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的侯门悍妻》 云裳的自白书 读完《重生窈窕庶女》已经是凌晨三点过,我对作者恨得牙痒痒,云裳那么坏,作者不把她大卸八块以解众人心头之恨,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躲过去,就是到了最后也只不过是疯了。 看着是疯了,谁知道是真还是装的,云裳那个心机什么事都做不出来,怕是为了活命,就是让她去吃shi,她都能做到。 心里愤愤不平,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还在回想小说里的情节,还是有许多事情不明白。 当初云裳帮二皇子杀了太子妃,连二皇子都被处斩了,她为何没事? 慕君歌又为何选中了云裳替自己办事? 不过想想也是,以慕君歌毒辣的手段,和云裳两个人真是天煞的相配,一个是从小看着木讷胆小,实际上一肚子坏水,到最后登基当了皇上,其实以他无情无义的性子还真是适合做帝王。 至于云裳,那就更不用说了,看似懦弱乖顺,结果骗过了所有人,利用完一个又一个,害了一个又一个,从小小的庶女,一步步爬上婕妤的位置,当真也是了不得。 其实我算看明白了,云裳能有免死金牌,全是因为作者更偏爱她一些,其实你云裳才是女主角吧? 若我是作者,对付云裳这种坏人,除了死就死,我会让三娘子拿云裳来做人体试验,喂她吃各种奇毒,在她快死的时候再救活她,让她死了活,活了死,再生不如死…… 哈哈哈哈!想想都觉得解气。 又折腾了两个多小时,虽然脑中还是很兴奋,但实在支持不住困意渐渐入睡,只是临睡前我还在于虚幻中的云裳搏斗着…… ※※※ 我很容易做梦,一个晚上能梦见三四个不同的场景,有时候串连起来还能成为一个故事。 所以当我看到眼前肮脏但又不失精致格局的屋子时,我只以为自己是梦见了什么宫殿,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我所在的地方确实像是皇宫的某个角落,应该不常住人,四周落满了灰尘,随处可见霸道横行的蜘蛛与悠然自得的老鼠。 此时是深夜,外面有一弯月牙儿挂在天空上,我随着淡淡的清辉往前走了几步,忽然一声尖叫响起,本来我挺淡定的,听到那声刺痛耳膜的尖叫,忽然以为自己落进了什么恐怖的梦境中。 “鬼,鬼,鬼啊……” 听声音对方是个女子。 吓唬我就算了,居然还是把我当成鬼,我有点不高兴,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 我转过拐角,循着声音探头看过去,这里屋倒是不乱,三三两两的物件摆放的都很是整齐,窗户敞开,有夏夜的微风从外吹进来,帷幔舞动,冷清得得没个人气,仿佛我误闯进了什么尘封的时空。 “鬼啊,鬼……你们都下地狱……十八层地狱……” 那女子又神经兮兮地嘀咕了些不知所云的话。 我还挺纳闷怎么不见那女子,原来她躲在橱子的缝隙里,整个人缩成一团,披头散发地让人看不清长相,但这造型看似像个疯子。 这梦境倒是真实,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梦见了谁,我觉得有些好奇,不由往前走了两步,谁知那女疯子像是受到了惊吓,呼啦一下站起来,手持一把匕首,在原地胡乱地挥了挥,大吼了一声:“云重紫,你再过来我就和你拼了!” 等等,如果刚才耳朵里没塞鸡毛的话,那女疯子喊的应该是三娘子的大名吧? 我嘞个去,到底是我在梦里成了云重紫?还是这女疯子认错人了? 不对不对,和三娘有如此深仇大恨的人,这世上只有一个人…… 我浑身一个激灵,来不及反应,对面的女疯子忽然发狂地扑来,手中的匕首朝着我就砍来,我心想反正是做梦,随便你动手动脚,若是真发生极其恶劣又恐怖的事,只要我像以前一样,用强大的意志力告诫自己,这是梦,都是假的,不会死,不会痛…… 不等我默念完,胳膊忽然被什么尖锐的物件刺了一刀,疼得我嗷了一嗓子,再也忍不住心中数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大骂了句脏话。 “不带这么坑姐的!” 对面的女疯子砍我一刀还不算,又要再接再励继续狂追,口中只念一个名字:“云重紫,云重紫……你死了还不放过我,我要和你拼了!” “尼玛!人死了怎么会留血!”我也是真急了,脑子乱成一团,现在这是做梦啊还是穿越了?穿就穿呗,为啥穿越大神让我和云裳这疯婆娘呆一处。 好在胳膊上的伤口不深,我捂着胳膊怒吼一声,“云裳,你少在这装疯卖傻!” 云裳愣了愣,估计是没料到我喊了这么话,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我趁着她愣神,这才把云裳的样子看个仔细,原来她长这样啊,记得作者在小说里并没有细致描写过云裳的长相,只说她男人见到都心生怜爱,那一定是柔弱的样子。 可是眼前的女子倒没让我觉得楚楚可怜,整个人瘦得脱了像,向来是长期营养不良,头发乱糟糟的,一看就是刚刚才抓乱,衣服很规整,脸上也没想象中的脏,她的两只眼睛像是蒙了层灰,暗淡无光,一点也不似个疯子该有的样子。 她这是拿读者当傻子呢?居然敢装疯! 靠! 我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穿越到小说情节里,但面对痛恨的人,也没了好气。 云裳终于回过神来,低声咯咯地笑,“你还挺厉害,是什么人派你来的?” 她看起来穿戴整齐,但常年呆在这里应该是不怎么洗澡,身上有一股臭味。 云裳不慌不忙地坐在桌前,“是不是云重紫?这么多年了,她还不打算放过我吗?” 我心中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佯作不解,“云重紫?云婕妤说的可是德容郡主?她已经死了。” 云裳可能是听到我称她的封号,黯淡的目光有了微微闪动,似是触动了什么,低低地笑起来。 她的笑声很怪异,初听起来像是从嗓子缝里挤出来,听得人头皮发麻,慢慢地声音渐大,再也不压抑,整个身体都狂笑得颤抖起来。 “真是好多年没有人听到这么叫我了。”云裳好半天才止住了笑声,“你当我真疯了?云重紫怎么可能会死,唐安然根本不可能会杀了她!她们能骗过任何人,如何能瞒住我!就像我都不可能是真得疯了,大家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我一阵无语,云裳果然不是吃素的。 世上之事都有因果,既然穿越到这里,当然也不排除现在只是梦境,我想既来之则安之,不如从她嘴里得出一些作者没写的真相。 可是一时间我又不知道怎么开口问才好,云裳倒开启了话匣,“我在这里不知年月活得生不如死,这一切都是云重紫害得我,我倒是希望她死了,然而这辈子怕是没机会报仇了……” 我撇了撇嘴,“你有如今的下场都是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云裳冷笑,“我做了什么就该咎由自取?” “你害了谁自己心里清楚!” “谁?”云裳扬眉。 “还非要别人说你才肯承认?”我也冷笑,“云秀荷,云金钰,沈怡琳……” 云裳大吃一惊地瞪着我,那恶狠地目光里透着杀意,“你怎么知道这些!” “你自己做的还怕被别人知道?”我既然说了就不怕她问,“要想人不知除非己不为!” “呵,她们居然还不放过我。”云裳无所畏惧地耸耸肩,“没错,都是我做的。她们不把我当人,折磨我打骂我,凭什么她们做尽坏事还要享受锦衣玉食,我恨不得吃她们的肉,喝她们的血!你倒是说说这样的人哪个不该死?” “就当她们该死,可是除了她们,你还害了其他人!包括你的生母,她就该死吗?” 云裳眯起眼,“没想到你知道的还挺多。可是姨娘不是我害死的,是沈怡琳呀,我杀了沈怡琳也给她报仇了。我身为庶女,姨娘能带给我什么?只有痛苦不堪的身份,那不如死了反而解脱!” 面对着这样疯狂的云裳,我有些惊恐,“丧心病狂!害死了亲生母亲都不知悔悟,连先皇都敢下毒手,我还真是纳闷,如今的皇上当初明知道你是二皇子的人,如何还敢用你!” 云裳再次吃惊,但又很快收起情愫,脸上露出风过无痕的淡漠,“当年的事啊……太久了,先皇其实是只老狐狸,他明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却什么也不做,太子的死确实和我有关系,可是……” 她忽然奸诈地笑起来,“我既然能利用得了甘娜,二皇子,自然有能力让慕君歌用我,他看重的不仅仅是我的能力,还有我和他都有相似的东西,就是狠绝,我们太相似了,他想要皇位,我想上位,所以我这样一个好帮手,他如何不选择我?” “原来如此。”我不屑地哼了声,“你真卑鄙!” “哈,我卑鄙?”云裳笑出声,“那云重紫又是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她回侯府的目的吗?她是来报仇的,她要把整个侯府闹得鸡犬不宁,就是我不出手,她也会弄死沈怡琳她们,我为了上位,为了不被她们所欺负,害了她们是无耻,那云重紫这么做就不是无耻了?” 