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被和亲后,王妃在敌国横行霸道》 第1章 填满空间,穿越和亲 “今日上午11点整,华国发生百年难遇的日全食奇观……” 温瑾禾踩着黑色高跟鞋匆匆忙忙地跑进一家房产中介。 现在正是中午,中介小哥正趴在桌子上吃午饭。 见有人进来,急忙用餐巾纸擦了下嘴,然后站起身问道:“您好,是租房还是买房?” 温瑾禾利落地回答道:“卖房,急卖。” 中介小哥眼睛一亮,连忙请温瑾禾坐下,“卖哪儿的房子?” 温瑾禾接过矿泉水狠狠地干了一口,“清越小区3幢2单元12层。” 中介小哥一听,这不就是后面小区么。 温瑾禾继续说道:“1周内帮我把房子卖出去,买家必须全款支付。” 中介小哥一听,不禁皱眉,“时间太紧,价格恐怕不好谈。” 温瑾禾说道:“350万,你尽量帮我卖,越快越好。” 接着温瑾禾又跑了好几家中介。 靠在沙发上,她对今天发生的事情渐渐缓过神来。 日全食发生的时候,温瑾禾正拿着手机录像,准备发朋友圈。 结果一道强光照在她的脸上,接着温瑾禾便做了一个梦。 梦到自己穿越到一个未知朝代,成为一国公主,正在被逼着和亲。 梦境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她身穿嫁衣被塞进花轿里。 醒过来之后,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梦, 结果温瑾禾发现自己居然拥有了一个储物空间。 这一系列的意外,让她的内心变得十分不安,或许穿越真的会发生。 为了让自己在未知朝代过上好日子,温瑾禾决定填满储物空间。 存款只有20万,不够那就卖房。 梦中,穿越是在1个月之后发生的,她还有1个月的时间。 第二天早上,温瑾禾跑到租车公司租了一辆皮卡车开往批发市场。 “老板,水稻种子、小麦种子、各类蔬菜种子全部给我各来10斤。” “方便面10箱。” “各类调味料分别要10斤。” 未知朝代物种不全,这些带上能派上大用场。 接着来到新华书店,购买了一些百科全书,类似于《天工开物》、《植物大百科》等等。 接下来的两天,中介疯狂地带着客户上门看房。 皇天不负有心人,第5天终于敲定买家,火速到房产局办完后续。 因为是急卖,所以被压价30万,320万汇到温瑾禾的账户里。 不过买家留了一个月的时间给她租房搬家。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温瑾禾就一直在买买买。 卫生巾、感冒药、退烧药、医用酒精、抗生素; 太阳能手电筒、打火机、指南针、望远镜、救生圈; 军工刀、电弧棍,只要能用得上的东西全部收入囊中。 如果不是没有买枪的渠道,她甚至都想弄把枪来自卫。 将所有的钱花得一干二净之后,温瑾禾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静地等待着穿越的时刻到来。 凌晨2点,温瑾禾已经困得上眼皮打下眼皮。 突然她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晕眩感。 霎时,天地倒置,脑子里不停的转圈圈。 “明日迎亲队伍就要来了,你不嫁也得嫁。”尖锐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温瑾禾睁开眼,赫然就是自己在梦中看到的场景。 一个女子手上拿着鞭子正在抽打自己。 那是临月国的二公主温弦月,自己穿越的这副身体是临月国三公主温瑾禾的身体,和自己同名同姓。 寝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衣着华贵的临月国皇后走进来,制止道:“别打了,要是留下伤痕被北狄国的人看到,你父皇会怪罪的。” 温弦月扔掉鞭子,一盆冰冷的井水浇到温瑾禾的身上。 温瑾禾抱住身体,冷得直打哆嗦。 皇后对站在一旁的宫女吩咐道:“别让人死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温瑾禾抬起头看了一眼房门。 刚刚发生的事情和梦中一模一样。 好在明日自己就要上花轿,否则再待下去,恐怕得被这些人折磨死。 好歹也是一国公主,居然被如此对待。 脑子一阵刺痛,无数的记忆出现在自己眼前,这些是原身从出生到现在全部的记忆。 温瑾禾,生母宋嫔生产时难产而死,皇帝不喜,出生后便被扔在冷宫,一直活到16岁。 临月国战败,派遣公主前往北狄国和亲,他们这才想到被扔在冷宫的温瑾禾。 被接出冷宫后,由于长着一张倾国倾城的绝美脸蛋遭到二公主温弦月的嫉妒,经常被对方毒打,欺辱。 这种情况持续了整整半年,皇宫中人眼睁睁的看着,皆视若无睹。 温瑾禾躲在角落里,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一个热包子狼吞虎咽般吃下去。 再等一天,这种日子就要过去了。 窗外的天还未亮。 房门被人从外面使劲推开,发出巨大的声响惊醒了温瑾禾。 几名宫女走进来拖着她扔到浴池里。 一个时辰后,温瑾禾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被人塞进马车里。 车外响起号角声和鼓声。 马车开始缓缓走动。 温瑾禾想伸手揭下红盖头,却被人一把拦住。 “三公主,安分点。”那是皇后派给她的贴身宫女翠儿。 名为照顾,实际上是负责看守她。 出城之后的道路变得十分颠簸,直到天黑迎亲队伍这才停下安营扎寨。 “王妃,晚膳已经备好。”车窗外响起粗犷的男声。 翠儿抓住温瑾禾的手,将人扶着带下马车。 慕容聂的目光之中带着一丝欣赏,这位临月国三公主真的算得上倾国倾城,倒也配得上自家王爷。 坐在石凳上,翠儿从慕容聂的手中接过一只兔腿递给温瑾禾,“王妃,奴婢已经试过,可以吃。” 慕容聂望着翠儿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满,这是怀疑他们下毒。 温瑾禾盯着兔腿上的牙印,十分地嫌弃,“你一个下人吃过的东西也配给我食用,谁给你的胆子。” 翠儿满脸错愕,望着温瑾禾的目光之中满是威胁,“三公主,奴婢是皇后娘娘特意指派给您的婢女,负责照料您的日常起居,过嘴的食物自然是要奴婢先尝过。” 温瑾禾顶着繁重的凤冠抬起下巴,眼里满是厉色。 第2章 处死婢女,俊美王爷 已经离开临月国皇宫,自己没必要再忍。 “你应该称呼我为王妃,这点规矩都不懂,看来皇后教导的太差,需要我亲自调教。” 翠儿心里变得有些慌乱,这三公主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这么不好拿捏。 温瑾禾转过头望着慕容聂吩咐道:“把她拖下去,杖责五十大板,牵在马后面跟着,没必要再贴身侍候我。” 慕容聂心里的那点不满在温瑾禾朝着翠儿发飙的时候就已经烟消云散。 他惊讶的审视着温瑾禾,几句话的功夫就将贴身婢女重罚,这位三公主的脾性还真是难以捉摸。 当天晚上,迎亲队伍里所有人都听到了翠儿的惨叫声,包括那些护送嫁妆的护卫。 他们都是皇后和皇帝安排的。 第二天赶路时,温瑾禾掀开马车窗帘,扫了眼披头盖发被绳索绑在后面行走的翠儿。 这些临月国的人一个都不能留,里面探子不少,对自己有威胁。 骑着马跟在马车边上的慕容聂瞧着满脸杀气的温瑾禾心里直打鼓。 根据他们探查到的消息,他们这位王妃在临月国十分的不受宠,从小在冷宫长大。 因为这次和亲,才被废物利用。 原以为是个没见过世面,胆小怯弱的女子。 现在看来,此人一直在韬光养晦,行事风格比男子还要雷厉风行。 温瑾禾望着慕容聂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北狄国是何身份?” 梦中画面到她被塞进花轿就停止了,自己所嫁何人到现在也不清楚。 慕容聂:“属下叫慕容聂,是北狄国二皇子厉君彻麾下都尉。” 温瑾禾颔首,看来自己要嫁的人就是厉君彻。 从临月国到北狄国,坐马车需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抵达。 温瑾禾从空间里拿出晕车药吃下,才不至于晕车到上吐下泻。 进入北狄国领土后,慕容聂说道:“那个名叫翠儿的婢女快不行了。” 温瑾禾掀开马车窗帘,盯着慕容聂说道:“和亲路途遥远,半死病死一两个人再正常不过,等入了王府,难道还能缺丫鬟不成。” 这意思再透彻不过,翠儿死了便死了,无需多管。 慕容聂低头回话道:“是属下多嘴了。” 第二日午时,翠儿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被骑马的士兵拖行足足2里路后没了气。 慕容聂直接让人将尸体扔到路边,任由野兽吞食。 半月后,迎亲队伍抵达北狄国都城。 穿着一身红色嫁衣的温瑾禾被厉君彻牵着跨过王府正门,拜完堂后被送进婚房。 一个时辰之后,门外响起人群的哄闹声。 紧接着,婚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二哥,听说临月国的女子个个貌美如花,不知道新嫂样貌如何,你快掀开红盖头让我们瞧瞧。”说话的人言语之中带着笑意,有些轻浮。 厉君彻未作回应,拿起秤杆挑起红盖头。 温瑾禾抬首,眼里露出一抹欣赏。 没想到厉君彻长相这般帅气,双眸墨黑,眉如剑锋,鼻梁高挺,唇色淡薄,肩宽窄腰,光是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在场众人盯着唇角勾起,朝厉君彻暗送秋波的温瑾禾内心震惊不已。 当真是倾国之姿,两人站在一起,十分养眼。 厉君彻转过身望着众人说道:“新娘也看过了,都出去。” 厉知霖盯着温瑾禾那张出水芙蓉一般貌美的脸蛋,心里有些骚动,早知道这位和亲公主如此漂亮,当初就应该赐给自己做侧妃才是。 所有人都离开后,婚房内变得十分安静。 两人相互对视,皆不发一语。 良久后,厉君彻开口道:“王府之中一切事务皆可找李管家,只要你安分守己,本王不会为难于你。” 温瑾禾眉眼弯弯,整理自己宽大的衣袖,站起身凑到厉君彻的眼前,勾唇道:“圆房之事也可以找李管家么。” 名正言顺的夫君长相如此好看,吃不到嘴,实在有些可惜。 厉君彻墨黑的眼眸里闪过一抹错愕,伸出食指抬起温瑾禾小巧的下巴,薄唇微扬,“美虽美矣,可惜不是本王的喜好。” 瞧着打开房门离去的厉君彻,温瑾禾轻笑出声。 王府宴席所有客人皆已经散去。 书房内,厉君彻身姿笔挺地坐在椅子上,面前的书桌上摆着一杯苦茶,“一路上王妃可有异样?” 慕容聂回禀:“王妃不太好惹,临月国皇后送她的贴身婢女在回程途中当日晚上便被杖责五十大板,牵在马后面赤脚走了十五天,最后力竭而死。” 厉君彻抿一口苦茶,眼前出现那双含笑的眼眸,“和亲乃是权宜之计,临月国自然不会送一个受宠的公主和亲。只不过这位三公主的性格倒是和本王预想中的有些差别。” 温瑾禾摘下头顶的凤冠,打开房门对守在外面的护卫说道:“找李管家给本王妃安排两个侍女过来。” “是。”护卫朝着温瑾禾拱手后便匆匆离去。 没过多久,一位白发老者带着两名侍女来到婚房门口敲门。 “进来吧。”屋内传出温瑾禾的声音。 李管家推开门走进去,看了一眼温瑾禾便低头说道:“王妃,这是满秋和满冬。” 温瑾禾披着一身红绸,脸上的妆容还未卸下,“多谢李管家,人留下,你退下吧。” 北狄国的女子看着倒是强壮些,“过来帮我卸妆。” 卸妆沐浴后,温瑾禾躺在铺满红色锦被的婚床上。 一个月来风餐露宿,头一着枕头,她便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第二日卯时过半,满秋,满冬端着洗漱用品走进房间。 掀开床帘喊道:“王妃,该起了,今日要入宫给皇上和皇后请安,可别误了时辰。” 温瑾禾睁开眼坐起身,任由两人服侍。 窗外天才刚刚开始亮,肚子有些饿,“叫早膳。” 满冬低声提醒道:“王妃,宫内会准备的。” 温瑾禾看着镜子里模糊的脸,有些瞧不清,“宫里能吃什么,光听教训还差不多,让厨房上些早膳,先垫垫肚子。” 满冬屈膝道:“是。” 梳妆完毕后,温瑾禾盯着镜子里素净的发髻皱眉。 第3章 借机调戏,宫中请安 她从首饰盒里抽出一支并蒂海棠花步摇说道:“把白玉簪换了。” 满秋瞧着那支艳丽的海棠花步摇提醒道:“王妃,皇后娘娘喜欢样貌清秀的女子。” 温瑾禾回眸注视着满秋,纤细的手指拂过自己吹弹可破的脸颊,“本王妃长相艳丽,就算是只戴一根桃木簪也掩不住风华绝代,而且皇后不喜欢有什么关系,只要是王爷喜欢不就行了。” 满秋低眼,连忙将白玉簪摘下换上并蒂海棠花步摇,“王妃说的是,是奴婢考虑不周。” 满冬端着四样点心走进来,“王妃,可以用膳了。” 温瑾禾四样点心分别吃了一块之后,说道:“太甜,告诉厨房,以后送来的点心糖少放一些。” 满冬:“是。” 温瑾禾踏出房门,望着满院的古风建筑。 既来之则安之,好歹身份是个王妃,厉君彻看起来还算是个好相处的,那便好好过日子。 在门口等了一刻钟的厉君彻已经有些不耐,朝着下人说道:“去看看王妃准备好了没?” 话音刚落,一道红色的身影转过拐角走到厉君彻的面前。 “王爷,女为悦己者容,就算要等上一个时辰也是应该的。”温瑾禾穿着一身牡丹薄水烟拖地长裙,眉间的桃花花钿更添丽色。 满秋搀扶着温瑾禾上马车。 慕容聂偷偷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神色莫测,探不出一丝心思。 马车内,温瑾禾和厉君彻各坐一边。 马车窗帘被温瑾禾掀开,瞧着窗外的集市,觉得十分新鲜,和电视剧里倒是没什么不同。 “王爷,多久才能到皇宫?” 厉君彻睁开眼望着温瑾禾说道:“半个时辰左右。” 温瑾禾挑眉,倒是不远,她盯着一脸正色的厉君彻,“王爷,给我讲讲接下来我们会见哪些人吧。” 厉君彻:“来之前对北狄国皇室没打听吗?” 温瑾禾单手撑在车榻上,凑近厉君彻的耳边,“无人教导,自然没做功课。” 温热的呼吸喷在厉君彻的耳后,使他感觉有些不自然,皱眉回答道:“我们会在皇后宫中向父皇和皇后请安,或许沁宝公主也会在。” “本王有一兄一弟,皇兄厉予珩你还未见过,三弟厉知霖昨日闹洞房时你已经看到。” 温瑾禾扶额回想,苦恼地说道:“昨日王爷过于耀眼,妾身眼中没容下旁人,只记得三弟的声音好似有些轻浮。” 厉君彻将视线从温瑾禾的身上移开,盯着窗外说道:“三弟喜欢貌美的女子。” 温瑾禾眼角微微扬起,抿唇一笑,“王爷也觉得妾身貌美?” 厉君彻放在膝上的手指微缩,干脆闭上嘴不说话,这女子说话轻佻的模样是和谁学的? 瞧着厉君彻泛红的耳骨,温瑾禾笑而不语,调戏帅哥的感觉还不错! 马车行至皇宫门口,一路畅通无阻。 一刻钟后,厉君彻站起身对温瑾禾说道:“前面需步行。” 温瑾禾钻出马车,朝着站在一旁的厉君彻伸出手,眉眼弯弯的看着他。 正好上前的满秋见状默默的站在一旁不动。 站在一旁的太监瞧着低下头不敢再看。 厉君彻稍稍犹豫后便朝她伸出手。 女子的手掌纤细瘦小,却并不光滑,有些略微粗糙。 想必是常年居住冷宫干粗活导致。 温瑾禾走下马车后也并未放开厉君彻的手,反而顺势和对方十指交叉,大拇指摩擦着对方的指关节。 厉君彻双肩微顿,瞬间抽出手放置在身后,脚步加快。 步入长乐宫,一眼便能瞧见坐在上首的一男一女。 明黄色的衣着只有皇帝和皇后才能使用。 “儿臣拜见父皇母后。” “儿媳拜见父皇母后。” 北狄国皇帝厉景行开口道:“起身吧。” “谢父皇。” 皇后视线落在温瑾禾的身上,浅笑道:“这临月国的公主倒是好样貌,同我们彻儿站在一起看起来真是郎才女貌。” 温瑾禾微微屈膝,“谢母后夸赞。” 皇帝望着厉君彻说道:“倒也不算委屈了你,这门亲事满意吗?” 厉君彻拱手道:“父皇赐婚,儿臣非常满意。” 离开时,两人赏赐了温瑾禾一些绫罗绸缎,金银首饰。 皇帝对皇后低声说道:“想必彻儿对这桩婚事还是耿耿于怀。” 皇后温柔的安慰道:“三位皇子中,只有二皇子还没有正妃,这也是不得已。” 站在一旁的贴身太监道:“刚刚下马车时,彻王爷亲自伸手搀扶王妃,两人手牵着手,想必感情很好。” “是么,那倒是特别。”厉景行眼底的神色有些复杂。 走在偌大的皇宫之中,温瑾禾斜眼瞧了一眼厉君彻。 自己的身份这北狄国的人谁不清楚,郎才女貌?倒是把厉君彻都贬低了。 虽说准备在这个时代咸鱼摆烂,但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还得好好打听一下。 回到王府后,厉君彻就去了书房。 靠在榻上,温瑾禾望着满秋和满冬问道:“三位皇子中,我们王爷是不是最不受宠?” 满秋和满冬浑身上下僵住,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照实回答即可,我初来北狄,也该知道点明事儿。” 满秋垂首答道:“我们王爷军功显着,在朝中颇有威望。碍于生母云妃早逝,宫中无人。” “大皇子乃是皇后嫡子,身份自然最为尊贵,三皇子是张贵妃所生,颇为受宠。” 温瑾禾问道:“那沁宝公主呢?” 满秋回道:“是皇后所生,也是北狄国唯一一位公主。” 温瑾禾单手撑着下巴,“你们王爷有妾室或者侧妃吗?” 厉君彻看起来年纪不小,不像是没有女人的样子。 满秋连忙回答:“没有,王府之中至今只有王妃您一位女主人。” 温瑾禾问道:“王爷今年贵庚?” 满冬:“二十六岁。” 这个年纪在古代没有妻妾,倒是稀奇。 看身材不像是不行的样子。 午膳过后,温瑾禾把李管家叫来。 李管家:“王妃有何吩咐?” 温瑾禾侧躺在榻上,“给我安排两个身手好,长相俊俏的护卫。” 李管家额头开始冒冷汗,身手好可以理解,这长相俊俏算什么? 他离开院落后停在门口,回首看着,有些踌躇不定。 于是便来到书房敲门。 第4章 俊俏护卫,库房空虚 厉君彻正在批阅军中事务,“何事?” 李管家低着头说道:“回王爷,王妃让奴才给她安排两个身手好,长相俊俏的护卫。” 厉君彻拿着毛笔的手在空中停住,墨汁滴落在白纸上晕染开来,半晌后说道:“给她两个身手好,长相一般的即可。” “是。”李管家离开书房,伸手抹了下额头上的汗,刚刚王爷好像有些不悦。 书房内,慕容聂有些疑问,“王妃的陪嫁里有两百个侍卫,她为何还要找李管家要人?” 厉君彻将那张染了墨汁的白纸掀开放在一旁,“她既然能将贴身婢女杀死,又怎么可能信任那些侍卫,你派人盯着一些,难保其中不会有临月国派来的细作。” 慕容聂问道:“王爷就不怀疑王妃是细作?” 厉君彻抬眼,“是与不是,且看着。” 李管家带着两名护卫来到后院,“王妃,人,奴才给您带来了。” 温瑾禾躺在院中的竹榻上,满秋满冬两人站在一旁侍候。 “怎么看着长相很一般。”一眼望去,只能用平平无奇来形容。 李管家解释道:“他二人虽然样貌不是一等一的好,但身手却是最厉害的。” 温瑾禾沉吟,比起样貌,身手好自然更为重要,“都叫什么名字?” “回王妃,属下赵壁。” “属下何石。” 见人被温瑾禾收下,李管家这才离开。 半路遇到厉君彻被叫停,“拨给王妃的两个护卫都是谁?” 李管家回禀道:“回王爷,是赵壁和何石。” “下去吧。” “是。” 隔日,温瑾禾带着两个婢女两个护卫来到库房检查自己从临月国带来的嫁妆。 掀开几个箱子后,突然发怒道:“和嫁妆单子上对不上,一定是被看守的侍卫监守自盗,给我把人全部抓起来严刑拷打,要是问不出结果,全部杀死。” 站立在库房外的赵壁和何石相互对视一眼,这王妃下手有点狠啊,一点都不逊色于自家王爷。 有温瑾禾的命令。 很快,从临月国来的两百个侍卫就被下了大狱。 一番严刑拷打后,一个个叫着冤枉,什么都没问出来。 李管家瞧着这些人,心中疑惑,看着不像是偷盗了王妃的嫁妆。 举棋不定之下他前去后院询问温瑾禾,“回禀王妃,那些护卫一句话也没吐,口口声声叫着冤枉。” 温瑾禾示意正在扇风的满冬停手,起身道:“迎亲路上,本王妃的嫁妆一直都是他们看守,现在不见了,除了他们还有谁?偷盗主家财物还不知悔改,给我全部处死。” 李管家额间的白发微颤,拱手道:“是。” 他走到牢房门口时停住,这是王妃的陪嫁,应当不用告知王爷。 于是迈开腿走进去,吩咐道:“王妃下令,这些人全部处死,收拾完后,尸体扔到乱葬岗去。” 慕容聂知晓此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他面色紧张的走进书房,“两百人一下子全部处死,这才新婚几天?王妃下手也太快太狠了。” 厉君彻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后院的方向,“她很聪明,想不受人禁锢监视,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慕容聂后怕地说道:“属下现在不怀疑她是临月国派来的细作。这根本就是满腔恨意,杀之而后快。王妃下手这么狠,属下有些担心您要是降不住该怎么办?” 厉君彻回首瞟了慕容聂一眼,“临月国要是知道此事,一定会放弃温瑾禾,除了本王,她没有其他的靠山。” 自始至终,她就没有依靠。 无论是出生后被抛弃在冷宫还是和亲北狄,一直都是弃子。 晚上,温瑾禾从空间内拿出护手霜和身体乳擦拭。 这副身体的皮肤还真是粗糙,就连背上还留有被抽打的鞭痕。 隔日,李管家带着两个下人,捧着一堆账本来到后院,“王妃,这是王府的账本。” 温瑾禾刚刚用过早膳有些吃撑,连喝几碗茶才压下去,“是王爷说让我管家的吗?” 李管家回话,“是王爷一早吩咐的。” 温瑾禾眼神示意满冬将账本放在桌上。 从最上面拿下一本,本打算随意翻看几页,结果脸色越来越难看。 皱着眉将所有的账本一一看完。 候在一旁的李管家瞧着温瑾禾的脸色,心里有些忐忑。 温瑾禾关上最后一页,抬首审视李管家,问道:“王府账上怎么就这点银子,王爷没有俸禄吗?拿下战功父皇没有赏赐吗?” 每月的支出和收入几乎成正比,账上银子不足一万两,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李管家吞吞吐吐地说道:“王爷的俸禄仅够王府日常支出。这些年,边关战事频发,每每有战士牺牲,王爷都会发放抚恤金,皇上的赏赐都用在了此处。军资紧张时,王爷也会从私库出些,所以府中账上并未有太多盈余。” 温瑾禾瞪大眼,“抚恤金,军资?这些不是应该从国库出吗?” 李管家支支吾吾,“有时候会不太够,王爷身为骠骑大将军免不了补贴银子。” 温瑾禾深呼口气,忽然想到一点,“你刚刚说王爷的俸禄仅够王府日常支出,那本王妃以后的开销呢?” 李管家双手奉上单子,答道:“王爷成亲,皇上有些赏赐,这是单子,想必能支撑一段时间。” 温瑾禾打开单子,俏眉彻底锁死,就这么点东西,能熬多久,这北狄国皇帝够抠门。 “堂堂王府,竟然库房空虚。过不了多久,就要用本王妃的嫁妆来养活自己,实在可笑。这些账本你拿下去吧,府中一应事务还是由你来管,每半月朝我汇报一次即可。” 温瑾禾还想着过舒服的富贵咸鱼日子,结果嫁个王爷,没想到是个穷鬼。 厉君彻空有一副好皮囊,结果是个败家玩意儿。 动不动就自掏腰包,王府的私账又不是国库,用得着你补贴么。 “是。”李管家见温瑾禾面色铁青,明显被气得不轻。 这是打算当甩手掌柜? 临月国送来的嫁妆好像没多少。 这几日他也看出来,自家这位王妃不是个省吃俭用的。 吃好的喝好的,甚至有些贪图享受。 第5章 出府逛街,购置产业 厉君彻一说要将王府管事之权交给王妃,李管家就屁颠屁颠地迅速跑过来。 必须得让王妃知道王府的处境,否则用不了几个月,账上的银子就得见光。 温瑾禾想起空间里的那些东西,得创造机会光明正大地拿出来用才行。 “满秋,满冬,你们两个会算账么?”要说趁手的下属现在也只有这两个婢女了。 满秋和满冬答道:“回王妃,奴婢会些。” 温瑾禾想到临月国送的那些嫁妆,觉得恶心,“本王妃的嫁妆里除了王爷送的聘礼,其他的全部抬出府卖掉,以后我的私产交给你二人管理,和李管家一样,每月汇报两次即可。” 满秋满冬低眉道:“是王妃。” 当天晚上厉君彻来到后院用膳时发觉温瑾禾对他的态度有些变化,还时不时地瞪自己,“是今日的饭菜不合口味吗?” 温瑾禾放下筷子,看向厉君彻,语气轻缓的不得了,“没有,只是今日看了王府的账本,觉得王爷恐怕今生只有我一个女子了。” 厉君彻:“这是为何?” 温瑾禾夹走他面前盘子里最后一块鸡肉,“因为王爷养不起,我吃饱了,王爷请慢用。” 厉君彻盯着离开的温瑾禾,再伸手夹菜时发现剩下的全是素菜。 这么挑食,怪不得腰那么细。 满秋很快将嫁妆全部卖掉,“王妃,一共十万两银子。” 温瑾禾叹口气,内心吐糟,一国公主和亲才这么点嫁妆,临月国还真是面子功夫都不肯做,“入账吧,我们收拾一下,今日出府逛逛。” 带上赵壁和何石,一行五人。 温瑾禾戴着帷帽穿梭在街市中,时不时地问一下摊主货品的价格。 满秋瞧着自家王妃问了好几家,却一样东西都不买。 难道是王妃知道王府账上没钱,所以在刻意节省? 放下手中的玉簪,温瑾禾扫视四周。 一个馒头两文钱,一斗米七十文。 一两银子可以买十四斗米,也就是一百六十八斤,够一个成年男子食用半年。 不过王府人多,开销大,所用之物自然和普通百姓家不一样,费用可以说大涨。 满秋凑到温瑾禾耳边低声道:“王妃,要到午时了,是回王府用膳还是在外面用?” 温瑾禾一眼瞧到街边有个面摊,“在外用,就那里吧。” 四人顺着温瑾禾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到一个简陋的面摊。 正犹豫时,他们发现自家王妃已经朝着面摊走过去。 心里忍不住惊讶,想不到王妃居然如此朴素亲民。 面摊老板见五人走过来,瞧着右手握剑的赵壁和何石,忍着内心的拘谨,连忙热情的抽开木凳,招呼道:“五位客官吃些什么?” 温瑾禾答道:“上些日常的便是。” 王府内的膳食味道还算可以,够得上现代普通小饭馆。 不知道这外面的的东西好不好吃。 “好嘞,几位稍等,马上就来。” 老板迅速去忙活。 温瑾禾摘下帷帽,感受着古代的烟火气,心情有些放松。 静若处子,遗世而独立。 明媚娇美的样貌一显露出来,路人的视线便集中过来。 注意到一旁的两个丫鬟,和坐在隔壁桌的两名护卫时,不少人只敢偷望几眼。 这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或夫人。 面摊老板端着面走过来,见到温瑾禾的脸时愣了一下,连忙放下碗去端剩下的。 清亮的面汤上飘着点点葱花和熬猪油剩下的猪油碎渣。 是零零年代路边摊的味道,就是这面条颜色看起来不是那么白。 手工面还算精道。 满秋见到自家王妃将一整碗面都吃完,默默的拿出手帕给温瑾禾擦嘴。 “你们知道城中哪家掮客生意做的最大吗?”温瑾禾回首盯着赵壁和何石问道。 何石思索片刻后答:“掮客大多住在城东的闹市。” 温瑾禾想要购置一些不动产,“那就过去。” 门庭掮客见到戴着帷帽的温瑾禾,眼前一亮,“贵客临门,不知道做何生意?” 虽看不到主人样貌,单看丫鬟和侍卫就能猜出来此女子身份尊贵。 温瑾禾瞧着满脸讨好的掮客就知道这是个做生意的老油条,“我想买两个商铺,些许田地。” 一听到要买铺子,掮客的眼睛都在发光,“贵客可是来对了,我们手上的东西是整个都城最全的。” 掮客连忙拿来都城的平面图,问道:“夫人是要买城西、城东、城北还是城南的铺子?” 温瑾禾盯着城东,彻王府的位置就在城东,距离近方便管理,“城东的。” 掮客接着问了温瑾禾一应需求,便说道:“城东街头这两家符合夫人的要求,小的这就带您去看看?” 温瑾禾推拒道:“不着急,你这儿有哪些田地可以出售?” 掮客指着城北说道:“近日有些地主出售名下的田地,不过都是一些下等田,要是贵人想要购置上等田,城外倒是有不少。” 温瑾禾眉头微皱一下,“要城内的,下等田便下等田,带我去瞧瞧。” “哎。”掮客连忙让人套车。 走到屋外,瞧着何石牵过来的马车,面色震惊,这是彻王府的马车。 那来的这位应该就是彻王爷新娶的王妃,从临月国来的和亲公主。 掮客的态度变得愈发恭敬,低着头不敢再瞧一眼。 行至城北中心街道时,一队骑着马的士兵穿街而过。 驾驶马车的何石朝着车厢低声道:“王妃,刚刚路过的是王爷。” 温瑾禾掀开车帘只看到一个背影,听满秋说厉君彻一早便去城外督促换防,没想到这么早便回来了,“走吧。” 慕容聂跟上厉君彻,“王爷,刚刚那是王府的马车,驾车的是何石,想必是王妃出门了。” 厉君彻拉住缰绳,转过头盯着消失在转角的车尾,“赵壁也在,出不了什么事,回府吧。” 站在田埂上,能看到劳作的农人。 掮客指着面前的大片长草荒地介绍道:“面前这片下等田足足有100亩,前面那些是上等田,主家已经在安排人耕地了。” “无人照料,下等田都变成了荒地,也是有些可惜。” “距离此处10里便有河流,在下等田中算是条件不错的。” 第6章 商铺田地,发现橡胶树 温瑾禾蹲下身抹了一把土,土质贫瘠,倒是非常适合种植玉米和红薯。 这个时代还没有发现这些产物,但是自己的空间里有。 “多少银子一亩?” 掮客一听就知道有戏,立刻回答道:“五两银子一亩。” 温瑾禾说道:“前面这一百亩我都要了,四百五十两银子,你和主人家去谈。” 掮客低首笑着回道:“贵人这个价格很公道,我这就联系主人家去官府办手续。” “唉,这天遭的,以后可怎么活啊!”扛着铁锄的五旬老农,身后跟着几个青壮年,灰头土脸地从马车旁边经过。 瞧见穿着华丽的几人,一下子停住步子。 领头的老农看到掮客时紧皱的眉头一松,身体微微前倾,注意到守在温瑾禾两边的赵壁和何石时,一下子又停住。 温瑾禾听到声音回首一瞧,明眼就能看出都是些农户,他们隐晦地看着自己好似有事。 掮客对这些事比较清楚,低声说道:“这些都是地主家雇佣的农户,出售田地,自然不再需要过多的农人,他们也就被解雇了。” 温瑾禾问道:“都是住在附近吗?” 掮客摇头,“下游村庄的,距离这里有20里地。” 这彻王妃既然购置了田地,想必也是需要雇佣农户的。 都是些苦人,掮客也不想这些人丢了工。 两人交谈着,那些农户也能听到一些。 领头的老农见状大着胆子,弯着腰走过来,对着温瑾禾哀求道:“贵人如若下这片田地,要是缺人用能否考虑一下我们。都是些干事勤快,种田的好手。” 说这话时老农心里直打鼓,大户人家大都用的都是一些签了死契,卖了身的下人。 就算是雇佣,需要的人手也不多。 温瑾禾给了满秋一个眼神,轻点下头。 满秋见状立刻带着老农走到一边。 温瑾禾对掮客说道:“再去看看铺子,要是合适,把主家全部约到官府,今日便把手续办妥” 掮客心悦地点头,“是嘞。” 在车厢里等了片刻,满秋回到车中回禀道:“王妃,已经商谈好,明日奴婢便来定下契约。” “嗯,你看着安排人手,既然买下便不能再荒废。”空间里玉米和红薯的数量不多,得再种些别的。 马车没走回头路,直接绕过农田往城东而去。 经过一片树林时,温瑾禾喊道:“停车。” 驾车的何石立刻将马车停下,问道:“王妃怎么了?” 温瑾禾走下马车,盯着路边的参天大树眼里有些惊讶。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橡胶树,面积还不小。 “这片林子有主吗?” 掮客连忙道:“这里靠近河道,都是官家的土地,要是夫人想买的话,可以去官府问问。” 温瑾禾将此事记在心上。 来到城东街头,掮客带着温瑾禾先是看了一栋两层楼高的商铺,“这里之前是开酒楼的,可惜生意不好,便关门谢客了。” 接着又看了第二间商铺,和第一间就隔了两三百米远,这间就小多了,长方形的通铺。 “等夫人家的粮食收获后,要是还有剩余可以放在此处售卖,开一家粮油铺子或者是布铺,每月也是能盈利不少的。” 听着掮客嘴上日进斗金的话术,温瑾禾视线驻足在他身上,“要是每月真的能盈利,卖家也不会出售。” 掮客卡壳,盯着温瑾禾似笑非笑的目光,连连尬笑。 温瑾禾最后还是将两间商铺买下来,满秋跟着掮客去官府办手续。 回到王府之时,已是申时过半。 躺在榻上没休息多久,满秋拿着房契和地契回来了,“王妃,这是两间商铺,一百亩田地,还有河边那处林子的地契。” “那处林子足足有三百亩,官府的价格是二两银子一亩。” 温瑾禾将地契全部放进盒子里,叮嘱道:“林子里的树一棵都不准砍,要的就是那些橡胶树。” 满秋虽不解,却还是应道:“是。” 到了用晚膳的时间。 “王爷这几天倒是经常和我一起用膳,是觉得妾身秀色可餐?”一身雪青云纹长袍倒是将厉君彻身上的硬朗之气遮掩掉一些,多了几分君子如玉。 侍候在一旁的满秋和满冬身形微顿,悄无声息地往后站了站。 厉君彻一口饭含在嘴里没咽下去,“王妃多虑,只是近日王府开支颇大,和你一起用膳,能省一桌席面。” 温瑾禾上扬的嘴角顿时停住,抽搐两下后,夹走厉君彻面前伸筷的鱼肉,“扫兴,没情调,穷死你算了。” 面对温瑾禾的抱怨,厉君彻不言不语。 他今日去账房支银子时,被李管家告知。 自从温瑾禾进府后,后院的开销翻了好几倍。 看完账本后,发现自家王妃过得日子比他这个王爷要快活得多。 一日三餐顿顿不重样,水果点心随时备着,每天消耗不少。 光是吃喝上已经盖过了厉君彻。 这还没到换季添置新衣的时候。 据李管家说,府中女眷,换季时便要定做新的衣裙,就连首饰都需要增添,数量比起男子要多得多。 一番罗列下来,厉君彻发现温瑾禾说的那句‘他只养的起一个女人’的话竟然是大实话。 现在养一个就已经到拮据的地步。 要是再多一个,恐怕彻王府真的要沦落到发卖下人的境遇。 晚上,赵壁和何石见满秋和满冬从房里出来,还将门带上,“这么早王妃便睡了吗?” 满秋摇头道:“没,王妃在榻上看书写字,嫌我们吵,让我们出来。” 温瑾禾捧着一本《农作物种植手册》,查找到需要的内容后,拿起毛笔开始往纸上誊写。 经过五千多年的改良,现代的种植技术比起古代要先进不少,不仅能增产,还能有效避免幼苗死亡和虫害。 更何况像玉米,红薯这种,这个时代的人没种植过的农作物蔬菜,要是没有人指导的话,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 温瑾禾空间里的种子数量有限,没打算用它们来做实验。 一个时辰过去,满冬望着房间里还亮着的灯油,隐约能瞧见王妃坐立的身影。 第7章 现代良种,王妃奢侈 戌时过半,厉君彻路过后院,见灯还亮着,满秋四人站在门外。 平常这个时辰,温瑾禾已经睡了。 见厉君彻朝着这边走过来,四人连忙行礼道:“王爷。” “王妃还没睡吗?” 听到外面的动静,温瑾禾连忙将书本收进空间。 接着房门便被人敲响。 温瑾禾看着窗纸上那道身影,开口道:“进来吧。” 推开门走进房间,厉君彻看到温瑾禾披着一头乌黑的长发盘腿坐在榻上。 炕桌上摆满了凌乱的白纸,有些还散落在炕桌的另一边。 满秋见状连忙走过去收拾,空出位置让厉君彻坐下。 整理好放在一边后便要离开,被温瑾禾一把叫住,“有些饿了,拿些点心过来。” 满秋屈膝回道:“是。” 厉君彻目光扫到温瑾禾笔下的文字,随意拿起一张写满了字的纸来看。 还没看完就被温瑾禾抽回去,“商业机密,王爷不问自取是不是不太好?” 厉君彻眼神一凝,“我看都是些关于种植的注意事项,没想到你还了解这些。” 她不是自小一直被关在冷宫,难道是在冷宫里种菜学到的心得? 温瑾禾将最后一个字写完收笔,对外喊满冬进来收拾,“事关农耕,自然都是机密。我今日买了些田地,准备种些东西。” 厉君彻没打算问温瑾禾今日出门干了些什么,如果有异样的行为,赵壁和何石两人自会前来禀报。 没说,就表示没什么大事。 他担心温瑾禾收成不好闹腾,便提前叮嘱道:“农户种植粮食辛苦,往往还要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旱涝洪灾,收成不好也是时有发生的事情。” 温瑾禾瞧着厉君彻,黄色的烛光下,倒显得有些乖张,“王爷放心,用的都是我的私产,自然会好好料理,不会让它颗粒无收的。” 厉君彻正打算说,要是缺银子可以去账房支取,满秋就端着夜宵走进来。 看着摆了一桌的点心,虽说每样都特别少,加起来分量也挺足的。 温瑾禾从榻上下来,对着厉君彻说道:“王爷,一起用些吧。” 坐到桌前,温瑾禾也没管厉君彻,自顾自的开始吃起来。 四五块点心下肚也就饱了,喝完一杯牛奶便去洗漱。 厉君彻瞧着杯子里白色的液体,望着满秋问道:“这是何物?” 满秋回话:“回王爷,这是王妃今日上街购置的一头母牛所产的奶。” 厉君彻疑惑,“为何没有腥味?” 皇宫贵族无人会喝牛奶或者羊奶,一股子的腥味有些难以下口。 满秋答道:“王妃让厨娘往里面加了红茶后煮沸,过滤后再加入蜂蜜,腥味就变得非常淡。” 满秋牵着牛回来时厨房的大厨在知道是温瑾禾想喝牛奶时还惊了好一会儿,没想到按照王妃的做法加工后,味道会变得如此醇香。 厉君彻将一杯牛奶喝完后便要离开。 刚走出门,就见到几个下人抬着一桶牛奶走进来,上面还冒着热气。 “这是?” 满冬回话:“王妃说要泡牛奶浴。” 厉君彻的双脚像是黏在石砖上,不可置信地回过头瞧着窗上的剪影。 见到自家王爷急色匆匆离开的背影,满秋和满冬相互对视一眼,示意下人赶紧将牛奶抬进去。 窗外十分寂静,微弱的烛光将雕栏勾瓦笼罩上一层薄薄的雾纱。 还能听到树上鸟虫沙哑的鸣叫声。 满秋低声道:“王妃,夜色天晚,小心着凉。” 温瑾禾关上窗户,将自己誊抄的那一叠种植注意事项交给满秋,“按照上面的要求进行种植,种子去库房取,就在剩下的那几箱嫁妆里。” 满秋低头伸手接过,“是。” 王妃库房剩下的嫁妆箱子里装的不是王爷给的聘礼么,什么时候变成种子了。 隔日清晨,满秋带着何石来到库房,打开箱子发现里面装的真的是各种各样的种子,包装上面还都写了字。 王妃什么时候掉包的? 用过早膳后,满秋就叫人抬着几箱种子出了门。 昨天在外面跑了一天,温瑾禾觉得浑身上下都懒懒地,索性叫赵壁搬一张躺椅放在树下。 方桌上摆放着点心和茶饮。 她手上捧着从外面买回来的话本兴致高涨地翻阅着,“王爷早朝之后又出门了?” 何石回道:“前几天是因为王爷和王妃大婚,皇上放了王爷几天假,三日婚假一过,除了日常早朝之外,城外驻军日常事务皆有王爷负责,忙碌乃是常事。” 温瑾禾坐起身,满冬立刻将柔软的靠枕垫在她的腰间,“打工人打工魂,卖身卖命没收成。” 想到自己买下的那两个商铺,这地里的蔬菜,粮食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有收获,空着也是浪费。 “赵壁,城中铁匠铺子大概有多少家?”这古代的交通工具实在是不方便,速度太慢。 空间里虽然有摩托车,也不能直接拿出来用。 还是把自行车给制造出来。 赵壁想了许久后答道:“大概有三四十家吧,都是些小本生意,做些锄头,铁锅,菜刀,偶尔也会接一些定制刀剑。” 温瑾禾对着满冬吩咐,“你和赵壁出府一趟,盘下一家铁匠铺子,里面的人签死契,要是不愿意,就给点遣散费,然后再去人牙子处买些懂行的人放进去。” 赵壁心下有些不安,王妃如此光明正大地要盘铁匠铺子制造武器,到底想干嘛? 此事需要禀告给王爷。 李管家拿着一封请帖走进后院,躬身道:“王妃,珩王妃送来请帖,邀您后日去珩王府参加小郡主的满月宴。” 温瑾禾打开请帖看完后放在一边,“可以不去么?人太多,烦。” 李管家有些为难,“王妃,以前王府内没有女眷,城中达官显贵举办宴席时无人相邀,现在已是不同。而且小郡主是珩王爷的嫡长女,唤您一声婶婶,不去是否不太恰当?” 自家王爷从来不去这些交际宴会,要是王妃也不去,外人眼中又该嘴碎了。 温瑾禾视线移向一旁,“好吧,那便只能去了。” 李管家这才放心离开。 第8章 自行车图纸,安插人手 午后,温瑾禾眯了一会儿,便起身坐在榻上开始誊抄自行车的结构图纸。 满冬拿着铁匠铺子的地契,工人的卖身契和赵壁一起回来,“王妃,事情已经办妥。” 珩王府内。 “王妃,彻王府回话说,彻王妃后日会前来参加郡主的满月宴。” 厉予珩的王妃是北狄国户部尚书之女,出身名门,性情温婉。 “就是走个形式而已,她还真的要来。敌国不受宠的公主,登我珩王府的门本妃都觉得丧气。”拿着瓷杯的手缓缓放在桌上,再也没拾起来过。 前来禀告的下人低着头害怕地不再言语。 “发这么大火气干嘛。”一道男声由远及近从门外传来。 珩王妃有些慌乱地站起身,轻声道:“王爷。” 厉予珩冷着一张脸,俯视珩王妃,“临月国的冷宫公主嫁到我们北狄,成为二弟的王妃,身份已是不同。后日满月宴上本王不便出席,你摸摸那温瑾禾的性子,看日后能否为我所用。” 珩王妃抬眸,小心翼翼地说道:“蜜儿的满月宴王爷不能出席么?不少王公家的男客也会陪同女眷前来赴宴。” 厉予珩挥动衣袖将手背在身后,“后日本王有公事要和刑部尚书商议。” 珩王妃轻勾嘴角点头道:“妾身明白,会妥善招待来客的。” 厉予珩离开房间后,珩王妃坐在矮凳上一言不发,过了好一会儿。 她拿起桌上的瓷杯扔在地上,眼中带着一丝不满和怒气,“贱人。” 这几天,彻王府内书房和后院的灯烛不到戌时过半都不会熄灭。 两位主子一个比一个睡得晚。 要说王爷每日公务颇多也就罢了,偏偏王妃从进府开始就没消停过。 李管家对温瑾禾的私产并不过问,可是瞧着满秋满冬,赵壁何石他们四人每日进出府门频繁,不免又有些担忧。 这王妃的嫁妆全卖了,这卖出的银子可别白白糟蹋! 为了王府,年过半百的李管家可谓是操碎了心。 明亮的书房内,赵壁直立在厉君彻的面前,“王妃今日盘下了一个铁匠铺子,王妃手底下的人好似不够用,听满秋说,明日要去人牙子处买些人手。” 厉君彻抬眸,买商铺做生意,买田地耕种,这些都说得过去。 一个靠近河道的无用林子,纯粹是在浪费银子。 现在又来一个铁匠铺,这五花八门的,是要干嘛? “明日本王会安排几个退伍还乡的士兵混在里面,你和满秋挑人的时候注意着些。” 赵壁拱手道:“是,属下明白。” 瞧着纸上画功精良的图纸,再扫几眼建立橡胶作坊的各项事宜,和制作轮胎的工艺。 温瑾禾放下纸狠狠地伸了个懒腰,眯眼朦胧,“总算是完事了。” 第二日,满秋和赵壁出门时,温瑾禾将人喊到房内叮嘱道:“先买五十个,男女各半,要是有识字的更好,让李管家把杂院的空余房间打扫出来给他们住下,需培训些时日才能放出去。” “是。”满秋屈膝,她被李管家指派到王妃身边后,没伺候几日王妃,倒是整天往外跑,比之前忙碌得多。 来到人牙子处,牙婆子已经识得满秋,“姑娘昨日刚来过,今日怎地又上门。” 不会是昨天那几个打铁的奴仆犯了错,今日上门来找麻烦,还特意带了个护卫。 满秋一本正经地说道:“主家安排再买些奴仆,把人都叫出来让我们挑挑。” 牙婆子一听不是来找麻烦,这是有生意,顿时咧开嘴笑道:“好嘞,姑娘稍作片刻,我马上把人全叫出来。” 院子里站了好几排奴仆,大概有两三百人。 满秋对牙婆子说道:“识字的站在前两排。” 审视一圈,满秋和赵壁很快就将五十人点了出来,交了银子,拿了卖身契便带着人回了王府。 下午温瑾禾将自行车图纸交给赵壁,“把这些交给铁匠铺里的铁匠,让他们好好琢磨,上面的东西尽快造出来,注意保密,不能外传。” “是。”赵壁盯着纸上奇怪的事物,这看起来像是马车的轮子,其他的又是什么。 来到杂院时,五十人皆已换上王府下人的服饰,毕恭毕敬地排成五排站在院子里等候着。 见到温瑾禾连忙跪下喊道:“给王妃请安。” 满秋指着站在前排的五个男子,“王妃,这五人识字。” 温瑾禾瞧着五个人,不是断胳膊就是短腿,还有脸上长红斑胎记的,只有一个看起来身体健全,“怎么都看起来不太健壮。” 满秋犯难道:“如果不是身体有残,他们也不会被卖掉,最边上那个其实右耳失聪,只有一只耳朵能听到。要是王妃觉得不合适,奴婢这就退回去。” “不用了,干得也都不是苦力活,身体有残没关系。”古代读书人难得,要是识字就算是在商铺里当个伙计都有人抢,可惜这些人身体有残被人嫌弃。 站在前排的五人和站在后排的七个退伍士兵松了口气。 一方担心被退回去后无人再购买他们,一方则是担忧没混进王妃手底下,被厉君彻责怪。 退伍士兵要么是到了年纪,要么是身体有残不能再上战场。 一般人家去买人,一般不会选择这种。 这还是厉君彻提前和赵壁打了招呼,这才能将人塞进来。 赵壁带着图纸来到铁匠铺。 铁匠盯着图纸有些头疼,“这画上的东西实在过于精巧,还要做得一模一样,实在有些费劲。” 赵壁皱眉,“你就说做不做的出来?” 铁匠沉吟,“能,就是费些功夫。” “你尽快安排,东西保管好,别让外人看了去。”铁匠铺子里的伙计都是签了死契的,不担心他们会泄露。 温瑾禾来到库房,瞧着那些聘礼箱子里的东西,就没有适合送满月女孩的,“王爷的私库里有没有适合的东西?” 满秋不免有些替自家王爷尴尬,“王爷的私库一直都是李管家在管,能卖的基本都换了银子,剩下不能当的也都是御赐之物。王府中没有女眷,更别说小孩子的物件,宫中自然不会赏赐这些。” 温瑾禾叹口气,自己就不应该对厉君彻抱有希望,“你拿些银子去外面买一块精致些的长命锁。” 第9章 不能吃亏,冷嘲热讽 桌上的菜色并没有因为王府账目拮据而缩减,于是每次用膳时,只要厉君彻在家,就自会有人去叫他一起。 “明日你要去大哥府上?”温瑾禾要赴宴之事厉君彻昨日便已知晓,只是一时没空出时间过问。 温瑾禾蹙眉,今日的鱼肉刺挺多的,“是,王嫂送了请帖过来,不好不去。” “王爷,你看我给大哥的嫡长女挑的礼物如何?”她示意满秋将长命锁摆到厉君彻的面前。 “长命锁寓意很好,你挑的不错。”看着那块足足有手掌心大小的黄金镶嵌红玛瑙长命锁,厉君彻点点头。 温瑾禾挑眉,盯着厉君彻似笑非笑,“不仅寓意好,价格也贵,足足花了300两银子。” 厉君彻夹菜的筷子一顿,感觉后背有些发麻,看向温瑾禾说道:“本王的私库里还有些父皇前些年赏赐的首饰,你有空去挑挑。” 御赐之物反正不能卖,迟早都是温瑾禾的。 “谢王爷。”温瑾禾这才满意,给男方家送礼还要用媳妇的私产,要是不讨回来,以后次数会越来越多。 用完膳后,厉君彻破天荒的没走,坐在榻上将下人都赶了出去。 “本王和大哥三弟之间的关系算不上好,你明日过去恐怕会遭到为难,要是遇到麻烦事可以让下人去城外寻我。”其实还有温瑾禾身份的原因,免不了被人奚落。 温瑾禾还以为是什么事,“派人去城外找你,等你回来宴席都散了。你放心,我也没那么好欺负。” 厉君彻身为骠骑大将军,手握重兵。 加上这些年屡立战功,虽不得皇帝喜爱,但朝中也有势力支持他。 北狄国三位皇子每一位都有登上帝位的可能,三人之间存在激烈的竞争,关系根本算不上好,一层窗户纸遮掩着,一捅就破。 厉君彻见温瑾禾一脸的无所谓,“满月宴上女眷颇多,难免说些不好听的,也无需忍受,你毕竟是本王的王妃,皇家的儿媳,身份尊贵。” 温瑾禾视线驻足在厉君彻的脖子上,觉得有些性感。 一时没忍住伸出手勾住他的衣领,拇指划过脖颈间的突起,“要是闯了祸,王爷会护着我么?” 厉君彻一把握住温瑾禾的右手推开,站起身整理衣领,“只要不是大事,本王自当护着你。” 指尖还遗留着柔软的触感,温瑾禾挑眉一笑,注视着厉君彻消失在拐角的身影。 隔日,温瑾禾带着满秋和满冬往珩王府而去。 珩王府位于城西,是位于皇宫最近的位置。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厉予珩受宠。 马车停在珩王府门口。 见到彻王府的马车,不少女眷停下脚步驻足。 “来的应该是彻王妃,那位临月国公主。” “听闻彻王妃貌美,不知道传闻是否是真。” 温瑾禾觉得有点难受,早上吃得有点多,感觉有点晕车想吐。 她下车的那一刻,周围的说话声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见。 女人之间的攀比除了夫君之外就是样貌和才德。 温瑾禾就光是站在那里,就让周围的女子黯然失色。 就算再不情愿,表面上的行礼还是需要,“给彻王妃请安。” “起来吧。”明明都是陌生人却不得不笑着应酬,这就是温瑾禾不愿意来的原因。 珩王府的侍女立刻带着温瑾禾往后院走去。 这场满月宴,所有的男客都被安排在前院,女客都在后院,毗邻花园,景色很好。 待走近时,满秋低声道:“王妃,穿红色百合裙的是珩王妃,穿黄色凤尾裙的是霖王妃。” 今日,北狄国三品以上朝臣的女眷全都在,莺莺燕燕,一眼望过去全是女人。 花园里的女眷瞧见陌生女子先是疑惑这是哪家的? 接着看到温瑾禾落座的位置,顿时猜到她的身份。 坐在上位上的珩王妃瞧见温瑾禾的第一眼就不喜欢。 风头一下子盖过自己,真是碍眼。 尽管如此,珩王妃大大方方地朝着众人介绍,“这位想必大家都不认识,彻王妃,翻越千山万岭来我们北狄和亲,实在是辛苦了些。” 温瑾禾清楚地看到坐在自己对面下首的一位女眷眼里的轻视和讥讽。 “我们家王爷文韬武略,相貌乃是一等一的出众,和本王妃天生一对,幸苦些也是值得的。” 满秋机灵地蹲下身倒茶。 温瑾禾端着白瓷杯饮茶的样子显得十分怡然自得,半点看不出不悦的模样。 在场还未嫁人的闺阁女子听到后心情不由得有些低落,看向温瑾禾的眼神里免不了嫉妒。 谁说不是呢,北狄国有多少女子想着能嫁给厉君彻。 偏偏被临月国的公主抢了先,坐的还是正妃之位。 温瑾禾感受到一股十分强烈的视线,望过去,发现是霖王妃。 “彻王爷在战场上横扫千军,攻得还是临月国的城池,想必二嫂心里不好受。” 众人竖着耳朵听着,她们的身份不好招惹这位新王妃,上面两个可不怕。 霖王妃对温瑾禾非常不满,早就打算给她一个教训。 谁让那日拜堂时厉知霖看到温瑾禾的样貌后回府在她面前说了几句。 温瑾禾勾起嘴角,淡定地说道:“听闻弟妹还在闺阁之中时,便对我家王爷一往情深,要是当年成了,哪还有本公主的事情。可惜长相一般,没入我家王爷的眼。” “你怎么说话呢,怎能坏我清闺。”霖王妃一听到这话便坐不住。 温瑾禾抱歉地捂住嘴,“我刚来北狄,只听得城中百姓口中议论,还以为是真的,要是说错了话,还请弟妹多见谅。” 霖王妃脸色铁青的看着温瑾禾,手中的帕子捏成一团,“传闻之事当不得真,二嫂还是少听些流言。” 温瑾禾眉间微微皱起,似苦恼道:“早知我就问问我家王爷,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也不会在今日闹出笑话。” 温瑾禾一句话让霖王妃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角落里有不少人在悄声议论。 第10章 毁掉亲事,树立威望 当年霖王妃爱慕二王爷的事情谁不知道,可惜最后传得满大街都是,还是被厉君彻给拒绝。 过了半年她这才和三王爷厉知霖定下婚事。 入府没多久,霖王爷便娶了侧妃。 霖王妃空有正妃之名,却因长相一般,不得夫君宠爱。 要不是她父亲是中书令,当年可就要低嫁了。 温瑾禾三言两语就将霖王妃当年的旧事全翻出来,下了她的脸面。 在场众人发觉温瑾禾不是个好惹的,不少人暗暗歇了心思。 开始自顾自的聚在一起交谈。 瞧着无人上前和温瑾禾打招呼,本以为这位王妃会着急。 却不想人家就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旁边两个婢女一个端茶倒水细心服侍,一个跪在一旁给温瑾禾按摩双腿,好不惬意。 她压根就没有想与其他女眷结交的想法。 珩王妃见霖王妃吃瘪,也没打算再试探下去。 几句话就知道这位和亲公主的脾气,那是个一点亏都不愿意吃的主儿。 自己又何苦凑上去讨嫌。 没吃几口温瑾禾就吃不下,刚刚晕车的劲还没过去,胃里难受。 烦躁的看了一眼珩王妃,什么时候才能走人。 正无聊时,一个妇人带着一女子走到温瑾禾的面前,屈膝道:“妇人杨氏问彻王妃安。” 温瑾禾抬首,不认识,这是哪家的? 满秋低声提醒,“王妃,这是刑部侍郎宋大人的妻子。” 温瑾禾顿悟,原来是厉君彻生母云妃的母家。 刑部侍郎宋致远是云妃一母同胞哥哥的儿子,也就是厉君彻的堂兄,杨氏是宋致远的妻子。 “堂嫂不必多礼,这位想必是堂侄女?”要说厉君彻和宋致远应当是同辈,人家女儿都这么大了,他才刚娶妻,这也未免落后太多。 杨氏恭恭敬敬地说道:“这是小女凌薇。” “臣女拜见彻王妃。”宋凌薇今年十二岁,只比温瑾禾小四岁,已经被杨氏开始带出来见人。 温瑾禾十分自然地脱下手腕上的玉镯戴到宋凌薇的手上,“第一次见面,该赏你一件见面礼。” 据温瑾禾这些天的了解,宋家站厉君彻这头,宋致远更是厉君彻在刑部的亲信。 “谢彻王妃。”宋凌薇在杨氏的示意下,收下玉镯后便退回杨氏身后,动作很是规矩。 接下来杨氏便待在温瑾禾的身旁,低声介绍前来赴宴的各府女眷,让温瑾禾见个脸熟。 温瑾禾听着时不时迎合两声,不知道杨氏的举动是否是厉君彻的安排。 没过多久,珩王妃将这次满月宴的主角厉蜜儿给抱出来。 温瑾禾远远地瞧了一眼便不再看。 北狄国皇室子嗣单薄,皇帝厉景行还算好的,有三位皇子一位公主。 没成想下一代更差。 大皇子厉予珩,年二十九岁,至今只有一子一女,皆为嫡出; 三皇子厉知霖,年二十四岁,只有一子,还是庶出; 二皇子厉君彻就更不用说了,二十六岁刚刚才成亲,无子无女。 这一个个年纪也不算小,人丁却如此稀薄,这也是北狄国皇帝一直担忧的事情。 骤然,人群中传来珩王妃的斥责声,“郡主皮肤细嫩,怎能让你轻易触碰。” 一道温温柔柔的声音紧随其后,“王妃恕罪,是臣女失礼。” 温瑾禾一眼望去,人群很快便散开。 能看到地上跪着一名妇人和一名女子。 珩王妃抱着婴儿正怒目圆睁。 将襁褓交给身后的乳母后,责问道:“本王妃听闻汪小姐才貌双全,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汪夫人低头认道:“是臣妇教导得不够,惊扰到了郡主,还请王妃赎罪。” 杨氏见温瑾禾有兴趣,便说道:“那是刑部尚书家的主母,旁边跪着的汪小姐。” 说到此处,杨氏凑到温瑾禾耳边低声道:“听闻珩王爷有意娶汪小姐为侧妃,借机拉拢刑部尚书为他所用,想必是珩王妃知晓后特意刁难。” “怪不得,不过既然珩王爷有意拉拢刑部尚书,珩王妃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责问汪府女眷,这对夫妻可真有意思。”女人的嫉妒心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小看,否则就会栽大跟头。 刑部尚书是宋致远的顶头上司,要是珩王府和汪家结亲,宋致远的日子可就不会好过了。 温瑾禾既然已经嫁给厉君彻,那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毁了这桩亲事也算是好事。 想到此处,温瑾禾便站起身朝着人堆走过去,牵起汪小姐的手便说道:“芊芊玉指,柔若无骨,想必也不是有意伤到蜜儿的。今日又是个好日子,王嫂不宜动气。 “大庭广众之下,汪小姐跪在此处,对闺名有损,以后可怎么挑夫家!王嫂还是该多多包涵,快让两人起来才是。” 珩王妃脸色一变,“这里是珩王府,还轮不着弟妹说话做主。” 温瑾禾眼尾朝上勾起,意有所指道:“本王妃只是觉得女子嫁人不易,如若因为此事,汪小姐没找到一个好夫家,折损了珩王府的贵气就不好了,要是王嫂觉得我多言,我不说便是。” 知道内情的女眷不免偷偷望珩王妃的脸色,这还没嫁过来就被主母刁难,这要是汪小姐真的进了珩王府,还不是被随意蹉跎。 看今日这意思,珩王妃根本不想汪小姐嫁入王府,现在正借机毁汪小姐的名声。 跪在地上的汪夫人此刻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难看,更不用说作为当事人的汪小姐。 见事情被温瑾禾两句话说大,珩王妃心里不免有些担忧厉予珩回来后会责怪自己,忍着不高兴说道:“想来汪小姐也不是故意的,不用请罪,起来吧。” 珩王妃本来打算在汪小姐没嫁入王府之前先来个下马威,省的她进府后不知道天高地厚,和自己争宠。 她可没想过毁掉这门亲事,厉君彻需要刑部的助力,单是厉予珩的怒气她都承受不了。 汪夫人起身后便拉着自家女儿躲到一边,不再和他人交谈。 回到坐席上的温瑾禾满意地吃了块梅花饼。 杨氏瞧着温瑾禾浅笑不语,这汪夫人回去后可不定会闹腾。 珩王府和汪家的这门亲事恐怕得出变故。 继续坐了一会儿,见霖王妃带着人离开,温瑾禾便起身告辞。 众人瞧着温瑾禾潇洒得意离开的背影,想到霖王妃被气的整场满月宴都没怎么说话的模样。 再看看坐在首位上强颜欢笑的珩王妃。 不禁感叹,这位彻王妃不仅样貌艳压群芳,而且巧言善辩,性情收放自如,不好惹。 第11章 亲事黄了,厉予珩发怒 当日晚上刑部尚书回府后就遭到夫人的冷眼相待。 汪小姐也没上饭桌,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他一问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 汪夫人眼睛红红的,难过地说道:“今天满月宴上珩王妃分明是有意刁难,这还没入府就已经这样,要是真的嫁进去,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坐在一旁的汪少爷宠溺妹妹,不忍道:“珩王妃是户部尚书之女,算是和妹妹身份相当,一个正妃一个侧妃,原本就是妹妹吃亏,现在还被人欺负。父亲,这门亲事我看还是算了。” 汪大人瞪眼道:“你懂什么,现在朝中三位皇子,大王爷最有可能继承皇位,一旦事成,你妹妹就是后宫皇妃,连带着我们汪家都飞黄腾达。” “只要我一日待在刑部尚书的位置上,珩王爷就不会对书瑶不好。” 汪夫人忍着哭泣反驳道:“后院之中王妃当家,就算珩王爷宠爱,也不能宠妾灭妻。我们书瑶性情温婉,才华出众,嫁给哪户人家都是当家主母,偏偏老爷你要和珩王爷搭上关系,赔上我女儿的一辈子。” 汪夫人唯有一子一女,今日的事情发生在眼前,她都帮不上忙。 这要是以后入了珩王府后院受委屈,那可怎么办,想想她就觉得心疼。 汪大人看着落泪指责自己的发妻,儿子也是沉默不言,女儿的位置还空着,心里有些烦躁。 厉君彻知道温瑾禾不仅没吃亏,还把兄弟的两位王妃气得不轻的时候,忍不住发笑。 “是她的性子。” 慕容聂像是听戏一样议论,“王爷,那刑部尚书还会将女儿嫁给珩王爷当侧妃吗?” 厉君彻对刑部尚书汪大人的了解大都是从宋致远的嘴里听到。 宋致远给他这位顶头上司的评价很好。 抛开皇位之争不谈,厉君彻对刑部尚书没有意见。 厉君彻沉吟道:“这就要看刑部尚书是宠爱自己女儿多些,还是对权利更在意。” 慕容聂眼珠微转,“王爷,珩王爷和霖王爷都想用女子来牵住朝中势力,您后院之中只有一位王妃,是不是也应该娶侧妃纳妾室?” 联姻是巩固势力最好的方法之一。 尤其厉君彻最不受宠,要是朝中势力再多些支持,才能与他人抗衡。 厉君彻放下笔,盯着慕容聂,“大丈夫应胸怀天下,本王要是利用女子才能拿到帝位,就不配为天下之主。” 他打心底里瞧不起厉予珩和厉知霖的行为,怎会愿意效仿他们。 慕容聂低头认罪,“是属下失言。” 自家王爷二十六岁还不成亲,就是想先立业再成家,认为女子会影响他拔剑的速度,自己居然将这事给忘记。 如若不是皇帝赐婚,厉君彻登上帝位之前都不会成亲。 后院内,温瑾禾正在听满秋的汇报。 买来的下人已经训练完毕,可以派出去干事。 温瑾禾思索片刻后说道:“五个识字的账房分别安排到两间商铺、橡胶作坊、城北耕地,还有铁匠铺子,每月账目必须清晰透彻。” “酒楼要重新装修,按照这张图纸上布局。通铺的货架你去安排,简单即可。” 温瑾禾准备将现代的美食全部搬运过来。 虽说王府大厨的手艺还算不错,但每日就那么几样。 在部分调味料缺少的情况下,菜品的味道很难提上去。 等田地里的调味料和蔬菜粮食成熟后,完全可以供应得上酒楼。 第二日早朝时,皇帝提到某件刑事案件,刑部尚书走出来回应。 下朝时,厉予珩叫住刑部尚书,针对两人昨日商谈的事情想要再聊聊。 却发现,刑部尚书的态度有些推拒。 于是他调换话题开口:“再过些时日便是母后的生辰,母后有意见汪小姐一面。” 刑部尚书顿时警铃大作,后背起一身冷汗。 昨日晚膳后,他去自家女儿的闺房,被母女两个拉着哭了一夜,现在眼睛还有些睁不开。 “承蒙皇后厚爱,家母明日从老家赶来,想和贱内一起张罗小女的亲事,等事情定了,一定请王爷王妃上门吃酒。” 汪大人告诉汪书瑶,既然不想嫁给珩王爷,那亲事就必须尽早定下。 谁知清早,汪夫人便说要把汪大人的老母亲从老家接过来,给女儿相看亲事,这是铁了心不想让女儿嫁给厉予珩。 厉予珩听到此话眉头微皱,眼里带着一丝疑问。 他多次暗示过自己想娶汪书瑶为侧妃,刑部尚书也没有明着拒绝。 让汪书瑶去见一面皇后就是为了把亲事彻底定下来,怎地现在要反口。 刑部尚书低头拱手道:“卑职还有公事,珩王爷要是没有别的事,卑职便告退了。” 从刑部尚书的态度上,厉予珩自然知道事情发生了变故,于是便说道:“汪尚书公事繁多,也要多注意些身体。” 离开皇宫后,厉予珩立刻让人去查是何原因让刑部尚书改变了想法。 是厉君彻? 还是厉知霖在背后使了手段? 结果下属查完后前来汇报,居然是珩王妃在昨日的满月宴上对汪书瑶使了绊子。 汪家因此不敢将女儿嫁过来,怕再受委屈。 厉予珩气的面色发紫,当场砸了手边的茶杯。 珩王府的后院传出厉予珩暴怒的责问声,守在外面的下人一个个低着头,深怕被牵连。 等汪老夫人入府后带着汪书瑶参加各个王宫贵族的宴会时,众人便明白。 刑部尚书和珩王府这门亲事算是黄了。 女方已经迫不及待地找下家。 慕容聂知道此事时,在厉君彻的书房内高兴地笑出声,“没想到刑部尚书如此果断。毁了这门亲事对我们来说可是件好事,王妃干得真漂亮。” 这些天,各个府里给温瑾禾下了不少帖子,她能拒的都拒了。 那种场合,纯粹看戏浪费时间,累的慌。 厉君彻想起宋致远对温瑾禾的评价,杨氏回去后在宋致远面前夸赞彻王妃,最后这话传到了他的耳中。 “她很聪明,反应也快。在知道杨氏身份时就知道要与她交好。猜到厉予珩的意图,就迫不及待地上去踩一脚。” 此种举动已然表示温瑾禾要和他站一头,甚至不介意在她力所能及的地方帮助他。 第12章 汇报账目,极限拉扯 慕容聂瞧着厉君彻脸上的表情,闭着嘴笑而不语。 自家王爷二十几年没开荤,就连女子都不多看一眼。 现在后院里有个大美人每天能见到,就不信他不动心。 “王爷,王妃派人送来夜宵。”书房外传来护卫的声音。 慕容聂挑眉,干得漂亮! “进来。”厉君彻看着满秋端着的碗。 他和温瑾禾经常一起用晚膳,但送点心夜宵这种行为,这是温瑾禾第一次做。 “这是何物?之前没见过。”像面条却更加白,口感非常顺滑。 满秋回答道:“这是厨房根据王妃指导做出来的鸡汤米线。接下来几日,厨房会不断尝试新菜,为酒楼开张做准备。” 慕容聂盯着厉君彻碗里的米线,“王妃开酒楼没问题,可开发新菜要是不得客人喜欢,可是要赔钱做买卖的。” 一个常年被关在冷宫,十六岁才被放出嫁人的公主,慕容聂不认为温瑾禾有做生意的天赋。 厉君彻侧头看慕容聂一眼,眼神之中透露着一丝维护和不满,“味道很好,想必会有生意。” 两人相处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厉君彻发现温瑾禾总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而且懂得东西非常多。 就连李管家都说王妃培训的那些下人不一般。 看着就有股自然的亲切感。 慕容聂一听,一碗鸡汤米线居然能让厉君彻觉得不错,想必味道真的不差,“王府厨房还有吗?给我来一碗。” 满秋屈膝抬眸瞟一眼慕容聂,“没有了。” 慕容聂看着满秋离去的背影,刚刚自己是被瞪了吗? 刑部尚书家的速度很快,半个月后,温瑾禾的酒楼即将开张,汪书瑶的亲事就定下来了。 工部尚书家的嫡子,可谓是门当户对。 这汪夫人也怕得罪厉予珩,所以给女儿找了个势力不弱的夫家。 就算真的心有不满,厉予珩也不会愿意和刑部还有工部两家对上,尤其工部尚书一直以来都处于中立位置。 这一联姻,刑部尚书等于向外界表明,他也处于中立位置。 厉予珩就算想找他麻烦,都不太好下手。 彻王府厨房的大厨被温瑾禾压榨了足足小半个月。 每天土灶内的火就没熄灭过。 彻王府的下人各个胖了一圈,只有白发苍苍的李管家看着账本直摇头。 到半月一次向温瑾禾汇报账目的时候。 李管家捧着账本说道:“府中账上还有七千两银子,下月就要入秋,王妃的衣裙首饰需要添置,免不了要花些银子。皇后的寿辰就要到了,要是府中没有现成的寿礼,还需外出采办。” 温瑾禾仔细看账本,发现厉君彻这半个月没怎么从账上支钱。 “本王妃的首饰不用添置,买那么多也戴不完,衣裳可以定做些。至于皇后的寿礼,王爷这个月的俸禄发下来,你去找王爷,看他什么意思。” 李管家满头黑线,这个月的俸禄还在国库里就被自家王妃给惦记上。 李管家汇报完后轮到满秋。 这半个月温瑾禾的私账上就没有收入,只有支出。 李管家听着满秋小嘴叭叭叭,开口就是这里花了多少银子,那里花了多少银子。 汇报完后,满秋总结道:“账上十万两银子,还剩九万三千两。” 李管家咂舌,整个彻王府半个月也就花了两千两,王妃私账居然一下子出去七千两。 这幸好是走私库,否则王爷哪里养得起。 温瑾禾的态度倒是显得很平常,“下半个月的安排是怎样的?” 满秋回禀道:“下半个月酒楼开张后应当能扭亏为盈。铁匠铺子和橡胶作坊还在研制阶段,在王妃您要求的东西没做出来之前,恐怕还得一直亏钱。” 浪费的材料,工人的工钱,开销都不少。 温瑾禾再次问道:“田地里的情况如何?” 何石站出来,“回王妃,有些蔬菜已经可以采摘供用酒楼,大部分还在生长阶段,目前长势正常。” 温瑾禾点点头,对满秋说道:“以后汇报的时候,把各家掌柜都叫来,让他们带上账本。” 满秋屈膝道:“是。” 回去的半路李管家遇到厉君彻。 见他拿着账本,厉君彻问道:“是去向王妃汇报府中账目吗?” 李管家点头,“今日是王妃规定每月向她汇报府中账目的日子,刚刚结束。” 他想提醒自家王爷皇后寿礼的事情,可是脑子一转弯,还是等王爷俸禄发下来再说。 这个月王爷名下的商铺田庄的利润还没送过来,到时候凑凑,应当够。 “听闻三日后你酒楼开张,需要本王带几位好友去给你捧场?”通过这些天的喂食,厉君彻觉得这家酒楼一定会赚钱。 菜色千奇百怪,还都是些没吃过的。 味道各有各的特色,总体上来说还算不错。 温瑾禾看着厉君彻问道:“王爷带好友去捧场,最后谁结账?” 厉君彻:“自然是本王结账,不会赖你银子。” 温瑾禾抿嘴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羊毛出在羊身上,王爷结账,用的就是王府的银子,等于用了我的银子,不划算,我不愁生意,就不用赚自家人的钱了。” 厉君彻愣住,“王府的银子什么时候变成你的银子了?” 温瑾禾站起身,一把坐在厉君彻的腿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就连王爷你都是我的,更何况是王爷您的钱。” 厉君彻双腿僵住,感觉有些发麻,像是蚂蚁在咬。 他单手圈住温瑾禾的细腰站起身,放开手,“青天白日,王妃还是注意些好。” 满秋和满冬还站在房间里,也不顾着点。 温瑾禾收回手落坐在榻上,“我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王爷害羞什么。” 厉君彻咽了下口水,“我说过只要你安分守己,本王便会顾着你,用不着如此。” 温瑾禾朝上翻了个白眼,柏拉图式的夫妻,真亏他说得出来,“王爷耐得住,我可耐不住,迟早的事,王爷还是早做准备得好。” 厉君彻没有妻妾,说不定第一次还在。 满秋和满冬微抬头瞧着自家王爷慌乱离开的背影,隐晦的看了一眼坐在榻上的王妃。 高超,实在高超。 这哪个男人能扛得住。 第13章 酒楼开张,门庭若市 酒楼开张当天,直接在门口摆了一长桌的小份试吃美食。 免费的东西自然迎来不少人的哄抢。 气氛一下子就上来了。 路过的客人本打算占个便宜,结果被嘴里的味道一下子吸引住,然后控制不住地走进去。 瞧着和其他酒楼完全不一样的装修,他们眼里满是惊讶。 温瑾禾将酒楼的一楼改成几十个小吃窗口,二楼才是点菜。 大堂主打一个平价亲民。 每样小吃价格都不贵,但份量不足。 一个成年人要吃好几样才能填饱肚子。 上百种小吃看得人眼花缭乱。 开张没多久一楼大堂就坐满人。 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二楼温瑾禾特意安排了两个包厢。 难免有身份尊贵的客人光顾,这些客人也不能放弃。 坐在二楼包厢里的温瑾禾注视着楼下的情况,待了一刻钟后便带着人离开。 铁匠铺子里的温度比外面要高。 温瑾禾进来没多久脖子就开始出汗。 铁匠铺子的掌柜连忙将人请进厅中,还把铺子里手艺最好的铁匠叫进来。 盯着地上的半成品,大框架已经打造完毕,就剩下一个链条。 铁匠拿着链条零件说道:“主家,这东西太过精细,制造难度有点大,这一套还好,要是大批量制作的话,费时间。” 他忙活半个月,中间还报废一次。 温瑾禾盯着零件,的确很精细,纯手工制作要想保持微量误差难度不小。 如果产能提不上去,就算价格抬得再高,也赚不了多少钱。 “有想过制作模具吗?”现代铸造厂用的都是模具,只要把铁水浇到模具里,凝固后再精细打磨。 虽然也会有报废率,但效率确是大大提高。 “模具?”铁匠第一次听到模具这个词,有些不明白。 温瑾禾解释道:“这个零件,我要制作成千上万个,雕刻一个镂空的模具,将铁水浇灌进去,做出来的是不是就都一模一样的。” 铁匠眼睛一亮,激动地点头,“的确是一模一样,主家这个想法很好。” “你们再试试,和橡胶作坊那边配合好进度,别到时候轮胎供应不上。” 铁匠铺掌柜连忙点头。 当天晚上,酒楼掌柜将当天的账目送到王府给温瑾禾看,“王妃,酒楼开张第一天盈利128两,客人都说味道好,稀奇。” 温瑾禾放下账本,“人手要是不够和满秋说,要保证菜品的质量,别一忙起来就出岔子。” 酒楼掌柜连连点头。 半夜,厉君彻穿着一身铠甲返回王府,回来时后院的烛火已经熄灭。 今日早朝后,北狄国皇帝将厉君彻单独留下。 告诉他,北狄国打算两年后再次攻打临月国。 并让兵部开始征兵,由厉君彻带人负责训练新兵。 两国停战前,厉君彻带领军队连着攻下临月国七座城池。 和谈停战的原因有两个。 第一,攻下七座城池后遭到临月国守城将领的顽强抵抗,北狄国国库拨不出粮草; 第二,那时冬季即将到来,怕大军扛不住低温。 临月国提出和亲,皇帝厉景行便顺势答应下来。 他需要时间充盈国库,准备再战。 离开之时,皇帝特意叮嘱厉君彻,让他盯着温瑾禾,毕竟是敌国公主,保不齐就是个细作。 厉君彻将温瑾禾处死婢女和侍卫的事情告诉厉景行,就算这样也不能消除他的戒心。 不过好在两年后才开战,这段时间皇帝不会对温瑾禾动手。 连续七八天,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 云兮酒楼的名号彻底在都城打响。 客户群涵盖中低档的普通百姓和商贾,达官显贵并不多。 一来,云兮酒楼一楼大堂走平价路线。 二来,酒楼面积不大,单单只有二楼达官显贵愿意待。 他们不愿意与普通百姓共居一室,觉得自降身份。 不过倒是有些贵人家的奴才丫鬟会去大堂打包吃食带回去。 但带回去的东西哪里有堂食味道好,弄得后院女眷十分为难。 慕容聂这天午时抱着照顾自家王妃生意的想法,特意带着下属前来光顾。 还没下马,就看到酒楼外面坐了两排人。 站在门口迎客的伙计见有人来,立刻走上去抱歉地说道:“各位军爷,一楼大堂已经没有位置,大概要等两刻钟。二楼还有位置,不知道各位介不介意。” 慕容聂哪里会等两刻钟,直接说道:“那就二楼。” 一行十几人被伙计带入大堂,入目皆是人。 好在上二楼的楼梯不经过大堂,否则挤过去都得出一身汗。 二楼就宽敞很多,桌子摆的没有大堂那么拥挤。 伙计拿着菜单过来,“各位军爷,这是菜单,一楼的小吃你们也可以点,会有伙计送上来。注意的是,我们酒楼二楼是有最低消费的,每桌一顿饭至少得上五两银子。” 虽说在场的将领在军中最低也是个副尉,但每年的俸禄也才五十两银子,分摊到每月也才四两不到。 这一顿饭要吃五两银子多少是有些超标。 慕容聂瞪大眼睛盯着伙计,其他人不知道这酒楼是温瑾禾开的,他可是门清。 这是什么规矩,居然还有最低消费。 瞧着伙计看他们的眼神,十几个大男人硬是说不出太贵,要走的话。 只好硬着头皮点到恰好5两银子。 菜全摆上桌,味道倒是让众人大开眼界。 吃完后,桌上的盘子已经空了。 某副尉:“下次我们坐大堂吧。” 众人点点头,坐大堂,人多没关系。 “莫老爷您请。”伙计带着一位蓄着胡须的男人走进包厢。 那是漫水楼的老板,北狄国都城内一家独大的布匹商户。 慕容聂招来伙计问道:“你们包厢有最低消费吗?” 伙计回话,“回军爷,十两银子起步。” 慕容聂要收回他对温瑾禾开酒楼的初期看法,王妃很会做生意,赤裸裸的商贾行为。 结完账离开的时候,酒楼外面的座位上还有人在排队,当真是门庭若市。 北狄国开始征兵的消息传回临月国,引起皇帝温晏如的注意。 朝中大臣都知道和亲不是长久之计,但没想到北狄国速度如此之快。 三公主才嫁给厉君彻没多久,他们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 第14章 临月国的算计 宣武侯站在御书房内,低着头拱手道:“皇上,我们必须早作打算。” 温晏如眯着眼,满心算计,“当时三公主出嫁,朕和皇后都在瑾禾身边安插了人手,到该用起来的时候了。” 宣武侯跪倒在地,“皇上英明。” 厉君彻身为北狄国骠骑大将军,乃是攻打临月国的主力。 若是能从厉君彻身边下手,探查军机,简直事半功倍。 温晏如招来暗卫,命令他们联系藏在和亲队伍里的细作。 暗卫首领跪在地上,满脸沉痛地说道:“回皇上,自从和亲队伍离开皇宫后,那些暗卫便失去了联系。卑职派人去北狄国打探,昨日刚刚收到消息,护送三公主出嫁的两百个侍卫,还有皇后安排给公主殿下的婢女已经全部被杀。” 温晏如站起身,眼眸紧缩,心中震惊不已,“是北狄国皇帝,还是厉君彻做的?” 暗卫眨眼,心跳加快,有些慌乱,犹豫道:“是三公主,好似是三公主的嫁妆被随行侍卫偷盗,公主殿下发怒,下令全部处死。就连婢女翠儿,也是由于冒犯三公主才被杀。” 站在一旁的宣武侯险些没站住脚,怎么会。 听闻被送去和亲的三公主从小在冷宫长大,二公主不愿意和亲,这才把人给提出来代替,难道三公主对临月国心怀恨意,这才迫不及待地杀之而后快。 他抬头打量皇帝的脸色,发现温晏如脸色铁青。 “两百人一句话就全部处死,她不敢。”温晏如总共也就见了温瑾禾一面。 那是温瑾禾被带出冷宫后的第三天。 他对这个陌生女儿的印象是胆小如鼠,从头到尾都没敢抬头看他。 “这一定是北狄国的计谋,他们不想背上残杀和亲侍卫的罪名,这才对外谎称是瑾禾的命令。” 温晏如摇头,认为暗卫调查到的信息不是真的,他们是被北狄国给欺骗。 宣武侯沉默不语,他没见过那位三公主,不敢轻易下决断。 一个人被逼到绝境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皇帝双手握住龙椅,急于得到他人的肯定,“宣武侯,你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理?” 宣武侯眉头紧锁,“皇上,老臣认为应当先派人和瑾禾公主联系上才是。公主殿下在北狄国孤身一人,就算有心怕也无力。” 温晏如右手摩擦着他的下颚,沉思道:“你说得对,不过这人选朕还得好好挑选才是。” 温瑾禾一直生活在冷宫,不认识什么人,派谁去才能取得她的信任,容易接上头呢? 宣武侯回府后恰巧和儿子谈起此事。 却不想宣武侯的嫡子陆辰安却说,“父亲,让孩儿去,孩儿认得瑾禾公主。” 宣武侯听到后只觉得惊讶,就连他都没见过那位和亲公主,陆辰安是怎么认识的。 陆辰安心跳加速,继续说道:“孩儿去拜见皇后的时候偶然见过瑾禾公主一面,还救了她一命,想必公主殿下一定对我还有印象。” 温瑾禾被带出冷宫后一直遭到温弦月的虐待。 有次生病爬出寝殿被陆辰安发现,是他叫了太医去看她。 宣武侯双手背在身后,皱着眉转身,“此去北狄国危机重重,一旦和三公主接触被厉君彻发现,恐怕有来无回。” 陆辰安急迫地说道:“父亲,此事一旦成功,必定是大功一件,孩儿愿意冒险一试。” 当时温瑾禾昏迷之前看自己的眼神,陆辰安看得非常清楚。 很多世家女子仰慕他时都是那个眼神。 温瑾禾对自己有情,自己对她有救命之恩,办这件事简直事半功倍。 他能轻易的将温瑾禾拿捏在手里。 送上门的加官进爵机会,陆辰安怎会不极力争取。 宣武侯慎重思考后,一手搭在陆辰安的肩膀上,“父亲明日就向皇上举荐,你且做好准备,随时出发。” 陆辰安兴奋地拱手,“孩儿必定不辜负父亲的期望,为侯府再添功绩。” 皇帝温晏如还在苦恼人选。 若是实在挑不出来人来,他打算就让暗卫去,毕竟他们受过专业的训练。 就在此时,宣武侯送了个极好的人选给他。 “瑾禾当真和宣武侯世子认识?”陆辰安一个外男居然和被关在冷宫内的温瑾禾认识,温晏如认为有些奇怪。 宣武侯立刻将事情的经过告诉皇帝。 皇帝听完后高兴地点点头,认为是天佑临月国,于是便立刻说道:“那便让另郎不日前往北狄国与瑾禾公主接头。” 宣武侯见事成,立刻下跪,“微臣代犬子谢皇上隆恩。” 事情解决,温晏如心情一片晴朗,“你们陆家各个都能为朕分忧,实乃朕之幸也。” 温弦月从皇后那里听到消息,顿时就炸了。 当初陆辰安叫来太医医治温瑾禾的事情她知情。 陆辰安看向温瑾禾的眼神严重刺激到她。 导致温弦月对温瑾禾的嫉妒之心更加严重,虐待的也越狠。 “母后,就不能让父皇换别人去么?要是辰安哥哥出事,儿臣该怎么办?”温弦月喜欢陆辰安,一心想要嫁给他。 皇后哪里能不知道温弦月的心思,可是此事皇帝已经下旨,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关系到临月国的生死存亡,不可能因为儿女私情而耽误。 于是她只能劝解自己的女儿,“此事若是办好,你父皇必定重赏陆辰安,他回来后,母后便向你父皇请旨赐婚。” 温弦月一听到赐婚,顿时有些害羞,可是一想到温瑾禾那张脸又觉得有些不安,“可是温瑾禾长着一副狐媚样,儿臣担心她勾引辰安哥哥。” 早知道他们还会见面,当初就应该划花温瑾禾的脸才是。 “你放心,温瑾禾已经嫁给厉君彻,残花败柳之身,陆辰安堂堂宣武侯世子怎么会愿意,一个棋子罢了,等拿到该拿的东西,就算我们不动手,厉君彻那个魔头也不会放过她。” 两人正交谈着,宫女走进来回禀道:“回禀皇后,宣武侯世子在宫外求见。” 第15章 第一辆自行车制造成功 皇后浅笑着拍拍温弦月的手背,“他心中还是有你的,这圣旨刚下就来见你。” 温弦月低下头羞红了脸。 眼睛看向门口,满是期待。 穿着一身月牙白长袍的陆辰安昂首挺胸地从门外走进来,“拜见皇后娘娘,弦月公主。”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他站起身,“本宫刚用过午膳,有些困倦,就让弦月带你去御花园走走吧。” 陆辰安此次进宫的目的就是在皇后面前露个脸,再和温弦月说上几句话。 皇后愿意给机会,他当然十分乐意,“是,谢皇后娘娘。” 皇后离开后,场面瞬间松弛下来,变得有些暧昧。 两人肩膀之间的距离很近,走动时,时不时的碰撞在一起,弄得温弦月心跳加快。 走到御花园的凉亭下,陆辰安一把握住温弦月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弦月,皇上命我前往北狄国探查消息,和三公主接头,此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愿意等我吗?” 温弦月脸颊通红,被握住的手回握陆辰安,低眸一笑,“我愿意,辰安哥哥要注意安全,弦月会思念你的。” “只是三妹现在已经嫁给厉君彻,会愿意帮你传递消息么,我有些担心。” 陆辰安深情款款地盯着她的双目,“三公主毕竟是皇帝的亲骨肉,大局当前一定是向着临月国的,而且厉君彻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魔头,这桩婚事本就是被迫,只要临月国打败北狄国,三公主自然会回来。” 陆辰安想,自己到时候说几句好听的话,温瑾禾还不麻溜的听他的。 温弦月听到陆辰安这么说,心中的不满没表露在脸上。 等陆辰安离开后,顿时脸色变得漆黑。 回到寝宫后坐立不安,陆辰安对温瑾禾的态度不错,要是两人真的见了面,温瑾禾再使些手段,保不定会发生什么。 一想到这里,温弦月就寝食难安。 她左思右想后,招来宫女嘱咐了几句,“偷偷去办,别被其他人知道。” 宫女点头,“是。” 瞧着宫女离开寝殿的背影,温弦月嘴角弯起一道狠毒的笑意。 身在彻王府的温瑾禾根本不知道临月国有人在打她的主意。 这几天云兮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田地里农作物也进入结果期,之前买的人手已经不够用。 温瑾禾思考后,决定让满秋再去买五十个人,剩余的雇佣就行。 有卖身契的一百人培养后,着重放在管理层的位置。 兵部征到的新兵,被送到军营里。 厉君彻这些天忙得没空回王府,他坐在帐篷里,时不时想到温瑾禾。 “赵壁今天也没传消息过来吗?” 慕容聂望着厉君彻撇嘴淡笑,就一直见你坐立不安,果然是在想王妃,“想必王妃这些天忙着云兮酒楼的生意,没有异常。” 见厉君彻沉默,慕容聂添油加醋道:“是否让赵壁将王妃日常行为也一一向您汇报?” 厉君彻抬眼凝视着慕容聂,“她是本王的王妃,不是关在天牢里的犯人,只要不危害北狄国,她有足够的自由和权力。” 慕容聂见厉君彻生气,心里顿时明白。 厉君彻根本就已经动心,只是他自己还没发觉而已。 “王爷,军中军费又开始紧张,户部的银子什么时候能拨出来?”慕容聂适当转换话题,他又不是红娘,才不会提醒无情的主帅怎么追夫人。 厉君彻眸光一沉,“父皇说现在国库空虚,要开始留出两年后攻打临月国的军资,所以让我们紧缩军中用度,户部那笔军费要到下个月才能拨下来。” 慕容聂拧眉,只想对自己说一句滚蛋。 新兵现在都养不起,还想两年后攻打临月国,这不是天方夜谭么,“王爷,发了这个月的军饷,粮食可就不够了?吃不饱饭哪来的力气训练,不训练,那些新兵的战斗力跟不上,兵部巡察的时候可得出问题。” 若是兵部上书指责新兵军容风纪,战斗力弱,一顶帽子盖下来,受罚的可是厉君彻。 这笔军费在上个月底就该下来,分明是厉予珩在户部捣鬼,才耽搁到这个月。 皇帝一个决定,征兵攻打临月国。 导致本该上个月发放的军费,现在要到下个月才能到。 足足比计划晚了两个月。 军中十几万人等着吃饭,简直乱来。 厉君彻眉眼之下一片冷漠,“父皇让本王训练新兵,我手上军权增多,厉予珩自然坐不住。” 慕容聂对彻王府的情况还算比较清楚,自家王爷常年补贴银子,本就不富。 让他拿出这笔军费先垫上,根本就不可能,于是说道:“王爷若是手上拮据,可以找王妃商量,卑职去过一次云兮酒楼,生意相当不错。” 厉君彻想到前些天温瑾禾每日在房中忙到亥时,不赞同地开口:“那是王妃的私产,本王岂能动用。” 本来温瑾禾就嫌弃他库房空虚,这要是再伸手向她要银子,像什么样子! 慕容聂感叹道:“王爷,行军打仗您是万里挑一,可是做生意您根本就不擅长。” 厉君彻名下的商铺和田庄也不少,每个月的收入平平无奇,毫无波动。 “王爷你要是全部交给王妃管,最少翻一番。”李管家是军中出身,管人一把好手,商贾之事并不精通。 厉君彻摇头,“管家之权我很早就交给她了,结果她又交给李管家。”或许是分的太清,不想插手。 李管家瞧着云兮酒楼如火如茶的模样,一方面不用再为自家王妃亏本做生意担心。 另一方面,看着王府的账簿直叹气。 再过几天到月初又要汇报,这该怎么办。 铁匠铺的掌柜将第一辆自行车成品送到王府。 温瑾禾盯着熟悉的现代产物,就是没刷漆,不太好看。 试着骑一段路,温瑾禾认为重量偏重。 除了轮胎,其他全部是用真铁,不仅骑起来费力气,成本也高。 于是和工匠商量后,有些部分改成木头,外面包裹铁片。 第二天,一辆新的自行车就出现在王府,这次温瑾禾总算是满意了。 她一声令下,橡胶作坊和铁匠铺子开始量产。 第16章 供不应求,心慌意乱 王府内的下人是最先看到自行车的。 瞧着自家王妃独自骑着一个两个轮子的古怪之物在府上晃悠,速度还挺快。 那个被简单装修的商铺终于派上用场。 一辆辆新自行车摆在店里。 温瑾禾还特意安排十个人骑着自行车在都城里晃悠,边骑边发传单。 新颖事物的出现夺人眼球,自行车商铺内很快围满人。 一辆自行车成本五十两银子,店铺里售价五百两银子一辆,打气筒一百两银子一个。 尽管高昂的价格吓退一拨人,但仍然供不应求。 不到一个时辰,成货便扫荡一空。 商铺门口挂上售空,明早巳时开门,限量出售的牌子。 很多晚听到消息的客人在门口着急地打听。 铁匠铺子每日的产出有限,工匠连轴转才能制造二十辆。 没库存,只能边制造边销售。 到月初例会时,五个掌柜按时带着账本上门。 李管家最先开始,上个月月底,厉君彻的俸禄和名下商铺田庄的利润送到府上,一共一千五百两银子,现在王府账上剩余八千五百万两银子。 云兮酒楼掌柜交上账本,侃侃而谈,“酒楼开张后,上个月一共开门十二天,入账两千五百六十两,抛去各种成本六百两,一共盈利一千九百六十两。” 接下来四位掌柜轮流上前。 上个月最挣钱的是自行车商铺,虽然只开门五天,但盈利达到五万两。 听到最后,李管家的背都弯了,低着头一言不发。 差别太大,他无脸见人。 偏偏温瑾禾还不放过他。 “上个月你们五家也都辛苦了,普通伙计每人发一两银子作为额外奖励,掌柜每人十两。另外得加工钱,月银从这个月开始每人涨一两银子。” 要想员工有动力听话,适当的薪酬激励很有必要。 作为多年打工人,温瑾禾对这一点十分清楚。 李管家离开时能看到那五个掌柜脸上的笑。 没过多久,温瑾禾又给后院的下人发了赏钱。 于是便有前院的下人来问李管家,他们有没有。 李管家无奈地说道:“那是王妃的私产。” 众人只好失望地离开。 王妃名下商铺伙计月例银子上涨的消息被王府众人知道,某些人开始心里不平衡。 一个个去后院转悠,想着能被温瑾禾看上。 在遇到第七个生脸下人的时候,满秋见自家王妃还是一脸常态。 看来王妃说的时机还未到。 温瑾禾一直在等,等一个时机。 彻王府的田庄和商铺年限久,里面都是老人。 再加上李管家对商贾不精通,导致他们没有上进心,只求一个温饱。 温瑾禾接手王府管家之权时,若是直接改造,那些人不一定听她的。 创造机会,打破平衡,用实力征服,利益驱使,方是上策。 厉君彻在军营待了七天才回府。 李管家第一时间找到书房,“王爷,皇后的生辰寿礼还未准备,王妃说问您的意思。” 厉君彻眉头紧锁有些累,“你去找王妃,她说送什么便送什么。” 李管家立刻点头,转身离开书房朝后院走。 厉君彻犹豫片刻后站起身离开书房。 温瑾禾正在试菜,田庄新一批的蔬菜上市,酒楼的大厨没见过不知道怎么做。 温瑾禾便轮流把人叫到王府试做。 “王爷说让我安排?”皇后不是厉君彻的生母,不用花心思,主打一个价格合适。 李管家承认,“是,王爷刚刚嘱咐的。” 话音刚落,温瑾禾便看到厉君彻从院外走进来,几日不见,好似变沧桑了。 “库房里剩下的东西都是父皇赏赐,不好转送给皇后,你带人出去买。”厉君彻瞧着满桌的菜,没一样自己认识的。 满冬见状立刻递上碗筷。 尝试几样后,厉君彻忍不住的夸赞,“怪不得慕容聂说云兮酒楼生意好,味道比之前更好了。” 温瑾禾伸手摸厉君彻的下巴,胡须的粗糙感,离开这些天肯定没收拾,“军营很忙?” “兵部征兵,忙着训练。”厉君彻感受到下巴上的触碰,破天荒的没有后退,反而立在原地任由温瑾禾抚摸。 晚上洗漱时,厉君彻注视着镜子里的脸,拿起刀开始刮胡子。 不想这个时候,温瑾禾突然闯进来,“我来帮王爷。” 光着上身的男人一时间愣住,不知道作何反应。 任由温瑾禾接过刀,一脸认真的盯着他的脸开始动作。 古铜色的皮肤开始泛红,健硕的胸肌被心跳带得微微起伏。 厉君彻一动不动,直到脸上的胡须被全部刮掉。 温瑾禾将刀放到台桌上,缓缓凑近厉君彻的脸。 近的两人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声。 “王爷的身材不错。”温瑾禾的右手顺着手臂搭上厉君彻的脖子,划过锁骨逐渐往下。 气氛正浓时,抬着水桶的下人忽然进来,望着站在一起的两人呆住。 厉君彻匆忙将温瑾禾推开,心慌地说道:“胡子刮好,你可以出去了。” 温瑾禾转过头有些恼怒地瞪了那两个下人一眼,多好的机会。 抬着水桶的下人低着头不敢再看。 直到温瑾禾离开浴室,厉君彻浑身有些酥软的靠在桌边。 下人火速将热水倒进浴桶后匆匆离开,早知道这样,他们就不进来了。 扰了王爷和王妃的好事。 厉君彻坐在浴桶里,感觉自己比热水还热。 第二天一同用早膳时,温瑾禾开口道:“今日我要出府挑选给皇后的寿礼,王爷一起吧。” 厉君彻本想拒绝,抬头看到温瑾禾威胁般的眼神,“好。” 坐在马车里,厉君彻发现有人骑自行车,速度比马车快多了。 他问赵壁,“那是何物?” 赵壁透过车窗瞄一眼温瑾禾,刻意压低声音道:“王爷,那是自行车,王妃设计,铁匠铺和橡胶作坊合力制造,近日在都城内特别火。” 厉君彻每天早出晚归,又连续七八天不在都城,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在大街上骑行。 第17章 新物种,明目张胆地抢夺 厉君彻有些错愕地看向温瑾禾,没想到居然是她做的。 陆陆续续又看到几人骑着自行车,普遍穿着华贵。 温瑾禾靠在车壁上,望着厉君彻说道:“提前和王爷打个招呼,过些天王爷名下的商铺和田庄我会接过来经营,该解雇的一个都不会留。” 厉君彻以为温瑾禾不打算管,没想到会特意和自己打招呼,“你是本王的王妃,可以随意处置,不用征求我的意见。” 马车停在如意斋门口,厉君彻下车朝着温瑾禾伸出手。 如意斋的伙计见厉君彻陪着温瑾禾进来,十分惊讶。 彻王爷从武,从未进过如意斋,漫水楼,看来这位王妃颇为受宠。 进门后,温瑾禾走到哪里厉君彻就跟到哪里。 伙计站在前面恭敬地介绍。 一圈看完后,温瑾禾指着一只翡翠镯对伙计说道:“那只镯子拿出来瞧瞧。” 伙计见状,立刻将柜子打开,将那只深绿色的翡翠镯拿出来,“王妃好眼光,这只翡翠镯的成色很好,是我们如意斋近几年最好的。” 温瑾禾撇过头递给厉君彻,“王爷觉得如何?” 厉君彻扫了一眼,深绿色的翡翠镯将温瑾禾白皙的手指衬托得更加白嫩,就是有些老气。 不过皇后年纪大,倒也合适,“王妃眼光不错,本王觉得很好。” 温瑾禾挑眉,浅笑道:“那便是它了。” 伙计连忙将镯子包上。 厉君彻指着一把白玉梳,“这个一起。” 伙计偷望一眼温瑾禾,彻王妃果然受彻王爷的喜爱。 温瑾禾看在眼里,嘴角微勾不言语。 走出如意斋,温瑾禾望着厉君彻说道:“东西挑完了,王爷还有空陪着我逛逛吗?” 厉君彻脱口而出,“午膳后要回军营,上午一直都可以。” 温瑾禾眉眼散着笑容,十分满意对方的识趣,对赵壁说道:“去城北。” 站在田埂之上,原本杂草丛生的下等田已经彻底换了样貌。 一块一块被划分的很清晰,每块田上都种着蔬菜或粗粮。 农户正在地里采摘云兮酒楼每日用到的蔬菜。 角落里大片的玉米,高度已经接近两米。 玉米胡须的颜色是青白色,大概还有二十多天就能成熟。 厉君彻没见过这些东西,只是觉得田里还是应该多种水稻和小麦,毕竟那些才是能吃饱的主食。 “这些也都是供应酒楼的吗?”玉米和红薯的种植面积很大,和其他的蔬菜区别非常明显。 温瑾禾带厉君彻过来是有意让他知道,“玉米和红薯是主食,酒楼哪里需要那么多,储存一部分,多余的会放到商铺里卖掉。” 厉君彻剑眉微挑,“本王只听说过大米和小麦粉是主食,玉米和红薯还是第一次听说。” 温瑾禾语调平缓,“是新物种,可以蒸熟直接食用,也可以磨成玉米粉和红薯粉。” 听到是新物种,厉君彻一下子来了兴趣,“不知道亩产多少?” 温瑾禾思索后回答,“玉米大约亩产12石,红薯30石左右。” 在这个大米亩产2石,小麦亩产3石的时代,温瑾禾说的数字就像是天书一样。 厉君彻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地里高挺的玉米杆和矮小的红薯藤,“当真能亩产30石?” 温瑾禾点点头,“至少,可能会更多。” 盯着温瑾禾风淡云轻的模样,厉君彻沉声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若是真的收成如此之高,又能当主食食用,将会对百姓的生活带来巨大的改变。” 温瑾禾回应道:“民以食为天,我当然知道此事的重要性,否则就不会带王爷过来了。” 午膳两人是在云兮酒楼用的,离开时厉君彻叮嘱道:“玉米和红薯采收的时候告诉我,本王和你一起去看看。” 温瑾禾点头答应,“嗯。” 自行车在都城中销售十多天,然后被工部侍郎送到了皇帝厉景行的面前。 厉景行刚开始并不会骑,工部侍郎教完后,他用了三个时辰便已经上手,“爱卿,这自行车是工部制造的吗?” 工部侍郎在一旁拱手开口,“回皇上,此乃民间工匠制造,已经在城内售卖,五百两银子一辆,虽速度不及马匹快,但也差不了多少。” 厉景行蹙眉,“这比马匹要昂贵许多。” 工部尚书扬声,“此物胜在构造精巧,用它取代军马的确不划算,倒是在城中颇为受欢迎。” 厉景行松眉,夸赞道:“这民间工匠的技术的确不错,看来我北狄国真的是人才济济。” 工部侍郎还想说点什么,被工部尚书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离开后,工部侍郎有些不满地盯着工部尚书,“大人,自行车虽然售价贵,但卑职计算过,成本只有十分之一不到,还能量产,比起军马的产出要大得多。” 工部尚书对下属越级上报十分不高兴。 工部侍郎是三皇子厉知霖的人,整天就知道玩弄权术,想尽办法要把他拉下马。 今天若不是他恰好在,不知道又会闯出什么祸端。 工部尚书暴怒地呵斥道:“自行车是民间商贾制造售卖,难道你要朝廷欺压百姓,让人用成本价出售吗?若是工部能造出一模一样的,你再来和皇上说也不迟。” 工部侍郎坚持,“若是能拿到设计图纸,想必很快就能造出一模一样的。” 工部尚书拧眉摇头,“如此赚钱的东西,你当人家愿意出售?” 盯着上级满脸不爽离开的背影,工部侍郎眉目间一片灰暗,不就是怕我立功夺了你尚书的位置。 不过是区区一介商户,拿到设计图纸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情。 他回到府中后,立刻带人去自行车商铺找掌柜索要自行车的设计图纸。 商铺掌柜望着闯进来的官兵,咧着嘴笑着问道:“不知道各位大人来此所为何事?小店正打算关门,若是想买自行车还请明日早点到。” 没买到车的客人围在商铺外面看戏,这好好的做生意,怎么会招来官兵。 工部侍郎抬着下巴,一脸高傲地说道:“朝廷看上自行车,工部打算量产,你把设计图纸交出来,还有工匠工部也要一块征用。” 掌柜傻眼,万万没想居然有人敢上门抢东西,这可是彻王妃的私产。 他给账房使了个眼色,对方迅速出门而去。 第18章 惹到不该惹的人,御史参奏 围在外面的百姓议论纷纷,被朝廷征用乃是光宗耀祖的好事,但情况好像不对,这工部侍郎好似没打算花一分钱。 掌柜恭敬地笑着反问道:“不知道朝廷打算出多少银两买下这自行车的设计图纸,这工匠是主家签了卖身契的下人,这直接征用是否不合规矩。” 工部侍郎没想到他居然会顶嘴,霎时心生不满,恼火道:“朝廷征用哪还需要银两,工部直接赐一块赞誉的牌匾都算你们占了大便宜,商贾地位本就低下。” 商铺掌柜之前虽是被买卖的奴仆,经过在王府的训练胆量和气度已经大变,而且背靠彻王妃,他可不怕。 扬声朝着外面的百姓道:“回大人,这自行车也是主家花了无数心思研发制造,前前后后花费巨大,就算朝廷看中,也断没有欺压百姓,明抢的道理。” 众人赞同的点头,朝廷律法摆在那里,这自行车五百两银子一辆,张嘴就要设计图纸,这位大人好大的口气。 工部侍郎见状,忍着怒火道:“本官没有明抢,身为北狄国的子民,你自当为国奉献。” 掌柜毫不留情地反驳,“大人乃是朝廷重臣,商贾交税供养朝廷,您每月的俸禄取之于民,若要论奉献,大人每月还领俸禄作何?” 工部侍郎暴怒,“你一个普通百姓怎敢如此和本官说话,让你拿出来那是给你面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刚刚在工部尚书那里吃了一肚子气,怎得到了平民百姓家还被人指着鼻子羞辱。 掌柜看向门口,彻王府离商铺不远,消息想必已经传回去,“草民清清白白做生意,若是大人想要明抢,必定去府衙击鼓鸣冤。” 工部侍郎讥讽,“想去府衙是吧,本官带你去,给我把他拿下。” 平头百姓敢和官府抗衡,关到牢房里严刑拷打,不怕吐不出来东西。 在外面看热闹的百姓见官兵要动手抓人,顿时惊恐地往后退。 工部侍郎朝着众人大声说道:“此人偷盗工部设计图纸,私自开店谋取钱财,本官依律法将他押到官府受罪。” “侍郎大人一口一个偷盗工部设计图纸,你可有证据?栽赃嫁祸皇室宗亲的罪行不知道你承不承受得起。” 赵壁,何石在前面开道。 温瑾禾一脚踏进商铺,眼神犀利地瞪着工部侍郎。 李管家紧随其后,瞧见掌柜已经被官兵拿住,眉头紧锁,简直目无法纪,碰瓷居然碰到彻王府的头上。 工部侍郎暗叫不好,北狄国一共就三位王妃,另外两个他都见过,来人难道是厉君彻的王妃。 满秋上前一步呵斥,“见到彻王妃居然不行礼,大人莫不是没把我们王妃放在眼里。” 猜测被定性,工部侍郎立刻觉得自己此行冒然,没查清楚对方底细便匆匆找上门,惹到不该惹的人,“卑职拜见彻王妃。” 拿住商铺掌柜的官兵瞬间撒开手,跪倒在地。 温瑾禾走到工部侍郎面前,不怒自威的冷声道:“这家商铺乃是本王妃的私产,图纸更是我亲手所画,大人光明正大上门抢夺,还试图栽赃嫁祸,若是你拿不出证据,别怪我追究到底。” 工部侍郎惶恐地趴在地上,“回禀王妃,自行车便捷好用,工部有意研制生产给军队使用,下官这才上门询问意见,若是冒犯了王妃,还请恕罪。” “本王妃的人都要被你抓到官府了,询问意见?简直可笑,今日若是开店的只是一名普通百姓,岂不是白白被你欺压。” 温瑾禾完全没打算轻放此事,此人的行为和强盗没有区别,想必平时做官没少欺压百姓。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 “早就听闻这位工部侍郎为官不正,没想到今日坑害到彻王妃头上,要抢夺王妃私产,简直不要命。” 无视工部侍郎瑟瑟发抖的身躯,温瑾禾命令掌柜关门,接着带着人直接回了王府。 李掌柜赶忙让人去给厉君彻传消息,工部侍郎是厉知霖的人,这么好的机会,要是不趁势扳倒他,实在是可惜。 工部侍郎见温瑾禾带着人离开,匆忙从地上爬起,推开人群,急匆匆往霖王府奔去。 厉君彻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回府。 工部侍郎欺压百姓,强夺他人钱财的行为被在场目击的百姓传得满城都是。 听到消息的御史即刻开始写奏本,要参他。 督察院里的御史各个笔诛墨伐,多加渲染,在他们的笔下,工部侍郎的罪名被无限放大,足足列出数条罪名,当天下午便被递交了上去。 温瑾禾皱眉坐在椅子上,没想到自己刚拿出点东西就被工部的人盯上。 厉君彻入门就瞧见温瑾禾满脸沉思的坐在那里,任由下人将铠甲脱下,走到一旁坐下说道:“此事交给本王,你不用担心。” 温瑾禾抬首注视着厉君彻问道:“王爷,你说此事和皇上有关吗?” 厉君彻笑着摇头,“父皇断断做不出此事,一定是工部侍郎急功好利,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明日早朝后定给你一个交代。” 第二日早朝时,御史当即就要给工部侍郎定罪,并责问工部尚书是否是他指使。 朝野众人望着跪倒在地的工部侍郎闭口不言,没看到站在前面的厉君彻满脸铁青么。 厉知霖手底下的官员有人站出来为工部侍郎求情,称工部侍郎的做法是为朝廷考虑。 若是那自行车当真有用,送到军部自然是好。 御史当场指出,工部侍郎的行为与强盗无异,城中百姓纷纷谴责朝廷官员,若不重罚,难以平息民愤。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怎么也没想到昨日给自己送自行车的工部侍郎居然做出此等有违朝廷法纪之事,还顶着为国的名号。 昨日下午,奏本一连递上来十几本,都是参他的。 虽然皇帝不喜欢温瑾禾,但她毕竟已经是厉君彻的王妃,此事又证据确凿,实在没有什么好查的。 第19章 公然维护 一道圣旨,工部侍郎的乌纱帽被摘,工部尚书被连累罚了一年俸禄。 “兵部,自行车你们再研究一下,若是真能派上用场,便找彻王妃买下设计图纸。” 兵部尚书走出来,拱手说道:“回皇上,早朝之前,彻王妃已命人将设计图纸送到兵部,称若能为国所用,愿意无偿献出。” 厉君彻眼神凝住,此事他不知情。 皇帝身躯微顿,下朝后将厉君彻单独留下,“是你的意思吗?” 厉君彻看着皇帝回答,“回父皇,此事儿臣并不知情,没想到她会主动送到兵部。自行车儿臣看过,比起马匹弊处很多,用在行军打仗上作用不大,后宅妇人用来赚钱的玩意,儿臣也就没在意。” 厉景行附和着点头,昨日他图新鲜,骑了半个时辰便累了,光用人力推动十分费力,而且颠簸,“那车朕也骑了,能制造出这样的东西,你的王妃倒是有些才能。” 厉君彻:“儿臣看她不仅善于工事,而且对农耕,烹饪也颇有了解。” 厉景行凝眉,“一个常年被关在冷宫的公主的确让人有些意外。” 厉君彻直白地说:“想必是王妃生母早逝,又不得临月国皇帝看中,一直默默无闻,这才不被他人知晓。” 厉景行低声念道:“若她对临月国当真无情,对你倒是一桩好事。” 厉君彻低头,眸色闪烁,恭敬地说道:“儿臣会再观察。” 要想改变父皇对温瑾禾的偏见得一步一步来。 温瑾禾听到工部侍郎被摘了乌纱帽,心里十分满意。 随机对李管家指派道:“铁匠铺子里新做了一批质量上乘,外表好看的自行车,你亲自送到宫里去。” 那些原来是温瑾禾用来卖高价的。 李管家立刻带着人往铁匠铺子里赶,接着便将五十辆自行车送进了宫。 回来时正好撞上刚出皇宫的厉君彻,“王妃让你们来的?” 李管家点头,“王妃听闻工部侍郎被罚,命我送五十辆定制的自行车去宫里,车已经被皇上面前的太监接走了。” 厉君彻没想到温瑾禾能做到这种地步,她是怕父皇不高兴,这是来讨好的。 皇帝收到东西时,的确对温瑾禾的示好十分受用。 满冬没有自家王妃想的长远,“此事王爷能解决,王妃为何还要将图纸送到兵部?” 自行车设计图纸泄露,若是被他人拿到,便会影响商铺的生意。 温瑾禾:“工艺精湛的工匠把自行车拆掉,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就能制造出一模一样的,既然如此,何不直接送给朝廷,如此,任谁都知道我们是第一家,名正言顺的正牌。” “赵壁,你派人去橡胶树林守着,别让人钻了空子。”除非有人能找到其他橡胶树,否则自行车就造不出来。 “属下即刻就去。”赵壁心中愤慨,认为自家王妃吃了亏。 竟然只是丢官,该砍头才对。 温瑾禾知道自己身份尴尬,北狄国皇室和朝廷官员都对她有偏见。 此事虽错不在她,难保皇帝对她的成见加深,干脆主动送上门讨个好。 回到王府后,厉君彻第一时间来到后院,“不心疼?” 自行车商铺的利润非常高。 温瑾禾眼珠流转,浅笑道:“只是设计图纸而已,又不是不让我做这门生意。” 空间里东西多得是,随便拿出一个都能卖出天价,温瑾禾完全不担心。 厉君彻想到早朝时帮工部侍郎说话的官员,那些都是厉知霖的人,“父皇那里有我在,你不用委曲求全的妥协。” 温瑾禾无奈地挑眉,“王爷,比起大皇子和三皇子你好像并不受宠,要是我这个王妃再拖后腿,你距离那个位置岂不是更远了。” 厉君彻松弛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他一脸严肃地盯着温瑾禾,“帝王将相,能者居之,若是连王妃都护不住,我便不配坐那个位置。” 温瑾禾直视厉君彻的眼神,“我不是养在闺阁里不闻世事的女子,夫妻一体,王爷若是累了,也可以依靠我。” 厉君彻有些错愕,从没听过女子让男子依靠她,自己娶的王妃真的很不一样。 皇帝厉景行将自行车赏赐给各宫妃嫔,各宫娘娘只敢在自己宫里骑。 在知道自行车是温瑾禾造出来的时候,不由得对这位冷宫和亲公主有些改观。 工部侍郎被罢官,被牵连到的工部尚书火速提了自己人顶替他的位置。 若是再让厉予珩和厉知霖安插人手,他这个工部尚书迟早被连累得更狠。 三皇子厉知霖回到府中后当场发怒,“一个和亲公主竟然毁了本王的人,那些御史到底站哪边的!” 一旁的谋士低声劝慰道:“王爷,御史向来持正不阿,现在满大街全是对工部侍郎的鱼肉百姓的指责,皇上罢免他的官职也是情理之中。” 厉知霖拧眉坐下,“本王岂能不知他的罪行,只是我在工部只有他一人,实在可惜。” 慕容聂在墨黑的夜色中进入王府书房,“王爷,南宫烁已经被任命新的工部侍郎。” 厉君彻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在想温瑾禾对他说的话,心绪难定,“这些年他一直被压着,总算是进了一步。” 工部尚书是个明事的,南宫烁的才华必定能得到施展。 皇后生辰当日。 厉君彻和温瑾禾入宫贺寿。 比起大皇子厉予珩的礼物,厉君彻和厉知霖送的寿礼自然比不上。 在场众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不是亲子自然不用太上心,左右都挑不出错误。 温瑾禾和厉君彻坐在一起,大殿中央摇曳生姿的舞女,眉眼朝着上位者放电。 温瑾禾看在眼里,偷望皇后的脸色。 生日宴上勾引皇帝,真大胆。 不过皇帝看得两眼发直,一点也不避讳,简直是个渣男。 “你看什么?”厉君彻见温瑾禾目光看向别处,忍不住地问道。 今日寿宴来了不少青年才俊,她一双眼睛直溜溜地看什么? 温瑾禾凑到厉君彻的耳边低声说:“我在想皇后真大度,今天之后,后宫中又要多一个妃嫔了。” 厉君彻眯眼,目光扫过皇帝的脸,心里明白,“父皇的后宫你瞎捉摸什么。” 温瑾禾右手挽住厉君彻的左臂,手指狠狠地掐了一下,“你要是敢纳妾,我一刀砍了你。” 厉君彻心跳猛地加速,用筷子把鱼刺剔除后,将鱼肉夹到温瑾禾的碗里,“一个都养不起,哪里还会有第二个。” 温瑾禾白了他一眼。 意思是有钱就会养第二个呗,我掐死你。 厉君彻感觉自己的皮肉都快要被绞碎了,抓住温瑾禾的右手握在手心,怎么更加不高兴了? 一舞完毕,两人正拉扯着,霖王妃忽然朝着温瑾禾说道:“彻王妃身为临月国公主,想必才华出众,今日乃是皇后寿辰,不如上台表演为皇后祝寿。” 大殿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温瑾禾和厉君彻的身上。 厉君彻脸上的温和当场消失,眼神锐利地扫向霖王妃。 霖王妃被吓得低眼,凭什么一个敌国公主能得到厉君彻的喜欢,自己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冷宫弃子。 温瑾禾勾起嘴角,语气中满是讽刺,“当众登台表演和戏子有什么区别,霖王妃张口就来,想必经验丰富,没想到三弟这么大方。” 厉知霖本就对霖王妃曾经爱慕厉君彻耿耿于怀,温瑾禾一句话暗示霖王妃行为放荡,直接说中他的心思。 望着厉知霖难看的脸,温瑾禾笑看那个找骂的。 就在此时,厉君彻语气深沉地说道:“本王的王妃只能表演给本王看,霖王妃慎言。” 厉君彻公然维护温瑾禾,直接表明他的态度。 霎那间,场面变得更加寂静。 坐在隔壁的厉予珩有些意外的盯着厉君彻,他居然会对一个和亲公主在意,真是出乎意料。 皇后此刻的心情还算不错,霖王妃这一出成功地把厉景行的注意力从刚刚那个舞女身上拉回来。 身为后宫之主,又是今天的寿星,她当然不会眼睁睁地瞧着气氛尴尬,“你们夫妻恩爱本宫很是高兴,今日御膳房特意准备了一道名菜,寓意夫妻美满,你们可得好好尝尝。” 皇帝看着温瑾禾那张国色天香的脸,英雄难过美人关,怪不得一向冷冰冰的儿子会动心。 寿宴结束后,厉知霖直接甩掉霖王妃单独坐马车回去了。 厉君彻牵着温瑾禾的手从霖王妃面前走过,经过时还冷冷地瞟了她一眼。 望着夫妻两个一模一样的神情,霖王妃的手握住帕子,指甲险些戳破掌心。 上次珩王府寿宴上自己被温瑾禾羞辱,今天本想找回场子,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20章 着手整改 马车上,温瑾禾盯着厉君彻,“听闻霖王妃曾经对王爷有意?” 厉君彻诧异地看向温瑾禾,“她一厢情愿,和本王无关。” 事实温瑾禾早已知晓,她心中还有疑问想要确定。 “霖王妃身为中书令的千金,王爷就没想过借机拉拢?” 对于皇室来说,女子就是传宗接代,牵制朝臣的工具,她想知道厉君彻是什么样的想法。 厉君彻回想起那日温瑾禾说的依靠,和今日寿宴上的纳妾之言,“男主外女主内,皇位本王自己会夺,不靠纳妾。” 厉君彻的品行在这个时代算是比较正,并没有对女性的偏见。 温瑾禾无论是做什么,只要不威胁到北狄国,他都会支持。 夜色撩人,靠在榻上的温瑾禾手里拿着话本消磨时间,“ 满秋,你在王府的时间长吗?” 满秋:“回王妃,奴婢和满冬自小就被李管家买入府中,入府那年九岁。” 自从穿越之后,温瑾禾一直想舒舒服服地过完一辈子。 前世没怎么谈恋爱,现在嫁给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十分优秀的男人。 抱着免费的东西不吃白不吃,自己舒服就行的想法。 现在仔细想来,若只是身体上的交流是否过于单调,“你们认为王爷是一个怎样的人?” 两人彻底愣住,没想到王妃会问她们这个问题。 王爷怎么样,哪里是她们这些下人能评判的。 看出两人的犹豫,温瑾禾催促,“简单说一下你们两个的感受就行。” 满冬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既然温瑾禾问,她便直白地回答:“王爷文武双全,仪表不凡,北狄国很多人家的小姐都想嫁给他。” 满秋见温瑾禾脸色并没有变化,于是说道:“王爷十分洁身自好,从不去烟花巷柳之地,自从王妃嫁入王府后,王爷好似变得温柔了一些,只要和王妃在一起,就从来没有生气过,奴婢从未见过他对其他女子这样好过。” 温瑾禾沉默不语,她不会因为满秋的几句话就确定厉君彻已经喜欢上她。 在现代道德谴责之下出轨的概率都非常高,更何况是三妻四妾的古代。 满秋抬眸打量自家王妃的脸色,不知道自己说得对不对。 在月中汇报时,温瑾禾这次单独将李管家留了下来。 “明日开始,我会轮流视察王爷名下的商铺和田庄。”大半个月,时间差不多刚好。 李管家脸上满是欣喜,“王妃需要我怎么配合?” “若是有人找上你,无视即可。”温瑾禾从账本就能敲定大概哪些人是无用之人,实地勘察只不过是将情况摸得更加清楚。 隔日,温瑾禾便带着满秋等人出了府。 满秋:“王妃,这书铺的位置处于城西中心,每月的利润却只有二十几两银子。” 温瑾禾坐在马车上,透过车窗朝书铺门口看。 盯了一刻钟,只有一人走进去。 伙计比客人多,掌柜态度敷衍得很。 书铺的对面就有另一家书铺,城中文人墨客常去,名声早已打出去。 “记下来,回去后撤店,改做别的生意。” 厉君彻名下有十八间铺子,卖的东西十分多样,但其实根本没什么竞争力。 查看一圈下来,温瑾禾决定撤店的就占了一半。 当天下午,何石就带着王府的下人一家一家上门通知。 铺子里的东西按照温瑾禾的要求清仓甩卖一天全部出售。 接着负责装修的工匠便上门开始改造。 伙计和掌柜全部被解雇。 签了死契的重新拉回来培训,温瑾禾直接发话。 若是培训的结果不理想,直接发配到田庄去种田。 当中有些人的确是王府多年的老人,他们找到李管家求情。 却不想得到一个,“王爷命王妃做主,他无权插手”的回答。 面积小的铺子全部改成吃食店,云兮酒楼里一两样小吃摆进去就不愁没生意。 剩下九间店铺的掌柜心中忐忑,担心自己是下一个。 他们怀着不安的心情被叫到王府。 温瑾禾将九家店铺的改善方案交给他们,“我给你们两个月的时间,按照上面的方案调整商铺的经营方式,时间一到,若店铺利润没有翻倍,就自己收拾东西去田庄干农活,王府不养无用的闲人。” 九人低着头,回话道:“是。”接着便拿着方案匆匆离开王府。 温瑾禾疲倦的靠在榻上,闭着眼休息。 满秋和满冬看到后,自觉地上去给温瑾禾按摩。 王妃入府后还是第一次这么累。 这三天的事情比近两个月加起来还要多。 温瑾禾舒服得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厉君彻踏进后院时觉得十分安静,见温瑾禾侧躺在榻上,停滞几秒后,伸手将她横抱起轻放到床上。 这几天他虽然忙碌,但府中的事情他也知道,看来是累坏了。 休息两日后,温瑾禾开始着手厉君彻名下的田庄。 别看王府中人无人善农耕,田地倒是不少。 四个田庄加起来足足有七百多亩地。 一半田地佃出去收租,另外一半则是种植水稻和小麦,收成十分一般。 由于都在城外,温瑾禾打算一天看一个。 李管家知道王妃要出城,特意多安排护卫护送。 从彻王府到城外最近的田庄,坐马车需要两个时辰。 温瑾禾一大早便起身出发,在马车上补觉。 等田庄管事接到消息,温瑾禾已经带着人到了。 在地里劳作的农人望着华丽的马车和车内陌生的女子有些好奇,这是主家来人了? 温瑾禾戴着帷帽,根据账本上记载,这片应该是田庄自种的田地,“你们是田庄雇佣的农户?” 刚刚还在拔草的妇人满手泥土,慌张地在身侧擦拭两下,弯腰道:“不是,我们是佃户。” 温瑾禾眼尾上挑。 满秋立刻上前问道:“这里不是彻王府的地吗?租出去的田地在那边,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劳作?” 妇人眼神躲闪,正打算开口。 一道尖锐的男声传来。 田庄管事带着人急匆匆跑过来,拱手道:“拜见王妃。” 还在忙活的农人连忙跪下,“拜见王妃。” 温瑾禾摘下帷帽说道:“起来吧。” 田庄管事笑着道:“王妃舟车劳顿,想必累了,我带您去庄子里歇歇。” “他们既然是租户,为何会在这里劳作?”温瑾禾直接问管事。 管事立刻回答,“农户自己的田地料理好后,若有多余的时间,我们便会雇佣他们,离得近方便。” “原来如此。”温瑾禾点头,账本上的确有这一笔支出。 “王妃来得匆忙,我接到消息后立刻让人去安排午膳,庄子上一应物品也已经准备妥当,田地里虫蚁多,还请王妃移步。” “我们才没收管事的银子,这工若是不白做,他就不把田地租给我们。” 正打算上车,不远处的一个少年大声喊道。 温瑾禾停下转身看去,那个出声的少年正被妇人捂住嘴。 “何石,去把人带过来。” 温瑾禾见田庄管事神色有异,立刻猜到这里面有鬼。 那妇人被带过来时浑身上下都在发抖,“小儿失言,还请王妃恕罪。” 反倒是那个少年身躯笔直地看着她。 “你叫什么名字?”温瑾禾面带笑意地弯腰盯着他问道。 少年答:“我叫王牛耀。” “你刚刚所说的可是真的?” 王牛耀狠狠地点了下头,“我听我爹娘说的。今年我爹本来要送我去私塾读书的,结果田庄管事又涨了一成租金,家里就没有银子了。” 温瑾禾皱眉,从账本上看,田地的租金就从来没涨过。 她原本以为是收成低,导致田庄利润微薄,看来完全不是这回事。 “王妃恕罪,近两年田庄收成不行,小人这才出此下策。” 温瑾禾的眼神就像是刀片刮在他的脸上,可笑地质问,“那上半年的账本上,本王妃怎么没看到那笔多出来的租金。” 管事还想狡辩,温瑾禾根本不想听。 直接让满秋,满冬盘问在场的农户,和账本上的一一比对。 第21章 城外出事 赵壁给温瑾禾撑着伞,眼神下移,盯着跪在地上的田庄管事。 头顶的烈日还在晒,温瑾禾不打算离开,就站在那里看着等结果。 一刻钟后,满秋和满冬走到跟前回禀,“王妃,近三年田地的租金每年都在上涨,和账本上记录的已经差了三成,而且田庄没有租出去的田地也是他们负责料理,并没有给工钱。” 温瑾禾眉头紧锁,不是说李管家管人很有一套么,怎么会出这种纰漏。 典型的欺压农户,中饱私囊,还打着彻王府的名号,简直该死。 “王妃恕罪,是小的贪心,这才瞒着李管家私自涨租,还请王妃看在家父以往的功劳上,饶小人命。” 此人的父亲是厉君彻军营牺牲战士的儿子,靠着这重身份才被重用。 温瑾禾厉声道:“你爹要是知道生了你这么一个儿子,估计会从棺材里爬出来打死你。” 来到庄子上,温瑾禾让满秋两人将账目重新核算,“该退给农户的租金全部退给他们,工钱结算掉。” 清算完后,满秋说:“王妃,田庄一共三十八家佃户,三年来多余的租金加上工钱,一共九百三十两银子。” 温瑾禾想到王府空虚的库房,这还只是第一个田庄,剩下还有三个,“马上发下去,今日不回王府,直接一次性将另外三个田庄全部巡查完。” 将田庄管事关起来,留下几人负责田庄主事,温瑾禾便带着人离开。 她想趁着消息没传出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下午在另一个田庄上,情况也差不多。 晚上,温瑾禾看着被改得面目全非的账本,脸色非常难看。 贪污的银子被管事花得一干二净,就算能追回来一些,也不到三分之一。 剩下的全部要王府来补,简直亏死了。 厉君彻回府时被管家告知王妃出城巡视田庄还没回来。 “出门时,王妃有说今日不回府吗?”她应该没勤勉到夙夜辛苦的地步。 李管家:“本来是打算巡视完一个田庄后便回来的,但是赵壁下午派人传回消息,说庄子上出了点事,王妃要一次性将四个田庄全部巡视完毕,所以今日便直接在庄子上过夜了。” 厉君彻直接问道:“出了什么事?” 李管家额头出汗,他下午知晓的时候着实被气得不轻。 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是他管事不力。 李管家不敢隐瞒,将事情完完全全地说出来,说完后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厉君彻眉头锁死,眼底一片暗沉,“田庄农户被坑害三年之久你都没发现?” 李管家连忙跪下,“是属下失职。” “自己去领罚。” 李管家连忙滚出前厅,去杂院领了二十大板。 府中下人见年过半百的李管家被人抬回房,一个个大气不敢出一声。 第二日巡查完剩下两个田庄后。 满秋小心翼翼地看向王妃,四个管事,没一个干净。 加起来赔偿出去五千多两,按照王府每月的收入,半年白干。 温瑾禾已经被气得没有精力再骂人,深深叹口气,无力道:“回府。” 整天就知道军队,训练,打仗,府中产业乱成这样子。 要是再发展下去被外人知晓,虽不至于闹上官府,但百姓的唾沫都能把厉君彻给淹死。 靠在车壁上,温瑾禾闭着眼眉头微微皱起。 坐在两侧的满秋和满冬一动不动,生怕打扰。 昨天夜里刚刚下过雨,地上还有些泥泞。 车轮滚过留下清晰的车轴印。 在马车一前一侧跟着的赵壁和何石双眼警惕地观察着道路两侧的树林。 右手放在腰间的刀柄上蓄势待发。 车轮压到一块凸起的石头上,马车往左大幅度晃动了一下。 温瑾禾睁开眼,摆正身体。 正要掀开车帘透透气,却被满冬伸手拦住,“王妃。” 温瑾禾疑惑地看向她。 忽然,一道破空声响起。 数不清的飞箭从树林中朝着马车射出。 赵壁刷得一声抽出刀,飞身站立在车顶,挡下箭。 十几个护卫反应迅速,立刻将马车团团围住。 刀剑相交的声音和匆忙的脚步声让温瑾禾知道出事了。 有些惊恐地透过车窗的细缝朝外看。 她只能瞧见护卫黑色的背影。 “王妃,勿慌,有赵壁和何石在,不会出什么事的。”满秋扶着温瑾禾的右臂,眼神却定在满冬的身上。 她们两个都会武,但满冬武功更强。 一轮箭雨后,有两个侍卫中箭倒地。 从树林中杀出几十个黑衣蒙面人,他们的目标就是温瑾禾。 出门前李管家增派了十几个护卫,加上赵壁和何石,人数也只有对方的一半。 加上对方是偷袭,埋伏已久。 交手的时间拖得越长,对温瑾禾他们越不利。 见有人越过人墙朝着马车而来。 满冬一把掀开车帘,一脚踹在杀手的胸口。 赵壁转身一刀刺进对方的心脏,喊了一声,“带王妃走。” 满冬捡起缰绳,驾驶着马车带着温瑾禾和满秋从人群堆中冲出。 赵壁,何石接连杀了七八人后,火速带着人跟上马车。 黑衣杀手紧随其后。 温瑾禾一脸紧张地望着身后,她能看到赵壁他们的身影。 满秋挡在温瑾禾面前,右手紧紧握着匕首。 早知道会出事,出来时就应该多带些人。 满冬一脸严肃的盯着前方,这里距离都城还有好一段距离,拖不到那个时候。 满秋大声朝着她喊道:“进山,山谷地形复杂,找地方藏起来,让赵壁他们断后。” 说完她从怀里拿出一枚箭筒朝着外面射出。 红色的信号弹在半空中亮起。 跟在后面的赵壁等人顿时住缰绳,掉转马头,朝着杀手冲过去。 与此同时,满冬驾驶着马车拐弯直接往山林里跑。 没跑多久停下来,朝身后喊道:“王妃,前面马车不能走了。” 温瑾禾迅速钻出车厢,在两人的搀扶下往山谷深处跑。 杀手见人跑了,想要去追。 赵壁他们怎么可能让他们得逞,拼死阻拦,但终究还是漏了几人。 厉君彻上午在城外军营,想到温瑾禾在外面忙了两天,正好绕个路接她一起回去。 没想到行至半路看到了满秋发射的信号弹。 这是出事了。 顿时加速往这边赶,跟在身后的慕容聂等人差点没追上。 抵达事发地时,看到十几具尸体躺在地上。 有杀手,也有彻王府的侍卫。 厉君彻有些心慌,朝着车轴印的方向骑马狂奔。 脸上染红的赵壁听到马蹄声第一时间看过去,大喜,“是王爷。” 杀手见来了援兵,第一反应要跑。 厉君彻一剑挑了他们的脚筋,慕容聂带人善后。 “王妃呢?”厉君彻看向赵壁的目光里满是焦急。 赵壁喘着粗气,指着山谷的方向,“满秋和满冬带着王妃进山了,有三个杀手追上去。” 厉君彻眼眸紧缩,飞身上马,犹如一道光影消失在众人面前。 第22章 山谷躲避 山林里一点都不平坦,加上温瑾禾她们的速度很快。 若不是满秋和满冬一人拉着她一只手臂,不知道会摔倒多少次。 温瑾禾急喘着气,眼睛盯着前路拼命跑,深怕被杀手追上。 这衣服太麻烦,回去后非得剪碎不可。 还有这鞋,早知道就穿运动鞋了。 进山谷之后,满秋和满冬带着温瑾禾找了个岩石缝躲进去。 山林中全是落叶,尽管昨天半夜刚刚下过雨,但足迹并不明显。 追过来的杀手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温瑾禾她们的藏身之处。 满秋和满冬发现温瑾禾浑身害怕的紧绷,低声安慰道:“王妃放心,奴婢和满冬都会武功,那些杀手被赵壁他们消磨后,不会剩很多人的。” 温瑾禾眉头紧锁,身体缩成一团蹲在满秋和满冬中间,那些人绝对是冲着自己来的,到底是谁要杀她? 暗沉沉的天空忽然响起几声惊雷,黄豆大的雨滴接踵而至。 满秋和满冬连忙将外衣脱下盖在温瑾禾的头上。 雨势太大,几分钟就被浸湿,三人淋成落汤鸡。 雨水打在额头流进眼睛里。 满冬着急地说道:“找个地方躲雨。” “不行,我们带着王妃,杀手和我们想的一样,能躲雨的地方非常不安全。”满秋直接制止满冬危险的冒头行为。 满冬望着瑟瑟发抖的温瑾禾,她们习武之人现在都感觉浑身寒冷,更何况是王妃,“再这么下去,王妃撑不住的。” 满秋也非常着急,可是出去一旦被发现行踪,更加危险。 温瑾禾嘴唇发白,双手紧紧地抱着身体,摇头道:“没事,我能撑住。” 淋雨算什么,生病有大夫,再不济,空间里还有感冒药退烧药。 只要不被杀手找到就行,这两个婢女的武功肯定没有赵壁他们厉害,小命要紧。 那三个杀手为了找温瑾禾她们的踪迹,一直在山谷里转悠。 结果被厉君彻追上,一刀毙命。 慕容聂解决完杀手后,迅速带着人进山和厉君彻汇合。 “王爷,山谷太大,不知道王妃她们躲在哪里。”而且还下着这么大的雨,眼前有些看不清路。 厉君彻手上的剑正在滴血,如黑曜石一般明亮的眼眸此刻沉到了眼底。 山谷都是树,加上大雨,信号弹发出去根本看不到。 “就算把山谷给本王翻过来,天黑之前必须把王妃找到。” 在不知道是否有其他杀手的情况下,她们的处境非常危险。 湿透的衣服和瓢泼大雨,让身体的温度开始急剧下降。 此刻距离她们进入山谷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 温瑾禾已经冷得直打哆嗦,眉头皱着,闭着眼紧缩着身子。 杂乱的雨声中传来远处的呼喊声。 满秋满冬眼前一亮,是何石的声音。 “王妃,何石他们来找我们了。” 温瑾禾弱弱地睁开眼,在两人的搀扶下从岩石缝里走出来。 衣服不仅湿透,更是沾了一身的碎石泥土。 厉君彻听到满秋的呼喊声跑过来,眼睛里只有那抹纤细的身影。 温瑾禾出冷宫后一直被温弦月虐待,浑身上下没几两肉。 这段时间好吃好喝的养着,长了点肉,但还是瘦。 腰细得厉君彻一只手就能掐过来。 温瑾禾眼睛睁得不大,微微眯着。 直到被人抱在怀里,她才努力睁开眼,双手下意识地搂住厉君彻的脖子,“厉君彻,我好冷。” 厉君彻板着脸,下意识的将她抱得更紧,“没事,我在。” 慕容聂将那辆被她们丢弃的马车拉到大马路上,好歹能遮雨。 厉君彻抱着温瑾禾坐进马车,一行人火速往都城赶。 天开始暗,马蹄踩在地上的声音格外大。 厉君彻满眼疼惜地注视着怀里的女人,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一直都是活力四射,动不动就闹腾自己。 像这样安静还是第一次。 大雨倾盆,已经下了三个时辰还未有停歇的意思。 坚守在城墙上的士兵远远看到一队人飞奔靠近。 离近一看,这不是慕容聂吗? 这些人身上好像都沾着血。 马车在彻王府门口停下,打着伞路过的百姓好奇地看两眼。 瞧见浑身湿透的厉君彻抱着一个女子从马车上下来,很快消失在门口。 李管家听到下人说王爷回来的时候,急忙捂着屁股赶出来迎。 见到温瑾禾的时候脚步停住,怎么和王妃一起回来,还湿成这样子。 “叫太医。”在马车上,厉君彻就发现温瑾禾浑身上下开始发热。 李管家立刻命人拿着王府令牌去宫里请人。 见满秋和满冬浑身湿漉漉的,连忙叫来叫来两个婢女去后院给温瑾禾换衣服。 下人很快抬着热水进了后院。 慕容聂见厉君彻站在门外,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直接对下属吩咐道:“把活捉的杀手带到地牢严刑拷打,必须把幕后指使给审出来。” 王爷生气了! 太医来时,温瑾禾已经被换好衣服安置在床上。 厉君彻穿着里衣坐在床边,手上拿着手帕正在给温瑾禾擦汗。 太医把脉之后眉头紧锁,问下人,“王妃淋了多长时间的雨?” 满秋:“两个半时辰。” 厉君彻暗沉的眼眸盯紧着太医,“王妃怎么样?” 太医连忙开具药方让满秋去抓药,“王妃体虚,淋雨后高热不止,下官先开服药,迅速将热退下去。只是这药效猛烈,服用后会伴有头痛,难受几个时辰,等退热后,再开温补的药方治疗。” 厉君彻的手放在温瑾禾的额头,热度透过皮肤深入骨髓,“李管家,给太医安排客房。” 太医抬起头打量,看来彻王妃不醒他们是走不了了。 到底发生了何事?王妃出门一般都会带婢女,怎么会淋雨这么长时间。 满秋端着熬好的药走到床边,一勺一勺的喂。 温瑾禾难受地撇过头,厉君彻立刻拿手帕去擦。 太医站在一旁见药喂不进去,开口道:“这药苦,气味不好闻,但效果好,王妃一直高热不退,还得尽快服下才是。” 满秋焦急地继续喂,还是被温瑾禾给吐出来。 “给本王。”厉君彻冷声,伸手接过药碗,果断捏开温瑾禾的下巴,直接灌进去。 “咳咳。”温瑾禾被呛得猛地咳嗽了几下,难受的呢喃,嘴里支支吾吾的。 厉君彻将药碗塞到满秋的手上,抱起温瑾禾轻柔得给她拍背。 满秋默默带人退出去。 太医的眼神里满是好奇,没想到彻王爷对这位王妃这么关心。 厉君彻一直守在温瑾禾的床边,直到半夜她烧退了,这才让满秋和满冬进来守着。 他脸色铁青的走进地牢。 慕容聂手上的鞭子沾满了鲜血,见厉君彻进来,连忙说道:“王爷,他们是临月国文信侯府世子派来的杀手,目的不是刺杀王妃,而是要毁了王妃的容貌。” 文信侯是临月国皇后一母同胞的兄弟。 男人派杀手一般是为了杀人,用来毁容还是第一次,这明显是女人的想法。 厉君彻的脚踩在杀手被挑断了脚筋的脚踝上,用力的碾压。 “全部杀了。” “是。” 慕容聂立刻让人动手,这临月国皇后到底对王妃有什么恨,还特意派人来毁容。 温瑾禾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清晨,身上黏糊糊地,出了不少汗。 厉君彻握住温瑾禾的手,满秋和满冬守在床边马上去叫太医。 他特意请假没去上早朝。 “嘴里好苦,好难闻。”温瑾禾皱眉坐起身。 “奴婢立刻去拿洗漱用品和蜜糖。” 太医把脉后开口:“王妃已无大碍,再吃几日药便能痊愈,接下来一个月待在府中好好休养,膳食上清淡些,再进补一些补品,得把虚弱的身体补回来。” 厉君彻坐在床边扶着温瑾禾,对方靠在他的怀里。 烧了一夜头还有些难受,不想搭理人。 满冬很快端着洗漱用品走进来。 温瑾禾迫不及待的去除嘴里的苦味,洗漱完后含着一块蜜饯,钻进厉君彻的怀里,“我想洗澡,难受。” 厉君彻右手搂住温瑾禾,示意满秋去弄。 太医回宫后被皇帝叫去。 “彻王妃如何了?” 温瑾禾遇刺的消息是厉君彻早上请假时让人传给皇帝的。 太医:“彻王妃已无大碍,静养些时日便能痊愈。” “彻王府有人受伤吗?” 太医思索后回答:“彻王妃带出去的侍卫一半被杀,还有几人受伤,昨日臣在王府,看到外面的大夫正在给他们包扎。” “你下去吧。”厉景行就是想知道昨日的刺杀是个什么程度,好好的怎么朝一个和亲公主下手。 还是一贯不受宠的。 第23章 王府养病 温瑾禾看着碗里的中药,实在是笑不出来。 “你们先出去。”把人支出去,她再从空间里拿感冒药出来。 满秋有些担忧,“王妃,药冷了影响药效,一定要趁热喝。” 王妃不喜欢吃苦的,每次喝药的时候整张脸都皱成一团。 温瑾禾点头敷衍,“我知道。” 房间门被关上,温瑾禾端着药碗站起身走到窗边,悄悄打开一条缝倒了,然后迅速从空间里拿出感冒药吃下去。 没想到古代的中药这么苦,喝得反胃。 赵壁说杀手是文信侯世子派来的人。 皇后想要毁她的容,温瑾禾不相信。 若是温弦月还差不多,毕竟她一直嫉妒自己的美貌。 不过,自己都嫁过来这么久了,她怎么会突然派人来针对。 “王妃,田庄的事情已经料理好,新的人手已经全部到位。”通过这两天的观察,李管家彻底确定自家王爷对王妃很在意。 那天晚上厉君彻的情绪房间里的人都能感受得到。 发自内心的着急,担忧和心疼。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动心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 好在王妃虽然身份特殊,但和临月国的关系并不好。 否则以后王爷带兵攻打临月国,王妃的处境会变得非常为难。 温瑾禾见李管家盯着地面不动,“是王府账上没银子了吗?” 四个田庄一下子赔偿出去五千多两,对王府来说的确有点多。 李管家回过神立刻抬起头,“没有,近期没有大的开销,完全可以支撑。” 主要是厉君彻这段时间没从账上支银子,否则早就撑不下去了。 温瑾禾:“派人盯着城中的风向,若是事情传出去,影响了王府的声誉,及时派人制止。” 李管家点头,“王妃放心,本就不是大事,您处理的特别好,就算传出来,对我们也没有坏处。” 后院中一片静好,书房里的气氛就十分压抑了。 慕容聂一脸正色的站在书桌前,“王爷,人已经安排好,今天就可以出发。” 厉君彻站在地图前,指腹划过牛皮纸,直指临月国都城,“处理得干净些。” “是。”慕容聂抬眸,谁能想到王爷居然要派人去临月国杀了文信侯府世子给王妃报仇。 派出去的还是训练多年的死士。 “打听一下临月国宫里的情况,王妃说可能和二公主温弦月有关。” 晚膳时,盯着满桌的素菜,嘴里都快淡出鸟的温瑾禾无奈的拿起勺子喝粥,“王爷,其实你没必要跟着我一起吃素。” 厉君彻将青菜上的叶子夹到温瑾禾的碗里,“没关系,怕你嘴馋。” 温瑾禾一向喜欢吃东西,钻研美食。 连续喝了两天粥,本就耐不住,若是饭桌上再有腥辣油腻,就更难受了。 温瑾禾眼神扫向厉君彻,醒来后,眼前经常浮现自己发烧时候的场景。 虽然有些模糊,但她能清楚的回想起,那个怀抱很宽大,很温暖。 彻王妃遇刺,凶手没查出来,很多人都好奇事情的真相。 厉君彻直接让李管家闭门谢客,直到温瑾禾病好之前不接待外客。 每日出城去军营他也会在晚膳之前赶回来陪温瑾禾一起用膳。 北狄国都城外,三人骑马入城。 来人正是宣武侯世子陆辰安。 怕引起他人怀疑,身份泄露,此行他只带了两个贴身护卫。 陆辰安先是在城内打听温瑾禾的消息,接着便住进城东一家客栈。 客栈对面就是温瑾禾的自行车商铺。 在了解到温瑾禾前几天刚刚遇刺,陆辰安第一个想法就是北狄国动的手。 并由此断定温瑾禾过得非常不好。 “世子,瑾禾公主生病不能出府,我们该怎么和她取得联系?”陆辰安的贴身护卫已经进自行车商铺看过,并且与掌柜聊了几句。 陆辰安坐在窗边的长椅上,“等,等她出府。” 彻王府太危险,他可没有胆子潜进去。 正准备去看温瑾禾的厉君彻突然停下脚步,几步跨到窗户底下。 眼睛盯着地上湿润的泥土,一股汤药的气味,而且还温热,明显刚刚倒掉不久。 这窗户里面是温瑾禾的房间,看时辰,她应该刚刚喝过药,这是倒了? 厉君彻有些不高兴,推开门,药碗还放在桌子上,靠在榻上的温瑾禾被吓了一跳,“你进门怎么不敲门?” 厉君彻没回答,直接将满秋和满冬叫进来,质问道:“王妃每次喝药,你们两个都在场吗?” 温瑾禾眼眸闪烁,迅速移向别处。 糟糕,被发现了。 满秋和满冬对视一眼,同时摇头,“王妃说等冷点再喝,就让我们出去了。” “把周大夫叫来。” 厉君彻说完话后落座在温瑾禾旁边,盯着她,“怕苦就不喝药,偷偷倒掉,病怎么能好?” 温瑾禾知道瞒不下去,干脆承认,“我体质好,只要退了烧,身体自己就能痊愈,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厉君彻伸手捏住温瑾禾的脸,“太医说你体虚,就算病好了也得好好休养,李管家已经在让厨房琢磨药膳给你补身子了。” 温瑾禾挑眉,“是药三分毒,我才不吃呢。” 满冬很快带着周大夫进来。 周大夫把完脉之后对厉君彻说道:“王妃恢复的比预料中的好,这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你看,我就说我的自愈能力非常好。”温瑾禾朝厉君彻抬起下巴,眼尾得意地上扬。 “田庄掌柜传来消息,说红薯和玉米可以采收了,你明天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府看看?”温瑾禾在家关了六天,早就耐不住想要出去透透气。 之前厉君彻就和她说过要一起去看产量,所以他一定会同意。 看着温瑾禾神采飞扬的模样,厉君彻不忍拒绝,“那便巳时再出门。” 第二日出发时,厉君彻舍弃骑马,反而和温瑾禾一同坐马车。 满秋和满冬自觉从马车上下来,跟在两边行走。 站在客栈楼上的陆辰安盯着马车。 有婢女在,说明马车里有女眷,“跟上去。” 直到马车离开闹市进入田地,陆辰安才停下。 田里人少,很容易被发现。 他选择在闹市区等他们回来。 地里的农户从卯时过半就开始忙碌,一筐一筐的玉米和红薯已经被摆在路边。 温瑾禾走过去一看,个头还都挺大。 她将空间里所有的玉米种子和红薯种子全部拿出来,也才分别种了十亩地。 一亩地收完之后,田庄账房立刻安排称重。 “王妃,玉米亩产十三石,红薯三十二石。”掌柜满脸激动地向温瑾禾汇报,这么高的产出简直吓人。 厉君彻盯着筐子里的东西,扭头看向温瑾禾,“这东西怎么吃?能马上做吗?” “可以,就先烤着吃吧,最方便。”她示意满秋去安排。 两刻钟后,满秋捧着烤红薯和烤玉米急走过来。 厉君彻照着温瑾禾的方法,开始剥皮。 一股浓烈的香味冒出,很香,是粮食的味道。 一口咬下去,松软,带着一丝甜味。 烤玉米则是香。 “王妃,明日早朝时本王想将这两样物品禀告给父皇,如此高产,一旦铺开,对北狄国的百姓乃是一大幸事。” 厉君彻心情非常激动,一向冷静的他此刻语气都忍不住的上扬。 温瑾禾嘴角带着笑意,“可以,只是朝廷要是想要东西,得让户部出银子才行,这次我才不白干。” “当然,剩一半今日不要采收,明天我禀告上去,朝廷可能会派人来核实产量是否属实。” 温瑾禾点头,本来今天也采收不完。 厉君彻高兴地掀起长袍,亲自下地采收了一箩筐,这才带着温瑾禾离开。 第24章 红薯,玉米出世 陆辰安在闹市等了两个时辰,这才看到彻王府的马车回来。 见马车朝着云兮酒楼驶去,他连忙让下属去二楼占位置。 温瑾禾和厉君彻上楼梯时,陆辰安刚好下楼。 而且还碰到了温瑾禾的衣袖。 见到陆辰安的面容,温瑾禾和他的视线撞上,两人心照不宣的错过。 坐到包厢里,温瑾禾盯着在一楼窗口买东西的陆辰安,“赵壁,楼下那个穿蓝色长袍的男人给我盯着,别打草惊蛇。” 赵壁疑惑,“王妃,那人有什么问题吗?” 温瑾禾视线扫向厉君彻,“王爷有看出问题吗?” 厉君彻瞧了一眼,开口道:“看他的衣着,应当不缺银子,他的位置在二楼,明明可以点菜让伙计送上来却亲自跑下去买,而且人群中还带了两个侍从。王妃认识?” 温瑾禾眼里透着一丝明了,怪不得温弦月会迫不及待下手要毁自己的容貌,“那是临月国宣武侯世子陆辰安,温弦月看中的夫婿。” “他的目标是你?”刚刚下楼时特意经过,就是为了吸引温瑾禾的注意力。 温瑾禾撇嘴,“送亲队伍里所有的人都死了,包括温晏如派来的细作,他这是朝着我来的。” 厉君彻:“北狄国征兵想必他们已经知晓,陆辰安是来打探消息的。” 温瑾禾的记忆里有这张脸,原主仅仅因为被他多看了一眼,就遭到了温弦月的加倍折磨。 由于救命之恩,原来的温瑾禾对他产生了一丝丝好感,最后也在痛苦中消散。 在自己看来,此人表面上是个正人君子,实际上好色多情,唯利是图。 “宣武侯在临月国手握重兵,陆辰安是他的嫡子,好好利用能闹出不少事。只要最后他的人头能送到温弦月的手上,其他的,王爷安排吧。” 北狄国两年后才攻打临月国,温瑾禾不介意提前报一点仇。 “本王明白,会如你所愿。”对于敌国派来的细作厉君彻一向不留情,更何况温瑾禾还发了话。 临走时,温瑾禾特意看了陆辰安一眼,对方明显回了个笑意。 厉君彻看在眼里。 “世子,瑾禾公主是不是认出你了?”陆辰安的贴身侍卫低声说道。 陆辰安满眼得意,“对上了,你们盯紧彻王府,很快就会有消息递出来。” 回到王府后,厉君彻找来慕容聂,“临月国宣武侯世子陆辰安你了解多少?” 慕容聂皱眉不解,“宣武侯我们交手过几次,他儿子还真不知道。” “陆辰安已经到城内,今天在云兮酒楼遇到,是来找王妃打探消息的,赵壁在盯着,你去打探他这次来带了多少人。” 从今天的表现来看,两人应该认识。 慕容聂凝视着厉君彻点头,“属下遵命。” 温瑾禾靠坐在榻上,“明日满冬和何石去田庄,朝廷可能会派人过来,你们两个盯紧。” “奴婢明白。” 隔日早朝,厉君彻当着满朝文武,站出来说道:“父皇,儿臣有两样东西还请您和文武百官一观。” 皇帝和满朝官员疑惑,是什么东西要在早朝时拿出来给他们看? “是什么东西?” 厉君彻回答:“是两种粮食,父皇没吃过的粮食。” “哦,朕没吃过的,倒是稀奇,拿上来吧。” 厉君彻立刻让人抬着烤红薯和烤玉米上来,并让人给在场所有的人都发了两个。 看着灰扑扑明显从火灰里掏出来的东西,在场没一个人下口。 厉知霖站出来指责:“二皇兄,这东西如此脏,怎能给父皇食用。” 厉君彻望着皇帝拱手演示,“父皇,只需将外皮撕掉,便能食用。” 当着众人的面,他一口咬下去。 皇帝自然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厉君彻,在太监验过无毒后,咬下一小口。 咀嚼后夸赞道:“香气扑鼻,有股泥土的芳香味,这是何物?” “父皇,此乃红薯和玉米,儿臣特意在早朝时让众朝臣品尝,是因为它们不仅可以作为主食食用,而且产量很高。” 厉君彻一句话成功让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主食。 产量高。 这两个词就像是一个拳头忽然砸在他们的太阳穴上。 尚书令立即站出,“王爷所言不虚?产量有多高?” 厉君彻:“当然,昨日本王亲眼在王妃的田庄里看着农户采收,玉米亩产十三石,红薯三十二石。” 皇帝厉景行从龙椅上站起,胸口的心跳加快,“在彻王妃的田庄里?” “是的父皇,玉米和红薯是瑾禾偶然发现,精心培育后,分别种植了十亩,没想到产量如此高。” 户部尚书当即否决:“如此高的产量,不可能,一定是虚报。” 大米和小麦的产量才多少,不可能会有产量这么高的粮食。 户部尚书的话也是在场不少人的想法。 厉君彻转过身盯着户部尚书,“今日王妃的田庄还在采收,户部可派人前去核对。” 皇帝迫不及待地对着户部尚书说道:“马上派人去核对,然后将产量速速报上来。” 厉予珩和厉知霖的视线看向厉君彻,眉头紧锁。 事情若是真的,这功劳简直比天还大。 厉景行坐下,立刻让太监再拿两个红薯和玉米过来。 这是要等到户部的人回来。 朝臣无人敢有意见,开始认真地品尝红薯和玉米。 和小麦和大米一样,很容易就能吃饱。 若产量真的像彻王爷所说,那简直就是神物。 户部的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城北田庄。 眺望还在地里劳作的农户。 满冬和何石朝着他们走过来。 “各位大人,我们是彻王妃派来接待各位的,第七亩红薯和玉米地马上就要开始采收。” 户部的人听到是王府的人态度自觉的摆正,“你们去忙,采收完后我们自会称重记录,上报给皇上。” 朝堂上,厉予珩咀嚼嘴里粗糙的玉米粒,“二弟的王妃身为公主,怎么会善于农耕?” 厉君彻看向厉予珩,“瑾禾在宫中就经常摆弄,她说,身为公主,食百姓俸禄,自当体察万民之苦。” 玉米地里。 “居然真的有十四石。” “大人,这里有三十三石。”红薯地里,户部的人大声喊道。 户部侍郎火速跨上马往皇宫赶去。 他脚步踉跄,小跑着跨进朝堂,“皇上,大喜,天佑北狄,这红薯和玉米亩产果真如彻王爷所说,甚至更多。” 皇帝惊喜的再次站起来,在殿上急走几遍,“天降神物,我北狄的百姓有福了。” “恭喜皇上,天降祥瑞,佑我北狄。” 文武百官纷纷跪倒在地,向皇帝报喜。 厉景行骤然转身,眼睛发光地盯着厉君彻,“彻儿的王妃立下如此大功,朕要重赏。下旨,赐彻王妃黄金万两,绫罗绸缎三十箱,免死金牌一枚……” 皇帝高兴得大赏,一连串的赏赐脱口而出,足足说了好几十句话。 厉君彻拱手弯腰,“儿臣代王妃叩谢父皇赏赐。” 厉景行冷静下来,直接对户部尚书下命令:“采买彻王妃手上的红薯和玉米种子,请教培育种植之法,先在都城试种。” 户部尚书:“微臣遵旨。” “三皇子留下,其他退朝。” 来到御书房,厉景行的心情还是有些不平静,“彻儿,玉米和红薯这两样神物当真是瑾禾公主发现的?” 厉君彻点头,“是,瑾禾在城中开了一家云兮酒楼,很多蔬菜儿臣以前都没有吃过,都是她培育出来的。” “哈哈哈,温晏如这是送了个福星给我们。”最不受宠的女儿如此有才,结果被放弃送到北狄国,这临月国的皇帝简直太蠢了。 厉景行对温瑾禾的偏见,随着红薯和玉米的出世顿时烟消云散。 这样的神物,若是温瑾禾当真是临月国派来的细作,根本不可能拿出来。 现在不仅拿出来,还让厉君彻上报给朝廷,她这是对临月国毫无感情! 第25章 中秋灯会 “她这个临月国公主身份很快就会被彻王妃的名头给盖过去,朕赐她免死金牌也是为了将来考虑。” “儿臣明白。”厉君彻对于皇帝的态度转变非常满意,从今天开始,无人会在意温瑾禾敌国公主的身份。 这么大的功劳盖在她身上,北狄国的百姓只会感激她。 巳时过半,一行人从皇宫中列队走出。 领头的是皇帝的贴身太监。 四十多个红木箱子抬进彻王府。 温瑾禾看着手上的免死金牌笑了,这是对自己完全接纳的意思? 厉君彻从皇宫回来后,户部尚书第一时间上门拜访。 温瑾禾坐在厅中,户部尚书站在前面,他们正在商谈玉米和红薯的买卖价格。 皇帝发话要户部拿银子买,他自然不会空着手找温瑾禾白讨东西。 温瑾禾按照小麦的价格将红薯和玉米卖给户部,还将种植方法交给了户部尚书。、 她示意满秋收下银子,“若是种植过程中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田庄找掌柜。” 户部尚书完成任务后迅速离开彻王府,入宫向皇帝汇报。 “玉米和红薯彻王妃各留下十石,其他全部卖给户部,臣已经派人去田庄收取。” 厉景行盯着户部支出的银两心里越发满意,如此高产,又是第一茬种子。 这个价格算是非常低,温瑾禾没有狮子大开口。 “第一次试种关系着百姓是否能接受,你们户部一定要重视,出现问题及时向彻王妃请教。” 现在的储存量作为种子向北狄国百姓铺开远远不够,必须多种。 半夜,户部尚书偷偷进入珩王府。 珩王妃站在前院门口,见自己的父亲过来,连忙迎上去,“父亲,王爷自从下早朝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还发了好大的火。” 户部尚书给女儿一个安抚的眼神,接着便朝着书房走去。 守在书房外的侍卫见户部尚书过来,连忙打开门将人放进去。 厉予珩一脸阴沉地坐在椅子上,书桌上的烛灯被掀翻在地。 “父皇怎么说?” 户部尚书面色凝重,“皇上心情愉悦,对彻王妃的做法非常赞扬。” 厉予珩声音刻薄低冷,“本以为是给厉君彻找了个麻烦,谁想到因祸得福,一个敌国公主得了父皇的喜爱,连带着父皇对厉君彻都多看重了几分。” 户部尚书:“等红薯和玉米大面积开始种植,北狄国的百姓都知道此物乃是彻王妃发现,民心所向,对王爷很不利。” 厉予珩生气地说道:“此事利国利民,若是温瑾禾能种出来,你户部种不出来,父皇一定会怪罪于你,玉米和红薯之事,你必须好好做,只能比彻王妃做得更好。” 霖王府。 厉知霖怀里抱着一个舞女,酒杯里的美酒顺着下巴流进衣领里,阴狠地嗤笑,“彻王妃既然能被刺杀一次,那就能刺杀第二次,把消息传到临月国,本王就不信,临月国皇帝对这个女儿心里不恨,吃里扒外的东西,一定会大卸八块。” 慕容聂在查清楚陆辰安竟然只带了两个侍从入城后,立刻找到厉君彻。 “王爷,直接把人抓了威胁宣武侯。” 厉君彻摇头,“两年后才开战,此时挑起纷争不是件好事,先抓起来关到地牢里。” 北狄国现在国库空虚,不是开战的好时机。 温瑾禾写了一封信交给满秋,让她带出府交给陆辰安。 陆辰安收到信,十分高兴的来到云兮酒楼的包厢等着。 结果没等来温瑾禾,等来的是带着侍卫的慕容聂。 主仆三人直接被关进了彻王府的地牢。 严刑拷打之下,什么都吐了出来。 楼梯上,慕容聂悄声,“王爷,那小子说他对王妃有恩,王妃心悦他,是真的吗?” 厉君彻瞬间停下,转过头看着他,“瑾禾很聪明,能看上他才怪。心悦?抓人的时候本王一点没看出来。” 慕容聂盯着厉君彻冷情离开的背影,伸手拍打自己的嘴。 让你多嘴。 后院的竹榻上,温瑾禾眯着眼享受着夏末的凉风。 满秋正在给温瑾禾读话本。 见厉君彻进来想要停下,直接被他一个眼神给制止。 满冬站起身将凳子让给厉君彻。 直到话本读完,温瑾禾慢慢睁开眼,“来很久吗?” 厉君彻:“陆辰安已经抓到,关在王府的地牢里。” 温瑾禾慢悠悠的吐出葡萄皮,“满秋已经告诉我了,怎么样?他的目的是我吗?” 厉君彻点头,“是,临月国皇帝派他来接触你,借机打探王府的消息。” 温瑾禾感觉有些困,拉过厉君彻的手臂当枕头,“杀了那么多人都没有让他死心,温晏如那老匹夫还真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听到温瑾禾这么称呼临月国皇帝,厉君彻并不觉得意外。 “陆辰安说他救过你一命,还要杀吗?” 温瑾禾睁开眼盯着厉君彻,“救命之恩?真是可笑,温弦月可是最恨这一点。” 想到记忆中的那些折磨和痛苦,温瑾禾一下子坐起身,双眼死盯着厉君彻,“攻破临月国都城的时候,皇室所有人的命记得留给我。” 厉君彻察觉到温瑾禾眼神里的冷漠和讥讽,伸手拂过她耳边的碎发,“好。” 中秋佳节,皇帝厉景行没让儿子儿媳进宫陪着过节。 用过晚膳后,温瑾禾换了身出门的衣服。 今晚城中有中秋灯会,厉君彻昨天就说要带她出门看灯会。 李管家,赵壁等人站在王府门口看着厉君彻带着温瑾禾离开。 何石:“真的不跟上去吗?” 满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王爷要单独带王妃出去玩,我们就不要乱掺和了,有王爷亲自陪着,不会出事的。” 李管家摆摆手让人散了,夫妻情趣,他们这些下人就别去捣乱了。 夜幕将天空压低,站在高处伸手仿佛就能触碰到星空。 一轮圆月挂在天边,洁白中蒙上一层黄色的面纱。 时不时有烟花在空中绽放,据说会一直放到亥时。 厉君彻牵着温瑾禾的手走在摆满花灯的闹市。 黄白的火光就像是一颗颗人造萤火虫,将古代的古朴浪漫展现的淋漓尽致。 “若是喜欢,以后每次灯会我都陪你来。”厉君彻注视着温瑾禾眼里的亮光。 从出府开始,她就一直很开心。 温瑾禾抬起头看着厉君彻。 君颜唯世,温朗独行。 提着花灯的厉君彻,今日特意穿了一身象牙白色的竹韵长袍,在烛火的照耀下,好似活过来一般。 很是让人心动。 她放开厉君彻的手,改成挽住他的手臂,身侧贴近对方,笑着点头,“好。” 路人瞧着两人出色的样貌,只得感叹一句。 鸳俦凤侣。 挽着手游夜市。 赏烟花。 放河灯。 直到烟花消失,夜凉如水,这才准备回府。 提着灯的厉君彻背着温瑾禾一步一步往彻王府走。 空荡荡的石砖路上,多了一丝孤寂的烟火气。 让人心神向往,忍不住沉醉其中。 临月国都城。 风过无痕,吹起枝头的树叶,鲜血随着剑光滴落在地上。 被团团包围的文信侯府世子浑身是血的倒在寂静的暗巷里,直到第二天清晨被赶集的百姓发现。 当今皇后的亲侄子被人刺杀死在了中秋夜。 文信侯赶到现场,看到浑身上下全是伤痕儿子,当场抱着尸体痛哭。 消息传入宫中,皇帝大怒,皇后悲伤昏倒。 温弦月满脸血色尽失,浑身的血液从心脏朝着四肢涌去,冷意袭来。 第26章 带血的礼物 “你们不能杀我,我是宣武侯府的世子。”陆辰安满脸恐惧地望着慕容聂。 那是一把断头刀。 慕容聂擦刀的手十分利落,面对陆辰安的求饶充耳不闻。 陆辰安见他来真的,心里十分后悔为什么要自告奋勇跑来北狄国。 温瑾禾就是个疯女人。 联合厉君彻给自己下套,现在还要杀他。 直到刀刃被磨得发亮,慕容聂这才转身望着陆辰安。 “像你这样的蠢货也敢觊觎我们王妃,可惜你的人头要被当成礼物送给温弦月,否则哪用得着我亲自动手。” 昨晚,厉君彻亲自下令,处死陆辰安。 并按照温瑾禾的要求让慕容聂砍下他的头颅送到温弦月的手上。 为了保证头颅送到温弦月的手里还能看得出样子,慕容聂甚至在里面加了冰块。 因为文信侯世子的死一直惶惶不安的温弦月,这些天一直在做噩梦。 她派宫女给文信侯世子传消息让他安排人刺杀温瑾禾的事情终究被皇后和文信侯给查了出来。 文信侯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北狄国的报复。 最钟爱的儿子被杀,文信侯悲痛欲绝,心中不免对温弦月多了一分埋怨。 宣武侯知道此事后变得非常不安。 半夜,温弦月被噩梦吓醒起来喝水。 却看到寝殿的桌子上摆着一个盒子。 好奇心之下,她掀开了盒子的盖子。 陆辰安的头颅出现在她的面前。 “啊。”尖叫声在皇宫响起。 守在外面的宫女迅速闯入,看到温弦月躲在角落里发疯,连忙冲过去,“公主殿下。” 宫女眼睛瞥到桌上的东西,腿发软倒在地上,眼珠瞪出眼眶。 宣武侯接到消息进宫,悲痛地跪在地上,“皇上,一定是厉君彻杀了微臣的儿子。” 温晏如浑身冒冷汗。 陆辰安的人头竟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宫里。 温弦月冷静下来后,一想到自己喜欢的陆辰安已经死了,哭得更加伤心。 坐在椅子上的温瑾禾四十五度抬头望着天空发呆,脑子里想着不能亲眼看到温弦月收到陆辰安人头时候的表情,觉得实在是太可惜。 “王妃,这是大皇子和三皇子府中的产业明细,这份是珩王妃和霖王妃的。”李管家恭恭敬敬地将两份资料递上。 温瑾禾盯着纸上的商铺名字缓缓勾起嘴角,她打算从财产上给这两位王爷制造麻烦。 “在这些商铺的旁边买铺子,我们跟他们打擂台。” 现代产物不知道要甩他们多少条街,夺生意,他们怎么可能是温瑾禾的对手。 满秋收到命令后,火速派出人手暗中行动。 买商铺。 装修。 开店。 一条龙速度非常快。 等敌军反应过来的时候,生意已经全都被抢走了。 看着呈现直线式下降的利润,珩王妃和霖王妃被气得不轻。 她们让人去查那些竞争者的幕后老板,却什么都没查到。 所有的痕迹被厉君彻清扫的干干净净。 表面上那些商铺的老板每一个都是平民百姓,和温瑾禾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稀奇古怪的想法?”厉君彻忍不住地问温瑾禾。 