞燕也应该是心知肚明才对! 就算是曹华初没有害死飞燕的孩子,那么傅苑眉就不会害她吗?怎么飞燕竟然这么的愚笨了?难道她不知道小六之所以奉命害她也是傅苑眉的命令吗? 可是,现在飞燕是在和傅苑眉联手! 第4章 傅苑眉和中山太后第二天终于启程回封国。 不过我的心更加的悬起来了,傅苑眉若是在我的身边也就罢了,要是不在我的身边,我更加担忧起来了。 毕竟要是他们各自回去以后就是敌暗我明,她是能够更好的算计我了。 刘兴远远地见我们过来送行,就一头扎进马车里,也不顾礼节了。我知道,他之所以这样做只是不想要见到我而已。 王政君因是念旧情对中山太后不错,加之刘兴又是小孩子心性,所以,她对刘兴一向都还挺宽容的,她笑着说道:“兴儿这是怎么了,不打算了和孤告别了吗?” 刘兴钻出马车说了一句:“臣向皇太后殿下辞行,愿皇太后殿下玉体永安。“说完便又钻回车里。 中山太后慌忙拽住刘兴的手往车外拉,王政君摆摆手说道:“不妨事的,孤不怪罪他。”说完竟摸了摸眼泪,我低眉用余光偷偷地看了王政君一眼,本以为她只是做给人家看的,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哭了。 我也不是不识眼色的人,赶忙走到刘骜的身边,刘骜正和刘康谈笑,傅苑眉则是和飞燕正客套着,刘欣低眉顺眼恭敬地站在一旁。 刘康还是一身的墨色,只是脸色比以前更加的苍白了。我突然想起妩儿说的,刘康就算是现在活下去,最多也只能有两年的性命。 两年啊,太短了,他还正是大好的年华,竟然就要英年早逝,想到这里,我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是,刘康在我的心中地位自然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而我对于他的情感自然也是十分的复杂的。 “宓昭仪,臣就此告辞,后会有期。“我再抬头的时候,刘骜和刘康已经说完了,刘康则是淡淡的笑着,向我们告别。 刘骜拍拍刘康的肩膀,说道:“康弟,回封国以后,万不可再操劳了,有什么大事情,就找人来汉宫禀告。” 刘康笑着点点头,然后跪下,说道:“皇兄,臣弟就此拜别。” 说完,他站起身,抬起头看着我们笑了一笑。刘骜回头牵住我的手,我却看到刘康的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让我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是,感觉有点怪。 傅苑眉已经登上马车,刘康笑着上了马车,马夫为他挑起帘子,他躬身进马车的时候,身体突然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跌下来,掉在地上。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只听见他的身体与地面相撞发出沉重的响声。 接着就听见刘骜大声叫道:“康弟!来人!“ 傅苑眉则是尖叫一声,我虽然人已经慌乱,但是分明的看见她的嘴角不经意间勾起的一丝笑容。 难道…… 我还开不急多想,就被刘骜的吼道打断:“康弟!” 我终于反应过来,走近了一看,刘康的嘴角涌出鲜红的血液,看样子却并不像是中毒的样子。 刘康闭合的眼睛竟然艰难的睁开了,他说道:“皇兄,臣弟…不想…回…定陶…” 刘骜眼中的泪水已经出来了,说道:“好!朕不让你回定陶!“ “臣弟…不要…葬在皇陵,就在…山中..山中…修一间地室就好,请…请皇兄…送给…臣弟…一点书卷和…和乐器…” 刘骜已经泣不成声,但是,他还是答应道:“好好,你要的朕都一一的给你!” 刘康转过头,看着傅苑眉,说道:“母后…咱们…再也…不恨了…好么?” 傅苑眉虽说是一直对刘康心怀恨意真是怀着杀机,但是,当真正刘康在他的面前死去的时候,傅苑眉还是不禁动容,刘康这最后的一句话,就像是一把刀子一样剜在傅苑眉的心上,傅苑眉终于滴下眼泪,吼道:“康儿!” 刘欣则是扑在刘康的身上,叫道:“父王!父王!您醒醒啊!” 刘兴早已经从车上跳下来,站在一旁愣住了,最终突然跪在刘康的身边,握住刘康的手,说道:“王兄,别吓我了好不好,你们真是都不像话!不像话啊!” 但是,此时的刘康已经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回应。 御医匆匆赶来,伸手在刘康的鼻子上一探,脸色惊变,然后又慌忙将手指搭在刘康的手腕上,过了好久,才跪下,说道:“回禀皇上,定陶王殿下,已经……殁了。” 中山太后走过来,扶着傅苑眉的肩膀,低声说道:“姐姐节哀,万万不可伤了自己的身子。“ 傅苑眉此刻那里还有闲情去管中山太后的好意,只是冷冷的说道:“你们满意了吧!你们不就是嫉妒我的儿子天下无双,所以,你们都想害死他,现在他死了,你们满意了吧?” 我心中不禁泛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傅苑眉那里好意思说别人呢?明明自己容不下刘康,想要杀掉刘康,如今刘康真正的死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却又是疑神疑鬼的怀疑是别人动手杀了他,这个人,实在是不可理喻。 再看看刘康,我不敢看他,我也想要和所有的人一样,毫无顾忌的扑在他的身上哭泣,但是,我的理智告诉自己,不可以这么做,况且,就算哭泣,以什么名义呢? 嫂嫂,算不上嫂嫂吧,连一个妻子都不是,就是一个妾,想要哭,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而且,现在绕在我的脑子中的却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我还是在不断地回想刘康刚刚对着我那别有深意的笑容。 难道他已经预料到自己和我这是永别吗?所以就提前和我告别,单独的告别? 一直都没有反应的飞燕突然说道:“皇上,臣妾知道皇上心中难过,但是臣妾必须要说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国不可一日无主,定陶王既然已经去了,如今应该要考虑的是为定陶国再择一位新的继承人才是。” 刘骜还没有怎么有多大的反应,倒是傅苑眉擦干眼泪,说道:“皇上,赵昭仪说的有道理啊。“ 刘骜这才泪眼朦胧的说道:“定陶国现下就欣儿一位世子,当然是不二的继承人,你们回到封国之后,欣儿就择日继位吧。“ 我心中不禁暗叹,刘欣虽说是有些头脑,而且,小小年纪就野心勃勃,这定陶国算是完完全全的落在傅苑眉的手中了。 刘骜又说道:“罢了,你们都回去吧,朕按照康弟的遗愿,将他安葬,欣儿回定陶国之后,三年孝期未满之前,不得亲政。“ 我的心越来越沉重,刘骜真是什么都不清楚,刘欣本来就处于劣势,如今他再给这样一道圣旨,不是将刘欣困得死死地么? 蹲在一旁,一声不响的刘兴突然身子一颤,然后倒在后面。 中山太后脸色立刻变了,还没有缓过劲来的御医又立刻转向刘兴,我站起身,心中不禁一沉,刘兴的嘴角涌出的都是浓黑色的血液,显然是被人下了毒,那老御医的手不停地发抖,老是摁不到点子上。 但是我却知道,这种毒,我再也熟悉不过了,很多年前,在花满楼的‘念奴娇阁‘时,我曾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好朋友死在这种毒药下,而这种毒,是无药可治的。 看着已经不行了的刘兴,我心中难过极了,泪水也不自觉的在自己的眼眶中打着颤颤,其实,我一直都是很喜欢这个天真而又好强的“孩子”的。 刘兴张着嘴巴,想要说什么,但是口中不断地涌出的血堵住了他的嘴,他的手在空中不停地乱抓,我和中山太后不约而同的伸出手,握住了他的两只手。 中山太后已经哭不成声,只是不停地说道:“兴儿…兴儿…你莫要吓母后啊……兴儿,兴儿!” 我终于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都涌出来,刘兴绝望的眼睛看向我,只是抓着我的手,却握的更紧了。 我扯下自己的斗篷,我本是跪在他的身旁,如今我俯下身子,将斗篷盖在他的身上,将耳朵凑近刘兴,说道:“殿下,您说什么?” 刘兴当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却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句:“她还活着。” 刘兴的嘴角艰难的扯起一个笑容,然后就僵在脸上,那一个笑容,就那样的变成了永恒。 我再抬起头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看着我,我神情严肃的看着中山太后,说:“王太后殿下,中山王殿下托付臣妾,照顾您。” 冯嫄再也抑制不住,尖叫了一声,她凄厉的哭声在空荡冰冷的皇宫上空中回荡。 等她平静下来,我才接着说道:“本宫刚刚已经答应了,本宫说‘我会的’。” 短短的一盏茶时间,皇宫中就丧失了两条性命,而且还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封王。 刘骜就像是陷入了困境中一样,一时间缓不过劲儿来。对于他此时颓废的样子,我不想要做任何的评价。 毕竟,他一向都是如此懦弱的。 刘骜可以懦弱,但是我不能,我在心中坚定的说道:“刘兴,我一定要为你报仇!一定会的!” 这既是我的誓言,又是我的刘兴的承诺! 刘骜现在整个人都是颓废不堪的,天天没什么精神,即使去上朝,也是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而且,已经整整半个月都是现在的这幅模样了。 自从上次告别的时候,刘康被御医诊断说是旧疾发作,惨死;刘兴被诊治的却是,被下毒。 这种毒药,我早就知道了,兰端曾经就是死在这种毒药之下的。 鸩毒。 和鹤顶红并列排名为毒中之王。都是无药可解,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刘兴这样与世无争的一个小傻子,怎么会有人对他下手呢? 刘兴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竟然也成了这皇宫之中争斗的牺牲品? 这不光是困惑我的问题,也是困惑了刘骜好久的一个问题。 只是,这个问题,就算是得到了答案也没有用,那毒下的实在是巧妙,根本就是毫无踪迹可循。 我心中已经认定了是傅苑眉,毕竟,之前,她便用过这种毒药,而现在再次使用想必也是没有什么不对的。 但是,即使我认定是她,那又怎么样,我又怎么能够斗得过她! 刘康死了之后,刘欣如愿以偿的继承了定陶国,飞燕这几日正是春风得意的很,倒也没有再跟我提起小皇子的事情。 我也就放心了许多,刘骜就是像现在这样每天提不起精神来。御医为他诊治,竟然说是刘骜是见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其实,这只是一个隐晦的说法,不过就是想说刘骜是被吓到了,不过不能够直说而已。 再怎么说,刘骜也是这大汉朝的真龙天子,怎么可能被“吓到”?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这两天没有事情的时候,我随便在御花园中转了一转,结果竟然不知不觉的就进了‘梅花园’。 春日已经来了,园中的梅花早已经谢了。剩下的是光秃秃的树枝,看起来格外的萧条。 不过就是这么两个月的功夫,竟然已经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此时似乎已经是沧海桑田。 世事变幻的这么快,有好多事情都还没有来得及发生,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我在梅花园中呆了一小会子,这才慢慢地出来,远处的一队侍卫正在巡逻,见我要过去,其中有一个侍卫竟然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要落荒而逃。 不过他这样倒是更容易的就暴露了自己,我缓缓地走过去,那侍卫将自己的脸不自觉的往一边藏,我说道:“抬起头来!” 那侍卫匆匆的抬起头,一瞬间又别了过去,但是这一眼,就足够我心惊肉跳了。 我忍住心中的慌乱,说道:“你跟我来。” 那侍卫很不情愿的跟在我的身后,刚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我就问道:“你怎么进宫了!” 那侍卫顾左右而言他:“末将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 我冷冷的说道:“周满!你当真不认识我了么!“虽然自己这几年来的变化很大,但是,大概的轮廓还是没有变的,我根本就不相信周满不记得我了。 第5章 而且,要是他不认识我的话,刚刚为什么要躲起来呢?这不是前后矛盾了吗? 周满这才说道:“采清姑娘,不是,现在应该是宓昭仪娘娘了,我,我才进宫两个多月!” 我说道:“你是来找姐姐的?” 周满抬起头,随即神色又黯淡下去,说道:“不瞒娘娘,我确实是来找多多的,不过,多多…她已经不在了。” 在宫中呆的久了,现在看到周满,竟觉得他其实也是一个挺朴实的人,他说的话,依旧还是以前那样的简单,可是让人听起来,很是心酸。 我笑着说道:“姐姐也都是被逼的,这么多年,姐姐也是很苦的。” 其实,在这个冰冷的永巷中生活的女人又有几个是不苦的呢?虽然,现在的飞燕似乎真的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但是,我依旧在为她寻找着各式各样的借口,其实我心中明白我只是想要维系我和她之间那仅剩的情谊…… 周满无奈的笑笑,说道:“我能理解她苦的很,但是,有些事情,我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些问题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困惑着,几乎是让我寝食难安。” 我一听,他这话中有玄机,便顺口问道:“什么事情?“ 周满说道:“前不久的时候,多多她来找我,并且让我将一种药粉加在那个中山王的的茶中,当时的时候,我因为奇怪便问她这药粉是干什么用的,她说是一种催眠的药,那个殿下实在是太吵了,她想让他睡一会儿而已。” 我的指尖发凉,原来事实竟然是这样的! 周满说道:“可是后来,那个中山王竟然死了,而且,我还听说似乎是中毒死地,我心中越想越是觉得不对,采清,娘娘,您说是多多给我的那一包药出了问题吗?”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我现在恨不得抽出他身上的刀在他身上刺上几刀,但是,看着他那无知的眼神,我拼命地告诉自己:这事情不管他的事情,是飞燕,根本就是飞燕! 我说道:“应该不是,姐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周满这才放心的点点头,我心乱如麻的回到宫中。 飞燕还不知道我已经知道那些事情了,而我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样的开口。 自从那一日发生了那样的惨案之后,我以为凶手是傅苑眉,因为飞燕和傅苑眉走的太近,我便迁怒于飞燕,于是,我们两人虽然居于同一座宫殿,但是这么多些日子,都没有说过话。 我刚刚出现在门口,飞燕就媚声笑道:“妹妹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本宫了?” 我本来转身想要离开,但是,看着她那明媚的笑容,心中更加的不是滋味了。 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冲进房间,冲到飞燕的面前,冷冷的说道:“为何要害他!?” 飞燕抬头,一脸的茫然,问道:“谁?” 我声音比寒冰还要冷:“他什么都不懂,你都不能放过他么?“ 飞燕终于明白了我说的话,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说道:“哼,我的事情,难道还要你管么!” 我说道:“周满至今都还不知道你给的那药是鸩毒,你要我告诉他么?” 飞燕终于慌乱了起来,说道:“你知道,本宫要将刘欣登基所有的障碍都扫除,刘兴就算是个傻子,谁知道刘骜最后会不会将皇位传给他!所以,他必须要死!” 我再也忍不住,一个耳光闪过去,清脆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宫殿显得格外的刺耳。 “非要这样不可吗?那刘康呢?刘康也是你害的么?”何时,何时那个善良而质朴的女孩子竟然变得如此可怕? 我看着此时的飞燕,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忍不住的颤抖,不是因为气愤,不是因为仇恨,而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难过…… 飞燕冷冷的说道:“本宫才没有兴趣去杀刘康,是他自己命不好罢了!再说了他本就是一个药罐子,他现在死了也算是解脱了不是?” 我痛心不已的说:“你就这么贪恋太后的位置吗?“ 飞燕说道:“本宫说过,本宫只是为报仇,什么皇后,什么荣华富贵,对于本宫来说,都是过眼烟云!” 我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现在我终于明白自己是一个多少天真的人了……姐姐,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是么?” “只要你弃暗投明,我们还是姐妹!”飞燕一副傲视的神情,居高临下的说道。 看着这样的飞燕,我忽然之间觉得自己真的是失望极了,是对她,更是对这个几乎已经让我没有什么牵挂的地方。 那个纯真如孩童一般的刘兴死了,那个让我心动让人忍不住喜欢的刘康也死了……而在名义上,我的妩儿也已经死了,似乎在这个地方,我真心喜欢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我摇摇头,然后转身想要离开。 “等等!”飞燕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不由自主我的停下脚步,看着她。 飞燕扬起手,‘啪’一个耳光扇在我的脸上,她笑着说道:“妹妹,你自以为是惯了,今日这个耳光,算是给你一个教训,告诉你不要总是那么自以为是…”说着扬起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的又一个耳光扇在我的右脸上,她说道:“这个才是我还给你的,还给你刚刚打我的那下。” 飞燕如今气质高贵的竟然不觉得自己矮了好大一截。她给我的这两个耳光,给的我心悦诚服,她说的不错,我着实是不该自以为是,而且,我也不该以下犯上出手打她。 但是,这两巴掌倒是没有让我多么的丢面子,我知道,这两巴掌不是简简单单的挨揍,而是一种决断,她打断了我们之间这么久以来的情谊,打断了我们之后相互合作相互扶持的根基。 其实,我早就已经发现现在的飞燕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善良的她了,只是我太自以为是、自欺欺人不想要承认而已。 我们没有办法用语言去表述我们将要决裂,所以,现在我们用动作来表明,用这样粗暴的方式。 如今,我在永巷四面楚歌,可是我的身边,却一个盟友都没有。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落得如此的境地。 墨色苍穹笼罩着高大肃穆的皇宫,我会缩成一个小点,我的命运我的沉浮,或许在很多年后,都不值一提,可是我想要告诉后人的是,那一份孤独,在昭仪的名分下,越来越深刻地孤独,无时无刻的不在吞噬着我。 这一刻,我们之间就连那仅仅一丝丝的牵挂,似乎也断了…… 我本一直以为刘兴是傅苑眉害死的,但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是飞燕害死的,而且,原因竟然还是那样的简单。 只是因为,刘兴有可能成为她成为太后的“绊脚石”!什么时候开始,飞燕竟然已经狠毒到了让我都不敢相信这个竟然是自己一直相濡以沫的姐妹了呢? 因为和飞燕已经彻底的“断”了情谊,所以,这一段时间我自然是十分伤心的,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段已经发生很多事情的时间里面。 一向沉寂的许皇后这天竟然让人来传让我去椒房殿一趟,我很是疑惑,也很不安,但是,现在这后宫之中,皇后依旧是后宫之中,所以不管我愿不愿意,我还是去了。 许皇后自从许容雅封为美人得宠过一阵子,后来刘骜又厌倦了不再去她的宫中之后,外面的事情,她就很少再过问了。 这一阵子,发生的事情很多,但是发生在我身上的却很少。我也没怎么做错什么事情啊。 许皇后端坐在上面,我行了礼,坐下之后,才细细的看了她一番,虽然她的高贵的气质还在,但是眉间的疲惫和无奈却是遮掩不住的。 她说道:“赵合德,本宫也不和你绕弯子了,本宫想要跟你说说你那个胆大包天的姐姐!” 我试探的问道:“恕嫔妾无知,不知道姐姐犯了什么错,让皇后娘娘这般动怒?” 许皇后冷冷的说道:“本宫不知道她到底干了些什么……但是本宫知道,她一直在打那个曹宫人的主意!“ 我笑着说道:“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宫婢竟然让皇后娘娘挂心,嫔妾真是好生羡慕那个曹宫人!“ 许皇后淡淡的说道:“一个宫婢本宫那里有闲情去管,本宫担心的是那孩子,那可是皇上唯一的子嗣。“ 许皇后曾经有三个孩子,可是中间被傅苑眉给害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许皇后后来竟然再也没有怀上孩子。 不过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孩子去世了,就去嫉妒其他女人的孩子,反而每次都还是赏赐啊,照顾啊。这才是真真正正的正室风范啊。 我笑着说道:“嫔妾也不敢欺瞒皇后娘娘,姐姐当初怀有身孕的时候,曹宫人用了毒计害死了肚子里的皇嗣,所以,姐姐就算是心有怨言,嫔妾斗胆认为,也是可以理解的。“ 许皇后淡淡的说道:“那曹宫人…宫中终究是留不下的,这事情,皇上和本宫一定会给赵昭仪一个交代,本宫奉劝宓昭仪,若是要为你的姐姐着想,就回去告诉她,不要对皇子动什么歪念头!“ 她的话说的掷地有声,我不禁都感觉到一股正义的气场在我周身笼罩着。 外面的空气特别的好,春天就是美,御花园中绿意盎然,所有的花朵都卯足了劲的让自己的花骨朵憋得更大,好在将来绽放争艳。 我这个在思考皇后教训我的话的时候,看见韩公公匆匆的走过,他又走回来,恭恭敬敬的说道:“参见娘娘,奴才走的匆忙,竟没有看见娘娘在这花丛中。” 我笑着说道:“韩公公这是要干什么去啊,这样的匆忙?” 韩公公陪笑着说道:“今日富平侯递折子,说是要进宫觐见,这富平侯爷是许久都没有进宫了…” 我失声说道:“富平侯?” “娘娘也觉得奇怪不是,奴才也是很奇怪呢,您说这侯爷和皇上往日的关系是多亲密啊,如今怎么这般的生疏了?” 我似是而非的点点头,说道:“那公公快写去吧,莫要误了正事。” 韩公公躬身向宣室殿方向走去。 我不禁觉得身子的支柱一下子就被抽空,张放,不是被傅苑眉软禁了么,怎么,竟然回来了。 傅苑眉本想用张放来要挟我,让我不要阻碍她残害皇子,可是后来因为刘康从种阻挠,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没想到张放,竟然回来了。 虽然,一切都成为过往,但是,毕竟是故人,就当是为了确定他还安好吧,还希望能够劝说他,不要成为傅苑眉的走狗。 第二天一早,琼朱就过来跟我说,张放进宫了。 我让敏莲给我梳了一个很普通的发髻,花了淡淡的妆,让自己看起来很是平常,这样就不会显得自己别有用心,况且,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其他的用心。 我去的时候,张放还没有来,刘骜和我说了一会子话,这才听见韩公公尖锐的声音响起:“富平侯到。” 我捏住自己的双手,不让它们发抖,暴露出我的慌乱。 我不知道张放这段日子被傅苑眉折磨成什么样了,或许,他会一瞬间苍老了十岁,再也没有了当初绝世容颜的痕迹,或许他的眼底再也没有了玩世不恭,剩下的只有无奈,世故和深沉;又或许他再也不爱穿那一袭白衣……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口出现了一个影子,一抹散发着光芒的白色身影映入眼帘。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好听,他的白衣还是那样的耀眼,,他说道:“臣张放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像,一切都没有变。看来,是我多想了呢。 刘骜笑着说道:“不是说没有外人的时候,不必多礼的么。” 张放抬起头,那一张绝世的容颜依旧让人窒息,他说道:“该有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臣不敢逾越。” 我和刘骜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对方,刘骜的眼中尽是惊愕,而我,心中则是苦笑。 谁说,他没有变? 第6章 最大的改变不在于外在,而是,他身上的那一种曾经让刘骜很珍惜的那一种亲切感不在了,那一种曾经让我讨厌但是欲罢不能的玩世不恭,不见了。 刘骜当下心情就不是很好,所以,就两人就随便的敷衍几句,张放就告退了。 我和刘骜又说了好一阵子话,我这才出了宣室殿,坐上步辇,经过永巷的时候,却看见前面张放的身影,他走的很慢,像是在等着我似的。 正好,我也有话问他。 我的步辇跟了上去,他停下,行了礼,然后不再说话。 我下了步辇,向前走了两步,低声问道:“你,还好吗?” 话刚问出口,我自己都不禁有些震惊了,我以为我会质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要和傅苑眉狼狈为奸,但是,最终问出的话,却是只有这一句话。 张放愣了一下,随即笑的漫不经心,说道:“多谢昭仪娘娘关心,臣好得很,我们做臣子的自然是又诸多无奈,哪里比得上昭仪娘娘在这宫中锦衣玉食?” 他竟然这样的讽刺我,就算是他受了委屈,可是,那是我的错么?他凭什么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 而且,还这样的没有一点风范,一点都不想一个男子的气度! 我笑着说道:“就当是本宫自己多嘴,问了这话来打自己的嘴巴,本宫先走一步!” 说完便气冲冲的就转身了,张放却在身后低低的说了一句:“我要和她合作了。” 我顿住脚步,心中泛起了各种莫名奇妙的感觉,我说不上来,虽然这是终究会发生的事情,但是我还是如此的恐惧,这话从他的口中,由他亲自说出来。 但是最终,我只是淡淡的说道:“那是侯爷自己的事情。”张放说道:“我以为你会在乎。” 我笑着说道:“本宫更应该在乎的是有人在我的面前大言不惭的说要谋划夺取我夫君的地位,不是吗?” 张放并不恼,我却已经按耐不住,说道:“张家的地位在大汉已经是难以超越,你还不满足吗?就算是他们当了又怎么样,给谁当臣子不是当,为何要这般的纠结……” “母亲,我的母亲,在她的手上。” 傅苑眉竟然连敬武公主都敢下手,我还能说什么,还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张放? 我垂死挣扎,问道:“这样重大的事情,禀告皇上好皇太后,他们自会有定夺的。“ “你认为,会吗?“张放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容。 我缄口不言,确实,这个我还真是答不上来。刘骜那样懦弱的性格,就算是想,可是大概,也就只是想想。 王政君那里会有闲心情去管一个已经嫁出去的公主?况且,张家和傅苑眉斗起来也不是件坏事,毕竟,王政君是渔翁得利。 “她已经是胜券在握,你不如早日的做好了打算把。“张放知道这话是多么的伤人,所以自己说的时候,底气也不足。 我笑着问道:“所以,这就是你最后的决定吗?“ 张放点点头。 他还是那样的好看,一点都没有变。可是,至此,我们已经完全的分道扬镳了。 我从来没有料到,这一次归来,竟是让人这般的无奈,这把的苍凉。 这一阵子的变故实在是太多了,每一件事情几乎都让我心力交瘁,每一件事情都让我需要慢慢的去想,都需要时间去慢慢的消化。 就比如说眼下的这一件,我没有料到张放这样轻易的就倒戈了,虽说是他给的理由足够的充分,但是,我的心情还是很低落的。 无论怎么样,张放在我心中都是一个谪仙般的人物,可是,现在这样一个人物,竟然也成了“她”的人…… 回了宫殿的时候,我悄悄地绕过了飞燕的正殿。我们两个现在就算是见面,也只能是尴尬不已。 我虽然在心中给自己的底线是相信她不会伤害我的性命,但是,其余的感情,就不必再提及了。所以,我不想要见到她,想必她也是不想要见到我的。 既然如此,那么还是躲着点的好,省的见了只会让我和她都更加的难看。 敏莲见我回来,说道:“娘娘,您总算是回来了,午膳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我这才想起来,为了见到张放一面,我折腾了这大半天,都还没有来的及进食,刚刚不说还好,现在一说,我还真的感觉自己现在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了。 于是说道:“我洗洗,用午膳吧。” 也不知道那一天我到底是怎么了,竟然,感觉特别的饿,吃了好多好多的食物,然后,就躺在榻上,蒙住头,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总之,在不停的做梦,我梦见了好多人,张放,刘骜,燕赤凤,刘兴,小六,最后的,好像是那一抹墨色,刘康,对,就是刘康。 他那种悲伤的眼神,让我难以从梦中拔出来。然后就是他那一日,嘴角不停的涌出鲜血。 那一天,在众人的面前,我不能泄露自己的悲伤,于是在梦中,我想要酣畅淋漓的哭一场。 既是为了已经逝去的刘康,也是为了我心中那难以说明的情感。 但是,我却发现自己怎么哭,竟然都哭不出来。 不禁觉得自己好焦急,好无奈,最后只能坐在宫殿前面的大青砖上,落寞的看着这一切。 我就这样坐着,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整个人似乎也恍惚了。 “合德?”突然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空旷辽远的不像话,我抬起头,像四周来回的看着,就看见刘康的那一袭墨色。 他站在远处,说道:“合德,在梦中,难道你也不愿意抱抱我吗?” 我终于站起身,将他紧紧地抱住。 就如同我想象的一样,他的身子是那般的温暖,就像是我漂浮了好久,好疲惫,最终有了一根救命稻草那般。 刚刚的我无论如何也是哭不出来的,但是,现在我的泪水满溢,就像是断了线的主子一样,从我的眸子里面流了出来。 但是很快,刘康的笑脸就在我的眼前烟消云散。 我就知道,这是梦,我不禁慌乱起来,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我的面前消失,却无能为力。 我想要叫他的名字,却怎么也没有叫出口。我突然发现,我从来都没有叫过他的名字。 一身冷汗,终于从梦魇中醒过来,一睁眼,却要惊叫出来,一只手适时地捂住了我的嘴巴。 他说道:“合德,别怕,是我。” 我眼中的恐惧越来越浓,过了好久,他松开我的手,我脱口而出:“你是人是鬼?” 眼前这个人一身的内侍装,笑的很是温和,但是,这一张脸却让我又是惊了一身的冷汗,然后突然觉得很是温馨。 那梦,竟然成真的了! 他笑着说道:“如果我是鬼,你会叫法师来将我收了去么?” 我摇摇头,说道:“若是你是鬼,我便可以放心的让你呆在这宫中,不怕被人发现。”随即笑道:“死人住的地方可怕么?”如果不可怕,那一死了之,其实也不错呢。 刘康像是被问住了,想了好久,说道:“这个问题,好像得要过上两年我才能够回答你吧,我死了之后,才能够告诉你,不是吗?” 我这才如梦初醒,我这是在做什么,竟然这般的自欺欺人! 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鬼魂,不过是我自己假装,不想打破这个梦境而已。过了好久,我才说道:“你们的手法,果然是高明啊。” 刘康说道:“所以,你还是不能接受我,是吗?” 我冷笑:“什么接受,定陶王殿下,说笑了。” 他苍凉一笑,说道:“定陶王刘康那一日已经死了,不是么?回来的只是一个不顾一切、六亲不认的刘康,只是为了来勾引他的嫂嫂,不是么?” 他竟然这般的作践自己,我心下不忍,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我说道:“定陶王既然能够获得自由,就应该找个宁静的地方,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又何必再回来搅这一趟浑水。” 刘康挡在的面前,我转身,他却又在我的面前。 我忘了,皇家的皇子从小都要习武习文的,它就算是身体不好,但是功夫却也是在的。 我终究还是躲不过了。 刘康脸上没有了笑容,他问道:“终于有一个拼死都要在一起的人,为何还要顾及别的呢?” 我知道他说什么话,我都会理智一些的,拒绝他,所以,我笑着说道:“殿下可能找错人了,这一切都是殿下想的,殿下以为想要和别人长相厮守,但是别人未必这么想。” 刘康逼的更紧,我几乎都能感觉到扑鼻而来的气息,他说道:“那个别人,没有吗?” 我别过头,说道:“当然,殿下着实是太自作多情了。” 刘康一如既往的笑着,说道:“就算是没有,那我也会让她有。”这就是他和张放的不同,若是我说不愿意,那么张放就会放弃,但是刘康看似虚弱的身体之下,却有着很是霸气的一面,这样的霸气给人一种很莫名的安全感。 我用冷笑来掩饰自己的惊慌失措,我说道:“那就比比看,是殿下能够强扭瓜还是本宫更无情!” 刘康突然抱住我,说道:“就两年,合德,就两年,用我最后的生命,让我守在你的身边,我不要你和我怎么样,只要每天能够看到你笑,让我最后的这两年活的像一个有感情的人,可以吗?” 所有的防线,因为这一句话而坍塌,我忘了,他只能够再活两年,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生命将会如此的短暂,但是,即使如此,他还是选择了冒着风险来找我。 这一份冒险,就足以应该让我感动。更何况,我其实也是…爱着…他的呢。 我抬头看着刘康那种很是俊逸的面孔,最终点了点自己的头说道:“好。” 刘康眼中满是欣喜,然后,紧紧地抱住我,许久,我才问道:“谁是你的同谋?” “嗯?” “谁帮你装死的?” 刘康看着我,说道:“一个很爱你的男人。” 我知道是燕赤凤,那一种让人假死的药,在民间的大夫手中才会出现,而在宫中,能够有这种药的,除了妩儿就是燕赤凤了。 现在妩儿早就已经“死”在了掖庭之中,那么,能够给刘康这种假死药的人,也就只剩下燕赤凤一个人了。 也许,那日我为了琼朱的事情去质问燕赤凤的时候,他就已经下定决心帮我和刘康在一起了吧,毕竟,就像是他说的,妩儿已经和他说了我和刘康“互相”爱慕的事情…… 燕赤凤对我的好,我这辈子,是无以为回报了。 刘康看着我,说道:“如果你想哭,我不会吃醋的。”我看着他,眼泪再次流了出来,这次哭泣不同于刚刚,这是感激,感激燕赤凤,感激他把刘康送到我的面前。 就像是我之前说的,我可以骗过天下的人,但是,我唯独骗不过自己的心,我是爱刘康的,真的是爱他的。 而因为妩儿的话,想必燕赤凤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才会给刘康假死药,让他能够和我在一起的吧。 我半责怪半娇嗔问道:“你就这样的光明正大的出现,不怕被别人认出来么!” 刘康说道:“燕侍卫还给了我这个,”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像是人皮的东西,我不禁吓得又是一身的冷汗。 明显这个东西也是燕赤凤给刘康的,只是燕赤凤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学会剥人皮了? 刘康一只手拽住我,说道:“别怕!这是用动物的皮碾压的,燕侍卫说已经在其中加了什么药物,所以看起来就和人的皮肤一样。” 是啊,看来是我多想了,燕赤凤这样善良的人,怎么会去做波人皮这种如此残忍的事情呢?想着我便对刘康说道:“那你为何不带上?” 刘康低下头,像是害羞般的说道:“我只是怕变了模样,你认不出我来了么。” 我甩开他的手,说道:“你大概是想以真面目装神弄鬼,吓我一番罢了!” 刘康看向别处,笑着说道:“我可没有这样的孩子气啊。” 看着脸上的忧伤一扫而光的刘康,笑的那样的轻松,我突然觉得,有时候,归来,也是一种让人幸福的期待呢。 之前的阴郁,忽然之间竟然因为刘康,烟消云散……我的身边还有人陪着,而且还是一个我爱着同时也爱着我的人。 第7章 刘康的陪伴让我安心了不少,虽然我自己因为自己这样贪恋他的温暖而觉得无耻,但是,至少这样,能够让我有勇气去面对一些事情,也有力量去阻止一些阴谋。 因为以前从来没有想到飞燕会变得如此的深沉,所以,就算她整天的嚷嚷着要整曹华初要杀掉那孩子,我也并没有怎么去在意。 但是直到后来,她坚定自己的主见和傅苑眉合作,并将刘欣认为义子之后,我突然觉得,她已经不可小觑了。 而现在,让我很吃惊的是,琼朱跟我说,从韩公公那里打探来的消息,飞燕经常在皇上的耳边吹风,说那个皇子有可能不是皇上的骨血。 飞燕现在已经冷血到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了吗?她也曾经为人母,为什么看见那可爱的孩子不但没有激活她的母性反而让她变得更加丧心病狂呢? 我真的不敢想象,现在的飞燕究竟已经冷血到了什么样子的程度? “皇上怎么反应的?“我怕淡淡的问道,其实双手都已经攥紧了,我怕特别害怕,听到的那个答案,是自己不想听到的。 “皇上…很迷茫…”琼朱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的手就忍不住重重的拍在了窗棂上。 果然是刘骜的为人么,最抵抗不来的就是耳边风。他虽然懦弱,虽然厌恶曹华初厌恶到恨不得早早的就把她杀了,但是也绝对不能够容许曹华初有别的男人,也就是有人给他戴绿帽子。 其实,这便是男人,就算是自己不喜欢,那也不允许别人染指,否则,就是侮辱。 飞燕竟然抓住了这种心理,所以,打了个正着。要是这样下去的话,那么那个孩子就真的危险了! 何时开始飞燕竟然如此会利用人心了呢?她这样做简直就是稳胜的,不管结局如何,哪怕孩子最终是保住了,想必刘骜心中也还是对这个孩子缠身了芥蒂的,会不自觉的怀疑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 我说道:“宫中除了皇上,哪里还有什么别的男人?” 琼朱沉思,然后说道:“虽说内侍不必防范,但是,宫中守卫的侍卫众多,恕奴婢直言,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呢。毕竟,……” “绝对不可能的……”我淡淡的一笑:“你忘了,当初曹华初刚刚怀上的时候,是谁力保这个孩子的?” 琼朱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说道:“哦,是皇太后娘娘,没想到,曹宫人竟然这样厉害,连皇太后娘娘都骗过了。” 我摇摇头,说道:“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皇太后吗?她会允许不清不楚的孩子来冒充皇嗣吗?况且,皇上当时之所以和曹华初有了孩子,这都是皇太后一手促成的。” “娘娘这话…是从何说起?” 我笑着说道:“当初曹华初刚刚怀上的时候,连皇上都不知道,差点将曹华初杀掉,但是皇太后阻止,并说道这事情是因为皇上去长信宫拜见她的时候,她在皇上的酒中下了药,事后,又是曹华初将皇上送回寝殿…难道你不觉得奇怪,为什么太后娘娘会对这个事情这样的清楚,又为什么当着那么多的人的面说出来…” “我一开始以为是皇太后为了保住曹华初的命,让曹华初逃掉残害飞燕腹中孩子的责罚。 但是,后来皇上说,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情的。所以,小皇子绝对不可能不是皇上的骨肉。” 琼朱这才点点头,说道:“那娘娘的意思是,这个风声,根本就是飞燕娘娘虚张声势?” 我点点头,说道:“皇太后娘娘绝对不会允许别人对小皇子怎么样,所以……现在就要看是皇太后的威严厉害还是飞燕的证据充足了……” 琼朱说道:“可是,这事情都是假的,哪里会有什么证据呢?” 我笑着说道:“证据嘛,无非就是一些话,一些事情,或是一些人,这些东西,若是伪造,那是简单的很哪…毕竟,在这皇宫之中,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够做的?” “娘娘,“琼朱突然低声问道:“您有没有想过,若是这件事情,飞燕娘娘得逞了,娘娘您,打算怎么办?” 这一下算是把我问住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一直都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去阻止飞燕,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是自己失败了,怎么办? 看来,还是我一直都太自信了! 我忍住心中的彷徨,笑着说道:“公道自在人心,本宫,不会输得,况且,我也不能让,姐…姐踏上不归路,”顿了一下,说道:“若是输了,那本宫也无颜见皇上了,既然如此,就出宫吧!” 我虽然故作轻松,但是我们都是心知肚明,这一切,本来就很沉重,谁也改变不了。 晚膳过后,许皇后突然风风火火的就过来了,不过这一次,却不是找我的,而是直冲冲的就去了正殿。我眼神一示意,琼朱人影一闪,就不见了。 我坐在殿中焦急的等待,过了约莫有半个时辰,琼朱这才匆匆的回来了,然后详细的跟我说了刚刚发生的过程。 许皇后是来找飞燕的。平常就算是有事情,大多数情况下,也是跟我说,大概是许皇后更喜欢内敛一点的人。 我和飞燕虽然都说是从进宫之后就是流言蜚语不断,但是,相对于飞燕来说,我做事情还是蛮低调的。 但是,今日许皇后竟然直接就找了飞燕,用琼朱的话说,许皇后现在已经是对飞燕完全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了。 许皇后冲到正殿之后,本想张口,但是竟然没有,最终只是说道:“赵昭仪,有些事情,还是请你适可而止。” 飞燕巧笑倩兮,说道:“嫔妾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惹得皇后娘娘生这么大的气。“ 许皇后也并不正面回应她打得哈哈,凤眼一扬,还是老性子,很不愿意搭理人的模样,说道:“赵昭仪,你从小小一个歌姬成为现在中宫炙手可热的昭仪,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为何非要去干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飞燕耐住性子,说道:“嫔妾还是不明白姐姐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呢。” 许皇后终于按捺不住,说道:“既然你有胆量做,本宫也就不怕说出来,本宫告诉你,小皇子身上肩负着大汉的未来,作为后宫中的一份子,你也有责任去保护他!” 飞燕垂首,说道:“皇后娘娘教训的是。”飞燕的低眉顺眼让许皇后很是满意。许皇后又喋喋不休的说道:“赵昭仪,你也明白,若是没有人继承大统,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飞燕点点头,许皇后也不愿意多呆,所以,就又匆匆的走了。 琼朱说道:“奴婢本以为皇后娘娘会大发雷霆呢,谁知道竟然这样的简单的就了了。” 我淡淡的笑道:“若是飞燕还是以前的那个脾气,别人这样居高临下的教训她,她必然是受不了的,肯定会顶嘴,这样皇后娘娘就有借口教训她一顿了,可是,许皇后大概没有料到,现在的飞燕已经不是以前的飞燕了,那般的隐忍,隐忍的让许皇后措手不及,所以这一场仗,还没有开打,许皇后就偃旗息鼓了,飞燕赢得是悄无声息的。” 