我被云裳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云裳又道:“云重紫不过是仗着有七郡王,宝亲王的照拂,可是除了这些她又有什么能耐,她能行医我也可以,只不过她运气比我好,我走到今时今日都是自己争取来的!” “你现在都在冷宫里了,争了那么多又有什么用!”我沉声问道:“做了这么多你难道就一点也不后悔?” “做了我就不后悔!后悔的话我当初就不做!”云裳傲然地扬起脖子,“我唯一后悔的是当初没有亲手杀了云重紫!我若卑鄙,云重紫就是真小人!” 大概是在这里住久了,云裳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但她的意思我听懂了,她是说云重紫和她是一路人。 可是不对啊,我把这本小说看完的,也看清楚作者想表达的真善美和正确是三观,到最后云重紫没有害人,相反,她为了救这个救那个还被人骂怎么变笨了,她都快成圣母了,哪里会是小人! 等我想明白一切,也学着云裳的样子大笑一声拍了下桌子站起来,“错,你和云重紫不一样!云重紫心里有恨是不假,她回去报仇也不假,但最后她没有那么做,是因为她心里有爱,她爱自己的家人,爱慕君睿,爱身边的朋友,因为有爱她才懂得生命的真谛,若不是那些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害她,她也不会反击,相反,你为了上位不折手段,见人就咬,恨人就害,你不只是自私,还因为心里没爱,不懂得去爱人,也没人爱你,你看似坚强,但内心孤独,其实是最可怜之人,所以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其实你的经历值得人可怜,但你的所作所为却让所有人只看到了你的狠,不值得人同情!” 云裳猛地拍了一掌桌子站起来,“你难道以为听别人说的只言片语就能知道我心中的苦吗?你个臭丫头懂什么!” 云裳突然冲了过来,我这才注意到她手里还拿着尖刀,吓得后退连连,“你什么都不懂,我不后悔,更不需要别人的同情,还有……你知道得太多了!” 我这才明白,难怪她会对我说这么多,原来根本就是打定主意要杀我灭口! 我靠,我刚穿越过来好不好? 穿越大神保佑我啊啊啊……不是有主角不死定律吗? 云裳趁我走神,疯狂地扑过来朝着我胸口刺下一刀,我心中一痛,眼泪就掉下来…… ※※※ 当我写下这个短篇时,手臂上缠着纱布,胸口的刺痛让我醒过来,我这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做梦,可是看见血流不止的手臂,一时又让我分不清到底是周公梦蝶,还是蝶梦周庄。 就当她是真的吧,其实云裳应该是后悔的,只是她的骄傲不肯承认,至于她总能逃脱处罚,除了她的心思细腻和狠绝外,其实有时候活着才是最残酷的惩罚。 如此,我已解开了心中所有的疑问,那么你们呢? ------题外话------ 我想说得都在这篇番外里了,我必须承认云裳是我最满意的一个角色,她可恨,同样可怜,她心中无爱,才会无所恐惧地勇往直前,甚至敢害任何人包括生母,因为懦弱的生母不会带给她任何好处,杀了还省了牵挂。 她和云重紫同是庶女,上一世她们的其实结局一样,只是我让她们俩在这一世选择了不同的路,人生有了强烈的对比和冲突,正如云裳所说,云重紫其实和她是没什么区别的,害过人同样卑鄙,但后来她心中有爱,所以两个人的结局才会有所不同。 不然云重紫一味地去报仇,在我心中同样不耻,并不是恨一个人就可以不折手段去害人。 希望你们能感受到我想传达的正确三观和人性的真善美。 最后:咳咳,推荐好友的新书《佞臣嫡子之一品邪妃》 云呈祥篇 大元国安顺九年六月初五,皇后唐氏生辰之日,西南边陲的一个小镇里,大将军云呈祥穿上官服面朝北方跪地叩拜。 “一愿平安,二愿顺遂,三愿康健……” 云呈祥拜了三拜,又对身边跪着的小小少年道:“锋儿,你要记住,每年这一天,都要朝北方拜祭。” “爹,这是拜谁?我娘吗?”名叫锋儿的少年,年纪虽小,但也有几分面色沉冷的气质。 “是为父的一个老友,今日是她的生辰。” 自从被收养后,云锋也多少了解一些云呈祥的习惯,有些话不能多问,只要照做就好,他学着他方才的样子,实实在在地磕下头,也说了句话,“愿您在天之灵保佑爹爹长命百岁。” 当晚云锋被罚扎了一夜马步,那时他年纪小并不能理解生辰和生祭的区别,只知道死人才会如此祭拜,但是以后很多年里的这一天,他都会和父亲面朝北方叩拜,渐渐地他才明白,原来那个人是活着的,只是比死别还令人恐惧的是生离。 大元国安顺十三年冬,云锋把信鸽里得密信摘出来敲开书房,“大将军,京城来信。” 云呈祥眉头一皱,伸手接过来,他只扫了一眼就把纸条上短短的一行字看完,刹那间身体如被人钉了一根针在原地,不动不颤,面如死灰。 云锋见他表情不对,试着问了声,“父亲,你怎么了?” 云呈祥缓了口气,刚要说话,便急火攻心吐了一滩血,整个人直愣愣地向后倒去。 云锋大惊,“父亲。” “备马……我要回京。” 这一年冬至未到,京城传来消息,皇后唐氏因疾不能医,殁。 从边陲赶回京城的云呈祥还是来晚了,他沉如水地跪在御书房的地上,上首之人不见丝毫感伤,拿起手边的折子就扔了过去。 “你好大的胆子,没有朕的命令竟然敢回京,你置朕于何地,边境三十万大军没有率领怎么办,你这是拿大元的黎民百姓的性命开玩笑!” “微臣离开前,已经布置好边防,通过这十几年的努力边境严防已经是一张严密的大网,就是金国打来也断然不会踏入我们大元一步。” 更何况金国是不会打来的,这十几年来两国贸易互通有无,还允许婚配,十分和谐。 当今圣上慕君歌自然知道,他气的是云呈祥的态度,其实两个人的年纪都不大,当年一个是少年皇帝,一个少年将军,怎么这才十几年的光景,两个才刚刚三十出头的人,就仿佛苍老得不忍去看对方的脸。 “没有战事,并不代表朕不会追究你的过失。” 云呈祥拿出腰间上的帅印,“微臣愿意去守皇陵。” 慕君歌蓦地皱起眉头,守皇陵? 他的目光深邃下来,当初他怎么就没发现?还是故意去忽视了什么。 对于云家,唐家,慕君歌都是心存愧疚的,可是有些话他无法问出口。 “好,既然你想去守皇陵,朕就成全你,从今日起,大元就再也没有大将军云呈祥!” “谢主隆恩。” 其实这不就是当今圣上的愿望吗?他如今做到了,收回了所有兵权。 云呈祥磕下头,民间传闻,皇上与皇后二人鹣鲽情深,相敬如宾,哪怕是对其他嫔妃都不曾有过如此眷宠,百姓赞叹皇后真是幸福,殊不知不过是皇上惯用的制衡手段,用皇后来对抗其他世家之女,如果是真爱,为何又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微臣想去冷宫见个人,希望皇上恩准……” 慕君歌不问也知道是谁,只是云呈祥向来不是多事的人,应该是那人另有交代,他别开眼,幽幽地叹了句,“要是三娘在,也许安然就不会走那么早,就连太子的病……” “皇上,人已死,请您节哀。” 云呈祥这话不只是说唐安然已经死了,三娘就是活着,在他的心里也必须不能存在。 他并不在意慕君歌沉冷的目光,退出御书房后,他就让小太监带着去了后宫,每走一步他都在想,安然曾经应该走过这里,从这小小的地方望天,他却只能在遥远的地方守望。 他深吸了口气,推开冷宫的房门,并不在意满屋的灰尘,径自走进里间,冷冷地扫了一眼躲在角落里的女子,漠然地喊了声:“云裳,不必装了。” 云裳拨了拨脸上的乱发,挺直背脊站起来,冷冷一笑,“你们一个个想做什么?我都落到这个地步还不让我安宁?” “我只是受人之托来看看你。” “呵呵,看来云重紫过得不错,还记得看我这个妹妹。” “不,她并不是记得你,而是同情你。” 云裳听到同情这两个字,猛地瞪大了眼睛,“我不用她同情!” “不用她同情的话,你如今早就死了!”云呈祥面色始终淡淡的,“正是因为同情你,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放过你,她说看到你是觉得看到了以前的自己,被人欺负,自己挣扎,只是你却辜负了她的一片苦心。” “我没让她同情,我不稀罕!” “嗯,如此便最好了。” 云呈祥站起来弹了弹身上莫须有的灰,径直往外走。 云裳却奇怪地喊了声,“云呈祥你来这就只是为了说这几句话?” 云呈祥回过头朝着她冷冷地勾了勾嘴角,单手一抬,只见一枚银针飞快地从指尖中射出去,直扎入云裳的额头。 他停顿在原地淡淡道:“不,我是来杀你的,既然不稀罕同情,不如早点下地狱吧。” 当初若不是云裳的威胁,唐安然也不会给自己下毒留下病根,如今太子身子一直孱弱,连她也病毒侵体多年,终于掏空了身子大行而去。 云呈祥本以为十几年不见云裳,她断然会悔悟当初,却不曾想依旧执迷不悟,这样的人不如杀了干净。 云裳的印堂上扎着一枚银针,面色惨白地向后倒去…… 其实她怕死啊,哪怕那些恶鬼没日没夜地缠着她不放,她却没有那个勇气去死。 现在终于是解脱了! ※※※ 皇陵前,云呈祥抱着一坛子酒坐在地上,他干枯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石碑,仿若是他情人的脸庞。 “安然,这一世我没娶你,就让我用余生来赎罪。” 跪在对面的云锋朝着云呈祥磕了三个头,“父亲,儿子此去经年,请您多多保重。” 云呈祥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去吧,你姑姑会待你如己出的。” 这辈子,他哪也不去,只守着他心爱的人,足矣。 ------题外话------ 所有番外几乎是按照时间顺序写的,下一个就是三娘夫妇了…… 求收藏啊求收藏~ 最后……其实祥哥儿这结局挺伤悲的 敬畏过,也爱过。 看完手中的信,云重紫觉得自己的肚子痛了痛,一旁的人看出她的不对劲,连忙起来扶着她,低声道:“三娘,你要是觉得不适就回屋休息一下,这里有我呢。” 云重紫抬起头,就撞进对面男子关切的眼睛里,他的眼眸深幽如黑潭,每每她心神不宁时,只要看见这双眼睛,就会慢慢安定下来。 不再多说一句话,云重紫挺着大肚子,径自转身,这时芍药也跟着上来扶着她回了屋,连跪在地下的少年也没多看一眼。 “起来吧,锋儿。”男子亲自上前把他扶起来,“你姑姑怀了身孕,情绪不能有太大波动,她知道自己的亲弟弟这辈子都在守皇陵,心里难免不好受。” 云锋这才仔细地看清他姑父的摸样,不同于他父亲的沉闷和冷冽,眼前的男子嘴角总是噙着笑,让人如沐浴清风般温和。 然而他知道,这个男子曾经单枪匹马去应战金国王上,是大元的传奇战神。 可是谁也不知道他还活着。 “姑父,我懂得。” 慕君睿笑着点点头,正说着,“你姑姑一早就让人给你收拾好了卧房……” 外面有人突然跳着跑进来,喊了声:“爹!我回来了。” 慕君睿笑着冲她招手,“若琳,快来。” 那少女一蹦三跳地到了屋子里,豆蔻少女穿着粉嫩的襦裙,垂双鬓,头上无簪珥首饰,容色婉娩,端丽脱俗,看到有个玉树临风的少年站在面前,奇怪地问:“爹,这是谁?” “这就是之前给你提过的云锋表哥。” 慕君睿一脸笑眯眯的看着女儿的表情,慕若琳先是诧异一了下,然后又扬起嘴角,两个酒窝陷进脸蛋里更显得甜美可人,她上前大方得体地自我介绍道:“早就听说表哥要来,我可是盼了好久,我是慕若琳,请多关照。” 说着,她就伸出手,看到少年的微怔,慕若琳微晒地又收回来,乖巧地半弯下腰行礼。 云锋的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一抽,只觉得这个表妹的行为有异于寻常女子,当然也许是他自己见识的女子并不多,或者从小在金国长大的女子本来就这样,反正入乡随俗,他会慢慢习惯的。 可是云锋不知道,在往后的许多年里,这个表妹的怪行为足以把他锻炼成一颗被雷劈都不会觉得奇怪,如钢铁一般的心。 即使掩饰的很快,慕君睿还是看出自己宝贝女儿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他这个女儿从小就与众不同些,但好在除了不被礼教束缚外,女子该有的教养她都有,也没出什么幺蛾子令他们担心。 到了晚上,慕君睿把白天两个兄妹俩见面的场景给云重紫说了一番,三娘嗔怪道:“你就是太宠着她了,让人家锋儿看了笑话。” “总是要慢慢习惯的,让锋儿看看若琳的真本性,以后也不会大惊小怪的。” 慕君睿听到外面丫鬟送来洗脚水,他径自出去接过来,转身走到云重紫面前蹲下,试了试水温,才给她脱了鞋袜。 云重紫羞赧地缩了缩脚脖子,一把被慕君睿抓住,“又不是第一次给你洗,今个儿害羞什么,等你生完孩子,咱们俩再按以前那般轮流洗。” “现在看来你还是比较疼我的。” 云重紫低低一笑,岁月的痕迹并未在她的脸上显露,因为大着肚子,脸上有着幸福的光晕,倒是比少女时还圆润有气质。 “原来是和女儿吃醋呢。” 两个人笑了一阵,慕君睿上床把云重紫搂在怀里躺在一起,“以后有锋儿陪着若琳,到不用担心她闯祸了。” 说起这个,云重紫又感伤起来,她以前倒真不是如此,自从怀了孕,情绪就波动很大,当初怀着若琳的时候,都并未如此,她有感觉这一胎是个男孩。 她的思绪有点飘,其实是不忍多想祥哥儿三十多岁就要孤独一世。 云重紫莫名叹了口气,想起过往的许多种种,第一次发觉重生那年救了祥哥儿是对还是错。 身边的人忽然握住她的手凑到嘴边亲了亲,慕君睿低低道:“三娘,那是祥哥儿的决定,他不会后悔,反而会很心安,我们要尊重他。” 云重紫垂下眼帘,每次都是这样,她不等说什么,稍稍动了什么心思,慕君睿就能察觉出来,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如此,她有时候觉得当年那一箭穿过两个人的胸膛,血液融合在一起就是让她们血水交融,一生都不离不弃。 她沉默了一阵,暂时的无法释怀,只能用更多的付出去疼爱祥哥儿的养子。 云重紫道:“我想把我的医术传给锋儿,你知道咱家那丫头实在不是这个材料,天天跟芍药家的小子鬼混,轻功倒是一流了,其他的都是个半吊子,若不是人家穆尔每次都帮着她逃跑,她早就被人家打成残废了。” 慕君睿笑起来,“有你这么个神医娘在,她怎么会残废!你想做什么事我都支持你,反正总不能把左老的医术砸在自己手里。” 云重紫点点头,又问:“那锋儿的身世,你觉得该告诉他吗?” “那个少年比我们想象中的坚强和沉稳,即使不告诉他,他也会知道的。” 云重紫又想到当年救了慕红灿,她也幸福地过了两年,可病还是不长,后来祥哥儿把锋儿收养在身边,也算是个寄托,这世上没有什么事能从头算对了结局,她确实不该后悔救了这些人的命,也许遗憾才是一种美。 她突然翻起身,扒开慕君睿的衣裳,轻轻摸了摸他胸前的伤口,“你说说你,就是不想让我把你这疤痕给去掉了,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慕君睿的呼吸微窒,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捏了捏,“不要调皮,你摸我的伤口,我可也要摸你的。” 两个人一起在床上一滚,慕君睿小心翼翼地护着云重紫的肚子,单手钻进她的中衣里,手指轻抚过她高耸的云端,然后才慢慢摩挲着她与自己正好相反大小一样的伤口。 他低低道:“其实那人当年是有心放走咱们的。” 云重紫被慕君睿的手指撩拨地粗喘了两口气,似乎并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三娘。” 慕君睿突然唤了声,云重紫懒懒地应道:“嗯?” “其实……” “没有什么其实。” 云重紫一口堵住慕君睿的话头,两个人生活了十几年,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自从那一年两个人受了重伤,被左良子足足救了几个月才好起来,当时左良子直跳脚骂人,“这分明就是不想让你们死,但也绝对不让你们这辈子好过!这箭矢若是再差一点点,你俩就归西了!他就是个变态啊!怎么能把箭射的这么分毫不差!变态变态死变态!” 慕君睿无语地笑笑,“我是问如果当年……” “没有什么如果的。” 云重紫不等慕君睿还问,一翻身用嘴吻住他的冰唇,舌尖不停地在他的嘴中挑逗,直到他已经气喘吁吁起来,她才离开,“这就是答案,没有那么多如果可是其实。正如你所说,有些人就那命了。” 她一摊手,“你赢了郡王大人,我就不该为祥哥儿的事担忧,省得你觉得我后悔了什么。” 慕君睿奸诈地笑了,凑到她耳边道:“那既然你挑起火来,是不是应该负责浇灭啊?” 说完,他已经开始动手动脚为她服务脱衣服了。 云重紫大叫:“喂喂,我大肚子呢。” “都八个月了,不碍事的,你是神医的徒弟,小神医,肯定没问题的。” 心灵相通如慕君睿与云重紫,她是知道自己的男人要问的那句话是什么的。 他想问,当年有没有后悔放弃那个至高无上的男人。 云重紫只是笑而不答,对那个男人,她敬畏过,惧怕过,也爱过,但唯一没有的就是后悔。 人一生也许会爱上许多人,但只有一个人是适合自己的,她不后悔,只是遗憾他的不曾释怀。 慕君睿埋在云重紫身上,叹了声:“三娘,等这一胎后,我们补办个婚礼吧,也捎封信给二老让他们回来看看。” 云重紫呻吟地应了声…… 屋子里很快传来暧昧的声音,躲在墙角的少女无语地抽了抽嘴角,她还以为能知道一些关于新来表哥的八卦呢,可是俩人亲热上了。 可是当年的那个“他”是谁? 慕若琳推了一把身边的少年,“木头,你爹娘睡了吗?” 叫木头的少年面无表情地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慕若琳想了想也不再说什么,到了第二天,天天追着芍药问当年的往事。 “芍药姨,你就告诉我嘛,那个他……到底是谁啊?” 芍药只说不知道,她就去折磨阿甲大叔,最后两个人行房事的时候,她也偷偷藏在床底下突然钻出脑袋,嬉皮笑脸地问,“到底是谁啊?” 可还是没人告诉慕若琳,后来她经常听墙角,终于从云锋那里得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原来当年父母还有一段传奇的经历。 慕若琳十分好奇自己如此优秀的父亲,会有一个什么样的情敌,于是她趁着云重紫分娩的当天,家里忙成一团,她甩掉芍药家的木头,独自一人翻了金国的皇城墙。 她看到了他…… 那个孤独的背影,苍白地站在那里…… 【未完待续】 ------题外话------ 最后一个关安哲的番外,我若是不更新在文里,我会把邮箱公布出来,大家把订阅的截图发给我,我一定会发给各位的。 没看过老文的,欢迎去去看一下《重生窈窕庶女》,(*^__^*)嘻嘻…… 推荐好基友的首推新文《重生天才寡妇》 简介: 再次醒来,她穿越成了克命寡妇! 出身富贵,却也因富贵而被人步步算计。 生母不在,继母不爱, 亲戚又各怀鬼胎,至于唯一宠爱她的父亲却又… 总之一个比一个难缠,既然好人难做,那她就顺心而行,为了活下去,谁也休想害她分毫! 