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用的东西,甚至是孩童的,只要是温瑾禾名下的商铺,就没有生意不好的。 温瑾禾正坐在书桌前计划自己的商业版图。 目前所有的门店都开在北狄国都城内,要想彻底掌控北狄国的商业,必须得在其他地方开分店。 “王爷,在没有刀剑之前士兵的武器是什么?” 厉君彻思索后回答:“木棍或者石头。” 温瑾禾点点头,指明道:“刀剑的出现就是铁匠创新意识的觉醒,一样东西从无到有,从不方便到方便的过程,就是创新的过程。” “只有最先进的东西才能占领甚至引领整个市场,操控他们。” 厉君彻越听觉得越不对劲,“你想干嘛?” 温瑾禾站起身,双手撑在桌子上,双目炯炯有神,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想成为北狄国的首富。” 厉君彻只觉得震惊,首富? 这目标是不是太远大了! “有什么是本王能帮得上忙的吗?”他不懂怎么做生意。 温瑾禾抿唇,眼眸里带着一丝无辜,“有,我缺人手了。” 第二天下午,一份上千人的名单出现在温瑾禾的手上。 赵壁眼睛放光地望着温瑾禾,“王妃,上面的人全都是从王爷军队里退下去的,年纪虽然大,有些还残疾,但绝对忠心。” 温瑾禾盯着名单上的资料,这里面大部分人退役后返回家乡,分布在北狄国各个城池。 和自己的需求完全对的上。 “王妃,宫里来人,皇后让您明日去宫里请安。” 温瑾禾望着满冬,“有说什么事吗?” 满冬摇摇头,“宫里人没说。” 第二日,温瑾禾进入长乐宫时,发现珩王妃和霖王妃都在。 这是一下子把三个儿媳妇都叫齐了。 要干嘛? 皇后一副贤良淑德的温柔慈母样子,说出来的话却十分诛心,直接让在场三个女人的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 “王府血脉单薄,本宫这里有一份名单,上面都是些小官家的女儿,你们一人挑两个收入府中。” 温瑾禾满脸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皇后,她这是要给儿子纳妾! 珩王妃和霖王妃的脸色铁青,眼珠子死盯着那张名单上的名字,好似要将她们灰飞烟灭。 “尤其是彻王妃,二皇子府中到现在一个孩子也没有,你作为王妃该着急才是。”皇后嘴里连连说着。 温瑾禾抿着唇,厉君彻以前没妻没妾,你以为他是蜜蜂,还能无性繁殖? 接着皇后又把另外两人数落了一遍,无一不是认为她们对子嗣不上心,善妒。 见三人不说话,皇后示意宫女把人带进来,“人已经在宫里了,你们好好挑挑,出宫时就带回去。” 二十个女人排着队走进长乐宫,站在温瑾禾她们面前跪下行礼。 这不会是底下官员送给皇上的女人被皇后退给儿子吧。 温瑾禾瞧着面前一群莺莺燕燕,感觉有点头疼。 给自己的夫君纳妾,亏皇后想得出来。 “母后,儿媳还未怀孕,纳妾是不是早了点。”温瑾禾一点也不想帮厉君彻纳妾,光想想都觉得恶心。 皇后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忧心,“本来是应该等你怀孕后再让新人进府的,可是二皇子年纪不小,是三位皇子中唯一一个没有子嗣的,庶子终究抵不过嫡子,就算生下来,也可以养在你的名下,一举两得。” 温瑾禾眉头抽搐,这是既贬低厉君彻是庶子,又讽刺自己生不出孩子需要抱养妾室的儿子。 皇后这是铁了心要找麻烦。 温瑾禾看向珩王妃和霖王妃,发现她们已经在看那些待选的女人。 这事不能答应,必须拖。 “母后,君彻的喜好一向和旁人不一样,纳妾之事还得他点头才是,否则弄了几个不喜欢的女人白养在后院,他该恼我了。母后有这些女子的画像吗?儿媳拿回去给王爷看,让他自己选。” 霖王妃将两个样貌不出色的女人名字圈下,这才扬声说道:“身为王妃,若是连给夫君纳妾的本事都没有,彻王妃的位子干脆让别人坐才是。” 温瑾禾直接回怼过去,“世人皆知三弟喜欢美貌的女子,弟妹应该选最好看的那两个才是。” 霖王妃瞪眼,她刻意选样貌一般的,否则带回去和自己争宠么! 皇后不满地对温瑾禾说道:“你身为王妃,为夫君分忧乃是常事,既然怕二皇子不喜欢,那就多带两个回去,四个总有一个看得上眼。” 接着她随意指派了四个长相最出众,身材最高挑的女人给厉君彻。 离宫的时候,温瑾禾的脸色漆黑。 满秋和满冬跟在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 回过头偷瞄,皇后指派的嬷嬷带着那四个女人就跟在后面。 李管家望着站在后院里的四个女人傻了眼,这是怎么回事。 他悄悄将满冬拉到一旁询问,听到那些是皇后赐给王爷的妾室,顿时浑身吓得一哆嗦。 这下子事情麻烦了。 以前王爷后院一个女人都没有,皇上皇后不干涉。 现在有了王妃,一下子送来四个,这该怎么办? 温瑾禾坐在房间里生闷气。 抬眼就能看到那四个女人站在后院里。 “混蛋厉君彻,齐人之福他倒是能享。” 见鬼的三妻四妾。 身在军营的厉君彻无缘无故打了个喷嚏,感觉有人在骂他。 四人在后院站了半个时辰,温瑾禾一句话将人安排到王府角落的院落里。 厉君彻晚上回府的时候感觉到气氛不对。 最明显的是,温瑾禾吃晚饭没等他,自己到的时候桌子都已经收完了。 第27章 小醋怡情 他走进房间,发现温瑾禾冷着一张脸坐在榻上。 “怎么了?今日入宫皇后给你气受了?” 温瑾禾抬首,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压抑的怒火,眼神平静中带着火山爆发前的征兆,“皇后给你送了四个妾室,就在府里住着,王爷不去看看。” 厉君彻悬空的上半身停住,站起身,“你答应了?” 温瑾禾生气地抿嘴,刷的一下坐起身怒视着厉君彻,“我倒是想不答应,皇后派人亲自送过来,深怕我半路把人扔了,我不管,这四个人交给你,要是明天她们还在王府,我就一刀砍了你。” 她越说越生气,双脚踩在鞋子上,拉起厉君彻的手,直接将人赶出了房间。 站在房门外面的满秋等人震惊地看着被赶出来的厉君彻。 刚刚的声音她们可都能听到,王妃的脾气居然这么大,这是吵架了。 厉君彻感觉房门差点摔在自己的脸上,一脸懵逼。 发这么大的火,人又不是我带回来的。 回到前院,李管家火速将四人的画像,家室,以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厉君彻。 “确定家室都没问题?”厉君彻一把将画像扔给李管家。 李管家肯定地点头,“绝对没问题,这些人就是皇后派来破坏您和王妃感情的,没其他作用。” “军中有不少将领还未成婚,把人带过去,让他们挑。” 李管家眼神闪烁,王爷这一手可真的绝,“是,属下明天一早就送过去。” 厉君彻音调抬高,“别等明天,晚上就给我送走,让慕容聂把人集合起来,今天晚上就把婚事给定了。” “是。”李管家昂首挺胸闭嘴点头,火速转身往王府角落的院落走去。 那四个女人就安排在那里。 猛然收到厉君彻大礼包的将领们只觉得受宠若惊。 什么时候王爷还关心起他们的家室了。 厉君彻想回后院告诉温瑾禾人已经解决,结果发现房间已经熄灯。 第二天温瑾禾一起来,满秋立刻告诉她:“王妃,人昨天晚上王爷就送走了。” 温瑾禾放下毛巾,凝视着脸盆里晃动的水面,“送到哪里去了?” “好像是送给军中将领当妻子,今天就办婚宴。” 温瑾禾眼眸里显露出一丝高兴,转身就看到厉君彻站在门口。 她忍着愉悦抿嘴坐下。 满冬火速让人将早膳端上来。 厉君彻伸手将辣椒酱的碟子放在温瑾禾的手边,“我答应过你不会纳妾,就不会失言。要是以后还有这种事,直接推到我的头上。” 温瑾禾十分郁闷:“我当时就推了,可是皇后根本没给我拒绝的机会。” 皇后知晓此事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 她一状告到皇帝面前,说温瑾禾善妒,不愿意给夫君纳妾。 皇帝厉景行瞟眼,“彻儿才和瑾禾公主成婚不久,感情正是浓厚的时候,弄几个妾室过去的确不好,等彻王妃诞下嫡子之后再说。” 皇后满脸的不可思议,“皇上,彻王妃可是临月国的公主。” 居然还要她诞下嫡子,这简直在胡说八道。 厉景行放下手里的折子,抬首盯着皇后,“无论她以前是什么身份,她现在就是彻儿的王妃,我们北狄国的人。” 皇后一脸呆滞的离开御书房,这才多久就变天了! 珩王妃和霖王妃知道厉君彻没收那四个妾室的时候,只觉得心里发苦。 临月国。 厉知霖之前派人将消息传到临月国,皇帝温晏如终于明白,温瑾禾是彻底和他们反目,站到北狄那边去了。 “逆女,她出生的时候朕就该杀了他。”温晏如此刻心里就只有后悔两个字。 温弦月呆怔地坐在凳子上,怎么会? 厉君彻怎么会疼爱那个贱人。 宣武侯的眼神里满是对温瑾禾的恨意,“皇上,北狄国三位王爷对皇位虎视眈眈,我们可以借此机会除掉厉君彻。” 温晏如皱眉思索,“你的意思是和厉知霖合作?” 宣武侯确定地点头,“北狄国三位皇子中,厉知霖是第一个主动给我们透露消息的,而且他最容易被掌控。” “好,和厉知霖说,只要能除掉厉君彻,我临月国就是他夺位的后盾。” “臣接旨。”宣武侯想除掉厉君彻和温瑾禾的心比任何人都强烈。 陆辰安的棺材里只有一个头颅,完整的身体都不能安葬,这怎么能让他不恨。 厉君彻交给温瑾禾的人手很快就派上了用场。 在北狄国其他城池内,一家家云兮酒楼分店开起来。 自行车商铺,生活日用品等等。 就连书店都开了几十家。 里面出售的小说广受百姓的欢迎,尤其是后院女子。 温瑾禾让人购置土地,大面积搞种植。 “王爷,皇上让您马上进宫。”晚上酉时三刻,彻王府的门被宫内的太监敲响。 厉君彻迅速穿上衣服骑马进宫。 在宫门口撞见了同样骑马赶来的厉予珩和厉知霖。 进入御书房后,中书令,尚书令,丞相和兵部尚书都在。 厉景行将三本奏折交给他们。 看完后,厉予珩蹙眉质疑,“一群乌合之众,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战斗力?” 兵部尚书自从接到军情到进宫汇报,心就一直悬着,“叶城距离都城山高路远,周边山贼聚众多年,这次他们联合攻入叶城,守城将领被杀,副将带着城内三万官兵投降,叶城周边三座城池已经全部沦陷。” 厉君彻盯着第三份奏折。 上面说,领军山贼秦威虎擅长排兵布阵,力大无穷,接连斩下三个守城军官的首级。 丞相的神情中透露着一丝急迫,双手出汗放在胸前,“皇上,虽说是一群乌合之众,可是秦威虎连攻下四座城池后,叛军已有六万之众,必须立刻派兵清剿。” 尚书令连忙附和:“皇上,丞相所言甚是,从奏折发出到兵部接收,中间已过十日,情况或许比奏折上所写的还要糟糕。” 厉知霖窥视厉君彻,从刚才他就一句话也没说,“父皇,儿臣认为应当让二哥领兵前往,新兵已经训练多日,正好借此机会验证战力,实战训练。” 厉君彻视线扫向厉知霖,肌肉紧绷,脸上的表情十分冷淡。 丞相和兵部尚书当即赞同厉知霖的建议,要想迅速解决这次叶城山贼叛乱。 厉君彻是最好的人选。 皇帝冷冷地点头,视线锁定厉君彻,“彻儿,你的意思呢?” 厉君彻抬起头望着皇帝,“儿臣愿意领兵前往。” 皇帝满意地站起身,“好,朕命你明日就带兵出发。” 回到王府后,厉君彻立刻让人收拾东西。 他自己则是走到温瑾禾的房间门口。 满冬推开门,走到床边轻声把温瑾禾叫醒。 困倦的温瑾禾睁开眼双手揉眼望着满冬,“怎么了?” 满冬侧身,厉君彻走到床边坐下。 “父皇命我明日带兵去叶城平叛,马上就要去军营调遣军队,来和你打个招呼,在府里好好的,这是本王的令牌,可以调遣府中暗卫,若是有事拿不准,可以找宋致远帮忙。” 温瑾禾的瞌睡虫即刻消失,茫然地望着厉君彻,“怎么这么突然?你什么时候回来?” 厉君彻摸了摸温瑾禾的头发,“归期不定,但一定回来陪你过年。” 温瑾禾眨眼,脑子里迅速计算了一下,还有三个月多才过年。 厉君彻将令牌塞到温瑾禾的手里,对满冬说道:“照顾好王妃。” “是。” 温瑾禾披着外袍站在房间门口。 她见厉君彻对赵壁叮嘱几句后回过头看着自己,忍不住地咬住下唇,心里有些慌。 一夜未眠,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王爷已经走了吗?” 满秋回话,“卯时城外的军队就已经离开,朝叶城的方向奔去了。” 第28章 商贾遴选 厉君彻离开后,温瑾禾将所有的精力都花在扩展自己的商业版图上。 她的手上有纸质书籍,那就找懂行的工匠让他们去研究。 ~~ 马车被堵在城西主街,前面十几辆马车停在官府门口,将路死死堵住,完全过不去。 温瑾禾掀开车帘向前方张望,疑惑地挑眉,“满冬,前面怎么回事?这么多人。” 满冬回话:“回王妃,是一年一度的内务府遴选,各地的商贾齐聚都城参选,今天是报名的第一天。” 温瑾禾有些好奇,内务府遴选,不是都选妃子的吗? 怎么还选起商贾来了? “遴选是怎么一回事?遴选什么?”温瑾禾直接钻出车厢,坐在驾车人的位置上张望。 满冬当即进行详细说明: “皇宫中所需物件,像瓷器、茶叶、布匹等等,都是由专门的皇商每日或每月按时送进去。” “所以每两年内务府会举办一次商贾的遴选活动,就是为了挑选出最好的东西送进宫给贵人使用。” “每次这个时候,全国叫得上名号的商人都会带着他们的商品前来都城参加遴选,最后中选的也就那么几家,被赐为皇商。” 温瑾禾这下子是听明白了,这就是皇宫举办招标会。 皇帝都觉得好,大家肯定都抢着要。 虽是争名,实际上抢的是钱。 温瑾禾将马车里的帷帽戴在头上,朝着官府门口走过去。 穿过拥挤的街道,能看到长长的队伍,他们还都抬着箱子。 里面装着的就是他们此次竞聘的物件。 温瑾禾一溜烟看过去,心中有了成算。 她转过头问道:“满冬,遴选大概几天时间?” 满冬回想后回话,“从阳月十六到月终,一共十五天。冬月初张贴入选名单,并发放皇商名匾。” “把满秋叫回来,回府。”温瑾禾决定参加这次内务府遴选。 既能扩大知名度迅速占领市场,又能把生意做进皇宫里。 虽说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彻王妃,可以请旨进宫。 但联系毕竟不深。 皇后是厉予珩的生母,若是能把后宫所有女子都拉到自己的阵营来。 顺便再给对方找点不痛快,岂不是如意得很。 “让你偷东西,打死你。”何石驾驶马车路过的时候,一个男孩突然从街边窜出钻到了马车底部。 何石急忙拉住缰绳,才不至于惊马。 一个尖嘴猴腮,满脸胡须的男人双手趴在车轮上。 弯着腰,手上拿着棍子在马车底下打人。 温瑾禾感觉脚下被棍子敲击,还有小孩的呼救声。 满冬连忙掀开车帘。 何石单脚触地,伸手一把扯过男人的胳膊,将人扔在一旁,接着弯腰朝车底看。 一个满脸青紫,眼皮充血的男孩眼神警觉地看着他,手上还拿着一个脏了的馒头正着急地往嘴里塞。 “你干什么?把我儿子交出来。”男人双手撑地站起,大声地对着何石吼道。 何石见温瑾禾下来,抱拳回禀,“王妃,是个孩子。” 男人见温瑾禾穿着华丽,顿时起了贪心,“你家下人驾车把我儿子压在下面,这笔账怎么算?必须赔医药费。” 何石睁大眼,不敢相信男人态度转变如此之快。 这帽子说戴就栽赃上了。 “你说话要讲证据,分明是他自己跑到马车下面的,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这个父亲怎么管小孩的。” 何石平常沉默寡言,反应速度没赵壁快,只知道和别人讲道理。 男人突然倒地开始撒泼,“你们富贵人家就知道欺负我们普通百姓,伤了人还狡辩,天理不公。” 围观的百姓渐渐变多。 没几个人认出来这是彻王府的马车,一个个朝着温瑾禾指指点点。 满冬挡在温瑾禾的面前,一张脸皱成了麻花。 简直是天降横祸。 “何石,把小孩拉出来。”温瑾禾只觉得这个男人愚蠢。 民不与官斗。 古代居然还有主动碰瓷的。 何石一把扯住男孩的手臂,拉一下竟然没拉开。 那孩子一只手死死抱住车轱辘,就是不出来。 无奈之下,何石直接钻进车底将人拖出来。 温瑾禾眉心蹙了蹙,眸光意味不明。 男孩大概十岁左右年纪,身高只到何石的腰。 浑身上下穿得破破烂烂,明显被家暴,脸上和脖子上的淤青和伤痕还在。 “大家看,我儿子被马车压成这个样子,治病加休养,至少得十两银子。”男人一把扯过小孩,力气大到差点将人拖拽到地上。 何石皱眉,这是孩子的父亲么,怎么看着不像。 满冬连忙站出来指着男孩的脸,“这脸上的伤分明是被人打的,淤血都变紫了,肯定伤了有一段时间,怎么可能是被车轮压的,你这人怎么张嘴就是谎话呢。” 温瑾禾:“官府就在前面,报官。” 男人脸色一僵,火速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拎住男孩的头发,另一只手就开始在他的背上死命地拍打,“让你乱跑,让你偷东西,惹着了贵人,这下子都要把你老子送到牢里去了。” 在场所有的人,被男人的行为给吓到。 一转眼就变了个样子,这是戏精吧。 打得这么狠,是亲生儿子吗? “呕。”小男孩刚刚硬塞下一个馒头,还没来得及消化就被猛烈拍打背部,直接反胃要吐。 地上的呕吐物中,白色碎馒头夹带着黑色的泥土。 温瑾禾只觉得无法忍受,直接上手拉住男人打人的手臂,“他是你儿子,你怎么能这么打他。” 满冬立刻冲上去护住温瑾禾。 男人不满地叫嚣:“我打自己儿子,就算是见了官那也是天经地义,用得着你管。” 话说完,那就要拎起小孩走人。 何石一把挡在他面前。 温瑾禾忍着脾气蹲下来望着男孩的脸问道:“他是你爹吗?” 男孩两眼望着地上的呕吐物,眼神发怔。 半响后摇摇头,开口道:“不是,他不是我爹。” “臭小子你瞎说什么,你是老子花了五百文买来当儿子的,你不是我儿子,谁是?” 围观的众人顿时明白,原来不是亲生的。 怪不得下手这么重。 这孩子真可怜,小小年纪被人买卖,结果养父还虐打,太悲惨了。 温瑾禾站起身,对何石说道:“给他五百文,把卖身契拿过来。” 何石当即就要掏银子。 男人顿时叫喊道:“十两银子,多一分老子都不卖。” 温瑾禾怒气横生,心里非常火大,粗着嗓子说道:“给他十两。” 满冬瞪着眼,拿出十两银子扔到男人的身上。 何石的刀柄横在他的脖间,“卖身契交出来。” 男人捧着银子两眼发光,从怀里掏出卖身契递给何石,“小子,你转了大运,以后可别忘了老爹我。” 人群中一个挎着篮子的妇人:“天哪,这养父也太无情了。” 站在一旁的路人:“先是讹诈,再卖儿子,转手赚了十两银子。” 温瑾禾悄悄对何石低声说道:“去官府把卖身契消了,暗地里打断那个男人一条腿,赶出都城。” 何石默默点了下头,将小男孩交给了其他护卫。 见小孩被温瑾禾他们带走,围观的百姓渐渐散了,边走还边交头接耳。 “这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心善钱多。” “有那么多下人白养个孩子算什么。” 第29章 残疾男孩 满冬给男孩洗澡时,发现他浑身上下都有棍棒敲打的伤痕。 府里没有小孩的衣服,她只好找来下人的衣服,临时改了尺寸这才勉强穿上。 “王妃,孩子带过来了。” 从进府开始,男孩的眼睛就没眨过几次。 对周围的环境一直保持着强烈的警惕性。 温瑾禾也没带过孩子,刚刚只是觉得小孩太可怜,不忍他被养父带走继续虐打,这才买下来。 至于接下来怎么做,她还真的没有想法。 “让周大夫给他瞧瞧,先把伤养好再说。” 温瑾禾想着他若是能像赵壁那样习武,就交给厉君彻; 若是没这方面天分,就留在自己手底下干活。 满秋将历年内务府商贾遴选的物品名单和皇商名号交给温瑾禾。 “王妃,一共八家,目前最有握的我们只有两个。” 八家皇商能拿到一家就已经是烧了高香,结果王妃告诉她要全部拿下。 温瑾禾盯着物品名单资料心中已有成算。 “今天我带满冬看过城西那片急于出手的作坊片区,你安排人暗自买下来,需要制作的东西明天找我拿。” 满秋十分佩服自家王妃,真的是什么都会。 而且目标清晰明确,一直在向上。 和自家王爷简直不相上下,天生一对。 两人正在说话,满冬带着周大夫神情难看地走进来。 “王妃,那个男孩的身体有问题。”满冬一脸难过。 温瑾禾看向周大夫。 周大夫深深地叹了口气,摇头道:“营养不良,发育迟缓在那个孩子的身上算是轻的。他的手筋脚筋曾经被挑断,老夫能看出他年幼时治疗过一段时间,但是恢复的并不好,已经落下了残疾。” 温瑾禾端着茶杯的手有些轻微发颤,水渍滴落在金丝楠木的案桌上,“我看他走路的样子不像是有问题。” “看起来是没问题,一旦站立时间过长就会显现出来,而且手不能握重物。” 若是受伤的时候好好治疗,也不至于会如此。 才十岁的孩子,就已经断了前途,实在是残忍。 “那就留在王府,满冬,人我交给你照看了。” “是,王妃,奴婢会好好教导的。”满冬一向木然的脸上增添了几分坚毅。 清晨。 满秋拿着温瑾禾昨日熬夜誊抄的详细资料出门,却在院子里看到弘安直愣愣的站在那里望着花盆发呆。 弘安是昨天那个男孩的名字。 可能是由于从小被买卖虐待的原因,他不仅身体差,就连性格都非常孤僻。 “王妃,这是中书令的夫人送过来的请帖,邀您入府参加赏花宴。” 能推的帖子李管家都已经帮温瑾禾推掉。 却有些帖子不能推。 中书令虽然是三皇子厉知霖的人,但毕竟掌管中书省,是皇帝厉景行的左右手。 地位非同寻常,他夫人亲自下帖子,这个面子彻王府不能不给,否则就是明晃晃的得罪人。 温瑾禾想到了霖王妃,“这是又挖了什么坑等着我跳。” 距离厉君彻离开都城已经过了七天时间,“赵壁,这个点,王爷到哪里了?”温瑾禾右手摩擦着腰间的令牌,若有所思地问道。 赵壁:“应该快到叶城了。” 待在帐篷里的慕容聂望着外面黑云压顶的天幕,烦躁地抱怨,“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 本来后日就能抵达叶城,结果忽然下大雨,山上的落石被雨水冲刷砸下来阻断了去路。 厉君彻正坐在案桌前拿着笔在写什么,“这次出军本王怎么觉得你这么耐不住性子。” 慕容聂无辜的转身走到案桌前,“王爷,不是卑职耐不住性子,这次带的新兵太多了。” “要么一腔热血不怕死,要么畏手畏脚不敢上,弄得卑职特别头疼。” 简单的出兵剿匪也就算了,可是叶城这次不简单。 根据最新消息,秦威虎又攻下一座城池,人数已经达到七万,不可小觑。 偏偏他们这次带的六万兵马,有四万都是新兵。 缺少战场上的战斗经验。 厉君彻将信折起来放进信封里交给暗卫。 “厉知霖有句话说的的确对,出兵剿匪的确是演练新兵战力最好的方法。” 慕容聂拧眉,“可是王爷不是说您本来不愿意的吗?” 厉君彻双目盯着行军图上叶城的位置,“那是因为秦威虎这个人。” “就算他真的武功高强,也只不过是一个匪徒而已,王爷为什么在意他?” 慕容聂不解,自家王爷这么厉害,什么时候会因为一个人而不敢出兵了。 厉君彻摇头,“三年前幽明城大败,有个叛变的校尉就叫秦威虎,出身武行世家,他是厉知霖的人。” 慕容聂眼睛圆睁,“既然叛变,那不是应该在临月国吗?怎么会在叶城为匪?还引发叛乱?” “在御书房看到第三封奏折的时候本王就觉得奇怪,后来三弟居然举荐我,本王就猜到里面肯定有问题。只是父皇开口,丞相和尚书令附和,本王不得不去。” 这很有可能是厉知霖给他设的陷阱。 慕容聂大脑一片空白,单手捂着头,“若是秦威虎当年真的叛乱,现在又出现在北狄国,那是不是表示三皇子和临月国暗中勾结,对付我们?” 越想慕容聂越觉得此行危机重重,怪不得自从出来后,王爷的心情就一直不好。 他之前还以为是王爷舍不得王妃,思念过重。 慕容聂的猜测也是厉君彻不愿意想到的。 他们三兄弟斗得再狠无所谓,可要是有人为了个人利益勾结敌国,那可比山贼叛乱要严重得多。 第30章 赏花宴上大打出手 “主上,确定人被带进了彻王府。” 北狄国都城内某客栈内,两个身穿黑衣的男人站在窗前,其中一个衣领绣着金线,戴着半边凤凰面具。 “那个男人呢?”属于上位者的声音十分冷清,眼神流转间带着浓烈的杀气。 “发现他在城外的破庙,腿已经被人打断,是彻王妃的护卫动得手。” 路夜白俯视着黑夜笼罩下的北狄国都城,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厌世感。 “需要把二公子带出来吗?”侍从一直低着头不敢直视路夜白的目光。 “彻王府遍布暗卫,厉君彻离开前做了万全准备,深怕他那两个兄弟动手。” 找了五年终于找到了,不急于这一时。 …… 坐在后院算账的温瑾禾抬眸,发现弘安站在不远处望着自己。 伸手招,“弘安,过来。” 男孩犹豫片刻后,慢悠悠地朝着温瑾禾走过来。 温瑾禾将手上的话本递给他,“看得懂吗?” 弘安眉眼间虽然有着孩童的稚嫩,却多了一丝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淡漠。 温瑾禾见他点头,勾嘴笑道:“读给我听,就当是考校你的学业。” 弘安愣住,翻开话本封面页,“这些都是不学无术的人看的书,我不读。” 温瑾禾惊讶地笑出声,“谁告诉你的?这些可比四书五经赚钱。” “满冬姐姐没说,很久以前有人这么和我说过。” 温瑾禾仰后扫视,撇开初遇时的落魄,瞧着倒像是落魄的世家公子。 看来遭难之前,家里条件应该不错。 “既然识字,那你有想过以后干什么吗?” 弘安的眼神变得昏暗,好似瞬间被抽空了精神气,“我是个废人,什么也干不了。” 温瑾禾诧异地看向满冬,有人和他说了? 满冬摇摇头,这孩子好像一直都知道。 “就算不能习武也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像考科举入朝为官,学算术做生意,学医术治病救人,或者当个普普通通的人,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感受生活,平静安稳的过一辈子。” 那就是温瑾禾最想过的日子,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下,静静感受时间的流逝,不用为任何事情烦恼。 就那样愉快的享受生命。 “我不想入朝为官,也不想当个没用的废人,像周大夫那样行吗?” 温瑾禾盯着他燃起光亮的眼睛,“那你得让周大夫教你才行。” 满冬望着弘安离开的小身板,“王妃,周大夫能答应收他为徒吗?” “聪明的小孩谁都喜欢,尤其像周大夫这个年纪的。”就连自己都会对弘安生出不忍之心,更何况是年过四旬的周大夫。 周大夫被弘安找上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拒绝,毕竟他已经有一个徒弟了。 而且弘安年纪太小,又是温瑾禾收养的,不方便带。 结果弘安愣是在他的房间门口守了三天,把周大夫磨得没了脾气,最终收他为徒。 满冬亲眼看着弘安收拾好东西搬到周大夫的院子里。 这孩子真的很倔强。 中书令夫人赏花宴那天,温瑾禾准时登门。 “还得是中书令夫人有面子能请得动人,自从上次珩王府满月酒之后,多少人家给彻王妃下了帖子,都给拒了,这次倒是真的请来了。” 中书令夫人何氏十分热情地出门迎接温瑾禾,“彻王妃大驾光临,让我这花园都增添了几分亮色。” 温瑾禾望着何氏,不免感叹妇人倒霉,看着也不脑残,怎么生出霖王妃那样的女儿,“何夫人过奖。” 何氏给温瑾禾安排的座位位于花园凉亭中心,能一览花园百花。 满秋和满冬站在温瑾禾旁边,不敢掉以轻心。 “厉君彻不在,打扮的花枝招展给谁看。”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温瑾禾转过头,果然瞧见一身大红花长裙的霖王妃朝着她走过来。 “眼瞎就应该去看大夫,别疯跑出来碍人眼。”温瑾禾毫不顾忌地回怼过去,眼睛里满是对对方的鄙夷和不屑。 也不知道中书令是怎么培养女儿的。 见人就讽刺的性格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你说谁是疯子?”霖王妃指着温瑾禾质问。 温瑾禾看着她,嘴角勾起一道轻蔑的弧度,“谁应话谁就是。” “你这个贱人,仗着厉君彻的宠爱就无法无天,这里是本王妃的娘家,岂容你放肆。” 猝然间,霖王妃双手掐住温瑾禾的肩膀开始剧烈地摇晃。 矮桌上的水果点心被一扫而地。 满秋和满冬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错愕到。 周围的妇人小姐大惊失色。 万万没想到两个王妃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打出手。 由于霖王妃身份尊贵,满秋和满冬不好下手太狠。 两人死命扯住霖王妃的手臂想要将温瑾禾给带出来。 温瑾禾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快被对方揪下来。 不是说古代的大家闺秀动口不动手的么,怎么瞬间就发飙了。 温瑾禾发怒,一把抓住霖王妃的头发,绕圈狠拽,膝盖恶狠狠的顶在对方的肚子上。 凉亭周围正好是池塘。 霖王妃临倒下去前,一把抱住温瑾禾的上半身,将她一起拖着掉入了水中。 满冬当机立断跳入水里。 “落水了,彻王妃和霖王妃落水了。”站在几步路外的汪书瑶大声地喊道。 花园顿时乱成一团。 温瑾禾会游泳,落水之后第一时间想要往水面冒。 结果被不会游泳的霖王妃绑住,撒不开手脚。 入水的满冬第一时间发现温瑾禾的困境,手脚并用冲上去将人扯开,带着温瑾禾往岸上游。 霖王妃最后是被府里的下人给救上来的。 温瑾禾盖着披风,站起身直接打了正在咳嗽的霖王妃一巴掌,将在场所有人吓住。 “我要进宫向父皇告你谋杀。” 霖王妃满脸是水,妆容脏的吓人,“分明是你将我推入池塘里,我倒是想看看父皇母后到底站在谁那边。” 满冬正拿着毛巾着急的给温瑾禾擦头发,前段时间淋雨生病才刚好,现在又落水,要是再感染了风寒可怎么办。 眼看着两人争锋相对,要再打起来。 何氏连忙窜到中间,一把推开霖王妃,对温瑾禾说道:“是府中围栏修的太低,招待不周,这才让两位王妃落了水,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赶紧去客房换身衣服,免得生病才是急事。” 面对这样只知道骂人动手的泼皮无赖,温瑾禾只觉得怒火中烧。 可是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她又不能继续动手。 汪书瑶目瞪口呆地看完了全程,挽住刑部尚书夫人的手臂,“母亲,刚刚是霖王妃先动的手。” 刑部尚书夫人眼神示意女儿不要多嘴,他们家已经把珩王爷给得罪了,不能再多得罪一位王爷。 何氏命下人拿府里新做的衣裙给两人换。 满秋和满冬急忙帮温瑾禾换衣服,想着早点离开,只要是霖王府和珩王府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因为是母家,霖王妃甚至还要沐浴。 听着隔壁房间里霖王妃骂骂咧咧的豪言壮语,温瑾禾无奈地闭眼,心里憋着气。 真想把她的嘴撕烂了。 换好衣服后,温瑾禾带着满秋和满冬走出房间。 客房的院子里站满了前来参加赏花宴的女眷。 见人出来,何氏立刻迎上去道歉,“今日让彻王妃受了委屈,小女从小娇惯,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彻王妃见谅。” 温瑾禾正打算开口说话。 一声尖叫在背后响起。 是从霖王妃更衣的房间传出来的。 何氏急忙带着婢女走过去,站在门口喊:“出了什么事?” 第31章 霖王妃被杀 “啊,来人哪,来人哪。”里面的声音愈发的大,透着一股难以掩盖的惊恐和害怕。 仿佛要将人的天灵盖掀开一样。 何氏当即推开门,只见霖王妃的贴身婢女仰倒在地上,双眼发直地望着前方。 当她们走过去的时候,发现霖王妃还有另一个贴身婢女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 脖间有一道红色的伤痕。 她们被人割喉了。 何氏受不了女儿被杀,险些吓得当场昏迷过去。 跟进去的女眷倒吸一口冷气。 中书令府的一个丫鬟突然指着一扇被打开的门呼喊,“连接客房的内门被人打开了。” 众人顺着视线看过去,果然看见一扇被打开的门,地上还有零星的血迹。 而且霖王妃死不瞑目的眼珠也是看向那个方向。 刚刚好像是彻王妃在隔壁换衣服。 温瑾禾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心口有种地震爆发前的停滞感。 “快看,彻王妃的裙摆上好似有血迹。”有人震惊地叫出声。 满秋和满冬当即看向温瑾禾的裙摆,发现裙摆靠近内衬的地方的确有一点点血迹。 她们换衣服的时候没注意到。 何氏一脸悔恨,脸上的皮肤绷紧,连跑带摔地朝着温瑾禾扑过来,同时还哭喊着,“彻王妃,就算你和我女儿有什么深仇大恨,也用不着杀人泄愤。” “更何况就只是拌了几句嘴而已,你的心就这么狭隘,容不下我女儿。” 满秋和满冬立刻挡在温瑾禾的前面。 何氏扑倒在地,泪雨掉落。 丧女之痛,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在场的女眷对温瑾禾指指点点,谁能想到王妃杀王妃这种事情会在她们面前发生。 温瑾禾冷着脸,“我没有杀霖王妃,从头到尾那个房间本王妃就没进去过。” “夫人,在彻王妃换衣服的房间里发现了这把匕首,就藏在床底。”丫鬟用手帕捧着匕首匆匆从房间里跑出来。 又是血迹,又是匕首,这叫证据确凿。 立刻,就有女眷说要报官,将温瑾禾抓到牢里审问定罪。 女眷一:“表面上摆着彻王妃的架子,实际上一颗心比谁都毒。” 女眷二:“谁说不是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杀了霖王妃,简直胆大妄为。” 先是一两个人议论,到最后变成十几个人。 温瑾禾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的衣裙,再看向还在地上悲痛欲绝哭泣的何氏。 怎么能不明白。 从头到尾这就是一场早就挖好的陷阱,等着自己往里跳。 只不过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们居然会把霖王妃的命算进去。 “衣裙是何氏准备的,两间相邻的房间也是何氏安排的,现在霖王妃被杀,你们应该去追查真凶,而不是怀疑我。” 何氏眼眶带泪,嘴唇颤抖,“你们换衣服的时候,整个院子被前来赏花的女眷围着,怎么可能有外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潜进去。难道彻王妃要说是我栽赃陷害于你,特意准备沾血的衣裙,就是为了杀了自己的女儿吗?” “夫人,霖王爷来了。”下人连滚带爬地跑过来。 紧接着,厉知霖出现在众人面前,“岳母,您这是怎么了?” 何氏改成跪在地上,“霖王爷,霖王妃刚刚被彻王妃给杀死了。” 温瑾禾有苦说不出,因为没人会相信会有母亲设计杀死自己的女儿。 这件事或许厉知霖也知情,否则他怎么会恰巧来到中书令府。 要说他们夫妻关系好特意过来接人,鬼才信。 厉知霖跑进房间,望见倒在地上早已没了气息的霖王妃,一脸阴沉地走出来朝着众人质问。 有人站出来解释:“霖王妃和彻王妃在花园里起了争执,双双落水。彻王妃换好衣服出来后,霖王妃的房间里传出尖叫声,我们闯进去的时候,霖王妃已经死了。” “凶器是在彻王妃换衣服的房间被发现,而且彻王妃新换的衣服上还有血迹,中间没进去过其他人。” 满秋扶着温瑾禾,满冬站在前面,两人十分着急。 出来时她们就做了准备,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 以霖王妃的死引温瑾禾入局,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彻王妃,你杀了本王的王妃,本王要你偿命。”厉知霖走到温瑾禾面前,一脸阴毒地威胁。 温瑾禾目光直视厉知霖的视线,“我说过,我没杀她,此事和我无关。” 双方对峙的过程中,刑部的人匆忙赶到现场。 一听说涉及到皇亲国戚,死的还是霖王妃,刑部尚书亲自带着人赶过来。 宋致远见到温瑾禾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先是松了口气。 再看看在场所有人包括厉知霖剑拔弩张的模样又不敢掉以轻心。 将现场检查完毕后,霖王妃和婢女的尸体被抬到刑部。 由于案情涉及到两位皇子的王妃,刑部尚书只能向皇帝上报。 正在妃嫔宫里享受的厉景行被叫到御书房,听闻霖王妃被杀,而且杀人凶手还是彻王妃,大惊。 中书令听到消息当即赶到御书房,当着刑部尚书的面要求严惩温瑾禾。 皇帝眉头紧锁,横眉冷竖地望着刑部尚书,“彻王妃杀人之罪证据确凿吗?” 刑部尚书疑似有些犹豫,“人证物证俱在,只是彻王妃并不认罪,口口声称被人冤枉。” 皇帝粗声道:“刑部和门下省一同审理此案,朕要铁证。” 刑部尚书当即跪倒在地,“微臣遵旨。” 中书令悲愤的脸上带着痛苦。 刑部尚书当即叫来门下省长官侍中大人,一同开堂会审。 满秋和满冬已经被刑部拉到牢里严刑拷打。 面对刑部尚书的审问,温瑾禾站在大堂之上,高声道:“人证物证皆在?大人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问题吗?” 刑部尚书目光锐利,“有何问题?” “有谁能证明那把匕首是我藏的?” “裙摆上的血迹又有谁能证明是霖王妃的血?” “在场的人证当中,又有谁亲眼看见本王妃一刀割了霖王妃和她婢女的喉咙?” “本案看似人证物证俱在,实际上完全不能证明。” 温瑾禾口吐珠玑,义正言辞。 “大人在没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前就将本王妃的侍女带到天牢中严刑拷打,是想屈打成招吗?” 刑部尚书沉声静气地说道:“她们二人会武功,本官有理由相信是她们动的手,本官是依照朝廷律法审案。” 坐在一旁的侍中问:“彻王妃带两个会武功的婢女参加赏花宴,是否不妥当?” 温瑾禾:“本王妃的夫君疼爱我,大婚第一天,满秋和满冬就被派到我身边贴身照顾,几个月来,一向如此。” 那个发现尸体的侍女望着高堂之上,说道:“在珩王府的满月宴和皇后的寿宴上,彻王妃和霖王妃就多次起冲突,今日两人又在花园里大打出手,恐怕是积怨已深。” 温瑾禾嘲讽道:“今天分明是霖王妃自己冲上来袭击我,掉下池塘还不忘拖着我一起。要是拌几句嘴,就要到杀人的地步,那大街上岂不是都是杀人犯。” 刑部尚书:“那两个房间之间的房门被打开又是怎么一回事?” 温瑾禾:“我怎么知道,中书令府的格局难道不是府里的人最清楚吗?明知我们二人起冲突还要安排在相隔的房间里更衣,夫人也不知道是存了什么心?” 何氏当即哭诉,“大人,霖王妃是我的女儿,难道我还能杀女不成?” 温瑾禾讽刺,“要是有心,杀女又算得了什么。大人,衣裙是中书令夫人提供,房间是中书令夫人安排,赏花宴的帖子更是中书令夫人主动送上门。这一切,本王妃都是被安排的那一个。 “现在人死了,罪名要盖到我头上,铁证呢?” 刑部尚书见温瑾禾步步紧逼, 皱眉呵斥,“可是更衣的院子被参加赏花宴的女眷包围,除了你们主仆三人,无人在场。” 温瑾禾扭头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婢女,“不是还有她吗?最先发现尸体的目击者。” 第32章 堂前对峙 “奴婢冤枉,奴婢跟从霖王妃多年,一直忠心耿耿,若不是恰好出去拿衣服,恐怕已经惨遭毒手。” 温瑾禾伸手指着她,一脸正气地望着刑部尚书,“大人,本王妃的婢女被严刑拷打,她应该也不能例外吧。” 刑部侍郎宋致远站在高堂一旁,探向温瑾禾的眼神里满是钦佩。 大堂之上,所有证人都在,厉知霖还坐在边上,温瑾禾说话还能这么强硬。 没有丝毫怯弱,这个彻王妃的确不简单。 侍中朝着刑部尚书点了点头,接着那个婢女就被拖下去严刑拷打去了。 天牢里的衙役走到刑部尚书耳边低语道:“那两个婢女什么也没说。” 何石跑到王府将事情告诉李管家。 李管家当即写信让人快马传给厉君彻,“王爷身在叶城,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回来啊。” 早知道会出这么大的事,那个帖子就算是得罪人也要推掉才是。 三皇子这是趁着王爷不在城中,要除掉王妃! 温瑾禾站在刑部大堂之上对峙了一个时辰。 中书令府的人,厉知霖,还有当时在场的一些所谓的证人步步紧逼。 温瑾禾一句一句地反驳过去。 坐在高堂之上的刑部尚书和侍中都忍不住的头疼。 在没有其他人进入房间的情况下,凶手只能是那个婢女或者是彻王妃和她的婢女。 三个女婢严刑拷打到现在一句也没松口,他们又不能对温瑾禾用刑。 案件就僵持在这儿。 坐在椅子上的厉知霖眼底一片暗色闪过,没想到温瑾禾这么难缠善变。 “大人,南城门口,神偷燕南天将一个蒙面男子打倒在地,燕南天当着城门口所有的人说,亲眼看到蒙面男子在中书令府杀了两个女人。” 一个衙役满头大汗地从外面跑进来,说话的声音都在喘。 燕南天,有名的神偷。 曾多次拜访过临月国和北狄国朝廷重臣的府邸,且成功逃走。 刑部尚书浑身一震,迅速站起身,“燕南天呢?” 衙役泄气地摇头,“燕南天逃走了,但是留下了这个。” 一个白玉虎像被衙役从怀里拿出来。 侍中惊讶地望向中书令,“这不是去年皇上赏赐给中书令大人的虎照青天吗?看来燕南天潜入中书令府就是为了盗取此物。” 刑部尚书继续问道:“那个蒙面男人呢?” 衙役拱手,脸上带着轻松,“已经在押往刑部的路上。” 刑部尚书松了口气,他既不想得罪厉君彻,也不想被中书令针对。 就算彻王妃真的杀了人,她还有皇上御赐的免死金牌挡着,不会因罪斩首。 这个案子最好是有其他凶手,否则真的是难办。 温瑾禾眼神看向厉知霖,那个蒙面男人是杀害霖王妃的真凶吗? 他是厉知霖安排的吗? 站在大堂的何氏听到蒙面杀手的时候开始发慌,几次眼神看向中书令。 一刻钟左右,两个守城官兵抬着担架走进来。 担架上赫然是被砍了一刀的蒙面男。 刑部尚书用力地拍下惊堂木,“堂下何人,竟敢潜入中书令府,杀害霖王妃和其婢女?” 蒙面男趴在地上,胸口的血液流出,染红了大堂的地面,“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才没杀人。” “大胆,南城门口,众多百姓亲耳听到,岂能有假。燕南天闯入府中偷盗,恰好撞上你杀人,你这才紧追不放,要杀人灭口。” 蒙面男:“我就是一个普通江湖剑客,看到燕南天想要拿下他向官府邀功请赏,这才打起来。大人口口声声说我杀人,那就把燕南天叫到这里来对峙。” 刑部尚书被气得不轻,他要是能把神偷燕南天叫过来,官府还有必要开那么高的赏金悬赏缉拿他! 站在一旁的温瑾禾望着浑身是血的蒙面男,心中疑惑,就算真的是此人做的,怎么就这么倒霉和神偷撞上。 第一时间不是应该逃跑么。 怎么还在城门口打起来? 这个案子怎么疑点越来越多了。 “大人,他怀里好像有东西。”一个衙役突然冲上去将蒙面男按住,从他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沾血手帕。 上面绣着并蒂莲花,右下角还绣着一个小小的霖字。 作为证人的一个女眷捂嘴脱口而出,“那不是霖王妃的手帕吗?” “你且看清楚,是霖王妃的吗?”刑部尚书严肃地质问。 女眷有些被吓到,直点头,“今日霖王妃参加赏花宴时,臣妇曾经瞧见过一条和这个一模一样的。而且在手帕上绣霖字,这也只有霖王妃敢这么做了。” “不可能,我杀人的时候没拿东西,这手帕怎么会在我的身上。”蒙面男眼睛死盯着那条手帕,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 他觉得十分不解,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他身上? 刑部尚书两眼发光,“现在证物就在你的身上,你也亲口承认人是你所杀,本官且问你,你是受何人指派?” 蒙面男:“无人指派。” 厉知霖搭在椅子上的手指微微晃动一下,握拳收进衣袖里。 蒙面男身上的血越流越多,气息已经有些不稳。 只见他嘴巴动了几下,嘴角流血。 “不好,他要咬舌自尽。”衙役大喊着冲上去阻止。 可惜晚了一步,人已经咬舌死了。 温瑾禾眉间带着一丝愤怒,她看到这个蒙面男临死前偷偷瞟了厉知霖一眼。 何氏两眼发直地看着地面,显然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大人,既然是此人杀害了霖王妃和婢女,逃之夭夭即可,为何要将杀人的匕首藏在隔壁房间?” “而且我更衣时,分明还听到隔壁霖王妃说话的声音,就算被杀也是在我和婢女离开房间之后。” “这么短的时间内杀完人直接逃走就行了,为什么要隐藏凶器,刻意栽赃陷害?” “此案一定还有同伙。” 白白被人诬陷,满秋和满冬还在牢里,温瑾禾一点也不想息事宁人,放过厉知霖。 刑部尚书推测道:“或许是在霖王妃进入房间之前他就藏在里面,杀人后由于屋外全是女眷,容易被发现,这才等你离开后打开内门躲进隔壁的房间里,凶器这才落在床底,等尸体被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你身上时,他才偷偷离开。” 温瑾禾蹙眉质问,“那本王妃衣裙上的血迹呢?” 侍中:“或许拿过来的时候就是脏的。” 温瑾禾:“可是中书令夫人说这是新衣裳,没人穿过。” 中书令站出来道:“ 应当下人洗衣时不小心和其他衣物混在了一起,今日之事是贱内丧女伤心过度险些误会了彻王妃。” 温瑾禾咬着牙,眼神扫视中书令,何氏还有厉知霖。 接着她抬头望了一眼坐在高堂上的刑部尚书和侍中,这两人分明是想息事宁人,赶紧交差,不想再查下去。 “大人,霖王妃的贴身婢女招了,说她和情郎偷情被霖王妃发现,这才伙同情郎杀人灭口,这是她画押的罪状。”审问衙役拿着一张染了血的纸跑进来。 刑部尚书立刻整理官服,“将人带上来。” 衙役为难地说道:“她画押后听闻情郎已死,跟着殉情了。” 第33章 用无人机火烧霖王府 温瑾禾此刻的心情简直无法用言语表达。 荒唐。 可笑。 人证全死,杀人动机也有了。 厉知霖扫尾的手法可真是干净利落。 刑部尚书不由得叹气,“此案既已查清,凶手也全部自杀身亡,结案,退堂。” 温瑾禾咬着内唇,当着所有人的面瞬间抽出衙役腰间的官刀。 刀出鞘的摩擦声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悬着。 温瑾禾一把提起沾血的裙摆,刀锋犹如闪电般迅疾。 裙摆飘落在地,温瑾禾将刀递给那个衙役,转身离开了大堂。 被夺刀的衙役手指颤抖着捧着那把刀,迟迟没回过神。 坐在堂上的刑部尚书和侍中对视一眼,眼神从堂下一群人身上移开。 中书令是彻底把彻王妃给得罪了。 案件虽已查清,可今天这事到底是蓄谋已久还是临时起意,又有谁知道。 他们两个只要拿着丫鬟画押的罪状去向皇帝交差。 其他可就管不着。 守在刑部大堂外面的李管家,赵壁等人,见温瑾禾出来,连忙迎上去。 “满秋和满冬还在天牢里,把人接出来。”温瑾禾转身盯着刑部大门,此事可没算完。 李管家急忙点头,带着两个人往刑部大牢而去。 此案和满秋满冬无关,刑部已经放人。 受了严刑拷打的两人被扶出天牢。 厉知霖,中书令等一行人从刑部大堂出来。 望着彻王府离开的马车停滞了片刻。 “岳父,此前商议之事可别忘了。”厉知霖撇过头看中书令。 “王爷放心,小女早已准备好。” 跟在中书令身后的何氏一直低着头。 他们的身后,站着抬霖王妃尸首的下人。 回到王府,周大夫早就带着两个徒弟在杂院等着。 背着药箱的弘安瞥见满冬青紫充血的手指,背上带血的鞭痕,站在原地没动。 温瑾禾迅速换了一身衣服,盯着被那条被扔在地上的衣裙,“洗干净派人送到中书令府。” 李管家点点头,立刻让下人去办。 “王妃,今日之事事发突然,去刑部时,属下已经写信告知王爷。” “战场凶险,以后这种事不用告诉他,我等下再写一封信,你让人加急送过去,别让他担心。” 厉知霖就是看准厉君彻不在城中,赶不回来救人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下手。 为了除掉温瑾禾,竟然连妻子都敢杀。 中书令和何氏居然还配合杀女。 虎毒尚且不食子,人却心狠成这样。 周大夫从房间走出来,“回禀王妃,满秋和满冬都是些皮外伤,她们习武之人,身体比一般女子要好,修养几日便能痊愈。” 温瑾禾松了口气,这古代的刑罚太伤人,“女子身体发肤不能受损,还请周大夫多费心。” 背上的鞭伤不能留下痕迹。 周大夫:“老夫明白。” 温瑾禾回到后院,望着赵壁和何石问道:“南门神偷燕南天是王爷的人吗?” 何石一脸茫然,什么神偷,他们可都是正经暗卫,不做偷东西的活。 赵壁立刻否决:“不是。” 温瑾禾沉思道:“本王妃总觉得燕南天出现的时机太巧,好像特意要帮我洗清罪名一样。” 赵壁:“属下让人去查。” 温瑾禾点头。 城内高楼之上。 戴着半边凤凰面具的路夜白眺望彻王府的方向。 侍从站在一旁,“主人,您在中书令府没找到文信侯通敌奸害的证据,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路夜白:“没想到温瑾禾的到来会让北狄国的夺位局势更加高涨。” 侍从:“二少爷被彻王府的那个大夫带着,看样子是收徒了。” 路夜白望着脚下的街道若有所思。 夜半子时,温瑾禾被放在枕头下面的手表闹钟叫醒。 她起床从空间里拿出一架无人机。 接着在无人机的底部装上喷洒装置。 看守在彻王府的暗卫同时听到一阵轻微声响。 寻找声音来源却什么都没发现。 漆黑的夜空中,一个十分渺小的红点正在移动。 温瑾禾操控着无人机朝霖王府的方向飞行。 最终停在霖王府正上空,开始喷洒汽油。 守卫还以为是半夜下小雨,并没有在意。 喷洒完毕后,无人机返回彻王府,接着带着一个破碎的孔明灯回来。 孔明灯掉落在霖王府屋檐的那一刻。 大火就像是海浪一样迅速燃起。 由于屋顶,地面全部都是汽油。 火势蔓延的非常迅速。 短短一分钟,整个霖王府都陷入了一片火海中。 睡梦中的人被喧闹声吵醒。 连忙跑出来灭火。 由于房梁都是木头,在汽油的催化下,火越烧越大,人力根本无法熄灭 火光将天空照亮。 霖王府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往外跑。 厉知霖穿着里衣站在霖王府外面,望着已经烧成火海的王府惊魂不定。 温瑾禾通过无人机的摄像头能清楚地看到现场的情况。 目的达成后,将无人机收回空间,关上窗户躺在床上继续睡觉。 杀不了你,我就烧了你的家,花银子去重建吧。 跟我斗,看我不绝杀你。 赵壁带着人来到后院,问守在门口的婢女,“可有听到什么动静?” 这婢女是被李管家临时从前院调过来的,“没有。” 赵壁不敢掉以轻心,“打开房门,进去看看王妃有没有出事?” 婢女小心打开门,走进去朝着床榻看了一眼,接着便走出来,“王妃睡得正熟,无事。” 赵壁点点头,带着人继续巡视。 待在高处的暗卫眺望火海的方向,霖王府着火了? 都城衙役带着人赶到的时候,霖王府已经被烧得房屋坍塌。 等天亮的时候,已然变成一片废墟。 厉知霖坐在城中某客栈的厢房内,就连一件上早朝的衣裳都拿不出来。 只好让人去吏部请假。 “府里这么多人,就没人看到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吗?”厉知霖用力地拍打着桌子,浑身上下被气的发抖。 那么大的一个王府,一夜之间没了,这事放谁身上都接受不了。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城中就开始传起流言。 百姓宣称霖王府的大火是天火,上天降下的神罚。 所以火势才那么大。 由于大部分东西都没来得及拿出来,霖王府库房遭了殃。 厉知霖损失惨重。 他向皇帝请求让工部重新修葺霖王府,遭到工部尚书和户部尚书的阻止。 声称重建王府乃是厉知霖的私事,北狄国目前国库空虚,挪不出这么多的银两。 最后厉知霖只好自掏腰包重建。 不过由于银两有限,修的没之前好,看着简陋不少。 李管家:“近日,霖王爷已经开始出售名下的商铺和田地。” 温瑾禾对于自己一手造成的成果非常满意,一下子坑害掉他全部的身家。 就连百姓都在传厉知霖不得老天爷喜欢。 第34章 成为皇商,再次被告 在周大夫和他两个徒弟的照料下,满冬和满秋恢复的特别快。 “总管,这是这次商贾遴选所有入选商铺的名单。”小太监高抬着托盘跪在内务府的大堂之上。 内务府总管翘着兰花指夹起那份名单掀开只瞧了一眼。 “怎么会有这么多新商铺入选,这才开业不到一个月,你们是怎么评选的?” 小太监马上将头扣在地上,“总管,底下人都是按照要求评选的,虽然这些商铺开业时间短,但送上来的东西的确让人叹为观止。” 内务府总管那只白嫩的手拍在桌子上,“我还没老呢,你们收了他们的银子想动手脚?这可是给皇宫里贵人选东西,若是出了事,你我有几个脑袋够砍?” 小太监有口难辩,抬起头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总管,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我们真的没收银子。” “你们这些人简直不到黄河不死心,我亲眼去瞧瞧,若是入不了杂家的眼,有你们好看的。” 内务府总管将名单甩在小太监的脸上,站起身往外走去。 “这镜子怎么这么清楚,杂家的汗毛都照出来了。”内务府总管站在一面全身镜前,感觉天雷突然降在他的身上,劈得全身发麻。 “这又是何物,瞧着比宣纸还白,这么软,能在上面写字吗?”总管手上拿着一块长条形的片状物体十分疑惑。 小太监有些尴尬地凑到他的耳边,“总管,这是女子月信时候用的,黏在内裤上。” 总管一脸呆滞地看向太监,连忙将东西放下,尴尬的去瞧下一件物品。 整整一个时辰,内务府总管感觉自己前面几十年白活了,这都是些什么好用物件。 怎么现在才送到宫里来。 “全要。” “全选。” “有了这些,皇上和宫里的娘娘对于这次商贾遴选一定大加赞赏。” 小太监瞧着总管疯癫的样子,当时他们看到这些东西时也是这个样子。 这新开的商铺简直太厉害了。 满秋一直派人盯着内务府商贾遴选的事情,选定名单刚刚公布,就有商铺掌柜派人来彻王府报喜。 “王妃,内务府商贾遴选的名单出来了,八家皇商全部收入囊中。”满秋兴高采烈地跑到高亭上向温瑾禾报喜。 竟然真的全部拿下,一家都没落。 温瑾禾对于这个结果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要是内务府不选他们才有问题。 满秋:“内务府已经向八家商铺下了单子,让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将物品备齐,年前全部送入宫。” 温瑾禾转身沿着楼梯走下高亭,“先忙内务府的订单,其他的采取预售模式。” “是。”王妃这是想王爷了吧,否则怎么会在高亭上站两刻钟,望的还是叶城的方向。 在城内等待结果的商贾们,望着内务府张贴的名单。 一个个都难以接受。 怎么没他们的名号。 这上面的商铺他们一家都不认识。 最崩溃的是那些历年皇商。 败给无名小卒,这让他们觉得其中一定有鬼。 于是他们按照内务府的名单在都城内找到了这八家商铺。 望着大门上贴着的因缺货休息的牌子,再向周围人打听一下。 发现这些商铺自从装修后就从来没开过门。 于是他们彻底炸了。 “内务府肯定收了这些商铺的贿赂,从来没开张的商铺,怎么可能超过我们。” “这背后老板一定势力很大,黑幕,绝对黑幕。” 很多商人都是从其他地方连夜辛苦赶过来参加遴选的。 内务府选出来的名单让他们无话可说也就算了。 可是现在明显有问题。 其中一家历年皇商的老板举着手臂高声道:“朝廷法律对商贾遴选有明确的规定,内务府这是知法犯法,我们去刑部衙门,必须得讨个公道。” “对,去刑部。” 几百人浩浩荡荡地往刑部走去。 刑部衙门外的衙役远远望见怒气冲冲跑过来的人群,连忙转身惊呼着往里跑,“所有人赶紧出来,来闹事的,好几百人。” 十几个衙役急忙跟着窜出来。 人群已经来到刑部府衙阶梯下面。 其中一人走出来,登上阶梯,敲响鸣冤鼓。 刑部某升堂六品小官看着堂下乌泱泱一片原告,有些人站不下只能站在外面。 问清楚状告何人?事情来龙去脉后。 这位刑部官员觉得不可思议。 几百个商人把内务府和最新定下的八家皇商全部告了,这是什么事? 无奈之下他只好向上级汇报。 事情一级一级往上,最后被刑部尚书推到刑部侍郎宋致远的头上。 穿着官服的宋致远仔细核查这些人的信息,心里越来越疑惑。 怎么看,内务府这次遴选都有问题。 温瑾禾收到消息,八家商铺的掌柜被叫到刑部,让赵壁去打听是怎么回事。 赵壁回来后将所见所闻告诉温瑾禾。 温瑾禾好笑地摇头,“随它去。” 这就是个信息误差导致的误会,等那些商人看到东西就会心服口服。 八家掌柜正在作坊里盯着工人加紧制作,赶工期。 突然被闯进门的衙役给带到刑部,正是一头雾水。 听到那些同行的指责之后,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 啼笑皆非地朝着宋致远说道:“大人,冤枉啊,我们绝对没有行贿。” “你放屁,就你们半路出家的手艺,能比得上我们几十年名店?” 几百个老板的口水差点将刑部大堂给淹了。 幸好宋致远是坐在高堂之上,否则肯定喷他一脸口水。 两边就这样僵持不下。 大堂成了菜市场吵架的地方,在场的衙役被吵得耳朵疼。 眼看他们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的样子,宋致远拿起惊堂木用力的拍击了十几下,大声吼道:“安静,都给本官停下。” 虽说商贾地位低下,但底下这些人都是北狄国有名的富商,宋致远还真不敢动粗。 “既然你们八人声称没有行贿,那便将竞选的物品拿到堂上给众人瞧一眼,若真的好,他们自然无话可说。”宋致远不会真的去内务府把内务府总管叫到大堂对质。 商人们一听,立刻附和道:“对,拿出来给我们看,要是真的比我们好,二话不说,我们立刻道歉走人。” 八家商铺的掌柜围在一起商量好之后,对着堂上的宋致远说道:“大人稍候,我们着人去拿样品。” 几百人浩浩荡荡往刑部跑,消息早已传遍大街。 府衙外门围观了不少凑热闹的百姓。 此事和他们无关,但状告皇商,内务府还是第一次。 两刻钟过去,派出去的人抬着八个箱子走进刑部大堂。 八个掌柜齐齐将箱子打开,将东西拿出来,摆到箱盖之上,“这就是我们商铺这次送到内务府竞选的商品。” 接着他们又当着所有人的面进行了史无前例的详细介绍。 在派人回去取东西的时候,温瑾禾派人传了消息。 要求他们把这次意外案件当成一个宣传广告来做。 商铺还没开门前就把名气打出去。 在几人介绍的时候,周围非常安静。 无人说话。 他们都被惊呆了。 就连坐在堂上的宋致远都在愣神。 介绍完毕后,其中一个掌柜站出来,“各位老板还有异议吗?” 那些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还是那个敲鼓的前任皇商站出来摇头,“是我们孤陋寡闻,这些的确远超我们,大人,草民不告了。” 打击太大,一下子将所有原告的精气神全抽了。 他们输的一败涂地。 宋致远眉毛抽搐,今年的内务府遴选可真是选出来一堆不得了的东西。 “退堂。” 八个箱子被抬出去的时候,外面的百姓纷纷围上来。 “掌柜的,商铺什么时候开门?” “多少银子?” 望着离开的人,留在原地的商贾们正在发呆。 其中一个年过五旬的商人低着头摇头叹息:“这北狄国的天要变了!” 第35章 把联姻做到极致 “王爷,前方哨探传来的消息,秦威虎的兵马藏在渭河以北,准备随时对渡河的士兵发起偷袭。”慕容聂疾步掀开门帘。 大军好不容易挨过大雨将路疏通,结果渭河又开始发大水。 秦威虎趁机将桥砍断,阻断进军的道路。 厉君彻带兵被堵在渭河以南过不去,只好调集周围的船只准备渡河。 “我们的行军路线被泄露,军中有奸细。”厉君彻最开始担心的事情终于出现。 “都城传来消息,我们离开后没几天,厉知霖就对瑾禾下手了。”李管家的信刚刚送过来,厉君彻已经看过,非常担心温瑾禾的安危。 就算温瑾禾再聪明,对上厉知霖她也没有胜算。 若是来硬的,厉君彻反而不怕,留给温瑾禾的暗卫足以保她平安。 慕容聂接过桌上的信件,瞪大眼,“霖王妃死了,还嫁祸到王妃的头上!” 这可是杀人之罪,这信是七八天前的,王妃现在不会已经被斩首了吧。 厉君彻提笔回信,“瑾禾有父皇御赐的免死金牌,暂时不会出事。但城中的暗卫必须得给厉知霖找点麻烦,否则还会有下一次。” “渡河的船只准备好了吗?” 慕容聂头疼地说道:“已经准备好,但是都太小,秦威虎又早有防范,属下担心强行过河会死伤惨重。” 厉君彻放下笔,一封信已经写好,“把军中奸细抓出来,要活的,本王这次要让厉知霖大出血。” 慕容聂点点头,三皇子这次是连着踩到自家王爷两条底线。 “王爷,王府的信。”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营帐里。 “怎么会连着两封信?” 暗卫低头回话,“这封是王妃亲笔。” 厉君彻抬头迅速接过来打开。 瞧着纸上熟悉的字松了口气。 看完后将他刚刚写的那封信烧掉重新写了一封交给暗卫。 慕容聂瞧着自家王爷的行为,看来情况比他们想的要好。 王妃既然能亲自写信,说明压根没事。 商贾状告皇商和内务府的案子虽然解决,内务府也没插手。 但事情最终还是传到了宫中,就连皇帝厉景行也知晓。 内务府总管直接被叫到御书房。 “朕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内务府这次遴选的东西。” 按照往年惯例,皇宫中用品的更换时间应在年后,毕竟之前进购的物品能用到年末。 不能因为出现更好的,就突然调换,增加皇宫支出。 “回皇上,皇商选定后,奴才已经下了订单,东西会在年前送入宫。”内务府总管弯着腰恭敬地回话。 厉景行将名单放在一边,觉得总管死脑筋,“这不是有他们送上来竞选的样品么,你先拿来给朕瞧瞧。” 内务府总管慌张地说道:“皇上,那些只是竞选的样品,按制是不配给皇上和后宫娘娘使用的。” 在评选过程中那些东西经手了很多人,而且还没印上皇室专用的印章,不合规矩。 厉景行竖起眼,呵斥道:“朕让你拿你就拿过来,祖宗规制是祖宗规制,你就不知道变通?” 内务府总管扑倒在地,“是奴才死板糊涂,奴才这就让人擦拭干净。” 厉景行看到东西时觉得十分稀奇,“这些东西的价格和之前用的相差多少?” 内务府总管立刻恭维道:“只贵一半,皇商们说了,送进宫的东西只徒一个成本价不亏本就行,外面商铺卖得就要贵得多。像这面镜子,巴掌大就要五十两银子。” 听到这种巨大差距,厉景行十分满意,“不错,这次你们内务府的商贾遴选做的很好,既然他们对朕如此忠心,朕亲自题字,以示嘉奖。” 内务府总管眼角上扬,满脸欣喜地说道:“要是皇商们知道,定当叩谢皇上隆恩。” 参加遴选的商人将八家商铺的掌柜给堵了。 他们想和温瑾禾合作。 批发东西去其他地方卖。 只要能拿到货,肯定赚钱。 于是八家商铺签订了一大批订单,并且先收取了五成定金。 就在霖王府即将重建好的时候,厉知霖要娶中书令家的小女儿梅听晚为正妃的消息传出来。 厉知霖亲自带着聘礼,大雁和媒人上门提亲。 都城内瞬间传疯。 这霖王妃才死不到一个月,这霖王爷就要迎娶新妻,娶的还是霖王妃的亲妹妹。 霖王府对外宣称是庶长子需要主母照料。 厉知霖唯一的儿子虽然不是从霖王妃的肚子里生出来,但出生后就一直养在霖王妃的院子里,感情深厚。 所以这才求娶小姨子照顾孩子,一切都是为了子嗣考虑。 作为现代人的温瑾禾简直被刷新三观。 娶小姨子照顾小三的孩子,这简直在胡扯。 换在现代,鬼才愿意,早就被喷死了。 但在古代,这阵风吹了几天就过去了。 纳采、问名、纳吉、请期。 婚事进展神速。 婚期就定在腊月二十,过年之前完婚。 这是迫不及待要把梅听晚娶进门。 皇室对这桩亲事的态度非常赞成,至少厉景行一点意见没有。 温瑾禾立刻想到,这或许是他们早就计划好的。 霖王妃一死,厉知霖和中书令之间的联系就断了,再次联姻,又成了一条船上的人。 霖王妃不得厉知霖喜爱,人又蠢,名声也不好,死了就死了。 梅听晚就不一样了,正是二八年华,名声在外,厉知霖娶了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算盘打得真精,何氏居然也愿意。 死一个女儿还不够,还要再搭进去一个,简直不配为人母。 可惜梅听晚变成政治联姻的工具,她要是知道她姐姐是死于厉知霖之手的话,不知道还愿不愿意嫁给他。 温瑾禾收到厉君彻来信的时候已经是子月十五。 抽掉第一张信纸将剩下的交给赵壁,“去安排吧。” 赵壁看完信件后,带着何石转身离开了后院。 厉君彻下令,让暗卫对厉知霖动手。 珩王府,之前皇后送给厉予珩的那两个妾室,其中一个被诊断出有孕,这可把珩王妃气得不轻。 作为正妃,她还得大批大批的补品往妾室的房间送,心情差到大把大把的掉头发。 谁想到,又有一个炸弹直接在她头顶爆炸。 厉予珩下早朝后来到后院,“本王打算娶兵部尚书的侄女还有宁远将军的嫡女为侧妃,你明日直接去下聘。” 珩王妃被一记重拳打在胸口,硬是挤出一丝苦笑答应,“是,妾身明日便去办。” 厉予珩站起身警告,“上次的事情本王不希望再发生。” 珩王妃点头,等人离开,眼泪瞬间从眼眶里掉下来。 “后院里已经有这么多女人他还不满足。” 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女轻声安慰,“王妃,王爷纳侧妃就是为了拉拢朝臣,不管有多少女人,您永远是唯一的珩王妃。王爷登基后,您可就是皇后,咱们目光得放长远一点。” 珩王妃趴在桌上哭泣,“可是我心痛,和那么多女人分享丈夫,还得表面上互称姐妹,我好恨,感觉心像是被大卸八块一样。” 无论厉予珩和厉知霖娶多少女人,彻王府的后院一如既往的平静。 今日又到月末汇报账目的日子。 李管家那张脸总算是好看了些。 在温瑾禾的整改下,那些铺子的利润翻了几番,王府账上总算是充盈了些。 只不过他每次汇报时听着温瑾禾手下那些掌柜报利润的时候,心脏都在抽筋。 怎么就这么会赚钱。 随着摊子越铺越大,温瑾禾提拔了很多有能力的下人。 其他城池的商铺会有人定时下去检查,温瑾禾完全放手。 否则每一家的账目都要过问,她早就累趴下了。 “下一茬种植的粮食全部建造粮仓储存起来,不需要对外出售。” 等两国之间的战争打起来,或许能派上用场。 现在已经用不着卖粮食来获利。 第36章 沁宝公主 昏暗的街道中央,一辆马车正稳步前行。 马蹄踩踏和车轮滚过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十分突兀。 街道两旁,屋檐之上。 数道黑色的矫健身影藏在障碍物的背后,蓄势待发。 厉知霖喝得醉醺醺的躺在马车里。 暗卫首领一个手势。 所有的暗卫同一时间从暗处跳出来。 驾车的侍卫被吓了一跳,连忙拉紧缰绳。 巨大的惯性导致厉知霖直接从榻上滚落下来。 “怎么回事?”被惊醒的他迅速掀开车帘。 一抹白光出现在厉知霖的面前,距离他的眼睛不过一根手指的距离。 厉知霖反应速度极快地向右躲过想要刺入他眼睛的剑锋。 锋利的剑尖刺入厉知霖的左肩,鲜血顺着伤口流出。 一道咻咻的口哨声响起,那个暗卫抽出剑果断转身离去。 厉知霖望着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杀手,如果不是自己胸口的伤,还有地上死去的侍卫尸体,他都要感觉自己出现幻觉了。 霖王府的护卫赶到时暗卫们刚刚离开,没有追上。 “王爷。”侍卫担忧地望着厉知霖的伤口。 厉知霖眯着眼,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回府,现场清扫干净,尸体带回去。” “王爷,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派来的人?” 侍卫捡起掉落在马车上的缰绳。 霖王府的护卫守在马车的周围,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厉知霖:“这是一个警告,厉君彻给本王的警告,看来中书令府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传消息到叶城,让秦威虎动手,必须杀了厉君彻。” 厉知霖不知道的是,他埋藏在军队中的奸细已经被厉君彻给挖出来,换上了完美的替代品。 他送给秦威虎的信件成了厉君彻夺回叶城的绝佳机会。 ~~ 入宫给皇后请安的日子,温瑾禾瞄到珩王妃难看的脸色。 这才几个月,又是纳妾又是娶侧妃。 难怪她这个正妃脸色苍白,压根没精力和温瑾禾说话。 坐在凤位上的皇后对于儿媳妇这段时间的表现非常满意,“对皇室而言,子嗣最重要,珩王妃做的非常好,还需多多开枝散叶才是。” 珩王妃敷衍的笑容看得温瑾禾都不由得生出几分同情。 “彻王妃,你和二皇子成亲也有些日子了,这肚子怎么还没动静?”转头皇后严肃的声音直对温瑾禾。 温瑾禾放下准备拿梅花糕的手,抬头望着皇后,“王爷出征在外,儿媳一个人也生不出来。” 皇后噎住,从来没见过这么不知羞耻之人。 “上次本宫让你带回去的人若是能留下,二皇子说不定早就已经有血脉。” 温瑾禾笑着挑眉,开口道:“谁让母后选的人都不得王爷喜欢, 当天晚上只瞧了一眼就恶心地连夜送走,儿媳也是无可奈何。” 珩王妃听到此话看向温瑾禾的目光里满是羡慕。 “母后,母后。”穿着一身粉色缎织百花飞碟裙的沁宝公主跑进来,发髻上插着的玲珑翠金步摇左右摇摆,不像皇后那般端庄,倒是活泼的很。 这是温瑾禾第一次见到这位北狄国唯一的公主。 之前进宫从未遇到过。 “宝儿,女子要娴静端庄些,别整天跑跑跳跳的。”皇后小声抱怨的同时,拿出手帕亲自擦拭沁宝公主脸颊上的薄汗。 温瑾禾白眼一翻,娴静端庄? 又不是七老八十,用得着嘛。 沁宝公主坐在皇后边上,撇过头望着坐在下面的珩王妃和温瑾禾,“两位嫂嫂好。”说话的声音十分软糯,像是粉红色的。 光是听着就有一股小姑娘的娇宠味儿。 沁宝公主今年十六岁,倒是和温瑾禾想象中很不一样。 一看就是在蜜罐里长大的。 皇后能生出女儿不奇怪,但能养成这样,倒是让温瑾禾有些惊讶。 出宫时,骑着一匹矮小枣红马的沁宝公主追上来。 满秋见状低声提醒,“王妃,沁宝公主好像有事找您。” 温瑾禾疑惑,这才见了一面,话都没说上几句,怎么会有事找自己。 她掀开车帘。 沁宝公主已经停在马车边上,“二嫂,我听说你开了一家酒楼,里面有好多好吃的,你带我去呗。” 温瑾禾不想和厉予珩一脉牵扯上关系,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沁宝公主的要求,“皇宫门禁森严,你不能随意出宫。” 沁宝公主乐开了花,从怀里拿出一块红玉令牌,“这是父皇送我的,凭借这个令牌可以随意出入宫门,二嫂你就带我出去呗,吃饱了我就回来。” 温瑾禾望着那块红玉令牌,肉眼就能看出质感很好,和普通的进出令牌完全不一样,没想到厉景行对她这么宠爱。 无奈之下,温瑾禾只好陪着沁宝公主一起去云兮酒楼。 日头还未到头顶,酒楼里已经人满为患。 伙计见温瑾禾过来,为难地说道:“王妃,今天两个包厢已经被人给订了。” 温瑾禾看向沁宝公主,“没包厢坐外面行吗?” 沁宝公主好奇地朝云兮酒楼里面望。 各种小吃的香味她只是站在门外就能闻到,口水都要掉下来了,连忙摇头摆手,“没关系,只要能吃到,站着都没关系。” 伙计将人带上二楼,特意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然后递上菜单。 温瑾禾就看着沁宝公主将菜单从头点到尾,一个也没漏下。 光是小吃就摆了一整个桌子再加一张案板。 二楼的菜还没上呢。 本以为她只是每样尝一点,满足一下口舌之欲。 结果温瑾禾眼睁睁地看着她消灭了一叠又一叠,愣是将东西吃得差不多。 而且脸上的表情十分享受。 温瑾禾的视线不由得移向沁宝公主的肚子,看着挺小,身材也不胖,难道是大胃王,天生胃口大? 最终沁宝公主将所有的小吃消灭了大部分,温瑾禾吃了个尾巴。 伙计快速收拾好桌面,将二楼的大菜摆上来。 又是一轮暴风龙卷,吃到最后温瑾禾清楚地看到对方的小肚子鼓起来了。 吃完后两人在椅子上消食。 山楂汁放了冰糖熬煮,带着点点微酸,适合消食。 本以为休息好就会走,结果两刻钟后沁宝公主一脸理所应当地说道:“欣赏欣赏风景,好不容易出来,等吃完晚饭再回去。” 温瑾禾眼神难以置信地望着她,皇后怎么会培养出这样的女儿。 比她还佛系。 整天吃吃喝喝,简直不要太爽。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有那块令牌,难道不是想出去就出去吗? 温瑾禾当然不会在云兮酒楼坐两个时辰等晚饭开始。 消化得差不多之后,她就带着沁宝公主在城东街道逛街。 首饰店,成衣店,书店,小吃摊…… 光是战利品赵壁和何石就往返了马车数次。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两人返回云兮酒楼又吃了一顿。 最后赶在天黑之前,温瑾禾将沁宝公主送回了宫。 回彻王府的路上,温瑾禾坐在马车里抚摸自己还鼓起的肚子,“这沁宝公主比她厉景行,皇上皇后好相处太多。” 她们两人年纪差不多,而且有共同语言。 走了一下午,就连满秋和满冬都觉得累。 温瑾禾和沁宝公主脸上的笑容却没停下来过,兴致满满。 满秋:“……沁宝公主是皇上唯一的女儿,很受宠。” 温瑾禾点头,看出来了。 要是不受宠就不会养成这副无忧无虑的性子。 彻王府西院,是周大夫和他徒弟住的地方。 弘安搬过来之后就一直单独住在一间房间里。 周大夫睡觉之前站在弘安的门外望着,这孩子有天赋。 只是不知道这徒弟到底是收对了没? 当初说好是学医术,没想到现在对毒药更感兴趣。 虽然自己医毒都精通,但这么小的孩子,学制毒真的好么。 窗外桃树的枝叶上挂着点点白霜。 都城南门。 一个被皮衣包裹的士兵骑着马迅疾朝着城门奔驰而来。 马蹄溅起的泥泞飞出去两米远。 守城官兵迅速打开城门。 马匹穿过安静的街道直接朝着兵部飞奔而去。 第37章 得胜归来的消息 当天早朝,兵部尚书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朝堂之上向皇帝报喜。 “今天卯时,兵部收到叶城捷报,彻王爷生擒叛贼秦威虎,夺回失守的六座城池,不日即将凯旋归来。” 听到兵部尚书的奏报,厉知霖脸色一变。 不是应该是厉君彻战死吗? 怎么会攻下叶城,还生擒了秦威虎? 皇帝龙颜大悦。 当即命令尚书令,在大军归来时,代表他在城门口迎接厉君彻。 回到王府的厉知霖局促不安,若真让厉君彻将秦威虎带回来,扛不住严刑拷打,他做的事情可就瞒不住了。 满秋打开房门,脚步轻快地走到床边,“王妃,王妃。” 温瑾禾被叫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到时间了吗?” 难道睡过头了? 满秋连忙摇头,“刚到巳时。” “让我在睡两刻钟。”温瑾禾转过身面朝床里,闭上眼。 满秋急忙说道:“王妃,王爷传来消息,叶城大捷,王爷马上就要回来了。” 温瑾禾瞬间从床上坐起,睁眼凝视着满秋,“什么?” 满秋将信递过去。 温瑾禾睁大眼睛,信上厉君彻说会在腊月初十前回到都城。 而现在已经是腊月初五了。 这下是她彻底没了睡意。 直接从床上爬起来,“告诉李管家,月初账簿汇报的时间提前到腊月初九,从明天开始巡店。” 赶在厉君彻回来前把事情都做完,过年的时候就能休息了。 温瑾禾用早膳的时候,下人来到后院,“王妃,沁宝公主又来了,正在前院等着。” 自从那天温瑾禾和沁宝公主在云兮酒楼大吃两顿之后,沁宝公主就经常拜访彻王府。 基本上三四天一次。 每次来,都是吃吃喝喝,因为她发现彻王府的伙食比云兮酒楼还要好。 温瑾禾放下勺子,转头对满冬说道:“让厨房再上一份一模一样的,把公主带到后院。” 沁宝公主蹦蹦跳跳地朝着温瑾禾的院子跑过来,心满意足地盯着桌上的早膳,“二嫂,还是你府上的伙食好,不仅好看还好吃。” 温瑾禾将最后一个小馄饨吃完,“每天吃四五顿,你也不怕吃胖。” 沁宝公主拿起筷子就朝葱油面下手,“吃胖才好,母后就不会让我嫁人了。” 温瑾禾挑眉,沁宝公主性格活泼,自己下意识的会忽视她的年纪。 对方和温瑾禾同岁,只晚出生两个多月。 这个年纪怎么着也该定亲了才是。 可是沁宝公主深受宠爱,皇上皇后舍不得她早早嫁人。 “怎么了,皇后要给你选驸马?” 满冬将桌上吃完的碟子收下去。 沁宝公主把嘴里的鲜虾烧麦咽下去,“嗯,给了我一叠厚厚的画像让我选,我觉得烦,所以就跑出来了。” 温瑾禾盯着她肆无忌惮的吃相,画像上的人肯定是皇后精挑细选过的。 就是不知道皇后会不会利用沁宝公主拉拢朝臣给厉予珩造势。 于是她好奇地问:“画像上都是些什么人?” 沁宝公主边吃边想,“丞相儿子,侍中大人的儿子,护国公的儿子,还有去年的新科状元,其他的我就记不得了。” 温瑾禾看表情就知道她一个都没看上,“你挑选驸马的要求是什么?” 沁宝公主纯净散漫的眼神瞬间愣住,放下筷子,眼眸往上翻。 接着低声告诉温瑾禾:“二嫂,其实我有喜欢的人。” 温瑾禾不由得莞尔一笑,抿了一下唇,“既然有喜欢的就直接告诉皇后或者皇上,让他们给你赐婚。” 凭沁宝公主的身份和宠爱,想嫁给谁,应当都挺容易的。 只要身份不是特别低。 谁想到沁宝公主听到这句话后神情立刻丧下来,“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和他是在中秋灯会上巧遇的。” 温瑾禾愣住,没想到会是这样,“额……那你中秋节之后有再见过他吗?” 温瑾禾合理怀疑,这小姑娘在玩单相思。 沁宝公主摇头,“没有,后来我每次出宫都想再遇到他,结果一次也没遇到。” 吃完早膳后,沁宝公主将两人偶遇的过程详细地说给温瑾禾听。 中秋灯会,从皇宫偷跑出来的沁宝公主从都城最高的酒楼阳台掉下去,被一戴面具的黑衣男子所救,一见钟情,从此念念不忘,经常出宫坐在原地等着再遇见,可惜再也没见过。 温瑾禾眉头狠狠地抽动几下,沉吟道:“也就是说你不仅不知道名字,就连样子其实也没看到。” 这事有点麻烦。 沁宝公主双手捧着脸点头,“嗯,他戴了半边面具,金色的凤凰特别好看。” 温瑾禾大大无语,这种情况别说在古代,就算是在现代也不容易找到人。 “你有想过你们要是一辈子都遇不到,怎么办?”出门还戴着面具,八成见不得人。 沁宝公主垂脸,“我就想再见他一面,当时他把我放下就走了,都没来得及打招呼。” 温瑾禾转动眼珠,“那个男人和你二哥,哪个好看?” 沁宝公主愣了一下,然后十分肯定地说道:“他比二哥好看。” 温瑾禾撇嘴,不相信。 沁宝公主完全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就半边脸,能看出什么? 说不定戴面具的那半张脸还长了胎记呢! “二嫂,明天大哥要娶侧妃,你去珩王府吗?”沁宝公主趴在窗台上望着院子里盛开的红梅。 温瑾禾瞧着小姑娘不免觉得有些心疼,身为公主,哪有追求自由婚姻的权利。 更何况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不去,天太冷。”其实温瑾禾明天要去都城各个店铺和作坊巡查。 而且就算没事,她也不准备去参加婚礼。 珩王府,霖王府都不是好地方。 再来一个栽赃嫁祸,她可承受不住。 沁宝公主眼神直直地发呆,“他看起来和大哥年纪差不多,不知道娶妻了没?” 温瑾禾站着不回话,伸手拍了拍沁宝公主的肩膀。 一天同时娶两位侧妃,身份还都不低。 百姓们都站在路边凑热闹,据说宁远将军府还打算当散财童子,给路人发铜钱。 温瑾禾一行人戴着帷帽一家一家的巡查。 光是铺子就进去了五十多间。 中午在云兮酒楼吃午膳,临走时温瑾禾猛地停下脚步,双眼看向坐在一楼大堂角落的黑衣男子。 半边金色凤凰面具,是沁宝公主说的那个人吗? 温瑾禾疾步下楼梯,却只看到一个离去的背影。 追出云兮酒楼,人已经不见了。 “王妃?”满秋和满冬有些疑惑,这是看到了什么人。 温瑾禾摇头,“我刚刚好像看到沁宝说的那个人了。” “啊。”满秋和满冬赶紧东张西望,啥也没见到。 温瑾禾望着街头,或许他们两个人可以再遇到,“走吧,去作坊。” 街巷里,戴着面具的路夜白闪身注视着彻王府的马车。 很多新掌柜是第一次见温瑾禾,“宫里的订单最晚后日就能完成,合作方的年前可以发出。” 温瑾禾在商贾遴选结果出来前,就提前让他们备了货。 否则都城之外的订单就只能等到年后。 温瑾禾低头掀开工具的盖子,虽然比不上现代的,但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正月初一到初七带薪放七天假,工人们的年礼初九会有人送过来,提前发下去。” 温瑾禾让人准备的年礼都是自家铺子里的东西。 每人一斗米、一斗红薯、一斗玉米粉、两匹布料、一斤肉,外加一两银子。 第38章 半夜噩梦惊魂 腊月初八。 霖王府地下。 整排整排的暗卫笔直有序地站在原地低着头,杀气扑面而来。 厉知霖破天荒地穿了一身黑袍,“杀了厉君彻,本王给你们加官进爵,黄金万两。” “谨遵王令。” 厉知霖将自己多年培养的暗卫全部集合起来,准备在厉君彻回城的路上给他致命一击。 大军会返回城外军营,厉君彻只会带领少部分士兵进城叩谢皇恩。 从军营到都城的途中,就是最好的下手机会。 北狄国都城一片黑暗寂静。 五百多个暗卫从霖王府走出,静静等待夜黑过去,黎明到来。 城门开后,他们分批离开。 装点着红绸的珩王府,厉予珩睡在宁远将军嫡女的房里,珩王妃和兵部尚书的侄女一夜未眠。 天昏昏亮,厉予珩看一眼沉睡的侧妃,坐起身离开婚房。 亲卫跟在他的身旁边走边低声说道:“三皇子已经动手,所有人倾巢而出,这次二皇子恐怕是在劫难逃。” 亲卫推开书房的门,点燃灯油。 厉予珩走进去坐下,开始提笔写字,“就算厉君彻带的人再少,至少也有四五百人,他没那么轻易死。” 亲卫眼神闪烁,幸灾乐祸,“可是三皇子这次派出的是训练多年的暗卫团,军营的士兵战斗力根本就不能比。” “属下认为,厉君彻这次必死无疑。王爷只需搜集好证据,等厉君彻一死,就把三皇子刺杀二皇子,还有他通敌卖国的证据散播出去,到时候皇位就只能是王爷的了。” 厉予珩抬眼满眼算计,“那也得厉君彻必死才行,你派人过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是厉知霖败了,我们就再给厉君彻补上一刀。” 亲卫眼睛闪着光,“王爷英明,属下这就去。” 望着被关上的房门,厉予珩将刚刚写好的纸条塞进两份信封里,交给暗卫马上送出去。 他一直沉默,利用联姻借机拉拢朝臣。 就等着厉君彻和厉知霖先斗个你死我活,自己再坐收渔翁之利。 这次,他要一次性把所有的皇位竞争者踢出局。 腊月初九。 上午账目汇报完,温瑾禾亲自跑到厨房定下明天中午的菜单。 下午让人将王府简单布置了下,增添点过年的气氛。 李管家满意地跟着温瑾禾忙活。 彻王府后院有女主人的感觉就是好,人气都变多了。 忙活了一天的温瑾禾早早便入睡,想着第二天早点起来,去城门上等厉君彻。 温瑾禾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迷雾之中,看不到前方,分不清方向。 耳边能听到远处的厮杀声。 激昂惨烈。 “王爷,快走。” 温瑾禾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追上去,是慕容聂的声音。 她一直跑,一直跑,不敢放慢脚步停下。 穿过重重迷雾,映入眼帘的是遍布尸体的树林。 鲜血将枯草染成红色。 恍若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慕容聂浑身上下插着十几把剑,握着长枪义无反顾地挡在厉君彻的面前。 一向强大稳重,作为所有人靠山支撑的厉君彻右手握剑靠在慕容聂的身后。 杀手一步一步靠近,周围的空气中飘散着浓厚的血腥味。 温瑾禾被吓得走不动路 ,想要冲过去,面前却被一股透明的墙壁挡住。 手指穿不透,脚步迈不开。 温瑾禾眼睁睁地望着慕容聂被杀倒在地上。 厉君彻眼眸赤红充血,薄唇紧抿,俊美的脸颊上多了一道滴血的伤痕。 一步一步被杀手逼向悬崖。 “不要,厉君彻,不要。”温瑾禾趴在墙上,眼眶里的泪珠掉落在地上,焦急悲痛地大喊。 直到厉君彻掉落悬崖,温瑾禾整个人往前一扑,爬起来奔跑着扑向悬崖边,只看到消失在悬崖下的墨色身影。 强烈的失重感席卷而来,她从来没有觉得死亡距离自己这么近过。 “厉君彻。”温瑾禾猛然睁开眼,望着床顶久久不能回神。 冷静下来后,发觉自己浑身仿佛被定住,动不了。 想出声却张不开嘴,嗓子也喊不出来。 她拼命地伸开手脚,心慌,出冷汗。 此刻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过了不知道多久,周围陷入一片安静。 温瑾禾再次睁开眼,不寒而栗地试探着发声。 可以听到。 温瑾禾一把掀开被子坐起身大声喊道:“满秋满冬。” 守在门外的满冬顿时睁开眼,仔细听,是王妃在喊。 她当即推开门,点上烛火,“王妃,怎么了?” 满冬发现温瑾禾脖子上全是汗,额头上的碎发也被汗浸湿。 温瑾禾盯着满冬,神情带着一丝慌张,“什么时辰了?” 满冬拿起衣架上的大氅给温瑾禾披上,“王妃,刚过丑时。” 温瑾禾坐在床边,皮肤上的汗水蒸发带来一阵冷意,她合拢大氅,“马上把赵壁,何石还有李管家叫来。” 满冬嘴唇微张,神情有些错愕,现在是半夜丑时,叫他们来干什么。 “去叫。”温瑾禾眉头紧锁,胸口起伏不定。 “好,奴婢马上去叫。”满冬用被子盖住温瑾禾露在外面的脚,站起身转身走出房间。 她先把睡在隔壁的满秋叫醒让她去温瑾禾房里,接着便匆匆往前院走去。 满秋站在床边,瞄一眼王妃冷若冰霜的脸色,到底怎么回事。 被满冬叫醒的赵壁,何石和李管家三人以为出事了。 着急地披着外衣就开门。 结果就被告知没出事,但是温瑾禾要他们马上过去。 房门被关上,温瑾禾望着三人问道:“按速度,王爷现在到哪里了?” 李管家对视赵壁一眼,回答道:“应该在城外军营。” 温瑾禾继续问:“留在都城的暗卫一共有多少人?王爷身边有多少?” 赵壁忍不住咽口水,踌躇地开口,“三百五十人左右,全部奉命留在都城保护王妃。” 温瑾禾用力地闭了下眼,感觉胸口喘不过气,“你们两人马上带三百人出城,与厉君彻会合,一起回城。” 两人有些无措,一头雾水。 一次性调动这么多暗卫,就连厉君彻都没做过。 何石见温瑾禾脸色难看,而且还在出冷汗,“王妃,出了何事?” 温瑾禾语气沉重地说道:“我梦见厉君彻出事了,很多人要杀他,地上全是士兵的尸体。” 在场五人同时松了口气,原来只是做梦被吓到。 李管家放轻声音劝慰,“王妃,回城路上有大批士兵同行,不会出事的。” 温瑾禾看向李管家,“女人的直觉很准,或许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提醒,你们马上带三百人出城,一定要找到王爷。” 赵壁拧眉,觉得温瑾禾现在的情况就是惊弓之鸟,被一个梦给吓到。 “王妃,王爷离开前命令所有暗卫守在都城保护王妃的安危,调三百人出城,一旦王府被袭,会非常危险,恕属下难以从命。” 温瑾禾心急如焚,凝视赵壁的双眼,“这里是彻王府,有谁会不要命地攻进来,不是还留了五十个人,你们担心什么。” 温瑾禾见三人迟迟没有动作,被气得不轻,转身趴在床上,从枕头下面摸出一块令牌拿在手上面对赵壁他们。 “这是王爷给我的令牌,你们需要无条件地听从我的命令,本王妃现在命令你和何石马上召集三百名暗卫出城去找厉君彻。” 李管家见温瑾禾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心里也开始有些担忧。 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盯着那块代表厉君彻身份的令牌,最终赵壁和何石单膝跪倒在地,“是,属下马上就去。” 三人离开后房间陷入一片安静。 满秋和满冬盯着发呆愣神的温瑾禾,“王妃,睡吧,时辰还早。” “灯别熄,你们两个出去。” 房间门关上后,温瑾禾坐在床头看着手心那块令牌,已然失眠。 赵壁,何石对温瑾禾的做法并不认同。 但命令已下,他们必须听从。 立刻召集暗卫,只等着城门一开立刻出去。 第39章 千钧一发 天亮后,满秋和满冬站在房门外面等着。 还没到温瑾禾平常起床的时间。 却不想房门直接被温瑾禾从里面打开。 盯着自家王妃泛青的黑眼圈,两人默默地开始侍候温瑾禾洗漱。 就连厨房端上来的早膳都比前几日清淡。 吃完后,温瑾禾就带着人去城墙上等着。 满冬还特意把周大夫给带上。 温瑾禾昨天晚上做噩梦没睡好,今天要在城墙上等两个时辰,满冬担心她身体撑不住。 年纪最小的弘安满目期待地望着周大夫,“师父,能带我一起去吗?” 周大夫愣了一下,弘安是个安静的孩子,平常都不会主动要求出门。 今天怎么会想要出去? “可以,带好他。”周大夫特意叮嘱自己的大徒弟。 早朝之后,尚书令带着人站在城门后等待厉君彻归来。 温瑾禾拿着望远镜登上城墙,望着远方心里忍不住的担心。 希望只是一个梦。 是她自己太过于杞人忧天。 弘安站在城墙之上,视线直直地俯视下方,只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熟悉。 赵壁,何石带着三百人沿着往军营的方向骑行。 沿路却发现了大批马蹄印。 看痕迹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两人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不安,不由得想起温瑾禾说的话。 三百人加快速度。 厉君彻带着四百个士兵朝着都城进发,队伍里的板车上,还载着几个铁笼。 里面装的是厉知霖安排在军队里的奸细和此次叛乱的首领秦威虎。 慕容聂瞧着厉君彻脸上意气风发,急不可耐的模样不由得觉得好笑。 自家王爷什么时候脸上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两人骑马的速度不知不觉的提高,导致整个行军队伍的速度加快。 坐在牢笼里的秦威虎脑子里全是进入都城后该怎么说。 因为在经过厉君彻这几天的严刑拷打和折磨后,他已经屈服。 行军队伍路过一片树林的时候,厉知霖派过来的暗卫早已经藏好。 直到军队全部进入树林,灭杀正式开始。 最先被解决的就是战斗力弱的士兵。 最前方的骑兵被地上布置好的陷阱绊倒,连人带马栽进去。 厉君彻飞身而下,手中的长剑见血封喉,眼神看向队伍中间方向,“秦威虎。” 慕容聂从地上翻滚爬起,拎着长枪一路朝着牢笼杀过去。 在靠近都城这么近的地方遭到袭击,这是他们没有预料到的。 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厉君彻看到越来越多的杀手,意识到自己掉以轻心,轻敌了。 秦威虎一旦被带入都城,厉知霖必倒无疑。 而他并没有想到厉知霖会在他回城的路上对行军队伍下手。 而且还派来了这么多人。 厉知霖派过来的暗卫全都可以一打三。 士兵很快被杀干净。 慕容聂赶到的时候,秦威虎还有那些奸细已经全部被杀。 随着死去的士兵越来越多,针对厉君彻的暗卫也在不停增加。 慕容聂一枪横扫,飞身朝着前方跑去。 他们的目标除了秦威虎还有王爷。 另一拨人潜伏在三百米外的山沟远观战斗。 “大人,我们是不是该上了?” 亲卫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狡诈笑容,“王爷果然料事如神,这些暗卫根本没办法将厉君彻杀了。再等等,等三皇子的人全部死了我们再上。受了重伤的厉君彻,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斩灭。” 直到最后一个暗卫被厉君彻一剑刺死,五百兵马仅剩下不到十人。 其中大部分都是骁勇善战的将领。 慕容聂身中一刀,焦急地看向厉君彻,“王爷,是直接回城还是返回军营?” 厉君彻正要开口,迎面而来的大片黑色让他将嘴边的话咽下去,冷静地说道:“分散突围,回军营求救。” 但不到十人又怎么能在两百人当中突围。 很快,活着得就只剩下厉君彻和慕容聂。 慕容聂毫不犹豫地挡在厉君彻的前面,“王爷,属下给你杀出一条血路。” 厉君彻一把扯住慕容聂的肩膀将人挡在身后,冷声道:“本王用不着,给我把命留着。” 两人背道而站,将身后的安危交给对方。 赵壁,何石带人赶到时,地上早已尸痕遍野。 所有人的脸上都充满了震惊。 眼看着刀剑刺入慕容聂的胸口,何石驾马赶到,直接杀了持剑的杀手。 赵壁连忙查看厉君彻的身体,发现他已经身中两剑,分别在左胸和腹部。 而慕容聂更加严重,右臂,右胸和腹部都在流血。 赵壁和何石直接撕下衣服给两人包扎,暂时起到止血的作用。 “将人全部斩杀,来十个人,脱掉外衣跟我走。”赵壁一脚将板车上的铁笼踹下去。 将厉君彻平放在板车上,何石将慕容聂扶上去。 一行十几人穿着灰色的彻王府护卫的衣服往城门口赶。 剩下的暗卫磨刀霍霍向敌方。 望远镜的视线里迟迟没有出现军队的影子,温瑾禾双脚不停在原地踏步,显得非常急躁,嘴里自言自语般碎碎言,“怎么还没来?” 她好似在用这种方式去平复她那颗不安的心。 满冬开口道:“王妃,没事的,何石他们不是已经去迎了么。” 站在城门口的大臣看着逐渐升起的日头,不停地伸长脖子朝前看。 突然,几抹黑点出现在望远镜的视线里。 温瑾禾瞪大眼睛想看仔细点。 队伍的身后没有军队,是赵壁他们。 直到板车入镜,温瑾禾的心跳仿佛停跳一般,转身就往城墙下跑,“出事了。” 满秋和满冬望着自家王妃方寸大乱,血色尽失的模样,集体愣神。 “周大夫,快跟上。”一人拉着周大夫往下跑,另一人去追温瑾禾。 站在城墙下的文官们看到突然从城楼上跑下来的彻王妃。 这样子看着有点不对劲。 彻王爷凯旋而归不是应该开心高兴吗? 怎么彻王妃满脸着急。 尚书令满脸威严地望着温瑾禾,“彻王妃,臣奉皇命在此恭迎彻王爷凯旋归来,你在此有些不妥,还是退回去得好。” 温瑾禾见自己被拦住,着急得一把将望远镜对着尚书令的眼睛,“看到了吗?” 尚书令的眼睛先是不适应,眨了几下眼后,惊愕地拉下望远镜,望着温瑾禾问道:“这是何物?” 眼看着队伍靠近,温瑾禾压根就不想回答尚书令的话,心里只剩下担忧。 马蹄飞溅,尘土高扬。 在场所有人清楚地看到一行人拖着一个板车飞奔而至。 温瑾禾看着躺在板车上已经昏过去的厉君彻,大喊,“周大夫,周大夫。” 周大夫迅速从文官身后带着两个徒弟窜出。 快速检查后焦急地望着温瑾禾,“王爷失血过多,还有剑头埋在伤口里,必须马上清创,赶快回王府。” 暗卫火速将两人转移到温瑾禾的马车上。 尚书令等人望着马车从他们面前仓促而过。 兵部尚书嘴唇颤抖地对着尚书令说道:“尚书大人,现在怎么办?” 不是说大胜归来吗? 怎么彻王爷伤成这样子! 尚书令拎起繁重的官服,“马上叫太医去彻王府,你回宫向皇上禀告,老夫去彻王府盯着。” 在彻王府正门口等着的李管家远远看到一群人,还以为是赵壁和何石接完王爷后先回来。 谁想到马车停下后,厉君彻被浑身是血的抬下来。 赵壁等人迅速将厉君彻和慕容聂抬入府中。 因为是恭迎,所以没坐马车去,尚书令只好从路边抢了一辆自行车骑到彻王府。 紧随其后的还有兵部几位文官。 望着彻王府门口石砖上滴落的血液,他们的心沉到了崖底。 第40章 太医的诊断 两个人的伤都很严重,周大夫却只有一个。 大徒弟带着弘安去给慕容聂治疗。 坐在皇宫里的厉景行满心期待地等着厉君彻带着大军给他请安。 万万没想到等来的却是神情慌乱的兵部尚书。 “皇上,彻王爷浑身是伤,现在正躺在彻王府生死不明。” 皇帝端着茶杯的手差点翻了,迅速站起身,眉头高扬,瞪着眼珠,“你说什么?大军呢?” 兵部尚书摇头,“没看到,只有彻王府的护卫带着身中数刀的彻王爷和慕容将军,其他人一个也没看到。” “马上让太医去彻王府,派人出城探查。” 厉景行也没心情批折子,着急地在原地打转。 太医赶到的时候,周大夫正准备拔剑。 将情况说清楚后,干脆将位置让给医术高超的太医令,自己去看慕容聂。 宫里的太医全都满心满眼地盯着厉君彻。 看着深入胸膛的剑尖,太医一个个神情严肃紧张。 弄不好就是大出血,当场丢命。 温瑾禾站在几步外的厅堂中,屏风将房间挡住。 剑头拔出后果然出血加重,太医们拼死才将血止住。 望着脸色苍白,恍若没了气息的厉君彻,在场的太医睫毛颤抖,害怕地舔唇。 剑已拔出,但失血过多,厉君彻能不能活过来他们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开完药方赶紧让侍从去抓药煎。 太医令从房间走出来,神情郑重,弯腰对着温瑾禾,“彻王妃,剑头已经拔出,血已经止住,但王爷失血过多,昏迷时间太长,能不能熬过去要看接下来两天的恢复情况。” 温瑾禾经过兵荒马乱的心慌和焦急,脸上只剩下紧张过后的平静,“那王爷什么时候能醒?” 太医令哑巴,吞吞吐吐地回答:“微臣无法预测,需要看接下来的恢复情况。” 他总不能告诉彻王妃,彻王爷很有可能醒不过来。 带着沉重的心情,太医令留下其他太医,自己回宫去向皇帝复命。 厉景行听完第一句话后就被吓得从椅子上站起,“什么叫可能醒不过来,去了那么多太医,就没一个人有办法?” 太医令当即跪下,“皇上,王爷受伤实在严重,已深入心口,能不能保住这条命,微臣没把握。” 厉景行脑子一片空白。 就算厉君彻是他最不宠爱的儿子,但毕竟血肉至亲,又怎会一点感情都没有。 而且厉君彻身为骠骑大将军,以后上战场的次数不会少,现在告诉他人要死。 皇帝根本无法接受。 “你去彻王府守着,二皇子不醒就别回来。” 跪在地上的太医令下巴上二指长的胡须颤抖,“微臣遵旨。” 他站起身颤颤巍巍地往宫外走。 兵部尚书派出去打探的人已经回来,“皇上,在城外三十里发现大军,五百人全都死了,地上还有七百多具尸体,统一身穿黑衣。还有十几具尸体穿着彻王府护卫的衣服。” 皇帝感觉自己的龙椅都要坐不稳了,指着兵部尚书怒吼,“这七百多人哪里来的?” 兵部尚书惶恐,“微臣已经派人去军营查探,或许会有幸存的士兵逃走回去报信。” 霖王府。 厉知霖焦急地在厅堂走来走去,见亲信进来,连忙问道:“有消息了吗?” 侍从面色凝重,“王爷,我们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不过太医说,厉君彻好像不行了。” 厉知霖大喜,他完全不在意那些暗卫的生死,只要自己的目的达到就行。 “厉君彻不行,那就表示大军肯定全军覆没,秦威虎一定是死了。” 没了后顾之忧,厉知霖甚至当即拿起酒壶庆祝。 珩王府。 逃回来的亲卫跪在地上,“王爷,我们正准备给厉君彻最后一击的时候,彻王府的人正好赶到,慕容聂和厉君彻两人被救走了,厉知霖的人一个都没活,我们损失一百八十余人。” 厉予珩站起身,皱起眉头,“彻王府的人怎么会突然赶到?还带那么多人?” 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亲卫:“王爷,这对我们的计划是不是会有干扰?” 厉予珩转过身看着他,“宫里传来消息,厉君彻受伤过重,生命垂危。按照原定计划走,先拔掉厉知霖这颗废钉。” 兵部侍郎从军营回来后带着两个士兵进了宫。 他们是从刺杀一开始就逃走回去报信,可惜回去得太晚,救兵还没出营,兵部的人就到了。 “彻王爷带着大军刚刚进入树林,周围突然出现很多杀手,无缘无故朝着我们攻击,小人想着回军营报信,所以趁乱逃走。靠着双腿跑回军营,谁想还是晚了。” 两人口径一样。 厉景行背靠龙椅,此刻哪里还不清楚,那些人分明就是朝着厉君彻来的,为的就是要他的命。 若不是彻王府的人赶到,恐怕他们见到的就是厉君彻的尸体。 “传刑部尚书,大理寺卿,联合门下省必须这些人的身份和幕后之人查出来,敢在都城外动手,这些人简直胆大包天,没把朝廷放在眼里。” 殿中所有人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没看到皇帝都被气得浑身发抖。 彻王爷到现在还生死不明,这件事太大了。 朝廷的威严,皇帝的脸面,五百士兵的命,很有可能还会搭上一条皇子的命,这下子整个北狄国都要变天了。 赵壁,何石守在房间外。 满秋和满冬盯着满脸愁色的王妃,温瑾禾从早膳后到现在滴水未进。 整个彻王府都很安静,下人走路的脚步都刻意放轻。 王爷要是死了,整个彻王府可就完了。 周大夫将慕容聂浑身上下的伤处理好后,对徒弟叮嘱道:“密切注意今晚的情况,若是高热立刻用冰块降温,服用汤药。” 弘安站在一旁,“师父,王爷那边的情况很不好。” 周大夫抬头看前方,深深叹口气,他准备拔剑头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 虽说厉君彻的伤口比慕容聂少,但架不住刀剑刺得深。 本以为太医所的太医医术高明,能有把握,看来还是九死一生。 赵壁他们带出去的暗卫三百人,回来了两百人。 尸体全部带走,刻意留下十几具作掩护。 案桌上唯一的烛火将厅堂照得昏暗。 李管家站在门口望着桌上没动几口已经凉掉的饭菜,招手让满秋出来。 “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王爷没醒,王妃就先撑不住了。” 之前感染风寒时,太医可是说过温瑾禾的身体本来就不好。 一个梦境,竟然会变成现实。 李管家到现在也不敢相信。 满秋心疼地望着坐在床边温瑾禾,“把菜撤了,让厨房下一碗馄饨送过来,煮上粥随时备着,王妃想吃就能用。” 李管家点头,只能这样了。 见碗里热气散的差不多,满秋端着碗走到温瑾禾面前,“王妃,吃点吧。” 温瑾禾看着碗里的馄饨,那是厉君彻早膳最喜欢吃的。 满秋想要喂,温瑾禾伸手接过来,声音有些沙哑,“我自己来。” 每次吃味道都特别好,这次却感觉好苦。 满冬看着温瑾禾的眼泪从眼眶里掉下来落入碗里,连忙拿出手帕去擦。 十几个馄饨就着眼泪咽下去。 温瑾禾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哭,厉君彻一定会醒。 神经崩了一整天的温瑾禾在悲伤中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满秋和满冬见状,悄悄将厅堂榻上的案桌拿下来,将温瑾禾放上去,盖上被子。 守在隔壁的太医令来给厉君彻把脉时,瞄一眼放置在榻前的屏风,心里忍不住得叹息。 晚上温瑾禾惊醒了很多次,每次都忍不住去探厉君彻的呼吸。 握着他的手感受体温。 无论开始是想活着,看他好看,才多番挑逗,还是被人追杀后试着去依赖。 温瑾禾发现此刻自己早已离不开厉君彻。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他是温瑾禾唯一试着去相信,依靠和敞开心扉的人。 或许这份感情还没有到山盟海誓,生死不渝的地步。 但她承受不了失去他的后果和未来。 第41章 厉知霖的下场 直到天亮,距离厉君彻昏迷已经过去整整十个时辰。 太医们步伐蹒跚地走出来,两腿发软。 他们难道真的要被皇上给处死。 太医令望着面色发黄的彻王妃,开了几副安神药。 宋致远跟着刑部尚书来到城外搜查现场。 大理寺的人发现了那些暗卫藏身的地方。 潜伏偷袭。 杀人灭口。 一千多条人命,刑部的停尸房都塞不下。 七百多个杀手,幕后凶手到底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人。 兵部有人将秦威虎的尸体认出来。 三年前幽明城叛乱的将领,怎么会变成如今带头连续攻下叶城周边几座城池的山贼? 负责查案的人忍不住的开始往临月国想。 叶城叛乱一事和临月国有没有关系? 这次暗杀厉君彻是否是临月国一手谋划? 太医所所有医术高超的太医守了厉君彻两天,总算保住了厉君彻的性命。 不幸的是,厉君彻迟迟没醒。 太医令推测是失血过多,伤到了脑子和心肺器官,能不能醒他们也不知道。 皇帝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松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有些失望。 若是一辈子都醒不了,这个儿子可就废了。 满秋看着恢复了精神气的温瑾禾松了口气。 自从知道王爷的命保住后,王妃的神情就松了下来。 太医令留下一个太医看守,带着其他太医回宫了。 这个案子都城内外早已传得到处都是,人人知晓。 那天一千多人的尸体运回来时,路边可是站满了人。 就在刑部,大理寺,门下省对这件案子头脑发胀的时候。 一条线索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对方是秦威虎的亲信,从三年前幽明城叛乱后就一直跟着他,到后来在临月国为将。 三个月前偷偷潜入叶城附近的山贼窝为寇。 从对方口里审问出来的话,家里搜出来的信件,一切证据将凶手指向霖王府。 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和侍中大人望着这些互通临月国往来和秦威虎的信件,对照笔迹后发现不少都是厉知霖的字迹。 这个发现让他们三人方寸大乱,不敢再往下审。 连夜入宫将事情禀告给皇帝厉景行。 皇帝看着信上的字。 叶城山贼叛乱; 城内军机防御机密泄露; 安排在大军中的细作; 设计通过叶城叛乱让厉君彻战死沙场的奸计; 一条条足以诛灭九族的大罪让厉景行怒火冲天,差点站不住脚。 侍中站出来,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低声拱手道:“皇上,叶城叛乱被平,秦威虎被二皇子生擒,一旦被带入都城,一切阴谋当大白于天下,所以才会有这次的城外暗杀,目的就是杀了秦威虎等人,要了二皇子的命。” 话音刚落,三人迅速跪下,上半身趴在地上不敢再言语。 三皇子通敌临月国,连续攻下北狄国六座城池。 不管百姓死活,目的就是杀了二皇子。 信中口口声声说登上皇位后,临月国会得到多少好处。 这简直就是滔天大罪,偏偏此人还是当今皇帝的亲生儿子。 厉景行坐在龙椅上整整两刻钟没说话。 直到提着灯笼的皇宫打更人扯着嗓子喊亥时已到,皇帝这才抬起头望着还跪着的三人。 对站在一旁的太监说道:“把御林军统领给朕叫来。” 太监匆匆打开殿门离去。 “你们三人起来吧。” 跪得腿僵了的三人站起身,抬起头望着正在下笔写什么的皇帝,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 御林军统领很快被带进来。 厉景行拿起桌上的玉玺在圣旨上按下,将圣旨卷起来交给御林军统领。 “马上派人封锁霖王府,将三皇子带进天牢严加看管,给朕把整个霖王府翻一遍,你们三人跟着一起去。” 厉景行面色铁青,说出去的话让人不寒而栗。 御林军统领浑身凛然地捧着圣旨带着三位大人离开。 厉知霖被带走之前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整个霖王府被照的发亮,池塘里睡觉的鱼都被惊得从水里跳出来。 喧闹声。 求救声。 两百御林军加上刑部和大理寺的衙役,熬了一夜将整个霖王府翻了个遍。 就连地下的暗室都被找到。 清晨,挑着担子上街卖菜,做小生意的百姓远远瞧见刚重建不久的霖王府门口被重兵把守。 好奇的同时匆匆躲开。 最近坏事太多,这又是出了什么事? 文武百官上早朝时已经听到了消息。 大殿之上一个个看着地面不敢出声。 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案桌上摆着的昨晚连夜搜出来的证据,气得当场掀翻了桌子。 “皇上息怒。”百官恐慌,下跪高喊。 厉景行简直被气疯了,“逆子,这个逆子。” 跪在百官最前方的厉予珩眼里略过一丝笑意。 早朝过后,皇帝的旨意就下来了。 三皇子厉知霖通敌卖国,谋害皇子,被贬为庶人,押入宗人府永世不得放出。 厉知霖的儿子被贬为庶人。 霖王府内的所有人被发配边疆。 此案涉及参与的官员包括中书令全部拖出午门斩首示众。 兵部尚书站出,“皇上,此事和临月国也有关系,应当即刻发兵。” 丞相立刻阻止,“皇上,国库空虚,粮草不足,彻王爷又昏迷不醒,此事应当从长计议。” 而且这件事情太丢人,厉知霖的举动把整个皇族的脸都丢光了。 最终,厉景行都没有下旨攻打临月国。 就像丞相说的,一切都还不是时候。 回到王府后,厉予珩对亲卫吩咐:“厉知霖一败,他在朝中的残余势力我们全部接过来,军中安插人手进去。” 厉君彻昏迷不醒,厉知霖被贬为庶人,能登上皇位的皇子就只剩厉予珩一个。 慕容聂已经醒过来,还不能下床。 温瑾禾皱眉,“你是说袭击你们的是两拨人?” 听到一切都是厉知霖的谋划,慕容聂首先察觉到不对劲。 “对,当时第一波杀手我们已经全部解决,本来是说回军营还是回城?结果下一批就冲过来了。” 赵壁,李管家等人的神情非常严肃。 如果是这样的话,除了厉知霖还有谁? 温瑾禾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厉予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厉君彻是蝉,厉知霖是螳螂,厉予珩就是那只黄雀。” 慕容聂:“那现在怎么办?” 温瑾禾想到昏迷不醒的厉君彻,“厉予珩一定会在这段时间拓展自己的势力,一切保持静默,避免无谓的牺牲,等王爷醒过来。” 皇位之争,必须得是皇子。 厉君彻昏迷不醒,在文武百官的眼中就是一枚无用的弃子,没人会选择投靠他。 唯一被留下的太医例行每日四次的把脉,过几天就离开了。 彻王府的门前就像秋日的落叶,荡不起一丝波澜。 “周大夫,怎么样?”温瑾禾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地盯着他。 周大夫拿出银针,“老夫试着每日用针灸刺激王爷的穴位,尝试唤醒他,至于其他,待我翻看医书再做调整。” 温瑾禾此刻特别后悔自己上大学的时候怎么不学医。 否则她现在也不会束手无策。 晚上温瑾禾坐在书房里,桌上摆着一大堆的医书。 这些都是她穿越之前在书店里买的。 有中医也有西医。 从里面找出关于植物人昏迷不醒相关的资料,誊抄在空白的书页上。 找机会交到周大夫的手上。 现代医学生苦读七八年才能进医院当个实习医生,温瑾禾可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天才,光看书就能无师自通。 专业的事情还得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同时她还对外开出天价赏银,找大夫给厉君彻治疗。 对于温瑾禾的举动,皇帝没阻止。 宫中太医已经束手无策,就让她去想办法吧。 说不定真的有奇人能治好。 周大夫看着那些温瑾禾深称不知道从哪里买的医书,当真有些发现。 不过从未见过这种治疗方法,一时不敢下手。 温瑾禾:“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行不行。” 她当然不能直接告诉周大夫这些肯定对,让他尽管上。 在经过十几天的治疗后,虽然厉君彻看起来脸色还不错,伤口也已经愈合,但还是不醒。 温瑾禾不肯放弃,陪着厉君彻说话,每天让人给厉君彻活动筋骨,按摩身体。 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她最怕就是没有呼吸,没有温度,只有逐渐腐烂的躯体。 都城内某客栈窗台。 戴着金色凤凰面具的路夜白背手站在那里,望着正在街上四处张望的沁宝公主。 侍从站在一旁低声说道:“主上,这些天,她一直在找你。” 路夜白没想到自己只是顺手救个人却被追着不放,“我明日会启程回临月国,厉君彻出事,温晏如开始不安分,或许能从文信侯府拿到我想要的东西。” 侍从:“主上,若是厉君彻一直昏迷不醒,两国之间的局面或许会发生改变,那我们的计划?” 而且二公子还在彻王府,好歹彻王妃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路夜白的眼眸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能不能救厉君彻,就看那个人了。” 侍从一头雾水,北狄国的太医全都束手无策,难道主上还认识什么神医不成。 第42章 路夜白的暗信 慕容聂伤好之后立刻返回了军营。 发现军营之中多了很多生面孔,都是新调过来或者升上来的四五品将领。 由于厉君彻迟迟没醒,厉景行下旨让镇国大将军卫鸣接替厉君彻的位置。 好在此人效忠于皇帝,不是厉予珩的人。 大年夜这天,温瑾禾代替厉君彻进宫去给皇帝和皇后请安。 望着瘦了一圈的温瑾禾,皇帝都觉得有些不忍心。 明明此事和临月国脱不开关系,他却一句责怪都没对温瑾禾说。 皇后完全就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嘴上的话说得好听的不得了。 实际上处处戳温瑾禾的心窝子。 出宫后,抬头望着天幕上挂着的月亮,温瑾禾心中只想早点回王府。 马车停在彻王府门口,一枚短箭猝然射向王府大门。 赵壁挥剑挡住。 箭头掉落在门口。 温瑾禾转过头朝箭头射过来的方向看,什么也没瞧见。 何石几乎是立刻就追了上去。 没过多久回来,摇摇头,肃然道:“没追上,那人轻功太厉害了。” “王妃,箭头上绑了东西。” 满冬用手帕将箭头上绑着的纸条拿下来交给温瑾禾。 “朔南城外孤山寺,有你要找的神医。” 温瑾禾眼神里充满了惊讶,这是帮她,到底是谁传递的消息? 回到厅中,温瑾禾问赵壁,“朔南城在哪里?” 赵壁回话:“朔南城隶属江东,是北狄国税收大城之一,距离都城两千里,孤山寺是有名的古佛大寺。” 对于纸条上的话赵壁并不相信。 或许这是个陷阱。 但是厉君彻一直昏迷不醒,就算只有一点点希望,他们也想要去尝试。 赵壁下定决心拱手说道:“王妃,属下愿意快马前往孤山寺打听,若是真的有神医,一定将人带回来。” 天亮之后,赵壁带着两人骑马出城。 周大夫知道此事后有些疑惑:“老夫从医多年,也去过朔南城,从未听说过有神医住在寺庙之中,孤山寺的佛法大师倒是道法十分高深。” 温瑾禾望着躺在床上的厉君彻,伸手拂过他额间的长发,“总得试试。” 周大夫亲眼见着温瑾禾慢慢清瘦下来,本来就不胖,现在真的只剩下骨头了。 人也变得坚毅不少。 自从厉君彻出事后,温瑾禾停止扩大自己的商业版图,维持现在的局势。 树大招风,现在朝中全是厉予珩的人。 她担心身份暴露,给彻王府招来麻烦。 户部对于红薯和玉米的种植已经取得了显着的效果,年后就要将种子进行出售。 皇帝本想宣扬一下这东西是温瑾禾弄出来的,但见温瑾禾躲在彻王府不出门,满心扑在厉君彻的身上。 最后功劳好处全都被户部尚书给揽去。 厉予珩对户部尚书说:“终归只是个女人,就算有点小聪明,厉君彻一倒,她彻底没用了。” 赵壁连夜换马骑行,在七天后抵达朔南城外的孤山寺。 一番打听下来,孤山寺真的有一个神医。 慈念大师,五年前孤身来到孤山寺出家。 神医的名头是附近百姓给他的尊称。 本以为这位慈念大师只是会一些医术,但经过两天打听下来。 这位慈念大师是真的有本事。 就连断手都能接回去。 确定此人就是他们此行要找的目标之后,赵壁带着两个暗卫登上孤山,来到孤山寺。 在僧人的通传下,他们见到了这位被称为神医的慈念大师。 看年纪,应当已过六旬。 慈念大师的眼神里充满了对世间万物早已看淡的缥缈。 赵壁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此人心怀慈悲之心,一看就是个高僧。 那双苍白褶皱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 “三位施主看着不像是身患重疾。”慈念大师手上握着一串舍利子,说话的声音十分缓慢。 赵壁跪倒坐下,双手合十,低头行礼,“大师,病人远在千里之外,听闻大师医术高明,特意前来拜访。” 慈念大师眼神虚幻,“病人不在,老衲如何治疗?” 赵壁解释:“这是我家主人的医案,若是大师看完后有把握,还请随我们前往。” 慈念大师望着低着头双手奉上医案的赵壁,伸手接过,“老衲先看看,不过就算可以治愈,老衲也不会离开孤山寺。” 赵壁三人没说话,一切还要看慈念大师能不能治好王爷。 禅房里点着檀香能让人不由自主的弯下笔直的腰背,凝神静气。 良久,慈念大师放下医案,“可以治。” 赵壁神色激动,“慈念大师,您真的能让我家主人醒过来吗?” 慈念大师双手合十,“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有几分把握。” 赵壁胸口心脏怦怦直跳,“大师,我家主人身在两千里之外的都城,而且昏迷不醒,还请大师和我们一同回去,必用重谢。” 慈念大师轻慢摇头,“出家人对俗物早已无欲无求,老衲出家时,曾对天向佛祖发誓,终身不出孤山寺大门,直至佛化,骨灰飘洒世间。” 赵壁双手不由得握拳,任凭三人如何劝,慈念大师都不愿意。 离开禅房,赵壁望着两个暗卫,“你们守在孤山寺,我回去向王妃禀告。” 两人点头,这样一个对生死俗物看淡的高僧。 他们不能强行带人回去,王爷能不能醒还要看他。 赵壁连夜赶路,回到王府时已经是正月中旬。 听完赵壁的叙述后,温瑾禾站起身,下了决定,“我们带王爷去孤山寺。” 李管家面露愁色,“孤山寺距离都城两千里,一来一回坐马车时间超过半个月,再加上治疗的时间,很有可能个把月都回不来。” “这么长的时间,若是被厉予珩发现王爷不在王府,那就危险了。” 其他地方不比彻王府安全,若是厉予珩再派人暗杀,恐难逃一死。 温瑾禾望着他,“那就想办法不让人发现。” 几人皱着眉头,宫里的太医每过几天就会来彻王府给厉君彻把脉,不能安个假人放在王府。 经过一晚上思考之后,温瑾禾有了主意。 隔日,温瑾禾以感染风寒的理由让李管家去宫里叫了太医。 第43章 前往孤山寺,醒来 满秋在温瑾禾脸上擦着白粉,将脸色弄得更加苍白些,“王妃放心,周大夫说了,那是他师傅留下的秘方,太医绝对看不出来。” 宫里派来的太医就是当初给温瑾禾看病的那位太医。 太医见到温瑾禾身形单薄,锁骨突出的厉害,心中震惊。 此前自己就对彻王爷交代过,王妃身体虚弱,要好好休养,用药膳滋补。 现在看来不仅没起到作用,反而更加严重了。 把完脉后,太医神情沉重地望着温瑾禾,“王妃脉象虚弱,身体亏空的厉害,再这样下去,身体只会越来越差,恐影响寿命。” “咳咳。”温瑾禾用手帕捂住嘴,“寿命那么长也没用。” 太医看向温瑾禾的眼神里满是怜悯,开好药方后交给满冬。 满秋送人出府时,太医停下脚步忧心地问道:“彻王妃是不是没有吃药膳,而且夙夜难眠。” 满秋神情忧伤地回答:“以前吃的,厨房每日都备着。后来我们家王爷出事,王妃悲伤过度,食欲不振,最后只能靠白粥度日。夜夜做噩梦被惊醒,加上白日里照顾王爷,人也累得不行。” 太医深深叹口气,“医者能治病,但医不了人心,彻王妃再这么下去,吃再多的药也无济于事。” 满秋屈膝行礼,“还请太医一定要治好王妃,现在全府上下都靠王妃撑着。” 吃了两天药后,半夜,李管家拿着彻王府的令牌再次敲响了宫门。 留守太医所的太医匆匆忙忙地拎着药箱跟过来,最后垂丧着头离开。 厉景行听闻昨天半夜彻王府叫了太医,早朝后询问情况。 贴身太监回话,“是彻王妃的病,听太医说,彻王妃昨夜咳血昏了过去。” 皇帝想到初次见温瑾禾时候的模样,忍不住地叹气,“君彻去叶城之前,彻王妃气色还不错,谁想到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太医怎么说?” 太监:“太医说心病难医,心痛郁结,恐落下病根,或许……” 接下去的话,太监没敢说出口。 “多送些人参补药过去,这夫妻两个可真是多伤多病。” 再过两天,温瑾禾向皇帝请求要带厉君彻去城外百佛寺修养,沐浴佛光,乞求佛祖保佑。 皇帝召来给厉君彻日常把脉的太医询问了几句,最后答应了温瑾禾的请求。 现在厉君彻的情况大夫已经做不了什么,只能听天由命。 反而温瑾禾的情况更令人担忧。 太医说,若是再这么下去,恐怕没几年就会油尽灯枯。 收拾好东西,两辆马车,一车物品。 三十人组成的队伍,护送温瑾禾一行人前往百佛寺。 守在彻王府外面的人悄声回到珩王府,“王爷,厉君彻被抬上马车,彻王妃看起来身体虚弱的很。” 厉予珩放下笔,“派人盯着百佛寺,每三日报告一次情况。” “是。” 一行人抵达百佛寺后,早已有僧人准备好禅房。 后山清净,特意打扫出来一个院子。 接下来每日彻王妃都会让人请百佛寺的高僧去后山念经诵佛,向佛祖祈祷。 满秋和满冬都被温瑾禾留下来,时常和何石一起出入百佛寺。 李管家经常送一些物品上山。 实际上,进入百佛寺的第二天晚上,温瑾禾就带着厉君彻,赵壁还有周大夫离开了。 为了不泄露踪迹,温瑾禾没有带其他人。 暗卫全都守在后山,充当诱惑厉予珩的障眼法。 只有防卫严格,别人才会相信温瑾禾和厉君彻真的在百佛寺。 十天后,朔南城外孤山下。 一个男子背着另一个蒙面的男子一步一步上山,边上还跟着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 守在孤山寺的两个暗卫看到出现在眼前的四人连忙上去将厉君彻接过来。 赵壁敲门后,房中传出慈念大师的声音,“进来吧。” 周大夫没进去,里面坐着的就是个大夫,他要是进入恐有不信任慈念大师医术之嫌。 暗卫将厉君彻放在榻上后,两人转身走出房门,在外面守着。 慈念大师看向温瑾禾,“这位是?” 赵壁连忙说道:“慈念大师,这位是我家主人的夫人。” 温瑾禾摘下帷帽,双手合十点头,“慈念大师。” 她拿下厉君彻脸上的面纱,“这是我夫君,还请慈念大师出手救人。” 慈念大师看向厉君彻的眼里闪过一抹诧异,接着便开始检查。 半晌之后,“病人昏迷已有两个月,应该一直有大夫照顾。” 温瑾禾点头,“对,大夫就在屋外。” 慈念大师:“让他进来,老衲要问些情况。” 赵壁连忙站起身将周大夫带进来。 一番询问后,慈念大师注视着温瑾禾说道:“老衲有把握将夫人的夫君治好,但是时间很长。” 温瑾禾连忙问:“大概需要多久?” 慈念大师沉思片刻,又再检查了一下,回答:“大概需要一个月。” “可以,只要我夫君能醒,多久都行。”温瑾禾松口气,一个月比起一辈子,时间已经算很短。 她还以为要七八年呢。 接下来的日子,温瑾禾他们就住在孤山寺的禅房里。 周大夫给慈念大师打下手,每天给厉君彻泡药浴,针灸,按穴位,喝药。 时间一天天过去,直到十五天后,温瑾禾拿着话本念给厉君彻听时,发现他的手指在动。 她当即丢掉话本去找慈念大师。 “再过几天应该就能醒,已经有了意识。”慈念大师把脉检查后双手合十说道。 温瑾禾牵着厉君彻的手点头,“谢谢大师。” 过几日沐浴药浴时,厉君彻忽然睁开了眼。 周大夫连忙开门告诉温瑾禾。 温瑾禾什么也没顾上直接闯进房间,对视上那双墨黑的眼眸一时间愣住,轻声喊:“厉君彻。” “我在。” 熟悉的声音让她当场润湿了眼眶,哭了出来。 第44章 温情 孤山寺后山院落。 “这些书你从哪里买的?”厉君彻翻看摆在石桌上的一堆话本。 在他有意识的那几天,每天都能听到温瑾禾在给他读话本,故事一个比一个荒唐,情节反转得让人意想不到。 温瑾禾将昨天还没读完的那本话本找出来递给厉君彻,“自家书店卖的,特别受欢迎。” 厉君彻翻到被夹了树叶的那一页开始读。 低沉深厚的男声居然和佛寺的钟声显得十分搭,透着一股沉静安稳。 温瑾禾趴在石桌上,侧着头盯着厉君彻,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看了这么多天,还没看够?” “王爷比以前更白了,比这孤山寺上的雪还要白。” 从昨天醒来后,赵壁就将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厉君彻。 从温瑾禾半夜做噩梦连夜召集暗卫出城迎他。 到后来他昏迷不醒,她不放弃,躲过厉予珩的监视将人带到孤山寺治疗。 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厉君彻对温瑾禾充满了疼惜。 本来是自己要护着她的,现在却反过来了。 赵壁拿着刚刚接到的信站在不远处望着,不忍打扰眼前这幅温馨的画面。 只有亲眼见证的人才明白,温瑾禾这段时间为了厉君彻受了多少苦。 赵壁转身离开,过一会儿再去,几个月都等了,不急于这一时。 禅房里的慈念大师站在窗边眼神平淡地望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个时辰后,赵壁见温瑾禾离开这才走过来,“王爷,都城传来的信。” 这封信是宋致远先是传到百佛寺,再从百佛寺一路送到孤山寺。 北狄国只剩下厉予珩一个有用的皇子,文武百官都认为未来登上帝位的一定是他。 皇帝开始对厉予珩委以重任,颇有一副锻炼未来皇位继承人的样子。 赵壁神情难看,“军中被安插了不少人,好在卫将军有些能耐,军权没有落入大皇子的手里。” 厉君彻放下信,“百佛寺的情况怎么样?” 赵壁点头,“王爷放心,满秋,何石还有李管家他们配合默契,没露出任何马脚。” 三天后,慈念大师对厉君彻说道:“你的病已经治愈,可以离开了。” 厉君彻低首朝着慈念大师拱手:“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离开前,慈念大师注视着温瑾禾:“北狄国都城距离朔南城千里之外,老衲的名气应当没那么响亮,施主当初是如何找过来的?” 温瑾禾从容地望着慈念大师,“有人传信说孤山寺有一位神医,抱着试试的心态,这才派人过来打听。” 慈念大师:“传信之人是?” 温瑾禾摇摇头,坦诚回答道:“那人没露面。” “原来如此,施主们下山吧。”慈念大师关上禅房的门,继续回到那张蒲团上坐着,双手合十闭上眼。 下山时,周大夫三步一回头。 温瑾禾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周大夫摸摸自己的胡子,叹着气摇头,“慈念大师医术高超,常人难以企及,老夫这辈子不知道是否能达到这个高度。” 厉君彻望向周大夫,“若是你想留下来,本王不会阻止。” 周大夫满眼丧气,“我和慈念大师说过,可惜他不愿意。” 温瑾禾挑眉,出家人无欲无求,甚至不喜见外人,总感觉慈念大师是个有故事的人。 孤山高耸入云,佛声响彻云霄,住得时间越长,越有一种洗涤心灵的感觉。 可惜温瑾禾,赵壁等人心中有恨,有欲望,完全没有想要摒弃一切出家的意思。 马车离开孤山,出发朔南城。 “朝中情况越来越不好,难道不应该赶紧回去吗?”温瑾禾神情担忧地望着厉君彻。 厉君彻握住温瑾禾的手,“不急于一时,好不容易出来,带你到处看看。” 朔南城作为北狄国税收大城之一,不仅风景如画,而且广出才子。 朝中不少官员都出身江东。 进入朔南城,温瑾禾立刻就察觉到这里和都城的差别。 城中无论男女衣着的颜色都非常亮丽,五颜六色。 而且女子普遍不戴帷帽,风土人情十分开放。 来到朔南城最大的酒楼,温瑾禾将所有的招牌菜都点了一遍。 上菜后,厉君彻耐心地挑着鱼刺,将雪白的鱼肉夹到温瑾禾的碗里。 温瑾禾几个月来瘦了十几斤,轻得能被风吹走。 到孤山寺后稍微好一点,但寺庙吃素,所以一点肉都没长。 厉君彻醒来的时候,心里忍不住的心疼,比之前更瘦小了。 朔南城的菜色和都城完全不一样。 讲究精美的摆盘,每样菜的分量都不多。 到处都透着一股文人墨客的气息。 吃完饭后,厉君彻牵着温瑾禾的手闲逛朔南城的大街小巷。 温瑾禾睁大眼,看到熟悉的商铺名,她拉着厉君彻走进去。 伙计热情地迎上来。 见温瑾禾拿起一面巴掌大的松竹梅纹妆镜立刻说道:“夫人好眼光,这镜子是我们北狄国皇商出品的新货,前些天才刚刚从都城运过来,您看这清晰度,日常带出门真的是很方便。” 温瑾禾哪里不知道这是皇商出品的新货,这家商铺是她们的合作方之一,“这个多少银子?” 伙计立刻回答:“只要一百两银子。” 这样的镜子在都城卖五十两银子,在朔南城翻了整整一倍。 “你们掌柜倒是会做生意,五十两银子的东西卖一百两,看样子,生意还不错。”温瑾禾笑着打趣。 伙计愣住,小心地问道:“夫人从都城来的?” 温瑾禾轻点头,“嗯。” 伙计为难地解释:“怪不得,这都城距离朔南城有两千里远,光是运送的路费就不是一笔小钱,所以加价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温瑾禾放下镜子,“理解。” 古代运输成本高,路上还有可能出意外。 不过一百两都有人买,自己卖五十两是不是亏了,还是这江东的百姓比较富有? 出了店门后,厉君彻:“那东西本王从未见过。”彻王府后院的镜子没这么清晰。 温瑾禾挽着厉君彻的手臂,抬首笑着说:“自家生意,王府里比这个大几十倍的都有。” “你选上皇商了?”厉君彻猜到。 温瑾禾承认,“嗯,八家皇商全部拿下,不过外人还不知道幕后老板是我。” 第45章 朔南城苏家 厉君彻目不转睛地盯着温瑾禾,心中惊讶。 内务府商贾遴选的难易度他多少了解一些,没想到她会如此厉害。 太阳西沉,天开始渐渐变得昏暗。 戌时三刻,房门被赵壁在外面敲响,“王爷,时辰到了。” 厉君彻从桌前站起身,走到拿着话本躺在榻上的温瑾禾旁边,“收拾一下,我带你去见个人。” 温瑾禾放下书,一脸迷茫地望着厉君彻,看一眼窗外,“天都黑了。” 他们在朔南城应该没熟人吧,还要特意晚上去? 厉君彻将温瑾禾拉起来,将斗篷给她披上,帽子盖住头,“就是要等到天黑去,白天人多眼杂。” 厉君彻拉着温瑾禾,赵壁跟在他们身后。 漆黑的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冬天的冷风呼呼地吹着,一股寒意。 抬头望着眼前的高门大户,苏府。 赵壁上前敲门,很快大门打开一条缝隙,下人望了一眼厉君彻后,迅速将门打开,“尊客请进,我家老爷已经在厅堂等候多时。” 进门后,院子里亮着几个灯笼,昏暗,却又能刚好看见路。 走过前院,厅堂亮着光。 下人推开门伸手请他们进去。 厉君彻牵着温瑾禾进入,赵壁守在外面,接着厅堂的门便被关上。 温瑾禾看到一个身穿灰色锦缎长袍的老人从椅子上站起来。 “二皇子。”苏卿礼拱手问候厉君彻。 厉君彻缓缓露出一抹微笑,“老师,这么多年没见,您还是和原来一样。” 苏卿礼放下手,视线停留在温瑾禾身上,“这位是彻王妃吧?” 温瑾禾点头,厉君彻的老师?怎么会住在朔南城? 三人坐下后,苏卿礼轻声叹息,“年前都城传来消息,说你受伤昏迷不醒,怎么会猝然出现朔南城?” 厉君彻抿一口热茶,解释:“瑾禾听闻孤山有位神医可以治疗本王的病,所以便借着去百佛寺修养为由离开了都城。” 苏卿礼与厉君彻对视几秒后垂下眼帘,“既然已经痊愈,为何不赶紧回去,来老夫这里干什么?” 温瑾禾盯着两人说话,觉得这位苏老爷有些避重就轻的意思。 厉君彻从衣袖中拿出一块玉牌放在桌上,“这是母妃离世时交给本王的。” 苏卿礼浑身一震,干涩的手慢慢地拿起那块玉牌放在手心端详。 半晌后他抬起头看向厉君彻,“这是当年我给你母亲的一个承诺,她终究还是留给了你。” 厉君彻神情沉静平和,“朝中百官大多已经站在厉予珩那边,本王想请苏老帮忙。” 苏卿礼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一丝怀念,“罢了,老夫若是反悔,百年后恐怕无颜在地府见你母亲。” 温瑾禾放在腿上的双手微微蜷缩,自己听到了什么! 怎么感觉厉君彻的生母云妃好像和这个苏老的关系不一般。 两人继续说朝廷的事,温瑾禾渐渐明白,这个苏老在朝中应该挺有势力的。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厉君彻这才准备带温瑾禾离开。 “大晚上的,我爹不在房里睡觉在厅堂招待什么客人?” 刚打开门,就看到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被赵壁和那个苏府的下人拦在门口。 温瑾禾愣了一下,此人她见过,在满秋给她看的合作方画像里,好像叫苏淮之。 苏卿礼眉头紧皱,生气地看着满身酒气的苏淮之,“天天在外面喝得烂醉如泥,府里的生意日渐没落,我就没见你着急过。” 苏淮之被自家爹当着外人面训斥,顿时委屈地抱怨,“爹,还不是那个千叶坊的掌柜,从都城里运来的那些稀罕货把生意都抢走了。” 苏卿礼恨铁不成钢,“那些东西他们能弄来,你怎么就弄不来。” 苏淮之一想到这里就生气的直拍大腿,“我让人去找了,可是那几个皇商说产量供应不上,合作方已经够了,没有多余的货给我,我能怎么办,总不能去抢吧。” “有辱家族门楣的事情你想都别想,赶紧给我回房。”苏卿礼示意下人赶紧将苏淮之带走。 温瑾禾面色有些尴尬,作坊的产量有限。 自从厉君彻昏迷后她就不敢再扩大,所以后来找上门想要合作的一应给拒绝了。 回到客栈后,厉君彻将苏卿礼的身份告诉温瑾禾。 苏卿礼是北狄国上一任丞相,现在当朝丞相是他门下弟子,礼部尚书曾经受过他的恩惠。 朝中老一派的文臣对苏卿礼是十分信服。 厉君彻五岁之前曾经被苏卿礼教导过两年,所以尊称他为老师。 苏卿礼的父亲曾经是帝师,教过皇帝厉景行。 尽管已经退出朝堂多年,但在朝中的人脉人情终究还在。 只要他肯开口,朝中不少文臣都会主动站到厉君彻这边。 温瑾禾听明白了,苏卿礼就是个大杀器,不过这么好用的武器,厉君彻怎么会留到现在? 看出温瑾禾的疑惑,厉君彻解释道:“苏卿礼和我母妃是青梅竹马的关系,母妃若是没有进宫,应该会嫁给他。” 温瑾禾好奇,“既然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为什么没嫁?” 厉君彻伸手捏了捏温瑾禾的脸蛋,抿唇道:“因为他退缩了,在权利和我母妃之间,选择了丞相之位。” 怪不得苏卿礼说无颜见云妃,原来是辜负了她人一腔深情。 半夜床上。 厉君彻双眼注视着温瑾禾沉睡的脸,可能是听了太多的话本故事,他脑子里忍不住的在想一个问题。 皇位和她,若是有一天需要自己做出选择。 他是会像苏卿礼那样选择至高无上的权利,还是选择要面前的女人? 指尖触碰温瑾禾柔软的脸蛋,他下意识地低头用下巴去蹭她的头发。 第二日,在离开朔南城的马车上。 温瑾禾掀开窗帘看了眼城门。 厉君彻:“喜欢这里?” 温瑾禾放下窗帘摇摇头,“不是,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我能把生意做到这里来。” 厉君彻勾起嘴角,“你的生意已经做得很大了,没听到苏淮之说,你的合作方把他生意抢光了吗?” 温瑾禾抿嘴,“我回去后就让满秋把人联系上,好歹他爹有些能力,说不定能帮我把朔南城包括周边城池的生意全都拿下来。” 第46章 回到彻王府 半夜,北狄国都城宋府。 宋致远将信纸放在烛火上烧成灰烬,抬起头注视着杨氏,“三日后你带凌薇去百佛寺上香,顺便拜访彻王妃。” 杨氏颔首,“妾身明白。” 回到百佛寺的第二日,杨氏便带着宋凌薇来百佛寺上香。 上香求签后,来到后山。 宋凌薇眉头微皱,不解地望着杨氏,“母亲,不是说彻王妃身体抱恙,不见外人吗?” 杨氏边走边对宋凌薇说:“那是之前,现在彻王妃的身体已经大好,用不了多久就要回都城了。” 宋致远这些天做的事情杨氏多少能猜到一些。 宋家是厉君彻的外祖家,无论是否站队,只要未来的皇帝不是厉君彻,宋家都不会有好下场。 自从厉君彻受伤昏迷不醒后,杨氏也是十分担心。 宋致远在刑部的日子并不好过。 温瑾禾在后山的院子里招待的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后,杨氏眼神瞟到厉君彻被赵壁扶着从房间里走出来。 顿时神情有些慌乱地看向温瑾禾,“王妃,彻王爷醒了?” 她还以为宋致远只是让她来百佛寺探探彻王妃的口风,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惊喜等着她。 温瑾禾点头,杨氏带着宋凌薇过来上香,是厉君彻让宋致远安排的,为的就是通过杨氏的嘴将厉君彻醒来的消息传出去。 不仅如此,杨氏离开后,厉君彻和温瑾禾甚至去百佛寺大殿叩拜佛祖。 很多前来上香的人都亲眼看到,也包括监视在外面的探子。 何石揣着一封信飞奔至都城,几乎和杨氏同时抵达。 皇宫中。 太监急色匆匆地走进御书房,双手放在腹部,弓着腰,“皇上,百佛寺送来二皇子的亲笔书信。” 正在批折子的厉景行呆滞地抬起头,粗声带着喘气,“谁的亲笔书信?” “回皇上,是彻王爷。” 厉景行飞速站起身,健步如飞绕过案桌,拿过信直接撕开封口。 视线扫过熟悉的字迹。 看完信后,厉景行大笑,嘴里的话断断续续,“好!” “好!” “君彻终于醒了。” 厉景行肩膀轻微耸动,整张绷紧着的脸立刻松弛下来,拿着信反复地看。 偌大的北狄国,只剩下一个皇子,这让身为皇帝的厉景行心中十分忐忑,因为他没有了其他选择。 他甚至出入后宫的次数都比以往频繁好几倍,就是希望有哪个妃嫔能怀孕,再给他生下几个皇子。 可惜忙活了两个月,一个有动静的都没有。 杨氏一回到府里,就让下人将厉君彻已经苏醒的消息传扬出去。 百姓听闻后议论纷纷,不确定真假,毕竟没有亲眼见过。 就在此时,紧闭一个多月的彻王府大门打开了。 自从温瑾禾带着厉君彻离开王府前往百佛寺之后,李管家就让人将王府正门关上,谢绝访客。 何石带着十个护卫正大光明地一路从王府急驰出城。 李管家吩咐下人出府采买,何石带来的消息,王爷和王妃明日就要回来了。 彻王府的一系列动作压实了杨氏传出去的消息。 这沐浴了一个多月佛光的二皇子当真是已经醒了。 百佛寺的佛祖当真如此灵? 珩王府书房内。 厉予珩难以相信地盯着从百佛寺回来的暗探,“就连太医都说厉君彻永远醒不过来,怎么在寺庙住一段时间就能醒?” 暗探握拳,紧张地回答:“属下亲眼看到彻王爷和彻王妃在百佛寺大殿敬香,彻王爷虽然被搀扶着,但面色看起来不错。” 厉予珩面部扭曲,胸口像是被勒住一样,站在原地紧皱眉头。 “王爷,宫内传来消息,二皇子明日回都城,皇上要亲临彻王府。”亲卫推开书房门走进来。 厉景行突然苏醒已经够让厉予珩手足无措。 这么急明天就要回来? 皇上还要亲临彻王府! 文武百官会怎么想? 虽然这几个月来,文武百官向着他,但那是在没有其他皇子的情况下。 厉君彻一回来,肯定会有人动摇。 厉予珩头疼得厉害,闭上嘴沉着脸不想说话。 亲卫抬眼望着厉予珩,“王爷,趁二皇子还没回来,不如派人再刺杀一次。” “不行,百佛寺后山遍布彻王府的暗卫,回来的路上人也不会少,一旦暴露,会牵连到本王。” 如今的大好局面是厉予珩费尽心思创造的,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 第二日回城的路上,一路畅通无阻。 李管家甚至在王府门口放了炮仗。 温瑾禾还没怎么休息,下人来报,皇上来了。 匆匆来到门口,皇帝厉景行刚刚下马车。 “给父皇请安。” “叩见皇上。” 府门外跪了一片。 皇帝单手将厉君彻扶起,视线将他从头扫到脚,欣慰地说道:“醒了就好。” 他瞥向站在一旁的温瑾禾,‘彻王妃这段时间辛苦了,彻儿能醒你功劳不小。” 温瑾禾微微屈膝,“一切都是儿媳该做的。” 厉景行甚至在彻王府用过午膳才回宫。 温瑾禾注视着消失的车尾,犹疑地看向厉君彻,“父皇的态度有点奇怪。” 厉景行并不宠爱厉君彻,这种状态并不会因为厉君彻大病苏醒而瞬间改变。 毕竟他可是一个仅仅因为太医的诊断就放弃儿子的父亲。 厉君彻拉着温瑾禾往府里走,刚刚皇帝在,两人拘谨得没怎么吃东西。 “厉予珩风头太盛,父皇想利用我打压他在朝中的气势。”做了几十年的父子,厉君彻了解皇帝的心思。 对于有利用价值的棋子,他一向不吝啬。 “本王看的出来,父皇现在很喜欢你。”从下马车开始,皇帝对温瑾禾的脸色一直很温和,言语间的赞扬非常明显。 温瑾禾眼角微微扬起,挑眉说道:“或许是为了带你离开王府,我演的太逼真,把他吓到了。” 毕竟当时太医可是断定温瑾禾会油尽灯枯。 在王府休息三天后,厉君彻就去上早朝了。 都城内不少掌柜带着账本从王府侧门进入。 温瑾禾用完早膳,后院已经站满了人。 等所有人汇报完,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 尤其是八家皇商,这些天来从五湖四海跑来的商人都被他们拒之门外,不知道损失了多少银子。 现在有了主心骨,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温瑾禾给他们的任务是,扩大生产,开始搞银子。 第47章 丞相站队 “朔南城苏府的大少爷苏淮之曾经派人过来想和我们合作,第一个给他递消息。” 温瑾禾现在想要吃下朔南城这块蛋糕难度不小,主要是距离远。 朔南城的繁华堪比都城,一旦店铺开起来利润难以估计,若是没有靠谱的人长时间守着,时常检查,中饱私囊的情况绝对会发生。 所以她打算和苏淮之合作。 苏家在朔南城盘踞多年,虽是从商,但只要有苏卿礼在,当地官府一定会给面子,而且其他竞争者不敢轻举妄动。 还有就是,凭借云妃和苏卿礼小时候的交情和负心的亏欠感,要想苏卿礼一直站在厉君彻这边,温瑾禾觉得有点悬。 保险起见,把苏淮之拉到一条船上才是长久之计。 毕竟苏卿礼老来得子,就苏淮之一个儿子。 偏偏他对科举为官十分厌恶,反而喜欢行商,把苏卿礼气得不行,这才举家搬离都城,回到老家朔南城。 与温瑾禾的一帆风顺相比,厉君彻苏醒后的第一次上朝却并不平静。 厉君彻受伤昏迷后,手上的军权几乎全被收了回去。 现在想要拿回来厉予珩第一个不答应。 “父皇,二弟刚刚苏醒,军营舞刀弄枪,对身体修养不利,儿臣认为还是暂由卫将军代管为好。”厉予珩想要尽可能的拖延时间,让他的人在军营中站稳脚跟。 皇帝的视线从厉予珩的身上转移到厉君彻平静的脸上,“太医前几日已经给彻王诊断过,他的身体已无大碍,军营日常操练反而能帮助他恢复体魄。” 厉予珩眼眸暗沉,父皇这是站在了厉君彻那边。 厉君彻非常顺利地拿到了兵权。 丞相从厉予珩的身后站出来,“臣有本启奏。” “户部在出售红薯和玉米种子的过程中,存在蓄意抬价,导致百姓种植成本增高,这是当地官府递交上来的折子和百姓的万民书。” 户部尚书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看向丞相,然后给厉予珩使眼色。 皇帝看完奏折和按满血手印的万民书,凝眉望向户部尚书,“户部尚书李林,此事是否属实?” 户部尚书满脸恐慌地站出来跪下,“皇上,臣冤枉,红薯和玉米种子分到各城,数量和价格都是规定好的,绝对没有多卖一文。” 丞相:“李大人,本官手上的证据乃是当地府衙亲笔书写,百姓咬破手指按下的手印,岂是李大人一句保证就能狡辩得了。皇上,此事关乎民生,臣请命彻查。” “臣附议。”几个文官站出来跪下附和。 厉予珩拱手说道:“父皇,儿臣请命彻查此事。” 丞相高声喊道:“皇上,微臣建议让彻王负责彻查此事。” 皇帝眼神出现一丝破冰。 户部尚书大惊失色,“皇上,彻王多年在外行军打仗,对朝堂之事并不了解,让他彻查恐难以服众。” 丞相抬起头义正言辞地说道:“彻王没有上阵杀敌之前,文采斐然,也曾对国策有深刻的见解,微臣以为,彻王可以担当此任,而且户部尚书乃是珩王妃的父亲,让珩王负责此事,恐有包庇之嫌。” 文武百官被吓得静默,不敢出声。 丞相这是赤裸裸的敌对珩王爷。 一句话把人彻底得罪死。 厉予珩怒瞪丞相,直接跪下,“父皇,为了北狄国的百姓,儿臣一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不辜负父皇的期望。” 礼部尚书站出来说道:“皇上,无论珩王有没有私心,百姓都不会轻易相信,微臣认为还是另派他人为好。” 从头至尾,厉君彻从未开口。 苏卿礼的信件在前几日就送到了都城与他有关系的官员府邸。 很明显,丞相已经彻底倒戈站在厉君彻这边。 连带着不少朝臣心中已经有了成算。 皇帝坐在龙椅上望着一脸淡定的厉君彻,他这次苏醒后回来和以前不一样了。 “彻王,此案你可有信心?”皇帝正色询问。 厉君彻抬手,“儿臣自当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给百姓一个交代。若当真冤枉了户部尚书,一定还他一个清白。” “好,那此案就由你负责,需要哪些人手,任你去刑部挑选。” 皇帝本来也有让厉君彻接触朝廷六部的想法,正琢磨用什么理由,没想到他已经自己找好了门路。 退朝后,户部尚书单手撑着地面爬起,双腿已经软了,抬头求救似的望着厉予珩,“王爷。” 厉予珩甩开衣袖,眼眸漆黑地盯着厉君彻离开的背影。 一向中立的丞相什么时候站在厉君彻那边去了?还有那几个附和的官员。 礼部尚书之前明明是厉知霖的人。 厉知霖被贬为庶人后,他暗地里给自己送过消息,怎么会突然倒戈相向,实在让人费解。 难道以前厉君彻都在隐藏,实际上朝廷六部他早已悄悄安插了人手? 出了大殿,文武百官亲眼看见丞相和厉君彻走在一起。 天上大片乌云,这天真的是要变了。 看来珩王爷还不是十拿九稳,他们得再好好琢磨一下。 丞相望着厉君彻的眼神别有深意,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向哪位皇子靠近过,为的就是独善其身。 只是唯独没想到自己的老师会给自己写信,让他支持厉君彻。 要说北狄国剩下的两个皇子中,厉予珩登上皇位的可能性要更大些。 “彻王爷,既然苏老已经发话,微臣自当效力。” 厉君彻点头,“多谢丞相鼎力相助。” 满冬望着发黑的树叶十分疑惑,春天透芽的叶子不是应该是嫩绿色的吗?怎么会是黑色的? 好诡异。 弘安打开门,手上拿着一个小杯子,里面装着深绿色的液体,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见满冬站在外面,立刻将手往后藏。 有些局促不安地问道:“满冬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满冬将手上的漆盘往前递了递,“前些日子府里乱的很,年后应季的衣裳都没有采买,下午烟雨楼的绣娘一起送过来的,你看看合不合身。” 第48章 王妃娘娘,你有想杀的人吗? 弘安望着漆盘上的新衣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手上拿着东西接不了。 满冬疑惑地看他,“手上拿着什么不方便给我看吗?” 弘安慢悠悠地将手从身后抽出来。 满冬皱紧鼻子,有点难闻,“什么东西,味道这么大?” 弘安有些怯弱地盯着满秋的脸,“是蛇毒。” 满冬愣住,蛇毒,弘安怎么会在捣鼓蛇毒? 等等。 满冬回过头瞧一眼那棵长满黑叶子的树,“你用蛇毒给树浇水?” 弘安缩回脖子,轻点头,“我在培育一种新型毒药,用蛇毒浇灌的植物也会变成有毒的,而且是从来没见过的毒植。” 满冬瞪大眼睛,十分震惊。 弘安才十岁,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不是在跟着周大夫学医吗? 满冬回到后院后将事情告诉温瑾禾。 温瑾禾放下手里的账本抬头注视着满冬,“竟有此事,看来这孩子不简单!” 弘安将自己制毒被满冬发现的事情告诉了他的师父。 周大夫瞅那棵被糟蹋的桃树深深地叹了口气,收的徒弟太天才也让人十分烦恼。 他带着弘安来到后院找温瑾禾求情。 “王妃,弘安于毒天分颇高,所以我就让他自己去琢磨。”周大夫有些不太好意思,当初弘安是王妃带回来,后来求到自己面前做了徒弟学医术。 谁想到没走上正途,走了偏道。 温瑾禾盯着站在周大夫腿边的弘安,毒药,还真是稀奇,“弘安,你过来。” 温瑾禾招手示意他靠近点。 弘安拘谨地走到温瑾禾面前。 “为什么对毒药感兴趣,当初不是喜欢医术的吗?”温瑾禾耐心地问道。 她对弘安学医还是学毒都没意见,但这两条道以后的路可完全不一样,得知道这孩子心里是怎么想的。 弘安抬头看着温瑾禾,“医术能救人,毒药能杀人,我都学,但是毒药能作为武器保护自己。” 温瑾禾有些兴趣,“那弘安有想杀的人吗?” 对一个十岁的孩子,她本不该这么问,但瞧这孩子的眼神,温瑾禾莫名的觉得他可以。 弘安浑身一怔,低眼望着地面,点头,“我有,王妃娘娘,你有想杀的人吗?” 在场所有人屏息万簇,目光炯炯地窥视着温瑾禾和弘安。 这孩子怎么胆子这么大,才十岁就有想杀的人了,还反问王妃。 温瑾禾眼眸流转,压下眼底,“有,我有想杀的人,而且过不了几年一定会杀了他们。” 弘安稚嫩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温瑾禾,“我听说王妃娘娘的娘家人对你特别不好,你想杀的人是他们吗?” 温瑾禾抬起身靠在榻上,恶狠狠地说道:“临月国皇室那些作恶多端的人全部都是。” 弘安:“那我帮你毒死他们。” 温瑾禾抿嘴勾笑,“好,想玩毒药便玩吧。” 满冬,何石,周大夫难以置信地看向温瑾禾,这真的好吗? 弘安才十岁。 回到院子后,周大夫转过身望着弘安,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走进房间拿出一本毒典递给弘安,“你师祖在世时在毒药方面颇有研究,只是为师天分不高,只能继承你师祖的医术,对制毒研究只能算是浅薄,之前教你的那些已经为师学到的全部,这本毒典现在交给你,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你自己了。” 周大夫对制毒的精通比起他师祖只能算是入门。 弘安捧着那本毒典眼睛发光,兴奋地望着周大夫,“谢谢师父,弘安会认真看的。” 厉君彻回来后,赵壁将弘安的事情顺便在他面前提了一嘴。 毒药一个弄不好,可是要毒死人的。 厉君彻沉思片刻后问道:“离开府里这段时间,弘安那边可有异样?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 李管家想了想,回话:“没有,那孩子一直待在自己的小院中,就连出门买东西都是周大夫的大徒弟代劳。” 厉君彻:“去查一下那孩子的身世,再派人查探神偷燕南天的踪迹。” 温瑾禾说过,她怀疑神偷燕南天在南城门帮她解围,和给他们送信的可能是同一拨人。 幕后到底是谁在帮忙,和彻王府又有什么关系? 珩王府。 厉予珩眼神犀利地盯着户部尚书李林,“年前本王就叮嘱过,红薯和玉米第一次发放到民间,影响百姓上半年收成,做好了是大功一件,现在怎么会出现这种事?丞相所说是否属实?” 户部尚书早已急得满头大汗,被骂得抬不起头,“王爷,这种子收成那么好,微臣想着就算价格卖高点也不会出什么事,哪成想丞相会站在厉君彻那边,把事情捅出来。” “嘭。”厉予珩拍打桌面的手掌都红了,“你身为户部尚书,整个国库都归你管,你缺银子吗?用得着在这种事情上动手脚。” 户部尚书想想都觉得冤枉,他是户部尚书没错,可国库的银子哪里是自己想用就用,那一笔笔都是要记录在册的。 他为什么中饱私囊,打粮种的主意。 还不是厉予珩前段时间急于拉拢朝臣打通关系找他要钱。 “王爷,国库本就空虚,就连一文钱六部都眼巴巴的盯着,皇上也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微臣实在拿不出银子,前段时间送到军营的银子就是卖掉粮种多出来的。” “你现在是在怪本王吗?”厉予珩眼珠瞪得像狗熊眼睛。 户部尚书跪在地上直摇头,“微臣哪里是这个意思,只是这次的事情实在是不得已才为之,现在案子交给彻王查,还请王爷救微臣一命。” 厉予珩哪里不想救户部尚书,李林是他的钱袋子,更是珩王妃的父亲,他的岳父。 