琼朱说道:“娘娘,您打算就这样容忍下去吗?就让飞燕娘娘……” 琼朱还么有说完,我便苦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我倒是想阻止,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她现在就只是在皇上的耳边吹吹风,又没有什么实际动作,况且,她终究是我的姐姐,我也不可能帮着别人来对付她的。” 琼朱沉默不语,我也是,现在接近夏初,这种微风吹得人无比的惬意。 我刚闭上眼睛,想要享受一番,却听见飞燕狠狠地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你对付我,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搬救兵!”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又说道:“你搬救兵也就罢了,为何要找许皇后!你连最后的一点自尊都不要了么!” 琼朱在一旁着实是看不下去了,大声说了一句:“我们娘娘没有找皇后!” “没你说话的份!”飞燕冷冷的说道,说完又盯着我:“怎么?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是心虚了?” 我淡淡一笑,说道:“姐姐既然有胆量做,又何必害怕呢?” 飞燕冷冷的说道:“本宫才没有害怕,本宫只是在给你机会而已。赵合德,我劝你还是好自为之,不要因为我给你机会就这样的不知进退!”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她的那一身留仙裙在微风中浮动,就像是天仙一样。 看着飞燕慢慢的消失在我的视野之中,我又重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开始享受这惬意、凉爽的小风。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赢了,从赵临说她是天命之人的时候,就赢了。 其实,我一直都不是十分的明白,赵临所说的这个天命之人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进了宫中,我才慢慢的明白,天命之人,也许就是被上天所眷顾的人吧。 第二天,和韩公公走的比较近的刘公公就匆匆的跑过来,跟我说道:“哎呀,娘娘,您快去看看吧,大事不好了!” 我看着平时还算稳重的刘公公今日怎么竟然慌张至此,心中虽然诧异,但并未表露出来。 他是韩公公身边的人,我多少也是要给他几分薄面的,于是笑道:“刘公公,怎么回事,您不要着急,慢慢说。” “昭……昭阳殿,皇上要杀掉小皇子!” 刘公公说完以后,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我曾经在韩公公的面前说过自己很喜欢那个小皇子,没想到韩公公竟然记下了,在这紧要的关头还能想起来遣人来通知我。 我很是惊慌,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皇上不是很喜欢小皇子的吗?好端端的,皇上怎么怎么会要杀小皇子呢?” 刘公公焦急的满头大汗,说道:“奴才也不清楚啊,一大早上的,就闹成这样了。” 我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是飞燕去侍寝的。没想到飞燕这枕边吹风的功夫竟然也渐长了。 我匆匆赶到的时候,王政君和许皇后以及其他有位份的,也都匆匆的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王政君刚刚进门,就哭着道:“骜儿呀,你这是要做什么!?” 再看刘骜,他的双眼通红,举着那个孩子,举得高高的,正要往下摔。 他气急败坏的吼道:“谁让你们告诉他们的!谁让你们告诉他们的,让所有的人都来看朕的笑话!”说完就作势要将孩子摔在地上,那孩子已经快四个月了,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处于危险中,哇哇大哭起来。 在一旁衣衫不整脸色苍白的曹华初见到这状况往后一仰,竟然晕了过去。 “皇上!不要!”我话还没有说完,人已经冲出去了,扑通一声跪在刘骜的面前,我声泪俱下,说道:“皇上,万不可意气用事啊!” 刘骜颓丧的说道:“合德,怎么你也和他们一样,你知道,朕好吃好喝的待着她,对这个孩子也是喜爱有加,可是到最后,竟然落得这样的结果,朕,堂堂的九五之尊,就然被别人给带了绿帽子!” 王政君见刘骜的情绪低落,缓缓地将孩子放了下来,便悄悄地走过去,从刘骜的手中夺过孩子。 刚接过孩子,王政君就冷冷的说道:“小皇子以后由孤亲自抚养,皇上就不必操心了。”说完带着大队人马,往门外浩浩荡荡的走去。皇上,”飞燕在刘骜的耳边轻轻地叫道。刘骜回头看了一眼飞燕,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还没有站起来的我,犹豫不定,飞燕怒嗔道:“皇上不记得那个侍卫了么!” “等等!”刘骜冲上前去。王政君停住,回头看着刘骜,冷冷的说道:“皇上想通了么!” 刘骜说道:“母后,再让儿臣看一眼那孩子,是否长的像儿臣!” 王政君将信将疑,紧紧地抱住孩子,不想给刘骜,刘骜平静的说道:“怎么,母后不相信儿臣么!” 这时曹华初在侍女的折腾下又醒了过来,见刘骜向王政君要孩子,于是叫道:“皇太后娘娘,您让皇上看看,看看那皇儿长的多像皇上啊!” 王政君虽然犹豫,但是,最终还是伸出手,将孩子递给刘骜。 “ 第8章 曹华初期待的看着刘骜,刘骜抱着那孩子,看着,然后慢慢地在屋内转悠。 王政君一干人在殿外直直的看着他,却也不进来。刘骜走着走着就往内室走去,我站起身,却听见他说道:“不要进来,让朕和皇儿单独呆一会儿。”我愣在原地,飞燕焦急的说道:“皇上,您要冷静啊。” 王政君说道:“骜儿,万万不可做傻事啊。” 刘骜像是没有听到他们的话,慢悠悠的转着,他突然大叫一声,凄厉的叫声让王政君再也不顾形象的冲进去,从呆呆的刘骜手上抢过孩子,只见那孩子脸色发紫,眼睛闭的紧紧地,王政君此刻连大气也不敢出,用手指在那孩子的鼻下探了一下,然后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手中还死死的抱着那孩子。 许皇后发疯似的从王政君的手中接过孩子,只看了一眼,便不可置信的看着刘骜,两行清泪从她的脸上滑下来,她有气无力地问道:“皇上,您…杀了他…” 刚刚才醒过来的曹华初尖叫着又一次晕了过去。 刘骜此刻显然也是被吓傻了,只是冷冷的说道:“这,这孽种,死了,死了好!” 王政君眼中一片空洞,突然发疯似的站起来,揪住刘骜的龙袍,‘啪’一个耳光扇在刘骜的左脸上,刘骜的脸上顿时泛起了五个手指印,接着,所有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王政君又是一个耳光扇在他的右脸上,就这样,王政君就像是失去了理智般的,左右开弓,在刘骜的脸上不停地扇着。 刘骜一动不动的任着王政君扇着,所有的人都看的揪心,但是没有人敢上去拦,王政君终于打得累了,她颓然转身,口中喃喃道:“孽种啊,孤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孽种!“ 说完,她扑通一声跪下,说道:“皇上,您杀了我这老婆子吧。”顿时间,所有的人都扑扑通通的跪下来,虽然不知道王政君在干什么,但是既然她都跪下了,还有谁敢不跪下。 刘骜虽然麻木,但是看到王政君这样跪在他的面前,还在给他叩头,不禁惊慌道:“母后,您这是做什么!您这是要做什么啊?” 王政君高声说道:“各位先皇,政君不孝,剩下这样无德弑子的孽种,政君今日不敢苟活于世,唯有以死谢罪!”说罢,身子就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向殿中的柱子冲过去,眼见着就要撞上,所有的人都情不自禁的闭上双眼,这是皇太后身边的老宫女元秋竟然冲了上去,从后面拖住了王政君。 王政君虽然还是撞了上去,但是,幸好元秋手快,减少惯性的力量,所以王政君还没有性命之忧。 刚刚面临了龙嗣的逝去,现在又见平时威严稳重的皇太后也撞晕了过去,一向冷静的许皇后也吓坏了。 但是,随即便反应了过来,她过去抱着王政君说道:“母后,您这是做什么啊,无论如何也不能够伤害自己的身体啊……” 王政君断断续续的说道:“这天啊…就要变了…”说完就头一歪,晕了过去。 许皇后命人将王政君抬回殿中医治去了,她看了刘骜一眼,但是最终还是漠然的离去了。 这一个让所有人牵心挂肚的男人,此刻,让所有的人都心凉了。 当然这所有人之中并不包括虽然同样沉默,也掩饰不住眼中欣喜的飞燕。 曹华初总算是从间断的晕倒中醒了过来,她惨笑着说道:“皇上,就算奴婢是一副贱人的躯体,但是,也是懂得礼义廉耻的。”曹华初说着,看了一眼早已经死透了的孩子:“奴婢要告诉您的是,那个孩子真的是您的,奴婢,这一辈子,就只有过皇上您一个男人。” 说完,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身力量,狠狠地往那柱子上撞了过去,这一次,没有人拦着,那一声尖锐的闷响在我的身上一遍一遍的敲击。 我看着飞燕,她竟是半分的感觉也没有。恍惚之间,我只看见了她满眼的痛快,就连嘴角也控制不住的上扬。 曹华初就算是讨人厌恶,可是,她的一生也算是极度悲剧的,彻头彻尾的被王政君利用。 杀人,监视,细作,最后还要作为皇家繁衍子嗣的生育工具,这一切或许都不是她所愿的,但是,最后需要承担的恨,却都是在她的身上。 这就是弱肉强食,飞燕因为动不了王政君,所以,所有的怨恨只能够往曹华初的身上撒,现在,她终于死了,在所有人的忽视中死去,没有人会记得这个女人的一切,就算记得,也只会记得她曾经怀过一个来历不明的孽种,最后被皇上亲手手刃。 对于曹华初的恨意,其实我一点也不比飞燕少,只是,在打击报复这个女人的时候,我做不到的是,用上无辜的旁人,这就是我不如飞燕的地方,也是我永远比不上她的地方。 曹华初的气息竟然还没有消失殆尽,鲜红的血顺着她的头发汩汩的流出来,蜿蜒在脸上,甚是骇人。 她在大殿中缓缓地往前爬着,我顺着她爬的方向看去,那个被刘骜掐死的皇子现在孤零零的被丢在地上。 曾经以为他是皇位独一无二的继承人,所以所有的人费尽心机的想要保住他,如今他死了,在也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所以,他现在,只是一个死人,所有的容华,任何的尊贵的名分,与他再也没有关系。 所以,现在他已经被所有的人放弃,被所有的人遗忘。 我爬起来,抱起那孩子,曹华初被鲜血染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我,我快步走到她的身边,将孩子放在她的手中,她抬起头看着我,然后笑了一下,那张脸极其的骇人,我忍不住别过头去,等我再回头,她已经没有了气息。 本来,可以有着千万种的死法让曹华初痛不欲生,但是,飞燕偏偏是选择了这种,使得这个本来可恶至极的女人,竟然也成了让人同情的对象。 一瞬间,只是这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有了心灰意冷的感觉……只是短短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竟然就已经有两个鲜活的生命在我的眼前逝去了。 大殿中寂静的可怕,曹华初的尸体渐渐地变得僵硬,即使如此,可她的手中还死死的抱住小皇子,飞燕站在刘骜的身旁,扶住他。 我们几个人谁也不说话,似乎都沉浸在刚刚的事情之中而没有反应过来,又或者其实,只有我一个人沉浸在这件事情里面。 飞燕轻声说道:“皇上,您累了,臣妾陪您回去歇息吧。” 我不由的把自己投像已经断气的小皇子的视线收了回来,看向了飞燕,难道杀死了他们,真的能够让她开心吗? 许是因为我忽然看向了飞燕的方向,让刘骜误会我是在看他。 所以,他并没有回答飞燕的话,而是也看向了我,低声说道:“合德……” “不是说好的么,要保护那个孩子的么……”我颓然说道,背对着刘骜,我再也不想回头看那一张脸,那一张我曾经以为懦弱的脸。 我真的不敢相信,就是这样一个让我觉得懦弱到了极点的人,竟然亲手杀死了自己唯一的继承人。 “合德,对不起。”刘骜的声音沙哑,所有的内疚都包含在其中。 我回头,淡淡一笑,说道:“皇上跟臣妾说什么对不起呢,若是对不起可以挽救回小皇子的生命。臣妾愿意在圣贤的面前跪上十天十夜,时时刻刻对不停的说对不起……” “你非要这样吗!你根本就不懂得,你根本就不懂的,那孩子不是朕的,不是朕的!你到底懂不懂!”刘骜狂怒,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皇上,龙体要紧!”飞燕在一旁安慰道,刘骜甩开她,直直的看着我,眼中的怒火还是没有消去。 我走上前去,拉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道:“皇上,您知道吗?臣妾这一生最遗憾的是没有生育的能力,不能有孩子,皇上您是我的夫君,所以,臣妾将您的每一个孩子都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的珍惜。” 我回头,看着曹华初,说道:“皇上,您知道臣妾有多恨这个女人吗?”继而摇摇头,说道:“这其中的恩怨,您大概并不全知道,但是臣妾还是能够容忍她,而我能够容忍的原因,仅是因为,她怀着孩子。” 说完我转身出了大殿,但是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情,又匆匆的走回去,说道:“皇上,您知道吗?我曾经想过,若是有机会,我想请求皇太后娘娘,让我抚养那个孩子,把他当做是您和我的孩子来养,我们的孩子呢。” 说完,我头也不回的走出大殿。 今日,外面的天空也是一片阴霾,大概是为了这样违背人性,违背天理的事情而感到愤怒吧。 想着那个仅仅四个月,便离开人世的孩子,我的眼泪终于不可抑制的流了下来。 刚刚我对刘骜说的话,都是真的。 虽然,我知道自己并不爱他,可是既然天命让我嫁给了他,成为永巷中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所以我已经认命了,只要能够给我一个孩子,让我觉得心中有一个依靠,这一生,也就罢了。 但是,现在刘骜却将我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将我在永巷中最后的信念都抽调,我不知道,以后,在这里我是否还能够像以前一样精力充沛的去争斗,如果连争斗都没有,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我匆匆的回到清凉殿中,敏莲见我过来,就说道:“娘娘,已经给你备好了热水。” 我每次心情低落的时候,都要沐浴,这已经成了多年的习惯,敏莲也算是深得我心了。 自从刘康回来了之后,我就吩咐过,不要随便进我的寝室。 沐浴在寝殿中,雾气袅袅,看起来都很美,我连衣裳都没脱,就直接跳进木桶中,温暖的水,让我好过了一些。 我用心去体会沐浴给我带来的温暖,似乎,我的心也不那么冷了。 突然背上多了一双手,轻轻地为我揉着肩膀,我不用回头,心知这双手就是刘康的。 他现在虽然藏在我的寝殿中,但是他曾许诺过不碰我的,所以当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的时候,我的身体一麻,一种抗拒心理油然而生。 刘康轻轻地说道:“人各有命,不必太过于伤心。” 我人性的劲头又来了,冷冷的说道:“因为不是发生在你的身上,所以,你才可以这样的风轻云淡。” 刘康不说话,我又变本加厉,说道:“你就是这样的陪在我的身边吗?看着别人将我一步步的往死里逼,却什么都不做,这,就是你说的爱了吗?” 果然,背后的手停下来,好久,他叹了口气,说道:“你说得对。” 我听着他若有若无的轻叹,心里顿时间就后悔了,其实我有什么资格责怪他呢? 他现在名义上已经死了,如同幽灵,是见不得天光的,整日就困在我小小的寝室中,平日里唯一的了乐趣就是在我应付完了刘骜之后,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一些话。 他已经为了我付出了太多太多,而我现在竟然还因为自己心情不好而去责怪他… 其实我应该知足的,哪里可以这样的任性。 但是刘康说道:“合德,你说得对,我从来都没有为你做过任何事情,我只是在要求你,难为你。” “所以,”他走到我的前面,看着我:“如果以后不管我为你做了什么,你一定要答应,好么?” 我不置可否,因为,凭他现在的实力,根本就是无能为力的,我也不奢求他能够做什么,只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的过完剩下的这两年,也算是了了他的心愿了。 最终我笑着说道:“我不要你做什么,你只要好好地活着,仅此而已,这就是对我最大的恩赐。所以,不要做出让你、我都会后悔的事情来。” 刘康还是那般的叹气,说道:“你看你,说的那样言不由衷。” 我哗的从水中站起,却发现衣裳全部都湿了,紧紧地贴在身上,我在他的面前还没有这样的暴露过,尴尬之余,我慌忙的又坐在木桶中。 “哪里是言不由衷,我就是希望你能够好好活着,我希望每个人都好好地活着,”说着说着,自己的眼泪竟不知不觉的掉下来,“可是,为什么,每个人都死掉了,生命着这个地方竟然是那样的轻贱,刚刚还好好地一个人,下一刻忽然和你阴阳相隔,那种无能为力,你懂吗?” 刘康搬过来一个凳子,坐在木桶边,看着我说道:“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在我的身上,我虽然能理解你的痛苦,可是我不能够感同身受,因为我毕竟不是你……” 第9章 他轻轻地用手指为我擦去眼泪,然后看着我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可是合德,不管怎么样,我愿意陪着你悲伤,陪着你痛苦,因为,你是住在我的心里的人。” 我就这样和刘康对视,看着刘康,第一次,有人这样充满诗意这样矫情的跟我说这样的话,这样的唯美,虽然这些话不能够让我心中的伤痛抚平,但是却能让我寒冷颤栗的心,溢出一股暖流。 这种感觉,和我沐浴是完全不同的,热水只是让我觉得自己不那么的冷了,仅仅只是觉得,但是,现在我是真的不那么冷了。这种感觉说出道不明,但是,却让人欲罢不能。 那一晚,我们就这样相视,最后,终于会心的笑了。 一直都觉得刘康归来的太突兀,我心中还没有完全的接受他,但是在那一晚,我想,不管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从心底里,都接受了他。 因为爱,我不想管他是否还能活到多久,因为爱,我不想管他对我有没有帮助,因为爱,我才有了把他藏在我宫中的勇气。 爱情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不管你嫁给了谁,当碰到你爱的人,你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的时候,心中或许就已经好奇;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就会觉得熟悉;第一次走进他的时候,你就能够闻到,你们之间有着相同的气息,或许是孤独,或许是乐观,总是你们之间的熟悉是你再也米有办法在第二个人的身上找到的。 我的爱情,一向来的都没有任何的理由,不会因为刘骜有着尊贵的地位就爱上了他,曾爱上张放,也并不是因为他的绝世无双。 我只是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会认定,这个人就是我以后珍惜一辈子的人。 若非要找一个理由,那便是,温暖。我真的是太渴望温暖了。 第一次看到刘康,他那种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便让我觉得温暖,我完全沉溺其中,再也无法自拔。 而如今,我背弃了一切,依旧是如此的贪恋他的温暖。 那日的事情只是一个开始,那个可以说是集聚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孩子死了,并不代表事情就此结束,而是代表着混乱刚刚开始。 而让我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也成了大汉朝的千古罪人并且遗臭万年… 宫中如今乱成了一锅粥,该牵涉的,不该牵涉的,都牵涉进来了。 当然,飞燕是处于风口浪尖的,王政君现在将飞燕当做了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处着而后快! 比起当初我们初进宫的时候,王政君对我们的恨意完全是更上了一层楼。 对,是对‘我们’两个人,而并非对飞燕一个人。 有一件事情我们永远都无法澄清——我与飞燕是亲生姐妹。当初进宫的时候,阳阿公主和赵临为我们伪造的祖籍就是赵临的两个女儿,还说当初赵临将飞燕和我抛在雪地三天没有冻死,成为一个奇迹。 其实这些事情就算是想查也很简单,但是后来飞燕在进了宫中之后,曾私下里遣人去吴县看望自己的父母,但是冯多多的父亲,冯万金,早就酗酒死亡。 这其中,谁也无法证实,冯万金到底是不是酗酒而死的。 但是有一件事情很明显,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去证明我们并非是亲姐妹这样的事实,因为一旦证实,我们所有的历史就会被翻出来,一旦被翻出来,我们的头上就会有数不清的罪名:欺君,包庇(花满楼中的种种惨案),利用皇上,和傅苑眉勾结……等等。 任何的一种罪名都足以让我们两人死上好几次,所以,我和飞燕打断骨头连着筋,就算是死,也不能够透露我们之间的关系。 所以,每一次有什么好事坏事的时候,‘赵氏姐妹’就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比如说现在,王政君就一口咬定,谋划弑杀皇子的事情,我绝对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像这种事情,当然是作为‘温柔乡’的赵合德和‘妖媚惑主’的赵飞燕的拿手好戏,而对于这一切我无力辩驳。 那一天,王政君高高在上的看着我们,说道:“孤现在老了,不想管你们之间的事情了,你们做出这样的事情,有朝一日,皇帝会醒悟的,就让他自己悔恨去吧…”说罢,便很不客气将我们赶出了长信宫。 一同出来的还有一同进去探望王政君的许皇后,她冷冷的看着飞燕,说道:“赵昭仪既然自己有胆量做,就该有胆量去承担,怎么到头来,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放过,让她跟着你去背负这恶名?” 说完也不等飞燕回答,径自走了。 我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个许皇后竟然会为了我如此和飞燕说话,但是,此刻许皇后对飞燕说的话,又正是我想要问飞燕的话,但是又不好意思问出口的话。 刚好许皇后现在问了,她不想要飞燕的回答,可我想要。因此我就这样直直的看着飞燕,等着她给我一个回答。 良久,飞燕才淡然一笑,说道:“本宫将妹妹拖下水,自然是将妹妹看为同一战线的人,现在虽然一切都看起来对我们是极其不利的,但是有朝一日,有了好处之后,不也能够和妹妹同分一杯羹么?” 我苦笑道:“姐姐只要不要妹妹的这一条贱命,妹妹就该要感谢各路神仙了,哪里敢奢求有什么回报呢。” 我看着飞燕一副理所应当,并且,还是她念着我们旧情的样子,所以,才把我拖下水,我的心中很是复杂。一直以来飞燕都觉得我是一个自以为是的人,那么此刻呢?她是不是也犯了这个自以为是的错误了呢? 飞燕轻轻一笑,说道:“你也不必把话说得这样的难听,既然本宫说了,有朝一日,就一定会兑现的。” 我不接她的话茬,却问道:“姐姐。妹妹有一件事情很是不明白,想要请教姐姐!” 飞燕饶有兴趣的看着我,笑着说道:“你一向都自以为是,认为自己聪明绝顶,今日,竟然不耻下问,实在是难得啊…好,你问吧,本宫知一定是对妹妹你知无不答。” “你是怎么让皇上相信那孩子不是他亲生的?”我冷冷的问道。 飞燕一怔,笑道:“本来就不是皇上的龙种,是那贱人与别人的孽种罢了。” 我哈哈大笑道:“你以为我是皇上么!” 飞燕竟半点的波动都没有,只是轻轻地摇摇头,说道:“若是皇上是你,本宫怎么敢用那样拙劣的办法呢!” 我问道:“什么办法!” 飞燕却是头也不回的走了,说道:“你不是自恃聪明么,你自己去查吧,呵呵。” 我就这样看着飞燕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强烈的挫败感在我的心中膨胀,明明知道飞燕这样对我让我恨得牙痒痒,我却对她无可奈何。 我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让刘骜就这样的没出息,连小小的一个流言都抵不住,竟然还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 而我也一定会把这件事弄清楚的,毕竟我不愿意成为一个掩耳盗铃的人,即使是死,也要死个明白,绝不做个糊涂鬼! 刚回到殿中,我便接到圣旨:宓昭仪深得朕心,赐住昭阳殿。 韩公公宣旨之后,跟我低声说道:“昭仪娘娘,皇上还有一封私信,是要奴才递给娘娘的。” 我接过来一看,那金色的布帛上面只写了两个字‘弥补。’ 要不是人多,我真的想将这圣旨和这信扔在地上踩个稀巴烂,但是眼下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便问道:“韩公公,这变迁皇上是定在哪一日了?” 韩公公笑着说道:“娘娘,这昭阳殿中才死了曹宫人和小皇子,大概是还要翻修一阵子,最少也要一个月呢,娘娘您别着急,一个月也是很快的,是您的终究是您的。”韩公公虽是笑着说话,可是那表情和言语之间无不透露着鄙视的意味。 现在就连和我关系还算是“亲厚”的韩公公都已经认定是我和飞燕一起谋害的小皇子了,那么其他的宫人自然更加不必多想的。 我心中苦笑,飞燕真是一丁点的后路都不留给我啊,已经完全将我搞得臭名昭着了。 现在,我应该已经成为了一个为了一座宫殿就和自己的姐姐一起谋害小皇子和曹宫人的蛇蝎毒妇了吧… 我笑着说道:“韩公公,住哪里对本宫来说都是一样的,本宫直达韩公公对本宫现在心有成见,本宫可以理解。” 韩公公慌忙的说道:“哟,娘娘,奴才可不敢,您说这话。奴才可是要掉脑袋的。” 我笑着说道:“韩公公,明人不说暗话,本宫现在也是一头雾水,根本就不明白,皇上怎么就突然对小皇子起了杀心呢?” 韩公公一脸的怀疑:“娘娘您真不知道么?” 我陈恳的摇摇头,说道:“就凭本宫和韩公公过去的交情,公公觉得本宫像是那种人吗?” 韩公公不置可否,最终说道:“可是奴才可是亲耳听到飞燕娘娘跟皇上说的,是您找到了和曹宫人通奸的侍卫的呀?” 我心中暗叹,显然连韩公公都不信什么通奸的事情,刘骜竟然相信了,这人真是一点主见都没有啊。 我冷笑,说道:“那几日我连皇上都没有见过,难不成就是帮着皇上捉奸了?” 韩公公讪讪的说道:“娘娘您别生气,奴才也想不飞燕娘娘会将这样的事情往您的头上扣啊,毕竟二位娘娘可是亲姐妹…而且,奴才凭良心讲,那皇子怎么可能不是皇上的亲骨肉呢,奴才以为娘娘您…咳…是奴才没有脑子啊” 我打断他,说道:“这不关公公的事,不过,本宫有一件事情需要请公公跟本宫说实话。” 韩公公大概觉得刚才是冤枉我了,所以现在说话,也客气了不少,他笑着说道:“娘娘,您尽管问,老奴有什么说什么!” “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前,皇上可做过什么不同于平常的事情…”我还没有说完,韩公公就神神秘秘的低声跟我说道:“娘娘,您别说,还真有一件事情。” 我见他的神色不正常,于是问道:“什么事情?” 韩公公娓娓道来,说道:“那几日飞燕娘娘不是和皇上走的很近的么,两人整日都是神情严肃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总之,皇上的脸色,那叫一个…唉…”韩公公顿顿,又说道:“那一天,奴才也是偶然的听到飞燕娘娘说娘娘您找到了当初曹宫人在宫外遇见的一个人,并怀了那人的骨肉,后来那人为了寻找曹宫人,竟进宫做了侍卫。 皇上一开始自然是不信的,但是,飞燕娘娘竟然让人将那个侍卫传到宣室殿了。 那侍卫从一进去,就开始发抖,根本就不像是一个能够当事的人。 皇上便开口问,你可认识曹宫人?那侍卫点点头。 皇上又问,那曹宫人腹中的孩子是你的么?那侍卫又是点点头。 皇上怒不可遏的吼道:‘你就不怕死么!’ 那侍卫吓的抖得更厉害了,飞燕娘娘见那侍卫可怜,便低声说道:‘皇上问你话呢,只要你好好回答,皇上不会怪罪你的。’ 那侍卫受到飞燕娘娘的鼓励,竟然直起身子来,说道:‘我对她,至死不渝。’ 皇上怒火中烧,就叫人来将那个侍卫秘密的处理掉了,连乱葬岗都不许扔,让去喂狗了。” 韩公公边说神情越来越黯淡,说道:“那侍卫,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啊,怎么就摊上了这样的事情呢。”随即他又说道:“不过,娘娘,奴才私心觉着,这事情还是有蹊跷的。” 当然很蹊跷,那个侍卫既然是个怕事儿的人,最后怎么敢这样的和皇上说话! 我真是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好了,怎么就连韩公公都明白的事情,身为一国之君的刘骜却完全转不过来这个弯呢! 现在他竟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真是可悲!可叹!更加的可恨! 平时的时候,刘骜完全就是一个软弱到了无能的地步,人也在飞燕三言两语之下挑拨的一点主见都没有了,怎么到了弑杀亲子这个事情上,他倒是有了这股子“狠”劲了呢? 第10章 之前的时候,我觉得不管飞燕做出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怨恨她,即使那个时候,我一直以为香肌丸是飞燕算计的我,我依旧只是觉得和她产生嫌隙,虽然心中也是十分的怨恨,但我其实真正怨恨的并不是飞燕,而是命运的不公! 我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怨恨飞燕,鄙视她。 我曾经以为当初在吴县的时候,那个黑黑瘦瘦的小姑娘裂开嘴朝着我笑的时候,我们的命运就已经紧紧的拴在了一起,我们的安危也不可置否的系在了一块,我们的目标相同,我们的心思也是一样的。 但是今天,当我和韩公公一番交谈之后,我突然之间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想法:我和飞燕从一开始,也许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我虽然平日里做事情还算是利索决断,但是一到关键的时刻就会被感情牵绊优柔寡断,但是飞燕不同,平日里她就像是一个小女人,什么事情都拿不了主意,要依仗着别人。但是到了关键时刻,她的那一种狠劲儿就出来了。 我从来没有想到她是这样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但是我现在已经不再愤怒了,心中只有悲哀,哀莫大于心死啊。 也许是我这一阵子的表现过于明显,就连我身边的人都看出了我的异样。 琼朱在我的身边问道:“娘娘,你怎么了?”问了好几遍我才回过神,问道:“琼朱,你说,你会去利用别人吗?” 琼朱迟疑不定,说道:“娘娘,这个,奴婢不好说,再说,这宫中,那个人没有利用过别人呢?” 我苦笑,她说的也有些道理,我又问道:“如果是你爱的人呢?” 琼朱断然道:“自然是不会的。” “爱你的呢?” “这…这…”琼朱顿时间迟疑了。 我站起身,笑着说道:“其实,人本就是自私的,不是么,本宫也怨不了别人。” 琼朱切切地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我轻轻摆手,说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罢了。”然后继而问道:“昭阳殿现在怎么样了?” 琼朱一听昭阳殿,便来了兴致,说道:“娘娘,您可不知道啊,皇上这次为了翻修昭阳殿,可是花了不少钱啊,听建造的工匠说,皇上将要在殿中央用翡翠造一座大浴池,娘娘,等你搬进去之后,可就有福了,那么爱沐浴!” 我淡淡一笑,说道:“是吗,可是本宫是不可能住进去的。” “为什么?”琼朱很是疑惑,“娘娘,难道你是因为曹宫人和小皇子的事情么?” 我笑着说道:“你看,我们所有人都看到的东西,皇上看不到,他总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让我陷入不可逆转的境地。” 琼朱摇摇头,说道:“娘娘,奴婢不懂你说的。” 我淡笑着说道:“你想,曹宫人和小皇子才在昭阳殿死了,我就大张旗鼓的搬进去,若让有心的人看了,别人会怎么想,不就是以为我图的就是那个昭阳殿么。” “娘娘,那您为什么不阻止皇上呢?” 我笑着说道:“若是以前,本宫会,但是现在,本宫没有心思了。” 是啊,那个孩子其实也是我给自己在这宫中争斗的最后一点盼头,现在,就连我最后的以前期盼都已经没有了,还有什么好争的呢? 我倦了,困倦的无以复加,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象的世界和我接触的这些人,差距如此的大,到底是我想象的太美了,还是因为这世间本就是如此的凉薄。 那一天,刘骜来了清凉殿,这是他在曹华初和小皇子死了之后,第一次到我的宫中来。 他进门的时候,笑意盎然,说道:“合德,你觉得昭阳殿怎么样?” 那本就是赐给我和飞燕的宫殿,不过王政君一直从中作梗,所以一直都没有成,如今兜兜转转,它还是回到了我们的手中,只是我再也不像当初那样的渴望着住进去,尽管,那里面有一个让我垂涎欲滴的大浴池。 我笑着说道:“好是好,只是皇上还是将它送给姐姐吧。” 刘骜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说道:“合德,你怎么可以这样跟朕说话,糟蹋朕的心意。” 我漠然的说道:“臣妾想要的不过是一株绿草和草上的露珠,可是皇上非要送给臣妾一池的清泉,您说臣妾该怎么做,接受吗?臣妾消受不起,拒绝吗?臣妾不敢,所以,臣妾只是建议皇上将它送给其他合适的人罢了。” 刘骜已经气得牙齿发抖,良久,他才说道:“合德,你非要和朕这样吗?” 我淡然一笑,说道:“哪里是臣妾要这样呢,臣妾想问皇上要回那孩子,皇上让臣妾怎样臣妾就怎么样!” 刘骜吼道:“那不是朕的孩子!朕告诉你,那男人在朕的面前都承认了那孩子不是朕的是他的,合德,朕是九五之尊!朕怎么能够这样的任人羞辱,大汉怎么可以承受这样的耻辱!” 刘骜暴跳如雷,但是我却是漠然的笑笑,笑的刘骜脸上的表情从愤怒转为惊奇,等他完全的冷静下来,我笑着说道:“皇上,您知道吗?那个被您斩掉的侍卫,臣妾认识。” 刘骜脸上的惊奇变成惊讶,我继续说道:“在臣妾十三岁的时候,他曾经救过臣妾一命。”虽然,他曾经一度想要将我卖到妓院去,可是,最终他还是成了我的救命恩人。 刘骜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说道:“所以,他进宫是来找你的么!” 我冷笑:“皇上您真是草木皆兵啊,您以为以臣妾的眼光,会对他暗许芳心么?皇上您未免也太高看他了吧。” 刘骜也不辩解,不过脸色更难看了。我此刻心中有一股邪念,恨不得说出的话更难听些,这样才能够从他的身上得到快感,这样才能够防止我抑制不住心中的恨意将他踢出殿外。 “臣妾可以保证,他连曹宫人见都没有见过,他不过是别人利用的一颗棋子罢了。” “证据呢?”刘骜冷冷的问道。 我突然蒙住,是,这一切的答案如此的清晰,可是我不知道证据是什么,我没有证据可循,飞燕的这一切做的如此的精妙。 她知道周满自然会为了她而死,不然周满在临死之前也不会说为了她死去至死不渝这样的话来,曹华初已经死了,这件事情就只有我,曹华初,飞燕和周满可以证明,可是现在活着的证人只有我和飞燕,难道要我将飞燕供出来吗? 她知道我不会的,就算是我恨极了她,最终我不会的,因为在我的身上还是有着一丝的感情,还是会被这一丝的感情牵绊,所有,她是吃定我了。 甚至,她将我拖下水做千古罪人,我也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这一切,都不过是仗着我就算是死,也会将她当做姐姐而已。 做人不能够太不计过往,就算是她今日对我再狠,我终究忘不了当初进到吴县之后,见到的第一个笑容,是她给我的温暖,我终究忘不了在秋雨绵绵的冷天中,她给我的‘一被之恩’。 如果那个时候没有她的话,哪里来的今日的我?也许,没有赵飞燕的话,现在的赵合德本就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吧。 所以,就算是我死,我也不会让她死的,这就是我选择的最终的宿命。 刘骜最终冷冷的走了,他走的时候,狠狠地说一句:“就算如此,他竟然敢藐视朕的尊严,他该死!” 飞燕竟将刘骜培养的如此成功,刘骜前所未有的重视一个君王的尊严,不过,只是在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上。 刘骜永远都只能活在王政君的羽翼之下,或者是飞燕的挑唆之下,没有任何的主见。 我想做一个像班婕妤那样劝说的妃子,可我终究不是那样的性格。我连刘骜都劝说不了,又怎么能够匡扶风雨飘摇的大汉朝呢? 如果能够给我一片没有人烟的的山间小屋,我宁愿从此逃离,再也不要来管这纷繁复杂的事情 刘骜刚刚走没有多久,许皇后就派了许容雅过来请我去椒房殿一趟。 说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和我说。 我不禁疑惑,许皇后与我之间一向都没有什么交情,怎么今日这样的客气的来请我。而且还是让已经是美人位份的许容雅来请我? 我侧身看了看许容雅,她虽是已经是有位份的人了,但是看起来还是那样的内敛,那样的招人喜欢。 她像是猜中了我的心思一般的说道:“宓昭仪娘娘无需着急,皇后娘娘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她不过是在告诉我,许皇后没有任何要害我的意思,让我放心罢了。 我笑着问道:“许美人在皇后娘娘的身边日子久了,竟也是多了一些大家闺秀的风范呢。” 许容雅低头,轻轻一笑,然手说懂啊:“昭仪娘娘总是这样的谬赞臣妾,不过昭仪娘娘说的确实不错的,皇后娘娘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大家闺秀。” 我心中冷笑,是真的么,想当初她抓住我与张放的把柄之后,那般的失态,想要将我除掉。如果真的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大家闺秀,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吗? 许容雅又笑着说道:“皇后娘娘就算是偶尔糊涂,那也是极少的,就算是有,哪也不过一两次。” 很显然,许容雅应该是也想到了什么所以才补充道的。 而她说的那一两次,大概就是发生在我和飞燕的身上了。 许容雅见我并不接话,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发生了,那也只是因为爱的太深了吧,毕竟是整整十年,皇上对皇后娘娘一直都那样的专一。” 这些话,大概是只有许容雅这样的人说出来,许皇后才不会动怒吧。她说的这些话,好比是在揭掉一个女人最痛的的伤疤一般。 我笑着说道:“怪什么呢,我们这些女人都是可怜的,为了一个男人争的死去活来的,不惜杀人,不惜自残,到头来,谁又能够是永久的胜者呢?不过都是最终的失败者罢了。” 许容雅笑道:“女人失败的或许并不是爱错了人,而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一生是失败的,甚至还在后悔自己的争斗不够的有力。” 我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有这样的想法,不禁对许容雅另眼相看,难怪她总是这样的内敛,原来她早就看透了,既然看透了,其实什么宠爱呀,什么荣华富贵呀,对她来说,皆是无物。 我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何一直都觉得许容雅是难得美骨内秀的美人,原来是因为这一份超脱,因为她的心已经升华了。这些凡尘俗世再也沾染不到她的灵魂,所以,她看起来才会是如此的纯洁。 我笑着问道:“那皇后娘娘呢,她,看透了吗?” 许容雅微叹一口气,说道:“这个,嫔妾不好说,昭仪娘娘要和皇后娘娘亲自谈过之后才能够有分晓呢。” 说话间,我们的步辇就已经到了椒房殿。 我刚刚进殿,就看见许皇后在神色焦虑不安的在来回的徘徊,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雍容气度。 我正要拜见她,却见她摆摆手,说道:“不必多礼了,本宫要和你说正事。” 她的话刚落音,许容雅就悄无声息的出去了,轻轻地为我们关上门。 许皇后说道:“宓昭仪,你可看到你姐姐做的好事了么。” 我不置可否,却在不经意间,看到她的鬓角竟有几丝白发,看来她倒是真正的关心那个孩子的生死的。 没有想到这宫中除了我之外,另一个真心想要保住那个孩子的人竟然会是许皇后!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现在事情已经成了这样,肯定是没有法子挽回了。现在不管是为了皇上,还是为了大汉的安危,宫中都容不下那种丧心病狂的女人了!”因为许皇后的话,我心中不禁一惊,难道许皇后的意思是她要对付飞燕了? 打一个电话高端局,观察观察,恐惧财富效果非常跳舞,喝牛奶推荐。 第11章 但是我并不敢就这样冒昧的问,于是思量了一番,问道:“娘娘以为臣妾的姐姐该按何例律处置?” 许皇后冷冷的说道:“妖言祸主。” 我淡淡一笑,说道:“皇后娘娘有证据吗?况且,皇后娘娘难道忘了,飞燕是臣妾的亲生姐姐,难道皇后娘娘会指望臣妾去大义灭亲么?” 我现在说话,自然不像是要低眉顺眼的样子,但是许皇后也并不恼,说道:“宓昭仪,本宫要告诉你的是,处置她不是本宫的意思而是皇太后娘娘授意的,这件事也和本宫没有半点的关系。” 我还是带着笑意,但是心中已经开始发寒:“若说是许皇后到也就罢了,毕竟她的底线很多,只要想的话,总是能够找到她的底线在什么地方的。但是王政君,我就真的没什么把握了,虽然我希望飞燕能够收敛一下,但是,我也并不希望王政君对飞燕有什么想法。” 我说道:“就算是皇太后娘娘,想必也不能没有证据就杀人吧?” 许皇后淡淡的说道:“别人本宫或许不相信,但是皇太后娘娘,本宫知道,肯定会。” 其实,现在我和许皇后说这些,也不过是在自我安慰罢了,王政君若是想要杀人,还需要什么理由? 更何况,古往今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许皇后又说道:“还有,皇太后的意思是,诛杀之。” 王政君真是够狠的,不过,飞燕这件事情不管怎么来说,都是挑战了王政君的底线,所以,她这样的决定,我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眼下,我却要想着,怎么能够保住飞燕的性命。因为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飞燕被王政君赐死的。 我正在纠结,却听见许皇后说道:“皇太后娘娘的懿旨其实是赵氏姐妹妖媚惑主,斩杀之。” 我笑着说道:“合德再辞多谢皇后娘娘的救命之恩。” 许皇后淡淡的说道:“本宫确实是向皇太后娘娘澄清了你并非共谋,但是你要明白,本宫要得不是你的感谢,而是你一句话。宓昭仪你是一个聪明人,你应该明白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的。” “皇后娘娘请讲。“我现在说话很是客气,因为毕竟,她确实是救了我一命。 以我对王政君的了解,要是真的想要对飞燕下手的话,那么她自然也是不会放过我的。 