将她扫地出门又如何? 能赚钱养家才是王道,最美不过真金白银! 谈感情?很伤钱的! 求爱?可算命的说她命太硬,不宜婚嫁… 什么?不信?那要试试看吗? 001 为悍正名 腹中突然传来一阵绞痛,李朝朝想这个孩子和自己的缘分要尽了。 眼前一如既往的黑,她什么也看不见,但依旧熟门熟路摸到墙边,枯瘦干裂的手在一排字迹上用力挖下一横,刚结疤的指尖又冒出腥红的血,十指连心,却感觉不到一点痛。 她摸了摸上面的计数,关在这里已经七十八天,仿佛如死人一样被遗忘。 那些妒恨她的人,应该早就巴不得她就此死在这个充满恶臭的牢房里,这样才可以肆无忌惮地挥霍她的钱,睡她的夫,高枕无忧地活下去。 她不惊不怒地冷冷笑着,世上可没有免费的午餐,做人怎能太傻太天真。 恰此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传来沉重的铁锁开启,链子哗啦啦地落地,有人喊话:“蓝李氏,你可以走了!” 狱吏粗声粗气地喝了一声,见牢房里关着的小妇人没有反应,不由恼了,推开门探头走进去,骂骂咧咧地吼道:“你个瞎婆娘还愣着做什么,没听见本大爷说话吗?皇上已经赦免武乡侯府之罪,你们侯府里能使银子出去的许早之前就走光了,就剩下你和那谁了……快点走,今个儿可是你夫君迎新夫人的大喜日子啊……哈哈哈……” 李朝朝怔了怔,脑袋偏向声音的方向“看”去,当然,如果她还能看见的话,确实很想看看狱吏此时张狂的表情。 空荡荡的牢房里只有狱吏一人突兀的笑着,没有共鸣的嘲讽让他有些尴尬,那男人渐渐收小了声音,他不甘心地想梗起脖子再骂几句这个瞎了眼的女人。 谁不知道牢房不分男女,狱吏全是男子,看管女牢是最吃香的差事,凡是进来的女子,只要有些姿色都会成为他们“棍”下之人,可眼前的蓝李氏就是个例外,不仅双眼瞎盲,又浑身充满戾悍,根本是块难啃的骨头,别说碰一根指头,就是看一眼都觉得份外恶心。 狱吏一抬头,就对上李朝朝那双被割翻了肉的眼皮,当初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下了这么狠的手,活生生刺瞎了她的眼。 被人骂了一通,李朝朝的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狱吏就在那笑中感觉到骨缝里刮进一道阴凉的风,他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想要骂的话也憋回了肚子里,可是又心有不甘被一个瞎了眼的婆娘低看了自己,只能愤愤地嘀咕两句:“别磨磨蹭蹭的,快走!” 狱吏在前面带路,李朝朝不发一言地跟在后面,那男人想到刚才自己被一个婆娘吓怔住了,觉得心有不甘,看到走廊里的木棍想了一招,他疾走了几步,拿起木棍蹲在一旁,静等着李朝朝走上前来。 听到前面的动静,李朝朝很想翻个白眼表示无语,可是眼珠子早就被她夫君的小妾一剪刀割瞎了,此时确实无法做出这么高难度的动作,她只能若无其事地迈过狱吏设下的绊子继续往前走。 她眼睛看不见,但心可不瞎。 狱吏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从自己前面走过去的女人,不由张大了嘴巴,她到底是真瞎还是假装的? 走在前面的李朝朝忽然回过头来,嘴角的弧度更深,他却看出她想说的话是“幼稚”二字。 如果她可以看见,指不定眼里又是怎样的嘲讽。 狱吏闹了个没趣,心道和一个瞎子计较什么,她也不过是个可怜人,他闷着头往前走了几步,结果发现身后的人又不动了。 他顺着李朝朝的“目光”看去,就听见不远处的牢房里,有人扬鞭怒喝:“妈的!你到底走不走?再不走,老子可就拿鞭子抽你了!” 蹲在角落里邋遢不堪的男子哼了声,“我就不走,他们一定会来接我的!” “他妈的!老子还没见过你这么愚蠢的人!”那狱吏也是真怒了,对着角落里的男子扬起鞭子狠狠抽下去,“老子早就告诉你了,你们侯府的人早一个月前就走光了,他们根本是不管你的死活,你还偏不信,当真以为你们一家和睦呢?他们要是想救你早来了,现在上面有令蓝家所有人都必须放出监牢。我可告诉你,赶紧滚,马上就过年了,我们几个牢头还等着安心在家呆着呢,谁他妈的来这看你们……滚滚滚!” 狱吏边骂边抽,角落里的男子也不躲闪,坚挺地忍下痛,只一口咬定家里人会来接他的,捂着头嘶吼着:“我不信,我不信!” 他至亲至爱的家人怎么可能会弃他不顾! 狱吏朝他身上又啐了口,再次高高扬起鞭子,可是手臂却突然被人一把抓住,狱吏惊诧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拦着他,一回头就看到一双翻了肉皮的眼珠子,吓得连连后退,“哪里来的丑妇!” 李朝朝面无表情的抿了抿嘴,径自走到角落里缓缓蹲下,连遍体鳞伤的男子也奇怪地抬起头,就见对面走来一个女子朝他伸出手来,“我带你走。” 女子一靠近,恶臭的牢房里突然有一股奇异的香气散开,这味道起初不易被人察觉,仿若心境中本就存在的一抹苦涩,然而一旦细品起来,那最初的薄苦之后,就又是另一种百转回肠的甘香。 蓝翎羽在这先苦后甜的香气中泛起酸涩之感,不确认地问:“你是……” 跟在李朝朝后面的狱吏也乐得她把这个榆木疙瘩带走,解答道:“她是你大哥家的嫂嫂。” 李朝朝自嘲地笑起来,也不反驳狱吏的话,只是精准地抓住男子的胳膊拽了拽,“走吧。” 蓝翎羽从来没见过女子露出这样的表情,坚定地让人无法拒绝,他甚至在她的笑容中感觉到自卑,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明明眼前的女子是个瞎子,却仿佛能看透所有人不堪的内心。 出了牢房,蓝翎羽才回过神来,冲着眼前的李朝朝作揖,“谢谢嫂嫂了。” 他不是不想离开监狱,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亲人会抛弃自己,既然这个素未谋面的嫂嫂搭了把手,他是真心感激不尽的。 李朝朝深吸了口气,才开口说道:“不必,谢字没意义,我带你走只不过是让你领我去小金鱼胡同,如此我们便两清了。” 话说得太直白就会伤人,李朝朝的冷漠让蓝翎羽面上有些讪讪,不过还是一口答应下来,反正他也是无家可去。 大元的京都永康城上空阴沉的可怕,随时都会下雪的样子。 蓝翎羽把身上的那条深蓝色的丝绦解下来放在李朝朝手中,两个人一前一后,一深一浅地走在雪地里,一路无话。 只是蓝翎羽会偶尔回过头偷偷去看两眼身后的女子。 虽然之前二伯家一直在外地经商,不曾与她见过面,但大哥家这个李氏,他却略有耳闻。 李氏是继室,进家门后不久二伯意外而去,她挑起整个家的重任,亲自调配香料经营,在江南颇有盛名。 女子经商抛头露面,已是让人唏嘘不守妇道,然而她治理后宅更是泼悍狠毒,与婆母争权,恶斗姨娘,甚至毒害大哥的子嗣。 蓝翎羽把李朝朝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腊月天里她只穿了一件灰色的加厚长袍,长袍是男式的,又宽又大,穿在她身上并不合身,下摆长长地托在地上,连鞋子都看不见,冷风顺着袖口鼓鼓地吹着,让她单薄的身子更显瘦小。 除了眼珠被刺瞎让人觉得可怖外,她的五官还算精致,如果她还能看见,不知道那双眼睛又是怎样的风华?从她的脸上蓝翎羽看不出任何喜怒,更没有悍戾的神情,他实在无法把眼前的女子和传闻中的恶毒联系在一起。 蓝翎羽眼中的李朝朝是弱不禁风的,怕是一阵风吹来都会刮走了,飘渺的令人感觉不到任何生机的气息,整个人都死气沉沉的不开口,他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小金鱼胡同就在京郊不远,走路不到一个时辰便到,没到胡同里就听见爆竹声声,锣鼓喧天,李朝朝想还真是热闹非凡,她和蓝翎羽站定在大门外,围观喜事的人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今日娶亲这户人家是谁啊?这么大的阵仗!” “就是前阵子被贬为庶民的武乡侯府的二房。” 知情的人开始八卦这家人的祖宗十八代,李朝朝听得津津有味。 “这二房不过是人家老太太过继来的儿子,他们在江南经商香粉很是有名,宫里的娘娘都用他们家的胭脂呐,这次不过是被牵连了。” “听说这次娶的是国舅爷家的千金,两家人生意有往来,还是宫里的娘娘保的媒。” 正说着话,远处高头大马的迎亲队伍已经回来了。 有人一指,“看,那就是蓝家大公子。” 众人不约而同地望过去,马上公子身穿红色新郎服,身后是八人抬的喜轿,满满的财礼嫁妆排了整整一条街,让人见了各种羡慕嫉妒恨。 有嫁了人的小妇人咂舌:“嫁给这样富贵的人家,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人群中不知是谁忽然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与这喜庆的气氛十分不和谐。 “这富贵可都是他们家的媳妇挣来的!” 众人循着声音回过头来,就见一个浑身邋遢的男子满脸不屑。 有人大声反驳道:“他家那个悍妇早该下堂了,娶了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邪霉才是,还不许人家再娶贤妻!” 