若是倒了,他又不能休妻另娶,对他在朝中的地位会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 “若当真查出来,你就说你也是被蒙蔽,对此事完全不知情。”李林执掌户部,被下面人糊弄也是正常,最多就是一个监管不力,贬职罢了。 户部尚书脑子里火速将经手的人过了一遍,没人有靠山,此事可以做。 “一切听王爷的,只是户部的账本一直是由微臣经手,上面的账目是修改过的,若是彻王看出来,恐怕不好狡辩。”那也是铁证。 第49章 看不出问题的账本 厉予珩弯下腰,“这世上有谁比你这户部尚书更懂算术,你做出来的账目,任厉君彻把整个北狄国翻出来,也没人看得出来。” 李林能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也是有真本事的。 每年北狄国开始年末汇算的时候,户部从未出过一丝纰漏,就是因为户部尚书李林乃是算术高手。 抬高粮种案,厉君彻从刑部调了三人,其中就有刑部侍郎宋致远。 户部之前记录的账目已经被拿到了刑部。 宋致远翻查完毕后没有在里面发现任何异样。 从账上看,无论是数量和银钱价格都对的上,户部尚书不存在中饱私囊。 几座售卖粮种的城池已经派人下去查,但要想彻底将李林定死,还得从这些账目上找出问题,否则随便一个甩锅,李林都能脱罪。 宋致远头昏眼花,右手揉了揉发胀的眼球,眉头紧蹙,“王爷,从账本上看,找不到证据。” 户部尚书李林的本事大家都清楚,本以为只要有问题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现在看来,还是小看了他。 厉君彻调来查案子的人也都看了账本,什么也没瞧出来。 晚上彻王府。 满秋端着一盅补品走进书房。 自从回府后,厉君彻就让李管家在书房里多摆了一张桌子给温瑾禾用。 晚上两个人办公都在一起。 “王爷王妃,吃夜宵了。”满秋将补品放在书房中间的圆桌上,叫两人停下手里的活。 温瑾禾将书本放下,坐在圆桌前,看着碗里的东西皱眉,“不想吃这个,我想吃烧烤。” 满秋正在盛汤的手停住,为难地看向厉君彻。 厉君彻正在看从刑部带回来的账本,听到温瑾禾的话放下手里的账本站起身走过来,“不行,这是周大夫按照你的身体情况特意让厨房准备的药膳,必须得吃。” 虽然温瑾禾之前的病是装的,但她的身体的确需要调养。 厉君彻打算让她长胖十斤。 温瑾禾瞧一眼瓦罐里的鸡汤,鼻尖还能闻到淡淡的药材味,嘟着嘴低下头,“大晚上的喝鸡汤太油腻了,而且都是肉,我不想吃。” 满秋低声解释:“王妃,鸡油早就撇掉了,一点都不腻。” “太甜了,我想吃咸的。”补药的鸡汤里面放了红糖,颜色都是红黑色的。 满秋盛出一碗鸡汤,里面就放了一点鸡肉丝。 厉君彻将碗端起来坐到温瑾禾对面,吹了吹热气,拿起勺子喂她,“厨房熬了一个多时辰,知道你没那么喜欢吃甜的,特意少放了糖,就喝一碗。” 温瑾禾抬起下巴就着厉君彻的手喝了一小口,连着吃了好几天药膳,她真的厌了。 剩下碗底的鸡肉,温瑾禾就不想吃了,“我喝饱了。” 不管厉君彻拿着勺子的手,她站起身往榻上一靠,撇过头不想再搭理。 厉君彻见她一副小孩心性,只好自己将碗底的鸡肉吃掉。 满秋连忙又盛了一碗递给厉君彻。 厉君彻几口就将一碗带鸡肉的鸡汤喝完了。 满秋端着碗筷离开书房,顺便将门关上。 听到关门声,温瑾禾坐起身直勾勾地盯着厉君彻,“让厨房上烤羊肉串怎么样?清清口。” 厉君彻走过去将温瑾禾拉起来,脸上带着宠溺的笑意,“本王就没见过吃烤羊肉清口的,夜宵吃辣对胃不好,不是说已经吃饱了么。” 温瑾禾靠在厉君彻的怀里,扭扭头,“药膳什么时候能停?那些都偏甜。” 厉君彻宽大的手掌握住温瑾禾的细腰,“等你什么时候这里有肉了,什么时候就停。” 温瑾禾扭过头,瞪着眼,“腰上长肉就不好看了。” 厉君彻在温瑾禾脸上亲了一下,“就算体重翻倍也没人比你更美,乖,再忍忍。” 周大夫说了,得趁温瑾禾现在年纪还轻,把身体补回来,越拖越不好补。 温瑾禾转过身搂住厉君彻的脖子,伸出食指抵住厉君彻的眉心,“你这眉头皱了一晚上了,遇到了什么烦恼?” 厉君彻叹口气,一手搂着温瑾禾的腰把人抱起来走到书桌前放下。 “是户部的账本,抬高粮种案现在在我手上,百姓和官府的口供没有问题,就是这账目造假造的太完美,我找了好些人都没看出问题。” 温瑾禾调整坐姿,随手拿起一本厉君彻刚刚正在看的账本。 “这户部的账怎么记得这么复杂。”密密麻麻的看得人眼花。 厉君彻解释:“李林当上户部尚书后,让手底下的人按照他那套记账方法记录,说是方便年末汇算。” 温瑾禾挑眉,让户部所有人按照一个人的习惯去记录,这户部尚书脸倒是挺大的,“我给你瞧瞧。” 这古代的账目记得再复杂,也就那么一回事。 想要从这里面偷银子,方法基本上差不多,就那么几种。 厉君彻惊喜抬眸,“我倒是把你给忘了,你仔细看看,找不出来也没关系。” 温瑾禾手上捏着一百多家商铺和作坊,每月流水过万两,虽说都有各自的账房,但总账目温瑾禾手上有一本,上面每笔银子都是过千两的。 温瑾禾坐在椅子上,厉君彻站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的帮温瑾禾翻页,拿东西。 一本账本被温瑾禾换成阿拉伯数字写在一张巨大的白纸上。 看着那些阶梯式的符号和数字,厉君彻十分疑惑不解,“这是什么文字,本王怎么看不懂?” 虽说他以前不管账,但是一本账本放在他面前,也是看得懂的。 可是温瑾禾写的东西像天书,一个圈一个圈的,一个都不明白。 温瑾禾收笔,将纸张铺在书桌上,“这是我创造的一种新的记账方法,除了满秋和满冬之外,没别人知道,就算拿到了我写的账本,别人也看不懂。” 总账本温瑾禾就是用阿拉伯数字和现代的记账方式写的,为的就是防止账本泄露被外人知道她的资产。 温瑾禾对厉君彻详细解释每一个阿拉伯数字代表什么意思,个十百千位又是怎么换算。 厉君彻渐渐有些明白,望着白纸上的数字虽然不能一下子反应过来,但仍能察觉出这套记账数字的便捷之处。 第50章 账本是我家书局生产的 温瑾禾一溜烟看下来,打开账本末尾几页,“这里被改过。” 厉君彻伸头凑过去看温瑾禾手指着的地方,“本王怎么没看出来,这不是挺正常的吗?” 温瑾禾抬起下巴注视着厉君彻,“从红薯和玉米种子开始运到其他城池开始售卖开始,呈现的趋势从一开始就是从高到低,快卖完的时候应该只剩下一点底子结个尾才是,怎么会又上去了呢。” 厉君彻蹙眉,“可是签字单上每一页都有百姓的手印和名字,和府册是对得上的。” 温瑾禾将账本和名册对比之后,狐疑地拿起账本摆在烛火下面看。 怎么感觉这线头有点松了。 “满秋满冬。” 站在书房外的两人推开门走进来,“王妃。” 温瑾禾问道:“我们书局制作的账本一本多少页纸?” 满秋回话:“一本八十八页。” 温瑾禾将账本递给满秋,“你们两个把桌上的账本数一下分别多少页,页数不对的拿出来。” 厉君彻困惑地摇头,“户部每本账本的纸张不一样也是正常。” 温瑾禾眸孔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笑意,“王爷,内务府八家皇商都在我手里,宫里,朝廷用的纸张都是从我们家书局里卖出去的,我保证,每本账本的页数一定是八十八页,若不是,那就一定被人改过。” 厉君彻拿着账本恍然大悟,他差点忘记自家王妃能耐大得很。 “王爷,苏古城出事了。”李管家满脸焦急地从外面走进来,“宋大人已经在前院等候。” 温瑾禾有些担忧地转过头望着厉君彻,“王爷去吧,这里交给我。” 厉君彻点了下头,然后离开书房往前院走去。 宋致远一脸阴沉地在厅堂里走来走去,见厉君彻进来,语气里满是怒火中烧的愤慨,“王爷,我们派到苏古城的人刚刚抵达,苏古城的知府赵大人就被发现在衙门的房间里悬梁自尽了。” “什么?那其他城的呢?”厉君彻第一时间想到其他知府的安危。 宋致远摇头,“暂时还没传回来消息,想必是安全的。只是事情很快就会传扬开来,原先那些证人或许会因此畏惧不前,不愿意再作证。” 就连知府都死了,那些普通百姓还不得被吓破胆子。 对方这一招杀鸡儆猴玩的太过分,那可是朝廷命官,说杀就杀。 而且在赵大人悬梁自尽的房间里还发现了一封认罪书,上面写明抬高粮种价格是他一人所为,见事情无法再遮掩,这才先发制人,将罪名推到户部的头上。 厉君彻眉头紧皱,意识到此事背后的阴谋,若涉及到此事的所有知府都畏罪自缢,那这桩贪污案一定会不了了之。 “马上去苏古城。”必须要将谋杀赵大人的凶手给抓住,同时加派人手保护其他证人。 温瑾禾知道厉君彻要连夜去苏古城时心中有些担心,上次的事情给她留下的打击太大。 厉君彻看向温瑾禾的眼神里带着抚慰,右手捧住她泛红的脸颊,“放心,上次之后,厉予珩手下的暗卫差不多被杀完了,这么短的时间内没有足够的人手再来一次,而且我会多带些人。” 温瑾禾眉尖忧愁地点点头。 夜晚打开城门,厉君彻他们的行动自然瞒不过厉予珩。 “让他们去查,时间拖得越久越好。”为保下户部尚书,厉予珩打算做两手准备。 一方面让户部尚书将罪名推到户部那些经手的无名小卒身上,另一方面毁灭证人,彻底断了厉君彻查案件的源头。 满秋和满冬将有问题的账本全部找了出来,一共有七本,涉及到四座城池。 每本都多了四五页。 隔日,她们对比府册上的名单将有问题的圈出来。 满秋盯着那些名字,当地府衙的名册一般不会出问题,可这些人居然会买这么多种子,当真有这么多土地? “将上面的人名传给王爷,他们就在苏古城,跑一趟就知道是真是假。”温瑾禾酸软地摇动脖颈,站起身去花园散步。 一天都待在书房,头一直低着,四肢都僵硬了。 厉君彻带着宋致远等人跨马赶到苏古城。 衙门外面还有零星的百姓在议论,见厉君彻他们的人马赶到,下意识的指指点点,“这是都城来人了。” “估计是为了知府的案子,赵大人平常一心为百姓,不像是贪污受贿那样的人,怎么就畏罪自杀了。” “财帛动人心,官府里面的弯弯绕绕,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哪里知道。” 苏古城衙门的师爷带着厉君彻疾步来到停尸房,“昨天用晚膳的时候大人还是好好的,到了酉时过半,府里的衙役就发现赵大人在房中悬梁自尽了,尸体放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呼吸。” 厉君彻掀开尸体上盖着的白布,尸体脖子上有一道清晰的瘀痕,根据仵作的验尸报告,确定是悬梁自尽导致的窒息身亡。 接着他们根据丞相当时提交的万民书,涉及到按手印的百姓一个个找出来上门拜访。 发现其中一部分出了远门,剩下的躲着他们,就算见了面也闭口不言。 宋致远神情难看地问道:“是不是有人找上门威胁你们?” 扎着头巾的农妇低眼望着地面慌张地摇头,“没有,对于什么万民书我们一点都不知情,我们没干过。” 宋致远急得满头大汗,心沉到了湖底,“可是万民书上有你们的名字和手印。” 站在妇人旁边的男人弓着背沉默地摇头。 宋致远为难地回过头看厉君彻,怎么办? 他们不可能像厉予珩他们一样威胁这些无辜百姓。 隔壁房间门口,两张小小的脸躲在后面偷看,眼神里充满了害怕和畏惧。 厉君彻环视周围简陋的环境。 菜板上的蔬菜全是虫洞,而且已经干了。 碗里只放了几个窝窝头。 这是眼前这一家六口一天的食物。 厉君彻望着男子,开口说道:“我乃当朝二皇子厉君彻,奉皇命彻查抬高粮种价格一案,若你们改变了想法,可以去苏古城衙门找本王。” 第51章 账本上留下的证据 说完话后,厉君彻便让宋致远带着人离开。 满是泥泞的土路上,宋致远非常烦躁,“王爷,诉讼状上还没签字,我们就这么走了?” 账本看不出问题,证人可就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厉君彻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愤然,那是对厉予珩草菅人命的不满。 “账本王妃已经有了眉目,只要几座城池的知府愿意作证,百姓就随他们去。” 这次就算能扳倒户部尚书李林,厉予珩这个皇子也不会怎么样。 若是他一怒之下对作证的百姓展开报复,那这些无辜的人就会遭到无边的杀戮。 本就清苦家,若再遭此横祸,岂不是太过于悲哀。 回到府衙后,厉君彻收到了温瑾禾派人送来的名单。 宋致远眯着眼说道:“这些全是在最后几天买粮种的人,王妃的意思是他们都有问题?” 温瑾禾怀疑这些人谎报土地数量,骗走大量红薯和玉米种子,最后再高价卖出牟取利益。 在厉君彻没出事之前,温瑾禾就利用空间里出品的现代产物抢夺珩王府和霖王府商铺的生意。 让他们赚不了钱。 长时间的亏空,或许让厉予珩的手头变得非常紧。 一旦到了要用银子的时候,他就会利用手上的权势谋取私利。 户部掌管国库,又是厉予珩的老丈人,是最肥的那只羊。 宋致远让府衙的衙役按照名单一家一家上门询问,核对土地数量。 就发现那些土地的确存在,但都是一些荒地,根本还没有开始耕种。 而那些被买走的红薯和玉米种子也根本没有被种下去。 既然苏古城是用这样的方法来躲过朝廷的巡查,那另外几座城应该也一样。 从刑部调来的那几位官员火速将人缉拿归案,关入刑部大牢。 厉君彻前脚刚回到刑部,户部尚书李林就已经被带到大堂之上。 “李尚书,这些百姓收了你的银子,伪造土地,骗取朝廷低价卖出的红薯和玉米种子交给你,接着你高价卖到其他城池谋取私利,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厉君彻一双剑眉拧成一股绳。 皇室为了皇位之争争权夺利本是常事,但不能通过犯罪,危害江山社稷,动摇国本。 这次他绝对不会放过户部尚书李林,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断了厉予珩的一条臂膀。 望着大堂跪倒一片的证人,户部尚书满脸恐慌,“彻王爷,此事和微臣无关,售卖粮种之事微臣全部安排手底下的人办,卖出的银两也都已经收入国库,笔笔皆登记在册,微臣冤枉啊。” 厉君彻将账本往李林面前一扔,“那你给本王解释一下,这些账本多出来的页数上记录的文字为何和这些证人偷卖出去的完全能对上,这户部的账目不是你一一亲自记录核对的吗?” 账本打在李林的脸上,他顾不上疼痛,低着头眼神慌乱地望着掉在地上的七本账本。 怎么会? 彻王怎么会查出来? 自己做的账明明天衣无缝,没人看得出来才是。 怪不得彻王能这么轻易的将冒充之人找出来! “王爷,证据确凿,李大人保不住了。”亲卫握着剑急色匆匆地找到厉予珩。 他们一直派人盯着刑部,没想到之前的谋划会因为账本而前功尽弃。 户部尚书不是号称整个北狄国算术最厉害吗? 书房内的书本散落一地,被茶水撒湿的纸张黏在地上已然破损。 “李林没了,还有游志诚,这次的事情他没有插手,等李林倒了,父皇自然会让户部侍郎上位,户部还把控在本王的手里。”厉予珩已经准备好了放弃李林的准备。 亲卫眼睛放大,户部尚书可是王爷的岳父,“那王妃怎么办?” 一国皇后若是罪臣之女,那可是会被文武百官口诛笔伐的。 厉予珩轻蔑地盯着地上变黑的茶叶,“没有利用价值,只能拖本王后腿的东西,自然就不必留了。” 亲卫:“彻王还在刑部审问,户部尚书会不会把王爷给供出来?” “李家一家老小的,包括王妃的命都在本王手里,他不敢出卖我,你去刑部给他提个醒。”厉予珩从来都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站在书房窗边的珩王妃眼眶早已湿润,眸孔呆滞。 听到里面没有了声音,她立刻离开窗前躲在拐角处。 她亲眼看着亲卫从书房离开,双腿已经发软。 厉君彻见李林像是失智一样坐倒在大堂之上,用力敲下惊堂木,“苏古城知府之死是否是你派人暗杀?为的就是让那些买了高价种子的贫民百姓不敢作证?让几个联名上书的知府闭嘴。” 李林抬起头望着满脸冷肃的厉君彻,张嘴后立刻又闭上,“是,是微臣担心事情暴露,这才派人灭口。” 厉君彻蹙眉,“可有人指使?贪污的银两又被藏在何处?” 几十道目光紧盯在李林的身上。 李林目光呆滞地看向四周,眼睛瞄到大堂外人群中的一个身影,眼神恍若死囚临死前一般绝望,“无人指使,是臣贪心过重,想要趁此大捞一笔。” 站在一旁的宋致远并不满意这个结果,“那贪墨的钱财呢?” 厉君彻和宋致远都知道,贪墨的钱财八成是送到了珩王府。 李林傻笑,“早就花光了,就那么点银子,还不够我喝几顿花酒。” 宋致远一把掐住李林的脖子,“初步计算,那可是十几万两白银,你喝什么花酒这么贵?” “小心。”厉君彻猛地喊出声,飞身而下扯住宋致远的头发将人往后拉。 跪在地上的李林左右手各拿着一把匕首,一刀刺进自己的胸膛,一刀刺进了宋致远的肚子。 宋致远惊恐地看向自己发疼的肚子。 一手捂住伤口,鲜红的血液沾满了手掌。 李林断气倒在了大堂之上。 “快叫大夫。”刑部官员朝着衙役大喊。 刑部顿时乱成一团。。 大夫被衙役骑着马快速带到刑部,检查后松了口气,“王爷和各位大人放心,匕首刺入得不深,只是伤到皮肉层,并没有伤到内脏。” 幸好当时厉君彻发现及时,拉了宋致远一把,否则现在他就该和户部尚书一样,魂归地府了。 临死之前还要向厉予珩表忠心,真的是让人火大。 第52章 三万大军袭击鬼府门 李府被抄家,所有人该流放的流放,该处死的处死。 厉君彻带着人将整个李府搜刮一空,搜出各类金银珠宝合计七万两。 “李家三个未成年的孩子被送到关外,父皇虽下令永世不得回都城,但本王已经安排人妥善照料。”厉予珩背着双手,身上还带着刚刚在侧妃院子里沾染的脂粉味。 珩王妃双目发直地盯着一桌的佳肴美馔,没有丝毫胃口,只觉得恶心。 “虽然你是李家的女儿,但毕竟已经嫁给本王多年,育有一子一女,不会有任何人看轻你,好好做你的珩王妃,直到本王荣登大宝。”厉予珩随意吃了几口后便离开了房间。 珩王妃抬眼看着门槛,若不是育有一子一女,自己又怎么会坐在这个位置上。 荣登大宝,你做了皇帝,还有我的位置吗? 彻王府的后院里架起了火堆。 烤全羊的香味传得整个后院都是,厉君彻走在外面就闻到了。 田庄今日下午刚刚送来一只活羊,晚上温瑾禾就让厨房做了烤全羊,而且要在院子里边烤边吃。 现在正是四月初夏,温度已经提上来,并不是特别冷。 温瑾禾抬眼看到厉君彻,屁股往旁边坐了坐,将位置留的大些。 “这几天回来的都挺早的,军营没事吗?”温瑾禾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火架上烤的流油的烤全羊,嘴上问厉君彻。 赵壁说过,厉君彻不在军营那段时间,厉予珩在军营里安插了不少人。 厉君彻拿起小刀顺着羊排的纹路划过,鲜嫩的羊肉香味更加浓厚诱人,“厉予珩塞进去的人现在在军营占据着不少重要职位,若是没犯错,我不能随意把人调走。” 温瑾禾抬眸将碟子递给厉君彻,“父皇好像有意提前和临月国开战,若是不肃清,打仗的时候背后捅你一刀怎么办?还是得赶紧弄走。” 之前,皇帝厉景行是想用两年的时间训练新兵,充盈国库,为开战做准备。 经过叶城一战,新兵的战斗能力已经过关,加上红薯和玉米的出现,北狄国百姓今年的收成会翻好几倍。 厉知霖伙同临月国发动叛乱,刺杀厉君彻之事让皇帝对临月国的耐心崩溃到了极点,不能再容忍它的存在。 所以厉景行打算提前一年动手。 厉君彻将羊肉切成小块,放到温瑾禾的面前,“我打算在军营举办比武大会,能者居之,借机让那些人将位置主动让出来。” 厉予珩安排的那些人本身能力就有问题,真刀真枪的干起来完全不是其他人的对手。 “这方式挺不错,若是有人发难也无话可说。”武官靠的就是实力。 羊肉紧实的口感让温瑾禾胃口大开,连着吃着两盘后,让满秋她们开始烤蔬菜。 坐在斜对面的弘安正在大口大口地啃羊排,周大夫喝着小酒浑身懒洋洋的。 厉君彻收回落在弘安身上的眼神,他的身份暗卫已经探查清楚。 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已经五岁,应当是记得的。 “王爷,临月国出兵了。”慕容聂穿着训练铠甲走进来,从收到边境消息后他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兵部都没他快。 温瑾禾满脸诧异地望着慕容聂,自己没听错吧,临月国会主动出兵? 厉君彻面色淡然,“多少兵马,到哪里了?” 他和临月国的军队交手多年,一点都不带怕的。 慕容聂拧眉,似笑非笑地回答道:“三万,距离边境还有两座城池。” 众人像是在看白痴一样望着慕容聂,三万,就这么点。 北狄国守在两国边境的守军可是有十万,他们这是打算以卵击石,送上门自杀? 慕容聂拿过一个烤羊腿就是一大口,“就是因为不知道这群杂碎的真实目的我才心慌,他要是几十万大军直接压过来,属下反而不怕。” 这羊烤得真不错,嚼劲十足,口感刚刚好,大晚上来王府真是来对了。 慕容聂迅速炫完一只烤羊腿后就坐在周大夫边上喝酒。 赵壁望着慕容聂怡然自得的样子,这到底是来汇报军务,还是借机来混吃混喝的。 兵部尚书向皇帝禀告时,厉景行直接大笔一挥,“区区三万人岂敢犯我北狄国,告诉边境领军,他要是敢踏入北狄国领土一步,就地斩杀,不留一个活口。” 皇帝只觉得自己被冒犯侮辱了,区区三万人就敢挑衅,简直找死。 和厉君彻想的一样,朝中百官无人把临月国这次的行为放在眼里,只觉得是温晏如脑子抽筋发了疯。 边境的军报每隔两天送到兵部一次。 接着事情就超出了众人的预想。 三万大军根本就没抵达边境,反而是在距离边境的城池停住,攻打了一个叫鬼府门的江湖门派,领军的还是文信侯。 这个发展让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时候一个江湖门派用得着朝廷派兵去剿灭了。 厉君彻收到消息后,望着燃尽的灯芯,久久没有言语,“看来是路夜白暴露了。” 在调查弘安身世时,厉君彻发现他是临月国人,而且还是五年前被满门抄斩的武安侯府的嫡次子路弘安。 说起武安侯那也是个人物,是厉君彻唯一看得上眼的名将,可惜最后没死在战场,反而是死在了尔虞我诈的朝堂争斗当中,连累一家三十二口人全部被斩。 赵壁惋惜地摇摇头,“路夜白苦心经营多年,一朝被灭,满盘皆输。文信侯三万大军攻上鬼府门,一个活口也没留下。” “路夜白死了吗?” “据说是血战到黎明,最后掉下了悬崖。” “王爷,此事是否要透露给弘安?” 毕竟死的是他亲哥,说不定在温瑾禾带着厉君彻离开彻王府这段时间,路弘安和路夜白还见过面。 厉君彻摇头否决,“路弘安才十岁,就算知道他哥哥被杀,也没有能力报仇。路夜白明明知道他弟弟在王府,却没有把人带走,无非是觉得自己的图谋危机重重,怕路弘安跟着会有危险,还不如待在彻王府来得安全。” 温瑾禾养这孩子也有段时间了,若是路弘安出了事,恐怕是要难过。 无非是个孩子,厉君彻有能力护得住。 而且临月国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弘安的存在,毕竟当年三十二口被斩首的人当中就有假冒的路弘安。 第53章 沁宝公主的请求 “你摆动千叶蛇毒这么久,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自己沾到。”周大夫拿着银针刺入弘安的手腕,嘴上担心地碎碎念。 弘安望着倒在桌上的器皿,心中有些不安,“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手忽然抖了一下,下次不会了。” 血液顺着银针滴入碗里,当年周大夫的师父玩毒玩了一辈子,到最后就连自己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毒药容器。 上百种毒物寄生在一具身体里达到一种诡异的平衡。 现在弘安才十岁就也走上这条道路,真是让人不放心。 沁宝公主骑着马停在彻王府的门口,却不想正好撞见正要出门的厉君彻,顿时合紧双臂,“二哥。” 厉君彻停下看着她,“你二嫂身体不好,别带着她整天在外面乱吃东西。” 沁宝公主是个彻头彻尾的吃货,满秋可是对厉君彻说了,只要她找上门,势必要拉着温瑾禾在外面晃荡一整天,什么味道重就吃什么,只注重口味,不注重身体。 “我知道了,二哥。”对于厉君彻,沁宝公主是有点害怕的。 从小时候记事开始,二哥就没怎么笑过,上战场之后,更是多了一种杀戮之气。 她还特意等到临近中午才上门,没想到他居然还没走,不是说军营里很忙的嘛。 厉君彻带着侍卫骑上马,直到人影消失,沁宝公主这才松口气。 自从厉君彻从百佛寺回来后,大哥和二哥之间的争斗变得更加激烈。 就连皇后都多次提醒沁宝公主不要去彻王府,怕厉君彻对她动手。 毕竟沁宝公主是皇后的女儿,厉予珩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可惜沁宝公主不听,自认为有皇帝的宠爱,她又不过问朝堂之事,对她动手,完全就是吃力不讨好。 “二嫂,二嫂。”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沁宝公主的嗓门在院子外面就传到了温瑾禾的耳边。 温瑾禾视线投向门口,很快,一抹浅黄色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云兮酒楼的掌柜告诉过温瑾禾,沁宝公主基本上两三天就会去一次,就算人没来,也会让宫女打包带回去。 “不是说害怕见到你二哥吗?今天怎么会过来?”自从他们回都城后,沁宝公主就来过一次,还是趁着厉君彻不在的时候。 沁宝公主丧着脸坐下,“我特意赶在中午来,还是在门口撞见了二哥,他还特意和我说不要带你出去大吃大喝,那眼神感觉要隔空射死我。” 温瑾禾撇过头看向满冬,“到中午了,让厨房上菜吧,在后院厅堂用。” 满冬屈膝行礼,转身离开。 “你二哥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明明就很温柔。” 沁宝公主瞪大眼睛,“二嫂,你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就说二哥那铠甲,走近都能闻到血腥味,不知道沾染过多少人血。” 温瑾禾抬眸,“你那是心理作用,铠甲每次脏了府里的下人都会清洗干净,根本就没味道。再说了,那些血都是敌国战士的鲜血,是你二哥身为骠骑大将军的战利品,你身为公主,应当觉得自豪才是。” 沁宝公主将视线移开,舔了下嘴唇,自己在二嫂面前说二哥的坏话简直就是在找骂。 想当初,二嫂可是因为二哥醒不过来悲痛地差点丢掉小命,这感情,真不是自己一个夫家的妹妹可以比拟的。 她迅速转移话题,“二嫂,我今天来找你是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让你帮忙。” 温瑾禾挑眉,“什么事是皇上皇后办不到,我能办到的?” 沁宝公主拉住温瑾禾的手,眼神瞪圆,像是在发光,“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 温瑾禾感觉浑身凉飕飕的,“不会是你的婚事吧?” 沁宝公主紧紧抿着唇,可怜巴巴地点头,“对,就是我的婚事,母后定下了庆国公的嫡子吕明岳,我不想嫁人,你帮帮我好不好。” 温瑾禾艰难地将手抽回来,感觉胸口被重击,“你的的婚事我说话哪里管用,吕明岳不好吗?难道你还想着那个戴金色凤凰面具的男人?” 不过让沁宝公主嫁给庆国公的儿子,应该是厉予珩想要借助庆国公手上的兵权吧。 沁宝公主失落地趴在桌子上,“我后来在街上又遇见过他一次,可是没追上,他好像在躲着我,而且我不想嫁给吕明岳。” 温瑾禾想到自己在云兮酒楼看到的那抹身影,不由得叹气,“你已经到了嫁人的年龄,庆国公的嫡子未来肯定会继承他爹的爵位,皇后那么疼你,挑的人选应当不会有太大问题。” 沁宝公主将头从桌上抬起来,“二嫂,我不信你不明白,二哥手握重兵,母后分明就是想利用庆国公手上的兵权去帮助大哥,我的幸福完全是次要的。” 她自己心里清楚,就算父皇母后再宠爱她,也比不过身为男子的大哥。 若是在大哥和自己之间选一个,母后肯定不带一丁点犹豫的选择厉予珩。 温瑾禾安慰道:“就算皇后和珩王有这个想法,也不会给你挑一个不靠谱的人。” 沁宝公主站起身,“所以我才想让二嫂帮我调查一下吕明岳,看看能不能找出他不好的地方,那样我就能拿着证据去找父皇,让父皇不要把我嫁给他。” 一个满脑子充斥着心上人的女人,就算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若那吕明岳各方面都很优秀,并且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呢?你嫁不嫁?”皇后是不可能让沁宝公主这么拖下去的,否则恐被外人嘲笑嫁不出去。 “若他真的是个完美无缺的人,我愿意试试。” 沁宝公主的话越说越飘,让温瑾禾不由得摇头,这分明就是拖延推诿的谎话。 “好,我帮你查,不过你也该把那个男人给忘了。”心里若是一直有一个人在,要想再真心接纳另一个人根本就不可能。 沁宝公主才十六岁,总不能被拖一辈子。 要是自己上次能把那人找到就好了。 “王妃,后院厅堂已经安排好,可以用膳了。”满冬望着两人说道。 用过午膳后,沁宝公主便离开了,临走之时反复叮嘱温瑾禾要抓紧时间帮她查,否则等赐婚圣旨下来后,可就晚了。 第54章 苏淮之震惊 赵壁:“王妃,您真的要帮沁宝公主去查吕明岳?” 温瑾禾觉得赵壁话里有话,“怎么不能查?” 赵壁对沁宝公主一点意见都没有,但插手对方的婚事,实在不是一个好做法,尤其对方还是庆国公的嫡子,“属下担心皇后还有珩王会针对您。” 温瑾禾是真的把沁宝公主当妹妹,若吕明岳真的不靠谱,她也不想沁宝公主嫁过去,“我就算是什么都不做,珩王和皇后也不会对我有好脸色。” 赵壁见温瑾禾打定主意,也没有再继续劝,左右还有王爷在后面撑着。 “吕明岳这个人你们了解多少?”庆国公在北狄国官职不小,他的嫡子想必也不是碌碌无为之辈,否则皇后也不会要把沁宝公主嫁给他。 满秋走出一步开口道:“吕明岳今年刚过二十,从小跟着庆国公练武,是两年前的武榜眼,现任御林军都尉,府中暂无妻妾,相貌也算是都城官家子弟中偏上等的。” 温瑾禾不由得唏嘘,“这么看,吕明岳这个人还挺优秀,不仅家室好,而且自身也有能力,年纪轻轻就是御林军都尉,要不了几年,就会升任御林卫,那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 皇后真的很会挑人,庆国公手上的兵权虽不及厉君彻手上的三分之一,但若是御林军也落在厉予珩的手里,皇宫可就是他们的地盘了。 不过既然是武官,厉君彻和厉予珩夺位时若是用到了武力,那庆国公必定首当其冲。 沁宝公主要是真的嫁过去了,过不了几年好日子。 “满冬,你去查一下,着重查吕明岳的私生活,有没有外室或者心上人。”二十岁还未娶妻纳妾,这在北狄国算是晚的。 何石:“王爷,要不让属下去吧,吕明岳武功不错,若是不当心,很容易被对方察觉。”满冬武功不错,但也只是在女子当中,要是真的去跟踪吕明岳,可能会被对方发现。 满冬眼睛瞪着何石,他这是看不起她,“王妃,奴婢可以做好。” 赵壁:“王妃,有些地方男子可以去,女子却不行,还是让何石去比较妥当。” 既然王妃一定要插手,那他们只能尽全力去做。 温瑾禾望着何石,“那就你去。” 朔南城。 苏淮之正在商铺里望着账本发愁,“你说什么,确定是都城皇商竹镜坊派来的人?” 掌柜激动地点头,眉头上扬,一脸兴奋,“没错,公子,我上次去都城参加内务府遴选的时候见过,他们还带着整整十车的货物,说是要见您。” 苏淮之像是被蛇一口咬了屁股一样从椅子上跳起来,“快,把人请进厅堂,把洞庭碧螺春泡上。” 掌柜一愣,“少爷,那可是老爷一直藏着舍不得喝的。” 苏淮之没有丝毫顾忌,“我们苏家要是再这么下去,别说碧螺春,就连茶叶渣子我爹都喝不起了,赶快去拿。” 孙福贵坐在苏家的商铺里,眼睛扫视一圈,这商铺也太冷清了,根本就没客人进来。 “孙掌柜,这是我们东家,苏淮之,苏少爷。”商铺掌柜此刻的脸色十分冷静,完全看不出刚才在房间里的激动。 孙福贵站起身拱手,“苏少爷年纪轻轻就管理家族生意,真的是让人敬佩。” 苏淮之心中顿时变得有些疑惑,这孙福贵身为皇商,居然会对他这么客气,难道是知道自家老爹是苏卿礼,看来他来之前调查过,此行目的绝对不单纯。 “孙掌柜客气了,不知您特意上门是有何事?”苏淮之问道。 孙福贵抿一口碧螺春,心中惊讶,对方居然会用这么好的茶招待他,“不满苏少爷,我此次前来,是想与您合作。” 苏淮之:“据我所知,竹镜坊已然和北狄国不少商人达成了合作协议,您说的合作是否和他们一样?” 孙福贵笑着摇摇头,“若只是简单的批发货物,我也没必要亲自跑过来。朔南城富饶程度堪比都城,我们东家前些日子来过后决定和苏家达成长期合作,在朔南城开设直营商铺。” 苏淮之拧眉,眼神中带着质疑,“东家?难道竹镜坊的老板不是孙掌柜?” 他手底下的人可是说过,当初接受内务府赏赐的人就是眼前这位。 孙福贵端起茶杯,轻轻抿一口,满口茶香,“苏公子说笑了,像镜子,玻璃那样的物件,哪里是我这个下人能造出来的。” 来之前,温瑾禾叮嘱过,适当的时候可以稍微透露一点身份给这位。 苏淮之觉得此事不简单,这位单单是竹镜坊的掌柜,可他带来的十车货物里却有八家皇商的东西,“孙掌柜代表的是竹镜坊,还是其余七家皇商都是?” 回忆起来,当初八家皇商名单确定的时候,他们所有的行为动作都一模一样,展开和商贾的合作模式,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出,中间没有时间差,最后的合作名单也是完全一样。 一个不可能的猜测从苏淮之的脑子里冒出来,难道八家皇商的东家是同一人? 可这怎么可能,那可是八家皇商。 孙福贵直视苏淮之的目光,颔首道:“我此行代表的是我们东家,也是八家皇商。” 苏淮之倒吸口冷气,居然真的如此,八家皇商的幕后掌控者是同一人,这要是传出去,整个北狄国的商业恐怕都要为之一振。 如此巨大的财富尽归一人之手,说句托大的话,要不了几年,他就会成为北狄国的首富。 苏淮之握住茶杯,试图用水温来平复自己忐忑的心,虽说商人的地位最为低下,但若是掌握了一国的商业,那可就不简单了。 “朔南城有的是比苏家更富有,更有名望的商户,而且还有历代皇商长居于此,为何你们要我合作?” 苏淮之心中已经猜到对方是看中了自家老爹的身份。 除此之外,他真的猜不出自己有什么能吸引他们。 孙福贵沉吟道:“我家东家前些日子来朔南城时见过苏少爷,凭苏家在朔南城的威望,相信若是和您合作,一定会财源广进,畅通无阻。” 第55章 求证 苏淮之开始回想自己前些天见到过什么特殊的陌生人,也不知道这竹镜坊的东家是和自己说了话,还是只是远远地望了自己一眼。 “不知道孙掌柜的东家是男还是女?”苏淮之想要缩小推测范围。 孙福贵收回放在桌子上的手搭在膝盖上,“是女子。” 苏淮之眼眸瞬间放大,脑子像是被薄荷汁浇灌一样精神抖擞,竟然是女子。 他的脑子里出现一张绝美的面容,要说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也就是那天晚上在家中看到的那个女人。 除此之外都是一些大街上的过客,或者是酒楼妓馆的歌伎舞女,她们肯定是没那个本事。 尽管第二天苏淮之醒来后曾经问过苏卿礼,那一男一女是谁,但是苏卿礼没告诉他,只说让他不要多管闲事,好好经营自家生意。 苏淮之借口说需要考虑,将孙福贵送走后,立刻往家赶。 “爹,那天晚上拜访你的一男一女到底是谁?”苏淮之必须得问清楚,现在都城两位皇子已经争得如火如茶。 苏家离开朝堂多年,他又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一点都不想招惹是非。 苏卿礼正在看都城发过来的信,自从他决定帮厉君彻后,都城内的信息就一直没停过,“整天嚷嚷,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不要管吗?” 苏卿礼知道自家儿子没准备迈入官场,那这些尔虞我诈的糟心事也就没必要告诉他,徒增烦恼和担心。 苏淮之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眉头拧成毛毛虫,一圈一圈的,“现在我已经是不得不管了,刚刚竹镜坊的掌柜来找我了,说是八家皇商要和我一起做生意开商铺,拿下整个朔南城市场。” 苏卿礼将信纸折起来拿在手上,分出几分心思,“你上次不是说皇商的合作方已经饱和,你没抢到吗?” 苏淮之拍着大腿,一脸笃定,“对啊,我们苏家生意不大,在整个朔南城也不是数一数二的,他们偏偏找上我,还亲自上门,就连货物都直接带来了,我和竹镜坊的掌柜交谈了几句。” “爹,你知道嘛,这次内务府选定的八家皇商背后的东家居然是同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女人。孙掌柜说他们东家前些日子来朔南城的时候见过我,这才决定合作。思来想去,我也没见过什么有本事的女人,也就是那天在府里见到的那个女子最后可能。” 当时他只不过是说了一句拿不到皇商的货,肯定是被对方记在心里了,这才回到都城后就派人急匆匆的上门求合作。 苏卿礼拿着信的手不由得握紧,眉眼间思绪万千。 皇商? 彻王妃有那个本事吗? 苏淮之见自家老爹沉默不言,不由得有些烦躁,自己都这么大了,他却什么都不告诉自己,就这么不信任,觉得他不靠谱! 苏淮之满眼乞求地望着苏卿礼,“爹,这门生意可以做吗?你就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行吗?” 抛开潜在的危险,他还是很想和皇商合作的。 苏淮之从小就立志于成为富甲一方的富商,眼前这个机遇能让他轻易达到这个目标。 苏卿礼目光看向苏淮之,“那是彻王爷的王妃温瑾禾,同时也是临月国的三公主。” 苏淮之眨眼,不由得咽口水,“那跟在旁边的男人难道是彻王爷?” 苏卿礼点头承认。 苏淮之的视线开始变得虚幻起来。 重伤昏迷不醒,本应该在寺庙求神拜佛的彻王爷神不知鬼不觉的大晚上带着王妃出现在自己家里,这是要干嘛? 老爹又是怎么想的? “爹,你不会是打算帮彻王争皇位吧?”除此之外,苏淮之实在想不到其他可能性。 苏卿礼将手上的信递给苏淮之,“是,为父已经决定站在彻王这边。” 苏淮之打开信一目十行,丞相他知道,那是自家老爹的门下弟子。 看来那天之后,自家老爹就开始联络以前的那些旧臣了。 苏淮之将信还给苏卿礼,站起身理了理衣袖就准备出去。 苏卿礼盯着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干嘛?” 苏淮之兴致勃勃地说:“我去找那个孙掌柜商量下一起合开铺子的事情,你既然已经站在彻王爷那边,那我和彻王妃一起做生意那就没问题了。” “你不是一直不想为父和朝中旧臣有联系吗?怎么现在看起来倒是乐意的很。”当初就是年幼的苏淮之嚷嚷着要搬回朔南城,否则就算苏卿礼不是丞相也会留在都城,毕竟他的人脉关系都在那里。 苏淮之扳着手指数道:“现在朝中就两个皇子,未来的皇帝不是大皇子就是二皇子。本来是一文一武,珩王在朝堂上的拥护者比较多,而彻王手握重兵,军功卓着。现在爹你站到彻王那边,他是既有军权又有朝臣,登上帝位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见苏卿礼耐心在听,苏淮之继续说道:“我朝皇帝不在意嫡庶之分,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一样。彻王苏醒后,一下子将珩王的老丈人斗死。彻王妃虽然是临月国公主,但行商能力强,手上握着大量钱财和粮草。等我们和临月国打起来,她既可以出钱又可以出粮,夫妻两个没一个好惹。综上所述,彻王登上帝位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且爹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并且动手了,我也就只好妥协了。” 苏卿礼愣神,没想到苏淮之居然能说出这么一段话,“淮之,等彻王登上帝位后,你入朝为官吧,为父觉得你其实挺有天分的。” “别,等彻王当上皇帝,说不定我已经当上了朔南城的首富。”苏淮之连连摇头,当官哪有做商人自由有钱。 “若八家皇商的幕后老板真的是彻王妃,她和你合作也是有目的的,你可别一头栽进去失了分寸。”当时苏卿礼只注意到温瑾禾长相貌美,厉君彻很宠她,完全想不到那样一个瘦弱美貌的女子会有掌控天下钱财的能力。 而且身为王妃,她也没必要行商。 苏淮之当然清楚,“我知道她是冲着爹你来的,既然已经在一条船上,我趁机占点便宜也没关系。” 温瑾禾是不是竹镜坊的东家,他去试探一下那个孙福贵不就知道了。 等厉君彻登上了皇位,他想占,恐怕都没机会。 第56章 就这么完美? 孙福贵在客栈还没怎么休息,店小二就过来敲门,说苏淮之在楼下等候。 “苏公子这是考虑好了?”孙福贵踩着稳中带急的脚步走进客栈包厢。 王妃可是叮嘱过,这桩买卖必须做成。 苏淮之瞧着孙福贵的脸色心中已然有了打算,让店小二开始上菜,既然要合作,那有些条件肯定是要好好谈的。 “孙掌柜是从都城来的,听闻二皇子厉君彻身体大好,已经和彻王妃一起回了都城,不知道这八家皇商的东西彻王府用得多不多。” 孙福贵屏住呼吸,眼神下移,看来对方已经猜到,“像彻王府这样的北斗之尊,自然处处用的都是最好的。” 苏淮之眼神瞥过紧闭的房门,接着转过头目光紧紧盯着孙福贵,“孙掌柜,我也就直接问了,八家皇商背后的东家是彻王妃温瑾禾吗?” 孙福贵停顿片刻后点了点头,“是。” 苏淮之一直悬着的心稍稍定了些,果然是她。 他面对孙福贵勾起嘴角浅浅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好好商谈一下合作的事情。” 孙福贵眨眼,慢悠悠地从怀里拿出一本只有手掌大小的小册子,“这是东家提前拟好的合作方式和利润分配明细,以及商铺开起来后,如何在朔南城发展的计划。” 敲门声响起,店小二将菜全部上完后便关上了门。 苏淮之打开小册子一字一句地看,他想知道温瑾禾到底有没有本事。 从一个人的经商理念和思维方式就能看出来她是一时兴起,还是有远大的目标。 孙福贵拿着筷子一口一口地吃着,眼神时不时地投向一本正经的苏淮之。 自从他被温瑾禾买回去后,就没遇到过有人能从王妃的手掌心里逃走的。 苏淮之翻页的手指开始轻微的颤抖,眼眸紧缩,有些捏不住薄薄的纸张,全身从脚底往上开始僵硬酥麻。 这册子上的东西他从未想到过,每一个宣传策略,以及商铺的运营方式,需要注意问题都清晰的列在上面。 苏淮之自问想不到这些,他眼眸深沉地看向孙福贵,“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彻王妃亲笔吗?” 他当时看到的女子很年轻,真的有如此天赋和能力? 孙福贵将嘴里的热汤咽下去, 对苏淮之的反应十分满意,“没错,东家亲笔,再由贴身侍女交到我的手上带过来。” 苏淮之此刻的心情十分激荡,他现在就可以确定,温瑾禾一定会成为北狄国的首富,而且不会止步于此。 “我们的合作方式就按照上面的来,以后还请孙掌柜多多关照。”别看孙福贵就是个下人,单单能得到温瑾禾的重用,就能说明此人能力不凡。 孙福贵眉开眼笑,王妃派给他的任务完成了,端起酒杯敬苏淮之,“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早日拿下朔南城市场,十车货物就在客栈的后院,您离开的时候就可以叫人拖走。” 北狄国皇宫。 皇后推开沁宝公主的殿门,眉目间带着一丝愁色,她就这一个女儿,平常也算乖巧,偏偏在婚事上太执拗,“宝儿,怎么好几天都没去御书房,你父皇刚刚特意派人过来问你,是不是身体不适。” 沁宝公主神色有些慌张地理了下被子,站起身甩着手一脸不悦地往榻上一靠,“我不想去,父皇要是想我,他怎么不自己来找我。” 皇后盯着沁宝好似胖了一圈的脸蛋,心口有些闷,“你父皇每天有那么多折子要批,你应该多体谅他才是。” 沁宝公主觉得嘴里的枣泥糕比以前吃的都要苦,“父皇母后去年还说我年纪小,舍不得我嫁出宫被人欺负,要多留几年。现在这么大张旗鼓的给我找驸马,想必是不疼爱我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沁宝公主将头埋进自己的膝盖里,声音愈发的难过。 皇后看着她这副可怜巴巴被抛弃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像是有把小刀在心脏不停的磨,“你一直都是父皇母后放在心上的宝贝,我们怎么会不疼你,只是女子总是要嫁人的,你也已经到了年纪,总是要考虑的,而且只是先定亲,你还住在宫里,等真的出嫁,也要到明年。” 皇后心里清楚,皇帝厉景行对于沁宝公主什么时候嫁人根本就没那么在意,说到底一国公主还怕被人欺负不成。 只是厉予珩这些日子一直在催,庆国公嫡子也是个难得的好人选。 沁宝公主扭过头不看她。 皇后见沁宝公主还在闹别扭,多说无益,还得她自己想通,“庆国公嫡子就在宫内当值,你可以偷偷去见见,还是很优秀的,说不定就喜欢了。” 皇后离开后,沁宝公主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她贼头贼脑地从榻上下来,回到床边将被子掀开,从里面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画像放在床上铺平,上面画的赫然就是戴着半边金色凤凰面具的路夜白。 她盯着画像看了好一会儿,接着便将它折起塞到床底的箱子里,还上了锁。 也不知道二嫂调查吕明岳调查得怎么样了。 云兮酒楼。 何石一字一句地将吕明岳这几天的行踪禀告给温瑾禾听。 温瑾禾嗦一口米粉,嘴里满是螺蛳粉汤汁的味道。 从何石跟踪的情况来看,这个吕明岳真的算是个老实人。 每天不是在皇宫当值,就是回庆国公府待着。 就算是和同僚朋友出去聚会,去的也是普通的酒楼。 云兮酒楼他也来过几次,店里伙计对吕明岳的观感都还挺不错。 彬彬有礼,也没仗着自己庆国公嫡子的身份大放厥词,看不起下人。 何石见温瑾禾一直在吃粉,眼神却飘的很远,试探地问道:“王妃,还要再跟吗?” 温瑾禾从思绪中出来,抬起头看着何石,“他就这么完美?没一个人说他不好?” 厉君彻无论是外貌还是才华都被北狄国的百姓敬佩,尽管如此,还是有人说他冷漠无情,杀人不见血。 吕明岳的名声竟然这么好,真的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何石摇摇头,“属下也派人打听了,真的是口碑好的不行。” 第57章 贴身奴才,大问题 “王妃,那就是吕明岳。”满冬指了指坐在外面靠窗桌子上的吕明岳。 还真是巧,竟然恰好在云兮酒楼碰上。 温瑾禾头往后瞧了一眼,吕明岳穿着一身纯白色的长袍,他不是武官吗? 怎么穿得这么素净。 仔细一看脸,温瑾禾心里敲鼓两下,“吕明岳不是从小就习武嘛,怎么看起来像是个文弱书生。” 满冬回话,“说来也奇怪,庆国公长相粗犷,吕明岳应当是继承了庆国公夫人的样貌。” 温瑾禾盯着吕明岳,身高虽然比不上厉君彻,但也还算可以,就是看起来有点娘。 “他这样就是北狄国青年才俊中的翘楚,那厉君彻岂不是断层了。”吕明岳的长相完全不符合温瑾禾的喜好,给人一种太过于温和,没骨气,没安全感的感觉。 赵壁,何石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视一眼。 满秋抿嘴笑着说:“王爷的相貌在整个北狄国都无人能及,吕明岳自然是完全不能比。” 温瑾禾心里乐开了花,谁说不是呢。 她下意识地再望一眼吕明岳,一下子愣住,整个眼神停下。 胸口被大石块重击,压得跳不起来。 不会吧。 应该不会吧! “何石,站在吕明岳边上的那个男人是谁?配剑的那个。”温瑾禾咽了下口水,自己刚刚是不是眼花。 何石瞧了一眼,回话:“王妃,那是吕明岳的贴身奴仆洪武。” 温瑾禾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两人,右手缓缓地将筷子放在碗上,没用眼睛看,不小心放到碗里,螺蛳粉的汤溅在桌子上。 温瑾禾单手捂住鼻下,头颅不停地左右张望,我的天哪! 刚刚那个吕明岳是摸了洪武的手,而且还不止一次。 那动作,那眼神,绝对不单纯。 难道他们是~~ 温瑾禾眉头紧蹙,皱着嘴唇问何石:“吕明岳和洪武的关系怎么样?” 何石疑惑,王妃怎么会问这个问题,“洪武是庆国公从小拨给吕明岳的奴才,吕明岳干什么洪武都跟着,属下跟踪他这么多天,吕明岳对洪武应该算是非常不错,不是那种苛待下人的人。” 温瑾禾觉得自己派何石去跟踪吕明岳,简直就是做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再看看身边这几个,左思右想后,示意满秋跟着自己来到窗户旁边。 她用手窝遮住自己的嘴,对着满秋的耳朵低语了几句。 赵壁三人满腹狐疑,是什么事情是满秋能知道,他们不能听的。 吩咐完后,温瑾禾瞧着满秋不可置信地模样,坚定地说:“按照我的吩咐,你去做。” 满秋虽然年纪不大,但在厉君彻的手底下也经历过不少事情,此时她却感觉有些头重脚轻,头脑发胀,发晕。 她舌头舔了下下唇,眼神躲闪地点了下头,“奴婢知道了,我会特别注意的。” 见包厢外面的那一桌人准备离开,何石还在犹豫要不要跟上去,满秋就已经打开门跟上去了。 他看向温瑾禾。 “你不用再跟吕明岳,以后这件事就交给满秋了。”温瑾禾再次走到窗边,盯着带着洪武离开的吕明岳。 若自己推测的没错,吕明岳这个人,沁宝公主一定不能嫁。 温瑾禾作为开放的现代人,对那方面一点意见都没有,但若是明明知道自己的喜好,还要娶女子回去当挡箭牌。 那就是骗婚,温瑾禾第一个不答应。 沁宝公主那样一个单纯的姑娘,可不能因此毁了一辈子。 接下来两天,满秋整天不在王府,有时候晚上也很晚才回来。 每次满冬他们问她,满秋都是欲言又止,态度十分纠结。 厉君彻敏感地发现温瑾禾的情绪有些不对,那是一种既压着愤怒在心底,又很兴奋的模样。 “听说你这两天在查吕明岳?”自从百佛寺回来后,厉君彻派给温瑾禾的几个人已经彻底成为了温瑾禾的人。 厉君彻也不再要求赵壁他们一有情况就要向他汇报。 温瑾禾放下手中的笔,含着下巴郑重地点头,“沁宝公主不满意皇后给她选的驸马,所以拜托我帮她调查一下。” 厉君彻对沁宝公主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没啥感觉,这么多年也没怎么接触过,那孩子挺怵他的,“吕明岳有能力,以后还能承袭庆国公的爵位,抛开厉予珩的拉拢不说,皇后给沁宝公主选的驸马还是不错的。” 温瑾禾眼神木然地注视着厉君彻,想到这两天晚上满秋汇报给自己的话,伸出食指指着厉君彻,“你不懂。” 厉君彻宠溺地摇头,“若是没有非常过分的缺陷,就算闹到皇后那里,他们也只会认为,是本王不想厉予珩和庆国公结亲,这才插手沁宝公主的婚事。” “所以我才让满秋一直盯着,就等着铁证呢。”此事就算她告诉厉君彻,恐怕他也觉得难以置信。 没亲眼看见铁铮铮的事实,凭自己的直觉,温瑾禾也不能打包票。 “砰砰砰,王妃。”满秋穿着一身黑衣,将黑色的斗篷摘下搭在手上。 温瑾禾站起身喊道:“进来。” 满秋心脏怦怦直跳,一路跑着回来,差点喘不上气,“王妃,奴婢亲眼看到了,他们在~~” 满秋见厉君彻盯着她,不好意思地走到温瑾禾旁边,对着耳朵,声音比苍蝇还要小,“他们在行龌龊之事。” 温瑾禾眼睛瞪的比牛还大,手捂着心脏发抖。 冷静下来后,她思索半晌,拿起白纸铺在桌子上,准备给沁宝公主写信。 刚写了两个字,又将纸张揉成纸团扔在地上,“你明天去宫里给沁宝的贴身宫女递个信,就说让沁宝公主尽快来彻王府一趟。” 满秋严肃地点点头,这事对沁宝公主来说,比天还大。 厉君彻见温瑾禾主仆两个神神秘秘,神色还十分慌张和激动,不由得好奇地问:“铁证拿到了?” 温瑾禾手肘搭在书桌上,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放下去,伸出手指朝着厉君彻勾了勾,“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厉君彻将正在看的兵书合上,站起身走到温瑾禾身侧弯下腰。 第58章 戳破 温瑾禾抬起下巴低声说:“吕明岳和他的护卫洪武之间存在情感上的关系。” 厉君彻一脸茫然地注视着温瑾禾,“什么情感关系,要说从小一起长大,多少应该是有点主仆之情。” 温瑾禾闭紧嘴,忍不住用牙齿啃咬自己的下嘴唇,她还是高估了厉君彻的思想开放程度。 “就是男女关系,厉予珩和珩王妃那种,只不过他们都是男人。” 厉君彻俊俏脸庞顿时僵住,脑子开始转,整个人像是被人点了穴。 他瞧着温瑾禾发光的眼神,感觉浑身凉飕飕,尤其是背后,“你是说吕明岳和洪武有龙阳之好?” 温瑾禾十分认真地点头,“没错,而且满秋已经亲眼目睹,他们之间绝对有私情。” 一向沉着冷静的厉君彻此时的内心十分惊骇。 吕明岳和洪武他都见过,虽说吕明岳长得文弱些,但武功还不错,又是武榜眼,厉君彻还挺看好这个人的。 “你打算怎么做?”温瑾禾让满秋去给沁宝公主递消息,肯定是要准备做什么。 温瑾禾:“沁宝公主和吕明岳这桩婚事肯定是不能成,必须得告诉她真相。” 厉君彻认同这点,这吕明岳有龙阳之好,沁宝公主绝对不能嫁给他,换成任何一个女子都不行。 厉予珩做事之前也不调查清楚,真的是把亲妹妹往火坑里推。 第二日一早,满秋便出了门,午膳过后,沁宝公主就来了。 “二嫂,查清楚了吗?那个吕明岳有没有不好的地方?”沁宝公主是真的不想嫁人,若不是皇后阻扰,她上午就过来了。 温瑾禾眼神示意赵壁他们回避。 沁宝公主注意到温瑾禾的动作,心中有些不安。 房门被关上后,温瑾禾这才凝视着沁宝公主说道:“我派人盯了吕明岳七天,发现他有龙阳之好,和贴身奴才不清不楚,昨日他们在城西的一处民宅里行苟且之事。” 沁宝公主呆呆地坐在那里,像是一棵木头桩子。 接着整个人一耸,眼睛里崩出两道刺眼的白光,站起身就要出去,“我这就去告诉母后,让父皇不要赐婚。” 温瑾禾连忙将人拉住,自己白担心了,这姑娘分明是特别高兴,“你就这样告诉皇后,她一定不会相信,捉贼捉赃,捉奸捉双,我们必须得证据确凿才行。” 沁宝公主嘴唇微张,“那怎么办?” 温瑾禾从衣架上递给她一套衣服,“今天吕明岳休沐,我上午就一直派人盯着他,他们现在就在城西的那处民宅里,我带你过去。” 沁宝公主盯着那套简朴的利落女装,果断拿着衣服就去内室换。 等她出来之后,温瑾禾也穿了一套和她差不多的。 何石被温瑾禾派到城西民宅盯着,赵壁,满秋和满冬寸步不离的跟着温瑾禾和沁宝公主。 早上王爷出门时可是特意叮嘱了,今天无论发生什么事,王妃的安危是最重要的,绝对不能离开他们的视线。 其他的,就算事情闹得再大,他在后面撑着。 沁宝公主的侍女被留在了彻王府,她们从侧门悄悄离开。 一路来到城西,何石此刻正趴在屋檐上,脸上整个表情仿佛吃了狗屎一样。 早知道是这事,王妃吩咐的时候他就不应该上赶着,让给赵壁多好。 温瑾禾牵着沁宝公主来到民宅的墙角。 赵壁朝着何石挥挥手。 何石见王妃居然带着沁宝公主来了,顿时心梗。 悄悄飞身从屋檐下来,“王妃。” 温瑾禾拉着沁宝公主就要躲到窗户底下偷听,何石想拉住,却被挥手拒了。 “公子,沁宝公主嫁过来后,你是不是就要把我赶出去了。”沙哑的男声带着喘气声。 她们还能听到身体碰撞的声音。 吕明岳的声音是弱中带尖,“本公子离不开你,等公主嫁过来,我们在府里规矩些,这院子就是我们的温情小窝。” 温瑾禾眉头抽搐,难以置信地盯着沁宝公主,这姑娘太倒霉了。 “沁宝公主那身量哪里是我的喜好,我就喜欢你这种硬邦邦的身体,特别强壮有力。” 屋子里的呻吟声持续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停,应该是累的睡着了。 温瑾禾透过窗户的缝隙瞧了一眼,这下子长针眼了。 她见沁宝公主也想看,连忙捂着她的眼睛,小姑娘瞎看什么,别留下阴影才好。 确定他们是光着身体睡过去,温瑾禾拉起沁宝公主就往民宅外面走。 沁宝公主低声焦急地说道:“二嫂,不是说要捉奸吗?怎么就走了。” 赵壁等人紧跟上。 来到民宅外,温瑾禾停下,“我改变主意了,本来闯进去当着他们的面戳穿此事,让吕明岳主动推掉这门亲事,现在看来,得给他个鲜血淋漓的教训。” 这男人太恶心,若是不戳穿他的真面目,以后还会有其他女子遭殃。 而且他和那个洪武一看就不是真爱。 温瑾禾右脑开始思考,接着便对何石说道:“你派个生脸的去衙门报官,就说这里发生了命案,让他们马上带人过来,冲进去的时候速度要快。” “满秋你去集市上吆喝几句,引几个嘴碎的妇人婆婆过来。” 何石和满秋点点头,迅速离开。 温瑾禾带着沁宝公主走到不远处的一家两层楼高的小酒楼,特意选了个窗户朝民宅的包厢。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平民百姓衣裳的暗卫便带着七八个衙役走过来,还有二十几个妇人婆婆跟在他们后面。 衙役破门而入,惊醒了躺在床上的吕明岳和洪武。 两人赤裸着身体,满脸惊恐地瞧着衙役。 吕明岳眼里带着强烈的杀意,正要教训那些衙役,忽然衙役的身后窜出八九个妇人。 “啊。” 她们瞪大眼睛,同一时刻震惊地大叫起来,满脸惊慌的逃出房间,尖叫声传遍周围五百米范围。 衙役们手足无措,刚想回头去找那个报案的人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这哪里是什么凶杀案,他们被算计了。 躺在床上的人他们可都认识,那是庆国公的嫡子,御林都尉吕明岳。 第59章 东窗事发 吕明岳怒气冲冲地命令,“快把那些妇人抓住,一个都不能逃出去。” 衙役四顾无言,捏着刀急走出门,哪里还能瞧见那十几个妇人的身影,她们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只要又返回房间告诉吕明岳。 “哈哈哈。”温瑾禾看着那些逃向各个方向巷子的妇人高兴地大笑。 “满秋,给我把消息传出去,半个时辰内,我要整个都城的人都知道。” 满秋屈膝点头,“是,奴婢马上就去办。” 吕明岳仓促穿上衣裳,望着那些衙役,“谁让你们到这里来的?” 领头衙役上半身在发抖,简直倒了八辈子的霉运,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吕都尉,是有人去府衙报案,说这里发生了命案,下官这才带人过来查案的。” “那报案人呢?” “刚刚还在的,一转眼人就没了。” 吕明岳皮肤发红,脖子上青筋暴起,连带着紫色的痕迹都变得越发明显,“挨家挨户给我搜,把那些妇人全部给我抓住,此事若是泄露出去,我要了你们的狗命。” 领头衙役手指抓紧腰间的长岛,拱手道:“是。” “全部跟我来。”他立刻将人招呼出去。 来到街上,下属一脸为难地看着他,“头儿,那么多妇人,这都跑得没影了,怎么抓?”挨家挨户搜查那得要知府大人同意才行,而且那些妇人的脸他们都没记清。 领头衙役一掌拍在对方帽子上,“那吕明岳做出这等丑事还被人看见了,那些妇人一个个嘴巴厉害得不得了,要不了多久整个都城就会传遍,他这是完了。你们假装抓人做做样子,我回去向知府大人禀告。” 衙役们点点头,四散开来。 民宅房间里,吕明岳视线飘忽不定,“你马上离开,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回府。” 洪武粗犷的脸上带着一丝慌乱,“是。” 房门狠狠地砸在门框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都城知府知道此事时,一口热茶当场喷出来,被呛得脸色充红,不停地咳嗽,“让那些衙役继续找,抓不到没关系,态度摆在那里给庆国公看就行。” 堂堂伯爵之子居然会做出这样丢人的事情,这吕明岳的名声恐怕是彻底完了。 等吕明岳和洪武都离开后,温瑾禾这才带着沁宝公主回府,“等着吧,这桩婚事绝对不可能成。” 在回皇宫的马车上,沁宝公主眼神发呆地盯着马车壁,今天的事她可以再利用一下,彻底绝了母后给她找驸马的打算。 满秋的速度很快,加上此事本就是个大新闻,能让都城的百姓谈论上十天半个月的。 沁宝公主的马车刚刚回到皇宫,都城内就已经掀起了腥风血雨。 那二十几个妇人将此事到处和别人说,一传十十传百,最后连两人行苟且之事时做什么动作都被人给臆想了出来。 百姓蜂拥而至,民宅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虽然人不在了,但是看两眼事发地还是很有趣的。 满秋实时将都城内的情况告诉温瑾禾,到晚上厉君彻从军营回来时,上到八十老人,下到七岁幼童,就没一个不知道的。 庆国公将吕明岳暴打一顿,最后被气得头风发作倒在床上。 怕进宫寻太医被皇上和皇后知道,只好去街上找大夫。 厉予珩知晓此事的时候,差点从马上栽下去。 他立刻派人去查,结果整个人都麻痹了。 他在王府转悠了好一会儿,最后匆忙进宫去找皇后。 幸好赐婚的圣旨还未下,否则就算是亲儿子,皇后都得扒掉厉予珩一层皮。 手心手背都是肉,就算皇后再偏心,也是真的疼爱沁宝公主。 厉予珩来到后宫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皇后,“母后,此事一定是彻王在背后捣鬼。” 皇后瞧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心冷无比,站起身盯着厉予珩,“母后只问你,吕明岳有龙阳之好的事情是否是真的?” 厉予珩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额头出汗心慌,“被很多人瞧见他们在行苟且之事,应当是真的。” “你是沁宝的亲哥哥,你怎么挑的人?怎么会让这样的人出现在你妹妹选驸马的名单里,简直荒唐。”皇后被气得胸口起伏的厉害,整个人都要晕倒过去。 吕明岳这个驸马人选,皇后已经在皇上面前提过,这要是真的赐了婚,别人还以为她虐待亲生女儿呢。 厉予珩直接双膝跪地,他也觉得冤枉得很,谁能想到,“母后,儿臣要是早知道那吕明岳是这种人,儿臣绝对不会提的,谁想到他相貌堂堂,文武双全,居然有龙阳之好,好在父皇的赐婚圣旨还未下,一切都来得及。” 皇后被气得眼前发晕,“赐婚圣旨要是下了,我的宝儿那得遭多大的罪!” 御书房。 皇帝厉景行望着桌上的空白圣旨,脑子里想到沁宝公主,自言自语道:“一转眼沁宝都长那么大了,朕还真有些舍不得。” 站在一旁的贴身太监浑身一颤,心中万分纠结。 可是瞧着厉景行已经提起笔开始写,他鼓足勇气走到厉景行旁边,“皇上,奴才有一事需要禀告。” 厉景行惊讶地抬起头,“你说吧。”手下的笔却并未停下。 太监走到厉景行耳边低声言语了几句。 “啪。”厉景行手上的狼毫笔被他重重拍在紫檀木的案桌上,“混账。” 御书房内所有太监宫女全部跪下。 贴身太监低着头,承受厉景行暴怒的视线,慌张地说道:“皇上,此事今日下午都城内已传得人尽皆知,奴才绝无虚言。听闻庆国公头风发作,请了大夫上门。” 厉景行低眼瞧着桌上写了一半的圣旨,吕明岳那三个字触目惊心,“给朕马上烧了,烧了。” 贴身太监立刻站起身,拿起圣旨走到旁边的蜡烛上点燃。 “摆驾长乐宫。”皇帝满胸怒火没处发。 这不仅差点害了他的宝贝女儿,还差点让他在北狄国百姓面前颜面扫地,皇威尽失。 当天晚上,都城内的青楼妓院中,吕明岳和洪武的裸身画像开始流传,那上面的动作一个比一个夸张。 第60章 杀人罪 皇帝来到长乐宫时正好撞见厉予珩也在,长乐宫里传出厉景行的怒吼声。 所有的宫女太监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隔天早朝。 庆国公向吏部告假没上朝。 但这耽误不了,朝廷御史对吕明岳和庆国公的言辞轰炸。 皇帝当场下旨,罢了吕明岳御林都尉的官职,至于庆国公,因为管教不严,只罚了一年的俸禄。 温瑾禾听到消息后一口气四散身体各处,浑身轻快。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谁知,没过几天,都城府衙来了三位妇人和三对年迈的夫妇。 一纸诉状将吕明岳告上了府衙。 他们控诉庆国公嫡子吕明岳强掳民男,事后还杀人灭口,犯奸淫罪,杀人罪。 都城的流言正是高涨的时候,此事一出,就连达官显贵的府里都开始议论纷纷,这庆国公府是要完啊! 知府大人望着跪在堂下哭得撕心裂肺,满口悲愤的百姓,烦恼的同时又觉得十分愤慨。 原来那吕明岳喜欢身体强壮的男子,所以就派洪武去城外农田里抓人,抓得还都是青壮年。 那些被抓男子的家人知道后,想要去衙门讨公道,吕明岳就派人去威胁他们,扬言要杀了他们全家。 三个青壮年被侮辱折磨后,尸体被扔在乱葬岗,最后被家人捡了回去,身上的伤痕最起码有上百种。 迫于庆国公府的欺压,加上此事名声不好听,他们不得不妥协,苟延残喘。 直到吕明岳和洪武的事情被爆出来,丢了御林都尉的官职,他们这才敢上衙门告状。 府衙外围观了大片的百姓,瞧着年过八旬的老夫妻跪在地上悲痛万分,恍若要哭死过去的模样,一个个义愤填膺,喊着要知府大人将吕明岳缉拿归案。 知府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审问清楚后,一方面派人去庆国公府拿人,另一方面派人去找那个洪武。 这些受害家属口口声声说是洪武去农田里抓得人,若是洪武找不到,就无人指证吕明岳是幕后主使。 派去庆国公府的衙役被庆国公府的下人给拦了下来。 庆国公拖着病躯,声音强装威严,“皇上已经下旨罢了小儿的官,此事乃是你情我愿,你们为何要上门缉拿?” 庆国公心里对吕明岳那是怒火滔天,但再怎么样,也是亲生儿子。 衙役瞧着庆国公脸色苍白的模样,想来还不知道府衙发生的事情,“回庆国公,今日府衙来了三户人家,控告令郎强掳民男,事后还杀人灭口,属下奉知府大人的命前来拿人回去审问,还请庆国公配合。” 庆国公瞪大眼睛,双腿颤抖,若不是下人搀扶着恐已经跌倒在地上。 庆国公夫人面无血色,右手捂住嘴巴昏了过去。 庆国公府嫡次子,也就是吕明岳的亲弟弟呆呆地张着嘴,自从事情发生后,他原本定下的亲事直接被人上门退了,恐以后没有哪户官宦人家的女儿愿意嫁到庆国公府,外人甚至怀疑他也有那种癖好。 吕明岳最后还是被府衙的人给带走了。 一路上,千万人的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 上堂之后,三个丧夫的妇人直接扑到吕明岳的身上撕扯他的头发,捶打他的身体。 吕明岳是习武之人,几下子就将她们推倒在地。 “肃静,肃静。”知府不停地敲击惊堂木,赶忙让衙役将两拨人隔开。 场面镇定下来后,知府开始审问吕明岳。 从小锦衣玉食,飞黄腾达的吕明岳在极短的时间内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在家里被家人责怪,在外面遭人谩骂白眼,多年积累的好名声毁之一矩,官职也没了。 那张白皙的病弱公子脸此刻都变得暗沉了不少。 但尽管如此,他也不能背上杀人的罪名,而且洪武已经听他的命令逃走,只要衙门抓不到人,就不能定他的罪。 “大人,他们说的事情我完全不知情,我也没见过他口中的男人,可能此事是洪武自己做的,与我无关。”吕明岳满口否决,甚至试图将罪名全部扣到消失的洪武身上。 吕明岳大概知道洪武躲藏在哪里,等回去后,将人给杀了,那就死无对证了。 大堂内的受害者家属满眼恨意地瞪着吕明岳,口口声声喊着不能放过这个小人。 站在外面的百姓议论纷纷,对着吕明岳指指点点,这个人太无耻了。 知府被百姓的叫喊声吵得头疼,但洪武若是抓不到,的确不能将吕明岳定罪,还得去找别的证人。 就在场面陷入僵持的时候,去寻找洪武的那队衙役急步回来,而且还把那个洪武给抓到了。 吕明岳惊恐地望着被五花大绑的洪武,心害怕地砰砰直跳。 知府脸上忧愁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用力拍下惊堂木,“洪武,吕明岳说掳走民男,奸淫灭口纯属你一人所为,他一点都不知情,是否属实。” 洪武鼻孔张大,出汗喘着粗气,“ 胡说八道,那三个人分明就是他让我去抓的,结果弄死了人。大人,其实草民也是被逼迫的。” 洪武本来躲得好好的,结果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两个人,把他一顿暴打,然后扔在大街上被衙役恰好碰到给抓了回来。 一听说吕明岳将所有罪名推到他的身上,顿时就炸了。 “大人,草民只不过是庆国公府的一个奴才,从小被庆国公安排到吕明岳身边,没有人权,只能听命行事,从小就被吕明岳动手动脚,受尽屈辱,早已苦不堪言。”洪武想到自己从小到大的遭遇,悲从中来,一个壮汉愣是哭得泣不成声。 吕明岳扑上来想要打洪武,被衙役拼命压住,“你这个低贱的奴才在胡说八道什么。” 围观的百姓后悔没拿点瓜子,这真的是狗咬狗,一出戏接着一出。 直到吕明岳和洪武被收押进牢房,一直躲在外面的庆国公府下人这才急忙回去禀告。 将事情一说,庆国公夫人又昏了过去。 庆国公气得拳头都握不紧,喉间发出低吼声,“开祠堂,把宗族宗老都叫过来,除名,族谱上除名。” 皇帝虽没削弱庆国公的兵权,可是此事一出,庆国公府恐怕几十年都不敢再去公开场合露面。 第61章 西郊大营兵权 彻王府。 昨日城外军营有事,厉君彻很晚才回来,当时温瑾禾已经睡了。 满秋将拌好的面放在温瑾禾面前,还在里面加了一勺辣椒油。 温瑾禾胃口颇好,视线扫向厉君彻,“昨天洪武是不是你让人抓的?” 厉君彻咬一口虾饺,只觉得鲜嫩无比。 王府的伙食越来越好,新东西只要在饭桌上出现,没几天就会出现在云兮酒楼的菜单,或者其他美食铺子里。 “那天你们在民宅里把人给戳破,洪武逃走时,我就一直派人盯着。”再怎么说温瑾禾他们也是和庆国公府对上,就算带上赵壁他们,厉君彻还是有些不放心,另外安排了人在暗处。 温瑾禾将碗底被汤汁浸湿的小菜夹起来吃进嘴里,“聪明,原本以为吕明岳只是骗婚,没想到身上还背着三条人命,听说知府已经将人关进牢房,判了斩刑,过几天执行。” 庆国公也是绝情,直接请了宗族宗老,将吕明岳从族谱里除名,放弃了这个儿子。 厉君彻:“朝中武官接下来会动作频频,庆国公手上的兵权虽然父皇没有拿走,但已然不被父皇信任。西郊大营的八万护城军恐怕会交到其他人手里。” 厉君彻身为北狄国的骠骑大将军,握有北狄国一半的军权,大部分都驻守在边境各个城池,东郊大营的士兵是结束和临月国战争时从边境带回来的,只有五万人。 后来加上招纳的新兵,人数已经远远超过西郊大营庆国公手上的兵马。 眼看庆国公因为吕明岳的事情失了皇帝的圣心,镇国大将军和宁远将军已经盯上了西郊大营,想要接手庆国公手上的兵权。 温瑾禾将盘子放到一边,小口喝着牛奶,“两个大营相隔不远,皇上会把西郊大营交给你吗?” 厉君彻见温瑾禾一脸认真,挑眉回答:“不会,北狄国和临月国一旦打起仗来,我会领兵前往边境,西郊大营是都城的护卫军,父皇不会把它交到我的手上。” “嗯~~要是这样的话,我宁愿它在镇国大将军卫鸣的手里,宁远将军是厉予珩的人。”温瑾禾思索着念道,宁远将军的嫡女可是嫁给了厉予珩为侧妃的。 厉君彻勾起嘴角,瞧着温瑾禾这副小聪明的可爱模样,“我会在背后推进,卫鸣是父皇的人,应当会很顺利。” 这其实也是厉君彻的想法,他已经和丞相商量过。 “今日按例进宫向皇后请安的事情被取消了?”吕明岳的事情,导致厉予珩和皇后被厉景行责问,那天长乐宫发生的事情虽然没传出宫来,但还是有少部分人是知晓的。 温瑾禾点点头,卯时三刻,宫里就传来消息,让她今天不必进宫请安。 厉君彻接过满冬递过来的热毛巾擦拭手掌,“听闻沁宝公主病了,想必是因为这个才让你们不要入宫。” 温瑾禾将嘴里的牛奶咽下去,“病了?前几天不还生龙活虎吗?”那天抓奸的时候,沁宝公主精神的不得了。 厉君彻走到温瑾禾耳边,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耳后,“她是装的。” 温瑾禾揉了揉自己发麻的耳朵,双目盯着厉君彻干脆离开的背影,装的? 看来这姑娘也没单纯到蠢的地步,居然会用这一招去威胁皇后。 皇上的赐婚圣旨虽然没下,但前段时间皇后给沁宝公主选驸马的事情可是不少人都知情。 皇后定下吕明岳的事情,那些入了名单的人家都知晓。 恐怕私下会有人议论。 沁宝公主抓住这一点闹脾气,装可怜,想让皇后退步不再着急给她找驸马。 实际情况和温瑾禾想得差不多,只不过沁宝公主闹得更大些,接下来足足一个月都没出殿门。 她对皇帝和皇后说,害怕自己被人指指点点,说闲话。 皇帝一想到以往满身活力经常出宫的女儿现在躲着不愿意见人,就一身火气。 珩王府。 兵部尚书坐在长凳上说道:“东郊大营的比武大会,彻王已经上报给皇上,皇上已经答应,王爷安插的那些人恐怕会非常艰难。” 厉予珩之前在军方几乎全无人脉,趁着厉君彻受伤昏迷,安插进军营的都是一些从外面调回来的七八品武官。 和厉君彻那些常年在边关打仗的人相比终归是差了一些。 厉予珩这两天被庆国公府的事情弄得头疼不已,“自从彻王回来,本王就没想着那些人能全部留下,只要能留下三四个,对本王来说都有大益处。” 一个吕明岳,害的他丢了御林军和西郊大营的助力,这让厉予珩苦恼不已。 兵部尚书:“今日皇上召见,庆国公府两代人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皇上就算是想要卸庆国公的兵权,一时也找不到借口,毕竟吕明岳已经被庆国公在族谱上除名了。” 厉予珩眉头紧锁,“庆国公的兵权父皇是一定要撤的,只是早晚的问题,本王必须要做好准备,西郊大营的兵马必须要在本王的手里。” 兵部尚书沉默不语,若论在军方的势力,珩王完全不能和彻王比。 宁远将军头上还压着好几位将军,他要想拿到西郊大营的兵权可能性很小。 而且兵部尚书的侄女和宁远将军的嫡女同为厉予珩的侧妃,在珩王妃失宠的情况下,兵部尚书的侄女特意和他打了招呼,让他尽量压着宁远将军的权利,一切等她怀孕生下儿子坐稳位置后再做打算。 孙福贵从朔南城回来后第一时间来到彻王府向温瑾禾汇报,“苏淮之已经答应和我们合作,一切条件按王妃的册子写的来。” 温瑾禾盯着契约上的签字和拇指印,“以后和苏淮之的联络你来安排,本王妃的目标是一年内拿下朔南城及其周边三座城池的商业市场。” 孙福贵笑着拱手,“是。”这个目标不难实现,苏家在朔南城有根基,本地商人和官府多少有些畏惧,不敢背地里生事。 光明正大地抢生意,他们的产品全无竞争力。 第62章 五月春猎 东郊大营。 厉君彻正在安排过几日比武大会的事情。 宫里的内监突然带着皇帝的圣旨到访。 于此同时,西郊大营也接到了一道圣旨。 慕容聂眉毛拧在一起,将问题抛给厉君彻:“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东郊大营比武过后还要在和西郊大营再比一场?” 一个是边境守军,一个是都城护城军,以前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会忽然被要求比武。 而且还要求文武百官携带亲眷前往东郊大营观赏,就连皇帝也要亲临。 厉君彻目光盯在黄绸黑字的圣旨上,“皇上想利用这次比武找庆国公的茬,若是东郊大营将西郊大营踩在脚底下,皇上就能顺理成章的以能力不足卸了庆国公的兵权。” 文武百官都在场,若是由于战力不行而被拿走兵权,那些历经两三朝的老臣便无话可说。 慕容聂叹口气,只觉得有些荒唐,“文武百官也就罢了,为什么女眷也要来,军营里舞刀弄枪,不合适吧?” 厉君彻摇头,此举他也摸不定厉景行的心思。 因为吕明岳的事情,庆国公一直抱病没去西郊大营,也没上朝,接到军营传来的消息时,他只觉得天昏地暗。 皇上的心思很容易被人猜出来,若是西郊大营输给了东郊大营,他怕是再也没有被重用的机会了。 庆国公只好撑着病体强忍丢脸赶往西郊大营做准备。 就在众人疑惑为什么要携带女眷去观战的时候,宫里传出皇帝要举办五月春猎的消息。 比武大会过后,所有人直接转战北狄国皇家猎场,举行为期十五天的狩猎。 厉景行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坐在沁宝公主的寝殿里,“这次父皇特意安排了不少女眷同行,有些和你年龄相当,猎场天气好,山青水秀,出去走走透透气。” 沁宝公主躺在床上,整个人蒙在被褥里,声音有些沙哑,“不去,所有女眷都去,人一定特别多。” 本来她是装病,假装食欲不振,结果洗冷水澡,感染了风寒,现在嗓子是真的哑了。 皇帝伸出手去拉被子,拉下来一点,只能瞧见沁宝公主的眼睛往上额头部分,“太医说,你就是以前活力太盛,猛地安静下来,身体不适应,让你去御花园走走你也不愿意,身体怎么能好。” 整天憋在屋里,都憋出病来了。 沁宝公主睁开眼盯着皇帝,“那你让那些名单上的人家不要参加春猎。” 皇帝抚额,“那些都是朝廷二品以上官员,不去不合适,你就待在父皇身边,保证没人看你。彻王妃也过去,你不是和她玩得来吗?” 沁宝公主扭过头背对着皇帝,“我考虑考虑。” 皇帝将被子盖好,“你好好休息,距离比武大会还有五天,趁这段时间把风寒治好。” 厉景行对于这个女儿是真的上心,活力小棉袄一下子变成病怏怏小蘑菇,他真的是不适应,心疼。 皇后一直候在外面,见皇帝出来连忙询问,“皇上,宝儿答应了吗?” 厉景行白了皇后一眼,瞧着她泛青的眼底也不想再骂,“八九不离十,沁宝应该会答应,你让太医再来人仔细看看,别拖着病体出去游玩,否则她不会尽兴。” 皇后屈膝回应,“是。” 温瑾禾知道此事时,兴致颇高,这不就是春游嘛。 比武大会还有五天,但是他们会提前一天到东郊大营附近安营扎寨,也就是四天后就要出发。 温瑾禾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始思索要带什么东西,转头对满冬吩咐道:“你去告诉周大夫和弘安他们,让他们一起跟着去。” 弘安研制的毒药来源一直都是从深山老林里捉回来的毒物。 他十几天前就嚷嚷着要自己进山,被周大夫给拦住了。 就算这孩子天分再高,那也只有十岁,没人跟着,出事了怎么办。 这次春猎正好是个机会。 满秋:“ 王妃,近期由从临月国来的商人和孙掌柜他们接触,田庄也有人在打听红薯和玉米的事情。” 温瑾禾放下手里的东西,思索片刻后说道:“让八大皇商答应那些商人,不过卖给他们的东西价格全部上涨两成。让田庄那边防着些,百姓手里的种子都已经下了田地,就算挖出来也没用,他们是想着本王妃手上会有多余的。” 红薯和玉米这么高产的农作物,临月国自然也看上了。 温瑾禾没想一直防着临月国,而且也防不住。 她只想着拖上一年半载,将两国之间的差距拉得更大些。 出发前往东郊大营那天,温瑾禾卯时过半就起来了。 原因是所有人要前往皇宫玄武门外等候,和皇帝的銮驾一起出发。 马车停在玄武门外,温瑾禾还在马车里打瞌睡。 一直等到辰时,满秋这才掀开车帘将人叫醒,“王妃,皇上就要过来了。” 珩王府和彻王府的马车就跟在后宫妃嫔的车架后面。 这次五月春猎,厉景行只带了魏妃出行,就连皇后都被他给扔在皇宫里了。 沁宝公主最终还是答应了厉景行,但比武大会她不参加,春猎的时候会到场,想着总归要把吕明岳事件的后遗症再保持一下,否则皇后和厉予珩不会死心。 考虑到沁宝公主的风寒还未完全痊愈,皇帝干脆让她晚两天出发,直接到皇家猎场。 温瑾禾揉了揉眼睛,站在马车旁边,厉君彻下马站在她的身旁。 别看周围人多,却很安静。 不到一刻钟,皇帝抬着头,满面红光地骑着一匹墨黑色的天马走在队伍的前方。 皇帝銮驾的后面,是魏妃的马车。 温瑾禾诧异地挑眉,低声问道:“这位魏妃看起来年纪很轻?” 自从三皇子厉知霖被贬为庶人后,后宫最为得宠的张贵妃,也就是厉知霖的生母就失了宠,被贬为常在,这位魏妃是张贵妃失宠后,皇帝提上来的。 厉景行的后宫中大多数的妃嫔都没有子嗣,这个魏妃也不例外。 厉君彻微微低下头,“魏妃是两年前通过选秀入宫的,现在大概也就二十岁左右。” 温瑾禾瞧着皇帝发白的头发,厉景行已经将近六十岁,这妃子才二十岁,简直老牛吃嫩草到了极点,暴殄天物。 皇帝没骑多久的马,就钻进了自己的马车里。 年纪大了,他只是在城里耍耍威风,让百姓瞻仰一下他的皇威,哪里会真的一直骑。 第63章 身受重伤的路夜白 由于人太多,将速度拖得很慢。 直到午时,他们才抵达东郊大营。 慕容聂已经带着人提前将营帐全部扎好,全部集中在东郊大营的南面,南面靠山,风景要好些。 庆国公带着参加比武的武官已经在此等候多时,“微臣叩见皇上。” 跪在地上的庆国公心怯地咽了下口水,须臾之间,后背已然湿透。 皇帝很是淡漠地说道:“起来吧。” 跟在庆国公身后的二十个武官在皇帝转身的瞬间立刻站到一旁,生怕在厉景行面前露面。 顶头上级不得宠,连带着皇上都对他们没有好脸色。 温瑾禾带着满秋和满冬进入营帐,下午皇上会带着文武百官巡视东郊大营,厉君彻会跟着。 女眷会留在营帐里歇息,可以在周围走动,要到明天比武大会正式开始的时候才会进入东郊大营观战。 温瑾禾打算跟着弘安和周大夫他们一起进山。 用午膳时,厉君彻匆忙赶回,“下午进山的时候小心些,山里蚊虫毒蚁很多,周大夫他们有经验,你跟在他们后面,别冒进。” 温瑾禾盯着厉君彻身上繁重的铠甲,“吃饭的时候把铠甲脱了。”吃东西的时候就算肚子被腰带绑着都会难受,他这上半身得有十几斤重。 厉君彻将面前的九味鸡和温瑾禾面前的番茄炒蛋换了个位置,“穿着铠甲吃饭我早已习惯,吃这个,这鸡是慕容聂早上去山里打的野鸡,和田庄里养的不一样。” 温瑾禾夹了两口,肉更紧实,要是在酒楼卖的话,价格得翻一倍。 厉君彻吃完后便匆匆离开了。 温瑾禾在营帐里小憩了半个时辰,这才和弘安他们一起出门。 满秋将温瑾禾浑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除了脸之外,就连手上都戴了手套。 山里的温度比外面要低好几度,越往里走温度越低。 最近几天都城都没有下雨,但山里有些土地还是有些湿润。 周大夫和他的大徒弟还有弘安走在最前面。 满秋,赵壁他们四人走在温瑾禾的周围。 虫鸣鸟叫声无比清亮,鼻尖能闻到大自然的草木香味,让人神清气爽。 “嘶嘶。” 是蛇身爬过地面树叶的摩擦声。 周大夫停下脚步,还没给两个徒弟使眼色。 弘安就已经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悄悄探了过去。 是一条浅褐色的东部棕蛇,在毒蛇排行榜里毒性能排到第三。 温瑾禾伸头望着,没人动,深怕惊扰到它。 弘安在王府里摆弄最多的是千叶蛇,毒性没这个强。 古代可没有蛇清这种东西,弄不好,就是一条人命,所以才说玩毒的人都是在用命拼。 弘安短小的手指灵活迅猛,犹如闪电般快速掐住东部棕蛇的头颈。 周大夫的大徒弟立刻用一个束口的布袋将蛇装起来,再放进背篓里。 接下来,温瑾禾跟着周大夫他们见到了很多种毒物。 温瑾禾见弘安一直都是那副手到擒来的稳重表情,心里是越来越放心。 “是见手青。”走到一处枯叶堆积处的时候,一朵伞状的棕黄色身影出现在温瑾禾眼前。 田庄里也种植了几种菌类,但没有眼前这种,满秋不认识,“王妃,这蘑菇可能有毒。” 没吃过的蘑菇不能碰。 温瑾禾伸手将那朵见手青拔起,形状非常完美,而且还不小,“是有毒,不过只要烹饪方法对了就是不可多得的美味,没想到这里会有,我们多采一点回去。” 接下来,周大夫带着弘安他们捉毒物,满秋和满冬就紧跟在温瑾禾的身边采蘑菇。 直到太阳西斜,几人这才走出山林。 沿着高高的山埂往东郊大营走。 赵壁猛地停下脚步,伸手将温瑾禾挡在身后,“有血腥味。” 七人停在原地,赵壁和何石一前一后挡着,满秋和满冬凑近温瑾禾身旁,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过了好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静。 七人继续往前走。 前方山埂下的矮小树丛里,一抹黑色的身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赵壁眼神示意何石等人在原地等候,他抽出长剑慢慢靠近,血腥味越来越重,地上还有血迹。 他用剑鞘将人翻过来,入目的那张脸让赵壁心中一惊,他下意识地回过头看了一眼弘安,是路夜白,弘安的哥哥。 赵壁蹲下身用手触摸路夜白的脖子,还在跳动,人还没死。 一眼看下来,路夜白浑身上下全是刀剑造成的伤痕,而且是从山埂上掉下来的,应该是一路被人追杀。 “王妃,人还活着。” 温瑾禾迈开脚步往这边过来,定眼一看,脸上虽然沾了点血,但可以看出长相还不错。 一身黑衣,难道是江湖剑客? 赵壁将位置让给周大夫,“周大夫,看看还能不能救?” 刚刚弘安的视线被赵壁和温瑾禾挡住,看不到路夜白的脸。 赵壁让开身的那一刻,弘安瞧见了。 一眨眼他就趴在了路夜白的腿边。 赵壁对弘安的反应瞧在眼里,看来他们之前就已经见过了。 周大夫快速检查,伤痕太多,失血过多,得先止血。 “把金创药拿给我。”周大夫朝着他的大徒弟伸出手。 撒上药粉后,迅速用纱布裹住,周大夫:“必须马上带回去清理伤口,重新上药包扎。有些伤痕是新伤,造成时间不超过一炷香,杀他的人应该还在附近。” 弘安望着路夜白的眼睛在发红。 赵壁指着山埂压塌的痕迹,“他应该是从上面滚下来的。” 满秋盯着一身黑衣的路夜白,“我们不清楚这个人的身份,有没有危险也无法判断,而且血腥味这么重,带回营帐太明显了。” 刀剑伤,一看就知道他不是普通百姓。 弘安急忙脱口而出,“血腥味我可以掩盖,保证没人发现。” 满冬看向温瑾禾,“王妃,我们得赶紧走,要是追杀他的人赶过来,恐怕会有一场恶战。” 温瑾禾望着路夜白,总不能见死不救,营帐里那么多人,还怕此人有危险吗? 温瑾禾对赵壁说:“把人带回去。” 赵壁和何石立刻抬起路夜白,一行人匆匆往东郊大营走去。 第64章 把人带回营帐 快到东郊大营的时候,温瑾禾停下脚步对满秋说:“你先回去叫一辆马车过来,就说我不小心把脚扭了。” 就这样把人抬回去,肯定会有人注意到。 “是。”满秋点头,快步往温瑾禾他们的营帐跑去。 守在营帐外的侍卫见只有满秋一个人回来,心生疑惑。 这看日头,王妃也该回来了才是。 “王妃不小心把脚崴了,把马车套上,来个人跟我去接人。”守在温瑾禾营帐外面的都是彻王府的人,是厉君彻的亲信,可以信任。 一听到温瑾禾崴了脚,侍卫立刻套上车,跟着满秋离开。 马车进入林子后,驾车的侍卫瞧见温瑾禾一行人就站在不远处的角落里,被树木遮住了下半身。 这里距离东郊大营很近,完全可以让下人抬着,怎么还特意回去叫马车。 直到他看见放在地上的黑衣男子。 瞧着温瑾禾腿脚利落的模样,侍卫的心里有些惊愕,马车不是王妃要用,是那个受伤的男人。 赵壁和何石将路夜白抬进车厢里,温瑾禾和满秋,满冬坐在车厢里。 马车直接停在温瑾禾的营帐门口,加上周围有围栏挡着,路夜白被悄无声息地抬进了营帐。 周大夫立刻给路夜白治疗。 温瑾禾注意到弘安抿紧的嘴唇和紧张不安的神态,难道他们认识? 发现路夜白的山埂下,一行三十几个身穿深灰色衣服的蒙面男子正在周围搜查。 “宋副尉,血迹在这里消失,如果是一个人逃走,应该会留下血液滴落的痕迹,而且周围还有其他人的脚步,应该是被人救走了。” 拎着刀的宋副尉蹲下身,伸手沾了一点掉在地上的白色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是上好的金创药,沿着足迹追,侯爷下令,路夜白一定不能活着,必须灭口。” 厉君彻带着皇帝和文武百官巡视完东郊大营,正在回营帐的路上。 慕容聂跟在一旁,“王爷,今天珩王的态度你看到了没,眼睛虽然带笑,但嘴角就没抬过。” 东郊大营的士兵无论是从军容军纪,还是训练程度上都很好,皇上非常满意,难怪厉予珩不高兴。 “赵壁的神情怎么看着有点严肃。”慕容聂指着前方疾步走过来的赵壁,他不是一直待在王妃身边的吗? 厉君彻眉头微蹙,难道是瑾禾进山出事了?被毒物咬了? 他正要开口问。 赵壁凑到厉君彻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路夜白身受重伤,现在就在王妃的营帐里。” 厉君彻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和暗沉,当时调查到的消息是,文信侯带着三万大军打上鬼府门,路夜白身受重伤,掉下了悬崖。 没想到人没死,还跑到了北狄国境内。 赵壁继续说道:“追杀路夜白的人可能还在山林里,我们走得匆忙,没来得及销毁痕迹。” 厉君彻撇过头看着慕容聂,“你带着一队人以巡查安防的名义去山林巡视,让赵壁给你指路。” 慕容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路上再听赵壁说明,“是。” 厉君彻进入营帐,很浓的血腥味,看来伤得不轻。 温瑾禾立刻上前想要和厉君彻解释。 “我知道,赵壁刚刚已经告诉我了,今天晚上去我营帐休息,这里就交给他们。”厉君彻牵着温瑾禾的手将人带出营帐。 温瑾禾走路一瘸一拐,低声道:“我刚刚是假装崴了脚才把人带回来的。” 厉君彻停下,弯下腰伸手将温瑾禾横抱起,“春猎怎么办?不准备去玩了?” 温瑾禾搂着厉君彻的脖子,仰视他的脸,“没事,就说是轻伤,明天就好了。” 厉君彻的营帐非常简朴,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大,“追杀路夜白的人我已经派赵壁和慕容聂去处理,明天比武大会结束后,后日会前往皇家猎场,到时候让周大夫他们带着路夜白先回王府。” “路夜白?你是说那个受伤的男人?”温瑾禾歪着头疑惑地注视着厉君彻。 厉君彻将狐裘披在温瑾禾的身上,自己营帐里布置简单,就连榻上都只铺了一层皮毛,“路夜白是临月国被灭门的武安侯的儿子,也是弘安的哥哥。” 温瑾禾诧异地挑眉,“怪不得,我就觉得弘安的表情不太对,看起来特别紧张。武安侯?没听说过。” 厉君彻慢慢地跟温瑾禾解释,“五年前武安侯在边境战场以十二万兵力败给了只有五万兵力的镇国大将军卫鸣,损失了三分之二的兵力,事后他被临月国皇帝紧急召回,接着没过多久武安侯府三十二口人全部被临月国皇帝温晏如下令斩首,罪名是通敌卖国。” 温瑾禾皱眉,“既然是诛灭九族,为什么路夜白和弘安还活着?” 厉君彻摇头,“当年的事情本王也不清楚,一个多月前,文信侯带着三万兵马杀入江湖门派鬼府门,而路夜白就是鬼府门的门主,我还以为他已经掉下悬崖死了。” 温瑾禾好奇地问道:“那武安侯当年真的通敌了吗?” 厉君彻回想当年发生的事情,神色显得有些沉重,“没有,武安侯府应该是当年临月国朝堂势力争夺的牺牲品。当时虽然卫鸣只有五万大军,但本王带领的十万大军镇守在后方,虽然距离算不上特别近,但也可以随时提供支援。碍于当时战场的地域情况对武安侯是不利的,所以他才会迟迟不开战。” “没过多久,镇国大将军将人引入戈壁,双方爆发第一次交战,本王带领的军队早已埋伏在高处,在最激烈的时候给予对方致命一击。武安侯的兵马损失过三分之一,但是成功突围了。可是后来,临月国传来的消息却是武安侯的军队只剩下不到四万人,其余四万人是怎么死的,本王也不清楚。” 温瑾禾注视着厉君彻,看来他对这位武安侯应该还是挺欣赏的,通敌卖国可是大罪,否则厉知霖也不会被贬为庶人,终身囚禁。 不过就算北狄国的人知道武安侯没有通敌,他们也不会告诉临月国。 毕竟不费一兵一卒除掉一位骁勇善战的敌国将领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你什么时候知道弘安是路夜白的弟弟的?” 第65章 试着依靠我 厉君彻眼神有些躲闪,站起身走到沙盘前,眼睛不敢看温瑾禾,“弘安研制毒药被满冬发现的时候,我让人去调查他的身世查到的。” 温瑾禾眯眼,“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 厉君彻将沙盘里的两个阵旗换了个位置,走到温瑾禾旁边坐下,“鬼府门在江湖中虽然实力不算大,但路夜白暗地里经营多年,我们不在彻王府时候,他和弘安见过面。你不是挺看好那孩子么,我担心你知道后顾忌太多,所以只是加强了彻王府的防卫。” 温瑾禾抿嘴,什么顾忌太多,他分明是觉得这件事她帮不上忙,干脆就不要知道。 大男子主义,这是不是古代男子的通病? 温瑾禾不服气地说道:“你分明就是小看我,觉得我没必要知道。当初你昏迷不醒的时候,要不是我智谋过人,我们能躲过厉予珩的监视带你去孤山吗?” 说到情绪高涨时,温瑾禾甚至站起来俯视厉君彻:“还有王府的账目空缺,若不是我生财有道,怎么能日进斗金。厉君彻,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女人,觉得我只能当你的附属品。” 厉君彻仰头盯着温瑾禾,女子身在后院,本就依附于男子生活,自家王妃算是非常有能力的,不过这怎么看起来这么激动呢。 他向上伸出手拉住温瑾禾垂在身侧的双手,将人拉坐榻上,“我不是那意思,身为你的夫君,我有责任挡在你前面,为你撑起一片安稳的天地。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有什么想要的直接告诉我,我都可以给你。” 温瑾禾拢起狐裘,脸上带着淡淡的红色,“夫妻本就应该同甘共苦,风雨同舟,我没你想的那么弱,有时候,你也可以试着依靠我。” 厉君彻目光停留在温瑾禾的脸上,犹如闪耀的星辰,散发着照亮天际的光亮。 慕容聂和赵壁带着人赶到山林时,正好在路边发现了那些人的踪迹,朝着脚印的方向一路追过去。 “副尉,好像是北狄国的兵马,目测有上百人。”躲在山沟里的临月国士兵肩膀僵硬,有些语无伦次。 他们刚刚沿着足迹找过去发现那里居然是北狄国的东郊大营。 宋副尉只好下令撤退,没想到刚进山林就听到马蹄声,竟然来了这么多的人,不会是来抓他们的吧。 赵壁拿出望远镜观察远处的情况。 “这宝贝王妃竟然拿给你了,我也就看到王爷手上有一个。”慕容聂盯着赵壁手上的望远镜,眼里满是渴望。 当初这东西第一次出现还是在千钧一发的危机时刻,尚书令曾经用过一次,大为震惊。 后来厉君彻昏迷不醒,温瑾禾病重。 尚书令也就忘记向皇帝禀告。 之后厉君彻苏醒后进入军营,温瑾禾就给了一个望远镜给他。 军中好些人都羡慕不已。 就连镇国大将军都想要,可是温瑾禾说望远镜是她自己制作的,材料难得,只有两个,不愿意将剩下的那个让给别人。 赵壁认真地观察着视野里的每一处,试图找到追杀路夜白的人的身影,“想什么呢,下午进山的时候王妃暂时放在我这里,等回去后要还的。” 慕容聂:“王妃既然能做两个,就不能再多做几个嘛,这望远镜能清楚地看到千里之外的事物,在军营那是宝贝,侦查敌军的利器。” 赵壁:“王妃说了,望远镜里面的镜片难得,玻璃坊之前误打误撞弄出来几块,现在已经在研制了,过不了多久就能量产,你到时候买一个不就得了。” 慕容聂挺胸,目光如炬盯着赵壁,“你一直跟在王妃身边,到时候玻璃坊做出来了,你第一个拿给我行不行,我出银子买。” “行,等每月汇报账目的时候,我帮你和玻璃坊的掌柜说一下。人我看到了,在西南方,一里路的阴沟里蹲着。”赵壁放下望远镜,拉起缰绳朝着西南方奔去。 慕容聂示意下属紧跟其后。 临月国士兵心脏狂跳,慌张地说道:“宋副尉,他们正朝着我们这个方向过来,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宋都尉粗声呵斥:“这么远的距离,周围又都是树林草丛遮盖,你当他们是千里眼,等下就会转弯了,都给我别动,别暴露了踪迹。” 直到慕容聂距离他们越来越近,宋都尉慌了。 这分明是直接冲着他们来的,怎么看见的。 “跑,活着的回去向侯爷复命。”宋都尉朝着众人喊道,接着三十几人快速朝着四周逃散开。 赵壁和慕容聂等人的马蹄将他们踩倒。 双方击打在一起,刀剑相交,发出清鸣的金属声响,惊起一片飞鸟。 千百只鸟的鸣叫声在山林上空响起,周围的小型动物快速逃窜。 红色的血液染湿黑色的地面,周围一片血腥味。 当天晚上,温瑾禾是在厉君彻营帐里睡的,满秋她们还特意过来收拾了一下。 外人只认为他们是夫妻情深,就连外出都不愿意分房睡。 满秋偷偷瞧着坐在案桌前的厉君彻,再看一眼营帐侧边的矮榻,这王爷和王妃成婚也这么久了,好像还没圆房。 两人感情很好,在王府也是分房而睡,今天这么好的机会,王爷怎么就不抓紧。 要说王妃以前刚成婚那段时间,还时不时挑逗王爷,后来就少了。 王爷性格冷,从未有过女人,这两人若是没人先往前走一步,不知道要熬多久。 晚上,温瑾禾侧躺着,睁开眼望着睡在矮榻上的厉君彻。 以前她只想安安稳稳地过好自己的小日子,顺便解决一下生理需求,毕竟名正言顺的夫君长相不错。 可是后来慢慢有点喜欢之后,这种想法就变了。 爱情更重要,在没确定自己和对方的心意之前,一切可以慢慢来。 而且她当时买药的时候没买避孕药,也没买避孕套,若是一不小心怀孕了怎么办? 现在这副身体才十七岁,还在发育当中,不着急。 温瑾禾转过身闭上眼睛继续睡。 躺在矮榻上的厉君彻慢慢睁开眼,盯着温瑾禾的背影。 他刚刚并没有睡着,习武之人对视线格外敏感,就算闭着眼,厉君彻也能感觉到有人一直在看着他。 第66章 是走是留随意 路夜白是在第二天清晨苏醒的。 周大夫站在衣架前一动不动,一把血迹还未清理的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你四肢身体动作太大,伤口容易崩开。” 路夜白放下剑,他的警惕性太强,醒来后第一时间向身边的人发动攻击。 剑锋架在对方的脖子上,这才发现此人他认识,是彻王府的大夫,弘安的师父,“我怎么会在这里?” 周大夫将手上的药放在床边的矮桌上,“我们进山的时候在山底发现你,王妃不愿意见死不救,就把你带回来了。” 弘安端着一盆清水走进来,见路夜白醒来站着,立刻急步走过去将人扶到床上。 周大夫瞧着路夜白服从的动作,将药端给他,“把药喝了,然后我这个小徒弟给你换药。” 见周大夫出去了,弘安这才担忧地问道:“哥,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当时两人相认后,路夜白告诉路弘安,他要离开北狄国一段时间,前往临月国寻找当年文信侯诬陷他们父亲通敌卖国的证据。 路夜白脑子里出现鬼府门被三万大军消灭的画面,胸口仿佛被勒住,浑身上下都疼,“我潜入文信侯府拿到证据后被人发现,逃走后暴露了踪迹,鬼府门五千人全部被杀。” “弘安,文信侯当年的行为是受临月国皇帝温晏如的命令,从头到尾那就是一场骗局,一场早就设计好的谋杀。” 路夜白一直以来都认为,是文信侯觊觎武安侯的兵权这才在武安侯退兵途中偷袭,可在文信侯府找到的证据却发现,居然是温晏如暗中指使,为的就是拿掉武安侯的兵权,杀了他。 弘安稚嫩的脸庞上满是冷情,纯净的眼眸尽是暗沉,“哥,我早就和你说过,爹娘他们是被临月国皇帝下令斩首,他们没一个好东西,都该死。” 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弘安只有五岁,加上一路逃亡,受尽折磨痛苦,记忆早已有些模糊。 直到路夜白找到他,将他的身世和当年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尘封多年的记忆这才开始慢慢回想起。 路弘安没亲眼看见路家被斩首,但当时无数官兵闯入武安侯府拿人的时候他在场。 忠仆捂着他的嘴躲在暗室里,一直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密室里待了整整七天,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后这才逃出去。 和路夜白想要给武安侯府翻案的想法不一样,路弘安想的是,直接杀了临月国皇室满门给父母报仇,尤其是当年下旨的温晏如,就像他当时和温瑾禾说的那样。 拆下路夜白身上的绷带,将黄脓清理干净,重新上药包扎,“那些来追杀的人已经被厉君彻派人灭杀,哥,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以前路夜白还有鬼府门,现在却是孤身一人,谈何报仇雪恨。 路夜白望着弘安,自己还没死的消息一定会被文信侯甚至温晏如知道,如果他们继续派人追杀,弘安的行踪都有可能暴露,“伤好后,我想潜入临月国皇宫,刺杀温晏如为爹娘报仇。” 弘安拿着绷带的手停住,无奈地盯着路夜白,“哥,你这是自杀。” “孤身闯入皇宫刺杀皇帝,你当临月国的御林军是吃素的不成。”厉君彻掀开营帐的门,周大夫刚刚离开就是去告诉厉君彻,路夜白醒了。 路夜白的手下意识的放在床边的剑上,浑身紧绷。 弘安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挡在路夜白面前,朝着厉君彻喊道:“王爷。” 厉君彻对弘安说道:“你先出去,本王有事和你哥哥谈。” 弘安愣了一下,厉君彻知道他们的关系? 厉君彻见弘安不放心,“你放心,本王不会把他怎么样。” 弘安犹豫了片刻,接着匆匆将路夜白的伤口包扎好,离开了营帐。 但他也没走远,就站在不远处等着。 路夜白心中千头万绪,“彻王是什么时候知道弘安和我的关系?” 厉君彻:“一个多月前,一个善于用毒的小孩待在本王的王妃身边,本王当然要派人查他的身,不过结果倒是真的让本王有些吃惊。” 路夜白握着剑的指尖发颤,“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愿意让弘安留在彻王府?为什么要救我?” 而且还派人扫清追杀他的人。 “弘安不是本王的人,你也不是我救的,只不过那孩子很中本王王妃的眼,反正路弘安已经在当年那场灭门斩首中死了,彻王府不介意多养一个孩子。” “伤好之后,你想留下还是离开,随意,武安侯当年好歹也曾驰骋疆场,与本王交手过几次。留个子嗣,算是本王对亡者的吊唁。” 说完话厉君彻便离开了,路夜白武功高强,有些话要是不说清楚,这小子在军营里乱窜,被人发现惹出事来,会非常麻烦。 弘安见厉君彻从营帐离开,立刻走进去,见路夜白坐在床上低着头,“哥,王爷和你说什么了?” …… 今日的比武大会场地已经准备好。 硕大的空地周围摆了一圈座位,还有站着观看的地方,比武大会辰时过半开始。 温瑾禾是被隔壁东郊大营的鼓声给吵醒的。 匆匆吃完早膳后便来到比武场边上坐着。 厉君彻特意将宋致远的夫人杨氏安排在温瑾禾旁边坐着,防止没人和她说话,无聊。 宋凌薇跪坐在杨氏身边,看到温瑾禾面前的矮桌上摆了十几种点心、水果,还有鲜榨的果汁。 每次见到这位彻王妃都觉得她和平常见到的大家闺秀不一样,反倒是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懒散自由的舒服感。 明明是在东郊大营的比武场上,她却像是在茶馆里听书一样,惬意的很。 温瑾禾不认识那些对打的武官,何石就站在一旁和她解释,那些人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官职,从军几年,擅长什么。 温瑾禾从何石的语气中能判断得出来,哪些是厉君彻的人。 一拳一脚带着高昂的战意,沙场见血的老兵,没一个好惹的。 对面文官寂然无声,反观另一边的武官一个个挥动拳头,呐喊助威,十分热闹。 坐在上位的皇帝时不时和厉君彻,厉予珩还有几位大臣交谈几句。 第67章 庆国公的绝望 十几场打斗下来,全是厉君彻的人赢,下手还挺重。 温瑾禾低声问道:“这些都是被珩王刻意压下去的人?” 何石环视那些赢了比武神采飞扬,一脸正色的武官,“嗯,火气压得时间太长,动起手来难免多用了些力气。” 他们这是在为前段时间的刻意贬官泄愤。 厉予珩在军方背景太浅,安插的人能力不行。 见慕容聂也上去了,温瑾禾疑惑道:“慕容聂不是一直都是都尉嘛,怎么也上去了?”据她所知,慕容聂的官职应当是没有变化才是。 何石回话:“如果当时王爷还在军营,慕容聂应该是要升游骑将军,可是那个位置被珩王从宁远将军手底下调过来的一个都尉给占了,就是站在慕容聂对面的那个。” 慕容聂拿刀,对方拿枪,还是骑马比斗。 三米之内,慕容聂有优势,三米之外,就是对方占优势。 “彻王妃,珩王妃在看您。”坐在一旁的杨氏凑近温瑾禾低声说道。 而且盯了好一段时间了,让人瘆得慌。 温瑾禾抬眸看去,正好和珩王妃的眼神对上,她不由得皱眉,珩王妃和之前看到的差别很大。 瘦了很多,温瑾禾几乎能看到对方清晰的下颚骨。 眼神如山间深潭的死水,幽静却透着死亡的预示。 珩王妃的父亲前一任户部尚书李林死后,珩王妃在王府就像一个隐形人。 刚满一岁的女儿被厉予珩抱到侧妃的院子里养,儿子被厉予珩带着放到了前院。 整个人彻彻底底的变了个样子。 哪里有当时温瑾禾参加郡主满月酒时的容光焕发。 温瑾禾将视线从珩王妃的眼神上移开,却不想撞上了另外一个人的视线。 是坐在皇帝厉景行旁边的魏妃。 只见她端起杯子朝着温瑾禾敬了一下,温瑾禾眼睫抬了一下,拿起杯子回敬对方。 她并不认识魏妃,进宫向皇后请安多次也没和她撞见过,好端端的对方怎么会向自己示好? 一上午的时间二十场比武全部结束,下午是东郊大营和西郊大营的比试。 庆国公带着他的二十个下属站在比武场旁边,脸色比之前看到的还要难看。 庆国公皱着眉头,看到场上那些人的表现,心里越发地不稳,“你们下午有把握吗?” 其中一个都尉为难地回答道:“要是之前那批人,我们还有些把握,可是现在二十个人全部换了个遍,他们的实力高了不少,我们恐怕不是对手。” “中午来我营帐,我们商讨一下下午的打法。”之前那二十个人是大皇子从别的地方调过来临时插进去的,战力根本就比不上厉君彻多年培养的心腹。 他还想着若是珩王的人能打败厉予珩的人,下午对战的时候放点水,没想到一个都没赢,真的一群酒囊饭袋。 中午用过午膳后,温瑾禾小憩片刻。 厉君彻则是被皇上派人叫走了。 皇帝眯着眼瞥向厉君彻,“下午,东郊大营和西郊大营之间的比武有把握吗?” 厉君彻姿态放松,双手抱向胸前,“有把握。” 皇帝睁大眼,走到厉君彻的面前,声音低沉地说道;“朕要求你二十场比试全胜,而且是压倒性的胜利。” 厉君彻眼眸在眼眶里左右摇摆两下,“是,儿臣遵命。”厉景行的心思厉君彻清楚。 只要下午东郊大营把西郊大营打得越狠,两者的差距越大,皇上卸庆国公兵权的理由就越充分,越能让朝中那些老臣闭嘴。 兵部尚书和宁远将军此刻正在厉予珩的营帐里。 厉予珩双手紧握成拳,愤怒的脸扭曲成一团乱麻,“没想到一个都没留下。” 宁远将军回应道:“王爷,只是职位被夺,那些人现在还在东郊大营。” 兵部尚书:“他们在文武百官面前打输了,在军中的位置很快就会被人替代,而且没有一个士兵会觉得处理的不妥。彻王要想把他们调走,根本就是一句话的事。” 军中,虽然显赫的家世和祖辈的封荫会让人给些面子,但能力是最能服人的,尤其是在普通士兵和一些中低层武官当中。 厉予珩闭眼觉得十分疲倦烦躁,自从厉君彻醒来后,一切都向不好的方向发展,实在是让人着急。 “宁远将军,春猎时你一定要在父皇面前好好地表现,那些人的武功这么强,庆国公下午八成是悬了,西郊大营必须要握在本王手里。” 宁远将军:“是。” 兵部尚书低着头,今天上午皇上和镇国大将军卫鸣有说有笑。 当初彻王出事,皇上第一个下令让卫鸣接手东郊大营。 他怀疑皇上有意于让卫鸣接手西郊大营,若真的如此,宁远将军要想和卫鸣争兵权,恐怕不易。 未时过半,温瑾禾坐在软垫上望着场内,阳光算不上炎热,但已经很刺眼。 赵壁撑着华盖站在温瑾禾身后,将身前温瑾禾所在的位置遮得严严实实。 当第一组比武的人上场的时候,庆国公的脸色顿时变了,“怎么换顺序了?第一个不是应该是那个副尉吗?” 原以为东郊大营的上场顺序是按照上午的出场顺序安排的,庆国公特意做了一对一的安排调换,谁知道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二十场对打,本来应该在两个时辰内结束的。 结果上午被打败的那二十个人发现,厉君彻的人下手比上午还狠,毫不留情,将时间缩短硬生生的缩短了一半,一个时辰就结束了。 二十场全胜,压倒性的胜利,西郊大营的人几乎毫无反击之力,被压着打。 只见皇帝厉景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眉头皱成倒八字,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十分生气。 最后一场比武结束后,皇帝发怒地甩手回了营帐。 庆国公见状,双腿发软险些跪倒在地上,浑身出冷汗,这下子彻底完了。 第68章 错过 回到营帐没多久,温瑾禾就听到庆国公被罢了西郊大营兵权的消息。 至于西郊大营兵权落到了谁手里,皇上没有下旨,只是让西郊大营的副将暂时接管。 满冬掀开门帘,“王妃,周大夫明天会带着弘安和路夜白回王府,怎么安排?” 温瑾禾站起身,路夜白不能露面,当年他上过战场,也和北狄国的一些武将交过手,难保不被人认出来。 来到营帐,弘安正在给路夜白换药。 两天过去,路夜白的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精神气倒是还不错。 温瑾禾对周大夫说道:“周大夫,明天离开的路上不要让他露面,回到王府后,直接安排到你们的院子里。” 周大夫点头,“就让他和弘安睡一个房间。” 弘安和路夜白之间的关系周大夫已经知晓。 满冬搬了一张凳子过来。 温瑾禾坐在距离床边几步远处望着路夜白,“本王妃觉得你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救人的时候,路夜白脸上带血所以看得不太清楚,清理干净后,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 路夜白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相似的人很多,想必是彻王妃见过和我身形类似的人。”当时在云兮酒楼,他曾经被温瑾禾追过。 想必是因为那位沁宝公主。 温瑾禾不这么认为,自己绝对在哪里见过路夜白。 “赵壁,明天周大夫他们走的时候,你跟着一起。”赵壁比何石机灵,路夜白的身份又有点敏感,还是让赵壁护送得好。 赵壁愣了一下,点头回话:“是,王妃。” 第二天上午,所有的营帐全部在收拾,巳时离开东郊大营前往皇家猎场。 在所有人都离开后,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往都城的方向驶去。 在进城门的时候,沁宝公主带着几个侍卫骑着马正从里面出来,“咦,你不是彻王妃的贴身护卫吗?怎么回来了?” 坐在马车里的路夜白肌肉紧绷,这声音很熟悉,是沁宝公主。 赵壁停下马车,向沁宝公主拱手道:“王妃去东郊大营的时候带了大夫,结果宫里安排了好几位太医守着,王府的府医也就派不上用场,所以王妃就让属下把人送回来。” 沁宝公主点头,父皇出宫的时候太医肯定不会少,“二嫂他们从东郊大营出发了吗?” 赵壁回话:“已经出发了,公主殿下骑马的话,应该差不多时辰到。” 沁宝公主拉紧缰绳飞奔离开,在宫里闷了几天,她早就耐不住了。 赵壁立刻驾驶马车进城,虽然沁宝公主不可能认识路夜白,但生人脸免不了解释几句。 温瑾禾靠在车壁上,眼神望着车顶,脑子里还在想,到底在哪里看到过? 就连厉君彻进来都没发现。 厉君彻见温瑾禾发呆的模样,忍不住说道:“都想了一个晚上了,还没想起来?” 另一个男子的脸在自己王妃的脑子里晃悠了一个晚上,光是想想厉君彻就感到不高兴。 温瑾禾拿起一颗葡萄放在嘴里,眉头皱起,忍不住地吐了出来,“好酸,这和昨天的不是同一批?” 满秋:“这是前段时间田庄种下的新品种,果实很大,而且特别饱满。” 温瑾禾抿一口茶水,“这么酸,可能是昼夜温差不够,让田庄的农户再好好研究一下,若是这一批不好卖,做成果酱保存。” “是。”满秋低声回应道,将酸葡萄撤下,换上枇杷。 嘴里的酸味下去后,温瑾禾这才看向厉君彻,眉间带着一丝纳闷,“总感觉还挺重要的,而且我问的时候,那个路夜白好像在刻意隐瞒,我觉得里面有问题。” 厉君彻眼里略过一丝思虑,“你不是让赵壁护送他们回去了嘛,王府里暗卫很多,路夜白又身受重伤,不会有什么事的。” 满冬将剥了皮的枇杷递给温瑾禾,咬一口,很甜。 “你准备把路夜白怎么样?”人已经救回来了,厉君彻应该没想过要对方的命,不过路夜白和弘安不一样,带在身边会有麻烦。 厉君彻伸手抹掉温瑾禾嘴边的黄色汁液,“伤好之后想走想留他自己做决定,撇开那张脸的麻烦,我挺想他留在军中,此人武功高强,而且懂兵法,若当年武安侯没死,接班的人应该就是路夜白,不过他应该不会愿意在我手底下做事。” 温瑾禾疑惑地挑眉,“为什么?鬼府门被灭,他和临月国皇室又有血海深仇,在你手下当兵,一年后打回临月国,不就能为他的家人报仇了吗?” 就像厉君彻所说,路夜白想凭一己之力杀了温晏如,那比登天还难。 厉君彻:“当年武安侯固然不是在战场上战死的,但戈壁一战,本王也算是直接导致武安侯战败的缘由,而且一个临月国的武将若是倒戈敌国将领,就算百姓知道武安侯是冤枉的,名声也臭了。” 温瑾禾摇头皱眉,“我不赞同,爹娘一家人都被临月国皇帝下令斩首,而且用不了两三年,临月国就会被北狄国吞噬,到时候临月国的百姓就是北狄国的百姓。人死不能复生,名声哪有活着重要,遗臭万年和流芳百世那只不过是后人对前人的议论而已,又不能当饭吃。” 朝代更替在古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且临月国分明就是不想路夜白活着,要斩草除根。 厉君彻被堵得哑口无言,自家王妃有些想法真的是惊人得很,试问哪一位皇帝不怕史书上的寥寥几笔,深怕给后世留下一个昏庸无能的名声。 “路夜白应该是在意的,武安侯为临月国赴汤蹈火多年,当年温晏如一道圣旨就将人召了回去,灭了全家也没反抗,可谓是沥胆披肝。” 温瑾禾垂眼说道:“可惜一颗忠心喂了狗,那就是愚忠,弘安就比他爹聪明多了。” 等厉君彻带人攻下临月国都城,到时候临月国皇室那些面兽心之辈,自己要不分一半给弘安吧,他用毒,说不定能让那些人更痛苦。 厉君彻干脆闭口不言,自家王妃可是要手刃父兄的人。 马车两个时辰后停在了皇家猎场。 沁宝公主骑着她那匹矮小的枣红马赶到,第一时间去向皇帝请安,接着就来找温瑾禾了。 第69章 嫉妒 “二嫂,二嫂。”沁宝公主边喊边跑过来,满秋连忙掀开门帘。 见到沁宝公主的那一眼,温瑾禾脑子里灵光一闪,她想起来了,是在云兮酒楼见到的那个戴着半边金色凤凰面具的男人,沁宝公主的心上人。 虽说当时对方戴着面具,但只是遮住了三分之二的脸,有一半还是挺像的,尤其是背影,和路夜白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不会这么巧吧! “病好了?”温瑾禾将脑子里的想法甩在身后,这事没确定之前还是暂时不要告诉沁宝公主。 沁宝公主坐在凳子上,随手拿起桌上的香辣鸡翅放在嘴里啃,“我本来是想装病,趁着吕明岳的事情给我母后一个教训,让她对我更加愧疚,暂时不要急着把我嫁人,谁想到真的病了,在屋子里捂了几天可把我憋死了,整天汤汤水水简直是在折磨我。” 温瑾禾望着狼吞虎咽,吃得津津有味的沁宝公主,犹豫片刻后问道:“你还对那个面具男念念不忘?” 沁宝公主沉默片刻后回答:“我已经决定放下了,但总得有个过程,而且我也不想我的亲事成为大哥争夺皇位的踏脚石,我想找个真心喜欢的驸马成婚。” 温瑾禾见一盘鸡翅都要被沁宝公主吃完了,示意满秋不要再上,多拿些点心瓜子过来,毕竟病刚好,还是不要吃那么多辣的为好,“你要真这么想,可以直接告诉皇上,我算是看出来了,你父皇还是很疼爱你的。” 厉君彻和她说过,这次五月春猎,皇上其实是考虑到想让沁宝公主出来散心,这才将本该在五月中旬举办的春猎提前了半个月。 路夜白是临月国已故武安侯的儿子,沁宝公主要想嫁给他,皇上和皇后一定不会同意。 沁宝公主点头,“下次要是母后还要把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我就去和父皇说。” 两人在营帐里说了好些话,吃了一桌的东西,直到肚子圆鼓鼓的,厉君彻这才回来。 见冷面阎王进来,沁宝公主站起身,“二嫂那我明天再过来找你。” 转身离开的时候向厉君彻屈膝,“二哥好。” 厉君彻颔首没说话。 温瑾禾见人离开后,望着厉君彻笑着说道:“你冷着一张脸干嘛,都把你妹妹吓到了。” 厉君彻看到地上一片狼藉,满秋和满冬正在清理,“我哪有冷着一张脸,是她胆子太小了,你们吃这么多东西,晚膳还吃不吃了?” 沁宝公主就是个吃货,这两人在一起说话,连带着温瑾禾都停不下嘴。 要说都是滋补的也就罢了,偏偏还不是。 温瑾禾摸了摸胸口,“吃,还能塞一点。”虽说已经差不多饱了,但晚膳要是不吃,半夜还是会饿。 厉君彻坐下盯着温瑾禾说道:“从明天开始,春猎期间,一半以上的武官都会进入猎场打猎,父皇有意在那些武官里面选出接管西郊大营的人,女眷会留在这里,基本上和往年一样待在一起聊聊天、办茶会、诗会,可能还会表演一些才艺。” 温瑾禾皱眉,几十个女人凑在一起勾心斗角,事情特别多,“能不去吗?我想在周围单独走走。” 厉君彻轻轻地将温瑾禾头上的发簪取下来,将掉落的碎发带上重新挽起,“当然可以,所有女眷当中除了沁宝公主和魏妃,你和珩王妃最大,你不用管她们,想干嘛就干嘛,带上何石,满秋他们就行。” 温瑾禾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头发,厉君彻梳头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我就在周围逛逛,不会走太远。” 皇家猎场里圈养了很多的猛兽,入了林子就会变得非常危险。 厉君彻:“父皇刚刚把我叫过去,说沁宝心情不好,你和她关系不错,在猎场这段时间开解开解她,不过,你要是觉得她烦,也不用搭理。” 温瑾禾脱口而出,“我会叫上她的。”游玩怎么能没有搭子,沁宝公主是最合适的人选,活泼,话多,和自己的喜好很合。 厉君彻就猜到她会非常乐意,“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每天就知道玩,胆子比猫还小。” 温瑾禾来北狄国也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了,没见她和其他女眷建立手帕之交,偏偏和沁宝公主相知恨晚,最主要的是,厉君彻亲耳听到过,沁宝公主在温瑾禾面前吐槽过他。 说他冷心冷面,不知道照顾人,冷血,还喜欢杀人, 反正缺点一大堆,还说除了一张好看的脸之外,他和温瑾禾就没有什么地方是合适的。 这是赤裸裸地想拆散他们夫妻两个,其心可诛。 温瑾禾抬眸,“每天就知道玩,说明她心无烦恼,单纯善良,胆子小,说明她不敢干坏事。你们北狄国皇室,也就这位公主性情单纯,可以结交。” 厉君彻抿唇,双手捧住温瑾禾的脸,皱眉威胁:“什么意思,就她心思通透,本王呢?不值得你结交吗?” 温瑾禾鼓起腮帮子,眼珠转悠,握住厉君彻的手腕,“你是我夫君,不需要结交我们就是一家人,而且我也不希望你性情单纯,像现在这样长相帅气,性格沉着冷静,身材也不错,最主要是专一,我非常满意。” 厉君彻的耳垂顿时变得又热又红,放下手掩饰道:“你满意就行,要是哪里入不了你的眼,你可以告诉我,本王会改。” 温瑾禾眼睛不由得放大,莞尔一笑,点头回应,“好。” 第二日上午简单露个面之后,温瑾禾便带着沁宝公主去周围熟悉环境。 怎么说也是要待半个月的地方,得看看周边有什么。 何石牵着马保证马不乱动,满秋和满冬在两边护着。 “王妃,上马的时候脚不要伸进马镫太深,防止落马的时候脚没办法脱落,被马拖着跑。”温瑾禾想趁这段时间学会骑马。 虽然骑自行车也挺快的,但是骑着马帅呀!看起来英姿飒爽,颇有一种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意味。 第70章 厉予珩的不满 温瑾禾坐在马背上被何石牵着走,一眼望去碧绿的草坪一望无际,远处可以看到森林。 几人来到一片湖泊旁,温瑾禾下马走到湖边,“去找几把鱼竿来,我们在这里钓鱼怎么样?” 沁宝公主伸头望着水里,能看到一些成群结队的小鱼,兴致勃勃地点头,“行啊,钓到了我们晚上回去就吃全鱼宴。” 一会儿功夫,满冬就带着沁宝公主的侍女回来了。 湖边放上两把椅子,两张小桌,鱼钩入水,就这样悠闲地消耗掉一天的时光。 “这彻王妃怎么不在?”兵部尚书的夫人拿着手帕遮挡住嘴巴,有些好奇地问道。 皇家猎场营帐里的女眷正坐在一起聊天喝茶,从子女谈到自己,再开始攀比夫君。 丞相夫人好奇地望向魏妃,“听说沁宝公主昨日也到了,怎么没瞧见人影?” 沁宝公主选驸马,丞相的儿子可是入选了最终名单的,最后败给了庆国公的儿子,谁知这圣旨还没下就出了事。 魏妃瞧着这些年纪比自己大了不少的女眷浅笑道:“沁宝公主一向是个坐不住的,肯定是出去玩了。至于彻王妃,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在场的女眷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中书令府的事情发生后,彻王妃就再也没去过哪家的宴会,请帖送过去,也只是派人送个礼品,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春猎第一天,皇帝厉景行穿着铠甲带着弓猎了一头鹿后便打道回府了,鹿当然是众人的帮忙下才射中的。 文官在外面看热闹,武官一个个骑着高头大马在猎场里捕猎。 西郊大营的兵权,可不止镇国大将军和宁远将军想要。 皇帝听魏妃说一整天都瞧不见彻王妃和沁宝公主的人,欣慰地笑着摇摇头,“随她们去,她们年纪小,和那些夫人待在一起玩不开,好不容易来一趟,自然是乐得开心才是。” 魏妃浅笑着点头,“皇上说的是。” 皇家猎场周围的湖泊无人捕鱼,导致温瑾禾和沁宝公主没过多久就钓了几十条上来,木桶都快装不下了。 挑挑拣拣将一些个头小的放生,只留下个头大的。 直到太阳西斜,湖边的温度开始降低,几人这才离开。 “沁宝,晚上我亲自下厨,你过来一起吃饭。”对于自己钓的鱼,温瑾禾有一种强烈的成就感,想要请亲自动手。 沁宝公主眼神停顿了一下,她当然想去吃,但是二哥在,和他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有点难受。 温瑾禾见沁宝公主不说话,瞧着对方犹豫不决的表情就猜到了原因,“有我在你怕什么,你二哥还能把你吃了不成,彻王府的财政大权可是掌握在你二嫂我的手上,整个彻王府我最大,你二哥保证一句话也不敢说。” 拎着木桶跟在两边的满秋等人隐晦地看了一眼自家王妃,确定整个王府王妃最大?怎么感觉这话水分这么大呢。 沁宝公主终究没抵过对美食的渴望。 “你拿四条鱼分别送到父皇和大哥那里,就说是本公主亲自钓的。”沁宝公主吩咐道。 侍女回话:“是。” 鱼被做好端上桌子上时,厉景行身边的太监还特意说这是沁宝公主钓的。 厉景行当即停下筷子,“沁宝公主呢,叫她一起过来用膳。” 魏妃瞧着桌子上的两盘鱼,一道清蒸一道红烧。 太监低着头回答:“沁宝公主在彻王妃那边用膳。” 厉景行摆手,“那就不用叫了,那丫头心情好不容易好点。” 温瑾禾让人将鱼杀好,两条做成火锅鱼,一条半米长的鲫鱼和豆腐一起做成鲫鱼豆腐锅子,还炭烤了一条单独给厉君彻吃,毕竟她们中午就吃的是烤鱼,晚上不想再吃。 桌边摆了一桌蔬菜和牛羊肉。 厉君彻看着坐在温瑾禾身旁嘴手停不下来的沁宝公主沉默不言。 凭什么她俩坐在一起,自己坐对面! 在一起玩一天还要蹭饭,还是温瑾禾亲手做的,简直过分。 沁宝公主顶着巨大的压力,好在温瑾禾时不时给她夹菜,两人乐呵呵地分享着什么好吃,味道怎么样。 火锅鱼的香辣味传得周围全是,不少人都闻到了。 沁宝公主吃饱喝足后就回了自己的营帐,却不想在营帐外面看到了厉予珩,诧异地喊:“大哥。” 厉予珩望着沁宝公主转身进了营帐。 沁宝公主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跟着走进去。 厉予珩望着侍女,语气低沉地说道:“你们出去吧。” 侍女愣了一下,看向沁宝公主。 沁宝公主点点头。 营帐里只剩下沁宝公主和厉予珩两个人。 “沁宝,你和我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这段时间未免和彻王走得太近了些。” 沁宝公主往后退一步,瞪大眼睛,“我和二皇子也是亲兄妹,再说了,我又不是去找二哥,我那是和二嫂一起。” 厉予珩只觉得更加不满,沁宝公主很受父皇宠爱,她和彻王妃走的近,连带着温瑾禾都得了皇帝的青眼,“夫妻一体,外人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只和彻王妃玩闹,温瑾禾是临月国的冷宫公主,身份低贱,你身为北狄国唯一的公主,怎能和敌国皇室牵扯不清。” 沁宝公主细长的柳眉微微皱起,盯着厉予珩说:“无论她以前是谁,我只知道她现在是二皇兄的王妃,我的二嫂,我们北狄国皇室的人,就连父皇都夸赞过彻王妃聪明识大局。” 厉予珩见沁宝公主坚持,还和自己顶嘴,声音不由得抬高,“你是我妹妹,你应该站在我这边。” 沁宝公主垂下眼帘,声音变得有些沮丧,“皇位真的有那么好吗?你们一个个争得头破血流。无论你们谁继承父皇的皇位,我都是父皇宠爱的女儿,你们的妹妹。我才不想牵扯到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去,吕明岳的事情我不想再发生一次,大哥以后不要再打我亲事的主意了。” 厉予珩眼里闪过一抹亏欠,连忙解释道:“吕明岳那事大哥实在是没想到,我要是知道他是那种人,绝对不会向母后举荐。” 沁宝公主点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是我不想我的婚事和你们之间的争夺牵扯上关系,我想找个喜欢的人。” 厉予珩吃了一肚子的气愤愤离开,偏偏他对这个沁宝公主一点办法都没有。 第71章 半夜袭击 春猎的第二天,温瑾禾带着沁宝公主去昨天那片草原放风筝,野餐。 甚至还召了歌女琴师在一旁弹奏琴音,高声吟唱。 暗卫半夜进入厉君彻的营帐,“王爷,神偷燕南天昨日在都城出现,而且还在王府周围转悠。” 厉君彻放下手里的狼毫笔,“自从南门一事后,燕南天就在北狄国消失了踪迹,本王查了这么久都没消息,怎么在这个时候跑到都城来,难道是和路夜白有关。” 暗卫低头回话:“路夜白进入王府后就一直被安置在周大夫的院子里养伤,从未踏出房门一步。” 厉君彻摇头,“燕南天曾经给王妃解过围,那封暗信的来源到现在也没查出来,或许他们是一路人,你派人去查一下孤山寺的慈念大师,他没出家之前是和身份,和哪些人有来往。” 慕容聂满脸充红地跑进来,“王爷,皇家猎场东边二十个御林军被杀。” 营帐外突然灯火通明,拿着火把的御林军在不停地跑动,迅速加强营地安防。 慕容聂喘着粗气,“皇上大怒,御林卫包明赫已经被皇上叫过去问责了。” 这次春猎,皇帝厉景行特意提前安排了五千御林军守在皇家猎场,为的就是保障他的安全。 结果二十个御林军不明不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这让厉景行认为包明赫无能。 厉君彻赶到皇帝营帐门口时,厉予珩已然站在外面,脸上的表情非常严肃。 营帐里传来皇帝斥责包明赫的怒吼声。 一抹明亮的火光从天而降,直直地插在温瑾禾的营帐顶端。 火焰迅速点燃白色的帆布。 守在外面的满秋当即掀开门帘,温瑾禾躺在床上睡得昏昏沉沉的。 “王妃,醒醒,着火了。”满秋掀开被褥,将狐裘给温瑾禾披上。 温瑾禾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被满秋和满冬抬着。 眼睛不由得睁大,入目的是一片火光,还有带火的布料灰烬掉下来。 周围十几个营帐都被熛矢射中,由于天气干燥,又都是帆布,很快就陷入了一片火海当中。 由于御林军被杀之事,营帐周围增派了防御,营救及时,并未造成伤亡。 只不过,兵部尚书的夫人被火点燃了头发,扑灭后,一头秀发已然不能看。 温瑾禾出来后立刻拿起望远镜就朝熛矢射过来的方向察看,可是天太黑,什么也瞧不见。 厉君彻看到火光的时候就知道要出事,那个方向,瑾禾的营帐在那边。 他转过头望着厉予珩叮嘱:“皇兄,父皇的安危交给你了。” 厉予珩注视着厉君彻匆忙离开的背影缓缓地勾起了嘴角,为情所困的人最是愚蠢。 见御林卫包明赫出来,厉予珩立刻走进去,“父皇,有人用熛矢射向营地东南方,那边已经是一片火海了。” 厉景行的怒火还没熄灭,突然被告知又出事了,迅速站起身走出营帐,瞧着火光冲天的方位,一双眼睛满是怒气,高声吼道:“马上去查,沿着熛矢射过来的方向给朕搜。” 厉景行朝着赶过来的宁远将军使了个眼色。 宁远将军当即跪下,“是,微臣立刻带人去搜。”没想到珩王安排好的事情还没派上用场,这么好的机会就主动送上门了。 宁远将军迅速带着人离开。 皇帝看向厉予珩,“彻王呢?” 厉予珩言语吞吐,有些踌躇地回答道:“被烧的营帐中,有彻王妃的营帐,二弟看到火势后立刻就过去了,想必是担心弟妹的安危。” 皇帝双手放在身后,右手抓住左手的手腕,“你带上一半御林军跟着宁远将军一起去。” 厉予珩黑色的眼眸变得越发阴暗,眼角望山勾起,“是,儿臣定将人抓回来。” 厉君彻赶到的时候,温瑾禾正站在外面,拢着狐裘暖手,见她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 牵起温瑾禾的手问道:“没事吧,被吓到了没有?” 厉君彻的手温度很高,像一个正在发热的暖宝宝。 温瑾禾摇摇头,“没事,满秋她们反应及时,我一点都没有受伤。” “天冷,去我营帐睡,今天晚上是消停不下来了。”厉君彻将温瑾禾安排好后这才离开。 慕容聂眉间一片苦恼,“王爷,皇上下令让宁远将军和珩王去追查刺客,带走了一半御林军。” 厉君彻眺望远方,“随他们去,杀手既然能利用熛矢放火,偏偏又没烧皇上所在的那一片营帐,反而朝着女眷的方向,这说明他们对营地的布置并不清楚。” 慕容聂:“可是营地巡查众多,一旦着火,势必立刻就能援救,根本起不到刺杀的作用。” 可如果不是为了杀人,干嘛要自找麻烦,几千人铺开搜寻,可是很容易就被抓到的。 厉君彻一脸严肃,正色道:“通知下去,清点营地内的人,核对身份,防止杀手借着骚乱混进来,父皇营帐外的侍卫再增加一倍,时刻给本王盯着,一旦发现生脸,立刻抓了。” 温瑾禾躺下,虽然外面吵闹,但架不住困,不到一刻钟便睡过去了。 她和沁宝公主二人在外面疯玩了一天,累得不行, 外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沁宝公主醒都没醒。 “停下,你是哪一队的,我怎么瞧着你这么眼生。”守在皇帝营帐外面的一个校尉握着剑伸手拦下一个穿着御林军衣服的侍卫。 “大人,我是宿卫队的。” “不可能,老子就是从宿卫队出来的,根本就没见过你。” “小的是今年新入的御林军,大人觉得眼生也是正常。” “胡说八道,今年御林军根本就没增添新人,你是谁?从哪里来的?”校尉立刻拔出剑对着他。 守在营帐周围的御林军立刻拔出剑围了过来。 “给我上,冲进去杀了北狄国皇帝。”被剑架在脖子上的御林军头一低,边拔出刀袭击校尉,边大声喊道。 第72章 温星河 r 第73章 以牙还牙 “原来是北狄国珩王殿下,亲自带人来抓我们这群小喽啰还真是高看我们。”将领伸手划过锋利的刀锋,温热的血滴顺着剑滴落在地上,好似感觉不到疼痛。 刀光剑影之间,数道人头落在地上。 宁远将军一脚踩在那个将领的头颅之上,“王爷,这些人恐怕是临月国派来的。” 一口一个北狄国,说明他们不是北狄国的人。 厉予珩看着尸体,“全部抬回去,父皇还等着我们的消息。” 一行人回到皇家猎场营地时,厉予珩这才知道他昨天带人离开后,又有一拨人暗杀厉景行,还发生在营帐门口。 厉予珩朝着宁远将军使了个眼色,两人走进营帐,“父皇,射熛矢之人已经全部斩杀,儿臣怀疑他们是临月国派来的杀手。” 厉景行靠在软椅之上,脸色漆黑,眼孔之中迸发出一道道如刀剑般锐利的目光,“昨日偷袭营帐的人,彻王也怀疑是临月国派来的,可惜没有留下活口。” 厉君彻望着皇帝说道:“父皇,临月国自知在战场上不是我们北狄国的对手,也知道两国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无法避免,这才走这些阴险狡诈的下作手法,为的就是引起我北狄国内乱,削弱国力,拖延时间。” 丞相附和:“他们越是不敢开战,就一定不会留下证据和把柄。” 厉景行眉目间思虑长远,“两国若是现在开战,我们北狄国一定能赢,只是这代价会很大。” 厉予珩站出来拱手高声道:“父皇,若是还不开战,临月国一定会动作频频,像昨日那种情况还会发生。” 皇帝犹豫不决,这和他之前的计划差距甚远,就算要拿下临月国,他也不想付出太大的成本。 上次和谈,就是因为粮草不足,军需空虚,才被迫中途停战。 “你们来说。”皇帝看向六部尚书。 此次春猎,三省长官全部被留在皇城处理公务,并未带来。 户部尚书:“回皇上,虽国库钱粮尚且不足,但今年一定会是一个丰收之年,臣认为此战可以打。” 礼部尚书:“臣觉得,再拖上一年为佳,一是红薯和玉米的种植才刚刚开始实行,百姓还未尝到硕果,此时开战,难免加重百姓负担。二是我们和临月国才停战不到两年,若是无法确保百分之百大胜,恐有亲动干戈之嫌。” 兵部尚书:“临月国屡次挑事,若是不给他们一个教训,恐怕他们还以为我们好欺负,以后只怕是更加有恃无恐。” 吏部尚书:“臣也附议此战该打。” 刑部尚书和工部尚书有些为难。 这丞相和礼部尚书站彻王那边,户部尚书,吏部尚书和兵部尚书站珩王那边。 他们两个这两不靠的该怎么说话才合适?左右都得罪人。 可是皇上又怎么会放过他们呢,“刑部和工部是什么意见?” 刑部尚书之前就由于儿女联姻之事得罪过珩王,还差点因为霖王妃被杀一 事得罪彻王,此时内心真的是无比纠结。 工部尚书见他迟迟不开口,也知道自己这位连襟为难,看在儿媳妇的面子上,终究是先站出来回禀:“回皇上,臣认为应该再等一年,一年后方是攻打临月国的最佳时机。” 刑部尚书松了口气,“臣附议。” 厉予珩眼睛瞟向那三位尚书,本来想着趁此机会将厉君彻赶出都城,让他去战场。 沙场无情,丢了小命可就没机会和自己争皇位,没想到中立的两位尚书竟然不同意。 皇帝心中已有成算,“那就再等一年,但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温晏如既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那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听闻临月国三位皇子也都已经分府别住,随机杀一两个给他一个教训。” 在场众人低下头大气不敢出,老子找麻烦去杀儿子,这可真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莫不是皇上自己废了一个儿子,想着让临月国皇帝也感受一下丧子的心情。 当时若不是临月国在背后挑唆,三皇子厉知霖可能也不会犯下那种大罪,被贬为庶人,终身囚禁。 厉予珩破天荒地瞟了一眼厉君彻。 厉君彻看着皇帝沉默不语。 之前文信侯世子受到温弦月的指使,派人暗杀温瑾禾,被厉君彻派过去的暗卫杀了。 要杀一个居住在皇宫外面的皇子对他来说虽然有难度,但成功率还是很高的。 但此事是皇帝授意,绝不能出头,否则恐引起帝王猜忌之心。 丞相言语有些吞吐,“皇上,派杀手前往帝国暗杀,这事难度很大。” “朕当然知道难度很大,大也必须做,北狄国皇室的威严容不得他人随意侵犯,就算杀不了,也得吓吓他们。珩王,彻王,你们两个觉得如何?” 厉君彻低头拱手道:“父皇让儿臣领军打仗,儿臣绝对一马当先,只是这带人暗杀,实在不是儿臣的长处。” 厉予珩奇怪地盯着厉君彻,他居然也有示弱推辞的时候。 冷血无情的杀人武器也有不想见血的时候。 “莫不是临月国三位皇子乃是彻王妃的兄长,二弟下不了手?” 厉君彻转过头直视厉予珩,“瑾禾现在是本王的王妃,皇兄的弟媳,还请大哥慎言。” 皇帝见两人公然吵起来,觉得烦躁无比,刚刚还在谈对付临月国之事,怎么又把彻王妃拉下水了,“彻王妃与彻王琴瑟和鸣,相濡以沫,以后这些话,休要再提。” 厉予珩闭嘴,心里有些愤愤不满,一个敌国公主,哪里值得这么维护。 厉君彻这个被美貌迷惑了心智痴情种也就罢了,父皇为什么也对温瑾禾这么维护。 难道就是因为她献上了红薯和玉米种子不成。 厉景行望着众人说道:“既然你们没有合适的人选举荐,那就看这次春猎各位武官的表现。” 宁远将军站在厉予珩的身后,本想着进来向皇上请功,可能西郊大营的兵权就到手了,现在他巴不得厉景行看不见他。 第74章 抓到温星河 宁远将军站在厉予珩的营帐里,满脸苦涩烦闷,“王爷,皇上既想借这次春猎确定西郊大营的兵权,又想派人去临月国暗杀皇子,到时候弄混了怎么办?” 他可不想去临月国搞暗杀,那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没看到这次暗杀皇上的那几十个人没一个留下小命么。 厉予珩面颊阴沉,皇帝的心思谁也猜不着,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看这两天彻王的表现,他对西郊大营的兵权是一点都没有打算争夺的意思。” 明明箭术高超,百发百中,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经常把猎物让给自己的下属。 宁远将军脸拉着摇头,“彻王手上的兵权已经足够多,他估计是没放在眼里。” 厉予珩想到刚刚在皇帝的营帐里,六部尚书和丞相的立场,周身的气压更低了,“明日春猎正常进行,我们的计划不变。” 宁远将军抬起头拧眉望着厉予珩。 厉君彻的营帐里。 温瑾禾惊讶地挑眉,“皇上要派人刺杀临月国皇子?” 厉君彻颔首,“这次的刺杀也是临月国的手笔。” 温瑾禾困惑地问:“那些杀手当中就没有什么举足轻重的人物?”就派一些普通士兵加一个五品将军,临月国皇帝温晏如也未免太不重视了。 厉君彻脸上带着诧色,“你怀疑有人逃掉了?” 温瑾禾挠下巴,身体往后倾,双眼放空,“我就是随便想想。” 厉君彻盯着桌上的空盘,手指在桌面上不停敲打,半晌后站起身,“我出去一趟,晚膳不用等我回来吃。” 温瑾禾点头叮嘱:“注意安全。” 厉君彻喊上慕容聂,带着一队人马往厉予珩他们回来的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尸体被厉予珩他们带了回去,但地上的血迹仍留在原地吸引了无数野兽。 慕容聂下马单膝跪在地上,“王爷,这里有另一组浅淡的足迹,人数应该不超过十人。” 厉君彻一路观察,“他们是在这里分开,大部分人负责引开御林军,掩护那个重要的人逃走。” 慕容聂眺望远处,郑重地说道:“这里山林密布,他们又没有马匹,虽然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但未必追不上。” 厉君彻:“你带着人沿着足迹追上去,看看领头的到底是谁?” 春猎还未过半,厉君彻若是离开,自是不妥。 “是,属下一定将人活着带到。” 天已经有些昏暗,厉君彻回到皇家猎场时,营帐里的烛光还未熄灭。 “刚刚皇上身边的太监来找过你。”温瑾禾停下手里的动作,朔南城里苏淮之的动作很快,已经初显成效,孙福贵迫不及待地将账本和苏淮之写的信一并送过来。 厉君彻:“瑾禾你猜的没错,的确有人逃走,我已经让慕容聂去追了。” 温瑾禾神情里带着一丝欣喜,说不定能抓个大鱼。 厉君彻和温瑾禾说了几句话后,便来到皇帝的营帐。 厉景行坐在龙椅上,“听闻你下午匆匆带人出去了?” 厉君彻抬眸审视一眼站在一旁的厉予珩,肯定是这家伙告状了。 厉予珩带出去的人是他手底下的兵,本就无需和皇帝打招呼,只是经过厉予珩的挑唆,皇帝也觉得有些奇怪,好端端的,带几十个人出去干嘛? “是,儿臣觉得有些不对劲,或许还有别的杀手逃走,所以这才特意带人去皇兄抓人的地方查探。”在没抓到人之前,他不能提温瑾禾。 厉予珩脸一黑,没想到会牵扯到自己,“本王和宁远将军带了两千御林军,怎么会让刺客逃掉,那些被砍了头的杀手二弟你也看到了。” 厉君彻拱手注视着皇帝,“父皇,儿臣发现有几个人逃了,那些杀手在皇兄追杀时,分成两批,死掉的那些人是为了掩护真正下令的人逃走,儿臣怀疑此人的身份不简单。” 皇帝浑身的气势骤然变得森冷,“人抓到了吗?” 厉君彻摇头,“那些人已经逃了有几个时辰,儿臣已经让慕容聂带人去追。” 皇帝望向厉予珩,“搜查的时候你没发现吗?” 厉予珩神色有些慌乱,“儿臣没瞧见有人逃走,或许是上山捕猎的猎户留下的足迹。” 皇帝内心有些恨铁不成钢,当时自己怎么就让珩王带人去追查呢,“你从未上过战场,对这些事本就不精通,是朕大意了。” 厉予珩心里像是被堵住一样,这不是赤裸裸地说自己能力不足,比不上厉君彻么。 希望慕容聂抓不到人,否则父皇才真的会对他失望。 可惜天不遂人愿,第三天未时,慕容聂带着一个人回来了。 “王爷,一共七个人,六个死了,留下一个活的,他们一直在护着他,应该是头。”慕容聂将温星河从马背上扔下来。 皇帝的贴身太监匆匆走过来,“彻王爷,皇上听闻慕容将军抓了个人回来,特意让老奴来请王爷过去。” 厉君彻对慕容聂说:“把人提着跟本王去见皇上。” 温星河早已被吓的一脸苍白,浑身上下的泥土夹杂着士兵的血液,瞧着周围全是北狄国的人,他的内心愈发的恐惧。 不能让这些人知道他的身份,否则必死无疑。 厉君彻边走边问:“问出来此人是谁吗?” 慕容聂回话,“知情的人都死了,他的嘴紧得很,一句话也不说。” 厉君彻回过头看了一眼被拖着的温星河,他能轻易的看出来温星河和一般的士兵不一样。 不像是军营里的人。 皇帝、厉予珩、丞相和六部尚书望着被压跪在地上的人,不认识。 “你是何人?在临月国是何身份?”皇帝正色质问。 温星河闭口不言,一直低着头,几次试图站起,都被慕容聂给压下。 一番审问,众人什么都没问出来。 皇帝恼火,“彻王,既然是你手底下的人抓回来的,那就交给你审问,势必要证据确凿,让他开口。” 温星河浑身一颤,证据确凿? 出发时父皇特意叮嘱过,临月国和北狄国现在还不能开战,所以才要在北狄国制造麻烦。 早知如此,他当时就不应该急于求成,向父皇请命。 没想到厉君彻居然打了个回马枪,把自己给抓了。 第75章 原来是三皇子 慕容聂押着人去皇家猎场临时建立的牢房时,温瑾禾去找沁宝公主,恰好从营帐前经过。 温星河瞧见温瑾禾的时候匆忙低下头,怕被她看到。 温瑾禾被放出冷宫后,皇室成员她大多数都见过,总的来说没一个好东西,多多少少都欺负过她。 有些是言语羞辱,有些就像温弦月那样鞭打虐待。 三位皇子她接触的不多,也就见过几次面,每次都不是好事。 对他们来说,温瑾禾就是一个临时拉出来顶包的下贱胚子,身份低贱,根本不配和他们做兄妹。 “王妃。”慕容聂停下脚步拱手向温瑾禾行礼。 温瑾禾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绑,一身肮脏的温星河,“人这么快就抓回来了?” 慕容聂笑着回答:“他们对山林不熟悉,中途还迷了路,走了一天也没走多远。” 温瑾禾燕眉微微皱起一道波纹弧度,“问出身份了没?是临月国几品武官?” 慕容聂苦笑摇头,“别看人瘦瘦弱弱的,嘴却很紧,不过王妃放心,几十道大刑下来,不怕他不开口。” 温瑾禾点头相信,厉君彻他们审问的手段的确厉害。 因为温星河的个头比温瑾禾要高,她经过温星河身旁时视线正好能扫到他的侧脸。 往前走几步后,温瑾禾猛地停下脚步,转过头望着温星河的背影,眼熟,“等一下。” 慕容聂疑惑地转过身。 温瑾禾几步站到温星河的面前,命令道:“把头给本王妃抬起来。” 温星河害怕的心慌,她是不是认出来了? 温瑾禾见他不抬头,对慕容聂说:“给我把他的下巴扒上去。” 慕容聂心中十分困惑,直接抬起手强硬地将温星河的头抬起。 望着那张眼熟的脸,温瑾禾笑了,勾起嘴角露出洁白的牙齿,“我说呢,以前见我的时候一口一个贱奴才,像是掉进茅坑一样恨不得离得远远的,刚刚居然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跟在身旁的满秋等人迷惑,这是认识? 温瑾禾一手握住慕容聂挂在腰间的长剑,抽出来架在温星河的脖子上,“堂堂临月国三皇子沦为俘虏,这么脏,你不会几天都没洗澡了吧。” 温星河见身份被认出来,怒视着温瑾禾,“你身为临月国公主却向着外人,活该千刀万剐。” “啊。”话音还未落下,一道血痕出现在温星河的脸上。 温瑾禾听见他喊痛的声音觉得无比悦耳,“我会不会被千刀万剐,没人知道,你倒是会。” 温瑾禾又在他的左脸划了一道一模一样的对称伤痕,将剑还给慕容聂,抿嘴挑眉,“告诉王爷,若是要处死他,记得叫我一声。” 温星河注视着温瑾禾趾高气昂离开的背影,心中满是恨意。 慕容聂简直惊呆了。 他居然是临月国三皇子温星河,刚刚王妃那两下实在是威风八面,非常张狂。 当初和亲路上的婢女和后来的侍卫都是王妃直接下令弄死的,但亲自动手还是第一次。 慕容聂匆匆拉着温星河返回皇帝的营帐。 众人正好从里面出来。 厉君彻斜视,“押到牢房严审,怎么又带回来了?”而且脸上还多了两道伤,难道慕容聂在路上就下手了? 慕容聂难以抑制地发笑,“王爷,不用审问,刚刚在路上遇到了王妃,认出来了,他是临月国三皇子温星河。” “什么!” “!!!” 众人有些始料未及,皇子? 温星河再次被带到厉景行的面前。 温星河瞪着厉景行,拉着脸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皇帝沉吟一声,还挺有骨气,不过这骨气倒是假的,否则被慕容聂追上,见逃脱无望时就应该自杀才对。 偏偏还活着被抓回来,嘴上满口忠孝仁义,事实上就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皇帝让慕容聂将人带下去严加看管。 皇帝:“你们说该怎么处理这位被俘虏的三皇子。” 众人沉思良久,能抓到一位敌国皇子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若是在战时,绝对是一把利器。 可现在两国之间并没有打算开战,怎么处理温星河,这就得好好思量。 厉予珩站出来提议:“父皇,儿臣认为应该用温星河要挟临月国,让他们割让城池钱财。” 兵部尚书:“温星河被抓,临月国行刺之事就是铁铮铮的事实,臣认为应当借机发兵。” 此话一出,立刻遭到了丞相的反对,前几日才商讨过,暂时不开战,这兵部尚书是吃了炮仗不成,整天想着打仗。 皇帝盯着厉君彻,“彻王的意思呢?” 厉君彻冷沉着一张脸:“临月国一共有三位皇子,大皇子为长子,二皇子是嫡子,也是太子,这三皇子非嫡非长,年纪又最小,并不受宠,儿臣认为先将消息散播出去,看看温晏如的反应,借机影响临月国百姓对皇室的争议。” 身受战乱的国家,若是知道他们的皇帝找死的想要挑起战争,那必定会引起百姓的不满。 一人之力算不了什么,但整个临月国的百姓可不少。 刑部尚书提议:“臣建议让边境将领操练兵马,防止临月国狗急跳墙。” 厉景行俯视厉君彻,“彻王,边境守军由你掌管,你虽不在边境,也要妥善安排好。” 厉君彻拱手:“儿臣明白。” 皇帝点头,“此事就按彻王说的办。” 宁远将军在营帐里急得团团转,见厉予珩回来,“王爷,当真是温星河?” 厉予珩的神情平淡的没有一丝波澜,“抓到温星河,父皇正在兴头上,没工夫管我们大意放跑了人。” 宁远将军松口气,“那就好。” 厉予珩一掌拍在桌子上,手掌通红,脸色突变,刚刚在皇帝面前,他一直压抑着,“好什么好,风头都被彻王抢走,本王在父皇面前说话就像是风,吹一下就散了。你当时怎么就没看出来有人跑了呢,弄得现在人被彻王给抓住,还是温星河。” 宁远将军苦着脸,当时是真没想到,这不是忙着向皇上请功么,“王爷,那三皇子温星河可是彻王妃的哥哥,我们可以从她身上下手。” 厉予珩眉头紧皱,“他们又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人还是彻王妃认出来的,那女人心太狠,一心一意跟着厉君彻,对临月国竟然一点都不留情。” 第76章 养小老虎 第二日狩猎的时候,温瑾禾能明显看出来厉景行的心情不错,脸上的笑意就没消失过。 “彻王妃你素来贪玩,这几日憋在营地里,想必是觉得有些枯燥吧?”厉景行望着坐在位子上发呆的温瑾禾。 温瑾禾立刻坐直上半身,浅笑回话:“还好,在外面玩了几天也该歇歇了。” 看来皇帝对自己认出温星河的事情非常满意,否则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当着众人的面和自己说话,而且言语中的关怀之意非常明显。 “快看,他们回来了。” 温瑾禾抬起头,能瞧见一群骑马的身影。 皇帝走下来检查众人面前的猎物,笑着摇摇头,“君彻今年状态不行,这猎物还没其他人一半多。” 厉君彻一手揪着披风,态度十分平静,“随便打着玩玩,今年的将领都格外骁勇。” 厉景行摇头,这孩子心里清楚得很,偏偏还装傻。 包括镇国大将军,宁远将军在内的几位将军,面前的猎物种类非常多,像小山一样,恨不得将皇家猎场里所有动物都射死。 “嗷呜。”一个黄黑色的脑袋从厉君彻的怀里冒出来。 稚嫩的虎叫声吸引了皇帝的注意力,“什么东西?” 厉君彻将披风拉开,“回父皇,是一只刚刚出生不久的幼虎,母虎难产而死,儿臣想着把这小东西带回来给瑾禾养着玩。” 坐在位子上的温瑾禾耳朵灵敏,隔着一百米距离也听到了厉君彻的声音。 厉君彻捉了只小老虎回来给自己养,这个好啊! 温瑾禾立刻站起身跑到厉君彻旁边,盯着那只幼虎两眼发光,“快给我抱抱。” 毛茸茸的,像小奶狗,就是颜色不一样。 厉君彻摘下披风包住幼虎小心地放在温瑾禾的怀里,“刚出生不久,喂点羊奶牛奶,很容易养活。” 皇帝瞧着温瑾禾那副喜爱的模样,愣是没说出,把幼虎给他的话,“这老虎年幼时攻击性不强,等长大了就会变得非常凶猛,女子养不太适合。” 温瑾禾抬首见厉景行的眼神盯在幼虎的身上,哪能猜不出他的心思,直接说道:“从小养到大,会培养出感情,父皇不用担心。” 见温瑾禾抱着小老虎离开,厉景行垂在身旁的手无奈地握住,眼神看向厉君彻,这真的是有了媳妇忘了爹,这种刚出生的猛虎就应该给自己才是。 老虎,那是王者之气。 温瑾禾没回座位,直接抱着小老虎就回了营帐。 满冬已经去弄羊奶去了。 沁宝公主兴致勃勃地跑进来,盯着那只小老虎,心里软的不行。 养老虎,也太威风了吧。 二哥真的是想着法子讨二嫂喜欢。 “可惜只有一只,要是有两只的话,我也想要一个。”沁宝公主伸出手指揉了揉幼虎额头上还不清晰的纹路。 温瑾禾的手指被幼虎含住,可惜还没长牙,想咬也咬不动,“要是有两只的话,恐怕也轮不上你,父皇也挺喜欢的,可惜你二哥是专门带回来给我的。” 沁宝公主望着温瑾禾,心里满是羡慕。 嫁给喜欢的人,真的很幸福。 二哥只有二嫂一个女人,明明是一个霸道冷血,杀气特别重的人,但在二嫂的面前,就好像化为了绕指柔,百般宠溺,弯腰屈膝,处处讨好。 温瑾禾盯着正在喝羊奶的小老虎,脑子里开始想象等它长大了后,自己骑老虎时候的样子,这不比骑马威风。 厉君彻回来的时候,沁宝公主已经走了。 “你怎么会想着带只老虎回来给我养,一般不都是想着养兔子么。”温瑾禾手放在吃饱睡过去的幼虎身上,年纪太小,毛不多,没那么暖和。 