就像我之前说的,我和飞燕是亲生的姐妹,打断骨头连着筋,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本宫要你合作。”徐皇后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不禁冷冷的拒绝:“皇后娘娘要臣妾和您合伙杀掉臣妾的姐姐么!不可能!” 许皇后还是淡淡的说道:“本宫其实也并不想杀人,本宫从小就见惯了女人之间的争斗,尔虞我诈,害人性命,幸好本宫在闺中的时候是嫡长女,所以并不曾亲身经历了这些。 只是本宫实在是不愿意看到这宫中的血腥之事再发生了。所以势必要从根部解决祸事源头!” 很显然,现在许皇后的意思就是飞燕是宫中祸事的源头,但是,她说的未免主观了,毕竟,这后宫之中,即使没有飞燕,争斗依旧不会停息,没有了飞燕还会有别的人,宫中最不缺少的便是争斗的女人。 我突然想起了当初王政君借着许皇后的名义谋杀张放,不过是让她白白的担了这个名声罢了。其实,要是算起来,许皇后也是一个可怜人。 其实要是真的说起来的话,这后宫之中的女人,似乎每一个都有自己不得不争,不得不斗的理由,有的是为了权势,有的是为了荣华,还有的则是为了心中那一抹奢华的…爱情… 我说道:“那皇后娘娘打算怎么做,才能既了了皇太后娘娘的懿旨,又能够保住臣妾姐姐的性命在,只要皇后娘娘下令,臣妾莫敢不从。” “你答应了?”许皇后的凤眼一挑。 我点点头。 如果我不这样做,又能怎么办呢? 不过,若是这样,我和飞燕之间的距离,大概是会越来越远了吧。但是,我并不后悔,因为,我依旧不能够眼睁睁的看着飞燕被王政君所害。 回到清凉殿,飞燕的淡紫色身影已经侯在了门口,见我进来,笑着说道:“妹妹竟然和皇后娘娘的关系这般的融洽!真是着实让姐姐我吃了一惊啊。” 我淡淡的说道:“本宫和谁的关系好,与姐姐没多大关系吧。” 飞燕嫣然一笑,说道:“本宫不过是来提醒妹妹,要站对位置了,若是跟错了人,本宫就算是想要救妹妹,恐怕也是无力回天了。” 我笑着说道:“姐姐想要拿什么和皇后娘娘斗呢?姐姐有的妹妹也有,只是妹妹从来没有想出来,能够有什么可以和皇后娘娘相提并论的。” 飞燕笑着说道:“妹妹真是爱说笑啊。” 说完,她面容一正:“得来荣华富贵难,但是有一颗坏心却是容易的,本宫有一颗冰冷的心,她有吗?你有吗?” 飞燕的话为说完,眼神却变得越发冰冷了:“你们都没有,因为上天对你们总是太眷顾,你们失去的都太少了,而得到的却又是那样的多,所以到了现在你们才能够这样的自命清高!” 我终究是无话可说了,她即使这样想,我也没有再劝她的必要了,因为我心中清楚,劝也是白劝的。 我想要转身就走,飞燕却拦在我的面前,说道:“本宫告诉你,这个皇后的位置本宫是坐定了,你最好再想想清楚,否则,有你后悔的时候!” 我看着她的那一张脸,除了比当初更瘦一些,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我曾经还敢将她拖着走,但是现在,在她的面前,我想是矮了半截的。 此时的我再也没有任何的底气反驳她了,所以,我能做的也仅仅是只能做的便是沉默。 看着拦住我去路,没有一点让开意思的飞燕,我在心中深深的叹息,最终还是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不管是姐姐也好,还是妹妹,咱们都好自为之,就算是姐姐以后得了凤冠霞帔,妹妹也绝不沾姐姐半点的便宜,若是姐姐以后落魄了,妹妹也绝不会在姐姐的耳边说风凉话。” 说完,我便趁着飞燕愣神之际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殿中。其实我跟皇后的计谋特别的简单,或许,根本就称不上是计谋,因为我们要做的其实只是将这件事情揭发出来而已。 毕竟,事实本就是那样。 若是人证物证齐全,飞燕就逃不掉了。 许皇后的条件是我要作证,证明周满和曹华初之间没有关系,但是我的条件是,绝对不能伤害飞燕的性命。 我们之间的协议达成了,就等着合适的时间,一个刘骜在,但是王政君不在的时间,我们就要施行了。 只是才过了两日,大乱子就来了。 那一日我正愁着外面的天气热,心口闷得很,却见琼朱满头大汗晒得光亮光亮的从外面跑进来。 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琼朱,我嗔道:“怎么这样的冒失,发生什么事情了!” “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皇上在…在…椒房殿…要杀皇后!”说完,琼朱都快要晕倒了。 我哗的站起身来就往外面去了,记得敏莲匆匆的跟出来,给我的头上举了一把遮阳伞。 外面的天热的让人喘不上气来,而我被这火辣的太阳一晒,更是觉得自己头晕眼花,等坐在步辇上的时候,近乎奄奄一息,但是此刻我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充斥在我的心中的是巨大的恐惧,在脑子中一遍一遍闪现的是飞燕昨日说的话:你做好选择…你做好选择… 其实,当时的时候,我就在想飞燕很有可能会有什么作为,只是没想到飞燕竟然动作来的这样快。 匆匆的赶过去的时候,王政君也已经在椒房殿了。 许皇后和许美人两人都跪在地上。 许皇后的脸色苍白,双眼空洞,一片的茫然,就连我的到来,也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许美人则是平静的跪在那里,仿佛这一切对她根本就没有任何一点的影响。 飞燕站在刘骜的侧边,我分明的看得见,刘骜的身子都在发抖,若不是飞燕在他身侧扶着,他下一刻便要倒在地上了。 我轻轻地跪在地上,声音极轻极轻的说道:“臣妾参见皇上,皇太后娘娘。” 王政君看了我一眼,而后不屑的摆了摆手,刘骜则是淡漠的说了声:“起来吧。” 刘骜虽是不说话,但是眼睛却告诉了我祸事的来源。在一旁站的内侍的手中托着一个小巧的木盘,盘中并排放着三个布偶,布偶上竟然扎满了透着寒光的细细银针。 最分明的是…… 我不禁走近,想要看个清楚。 三个布偶之中,其中的那一个布偶,身着朱红色的龙袍,显然就是刘骜!另外两个布偶,一个肥一个瘦,显然就是我和飞燕两个人了。 在来的路上,琼朱就已经大概的将事情讲了: 说今日早晨,皇上在殿中感到心口痛,恰好飞燕娘娘去探望皇上了,谁知竟然就在飞燕娘娘给皇上喂粥的时候,手中的碗竟然掉了下来,碗中的粥就洒在了龙榻上。 我很是疑惑,说刘骜的心口疼,不是前几日就说了吗,太医说只是平日里操劳了,适当的歇息就会调节过来,我当时还笑呢,刘骜怎么会积劳成疾呢,想是平日里和飞燕在一起的时间长了,飞燕给吹得耳边风太多,刘骜整日心绪难定,所以才会劳累。怎么今日突然地就严重了,还卧病在床了? 琼朱又说:皇上皱眉,正要责怪飞燕娘娘,却见飞燕娘娘手捧着心口,峨眉紧蹙,眼睛紧闭,竟是已经晕过去了。 皇上连忙让韩公公叫住刚刚请脉的御医,为飞燕娘娘又检查了一番,那老太医说道:“皇上,有句话不知道老奴当讲不当讲。“ 皇上当时机怒了,说道:“人命关天的,还有什么是不可以讲的!“ 老御医缓缓地说道:“其实,经老臣这两日的观察,皇上的心痛本就不是因为身体本身所造成的,只是,这种话,老臣也不敢乱说。“ “那现在怎么又敢说了?“刘骜冷冷的问道。 老御医说道:“皇上,老臣也是刚刚为飞燕娘娘号脉之后,这才敢下了定论啊。皇上和娘娘这病像是莫名其妙的就来的,竟像是有人控制了皇上和娘娘的意念,在背后操纵似的…所以…” 刘骜大惑不解,怒道:“还打什么哑谜,有话直说!” 老御医扑通一声跪下,说道:“皇上,您还是找天师来看一看吧。毕竟,这种事情…老臣实在不敢妄下结论啊!” 所谓的天师,不过就是在宫中察看天象,预知大汉祸福国运的,不过我一向是不屑于这些人,装神弄鬼的,骗人钱财。 不过刘骜不一样,刘骜一向都是惧怕一些虚无的东西,所以,天师在我朝的地位甚高。 天师来了之后,东看西看的查看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跪下说道:“皇上,臣已经发现了,是有人在背后控制皇上和娘娘的意念,借此来伤害皇上和娘娘。“ 刘骜听到这话,立刻甩开锦被,从榻上跌下来,冷冷的说道:“天师可查出来,是谁?” 天师吞吞吐吐的说道:“这臣不敢说啊。” “哦?是吗?”骜冷笑着说道:“难不成在这宫中,你最害怕的不应该是朕么?” 天师这才咬咬牙,说道:“在椒房殿的方向。” 刘骜不由自主的将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椒房殿,不正是皇后住的地方吗? 难道一向贤良的皇后,竟然心怀这样恶毒的想法,想要诅咒朕和飞燕么? 这个答案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刘骜很容易就在椒房殿搜出了这些插满银针的木偶,在许皇后惊愕的眼神中,将这些东西带到她的面前。 刘骜冷冷的问道;“皇后,此刻……你还有话说么?” 许皇后虽然是一副气无力地样子,但是眼中依旧存在着期许说道:“若是臣妾说没有,皇上您会信么?“ 刘骜冷冷的说道:“不信。” 许皇后笑的悲凉,说道:“那臣妾就无话可说了。” 许皇后大概是第一次这样的执拗,这样的驳斥刘骜的面子,而且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 许皇后现在像是完全的漠然了,也不再对刘骜抱希望的希望一般。只是,她没有焦虑过的是,她越是这样,大概就死的更快。 其实,我倒是多虑了,像许皇后这样的家族,况且她的背后还有和王政君关系亲密的平恩侯,王政君就算是看在平恩侯许嘉的面子上,也定是要救下许皇后的。 只是许皇后却是这样的绝望,绝望的不给自己机会。或许是因为觉得刘骜是个凉薄之人吧,十年的宠爱,抵不过一句流言,这,就是男人。 刘骜冷冷的说了句:“即日起,废除皇后许氏之位,封椒房殿。” 王政君听了刘骜的话,急忙说道:“皇上,这件事情,还有蹊跷,需要查明了再下定论啊。” 刘骜冷冷的笑着说道:“母后,这些事情你不都看到了吗?难道母后是要想儿臣被诅咒致死,母后才愿意惩治凶手么?” 王政君低声说道:“皇上,皇后毕竟陪着皇上这么多年…又有哪个身为妻子的女人会喜欢自己的丈夫死的…” 刘骜说道:“母后,儿臣说一句大不敬的话,若是今日这事情是发生在母后的身上,儿臣定不会有丝毫的迟疑,一定将凶手诛杀九族!” 第12章 一切的好心情戛然而止。 上官馨儿冷冷地看着面前这对狗男女。 她跟在安若辰身边那几年,不是没有过七夕节,曾经,她也梦想着能够跟安若辰一起来看看这元襄的盛世风华。 可那时的安若辰,总是以各种理由推托。 向来淡漠的她,也从来不懂得男人的心思,才会被他一次又一次地欺骗。 只是因为不爱,所以才会如此淡然的拒绝。而他到底是有多爱上官怜儿,才会为了她,连亲随都不带,竟真的像是普通的夫妻一样,来到这民间小巷里看灯会。 本来早就已经放下了对他所有的感情,可是当这一幕发现在她的面前时,她居然还是会心痛。毕竟是深爱过的男人,毕竟是她前世倾尽一切想要守护的爱情,毕竟安若辰在她的心里,曾经是无法攻克的执念…… 上官馨儿的眼眶里闪过了一抹晶莹,在这样的烟花照耀下,显得异常的惹眼醒目。不知过了多久,她这才回过神来,用手勾去了眼眶里的泪珠儿。早在安若辰下令将她的眼睛给狗的时候,她就已经跟他再无任何的瓜葛。 这一对狗男女,她迟早会要了他们的性命。 蓦地一转身,上官馨儿的目光便注意到一个极为惹眼的身影。寂静没有人烟的樱花树下摆放着一块细长的凉石,石板上斜身躺着一个人影,男人侧身侧着,右手肘支在凉石上,黑眸微垂,完美的五官在月色的烘托下照出了一片旖旎的晕色。 他的左手正玩弄着凉石上摆放着的石头子儿,整个人显得漫不经心,却又一点没有市井流氓的纨绔之气。 上官馨儿想起他留在自己书桌上的书信,便微微笑了一下,朝他的方向走过去。 “我还以为你说要与我七夕相约是开玩笑的。”上官馨儿离他近了些,近距离看向他的脸,发现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轩辕野脸色淡淡,没有任何回应。 “你来了很久?”没有听到他的回应,上官馨儿有些好奇地四下张望,“你从哪里找到这么一个僻静的地方?”整条巷子里人满为患,唯有他这个角落里,竟是没有一个人来打扰。 “……”轩辕野依旧臭脸,没理她。 这男人搞什么? 上官馨儿连续两次热脸贴冷屁股,有些不悦地看向他,“我这次出来也只是想要感谢你助我晋级的,但如果你不想我陪你,那我回去了。”反正,她也一点都不想跟这个男人虚耗一晚上。 上官馨儿说完,便想绕过他朝另一条巷道走去,脚下突然一滞,一条腿勾住了她的膝盖,上官馨儿身体一晃,便被身后的男人拉入怀中,整个身体都被压在冰冷的凉石上。 …… 元襄民风虽然开放,但是还没有谁敢在大街上做这样的事情,路边的行人都好奇地望了过来。 上官馨儿脸一红,曲起肘就想要推开他,某人压在她身上的力度却是不小,身体压下来,将她的脸都挡得严严实实,“小宝贝儿这么想让别人看清楚你的脸么?若是不想,便乖乖地躺好。” 轩辕野的声音向来像是一阵温暖的春风,不会让人感觉到阴戾,可现在,从他嘴里吐出来的小宝贝儿四个字,却让人闻之生寒。面前的男人五官依旧明媚至极、帅气绝色,但看她的眼神,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耐烦。 “堂堂君子,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为难一个女人吧。”上官馨儿被他压得非常不舒服,有些恼火,语气也有些冲。 “怎么舍得呢?”轩辕野曲起肘压着她,近距离看着她皎好的相貌,“想不到你晋级为武师后,相貌竟是出落得还不错。本来为夫今天应该开心的,可现在,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笑不出来去关我什么事。”上官馨儿不想让自己成为他人的笑柄,用手掩着脸,“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了,你想如何收场?” “你是怕别人看到,还是怕元襄最尊贵的男人看到?你刚才的泪是为何人所留,难不成小宝贝儿心里居然觊觎着自己的亲姐夫!”轩辕野笑出声来,如幽谷山泉般好听,可眼底却完全没有笑容。 上官馨儿心中猛地一滞。 这个男人心思如此聪慧,而且一直在找自己,难道刚才那一瞬间,他已经察觉出了自己就是上官馨儿? 心里虽然有些紧张,但上官馨儿却还是克制了自己的情绪,轻嗤一声笑起来,“你这眼力实在不行,眼力不好,是恶疾,得治。我刚才可不是看到安若辰流泪,不过是感慨自己的姐姐痴心错付而已。” 她说得漫不经心,一点都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 “哦,原来小宝贝儿是感叹的这个。”轩辕野目光在她的脸上流转了一遍,敛起了眼底的寒意,声音性感地溢出来,“若是我的小宝贝儿你因为恨而哭,为夫到是不介意的,但若是因为那个男人而哭,为夫会,非常非常不高兴。”说及不高兴三个字的时候,他的身上真的凝结出了一阵慑人的寒气。 旁边路过的行人竟也被他的寒气吓了一跳,立马不再看他们,而是哆哆嗦嗦地离他们几步之远。 武艺高强的人向来对这种气息最为敏感,安若辰是三阶武师,自然感应到了这个男人神秘的气息,不由得掀起眼帘,朝他们这个方向望过来,一眼便看到一个气场强大的男人,和他面前那个柔美娇小的女人。 上官隐儿是上官馨儿的同父同母的妹妹,相貌有些相似不为过,只是那一眼,安若辰居然眼花到真的以为是上官馨儿站在那里,正含羞带笑看着面前那个散发着神秘气场的男人。 上官馨儿不擅于撒娇,即使想要他陪她来过七夕,她也会带着一种颐指气使的态度,若她也像怜儿这样跟他撒娇,他也许会跟着她一起来过这七夕节吧。 安若辰的眸色有些深。 她在他的眼里,一直是眼中刺,可为何在这个特殊的时候,他的心里居然再一次想起她了? 上官怜儿也察觉到安若辰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在那一瞬间,她竟也觉得那个人跟上官馨儿有几分相似。 但毕竟是姐妹,上官隐儿现在虽然相貌出落得更好看了,但百变不离其宗,上官怜儿当然一眼就认出了她,不由得失声叫出来,“隐儿?”几次的家族比试中上官文华这一支系没有任何人得到奖励,这也一直是上官文华的心结,为了避免这一次再像前几次那样丢人,上官文华这几天都在加强上官凤、上官渊和上官雪儿以及上官婳儿的实际战斗。奈何他们的资质不强,临时抱佛脚也只能勉强再提升一阶。 上官文华平日里为官称相,对孩子们疏于管教。而其他旁系里的子弟中武力高的不少,他这几个孩子根本没有一个可以挑得起大梁的。 考虑到这个,上官文华也只好把这一次所有的重心全部都集中了上官隐儿的身上。奈何两个人平时的芥蒂极深,上官文华便想从温水莲那里下手。 “水莲,你可还记得我们上官家族中的比试么?”上官文华亲自喂温水莲喝下了一碗药,然后坐在她的身边,语气温和地道。 温水莲对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她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地看着他,“老爷,我不太记得了,你能跟我讲讲吗?” “我们家族每四年就会进行一场比试,上一个四年我们的孩子都还小,唯一能够比试的馨儿也因为跟着皇上内争外斗没有加入,我当时真是丢尽了脸面。”上官文华一提到四年前被人奚落的事情,心里便泛起了恨意。 虽说都是一族所出,但自己现在为官,他们当然眼红,处处想在武力上面压过自己。 现在虽然怜儿还受皇上恩宠,自己也还是相爷,但保不定过一段时间会发生什么,到时候他们肯定会骑到自己的头上来。 所以,无论如何,这一次的比试,他是一定要胜出的。 “那老爷,四年过去,我们家的孩子都长大了,凤儿、雪儿的武功都不俗。我今日看到他们在后院练武,个个都已经达到了五阶以上的武力了。”温水莲虽然忘记了以前的事情,但是对武功的记忆,还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他们不行。”上官文华眉目凝出了一层厚重的霜,“他们几个武力最高的也不过是凤儿,凤儿现在七阶武者,但是你可知道他们子弟之中已经有人达到一阶武师了么?” 温水莲有些受惊,年纪轻轻,就一阶武师,那以后岂不得了。 上官文华知道这个女人还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只好把话说破,“这一次比试,我想让隐儿也参加,但是以她的性子,我怕她不同意。” “隐儿?”温水莲看着面前这个一脸宠溺的男人,笃定道,“不会的,隐儿我太了解了,她不会置家族的荣誉不顾。老爷你放心,隐儿的事情,我去处理。” 是以,上官馨儿从街市一回来时,便看到温水莲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旁边王大娘正在给她倒茶水。看到温氏,上官馨儿有些好奇,她走到温氏的面前,有些撒娇地道,“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睡?” “你不是也才刚回来么?”温氏轻轻地扶着上官馨儿坐在她的身边,一脸慈爱的看着她道,“隐儿,娘亲这几天都没有来看你,但也听说了,你已经突破了武者,升为一阶武师了。” “嗯,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轻易欺负母亲了。”上官馨儿眼底闪过了一抹锐色。温氏听到上官馨儿说的话,一脸欣慰,她轻轻地拍着上官馨儿的手背,用自己温热的掌心覆盖着她小小的手,良久才道,“虽然以前的事情我记得不太清楚,但隐儿,娘亲这段时间也听出来了,你与你父亲不和。” 上官馨儿警觉地看着她。 温氏的性格她太了解,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不会觉得上官文华不好。即使到了现在,她还一心一意地爱着那个男人。 上官馨儿有种吞了苍蝇般的难受,她坐直了身子,淡淡地道,“娘亲是想说服我参加家族比试的吗?” “隐儿都猜到了?”温氏有些惊讶。 能猜不到吗?上官文华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她心里最清楚不过了,其他人都是扶不起的阿斗,他不想比试那天丢人,只能寄望于自己这个向来不受宠的小女儿。 “娘亲你放心,即使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参加的。”上官馨儿淡淡地别过头。这对上官文华来说是一个证明自己的好机会,但对自己来说,何尝不是?上官一家中上官文华只排行老二,排行老大的叫上官文远,武力很高,他身下有四个子弟,最大的叫上官玖,二十岁,是少有的练武奇才,现在已经到了二阶的巅峰,老二叫上官胤,十八岁,资质不俗,现在是一阶中期的武师,老三叫上官寿,十五岁,也是一个九阶的武者。还有一个女孩儿叫上官潇潇,现在是七阶武者。 这四个子弟在上官家族中都是同年龄的翘楚。 上官馨儿前世接触过上官文远一家,性格豪爽,没有上官文华的狡黠。如果她想要在元襄继续混下去,她必须借这个机会,让上官文远喜欢上自己。 “隐儿,你这样说娘亲就放心了。”温氏松了一口气,“你父亲还说怕你不参加,我就知道他是多心了。” “娘……”上官馨儿没忍住,打断了她的声音。 她的瞳仁里闪过了抹失落和心疼。 “怎么了?”温水莲疑惑地看着上官馨儿,刚想说话,上官馨儿已经扑入了她的怀抱里,紧紧地将她抱住,“我知道你很爱他,但是他不是个好人……” “七小姐。”王大娘给上官馨儿递了一杯泡好的龙井茶,“这茶是夫人精心为你所采摘的,味道醇厚,你尝尝看。” 上官馨儿看着她递过来的茶水,眉目微微蹙了蹙。 上一次王大娘也阻止她,这一次还是。她虽然知道王大娘武功好,但是蜜语甜言是一把无形的锋利剑,她是真的怕母亲到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夫人,夜深了,我送你回去吧。”王大娘目光与上官馨儿对视了一眼后,便收回了目光,温和地道。 王大娘送温氏回了自己的院子,片刻后去而复返。他掩好了门,慢条斯理地朝上官馨儿走过来,道,“七小姐,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正好也想听听你怎么解释。”上官馨儿压下怒火,以前她从未怀疑过王大娘的忠心,但现在,她觉得自己不得不怀疑了。 “我会带她走。”王大娘顿了顿,发出了粗重的男人嗓音。 第13章 桃花的香气,不闻都显得异常的旖旎清香。 入喉也显得有些甘甜。 以前未殇也喝过这种酒,却从来没觉得这么香过。果然酒是什么味道,全看品酒人的心境。 “这酒,真好喝。”未殇给上官隐儿倒满了酒,掀起眼帘,眸色很深。“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酒。” “你以前可是嫌这酒不够味道。”上官隐儿也品了一口,笑他,“以前你可说这像是女人喝的酒。” 以前的未殇,何其的逍遥自在,像是一个无拘无束的野狮。 即使陪在她的身边,也总是不按规矩行事。她喜欢的东西,他总是嫌弃得太过于娘气。 “你喜欢的,我便喜欢。”未殇勾起唇瓣,将一盅酒灌到喉间。这酒喝起来温和,但却酒劲很足。几壶酒下肚后,未殇的脸上已经泛出了一层氤氲的红色。“馨儿,我有句话一直想跟你说。” 上官隐儿心陡然跳了一下,目光落在未殇的脸上。 “其实,我看你第一眼时,便觉得你与常人不同……” 未殇手轻轻地握住了上官隐儿的手。 他的指尖温暖,眼睛深若寒潭,声音沙哑低沉,每一个发音都似水蛭一般,吸附住人的灵魂。 上官隐儿本能地缩回手,故作自然地拿起了旁边的酒杯,一抿而尽,然后侧头看向旁边一直默默盯着未殇的小丫头,笑起来,“未殇,你看,白姑娘一直在看你呢。” 白凝已经十六岁,长得愈发地标致。她一边帮她的父亲制些客人用的下酒菜,目光一边朝这边望过来。她自然不是看自己的,从第一次来的时候上官隐儿就看得出来,这个小丫头对未殇一见钟情。 “馨儿。”被她转移了话题,未殇不悦地拧了一下眉头,语气有些不悦,“馨儿,我知道你经历了大多,也许现在在你的眼里,任何人都不可信,但是我却还是想说,你在我的眼里,永远是最特别的那个,不管是以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我对你是真的……” “啊!” 白凝手上一抖,刀划过了指尖,发出了伤心的尖叫声。 “她受伤了,未殇,你过去看看。”上官隐儿面色平静,但心底,却泛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她早已经把未殇当成至亲的亲人,只是,她对他,并没有男女之情。 如此明显的中断,聪明如此的未殇又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出来。他呼吸立止,目光凝在她的脸上,良久才移开了目光,手按在桌案上,用了好大的力气才站起身来。 上官隐儿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他的青筋暴出,看得出来,他在忍。 “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不小心?”白老一面心疼地指责,一面将酒洒在她的手上清醒她的伤口。白凝小小的脸紧皱在一起,强忍着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一只手轻轻地牵起她的手。 未殇的手是宽厚的,上面有一层厚厚的剑茧,摸起来有些粗糙,但是却不厌恶。 白凝怔怔地看着他,好久才反应过来,“未殇大哥?” 下一秒,未殇低下头,唇轻轻地含住了她受伤的指,动作亲昵又温柔。 “多谢未公子。”白老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惊讶,他反而从容地将白凝的手取出来,淡淡地道,“丫头,我带你去里屋去涂点创伤膏。” “爹爹,我想……” “进去,没看到他们还有要事要谈吗?”白老眉目凝了一下,语气严厉。 白凝这才撇了撇嘴,不甘心地看向未殇,“未大哥,我待会就出来,你先喝着哦。” 未殇站在原地,脸上神情平静。可在她转身时,眼底的落漠却是慢慢地浮现了出来。看到这一幕,馨儿应该放心了吧,自己刚才的唐突失言,应该不会在她的心里留下什么了…… 可是,心,却是那么的痛,无法控制地难以呼吸。 被拉进去的白凝撇了撇嘴,不开心地看着老父亲,“爹爹,未殇大哥好久才来一次,你就不能让我跟他多聊聊。” “聊什么?你没看到他身边有个姑娘么?以前几次来时他都面容憔悴,但这一次来,他神采飞扬,显然,这少女跟他关系非常一般。”白老毕竟多活了那么多年,自然一眼就看透男女间的情情爱爱。未殇看那个丫头的眼神,绝对是看至爱的眼神。 叫白凝的小丫头被老父亲这么一堵话,眼泪就落了下来,“父亲,你别乱说话,未大哥不会是那种人的。” “凝儿,他绝非普通人,你也绝非他喜欢的女人,醒了吧,过几日王柴家就上门来提亲,为父的看过王柴,相貌堂堂,力大无比,定能保护得好你。” 白凝一听,眼泪涮地滚落了下来。 小小的酒肆,即使到了深夜,也依旧有客人流连忘返。酒肆外,两个人举杯对月,借酒消愁。未殇这一夜都酒意高酣,他本来就是千杯不醉,现在更是头脑无比的清醒。上官隐儿虽说也能喝酒,但毕竟这具身体太小,喝了几杯后就有些酒意上头。 未殇只好把她背起,小心翼翼地护送着往家里走去。 背上的女人身体柔软娇小。 未殇侧过头,看着她小小的脸颊上镶嵌着小小的五官,冰凉的心里泛起了一丝温暖。 虽然,今天的他告白失败。 虽然,他很清楚自己在她的心中是什么地位。 但,这种陪伴在她身边的感觉,还是不赖。 “馨儿,在认识你之前,我从不知道世间还有男女情爱之说。”他的身形高大,上官隐儿伏在他的背上,像是一只巨虎驼着一只小猫咪。 背上迷迷糊糊的上官隐儿微微动了一下脖子,眼皮抬了一下,双手将他的肩膀勾得更紧。 如小猫咪饿了要觅食一般。 “宫中的占卜人说,我此生自在逍遥,但却有一个困住我的命数。我原本以为,困住我的命数便是朝廷上的纷争,现在我才知道,你,便是那个困住我无法呼吸的命定之人。” 他不是不想过那种逍遥自在的日子,只是,他放心不下。 宫中父皇不只一次传他回去即位,可他总是舍不得弃她而去。 现在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他更是不可能将她一个人置身在危险的境地。睡梦中的少女身体快要从他的后背上滑下,可本能的,她利落地顺着他高大的身躯往上爬动着,又恢复到安逸的位置。这是馨儿求生的本能,无论何时何地,她都会如此敏锐地寻找到出口。 翻墙入室,未殇将她轻轻地放置在床榻上。柔软的身躯如灵蛇一般缠上了他的腰。 她的脸,小如巴掌,靠他更近。 未殇只觉得呼吸一滞,浑身僵硬在原地,侧头目光紧迫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朱红色的唇还带着酒渍。 白皙的脸颊上多了一层酒醉的醺红。 未殇喉结滚动了一下,怔怔地看着两只手紧扣着自己的上官隐儿。 他毕竟是个正常的成年男子,对这方面虽不曾尝试,但宫中皇子众多,男女之事他也看得不少。更何况面前躺着的还是他最心爱的女人,他的意志再过于坚定,身体还是做出了诚实的反应。 “馨儿。”未殇轻轻地握住她的柔荑,语气柔软,“我怕我控制不住……” 他自问自己还是意志极为坚定的人,可在面前的诱惑下,他居然还真的有些把持不住。 同时,他也不想把持。 他爱她,更会一辈子守护着她。 意志阻止着自己犯错,可是身体却已经缓缓地靠近了她。未殇轻轻地牵起她的手,指端划过她的脸颊,露出她巴掌般大小的小脸。红唇的香气弥散…… 未殇目光迷离,低下头,唇轻轻地落在她柔软的唇上。一吻便如水蛭,浑身的血管似在那一刻奔张开来…… 然而,未殇终还是松开了唇,两拳紧紧地握住拍在床案上。 这样的行径,与小人又有何异。 深呼吸了一口气,未殇停在半空中,好久才让自己恢复了平静。定是酒意的原因,不然,他怎么可能会这么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想着,他小心翼翼地替她捏好了被角,刚想起身,身后的少女缓缓地道,声音带着浓烈的恨意,“安若辰,我恨你!” …… 她的梦中人,居然是他! 此时有多恨,曾经就有多爱。 无论爱与恨,自己都进不了她的梦里。 未殇目光有些深,他慢慢地深呼吸着,将自己烦躁的心绪调试妥当。 门外,一棵樱花树上,一个身影斜身坐在一根树枝上。他从后背处摸出一支体积不小的毛笔,笔尖放在唇上舔了舔,然后在手里的一个小册子上书写了什么。写完那人坏坏地对着册子上的这一幕邪笑,然后把纸张撕下,又从身后掏出了一只传信的飞鸽。 “咕咕!” 飞鸽快速地落到了一间竹屋外。 青葱绿竹屋内,满室明炉火,铺着绒毛毯的软簟上斜身坐着一个白衣男子。飞鸽正好落在男子的肩头,轻轻地啄了一下眉目间全是寒气的男子。 “呼!”男子从沉睡中清醒过来,肩上的飞鸽很自觉地将小爪子递到它的面前。 轩辕野轻咳了一声,打开那字条一看,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 “爷深更半夜前来造访,想必不是想煨我的炉火?”有人推门而入,青衣素袍,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药草香气。轩辕野将手里的字条捏得粉碎,淡淡地掀起眼帘,“听说你拒绝了无双书院的邀请?” “爷向来不过问我的私事,怎么这回却是这么上心了?”诩回将一棵特殊的草药塞进药炉里,竹屋里立马散发着特别的气息。 “你一直死心塌地跟在我的身边,不就是为了救她么?你若能帮我办成这件事,我便答应你,替你炼制出七巧玲珑丹。”轩辕野捏了捏肩上的寒衣,重咳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拿捏苍生的自信。 果然,后者目光滞了滞,落在他的脸上许久后才回过神来,缓缓地扬起眉,“既然如此,那诩回先谢过爷了。” …… 上官雪儿没有进入无双书院,闹得整个上官府上人仰马翻。 上官凤被刷落了下来,脾气也不太好,整个府上,只有上官婳儿五官清淡,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不管怎么样,事情也已经定了。你们虽然去不了无双书院求学,但好在,婳儿入了选。”上官文华想到上官婳儿进了无双书院,也算有点小安慰。 “婳儿,不是姐姐想顶你的位置,只是姐姐觉得,你现在冒冒然去无双书院求学,那瑾王怎么办呢?”上官雪儿就是甘心,所以想让上官婳儿主动让出这个名额。 毕竟,这个名额原本是自己的。 果然,一直很淡定的上官婳儿此时也有些情绪波动,她看向上官雪儿,不解地问,“姐姐什么意思?” “看来婳儿你还不知道,去无双书院求学,少则一年,多则两年,你明明和瑾王已经到了可以嫁娶的年纪,如果再拖个一年半截,我是怕……”上官雪儿知道上官婳儿上勾了,不由得更加激动起来。 “你也知道,上官隐儿没有入选,而且你难道看不出来,瑜王对上官隐儿那个贱丫头,感情不一样,我是怕……” 上官雪儿再次欲言又止。 “不可能的,瑾王他绝不是那种人。”上官婳儿微微凝了一下眉,这段时间瑾王经常来看她,他待自己,还是颇为亲厚的。 “是不是那种人,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看出来的。哪个男人不偷腥,哪个男人不恋新?婳儿,姐姐是真的替你担心,你若真的去了书院,万一瑾王喜新厌旧,不要你了,你可怎么办?” 上官雪儿的话正好说中了上官隐儿的痛处。 她沦落至此,也只有依仗安瑾瑜,如果连安瑾瑜都不要自己,那自己以后可怎么办? 她转头望向上官文华,眼眶里泛着一丝红,“父亲,婳儿一向不求您什么,但这一次,婳儿求您,让我和瑾王提前成婚吧。” 入学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她若能够在这一个月里跟瑾王成了婚,那就没有什么顾虑了。 “可是……”上官文华皱起眉,他何尝不想让他们早日完婚,可是瑾王是皇上最喜爱的弟弟,本来这件事情就是亏待了瑾王,皇上是不可能强迫瑾王的。 “婳儿听说这一次入天书院的是薛王。”上官婳儿平日里看似不关注这些,但实则心思通透,她看着上官文华,“皇上向来忌惮薛王,如果一旦让薛王在天书院结识了那些能人异士,只怕皇上更有顾虑。婳儿愿意混入天书院,时刻监视着薛王。” 第14章 人书院的弟子若想进天书院,只有一个途径,便是给天书院的弟子当侍读。 虽然这是截径,但毕竟人书院的都是有钱有势人家的孩子,不会吃这种苦,所以一般不会有人这么苛待自己。 “婳儿,你当真愿意?”上官文华一脸震惊。 他都没有想到可以用这个来做交易,想不到这小小丫头,居然看出了这一步棋子。 “只要皇上能够让我和瑾王早日完婚,婳儿愿意去监视薛王的一举一动。”上官婳儿说完,连跟上官文华磕了三个头。 “放心,若你当真愿意把此事办好,皇上不会拒绝的。为父现在就入宫面见圣上。”若是能将婚事定了,他也算是有依仗,若以后不得圣心,至少还有瑾王这个女婿关照自己。 这是对他双赢的事情,他当然不会怠慢。 上官雪儿本来是想说服上官婳儿将名额让给自己,哪里想到居然促成她跟瑾王的婚事,不由得心里怒火更甚。母亲现在受冷落,她现在处处被人欺负,也不像上官婳儿那么好命,有个瑾王可依仗…… 不对。 还有那个神秘的男人。 上官雪儿一想到那个绝代风华的男人,心里浮起了暖意,可一想他神出鬼没,自己已经用了无数法子找他都没有找到后,又露出了一丝不快。 次日,上官文华兴奋地从皇宫里出来,告诉了府上所有人一个绝佳的喜事。皇上下旨,命瑾王三日后迎娶婳儿。府上一下子便热闹起来,开始张罗上官婳儿的婚事。 就连一直被囚禁的赵氏此时也破例出了庵房,教授上官婳儿房中之术。 “此时成婚,你与瑾王还有半月相处的时间,这一段时间里,你可一定要勾住瑾王的心。”赵氏抓着婳儿的手,提醒道,“娘跟你说的话,给你准备的东西,成婚当晚,你可一定要用上。”上官婳儿元身已失,赵氏给她的,正是弥补清白的用物。 “知道了娘。”上官婳儿脸上羞涩。 她其实是忐忑的,自己清白不保,元身已失,虽然娘亲说的那个方法看似很有效,但她还是担心自己手脚笨拙让瑾王生了疑。 “娘这段时间在庵堂里想了很多,这些年来,娘一直太纵容雪儿,让她伤了你。”赵氏膝下三个女儿,上官怜儿天生聪慧,知书识理,雪儿又古灵精怪,特别懂得讨人欢心,她自然对前两个女儿更上心些。 至于婳儿,太过于安静,又不喜欢撒娇,平日里她也没有把心思放在婳儿的身上。 但现在,她很清楚,婳儿嫁给了瑾王,也是自己未来的保命符。 上官婳儿平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彼此心里想什么,她也很清楚。 “娘,婳儿会求瑜王,让他请父亲不要再把你关起来。” “婳儿……”赵氏哪里会想到这丫头居然这么聪明,一点就通。 “娘,其实婳儿还有一个心愿。”上官婳儿看向赵氏,自己失身之事,跟上官雪儿脱不了干系。她虽然面上没有说,但她心里,却恨得牙痒痒,“婳儿马上要出嫁了,但雪儿姐姐却还没有着落。” 你放心,这事情我也在思虑,等你的婚事一定……”赵氏并没有想太多,而是顺着上官婳儿的话道。 “娘,我看那个凡快就不错?凡家家财万贯,而且自从那一次家族内斗后,他就对姐姐一往情深,三番五次来府中找姐姐,我看凡快便是一个绝佳的夫婿。”自从那一次比武过后,凡快便登门来过几次,每次都被上官雪儿打了出去。 赵氏眨了眨眼睛,婳儿这么说,她当然是知道原因。凡快别的什么都好,就是,体胖如猪,他往路上走一步,地面上都要抖三抖,而且,眼睛有残疾。这样的男人,即使再有钱,看着也是碜人的。 “娘亲,父亲最近极其不开心,主要是因为他在皇上面前失去了信任。若是把姐姐嫁给凡快,我们有了凡家的势力,皇上必定会嘉奖父亲,到时候你可是首屈一功,父亲必不会再薄待你了。”上官婳儿语气温婉地说着,她拿捏语意得当,每说一句话都会特别留意赵氏的脸色,果然,听到她说的话,赵氏早已经按捺不住。 这的确听来是一举几得的事情,只是,雪儿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如何说服她让她嫁给凡快呢? …… 三日过后,安瑾瑜和上官婳儿在瑾王府完婚。上官雪儿手上的伤还没好,上官文华也怕她惹事,硬是不让她出席宴会。府上,上官雪儿一个人闷闷地坐在凉亭里,不悦地拿起酒灌了几杯。 为何,别人做什么都顺风顺水,自己做什么都是那么的不如意。 该死的,自从上官隐儿那个丫头改变后,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倒霉透顶。 “雪儿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啊,一个人多孤单?”熟悉的讨人嫌的声音从身后传出来。上官雪儿知道是谁,气得将手里的酒朝他泼过去,“凡快,你这个瞎子,谁允许你私自进本小姐的后院的,给本小姐滚!”上官雪儿本来就窝火,看到凡快,心底就更加郁闷。 二姐嫁给皇帝,身为一国之母,母仪天下。 六妹明明比她小,而且长得不如自己,现在却嫁给瑾王。瑾王性格温和,长相出众,在众位公子哥儿中也是翘楚。 而自己,明明样样都不俗,身边却只有这个胖子缠子。 上官雪儿想到这里,真有种把凡快杀了煮着吃的冲动。 “雪儿小姐,凡某对你可是一片真心,你怎么可以让我滚呢?”凡快搓了搓手,肥胖的身躯离她近了一点,“府上的人都张罗婚事去了,就雪儿小姐一个人在这里,多孤单啊,反正你也没有伴,我也没有伴,我们不如一起喝杯酒吧。” “谁要你陪!”这话说到了上官雪儿的心坎上,可她嘴上却还是倔强得很。 “来来来,这可是整个昆仑大陆最上乘的酒,名叫神仙也逍遥,保证让你欲仙欲死。”凡快大手拧着两个酒坛,替上官雪儿倒满。上官雪儿自己的武功高过凡快太多,而且自己毕竟是丞相的女儿,量那个凡快也不敢做什么,她直接接过了凡快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 这酒入喉初甜辣劲道,味道却是前所未有的好。上官雪儿不由得挑起眉头,又接连喝了几口。 “雪儿小姐,好酒可千万别贪杯!” “别唠叨,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连点酒都舍不得给我喝?”上官雪儿瞪了凡猪头一眼,咬牙切齿地道。凡快坐在她的身边,肥得油的脸上露出了狡猾的笑意,“我是怕雪儿小姐醉了!” “谁说本小姐会醉?本小姐千杯不醉,而且就你这个破酒,给本小姐再来几罐也不会灌醉我。”上官雪儿性子冲动,而且极好面子,听到凡快这样说,反而激起了她的好胜之心。 喝到后面,上官雪儿就有些支撑不住,双眼呆直地看着身边的凡快。凡快体胖如猪,脸上长满了红疮,还有眼疾,看起来本应该极丑的,可现在却看似一个俊俏的公子,而且越看,越与那夜看到的公子一模一样。 上官雪儿身体一软,就靠在凡快的身上。 “雪儿小姐,雪儿小姐?”凡快身体庞大,上官雪儿倒在他的身上,如一缕轻烟一般。 上官雪儿用手抓着他的脸,似乎摸着什么极品宝物一般,“你别说话,吻我。” “雪儿小姐,这个……那凡某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凡快哪里会想到不过几壶酒下去,这上官雪儿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有些急不可捺地将她按在凉桌上,两只手快速地将她紧搂着,厚唇咬住了她的唇瓣,开始激吻起来。 幽亭里,肥胖的凡快已经将上官雪儿压在身下,尽情掠夺。上官雪儿被酒力所支配,由着他取舍,不仅不恼怒,甚至发出了愉悦的声音。 府上虽然没有什么老爷小姐,可丫头奴仆却都在,不少的人都听到了这幽亭里的****。 其中当然包括上官隐儿。 瑾王成婚,她刚好受了伤,毛发全掉光了,索兴找了借口没有去参加婚宴。可哪里会想到,居然在府上遇到这一件令人作呕的事情。她做了一个恶心的动作,冷冷地别过头去,对身边的未殇道,“今日瑾王成婚,上官雪儿没有参加婚宴,居然留在府上做这样恶人的事情。” 未殇现在还是府上的家丁,他长得好,府上的丫头也经常找他。他也间接听到了一些风声。听闻这凡快最近跟赵氏和上官文华走得近,今夜的事情,也许根本不是碰巧。 “别人的事情与我们无关。馨儿,我听说各国使臣都送了贺礼,瑾王是安若辰最宠爱的弟弟,而且瑾王之前在未央学艺,说不定这一次贺礼中会有我们想不到的宝贝。”对于她的心思,未殇捉摸得很清楚。 她没能入选无双书院,得不到上好丹师的教习,现在也只能自学了。如果能够得到未央炼丹师的炼丹秘书就好了。 “未殇,你真是最懂我的人。”上官隐儿眯了眯墨色的大眼睛,一只手搭在未殇的肩膀上。 她明明比他矮很多,可这一幕看起来竟是私毫都不觉得突兀。心更是因为她的那一句话而快速跳动着。 似乎也感觉到气氛的异样,上官隐儿迅速收回了手,故作淡定地走出了上官府。 未殇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片刻后,他明眸皓齿一笑,跟着追了过去,“馨儿,等我。”瑾王府外可谓是车水马龙。 当真圣上最亲厚的弟弟成婚,朝中人和邻国人自然是要来做做样子的。未央国、象文国乃至扶殇国都派出了使者,借着外国邦交,谈笑风声,但骨子里有多少玄机,也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今夜的安瑾瑜穿着喜袍,脸上挂着强挤出来的笑意,温和,实诚,谁跟他喝酒,他都并不拒绝。 安若辰很清楚自己这个弟弟的性子。 他一向拿自己做最为崇拜的对象,自己让他做的事情,他即使再为难,也从来不会皱一下眉头。 只是今夜的他,似乎有些顺从得过了头。 “瑾王,少喝些,喝酒伤身,您待会还要人洞房花烛呢。”他的贴身管家见他遇杯必尽,有些担忧地上前道。 安瑾榆确实已经有了些醉意,他眯着眼睛,伸出手将那个管家拉到面前,似看不清楚一般,摇摇晃晃地,酝酿了好久才道,“咦,这不是大哥吗?你怎么会来参加我的婚礼?” 安家大哥,安如诩! 这是安若辰夺位后最为忌讳的人。谁都知道安如诩本才应该是未来的君主,但一夜之间,他突然暴毙在帐蓬里,无人知道原因。 上官文华听到他这句话,吓得大气都喘不过来。这个安瑾榆,是想找死么? “瑾王殿下,您喝醉了。”管家虽然不懂朝政,但身为下人,自然感觉得出来众人的脸色瞬间变阴。他扶着安瑾榆的手,急道,“皇上,瑾王殿下喝醉了,能不能允许老夫扶他入洞房。” 安若辰阴郁的脸上依旧没有散开阴霾。 他微微调整着呼吸,片刻后才道,“好。” “我没醉,我怎么可能会醉,我还要再敬皇兄一杯,皇兄,臣弟敬皇兄一杯。”几轮酒后,安瑾瑜已经处于酒醉的边缘,他手执着一杯酒走向安若辰的面前,声音高亢,行了一个巨大的礼,“谢谢皇兄赐我一门良缘,让我了断了心中所愿。” 若不是这样,他心里所想之人,定然还是别人。 现在好了,此生,再也不必想了。 “瑾王真的醉了。”安若辰命人扶稳安瑾瑜,一脸慈爱地看着他,“瑾王,今夜是你洞房花烛夜,不能再喝了,送瑾王回洞房。” “我不要回去。”