蓝翎羽想要继续反驳,身旁的人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摇摇头。 李朝朝慢条斯理地把手中的丝绦系在眼睛上,遮住那处丑陋的疤痕,风一吹深蓝色的丝绦在空中荡了荡,她的声音总是轻飘飘的。 “小叔,他们说得没错的,我确实是个悍妇,今日我李朝朝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坐实了这个恶名!” ------题外话------ 热乎乎的新文啊!就一句话:求收藏! 背景:大元,同另一篇《重生窈窕庶女》一样,这篇文会出现慕家和云家的后代,没看过的亲也不用担心,因为这完全是一个新的故事。 当然我更欢迎你们去看之前的文,(*^__^*)嘻嘻…… 求收藏! 002 一纸休夫 新婚人家门前,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说话的女子,正不知道那话是什么意思,就见她蒙起双眼往前走,走到大门口的一对新人被挡住去路,不得不停下脚步。 女子一身灰色加厚长袍,枯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脊梁笔直地挺着,仿佛任何风吹雨打都无法令她弯下腰杆,她背对着大家,众人看不见她此时的容颜,忽然听见新郎厉声地质问:“李氏,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李朝朝抬起下巴,傲然一笑,“夫君抬小妾进门,我这个做正室的自然要来讨一杯喜酒呀。” 这时人们才看到她的长相,尖瘦的瓜子脸有一张薄唇轻抿,脸上如她罩袍一样灰蒙蒙的,明明看不见她的双眸,却能感受到蒙在丝绦下的眼散发出的冷意。 “你犯了七出之条,早已被下堂了,休要在这里胡闹,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新郎感觉到身边的美娇娘瑟瑟发抖,不由紧了紧她的小手以示安慰。 李朝朝听到那句“下堂”,心中冷意大盛,步步紧逼向那对新人,戟指怒问:“夫君难道不知道七出三不去吗?不说我娘家无所依靠,公公病逝我服丧三年,你家做生意赔掉全部家当是谁接起重任,素手调香经商,不然夫君又哪里来的十里红妆迎娶你身边的这位小妾呢?” 新娘听了李朝朝的话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揭开自己的红盖头,大骂:“哪里来的悍妇在这撒泼!谁说我是小妾!他是我的夫君,我是明媒正娶来的,你没听到你已经被下堂了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还敢出来丢人显眼!” 李朝朝听到女子的骂声忽地仰天长笑,那声音充满戾气如同夜枭惊悚,声音盖过喧天的锣鼓,尖锐得传过来,只想让人捂住双耳。 “我既然被下堂,那拿出休书来吧?”李朝朝拍了拍身上莫须有的灰,悠哉哉地坐在门槛上,嘲讽地笑道:“我一日没见到休书,你就只能是小妾,进了门要叫我一声姐姐。你是夫君抬进来的第九房,算起来也是九姨娘了。既然要进门了,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有几句话要嘱咐你才是。” 新娘上前迈了一步就要破口大骂,“你……你你……” 李朝朝像是听到了什么嫌恶的声音,眉间一耸,抬腿就踹向对面女子的小腿,“放肆!正妻发话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小妾插嘴,还是大户人家里出来的,一点规矩都没有。既然如此没规矩,就跪下听着罢。” 众人看见李朝朝如此狠戾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这女子真是彪悍。 谁也没想到李朝朝突如其来的动作,新娘腿上一痛,噗通一声被踹倒在地,跪在了李朝朝面前,痛得她眼泪都挤了出来。 新郎心疼地连忙扶她站起来,“娘子,你不要紧吧。” 他怒指向一旁的下人,“都傻了吗?还不把这贱人打出去!” 李朝朝仿若未闻,反正她也看不见,就是看到他们卿卿我我的样子,也不会起任何波澜,只有深深的厌恶。 她不惊不恐地笑了笑,“夫君你急什么,是怕我把你的丑事当众说出来?让邻里乡亲地看到夫君这京城商贾大户暴打发妻,不说传得人人皆知,就是被宫里的娘娘知道,脸上也不好看吧,更何况我现在还是正妻!” 新郎一听真就不敢乱来了,他素来知道李朝朝的手段,她说得出就做得到。 “九姨娘,有些话我今个儿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夫君这个人啊,有些怪癖,像是睡觉不洗脚,拉屎不擦屁股,当然这些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 李朝朝一手支着头,嘴角勾起高深莫测的笑,抑扬顿挫的声音故意顿了顿。 不只众人都屏住呼吸期待李朝朝接下来的话,就连新娘也蹙起眉头看着她。 她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懒洋洋道:“夫君他啊……那方面不行……真是可惜你年纪轻轻就要守活寡了……” 这个不是玩笑的玩笑,实在太好笑了。 李朝朝说得一本正经,倒是其他人听了哄然大笑,男人们一脸嘲讽地看着新郎,就连女子听了也低着头,为如花似玉的新娘暗暗不值,更不要说那一对新人黑白交错的脸。 人群中唯有一人忧心忡忡地看着门槛上孤零零坐着的女子,她身单力薄,承受着所有的唾骂和不耻,不惜与那些抛弃她的人撕破脸皮也在所不惜,只为高傲地活着。 新郎看着李朝朝怒火中烧,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他冲着门里的家丁使了个阴狠的眼神,敢在他的地盘胡说八道,李朝朝非死不可! 自从瞎了以后,李朝朝的耳聪变得比常人灵敏,听到后面渐近的脚步声,暗暗叹了口气,和自己同床异梦多年的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渣,她实在太了解不过了。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李朝朝身后窜出来的人影,一直盯着她看的蓝翎羽突然大喊一声“小心”。 可是还是晚了。 那家丁收到主子的指示,朝着门槛上坐着的女子后背狠狠地踢了一脚,在众人的尖叫中,李朝朝笨重的身子圆润地滚下阶梯,立即头破血流。 蓝翎羽拨开众人飞快地跑过去,一把抱住地上的李朝朝,急切地问:“嫂嫂,你没事吧?” 血迅速染红了李朝朝身下的白雪,那是一个生命在流逝,她灰蒙蒙的脸色刹那苍白如纸,可是笑容依旧不变。 她笑起来,低低地笑个不停,听得人毛骨悚然。 众人在风中瑟瑟发抖,那李氏这么笑着,该不会是得了失心疯吧! 蓝翎羽看到李朝朝身下触目惊心的血,立即明白了什么,周遭的人也在议论:她的孩子踹没了。 他不敢轻易放下她,满目通红地瞪着对面的男子,“你还有没有人性,连自己的孩子都下此狠手!” 新郎定睛一看骂自己的人,嗤笑了声,奚落道:“原来是咱们被废的世子爷啊。蓝翎羽,比起这个下堂妇,你被自己亲人抛弃才更是可怜,现在怕是连家门都进不去吧,居然还替别人瞎操心,真是病的不轻!赶快滚,别在这碍着我的眼!” 这才有人认出来抱着李氏的男子正是武乡侯的嫡子,曾经是堂堂世子爷,却被自己的庶弟夺去了爵位,现在居然落得蓬头垢面让人唏嘘。 蓝翎羽被戳到软肋,痛得整个心都狠狠一抽,忽然有只手扯了扯他,怀里的女子虚弱道:“小叔,我有所不便,麻烦你帮我写点东西。” 李朝朝撩起长袍,撕下一块中衣上的白布,也不管蓝翎羽答不答应,拿着他的手指就地蘸着身下的血渍,她口述道:“外子蓝滕安与我夫妻七年,不仁不义不举不为,害我背负恶名,害我腹中胎儿,今日我李朝朝当众休夫,斩断夫妻之份,老死不相往来。” 凄厉的声音铿锵有力地响彻整个阴鹜的天际,所有人满目震惊地看着那女子强撑着站起来。 李朝朝忍着腹中剧痛一步步走上前,扬起手中的血书一把扔在新娘子的脸上,大笑一声:“这破鞋老娘不要了,你捡去玩吧!” ------题外话------ 看简介大家也知道啦,是两个人一起重生的……前戏难免长一些。捂脸……万事开头难,大家稍安勿躁。 公众章节,如无意外,每日早上八点更新,绝无断更,坑品杠杠的! ps。七出是:“不顺父母”“无子”“淫”“妒”“恶疾”“口舌”“窃盗”。 三不去:“有所取无所归”“与更三年丧”“前贫贱后富贵”。 003 兔死狐悲 即使走得远了,身后的人们也能听到李朝朝猖狂嚣张的笑声,淹没了那对新人所有的咒骂。 可是那女子根本不在乎,腹中的血还没流尽,顺着她的脚印蜿蜒而去,她的背脊由始至终就没弯折过一下,依旧笔直挺着。 那一路流淌着还热乎的鲜血,在一片白茫茫的雪中反射出刺眼的红光,落进眼底份外触目惊心,所有人都在想,也许她并不是传闻中的那般悍戾,这是她的做人态度,有些人有些事逼着她不得不如此。 “嫂嫂,我带你去找大夫吧!” 李朝朝没让蓝翎羽搀扶,她强忍着身体的痛,心里的苦,缓慢地走着,“不必了。” 