厉君彻坐下望着温瑾禾,眼里带笑,“捉只兔子带回来给你烤着吃还差不多,越危险的你越想触碰,老虎养大了攻击性强,还能保护你,我看到它的时候,就想到你会喜欢。” 自己的王妃可不是一只善良纯洁的小白兔,她可是吃肉的。 温瑾禾挑眉,的确,麻辣兔头还差不多。 “温星河还关着吗,父皇打算怎么做?”温瑾禾可没忘记报仇的事情。 厉君彻:“活着关在牢房里,你要是想去看,随时过去,没人会拦着,人先别弄死就行。” 温瑾禾挑眉:“我知道,这么轻易就杀死他,未免也太便宜了。” 五月春猎只剩下三天时间,皇帝带着所有的武官冲进皇家猎场。 等他们离开后,温瑾禾带着满秋来到关押温星河的牢房里。 “这是什么?”侍卫端来的碗里有荤有素,伙食居然还不错。 侍卫对温瑾禾的突然到访本就十分心慌,里面关着的这位可是彻王妃的哥哥,“回彻王妃,这是温星河的午饭。” 温瑾禾眼里带着三分讥笑七分讽刺,“什么时候牢饭的饭菜这么好的,不是应该一碗糙米粥就了事的么。” 碗里还有肉,这比普通农户吃的都好,百姓一年到头还吃不了几餐肉呢。 侍卫愣住,彻王妃不是应该来和他们打招呼,让他们多照顾一下温星河的么,这怎么看着有点来者不善,“属下马上去换。” “等一下,本王妃觉得泔水比较合适,你去找点过来给他灌下去。”厉君彻可是说了,只要温星河不死,其他的随便自己弄。 侍卫差点打翻手里的碗,他们本来想着这位临月国三皇子好歹还有大用处,这才伙食弄的好一点,没想到彻王妃这么狠。 泔水!大街上的乞丐都不喝。 关在牢房里的温星河听到温瑾禾要弄泔水给他喝,顿时愤怒地开骂:“你这个贱人,我是临月国三皇子,北狄国还等着拿我去交换,你敢让我喝泔水,老子劈了你。” 温瑾禾的眼睛里满是冷意,“看着本王妃干什么,还不快去弄。” 侍卫被吓的一个哆嗦,端着碗就跑了出去,在厨房找了好半天,才弄了一碗现成的泔水。 温星河见侍卫真的端了一碗泔水朝着自己走过来,非常排斥地往后退,“你敢,等我出去了,一定杀了你。” 侍卫趁着温星河说话的间隙,一把让人将温星河抓住,一碗泔水直接灌到他的嘴里。 “呕。”难闻的臭味和多样的吞食感让温星河忍不住的想吐出来。 第77章 宋嫔的死 侍卫直接合上他的嘴,用手抬起下巴往后一推。 吐到嘴里的呕吐物又不得已咽了下去。 确定泔水都进了肚子,侍卫这才将人放开。 温星河立刻跪倒在地,呕吐不止,恨不得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那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哪里还像一个皇子。 温瑾禾漫不经心地坐在长椅上,像是在看好戏,“这就受不了,本王妃可是在冷宫待了十六年。” 温星河嘴角挂着黄白的泔水,抬首死盯着温瑾禾,“那是你活该,宋嫔身份那么低贱,还敢怀龙子,要不是生不出来的是个女儿,你以为你还能活着!早就和你那低贱的娘一样,被皇后一把掐死了。” “啪。”放在桌上的茶碗被温瑾禾一挥而地,破碎成数块。 温瑾禾站起身,隔着牢房质问:“你什么意思,我母妃不是难产而死的吗?”难道当年之事还有隐情? “皇宫内院,弄死一个没家室撑着的嫔妃算什么,本皇子告诉你,宋嫔身份就是低贱,就连给我提鞋都不配。”温星河感觉自己的肚子比粪坑还脏,内心充满了对温瑾禾的恨意,巴不得她痛苦发疯。 温瑾禾此刻的眼眸比深渊还黑,胸口闷着一口气,咬着后槽牙对侍卫下命令:“把他给我绑到木枷上。” 侍卫站在旁边听了全程,这哪里是兄妹,分明就是仇家,他有些胆怯地提醒:“彻王妃,慕容将军有令,温星河不能死,这也是上面的意思。”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自己就是个看守牢房的小兵,出了事,他可担不起。 温瑾禾的眼神中压抑着怒火,手指紧紧握着,温星河的每一句话都踩在他的死穴上。 从小到大身受虐待欺辱,和亲前甚至被折磨致死的温瑾禾虽然不是她,但那些苦难的记忆温瑾禾却全部都知道,就好似作为旁观者经历了一个女孩痛苦不堪的一生。 “你怕什么,人只要不死,就算断了只手,临月国那狗皇帝也没胆子敢说一句。”一个从头到尾只有自己,就连亲生女儿都不在乎的人,根本就没有情感,不会心痛。 侍卫望着温瑾禾那副要把人宰了喂狗的愤怒表情,怯生生地将温星河绑在木枷上。 不得不说彻王妃长得真美,就算气的眼睛都瞪出来了,也不会让人觉得难看。 温星河四肢不停的挣扎:“温瑾禾,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你以为这里哪里,还当是在临月国皇宫呢,这里是北狄国的牢房,我是彻王妃,而你只不过是一个被下了大狱的俘虏罢了。” 温瑾禾斜视满秋,“去把满冬和何石叫来,没半个时辰,本王妃不打算出去了。” “是。”满秋匆匆跑回去叫人,来时想着毕竟是牢房,带那么多人招眼,现在看来,这临月国三皇子温星河不脱层皮,王妃的气是消不了了。 热炭上烧红的烙铁带着高温,光是让人看着就不寒而栗。 何石每挥动一次鞭子,就在温星河身上留下一道血痕。 十鞭下来,浇上一桶盐水,顿时痛的温星河大叫。 四肢都被铁链磨破了一层皮。 然后再接着抽打,不停地反复。 直到温星河浑身湿透,披头散发,痛得没力气说话。 温瑾禾从长椅上站起身,拿起烙铁朝着温星河走去,“我问你,我的母妃是怎么死了?皇后杀的?还是珍贵妃害死的?” 既然已经知道当年的事情有问题,温瑾禾当然想要知道真相,那样报仇的时候也就知道哪些人应该下多重的手。 温星河气若游丝,望着眼前烧红的烙铁咬着牙说道:“是皇后,她不想宋嫔生下皇子,买通了太医在生产的时候动手脚,没想到宋嫔临死前拼命将你生了下来,不过老天不保佑,偏偏是个公主,真是白费功夫。” 温星河的呻吟声在牢房里回荡,好在这里是皇家猎场的临时牢房,只关了他一个,否则其他人可不得吓死。 一个鲜红的三角形烙印出现在温星河的胸前,温瑾禾都能感受到烙铁底下皮肤的颤抖,“珍贵妃就一点都没插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温星河是临月国三位皇子中年纪最小的,只比温瑾禾大两岁,今年十九,温瑾禾出生时他才两岁。 温星河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从被抓,到关押,就连牢房里的侍卫都好吃好喝的待他。 他知道了北狄国皇帝没准备杀他之后,就认为自己还有被利用的价值,能活着回到临月国,继续做他的三皇子。 没想到来了温瑾禾这么一个恶魔,“我母妃才不屑于动手,当初和亲之事也是皇后一手撮合,你用不着把怒火发泄到我的身上,像你这样从小在冷宫长大的女人,比辛者库里犯了错的宫女还不如。” 温瑾禾忍不住发笑,“温星河,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你落在我的手里,不求饶还口口声声摆着你那副皇子高傲架势,看来不给你一点教训,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临月国皇室男子一个个都不把女人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地位低下的人就是贱命一条,可以任意打杀。 温星河艰难地抬头望着温瑾禾,嘴硬道:“我乃临月国皇子,你就算再怎么折磨我,也改不了有一天要把我放了的事实。” 都这个时候了,温瑾禾不知道是该说他有傲气呢,还是该说他蠢。 她将手里的烙铁放回炭盆里,说出的话却让温星河彻底愣住,“这么看不起女人,我让你变成女人怎么样?” “你什么意思,想做什么?”温星河瞪大眼。 温瑾禾朝着何石勾了勾手,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接着站起身准备离开,“别让人死了,要是扛不住,叫个太医来治治,他不是口口声声说他是皇子么,叫御医也算给他面子。” 何石忍不住地合拢双腿,感觉一阵凉意袭来,王妃真的是狠,做起事来和王爷一个性格,这算不算是夫唱妇随。 牢房里的众侍卫见何石举着烧红的烙铁朝着温星河的下三路按下去,只觉得浑身发寒。 彻王妃有点狠,以后惹谁都不能惹她。 第78章 狼群袭击 下一秒,牢房里响起温星河痛苦的叫喊声,吓的守在外面的侍卫都忍不住进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见到场面后,匆忙离开。 勿看勿看。 何石的手法非常有水准,温星河小命绝对没问题,用不着请御医,只不过这以后恐怕是不行了。 他扔下手里的烙铁,朝着围观的侍卫说道:“这里收拾一下,好好守着人。” 侍卫低头回话:“是。” 见何石终于离开,侍卫犹豫片刻后将昏迷不醒的温星河从木枷上放下来,接着锁上牢门守在外面。 反正上头说了,人只要不死就行,其他的,他们可管不着。 慕容聂来牢房巡视的时候,被温星河的惨状吓了一跳,自己没让人动刑啊,怎么弄成这样。 一查问,这才知道是温瑾禾来过,刑也是何石亲手动的,彻王妃还亲自用烙铁压了一下。 他留下一句“别让人死了”之后就离开了,王妃在临月国受了不少欺负,好不容易有了个机会,可不得往死里发泄么。 皇家猎场。 厉予珩撇过头看了一眼宁远将军,对方轻点头,示意一切准备就绪。 一只雄鹿从草丛里钻了出来,紧接着快速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厉景行立刻驾马追过去。 宁远将军迅速跟了上去,反观厉予珩则慢悠悠地留在原地。 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厉君彻正和镇国将军卫鸣一起追逐一只灰毛野兔。 卫鸣粗着嗓子说:“彻王爷昨天刚得了一只幼虎,这只兔子就让给本将军如何?” 这些天,猎场里的动物被武官们大肆猎杀,剩下的还真不多。 厉君彻骑在马上,手持弓箭瞄准灰兔,“本王的王妃晚上想吃烤兔腿,这只本王就收下了。” 一根利箭破空而出,射穿灰兔的喉咙顶在树干上。 卫鸣的箭慢了一步,射空了,“王爷的箭法愈发精进,恐怕已是北狄国第一人。” 厉君彻捡起没了气息的灰兔扔在麻袋里,“这些天几位将军打得火热,看来镇国将军对西郊大营的兵权是已经是智珠在握了。” 卫鸣拉住缰绳,停下马转过身盯着厉君彻:“彻王应该明白,我是皇上的人。” 这些天,一些和厉君彻走的近的文官默默地在背后使力帮他,这些事卫鸣心里清楚,但尽管如此,他也不会站在厉君彻那边。 厉君彻看了眼麻袋,想着猎物打的差不多,他可以回去陪温瑾禾了,“本王没想过拉拢你,只不过西郊大营的兵权父皇不可能交给我,既然如此,本王也不想它落在珩王的人手里,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卫将军最合适。” 卫鸣浑身的气息压得更低,“本将军不管以后你们谁会坐上那个位置,等到了那天,自然是我效忠新帝的时候,其他,别想。” 厉君彻注视着卫鸣骑马离开的背影,眼神深远,年过四十脾气还这么冲,怪不得父皇喜欢。 帝王就怕武官心思多,像这样一根筋,容易得罪人的人,厉景行用着放心。 另一边,皇帝骑着马一直在追那只雄鹿。 跟在后面的宁远将军望着旁边熟悉的环境心中五分激动五分兴奋。 见雄鹿停下,皇帝瞄准拉弓射箭。 在箭头即将射中鹿身之时,那只雄鹿突然倒地不起。 飞箭穿过他的身体,肚子像是水球一样炸裂开来。 厉景行没在意雄鹿为什么会忽然倒地,他喜上眉梢跑过去将猎物捡起。 宁远将军凑上去恭敬地夸赞:“皇上的箭法越来越出众,这已经是这次春猎射中的第三头雄鹿了。” 厉景行心中也是十分得意,看来自己宝刀未老,比起年轻时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嗷呜~” 突如其来的狼叫声把皇帝吓了一跳。 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已经被二十多头狼给包围了。 “皇上危险。” 一头狼朝着厉景行扑上来。 宁远将军一刀刺中狼的脖子,满脸紧张地将厉景行挡在身后。 宁远将军的举动彻底将狼群给惹毛了,吼叫声吓得周围的鸟群“哗啦哗啦”的四散飞走。 厉君彻拉紧缰绳停下马回过头,眉头微微皱起。 好战的镇国将军卫鸣立刻意识到那个方向肯定有凶猛的猎物,当即骑着马飞奔过去。 此刻,宁远将军一直将厉景行护在身后,与狼群拼死搏斗。 身上渐渐留下了一些狼的抓痕。 见皇帝被吓得六神无主,他开始发力,刀刀见血。 这些狼早就被他们安排的人喂了软骨散,凶猛只是假象,其实杀伤力还不到正常时候的一半。 刚刚那些假装不敌狼群受伤的举动,都是为了在皇帝面前表演他拼死救驾的忠心,在春猎的末尾继续刷一波存在感,帮助他博取皇帝的好感,拿到西郊大营的兵权。 狼群里强壮的狼渐渐被宁远将军一头头杀死,留下一些战斗力弱的,最后害怕的逃走了。 他脱力地跪倒在地上,喘口气后转身朝着厉景行跑过去,“皇上,我们快走。” 两人的马匹早在被狼群围攻的时候就逃走了。 “嗷嗷。”一头巨大的灰熊忽然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体长足足有将近两米,是一头成年灰熊。 一双圆圆的小眼看起来特别呆萌,但在场的两人却出了一身冷汗。 宁远将军呼吸变得急促,瞪大眼睛浑身颤抖,扶着厉景行的手都软了。 怎么会出现灰熊,这可不是他们安排的。 成年灰熊一步步朝着两人走过来,粗壮的四肢就像大山一样压在他们的心房上,碾成一滩血水。 两人不停往后退,但距离却越来越近。 “嗷。”灰熊硕大的身躯一跃而起,朝着两人扑过来。 宁远将军将皇帝往旁边一推,自己握着刀用力的往前一刺。 可惜刺偏了。 灰熊强大的身体将他扑倒在地,朝着他的脸就是一阵怒吼。 张开嘴,锋利的牙齿朝着宁远将军的脸咬下。 一支飞箭骤然刺入灰熊的肚子,痛的它仰头怒吼。 镇国大将军卫鸣手执长枪从马上飞身而下,直接站在灰熊的脊背之上,攻击它的眼睛。 第79章 吃醋,更进一步 宁远将军眼神呆滞地躺在地上,仿佛刚刚从地狱门口回来。 “父皇。”厉君彻骑着马出现在皇帝的身后。 “君彻。”厉景行脸色苍白,忍着脚踝的疼痛转过身,双手紧紧地握着厉君彻的手臂,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厉君彻见厉景行看起来无恙,稍稍放下心。 见卫鸣和灰熊打的不可开交,这头成年灰熊的力量特别大,而且还很灵活,就算肚子上中了一箭也还在拼死攻击。 厉君彻快速从马上将弓箭取下,双箭同发,两只箭同时射中灰熊的眼睛。 看不见的灰熊到处乱窜,卫鸣轻而易举的就将它杀死。 厉予珩赶到的时候彻底被眼前的场面惊住,怎么会这样! 宁远将军浑身是伤的躺在地上,镇国大将军脚下踩着灰熊的尸体,厉君彻站在皇帝的身边。 厉景行被匆匆带回营帐,所有人听到皇上在猎场出事受伤的消息,一股脑的全都跑了过来。 经过御医诊断,厉景行只是右脚脚踝扭伤,应该是匆忙逃跑过程中扭到的。 大难不死的皇帝显然是被吓得不轻,当天晚上就发起了烧,几位御医在营帐守了一个晚上。 温瑾禾下巴放在桌子上,眼睛盯着小老虎,“当时皇上身边难道就没人跟着吗?猎场里什么野兽没有,父皇好歹也是快六十的人,你们也放心?” 老虎身上穿着一件绣着统统二字的红色小马褂,看起来喜庆的很。 厉君彻想到当时的场景:“听说是父皇追雄鹿,把皇兄他们甩开了,也就宁远将军一个人跟上了,现在人还躺在床上呢。” 卫鸣及时赶到,宁远将军没有被灰熊一口咬死,但之前他和狼群打斗受的伤也不少,浑身上下都被绷带包着。 温瑾禾摇头,觉得厉景行有点太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他都五十九的人了,还以为自己是小年轻呢。 放在现代,那已经是退休在家养老的年龄,什么骨质疏松,一大堆老年病。 “看,我给它取的名字,统统,好听吗?”温瑾禾将小老虎抱起放在厉君彻面前显摆。 厉君彻看了一眼红马甲上的两个字,剑眉立刻皱起,脸色沉下来,“这两个字你绣的?衣服你亲手做的?” 这字的针法看起来非常凌乱粗糙,而且绣的字笔画也不直,一看就知道不是满秋她们动的手。 温瑾禾摸着统统的小头,“对呀,亲手做的才显得用心,虽然不太好看。”她哪会刺绣,就是随便捅了几针,能穿就行。 厉君彻盯着统统的眼神带着刺,本来想着带只小动物回来陪她高兴,结果又成了一个情敌。 她还没亲手给自己做过东西呢,一个荷包都没有,结果一个才养了一天的小老虎就得到了一件她亲手做的衣服。 厉君彻压下心中的别扭,盯着温瑾禾,“你喜欢小孩子吗?” 温瑾禾完全愣住,抬起头望着厉君彻,“你怎么会这么问?”他不会是想要圆房,当爹吧? 厉君彻见温瑾禾反应不对,连忙说道;“我就是觉得你好像特别喜欢统统。” 温瑾禾看向幼虎,将它抱起来,“你看看它,长得这么可爱,软乎乎的,很难不让人喜欢。” 这可是老虎,放在动物园那可是买门票都摸不到的。 厉君彻眉尖流露出淡淡的丧气:“其实我头发很多,也挺软的,你要是喜欢,随便摸。” 温瑾禾顺毛的手停下,诧异地望着厉君彻,突然反应过来,没忍住笑了出来,她以前怎么没觉得厉君彻这么好玩呢。 她将统统塞进怀里,站起身凑近厉君彻,当真伸手去摸他的头发,顺了几下后说道:“你头发很硬,没统统的毛软。” 厉君彻僵硬挺直的身体一下子松懈下来,扭开头一副生闷气的模样,“嫌硬你就摸它吧。” 温瑾禾伸手抬起厉君彻的下巴,粉嫩的嘴唇印在厉君彻的脸颊上,慢慢移开后轻轻地舔了一下,“你长相比它好看,这叫爱屋及乌,统统算是你送给我的定情信物。” 站在房间里的满秋和满冬惊得撇过头不去看,王妃这,也太突然了。 厉君彻深墨色的眼眸有些呆愣地盯着温瑾禾,瞳孔里的色彩渐渐变得多样起来,就好像雨后的彩虹,一瞬间亮起来了。 他一把握住温瑾禾的后颈,唇瓣相贴,近的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听到对方的心跳,温热的触感很软。 “它才不算定情信物,本王就在这里,随你用。”鼻尖触碰,带着情动后的骚动。 温瑾禾站直身体,脸红的抱着统统转身离开了营帐。 满秋和满冬连忙跟上,两人的脚步都有些不稳。 湖边。 沁宝公主拿着一支狗尾巴花心情有些沮丧,“没想到这次春猎能发生这么多事。” 温瑾禾靠在躺椅上,统统就在一旁的草地上玩,“也不全是坏事,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好歹还抓了一个温星河。” 沁宝公主蹙额,犹豫不决地问:“二嫂,我昨天偶然听人说,你把温星河教训了一顿,是不是真的?” 其实她听到的可不止教训这么简单,温星河现在的下场不少人都知道,早就传疯了。 温瑾禾一点都没有遮掩,直接说道:“那是他活该,要不是他还有用,我会做得更狠。” 她朝着沁宝公主比了个剪刀手,两根手指就像是剪刀的利刃,带着浓浓的杀气。 沁宝公主浑身一颤,舔了一下嘴唇,压低声音,“二嫂,那可是男人的命根子,这不比死还难受。”不能人道,那就是太监。 温瑾禾甩甩手,扬眉,现在她倒是希望临月国能把温星河给换回去,一个变成太监的皇子,那可不比死还难受么,而且温星河惜命怕死,绝对不会自杀。 皇帝是绑着绷带回都城的,比起出发时候的大阵仗,返回就显得安静许多。 温瑾禾一回到彻王府,弘安就带着路夜白求拜见。 赵壁低声对温瑾禾说道:“路夜白的伤好了大半,已经能下床走路了。” 弘安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照顾路夜白,否则他不可能这么快就能下床活动。 第80章 路夜白的投靠 书房。 李管家站在厉君彻面前,“王爷,这几天那个神偷燕南天频繁想要乘机潜入王府,都被暗卫给挡回去了。” 关于慈念大师,燕南天和路夜白之间的关系,调查此事的暗卫还没从朔南城回来。 厉君彻正在看离开都城这段时间,三省长官经手的朝中事务。 “继续派人盯着路夜白。”在知道结果之前,厉君彻没打算让路夜白和燕南天接触。 后院,弘安带着路夜白出现在温瑾禾的面前。 温瑾禾看着路夜白,感觉他的脸上带着犹豫,不过她现在有一件事急着确定。 “你之前是不是经常戴着一个金色凤凰面具,还去过云兮酒楼?” 路夜白眨眼,视线下意识地往地上移,她还是认出来了。 弘安有些惊讶地看向路夜白,为什么王妃会知道这件事? 路夜白抬起头望着温瑾禾,承认道:“是,我知道彻王妃想要说什么,我对她不感兴趣,只觉得麻烦。” 温瑾禾的眉毛微微翘起,看来是沁宝公主一厢情愿。 温瑾禾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厉君彻说过,路夜白伤好后可以随时离开。 路夜白眼神坚定地看着温瑾禾,“我想留在您身边效力。” 温瑾禾默默地将嘴里的茶水咽下去,自己有没有听错,他说要留在自己身边做事? “你要是想留下来,可以留在厉君彻手底下做事,留在我这里,对你来说有些浪费。”一个骁勇善战的武官,留在自己身边要么像赵壁他们一样当个护卫,要么就派出去做生意,哪个都不太合适。 路夜白摇头拒绝,“我不想去彻王手底下,我什么都可以做,王妃可以随意安排。” 温瑾禾有些反应不过来,觉得路夜白的选择实在是有些让人不解。 假设现在自己去厉君彻面前和他说,要把慕容聂调到自己手底下来,就算厉君彻愿意,慕容聂都会给自己甩脸色,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 温瑾禾问:“为什么想留在我手底下?”路夜白和弘安虽然是亲兄弟,但是他们两个人的性格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首先,路夜白没有弘安果断,心狠;其次,弘安不在乎他人的看法,做事全凭自己高兴,和温瑾禾的性格有些像,但路夜白不是。 路夜白望着温瑾禾,休养的这些天,他将自己的前半生经历的事情仔细回想了一遍,发现忙活了几年,一事无成。 案子没翻成,还连累鬼府门上下被灭门。 那五千府兵也曾随自己征战沙场,五年筹谋,到最后,恍若海市蜃楼,早已成为虚幻的妄想。 仇人从文信侯变成温晏如,和弘安说的一样,光凭自己的力量,根本没办法报仇。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目标,我弟弟信任你,厉君彻固然更合适,但他和我父亲曾经两军对垒,沙场对战。” 温瑾禾摩擦着下巴,“可是我是温晏如的女儿,对你来说应该算是仇人之女。” 路夜白听到此处不由得发笑,“听闻温星河被抓,如今已经变成了废人,彻王妃比我想象中还要果决,整个临月国皇室在彻王妃的心里,恐怕还没你身边一个婢女来的重要。” 温瑾禾对临月国的不满和恨意,路夜白早已知晓。 从她之前一系列帮助北狄国的举动就可以看得出来,她对临月国没有一点感情,反而迫切的希望北狄国能够攻下临月国。 而这次温星河的事情让路夜白更加清楚温瑾禾的决心。 温瑾禾垂眸思索,把人留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是他这张脸实在是有些麻烦,若是让他一直戴着面具,也容易惹人猜疑。 “北狄国识得你脸的人多吗?” 弘安眼睛一亮,温瑾禾这是答应了,“王妃,我有一种毒药,能让人脸上长满胎记,可以让我哥服下,那样就不会有人认得出来。” 温瑾禾诧异地皱眉,“服毒?没有副作用吗?”都说是药三分毒,更何况是毒药。 弘安摇头,“只要定期服用解药就不会有问题。” 温瑾禾看向兄弟两个,“那你们就去做吧,伤彻底好后再来找我。” 路夜白点点头,也没问温瑾禾打算让他做什么。 两人离开之后,满秋不由得问道:“王妃,路夜白此人不好掌控。” 温瑾禾倒是觉得无所谓,“他不好掌控,弘安不是在么,投靠我,应该就是弘安出的主意。路家兄弟两个一心报仇,无非是想要杀死临月国皇帝,等王爷攻入临月国皇城,本王妃满足他们的要求便是。” 站在一旁的赵壁想着此事必须得和王爷打招呼,王妃一介女流之辈,可别被那路夜白给骗了。 厉君彻知晓此事之后,并未不同意,反而还说,“路夜白是个合适的人选,若是王妃能收服他,也算是一件好事。” 由于半个多月温瑾禾都不在都城中,回到王府的第二天,八大皇商的掌柜便在外求见。 温瑾禾正在翻看账本,掌柜就站在厅中汇报。 “王妃,昨日有自称官府的人找上门,说是想要合作,见东家。”孙福贵因为接手了朔南城的生意,隐隐有些八家皇商之首的意思。 “衙门?我们本来就是皇商,官府怎么会想找我们合作?”孙福贵特意将此事告诉自己,想必事情没那么简单。 其他七位掌柜见状禀告:“回王妃,我们也都收到了官府的邀请,应该是同一拨人。” 温瑾禾将账本合上,这事就好玩了,看来是有官府的人盯上了皇商的生意,“他们背后的主子是谁?” 孙福贵眼神有些意味深远,“那些人都是户部最底层的衙役。” 温瑾禾发笑,顿时就明白了,“看来是珩王,这是手里没钱,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 他要是知道皇商背后的东家是自己的话,恐怕是要被吓得不轻。 孙福贵抬眼看温瑾禾,想要知道他们该怎么做,“那我们怎么回复?” 温瑾禾放松地靠在柔软的靠枕上,“见,安排在云兮酒楼的包厢,你们八个都去。” 孙福贵:“那王妃你呢?” 温瑾禾颔首,“我就在隔壁听着,你们别答应,先拖个十天半个月,等对方不耐烦的时候再一口回绝。” 八位掌柜对视一眼,固然他们不是官场中人,但彻王和珩王之间的情况他们多少也听说过一些,王妃这是完全没把厉予珩放在眼里。 第81章 北方旱灾 厉予珩在听到户部尚书游志诚说相约地点在云兮酒楼的时候,有些不满地蹙眉,“不能换个地方?” 游志诚内心有些挣扎,“八家皇商的掌柜都说那家酒楼的饭菜好吃。”他只希望明天的商谈不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若是他们不同意,珩王又执意插一脚,与民争利,传出去总是不好听。 厉予珩内心无比烦躁,户部自己拿捏在手里,偏偏国库动不了手脚。 他名下那些铺子的利润越来越低,又不想把主意打到珩王妃和两个侧妃的嫁妆上。 王府收入少,导致他没有银钱外出打点,很多人招揽不来。 都是些见利忘义之徒,彻王近日在朝中的威望愈发高涨,一个个都在隔岸观火,不敢轻易站队,若是不大出血,根本指使不动官员。 于是厉予珩就将主意打到了这些皇商的头上。 根据调查结果,这些人都是新起的商人,靠着东西好这才被内务府选上,没啥背景。 自古民不与官斗,厉予珩想要从中插一脚,分些利益。 第二日,温瑾禾早早就待在另一间包厢,桌上的菜色提前上,房门一直关着。 游志诚先到和八位掌柜交谈了良久,言语中带着三分客气,三分讨好和四分威胁。 话说到高峰时,厉予珩带着侍卫走进来。 八人见厉予珩亲自到了,心中有些打鼓。 厉予珩坐在主位上,手上握着酒杯,姿态摆得高高的,“听闻八位掌柜的生意做得很大,树大招风,容易落入众矢之的,要是没人在背后撑腰,难免会有人觊觎,和本王合作,好处大家一起享,银钱大家一起分,天南地北的钱财都会被我们收入囊中,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厉予珩其实打心底里瞧不起这些商人,没有才华没有背景,只知道钻营商贾之术,浑身上下一股子铜臭味。 可惜登上皇位,他又少不了银子。 孙福贵默默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王妃就在隔壁,这话该怎么回答比较恰当。 “珩王爷,我们也都是一些小本生意,靠着皇商的名头才能发财,只是起灶时有几个一起合作的兄弟,这件事对王爷来说就是件小事,对草民来说确是关系全家生活的大事,可否容我等回去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厉予珩和游志诚先一步离开。 回到王府后,厉予珩有些质疑:“你觉得他们是什么意思?” 游志诚:“要不要去衙门查查,所有的商铺土地衙门都登记在册。” 厉予珩坐下,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不停地摩擦,“内务府颁布皇商牌匾的时候是这八个人来领的,像这样光宗耀祖的事情,若是有其他合伙人不会不到场。” 游志诚推敲,“王爷的意思是,这是他们的推脱之言?” 厉予珩深呼一口气,“给他们几天时间,本王自会派人盯着,府衙那边不要光明正大的去查,派一个人装作平民百姓去收买登记造册的衙役,暗地里打听。” 两人离开之后,八位掌柜来到隔壁包厢见温瑾禾。 “做的不错,能拖多久是多久,到拖不了的时候,直接一口回绝。”现在就算温瑾禾的身份暴露出去,厉予珩也没办法对她怎么样。 厉君彻在朝中的势力已经逐渐稳固。 苏卿礼一脉的文官支持,加上自身打出来的军方势力,两人真干起来,鹿死谁手还真的不一定。 当今皇上毕竟还在位,最终谁能坐上那个位置有时候不能光看实力。 至少厉予珩比厉君彻得宠,宫里还有皇后撑腰。 若不是北狄国和临月国不同,不在意嫡庶之分,这皇位厉君彻可能就连争夺的资格都没有。 温瑾禾回到王府后,开始计算她手上目前掌握的钱财。 厉君彻见温瑾禾已经在书房算了好几个时辰,不由得说道:“珩王把主意打到皇商头上,无非是觉得他们背后没人,事情闹大后,对他们没好处,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在。” 温瑾禾用毛笔着重点了点,站起身拿起那张写满了数字的白纸。 上面一系列加减乘除的符号厉君彻一个都看不懂。 “听闻北方已经开始出现旱情,工部认为今年的灾情会比以往更加严重,朝廷已经在计划赈灾了?” 厉君彻有些讶异,“北方出现旱情的消息,今日工部才收到南城知府的奏折,你是怎么知晓的?” 温瑾禾将账本打开,坐在厉君彻的腿上带着他一起看,“这天下又不是密不透风的墙,百姓对收成的担忧甚至比朝廷还要在意,旱情的消息早就在三天之前就已经在都城农户中传开,也就高高在上,不肯俯首的官员才会漠视,必须等看到那所谓的奏折才开始着急。” 厉君彻眼睛不小心扫到账本上的数字,心里惊得直打鼓,自家王妃居然已经如此富有,这已经是北狄国整整两年的税收。 “你在琢磨什么?”厉君彻见温瑾禾的拇指一直在那几个数字上摩擦。 温瑾禾抿唇,眉目间有些忧愁,背后一松,直接靠在厉君彻的怀里,“有些心痛。” 厉君彻见温瑾禾双眼紧闭,满脸不情愿,以为她身体不舒服,“我去叫周大夫。” 温瑾禾摇头,乌黑的头发在他的脖子上滑动,“不是那个心痛,是心疼。” 温瑾禾抬起手,指着账本上的数字,“我的资产马上就要缩减一半,我难受。” 厉君彻右手搂住温瑾禾的腰,“你买什么要用掉一半,这可是一百多万两。” 温瑾禾叹口气,“我准备弄一百万两捐给北方旱区赈灾。” 厉君彻立刻反应过来,“是因为厉予珩?” 温瑾禾撇嘴,“也不完全是,钱我不缺,但是民心却难得,一百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锦上添花远没有雪中送炭更能收买人心。这次,我要一次性拿下北狄国百姓的感激之心和朝中百官的支持。这无论是对我以后的商业布局,还是对你夺位都有很大的益处。” 温瑾禾低眸继续说道:“若是旱灾继续严重下去,势必会影响到北狄国一年后对临月国的开战。” 报仇之事,温瑾禾不想拖得太久。 她也不是依附于厉君彻的菟丝花,事事都想要厉君彻帮忙,自己能亲自动手的,不会假手于他人。 厉君彻注视着温瑾禾沉思的模样,皇位之事必须得在两国开战之前解决,他的动作得再快些。 第82章 兵权归属,赈灾事宜 皇帝的腿伤好了之后,两道圣旨同时颁下。 一道去了镇国大将军府,另一道则是送往宁远将军府。 势必是为了西郊大营兵权之事。 宁远将军接旨的双手在不停发颤,双眼里满是失落,皇上为何要让他带兵前往北方南城驻守,这可是明升暗降。 西郊大营的兵权没拿到手,反而被调到北方偏远之地,难道皇上就真的一点都不顾及当时的救命之情。 西郊大营的兵权落在镇国大将军卫鸣的手上。 温瑾禾用牙齿将下唇的右侧咬动,留下一道浅红色的印子,瞅着厉君彻问道:“北方南城?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笔尖落在宣纸上,留下一个粗重的‘恩’字,厉君彻剑眉微皱,“前日,父皇已经命户部准备赈灾银两,若是灾情再严重些,就会派赈灾大臣前往南城,宁远将军会护送这批赈灾款。” 在皇家猎场时,固然最后卫鸣及时赶到,但宁远将军之前在狼群中拼死救驾的举动,多少是让皇帝在意了。 温瑾禾咬唇,将账本啪的一声合上,眼神聚焦,急呼几口气,“他护送,我不愿意。” 那可是厉予珩的人,温瑾禾原本想着向朝廷捐献一百万两,可是现在要让厉予珩的人去做,功劳说不定就被人给抢了。 厉君彻见温瑾禾不高兴,圣旨一下,此事没有回转的余地,“赈灾大臣的人选还未确定,只要不是厉予珩的人,影响就不会太大。” 温瑾禾苦恼的眉目并未舒展,耗费这么多银子就算有一点点为他人做了嫁衣,她都不愿意,“捐款的事我再考虑考虑。” 宁远将军只知道自己没有拿到西郊大营的兵权,急匆匆地去珩王府见厉予珩,急的双手不停摆动,“王爷,现在怎么办?北方南城距离都城这么远,现在还发生了旱灾,皇上现在把我发配到南城,以后我还怎么向王爷效力。” 厉予珩抓起一封信递给宁远将军,“父皇让你去南城是看中你,此次南城旱灾会比以往更加严重,户部出库的赈灾款不会少,若是赈灾得力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把你调回来就能往上再升一步。” 宁远将军一时间愣在原地,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低头看着信上的文字,半晌后,为难地抬起头,“可是属下是武官,对赈灾根本一窍不通,而且还有赈灾大臣,主事者不是下官,这功劳再大,恐怕也落不到我的头上。” 厉予珩头一次觉得武官如此蠢笨,脑子不知变通,“你护送赈灾银两到南城后,会驻守在南城,到时候城中的大小事务,知府势必会和你商量。哪一次赈灾不会发生骚乱,你这个守城将军才是要派上用场的时候。” “那西郊大营的兵权呢?”身为武将,宁远将军更在意兵权。 厉予珩沉吟,“卫鸣是父皇的亲信,除非他死,否则是拿不回来了。” 虽说没有拿到兵权,但也不算一点好处都没有,至少宁远将军入了父皇的眼,或许可以在赈灾款上动些手脚。 温瑾禾瞪大眼睛望着路夜白,险些被吓了一跳,这……这毒未免也太厉害了些。 路夜白那张还算俊俏的脸此刻布满了深褐色的疮痕,从脸上一直延续到脖子,再埋入衣服里,“这是浑身上下都有?” 温瑾禾走近路夜白,仔细的查看他脸上的痕迹,这若是来个陌生人看到这么一张脸,恐怕会非常厌恶,不想再多看一眼。 路弘安掀开路夜白的衣领,指着回答道:“只有上半身。” 温瑾禾围着路夜白转了一圈,耳根下也有一点点,这毒有点厉害啊! “可以,你这样绝对没人认得出来。”难看成这样,说不定人家还会以为他是个怪物,不知道怎么嫌弃呢。 路夜白摸了摸自己的脸,直视温瑾禾:“我的伤已经好了。” 温瑾禾坐下,手指转动手腕上的珠串,“本王妃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亲自去办。”这两天一百万两的赈灾银已经筹备完毕,本来应该光明正大的由八大皇商送到府衙,再将温瑾禾才是皇商背后东家的事情大肆宣扬。 但现在温瑾禾改主意了,她决定亲自安排人将这批银子送到北方旱区,将利益最大化,绝对不给厉予珩的人一点机会。 “王爷,孤山寺的慈念大师出家之前是武安侯的结拜兄弟,路夜白的义父,神偷燕南天是鬼府门的人。”暗卫双手抱拳,单膝跪在地上。 厉君彻坐在书桌前,北方旱区各个知府的奏折今日又递上来,要不了多久,赈灾银两就会出库,而这次主事的赈灾大臣还未确定,皇上有意在吏部尚书和新任中书省当中选一个。 这一个是厉予珩的人,另一个则是毫无背景的新官,厉知霖被贬为庶人,他的老丈人前任中书令被下令斩首后才上位的。 此人厉君彻还真有些摸不准,就连丞相都说此人非常善于交际,行事圆滑,若不是当时的中书令是厉知霖的岳父,还真压不住他。 路夜白从后院出来后,就准备回周大夫的院子,却不想半路被人给拦住,“路公子,王爷请你书房一叙。” 路夜白进来的那一刻,厉君彻被吓了一跳,这才几天,人怎么就成这样了,看起来像个鬼,“王府那支传递消息的袖箭是你射的?南门燕南天的打斗是不是也是你安排的?” 路夜白直挺挺地站在厉君彻的面前,但没有一丝低人一等的感觉,就像是两个平等地位的人。 “当初彻王妃救了我弟弟,当时我正好在都城,顺手帮的忙。”路夜白说话的语气十分平静,并没有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厉君彻看向路夜白的双眼犀利如鹰,试图从他的脸上挖出一丝潜藏的心思,“你对本王有恩,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 路夜白:“我想要的东西彻王妃可以给我,厉君彻你应该清楚,就算我投靠三公主,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和你不是一路人。” 第83章 路夜白前往南城 路夜白离开书房,停在走廊的角落,却没有往回看。 从前的自己一腔热血,雄心壮志报效国家,虽不比王公贵族身份尊贵,但桀骜不驯,潇洒风流,如今就只剩下一颗报仇雪恨的决心。 “他们还是不同意?”已经过去半个月的时间,从刚开始的拖延到最后的拒绝,厉予珩心中的怒火变得愈发高涨。 户部尚书游志诚摇头,“这八个人立场特别坚定,下官本以为至少有一两家愿意,结果居然一个都不松口。” 第一次拒绝之后,游志诚和厉予珩都曾派人再次上门劝说,结果还是被对方给一口回绝了,说是什么合伙人不同意。 厉予珩的眼睛里冒火,呼吸有些短促,紧抿的嘴唇仿佛在压抑心中的怒气,“府衙那边查到什么了吗?” 游志诚垂着头,压低声音,“已经安排人在查了。” 厉予珩挥坐在椅子上,双腿用力地踩在地上,“本王倒是想看看,到底是那个不长眼的不和我对着干。南方旱灾赈灾款的事情,你和宁远将军打个招呼,方便到时候操作。” 游志诚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下意识的握紧,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身为一国皇子,把主意打到百姓的赈灾款上,贪污之事,实在不应该。 …… 温瑾禾让满秋带着路夜白去八家皇商掌柜面前露了个面。 很快,路夜白带着一个账房,还有从八家皇商作坊铺子里抽调出来的伙计往北方奔去。 身在朔南城的苏淮之接到孙福贵要求大肆购买粮食的信件时,找到老爹苏卿礼询问,“爹,彻王妃一下子买这么多粮食干嘛?还特意让我在朔南城周围买,都城是没有粮食了吗?” 自从苏淮之和温瑾禾开始搭上线之后,苏卿礼还特意让都城中的人帮他仔细打听了一下这位彻王妃。 彻王这位临月国公主娶得十分划算,不仅没有拖他的后腿,反而助力颇多。 在临月国和北狄国迟早会开战这样的现实情况下,能让当今皇帝接纳这位王妃实在是不容易。 苏卿礼瞧着信件上的数字,心中愈发震惊,这位彻王妃真是不简单,不知道此事的背后有没有彻王的影子,“应当是和北方旱灾有关。” 苏淮之蹙眉,有些不赞同,“爹的意思是,彻王妃想要买粮食去南城赈灾,那不是朝廷的事吗?国库不出钱,从私人出腰包这得花多少钱。” 苏淮之是个商人,最讨厌的就是那种官府逼着商贾捐款,那就是仗着官身压榨商人。 苏卿礼摇头,注视着苏淮之,“彻王妃此举图谋极多,一下子将北方十三城的民心民意全部握在手里,这银钱虽然很多,但值得。” 苏淮之拿起那封信,无奈的摆了摆,纸张发出哗哗的响声,“罢了,反正又不是我出银子。” 路夜白等人是骑马赶路,没几天就到了朔南城。 由于苏淮之大肆购买粮食的举动,搞得朔南城及其周边城池的粮价都上涨了几文。 苏淮之见到路夜白的时候满脸惊恐,彻王妃用人还真的不拘一格,长成这样的都能成为亲信。 路夜白带着人将所有粮食清点完毕后,将银两交给苏淮之,“东西我们就带走了,这是购置粮食的银两,是王妃叮嘱我带给苏少爷的。” 苏淮之打开箱子,里面全是千两面值的银票,“没问题,你抬走吧,不过前往南城的路上已经开始有少量的流民,你们带着这么多东西,还是要当心些,别没到南城就被抢光了。” 长时间没吃东西的普通百姓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难保不会动手。 路夜白:“出来时王妃叮嘱过,直接开仓放粮,反正管够。” 苏淮之抱着箱子忍不住翻白眼,把银子当水往外撒,你要是没处花,给我啊。 朝堂之上,尚书令站出来禀告:“温星河被抓一事,朝廷已经收到临月国的回函,回函上说,温晏如对刺杀一事完全不知情,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犯了错,愿意和北狄国交换,只求温星河一命不死,还请皇上决议。” 厉景行将奏折往桌案上一扔,他要是敢承认刺杀一事,才真的是找死,“彻王,边境情况如何?” 厉君彻回话:“临月国并未有任何调兵的举动。” 门下省侍中斟酌后奏报:“温星河刺杀一事已经在临月国闹得沸沸扬扬,全是责骂贬低之言,临月国百姓深怕战乱再起,甚至有人闹上了官府,要求严惩温星河。” 丞相:“臣认为,此时将温星河活着交给临月国对我们的好处才最大。”若是温晏如不杀温星河或者严惩,势必会失去民心。 皇帝厉景行也是这个意思,“那就三省和丞相一起拟定交换协议,押送温星河由彻王安排人负责。” “是,臣遵旨。” “儿臣遵旨。” 兵部尚书走出跪下,“听闻彻王妃对温星河私用刑法,现在不仅不能人道,还断了条腿,这会不会影响到两国邦交,毕竟临月国是想要温星河完好无损的回去。” 门下省长官侍中疑惑地问道:“不是说只是不能人道嘛,腿又是什么时候断的?” 刑部尚书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回到都城后,彻王妃又去牢里看了一次温星河,然后他的左腿就断了,右手的手指也断了一根。” 在场文武百官一时间鸦雀无声,彻王妃真的是太狠了,这哪里是兄妹,莫不是有几世的深仇。 “咳。”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见百官默不作声,有些坐不住地移动屁股。 厉君彻抬着头,眼神直视前方,“温星河敢到我北狄国境内行刺父皇,本就是大罪,能让他活着回去已经是天大的饶恕。更何况,本王的王妃去牢狱中看望时,他态度嚣张,对王妃不敬,瑾禾这才小惩大诫,临月国皇帝想必不在乎温星河是否能人道,至于腿,抬着走路便是,反正他临月国奴仆还是有不少的。” 礼部尚书见丞相给自己使眼色,连忙开口,“臣认为彻王所言极是,温星河对北狄国皇室不敬,处罚本就应该,临月国的信件中也只说要温星河不死,而且,彻王妃原来也是临月国公主,这事往小了说,就是兄妹两个打架,小打小闹罢了。” 第84章 圆房 兵部尚书盯着礼部尚书的背想吐一口口水,小打小闹?亏他说得出来。 哪有兄妹两个小打小闹,把男子后半身幸福给闹没了的,这温星河可才十九岁。 皇帝厉景行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一丝生气,温星河是温晏如的儿子,来刺杀他的,他巴不得人被大卸八块,“好了,反正温星河还活着,丞相和三省只管想我们应该问临月国要些什么,不过彻王派人负责押送,教训也够了,就不要再让彻王妃去看望了。” 厉君彻:“儿臣遵命。” 厉景行最终定下中书令担任赈灾大臣和宁远将军一起前往北方南城,七月初一出发,此次的赈灾款项一共五十万两,由户部派人核算,国库出银。 彻王府的书房内点着油灯,温瑾禾望着日历上的时间,算起来,路夜白他们也该到北方了。 过不了几日,八大皇商奉彻王妃的命到北方捐银赈灾的消息就会传回都城,得早作打算才是。 “厉君彻,你把以往给皇帝写的奏折给我观摩一下,我照着模板写。”在事情传回都城之前,温瑾禾打算先和皇帝打个招呼。 厉君彻拿起几本奏折站起身走到温瑾禾书桌前放下,转身正要走时忽然回过身,走到椅子旁边,单手撑在椅子上,脸凑近温瑾禾的脸,勾起嘴角带着魅惑般的笑意,“有外人在的时候喊我王爷,没人的时候喊我厉君彻,换个称呼怎么样?” 温瑾禾掐着奏折的手停在胸前,舌头在嘴里顶着腮,身子往后一靠,抬眸直勾勾地望着厉君彻,抬起右臂勾住厉君彻的脖子往下拉。 “阿彻,夫君,哪个好?”轻如薄纱的娇嫩嗓音带着勾人心魄的缠绵,交缠的呼吸炽热得令人晕眩。 口齿交缠,唾液黏腻的碰撞摩擦,混杂着浓浓的情丝。 书桌上的烛光照在两人相配的侧脸上,带着夕阳般美丽的余晖。 “本王觉得夫君很好,阿彻也不错。”厉君彻松开温瑾禾红肿的唇瓣,炙热的呼吸喷在柔嫩的脖颈上,将体内的欲火压下。 温瑾禾松开对方稍显粗硬的头发,脸上带着笑意,口口喊着,“阿彻,阿彻。” 每喊一声,厉君彻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犹如冬日盛开的梅花,胜过人间万千美景。 他单手搂住温瑾禾的腰,将人抱起。 守在书房外的满秋等人目怔口呆地看着自家王爷抱着他们的王妃,大步流星往后院而去。 满秋和满冬连忙跟上,谁曾想还没进入房间就被关在门外。 两人对视一眼,心神领会,满冬默默地去厨房吩咐人烧水。 屋内昏暗的烛火一直燃烧,直到烛芯燃尽,烛泪洒满案桌。 书房内属于温瑾禾的那张书桌早已变得凌乱不堪,那是急迫离开时不小心扫下的狼藉。 清晨的旭日从窗外射入房内,厉君彻睁开眼,瞥过头注视着昏睡过去的温瑾禾。 他小心翼翼地起身,将被褥捻好,轻轻在温瑾禾的脸上停留片刻。 出了房门后叮嘱道:“不用叫王妃起。” 满秋屈膝,“是。” 等眼前没了厉君彻的影子,满秋激动的在原地跳了个圈,眉飞色舞,“终于成了。” 早朝过后,户部尚书游志诚刚刚走出宫门,一个下人装扮的男子便匆匆迎了上去。 游志诚见那人脸上急的出汗,虽说现在天气炎热,但清晨温度还是不高的。 坐上马车后,下人有些后怕地开口道:“大人,八大皇商背后压根就没有什么合伙人,府衙底册上记录的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名字。” 游志诚放在膝盖上的手握紧出红,“那是谁的名字?” 下人咽了下口水,有些胆怯地回话:“是彻王妃温瑾禾,八家皇商无一例外。” 游志诚浑身发冷,仿佛地狱笼罩,许久后,他掀开马车的车帘望着街上骑着自行车的百姓,还有一些酒楼门口装饰的玻璃窗户,语气暗沉地吩咐道:“去珩王府。” 马车停在珩王府的门口,游志诚迈着沉重的步伐进门。 前脚刚刚才从宫里回来的厉予珩没想到游志诚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让人在前厅候着,将早膳用完后这才过去。 游志诚见厉予珩出来,连忙站起身回禀:“王爷,前些天您吩咐下官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皇商背后的东家是同一个人,此人乃是彻王妃。” 厉予珩刚刚拿起的茶杯毫无预兆地掉落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在龙纹锦鞋上,“彻王妃?” 他两眼凸起,身体有些僵硬的坐在原地,满脸不敢相信。 游志诚对厉予珩的反应早已料到,“那些掌柜都是彻王妃的人,大部分是从人牙子处买回来的奴仆,不过早已消了奴籍,已经是良民了。” 他们前前后后忙活了大半个月,结果被人家玩弄在股掌之中。 既然皇商的东家是彻王妃,又怎么会让珩王分一杯羹,完全就是在拖时间耍弄他们。 厉予珩有些坐不稳,眼皮不停地发颤,“朝廷对军方的支援一直有限,厉君彻更是手上拮据,怎么会有钱给温瑾禾做生意?” 厉知霖还在时,谁不知道,三位皇子中,彻王是最穷的。 户部尚书拱手艰难地回答:“那些都是彻王妃的私产,温瑾禾的想法神秘莫测,弄出来的东西非常受欢迎,否则内务府也不会轻易定下新开不到三个月的铺子成为皇商,而且属下还查出,彻王妃似乎在和朔南城的苏家做生意,那可是前任丞相苏卿礼。” 厉予珩苦笑不堪,只觉得讽刺,“怪不得朝中那几个老顽固突然站到了彻王那边,原来是苏卿礼那个老匹夫在捣鬼,当初这门婚事,还是本王和霖王一手促成,没成想给彻王添了一副上天的羽翼,真是好一个彻王妃,好一个瑾禾公主。” 游志诚:“如今彻王妃的生意做得这么大,想必彻王是不缺银子了。” 而且他们若是想向皇商动手,势必会引起彻王府的回击,动不得了! 第85章 给厉君彻纳妾 “温瑾禾毕竟是临月国的公主,就算她对温晏如没有一点父女之情,一旦厉君彻登上帝位,朝堂也不会让这样一位有着敌国血脉的公主坐上后位,甚至生下皇子继承皇位。”厉予珩眯着眼,说出来的话一针见血。 游志诚抬眸纠结地说道:“若是彻王只是将温瑾禾当成登云梯,一旦得到皇位后就踢开呢。” 厉予珩嗤笑一声,脑子里想到几次见到温瑾禾时的样子,“温瑾禾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的内将生意做得这么大,想必也不是个傻子。光凭男女之间的那点感情能维持多久,本王要将彻王那张痴情的假面孔撕下来,后宅女子,争风吃醋,什么事做不出来。” 游志诚思索片刻后,建议:“彻王已经二十七岁,却还没有子嗣,彻王妃嫁入王府已经有一年有余,这件事可以让皇后去做,想必皇上也颇为在意。” 厉予珩撇嘴望着窗外,温瑾禾可不像一般女子那样胆小娇弱,从她毫不留情的解决掉温星河的举动就能看出,此女心狠。 丞相和三省长官已经拟定好和临月国交换的条件,边境五座城池,外加军马五千匹。 厉景行看过后十分满意,“给临月国送过去,少一匹马温星河都不放。” 丞相示意尚书令上前,在他们拟定交换条件时,临月国皇帝又派人送了一道折子,上面的信息让当时在场的几人都觉得匪夷所思。 尚书令深呼一口气,拿出那道折子跪下,“皇上,临月国皇帝昨日又派人送了一道折子过来,说是想再联姻一次。” 皇帝拧眉,示意太监将折子拿上来,看得时候眉头彻底锁死。 将折子往案桌上一放,视线看向厉君彻:“彻王,临月国皇帝想把二公主温弦月嫁给你为侧妃,他认为彻王妃和亲时间也不算短,一直无所出,觉得当初的和亲公主选的不太合适。加上彻王妃背井离乡,想必十分思念家人,所以想让她们姐妹相聚。” 站在下方的厉予珩低着头心中不由得发笑,还没等到自己出手,这位临月国皇帝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插一脚,还真是煞费苦心。 百官交头接耳,一时间议论纷纷。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温晏如是觉得温瑾禾这位和亲公主没发挥作用,想再派一个奸细过来。 温弦乐和温瑾禾不一样,她是临月国中宫皇后所出,乃是嫡出公主,临月国皇帝温晏如对她十分宠爱,两人之间的父女之情,可不是从小一直生活在冷宫的彻王妃所能比较的。 彻王宠爱王妃,这临月国皇帝莫不是觉得随便哪个公主都能得到彻王的宠爱不成。 厉君彻听到温弦月的名字只觉得厌恶,那不是当初指使文信侯世子派人暗杀温瑾禾的人么。 她那个情郎陆辰安还是被厉君彻杀死的,人头都送到温弦月面前了。 “父皇,儿臣的王妃对温弦月没有姐妹之情,反而有欺辱之恨,若是临月国皇帝想要将温弦月送过来让瑾禾发泄的话,儿臣不介意。只是生死不论,到时候一卷凉席裹着尸体送回去,还请临月国皇帝不要伤怀,当然也不是以侧妃入门,而是卖身的奴仆。” 丞相等人倒吸一口冷气,惊恐地窥视着厉君彻,这怕不是直接表明,人可以送过来,彻王妃就算是将人杀了,你临月国也别多嘴一句。 这温星河可是残缺着回去的,若不是皇上下令不允许彻王妃再探望,说不定四肢都没了。 皇帝厉景行拘谨地往后坐了坐,“和亲之事就不要再提,有彻王妃就够了,就说我们北狄国二皇子看不上那个温弦月,别什么女子都往我们这里塞,莫不是嫁不出去。” “户部尚书,五十万两赈灾银两什么时候出库?” 游志诚回话:“回皇上,已经准备妥当,三日后随宁远将军和中书令大人一起装卸出城。” 厉景行回到御书房没多久,皇后便带着汤羹过来了。 “皇上大喜,珩王侧妃乔氏有孕了。”乔氏是兵部尚书的侄女。 厉景行有些惊喜地看着皇后,“果真?” 皇后笑着点头,“臣妾已经让御医出宫诊断过,绝对没错,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厉景行脸上的欣慰之情难以掩饰,立刻就让人带着赏赐去珩王府。 坐在一旁的皇后见厉景行越高兴,心中的打算就愈发自信,漫不经心的语气中带着慈母的担忧,“珩王已经有一子一女,乔氏若是再添上一位皇孙,珩王府想必是很热闹。彻王年纪也不小了,到现在还没有血脉,想必听到消息,心中会有些失落。” 厉景行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下来,“皇后说的有道理,不过彻王成婚晚,子嗣上是单薄了些。” 当初他不急着给厉君彻纳侧妃,甚至不同意皇后急着给彻王府后院塞人,想着让温瑾禾生下嫡子之后再说,谁想到至今也没动静。 皇后眉目间带着忧愁,拿着手帕的手捂着胸口,“彻王妃入府已有一年多,到现在还未传出好消息,莫不是当初生病伤了身子?” 厉景行摇头,“御医去看过,没什么大碍。” 皇后苦口婆心地说:“两人成婚已经一年之久,彻王府到现在还只有一位王妃,倒是已经不合规矩了,皇上也该着急才是。” 皇帝蹙眉,想到当年厉君彻的脾气,“那小子对男女之情一向不怎么在意,否则也不会拖到二十六岁才匆忙娶妻。” 皇后:“臣妾觉得只是没开窍罢了,现在彻王对彻王妃可是非常宠爱,不过为了子嗣,还得彻王妃让步给彻王纳妾才是。” 厉景行:“你的意思是,彻儿一直不纳妾,是彻王妃不同意?” 皇后低头感叹,“他们夫妻感情颇深,彻王妃舍不得也是情理之中,不过女子应当贤良淑德,为夫君开枝散叶,她身为皇家儿媳自当也是如此。” 厉景行想到厉君彻近日在朝堂之上的表现。 以前他这个儿子就想着打仗,在朝中文官中毫无根基,鬼门关内闯了一遭,倒是变了不少。 “子嗣之事他的确该抓紧了,皇后斟酌几个人选,朕亲自下旨,人数不要多,一个侧妃,一个侍妾即可。” 北狄国储君一向看中皇子的品德和能力,以前皇帝没有把厉君彻考虑在内,那是因为厉知霖还在,他有三位皇子,可是现在情况已经不一样了。 第86章 挑和温瑾禾长得像的女子 皇后得到皇帝的同意后,几乎是迫不及的地就开始挑选人选。 厉予珩掀开衣摆坐下,眼里带着算计,“这两个人的身份不用太高,也可以不是本王的人,但最好长得和温瑾禾相似。” 皇后上扬的嘴角顿时僵住,满脸为难地看着厉予珩,“珩儿,官家女子什么样的都好找,和彻王妃长的相似,她那张脸可不普通。” 整个北狄国都找不出那样美貌的女子,要想在样貌上压一头,根本不可能。 厉予珩肃着脸,语气非常严正:“儿臣知道此事有些为难母后,只是他们现在夫妻同心,温瑾禾能力又那样出众,虽说商贾之事上不了台面,但银钱有多重要母后想必也清楚。” 皇后叹口气,不由得感叹,“每次彻王妃来请安,本宫一直觉得她骄纵,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赐予你做侧妃。既然是皇商,本宫就让内务府那边重新遴选。” 厉予珩伸出手示意此事不妥,“母后还能选出比现在的皇商更好的选择吗?宫中之人已经习惯现在使用的物品,若是回到从前,不等父皇不满,恐怕后宫之人就开始抱怨了。” 皇后瞧着入目的全身镜,窗户上的玻璃窗,还有屋子里的各项物品,垂眼,“说的也是。”就连她自己都不能习惯。 厉予珩:“母后就只管挑人,势必要趁此机会将这两人的关系拆开。” 皇后点头,这世上哪来的专情一人,就像这后宫妃嫔,皇上一个月都宠幸不完。 彻王府。 厉君彻抱着温瑾禾坐在椅子,手里的勺子在汤碗里摆弄,“你早膳没吃,午膳就用得清淡些。” 温瑾禾披着外衣,头发散落在身后,刚醒不久,脖子上红色印记十分清晰,短时间内估计是消除不掉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你今天不用去军营吗?”昨天晚上闹的时间有些长,四肢有些发酸。 厉君彻耐心地投喂温瑾禾,“我先陪你用午膳,下午过去。” 吃的七分饱后,温瑾禾双手搂住厉君彻的脖子,双腿夹住对方的腰,用力地在对方的脖子上咬了一口,“惩罚你昨天晚上不听我的话,现在抱我去床上,我要再睡会儿。” 厉君彻勾起嘴角,看着温瑾禾的眼神愈发的宠溺,抱着人站起身,“晚膳前我会回来。” 温瑾禾躲进被子里转过身背对着他,撒娇地低声喃语:“嗯。” 城外东郊大营。 慕容聂带着几位将领跟在厉君彻的身后,“押送温星河的兵马属下已经抽调出来,不知道王爷准备让谁押送?” 校场上的士兵正在训练,挥动的长刀带着凌厉的杀意。 厉君彻停下脚步盯着慕容聂,“温星河是你亲自抓的,你带兵押送,把人安然无恙地送到临月国的使臣手里。” 几位将领面面相觑,只是将人押送到两国边境,没必要派慕容将军去吧。 慕容聂愣了一下,然后抱拳得令,“属下遵命。” 他抬起头的一瞬间视线扫过厉君彻的脖子,眼孔不由得放大,那是……齿痕。 王爷的脖子上居然出现齿痕,这是王妃咬的? 慕容聂的异样反应让另外几人好奇的看过去,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嘴边憋着笑。 厉君彻伸手摸了摸那道咬痕,能感觉到清晰的轮廓,她的牙齿有点小。 温瑾禾一睡醒来时已经是申时。 “嗷呜。”穿着红色小衣裳的统统跳过门槛站在床边叫。 温瑾禾其实已经醒了,只是闭着眼睛不愿意起来,感觉到手上毛绒绒的触感,睁开眼望着床边,“统统,你是老虎,万兽之王,不是狗。” 掀开被子坐起身,幼虎就开始不停地啃咬温瑾禾的裤脚。 满秋端着洗漱用品走进来,轻笑道:“还不是王妃把它养的太好,现在都离不开你了。” 温瑾禾不停地挠统统的下巴,“不趁着年纪小好好培养感情,等它长大了不识得我怎么办。” 洗漱好后,温瑾禾在王府里逛了一会儿,遛老虎特好玩,等它长大了就让统统驮着,这要是放在现代,那可是分分钟上热搜。 何石不声不响地出现在温瑾禾的面前,“王妃,这是路夜白传来的消息。” 温瑾禾接过信打开,这是从朔南城发过来的,算算日子,他们恐怕已经到北方南城了。 想到昨天没动笔的那封信,温瑾禾来到书房,里面已经被人整理好。 温瑾禾拿起厉君彻写的那几封奏折看完后,摊开白纸,思索须臾后,开始动笔。 晚上厉君彻回来后,望着那封足足有三张纸的信,“这言语是不是有些庞杂。” 不是说根据奏折的模板写吗?差别好似有点大。 温瑾禾靠在椅子上抬头看着厉君彻,“我是问你这封信有没有什么地方犯了忌讳,不是让你看字数的。” 厉君彻单手掐住温瑾禾的腰将人提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直接变成两个人共用一张椅子。 他拿起笔直接在信纸上开始改。 或许是温瑾禾来自现代的原因,有些话太过于直白,平常交谈的时候看似没什么问题,但写在纸上就不合适了。 而且这次的事情一定会引起厉景行的重视,这封信他可能不止看一遍,或许也会给其他人看。 厉君彻改完后,温瑾禾嘟着嘴摇头不满意,不由得嚷嚷,“你这改得也太生硬了,文字间一点情感都没有,除了恭敬什么也没有。” 厉君彻嘴角抽动几下,眉宇间有些松弛,“父皇虽是天子,但也不用太奉承,正常即可。” 温瑾禾不想和冰块反驳,拿起笔对比着厉君彻改完的信重新写了一份,“是个人都喜欢听好听的,父皇又是高高在上惯了,当然喜欢别人把他摆在高处。再说了,我是皇家儿媳,不是文官。” 等墨迹干了,温瑾禾将它折好放进信封里,并在外面写上‘父皇亲启’四个字,这才交给厉君彻,“明天早朝后帮我交上去。” 厉君彻抿嘴点头,“路夜白是不是已经到南城了?” 温瑾禾站起身:“对。”说不定北方十三城的奏折已经在路上了。 第87章 彻王妃竟这般富有 长乐宫,皇后盯着纸上的人选和画像,眉尖的松快张扬怎么都掩饰不住,“没想到老天都在帮忙,让本宫找到和温瑾禾如此相像的女子。” 站在皇后身旁的嬷嬷拧眉,心中有些担忧,“娘娘,这都城御马令乃是七品小官,而且包元香还是个庶女,嫁给彻王身份未免太低了些,恐怕皇上不会同意。” 这样的女子配给彻王,难免皇上会认为皇后偏心。 皇后望着另一张画像,心中更加得意,“那不是还有吏部侍郎家的嫡次女孙忆柳,她做彻王的侧妃再合适不过。” 吏部尚书乃是珩王的人,想必皇上也清楚,但这吏部侍郎却没有在明面上站过队,最主要的是,皇后特意派人查过,这孙忆柳的生母乃是青楼巷里的清倌。 为了不让外人知晓这才将孙忆柳养在嫡母的名下,但是这孙忆柳却和她生母学了一身玩弄男子的床榻本事。 这要是嫁到彻王府去,可不得将厉君彻诱惑地五迷三道。 “等早朝过后,本宫就带着画像去找皇上,这两门亲事越早定下来越好。”多了两个女人争宠,那温瑾禾哪还有心思去摆弄生意。 早朝过后,厉君彻来到御书房。 皇帝疑惑地望着他,“有事怎不在早朝的时候说?” 厉君彻从袖口中拿出那封信,“父皇,这是瑾禾让儿臣交给您的。” 皇后带着画像来到御书房门口,却被太监拦下来,“皇后娘娘,彻王在里面。” 皇后瞥一眼紧闭的房门,“无妨,本宫在这里等着便是。” 皇帝听到厉君彻的话心中更加迷惑了,彻王妃? ……彻王妃为何给他写信? 盯着信封上那稚嫩的四个‘父皇亲启’四个字,皇帝不由得摇头,“这临月国皇帝也太无用了些,彻王妃的字有些特别。” 温瑾禾根本就不习惯写毛笔字,练了一段时间也写的不咋样。 每一个字的笔画都十分清晰,就是不连贯,没有风骨。 厉君彻的语气里带着护犊子的执拗,“儿臣倒觉得小巧精致得很。” 皇帝撇嘴,无奈的打开信封,三张白纸上写满了字,足足有上千字。 皇帝脸上的表情有些不以为意,若不是信是厉君彻带过来的,而且他还站在自己面前,皇帝可能都不会第一时间打开。 前面一大串的问候之言差点劝退皇帝,第一张纸看到一半的时候,皇帝脸上的表情变了。 原本温和的笑意一下子收敛下去,阅读的速度也变慢了许多。 厉君彻就那样直挺挺地站在御书房里看着皇帝,将他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 良久之后,皇帝厉景行将视线从信纸上移开,望着厉君彻,低沉的声音中带着震惊,“朕知晓彻王妃做事别具匠心,将你府里的事料理的非常好,没想到她的才能竟然这般大。” 他望着御书房里用的东西,这些可都是温瑾禾的产业。 当初内务府遴选皇商时,皇帝还夸赞过,那牌匾还是他亲手题的字。 厉君彻宠辱不惊地拱手道:“瑾禾在临月国时处处被人欺辱,没人护着她,更别提做些什么。父皇也知道,儿臣府内不宽裕,她身体之前也不好,需要娇养着,这才开始打理生意。” 皇帝低眼望着纸上的文字,现在也不觉得它丑了,自己这个儿子还真是幸运,这样的好事就这样白白落在了他的头上。 “彻王妃博施济众,心智善良,此乃北狄国之福,北方旱灾有此大幸,户部的赈灾款也不必出了。” 厉君彻深思道:“瑾禾派过去的都是些商贾之人,北方十三城毕竟百姓众多,难免顾及不到位,还需要父皇下旨,让十三城知府打理才行。” 温瑾禾写给皇帝的信中,没有直接表明她是冲着捐款赈灾去的,而是以派人去北方开拓商业市场,正巧遇到旱灾,不忍百姓流离失所,这才让人购买粮食赈灾。 一切都是巧合中的水到渠成。 皇帝开玩笑地说:“这内务府每月的采购都是一大笔银子,没想到是被自家人给赚去了,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折扣再低些才是。” “额……” “这些都是瑾禾的私产,儿臣不便插手。”温瑾禾当初给内务府的价格已经非常低,总不能让你这个公公白用儿媳妇的东西吧。 皇帝不甚在意地晃头,“彻王妃的生意做得这般大,你身为他的夫君,也该多帮忙才是。” 厉君彻蹙眉难以接受,“商贾之事女子去做也就罢了,儿臣乃是皇子,岂能自降身份。” 皇帝见厉君彻一副被侮辱了的样子,嘴里的话只好咽下去,“想必北方十三城的奏折很快就会送上来,赈灾之事朕明日会让中书令他们停下来。” 七月初一才出发,现在也才六月二十七。 厉君彻点头,“既然信已经送到,儿臣告退。” 皇帝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 厉君彻出御书房时望见皇后站在那里候着,行礼后便径直离开。 皇后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眯着眼透露出几分得意,瞧你还能快活几时。 “皇上,这是臣妾帮彻王挑选的侧妃和侍妾,一位是吏部侍郎家的嫡次女孙忆柳,另一位则是都城御马令家的女儿。”皇后将画像摊开放到桌上。 皇帝看到包元香的画像时,眉毛微皱,示意站在一旁的太监将画像合上。 皇后见状心里打鼓,“皇上莫不是觉得这二人不合适?” 难道是嫌弃都城御马令家的女儿身份低? 厉景行坐在龙椅上注视着皇后,“朕想起彻王昏迷不醒时,彻王妃悲痛欲绝的模样,心病难医,当时御医都认为若是彻王去了,彻王妃恐怕也得香消玉损,朕觉得应该再给彻王妃一些时间调养身体,侧妃纳妾之事先作罢了。” 皇后脸色僵硬,嘴角忍不住的抽搐,“皇上,这子嗣乃是皇室之重,想必彻王也想早点膝下儿女承欢。” 厉景行感叹,“他们二人琴瑟和鸣,若是彻王妃所出的孩子,彻王想必更高兴,再给他们半年时间吧。” 皇后见厉景行坚持,只好拿着画像离开,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皇上的心思怎地变得这么快。 第88章 赏赐封地 等皇后离开后,厉景行望着压在奏折底下的信纸,“彻王妃刚刚才捐了一百万两,朕若是现在下旨赐婚,岂不是太过不近人情。” 更何况那张脸分明和彻王妃长得有三分相似,实在是膈应人。 候在一旁的太监弓着背回话,“皇上所言极是。” 厉景行站在原地沉思半响,“彻王妃身体不好,将国库里的珍贵药材都送去给她补身体,好早日诞下皇家子孙。” 温瑾禾瞧着满院子的御赐之物,眉眼之中带着笑意,看来皇上很高兴。 皇后回到长乐宫后望着那两张画像,气的当场将它们撕碎。 白费功夫。 厉予珩接到宫里的消息后,眉头彻底锁死,父皇为何会突然改主意。 半年? 实在是奇怪。 早朝。 皇帝穿着一身龙袍,昨日他特意派人去查了一下温瑾禾的资产。 结果惊得他险些将碗筷给砸了。 这临月国温晏如到底生了个什么样的女儿。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积累如此之多的财富,生意做到了大江南北。 “户部尚书,北方旱灾的赈灾款收回国库,暂时不拨了。”厉景行望着站在下首的游志诚说道。 游志诚惊得下巴险些掉在地上,这七月初一中书令和宁远将军就要带着赈灾银两去北方南城,皇上这是在做什么? 身为赈灾大臣的中书令眉目间略过一丝迷惑,站出来说道:“皇上,是要推迟出发的时间吗?” 天气越来越炎热,就连都城都十几天没下雨了。 皇帝摇头,扬声道:“北方不用赈灾,中书令和宁远将军也不必去了。” 所有人都呆住,什么叫不用去赈灾。 皇上不打算管北方受灾的百姓了么。 尚书令脚下生风,急忙跪下,“皇上,北方十三城旱灾愈发严重,若是朝廷不管,百姓流离失所,用不了多久,必定引起暴乱。” 朝中文官纷纷跪倒在地,让厉景行三思。 厉予珩昨天才刚刚被厉君彻不纳妾的事情打击了一次,现在宁远将军护送赈灾款的事情也黄了,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这父皇到底在发什么疯。 就连站在厉君彻那边的丞相等人都在跪求皇帝收回成命。 百姓因为天灾受难,朝廷救助那是理所应当,那是天子的责任。 若是不管不顾,只管收税,那国家何在。 厉景行看着底下跪倒一片的臣子,感觉自己像个昏君。 “北方旱灾八大皇商已经有人在赈灾,价值一百万两的粮食和种子足够受灾百姓度过危机,朕自然不用再插手。” 众人疑惑不解地抬起头看着皇帝。 厉予珩瞬间反应过来,撇过头盯着直立在原地,从头到尾没有一丝反应的厉君彻。 八大皇商。 是温瑾禾。 是彻王…… 尚书令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皇上此言何意?八大皇商一介商贾,怎可能捐款一百万两赈济灾民,莫须有的流言传到皇城,皇上切勿相信,耽误了北方赈灾之事。” 皇帝瞧着面不改色的厉君彻,早知道就将此事交给彻王了,“八大皇商是彻王妃的产业,她不忍百姓受难,这才好善乐施,足足购置了一百万两的粮食和种子免费发给北方十三城受灾百姓,想必北方十三城的奏折很快就会送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部集中在厉君彻的身上,那可是彻王的王妃。 早朝后,众多府邸纷纷派出人往北方南城而去,另一波则是去那些皇商的店铺里打探消息。 “大人,竹镜坊的掌柜说,他们的东家就是彻王妃。” 三省六部,四品以上官员望着头顶的天,只觉得乌云遮顶,风云变幻。 八大皇商全是彻王妃的产业,加上明面上彻王妃的产业,整个都城的商业似乎都已经尽归彻王所有。 这是多么大的一笔财富。 堪比国库税银。 一个战功卓着,朝中势力强大的皇子,加上一个富可敌国的王妃,珩王还有胜算么。 北方十三城的奏折送到都城时,珩王的谋士全部集中在珩王府绞尽脑汁地出谋划策。 三省长官是第一时间看到奏折的,瞧着奏折上将彻王妃夸得天花乱坠的言语,一百万两,光是粥摊整个北方十三城足足有上千个。 八大皇商甚至还放话旱灾过去后,受灾百姓可以根据家中人口去当地彻王妃的铺子里免费领取下一个播种季节的粮种。 一百万两,比朝廷拨出的赈灾款都要多出一倍,彻王妃真的是好大的手笔。 就连当地知府的奏折上都尽是夸赞之言,那在北方十三城的受灾百姓眼里,彻王妃此举还不得是活菩萨下凡。 以后若是有人敢说一句彻王妃的坏话,那就是和北方十三城千万百姓作对。 十三道奏折送上御书房,厉景行坐在龙椅上仰头望着虚无的空气。 厉君彻不缺权,本身就是王爷,手握重兵,已经赏无可赏。 温瑾禾身为皇家儿媳,手握皇商,金银珠宝对她来说只不过是锦上添花。 百姓口口相传的速度比起官府的驿站慢不了多久,彻王妃的义举散播得到处都是。 在民心民意的渲染下,第二日早朝,厉景行下了一道圣旨,将北狄国上上下下全部给镇住了。 他将北方南城赐予彻王妃温瑾禾作为封地,世袭罔替。 当太监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这道圣旨时,就连厉君彻都有些错愕。 封地那是皇子和公主成年后才有的恩赐。 由于厉景行的三位皇子和一位公主一直住在都城,所以封地一直没有赐予。 可温瑾禾只是二皇子的王妃,还是临月国的公主,皇帝居然会赐封地给这样一位身份特殊的人,这是何等恩宠。 当然也有官员不同意此事。 御史当场就跪下,斥责厉景行此举不符合祖宗规制,请皇上收回成命。 低着头的厉予珩胸口气得直喘气,北方南城他一点都不放在眼里,只不过是一块贫瘠之地,但此举却向天下人表明了皇帝的态度。 温瑾禾收到圣旨的时候,下意识地问满秋,“北方南城面积多大?” 满秋回话:“大概九百万亩。” 温瑾禾双眼发光,皇帝竟然赐给自己一块面积有九百万亩的封地,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赵壁,王爷的封地在哪里?” 赵壁压下心中的不平静:“回王妃,王爷还没有封地,珩王和沁宝公主都没有。” 第89章 厉予珩的不安 下朝后,三省长官将厉君彻给围住,“彻王,皇上此举实在不符合祖宗规矩,还请彻王妃主动拒绝才是。” 厉予珩路过,黑着脸瞟了一眼四人,甩袖离开。 厉君彻望着三人,他待在都城这段时间,朝中之人莫不是觉得他没杀人,好欺负,竟然敢求到自己的头上。 他冷清地开口:“圣旨是父皇下的,三位大人若是有那个口才就去求皇上,本王的王妃得了封地那是靠实力,一百万两的赈灾银若是你们谁拿得出来,相信父皇也会重赏。” 三人注视着厉君彻离开的背影,急得满头大汗。 守在不远处的御史们无奈的跺脚,这都是些什么事。 彻王妃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皇上的赏赐也太丰厚了些,比皇子公主还要受宠。 回到御书房的厉景行两眼盯着桌上的灯笼,猛地咳嗽了几下,“朕给了彻王妃这么大的好处,想必她和临月国应当是再无可能了。” 伺候皇帝多年的贴身太监低声道:“彻王妃本就和临月国不相往来,临月国三皇子就是例子,皇上其实没必要顶着文武百官赐下封地。” 厉景行缓缓地喝上一口热茶,“文武百官不同意,北方南城的百姓却会感恩戴德,彻王妃此举在北方旱区影响颇大,一百万两说捐就捐,还不是为了彻王。” 皇帝望着自己满是褶皱的双手,“朕老了,身体也日渐年弱,他们着急也是情理之中。” 贴身太监换下茶水,“皇上休要说这些丧气话,应当保重龙体才是。” 厉景行摆摆手示意他下去,他靠在龙椅上望着案桌上成堆的奏折自言自语,“彻王……还是珩王。” 彻王府。 “就没有再大一点的地图?”温瑾禾站在书房,翘着眉毛有些不满意地看着赵壁他们将北方南城的地图往墙上挂。 赵壁将地图的位置稍稍摆正,“王妃,这已经是最大的了,再大也没地方挂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温瑾禾对于土地还是非常喜欢的,这就相当于现代的房产。 温瑾禾走到挂地图的那堵墙前,右手手掌抚摸着地图,有一种强烈的、野兽巡视领地一般的满足感,“可惜距离都城太远,不能时常去看。” 厉君彻摘下官帽放到桌上,看到地图时眼里有些宠溺,“喜欢封地?” 温瑾禾转过头看向厉君彻点点头,“特别喜欢,前几日的赏赐不是已经下来了吗?皇上怎么会忽然赐予我封地,而且你们都没有。”那些药材价值可不菲。 厉君彻拥着温瑾禾坐下,手臂圈紧,“北方南城本就是贫瘠困苦之地,每年的税收少得可怜,还年年旱涝灾害,父皇这是把一块耗财的烫手山芋扔给了你,圣旨一下,你靠捐款赈灾收拢的人心一下子被父皇拿走了一半。” 温瑾禾仰起头盯着南城的地图,“皇上认为这是一块烫手的山芋,我可不这么认为,这样一大块土地,若是安排的好,能抵上两三个皇商带来的利润。” 厉君彻亲了亲温瑾禾的头顶,揉着她的手说道:“明日你需进宫向父皇谢恩,等我早朝后一起去。” 温瑾禾现在可是个香饽饽,厉君彻还真有些怕皇帝一口吃了她。 站在前厅的李管家望着石桌上成堆的请帖,深深地叹口气,“全部推了。” 这些都是朝中大臣的女眷送来的帖子。 有邀请温瑾禾去参加茶会的; 还有诗会; 还有赏花会; 还有郊游的。 就像是那春日的雨,挡都挡不过来。 相比彻王府的热闹,珩王府就安静许多。 大门紧闭,厉予珩的谋士和朝中重臣关在前厅里争论不休。 “彻王妃虽说是女眷,但也是皇家儿媳,与民争利本就名声不好听,我们应该抓住这一点让御史参奏才是。” “彻王妃一介女流哪有这么大的本事,此事背后分明就是彻王在操控。” “今日早朝参奏的那位御史被皇上当朝责问,哪还能再让御史参奏。” ~~ 户部尚书游志诚盯着一脸阴沉的厉予珩,心中忍不住的吁叹。 珩王后院娶了那么多女子,哪一个不是名门之后,偏偏全部加起来还比不上一个彻王妃,实在是有些可笑。 厉予珩觉得自己的耳朵一直嗡嗡嗡地响,要炸了,“你们已经讨论了两天,到现在也没拿出一个有用的计策,父皇对彻王的恩宠越来越盛,再这么下去,本王将毫无胜算。” 游志诚:“王爷, 臣认为,我们应当静候时机,等待这一波风波过去。” 游志诚见厉予珩在看自己,于是继续说:“现在民间对彻王妃十分推崇,皇上也站在彻王妃那边,此时若是对着来,我们讨不到便宜,还不如等赈灾的事情停歇下来,再徐徐图之。” 厉予珩愁眉紧锁,“ 本王若是什么都不做,朝中文武百官还不都偏向彻王,到时候大局定下,再谈反击,何来助力?” 游志诚摇头:“王爷有没有想过,当今皇上还在位,彻王手握重兵,若是再得了民心,势必会引起皇上的忌惮,彻王妃此举虽然得了名,却也得罪了皇上。” 众人陷入寂静,户部尚书的话有道理。 吏部尚书抬眸盯着游志诚,“若是皇上属意彻王继承皇位,那眼前这些名利也不会在意。” 吏部尚书的话仿佛说进了厉予珩的心里。 父皇这般恩赐彻王妃,莫不是真的有让彻王继位的心思。 东郊大营。 慕容聂望着整装待发的军队,走到牢车前瞧了一眼温星河,撇过头问赵壁,“王妃当真不再瞧一眼?” 坐在牢笼里的温星河听到慕容聂提到温瑾禾,浑身一颤,睁开眼望着自己断了的腿,悄无声息地握紧了拳头。 赵壁摇头,“王妃说了,既然皇上要他活着,她就没必要再过来了,否则再断一条腿,还真没法向临月国交代。” 北狄国和临月国之间的条件已经谈妥,今日慕容聂就要带着温星河去两国边境,将人交出去。 第90章 宠溺 主帅大帐之中。 慕容聂束手站在厉君彻的面前,营帐中除了他们二人之外没有其他人。 厉君彻盯着慕容聂,神色十分严肃,“将温星河交给临月国使臣后,你绕道去边境闵商缁三城,察看边境军备情况。” 说着,厉君彻从怀里拿出三封信件交给慕容聂,“你离开之时,将这三封信分别交给三座城池的守城将领。” 边境闵城,商城和缁城的守城将军是厉君彻的人,是当初与临月国和谈后退兵留在边境的。 慕容聂伸手接过信件郑重地放入怀里,当时厉君彻点名让他押送温星河时,他就猜到会有其他的事情,“王爷,要开战了吗?” 厉君彻点头,站起身望着挂在墙壁上的边境作战图,声音低沉地说道:“若是本王预估的没错,明年初月,父皇便会下旨。” 珩王府。 怀着孕的珩王侧妃乔氏在路过池塘的时候,不小心一头栽了下去,肚子直接撞到了塘边的岩石上。 等人被救上来时,下半身已经见了红。 御医匆匆赶到,诊断完后无奈的摇头,“王爷,侧妃出血太大,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 厉予珩面色苍白地望着御医,背着手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房间里乔氏悲伤的哭喊声还在继续。 珩王府后院一处简洁的院子里,珩王妃坐在外厅的榻上,手上拿着绣绷,细长的绣花针穿梭在白色的布料两面。 尖锐的针头刺入指尖在凤尾花的花心留下一滴鲜红的印记。 屋外一个身穿淡黄色衣裙的侍女走进来,站到珩王妃的身侧低声言语,“乔氏小产了。” 珩王妃吮吸手指上的针孔,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回荡,“下去吧。” 侍女低头弯腰,“是。” 早朝结束后,厉君彻拉着温瑾禾去向皇帝谢恩。 御书房的侧殿摆着一桌丰盛的早膳。 厉景行的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做这一桌菜的厨子还是你送给沁宝公主的,想必合你口味。” 温瑾禾坐在厉君彻的旁边,没想到皇上会叫他们一起用早膳,“好似有些不同,想必是和宫中的御厨学习后,厨艺更上一层楼了。” 厉景行:“朕赐予你的封地可喜欢?” 温瑾禾放下勺子,这顿饭还真是吃不安分。 她抬起头看着皇帝浅笑回话:“儿媳非常喜欢,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厉君彻夹了一个小笼包放到温瑾禾面前的碟子里。 厉景行瞧着那只冒热气的小笼包,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什么时候见过他如此照顾人。 “北方十三城百姓的日子过得不好,南城处于十三城中心位置,朕将它赐予你,可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牺牲一个南城,若是能救活其他十二座城池,这桩买卖就不算亏。 温瑾禾抿嘴笑着道:“既然已经是儿媳的封地,自然会好好料理,父皇放心。” 早膳快结束时,皇帝忽然说道:“珩王侧妃昨日小产,你去请安时皇后的心情恐怕不好。” 温瑾禾愣了一下,小产?这不是才传出怀孕的消息么。 厉君彻插话:“儿臣会和瑾禾一起去向母后请安。” 皇帝注视着两人,眼神下意识地看向温瑾禾的肚子,“你们成亲时间也不算短了,子嗣之事还得抓紧。” 二人没想到厉景行会当着他们的面提这个事,一般不都是皇后操心的么。 厉君彻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拉住温瑾禾的手掌,“儿臣不急,我和瑾禾年纪都还轻,现在有孕也不方便在都城中陪伴,等打下临月国之后再作打算也不迟。” 厉景行蹙眉,“女子怀孕又不耽误你上战场,彻王府那么多奴仆,宫里也有御医,用不着你担心。” 温瑾禾离开御书房的时候有些尴尬,自己现在才十七岁,竟然就要被催着生孩子。 来到长乐宫时,皇后的脸色的确非常糟糕,若不是厉君彻还在场,恐怕就要对温瑾禾冷言冷语了。 瞧着两人蜜里调油的模样,皇后胸口那口气堵得更厉害,闷得慌。 身为中宫之主,给皇子塞个女人都不能如意,彻王妃这副狐媚祸水的模样真是碍眼。 两人还没离开,珩王妃就过来了。 乔氏小产,她这是被特意叫到宫中来问罪的。 皇后直接当着温瑾禾和厉君彻的面责问珩王妃,讽刺的话格外的刻薄,“乔氏好端端的在王府没了孩子,你这个王妃做的还真是尽责。” 珩王妃直接跪下:“是儿媳没有照顾好乔氏,刚怀孕的三个月内应该正是保胎的时候,却不想她非要去花园散步,这才出了意外。” 皇后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一张化了浓妆的脸像半夜从棺材里跳出来的僵尸,“你身为王妃,珩王府后院的每一个子嗣你都应当好好照料,别以为自己有两个孩子就不管他人的死活。皇室的子嗣那是越多越好,若是自己生不出来,也别碍着别人的路。” 她说完还特意瞄了温瑾禾的一眼。 坐在一旁的温瑾禾猛地看向皇后,视线正好和对方撞上,心中了然,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厉君彻站起身,“母后既然要教导皇嫂,那我和瑾禾就先告退了。” 说完不等皇后同意,便拉着温瑾禾离开了长乐宫。 “啪。”桌上的茶盏轰然摔在地上,碎片掉落在珩王妃的面前,险些割伤她放在肚子前的手。 皇后怒目圆睁地望着门口,被气得双手发抖。 马车上。温瑾禾见厉君彻的面色冷如罗刹,眼神深不见底,握住他的手一根一根的数,“你怎么比我还生气。” 皇后那话分明就是在暗指温瑾禾生不出孩子,就应该给厉君彻纳妾,甚至是退位让贤,王妃的位置给别人坐。 厉君彻视线瞥向温瑾禾,眼神放柔,牵着手将人抱在怀里,“我不愿意看到你被人欺负,就连父皇也不能。” 温瑾禾抬起下巴盯着厉君彻眼睛,“你想要孩子吗?” 厉君彻愣了一下,伸手抚摸温瑾禾的肚子,“周大夫说过你身体幼时虚弱,得好好养着,而且明年开战,我不在都城,子嗣之事不用急,等战打完后再说。” 温瑾禾莞尔一笑,伸手挠厉君彻的下巴,就像是在摸统统的下颚一样,“我也觉得再过两年比较合适,女子年纪太小就生孩子对身体不好,我惜命。” 厉君彻眼神有片刻的停顿,一口含住温瑾禾的手指轻咬了一下。 第91章 魏妃有孕 临月国大皇子府。 穿着一身红色素面锦缎袍子的临月国大皇子温明庭高坐在翘椅上,一手掐住侍女的脖子用力将人踢下台,“告诉中书令简楚仁这次边境他可不是白去的,本王交代的事情若是办不好,回京之时,就是他丧命之日。” 跪在地上的乐善侯世子宁兴安盯着那个被下人拖出去的婢女,恭敬地回话:“是。” “王爷,自从鬼府门被灭后,太子和文信侯走得越来越近了。”宁兴安站起身,落座的下半身小心翼翼。 温明庭将双手放在温水里,反复轻柔地搓洗了好几遍。 端着盆的婢女就一直弯着膝盖端着盆,全程一直低着眼不敢抬头。 温明庭靠坐着,右腿搭在案桌上,“文信侯本就是皇后的母家,就算文信侯世子因为二公主的蠢事被厉君彻杀了,他们之间的联系也不可能分开,太子的尊荣他文信侯可舍不得。” 宁兴安小心地抬眼望着温明庭说道:“王爷建议二公主嫁给厉君彻为侧妃的事情被拒了,不仅厉君彻不同意,就连北狄国皇帝都出言讽刺,说我们是嫁不出去硬塞。” 温明庭勾起嘴角,嗓子发出清亮的笑声,“本王还真是小看了那位三皇妹,当初她离开冷宫后,本王还去看过她,没想到眼拙了。” 多么胆小的一只小白鼠,没想到会把厉君彻那个魔头给玩弄于手掌之中,就连北狄国皇帝都接纳了她,当真是有趣好玩得很。 宁兴安怪异的眼神中带着害怕,含在嘴里的唾液没敢往下咽,“宣武侯近日频繁想要拜访下官,想来是冲着王爷来的。” 温明庭舔着手腕上白黄色的骨链,“告诉他,要是想帮本王做事,先把文信侯的头骨清洗干净送上来。” 宁兴安离开王府时,正好撞见一辆准备从侧门运出的拖车。 车板上滴落下的血液和垂落在车轮上的衣裙,就是刚刚在厅中被拖出去的侍女,她已经死了。 七月过半后,都城的天气越来越炎热。 温瑾禾名下的吃食铺子同时在店铺门口摆上冰砖,只要化了就添上,路过的人只有在此处才能感受到夏日的凉意。 云兮酒楼更是舒适如开了空调一般,坐满了人也没觉得汗流浃背。 北狄国夏日的用兵只有大户人家中才会有存货,那是寒冬腊月存放在冰窖当中,夏日取出乘凉,数量不多,且昂贵得很。 像这样把冰块当流水一样用的举动,让都城之人再次感受到温瑾禾的富有。 羡慕嫉妒的情绪还没膨胀起来,都城内便开了一家新铺子,专门卖冰块,一大块冰砖才两文钱,也就一个肉包子的价格。 上门一打听,才知是彻王妃开的铺子。 温瑾禾靠坐在房间里,面前的冰盆里摆着鲜红的冰镇西瓜,那是早晨刚刚从城北田庄上采摘后送过来的。 李管家站在后院外擦掉脖子上的汗,闻了闻确定汗味不重后这才抬脚进门。 这大夏天的,若不是王妃吩咐他进宫给沁宝公主送东西,他才不想出门。 李管家站在厅中禀告:“王妃,西瓜已经送到沁宝公主的宫殿里,皇上那边是太监总管接手的。” 温瑾禾空间里的西瓜种子不多,初次种植,就种了三亩地,也就没打算在铺子和酒楼里卖,光是自己人就能消耗掉。 温瑾禾捧着半边西瓜,正用勺子在挖,“明日各个商铺和作坊的掌柜会来府中汇报账目,你提前让人去田庄里采摘,让铺子里的下人也都尝尝鲜。” 这样炎热的天气,只有吃西瓜才能让人心情愉悦,觉得解渴。 “是,王妃。”李管家忽然低声说道:“王妃,老奴进宫时,从沁宝公主宫殿里的宫女口中听到,宫里的魏妃好似怀孕了。” 温瑾禾含着西瓜瓤抬起头,眼眸放大,猛地被呛到:“咳咳。” 满冬连忙用手帕去接。 温瑾禾伸出手挡住,满脸不可思议地盯着李管家:“你确定是真的?” 李管家有些汗颜地点头,“沁宝公主的侍女在谈论,想必是从皇后那里知道的消息,应该没错。” 温瑾禾咽下嘴里的西瓜汁,抬着头眉头皱成蚯蚓状,“皇上都六十了吧,居然……” “王妃~~”满秋连忙出声摇头。 温瑾禾捂住嘴,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这话可不好说的。 晚上厉君彻回到王府,沐浴后换了身衣服。 军营露天,更何况训练士兵本就会大出汗,加上穿了盔甲,不到半天衣服就馊了,摆再多的冰砖也没用。 厉君彻一来到饭桌前,温瑾禾就迫不及待地将魏妃有孕的消息告诉了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幸灾乐祸,“皇后现在恐怕正被气得跳脚。” 厉君彻将装满排骨汤的汤碗放在温瑾禾的面前,“后宫里的消息还没传出来,想必是今日才诊断出来。” 温瑾禾喝一口带着海带的汤汁,觉得十分清爽,带着淡淡的海盐味,“沁宝公主下午申时过半的时候派人过来打招呼,说是想在彻王府住一段时间。” 厉君彻夹菜的手停住,眼神看向温瑾禾,“你同意了?” 温瑾禾将嘴里软烂的排骨肉咽下去,睁大眼睛颔首道:“嗯,房间都收拾出来了,就在轩雨堂。” 厉君彻此刻的表情像是被戴了绿帽子,这人要是来了,两人还不得整天搅合在一起,“她要住多久?” 温瑾禾夹起一块撒着孜然的炸鸡块放到厉君彻的嘴边,“她没说,不过至少得半个月吧。” 厉君彻一口用力地咬住炸鸡,像是在咀嚼温瑾禾的骨头,“我在王府的时候,让她躲得远远的,别来掺和。” 温瑾禾挑眉,“人都来了,饭总得一起吃吧,再说她也不是很想见你。” 隔日,皇帝下朝后去见沁宝公主。 第92章 临月国针对温瑾禾提高税银 他望着宫殿门口整整三马车的东西,“你这是打算在彻王府住多久,要带这么多东西?” 沁宝公主正在房间里指挥侍女收拾东西,见皇帝过来,连忙坐起身,“这天气这么热,搬来搬去也是麻烦,我打算住够一个夏天再回来,父皇你昨天不是答应了吗?” 厉景行喉咙堵得慌,“朕还以为你住三四天就回来呢。” 沁宝公主将桌上的小盒子抱在怀里,“二嫂那边比皇宫过得还舒服,离街市还近,短时间内我就不回来了。” 厉景行盯着跟在三辆马车身后的那一车西瓜,上面还盖着白布用来遮阳,“反正你都要去彻王府了,那里又不缺西瓜,你还带过去干嘛?” 昨日李管家送进宫后,厉景行就让人切了一个,脆甜解渴,一车好似有些不够。 沁宝公主将手上的盒子放进马车,抬脚走上去,“二嫂说过,西瓜放久了不新鲜影响口感,我既然两三个月不在皇宫,肯定得带走。” 皇帝单手叉着腰,见沁宝公主甩甩手毫不留恋地登上马车离开,抬起头看着天,头顶的烈日怎么就这么刺眼呢。 太监总管撑着玉纸伞提醒:“皇上,侍中大人还在御书房候着,这天气炎热,待在外面容易中暑,我们还是回去吧。” 皇帝盯着冒热气的大理石石板,感觉自己的脚底都有些烫脚,“内务府每日都在彻王妃的铺子里购置冰砖吗?” 太监总管点头,“是,一文钱一块,比铺子里卖的便宜。” 皇帝眯眼,“在夏天能制作这么多的冰砖,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卖的如此便宜,肯定还有钱赚。 彻王府后院的厅堂中。 二十四位掌柜坐在椅子上,一个一个轮流向温瑾禾汇报半个月以来的销售情况和利润。 满秋和满冬单独搬了一副桌椅待在一旁核对账目。 厅堂中间摆着一个巨大的冰桶,上面冒着白色的冷气。 李管家越来越觉得自家王爷的那点产业入不了王妃的眼,在场随便提一个掌柜出来,经手的流水都是王府的好几倍。 孙福贵眉毛拧成一团,说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恼,“王妃,近日来此临月国那边的商人进货的数量开始变少,只有之前的一半。” 话音刚落,另外七八个掌柜纷纷附和着点头,“对,王妃,我们作坊也发现了。” 孙福贵继续回禀:“属下特意派人去临月国那些商人的口中打听,他们说是临月国朝廷针对八大皇商出售的物品提高了税银,似乎京都还不允许使用,我们要不要降低出货的单价?”毕竟温瑾禾之前叮嘱过,卖给临月国商人的单价比其他人的高两成。 温瑾禾勾起嘴角,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临月国的消息倒是挺快,不用管,只要东西好,就算温晏如把税银提高一倍,那些富有的达官显贵也不会停手,如果有人不想交税,偷偷私下联系你们走黑货的话,答应他们。” 掏空临月国富贵人家的钱袋子,若是能再影响他们的税收,那就更好了。 孙福贵等人已然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 温瑾禾看向玻璃坊的掌柜,“望远镜上流水线后,第一批首先供应给东郊大营,银两正常收取,第二批再拿到铺子里出售。” 二十四位掌柜离开的时候,每人带了十个西瓜回去。 沁宝公主的马车刚刚抵达彻王府门口就和他们撞上了。 瞧着陆陆续续走出来的一大堆人,沁宝公主掀开车帘下来,好奇地问看守大门的下人,“这些都是什么人?”瞧着不像是官员。 下人弯着腰回话:“回公主殿下,那些都是管理王妃产业的掌柜,今日是来汇报账目的。” 沁宝公主感受到头顶一阵凉意,抬起头发现大门上面的横梁中间竟然架着好几个竹篓,里面放着冰砖,“二嫂还真是有钱。” 听到沁宝公主到了,李管家和满秋连忙出来接人。 满秋恭敬地笑着开口:“王妃昨日已经命人将轩雨堂收拾出来给公主殿下居住,这些东西就交给下人去弄,沁宝公主赶紧入府用午膳吧。” 沁宝公主一脚踏进彻王府大门,进入之后这才发现整个彻王府能晒到太阳的地方都盖了黑色的遮阳布,就像给整个王府的天空蒙上了一层暗纱,太阳光照不进来。 走进后院,瞧着一桌的火锅烫菜和中间一红一白的鸳鸯火锅,顿时口腔里就开始分泌口水,屋子里的温度像是在春天,一点都不觉得热。 侍女端上凉水给沁宝公主洗漱。 两人围坐在桌子前慢悠悠地享用。 听到沁宝公主说要在彻王府住三个月,温瑾禾夹肉的筷子稍稍停顿了一下,“突然要住这么久,皇后又催你成婚了?” 沁宝公主被烫得嘴都闭不上,“她现在才没精力管我成不成婚,后宫的魏妃娘娘怀孕了,我昨天去请安的时候,母后拉着我抱怨了一个多时辰,话里话外不是很好听,我不想在宫里听她啰嗦,正好你派人送西瓜过来,就想到来彻王府小住一段时间。” 魏妃怀孕还不到三个月,胎像还没稳固,后宫这都将近二十年没有皇嗣出生,皇后没想到临了头还让人钻了空子。 温瑾禾开玩笑般说道:“后宫那么多女子,这么多年无人有孕也是有些奇怪。” 沁宝公主双肩颤了一下,忽然变得安静了不少。 温瑾禾心中了然,夹一筷子肉卷放到沁宝公主的碗里,“多吃点肉,这都是厨房现杀的,三个月,我保证你回宫的时候能胖两圈。” 沁宝公主将脑子里败兴的事情甩开,撒开膀子享受美食,“只要口舌之欲满足了,就算长肉我也高兴。对了二嫂,我说来彻王府长住,二哥有说什么吗?” 温瑾禾想到昨天晚上厉君彻在自己肩膀上留下的痕迹,摇头,“我开口你二哥能说什么,当然是举双手欢迎。” 两人一顿火锅吃了一个时辰,稍做休息后分别去沐浴换了身衣服,接着躺在床上睡了个午觉,直到未时过半才醒。 第93章 温明庭的信件 两个月没见,没想到统统竟然已经长这么大了。”沁宝公主进门见统统趴在冰桶旁边,迫不及待地就要上手去摸。 “嗷呜。”躺在地上乘凉的统统瞬间爬起来朝着沁宝公主张开嘴,前爪抬起就想要抓。 “等下。”温瑾禾惊地喊出声。 满冬急忙将沁宝公主往后扯,用力过大,差点摔在地上。 温瑾禾站起身在统统的头上拍了一下,“这才多久就不认识人了,记忆力真差。” 统统绕着温瑾禾的手摆头撒娇。 温瑾禾望着被吓了一跳的沁宝公主说道:“你这么久没来,它已经不记得你了,两个月的老虎虽然乳牙刚长出来不久,很难咬伤人,但它们的爪子已经很锋利,轻易能划破人的皮肤。” 沁宝公主走到椅子旁坐下,单手撑着下巴望眼欲穿地说道:“那我在彻王府多久才能和它熟悉?” 温瑾禾示意满秋将奶瓶递给沁宝公主,“多喂几次饭就行了,统统现在年纪小,容易取得信任。” 半个月之后,路夜白从北方南城传来书信。 北方十三城的赈灾已经步入尾声,所有粮食已经发放到位,当地官府听从皇帝的旨意都在积极配合。 同时,一封盖着临月国大皇子私章的信件被人悄无声息地送到了彻王府。 李管家盯着手上那封泛红的信封,触手好似有些冰凉,像是一直在冰窖里放着才拿出来一样。 来人自称是临月国大皇子温明庭的侍卫,而信是给自家王妃的。 李管家深思后并没有打开信封,也没有交给厉君彻,而是直接送到温瑾禾的手上。 “温明庭。”温瑾禾两根手指夹起信封,粗鲁地撕开信封,一张染红的信纸出现在眼前。 那是一个深红色的掌印,好似还能闻到一点臭味。 温瑾禾翻开的手停顿了一下,接着便打开平铺在桌上,寥寥几句问候语看不出什么东西。 翻开背面,深红色的掌印并不是印上去的。 站在一旁的满秋见状不想让温瑾禾沾到脏东西,伸手想要遮住,那个血掌印上面粘着一张手皮。 那是从手掌心上削下来的皮,臭味是腐烂的味道。 温瑾禾盯着手皮小拇指处缺失的那一块,问道:“温星河是不是已经交给临月国的使臣了?” 何石推算,“算时间,应该是已经交了,不过理当还未到京都才是。” 温瑾禾将信纸连着外包装一起放到烛火上点燃,“半路割下来的,看来负责交接的使臣是温明庭的人。” 满冬连忙端水,拿香皂给温瑾禾洗手。 李管家看着温瑾禾镇定自若的表情,早知道里面是这么恶心的东西,他就不应该交到王妃手上。 满秋心中升起警惕之心,“这位临月国大皇子莫不是想为他弟弟报仇,特意送封信来威胁王妃?” 温瑾禾眼神微微下沉,“他们若真的兄友弟恭,就不会让人把温星河的手皮割下来了,温明庭那个人最是恶心,就算是亲弟弟,对他来说也就像是蝼蚁和玩物。” 记忆中关于温明庭的画面可算不上美好, 除了言语的鄙夷,温明庭看温瑾禾的眼神就像是野狼遇上猎物,让人毛骨悚然。 一封贴着手皮的问候信,这算是警告吗? 又有什么深意。 厉君彻从外面回到王府,李管家第一时间将此事汇报上去。 厉君彻刚刚跨过门槛的脚步停住,脸色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黑脸罗刹,开口质问:“送信的人呢?” 李管家:“老奴一路派人跟着,他们歇在都城一家客栈里,三人今天送完信后在街上闲逛一下午,买了不少东西,去的还都是王妃的铺子。” 厉君彻声音低沉地嘱咐道:“派人去把他们杀了,尸体直接扔到乱葬岗。” “是,老奴这就让人去办。”晚上动手更加方便,不引人注意。 厉君彻换好衣服走进外厅,温瑾禾和沁宝公主已经坐在饭桌前等他了。 温瑾禾抬起下巴关心地问:“今天怎么晚了将近半个时辰?” 厉君彻伸手捏住温瑾禾的下巴,手感很好,“近几日东郊大营和西郊大营会一起训练,镇国大将军卫鸣做事比较死板,会晚一些。” 坐在对面的沁宝公主偷瞄两人的亲昵举动只觉得牙酸,住了半个月了,自己还是适应不了。 二哥这个心狠手辣的冷情冰块到底是怎么在二嫂面前装出这副温柔深情的模样的。 厉君彻见温瑾禾把自己给她剥的螃蟹让给沁宝公主,于是又剥了两只,“今天早朝过后父皇把我叫到御书房,说你离宫半个月都没进宫请过一次安,应该是想你,想让你回去。” 沁宝公主一口吃掉碟子里的蟹黄,别人剥好的就是好吃,“父皇那是不习惯我不在他面前晃悠,魏妃怀孕,他哪还有心思在我身上,天气这么热,跑一次皇宫热死了。” 厉君彻见温瑾禾吃掉自己剥掉的两个后还想拿,直接将装螃的盘子往边上放,“螃蟹性凉,你不能多吃,两只足以。” 温瑾禾望着肥硕的蟹腿嘟着嘴摇头,撒欢道:“我不吃蟹黄,就吃蟹肉,凉性不大的。” 厉君彻直接让下人将螃蟹拿下去,沁宝公主想最后留一个,可惜速度不够快,没拿着。 心中忍不住地默默吐槽,你管媳妇就管媳妇,为啥就连我都没得吃! 温瑾禾被气得一脚踩在厉君彻的鞋子上,干脆扭过头不搭理人。 厉君彻看向温瑾禾的眼神中含笑,带着水波般的轻柔温和。 “魏妃差点小产,皇后被罚禁闭长乐宫思过,父皇刻意提到你想必是为了此事。”晚膳吃完后,厉君彻牵着温瑾禾去花园散步,沁宝公主想要跟上来,厉君彻直接丢下这句话就带着温瑾禾离开了。 温瑾禾心中一惊,回过头想要看沁宝公主,被厉君彻强行扭回去,“别看了,她现在可没心情消食。” 温瑾禾眼神中带着一丝丝担忧,“你既然早就知道,刚刚提到魏妃的时候怎么不说?” 厉君彻拿过满秋手上的灯笼,示意其他人不用跟着,“我要是在吃饭的时候说,她还吃得下去么。” “谋害皇嗣,若是证据确凿,应该不止禁闭?”自从沁宝公主入府那天和她说了皇后对魏妃怀孕的态度,温瑾禾就猜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天。 第94章 藏在彻王府地下的机关密室 不过皇后这么快动手,还被人发现导致被罚,温瑾禾对此还是有些惊讶。 照常理,这种事情她应该做过不止一次,怎么会露出把柄? 厉君彻右手牵着温瑾禾的手,刻意放缓脚步,两人慢悠悠地在花园里转悠,“证据不足,下毒之人牵扯到皇后,所以只是暂时禁足。” 温瑾禾抬头望着厉君彻的下颚,“你的意思是幕后之人就是皇后?” 厉君彻牵着温瑾禾穿过花园,逐渐往王府拐角的偏僻院落走去,石砖路两旁的灯笼越来越少,暗的快要看不清楚路。 温瑾禾用力地跺了下脚,觉得腿有些痒,蹙眉说道:“这里没放驱蚊的香盒,夏天蚊虫特别多。” 厉君彻低下头,见有三只蚊子围着温瑾禾飞,直接用内力将蚊子挤压拍死,“给魏妃下毒之人年幼时曾经在长乐宫当值,应该是皇后的人。” 走到彻王府的千峰亭前,厉君彻推开门带着温瑾禾走了进去。 千峰亭,位于彻王府西北角,高度约一百五十米,一楼是一间休息的房间,房间的中间建造了旋转环绕式楼梯,直通千峰亭顶部。 站在最高处的了望台能一览都城风貌。 尽管此处是最佳的观赏地,但温瑾禾从未来过。 因为一百五十米高的旋转楼梯中间是镂空的,两旁也没有扶手。 两个阶梯之间的高度有半米之高,就连阶梯都窄得只有一根手指的宽度。 若是一不小心踩空,或是脚步不够沉稳,平衡性不好,很有可能会从上面摔下来。 就连王府的普通侍卫都不会轻易爬上去。 点燃房间里熄灭的蜡烛,温瑾禾环顾四周,除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只见厉君彻走到一堵墙前,看似十分随意的按下七块墙砖,一道暗门出现在温瑾禾的面前。 温瑾禾瞪大眼睛,这是密室? 厉君彻转过头盯着温瑾禾,“刚刚我按下的七块墙砖的位置和顺序还记得吗?” 温瑾禾犹豫了一下,走上前指着墙面轻点了几下,“这七块。” 厉君彻轻笑着点了下头,带着温瑾禾走进密室。 入目是成排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 最主要的是,密室的墙壁上放着成排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一眼望去,至少有上百颗。 密室里没有烛火,居然奢侈到用夜明珠来照明。 温瑾禾莫名觉得心脏有点疼,“王府账上穷成那个样子,你还有钱用这么大的夜明珠照明!” 身后的密室暗门自动关上,这是一道重达万斤的厚石门。 厉君彻解释道:“这里储藏的资料独一无二,若是用烛火,失火后便会沦为灰烬,所以只好用夜明珠。” 温瑾禾挑眉,这密室摆了这么多的书,像是一间小型的图书馆。 她走近随意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打开。 接着又走到其他书架上翻看,原本由于神秘气氛而激动的心跳反而平静下来。 “这里全是临月国和北狄两国武将的生平经历和他们的战法习惯。”上面就连六品以下校尉的资料都有。 厉君彻从最右边的书架上抽出一本递给温瑾禾,这是路夜白的资料。 “自从我入军营开始,这里的资料就一直在完善,交过手的都是由我亲自书写,没交过手的都是派人去查,之后再进行整理。” 温瑾禾合上书籍,直勾勾地盯着厉君彻,“如果一个人看完这里所有的书籍,会不会变成一个身经百战的战神?” 厉君彻:“至少会提高一个生手将领获胜的概率。” 温瑾禾凝眉不解,“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对我好像用处不大。” 厉君彻握着温瑾禾的手腕绕过书架,来到密室的后方。 这里摆着一桌巨大的军事演练作战沙模。 “这间密室中还有一道暗门,打开暗门的方式就在其中。” 温瑾禾不懂排兵布阵,只能看出沙土当中是攻守两方,“是要获胜才能打开暗门吗,还是有其他规律?” 厉君彻操控模型上的军旗,演练作战图上的战况随之产生变化,像是一种机关术。 厉君彻:“获胜的方法有两百七十二种的,但只有一种能打开暗门的机关,排兵布阵的过程中走错一步都会致命,密室里有上百种能致命的机关,随时会被触发。” 温瑾禾心里满是好奇,看来这间密室里藏着的那道暗门背后有了不得的东西。 瞧着厉君彻的动作,温瑾禾看不出有任何的规律,而且复杂的很,根本记不住。 另一道石门打开,能听到从里面传出的声音。 温瑾禾挑眉,这是有人? 作为一个现代人,温瑾禾此刻都有些瞠目结舌。 巨大的铁器齿轮一个带动另一个转动,四通八达的机关比起现代的流水线一点都不落后,就像是国漫中的玄幻场景一样。 厉君彻牵着温瑾禾的手一步步往楼梯下面走,“五年前,本王救了一个善于机关术的北疆男子,这些都是他的杰作。从这道楼梯下去,能直通都城外三十里的出口,东西南北四方各一个,全部隐藏在茂密的山林之中。一旦彻王府出事,可以从这里逃出去。” 温瑾禾单手扶着墙壁,冰凉彻骨。 走下楼梯后,厉君彻带着温瑾禾来到整个地下通道的中枢,开始给温瑾禾解释所有的路线,“认真听,记清楚,难保哪一天你需要用到。” 温瑾禾不由得问道:“赵壁,何石他们不知道吗?” 厉君彻摇头否定,“除了慕容聂和本王自己,只有在这里负责运转的十个机关人知晓,不过他们从来没有出去过。” “主人。”一个脸上带着疤痕的男子走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九个人。 厉君彻捏着温瑾禾的后颈说道:“认清楚他们的脸,以后若是独自过来,诸葛螟会接待你。” 温瑾禾盯着那个脸上带疤痕的男子,他应该就是厉君彻救得那个北疆人,脸上的疤痕好似是烧伤,“嗯,我认清楚了。” 回到密室,温瑾禾望着那桌庞大的军事演练作战沙模,“这机关我打不开,不就下不去了么。” 排兵布阵她哪里懂,那个诸葛螟弄得机关术那么复杂,若是一不小心走错了,小命可得玩完。 楼梯中间的锋利箭头和刀锋自己可看得清清楚楚。 第95章 望远镜导致的军营攀比 厉君彻摘下温瑾禾挂在腰间的令牌,“这个令牌不仅能号令彻王府的暗卫,还是打开这道暗门的钥匙。” 只见厉君彻用手将沙模中央处的沙子扒开,一个和令牌一模一样的凹陷出现在眼前。 “把令牌放进去,诸葛螟会看到所持令牌人的脸,如果不是本王和你,他也不会开门。”厉君彻将令牌重新挂在温瑾禾的腰间。 温瑾禾眨眼,总算是理顺了,“所以你才要带我去见诸葛螟,人脸和令牌缺一不可,外面这间摆满武将资料书籍的密室其实是个障眼法,用来掩盖真正的地下密室的对不对?” 厉君彻点头承认,“外面这间密室彻王府不少暗卫,包括赵壁何石他们都知晓。” 温瑾禾满脸认真地注视着厉君彻的脸,“你今天为什么忽然带我过来?” 厉君彻双手放在温瑾禾的肩膀上,弯下腰凑近,语气轻柔地说道:“就是觉得应该告诉你。” 如果有一天他所行之事败了,或者他留在彻王府的人护不住她,厉君彻希望她能通过这条暗道逃离都城,活下去。 温瑾禾抿嘴,一本正经地问道:“这道暗道你原本打算是用来干什么的?” 厉君彻眼帘下垂,神色有些暗沉。 温瑾禾强行将他的脸抬起,“直通城外三十里的暗道,几万大军能悄无声息地转移到都城内,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就连西郊大营的护城军都发现不了,等他们反应过来,都城已经被改天换日。 厉君彻五指陷入温瑾禾肩膀下的软肉,“瑾禾看透人心的本事让人心慌。” 温瑾禾勾起嘴角笑了,伸手将厉君彻的背压下,转身跳了上去,“也不是谁的心我都能猜到。” 身在客栈内的三个送信人在半夜被人暗杀,尸体直接被抬着扔到了乱葬岗。 与此同时,客栈对面的一间房间里,一直开着的窗户被人关上。 隔日用早膳的时候,温瑾禾就发现沁宝公主心神不定。 果然吃完饭后她就说要回宫看看。 西郊大营内。 数名校尉,副尉站在一起议论纷纷。 今日他们瞧见挂着玻璃坊牌子的马车往东郊大营驶去,马车的边上还跟着两个东郊大营的士兵。 找人上去问了才知道,是玻璃坊一直在研发的望远镜已经开始大批量生产。 第一批两百个被彻王买下,运送到东郊大营。 别人已经开始喝羊肉汤,他们还在吃野菜,怎么能不让人心里不平衡。 这不就来找镇国大将军卫鸣撑腰了么。 听到守卫说可以进去,十几个武将冲进卫鸣的营帐,“将军,此事我们可不能落后,否则护城军的威严何在。” 卫鸣头疼地望着站在面前乌泱泱的下属,“那玻璃坊是彻王妃名下的作坊,东郊大营是彻王领军,彻王妃肯定偏向他们自己人,既然已经开始批量生产,迟早会在商铺出售,你们不用着急。” 校尉抬起眉毛,声音有些尖锐地抱怨道:“将军,我们问过,那望远镜一个就要一百五十两银子,东郊大营一下子采购两百个就要三万两银子,彻王还要往边境守军那边送。听闻我们西郊大营今年的军银已经花了大半,到时候会不会没银子买。” 卫鸣握刀的手有些僵硬,从庆国公手里接手西郊大营的时候,军银就已经所剩无几。 他曾向皇帝禀告过此事,但皇上却说都城没有战事,相对安稳,每年的军饷都是固定的,国库不能再重复拨银。 户部尚书游志诚更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在旁边添油加醋,愣是一点缝都没漏。 西郊大营现在还真是没钱买望远镜。 众人见卫鸣不出声,担忧的事情发生了。 这怎么行? 大家都是在军中当兵,官职的品阶也一样,怎么别人有,他们就没有,这不是区别对待么,要是遇上了,还不得被他们奚落死。 “将军,玻璃坊是皇商,皇上可不能厚此薄彼,以后兄弟们走出去,谁还把我们放在眼里。” “可不是,将军你得去找户部要钱,凭什么东郊大营有的,我们西郊大营没有。” 卫鸣抬手摸着头,“彻王和彻王妃是夫妻,可能是免费提供的,本将军该是没那个面子的。” 最先说话的那个校尉立刻摇头否定,“属下特意问过,彻王是按原价买的。” …… 一车两百个望远镜运到东郊大营,含校尉以上官职人手一个。 玻璃坊的账房拿着交接单去军营的守备那里收钱。 守备望着厉君彻签了字的交接单整张脸都要扭曲了,三万两,这是要把东郊大营今年剩下的所有采买银子给掏干净啊! 剩下的四个月,买菜买粮从哪里掏钱。 守备只好让账房稍等,自己拿着东郊大营的账本去找厉君彻。 “王爷,尽管今年上半年军饷所用不多,也没有牺牲士兵需要发放抚恤银子,但户部年初拨下来的军饷比往年要少了两成,所以账上刨掉剩下四个月的饷银,也就剩下三万出头一点点,一下子付出去,接下来四个月怎么过?恐怕下个月的粗粮都吃不起了。” 厉君彻想到温瑾禾和他说过,这批望远镜的银子必须得收,否则其他人也会想吃白食,一百五十两一个,可不便宜,而且成本还高。 “你先把玻璃坊的银子给结了,下个月若是不够,本王会想办法。” 王府的产业自从被温瑾禾整改后,每个月的利润涨了好几倍,账上盈余了不少,正好可以拿出来补这部分的空缺。 “哎。”守备应下,转身就去给账房结账,他也就是提醒一下彻王,毕竟以前银子不够花的时候,彻王都是自掏腰包的。 不过彻王和彻王妃是一家人,怎么买东西还要付银钱! 第96章 天家本就凉薄 长乐宫。 “开门。”沁宝公主站在紧闭的大门外,父皇竟然派了御林军来守长乐宫的宫门。 站在大门两旁的御林军单膝跪倒在地,“公主殿下恕罪,没有皇上的旨意,任何人不能出入长乐宫内。” 沁宝公主蹙眉,神色有些难看,“本公主也不行吗?” 御林军为难地低下头。 御书房内。 皇帝正在批阅奏折,“沁宝公主进宫了?” 站在一旁的太监回话:“是,往长乐宫方向过去,想必是去找皇后娘娘。” 皇帝望着奏折上那颗豆大的墨滴,“朕只有这一位公主,沁宝和皇后不像,以后她们还是少接触为好。” 贴身太监默默低下头,母女连心,这可不是皇上说不接触就能成的。 话音刚落,就有人进来禀告,沁宝公主在外求见。 厉景行低眉重新拿过一本奏折,“让她进来。” 沁宝公主的脚步比去长乐宫时刻意放缓了很多,见自己进来皇帝低头批奏折不抬头看她,声音有些委屈:“我离宫半个多月,没想到父皇是一点也不想我。” 特意不抬头的厉景行后背一僵,这分明就是过来为皇后求情的,不冷淡对待,朕能怎么办,“父皇若是不想你,何必在你二哥面前说起你。” 沁宝公主将胸口的闷气呼出来,胸口有些烦闷,“我想见母后,父皇能让御林军给儿臣开门吗?” 厉景行放下手中的笔,后背挺直,“你应该已经知道父皇为什么要把你母后禁闭在长乐宫。” 沁宝公主目光落在地面上的青石砖上,“儿臣知道,儿臣也不想管,只是我好不容易进宫一次,晚上就要回彻王府,总不能不去向母后请安。” 皇帝眉头上扬,说话的声音有些纯厚,“还不准备回宫?” “二嫂那里我还没住够。”沁宝公主执着地摇头。 “你去看你母后吧,午膳来御书房陪朕用膳。”厉景行见不得沁宝公主失望,子女担忧父母本就是天性。 见沁宝公主离开,皇帝脸上的表情有些飘忽不定,低着头注视着桌上的奏折,“她住在彻王府也好。” 站在一旁的贴身太监目光有些轻微闪烁。 皇后见沁宝公主进来,高兴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宝儿,你父皇让你进来的?” 沁宝公主刚刚迈入门槛的腿僵住,心中有些失落,“父皇同意我来看母后。” 皇后不知想到什么,脸上的喜色渐渐消失。 沁宝公主坐在皇后的身旁,低声说道:“母后,你身为中宫之主,后宫所有妃子的孩子都得唤你一声母后,魏妃的孩子也一样,就像二哥那样。” 皇后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由地握拳,眼神闪过一道暗色,“不一样,彻王在朝中势力渐大,你大哥数次向母后诉苦,若他是母后的亲子,我又何必担心。” 魏妃只不过是仗着年轻美貌勾引皇上罢了,光是恩宠还不够,还想要个皇子母凭子贵,痴人说梦。 沁宝公主握住皇后的双手,“我们本是皇家子女,生下来就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就算是当个闲王也好过像三皇兄那样被贬为庶人,终身囚禁,大哥和母后不必强求那个位置,沁宝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 皇后抚摸着沁宝公主头顶的发髻,“这偌大的皇宫何等寂寞,苦了一辈子,若是不争不抢,早就被啃的骨头都不剩。”这后宫倘若不是只有沁宝一位公主,皇帝又怎么会如此宠爱。 …… 屋外进来宫女,“公主殿下,皇上派人过来说午膳已经备好,让您过去。” 皇后拉着沁宝公主的手臂站起身,脸上带着慈母的笑意,“母后不会有事,你先过去吧,过些天你父皇就会放我出去。” 沁宝公主欲言又止,终究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世事难料,人心难测,又岂是自己几句话就能改变得了的。 嬷嬷扶着皇后的手,“若是沁宝公主去向皇上求情,或许娘娘也就无事了。” 皇后盯着再次被关上的长乐宫大门,勾起的嘴角里带着无尽的凄凉,“本宫又怎会不知,天子的心本宫赌得起,宝儿赌不起,无论前路怎样,本宫都希望她能像现在这样开心。” 午膳之后,沁宝公主便离了宫,靠在马车的车壁上,望着裙摆发呆。 回到彻王府后,温瑾禾轻易能看出对方失落的心情,“听闻百佛寺八月初九到八月十一举办佛会,好些日子没出去了,明日我们去瞧瞧如何?” 沁宝公主回过神,点点头应道:“好。” 内务府总管端着一个精美的木盒朝着御书房走来,“这是玻璃坊今日上贡的望远镜,还请公公带进去让皇上一观。” 片刻,太监走出来,“皇上让总管进去。” 内务府总管激动地捧着木盒跟上。 厉景行问道:“望远镜这是能大批量做出来了?” 内务府总管跪在地上恭顺地回话:“听说是成功了,给皇上的这个,彻王妃特意叮嘱要做的精巧些,所以这才晚了些日子拿过来。” 厉景行打开木盒,眼里有些惊喜。 盒子里摆着的是一个用墨玉雕刻的望远镜,上面还有龙纹,入手冰凉,“彻王妃当真是有心。” 他还没欢喜多久,御林卫包明赫就在外求见。 一问才知,彻王用军饷购买了两百个望远镜运到东郊大营,御林军乃是守卫皇城的禁军,为了更好地保护皇上,怎么也得一人配一个。 厉景行望着摆在手边的望远镜,刚刚内务府总管可是说了,一个望远镜玻璃坊的铺子准备卖一百五十两银子,御林军可是有好几万人,一人配一个,这是要掏空国库不成。 “ 御林军人数众多,皇宫也不大,十个完全够用,你三日后去内务府取。”玻璃坊乃是皇商,内务府购置一个只要一百两银子。 包明赫的十个望远镜还没到手,第二日早朝后,厉景行同时收到各个将军奏折,要求为军队配置望远镜。 东西好是好,对于作战观察敌情有优势,只是这价格可不便宜。 东郊大营花的三万两可没从国库拿银子。 厉景行在十几份奏折上写下同样的批注,批准,鼓励各将领自行购买。 打开奏折的时候,众人险些一口心血喷出来,他们要是有钱,又怎么会写奏折! 第97章 百佛寺解签 知道温瑾禾和沁宝公主要去百佛山上香,厉君彻晚上特意叮嘱赵壁第二天出发的时候多带些人。 马车顶部盖着厚实的遮阳布,里面放着冰盆,也不算太热。 温瑾禾见沁宝公主的心情还是有些低沉,将手里的吃食放下,提议:“从这里到百佛寺还要一个多时辰,要不我们斗地主怎么样?” 满秋看向沁宝公主,纸牌现在是都城各大赌坊最受欢迎的赌博方式,第一个研发者就是自家王妃,最先开始的地方,也是彻王府。 要说做什么事能暂时将烦恼忘在脑后,斗地主绝对算一个。 沁宝公主来了兴趣,皇宫里不允许行赌术,就算她特别想玩,也得顾忌规矩。 温瑾禾见沁宝公主望着自己,换了个方向坐下,拍了拍身侧,“满秋坐这边。” 接着盯着沁宝公主旁边扇扇子的侍女,“你这边再出个人,我们二比二,正好岔开来坐。” 四方坐下,满冬从角落的小抽屉里拿出扑克牌。 考虑到两个侍女,玩得比较小。 坐在外面驾车的何石听到车厢里的说话声转过头瞥了一眼。 好在今天天气稍微有些阴,否则就连马都得热的打蹄子。 出城门后,能听到路边野草丛的蝉叫声,经过山间的小路,凉爽的清风拂过山岗树梢,带来丝丝凉意。 温瑾禾抓着一手的好牌笑得合不拢嘴,“我觉得你们还是直接认输比较好,这把不用打了。” 沁宝公主拧眉整理牌面,”还没打就认输,可不是本公主的风格。” 温瑾禾直接将一手的牌摊开放在案桌上。 三人伸头认真地看了几眼。 最后无奈地合上手里的牌放在桌上。 沁宝公主深深叹了口气,从冰盆里拿过一块西瓜恨恨地咬了一大口,“再来。” 一个时辰一眨眼就过去了,直到何石停下马车,在外面喊“到了”,她们这才收手。 温瑾禾将赢来的银子和铜钱分给满秋和沁宝公主的侍女。 沁宝公主嘟着嘴不满地叫道:“二嫂,你怎么不给我?” 满秋和满冬将案桌收到一旁,桌上的牌理好放回抽屉。 温瑾禾拿起帷帽戴在头上,“不到十两银子,还不够你买件首饰。” 但对于侍女来说,可就是两个月的月银。 赵壁等人将马拴在山下,安排两个人守着。 由于佛会的原因,前来上香拜佛的人格外的多。 山脚阴凉处,有很多做小买卖的百姓在那里摆摊。 瞧着温瑾禾他们一行浩浩荡荡的人,下意识地将摊位往后移了移,生怕挡了贵人的路。 帷帽直接从头顶遮到腰部,刺眼的阳光只能从那一条缝隙处照进去。 温瑾禾撇过头看向沁宝公主,“饿了吗?” 沁宝公主心情好了不少,说话的声音也变的有力了些,“不饿,我们赶紧上山,拜完佛上完香后还能赶上百佛寺的斋饭。” 好在石梯两旁的树都有些年头,高耸入云,叶片也十分浓密茂盛,愣是将通往山上寺庙的石梯遮出大半阴处。 加上山林间时不时吹起的凉风,也不算太闷热。 温瑾禾瞧着诚心跪在佛前的沁宝公主,心中都能猜到她心里在乞求些什么。 接过满冬递过来的香,温瑾禾双手插在香炉之中。 站在一旁的僧人见两人捐了不少香油钱,双手合十友善地提醒道:“三日佛会,明远大师会在外面的榕树下给前来求签的施主解签,两位女施主可以试试。” 沁宝公主面上露出一抹欣喜,立刻接过签筒再次跪在拜垫之上,上下晃动签筒。 温瑾禾对佛法并不深信,但却也十分敬仰。 拿过签筒照样掉出一根木签。 瞧着下签两个字,温瑾禾一头黑雾,这运气好像不太好。 “二嫂,我是上签。”沁宝公主欣喜地拿着掉在地上的那根木签站起来,迫不及待地想去找明远大师解签。 两人拿着木签走出佛殿,找到那位在榕树下解签的明远大师。 温瑾禾瞧着他一脸白色的长胡须,如果有头发的话,想必也是一头白发,这年纪莫不是已经过九旬? 沁宝公主满脸期待地将木签交给明远大师。 明远大师苍老的嘴角往上勾起,“女施主所求之事虽受尽波折,但终究还算如愿。这签文上还明示,女施主红鸾心动,所想之人近日便能再遇。” 沁宝公主眼珠快速地在眼眶里转悠了几下,眼角大幅度地向上扬起,“谢谢大师。” 站在一旁的温瑾禾拿着签有些忐忑地坐下,应该没那么神吧! 红鸾心动,所想之人,那不就是路夜白吗? 算算日子,他也差不多该从北方南城回来了。 明远大师看了一眼签文,伸手摸了摸他那长的盖住脖子的胡子,“女施主可否将帷帽摘下?” 沁宝公主有些疑惑地瞧着明远大师,刚刚给她解签的时候没摘呀! 温瑾禾心里有些打鼓,摘下帷帽双目盯着明远大师慈悲为怀的脸,忍不住地抿嘴。 “夫人这签文预示桃树弄枝,樱红散落。”明远大师轻摇头。 “桃树弄枝,是指夫妻关系会出现问题吗?”温瑾禾皱眉,弄枝?第三者? 明远大师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夫人也不用太担心,你们夫妻的八字十分相和,万物一世,又哪里会平顺一辈子,与世沉浮即可。” 温瑾禾见他不明说,心中有了些猜测。 沁宝公主瞧着脸上没了笑容的温瑾禾心里有些打鼓,用斋饭时劝慰道:“这签文也不是次次都准,而且明远大师不是说让二嫂不要担心么,你们八字那么和,这叫天赐良缘。” 温瑾禾总觉得那个明远大师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你这眉飞色舞的,有胃口吃饭了?” 沁宝公主有些不好意思的塞下一口素斋,“心里的石头放下了,我可不就高兴么。” 在山上的凉亭中休息片刻,观赏山下的风景,聆听虫叫鸟鸣,鼻尖还能闻到寺庙的佛香,好似真的有一种登入缥缈无人之境的错觉。 第98章 偶遇昌平公主 “这不是沁宝公主嘛,今天也来百佛寺上香?”一道年长的声音响起,众人转过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深紫色云纹长裙的年迈妇人站在不远处停住。 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 只见沁宝公主站起身,朝着她屈膝行礼,“皇姑母。” 温瑾禾不认识此人,她从沁宝公主的称呼中猜出来这位应该是当今皇上的亲姐姐,昌平公主,于是跟着行礼道:“皇姑母安。” 昌平公主弯起嘴角,伸手扶起沁宝公主,“三年没见,长得愈发好看了,这位是?” 沁宝公主连忙站到温瑾禾的身旁,“这位是二哥的王妃,临月国的瑾禾公主,皇姑母离开都城前往封地三年,还没见过呢。” 昌平公主看向温瑾禾的眼神里带着一抹异色,像是不怎么喜欢,却又强装慈善,“原来是彻儿的王妃。” 温瑾禾放在身前的双手微微握紧,昌平公主身旁扶着她手臂的女子对自己有敌意。 沁宝公主问候道:“皇姑母这是刚从封地回来?” 昌平公主动了动唇,“你芷兮妹妹要回都城祭祖,我便带着她回来小住一段时间。” 沁宝公主点点头,指着日头笑着开口:“这日头降得差不多了,二嫂我们也该回去了,否则二哥得担心了。” 温瑾禾低眼瞧着被拉住的右手,心间微动。 注视着温瑾禾一行人下山的背影,昌平公主撇过头看向陆芷兮,“看清楚了吗?” 陆芷兮的眼神有些落寞,“母亲,我看清楚了。” 回到马车上,温瑾禾盯着左顾右盼就是不看自己的沁宝公主,“你在躲昌平公主?” 她们明明是要等太阳彻底阴沉下来后再离开的,结果她拖着自己先走了。 沁宝公主张了张嘴,犹犹豫豫地说道:“皇姑母比我父皇的年纪还要大几岁,和这些长辈待在一起气氛太严肃,反正我们也没事,就赶紧回去吧。” “是吗?”温瑾禾有些狐疑,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刚刚站在昌平公主身侧的那个叫芷兮的女子是昌平公主的孙女吗?”温瑾禾不觉得那是个错觉,此女子看自己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丝的不满。 沁宝公主看向窗外的脖子有些僵硬,吞咽后解释道:“不是,那是已故陆将军的遗孤,十四年前,陆家男丁战死沙场,妇人自杀,就剩这一个女儿,皇姑母做主收为义女抚养,她叫陆芷兮。” 她们正巧在城门口遇上从东郊大营回来的厉君彻。 沁宝公主透过车帘瞧着自家二哥那张硬挺俊美的脸,想到今天明远大师说的话,紧咬下唇,内心十分纠结。 厉君彻透过沁宝公主掀开的窗帘见温瑾禾靠在车壁上睡得很沉,示意满秋别叫醒她。 他慢悠悠地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一路回到彻王府。 下马,抬脚走上马车,轻柔地将温瑾禾抱在怀里,走路的步子轻且平稳,深怕惊醒怀中的人。 坐车累,爬山更累。 温瑾禾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什么时辰了?” 厉君彻放下手中的兵书,端着温茶走到床边喂给温瑾禾喝,“刚过戌时一刻,饿了吗?,我让厨房上晚膳。” 温瑾禾抱住厉君彻,头埋在对方的脖子里,闭着眼,说话的声音中带着刚睡醒的朦胧,“你吃过了吗?” 厉君彻将温瑾禾放在榻上,示意满秋去厨房叫人上菜,“用了些点心,再陪你吃些。” “怎么都是辣的?”温瑾禾瞧着满桌的红色,盘子里红色的辣油还漂浮在上面,颜色特别好看。 厉君彻将米饭放在温瑾禾的面前,“知道你刚睡醒,清淡觉得没胃口。” “宫内皇后被放出来了。” 温瑾禾殷红的嘴角遗落了一颗白色的米珍珠,“这么快!” 厉君彻伸手摘下放进嘴里,“今日昌平公主从封地回到都城,父皇下令后日在宫中举办宴会,皇后这才被放出来。” 既然不会废后,这样重要的场合,皇后自然会到场。 温瑾禾夹肉的筷子停了下,“今天我们在百佛寺的时候遇到了那位皇姑母,皇上和她关系很好吗?” 厉君彻将解辣的果汁放在温瑾禾的手边,“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先皇和父皇一样,只有这一位公主,所以很是受宠。” 温瑾禾觉得这北狄国皇室的子嗣好像都有些凋零,明明有那么多女人,孩子却没几个。 恐怕都死在后宫妃子的争斗之中了。 吃饱了的温瑾禾没什么睡意,沐浴完后靠在榻上就着烛火看话本。 厉君彻抬眼正巧望见温瑾禾眉眼弯弯,嘴角翘起,还不停地在榻上翻滚转身。 犹豫片刻后,站起身坐在温瑾禾的身旁,“在看什么这么激动?” 温瑾禾抬起头,“应该不是你的菜。” 厉君彻拧眉,没听懂,直接靠躺在软枕上,伸手将温瑾禾搂入怀里,拿过她手上的话本开始给她翻页。 翻了两页后,厉君彻就看出这话本上写的是什么故事。 放下手里的话本,一手抬起温瑾禾的下巴,“有本王还不够吗,上面的人有我好看?” 温瑾禾咬住下唇,“文字存在的意义就是,读者脑子里可以自己想象主角的样子和场景,这话本在书店里卖的可火了。” 厉君彻一口咬住温瑾禾红润的嘴唇,揉弄几下后放开,“我看是你特意安排人写的?” 温瑾禾有些尴尬的瞪大眼睛,以示清白,“为了招揽生意,我就开了个头,结果没想到后来的书生写的越来越好,连续出版了几十本,想象力那叫一个天马行空。” 古人的思维一旦被开发,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绝美霸道狗血爱情故事。 厉君彻的手顺着温瑾禾的衣领探进去,“故事来于现实,夫君这就让你的想象变成现实。” 温瑾禾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个圈,抬手搭在厉君彻的肩膀上。 案桌上的烛火随着空气的游荡左右摇摆。 不久后,房间里传出女子的娇吟和男子的沉闷的粗吼声。 辗转床榻,掉落在地上的衣服交缠在一起。 第99章 陆芷兮-桃树弄枝 沁宝公主在知道皇后被放出来后心情变得更好,第二天起床后迫不及待地就要来找温瑾禾,却被满秋告知,王妃还没醒。 她抬头看天,这个时辰,太阳都升的老高了。 路夜白从北方南城赈灾归来,本来是要第一时间向温瑾禾汇报情况,结果被后院的侍卫告诉王妃还没醒,于是便拐了个弯往周大夫的院子走去。 途经花园的沁宝公主整个人仿佛被定海神针给定住,抬起脚就往路夜白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个背影,就是他。 侍女一路追上去,却被沁宝公主给打发走了。 路夜白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转过身往后看。 一抹粉色的身影没刹住脚直往他怀里撞。 路夜白连忙伸手将人挡住,看清楚那张脸,眼里闪过一抹异色,连忙后退两步。 险些摔倒的沁宝公主被路夜白的脸吓了一跳,双腿一软,双手撑住地面才没倒下,急忙开口:“不好意思,我认错了人。” 路夜白拱手,转身便离去了。 熟悉的背影,完全不一样的脸,这让沁宝公主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算每次见他都戴着半边金色凤凰面具,但露出来的那部分额头和脸角是黄白色的皮肤,和这个满脸胎记的人不一样。 正在药房中熬药的弘安见路夜白回来,脸上满是兴奋地放下木勺,“哥你回来了啦。” 路夜白将披风放在凳子上,“南城,王妃交代的事情办完,我就连夜带着人赶回来了。” 弘安将周大夫放置在一旁的点心端给路夜白,弯腰盯着他脖子下面的胎记,“颜色开始变浅,得再用药才行。” 他立刻从架子上拿下一个小药瓶,将黑色的药丸放进碗里,再加上调制的毒液,弄了小半个时辰,这才让路夜白喝下,“这次应该能维持两个月。” 用午膳的时候,温瑾禾发现沁宝公主有些心不在焉,“想什么呢?饭吃一半掉一半。” 沁宝公主低头望着掉在碗边的饭,扁了扁嘴,“二嫂,我刚刚在王府里看到一个背影特别像我心上人的男人,可是却不是,心里好失落。” 温瑾禾一口咬破花椒,连忙吐出来,喝口水将嘴里的花椒味给咽下去,难道路夜白已经回来了? 午膳过后,沁宝公主准备回轩雨堂午睡,却看见路夜白往后院过来,连忙转身回去。 温瑾禾见刚刚才告退的沁宝公主又回来,这是忘记什么东西了吗? 直到她瞧见路夜白的身影,心中不由得打鼓,脸都丑成这样了,难道还能吸引这小姑娘不成。 “二嫂,你这果汁挺好喝的,我再喝一杯。”沁宝公主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不准备走了。 “属下拜见王妃,参见公主殿下。”路夜白走进厅中单膝跪在地上。 温瑾禾抿一口冰凉的西瓜汁,“起来吧。” “王妃,这是一百万赈灾款所用之处的账目,还有北方十三城新开商铺的情况。”路夜白将两份账目放到温瑾禾面前的桌上。 沁宝公主眼神看向温瑾禾,动了动嘴,目光所及之处皆和路夜白有关。 温瑾禾打开最上面的账本,查看赈灾粮的使用情况,“当地官府有没有配合,百姓有发生暴乱或者斗殴吗?” 路夜白回话:“当地知府有派衙役在粥棚看守,维持秩序,我们到的时候,灾情还未到最顶峰,虽有少数人斗殴,也很快被当地官府给镇压下去,并未造成伤亡。” 温瑾禾满意地点头,此事算是办的非常成功,“这次外出辛苦,你先回去休息两天,我过几天再让何石去找你。” 路夜白拱手,转身离开,全程说话没看沁宝公主一眼。 等人消失在后院后,温瑾禾发现沁宝公主手上的那杯西瓜汁一点都没变少,这是一直贴着杯沿装模作样呢。 沁宝公主装作不在意地问道;“二嫂,那是二哥派给你的侍卫吗?” “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温瑾禾默默在心中叹了口气,这红娘她不是不想当。 只是这两人的身份实在是不太合适。 若是等厉景行死了,厉君彻当上皇帝,给路夜白安个假身份,赐个婚也行。 只不过路夜白好似对沁宝公主没意思,而且抛弃自己的祖宗,换个身份,对方也一定不会答应。 “不是,他是帮我处理私产的仆人,之前一直在商铺作坊里做事,北方旱灾的时候我派他去南城开拓生意,后来处理赈灾的事情,所以你没见过。” “哦~”沁宝公主眼眸中有些失落,那就更不是了。 第二日皇宫宴会。 厉君彻陪着温瑾禾一起坐马车,沁宝公主提前去长乐宫找皇后去了。 宫门口。 “君彻哥哥,好久不见。”陆芷兮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神看向厉君彻。 厉君彻伸手握住温瑾禾的手将人牵下马车,“你跟着皇姑母一起回来的?” 陆芷兮的神情变得有些难过,“三年没回都城祭拜父母,也该回来看看了。” 温瑾禾总算知道沁宝公主那不对劲的态度,陆芷兮的敌意,以及昌平公主莫名其妙的不喜是从哪里来的。 桃树弄枝,那根分枝这么快就来了。 厉君彻牵着温瑾禾的手往举办宴席的交泰殿走去,陆芷兮就一路跟在一旁。 温瑾禾沉默不语,她能感觉的出来,厉君彻对陆芷兮的态度和对其他不相干的女人不一样。 他们很熟。 厉君彻察觉到温瑾禾有些跟不上,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她,“累了吗?” 温瑾禾盯着厉君彻的眼睛,想起明远大师说的话,没由来的生出几分委屈,“不累,是你走的太快。” 厉君彻愣了一下,伸手搭在温瑾禾的肩膀上,将人往身边靠了靠,轻声说道:“对不起,我们走慢些。” 停在一旁的陆芷兮眼神凝住,眼底满是嫉妒,将视线从温瑾禾的脸上移开。 来到交泰殿后,温瑾禾发现,陆芷兮的位置居然就在他们的旁边。 厉君彻正要坐下时,被温瑾禾往旁边一拉。 两人顺势换了个位置,变成温瑾禾和陆芷兮相邻。 厉君彻眼尾上挑,嘴角翘起,终于察觉出自家王妃这一路都不太高兴的原因。 第100章 宴会上的亲密举止 沁宝公主跟着皇后进来的时候瞧见温瑾禾和陆芷兮座位相邻的时候心脏被针刺了一下。 温瑾禾瞧着各家夫人和贵女双双入席,昌平公主的身份当真是尊贵。 陆芷兮作为养女若是得宠的话,这场宴会想必风头不会轻。 特意安排坐在他们的下首,是故意还是巧合? 厉君彻见温瑾禾迟迟没有动筷子,由于自己回来的晚,所以他们参加宴会前没有在王府吃东西。 “别看了,肚子不饿?”厉君彻夹了一片牛肉放在温瑾禾的碗里。 温瑾禾转过头看向他,呼出一口气,张嘴,“喂我。” 厉君彻扯了扯嘴角,将那片牛肉再次夹起放进温瑾禾的嘴里。 “彻儿,三年没见,倒是比以前会照顾人了。”昌平公主坐在皇帝的旁边,眼神落在厉君彻的身上。 厉君彻抬首看着昌平公主说道:“自己的王妃当然要自己照顾,当年驸马不也是如此对待皇姑母的么。” 温瑾禾感觉到殿中的交谈声在这一刻消失,像是厉君彻的话触碰到了什么禁忌。 厉予珩看向皇后摇了摇头,这场好戏用不着他们凑合就能唱起来。 朝着谁人不知,昌平公主的驸马纳了好几房小妾,甚至还养了外室。 若不是先皇出手将那些女子给打杀绝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坐在一旁的陆芷兮细眉皱了一下便松开。 皇帝瞪了自己儿子一眼,怎么说话呢,连忙插嘴道:“皇姐既然回了都城就多待一些时候,过完年再回封地如何?” 昌平公主僵硬的嘴角强压下来,“这次陪芷兮回来祭祖,想着她也到了婚嫁的年纪,还得皇上多费心,给她安排一门好的婚事。” 皇后吃东西的速度都变快了些,坐在一旁的沁宝公主有些担心。 皇帝:“陆家满门忠烈,芷兮又是皇姐的养女,这个红娘朕求之不得,在都城的这段时间,若是看上了谁家儿郎,尽管和朕开口。” 陆芷兮跪坐在座位上,弯腰叩谢。 由于刚刚厉君彻的举动,温瑾禾心里的气稍微下去了一些。 肚子正好饿了,就开始吃东西。 在场文武百官,达官贵女眼瞅着彻王和他的王妃一门心思的吃桌上的食物,时不时的还互相夹菜,将交泰殿中间表演的钟鼓司舞女和乐师们忽视个彻底。 大庭广众之下,可不是你们夫妻两个视若无人的彻王府后院。 昌平公主见陆芷兮的脸色越来越难过,心疼地开口:“芷兮小时候彻儿对她很是照顾,这长大后怎么还变生分了。” 北方十三城赈灾这段时间,厉予珩在朝堂上全然失去话语权,刻意静默,心中的苦恼一直压抑着,“皇姑母这话倒是让我想到小时候,陆小姐经常跟在二弟身后跑,关系好到形影不离。” 厉君彻将手里剥好的虾放入温瑾禾的碗里,手上剥虾的动作一直没停下,“多少年前的事情,想不到皇姑母和皇兄还记得,不过本王怎么记得,皇兄那时候处处照顾陆小姐,还曾戏言等陆小姐长大后要娶她做王妃,没想到物是人非,终变成秋日黄花,落地枯叶。” 厉予珩脸色一黑,当初他想着娶陆芷兮能得到陆家的兵权,谁想到后来落到了镇国大将军的手里,一个没母家支持的孤女变成了没有利用价值的废物,他怎么可能再娶她做王妃。 在场众人心照不宣地看向一脸平静坐在原地的陆芷兮,只见她脸上的落寞和难过都要化成雨水洒下来了。 昌平公主盯着一口一个虾仁的温瑾禾,心中的不满愈发浓重,一个临月国送来的和亲公主哪比得上自己悉心教养的女儿,早知道厉君彻会娶亲,当初就不应该带着陆芷兮去封地。 “都城三年变化挺大,芷兮在这里也没什么好友,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彻儿就多关照一下,听说沁宝公主如今住在彻王府,你们年龄相当,让芷兮过去陪你如何?”昌平公主盯着坐立不安的沁宝公主要求道。 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的沁宝没想到会天降横祸落在她头上,这让她怎么会回答? 把二嫂的情敌塞进二哥的身边吗? 这可使不得。 温瑾禾将嘴里的虾肉嚼得支离破碎,这是欺负到家门口了。 她正打算开口说话时,厉君彻忽然握住她的手。 “皇妹今日还嚷嚷着王府住厌了,要回宫陪父皇,行李已经收拾好了。”每天吃晚膳的时候,沁宝公主就坐在温瑾禾的旁边,两人说话经常忽视他。 正好趁此机会将人弄出去,免得继续打扰他们二人世界。 沁宝公主嗓子堵得慌,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厉君彻,收到对方威胁的眼神,这才苦笑着点头,“对,我已经打算搬回皇宫了,芷兮妹妹若是想找我玩,可以随时进宫。” 昌平公主脸色黑得像沾了墨水一般。 陆芷兮温柔地看向沁宝公主,“听闻公主殿下经常出宫游玩,那臣女就叨扰了。” 沁宝公主有些不情愿地点了点头,你经常来找我,我可不就不能去找二嫂了。 皇帝厉景行像是在看戏一样观赏着这几个人你来我往,昌平公主的心思他算是明白了。 这是要把陆芷兮嫁给厉君彻。 彻王已经有正妃,就算嫁过去那也是侧妃,她舍得? 皇后脸上带着淡淡的惬意,昌平公主身为皇帝的姐姐,先皇最得宠的公主,她若是为了陆芷兮和皇上开口,这门亲事必定会成。 昌平公主见陆芷兮和厉君彻中间隔了一个温瑾禾,浑身不自在,于是说道:“芷兮你过来,坐在我身边。” 昌平公主的座位在皇帝的左边,正好是厉君彻他们座位的上面。 这一换可不就又近了。 “啊。”陆芷兮提着裙子站起身,却不想一脚踩上钟鼓司表演时落在地上的头珠,整个人往一旁摔倒。 旁边赫然坐着厉君彻,这是要一头栽进怀里呀。 就在众人以为,彻王会伸手扶一下的时候。 厉君彻单手搂住温瑾禾的腰将人抬起,向左侧转了个圈,愣是躲开了。 第101章 你给我睡书房 “啪。”陆芷兮上半身连头带腰直接扑在桌子上,酒水淋了一头,衣裙也变的脏乱不堪,最主要的是手臂还被掉在地上破碎的杯子给划伤了。 她难以相信地抬头看向厉君彻,眼眶里满是泪水。 昌平公主急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快去叫太医。” 正打算朝厉君彻发难的时候,却不想看见他弯腰挡去飞溅在温瑾禾裙摆上的菜叶,望都没望一眼陆芷兮。 不由得言语中带着怒气质问:“彻王,刚刚你距离如此之近,为何不接住芷兮,现在人都伤了。” 厉君彻见温瑾禾无事,抬起头看向昌平公主,“陆小姐体型那么大,一下子砸过来,可不得躲得远远的,若是伤到了我家王妃本王会心疼的,皇姑母你瞧,这衣服都脏了,还好躲得快。” “额咳咳咳。”皇上捂住口鼻大声咳嗽几声,“还不赶紧将陆小姐扶下去,今日吃得也都差不多了,就散了吧。” 众人带着家眷离开,眼神频频看向牵着彻王妃手的彻王,今天这戏可真是好看。 回到马车上,厉君彻见温瑾禾还板着脸,伸手直接将人搂在怀里,嘴唇去亲她的脖子,“还不够解气?” 温瑾禾摆头躲开,伸手抵着厉君彻的额头,“你和她什么关系?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厉君彻捏着温瑾禾的脸蛋,“你瞎想什么呢,本王今年二十七,陆芷兮才十六,相差了十一岁,叫一声叔叔都不为过。” 温瑾禾瞪大眼,气愤地说道:“我也才十七岁,我们相差十岁,我是不是也该叫你一声叔叔。” 十一岁算什么,放在现代,十五岁以内都不算问题。 更何况是在古代,没看魏妃和皇帝都差了将近四十岁么。 厉君彻盯着温瑾禾不高兴的五官,生起气来还是这么好看。 他一口咬在温瑾禾的脖子上,舔舐间,说话的声音充满了魅惑,“你想叫我叔叔也不是不行。” 温瑾禾感觉到厉君彻耐不住的手掌,脸庞立刻红了,马车还在行驶,外面的人都还跟着,这人在干嘛! 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她一口咬在厉君彻的脖子上,险些咬出血,接着将人直接推开,扭过身子,“我还在生气。” 厉君彻伸出两根手指抹了一下脖子,扯了扯衣领,“你吃醋的样子既可爱又娇羞。” 马车刚刚停下,满秋等人就看到自家王妃怒气冲冲的走下来,将王爷甩在身后。 洗漱完毕后,温瑾禾直接对满秋说道:“你们出去把房门给我关上,本王妃要睡了。” 满冬微微张着嘴,“可是王妃,王爷还没过来呢。” “彻王府那么多房间,他不会睡书房啊!” 瞧着被王妃在里面锁上的门,两人看向赵壁。 对方也摇摇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因为收到慕容聂的信,厉君彻在书房待了半个时辰,等洗完澡过来的时候,温瑾禾的房间灯都熄了。 上前推开门却发现推不动。 他看向满秋。 满秋尴尬地说道:“王妃在里面把门给锁了,说是让王爷今晚睡书房。” 厉君彻眉角微微上挑,万万没想到她会把自己赶出去。 也没怎么惹到,就是调弄着玩,这不是夫妻情趣么。 厉君彻在原地思索了片刻,接着走到一旁的窗户,直接推开,飞身跳了进去。 看着被关上的窗户,守在外面的四人眼睛微睁,嘴巴张大。 厉君彻就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走到床边掀开纱帘。 温瑾禾闭着眼已经睡着了。 厉君彻唇瓣微微勾起,将头埋进温瑾禾的脖颈里。 …… 皇宫内,昌平公主年幼时的宫殿里。 陆芷兮眼泪像是流不尽的泉眼似的,哗哗得掉。 昌平公主坐在床边心疼地给她擦眼泪:“太医说了,不会留疤,过几日便能消掉。” 陆芷兮捂着眼睛哭诉:“母亲,我就是难过,君彻哥哥怎么能这么对我,以前不是这样的。他虽然冷清不爱搭理人,却也愿意让我跟在后面,我还以为……” 对于从小养到大的养女,感情深得说是亲生女儿都不为过,“想必是那温瑾禾吹的枕头风,前日在百佛寺瞧着她就不是个大度的。” 陆芷兮小声地啜泣着,“怎么办,我从小就喜欢君彻哥哥,他今天对我那么冰冷,像是在看外人一样。” 昌平公主安慰道:“你们三年未见,一时间融洽不起来也是正常,接下来你在都城,见面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十几年的交情,彻儿总归对你是不一样的。” “皇上那有母亲去说,只要彻王松了口,你就能进府,虽是侧妃,等临月国被彻王打下来,看那温瑾禾还不得主动让位给你。”在昌平公主看来,什么人都比不上陆芷兮,彻王府多几个女人再正常不过。 但是她却没有想想,当年她的丈夫驸马纳妾养外室的时候,先皇是怎样给她撑腰的。 第二日清晨,温瑾禾坐在镜子前,瞧着自己露在外面触目惊心的胸口和脖子。 满秋和满冬弯腰站在一旁低着头,昨天晚上王爷进入房间后闹出的动静她们可都是听到了。 身在皇宫内的沁宝公主望着被送回来的三车行李,深深地叹了口气,怎么倒霉的尽是自己。 还没等沁宝公主高兴起来,皇后就来了。 说是要带她去看陆芷兮。 昨晚昌平公主和陆芷兮没有回公主府,而是直接住在了皇宫里。 沁宝公主喉咙一哽,直接说道:“母后你刚被父皇放出来,还是别去插手二哥二嫂他们的事情比较好。” 皇后脸色一僵,“你这孩子在瞎说什么呢。母后就是觉得昨日陆小姐受了惊吓,她们今日又要出宫了,带去你送送她们。” 沁宝公主让太监宫女将三车行李收拾好放到原来的位置,“我是公主,母后是皇后,那陆芷兮只不过是个臣子的女儿,亲自去送?我才没那个闲工夫。” 皇后望着坐在池塘边喂鱼的沁宝公主,这叫没时间,分明就是不想去,“你皇姑母还想着让你和陆小姐多亲近,人家要是找过来,可别这副样子。” 沁宝公主一把将碗里的鱼食全部倒下,“母后放心,女儿有分寸,不过她若是想着通过我去彻王府,恐怕是不能如她的意。” 自己这都被二哥给赶出来了。 第102章 坚持不懈的陆芷兮 彻王府后院。 路夜白笔直地站在温瑾禾的面前。 “满秋,你带着他去找孙掌柜,朔南城那条线他可以交出去了。”既然留下路夜白,温瑾禾就不会让这个人白费在这儿。 满秋稍显犹豫,仍然带着路夜白去了竹镜坊。 路夜白以前带兵打仗,可从来没碰过行商之术,都城和朔南城苏家这条线很重要,交给这样一个生手,王妃还真的是信任他。 孙掌柜盯着路夜白那张恐怖的脸,缓下心神,“满秋姑娘放心,既然是王妃交代的,三天内奴才会全部交接给他,最近事情越来越多,我这把年纪还真有些吃不消。” 路夜白看向孙福贵的视线非常平静,孙福贵也不过四十不到,吃不消就是托词而已。 骤然要把手上的权利交出去,他多少有些失落。 第一天,孙掌柜就将都城与朔南城之间所有的商品交易清单还有协议全部给路夜白看。 若是有问题,第二天上午的时候来问他。 瞧着半箱子的账本和书信,路夜白出身侯府,对于银钱向来不怎么看重。 可是瞧着账本上的数字心中还是忍不住的震惊,这些钱财足够养活一万人的军队。 彻王妃手上的生意远不止这些,若是北狄国朝廷断了给彻王的军饷,凭借温瑾禾的能力,养活他们完全不成问题。 陆芷兮手臂上的伤痕结疤后,她立刻进宫去找沁宝公主。 “若是公主殿下觉得无聊,臣女愿意陪您出宫游玩。”待了两天,也不见她出宫门。 不去找温瑾禾,陆芷兮哪里有机会进彻王府。 沁宝公主坐在石凳上,心里的烦闷发泄不出来,“本公主前段时间住在彻王府,经常出去玩,已经有些厌烦,身体懒得动,还是在宫里待着舒服。” 好想去找二嫂啊,王府那个男人自己还想多看几次,偏偏被这个绊脚石给绊住了脚。 陆芷兮紧紧咬着下唇,闷在胸口的无力感在心头翻滚,这沁宝公主怎么就不接茬呢。 这样的情况足足持续了七天时间。 陆芷兮终于不进宫了。 隔天,沁宝公主迫不及待地骑着马就要去彻王府找温瑾禾。 却不想骑到距离彻王府最近的那个街口时,昌平公主府的马车迎面过来。 沁宝公主脸色一变,当即就调转马头准备撤退,却不想被昌平公主给叫住。 这是特意在宫外候着自己,失策了。 马车里还坐着陆芷兮。 昌平公主说道:“我想着带芷兮去拜访年轻时候的玩伴,却不想这孩子觉得无聊一直不乐意,沁宝这是要去彻王府,正好把她带去,你们和彻王妃年纪相仿,想必不会觉得无聊。” 沁宝公主无奈地点头,若只是陆芷兮一人她还能直接带着人在街上转转,然后分道扬镳,可是昌平公主开了口,就必须给她面子。 王府大门前的守卫见沁宝公主来了,连忙派人去后院通报。 温瑾禾望着跟在后面的陆芷兮,唇角绷得紧紧的,这几天一直没动静,还以为这人死心了。 迎面走来,沁宝公主朝着温瑾禾努了一下眉毛。 “嗷呜。”统统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直接扑在陆芷兮的身上,把人吓了一跳。 “满冬,将统统带下去。”温瑾禾吩咐道。 陆芷兮捂着心慌的胸口,“彻王府怎么会有老虎?” “那是今年春猎的时候二哥送给二嫂的。”沁宝公主还没摸到统统,对方就要被带下去,心里有些不高兴。 温瑾禾解释道:“统统在后院待的时间比较长,把这里当成了它的领地,陆小姐是生人,所以就被攻击了,还请见谅。” 野兽对自己的专属领地都有天然的占有欲,容不得他人侵犯。 陆芷兮嘴角下压,“没事,还是个幼崽呢。” 三人坐在后院中,介于陆芷兮在场,沁宝公主的话都少了不少。 笔挺地坐了半个时辰,温瑾禾实在有些坚持不住,“书店昨日送几本新的话本,要看吗?” 沁宝公主早就有些坐立不安,氛围实在是尴尬,当即激动地答应下来,“要看。” “陆小姐呢?”温瑾禾望向她问道。 陆芷兮摇摇头,“在家只读女诫内训,闲暇时琴棋书画,专心女工,对闲书并无兴趣。” 温瑾禾眼神有些幽冷,“既然如此,我就让下人拿些笔墨过来。” 满秋从房里搬出一摞话本放在桌上。 赵壁和何石搬过来两张躺椅。 温瑾禾和沁宝公主一人捧着一本书靠在椅子上。 身上盖着毛茸茸的毯子,防止感冒。 情敌在边上,温瑾禾本来想着和对方熬,结果看了一会儿书,眼睛就有些发困。 “我年幼时经常来彻王府,这后院还踩踏过。”陆芷兮突然发声。 昏昏沉沉的温瑾禾顿时没了睡意,睁大眼望着密密麻麻的书页,“怪不得我刚进王府的时候看到那草皮怎么长都长不出来,就让王爷直接派人把地给翻了,种上现在的花草和果树,现在倒是好看了不少。” 沁宝公主用书盖住脸,耳朵竖起来听。 陆芷兮吞吐道:“想必是我当时踩得用力了些。” 温瑾禾拿开话本,一本正经地点头,“应该是的,毕竟那天宴会的时候王爷都说陆小姐块头大,怕撞到我。” 沁宝公主忍不住翻个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陆芷兮用力点在白纸上的笔尖有些分叉。 写完几句话后摊在温瑾禾的面前,“我这字当初还是君彻哥哥教的,不知道现在还像不像?” 温瑾禾轻飘飘地扫了一眼,“王爷的字十分硬挺,陆小姐有些软塌塌的,想必是多年没练,生疏了。” 大猪蹄子,还说没关系,写出来的字都有两分像。 在东郊大营武斗场拿着长枪打斗的厉君彻忽然觉得鼻子有些痒。 陆芷兮握着纸张的手有些发紧,“听闻君彻哥哥正在为来年攻打临月国操练兵马,想必王妃心里应该十分伤心。” 温瑾禾嘴角勾起一道残忍的弧度,“我高兴还来不及,本王妃的娘家可没几个好东西,我还等着王爷擒住他们后亲自剥皮抽骨出气。” 第103章 脸皮比城墙还厚 陆芷兮:“临月国再怎么说也是王妃的家人,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无情了些。” 温瑾禾不想搭理这个白莲花了,“我不仅无情,还心狠。临月国三皇子的腿就是我打断的,那骨头硬着呢。” 满秋从外面走进来,“王妃,厨房问中午用什么菜色?” 沁宝公主一听,也不装睡了,连忙坐起身望着温瑾禾求道:“二嫂,中午吃火锅怎么样?我想吃变态辣的牛油火锅。” “行啊。”温瑾禾抬手示意满秋去和厨房打招呼,问都没问一句陆芷兮。 两刻钟后,火锅和菜色端上来,上面飘着一层红辣椒。 远远就能闻到非常重的牛油辣椒味。 陆芷兮捂着嘴有些接受不了,“中午君彻哥哥不回来用膳吗?” 温瑾禾喝一口酸奶,防止到时候被辣得胃疼。 沁宝公主快速地搭配着调料碗,“二哥中午不回来,只有晚膳陪二嫂用,白天都在军营。” 陆芷兮没吃过这么辣的东西,几口下去就被辣的嗓子疼,接着肚子就开始疼。 可是见温瑾禾和沁宝公主都吃的津津有味,愣是说不出食物有问题。 现在走人,岂不是等不到君彻哥哥回来。 于是她只能默默地忍着,多扒几口米饭,喝几杯果汁解渴。 美食当前,温瑾禾也顾不上陆芷兮。 一顿火锅两人吃了一个多时辰,陆芷兮就在旁边疼了一个多时辰。 直到东西被撤下去,沁宝公主才发现陆芷兮的脸色有些不对劲,问道:“你怎么了?” 人是昌平公主教给她的,总不能在彻王府出事给二嫂惹麻烦。 陆芷兮单手捂着小腹上方,“我觉得有些烧的慌。” 沁宝公主瞧了一眼放在一旁没动的酸奶,“你酸奶没喝呀,那是保护胃的,喝下去就不疼了。早知道你吃不了辣椒,饭前就应该回昌平公主府才是。” 陆芷兮喉咙一哽,“待在彻王府,有一种回到家的思念之感,下午还是多陪陪彻王妃,省的一人在府中无聊。” 沁宝公主咂吧着嘴,不想搭理人了。 一杯酸奶下去,肚子的灼热感果然消失。 陆芷兮想起吃饭前温瑾禾和沁宝公主一人喝了一杯,偏偏无人提醒她,莫不是故意要她难受。 温瑾禾靠在躺椅上,让满冬多拿一件大氅过来盖在身上。 沁宝公主见状,索性拿起话本靠在躺椅上继续消磨时间。 反正距离二哥回府还早,晚膳之前把人带走即可。 温瑾禾看了一会儿,觉得话本里那个讨人厌的第三者就坐在自己面前喋喋不休,索性合上书,将大氅盖过头顶闭上眼睛睡觉。 弄也弄不走,真是烦人。 日头正烈,满秋和满冬拿起小扇挡住自家王妃和沁宝公主的脸。 陆芷兮就那样笔直地坐在凳子上,拿着笔写了半个时辰,直到温瑾禾醒过来。 