安瑾榆伸手推开了扶着他的管家,眼睛醉得发红,“我不想迎娶她,皇兄,我想迎娶的女人,是隐儿。” “……” 在场的都是朝中要贵,还有他国的使者,听到安瑾榆这么说,个个都面面相觑。 上官文华更是脸上挂不住,赶紧上前去拉安瑾榆。 “我不明白,为何要我迎娶婳儿小姐,只因婳儿小姐受辱时我恰好在场吗?我明明与隐儿小姐有婚约,自我拜师起,我便知道自己有一个未婚妻子,是上官府上的七小姐,这回兴冲冲地回国,本是想迎她过门,可哪里想到,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她离我而去。” 安瑾榆生性纯厚,平日的时候话不多,也一向不愿意将苦处跟别人说。 现在这一醉酒,心里的所有话全部都倒了出来。 “瑾榆!”安若辰皱眉,命人强行将安瑾榆扶起,“送瑾王入洞房。” “皇兄,求你,善待隐儿……她是个好女子……我此生不能与她为夫妻,只求她能平安无恙……” 第15章 上官隐儿狐疑着,所有的弟子都恭敬地给里予先生施了一个师生大礼。男子缓缓地开了口,声音不似轩辕野那般蛊惑诱人,却带着一种别样的沁人心脾,气质沉稳的感觉。“东西,可都有准备好了?” 惜字如金,这一点,又跟轩辕野有些不同。 今天大家集中在这里,本来就是争取被里予先生选中成为他的关门弟子的。所有的女弟子都想被他选中,个个都站得笔直,身边的杜淮容也整了整衣襟,一脸的欣喜若狂。 原本还极其严肃的大殿,此时此刻竟变得无比的躁动。 施家两兄弟和残影彻底被挡去了风头,被几个女弟子挤到了一边。 上官隐儿并没有跟着涌过去,而是平静地站在人群的一边,相当淡定地看着被女人围拥的男人。 她的观察力是很不错的,可是这个时候,她却有些捉磨不透了。 人群中,某个男人被面具遮挡的脸上闪过了一抹不悦。别的女人都涌了过来,唯独这个丫头竟是一丝反应都没有。他的鼻翼哼出了一道不悦地风,似乎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那个残影无比恭敬地道,“大家都散开,里予先生只招收一名关门弟子,一旦被选中,将会被里予先生带到未央进行教授,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挑选的方式也颇为严格,你们需要经过三关的考核,最终挑选出前三名,再由里予先生亲自挑选弟子。” 所有人都开始严肃起来。 杜淮容更是挺直了胸膛。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里予先生,更清楚,自己现在来无双书院,可是奉了老夫人之命,这个关门弟子的名额也肯定是她的了。 “你不是专门来学炼丹的么?怎么不竞争?”臭龙显然一直在关注这里的场景,看到上官隐儿不动声色地站在人群外,有些不解地问。 “不急。”上官隐儿淡淡地回答。 这么多人,挤了有什么用,她要站在最远的地方,洞悉那个人的一举一动。 “你倒真是淡定,不过也是,只要你帮我找到了凝玉丹,我就可以恢复能力,到时候你也不需要跟别人学习,我保证让你一口气炼成几十颗上品的丹药。”臭龙又在那里叽叽喳喳个不停。 上官隐儿无奈地朝天翻了个白眼,有的时候,她真的觉得这臭龙招人嫌得很。 “第一关,采姑心草。”任务发放下来,所有女弟子如发了疯一般冲到了药园。 平时药园来的人不多,他们自然不知道药园还有一个捷径,上官隐儿走了捷径,先她们一步到达了药园。姑心草长在空气稀薄的地方,而且怕光,她知道哪里适合这种草的生长,快速找到了,回去时比别人快了半柱香的时间。 “第二关,碾药丸。”话音刚又落,余下的弟子迅速夺了碾药器。 上官隐儿从容不迫地找到了一把比较小巧的捣药棒,蹲在角落里,慢条斯理地碾制起来。 不远处,某个男人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她小小的身影上。别的人都力求快速,可她倒好,一路平平稳稳,看似很缓,实则动作一点都没有慢下来。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小丫头绝对不像她的年纪那样青涩,可是看到她此时的表现,轩辕野还是觉得有些小小的震惊。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事情,才能让她拥有着如此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最早将药丸碾制成型的人,还是她,上官隐儿。 前两关都是她最早通关,原本还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的几个女弟子们此时都皱起眉头,面面相觑起来。 “第三关,成丹。” 成丹与之前的两关有很大的不相同,需要炼丹者拥有超强的炼丹能力,能够控制火候。上官隐儿虽然早就研究过炼丹,但之前她的极火太旺盛,每次都会把丹药给烧成焦炭。 别的女弟子很少有火质和木质双重能力,所以在成丹的道路上走得极其坎坷,渐渐的,不少的人退出了竞争队伍。 人群中,两个人影倔强地凝立在那里,谁也没有说放弃。 轩辕野这才注意到上官隐儿身边的小丫头,不由得蹙起眉头,“她是谁?” 残影尴尬地看了一眼,小声地道,“她就是杜家小姐杜淮容。” “不是让你把她赶走了么?”轩辕野蹙眉,有些不快。 “杜小姐拿老夫人当挡箭牌,属下……”残影叹气,老夫人他可不敢得罪。 轩辕野眼神不由得沉了沉,从她的身上移开,再次落在上官隐儿的身上。她明明不是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一个,但是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能够让人过目不忘。 就是现在,她认真成丹的样子,都让他有种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好好呵护的冲动。 小宝贝儿,再等等,等到了我的地盘,我好好疼你。 对面,上官隐儿再一次使出了极火,又把一颗丹药烧成了黑炭。杜淮容跟她不一样,杜淮容虽然也是极火和木质体质的人,但是她的极火很弱,竟点不燃那木质,无法炼丹。 “隐儿,我们可以合作吗?”杜淮容终于放弃了。她的极火实在是不佳,再这样干耗下去,只怕会错过这个机会。 上官隐儿现在也在纠结,听到杜淮容的话,停了下来,看着她道,“怎么合作?” 杜淮容此人,她还是有些防范的。 “你用你的极火引气,我用我的极火压过你的火势,这样可以保证丹药质地上乘。”杜淮容一句话,就透露出了她绝对高于常人的智力。上官隐儿不由得有些感叹,这个女人,若是真的能与她为朋友还好,如果是两面三刀,她是绝对不能姑息这个女人的。 “关门弟子的人选只有一个,到时候如何分配?”上官隐儿挑眉问。 “自然是由着里予先生挑选了。”杜淮容倒是一脸的从容。 上官隐儿大脑快速转动着,合作,丹药合成,以她跟里予先生的关系,想必里予先生会收她,自己依旧会名落孙山,但这样也不会多一个敌人。若不合作,丹药没有合成,她不仅要多一个敌人,也错失了这么一个机会。 这里面的得宜,她权衡得很清楚。 “好!”上官隐儿唇角弯了弯,她算不上是倾国倾城,但这一刻,却笑得蛊惑人心。 ,轩辕野的眸色渐渐深了下去,他好像从这个女人的脸上看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上官隐儿和杜淮容开始携手合作,杜淮容的极火温弱,上官隐儿的极火猛烈,两个相互交融,火势正好不温不火。片刻后,一颗上好的丹药制成。两个人并肩前行,将丹药递到了残影的手里。 近距离时看时,上官隐儿的目光故意有意地掠过里予先生的脸颊,他的五官都被白玉面具遮挡着,唯有那一双眸子露在外面,却跟轩辕野那痞痞的坏坏的眸子颇为不相同。 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 还是被那个家伙洗脑,一看到穿白衣的,就会理所当然地想到他。 如此想着,上官隐儿与里予先生平视着。 旁边的杜淮容则一脸激动地看着里予先生。她毕竟是他的未婚妻,而且他们之间关系匪浅,即使用脚趾头想,她也能够想得出来里予先生一定会挑选她。 她的笑容充满着浓浓的自信。 轩辕野显然并没有留意到面前的女人,他的眸不动声色地穿过她,落在了无比淡定从容的上官隐儿脸上,停顿了片刻后,声音淡淡地溢出来,“你,自今日起收拾行装,与为师一起住进凝玉殿内。” 四周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尤其是上官隐儿和杜淮容,一个个都用没太听清楚的表情面对着他。但上官隐儿毕竟反应快,很快地就挺直了腰板,慢慢地走到他的面前,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师父厚爱。” “里予先生!”杜淮容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双手伸出想要逮住轩辕野的衣襟。后者衣料上乘,一入手间便似浮云一般轻盈飘走,杜淮容捏了一个空,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一脸呆直地看着他绝世的背影。 为何…… 明明自己与他才是未婚夫妻,他怎么可以如此薄情? 上官隐儿乖乖地跟着轩辕野走着,戒指里的某条臭龙无比得瑟地道,“凝玉殿凝玉殿,光这名字就听得出来,这里绝对有凝玉丹。丫头,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凝玉丹,这样我恢复能力有望,你也跟着吃香啊。” 这种空头支票,她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 上官隐儿把臭龙的聒噪声压了回去,跟着里予先生走着。凝玉殿是无双书院最高等级的殿宇,也只有绝对尊贵的人才能住在这里。上官隐儿来到这里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进来这里,不由得好奇了一分。 “来。”轩辕野停在一个桌案前,语气冷淡。 上官隐儿跟着他站在了桌案前,看到桌案前摆着一张白纸。 “即日起,你先将丹书抄阅一百遍。”里予先生语气冷淡,浑身散发着肃穆的气息。 抄书? 上官隐儿拿起那张白纸,无语凝咽,她自幼接受的都是特殊教育,平时电脑操作得多,动笔的机会少得可能,到了这个大陆,她拿剑的时间比拿笔多得多。 她根本就不怎么会拿毛笔啊! 上官隐儿与里予先生对望了一眼,某人神情冷淡,一双眸深得见底。 无法,上官隐儿转过身拿出了宣纸,用毛笔醮了醮墨水,她执笔的姿势有些奇怪,相当地别扭,轩辕野扫了一下,眉色凝了一下。“你不会写字?” 整个昆仑大陆,无论是何等无知的乡民,也不可能连毛笔都不会拿的。 “没啊,我会,只是很少写字。”上官隐儿干咳了一声,当初她就不应该什么文职的事情都交给未殇,现在弄得自己如此手足无措。 笔墨一落在纸上,力气一出,某个人便有些看不下去了,长臂一伸,走到她的面前接过了她手里的毛笔,整个身体不自然的覆盖在她的身上。 上官隐儿屏住了呼吸,目光落在他修长的指上,良久才回过神来。 不是轩辕野的手…… 他的手指,显然比轩辕野的粗一些。 “照着这样,把丹经抄一百遍,抄好了,来椒宇殿来找我。”里予先生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气,将笔塞到她的手里。一接触到他的手,他就浮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蠢蠢欲动之感。 可惜啊,在还没有骗到她之前,他还暂时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然,以那个丫头的性格,一定不会愿意跟自己在这里独处。 里予先生一走,上官隐儿就乖乖地坐在了书案前,照着里予先生执笔的方式写了几个字,笔迹丑陋,歪歪扭扭,她自己看了,都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一直写到三更半夜,上官隐儿终于成功地抄了一遍丹经,她揉了揉眼睛,刚想起身,就听到臭龙突然道,“我又感应到了。” 上官隐儿警觉地低下头,“什么?” “凝玉丹的气息,果然,凝玉丹就在这凝玉殿里,丫头,你赶紧起来。” “去哪里?”上官隐儿还是头一回看到臭龙这么激动的样子。 “跟我走,跟我走,我有感应,不会错的,凝玉丹一定在这里,我恢复能力有望了。”臭龙一边咆哮着,一边催促着上官隐儿朝东南方的偏殿走去。 她是第一次来凝玉殿,根本还没有拿准里面的布局,此时只能听着臭龙的提示一直穿过了一条羊肠小径,再经过一条小桥,最终于了桥后的一汪温泉处。 整个无双书院四季如春,河水清冽,也从来没有听人说过这里有温泉。 上官隐儿有些好奇地四下打量了一遍,问臭龙,“你现在还能感应到吗?” “感应不到了,难道凝玉丹在这个水里?”臭龙好奇地盯着正在冒泡泡的温泉。 “我下水看看。”上官隐儿利落地脱下衣裙,这里反正没有别人,她也不用担心这么多,很快,里面就只剩下了贴身的亵衣,她一入水,臭龙就啧啧地叹,“想不到啊,你身材还是挺有料的。” “闭嘴!”上官隐儿潜入温泉里,浑身的毛孔在这一刻瞬间被张开。 她舒服地在水里转了一圈,刚想上岸,脚下突然什么东西擒住了她的胳膊,上官隐儿倒抽了一口凉气,用力地想要甩开那个束缚,某个人手上的力气却更大,将她强势地拽到了水之底。 第16章 上官隐儿气息不稳,整个人都沉了下去。 喉咙在瞬间被人扼住,上官隐儿现在本来就有些缺氧,在这一刻瞬间大脑充血,两眼发直地瞪着面前这个一副要将她置于死地的黑衣男子。 他用的力气很大。 不行,不能就这么死掉! 上官隐儿快速地用手反抓住他的胳膊。她现在双腿悬浮,脚上根本使不上力来,手上的力气也因为姿势的原因变得有些用不上力。面前的黑衣男子脸上似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霜,杀气腾腾,显然是不好对付的人。 纤细小巧的手聚力,上官隐儿五指如猫爪一般狠狠地抓住了对方的胳膊,用力地一扯,那男人的手立马血肉模糊。 “嘶……”控制她的手力气小了一些,上官隐儿得了空隙,曲起右腿狠狠地踢向男人最致命的要害处。 男人被破了势,上官隐儿继续出招,连续两招将那个男人狠狠地踢到了水下。 哐当…… 男人身体一落,似乎是触动了什么机关,原本全是碎石的底部竟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我感应到了,凝玉丹就在下面,丫头,快下去。”臭龙激动得几乎要飞起来。上官隐儿冷冷地撇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不好,“我刚才差点儿被人杀死,你现在居然还笑得出来。” “你可知道这凝玉丹是什么东西?”臭龙没有接上她的话,而是激动万分,声音都有着撕裂的感觉,“这凝玉丹千年一成丹,世间少见,据说这么多年来,只有五颗,练武的人用了它可以增进武力,不练武的人用了它可以延年宜寿。你可知道,武宗进武尊最后一阶的人都会容易走火入魔,这凝玉丹可以为他们成功避劫。” 上官隐儿这才将目光落在臭龙的脸上。 武宗进武尊的确需要经历很多的磨难,她现在拿捏不准轩辕野的武力,不知道这凝玉丹对他有没有用…… 不对,她跟他又没有关系,为他考虑这么多干什么。 上官隐儿眯起眼睛,挑起眉梢,语气带着浓浓地提醒,“臭龙,你最好不要坑我,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我们现在已经融为一体了,我能怎么坑你,我告诉你丫头,我是虚体,是不可能用这凝玉丹的,而你是实体,即使找到了凝玉丹,也只能你使用,只有你的武力提升了,我才能跟着提升。所以,你也别想太多,我们可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臭龙生怕她不相信自己,特意起身,弯了一个躬。 “这还差不多。”上官隐儿用鼻子哼了一声,顺着水势已经游到了深渊之底。明明上面就是泉水,可底部都干燥得很,一点都没有被水渗透的感觉,而且水底竟散发着一束光亮,里面的一切却清晰可见。 “那光就是凝玉丹发出来的光,我们只要顺着光亮的方向就能找到它。”上官隐儿还从来没有看到臭龙这么激动的样子,显然之乡是真的感应到了凝玉丹的存在。 上官隐儿也对那个凝玉丹非常地好奇。 眯了眯眼,她小心翼翼地朝前走着,生怕这里面有任何的机关。 连续绕了十几个迷宫之后,她终于站在一个迷宫之心,里面的光芒几乎照得她睁不开眼睛。上官隐儿谨慎地朝里走着,有些惊讶地仰视着面前的一幕。 一个极其宽大的洞府里,四周到处垂挂着水乳冰石,晶莹洁白的一片视野正中心站着一个被寒冰冻结的人影。 男人身影修长完美,气质绝代,五官似乎长年在冰雪的渗透下竟也带着丝丝透明的寒意。上官隐儿站在他的身下,仰视着他的面孔,不得不说,她见过太多完美的男人,绝世如轩辕野的,冷傲如安若辰的,美艳如安如诩的,却没有一个人有他这样的气质。 似正似邪。 明明没有说话,却只是一个垂眸的眼神,却能够让人移不开目光。 上官隐儿觉得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想了好久又想不起来。 “丫头,还杵着干什么,这是一个死人,你没看到吗?他手中托着的东西就是凝玉丹。”臭龙看到她发呆,有些着急了。如果它现在有实体的话,它现在一定首先冲过去把凝玉丹占为己有。 上官隐儿这才回过神来,目光落在了他轻轻地搭在胸前的双手上,他的手做出了一个捧心的动作,而很显然,手掌之间相握着一个圆形的东西,而整个洞府里的光亮都是从那个圆形的东西散发出来的。 “这么珍贵的东西,不可能一点机关都没有。”她毕竟是这方面的行家,对这机关要术这方面还是颇为精通的。 “丫头,你不会现在害怕了吧。”臭龙一直在旁边叽叽喳喳,上官隐儿白了它一眼,仔细观察着四周的布局,然后弯下腰捡起了一块石子往那地上一丢,原本全是水乳的四壁突然露出了缝隙,无数多的冰箭射了出来。上官隐儿敏捷地避开,一双好看的眼睛警惕地观察着任何一个可能有机关的地方。设计这个的人绝对是一个行家,她每动一步,就有无数的箭雨射了过来。 嗖嗖嗖…… 几个闪影间,上官隐儿成功地避开了所有的机关,跳到了那个死人的面前。 她往那里一站,脚底突然裂了一条缝隙,成千上万的食血蝗虫从裂隙里钻了出来。 “小心!”蝗虫一旦接触了人体,后果不堪设想。臭龙生怕她被吸得干干净净,无比着急地在旁边提醒她。 上官隐儿一直保持着绝对的沉静状态,她是极火体质,对付蝗虫这种讨厌的东西,也不是没有办法。 这么想着,她反手聚起了一团火力,一阶武师的火力虽然不算强大,但是对付这些蝗虫也是足够的。 一批批的蝗虫飞了出来,上官隐儿的火势越来越弱,她这才凝了凝眉头想出路,再这样下去,她非内力耗竭死在这里不可。 心里想着,从空中突然落下一个晶莹的物体,正好砸在她的头上。 上官隐儿蓦地伸手接过,有些喜不自胜,原来她的火虽然没有烧死蝗虫,但是却融化了那死人身上的冰雪。她一得到凝玉丹,地上的裂缝就自然封闭,所有的蝗虫都重新回到了虫洞里。 上官隐儿这才松了一口气,多年来的直觉告诉她,危险消失了。 “丫头,你真的得到凝玉丹了,我真是太爱你了。”臭龙兴奋至极,它现在的只有得到凝玉丹才可能恢复真身,现在,凝玉丹终于到手了。 “别谢我太早。”上官隐儿眯起眼睛,笑得有些狡猾,“你不是说这凝玉丹有我也可以用么?” 臭龙被她这么一说,小尾巴摇了摇,“话是这么说啦,只是你不是不需要用嘛,这个对你们女人来说只能增进容颜的功能,对我可不一样哦,我可以恢复能力,然后帮你哦。” “别骗我了!”上官隐儿无情地揭开他的谎言,“你一旦得到了这凝玉丹,哪里还会管我的死活。” “丫头,你好伤我的心。”臭龙一副受委屈的样子。 上官隐儿早就看穿了这条臭龙在想什么,她之所以一直没有说破,只不过她也想要借他的感应能力得到这凝玉丹而已。“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必须和我订主仆契约。” “什么,主仆契约,你可知道我是谁,你居然让我跟你签订这么不入流的东西!”臭龙差点儿跳起来,显然对这种极有羞辱意义的提议非常不满意。 “既然你不同意,那我也没有办法了,你也只有自求多福吧。”上官隐儿红唇抿了一下,她又不是傻瓜,这个家伙来路不明,到现在对她一点实际用处都没有,她怎么可能真的傻到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他? 万一他用了凝玉丹强行夺舍,自己岂不是悔之晚矣? “别……”看到她有打算将凝玉丹丢了,臭龙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气得拍着胸膛,“我不是不想跟你签契约,只是我的身份,我可是高高在上的啊……” “然后?”上官隐儿斜着眼淡淡地问。 “然后……然后签约后,若是让我的族人知道,会笑死我的。”臭龙咬咬牙,一脸地不快。 “再然后?” “再然后个毛线,你个死丫头能不能有点人情味。”臭龙气得呲牙咧嘴。 上官隐儿将凝玉丹放在手里晃了晃,笑得无比地阴险,“人情味是什么东西?我早就不记得了,现在机会摆在你的面前,你若是不珍惜,我可就真的放弃了。” “哼!”臭龙嘟嘴,显然还在拖时间。 “我倒计时三……” “你别这样啊,我是真的,我可是……” “二……”某人不为所动,身份越大越好,对她越有用处。 “小丫头,我们好好商量?” “一……”上官隐儿摊在那里的手一合,准备将凝玉丹丢弃。 “好!签就签,大不了以后让那群臭小子们笑死我算了。”臭龙终于妥协,说完后又眼巴巴地看着她,“那个,契约就契约,能不能不要在脸上留下疤。” “不能。”上官隐儿哼了一声,这是昆仑大陆的规矩,一旦签约了契约,契约兽的头上就会有属于她自己的标记,当然,这个标记都是她自己设计的,可以是字,也可以是图案。 在臭龙的强烈要求下,它脸上的留下的是一个黑色的蝙蝠状图案。 “哼,你这丫头,太没有人情味了。”臭龙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黑色蝙蝠图案,有些不快。 上官隐儿这才得意地笑了一下,看着它道,“从现在开始,你可是我的仆人,如果你敢要对我不利的话,你也会跟着玉石俱焚。” “知道啦知道啦,凝玉丹给我吧我美丽的主人!小龙从此以后一定会唯你马首是瞻,给你捏肩捶背义不容辞可好?”这语气,哪里像真的顺从的样子。 “这才差不多,放心好了,以后我会带你装,逼带你飞。” “你个死丫头!”臭龙嘀咕一声,无言以对。 上官隐儿知道有了这个契约,这家伙说什么也不可能伤害自己了,她这才把凝玉丹收到袖子里,仰起头看着一点一点慢慢被融化掉的那个男人。 他的手、脚都已经没有了…… 这个人,她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臭龙,我问你,你知不知这个人是谁?”上官隐儿越看越觉得他很面熟,不解地问道。 “虽然我感觉不出来他的来历,但是我能够大致猜得出来他经历了什么。”臭龙老实巴交地回答,“他骨格精奇,是一个绝佳的练武材料,他应该是一名武宗化武尊的高人,武宗进阶武尊时会有一个灵魂出窍阶段,他有可能是人魂分开时,肉身被人杀死。所以,现在有人用凝玉丹将他的肉身封锁在这里。” “那我们拿了他的凝玉丹后,他会怎么样?”上官隐儿突然有种被人扼住喉咙的感觉。这种感觉,她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还能怎么样呢?自然是化为灰烬了。”臭龙说完,突然眼睛冒星星,“丫头,你不会是看上了这个男人了吧,虽然他长得还不错,但是跟我年轻的时候比起来,他还是不行的呢。” “叫我主人!”上官隐儿无情地纠正。“不要凝玉丹了是么?” “你个死丫头!”臭龙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后,接受了上官隐儿一个威胁的眼光后,只得闷闷地低下头,“好吧好吧,你个好主人!” 这才差不多。 上官隐儿唇角弯了弯,看到臭龙吃憋的感觉真不是一般的好。 只是,她为什么看到他一点一点融化时,心里竟是那么的苦涩呢。 另一端,清雅的书房里,轩辕野信手拿起一只笔,几下龙飞凤舞间,纸帛上就出现了几行遒劲有力的大字。 “倩女袅绕,音容渺渺,余下半生,嫁我可好?” 他的指节,白皙修长,下笔的动作也干净利落。 末了,他在十六字下面提上了自己的名字。 在最后的笔划尚未写完时,他的指突然抖动了一下,浑身像是被撕裂一般,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种感觉,好熟悉! 三年前他就有过这种感觉,三年后,他居然又有了这种灵魂快要被毁灭的体验。 手里的笔落下,笔墨醮在纸上,将最后的野字涂抹得毫无章法。 第17章 上官隐儿立在城门楼下,朝他挥了挥手。右手指上耀眼的蓝戒映着阳光闪耀起来。 这些戒指,太耀眼了。 上官隐儿想取下来,臭龙撇撇嘴,“你别痴情做梦了,这戒指是取不下来的。” “那怎么才能取下来。”她可没有真的打算当未央的大祭司,更不想当那种神神叨叨的人。 “未央的大祭司都是受天命所定,你昨日之所以能够取下那个家伙手指上的戒指,只不过是因为他早已经不受天道保护,如今你取不下来,说明天道认准了你。哎,可惜了,大祭司注定了是不能成亲生子的,你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就要孤独终老了。”臭龙一边说可惜,一边却笑得无比开心。 上官隐儿用袖子把戒指挡起来,哼了一声,上前与未殇汇合。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官隐儿上了他的马,好奇地问。 “我有一只飞禽,他能够隔空与其他飞禽交谈,是他告诉我你被送去了未央,然后,还当上了未央的大祭司。”未殇说完,目光落在她紧扣在自己腰上的手指上,顿了顿,“未央大祭司,是一个满手血腥的存在,你当真打算做吗?” “没啊。”上官隐儿轻轻笑了一下,谁有那个国际时间去理未央的破事? “那就好。”未殇终于笑出声来,他是真的怕,怕她会追随那个男人而去。 “你刚才说的飞禽,以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过?”上官隐儿转移了话题,她在未央的时候只遇到那只白鸽子,难道是那白鸽的原因? “那是我父王前不久给我的,那是一只白色的鹰,我之前还没有怎么驯服,所以一直没有给你看。”未殇说完,似乎察觉了什么,侧眸看着她,“馨儿,你有心事?” 从刚才他看她第一眼时他就察觉出来,她似乎很不开心。 “没有。”上官隐儿摇了摇头。明明早就知道对方是不可接触的人,她又何必为了他而不开心?这世上,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她有太多的仇没有报,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她何须伤心难过呢? “真的么?”未殇还是不相信。 未殇一直是大大咧咧的,任何女人在他的眼里都如空气一般虚无,可唯有她,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他都记在心里。 “宫里可有什么消息?”上官隐儿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故意转开。 未殇的眸色深了深。 无论他们关系怎么亲厚,但他总是接触不到她心底真实的感情。 “听说朝中的大臣们建议挑选一个美人送给未央,好停止战乱,安若辰似乎接受了这个建议。” “你知道安若辰打算交出的美人是谁吗?”上官隐儿红唇抿了一下,侧头盯着他。 未殇一怔,凝着她的眼睛。 “是上官馨儿!”三年前上官馨儿出事的事情只有宫中的少许人和上官府上的人知道,别的人一概不知。但现在,安若辰直接以上官馨儿还活着,不过是神志有恙为理由解释,说她一直在深宫里休养。 为了证明她还健在,上官府上的人都入宫探望。如今,其他人都已经集中在马车里,唯有上官隐儿迟迟还没有出来。 “娘亲,上官馨儿不是都已经死了吗?怎么还会活着?她当初不死,姐姐怎么当上皇后的?”门口马车里,上官雪儿一直在唠叨个不停,显然,她是实在接受不了上官馨儿还活着的事实。 一个上官隐儿已经那么不好对付,现在若再来一个上官馨儿…… 真是想想都头痛。 “你闭嘴,现在是关键时刻,不要乱说话。”赵氏瞪了身边这个没出息的女儿一眼,现在老爷被押入大牢,她们这些女眷之所以没有受牵连,也都是亏了怜儿和婳儿的关系。 现在上官馨儿突然复活了过来,她心里当然也害怕那个女人抢了怜儿的风头。 但是,此时她只能听从皇令的号召,入宫探视上官馨儿。 “娘,我怎么说这么说我,我哪里乱说话了?”上官雪儿有些生气,她在这个家里,真是越来越不受待见。 “雪儿姐姐,现在还是少说话为妙。”也跟着过来的上官婳儿平静地打断了上官雪儿的话。 自从上官婳儿嫁给安瑾榆之后,整个人气场都不一样,总是拿话呛上官雪儿。 “不就是嫁给瑾王了么?上官婳儿,你当初可是被那么多男人玩弄过的,若不是我帮你,你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哭死了。”上官雪儿本来就不满意上官婳儿嫁得比自己好,凭什么她如此破落的身体却能嫁给瑾王,而自己却要嫁给凡快那个杀千刀的。 本来最初她还看着凡快有些钱,嫁了就嫁了吧。没想到,最后竟穷得连喝水都喝不起。 这一比较起来,她真是气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痛。 “帮我?上官雪儿,你害我一生我还没有找你算帐。”上官婳儿拿出了王妃的威严。她自嫁给瑾王之后,也只在新婚当夜,瑾王昏睡后得过他的宠爱,后来她一举得女,本以为可以母凭女贵得到瑾王的爱怜,没想到,瑾王宁愿宿醉在外面也不回王府。 在外人面前,他一直表现得彬彬有礼,和自己也是夫妻情深,可是一转身,他与自己连陌生人都不如。 这样的婚姻,拿来又有什么用呢? 两个人争执得厉害,此时,却有一个紫色的身影缓缓地从门口走出来。上官隐儿扫了一眼停在大门口的华丽马车,唇角轻扯了一下,准备转身就走。 “隐儿,今日宫中来了圣旨,我们一家人都得去宫里看你姐姐。”赵氏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看到上官隐儿出来,立马唤住了她,“我们都在这里待了半个时辰啦。” 呵…… 上官隐儿冷冷地看了一眼面前虚伪的女人。她是一定会入宫的,她倒要看看,安若辰到底能怎么变出一个上官馨儿来。不过她可不想跟这些女人一起入宫。现在在她的眼里,这些女人都不值一提,她也懒得跟她们周旋。 “不是要入宫么?借一匹马来送送就行。”上官隐儿的目光落在马车前的宝马上,邪邪地笑了一声,身体一跃就爬上了马背,敏捷转身割断了马后的绳索。 轿子一歪,几个女人重心不稳,都从马轿里摔落了下来。 皇宫入口处,安若辰身边的贴身太监王召殷勤地等待着,看到她来了,眉眼立马绽开了一朵花。 这个阉人特别懂得拿捏时势,上官文华出事,皇上之所以没有处理上官家的内着,除了宫中的皇后娘娘之外,更多的因素还是边个已经是上品练丹师的上官隐儿。 这个女人,不日就要被封为金牌练丹师,这在整个元襄,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啊,他当然不能把她得罪喽。 “七小姐,您怎么策着马来了?你这么金贵的身子,若是不小心摔着了可怎么办?”王召笑得像是一只皱巴巴的蛆虫。 上官隐儿冷漠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虽然她知道王召夺她眼睛全是奉旨行事,可当时他那个嘴脸,她可是终生难忘。 “听王公公这么一说,我还是真的有些累了。”上官隐儿晃动了一下脚踝,有些无奈地道,“怎么办,双腿发软,行走颇为不方便,偏偏皇宫又那么大,我肯定走不到里面的。” “这个……”王召虽然聪明,但是平时毕竟没跟这个女人接触过,一时间还没有听出来她想说什么。“这个,宫中是不允许骑马前行的。” “王公公,听说你在宫中经常让小皇子骑马而行是么?要不这样,你当马,让我骑喽!”上官隐儿脸上的表情极其艳丽,不了解她的人还会以为她是在开玩笑。 “这个,七小姐,这个是不是有点……”王召干笑着。 上官隐儿脸上的笑容瞬间沉了下去,“怎么,王公公是觉得本小姐不配骑你么?” “……”王召的脸青一块紫一块,他刚才还一直以为上官隐儿是在开玩笑,可现在看她的样子,哪里有一丁点说笑的样子。若是别人还好,他是皇上身边最受宠的太监,可偏偏这个女人又是皇上极为看重金牌练药师。 “怎么会呢,奴才能给七小姐骑这可是奴才的荣幸。”一边说着,王召一边趴在地上。 上官隐儿冷笑着看了他一眼,曲起腿狠狠地踢了王召一脚。王召挥了个狗吃屎,却只能躺在地上嘿嘿地赔着笑。 “跟王公公开玩笑的呢,王公公还真的信了。”上官隐儿说完,便大步流星地朝里走去,只留下王召在原地气得咬牙。这个女人,真是比上官馨儿还要讨厌。 以前的上官馨儿住在茯苓宫,那里火气重,利于她修炼。但后来,她毒发之后安若辰就将她废去了皇位,打入了冷宫。时隔三年,想不到她居然再一次出现在了茯苓宫。 前事种种,皆如过往云烟。 上官隐儿冷冷地站在茯苓宫外的芭蕉树前,火树芭蕉,遮阳滋阴,一切都那么熟悉,可又是那么的陌生。 几个侍女在外面侍应着,看到她过来,殷勤地上前道,“上官小姐,皇后娘娘正在里面。” 皇后娘娘…… 上官隐儿微微蹙着眉头,跟着几个侍女朝里走去。偌大的房间里,床榻上躺着一个女人,而床榻旁边,一个艳丽的女人正坐在那里,她的手上端着一碗药汤,此时正温和地一点一点将药汤递到床榻上躺着的女人。 不是自己! 这床榻上躺的根本就是个假的。 她明明双目被挖出,又怎么可能这么完好无瑕。 “娘娘,七小姐来。”侍女在旁边提醒着,坐在床榻前的女人这才缓缓地回过头,一双黑眸深深地落在上官隐儿的脸上,良久,唇瓣勾出了一抹妖艳的花,“隐儿,你倒是来得快,上一次你走得匆忙,没有来得及跟你好好聊聊,你过来,来姐姐这边。” 上官怜儿朝她伸了伸手。 上官隐儿红唇微抿,这么一个看起来无害的女人,实则心狠手辣。不过放心,她很快就放不出来了。 上官隐儿没有跟她周旋,而是直接走到床前,目光打量着床上的女人。 瘦小如柴,目光呆滞,这哪里有一丁点自己以前的样子。 “隐儿,你说她像馨儿姐姐么?”上官怜儿伸出手指,修长尖细的护甲一点一点地渗入床榻上女人的脸上,“不过,当初馨儿姐姐离家的时候你才几岁啊,应该也记不得馨儿姐姐长什么样了吧。” 护甲刺破了床上女人的脸,殷红的鲜血渗了出来。 上官隐儿冷冷地看着这一幕,不动声色地上前,“的确记不得她长什么样子了,但我却记得很清楚,有个女人抢了她的夫君,最后还夺了她的位置。” “隐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上官怜儿显然一点都不惊讶,轻轻挑起眉梢,语气平缓如细水,“看来隐儿对本宫很有怨言?你又不知道宫中的事情,别听别人乱传。” 说着,屋外有人推门进来,正是刚下了朝的安若辰。 他是很不愿意来这里的,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目光快速地扫过床榻上那个假装成上官馨儿的女人,他的眼底泛过了一抹厌恶,然后落在上官隐儿的脸上,停顿了半秒钟,就望向了上官怜儿。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他的声音,有着少有的温和。 只要在上官怜儿面前,他永远都有着令人意想不到的温柔。 “没说什么,就是隐儿调皮,问及皇上是爱臣妾多一些还是爱馨儿姐姐多一些。”上官怜儿含羞带笑地依偎在安若辰的怀里。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确有令万千男人痴迷的资本,她的一颦一笑,都似是上天精心刻画的一般,没有任何的瑕疵。 “那你是怎么说的?”安若辰手搂着上官怜儿的胳膊,低侧着头,声线温雅,气质沉净。 显然,这也是专属于他们两个的交流方式。 “皇上心思,臣妾哪里猜得出来。”上官怜儿轻抬起眼来,一脸娇弱。 旁边的上官隐儿唇角抽了抽,很好,很好,故意要在她的面前上演你侬我侬的戏码来给她添堵么?既然如此,她就让他们两个再也笑不起来。 上官隐儿故意头一偏,打趣地笑道,“怜儿姐姐,你刚才可不是这么回答的呀,你说皇上再怎么喜欢你,也不如安大公子喜欢你呢。不过,这个安大公子是谁呀?” 安若辰整张脸都阴了下去,原本搂着她的手青筋暴出,伸出手就将上官怜儿推开。 第18章 这个动作,是带着极其强大的抗拒的。上官怜儿哪里会想到上官隐儿随便的一句话竟然让安若辰有这么大的反应,心里便有些紧张了。“皇上,隐儿乱说的呢,你别信她的。” 上官隐儿看着此时的安若辰。 安如诩一直是他的心结,上官怜儿跟安如诩的事情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如果不知,不可能因为她刚才那么随意的一句话就有如此强烈的反应,但如果知道,以他如此的心性,又怎么可能会容易一个与别的男人有染的女人陪在自己的身边。 而且,还捧如珠宝。 “皇后,你先出去吧,朕有事要跟隐儿说。”安若辰称呼上官怜儿为皇后,这种称呼,自然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上官怜儿纵使有再多的不满,此时也不能逆着龙鳞,只好乖乖地站起来,走了几步又回头道,“皇上,臣妾让人为您准备清心汤,等皇上……” “朕今日还有要事,就不去云华殿了。” 待她离开,安若辰紧蹙的眉宇这才不自然地松开,抬起脸来看向上官隐儿,“刚才那句话,当真是她说的?” 他明显是不信的,但是,在那一刻,他却还是做出了最真实的反应。 上官隐儿吐了吐舌头,“皇上说是真的便是真的,是假的便是假的。” “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安若辰显然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好耐性,眼底泛出了一抹阴戾的神色。 上官隐儿看着他,良久才道,“皇上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不是么?她有的人是你还是别人,你心里应该很清楚。隐儿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情,只不过听到她跟相爷交谈的话,猜测一二而已。” 还想问么?只要他敢问,她说不定就把自己看到上官怜儿和安如诩私会的事情说出去了。 不过她很清楚,以安若辰的心性,他绝不可能问的。 她也不能这么着急,万一把这个男人逼急了把自己灭了口,那自己可就难办了。 “朕今日传你们入宫,想必你们也已经猜到了什么。这个女人的确不是你的姐姐上官馨儿,但是她与馨儿,却有七八分相似。”安若辰指着躺在床上的女人,她的眼睛很呆滞,五官的确跟自己有几分相似,但是……这是假的。 上官隐儿看着他,等待着他后面说的话。 “未央的人一直在找她,若不给她一个交待,元襄将面临灭国之灾。”安若辰目光期待地看着她的脸,似乎在等待她的回应。 “那皇上找臣女来是为何意?”上官隐儿顺着他的话道。 “她虽然长得像馨儿,但是体内却没有极火,我听说有一种丹药能够让人在短时间内生出火质,你现在既然能够制成上品的丹药,那应该也能够想办法制出那种奇药。” 上官隐儿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安若辰嘴里所说的丹药她当然知道是什么,欲火丹,能够让人在一个月内生成极火,但是一个月后,她就会被火焚烧而死。“为国效力,臣女自然义不容辞,只是想要制成欲火丹却并不是那么的容易。”上官隐儿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淡淡地道,“只是想要制成这种欲火丹,我需要一个三阶武师的全部真元才能炼制成那种丹药,不然,臣女也无能为力。” 安若辰眸色深了深。 三阶武师,在整个元襄,何其珍贵,谁又愿意献出全部的真元? “是不是有了一个三阶武师的全部真元你就可以制成丹药?”似乎想到了什么,安若辰倒显得气定神闲了。 “当然,不过那个需要越快越好,我制成丹药也得需要一定的时间的。”上官隐儿说完,门外上官府上的那些“弱女子们”也都赶了过来,知道安若辰在里面,她们都不敢冒冒然进入,只得跪在外面等候着。 “你放心,今夜,朕就会将真元送到府上。”安若辰起身,身形微微靠近,“不过你也最好不要让朕失望。” “皇上放心,臣女定会尽心竭力。”上官隐儿低下头,将一药丹药呈上,极品玄冰丹药,安若辰怎么会舍得拒绝。 他伸手接过了那颗上品丹药,却没有当场服下,对于这个女人,他还是有戒备的。 鸡鸣时刻,上官隐儿听到门外叩叩叩三声响,她起身打开门,便看到一个宫中侍卫手里捧着一个盒子站在门口,“七小姐,这是皇上让属下送上的东西。” 上官隐儿眯了眯眼睛,道,“打开给我看看。” 那侍卫打开盒子一看,一颗跳动着的真气摆放在里面。 “皇上让属下给姑娘带一句话,这三阶武师是从天牢里提出来的。” 上官隐儿眉色深了深,淡淡点了头,“我知道了,多谢带话,也麻烦你跟皇上说,后日我便能将丹药送入宫中。” 天牢里的三阶武师,自然是上官文华了。安若辰果然是个聪明人,一下就顺着她的话想到了上官文华。 没有了真气,现在的上官文华真如一个活死人一般。一想到那个渣男受到这样的惩罚,她心里就解了气。将盒子盖好,上官隐儿坐在桌旁,摇醒了已经睡熟的臭龙。“醒了,做事了!”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剥削劳动力?我才刚睡下啊!”臭龙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 上官隐儿将真气往那里一放,窗户便被人打开。未殇倾身跳了起来,坐在她的身边道,“需要我帮忙么?” “我练丹期间,不能有任何的干扰,这两晚上,你帮我守着。” “好。”未殇点点头,走出了房门,如一棵不倒的松一般,屹立在外面。 上官隐儿看着他的背影,心底突然泛着一抹说不上来的感觉。有一个人,从几年前一直等到几年后,一直不改初心,守在她的身边,这样一个男人,她还能从哪里去找呢? “喂,丫头,发什么呆?”臭龙不满地吼了几声,咆哮道,“赶紧稳住心神,炼丹制药,本尊已经很久没有炼制这么上乘的丹药了,现在浑身都痒得难受。” 上官隐儿屏气凝神准备炼丹,右手指上的蓝戒突然闪动了一下,她目光一深,警惕地低下头,这该死的戒指,什么时候才可以取下来?继续闭目,那蓝戒又闪烁着,光芒刺眼得很。 她用手覆盖着那个蓝戒,避免再次被这蓝戒干扰。 “嘀嘀嘀……”蓝戒发出了响声。 上官隐儿无语地盯着手里的戒指,这磨人的小妖精,到底想要做什么啊? 没再理会一直在旁边闪烁不停的戒指,上官隐儿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聚出了极火。两日后,欲火丹终于如期炼成,上官隐儿伸了伸懒腰,蓬头垢面地从里面走出来,几日没有睡觉,她的眼睛泛着红丝,脸色也相当地难看。 未殇这两天也没有休息,一直替她守着门,看到她出来,眉眼间瞬间迸出了笑意。 “我们进宫吧。”上官隐儿也顾不得梳洗打扮,简单处理一下就入了宫。将丹药给假的上官馨儿服下后,两个人回到了上官府中,刚走到大门口,就正好看到赵氏带着一个相貌清俊的中年男人从侧门偷偷摸摸地走了进来。 上官文华昨夜被抬起了家门,听说进门后备受冷落,赵氏直接把他丢进了柴房里,家里的仆人也私毫不理会他的生死。 “看来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上官文华这才一出事,这个女人就这么饥渴,把她的姘头带到府上来了。 “未殇,你说我们要不要去看看某个可怜的老头儿?”上官隐儿冷笑着看向未殇,看到上官文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心里是开心的。这世上任何的背叛和伤害她都可以原谅,但唯有他…… 他可是她的亲生父亲,但是到最后,他却无情地将她们母女推到了深渊。 用脚踢开了柴门的房,几只老鼠听到了声响迅速地逃窜。 上官隐儿目光扫视了一圈,便看到一堆枯草里躺着一个男人,上官文华目光呆滞地躺在那里,浑身动弹不得,若不是那偶尔喘出来的气息还有声音之外,她都会以为那是一具睁着眼睛的尸体。 迈开步,上官隐儿淡漠地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带着一丝讥讽,“相爷睡醒了?这柴房睡得可还舒服?要不要让人给你添一些被褥?” 上官文华瞳仁睁了睁,他现在全身真气丧失,即使有再多的怨言此时也说不出来,只能用粗重的气息来显示自己的不满。“救我!” 那两个字发音特别的不清晰,只有唇型来显示着他的意图。 上官隐儿不动声色地站在他的面前,眼底泛起了一抹浓烈的笑意。 救他么? 