她脚步稍顿,问了句:“前面是不是有片梅林?” 蓝翎羽心里诧异连连,不由又看向她的双眸,就是没有这条丝绦,她的眼睛也确实是瞎的,可是她比谁都活得明白。 他点点头,“是梅林。” 仿佛感受到蓝翎羽的审视,李朝朝在一颗梅树下停了脚步,“那你可以走了。”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走了,肚子里的血像是开了闸似的流个不停,这刚成型的孩子仿佛知道是被她所害,这样的绞痛是在索她的命呢。 李朝朝捂着肚子靠在树杆上,虚弱的身体缓缓跌进雪地里,她何尝不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在后宅里斗了这么多年,那些姨娘小妾没少给她饭菜里下药,就是防得跟铁皮桶似的,也不免吃进去一星半点。 现在终于以偿所愿,却不是时候了。 这孩子投错了肚子,家不幸,父不慈,出生在这样的环境里只会是个悲剧,不如早点归去,反正她也活不久了。 蓝翎羽看到李朝朝脸颊又苍白了几分,急切的喊她,“嫂嫂……” “别喊我嫂嫂,蓝滕安已被我下堂了。今日的事咱们算是两清,你快些走吧,被人看到你与我这么个悍妇在一起,会辱了你的名声。” 蓝翎羽苦笑一声,“我这样无家可归的人,还要那名声做什么。” 李朝朝灰色袍子已经被血染成了暗红色,他不放心地蹲在她身边,“咱们去看大夫吧,你就是不为自己,也要为孩子着想。” “别浪费力气了。这孩子就不该来到这世上,与其生下来受苦不如换个人家去投胎。” 蓝翎羽想不到李朝朝会说出这番话,震惊地哑口无言,难道说她方才是故意受了那一脚? 他毕竟是诗礼大家教出来的嫡子,有的只是四纲五常的大道理,猛地听到她惊世骇俗的理论,还真是找不出一点反驳的话。 李朝朝见他不说话,冷冷道:“是不是觉得我这种人实在悍戾阴狠,连自己的孩子都能害,可是我的话哪里不对吗?若我执意把孩子生下来,不仅父亲不疼祖母不爱,还会有许多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为了一己私欲你争我斗,她如何能安稳地过一辈子了?还是说也要像我一样,为了生存再背上恶名!” 她的话是没错,就是委实太心狠了。 蓝翎羽想到了自己的那个家,他不就是悲剧的最好证明嘛! 他漠然地垂下眼睫,明知道李朝朝看不到,但还是不想在她面前露出自己的哀伤。 沉默了一阵,蓝翎羽忽然问:“若是重新来过,你还会这么做吗?” 重活一世吗? 李朝朝心里叹了口气:她这个穿越女,这辈子活得已经很窝囊了,千万别再重来一遍。 她偏过头“看”向身边的男子,笑容里尽是讽刺,“勿要问我,你先瞧瞧自己,又比我好得到哪里去。” 蓝翎羽被猛地揭开伤疤,顿时恼羞成怒,一股火冒出来喝道:“你这个女人胡说八道些什么。” 李朝朝冷笑,“你连这一世都还没活明白,再重新来过又有什么用。” 蓝翎羽被噎得哑口无言,颓败地坐在雪地里不说话,谁知李朝朝突然凑上前来,一把捧起他的脸。 他不由大惊:“你想干什么?” “让我摸摸你的脸,我总要知道自己最终和什么人死在一起,我这样的人是要下地狱的,只怕是无缘再见了。” 蓝翎羽被惊得一动也不敢动,近在咫尺的女子身上带了一股特殊的香气,她粗粝的手指在他的脸上慢慢游走着,先摸在自己的眉骨上,然后顺着鼻梁一路向下…… 有风吹过,深蓝色的丝绦和她的发丝随风荡起来,她苍白的面颊上有着其他女子没有的冷漠,那是不带任何情感的触碰,可是他的心还是在这样的情境中倏然收紧,仿佛是一片雪花落在心尖上,凉凉的氤氲开来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李朝朝摸着蓝翎羽的脸,感受到他冷硬的线条,笔挺的鼻子,下巴上的胡渣……在心中有了个大概的轮廓,然后笑了笑:“可惜了你这么好的面皮,却落了如此不堪的下场。” 蓝翎羽心里觉得好气又好笑。 一口气说完后,李朝朝已再无力气,颓然地向后倒去,蓝翎羽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她的下半衣袍已经冻成了血疙瘩,他心中大惊,已经知道说什么都晚了。 李朝朝瘫软在蓝翎羽的怀里,声音轻飘飘的。 “其实我也没什么权利笑你,我李朝朝争了一辈子,斗了一世,到头来还不是个失败者,落得如此凄凉。若真有来世,我倒不想样样拔尖出头,只想平安顺遂地过一生,可是谁若犯我,我还是会犯贱,与其窝囊地被人欺辱,还不如狠毒地有尊严……”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蓝翎羽惊慌道:“不要睡,睡了就醒不过来了……” “我……太累……” 怀里的女子话没说完,缓缓闭上眼,微一偏头,一朵梅花瓣随着她的手臂无声地垂落下来。 蓝翎羽不忍低头去看,仰起脖子望着雪花飘散的天空,心里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伤感。 李朝朝是死了,可她的话却句句诛心。 蓝翎羽静静地抱着李朝朝的尸体回顾自己的这一生,发现最恨的不是待自己冷漠如冰的父亲,不是抢夺了世子位的庶弟,不是那群不安分的后宅女人,亦不是那个溺杀自己的继母。 他最恨的是那个弱懦愚蠢的自己。 若他再刚强一些,歹毒一些,不去轻信了那些人,怎会由着他们摆布,让他们如饿狼一般瓜分自己的所有。 满腔仇恨突然化作一股腥甜涌上喉咙,一摊鲜血喷在胸前的衣襟上,与李朝朝身下血水融合在一起。 天空飘着密集的鹅毛大雪,粉饰了过去的纷繁种种,掩埋住地上的不相干的一对男女,蓝翎羽意识开始恍惚起来,耳边回荡起李朝朝的话:与其窝囊地被人欺辱,还不如狠毒地有尊严…… 若是能重活一生,再不与人为善,他要讨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夺嫡报仇! ------题外话------ 这种感觉还是挺奇妙的,俩人终于一起shi了,然后下一辈子我娶你当媳妇啊。 求收藏~动动手指吧。 004 再次狗血 有人在哭,那声音一听就是在作假。 李朝朝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不然身边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啼哭,可是她身为庶女,姨娘早亡,娘家没落也无依靠,后来她成为大姐夫的继室,既当后母又做主母,还要抛头露面做生意,然而就是这样也没能捂热那些人的心,他们只记得她的狠,她的悍。 她背负了一世的悍名,哪有什么人给自己殓葬,不过死了也好,早死早托生。 没完没了的哭声让李朝朝厌恶不已,她以为自己的魂魄就在这屋里凝聚着不散,心道这些人实在太没敬业精神了,收了钱哭丧就该像那么回事才是。 正想着,她的胳膊被人狠狠一掐,李朝朝疼得倒抽了口冷气,猛地睁开眼,在看到一地纸钱后,随即一愣,居然有痛觉,难道自己诈尸了?继而又狂喜起来,她的眼睛能看见了! “五姑娘,您还好吧?” 李朝朝纳罕之间,就听到身边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她察觉出事情的诡异,转过头去,跪在身边的丫鬟春晓扯了扯她的袖子,“五姑娘,您方才哭昏过去了,奴婢情急之下才动手掐您,不然旁边的人瞧见该多不好。” 不好的预感再次涌上心头,李朝朝僵硬地扭了扭脖子,看着堂中央有个大大的奠字,还有满屋子哭丧的人,这个画面她经历过,这些统统不是为了她,而是那年冬天嫡母曹氏生养的初娘子死了。 李朝朝意识到自己重生了,却没有丝毫喜悦之情,只觉得人生要再次狗血。 春晓瞧着李朝朝傻呆呆的目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语气中多了几分不耐,“您瞧瞧自己哭成什么样了,还是先去后院休息一下吧。” 这话甚是耳熟,李朝朝立即想起上一世春晓也说过同样的话,她确实在初娘子的灵堂上哭晕过去,然后春晓扶她去后院的暖阁休息,结果被蓝滕安看到她没穿外衣,才会嫁给他。 现在想来这一切都是事先串通好的,春晓被人授意才会如此。虽然为了讨好嫡母,就是没有这事她也会答应给蓝家当继室,但并不代表允许别人把她当傻子一样陷害。 李朝朝故作打了个寒噤,气若无声地说道:“外面风大,我刚哭过一阵身子正发冷,你去衣裳包袱里把大氅拿来。” 春晓想了想答应下来,但还是不忘嘱咐:“五姑娘可别乱跑,今日来的男客可多,让人冲撞了您可有损名声。” 这话听着像是为李朝朝着想,但半点敬重也无,灵堂上只有李朝朝这么个娘家人,那些嫡姐庶姐早就不知去了哪里。 李朝朝此时还不想和春晓多做计较,只是淡漠地点了点头,以她在娘家的做派,确实不会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其他人也三三两两地走了,李朝朝还跪在灵堂里,记得上辈子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她才三岁,五岁那年姨娘死了,嫡母曹氏把她收养在身边,她深知庶女的艰难才会选择委曲求全,刻意奉承,嫁人后她的狠戾泼悍,只为了不输给任何人。 