瞧了一眼厚脸皮屹立不倒的陆芷兮,温瑾禾不想让人继续待在彻王府,总觉得脏了自己的地。 “沁宝,准备一下我们去云兮酒楼。” 沁宝公主迷迷糊糊地被叫醒,揉了揉眼睛。 两人洗了把脸后便带着人出府。 陆芷兮只好跟上。 温瑾禾已经不想再搭理她,浪费口舌,还废脑细胞,索性就无视个彻底。 不是饭点,云兮酒楼的客人还不算太多。 坐在二楼靠窗的桌子上,温瑾禾叫来弹琴的乐师。 陆芷兮望着又开始吃的两人,眉心有些嫌弃。 这一天时间就这么过去,做的尽是有失身份之事,一点都不像皇家的人。 为了能有机会见到厉君彻,她只好忍着。 半个时辰后,温瑾禾和沁宝公主开始在都城热闹的街市中闲逛。 一走就是一个半时辰。 陆芷兮脚底发酸,还有些疼。 为了能跟上两人,只能硬生生地忍着。 直到太阳开始西斜,温瑾禾眼神飘向沁宝公主。 对方立刻回应道:“二嫂,我该回宫陪父皇用膳了,改日再出宫找你玩。“ 陆芷兮见沁宝公主要走,心里有些着急,自己的目的还没达到,怎么能离开呢。 她正要开口的时候,从军营回来的厉君彻正巧骑着马过来。 温瑾禾眼里冒出冷意。 “君彻哥哥,你回来啦。” 厉君彻眸光一沉,看向盯着自己的温瑾禾,骑马经过她的身旁,将人提在自己身前的马背上。 转头看向沁宝公主,眼神有些凌厉,“都这个时辰怎么还不回宫?” 沁宝公主连忙拉紧缰绳,“我这就打算走呢。” 陆芷兮见厉君彻看都没看她,开口道:“今日和沁宝公主一起拜访王妃,没想到彻王府还是和以前一样。” 厉君彻面无表情,右手却默默地抓住温瑾禾掐自己的手指,“算起来,本王和陆将军年龄相差不大,以后你还是尊称本王为彻王为好。” 陆芷兮脸色一白,眼睁睁地望着厉君彻带着温瑾禾骑着马离开。 赵壁满秋等人立刻驾驶着马车跟上,将昌平公主府的人甩在原地。 厉君彻抱着温瑾禾下马,“以后若是不想见的人直接挡回去,沁宝公主也不用例外。” 回到后院,温瑾禾瞧着桌上留下的字,“陆芷兮的字是你教的,这里她也来过?” 厉君彻盯着字,黑目蒙上一层冷意,“照着我留在宫中的书法自己模仿的,本王刚建府不久,皇姑母带着她来过几次。” 温瑾禾皱眉不语。 厉君彻无奈的将人抱着哄,“别为了莫须有的事情把自己气着。” “她脸皮特别厚,还想赖在王府不走,要和你共用晚膳呢。” “下次你直接赶走她,皇姑母那边我替你挡着。” 温瑾禾瞪着厉君彻,“老虎不发威都当我好欺负,陆芷兮我要亲自动手,你一句话也别给我开口。”要是连个第三者都处理不了,等以后厉君彻当上皇帝,那还得了。 站在不远处的赵壁仿佛看到了那个在牢房里对温星河用重刑的狠厉王妃。 第二日,温瑾禾直接带着一大堆的画像主动登了昌平公主的府门。 那些画像还是当初皇后给沁宝公主挑驸马的时候剩下的。 第104章 贿赂皇帝 陆芷兮听到彻王妃前来拜访,着实有些不解,昨天分明就是不想看见她,怎么今日会主动上门。 昌平公主听到消息后,直接来前厅招待温瑾禾,顺便将陆芷兮给叫了过来。 见人来齐了,温瑾禾示意满秋端着漆盘上前。 满冬拿起最上面的一幅画像展开。 温瑾禾笑意盈盈地开口说道:“这些都是都城有名的青年才俊,当初皇后给沁宝公主选驸马的时候可谓是千挑万选,恨不得把天上的神仙都给叫下来。” “王爷昨日回府后,想着陆小姐回都城要找一门合适的亲事,想着他与陆将军也算曾经是同仁,特意交代我对此事上些心,陆小姐看看这些画像,从里面挑挑,若是有中意的就赶紧定下来。” 陆芷兮的脸上满是被羞辱后的愤慨之色,手里的手帕都快被撕碎了。 昌平公主右手放在桌上握着拳头,冷笑道:“是彻王的主意,还是彻王妃自作主张?” 温瑾禾勾起嘴角,“当然是彻王的主意,皇姑母若是见到王爷可以当面询问,等陆小姐出嫁的时候本王妃还要添上一份嫁妆呢。” 就算问到厉君彻面前又能怎样,他要是敢说一个不字,看自己不打断他的腿。 陆芷兮看向昌平公主,眼里满是委屈。 昌平公主正色道:“芷兮的婚事自有本宫和皇上操心,就不劳彻王妃费心了。” 温瑾禾眼神示意满冬换下一张画像,“莫不是没看中?没关系,人选多得是,再换一幅便是。” 一百多张画像,温瑾禾在公主府坐了一整天,就连午饭都是在这里用的。 昌平公主向温瑾禾发难了几十次,都被对方四两拨千斤地驳了回去。 最后一张画像被打开,屋外的日头也西斜了,“陆小姐可有看中的?” 陆芷兮心中的怒火压抑了一天,早已有些忍耐不住,直接摇头回答:“没有看中的。” 昌平公主眉心一皱。 温瑾禾捂住嘴,为难地娇喊道:“这里都是王公侯爵,还有朝廷五品以上的官员的子弟,一百多个人陆小姐一个都没看中,莫不是瞧不起他们。” “当然不是。”陆芷兮心头一慌,立刻看向昌平公主。 这些人她虽然看不上,但也不想得罪。 昌平公主手腕上的佛珠掉落在地上,内里的穿绳断了,“芷兮三年不在都城,对这些人都不太了解,画像先放在这里,这天色已晚,彻王妃还是赶紧回去吧。” 满秋将漆盘放在桌上。 温瑾禾站起身微微屈膝,“皇姑母,那我就告退了,若是陆小姐看中了谁,随时派人来王府告诉我,这个红娘可不仅父皇想当,我和王爷也求之不得。” 转身的那一刹那,温瑾禾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直到下人告知彻王妃已经离开公主府的大门。 一向温柔娴静的陆芷兮猛地将漆盘掀翻在地,“母亲,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我这么被她羞辱,您可是皇上的亲姐姐,这里可是公主府,她分明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昌平公主心里的火气不比陆芷兮少,被人找上门欺负,她多少年没受过这样的气了。 “你放心,母亲决定明日就进宫求皇上让你做彻王的侧妃。” 陆芷兮脸上的怒气转而变成欣喜,“那皇上会答应吗?” 昌平公主笑着拉起陆芷兮的手,“彻王成婚至今,府里别说侧妃,一个妾室都没有,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你放心,此事母亲十拿九稳。” 离开公主府的时候,温瑾禾特意派何石在外面盯着。 第二日,昌平公主一出门,温瑾禾就收到了消息。 将木盒的盖子合上,低声喃语:“厉君彻什么时候能当皇帝,实在是烦人。” 满秋跪在地上接过盒子,匆匆进了宫。 沁宝公主接到东西后,抢先一步去见了皇帝。 厉景行望着木盒里的三十万两银票,抬头望向沁宝公主,“是彻王妃让你带给朕的?” 沁宝公主十分认真地点头,“今早刚送进宫的。” 还没等沁宝公主离开,殿外就有人进来通报,昌平公主在外求见。 沁宝公主可不想面对昌平公主,连忙离开。 皇帝示意太监将木盒收起来。 “皇姐一大早进宫,不知有何事?”厉景行望着刻意打扮隆重了些的昌平公主问道。 昌平公主:“那日宴会时皇上说只要芷兮看中了哪家儿郎,皇上便指婚,此事还算数吗?” 厉景行好似明白为什么彻王妃会突然朝宫里送东西,这是要贿赂当朝皇帝。 于是他开口说道:“只要对方还未成婚,也没有婚约,这道旨意就算数。” 昌平公主双眉微微皱起,此话何意,彻王可是已经娶妻了。 “不瞒皇兄,芷兮这孩子从小就喜欢彻王,离开都城三年还念念不忘。” 皇帝一副很是惊讶的模样,“可是彻儿已经娶了王妃。” 昌平公主:“彻王府两个侧妃的位置还空悬着。” 皇帝很是不解,“芷兮是皇姐最疼爱的女儿,又是陆家的遗孤,入府为妾实在是亏待了她,都城比彻王优秀的男子不知多少,做为正室岂不风光。” 昌平公主察觉到皇帝似有拒绝之意,心里开始变得有些不安,“再没有比皇室儿媳更风光的亲事,侧室也能上皇家玉蝶,也不算委屈她。” 若是没有温瑾禾送来的三十万两,说不定皇帝还真答应了。 此一时彼一时,给彻王妃一个面子,拖一段时间也无妨。 “不瞒皇姐,彻王妃从临月国嫁过来之后,所立的功劳甚至盖过了当朝三品官员,彻王钟情于她,多次拒绝纳妾。朕想着等彻王妃生下嫡子后再赐婚。而且年后彻王就要带着大军前往边境攻打临月国,侧妃之事等君彻得胜归来后再谈如何?” 一股冷意从心口往脚底钻,昌平公主犹豫片刻后开口道:“弟弟,彻王妃毕竟是临月国公主,当真要让她诞下皇室子孙?” 第105章 暗涛汹涌 厉景行的脸色有些轻微变化,“皇姐,等临月国打下来后,临月国的子民就是我北狄国的子民,一个灭亡国家的公主反而能让百姓更容易臣服,觉得我北狄国皇室有容人之德,朕觉得温瑾禾是最好的人选。” 昌平公主只觉得手脚冰凉,良久后说道:“那等彻王得胜归来后,皇上可要一定赐婚,芷兮年纪也不小了,一腔痴心落在彻儿身上,本宫怎么拉都拉不回来,若她不能嫁给所爱之人,本宫死后当真无脸去见陆氏一族。” 皇帝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陆家满门忠烈,朕自然不会亏待陆小姐。” 昌平公主却并未感到高兴,满腔忧思地离开了御书房。 回公主府的路上。 从小侍候她的嬷嬷见昌平公主一直阴冷着脸,安慰道:“皇上既已答应,公主殿下也不必忧心,左不过再多等一年罢了。” 昌平公主并未抬头,“本宫是后悔,今日和皇上的一番谈论,本宫发觉皇上竟然有让彻王继承皇位的心思,当初带着芷兮离开都城,就是不想她太过在意彻王,谁想到短短三年,三皇子被废,彻王起来了。” 嬷嬷心里一惊,劝慰道:“公主当年的考虑也无可厚非,彻王手握重兵,偏偏不得盛宠,新皇登基后势必遭到打压,陆小姐嫁给他的确不合适。” 昌平公主眼皮有些发颤,手搭在嬷嬷的手背上,“可若是他当上了皇帝,彻王妃可就是皇后。” “侧妃上位后也能当皇后,就算是皇贵妃,生下的皇子也能继承皇位,公主殿下莫要多想。”嬷嬷看向昌平公主的眼神含有深意。 从昌平公主进宫后陆芷兮就一直在公主府等。 听到人回来了,连忙跑到门口去迎接。 瞧着满眼期待的陆芷兮,昌平公主的心不由得往下沉。 将人带到房间后开口道:“皇上暂时不打算给彻王纳妾,一切要等他攻下临月国之后。” 陆芷兮脸上的期许瞬间消逝,“就算皇上要派君彻哥哥去边境打仗,也不妨碍他纳妾。母亲,我可以在王府等的。” 昌平公主摸着陆芷兮的脸,“男人的心是要靠女人去争取的,若是彻王执意娶你,皇上和温瑾禾就无话可说。” 陆芷兮跌坐在凳子上,想着回来后,两次见到厉君彻时的情景。 自己曾经奢望的一切被另一个女人占有。 凭什么不能是自己,凭什么君彻哥哥不能喜欢她。 她温瑾禾算是个什么东西。 注视着陆芷兮逐渐变了的神情,昌平公主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 若是公主府能出一个皇后,那自己的儿子以后还不平步青云。 温瑾禾在接到沁宝公主从宫里传来的消息后,就知道自己这三十万两起到了作用。 断了她们在皇帝那边的后路,陆芷兮还不就是个蝼蚁,碾死她容易得很。 厉君彻从军营回来后知道了此事,得意地笑着,“你就不心疼银子?” 温瑾禾抬眼看向他,“我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厉君彻坐在温瑾禾的身侧,一手搂住他,亲上对方的脸颊,“想不到本王这么值钱。” 温瑾禾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以后见到陆芷兮躲得远远的,知道吗?” 厉君彻拱着温瑾禾的下巴点头,“我一生只娶你一人,其他的看一眼都嫌碍眼。” 温瑾禾瞪着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花言巧语了?” 厉君彻舔了一下眼前红润的唇瓣,“王妃调教的好。” 临月国三皇子府。 温明庭望着躺在床上醉生梦死的温星河呵斥道:“你还想再玩物丧志多久?父皇和母妃都特别担心你。” 温星河将酒壶盖打开,一整壶酒倒在脖子上,“担心?父皇那是懒得见我,嫌弃我给皇室丢脸,一个残废皇子就连大街上的乞丐都看不起我,你还想我怎么样!” 扔人地上的酒壶接连翻滚几圈,温明庭眼里的厌恶被掩藏起来,“我每次进宫,母妃都问起你,甚至难过的都病了,难道你想让皇后和太子他们在背地里嘲笑你吗?就算你腿断了,那也是临月国的皇子,要谁死谁就能死。” 温星河抬起下半身,耻笑着大声喊道:“我要温瑾禾那个贱人去死,我要她被千人骑万人压,皇兄你可以做到嘛,皇兄……我好恨,我好恨啊。” “只要你活着焉能等不到那一天,明日好好收拾,我带你进宫去向父皇和母妃请安。” 离开三皇子府后,温明庭嫌弃地撕下被酒打湿的衣摆,若不是还有利用价值,真不想再看他一眼。 温明庭回到大皇子府后。 一早便有人在书房内等着。 “王爷,魏妃怀孕了。” 温明庭抬眸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暗卫,“好,怀得好,北狄国那两个王爷有动静吗?” 暗卫:“还未,不过皇后朝魏妃下手被厉景行发现,关了禁闭。” 温明庭割破手指在白纸上写上两句话,“带给她,就说本王很想她。” “是。”暗卫双手捧着血迹还未干的信转身离开了书房。 好不容易摆脱了陆芷兮的沁宝公主兴高采烈地来到彻王府,却被管家告知温瑾禾带着人去铺子里了。 不知想到什么她眼睛一亮,立刻骑着马去街上找温瑾禾。 结果跑了好几家铺子都扑了空。 “彻王妃好像是去竹镜坊了。”自行车铺子的掌柜指着都城西方说道。 沁宝公主立刻骑着马就赶了过去。 路夜白用了几天时间终于将都城皇商与朔南城苏家之间的生意往来给摸清楚了。 今天温瑾禾过来视察产业的同时,顺便带着他去各个皇商铺子和作坊里瞧瞧。 路夜白在了解到苏淮之的身份后,清楚的明白这条线的重要性。 他一心待在温瑾禾的身边,就等着手刃仇敌的那一天到来,好让路家祖先的英魂沾上施暴者的血。 孙福贵跟在旁边,“铺子里望远镜的销量这几日一直处于高峰,各家派下人过来买一两个,觉得好玩,大头还是军中。” 温瑾禾想到那个精雕细琢,被送进宫的望远镜,“就算国库不拨钱,军中将领也会想方设法抽出银子,一个个嘴上哭穷,背地里富的很。” 孙福贵跟在后面点头,谁说不是呢,三年穷知府,十万雪花银,就算是武官也不例外。 有多少官员是不贪污,真正清廉的。 第106章 陆芷兮想进军营 “二嫂。”沁宝公主被人带着走进来,一脚踩在还没切割的玻璃上,发出“咔”的一声碎裂声。 “公主殿下小心脚下。”跟在一旁的侍女连忙扶住沁宝公主,顺便弯下腰检查她的脚有没有受伤。 盯着站在温瑾禾身后的路夜白,沁宝公主的心再次泛起了涟漪。 明明不是他,为什么每次见到心都会有异样的感觉。 温瑾禾走过来,“你怎么找过来的?” 沁宝公主提着裙摆走到温瑾禾的身旁,“我去了彻王府,他们说你在巡视铺子,所以就一个个找过来。宫里太无聊,我想着来找你玩。” 沁宝公主敏感地察觉到路夜白特意换了个位置,好似在远离她。 温瑾禾看向两人的目光意味深长,“跟着我,这些作坊你都没来过,等巡视完,我们就去云兮酒楼吃饭。” 沁宝公主点点头,跟在温瑾禾的身侧,二嫂和她不一样,能力出众,有自己的事业。 将八家皇商作坊和商铺全部巡查完,沁宝公主一直跟在旁边听,眼睛里满是对温瑾禾的敬佩之色。 离开的时候,见路夜白他们没跟上,沁宝公主问了一句,“他们不去吗?” 满秋低着头回答道:“王妃产业的伙计每天都在云兮酒楼订午饭,酒楼的伙计会按时送过来。” 沁宝公主失落地点点头。 马车上,温瑾禾开口问道:“路夜白就是你在王府遇到的那个背影和你心上人长得像的人?” 沁宝公主心中一惊,“二嫂,你怎么知道的?” 温瑾禾将马车窗帘盖上,“你表现的太明显,每次他出现你都要瞧他好几眼,恐怕不止我一个人看得出来。” 沁宝公主眼神有些灰暗,“明远大师当时还说我能在近日遇到我所想之人,可是他们两个虽然像,但长的不一样,他脸上应当是没有胎记的。” 温瑾禾眼眸转悠,心里在思索该如何说才能打消她的想法,“既然确定不是就不要太过在意,你一个公主目光老是集中在一个下人身上,被人瞧出难免惹人非议。” 沁宝公主靠在车壁上,嘟着嘴沉默不语,良久后这才开口,“二嫂,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再遇见他,距离上次见面都快过去一年了。” 鬼府门被灭后,路夜白再也没有戴着金色凤凰面具出现过。 温瑾禾挺直身,“要想忘记一个人,最快的方法就是爱上另一个人,我觉得你可以多认识一些男子,说不定很快就能将那个人给忘记。” 沁宝公主摇摇头,“我才不要,好不容易才让父皇和母后对我的婚事不那么上心,要是我频繁地去参加各种宴会,母后说不定又要提了。” 温瑾禾抿嘴伸手打开车帘看向外面的街市,北狄国皇室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恋爱死心眼。 她们正吃着,一个护卫跑上来在赵壁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王妃,昌平公主府的陆小姐出城往东郊大营去了。”赵壁转而对温瑾禾说道。 正在啃鸭腿的沁宝公主默默将嘴里的鸭肉咽下去,二嫂这是在一直在派人盯着陆芷兮? 温瑾禾望着一桌的美食,觉得有些扫兴,“东郊大营岂是她一个女子能擅入的,还有谁?” 赵壁眉间轻微皱起,“还有珩王。” 温瑾禾不可思议的挑起眉峰,他们怎么搞在一起了。 沁宝公主听到珩王的时候,眼神看向温瑾禾,大哥这是在朝廷上争不过二哥,转而要从后院下手。 他自己的王府里有那么多女人,现在又把主意打到彻王府了。 温瑾禾的手指敲击着桌面,桌上汤碗里的水面一直在震动。 皇宫内。 “爱妃,听闻你今日叫了太医,是哪里不适吗”厉景行处理完奏折便来到储秀宫见魏妃。 坐在榻上摸着肚子的魏妃连忙要下来行礼,被皇帝单手给扶住,“你怀有身孕,这些虚礼就不用了。” 魏妃脸上带着淡淡的浅笑,散发着一种即将身为人母的光芒,“臣妾晚上睡觉经常被惊醒,白日里又犯困睡不着,食欲有些不振,所以才找太医来看看,太医说是前些日子受到了惊吓,开了些安神的方子服用几日便可。” 厉景行的眼神里露出一抹冷光,“你放心,这个孩子有朕护着,谁也动不了。” “既然食欲不振,是御膳房的菜色不合胃口吗?” 魏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用手帕遮住半边嘴,“有孕的时候女子口味变化比较大,御膳房的御厨手艺那是万里挑一,臣妾哪里会嫌弃。” 厉景行盯着魏妃的肚子,年过六十的人,老来得子,难免多了几分在意,“御膳房有个厨子是沁宝公主从彻王妃那里要来的,平常也就给朕和沁宝公主做点不一样的美食,你要是觉得御厨的菜吃厌了,可以派人过去找他。” 魏妃勾起嘴角点了下头,“那臣妾可是有口福了。” 李管家站在后院的外厅中,弯着腰时不时地抬眼观察自家王妃的表情。 下午从外面回来后,自己会被叫了过来。 这都快一刻钟了,一句话也没说。 温瑾禾将杯子放在桌上,脸色变得有些严肃,“李管家,本王妃自从嫁到彻王府后,好像还没办过什么宴会。” 像什么赏花宴,茶宴,诗宴,珩王府不知道办过多少次,珩王妃失去王府管家之权后,两个侧妃都办过三四次宴席,邀请的都是都城官员的夫人。 李管家有些错愕,宴会这种事情,别说自己办了,自家王妃就算是接到了帖子有人上门邀请都不去。 “是一场都未办过,王妃是想生辰的时候遍邀名门闺眷吗?”算算日子,九月十二就是王妃十七岁的生辰。 温瑾禾疑惑地思索,“生日?好像是快到了,这倒是个好借口。” “你去筹备,本王妃生辰的前一日彻王府要举办生辰宴,把都城五品以上官员家未成婚的嫡子嫡女全部邀请过来,记得给珩王府和昌平公主府递帖子,就说王爷那天也会参加。” 既然不死心,那就设个套看陆芷兮她会不会钻不钻? 第107章 温瑾禾的生辰请帖 李管家的心情十分地激动,这可是除了彻王大婚那次,王府第一次举办宴席,又是王妃的生辰,必须有脸面。 于是他立刻找来都城内以字好闻名的千柳公子写帖子,今日已经是八月二十三,也就剩下不到二十天的时间。 东郊大营。 因为有珩王带着,陆芷兮轻而易举的便入了军营。 盯着练武场上正在操练的士兵,厉予珩双眼的目光愈发的冷淡。 “陆小姐,本王看你对二弟一往情深才破例带你进来,军营不许女子进入,行事不可太过张露。” 今天早上,陆芷兮找上珩王府,想要拜访厉予珩的侧妃,那位宁远将军的嫡女,之后被下朝回来的厉予珩给撞上了。 她想通过宁远将军接触身在军营内的厉君彻。 既然在彻王府有温瑾禾阻拦,那就绕过她单独和厉君彻见面。 “珩王爷放心,我此次前来乃是正事,不会给王爷惹麻烦的。” 厉君彻听到珩王带着陆芷兮过来,眉头紧紧皱起,“军营重地,岂是女子能进来的,是谁放陆芷兮进来的?” 士兵满脸慌张地解释:“军营的守卫有阻拦过,但是珩王执意带进来,他们不好反抗。” “二弟何必生气,芷兮小时候还经常跟在你身后,哪里没去过。”营帐的门帘被人从外面掀开,厉予珩带着陆芷兮走了进来。 厉君彻背着手站起身,“皇兄应该知道军营女子不可随意入内,看来是最近太悠闲,开始管闲事了。” 厉予珩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二弟和二弟妹一个比一个厉害,真是让皇兄害怕。” 陆芷兮往前一步,直接双膝跪在地上,“君彻哥哥,我身为女子不能像父亲一样带兵打仗,建功立业。却也不想辱没陆家百年积累的名声,我在边云城三年一直跟着大夫学习医术,想着有一天能为北狄国出一份力,希望君彻哥哥能让我留在军营。” 厉君彻冷峻地开口:“军营从未有女军医,东郊大营不缺军医,你要是真想行医救人,在都城开个医馆岂不是更好。” 陆芷兮满脸无奈,“母亲说女子不好抛头露面,行商人之事,与民争利。” 厉君彻拿起放在木架上的长剑,光芒被剑柄反射划过陆芷兮的脸,“军营全是男子,军医救治的全是士兵,一个个光着膀子,岂不是更不适合。本王倒是觉得,陆小姐要是想为国出一份力,我手底下还有不少未婚的将领,你选一个做夫婿如何?” 厉予珩注视着脸色发白的陆芷兮,心里已经骂了她一万句废物,“二弟真会说笑,芷兮分明是心悦于你,你让她嫁给旁人,这将她置于何地。” “皇兄若是如此怜惜她,就抬回珩王府后院如何?反正也不多这一个。”厉君彻听不得别人说温瑾禾的坏话,与民争利,处处都在暗讽自家小王妃。 陆芷兮最后是哭着被厉予珩给带走的。 眼泪快把马车上的垫子都要哭湿了。 昌平公主见到陆芷兮哭着回来,连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陆芷兮哪里有脸将事情说出来,哭着回到房间不准别人进来,就连晚饭都没吃。 厉君彻听到温瑾禾生日要办宴会,“你不是一向讨厌这种交际的吗?” 温瑾禾翻看着李管家整理的名单,“在自家地盘能翻出什么风浪,听说陆芷兮跟着珩王去军营找你了?” 厉君彻看了一眼赵壁,对方默默退了出去,“是,她说要进军营当军医,被本王直接给拒了。后来说给她介绍一门亲事,军营里没娶妻的将领不少,她又不答应,索性就让她进珩王府,后来哭着被皇兄给带走了。” 温瑾禾用笔着重将自己看中的人名画了个圈儿,“人家看中的是你,怎么可能会愿意嫁给别人。既然她这么不识趣,不知道知难而退,那只有我亲自动手料理了她,杀鸡儆猴,省的外面的人盯着你的后院。” 厉君彻走到温瑾禾身后,“陆芷兮的身后毕竟站着昌平公主,行事稳重着些。” 温瑾禾抬起头,将名单拍在厉君彻的手上,“我怎会自找麻烦,那天你把时间空出来,我倒是要看看这位陆小姐的脸皮有多厚,底线又在哪里。” 厉君彻打开名单,望着其中一个被画了圈的名字,挑起眉头。 自家王妃什么时候这么警觉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温瑾禾盯着厉君彻了然轻笑,“你不会以为我那些生意仅仅只有赚钱的用处吧。” 民间消息的传播速度和保留时间最长,想打听一个人还不是易如反掌,尤其皇商接触的都是有身份的客人,他们要么要钱,要么有势。 陆将军当年还未战死沙场的时候,陆家主母给陆芷兮定了一门亲事,还是指腹为婚,后来陆家战死只留下陆芷兮一个遗孤。 她被收养后,在她十三岁的时候昌平公主竟做主将这门婚事给退了。 那位被悔婚的未婚夫乃是家道败落的建业侯府嫡子罗锦城。 解除婚约那年建业侯去世,年仅十七岁的孙子罗锦城便继承了爵位,现在已经二十一岁,但仍未娶妻。 厉君彻将名单交给满秋,对方要拿着去给李管家回信,“当年之事是皇姑母做的太过分。” 满冬进来说晚膳已经摆好,两人牵着手离开书房。 三日后,都城不少人家都收到了彻王府的帖子。 刑部侍郎府里,宋致远的夫人杨氏望着手上那封精美的请帖心中诧异,“彻王妃的生辰,这倒是稀奇。” 都城中谁不知道,彻王妃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这都嫁过来一年多了,别说宴席,就是能进彻王府的女眷都没几个。 收到请帖的人家不约而同的将九月十一日那天的时间空出来。 别说彻王最近风头正盛,就算是看在温瑾禾的面子上,他们也不能不到。 昌平公主拿着那封请帖,再三思量后还是交给了陆芷兮,叮嘱道:“这是一场鸿门宴。” 陆芷兮捏着请帖的边角,眼神有些决绝,“不是说君彻哥哥也会在吗?我必须得去。”还得好好计划一番。 第108章 温明庭当上太子 慕容聂带着军队从边境回来,马匹喘着粗气停在东郊大营。 他穿着盔甲一路跑进厉君彻的营帐内。 站在里面议事的将领全部回过头看他,“慕容将军回来了。” 厉君彻望着慕容聂出汗发红的脸,“出什么事了?” 慕容聂眼中带着焦急,拱手说道:“文信侯死了,属下在离开边境后第五日收到消息,临月国太子被废,大皇子温明庭被封为太子。” 厉君彻想到温瑾禾收到的那封信,眼神冷凝,愈发的不怒自威。 营帐内的众人发现自家王爷好似变得有些不高兴。 同时,这条消息北狄国不少官员也已经收到。 皇帝厉景行盯着手上的信,直接扔在一边,“无论谁当临月国的太子对朕来说都无所谓,北狄国攻打临月国大局已定,无人可救。” 站在一旁磨墨的魏妃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淡笑不语。 温瑾禾坐在铺了软垫的石凳上,眼神望着远处发呆。 皇后没废,温弦月还在,文信侯死了,二皇子被废,没想到温明庭下手这般快。 路夜白匆忙从外面赶回来,“王妃。” 温瑾禾目光放在他的身上,“临月国朝廷的人你熟悉吗?” 站在一旁的路弘安有些不情愿地看向路夜白和温瑾禾。 路夜白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厉色,“有几个几年前见过面,其他只查过资料。” 温瑾禾俯下身子,“如果我让你贿赂一两个朝廷重臣为我所用,能不能做到?” 须臾之间,路夜白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二皇子被废,他手下的人此刻正是惶惶不安的时候,我可以找到目标。” 临月国朝堂中不缺贪生怕死之徒,若是知道有机会能给北狄国做事,将来在新的王朝谋个一官半职,不知道有多兴奋。 温瑾禾:“那你就去做吧,温明庭这个人不简单,手段毒辣,心思深沉,务必要小心。” 路弘安着急地开口道:“王妃,这次我想跟着哥哥一起去。” 路夜白上次被追杀,文信侯固然已死,但临月国皇帝必定知道他还活着,他担心路夜白的安全。 路夜白立刻拒绝:“你年龄这么小跟着去干嘛,好好给我待在彻王府。” “我年纪小又不代表我什么事都不能做,我会用毒杀人。” 温瑾禾望着争吵不休的两人,站起身叮嘱道:“你们自己商量好,记住,一旦暴露,立刻撤退,保住命。” 最终,路夜白还是带着弘安一起出发了。 两人走的时候,厉君彻派了两个人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慕容聂:“王爷是担心临月国大皇子会成为我们攻下临月国的威胁?” 厉君彻握着手上的长剑,“若论起行军打仗,本王不惧怕任何人。但都城不能出事,王妃还在这里。” 九月十一日这天,无数驾马车停在彻王府门口。 彻王府的下人从来没有这般忙碌过。 李管家站在大门口迎候客人。 光是送上门的礼物就堆满了一个仓库。 沁宝公主骑着马将缰绳扔给牵马的奴才,“二嫂,你怎么没给我送帖子?” 温瑾禾望着不请自来的沁宝公主,得了,这是个凑热闹的,“今日又不是我的生辰,你可以明天过来的。” 沁宝公主欲言又止,“那我明日再过来一次。” 厉君彻从一旁走出,“今日既然已经过来,明日就不必了。” 沁宝公主闭上嘴。 三人来到宴客的前厅,众人屈膝行礼。 温瑾禾笑着说道:“本王妃准备了宴席,大家好好享用。” 目光扫向站在不远处盯着厉君彻的陆芷兮,带了四个侍女,这是刻意防着吗? 知道是鸿门宴还敢过来,她还真是找死。 尚书令夫人瞧着穿着一身素衣长衫坐下的罗锦城,诧异地看向吏部尚书的夫人,“那不是建业侯府的小侯爷吗,他怎么也来了?” 吏部尚书夫人撇过头看了一眼,“想必是彻王妃给建业侯府递了帖子,罗小侯爷不是还没成婚嘛。” 刑部尚书夫人用叉子叉一块西瓜放进嘴里,顺嘴地说道:“来了这么多没成婚的公子小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不是彻王妃的生日宴,是特意举办的相亲宴席呢。” 自从汪书瑶嫁给工部尚书的嫡子后,刑部尚书家就没有未成婚的孩子了。 坐在周围的夫人纷纷低下头,彻王妃特意将未成婚的公子和小姐安排在前处,和各个府邸的夫人分开。 彻王府除了彻王妃之外,后院可没有其他女人,难保不是存了其他心思。 当陆芷兮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罗锦城的时候,脸色有了轻微的变化。 温瑾禾瞟了一眼一直虎视眈眈地盯着陆芷兮的罗锦城,转过头朝着厉君彻挑了下眉头。 厉君彻放在案桌底下的手握住温瑾禾的左手,捏了捏。 宴席过半的时候,温瑾禾朝着厉君彻使了个眼色,对方无奈的站起身离席。 陆芷兮身后的一个侍女悄悄地跟着厉君彻离开。 此时两个世家女子走了出来,朝着温瑾禾拱手行礼说要给她表演贺寿。 温瑾禾拿起桌上的杯子抿了一口果汁,应下了。 她们是陆芷兮从昌平公主那里求来的帮手,岷阳侯府的千金。 有这些人拖住温瑾禾,陆芷兮就能在王府自由行动。 果然,第一个人刚刚上场,陆芷兮就带着两个侍女离开了座位,独留下一个守着。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之后,罗锦城也跟着走了。 剩下的那个侍女见温瑾禾和她身后的两个奴婢都没有动,心里这才安心。 “小姐,彻王往那个方向过去,想必是喝了些酒有些醉。”跟踪厉君彻的侍女见厉君彻摇摇晃晃地进了房间后,连忙原路返回找到跟上来的陆芷兮。 陆芷兮急步走到房间门口,纤细的手指握住挂在腰间的荷包,竟有些颤抖,“你们在外面守着,若是有人靠近,悄悄打发走。” 侍女脸上满是担忧地点头。 陆芷兮推开房间的门走进去后关上,打开荷包里的香丸放在香炉中点上。 走到床边,看着埋头睡在床上的厉君彻,“君彻哥哥,芷兮不想的,可惜我没有办法。” 床上的人一动未动。 抽开腰带,衣裙脱落在地。 房间里弥漫着缱绻的气氛。 第109章 陆小姐迷奸了我 守在外面的侍女见有丫鬟和下人靠近,连忙迎上去转移别人的视线。 与此同时,一个身穿素衣的男子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望着昏倒在地的陆芷兮,眼里满是恨意。 赵壁穿着一身和厉君彻一模一样的衣服从床上下来,望着罗锦城说道:“王妃说过,若是觉得后悔,现在可以离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罗锦城蹲下身直接揪住陆芷兮的头发将人扔在床上,“替我多谢彻王妃,我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赵壁跳窗离开,来到书房,“王爷,那个罗锦城……” 厉君彻瞧着点燃的香,算着时间,“当年之事建业侯府一直怀恨在心,王妃也算是让陆芷兮遵了陆将军的遗愿,免得她百年之后无颜在地府面见先祖。” 好不容易将人糊弄走后,侍女再回到房间外面,里面传出女子小声的叫喊声,三人暗暗低下了头。 香燃尽后,厉君彻推开书房的门朝着前厅走了过去。 凌乱的床榻上,罗锦城拿出一枚黑色的药丸放进陆芷兮的嘴里,接着扑灭香炉,裸露着上半身坐在床上等着。 见陆芷兮迟迟没醒,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茶壶直接浇在她的脸上。 陆芷兮一睁开眼就看到坐在自己身旁的罗锦城,当场睁大眼睛尖叫出声。 外面的侍女听到后立刻闯了进去,望着两人当场腿软倒在地上,怎么不是彻王? 留在宴席上的侍女见彻王回来,却不见陆芷兮,神色变得有些慌乱。 温瑾禾盯着正准备上台的女子,开口道:“这支舞是出了名的婀娜多姿,就是这裙子有些不配,满秋,带张小姐下去换身新的衣裙。” 岷阳侯府二小姐摆手,“多谢彻王妃抬爱,只是臣女的舞姿本就普通,就不用特意换一身了。” 温瑾禾一副为难自责的模样,“张二小姐特意一舞祝本王妃贺寿,若是跳的不美,岂不是扫兴,堂嫂眼光一向好,去陪张二小姐挑挑吧。” 猝然被叫到的杨氏眨了下眼后便站起身对着张二小姐说道:“我臣妇便陪着去挑一件最合适的。” 李管家朝着厉君彻走过来,“王爷,王妃,昌平公主来了。” 温瑾禾朝着厉君彻努了努嘴,你瞧,这是来捉奸的。 昌平公主身着华丽的衣裙,头上戴着一只凤钗。 在场有几位诰命夫人一眼认出来,那是去世多年的太后赐给她的。 昌平公主见厉君彻和温瑾禾坐在一起,陆芷兮却不在,眼神有些躲闪,立刻问道:“芷兮呢?” 温瑾禾一脸疑惑地看向那个留在原地的侍女,“你家小姐呢?” 侍女眼神飘忽,朝着昌平公主弯腰屈膝道:“小姐喝了些酒,头有点晕,便带着人去消消酒。” 温瑾禾盯着昌平公主,“皇姑母忽然赶来,这两手空空,难道不是来祝贺我生辰的?” 昌平公主脸色一僵,她这是来定死陆芷兮和彻王这件事的,哪里会准备贺礼。 大庭广众之下,她只好脱下手里的翡翠镯子让人递给温瑾禾,“这是当年母后赐给我的生辰礼,一早想着送给彻儿的王妃,今日特意带过来。” 温瑾禾将手上的镯子递给满冬,小声地念叨,“第一次见人送生辰礼戴在手上拿过来的。” 声音虽小,在场就近的人却都听得到。 昌平公主的脸上有些尴尬。 厉君彻淡定地坐在一旁充当工具人,这点小事,他相信自家王妃自己能处理。 杨氏带着张二小姐跟在满秋的身后,她心中疑惑,为什么彻王妃突然点她。 之前表演的那几个分明都不怎么瞧,怎地到张二小姐的时候就要换一身好看的衣裙。 彻王还在,要一个女子跳的好看干啥,要她跳的难看才对。 满秋见房间外面没人,房门却紧闭,心下有了成算,倒也免得纠缠。 “张二小姐在里面好好挑挑,都是当季送过来的。”她直接推开房间的门,张二小姐目瞪口呆地望着屋子里对峙的几人。 杨氏捂着胸口,两眼发直,这…… 罗锦城将地上的衣服捡起。 三个侍女见有人进来连忙给陆芷兮穿衣服,挡住他人的视线。 顷刻之间,杨氏已经反应过来。 她立刻提着裙子往外跑,其他人拦都没拦住。 张二小姐还未成婚,哪里见过这样的情形,望了一眼陆芷兮后便退了回去。 “不好了,不好了,陆小姐和建业侯府的小侯爷在后花园的房间里私会。”杨氏尖锐的嗓门响彻整个前厅。 一下子将众人的视线从昌平公主的身上吸引了过来。 杨氏抬头的瞬间刹住脚,浑身僵硬,昌平公主怎么在这里。 “堂嫂你不是陪张二小姐去选舞裙了吗?”温瑾禾一脸忧心。 事已至此,只能得罪昌平公主了。 杨氏一脸羞愤,“就是在挑舞裙的房间里,那陆家小姐和罗小侯爷正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这两家原本就曾经定下婚约,若是两情相悦何必做到这份上。” 沁宝公主的眼神在温瑾禾和厉君彻身上流转,见两人被惊呆了,心里的猜测变得有些不太确定。 昌平公主恨恨地瞪了温瑾禾一眼,被嬷嬷扶着就要往花园走去。 却不想一身素衣的罗锦城此刻却疾步走过来了。 他当着所有客人的面直接跪在了厉君彻的面前,“求王爷为我做主,陆小姐下迷药迷奸了我。” 一句话将在场所有人的三魂都给惊飞了。 沁宝公主桌上的杯子倒在地上,撒了一地的黄色果汁。 温瑾禾瞪大眼看向厉君彻,这事情怎么有点出乎意料。 不是应该捉奸后,罗锦城把陆芷兮娶回去折磨,报当年欺辱之恨吗? 厉君彻默默地摩擦温瑾禾的手心。 “你这狂徒,休要胡说。”昌平公主直接一脚踹在罗锦城的左臂。 上半身晃了一下的罗锦城坚定笔直的跪着,一双眼睛像黄牛眼大得很,“王爷,我喝多了茶水,在去茅房的路上被陆小姐的侍女带到了房间里,接着就感觉头昏昏沉沉的,接着陆小姐就直接将我扑倒行苟且之事。” 第110章 出了彻王府的大门就去了官府 陆芷兮带着侍女急忙追了过来,正好听到罗锦城说的最后一句话。 感觉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她甚至忘记去看厉君彻的反应,差点摔倒在地,幸好被侍女扶住。 陆芷兮心慌地趴在昌平公主的脚边,不停地哭喊,“母亲……” 陆芷兮脖子上的红痕露了出来,在场没有婚约的女子不由得纷纷瞥过头不好意思瞧。 昌平公主示意嬷嬷将陆芷兮抱起来,一脸阴沉地看着温瑾禾,“彻王妃,芷兮在彻王府,你的生辰宴席上发生这种事情,你不该给本公主一个交代吗?” 温瑾禾一脸愤慨地反驳道:“皇姑母,今日来了这么多客人,陆小姐自己不能喝酒却喝的醉醺醺的,而且她的侍女不都是跟着的吗?我彻王府可没有把人支开。” 厉君彻严肃地看向三个侍女,“陆小姐与罗小侯爷在房间里的时候,你们三人在何处?” 三个侍女跪在地上吞吞吐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罗锦城眼眸一沉,“王爷,自从祖父和父亲过世后,我曾经立下誓言,不科举高中绝不娶妻,今日陆芷兮自己淫荡不堪,下迷药迷晕我,我名声扫地,哪里还有颜面面对罗家先祖,按朝廷律法,陆芷兮当浸猪笼赐死。” 昌平公主震怒地看向一脸决绝的罗锦城,“谁知是不是你下药迷晕芷兮,该被乱棍打死的是你。” 温瑾禾盯着罗锦城,她小看了这位罗小侯爷对陆芷兮的恨意,自己好像被利用了。 李管家带着下人匆匆忙忙赶过来,“王爷,这几个下人说在房间外面和陆小姐的侍女接触过,属下还在房间里发现了这个。” 香囊被李管家捧在手上。 在场的人相互对视,“这香囊不是一直挂在陆小姐腰间的吗?” 李管家将香囊打开,从里面倒出两颗香丸,“王爷,这就是那房间燃着的迷香,闻者有情动之效。” 罗锦城立刻高声道:“陆芷兮这是早有图谋,这香囊就是证据。” 陆芷兮一双眼睛红的出血,充满恨意地看向温瑾禾,目光移到厉君彻的脸上的时候,心里的悲愤怎么都掩藏不住。 这就是个圈套,等着她钻,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温瑾禾问那几个下人,“在房间外和陆小姐的侍女说了些什么?” 几人的回答差不多,“奴才正要经过的时候,就遇见了陆小姐的侍女,现在想来她们似乎是特意将我们引开的。” 厉君彻捂着额头,一脸的烦躁,“本王没有断案定罪之权,若是你们两家谁需要证人,随时让主审的官员来传唤下人便是,今日是本王王妃的生辰宴,闹到这个份上简直没将本王的脸面放在眼里,都给本王散了。” 众人面面相觑,逐渐有彻王府的下人恭敬地请他们出去。 罗锦城站起身瞪着陆芷兮呵斥:“此事没完,我建业侯府虽势弱,但天网恢恢,就算是告到皇上面前,也必须还我一个公道。” 众人望着一身怒气离开的罗小侯爷,这种见不得人的事莫不是真的要见官,那陆芷兮岂不是要被逼死。 昌平公主急忙让人把陆芷兮带回去,事到如今,别说嫁给彻王,名声都毁了。 沁宝公主不想走,直接被厉君彻一个眼神给吓跑。 罗锦城前脚刚踏出彻王府,后脚就马不停蹄地敲响了府衙门口的路鼓。 都城知府在听到衙役说是建业侯府的小侯爷击鼓鸣冤的时候,立刻穿好官服就升了堂。 在听完罗锦城状告何事,何人之后,他顿时觉得无比棘手,发生这样的事情,又都是王公贵族,难道不是应该悄摸摸地将人娶回去吗? 怎么还来了官府,一口一个要把昌平公主的养女给赐死? 罗锦城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不死不休的气势,“若大人不能为我做主,我便奏请皇上。” 昌平公主带着陆芷兮刚回到公主府,都城府衙的衙役便找上了门,说要传唤陆芷兮去衙门问话。 同时,彻王府那几个下人也被叫走了。 前厅的宴席还在收拾。 后院,温瑾禾忍不住地唏嘘,“罗锦城这是真的要把陆芷兮给置于死地,不过若是我的话,也不会放过她。” 陆芷兮恩将仇报,在建业侯府最危难的时候落井下石,直接气死了当时因为丧子病倒的老侯爷,好不容易有个机会送上门,罗锦城不抓住才怪。 厉君彻:“皇姑母和父皇不会让陆芷兮死的,终究他还是要进建业侯府的大门,现在看来,罗锦城是不想她以正妻之位嫁进去。” 昌平公主直接让人锁门,将衙役关在门外。 前来传唤的衙役只好一直在外面喊。 这件事本就瞒不住,当时宴会上的人可不少。 还没等他们回到府里和家人说,事情就已经闹到衙门。 一时间陆芷兮在彻王府下药迷奸罗锦城的事情飞速传播开,衙门门口和昌平公主府外都围观了不少百姓。 沁宝公主一回到皇宫,立刻就朝着御书房跑了过去,“父皇,父皇。” 正在批奏折的厉景行抬起头,“大呼小叫的干什么,不是去参加彻王妃的生辰宴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沁宝公主咽了下口水,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 厉景行的第一反应就是,此事是温瑾禾一手谋划的,可是这皇姐怎么现在还不入宫求自己为陆芷兮伸冤。 半个时辰后,皇帝没等到昌平公主,却等到了罗锦城在都城衙门状告陆芷兮的消息。 昌平公主府的门一直到黑夜都没有打开。 陆芷兮换了身衣服坐在床上掉眼泪。 “你必须得嫁给罗锦城。”昌平公主脸上的皱纹多了好几条。 陆芷兮抬头委屈地哭诉,“可是我不喜欢他,我想嫁给彻王。” 昌平公主无奈的说道:“现在已经容不得你喜不喜欢了,都城早已传遍,你已经与罗锦城有了夫妻之实,若是不嫁给他,难不成一根白绫吊死吗?” 陆芷兮难以置信地看向昌平公主,从未想过一向疼爱她的母亲会对她如此狠心。 第111章 臣宁愿一死也不愿娶她为妻 嬷嬷匆匆忙忙地走进来,神情有些恐慌,“殿下,罗小侯爷进宫了。” 昌平公主的身形晃了晃,“快……快进宫。” 御书房内,皇后,沁宝公主就在旁边坐着。 皇帝望着跪在下面一口一个让他做主的罗锦城,感觉十分头疼。 罗锦城虽不在朝中任职,但顶了一个建业侯的爵位,也是能直接进宫面圣的。 昌平公主风尘仆仆地赶到,“本宫请求皇上赐婚,将芷兮嫁给罗侯爷为正妻。” 皇后盯着昌平公主心里非常不满,废物。 皇帝也觉得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赐婚是最好的选择,谁曾想还没等他开口。 罗锦城就大声地嚷嚷起来,“皇上,臣被陆芷兮迷奸,乃是受害者,现在居然被昌平公主逼迫娶那个不知羞耻的贱妇,臣不愿,按照律法,陆芷兮得被处死。” 皇上,皇后和知府倒吸一口冷气。 已经听了第二遍要把陆芷兮处死的沁宝公主反而最镇定。 昌平公主眉毛竖起,“分明就是你见芷兮美貌,心里起了祸心。” 罗锦城重重地磕在地上,“皇上,臣在官府大堂等了一天,衙役在昌平公主府外喊了一天,一应人证物证俱全,昌平公主还口口声声要将这滔天冤屈嫁祸到臣的身上,还请皇上为臣做主。” 早在昌平公主来之前,皇帝就已经问过知府,人证物证都在,此事看起来的确是罗锦城被陆芷兮给迷奸了。 可是想想也觉得不可能,陆芷兮分别一心想嫁给彻王,怎么会和罗锦城苟且。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的目标其实是彻王,最后却阴差阳错弄错了人,这才和罗锦城睡在了一张床上。 “好了,此事朕已经查清楚,就是个误会,既然你二人已经有夫妻之实,就应该早日大婚。”皇帝想要息事宁人。 罗锦城瞪大眼睛,“砰砰砰”往地上磕了三下,额头直接磕破出血。 血流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的吓人。 “皇上,当年罗家和陆家定下婚约,陆家战死后,臣的祖父,父亲都将陆芷兮视作亲人,先父去世,祖父突闻噩耗病倒在床,陆芷兮却背信弃义,恩将仇报,偏偏在那个时候上门要求解除婚约,将臣的祖父活生生的给气死了。若臣再娶她为妻,简直不忠不孝,罔为子孙,若陛下执意赐婚,干脆就赐臣一死,好歹有脸去地府见臣的父亲和祖父。” 罗锦城句句悲痛,血液混合着泪水滴落在衣领和御书房的地面上。 沁宝公主捂着嘴看向皇帝。 厉景行放在桌上的手不由得握拳,目光看向脸色铁青的昌平公主。 当年之事的确是昌平公主做的不对,怎能因为罗家败落就要退婚,还偏偏那般着急。 “陆家满门忠烈,只剩下陆芷兮一个遗孤,若朕赐死于她,天下百姓如何看朕。”皇帝试图劝服罗锦城。 罗锦城眼神直视着皇帝的视线,带着赴死的决心,“可罗家也只剩臣这一个儿子,建业侯府何曾不是忠臣烈士!” 昌平公主听着罗锦城的声讨,莫不是真要陆芷兮去死不成。 都城知府低着头恨不得自己不在场,罗小侯爷这是在逼皇上啊。 “皇弟,芷兮是本宫一手养大,爱如亲女,若她死了,姐姐如何面对陆家人。”昌平公主公然跪倒在地,双手撑在地上哭诉。 皇帝从龙椅上站起来,陆芷兮肯定是不能赐死的,可是罗锦城又不愿意娶,口口声声要一个公道。 两人有了夫妻之实,若是不嫁给他,为了名声,陆芷兮还得是一根白绫或者一杯毒酒自杀。 “当年这门婚事也算是两家老人的遗愿,你如何才能摒弃前嫌?”要是真的强行赐婚把罗锦城给逼死了,御史的唾沫说不定都得喷到皇帝的头上。 罗锦城眼里闪过一抹狞恶,“她若是要强行进我建业侯府的大门,陆芷兮必须为妾,入府当天只能穿着丧衣步行从后门入,不允许带任何的陪嫁和侍女。” 就连一向狠毒的皇后此刻都不由得瞪大眼,大喜的日子穿丧衣,这也太不吉利了,这是纳妾还是巴不得人早点死。 皇帝额头出汗,“穿着丧衣入门,这有些不吉利,对你也不好。” “臣命硬不怕。”罗锦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大不了一死的模样着实让皇帝无可奈何。 昌平公主抬头见皇帝的神色有些松懈,心沉到了底,“皇上,还是让芷兮一死吧。” “此事本就是陆芷兮先下药在前,既然罗小侯爷愿意娶,三日内就把事情给办了。”皇帝重新坐下,靠在龙椅上暴躁地闭上眼。 “谢皇上成全。”罗锦城再次重重地叩在地上,血又变多了。 所有人全部出去后,首领太监连忙让人把地上擦干净。 隔日,陆芷兮要入建业侯府为妾的事情早已在都城传得沸沸扬扬。 偏偏在此时,陆芷兮穿着丧衣一路从昌平公主府走到建业侯府,就连个敲锣打鼓的都没有。 事情闹到这个份上,昌平公主都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封地了,几年内都不打算再回来,她公主的脸面算是丢尽了。 今日是温瑾禾的生辰,厉君彻早朝后特意没去军营,而是带着温瑾禾出门游船去了。 晚上回彻王府的时候,王府内灯火通明,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将星空搬到了彻王府内。 温瑾禾坐在花园的凉亭里,厉君彻拿着一支箫站在灯笼下吹奏,身后漆黑的夜幕,烟花升起,姹紫嫣红。 “瑾禾,本王喜欢你,万千繁华,只愿与你共享白头,生死不渝。” 温瑾禾抿唇,嘴角不由得咧开,直接跳起扒在厉君彻的身上,“应该说爱才对。” 她嘟起嘴唇亲在对方的脸颊上,一个抱着另一个,亲密的就像一个人。 彻王府外的烟花足足放了一个时辰,大半个都城抬头就能望见。 昨日参加生辰宴的小姐、公子和妇人忍不住的感叹,昨日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今日彻王还能如此光明正大的给王妃庆生,当真是恩爱护短。 第112章 越河大坝的修建费用 岷阳侯府的两位小姐自从回到家中就一直躲着不出门。 尽管她们对陆芷兮要在宴席上做的事情并不清楚,但昌平公主却是的的确确先到府里和她们的祖母打了招呼。 陆芷兮现在下场这么惨,彻王妃会不会不放过她们? 温瑾禾对于这些虾兵蟹将一点都不感兴趣。 昌平公主在陆芷兮进建业侯府的第二天便离开了都城。 罗锦城更是麻利地向朝中一位御史家的嫡女下了聘。 本来以建业侯府目前的身份是求不到这门亲事的,但那位御史家的嫡女在都城是出了名的善妒,从小习武,曾经在大街上将三个登徒子打趴在地上。 这门亲事定下后,都城百姓都觉得罗锦城是疯了。 拿着路夜白派人送回来的信件,温瑾禾不由得佩服起这位罗小侯爷。 陆芷兮作为妾室,又被夫君如此厌恶,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 那位御史大人的嫡女入门后恐怕会更加作蹉跎陆芷兮。 这是找了个帮手回来折磨人的。 “人都找好了吗?”温瑾禾眼神看向满秋。 满秋点头,“已经准备妥当,闵城、商城和缁城的守城将领都是王爷的人,但知府那边恐怕要用些心思。” 温瑾禾将嘴里的葡萄籽吐到碟子里,“常年战乱,当地知府都拥护守城将领,就算他们告到皇上那里,本王妃也只是在做普通生意而已。” 温瑾禾打算安排人去北狄国边境几座战乱城池大面积开垦荒地,进行种植和建造工厂。 在两国边境生活的百姓相对来说比较少,如此一来,就需要大量招工,借此将临月国边境的百姓吸引到北狄国居住,让临月国的边境变成一座座空城。 “王妃,这是南城知府传来的消息。” 北方南城是皇帝赐给温瑾禾的封地,无论是赋税,土地还是百姓现在都归温瑾禾管理,当地知府也直接向温瑾禾汇报事务。 “才结束旱灾,怎么又发洪水了?”温瑾禾盯着折子上南城知府满腔悲痛的文字觉得头有些疼。 李管家弓着背站在一旁,“王妃,皇上赐给您的封地不像昌平公主的边云城,不用怎么管理,南城地处于北方,又是北方十三城的中心城池,每年不是旱灾就是洪水,百姓的日子十分难过。” 温瑾禾何尝不知道厉景行不会给一个好地方给她,只是这自然灾害也太多了些。 盯着地图上贯穿北方十三城的那条越河,旱灾的时候差点干涸了,现在水深暴涨,简直就是个祸害。 “以前朝廷就没有在越河边上修建大坝吗?”洪灾比旱灾伤害性更大,死人是一瞬间的事情。 李管家吞吐道:“有的,几乎每次旱灾过后皇上都会下令修建大坝,可是每次洪水过来便会被冲垮。” 温瑾禾扶额,“这是被前去督促修建的大臣给贪污了吧,豆腐渣工程,只能看不能用。” 晚上厉君彻回来后,就看到自家王妃站在南城的地图前眉头皱的比谁都紧,“怎么了?” 温瑾禾重重地叹了口气,“没什么,就是觉得皇上给我的烫手山芋太烫了。” 厉君彻疑惑地拿起桌上的折子,“此事或许会波及到你。” “啊……这是天灾,为什么会波及到我?”温瑾禾正想着又该拿出多少银子去安抚南城的百姓,他们现在算是自己辖区的子民。 厉君彻伸手摸温瑾禾的头顶,“南城是你的封地,距离越河最近,你又长时间不在,可能会有人说你管理失责。” 温瑾禾瞳孔不由得朝上,“说的就好像不是的我的封地就不会发洪水一样。” 当南城洪灾,大坝被越河洪水冲塌的消息传回都城的时候,朝中珩王一派的官员并没有直接上奏彻王妃之责。 而是从越河洪水问题不解决,周边十二城迟早也会被波及到,往年就是如此的方向在朝堂中谈论。 温瑾禾还没想到办法呢,结果就被皇帝一道旨意给叫到了御书房。 见三省长官,户部尚书、工部尚书,丞相和珩王都在,偏偏厉君彻不在,温瑾禾走上前叩拜:“儿媳拜见父皇。” 厉景行笑眯眯地望着她,“彻王妃,女子本不能参政,可是南城是你的封地,洪灾之事与你息息相关,朕这才将你叫过来一同商议。” “彻王妃,想必你已经收到南城知府的折子了吧?”尚书令望向温瑾禾问道。 温瑾禾:“前几日已经收到。” “不知道彻王妃打算如何处置?”尚书令对温瑾禾的态度还是十分恭敬的。 温瑾禾心里有些摸不着底,总感觉这里的每个人好像都在算计她。 温瑾禾回答道:“我准备拿银子解决洪灾后百姓的部分损失。” 户部尚书朝着温瑾禾拱手,“彻王妃,此方法治标不治本,要想一劳永逸,直接将越河大坝修建的牢不可摧,最是妥当。” 温瑾禾眉头一抽,“听闻朝廷多次在洪灾后修建大坝,每次都被洪水冲走,想必此方法不怎么管用。” 珩王立刻开口:“那是因为大坝修建的不够高。” “那为什么不修高点?”温瑾禾当即质问。 户部尚书为难地摇头,“这就要看国库拨出的银两了,本来今年重建越河大坝的费用得从国库出,可是如今南城已经是您的封地,一应税收也不再上交国库,按照朝廷律法这笔银子不该再由国库出。” 温瑾禾眉头抽搐,咬着唇。 皇上一脸为难地点头,“的确如此,彻王妃,朕当时将封地赐给你,也是不想你一身才华,却因为女子身份被埋没,南城虽距离都城遥远,但也该好好管理才是。” 温瑾禾憋住气想要骂人,他们这是特意把厉君彻支出去,这里没人帮她说话。 站在对面的丞相眼睛盯着温瑾禾却不出声。 户部尚书见温瑾禾不吭声,继续说道:“按照往年的情况,户部和工部计算,要想彻底解决越河水患,需要一千万两银子来修建大坝。” 第113章 被逼着出钱 温瑾禾瞪大眼睛,大喊道:“一千万两,就说朝廷国库恐怕都没这么多钱。” “此话非也,据我所知,彻王妃的资产还是很富有的,既然是取之于民,就要用之于民才是。”珩王一脸为朝廷,为百姓考虑的模样,着实把温瑾禾恶心的不行。 “父皇,要不这南城封地儿媳还是还给你吧。”温瑾禾可怜巴巴地看向皇帝。 “咳,既然朕已经下旨赐给你,又是世袭罔替,怎能收回,反正凭你的能力,一千万两几年就赚回来了,想想南城那么一大块地,若是治理得好,也是一块金疙瘩,父皇相信你的能力。” 厉景行何尝不知道自己此举理亏,所以才特意在早朝后把厉君彻支到西郊大营,让镇国大将军绊住他。 珩王跪在地上,“父皇只要银两到位,儿臣愿意亲自带领工部巧匠前往北方南城督促建造越河大坝。” 丞相终于动了,“皇上,臣愿意请命前往督促此事。” 温瑾禾瞪了一眼丞相,你到底是谁的人。 她还没答应呢,他们就在商量谁去争这泼天功劳,有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父皇,既然南城是儿媳的封地,哪里用得着珩王去管,这不是多管闲事么。”温瑾禾冷漠的声音当场打了厉予珩的脸。 众人不由得看向她,只见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此刻全然没有了笑意和温和,就像彻王那个冷血阎王一样冷漠。 “儿媳从来没去过南城,正好趁此机会去看看我的封地,越河大坝的事情就不劳各位操心了。”她凌厉的眼神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皇帝当然看出温瑾禾生气了,一千万两的银子让人家自掏腰包,自己容忍一下她的脾气也没啥关系。 三省长官立刻说道:“彻王妃一介女流,越河大坝影响着北方十三城百姓的安危,费用又如此巨大,若是没有朝廷插手,恐怕难以服众。” 温瑾禾讽刺三人,眼神里尽是鄙夷,“封地是我的,银子也是我出,你们要是有意见,干脆不建,反正南城的百姓不多,大不了本王妃每年花点银子补贴受难的灾民,一千万两,户部尚书的舌头怕不是金子做的。” “好了,彻王妃所言有道理,只是总得从朝中调一些人给你当帮手。”皇帝可不管臣子和珩王的小心思,他只要他的目的达成了就行。 温瑾禾抬眼望着皇帝,“父皇,将刑部侍郎宋致远和工部侍郎调给我用用就行。” “还有,据我所知,越河大坝南城只占了八成,还有一小段在隔壁虎跃城,这部分想必要从国库出吧,父皇,您还得从国库拨两百万两银子给我。” 只让自己一个人大出血,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一千万两,其中不知道有多少水分。 厉景行脸色一僵,他其实没想出一分钱。 户部尚书听到要动国库的银子给彻王妃,当即说道:“一千万两足够将整个越河大坝修建好。” “本王妃是有钱,可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南城是我的封地我认,可这不该我管的,凭什么让我出钱,刚刚游大人张口就是一千万两,现在本王妃说要两百万两,皇上还没开口,你怎么就先不愿意了,莫不是真把北狄国的国库当成你户部尚书的私库不成。” 温瑾禾的怒怼掷地有声,一点都不怕对上当朝三品大员。 工部尚书作为唯一的工具人,站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彻王妃,这两百万两国库出了,你明日就可以去户部拿银子,越河大坝事关国事,修建完毕后工部可是要去验收的。” 皇帝看向温瑾禾,反正之前五十万两旱灾赈灾银子省下来没用,后来因为侧妃的事情温瑾禾又送了三十万两,这两百万两要是不出,恐怕彻王知道消息后要闯到宫里来给他媳妇撑腰了。 温瑾禾掀起裙摆跪在地上,“谢父皇体恤。”接着她浑身上下满是火气的离开了御书房。 等在外面的满秋和满冬见自家王妃脸色铁青,心里觉得不太妙,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在回彻王府的路上。 前面街口有些拥挤,何石不得已将马车停下来。 憋着气的温瑾禾打开车帘透气,正巧看到丞相的马车从后面过来,想要越过他们。 温瑾禾直接开口,“何石,给我把丞相府的马车给拦住。” 何石愣了一下,当即将马车横在街道中间,把丞相府的车夫给吓了一跳。 丞相掀开车帘,对上温瑾禾冰火交加的眼神。 …… “大人,彻王妃的侍卫说彻王妃请您去云兮酒楼的包厢里坐坐。”下人走到车窗边低声回禀。 丞相看着晃动的车帘,“去云兮酒楼。” 赵壁满秋等人全部站在包厢外面,房门紧闭,里面只剩下温瑾禾和穆丞相两人。 “丞相也觉得越河大坝的修建费用该本王妃出吗?”温瑾禾觉得这个老匹夫不怀好意。 工部尚书不站队,尚书令和侍中年纪大,要不了几年就会退,中书令是个狡猾的,见风使舵。 可刚刚御书房内珩王和户部尚书都在,这位丞相的言行真的是让温瑾禾有些看不懂。 穆丞相十分淡定地喝着桌上的茶水,温瑾禾气的连点心都没让伙计上。 “老臣的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的想法,越河大坝关乎百姓生死,国库空虚,彻王妃身为北狄国皇室儿媳,出了这笔钱又有何妨。” 温瑾禾俏丽的眉目此刻就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看来穆丞相对本王妃有意见。” 这位现在年约四十,当年一举高中状元,在丞相位置上在位七年之久的臣子重重地将茶杯放在桌面上,眼神富有深意地看向温瑾禾。 “老臣曾经劝过彻王,子嗣单薄,应早日纳妾。彻王却回答,此生只有瑾禾公主一个正妻,就算来日荣登大宝,后宫也只有一位皇后,不会纳妃。” 温瑾禾眼神微动。 “彻王和彻王妃夫妻情深老臣无话可说,可是,皇家子嗣乃是国事。王妃乃是临月国公主,就算当今皇上不介意王妃的身份,但北狄国的百姓介意,朝中文武百官介意。” 温瑾禾冷笑出声,嘴角轻扬,“等北狄国攻下临月国后,难道穆丞相还要将人分成前朝子民和当朝子民吗?若是不一视同仁,何谈合二为一。” 第114章 醍醐灌顶,决心去南城 “自古历朝历代哪一位帝王只有一个女人,老臣虽然相助辅佐彻王,但也不想自己辅佐的君主是一个被美色迷晕了心智和判断力的昏君。彻王妃比一般后宅女子有才,也曾试图以钱财收获万民之心,但要想能和九五至尊的皇帝并列站在天下人面前而不被百姓乃至后世诟病,还远远不够。” 穆丞相的眼神有着经历沧桑之后的沉着镇定和不屈。 温瑾禾的牙齿用力的咬合,“你什么意思?” 穆丞相站起身走到窗前指着一望无际的屋檐瓦舍,“王妃刚刚说两国合并后百姓不应该差别看待,千万人的相融又岂是高位者一句话就能轻易解决的,若是王妃没有说服天下士子的恒心,还是早日考虑给彻王纳妾为好。” 温瑾禾晶莹剔透的双目注视着穆丞相那张略显年长的脸。 直到包厢的门被他从外面关上,温瑾禾走到窗户旁边眺望远处隐隐约约的高山密林。 赵壁望着昂首挺胸离开的丞相,眼神示意满秋进去。 满秋打开一条门缝,见温瑾禾独自站在窗户前发呆,摇摇头,又再次将包厢的门关上。 回到彻王府后,温瑾禾将李管家叫到后院,“后日我要启程去南城,府中一应事务交给你打理。” 满秋等人微愣,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此前她们又不知情。 “满秋,你留下打理都城的生意,此去南城短时间内恐怕是回不来。”温瑾禾说话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冷静。 李管家额头有些微微出汗,“王妃,王爷知道此事吗?” “他还不知道,晚上回来我自会和他说。”穆丞相的几句话好似将温瑾禾给打醒了一样。 成为厉君彻的妻子,悠闲散漫的变成男人的附属品,女子为何要屈居男人之下,自己十几年男女平等的读书教育忘到狗肚子里去了。 武则天一个古代女人还想当女皇,自己的目标何不放的更远大一些,不求压他一头,但求并肩而立,受万人敬仰,闻名天下,共享盛世繁华。 由于时间非常紧,王府的下人下午就开始收拾,将行李装车。 厉君彻急冲冲地从西郊大营赶回来,看到前厅正在把东西装箱的下人,心头一阵火气。 走到后院的时候停住脚,硬生生地压下心里的不爽,放低声音问道:“父皇威胁你了?” 温瑾禾将手里的笔放下,站起身眼神直直的盯着厉君彻,“三堂施压,让我出一千万修建越河大坝,皇帝心意已决,咬住我这块肥肉不松口,恨不得一点油渣都不剩。” 厉君彻伸手将温瑾禾拉入怀里紧紧地抱住,“想去吗?” 在回来的路上,厉君彻脑子里想了很多办法让皇帝收回成命,但见到自家王妃的第一眼。 她的眼神里没有委屈,反而出乎意料的耀眼,浑身上下散发的精神气和她之前的悠闲完全不一样。 这让他忍不住的猜测,她好似很愿意去南城。 温瑾禾微微推开厉君彻的胸膛,抬首看着他的眼睛,嘴角弯弯,“原本是不想的,仔细考虑后觉得是个不错的机会。” 厉君彻此刻觉得有些委屈,被传唤进宫的时候她就应该给自己传信,离开御书房后也不派人去军营告诉他。 等一切尘埃落定,她自己答应后,他才知晓。 “南城太远,修建大坝工期很长,可能到明年这个时候你都不一定能回来,你就没一点舍不得我吗?”厉君彻低沉的嗓音此刻有些沙哑。 温瑾禾捏住厉君彻的脸庞,“我问你,你明年年初带兵前往边境大概多久能把临月国打下来?” 厉君彻眼眸下落,“一年,年末我就可以结束。” “那你去打仗的时候会把我带上吗?”温瑾禾岂能看不出男人脸上的委屈和不舍,像是被主人责骂了的阿拉斯加雪橇犬一样,竟有些惹人怜惜。 厉君彻沉默着摇摇头,战场危险,他怎会舍得将她带在身旁。 温瑾禾扳着手指头计算,“所以啊,其实过完年我们也是要分开的,现在我去南城,左不过是多三个多月而已,而且我有钞能力,一定尽可能的将工期缩短。” 厉君彻眉头紧蹙,“必须要去吗?” 温瑾禾抿了下嘴唇,点头,“必须得去,我的东西容不得别人插手,而且我在北方十三城还是有些民心的,有些事好做。” 厉君彻松开温瑾禾,将人放在榻上,转身离开了房间。 正在收拾东西的满冬担心地看着自家王妃,王爷好像生气了。 厉君彻站在后院的墙角下,没过多久,赵壁走了过来,“王爷。” “王妃离开皇宫的时候神情是怎样的?”厉君彻幽暗的目光让赵壁觉得浑身发冷。 赵壁低着头回答,“当时王妃看起来很生气。” 厉君彻:“在回王府的路上,有发生什么事吗?” 她生气,说明被皇帝压榨,不想去南城,那又是什么事情让自家王妃这么快就改变了想法。 赵壁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了厉君彻一眼,然后火速低下头,到嘴边的话,迟疑难出,眼神里流露出纠结的神情。 厉君彻的剑眉几乎要拧成一个川字,“本王让你保护王妃,不是让你事事瞒着本王的。” 赵壁深呼一口气,最终还是开了口,“在回彻王府的路上,遇到了丞相,王妃和丞相在云兮酒楼的包厢里说了好一会儿话。” 赵壁不想说,是因为怕厉君彻会因为此事责怪穆丞相,要想登上那个位置,少了穆丞相的助力会对自家王爷不利。 厉君彻周身发散着冷意,面无表情,转身骑着马就往皇宫冲了过去。 皇帝好似早就会料到厉君彻会过来,“事情是彻王妃在御书房亲口答应的,朕没有强行要求她去南城。” 厉君彻眯着眼,“若不是父皇将南城赐给她做封地,朝中之人又怎会恬不知耻的惦记上一个女子的私产。” 厉景行脸色一黑,感觉厉君彻这句话是在骂他。 “堪比一国财富的私产,要不了一年,彻王妃的财富恐怕就要超过我北狄国的国库了,若不是朕一再在百官面前维护于她,就算她是你的王妃,她也守不住这破天的财富。” 第115章 为了她和皇帝对峙 厉君彻眼眸里的厉色像刀锋一般锐利,“若是有人敢动他,就先踏过儿臣的尸体。” 皇帝心中一怔,“修建越河大坝之事朝中无人比你的王妃更合适。” 厉君彻扯了扯嘴角,满脸嘲讽,“朝中官员上千,父皇居然选不出一个有用的。” 彻王以前话不多,皇帝也不觉得他说话难听,现在怎么都觉得刺耳,“若论在北方十三城的威望,恐怕就连朕都比不上她。” “父皇能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吗?” 皇帝眯眼,“朕只能保证这是朕在位的最后一次。” 厉君彻眼神浮起三分深意,“儿臣听闻南城知府在任已满三年,不日将会调走,儿臣代王妃请旨,将翰林院学士穆鸣谦调任南城知府。” 皇帝险些被茶水给呛死,“穆鸣谦是穆丞相的儿子,你要朕把他调到南城那等偏远之地当一个小小的知府?” 厉君彻一脸认真,“南城乃是瑾禾的封地,她手底下没有能用的能人,穆鸣谦正合适。” “你就不怕穆丞相记恨你?”皇帝要被厉君彻这不管不顾的护短模样给气死了。 “丞相一心为国,北方正缺少像穆鸣谦这样的实才,他求之不得。”穆鸣谦是穆丞相唯一的儿子,这样的软肋抓在温瑾禾的手里,不怕他以后再做小动作。 皇帝无奈地深深呼了口气,“既然你执意如此,朕这就下旨。” 厉君彻继续说道:“瑾禾这次前往南城,恐太过招人眼,为保护她的安全,儿臣请求让瑾禾带三千兵马前去。” “啪。”厉景行右手重重地拍在桌上,站在旁边的太监被吓的浑身一颤。 “南城不靠边境,几乎不可能发生战乱,好好的带三千兵马,你以为她要去打仗啊?” 厉君彻双手向前行礼,“虽不会发生战乱,难保路上不会出现意外,若是父皇不同意,儿臣便请求和王妃一同前往。” “三千太多,最多一千,应付些山贼暴乱完全够了。”厉景行胸口闷的慌,越看厉君彻越嫌弃。 “谢父皇,这一千人儿臣请求从东郊大营里选。”既然温瑾禾去南城已经无法改变,那就要做好万全的准备,防止危险和意外发生。 “随便你,用其他人手底下的兵你也不放心。” 达到了目的,厉君彻就迅速离开了御书房,后日就要出发,剩下的时间可不多。 穆鸣谦收到圣旨的时候一脸茫然,自己在翰林院待的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调自己去南城。 穆丞相盯着圣旨弯下了腰,”儿啊,是爹拖累了你。” “父亲,你这是何意?”穆鸣谦连忙扶住他。 “自古挟天子以令诸侯,彻王妃这是要把你掌控在手里好拿捏为父。” 刑部侍郎宋致远和工部侍郎费逸此刻正在家里收拾行囊,考虑到南城条件不好,此次他们都不准备携带家眷。 温瑾禾几次问厉君彻有没有回来,赵壁都摇摇头。 直到天黑厉君彻才从东郊大营回来,“我给你挑了一千兵马一起去南城。” 温瑾禾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她还以为对方气得不想搭理她了,“好。” 厉君彻神情疲惫地抱住温瑾禾,“领军的两个校尉明日会上门,你先见见熟悉一下。” 温瑾禾回手抱住厉君彻的腰,躲在他的怀里点头,“嗯。” 第二天,吕齐和吕决上门的时候,王府前厅站满了各个商铺的掌柜。 “赵壁,这些人也都是跟着王妃一起去南城的吗?”吕齐和吕决是兄弟两个,赵壁虽然不在军营,但也见过两次面。 何石他们倒是一点都不认识。 赵壁摇头,“那些都是王妃名下商铺的掌柜,这明日不是要去南城嘛,有些事王妃要交代,今天便一次性将人全部叫了过来。” 吕齐抬头望着前厅的人,“王妃真有钱。” “废话,要是没钱,你们军营里的日子能这么好过?你俩人手一个望远镜,真当不要钱,王府不知道补贴了银子。” 满秋留在都城处理事务,她笔直地站在一旁手里的笔就没停下过。 厉君彻坐在温瑾禾的旁边听着,尽管不擅长,多少心里还是得有点数。 吕齐和吕决午饭是在彻王府吃的,因为会议开了一上午还没结束。 未时过半,众人这才陆陆续续的离开。 吕齐和吕决连忙理了理衣服走进去,“属下拜见王爷王妃。” 温瑾禾话说的嗓子有些冒烟,见两人长相相似,“他们是兄弟?” 厉君彻点头,“是双胞胎,他们一个擅长远攻,一个善于近战。” 温瑾禾望着两人,瞧着年纪好像都挺大的,凑近厉君彻的耳边低声道:“你们军营里就没有年轻点的?” 厉君彻从昨天开始脸上一直都是担忧的神情,此刻脸色顿时黑了下来,“要年轻的干嘛,你当初招护卫也要长的俊俏的,有本王还不够,你还想红杏出墙?” 温瑾禾连忙摇头,“这不是看养眼事物心情会变得好点么,我就是随便问问,你这么在意干嘛。” 厉君彻握住温瑾禾的手收紧,“他们也才三十不到,很年轻。” 温瑾禾凑近看,看来是长得显老。 沁宝公主听闻温瑾禾要去南城,立刻跑到御书房告诉皇帝她要跟着一起去。 “彻王妃是有正事,没工夫陪你游山玩水,给我待在皇城哪都不许去。”皇帝想都没想直接给否决了。 沁宝公主不肯地摇头撒娇,抓住厉景行的手臂摇晃,“父皇,反正也就去一段时间,我从小到大还没离开都城过,北狄国疆域那么大,我身为公主都没全部去看过,你忍心我在宫里无聊到死么。” “彻王请调一千士兵保护彻王妃,要是再加上你,岂不是要带两千人,朕不允。” 沁宝公主在御书房求了一个时辰,皇帝都没松口。 无奈之下,她就去找温瑾禾。 结果对方也不赞同她去。 “这南城山高路远,我还想着早点把事情处理好回来,你就好好待在皇宫,二嫂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当地土特产。” 沁宝公主不会充当珩王的探子,但也不是自己人,有些事情不能让她知道,带着她,做起事来不方便。 第116章 南城情况,豆腐渣工程 都城南门。 吕齐和吕决带着一千士兵骑着马等在前方。 城墙之上。 厉予珩冷眼旁观,眼神之中满是嫉妒,“父皇竟然同意让彻王妃带一千兵马去南城,还都是骑兵。” 户部尚书游志诚背手站立在一旁,如此一来,珩王要想在路上动手可就难了。 马车旁。 厉君彻一只手握着温瑾禾的手掌,另一只手细心地调整对方背后的帽子,“记得给我写信,记得想我。” 温瑾禾踮起脚尖亲在厉君彻的脸颊上,从袖口里掏出一封信交给厉君彻,“上面的每一条你必须严格遵守。” 厉君彻盯着空白信封,拆开扫了一眼,看到第一条的时候,眉眼上扬,一把将温瑾禾搂住,“放心,本王必定三步之内,决无女子。” 眺望马车和军队离开的影子,厉君彻转过身抬头盯着站在城墙上的厉予珩,他有些太闲了。 穆鸣谦,宋致远和费逸坐在一架马车上,感受着车身不一样的速度,三人渐渐觉得喉咙有些闷的慌,想吐。 连续赶了两个时辰的路后,三人最终没忍住,连忙叫停驾车的士兵,跑下车厢,蹲在杂草丛生的路边呕吐不止。 “王妃,穆大人,宋大人和费大人受不了路途颠簸,速度恐要放缓些。”吕决从队伍后方骑马过来。 温瑾禾掀开车帘,“他们三个都是文臣,你问问他们会不会骑马,要是不会,你派人一路现教他们,现在刚出都城,路况还算好,听闻北方贫困,就更加颠簸了。” 一路马不停蹄地赶路,一行人终于在九月底前见到了南城的城门。 站在马车上望着眼前破败的城墙,温瑾禾深深叹了口气。 自从进入北方,沿路看到的情景真的是前所未闻,这里太穷了。 百姓骨瘦如柴,脸上的骨头清晰可见。 洪灾过去不久,一路上的土质都非常泥泞,天气也没放晴,空气里的水汽特别大。 一个个裹着破烂的衣服御寒,弓着背瑟瑟发抖。 南城知府王大人提前接到了驿站的消息,早早带着人在城门口候着。 “臣拜见彻王妃。”若不是那片地面被人刻意清扫过,官服上可不得沾一身的泥。 温瑾禾望着他说道:“起来吧。” 走在路旁的百姓从未见过这么多人,一问才知,是彻王妃来南城了。 南城作为温瑾禾的封地,这里本该有一座属于温瑾禾的彻王妃府邸的。 可惜实际情况是,税收太少,官府愣是抽不出来钱,王知府只好将南城驿站翻修一番,否则这些人来了都没地方住。 满冬望着驿站内简陋的摆设,这日子和王府落差太大。 “吕齐,你带人去和南城的守城将领进行交接,我看城门口也没几个人。”根据来之前查到的消息,南城的守城官兵只有五十人,跟朝廷规定的五百人相差甚远。 没钱养不起那么多的人,就连官府的衙役都不多,只有三十人。 穆鸣谦目光盯着官服上打了一个补丁的王大人,自己可是要接替他的位置的,苦成这样,他以后日子可怎么过。 温瑾禾喝一口还冒着热气的茶水,“说一下吧,洪灾后南城的情况如何?” 王大人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腿上紧张地摩擦,“这次越河洪灾,受灾最严重的就是南城和虎跃城,周边的城池多多少少波及到一些。百姓种下去的粮食也没了收成,现在都靠着旱灾时候王妃派人发下去的粮食活命,省着吃,最多还能挨一个月。” 之前赈灾的一百万两银子算是浪费了一半。 “穆鸣谦,你先跟着王大人,了解南城及周边城池的情况,今天先休息一晚,有事明日再说。” 温瑾禾眉心微蹙,修建越河大坝的劳动力肯定要在南城招募,人数不够就得从周边城池再招。 现在日子这么苦,想必招工不难。 几人默默的离开大厅,这么一个烂摊子被皇帝交到了彻王妃的手上,不头痛才怪。 刚离开大厅,他们就看见何石带着一男一女走了过来。 知府盯着两人,那是彻王妃在南城开设商铺的掌柜。 路夜白离开南城的时候,北方十三城分别都开张了两家铺子,用于售卖皇商用品。 “北方十三城铺子的收益情况如何?”来之前温瑾禾就让人给他们传了消息,苏淮之从朔南城大量购置的粮食也都运到了北方十三城铺子的库房里。 既然到了南城,温瑾禾就没打算只解决越河大坝的事情,这里天高皇帝远,又都是自己人,想做什么,都城还真管不着。 “回王妃,利润实在不太好,旱灾之后家家不富裕,也就一些富商买点,洪灾之后,更是卖不动了。”两人弯着腰回话。 穆鸣谦三人坐在饭桌的凳子上,手上拿着筷子,“这伙食真的有些吃不惯。” 宋致远一口咬下一个白馍馍,噎得慌,只好灌下一口白水,“有荤有素我们就该求神拜佛了,我听说南城的百姓现在一天就吃一餐,这菜还是那个王大人刻意安排驿站的伙房安排的。” 工部侍郎费逸吃得最香,在场三人,就他没有背景。 晚上,温瑾禾的房间里点着蜡烛。 桌上摆着好几张大坝的设计图纸,手上的书一路上都快被温瑾禾给翻烂了。 “选专业的时候怎么就不选工科,要修个水利工程,现在也不会这么费劲。”温瑾禾单手揉着酸胀的眼睛。 第二天,温瑾禾带着人来到越河边上,洪水退去后,地上留下了厚厚的淤泥,一根竹竿下去,两三米深。 这里依稀还能看到原来修建的大坝的影子,脚踩在松软的石砖上,咔嚓咔嚓的掉砖块和沙子。 温瑾禾一头黑线,这样的质量还想挡洪水,就算是头野猪撞过来,都能破一个大洞。 费逸跟在温瑾禾的右后侧方,手上拿着小册子一边看一遍记录。 “费大人,对于越河大坝的修建你有什么想法?”这群人里也就费逸是专业的。 费逸原本以为温瑾禾不懂,就算自己说给她听,也是一头雾水,可是几句话下来,他发现彻王妃好像懂一点,甚至有些想法十分出奇。 第117章 解决南城的生计问题,水泥生铁 回到驿站后,宋致远和穆鸣谦迅速写出了一个修建越河大坝的计划。 经过现场勘查后,温瑾禾从众多图纸里找出了符合越河条件的两张,接着就把费逸给叫了过来。 ”这本书你好好看,还有这两张图纸,根据越河的实际情况,你三天内定下越河大坝的修建设计图。” 费逸盯着密密麻麻的图纸,这图纸好像不是特意给越河设计的,与今天勘查的现场情况有诸多不符,再打开书,看了两眼后,迅速地翻页。 他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望向温瑾禾,“王妃,不知道此书是何人所写?” 北狄国还有这样的人才吗?自己在工部从未听说过。 温瑾禾移开目光,“来之前派人搜罗的,没有署名。” 费逸凑近书本,鼻尖微动,“墨味这么重,怎么感觉是新写的?” “咳……时间紧迫,你赶紧下去想。”温瑾禾咳嗽两声,用手帕捂住口鼻。 费逸拿着东西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王知府会在年底前离开南城,剩下的两个多月,他会和穆鸣谦一起,在任三年,他对南城非常了解。 费逸连续三个晚上熬到半夜,好不容易将越河大坝的修建设计图画了个大概。 和宋致远他们合计后,几人来向温瑾禾汇报。 “招五千个劳工,从十月初开始,一天不停歇,预计需要一年半时间。” “工期太长,一年到头一天都不休息,下暴雨下雪怎么办,北方寒冬在外面待一天都能冻死人。”到了十一月初,屋子里就该烧炭了。 “南城人不够,就从周边城池招,虎跃城不是也颗粒无收么,人数翻一倍,直接一万。” 宋致远一脸为难地说道:“人数太多,不方便管理,而且每日光是伙食就是一大笔钱。” 皇帝让温瑾禾一下子拿出一千万两她是拿不出来的,越河大坝修建期间,都城铺子的利润会不间断的送过来,补这边的缺银。 户部拨下的两百万两在温瑾禾从都城离开的时候,一半就火速送往朔南城给苏淮之买粮食去了,现在粮食都放在铺子的库房里。 “银钱的事情你不用管,那是本王妃该担心的事情,只要每一文钱都用在刀刃上,不是进了贪官污吏的口袋,我乐意出。至于秩序管理,从都城带过来的一千士兵也不是吃干饭的,让吕决和吕齐配合。” “娘,官府门口贴出公告,彻王妃要修建越河大坝,要招工,包早饭和午饭,每天还有20文工钱,一斗米,七天结算一次工钱。”拎着破旧竹篮的青年像是发了疯一样推开裂了的木门,跪趴在床边握住年迈老母亲的手。 躺在床上的老婆婆硬着拖着虚弱的身体抬起手,“真的吗,什么时候去上工?” “儿子已经报好名,明日就去。” “好……好……你婆娘肚子里的孩子终于有的吃的。”说着,老婆婆就激动的哭了起来。 南城和虎跃城的官府贴出告示,可以在府衙报名,也可以去彻王妃名下的铺子里报名。 被洪水冲上岸的淤泥需要清理运到田地里,制作水泥需要的材料也需要工人去挖。 温瑾禾披着大氅,地上的灰尘特别重,白色的鞋面此刻已经变脏. 费逸脸上灰扑扑的,带着温瑾禾走进土窑。 “第一次失败后烧了好些次,终于有了王妃说的模样。” 温瑾禾望着地上堆成火山状的水泥,看着像,气味也对,“用起来的效果如何?” 费逸的眉毛一根根竖起来,一只手拿着铁锹,另一只手激动地在空中挥舞着,“干了之后特别坚固,比起石砖效果好太多。” 当时彻王妃把原料配比交给他的时候,他还挺疑惑的,从没听说什么水泥,造出来能好用吗? 没想到效果这么好,想弄成什么形状就弄成什么形状。 彻王妃说的那种石灰石,铁矿石和黏土,北方十三城多得是。 “记住,建造越河大坝的时候,中间要用长铁搭建出骨架,然后再浇筑水泥。”这样能起到传力杆和加固的作用。 费逸赞同地直点头。 站在一旁的宋致远和穆鸣谦对视一眼,相互努了努眉毛。 宋致远只好开口劝说,“王妃,生铁的价格太贵,若是在水泥里面填充生铁,这建造成本至少得翻一倍。” 虽然这越河大坝的费用是温瑾禾出,但他们可不想建到一半没银子。 当初户部核算的一千万两有水分,可那是在原来的建造基础上,现在又是水泥,又是生铁的,而且王妃给工人的工钱还不低。 早饭午饭两顿,顿顿要吃饱,还得有荤有素,这伙食也太好了。 温瑾禾当然知道一旦用到生铁,成本就会大幅度增加。可是光用水泥,在经受常年累积河水的拍打之后,大坝很快就会出现裂痕,撑不了多少年。 “必须用生铁,越河大坝将会耗费庞大的人力和物力,既然要做,就要力求最好,否则十几年后还得重建,又是一笔钱。” 朔南城苏府。 苏淮之刚刚准备躺下睡觉,一道黑影出现在房间里盯着他。 他被吓得拿起床上的被子就裹在身上。 “苏公子,这是王妃的信。”暗卫走到床边,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封递给他。 苏淮之忿忿不平地掀开棉被,“你每次来能不能在外面敲一下门,我魂都被你吓飞了。” 暗卫将信往前递了递,“王妃还在等您的回信。” 苏淮之站起身,迈着沉重地步伐走到书桌前坐下,撕开封口,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怎么又要粮食,之前北方旱灾那一次,朔南城的粮食就被我给搜刮得差不多,一个月前,又让我买粮食送到北方十三城,包括朔南城在内周边几座城池秋收后那一批粮食已经都送过去了,现在让我弄这么多小麦,我去哪儿弄?” 和温瑾禾合作这段时间,苏淮之是挣了不少钱,但跑腿也跑了不少次。 次次都是大买卖,难度却越来越大。 暗卫:“王妃说,朔南城最富,这点小事难不倒苏公子。” 苏淮之摇着头重重地叹了口气,沉思片刻后提起笔开始给温瑾禾写回信。 第118章 临月国朝堂突变 苏淮之站起身将信封递给暗卫,“记得下次来先敲门。” 暗卫将信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从里面打开门离开了房间。 苏淮之望着桌上的烛火,已然没了睡意。 满秋接到温瑾禾的信之后,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出了门。 仅仅一天的时间,一个从都城运输粮食的车队就出发了。 路旁的百姓望着一溜烟看不到头的车队,心中疑惑,“这是要去哪儿?运这么多粮食。” 朔南城的小麦种子先到,温瑾禾让人分发给南城的百姓,先种下去,等收获的时候他们需要上交六成给官府。 可是南城的青壮年都被官府雇佣去修建越河大坝,留在家里的全是老弱妇孺,就算发了小麦种子,人手也不够。 于是温瑾禾只好下令让三分之一的人回去种田,空出来的三分之一重新招,反正北方穷,自己开的工钱也不低,不用担心招不到人。 后院厅堂里。 宋致远心中有些恐惧,拿着图纸的手有些轻微颤抖,完全没想到彻王妃居然在打这个主意,“王妃,私铸大量兵器违反朝廷律法,若是被发现是要斩首处死的。” 本来自己正在越河边上巡查,温瑾禾一个命令就把他给喊了过来。 没想到要做的还是杀头的事情。 彻王妃让他以修建越河大坝的名义购买超出预算之外的生铁数量,这可怎么得了。 温瑾禾盯着面色苍白的宋致远,没想到对方胆子这么小,“本王妃又没让你铸造兵器,看清楚图纸,那是耕地用具。” 宋致远抖得更厉害了,“王妃,这图纸上的耕地用具和兵器未免太类似了。” “本王妃从朔南城和都城买了大量的小麦种子,南城所有的空地必须全部种上,明年春季才会有收成。既然要提高效率,免不了发明新的耕地用具,宋大人一个铸造兵器的高帽子,本王妃还真不敢戴。” 若不是南城没有铁矿,温瑾禾又何必以越河大坝的名义花大价钱购买。 宋致远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看着温瑾禾,“不知道此事是彻王的命令,还是……?” 温瑾禾目光扫向站在厅堂两旁一动不动的赵壁和何石,“是彻王的命令如何,是本王妃的命令又如何,你只要知道,厉君彻会无条件站在我这边就够了。” 只要赌博就会有风险,在确定来南城之前,温瑾禾就决定要将风险完全去除。 “南城是我的封地,宋大人既然来了,乖乖听命就是。” 宋致远离开厅堂的时候,手心满是汗水,黏糊糊的。 回过头看向坐在高座上的温瑾禾,此事还得立刻汇报给彻王才是。 他回到房间刚写好信,准备叫人送走,赵壁出现在他的面前。 “宋大人,离开都城时,王爷和属下说过,到了南城只要不伤害到王妃的性命,王妃的命令需完全遵从。”赵壁低着头拱手说道。 宋致远捏紧手上的信封,“吕齐和吕决也是如此吗?” 赵壁点头承认,“是。” 宋致远思索片刻后将房门关上,站在说桌前黯然良久,接着将那封信放在蜡烛上烧成了灰烬。 弄走了温瑾禾,珩王高兴的不得了,正巧珩王府又发生了喜事,厉予珩的另一个侧妃,宁远将军的嫡女怀孕了。 可是倒霉的是,消息还没递到皇宫,侧妃就从床上掉了下来,小产了。 半年内,两个新娶的侧妃都怀孕流产,厉予珩的心情就像掉进了山谷一样,将侧妃大骂一顿。 斥责对方好动,睡姿不雅,竟然把孩子都给弄掉了。 与此同时,厉君彻开始大刀阔斧地处理珩王在朝中和军方的势力。 随着两个四品文官获罪被贬,七个六品以下官员被抄家,朝中两位王爷的争斗之风愈发激烈起来。 羽翼丰满的厉君彻已经不是厉予珩能斗得过的了。 兔死狗烹,珩王手底下不少官员开始沉寂,甚至有些想要远离都城这个是非之地,省的厉予珩彻底倒台之后,殃及到他们。 皇帝对于朝中的现状十分清楚,北狄国的皇帝历来贤者当之,他现在属意厉君彻继承他的位置。 彻王府书房。 满秋捏着路夜白从临月国传来的消息,“十日前,临月国太子温明庭逼宫,皇帝和二皇子被杀,三皇子被囚。” 厉君彻盯着纸条上寥寥数字,“温明庭已经是太子了,为什么还要逼宫?”此事有些不符合常理。 满秋摇头,“临月国逼宫之事发生的太突然,路夜白贿赂的那两个人也不实情,还在查。路夜白消息传出京都之时,临月国皇帝之死还没传出来,想必现在温明庭已经登基了。” 厉君彻将纸条递给暗卫,“将消息传给王妃。” 温明庭,此人越来越不简单。 十一月下旬,临月国皇宫感染疫病的消息传出。 皇帝、皇后、二皇子、二公主不幸染病身亡。 宫里还死了很多太监和宫女。 太子下令,为了防止疫病外传,立刻将尸体火烧掩埋。 就连皇帝的葬礼都草草了事。 在临月国中书令,乐善侯等人的催促下,太子温明庭登基,成为临月国新的皇帝。 北狄国朝堂之上。 所有人低着头盯着地面大气不敢出一声。 临月国的消息谁知道是真是假,死了那么多人,偏偏皇帝和皇后一脉的人感染了疫病死了,这未免也太过于巧合。 皇帝厉景行坐在龙椅上,眉心的躁动愈发的掩盖不住,他安插在临月国的探子前段时间一夜之间全部断了消息。 派去临月国查探的人也失去了踪迹。 导致他到现在才知道,临月国换了个新皇帝,背后发生的事情还一点都不知情。 这种不安的情绪让厉景行的心情十分的糟糕。 那些暗探的死一定和温明庭有关,自己小看了这个毛头小子。 御书房内。 厉景行满脸严肃地盯着厉君彻,“不等明年年初,你立刻调集军队攻打临月国。” 在场众大臣眼神错愕地看向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这命令实在是有些太突然。 这两个月被厉君彻打压得非常严重,导致心情颓靡的珩王浑身一震,马上就要入冬了,现在发兵不合适,但若是厉君彻死在了战场上,皇位就是他的了。 第119章 没钱不能出征,无烟煤 厉君彻还没开口,丞相第一个站出来,“臣认为不妥,天气愈发寒冷,不适合行军,而且临月国突发变故,京都的情况还不清楚,现在出兵,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占,还请皇上三思。” 中书令等人也站出来劝说皇帝。 兵部尚书目光看向珩王,看见对方眼神晃动,他索性站在原地不吭声。 皇帝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厉君彻。 厉君彻抬起头注视着皇帝,“出兵临月国儿臣预计一年攻下临月国京都,东郊大营加上边境的兵马一共30万大军,户部一年的粮草是否已经准备妥当?” 站在厉予珩身后的户部尚书游志诚感受到皇上的目光,只好站出来,“只能撑住半年。” “啪。”厉景行一掌重重地拍在案桌上,整个手掌心都红了。 但他却好似感觉不到疼,脸色暴怒地瞪着户部尚书,“游志诚,今年各地的税银被你吃到肚子里了!” 游志诚当即惶恐地跪倒,上半身趴在青石砖上,“皇上,今年各地旱灾的情况虽不如北方十三城那样严重,但多少影响了收成,越河洪灾彻王妃又拿走了两百万两银子,若是按照原计划,明年二月出兵,到时候今年秋收的税银就收入国库了。” 皇帝重重地坐在龙椅上,视线扫向厉君彻。 温瑾禾之前从都城运粮食往南城的事情他知情,越河大坝的事情在前,他若是再向她开口,恐怕也拿不出银子。 厉君彻见皇帝不出声,语气十分冷静地开口:“儿臣认为应当尽快派使臣前往临月国探查,若是温明庭是杀父篡位登上皇位的,消息只要传出去,温明庭必定尽失民心。” 在场众人震惊地看向厉君彻,杀父? 他们的心里固然有这个猜测,但却不敢开口。 一是,温明庭已经贵为太子,没必要弑父夺位;二是,皇子弑父太过敏感,彻王在朝中势力太大,这话说出来,说不定皇帝都该担心彻王会不会弑父了。 还没等厉景行派遣使臣前往临月国恭贺新皇登基,北狄国边境一封八百里加急的折子被火急火燎地送到了兵部。 临月国边境军队封住了边境,不允许两国百姓来往,甚至还动手杀了反抗的平民。 “他这是在向朕耀武扬威吗?下一步是不是该直接在我北狄国境内大开杀戒了。”折子被皇帝重重地扔在朝堂之上。 厉君彻弯下腰捡起,看完后递给丞相,封住边境,这是在回击自家王妃架空临月国边境城池的举动。 这才过去几个月,没想到已经有了成效,温明庭甚至下令杀死自己的子民,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下朝之后,厉君彻来到御书房,将温瑾禾针对临月国边境的小动作告诉他。 皇帝眼神略有缓和,“她还有闲钱往边境送?” 厉君彻眼底划过一丝柔情的同时脸色也沉了下来,“那是在父皇要她修建越河大坝之前发生的事情,瑾禾担心儿臣,想着此举能帮助儿臣明年攻打临月国的时候减轻些阻力,少些危险。” 你要是还想把主意打到我媳妇身上,死命的压榨她,就算你是我父亲,我也不会放过你。 北方南城。 温瑾禾蹲在半山腰的灰石土上,将手里的铲子放下,用食指和拇指碾碎细碎的煤土,“就是这个东西,找人在附近仔细的勘查,看看其他地方还有没有。” 何石火速奔下山脚。 温瑾禾站在半山腰望着远处已经开始积雪的山峰,北方的天气太冷,穆鸣谦说,每年的十二月到来年二月份,光是冻死的人就有十万之多。 普通百姓会在冬季来临之前山上砍柴,留到冬天取暖,甚至有人会为了一捆柴大打出手,熬不过寒冬的只能冻死。 南方冬天温度比这里高,死的人不到北方的百分之一。 炭火的价格太高,穷苦人家用不起。 他们晚上恨不得将一整年的衣服被子都盖在床上取暖。 费逸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忙过,在都城的时候,自己身为工部侍郎,下面有一群人等着自己使唤,最主要的是,那些人包括皇上都没有彻王妃脑子里的想法多。 自从来了南城,每天都在研究,那些没有署名的书一本接着一本,彻王妃还光薅他一个人的羊毛。 好吧,其实穆鸣谦和宋致远也特别忙,整天不在驿馆,就算是下雨天,都穿着蓑衣在外面跑。 他们是体力活,自己则是脑力活。 温瑾禾坐在费逸面前,“我花了这么多心思培养你,等回到都城可得想着本王妃的好。” 费逸手里翻出火花的书瞬间停住,接着继续装死,一门心思地搞研究。 十二月中旬,温瑾禾开始在南城售卖无烟煤。 三文钱一斤,比炭还要便宜。 在越河大坝打工的百姓存了两个月的工钱,为了平平安安的度过冬季,愣是将工钱又还给了温瑾禾。 家家户户抬着无烟煤回家取暖。 苏淮之和孙福贵分别从朔南城和都城赶过来。 越河大坝的修建、水泥厂的运行和煤矿山的挖掘让温瑾禾将整个北方十三城的人力全都调动起来。 为了在这个冬季再捞一笔,温瑾禾命人火速将无烟煤运送到北狄国各个城池进行售卖。 身在皇宫的厉景行望着炭盆里的无烟煤,“幸好她是一个女子。” 若是男子的话,就不会被送来和亲,这些好事,也都是临月国的了。 沁宝公主望着自言自语的厉景行,“二嫂有做商人的天赋,能揽天下之财,还能改善百姓的生活,是二哥得了便宜才是。” 无论是当皇帝还是当皇后,珩王和彻王,珩王妃和彻王妃,根本就不能比。 皇帝盯着他,“珩王是你的亲哥哥,你不站他?” 沁宝公主没想到厉景行会问她这个问题,反应过来后,说话的声音小的像蚊子一样,“彻王也是我哥,我和二嫂关系好,而且父皇明明也偏向二哥。” 第120章 从雪国来的商人 厉君彻将身上被雨水打湿的大氅递给太监,身着金丝黑色长袍进了御书房。 “你向吏部告了二十天假,小年夜也不打算进宫,是要去南城吗?”吏部尚书将厉君彻的告假帖送到皇上的跟前,于是他就把厉君彻给喊了过来。 厉君彻承认,“是,瑾禾一人在南城,过年也不回都城,儿臣要去南城陪她一起过年。” 皇帝静默许久后,“三个月快过去了,越河大坝的修建情况朕也不知晓,你过去正好帮朕瞧瞧,路上注意安全。” 厉君彻眼底闪过一丝意外,“是。” 离开都城的时候,厉君彻骑着马,就带了十个侍卫跟随。 穆鸣谦站在热闹嘈杂的大街上,这越河大坝还在修建当中,彻王妃又招了不少人,开始修建南城的基础设施。 将城墙推翻重新筑造,用水泥铺设马路,危房推倒重建,甚至连田地里的沟渠都要重新挖,这每天花的银子算得自己头疼。 这眼看就要过年了,也不放假。 “别丧着一副脸了,南城建设的越好,等越河大坝修建好,王妃带着人离开之后,你这个知府才能做的越舒服。”宋致远裹着厚厚的棉衣,嘴里边说话边冒白气。 自从来了这北方,身子骨是硬朗了,整个人却变得十分粗糙,像整天玩弄兵器的武官。 穆鸣谦眼神闪了闪,凑近宋致远嘀咕:“宋大人,来了南城我们也算是共患难的兄弟,你也算是彻王的堂兄,帮我在彻王面前说点好话,等王妃离开的时候带我一起回去得了。” 自己纯粹是被自家老爹给牵连了,他和彻王妃之间有矛盾,关自己什么事! 宋致远将帽子掩了掩,连着耳朵一起包上,“王妃就这南城一块封地,他们夫妻感情深厚,你已经算是王妃的左右手了,这可比翰林院要有出息,你想想那煤矿山,每天多少银子。” 穆鸣谦眨巴着眼睛,“可是这里太冷了,离都城又远,不能和家人团聚,挣再多的银子那也不是我的。” 宋致远:“等南城建设好,你把亲眷接过来不就行了。” 驿站的房间里,窗户上蒙一层厚厚的水汽,屋内外的温差很大。 温瑾禾腿上盖着薄被,满冬坐在一旁的桌子上,两人正在计算一直到明年二月,售卖无烟煤将会获得的银钱。 由于这是寒冬家家户户的必需品,加上价格低廉,需求非常大,来钱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但架不住温瑾禾的开销也大。 越河大坝和南城的建设一同进行,每天花出去的各项银两加起来,那都是以万来计算的。 盯着纸上的数据,温瑾禾揉着太阳穴,“都说我有钱,本王妃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满冬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接着低下头继续,满秋不在,她的工作量大幅度增加。 马蹄踩在被冰冻的泥土路上,到水坑结冰的地方甚至有些打滑。 冷风吹刮着厉君彻露在外面的眼睛和额头,长长的睫毛结了一层冰霜。 连夜不停的赶路,他们终于在十二月二十七日进入北方,还有两日就能抵达南城。 “王妃,矿山周围来了三个雪国人,说是想见您。”宋致远的脚步有些急,看向温瑾禾的眼神也有些迟疑。 温瑾禾疑惑地挑眉,“雪国人,我从来没听说过。” 除了北狄国和临月国之外,还有其他国家吗? 宋致远解释道:“臣也不太明白,他们说他们是从雪原冰川来的。” 温瑾禾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雪原冰川她知道,那是临月国和北狄国百姓不曾踏足的地方。 据说那里常年冰雪封盖,气温低的根本没有人能忍受居住在那里。 “把人安排在前厅,我稍后过去。”一个陌生的国家名称让温瑾禾的心中升起了几分警觉。 乌撒卡纳仅仅穿着两件薄衣,背上还在出汗,望着角落里燃烧的无烟煤,都想要直接一壶茶给浇灭了。 宋致远坐在一旁望着三人,个子高,块头大,屁股底下的椅子好似都要装不下几人庞大的身躯。 温瑾禾从前厅的小门走进来。 望着体型娇小,身高瘦弱的温瑾禾,乌撒卡纳等三人站起身朝着温瑾禾行礼,右手放在胸前低了下头。 温瑾禾目光扫过三人的脸,他们的瞳色各不相同,而且身高应当都过了两米,比厉君彻还高。 “不知道三位怎么称呼?” 赵壁和何石守在外面,眼神时刻盯着屋里的情况。 乌撒卡纳开口道:“乌撒卡纳,他们分别乌撒齐和乌撒诺。” 听到三人姓氏相同,温瑾禾问道:“你们是兄弟?” 乌撒卡纳摇头否定,“我们整个雪国的子民都姓乌撒,那是我们皇室的姓氏。” “原来如此,雪原冰川常年积雪,天气寒冷,我们还以为没人住在那里,不知道何时建立的雪国?”温瑾禾盯着乌撒卡纳继续问道。 乌撒卡纳满脸自豪地回答:“我们雪国建国已有百年,历经三次皇位更替,尽管雪原冰川严寒,可是我们生来天神便赐予我们抵御寒冷的体魄,像屋外这样的天气,外面穿一件貂皮,里面都不用穿衣服。” 温瑾禾看着他身上北狄国百姓秋日穿的长衫,脸颊被热的泛红,“雪国人口几何?” 乌撒卡纳思索片刻后回答道:“没有数过,不过百万人应当不在话下。” 温瑾禾甚至留下他们用了午膳。 一番交谈下来,乌撒卡纳他们三人的身份是雪国的商人,几个月前从雪国的皇都古色城出发来到北狄国境内。 温瑾禾曾经问过他们,既然雪国已经建立超过百年,为何从来没有人外出踏足过。 乌撒卡纳给的回答是,雪原冰川以外的地方被他们称为外境,不被天神庇佑,所以雪国皇室为了保护子民,下令不允许有人离开雪原冰川。 不过这条皇令在半年前已经被废除,他们三人纯粹是因为对外境好奇,这才离开雪原冰川。 求见她,是因为看中了无烟煤能取暖的好处,雪国人天生能抵御寒冷,但是刚出生的孩童体质还没有那么强,要送到火都养到三岁才能回家。 若是有了这无烟煤,那些孩子便能在父母身边长大,他们是商人,发现了其中有利处,这才想着和温瑾禾做生意。 第121章 思之如狂 三人离开后,温瑾禾坐在椅子上,眉间夹带着一丝忧愁,目光幽远。 宋致远此刻的内心也十分地不平静,一个骤然冒出来的国家,上百万的子民,体魄还如此强,实在是让人心有疑虑。 温瑾禾回到书房,吩咐:“把地图给我拿过来。” 满冬和何石立刻将地图拿过来铺在桌上。 整个大陆,上面只标注了两个国家,那就是北狄国和临月国,中间的分界线特别明显。 地图以北上方,是一大片的空白,那里就是雪原冰川的位置。 由于无法生存,两国同时舍弃了这个地方,并没有将它划到国土范围之内。 对于未知的事物,人除了好奇之外,还会有一丝恐惧。 “建国百年立下的法令,半年前猝然解除,这其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温瑾禾坐倒在垫了皮毛的靠椅上低声自言自语。 宋致远开口道:“雪国皇室废除封禁法令,说明他们已经安排人离开雪原冰川了。” 南城某简陋客栈内。 乌撒齐望着坐在上首的乌撒卡纳恭敬地说道:“太子殿下,我们不应该来北狄国,应当尽快回国才是。” 乌撒诺附和着点头,他们来外境的事情已经完成,应该尽快回雪原冰川向王上复命才是,“属下直言,太子殿下刚刚和那位彻王妃说的太多了,暴露了太多雪国的实力。” 大口吃着肉的乌撒卡纳将视线投射在两人的身上,“温明庭说的话我们不能完全相信,一直藏着掖着,光是北狄国我们就要和临月国他们分,未免太小了,若是整个大陆都是我雪国的领地,岂不美哉。” 乌撒齐神情有些急迫地开口劝说,“北狄国比起临月国要强盛,我们打不过他们,只能先和临月国合作,之后的事情再行筹谋。” “你们不觉得那位彻王妃长得太漂亮了么,肤如凝脂,比雪原冰川的雪还要白,自从踏入北狄国之后,民间百姓对她多有赞扬,南城那些东西你们也看到了,若是能将此人抓回去,必定能使我们雪国更加强大。”乌撒卡纳舔舐着嘴边的碎肉,眼神里充满了强烈的欲望。 “不行,此行我们仅有三人,南城的守军超过一千,驿馆的守卫太子殿下也看到了,那两个侍卫跟着温瑾禾寸步不离,去抓人,无异于以卵击石,自投罗网。” 乌撒诺说话的声音很大,语气里充满了慌张,深怕乌撒卡纳被美色冲昏了头脑,他连忙朝着乌撒齐使眼色。 乌撒齐耐心地说道:“太子殿下,我们应当尽快采购无烟煤运回雪国,向王上复命,出兵联合临月国的大军,给北狄国重重一击,到时候才把这位彻王妃抓回去不就行了。” …… “王妃,雪国的那三个商人明日就准备离开,押送无烟煤的车队里已经安插了我们的人。”宋致远拱手站在外厅。 温瑾禾:“他们来南城之前的行踪查到了吗?” 宋致远摇头,“求见王妃之前,这三个人一直藏形匿影,查不到踪迹。” 他们的瞳色如此的特别,加上不同于常人的身形,应当十分显着才是。 “后日就是小年夜了,所有的工人都放假了吗?”温瑾禾望着窗外的雪,脑子里出现厉君彻的身影。 去年这个时候,彻王府布置的充满了年味,可此时的驿馆里却十分萧瑟。 宋致远回话,“今日下午开始放,正月初四开始上工。” 温瑾禾苦笑一声,这若是放在现代,自己这个老板还不得被人骂死,周扒皮,过年就放这么几天假。 “让穆鸣谦安排衙役在小年夜那天晚上在城墙上多放一会儿烟花,这里的百姓恐怕从来没有热闹过。”温瑾禾抓起窗台上的雪捏成小球扔在雪地里。 厉君彻骑着马停在山坡上,通过手里的望远镜已经能看到南城的城门。 山林遍地皑皑白雪,马匹刚停下不久,就开始打摆子。 厉君彻:“进城。” 乌撒卡纳骑着马走在车队的最前面,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下意识的向远前方看去。 厉君彻一行人骑着马从他们的身旁经过,风吹起他墨色的氅衣,糊了乌撒卡纳等人一脸的冷气。 站在城墙上盯着雪国一行人的吕决见到熟悉的身影,连忙下来查看,却只见到了背影,王爷来南城了? 驿站外的守卫望着风尘仆仆下马的厉君彻,身上大氅的绒毛里还夹杂着碎雪。 何石刚从大门口出来,迎面就撞上了,“属下拜见王爷。” “王妃呢?”厉君彻急切地问道。 何石连忙回答:“在驿站的后房,属下这就带您过去。” 守在房间外面的赵壁脸上的表情十分错愕,反应过来后转过头朝着房内大喊道:“王妃,王爷来了。” 下一秒,厚厚的门帘被人从里面掀开,温瑾禾披着头发跑出来,眼眸里映出厉君彻的影子,脸上满是惊喜,“阿彻。” 厉君彻边走边解开系带,将冰冷的大氅脱下,迈入房梁下的那一刻一把将温瑾禾搂入怀里,“瑾禾。” 守在外面的人不约而同的撇过头不去看。 温瑾禾被厉君彻冻僵了的脸庞给冰到,连忙推开人将人拉进房间里,“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冻坏了吧。” 她心疼地握着厉君彻冰冷的手,将人带到烧无烟煤的炭盆边上。 厉君彻的目光一直没离开温瑾禾,从脸看到脚,仿佛要将人捏碎揉入眼眶里一般,“我好想你。” 温瑾禾抿嘴,脸上的两个小酒窝清晰可见,双脚一蹦,跳到厉君彻的身上,双腿夹着对方的腰,没忍住亲了对方有些干裂的嘴唇一下,“我也想你。” 粗糙与柔软交融,微抬的下巴被男人的手捏住,唇齿相交的唾液声在房内响起,满冬红着脸出了房间。 第122章 南城过年 温瑾禾躺在厉君彻的怀里,手指玩弄着对方的头发,“你离开都城这么久没关系吗?” 厉君彻微薄的唇瓣贴上温瑾禾的额头,“没关系,都城的事情我都处理好了,厉予珩翻不起什么风浪。” 温瑾禾眼神亮闪闪的,头颅不停的在厉君彻的脖子上摇晃贴贴,好似要将这三个月来所有的思念都发泄在对方的身上。 透过玻璃窗,屋外是一片明亮的白雪,在都城看不到这样大的雪景。 满冬望着端着锅子等候的下人,摇摇头示意他们晚些过来,本来温瑾禾中午是打算吃火锅的,可这眼看已经到了下午,屋子里也有点心,干脆就晚上再吃。 晚上的火锅,两人吃了好几个时辰,白雪将夜色都照亮了不少。 赵壁等人识相的没有去打扰。 因为厉君彻过来,温瑾禾也有闲情逸致出门逛街了,雪天在街上走路,其实还挺浪漫的。 南城内的路是一半一半修的,由于过年放假,所以只有一半可以正常行走,另一边还堆满了沙土。 穆鸣谦安排了人扫大街,水泥地上倒是没有积雪。 温瑾禾偏偏就要一脚踩进雪堆里,雪地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厉君彻宠溺地笑着将人从厚厚的积雪里抱出来。 尽管温瑾禾平常不怎么出门,但仅有的几次也让南城的百姓记住了她的脸,甚至还有百姓在家里供奉温瑾禾的塑像。 不仅南城如此,就连北方另外十二城的百姓都对彻王妃十分信服,打从心底里认为,若是没有她,他们今年的日子还不知道要过成什么样子。 哪里像现在,过年桌上还能有一荤二素,一家团圆。 他们窥视着走在温瑾禾边上的男人,两人手牵着手,亲密的不行,难道是彻王。 彻王不是在都城吗?怎么会到南城来。 满冬和赵壁尾随在他们的身后,距离还有点远,充当搬运工。 厉君彻发现街上的每一个人看他们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友善,低声在温瑾禾的耳边夸赞道:“你把南城管理的很好。” 温瑾禾一口咬下一个糖葫芦,酸的整张脸都可爱地皱了起来,酸味下去后吞进肚子里,“百姓图的就是一个温饱,谁能让他们吃饱饭,让他们过好日子,他们就信服谁,天高皇帝远,可能一辈子都见不了一面的君主对他们来说还没有当地知府管用。” 厉君彻伸手接过温瑾禾不想吃的糖葫芦串,被冻住的粘稠糖浆粘在她的嘴唇上,显得红润发亮,“想不到我家瑾禾还懂朝政,真是个小机灵鬼。” 食指关节擦过温瑾禾的鼻尖,流连在唇瓣上沾了点糖浆。 大庭广众之下,温瑾禾眼睁睁地看着厉君彻将他的手指放在嘴里吮吸,顿时羞红了脸。 觉得周围的人好似都在盯着他们笑。 “这不是朝政,就是普通的道理罢了。” 一路上买了好多装饰驿站的玩意,就要回去的时候,天空中开始飘雪,一片一片的好似将天上的云朵给撕碎扔下来一般。 提着年货跟在两人身后的赵壁眼神出神地望着厉君彻和温瑾禾,他跟了王爷也有好些年了。 厉君彻每年过年的时候都是孤孤单单的,明明有父亲,有兄弟,有妹妹,那些年却一直都是一个人。 去年过年的时候感觉还没这么强烈,在王妃面前,王爷整个人都温柔了下来。 回到驿馆后,宋致远他们三人已经在前厅候着了。 由于没有在南城买宅子,他们想着住不了多久,所以一直都和温瑾禾一样,住在驿馆里,就是位置比较偏,在前厅的偏房。 昨日听到彻王来了就想立刻过来请安,结果人家愣是陪着彻王妃一整天都没出房门。 一早用过早膳再来拜访,又被何石告知两人出门去了。 温瑾禾才不想大过年的还要和这一群人讨论公务,连忙带着满冬和赵壁去装点驿站。 费逸见温瑾禾离开后,整个人变得有些局促不安,他可不是彻王的人,来南城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是彻王妃在拉拢他。 宋致远和穆鸣谦你一句我一句,将南城的情况说得差不多。 厉君彻眼神投射在费逸的身上,“费大人头发少了不少。” 费敏眼皮抽搐,他每天早上梳头的时候在镜子前都要叹好几口气,每天用脑子,脑门可不得变秃,还不都拜你媳妇所赐。 厉君彻让三人离开的时候,宋致远默默地放缓了脚步,确定两人都走了,这才走到厉君彻的面前,“王爷,前段时间,王妃让臣以修建越河大坝为名买了不少生铁。” “本王知道,不是都打了农具么。” 宋致远脸色一僵,见厉君彻的眼神一直盯着他,让人瘆得慌,自己这是多嘴了,“臣明白了。” 他说完便转身甩着手离开了前厅,以后千万不能得罪彻王妃,否则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厉君彻找到温瑾禾的时候,对方正在指挥赵壁和何石在屋檐上挂红灯笼,今天是除夕,他们算是装饰晚了的。 本来厉君彻不在,温瑾禾是没那心思。 厉君彻脚踩在木梁上,伸手接过温瑾禾手上的平安结挂在钉子上,“外面冷,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去做就行。” 温瑾禾摇着头:“自己参与感觉不一样,我衣服穿的多,一点都不冷,你看我手还是热的。” 她用手捧住厉君彻的脸庞,顺带捏了捏,“赶了十天的路,你耳朵上都要生冻疮了,皮肤也变的有点粗糙。” 厉君彻捏着对方红彤彤的脸颊,“你还嫌弃上了。” 温瑾禾嘟起嘴,趴在厉君彻的肩膀上,“好歹这张脸摆在这里,养一段时间就好了。雪国的事情宋致远和你说了吗?我让暗卫送到都城的信你恐怕是收不到了。” 厉君彻伸手拂过温瑾禾额前的碎发,“进城的时候在城门口遇见了那三个人,匆匆一眼,着急见你就没在意,我已经让人去临月国查了。” 温瑾禾颔首,他重视就行,猝然出现这么一股强大的势力真的让人心里很不安稳。 第123章 京都路家兄弟暴露逃亡 下午天暗下来之后,南城开始放起烟花,就连路边都挂了不少红灯笼。 穆鸣谦想着这是温瑾禾被赐予封地的第一年,人又正好在南城,拍个马屁自己以后日子也好过些,等彻王登上皇位后,说不定就派人来替他了。 厉君彻在南城一直待到正月初四。 温瑾禾眼神凝视着他,“出征之前记得写信给我,我会加快速度尽快回都城的。” 尽管厉君彻说厉予珩已经不成大患,但离开都城后,难免他不会有小动作。 厉君彻摸着她的脸,脸上带着温柔的浅笑,“放心,这次出征我打算让珩王跟着。” 厉知霖已经被废,皇帝不会轻易再废除另一个皇子,既然短时间内不能将人彻底碾死,就干脆带在身边盯着。 “啊,皇上会答应吗?”战场凶险,厉予珩又从来没去过,他虽然会点武功,但是和厉君彻比相差的就远了。 厉君彻盯着面前披着粉红斗篷的小姑娘,雪地衬托着她愈发的娇小,单薄的身体里却装着强大的力量。 娶她之前,他从没想过今日会这般牵肠挂肚,依依不舍。 “魏妃的胎一直很稳,等出征的时候,可能已经生了。” 温瑾禾眨眼,若是生的是个皇子,厉予珩和厉君彻就会变得不值钱。 两人这段时间在朝堂上斗的如火如荼,到时候厉君彻提议让厉予珩去战场上一起建功立业,说不定就成了。 城墙边上绑着的木架上,正在绑长铁棍的普通百姓头往下伸,望着雪地里一墨黑一鲜红的两个身影,“别说,彻王和彻王妃真的是般配,光是站在一起就养眼的不行,比那春日里的鲜花还要好看。” 同村的青年指着天夸赞道:“也不看看我们彻王妃是什么人,那是天仙下凡给大伙儿赐福的,能娶到仙女,可不得是男神仙,赶紧做,听烧饭的大爷说,今天中午有猪大骨头汤呢。” “真的?这天气,喝一碗肉汤,那可不得暖到心窝子里。” 就算再不舍,温瑾禾也只能看着厉君彻的身影消失在雪地里。 …… 越接近雪原冰川,温度就越低,运无烟煤的车队速度渐渐慢下来。 骑着马走在前面的乌撒齐回过头望着低着头驾车的车夫,拉住缰绳走到乌撒卡纳身边,“太子殿下,马上就要进雪原冰川了,这些人怎么办?” 乌撒卡纳眼里闪过浓重的狠毒,“全部带进去,等接应的人到了,把他们全部杀了。” 乌撒齐点头,觉得这个主意最好。 车队里的一个男子眼睛一直在四处乱晃,试图将周围的环境全部记住。 谁也不知道的是,在车队的后面,还有七八个人一直在尾随。 宋致远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在车队里安插了人,另一方面,还派了一队人沿途跟踪。 他们都是吕齐从士兵里挑出来的精兵,最擅长跟踪侦查。 厉君彻回到都城的时候,皇帝厉景行派去临月国庆贺温明庭登基的使臣也回来了。 “皇上,从臣进入临月国境内开始,那温明庭就一直派人跟着我,进了京都更是像防贼一样,愣是没有一个大臣明面上敢与臣说话。” 厉景行坐在龙椅上,神情非常严肃,“见了温明庭你觉得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使臣思索片刻后回答道:“臣认为此人野心颇大,而且嗜血无情。” 厉予珩站在一旁,“和彻王比如何?” 在场所有人愣了一下,想到厉君彻当年从战场回来时候的样子。 使臣连忙摇头,“彻王只是在战场上沾染的血腥气重些,那温明庭给人的感觉毛骨悚然,那眼睛十分怪异。”珩王好端端地给他挖坑干什么。 “皇上,彻王刚刚回都城了。”御林卫包明赫走进御书房对着皇帝禀告。 “他愣是不到最后一天不回来,大丈夫未免太过纠缠儿女私情了些。”皇帝摇着头低声抱怨。 临月国京都。 路夜白满是胎记的脸上此时正在流血,路弘安连忙用止血药敷上去,神情焦急,手上的力道有些重,慌张地催促道:“大哥,你先走,我留下断后。” 身后能听到嘈杂的叫喊声和急促的脚步声,那些人是来追他们的。 路夜白在京都贿赂的那两个官员被发现,温明庭派人来抓他们,侍卫一箭划过路夜白的脸,还射中了他的肚子。 “要走一起走,就算逃不掉,我是大哥,也要死在你前面。”路夜白紧紧地牵着路弘安的手逃跑。 那两个官员全家都被杀了,他们好不容易得到的消息必须传回温瑾禾的手上,否则北狄国很有可能会面临灭国的危机,到时候他们的仇就更没办法报了。 厉君彻派到临月国打探雪国人消息的暗卫见临月国京都宵禁森严,愁的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正打算去找路夜白打听。 王妃派来的人,在这里待的时间比较长,应该有些门路。 谁想到刚到门口,消息还没传过去就看到四品文臣的府邸冲进去一群官兵,接着就开始杀人。 几人惊惧地转身便要离开,这是出事了,别是路夜白他们暴露了吧。 他们火速离开原地,躲在暗处观察情况。 然后就看到路家兄弟两个跑出来。 路夜白那张满是胎记的鬼脸非常明显,加上路弘安的个子特别矮,一眼就被他们给认出来了。 路弘安和路夜白蹿进胡同巷子里,这里七拐八拐,四通八绕,最容易逃跑。 房顶之上的五人见状,连忙跳下去将两人给带走。 路夜白认出他们是厉君彻的人,曾经在王府见过,拉着那人的手臂说道:“还有人在长于胡同末尾的小屋里,需要马上通知他们离开。” 那些是他们奉温瑾禾的命令前往临月国的时候,厉君彻派给他们的人。 晚上城门不开,没办法逃走, 他们只能躲藏在临时落脚的客栈里,等明天清晨城门打开后再离开。 路弘安将路夜白身上的箭伤包扎好,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蒙着脸的暗卫走进来关上门,“已经通知他们撤离,会分散离开京都。”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楼下就传来众多士兵奔跑的脚步声。 路弘安推开门,望着戒严的京都大街,紧张的同时下意识的握紧双拳。 第124章 他们若是攻入,从何处动手? “城门被封,我们不能再继续待在客栈里,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搜查,必须分散开。”暗卫注视着路夜白和路弘安神情,严肃地开口道。 路夜白捂着腰盯着他,“温明庭计划和雪国合作,一起攻打北狄国后平分天下,消息要马上传回彻王府,必须要有人逃出去。” 暗卫:“你放心,王爷在京都有不少隐藏的落脚点,我们散开,等京都平下来后立刻撤离。” 路弘安满脸担忧地望着自己大哥身上的伤,箭伤没有痊愈前,不适合长途奔波。 临月国皇宫内。 温明庭赤裸着上半身坐在半米高的床榻上,嘴角的红珠被手指轻轻一抹变成一滴泪珠,深红而诡异,“就算把这京都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路夜白给朕抓住。” 乐善侯世子宁兴安跪在被水浸湿的冰凉地砖上,低着头无视耳边痛苦的女子叫喊声,“臣已经让人封锁了京都的各个城门,路夜白肯定逃不掉。” 温明庭眯着眼,酒水从他的嘴角滴落在地上,和池水混在一起,“朝中那两个老顽固借此机会全部杀了,不把朕的旨意放在眼里,也就必须要留下了。” “是。”宁兴安站起身,拎着被水沾湿的衣摆转身离开了宫殿。 身后的殿门被人缓缓关上。 中书令简楚仁站在陡峭的楼梯下抬头看着他。 宁兴安走到他的面前,“三皇子又在发疯了?” 简楚仁点头,双手往后背过,“嘴里骂骂咧咧,尽是污秽之言,我让人喂了药昏睡过去了。” 宁兴安隐晦地叮嘱道:“别让皇上听到,否则他必死无疑,都已经是废人了,就不能安分点,若再死一位皇子,民间的流言不知道该传成什么样。” 简楚仁有些忌惮地环顾四周,“路夜白的事情是宣武侯发现的,你可不要让他越过去。” 宁兴安讥讽地开口:“他一个丧家之犬,若不是除掉了文信侯,就连站在我们面前的资格都没有,皇上近来性格越发多变,不知趣的人,人头什么时候掉的都不知道。” 简楚仁叹口气:“你心里有数就好。” 南城驿站。 “跟踪乌撒卡纳他们的人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吗?”温瑾禾望着宋致远问道。 宋致远摇头,“南城距离雪原冰川隔着十八座城池,雪国的都城古色城又不知道在哪里,想必还没到。” 温瑾禾盯着地图上十八座城池的位置,当初厉景行说南城不会发生战乱,那是因为它距离临月国边境太远,得先把都城攻下来后,一路西行十几天才能到,但现在北方的雪原冰川忽然冒出来一个雪国。 十八座城池,看着挺多,要是真的攻过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宋大人,如果雪国带兵从雪原冰川攻打北狄国的话,你觉得他们会从哪个方向下手?”温瑾禾不由地问道。 宋致远瞳孔扩张,手指反复地抓挠身侧的官服,“王妃的意思是,他们会出兵?” 温瑾禾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前,“雪国骤然解除封禁,必定是起了与外界交流的心思,至于是和平相处还是兵戎相交,谁又能知道呢,这股势力出现的太过于突然,就连身在都城的皇上都没有察觉,终究是隐藏的太深。” 宋致远深思一会儿后,回答道:“若是要攻打北狄国,势必要先攻下最北方的越北城。” 温瑾禾思索须叟后对赵壁吩咐道:“去把吕齐叫过来。” 宋致远是刑部侍郎,穆鸣谦是翰林院学士,费逸是工部侍郎,三个人没一个打过仗,只能嘴上说说,终究是没有实际作战经验。 吕齐正站在城墙下面监工,被赵壁叫来的时候,临时换了身衣服,否则上面全是水泥石灰。 他拱手行礼,“王妃。” 温瑾禾招手示意吕齐站到墙边,上面挂着整个大陆的地图,“假设你是雪国的将领,要攻打北狄国,你会怎么出兵?” 吕齐一时间愣住,这个问题温瑾禾问的太突然,他从来没想过有人会从雪原冰川发兵。 思考良久后,他手指点在朔南城的位置,“朔南城富饶,属下会东行攻下朔南城,补充粮草,修整大军后直接南行,拿下都城。” 宋致远蹙眉质疑,“南方富饶的同时,守城军队人数不少,若是攻打,难度不小。” 吕齐看向他,“那就要看雪国的实力,还有领军将军的能力和野心。” “不过若是我的话,临月国和雪原冰川交界的地方比较多,若是出兵,第一个应该要先打他们才是,毕竟打临月国比打北狄国要容易。”吕齐挠挠头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温瑾禾皱眉望着地图上空白的地方。 厉君彻回到都城后的第二天进了宫,并将温瑾禾在南城遇到雪国商人的事情禀告给了厉景行。 “雪原冰川那种地方还能住人?”厉景行只觉得匪夷所思,北方十三城到了冬季天气能冻死人,雪原冰川可是常年冬季,气温要比北方低好几倍。 厉君彻将三幅画像递给太监,对方打开放在厉景行的案桌上,“这是瑾禾让人绘制的画像,他们的身体比一般人要高大强壮很多,北方十三城的天气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你已经派了人去临月国京都打探消息?”厉景行将目光从画像移到厉君彻的脸上,手指有些轻微蜷缩。 厉君彻回答:“宋致远没有查到这三个人在北狄国的行踪,于是派人隐藏在运送无烟煤的车队里混入雪国打探消息,儿臣不放心,所以在南城的时候就派人去临月国查探了。” 现在是元月底,还有两个月他就要带兵出征。 厉景行自言自语地说道:“百万百姓,不知道兵马有多少?” 厉君彻眼神之中透着幽暗,雪国人天生强壮,战力恐怕就要胜过北狄国一般的士兵。 厉景行问:“你此次去南城,越河大坝的修建情况如何?朝中大臣可是有不少人盯着。” 现在也只有珩王和他手底下几个人在等着抓温瑾禾的小辫子。 第125章 让路弘安一个人出去 虽说朝中大部分人都已经站在厉君彻这边,或者是直接中立,但架不住厉予珩后院里娶的妻妾太多,那些联姻的官员根本就撤不了,只能一条道走到死。 “瑾禾发明了水泥,正在用水泥和生铁建造越河大坝,招的百姓劳工也比户部之前计算的人数要多好几倍,进度快很多,预计五月就能回都城。” 若是没有南城的建设,可能还要提前一个月。 厉景行有些困惑,迷茫地看向厉君彻,“水泥又是何物?” “嗯……儿臣没有把实物带回来,没有办法向父皇形容,就是一种能将泥土砂石混合在一起,变得十分牢固,分不开的建筑材料。” “哦,那彻王妃在都城的产业是不是也要把水泥弄出来售卖?”厉景行更加好奇,想要亲眼看到。 厉君彻摇头否定,“现在瑾禾名下所有产业赚到的银子都在往南城送,为了能把越河大坝建好,争取几百年不坍塌,成本要比之前户部计算的一千万两银子还要多,瑾禾人又不在都城,暂时不打算开设新的商铺。” “可是无烟煤不是大赚了一笔吗?”厉景行蹙眉,他还想着再从彻王妃那里扣点钱扩充军资呢。 厉君彻眼眸平淡地望着厉景行回答:“虽然无烟煤百姓买的多,但是为了能让穷苦百姓能买得起,度过寒冬,瑾禾她把价格定的比较低,所以利润十分微薄,她说等过了今年,北方十三城百姓的日子过好点,之后再涨价。” 说好了在位期间不再把主意打到我家媳妇身上。 厉景行无奈的叹着气说道:“你也别怪父皇,修建越河大坝的费用若是从国库出,别说出征临月国了,掏空了也未必有你媳妇建得好。” 在进入雪原冰川五天之后,能看到连绵起伏的雪山,侦察士兵拿着望远镜能看到一些建造在雪地上的了望塔,有军队在那里驻守。 “副尉,我们恐怕进不去啊。”蹲在一旁的士兵盯着望远镜里看到的情况一脸犯难地开口说道。 “先等等。”副尉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只见镜头里,那些守卫士兵忽而朝着乌撒卡纳行礼,就跟乌撒卡纳见温瑾禾时候的动作一模一样。 他们不是商人嘛,士兵怎么会向他们行礼? 没等他们想通,突然那些士兵就朝着押送无烟煤的车队下手了。 连带着队伍里宋致远安插的那个人都没有幸免。 二十个人就这么死在了雪国士兵的刀口之下,零下气候让血腥味都变得淡了许多。 接着只见,那些人将尸体扔到一个笼子里。 体型足足有两米长的雪狼张开锋利的嘴将那些尸体全部撕咬啃食掉。 守卫士兵拖着装满无烟煤的板车消失在两座雪山中间。 躲在雪堆后面的几人久久开不了口,心跳得非常快,“接下来怎么办?” 要是想继续跟,就得从雪山中间的过道进去,可是这里有军队驻守,而他们才几个人,硬闯肯定不行。 领头的副尉转身背对着雪堆,“绕路去周围看看有没有其他进入的路,那三个商人的身份一定是假的。” 可惜几人在周围察看了两天,每座雪山中间通往雪国的路都有了望塔,想必这里就是乌撒卡纳说的封禁线。 寒冷的气温加上食物短缺,无奈几人只好打道回府,准备将一路上遇到的情况和看到的东西向宋致远汇报。 临月国京都。 “城门口有大量官兵,只要看到身强体壮的成年男子或者是受了伤的人就要严查,很难出去。”在屋子里躲了三天,暗卫着急地在原地打转。 房间里除了路夜白和弘安,还有两个暗卫。 所有人分成了好几组躲在京都的各个落脚点。 路弘安见三人将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缩了缩肩膀,“我要和大哥待在一起,要走一起走。” 弘安的年纪最小,过了年也才十一岁,加上小时候逃亡导致营养不良,发育的不是很好,现在看着只有八九岁的样子。 他要是单独出城,不会被官兵发现。 路夜白皱着眉头劝道:“这里很隐秘,大哥只要不出去,就不会有人发现,王妃必须尽快拿到消息,否则等到雪国和临月国两面夹击,北狄国就会有大麻烦。” 弘安喘着粗气,不情愿地开口:“可是我就剩下你一个亲人,丢下你我不放心。而且我一个小孩子,从京都到都城那么远,半路容易被人贩子抓起来的。” 坐在一旁的两个暗卫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被人贩子抓起来,就你身上的毒药,就算是遇到了人贩子,恐怕也是对方丢了小命。 “弘安,你要懂得顾全大局,路家的仇必须有人报。”路夜白瞪着弘安严肃地说道。 他继续安抚弟弟担忧的情绪,“温明庭不可能一直让京都严查进出百姓,一旦有机会,我们就会逃出去。” 路弘安咬着下唇将视线瞥向房梁。 第二天,路弘安背着包袱被暗卫带着来到一家商铺。 这家商铺与都城皇商之间有合作,会定期去北狄国进货,不能带成年男子出去,带个孩子却没问题。 吕决望着还在拓宽加高的城墙,“这南城的城墙有必要建的这般好吗?”再建下去,比都城都要难攻了。 吕齐压低声音说道:“不仅加固城墙,就连兵器库都填满了。” 吕决望向他,“我怎么有一种开战前整备军需的感觉。” 吕齐抿嘴不说话,自从上次彻王妃把自己叫过去询问一番之后,王妃的举动就开始变得过于居安思危。 就算雪国打过来,也不会跑到最穷的北方十三城来烧杀抢掠。 费逸被告知温瑾禾进来,连忙跑出去将人挡住,“王妃,此地太过于危险,您还是不要进来为好。” 温瑾禾见他满头大汗,撇嘴道:“你有必要这么害怕吗?” 费逸用力的闭了下眼,然后无力地睁开,可怜巴巴地开口:“王妃,你想把制作烟花的材料用来制作那个什么火药,昨天直接将一个罐装材料的工人给炸死了,这东西威力大的很,又在研发试用阶段,您要是再里面出了事,臣可没命向彻王殿下交代。” 第126章 热气球 温瑾禾挑眉盯着费逸,勾着嘴角笑着说道:“那你就不怕整天待在这里丢了小命?” “额。” 费逸双目间带着一丝神采飞扬,“其实臣也老怕了,可是王妃说的火药实在是太吸引微臣,倘若真的被制造出来,那我们北狄国的大军到了战场简直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臣的名字说不定能跟着王妃一起流芳百世。” 温瑾禾眼神瞟向四周守卫的士兵,防止有人泄露,她特意让吕决带人过来守着。 “必须得注意安全,昨天发生的事情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东西没有人命重要。”温瑾禾想到昨日下午满冬带着银子去那个死去工人家里的时候。 那一对父母只看得到补偿银子,只有一旁的妻子和孩子趴在棺材上痛哭流涕。 一打听才知道,那个男人是被收养的。 养父母后来生下了小儿子,对这个养子就开始不好,小时候整天让他干活,虐待他。 长大后娶了妻,一家子服侍养父母一家,完全就把人当下人对待,平常睡觉的地方就在猪圈的隔壁。 于是温瑾禾干脆就做主让男子的妻子带着孩子和那一家人分了家,抚恤银子够她带着那个孩子撑到成年。 负责跟踪的副尉带着人急速回到南城,立刻就找到宋致远,将一路上看到的情况告知他,“宋大人,那几个商人隐藏身份,绝对不怀好意,他们对北狄国百姓没有一丝怜悯,这恐怕是不妙!” 宋致远的眉毛微微皱着,想到当时在煤矿山见到三人时候的场景,忽而想到什么,抬头望着还在加高修建的城墙,转身便朝着驿站疾走奔去。 温瑾禾靠在榻上,手里正在剥的砂糖橘此刻已经没有了外衣,她在撕上面的筋膜,“有办法不惊动那些守军进入雪国打探消息吗?” 宋致远摇头,垂头丧气地解释道:“那里的守卫非常严格,要想闯进去,要么硬拼,要么从天空飞过去。” 温瑾禾目光流转,轻轻呼一口气,“成片的雪山,天空中突然出现一个黑点,未免也太招人眼了。” 宋致远惊讶地挑眉,王妃还真想飞过去,人又不像鸟一样长了翅膀,根本就不会飞,就算轻功再好,也飞不过雪上,最多在屋顶上跳跳就了不得了。 “王妃,臣担心的是,那三个人已经来过南城,无烟煤又能解决雪国取暖的问题,他们会不会无视朔南城的富饶,直接攻下北方十三城之后再攻打都城?” 温瑾禾将橘瓣放入嘴里,汁水很足很甜,“他们若是敢来,恐怕就没有那个本事再打到都城去了。” 宋致远太阳穴突突地跳,想到温瑾禾做的那些事情。 以彻王妃在北方十三城的威望,登高一呼,不知道有多少百姓会自愿出战。 加上早就铸造好放在库房里的那些“耕地”工具,固然比不上正规军队,但也有一战之力。 毕竟,南城这耸入天际的城墙,又有多少人能打上来呢,自己算是白担心了。 路弘安顺利地混在商铺的队伍里出了京都。 负责前往都城运货的商铺伙计坐在板车上望着他,好奇地问道:“年纪这么小,你家人居然放心你跟着我们走这么远的路。” 路弘安抱着膝盖,头低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强烈的失落和悲伤,“我是年前被父亲收养的,娘嫌弃我,所以我爹不得已要把我赶出家门,没有其他去处,只好回都城老家,我亲奶奶在那里。” 伙计看着他瘦骨嶙峋的模样深深地叹了口气,可怜地从怀里拿出一个包子,“肚子饿了吧,吃吧,还热着呢。” 路弘安害怕地抬眼,眼神眨巴眨巴的,慢慢伸手将包子拿在手上,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接着伙计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三五口狼吞虎咽地将包子吃到了肚子,好像深怕有人要抢他似的。 南城外山坡上。 穆鸣谦注视着站在枯草地上摆弄热气球的几人,冷风吹到他的脸上,甚至还有点刺痛,真的能飞吗? 别半路散架掉下去就完蛋了。 温瑾禾望着被点燃的燃烧器,想要单脚跨进吊篮里,被满冬一把拉住,“王妃,你还是不要上去,让何石他们去做就行。” 假设真的从半空中掉下来,好歹何石他们会点武功,身体又比较强壮,这山坡也不是太高,应该能保住小命。 王妃就不一定了,不死也得残废。 温瑾禾看向三人,“我不上去,你们会开吗?放心,东西是我做出来的,绝对安全。” 在一旁吃瓜等待的穆鸣谦猝不及防地被温瑾禾给拉上了吊篮,“王妃,我就不用上去了吧,这天气这么冷,我身体才刚好,我也不会武功,啥都不懂,上去就是个拖油瓶。” 穆鸣谦连连摆手后撤,他胆子小,可不想死, “何石,把他拉上去,必须多几个人学会,本王妃可没空一个一个教。”温瑾禾站在吊篮里指挥着两人将穆鸣谦抬进来。 吕齐和吕决站在山坡上,眼睁睁地瞧着温瑾禾带着赵壁、何石、满冬和穆鸣谦升空了。 只见热气球越飞越高,没多久就飘远了,只能望见一个彩色的影子。 吕决双脚不停地在地上挪动,心情有些焦躁不安,“大哥,真的不用追上去,别到时候掉下来尸骨都找不到。” 吕齐握着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起来十分的镇定,“怕什么,王妃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南城多少东西是出自王妃之手,这个热气球肯定没问题,我们就听王妃的,在这里等着他们回来就行。” 吕决低眼发现自家大哥握刀的手青筋凸起,这人分明也在害怕。 站在吊篮上的五人望着越来越渺小的地面,甚至已经能看到南城的模样。 就是越来越冷,衣服应该多穿点。 温瑾禾认真地教四人如何使用操控热气球,示范讲解完毕后,让他们每个人自己弄,全部教会了,这才回到山坡。 吕家兄弟两个见热气球飘回来了,连忙冲上去拉住绳子,将它固定在山坡上。 温瑾禾抱紧大氅,就算是戴了手套,手指头也有些被冻僵了,“穆鸣谦,你找十个人学怎么制作热气球,怎么操控,然后带着他们偷偷潜入雪国,把对方的底细摸清楚,记得到时候整体用白色,那样才不容易被发现。” 第127章 想让珩王府倒了 穆鸣谦还没从激动的心情中缓过来,就听到温瑾禾让他带人去雪国。 “王妃,臣可不会武功,还是让吕校尉他们带队吧。” 温瑾禾盯着他,“我是让你们去打探消息,又不是去比武打架,吕决他们是武官,哪有你们文臣心思多,况且你爹是当朝丞相,你应该有远大的抱负,总不能一直当个六品小官,现在立功的时候到了,可不能辜负本王妃对你的期望。” 穆鸣谦望着温瑾禾无情离开的背影,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他翰林院学士当的好好的,原本要不了几年就会被自家亲爹给升上去,现在被弄到南城当知府也就罢了,现在还得冲锋陷阵,勇闯敌营。 自家祖坟的青烟是不是断了,否则怎么就不保佑他呢。 珩王府。 珩王妃看着高烧不退的女儿整个人就像发了狂一样,揪住侧妃的头发使劲地摇晃,嘴里大声地嚷嚷:“你是不是没有好好照顾蜜儿,不是亲生的就不在意是吗,蜜儿要是死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兵部尚书的侄女惊恐地望着眼球突出的珩王妃,疯狂的怒吼声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撕碎,头顶的疼痛远没有脖间窒息痛苦。 她用力地摇着头,“我……我没有,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生病的,我一直都有好好照顾蜜儿的。” 李家倒台后,珩王妃的一儿一女也被厉予珩带走,刚出生不到一年的蜜儿交给了兵部尚书的侄女养。 大夫惶恐地跪在一旁,望着眼前的乱局,对床上年幼的郡主更加担心,再不退烧,人恐怕就没了。 厉予珩被下人叫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珩王妃抓着侧妃的头发使劲地往门上砸,整个人十分的癫狂。 他怒吼:“李氏,你在做什么,你们还不赶紧将王妃拉开。” 下人是哪一个都不敢得罪,所以一直不知道该帮谁,现在厉予珩发了话,他们立刻冲上去将珩王妃拉下来。 珩王妃被人抓住双手,还不肯放人,单脚死命地往侧妃身上踢,“你这个无情的贱人,敢害我女儿,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厉予珩嫌弃地望着她发疯的模样,眉毛皱成一团质问道:“王妃怎么了?” 珩王妃的侍女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上,“王妃听到大夫说郡主可能救不回来,接着情绪就控制不住,说是侧妃没把郡主照顾好。” 厉予珩走到床边望着连哭都没力气出声的婴儿,眼里闪过一丝疼惜和担忧,扭过头望着大夫问:“当真治不好?” 大夫有些害怕和厉予珩对视,他低着头回答:“或许让宫里的太医来诊治还有希望。” 他立刻吩咐道:“马上让人去宫里请。” 接着将视线转移到衣衫不整,满头乱发的侧妃身上,“为什么不早点叫太医?” 兵部尚书的侄女捂着头,地上掉了一地的长发,都是被珩王妃拽下来的。 “妾身就是觉得郡主就是受凉,也一直在喝药,就没想着去宫里请太医,谁想到会这么严重,明明昨天大夫说都要好了。” 大夫附和地说道:“昨日郡主的情况的确有所好转,只是今日病情突然就开始加重,莫不是昨日夜里受了凉?” 他可不想死,以后若是王府再来找他看病,可千万得找借口给拒了。 珩王妃一听,好不容易缓下来的情绪立刻又变得非常激动,指着侧妃骂道:“一定是你见不得我女儿好,要害死她。” 宫里专治孩童的太医匆匆忙忙坐着马车来到珩王府,一剂药下去,郡主蜜儿的烧开始有退下去的趋势。 守在一旁的厉予珩松了口气,望着侧妃的眼神有些复杂,再看看险些癫狂发疯,再没有平常仪态端庄模样的珩王妃,“李氏,你把蜜儿带回去养吧。” 珩王妃眼睛一亮,当即跪在地上,“谢王爷,谢王爷。” 侧妃垂着头眼里堆满了泪,“王爷,妾身真的没有虐待郡主,我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养的。” 厉予珩不想怪罪她,只说道:“好了,你小产之后也得把身体养好,蜜儿在你这里,总归是让你受累些,让王妃抱回去也好。” 坐在床边盯着孩子的珩王妃眼眸里一下子充满了狠毒的神色,指甲掐进手掌心,力气大的戳破皮肤出了血。 烧退下之后,珩王妃用厚厚的被褥将孩子包住,下人带着伞挡住四周的冷风。 回到偏僻的院落后,珩王妃的侍女站在房间里低声猜测:“王妃,是不是侧妃知道了那件事,所以才对小郡主下手的。” 珩王妃望着窗户外的白色,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从未有过的镇定,“若不是为了我的孩子,这珩王府我真想它倒了,想生出别的孩子,休想,这是他欠我李家的。” 无情无义的人,就该遭到报应,老天不报,那就只能就亲自动手。 穆鸣谦裹着厚厚的衣服带着人来到越北城,采购好东西后,这才进入雪原冰川。 将两个热气球组装好点火,怕被人察觉,特意飞的更高,冷的他们一直发抖。 最后成功地飞过雪国的封禁线,抵达雪山的另一边,声音颤抖地抱怨,“这么冷的地方居然还有人住,雪国百姓都是些什么怪人。” 来之前穆鸣谦特意挑选的士兵都是军营里个子最高的,但还是和雪国男子有很大的差距,光是眼睛就容易被人发现。 所以在侦查情况的时候,他们全程隐藏行踪,躲躲藏藏,生怕被人发现。 “轰。” “轰。” 南城百姓感觉地面在震动,抬头看一眼声音传过来的方向后就继续低下头做事。 费逸刚开始试炸的时候,众人都以为是地龙翻身,老天爷震怒。 结果现在三天两头发生一次,有人过去问,守在外面的士兵将人挡住,只说是彻王妃他们在弄东西,其他的一概不说。 渐渐百姓也就习惯了,只要不危及到他们的性命就行。 费逸手上拿着生铁制作的手持面具挡在面前,爆炸之后这才放下,等浓烟散了,匆匆跑过去查看火药的爆炸效果。 第128章 路弘安回到彻王府 他大步飞奔而去,脚步沉稳有力,完全是在南城这段时间锻炼出来的,实在是太忙太苦。 仔细检查石墙的爆炸情况,费逸眼里闪着光,激动地仰天大笑,“成了,终于成了,我费逸终于成功了。” 喊着喊着,他没忍住哭了出来。 谁不怕死,这段时间为了研制这个火药,他几乎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温瑾禾第一时间接到消息,连忙跑过去让费逸再试炸一次。 炸点准确,威力巨大,这下子好了,别管雪国会不会来,就算是它来了,必须给轰出去。 回到驿站后,温瑾禾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拿起笔开始给厉君彻写信,现在才二月初七,书信抵达的时候厉君彻应该还没出征。 这些天,厉君彻在都城非常忙,稍微有点空,还要给温瑾禾写信诉说思念之情。 厉予珩现在就等着厉君彻出征,最好是死在战场上,那样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皇位。 宫里的皇后三番两次针对魏妃做小动作,都被厉景行给挡了回去,光是禁闭被罚都用了好几次。 后宫妃子深刻地明白,皇帝是真想保魏妃肚子里的孩子。 皇后一被关禁闭,就让人去找沁宝公主陪她谈心,也没想着把女儿拖下水,就只是心烦一直抱怨。 弄得沁宝公主耳朵都要长茧子,后悔的不得了,早知道当时就算跪下求父皇也要跟着二嫂去南城啊。 虽说苦,条件不好,但自由呀。 后宫内。 魏妃靠在皇帝的怀里,摸着自己高挺的肚子,脸上满是柔意地问道:“皇上,你是喜欢小皇子还是小公主?” 厉景行破天荒地伸手摸了摸魏妃的肚子,时不时能感受到几下胎动,这是他以前做父亲的时候没有的,“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朕都喜欢。” 要是皇子就更好了,他现在虽然属意彻王继承皇位,但征战沙场总归有风险,以前珩王看着还行,现在两人站在眼前一对比,瞬间感觉弱了不少。 多一个皇子,总归是多一个选择。 贴心小棉袄反正自己有一个就够了。 魏妃摸着肚子眼里闪过一抹深色,那人可是说了,自己这一胎必须是皇子,就算生出个公主也得变成皇子。 若不是有把柄抓在他手上,安安稳稳当个太妃其实也挺好,至少一辈子吃穿不愁,还有儿女养老。 可惜事与愿违,当初入宫就是被人谋划,身不由己。 厉君彻没等到温瑾禾派人送给他的信,路弘安就从京都回来了。 比他离开京都的时候更瘦了。 李管家望着手臂瘦的能瞧见骨头的路弘安,顿时心疼不已,自从这孩子被彻王妃从街上捡回来后,哪里还让他吃过这样的苦。 路弘安一口水没喝直接让李管家带着他去找厉君彻,说有重要军机向他禀告。 李管家见对方神情严肃,路夜白和其他人也没从京都回来,莫不是就幸存了个孩子。 于是连忙把人带到书房。 厉君彻见到只有弘安的时候,眉头微微皱起,京都出事了? 路弘安将路夜白告诉他的事情全部讲给厉君彻听,接着还将自家大哥和其他暗卫被温明庭困在京都的事情告诉他,意在让厉君彻派人去救他们。 “李管家,将弘安带下去好好休养。” 弘安双脚黏在原地,眼睛盯着厉君彻,“王爷,那我大哥他们呢?” 厉君彻望着他,“你不用担心,本王在京都的暗点不少,暗卫都知道,只要他们不出门,就不会暴露,本王会派人去京都外接应,只要他们能从里面出来,就一定能活着回来。” 弘安还是不放心,自己不在大哥身边,那边的现在情况他也不清楚,踌躇一会儿后抬起头望着厉君彻,“王爷,能把我一起带过去吗?我不是拖油瓶,我能杀人。” 厉君彻望着目光炯炯的路弘安,从这孩子的身上他感受不到一丝的害怕,“随你。” 弘安跪下拜谢后连忙出了书房。 李管家望着他小小的身影,小腿和脚底的冻疮非常多,想必是路上受寒导致的,“王爷,弘安他年纪这么小,要不就……” 厉君彻将外袍穿好准备进宫,“年纪小不代表没有主见,没有本事,穷苦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更何况是他,路家的仇恨一日不报,他们兄弟两个就不会停止,更何况路夜白还在京都。” 厉君彻来到御书房外求见的时候,厉景行刚从后宫里出来。 太医说魏妃可能这两天就要生产,这算是早产,至于原因,太医说是怀孕期间受惊太多导致的。 重视这一胎的厉景行难免多分了些心在魏妃的身上,在御书房待的时间也比以往短了半个时辰。 “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下个月就要出征,这个时候彻王的身体可不能出问题。 “父皇,儿臣派去京都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雪国皇室早就派人和临月国建立了关系,早在温明庭还是皇子的时候,他们就勾结在一起。” “温明庭私下养了兵马,坐上太子之位后行事愈发狂妄,被温晏如发现,想要废了他,结果被温明庭先下手一步,弑父杀弟,登上皇位。” 厉景行坐在龙椅上,骤然感觉后背有些发冷,屁股下面坐的有些不安稳,神情沉郁地望着厉君彻,“早早就和雪国勾结,他们想干嘛?” 厉君彻眼神直视着皇帝的目光,“临月国能动的兵马加上温明庭自己养的私兵,人数超过三十万,虽说不可能全部调动,但若是再加上雪国的大军,想要和我们动刀子也未尝没有可能。” 厉景行怔然地望着案桌上的折子,“雪国那边的消息打探的怎么样?” 厉君彻摇摇头,“南城那边还没传信过来。” “立刻传中书令、尚书令、侍中、兵部、丞相还有珩王到御书房议事。” 厉景行说完后看向厉君彻,眼神里满是深意,“朕在京都的暗探在温明庭登基前都被人拔了,这么隐秘的消息你是怎么拿到的?” 第129章 让厉予珩出使雪国 厉君彻十分坦然地回答道:“瑾禾对温星河下手后,慕容聂将人送到边境,温明庭曾经派人送过一封信给她,信纸上粘着温星河的手掌皮,活生生被割下来,还带着血。” “儿臣看到后,心中气愤,于是派人带了些银子去临月国贿赂了两个温明庭手底下的朝廷官员,本来想着弄点阻碍不让他当太子,谁成想此人太过厉害,这么快就当上皇帝。” 厉景行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问:“那两个人还能用吗?” “额……儿臣派去的人将消息带回来的时候,那两个官员的府邸已经被临月国的御林军给团团包围,灭了满门,京都被封,只有一个半大的孩子逃回来传消息。” 厉景行眼神暗沉下来,若是临月国朝中有人,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是你派人去贿赂临月国的官员,还是彻王妃的主意?” 厉君彻拱手,“是儿臣的主意。” “呵,就你那彻王府,有银子拿到临月国去通关系?还不是彻王妃赚的银子,像这样偷鸡摸狗的事情,可不是你的风格。” 厉景行完全不相信彻王的说辞,贿赂朝臣? 尽管温瑾禾一直待在冷宫,但凭她的聪明才智,朝中的事情多少肯定知道一些。 厉君彻颔首反驳道:“父皇,儿臣的私产也没有那么少。” 厉景行嫌弃地开口:“若不是彻王妃打理的井井有条,能有那样丰厚的利润银子,东郊大营购买望远镜的银子外人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朕还能不清楚,也就你媳妇能养的起你这么一个深不见底的窟窿。” 厉君彻冰块一样冷的脸上多出几分自豪之色,“那也是我家瑾禾稀罕我,谁让我长了这么一副好样貌,而且还疼她。” 皇帝的下巴险些掉了下来,目瞪口呆地望着厉君彻,这还是他那个冷情嗜血的二儿子吗? 莫不是被鬼上了身。 两人说着说着,中书令、尚书令、侍中、兵部尚书、丞相和珩王他们到了。 厉景行将雪国和临月国勾结的事情告诉他们,几人的脸上满是错愕。 雪国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尚书令第一个站出来猜测道:“皇上,那三个自称雪国商人的人会不会是临月国派来扰乱视听,拖延我们出兵临月国的幌子?” 雪原冰川那种地方怎么可能住人,更别说好端端的突然冒出来一个有百万人数之多的国家。 厉景行摇头,“京都和南城传回来的消息相互印证,应当不会出错,为今之计,是需要尽快知道雪国的底细。” 侍中附和建议道:“皇上,若雪国和临月国当真已经联合起来准备对付我们,彻王三月冒然出兵临月国恐怕是不妥。” 厉予珩和兵部尚书心里开始变得不安起来,在他们看来,彻王早点上战场,死的越早越好,省的出意外,若是不上战场,在都城他们现在可没那个实力对他下手。 皇帝点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 彻王出兵,短时间内战争不可能结束,假设在他被临月国拖住手脚的时候,雪国突然偷袭,兵马不够,被对方声东击西,来了个调虎离山那就糟糕了。 可是临月国一天不灭,大陆就没有办法统一,厉景行今年已经六十,他想在位期间,能给后世百姓留下一个统一大陆的壮举美名。 穆丞相沉思片刻后站出来说道:“皇上,老臣以为,应当尽快派使臣前往雪原冰川,进入雪国境内,面见雪国皇室,打探消息,若是能劝说对方和我们合作,那就更加如虎添翼了。” 要想统一大陆,就得一个一个灭掉,一下子对上两个风险太高。 临月国能拉一个同伙,他们也能。 厉景行认为此法非常不错,于是开口问道:“有道理,丞相认为何人能当担此事?” 珩王脚底一凉,视线刚刚看向穆丞相,不想就和对方的目光对上。 在厉予珩错愕的眼神中,丞相拱手跪下,“老臣认为此人身份不能太低,否则无法代替皇上出使雪国,代表不了我们北狄国的诚意,所以老臣举荐珩王。” 御书房片刻安静后,尚书令、侍中同时跪下,“臣附意。” 左右摇摆一个都不想得罪的中书令最后才跪下,轻飘飘的两个字将厉予珩打压到了湖底。 兵部尚书在珩王的眼神催促下,连忙说道:“皇上,雪国与临月国勾结,对我们来说就是敌人,皇室态度如何?百姓民风如何?我们现在都还不清楚,让珩王出使,恐有性命之忧。” 厉君彻站在一旁望着皇帝,有些话不用他开口,自会有人去摆平。 丞相当场反驳了兵部尚书,“珩王身为皇室血脉,自当有为国牺牲的精神,彻王年纪轻轻就上了战场,于乱战之中砍人首级,浴血沙场,才有北狄国如今的强大,珩王乃是大皇子,一直待在都城,没见过腥风血雨,就更应该出去历练一番才是。” 侍中接着说:“只有皇室血脉才能代替皇上出使雪国,临月国如今不安分,彻王要随时备战,不能离开,也只有珩王是最合适的人选。” 厉景行目光看向一直低着头的厉予珩,“珩王,你可愿意出使雪国?” 一道天雷打下来,厉予珩此刻浑身上下都被震麻了。 他没等到厉君彻上战场,自己就要主动送到敌营去了,皇帝已经发话,他又岂能拒绝。 当即跪下,“儿臣愿意为了北狄国前往雪原冰川,只要能完成父皇的大业,儿臣虽死不悔。” 说些好听的话,表一表孝心,此刻留下个好印象,若是能平安归来那就是大功一件。 “好。”厉景行龙心大悦,右手拍了大腿三下,发出“啪啪啪”的响声。 厉君彻见大局已定,拱手建议道:“父皇,越北城距离雪原冰川最近,为了皇兄的安全,同时也要防范雪国骤然出兵,当立即向越北城增添兵马,以防万一。” 众人赞同,就连珩王和兵部尚书都没反对。 多点军队摆在那里,他出使雪国也更有安全保障一些。 第130章 调兵越北城驻守 宫墙内,厉予珩连忙将厉君彻给叫住,“二弟,听闻二弟妹曾经和雪国人接触过,有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能告诉我,此去雪国谈判的成功率也大些。” 厉予珩惜命,不介意这个时候自降身份求人。 厉君彻笔挺地站在那里,“就是三个雪国商人,我家王妃能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大哥还是好好准备,雪国人的画像你也见到了,体格可不小。” 厉予珩站在原地望着厉君彻无情离开的背影,扭过头看向一直候在远处的兵部尚书。 对方见状,连忙走过来,“王爷,彻王既然提议调兵去越北城,这对我们来说可能是个机会,万将军那边不是还空着么,乘此机会向朝廷要兵,争取更多的兵马。” 厉予珩皱眉忧思地开口:“厉君彻出征临月国的计划都被叫停了,调更多的兵马去驻守越北城,父皇能答应吗?” 主要是万威信能力摆在那里,珩王又从来没有带过兵,不容易取得皇帝的信任。 兵部尚书解释道:“王爷此去雪国,本就危机四伏,多调些兵马去越北城也是为了您的安全,此刻皇上的爱子之心最是旺盛,机不可失,乃是送上门的良机。” 厉予珩思索片刻后,“本王再想想。” 厉君彻回到王府的时候,路弘安已经跟着前去营救路夜白他们的暗卫离开了。 他坐在温瑾禾的房间里,望着屋子里的陈列摆设,心中多了几分担忧。 雪国距离南城隔着几千里路,中间又有十八座城池挡着,应该不会有危险。 但北方诸城驻军兵力薄弱,兵器也多年没有换新,加上储粮不多,一旦遇到战争,可能会被对方轻而易举的攻破。 想来就是南城的无烟煤将那三个人吸引到那里去的。 雪原冰川常年积雪,就算雪国人天生不畏惧寒冷,但日子恐怕也不是特别好过。 满秋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王爷在发呆,这是在想王妃了吧。 满秋:“王爷。” 厉君彻抬起头看向她,“有事吗?” 自从温瑾禾去南城后,满秋身上的担子一下子就重了起来,尤其是白天,基本看不到人,整天在外面跑,生怕耽搁了自家王妃的生意。 满秋缓缓说道:“之前临月国针对八大皇商出售的货品提高了税银,京都甚至规定不允许使用,近日倒是有不少京都的商人过来采购,说是之前朝廷下的法令被作废了。” 带路弘安回来的那个商队就是在禁买令被废除后才从京都出发的。 厉君彻拧眉,之前临月国为了不让银子都被自家王妃给赚到,特意针对颁布的法令怎么会骤然作废? 温明庭应当比温晏如更狠才是。 “无妨,只要有银子赚,不用管他们的目的。”厉君彻对满秋说道。 八大皇商的东西除了望远镜之外,其他都是日用品,行军打仗派不上用场。 况且望远镜日常也放在商铺里售卖,只要对方想,还是轻易能买到手,已经算不上违禁物。 满秋点头离开,现在南城那边王妃急着用银子,抓住这个机会大赚一笔也是不错。 至于温明庭为什么猝然放开商贸,实则是临月国的商人承受不住过高的税银,一直在找朝廷的麻烦。 温明庭刚刚登基不久,国库也不丰盈。 朝中官员就建议以降低税银为条件,让商人们向朝廷赠银,以利换利。 对于这种能一次性拿到上百万两银子的好事,温明庭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 当下最重要的是联合雪国攻打北狄,银子的事情,等北狄国打下来后,还不是又会回到他的口袋。 南城的城墙建得足足有五十米高,站在边上,那是一点太阳都晒不到,整个人都在阴影里。 