当初隐儿妹妹和母亲栖身庵堂身陷火场时他可有出手相救过? 当初自己深陷宫中内斗惨遭杀害的时候他可有出手相救过? 看着面前的男人,如蝼蚁一般趴在地上,上官隐儿突然有一种解恨的感觉。 “你别恨我,恨只恨自己赶尽杀绝。”上官隐儿索兴坐在他的身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其实即使没有我在旁边推波助澜,安若辰也不会让你活,因为,你犯了太多他忌讳的事。” 跟安如诩勾结,这已经是一个死罪。 安若辰没有当场处死他,不过是因为他不想让上官怜儿伤心罢了。 上官文华伸出手,被老鼠咬得有些溃烂的手指逮住了她的衣襟,殷红的鲜血擦在她的衣服上。她淡淡地抽了出来,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声音蛊惑,冷如魔音。“你不是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会在一夜之间变得跟以前的隐儿完全不一样了么?” 上官文华猛然瞪大了眼睛。 “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上官隐儿。”上官隐儿凑近了一点,声音带着浓烈的恨意,“真正的隐儿早在被你赶出相府的那一天就被庙里的大火烧死,而我,不是别人,正是你们日思夜想,都想要对付的人,上官馨儿!” 躺在柴堆里的男人一脸不置信地盯着她,喉咙像是拉破的风箱,只能传来沙哑的粗重的喘气声。 怎么可能! 她明明就是隐儿的脸,怎么可能会是馨儿? 而且馨儿已经死了,当初她被毁去双眼后就流血不止而死,还是他亲手将她埋到地下,他亲眼看到她入的葬,她又怎么可能会活? “当年,是你帮着安若辰一步一步将我从后宫之位拉下来,现在,是我一点一点让你成为一个活死人。”上官隐儿半蹲在他的面前,伸出手掐着他的脖子,面前的男人,一脸苍老,一脸的仓皇。 上官隐儿红唇微勾,笑得妖艳。 “你还不知道吧,你曾经放在掌心里的那个女人,现在已经明目张胆地把她的姘头接到了府上,估计很快,她就会帮你们上官一家再添一个人丁。” 上官文华整张脸都涨得通红,身体想要坐起来,却只是无力地在柴堆里晃动着。 上官隐儿还想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速的飞行声音。未殇快速追了出去,上官隐儿也跟着追出,两个追到了一片紫竹林便停下,四下张望着。 满是雾霾的竹林里,除了漫天弥散的烟雾,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刚才那个人身后快得很,根本不可能是普通的人。”未殇皱着眉,以他七阶武师的身份,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来有人在外面偷听,但是当时,那个人的确避开了他。 “能够避开你我,那个人也绝不可能是普通人。”上官隐儿微微凝着眉,心里有些烦躁。 对手显然有备而来,而她居然连他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那自己刚才所说的话,他岂不是都听了去? 那自己的身份,对方又掌握了多少呢? 宫里的上官馨儿服用了丹药后果然生出了火质,第二天安若辰再次宣她入宫,未央国已经扎营在元襄城外百里处,他命她将假的上官馨儿护送到未央军营里。 上官隐儿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世人都说男人最薄情,而面前这个男人,却是世界最为薄情的一类。 作为她的枕边头,他竟然可以如此无情地将她送出。 第18章 夜,似十六岁的姑娘,带着几分迷人的睡意。 上官府内显得异常的宁静,上官文华现在神智痴呆,所以上官府上的一切事宜全部都是上官雪儿和上官凤上官渊三个人料理,上官婳儿正好在府上省亲,所以看到有人送了上官隐儿回来,也立在大厅里看个究竟。 此时,他们四个人面色微怔地看着面前的人,许久后,上官雪儿才说了第一句话,“你们确定,躺在这里是个死人。” 她哪里会相信,上官隐儿那个磨人的小妖精,居然会真的死了。 “她确实就是贵府的七小姐。”送行的侍女恭敬地迎上了上官隐儿的尸首,女子容颜有些被雷劈过的焦黑,但是浑身上下每一处都显得异常的熟悉。 上官凤和上官渊最先查了一下上官隐儿胳膊上的胎记,发现是真的,眉眼里迸出了笑意,“姐,这个死人真的是上官隐儿,那个女人总算是死了。” 上官婳儿虽然心里很高兴,但是面上却显得异常的淡定,她用目光瞪了一眼上官凤和上官渊,然后对薛番的侍女道,“多谢姑娘送我妹妹回来,让她有一个完整的尸首。” “不必谢我。”侍女客气地行了一个礼,然后离开。等她一走,四个人立马都拥到了死人的面前,上官婳儿是里面最沉稳的一个,她试了试上官隐儿的脉搏,确定她是真的死了过后,脸上才流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欣喜。 终于死了! “婳儿,上官隐儿死了,以后再没有人欺负我们了!”上官雪儿用脚踩了踩上官隐儿的尸首,恨恨地道。 “是啊,她现在死了,我们把她的尸首丢给狗吃!”上官凤和上官渊也恨上官隐儿,不时的用脚加补了几脚。 上官婳儿眉色深了深,淡淡地道,“不行,我们不仅不能私自处理她的尸首,还要上报皇上,给她厚葬。” “为什么?”几个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平时里上官隐儿嚣张够了,他们几兄妹哪个没有受她的气,他们就不信上官婳儿真的不生她的气。 “二姐最近受到冷落,不就都是因为上官隐儿么?我们将她的死讯上报给皇上,再弄些手脚,皇上定会知道自己错怪了姐姐。二姐荣宠一恢复,我们上官一支系才不会受到冷落。”上官婳儿思维缜密,很快就说服了府上的其他三个愚蠢如猪的姐弟。 上官隐儿的死讯很快就传到了宫中,安若辰闻言,心中五味杂陈。 一直以来上官隐儿都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他知道她是聪明绝顶的,他既想让她为自己出力,又怕她心怀鬼胎。 现在听到她突然就这么死了,心里对他的最后一丝怀疑都已经消失殆尽,只余下一丝莫名的感伤。 那个女子,聪慧至极,才华过人,拥有绝佳的炼丹体质,偏偏,就这么死了。 另一边,依旧还在余山镇振灾的安瑾榆听闻上官隐儿逝去的消息,匆忙赶回来,无奈却只看到她的半截香冢。 这世上,最痛苦的,莫过于还没有得来及爱你,你便已经逝去。 一处,薛王府内,朱红色的纱帐里,一个戴着面具的少女安静地坐在床的中央。而她的身后,立着一个穿着黄衣的男子,男子长发披散开来,容颜绝色,眼底带着淡淡的情愫。 身边的丫头都好奇地盯着那个戴面具的少女,想要看清楚那个女孩到底是何方神圣。 世人都知道薛番是个什么的张狂不羁的人,但是很显然,在她的面前,他的所有张狂与不羁都显得那么的温柔。 “王爷,姑娘的头发有些打结,你要用油顺一下才可以的。”丫头们提醒道。 薛番微微愣了一下,冲着那个丫头艳丽的一笑。 立在身边的丫头浑身一僵,几乎找不到东南西北。 她自小来到府上,也算与薛番早就认识,可她还是头一回看到薛王爷用这样的温柔的笑容看她。 看来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那个少女。 “梳好了吗?我可以起来了吗?”安静坐在那里的少女微微掀了一下眼帘,语气带着一丝娇软。 薛番长臂轻轻地扶她坐起来,无比认真地道,“当然可以起来。” 他的衣袍划过了她的手,薛番微愣了一下,他是战场上的军人,平时穿的都是张狂的衣袍,所以有些磨手,想罢,他淡淡地道,“去给我换一件柔软一点的衣服来。” 丫头恭敬地送来了衣服,他刚想换上,外面传来了叩叩叩三声轻重不一的敲门声。 薛番瞳仁微微缩了一下,扶着上官隐儿在铜镜前坐下,然后走出了房间。屋外,一个浑身长着野草的男人凑近了一点,“王爷,该准备的东西一切都准备好了,只要他们丧礼一发,安若辰定逃不掉。” “你给本王听好了,这一次无论如何,我要安若辰来得去不得。”他故意设计这么一局,一来是想让她彻底改头换面,不再继续活在以前的记忆里,二来是想让一切有个了断。 所有伤害过她的人,算计过她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是!” …… 上官隐儿是元襄的金牌炼丹师,虽然上任时间并不长,但是已经有不少的人知道她的身份。许多的普通百姓都上门来为她惋惜。上官府外,一个华贵的辇轿停在门口,除了一直闭门炼武的上官文华之外,上官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跪着出来迎接。 安若辰目光幽深,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几个上官家族的子弟。 不得不说,上官文华这一支脉的子弟,男丁实在太弱了。 他的目光落在旁边的一个紫衣男子身上,认出他就是上官玖,不由得微微点了一下头。三年前上官玖是二阶武师,现在他已经是四阶武师了,这样质的飞跃,在整个元襄并不多见。 上官玖恭敬地回了一礼,反倒是旁边的女子,看到安若辰朝自己这边望过来,脸颊上飞出了一团红蕴。 “玖哥哥,你看到没有,皇上刚才冲我笑了呢。” 上官玖无言以对。 如果刚才没有看错的话,他好像是在朝着自己笑吧。 不过他这个妹子就是这样,他也不想逆了她的心意,便微微挑了一下眉梢,道,“是呢是呢,皇上看上你了。” 旁边,上官雪儿正好听到了上官玖的话,不由得重哼了一声。比起武力来,她们这一支系的确不如别的,但是比起姿色来,无论上官怜儿还是上官雪儿,在整个元襄都是数一数二的,听到上官潇潇的话,上官雪儿自然不开心。她这样的姿色皇上都没有看上,又怎么可能会看上官潇潇那样的野丫头。 “我说是哪家的野狗在这里乱吠,原来是你。”上官雪儿用脚踢了踢地上的石子,那石子正好击中了正前方的一条野狗。 而那野狗所立的方向,正好就是上官潇潇所站立的方向。 上官雪儿是什么样的人上官一家的人都很清楚,上官潇潇有些不悦,上官玖却把她拦了下来,淡淡地道,“今天是隐儿妹妹的葬礼,不要生事。” “好吧。”上官潇潇一听到上官隐儿的名字,就把所有的怒意敛了下来。 虽然她们两姐妹接触的时间不多,但是她依旧记得很清楚三年前的她是多么的厉害。 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却这么早早的死了,上官潇潇觉得,这里面肯定跟这个上官雪儿脱不了干系。 葬礼一切程序都是按照朝中贵臣的葬礼所布置,安若辰都来了,自然朝中所有的官员都一一到来。安若辰平静地立在上官隐儿的棺前,眼底突然泛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三年前,他也曾这么看过一个女人的尸首。 三年前她去世的时候双眼紧闭,脸上还有很明显的血迹。 明明所有的御医都证明她死了,可是他还是不相信。 他就那么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的一切,生怕躺在那里的不是她上官馨儿本人。 三年后,他再一次见证了她妹妹的去世,可是这一刻,他的心底竟除了欣喜之外,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那么一个聪慧的女人,虽然姿色算不上上乘,但真的,让他记住了。 “当真确定她真的活不了了吗?”他侧头寻问垂立在身边的上官凤,上官凤平时哪里有机会跟安若辰说话,听到他问自己,立马想回答,只是因为紧张,竟有些结巴。 “皇上,隐儿妹妹才刚被封为金牌炼丹师,可惜她薄命至此,无法享受皇帝恩泽。”上官婳儿恭敬地回应。 安若辰眯起眼睛看着上官婳儿,当初他之所以让安瑾瑜娶她,无外乎是想借她之手查出安如诩的下落,但这三年过去了,她那里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的目光落在在一旁不发一言的安瑾榆身上。 自自己进来过后,安瑾榆就没有掀开过眼皮,更没有看过自己。 没再多说什么,安若辰如敬长者一般给上官隐儿的棺首行了一个礼。 身后的所有官员立马都跪了下来,朝着上官隐儿的棺首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不远处,一个隐藏在树丛里的人眯了眯眼睛,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微型的小机关,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安若辰的动静。 上官隐儿是金牌炼丹师,安若辰是肯定会去上香的,而上香前的桌案上有一个机关,只要他一接触,那个机关就会爆炸。香案前,安若辰倾身上前去取香,安瑾榆微微掀了眼帘,径直从他的手上接过了燃香。 四周瞬间鸦雀无声。 谁会想到瑾王竟然敢从皇上的手上抢东西? 就算他是皇上的最宠爱的弟弟,也绝不应该做这样以下犯上的事情。 安若辰的瞳仁也微微缩了一下,眼底泛出了一抹阴鸷。 他和安瑾榆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他很清楚这个小子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笨蛋居然有一天敢用这样的举动来顶撞他的权威。 在一旁的上官婳儿心微微咯噔了一下,她是个聪明人,她很清楚此事若是处理不好,必然又是一场血光之灾。虽然她现在跟安瑾榆并没有任何的夫妻情谊,但自己现在好歹还是他安瑾榆的王妃,若是安瑾榆出了什么事,自己必然也不可能好过。她的大脑快速思量着,微笑了一下,恭敬地道,“皇上龙体贵重,瑾王殿下是不想让死去的人沾污了皇上的龙气,是吧?” 安瑾榆的眸是很冷淡的。 听到上官婳儿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唇角微微抽了一下,“是啊,她已经有了尸臭,皇兄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瑾王当真体谅皇兄。不愧是朕最好的兄弟,不过她好歹是朕的金牌炼丹师,朕对她颇为欣赏,这最后一支燃香,说什么也要亲自点的。”安若辰微微抬起下巴,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低沉,却像是一座密不透风的墙,将人关押在里面喘不过气来。 他是在告诉在场所有的人,不管是谁,休想从他的手里夺走一切。 无论是权利还是富贵,还是女人! 现场的危机暂时解除,所有的官员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官场上的人都是狐狸,他们知道安瑾榆跟安若辰关系好,所以跟安瑾榆走得也不远,若是两人闹僵了,他怕他们以后也会跟着受连累。 安瑾榆惨白的唇角微微抿了一下,恭敬地将手里的燃香递还给他。两个人的手接触的一瞬间,他感觉到安若辰不动声色地狠狠掐了一下。 两个人的目光交汇。 安瑾榆心猛地一滞,低下头去。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已经低贱渺小到尘埃里。 从小到大,他都受安若辰的庇护,从小到大,他都有一个誓言,要守护他的哥哥。 可是现在,他承认,自己对他有着很浓烈的不满。 若不是他,自己应该跟隐儿过着很幸福的生活吧。 安若辰手持着燃香,香烟在空中萦绕出了一丝醉人的气息。他微微倾上前,准备将手里的燃香插入香案之中。 然,他的身体突然一滞,从大门口传来了侍卫拦劫和攻掠的声音。 “有刺客!” 安若辰将手里的燃香一放,冷冷地回头道,“发生什么事。” 说话间,已经有侍卫被打得撞开了门,几个穿着戎装的男人从门口冲过来,声音响如洪钟,“回禀元襄皇帝,我乃象文国使臣,今日特意是来救皇帝的,这香案里有炸药!”安若辰立马警觉地看向身后的香案,身边的侍卫也将安若辰形成了一个保护笼罩,一步一步地拦劫着外面的人再靠近。 大门完全被破开,十几个戎装男子保护着两个男人走过来。为首的男人剑眉眉目,轮廓深刻完美,体型高大健美,身穿一件紫黑色、绣着龙形图案的锦绣长袍,长袍微微敞开着,露出了古铜色的健康肌肤,腰间系着一条玉萝花纹的锦带,锦带之下还挂着一块晶莹剔透的龙纹玉佩。玉佩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绝对耀眼的光泽。 面前这个男人,张狂野性,像是一只随时准备猎物的狮! 在场有的人已经认出了他就是之前一直跟着上官隐儿的那个家丁,不由得面面相觑。 而男子身边侍立着一个白眉老者,老者看起来不过五十六,但浑身气度非凡,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大家的气场。 “安禾见过尊贵的元襄帝王。” 安若辰瞳仁微微一缩,有些不相信地看着面前的安禾先生,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平静地看着他,“安禾先生的美名朕早已听说,只是不知道安禾先生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安禾与公主这次本是想来元襄迎接太子殿下回宫,不料正好感应到这里的危机,所以特意前来查看,皇上,您背后的香案危机重重,请三思而后行。”老者面带微笑地道。 “世人都知道,安禾先生卜卦为一绝,人称人中仙,既然安禾先生都这么说了,那朕自然是要小心一些才是。”侧目,安若辰的目光扫向上官家的几个人,冷冷地下令,“所有人都撤出上官府。” 上官凤跑得最快。 安若辰却冷冷地下令,“你留下,将燃香插入香案之中。” 已经一只脚跑出大堂的上官凤浑身僵硬,额间立马冒出了细汗,“皇上,微臣当真不知道此事啊。此事与微臣无关。” “既与你无关,那你担心做什么?”一个大臣轻嗤一声。 “我这不是听到安禾先生所说的么,世人都说安禾先生是仙人,他说的话十说十准。说不定有什么不轨之徒偷偷地在香案里动了什么手脚。”上官凤胆小如鼠,但他的确不知道这香案里有没有东西,逃跑不过是一种求生的本能罢了。 安若辰眼底泛出了一抹冷意。 他知道上官文华这一支系早已经对他有了怨言,之前一直没有处理,不过是看在怜儿的份上,但现在,他心底有了疑虑,更不可能将一个随时想要取自己性命的人留在这个世上。 “所有人退出,上官一族所有人留下。”安若辰一声令下,上官雪儿和上官婳儿乃至上官渊都吓了一跳。 他们都很清楚,皇上是对他们动了杀机。 如果真的爆炸了,他们就跟着一起被屠门,若是没有爆炸,他们不仅安全还洗脱了嫌疑。 但是安禾先生说的话,大家都还是相信的。 这香案里面,也许真的被人动了手脚。 上官婳儿的目光落在安瑾榆的脸上,看到他神色没有变化,心底就冷了,看来今天,只能自求多福了。皇上,不管这香案里有没有动什么手脚,还请皇上听臣女一席话,臣女的姐姐一直受皇上的恩宠和庇佑,上官一家都对皇上感恩戴德,更不可能有一丝毫的冒犯和不敬,上官一家也是立过誓要世代追随皇上……” 上官婳儿跪了下来,连磕了三个头,“替皇上分忧是为臣的本分,臣女愿意亲自来试这香案,若这香案当真有炸药,上官一家被屠门,但那绝不是我们上官家的人想要做的事情,还请皇上追查此事,还我们上官一家一个公道。” 她说的这席话慷慨激昂,听得安禾先生微微挑起眉梢。 这个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倒还是一个可人儿。 “其实大可不必这么麻烦,若当真炸了,也保不了我们不会受伤。”端木逸薄唇轻轻地动了一下,身上的衣袍在大风的吹拂下烈烈直响,他一说完,身后的象文国侍卫就拿出了一个玉佩,“这是我们象文国的法宝,能够吸收所有的火力,即使这香案燃炸,也不会引起任何伤亡。不如由本殿下来试香案吧。” 安若辰瞳仁微眯。 他是玄冰体质,向来一直想要拥有这样的能够抵抗火力的法宝,如果那个东西真的有效,那么“好!”他沉声下令,所有的人都退出了大堂。唯有一个人,冷冷地站在那里,一双黑眸盯着木棺里的女人,“我要把她带出去。” “瑾榆,那是一个死人。”安若辰没想到安瑾榆竟然有这样的想法,语气有着难掩的愤怒。 “她虽死了,但是我要给她一个全尸。”安瑾榆不理会所有人的反应,将木棺里的上官隐儿抱了出来。她的尸首已经有了些尸斑,可他却毫不在乎,依旧将她紧紧地搂着。 立在那里的端木逸目光一滞,浑身僵硬地看着被安瑾榆抱在怀里的上官隐儿,他的瞳仁带着幽幽的紫,此时更显得异常的深邃。 那个女人…… 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端木逸显然是在发呆,身后的安禾先生则幽幽地提醒道,“殿下小心。” 闻言,端木逸这才反应过来,移开了目光,张狂地笑了一下,便将手里的燃香插了进去。 倾刻之间,如山石崩塌、惊涛骇浪般的烟雾滚滚而来。 所有的人都继续朝后退了几十米。 上官一家所有人都一脸呆滞地看着面前的场景。 这一切的事宜都是他们上官一家操办的,按理说不可能有任何的问题,可是怎么会这样完了完了,事情已至如此,他们即使是想要推卸责任也不行了。 安若辰的眸冷冷地落在上官婳儿的脸上,身后的侍卫也不动声色地将上官一家全部都押了起来。“瑾王,救我,救救我。”被押起来的上官婳儿泪眼婆娑地看着安瑾榆,而安瑾榆则面无表情地看着怀里的死人。 上官婳儿没想到某人竟然薄情至此,气得恨恨地咬牙。 你不是爱她么?那好吧,我成全你。 “皇上,此事当真与我们上官一家无关,真正在香案里放下炸药的其实不是别人,正是瑾王。” 第19章 安若辰狭长的眸深眯了一下,居高临下地盯着安瑾榆。 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是我放的。”安瑾榆也没有反驳,这场婚姻从头到尾都是错的,他不该错失了自己的方向,不该没有自己的主见。他爱的人一直是上官隐儿,这三年里他很痛苦,他也很清楚婳儿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现在隐儿死了,他也……不想活了。 如果能够替她偿一命,也算他们的两情相消了。 “你说什么?”安若辰低呵了一声,“瑾榆,你与朕兄弟情厚,你为何要这样做。” “我不想活了,我想跟她一起死,还包括你。”安瑾榆抬起头,明明从知道她死到现在不过两三天的时间,可他的面容去憔悴到别人根本认不出来。 “若不是你的指婚,我与隐儿怎么可能会错过,我虽然娶了婳儿,可是我并不爱她,我生不如死。”安瑾榆低低笑起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把心里的话埋在心底,这是他头一回在那么清醒的状态下承认自己的心意。 “这是我们的一个了断,可惜,没有了断得了!” “你!” 安若辰一只手狠狠地抓住安瑾榆的肩膀,几乎从喉咙里逼出了几个字,“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背弃了多年的兄弟情谊,安瑾榆,你不是朕的兄弟。” “你嘴里所说的那个女人,是除了你之外的我唯一的执念。” 安瑾榆低笑着,用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道,“杀了我吧,若不杀我,我也许以后还会做更加危及你生命安全的事情。我希望,在我还没有彻底发狂之前,我们还是兄弟。” 砰…… 安若辰用力地将他丢在地上,连同上官隐儿的尸首也跟着摔落。 “朕会成全你,让你跟她一起去死,来人,将瑾王和上官隐儿,一同下葬!” 在场所有的元襄人都一脸呆滞。 谁也没有想到今天的事情会闹成现在这样,瑾王可是皇上最心爱的弟弟,可现在,竟然给了他活葬的结局。 象文国的人则微微挑了一下眉头,他们毫不关心元襄的事情,他们只关心的是自己的殿下现在是否安全。片刻过后,烟雾消停,这才从里面走出一个毫发无伤的帅气男子。 他浑身清洁如新,头发也没有任何损伤。 安若辰原本的怒意在那一瞬间凝了下去。那的确是一个法宝,一个对抗火攻的绝佳法宝。若是他能够得到他,以后也不用担心那些极火体质的人会对他心怀不轨了。 端木逸走到安若辰的面前,手里捧着那个玉佩承上,“这是我的父皇特意为您准备的法宝,还请皇上收下。” 安若辰向来沉稳,可此时得获至宝,竟差也欢呼起来。 他端了端架子,平静地一笑,“如此厚礼,白玉皇有心了。” 另一端,薛王府内,戴着面具的少女正和薛番对弈。 薛番看了看自己的黑子,有些无奈地笑起来,“能让我一下么?怎么又被你堵得毫无出路了!” “不行,君子下棋,出棋不悔,出招必狠。” 薛番挑了一下眉梢,又落子,却是自投罗网,黑子又丧失了不少的主力。 “你输了,你答应过我的,你若输了,就让我上街。”戴着面具的少女伸出白皙的手指,落子围堵,黑子彻底没有反抗的机会。 身边的丫头都偷偷地笑着。 难得啊,王爷居然也会有输的时候。 “好吧,我输了。”薛番伸了伸懒腰,笑起来,“去备两套普通的男装。” “你也要去?”少女有些不乐意了。 “那是自然,有你在的地方,我必在。”薛番知道她不想自己跟着,却还是不理会她。丫头们送来了两套男装,一大一小,两个和谐走在大街上,却是一点都不违和。 “这里是你的封地?他们都不认识你吗?”戴面具的少女有些奇怪地看着四周经过的漠然的男男女女,显然不相信他是这里的王,却无人认得他的场景。 “不需要他们认识。我经常在外面打仗,而且就算不是打仗时节,我也从来不管理这里的一切。”薛番帅气地走到前面,站在一个卖花的小姑娘面前准备买花。 一回头,却发现少女站在了一个射箭得礼品的小商贩前。 “要不要比比?”少女指着箭靶。 “……”薛番真是哭笑不得,他是陪她来风花雪月的,又不是陪她来比武的。不过看这丫头那眼神,他知道是真的感兴趣了,便走了过去,试了试弓箭,挑了一个易上手的给她。 “说好了,输了可别哭鼻子。”其实他的弓法一直是很好的,只是有一次他们比试箭法时他不用自己的箭对着她,所以才故意射偏了一点,之后她便一直认为自己的弓法箭术极差。 “开什么玩笑!”少女哼了一声,拉开弓箭,对着箭靶射了出去。“你若输了,让我再出这个城池走一圈可好?” “若是赢了呢?”薛番眯着眼睛笑了一下,“若我赢了,你嫁给我,怎么样?” “行啊!”少女回答得爽快。 薛番完全愣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追问了一句,“你刚才说的什么。” “我说你若赢了我,我嫁给你。”少女自信地挑起眉梢,她是笃定自己不会输的。 “那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薛番挺直了胸膛,之前与她比试的确有放水的嫌疑,但这一回,为了彼此的幸福,为了抱得美人归,他说什么也不可能再放水了。 拉开弓箭,薛番的动作干净利落。 身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少女挑起眉梢,也跟着拉开弓箭,先他一发射了出去,正中靶心。 嗖…… 下一秒,薛番的弓箭也射了出去,正好穿过了她的箭柄,一点一点地贯穿,将她击中靶心的箭击落。戴面具的少女嘴角抽了抽,她是真没有想到,这个薛番居然还真的有两手。 “怎么样,我将你的箭击落,赢了你,你刚才承诺的话是不是应该实现了?” “嘿嘿嘿……”少女傻笑了三声,薛番还想继续说什么,突然感觉到一阵铺天盖地的寒气弥散过来。 他是极火体质,可以抵御寒气,可是此刻,他竟双脚双手无法动弹。整个街道都在那一瞬间被冰封。 原本还自由穿梭着的人儿也在逐渐地被冰锁住。 戴着面具的少女也显然动弹不得,只能僵硬地站在那里。 片刻后,冰山丛中一抹白影如云朵般飘过来,少女还没有反应过来,细腰已经被紧搂着,面前的男人曲起一指就弹飞了她脸上已经冻出冰渣的面具。 面具下,一张脸是熟悉的。 只是看他的眼神,却是有些茫然。 轩辕野喉咙里像是咽了苍蝇一般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鼻翼重重地哼了一声,从嗓间发出了几个音节,“我的小宝贝儿,这次玩笑开大了呢!” 他的声音,如魔音,灌入耳内,让人压抑又让要窒息。 立边旁边的薛番有些动弹不了,只能冷冷地看着他,“我知道你是谁,你别碰她,不然你们未央也绝不好受。” 薛番毕竟是常年带兵的人,认识轩辕野并不稀奇。 “是吗?这年头大话谁都会说,但并不是谁都有本事将大说实现。薛番,我现在不伤你,是因为后面还有更多好戏玩,自有人来收拾你。” 顿了顿,他挑起眉梢,五官绝世间带着一丝妖孽的气息,“还有,肖想我的女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轩辕野向来是气场极为强大的男人,浑身都透着高傲的气息,给人一种高耸云端的感觉,可现在显然,他生气了,有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被他搂在怀里的上官隐儿喉咙不自觉的有些哑,便被他一把拧了起来。 屈辱! 无比的屈辱! 这是上官隐儿醒来过后的第一个反应。 她恶狠狠地瞪着面前这个陌生男人,咬牙切齿地道,“放开我!” 她现在双手被一条丝带紧缠着,而丝带的另一端掌握在某个人的手里。 “不放!”某人气定神闲,动了动手上的白色丝带,然后牵着她走到了旁边的桌案前。 上官隐儿被他牵拉着,身体一歪,就被拉到了桌前。 “你到底是什么人,抓我来这里干什么?”上官隐儿曲起一条腿狠狠地踢了他的脚。 本来以为待在薛番的王爷已经受无聊的了,没想到来这里,居然不只是无聊那么简单,还那么的屈辱。 轩辕野手执着白玉碗准备给她剩饭,听到这句话后眉眼间淡淡地溢出一丝怒意,“当真不认得我了么?小宝贝说这话可是伤为夫的心了。为夫可是为了找你花了不少心血呢。” 什么东西啊? 上官隐儿又不是傻瓜,她当然不可能相信自己跟他是夫妻关系,不然哪有夫妻相处是这样相处的? “饿了吧,过来,都是你喜欢吃的。”轩辕野动了动手指,上官隐儿就被他拽着坐到了他的腿上。 她的臀部正好嵌在他的两腿中间,上官隐儿突然觉得有些尴尬。 “既然让我吃饭,能不能让我像个人一样吃?你这样困着我干什么?”上官隐儿微竖起眉头,有些不满地道。 “想松绑?没门,除非你想起我是谁。”轩辕野笑了一下,凑近了一些,结实的身体逼近了一些。上官隐儿立马感觉到一种浓浓的危险感,屏住了呼吸,脸上露出了谄媚的笑,“我当然认识你呀,我刚才是骗你的。”“哦?”轩辕野笑起来,容颜绝代,“那你告诉我,我是你什么人?” “夫君呀!”上官隐儿黑眸闪烁如星辰。 “嗯。”闻言,轩辕野笑容更加炫烂,“算你还有些良心。” “那是不是可以放开我了?”上官隐儿讨好地道。 “既然你都记起来了,那应该也还记得,你最喜欢我这么绑着你了。”轩辕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白玉豆腐到她嘴里,“你也最喜欢吃我的豆腐了。每次吃的时候都喜欢为夫亲自喂哺。” 放屁! 上官隐儿心里瞬间冒出了火花,面上却老老实实地嗯了一声,“是呀,我最喜欢吃你的豆腐,但是我记得不是这个豆腐啊。” “哦,那是什么?”轩辕野挑起眉梢。 一只被缠住的手有些笨拙地从他的腰际一点一点地滑到腹间。 轩辕野毕竟是个青年男人,被她这么随意一挑逗,浑身都有些反应,不由得笑起来,“小宝贝儿真是越来越开放了,怎么,这么急不可捺地想吃为夫的豆腐?” “是呀,想吃你的豆腐,你却把我的手缠住,这样真的好吗?”上官隐儿眨了眨眼睛,无比诚恳地道。 轩辕野喉咙有团火在燃烧。 他知道她现在的状况,被人使用了摄魂术暂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而那个摄魂术极其强大,连他都没能破解开来。他只是没有想到,即使忘记了自己身份的她,依旧这么的楚楚可人。 果然,这个丫头就是他的致命伤。 原本忙于国事的他,听闻她的尸首被送回了元襄,便如疯了一般,可是她的明灭灯却清晰地指引着她的方向。 小小的手依旧划过他的胸口,轩辕野喉结滚动了一下,不着痕迹地将她的手握住,声音有些沙哑,“小宝贝儿,别惹火,你承担不起。” “那你把我放开。”上官隐儿唇瓣轻轻抿了一下,带着一丝无邪的俏皮。 “做……梦。”轻淡的两个字吹过她的耳侧,上官隐儿脸上的笑意瞬间沉了下去。 吃饭,某人如喂小孩子一般一口一口地喂饭。 散步,某人气定神闲走在前面,身后牵着一个小小的少女。 轩辕野所住的地方很偏僻,除了给他抱来一些公务奏折之外,别的时间他都是一个人待在那里。直到下午,某个少女终于忍不住了,咬牙切齿地道,“逼人憋尿,有如害人父母,我要出恭!” “我陪你!”轩辕野薄唇动了一下,放下了手里的奏折。 上官隐儿额前黑线,一脸无言地看着他,“你确定?” “小宝贝儿有什么需求,我都奉承。” “那我想你死!”上官隐儿终于气得不行,这个男人软硬都不吃,她是不可能一直被他如宠物一样圈养在这里的。话落间,她快速地将手里的丝带缠绕着,轩辕野知道她想做什么,很配合地被她拉到面前,只是在她一用力的瞬间,自己按住了她的肩膀,将她转了个身,让她的后背对着自己。 上官隐儿如小狗一般弓形对着他,那姿势,竟有种香艳的感觉。 “小宝贝儿你不乖,玩偷袭。”轩辕野的手很自然地摸到了她的腰际。他的力量轻重适宜,摸在她的腰际,别有一种暧昧的情绪在弥散。 “咳咳咳……光天化日之下,还是稍微注意一下形象。”一个单眼皮男人从前方走过来,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干咳了几声。爷现在真是越来越夸张了,这种男女闺房愉悦之事,能不能不要在外面做? 轩辕野看到是他,倒是不急不缓地将她扶直了起来,淡淡地,“有事?” “明灭灯好像有指示了。”残影也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 轩辕野瞳仁微微缩了一下,嗯了一声,转头看向上官隐儿,“走,给你看一个好玩的。” “不去。” 上官隐儿无比倔强地哼了一声,身体却已经被某人拽了好几米远。 那是一个坐落于假山缝隙的山洞,山洞下有流水涌出,而山的外围是八个石狮子,水与石狮形成了一个极其强大的八卦阵。残影破解了阵法,轩辕野带着她穿过山洞走到了最深处。 几百盏烛火在里面散发着夺目的光芒。 上官隐儿微微愣了一下,目光快速扫描着,看到几盏灯似灭未灭,而有些灯却已经彻底没有了烛火。 “象文国的云青王刚去逝了。”残影指着一盏已经没了烛光的灯火道。 轩辕野嗯了一声,示意残影将烛火清除。 他引着上官隐儿一个一个望过去。第一排的明灭灯上姓名都是轩辕氏,上官隐儿一一望去,看到第一个人叫轩辕凯,而此人的灯火已灭。 “这是我的祖父。未央国的第一任皇帝,享年一百四十岁。”轩辕野看她停在那里不动,好看的唇型弯了弯,凑近了一点道,“怎么,小宝贝儿打算现在就见见为夫的祖辈?他是一个老顽童,看到你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上官隐儿甩给轩辕野一个白眼。 轩辕野继续带着她朝前走着。 那么多未央的皇族中,却唯独没有他的轩辕野的名字。 “这里怎么会没有你的明灭灯?”灯火的明灭程度是提示这个人是生还是死,明灭灯烛火越明亮,代表这个人就越平安,若是极其微弱,则代表其即将油尽灯枯。 听到她这么问,轩辕野淡淡地笑了一声,“别人的命,由明灭灯来指引,我的命,我自己知道就好,何须这种劳什子?” “轩辕野,你不会已死,然后明灭灯被人移走了吧?” 上官隐儿也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后者的脸色却在那一瞬间沉了下去。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上官隐儿赶紧移开目光,走到了最后一排的地方,指着自己的明灭灯道,“这是我的明灭灯?” 她的明灭灯火势极强,难怪轩辕野说什么也不相信她已经去逝。 而她的明灭灯旁边有一盏烛火似亮非亮,似燃非燃,明明看似一阵风就能吹灭,可是无论上官隐儿怎么吹,那火都在明与暗之间徘徊。 “这是你姐姐的明灭灯。”轩辕野看她似乎有些好奇,淡淡地掀起眼帘。 明灭灯并没有熄灭,虽然最初只是星星之火,但是现在这火势越来越明亮。 她一定是在一个别人不知道的地方慢慢地变强。 第21章 上官隐儿依旧贴在那明灭灯前,脸上的表情隐晦不明。有些东西,与生俱来的记忆,不是想抹就抹得掉的,虽然现在她什么都记不得,但是她很清楚,这个人跟她有着深厚的渊源。 “我姐姐?” “嗯,你姐姐,上官馨儿。元襄皇帝曾经的皇后,替安若辰打下江山后被废,现在下落不明。”轩辕野淡淡地走到上官馨儿的明灭灯前,“世人都说你姐姐死了,可是只有我相信,她肯定还在哪个角落里活着。” “……”上官隐儿微微点了一下头,无比诚恳地道,“虽然我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还是请你帮我找到她。” “要找到她并不难。”轩辕野笑了一下,“她的明灭灯最初极其虚弱,可见她经历了一个生死边缘,但是这两年里她的明灭灯越来越强,而且一直与你的明灭灯相互辉映,她一定会来找你的。” 按理说听到这席话,她应该是欣喜的,但是她的直觉告诉自己,有些事情并没有想象那么简单。 她没有回应,轩辕野也没再继续说什么,而是继续朝前走着。 她看到了一盏带着淡淡紫光的明灭灯。 这里那么多明灭灯,唯有那一盏灯异常独特。上官隐儿驻足多看了一眼,目光落在那名字上,眼底泛起了一抹阴沉的冷意。 “他是被魔神保护的人。”看到她改变的颜色,轩辕野轻挑了一下眉头,“魔神不可能随随便便保护一个普通的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从小就与魔神签订了契约。所以他一路能够从一个不受宠的公子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而且虽然有那么多人想要造反,却怎么也打不下他的原因,就是这个。他与魔神的契约还在继续。” 当初未央攻打元襄,不仅仅是为了得到极火体质的女人,他曾是想要彻底掠夺元襄。 但是后来他的明灭灯上渐渐浮出了一道紫光。 所以自己这才选择了放弃。 现在他还没有恢复真身,不能与魔神为敌,有些东西,他现在还暂时不能去触鳞,但一旦他恢复了实体,魔神又有何惧。 “你很恨他?”那么多人,她唯在这个人面前停留那么久。轩辕野自然非常好奇。 “我不知道,但是我很清楚,我希望这个人死。”上官隐儿无比诚实地道。 “你放心,终有一天,为夫会替你了结了他。” “不必!”上官隐儿拒绝得相当干脆。 轩辕野瞳仁微缩,笑了。 “爷,象文国白玉王已逝,但是安禾先生却带着霜花公主前去元襄联姻,刚才探子回报,端木逸承上了一个抵抗极火的法宝,安若辰喜不自胜,现在已经同意与象文联姻。”旁边,残影掀了掀单眼皮,淡淡地打断了他们的话。 “看来这象文国内部已经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轩辕野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上官隐儿顺着他们的目光望过去,竟看到白玉王的旁边放着一盏半熄半明的明灭灯,灯下的名字是……端木逸。 那名字,有些熟悉。 她的目光有些深。 “象文国现任的太子听说最近行迹奇怪。”残影跟着解释,“他原本逍遥天下,不问政事,但是这几天跟着安禾先生一起在元襄促成联姻一事。” 轩辕野的眸扫向上官隐儿,挑眉问道,“你想起了什么?” 虽然那个名字很熟悉,但是她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是我很重要的人吗?”听到轩辕野问,上官隐儿问。 “还有,薛番……”残影实在是见不得两个人如此近距离的交谈,他干咳了一声,刚想说话,就被轩辕野一个目光杀了过去。 聪慧的女人立马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本能地朝残影凑近了一点,“薛番怎么了?” 后者给了她一个白眼。 上官隐儿嘴角抽了一下,问不到消息那就打! 她用手击出一拳,但手被束缚着,不方便动手,只好换脚。残影毕竟也是个君子,见她双手不好动弹,也只是用脚反击。 轩辕野立在不远处,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眼底慢慢地泛起了一抹笑意。 她的功法,踢、抓、挠、掐功法不一,出招的样式颇为奇特,他也算是精通各国的功法,可是却从来没有看过她这样的招术。 “好了!”两个人连续出了五十招都没有分出胜负来,轩辕野轻咳了一声,残影立马听话地收势,却被上官隐儿一脚踢到了地上。 “你……暗箭伤人。”残影从地上爬起来,有些气不过地道。 “你是打不过我的,我问你,薛番到底怎么样了?”上官隐儿脸上没有任何的笑意,带着少见的冷漠。 轩辕野目光微滞。 就在那一瞬间,他似乎觉得她像极了某个人那天,她冲过未央军营里,将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抓住时,面对那么多人的围攻,上官馨儿就是用这样的语气对那些士兵嚣张地说话的。“你们是伤不了我的,如果不想他出事,放我们走!” 上官馨儿…… 轩辕野的思绪飘得有些远,但很快,他就清醒了过来,朝残影挑了眉梢,残影虽有些不服上官隐儿刚才的话,但看到轩辕野阻止,也只好重哼了一声,没理她。 “薛番到底怎么样了?” “不知道。” “轩辕野?” 某人手牵着丝带,继续看明灭灯,佯装耳袭。 “轩辕野!” “小宝贝儿,我在!” “薛番到底怎么样了?” 如此来回几个回合后,上官隐儿终于不淡定了,某人气定神闲地看了她一眼,悠悠地道,“这么担心他?怎么,你还真对那个小子动心了不成?” 他们在集市上说的话他可都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赢了就要嫁给他? 他轩辕野的女人,又怎么可能被别的男人占了便宜。 “小宝贝儿,你想知道他的情况也行,帮我做一件事,若是做得我满意了,我告诉你薛番的情况。” “好!” 连想都没有想,上官隐儿立马回应。 “别回答得这么快,若是我不满意,会有惩罚的……”你想干什么?”上官隐儿有些警觉地看着他,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人就是一只永不知魇足的魔鬼。 “以后你就知道了。” “……”上官隐儿的心脏猛然跳动起来。 明明面前是一个她记忆并不深刻的男人,明明对他的了解只在于他是未央的皇族,名叫轩辕野,可是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竟然是那么激烈的跳动着。 不着痕迹地调整了呼吸,上官隐儿慢慢地迎视着轩辕野的目光,“要我做什么?” 后者给她一个神秘的笑。 事实证明,这世上再怎么高贵的男人总有一颗下流的心,尤其是面前这个男人,面上绝世无双,气质谦谦,浑身都散发着不可亵玩的气场,但骨子里,还是一个流氓。 房间里,一个浴盆正冒着热气。 丫头们给浴盆里填满了水,然后便面面相觑。若是平常,便是她们主动替爷沐浴更衣,但今日这屋里还有一个姑娘“爷,需要奴婢们……” “不必,你们出去。”轩辕野挥了挥手。 丫头们立马会意地点头,退出了房间。 屋内,轩辕野神色悠闲地看向立在不远处的上官隐儿,上官隐儿则皱着黑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脸,片刻的停顿后她才无比认真地道,“你是想让我,给你洗澡?” 他是男人,自己是女人,虽然男女授受不亲,但真的,她也不是那么畏惧。 人家都露得,她又有什么看不得的? “你想太多了。”轩辕野从这个丫头的神情就能看得出来她毫不在乎,不由得有些不快,他的指尖一动,手上的丝巾便拉着上官隐儿朝前一晃,整个人都跌倒在了浴盆里。 “噗……”上官隐儿吐出一口热水,她浑身已经被淋湿透,头发也湿淋淋的贴在脸上。“轩辕野,你不要脸!” “我想要,我们一起沐浴!”轩辕野当着她的面,一点一点地解开衣扣,他的肌肤极其白皙,上官隐儿怔怔地看着他一点一点浮现的白玉般的肌肤,身体不由得有些燥热起来。 都说尤物害人。 面前这个男人跟尤物没有两样。 上官隐儿深吸了一口气,别过头去,某人已经迈入了水里,就在她的面前坐下。 虽然刚才那一幕春色并没有看到,但现在他们两个的身体却在水下不由自主地相碰到。 上官隐儿本能地收起腿,让两个人之间保持着绝对的距离。一只手伸了过来,搭在她的肩膀上,“你紧张了?” 面前的美色如珍馐美味,可口至极。 若是别的女人,看到这样极致的绝色,也许真的无法自控主动献身。 但偏偏他面前的女人却不一般。 上官隐儿抿了抿唇,高傲地仰起头,轻嗤了一声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紧张了?我是觉得你的身材太差,不忍直视。” 轩辕野脸上的笑意沉了下去,目光幽幽地看着她的脸,许久才笑起来,“身材太差?当真?” “千真万确。”沉入水中的身体站了起来,水只没到他的腹间,脉络分明、肌理紧实的身材一览无余。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绝佳体型。 “你不是想知道薛番到底怎么了么?陪我沐完浴,我自然会告诉你。”轩辕野不动声色地凑近她。 上官隐儿一愣,仰起头看他,两个的黑眸在那一瞬如被吸附住一般,根本无法移开。 相貌绝佳,气质出尘,偏偏这骨子里却有一颗无比阴险的心。 上官隐儿游到另一边去,她并不介意湿身诱惑,但她并不想惹事。若是这个男人的欲望被勾起,她暂时还没有能力对付得了他。 小辫子被人逮住。 上官隐儿无言地回头瞪他,恨恨地道,“放手。” “离我那么远干什么,近一点。”长臂一伸,上官隐儿柔软的身体被他拉到怀里,跌入了他的怀抱之中。 他虽然是极冰之体,但在热水之中似乎并没有那么寒冷了。 上官隐儿头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长长的眼睫微垂着,投映出了一片朦胧的剪影。 心跳得突兀…… 那是一种很特殊的感觉。 轩辕野低下头,冰冷的唇突然吻住了她的唇瓣。 她的唇精致小巧,灼热温暖,正好弥补了他的清冷。 原本只是轻描淡写的一个唇吻,可是某人显然还不知足,悄无声息地想要继续占领城池。 这世上,总有一个人,能够触到你心底最柔软的东西。 上官隐儿被束紧的双手很自然地滑过他的脖颈,慢慢地落在他胸口的地方。 拳头微张,食指点在轩辕野的死穴上面。 早已经动情的男人此时此刻终于清醒了过来,神色悠悠地看着她的动作,唇角弯了弯,“想不到你忘记了那么多东西,但是对某些东西,却记得那么深刻。小宝贝儿,为夫突然后悔告诉你这个秘密了!” 当初他告诉她那是他的死穴,本以为她忘记了,没有想到,她的潜意识竟然记得那么清楚。 上官隐儿倒是没有想到自己潜意识里的记忆居然如此重要。 她好看的唇弯了一下,凑近他道,“那还继续吗我的夫君?” 指,直对着他的命门。 越是武功高强的男人,越是拥有最致命的弱点。 只要她稍微用力,某个男人就可以当场毙命。 上官隐儿笑得很是狡猾,某个被指着命门的男人终于无奈地笑了一下,微微挑起眉梢,坐得一板一眼。 “还有这个。”上官隐儿努了努嘴。 轩辕野当然知道她说的什么,轻叹了一口气,指节一动,缠在她胳膊上的丝带缩小,从里面抽出了金丝线般的钢丝。 难怪她怎么挣扎都挣不开,原来这丝巾里面另有乾坤。 上官隐儿得了自由,扭了扭胳膊,侧头盯着某个颇有些不甘心的轩辕野。看惯了某个人嚣张的样子,突然看到他这么吃憋,那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说吧,薛番到底怎么了?”上官隐儿皱了皱眉头,开始严肃起来。 第22章 残影自然也很清楚这一场比试的重要性,他已经开始调整状态,比试的嗓音一开始,两个人都以绝对的速度想要攻出第一招。 残影的功法向来是来无影去无踪,以轻功为妙。 所以在速度上,上官隐儿明显弱了不少。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残影已经掠到她的面前,一掌朝她的胸口击去。 轻功的速度她虽然不佳,但是在困境危险中寻找生机是她学会生存的第一个本能。上官隐儿速度地打开了残影的手,一把抓住他出招的手,将他连带着旋转起来。 两个人像是两道龙卷风。 所有看热闹的人都站了起来,想不到啊想不到,残影大哥的轻功已经算是数一数二的,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能在速度差半截的情况下占有主动权,看来刚才她赢他们绝不是偶然。 砰! 龙卷风还没有停下,已经有人从大风中摔了出来。 进去时两人一人穿着白衣,另一人穿着黑衣,可出来是那人竟是裸着上半身出来的。 男人嘛,自然希望出来的是一个半身赤祼的女人,一来可以饱饱眼福,二来可以好好地羞辱羞辱她,可他们哪里想到,趴在那里的竟然是向来高高在上的残影大哥。 这个丫头居然能够打败残影,可见得她不只是运气好而已。 一时间,原本不服上官隐儿的那些军士们个个都低下了头,他们的确是技不如人。 入夜时分,上官隐儿这才风尘仆仆地朝屋里走。轩辕野正偎在火炉前取暖,他的眉尖有一层冰意,显然现在并不好受。上官隐儿立在不远处,犹豫了片刻后便上前一步,走到他的面前,轻轻地抱紧了他。 …… 轩辕野低眉一笑,笑容蛊惑,“怎么,开始主动投怀送抱了?今天被打傻了。” “我这是谢谢你的,我知道残影是你故意激过来的。”上官隐儿抬起眼帘,与他的目光对视着,今天如果残影不来,她现在应该还在擂台那里打架吧。 轩辕野倒是没有想到这个丫头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用心,不由得笑起来,“看来小宝贝儿很感动呢,既然表示感谢,是不是要有所行动。” “我都用我的身体给你取暖了,你还要什么行动?”上官隐儿哼了一声。 “为夫最冷的不是身体,而是心。”某个不要脸的男人将她的手探入到他的心口的地方,那里砰然跳动着。上官隐儿想要缩回手,可已入魔爪,哪里那么容易就逃得开。她白了轩辕野一眼,恨恨地道,“轩辕野,你的死穴我可是清清楚楚的。” “那你戳死我吧。”轩辕野手上的力气没有松开,而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他自问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在哪个女人身上跌这么多跟头,但是所有的不可能,在这个女人身上他都一一体验了。 “轩辕野。”上官隐儿喉咙一哑,逼近他一点。 轩辕野低下头,两个人的唇瓣只有一厘米之遥。 他能够感觉到她灼热的呼吸,他也能够感觉到他冰冷的气息。片刻后,上官隐儿头一偏,唇靠近他的耳朵,“等我恢复记忆再说。” 她现在失去了好多记忆,但是潜意识里她很清楚,这个男人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轩辕野无言以对。 他还想着趁她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骗她松口呢,没有想到这个丫头居然一点都不上当。 “行,我再多等久一点。” “我还想你再帮我两个忙。”上官隐儿露出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轩辕野瞳仁眯了一下,知道能够让这个丫头露出这样表情的绝对不是好事。他轻勾了一下她的下巴,“说吧,要为夫为你做什么?” “我想要未央最出色的工匠木匠和铁匠。” “要他们做什么?”轩辕野显然是真的好奇了。 “铁虎军人数不会太多,我若想从元襄和象文国的困匣中将薛番救出来,需要很多工具,而这些工具,也许未央没有。我需要有人现场做。”上官隐儿顿了一下,又怕轩辕野拒绝,立马说,“你放心,铁虎军是以未央大祭司的名义训练出来的军队,等薛番一安全,我就会将这个军队还给你们。” “然后你去哪里?”她不说还好,一说,轩辕野整张脸都弥散出了阴冷的气息,“然后,你想跟薛番走?” 当初跟薛番在封地的时候她就很清楚,自己有很重要的使命,只是她忘记了而已。 救出薛番过后,她肯定还是要做自己原本应该要做的事情的。 “轩辕野,这是我拜托你的第二件事情,我要尽快恢复记忆。我的潜意识里告诉我,我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我不想自己变成一个傻子。”上官隐儿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也许,只有他,能让她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她的表情,严肃又认真。 轩辕野目光一滞,伸出手将她拉到面前,唇瓣吹出了清爽的气息,“这两个要求都很简单,但是我有条件。” 上官隐儿直视着他的眼睛。 “你的心,必须留给我!” 他的语气,霸道,张狂,充满着野兽的野性。 上官隐儿突然笑了。 虽然有些东西记不得,但是她很清楚,她对他,和对薛番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感觉。对薛番,是一种信任,对他,是一种叫喜欢的感觉。 接下来的几天,陆陆续续前来找她的人越来越多,原本只有十五六个青衣虎纹军士,现在突然增加到了四十人,除了青衣还白衣和紫衣,上官隐儿的铁虎军一下子战力增长了不少,甚至还有陆陆续续增加的趋势。 这是以未央大祭司身份独立建立的一支军队,只由她一个人调控。上官隐儿检阅军队的时候很清楚地感觉到这些人的武功是多么的强大。 她的目光一一扫去,轻挑起下巴,声音高亢激昂,“我新来未央,人生地不熟,谢谢你们能够无条件地信任我,让我组建这支铁虎军。”上官隐儿说完,一个声音就轻嗤了一声,“谁是信任你才来的!” 那声音并不陌生。 上官隐儿冷冷地扫向笔直站在那里的残影,显然他还在不服气自己打输了的事实。 “残影,出列,绕场道奔跑三百圈!”上官隐儿拿出了训练军人的气场,大声呵道。估计没有人会相信面前这一幕,残影亦如是,他先是一愣,后看到上官隐儿阴郁的脸色,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不是怕她,只是不想让主子不满意。 没再多说什么,残影绕场三百圈跑,其他人看到残影这么顺从,也不再多说什么,雄纠纠气昂昂地道,“一切服从大祭司的号令。” 四十个人分别分成了不同的组队,精于射术的被安排到一组,精于速度的也被安排到一组。当他们看到面前奇怪的武器时都愣住了。 面前摆设的是他们从来没有看过的道具。 这里面有手枪,有狙击枪,还有手榴弹……而这些都是上官隐儿花了几天的时间让未央的各大专家连夜赶出来的武器。 在整个昆仑大陆,也只有未央这样的大国才能够研制出这些东西,以前她在元襄当兵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条件太差,根本就造不出来。 上官隐儿拿起一把手枪,当着他们的面快速地安装上了改造的子弹,子弹射中了对面倒挂着的一只鸡脑袋。鲜血迸溅,四处纷飞…… 这里的人见过射术极佳的人,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女子竟然也是射术了得。 他们对这些新型的武器都非常感兴趣,所以此时跳了起来,争先恐后地想要尝试一下新型的武器。 还在那里罚跑的残影余光轻扫了一圈,眼底泛着了一丝寒意。 不能再这样下去,爷一直纵使这个女人,如果再继续让她带领这些兵士,很快,未央的这些精英都会被她收为己用,到时候真是后悔都来不及。 当夜,上官隐儿正在跟一个笨鸟教授狙击枪的要领,一阵寒风吹了过来,冻得上官隐儿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来者自来是轩辕野,他依旧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袍,立在那里像是雪山之颠的山神一般。 他的脸色,颇为不好看。 上官隐儿看了看他的脸,又顺着他的目光方向望了望,确定他望的是自己的手时,这才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 “殿下。”正在接受上官隐儿亲手教习的士兵不解地看着轩辕野敌对的眼神。太子殿下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他在气什么呢? “你来这里干什么?”上官隐儿隐约觉得某个人的脸色已经不能用臭来形容了。 “深更半夜,你们孤男寡女在这里练武,难道不怕别人说闲话?”轩辕野目光阴鸷地扫向那个笨蛋一眼,那个男人立马懂了轩辕野生气的意思,赶紧退后了三四步远,“殿下,我与大祭司清清白白,我只是不懂怎么玩这个玩意儿而已。” “是吗?教你需要手把手的教,你这么蠢还学什么学?”轩辕野脸上的脸色还是很难看。 “是我要教他的。”上官隐儿挑起眉梢,“他虽然这方面不行,但是在别的方面却厉害得很。” “怎么厉害了,要不要比试一下?”轩辕野竖起眉毛。 向来高高在上的男人,居然跟一个小士兵斗起气来。 上官隐儿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身后的士兵哪里敢跟轩辕野比武,他想要退缩,可显然某人现在有气不敢出,硬生生地把他拉了过来。“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死,二是比,你自己选。” 这语气,咄咄逼人,甚是嚣张。 上官隐儿挑起眉梢看了看被轩辕野气场压得死死的男人,不由得提醒道,“比武功,他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但如果比射击,轩辕野,你说不定打不过他。” “小宝贝儿,你确定?”轩辕野的语气向来是轻佻的,但是在说这一句话的时候,他的眼底没有任何的笑意,显然做为男人的尊严在这一刻受到了威胁和侮辱。 上官隐儿很清楚轩辕野生气了,但现在她是想要看看这个男人的真实实力是什么。她退后一步,朝那个士兵道,“放心大胆地去比吧,用出了你最大的本事,现在在你面前的他根本不是什么殿下,只是一个你的对手而已。” “可是……”话虽这么说,可轩辕野毕竟是轩辕野,他的身份在那里,谁敢真的伤他半分啊。 “你若伤得了我分毫,我赏你黄金万两,良田千亩,美女百人,但你若伤不了我,我要你的首级。”轩辕野立在大风之中,漆黑色的眸子里泛着淡淡的冷冰。 那个士兵听到前面的时候喉结滚动着,眼底泛着了一丝幸福来得好突然的意味,但听到是后一句话,浑身都在颤抖。 他怎么可能打得过轩辕野啊。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旁边,上官隐儿不断地给他打气,将他拉到一边道,“我有办法帮你打败他。” 后面说的话他都听不清楚。 轩辕野气得脸色泛白,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个丫头居然帮着别人来对付他。两个人的比试不比内力,只比射术,而这个射术不是别的,正是枪法。 那个士兵虽然不济,但毕竟接受了一整天的练习,知道如何装枪上弹,他从容不迫地拿起枪,以着枪靶啪啪啪连射击了十下。 除了最后一枪,余下的都射在九环以后。 “到你了。”上官隐儿故意丢给轩辕野一把狙击枪。 狙击枪身沉重,而且跟刚才的步枪有些不同。轩辕野眉头不悦地挑了一下,他虽然没有学过怎么装弹,但是刚才余光瞥了一眼,自然知道百变不离其宗。装上子弹后,轩辕野瞄着了箭靶,对着靶心连续射击了九枪。 每一枪,都是在靶心的正中央。 上官隐儿嘴惊讶成了o字型,她哪里会想到,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枪的人竟然也可以有这么好的枪法。 看来自己之前真的是小看他了。 “怎么样,我再射一枪,他就会因你而死了。”轩辕野故意停在那里,用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道。 上官隐儿微微蹙了一下眉头,瞪着他,“你不来干扰我会死啊,我好不容易才让他们信服我。” “要我输可以,但是我现在可是赌上了我太子的尊严,你要怎么补偿我?”轩辕野厚颜无耻地道。 第23章 面对某人的无耻笑容,上官隐儿嘴角抽了一下,恨恨地瞪着他,“轩辕野,你故意挖了个坑给我跳是不是?” “这坑,你自己不是也跳得心甘情愿么?”轩辕野笑起来。 两个人在这里交谈得甚欢,某个首级半挂在脑袋上的军士则浑身冒汗,他很清楚,自己快要输了,他更清楚,自己快要死了。可怜他的父母兄弟,他再也看不到了。 “轩辕野,算我这次又欠你一次,把他的命留下来。”无论是出自于哪里,这个男人都不能死,他若一死,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算是白废了。 “好!”轩辕野一声轻笑,枪弹射出,擦过枪靶击落到了地上。 两个人十枪的总分算来,那个军士险胜。 他还颇为不相信地看着轩辕野最后射出的那一枪,良久后才反应过来,跪下来感恩戴德,“属下知道是殿下有心放属下一马,属下输了,属下日后定会尽心竭力,效忠殿下。” “不必效忠我,是她为你求的情。”轩辕野说完,丢开手里的枪弹,“本殿下允诺的自然会给你,但是你也听好,自今日起,你便是她的心腹,若有一日你敢背叛他,本殿下要你生不如死。” 立在那里的上官隐儿脸上表情微僵,声音有些不知所措,“轩辕野……” 她没想到,这场戏,又是他为自己精心所设计的。 而刚才,她竟然还想着算计他,看看他真正的实力在哪里。 她的眼底有层雾朦朦的东西。 “你陪我走走吧。”轩辕野赶走了那个碍眼的军士,望向了上官隐儿。 不知道是不是今夜的月亮太美的原因,她越看越觉得轩辕野帅得无与伦比。 她走近他,后者一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发,语气宠溺,“发什么呆呢,若是感动了,就给我一个吻……” “才不要!”所有的感动因为这一句戏谑的话而消失殆尽,上官隐儿眨了眨眼睛,哼了一声。 轩辕野双眸快速眨了一下,长臂一伸将她拉入怀间,吻了下来。“我不将就我,那我将就你,你不吻我,那我吻你。” 轻描淡写的一个吻,却已经明媚了世界一般。 上官隐儿由着他吻着,直到他的唇离开,这才别过头。 她不想推开,她的心很诚实地告诉自己,她爱着面前这个男人。 “小宝贝儿,你没有推开我。”某个眼尖的男人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羞涩。 上官隐儿还没有反应过来,后者又继续给了她安了一个罪名,“你喜欢上我了。” “轩辕野,这只是一个感谢之吻而已,在我的个人履历中,感谢一个人,就要亲吻他,一次不够,还要两次。”上官隐儿踮起脚尖,以轩辕野毫不察觉的速度对准他的唇,快速吻了一下。 两个人不是没有亲吻过。 但每一次的亲吻都是他主动靠近,像现在这样她占主动权的还是头一次。轩辕野一下子就笑了。 不远处,一双黑眸阴冷地盯着。 白天的时候装着一本正经,结果晚上竟然主动勾搭起主子了,这个女人,绝不能姑息她。 夜色,如一杯浓郁的鸡尾酒,混杂着各式各样的色彩。上官隐儿睡到半夜时便警觉地睁开眼睛,果然看到床榻前立着一个穿着黑衣的神秘人。神秘人手里执着刀刃,见她醒过来,利索地将刀刃刺向她的心窝口。 上官隐儿敏捷地逮住了那个人的手,抬起腿就狠狠踢了出去。 卡吱一声,那个神秘人的骨头断裂。 上官隐儿从床上翻身起来想要继续大战三百回合,却发觉旁边的桌案前竟然还坐着站着各一个人。 灯火突然被点亮,照映清楚了几个人的面容。想要攻击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残影,而站在桌案旁的女人她也不陌生,是杜淮容,只是坐在那里的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女人,上官隐儿却是没有见过。 虽然不确定某人的身份,但是她很清楚,这个人绝对来者不善。 “果然如你们所说的,这个女人不是善茬。”坐在那里的老女人白眉动了一下,目光如灼地打量着上官隐儿的每一处。“骨格精奇,的确是少有的炼武奇才,只可惜,短命了些。” 上官隐儿不由得轻嗤了一声,“怎么,不要告诉我,今天晚上你们三个人是来取我性命的。” 她的命,向来只有她一个人能够做得了主。 别的人,休想左右她的生死。 “倒是好嚣张。”老女人叹了一口气,又评价,“容儿,你说让我怎么说你好,你说你若败给一个姿色相貌气质都远超过你的女人倒也罢了,可你看看这个女人,论气质,你清新如菊,她却混浊如泥,论姿色,你明媚如红花,她昏暗如枯草,可偏偏,野儿怎么都看不上你,这里面,你自己也得反省一下。” “是老夫人。”杜淮容被数落了一顿,不由得低下了头。“论姿色气质,她的确不如我,可她却有妖术,能够媚惑人心。” “妖术?什么样的妖精都逃不过我的法眼。”老女人低笑了一声,轻举了一下右手,右手无名指上一颗艳丽如火的宝石戒指散发着夺目的光芒。 上官隐儿瞳仁微睁。 她手里的未央大祭司法戒是宝蓝色的,而在蓝色之上还有玛瑙红色,能够拥有玛瑙红色宝石戒指的定是比未央大祭司还高级的摄魂师。 果然,还不待上官隐儿反应过来,那个老女人已经进入了她的神识。 只是很显然,她摄魂得很不容易,片刻后她收回了戒指之光,冷漠地盯着一脸痛苦的上官隐儿,“你体内已经有人给你摄过魂,是谁,那个给你摄魂的女人是谁?” 大脑一片空白。 上官隐儿用手捂着脑袋。现在在她的体内有两个力量在互相攻击着,她很清楚地看到薛番身后的少女给她施下了摄魂术,她看到了自己无法逾越的过往。 往事的一点一滴,清清楚楚地在脑海里回荡。 她恢复记忆了! 上官隐儿双手握着拳,强忍着痛苦站起来,目光里闪烁着一束寒光,“安若辰,上官怜儿,你们,不得好死!” …… 身体又沉沉地摔落下去。白眉老女人看到面前的女人痛苦的神色,知道她拥有着很痛苦的过往,不由得眯了眯眼睛,上前一步,挑起上官隐儿的下巴,语气带着阴冷至极的气息,“残影,把她的过往清清楚楚地告诉我!” 这世上,能够与她的摄魂术起这么强大的冲击作用的,除了她之外再无第二人。 她那么辛苦地想要找到那个女人都没用,想不到她竟然出面了。 残影哪里会想到就连老夫人都对她有了好奇心,只好无比恭敬地低下头,刚想开口,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那是一阵充溢着寒冷气息的风,每一个字眼都似灌着冻死人的寒气。 “想要知道她的下落,干嘛不问我。” 门被打开,白影踱步而入。 残影瞳仁一眯,立马退后三步远,形成了一个弯曲的姿势。 轩辕野目光睨了他一眼,凉凉地吐出两个字的评价,“叛徒。” “残影所为的一切都是为你考虑,为未央的未来考虑的,你竟然还说他是叛徒,若不是有残影这样忠心耿耿的人告诉我实情,我还不知道你竟然被一个小妖女迷惑了心智。” 老夫人用力地拄了拄拐杖,恨恨地道。 旁边的杜淮容怔怔地看着轩辕野,眼眶里全流露着爱慕的情绪。 这样一个男人,绝世独立,气质超然,哪个女儿不会对他心怡万分。 “她不是小妖女,我也不会被她迷惑心智。”轩辕野不悦地反驳着,他看到已经昏睡过去了的上官隐儿,将她扶起来,试了试脉息,确定她完好无恙,这才弯了一下唇瓣。“多谢母亲出手相助,不然我家小宝贝儿不知道何时才会恢复记忆。” 他笑得艳丽,了解他的老夫人突然恨恨地磨了磨牙齿,“野儿,你又算计我!” 如果不是他故意让残影去告的密,残影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去通风报信。看来这小子是根本就是故意引自己过来,好替这个女人解开摄魂术。 “母亲天资聪慧,野儿怎么敢算计母亲。不过是恰巧而已。”轩辕野将她扶上了床,替她整理好了被子。他的一举一动都极其小心翼翼,哪里还有一丁点以前冷漠的样子。 知子莫若母,老人看出了轩辕野的用心,不由得眯了一下眼睛,吩咐道,“你们两个都出去。” 残影和杜淮容退出了房间。 老人道,“我看出来了,她是极少有的极火体质,你把她留在身边,可是打算用她的血练制丹药。” “不是!”轩辕野眉宇一凝,“这世上我可以用别的任何人炼制丹药,唯独不会是她。” “糊涂,极火体质何其稀少,你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修为不弱的,怎么可以错失。”老人盯着他的眼,眸子里多了一丝哀色,“你应该很清楚你的情况,你的时日不多了,若再找不到上官馨儿那个女人,你就要油尽灯枯而死。” 她的儿子,原本是未央最优秀的天才。 少年天才,拥有着得天独厚的恩宠。 若不是上官馨儿那个女人,他现在只怕已经武尊化神,是人人尊祟的武神了! 可偏偏,上天作弄!躺在床上的女人大脑逐渐清醒起来,耳朵里便一直回响着轩辕老夫人的话。若再找不到上官馨儿那修女发人,他就要油尽灯枯而死。 这世上我可以用别的任何人炼制丹药,唯独不会是她! 唯独不会是她! 他的声音如魔音一般,无止境的回响着。 “若不是上官馨儿那个女人劫持了你,野儿,你何非如此每月十五承受这世人难以想象的痛苦。”轩辕老夫人眼泪婆娑。这世上,最纯粹的感情,莫过于母子的亲情。 上官隐儿调整着呼吸,努力不让自己的呼吸起伏太多。 “生死有命,有的东西执着太多反而是累赘,就像母亲你一样,你心中的执念这么多年都没有消退,但到最后,受伤的不还是你自己一个人。” “你!” 被说得语塞,轩辕老夫人白眉凝了一下,“这个女人体内所设的摄魂术就是那个小贱人的功法,所以我很清楚那个小贱人没有死等她醒过来,我一定要找到那个女人。” 上官隐儿回忆着当时看到的少女,她的年纪比轩辕老夫人小太多,但是两个人武功套路似乎出于一家。一想到那个少女,上官隐儿就想到了臭龙,不知道臭龙那家伙现在在哪里? “姑姑当年不过是嘲笑了你一句而忆,你便记恨她如此,还剥夺了她大祭司之位,母亲,此事已过那么多年,你何必还计较。”轩辕野看到老母亲愤怒的样子,不由得挑起眉梢。 “你知道什么,当年我与烛龙大战时她竟出手帮助那条贱龙。她明知道烛龙是一条即将飞升成仙的龙,夺了他的灵丹就可以替你修塑形,结果她那么一破坏,让烛龙的一丝魂魄逃之夭夭,也让你不能恢复真身。”轩辕老夫人气急败坏,“亏她还是我未央的大祭司,还是我最信任的姐妹。” 烛龙? 上官隐儿心里猛然一滞。 她记得臭龙说过当初它即将飞升成仙时被人抢了灵丹,而且还被人打成重伤,一缕幽魂逃了出去。 这世间万物,如此之大,可没有想到,转来转去竟然又转到了一起。 她害轩辕野成这般,轩辕老夫人为了轩辕野而害烛龙变成这样,烛龙现在与自己依附在一起,这冥冥之中,似乎都逃不过一个命字。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之中,不知过了多久,轩辕老夫人这才意味深长地再看了上官隐儿一眼,“我知道你喜欢她,但野儿,母亲还是那句话,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上官隐儿现在只余苦笑。 上官馨儿是不可能出现的。 她和轩辕野注定了要以仇人的身份相对立。 夜,陷入了沉静之中,屋内也慢慢安静了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立在窗口的男人走到床榻前,居高临下看着一直佯装睡熟的少女。 淡淡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将她不算极为精致的五官照出了一种异样的朦胧美。 “小宝贝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上官隐儿心底泛着了一丝丝说不出来的感伤。 这是她欠他的,她会还。 轩辕野,我欠你一条命,我会用命偿还给你。但请你再等等,等我报完此仇,让所有我恨的人付出应付的代价时,我一定将我的命亲自交到你的手里。 第24章 接下来的几天训练更加的刻苦,五天后,四十几个青衣虎纹的军士个个出关。上官隐儿临出发前见了轩辕野一眼,他正在左手与右手一起下棋,看到她过来,眉眼微微凝了一下,没说什么。 她立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 而他坐在那里,眉眼中散发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霜。 上官隐儿怔怔地看着面前绝世的男人,他依旧高高在上,气质出尘,若不是那天晚上她听到他跟他母亲的交谈,她也许根本就不会想到,他竟然已经在生死的边缘。 好久后,她才上前一步,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寒意弥散…… 上官隐儿阖上了双眸,闭上眼睛吻了吻他的脸颊。 这是她主动给他的吻,却充满了难以形容的苦涩。 轩辕野由着她吻着,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散开,“别告诉我这是离别之吻。” “等我回来。” “回来过后干什么?花嫁新衣,你可穿?”他问得轻佻。 “你若给我备置,我便为你穿。”她回答得严肃。 面前的男子眼底突然泛起了一抹惊讶,片刻后才坐直了身子看着她,“你刚才说的什么?” “你若为我备新衣,我便为你穿新衣。”上官隐儿依旧盯着他的瞳仁。 轩辕野哪里会想到他一直等待的回答竟然在这个时刻得到,原本应该有欣喜在那一刻瞬间绽开,“隐儿,你放心,等你回来,我便以未央太子妃之礼,迎你为我轩辕野的太子妃!” “好!”上官隐儿继续吻着他的脸。 他的脸颊,白皙干净,如脂玉一般吻起来光滑柔软。 显然某个人已经很不满足这样的吻,他的手将她拉入到怀里,唇瓣主动探入她的唇内,想要用他的一切力量将她占有。 “咳咳咳……”一道声音在旁边突兀的响起。 残影用手捂着嘴,不停地作咳嗽状。 好心情被干扰,轩辕野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拿起旁边的棋子就狠狠地击中他的膝盖。残影身体没有站稳,有些狼狈地倒在地上。 “我走了。”上官隐儿脸颊上已经露出了绯红,她推开了轩辕野的手,最后无比认真地道。 见她走远了,轩辕野这才从失神中反应过来,他的心情很好,也不计较刚才残影的冒失,“隐儿答应我的求婚了,残影,我马上就要娶她了!” 他的笑容,世上少有的炫丽。 残影瞳仁缩了一下,虽然他很不喜欢上官隐儿,但事到如今,爷心意已定,他做属下的还能说什么呢。 “属下恭喜主子二喜。” “……” “主子还有一喜,属下已经确定了上官馨儿以前一个非常亲密的旧部下金不换,只要用金不换作为诱饵,想必上官馨儿肯定会很快就出现。” 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 找到了上官馨儿,一切都可以恢复正常。 他可以真正地迎娶她。 轩辕野的唇角勾起了一个弧度,眼底里泛着一丝笑意,“残影,谢谢你。” 薛番的封地在凡城,此时凡城外人声鼎沸,战马齐鸣。 薛番的战术精绝,可终还是逃不过人单势弱的结局。 城门外有人在发狂地撞击着城门,军士们也一气呵成,发出了叫嚣的声音。 轰…… 又是一阵剧响,城门摇摇欲坠。 守城的军士虽然害怕,却依旧紧紧地封锁着城门。 这是薛家军的气场,也是薛家军的责任,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言弃! 城楼上,薛番满身是伤地站在城门之顶,他的脸上带着艳丽的血,笑容却一点都不显得狼狈,反而张狂如一只噬血的狼。 战场上,他从不信命,也不信天,他只信自己。 他低下头看着城门内紧闭着的屋门,看着屋中抱在一起痛苦绝望的少年们,慢慢地阖上了眼眸。 他输了! 这场战役他输得很彻底,却不后悔。 他为他深爱的女人报仇,即使最后倾尽所有,他都不会多言一句。 “王爷,现在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凡城肯定不保的。”他们这场战役已经坚持了近一个月,所有的军士都很清楚,这是一场注定输了的战役。 可主帅没喊停,他们也都誓战到底。 “交出薛番,可保凡城,不交薛番,屠尽全城。” 城楼下,敌方军士们叫嚣声越叫越勇,声音如惊雷。 薛番脸上漾起了一抹笑,他用手抹去了脸上的鲜血,伸手解下了身上的战袍。 “王爷!”战袍一解,就是代表着投降。 只要他一投降,这结局就注定了是个死。 所有的薛家军都震惊地看着他。 “我为我爱的女人所战,是情,你们那么多弟兄为我而死,是义,我薛番重情重义,事到如今,已无路可走,我不能让你们跟我一起死。”薛番解下了最后的战盔,走到了城门关口处,双手微微展开,“我薛番就在此,要杀要剐随你们!” “叛将出现了,谁夺得叛将首级,加升三级!” 话落,所有的弓箭手都高举着弓箭,一阵箭雨射出。 薛番凝立在风中,唇角漾起了一朵灿如红花的笑意。 年少时,他立誓做一名永不言弃的将领,从那之后,每一次的失败都是他此生最大的耻辱。 可这一次,他输了,输得如此彻底,可他竟一点都不觉得羞愧。 为己爱之人,倾尽一切,他甘愿。 上官馨儿,从来都知道你的心里没有我,却一直渴望着能够在你的心里留下一席之地。 从来都知道此生注定与你错过,却还是想要多与你相知相守,哪怕一分一秒。 从来都知道命运,却从来不相信命运。 箭如雨,簌簌射过。 有一支箭直射向他的脑袋。 下一秒,一只手突然拽着他的头发,薛番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那人连发一起拽到了地上。 “堂堂薛王,无艰不催的战神,居然主动投降,我看不起你!”熟悉的女人声音响起。 女人说完,咬掉了手里一个古怪的东西,新型手榴弹冒出了青烟,轰的一声,城楼下原本气势逼人的士兵们瞬间被炸得血肉模糊。 远处,四十匹战马齐鸣,个个穿着青衣虎纹的战士出现。他们手里拿着百步狙击枪,这个射程远超过他们普通的弓箭。 擒贼先擒王,有人将枪对准了此次带兵出征的秦凡!砰的一声,秦凡的脑袋瞬间炸开了花。 敌军没有了主帅,再加上被莫名的火力攻击得毫无招架之力。一瞬间所有的人马都疯狂起来,人从马背上摔落,被马踩压而死的不计其数。 城门上,经历了近一月疯狂厮杀的薛家军们一扫之前的萎靡之气,个个都手举着弓箭,对着乱马践踏的人群扫射着。 薛番依旧躺在那里,眸色有些深。 他看着她,她看着他,良久,彼此才互推了一把。 她推到了他胸口上的伤,可强烈的痛意不仅不让他觉得难受,反而痴痴地笑起来。 “我还以为,你是我幻想出来的。”若不是痛意太真实,他还不会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我再晚来一点,你就真的要成为我幻想出来的鬼魂了。”上官隐儿也笑起来。 面前的女子,气场显然跟以前的上官馨儿一样。 薛番知道她的摄魂术被解,心底一直纠结的情绪也散开了。“对不起,之前在你身上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我原谅!”上官隐儿知道他想说什么。 她是想怪他,可是一想到他为了自己揭竿而起的事实,她又哪里气得起来。若是真的生气,她也不会在回忆起旧事的时候还选择来救他。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薛番挑起眉梢,“你若想打,我就陪你打回去!” “好,不过在攻打元襄之前,我还要等一个人。” “谁?” “安如诩!” “……” 安如诩一直在元襄养精蓄锐,他不是不想要报仇,不是不想要夺回帝位,他是在等待时机。只要薛番造反,以安如诩的性格,他一定不可能袖手旁观,错失机缘,现在之所以一直没有动静,不过是在看他薛番的实力如何。 如今首战胜利,安如诩必定会加盟此事。 他们现在,只需要安静地等待他来就行了。 果然,凡城一役薛家军大胜一事传入了元襄城,当晚,凡城外就来了一拔人。 月黑风高,最适合谈论一些别人不敢谈论的事情。安如诩的人被人拦在城外,只余他一人孤身而入。 夜,三分迷离,七分清醒。 如同此时所有的人一样。 青女歌舞,艳丽绝色。 清丽嗓音,如莺鸣啼。 满室旖旎春色。 安如诩面无表情地看着主位上的薛番,唇瓣一抿,笑起来,“既然是来谈联盟一事,薛王就不必藏着捏着了,你凡城一役我一直密切跟踪调查着,你原本必输无疑,最后却反败为胜,这其中,自有高人相助。” 薛番手执着白釉杯,面色孤傲,没有回答他的话。 “能够拥有如此新颖的作战技术的人不多了,除了上官馨儿,本公子觉得应该再无他人。”安如诩说完,薛番便放下了手上的白釉杯,目光冷漠地盯着面前这个绝色无双的昔日元襄第一公子。“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上官馨儿好像已经死在后宫里了!” “是么?那亲自在相府内承认自己就是上官馨儿的人,又是谁?”安如诩说完,坐在里面的上官隐儿便站了起来。 果然,那日在屋外偷听她跟上官文华交谈的人,是他的人。其实她早就有些怀疑。 当初她第一次去象姑馆时就感应得出来,安如诩使用的功法很特别,绝对不是正宗的功法,后来有人在屋外偷听时她也感觉得出来,那个人所使用的是魔功。 上官文华一直是安若辰的心腹,以安如诩的心机,在上官府上安上暗茬并不奇怪。 她一步一步地从里屋走出来。 安如诩显然早已经猜到,眉宇间透着淡淡地笑意,良久才高举了手里的酒杯,声音如朗月。“多年不见,故人虽面容已改,却依旧风采依旧。” “多年不见,公子虽身份已变,却倒是贼心不死。”上官隐儿坐在一处空席处,唇角漾着一丝潋滟的笑意。 “人不死,心怎可先死。”安如诩笑起来,元襄城里原本最受人瞩目的公子,此时却穿着女子般的红衣,抹去了昔日的温润,增添了此时的风韵。 “既然彼此坦诚布公,那馨儿倒想问一下,安大公子当年的过往。”上官隐儿手执着酒杯,隔空敬了他一杯酒。 当年承德皇帝昏庸,全国各地的百姓皆不服他。他身为定国候长子,最先带兵起义,后来战势明显,定国候安氏一族俨然已经成为了最新的霸主。 他也应该明正严顺地当上元襄的皇帝。 可没有想到,安若辰的崛起一点一点地打压他的势力,原本为了打压安若辰,他和上官文华达成了协议,只要上官文华助他为帝,他便许他上官一族无上荣誉,而且会封上官怜儿为后。 谁知那夜他则与上官文华达成了协议,次日帐营中就遇到了突袭。 安若辰如嗜血魔神一样杀到了帐营中。 若不是当时他向来有习惯在营中安置自己的替身,只怕当时死在帐营中的就是自己。 安如诩的眸色有些深,他盯着上官隐儿,唇角带着一抹妖孽般的笑意,“上官馨儿,我承认,我曾经有一段时间非常恨你,若不是你,以安若辰的能力,又怎么可能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上官隐儿微微凝了一下眉,她的确在安若辰夺位的事情上面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但是当我得知你变成今天这种地步的时候我对你的恨意又消退了不少,你肯定比我,更要恨他。” 安如诩一副拿捏苍生的神态。只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才会清楚地明白,这世上没有一辈子的仇人,只有永恒地利益关系。 上官隐儿眸色微静,她长长的眼睫投映出了一片剪影,笑得无比的沉静,“既然你我共同有一个目的,那正好,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在京都有多少势力。” “嗯?”安如诩挑起眉梢,显然有意装傻。 “没有势力,难不成你打算怎么与我们合作?”上官隐儿轻挑了下巴,“京中十三势力,你占有多少?” “兵部是我的人,史部是我的人,还有禁卫军大统领,也是我的人。” 上官隐儿不动声色地将桌案上的酒杯分成了十三份,从中取出了三份,再从旁边拿出了一个茶具,“这一战,我们必不会输!” 第25章 她的目光有些呆滞。 臭龙这个百事通显然知道她心里有些不快,轻声道,“你现在最担心的是什么?” 她最担心…… 她担心的东西太多。 轩辕野喜欢是隐儿的自己,要杀的是馨儿的自己。 不过这样也好,他和隐儿成婚生子,余下半生幸福相依,自己拿命去偿还,也不会再有任何的牵挂。 这具身体很小的时候就打仗,所以力气远比妹妹上官隐儿的力气要大。此时的她弯下身,伸手将隐儿的身体轻轻地抱起来。 暗室里的那个机关还没有彻底融合,上官馨儿从机关里走出来,将上官隐儿小心翼翼地放在柔软地大床上。 这世重生,她占据了妹妹的身份。 若不是妹妹的身份相助,她不可能避得开轩辕野的追杀。 “隐儿,你曾经是我,我曾经是你,但现在,既然是命运的安排,你我各自有各自的路要走。他是一个很好的男人,待你真诚一片,若是可以,不要错负。”上官馨儿轻轻地抓起上官隐儿的手。 她有千般不舍万般不甘。 但是,这也是最好的选择的。 她还是他轩辕野的敌人,妹妹还是他深爱的女人。 “丫头,我怎么有种想哭的感觉?”臭龙眼眶微红。 上官馨儿轻笑了一声,瞪了他一眼,“你确实该哭,因为之前我们签订的是主仆协议。” “什么意思?”臭龙怔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她若出事,臭龙也会跟着一起出事。 这样也好,臭龙本来还一直拿轩辕一家为仇敌,它跟着自己一起出事,也算是保他们平安了。 “没事,就是说,这一切都是命。”说话间,她已经伸出手打开了房间的大门,从容不迫地行走在元襄皇宫里的每一寸土地上。 黑发青衣,细腰瘦影。 她像是一株不倒的白杨,气质高贵,气场强大。 她毕竟是安若辰的前皇后,受人尊敬的女人,皇宫里的那些宫女太监们看到了她,个个都吓得双眼呆直,大声叫道,“上官馨儿重生了,上官馨儿重生了!” 瞬间,整个皇宫响起了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来自不同的兵力将她围得水泄不通。 正前方,安如诩一脸不相信地看着她,左方,薛番的黑眸上上下下地将她打量了个遍,而右方,几个轩辕野身边的侍从眼里迸出了火炬一般的目光,像是要将上官馨儿一寸一寸地给砍成碎片。 而人群中,一袭白衣绝世出尘。 他的目光冷漠地与她对视着。 从与他相遇的那一天开始,她看到他太多的表情,清高孤傲,但唯有此时此刻,他的眸里除了杀机,再无别的任何。 “此人,我未央誓在必得,若有人敢阻拦,杀无赦。”轩辕野袖手一挥,白袍如鬼魅一般已经飞到了她的面前,紧紧地缠住了她的脖颈。 上官馨儿身体还未站稳,整个人已经被他拉到面前。 曾经,他们也曾如此近距离地见过面,但是此时此刻,她才清晰地感觉到,对待敌人,他是有多么的冷血无情。 薛番的眸落在上官馨儿的脸上。 上官馨儿变成上官隐儿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他也是经过多番的试探才会有这样的结论,所以这个跟上官馨儿相似的女人极有可能是假的。 所以,聪慧的他暂时没有给任何的回应。 薛番不阻止,安如诩更不可能动手。不管这个女人是不是真的上官馨儿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的意义。为了一个上官馨儿跟未央为敌,这并不是一个聪明人会做的事情。 另一边,真正的上官隐儿慢慢地抬起眉眼,目光有些空洞地盯着四周陌生的画面。 记忆中,她跟母亲一起被父亲赶出来。 记忆中,她看到有一个黑衣人一直跟着自己,还故意堵死了破庙的出路,想要杀死她们母女两个。 后面发生了什么,她竟是一点都记不得了。 上官隐儿吃力地站起来,刚想从床榻上离开,就听到头顶上一阵阴恻恻的声音,“呵呵呵,丫头,醒了?” 上官隐儿被这声音吓得双眼呆直,那声音离她近了一点,继续用阴恻恻得像是魔鬼般的声音道,“你的肉身被你的姐姐占了去,你差点被你姐姐害死。” “你说什么。”上官隐儿显然没反应过来。 “有人处死了你的姐姐,她不愿意死去,就无比恶毒地想要占据你的身体。若不是我,你只怕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清醒过来。”那声音笑完,继续逼近,“你真是有一个好姐姐。” “我不允许你说我姐姐的坏话。”上官隐儿想要朝那个声音挥出一巴掌,可她这一巴掌却什么都没有打到,反而让她的身体虚弱地躺在那里。 “看来你真是对你姐姐姐妹情深,可惜,她却为了自己愿意牺牲你。你若是不相信,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面前突然一道紫光闪过。 上官隐儿整个身体被迫退后了一点,她眯了眯眼睛,看到紫光汇集成了一个圆镜状,而圆镜里的浮现出了一张绝世的容颜。 他相貌清雅,如一株世间少有的莲花。 上官隐儿看到他与自己一点一滴的相处,不由得瞳仁一缩。 这么一个绝世的男儿…… “看到没有,这个男人而是整个昆仑大陆最优秀的男人,原来他深爱的女人是你,可是你的姐姐,为了保护自己,占据了你的肉身。” 上官隐儿用手拍了拍太阳穴,眼神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男人,他喜欢的是我姐姐。” “希望你能够一直坚定你的想法。”那声音显然不着急。 人性便是如此,嘴里说得坚定,但当真正的诱惑出现的时候,到时候有什么样的反应,谁能又确定呢。 另一端,漫长官道,泥土飞沙漫天飞起。 未央的兵士队列整齐,个个神色肃穆,保持着绝对的严谨。而他们护送的正是上官馨儿。上官馨儿被无情地丢进了一个漆黑的车轿里。她是极火体质,冰冷的环境能够抑制她体内的极火。 上官馨儿紧闭着双眸,没有任何的反抗。 不管轩辕野用什么方式来对她,她都没有任何的怨言。喂,丫头,你现在到底想干什么?”臭龙打了一个喷嚏,显然也被这里的寒气冻得不轻。 上官馨儿没有理他。 “你不会打算死在那个男人的手里吧。”臭龙有些激动,她若是死了他怎么办?他现在还没有重新塑形呢。 上官馨儿还是没有理他。 臭龙气得跺脚,它恨恨地磨着牙齿道,“好在我知道你这丫头的脾气,特意找了人来找我,不然……” “你找了谁?”上官馨儿这才掀起眼帘。 “你待会就知道了。”臭龙抬起下巴,“你还得多谢我。” 官道两畔的高山上,一袭高大的身影立在那里。没有月的官道是寂寞的,因了这一个身影而多了一分色彩。男人眯了眯眼睛,伸出手拿出弓箭,对着官道上匆忙驶过的人影射了过去。 嗖嗖嗖…… 男人的射术箭法非常的精确,一箭四雕,连续几箭下去,围护在马轿四周的兵士通通都倒地。 