她这种人是该下地狱的,可是老天居然又让自己重生回到十三岁,难道是觉得她上辈子活得太窝囊,所以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李朝朝想既然没死成,那就得好好活,还要活得好,许多事从前不计较,算她犯贱,可是再活一世,这些事就和从前不一样了。 她再也不是那个随意被人拿捏的李朝朝了。 春晓走进来看到李朝朝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心里不由有些得意,她把旧色灰大氅披在她的身上,然后绕到前面系带子,“五姑娘,她们都走了,咱们也去后院休息下吧。” 李朝朝面露哀戚地点点头,自己支着身子站起来,春晓站在一旁也不扶着,她眉头一皱,哎哟一声歪在她的身上。 “我……我跪太久,不能走了。”李朝朝无辜地看着春晓,可怜巴巴地缩了缩脖子,“春晓你可别去告诉母亲,让她知道我为大姐姐跪了几个时辰伤了身子,又该给她难过了。” 这话春晓自然不会去说,可是她完不成大夫人的任务就会受罚,若要是说了,大夫人只会表扬五姑娘和初娘子姐妹情深,她还是会讨个没趣。 李朝朝哭丧着脸说:“这可怎么办是好?” 春晓曾是大夫人曹氏身边的二等丫鬟,李朝朝被分了自己的院子后,就被曹氏派给她当大丫鬟伺候着。 她想了想,咬牙下了个决定,背对着李朝朝弯下腰拍了拍大腿,“五姑娘,那就由奴婢背着五姑娘好了。” 春晓比李朝朝年长几岁,腰粗臀圆,个子也高,背着李朝朝自然不成问题,为了把她送到后院去,也只能先忍一忍了。 李朝朝在春晓后面冷冷一笑,慢慢站起来,笑道:“春晓,辛苦你了。” 说是辛苦,李朝朝一点也不客气,跳上春晓的后背把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她的身上。 春晓踉跄一下差点跌倒,咬着牙才强撑起身子往外走,她没想到李朝朝看着挺瘦的一个人,居然还是有些重。 李朝朝看出春晓还想把她往蓝滕安的房间里带,心道这臭丫头非逼着老娘出手才肯罢休。 在路过花园的梅林时,她忽然道:“春晓你放我下来,大姐最喜欢的梅花开了,我要为她折几支随棺椁一起葬了。” 春晓涨红了脸,愤恨地腹诽:再耽搁下去怕是要误了时辰。 她没好气地哼了哼,“人都死了,折了也看不见!” 李朝朝沉下声音,“春晓你说什么,让是被母亲听见还不仔细你的皮。” 春晓自觉说错了话,她也是心里着急,可是话柄都被李朝朝拿住了,也不得不妥协,“好好好,我的五姑娘,奴婢替你折几支来。” 她只好乖乖地背着李朝朝去折梅花。 这片梅林确实是初娘子生前最喜欢的,她死后没几日刚巧开花,府里忙得也没功夫去打扫梅林里的雪。 李朝朝一通乱指挥,春晓在雪地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向西,很快裤腿就湿得透透的,风一吹来浑身发抖,上下牙直打颤。 她只装作不知道,目光冷漠如冰,却不知角落里有人正笑着梅林深处的人影…… ------题外话------ 没留言,没收藏……tat你们不爱我! 005 毒舌娘子 瞎过一场的人,耳朵比常人灵敏许多,李朝朝听到风声里有一丝异样,偏转过头目光凌厉地看着梅林外的一处假山,若真是有人看见,倒是个麻烦。 她拍了拍身下的人,冷漠道:“春晓,这些梅花已经够用了,我们走吧。” 春晓早就悔得肠子都青了,听到可以去歇息,也顾不得浑身发抖,背着李朝朝就往后院跑去。 大夫人已经事先交代过,只要她把五姑娘带到后院大姑爷的房里,再花言巧语骗里她脱了外衣躺上床,她借故拿衣裳包袱去传话,让大姑爷看到五姑娘衣衫不整的样子,一切就全部齐活。 到那时,就是五姑娘不想嫁给大姑爷当继室,为了保全名声也不得违抗大夫人的意思。 这年头未出阁的女子哪个不在乎名声。 说来也怪,初娘子自从嫁人后,甚少带大姑爷回门,别说她这个做下人的没看过蓝家大少爷长了什么摸样,怕是连五姑娘都没见过呢。 倒也不是蓝家人不讲礼数,实在是他们瞧不上媳妇娘家的门第,虽说李家在镇江也是数一数二的望族世家,可是和蓝家比起来那可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不说李家如今日渐没落,镇江蓝家这一支是富甲一方的商贾,又是侯门旁系,但他家老夫人毕竟是京城里武乡侯之母,而蓝家二老爷也是她的过继儿子,怎么论都是直系亲属。 春晓事先早就确认过一次房门,走得路线都避让着人,今日家里有丧,客人和丫鬟都在前面忙碌,甚少有人去后院,她只要想到大夫人许给自己的好处,背着李朝朝也不觉得沉了,一路健步如飞地到了房间推门走进去。 本来预计着是让五姑娘湿了鞋袜,所以房间里没有火盆,进了阴凉的屋子,春晓不由打了个哆嗦,“五……五姑娘……” “春晓,瞧你浑身都湿了,还是先换下湿衣服,上床盖着被子暖和暖和吧。” 李朝朝不等春晓说完,推着她上了床,又利落地给她脱了鞋袜。 春晓本想拒绝,可是一钻进被窝里就觉得浑身舒畅不想出去了。 李朝朝又道:“你在这处躺着,我去把衣裳包袱拿过来。” 春晓愣了下,忽然意识到明明应该是五姑娘躺在床上,她出去拿包袱才对啊?怎么现在反过来了? 春晓察觉出不对劲,猛地回过神来,“不,我怎么可以让姑娘为我跑腿,更何况你的腿……” 李朝朝笑吟吟地眨眨眼,“我不过就是腿麻了,歇息一下就好了,你瞧我能跑能跳的,再说你衣裳都湿了怎么伺候我,我一向待你如姐妹,你就不要客气了,不过是小事一桩,你不告诉母亲,她自然不会责怪你逾越的。” 她一番话堵住了春晓想要说话的嘴,然后抱起她脱下的湿裤子和鞋袜,走到门口打开门窗,理所当然道:“总不好让人看见你衣衫不整的样子,打开门窗别人远远地瞧见你在床上,自然不会进来辱了你的名声。” 门窗大敞,冷风穿堂而过,春晓盖着被子都觉得冷,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刚要去喊住李朝朝,可是一眨眼人就没了。 跑出门外的李朝朝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扔了手中的湿衣裳,接下来发生的事她再清楚不过,一会儿那人就会回到房中,待看到床上的人居然是个丫鬟,不知道又会闹出多少笑话来。 李朝朝面无表情地走远,其实她可以用更残忍的手段去收拾春晓,可是死过一次就觉悟许多,春晓不过是个被人利用的丫鬟,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是她背后的人,更何况她刚刚醒来,还没计划好这条重生的路到底该怎么走,才能活出新意来。 又穿过梅林,李朝朝不由想起穿越前世的一句话,人眼一闭一睁一辈子就过去了…… 忽然间,冷意突然从天而降,一团雪水顺着脖子蔓延进后背。 李朝朝打了个激灵,眯着眼抬头去看,一双点墨如漆的黑眸,猛地砸进她的眼底,让人呼吸不由一紧,好一张引人犯罪的面皮! 男子坐在梅树枝杈上,一只手搭在支起的大腿上,动作自然而潇洒,他穿了身湖蓝色云翔暗纹劲装,腰间系着一条深蓝色的宽边丝绦,身上没有任何配饰,只披了件狐狸毛的大麾,乌黑的头发束只简单地扎着,有几缕散落在胸前迎风飞舞。 他的双眼中与她对视那刹那,有抹星光忽闪而逝,快得让人抓不住。 男子拢了拢大麾,纵身一跃,落在李朝朝的眼前,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用独具魅力的嗓音,低沉道,“你可真坏。” 这是哪里来的登徒子,顶着张祸水的脸就算了,还敢在她面前卖弄风骚。 李朝朝下意识皱了皱眉,原来他一直在后面盯梢,应该是发现自己折腾春晓,才会这么说,可是在她的记忆里,不曾在蓝家见过这样的亲朋。 不过就算让他知道了自己的坏心眼又如何,随他满大街去喊,也要看有没有人相信才是,李朝朝不想知道这人是谁,暂时忍下他扔雪球的挑衅,转身就走。 那男子一怔,显然也没料到,自己的魅力在人家眼里一文不值,直接被无视了。 他暗暗心想,女子不是比较喜欢风流倜傥的男子吗?还是说她其实是个重口味? 男子郁结,但也不气恼,紧跟几步凑上前,“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 李朝朝看出这男子是打定主意要纠缠自己了,终于不爽地停下脚步,偏过头把他从上到下,挑剔又嫌弃地扫视几遍,冷笑着毒舌:“哪里来的骚包小倌,竟敢在这撒野。” 男子方要说出自己的名字,但听到对方嘴里的“小倌”二字,脸色红了又黑,她居然说自己是做勾栏行当的小倌!难道他看起来像是出去卖身的? 虽然他确实意图勾引她,来个一见钟情什么的……可是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眼睛明明能看见了,还不如瞎了让人觉得省心! 她心狠就算了,舌头也毒辣! 006 太重口味 男子身披冬日的暖阳,明亮至美的气息渡上一层金色光晕,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柔化了他原本刚棱有力的轮廓。 他向李朝朝逼近了几步,微蹙的双眉下是一双勾人摄魄的丹凤眼,眼梢在波光流转间斜挑,好象藏了很多值得探究的心事。 李朝朝见对方似乎被自己的毒舌击溃,心道真是不堪一击,白瞎了这么好的面皮,正要转身,男子伸出手拦住自己。 