站在城外的山坡上都能瞧见一道庞然大物矗立在那里,比起都城的城墙都要威风。 温瑾禾站在越河大坝边上,成千上万的百姓正在河边劳作。 越河大坝已经修了一大半,弄完南城这边的,宋致远就要带着人去虎跃城了。 通过这五个月,北方十三城的百姓都知道南城是彻王妃的封地。 彻王妃花费了大量的人力和钱财,要提高南城百姓的生活质量。 脑子灵光的人立刻拖家带口搬到南城来住。 这段时间在王妃手底下打工,家里劳动力多的,也存了点银子,买个小屋子把户籍落下来还是可以的。 尤其是越河大坝的修建,不少人都是亲自参与看在眼里,那么牢固,至少两三百年都不会出问题。 彻王妃还特意留了沟渠,能直接将越河的水引到田地里,这到了大旱的时候,也不怕庄稼干死,颗粒无收。 穆鸣谦不在,府衙的事情全部都归宋致远管。 在知晓近日越来越多的百姓从其他城池搬到南城来之后,他将这件事情禀告给了温瑾禾。 考虑到南城的面积,温瑾禾直接告诉他,“居住人数到达三百万后就禁止落户。” 南城是她的封地,她有决定的权利。 而且加上流动人口,那就可不止三百万了。 总不能人多的没地方下脚吧。 温瑾禾皱起眉头眺望北方的方向,“这穆鸣谦已经离开大半个月了,不知道雪国的情况怎么样?” 这人要是真的死在那里,自己还真没办法向穆丞相那个老匹夫交代。 他老子那么老奸巨猾,儿子应该也不逊色吧。 浑身上下裹着鹅毛大衣的穆鸣谦此刻正一头埋在雪堆里,只露出一对望远镜的镜片,观察着远处群居的雪国百姓。 雪堆里,士兵哑着嗓子说道:“大人,再这么下去我们就要冻僵了。” 头顶的雪块直接掉进穆鸣谦刚刚张开的嘴里,把他冻得腮帮子直打颤,“再等等,等他们交班我们就转移,不是说火都温度高点么,我们去那里,接着再转道去古色城。” 这雪国人是真不怕冷,下雪天也不待在屋子里,还整天在外面晃悠。 要是真打起仗来,雪原冰川外面哪一支军队敢进来? 战斗力肯定急速下降,说不定还没开打,就要冻死在这里了。 第131章 魏妃生下皇子 温瑾禾派人送给厉君彻的信,终于在二月十九这天送到了他的手上。 越往后看,厉君彻的神情就越严肃,能劈山开路的火药? 从信上的文字中,不难看出自家王妃的激动。 厉君彻在书房内疾走三圈后,让自己冷静下来,此事必须保密。 看完整封信后,第二日上早朝的时候,厉君彻将信上关于雪国的消息禀告给厉景行。 在听到那三个人不是普通商人,那些押运无烟煤的百姓被乌撒卡纳全部杀掉喂了狼之后,厉予珩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吓人。 皇帝看向站在下面低着头看不到表情的厉予珩,想到两日前对方提出的要求,于是在朝堂上开口:“珩王此去雪国,宁远将军万威信带兵同行至越北城驻守,从西郊大营抽调两万兵马同去。” 卫鸣和万威信站出来领旨。 隔天,厉予珩走的那天,厉君彻和穆丞相站在城墙之上目送。 “王爷,气若是出了,能否把小儿从南城调回来?”穆丞相望着厉君彻请求道。 去年,彻王妃被迫离开都城去南城的时候,他为了送儿子,也是站在这里。 厉君彻想到信纸里,温瑾禾对穆鸣谦的安排,现在自然不能告诉他,穆鸣谦已经潜入了雪国,否则还不得整天担心的睡不着。 “令郎现在是王妃的左右手,整个南城的大小事务哪一件都离不开他,等王妃在南城的计划全部实施落地后,再让他当个两年知府,等本王登上皇位之后,再把他调回来,直接入内阁。” 穆丞相欲言又止,有自己在,自家儿子入内阁不是迟早的事。 想到穆鸣谦写给他的信,“王爷,南城毕竟位置偏僻,土地条件又不富饶,王妃其实没必要在修建越河大坝以外的事情上花心思。” 修建城墙,修路,造房子,那些都是多花钱的事情。 光是把越河大坝修建完毕,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 不过他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收到穆鸣谦的信了,莫不是太过忙碌,忘记了。 厉君彻不赞同地说道:“自建国千百年以来,北方十三城的百姓就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南城又是王妃的封地,能一次性解决百姓生活食不果腹的困境乃是国事。” 厉予珩一路上刻意放缓行进的速度。 心里想着,最好还没等他们到雪原冰川,雪国就出兵开战,那样他就不用深陷敌营了。 北狄国和临月国边境闵商淄三城的守城将领,每日都派人去边境侦查临月国边境驻守军队的动静。 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就立刻备战,给都城传消息。 双方呈现对峙的状态,没人敢有一丝松懈。 “皇上,后宫传来消息,魏妃娘娘要生了。”内侍太监匆匆忙忙跑到御书房向皇帝禀告。 厉景行立刻放下手里还未批阅的奏折,往后宫走。 皇后还有后宫位分高的妃嫔早早便在宫外等着,见皇上来了,连忙跪下请安。 屋子外能听到魏妃痛苦的叫喊声和产婆安慰催促的说话声。 跪坐在帘子外面的太医一头热汗的等着,深怕生产过程中魏妃肚子里的孩子发生什么状况。 一个半时辰后孩子还没生下来,魏妃倒是已经没了力气。 太医连忙让产婆给魏妃灌催产药和参汤。 坐在外面的皇后,右手捏着黄花椅的扶手,都快要将它给掰断了。 最好生出来就是个死胎,怀孕期间受了那么多惊吓,总该有点用吧。 或者是魏妃干脆难产而死,去母留子,这孩子还不是自己想怎么养就怎么养。 院子里围了那么多妃嫔没一个是真心的。 恐怕只有厉景行这个皇帝是真的担心魏妃肚子里的孩子。 又过了一个时辰,屋内终于传出婴儿的哭声。 产婆兴高采烈地走出来跪在厉景行的面前,“皇上大喜,魏妃娘娘生了个小皇子,母子平安。” 皇后惊得站起身差点摔倒,还好被一旁的宫女给扶住了。 厉景行大悦,高兴地说道:“赏,大赏。” 他迫不及待地就要走进去看孩子。 在知道宫里又添了一位皇子之后,朝野上下多少也是有点震动的。 不过大多数人都认为这个皇子不可能争夺皇位。 毕竟才刚出生,当今皇上已经六十高寿,身体也不是很好,等不到四皇子长大。 温瑾禾在收到厉予珩出使雪国,宁远将军领兵驻守越北城的时候,已经是三月二十了,算算时间,厉予珩他们也该到了。 而实际的情况是,他们还没到。 由于厉予珩刻意放慢速度,他们最终是在三月二十九日才抵达越北城。 万威信迅速接管了越北城原来的守军。 接着厉予珩又在越北城以长途跋涉,身体抱恙为由休整了几天,直到都城传来皇帝询问情况的信件,他才不得已启程去雪原冰川。 因为是出使,人不能带太多,只带了三百精卫,都是从上万人里挑出来最厉害的随行。 穆鸣谦好不容易将雪国都城古色城的情况摸清楚后,就立刻打道回府,这鬼地方他是一天都不想多待。 整天东怕西怕,生怕没了性命。 热气球飞过雪山的时候,正好瞧见底下雪地里一串的黑影。 由于高度太高,看不清楚人脸,只能猜到或许是一队人马,人数不多。 他们出了雪原冰川正准备去越北城休息一天,吃饱肚子,补充干粮的时候。 穆鸣谦敏锐的发现,越北城的城墙上换了军旗,而且巡逻的守军也变多了。 于是他没有刻意暴露身份,进入越北城后,打听一圈才知晓,是朝廷下令让宁远将军带兵驻守在这里,万威信手上的两万兵马加上从西郊大营调来的两万,一共四万士兵。 珩王出使雪国,前几天刚从越北城出发,想必他们在雪山外面看到的那队人马应该就是珩王他们。 穆鸣谦也没准备在越北城多歇,第二天天亮之后就立刻带着人离开,启程往南城赶路。 既然派珩王出使雪国,就表示朝廷还不知道他们成功潜入雪国的事情。 彻王妃没有告诉朝廷,那他们可不能在这里被万威信给发现。 第132章 天神发怒,雪崩 厉予珩带着三百个精卫进入雪原冰川之后,就一直冷的发抖。 马车里的无烟煤一直烧着,光是被子就盖了十层。 抵达雪山前面的封禁线后,他们立刻就被驻守在那里的雪国守军给团团围住了。 没过多久,他们又调来了几百人。 厉予珩被吓了一跳,裹着厚厚的红色狐裘从马车里钻出来。 他忍着寒冷挺直腰背对着雪国的士兵说道:“本王乃是北狄国大皇子厉予珩,奉皇命出使雪国,求见雪国君主。” 雪国守军并没有因为厉予珩的话而放松警惕,望了一眼车队后面拖着的两车东西,这才开口喊道:“外境之人求见王上是要带厚礼的,你们车上带了些什么东西?” 厉予珩被冻僵了的脸庞此刻做不出来其他表情,否则就要骂这些蛮子太不懂规矩,哪有把人堵在边境线要礼物的。 可是他望着拿着长枪针锋相对,随时都有可能冲上来撕碎他们的雪国强壮士兵,终究是妥协了,“后面两车是我们北狄国皇帝送给雪国君主的礼物。” 领头的将领趾高气昂,根本没把厉予珩放在眼里,直接带着两个人走到后面的马车旁边。 他们没有丝毫风度可言,当着厉予珩和他带来的三百精卫的面,直接将马车上的东西打开来检查。 全部看完后,这才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朝着自己的下属挥了挥手,接着走到厉予珩马车旁边,“下来吧,带着你的人进去,不过我们要先派人向王上禀告,能否觐见还得看王上的旨意。” 厉予珩嘴角抽搐,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被气的,这些雪国人不仅体型高大,还粗鄙不堪。 一点礼貌和风度都没有,他这还没见到雪国君主,礼物就已经先被这些人收走了。 难道说等真的见面的时候,自己还得再送一次? 被放行后,厉予珩带着人从雪山中间的雪道穿行。 刚走到半路,地面好似有些震动,领头的雪国将领抬头,立刻大喊道:“雪崩,赶紧跑,加快速度。” 接着厉予珩就发现原本包围他们的雪国士兵像是屁股后面起了火一样,将他们甩下,拼了命地往前面跑。 厉予珩和他带来的三百精卫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感觉地面的震动愈发的明显。 顺着刚刚那个雪国将领抬头看的方向望去,厉予珩瞪大眼,立刻大喊道:“赶紧跟上他们,地龙翻身了。” 驾驶马车的精卫立刻拉紧缰绳,快速往前奔,追上那些逃命的雪国士兵。 眼看就要穿过了雪山,车顶一个巨大的雪块砸在厉予珩的马车上。 车顶瞬间被砸了个大洞,厉予珩整个人被埋在雪堆里,冻得差点直接昏死过去。 提前跑出来的雪国守军见这些人速度还算快,尽管此刻的模样有些狼狈。 “七坝将军,这些人刚进封禁线就遇到了雪崩,不会是天神发怒,不满意我们将人带进来?”一个小兵站在那个雪国将领旁边大声地说道。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厉予珩和那三百个精卫的身上。 他们的神情明显十分不满。 刚被人从马车里扒出来的厉予珩听到后,险些没被气死。 自己差点丢了小命,这些人还说是天神降怒,对他们不满意。 周围全是雪山,一座座还都那么高,稍微有点动静滚下来一点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不过那个叫七坝的将军可不是这么想,他觉得自己的下属说的对,肯定是外境人冒然进入他们雪国的领地,天神不高兴了。 于是他对厉予珩他们的态度变得更加恶劣。 直接把他们扔在最简陋的房子里,里面没几个家具摆设。 最主要的是,完全不保暖防寒。 主要是雪国人不怎么怕冷,而且那些人安排给厉予珩他们的屋子是最差的。 好在厉予珩他们从越北城出来的时候,除了两车送给雪国君主的礼物,还带了不少无烟煤。 否则恐怕撑不到雪国王上的召见,就要被冻死在这里了。 一封信从雪国边境送往古色城。 穆鸣谦带着人回到南城的时候,有些被眼前的场景给震住。 离开的时候,城墙和城内都没有修建好。 现在再看,这宽敞,平整光滑的大马路,比都城大街的青石砖路都要好上好几倍。 而且看起来多了好些人。 在城墙上布置防卫的吕齐见人回来了,连忙跑下来。 他望着脸上,耳朵上,手上全起了冻疮的穆鸣谦和自己派出去的兵,原本长的还挺好看的,这下子算是降低了好几个档次,丑了不少。 穆鸣谦回到驿站的时候,费逸正站在厅堂里和温瑾禾说,往朔南城运送火药的事情。 见到蓬头垢面,脸上起红的穆鸣谦的时候,他差点没认出来,“穆大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饿了一两年,饥荒逃难回来的。” 穆鸣谦撇嘴,不想搭理他,“我们和雪国人站在一起太明显,这段时间一直东躲西藏,粮食都是省着吃的,可不得瘦。” 冬天应该是养膘的时候,他体重没长,反而瘦了十几斤。 温瑾禾瞧见他双手和脸上的冻疮,“等下去周大夫那里看看,把冻疮治好,免得明年再生。” 穆鸣谦点点头,他可不想一辈子受罪,“王妃,这是雪国境内的情况,除了路线图,还有一些兵力部署情况,不过这些都是我们大概估算的,距离实际情况可能有些差距。这是古色城和火都的资料,这两个地方我们侦查的最为详细。” 温瑾禾见穆鸣谦递上来一叠厚厚的资料,翻了几张,发现字迹有些不一样,很有可能是随行的那些精兵记录下来的。 “乌撒卡纳,乌撒齐和乌撒诺他们三人的身份打听出来了吗?”温瑾禾抬眸看向他。 穆鸣谦郑重地点头,“王妃你绝对想不到,那个乌撒卡纳居然是雪国的太子,另外两个的身份就不知道了,他们应该是雪国朝廷的官员。” 古色城内有一座天神庙,里面除了供奉雪国信奉的天神之外,还挂了雪国现在的王上和太子的画像。 意图就是求天神保佑他们两个,这也是雪国的风俗,所以穆鸣谦这才能轻而易举的知道乌撒卡纳的身份。 第133章 乌撒卡纳的野心 温瑾禾盯着桌上摆放的记录资料,“雪国的太子……他们就三个人,胆子大到敢单独行动,宋致远又查不到他们在北狄国的行踪,莫不是从临月国那边转道过来的?” 费逸站在一旁抬起头悄咪咪地问道:“他们刻意隐藏身份,那珩王此去雪国,会不会有危险?” 温瑾禾和穆鸣谦的视线同一时间扫在他的身上。 费逸低头垂眼闭上嘴,自己怎么这么蠢,彻王妃恐怕是巴不得珩王出事。 “你先回去休息吧,接下来这段时间好好休养。” 穆鸣谦离开厅堂后立刻就去找了周大夫。 周大夫检查完他手上和脸上的冻疮,不由得问道:“还有其他地方有吗?” 能冻成这样,就算穿了衣服恐怕也挡不住风寒。 穆鸣谦捂着大腿点头,“腿脚上都有。” 周大夫:“这冻疮印就算好了,也得半年才能消除,明年只要天一冷下来,就得注意保暖,一丝一毫都不能受冻,之后就不会复发了。” 穆鸣谦是拿着周大夫配好的外敷药回去的。 厅堂里,在决定好运往朔南城的火药数量后,费逸好奇地问道:“王妃,不用给都城运点吗?” 温瑾禾摇摇头,“就算要打,也暂时打不到都城去,既然皇上已经知道雪国和临月国之间有勾结,又派了珩王出使,三月出征临月国的计划说不定得搁置了。” 费逸闭口不言,他现在也算是彻王这边的人,都城的事情还是不要瞎掺和为妙。 彻王有彻王妃这样的帮手,别说一个北狄国,就算是统一整个大陆也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火药的威力,一旦拿到战场上,可能还没怎么打,对方就会不得不投降,杀伤力太大。 厉予珩抵达雪国境内的消息传到古色城的时候,雪国王上乌撒鹰立刻就把太子乌撒卡纳叫到了宫里。 “北狄国这是何意,难道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和临月国的计划?”乌撒鹰有些担忧地问道。 在封禁线解封后,外境的事情都是乌撒卡纳带着乌撒齐和乌撒诺两人去办的。 除了乌撒卡纳多跑了一趟北狄国去了南城之外,其他的事情都在计划之内。 乌撒卡纳站在那里脸上很是风淡云轻,“父皇,我们为何不先看看北狄国的态度,反正距离和温明庭商议好的出兵时间还有段距离。” 乌撒鹰蹙眉,“若是因此被温明庭知晓,会不会引起对方的猜忌,打乱我们的计划?” “父皇,我们雪国人有天神赐予的强健体魄,雪原冰川阻挡了外境人踏入这里的脚步,此次计划若是败了,我们雪国大军只要退守雪原冰川,他们就攻不进来。” 乌撒卡纳认为自己的父亲太过于小心翼翼,外境那些手无缚鸡之力之徒,就算知晓了又能怎样。 如果不是自己晚生了十几年,说不定此时整个大陆都已经是雪国的领地。 放开封禁线的主意还是他说服乌撒鹰的。 比起野心和欲望,乌撒卡纳乃是雪国几任皇室子弟中最为旺盛的。 乌撒鹰看向摆在屋内角落里,正在燃烧的无烟煤,“你从南城带回来的无烟煤耐烧,可以取暖,若是他们携带大量无烟煤抵御雪原冰川的寒冷,我们天然的优势可就没有了。” 乌撒卡纳眯着眼,想到在驿馆内见到的温瑾禾,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咧着嘴开口:“那我们就先把南城打下来,北狄国北方十三城的守军非常薄弱,比起打朔南城那条线不知道要容易多少。” 还能把那个彻王妃一起抓回来,简直一举两得。 厉予珩在雪国封禁线内等了五天,才终于等到有人带他们去古色城。 听到乌撒鹰丝毫不介意他带三百精卫入古色城的时候,厉予珩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不免有了其他的想法。 这雪国君主的态度还不错。 然则真相是,乌撒卡纳丝毫不担心这三百精卫带来的威胁。 在他看来,碾死他们,比抓一头雪原冰川的雪狼还要容易。 因为朔南城的守军不是厉君彻的人,所以温瑾禾没有直接让吕决去找朔南城的守军将领,而是吩咐他将火药运到苏府,交给苏卿礼。 赵壁拿着信来到书房,“王妃,王爷来信了。” 温瑾禾撕开信封,自己果然猜得没错,皇帝厉景行取消了厉君彻三月底出征临月国的计划。 打算等厉予珩探查完雪国之后再作打算。 温瑾禾勾起嘴角,假设皇帝知道了雪国的实力,恐怕会和温明庭做出一样的选择。 以北狄国目前的军力,攻下临月国没有丝毫阻力,粮草的问题也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 但若是雪国插了手,成为温明庭的帮手,那就是个大麻烦。 对他们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劝说雪国君主不要插手此事,等解决完临月国之后,再回过头来解决雪国。 不过乌撒卡纳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答应。 穆鸣谦从雪国打探到的消息已经让暗卫传回了都城,不知道厉君彻看到后会如何做? 穆鸣谦在驿站休息了三天,就被宋致远给拉到了衙门。 他们要去虎跃城修建剩下五分之一的越河大坝,有些小事情还得和虎跃城的知府打交道。 给穆鸣谦顶了一个多月府衙事务的宋致远想赶紧将手上的事情交出去,他整天忙的脚不沾地,一直盼着穆鸣谦早点回来。 古色城外。 厉予珩走在路上直打哆嗦,这一路上,雪国的士兵一直用雪橇拉着他们走,别说四周挡风,就连帽子都戴不住。 三百精卫早已没了战斗力。 他们身上的衣服不知道穿了多少件,就连走路都困难,像个大圆球。 一路上还被雪国百姓给嘲笑了。 但尽管如此,厉予珩露在外面的眼睛也一直没闭上过。 他心里默默的将沿途的情况记在心里,每路过一个城池就观察那里的守备情况。 第134章 坐山观虎斗 大殿之上,雪国王上瞧着站在面前的厉予珩,狐疑地看向乌撒卡纳,“乌撒卡纳,外境人都是长相如此矮小?” “哈哈哈。”望着厉予珩和站在他身旁的侍卫,雪国的官员终于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如此狼狈,还穿了这么多衣服,这外境人怎会弱成这样,岂不是他们两根手指头就能掐死一个。 厉予珩的视线从乌撒鹰的身上转移到乌撒卡纳的脸上。 这张脸他见过,和彻王妃送到都城的那三张画像上的张脸能对上,就连名字都符合。 他竟然是雪国的太子。 乌撒卡纳看向厉予珩的视线里充满了轻视,“王上,外境人身材短小,天生畏寒,珩王殿下还算是高大的。” 乌撒鹰浓黑粗犷的眉毛不由得上挑,“这位珩王殿下,不知道北狄国的皇帝让你来我们雪国所为何事?” 厉予珩对着坐在上首的乌撒鹰拱手道:“前些日子贵国太子到南城采购无烟煤,我父皇这才得知雪原冰川居然有人居住,为了两国交好,这才特意派我前来拜访。” 乌撒鹰:“原来如此,只是我们雪国天气寒冷,珩王殿下路上一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厉予珩僵硬的脸上此刻还带着笑意。 他们在大殿上你来我往说了好一段话后,乌撒鹰安排人带着厉予珩他们去休息。 扫视站在两旁的雪国大臣,厉予珩的心沉到了底。 刚刚自己问了那么多,乌撒鹰和乌撒卡纳却尽是推脱之言,分明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厉予珩被带走后,乌撒鹰看向乌撒卡纳问道:“这个北狄国大皇子你准备怎么处理?” 乌撒卡纳抿嘴笑道:“那就要看父皇准备怎么做了?是按照原计划和临月国一起攻打北狄国,还是坐山观虎斗,给他们来个出其不意?” 乌撒鹰见众大臣议论纷纷,大多数现在都觉得北狄国不足为惧。 看看这个北狄国大皇子的情况就知道了,穿成这样,在雪国境内外境人根本就没有战斗力。 乌撒鹰沉口气,端起桌上冒着热气的羊奶一口闷进嘴里,粗犷的胡须上还沾上了点点白色,“本王当初还以为北狄国真的像临月国皇室说的那样厉害,谁成想尽是虚言,他们打不过,不代表我们雪国打不过。” 乌撒卡纳见乌撒鹰松了口,开始乘胜追击:“王上,天神赐予我们强健的体魄就是为了有一天整个大陆都是我雪国的疆土,等两国开战死伤无数后,我们立刻攻入北方十三城,将南城的无烟煤收入囊中,在无兵力回援的情况下,我们雪国的勇士轻而易举就能平了整个大陆。” 大臣:“王上,太子殿下说的极对。” 乌撒鹰高兴地点头,“好,那就敷衍一下这位珩王殿下,将人好好送出去,模糊北狄国皇帝的视线。” 接下来三天,厉予珩在古色城受到了雪国皇室的热情招待。 临行前,乌撒鹰保证,等雪原冰川的气候稍稍好些,就让太子乌撒卡纳去面见厉景行。 厉予珩是笑着离开的。 三百精卫一个不少的全部带了回来。 七坝将军非常恭敬地将人送出了雪原冰川,和来之前的态度完全相反。 厉予珩坐在马车里,回过头望着来时的封禁线,面色十分暗沉。 吩咐下去:“加快速度,尽快赶到越北城。” 驾车的精兵见他面色严肃,七分好奇三分警惕地问道:“珩王殿下,此次出使雪国已经达成两国邦交,为何您看起来好像十分担忧。” 厉予珩瞟了他一眼,正色道:“雪原冰川的气候什么时候会好些,一年到头都是这种鬼天气,本王三次提议乌撒卡纳跟随我们一同去都城,雪国王上直接给拒绝了,分明就是在糊弄本王。” 精兵眼睛放大,“王爷,那您还被他们带着在古色城游玩了三天?” 当时精卫一直陪着,厉予珩分明是真的开心,脸上的笑容都没停下过。 厉予珩直接关上车帘,不再搭理他。 靠在烧着无烟煤的车厢里,厉予珩望着自己被冻伤的手,不假装信了他们的话,自己可能都走不出雪国。 那个太子阴恻恻的眼神时不时的落在他的身上,就算藏得再好,厉予珩也敏感的察觉到了几次。 此人的野心太大,不可能与北狄国共存。 一行人快马加鞭回到越北城后,一封珩王的亲笔书信,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紧急送往都城。 厉予珩在越北城休息了三日便要启程回都城。 宁远将军万威信站在城门口送行。 厉予珩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记住,一定要派人盯着雪原冰川的情况,无论白日还是黑夜都不能放松警惕。” 万威信郑重地抱拳跪下,“臣定当不负珩王殿下所望,誓死守卫越北城。” 临月国京都。 温明庭在收到雪国王上的信件后,立刻召集朝中大臣前来御书房议事。 其中宣武侯和乐善侯世子的心情最是激动,出兵北狄国的时间一到,就是他们建功立业的时候。 温明庭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坐在龙椅上,浑身上下透着半分帝王威严的同时却带着半分鬼魅荒淫。 让人打从心底里感到害怕,毕竟这是一位能弑父的狠角色。 “朕已经和雪国商议好,确定了出兵的黄道吉日,五月初八,宁将军带人直接攻入北狄国边境,先将失去的五座城池夺回来,接着直接拿下淄城。” “同时雪国会发兵越北城,北狄国皇帝肯定会抽调兵马支援,厉君彻手上的兵马肯定会变少,而且没有军队支援。” 乐善侯世子在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心情非常激动,意得志满地看了一眼宣武侯。 厉予珩的亲笔书信要比他早七天抵达都城。 皇帝厉景行看完信后脸上非常严肃,坐在龙椅上久久没有开口。 他沉思良久后,伸手反复摸着龙椅把手上的龙头鳞片,站在一旁的太监暗暗地瞧了一眼。 “殿中有些冷,无烟煤怎么没有点?”厉景行声音低沉地问道。 内侍太监轻声回答道:“昨日皇上说天气已经开始回暖,为了节省开支,宫内就不烧煤炭了。” 现在感觉冷,估计是心冷。 第135章 出征前的准备 看来雪国的情况不太妙,珩王的这封书信直接让皇上的心都变凉了。 厉景行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吩咐下去,“让彻王,户部尚书,兵部尚书,尚书令和穆丞相在御书房议事。” “是。”内侍太监立刻就出了殿门。 珩王出使雪国的这些天,厉君彻一直在东郊大营训兵。 趁着天气还没升温,他在训练士兵的抗寒能力。 与雪国的战争一定会来,到时候雪原冰川的气候会成为北狄国大军最大的阻力。 户部尚书接到传召命令的时候正在计算今年春种后,各地大概会收上来多少税银。 虽说攻打北狄国的计划暂时停了,但是皇上对户部的施压却一点都没有减少。 那双龙眼就快时时刻刻盯在游志诚的身上,恨不得他能直接凭空变出银子。 “公公可知所为何事,皇上还传召了谁?”游志诚站起身后,让下人给太监塞了十两银子。 奉命传召的太监开口道:“奴才也不知所为何事,只是珩王殿下的书信今日送到宫里了,皇上还传召了彻王,兵部尚书、尚书令大人和穆丞相。” 游志诚感觉自己的头有点晕,肯定是打仗的事情。 莫不是珩王传来的消息不妙。 游志诚匆匆收拾后便进了宫。 御书房内气压特别低,厉君彻从城外赶来,所以是最后到的。 其他人早已看过厉予珩写给皇帝的信件。 内侍太监见厉君彻站好后,连忙将信件双手奉上。 在场几人中,可能只有厉君彻对雪国的事情最了解。 厉予珩毕竟是光明正大出使的,有些事情他看不到,但穆鸣谦却查了个遍。 厉君彻看完信后,开口道;“雪国和临月国之间的合作并不坚固,这般糊弄皇兄,他们可能在打别的主意。” 尚书令抬眸大胆地推测:“他们之前的计划是一旦开战,临月国和雪国同时攻城,分散我们的军力,可若是雪国想要一次性拿下临月国和北狄国,可能会等到双方两败俱伤的时候再出兵。” 丞相:“既然他们都有攻打之意,那这一战就避无可避,就看怎么打胜率最高。” 兵部尚书识相地递上北狄国各个城池的守军数量和驻城将领的名字,尤其是靠近雪原冰川的。 游志诚很想当个隐形人,本来对上临月国那是恰恰好,现在两边同时开打,调用的兵马更多,所需的粮草和银钱压力又到了他的身上。 厉景行看完兵部尚书递上来的名单后,心里已经有了想法,“户部尚书,年前朕让你凑的粮草,如今进行到什么地步了?” 游志诚连忙开口道:“三十万大军一年的军饷和粮草已经准备妥当。” 厉景行面色严肃,同时对上雪国,就不止调动三十万大军。 他看向厉君彻,“彻王,除去兵部去年新征的十万新兵,你带着东郊大营原来的五万兵马去边境,攻下临月国需要多久?” 原本厉景行是想让厉君彻带三十万兵马去攻打临月国,现在一下子撤掉三分之一,难度大大增加。 厉君彻蹙眉,“父皇,临月国的兵马加上温明庭豢养的私兵,人数超三十万,若是只给儿臣二十万大军,此战恐怕是难打。” “朕只问你有没有胜算?” 厉君彻回答道:“有,只是时间会拉长。” 这些话都是他用来糊弄厉景行的,自家王妃手里有了大杀器,什么时候拿下临月国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但是此时皇帝还在位,厉予珩又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他并不打算和温明庭用一样的方法登上皇位。 他有其他选择。 皇帝的声音像是铜锤敲击在木鱼上,显得既低沉又坚定,“好,朕命你四月底带兵前往边境,攻打临月国。” 接着他又让人把镇国大将军卫鸣叫了过来,让他领军前往孤城驻守。 西郊大营的兵马,加上从东郊大营抽调出去的十万新兵,足足有十八万。 越北城万威信手上还有四万大军。 而孤城的位置在越北城之后。 尚书令有些担忧,“皇上,那都城就只剩下五万御林军了。” “若是彻王和镇国大将军都败了,都城难道还能逃掉?朕相信他们的实力,一个建国才百年的国家能有什么根基。”厉景行想要在他在位期间统一大陆的心十分强烈。 回到彻王府后,厉君彻在书房静默片刻后,提起笔给温瑾禾写信。 越河大坝的工程即将完工,温瑾禾曾写信告知厉君彻,她会在五月中旬启程回都城。 但此时厉君彻认为,或许都城没有南城安全。 南城守军虽然少,不过千余人,但轻易却攻不下。 最主要的是,南城全是温瑾禾他们自己的人,而且她在北方十三城的威望如今比皇帝还要高。 一声令下,让他们揭竿而起可能都没问题。 满秋正在竹镜坊和孙福贵谈事,李管家派人把她给叫了回去。 书房内,厉君彻盯着满秋问道:“年后开始,都城铺子的银子没有再往南城送了是吗?” 满秋心中有些疑惑,实在是厉君彻很少过问自家王妃的私产,除非自己有事无法决断找上他,“是,王妃说南城那边现在不缺钱粮,所以就没必要再送,而且王爷出征可能需要钱财。” 厉君彻在皇帝面前说八大皇商的利润银子都送到南城去修建越河大坝,其实是骗他的,免得厉景行老是盯着温瑾禾的私产。 “你把所有暂时用不上的银子整理一下,换成银票全部送到王妃的手上。”等自己一走,国库一旦缺银,皇帝一定会向皇商开刀。 满秋错愕地看着厉君彻,“王爷,不是说五月中旬王妃就要回来了吗?” 厉君彻说道:“本王四月底会带兵出征临月国,等珩王回来后,镇国大将军会带他去孤城,都城就会空下来,本王会写信告诉王妃,让她暂时不要回都城,等一切安定下来之后再回来。” 满秋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消息来的有些突然。 皇上这是把两个皇子都派出去,都城的守城军都要去打仗了。 满秋在两天内将能动的流水银子全部交给了厉君彻,连带着信件一起被暗卫送往南城。 第136章 出征,给卫鸣的信 东郊大营内。 镇国大将军卫鸣正带着人调派十万新兵。 厉君彻穿着铠甲站在卫鸣的身侧,“新兵身强体壮,其中有一半人进行了半个月的抗寒训练,卫将军带着他们去孤城或许能派上用场。” 卫鸣开口道:“那我倒是要多谢彻王殿下先给我把兵训练好了。” “不过好在皇上没让我带兵攻打雪国,只是驻守孤城。”雪原冰川气候寒冷,就算自己手上有二十万兵马,卫鸣也没有把握。 厉君彻:“父皇无非是想拿下临月国之后再对雪国动手,所以才让你驻守,而不是主动攻击,但是本王预测,在我和临月国打得正激烈的时候,乌撒卡纳就会带兵攻打越北城,大将军还是要做好厮杀的准备。” 卫鸣点点头,他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皇帝让他把珩王带上,无非是因为他去过雪国,对路上的环境比较了解,攻打雪国的时候会派上用场。 厉予珩还没回到都城,就收到了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派人送来的信。 在知晓他要跟着卫鸣去孤城的时候,厉予珩整个人有些发怔。 这才刚回来就要走,自己身上的伤还没养好。 孤城距离越北城那么近,一旦雪国真的打过来,那就是战场。 想想雪国人的身高和体型,厉予珩觉得还不如让卫鸣和厉君彻换一下,好歹临月国弱一点。 四月底,厉君彻带着东郊大营的五万兵马前往边境,与留守在闵商淄三城的主力大军会合。 临行前,众大臣前来送行。 厉予珩浑身上下被上了药膏包得严严实实的,“二弟,以少胜多,兵力相差十几万,大哥希望你能活着回来。” 厉君彻看着对方狼狈的模样,勾起嘴角笑着开口:“大哥还是想想怎么在孤城活下来比较重要。” 厉予珩神情僵了一下,父皇见到他这副狼狈的模样,心里都没有改主意,这孤城自己是非去不可。 而且最让人生气的是,镇国大将军带兵,兵权不在自己手上,说话算不算数,就看卫鸣给不给他面子。 就算是立下军功,头功也是属于卫鸣,而不是他厉予珩。 当天晚上,李管家带着一封信来到了镇国大将军卫鸣的府邸。 “卫将军,这是我家王爷临行前让我带给将军的信。” 李管家将信亲手交到卫鸣的手上后,便直接离开了。 卫鸣望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几个字,犹豫片刻后便打开了信封,将里面的信纸抽出来。 纸上的字很少,只有一句话。 “若卫将军守不住孤城,可书信送往南城向本王的王妃求助。” 卫鸣盯着这句话陷入了沉默,向彻王妃求助? 假设他二十万大军都抵挡不住雪国军队的攻击,南城那一千多个士兵怎么可能有用。 彻王莫不是得了魔症,这句话到底有何深意。 南城驿馆。 温瑾禾刚看完暗卫从都城送过来的信。 宋致远和穆鸣谦兴高采烈地走进来。 宋致远:“王妃,虎跃城的大坝还有半个月就能完工,我们是不是该准备准备回都城了。” 穆鸣谦满脸期待地望着温瑾禾,希望她能说句话,顺便把他一起带回去。 温瑾禾将信放在蜡烛上烧掉,抬头看向穆鸣谦问道:“穆大人,越河大坝的洪灾是不是一般都集中在九月份或者十月份?” 穆鸣谦点点头,“对。” 温瑾禾颔首,“既然如此,越河大坝剩下的工程修建就放慢速度,赶在七八月份之前完工就行了。” 两人愣住,不是一直都在赶工期,怎么突然要延迟好几个月。 剩下那点工程,不到半个月就能结束。 宋致远目光扫向桌上的灰烬,眨眼问道:“是王爷来信说了些什么吗?” “都城传来消息,皇上下令让王爷四月底带二十万大军攻打临月国,镇国大将军卫鸣和珩王也带了二十万大军去驻守孤城,也是四月底出发,两支军队出发的时间只相隔三天。” 穆鸣谦咽了下口水,自己老爹怎么没给他写信,这么大的事情,一点消息都没漏。 他看向温瑾禾,或许是彻王的人速度更快。 穆鸣谦不由得开口试探:“彻王不想王妃这个时候回都城?” 温瑾禾颔首,“他觉得都城没有南城安全,反正本王妃回去也没事,多留一段时间也无妨。” 比起回到都城面对皇帝,还不如留在南城,至少天高皇帝远,对方轻易管不着。 宋致远已然明白彻王的意思,比起都城,彻王妃在北方十三城反而更加安全。。 出了厅堂后,穆鸣谦一把拉住宋致远,“宋大人,猝然要延期三四个月,那些修建大坝的工人怎么办?” 这一下子全部遣散了,得有将近一万人要失业。 宋致远盯着他,这爹和儿子怎么就相差这么大,“现在正是农耕忙碌的时候,正好让他们回到家里去种田,两边都要打仗,之后粮食肯定特别缺,再说了,要是离了王妃他们就要饿死,这命也太不值钱了。” 这半年多,修建越河大坝的百姓多多少少都挣了些钱,否则就不会有人从其他城池跑到南城来定居了。 虎跃城知府毛钱熙在听到宋致远遣散了很多工人,就留下一百人继续修建大坝的时候,整个人有点慌。 这一直修得好好的,怎么就忽然停工了。 于是他立刻找到穆鸣谦询问原因,“穆大人,这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穆鸣谦一脸为难地回答他:“毛大人,这大坝的修建质量你也看到了,花销实在是太大,彻王妃手上的银钱已经花得差不多,我们不是不修建,只是要慢些,等王妃在都城的产业赚了银子送过来,你放心,肯定在汛期之前修建完毕。” 毛钱熙听完后立刻就放心了,前些年朝廷派人下来修大坝,那都是要将近两年时间才能完工。 最后还是个豆腐渣工程,洪水一来就决堤。 彻王妃这都算是快的。 第137章 空虚荒废的军需储备 越河大坝和南城的情况他看在眼里,那银子每天就跟流水似得往外花,自己早就担心会有这么一天。 实在是彻王妃太过于奢侈,你说那南城的城墙建得那么高有什么用? 路修的那么好有什么用? 房子无论新旧都能住人,非得推倒重盖。 这些地方哪里不要花银子,这下好了吧,没钱了。 在去孤城的路上。 卫鸣时不时地就往厉予珩的马车里钻,问他关于雪国的事情。 厉予珩恨不得将自己一个多月来的苦水全部倒出来,当然也是为了卫鸣能更了解雪国的情况,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 若是卫鸣败了,他的下场也不会好过。 温瑾禾站在南城田地的土埂上,从近处往远处眺望绿油油的麦田。 这一片田地的几个农户就站在旁边等着。 目前看长势还不错。 温瑾禾撇过头望着农户问道:“大爷,你看现在这情况,六月收麦的时候能亩产多少?” 几个农户站在一旁颤颤巍巍的,像彻王妃这样的大人物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大爷抖着手回答道:“今年的长势比去年好太多,王妃派人发下来的种子好,还有就是从越河岸边挖回来的淤泥肥料好,草民觉得亩产五石应当不成问题。” 这比以前可要高上一倍。 按照之前定下来的分成,这一茬小麦,南城的百姓收获后是要上交六成给官府,也就是温瑾禾的。 不过上交了小麦就不用再重复缴纳税银。 这对南城的百姓来说其实和以前也差不了多少。 温瑾禾提着裙摆走在田间的泥土路上,边走边问宋致远,“虎跃城和寿远城的杂粮种植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年前小麦播种前,由于彻王妃向百姓发小麦种子,导致南城的田地包括荒地全部被百姓给种完了。 年后运过来的红薯、玉米和土豆就只能往周边城池送,分成也是四六分。 从田里回来后,温瑾禾又上了城墙。 吕家兄弟两个听从温瑾禾的命令,已经在南城北面的三座城池修建了好几个高度两百米的了望塔,并且让驻城守军在上面盯着。 温瑾禾叮嘱:“越北城我们没有人在,之前跟着穆鸣谦去雪国的那几个士兵,你找几个派过去打听情况,否则就算打起来了,我们这边也提前得不到消息。” 吕决点头应承下来。 临月国那边有王爷在他们不用担心。 要是出了事暗卫也会第一时间传消息回来。 可是孤城有珩王在,他们就必须高度注意。 况且难保雪国的军队不打朔南城,来打南城。 …… 厉君彻带着五万大军行至半路,就收到边境传来的消息。 临月国边境有异动。 于是厉君彻下令急速行军,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边境。 山间密林的小道上。 十几匹快马正在急速前进。 个子矮小的路弘安被路夜白抱在胸前。 厉君彻派去的人成功将路夜白等人给救了出来。 却惊动了京都的搜查官兵,一路追了他们几百里路。 好不容易逃掉,温明庭又下令让沿途的官兵对他们进行围剿,弄得他们只能全速前进,就连晚上休息都不能轻易闭上眼。 路弘安抬头望着自家大哥长毛的下巴,终于快到边境了。 等入了北狄国的疆土他们就不用这么匆忙赶路。 守在越北城的万威信望着手上的信件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二十万大军,皇上对雪国的忌惮倒是比对临月国还要深。” 站在一旁的校尉说道:“将军,既然卫将军和珩王马上就要到孤城了,那我们岂不是没有了后顾之忧。” 越北城只有四万大军,他们其实还真怕雪国的士兵打过来。 万威信抬眼,目光十分不悦,“好什么好,有他卫鸣在,还有本将军什么事!” 镇国大将军和厉予珩到的那天,孤城的知府特意打开城门在城门口等候。 甚至还将驿馆简单翻新了一遍。 尽管如此,却还是遭到了厉予珩的嫌弃,觉得简陋。 镇国大将军抵达孤城后没有休息,而是迅速与周边几座城池的守军取得联系,包括万威信。 他以最快的时间将城内的情况摸清楚。 望着库房内锈迹斑斑的兵器,还有那些老的都要掉牙的军马,卫鸣脸色漆黑,双手握拳青筋冒起。 “怎么荒废成这样子,这样的兵器,这样的战马,能上战场打仗吗?”卫鸣的怒吼声让在场几个守城武将不敢抬头。 “卫将军,这也不是我们的问题,这里离都城那么远,多少年没打过仗了,就连士兵都是十几年前的,朝廷也不重视,每年的军饷也就够发士兵的饷银,实在没有多余的银子购置军需。” 守城将领心里也苦,多少年不受重视,突然就说要打仗,还派了这么多人,你们是常年在都城做官的,那是皇城底下,差距那叫一个天差地别。 两边同时用兵,调用兵马过四十万,北狄国的国库压力变得非常大。 户部尚书游志诚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半花。 在军队上花的银子一下子暴涨,他就开始在其他地方缩减开支,谁找他要钱,就是两个字。 “没有。” 再闹,有本事就自己去找皇上要。 皇后望着饭桌上一天不如一天的菜色,若后宫都一样她也就没意见。 偏偏她身为皇后都快要跟妃子的用度平齐了。 那个魏妃生下个皇子就以为自己上了天,处处敢和自己比,简直放肆。 不就一个毛没长齐的婴儿么,等前朝战事告急,皇上没空进后宫的时候,就是本宫的机会。 厉景行今年六十一,加上身体不好,前年开始就让工部开始修建陵寝。 陆陆续续修了一年多,距离完工差不了多少时间了。 偏偏户部上半年的银子一直不到位,工部尚书去找了游志诚好几次都被对方给躲掉了。 于是他直接带着人在家门口把游志诚给堵了。 大庭广众之下,游志诚望着站了一面墙的奴仆咽了下口水,发现不少百姓正盯着这边后,无奈只好将工部尚书请到了家里。 工部尚书直挺挺地站在厅堂中央,他也没打算坐下,“游大人,你就告诉我,剩余的十万两银子你什么时候交到工部,皇上的陵寝等着封顶呢。” 第138章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游志诚一脸头疼,拉着工部尚书的衣袖不知道该怎么说。 “魏大人,皇上春秋正盛,陵寝晚些时候封顶也没关系,现在东边和北边的军队每天都在花钱,我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这国库也不是我家的,里面有多少银子你们还不清楚吗?” “去年一年,我好不容易凑够了彻王攻打临月国的军饷,结果又冒出一个雪国,虽说北面现在只是驻军,还没开打,但每天光是粮食就要吃掉一大堆,更别说一旦真的和雪国开战,又要花去多少。” “到时候皇上一道旨意,让户部掏银子,微臣就算是把头颅砍下来当肉卖也不够啊!你就行行好,再缓些时候行吗?” 工部尚书用力将自己的袖子扯回来,十分的不近人情。 你为难,难道老子就不为难。 还春秋正盛,这话亏你说的出口。 皇上什么情况谁不知道,过不了两三年双脚可能就要踏进棺材里,否则也不会这么着急攻打临月国。 工部尚书逼问道:“你就告诉我这十万两银子什么时候能到位?” 游志诚见工部尚书满脸严肃,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怒气,闷着火叉着腰转过头缓了下自己内心的郁闷。 须叟后回过头望着工部尚书,“等彻王那边的战争结束,到时候只需要面对北面的,国库就能有多余的银子了。” 工部尚书怒目而视,双脚险些跳出地面半米高。 “我呸,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彻王这战谁知道要打多久,你这是在糊弄老夫,我告诉你,陵寝关乎皇家颜面,这可是大事,你游志诚既然做了这户部尚书,就必须得拿钱,七月初一,这十万两银子必须到位。” 游志诚浑身一震,见工部尚书要走,一直接一脚将黄花梨做的椅子踹倒在地,把前脚刚刚跨出门槛的工部尚书吓了一跳,他连忙转过身看去。 “我告诉你,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游志诚可不像李林,不做贪污之事,国库银子就那些,你要是逼我,这户部尚书不做也罢。”游志诚将头顶的乌纱帽摘下放在桌上,转身便离开了厅堂。 工部尚书浑身僵硬地站在门口,胸口大幅度地不停起伏,狠狠地甩开袖子离开了游志诚的府邸。 确定人离开后,户部尚书转身回到厅堂又把乌纱帽给拿了回去。 大家都是平级,总不能你年纪大我就得让着你吧,休想。 这件事还没完。 第二日早朝时,工部尚书直接将皇陵没银子封顶,户部不拨钱的事情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了出来。 站在对面的游志诚眼里闪过一道厉光,就猜到你会来这一手。 皇帝问道:“户部尚书,陵寝封顶的十万两银子为何还不拨给工部?” 游志诚站出来,将手上一早准备好的折子递上去,双膝跪在地上,一脸悲痛地喊道:“皇上,不是微臣不拨,而是户部实在是已经拿不出银子,这是年后国库剩余的银两,还有这五个月以来所有的支出,微臣实在是无能为力。” 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在场不少人都听到了骨头和青石砖碰撞的声音。 厉景行摊开折子,折子上记录的每一笔大支出他都知晓,还有一些小支出他也不放在眼里,望着上面最后剩余的数字和末尾游志诚对未来一年北方和东方行军需要用到的钱粮预估,默默地将折子合上。 银子国库的确还有,只是都已经有了归处。 别看十万两银子看起来不多,但若是要在别处挣这十万两可就难如登天。 今年一整年的税银还没影,户部尚书就已经在上面给它们划好了归处。 皇帝将折子放在一旁,抬头俯视工部尚书说:“陵寝暂时停工,等过段时间再说。” 工部尚书当即弯腰拱手遵命,“臣接旨。” 奉命修建陵寝是工部的任务,不能如期完工,皇上会追责,所以工部尚书才会如此着急,步步紧逼。 可现在厉景行下了命令,这延期的罪责就没办法怪到他的头上。 游志诚站起身默默地站回原来的位置,两位尚书对视一眼,相顾无言,心里早已了然。 下朝后,尚书令和丞相被叫到了御书房。 厉景行将户部尚书递上来的折子给两人看,“说说你们的想法。” 尚书令微微抬眼看向皇帝,“户部尚书写的这些支出的确是避无可避,行军途中粮草的损耗是巨大的,若是以后还要打雪国,雪原冰川的情况复杂,或许开支会更大。” 丞相:“北狄国和雪国之间没有贸易往来,可是我们和临月国之间有,战争期间,恐怕会影响很大。” “除了每年各地的税银之外,还有没有别的收入来源?” 尚书令和丞相闭口无言。 尚书令思索片刻后,有些犹豫地开口:“臣听闻临月国之前为了让本国商人向国库捐钱,特意降低了与都城八大皇商交易的税银,或许我们可以效仿。” 丞相当即提出异议,“温明庭降低税银是因为之前为了压制都城皇商赚临月国百姓的银子特意提高了税银,这一升一降,等于和原来一样,临月国国库白得了几百万两。现在两国开战,交易变少,那些捐了银两的商人还不知道会怎么闹。” “一旦效仿,百姓会认为我们和临月国一路货色,只有弱者才会用这种手段欺压无辜的百姓,到时候,众人只会认为,在临月国和雪国的双重威压下,朝廷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量,此事绝不可行。” 尚书令沉默地低下了头,丞相说的的确有道理。 …… 又过了几日,皇帝将工部尚书找来,“越河大坝如今修建到何种地步了?” 彻王妃一介女流也不知道给宫里写折子。 工部尚书慢悠悠地回答道:“费逸昨日给府里写了封家书,费府也送了一封信到工部,上面说,大概还有十分之一没有完工,彻王妃下令放缓进度,但在汛期之前应当能完工。”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放缓进度,修建情况不顺利吗?”厉景行问。 工部尚书抿嘴,“听费逸说,好像是彻王妃没钱了。” 皇帝脸上的肌肉松弛下来,摆摆手示意工部尚书出去。 第139章 偷偷出宫 后宫内。 沁宝公主正瞒着侍女偷偷收拾行李,她准备离开都城,一路北上游玩,最后抵达南城去找温瑾禾。 宫里这段时间节省开支,就连出宫的次数都大大减少。 加上皇后整天在她面前怨天尤人,沁宝公主实在是觉得厌烦。 但她要是直接和皇上说要出宫,短时间内不回来了,肯定会被拒绝,甚至关起来都有可能。 所以她打算偷偷走。 都城大街上,厉景行带着御林卫包明赫和贴身太监正在有目的的闲逛。 把八大皇商名下所有的铺子都跑了个遍。 “包明赫,朕不经常出宫,你告诉朕,这些铺子的生意是比之前好些,还是坏些?” 包明赫双眉微皱,思索后回答道:“臣觉得这进出的客人好像没以前多。” 几人正说着话,就看到孙福贵走进铺子里,双手叉着腰一脸苦闷地问:“这两天生意怎么样?” 厉景行竖起耳朵假装在挑东西。 铺子掌柜将账本递给孙福贵,一脸丧气地回答:“害……别说临月国那边的商人了,就连本地的都没几个上门,大批量的订单是一个也没接到,都是些散客,来了好几次,光看也不见买,口口声声说贵,让我们降价。” 掌柜说完还隐晦地指了指厉景行他们,“孙掌事你看,那几个人看了一圈了,到现在问都没问一句,生意是真难做。” 厉景行浑身一僵,觉得有些尴尬,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指着说穷,买不起东西。 孙福贵扫了他们三人一眼,叹口气道:“东西卖不出去,库房里又压了库存,作坊的工人我准备遣散一批,王妃那边上个月都没银子送过去,再这么下去,估计得关铺子了。” 铺子掌柜摇头,“现在就算关了,也没人会接手,这打起仗来,这些东西价格贵,没人买,不过粮价肯定得涨,彻王妃城内不是种了不少粮食么,卖了不就有钱了。” 孙福贵将账本还给他,摇头,“王妃离开之前说了,那些地里的粮食收割之后一个红薯都不能卖,彻王不是出征了嘛,前几年攻打临月国的时候就是因为朝廷的粮食押送不到位,王妃这是在未雨绸缪。” “这次不比之前那次,临月国是必须要攻下来的,关键时候,朝廷要是再拖延一次,边境那么多人得饿死。我们王妃心疼王爷,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这些粮食估计要全部送到边境。” 铺子掌柜哑着嗓子,“听说当年那事,是珩王和被废掉的三皇子做的手脚,怕彻王的军功更盛,特意在押送上做了手脚,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孙福利刻意示意对方闭嘴,害怕地说道:“嘘,这话没有证据你能瞎说的,小心人头落地,不过我看王妃是在担心这一点。” 厉景行是黑着脸离开的,当年的事情他查过,没有确凿的证据指向厉予珩和厉知霖,最后就处置了一个六品误事的押运小官。 “包明赫,当年的事情民间还有说法?”厉景行脚下生风,走路的速度极快。 包明赫心里有些畏惧,却又不能不回答,“皇上,也就是一些流言,已经很少有人谈论了。” 皇帝猛地停下脚步,看向包明赫,“你去查一下彻王妃在都城种了多少粮食。” 既然知道对方留了一手,他心里也得有个数。 “哒~哒~哒~”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从厉景行他们身后经过。 等他转过头去看的时候,就只能瞧见一个马屁股,马背上的人穿着斗篷,就连头都被帽子给盖着。 厉景行的神情有些疑惑,“那马有点像沁宝的那匹枣红马。” 贴身太监勾起嘴角笑着说道:“那匹马看方向是要出城,一定不是公主殿下,沁宝公主一般在城内玩,而且这段时间已经很少出宫了。” 厉景行点点头,带着人回了宫。 包明赫则是去查温瑾禾在都城种了多少粮食去了。 眼看日头就要下山,皇帝带着人去沁宝公主的宫殿,准备和她一起用晚膳。 却不想到了之后,宫殿的门还闭着,宫女都守在外面。 见皇上来了,宫女太监纷纷跪下行礼。 “怎么不在里面伺候?”厉景行沉声问道。 宫女连忙回话:“回皇上,公主殿下用过午膳后说觉得困,坚持不让奴婢们在一旁伺候,没醒之前不准进去。” 厉景行感觉有点奇怪,伸手敲了敲门,喊了两声。 却无人回应。 午膳后就睡了,现在还没醒? 厉景行脑子里忽然想到白天在街上看到的那匹枣红马,心里一颤,推开门走了进去。 床上鼓鼓的,应该是躺了人。 厉景行走过去拍了拍被子,伸头一看,立刻掀开被子,两个枕头,假的。 被子下面还压着一封书信。 皇帝打开看完后,用力地闭了下眼,“胡闹,胆子太大了。” 在看到床上没人的时候,除了皇帝之外,在场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尤其是在沁宝公主殿中伺候的宫女,她们完全反应不过来,心里就只剩下害怕。 害怕皇帝处罚她们。 厉景行看向太监,“去宫门口问,沁宝公主是什么时候出去的,让知道此事的人闭紧嘴,泄露出去一个字,朕斩了他们。” “是。”太监急忙出去。 厉景行望着跪在地上的几人,怎么就这么蠢。 “废物,人都看不住,朕要你们干嘛?” 宫女低着头趴在地上,哭喊道:“皇上恕罪。” “要不是沁宝说回来还要见你们,不让朕处罚,朕真想赐你们每人五十大板。”对这些宫女来说,五十大板就能要了她们的命。 内侍太监回来后禀告道:“公主是午时刚好过半的时候出的宫门。” 这都两个时辰了,肯定是追不上了。 而且信里根本就没写她要去哪里。 第二日早朝后,厉景行在御书房下了一道旨意。 “沁宝公主为国祈福,主动请求去百佛寺礼佛,一切从简,即刻出发。” 在宫内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在沁宝公主身侧服侍的宫人们已经坐着马车出宫了往百佛寺而去。 第140章 抵达淄城 包明赫望着忧心的皇帝安慰道:“沁宝公主聪明伶俐,前段时间公主殿下还找微臣学了些护身的功夫,自保应当没问题,不会出什么意外。” 厉景行凌厉的目光射向他,“她什么时候找你学的,学了多久?” 包明赫眼神转了转,“去年过年前开始,好像是彻王妃离开都城不久后,臣没空的时候就让下属去教,陆陆续续教了小半年。” 厉景行险些就要拿起桌上的砚台砸死包明赫,有这样的事情不早讲,这孩子恐怕早就不安分了。 自己三番两次阻止她跟着彻王妃去南城,她心里这是早就埋着坏主意了。 “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朕公主在跟着你学武功?”厉景行指着包明赫呵斥道。 包明赫愣了一下,完全没反应过来,但是也能看出皇上此刻的脸色有些生气,霎那间他只能跪下,“臣只是认为沁宝公主经常出宫游玩,学点武功能自保也是个好事。” “你……唉。”厉景行捂着胸口有些喘不上气,“你给朕出去。” 包明赫离开后,皇帝在龙椅上坐了好一会儿,然后提起笔给温瑾禾写了一份信,“派人送到南城交给彻王妃。” 此时已经离开都城几十公里的沁宝公主终于放慢了速度。 为了防止厉景行猜到她可能去南城,她还特意绕了一条远路,绝对不会被人给追上。 这天高任鸟飞的感觉真好。 边境淄城。 驻城将领汪景安正站在城墙之上观察远处的情况,撇过头问道:“王爷他们到哪里了?” 校尉粗声道:“根据派出去的前哨士兵传回来的消息,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就能抵达淄城。” 汪景安再次问道:“城外还有百姓吗?” “几乎已经全部入城,剩下的大多数独居在山林野丛中。” 汪景安将望远镜挂在腰间,沿着城墙的阶梯往下走,“可惜了那些在城外开垦的荒田,当初彻王妃可是花费了不少人力。” 校尉握着剑柄,“好在提前做了防范,地里的土豆已经被百姓全部挖出来放进了自家的地窖中,吃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 “将军,城门口来了一群人,自称是彻王的下属。”士兵匆匆忙忙地跑过来禀告。 汪景安微微蹙眉,彻王的下属,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到淄城来? “去看看。” 路夜白牵着马站在弘安的身前,其他暗卫站在最前面。 汪景安不认识这些人,但能看出来他们都是练家子的,怎么还带着个孩子? 他上前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暗卫首领开口回答:“我们是一路从临月国京都逃回来的,有几个同伴受了点伤,想要在城内休息两天再回都城。” 近日由于临月国边境的异动,汪景安特意让人将城门关上,严禁百姓出入,为的就是防止临月国突然偷袭。 “让军医过来给他们治伤,派几个人看着他们。”汪景安当着路夜白他们的面对下属吩咐道。 他吩咐完后转头对着路夜白他们说道:“各位还请见谅,现在是战时,我们难免重视些,彻王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就要抵达淄城,正好你们也见见。” 路夜白心一沉,扬声问道:“厉君彻要带兵攻打临月国了?” 汪景安眉头一皱,脸色变得十分严肃,若是彻王的人怎么会直呼王爷的名字,“你是何人,为何直呼王爷的名讳? 暗卫连忙解释:“他们兄弟两个是王妃的人,住在彻王府,等王爷到了,还请大人向王爷禀告,我们先去处理伤口。” 汪景安眯着眼盯着路夜白的背影,感觉此人好似有些熟悉,可是那么一张怪脸,自己若是见过,一定印象深刻,“再多派几个人守着他们。” “是。”校尉拱手应下。 厉君彻骑在马上,眼睛扫视远方的情况。 提前来接人的前哨士兵就骑着马跟在旁边回答厉君彻的问题。 “那五座城池现在是什么情况?” 之前临月国为了救温星河交换给北狄国五座城池,当时挑的时候特意选了靠近边境的五座。 它们都在淄城的前面,若是打起来,最先被攻破的就是它们。 前哨恭敬地回答道:“回王爷,我们接手的时间太短,百姓大多没有归属感,加上兵力有限,并没有派重兵把守。” “而且之前王妃派来的人在边境几座城池大面积开垦荒田,雇佣农工,想要赚钱的百姓干脆举家搬进了淄城,那五座城池里面的人也比之前少了很多。” 最主要的是,临月国要把它们交给北狄国的消息一传出来,就有百姓先带着家人逃了出去,生怕被北狄国的士兵给杀死。 厉君彻望着沿途明显有翻动痕迹的田地,里面早已变得空荡荡,只有刚刚长出来的野草在里面。 汪景安带着人在城门口等,远远能瞧见大军浩浩荡荡地奔袭而来,尤其是走在最前方的两人,自己再熟悉不过了。 “微臣汪景安拜见彻王殿下。” “拜见彻王殿下。” 城门口跪了一片。 厉君彻骑着马直接带着大军入城,街道两旁站了不少百姓,他们的脸上带着放松后的喜悦。 对于他们来说,彻王就是一个非常牢靠的保护伞,只要有他在,自己的安全就不用担心。 百姓中有人敬畏他,有人害怕他,也有人喜欢他。 大军安置妥当后,汪景安对着厉君彻说道:“王爷,大概两个时辰前,有一群人从京都逃回来,说是您的人,微臣将他们安置好,找了军医给他们治伤。” 厉君彻眼皮一挑,他派出去救路夜白他们的人,已经很久没有传消息回来。 他一直想着是否是出了什么意外,“其中有没有一个十一二岁大的孩子,还有一个男人脸上长了胎记?” 汪景安连忙点头,“有。” “将军,上午进来的那几个人在外面想要求见王爷。” 厉君彻对汪景安说:“带他们进来,你先出去吧。” 路夜白和厉君彻派出去救他们的那个暗卫头领走了进来。 第141章 攻打旬阳城 “彻王带了多少兵马攻打临月国?”路夜白的神情有些焦急,因为厉君彻带兵进城的时候他瞧见了,人数没有想象中的多。 厉君彻盯着他,“你是在担心本王没能力打下临月国?” 路夜白的视线下落,“王爷的本事我不担心,只是温明庭早有准备,又有雪国在背后帮忙,我们不能轻敌。” “临月国什么时候亡国,就在本王的王妃一念之间,现在它还存在,只不过是因为北狄国朝中的不确定因素还在,你若是担心,那就留下来在本王身边当个小兵,亲眼见证它是怎么消亡的。” 厉君彻不介意让路夜白带兵上战场,物尽其用才是正道。 暗卫头领斜眼盯着路夜白,猜他会不会答应自家王爷的要求。 路夜白沉思良久后,问道:“雪国那边是谁带的兵?” 厉君彻将腰间上的长剑抽下放在架子上,“镇国大将军卫鸣和珩王。” 路夜白又问道:“王妃还在南城?” 厉君彻点头,“是,在本王回都城前她待在南城最安全。” “我效忠于王妃,既然王妃安排的事情已经办妥,自然是要去南城继续追随她。”路夜白的眼神十分黯沉。 厉君彻勾起一丝嘴角,放在桌子上的手指用力地摩擦了一下,站起身背过手,“随你。” 路夜白拱手便离开了。 离开的前一天,路夜白和路弘安一直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的情况,即使他在这里看不到临月国军队的一举一动。 路弘安一脸忧心地注视着自家大哥。 即使淄城前面有五座城池,但厉君彻带着五万大军进城的消息也瞒不过临月国。 临月国边境守军立刻派人给京都传信。 乐善侯带兵还在路上,北狄国的大军却先到了。 不过三日,闵城和商城的守城将领各带了五万大军前来和厉君彻汇合。 二十万大军直接出发来到湖城,那是距离临月国边境最近的一座城池,也是当初北狄国用温星河交换过来的五座城池之一。 宁兴安接到消息后,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措手不及,他没想到被厉君彻抢了先。 宁兴安深怕厉君彻趁着他们没到,先发起进攻,于是下令大军日夜兼程的赶路。 湖城的百姓生怕这场战争波及到他们,一个个躲在家里闭门不出。 汪景安站在城门口望着列队跟着厉君彻离开的一万大军,用力地拉着慕容聂的手臂,瞪着眼吼道:“就算临月国的大军还没到,但之前他们已经对边境几座城池加强了驻军,现在王爷就带一万兵马去攻城,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慕容聂盯着一脸惊恐的汪景安,拉下对方的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王爷什么性格难道你不清楚,他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带那么多兵出去,一来一回多浪费体力,若不是为了撑场面,估计王爷连五千都不想带。” 汪景安紧锁眉头,几步跨上城墙,眺望离开的一万大军,接着一把扯住慕容聂的衣领,“你告诉我,王爷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慕容聂笑着撇撇嘴,”你就看着吧,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消息,用不了多久,这湖城的大军就又要转移阵地了。” 临月国边境旬阳城内。 一直站在城墙上的哨军瞪大眼睛,发现远处一群人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旬阳城奔袭而来,他立刻大喊:“敌袭,敌袭。” 接着飞快跑到战鼓前开始敲击,鼓声响彻云霄。 在城墙附近居住的百姓听到了鼓声后,开始变得十分慌乱。 守城将领穿着铠甲,握着长剑站在城墙之上,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代表厉予珩的骠骑大将军军旗映入他的眼帘。 “是厉君彻,他们来攻城了,马上关城门,所有人必须得给本将军守住,京都的援军马上就要到了。” 所有士兵在极短的时间内登上城墙,拉弓搭箭,严阵以待。 可是厉君彻的大军并没有靠近城墙,反而停在了飞箭的射伤范围之外。 就在旬阳城墙上的众多士兵松口气的时候,十架投石机被推到了前面,只不过上面的石头已经被换成了拖着长长引信的火药。 厉君彻骑在马背上,两根手指往下一压,一声令下。 立刻,十个投石机上的引信被人点燃,接着被以最大的力气投射了出去。 城墙上的人以为这就是普通的石头,只要躲避不被砸中就行了。 结果这些火药刚刚掉下来,就发出了巨大的火光,足以将耳膜震碎的轰鸣声响起,接着就是浓烟升空。 城墙顿时变得千疮百孔,直接被炸得破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惊恐万分的守军浑身冰冷地站着,被吓得一动不动。 城内的百姓恐惧的躲在屋子的角落里,浑身上下瑟瑟发抖,害怕得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将军,怎么办?在这么下去,城墙都要被对方给炸平了!” 守城将领趴在城墙后面,望着浓烟滚滚的城墙和地上躺着的兵,甚至有些人的尸体已经被炸得四分五裂。 北狄国有这样厉害的武器,就算是援军到了他们也没有胜算,几十万大军都要败进去。 厉君彻安排的射手准头特别好,每一个火药都非常准确地落在了城墙上面。 两轮投射后,厉君彻下令停止攻击,一根长箭划过天际,射中城墙上面的军鼓。 守城将领爬过去将箭拔下来,打开上面的信封,看信的眼神满是颤抖。 蹲在一旁的下属瞄到信上的内容,转过头看向城墙远处的军队,声音战栗地劝道:“将军,我们举城投降吧,再这么下去,旬阳城非得被他们给炸平了不可,城内还有那么多的百姓。” 守城将领犹豫不决,他不想背上叛国投降的污名,可是他也不想死。 “将军,你快看,他们又要攻城了,您快点做决定,一城百姓的生死就掌握在你的手里,我们投降吧。” 这些小兵不想死,对于他们来说自己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在投石器再次投射火药之前,旬阳城的守军武将及时打开了城门,下令举城投降。 第142章 火药的威力,连续攻下三城 在宁兴安的大军没有抵达之前,厉君彻在未伤一兵一卒的情况下利用火药迅速连续攻下临月国三座城池。 在没有造成巨大伤亡前,这三座城池的守军将领全部都举城投降,对于从来没有见过火药爆炸威力的古人来说,这就相当于天塌了。 三座城池攻下来后,厉君彻并没有下令继续攻城,而是火速占领了巴城,停止了继续进军。 汪景安鬼鬼祟祟的站在装火药的库房门口,几次试图透过门缝看清楚里面的东西,这到底是什么神物,杀伤力也太大了。 每次攻城王爷都只带一万兵马,三座城池攻下来的时间一次比一次短。 攻占巴城的时候,汪景安特意跟在后面去看了一眼,结果发生的事情让他到现在还忘不掉。 巴城的城墙差点被轰成废墟,也不知道是不是质量太差的原因。 站在库房大门两旁的士兵见汪景安一直不肯走,十分无奈地说道:“将军,王爷下了军令,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进去,你就别为难小的了。” 汪景安鼻孔缩张,瞪着他们不满地说道:“本将军又没说要进去,在外面看看不行啊,我已经和王爷请命,下次攻城本将军可是要亲自点燃这个火药的。” 士兵不好意思的低头摸了摸额头,“既然将军很快就能亲自动手,那就不要站在这里了,这人来人往的,太招人眼。” 汪景安瞪眼,还不是彻王攻下巴城后居然下令修整,这没伤一兵一卒的,修整什么?力气都没出好吧。 巴城府衙,这里已经变成了厉君彻的临时住处。 厉君彻对慕容聂交代道:“封锁消息,派人沿途给越北城传消息,本王要引雪国提前发兵。” 慕容聂眼神发亮,这几天的连胜让他有些飘飘然,“是,属下这就去。” 将传消息的人送出城后,他下意识地绕了一圈路过库房,实在是里面的东西非常重要。 由于火药太过于危险,所以厉君彻特意找了一个远离人群的空房间作为库房,并派人重兵看守,严禁有人靠近。 在看到库房门口站着的汪景安的时候,慕容聂抬脚便走了过去,“汪景安,你在这里站着不走干什么呢?” 汪景安用手肘一把勒住慕容聂的脖子,“老聂,我们在一起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有这样的好东西也不早点告诉我,害我白担心。” “就算我告诉了你,难道你就会相信,火药刚运过来的时候,多少人心里没底,直到看看到了爆炸威力才相信。” 当时那些校尉哪一个没上过战场,手上的人命都不知道有多少条了,却硬是有两个大男人被吓得当场跪倒在地,其中一个还差点吓尿了。 汪景安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拿一个试炸一下不就知道了,王爷带着你回都城后,把我和老皮他们留在边境,有什么好东西那都是最后才用上,早知道有这样的宝贝,我们用得着派人严守边境,整天提心吊胆嘛!” 慕容聂一把将对方的手臂掰下来,“试炸,要是被临月国的人发现了怎么办,王爷就是要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再说了,火药数量少,价格还贵,哪有那么多给你试炸,别整天站在这里了,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藏了宝贝?” 慕容聂直接将汪景安给拖走了。 汪景安诧异地挑眉,“王爷从哪里弄来的火药?其他军队也有吗?我怎么没听说。” 慕容聂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伸出食指摆了摆,“只此一家,除了王爷,谁都用不上,至于来处么,你以后就知道了。” 好奇心一旦提起来,不满足的话怎么甘心。 那就跟猫挠痒痒似的。 可是慕容聂一直不松口,于是他只好问道:“王爷打算什么时候继续攻城?现在势头正强,有了火药,一两个月就能拿下临月国京都。” “雪国还没出兵,珩王也还在,那么快打下来对王爷没有好处,拥兵自重,功高盖主这话听说过没有。”慕容聂翻了个白眼推开他走人了。 汪景安站在原地脸色变了又变,功高盖主?话说皇上好像又生了一个四皇子。 去南城的路上,某破庙内。 路弘安坐在火堆旁边,看向自家大哥问道:“大哥,你为什么不答应王爷的要求?” 亲自灭掉害了路家的王朝不好吗,那样才更能发泄心中的怒气,让临月国的皇帝后悔,可惜温晏如那个老皇帝死了。 等王妃带着他入城后,自己非得去掘了临月国皇室的祖坟不可。 路夜白望向他,“我也曾经和那些人一起征战沙场,视为同僚,带兵踏足曾经誓死守卫的疆土,总觉得心里有道坎过不去,彻王能力很强,就算不用我,也影响不了什么。大哥当时投靠的就是彻王妃,既然王妃安排的事情已经完成,自然是要回去,而且周大夫在南城,难道你不想你师父?” 路弘安深呼一口气,一瞬间皱起眉头后又松开,大哥就是太心慈手软了。 那样昏庸,诬陷忠臣的君主,就应该杀之而后快。 南城驿馆。 赵壁面色难看地从外面走进来,“王妃,南城近日来了两个从临月国境内过来的商队,说是来做生意的,但属下觉得他们有问题。” 温瑾禾挑眉,北狄国和临月国现在还在打仗,都城都没人去,南城这么犄角旮旯的地方还有人来?这一听就觉得不对劲。 “大概多少人?” 赵壁回话:“一共四十个人,全部住在一个出租的宅子里。” 温瑾禾思索后交代道:“悄悄派人盯着,看他们要做什么。” 若真的是临月国派来的人,那肯定和温明庭有关系,是朝自己来的吗? “单将军,这南城和我们想象中不一样啊,不会说这里特别穷吗?我看那城墙也太高了,那墙面用的也不是石头,却那么坚硬。”穿着伙计衣服的士兵一脸纠结地望着窗户外面的街市。 这里热闹的过分,大街上的百姓数量也太多了,而且看不出穷困,不是说南城去年先是经历旱灾,没过多久又倒霉的遇上洪灾,早已名不聊生了么。 第143章 暗夜抓人,皇宫来信 单辞年坐在木椅上眼尾盯着窗外。 一路从京都过来,一切都正常,偏偏自入北方十三城后就开始不对劲。 而这种异样在抵达南城后彻底坐实。 北方十三城百姓口中的彻王妃和他们在京都听到的瑾禾公主完全不一样。 大街上骂她一句就有无数人冲上来教训他们,进入南城后,他们只不过是在客栈里说了一句温瑾禾在临月国的往事,就被十几个人怒视大骂,就连客栈掌柜都不愿意让他们住店。 南城的城墙,大街,房屋,甚至是人,都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单将军,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南城他们已经进来了,可要是想从驿馆中将温瑾禾活着绑走,却并不是一件易事。 守城官兵只有一千人,但整个南城的百姓可不止一千人。 单辞年奉温明庭的旨意前来南城就是为了绑架温瑾禾,用她来威胁厉君彻。 “驿馆周围的守军并不多,大门口就两个人,晚上趁着夜色,我们先去探查一番,看看里面有多少人,温瑾禾又住在哪里。”单辞年一口将麻辣鸭脖咬碎,这东西吃个肉怎么就那么费劲。 几百米远的高楼上,何石正拿着望远镜透过窗户盯着他们。 天色渐渐暗下来,到了晚上子时。 单辞年带着两个人穿着夜行衣飞身爬上驿馆的高墙,只见院落中点着几盏灯笼,房间里是暗的,想必早就睡了。 见有丫鬟提着烛火路过,单辞年伸手示意下属跟上。 驿站内的女子不多,想必这是彻王妃从都城带到南城的侍女,跟着她就能知道温瑾禾住在哪个房间里。 满冬提着灯笼走过前院,放在房门上的手掌停顿了一下,低眉推开房门,没过多久便出来将门带上,然后站在房间门口守着。 单辞年望见守在不远处的赵壁,心里更加肯定那就是温瑾禾的房间,晚上看守的人也不多。 “你们马上回去叫人,今天晚上就动手。”单辞年低声命令道。 …… 没人回应他。 单辞年立刻转过头就要去看,一把锋利的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一阵刺痛袭来,剑锋割破了他最外层的皮肤。 何石正木着脸站在他的身后。 哪里还能看到那两个下属的人影。 在单辞年带着那两个人出门后,吕决就带着一百个士兵将他们住的屋子给围了。 还以为这些人来南城是为了水泥或者是火药,谁想到目标居然是王妃,简直就是在送上门找死。 单辞年握刀的手开始出冷汗,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的? “你们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何石一脚将他踹下屋顶,早就等着的侍卫立刻上前将人给擒住,五花大绑起来。 “刚进城就敢说我们王妃的闲话,你们真是不怕死。”何石示意侍卫将人押进牢房。 跟在单辞年身后的那两个人,早就在他一门心思盯着满冬的时候就被处理掉了。 何石望向走过来的赵壁,“需要禀告王妃,人已经被全部抓住了吗?” 赵壁看了眼正准备离开的满冬,摇头说道:“大半夜的就不要吵醒王妃了,先关一晚上等明天早上王妃醒了再说。” 何石颔首提着剑继续待在屋顶上。 单辞年前脚刚被关到牢里,后脚他那三十九个同伙就被官兵押着进来了,他感觉自己眼前一片天旋地转,还没见到温瑾禾的面就全部被人给抓了。 怎么完成皇上的命令? 第二日温瑾禾醒来后,赵壁和何石两人进来向她禀告昨晚发生的事。 “审问了吗?”温瑾禾边吃早饭边问道。 赵壁摇头,“还没有。” 温瑾禾用筷子夹住一个虾仁水饺沾了点辣椒油,“你们两个去审问,问完后就处理了吧。” 两人低头回话:“是。” 当天下午,吕决带着士兵开始在南城查问近日是否见到过什么生人,十几二十个人一起住店吃饭的。 驿馆内,赵壁站在温瑾禾的面前,“那个领头的说,离开京都的时候,还有另一队人比他们先出发,也是往北狄国来的,但是没和他们同行。” 何石:“吕将军已经带人在城内开始查问。” 温瑾禾的手指搭在茶杯上漫不经心地敲击了两下,“若是已经派出了一队人马,又怎么会再派他们过来,或许那些人不是来南城的。” 何石和赵壁也有这个想法,但为了王妃的安全,只要有一点点可能性他们都不能放松警惕。 “王妃,外面来了个太监,说是奉皇命要见王妃。”侍卫站在门外高声喊道。 温瑾禾有些惊讶地站起身,皇命? 来南城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接到厉景行派来的人,“去瞧瞧。” 内侍站在厅堂内,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他就算是从来没来过南城,也知道这里不对劲。 这哪里是穷,这是富得流油,否则怎么能把城修得这么好。 温瑾禾进门后见太监看着自己,于是笑着问道:“不知道是圣旨还是口谕?” 内侍连忙摆手,示意温瑾禾不用下跪,“是一封书信,只能由彻王妃您打开。” 他将放在胸口夹层里的信封双手递上。 温瑾禾愣了一下,皇上给自己写书信?这可有点奇怪。 看完书信上的内容,温瑾禾脸上已经没了笑意,抬首望着太监说道:“回去告诉皇上,就说儿媳知道了,若是人来了,必不会放走。” 内侍连忙点头,“那奴才也就不打扰了,皇上还等着奴才的回信呢。” 温瑾禾眼神瞟向赵壁,“赵壁你亲自送内侍大人出城。”皇宫来的人,这么急着走可不是什么好事,最起码得让他的嘴闭上,别回去乱说话。 赵壁拱手肃声道:“是。” 两人离开后,温瑾禾又看了一遍信封上的字,抿着唇站起来,“简直胡来,现在外面乱成什么样子了,她居然敢一个人往外跑。” 满冬和何石见自家王妃生了气,这话是什么意思,谁往外跑了? 温瑾禾的目光之中露出一丝焦急和担忧,这都大半个月了,按照常理也该到南城了才对。 难道真是一路游山玩水耽搁了时间? “王妃,是出什么事了吗?”满冬有些担心地问道。 温瑾禾摇头,“沁宝公主偷偷出宫了,皇上推测她应该是来了南城,让我好好照料她,把人给看住了。” 第144章 客栈危险,沁宝公主被抓 满冬错愕地瞪大眼,之前沁宝公主经常来王府找王妃,自己知道她胆子大,没想到大到这种程度,“王妃,需要派人出去找吗?” 温瑾禾摇头,“天地这么大找起来不容易,而且不能暴露她的身份,找个认识沁宝公主的暗卫在城墙上守着,一旦入了城,马上把人带到驿馆来。” “小二,给本小姐把店里的好酒好菜都上上来。”厉锦书将斗篷上的帽子摘下来,将手中的长剑放在饭桌边上。 店里伙计立刻拿着毛巾过来擦桌子,“好咧,小姐稍等,马上就上。” 这家客栈并不开在城里,而是开在城外,专门为了接待来往的商客。 与皇帝和温瑾禾的推测相差甚大,沁宝公主此刻距离南城还远着呢。 从小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一旦打开了鸟笼的门,那简直是想飞到哪里就飞到哪里去。 走了大半个月,厉锦书才走了一半路,现在还没进北方十三城。 只要遇到好玩的地方就要停下来玩个大半天,甚至一天,导致进程特别慢。 伙计端着好几盘菜放到桌上,“小姐慢用,这些都是我们云城的招牌。” 厉锦书盯着满盘的红辣椒,云城的招牌是吃辣椒? 用筷子划了划,夹出里面的肉丁放进嘴里。 “嘶。”厉锦书用手扇着嘴,好辣,还呛嗓子。 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一口,里面都是酒,更辣了。 “小二,赶紧给我上茶。”厉锦书大喊。 客栈里的客人不多,所以伙计很快就过来了。 茶水是用茶叶泡的,所以特别解辣。 厉锦书心有余悸地望着伙计问道:“小二,你家辣椒是在都城买的吗?” 小二握着茶壶,手上还搭着毛巾,热情地笑着回答:“小姐这是在开玩笑吧,这全北狄国的辣椒都是出自都城,但是吧,种子运到我们云城后,这长出来的辣椒就跟不是同一个祖宗似的,格外的辣,所以这就变成了我们云城的特产,外地人大多都吃不惯。” 两个男人从客栈的大门口走进来,伙计连忙迎上去接客,“客官是住店还是吃饭,小店菜色丰富,绝对的美味佳肴。” 那两个客人火速吃完饭后便结账离开了。 厉锦书这顿饭吃的时间特别长,因为太辣,足足喝了三壶茶水。 客栈外的树林里,刚刚进去吃饭的那个脸上长了颗黑痣的男子开口道:“大人,人就在里面,确定就一个人,看样子今天还会上路。” 被称为大人的男人呸得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要不是晚了一天进城,我们也不会追得这么费劲,这小娘们不走寻常路,否则我们早追上了。” 他们奉命去都城抓这位北狄国的沁宝公主,结果到了后刚联系上宫里的人,就被告知沁宝公主前一天悄悄出宫去了。 目的地应该是南城。 于是他们只好一路追赶,谁知道跑了一大半路都没瞧见她的影子,觉得不对劲,于是掉头。 中间绕了好几个城池才发现她的行踪,你说你出宫去南城也就罢了,还整天游山玩水,专往人多的地方跑,不是吃就是喝,简直玩物丧志。 “等她出来赶路的时候,找个没人的半道把人给绑了,出门一个侍卫都不带,就当给这位娇贵的公主一个教训。” “是。”其他人点点头,他们本以为这个任务很快就能完成,毕竟这位经常出宫在都城里转悠,加上他们在皇宫里面有人传消息,知道沁宝公主的行踪非常容易,结果硬是拖了这么多天才把人给找到。 京都都该等着急了,他们可不想回去被处罚。 厉锦书休息好,觉得肚子不怎么撑便骑着马继续出发。 现在正是日头正高的时候,炽热刺眼的阳光照在头顶显得特别热。 厉锦书骑着马进入一片树林,树叶间隙洒下来的点点金色,倒是显得有些凉意。 “吁。”一群人拿着刀从周围窜出来,厉锦书有些惊恐地连忙拉紧缰绳。 马停下后,她单手握紧长剑,右手将剑从剑鞘里抽出来,镇定地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这里不靠山,应当不是山贼,再说她只有一个人,哪里会有山贼会打劫她。 “给我上,抓活的。”那些人根本就不打算和厉锦书废话,赶紧把人带回去才是正事。 枣红马有些受惊,四只蹄子不停的在原地踏步。 厉锦书望着冲上来的人,左手拉紧缰绳,毫不犹豫的加速,同时手上的长剑不停地在身侧划动,阻止那些人靠近。 可惜她的武功对付一些小毛贼还好说,以一挡十,这些人是专门杀人的,她根本就打不过。 慌乱间小腿被划过一刀,血顺着马肚子流下来,痛得她手上的剑直接掉了下来。 紧接着右侧肩膀挨了一脚,直接从马背上栽下来。 两人上前直接将她的的双手绑住。 厉锦书着急地诘问:“你们抓我干嘛,救命啊,救命……” 嘴巴被人塞住,一辆马车从树林里冲过来。 厉锦书被直接塞进马车里带走。 “大哥,好像有人在喊救命。”路弘安有些不太确定地看向路夜白。 两人顺着刚才声音传过来的方向过去,迎面一匹有些矮小的枣红马跑过来。 路夜白眉头微蹙,淡若清风的脸上露出几分疑虑,拉住马绳,就看到枣红马的身上沾了一点血迹。 应当不会是她。 两人来到事发地,这里明显有打斗的痕迹。 “大哥,你看这是什么?好像是女孩子家才会佩戴的饰物。”路弘安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还没染上灰烬的红玉令牌。 路夜白一把抢过来,这东西他认识,是北狄国那位沁宝公主的,她经常挂在腰间。 见地上有清晰的车轴印,路夜白转身上马,说道:“追上去把人救回来。” 路弘安还没反应过来,路夜白就骑马走人了,就算要救人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厉锦书被关在车厢里,里面还坐着四个男人看着她,心里此刻就只剩下害怕。 就算她再单纯,也猜到这些人是特意过来抓她的,是要杀了自己还是要干嘛? 第145章 救人 “嗯……呜呜”厉锦书一直摇头,嘴巴里被塞着布都在用力发声。 坐在对面的男人皱眉开口道:“她是不是想说话?” “管她说不说话,我们只要把人活着抓回去就行了,等到了京都直接交上去领功。”隔壁的男人双手抱胸闭上眼,在外面跑了这么多天他们早就累了。 都是这死娘们太会跑。 沁宝公主瞪大眼,京都?他们是临月国的人,这下子死定了,哪里会有人来救她,早知道就不出宫了。 “咻。”两根飞箭穿过掉落下来的树叶,直接插进跟在马车后面两个男人的喉咙里。 血直接从嘴巴里喷出,两人从马上摔下来瞬间毙命。 押送队伍立刻停下,所有人朝着冲过来的路夜白杀了过去。 马车的门帘被掀开,车里留下一个人守着沁宝公主,另外三人出去帮忙。 一条碧绿色的蛇顺着车轮爬进车厢里,厉锦书惊恐地睁大眼,心里害怕的不得了。 等坐在沁宝公主对面的男人发现的时候,那条蛇已经爬到了他的旁边。 电光火石间,那条碧绿色的蛇突然跃起,张开扁扁的嘴,露出两根尖锐的毒牙,一口咬在男人的脖子上。 厉锦书被吓得浑身一震,眼底充满了恐惧。 接着让她最胆怯的事情发生了,那个被蛇咬了的男人在极短的时间内,脸色开始变得青紫,嘴里开始吐白沫,然后歪倒在车厢里,一头撞在厉锦书的脚上。 被那双小小的眼睛盯着,厉锦书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蛇被惊动,也要咬她。 这条蛇的毒性这么强,这才几个呼吸这个人就没了命。 一只小小的鞋在这个时候踏上车厢,伸手直接握住蛇的上下颚,像是系绳子一样塞进一个黑色的玻璃瓶子里。 路弘安伸手将她嘴里的布塞拿下来,将一个白色的药丸放到沁宝公主的嘴边,“把它吃下去。” 沁宝公主张开嘴,嚼都没嚼直接吞下,这个孩子她认识,在彻王府看到过几次,是二嫂养的。 “大哥。”路弘安朝着车厢外喊了一声,而后从胸口拿出一个黑色的竹筒朝外面扔出去。 竹筒就像烟花一样在地面炸开,浓烟飘散,一股浓烈刺鼻的味道被外面那些和路夜白对战的人吸入身体里。 仅仅过去十几秒,那些人就全部倒在了地上。 路弘安带着跛脚的沁宝公主走下马车。 路夜白握着沾血的长剑走过来,眼神瞟了一眼沁宝公主,“公主殿下为何会在这里?” 沁宝公主的目光有些呆滞,还没缓过神来,有些结巴地说道:“我想去南城找彻王妃,没料到路上有临月国的人要抓我去京都。” 路夜白有些不解,刚刚那个地方没看到侍卫的尸体,“殿下没带侍卫吗?” 沁宝公主低下头咬着嘴唇心虚地说道:“我偷跑出来的。” 路弘安朝着自家大哥努了努眼睛,这要是被临月国的人给抓了,是用来威胁皇帝厉景行的吧。 沁宝公主见两人沉默下来,此刻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过于冒失,包明赫教的那些功夫遇上真正的危险,自己根本就打不过。 北狄国和临月国现在正在打仗,自己要是被抓了,父皇可能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或许他为了北狄国,也不会选她。 “你们这是要去南城找二嫂吗?”沁宝公主抬起头望着路夜白问道,她看向路弘安的眼神倒是显得更加恐惧些。 那条毒蛇还在他的身上放着呢。 路夜白点头承认,“是。” 沁宝公主立刻抬高了自己的声音,语气还有些委屈,“那你们能把我也带上吗?我不会添麻烦的。” 路弘安见自家大哥肃着张脸,于是说道:“大哥,把公主殿下带上吧,她若是出了意外,再被临月国的人抓走,王爷和王妃那边会很难办。” 厉锦书一旦被临月国给抓了,一定会影响到厉君彻和北狄国的交战。 决定救人的时候,路夜白就没想过把人丢下,只是越是相处,他就越担心自己的身份会暴露。 沁宝公主的枣红马嘀嗒嘀嗒地跑过来,停在她的旁边,马头轻微低下摇晃。 “公主殿下上马吧,趁着天还没黑,我们要赶到下一个客栈过夜。”路夜白踩上脚蹬骑在马上。 沁宝公主为难地说道:“我的右脚很痛。” 路夜白和路弘安看过去,裙摆里面的裤脚已经沾上了血。 路弘安弯下腰蹲下来,伸出手指掀开被割开的裤脚看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被刀划伤了一个小口子,我用药给你包扎一下。” 沁宝公主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我从马上被他们踢下来,脚好像出了点问题,感觉骨头很痛。” 路弘安用手顺着沁宝公主的膝盖往小腿上摸下来,摁到脚踝的时候,沁宝公主痛得喊出声。 检查完毕后,路弘安说道:“应该只是扭到移位了,没事我给你处理一下。” 尽管这匹枣红马比较矮,但被人从上面踹下来只伤了右脚,这算是运气非常好了。 坐在马车上,沁宝公主小腿上的伤口被敷药包扎好,路弘安直接将她移位的踝骨给接了回去,然后用木棍绑好。 最后是路夜白将沁宝公主抱上马的,好在是右脚的脚踝受了伤,要是伤到了膝盖可就骑不了马了。 考虑到厉锦书受伤,他们只能放慢速度。 沁宝公主拉着缰绳小心的骑着马尽量不去踩地上的尸体。 骑马跟在一旁的路弘安见状说道:“他们都已经死了,都是尸体,踩上去没有关系。” 沁宝公主咽了下口水,以前在彻王府遇到的时候,她从来没想过这个小孩子会这么厉害,既会医术又会毒药,“那个竹筒里面的毒很厉害?” 路弘安点头承认:“对,我提前让你吃下的是解药。” 沁宝公主眉头皱成好几段,“那条蛇你就不怕它钻出来咬你吗?” “那是我养的,而且就算咬了,也毒不死我。” 沁宝公主默默闭上嘴,这孩子比自己小好几岁,个头也不大,怎么差距好像有点大,她要是有这样的本事,哪里还需要怕刚才那些人。 一路上,路夜白能不和沁宝公主说话就不说,大部分都是路弘安在讲。 沁宝公主能感觉到路夜白好像有点讨厌自己,所以也尽量不去自找麻烦。 相处的时间越久,厉锦书发现除了背影之外,路夜白和她的心上人性格也特别像。 一样的不爱搭理人,一样的对她避之不及。 第146章 雪国出兵 厉君彻安排的人在抵达越北城之前就开始散播消息。 身在越北城的宁远将军万威信在听到下属汇报上来的消息后,心情非常激动,连忙跑到孤城来找厉予珩。 “王爷,旬阳城已经打起来了,听说这次临月国的大军和以往不一样,领军的乐善侯世子宁兴安骁勇善战,擅长兵法,和彻王不相上下。厉君彻连攻了七天,都没能拿下旬阳城,只能带兵退守湖城,找机会再次发动攻击。” 刚巧走到外面的镇国大将军卫鸣脚步瞬间停下,脸色漆黑,重重地咳嗽一声后才踏入厅中。 万威信见他进来,连忙闭上自己的嘴,脸上的表情有些心虚。 卫鸣盯着万威信说道:“宁远将军不守在越北城,跑到孤城来做什么,若是雪国的军队这个时候突然发动袭击,主将不在,罪责你恐怕担不起。” 边境情况不妙,他竟然还洋洋得意,这是念着彻王输是吗? 简直混账。 万威信自然听得出卫鸣语气中对自己的不满,刚刚在外面他肯定是听到了。 “卫将军,这都大半个月了,雪国封禁线那边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你有点太紧张了。” “哼!”卫鸣重重地坐在椅子上,“我看宁远将军就是太闲了,所以才有空到处乱跑,看来本将军是要多分派给你一些任务。” 尽管万威信手上有四万大军,但也隶属于卫鸣管理,离开都城的时候,皇帝是有旨意的。 厉予珩朝万威信使了个眼色,这个时候他们不能和卫鸣对上。 雪国潜藏在越北城的探子在打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就立刻回去报信。 等乌撒鹰拿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之后了。 乌撒鹰看向站在面前的乌撒卡纳,“乐善侯世子宁兴安,你去临月国的时候见过吗?” 乌撒卡纳将视线从手上的书信上移开,摇头回答:“没见过,商议大事的时候,只有温明庭在场,他把所有人都支出去了。” 按照他们和温明庭商议好的计划,这个时候雪国的大军应该已经兵临越北城下了,但此刻他们还未发兵。 “若此人真的能扛住厉君彻,可能还真是个人才。”雪国王上笑着自言自语道。 乌撒卡纳不这么觉得,他认为十分可笑,“王上,厉君彻只有二十万大军,而宁兴安有三十五万,近一倍的兵力之差还能打得不相上下,说明这个宁兴安就是个废物。” 乌撒鹰问道:“若是那边战况一直不好,北狄国皇帝会不会调兵去支援?” 等越北城和孤城的驻军减少,他们再出兵攻城会变的容易很多。 乌撒卡纳:“探子传来的消息只说厉君彻没有攻下旬阳城,并未提到伤亡情况,以厉君彻的能力,想必伤亡很少,况且北狄国皇帝明显更加忌惮我们雪国,那二十四万大军是不会调走的。” 乌撒鹰眉眼之间浮现出一丝丝不满,“北狄国那个大皇子也是个笑面虎,当时在古色城的时候伪装的那般好,转头就带了兵马过来。” 他们本来想打北狄国一个出其不意,硬生生被对方给破坏了。 “王上,厉予珩现在就在孤城待着,用不了多久就能将人给抓回来泄愤,眼下什么时候出兵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事情。” 临月国那边的战线由于兵力差距肯定会拉长,不过雪国可不想等那么久。 趁着那边正在打,无暇顾及到这里,此时发兵迅速占据北狄国北方疆土才是上策。 毕竟旬阳城的消息传到越北城,就要十几天的时间,再加上暗探传信的时间,二十多天可就过去了,谁知道现在的情况如何。 最主要的是,乌撒卡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朝越北城发兵了。 雪国的二十万大军也早就蓄势待发。 在乌撒卡纳的强烈说服下,乌撒鹰终于下令出兵。 在举行完祭祀天神的仪式后,乌撒卡纳带领雪国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朝着封禁线出发。 他们越过封禁线的那一刻,万威信和温瑾禾的人同时转身往回急奔,一个是去给越北城传消息,另一个是给南城传消息。 万威信在听到雪国的大军还有两日就要抵达越北城城外的时候,心里有些慌乱,立刻派人给卫鸣传信。 孤城距离越北城不远,可以随时派兵支援。 卫鸣接到消息的时候只想骂人,还没打呢,就没了锐气,万威信是不是多年没上战场,不会杀人了。 北狄国皇宫内。 出了月子,身材已经恢复原样的魏妃端着茶汤正在用勺子喂皇帝喝。 “虽然此次彻王开局不利,但皇上不用太担心,还是保重龙体最为重要。”魏妃每喂一口都要轻轻地吹一下,弄得皇帝心神荡漾。 厉景行单手放在魏妃的腿上,边喝边摩擦,“朕怎么能不担心,彻王可从来没有过败绩,若是那宁兴安真的厉害,在兵力落后的情况下,彻王就更难打了。” 魏妃温柔的眼眸中略过一丝幸免,这个时候,沁宝公主可能已经被抓入临月国边境了。 她离开的时候,视线对上在外面守着的御林军都尉严明看过来的目光,两人十分默契的没开口。 回到自己的宫中后,魏妃走到婴儿床边上,望着躺在里面的四皇子,眼神十分的冰冷。 尖锐的指甲划过婴儿娇嫩的皮肤,只要稍稍用力便能刺入。 丞相府,穆丞相望着手里彻王府刚刚送过来的信件,狠狠地松了口气,他还真以为彻王那边战局不利,原来都是催促雪国出兵的计策。 穆丞相坐在椅子上思索良久,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虽说让雪国出兵攻打越北城,借机将厉予珩处理掉,可若是镇国大将军抵挡不住乌撒卡纳的大军怎么办? 这一步是否走得太过于危险了。 穆丞相有些担心厉君彻急于处理掉厉予珩而轻视了雪国带来的威胁。 厉予珩站在孤城的城墙上拿着望远镜看越北城的方向,侍卫站在旁边提醒道:“王爷,望远镜看得没那么远,从这里看越北城是看不到的。” 厉予珩当然知道看不到,只是心里就是不放心。 越北城若是被攻破,可就要轮到孤城了。 第147章 何石偷偷运火药去运北城 一个校尉朝着厉予珩疾步过来,“微臣拜见珩王殿下,卫将军正在议事厅和众将领商议军事,让微臣请珩王殿下过去一同商议。” 既然皇帝让珩王一起来了,卫鸣就不会把他当个隐形人,尽管他从来没有行军打仗过。 议事厅内坐了八位将领,卫鸣身旁的位置是特意空下来给厉予珩坐的。 “探子传来消息,雪国太子乌撒卡纳带领二十万大军,已经直逼越北城,还有一天就要到了,万威信已经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现在我们要商议的,是支援越北城还是严守孤城?” 孤城距离越北城很近,若是支援,一定会赶在雪国大军抵达之前进城。 厉予珩坐在椅子上听着他们各抒己见。 他虽没亲自上战场打过仗,但兵书看的也不算少,还是能听懂这些武将话里的意思。 乌撒卡纳这次带来的人不少,若是支援越北城遭到对方围城的话,越北城无论是防御设施还是存粮情况都没有准备充分。 粮草的运送需要时间,路上也会有损耗。 他们从未和雪国军队交过手,正好趁此机会可以了解对方的实力。 自从万威信带领四万大军进入越北城后,要开战的消息传了出来,城内本就不多的百姓此刻也走得差不多了。 卫鸣的计划是,让万威信假装不敌弃城,等雪国的大军进入城内后,他再带兵出城形成反包围。 厉予珩对于卫鸣的计划没有意见,他担心的是,双方虽然兵力相差不多,但战斗力可能不在一个档次上。 让万威信先试探一下对方的实力也并无不可。 温瑾禾派到封禁线盯梢的人彻夜不停地换人赶到南城,将雪国出兵的消息传回来。 吕齐和吕决知晓后,立刻开始检查南城的军需和防卫情况。 穆鸣谦无语地看着上下蹦跳,忙前忙后的两人,“这雪国大军距离南城还有十万八千里,要等他们打过来,最起码还有三四个月,就算他们再强,镇国大将军也得抵挡一段时间。” 吕齐和吕决因为没有跟着厉君彻上战场,浑身的力气没地方使,听到有敌情,立刻热血沸腾起来。 穆鸣谦见宋致远有些安静,好像在担心什么,不由得问道:“你这是对王妃没有信心?” 现在的南城,就算乌撒卡纳的二十万大军来了也攻不破,根本不用过分担心。 宋致远微微抬起头看着他摇了一下头,“我不是在担心南城。” 穆鸣谦有些不解,“那你在忧心什么?” 宋致远给了穆鸣谦一个眼神,将人带到自己的房间里,“南城和越北城之间隔着十八座城池,等雪国大军真的打到南城城墙下面,那就意味着这十八座城池全部失守,孤城的二十万大军被团灭,百姓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你让我怎么能不担忧。” 穆鸣谦闭上眼,用手揉搓前额,他们站在彻王这边,王妃又有火药在手,就算十八座城池全部失守,二十万大军败了,对他们的威胁也不大。 但宋致远说的也没错,真的要为了打压珩王让这些人死在雪国军队的刀下吗? “你是想让王妃去相助卫将军?” “只要王妃让人送些火药过去,孤城就不会出事,要是镇国大将军能站在彻王这边,悄无声息地将珩王给处理掉,直接嫁祸给雪国就好了。”宋致远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视线盯着地面。 偏偏卫鸣只效忠于皇上,不会对厉予珩下手。 两人离开房间的时候,正巧看到费逸从对面的房间里走出来。 而何石就等在不远处,两人一起离开,那不是去后厅的方向。 存放火药的库房被费逸从外面打开,何石带着人将里面的火药装到箱子里搬上车。 费逸站在一旁看着,一下子搬空一大半,自己又要忙起来了,他谨慎地叮嘱道:“运送的时候切记要小心。” 何石点头应下。 挂在书房墙上的羊皮地图,运北城三个字被画了个红圈。 运北城的地理位置处于南城和越北城的中间,它三面环水,靠着水路的便利,算是北狄国北方还算条件好点的城池。 最主要的是,越河经过它的南面。 走水路,从南城到运北城,顺流而下只要三天时间。 第二天,穆鸣谦和宋致远来找温瑾禾汇报事情的时候,发现一向守在外面的何石不见了,只剩下赵壁一个。 想到昨天看到的场景,离开的时候,宋致远抬首盯着赵壁的眼睛问道:“何石是出城了吗?” 赵壁望了眼坐在厅中的温瑾禾,俯下头压低嗓音回答:“王妃让他去运北城了。” 宋致远眸光一闪,立刻疾步往外走,在制造火药的屋子里找到费逸,质问他:“昨日何石是不是带走了很多火药?” 费逸环顾四周,警惕地眨了眨眼,“你小声点,是王妃的命令,搬空了库房一大半的火药。” 穆鸣谦有些惊慌地问宋致远:“这么大的事情王妃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何石带着火药去运北城,会不会是冲着雪国大军去的。 宋致远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企图联合镇国大将军灭杀当朝大皇子,这罪名可不小,王妃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也正常,只是彻王是什么时候说服卫鸣的?” 宋致远对这一点十分不解,那可是一根硬骨头,若是想站队,早就站了,为何会等到现在。 书房内,温瑾禾正在考虑要不要朝雪国下手。 乌撒卡纳带兵出征,要是在这个时候雪国王上乌撒鹰被杀,乌撒卡纳是收兵回去继承皇位再另派人出征呢? 还是坚持不回,一定要把北狄国打下来后再回去? 温瑾禾打开抽屉,将暗卫昨日送过来的信再打开,阿彻的意思是等到卫鸣向她求救后再出手帮他,直接将人收入麾下。 对方若是低了这头,再加上救命之恩,火药之威,恩威并施,卫鸣就算身子摆得再正,也得倒戈。 而且要在孤城弄死厉予珩,或者弄残他,其实用不了温瑾禾或者卫鸣动手,完全可以用乌撒卡纳的手去解决这个麻烦。 第148章 乌撒卡纳下令攻打越北城 北狄国皇帝计划先灭了临月国,再攻占雪国,所以卫鸣带领的二十万大军只驻守不回击,但温瑾禾不是这么想的。 若是他们夫妻两个一个攻下临月国,一个攻下雪国,皇帝厉景行又已经年迈,北狄国的皇位用不着厉景行让位,就会有无数人主动拥护他们。 而且也会让那些看不起自己女性身份和介意她出身的老臣子闭上嘴。 或许等何石帮助镇国大将军击退雪国大军后,温瑾禾需要亲自跑一趟孤城。 乌撒卡纳带着他的二十万大军疾行来到越北城城下。 雪原冰川常年积雪,导致雪国的军马毛厚体壮,就连蹄子都更加有力气些。 万威信站在城墙上,手里拿着望远镜扫过雪国大军前排的领军将领。 长达好几日的奔波,他们竟然还有体力,不打算安营扎寨休整一晚,而是选择直接攻城。 “南门那边准备妥当了吗?”万威信瞥过头问弓着背站在一旁的下属。 副尉认真地点头回答:“将军放心,已经准备妥当。” 乌撒卡纳骑在马背上,单手持缰绳,眼神里闪烁着无与伦比的自信光芒,他还未攻城,仿佛就已经看到越北城内的四万大军向自己下跪求饶的场景。 城墙上一排一排的弓箭手已经蓄势待发,安装在城墙上面的投石器也放好了巨大的石块,随时准备朝下面攻城的雪国军队发动远距离攻击。 “雪国的勇士们,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踏平外境,众将士随本太子一起冲上去,天神会保佑我们的。”乌撒卡纳手里握着足足有两米长的长刀,身先士卒第一个骑马往前冲。 乌撒齐和乌撒诺紧随其后,二十万大军犹如汛期越河的河水,像巨浪一般汹涌澎湃而来。 上千根飞箭跨空而出,巨大的圆石呈现出一个长距离的抛物线,收割第一波伤亡。 那些雪国士兵像是不怕死一样,丝毫不顾及头顶上的危险,他们只想以最快的速度攻上城墙,撞开城门。 数道登云梯被架在城墙上,越北城的城墙大概只有八米高,城门也比较老旧。 火球顺着登云梯从上面掉落,将正在往上爬的雪国士兵砸下去。 乌撒卡纳将长刀收起,直接从马背上拿起弓箭,直接瞄准在城墙上指挥防守调军的万威信。 万威信见敌人的攻势越来越强,明显已经快守不住了。 他下意识的去看雪国太子在何处,却不想发现对方正准备射杀他。 长箭射出的同时,万威信立刻蹲下,朝着下属看了一眼。 两人立刻顺着城墙的楼梯而下,冲上拴在一旁的军马,直接快马朝着南门狂奔。 还在城墙上顽强抵抗的士兵完全没有在意到他们的主将已经离开。 三万大军在南门等着,万威信一到,立刻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越北城。 半个时辰后,乌撒卡纳带着大军撞开越北城的城门,无数士兵在城墙上肆意斩杀还未战死的北狄国士兵。 乌撒齐环顾地上的尸体,诧异地说道:“这北狄国的军队比我们想象中还要不堪一击。” 乌撒卡纳粗犷的双眉有些轻微皱起,眼神中带着思索,“人数不对,越北城应该有四万大军驻守,可是从刚刚防御的情况来看,一半人都没有。” 乌撒齐睁大眼,“殿下的意思是,他们准备在城内偷袭我们?” “呵,三万人在城内偷袭?这里除了破旧矮小的房子可没有什么遮挡物,或许是弃城逃了。” 在大军全部进入越北城之后,乌撒卡纳等人在南门外发现大量的马蹄印和人的脚印。 根据被杀的士兵尸体估算,万威信至少带走了三万人。 乌撒诺对于北狄国武将的这种做法嗤之以鼻,大丈夫就算战死沙场也不能胆怯到逃跑,甚至投降。 “太子殿下,是否要追上去?”乌撒齐看向乌撒卡纳问道。 乌撒卡纳摇头,“万威信还能逃到哪里去,无非是去孤城找北狄国的镇国大将军保命罢了,大军赶了七天的路,刚刚又经历了一场血战,吩咐下去,在越北城休整一晚,明日午时朝孤城发兵。” 乌撒齐应道:“是。” 万威信担心雪国的大军会追上来,所以他带领剩余的三万大军一直在疾行,不敢放慢速度。 在孤城和越北城的交界处,镇国大将军在收到雪国大军开始攻城的消息后,便带着十万大军奔袭而来。 两队人马成功会合。 “宁远将军,越北城多久沦陷的?”卫鸣望着万威信质问道。 同时他更想从对方的口中了解到雪国大军的实力。 万威信心有余悸地回答道:“一个时辰,乌撒卡纳一刻都没耽误,二十万大军同时攻城,那些雪国士兵一个个体型壮硕,不怕死,头顶巨石都要砸下来了,还不要命地往前冲。” “我带着一万大军在城墙上坚守了半个时辰,见情况不对,连忙带着早就预备好的兵马从南门逃走,前来与大将军会合。” 卫鸣心里有些烦躁,隐隐就要发火,这事万威信做的太过小心翼翼,他太怕死了。 只留一万大军守城,能给雪国的军队造成多大的伤亡? “是否有留人观察乌撒卡纳等人进城后的动作?”骑马跟在卫鸣身侧的厉予珩问道。 万威信连忙点头回话:“有,而且微臣还知道几个城墙的破损之处,位置都非常隐蔽,我们可以趁着黑夜潜进去。” 卫鸣听到此处脸色才有些缓和,“那就等天黑后,大军包围越北城,派奇兵从破损处潜入城内偷袭雪国大军。” 万威信立刻请求:“大将军,我对那几个地方特别熟悉,晚上的偷袭就让属下带兵如何?”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玩偷袭是最容易成功的。 卫鸣答应了他的请求,因为在场可以领军的武将中没人比他更了解越北城城内的情况。 十三万大军在城外等天黑。 一个时辰后,万威信留在越北城四周窥探雪国大军情况的士兵回来了,“将军,乌撒卡纳果然下令大军在城内休整一夜,他们准备明日午时出兵攻打孤城。” 第149章 套中套 “这位雪国太子当真是野心勃勃,急功近利,休整一日就要攻打孤城,当真是如此自信!”卫鸣握紧双拳,眼底带着怒火,觉得对方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厉予珩看向卫鸣,“本王见过他,这是乌撒卡纳的行事风格,卫将军不用恼火,今天晚上他就会知道轻视我北狄国军队的下场。” 越北城内。 乌撒卡纳双腿踩在椅子上,那是万威信在的时候议事的地方,“那四个破洞派人守着了吗?” 乌撒齐脸上带着可怕的狞笑,咧着嘴回答:“已经安排人在周围盯着,就等着晚上瓮中捉鳖,那个万威信太蠢,自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完全没想到我们早就在城内安插了人手,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中。” 乌撒卡纳将桌上的陶瓷茶杯推倒在地,阴冷地开口:“就是不知道卫鸣会带多少兵马来,若是带少了,本太子可就要失望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镇国大将军卫鸣等人带着十三万大军朝着越北城缓慢前行,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 抬头望着逐渐升起的月色,他下令大军停下。 万威信带领五千人先潜入城内。 “得手后,烟花为信。”卫鸣对万威信说道。 “卫将军,本王自小习武,却没有真正在战场上杀过敌,不如就让本王随宁远将军一起去如何?”厉予珩突然开口自荐道。 卫鸣愣了一下,立刻摇头拒绝,“不行,战场凶险,此次刺杀乌撒卡纳更是危机重重,珩王殿下身份尊贵,还是待在臣的身旁为好。” 厉予珩的神色有些异样,一直待在你旁边,哪还有本王出风头的时候,既然万威信如此自信此次偷袭必定会成功,自己同去,对方也会全力保护,危险减少,功劳反而更大。 “卫将军,父皇让本王和您一同出征,也是想让本王多历练历练,彻王能做到的,本王也不会输给他。”厉予珩的话里充满了暗示的意味,他有在向卫鸣表明自己能力的意思。 卫鸣嘴唇紧抿,面色严肃,“倘若珩王殿下出了事,微臣无法向皇上交代。” “为了守卫北狄国的疆土战死沙场,才不负本王皇子的身份。”厉予珩十分固执,看卫鸣的眼神充满了认真。 万威信见状,朝着卫鸣拱手保证:“大将军放心,就算拼了属下的性命也会保珩王安然无恙。” 卫鸣纠结片刻后,终究还是同意厉予珩跟着万威信一起去,珩王虽有些急于求成,不过眼下的时机也的确是他最佳的立功机会。 破损处较小,只能一个个钻进去,加上怕动静太大,万威信带的五千士兵全都步行疾走,没有骑马。 藏在城外的草丛里,万威信拿出望远镜查看城墙上的情况,上面只有零星几个守卫的雪国士兵,“想必是连夜赶路,加上骤然攻城,都累趴下了。” 厉予珩握剑的手此刻有些紧张,心里还带着一丝激动的狂喜。 越北城内,燕南天拖着赵江北躲在拐角处。 燕南天用手肘捅赵江北,“再不传消息,万威信就要带兵进来了,那可就是一个死。” 赵江北见燕南天有些按捺不住,肃声呵斥:“出发的时候王妃说了,一切你得听我的。” 赵江北是吕决的下属,厉君彻手底下的副尉,而燕南天则是因为路夜白的原因选择帮温瑾禾。 “你搞清楚,我可不是彻王妃的下属,要不是因为我家主子,我才不愿意插手。” 路夜白在去临月国之前,把燕南天交给了温瑾禾,他不想让燕南天跟着自己去临月国冒险,鬼府门的人不能再死了。 燕南天从未经过军队严格的训练,作为神偷他的性子太过于散漫,没有纪律,在越北城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赵江北管着他。 “你家主子效忠于我家王妃,既然来了就听我的,现在不是最佳时机。” 燕南天困惑地盯着赵江北:“万威信是北狄国的武将,你这么不担心他钻进乌撒卡纳的圈套,难道你们不是一路人?” 赵江北的眼睛一直盯着城墙的方向,“你到现在就连万威信和我们是不是一路人都不清楚,不听我的,事情早就被你搞砸了。” 燕南天吸气,胸口有些恼火,“谁知道你们搞内讧,指派任务的时候什么都不告诉我。” “小声点,别再说话了,人进来了。”赵江北连忙捂住燕南天的嘴。 他们两个的任务就是在越北城内四处打探消息,这一点是燕南天的专长。 先是从洞口进来的是个士兵,接着万威信钻了进来,他转过头等着厉予珩进来。 越北城大街旁边的屋子里一片黑暗,但里面却藏了不少人。 赵江北瞪大眼,有些被惊到,珩王怎么进来了? 万威信指了指北门方向,“过去三十个人守着,等烟花信号一发,立刻打开城门,让大军进城,剩下的跟着本将军走。” 根据探子传回来的消息,乌撒卡纳等人就住在府衙,而雪国大军则是在南门附近,因为明日出兵孤城,走南门最近。 万威信此行的目标是杀了乌撒卡纳,让雪国大军群龙无首,自乱阵脚。 赵江北的视线一直在厉予珩的身上没有移开,珩王这次算是完蛋了。 燕南天捏着赵江北的肩膀提醒道::“北狄国的大皇子都来了,这你都不救?” 赵江北皱眉,废话真多,“就是因为他是皇子才更不能救,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燕南天咽了一下口水,轻声唏嘘:“我知道彻王妃和三皇子厉知霖有仇,没想到和厉予珩也有仇。” 万威信带着五千人悄悄地往府衙的方向走,“雪国太子不仅野心大,人也很狂妄,周围看守的士兵竟然只有几百人。” 厉予珩盯着府衙大门,倘若自己能亲手砍下乌撒卡纳的人头,父皇必定会重赏,再加上厉君彻攻打旬阳城的失利,两人的差距可就拉大了。 一个一身黑衣的矮小男人从府衙对面屋舍的暗处跑过来,“将军,乌撒卡纳就在里面。” 第150章 诛杀不成反被剿,传信 府衙外面守着的那几百人就算他们的身体再强壮,力气再大,也不是五千人的对手。 “动手的时候,直接往里面闯,不要和那些人纠缠,我们的目的是杀了乌撒卡纳,其他人的性命不重要。”万威信压低声音对站在自己身旁的校尉说道。 校尉握紧手上的刀郑重地点头。 “王爷,跟在微臣的身后。”万威信撇过头看向站在自己右手边的厉予珩。 珩王既然来了,万威信又怎么会猜不出对方的目的,亲手斩杀雪国太子这样的大功他也想拿,但现在只能让给厉予珩。 五千人直接朝着府衙大门冲了过去,把外面的雪国士兵吓了一大跳。 两方人马立刻就激打起来。 万威信领着一队人马直接往里面冲。 越北城的府衙不大,只有一个院落,五个房间。 万威信带着厉予珩毫不犹豫的朝着那个最大的房间跑过去,那也是之前万威信住的地方。 与此同时,外面的雪国士兵终究没有抵挡住,五千士兵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激烈的打斗声很快就能将南门休息的雪国大军给吸引过来,他们必须尽快解决乌撒卡纳。 房门被万威信两刀砍破,“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十几柄刀锋猝不及防地刺向要冲进去的万威信和厉予珩。 两人连忙后退。 院落里的房门纷纷被人从里面打开。 手持弓箭,刀枪的雪国士兵显露在众人的面前。 院子里的北狄国士兵被包围了。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这是一瞬间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感觉。 万威信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就好像浑身上下的血液在极短的时间内全部被抽走,“这是个圈套。” 厉予珩望着乌撒卡纳那张暴戾恣肆的脸,心跳加速,脚底开始出冷汗。 “没想到北狄国的珩王殿下会亲自来取我的命,这应该是天神赐予的惊喜。”乌撒卡纳看向厉予珩的眼神仿佛能隔空将他一分为二。 “动手,一个不留。” 雪国士兵立刻开始攻击。 一根根箭刺入对方的胸膛,血液顺着洞口往下流。 万威信拼了命的想让厉予珩突围逃出去,可外面的人越来越多,乌撒卡纳根本就没准备放走他们任何一个人。 厉予珩握着长剑一次次割破雪国人的喉咙,就算他从未上过战场,武功比不上厉君彻,但也不是一个废物。 满院子的血腥味越来越重,这里的每个人都像一个冷血的杀人机器。 地上全是北狄国士兵的尸体,厉予珩用力将刺入敌人心脏的剑抽出来,以极快的速度转身,刀锋反射的亮光照在乌撒卡纳的脸上。 “铛……”剑与长刀的重力碰撞,甚至产生了轻微的星点火花。 乌撒卡纳的力气比厉予珩要大太多,一脚踢在他的胸口,厉予珩整个人飞了出去。 鲜血从嘴里喷射而出,已然伤到了肺腑。 “殿下!”万威信慌张的想去救人,一刀回击乌撒齐的攻击,转身就要朝着厉予珩摔倒的方向跑去,却忽视了从旁边袭来的乌撒诺。 利刃直接从后颈砍下,万威信的头颅当场掉在了地上。 府衙的院子里尸体堆积成山,厉予珩由于胸口的疼痛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黑色的带毛长靴一步一步朝着他们走过来。 乌撒卡纳用刀抬起他的下巴,“这场戏不知道珩王殿下看得可过瘾?” 赵江北带着燕南天在城内狂奔,身形略过城墙直接往城外而去。 一直等候在城外的十三万大军此刻还在等万威信的烟花信号。 卫鸣眼睛上的望远镜从未拿下来过,自言自语般推测道:“这个时候,珩王他们应该已经动手了。” 万威信留下的那三十个士兵已经被藏在城墙上的雪国士兵杀了一半,另一半被生擒了。 乌撒齐快马赶到,一把勒住跪在地上的人的脖子,“卫鸣在哪里?其他人呢?” 士兵被吓得浑身发抖,生怕没了命,“十三万大军都在城外,宁远将军得手后,烟花为信,我们负责打开城门,镇国大将军会立刻带领大军进入城内,对雪国大军进行围剿。” 乌撒齐一刀刺入小兵的胸膛,迅速回到府衙,从万威信的身上拿到了烟花。 浑身上下被绑住关在笼子里的厉予珩见状拼命的挣扎,可惜这铁笼是雪国人用来关雪狼的,他根本就挣脱不开。 红色的烟花在半空中亮起。 越北城北门被人打开。 卫鸣眼睛一亮,立刻举起手示意大军准备出发。 “嗖……”一根飞箭划过天空,发出的声响让卫鸣立刻拉住缰绳停下。 箭射在卫鸣马前的地上。 所有人握紧手上的兵器,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箭落下后周围没有任何动静,望着箭尾上的一抹白色,卫鸣下马将它拔出,解开上面的绳子。 卫鸣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巴微张,几乎条件反射,他立刻拿起腰间的望远镜去看。 城墙上站着四个北狄国的士兵,他们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由于距离太远卫鸣看不清楚他们脸上的表情。 “将军,是出事了吗?”下属困惑地盯着卫鸣的一系列举动。 不远处的大树上,燕南天低语问道:“他会相信那张纸条吗?” 赵江北:“以卫鸣的性格,他会心生疑虑派人去确认。” 此刻卫鸣的内心在打鼓,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前进,若纸上的事情是真的呢? 万威信已经被擒,越北城内就是个圈套。 十三万大军只要一进去,就会被雪国的大军给啃食殆尽。 目光盯着纸条右下角那个“瑾”字,卫鸣想到离开都城的时候,彻王派人送给他的那封信。 他心一沉,瞥过头对着下属命令道:“掉头赶回孤城,派一小队人马去越北城打探情况,一切小心,若是发现任何不对劲的情况,立刻回来。” 下属愣了一下,“我们不进城了吗?烟花为信,乌撒卡纳不是已经被宁远将军他们诛杀了吗?” 卫鸣面如土色,“里面很有可能是个圈套。” 燕南天望着调转方向撤退的军队,“他信了。” 赵江北点点头,卫鸣比他预想中的要信任王妃。 第151章 厉予珩被俘 乌撒卡纳站在城墙后面,手里两米的长刀早已等待良久。 “为何北狄国的军队还不来?” 乌撒齐一刀架在还活着的北狄国士兵的脖子上,“你们在欺骗我?” 士兵脸皮颤栗,摇着头求饶:“没有,我们说的都是真的。”又一个士兵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还活着的几人望着地上的尸体生怕下一个就是他们,如此折磨,还不如死了干净。 乌撒卡纳低着眼,硕大的眸子中满是狠厉:“去把那个废物皇子给我提来。” 厉予珩浑身是血的被人拖着扔到乌撒卡纳的面前。 “卫鸣的十三万大军呢?不会不来了吧。” 厉予珩的头被踩在脚底下,一声不吭。 “若是不回本太子的话,那你这舌头也无用,干脆割了。” 厉予珩的下巴被乌撒卡纳的脚尖重踢,下巴发出的骨头撞击声痛得他闭上眼闷声而出,“北狄国又不仅本王一个皇子,就算你杀了我也无用。” 但他发抖的指尖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厉予珩在害怕,害怕乌撒卡纳真的杀了他。 “太子殿下,有一队人马在悄悄靠近。”站在墙头上的雪国士兵稍稍抬高声音喊道。 厉予珩双手的指尖抓在地上,试图想要站起身去看,却被乌撒卡纳一刀拍倒在地。 卫鸣派来试探真假的哨兵骑马来到城墙底下的时候,立刻拉紧缰绳。 安静! 太安静了! 倘若雪国太子被杀,雪国二十万大军不可能按兵不动,城墙怎么会打开这么久,却没有丝毫打斗的动静。 几人立刻调转马头就要往外逃。 “射杀他们。”乌撒卡纳一声令下,数道箭羽从城墙后面飞出,直接刺入那些人的后背。 人从马背上摔落,受了惊的军马跑了一段路后停了下来。 “只有十个人,看来是卫鸣发现城内异样,就算看到烟花信号他也没有带兵过来,他们是来打探消息的。”乌撒诺面色发红,看向厉予珩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意,恨不得立刻杀死这个北狄国的皇子。 乌撒卡纳伸手拦住他伸向厉予珩的长刀,嗤笑道:“我们也不是一无所获,灭了北狄国的五千兵马,还活抓了他们的皇子,明天攻打孤城前,本太子要给他们演一出好戏。” 半个时辰后,十三万大军回到孤城。 卫鸣站在城墙上迟迟没有离开,“人还没回来吗?” 下属沉重地摇摇头,回话道:“没有。” “通知下去,严加防守,明日乌撒卡纳必定攻城。”卫鸣放在城墙上的手掌紧紧地握住,出兵不利,珩王不知是死是活。 而此时身在巴城的厉君彻望着手上的信件神色有些深沉,信纸被捏得发皱。 这是暗卫从南城送过来的,温瑾禾的亲笔书信。 而桌上还放着另一封已经被打开的信,那是从越北城送过来的。 慕容聂站在屋外敲门喊道:“王爷。” “进来。”厉君彻将手里的那封信放在烛火上烧成灰烬。 慕容聂进来的时候只瞧见了炭盆里正在燃烧的黄色火光。 厉君彻坐下,望着慕容聂说道;“雪国太子乌撒卡纳带领二十万大军已经出兵,现在北方边境不出意外已经打起来了,传令下去,明日攻城。” 慕容聂离开后,厉君彻在座椅上沉思了良久,提起笔写下了一封信,“去一趟朔南城,将这封信交到苏卿礼的手里。” 暗卫双手接过信,推开门消失在了院落之中。 厉君彻望着炭盆里燃烧剩下的纸灰,移开眼眸深深地望着窗外枝繁叶茂的胡杨树,心里是既担心又无奈。 自家小王妃的胆量有点大,既然如此,那自己就只能助阵了。 隔日午时,乌撒卡纳带着大军出城,队伍的前方有一个铁笼,厉予珩身上的铠甲已经被扒了下来,露出的白色的绸缎内袍,上面有被刀割破的洞,有深红的血渍,还有一晚上担心受怕流下的眼泪。 未时过半,孤城下黑压压一片。 卫鸣穿着盔甲站在城墙上早已等候多时。 校尉皱眉质疑,“将军,人数不够二十万,乌撒卡纳好像只带了一半。” 他们这是看不起孤城,以为只带十万大军就能破城吗? 铁笼被板车拖到雪国大军的正前方,乌撒卡纳朝着城墙上喊道:“尔等竖子,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你们北狄国身份尊贵的大皇子,珩王殿下,现在他是本太子的阶下囚,连条狗都不如。” 卫鸣望着被关在铁笼里被绑着手脚的厉予珩,双手有些发颤。 城墙上的众人相互环视,将视线全部集中在那个昂首屹立的人影之上。 比起身份尊贵的珩王,立过无数军功的镇国大将军更值得信任。 卫鸣沉声道:“乌撒卡纳,你若是识趣,就放了我们珩王殿下,本将军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他手上的长枪直指乌撒卡纳的眉心,眼里的镇定是其他人没有的。 任何人都可以乱,唯有三军统帅不可以,否则军心就乱了。 乌撒卡纳可笑地拍手,“狂妄,就凭你们北狄国这群虾兵蟹将,焉能挡得住我雪国二十万大军。不过本太子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倘若你能打开城门投降的话,我不介意饶他一条小命,放他回都城在你们北狄国皇帝的跟前尽孝。” 卫鸣眼眸紧缩,长枪的枪头在发抖,咬着牙说道:“你休想。” 一旦开了城门,孤城内二十几万大军必定身首异处,城内的百姓也会没命。 昨日乌撒卡纳攻入越北城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下令绞杀城内的百姓,尽管越北城内只有四百多人,都是些老弱病残,但他们都手无寸铁,毫无反击之力,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乌撒卡纳的长刀敲击在铁笼之上,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厉予珩,看来你这个皇子的身份也不重要,你看,你们北狄国的将领都不想救你。” 浑身上下都在发痛的厉予珩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在城墙上站着的卫鸣,讽刺地勾起嘴角,“本王说过,北狄国不止我一个皇子,这出戏没人愿意陪你看。” 就算再贪生怕死,贪图权利,他也是北狄国的皇子,身份尊贵,绝不会向敌军低头。 第152章 践踏侮辱,求援 乌撒卡纳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意:“勇士们,我们该给这位北狄国的皇子享受一下我们雪国俘虏应该有的待遇了。” “哈哈哈。”军队里传来众人的哄笑声。 最前排的武将翻下马,走到铁牢的四周,解下自己的裤腰带。 厉予珩震惊地睁大眼。 城墙之上的北狄国士兵双唇紧闭,卫鸣的指甲嵌入肉里。 污秽的液体浇灌在厉予珩的头上、脸上和身上。 厉予珩整个人十分的崩溃,但这个时候他只能低着头,把嘴紧紧地闭着。 乌撒卡纳大笑出声,朝着城墙大喊道:“尔等贪生怕死之徒,你们睁大眼睛看着你们北狄国的皇子,可不就是连条狗都不如么。” 结束后,厉予珩两眼发直,眨都不眨一下,仿佛灵魂出窍一般。 就连躲在暗处的燕南天此刻对厉予珩都有些怜悯,就连乞丐都不会有这样的遭遇,更何况是皇子,“如果是我,现在宁愿去死。” 在数万人前丢弃了尊严,对于自尊心强的人来说,是一个比死亡更大的打击。 赵江北面容严肃,眼眸中透露出一股沉重的氛围,“珩王终究和厉知霖不同,三皇子为了皇位能联合临月国,只为了除掉彻王,可珩王就算内斗再狠,也不会向敌国妥协。” 可惜,身为皇子,又同样对皇位势在必得,他和彻王注定只能留一个。 乌撒卡纳命人将厉予珩带下去,刀锋指向孤城城门,“攻城。” 大军乌泱泱地冲向城墙。 燕南天不由得担忧:“要是乌撒卡纳很快就将孤城给攻破了,那怎么办?” 赵江北摇头,“不会,城内有二十三万大军,卫鸣也早做了准备,若是轻易被攻破,他就不会是镇国大将军了。” 箭雨飞石扑面而来,就像遭了天谴一般。 直到天黑,雪国大军都没有攻下孤城。 长达两个时辰的战斗,让双方都开始变得非常疲惫。 “大将军,他们好像要退兵了?”校尉望着陆陆续续往后撤的雪国大军激动地朝着卫鸣喊道。 脸上溅血的卫鸣面色沉重地盯着带着大军离开的乌撒卡纳。 虽说孤城守住了,但对方这次只带了十万大军,下一次恐怕会有更多的人。 还有珩王,救还是不救? 他最终给皇帝写了一封折子,让人带着送往都城。 厉予珩的性命只能听天由命,他不可能弃城投降,前往越北城救人更是无异于羊入虎口。 回到越北城的乌撒卡纳气得一掌拍碎了案桌,“给本太子狠狠地折磨厉予珩,记住,人不要死了,接下来每攻打一座城池前,今天的好戏就上演一次,本太子要将北狄国的皇威踩在脚底下,他就连个屁都不是。” “是。”乌撒齐低头应下。 “明日你和乌撒诺各带领一万人轮流攻城,记住是佯攻,本太子要让他们疲于奔命,不敢有丝毫放松,后日集结全部大军一举拿下孤城,将卫鸣的脑袋砍下来。” 夜晚,待在城墙附近房屋中的卫鸣迟迟没有休息,地面上散落着沾染了墨迹的信纸。 城外,赵江北抬起头目送乘坐热气球离开燕南天,回过头望着孤城城墙上巡逻的士兵,应当来得及。 隔日,乌撒诺和乌撒齐针对孤城展开车轮战,消耗北狄国大军的精力。 西门城门,五十个人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越北城狂奔。 在抵达城门前,他们放弃骑马改为步行。 还是那四个城墙破损的洞口,尽管乌撒卡纳已经派人将洞口封住,要想敲开却并不难。 两刻钟后,越北城内燃起熊熊大火,加上风势,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扑灭,雪国大军死伤人数过万。 乌撒卡纳望着冒烟的残破屋顶,仿佛用不了一脚它们就能完全坍塌,“粮草如何?” “太子殿下放心,粮草一分未损,不过有几个人逃掉了。” “逃,能逃到哪里去?明日就是他们的死期。” 乌撒卡纳伸头望着趴在笼子里的厉予珩,“你看看,他们闯进来了都没想过要救你,弃子!” 厉予珩抬起头,长长的头发披脸颊上,还能闻到那股骚味,“你要是不杀我,迟早有一天,本王会亲手砍下你的头颅。” “狠话谁不会说,以为自己是骁勇善战,其实也就是个莽夫,和厉君彻比,你终究差了十万八千里,不知道临月国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本太子还等着看戏呢。” 乌撒卡纳眼神示意,站在一旁的雪国士兵一盆粪水浇在铁笼上。 “真臭。” 孤城内,卫鸣望着逃回来的四人,眼神之中满是失望,“没有烧掉雪国大军的粮草?” 士兵十分自责的低下头,“没有。” 城墙下的车轮战还在继续,雪国的士兵好像不知道累是何物。 卫鸣此刻断定,乌撒卡纳明日一定会集结所有军力攻城。 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卫鸣就必须得带兵撤出孤城,退守桥城。 从铠甲的暗袋里掏出那张小纸条,卫鸣终究还是提笔写下了送给温瑾禾的求救信。 信件刚出孤城就被赵江北给截了下来,“告诉你们将军,就说信我们王妃收到了,等着吧。” 昨日一夜都是西南风,燕南天现在应该已经到运北城了。 卫鸣错愕地盯着去而复返的心腹,“本将军不是命你出城去南城送信了吗?” 副尉拱手回答:“属下刚出城门不久就被人给拦了下来,对方自称是彻王妃的人,让属下给将军带话。” 卫鸣想到那根带纸条的箭,彻王果然在这里安排了人,或许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谋划之内,“什么话?” “信他们王妃收到了,让将军等着。” 卫鸣嘭的一声坐在长椅上,或许比他料想中的要快。 南城外客栈内。 路家兄弟和沁宝公主正在吃饭。 沁宝公主望着正在客栈大堂内用餐的百姓,“这南城的人倒是还不少,比本公主想象中的要好,我还以为会瞧见到处都是食不果腹的乞丐和流民呢。” 路夜白抬眸看向她说道:“距离南城越近,我们遇到的人就越多,或许是王妃做了什么。” 沁宝公主愣了一下,眼里有些失望。 第153章 一年寿命,废后处死 朝堂上,尚书令忧心忡忡地盯着前来回话的内侍,“公公,皇上今日不上早朝吗?” 文武百官已经在大殿之上等了小半个时辰,一直不见厉景行过来。 皇帝的贴身内侍弯腰朝着众大臣行礼,“皇上晨起时突感龙体抱恙,叫了太医刚醒过来,精力有些不济,今日就不上早朝了,诸位大人若是有折子便呈上来。” “什么?皇上病了。” “这可如何是好。” …… 穆丞相看着内侍,“不知太医怎么说?” 内侍:“太医说皇上劳累过度,需要静养。” 百官离开大殿的时候一直在交头接耳。 皇上年迈,身体也日渐虚弱,东面边境彻王战事不顺,北面雪国又虎视眈眈,这该如何是好。 早知就不该向临月国发兵,先把太子之位定下来,平定大陆之事就该交给下一任皇帝来做。 可惜当今皇帝空有抱负,能力却不足,若不是有彻王这样骁勇善战之人,北狄国武力也不会强于临月国。 “咳咳。”龙榻上,宫女用手帕捂着皇帝的嘴,等他咳嗽停下来的时候才揭下来。 看着白帕上鲜红的血迹,宫女惶恐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再看。 厉景行盯着手帕上的血,嘴角露出浅淡的笑意,不知道是觉得好笑,还是觉得可悲,“朕的身体如何,还能撑多久?” 御医趴在地上,“皇上只是精力不济,切勿动气劳累,休养些时日便能痊愈。” 厉景行眼眸晦暗地盯着太医,“朕要听实话。” 太医眼帘颤抖,呼吸急促,掌心因汗水而发黏,“皇上常年劳心,旧疾沉积,若是好好调养,还可以撑一年。” “噗。”带血的痰被呕出,厉景行的脸色苍白,“一年,一年能干什么。” “还请皇上保重龙体,切勿动怒啊!”太医悲痛地喊道。 殿外太监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重重地跪在地上,“皇上,四皇子出事了,皇后宫中的宫女碧儿潜入魏妃娘娘宫里,将小皇子掐得差点断了气,现在还没醒。” 厉景行眼皮一跳,直接昏了过去。 “太医,太医。”内侍大喊。 跪在下面的太医连忙爬到床边施针。 一个时辰后,皇帝缓缓睁开眼,瞥过头望着跪了一地的太监和宫女,“四皇子现在如何了?” 守在一旁的太医连忙回话:“四皇子已经醒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并没有危及到性命。” 两个成年皇子都不在都城,这个时候皇帝不能出事。 “去,给朕拿纸笔,玉玺,朕要将那个狠心的毒妇给处死。” 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户部尚书,尚书令等人跪在殿前请求面圣。 龙榻边,尚书令跪着说道:“皇上,皇后乃是国母,也是珩王生母,一旦被处死,珩王该如何自处。” 游志诚连忙附和。 皇后一旦被废,厉予珩的身份就会染上污点。 厉景行望着两人,“皇后无德,自从魏妃怀孕后就数次对皇子下手,现在更是直接派人险些掐死四皇子,这样的毒妇岂能当我北狄国的皇后。” 尚书令皱眉反驳:“可是皇上,微臣听说,皇后说要掐死碧儿的宫女不是她指派的,此事或许另有隐情。” “那个宫女都已经认罪,朕一直知道皇后心狠善妒,看在珩王的面子上,多次原谅,反倒是养大了她的胆量,必须严惩。” 厉景行本就对自己还有一年寿命的事情悲伤难抑,皇后却在此时正好撞了上来,加重他的怒火,被气得昏倒,可能寿命又减少了。 游志诚屏气建议:“皇上,既然皇后娘娘自称有冤,就应该让刑部去查,仅凭一个宫女之言,恐有不妥。” 厉景行抬眼注视着两人,“那就让刑部去查。” 到时候恐怕就不是这一桩罪证了,披露出来也好,省的天下人说他不念夫妻旧情。 刑部尚书接到旨意的时候十分为难,此案关系到当朝皇后和四皇子,棘手的很。 皇后在长乐宫中口口声声坚称自己冤枉。 长乐宫的宫人被一个个叫出去审问,严刑拷打下,一个晚上就吐了不少东西。 刑部尚书心中发颤地捧着那些罪状来到厉景行的面前。 “皇上,这是长乐宫的宫人吐出来的东西,桩桩件件全部记录在案,只是此次谋害四皇子之事,只有宫女碧儿一人的口供,倒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太监说,魏妃宫中的膳食一直都有动手脚,里面参杂了慢性毒药,已经食用超过两个月。” 厉景行瞪大眼。 刑部尚书继续说道:“臣已经让太医去查过,魏妃和四皇子体内都有轻微的毒药,再继续服用半年就会毒发身亡。” 厉景行闭上眼,“传朕旨意,废后处死,不入皇陵。” 说完后,皇帝如同再也没有了力气,仰面瘫倒在床上。 皇后的罪证被公布后,废后赐死的圣旨就下来了,朝野震荡。 户部尚书将刑部尚书拦住,“指派宫女碧儿掐死四皇子之事并没有其他人证,皇后可能是被冤枉的。” 刑部尚书肃着脸叹气,“那些罪状你们也看到了,魏妃和四皇子现在体内余毒还未清,虽无其他人证物证,但皇后狠毒如此,此事定是她做的。” 户部尚书苦着脸:“既然已经下毒,为何还要再派人掐死四皇子,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刑部尚书有苦难言,总不能说是皇后知晓皇上已经病入膏肓,珩王又不在朝中,所以才急于杀死四皇子吧。 这等隐秘之事根本不能透露出去,否则自己的人头可就要落地了。 “圣旨已下,此事再无回转的余地,而且皇后娘娘罪行滔天,本就该依照朝廷律法斩首示众,皇上赐白绫毒酒已是施恩。” 游志诚握紧拳头,这下该如何是好。 都城风起云涌,东北两面边境此刻正是战火汹涌。 厉君彻带着大军屡破临月国的城池,兵力损耗极为稀少。 卫鸣眺望逐渐靠近的雪国大军,深呼一口长气。 第154章 孤城激战,轰炸雪国敌军 巨大的战鼓声响彻云霄,狂风吹起地上的沙尘,每一声鼓声都仿佛敲击在众人的心上,内心恐惧的同时又升起无边的战意。 城墙下密密麻麻的人头蜂拥而至,滚烫的鲜血洒在空中就好像一根根沉重的红绸。 孤城城墙高度八米,城门经过修整后还算牢固,但也经受不住长时间的撞击。 城外雪国人浑身蛮力,上百人就推那么一道门,城内黑压压的北狄国士兵用尽全身的力气抵在门后。 越来越多的雪国敌兵沿着登云梯登上城墙,刀光剑影间,雪染青砖。 卫鸣拉弓射箭,却并未射中在人群中骑马斩杀北狄国士兵的乌撒卡纳。 破城在即,卫鸣虽早就做好准备撤出孤城,往桥城撤军,可是雪国大军气势汹汹,桥城又能守多久? 孤城上万百姓的性命岂能轻易放弃,多杀一个雪国士兵,对方的力量就削弱一分,等彻王的救援到了,破敌的机会就更大。 乌撒卡纳望着城墙上逐渐混乱的场面大笑出声。 城门渐渐顶开一条缝隙,长枪直接从缝隙中刺入,插进北狄国士兵的咽喉。 校尉齐衡朝着卫鸣大喊:“大将军。” 这个时候该突围撤军了,否则二十三万大军必定死在孤城,北狄国就再无反击雪国军队的兵力。 卫鸣回望身后空无一人的大街,百姓心生恐惧全部躲在家里,一旦撤军,这里将会变成一座血城。 “不撤,本将军必定战守到最后一刻。”卫鸣沿着登云梯,踹飞往上爬的敌军,飞身而下,长剑直指乌撒卡纳。 身下军马被卫鸣砍断前腿,乌撒卡纳的长刀反过身斩断卫鸣头盔上的红羽。 两人激打之间,长刀在卫鸣的右臂和左胸分别划过一刀。 乌撒卡纳笑得越开心,手上就越用力,“早就听闻北狄国的镇国大将军是除彻王厉君彻之外最为优秀的将帅之才,可惜你今日就要成为本太子的刀下亡魂。” “噗。”刀锋劈开铠甲,入胸三分。 卫鸣的长剑在乌撒卡纳的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此刻,双方好似都感觉不到痛意,没有知觉。 “可惜卫将军再厉害,手下也都是些弱兵,二十三万大军抵不过我雪国的雄兵。”城门被破开,数人叫喊着冲了进去。 “轰隆。” “轰隆。” 城墙之下,数米之外,敌军之中,一个个黑灰色的物体从天而降,发出巨大的爆炸声。 四肢向四面八方飞溅,带着被烧焦的血肉和还在跳动的血管。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准备进城的雪国大军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们抬头看向天,内心有些恐惧。 对于雪国人来说,天神的地位是最为高尚的。 没有了阻力,齐衡立刻让人将被破开的城门再次关上,已经进入城内的雪国敌军被迅速斩杀。 高空上,几十个热气球正飘荡在那里。 燕南天盯着那些正在点燃引信的人急的直跳脚,“让我来,让我试试。” 何石盯着他说道:“你没经过训练,要是炸到城墙里面,杀的就是我们自己人。” 燕南天心痒难耐,要是有了火药,当初鬼府门也不会被文信侯带兵给灭了。 “你放心,我绝对有把握。”燕南天直接从一个士兵的手上抢过火药,点燃引信后重重地扔了下去。 结果是没炸城墙,但落地的地方没什么人。 何石愤怒地喊道:“你就别添乱了。” 燕南天盯着自己的手,自己做神偷的时候,这双手多贵的东西都拿过,怎么现在不准了。 卫鸣望着四周战火滔天的场面,也顾不上和乌撒卡纳打了,自己在外面,这一不小心就要被炸死的节奏。 他立刻沿着登云梯回城,接着一脚将梯子踹下去。 乌撒卡纳望着高空中飘着的热气球,难道北狄国也有天神护佑吗? 随着被炸死的人越来越多,乌撒卡纳不得不下令撤军,退回越北城。 此刻二十万大军已剩下十万。 场面冷静下来后,城内和城墙上的守军抬头盯着空中飘荡的热气球,望远镜里能清晰的看到上面有人。 居然会飞。 卫鸣身上的伤痕还在流血,但他却顾不上包扎。 热气球在孤城内的主干道上降落,何石等人翻身而下,“卫将军,我等奉彻王妃的命令前来相助。” 卫鸣等人围着热气球眼中满是好奇,在意这东西是如何飞上天?又是如何能准确降落?“这是何物?” 何石回答道:“这是王妃制造的热气球,可载人在空中飞行。” “那刚刚那个威力巨大的东西呢?”卫鸣错愕。 何石:“那是王妃在南城制造的火药。” 卫鸣眉心抽动,“你们只来了这些人吗?”眼前人数还不足五十。 何石摇头,“还有五十人大概半夜会到,他们乘船随越河而下。” 卫鸣感觉胸口一阵刺痛,手臂也开始无力,齐衡连忙去叫军医。 卫鸣一直以为是彻王担心温瑾禾,所以在南城暗藏了兵马。 当时那封信就是在暗指,若他不敌雪国大军,可向彻王妃求救。 那时,彻王的人自会调兵前来相助。 没想到他从头到尾都猜错了,根本就不用多少兵力,光是彻王妃手上的火药就能克制住敌军。 卫鸣犹疑不定地盯着何石,“从南城到越北城这样远,你们什么时候出发的?这热气球的速度能这样快?” 就算在空中飘,也不会这么及时到吧。 何石笑着摇头,“我们不是从南城来的,王妃提前让我们在运北城等消息。” 卫鸣就算包扎的时候,也没将何石放走,一直在问,他的心里实在是有太多的疑问。 何石眼底带着一丝深意地注视着卫鸣:“镇国大将军应该明白您写给我们王妃的那封求救信所代表的意思吧?” 卫鸣身体僵住,须叟后轻点头,“就算本将军不表态,凭彻王妃和彻王的能力,取这天下也易如反掌。” 何石:“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朝堂之事,若只凭武力,我们王爷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珩王殿下被乌撒卡纳抓走,现在不知是死是活。”卫鸣手掌握拳,皱眉看向何石说道。 乌撒卡纳大败,损失一半军力,或许回到越北城后就会杀了厉予珩泄愤。 第155章 被吊在城墙上的厉予珩 何石沉吟几声,背着手,“越北城要打,必须要将雪国敌军赶出北狄国的疆土,至于珩王殿下,火药无眼,是生是死,出门的时候王妃没交代,那就不是属下该担心的事情。” 卫鸣欲言又止,事情到如今这个地步,珩王在彻王面前其实早已没有了胜算。 被关在铁牢中的厉予珩听到沉重仓乱的脚步声,抬头看去,见乌撒卡纳横眉怒目的朝着自己走过来。 他居然回越北城了,难道孤城没攻下来? 厉予珩直接被揪住头发拖到乌撒卡纳面前跪下,在场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仇恨。 “说,那杀人的武器和飞天的大球是怎么回事?”乌撒卡纳试图从厉予珩的口里知道些什么。 厉予珩发现乌撒卡纳的身上有伤,再看周围这些人的样子,这是败了。 他咧开嘴笑出声,“看来你也是个废物,否则怎么会连卫鸣怎么都打不过。” 乌撒诺一脚踹在厉予珩的右肩。 浑身上下尽是鞭痕的厉予珩倒在地上,脸上只抽搐了一下后就开始发笑。 乌撒卡纳看着这笑容觉得无比刺眼,伸出脚将厉予珩的脸踩在地上,泥沙陷入他脸上的皮肉里。 “就算是有十个卫鸣也不是本太子的对手,若不是你们北狄国的援兵在耍诡计,本太子何至于损失如此多的军力,有这样的杀器做后盾,他们都不打算救你,你就不恨吗?” 厉予珩眼底出现一丝错愕,援兵? 北狄国现在哪来的援兵? 除了守卫都城的御林军,所有的兵马都已经在东北两面边境。 “比起他们不救本王,本王更恨你。”战前的低贱侮辱让厉予珩恨不得食其血肉。 整个北狄国的百姓都知道他厉予珩遭受到了怎样悲惨的对待,背地里会对他如何嘲讽贬低,这意味着他就算登上了皇位,也消除不了这段经历。 除非杀光天下所有人。 乌撒卡纳甩开破损的长袍,“好一个更恨我,来人,将厉予珩吊在越北城城门之上,只要北狄国的军队攻城,就能一眼瞧见。” 今日火药带给乌撒卡纳的威胁让他对这场战争开始不自信起来。 “你带人潜入孤城去查,今日天上来的那些援军到底是什么人,他们用来攻击我们的武器到底是何物?”乌撒卡纳声音撕裂地对乌撒诺吩咐道。 “是,太子殿下。”乌撒诺抱拳应声,跪在地上的右膝有些轻微摇晃。 何石刚从屋内出来,赵江北就找了过来,“雪国大军已经尽数进入越北城。” 正向这边走来的副尉望着赵江北那张熟悉的脸,指着他惊讶地说道:“你是那个截住我信的人。” 赵江北看向他,“等你们的信送到南城,恐怕雪国敌军已经攻下北方半壁江山了。” 齐衡等人望着离开的两人,对视一眼后连忙走进屋内,“大将军。” 副尉:“将军,我刚刚在外面看到在城外截信的人,他在和何石说话。” 卫鸣颔首,他早已料到彻王妃在越北城安排了人,“今日伤亡情况如何?” 齐衡回答道:“二十三万大军,战死五万余人,还有三万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倘若要攻打越北城将失去的疆土拿回来,我们只有十五万军力可以用。” 不过有彻王妃的人在,想拿回来应该会很容易。 卫鸣:“今日一战,雪国军力耗损近一半,半夜越河接应一事,你全力配合何石他们,孤城的城墙给本将军守住了,一个外人都不能放进来。” 两人点头明白。 齐衡抬眼看向卫鸣:“将军,彻王妃的人是想明日攻越北城吗?” 卫鸣眼睛微眯,“或许和晚上运回来的东西有关,那火药杀伤力实在惊人,从空中发动袭击,热气球的高度箭根本射不了那么到,简直没有任何缺点,本将军知道彻王妃能力出众,脑子里有无数奇思妙想,只是没想到她在南城会研制出如此厉害的东西。” 或许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知道的。 卫鸣心里忍不住怀疑,彻王当真能降住这样的女子? 黑夜,途经孤城城外的越河中,三艘帆船停靠在码头岸边。 从运北城流向孤城的河流是越河的一股分支,水流要小很多,行不了太大的船只,所以他们只能乘坐小一点的帆船,增加数量。 齐衡带兵守在附近,盯着一箱箱被抬上车的木箱,所有火把离这些人特别远,生怕发生意外。 乌撒诺带着五人试图潜入孤城,却被人给发现了。 城门四周竟有数万人盯着,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根手臂的长度。 城墙上拿着望远镜的的哨兵在发现乌撒诺等人的踪迹后,立刻给下面的人打手势。 乌撒诺等五人是被生擒的。 燕南天得意的站在城墙上,对着那个副尉说道:“这世上任何漏洞都逃不过我天下第一神偷的眼睛。” 副尉无语地看向他,“你是怎么把你盗贼的身份说得这么自大的。” 燕南天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他,老子一直都是劫富济贫好不好! “齐校尉,珩王殿下刚刚被人吊在越北城的南城门上。”哨兵匆忙回来禀告,他想到自己在望远镜中看到的厉予珩,真的好惨。 一直吊着,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明日天亮。 齐衡向卫鸣汇报的时候,卫鸣眼神直直地看向他,“你觉得彻王妃会想让珩王活着回到都城吗?” 在孤城被何石等人救下的那一刻,卫鸣已经没有立场去救珩王了。 皇后被毒酒赐死的第二天,卫鸣写给皇帝的奏折才被送到兵部。 兵部尚书盯着上面“珩王被乌撒卡纳生擒”这几个字,连忙去找尚书令。 尚书令拿着奏折的手都在发抖,皇后刚死,珩王又命悬一线,皇上若是听到这个消息,恐怕会大病不起。 尽管后果严重,但这封奏折必须呈上去。 穆丞相被叫入宫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到殿中才知晓是珩王被擒了。 第156章 夺回越北城 这是一封请罪折子。 折子上清楚地写着他们中了乌撒卡纳的圈套,导致万威信和五千士兵被杀,珩王被生擒。 最主要的是,卫鸣将他拒绝交换厉予珩的决定写在了上面。 在场三人心里都十分清楚,在现在这种情形下,二十三万大军比珩王一人的性命要重要的多。 但厉予珩毕竟是当今皇上的亲生儿子,卫鸣如此不顾及皇子的性命,难保皇上不会发怒降罪。 上次彻王失利后,东面边境再也没有消息传来,情况如何众人也不清楚,心里只剩下担心。 现如今朝中没有成年皇子,一旦厉景行驾崩,朝中必定大乱。 可是倘若将彻王召回,又无人可以代替他在军中的位置。 厉景行靠坐在榻上,暗淡沧桑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悔意,或许真的是自己太过于急功近利了,若是不急着统一大陆,攻打临月国,如今也不会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 穆丞相沉着脸回到府里,和自己当时担忧的情况一样。 彻王急于除掉厉予珩,设计让雪国出兵,可是卫鸣现在挡不住了。 “丞相,朔南城苏府送来的信件。”下人拿着信进来禀告道。 穆丞相立刻接过信封打开,自从老师让他相帮彻王后,就很少写信过来,一直都是自己锲而不舍的将朝中的情况写信告知他。 看完上面的内容后,穆丞相的心里就只剩下震惊二字。 师父要重新入朝为官,这怎么可能,他都已经辞官归隐这么多年,为何会突然如此。 根据信纸上面的言语,苏卿礼在写信的当天就已经出发。 现在距离都城恐怕已经不远。 窗外天色昏暗,阴森之感让人骨瑟发颤,心生退意。 孤城内,乌撒诺被绑住手脚压跪在地上,满脸只剩下反抗二字。 卫鸣坐在椅子上,他身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但仍然痛得只能弓着腰,“说,乌撒卡纳派你过来干什么?” 乌撒诺嘴比石头还硬,除了呼吸声之外,从头到尾不发一言。 在他们的认知中,背叛雪国视同接受天神的惩罚,所以他们宁愿死都不愿意拖累家人。 最后乌撒诺等人是被卫鸣下令当着全军将士的面斩首死的。 何石安置好火药后来找卫鸣商议明日攻城之事。 如今已是六月中旬,孤城的天气受到雪原冰川的影响,导致夜晚的凉意很重。 “卫将军,明日巳时我会带着人乘坐热气球出发,轰炸躲在越北城内的雪国敌军,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卫鸣望着何石,明日轰炸结束后,恐怕整个越北城都要重建。 乌撒卡纳在被下属告知,乌撒诺等人的尸体被扔在越北城城墙外后,整个人晃动了一下。 他们当真一点都不在乎厉予珩的性命,否则就会要求用乌撒诺的性命换厉予珩了。 这一夜,雪国士兵无一人敢放松警惕,不少人的视线一直注视在空中,生怕白日的热气球再出现。 隔日,当何石等人抵达越北城后,数以万计的弓箭朝着空中射击,可惜距离太长,箭雨飞到半空就没了冲力掉了下去。 被吊在城门上方的厉予珩此刻嘴唇干裂,浑身早已脱力。 他被烦杂的吵闹声吵醒,吃力的睁开眼,那是何物? 火药砸下,轰鸣声让大地震动。 由于之前的大火变成焦架的房屋轰然倒塌,城内一片叫喊声。 所有人都躲在房屋里面,生怕自己被炸死。 慌乱中,也没人顾得上厉予珩,绳索尾部脱力,厉予珩直接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他砸在地上被十几个逃跑的雪国士兵连续踩踏。 那就是乌撒卡纳说的武器和飞天的圆球吗? 他在孤城从未见过。 厉予珩拼尽了浑身的力量爬到城墙底下,最终闭上了眼睛,四肢没有了反应。 府衙内,乌撒卡纳抬头望着空中的热气球,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乌撒齐急忙跑过来,“太子殿下,城外发现北狄国的大军。” 乌撒卡纳神情僵硬:“他们这是想等轰炸结束后进城扫尾。” “传令下去,大军立刻撤回雪原冰川。”再这么下去,他出征时带出来的二十万大军可能一个都不会活着,就连自己也会被杀死。 何石发现雪国大军开始向东西北三个城门逃窜后,立刻烟花示意卫鸣开始攻城。 由于已经无人抵抗,南门破的非常容易,他们现在的目标就是尽可能的多杀雪国士兵,防止他们回到雪国后再次集结兵力攻打北狄国。 这场战斗比当初乌撒卡纳攻城的时候还要快,仅仅不到半个时辰,越北城内已经没有了活着雪国敌军。 乌撒卡纳带着残余军力往雪原冰川逃亡。 何石带人炸了他们一路,直到所有的火药都被用完这才停手。 回到越北城后,卫鸣站在残破的城墙上望着破败成废墟的越北城,“这里可能会变成一座死城。” 满地的尸体,这是一座被鲜血染过的城池。 这里早已没有了百姓,逃亡的人也不会回来,夺回的疆土,好像也变得无用起来。 何石诧异地看向卫鸣,“只要建设好了,何愁会没有人。” 南城的百姓原来有多少,现在早已翻了几十倍。 如果他们的王妃想要盘活一个城池,简直不要太容易。 卫鸣苦笑:“那得需要多少银子。” 何石无比自豪地说道:“王妃可以做到,如果大将军去看过现在的南城,就不会这么说了。” 齐衡几步来到两人面前,“大将军,没有发现珩王殿下的尸体,地上的断肢残骸不知道有多少,珩王殿下又没有反抗逃跑的能力,或许已经被乌撒卡纳给杀死了。” 卫鸣的眼神之中带着一丝担忧,他还没收到皇帝的回信,若是连尸体都找不到,回去后该如何交代。 