上官馨儿感觉到马轿一抖,有些不相信地看向臭龙。 “呀,那小子竟然真的来了。”不待臭龙说完,上官馨儿便掀起马轿一看,竟看到黑暗的夜幕下一个熟悉的身影策马朝他们狂奔而来。 他穿着夜行衣,骨格强健,动作细节熟悉。 虽然挡着脸,但她还是很清晰地看得出来这来者是谁。 他不是已经……忘记自己了么? 黑影的头顶上,一只白鸽盘旋着。 上官馨儿朝臭龙翻了个白眼,“你什么时候跟那鸽子勾搭上的?” “怎么能用勾搭二字嘛,多没有涵养的。”臭龙笑眯眯,“是那鸽子看我骨节精奇,气宇不凡……” 上官馨儿懒得理会他的聒噪。 端木逸来救她显然是不理智的,但是他为什么会来救自己? 明明他对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黑暗中,高大的男人带着几个自己的手下快速地杀入了重围。上官馨儿知道事已至此,只好跟着杀了出去。其实轩辕野这一次的防护非常严谨,护送她的都是未央上层的兵士。 以她四阶大武师的能力,单打是打不过的。 不知道经历了多久的血战,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从血泊之中缓慢地站立起来。他脸上戴着黑色的面具,浑身都笼罩在一层黑雾之中,然而他看她的眸,却异常的清明。 他看着她,眸色有些深。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地道,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惊喜,“你就是,戏文里那个无所不能的上官馨儿?” 从他第一次听到白老说及她的故事之后,他就对这个女人有了很浓厚的好奇。所以当他得知她重生之后,他才会一路追逐过来。 上官馨儿哪里想到端木逸对自己竟然有这么强烈的熟悉感。 她微微凝了一下眉头,有些担心地看着四周,“你的妹妹牺牲自己的身体与元襄结为秦晋之盟,我是未央太子指定要的人,你出现抢人,你不怕你的妹妹白牺牲了?” 端木逸瞳仁一闪。 他当时压根儿就没有想到那么多。 在知道她被押解去未央的时候,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救下她。 但显然,此时此刻她的提醒让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戏文里的都是假的,我不是无所不能的上官馨儿,我只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女人而已。”上官馨儿笑了一下,“端木太子,请你护送我去未央都城。”上官馨儿微微抬了一下头。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不想未殇因为她受到任何的牵连。 有些事情,原本就应该有个结束的。 端木逸瞳仁微眯。 他的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似乎陷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一般。有种人,不管经历了多少事情,他的本质永远是不会变的。 “你为什么要去未央?” “因为我欠人一条命。” “那你是打算把命偿还给他?” “是!” 头顶上的男人突然笑了一声,大咧咧地将她扛了起来,“那可对不住,我端木逸这辈子最不喜欢的,就是看人死。我既是来救你的,就会救你生龙活虎地回去。” 身体被塞进了一辆马车里。 上官馨儿哪里会想到端木逸居然这么榆木脑袋,她气得反抗,以她现在的能力想要离开并不难,然,一道声音飘了过来,“馨儿,是你吗?” …… 这声音…… 这马车共两隔,她快速揭开了隔帘,果然看到马车后面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多年没见,此时的娘亲远比之前在上官一家时要年轻得多。 “娘?”上官馨儿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真的是你馨儿?娘亲听到他们说你还活着,我还一点不相信,果然是老天爷有眼,你还活着。”温氏紧紧地拥抱着上官馨儿,眼泪纵横。 她膝下就两个女儿。 她原本以为大女儿早亡,可上天还是长眼睛的,她的馨儿还活着。 上官馨儿一时间无言以对。 她原本是想去未央的,该欠的东西偿还回来,可是现在娘亲在这里,她又怎么忍心让她再受一次伤害? “馨儿,我们不要去未央,也不要待在元襄,我们去象文。我们已经把那里都张罗好了,不会有人知道你去了那里。”温氏显然对局势非常清楚。 上官馨儿心里犹豫了一下,她不去未央,轩辕野是肯定会找来的。到时候彻底激怒了轩辕野,象文肯定会遭殃。 “娘,我暂时不能去象文,但是我答应你,我会尽快去象文跟你会合。” “馨儿……” 上官馨儿双手握了握拳,她刚想说什么,头顶上一阵山石涌动。她的听力向来比别人好,此时听到这样的动静,她很清楚肯定是轩辕野的人追来了。 再继续纠缠下去,她只会让她的朋友亲人跟着一起受累。 上官馨儿无情地推开了温氏的手,快速地从马车里跳了下来。 端木逸愣了一下,想去抓她,却被她一个火山劈劈开。 “端木逸,你听好,你象文打不过未央,我也不稀罕你一个陌生人来救我。我上官馨儿可以自己救自己。” 言罢,她借着山石快速攀岩而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那种如雷一般的追击声越来越近。上官馨儿脚下不稳,一块巨石猛地击向她的心口。 山石之巅,一袭白影傲然凝立。 黑色的夜和白色的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某人右手成掌,再次将一块被冰冻的巨石击向她,声音冷如寒冰:“逃跑,是你做的,最不明智的选择。” 天后,上官馨儿被关押进了未央皇城最黑暗也是最幽深的地牢里。几十个士兵将地牢围得水泄不通,就连一只苍蝇想要飞入,也瞬间被周围的机关冻成了冰块。 上官馨儿平静地看着这一幕。 回来这里,她是做好了必死的决心的,能够把她的命偿还给轩辕野,对她来说并不亏。反正她的这条命,本来就是欠他的。 每天,都会有人过来取她的血。 上官馨儿闭着眼睛承受着这种痛,一直到有人在隔壁冷冷地嘲笑出声。 “堂堂四阶大武师,居然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再不反抗,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这声音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即使神智已经处于昏迷的边缘,上官馨儿依旧听出了这个人是谁的声音。 她待的是最恐怖的地牢,一般抓的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前几天她隔壁的地牢是空的,现在那里显然已经有人住了进去。 偏瘦的身形,有些粗鄙的相貌,但一双眸却异常的精湛。 上官馨儿看着他好久后闭上了双眼,没有任何地反应。 “上官馨儿,我来这里救你,不是为了你,只是为了想看看你到底是什么鬼。”见她没有任何反应,隔壁地牢里的声音显得有些暴躁。 他粗鲁地用手拍了拍冰冷的铁柱,一阵沁骨的寒意弥散开来。 “……”上官馨儿依旧没有理他。 “你不是重生到你妹妹身上了吗?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告诉我!”那人有些激动,每拍一下寒冰都会抖下冰块。 阵动声吵到了那些半睡半醒的士兵,几个士兵拿着冰刀过来,狠狠地戳了那个人几下。 “别吵,等她死了,下一个就是死,臭婆娘!” “就是,不是说极火体质的女人都是绝代佳人吗?怎么这么一个丑陋的女人竟是少有的极火体质?” “管他呢,反正都是杜小姐的火炉,听说杜小姐用了这女人的血后火力恢复得极快,也许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医治我们殿下了。” “希望吧……” 几个士兵你一言我一言,等他们走远上,上官馨儿这才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她没有想到,取她血的人竟然是杜淮容。 “你听到了吧,你用你的血救的根本不是你想救的人,杜淮容是极火体质,但她的极火虚弱,她用你的血养自己的极火,然后她再救轩辕野。可你明明很清楚,杜淮容根本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她的体质远不如你!” 看到她有了些反应,隔壁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这一次,远没有了刚才的怒意,却有种少有的苍凉。 上官馨儿吃力地从茅草丛里坐起来,背贴着冰冷的铁柱,一双幽黑的眸盯着他的身影,好久才从喉咙里吐出几个字,“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尊贵与骄傲,向来是这个男人最看重的东西。 但现在的他,居然化妆成一个丑妇人,来这种自毁功力的地方。 “我薛番就是被驴踢了脑袋,才会现在才追过来。上官馨儿,你骗我骗得好紧,若不是我找到你的妹妹,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我竟然亲手把你的命让了出去。” 一声低哑的嘶吼声传来。 上官馨儿瞳仁微微一缩,有些不相信地看 第26章 上官馨儿,我问你,你为什么这次竟然没有反抗?” 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居然一点反抗都没有,这根本不是她的性格。不然,他也…… 不会到现在才追过来。 他的眸很深。 看得上官馨儿心里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情。 曾经,她以为薛番是恨她的,但是经历了这么多,她看得很清楚,薛番对她的。 也许不是恨。 没有听到她的回应,薛番更加生气,“你说话,我化妆成这个样子,牺牲了我的极火之血来这里不是看你当哑巴的。” …… “你真以为用了你的命就能救回轩辕野的命?虽然我不知道你跟轩辕野到底有什么纠缠,但是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就算你死了,轩辕野也活不了,相反,你活着,反而能救他!” …… 上官馨儿瞳仁缩了缩。 薛番还想再说,外面突然传来了殷勤的声音。 “吵什么吵,臭婆娘,闭嘴,”许是被薛番的聒噪声弄得相当地烦躁,几个士兵再次过来,用铁棍狠狠地敲打着薛番的脑袋。 那力度打得极狠,薛番的头很快就鲜血直流。 上官馨儿心里一阵阵地抽痛。 “不许打了,谁允许你打的,明知道我们杜小姐在这里,你还打得这里鲜血直流的。”一声女声从地牢门口传来。上官馨儿看到两个明亮的身影靠近。 走在前面的是个丫头,后面的是杜淮容。 她是见过杜淮容的,那时候的杜淮容像是一个弱女子,声音轻缓,语调低平。 但是现在的杜淮容,脚步生风,气质非凡。 自己跟她比起来,真的跟蝼蚁一般可怜。 杜淮容看了一眼被打得缩在那里的薛番,没有理他,而是走到上官馨儿的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听过你的名字,上官馨儿,曾经是一个神话,可我真的没有想到,曾经的神话,现在居然落魄到这种地步。” …… 上官馨儿动了动眼皮,没有理她。 “上官馨儿,你应该很清楚,现在摆在你的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而我是唯一救你的生机。” …… 这世上,女人永远不要相信另一个女人的突然好心。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也实话告诉你,我的确用你的血滋补我的火力,但是我发现,我的内力不行,帮不了殿下,如果你能够帮我在短时间内提升功力,我可以保你不死。”没有等到她的回应,杜淮容压低了声音,凑近,“你若帮我,我不仅保你不死,而且让你衣食无忧。以后也保证,让你平安离开未央。” …… “但你若不帮我,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反正,这普天之下,又不是只有你一个极火体质的人!” 杜淮容扫了薛番一眼,一副信心满满。 上官馨儿心猛然颤抖了一下。 杜淮容虽然用了她的极火之血旺了自己,但显然她的极火根本耐受不了轩辕野的寒气。如果用自己的命真的救了轩辕野一命倒还罢,可如果是这样,她不甘! 更何况,她也不愿意让薛番来替自己受罪。 “你说的话当真?”久没有开口的女人终于动了动唇。 她的唇没有血色,脸色苍白得可怕,可这话一说出口,竟让人有一种不言而喻的压力。 “自然是当真。”杜淮容松了一口气。 未央皇宫,戒备森严。 上官馨儿很清楚四周都是监视她的人,她现在没有私毫的自由,就连深呼吸一口气都会被人当作是图谋不轨。 杜淮容对她也不是真的信任,即使她给杜淮容用药,那个女人都是反反复复查了无数次。 十日后,杜淮容无比虚弱的真气竟然真的被她调理得强了几分,以前她的真气尚且不能为自己保暖,现在居然可以点燃一层薄薄的纸。 “想不到你竟然真的只花了十天的时间就让我真正拥有了火力。”杜淮容显然不太相信,她出身贵族,身边的能力异士太多,但是这么多年来,她的内力被轩辕野的寒气压制得太厉害,这样的强火她已经许久没有看到过了。 “如果杜小姐相信我,我还可以让你体内的强火更强。”上官馨儿微微挑了一下眉头,她的血被杜淮容弄走了许多,现在她的体质也根本救不了轩辕野。 所以,她暂时不想死了。 “你想怎么做?” “我现在还没有想好,但是我可以保证,十五日后,杜小姐你的极火会更强。但是……”上官馨儿故意停顿了一下。 兴奋的杜淮容倒是没有想那么多,顺着她的声音,“但是什么?” “但是有一味药我忘记叫什么名字了,我知道未央皇宫里有一个藏经阁,里面有很多的古书,如果杜小姐同意的话,我想进藏经阁查一下资料。” 未央的藏经阁,集天下奇书为一体。 她进去当然不可能是帮杜淮容。她之所以想去那里,是因为她在很早以前听一位高人说过,极寒之体不是一定要用极火之体来医治,这世上有一种叫火云的毒,能够浇灭极寒之意。 但这么久以来,她却从来没有见过火云这种毒。 “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去过藏经阁那里,听说那里戒备很森严……”杜淮容有些为难。 上官馨儿一脸可惜的样子。 “不过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你偷偷进去,但是上官馨儿,你若是空手而归,我会让你尝尽苦头。” “那是自然!” 藏经阁位于八卦极阳的区域,阳气极盛。 在杜淮容的授意下,上官馨儿破解了几个隐形机关后,成功推开了经阁的内门,瞬间被里面浩瀚书海怔住。 几百米的高阁内,到处是密密麻麻的书。 没有任何的停留,上官馨儿快速在书丛中穿梭。所有跟制毒有关的书藉她都翻了个遍,什么样稀奇古怪的毒物都有,却偏偏没有火云。 摔! 在心里爆了个粗口,上官馨儿转过一个犄角准备走向另一个方向,迈开的步伐突然又原位移了回来。 因为在她视频的正中央,阳气最盛的部位,一个软榻安置在那里,有个白色的身影裹着厚实的裘衣躺在那里。 淡淡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将他雪白的脸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上官馨儿喉咙一紧,双手紧紧地握着自己的衣襟。 明知道自己跟他现在是敌人,可是看到他,她的本能反应,居然还是朝他走过去。 一步,两步…… 每近一步,上官馨儿都似乎在听到心里在叫嚣。丁儿向来是喜欢嚼舌根的,看到上官馨儿走过来,眯了眯眼睛,故意提高了音调道,“奴婢听到有人说,这个女人昨夜儿跟着一个宫里的太监厮混了一整晚上!早上的时候两人还依依不舍。” 这话说得! 上官馨儿唇瓣轻抿了一下,抬起眸看她,眼底泛起了一丝冷意。 虽然,她需要留在这里。 虽然,她现在需要养精蓄锐。 但是,这种直接的人身伤害,她不会忍受。 “你说的可是真的?她竟然这么不要脸!”杜淮容冷冷扫了上官馨儿一眼,突然眼底泛起了更深的疑虑,“她才来宫里几天,竟然已经跟宫里的太监厮混上了?” 丁儿本来还以为杜淮容会给她一巴掌,哪里会想到杜淮容会想这些,转了一下眼珠子,又扯谎道,“就是,听说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一个狐媚子,她到处勾搭男人,奴婢看,她是想要找机会离开这里!”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声音响起。 原本一直在嚼舌根的丁儿突然双眼瞪得巨大,极度不相信地看着刚才打她的上官馨儿,“你敢打我,你凭什么打我?小姐,这个女人打我,你要给我做主。” 杜淮容不悦地盯着上官馨儿,“你凭什么打她?” “凭什么?凭这个女人胡乱嚼舌根。” 上官馨儿微微立直,她现在精力恢复,刚才那一巴掌是收了力的,主要是不想让杜淮容看出端倪来,不然,刚才那一巴掌早已经把那个女人的半条命打没了! “你说我嚼舌根,你昨天晚上一夜没回来,今天早上宫女们说她们听到男女厮混的声音,你又一直在厨房,而且身上还有男人的衣服,除了你还能有谁?” 丁儿气得跺脚,又哭又闹地低吼。 “是不是我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我一夜没有回来,是因为在帮小姐研制新的药,那个药极其娇气,我需要时刻守着,所以才会一夜未归。真相没有揭穿之前,你倒是真会道听途说。” 被她一番抢白,丁儿愣了一下,又哭起来。“你扯谎,你说你去制药了,药呢,药呢?” 上官馨儿已经递了一个方子。 “小姐,这是我昨天试验了一整夜试验出来的方子,虽然效果不是最好,但已经七七八八了,只要今天我再重新试验一回就好。” “真的?这药效如何?” 杜淮容一脸欣喜。 “能恢复你七分火力!” “好,你赶紧去研制,如果研制好了,我便信了你的话,要是没有研制好,你就是在说谎,我要把你交给娘娘处理。”杜淮容板着脸,说得一本正经。 “那是自然,只是怕丁儿又污蔑我,我想让她一起陪我。” “那是当然,我还要看看你这个女人想要玩什么花样。”丁儿反而兴奋起来。毕竟她是跟着杜淮容多年的丫头,什么样的勾心斗脚她没有看过。 她之所以这么针对上官馨儿是原因的,昨夜她与情郎哥哥私会,被人听了去。她怕事情外泄,所以才会把一切责任都推给上官馨儿。 看着她这么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上官馨儿平静地移开了目光。 对她不好的人,她不会姑息。厨房内,几个宫娥还在叽叽喳喳议论着什么。 “豫相宫的白镜不是说殿下这几下定会苏醒么?可这都多长时间了,竟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知道什么?白镜是我们未央最至高无上的占卜师,他说的话肯定是对的……” “不是吧,不是说白镜也曾预言过,自己会是未央未来的……” “是啊,我也听说过那个预言,白镜会取代殿下成为未来的……” “你们在说什么!”丁儿一声呵斥,所有人都闭了嘴。丁儿虽然不是宫里土生土长的人,但是显然因为杜淮容的原因,地位尊贵得很。她的呵斥声将所有的谣言都阻断,上官馨儿微微凝了一下眉。 她还想听听这个白镜的事迹呢。 “丁儿姐姐,我们刚才可什么都没有说!”宫里的小丫头们最会见风转舵,立马殷勤地拉拢起她来。 丁儿哼了一声,也不跟这些小丫头计较,而是盯着上官馨儿,眼里迸出了一丝得逞的奸笑,“要想我不揭发你们也行,这个女人今天早上打了我!” “这女人竟然这么不知天高地厚,我帮丁儿姐姐打回来。”几个女人像是被激怒的斗鸡,个个挽起袖子朝上官馨儿围了过来。 似乎睡了一觉的原因,上官馨儿现在的精力相当充沛,对付这些小渣渣她根本不需要废任何力气。但是不能让自己的身份这么快就揭穿,一旦杜淮容知道她武力恢复,定不会放过她的。 她装作自保的样子,畏畏缩缩的退后,“你们不要过来!” “怕了吧?死女人,让你早上打我!我今天就毁了你的容,拔了你的皮,看你还得意不得意!”丁儿看到上官馨儿现在的样子,心里别提多兴奋,恨恨地道,“大家给我上,把她往死里打,我有好东西给大家。” “好!” 听到有奖励,那几个女人自然更加兴奋。上官馨儿被躲到角落里,那里有一个正在燃着火的灶台,眸色在不经意间掠过一抹冷笑。 下一秒,她从灶台里拿出了一根木棍,右手不着痕迹地聚了火力,木棍上的大火瞬间点燃,直接点燃了几个宫女的头发。 “啊!” 几个女人头发被点燃,吓得惊慌失措。 上官馨儿眼底的笑意更深,将手里的木棍进接烫向丁儿的衣服。 “扑哧……” 丁儿的衣服被烧毁,她吓得赶紧在地上打滚。 上官馨儿起身拿了一壶半开的水往她身上倒,“丁儿姐姐,我来救你!” 扑哧…… 又是一阵热汽冒起。 丁儿被烫得浑身通红,躺在地上哇哇直哭。 …… 厨房里一时间除了丁儿的哭声就再没有了别的声音。上官馨儿冷冷地看着她的样子,恶人自有恶报,但她现在,却一点都兴奋不起来。 一直倒在地上的丁儿突然没有了声音。 上官馨儿这才凝了眉,发觉一阵寒冰将她身上的热汽浇灭。 她抬头一看。 门外,一头蓝发的蓝衣男子轻飘飘地从外走来。蓝色的眸、黑色的唇,整个人都透着与众不同的怪异。 第27章 王政君最终冷冷的说道:“来人,送曹宫人回去休息。” 曹华初虽然对这个结果很不满,但是在王政君的面前她也不敢多说话,只能磨磨蹭蹭的站起来。 一个内侍已经走过来站在她的身旁。 阳阿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曹华初的身旁,说道:“不如就让本宫陪曹宫人一起回去吧。” 我实在是疑惑,阳阿公主和曹华初无亲无故,怎么会突然对她这样的亲切? 就在曹华初挺着肚子站起来的那一刻,我突然看到傅苑眉的嘴角浮起一丝轻蔑而诡异的笑容,那一刻所有的不安都在这一切爆发。 而就在这一切站在曹华初身边的那个侍卫从怀中亮出一把闪闪发光的匕首,狠狠地刺向华初的脖颈。 曹华初本来也是有功夫的,只是一个九月待产的妇人,此刻哪里能够反应过来? 眼看着那把匕首就要落下,曹华初的眼中充满了惊恐。 坐在对面的刘康突然一个转身扑过来,我来不及思考,人也已经向曹华初扑过去。 但是一切都太迟了,慌乱之间,我听见了匕首刺进肉体中发出那闷响声。 我绝望的闭上眼睛。 良久,听见飞燕的尖叫声:“公主!” 公主?阳阿公主? 我这才想起来,刚刚发生在眼前的一切。 我和刘康同时向曹华初扑过去,但是,我们都太迟了,毕竟那个刺客也是有功夫的人,而且功夫还不差。 接着我们一团慌乱,我就倒在了地上,我看着刘康也倒在地上,我以为一切都完了,但是最后有一个身影挡在了曹华初的面前。 韩公公尖锐的声音在宫中回荡:“来人呐,抓刺客!” 我睁开眼睛,所有的人围成一团。我只听见飞燕的声音:“公主!公主!” 一群侍卫朝着刺客逃跑的方向追过去。 傅苑眉不咸不淡的站在人群中,仿佛是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一样的看着这一切。 刘康则是站起身来,看着傅苑眉,一句话也不说,但是,我从他的眼底分明的看见了嘲笑,和一种发内内心深深的绝望。 傅苑眉在刘康的注视下,终于神色变得不自在起来。 果真,这一切都是傅苑眉安排的呢。 我拨开人群,看见曹华初惊慌失措的倒在地上,脸色苍白,而阳阿公主的的腹部,一把匕首没入,血迹染红了她的宫装,使她如同一朵凄美的花朵绽放在人群中。 她竟然笑了,说道:“定陶王,本宫…想…想…告诉你…一件事…咳咳…” 刘康虽然脸上带着疑惑,但是还是靠近了阳阿公主,傅苑眉低低的说道:“康儿,莫去!” 刘康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蹲下去,看着阳阿公主,说道:“皇姐请说。”他轻轻地侧身,凑近阳阿公主。 阳阿公主的嘴唇微张说道:“王弟,皇姐对…不…起…”话还没有落音,就听见匕首插进肉体发出的闷响声。 刘康的浓眉紧蹙,人慢慢的倒下去。 傅苑眉尖叫:“康儿!” 刘骜惊慌,一阵吼道:“叫御医!快叫御医!”说着已经有内侍将刘康抬起来,往偏殿送去。 几个内侍慌乱的抬起阳阿公主往另外一个房间走去。 就在此时,曹华初突然大叫起来:“疼!我要生了!我要生了!” 本来并没有什么关注的王政君此时惊叫道:“来人,叫上官医女!” 说着已经有内侍过来将曹华初抬走了。 所有的人,追刘康的追刘康去了。追王政君的追王政君去了,阳阿公主那边倒是人少一些。 飞燕站起身来,淡淡的说道:“妹妹还愣着做什么,阳阿公主至少也是我们的娘家人,咱俩怎么着也得去看一看吧?” 我这才从茫然中醒悟过来,脚已经追过去了。 阳阿公主的全身上下都是血迹,太医忙活着查看伤口。但是那一刀刺得地方着实太危险,怕是,救不过来了。 阳阿公主断断续续的说道:“不必…不必…看了…本宫…活不了了…” 太医左右为难,于是看着我和飞燕,询问的意思。飞燕说道:“尽力救治!” 太医说道:“只怕是……” 我看着太医难为的神色,便知道就如阳阿公主所说的那般,很难救治了,于是说道:“罢了,你先下去吧。” 太医这才唯唯诺诺的下去了。 我蹲在床边,看着她,说道:“公主有什么要说的吗?” 阳阿公主说道:“你…可还记得…那幅画?” 我什么都既不起来了,只是面临垂死的人,我也没有时间再多问,于是说道:“记得。” 阳阿公主的眼角溢出泪水,说道:“画中的人…是…是…我。” 我这才想起来,当年在‘念奴娇阁’之时,阳阿公主曾经给我看过一幅画,那幅画中,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手托腮,虽然并看不清那少女的面目,却能够感觉到她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在花丛中笑得天真烂漫。原来,那画中的人竟然是阳阿公主本人。 实在是看不出来,阳阿公主小的时候,竟然也是这样的美好。 “那画…是…他…他为我作的。” 我知道,他说的她,应该指的就是赵临。她曾说过,每个女人因为她爱的男人而变得深沉和残酷。那个人应该就是赵临。 只是我一直都不太明白,赵临为何要我们作为他的细作,为何要我们残杀皇嗣? 难道,赵临竟然野心勃勃,想要谋权篡位? 只是,赵临看起来,并不像是那样有野心的人啊,而且凭我们对赵临的了解,他说是有一定的谋略,但是要谋得天下,他还只是一个小角色。 “那时年幼…一笑难忘…”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流下,流进她的发丝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这一句话突然击中了我的心,‘那时年幼,一笑难忘’,原来,每一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人。 有多少人曾经因为心里的那个人而改变,阳阿公主也不能够例外的吧。 身为尊贵的长公主,本可以衣食无忧安安逸逸的过完她的一生,可是为了赵临,她却变成了谋权篡位,弑杀亲弟的人。 她突然咳嗽起来,笑得很惨烈,殷红的鲜血从她的嘴角涌出来,她说道:“她抢了我的爱人,我便…儿子,只是,对不起康弟!” 阳阿公主挣扎着说完:“我…爱了他一生…却都在…帮着他…去…去…爱别人!” 话还未落音,阳阿公主就倒下去,秀美的双目睁圆,充满了怨恨,充满了遗憾。 我伸出手,将她的双眼闭上。 这样,她看起来,就祥和多了。再也不用去费尽心机的去挣一些什么,再也不用去为了取悦一个人,忍着心痛看着他为别的女人而伤心忧愁。 阳阿公主说,你抢了我的男人,那我就要杀了你的儿子。 不用猜,赵临爱的那个人就是傅苑眉无疑了。 傅苑眉真是一个神奇的女人,当初能够让性格怪异的上官太后赏识,最终脱颖而出成为才人,后来又深得先帝的宠爱,封为昭仪。 这些也就不说了,只是马英兰和赵临呢,这两个男人竟然为了她愿意起兵造反抛妻弃子。 她,到底有多大的魅力?既然可以把那么多的男人玩弄于自己的鼓掌之中呢?我没有想到阳阿公主竟然会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刘康的性命,而刚刚还活生生的出现在我面前的她,现在竟然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想来阳阿公主对于自己的结局是早有觉悟的,只是,她依旧是不甘心的,只是不后悔而已。 因为阳阿公主最后的话语,我终于明白为何贵为公主早已经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的她要为傅苑眉卖命,并为她训练细作,原来,从头至尾,她其实都是为了自己“爱”的那个人而已。 又或者说是被自己的爱人利用而已,可是,她明知这一切依旧甘心被利用,虽然贵为大汉尊贵的公主,依旧逃脱不出“情爱”二字。 我还没有从阳阿公主死去的事情中缓解过来,整个人还呆呆的沉思的时候,就听见屋子的门‘哐当’一声被人给推开了。 刚刚那个刺客,此时就站在了我和飞燕的面前。 他的身上有好几道血痕,脸上也是血迹斑斑。显然是刚刚经历了打斗的。看他的样子,应该已经成功逃跑了,怎么又折了回来,难道他不要命了吗? 但这样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因为面对着“危险”的时候,想必任何一个人都会先想着如何摆脱危险。 看着忽然之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刺客,飞燕不禁握住了拳头,眼中充满了恐惧,但是,他却愣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不知道这个人,此时到底会怎么样的对付我和飞燕,更不清楚,他到底来到这个地方是要做什么,于是冷冷的说道:“你要干什么?!” 那刺客看了我一眼,我突然觉得那人的眼睛和身形都很是熟悉,只是实在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而自那一眼之后,那刺客竟然再也没有多看我们一眼,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地往床边走去。 他在床边站定,然后突然跪下去,紧紧地抓住阳阿公主的手,将脸埋在阳阿公主的手中,肩膀不停地松动。 飞燕见状,因为紧张而握成拳头的手,慢慢地松开,看样子那个刺客现在并不想对我们怎么样。 我和飞燕慢慢地退出房间,那刺客就像是没有察觉一样。 飞燕刚出门,就飞快的往外跑去,我知道,她是去叫侍卫去了。 我看着那人的背影,不禁站在门外,停下了脚步。 这个人,若是说不熟悉,我也是认识的,而且和我有着莫大的关系,若是说认识吧,我们之间的关系着实是太复杂。 只是我很好奇,为何这事情,他竟然要自己亲自动手呢? 我静静的站在门外,那个刺客无声地哭泣了好久,终于开口说道:“小阳,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么傻呢?” 他从床上将阳阿公主抱起来,我忍不住的想要进去阻止,人死为尊,这人难道杀了她还不够,连她的尸体都不放过么? 但是随即,我就停下了脚步,那人将阳阿公主紧紧地抱在怀中,然后坐在地上,就如同一对恋人一样,阳阿公主安详的躺在他的怀中。 那刺客说道:“小阳,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这样抱过你呢吧。”说着说着,他竟然笑了起来:“你还记得二十多年前,我进宫里来偷宝物,结果进了你的宫殿么? 那个时候,你还是那么的小,长得也不是很好看。 那个时候你正在作画,见到我之后,你竟然没有被吓着,反而很是好奇的问我是干什么的?” 我站在殿外,看着他们那一副景象,不禁暗叹,若是这一切来得再早一些,该有多好,现在,这不都是太迟了么。 为什么总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为什么总是无视那唾手可得的幸福? 这些话他要是能够早点说的话,想来阳阿公主也就不会带着遗憾和无奈离开这个世界了吧…… “我说我是江洋大盗,你便问,什么是江洋大盗?我说是杀人的。你笑得很是天真,说道:‘本宫怎么看你都不像是杀人的人呢!’ 你知道吗,我对你的这句话,有多么的生气,我那个时候也才是十九岁,第一次做强盗,竟然被人瞧不起,所以那个时候很讨厌你呢。 你问我‘你会作画吗?’ 其实我除了我舞刀弄枪,什么都不会。但是我并不想在你的面前显示出自己很没有出息,所以我就给你画了一幅画。画完之后,我自己都笑了。 后来我再看那一副画的时候,觉得画得好难看,可是,你竟然将它保存了那么多年。 后来,你问我‘强盗是不是什么东西都抢呢?’我嘴硬说道‘当然是的。’ 于是你说‘那如果我出嫁了,你来抢我吧,本宫以后和你一起做强盗!’ 我当然不会说不好,于是我应允你了,只是,在我的心中,却很分明的知道,你是公主,而我只是一个强盗,一个市井小混混,我怎么可以和你有未来呢? 所以,一切都只是空话罢了。 这么多年,我杀了很多人,几乎做尽了坏事,可是每一次,你都是那样的包容我,帮助我度过难关。 只是,你知道吗? 你给我的越多,我的心里就越自卑,我越是自卑就越厌恶你。 所以,我需要从别人的身上来证明我自己的能力,我要获取地位,获取钱财,这样,我才能在你的面前,扬眉吐气。 我一直以为,是她给了我勇气,让我可以做这么多的事情。所以,我一直都以为自己爱的人,是她。 可是……如今,我才发现,能够给我温暖的人,只有你,愿意给我温暖的人,也只有你。”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来脚步声,我回头,飞燕的身后已经跟了一队的侍卫。 飞燕冷冷的说道:“那刺客就在屋内!” 侍卫秩序井然的冲进屋内。 我不禁看了飞燕一眼,她还真是……唉。 很快屋内就传来了打斗声,但是很快,打斗声就停止了。 我进了屋子,就看见那刺客一只手紧紧地抱着阳阿公主,另一只手已经被侍卫砍了下来,那场景简直是惨不忍睹。 几个侍卫想过去将两人分来,我本想阻止,但是随即冷静下来,这样,也不合规矩了些。 侍卫将刺客的手从阳阿公主的肩膀上掰了下来,然后拖着刺客的尸体,出了大殿。 只剩下阳阿公主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这宫殿是椒房殿的偏殿,因是当时慌乱,并没有选择,所以,就直接将人抬到了这里。刘康和曹华初则是被抬到了另外两个偏殿。 敏莲匆匆的跑进来说道:“娘娘,可算是找找您了,刚才奴婢听闻消息,这才跑过来,谁知道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平日里,我都吩咐管理清凉殿中的事情,琼朱又是来去自如的,所以,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我见敏莲跑的满头大汗,也顾不上和她说别的事情,只说道:“先去看看曹宫人,只怕这会子已经生了吧。” 敏莲匆匆的去了。 我这才叫人将阳阿公主的尸体好好地收拾了,等一切都弄妥当了,我这才和飞燕往刘康那边去,相比这会子刘骜也在陪着刘康。 刚经过正殿,就听见曹华初大叫的声音。 她的产期本是一个月以后,这次经过惊吓,竟然早产,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够保得住孩子。 我匆匆的往偏殿去了。 刘骜果然是在外面徘徊,傅苑眉则是阴沉着脸,脸上还挂着几颗泪珠,看来这次,是真真的刺到她的心窝子了。 我不禁钦佩阳阿公主,竟然连自己无辜的亲弟弟都是下得了手的,不过这一招也算是她垂死的挣扎吧。毕竟,在傅苑眉这样狠毒的女人面前,谁,都是值得同情的。 狗逼急了还跳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是人呢?很显然,阳阿公主已经被逼的无路可走了。 刘骜的脸上满是惊慌的神色,刘兴则是大气也不敢出的靠在柱子上。 冯嫄并不在这里,想是陪着王政君去了。 我轻轻地问了句:“皇上,定陶殿下……” 刘骜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哽咽的说道:“合德,康弟他…他…” 我安慰道:“定陶殿下吉人自有天相,皇上龙体要紧,莫不可急坏了身子。“ 刘骜摇摇头,说道:“朕实在是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成了这幅样子?” 我看着刘骜悲痛欲绝的样子,心中默默叹气,随后想到了还在一边站着的傅苑眉,如果不是她的话,想来今天便不会有人失去生命,更不会酿成这样的悲剧。 我侧身看了傅苑眉一眼,她也正看着我们,或许是我冰冷的眼神让她感觉到不自在,所以很快侧过脸,看到别处。 傅苑眉真的是聪明绝顶,不过也是无情无义啊。 赵临这么多年为了她鞠躬尽瘁,最终她竟然让赵临来刺杀曹华初。 我一直都在疑惑,傅苑眉总是告诉我和飞燕,若是我们不帮助她杀人,也会有人帮助她的,这个‘有人’到底是谁? 果然,傅苑眉手上还是有王牌的,我自然是想不到,我们的‘父亲’,如今的成阳侯,竟然会为了傅苑眉易容并且千里迢迢的过来杀人。 傅苑眉的这一箭双雕使得实在是太妙了。 若是赵临不被抓住,那么最好,曹华初的孩子就白死了,若是赵临被抓住了,那么傅苑眉并不会吃半点的亏,反而,吃亏的人,就是我和飞燕了。 罪名有很多,最让人能够联想到的就是,飞燕娘娘身怀龙嗣,但是被曹宫人陷害,致使龙嗣未能够生出就胎死腹中。 飞燕娘娘和宓昭仪姐妹二人心怀仇恨,并觉得曹宫人腹中的孩子若是顺利产出,必然会危及到二位娘娘的荣华富贵。 于是,二位娘娘的父亲成阳侯,此时便铤而走险,想要刺杀曹宫人腹中的孩子,只是奸计未能够得逞。 残杀皇嗣是什么样的罪名? 傅苑眉可以趁机将我们姐妹二人就此铲除,以后也不必在害怕我们会和她作对。 只是,这一切,都被阳阿公主给打乱了。 阳阿公主的出现,既出乎了我们的意料,也出乎赵临的意料。 更让傅苑眉没有想到的是,阳阿公主宁愿死在赵临的手中,也不愿意让傅苑眉利用赵临刺杀皇嗣的奸计得逞。 而且,最终阳阿公主还做了更划算的一笔买卖,刺杀了刘康。 傅苑眉此刻的心中一定将阳阿公主从头到脚骂了个遍,只是,很可惜,那个可怜的公主此时已经解脱,再也不会为她所利用了。 看着进进出出的宫女和内侍端着泛红的水,我不禁担心:刘康,本来身子就孱弱,现在又遭受飞来横祸,不知道现在里面的情况如何?他能活下来吗? 第28章 侍女和内侍们的脚步不停地穿梭,三个时辰过去了,刘骜的脸上渐渐地显露出了疲惫之色。 我轻轻地抚着他的浓眉,说道:“皇上,您去休息吧,臣妾在这里看着,要是有动静,臣妾去叫您。” 刘骜说道:“合德,你今日也受到了惊吓,你先去休息吧,朕没事。” 听了刘骜的话,再看着他那坚定的眼神,我便知道,不管我再说什么,想必他也不会先去休息的,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必要多费口舌。 我摇摇头,握住他的手。既然刘骜不愿去休息,非要守在这个宫殿外等着刘康的消息,那么我就只能陪着他了。 不多时,元秋姑姑踩着小步子,跑过来,满脸都是难以言喻的喜色,她激动地唾沫星子到处飞,说道:“皇上,生了生了,皇子,皇子,是皇子啊!” 刘骜本没有表情的脸上,也是难以掩饰的喜色,说道:“可确定?在哪里?” 元秋说道:“在偏殿呢,皇太后娘娘这会儿子高兴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奴婢…奴婢…” 元秋的话还没有说完,刘骜的人已经冲了过去。元秋满脸堆笑的跟着刘骜的身后离开。 傅苑眉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几乎都已经气成了紫色。 我缓缓地走过去,淡淡一笑,说道:“王太后娘娘,大概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吧。” 傅苑眉冷冷的从鼻子中‘哼’了一声,随即笑着说道:“宓昭仪是在和孤说话吗?你说的什么,孤不明白。” 我也并不着急,其实在说这番话之前,我就已经料定了,今日,脸色阴晴不定的人,必定不会是我。 我笑着说道:“他死了,王太后娘娘,您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傅苑眉嫣然一笑,说道:“阳阿公主不是和二位昭仪的关系更近一些吗?该要伤心的是二位昭仪才是,跟孤有什么关系呢?” 她竟然以为我说的是阳阿公主! 真是没有想到,聪明如傅苑眉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有糊涂的时候呢。 但是,转念一想,我便明白,也许她还不知道赵临也死了的事情吧,毕竟,他的武功那样的高,这宫中的侍卫想必是拦不住的,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又回到了宫中,而且还一心求死…… 我笑的更是漫不经心,说道:“心思缜密如王太后娘娘,也会有猜错的时候,本宫说的,并不是阳阿公主,而是……” 傅苑眉看都不看我,说道:“公主死了,孤可能还会悲伤一番,毕竟,昔日在宫中,我们也是有些交情的;若是别人,那定是配不上让孤悲伤的。” 很显然,傅苑眉根本就不想要听我说到底死的那人是谁,也许,她觉得今日死去的人之中,除了阳阿公主有些身份之外,其他的人更是入不得她的法眼了。 我说道:“花满楼的主人,死了。”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傅苑眉,想看看这个无情的女人,到底有没有感情。 我已经说的这样的明白,她定是能够猜得到,我说的人,是赵临。 她死死地攥住拳头,低着头,看得出来很是激动,难以控制。良久,她才颤抖的说出一句:“他的武功那样高,怎么会,死?” 果然如我想的那般,其实傅苑眉一直都不认为赵临会死,毕竟,赵临的武功已经高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大内侍卫什么的,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我与赵临,虽说是从头至尾都只是交易的关系,但是毕竟,当初在我们最落魄的时候,他还是给了我们一块可以容身的地方。 不管他当初为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必须对他心怀感恩。因为命运让他在那样的时刻遇见了我们,并且伸出了援助之手,帮助了我们。 那个时候,如果不是赵临的话,说不定我们早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也许是饿死的也许是病死的……况且,现在他已经死了,人死为尊,什么恩恩怨怨的旧账,现在,都不算了吧。 我说道:“王太后娘娘有没有想过,他是爱您多一点,还是爱公主多一点呢?” 傅苑眉猛的抬起头,惊愕的看着我,大概是没有料到,我竟然会问出这样的话。我只是很好奇,在赵临的心中到底是爱谁多一点,因为,我从来都不敢去相信,一个男人会只对一个女人忠贞。 毕竟女人都不会的事情,更何况是男人呢? 傅苑眉冷笑说道:“他自然是爱着孤的,阳阿那样的女人太笨,只懂得付出,只是,她不明白,男人在女人的身上寻求的并不是可以利用的价值,而是想要在女人身上证明自己的价值!”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不过是自己自私的很罢了,偏偏要说是男人的错! 傅苑眉说道:“男人都是这样的,得不到的时候,永远会觉得是最好的,一旦得到了,就什么都不值了!” 我冷笑:“是吗?王太后娘娘就这样了解男人?” 傅苑眉眉目顾盼,反问道:“不是吗?那你以为他是爱我多一些,还是爱阳阿多一些?“ 我沉默不语,这个问题,大概只有赵临自己知道答案,我们在这里讨论,不过是臆想而已。傅苑眉认为赵临爱她的多一些,说的难听写,也不过是意淫罢了。 傅苑眉笑的更是得意,说道:“孤是他得不到的那一个,而阳阿是对他死缠烂打恬不知耻的那一个,所以,在赵临的眼中,最美的自然是孤。” 傅苑眉说完,脸上就然露出了绝美的笑容,只是这笑容中包含的意思实在是太多了:胜利、得意以及自以为是…… 我见她此时竟然完全的陷入和一个死去的人争夺别人的爱的臆想中,心中不禁暗叹,果然是宫中出来的高手,这点小事情,都要争一个高下。 我强忍着心中的不满,笑着说道:“他死了,王太后殿下难道心中就没有一点点的内疚吗?” 傅苑眉这才冷静下来,脸上又显出严肃的神情,不过很快,她就说道:“呵,一切都是他自愿做的,孤为何要内疚。” 