何石眉头紧锁,尸体没找到不代表人一定就死了,以防万一,这条消息还得传给王妃才是。 南城城门。 盯了好些天的侍卫猛地站起身,冲下城墙。 他望着骑马过来的三人,沁宝公主居然和路夜白他们在一起,难道是半路巧遇? 第157章 沁宝公主到南城,苏卿礼入朝 见有人拦他们,路夜白三人停下马。 彻王府内藏了很多的暗卫,他们见过路夜白,但路夜白却没见过他们。 “公主殿下,王妃早已在驿馆等候多时。”他在城墙守了这么多天,早就厌了,每时每刻都在自问沁宝公主怎么还不到。 三人来到驿馆的时候,温瑾禾正坐在屋子里吃火锅。 “出来一个人都不带,你离开都城没几天,父皇的信就送到了我手上,半个月的路程走了一个半月,你倒是真会玩。”温瑾禾没让满冬给沁宝公主添碗筷。 沁宝公主眼里有些心虚,见温瑾禾好像有点生气,是不是信里父皇责怪二嫂了? 她小步挪到凳子旁边缓缓坐下,“二嫂,我在都城过得特别不好,父皇满心满眼都是魏妃肚子里的孩子,母后老是在我面前抱怨,我是不得已才出宫来南城找你的。” 温瑾禾柳眉微皱,“现在三国开战,就算是在北狄国也不安全,你一个女子,到处乱跑,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沁宝公主咧开嘴角,“二嫂,我这不是好好地来了么,风餐露宿这么多天,我嘴馋了。” 站在一旁的满冬在接收到自家王妃的眼神后,转身出去拿碗筷。 “半路上,公主殿下曾经被温明庭派来的人绑架,属下路过正好将人给救了,她的脚伤还未痊愈。”一直站着的路夜白猝不及防地开口道。 沁宝公主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瞪着他。 温瑾禾夹肉的筷子停住,绑架? 原来温明庭派出的另一队人是冲沁宝公主去的。 用自己来威胁阿彻,用沁宝公主要挟厉景行,当真是温明庭的作风。 温瑾禾看向路夜白问道:“人都死了吗?” 弘安点头回答道:“被我用毒药全部毒死了。” 吃火锅的时候,温瑾禾对沁宝公主说道:“城内可以随意玩,别出南城。” 沁宝公主突然停下嘴,好奇地问道:“二嫂,这南城好像和别人口中说的不一样,我怎么觉得这里比都城还要繁华?就是晚上没挂灯笼,不亮。” “你听说的是以前的南城,现在已经不一样了。”温瑾禾注视着她说道。 沁宝公主心跳顿了下,“可是二嫂你不是没钱了吗?” 温瑾禾咀嚼着嘴里的牛肉,裹上蘸料的鲜牛肉特别嫩,“我要是说有钱,岂不是会被你父皇压榨死,一千万两的修建费都让我白掏,父皇可真有脸,整天盯着我一个女子的私房钱。” 沁宝公主单手遮住自己的上嘴唇,的确有点不要脸,可这人是她的父皇,于是她立刻换了个话题,“二嫂,你还要在南城待多久?” 既然越河大坝不是因为没钱才停工的,那什么时候回都城,可就是温瑾禾说了算了。 温瑾禾抿一口酸梅汁,“等你二哥回都城之后。” 沁宝公主诧异:“可是和临月国的战争短时间内恐怕是停不了,你要在这里待两三年?” 温瑾禾挑眉,“谁说短时间内停不了的。” 沁宝公主愣住,久久没回过神,自己认知的很多事情好像都不一样。 吃完火锅,沁宝公主被带去客房休息,温瑾禾将路夜白给叫了过来。 “从现在开始,只要沁宝公主出门,你就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人绝对不能出南城。”温瑾禾此刻的眼神黑白分明,眼眸中带着一丝凌厉。 路夜白呼吸变长,“属下的身份有些不合适。” 温瑾禾嘴角微勾,“你是最好的人选,本王妃相信只有你能看住她。” 就算满脸胎记也能让厉锦书觉得熟悉,温瑾禾不介意利用这种优势,若是能满足她的心意,两人相处出情谊来,也未尝不可。 路夜白试探道:“王妃是担心沁宝公主会给都城传消息?” 温瑾禾的手指搭在圆桌上,食指的指甲下意识的摩擦桌布,“沁宝公主知道分寸,但她毕竟是厉景行的女儿。” 路夜白已然明白温瑾禾的意思,“属下明白。” 苏卿礼回到都城的第二天便向皇帝递上了请安折子。 厉景行在下朝之后第一时间就派人请他进宫。 望着头发胡子全部发白的苏卿礼,皇帝的心中却生出更多的悲凉,为何自己活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苏卿礼比他年长近二十岁都还身体健朗,而自己不过六十出头却已经日薄西山,风烛残年。 “老臣参见皇上。”苏卿礼掀起长袍跪下。 厉景行拖着虚弱的病体起身将苏卿礼扶起,“多年不见,帝师年迈了很多。” 苏卿礼站起身,“皇上看起来脸色好似有些苍白。” 厉景行现在光是站着都觉得费力,“太医说劳累过度,恐时日无多。” 苏卿礼心中一紧,信中彻王并未提起此事。 看出苏卿礼的震惊,厉景行神情有些孤寂,“如今正是战时,朕的身体情况除了太医之外没几个人知道。” 苏卿礼眉心暗沉,也就是说彻王还不知道。 “朕知道你回来所为何事,如今珩王被擒,四皇子年幼,除了彻王朕已经没有其他人选,这可合你意?” 苏卿礼看着皇帝问道:“不知皇上对彻王妃怎么看?” 厉景行疑惑地看向他,“帝师为何会如此问?温瑾禾虽是临月国公主,但自从和亲嫁给彻王后,她一心为了北狄国,朕挑不出来错处,就算日后贵为皇后,她也当得。” 苏卿礼拱手开口:“老臣明白了,臣已年迈,想在最后几年为朝中效力,还请皇上赐臣一个闲官。” “你风尘仆仆地回到都城,朕还以为你想为你那老来子讨个前程,没想到竟为了自己。”厉景行笑着摇头。 “犬子意不在朝堂,只对金银俗物感兴趣,行商贾之事倒也逍遥。” 厉景行的目光有些无力,“那倒是和彻王妃志趣相投。” 苏卿礼离开皇宫后,圣旨就下来了,但却不是个闲官。 厉景行以龙体抱恙为由,给苏卿礼封了一个辅政大臣的重职。 苏卿礼的门下弟子除了穆丞相亲自上门拜访之外,无一人登门。 珩王余下的朝中势力本就不多,在他被生擒的消息传回来后,就连后院的那些姻亲都散了。 要说还能派上用场的,也只有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两人。 尽管无人登门,但他们却不敢小看苏卿礼,此人在朝呼风唤雨的时候,他们甚至不在朝中为官,还在科举苦读,穆丞相能亲自登门就已经代表了很多事情。 第158章 卫鸣有些心慌 越北城内。 卫鸣像是被火烧屁股一样刷得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拉动胸口的伤口疼得他直接咧嘴。 “彻王妃要到越北城来,还要带兵攻打雪国?”哪有女子带兵打仗的,而且还是彻王妃,据他所知,彻王妃好像并不会武功。 “趁雪国军力大损之际攻下雪原冰川,皇上统一大陆的愿望很快就能实现,卫将军觉得不妥?”何石反问他。 卫鸣的神情里满是纠结和忧心,“可是皇上的命令是让我们驻守孤城,没说让我们进攻。” 边境战况的信件已经被何石派人送往南城,相信温瑾禾不久后就会到。 “那是因为皇上认为,卫将军攻打雪国没有胜算,想等彻王攻下临月国之后再对付雪国,可现在拿下雪国易如反掌,若是不去做,难道要等他们休养生息后再去打吗?” 卫鸣眉头紧锁,“那也应该禀明皇上,等攻打雪国的圣旨下来后才名正言顺。” 何石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卫鸣:“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句话镇国大将军应该比我更懂,这个时候攻下雪国对北狄国只有好处,将军应该对彻王妃多些信任。” 卫鸣神情闪烁,两难之下终究是点了头。 他望着何石离开的背影,彻王妃有火药在手,彻王又怎么可能攻不下旬阳城,那之前攻城遇难失败的消息是怎么回事? 卫鸣脑子里有点乱,晃着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甩出去,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越北城附近的山林中,一具扭曲的身体正歪七扭八地在草丛里趴着。 厉予珩顶着一头招惹苍蝇的狗屎头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爬到河边就有水喝了。 山间溪流的泉水甘甜中带着点自然的味道,厉予珩完全顾不上它们到底干不干净,整个脸伸进溪流里大口大口地喝着。 他被吊了一个晚上,接着在尸堆里埋了一个白天,嘴唇干裂出血,喉咙干的发疼。 喝饱后,他仰面躺在河边的草丛里,闭上眼。 厉予珩在尸堆里醒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齐衡和几个搜寻士兵的闲聊。 原来火药和热气球都是温瑾禾的手笔,而她没想过让自己活着。 可以瞬间击溃雪国大军的武器偏偏要等到自己被抓后才拿出来,明知自己在城墙上吊着,却见死不救,还不停的让人轰炸越北城,这是巴不得他被炸死。 最重要的是,这种死法没人会怪到温瑾禾的头上。 那时,厉予珩根本就不敢出现在齐衡的面前,怕对方知道自己没死,趁机痛下杀手。 于是厉予珩逃了,拼了命地逃跑,他要自己回都城,只有回去才有救,卫鸣已经是彻王的人了。 临月国京都皇宫。 温明庭眼眸发红的盯着宁兴安派人送回来的最新战报。 白纸瞬间变成上百块碎纸飘散在地上,“怎么可能,厉君彻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有这么强的能力。” 半个月的时间,厉君彻已经连续攻下临月国十座城池,宁兴安的大军损失超过五成,一直在后撤。 再这么下去,要不了一个月,厉君彻就会打到京都来。 简楚仁望着满地的碎片,幸好自己早就看过,否则还得一片一片沾起来,“皇上,厉君彻手上有一种能发出巨大杀伤力的火药,一旦点燃有天崩地裂的效果,若是不克制此物,恐怕我们敌不过北狄国。” 温明庭手指捏得嘎嘎响,他派去绑架温瑾禾和沁宝公主的人到现在还没消息,恐怕是已经失败了。 关于火药,北狄国皇宫内没有传出任何消息,此物厉君彻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 简楚仁见温明庭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手腕上的骨链都快要被捏碎了,“皇上,雪国大军已经攻下越北城,卫鸣难以抵挡,或许北狄国皇帝会下令让厉君彻带兵前去支援。” “乌撒卡纳比约定的出征时间晚了半个月,他们这是想看朕的笑话,豺狐之心昭然若揭。”温明庭多希望自己手里的骨灰就是乌撒卡纳的,这些背信弃义之徒。 简楚仁低下头:“皇上,厉君彻有火药,卫鸣却没有,或许此事北狄国皇帝还不知道。” 温明庭紧抿嘴唇,那老皇帝都要死了,彻王远在边境,他想做什么,又有谁能干预。 或许可以让厉景行死得更快一点。 由于距离原因,消息不能及时传到,温明庭还不知道乌撒卡纳已经被打得逃回雪原冰川了。 沁宝公主原本想着来了南城,就和在都城一样,被温瑾禾整天带出去吃喝玩乐。 却不想第二天自己去找她的时候,发现二嫂特别忙,那几个从都城跟过来的臣子经常找她商议南城事务。 沁宝公主望着站在门口的路夜白,“你转过身,背对着本公主守着。”沁宝公主抬着还未完全痊愈的脚对路夜白吩咐道。 路夜白转过身,背朝房门站着。 沁宝公主坐在榻上,面前的案桌上摆着各种消耗时间的零食,她的眼神时不时落在路夜白的背影上。 在两次相邀温瑾禾都没空后,沁宝公主就单独带着路夜白出门了。 南城的酒楼是新建的,在兼顾美观的同时又十分牢固。 沁宝公主每走一段路就能看到和都城一样的商铺,那些都是温瑾禾名下的资产。 鼻间嗅到香味,抬首看起,是街边角落的一个馄饨摊子。 “大爷,来两碗馄饨。”沁宝公主满眼期待的兴冲冲跑过去坐下,路夜白跟在后面生怕人摔了。 这个馄饨和都城卖的不一样,肉有点多,而且褶子特别密,加了辣油那是又香又辣。 “大爷,你家馄饨真好吃,是南城特色吗?”沁宝公主吃了几口后,见大爷在隔壁桌休息,于是开口闲聊道。 大爷笑着摇头,“我是从古月城搬过来的,这馄饨我们乡下家家户户都会做。” 沁宝公主拿勺的手顿了下,古月城是自己进入北方十三城时第一个路过的,不过当时受了伤,所以并未歇脚,“好像有点远,你们怎么会搬到南城来住?” 而且眼前的大爷这么大年纪了,不是说年过五十不离乡吗? 第159章 留给四皇子的圣旨 大爷:“姑娘是外乡人吧?” 沁宝公主点点头。“对。” “现在南城附近的百姓谁不知道,要想日子过的好,就得南城跑。我们家算是来的比较早的,听说现在想要在南城定户籍,可不容易了。”大爷高兴的有些得意。 沁宝公主诧异,“都往南城跑,那原来的家不要了吗?” 大爷乐呵呵地说道::“哪里能吃饱饭,过上好日子,家人就往哪里搬,之前南城的房子和地价便宜,后来皇上把这里赐给彻王妃当了封地,王妃来南城修建越河大坝后,这南城是越来越繁华,姑娘看这大街上的人,比以前多了几十倍都不止。” “都说彻王妃体恤封地内的百姓,一心想让我们过好日子,去年越河洪水,多少人流离失所,饿得挖树根吃,王妃一来,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姑娘可以去越河大坝看看,那叫一个宏伟。” 沁宝公主下意识地点头,目光盯着碗里的馄饨,没了胃口。 耗费几万人半年时间修建起来的越河大坝就像一道天神劈下来的沟壑。 光滑的梯形水泥建筑,从阶梯走上去,能看到越河内流动的黄水。 北方即将步入旱期,越河内的水并没有那么波涛汹涌,靠河的这边还建造了栏杆防止有人下去。 沿着越河大坝走,巨大的水车建造在河岸边,隔坝相望,能瞧见一米宽度的水泥沟渠直接通往田里。 沟渠里有水在缓缓流动。 沁宝公主站在大坝上眺望远处一望无际的麦田,金黄色的麦穗在风的吹拂下缓缓晃动。 农户背着铁锹走在田间小路上,时不时的和路过的行人打招呼。 沁宝公主停下脚步没有继续往前走,整个人好像在发呆。 从都城一路走来,她见过很多,热闹的大街、食不果腹的饥民、在街边拿着破碗乞讨的乞丐。 北方十三城没有都城繁华富庶,这里常年遭受干旱洪水,人丁稀少,这些全都对的上。 可是越靠近南城,情况就开始发生变化。 二嫂的封地比都城还好,大街上每一个百姓提起彻王妃都是满口称赞,一脸敬仰。 “路夜白,你觉得二嫂是一个怎样的人?”沁宝公主抬起头看向身后。 路夜白低头,不难发现这位公主的情绪有些不对劲,浑身上下都充斥着颓丧感,“如果彻王妃不是一个女子,或许临月国现在的皇帝就不是温明庭而是她了。” 沁宝公主瞪大眼。 路夜白走到一旁坐下,慢慢讲道:“无论彻王妃走到哪里,当地的百姓最终都会信服她,这种爱戴和赞美却不是因为她贵为王妃的身份,而是出众的才能和一心为民的善心。” 沁宝公主双手抱住自己的膝盖,低声喃喃:“以后我也会像皇姑母和二嫂一样拥有自己的封地,可是我好像不能把它管得像南城这么好。” 那些南城百姓眼里的希翼她从未见过,自己也是公主,却好像哪里都比不上温瑾禾。 路夜白有些诧异,没想到厉锦书会烦恼这个,“皇上宠爱公主,以后赐下的封地自然不会是穷山恶水之地,昌平公主的边云城就很富足。” 这句话并没有安慰到她。 沁宝公主目光眺望远处的麦田和屋舍,“你的意思是我就只能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公主,一辈子享清福就行了是吗?” 路夜白皱眉,“那公主殿下觉得你能干嘛?” 沁宝公主噎住,抿紧唇瓣,转过头开始不说话。 晚上,沁宝公主和温瑾禾谈起她的想法。 温瑾禾挑眉,“享一辈子清福不好吗?没有任何烦恼,既不愁吃也不愁穿,每天高高兴兴的。”在现代,那是多少人的理想中的生活。 沁宝公主盯着碗里的饭粒,“就是忽然觉得有些无趣,二嫂为什么不享清福,二皇兄可以养得起你。” 温瑾禾勾起嘴角,神色中带着三分自嘲七分笑意,“你二哥太穷养不起我,而且女子的地位不是只有靠男人和孩子,也可以是你自己。” 沁宝公主盯着温瑾禾推过来的杯子久久没有伸手去拿。 “咳,噗。”龙床上,厉景行刚喝下去的汤药吐了出来,虚弱地喘着气。 端着药碗坐在一旁的魏妃泪眼婆娑,轻柔地抚摸着皇帝的后背。 厉景行抬眼看向她,“去把四皇子给朕抱来。” 魏妃点点头,立刻起身出去。 没过多久,睡得正香的四皇子被魏妃抱到了床边,“皇上,四皇子来了。” 厉景行将视线放在那张婴儿小脸上,老来得子倒是比年轻时多了几分疼爱。 “朕是等不到他长大了。” 魏妃一脸难受地擦着眼泪,“皇上尽说胡话,我们的皇子还没开口叫您一声父皇呢。” 厉景行示意内侍将他扶起,慢慢走到案桌边上,“朕要给他留一道圣旨,保他一世荣华富贵,顺遂平安,也算是尽了父子之情。” 魏妃抱着四皇子在案桌前跪下,神情难掩悲痛,就连怀中的孩子都开始哭闹起来。 魏妃是捧着那道圣旨光明正大的从殿中离开的。 回到宫中,她将怀里的孩子放到婴儿床里,襁褓落下,四皇子白嫩的手臂上赫然有两道青痕。 魏妃打开那道墨迹还未完全干的圣旨,嘴角缓缓勾起。 她用茶水将手上沾染的汤药洗干净,要不了几天厉景行就会命归西天了。 兵部收到东面边境八百里加急军情,奏折是厉君彻亲笔书写。 兵部尚书盯着奏折上连续攻下十座城池几个字,沉重地叹了口气。 珩王该弃了。 这封奏折被火速递到厉景行的面前,他盯着上面熟悉的字迹,连续说了三个好字。 总算是来了个好消息。 苏卿礼和穆丞相望着日渐灯枯的皇帝,心里想的是,珩王死了没。 何石的书信送到温瑾禾手上的时候,已经是七月初一。 宋致远、穆鸣谦和费逸三人被赵壁一起叫了过来。 费逸拱手说道:“王妃命属下制作的火药已经全部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库。” 穆鸣谦:“南城有微臣和宋大人在,王妃可以放心。” 宋致远眸色渐深,“帝师的密信微臣已经收到,王妃可以放手去做,朝中有人担着。” 第160章 沁宝,皇后死了 厉锦书知道温瑾禾要离开南城的消息后,立刻跑过来问她:“二嫂,你要回都城了吗?” 满冬抬眼瞥了一眼沁宝公主,然后低下头继续收拾东西,此次行程一切从简,她们只需要带一些衣物和必需品就行了。 温瑾禾注视着沁宝公主摇头回答道:“不是。” 厉锦书眼里迸发出一道强光,兴致勃勃地问:“那是要离开南城游山玩水吗?” 温瑾禾抿紧嘴唇呼了口气,“不是,我要去越北城。” 厉锦书困惑,越北城,那不是在边境吗?“去那里干嘛?” 温瑾禾坐下,自从沁宝公主离开都城后,朝中的消息她恐怕都不知道,“雪国已经出兵攻打边境,越北城被破,宁远将军战死,珩王被生擒,目前生死不明。” 厉锦书呆住,“怎么会这样,我离开都城的时候还好好的。” 温瑾禾看她的眼神有些无奈,小姑娘,你都离开都城多久了。 “沁宝,皇后试图谋杀四皇子,被父皇废后处死了。” 厉锦书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温瑾禾,脸上的血色尽失,“二嫂,你在骗我吧。” 温瑾禾将自己的视线从她的眼睛上移开,“昨日从都城传来的消息,皇后已经喝下毒酒死了,而且父皇下令不允许葬入皇陵。” 对于这个消息,温瑾禾也有些意外。 天下人都说皇后是最贤良淑德,温雅大度的女人,其实她是最悲哀的。 不能嫉妒,不能生气,甚至自己的丈夫在其他女人的温床上翻云覆雨时,都要毫不介意地说是为了皇家开枝散叶。 厉锦书站起身,“我要立刻回都城,马上回去。” “你母后因罪被废处死,珩王生死不明,沁宝,你回到宫中后准备如何自处?”所有人都会在背地里嘲笑她的母亲是个罪人,而她是罪犯生的女儿。 厉锦书整个人好似灵魂出窍似的,飘飘荡荡,双脚触不到底,如何自处? 靠父皇的宠爱吗? 可是他处死了自己的母后。 好像回不到以前了。 “如果我没有出宫,或许我母后就不会死。”厉锦书眼皮发烫,浑身冰冷,脑子里充斥着强烈的悔意。 温瑾禾望着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离开的沁宝公主,示意路夜白跟上去。 这孩子比自己预想中的承受力还要弱。 根据李管家从都城内传来的消息,皇上的身体日渐虚弱,沁宝公主唯一剩下的靠山也将消失。 南城军营内。 吕决正在选人,这次温瑾禾去越北城,吕决会带一百人跟从,其他的由吕齐带着留守南城。 吕齐站在一旁叹气,没跟着彻王上战场也就罢了,现在王妃要带人去跟雪国血拼,自己又被丢下,哪里都派不上用场。 吕决点好人后,走到吕齐身边,“你就别丧气了,孤城有十几万军力,王妃根本就不用带那么多人,而且南城也需要人盯着。” 光是每日巡逻都需要耗费大量人力,他和吕齐不能都走。 吕齐抱怨道:“每天都是日常小事,我的剑再不见血都要生锈了。” 晚上,满冬走进房中,“王妃,沁宝公主还是没有用膳,整个人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 温瑾禾神情未变,皇后的所作所为厉锦书或许不知情,但她一定知道自己的母后并不是一个好人。 无论是不想掺和到尔虞我诈的算计当中,还是觉得皇后就算闹得再狠也不会杀人,认为厉景行更不可能赐死她。 无论是哪种想法,如今已是无法挽回。 她也该长大了。 路夜白站在沁宝公主的房门外面,耳朵时刻注意着里面的动静,有点担心她受不了打击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沁宝公主一个人坐了一整个晚上,直到第二天丫鬟过来送早膳,她还是那个姿势,那个表情。 路夜白盯着她,好似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有区别的是,自己有仇可报,而她没有。 让厉锦书杀了皇帝给自己的母亲报仇,她根本做不到。 温瑾禾出发去越北城的前一天晚上,满冬推开了沁宝公主的房门。 温瑾禾的目光落在厉锦书的脸上,一天两夜的呆坐,那个纯真明亮的小姑娘已经荡然无存,“给公主殿下收拾行李。” 沁宝公主抬眼看向温瑾禾,“二嫂,你要派人送我回都城吗?” 温瑾禾:“是跟我一起去越北城。”带她一起,一是怕她出事,二是能盯着她。 隔日清早,他们乘坐帆船走水路出发,这样速度最快。 十日后,温瑾禾带着人抵达孤城。 卫鸣完全没想到沁宝公主也跟着一起来了。 入城时,他们经过一片土坡,那里屹立着数不清的墓碑。 或许是因为失去亲人的悲伤,沁宝公主停下了脚步,“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墓碑?”而且掩埋的非常敷衍。 卫鸣回答道:“那些是雪国大军攻城时战死的将士,一共八万余人,全部都葬在这里。”墓碑只有几百个,可底下埋着的人却有八万多。 沁宝公主低眼跟在温瑾禾的身后没有再开口。 晚上,守在房间外面的赵壁、何石等人见沁宝公主走过来。 满冬敲门扬声道:“王妃,公主殿下过来了。” 温瑾禾将手里的笔停下放置在一旁,“让她进来。” 满冬推开门让沁宝公主进去。 厉锦书走到桌前,目光灼灼地望着温瑾禾:“既然已经将雪国敌军赶出了越北城,为什么二嫂你还要攻打雪国?” 在来的路上,她已经知道了卫鸣打败了乌撒卡纳,将人赶了出去,一直没开口,是因为她不敢相信,这场胜利是温瑾禾的手笔。 怎么想这都不是一个女人可以做出来的。 温瑾禾盯着她回答道:“因为只要大陆上还存在除了北狄国之外的其他国家,战争就不会停止。等雪国休养生息后,他们还会卷土重来。” “每次朝廷出征,都会耗费巨大的人力和物力,既然战争已经打响,直捣黄龙,以绝后患不好吗?” 沁宝公主眼皮微动,“可是会死很多人。” 温瑾禾硬声道:“不会比现在更多,孤城外八万将士的命需要人来还,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远远不够,若是被欺负了,就要千倍百倍的讨回来。皇室富裕奢华的生活,是百姓艰难度日,战士们浴血沙场换来的,他们唯一的愿望就是自己的父母孩子可以吃饱穿暖,过上好日子,而上位者的需要做的是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第161章 克服雪原冰川寒冷的神器 沁宝公主垂落在身侧的双手在颤抖,“那都是父皇,皇兄,甚至是男子需要担心的事情,与我们女子有何关系?二嫂你完全可以交给二皇兄去做。” 为何有这么多人听你的? 为何我什么都做不了? 为何我们相差这么大? 为何我如此无用? 厉锦书的眼底充斥着悲痛欲绝,好似要将这些天的伤心悔恨一股脑的全部发泄出来。 温瑾禾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为什么男人可以做的我们女子不可以做,如果你一开始就将自己摆在弱者的那一方,就会永远是弱者,我不比任何人差,何惧低人一等。” “以后二哥当了皇帝,你当了皇后,你又该怎么办?”沁宝公主质问道,她迫切的想从温瑾禾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温瑾禾反问:“什么怎么办?” 沁宝公主眼眶微湿,“你会像我母后一样,整天担心自己会失宠,担心二哥会宠幸别的女人,和别的女人生孩子,甚至在你面前卿卿我我,以后不再爱你,甚至……”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温瑾禾给打断了。 温瑾禾的声音里充满了凌厉的杀气,“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别说有其他女人,就算厉君彻只是生了异心,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沁宝公主嘴唇微张,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住,“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难道二嫂你想和整个朝廷作对吗?” 温瑾禾转过身望着窗外,“雪国我都可以灭了,朝堂文武百官算得了什么?沁宝你记住了,你可以依靠男人,但绝对不能依赖他,势均力敌的感情永远比单方面的保护来的更可靠长远。” 沁宝公主离开房间的时候浑身上下的精神气都被抽走了,她从小到大根深蒂固的思维被温瑾禾几句话给打破了。 雪国古色城。 乌撒卡纳带着幸存的几万大军逃回来后,雪国朝堂被震了三震。 二十万大军,损失超过七成,就尸体都没带回来。 雪国王上乌撒鹰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儿子,不是说稳赢的吗? 他还想着将古色城的子民搬到北狄国的都城,可是一眨眼这些都没了。 乌撒卡纳垂着头说道;“王上,北狄国大军手里有一种能爆炸的火药,他们还能飞,儿臣担心北狄国会报复,他们会杀到雪国来。” 乌撒鹰瘫倒在座椅上。 乌撒卡纳带出去的二十万大军几乎是雪国所有的军力,各个都是最英勇的战士,这一败,足足让雪国人口下降了五分之一,得多少年才能恢复。 “倘若他们真的有飞天遁地之物,我们又怎么会是北狄国的对手。”乌撒鹰的胆子本来就没有那么大,之前同意出兵,完全是乌撒卡纳野心勃勃,在一旁不停怂恿,给他一种绝对能赢的宏图。 现在战败,他又要缩回到那个龟壳里去。 大臣走出来跪下;“王上,我们应该马上派使臣前往北狄国求和。”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 谁都不想死,若是雪国覆灭了,他们就算不死也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乌撒卡纳心里积累了一腔的怒气,但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王上,儿臣建议安排人在雪山之巅盯守,若是他们真的要利用热气球越过封禁线,我们可以直接用箭将它们射下来。” 乌撒鹰头痛地坐在椅子上,他更想达成和谈,不想打仗。 临月国流光城。 厉君彻只要再攻下七座城池便能抵达京都。 “王爷,穆丞相派人送来的消息。”慕容聂掀开营帐的帘子走进来。 厉君彻看完信后,眉头紧锁。 父皇病重。 穆丞相在信纸上说,若是不能在一个月内攻下临月国,就让他立刻回都城。 而距离这封信发出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一天。 他得加快速度了,不知瑾禾那边又是什么情况。 考虑到天气原因,温瑾禾并没有让军队乘坐热气球进入雪山。 原来众将士最为担忧的就是雪原冰川的寒冷天气,对他们来说,这样低的气温足以将他们冻死。 可是温瑾禾却从南城带来了大量的无烟煤。 最主要的是,一人一套羽绒服羽绒裤。 羽绒服里面的鸭毛鹅毛,都是苏淮之在朔南城大量采购的。 那段时间,整个朔南城的鸭鹅差点被杀光吃光,甚至连带着周围十几座城池都是如此。 然后这些鸭毛鹅毛被秘密送往南城制作成一件一件羽绒服和羽绒裤,为的就是进入雪原冰川的这一天。 士兵拿到这些衣服的时候并未觉得有什么特别,雪原冰川那地方,穿多少衣服都抵御不了寒冷。 越北城现在的气温有十几度,可他们穿上没过多久,浑身上下就开始出汗,最里面的衣服都被汗给浸湿了。 此刻他们才知道这套衣服的宝贵和奇特。 卫鸣的手摸着套在自己身上的羽绒服,他的目光看向不远处被赵壁等人护着的温瑾禾。 这对夫妻一个比一个厉害。 彻王提前训练士兵的抗寒能力,而彻王妃索性更厉害,制作出这样保暖的衣物来抵御严寒。 鸭毛鹅毛在普通人眼里是废物,杀禽吃肉后直接丢弃,现在却能做成这样的宝贝。 十五万大军,人手一套,这得杀多少只鸭鹅,这是怎么样的执行力和财力才能做到。 卫鸣带着十五万大军直接往雪原冰川出发,吕决和赵壁等人负责保护跟在军队后面的温瑾禾和沁宝公主。 车厢里的温度有十几度,温瑾禾身上穿着羽绒服还得敞着,“跟着一起过来,不怕死?” 坐在一旁盯着窗外的沁宝公主转过头,回答道:“怕,但我想亲眼看看。” 温瑾禾颔首看向前方,“那就睁大你的眼睛看着,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沁宝公主咬着唇重重地点了下头。 第162章 不和谈 雪国损失了十几万军力,雪山封禁线的守军大幅度减少。 埋藏在雪山上的雪国士兵没有等到他们设想中的热气球大军,反而在山顶吹了好几天的风雪。 先锋大军迅速拿下了封禁线的守卫,尽管北狄国士兵战斗力没有对方强,但两个打一个还是绰绰有余的。 等守在雪山上的人发现的时候,封禁线已经换了人,卫鸣带领的大军早已穿过雪山抵达雪国境内。 临月国都城丞相府。 穆丞相将手上的信递给苏卿礼,“老师,彻王说要继续打。” 苏卿礼接过信看完后坐下,“好在速度够快,应该能撑到那个时候。” 穆丞相候在一旁,心里莫名有些不安,“虽说皇上年轻时昼夜劳累,可历代皇帝哪个不是如此,病情蔓延的如此之快就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弟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三皇子出事被贬为庶人后,皇上拖着年迈的病体坚持要再生一个皇子,现在四皇子是出生了,可是皇帝却不行了,莫不是当时太过用力导致的? 苏卿礼说道:“朝臣如今都是彻王的人,无论皇帝龙体如何,我们将朝廷管好等彻王大胜归来便是。” 宫中。 “皇上,该喝药了。”魏妃端着药碗跪在龙床边小心翼翼地喂着。 皇帝虚弱地睁开眼,“不喝了,喝再多的药也是无用。” 魏妃坚持喂:“皇上,如今彻王战绩彪炳,用不了多久就能大胜归来,皇上得亲眼看着啊!” 厉景行也想等到那个时候,统一大陆是他一生的愿望,可惜在位几十年终究没有达成,现在自己就连呼气都费劲,很难等到那一天了。 厉景行喝完药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魏妃离开后,御林军都尉严明来到她的房中。 “厉景行用不了三天就会毙命,最迟明日,你必须要把包明赫给处理掉,将五万御林军掌握在我们的手里。” “圣旨已经准备妥当,厉景行一死,四皇子就会成为新的北狄国皇帝,到时候就该和谈了。” 严明的目光一直落在魏妃的身上,“圣旨上毕竟不是厉景行的笔迹,那些朝臣会不会以此反抗?” 魏妃淡然地坐下,“不是他的字迹又如何,上面玉玺印是真的,我当着所有宫人的面亲自捧出来也是真的,厉君彻不在都城,只要名正言顺地登了基,反抗的人就是乱臣贼子,文官嘴皮子再利索,也无人在手,能起什么风浪。” 严明谨慎地提醒道:“主子说,厉景行一死,立刻下旨召厉君彻回都城,然后杀了他。” 使臣带着雪国王上亲笔书写的和谈信,人还没离开雪国边境就撞上了攻进来的北狄国大军。 使臣大惊失色,跪在十几万大军面前高喊着和谈。 卫鸣直接将人带到了温瑾禾的车架前。 马车的门帘掀开,雪国使臣见到里面居然坐着三个女子,面上震惊不已,手上的和谈信不知道是该递上去,还是不该递上去。 温瑾禾单手撑着下巴,背靠在车壁上,轻悠悠地说道:“看来雪国和谈的诚意十分浅薄。” 雪国使臣连忙磕头将和谈信递上。 赵壁将信接过去交给温瑾禾。 温瑾禾打开后眼神迅速扫过上面的文字,欣欣然合起放在案桌上,“你们雪国王上还真是异想天开,本王妃都已经打到这里了,想让我们走,哪那么容易。” 使臣的声音有些颤颤巍巍,“雪原冰川气候寒冷,就算北狄国打下来也无用,何必耗费精力。” 温瑾禾:“尽管无用,但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雪国皇室一日存在,本王妃就一日不安,你回去告诉乌撒鹰,就说让他好好准备,雪原冰川本王妃是一定要拿下的。” 使臣抬眼望着温瑾禾,觉得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可怕,王妃?莫不是珩王的王妃? 肯定是厉予珩被太子殿下生擒折磨,在越北城之战中被炸死了,这是来报仇的。 雪国使臣连夜赶路飞奔至古色城,“王上,卫鸣带领的十几万大军已经攻入雪国境内,听命的是个女人,还是厉予珩的王妃,太子殿下害死了她的夫君,她不愿意和谈,让王上洗净脖子等着她来杀。” 殿中的朝臣议论纷纷,为夫报仇? 不能和谈,这可如何是好? 乌撒卡纳心中疑惑,问道:“那女子说她自己是厉予珩的王妃?” 使臣愣了一下,摇头回答:“她自称王妃。” 乌撒卡纳:“长相如何?” 使臣:“惊为天人,冰肌玉骨,倾国倾城。” 乌撒卡纳抬脚离开殿中,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画轴。 他将画轴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上面是一个女子的画像,“你见到的是不是这张脸?” 使臣整个人往后跌,指着画像点头,“是她,就是她。” 乌撒卡纳脸色漆黑,“王上,这是厉君彻的王妃,临月国送到北狄国的和亲公主温瑾禾,儿臣在南城的时候见过她。” 使臣呆了,“厉君彻在攻打临月国,他的王妃对付我们干什么?” 乌撒卡纳双拳紧握,内心后悔不已,早知如此,当时在南城的时候就该杀了她。 没想到美貌的女人心更狠。 “温瑾禾善于发明制造,无烟煤就是她捣鼓出来的,或许火药和热气球也和她有关,他们这是想统一整个大陆。” 乌撒鹰盯着那幅画像,无法想象,自己的大军居然输给了一个女人,“临月国那边情况如何了?” “临月国皇帝没有再传消息,恐怕他们已经自顾不暇。”大臣艰难地开口。 雪原冰川的积雪能将人的膝盖全部掩埋,这里不像北狄国有城池和城墙。 雪国的子民类似于群居生活的散养。 卫鸣大军所到之处,他们都害怕的躲在雪洞里,甚至有些妇女跪在雪中,双手合十在向上天乞求庇佑他们的天神。 沁宝公主手指被冻得发红,“为什么都只有女人,他们的丈夫和孩子呢?” 温瑾禾慢悠悠地开口:“全死在孤城和越北城了,乌撒卡纳的二十万大军几乎包揽了雪国所有的青壮年,幸存的可能都在古色城,至于孩子,应该还在火都。” 沁宝公主双手抱住双臂,“二嫂准备怎么处置这些人?” 第163章 厉景行驾崩 温瑾禾瞥过头看向她,“你会怎么处置?” 沁宝公主思索后开口说道:“雪国皇室的人无论男女老幼全部杀了,善待雪国百姓,然后派重兵把守在雪原冰川防止他们生乱。” 不然将雪国百姓全部杀了,雪原冰川恐怕会沦为血色地狱。 温瑾禾挑眉,她比之前倒是心狠了一些,“雪国剩余的八十万百姓,其中有三成是孩童,等他们长大后想要为父报仇,甚至是复国,那又当如何?” 沁宝公主目光有些惊惧地支吾道:“二嫂是想将他们全部杀了以绝后患?” 温瑾禾勾起嘴角摇头,“我又不是杀人取乐的魔鬼,全杀了,我倒是真怕留下一个滥杀无辜的恶名。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要想让他们彻彻底底的变成北狄国的子民,和我们一条心,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也并不是完全做不到。” 沁宝公主想到了临月国,彻王攻下临月国后,临月国的百姓可比雪国还要多。 温瑾禾看向一个妇人窥视自己的眼神,浅笑着回到马车上,对何石吩咐道:“继续。” 算算时间,阿彻也该解决温明庭了。 乌撒鹰为了防守古色城,防止国都被攻破,几乎将雪国剩余的所有军力都调到了古色城内,加上之前逃回来的,共计十万军力。 在其他地方,卫鸣带领的军队遭到的抵抗特别薄弱,甚至没用火药就攻下来了。 古色城内,乌撒鹰和乌撒卡纳每天都会收到前方传来的战报,眼看着北狄国大军距离古色城越来越近,所有人都变的非常慌乱。 甚至有些小官开始举家逃走,生怕雪国皇室被杀后,温瑾禾的屠刀会砍到他们这些朝臣的脖子上。 夜晚,北狄国皇宫内。 御林卫包明赫巡视完宫防后准备回屋休息。 本来应该休沐的下属严明突然出现在前方喊他。 “包大人,皇上让你立刻去朝阳殿。”严明膝盖微弯,喘着粗气,仿佛刚刚跑了很长一段路。 听到是厉景行的命令,包明赫立刻就往朝阳殿而去。 皇上身子日渐虚弱,宫中所有人的心都悬着,生怕厉景行什么时候走了。 包明赫也一样,他深知彻王不在宫中,皇上若有事吩咐,或者留下什么遗言,一定会传唤他或者是辅政大臣苏卿礼觐见。 包明赫的双脚刚踏入朝阳殿,一柄锋利的匕首从他的后腰刺入。 严明将匕首拔出来后,直接将人推了进去。 包明赫摔倒在地后,严明又扑上去在他的胸口刺入数刀。 包明赫一双眼睛瞪出眼眶,满脸惊骇地指着严明,口中边吐血边问:“为什么?” 严明笑着将匕首刺入他的心脏,“因为你挡了我的路。” 匕首割喉,包明赫再也没有了生息,被他最信任的下属给杀了。 尸体直接被拖到宫城外,等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早。 包明赫的死在朝堂上引起了很大的震动,苏卿礼命令刑部尽快抓到凶手。 而严明作为御林都尉顺理成章地替代了他的位置。 两日后,皇上突然下令让苏卿礼,穆丞相,尚书令、侍中等人进宫。 可他们还没到皇宫,朝阳殿内就传出皇帝驾崩的噩耗。 等几人赶到的时候,厉景行的尸体都快凉了。 没过多久,皇宫内哭倒一片,皇上驾崩的消息传了出去。 回到府中的苏卿礼立刻给厉君彻写信,让他马上回朝。 隔日,宫内传来消息。 厉景行去世之前留下了圣旨,御林卫严明和魏妃传召文武百官进宫接旨。 众人跪在大殿之上,大殿中央摆着厉景行的棺木。 严明捧着那卷明黄色的圣旨站在朝堂之上,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圣旨上会写让彻王继承皇位的时候。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四皇子厉泽安,聪慧机敏,得天庇佑,朕驾崩后,由四皇子厉泽安继位,命魏妃监国。边境战事纷扰,生灵涂炭,今上天降罪于朕,特令二皇子厉君彻率领三军归朝,重修两国之好。” 所有人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严明。 圣旨宣读完,辅政大臣苏卿礼第一个站起来反驳:“不可能,皇上怎么可能会让一个一岁婴儿继承皇位,更别说班师回朝,重修旧好,这圣旨是假的。” 文武百官全都在摇头,质疑这封圣旨的真实性。 严明高声喊道:“圣旨乃是由皇上多日前口述,魏妃代笔写下,朝阳殿内多名宫女太监皆在场可以作证,皇上宠溺幼子,这才传位于四皇子,诸位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那些朝阳殿的宫人或者皇上的贴身内侍。” 苏卿礼拿过圣旨看了一眼,不满地说道:“如此重要的东西皇上怎会不亲笔,况且皇上昨日传召我等进宫,一定是为了传位之事。老臣进宫受封辅助大臣时,还曾问过皇上,属意谁继位,当时皇上分明说的是彻王。” 不少大臣附和着点头,比起襁褓里的四皇子,还是彻王最合适。 后妃把控朝政,简直荒唐。 魏妃穿着一身素衣,头戴白花走了进来,“皇上龙体抱恙多日,本宫伺候在床前时,皇上多次提到,彻王杀气太重,不堪继帝位,无奈之下这才留下圣旨让四皇子继承皇位,本宫监国。” 严明肃声道:“苏大人口口声声说皇上属意彻王继位,无非是你曾经是彻王的老师,圣旨在此,朝阳殿内又有多名人证,不遵旨意者,便是违抗圣旨,犯上作乱之徒,论罪当诛九族。” 众人还想说什么,殿外闯进来一批御林军将大殿内的文武百官团团包围,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所有人惊恐地瞪大眼,这是多说一句就是要死吗? 苏卿礼抬首望着站在高位上的魏妃和严明,他微眯双眼,满是皱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魏妃把控后宫,严明掌控五万御林军,都城现在没有任何其他军力,这是赤裸裸的谋朝篡位。 一个出身卑贱的后妃居然敢联合朝廷重臣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们这是被算计了,彻王早该回朝才是。 第164章 温明庭的算计 苏卿礼还想冲上去说什么,却被穆丞相一把拉住。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冲上去和他们唱反调,很可能就是一个死,一切等彻王回来再算账,朝中之事还需他们周旋。 工部尚书自从厉景行生病开始心里就一直非常紧张急迫,原因就是陵寝还没封顶,皇上就要死了。 于是他只好匆忙找游志诚讨了三万块银子,最后仓促封了顶,但也就是个毛坯。 万万没想到,皇上还没下葬,魏妃竟然带着四皇子出来夺位,这下子估计没人会追究他的责任了。 为了更好的把控朝局,魏妃甚至将朝中二品大员家的女眷全部特邀进了后宫居住。 彻王府更是被御林军盯得跟铁桶一般。 满秋从彻王府大门走出,眼神暗暗地扫向对面街市,好几个伪装的摊贩守在那里,他们在监视彻王府的一举一动。 马车陆续停在都城几十家商铺的门口,直到晚上她才回府。 当天下午和第二天上午,很多从外地来都城的商贩采购完货物后离开。 出城后,多批人马分别往临月国、南城和越北城奔袭,他们要尽快将朝中发生的事情告诉厉君彻和温瑾禾。 同时,除了各个铺子留下必要的人手开张运行之外,所有作坊停工放假,各回各家。 现在是战时,库房里的存货可以撑上半年时间。 假若彻王收到圣旨后不班师回朝,魏妃和严明一定会对彻王府下手。 更严重的是,彻王转过头来攻打都城,那城内所有和彻王府有关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为今之计,就是全部撤离,就连温瑾禾留给厉君彻的粮食都被满秋以最快的速度卖掉,反正王爷要不了多久就能打回来,用不了这么多粮食了。 都城帝师府。 苏卿礼背着手站在书房内坐立不安、 信,昨日自己已经派人送了出去,可信上没说魏妃和严明勾结一事。 假设彻王单枪匹马的回来奔丧岂不是会落入险境。 穆丞相望着自己头发花白的老师,“老师,此事根本不用担心,严明只有五万御林军,而彻王有二十万,镇国大将军手上也有将近二十万,一旦两队人马打回来,皇宫根本就不是对手。” 这道圣旨别说朝臣,现在就连都城百姓都在议论纷纷,他们觉得先皇八成是病的太严重,导致神志不清,才会留下这么一道荒唐的圣旨。 苏卿礼眉头锁死,“可如此登基必会给后世留下污名,况且明知是死局,为何严明还要听命于魏妃。” 彻王要是个愚孝之人也就罢了,可他不是,为了皇位,他一定定会举兵攻城。 临月国京都皇宫内。 温明庭的寝殿内一直有女子痛苦的喊叫声传出,站在外面的宫女一个个都在瑟瑟发抖,生怕这种遭遇会发生在她们自己的身上。 两个时辰后,等寝殿内没有哭喊声传出,守在外面的内侍太监推开门走进去。 两个光着身子,浑身是血的女子被抬出来,仔细看,她们的脖子上有很多的牙印和勒痕。 温明庭半披着衣服坐在龙床上,嘴上带着猩红,“让中书令和宣武侯进来。” “是。”内侍弓着上半身离开。 半个时辰后,穿着一身朝服的中书令简楚仁和宣武侯陆燕胥急忙来到殿外。 内侍通报后,寝殿的大门被打开后又关上。 “厉君彻到哪了?”温明庭望着两人问道。 中书令简楚仁回答道:“还有五座城池,最快十五日便能抵达京都。” 温明庭眼里闪过一抹厉色,十五日,也够了,“陆燕胥,朕命你立刻赶往文宁城。” 宣武侯接过兵符,“微臣遵旨。” 魏妃彻底掌控都城后,严明的下属,赵方亮带领一万御林军朝着南城奔袭。 早朝时,用不着苏卿礼和穆丞相开口,兵部尚书就站出来质问:“南城无战乱,为何要派兵去南城?” 坐在龙椅旁的魏妃笑着说道:“彻王拥兵自重,本宫也是担心他不遵照先皇遗旨,有起兵造反之心,彻王妃修建越河大坝多时,也该回都城了。” 在场所有人此刻的心里很想骂人,不仅骂魏妃,骂严明,还骂厉景行,骂先皇。 北狄国自建国以来,守卫宫城的御林军只听命于皇帝这条死规,现在看来简直碍事。 一道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圣旨就能让他们听命于魏妃,这简直是北狄国一大不幸。 然而事实是,仅凭一道圣旨根本就不够。 早在之前,温明庭就开始在御林军的各级将领安插自己的人。 异己的全部被除掉,就像包明赫那样。 温明庭当时的计划是,联合雪国一起攻打北狄国,御林军趁厉君彻不在都城的时候动手,用魏妃肚子里的孩子掌控都城。 让身在边境的厉君彻没有任何后援,甚至断了他的补给。 等灭了厉君彻后,在集合两国大军拿下雪国,那天下就是他的了。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厉君彻手上有火药,雪国更是算计了他。 宁兴安杀不死厉君彻,反而节节败退,眼看就要打到京都了。 于是他不得不改变计划,让厉景行死的更快,用北狄国的御林军去打南城,活捉温瑾禾,拿到火药的制作方法。 倘若厉君彻不遵照那封假圣旨班师回朝,就给他冠上一个犯上作乱的污名。 而此刻雪原冰川境内,温瑾禾带领的大军不日就要抵达古色城外。 温瑾禾掀开车帘示意大军停下,望着外面一望无遗的白雪皱起了眉头。 赵壁拉紧缰绳,低下头开口:“王妃。” 温瑾禾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一路行来,遇到的雪国人好像少了很多。” 赵壁抬起头环顾四周,“是少了很多,几乎没看到人影。” 古色城作为雪国皇都,住在这里的人应该比其他地方都要多。 就算知道要攻城忙着逃命,也不该一个人都看不到,温瑾禾开口吩咐道:“就地安营扎寨,再把卫将军请来。” 赵壁点点头,立刻骑马往前方走去。 第165章 藏在雪堆下的雪国士兵 卫大将军骑着马来到马车旁边,他望着温瑾禾劝道:“彻王妃,这里四周没有任何遮挡,不适合安营扎寨,现在天色还早,穿过前面的崖壁再休息也不迟。” 温瑾禾盯着他开口:“卫将军,你马上派一队人乘坐热气球升空,去前面探查,看前方有无异样。” 卫鸣怔了一下,他们一路过来,虽是遇到了些阻碍,但人数都不超过千人,几乎可以说是畅通无阻,怎么彻王妃却开始不放心起来。 温瑾禾见对方盯着自己,心里升起几分无奈。 赢得太过容易,这卫鸣就开始放松警惕了。 温瑾禾粗声道:“乌撒卡纳从越北城逃走的时候带走了六万兵力,雪国不可能一点军力都没留,我们都要打到人家家门口了,也没遇到什么阻碍,你说那些人去哪里了?” 卫鸣直接回话:“古色城。” 温瑾禾颔首,“古色城是雪国的皇都,人口最多,尽管我们距离它还有不到一日的路程,可你看这路上连一个逃命的人影都没有,难道卫将军就不觉得奇怪吗?” 卫鸣蹙眉,转过头看向四周。 温瑾禾闭上眼将车帘放下,里面的热气都跑没了,“如果我是乌撒卡纳,不可能待在古色城内什么都不做,等死。” 卫鸣思索片刻后,掉头离开。 沁宝公主见温瑾禾趴在案桌上,“二嫂是困了吗?” 温瑾禾懒得睁眼,“我只是在想,多亏有阿彻,他以前一定很累。” 沁宝公主目光有些困惑,怎么好端端的提起二哥了。 白色的热气球升空,高空要比地面的温度还低,冷风吹着就算是穿了羽绒服,人也在打颤。 齐衡等人的手被手套包着,手掌握住望远镜,由于气温低,用来制作望远镜的木头进入雪原冰川后就没干过。 现在是七月份,南城马上就要进入干旱了,这里却比冬天还冷,到处白茫茫一片,积雪特别厚。 众人露在外面的眼睛仔细扫过地面,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 “齐将军,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站在旁边的士兵单手捂着胸口,说话的嘴在发颤。 齐衡用手指将镜片上的水珠擦掉,“再等等。”周围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站得高看得远,一眼望去,这里未免有些过于安静,“继续往前。” 士兵提醒道:“齐将军,过了崖壁就是古色城了。” 齐衡摇了一下头,“我们这么多人,雪国不可能没有发现,不用担心,飞高点,别让人给射了。” 几百米高空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轻功再好,不死也得废。 热气球经过崖壁的时候,齐衡猝然开口:“停下。” 众人疑惑不解,因为他们并没有看到人。 齐衡盯着崖壁上的雪堆,迟迟没移开眼。 大军若要攻打古色城,最快的一条路便是从底下两座崖壁之间穿过,直接抵达古色城城下。 可现在无论自己怎么看,都觉得那里的雪好像比别处要厚很多,而且没有那么平坦。 其他地方光滑的都能反射阳光,可那里却黑一些。 此刻,藏在积雪下的雪国士兵内心极度发慌。 “大人,他们是不是发现我们了?”趴在乌撒齐身旁的一名勇士忐忑不安地说道。 为何他们迟迟不走? 乌撒齐呵斥道:“别乱动,头藏好。”太子殿下说了,能否守住雪国,就看这一击。 等北狄国的大军走到崖壁底下,立刻就将上面堆积的积雪推下去,将他们埋了。 为此他们耗费了好几日的时间,才将周围的积雪运到这里来。 齐衡拿起弓箭朝着地面射去。 箭飞出后,他拿起望远镜去看,积雪太厚,箭刺入雪堆后直接消失了。 齐衡撇嘴皱眉,“不行,得用火药炸。” 士兵:“将军,自入雪国以来,王妃一直说要少用火药,这里都是雪,动静太大容易引起雪崩。” 齐衡心里有疑虑,总是不放心,但他也没有自作主张,而是命令:“发信号,让王妃做决定。” 热气球上他们是带了火药的,但要慎用。 红色烟花在雪地上空响起。 由于没有遮挡物,烟花响声特别清楚。 这让躲在下面的雪国士兵心中愈发地紧张起来,这是已经发现了他们,在传信号吗? 听到烟花爆炸的声音,满冬将窗帘掀开,“王妃,是红色烟花。”那个方向是崖道上空。 卫鸣驾马走到车窗前,“王妃,齐衡在问能不能用火药,恐怕是觉得不对劲。” 温瑾禾点头,“可以,正好也让古色城的人知道,我们来了。雪国皇室若愿意为了保护古色城内的百姓弃城投降的话,本王妃倒不介意留他们一个全尸。” 同样是红色的烟花信号,齐衡算了下高度后,拿起火药延长了引信,否则还没到地面就得炸了。 躲在雪堆里面的乌撒齐在听到远处传来的烟花爆炸声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不妙了,可现在出去,立刻就会被天上的人发现,更是一个死。 就在他准备从雪堆里面钻到远处的时候,身侧不远的地方响起巨大的爆炸声。 是火药! 所有人立刻像兔子一样,从雪堆里钻了出来。 望远镜的视线里同时出现密密麻麻的黑影,这让齐衡眼前一亮,这里果然藏了人。 齐衡立刻让人再扔下一个火药。 雪花飞溅,地面上出现第二个大雪坑。 有了之前在越北城和孤城的经验,雪国的士兵逃跑的方向呈现天女散花一般,向四周散开。 可令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火药爆炸造成的震动,导致他们堆积在崖壁上的雪堆开始下滑移动。 连带着他们自己也被卷入其中,积雪压在脸上,身上,强烈的窒息感让他们想要发声求救,却被塞了满嘴的冰雪。 待在热气球上的齐衡等人就这样看着所有人被积雪席卷,直接从两座崖壁中间掉了下去。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识到雪崩的威力,就像一座山压下去。 地面震了三震,高空中的热气球都晃动了好几下。 山崖远处的北狄国大军也感受到了震动,军马有些急躁,用马蹄不停地踩踏地面。 沁宝公主心慌的抓住马车壁,“这是什么动静?” 温瑾禾看向远处升起的白气,开口说道:“应该是齐衡他们用了火药引起了雪崩,距离比较远,不会危及到这里。” 第166章 卫鸣的臣服,一切都早有预谋 热气球高度下落,最后能清晰的看到两座崖壁的中间堆满了积雪,完全看不到雪国士兵的身影。 “齐将军,他们不会就这样被埋死了吧?”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就算有雪撑着不被摔死,可这和掉到河里被淹死有什么区别。 况且他们还游不上来。 齐衡等人在原地等了两刻钟,一直没见到人从里面爬出来,这才离开。 不过这路恐怕也不能走了。 卫鸣见齐衡他们回来了,连忙上前问道:“是发现雪国敌军了吗?” 齐衡一边从吊篮上下来,一边回答:“他们埋伏在前面崖壁之上,等我们经过的时候偷袭,不过现在两个火药下去,上面的积雪把那些人推到崖壁底下埋了,属下盯了两刻钟,都没人爬出来。” 费尽力气给他们选择的坟墓最后是给自己准备的,也不知道被埋死的那些人里乌撒卡纳在不在? 卫鸣心里一震,彻王妃推测的竟然这么准,“他们大概有多少人,领军的是谁?” 齐衡摇头,“大概有一两万人左右,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们刚从雪堆里跳出来就被埋了,属下不知道领军的是谁,不过现在那条路已经被雪给淹了,积雪有几十米深,我们可能要换路走。” 卫鸣将事情告诉温瑾禾之后,只见对方拿出一张十分详细的地图,上面竟然画着好几条去古色城的路线。 比自己知道的还要详细。 当初珩王被雪国人带进古色城的时候只走了一条路,王妃手上的东西又是从哪里来的? 在卫鸣困惑沉思的时候,温瑾禾已经确定了另外一条行军路线,按照距离推算,他们大概能在申时之前抵达古色城。 卫鸣往前走的时候,示意齐衡先过去,而自己则是骑马来到吕决旁边打听。 “吕校尉,王妃手上的地图你有没有?” 吕决迷茫地看向对方,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张羊皮地图,“卫将军说的是这个吗?” 卫鸣立刻拿过来展开,地图上面的路线十分详细,就连羊肠小道都有画出,画这张地图的人好像去过雪国境内所有的地方。 “这张地图你们从哪里拿到的?”卫鸣好奇的问吕决,要知道开战前,唯一进出过雪原冰川,抵达古色城的人就只有作为使臣出使的珩王殿下。 吕决挑眉,他这是没有? “王妃给的,赵壁他们人手一份,穆鸣谦带着人在雪国侦查了一个多月才将信息整理好,等的就是这一天。” 所以才说王妃深谋远虑。 卫鸣默默将地图还给吕决,从南城来的将领人手一份,在这张地图面前,珩王带回来的那些消息就显得很不值一提。 穆鸣谦带人来雪国搞侦查,他不是个文臣吗? 他们晃悠了这么长时间居然没有惊动雪国,“封禁线是怎么过去的?” 吕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热气球只要飞得高点,对方又怎么会发现得了。” 卫鸣骑马赶到军队最前方,看来彻王妃很早前就在为攻打雪国做打算,比皇上让珩王出使前还要早,当时彻王还在都城,却没有传出任何消息,这对夫妻想的可真远。 珩王出使雪国没弄死他,后来又被自己带到了孤城。 彻王妃明明手上握有杀器,却不告知朝廷,非得让自己撑不住求援。 彻王甚至在边境玩起了障眼法,谎称不敌宁兴安,雪国这才急于出兵。 一则将自己收归他们的麾下,二则借雪国之手杀了珩王,三则借自己手上的军力攻打雪国。 那个时候,就算厉予珩没有和万威信一起陷入乌撒卡纳的圈套被生擒,恐怕最后也不会活着。 未来北狄国能有这样一位老谋深算,高瞻远瞩的皇帝是一件好事,只是皇后也这般厉害,以后埋藏在后宫好像有点可惜。 待在古色城内的乌撒卡纳在听到火药爆炸声后,迟迟没有等到乌撒齐的消息,他心中有些不安,于是派人出城打探。 看着悬底几十米深度的积雪,众人心生疑虑,看样子事情应该是成了,那乌撒齐为何还不带领大军回城。 为了确定北狄国的大军被埋在下面,于是他们就开始动手挖。 一刻钟后,一个手拿铁铲的士兵双腿发软瘫倒在地上,他两眼发直,四肢冰冷不听使唤,一个戴着帽子的头颅显露在外面,尸体的眼睛都没闭上,瞪着他像是在索命。 众人立刻围了过来,看到埋在下面的不是北狄国敌军,而是雪国勇士的时候,一时间脸色全都变了。 或许是同归于尽了? 于是他们开始在各处挖,结果挖出来的都是雪国士兵。 踩踏着几十米厚的积雪来到崖壁的那一头,地上没有脚印,北狄国的大军根本就没来。 这里积雪如此厚,一定是绕道了。 于是他们连忙赶回城内,将事情告诉乌撒鹰。 相比乌撒鹰的满脸恐慌,乌撒卡纳沉重地闭上了眼,单手握紧手边的长刀,手掌心的血管都快要爆裂了。 没想到对方如此机敏,一定是提前发现了他们的埋伏,利用热气球在空中轰炸,导致乌撒齐等人被掩埋。 绕路而行,温瑾禾会选择走哪条路? 乌撒卡纳咬着牙跪在地上,“王上,请让儿臣带兵出城迎击敌军。” 乌撒鹰心里升起一丝希望,“你有把握吗?” 乌撒卡纳沉着脸摇头,“儿臣没有把握,但儿臣知道,若是所有军力全都在城内,他们只要用热气球投射火药就能将我们炸死,若是分散带队出城,就能减少伤亡,或许有机会和对方正面交战。” 大臣哀痛地说道:“可北狄国的军力是我们的两倍之多,这该如何是好?” 就算正面交战,他们也不会是对手,最终还是会城破国亡。 乌撒卡纳目不转睛地盯着乌撒鹰,“待在城内等死还是全力一拼,至少能带走敌人几千甚至上万条命,全凭父皇定夺。” “王上,我们还有第三条路可走,向北狄国投降,那样城内八万勇士还能活着。” 此话一出,立刻就有人心动了,这句话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上,既然一定会输,为何必须要死。 第167章 攻占古色城 “唰。”乌撒卡纳右手的长刀挥动,雪白的刀光划过那个大臣的脖子,那人瞬间倒在地上,双眼瞪大。 脖子上的血开始往地上流,用不了多久会就结成冰块。 众人的脸上血色尽失,满脸惊悸地望着乌撒卡纳,他们浑身发冷,比光着身子站在雪地里还要心寒。 乌撒卡纳一眼扫视众人,“雪国勇士只能战死不能投降,如此胆小懦弱之人就该死。” 乌撒鹰盯着地上倒下的尸体缓缓站起身,投降,或许八万勇士能活着,朝臣能活着,但雪国皇室一定会死。 “乌撒卡纳,带兵出城吧,和北狄国决一死战。”乌撒鹰下令。 乌撒卡纳握着带血的长刀离开了殿中。 殿中所有朝臣跪在地上,抬起头看向乌撒鹰,眼孔之中满是胆瑟。 古色城内八万军力被迅速分成十六支队伍,只留下五千人守在城内,其他全部被派了出去。 他们奔向不同的方向,四散开来停住,等待温瑾禾他们的到来。 乌撒卡纳推测温瑾禾一定会选择除了崖壁底下之外最近的那条路。 风雪之中,八万勇士以为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紧张害怕的同时多了一丝孤注一掷。 直到他们看到空中飘着的白点,那是让他们打从心底里恐惧的东西,上面会扔火药下来炸死他们。 沁宝公主裹着两件羽绒服站在吊篮里面,她目光出神地望着地面上无数个黑影,不由得问道:“他们都会死吗?” 何石看向明明怕高却坚持要上来的厉锦书,“有了在孤城和越北城的教训,乌撒卡纳刻意将大军分开,就算炸,伤亡也没有直接轰炸城池来的高,或许会有人趁乱逃命。” 沁宝公主双手紧紧地抓着吊篮,假设没有二皇兄,没有二嫂,北狄国会不会也是这样。 弱肉强食,沦为临月国和雪国的口中肉,刀下魂。 这一路,温瑾禾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反击失败后投降的雪国士兵,但镇国大将军和齐衡他们好像早已习惯。 温瑾禾告诉她,在战场上,怜悯之心是最没有的东西,它不仅会害死自己,甚至会牵连战友。 世人将二哥比作杀神,魔头,但在武将和士兵的眼里,那仿佛根本不是什么令人害怕的形象,而是他们胜利的支柱。 二嫂一个女子,却能让卫鸣臣服于她,所有人听命于她,每一个士兵看她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敬畏,她征服了所有人。 在北狄国的军队逐渐靠近之前,飞在天上的热气球首先来了一轮轰炸。 就算乌撒卡纳将队伍分得再开,火药既然已经带来了,总不能不用。 三轮轰炸结束后,地上多了很多尸体。 何石开口提醒:“公主殿下站稳扶好,我们要过去了。” 沁宝公主用力点头。 古色城的外城墙是用冰砖建造的,冰墙里面还有一层用石头建造的城墙,但高度只有五米左右。 何石他们的目标有两个,一是将城墙炸一个大洞,二是轰炸雪国王宫。 古色城内的王宫代表着雪国皇室,一旦被毁,在雪国百姓的眼中,他们的国就算是亡了。 城外的轰炸早已导致古色城内一片纷乱,所有人都在害怕,恐惧自己会死。 王宫内的百官一个个忙着逃命,没几个人顾得上坐在高位上的乌撒鹰。 城内百姓抬头望着飞过头顶的热气球,害怕的抱住自己的头蹲下,好像这样就不会直面死亡。 火药像下饺子一样往雪国王宫扔,火光四射,一声声天崩地裂的巨响,将白地晴空染成黄黑色。 威严高耸,富丽堂皇的雪国王宫逐渐成为一片废墟。 乌撒鹰站在大殿之外,望着外面四处逃窜的宫人和倒在地上的断肢残骸,大喊一声:“天神,你为何不庇佑我。” 一个火药直接砸在他的面前,乌撒鹰直接被炸飞,连全尸都没留下。 城外,卫鸣所带领的大军已经和雪国敌军开始交战。 经过刚刚的轰炸,八万雪国军力只剩下四万不到。 而北狄国士兵有十五万之多。 赵壁和吕决带着一百名士兵守在温瑾禾的马车周围,他们在整个队伍的最后方。 温瑾禾正拿着望远镜找乌撒卡纳的位置。 十几支队伍,他率领的是哪一支?在哪个方向? 齐衡拼尽全身力气抗下乌撒卡纳的长刀,刀锋横在他的眼前,若不是手上的长剑足够坚硬,恐怕就要断了。 他直接翻身滚下马,一剑砍断马蹄,手臂却也被乌撒卡纳砍中。 危急时刻,十几个士兵齐齐朝着乌撒卡纳出手,数根长枪似刀墙,逼得他节节后退。 乌撒卡纳出现在温瑾禾视野里的时候,温瑾禾抬手一挥。 吕决立刻跳下马,掀开板车上的稻草。 一门大炮出现在众人面前。 金属感十足的铁皮外壳在发光。 由于时间非常紧,费逸按照温瑾禾给的图纸只做出了这一门大炮,刚试完弹就被温瑾禾给带走了。 加上弹药有限,目前为止还没在对战时使用过,这东西可比空中投射火药准头要高很多,而且威力更大。 一枚红色烟花在空中响起,还在乌撒卡纳四周打斗的北狄国士兵立刻开始向四周逃窜。 吕决用力摩擦了几下手掌,盯着瞄准镜里的乌撒卡纳,一声令下。 立刻有士兵将弹药放进炮口。 一声巨响,炮口浓烟中夹带着一闪而过的火光。 刚要追上去反击的乌撒卡纳被正中胸口,整个人直接被炸成四五块飞向各处。 齐衡第一个大喊,“雪国太子死了。” 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喊。 雪国大军慌张的看向四周,回过头往城墙看去,城内浓烟四起,将王宫上空都染成了黑色。 城墙上甚至已经插上了北狄国的军旗。 于是开始有人逃跑,他们拎着刀枪跑过尸横遍野的雪地战场,为的就是能活下去。 卫鸣并没有放过他们,开战时,王妃说过,必须要打得雪国五十年内没有还手之力。 这场屠杀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所有将领被杀,逃走的三千人都是小兵。 古色城外的尸体堆积如山,除了八万雪国敌军的尸体,还有在这场大战中死亡的六千多个北狄国士兵。 第168章 破城,乞丐皇子 乌撒鹰和乌撒卡纳死后,北狄国大军进入古色城没有了任何阻力。 城内的百姓都是一些老弱妇人,根本不敢反抗。 温瑾禾站在雪国王宫前,这里已经被炸成一片废墟,瓦石碎砖倒了一地,只有王宫角落的后宫还算完整。 躲在里面的雪国妃嫔披着单薄的外衣跪着,她们不敢看卫鸣等人。 在雪国,女子是玩物,是可以交换的货品。 而她们现在是被俘的女人,按照雪国律法,应当充作军妓,运气好的,被敌将看中要了去,下场就不会那么凄惨。 乌撒鹰除了乌撒卡纳之外,还有另一个生下来就残废的儿子。 何石带着人冲进皇宫扫尾的时候,一个雪国大臣将那个二皇子拖了出来,当着何石的面杀了他。 为的是投靠北狄国表忠心,好保住自己和家人的性命。 红色的兔毛长靴踩在地上,映入跪在最前排的妃子的眼中。 看到那一抹鲜红色,乌撒鹰的后妃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想要看看是哪位敌国将领穿如此鲜艳的颜色。 却不想看到的是一位个子小小,脸蛋小小,整个人被厚厚的衣服包裹住的倾国女子。 数百位黑色盔甲之中,那抹鲜红色是如此的亮眼,就像黑夜之中射出来的一束晨曦,将周围杀气腾腾的氛围衬托出一抹柔色。 温瑾禾望着跪了一屋子的妃妾,勾起嘴角评论道:“雪国王上的女人还挺多。”但却只有两个儿子。 卫鸣弯着腰问:“王妃,该如何处置这些人?” 那些妃妾纷纷抬起头看向温瑾禾,自己的生死掌握在这个纤弱女子的手上? 温瑾禾扫过这些女人的脸,长得都还挺好看的,至少乌撒鹰眼不瞎。 “让军医给她们诊脉,包括两个皇子的妃妾,没有怀孕的可以放了,要是怀了孕,去子留母。” 在场所有雪国妃妾头磕在地上,内心感到一丝庆幸,居然保住了一条命。 温瑾禾走出宫殿后对卫鸣说道:“雪国朝中文武百官,卸去官职,抄没家产,五十年内不得出古色城。” 卫鸣颔首,没杀光他们已经算仁慈了。 空中爆炸导致的烟灰在逐渐消退,古色城内除了北狄国士兵的喧闹声,无人敢大声说话。 百姓至今还躲藏在家中,生怕北狄国下令屠城。 温瑾禾站在高处,背着手俯视着脚下的城池瓦舍和雪山冰地,该回去和阿彻团聚了。 北狄国运北城外,瘦骨嶙峋,浑身邋遢的厉予珩被人一脚踢下货船。 “臭乞丐还想坐船,你出得起钱吗?这么脏,别污了我的船舱。”穿着短衫的伙计指着趴在地上蜷缩着身体的厉予珩骂道。 接着他毫不犹豫的拔锚起航。 厉予珩盯着逐渐远离的帆船倒在地上喘气。 他逃出越北城后,由于身上没有银子,加上伤一直没好,腿骨和手臂骨折无法正常走路。 他不敢在边境多待,怕被温瑾禾的人发现,于是只好逃到一艘货船上,一路流亡到运北城。 接着跑到运北城府衙表明身份却被人给轰出来了。 衙役嘲笑他做白日梦。 声称现在谁不知道,珩王殿下被雪国敌军生擒后,遭受百般折磨,在战争中死去。 冒充一个身份尊贵的皇族死人,不抓他去坐牢都是在可怜他。 无奈之下,厉予珩只好在城内到处打听消息,希望能有机会去都城。 以他现在的情况,靠走靠爬,可能半路就得累死饿死。 听到有去南城的货船,他就躲上去,南城好歹离都城近点,到时候在想其他方法赶路,反正温瑾禾现在也不在南城。 谁知被人发现给赶下来了。 天黑后,厉予珩只好躲在城外的破庙,手上握着路人扔给他的薄饼,上面被咬了几个牙印,是别人吃剩下的。 吃到一半,屋外传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厉予珩连忙爬到香案底下躲着。 “慢吞吞的,城门都关了,晚上只能在破庙过夜了。” “咦,这里有火,有人。” 看他们的穿着,应该是押货的镖师。 香案的桌布被人掀开,厉予珩被发现了。 “老大,是个乞丐。”镖师转过头说道。 领队镖师走过来低着头打量厉予珩,“你躲什么?” 厉予珩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我以为是山贼。” 众人笑出声,“你一个乞丐身无分文,就算遇到山贼也不会抢你。” 厉予珩刻意假装悲惨,“我不是乞丐,我乃商贾,原是要去都城做买卖,结果半路遇到山贼,才沦落至此,所以格外小心些。” 镖队领队挑眉,“都城?我们正是要押货去都城,看你这么可怜,送你一程吧,不过你现在身无分文,到了都城无用啊。” 厉予珩眼前一亮,连忙说道:“我在都城有个铺子,你们要是愿意带上我,到了之后必有重谢。” 镖队领队摸了摸下巴,答应了,“可以。” 隔日出发的时候,厉予珩被安排坐在装了货物的马车上,按照他们这个速度,自己再过半个月就能到都城。 南城是最先收到都城来信的。 骑着快马的暗卫进入南城后直奔驿馆,声称要找宋致远。 宋致远看完信后,脸色变得翻天覆地。 站在一旁的穆鸣谦见对方一声不吭,有些担忧的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宋致远将信交给他,“出大事了。” 穆鸣谦连忙看,双目瞪大,“皇上死了,四皇子继承皇位,魏妃掌权?这也太扯了吧。” 站在一旁的暗卫连连摇头,“御林军现在被严明和魏妃掌控,我出城第三日便收到王府日夜兼程传来的消息,赵方亮带着一万御林军来南城请王妃回都城,不日便会到。” 为了能赶上前一个去传信的暗卫,之后李管家派出的人直接跑死了数匹骏马才追上他。 北狄国都城已乱,彻王肯定是要动用武力夺回都城,杀了夺位的魏妃和严明。 别说彻王妃现在不在南城,就算在,也不能跟赵方亮他们回去。 穆鸣谦看向宋致远,“现在该如何?” 宋致远转过身抬脚出门,“去找吕齐。” 当初王妃留下的九百士兵该派上用场了。 第169章 死讯传到厉君彻的耳中 正待在城墙上无所事事的吕齐见两人急色匆匆地走进来,坐直身体,“是王妃要回来了吗?” 宋致远见他桌上摆着酒菜,忍不住呵斥:“你是不是太闲了。” 吕齐有些懊恼,“王爷和王妃都不要我,南城这么固若金汤,城墙上的风我都不知道吹了多久了。” 倘若没有战争他闲着也就罢了,现在两处对打,他也闲着,总有一种不受重视的感觉。 穆鸣谦斜眼看他,这人怎么这么欠揍,他将那封信往吕齐的胸口一拍,“如你的意,事来了。” 吕齐脸上的笑意淡下去,接住信看完,然后嘴合不上了,“御林军那可是自己人。” 宋致远和穆鸣谦同时点头,就是自己人才不好办。 其中大部分的御林军都是受人蛊惑,甚至是被欺骗的,要是将这一万御林军全部杀了,会有很多人枉死。 宋致远:“你得活捉赵方亮和那些品阶不高的将领,严刑拷打,挖出魏妃和严明假传圣旨的证据。” 杀人简单,几个火药下去,一万人一刻钟就能全部被炸死。 可活捉就不那么容易了。 吕齐从椅子上站起来,思索片刻后问道;“他们还有多久到?” 跟过来的暗卫回答:“大概三到五天左右。” 吕齐拍着胸口保证,“事情交给我,保证办妥。” 古色城内。 北狄国的士兵正在处理城外的尸体。 雪原冰川的地面被冻得非常僵硬,根本挖不动。 于是温瑾禾下令将所有的尸体全部焚烧,若是有妇人想捧骨灰回去的话,就随他们的意。 雪国百姓预想中的屠城并没有发生,就连王宫内的妃妾宫人都被放了。 卫鸣带着人守在古色城各处,包括雪国另外几个关键城池也都让下属带队前去驻守。 “王妃,留下十万军力是否太多了些?”卫鸣注视着温瑾禾说道。 如今雪原冰川已经没有反击的势力,实在没必要留那么多的人,而且这里气候严寒,长时间待着,有些人会受不了。 温瑾禾盯着他回答:“八十万人口你以为好管?妇女能顶半边天,惹毛了照样拿起刀遇人杀人,遇佛杀佛。” 温瑾禾继续叮嘱:“火都气候要温暖些,一到三岁的孩童都在那里,你分批派人盯着,切记照顾妥当。” 火都较其他地方气温高些的原因是,那里有一座火山。 根据之前穆鸣谦他们的侦查,温瑾禾可以判断那是一座活火山。 山脚常年流出金色的岩浆,直接灌到冰河中。 在雪国百姓的了解中,这座火山至少在一百五十年内没有爆发过,所以他们才将孩子集中送到火都养大。 将所有事情交代完毕后,温瑾禾便要离开古色城。 齐衡带领五万军力跟从,卫鸣则是要驻守在雪原冰川,等待朝廷之后的安排。 临月国京都外一百五十里处。 厉君彻带着大军攻下槐桥城。 他们再攻下一座沙宝城,就能兵至京都城下。 “王爷,南路发现宣武侯陆燕胥的踪迹。”慕容聂身上的盔甲满是血迹和灰尘。 距离京都越近,临月国的抵抗就越强烈。 几十座城池攻下来,临月国的将领开始用游兵来减少火药带来的巨大伤亡。 毕竟一个火药就炸死一两个人十分不划算。 厉君彻深思问道:“这个时候陆燕胥不带兵前往沙宝城支援宁兴安,跑到南面去干吗?” 慕容聂困惑地摇头,“陆燕胥此行就一人,若是不是京都探子盯得紧,恐怕还发现不了。” “王爷,外面有人求见,来人自称是苏卿礼派来的人。”侍卫站在门外禀告。 “让他进来。” “彻王殿下,皇上驾崩了。”来人跪倒在地,双手将密信奉上。 慕容聂震惊地看向厉君彻,皇上驾崩? 厉君彻愣了一下,立刻拆开信封,信上,苏卿礼苦口婆心地劝厉君彻回去。 如今北狄国朝中没有皇帝,江山社稷不稳,厉君彻应该尽快登基。 房门再次被人敲响,穿着一身黑色外袍的暗卫侧身进来,脸上胡子眉毛一大把,看起来有点邋遢。 他关上门后,见屋内的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一时间有些无措,压着嗓子说道:“王爷,皇上留下遗诏,让四皇子当皇帝,魏妃监国,如今都城已经被严明带领的御林军把控。” 苏卿礼派来的人比李管家派出的人要早了两天,他们却前后脚到了。 厉君彻将信拆开,是李管家亲笔。 慕容聂的声音里满是怒气,“圣旨是真的还是假的?” 彻王在边境苦苦征战,皇上却把皇位传给一个连话还不能说的孩子,就算偏心,也不能到如此地步吧。 暗卫:“圣旨上不是皇上的笔迹,但朝阳殿内的确有不少人亲眼看到,皇上留了一道圣旨给四皇子,至于上面的内容,无人看到过。” 慕容聂脱口而出,“那就是假的,伪造的。” 厉君彻想到自己离开都城前的种种,父皇当时的意思虽没有明说,但已经是那个态度。 他相信这道圣旨有问题,只是严明为何会效忠于魏妃? 慕容聂见自家王爷低着头沉思,以为对方心里失望难过,于是立刻说道:“王爷,皇上当时正在病中,魏妃侍疾,肯定是她动了手脚,王爷不必在意,等我们回到都城全部夺回来便是。” 厉君彻猛地抬起头盯着慕容聂,魏妃侍疾,父皇的病虽说来得并不突然,但那么多太医守着,却只能撑这么短的时间,或许其中另有隐情。 慕容聂被瞪的吓了一跳,“王爷,明日还打吗?” 厉君彻颔首,“打,打完再回去,你马上派人把宣武侯杀了,若是能活捉更好。” 慕容聂眼神聚焦,迅速转身离开。 案桌上的烛火被风吹得左右摇摆,忽暗忽明。 厉君彻将窗户的缝隙合上,沾满墨水的狼毫在宣纸上横竖浸染。 包明赫的死一定和严明有关,为的就是掌控御林军。 严明和魏妃同流合污,背后一定另有倚仗,能做到这一点,站在他们背后的人一定是临月国或者雪国。 雪国人外形太过显眼,出入都城容易被发现。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临月国,或许从一开始,魏妃就是温明庭安插进后宫的奸细。 都城已被他们掌控,宣武侯此时往南走一定另有所图,既然不知道他的目的,那就干脆解决了他。 第170章 本王不撤又如何,魏妃算什么东西 慕容聂带着一队人沿着南路一路奔行,追了两天才将人追上。 这临月国宣武侯一路奔袭,每天只休息两个时辰,一定是有急事。 单骑向前的陆燕胥发现身后有一队人马靠近,心里有些七上八下,时不时瞥向身后一眼。 等到了直道,陆燕胥才发现那些人穿着的是北狄国的兵服,骑在最前面的人是厉君彻的心腹,慕容聂。 慕容聂见对方的速度明显提上去,那马蹄子都要快出重影了。 随着距离逐渐拉近,慕容聂直接一箭射中陆燕胥的肩膀。 由于骑马的速度太快,导致中箭的陆燕胥右侧不稳,直接从马背摔到了路旁的草丛里。 箭尾撞在地上,箭头直接贯穿了陆燕胥的肩膀。 慕容聂见他钻进了林子,立刻骑马追了上去。 蝉鸣鸟叫声中夹杂着刀剑相交的声音。 宣武侯见自己被包围,而慕容聂没有下死手,已然猜到对方的目的。 “厉君彻杀了我儿子,现在还要杀我,我们父子两个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慕容聂手上的长剑顺势挽了个剑花,勾起嘴角笑着说道:“说起来陆辰安的头颅还是我亲手砍下的,你们这对父子落在我手里,也算是团聚了。” 陆燕胥瞪大眼,眼白发红恨不得将慕容聂千刀万剐。 “乖乖听话,你还能多活一段时间,否则……”慕容聂眯眼,一刀横在陆燕胥的脖子上。 陆燕胥咬着牙直接将自己的脖子撞向慕容聂的剑锋,“你休想。” 颈动脉被割断,鲜血溅了慕容聂一脸。 围在旁边的士兵睁大眼睛盯着慕容聂,人死了,这下什么话也问不出来了。 慕容聂收回剑,自己说的也不狠啊,这人怎么这么想不开。 罢了,反正王爷说了,抓不到活的,把人杀了也行。 他蹲下将陆燕胥全身上下搜遍后,在对方胸膛中的暗袋里掏出了一个赤金色的虎头兵符。 众人眼睛一亮,居然虎符。 慕容聂站起身认真盯着手上的虎符,“挖坑把人埋了。” 这是主路,容易被人发现尸体。 陆燕胥一个人单枪匹马往南面跑,身上还带着虎符,临月国难道还有其他军力? 尸体被草草埋葬后,慕容聂带着人迅速往沙宝城飞奔,这个时候,王爷该拿下沙宝城了。 慕容聂是晚上带着人离开的,而第二日清晨,厉君彻带领大军正打算发兵沙宝城的时候,魏妃派来的宫中内侍恰好在此时带着圣旨赶到。 内侍在城门下马,挡在大军的面前宣读了圣旨。 此刻众人才知,皇上驾崩了,还将皇位给了四皇子。 但二十万大军无一人吭声,所有武将直接看向厉君彻,他们在等自家王爷的命令。 现在距离拿下临月国只剩最后两步,这个魏妃想干嘛? 这个时候,就算是要回去奔丧,那也得等打完仗。 内侍见厉君彻还骑在马上没有丝毫下来接旨的意思,心中忧心的同时大声喊道:“彻王殿下为何还不接旨?” 厉君彻手中的剑鞘瞬间击中内侍的胸口。 “彻王殿下,难道你想造反吗?”内侍单膝跪在地上,抬眼凶狠地望着厉君彻。 厉君彻握着缰绳居高临下,“皇宫内侍怎么会武功?你是觉得本王连太监和男子都分不清吗?” “我乃御林军左堂卫赵杰,皇宫内侍身体羸弱,恐无法将圣旨及时送到,严大人这才让属下带圣旨前来,扮作内侍只是为了行事便捷。” 厉君彻拉紧缰绳,军马的前蹄抬起,距离那人的眼睛不过一指长度,“本王离开都城之时遵照的是父皇的圣旨,不灭临月不归都城,她魏妃只是一个后宫妃妾,就连皇后都不是,如何下旨调遣本王。” 赵杰这下连咽口水都不敢了,“先皇有旨四皇子登基,魏妃就是太后,彻王乃是臣。” “一道不是父皇亲笔所写的圣旨,她魏妃敢联合严明欺骗御林军,蒙骗北狄国百姓,可本王她休想。”厉君彻双腿松开马肚,赵杰的双眼刹那间被马蹄踩成两个窟窿。 赵杰捂着眼睛痛苦地在地上挣扎,“严大人已经派御林军去南城接彻王妃回都城,彻王还是立刻班师回朝为好,否则就是抗旨。” 厉君彻调转马头,看都没看他一眼,“本王的王妃岂是你们能轻易抓住的,别说一万御林军,就算是十万也不是瑾禾的对手。” 站在旁边的汪景安见状,直接一刀将圣旨劈成两段,顺便结果了赵杰的性命。 二十万大军踩着他的尸体往沙宝城出发。 但此刻,在场每一个人心里都清楚,打下临月国后,他们还有一场战要打。 守在沙宝城的宁兴安提前知道北狄国下了圣旨让厉君彻停战,两国要和谈,但仍然不敢放松警惕。 若自己站在厉君彻的位置上,一定会杀个底朝天再打回北狄国。 一个女人算什么,得了天下,千万个女子任挑,什么样的找不到。 宁兴安一路被厉君彻打得退到沙宝城,三十万大军此刻只剩下十万,其中三分之一还重伤未愈,更何况火药那样的杀器,他拿什么抵抗。 厉君彻一旦攻城,他没有任何胜算,但他却已无退路。 一旦沙宝城被攻破,临月国就只剩下京都了。 不到两个时辰,厉君彻便已经带着大军兵至沙宝城城墙之下。 汪景安一腔热情激情地操控着投石机,在火药的炮攻下,城门不过一刻钟时间就被攻破。 但他们却没有和宁兴安交上手。 一问才知,在大军攻城之后,宁兴安趁着城内混乱骑着马逃了,而方向正是京都。 汪景安站在城墙之上,“老皮,你说他这是回去报信的,还是怕死逃命?” 被叫做老皮的将领乃是商城的守将,“你管他呢,反正明日我们就要攻下临月国京都,只要他还想要荣华富贵,投奔温明庭,那明日就一定会死。” “不过今日那御林军用王妃的性命威胁王爷,慕容聂不是说王妃是王爷心尖子上的人吗,为何王爷一点也不担心?”老皮有些不解地看向汪景安。 十万人都不是王妃的对手,王爷那话分明就是在自欺欺人。 第171章 赵大人,你来错地盘了 汪景安转过头看向好友,挑眉解释道:“王妃又不在南城,御林军就算到了也抓不到人。” 袁皮诺皱眉,心中不解,“彻王妃不是在南城修建越河大坝吗?” 汪景安眨了两下眼,脑子里顺溜了一圈,自己好像没和他说过。 “王妃带着镇国大将军手上的二十万大军去打雪国了,速度估计比王爷拿下临月国的速度还要快,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在返程的路上。” 自家王爷手上的火药是王妃派人从南城送来的,数量有限,可王妃手上的火药是无限的。 还有就是雪国没临月国人多,疆域也不够大。 袁皮诺停在原地,“临月国的瑾禾公主还会武功?” 汪景安拍打着好友的肩膀,“王妃会不会武功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这火药就是王妃做出来的。” 袁皮诺差点被惊得倒在地上,“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额……我这不是没想起来么,而且你也没问。” 北狄国虎跃城外。 赵方亮等人一路日夜兼程,早已疲惫不堪。 他担心连夜赶路前往南城,若是彻王妃不遵圣旨反抗,打起来他们没有体力会吃亏,于是准备在周边城池下榻休息,等吃饱喝足后第二日再去南城。 这个时候,虎跃城的知府毛钱熙提前派衙役出城迎接,那副阿谀奉承的讨好模样让赵方亮心里高兴不已。 自从严明掌控都城后,他们这些潜藏在御林军中的临月国奸细地位自然是跟着水涨船高,就连都城内都无人敢反抗他们。 一万大军进入虎跃城,毛钱熙特意用好酒好菜在驿馆招待他们。 甚至还有青楼歌姬舞女在房内表演助兴。 知府毛钱熙坐在下首,手上拿着酒杯不停的奉承赵方亮,口口声声求他回都城之后,在魏妃面前美言几句,将他调回都城任职。 赵方亮搂着舞女半露的肩膀,喝着对方喂过来的美酒大放厥词,“毛大人如此知趣,等我回到都城后,一定在严大人面前帮你说话,势必要你官路亨通,一路高升。” 驿馆周围民居内。 吕齐带着五百精兵提前藏在屋内,等御林军被迷晕后立刻动手。 早在昨天,北方十三城的百姓就已经传来消息,赵方亮带领的一万御林军即将抵达虎跃城。 于是吕齐提前派人通知虎跃城的知府毛钱熙,让他在御林军的饮食里下药。 而吕齐则是带着五百精兵在虎跃城驿馆外守着,等一万御林军昏迷之后,立刻将人关入牢中。 驿馆周围的百姓在听到是彻王妃的人要用房子后,非常配合,立刻就让吕齐他们进去了,白天的时候还刻意出门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毛钱熙见赵方亮已经喝的醉醺醺的,眼神示意站在屋内的衙役。 对方默默打开房门去院子里瞧了一眼,须叟后回来朝着毛钱熙点了点下巴。 毛钱熙端起酒杯对着赵方亮,“赵大人这一路想必十分疲惫,今晚就让这青玉坊的舞妓陪您如何?” 舞妓染着杜鹃花的指甲在酒杯内沾染上湿意,掐着酒杯抵在赵方亮的嘴边。 无色无味的美酒顺着喉咙滑入他的肚子,没过多久,人就倒在了桌上。 毛钱熙打开房门,屋外已经躺倒一片。 “给吕校尉传消息,人可以带走了。”毛钱熙对下属吩咐道。 吕齐带着人冲进驿馆,将所有人五花大绑押进牢车里。 那迷药是路弘安特制的,喝下去能昏迷一整天。 等他们明日醒来的时候,已经在牢里了。 衙役望着逐渐远去的车队,瞥向毛钱熙,“大人,他们不会将一万御林军全部杀了吧?” 毛钱熙:“不会,吕齐要是想杀,又何必浪费时间运回去,四皇子年幼,魏妃无非是仗着彻王不在都城才敢为所欲为,若是彻王在,严明就连一点浪花都翻不起来。” 为官者若是看不清局势,就算再聪明也是要死的命。 隔日中午,赵方亮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牢中,还被绑在刑架上,心里错愕的同时开始大声呼喊。 吕齐拿着带刺的长鞭走进来,“别喊了,就算叫破了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这里是南城大牢。” 赵方亮望着吕齐质问:“你是何人?” 吕齐就着木凳坐下,右脚架在左腿上,“吕齐,彻王手下校尉。” 赵方亮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虎跃城知府为何要帮你?” 吕齐嗤笑出声,抬手一鞭子抽在赵方亮的脖子上,“北方十三城乃是彻王妃的地盘,你这么光明正大的带兵进来,招呼都不打一个,未免也太不把王妃放在眼里了。” 赵方亮扬声高诵:“我是奉魏妃的谕令请彻王妃回都城。” “魏妃算个屁。”吕齐刷的一下站起身,烧红的烙铁抵在赵方亮的胸口。 “派一万御林军来请人,你当我们是傻子吗?仗着生了个皇子,就把自己当盘菜,谋朝篡位这种事,严明他有命玩么。” 赵方亮痛得浑身直抽搐,仰着下巴呻吟。 一盆冷水扑到赵方亮的身上,冰火交加,整个人像发了疯一样拼命挣扎。 宋致远和穆鸣谦一起走进地牢。 宋致远在刑部任职,早就习惯了严刑拷打。 吕齐这一手倒是把身为翰林院学士的穆鸣谦给吓了一跳,“这么问真的不会死吗?” 宋致远的眼神一刻不停地盯着赵方亮,“刑部有百种办法能让人生不如死,而军中拷问奸细的手段更狠,就算最后什么都说出来了,也不会安然无恙的走出地牢。” 穆鸣谦想到那些品阶低等的御林军将领,现在他们正在另一个牢房中遭受同样的待遇。 就看哪些人先开口吐真话了,但恐怕就只有赵方亮知道的事情最多,不知道能不能挖出假圣旨的内情。 温瑾禾带着五万大军刚抵达越北城,都城李管家派人传来的消息就到了。 望着信上魏妃监国这四个字,温瑾禾嘴角勾起一道浅淡的弧度,“胆子挺大,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那个本事守得住?” 第172章 攻入京都 赵壁抬头看向温瑾禾,“王妃是怀疑严明他们背后还有人?” 温瑾禾将信纸扔在桌上,“御林军只有五万人,他们二人若没有靠山,哪来的胆子敢夺阿彻的东西,传信去都城,调查都城内是否藏着临月国的奸细,尤其是和宫中走的近的人。” “是。” 何石侧过身看向门外,有人在疾跑。 沁宝公主用力推开门跨进来,“二嫂,我刚刚在街上听到百姓议论父皇驾崩了,这是不是真的?” 温瑾禾挑眉扫向赵壁。 赵壁弯腰行礼回话:“皇上驾崩的消息的确已经传到了越北城,想必传位于四皇子的消息不日也会蔓延。” 沁宝公主听着赵壁的话,眼睛瞪得老大,发软的双腿终究没忍住瘫倒在地上。 “怎么会,父皇也死了?”还将皇位传给了四皇子,这怎么可能? 满冬连忙上前将沁宝公主搀起来,扶到椅子上坐下。 厉锦书的情绪一直没缓过来,整个人坐在椅子上像是陷入了梦魇一般,不停地摇着头。 温瑾禾望着她,刚不久才从亡母的噩耗中缓过来,现在亲爹也死了,不会要疯吧。 “传令下去,明日启程回南城,齐衡带领五万大军跟从。”温瑾禾说完后就让几人出去了,只留下满冬在屋子里站着。 “二嫂,父皇是怎么死的?”过了很久,厉锦书抬起头双目含泪地盯着温瑾禾问道。 温瑾禾落座旁边的椅子上,“都城传来的消息,皇上是病死的。” 沁宝公主不知想到什么,脸上突然露出几分荒诞的大笑,“病死的?“ “传位四皇子又是怎么回事,是父皇临终前亲口说的吗?” 温瑾禾能感受到对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摇头回答:“不是,是传位圣旨,但上面不是父皇的笔迹,是魏妃代笔。” 沁宝公主听到后像是胸口的那口气终于撒了出来,双手用力地拍打着桌子,“一定是魏妃,她假装圣旨,害死父皇,可能母后也是被她诬陷的。” 温瑾禾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只见沁宝公主的手掌已经发红,甚至有些泛青紫,“不疼吗?” 沁宝公主抬起头望着温瑾禾,“我感觉不到。父皇亲口和我说过,他属意于二哥,又怎么会留下圣旨传位给一个婴儿,一定是魏妃想要为自己的儿子夺取皇位,这才将父皇母后全部害死,那样宫中就只有她身份最高,一定是的,二嫂你相信我。” 她双手紧紧揪住温瑾禾的衣袖,特别想温瑾禾马上带着她回都城报仇。 二嫂和二皇兄手上都有兵,只有他们能拿下都城杀了魏妃报仇。 温瑾禾见她情绪不稳定,开口道:“越北城距离都城太远,攻打雪国火药已经用尽,等回到南城一切准备妥当后,我们再回都城。” 沁宝公主被路夜白带回房间后,情绪一直没有冷静下来。 半个时辰后,她朝着外面大声喊道:“给本公主拿酒来。” 一个时辰后,望着倒在桌上的路夜白,厉锦书迅速收拾好东西趁着黑夜独自溜出了驿馆。 等路夜白醒来发现人不在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城门都开了。 温瑾禾皱眉眯眼,“你怎么会没发现她?” 路夜白跪在地上,一脸懊恼,“昨日沁宝公主回屋后痛哭流涕,拉着属下喝了不少酒,最后醉了。” 温瑾禾无奈抿嘴,她这是等不到和自己一回南城,要亲自杀到都城报仇。 如今都城已是魏妃和严明的地盘,单枪匹马的回去,岂不是在送死。 路夜白心中自责,自请去追沁宝公主。 满冬盯着路夜白离开的背影,走到温瑾禾的身侧,“王妃,路夜白是不是对沁宝公主?”否则像路夜白这样的人怎么会和公主殿下一起喝酒? 温瑾禾摇头否定,“不是,应该只是同病相怜生出的不忍之心。”或许还有怜悯。 想到自己初次见到厉锦书时候的样子,温瑾禾低眸扭过头。 齐衡在知道新皇登基的消息后,心中非常震动,接下来该当如何? 他想到离开古色城前卫鸣叮嘱他的话,终究是镇定下来,跟着温瑾禾离开越北城往南城而去。 临月国京都城下。 厉君彻吩咐道:“攻入皇宫后,将所有临月国皇室成员全部活捉,别杀了。” 自己当初答应了瑾禾,这些人的性命要让她亲自处置。 宁兴安站在城墙上,昨日自己逃回来后,皇上并没有重责他,而是让他带着都城剩下的守军和厉君彻对打。 毕竟现在多一个人手,就能多杀死几个北狄国敌军。 京都城门轰然倒塌,无数人骑着马闯进去。 汪景安跟在厉君彻的后面,前锋骑兵直接往临月国皇宫飞奔而去。 “吁。”骏马后跃停下,厉君彻抬头眺望远处冒起的浓烟,双眉锁死。 士兵的刀剑劈开皇宫的人墙,所有人都在逃命。 甚至有些太监的怀里抱着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血泊内宫女的尸体一眼望去能看到十几具。 北狄国的军队刚刚攻进来,这里却早已乱了。 厉君彻握着剑闯入皇宫大殿,金碧辉煌的龙椅上坐着一个人。 他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低着头坐在龙椅上一动不动,就算厉君彻闯进来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剑尖挑起那人的下巴,露出的那张脸是温星河的。 脖子上一道黑红的血痕,鲜血已经凝固成黑色,人已经死了很久了。 汪景安带着人冲进来,跑到厉君彻的身后,“王爷,没找到临月国皇帝。” 厉君彻一脚将温星河踢下龙椅,转过身看着汪景安,“带一队人往南路追,人逃了。” 温明庭提前让宣武侯从南路离开,他或许也会往南逃命。 剑锋刺入温星河冰冷僵硬的尸体,这是没想到自己会抗旨攻城,所以当时才派陆燕胥一个人离开的吗? 临月国皇后被带到大殿之中跪下。 厉君彻蹙眉,“没有其他人了?” 袁皮诺回话道:“宫外所有皇室王侯均已被抓,临月国后宫内只有她一人。” 第173章 厉予珩回到都城 “后宫其他妃嫔人在哪里?”汪景安的剑在一个内侍的脖子上。 对方被吓得浑身颤抖,下半身直接湿透,“皇……皇上后宫内没有其他女人。”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浑身淡定的皇后抬起头盯着厉君彻,“别费劲了,温明庭喜欢折磨女人,除了我之外,就没有活着的。” 厉君彻的视线扫向她,对方突然笑出声,“彻王殿下抓到温明庭后记得将他碎尸万段,他当初可是打过温瑾禾主意的。” 话音落下,她直接起身撞在大殿内的柱子上,死不瞑目。 衣领由于摔倒歪斜,露出胸口几处被烫伤的疤痕。 厉君彻握剑的手收紧,想到当初温明庭送给温瑾禾的那封带人皮手掌的信,心里的火气涌起。 慕容聂带着虎符往沙宝城赶路,进城后被告知厉君彻已经拿下了京都。 于是立刻调转马头往京都狂奔。 临月国王侯将相,三品及以上官员全部被抓,皇宫内的哀求声直到天黑都没有停下来。 “王爷,这是从陆燕胥身上搜到的虎符。”慕容聂单膝跪在地上将虎符双手奉上。 厉君彻拿起那个虎符看了一眼,铺开临月国的地图,单手握剑从地图上划过。 剑锋从京都一路向南最后点在文宁城三个字上,“想改朝换代,用临月国换北狄国,他妄想。” 慕容聂等人低头不言。 夜色暗涌下,厉君彻带着一千人骑兵快马往文宁城追去。 隔日,慕容聂和袁皮诺带着十五万大军离开京都,而汪景安则是留了下来。 京都南面一百三十里外,温明庭带着一百名精兵正在赶路,他要从文宁城进入北狄国,追上暗军与陆燕胥会合。 厉予珩跟着镖队还没进入都城,就听到皇上驾崩,四皇子登基的消息。 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和彻王争了这么长的时间,居然被一个不会说话,不会走路的孩子给抢了位置。 想到都城已经被魏妃和严明掌控,他最后还是蒙着面跟着镖队进了城。 但他现在不能光明正大地进入珩王府,身无分文,之前承诺的好处也无法实现,只好从镖队里逃跑了。 从宫内出来的户部尚书游志诚一脸阴沉,严明手底下的御林军近日来在都城大肆奢靡花销,用的全是国库的银子。 简直荒唐。 游志诚从马车上下来刚准备进府的时候,听到有人唤自己,声音很熟悉。 他朝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过去,是府门对面的一条巷子。 游志诚示意下人不要跟从,自己独自一人往那边走去,刚刚那是珩王的声音。 刚走入巷中,就看到了一个乞丐站在那里,整个人蜷缩着,但那双眼睛却死盯着自己。 游志诚咽了下口水,慢慢走上前去,直到看清楚厉予珩那张藏在长发内的脸,瞪大眼出声喊道;“珩王殿下。” 厉予珩伸出手制止他,“扶我进去,别惊动其他人。” 游志诚上前搀扶厉予珩,望着那跛脚的腿和毫无力气垂在身侧的手臂心中震惊不已。 没过多久,一名郎中被带入户部尚书府邸给一位戴着斗笠的男子治疗。 检查完毕后,他站起身看向游志诚,“大人,这位公子的手臂和右腿骨折时间太久,可以治好,但休养时间很长,以后也会留下伤病。” 游志诚皱眉,“什么伤病?” 郎中回话:“ 右腿不能长时间站立,也不能奔跑,手则不能再提重物。” 带着斗笠的厉予珩脸色有些难看,“会被人瞧出来吗?” 郎中摇头,“外表与常人无异。” 房间内被清空后,游志诚跪在床边看着厉予珩摘下斗笠,满脸担忧地说道:“殿下,如今都城内危机重重,这个时候您不该回来的。” 厉予珩开口问道;“圣旨是怎么回事?” 游志诚回话:“八成是魏妃伪造的,现在朝中二品以上大臣的女眷都被圈禁在宫中,也包括微臣的夫人。” 厉予珩也知道都城危险,可他别无选择,一身伤病的他在外面只会死的更快,“朝中百官现在是什么打算?” 游志诚低下头,有些不敢直视厉予珩的眼神,犹豫再三后终究还是开口回答道:“他们都在等彻王回来灭了御林军夺回都城。” “他们都以为本王死了?”厉予珩阴恻恻地开口。 游志诚点头,“殿下被生擒的消息传回来后,原来那些拥护殿下的人很快就转变了立场,站在了彻王那边。” 厉予珩上半身颤得发抖,“被生擒没死,倒是差点被彻王妃给炸死。” 游志诚困惑,“殿下说的是彻王妃?” 厉予珩:“乌撒卡纳攻下越北城后发兵孤城,结果被彻王妃给打了回来,接着她甚至带着卫鸣夺回了越北城,在那场战争中本王差点被炸死,温瑾禾甚至还派人搜寻本王的尸体。” 游志诚惊悚地睁大眼,“彻王妃不在南城,反而跑到北面边境去了?” 厉予珩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更气,南城还有北面边境的消息都城全不知道,到底是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 卫鸣归顺彻王,都带兵打到雪国去了,结果他一个户部尚书还一头雾水,一脸无知。 到底是自己太蠢,还是温瑾禾太聪明。 “本王在边境逃亡时,听闻彻王妃带着十五万大军攻入雪原冰川。” 游志诚愣愣地说道:“雪原冰川那么冷,温瑾禾就这样带着人进去,估计会全军覆没。” 厉予珩抿嘴,胸口堵得慌,深呼一口气说道:“不,她一定会赢,而且是大胜。” “本王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就是让厉君彻娶温瑾禾,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游志诚盯着低着头的厉予珩,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北面边境到底发生了什么? 倘若真的像珩王所说,彻王妃带兵攻入雪国,那严明派去南城的一万御林军肯定带不回来人,说不定还会被反杀。 “殿下,接下来有何打算?” 在见到厉予珩之前,游志诚已经放弃效忠于他,没想到人又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还一个比一个炸裂。 既然彻王妃这么厉害,珩王肯定是没机会坐上帝位了。 第174章 温明庭死 厉予珩看向游志诚,他自己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光明正大的出去告诉所有人自己没死?那严明一定会第一时间杀了自己。 找人反击夺回都城?可他手上没有任何军力。 “等,等厉君彻回来。”厉予珩无奈地闭上眼。 游志诚见状躬身离开。 沁宝公主骑着马一路往都城的方向赶路,身下的枣红马累的直喘气,在跑了两天后,终于倒在地上虚弱的喘气。 沁宝公主望着眼珠子都转不动的枣红马,悲从中来,忍不住大声哭泣。 母后死了,父皇死了,现在就连父皇送给自己的马也要死了。 这世上再也没有人爱她了。 路夜白追了一路,一直没追上厉锦书。 白天黑夜的赶路,这小姑娘不要命了吗? 听到远处传来哭声,他赶过去的时候就看到沁宝公主趴在马肚子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见有人过来,厉锦书警觉地抬起头,发现是路夜白后哭得更大声了,“路夜白,我的马要死了,这是我父皇送给我的。” 路夜白看完马头后说道:“不会死,只是太累跑不动了。” 厉锦书不停地啜泣着,一时间停不下来,双眼满是乞求地盯着路夜白的目光,“真的吗?” 路夜白点点头,等枣红马的呼吸缓下来后,他将水倒在手上去喂它。 路夜白:“为什么要一个人溜走?” 厉锦书坐在地上,裙摆上沾染了很多的短草,她摇着头回答:“我不想和二嫂回南城,我要马上回都城找魏妃报仇。” “ 你想怎么报仇?皇上和皇后都死了,你觉得你一个公主能杀得了她吗?”路夜白质问道。 厉锦书抹掉脸上的泪水,“我可以回宫找机会一刀捅死魏妃。” “宫里有御林军,有严明,你只要一回去,就算他们不杀了你,也会有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别说报仇,就算你想靠近她都没那么容易。”路夜白直接捅破她的妄想,这种白日梦最好别做。 厉锦书的眼神发红,满是决绝地说道;“父皇曾经告诉过我,他想让彻王当皇帝,我可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揭发魏妃伪造圣旨。” 路夜白撇过头有些不想看厉锦书那张脸,实在是已经单纯到愚蠢的地步了。 他站起身俯视着她,“你觉得文武百官不知道那封圣旨有问题吗,厉景行会放着能力出众的儿子不立,立一个不会说话的孩子当皇帝?朝中百官忍气吞声是因为他们没有能力反抗,你无凭无据光凭一张嘴去告诉那些御林军他们被骗了,让他们跟着你去打,谁信?谁会帮你?” 沁宝公主被骂地泣不成声,咬着唇刷的一下站起身,朝着路夜白大声吼道:“就算是死我也要回去。” 枣红马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头低着仍然没有力气。 沁宝公主拉住缰绳慢慢地带着它往前走。 路夜白无奈地跟在后面,这小姑娘脾气怎么就这么犟呢。 皇宫大殿内。 魏妃头戴凤冠坐在大殿之上,就算她监国也没资格坐那张龙椅,“边境传来消息,彻王抗旨不尊,还杀了本宫派去的内侍,其心可诛。” 百官无一人出声迎合,别说杀个内侍,等彻王殿下打回来,非得把你的人头砍下来当蹴鞠踢不可。 魏妃见他们不说话,继续开口道;“本宫会下旨通告天下,严斥彻王罪行。” 穆丞相站出来提议:“太后,既然彻王抗旨不尊,应该让严大人带领御林军去剿灭。” 低着头的官员们用力地咬住嘴唇才不至于笑出声,临月国都被打下来了,四万御林军又算得了什么,穆丞相是在让严明自己去送死。 严明怒瞪着穆丞相,等皇上带着大军过来,看他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倘若不是这些人还有用,自己早就送他们去见阎王了。 厉君彻带军归来攻打都城的时候,这些朝臣就是人质,都城所有百姓往城墙上一推,看厉君彻还敢不敢打。 南城城门大开。 宋致远他们站在城外迎接温瑾禾归来。 城内百姓心中疑惑,这是在干嘛,有什么重要的人要来南城吗? 半个时辰后,齐衡和吕决带着五万大军兵至城下。 “恭迎彻王妃大胜归来。”穆鸣谦等人齐齐下跪高喊。 马车的车帘被掀开,温瑾禾望着高耸的城墙,“还是南城看着舒服。” 宋致远笑着走到旁边,“都是王妃建设的好。” 入城的时候,两旁百姓面上困惑,大胜归来,哪里来的大胜? 王妃跟着彻王去打临月国了吗? 那怎么不见彻王殿下? 驿馆内。 “三日前,都城派来一万御林军请王妃回去,现在人全部被关在牢中。”吕齐禀告道。 温瑾禾看向宋致远,“王爷有消息传来吗?” 宋致远将信奉上,“王爷已经拿下临月国京都,温明庭逃了,王爷正带人去追。慕容聂和袁皮诺带领十五万大军正在回朝的路上,等抓到温明庭后,王爷会和他们会合。” “那我们三日后出发,提前到都城外面等他们。”温瑾禾浅笑道。 宋致远和穆鸣谦颔首赞同。 临月国文宁城外五十里。 电闪雷鸣,豆大的雨滴砸在路上,溅起污泥模糊了视线。 厉君彻戴着斗笠挡在温明庭的前面。 温明庭死盯着厉君彻:“陆燕胥被你抓了?” 厉君彻将虎符高举,冷冷地说道:“他死了。” 雷声一震,温明庭感觉浑身冒着冷意,冰入骨髓。 利剑划过的刀锋比闪电还要刺眼。 温明庭踩在马背上,转身向厉君彻袭来。 两人身后人马交错,刀刺入肉体的声音此起彼伏,鲜血像泥泞一样被大雨冲刷。 惊人的力量压在温明庭的胸口,仿佛要将他胸口的骨头全部震碎。 厉君彻双脚踩在地上,长剑挥洒,砍断了温明庭握剑的右手。 他单脚飞踢,温明庭整个人被踹飞后又被竹林给挡了回来。 长剑刺入温明庭的胸膛后被厉君彻拔出,接着又割破他的喉咙。 温明庭带来的一百精兵全部被杀。 厉君彻反手握剑直接砍下对方的头颅。 第175章 桂城团聚 温瑾禾在南城的那三天,雪国被彻王妃攻下的消息开始在城内疯传。 流传速度比驿站的快马传送还要快。 百姓震惊的同时开始激动兴奋。 临月国被彻王打下来了,雪国被彻王妃给打下来了。 这天下除了北狄国之外再没有其他国家势力,以后都不会有战争了。 可是一想到现在坐在皇位上的是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众人就开始觉得不服。 谁知道这小皇帝长大后品性怎么样,就算教养好了,能比得上彻王吗? 比起厉君彻,那个厉泽安什么都没做就得到了皇位,根本就不配。 至于魏妃昭告天下的那道圣旨,全程被百姓忽略。 你一个只知道穿金戴银的妃嫔知道有什么资格给厉君彻定罪? 都城外。 路夜白望着沁宝公主,“你确定你真的要回去?王妃和王爷就要回来了。” 沁宝公主盯着都城城墙,“我不是一岁孩童,不是废物,二哥二嫂能解决雪国,临月国,我要是连进宫的勇气都没有,就不配为公主。” 路夜白盯着她的背影,若无其事的骑马走在她的身旁。 刹那间,单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在沁宝公主的后颈。 他左手抱着昏过去的厉锦书,右手牵着枣红马掉头。 厉君彻和慕容聂他们在商城会合。 雪国被温瑾禾带兵攻下,雪国皇室被杀;临月国被厉君彻攻下,温明庭被杀; 这两条消息同时传回都城,百姓议论纷纷,再看那道贴在公告栏上的圣旨只觉得无比讽刺。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看着迟迟未到的魏妃和严明心中只有兴奋。 彻王终于要回来了。 这对狗男女的报应就要来了。 后宫之中,魏妃望着躺在婴儿床上的四皇子,眼里显得十分慌乱,“温明庭被杀的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传言。”此刻严明的心里充满了不安,他们一直在等温明庭,现在却说人已经死了。 京都被攻在皇上的设想之内,可皇上迟迟没有带暗军过来,等厉君彻回来,他拿什么反击。 “从南城到都城需要十天时间,从商城到都城却需要半个月,温瑾禾会先到,我们可以先把她抓了。”严明握着拳头说道。 魏妃感到一阵无力,“赵方亮带着一万御林军莫名其妙的的消失了,温瑾禾就连雪国都打下来了,你觉得四万御林军能打得过她吗?” 严明:“她打雪国的时候有二十万大军,中途肯定有损耗,走的时候也得留人,现在肯定不够十万。” “可他们还有火药。”魏妃锁眉,温明庭不把暗军带来,他们根本一点胜算都没有。 严明狠厉的开口道:“他们不会用火药攻城,别忘了,都城内可都是北狄国的子民。” 魏妃沉思后突然开口问道:“我女儿呢?” 严明疾步走到魏妃面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你只有儿子没有女儿。” 魏妃站起身,“温明庭答应过我不会杀她的。” 严明勾起嘴角,手指从她的脖子滑到胸口,“我没杀她,只不过她这辈子永远都不会有公主的身份。” 朝中下旨不让彻王带着军队回朝,可路过的每一座城池守军都提前打开城门迎接厉君彻。 温瑾禾那边则是更加顺畅,她比厉君彻提前五日抵达,大军停在距离都城五十里外的桂城。 严明在知晓温瑾禾只带了五万大军的时候,内心蠢蠢欲动,当即就要带四万御林军去攻城,活捉温瑾禾。 结果还没到城下就被吕齐等人给袭击。 死伤一万御林军后逃回了都城。 严明直接下令让御林军将文武百官以及他们的家眷全部抓了绑在城墙上。 底层御林军在接到这个命令的时候,有不少人开始提出异议。 保护皇上是御林军的使命,可王公大臣没有谋反,为何要抓他们去威胁彻王妃。 结果,严明直接让下属杀了二十个反抗的御林军。 热气球上,吕决眉头紧锁,“他们居然把百官当做人质。” 齐衡问道:“彻王还有几天才能到?” 吕决回答:“还有四天。” 桂城驿馆内。 路弘安望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沁宝公主,抬起头问路夜白,“哥,她昏迷多久了?” 路夜白摸了摸鼻子,“七天,用的是你给我的药。” “可你给她吃的也太多了。” 路夜白看向坐在一旁的温瑾禾,“属下为了阻止她进城把人给打晕了,公主殿下醒来后一直不依不饶,弄得手腕都破了,我无奈之下只好出此下策。” 温瑾禾:“弘安,把她弄醒。” 路弘安从口袋里拿出一瓶绿色的液体,打开盖子,一股臭味冒出来。 他扳开沁宝公主的嘴,直接往里面倒了半瓶。 没过多久,人就醒了。 厉锦书艰难地坐起身,一转头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温瑾禾,“二嫂?” 温瑾禾盯着她,“沁宝,人死有很多种办法,但千万不能自己作死。” 厉锦书声音虚弱地说道:“这里是哪里?” 满冬回答道:“桂城驿馆。” 厉锦书抱住自己的膝盖,“我只是想要报仇而已。” 温瑾禾十分无情地说道:“你那是在找死。” “那二嫂你要攻城了吗?” 温瑾禾摇头,“阿彻还有四天就能到,我要等他一起。” 都城内的百姓望着城墙上被绑着的百人,看向御林军的眼神里满是义愤填膺。 就差拿臭鸡蛋砸他们了。 厉君彻抵达桂城那天,天上晴空万里,阳光都是金色的。 温瑾禾站在城墙上,远远看到厉君彻身影的时候,就忍不住挥手大喊:“阿彻。” 十五万将士纷纷抬起头看去,见是一名女子在喊王爷,于是望向厉君彻,只见骑在马背上的厉君彻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不过几声,便驾马奔出。 温瑾禾见他听到了,立刻转身往城墙下跑。 城墙之下,一人身着粉色纱裙,背后是桂城上万百姓,一人身穿铠甲,背后是数十万大军。 厉君彻翻身而下,一把搂住温瑾禾,“瑾禾,我回来了。” 温瑾禾捧着他的脸,开心地笑着说道:“应该是我们回来了才对。” 路夜白看到军队之中有数百个牢车,拳头握起,该杀人了,可惜温晏如和温明庭死了。 第176章 从暗道进入都城 “呜呜。”站在一旁的沁宝公主忍不住掉眼泪。 路夜白看向她,“你哭什么?” 沁宝公主捂着眼睛,“二皇兄和二嫂这么幸福,我却什么都没有了。” 路夜白往左边跨了一步。 路弘安注意到自家大哥的动作,这怎么去了一趟雪国,大哥好像对沁宝公主生分了。 十五万大军驻扎在城外。 驿馆内,温瑾禾命人摆了一桌好菜,摸摸厉君彻的脸颊,“半年没见,你好像瘦了。” 厉君彻盯着面色红润的温瑾禾,伸出手去捏对方的脸蛋,“有你派人送来的火药,这次攻打临月国十分顺利,我家瑾禾真的是太厉害了。” 两人相互夹菜,边吃边聊这段时间的事情。 随着肚子越来越撑,温瑾禾也就放下筷子看着厉君彻吃。 温瑾禾提前到已经在桂城休养了几天,反观厉君彻一直在赶路,就比较疲倦,胃口也大。 沐浴之后,温瑾禾拿起毛巾给厉君彻擦湿发,“都城城墙上文武百官已经被绑了好几天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彻王府内的暗道这个时候正好能派上用场。 在消息传回都城之前,彻王府内的人就已经撤得干干净净。 严明带着人闯进去的时候,就是个空屋子,一个人都没抓到。 王府内的下人包括李管家,满秋他们早就提前躲了起来。 除非严明将都城内所有人都抓了,否则绝对找不到他们。 一个空王府自然没人会去守着,正好方便厉君彻运兵。 厉君彻仰起头去看温瑾禾,心里有些痒痒,考虑到厉景行去世还不到一个月终究是压下腹下的骚动,“明日慕容聂会带着大军去城门挑衅,不会真的攻打,等晚上再悄悄潜入,只要严明一死,御林军就不成气候了。” 温瑾禾将毛巾放下,让厉君彻把头放在火桶上,没有吹风机晚上只能用这种方式将头发烘干。 “听说已经有很多御林军不服严明想要反抗,都被他给压制住了。“ “对了,他们派到南城的一万御林军现在还被关在南城牢房里,吕齐审问了好几天,赵方亮才将真相吐出,原来御林军里好些武将都是温明庭早早派来的细作,严明也是临月国人。” 厉君彻将虎符递给她,“我猜到了,攻入京都的时候,温明庭逃了,他还有一支暗兵,本来是让陆燕胥带到都城和严明会合,结果被发现,半道被慕容聂给杀了。” 温瑾禾看着那个虎符,表面是金色的,就是有点脱漆,“那支军队现在在哪里?有多少人?” 温明庭已经死了,临月国再没有皇室去效忠,那些人也就成了无主之军。 厉君彻:“在文宁城,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想必过两天就会有消息。” 温瑾禾:“赵方亮对于皇上和皇后的死,包括圣旨都不知情,但他知道御林军中大部分的临月国奸细身份,而且他说包明赫的确是被严明亲手杀死的。” 厉君彻想到了厉景行,御林军负责保卫宫城安危,却被温明庭设计成骷髅筛子,先皇的无能占很大一部分原因。 隔日,慕容聂带着五万大军前往城门下叫阵,点名让严明下来受死。 温瑾禾让何石将赵方亮等人拉到城墙下,将严明的真实身份大声说出来。 城墙上被绑多日的百官在知道彻王回来后,一个个强撑着提起精神,想着终于要得救了。 结果赵方亮却告诉他们,严明他们都是临月国的奸细,还报出了一大串的人名,那些人在御林军中都身居要职。 底层不知情的御林军一个个看向自己的直属上级,心里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那是赵方亮为了保命撒的谎话,就是为了动摇军心,你们都是先皇忠骨,可不能被彻王的计谋给骗了。” 穆丞相望着已经昏过去的苏卿礼,心中无比担忧,再拖上一日,老师就要撑不下去了。 和苏卿礼一样年迈的臣子现在就连睁个眼都费劲,只有耳朵能听到声音,迷迷糊糊知晓彻王回来救人了。 皇宫内,魏妃坐在榻上盯着不停哭闹的四皇子,眼里满是冷漠。 被户部尚书游志诚藏在府中密室的厉予珩靠着蜡烛照亮,要不是躲得快,他差点被闯进来的御林军给发现。 黑夜降临,慕容聂还在城下守着,导致严明不敢将人撤走。 都城外三十里处的某处岩洞内。 厉君彻打开暗门带着一万精兵沿着密道往都城出发。 夜半子时。 诸葛螟打开了通往彻王府的最后一道暗门,将大军放进来。 空了半个月的王府灰尘并不算多,就是显得有些萧条。 所有人分成两队,厉君彻带七千人从城内向城墙上的御林军发起攻击,最大减少人质的伤亡。 而另一队由汪景安带队前往皇宫,活捉魏妃。 都城内的百姓这些天一直惶惶不安,生怕这场内斗会殃及到他们。 御林军这几天的所作所为让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将朝中大臣当成人质绑在城墙上威胁大胜归来的彻王殿下,这简直无耻之极,毫无底线。 睡梦之中,临街的百信在家里听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莫不是彻王殿下要攻城了,胆子大的小心打开窗户往外看。 却发现在外面跑的人不是御林军,而是身披铠甲的彻王殿下。 百姓将整个头往窗子外面伸,想看得再清楚一些。 “穿衣服,彻王殿下打进来了。” “什么?” “城门那没动静呀。” “当家的,别出去,外面危险。” 有些人躲着,有些人悄悄站在门口看。 …… 城门和皇宫同时打了起来。 严明握着长刀大喊:“快,把那些官员全部杀了。” 昏昏沉沉睡过去的百官被突如其来的意外给吓醒了。 双眼盯着站在各自身旁拿着刀剑的御林军,心里满是恐惧,这是要杀了? “快杀。”严明见手下还不动手,大声催促道。 “啾。”一根箭射入严明的胸口。 厉君彻飞身而上将严明踢倒在地,“逆贼已被擒,放下武器,不知者无罪。” 第177章 不是皇子是公主,魏妃的条件 城墙上瞬间安静下来。 白天被赵方亮叫到名字的御林军将领环顾四周,想逃却被自己的下属擒住。 文武百官被士兵从木桩上放下来,有几个人怎么叫都没叫醒。 苏卿礼缓缓睁开眼,单手试着抬起,喊道:“彻王殿下……”声音里充满了无力的虚弱。 城门打开,慕容聂带着大军进城。 安静的都城街道一下子热闹起来。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彻王殿下,一时间欢闹声响起,直到天明都未停歇。 尽管身体衰弱,第二天一早所有原本应当来上朝的文武百官还是都到了。 他们弯着膝盖被旁人扶着站在大殿两旁。 魏妃和受了伤的严明被押在大殿中央。 相比严明的满口污言秽语,魏妃的脸上倒显得十分冷静。 太医院的太医尽数跪在那里,脸色惨白。 厉君彻的铠甲上还有昨日血战溅染的血迹。 慕容聂单手拎着一个盒子走进来,直接扔在严明的面前,除了一地冰块之外,落在地上的还有温明庭的头颅。 厉君彻开口道:“看清楚,你们的主子已经死了,告诉本王,先皇到底是怎么死的?” 严明咬着牙,开裂的嘴角还能看到血迹,“病死的,四皇子继承皇位乃是遵从先皇遗旨,彻王不孝,谋朝篡位,为天下人所不耻。” 厉君彻:“温明庭在御林军内暗藏了这么多的奸细,你告诉我先皇是病死的,你觉得天下人会信吗?本王会信吗?” 穆丞相站了出来,“先皇驾崩前分明召我等大臣去朝阳殿,那道圣旨分明就是你们这些细作联合魏妃伪造的。” 中书令突然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既然魏妃是临月国派来的细作,说不定四皇子不是皇上亲生的。” 毕竟厉景行都六十多岁了,能让魏妃怀孕简直就是个奇迹。 中书令的这句话让整个朝堂都愣住了,好像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趴在地上的魏妃猝然大喊起来,“四皇子不是皇上的儿子,二公主却是。厉君彻,只要你把本宫的孩子找回来,本宫就将真相告诉你们,让你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 严明整张脸都扭曲了,喉咙在嘶吼,“你在胡说什么,给我闭嘴。” 魏妃盯着厉君彻的眼睛,“本宫当时生下来的其实是一位公主,严明就把孩子抱走换了个男婴,只要你能把我的亲生女儿找回来,恢复她公主的身份,我什么都说。” 众位大臣还没从昨晚的生死线上缓过来,突然被告知四皇子不是皇上的孩子,魏妃生的其实是个公主,这当初到底是怎么瞒天过海的? 当初给魏妃把脉接产的那两个太医当场就瘫倒在地上,就连跪都跪不稳了。 片刻后,所有潜藏在御林军中的临月国奸细被带了上来。 厉君彻站在那里盯着刑部官员审问。 不多久,那位遗失在外的二公主的下落就被问了出来。 当初严明派人将孩子随意丢在了都城外一家农户的房屋外面,谁也不知道那孩子现在是死是活。 魏妃大声地说道:“二公主的肩膀上有一个胎记,是一朵红色的杜鹃花。” 都城外,温瑾禾正坐着马车准备进城,却看到慕容聂带着人骑马奔出,“是要去桂城吗?” 慕容聂停下马,将大殿上魏妃说的话告诉温瑾禾。 骑着马跟在马车边上的沁宝公主眼里闪过一道深意。 慕容聂带着人去当初被丢弃的地方找,没想到这位二公主福气还挺大,被那家农户给发现后直接给收养了。 慕容聂抱着孩子匆匆赶回皇宫。 他进殿之前遇到了站在外面的沁宝公主。 沁宝公主望着那个女婴,“这就是魏妃的女儿?” 慕容聂点头,“胎记对的上,那家农户也说是那个时候捡到的,全都对的上。” 沁宝公主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你一个大男人不会抱孩子,交给本公主吧,算起来这还是我妹妹呢。” 慕容聂直接将孩子交给了沁宝公主。 两人进入大殿。 魏妃盯着抱着孩子的沁宝公主,当即想要站起来,却被汪景安给按住了。 沁宝公主不发一言,直接掀开孩子的衣服将那朵红色的杜鹃花给魏妃看。 魏妃欣喜地笑着,“对,这就是我的女儿,北狄国的二公主。”她还想去抱孩子,结果被沁宝公主给躲开了。 厉锦书盯着魏妃那张脸,“你该把事情说清楚了。” 厉君彻见沁宝公主走进来的时候有些惊讶,她不是应该跟着瑾禾回彻王府吗? 魏妃将自己的目光从孩子的身上移开,“皇上是中毒死了,太医令的章太医,卫太医,古太医都是严明的人,那份圣旨是真的,只是上面的内容被我改过。” “那道圣旨的内容其实是保四皇子一生福贵荣华,但那道圣旨提前用药水泡过,上面的字消失后,我就写了一道传位圣旨,为的就是帮温明庭掌控北狄国。” 厉君彻的脸上挂着冷冽的淡定,“温明庭在文宁城藏了多少人?” 魏妃摇头,“这个我不清楚,大概有五万或者十万吧,那是他最后的保命稻草。” 苏卿礼等人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虽早就猜到圣旨是假的,但心里终究是不放心,怕皇帝真的昏了头。 魏妃抬起头死盯着厉君彻,“我知道我必死无疑,可二公主是皇上的亲生女儿,先皇留的那道圣旨既然是保四皇子一生荣华,那你就要让我的孩子一生荣华富贵,否则就是忤逆先皇,是大不孝。” 沁宝公主往魏妃面前一蹲,掐着她的下巴质问:“我母后是不是你栽赃陷害的?” 魏妃嗤笑,只觉得讽刺,“碧儿的确是我的人,只要皇后死了,后宫本宫就是最大的,不过她死有余辜。刑部审出来的那些罪行都是她做的,毒也是她下的,为的就是害死本宫和四皇子,我只是让结果提前一点暴露出来而已。” “本宫怀孕的时候,皇后就想方设法要除掉我肚子里的孩子,她手上沾了多少人命你不知道吗?自己的亲生母亲是那么恶毒的一个女人,沁宝公主哪来的脸质问我,你不觉得羞耻吗?” 第178章 新皇登基 沁宝公主抱着孩子缓缓站起身,双目充血的愣在原地。 怀里的婴儿睡醒睁开眼睛,看到抱着自己的是一个陌生人开始哭。 魏妃的话,彻底撕开了沁宝公主内心最想掩藏的事实。 皇后的确该死,可那是她的母亲。 厉君彻看向慕容聂示意他把沁宝公主带下去。 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慕容聂还没开始走,抱着孩子的沁宝公主骤然将二公主高高举起,然后用力往地上一砸。 婴儿的哭声瞬间消失。 魏妃的脸上布满了血。 不少人被吓得怔住,是个人都能看出厉锦书用了多大的力气,因为那个婴儿的头炸了。 就连厉君彻都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厉锦书。 “啊,我的孩子。”魏妃扑过去抱起那个没了气息的婴儿。 沁宝公主摊着双手笑着,“你毒死我父皇害死我母后,还想让你的孩子享公主之尊富贵荣华一辈子,你休想。” 彻王府内. 温瑾禾瞪大眼睛从榻上起来,“你说什么?沁宝公主把魏妃生的那个公主给摔死了?” 赵壁点头,“对,当着魏妃的面摔在地上,当场就死了。” 统统趴在温瑾禾的脚边甩头,这些天满秋一直把它关在笼子里,可委屈坏了。 “倒真没想到。”温瑾禾单手搭在案桌上缓缓坐下,“宫内现在情况如何?” 赵壁回答道:“晚上王爷就能回来了。” 在魏妃被带下去后,沁宝公主浑身僵硬,像木乃伊一样离开了大殿。 苏卿礼拱手弯腰跪下,“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彻王殿下尽快登基,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请彻王殿下登基。” …… 和众人一起跪在地上的游志诚微瞥过头看向大殿门口,珩王也该到了。 “珩王殿下到。” 守在门口的内侍面朝前方大声喊道。 头磕在地上还未抬起的文武百官惊愕失色,齐齐转过头去看。 珩王殿下不是死了吗? 厉予珩杵着拐杖,手臂被绷带吊着,一步一拖地朝着厉君彻走过来。 一身铠甲的厉君彻站在原地,墨色的眼眸里满是淡然。 “二弟。” 厉君彻:“皇兄。” 众大臣陷入了一片寂静,彻王当皇帝已是板上钉钉,珩王这个时候出现,若是要争的话,必死无疑。 城内外,二十万大军摆在那里,稍有不慎,一定会兵变。 苏卿礼抬起头义正言辞地说道:“既然先皇没有留下遗旨,当以才能定皇位,彻王殿下军功卓着,以一己之力扫平临月国与雪国,民心所向,万民朝拜,当继承皇位。” 苏卿礼身为辅政大臣,先皇帝师,他的话最有分量,而且朝中百官也早已心向彻王,就算厉予珩活着也无法挽回局面。 杵着拐棍的厉予珩听着众人的话,虽然觉得刺耳,但他的确没有任何办法。 他看向厉君彻,深呼一口气后,低头跪下拱手道;“临行前,父皇曾在本王面前说过,属意二弟继承皇位,微臣叩见新皇。” 这个时候低头示弱,让厉君彻更顺利的登基,对厉予珩更有好处。 游志诚诧异地看向厉予珩,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轻易地妥协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厉君彻下旨昭告天下魏妃与严明的罪行,彻底将之前那道伪造圣旨的影响去除。 在登基大典的前一天。 包括临月国王侯皇室成员,严明,赵方亮等细作,全部被押到午门斩首。 温瑾禾坐在桌前望着,杀的不是温晏如,温弦月和皇后,她也不打算亲自动手了。 拿着斩首砍刀的是路夜白和路弘安。 至于魏妃在牢中就被厉锦书给杀了。 临月国大公主温诗然双手被绑跪在地上,恐惧的眼神看向前方坐在椅子上被侍女伺候的温瑾禾。 不过两年时间,那个被他们踩在脚下肆意欺负凌辱的人现在高高在上的坐在那里,而他们却沦为亡国奴,阶下囚,马上就要死了。 身份调换,何其悲哀。 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对温瑾禾好点,或许现在她会顾念血脉亲情留他们一条命。 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 路夜白握着砍刀的手十分稳当,遗憾的是最大的仇人死了,现在只能让他们断子绝孙。 人头落下,一切尘埃落定。 大陆再无临月国。 厉君彻派去文宁城探查的人也回来了,温明庭在文宁城藏了七万暗兵,可等他们带着人赶到的时候,七万暗兵已经解散。 领军将领在知晓温明庭死了后,立刻就解散了军队,宁兴安三十万人都没打过厉君彻,现在皇帝都死了,他们还不要命的拼命干嘛,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登基大典这一天。 文武百官昂首挺胸地站在崇阳殿中,厉君彻一身金黑色龙袍,右手牵着戴着凤冠的温瑾禾一步一步朝着那个位置走过去。 钟声响起,昭告天下新皇登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厉君彻扬声开口:“平身。” 温瑾禾回过头看向那张金碧辉煌的龙椅,这张座椅真大,就是感觉有些冰冷。 厉君彻眼角上扬,嘴角勾起宠溺的笑意,“想坐?” 温瑾禾看着他,“我想试试。” 站在阶梯下的文武百官错愕地瞪大眼,眼睁睁地望着新皇放开皇后的手,朝着龙椅抬了抬下颚。 温瑾禾拎着长长的凤袍裙摆坐在龙椅上,这种感觉有点奇妙,浑身像被针刺了一样,感觉背后有人盯着她,有种高处不胜寒的危机感。 尚书令立刻跪下,“皇后娘娘,龙椅只有皇帝能坐,此举不合礼制。” 厉君彻走到龙椅旁站着,“这天下有一半是皇后打下来的,别说这张龙椅,就是皇帝她也当得。” 这句话着实把众人吓得不轻。 杵着拐站在下面的厉予珩抬眼望着这对夫妻,真要把皇位给温瑾禾坐,天下得翻了。 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天下最后让给了临月国公主,这是在干白工。 望着众人脸上的惊恐表情,温瑾禾忍不住地笑了。 她站起身把厉君彻拉过来坐在龙椅上,自己则是坐在他的腿上,“我开玩笑的,你坐皇位我坐你,我比皇帝还大。” 厉君彻搂着温瑾禾的腰,深情脉脉地望着她,“你说得对,你最大。” 第179章 离去,知晓 皇宫中,戴着面具的路夜白和路弘安来长乐宫和温瑾禾辞行。 温瑾禾望着路弘安,“周大夫在太医院当差,你真的不准备留下?” 路弘安抿嘴摇头,“大哥要回老家,我想跟着一起回去,若是哪一天皇后娘娘用得着我,可以派人去叫,我一定回来。” 临月国皇室已倒,他们要将父母亲人的坟墓移回老家安葬。 沁宝公主面色苍白地低着头走进长乐宫。 她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手摔死了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妹妹,这件事已经传得大街小巷人尽皆知。 百姓都在说沁宝公主太过狠心,连一个婴孩都不放过。 路夜白和路弘安正巧从长乐宫中走出,三人相交而过。 青石砖上的影子重叠后分开,没留下一丝剪不断的牵扯。 “路弘安。”厉锦书猛地停住脚步转过身喊道。 路弘安拱手弯曲行礼,“公主殿下。” 望着那道戴着面具的身影,厉锦书双眉聚拢,脖子上是白的,已经没有了胎记。 厉锦书一步步朝着路夜白走去,伸手想要去摘他脸上的面具,却直接被路夜白挡下,“公主殿下。” 厉锦书猝然用力将那张黑色面具摘下,就连脑后跟的系绳都被扯断。 她望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整个人呆住了,“是你。” 路夜白弯腰拱手退后。 厉锦书遥望那道熟悉的背影,转过身迅速闯入宫中停在温瑾禾的面前,“二嫂,路夜白脸上的胎记没有了,他就是我喜欢的那个人,你知道吗?” 温瑾禾放下手里的柚子,“路夜白是临月国被斩首的武安侯的儿子,他是为了报仇才留在我身边做事,那张脸朝中有些武将认识,所以才让他脸上布满胎记,防止被人认出。” 温瑾禾见厉锦书还在发呆,劝道:“你们在一起相处这么长时间,路夜白都没有表明身份,说明他真的不喜欢你。” 厉锦书眼眶微颤,咬着唇说道:“可是我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温瑾禾注视着厉锦书,“他们两个是来辞行的,可能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厉锦书眼睛睁大,转身就往外跑。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都城的百姓又恢复了以往热闹的情景,当时满秋将城中所有铺子关闭后,好吃的一晚上全没了,着实萧瑟了一阵。 路夜白和路弘安骑马从南城门离开。 “等一下。”厉锦书骑着枣红马追了上来,整个人显得十分着急。 “路夜白,我心悦于你,和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厉锦书盯着路夜白的眼睛告白。 路弘安吃惊地看向自己的大哥。 “我对公主殿下无意,今日一别,永不相见,还是早早忘却得好。”路夜白想走。 厉锦书感应到周围百姓看向她的眼神,很难受。 她一把越过路夜白将人挡住,“你是不是和这些人一样,觉得我是一个狠毒的女人,所以才讨厌我。” 路夜白皱眉,“公主殿下错了,我手上沾染的人命比你多千百条,临月国王公七岁孩童的人头是我亲手斩下的,对待仇人,就要千百倍还回去。杀了二公主,能让魏妃痛不欲生,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我只是单纯对你无意而已。” 厉锦书呆呆地望着路夜白纵马离去的背影,强忍在眼眶里的泪水掉了下来。 大陆统一了,但剩下的烂摊子却是一大堆,处理起来并不容易。 尤其是之前雪国和临月国的疆土。 百姓没有归属感,不能融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御书房内,大臣们正在和厉君彻商议此事。 有人提议安抚,降低赋税来赢取百姓的忠心; 有人却说那些是旧国子民,不能对他们太好,否则便失去了战胜国之威。 厉君彻看向兵部尚书,“现在他们已经是北狄国的百姓,哪来的胜国之威。” 兵部尚书低头不敢再言。 “阿彻,已经到吃晚饭的时间,你怎么还不下班?”温瑾禾在饭桌前等了一刻钟,闻着香味终究是没忍下去,便直接来御书房喊人。 坐在龙椅上的厉君彻顿时站起身,迎上去牵住温瑾禾的手,“事情太多,没顾上时间,饿了?” 温瑾禾听后板着脸,“没顾得上?我看你是把我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现在都已经酉时过半了,是我重要还是他们重要?” 被温瑾禾指着的大臣们相视无语,有些臣子的眉头紧紧地锁着,对温瑾禾有些不满。 一个女人坐在龙椅上,还差点当女皇? 现在还阻扰他们商议朝政,说得严重点,这就是妖后,尤其她还顶着一个亡国公主的出身。 厉君彻看都没看那些臣子一眼,“当然是你重要。” 御书房内点了烛火,有些臣子的胡须都有些发白。 不知想到什么,温瑾禾突然开口说道;“父皇刚到六十身体就不好,那是年轻时候累的,你想变成他那样,我还不想早早当寡妇呢。” “皇后娘娘谨言。”众人急忙跪下喊道。 温瑾禾盯着他们,“本宫在外面也听了你们几句话,商量来商量去一个有用的意见都没有,还不如广开恩科,纳一批新人进来,所有人都可以参加,直接表明当今皇上对所有百姓一视同仁,不会有任何偏见。” 穆丞相抬眼看向温瑾禾,却不想被对方给瞪了一眼。 说的就是你,有偏见的老匹夫。 侍中跪下,“皇后娘娘出身旧国皇室,莫不是向着旧国子民?” 温瑾禾盯着他,“一口一个旧国,若是不能设身处地的站在那些百姓的立场上考虑,又如何帮他们做事,改善他们的生活条件。” 厉君彻挠了挠温瑾禾的手心,对着众大臣说道:“皇后此法很好,明日早朝再商议,你们都回去吧。” 回到长乐宫后,温瑾禾满脸认真地对厉君彻说道:“天下这么大,事情全压在皇帝身上,一个好好的人,都能累的短命。每日卯时早朝太早了,以后改成辰时怎么样?” 夏天还好,到了冬天,天还没亮就得从被窝里爬出来,打着灯笼去上早朝,简直是在压榨。 第180章 街边乞丐,珩王妃报仇 厉君彻洗净手帮温瑾禾剥虾,剥完后沾上料汁放到盘子里,“如今事情太多,等入了冬再改吧。” 温瑾禾想了想,觉得也行,刚刚登基,总不能就给百姓留下一个懒惰,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形象吧。 后宫不会有妃子,厉君彻干脆将皇宫内的宫女放出去大半,剩下的如今全在长乐宫当差。 长乐宫和崇阳殿特别近,厉君彻每天都睡在这里,两人晚上会一起在长乐宫的书房内办公。 为了防止厉君彻彻夜通宵地处理公务,每天晚上刚到戌时温瑾禾就会拉着对方上床睡觉。 这样的日子才过了七天,温瑾禾就厌了。 这四方的天看着真厌烦。 “走,我们出宫。”既然闲不住,那就出去逛逛。 满秋掀开珠帘候在温瑾禾的身旁,“皇后娘娘,宫人适才发现沁宝公主留书出宫了。” 薄如羽翼的信封被递上。 温瑾禾低眼犹豫片刻后将信拆开。 看完良久后,温瑾禾将那封信压在了书堆的最下方。 南城。 穆鸣谦靠在府衙的长椅上,望向坐在对面拿着书的宋致远,“皇上都登基了,皇后娘娘还没传消息让我们回去,你就不急?” 宋致远抬起头看向他,“南城如今堪比都城,你身为知府,日子过得比在都城舒服,这么着急干什么?” 穆鸣谦无奈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我们的家人都在都城,你说我为什么想回去,这里天高皇帝远,仕途一眼就能看到头,我怎么能不着急。” 宋致远若无其事地翻开下一页,“你应该学学费逸,每天忙得不着地,浑身上下充满了精气神,一句回去的话都没提过。” 穆鸣谦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我又不是书呆子,死脑筋,他费逸抱着皇后娘娘临走时留下的那堆书在那里废寝忘食的琢磨,每天连饭都忘记吃,都走火入魔了。” 宋致远:“可就是皇后娘娘让他琢磨,才弄出无烟煤、水泥、火药,这些东西的用处你也知道,你可别在费逸面前说他是个书呆子,等回了都城,皇上必定重用此人,他肯定比你我爬得快。” “皇上,朝中正是用人之际,广开恩科益处颇多,只不过这人选是不是得再斟酌斟酌。” 厉君彻登基后,苏卿礼立刻辞官回朔南城去了。 当初他也是为了帮厉君彻才顶着年迈的年纪回来,现在事情了结了,自然是想着回去养老,毕竟苏淮之还在朔南城。 厉君彻盯着站在底下的文武百官,天下是统一了,可刻在骨子里的立场偏见在短时间内却消除不了。 若不解决这个问题,临月国和雪国算是白打了。 “无需斟酌,如今整个大陆都是我北狄国的疆域,人才遍布天下,自当优而选之。”而这场科举的主考官才要仔细斟酌,否则暗悄悄的动手脚,把临月国的人筛出去,可就白忙活了。 温瑾禾的穿着十分轻便,本打算骑自行车,却发现这里的地面没有南城平坦,骑起来有些硌得慌。 以前望着铺满青石砖的街道只觉得充满了古风韵味,有一种别样的美感,可在南城待了一段时间,现在她却有些适应不了。 温瑾禾买了一把肉串边走边吃,却被一个破陶碗给挡住了。 她低头看去,发现是站在路边向自己乞讨的乞丐。 满冬她们手上拿着温瑾禾刚刚买的吃食,这是来乞讨的。 瞥向乞丐露在外面的膝盖,那双清澈的眼睛就那样直愣愣地望着她,眼里满是恳请。 温瑾禾将手上的肉串放在他的碗里,乞丐见状立刻跪下磕头,将肉串往嘴里塞,一副生怕被人抢了的样子。 温瑾禾名下铺子,作坊的工人早已全部回来,一切都恢复成原样。 晚上用膳的时候,厉君彻发现温瑾禾有点心不在焉,“怎么了?” 温瑾禾颔首看向他,“把费逸和宋致远召回来吧,等科举结束后, 再挑一个得力的人去顶替穆鸣谦。” 厉君彻点头答应,“雪原冰川气候寒冷,十五万大军驻守在那里也不是长久之计,皇后有什么办法吗?” 温瑾禾盯着厉君彻,“我今天出宫在街上看到了几个乞丐,阿彻你这个天下不太好管呀,都城这么繁华,还有好多人没地方住,食不果腹。” 厉君彻勾着笑去摸温瑾禾的头顶,“那我亲爱的皇后可以帮我管吗?” 温瑾禾傲娇地抬起下巴,“勉强搭理一下。” “雪原冰川也就生活了不到八十万人,让卫鸣把他们全都转移到越北城,孤城等其他城池生活,然后在雪原冰川留下必要的巡逻人选,其他的就可以调回来了。” 厉君彻迟疑道:“八十万人全部转移,若他们不愿意怎么办?” 温瑾禾觉得今日的酸菜鱼格外嫩辣,“民以食为天,只要能生活的更好,他们自然愿意搬家。” 但得提前让他们看到好处。 回到珩王府的厉予珩,虽说没有继承皇位,但仍有王爷的爵位,除了思想上的颓丧之外,日子过得也算逍遥自在。 可他却感觉自己在房事上越来越力不从心。 请大夫来诊治,对方却告诉他,以后都不能再行房事,也生不了孩子。 这对厉予珩来说犹如一道晴天霹雳,他顾不上厉君彻不待见他,立刻去宫里请了太医入府,却是同样的诊断结果。 “是何缘故,能否治好?”厉予珩黑着脸问太医。 太医跪在地上心里有些发冷,“像是房事过度,也有药物作用,王爷近日是否误食过什么?” 厉予珩茫然地坐着,也就是说有人在害他。 回想自己回到王府后生怕惹到厉君彻,就再没出去过,所有的吃食也都是王府厨房做的。 一日两女也算是房事过度? 不会是厉君彻,若是他的话根本就不会下毒让自己不能人道,毕竟自己已经有子嗣了。 “闭紧你的嘴,若是传出去一句,本王要了你的命。”厉予珩威胁太医,他不能人道的事情绝对不能传出去,否则哪还有脸再出去见人。 第181章 要想富先修路 太医回到皇宫后将厉予珩的病情禀告给厉君彻。 厉君彻翻折子的手顿了一下,“你下去吧。” 坐在一旁的温瑾禾感觉他的反应不对,于是问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能人道,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简直是毁天灭地的打击,厉予珩后院有那么多女人,这可怎么耐得住。 厉君彻:“是珩王妃动的手。” 在厉予珩出事的那段时间,珩王府内的暗卫早就四散。 他没当上皇帝,那些人也懒得回来。 于是厉君彻趁机在珩王府安插了很多眼线,厉予珩在王府内的所作所为厉君彻一清二楚。 温瑾禾挑眉有些诧异,眼眸流转后好似知晓了原因。 珩王妃的父亲是前任户部尚书,忠于厉君彻导致全家被灭,厉予珩却为了自保袖手旁观。 没了户部尚书之女的身份,珩王妃就没有了利用价值。 厉予珩夺走她一双儿女,还娶了两个侧妃进府取代她的位置,从高处掉到地狱的感觉珩王妃一定深有体会。 温瑾禾莫名想到当初厉予珩侧妃流产的那两个孩子,或许这也是对方的手笔。 慕容聂亲自去南城传得旨,顺便将被关在牢中的一万御林军带回都城。 “皇后娘娘说了,等恩科结束,会有人来顶替穆大人的位置,还请大人这段时间好好管理南城,别枉费了皇后娘娘之前一番辛劳。” 穆鸣谦是穆丞相的儿子,慕容聂担心对方忧心,这才对他解释,毕竟他亲爹是个老古板。 “娘娘,工部尚书魏大人在外求见。”满冬低着头回禀道。 温瑾禾:“让他进来。” 空间里水稻、小麦、大米、红薯、土豆等众多良种已经在民间开始种植,随着时间流逝,自会有不小的收获,此处温瑾禾不打算多插手,自有户部去打理。 游志诚撇开当初效忠厉予珩不谈,厉君彻觉得他的确是个能用的人,所以也仅仅安插了两个忠心的户部侍郎盯着他。 只要他听话,一心当官效忠朝廷,厉君彻不打算罢免他。 所以经过一番考虑后,温瑾禾决定先修路。 不仅仅是都城的路,整个天下的路都要修。 道路通畅,做任何事的成本都会大大降低,尤其是行商。 重农轻商,前两个字挑不出来错,但后两个字却是弊端,得改。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工部尚书魏徵许双手抬起衣摆跪下行礼。 自古后宫不能干政,新皇却把这条国法给直接改了。 不仅当着众人的面让皇后坐在龙椅上,而且还任由她妄议朝政,现在更是让自己一个工部尚书进出后宫听皇后差遣,简直旷古未有。 “起来吧。”温瑾禾抬手示意魏徵许站起来,并让满秋安排他坐在案桌对面的椅子上。 …… “魏大人今年贵庚?”案桌上摆着一盘被冰镇过后的圆球西瓜桶,旁边切成小块的鸡排和酥肉插着牙签等着温瑾禾享用。 对于温瑾禾这副聊家常一样的状态,魏徵许心里稍稍安心了些,“微臣今年四十有八。” 他放在椅子下面的双脚紧贴着椅子,生怕触碰到温瑾禾放在桌子下面的鞋子。 前朝大臣和后宫皇后面对面坐着,两人相隔距离不到两尺,这对于魏徵许来说,实在是有些近。 “魏大人入工部多少年了?” 在召见魏徵许之前,他的生平事例温瑾禾早已看过。 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年轻时有些冲进,现在年纪大了,想着养老,没上进心。 魏徵许不明白为什么温瑾禾要拉着他说些无用的闲话,皇上让自己过来听皇后吩咐,难道是觉得后宫只有皇后一人太过无聊,要把朝中大臣一个个轮流叫过来陪皇后说话取乐不成? 尽管他心里不耐,却还是强装淡定地回答道:“微臣自科考中举后,先在翰林院当值两年,后被先皇派遣到南城,任职北方十三城巡抚,三年任期满后,调回都城任工部侍郎七年,之后便是工部尚书,到今年已经是微臣任职工部尚书的第十一个年头了。” 温瑾禾吃一个西瓜球,满口冰凉的汁水甘甜解渴,“这么看来,魏大人的仕途也算是一路高升。工部是朝廷掌管工程事项的重要机关,土木新建、器物利用、渠堰疏降、屯田水利,都是工部的职责范围,现天下归一,不知魏大人有何规划?” 魏徵许的脑门有点热,刚刚还在闲聊,怎么骤然上难度了。 这一个回答不好,说不定皇后娘娘就要去皇上耳边吹枕头风。 温瑾禾直挺地坐在椅子上,想当年自己在公司最讨厌老板上司说什么创新意识,现在自己却要在古代谈创新,真的是有点打脸。 可天下要改的地方太多,朝中官员不少,总得挑出像费逸那样有用的。 费逸一心搞科研,总得有人将这些事情落到实际上,否则自己那些书岂不是白抄了。 魏徵许沉思后回答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皇上若是有旨意下来,就算让臣赴汤蹈火,微臣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皇后娘娘此言,莫不是皇上心中已有计划?” 麦秆制作的吸管没什么声音,温瑾禾盯着魏徵许的脸,“魏大人莫不是忘了后面还有一句,担君之忧,如今天下初定,百姓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倘若所有事情都要皇上一个人去想,就算他活到一百岁,也不可能会有太平盛世。” “魏大人今年才四十有八,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都城建造多年,城内街市瓦舍都十分凌乱破败,本宫命你尽快设计出一份都城修整图纸交给本宫查看。” 魏徵许咽了咽口水,试探问道:“皇后娘娘是想修路,改建楼宇?” 都城的青石砖路放到哪里都是最繁华的,这不是在浪费银子么。 “是,先从主干道修起,本宫要让马车行驶在路上起不了一丝颠簸,下雨天街上没有积水,更不会闻到粪臭味。” 魏徵许说话的声音虽小,却十分恭敬有力,“皇后娘娘,虽天下统一,但百姓仍食不果腹,大修都城所需银两颇多,实在是有些劳民伤财。” 第182章 打击工部 温瑾禾眨了眨眼,漫不经心地将手上的牙签插进酥肉里,“你觉得本宫缺钱吗?” 魏徵许似乎反应过来,小声地问道:“皇后娘娘是要自己出钱?” 他知道温瑾禾有钱,但那些银两并不属于国库,尽管有些人眼红,但新皇宠爱皇后,没人敢说一句充公的话。 毕竟一国皇后的私产比国库还要富足,其实是有些丢人的。 “你尽管去做,至于改造到何种程度,是本宫的决定,若是魏大人的方案不能让本宫满意,那工部就得另寻良才了。” 温瑾禾现在的确不缺钱,但国库也没有那么穷。 由于战事结束迅速,国库中还剩了四百万两银子,而温瑾禾手上却有六百万两之多。 等南城的赋税交上来,这个数字得翻一倍。 魏徵许回到工部后,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那两撇脱毛的眉毛时不时地皱起后又松开。 工部侍郎南宫烁见状走过来坐下问道;“大人,是皇后娘娘为难您了吗?” 在夺嫡之前,南宫烁就是厉君彻的人,温瑾禾去南城时点了费逸没带他,当时他还觉得庆幸,现在却有些后悔了。 魏徵许抬起头望着南宫烁,费逸离开后,他就是自己的得力下属,“皇后要翻新都城,让工部设计一份都城改造图纸。” 南宫烁眼里放光,“大人,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虽是皇后娘娘的命令,却相当于皇上有意重用工部,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 魏徵许摇头,“改造都城的花销是皇后出,本官不知道这图纸该如何画,这可关系到要出多少银子的问题,我就怕皇后是想揽一个虚功,若是画的太复杂,会惹娘娘不快。” 南宫烁愣了一下。 只是…… “皇后娘娘与其他寻常女子不同,她对工事颇为熟悉,工部派往南城验工的人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大人若是等不了,可以先设计一张中规中矩的递上去试探娘娘的反应。” 越河大坝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修建完毕,听说用了一种叫水泥的新型建造材料,中间还搭建了铁架承重,但毕竟没亲眼看过,所以朝中之人心里是有些打鼓。 不过现在厉君彻登基,就算温瑾禾做的不好,也不会有人上书斥责,毕竟当初那事算是先皇白占温瑾禾的便宜。 魏徵许叹息一声,“皇后娘娘今日话里话外暗示本官不作为,若是本官设计一张中规中矩的递上去,恐怕她更会觉得本官无能。” 多方思量下,工部尚书决定设计一张完美无缺的设计图,不论花费多少,若是能将温瑾禾难住,那责任就不在他了。 工部官员们开始考量前年测量都城面积时留下的材料,并亲自在城内实地考察,最终画出了一张宽两丈,长一丈的设计图纸,由魏徵许亲自带着进宫。 设计图铺在长乐宫的地毯上,温瑾禾站起来走过去俯身去看。 上面的数据记录的非常详细,甚至城内每一条小巷都有画出。 设计出的改造方案比起原来要简洁很多,应该是用了不少心思。 只不过温瑾禾却并不满意。 不方便,不便捷,眼光不够长远。 魏徵许见温瑾禾满脸失望,心中一沉,就算皇后娘娘觉得花费高,但脸上总得有些惊艳吧。 现在怎么看着,是那种差强人意的失望。 要知道这张设计图纸可是自己亲自带头,工部官员彻夜三天才完成的,皇后这是没看上? “娘娘是觉得哪里不妥吗?” 温瑾禾起身回到座位上,“太小家子气,费逸明日就要从南城回来了,魏大人可以去找他问过后重新设计一份。” 她能看出魏徵许的努力,但思维终究是被局限住了。 工部尚书是黑着脸离开的,回到工部后将自己关在屋内三个时辰没出来。 工部官员齐齐相望,经过房间时就连脚步声都不敢太重,这是被皇后训斥了? 南宫烁注视着那张摆在桌上占了两张案桌的图纸,如此优秀的设计图纸,整个工部就没有不满意的,皇后娘娘这是在刻意为难? “听说魏徵许出宫的时候脸色很难看。”厉君彻在御书房批奏折的时候,就听内侍提起。 他不是不放心温瑾禾,而是担心朝廷那些个老顽固把自己的皇后给气到。 温瑾禾伸手接过厉君彻递过来的桂花糕,香味很浓郁,宫中大厨厨艺高超,只要将菜谱给他们,就能做出一模一样,甚至更好的。 温瑾禾挑眉说道:“他可能是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若自己不是皇后,魏徵许当时恐怕要指着自己鼻子骂了。 厉君彻凑过去一口咬下一半桂花糕,“若是那些人跟不上你的想法,以后再调教一批就是。” 温瑾禾点点头,古代讲究四书五经,科举为上,是该教些实用些的,或许可以建一个学校。 费逸回到都城后,还没来得及休息第二天清晨就去上早朝。 早朝过后本想着回家休息,毕竟刚出差回来,按照惯例是有两天休沐时间的。 可他刚走出崇阳殿,就被自己的顶头上司,工部尚书魏徵许给带到了工部。 一路上对方一句话也没说,冷着个脸,好像心情十分不妙。 费逸边走边摩擦手掌,自己这是有哪里得罪了他吗? 魏徵许把费逸往桌前一领,接着便让人将桌上那张设计图摊开。 指着设计图上的楼宇街道问:“这是皇后娘娘让工部设计的都城改造方案图纸,你看看觉得怎么样?” 费逸见周围同僚都盯着自己,浑身上下不由得有些忐忑,俯下头仔细去看。 半晌后他内心已经有了答案,只是…… “拿给娘娘看过了吗,皇后怎么说?” 魏徵许从打开图纸后就一直在盯费逸脸上的表情,见他在看设计图的时候神情只有郑重,没有惊叹,心里就有些不满。 “你别管皇后娘娘怎么说,本官问的是你的意见。” 费逸听到此处,已然明白,肯定是温瑾禾不满意。 不难看出这张图纸工部花了很大的心思,若是在去南城之前,费逸一定会夸赞这张设计图完美无缺,可现在,就难办了。 只是这张图纸是集工部众人所长绘出的,若是直接说不行,岂不是得罪人。 在经过一轮慎重思考后,费逸直起身低声吐出两个字,“还行。” 第183章 费逸带回来的南城建设图纸 “砰……”魏徵许一掌拍在设计图上,案桌抖了三抖,差点把纸拍碎。 “什么叫还行,还行就是不行,费逸,你倒是给我指出来哪里不行了?”魏徵许瞪大眼睛,嗓门比雷声还响,把周围的官员吓得浑身一颤。 要知道魏徵许是四十八岁,可不是二十八,这么大嗓门,这么大火,他去户部要钱的时候都没这么生气。 南宫烁见费逸上半身僵住,解释道:“费大人,这设计图是我们工部花了三天彻夜辛劳才画出来的,尚书大人甚至亲自跑到大街小巷去勘察,我们自问找不出问题,绝对无可挑剔。” 费逸用袖子将额头上的冷汗擦掉,委婉地开口:“这不是有没有问题的问题,嗯……大人让我在这张设计图上找问题,下官很难描述,只能说不在一个层次上。” 众人沉默地盯着他,一句话没说却给了费逸很大的压力。 这下不仅魏徵许的脸色难看,就连南宫烁等人的脸色也都暗了下来。 费逸灵光一闪,手指着天说道;“下官把改造南城的原设计图带回来了,那是皇后娘娘和下官经过十几轮修改推翻后的最终结果,就在我家里,我拿过来给你们看看,你们就知道差别在哪里了。” ……还是沉默。 费逸瞥向魏徵许,这里他官最大。 “那你还不快去取。”魏徵许粗声嫌弃地命令。 费逸连忙甩着手臂疾走出门,自己离开都城的时间也不长,怎么感觉魏大人年纪越大,脾气却越来越糟糕了。 魏徵许和南宫烁盯着摊在桌面上的设计图,沉思良久后纷纷坐下。 “真的很糟糕吗?本官还以为是皇后娘娘在刻意刁难。”魏徵许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询问。 南宫烁没有回应,这话他实在是不好答,毕竟这张设计图他也非常满意,自认为是自己入职工部以来最成功的构造。 同为工部侍郎,费逸一句脏话也没说,却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费逸连忙回到家,将还装在箱子里没有拿出来的图纸拿出来。 除了一张大的,还有十几张小的,分别是南城各个区域的详细建造设计图。 这些都是温瑾禾在南城时,和费逸修改了数次后才最终定稿的。 除了南城外,北方另外十二城也想借鉴,尤其是虎跃城,它最靠近南城。 可是找到穆鸣谦一问,才知道温瑾禾花了多少银子,等于所有房屋推翻重新建造,花费巨大,虎跃城知府无奈只好放弃。 毕竟虎跃城不是温瑾禾的封地。 费逸带着设计图回来的时候,所有人又全都围了过来。 摊开最大的那张总设计图,扑面而来的感觉就是新颖。 对称的八卦城内路线构造,密密麻麻的公共物标注,主干道是那么四通八达,相互交错。 南宫烁看到右下角的各类标注,上面清晰地用各类稀奇古怪的符号代表各种公共建筑物。 整个南城光是茅房就有一百八十个。 八卦的每一个分区都涵盖了各类住宅商区、学院、以及玩乐场所。 各类生产作坊被安置在一处,靠近城墙最近,就连路都是最宽的,物品不用经过人流涌动的主街,就能在最快的时间运出城。 这张设计图给人的感觉是,很清晰便捷,将居民区、工业区和农业区清楚的划分开来。 最大程度上减少脚力,利用南城每一块土地,创造最大的价值。 魏徵许伸手将另外十几张小的设计图打开、 是各个区的详细图纸,甚至还有城外三十里范围内的商路铺设图纸,以及越河旁边码头以及线上水路的通行图。 “现在的南城是按照这份图纸改建的?”魏徵许问的时候,眼神一直盯着图纸,头抬都没抬一下。 费逸回答:“南城穷,洪水过后除了主干街道还有点样子,其他被淹得很破败,在重新建造完城墙后,王妃就下令改建,四个月前就改建完毕了。” 魏徵许抬眼扫向费逸,“你不是说皇后娘娘在修建越河大坝后期的时候没钱了吗?这么大的工程,没有千万两根本做不到。” 费逸有些心虚地移开眼,“有没有钱,那是皇后娘娘说了算。” 魏徵许深叹一口气,坐倒在木椅上,多年苦读却比不上一个女子,这让他感到十分懊恼和挫败。 尽管只是粗略的看了设计图纸,魏徵许已经明白为什么温瑾禾说他小家子气,费逸说不在一个层次上。 无论是城内的建筑布局,还是从未有过的排水设计,在最大限度地开发南城之外,还能便捷城内百姓的通行, 甚至减少商队押货成本。 费逸是魏徵许的下属,他什么能力魏徵许心里清楚,这些绝对不可能是他想出来的,那就只能是皇后娘娘的奇思妙想,真的是让人很震惊。 工部官员站在设计图前看了整整一个时辰,再对比他们之前出的那份,只觉得倍受打击。 都城是北狄国皇都,南城只不过是北方十三城贫困的重镇城池罢了,可单看设计图,他们却觉得南城才是皇都。 仅仅是设计图纸就给人如此大的憧憬,那如今的南城到底是何种模样? 温瑾禾仅用一张设计图就让整个工部对她心服口服。 气馁之后,魏徵许等人的内心升起从未有过的激动,设计图已经是现成的了,改造起来那就是宏伟巨作。 南宫烁站在一旁有些困惑,南城的修建算得上精妙绝伦,可这些分区有必要建这么多房子吗? “费大人,北方穷苦,百姓数量本就没有都城等地多,建这么多房子不是空下来了么。”要知道这些可都是钱,就算皇后娘娘再富有,也不用这么浪费吧。 费逸摇头解释:“没空着,城内九成已经住满,自从南城变成皇后娘娘的封地,经过改建后,北方十三城的百姓大量流入,定居南城,现在要想在府衙办户籍,没点本事根本办不下来,而且皇后也没有打算再扩建,毕竟封地就那么点大小。” 众人想到派去南城考察越河大坝的同僚,早知如此,当初他们就应该毛遂自荐才是,还能亲眼见识一下现在的南城到底是什么模样。 繁华程度是否已经堪比都城了? 第184章 科举影响,八十万人搬家 魏徵许将设计图与都城现在的地图进行对比,眉头却越皱越深。 都城和南城不一样。 之前南城穷困,城内就算有富户也没有几家,所以原来的房屋可以随时推倒重建。 可都城却完全相反。 城内遍布富商高官,那些人的宅院占地广,都是私宅,根本不可能改动。 魏徵许抬起头望着自己的众多下属,“借鉴南城建造的各项优点,重新设计一份都城改建设计图,三日内完成,费逸,你过段时间再休沐,先加入进来。” 费逸点头,三日时间太紧,估计得彻夜通宵了。 工部众人内心有些难以言状,他们恐怕是要忙起来了。 开恩科的圣旨颁布出去后,就像长了翅膀的飞鸟迅速传到天下各地。 原临月国境内,众多学子抬头盯着府衙门口张贴的圣旨,心中别扭的同时又有些激动。 他们刚刚经历了国灭,内心自然是极度悲凉的。 可北狄国统一大陆后,并没有掠夺钱财,也没有加重当地赋税,一切都和之前一样。 甚至由于天下统一,各地商路已不必再交多余的关税,导致从北狄国来的商品价格有轻微的下调。 各地商人是最先倒戈相向的,他们只要能赚到钱,何须管这天下谁掌权。 “这名我等报不报?” “会不会差别对待?” …… 一时间天下学子议论纷纷,心中不安的最红还是报名了。 茶馆里,四个学子围坐在一起,桌上摆着香茶,却无人趁热喝。 牧王书眉头紧皱,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好友,“听闻此次恩科是皇后娘娘提出来的,招揽天下学子也是她的意思。” 梅子义单手握拳放在桌上,沉默不语。 反倒是坐在旁边的简沭阳有些惊喜地看向牧王书,“你说的是瑾禾公主?” 郭洛看着简沭阳,“你倒是很高兴。” 简沭阳见三位好友都盯着他,端起茶杯饮尽后将空杯放在桌上,“你们出身宦官之家,我可不是,我爹是商人,走南闯北,都城不知道去过多少次。我爹经常在我面前谈到瑾禾公主,说她是个行商的天才,不到二十必定能富甲天下,是个能人。” 梅子义眉眼耷拉着,“可她赚的银子却被用来攻打临月国,她可是临月国的三公主。” 简沭阳咂巴嘴,“可出嫁从夫,她的丈夫是当今皇帝,而且在临月国,她是个冷宫公主,并不受宠,却被送到敌国和亲,先皇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女儿的生死。” 郭洛瞪着他,“你这是在帮北狄国说话?” 简沭阳低眉慢悠悠地说道:“现在整个天下都是北狄国的,你我也是北狄国的子民,户籍都改了。我知道你们受不了身份跌落的差距,可皇上攻下京都后又没大肆杀戮,伯父们也都安然无恙,只是不能再做官了而已。” 牧王书盯着三人,“说多也无益,反正我们四个都报名了,考上之后再说吧。” 总归是心里有些别扭,说起来北狄国算是敌国。 简沭阳赞同地点头,“当今皇后出身临月国皇室,若是以后生下太子,下一任皇帝就有了一半先朝血脉,要我说,这都不算亡国。” 郭洛撇嘴,“你想的太美,北狄国朝廷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皇后之位暂且能容忍,若是拥有临月国血脉的皇子登基,他们得闹翻。” 无论民间对这次恩科的想法是什么,此次报名的人数终究还是上浮了近六成。 只有身在雪原冰川的八十万原雪国子民没有参与。 原因有很多。 一是,他们对外境的科考书本知识完全不了解; 二是,十四岁以上的青年早已在战争中死去,剩下的都是些少年,甚至大部分还是身在襁褓之中的孩子; 三是,他们正忙着搬家。 厉君彻的圣旨在三天前抵达古色城,八十万人全部搬出雪原冰川。 由卫鸣等十万大军护送,分成二十批,送往越北城,孤城等二十座城池。 朝廷下令,移居地每家每户按照人口分配他们土地,并且安排简易住所。 为了让他们能尽快融入到当地百姓的生活中,厉君彻甚至下令将这二十座城池的赋税减免三成。 为的就是让当地百姓拿到好处,不对这些外来人心生偏见。 这些城池本就贫苦,到处都是荒地,生活在雪原冰川的女子力气也特别大,开垦荒田不会费多少力气。 朝廷在他们身上花费的无非是那些临时建造的住所,虽简陋,但也是府衙雇佣当地百姓临时建造的,光是这方面的支出就花出去五十万两。 雪国人有牛羊,十万大军不仅要将这八十万人平安护送到居住地,还要将他们的财产全部运送出去。 否则就算有房有地,他们也没有银子买种子,或者做其他营生。 对于搬家,带着孩子的原雪国妇人们心里其实非常不安,可是她们没有办法,家中没有顶天的男人,她们只能妥协。 可到了地方后,他们发现情况要比想象中要好。 房屋简陋,田地荒芜没关系,至少这里气候温和,不像雪原冰川那么寒冷。 在家中沉寂一日后,就有妇人开始上街熟悉环境。 他们发现当地百姓对他们的态度还算热情,没有主动亲近,却也没有谩骂甚至看不起他们。 于是就有人拉着自家的羊马去集市上卖,生意竟然还不错。 只不过,由于当地百姓生活本就不富,所以羊马卖出去的价格有些低。 将部分牲畜卖出去换了银钱后,就有人开始去粮店买种子,学着当地人开始耕种,而且他们善于圈养牲畜,这里绿草肥美,更容易养殖。 …… 工部在三日后终于将新的设计图完成,魏徵许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长乐宫求见温瑾禾。 设计图摊开在墙上,魏徵许站在墙壁前向温瑾禾讲解。 刚开始温瑾禾还边吃零嘴边听,到后来听入神后就停嘴了。 魏徵许讲了小一个时辰,到最后甚至有些口干舌燥。 他停下后见温瑾禾不出声,心里有些发慌,莫不是还不满意? 第185章 朕想吃软饭 温瑾禾抿嘴问道:“魏大人有没有算过如此修缮改建需要花多少银两?” 魏徵许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微臣还没算过。” “魏大人有问过费逸,南城改建花费何许?” 温瑾禾对这张设计图是满意的,若是都城最终能建设成这样,至少能维持百年内不动。 但…… 魏徵许当然问过,费逸告诉过他,南城建设花费了大约五百万两银子,这还包括城外三十里范围和越河水路的修建费用。 “微臣问过。” 温瑾禾点头,“那魏大人估算一下,按照现在这张设计图改建都城,需要花多少银子?” 魏徵许思索片刻后答复道:“都城的大小大概是南城的两倍,但近三分之一的院落不需要改建,微臣估算,大概一千万两足矣。” 温瑾禾勾唇浅笑,“若是户部尚书在这里,恐怕要指着魏大人的鼻子骂上三天三夜,一千万两?本宫告诉你,五倍不止。” 魏徵许错愕地抬起头看向温瑾禾,五倍不止,那岂不是要五千多万两,这简直是个天文数字。 “南城人少,城中大部分土地都是公有,那是本宫的封地,也就是说是本宫的,无论如何建设,本宫都无需多出钱财进行购买。” “南城穷困,本宫雇佣北方十三城百姓建城,既能解决他们受灾后的生活,又能完善膳城内设施,所用钱财一文两用。” “南城房屋破旧,本宫免费出银子重新修建,就算交房时面积变小,他们也会认为现在的房子牢固住的时间长,不会索要其他钱财补偿。” “北方十三城百姓困苦,就算雇佣,月银比之都城要少一半不止。” 温瑾禾越说魏徵许的心就沉得越深。 “魏大人还是再算算,若是工部算不清楚,就找户部帮忙,毕竟这笔银子是要从国库出的。” 魏徵许有些错愕,下意识地脱口道;“不是说皇后娘娘出吗?” 站在一旁的满秋和满冬扫了一眼魏徵许。 温瑾禾一脸为难地说道:“本宫本来是想着自己出,单纯为百姓造福,可皇上说,他堂堂天子岂能用妻子的钱财。” 魏徵许后背出汗,“可国库别说五千万两了,就算五百万恐怕都拿不出。” 温瑾禾点点头,“的确,所以皇上会从本宫这里借,不算利息,等以后国库丰盈后,会还。” 魏徵许掀起长袍跪下,“微臣再回去好好算算。” 魏徵许离开长乐宫后,立刻就去了户部,要说算账,当然要找专业的。 满秋见温瑾禾面色如常,屈膝说道:“娘娘,五千万两,您现在的产业恐怕也是没有的。” 温瑾禾在都城的生意满秋知晓,更何况现在也不是冬季,要想一下子赚五千万两根本不可能,从哪里往国库借? 温瑾禾:“本宫自有办法,南城百姓穷,可都城的有钱人不要太多。” 户部。 游志诚盯着那张都城设计图,短暂惊艳之后差点急得跳脚,“你说改建都城的费用要从国库出?” 魏徵许连忙稳住游志诚,“怕什么,国库向皇后娘娘借钱,那就是一个口袋,左边出右边进,到时候催债有皇上顶在前头,用不着你户部去挡,又没有利息,什么时候还,那是人家夫妻两个的事情。” 游志诚皱眉思索,“可这传出去,皇上岂不是颜面扫地。” 放在寻常人家,那就是丈夫用妻子的嫁妆,不要脸。 魏徵许:“皇上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你赶紧给我算算,照这么建,一共需要多少银子。” 当初游志诚是厉予珩一手提拔上来的,年纪要比魏徵许年轻个二十岁,所以尽管是同级,魏徵许对他也没有那么客气。 “这计算量太大了,本官需要几天时间。”这数字最后是要递到皇上跟前的,那就得谨慎。 厉君彻头脑发胀地走进来坐到温瑾禾身旁,“比我当王爷的时候还累。” 温瑾禾伸手揉他的太阳穴,“王爷是臣,可皇帝是君,需管天下事,自然是要辛劳数倍。” 厉君彻躺在温瑾禾的腿上,闭着眼喃喃:“都是银子闹得,旱涝虫灾,一个个都上奏要钱,国库都要空了,我这个皇帝才是天底下最穷的人,好在皇后有钱,可以养我。” 站在一旁的宫女讶然地看了一眼厉君彻后,便低下头不再看。 温瑾禾用手指撑开他的眼睛,凑近打趣,“你是想吃软饭吗?” 厉君彻抬起下巴亲上温瑾禾红润的嘴唇,“挺软的,朕喜欢吃。” 温瑾禾扬唇一笑,“起来,马上要用膳了。” 饭菜端上桌后,长乐宫内的太监宫女就出去了。 皇上和皇后用膳和以前那些君后不一样,用不着人伺候,而且吃的时间还挺长,甚至说说笑笑,丝毫不顾及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朝廷派去南城验收越河大坝的人终于回来了。 他们先进宫向皇上递了折子。 厉君彻看向三人,“去南城看了感觉如何?” 门下侍郎傅鸿抬起头看向厉君彻,“皇后娘娘现在已经不是王妃,这封地是不是该收回来了?” 按律,皇帝赐予的封地是可以世袭的,可温瑾禾现在已经是皇后,就算以后生下皇子公主,厉君彻也会另外赐予封地。 最主要的是,现在的南城太好了,比都城还要好。 他们三人从南城回到都城后,看着城内的道路和都城的城墙都开始有些嫌弃。 若是不是皇宫还在都城,说南城是皇都也不为过。 厉君彻将折子合上往书桌上一拍,“南城是先皇赐给皇后的封地,谁敢收回来。” 傅鸿双手发颤,跪倒在地,“是臣失言,考虑不妥。” 工部员外郎洪佑元拱手说道:“如今的南城堪比都城,百姓安居乐业,城内秩序繁华,这都是皇后娘娘的大才。” 若论有钱,还真没人能比得上当今皇后。 工部令史曲思川夸赞道:“越河大坝的修建可以说旷绝古今,百年都不会坍塌,若是天下千百城都能建设得像南城一样,那真称得上是盛世。” 既然皇上喜爱皇后,那说皇后的好话总是没错的,而且这些也是实话。 第186章 实地考察 跪在地上还没起来的傅鸿斜眼扫向两人,临阵倒戈,入宫之前他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南城的繁华势必带来大量的税银,这笔钱若是不入国库,那可就得变成皇后的私产。 从国库拿银子建设国土和从皇后的私库里拿银子,那完全是两回事。 离开御书房后,傅鸿双目死盯着两人。 洪佑元眼神躲闪了两下,“傅大人,刚刚皇上的态度你也瞧见了,分明是一心维护皇后娘娘,若是继续添油加醋,对我们不仅没好处,说不定还会被皇上怪罪。” 曲思川附和着点头,谁说不是呢。 傅鸿回过头盯着御书房的大门,他们说的其实没错,只是后宫只有皇后一人,总归于国不利,迷惑皇上不说,对延绵皇嗣也大为不利。 可如今后宫没有太后,若是要劝,还是得朝中百官奏请施压才行。 洪佑元和曲思川刚踏进工部大门,就被同僚团团围住。 他们七嘴八舌都在问南城的情况。 洪佑元被吵得耳朵疼,捂着耳朵大喊:“别再问了,一个个来好不好。” “嘎。”房门被人推开,待在最里面那间房间的魏徵许走出来,瞪眼呵斥众人,“安静,像什么样子,以为是集市妇人买菜么,吵闹不休,哪还有文人风骨。” 众人缄默不敢再言。 “你们两个进来。”魏徵许回过身进屋。 “越河大坝验收情况如何?”魏徵许肃着脸问。 洪佑元回答道:“坚不可摧,水泥坚硬牢固,大坝修建得足够高厚,越河百年内都不会再有水患。” “南城情况如何?” 洪佑元和曲思川将自己在南城的所见所闻全部告诉魏徵许,句句都是夸赞。 结尾处,两人顺便还将在御书房内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魏徵许。 魏徵许两眼暗淡,单手撑在桌面上,“糊涂,皇后娘娘才能卓越,又受皇上宠爱,你们要夺她的封地?皇上不斥责你们才怪。” 洪佑元低着头摇晃,“下官本来是想,封地收回来就是皇上的东西,哪里想得到皇上竟然不同意。” …… “大人,皇上登基已有三个月,皇嗣凋零,为了国体,也该选秀了。”傅鸿回到门下省后立刻就去找自己的上司,侍中汪伦建议。 汪伦坐在书桌前,此次恩科皇上任命他担任主考官,导致这些天很多同僚来找他,甚至还有人跑到他府上,无奈之下,汪伦只好待在门下省,不到天黑不回家。 汪伦抬头望向傅鸿,“等科举过后,朝中自会有人上奏。” 游志诚带着户部官员算修建都城的费用,可算到一半却有些算不下去了。 给百姓的赔偿款数额没办法定下来。 于是他找到魏徵许询问:“皇后娘娘有没有说,若是赔偿百姓,是按照每家人数赔偿,还是按照房屋的占地大小?” 魏徵许沉吟片刻,“娘娘没说,但肯定是按照房屋大小,按照人数那多不公平。” “那每平方尺赔偿多少银子?” 魏徵许一头雾水,他哪里知道一平方尺赔多少银子。 游志诚见他这副表情,也知道魏徵许不知道。 “算了,下官还是去百姓口中问问,定一个具体数字出来,再去向皇后娘娘禀报。”赔多了,皇上皇后吃亏,可若是赔少了,百姓心里肯定会有怨言。 游志诚左思右想,盯着设计图上最北面的北巷,那里混杂着穷困的平民百姓和乞丐,是这次的改造重点,也是唯一一处能全部推倒重建的地方。 主街馄饨摊上。 满秋撑开伞挡在桌前,开始刮冷风,看来是要变天了。 满冬:“夫人,用过午膳后我们就回去吧,若是下雨被淋湿就不好了。” 温瑾禾一口一个馄饨,汤汁里飘着葱花和虾米,特别鲜美,“天上又没乌云,暂时不会下雨,而且正事还没办。” 何石和赵壁坐在旁边的桌子上守着温瑾禾。 尽管王妃已经贵为皇后,可这出宫倒是特别频繁,一点都不顾及自己国母的身份,还像以前一样。 满冬不解地问道:“夫人,修缮改建之事自有工部去做,您其实没必要亲自去瞧的。” 温瑾禾抬头观察从面前走过的百姓,“北巷我还未曾去过,不实地考察一下,我不放心。” 满冬有些不赞同,“北巷混乱,人鱼龙杂,而且不怎么整洁。” 实在是很少有身份贵重的妇人去北巷。 “再乱再赃,有当初的南城那么不入眼么,越北城尸骨成山都瞧见过,区区北巷算得了什么。”北巷的地价在都城最便宜,既然要改建都城,自己当然不会放过。 吃完后,五人直接往北巷走去。 望着地上颜色分明的道路,后面是干燥的黄土,中间夹杂着一些碎石块,而前面则是满是黑色淤泥的烂地。 抬脚踩上去势必要沾一脚的淤泥,最主要的是,这路有些淡淡的臭味。 温瑾禾喃喃自语道:“这分界线还真是清楚明了。” 满秋微微屈膝从侧边提起温瑾禾的裙摆。 白色的鞋底踩在湿泥上猝然响起空气夹带着污水被瞬间挤压发出的声音。 温瑾禾边走边问道:“北巷的路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 赵壁低声回答道:“不是,昨日正巧下过雨,平常是硬的。” 温瑾禾观察着四周的房屋,一路上几乎没遇到青壮年,都是一些背着孩子的妇人,或者弯曲着肩背的老人,牙齿都掉得差不多了。 “可刚刚那段都干透了,这里确是湿的,说明大部分都差,屋舍太过密集,就连阳光都照不进来。” 这些百姓虽穿着简朴,但气色还行,从身材可以看出,这些人应该是可以吃饱饭的。 一路上,每个人经过的时候都会打量温瑾禾他们好几眼。 为了出宫,温瑾禾打扮的十分简单,可就算再简单,普通人也能看得出他们家室富裕,一定不是北巷的人。 不远处的木门上挂着出售的木牌,温瑾禾走上前示意满冬敲门。 “几位有什么事吗?”开门的是一个挽着头发的妇人,看起来也就三十几岁。 第187章 收购北巷所有土地 “夫人,你家屋子是要卖吗?”温瑾禾眼睛扫了眼门内,入门是一个大概五平米的玄关,放了不少杂物,再里面才是住所。 妇人望着五人,心中犹疑,“你们是想买屋子吗?” 看这女子的装扮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夫人,身边还跟着两个丫鬟和两个护卫,怎么想都应该不会买这里的房子。 温瑾禾点点头,“对,我看到门口挂着木牌所以想着问问。” 妇人打开半边门请温瑾禾他们进去,“家中男丁出去上工了,有些不方便。” 赵壁与何石听到后自觉地没有再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守着。 玄关进去是一个小小的厅堂,只是四个人站着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一个扎了两个小辫的女孩拎着陶壶从厨房走出。 妇人拿出三个陶碗放在桌上,水还冒着热气,想必刚烧好不久。 “这屋子一共有两间厢房,一个小厨房,还有就是你们看到的厅堂和玄关,大小是有些小,但也足够一家人住了,不知道夫人买北巷的屋子是想作何用处?” 毕竟她怎么看温瑾禾,都不像是要买这里的屋子自己住的人。 温瑾禾浅笑道:“家中在城北买了些良田,想着多买些人手耕种,府中有些住不下,北巷距离城北近,就想着买些简陋的屋子。” 妇人心中多了几分雀跃,原来是买给下人住的,那可就合适了。 “北巷地价夫人想必是了解,这屋子当家的说了,要卖八十两银子,否则就不够去城西换新房了。” 温瑾禾挑眉,城西的地价要比北巷贵,换城西的新房,至少面积得小三分之一,“好端端的为何要换房?”看他们家也不像是有钱的。 妇人脸上涌上笑容,“我家幺儿被城西天明书院的夫子收了弟子,书院离家远,思来想去就想着卖了屋子去城西换个小点的。” “不知北巷卖房子的人家可多?” 妇人摇头,“不多,都城也就这处最便宜,卖了房子换不起大的。” 离开的时候,妇人还再三劝说,若是当真有意,还可以再降些价钱。 温瑾禾边往回走边吩咐道:“暗地里找人大量收购北巷的土地和屋舍,每平方米按一两银子收购。” 这个收购价几乎和城西的土地相当,若是卖了屋子能换到城西,想必会有很多人卖。 刚走出北巷,他们就看到穿着官服的游志诚从马车上下来。 温瑾禾眉心皱起,户部尚书来这里干什么。 游志诚旁边还跟着一位户部令史和几个护卫,盯着泥泞的路正在为难,北巷的路有些狭窄,很多处马车过不去,只能步行,可这路实在是太脏了。 正在纠结的时候,却看到温瑾禾等人朝着自己走过来。 游志诚难以相信地揉了揉眼睛,皇后娘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等温瑾禾快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游志诚这才反应过来,当即就要跪下行礼。 “免了,在外面不用行这些虚礼,游大人是来此公干吗?”看跟在身后的官员手上还拿着册子和笔。 游志诚回答:“工部修建都城的设计图纸已经拿到户部进行核算,下官是想来探查一下百姓的想法,好确定赔偿数额。” 游志诚说完后见温瑾禾一直盯着他不说话,感觉浑身发麻,是自己说错话了吗? “不用去问了,户部只需算修缮改建都城的材料费和人工费即可,给百姓的赔偿款暂时不用计算在内。” 温瑾禾见游志诚迟疑,继续说道:“还有,修缮都城的设计图除了工部和户部不要再外传。” 游志诚盯着温瑾禾的背影一头雾水,不给赔偿,那非得发生暴乱不可。 他在府中苦恼惆怅了一天,隔日下朝后,游志诚来到御书房外求见厉君彻。 “皇上,皇后娘娘说不算赔偿金,可此举若是处理不当,百姓会对朝廷心生怨怼。” 厉君彻:“皇后让你别算你就别算,朕自有打算。” 游志诚抱着怀疑的态度回到户部,撇开赔偿款,其他的就要快很多。 等他算完,户部众人看着最后那个数字,无人出声。 不算赔偿金,整个都城的修缮费足足要四千万两银子,这可是北狄国两年的税收。 游志诚还没将数额告诉工部,下属就传来消息,说是北巷所有土地在三日内被人全部买下了。 游志诚惊诧地问道:“北巷全部土地都买了?可查出是何人?” 户部令史摇头回话,“没查出来,对方用高出市价近三成的价格收购,北巷那些个人家听到后跑的比谁都快,生怕卖晚了人家不要。” 高出市价三成等于天上掉银子,可不得快点伸手去接。 游志诚坐下,想到几日前在北巷遇到的温瑾禾,莫不是皇后娘娘买的? 可娘娘买这么多地干嘛? 等游志诚将修缮改建的费用告诉魏徵许后,对方就直接拉着他进了宫。 “皇后娘娘,户部已将预算算出来了,不知道何时动工?”在知道南城的情况后,身为工部尚书的魏徵许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将都城改建好。 四千万两银子,的确很多。 “先从最烂的北巷开始。” 魏徵许笑颜逐开地点头应下。 站在一旁的游志诚看向温瑾禾的眼神里满是深意。 离开长乐宫后,魏徵许边走边说道:“既然皇后娘娘不打算给百姓赔偿,大不了屋子就换大一点的,不让百姓吃亏就行,游大人统管户部,这北巷一共多少户人家?” 游志诚目光看向前方,“前几日有人去北巷收购屋舍,以高出市价近三成的价格买下北巷所有的地,现在那里的主人只有一个。” “啊。”魏徵许错愕后眼神一松,“没关系,那本官就只找那人就可以了。” 游志诚想弄清楚皇后到底想干嘛,于是跟着魏徵许一起去了。 等见到人的时候,发现这个买家居然很年轻,长相还颇为英俊。 苏淮之坐在自己新买的宅子里,手上拿着大把大把的地契。 他老爹苏卿礼回到朔南城没几天,温瑾禾的信就送到了苏府。 第188章 用朝廷的银两免费盖房 信上皇后娘娘说有大买卖,急需一个有行商天赋的人去帮忙,于是就让苏淮之过去。 他本来不愿意的,自己在朔南城经营自家生意做得好好的,都快要变成朔南城首富了,过去给温瑾禾帮忙,那不就成打工的了么。 结果自家老爹知道后,直接逼着他来都城。 苏卿礼对他说,若是没有皇后,你能成为朔南城首富么,既然要行商,就不能偏安一隅,皇后娘娘既然写信让你过去,肯定是有大事用得着你。 若是他不去,苏卿礼就逼着他去考科举。 无奈之下,苏淮之只好收拾行李来都城了。 结果刚落脚不过两天,温瑾禾就让他收购北巷所有土地。 满秋将温瑾禾的计划一说,苏淮之简直满腔激情,皇后这些赚钱的办法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这是要揽尽都城之财,自己若是能从中学到三分,子孙后代几十代可就不用愁了。 听门房说工部尚书和户部尚书两位大人在外拜访,苏淮之将地契全部放入木盒关上,抬首对下人说道:“将人请入厅堂。” 按魏徵许他们的官职,苏淮之作为一个商人本来是要出门迎接的,可谁让他的亲爹是苏卿礼。 两人被带入厅堂的时候,苏淮之站起身微行礼,“两位大人亲自上门,不知有何贵干?” 二人并不认识苏淮之,看他的第一眼只觉得此人的态度摆的有些高,没有商人对待官衙的低就。 魏徵许坐下后直奔主题,“听闻北巷千亩屋舍土地都被苏公子买下了?” 苏淮之点头,“是。”不过是帮别人买的,自己没出钱。 魏徵许见他面色如常,于是开口道:“朝廷想重新修建北巷,建造集住宅,商铺,书院,游乐为一体的新北区,改善都城百姓的生活,还请苏公子配合。” 苏淮之假意沉吟片刻,“北巷百姓已将土地卖给我,官府征地盖房,那我的银子岂不是要打水漂,这可使不得。” 魏徵许看了眼游志诚,你来了总不能一句话也不讲。 游志诚单独将北巷的修建图纸拿出来给苏淮之看,“按照朝廷计划,新北区建造完毕后,所有的住宅要分配给北巷拥有房屋的百姓” 苏淮之挑眉,“现在北巷所有屋舍都是我的,也就是说所有住宅都给我是吗?” 游志诚点点头,苏淮之横插一脚,导致城西人口剧增,北巷成了无人之地。 苏淮之看向那张图纸,其实昨日他就已经看过了,“北巷全是民居,道路狭小,现在路要拓宽,还要铺设绿化区,游乐区,甚至茅房等公共建设都要占去一大部分,那我之后拥有的土地大小岂不是要缩减好几倍,这可亏大了。” 魏徵许连忙说道:“可北巷屋舍破败不堪,朝廷免费建房,还是很划算的。” 苏淮之摇头,“不行,若是茅房等公共建设也就罢了,商铺书院也都得是我的。” 游志诚蹙眉,“书院不能另作他用,苏公子若是接下来,就必须得办学院。” 苏淮之颔首点头,“当然。” “就按苏公子的意思。”游志诚还没来得及阻拦,魏徵许就答应了。 游志诚连忙朝着魏徵许摇头,可对方见事情进行的这么顺利,苏淮之甚至都没说要赔偿,于是着急将事情定下,压根就没顾得上游志诚。 苏淮之立刻让人写了明证,当场就要签字画押。 游志诚见状当即就拉着魏徵许走到一旁,“商铺书院之事还得慎重商议才行,改日再……” “魏大人,明证已写好,快来签字画押,我等下还要出门。”苏淮之催促道。 魏徵许听到后立刻就要转身,“皇后本就没说要商铺和书院,那不是我们压价的计策么,现在对方这么大方识相,还是早日定下来,切勿耽误正事为好。” 游志诚见他毫不犹豫地快速签了字按下手印,心中有些恼火。 目光看向那两份明证,上面的墨迹都是干的,分明是早就准备好的。 苏淮之出门的时候,魏徵许还在大门口看着他上马车,着实把游志诚气得不轻。 这魏大人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有毛病,幸好他当时不站队,否则可能早就死了。 魏徵许见游志诚脸色铁青,于是便说道:“这事办的如此顺利,你刚刚作甚么要拦着我?” 游志诚抿嘴下沉一口气,“书院为朝廷培养人才,影响国本,交给一个商人管本就不妥。再则,商铺可比住宅值钱,建好后,转手卖出还能补缺一部分建造的成本费用,现在全没了。” 魏徵许背过手,“可这对购买了土地的苏淮之不公平,若是不给商铺,他肯定会亏上一大笔银子,之前这些钱平摊到北巷每户人家不算多,可现在全放在一人身上,那可就是上百万两。” 最主要是皇后娘娘没要求,魏徵许不想再多一事,反正省下的银两又不会进他的口袋。 游志诚扶额,恐怕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设的圈套,那苏淮之恐怕就是皇后娘娘的人。 虽说修缮改建的银两是皇上从皇后那里借来的,可借入国库,账目上总归是有一笔账目,来日无论什么时候还,总归还是要还的,皇后娘娘此举等于是用国库的银子免费帮她建房子。 事实上,那份魏徵许签了字画了押的明证很快就送到了温瑾禾的手上。 既然银两不够,那就拆东墙补西墙,等北巷房子建好后卖出去,不就能回笼大批资金,建造其他地方了么。 游志诚回府后还想再确定一下自己的猜测,于是让人去查苏淮之。 一查这才知道他居然是苏卿礼的儿子,前几天才从朔南城过来的,那是不是表示,皇后此举皇上是知情的?毕竟苏卿礼是皇上的人。 魏徵许拿着从国库里提出来的五百万两银子,迫不及待的就要动工。 为了省钱,劳作的工人特意用的是官府发配的苦役,免费的不要钱,一天管三顿饭就行。 费逸带着人直接用火药轰炸,将北巷炸成一片废墟。 用城外运回来的沙石制作成水泥,钢铁浇筑, 统一的七层现代化住宅很快就立了起来。 第189章 特别的殿试考题 恩科来到殿试,由于此次科举史无前例的人多,加上新朝建立,各地都需官员,所以入选殿试的贡生比以往多了一半,足足有五百人之多。 崇阳殿内安排不下,好在天气不错,无风无雨,厉君彻就直接下令在殿外铺设考桌座椅进行考试。 梅子义盯着试题眉头紧锁,慎重地抬起头窥视一眼坐在上首的厉君彻。 这位新皇到底是何意?为何要出这样的考题? 殿试结束后,五百人井然有序地朝着皇宫外走去,他们的脸色各异,有些捉摸不清。 简沭阳远远瞧见人群中好友的身影,立刻疾步过去喊道:“梅兄,发挥得如何?” 梅子义停下脚步,正巧郭洛和牧王书也围过来了,他摇头的同时脸上带着忧思,“我也不知发挥的如何?” 郭洛的脸上带着些许愤慨,“我看他们就是刻意想将我们刷下去,否则怎么会出那样丧心病狂的题目。” 牧王书看向他,“可你不觉得这次的殿试考题每一道都很古怪吗?和历年完全不一样。” 梅子义边走边开口,“若不是新皇就坐在上面,我都要怀疑主考官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士农工商,上千年的成文世俗,殿试的第一道题居然是就这四者的关系,如何国富民强。 还有考题是关于如何实现三国百姓大融合,甚至还包括男女关系的。 这简直闻所未闻。 入朝为官,不是应该懂得如何辅助天子治国最重要么。 如今天下归一,正是百废待兴,日新月异的时候,纠结旧俗那些干什么。 男女有什么关系,就连七岁小儿都知道男主外女主内,这还有什么可写的。 四人从皇宫出来后直接回了客栈,一觉睡到天黑才醒。 戌时已经过半,都城却灯火通明,现下正是夜晚酒楼等玩乐场所最热闹的时候。 由于恩科,都城涌入大量学子,客栈人满为患,梅子义等人又是从京都来的,所以没抢到位置好的客栈。 现在他们住的这家客栈就在北巷隔壁,站在二楼一眼就能瞧到左侧白日里忙得热火朝天的工地。 若不是魏徵许让人用挡板隔住,扬起的尘土不知道会有多少。 尽管如此,二楼以上,客栈的伙计每过半个时辰就要上来打扫一次。 简沭阳背靠阳台外,笑着和上菜的伙计问道:“小二,新北区到底是个什么样,这地基望着这么奇怪。” 伙计咧着嘴摇头,“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哪里晓得,朝廷直接派工部总管修建事宜,听说那房子有七层呢,也不知道是个啥样。” 晚上停工,简沭阳坐在二楼也就只能看到灰扑扑的地基,一个方框一个方框的,还特密集,“七层房子,那得多高,不怕倒了吗?” 伙计:“听说不用木头,用钢铁和水泥造,特别牢固,宫中皇后娘娘出的主意,听说皇后娘娘的封地,南城都是这个模样,可惜小的没去过,见识不到。” “菜上齐了,几位客官慢用,有事叫小的就行。”小二端着漆盘嘚嘚嘚的下楼。 牧王书夹一片酸菜鱼片,酸辣味特别重,直接把他给辣呛到,连忙端起酸梅汤抿一口这才好些。 郭洛一片又一片,倒是吃的十分爽口,“这都城的菜肴每一道都特别好吃,我们这都来了半个月了,还能不重样。” 牧王书吃不了辣,架不住味道好,只能一口辣椒一口蔬菜,“这都城五成的特色小吃,包括云兮酒楼都是皇后的产业,听说这些菜都是跟风学的。” 简沭阳咧嘴,“反正殿试也结束了,明日我们就去云兮酒楼尝尝如何。” 他们来到都城后,一门心思温书准备考试,加上云兮酒楼人太多,也就没去。 现在空下来了,不去岂不可惜。 郭洛目光暗沉,“我就不去了,等殿试结果出来再说。” 三人脸上表情微收,从皇城出来时,他们就察觉出郭洛的情绪不对,想必是发挥的不好。 牧王书安慰道:“此次殿试考题出其不意,谁也估不出考得如何,郭兄不必太过忧心,如今你我四人都以是贡士,入朝为官肯定是跑不掉的,大不了做出政绩一级一级往上升。” 郭洛将酒杯里的白酒一口喝完,“被派到偏僻之地做官,何时才能出人头地,我们在新朝毫无根基,那些旧臣也不会拉拢我们这些人,前途飘渺,难寻……万寻。” 梅子义和牧王书的脸色微顿,事实的确是如此。 简沭阳望着三人,心中默默叹口气,拿起筷子开始享受美食。 他们三人出身好,若被派到贫穷之地当一个小官,自然落差大。 可自己出身商贾,能入朝当官已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就算是个小官也没有关系,士农工商,自己一下子跨越了好几个阶级,自当满足才是。 隔日下午,温瑾禾坐在昨天晚上简沭阳他们坐的那个位置,边吃东西边观察隔壁空地上的进度。 苏淮之接到消息后匆匆忙忙地从家里赶过来,“皇……夫人,您怎么过来了?” 温瑾禾抬眸看他,“听闻你近日闭门不出,地买下了就不管了是吗?” 苏淮之吞咽一下,“这不是还没建好,我也做不了什么。” 温瑾禾呼口气,推一下动一下,照这个脾性,时间都浪费掉了,“谁说房子没建好就不能卖的。” 苏淮之愣住,没建好怎么卖,皇后莫不是想钱想疯了。 简沭阳,牧王书他们中午去云兮酒楼吃饭,等了一个时辰都没排到。 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全都城的考生都往那里跑,堵得那叫一个人山人海,直接把一家酒楼当成景点来看,简直疯狂。 郭洛本就心情不好,等了一个时辰,气了一肚子的火气,索性就要走。 肚子饿的咕咕响的另外三人也就跟着一起回来了,走了一个时辰,站了一个时辰,就想着回到客栈吃饱后躺下。 四人见二楼阳台坐着一名女子的时候,愣了一下。 小二将他们四人领到隔壁桌子坐下。 第190章 房屋预售 梅子义和简沭阳正巧面对温瑾禾他们,目光多次落在对面。 牧王书看了一眼后就收回了视线,可片刻之后,他看向两位好友皱起眉头提醒道:“别看了。” 简沭阳低下头轻声说道:“从未见过长相如此好看的女子,完全压过当初的京都第一美人。” 梅子义附和着点头,看发髻应该已经成婚,只是坐在旁边的男子虽说还算俊俏,只是和这女子坐在一起,就显得十分不配。 郭洛呵斥道:“再漂亮也只是一副皮囊,你们身为读书人,多次盯着一个妇人,实在是有些冒昧。” 牧王书悄声说道:“那两个护卫一直盯着你们,想必这女子来历不凡,小心惹祸上身。” 简沭阳目光迅速看向赵壁和何石,却正巧和对方的视线对上,漆黑的眼眸深如墨汁,满是威胁和防备。 简沭阳瞬间低头不再去看,出身商贾的孩子,自小就会看人脸色,知道什么人不该得罪。 郭洛倒显得镇定很多,毕竟国灭之前,他也是有护卫跟从的。 将心思从温瑾禾身上收回来后,他们肚中的饥饿感就越发强烈起来。 简沭阳朝着正在收拾桌子的伙计喊道:“小二,尽快上菜。” 小二将毛巾往肩膀上一搭,“好嘞,小的这就去催催。” 现下已经过了午时,厨房已经松快些,伙计去催催不会被大厨责骂,还能得客人的赏钱,他自然乐意。 温瑾禾见苏淮之一副难以置信,你是傻子的模样,解释道:“房子虽没有建好,可我们可以办预售。” 苏淮之挺直脊背,自以为这次是温瑾禾想差了,“怎么个预售法?总不能先收钱,房子晚些给别人吧,没人会愿意买的,而且还会被百姓骂是个疯子,坑钱。” 皇后娘娘这种行为那叫赊账,可房子不是普通商品,对平民百姓而言一两银子省着点用能花一个月,而买房更是动辄大几十两,甚至上百两的买卖,怎么可能先付钱后交货。 温瑾禾目光如炬地盯着他,“你猜得没错,就是先交钱后交货。” 苏淮之拍打自己的额头,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亏本的买卖谁都不想做,自己已经非常有钱了,可听到此事都觉得不成,更何况是生活拮据的百姓。 “以往城中富户,朝中官员去酒楼吃饭可以记账,每月去府中结账,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不能晚些交房。” 苏淮之头疼,“可那是因为酒楼相信那些人家不缺钱,不会赖账。” 温瑾禾:“新北区的建设一直都是工部管着,工部代表着朝廷,皇帝象征着公信力,这和酒楼记账是一个道理,百姓一定会相信,只要交了钱,等建成后就一定会有房,而且若是预售价格比建成后开售的价格低,自然会有人买。” 钱财动人心,尤其是对那些平民百姓而言。 苏淮之不解,“可我们现在不缺钱,完全可以等新北区建造完毕后在出售。” 温瑾禾道:“怎么会不缺钱,工部每日花钱如流水,我的私库都快撑不住了。” 要知道温瑾禾只有六百万两,虽说产业每月都会有利润送上来,可光是建设都城就需要四千万两银子,若是不采取预售回笼资金,恐怕进行到一半就要断了。 苏淮之蹙眉,“此事还得试探百姓的反应。” 有钱的高门大户都有自己的宅子,若是买,也会是有点钱财,温饱已经解决的普通百姓。 温瑾禾的手指敲击在桌面上,“可以往周边城池发发传单,都城毕竟是皇城,肯定会有人想搬家。” 坐在隔壁正在吃菜的简沭阳两只耳朵竖着偷听,他们就坐在隔壁,就算温瑾禾他们声音再小,仔细听还是能听到些许的。 预售卖房,前所未闻,难道这两人在新北区有土地? 简沭阳他们来得晚,抵达都城的时候,工部已经开工了,自然不知道这新北区所有的土地都是一个东家。 听温瑾禾和苏淮之的谈话,简沭阳单纯的以为他们是之前北巷的富户,能在客栈谈论工部,谈论朝廷,想必是特有钱的商人。 简沭阳理了理衣领和袖口,低声说道:“我去结个善缘。” 郭洛三人盯着他站起身往隔壁桌走去的背影十分困惑,结什么善缘? 赵壁见刚刚一直偷望温瑾禾的人居然站起身走过来了,不由得更加警惕。 “叨扰,在下刚刚听到你们说要卖房子,不知是哪里的宅子?”简沭阳刻意靠近些苏淮之,既是因为不方便离女子太近,也是因为大事肯定是男子做主,他认为苏淮之才是主事的那个。 温瑾禾和苏淮之同时抬起头看向他。 苏淮之没打算搭理他,直接说道:“卖还没建好的房子,现在就是个地基,你买不买?” 简沭阳挑眉,直接落座在苏淮之隔壁,笑着道:“我买。” 苏淮之愣住,这就答应了?这人莫不是在开玩笑。 温瑾禾见他一身书生长袍,从做工和布料不难看出此人家境还行,她转过头看向隔壁桌,发现那三个男子都盯着这边。 不过看他们的穿着,虽也文雅,但比此人终究是差些。 原临月国朝堂覆灭,牧王书等三人的父亲不仅被罢官,而且家中财产也尽数被收缴,只留下府中妇人出嫁时的嫁妆。 虽说他们的出身比简沭阳好,但国灭后,要论有钱,还真比不上行商的简家。 “你们是这次恩科的举子?”温瑾禾望着简沭阳问道。 现在都城里的外乡人大多数是读书人,看他们的年纪和穿衣打扮也像。 简沭阳笑着道:“对,昨日刚参加完殿试,在下简沭阳,家中也是商户,在都城还没有房产,刚刚在隔壁听到两位谈及买房之事,便过来问问。” 苏淮之的视线看向他,参加完殿试,也就是说此人肯定能当官,“简公子恐怕只听到了些皮毛,我们要卖的是新北区的房子,你也看到了,现在还是废墟,你这马上要入住,恐怕是不合适。” 简沭阳:“在下刚刚听到预售二字,对此十分感兴趣,而且我不一定会在都城当官,先买了宅子全当投资也行。” 第191章 样板房,比神仙住的还好 温瑾禾眼睛亮了,此人倒是颇具商业头脑,竟然会想着买房投资。 “简公子,过几天新北区会建造一个样板房,你可以过来瞧瞧,若是中意当场就能定下,按照工部现在的进度,不到半年就能交房,价格还比建好后低半成,特别划算。” 不知道此人殿试的表现如何,若是能入前三甲,到时候只要他买了预售的房子,自己再派人在城中一宣传,何愁名声打不响。 简沭阳见苏淮之没开口,而是任由这位女子说,撇开心中的诧异,困惑地问道:“何为样板房?” “就是所卖房屋的模板,交房时候的房子和样板房很相似。” 殿试结果还有几天就要出了,自己回宫后干脆问问阿彻,打探一下消息。 简沭阳:“夫人的意思是,你们卖的房子格局都一样?” 温瑾禾点头,“相差不大,就是朝向和楼层有些许差别,但屋子里面的装饰主人可以随时摆弄,而且新房便捷干净,视野也好,建好后一定会被哄抢,现在提前定下,绝对划算。” 苏淮之见温瑾禾这么重视,自己又是帮她干活的,只好配合着说道:“简公子就住在这家客栈吧,等样板房建好,我派人来请你。” 简沭阳的好奇心已经被挑了起来,一模一样的房子,那还有特色么,偏偏眼前这位貌美的女子谈到此事却两眼发光,好像就一定会火爆似的。 牧王书三人见简沭阳终于回来了,不由得皱眉说道:“这殿试结果还没出,官职也没定,你这么急着买房干什么?” 简沭阳坐下将盘子里最后一只麻辣虾吃到嘴里,直接用牙齿和舌头把壳剥了,“就是觉得他们两个刚刚谈论的话题从没听过,是新主意,所以去问问。” 郭洛脸色微沉,张嘴说道:“你都是要做官的人了,就不要学伯父整天钻营生意。” 简沭阳拿筷子的手停顿了须叟,接着若无其事的继续吃菜,“做生意没什么不好,皇后娘娘不也是天下最厉害的商人,而且我爹就是靠行商才让我过上好日子,否则哪来的钱供我读书。” 郭洛还想再说被牧王书的眼神给制止了。 他们四人虽是好友,但出身官宦之家的另外三人总是有些清傲。 和简沭阳相处还好,但对他的父亲就有些看不上,尤其是郭洛,偏见最重。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们三人可能还真比不上商贾出身的简沭阳,至少他家里没人在临月国做过官。 坐在隔壁的温瑾禾在听到简沭阳扯皇后的时候,心中一动。 确认预售方案后,苏淮之立刻就去找了工部侍郎南宫烁。 他同意将土地交给工部建造后,魏徵许就将他与工部之间的联络事宜交给了南宫烁负责。 现在要建样板房,可不得去找他。 南宫烁在知晓苏淮之的来意后,眼珠子都差点没瞪出来,“卖房?现在地基刚打起来,房子还没影,怎么卖?” 苏淮之将温瑾禾准备的计划书往他面前一推,“所以草民不就来找大人了么。” 计划书上的有些名词南宫烁看不懂,可那些图画他看懂了,“这些东西本官从来没见过,工部建不来。” “那些都是新式家具,竹镜坊已经做出来了,大人只要将样板间造好,三日后自会有人去安装。” “什么,三日,你让本官三日就造好?”南宫烁要吐血了,这人到底在说什么狂言。 苏淮之理所当然地说道:“就这么点大的地方,三日肯定能造好,不用多牢固,反正后面也是要拆的。” 南宫烁想拒绝,可望着苏淮之的眼神,终究是答应下来了。 大不了只建一层石砖,反正也不住人,只要几个月内不塌就行。 魏徵许在听到南宫烁说,苏淮之要提前卖房的时候,只觉得天方夜谭,“随他去,只付钱不交房,肯定一套都卖不出去,你随便建一个应付一下,别让苏淮之找我们麻烦,影响工程进度就行。” 南宫烁拱手了然,“属下清楚了。” 长乐宫内,温瑾禾正坐在桌前想宣传单的广告语,就连厉君彻进来都没反应。 “在写什么呢,眉头皱的这么紧。”厉君彻走到椅子背后俯头去看。 温瑾禾抬头说道:“我在写新北区的卖房广告。” 厉君彻拿起那张只写了五句的宣纸。 半晌后,厉君彻默默地将宣纸放下,“皇后果然才华斐然。”五句话全在唬人,没一句是真的,夸得跟神仙住的一样。 温瑾禾见厉君彻一副不相信地样子,压着宣传单说道:“等建好你就知道了,除了面积没皇宫大,处处比皇宫好,等新北区的房子卖出去了,我要将长乐宫改造一下。” “随你,都行。”厉君彻一副我宠着的样子让温瑾禾感觉十分满意。 “对了,殿试结果什么时候出?”今天在客栈二楼看到的那个人也不知道考得怎么样。 厉君彻将温瑾禾抱起放在榻上,“汪大人他们还在批改试卷,想必后日就会拿给朕看。” 这次的考题是厉君彻问过温瑾禾的意见后裁定的,和以往有些不一样,所以改卷的大臣们就更慎重了,实在是他们也猜不到皇上到底是什么心思。 要知道这前十的试卷是要送到厉君彻的面前定名次的,若是选上去的皇上全没看上,或者觉得差,那就是这些评卷的官员失职。 上书房内,侍中汪伦和其他九位评卷官自从昨日收卷后就没回去过,吃住都在这里。 毕竟五百份试卷,他们需要在五日内选出最优秀的十份送到御前。 从殿试结束到出结果一共七日,速度比往年科举快了好几倍。 厉君彻的意思是,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早点出结果,也好早点给这些人分配官职,提前为国效力。 于是可就忙坏了这次恩科的相关人员,尤其是侍中汪伦,头发都白了一小撮,皱纹都变多了,显得十分沧桑。 第192章 皇商定制,拥挤的售楼大厅 十位评卷官将十份最优秀的考卷摆在桌上。 “大人,应当不会出问题吧。”这次的考题出奇,有些过五关斩六将拼过来的考生都惨遭滑铁卢。 汪伦盯着十份考卷上字迹工整的文字,“应当不会出问题。” 他们可是严格按照新皇登基后的喜好来的,评卷的时候刻意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给压下去了,否则这十份考卷在他们看来,根本上不了前十。 在苏淮之的不断催促下,南宫烁三日内就将样板房给建好了,接着一个下午,陆陆续续有工人抬着家具进门安装。 一切准备就绪后,温瑾禾还让苏淮之特意找人将样板房内里里外外全部打扫了一遍,保证桌面一粒灰尘都没有,能反射出人影才行。 都城和周边几座城池的大街小巷陆陆续续有穿着红色制服的人手上拿着传单在发,这些人都是苏淮之在大街上找的年轻乞丐。 “皇城都府,百年名楼。” “价格低廉,千代共享。” “邻街学府,子孙荣华。” “后日开业大酬宾,万人抢房,先到先得,先到先选。” 上午加下午,整整四个时辰,只要上了街的人就一定会听到,次数多了他们都会背了。 甚至有人将宣传单贴到了巷子里的墙壁上,生怕还有人不知道都城新北区后日有人要卖房。 传单的背景甚至还画着精美的图片,看着十分新奇。 预售的前一天,苏淮之派人去客栈通知了简沭阳。 牧王书:“明日你当真要去买房?” 简沭阳笑着答道:“反正就在楼下,当然要去看看,这两天城内的动静你也瞧见了,闹得这般大,我的好奇心就更重了。” 这几天他们身在客栈,从二楼就能瞧见底下敲敲打打的动静,只是有屋顶挡着,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只不过单看面积就觉得十分小,和普通百姓住的宅子差不多大,甚至还要小些。 预售当天,样板房外的大街上放了整整一刻钟的炮竹,鲜艳夺目的花篮摆出去百米,看起来十分热闹。 在简沭阳的拉扯下,牧王书,梅子义和郭洛三人都去了,反正就几步路的距离,殿试结果明日才能下来,纯当去凑个热闹也无妨。 穿过花门走进去,一眼就能瞧见客厅的装饰。 精致的琉璃灯烛,大理石台桌,甚至别具一格的厨房都让人觉得无比震惊。 小而俱全,只看一眼,来人就觉得无比舒适且不失奢华。 样板房每次只接待二十位客人,每次半刻钟。 客厅、房间、阳台、厨房甚至是卫生间,温瑾禾都安排了专人站在那里讲解。 简沭阳好奇地问道:“这是何物?”白色的石头摆在卫生间里占了好大一块地方。 穿着专业制服的工作人员热情地笑着解释:“此乃恭桶。” 郭洛皱眉,指着洁白如镜的马桶说道:“可这不能移动,难道处理污秽时只能舀出来?”而且弄得这么白,脏了岂不是一眼就能瞧见? 工作人员立刻掀开上面的马桶盖子,“不用,用完直接冲走,干净如初,无论是下雨还是下雪,都不用出门,而且还能坐在上面用。” 她立刻将放置在旁边的墨汁倒进马桶里,等里面的水变成黑色后,直接用水一冲,立刻干净了。 围着卫生间的百姓只觉得难以置信。 简沭阳困惑地问道:“那这粪水被冲到哪里去了?” 工作人员:“城外建了一座巨大的蓄粪池,直接从地下管道直接冲到那里沤肥,会有人定期清理运送到农田之中。” 郭洛指着水,“那这水又是从哪里来?” “房屋交房的时候,楼顶上有蓄水塔,每套房子都有配,直接将井水抽到里面用就是。” 半刻钟的时间并不长,将屋内看完后他们就被带到了客栈对面的售楼大厅,这是苏淮之临时租用的。 原本酒楼大厅的桌椅全部被撤了下去,最中间摆着的就是整个新北区的缩小版模型,连夜赶制这个,比南宫烁建样板房还要难,不过好在温瑾禾手底下的能人挺多。 原本待在彻王府底下密室暗道的诸葛螟和他的弟子们全都参与了进来,他们做出来的东西不仅符合温瑾禾的要求,而且还特别好看,可以说是一比一还原。 售楼大厅里的人可比样板房里多,几乎站满了人。 拿着宣传单的妇人和男子站在模型旁边,一旁有一个工作人员正在专门为他们讲解。 简沭阳他们走进来的时候,也立刻就有一个穿着制服的人迎上来,一眼望去,这样的工作人员有上百个。 “什么,七层?不会倒吗?”梅子义听到工作人员说房子有七层,只觉得危险。 “绝对不会,南城的城墙可是有五十米高,房子是工部建造,只要不遇上地龙,百年都不会塌。” 底下人太多,温瑾禾站在样板房和售楼大厅门口瞧了一会儿后,便进了对面客栈上二楼看着。 第一天预售,总得瞧瞧生意怎么样,卖出去多少套。 “我们是精装交房,等各位拿到房子的时候,就和今天在样板房里瞧见的一模一样,里面的每一件物品可都是出自皇商。” 一句话着实把不少人吓退。 穿着简朴的百姓不由得有些心虚:“这房子你们卖多少银子?” 工作人员比着手指铿锵有力地回答:“每套房一口价八十两银子, 包装修。” 曾经住在北巷今日来凑热闹的百姓忍不住瞪大眼,他们当初卖屋子的时候价格可比这贵,这咋还降价了呢。 莫不是说错了,应该是八百两? “你们东家不亏钱吗?” 工作人员满怀豪情地说道:“我们东家说了,这是预售,等交房的时候再卖,就是一百两银子了,现在是在给百姓做福利。” “而且新北区一共会建造两个大型私塾,只要在这里买了房的,年纪一到无论男孩还是女孩,只要交学费就能入学,请的保证都是举人进士。” 众人被惊得张大嘴,要知道有些村落的小私塾,教书的夫子大多是秀才,人家一开口就是举人,这可了不得。 第193章 科举前三名 在旁边站着正巧听到的牧王书皱着眉头转过身,“进士都能入朝做官了,怎么会进私塾教书,此话有些不可信。” 众人见状也有些犹疑。 工作人员立刻解释道:“总有些年纪大退休的,因病不能做官的,那些人不仅有学识,而且还能教为官之道,再不济,我们东家可是说了,夫子的俸禄比朝廷的七八品官职还要高,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况且当夫子比当官风险要小。” “关于私塾之事,买房契约书上会写,绝对不是糊弄大家的,这新北区的设计图纸可是工部设计,由皇上批准,绝对有信誉,现在不买,等半年后屋子建好了,就会涨价二十两甚至更多,不划算,现在最优惠。” 梅子义凑到简沭阳耳边问道:“我刚刚听到一旁的人说,这新北区的土地之前卖的价格要比这高三成,现在降价出售,商人不是要应该想尽办法赚钱,这怎么还倒亏出去银子。” 简沭阳对着三位好友,指着七层楼房模型说道:“可他建了七层,等于一块地皮卖七次,这绝对的暴利。” 等四人在里面待了将近一个时辰出去的时候,每人手上都拿着买房契约书,简沭阳手上还拿了三份。 坐在阳台上的温瑾禾一眼就瞧见了四人,看来是买了。 温瑾禾让苏淮之在售楼大厅里安排那么多讲解的工作人员,为的就是保证有意向的客人不会被忽视,力争成交率。 上午城内客人居多,下午有很多附近城池的百姓也来了。 温瑾禾的午膳是在云兮酒楼用的,顺便还小憩了一个时辰。 太阳即将落山,可售楼大厅的人还是很多,苏淮之拿着一张写满了数据的纸来到二楼,“今日一共卖出四百七十二套,其中有十三人参加了这次恩科的殿选,这是他们的名单。” 一天成交四百多套房,苏淮之简直对温瑾禾佩服的五体投地。 温瑾禾扫了眼名单后收起来,“怎么都是买一楼和二楼,二楼以上的成交率怎么这么低?” 虽说四楼五楼六楼爬上去费力,可价格要低些,对于手上没什么钱的百姓来说,应该是很好的选择,更别说三楼还是黄金楼层。 而且一楼潮湿,竟全都卖出去了。 苏淮之说道:“都城最高的房屋也就两层,三层也就是个屋顶,大多数人觉得高,有些害怕,一楼的价格就比七楼低一点点,自然卖的快。” “原来是这样,这倒和我预想的情况有些不一样,罢了,反正才第一天,明日殿试结果就要出了,让印刷作坊的工人们等着,等过了这两天,就给他们放假。” 苏淮之点点头。 赵壁俯身低语道:“夫人,公子来接你了。” 苏淮之愣了下,公子,难道是皇上? 温瑾禾站起身朝着阳台底下瞧了一眼,马车的窗帘被人从里面掀开,厉君彻的脸正对着温瑾禾。 “明日我应当就不会过来了,没什么大事的话你自己看着办。”温瑾禾对苏淮之叮嘱道。 苏淮之点头,皇上亲自出宫来接皇后回家,果然宠溺,莫不是一日都不舍得分开? “今日你不是应该特别忙碌的么,怎么还有空来接我。”温瑾禾搭上厉君彻的手钻进马车里。 厉君彻说道:“这都几时了还不回去,宫中的晚膳都备好了。” 温瑾禾翘着嘴撒娇,“今日人有些多,所以便多等了一会,怎么,殿试结果定了?” 厉君彻握着温瑾禾的手扳着手指头摩擦,“侍中已经把前十名的试卷交上来,我已经看了一遍,你不是要从里面挑人去接替穆鸣谦么, 用过晚膳后去看看他们的试卷如何?” “嗯……”温瑾禾思索片刻后答道:“可以。”正巧去看看前十名里有没有那些名单上的人。 上书房内,十位评卷官在用过晚膳后就被叫到了御书房,要知道皇上将前三名的名次定下后,明日早朝的时候他们会面见皇帝,定下状元,榜眼和探花,所以前半夜他们还有事要做。 十人进来的时候,看见皇后和皇上一起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还在看试卷。 有人口中有言不便发,只能忍下去。 “微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起来吧。” 直到温瑾禾将最后一份试卷看完,厉君彻这才问道:“怎么样,有没有皇后觉得特别中意的?” 温瑾禾心中失望的同时又有些欣慰,因为这十份试卷里,只有一个人在自己的买房名单上,此人自己还见过,就是那个简沭阳。 从文章的行文风格上不难看出,此人出身商贾,而且颇有造诣,能入前十名,这也说明在十位评卷官的心里,至少他的文采是名列前茅的。 “皇上定下的前三名是哪几个?” 厉君彻抽出去宫外接温瑾禾之前写下的那张纸,上面有十个名字。 温瑾禾见简沭阳的名字居然排在第四,“第三名和第四名的文章相差好像不大。” 厉君彻点头,“的确不大,只是这第三名的字写得要更具风骨一些。” “既然相差不大,索性就换个位置,字写得丑点没关系。” 汪伦站出来劝道:“皇后娘娘,字迹如何决定着此人从小到大读书练字是否刻苦勤奋,也在评卷考量之内。” 温瑾禾抽出简沭阳的试卷,“他的字也不丑,要一个个都写得跟书法大家似的,那还得了。” 厉君彻盯着温瑾禾问道:“你更中意此人?” 温瑾禾没有丝毫想要避讳的意思,“简沭阳出身商贾之家,既然当不了状元,探花也挺好。” 站在下首的十人听到温瑾禾居然是这个理由,震惊过后也理解了,皇后喜欢行商,这次的考题隐隐有动摇士农工商地位的意思,怪不得要换名次。 状元、榜样、探花是可以跨马游街的,第四名可没这个尊荣。 厉君彻笑着答应,“行,那就给他一个探花,就是不知道简沭阳的长相行不行。” 一般探花都是前三名中长相最俊俏的,若是简沭阳长得丑,到时候就跟榜眼换一下,反正这三人的官职大小相差不大。 第194章 探花 “能将前五十名的名单给本宫看一眼吗?”温瑾禾看向汪伦。 众人心中有些不安,莫不是皇后娘娘还想改那些人的名次不成? 其中有几人看向厉君彻,想从他的口中要一个答案。 温瑾禾看出他们的犹豫,浅笑着说道:“放心,只瞧一眼,不改他们的名次。” 汪伦见厉君彻望向自己的眼神,皇上这是同意了,他从袖袋里拿出一个长长的卷轴递给内侍太监。 内侍双手奉给温瑾禾。 打开后扫完上面的人名,除了简沭阳的名字之外,十三人中只有一个叫郭洛的排在第四十七名,合上卷轴交还给汪伦。 厉君彻见温瑾禾表情平静,“失望了?” 温瑾禾坐下,手指点着侧额颔首,“有一点。” 不过好在简沭阳可以用来当广告,不算一点收获都没有。 第二日早朝,五百名殿试贡生候在崇阳殿外,拿着长须的内侍恭肃地走到他们面前,“传宋兴安,赵谦明,简沭阳觐见。” 站在阶梯下的五百名学子神色各异,看来这三人便是此次恩科的前三名。 一直低着头的简沭阳浑浑噩噩地跟在另外两人的身后往前走,自己居然进了前三名,这着实有些惊喜。 难道当今皇帝真的有重用商贾之意,自己答题时的答案可是偏向商人的,而且多数是一些务实的计策。 他当时想的是,既然已经入了殿选,索性就赌一把,没想到这次赌对了。 坐在皇位上的厉君彻望着走进来的三人,瞧着模样都还算周正。 “草民宋兴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草民赵谦明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草民简沭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以汪伦为首十位评卷官员目光全部集中在站在最左边的简沭阳的身上,瞧不出有什么特别的,看来皇后娘娘果真是因为他出身商贾才选的。 厉君彻见简沭阳长相还算有些俊俏,那便探花吧。 直到穿上红袍骑在高头大马上,简沭阳这才放松下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刚刚在崇阳殿中,好像有不少人一直盯着自己。 探花,自己居然是探花,这是祖坟上冒青烟了,若是自己的父亲知道,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牧王书、梅子义和郭洛站在大街两旁,抬头望着春风得意满脸笑容的简沭阳,心里除了高兴外还有些羡慕。 虽说三人的成绩也在百名之内,可和简沭阳终究差了很多。 宋兴安,赵谦明和简沭阳三人的试卷已经贴在了贡院门口,三人也去瞧过,的确是实至名归。 而简沭阳的试卷是被议论的最多的,原因就是偏向的太厉害。 游街队伍刚刚从前面经过,街道两旁就开始有人发宣传单,还是新北区预售房屋的宣传页,只是内容和前几日发的不一样。 看着上面红字加粗放大的探花二字,众人不由地看向简沭阳骑马离去的红色背影。 简沭阳回到客栈的时候,牧王书三人也到了。 “恭喜简兄,高中探花。”梅子义拱手贺喜。 简沭阳欢喜地甩了一下衣袖,“同喜同喜,我们四人一路同行,此次全部高中,也算是大喜事,该好好贺庆一番。” 简沭阳刚落座,就瞧见客栈对面的售楼处外面围满了人,这程度竟比昨日人还要多,“没想到一日比一日火爆,昨天那房子买的也算值。” 梅子义将宣传单递给简沭阳,“今日如此抢手,说起来还有简兄的功劳。” 探花两个大字旁边小一点的,可不就是简沭阳的名字么。 上面直接写着和新科探花做邻居,昨日他刚买房,今天就高中,就差说这是一块风水宝地。 简沭阳盯着那三个字,“他们怎能直接将我们的名字写在上面,岂不是有很多人都瞧见了,这未免有些过于张扬。” 行商做到如此份上未免也太滑溜了。 昨日签契约书时,他们填过客户资料,没想到今日用在此处,“不行,我得去找那名男子和女子理论。”怎能借他的名头卖房? 牧王书:“上面也没说谎话,你昨日的确在售楼处买了房子,如今也是探花,朝廷可没有律法规定,你简沭阳的名字不能出现在这些宣传页上面。” 简沭阳叉着腰,“可他们借我探花的身份如此光明正大地宣传,竟没给我宣传费,这可不在理。” 三人眼神僵住。 梅子义:“所以你要找他们理论,为的是要钱?” 简沭阳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 郭洛眼里有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别去,否则你还未入官场就得罪了人,以后的路且不好走。” “郭兄这是何意?”只不过是去找人理论,怎么会得罪以后的同僚? 梅子义和牧王书目光定住,他们出身官宦,自小听家中长辈谈论朝事,对于为官之道虽没有实践,也算得上耳濡目染,但对于郭洛所说的,也有些不解。 郭洛见三人盯着自己,于是拿起那张宣传页说道;“像这样的宣传页,从你跨马游街时就开始发,到现在还没停止,最起码有好几千张,从你被定为探花才多久,怎么会印刷的这么快,就像是凭空变出来的一样。” 简沭阳陷入沉思,从定版到刻模再到印刷,就算宣传单上的文字不多,那也是需要时间的,加上这么多宣传页,没几个时辰肯定做不到。 “印刷此物的人,在丑时左右就知晓我一定是探花了?”简沭阳诧异到有些后怕。 郭洛点头,“虽说科举的状元,榜眼和探花在今日早朝之前,主考官就已经知晓了这三人的名字,可今日面见皇帝,若是皇上见了你们三人后心意有变,三人的名次是可以随时调整的,他们这么快就将宣传页印刷好,说明他们提前就得了消息。” 牧王书压低声音,“也就是说此人一定是皇上亲近的人。” 简沭阳的眉毛时而紧,时而松,单手摸着下巴认真思索,“你们说,前几天我们在二楼看到的那个貌美女子有没有可能是当朝皇后?” 三人错愕,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想。 第195章 挑人 简沭阳:“你们想想看,不是说瑾禾公主倾国倾城,长相绝色,所以才让当今皇上对她情根深种,身为皇子时王府就只有一个王妃,现在当了皇帝,后宫也就只有一个皇后,就连多余的宫女都被遣散出了宫。当时我们看到的那个女人长得比曾经的京都第一女子还要好看,说不定真的是皇后。” 牧王书觉得头脑有些发疼,“仔细想想,当时那两个护卫看起来仿佛不是普通人,像是见过血的。” 若真的是皇后,那他们岂不是错过了一个天大的机缘。 郭洛眉头紧蹙,皇后掌控北狄国八大皇商,那些出售房屋里的东西皆出自皇商,或许简沭阳当真是猜对了。 菜上了,他们四人却没有心情立刻吃。 梅子义看着简沭阳有些欲言又止:“你当时还和他们说了话,若那女子当真是皇后娘娘,那你这探花恐怕……” 牧王书插话道:“就算为了宣传有些偏颇,那也大差不大,否则百位贡生岂能善罢甘休, 最多也是前十。” 听到好友说自己可能名不副实,简沭阳不仅没黑脸,反而笑得越发得意,“当真是好运,还没定官职就被皇后看中,怪不得早朝的时候那么多人目光全都落在我的身上。” 此刻三人也反应过来,倘若简沭阳当探花真的有皇后在背后说话,入朝之后肯定会被重用。 御书房内,温瑾禾坐在榻上,面前的桌子上摆着成堆的个人资料,这次参加殿试的五百多人,考虑到北狄国如今朝廷的用人需求,厉君彻索性全部录用。 现在就是在挑人,让温瑾禾先挑。 温瑾禾右手边是自己看中的,左手边是自己没看中的。 厉君彻就坐在她对面看这些人的资料,“其中居然有不少是之前临月国官员的后代子孙。” 温瑾禾将手上拿着的材料放到左手边,扭了扭脖子,倒头靠在软枕上,才感觉脖子舒服一些,“寒门难出贵子,普通百姓有多少能供得起家中子孙读书念私塾的,一大家子十几口人整天在田地里忙活, 兴许才能供一个人念书,能不能成才考上还是个未知数,所以贫富差距才会如此之大。” 厉君彻跨过案桌坐在温瑾禾的身旁,用手按摩对方的后颈,“瑾禾某些时候的想法很新颖。” 温瑾禾睁开眼,微微抬起头,十分享受对方的服侍,“那叫先进,思想的差距可不是简单就能跨越的。” 这次温瑾禾要选的人,是要全部派到北方十三城去的,她打算将北方十三城建成一个新的经济中心,成为连接都城和北方边境的重镇。 原临月国国土所有官员被罢免后,留下的都是一些六品及以下小官,他们基本都在地方任职知府或者通判。 虽然这些人可以用,但空缺职位仍有些多,这就需要厉君彻从朝中调派能用的官员过去管理,而且官职还不能太低,这就导致朝中会空出很多岗位,正好让这些新科进士们补上。 厉君彻按着按着,温瑾禾舒服的直接睡过去了。 他无奈地笑着拿起毯子盖在她的身上,继续看那些温瑾禾没看上的进士。 这些人多少都出自官宦之家,再看看那些被挑走的,大多都是平民出身。 两刻钟之后,温瑾禾在纸张的翻页声中醒来,入眼就是厉君彻光滑凸出的下颚线。 皮肤是充满男子刚硬气息的黄白色,仔细看还能瞧见下巴上突地的毛孔。 温瑾禾伸手掐住在眼前上下滑动的喉结,不想让它动,可喉结停住两秒就随着厉君彻的吞咽滑走了。 厉君彻抓住温瑾禾纤细的手腕,低眼看向她,“昨晚没闹你,想了?” 温瑾禾眨眨眼,弯成小扇一样的睫毛划过一道弧度,微微抬起上半身单手搂住厉君彻的脖子,“你刚刚那副样子在勾引我。” 手上写满字的纸张被扔在桌上,厉君彻反身压在温瑾禾的身上,“勾引?我看是瑾禾见色起意。” 感受到腰间的束缚感,厉君彻直接将温瑾禾从床上托抱起来,抬脚入了御书房内临时休息的内室。 守在外厅的宫女和太监识相的出去反身关上门。 这种情况他们早就经历了数次,已经熟练的不得了。 谁让当今这对帝后经常恩爱到不顾及场所,所以他们也只好识趣一些。 屋内的动静一个时辰后才停歇,空气中飘散着缠绵的气味。 到午膳时间,两人这才起床。 下午,厉君彻去了一次上书房,留温瑾禾一人在御书房内选人。 北方十三城现任十三城知府,除了穆鸣谦会调走之外,其他十二人还会留在那里,而温瑾禾派去的新官会担任一个新的职务,经济长,从六品。 知府和经济长相互辅助配合,甚至监督,权利以经济长为尊,知府为次。 倘若不是穆鸣谦坚持要调回来,穆丞相又多次催促,温瑾禾还真不想让他回来,毕竟他已经熟悉南城,对周边十二座城池可以起到帮助指导作用。 温瑾禾将简沭阳的个人资料单独拿出来,他倒是比苏淮之还要能灵活变通些,最主要的是有天赋,脑子转得快。 让简沭阳去做南城的经济长会是个不错的选择,他出身商贾,也容易和北方十三城为数不多的富商谈上话,只是他还需要一个能镇得住场子的助手。 在朝廷派官之前,都城也并不平静,属于新科进士的博弈已经开始。 初涉朝廷,任职什么岗位,这关系到这些人以后的仕途是否畅通,谁都想留在都城,距离皇帝越近,就越容易被上头看见,得到重用的机会也就越多。 打发到偏僻之地,可能十几年都不能面见天子一面,除非政绩无比突出,否则就得十几年的熬,有些人奋斗一辈子,可能也就是个五品官到顶,出不了头。 第196章 三个都要,八省调人 在客栈待着的牧王书四人中,除了简沭阳的心情还算淡然外,另外三人整天皱着眉头沉思叹气,像是要把自己一辈子的烦恼堆积到这几天一样。 眼看着他们食欲下降,郁郁寡欢,弄得简沭阳都不好意思大吃大喝,安慰道:“别泄气,说不定天上掉馅饼,瞎猫碰到死耗子,被你们捡到了呢。” 牧王书刚刚端起的茶杯现在有些喝不下去,从昨天下午开始,他们就想办法拜访都城各级官员,就连府衙都跑了,可就那些人一知道他们的身份就不搭理他们了。 再这么下去,偏远之地无疑。 梅子义见简沭阳一身轻松,忍不住打击他,“你别太得意,小心临时翻车。” 那人是不是皇后还没确定,更何况就算是,她也不一定会帮忙。 简沭阳一口吃掉一大块红烧肉,“没关系,就算地方穷点,可我家不穷,我爹本来就是想让我考个功名,现在成了探花,再不济也是个六品官,够他高兴地大摆筵席三天三夜了。” 都城宋家,宋兴安乃是礼部侍郎宋跃华的嫡子,年二十有三,此次恩科高中状元,宋家还在城外开了粥棚庆贺。 “按惯例,科举前三名一般会入翰林院修书编撰,或者入门下省,可为父至今仍未打听到你的去处,皇上甚至没有问朝中大臣的意见。”宋跃华对自己这个嫡子耗费了很多心力,希望他能撑起宋家的门楣,甚至更进一步。 此次高中状元,就更让他满怀期待。 宋兴安看着自己的亲爹,“儿臣是状元,总不会低就是,父亲不必太过忧心。”凭自己的能力,就算是个低点的官职,很快也会升上去,宋兴安有这个自信。 “为父是想你能入门下省,做个天子近臣,只要不得罪皇帝,升得也能快些。” 宋兴安和自己亲爹的想法不一样,他直接开口道:“父亲,如今天下归一,皇上缺的是能干实事的忠臣,而不是阿谀奉承,曲意逢迎的臣子。” 宋跃华哪里不清楚皇上的意思,可干实事哪有那么容易,没个三年五载就想做出成就,那就是不切实际。 上书房内。 以穆丞相,汪伦为首的朝中三品以上官员正在询问厉君彻这些新科进士的去处,毕竟这次恩科一下子录取五百人,也算是人数众多。 虽说殿试的试题有些别具一格,可九成都入选了,那些只读圣贤之书的进士只是名次低些而已,但也有像宋兴安这样发挥稳定出色的人物。 厉君彻望着这些人,“朕觉得还是先将调去巴城之外的人选定下为好。” 众人紧张的低下头,这可是个得罪人的活,皇上可千万不要叫到自己。 厉君彻见他们一下子变得特别安静,不由得觉得无趣,“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了?” …… “这是原临月国疆土新的规划图, 三百七十二座城池,按照地理位置一共划分为八省。” “花省、江省、锰省、汴省、宜省、雾省、陶省、淞省。” “其中汴省最富有,淞省最穷,每一个省都涵盖几十座城池,需要派遣两位三品以上官员担任巡抚和提督学政一职,各位可有举荐的人选,或者自荐也行。” 无论是北狄国还是之前的临月国,都是以城池作为管理单位。 雪原冰川现在没有百姓居住,只有守军看守巡防,只需要派遣有经验的武将三年一换改任即可。 可之前临月国的疆土不一样,那里住着上千万百姓,需要派重臣去管理。 对于坐在皇位上的厉君彻来说,他需要为天下百姓考虑,可对于这些爬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官员来说,离开都城,等于离开了朝廷权力中心,若是干好了,升职有望,可若是干不好,估计永远也回不来了。 倘若当地百姓对北狄国的官员有排斥之心,工作起来就会更加困难。 片刻后,还是无人开口,谁都不愿意自荐,可举荐他人,又是三品及以上官员,那就是得罪人。 厉君彻见他们不说话,于是开口道:“既然无人举荐,那朕就自己定人了,你们等着圣旨便是。” 心沉到了尘埃,这下他们哪还管得上那些新科进士的前途,自己的前途都堪忧了。 温瑾禾见厉君彻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笑着问道:“他们是不是一个字都没说?” 厉君彻坐下,“何止是一个字没说,他们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和朕对上眼。” 其实管理八省的十六个人选厉君彻早就定下,今日就是吓吓这些人,顺便再瞧瞧有没有宝刀已老,却满怀壮志的老臣。 厉君彻拿起温瑾禾放在右手边的个人资料翻了翻,些许诧异地挑眉说道:“你把宋兴安,赵谦明和简沭阳全部挑走了?” 他们三个可是这次恩科的状元,榜眼和探花。 温瑾禾抬起头,“阿彻舍不得?” 厉君彻摇头,“怎么会,就是觉得有些惊讶,恐怕谁都想不到最厉害的全都没留在都城。” “简沭阳有经济头脑,但出身终究有点低,我担心他压不住北方十三城的知府和经济长,让身为礼部侍郎嫡子的宋兴安顶替穆鸣谦的位置,他出身好,那些人会给他面子,这两个人相互配合正好。” 厉君彻拿起赵谦明的资料,“而赵谦明出自朔南城世家,你想让他牵头北方十三城和朔南城的经济。” 温瑾禾笑着点头,“孺子可教也,南城,朔南城,再加上都城,正好形成一个三角商贸,之后无论是向外发展,还是支援内部都行。” 厉君彻盯着地图上那三个地方,视线移到巴城之外的新八省,先建立一个模范,之后再在新八省推行,就不会有太大的阻力。 五百名进士在同一天被定下了去处,同时御书房向外发出了十六道圣旨,直接将他们的风头全部盖过去了。 中书省中书令孙耿里、尚书省右仆射游玉白、门下省门下侍郎付俊宁、吏部侍郎庄子钱、户部侍郎……等十六人被派往新八省任职巡抚和提督学政。 朝中三省六部,大理寺,司农司的重臣全被抽走,这些人可都是三品以上,二品以下的重臣。 第197章 皇后召见 宋跃华望着宋兴安,“皇上这是把你派到南城,不好意思将我们父子两个全部派出去,这才将我留下。” 调到雾省担任巡抚的是礼部侍郎顾义郎,和宋跃华同级,只是一个是右侍郎,一个是左侍郎。 宋兴安想的却不是自己被调到南城,而是和自己一同被调到南城当经济长的简沭阳,此人是探花,却压在自己上面,有些奇怪,难道是背后有人? 况且南城是皇后娘娘的封地,怎么是皇上派人过去? “父亲,你对简沭阳这个人了解多少?” 宋跃华低眸侧身,“听当时评卷的官员说,皇后娘娘对此人有些看中,其实他原来名列第四,是皇后娘娘刻意把他放在探花的位置上,可能是与此人出身商贾有关。” 宋兴安眼里闪过一抹暗色,出身商贾,所以才让他当经济长么? “既然皇后看中此人,特意将他安排到南城,难道我也是皇后娘娘刻意安排的?” 宋跃华:“南城是皇后的封地,皇上敬重宠爱皇后,自然会问她的意见,根据为父的猜测,或许你是皇后指定的南城知府,历代皇室,从未有过皇后干政的先例。” 宋兴安插嘴道:“但历代皇后也从未有当今皇后如此有才能,这天下统一,皇后能占大半功劳。” 宋跃华点头,“的确,加上皇上独宠,更无人敢说一句,有些不服的臣子无非是在等皇上选秀,新人分走皇后的宠爱,可为父觉得,皇上没有丝毫选秀之意。” “根据工部官员所说,如今的南城甚至比都城还要雄伟繁华,或许在你上任之前,皇后娘娘会单独召见你和简沭阳。” “我知道了,父亲。”宋兴安郑重地点头。 客栈内,四人围坐在方桌旁,气氛有些沉闷。 梅子义被任命槐桥城知府,那里靠近京都,现在隶属汴省,他算是被打回去了。 郭洛和牧王书全部进了工部,担任工部员外郎,能留在都城入六部,这也算是非常好的职位。 而身为探花的简沭阳却被派去南城当经济长。 这个安排,着实有些让人猜不着。 简沭阳见三位好友看自己的眼神带着点怜悯,不由得说道:“这么看着我干嘛,我真的没有不高兴,你看宋兴安和赵谦明不也和我一样吗?算起来宋兴安还成了我的下级。” 牧王书听后接话道:“的确,这次恩科的状元,榜眼,探花一个都没留在都城,都去了北方十三城,赵谦明还是虎跃城的经济长。” 郭洛此刻的心情非常好,脸上带着笑容说话,“十六个朝廷重臣,就连中书省最高长官都派到汴省当巡抚去了,这才是最让人震惊的。” 北狄国拿下临月国,恩科后要调人过去管事这谁都知道,可是没想到品级会如此之高。 丞相府内,穆丞相坐在厅堂的椅子上,双眼望向门外,鸣谦这下总算能回来了。 三省最高长官中,只有中书令孙耿里被派到汴省。 十六个人中没有一个超过四十岁,这是被放出去做事的,若是干得好,几年后调回来就直接升官重用,到时候,朝中年纪大的就要撤下去给他们让位置,或许孙耿里有机会坐上丞相之位。 只不过此人左右摇摆,性子不定,皇上到底看中他哪里? 被外派的新老官员接下来会陆陆续续上任。 梅子义打听到汴省巡抚和提督学政会在十日后出发,所以他会在五日后提前去槐桥城上任,等孙耿里他们到了,正好和汴省另外四十九城的知府一起去拜见巡抚和提督学政。 值得注意的是,身为礼部侍郎之子的宋兴安居然到客栈拜访了简沭阳。 除了闲聊几句外,还提出要和简沭阳一同上任,路上好有个照应。 简沭阳当然答应了。 等将人送走后,郭洛说道:“没想到宋兴安的态度还算和气。”他们本来还觉得他会不服气。 毕竟无论是出身还是科举名次,宋兴安都比简沭阳要出色,可现在职级却比对方低了半级,这事无论是放到谁身上,多少都会有些不平。 “奉皇后娘娘口谕,传召新科探花简沭阳入宫。” 简沭阳眼里有些欣喜,自己当时见的那个果真是皇后。 等内侍离开后,牧王书面色红润地对他说道:“赶紧收拾一下吧,南城可是皇后的封地。” 简沭阳点点头,等他到皇宫外的时候,发现宋兴安正站在门口。 “皇后娘娘也召见了我,一起吧。”宋兴安望着简沭阳说道。 简沭阳抬腿上前,两人被内侍带到了长乐宫外。 长乐宫是皇后寝宫,能入后宫的朝臣,他们也算是先例了。 殿中铺着柔软的地毯,青色的琉璃花瓶中插着今早刚剪下来的百合,这里给人的感觉没有皇宫的肃穆庄严,而是轻松懒散,带着一丝舒适。 简沭阳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中殿榻上的温瑾禾,果然是她。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两人双膝跪下,膝盖的触感十分柔软,地毯有点像灰兔毛。 温瑾禾开口:“起来吧,赐座。” 简沭阳有些忐忑地站起身,就是因为见过才显得更加摸不准。 温瑾禾注视着两人,比起宋兴安的面不改色,简沭阳就显得没有那么稳重镇定。 “知道南城是本宫的封地吗?” “微臣知晓。”两人同时点头回话。 “你们二人还有赵谦明,是本宫亲自找皇上要的,没留在都城,内心可有怨言?” 宋兴安看着简沭阳,示意他先开口。 简沭阳摇头,“没有,微臣一入朝就能官拜六品已经很知足,听说南城被皇后娘娘建设的十分富硕,微臣觉得是个挺好的去处。” 他说完,宋兴安这才开口道:“五百新科进士,皇后娘娘能用到微臣,实乃微臣的荣幸,不敢有怨言。” 温瑾禾看向宋兴安,“赵谦明的身份宋大人想必清楚。” 宋兴安点点头,朔南城世家,赵谦明年少以才华闻名朔南城,若不是因为家中之事,恐怕上一次科举已经入朝为官了。 第198章 工具人赵谦明,忙碌的工部 简沭阳静默不语,他对赵谦明了解不多,都城只传这位榜眼才华出众,其他并不知。 “如今的南城的确富硕,但也只是南城而已。本宫将南城无烟煤的生意交给你们,所有利润不必送到本宫的手上,用它们将北方十三城建设的都如南城一般,三年为期。” 两人对视一眼,皇后的意思是,若是他们将此事办好了,三年后必定会被重用。 “微臣谨遵凤命。” 简沭阳和宋兴安没想到的是,等他们到了南城,才发现温瑾禾交给他们的这项任务很难完成,未来的三年,他们必定劳苦劳心,每一日都不能放松。 离开长乐宫后,宋兴安望着一脸轻松的简沭阳,“简兄,虎跃城距离南城很近,我们邀赵谦明同行如何?” 简沭阳瞥过头看向他,脑子转了转,“皇后娘娘刚刚刻意提到赵谦明,却又没有明说什么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宋兴安环顾四周,“上了马车再和你细说。” 简沭阳加快脚步跟上他。 马车上,宋兴安身姿笔挺地坐着,反光简沭阳就松弛些,“皇后去南城修建越河大坝之时,支援南城的粮食全部都是从朔南城采购的,当时苏淮之就在南城,可前段时间,苏淮之已经被皇后娘娘叫到了都城,而赵谦明就是苏淮之的替代品。” 简沭阳皱眉,那日同自己说话的那个男子就叫苏淮之,“苏淮之的身份是?” 那天交谈过程中,苏淮之好像就是个商人。 “苏淮之是前任帝师苏卿礼唯一的儿子。” 简沭阳恍然大悟,怪不得,这是有靠山,“他不入朝为官吗?” 宋兴安摇摇头,“好似是不感兴趣。” 简沭阳此刻觉得有些食不知味,自家老爹每天监督自己读书,恨不得重金将全京都最好的老师都请到府上教自己,为的就是改换门庭,可有些人天生有优势却弃之如敝屣。 苏淮之背后有他爹撑腰,而赵谦明的背后是朔南城世家。 “赵谦明被派到虎跃城当经济长,要想官运亨通就必须做出成就,皇后娘,这是想让赵家为虎跃城的发展添砖加瓦,一旦朔南城和虎跃城的商贸通行起来,其他城也会跟着受益。” “简兄不愧是出身商贾之家,一点就透。”宋兴安的语气没有对简沭阳出身的讽刺,反而有些赞赏。 简沭阳:“宋兄出身官宦,倒比我还明了些。” “那是因为我分析过本朝这位皇后娘娘的脾性,她和一般人不一样,她很看中商人,所以你是经济长,而我是知府。” 简沭阳低眼有些心虚,只是短暂接触几次,他自然察觉到了宋兴安的优秀,可自己也不能被他看扁。 在简沭阳出发后,牧王书和郭洛也正式入了工部当值。 结果两人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工部侍郎费逸给叫走去盯新北区的建设进度了。 南宫烁被厉君彻派到花省当巡抚,新提上来的那个工部侍郎是洪佑元,魏徵许不放心他,于是将新北区的建设进度交给费逸去盯。 “工部如今这么缺人,皇上怎么就增派了两个人过来,实在是不够。”费逸走在前面和洪佑元交谈。 虽说两人现在是平级,但费逸资历比洪佑元老,也更有话语权。 洪佑元走在一旁解释,“如今百废待兴,哪里都缺人,吏部调走一个侍郎,皇上一个人都没补。” 天下统一,北狄国的官员增加了一倍,吏部要管的事情也比原来多很多,厉君彻却没增加人员,那落到每个人身上的事情只能是更多。 郭洛和牧王书跟在两人身后听着没说话,因为他们只要稍稍放慢速度就会被前人甩开,走路走这么快,活像去奔丧一样。 一脚踩进满是灰尘沙土的工地上,两人为了第一天上职特意换的新鞋没过多久就脏了。 两个在现场监工的工部员外郎见费逸和洪佑元过来,连忙迎上来行礼。 “你们两个将手上的事情交给新来的两位工部员外郎。”费逸对两人吩咐道。 他说完后停住脚步回过头看着郭洛和牧王书两人,“工部现在算得上是六部之中最忙碌的,没闲工夫让你们慢慢适应,尽快掌握,三日后带你们的两位员外郎就要离开了。” 郭洛和牧王书点头应下。 他们在客栈二楼阳台瞧了很多次新北区的工地,可走进来才发现这里一眼看不到头,每个人都很忙碌,只要是手上没拿东西,走路速度就特别快,一眨眼人就过去了。 三日的时间,郭洛和牧王书白日在现场和两位同僚学习,工地下工后,就跟着回到工部交接新北区的建设资料,每日都忙到半夜才回去。 “皇后娘娘,新北区预售房屋已经卖出去三分之一,共计三百二十一万两白银,其中有一半是周边城池的百姓买下的。”满秋站在温瑾禾的面前,身旁摆着一箱子的账本。 自从厉君彻登基,温瑾禾搬进长乐宫后,满秋已经不在温瑾禾身旁伺候,除了在温瑾禾出宫的时候,她会待在身边去,其他时间满秋都在忙都城的生意。 满冬则是作为掌事姑姑帮温瑾禾管着后宫琐事,虽说后宫一个妃嫔也没有,但前朝皇宫贵族的女眷,一些人情往来,这些都是满冬去照应。 温瑾禾在最大限度上让自己舒服,只是还得培养些新人。 郭洛和牧王书一脸风霜地从外面走进来,浑身上下都颓丧着,这三天简直将他们累垮了,白天跑断腿,晚上脑子记得发昏,比他们科考时候还要累。 “马上把新北区现在的情况写成报告交上来,还有账目情况。”费逸一眼瞧见两人进来,立刻命令道。 郭洛和牧王书浑身一僵,这才发现里面的同僚此刻好像都很忙,这个时候难道不是中午用午膳的时间么。 带他们的工部员外郎分别将两人拖走,“刚刚后宫内侍传召尚书大人下午申时去见皇后,娘娘肯定会问新北区的情况,你们两个虽说刚来三天不到,可该教你们的我们也都教了,检验你们成果的时候到了。” 申时?现在是午时过半,也就是说只有一个半时辰。 第199章 女子不应该只待在后院相夫教子 午饭来不及吃,郭洛和牧王书立刻就开始翻找材料,从中整理有用的信息。 过了一会儿,费逸走过来说道:“皇后娘娘最喜欢看清楚明了的数字报告,那些费字数的废话能少写就少些,要是尚书大人被娘娘训斥了,你们可不好受。” 郭洛低头盯着自己写满了字的宣纸,抬起头看向牧王书,“你怎么写的?” 牧王书握着滴墨的笔,望着郭洛有些说不出话,到底该怎么写? 费逸见两人面露难意,思索半晌后,走到角落自己的书架上找出一本公务纪要,“你们可以看上面的格式参考一下。” 郭洛翻开那本公务纪要,全是数据,上面还有一些他们看不懂的折线图和柱状图。 图下总结的数据增降变化他们倒是看懂了。 时间紧迫,两人直接将图表忽略掉,开始总结这一个月来新北区情况。 未时过半,费逸走过来,“怎么样了?” 郭洛和牧王书连忙将东西递上去,“差不多,侍郎大人看看有什么需要要补充的。” 费逸扫了一眼,心中有些叹气,不能对这些人要求太高,毕竟皇后娘娘那套他们没学过,自己还是跟着钻研了好一段时间才有些模样。 工部尚书看完后说道:“最后再加上几句,忙活了一个月,总得让皇后知道我们的辛劳。” 费逸愣了一下,见魏徵许盯着自己,反应过来后立刻说道:“属下这就让他们加上。” 厉君彻盯着桌上的账本,见温瑾禾头也不抬地盯着,坐在一旁凳子上的满秋手边地上的草稿纸都要堆成山了。 “达官士族家的贵女从小就被当成主母培养,若是能像满秋一样,或许能帮上你不少忙。” 温瑾禾将视线从账本上移开,“伺候夫君,教养子女,掌管后宅,这些思想深入天下百姓的脑子,要想让她们像男子一样出来务事,没那么容易。” 厉君彻:“所以瑾禾才要开办女学?” 新北区两座私塾,温瑾禾的规划就是一个是男校,一个是女校。 尽管她觉得男女不必分开,可若是那样,恐就没有女童会入学了。 “阿彻,我希望这天底下的女子不仅只有嫁人这一条出路,凭自己也可以活的很好。”依靠他人生存,实在是太过考验人性。 厉君彻眼眸渐沉,抽走温瑾禾手上的账本,“那嫁给朕,你有没有后悔过?” 温瑾禾看着厉君彻的脸,自己当初可没有选择的权利,不过…… 她伸手抬起厉君彻下巴,拇指摩擦着他略显粗糙的皮肤,轻声念道:“算是锦上添花。” 厉君彻眉眼微动,张口向下咬住温瑾禾的手指,舔舐轻咬,“朕乐意至极。” “启禀皇上皇后,工部尚书魏大人在长乐宫外求见。” 温瑾禾抽出手指在厉君彻的衣领上擦过,“让他进来。” 厉君彻低眼看着那处黑领颜色略深,接着将账本翻开到温瑾禾刚刚看的那页,重新摆回桌上。 魏徵许没想到皇上也在,“微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平身。” “起来吧。” 他站起身,有些迟疑,这文书是该先给皇上看,还是该先给皇后? 就在他为难的时候,满冬走过来接过他手上的文书转交给温瑾禾。 “进度还行,听闻工部新上任了两位员外郎,人手够了,那这进度可得再加把劲。” 魏徵许拱手弯腰低头应下,“微臣自当事必躬亲。” 上任两个员外郎,调走一个工部侍郎,再提进度,皇后简直比皇上还要压迫人,前段时间还说早朝不要那么早,现在这是要押着他们睡在工部吗? 魏徵许刚走到长乐宫门后,就看到费逸迎面走过来,诧异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费逸也是一头雾水,“皇上传召,让下官到长乐宫来。” 另一个内侍走出来,“费大人。” 费逸立刻跟上去。 魏徵许左思右想,索性出宫后等在马车里没走,刚才皇上见自己的时候什么也没说,费逸是他的下属,把他叫来干嘛? “朕要命你修建各地要道。”路好不好走,对国家发展关系很大。 厉君彻思索了好几日,决定先修路,工部联合户部一起去做,银两就从国库出。 费逸不清楚国库现在有多少银子,但肯定很少,哪里够修整个天下要道,皇上这不是在为难人么。 他离开长乐宫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飘的,走出宫门甚至没看到迎上来的下人,想要直接走回工部去。 “大人,你这是怎么了?”下人连忙将人扶住。 费逸停下脚步,还在神游。 魏徵许见人出来,让车夫驾车跟上,“上来。” 费逸抬起头,看到是魏徵许,脸色立刻丧下来了,耷拉着耳朵钻进马车,“大人,下官恐怕要告老还乡了。” 魏徵许一听人就懵了,费逸刚不久才在南城立功,自己退休后他可是要上位的,现在和自己说要告老还乡,他才多大年纪,“你惹怒皇上了?” 长乐宫内皇后娘娘也在,就算费逸惹怒了皇上,皇后应该不会不劝才是。 南宫烁才走,若是费逸也没了,自己的左右手尽断,这可不是好事。 费逸靠在车壁上摇头,“没有,可是皇上给了我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什么事?” 费逸将袖中的图拿出来递给魏徵许,“皇上命下官和户部尚书联合修路,从国库拿银子。” 魏徵许打开路线图,当真是一幅宏伟巨作,这要是修起来,没个五年十年哪里完的成。 “国库有银子吗?” 费逸忍不住抹泪,哀嚎道:“肯定没有。” 长乐宫内,温瑾禾看着厉君彻问道:“户部尚书近日还和珩王走的近?” 厉君彻否定,“厉予珩被太医确诊患病后,整日网罗天下名医为自己治病,三餐药不离口,再没心思管朝中之事了。” “那你还让游志诚和费逸修路,国库有多少钱游志诚是最清楚的,别说修整个天下的路,就是修都城一百里内的,他都拿不出银子。” 刚刚厉君彻吩咐费逸的时候温瑾禾没说话,她还以为是户部尚书游志诚惹到了厉君彻,这才刻意让费逸去为难他。 第200章 让户部尚书自己去想办法 厉君彻伸手帮温瑾禾翻页,“游志诚身为户部尚书,若是连皇后的 一半本事都没有,就白占那个位置了。如今北狄国百废待兴,若那些臣子还和以前一样行事,很快就会跟不上。” 温瑾禾抿唇,手压在账本上,“看来阿彻还挺看重他的。”游志诚之前是厉予珩的人,现在厉君彻不仅不打压,反而还要提点他,这是要用的意思。 马车内,魏徵许盯着丧着脸的费逸,不知道是该安慰他,还是该安慰自己,费逸要修路,工部肯定要给他调配人手,刚刚皇后娘娘还说要加快新北区的建设进度,这到底是要忙死谁,“既然是和户部联合,银子的事情你该去找户部尚书,他现在估计比你还头疼。” 费逸木讷地抬起头,小心地问道:“听说这位游大人很吝啬?” …… 魏徵许瞥眼,浑浊的眼眸此刻更加模糊,“国库没钱的时候他不好说话,不过这次皇上的任务是派给你们两个的,他可不是只管银子了。” 费逸盯着上司的神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户部。 身为尚书的游志诚坐在自己办公的屋子里,盯着摆在桌前被翻开到最后一页的账册,沉思良久后,开始打算盘。 等费逸找上门的时候,房间内算盘珠子的敲击声还没停。 “费大人,你来了。”游志诚停下手里的动作,示意费逸坐在自己面前的椅子上。 他用笔在一旁的册子上勾勒几笔后停手。 “游尚书应该知道下官的来意吧。”费逸将视线从账册上收回来,这是在算钱? “唉……”游志诚重叹一声,“本官知晓。” 皇上这是在考验他啊!若是干得好,就彻底不介意他之前帮珩王的事情,若是干得不好,可就要被底下人给挤了,那两个户部侍郎可是皇上派来监视他的。 费逸双手摩擦着自己的长袍,有些坐立不安,“下官已经和魏大人商议完毕,工部的人手已经调派出来,不知现在游大人有何计划?” 可千万别告诉自己没钱。 游志诚也知道这事自己躲不掉,越是往后拖,说不定还会惹得皇上不快,他将账册反过来推到费逸面前,“国库就剩这么点了,过年还要用,我们得从其他地方想办法。” 别看还有两百万两,可朝廷运转是需要留钱的,有那么多人需要养,今年的税银要到明年元月才会押送入国库,距离现在还有三个月。 而且那些钱,势必还会有其他用处,修路的开销那是多出来的,皇上嘴上说用国库的银钱,实际上是让游志诚自己想办法。 这都要怪皇后太厉害了,新北区的房子还没建好,她就卖掉大半,把他们户部衬托的太没用。 费逸没想这么多,他只想知道有多少银钱自己能动,“两百万两里我们能动多少?” 游志诚目光定定地盯着他,“十万两。” 费逸上半身往后一靠,太过用力险些失去重心摔倒,扬声喊道:“这么少。” 在外面办公的户部官员们下意识地向房间内看,见游志诚和工部侍郎费逸面对面坐着,一个冷静一个慌张,这是在谈什么事? 游志诚站起身,“要想从国库拿钱修路,肯定不够,我们得想其他办法。” 费逸惶恐,他可变不出钱,“什么办法?” 游志诚哑口,“本官暂时还没想到。” …… 两人对视,像是在僵持。 北方南城外。 宋兴安,赵谦明和简沭阳三人共乘宋家的马车,很大很宽敞。 赵谦明掀开车窗的帘子,马车已经踏上光滑坚硬的水泥路,向外看去,划分清楚的田地,旁边是灰色的水泥沟渠,里面的水很满,就是有点黄。 “没想到南城城外都已经是如此模样。” 简沭阳不由地看向他,“赵兄以前来过南城?” 赵谦明索性将车帘挂起,方便看窗外的情况,他点头回答道:“三年前来过,当时可真穷。” 干涸的田地,蹲在路旁大树下追逐路过马车的难民,当时他连马车都不敢停下来,生怕被抢,现在已然是另一副样子。 远远看到城墙,驾车的车夫拉住缰绳停下,“公子,你快出来瞧瞧,这城墙比都城还高,都快顶到天上去了。” 宋兴安从车里钻出来站在车架上,“简兄,我们这是走大运了。” 简沭阳有些呆滞地点头,老皇帝温晏如到底是怎么生的孩子,几个皇子那么不争气,扔在冷宫的三公主却这么优秀,怪不得亡国。 马车从城门进入,三人简直是开了眼界。 简沭阳想到了自己买的那三套房子,喃喃自语道:“新北区也会建成这样,真的是值了。” 赵谦明看着两人,内心不免有些羡慕,自己怎么就不在南城呢。 宋兴安和简沭阳在府衙门口下车后,宋兴安让车夫送赵谦明到虎跃城后再回来。 “赵兄,我们两城相隔如此之近,以后多来往。”宋兴安拱手送行。 赵谦明点点头,“自是该如此。” 等马车离开后,宋兴安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严肃,“简兄,皇后娘娘给的任务难度真的很大,北方另外十二城都建设得如南城,这难度实在是非常大。” 简沭阳颔首,只有亲眼见到南城才能感受到这里的热闹和兴盛,皇后娘娘的封地当真是好。 “本官是日盼夜盼总算是把两位给盼来了。”穿着一身官服的穆鸣谦从内厅走出来,望着两个年轻人,自己总算能回都城和家人团聚了。 “穆大人。”宋兴安和简沭阳拱手。 下人端上茶水。 穆鸣谦坐在椅子上注视着两人,“按照你们的任命书,本官与你们交接南城一应事务的时间本该是三个月,可还有两个多月就要过年了,本官想着让你们尽快熟悉,年前能让我回都城,年后也不用再过来了,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任命书上这条规定是温瑾禾建议厉君彻添上的,以后北狄国所有朝廷官员交接职务的时间为期三个月,否则像以前那样,前一个人走了留下一摞文书交给下一个人,熟悉起来不仅浪费时间,而且还会遗漏很多事情。 第201章 要不官人去找皇后请教请教? 宋兴安目光瞥向简沭阳,来之前穆鸣谦的身份自己对他说过,穆丞相的儿子,不能得罪。 简沭阳思索片刻后就点头答应了,“那接下来两个月就麻烦穆大人多费心。” 他们来南城皇后娘娘吩咐的任务重,既然穆鸣谦急着走,他们又不好拒绝,那接下来就只能加班加点。 “不费心,之前是本官一个人,现在南城有你们两位,管起来可比我事情少,况且现在一切都已经步入了正轨,你们若是提前一年过来,恐怕连闭眼的时间都没有。” 赵谦明自从入虎跃城开始,就一直在叹气,虎跃城和南城差别太大,差距真的不是一点点。 “公子,别失望了,只要有您在,赶上南城那是迟早的事,况且还有祖老爷他们在背后帮您呢。” 要知道赵谦明祖父对他的期望可是要进入内阁的。 户部尚书府,游志诚望着满桌的佳肴却一口也吃不下。 “官人,公务再忙也要保重身体,若是没胃口觉得油腻,我让厨房煮点莲子粥如何?” 游志诚摇头,“不用,一桌子菜不吃何必再浪费粮食煮粥。” 可惜他就算有心思将整个府邸卖了也只能凑十几万两银子,杯水车薪。 “夫人,若是有一日府中钱财短缺,你当如何解决?”游志诚忍不住好奇地问自己的夫人。 游夫人面色微凝一下后便浅笑道:“官人放心,府中田地今年上半年收获颇丰,卖掉佃户交上来的粮食,收入还算丰硕,我会料理好后宅,不让官人有后顾之忧的。” 游志诚摇头,“我不是这意思,国库钱财不足,皇上有意让户部想办法,已经过了好几日,我也没想到什么良策。” 游夫人听到此处,自觉自己帮不上忙,国库那得多少银子,哪里是一个尚书府能存下来的。 “罢了,我在想想。”游志诚也没想着真的能从游夫人那里得到什么良策,只是无人倾诉地问问罢了。 游夫人见他吃饭的时候还是一直愁眉不展,良久后停下筷子,刻意抬高声音说道:“官人若是实在没有办法,可以去请教皇后娘娘,我觉得皇后娘娘或许有办法。” “夫人什么时候这么崇敬皇后了?”游志诚困惑地瞥向她,对于自己的公事她一向不过问,现在竟然让自己去问一个女子的意见。 游夫人意识到自己刚刚说话的声音有些大,垂帘低声道:“如今都城官家女眷中,就没有不敬佩皇后娘娘的,毕竟既能赚钱又能辅佐夫君的,她算是第一个国后。” 最主要的是,皇后还能管得住皇上,把他迷得五迷三道,如此专情,让他心甘情愿不纳妃,这本事谁不想学。 游志诚放下筷子,“古往今来,恐怕也只会出现这一位。” “香莲,我是不是不该说。”游夫人望着游志诚的背影,下意识的握紧抓筷子的手。 “夫人,大人已经用完,没有生夫人气的意思。” 游夫人放下碗筷,不想再吃。 “游尚书,再拖下去皇上就要问了,还没想出办法吗?”费逸坐在办公桌对面,他也没想着完全依靠游志诚去找钱。 昨天下工后,他特意跑到宋致远家里去讨教,要是皇上像皇后娘娘一样,扔一大堆书籍给他,他反而有信心钻研出东西,可挣钱,这完全不是他费逸的长处。 可宋致远却质问他,户部那么多良才,若是没一个人想得出办法的话,恐怕皇上就要开始裁人了。 游志诚抬起头,“费大人,你说我们找商人捐款怎么样?” 费逸怔了一下,“找商人捐款?这么吃力不讨好,做白工的事情,他们会愿意出钱么。如今皇上看重商贾,我们可不能做出以官压民的事情。” 游志诚:“这办法是我们户部一个令使提出来的,本官觉得可行性很高,什么叫做白工?这路一旦修起来,谁受益最大?” “商人的收益最大,他们每年走南闯北,要聘请多少镖队押送货物,我们又不是让他们全捐,每个地方的商人负责自己的那一段,分下来也就没多少银子,就是合议起来比较麻烦,毕竟整个北狄国那么多城呢。” 费逸抬眼,心里有些打鼓,他这是想把包袱甩到各个城池的经济长身上。 户部去做既费时又费力,若是一个城一个城的分下去,不知道要少多少事情。 “皇上将修路之事交给游尚书和下官,若是分下去皇上觉得我们无用,怪罪下来该当如何?” 游志诚站起身走到费逸的身侧,“既然有不费一文一两就能办成的事,皇上又怎么会怪罪我们。” 费逸还是有些踌躇不决,若是有商人不答应又怎么办?而且天下那么多商人,若是都要求他们出钱修路,又该出多少合适? 毕竟商人之间也有强弱之分,况且这天底下最大的商人,可不就是皇后娘娘么。 游志诚忽而提了提费逸屁股下面的椅子,“我们二人立刻进宫向皇上禀明此事,皇上若是同意了,费大人也就不用再纠结了。” 费逸想想觉得也是,可以先问问皇上的意见。 御书房内,厉君彻听完游志诚的提议后,正色道:“若是有人不愿,游尚书又该如何?” “回禀皇上,朝廷既然想用商贾,提前让他们出点力也是应该的,毕竟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如今皇上想提高商人的地位,他们本就求之不得。”游志诚拱手回答道。 厉君彻浓眉发颤,“给个棒槌再发个甜枣,游尚书还真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游志诚眨眼,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刺耳。 费逸瞬间跪下,顺便还将游志诚给拉下来了,“皇上,此法虽有些许不妥,可北狄国商人众多,若是能借助他们的财力修路,用不了两年,这天下的官道必定能修好,比起户部和工部折算的五年十年,实在是能快不少。” 厉君彻无奈沉气,“来人,去将皇后娘娘请到御书房来。” “是。”内侍回话。 第202章 水泥的制造方法 温瑾禾进来的时候,游志诚和费逸还跪在地上没起来。 看来游志诚想到了办法,可阿彻没同意。 厉君彻伸出手将温瑾禾牵坐在椅子上,“将你的想法重复给皇后听。” 游志诚只好重复一遍,他说完后抬眼注视着温瑾禾,想看她的反应。 “用这个方法让各地商贾捐钱,的确可行,只是皇上刚登基不久,要是这么做,恐怕会惹得天下商人不快,尤其是原来临月国境内的商人。” 亡国后就遭到新国皇帝的压迫,私下里估计会把北狄国祖宗三代都喷得狗血淋头。 游志诚解释道:“短时间的不理解没关系,以后得了好处就一定会心悦诚服。” 温瑾禾:“若不是心甘情愿做的事,一点得罪就需要用十倍的讨好去偿还,更何况若是流言四起,也会影响工程进度,游尚书何不想一个让他们主动找你,迫不及待给你帮忙的办法。” 费逸听后立刻觉得有戏,皇后娘娘这是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他见游志诚迟迟不发声,侧过头看去,见他皱着脸好像在思考,立刻伸手从背后捅了他一下,“还请皇后娘娘指导。” 游志诚反应过来后低下头说道:“还请皇后娘娘赐教。” 困意袭来,温瑾禾忍不住地眯眼。 “昨晚没睡好?”厉君彻没有丝毫顾忌地抚上温瑾禾额前的碎发。 费逸和游志诚低下头不敢去瞧,厉君彻和温瑾禾能不顾忌,他们却不能不避嫌,若是被皇上觉得他们碍眼,那可就不好了。 温瑾禾摇头舒展眉眼,“睡得很好,就是忽然觉得有些困。” 早上巳时才起,将近睡了十个小时,可能是睡得有点多。 她挺直身躯说道:“水泥的制作难度本就不大,在以后的各项建设中都会用到,干脆就在各城中选出三个商户做这门生意,一旦选中,免费发给他们水泥的制造方法,而且十年内只有他们这些人能做水泥生意,前提条件就是必须得先修完当地的官道。” 游志诚向左撇过头去看费逸,水泥的制造方法当真简单? 费逸觉得这是个好办法,毕竟修路是要当着百姓的面修,方法泄露出去是迟早的事情,趁着现在别人还没琢磨,把官道的事情给解决了。 若是普通商户学会了,以后百姓自己建造的房子可能也会是水泥的,美观且牢固,“微臣认为皇后娘娘的方法非常好,商贾们势必会抢着报名争夺名额。” 游志诚见费逸同意了,脑筋一转,“皇上,如今正是用钱之际,借此机会,让报名的商人交报名费,每人十两银子,一万人那就是十万两。” “收费就算了,落选的人会占大多数,国库也不缺那十万两。”温瑾禾将视线从游志诚身上收回来,这人怎么就想着吃白食呢。 游志诚还想劝说,就看到坐在温瑾禾旁边的厉君彻平淡无波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于是连忙将到嘴边的话收回去。 户部和工部的联合通告发往各城府衙,收到消息的商人在经过短暂思考后,最先赶到当地府衙的便是都城及其周边城池的商户。 他们早已在新北区见过水泥,自然知道此物的好处,天下这么大,只要朝廷让他们做这门生意,以后来钱岂不是犹如越河河水,滔滔不绝,连绵不断。 名单确定后,工部的人一下子被抽走十几个,他们要外出出差很长一段时间,除了指导水泥制造之外,还有负责流动监管官道的铺设情况,防止有商人偷工减料。 牧王书和郭洛每日来工部的时候,眼皮都是耷拉着的,睡得晚起得早,实在是太困了。 望着自己对面空了一排的座位,牧王书没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早知如此,还不如跟着简沭阳一起去南城,至少那里已经修好,不像都城,新北区弄完后,需要修缮的地方还有好多。” 郭洛翻开每日的工作计划,看着上面整整一页的未完成工作,“简沭阳去南城后,一封信也没有寄给我们,谁知道南城现在情况如何,说不定比我们还忙,现在的朝廷可不养闲人。” 他们这些人都这么忙了,总不可能让状元和探花闲着。 实际上,宋兴安和简沭阳抵达南城的第二天就被穆鸣谦带着出了门,他们要走遍南城的每一块土地,做到处处心中有数。 穆鸣谦带着两人回顾了一整遍南城从落魄到现在的过程,就连细节都说得一清二楚,接着拉着城内的商人和有名望的人吃了好几顿饭局。 而身在虎跃城的赵谦明在虎跃城知府毛钱熙的帮助下,很快就立下了一年改造虎跃城的方案。 温瑾禾叫着肚子饿想吃肉牛面,满冬通知御膳房马上做,等端过来的时候温瑾禾已经靠在榻上睡着了。 满冬示意宫女将牛肉面放在桌子上,自己到温瑾禾身旁去看,这马上就要入冬了,皇后娘娘怎会如此犯困,若是夏秋倒还算正常。 “去请太医在长乐宫外候着。”满冬走出殿门对站在门口的太监吩咐道。 “是,满月姑姑。”内侍抱着走匆匆走开。 温瑾禾是被牛肉面的香味给勾醒了。 “御膳房刚不久才送过来,还没开始胀。”满冬上前扶着温瑾禾起来,双手递上筷子。 大块牛肉煮的烂烂的,咬几下就碎,而且还卤过。 温瑾禾拿起勺子喝一口热汤,感觉空荡荡的肚子立刻就暖和了。 吃完后靠在榻上,感觉有点困,眼睛胀胀的。 满冬见温瑾禾还想睡,示意宫女将碗筷收下去后说道:“娘娘近日老是犯困,让太医过来瞧瞧吧。” 温瑾禾睁开眼,“除了睡的时间有点多之外,其他都正常,本宫没生病。” 满冬将毛毯往温瑾禾的身上牵了牵,“太医已经在殿外候着了,还是看看吧。” 毛毯是用上好的貂毛织成的,碰在脸上特别舒服,温瑾禾整个人缩进毯子里,将左手放在外面,闭上眼沉休,“那让他进来吧。” 满冬告诉太医皇后娘娘有些困在休息,太医便没让医侍进去,而是自己拿着药箱轻缓地走到案榻边跪下给温瑾禾号脉。 第203章 怀孕,害怕 太医眉目微沉,手指再次搭在温瑾禾的脉搏上,片刻后他眼角上扬地看向温瑾禾,发现皇后娘娘睡着后,轻站起身示意满冬出去。 门外,太医咧着嘴笑着说道:“是喜脉,皇后娘娘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满冬转身就想回房间告诉温瑾禾这个好消息,想到她睡着了又停下脚步,忍下高兴低声嘀咕道:“要是皇后娘娘醒来后知道了,肯定特别高兴。” 太医说道:“娘娘身体无恙,刚怀孕易困乏困是正常的,注意饮食,少吃生冷之物。” 满冬不停地点头,“御膳房那边我会吩咐的。” 太医拎着药箱带着医侍离开。 日头下沉,夕阳隐射在屋檐和墙壁上,温瑾禾慢悠悠地醒过来,被窝里是暖的,吸入鼻子里的空气是冷的。 不是在榻上吗? 什么时候上床的? 她抱着被子翻身,却看到厉君彻坐在床边的靠椅上,“阿彻,我睡觉你在这里等着干嘛?” 看窗外,时辰恐怕不早了。 厉君彻将手里的折子合上放在桌子上,嘴角勾着,难掩脸上的笑容。 他在床边坐下,手从被子里伸进去握住温瑾禾的手,低下头用鼻尖去嗅她的呼吸,“瑾禾,你怀孕了,我们要有孩子了。” 温瑾禾整个身体如同石雕一样僵硬,两耳冲聋发出嗡嗡的叫声,外界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就连抬手都好似觉得有千斤重拖着手腕。 厉君彻脸上开心的笑容逐渐消失,直到后来嘴角都开始下落,“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手掌放在肚子上,感觉肚脐眼那里凉凉的,透风。 温瑾禾从被子里钻出来,伸出手搂住厉君彻的脖子将头埋进对方的脖子里,“没有不高兴,就是觉得有点慌,我才十九岁,就要当妈妈了。” “妈妈?” “就是母亲的意思。” 厉君彻回手搂紧温瑾禾,“不用慌,有我在,你们都是小孩子,我宠着就行。” 温瑾禾皱眉,松开厉君彻的脖子,盯着对方的眼睛问:“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过只宠我一个人的么。” 厉君彻带着笑意的眼神恍若天边划过的流星,“就连我们的儿子女儿都不行?” 温瑾禾执拗地撇过头,“儿子不行,女儿更不行,那是你前一世的小情人,我不愿意。” 厉君彻伸手点在温瑾禾的眉心,凑过去亲她的脸颊,“好,生下来后直接扔给嬷嬷宫女带,你要是不在,我保证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温瑾禾猝然转头,直接撞在厉君彻的额头上,瞪着眼十分委屈,“你不关心他们,那我还生干嘛,不是变成孤儿了么。” “不是还有你吗?”厉君彻抱着温瑾禾安抚。 温瑾禾撇嘴,有些委屈,“我还小呢,而且生孩子好怕,我要是难产死了办,还好痛。” “那,不生了?”厉君彻摸着温瑾禾的后背。 温瑾禾摇头,脸颊摩擦着厉君彻的脖子,“不行,打胎对身体不好,而且以后还是要生的。” 厉君彻无奈地勾起嘴角,掀开锦被抱着温瑾禾躺进还热着的被窝,呼吸交错间满是柔意和缠绵,“那就生,若是女儿,就长得和你一样,若是儿子,就多一个人保护你,等他长大后,就让他做皇帝,我带你出去游山玩水。” 温瑾禾从厉君彻的怀里抬起头,“你不是一直都想当皇帝么,让位太快没坐够怎么办?” 厉君彻的嘴抵在温瑾禾的嘴唇上,触碰间低喃道:“后来发现比起和你共白头,皇位也算不了什么。” 温瑾禾放大眼帘,须叟后,咬了一下厉君彻的嘴唇,“那他什么时候能继承皇位?” 厉君彻思索片刻后回答道:“二十岁可好?” 温瑾禾扁嘴,“好久啊。” “那就十五岁的时候试用期,二十岁正式当皇帝,我们可以提前五年出去玩。” 温瑾禾皱眉,伸手去摸厉君彻的腹肌,“要是你生就好了。” 厉君彻苦笑,“可惜我生不出来。” “你真没用。” 厉君彻点头宠她,“所以还是瑾禾厉害。” 皇后娘娘怀孕的消息很快就被厉君彻给公布出去,接着王公大臣们发现,他们的皇帝直接将御书房搬到了长乐宫的侧殿中,而主殿住的是皇后娘娘。 来商议政事的大臣需要跑到后宫才能见到厉君彻,据说这种情况要一直持续到皇后娘娘坐完月子。 看到这种情况,有眼色的臣子没一个敢提选妃的事情。 穆丞相回过头望着后宫,“这后宫建得这么大干嘛,纯浪费。”空荡荡的,还要宫女太监日日打扫,可不就费事。 十几天后,温瑾禾刚开始感到嗓子堵,后来胸闷,最后严重到吃啥吐啥。 以前那些酸辣美食,鲜美汤底全都不管用。 每次都要吐到眼眶被眼泪浸湿。 等在侧殿的大臣时不时能听到他们的皇上在主殿低声安慰皇后娘娘的声音,呕吐声停下后,厉君彻还要一直哄到温瑾禾笑才离开。 “就生这一次,以后都不让你吃苦了。”厉君彻搂着温瑾禾的后脑勺,杯子的杯沿放在温瑾禾的嘴唇上。 嘴里的异味消失后,温瑾禾抬眼,“我要是生了个女儿呢?” “要是女儿就直接当女皇,你没当上的,她当也一样。” “那会有好多人骂她。”温瑾禾勾着唇笑。 厉君彻俯下头触碰温瑾禾的额头,“我们不是还在么。” 站在一旁的满冬低着头,幸好皇上和娘娘此刻的声音比较小,否则传出去了,那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若是当真只生一次,还是生下一个小皇子比较好。 自从知道怀孕后,太医说前三个月胎像不稳,温瑾禾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没出过宫。 这一年年夜,厉君彻搂着怀有身孕的温瑾禾站在皇宫的了望台上看了一个时辰的烟花。 远远能瞧见宫外的灯火和人流,只是远到听不见声音。 温瑾禾被裹在厉君彻的披风里,轻声道:“还是热闹点好。” 厉君彻抬起手放在温瑾禾微微隆起的肚子上,“等他出生后,皇宫就热闹了。” 温瑾禾将头往后仰,“十岁以下的小孩最闹腾了,到时候会吵得我们头疼。” “不会,四岁我就找老师教他,保管烦不着你。”厉君彻亲在温瑾禾的额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第204章 双生胎,繁重公务 牧王书和郭洛站在围栏外,今日是新北区拆封的日子,所有外围挡板将会被全部拆开,都城所有百姓将会看到整个新北区的全貌。 尽管内部装修,外墙还有绿化都没有完善,但也快了。 牧王书摸着自己粗糙了何止十倍的脸,感叹道:“总算是要结束了,若是再熬上几个月,我恐怕都要过劳死了。” 郭洛想到近日工部的情况,从他进入工部开始,一共五个月的时间,却已经两位工部同僚辞官,好在那些人都是年近五十的老官,若是新进官员,十几年苦读一年都没熬过来,就太可惜了。 “总算是建好,能装修内饰了。”苏淮之带着人走过来,新北区的房子还有近三分之一没卖掉,等装修好,想必就能售出,而且价格会涨很多。 “苏公子看起来倒是意气风发。”牧王书斜眼看向他,此人的身份他们已经知晓,靠着苏卿礼在朝中留下的人脉和威望,都城内着实没人敢惹这位官二代。 苏淮之看着就连胡子都没时间刮的两人,佯装叹息地劝道:“如今朝中官员事务繁累,两位大人年纪轻轻要是把身体熬坏了可怎么办,要不辞官来书院当老师如何?” 郭洛:“新北区的书院还没建好,苏公子就急着招老师,这未免有些过早。” 苏淮之笑着摇头,夸赞道:“工部速度如此之快,想必要不了一个月新北区就会完全弄到,到时候我的那些业主入住,商铺再全部卖出去,这里会成为都城新的繁华之地,这学院的老师我若不提前招的话,怎么招生。” 用老师的名气来招生,这可是皇后娘娘想的办法,毕竟,这两座学院可不止招收专门考官的学生。 接下来新北区的每一项作业都会吸引一些百姓过来看,望着那些高度七层的房屋,“看起来真的很牢固,那么多工人在上面走来走去都没倒。” 站在外面的百姓好奇地问道:“售楼大厅还开着吗?我想买高楼层的房子。” 站在一旁的人指了下售楼大厅的方向,嬉笑着说:“早关了,听说要等新北区全部装修好后再卖,价格要比之前预售的价格高很多,要一百二十两银子呢。” 那人瞪眼,“之前不是说一百两吗?而且六七层价格还要便宜些。” “听说买的人太多,供不应求,所有就涨价了。”幸好自己预售的时候就买了,这下占大便宜喽。 整个新北区的绿化面积达到了百分之十五,道路包括小区内的树木都是从城外的山里挖来的,一切看着都很新,但却有一种茂密的心旷神怡之感。 整个北狄国,包括新八省的城池,都在修路,那些抢到名额的商人一个个都想要尽快将自己接手的官道完工,验收通过后,好早日去接手其他生意。 这不仅给百姓提供了大量务工机会,商人之间的强烈竞争导致百姓的雇佣成本迅速上升,更多的银钱流到普通百姓的手里。 长乐宫的花园内,温瑾禾躺在铺了厚厚毛毯的躺椅上,五个月的肚子高高耸起,看着格外大,将她原来纤细的腰身放大了一倍。 元宵节后,太医来给温瑾禾请平安脉,结果诊出她怀有双生胎,也就是说她的肚子里有两个孩子。 当时厉君彻就坐在旁边,他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担心。 原本生一个瑾禾就够害怕的了,现在怀了两个,那她岂不是更担忧。 结果温瑾禾听完后,脸上却满是惊喜。 她问出的第一句话是,“太医,能诊出是双胞胎还是龙凤胎吗?” 太医当然诊不出。 人走后,厉君彻抱着温瑾禾问她害不害怕,结果她说:“要是龙凤胎就好了,一次性搞定两个,多划算。” 身为皇后,孩子生下后,要多少宫女嬷嬷都行,既然不用自己操很多心,那一次性生两个,总好过下一次再怀胎十个月,经历一次生产的痛苦要好。 倘若真的是双胞胎或者龙凤胎,一个继承厉君彻的皇位,一个继承自己的商业帝国,简直不要太合适。 厉君彻从侧殿过来的时候,正好吹起一阵凉风,现在已是三月底,但温度还是有些偏低。 他走到躺椅旁,见温瑾禾整个人被毛毯包裹着,就剩下一张嘴一个鼻子露在外面,温热的阳光洒在白色的貂皮毛毯上,毛尖闪着亮光,十分耀眼夺目。 “太医来号过脉了吗?”厉君彻看向站在一旁的满冬问道。 满冬微屈膝,低声回话:“已经号过了,娘娘的身体很好,胎象也十分稳固。” 厉君彻伸手搭在温瑾禾的肚子上,就好似能摸到孩子一样。 片刻后,他的手心感受到肚皮的颤动,俯首贴在肚子上嘀咕道:“别乱动,你们母后在睡觉,别吵醒她。” 肚皮底下的小人物们仿佛听懂了一般,居然真的就不动了。 内侍从侧殿殿门走出,停在不远处拱手说道:“皇上,穆丞相在侧殿等候,说是有要事启奏。” 厉君彻放开温瑾禾的手,站起身叮嘱道:“在皇后的四周摆上屏风,把风挡住。” “皇上,近日官员辞职归乡的折子越来越多,再这么下去,朝廷的用人压力会越来越大,可否适当减少些工作量,有些年迈的老臣身体终究是受不了繁重的公务。” 现在正值北狄国迅速发展的时候,穆丞相也不想来厉君彻面前当这个恶人,可他身为当朝丞相,很多官员找上门来,总不能忽视这些人的请求,其中有些人为北狄国付出了半生,本想着到老能安享晚年,结果现在却心力交瘁。 厉君彻注视着穆丞相,“丞相说的老臣是哪些人?” 穆丞相敏锐地察觉到了厉君彻语气里的诘问,自从登基后,文武百官能感受到厉君彻在战场上沾染的血戾之气消减了很多。 尤其是他们见多了皇上对皇后娘娘的宠溺和温柔,都认为这位帝王性子开始变得柔和,但有些时候,还是能让人感受到深入骨髓的颤瑟。 第205章 良性竞争还是恶性竞争? 此刻穆丞相嘴唇颤抖,他知道若是自己现在将那些抱怨的臣子的姓名说出来,不仅不能解决他们的问题,反而还会惹得厉君彻不快。 见他迟迟不开口,厉君彻肃声道:“既然年迈到不能为国效力,他们为何不辞官,将位置让给更有才干和能力的人。” 穆丞相眼神闪烁,“他们,他们……” “因为他们家族年轻一代中没有有出息的后人,倘若他们辞官,家族就会跟着败落,朕说的可以有错?”厉君彻看向穆丞相的眼神之中满是暗色。 穆丞相低下头,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 “北狄国现在正是高速发展的阶段,皇后多次和朕说减少处理国政的时间,朕一直没有实行,就是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创建真正的盛世繁华,若朝中有人想拖后腿,朕不会允许,告诉他们,坚持不了的话,就辞官或者自请调到一个轻松点的官职上,否则迟早被新人淘汰。” “臣明白。”穆丞相跪下,内心满是紧迫感,看来得尽快将穆鸣谦培养起来,否则等自己老了,守不住丞相的位置,穆家就会后继无人。 “既然有很多人辞官,那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就改成一年一次,有竞争力才能让人进步。” 厉君彻不想给他和温瑾禾的儿子或者女儿留下一个还没建成的半成品。 管天下本就费心费神,既然是留给儿女的东西,那就必须得是最好的,那可是他和瑾禾的宝贝。 离开皇宫后,穆丞相的额头滑下一丝冷汗,皇上的威压和冷血从未消失,那些他们从未接触到的情感都是皇后娘娘的私有物,这天下未来的主人终究会是身怀北狄国和临月国两国血脉的皇室子弟。 夜色中的南城府衙。 简沭阳醉醺醺地被人从外面抬回来,整个人已经醉得迷迷糊糊,就差说胡话耍酒疯了。 宋兴安见状挥挥手让衙役将他抬进房间里,南城的商人也太能喝,就连简沭阳都被灌倒,也不知道事情谈妥了没。 身在虎跃城的赵谦明至今也没睡,知府毛钱熙就坐在他的对面,桌上摆着成堆的折子和账册。 有赵谦明背后的世家在,朔南城和虎跃城之间的商路是最先被打通的,这几个月以来,为了虎跃城的发展,赵谦明几乎都在自掏腰包,他迫不及待地想将虎跃城发展的像南城一样。 如今的北方十三城,南城人口最多,虽说有户籍的百姓几乎固定不变,可去南城务工的流动人口却居高不下,赵谦明想从南城的嘴里抢生意。 屋外的打更声响起,毛钱熙抬起头看向赵谦明,“赵大人,现在虎跃城的发展已经初具成效,您还年轻,来虎跃城的时间还短,没必要这么拼命。” 朔南城的赵家,不会是想用一半的家族底蕴和财富将这位榜眼一路送到内阁吧? 这几个月虎跃城补贴商户的银钱都已经过五十万两。 这些账册上全是负账,亏钱的,府衙没银子,赵谦明就以经济长的身份向他背后的赵家借钱,可这种方法终究不是长久之策。 赵谦明见对方手上拿着账册,也知道毛钱熙的顾虑,“毛大人不用担心,虎跃城以后一定会盈利,补贴商户造成的亏损只是暂时的。” 毛钱熙也知道自己劝不住这位,按照自己之前的想法,虎跃城距离南城这么近,靠着对方吃饭就行了,可这位偏偏要冲上去搏一下。 南城是皇后娘娘的封地,靠的是娘娘之前在南城留下的基础,可虎跃城除了之前凑着喝了口白汤外,可就只能靠着这位经济长的家室。 第二日清晨,简沭阳从床上醒来,单手撑着头,感觉自己头重脚轻,两处太阳穴隐隐作痛,宿醉一夜当真难受。 洗漱完用早膳的时候,宋兴安将盛满玉米白粥的碗放到他面前,“昨天晚上谈得怎么样?” 简沭阳喝下一口热粥后,大口咬下一截油条,“大差不差,八成左右都同意了。” 听到这句话,宋兴安停住正在咀嚼鲜笋肉包的嘴,“还有几个没同意?” 简沭阳点点头,“他们嘴上虽没有明确拒绝,但我看得出来,他们无意,虎跃城开的条件太好,那几个商人的新作坊要开在隔壁去。” 宋兴安苦笑无力,“这个赵谦明是真豁得出去,我们还想着用南城的财力和无烟煤帮助北方另外十二城发展起来,结果虎跃城就开始大刀阔斧的竞争,就差明目张胆地抢我们生意了。” 几口粥下去,简沭阳感觉自己的肚子不难受了,他脸上带着一丝拜服地看向东南方,“还是皇后娘娘心有成算,特意把赵谦明放在虎跃城经济长这个位置上,朔南城赵家算是彻底投进去了,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宋兴安想到当时在长乐宫内温瑾禾嘱咐他们时候的场面,不由地说道:“恐怕就连皇后娘娘都没想到,赵谦明这么有上进心,野心还特别大,都想把南城踩在脚底下了。” 简沭阳有不同的意见,“可我们来南城的任务又不是保证南城在北方十三城第一的位置,我们的任务是将北方另外十二城发展的像南城一样,赵谦明这么主动,若是其他城池的经济长一个个都像他一样,不用我们出手帮忙,他们自己就能成,而且你发现没,这一个月以来,赵谦明抢的这么狠,南城的税收也没下降。” 宋兴安忍不住地瞪眼抬高声音喷他,“那是因为我们两个拼命从其他地方找补,给补回来的。”否则北方十三城还没发展起来,南城就每况愈下,那还不得被皇后娘娘降罪。 简沭阳竖着眉毛,指着天说道:“所以说呀,强大的竞争力会激发人的潜能,我现在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斗志和干劲,而且我昨天在饭桌上还打听到,虎跃城最近找了好些懂地矿山石的能人,赵谦明好像在打无烟煤的主意。” 第206章 都城学院和都城第一女子学院 宋兴安像被木棍猛地敲击了一下,整个人停滞住,眼眸里亮暗不断变化,有惊喜有后悔,甚至还带着几分可笑。 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速度快到险些将梨花木做的椅子给绊倒,左手手掌用力拍在桌面上,荡起的震动持续了几瞬,“我怎么没想到呢,我怎么没想到呢,北方另外十二城和南城地质相似,或许也有煤矿山,倘若被开采出来,又是一个聚宝盆。” 宋兴安的眼睛亮得就像两颗缩小版的太阳,目光强烈到简沭阳想忽视都忽视不了的程度,他慢慢放下碗,将嘴里的粥全部咽下去,“就算有,那也是在别的城池,宋兄难道还想上门劝说他们让出来不成?” 宋兴安俯下身搂住简沭阳的肩膀,“当然不是,我想的是,既然皇后娘娘能发现煤矿制作成无烟煤,我们或许就能找到其他像无烟煤一样的宝贝,你不是说赵谦明找了很多懂地矿山石的人么,我们也找,若是能在南城发现金矿或者银矿,那就是大功一件。” 细想朝中记文,北方至今没有发现过一座金银矿山,以前这里贫瘠困苦,旱涝洪灾每年都要发生,百姓除了想尽办法让自己吃饱饭,根本没有其他时间去钻研别的。 简沭阳目瞪口呆地凝视着宋兴安,自己只是一句顺带的玩笑话,怎么就让他提起了挖金矿银矿的心思呢,要说赵谦明上进心强,眼前这位也不是个吃白水的,八成也想进内阁。 不过可以试试,若是当真发现了,那就是天降横财,最主要的是,这件事完全可以交给别人做,不耽误他们现在正在干的事情。 “没问题,南城懂这方面的还真不多,一次性全叫过来雇佣他们,反正也用不了多少银钱。”简沭阳点着头决定,脸上也带着一丝期盼。 宋兴安匆忙将早膳吃完后,立刻就安排人去做此事,而简沭阳则是出门去干别的事了。 经济长和知府不一样,宋兴安大多时间都待在府衙内,防止有百姓到府衙门口击鼓鸣冤,他 要断案。 而简沭阳作为经济长,除了拉拢维系人际关系外,还要定期暗访城内作坊,了解它们的运营情况。 都城内,手臂上搭着厚厚上百张报纸的卖报童在大街上大声叫喊着,“卖报,卖报。” 在温瑾禾的建议下,礼部联合都城内的宣纸坊出台三日一份的报纸,上至朝廷政事,下至百姓闲谈,只要是优秀的,能吸引人的题材,就能刊登在上面。 每张报纸两文钱,不求过高的盈利,只是让这天下人的所见所闻能更通畅的传播。 今天已经是报纸印刷的第十三期了。 头版上赫然印刷着整个新北区的全貌,而右边则是详细介绍了两座学院的师资情况。 北狄国都城学院有七十八位举人,二十二位进士,这些进士中,有十七位曾在朝廷任职,校长则是前任帝师苏卿礼。 厉君彻一封信直接把返回朔南城养老的苏卿礼给叫了回来。 但这不是最轰动的,最轰动的是,另外一座学院,都城第一女子学院,报纸上公布的校长是当朝皇后温瑾禾。 二十一个举子,十九位进士,整个北狄国,擅长琴棋书画最有名望的老师,无论男女全都被请来,在女子学院中任职。 都城学院招收的男学生年纪需在四岁到二十岁之间,而都城第一女子学院则明确表示,前三年学院招收的女子学生年龄在四岁至三十岁之间,三年过后,年龄则会改成四岁到二十岁之间,和都城学院一样。 两所学院明确在报纸上写明,每年招生人数均为一万人,他们需要在学院内集中学习三年,三年结束后会有一次考试,通过考试的才能拿到毕业证书,若是考试不合格,可以选择退学或者继续学习,直到拿到毕业证为止。 早上辰时过半上课,中午休息一个时辰,晚上酉时下课,上五休二,这样的学习时间安排对于从小被培养的读书人来说算不上艰苦。 而那些他们看不懂的课程名称才最让人困惑,男子读书不就是为了科考吗? 可都城学院有四分之一的课程却和科举无关。 都城学院和都城第一女子学院开放那天,无论是寻常百姓,还是达官显贵,都带着自家孩子过来瞧瞧。 看在苏卿礼和温瑾禾的威望上,大部分人都选择了报名。 天下读书学子哪一个不敬佩苏卿礼,而北狄国的女子,又都以皇后娘娘为尊。 怀着七个月身孕的温瑾禾望着都城第一女子学院的学生信息,尽管学费已经非常便宜了,但平民百姓送女孩上学的还是极少数。 她特意将前三年的招生年龄放宽到三十岁,就是希望有已经嫁了人的女子愿意来学院读书,可这届学生中一个已婚的都没有,更别谈年龄超过十八岁的了。 “怀着孕难受就不要看这些东西了,学院那么多下属,你又不是白给他们银子的。”厉君彻走过来抽走温瑾禾手上的册子,将狐裘盖在她的肚子和膝盖上。 这个时候温瑾禾已经怀孕八个月,太医说她怀着双生胎,很有可能会早产,导致厉君彻变得比温瑾禾还要担惊受怕,整日有大半时间都要陪在她的身旁。 就连批奏折都要温瑾禾躺在边上,时不时瞥上一眼。 “我是怀孕,又不是生病,阿彻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不是玻璃,一砸就会碎,他们也不是。”温瑾禾摸着肚子,她怀疑厉君彻是不是得了产前抑郁症,有好几次半夜厉君彻都被噩梦给惊醒,嘴上喊着瑾禾,满头大汗。 厉君彻握住温瑾禾的手,将她的头搂进自己的怀里,“你之前还怕这怕那,现在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了。” 温瑾禾抬起下巴轻轻碰在厉君彻的脖子上,“那是因为你一直在我身边,我觉得很安心,而且怀孕也没什么不好的,你幻想一下,两个月之后,就会有两个和你我长得像的小娃娃出生,他一定长得特别俊俏。” 厉君彻见温瑾禾两眼发光地看着前方,皱起眉捏住温瑾禾的下巴抬起,“你说谁长得俊俏?” 第207章 龙凤胎出生 温瑾禾注视着厉君彻黑色的眼眸,眨眨眼,纯粹地说道:“我们的儿子呀。” 她和厉君彻的基因这么好,生下的孩子不谈聪不聪明,至少长相肯定是绝顶的。 厉君彻看着满脸期望的温瑾禾,牙齿咬住内唇留下浅淡的印痕,“他和我,哪个长相更俊俏?” 温瑾禾想到当时自己说女儿是丈夫前一世小情人时候的样子,抿嘴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唇瓣,移开视线靠在厉君彻的怀里,耳朵贴着他的心脏,能听到胸腔里强劲的心跳声,恍若与自己的心跳声相互奏鸣起来,“他还没生出来呢,我怎么知道哪个好看?” “没出生也可以比较,你脑子里不是在幻想么,你就说说哪个好看?”厉君彻不肯放过温瑾禾,势要从她的嘴里要一个答案。 若论世上,他最在乎谁,当然是温瑾禾,爱到至死,眼里当然容不得沙子,就算是亲子也不例外。 温瑾禾眼里闪过一抹戏谑,重新抬起头凑近厉君彻的脸,双目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截指节,“那阿彻觉得,这世上最美的女人,包括还没出生的,你觉得谁最好看?” “是你。”厉君彻没有迟疑片刻,直接脱口而出,就连眼眸都未有任何颤动。 温瑾禾勾唇,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唇心,“所以呀,我们两个的孩子继承了阿彻的俊俏,还沾染了我的美貌,你说好不好看。” 带着湿意的舌尖舔过厉君彻的唇瓣,让人心慌悸动。 喉结滚动下是逐渐火热的心,但是被厉君彻给压制了,“你在糊弄我。” 温瑾禾闪着眼睛,“没有糊弄,难道你觉得我们两个的结合体不好看?” 头颅贴着鼻梁、嘴唇、脖子、胸口滑下,纤细的手指从衣领的缝隙中插进去,露出的那抹朱红直接咬住。 厉君彻抬起头,单手握住温瑾禾的后颈,喉咙忍不住地吞咽。 …… 整个北狄国达官显贵家的女眷,几乎将自家的孩子全部送到了都城学院和都城第一女子学院中。 大理寺少卿的女儿望着站在台上的老师,心中有些不解,为何老师说的,和家中父母,夫子说的有些不一样。 等她回到家问母亲:“母亲,今日上课的老师说男女平等,男孩做的事情女孩也能做,要是我以后和哥哥一样优秀,是不是也能考科举做官?” 坐在一旁拿着课本在看的男孩,稚嫩的脸庞上满是困惑,听到妹妹这么说,他抬起头看着妇人说道:“母亲,我们老师说,男子不是只有做官这一条路,只要出色肯努力,干什么都能成功。” 妇人听到后,立刻就将自己的丈夫叫了过来,“都城学院和都城第一女子学院的老师到底都在教什么,若是这么教下去,三年过后,两个孩子就废了。” 她可是希望儿子能够光耀门楣,女儿能嫁一个如意郎君的。 大理寺少卿的反应有些出奇,他蹲下来直视着女儿的眼睛问道:“学院的夫子当真说男女平等?” 女孩懵懂地点头,“老师就是这么说的,而且我和哥哥的课本有好些都是一模一样的。” 妇人见丈夫的面色有些严肃,不敢再生气,放轻语气问道:“夫君,皇后娘娘到底是何意?” 现在都城所有官宦家的子弟都在这两所学院念书,长此以往下去,岂不是越来越偏。 大理寺少卿抱起女儿坐下,“以后科举考试改为一年一次,录用的人数又那样多,朝廷的官职也就那些,肯定会有人无官可做,年若也不是特别聪慧,干些别的也好。” 两所学院中好些老师都是大理寺少卿以前的同僚,他们现在的俸禄比他还要高,做五休一,说不羡慕是假的。 妇人震惊,头上的珠翠差点掉下来,不当官,干别的?丈夫居然这么想。 大理寺少卿见妻子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他,示意下人将两个孩子带出去。 “当今皇上和皇后的想法太多变,皇后娘娘这才嫁过来几年,北狄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皇上非常宠爱皇后,或许以后我们的女儿真的能通过科举入朝为官。” 妇人单手撑着桌案,女子入朝为官,这可能吗? 自己在闺阁时,也曾凭才色冠绝都城,可嫁人后,也不过是一介妇人。 出门赴宴,名门妇人闺秀也只会看自己是大理寺少卿的夫人,以夫为贵,以子为荣,这真的能改吗? 君瑾二年七月,北狄国皇后诞下一对龙凤胎,姐姐厉君凝比弟弟厉禾砚要早出生两刻钟,皇帝厉君彻为庆贺公主皇子诞生,下旨大赦天下。 皇子和公主的名字公布出来后,朝中大臣无一不惊讶,皇上名字中的君字,居然被用在了公主的名字上,而皇子名字中的禾字,想必是从皇后娘娘的名字中取来。 三个月后。 厉君彻坐在榻上叹了三次气都不见温瑾禾抬头看他一眼,忍着心里的不满抱怨道:“怀孕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自己不用管,交给嬷嬷照顾就行,现在你的眼里心里就只有两个孩子,我都在这里坐了一刻钟了,你都没正眼瞧我一眼。” 温瑾禾抬头看向厉君彻,疑惑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 厉君彻瞪眼,看着温瑾禾臂弯里的婴儿,多了几分愤慨,“我一进来就喊你,还叹了三次气。” 幸好温瑾禾怀里抱着的是厉君凝,倘若是厉禾砚,他非得将孩子抢走扔给嬷嬷不可。 温瑾禾有些难过地垂下眼尾,语气失落地说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都三个月了,君凝就是没有禾砚活泼,无论我怎么逗她,赏个笑脸都困难。” 厉君彻见温瑾禾有些颓丧难过,也顾不上自己还在生闷气,直接将脸凑过去看,“哪有,你看这小表情多丰富。” 温瑾禾嘟嘴不满,“可她老是皱眉,表情像……像……” “像什么?” 温瑾禾垂着头,说话的声音比苍蝇扇动翅膀的声音还要小,“像老头子。” 厉君彻瞪眼,伸手将厉君凝抱过来,“哪有你这么说自己女儿的,朕觉得君凝就是不喜欢笑罢了,我小时候也是这样,她像我。” 第208章 巨大发现,中毒 简沭阳和宋兴安接到城外五十里传来的消息后,立刻带着人赶到名山。 名山地势平缓,虽被称作山,但却只有土丘的高度,连绵不绝上千个土丘组成了奇特的平原地貌。 这里距离越河南段有一百三十里的距离,一眼望去杂草丛生,没有过高的参天大树,都是一些高约几尺的灌木丛。 “两位大人。”高木桥通过望远镜看到有人过来,连忙带着儿子迎上去,两人皆穿着短衫,手上拎着锤子,放大镜等工具。 高木桥今年七十有三,从小跟着父辈学习勘探之术,年幼时也曾游遍高山名川,后来父亲去世,随着家中的日子越来越艰难,只好在家种田养活妻儿。 但那些祖辈教导的知识却从未忘记,他的儿子出生后,也全部教给了他,只是甚少实践。 这次府衙招人,已经七十三岁的高木桥听到消息后,立刻带着儿子报了名,只希望老一辈的传承能派上用场。 “高木桥,东西在哪里?你快带我们过去。”简沭阳急促地环视着四周,并未看出这里有何不同。 自从接到消息后,他和宋兴安把所有事情全部放下,马不停蹄地就赶过来了。 “在那边,我们也是偶然发现的,结果烧火做饭的时候不小心就给点着了。”高木桥指了指身后远处,然后抬脚在前面带路。 名山全是大大小小的土丘,高木桥在右侧发现了一些像是石灰石堆积而成的小型峭壁,四周几乎寸草不生,地质呈现非常浓重的墨黑色。 原本他们没在意,可在石灰石上烧火的时候,发现木柴上沾染上了一种十分粘稠的黑色液体。 液体被火点燃后十分耐烧,并且伴随着十分刺鼻的气味,他们不清楚那些黑色液体是什么东西,但它们能被火点燃,那就有很多用处,于是高木桥立刻就让人去通知宋兴安。 望着从缝隙里流出来的黑色液体,简沭阳将一根木棍插进去,旋转两圈后拿出来。 它们粘在木棍上,不停地往下滴,仔细嗅还能闻到一种香香的味道。 “气味很重,但还是挺好闻的。”简沭阳闻了还想闻。 高木桥皱眉,好闻吗?他倒是觉得特别难闻。 宋兴安用火折子将简沭阳手上的木棍点燃,望着明亮的火焰,他的眼睛在发光,“是好东西,和无烟煤一样,用来烧火做饭取暖完全没问题。” 简沭阳站起身,盯着被烧断的木棍,“可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也没人见过。” 宋兴安背着手思索半晌后,立刻吩咐道:“马上收集半桶送到都城去,或许工部和皇后娘娘会知道。” 半桶原油和一封折子被火速送往都城,宋兴安还刻意让人再装了一些带回府衙。 将炉子里的无烟煤弄出来,换上铁盒装着的原油,炉子上面摆着烧水壶和铁锅。 宋兴安和简沭阳两人就围着炉子煮火锅吃。 “宋兄,没找到金矿银矿,找到这种神物那也是大功一件,这下南城又多了一项收入。”简沭阳从锅里捞出被红油染红的菠菜,在调料碗里的香油过一遍后塞进嘴里,那是又麻又辣。 简沭阳一口咬破一个鱼丸,现在南城人多,除了种植的农户,还有好些做小本买卖的商户,像这些鱼丸,根本不用他们自己手打,直接就能在街上买现成的,不仅价格便宜,而且还新鲜,都是从越河里捕捞的鲜鱼。 两人边吃边谈着北方十三城以后的宏图伟业。 一个时辰过去,宋兴安望着简沭阳不停晃动的头颅,脸也看不清了,“简兄,你怎么有好几个鼻子,好几个眼睛,嘴巴也有好几个。” “别晃,晃得我都头晕了。”宋兴安手上的筷子被胡乱放在桌上,伸出手想要稳定简沭阳不停摇摆的头,结果明明脸就在那里,他却一直摸不到。 “砰。”宋兴安摇摇晃晃地撑着桌子站起身,结果脑子一晃,感觉天昏地暗,整个人直接往后跌下去,将椅子都给绊倒了。 简沭阳头一低,直接趴在桌子上昏了过去,头发上全部是调料碗里的香油和杂七杂八的调料。 宋兴安摔倒的动静惊动了守在门外的下人,他们叫了几声没听到回应后,便直接推开了门。 气味好浓,很刺鼻,甚至有些呛嗓子。 “公子。” “大人。” 两人看到如此凌乱的场景后,纷纷扑上去喊自家公子。 简沭阳的侍从伸手拿过桌上的杯子,有些困惑地质疑道:“是酸梅汁,没喝酒啊,怎么会醉?” 宋兴安从小到大陪在身边的侍从扶起宋兴安就要回房间,摇摇晃晃走到门口时还对赶过来的人吩咐道:“去把大夫叫过来。” 自家公子从小到大从来没醉过,更何况没喝酒,屋子里的气味那么难闻,莫非有毒不成? 大夫背着药箱匆匆忙忙赶到府衙,坐在床边号了好久的脉,那是又皱眉又撸胡子,“像是中毒之兆,不知大人刚刚食用过何物?” 侍从连忙将人带到刚刚宋兴安和简沭阳吃火锅的屋子里,现在大门开着,气味倒是变浅了很多。 “这些都无毒。”大夫验完毒后,朝着看他的众人摇头。 宋兴安的侍从突然想到什么,“会不会和这东西有关,屋子里烧了小一个时辰,我进来的时候,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大夫也不能确定,毕竟原油这种东西他也没见过,更不知道有没有毒,他只能按照宋兴安和简沭阳的症状给两人开药方。 第二天傍晚,简沭阳痛苦地睁开眼,捂着胸口觉得特别闷,怎么吸都吸不够,有些喘不上来气。 “大人,你终于醒了。”侍从迅速将手上的托盘放在桌上,扑到简沭阳的床边,声音里满是担忧和着急。 简沭阳看到外面漆黑一片,他什么时候睡着的,“这是怎么回事?” “大人,你和宋大人在屋子里吃火锅,结果那个黑色的液体烧着之后居然有毒,你和宋大人都中了毒,已经昏过去一天一夜了。” 简沭阳蹙眉,单手掀开被子撑在床榻上,声音带着粗喘,“宋兴安呢?” “宋大人还没醒,大夫说他中毒更深,可能还需要几个时辰。” 第209章 醒来,是石油 白天,为了验证到底是不是那种液体燃烧产生的毒气,府衙里有一个艺高人胆大的衙役特意做了实验,结果在密封的屋子里待了半个时辰,就出现呼吸困难的症状,连忙打开门逃出来,不敢再多待,他试验的时候可什么都没吃。 大夫来看苏醒的简沭阳,“简大人体内的余毒还未清,需好好休养,近几日不要出门。” 简沭阳靠在软枕上喝药,真苦,好不容易找到的神物,竟然有毒,不仅白费功夫,还差点把自己和宋兴安的小命都搭进去,实在是大亏。 等等。 …… “快,快给我拿纸笔过来。”简沭阳拉着侍从的手臂,手掌胡乱挥动,满脸焦急。 那桶墨色液体已经连同自己和宋兴安的奏折一起送往都城,若是皇后娘娘或者工部的大人们也烧的话,岂不是也会中毒。 这下子完蛋了,就算追不回来也要制止。 “咳咳咳。”简沭阳猛地咳嗽几声,喉咙干燥发痒一时间停不下来,连着喝了好几杯水才止住。 他心急火燎地将奏折写好交给下人,“快,马上送出去,最好能赶上昨天送信的。” 宋兴安比简沭阳多昏迷了三个时辰,他是半夜醒的,喝了两碗粥,一碗药后又睡过去。 隔日,两人躺在宽大的躺椅上,明明是夏末却盖着毯子。 “我们太心急了,早知道那东西有毒,就该找人试过后再往都城送。” 前天晚上,是他们将房门关上,窗户也没开,这才导致气味散不出去中毒的,刚刚两人商谈后觉得这东西还是能用,只是该怎么用?需要好好研究。 那桶原油最终还是被送到了工部,接手此物的正是费逸。 他弄了点原油点燃后,觉得气味太刺鼻,便直接熄灭了。 想到皇后娘娘见多识广,于是将那桶原油送到了厉君彻的面前,并详细解释了东西的来源和简沭阳与宋兴安的发现。 在长乐宫内挑选嬷嬷的温瑾禾看到太监抬着桶进来,靠近的时候就闻到了熟悉的气味,那是摩托车加油时打开油箱盖冒出来的汽油味。 她走上前去低头看着桶里的东西,是石油? 厉君彻见温瑾禾居然直接蹲下盯着桶里的东西看,提醒道:“瑾禾,不要用手去碰。”那东西黑漆漆的,不仅脏,还特别不好洗。 温瑾禾抬起头脸上满是笑容,自己的空间里有一台摩托车,也放了几桶汽油,但来到这里后却从未用过。 没想到简沭阳和宋兴安居然能在南城发现原油,距离地面这么近的地方居然有石油,这简直是撞大运了。 石油大多出现在距离地下两千到四千米的砂岩中,虽然也有一些在几百米的地下,但那都是在中东那种盛产石油的地方。 现在在南城发现,这是不是意味着南城地下存在油田?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工部又派人送来了一封奏折,是南城经济长简沭阳的亲笔。”内侍喘着粗气跪在门口,费逸看完第二封奏折后,立刻派人往皇宫赶,好在皇后娘娘没烧。 就算短时间烧点不会影响身体,可若是皇上知道这东西有毒,还被皇后闻了,免不得会责怪工部和南城办事不利。 内侍见皇后娘娘靠近门口,便直接将奏折双手递到温瑾禾的手上。 打开扫过全文,原油燃烧会产生一氧化碳,二氧化碳,二氧化硫等有毒气体,用原油当柴烧煮火锅吃,亏着两人做的出来。 大热天的还门窗紧闭,能幸存一条小命都要感谢门外有人了。 “这原油燃烧会产生有毒的气味,南城的经济长和知府栽了跟头,好在小命是保住了。”温瑾禾说着,便将奏折递给了厉君彻。 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原油温瑾禾虽没见过,可柴油和汽油她可是闻到过的。 厉君彻听到原油有毒,浓眉蹙起,看完奏折后立刻说道:“把东西抬到殿外,不要让皇后看到。” 既然燃烧后产生的气体有毒,那就算没烧,它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呵斥道:“宋兴安和简沭阳在南城干的都是些什么混账事,不整天想着治理北方十三城,到处挖矿寻宝想着天上掉馅饼,哪来的好事情。” 温瑾禾见厉君彻生气,浅笑道:“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谁不想要,当初的煤矿不也是从地里挖出来的么,否则哪里来的无烟煤。” 而且石油的确是好东西,就是以现在的科技发展程度,暂时没办法用而已。 空间里的那些书,大多数就连自己都看不懂,更别说都城学院和都城第一女子学院里的那些老师了,他们也都是看书学到的半吊子。 要知道那些书本里的知识,可是上千年的科技发展总结出来的现代产物。 自己现在有现成的书本,可要让北狄国赶上二十一世纪,别说几年,恐怕要几十年都不会有太大的成果。 都城学院和都城第一女子学院里的那些冷门课程,现在就连老师都是纸上谈兵,半知半解。 但开这几门课程是温瑾禾仔细思考后决定的,虽说不明白,但至少能引起他们的兴趣,培养创新意识。 没有懂的人,那就一起学,一起钻研。 人类是智慧生物,只要人够多,总会发现天才。 宋兴安和简沭阳能提前发现一些新的自然资源,就算现在用不上,那也能加快科技发展的进程,至少不用自己再刻意派人去找。 厉君彻见温瑾禾感兴趣,直接将人拉到怀里,“有毒的东西别碰,好奇心太重容易出事。” “阿彻,好奇心是进步的开始,要是没有好奇心,又哪会有人去刻意思考,这世上每一样东西的存在都有它的意义,这个也不例外,既然能烧,就有大用处,只是暂时还没想到罢了。” 温瑾禾就算告诉厉君彻这是石油,能分离成柴油,汽油等各种好用的油类能源,厉君彻也听不懂,而且还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她从来没打算告诉厉君彻自己现代人的身份,不是不信任,而是觉得没必要去刻意挑战古人的思想,就当她是一个懂的比较多的人就行了。 第210章 大结局:父皇,我想当女皇 十五年后。 背着书包的厉君凝和厉禾砚从宫外骑着自行车回来,两人分别在都城第一女子学院和都城学院里读书,如今北狄国的孩童教育时间已经延长到了十年,只要不留级,基本十八岁之前都能毕业。 “皇姐,你骑快点,快赶不上晚饭了。”厉禾砚边骑边朝被自己甩在后面的厉君凝喊道。 “骑太快容易摔倒,禾砚,慢些。”厉君凝头上插着一只凤钗,遥望像风一样飘走的厉禾砚浅浅地勾起了嘴角。 长乐宫内。 厉君彻将剥好的虾肉放进温瑾禾的碗里,抬头望着食不言的厉君凝,这孩子的性子半分没有遗传到瑾禾,从小到大就特别沉稳有耐心。 反观另一个,从小摔到大,话还特别多。 用完膳后,温瑾禾转过头看向厉君彻,眼眸向右瞥了瞥。 厉君彻用热毛巾擦完手后站起来说道:“你们两个跟我到御书房来。” 正准备往雷火殿跑的厉禾砚只好停住脚,“父皇,我和费师父约好了,今天要试运行油车的。” “有什么事也得等我问完。”厉君彻严肃地盯着他,不容拒绝。 御书房内,厉君彻没有坐在那张龙椅上,而是和厉君凝和厉禾砚一样站在下面,“在你们还没出生前,父皇就想着有一天能带着你们的母后游遍天下。” “游遍天下?父皇,我也想去。”厉禾砚眼睛发光,咧着嘴差点跳起来。 厉君彻瞪着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父皇要是带你母后出宫,这天下总得有人管,这张龙椅需要有人来坐。” 厉禾砚脸上的笑意淡下来,父皇和母后只有他一个儿子,“父皇的意思是现在就要将皇位交给儿臣吗?” 厉君彻凝视着他的脸,“那你想要吗?” 厉禾砚低眼,“父皇每天那么忙,要是我当了皇帝,就没时间跟着费师父一起学东西,是不是每天都要花好多时间开会,批折子?” 厉君彻点头,“当然,坐上皇帝的位置,就代表你要承担守卫天下子民的责任,帝王的每一个决定都需要慎之又慎。” 厉禾砚无奈地抬起头仰视厉君彻,“父皇还年轻,就不能多做十几年的皇帝吗?现在大臣的退休时间都要六十岁,父皇现在才四十多。” 厉君彻眯眼,“不能。” 站在一旁一直没吭声厉君凝望着站在自己右手边的厉禾砚,见他一直在推诿,垂在身侧的双手下意识地握拳,鼓起勇气望向满脸正色的厉君彻,她猛地往前跨一步,“父皇,我想坐那张龙椅。” 厉禾砚震惊地看着她,皇姐想当女皇? 厉君彻侧过脸望着厉君凝,看得出来她很紧张,“真的想当?” 厉君凝肯定地点头,“去年父皇不是已经允许女子考官了么,朝中现在也有四五个女官,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不能当皇帝?” “要和你姐姐争吗?”厉君彻问厉禾砚。 厉禾砚有些迷茫地望着厉君凝,心中有些摇摆不定,“皇姐,你什么时候想当女皇的?” 厉君凝坚定地回答道:“从小到大我一直想当,那个位置我渴求了很久,我们都是父皇和母后的孩子,不能因为我是女的就没有机会,我做皇帝肯定比你好。” 厉禾砚低下头,他思索良久后抬起头看着厉君凝说道:“那你就当吧。” 厉君凝的目光看向厉君彻,“父皇。” 厉君彻望着两人说道:“倘若以后你们后悔了怎么办?” 厉君凝说话的语气十分坚决,“就算弟弟以后后悔了,我也不会让给他,到手的东西我会握得很紧,绝不放开。” 厉禾砚的内心有些错愕,皇姐看自己的眼神好像父皇斥责自己时候的样子。 他摇头道:“我对皇位本来就没什么兴趣,一直以来都是别人在我耳边说,儿臣以后一定会当皇帝,我都有些迫不及待地看那些人震惊的表情了。” “好,那就让君凝当女皇。”厉君彻背着手让开。 厉君凝眨了下眼,一步一步走到御书房内厉君彻一直坐的那张龙椅上坐下。 御书房不大,没有那种俯瞰众生的感觉,但面前这张桌子很大,好似装得下整个天下。 厉君彻单独回到长乐宫后,温瑾禾抬头看向他挑眉,“我猜中了吗?” 厉君彻落座在她的身旁,勾着嘴角回答道:“瑾禾猜的很准。” 温瑾禾抿唇笑,眉眼弯弯有些欣悦,“我早就看出来了,君凝挺好的,就是压力恐怕会有点大。” 这下不仅朝廷,就连天下都得吵翻天。 去年女子开始考官,温瑾禾为此铺垫了十几年,逐渐抬高女子的身份,力争做到男女平等,可要让女人当皇帝,这就相当于原子弹爆炸。 君瑾十七年四月初一。 厉君彻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下旨,册封长公主厉君凝为皇太女,并开始监管国事。 圣旨一下,朝中议论纷纷,他们看着穿着一身明黄色衣裙站在厉君彻身侧的厉君凝,有些缓不过神来。 长公主可是女的啊! 年约六十的大理寺少卿凝视着厉君凝,想到了自己那个在吏部当员外郎的女儿。 穆鸣谦、宋兴安、赵谦明、简沭阳、郭洛、牧王书、费逸、宋致远等人站在大殿之上,他们如今已是朝中的肱骨之臣,中坚力量。 隔天厉君凝被封为皇太女的消息被刊登在报纸上,整个北狄国的百姓都知道了。 不满的声音当然有,就连厉禾砚去学校上学,都被很多人在耳边议论,说他姐姐抢走了他的皇位。 厉禾砚觉得烦,干脆请假整天待在雷火殿跟着费逸做试验,“师父,你一定要把你全部的本事都教给我。” 已经身为工部尚书的费逸望着埋头在一堆零件里,身上到处都是机油的厉禾砚,思索半晌后终究没有开口问,这孩子的确没有继承当今皇上的半分稳重和雷厉风行。 没有等到五年后,仅仅三年,厉君凝的优秀就已经让天下人都闭上了嘴。 君瑾二十年七月初一,厉君彻将皇位交给厉君凝后,就带着温瑾禾离开皇宫去云游天下了。 他们踏遍万千山川,游览世间繁华。 千万人中,独选你共度余生;悲欢离合,享人间情深似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