我笑着说道:“王太后殿下果然是心思过人啊,不知不觉中,本宫和姐姐就陷入王太后殿下设的死局中了。” 傅苑眉冷笑着说道:“不过是你们的运气比孤想象中的要好一些,否则今日,你们定然会逃不出孤的手掌心的!”她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不经意的就变得阴沉,那种浓重的杀气,她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我说道:“本宫实在是想不明白,本宫和姐姐究竟是做错了什么,王太后殿下要这样的将我们姐妹二人赶尽杀绝?” 傅苑眉说道:“你就这么想知道?” 我说道:“洗耳恭听。” 傅苑眉凑近我,说道:“你既然想自讨没趣,那孤也不妨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自以为是。” 好吧,又是我的错,我笑而不语,毕竟,我不想要和她争辩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 傅苑眉的贝齿轻咬,说出来的话中有一丝她自己察觉不到,但是确实能够感到寒冷的恨意,她说道:“孤养出来的奴才,还没有敢不听孤的话的,你竟然敢违抗孤的命令。” 她轻轻地转身,说道:“若是在平时,孤或许会欣赏你的倔强,欣赏你的自尊,但是现在,孤没有时间再往你的身上耗,就算你是吕雉再世,能够力挽狂澜,孤不能够确定你是不是孤的盟友,那么孤只能将你当做敌人,杀无赦!” 这竟然就是傅苑眉要将我们置于万劫不复之地的理由,人命,在她的眼中,实在是太草率了些。 我突然觉得这种人,若是不报复她一下,不让她看清一些事实,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我甚至都已经想象到了自己马上就要甩开膀子将她酣畅淋漓的揍一顿,我敢保证,若是打架,她是打不过我的,只是,这一种事情我一直都是行动上的矮子,思想上的放浪形骸,最终我还是强忍着愤怒,笑着说道:“王太后殿下难道不想知道,他那样高的武艺,况且已经逃掉了,为什么最后,还是死了吗?” 傅苑眉的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我为什么话题转换的这么快,过了好一会,才问道:“为何?” 我终于发现,若是想要酣畅淋漓的伤害一个人,一定要面带笑容,然后说出最残忍的事情,傅苑眉是这样的对我的,那么,我最擅长的不过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所以,我笑得很欢,尽管我觉得这样的笑容对赵临是一种不屑,但是,换一种想法,我不过也是在替赵临向这个狠心的女人寻仇而已,没有必要没有底气。 我笑的更欢了,说道:“他是自己回来的,本来已经逃脱了,可是他自己竟然又巴巴的跑了回来……” “不可能…不可能的…”傅苑眉摇着头,不可置信的说道,“孤叮嘱过他,一得手,就赶紧撤!” 我说道:“王太后殿下说的没有错,他确实是逃了,而且凭他的功夫,想要逃出去,绝对没有问题。王太后殿下不想知道,他为何又回来了吗?” “为何?”傅苑眉脱口而出。 我笑的揶揄:“是不是因为担忧王太后殿下的安危呢……” “好好说话!”傅苑眉一声暴喝,我竟不知怎么的,竟然被这一句怒吼吓的两腿发软,差点就跌坐在了地上。 我懒懒的往身后的柱子上依靠,掩饰着自己的懦弱,说道:“他回来,是为了寻死,和他心爱的人死在一块。” “你胡说!那他为何不来见孤?” 我笑着说道:“王太后殿下好自作多情啊!本宫有说他最心爱的人是殿下您吗?” 傅苑眉冷冷的笑着,说道:“你不会是说,他最爱的人,是阳阿公主吧?”说完,竟然轻轻地笑起来,仿佛是遇见了什么实在可笑的事情一样。 她笑,我也陪着笑着,因为,我就希望她觉得这是一个笑话。 这样,在她知道真相之后,她才会伤到更深,傅苑眉这样的人,若是用正常的手段,她的外壳太厚,肯定伤害不了她的。 所以,我需要用最伤人的话,来刺激她的耳膜。打击她的自尊!现在的傅苑眉完全就不相信赵临最爱的那个女人竟然不是自己这个事情,她似乎只是把我说的话当成是一个笑话来听的。 傅苑眉不但总是喜欢自以为是,并且还极其自负,这样的一个人即使知道我说的都是事实,想必也是不愿意承认的,更何况她本就不会相信我。 但是,这样的话,反而如我所愿能够更好地打击这个自负到不可理喻的女人。 我笑着说道:“如果王太后殿下不介意本宫打断您的想象的话,本宫想要说,他最爱的人,确实…不是您,而是阳阿公主呢。” 傅苑眉的脸色变了,或许是我太一本正经了。 但是不多时,她的脸上又浮现起笑容。 这一次我不等她发笑,就说道:“他被砍断了一只手,可是另一只手还紧紧地抱着他爱的人,王太后殿下,您说说,这不叫爱,叫什吗?还有,他其实已经成功的逃出去了,必竟是武功那样深不可测的人,可是,他偏偏又跑了回来……” 傅苑眉的脸色最终阴沉如墨,但是她只是低低的说道:“孤不会相信任何人的话,更加不会相信你这个狐狸精说的话!” 我不以为然的笑笑:“王太后不是不信本宫的话,而是在想,自己一直都是赢家,怎么会在最后的关头败给了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呢,不是吗?” 傅苑眉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一直以来,她都未把阳阿公主放在自己眼中,如果说她只是把赵临当成自己的棋子的话,那么阳阿公主就是个连棋子都不如的存在。 可是,现在傅苑眉竟然会输给了这样的一个人,她怎么可能甘心,更加不愿意承认的。 赵临在她的心中有多大的分量,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在她的心中,不管是赵临还是马英兰,都是一样的,都只不过是一个工具,要怪,只能怪傅苑眉生的太美,或者,怪那些男人太没有操守,为了美人,竟然可以背弃一切。 傅苑眉一直都以为,臣服于她的男人都会像马英兰一样,为了她出生入死赴汤蹈火。 她把别人的感情甚至是生命都玩弄于鼓掌之中,并且不觉得自己有一点过错。好像,这一切都是别人欠她的一般。 我今日偏偏要泼一盆凉水,让她受一些打击。 我又笑着说:“其实,王太后殿下不必失望,他在临死之前并没有提到殿下,想来他并不恨王太后殿下的。所以,王太后殿下完全不用为了他的死而伤心的。” 傅苑眉冷冷的说道:“孤不相信!“ 我呶呶嘴,说道:“本宫说的都是真的,他他真的不恨王太后殿下的……” “他不可能没有提起孤!”傅苑眉冷冷的打断我。 我突然觉得这样的她,似乎还是有一点可怜的。明明不爱任何人,却又想要从别人的仰慕中来证实自己的存在。 只是,她太自私了些,根本就不懂得付出,却一直想要得到。 她所玩的,就是依靠自己的资本。而不可否认的是,她也确实是有这样的资本的。 我不再说话,终究明白了,自己还是狠不下心的去伤害别人。 或许,我从她的眉间看到了刘康的影子,就当是为了那个让人如沐春风的人,我不想再伤害傅苑眉了。 其实想来还真的是十分的好笑,傅苑眉口口声声说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刘康,但是,现在刘康却因为她被自己的亲姐姐捅了一刀躺在殿中,生命危在旦夕。 但是,我却因为刘康而不想要伤害傅苑眉这个女人,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其实是和我一样的,因为刘康的缘故,而没有伤害傅苑眉。 又过了半个时辰,御医颤颤巍巍的出来,满脸都是汗水和血迹,他用极其苍老的声音说道:“回禀昭仪娘娘,王太后殿下,定陶王殿下伤口止住了,只是…只是…” “说!”傅苑眉焦躁不安的低喝。 “只是,殿下的身体本身就弱,这一次,更是雪上加霜啊……” 傅苑眉突然发疯似得抓住那御医,歇斯底里的吼道:“你给孤好好治!否则,孤让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老御医虽是被她的阵势吓到了,可是,毕竟也是宫中的老人了,他说道:“臣已经将殿下的伤口止住了,能不能熬得过今晚,就要看殿下的福气了。” 很显然,老御医的意思是自己已经尽了全力,刘康到底能不能活下来只要听天命了。 傅苑眉气的咬牙切齿,说道:“孤不信!”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一切都算计好的,都计划好的,最终都因为意外给打乱了。对于她这个常胜将军来说,确实难以接受。 我的心也禁不住的沉了下去,刘康,难道真的就如此命薄? 他还那样的风华正茂,难道就要如此而去了吗? 老御医说道:“王太后殿下现在可以进去看看定陶殿下,不过,切不可动殿下,或是吵醒殿下的。” 傅苑眉进了屋子,我尾随其后,本来我想装的淡漠一些,可是,我的心鼓动自己,要进去看一眼。 刘康的脸色苍白,比初见的时候还要虚弱,老御医说的没错,那一刀刺得虽不是要命的地方,对于别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大碍,可是对于刘康来说,却是要命的。 傅苑眉看着刘康,竟然轻轻地啜泣起来。声音很小,但是她的肩膀不停地耸动,想来也是伤心极了。 其实,对于这个儿子,傅苑眉应该心怀恨意才是。 她费尽心机的想要他登上皇位,可是他不屑一顾。 她绞尽脑汁的想要除掉挡着他的路的那些皇嗣,可是他因为她的残忍抑郁成疾。 可是,她在他受伤的时候,却是那样的伤心,这些事情,都只有一个原因:她是母亲。 其实,傅苑眉对于刘康的“残忍”也是也是一种爱的表现,她只是把自己认为最好的最想要得到的给自己的儿子而已,虽然,这也许不是刘康想要的甚至是厌恶的…… 但是,反过来说的话,刘康或许心中是挚爱傅苑眉的,可是她的一切做法让刘康在刘骜和刘兴的面前感到尴尬,感到羞耻,所以他才如此的抗拒。 我的脑中突然闪现过了,在赵临将匕首刺向曹华初的那一刻,刘康想都没有想,奋不顾身的扑了过去。 他如此的决绝,大概也算是在向他的母亲证明自己扞卫生命的决心吧。 不知道傅苑眉会不会因此而改变主意,不再杀害那个孩子了? 这才突然想起来,那孩子,这会子已经诞生了。正想着,韩公公从外面匆匆的进来,低声跟我说到:“娘娘,皇上请您过去。” 曹华初生孩子,跟我什么关系,难道他不知道我根本就是恨之入骨。 我问道:“皇上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韩公公满脸的堆笑。 我整整衣衫,出了屋子,就看见刘兴早已经坐在地上打盹了。这天寒地冻的,真是难为这孩子了。 我轻轻地推醒他,说道:“殿下,想和本宫去看看孩子吗?” 刘兴睡眼惺忪,撅撅嘴,说道:“才不要,又不是你的孩子,本王不看!” 我笑着说道:“不是本宫的,那也是皇上的呀,说起来,你还是他的皇叔呢!” 刘兴脸上的愁意更浓,说道:“本王才不要做他的皇叔,那个女人害的你没有了孩子,本王才不要那种女人的孩子做自己的侄儿!” 我心中一惊,不知道飞燕这些日都跟刘兴说了些什么,刘兴现在竟然认定了是曹华初害得我不能够怀孕,而且听他这样说,大概刘骜现在也是这样认为的。 不过看刘骜刚才听到孩子诞生时候的那种激动地神情,大概不会对孩子怎么样吧,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来着。 我说道:“殿下胡说,皇上怎么不喜欢小皇子呢,“说着,站起身,又说:“走吧,本宫跟你保证,你见了小皇子,一定会喜欢的!” 刘兴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说道:“本王进去看看王兄,才不要看什么臭孩子呢!” 刘兴本就是一个单纯的孩子,在他的世界中只有好人和坏人之分,而显然,曹华初因为飞燕的缘故,已经让刘兴归为了坏人一列了。 本想带着刘兴一起去看那个孩子的,但是现在看来我只能作罢,独自一个人随着韩公公去偏殿。 远远地就听见那孩子放声大哭,看来,这孩子生下来的时候,还挺好的,明明是一个早产的孩子,竟然可以哭得这样的用力。 我刚走进屋子,就看到王政君脸色阴沉,冯嫄则是一如往常的平静。 刘骜见我来了立刻笑逐颜开,说道:“合德,你陪着朕吧。” 我瞄了瞄里间,奶娘正抱着孩子在哄。 王政君说道:“皇上不想抱那孩子,宓昭仪看看,该怎么办?” 刘骜冷冷的说道:“朕都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朕的孩子,朕为何要抱他?” 王政君很难堪,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冯嫄,说道:“幸亏这里都不是外人,否则皇上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知道会激起多大风波!” 我顾不得他们说话,径自走到里间。 里面凌乱不堪,想来是还没有来得及收拾。 曹华初孤零零的躺在满是血迹的床上,虽说是已经虚脱,但是她那样的健康,一时应该还死不了。 她见我进来,眼中充满了恐惧,挣扎着说道:“赵合德…你…不要碰我的孩子!” 我并不理她,从奶娘的手中接过孩子,轻轻地抱在怀中,这,是我第一次抱一个孩子。 他的眼睛都还没有张开,他的嘴唇是那样的小,小手还不及我的一半儿大。 因为刚生下来,整张脸都皱巴巴的,所以还不是很好看,但是,我觉得,他以后也会是一个很俊逸的皇子的。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我的母性,又回来了。 第29章 王政君也许是见我喜欢这个孩子,看着我一直抱着这个孩子,竟然没有多说什么。 但是当刘骜说道:“既然合德喜欢,那这孩子就让合德带吧。” 王政君一口否定:“不行,这孩子孤要自己带,以防某些人居心不良!” 我淡淡的一笑,终归王政君还是信不过我啊,不过,要是信得过我,那我反而会觉着奇怪了! 曹华初听见王政君这样说,这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我一扭身,淡淡的出去了。曹华初未免也太小看了我些。 整整的一夜,永巷一片沉寂,终于,天刚刚亮的时候,韩公公跑过来,低声说道:“皇上,定陶王殿下醒了。” “什么?”刘骜还没有睡醒,但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中却是掩不住的喜色,说道:“给朕更衣!” 匆匆的到椒房殿的侧殿,果然刘康也醒过来了,傅苑眉的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下来。 不过看样子,刘康在刘骜和我来之前就没有和傅苑眉说过一句话。 因为他见到我和刘骜进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那孩子还好么?”他的声音那样的轻,微弱的让人都几乎感觉不到了。 不过幸好,他竟然活了下来。 “很好,康弟莫要担心。” “那皇姐……” 我低低的说道:“公主殿下她,不幸过世……” 其实,一直以来我对阳阿公主多少都心存惧意的,但是,在她死前和我说过那样的一番话以后,我忽然觉得她竟然活的那样累,那样的卑微。 那个荣华富贵享之不尽,那个被众人所追捧的皇族公主……原来也是一个因为“爱”而煎熬的可怜人罢了。 傅苑眉忍不住插口道:“她那般伤害你!王儿怎么还惦记着她!” 刘康轻轻地说了句:“毕竟是亲人呵……” 刘骜则是神色严肃的突然说了一句:“朕很不明白皇姐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对康弟下手呢?” 刘骜这话问的,我和傅苑眉都忍不住的手一紧。毕竟这个事情若是追究起来,不管是傅苑眉还是我,都会被牵扯出来。 刘康说道:“皇姐是看恍眼了吧,大概是把我看做了那刺客吧。” 刘骜想了想,说道:“康弟说的有些道理,想想小的时候,咱们兄弟姐妹几个人过的那样好,皇姐怎么会对康弟下手呢?倒是朕多想了。” 我和傅苑眉同时舒了一口气。 刘骜和刘康的浓眉都皱在一起,刘骜说道:“只是,皇姐,死的好冤!” 傅苑眉假情假意的说道:“话自然是不能这样说的,阳阿公主虽然死了,但是她不是还救了皇嗣么,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刘骜想了想,淡淡的说了句:“或许吧。” 他又转头问道:“那刺客抓到了吗?” 韩公公低声说道:“抓住了,已经,死了。” 刘骜冷冷的说道:“是吗?” “回皇上,是。” “那就凌迟吧。” “皇兄,他已经死了…” “死了,也要凌迟。弑杀皇族,这样的人,若是不惩罚,怎么还能震天威呢?”他见刘康还要说什么,然后又接了一句,说道:“不必再劝!” 我微微侧头,瞟了傅苑眉一样,她的脸色果然发白。 就算是她不在乎赵临的,但是,赵临毕竟跟了她那么长的时间,为她牺牲了那么多,就算是牲畜也该是有一些感受的。就算无情如傅苑眉,也终究还是有感觉的。 只是,赵临就这样的死了,那成阳侯怎么办? 成阳侯虽然说是一个虚位,但是也是王族,若是就这样的凭空消失了,那我和飞燕也脱不了干系啊。 看来,我们得找人舒活舒活了。 一个月后,将会传出一个消息,成阳侯病逝府中。 只是眼前,我更要防着的是傅苑眉这个女人,不知道她还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对付那个孩子呢。 刘骜在刘康这里坐了一会儿,说道:“朕还有奏折要批阅,合德,这里就交给你了,你把上官医女叫过来,康弟交给别人,朕还真是不放心呢。” 我心中暗叹,妩儿今天帮助稳婆给曹华初接生,我去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在曹华初那里了,我问了侍女,说是已经回去睡觉了。 想来着两天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复杂了,连我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更何况是妩儿呢。 想来现在妩儿也是累坏了吧,刘骜现在竟然又叫妩儿过来,真是不考虑那孩子的承受能力啊。 只是刘骜为尊,他既然开口,我自然不会反驳。 刘骜说完,人就转身出去了。 剩下我和傅苑眉站在那里,很是尴尬。 刘康的眼光在我的脸上停留了微微片刻,然后看着傅苑眉,轻轻地说道:“母后,放过那孩子,好吗?” 傅苑眉转过身,看着窗外,良久都没有说话。 这一刻真是沉寂的让人难熬,我也在等傅苑眉的答案,她会放过那个孩子吗? 终于,我忍不住打破沉寂,说道:“如果王太后殿下能够高台贵手,臣妾保证,那孩子绝对不会阻碍王太后殿下的计划。” 傅苑眉连想都没有想,冷冷的说了句:“还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她缓缓地走过去,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着刘康,然后又转过头来跟我说道:“宓昭仪,孤有话要和王儿单独说。” 我点点头,正要退出去,却听见刘康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宓昭仪可以留下来吗?” 傅苑眉的猛然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底是掩不住的毒辣。 我进退不是,傅苑眉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是,我自己的脸上挂不住了,于是接着往外走去。 “求你。”刘康的声音再一次传过来。我终于停下了脚步,他这样,任谁都不能够拒绝。 我突然明白了,刘康让我留下来或许并不是想要向傅苑眉表现什么,而只是因为害怕,他恐惧傅苑眉,恐惧面对和她单独相处的时刻,所以,他需要有人能够留下来。 一个母亲,能够让自己的孩子恐惧到这一步程度,是何其悲哀! 我若是留下来,大概会看到傅苑眉更多的窘态,会更多的看到他们母子之间的矛盾,傅苑眉大概以后会更加的仇恨我了。 只是我看重的是刘康,根本就与傅苑眉没有关系,所以她恨不恨我,我已经不在乎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反正我和她之间的矛盾已经没有办法调和了。 于是,最终我淡然的坐了下来。 刘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的微弱,我总是有一种错觉,他就像是一朵墨莲,然后最终会在我们的面前如墨云般淡淡的散去。 “母后,可以吗?”刘康又问道,只是他的声音确实比上一次还微弱。 傅苑眉这时候倒是不急不缓的,像是已经胜券在握的那一种自信,她笑着说道:“康儿,母后这么多年来,费尽心机的想要争夺皇位,你知道为什么吗?” 刘康一动不动,其实傅苑眉根本就不需要刘康的答案,有些答案必须要自问自答,说出来才更有分量一些。 “孤其实是为了自己,并不是为了王儿你。”我不禁很是吃惊,不知道傅苑眉说出这样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毕竟,之前的时候,她一直都说是为了刘康才想要夺取皇位的。虽然,我不能确定其中是否掺杂她自己的欲望,但是,现在听她说出这样的话,竟然当众承认自己的“欲望”,倒诧异起来了。 刘康则是一脸的平静,像是听到这样的话并不吃惊。 “你说,母后是不是很美?”傅苑眉一笑倾城,说道:“母后知道这话不该问王儿,其实母后也不必谦虚,母后就是生得美,而且是极美。” 我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毕竟在我的心中,傅苑眉就是那样的美,美得不可方物。虽然,这话从她自己的口中说出,有点奇怪的感觉。 “而且孤的才华,也比王政君那糟老婆子好上十分都不止!凭什么她就可以骑在本宫的头上。” “若不是母后咄咄逼人,或许皇太后也不至于这样对待我们。” 傅苑眉笑着说道:“康儿,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活在母后的羽翼之下,所以,你根本就不会明白心狠根本就是女人的本性……” “那她呢?”刘康突然抢了傅苑眉的话头,皱着眉毛问道。说话间也许是情绪激动,竟然又咳嗽起来了。嘴角有一处丝丝的血迹。 傅苑眉慌忙拿出帕子想要给刘康擦嘴,但是,刘康漠然的打开她的手,说道:“母后,那…她…呢?” 她?她是谁? 我不禁看向了傅苑眉,但是,她竟然也是满脸的疑惑,很显然,她同样也没有想起来,刘康说的她是谁。 “母后当初让丁姬亲手杀了她,母后…难道不记得…了吗?” 我恍然大悟,刘康说的竟是那个他最初爱恋的女孩子。 傅苑眉突然沉默了。看来,傅苑眉对这个孩子,终究还是有一些阴影的。对于刘康来说,那个“女子”也许是极其美好的存在,但是对于傅苑眉来说的话,则是没有一点点特别的地方的,也许那个卖花女在她心中只是一个棋子,也许连棋子都不如。 “她?她还不是一样吗?”傅苑眉冷冷的说道。 刘康嘴角艰难的扯起一丝笑容,说道:“她在死的时候,还在告诉了我,丁姬是迫不得已,让我不要…不要恨丁姬。”他终于扭过脸,盯着傅苑眉,笑着说道:“母后,女人不都是狠心的,对吧?” “那只是她还没有长大,若是她身在永巷,即使是一个孩子也永远都不可能那样大度的。”傅苑眉争辩道。 “可是,”刘康又猛烈地咳嗽起来,但是他还在挣扎着说话,我的双手绷紧,我生怕他要是一口气提不上来,或许就会突然地那样狼狈的死去。 傅苑眉也很是惊慌的说道:“康儿,康儿,不要再说话了,好么?” 过了好久,刘康终于止住了咳嗽,他还是那样的笑容,有些嘲讽,说道:“可是,母后没有给她机会证明,不是吗?” 对呵,傅苑眉说那个女孩子长大之后必然和所有的女人一样的费尽心机尔虞我诈,或许,她说的是对的,可是刘康说的更对,毕竟她在最善良的年纪死去,她留给刘康的记忆,永远是最美好的,她让活着的人只记得她的好,所以,谁能够知道这样善良的人,以后会不会变坏。 而且,大概,也没有人会相信吧。所以,这根本就是已经证明不了的谜题。 但是有一点就是,刘康的心中已经认定了,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坏人,甚至皇太后,而皇太后对他们母子或许有什么坏的招数,那原因肯定也是傅苑眉逼的。 傅苑眉定然没有想到自己机关算尽,到头来,自己唯一的儿子,唯一的精神依靠,对她的评价竟然是这样的。 我突然之间觉得,她和王政君真的是太相像了。都是一个十分失败的母亲…… “所以,母后会放过那个孩子吗?”刘康再一次问道。 傅苑眉避而不答,又问道:“康儿,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想做皇帝吗?一点都不想成为天下间独一无二的九五之尊吗?”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但是我知道刘康的答案,他那样的善良的人,定然是不愿意做皇帝的,何况,他无欲无求,应该对权利没有什么欲望吧。 “想。”刘康轻轻地说道,我的嘴巴长的老大,差点都要惊叫出来。 没想到李康那样看起来温润如玉的男人,竟然心中也怀着这样的野心。傅苑眉冷冷的回头瞪了我一眼,我立刻闭上嘴巴,装作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刘康继续说道:“我想,我想成为一位明君,可是我不想以牺牲亲兄弟的代价,手上沾满鲜血的坐在皇位上,这样我就算是当了皇帝,也没有勇气去面对天下的百姓。” 刘康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已经累得不行了,大口的喘气。 “如果,孤不答应你,你要怎么做?“傅苑眉笑的那样的胸有成竹。 “儿臣用性命交换。“刘康平静的说道。 傅苑眉突然放声笑道:“好吧,既然你不愿意,那孤也不勉强你。那个孩子,孤就放过他吧。”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傅苑眉竟然同意了不再伤害那个孩子了。 傅苑眉站起身,缓缓地往出走,经过我的身边的时候,她凑在我的耳边,轻轻地说道:“虽然最后还是让你得逞了,但是,你在孤的心中,依旧是一文不值。” 傅苑眉看向我的眼神,满是轻蔑,可是面对她这样的眼神我不但不会觉得愤怒,反而觉得很是可笑。 我也轻轻地笑道:“目的达到了就行,本宫根本就不在乎王太后殿下的看法。” 傅苑眉微微一怔,然后出去了,她走到门口的时候,说道:“康儿,你快要将母后对你的爱,消耗尽了。” 然后,她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或许她没有听见的是,刘康的那声叹息,那样的无奈,那样的绝望。 傅苑眉刚刚出去,妩儿就已经过来了,她的双眼圈都是乌黑的,脸色也十分的苍白。想来这样的折腾,对她来说,确实是难以承受的。 我真是不明白王政君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若是接生,宫中明明有稳婆,妩儿又不会接生,为什么偏偏要将妩儿拉去那里,看着那孩子出生,整整的好几个时辰不能休息。 我的妩儿也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即使是一个成年人也未必经得起王政君这样的折腾,更何况是妩儿? 想来她大概是故意整我们的。 妩儿进来,接着刘兴也过来了,口中还高兴地说道:“王兄醒了吗?王兄是不是已经醒了?” 我说道:“殿下,定陶王殿下刚刚醒过来,不宜大声喧哗。” 刘康刚刚经过傅苑眉的一轮洗礼,要是刘兴再过去折腾他一番,刘康的命大概真的就保不住了。 所幸的是,刘兴并没有反驳我的意见。 妩儿跟我说了两句话,便进屋子去了。而刘兴竟然也难得的安静的坐在一边等着妩儿出来。 妩儿去了刘康的屋中,过了好久才出来了,刘兴看见妩儿出来了,眼中满是欣喜,他一蹦一蹦的就过去了,问道:“王兄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没事了?我可以进去看看王兄吗?” 一连串的问题并没有问住妩儿,而妩儿也知道刘兴是小孩子的智商,对他也就不怎么恭敬,只是说道:“定陶王殿下现在的刀伤已经稳定了,但是,他身上的旧疾已经根深蒂固,恐怕会影响到性命。” 妩儿的话刚刚落音,刘兴就惊叫道:“你是说,王兄的性命会有危险?王兄是不是要死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高,远远地就有内侍将目光投过来,妩儿面露难色,说道:“殿下,这话,不好说啊。” 刘兴的问题确实是十分难回答的,想来就是刘康真的生命垂危,身为医者也是不能够妄作评论的,毕竟是皇族,生死又岂是奴才们能够谈论的? 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但是,刘兴是小孩子的心性,十分的单纯幼稚,见妩儿并未回答自己,便以为自己说对了,更是哭丧着一张脸,像是刘康怎么着了似的。 刘兴此时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说道:“不可能的,我才不会相信你的话,我的王兄不会死的!庸医,你就是个大庸医!” 妩儿那里受得了这样的侮辱,她的医术一直都没有受到过任何人的轻视,而且她一向都热爱医术,所以一直都加紧钻研,如今竟然被一个小孩子智力的刘兴给辱骂了,当真是恼火的很了。 “你要是觉得我不好,你自己去给治啊!你要是治好了,我就拜你为师!” 听了妩儿气恼的话语,我不禁有些担心,刘兴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封国的国王,妩儿就算是名誉极高,但是终究只是一个首医女。他们两个是一个主子,一个奴婢,这样的话,终究对妩儿还是不利的。 我笑着说道:“殿下,上官医女嘴快,你莫要往心里去。” 谁知道刘兴竟是像没有听见我说话一样,直直的看着妩儿,良久,才说道:“你敢跟本王这样说话!本王让皇兄惩罚你!” 妩儿更是来气,说道:“你就知道拿皇上来压人!我做错什么了?凭什么要受惩罚?” “你辱骂本王!辱骂国王可是死罪!” “哪个国王和人吵架的时候,拿自己的权势来压别人的?”妩儿标志性的一撇嘴,简直是可爱极了,她低低的说道:“没出息!哼!” 妩儿本来就长得很是可爱,这样一撅嘴,更是让人觉得可爱至极,我还在担心刘兴会因为妩儿的冒犯而对妩儿怎么样,谁知道刘兴竟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妩儿看。 我都不好意思打断他。妩儿很不耐烦的说道:“看什么看,我不就是一个庸医嘛,有什么好看的!” 刘兴像是被偷窥了心事的孩子一样的辩解道:“本王才没有看你,本王是发现你的脸上有一颗饭粒!” 爱美可是女孩子的本性,妩儿一听到刘兴这样说,手不由自主的抚上脸,到处乱摸,面上还是尴尬的表情,她害羞的问我道:“娘娘,有吗?我脸色是不是有饭粒?” 我还没有说话,刘兴就是一阵爆笑:“哈哈,哈哈哈,真是太笨了,我只是随便一说,你就相信了,你这么笨,还说自己不是庸医,哈哈!” 妩儿一跺脚,刚要开口骂人,谁知道刘兴早就撒开腿跑远了。 没有想到刘兴竟然跑的还是挺快的,只是转眼的功夫,就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妩儿这才低低的跟我说了句:“娘娘,我有话要跟你说,是定陶王殿下让我转达给你的。” 刘康让妩儿转达给我的? 我不禁好奇,刘康到底是让妩儿和我说什么,我刚刚明明就和他在一起的,如果要是有什么话的话,直接和我说便好了,为什么要到现在让妩儿转达呢? 还是说,在我离开以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30章 妩儿跟我说,刘康让我转达的事情万分火急,因为,刘康认为傅苑眉对他已经起了杀机。 妩儿将刘康跟她说话时候的那种神情形容的绘声绘色。 刘康很是虚弱的问妩儿:“上官医女和宓昭仪,是有亲缘关系的么?” 妩儿知道傅苑眉对我的那些手段,对傅苑眉没有什么好感,刘康是傅苑眉的儿子,妩儿对他也并没有什么好感。因此没好气的说道:“没有。” 妩儿这样和他说话,刘康也并不恼,只是说道:“母后怕是要对我下手了吧。” 刘康此话一出,连妩儿都惊了一跳,手中的药盒子也掉在地上了。 “殿下,您在说什么?”妩儿的眼中充满了惊恐。 刘康惨淡的一笑,说道:“我猜想,母后如今已经发疯,必定,是要向我下手了吧。” 妩儿怯怯的问道:“我还是不明白,殿下,一个母亲怎么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手呢?您…您是不是想的多了?” 刘康漠然的说道:“别人不会,可是我的母后,她会的。” 妩儿已经吓坏了,她被刘康的想法吓得有些六神无主起来。 我听到妩儿这样说的时候,也被吓坏了。傅苑眉之前明明已经答应了不再动那个孩子了呀,她连刘骜的孩子都可以放过,为什么要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呢? 刘康对妩儿说道:“母后走的时候,对我说了一句‘我已经将她对我的爱消耗尽了’,她说了,那就是尽了吧。” 我这才想起来,傅苑眉为何那样的胸有成竹,笑的那样的淡然的就答应了刘康的要求,原来,她竟然已经抱着这样的想法了。 当然,这只是刘康的一种猜想,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个还是很难说的。 虽然,傅苑眉的狠毒我早已经体会到了,但是,俗话说的好,虎毒都不食子,难道这傅苑眉竟然比虎还要毒上几分不成? 我问妩儿:“他让你像我转达的就是这些吗?” 妩儿摇摇头,说道:“不是的,定陶王还说,希望娘娘能够出手救他一命。” 人都是怕死的,这是人之常情,只是当刘康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我的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不舒服的,就像是一个最完美的人,竟然也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这让他原本的形象虽然不至于顷刻间轰塌但是,也是大打折扣的。尽管这个死,很不值。 “为何?” 妩儿说道:“定陶王说,娘娘一定会救他的。” 如果是孩子,我定然会想尽办法的营救,可是像他们,我就不一定了。 不过,刘康,也是他们中的一个意外。 妩儿仰头看着我说道:“娘娘,他说,以前并不觉得生死有多重要,只是这些日子,突然发现了还有一些美好的事情等着他去做,所以,他非要活下来不可。” “什么事情?”我很是疑惑。 妩儿摇摇头,说道:“我也问了,可是,定陶王并没有和我说。” 妩儿突然正色跟我说:“娘娘,其实有一件事情我,我没有告诉定陶王。” “什么事情?” 妩儿低下头,说道:“其实今日,我和中山王说的事情,都是真的。定陶王这一次受的伤,并无大碍,只是他身上的旧疾由来已久,凭我现在的医术,根本就治不了他。” 我双手握的生疼,那个人竟然真的是要死了吗?还记得那一晚上在梅花园,他那样温柔地跟我说话,可是,他现在竟然就要面临死亡了。 “如果,能够按照我的方子按时用药,他大概还是能够撑上两年左右的。”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惊慌笼罩着,这个人与我相识不久,与我也只是说过几次话而已,但是突然知道这个人在不久的将来的某个时刻,就会死去,我的心中莫名的慌乱。 “只是两年吗?不能够在长久一些或者是别的什么能够医治他的办法吗?”我企图从妩儿的口中得到一点希望:“没有一点希望吗?” 妩儿摇摇头,轻叹一口气,说道:“至少,我现在是没有办法的,而且,两年也是我的极限了。不过若是能够遇到神医,或者等我的医术在精进两三年,也可能是有希望的。只是这种没有定论的希望,我并不敢保证。” 两年,两年而已,这样的短暂,我救他又有什么用呢? 难道给了他一条生路,然后让他去等待一场可以预知的死亡吗? 我觉得,我必须要和刘康去谈一谈。 刘康毕竟是封地的王,而他现在又卧病在床我一个后宫的妃子去见他自然是不合规矩的。 所以,妩儿便帮我想了一个让我神不知鬼不觉便可见到刘康的方法。 妩儿帮助我易了容貌,果然,我很轻易的就随着妩儿进了刘康的房间。 刘康并没有认出我来,只是,他看着每一个人的脸的时候,都是带着笑意的。他现在看起来,好像是比以前开朗了许多,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让他能够积极的面对事情呢。 他现在还不能够下床,我缓缓的走过去,轻轻地说了一句:“殿下?” 刘康的脸色变了,然后笑了出来:“宓昭仪么,怎么弄成了这幅模样?” 他竟然听到我的声音之后,就认出了我。这点还是我没有想到的,本还想着要和他解释一番的,但现在看来都省去了。 妩儿收拾了药箱,出了屋子,轻轻地关上了门。 我笑着说道:“之所以弄成这样是因为,我想来和定陶王单独谈一谈。” 刘康说道:“呵呵,你有没有发觉,你竟然没有自称‘本宫‘呢?” 我这才意识到,在他的面前,我竟然也被他影响了,没有自称本宫了。 我很是尴尬,于是岔开话题,说道:“殿下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定陶太后会对你下手呢?” 其实,我还是不很相信,傅苑眉竟然狠毒到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的地步。 刘康说道:“大概没有人再比我更了解母后了。”他轻轻一笑,说道:“我今日挽留你在这里,其实是因为…” 我别过脸,不看他,却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我知道,我知道原因。” 刘康竟像是害羞了一般,说道:“谢谢你。”接着又是一声叹息,像是要戳进人的心房。他说道:“这么多年,我都想要和母后对抗,可是一直都没有勇气,直到昨天,昨天我竟然敢和母后对峙了呢。” 我没有说话,他又继续说道:“其实,很多年前,母后在她死的时候,就跟我说过,若是,我背叛她,我们之间的母子关系就此了断。” 听了刘康的话,我不禁愣住:所以,昨天就是他们了断的时候么? “而且,我敢确定,母后一定会让我,死在长安,死在皇宫中,这样,对她来说,也是有利用价值的。” “其实,死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是么?”刘康侧过头,看着我,说道:“宓昭仪可以扶我一下吗?” 我站起身,走过去,俯下身子,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我心中一下子慌了。 他的掌心中散发出暖暖的气息,他在我的耳边,轻轻说道:“可是,现在我不想死了。“他说话时候的气息扑在我的耳边,我感觉自己跌心跳加快了。 但是,我偏偏是那一种越是慌乱,越要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让自己看起来很冷静的模样,我回头,注视着他的眼睛,还是一种满不在乎的戏谑笑着说道:“人不可貌相啊,没想到定陶王看起来是一个正人君子,现在竟然敢调戏自己的嫂嫂!” 我们的目光这样的近,我看见他的双眸中映出我的面庞,尽管那一张面庞并不是我原来的模样,但是我却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深情来。 我听见他轻柔的声音在我的耳边更加分明:“既然遇到了让我想要守护的人,为何还要懦弱,再错过一次呢?” 我感觉自己的背后都渗出虚汗了。我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这样,不能这样,我是皇妃,我怎么可以这样的失仪? 这样的情况,几年前在漪澜殿,同样也发生过一次,只是那一次,是张放,不同的是,这一次,竟然会是定陶王——刘康。 我记得那个时候,自己当初从张放的怀中挣脱,然后逃开…… 刘康的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也不说话,也不放开。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挣开他的手。他却笑着说道:“你要是再使力,我的伤口就要挣开了。” 这一句话让我不禁的手软了下来。 我说道:“殿下,你这是做什么,我,我可是皇上的昭仪,殿下的嫂嫂,请殿下想一想,这样做,可对得起皇上!?” 刘康的眼神微微一滞,我趁机挣脱自己的手。 刘康看着我问道:“你并不爱皇兄,对么?” “我……” 这样的问题戳中了我的软肋,这么多年,我爱过张放,也因为刘康感到心动,唯独对刘骜,我竟是半分的情愫也没有的。 从开始到最后,我对他不是利用,就是利用。偶尔感到温暖,但是那种感觉转瞬即逝。 曾经的我还因为他对其他的女人好而感到嫉妒,但是,现在竟然淡漠到了起不来丁点的波澜。 但是,在刘骜的面前,我又怎么能够说出自己不爱刘骜的话来呢? 我承认自己对刘康是一见倾心,但是,命运已经注定了我们肯定不是一个轮回上的人,既然自己不能够爱他,那又何必,给这个希望呢。 毕竟,有的时候,希望带来的只会是更大的绝望以及痛苦罢了。 想了好久,我最终说道:“不,我爱……” “不,你爱的是我。”刘康笃定的语气打断了我的话。一直以来,刘康在我的面前都是温文尔雅的。我不敢相信,他竟然能够当着我的面,说出这样的话语! 我已经十分明确的告诉他,我爱的人不是他,而是刘骜了,而他竟然反驳我还那样严肃的说我爱的人其实是他! 这个人怎么这样的无耻? 尽管他说的是实话,可是,哪里有人自我的感觉如他这般,这样良好?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刘康却是神情严肃的注视着我,说道:“不是吗?” 他就那么一直的看着我,也不说话,过了好久我终于败下阵来,转向别处,不再看他。 我说道:“你想的太多了。” 一直以来,刘康的眼神都是十分温柔的,现在忽然之间竟然这样的严肃,我竟然有些不适应起来了。虽然我一直在心中告诉自己必须要冷静,可我的心跳依旧在加快。 刘康却是笑意满面:“合德,我爱你。” 我的脑子一片的空白,从来没有人这样直白的跟我说过‘爱’这个字。 尽管,我一直都希望有人能够很正式的,很严肃的,很光明正大的并且是毫不掩饰的跟我说出这样的三个字。 但是,一直都没有一个人能够挡着我的面说出这样让我渴望听见的三个字。 之前的燕赤凤没有,张放没有,刘康也没有。 可是,刘康却是所有人当中,唯一一个让我觉得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的人。 我与他相识,仅仅这几天,我与他相谈,仅仅这一次。 如果,这么简单的就爱上一个人,那么,未免太简单了些吧。 刘康说道:“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可是打动我的,却是那些瞬间。你进梅花园的那一刻,你奋不顾身扑向曹宫人的那一刻,你站在我的身旁的那一刻。就是这样的简单。你给了我所有的勇气,活下去,并且抗争……” 我摇摇头,笑着,掩饰着自己心中的不安,说道:“我宁愿相信,定陶王是在帮助定陶王太后对付本宫,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语。” 说完,便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只是,身后的他竟然又猛烈地咳嗽起来。我站在门前,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来开门走出去。心中开始犹豫起来。 他就那样的一直咳,一直咳…我知道,只要我回头,便是给了彼此希望,而最后带来的也势必是更大的绝望。 最终,我还是拉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风吹的人的脸生疼,我的步辇穿过又长又冰冷的永巷。 三年了,整整的三年,我竟然在永巷这个人吃人的地方活了下来,还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昭仪。 或许,我真的就应该是一个传奇。 可是,永巷的墙上那阴暗潮湿的痕迹斑斑却告诉我,哪里有什么奇迹,女人的性命和荣华富贵,不过都是自己辛辛苦苦的讨好男人得来的罢了。 在这里的每一步,我都是举步维艰。以前是如此,而现在更是如此。 我并不知道那一种人生更适合我,我也不知道如果和某一个人一起去浪迹天涯了,我自己会不会过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