男子虬眉在刹那间舒展开来,翩若惊鸿的脸上噙起一抹放荡不羁的微笑,平添了几分妖冶,像极了一只邪恶又危险的狐狸。 狐狸男一脸坏笑,“小娘子好眼力,竟看出我是小倌,只是小娘子打扮不俗,应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怎么会知道勾栏行当,又怎地看出我是小倌的?难不成小娘子经常去南风馆找乐子?” 李朝朝本以为狐狸男听到自己嘲讽他是骚包小倌,必会愤恨离去,不再纠缠自己,可是当她从他眼里看到一闪而过的狡黠,便知道这家伙是和自己杠上了,不由觉得此人有点意思。 “算是让你猜对了,只是我逛了这么多久的南风馆,怎么没见过你?你是哪家的头牌?” 李朝朝嘴角的弧度更深,若是狐狸男以为凭他一番话,就可以让她恼羞成怒,那他可就是太天真了。 她忽然抬起手臂挑起狐狸男的下巴,对面的男子在她的动作中浑身一震,“等我空了就去捧你的场……瞧你孟浪风骚的小样,倒是惹人怜爱。” 狐狸男深沉的眸底掀起魄人气息,他一把抓住李朝朝的手,带到自己的怀里,气得直磨牙,“好得很,不如我现在就好好伺候一下小娘子吧……” 话音未落,狐狸男的长臂就向前一勾,扣着李朝朝的后脑,趁她反应不及狠狠地吻上去。 李朝朝的嘴巴来不及闭紧,就被对面的人有机可趁,一条滑腻撬开她的贝齿钻进嘴里,肆意妄为地翻搅纠缠,追得她的舌头无处可逃。 狐狸男长得祸水就罢了,连吻都充满销魂的蛊惑。李朝朝一时间竟不想去挣扎,大胆的男人她见过不少,第一面就啃嘴的,他还真是头一份。 若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普通千金闺秀,遇到美男子强吻,一般会有两种反应,要么是尖叫嘶吼疯狂捶打,要么就是激动兴奋外加晕倒。 可是对一个死了又活,既没初吻又没节操的李朝朝来说,她只是很淡然地享受了一番,诱着他深入,继而不忘在心里冷笑,然后——毫不留情地在狐狸男的舌头上用力咬了一口。 “嘶!” 狐狸男疼得倒抽好几口冷气,眸底酝酿出邪佞,他伸出舌尖舔了舔,一股血腥染红了嘴角,更增添撩人风情。 李朝朝从怀里抽出一张绣帕,笑吟吟地擦完嘴后扬起手扔掉,“你的技术真是差劲,以后多多练习吧。” 狐狸男被李朝朝气笑了,方要说话,就听见有人往这处走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趁着李朝朝不注意,拉起她的手躲到梅林不远处的假山后。 “作甚!”李朝朝以为他又要耍花样。 狐狸男冲着李朝朝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不要出声,有人过来了。” 李朝朝不觉得,但见他神情不似作假,便从假山缝隙中眯眼看去,果然有两个女子一前一后行色匆匆地走来,她暗暗猜测,想来这个狐狸男是有些功夫的,不然离着许远就能听到人的脚步声,便是她前世是个瞎子也没听到。 那走在前面的女子停在一丛梅树下,扬声问向身边,“人呢?” “四小姐,奴婢亲眼看到那人往这边来了,应该不会走远的。”小丫鬟唯唯诺诺地低着头。 这两个人李朝朝最熟悉不过,正是嫡母曹氏的嫡二女,李曼曼和婢女春芳。 听她俩的谈话像是找什么人,该不会是……李朝朝疑惑地看了眼身边一脸平静的狐狸男……不会这么倒霉吧? 狐狸男感受到李朝朝的目光,无辜地伸出舌头,那意思是说:你瞧都出血了,给我吹吹。 他这是在和自己耍“贱”? 李朝朝眉梢一挑,低低轻哼,仿佛在威胁:信不信把你的舌头全给咬掉了。 狐狸男无话,对面的李曼曼忽然尖声冷笑:“今日若是见不到蓝世子,回去后就让母亲把你发卖了。什么事都做不好,还留着你有什么用!也省得我再出手罚你,也脏了我的手!” 春芳急得小脸都皱成一团,“四小姐,奴婢真的看到蓝世子来梅园了,你看地上这么大的脚印,肯定是男子的,只要我们在这里等着,说不定就会遇到他了。” 蓝世子? 能和蓝家扯上关系的侯门世子,又是一个姓氏,只有一个人——蓝翎羽! 看到身边的男子忽而一笑,李朝朝的嘴角狠狠地抽了下,顿时有一种天雷滚滚的感觉。 方才自己是被小叔子强吻了! 太!重!口!味!了! 李朝朝也顾不得去思考蓝翎羽出现在这里是到底怎么回事,她此时在假山后侧,无路可退,要想摆脱李曼曼,只有一招—— 她抬起脚朝着身边男人的屁股一踹,蓝翎羽措手不及,一个趔趄跳进李曼曼的视线。 春芳看到那人,像见到久散的亲人一般,激动地眼角泛起泪光,再不出现,她就要倒霉了。 “四小姐,他就是……” 李曼曼不着痕迹地掐了一把春芳,“我省得,你先去前面等我。” 春芳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只得乖乖地走了。 男子出现之时,李曼曼娇美的面容就泛起了红晕,她盈盈一拜,“见过蓝世子。” 蓝翎羽被李朝朝踹出来,正没好气,他拍了拍身上的脚印,冷若冰霜地问:“你是?” “我是蓝家儿媳的嫡妹,算起来我和蓝世子还是亲戚。” 李曼曼掩不住嘴角狂喜的笑,蓝世子果然如传闻中一样,气度非凡,风神俊秀。 如此大胆又痴缠的眼神,蓝翎羽实在太熟悉不过了,他眼底闪过厌恶的光,“李姑娘的姐姐不是刚去世吗?有何事值得这么高兴?” 李曼曼笑容一僵,尴尬地不知所措,躲在假山后的李朝朝轻笑一声,他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声音虽小,却逃不过习武之人的耳朵。 蓝翎羽微偏过头若有似无地看去,有人看戏很欢乐嘛! “那个……”李曼曼为了维护自己在蓝翎羽心中的形象,强作镇定下来,“蓝世子不也在这悠然自得地赏梅?” 同样是反呛,李曼曼的段数可比李朝朝差远去了。 有人想置身事外,他偏不让她如意。 蓝翎羽薄唇轻抿,似笑非笑道:“我是遇到一位姑娘……” ------题外话------ 男女斗什么的…… 007 废柴世子 听到姑娘二字,李曼曼警惕地竖起柳眉,能到后院来的可都是自家人,应该不会是大姐夫家的姑娘,不然蓝世子怎么会不认识,那定是今日来吊唁的女子混到后院来了。 早就听说镇江城里待嫁的闺秀,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进蓝府,一窥蓝世子举世无双的俊颜,他可是京城四大贵公子里排名第一,今日一见果然让她的一颗芳心如小兔乱撞。 蓝世子仿若谪仙降世,美得令人窒息。 那跑到梅林的姑娘,一定是想借机勾引蓝世子,真是不要脸的狐媚子。 躲在暗处的李朝朝看李曼曼的表情有些扭曲,她虽然不会什么读心术,但两人一起长大,说句不好听的,李曼曼就是撅起屁股,她都能猜出是便秘还是拉稀。 看样子素来冷艳高贵的李曼曼,是被蓝翎羽那张祸水面皮给迷了心窍。 真是没追求,蓝翎羽美则美矣,可惜是个废柴,她可清楚地记得上一世蓝翎羽被庶弟抢了侯位,最后他是什么结局她不得而知,总归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 李朝朝心里起了个激灵,该不会好死不死地蓝翎羽也重生了吧? 怪不得他有意要和自己为难,还有他眼底的异色,就是上辈子蓝翎羽也不曾出现在蓝府里…… 李朝朝觉得整件事都透着令人无语的蹊跷,她见李曼曼的视线已经扫到假山这边,暂时收起冰寒的目光,低头从假山后走出来,喃喃自语:“到底丢到哪里去了!” 好似丢了什么要紧的东西,李朝朝急得满眼通红,一抬头就对上李曼曼恶狠狠的眼神,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四姐,你怎么在这?” 李曼曼看到蓝翎羽嘴中的姑娘居然是李朝朝,恨得直瞪眼,但在外人面前,她还是忍住上前掐住她脖子的冲动。 她没好气地哼了声:“我到是要问问你,你怎么会在这!” “我不在这又在哪?”李朝朝无辜地眨眼反问。 “你不是应该……” 李曼曼确实很讶异,她没想到李朝朝不仅没在大姐夫的房里等着败坏名声,居然还在这和蓝翎羽遇上了。 她绷起小脸,呵斥:“谁和你耍嘴皮子,我是问你在这里做什么!孤男寡女在一处,让人家看见留下诟病,难道母亲平时教你的规矩都忘了吗?丢人现眼。” 啧,李朝朝在心里咂舌,这可真是踩到李曼曼的心尖上了,不然以她白莲花的性子,断然不会在外人面前露出凶相。 若是以前,她定会伏低做小,只为在曹氏母女眼皮子底下混个安稳,希望她们念在她还算乖巧指一门靠谱的婚事……现在想想那会子自己可真是犯贱。 她都死过两次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李朝朝有些局促地看着对面的女子,“我……我的绣帕丢了,所以跑到这里来找。” 她四处瞧了瞧,看到之前扔掉的绣帕连忙捡起来,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拍了拍胸口,“还好没被什么不三不四的捡去,不然我就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李曼曼瞧她真是丢了绣帕,脸上不由难看了些,正要说几句补救的话,就见李朝朝浅浅一笑,继续扬着无辜的表情,说:“姐姐说的是,孤男寡女的确实让人说三道四,不过姐姐放心,我一定不会和外人说姐姐和陌生男子偷偷见面。母亲教咱们非礼勿言非礼勿视,姐姐以后还是不要再说这样的重话,不然母亲会伤心的。” 蓝翎羽心里觉得好笑,方才李曼曼话里指的是他和李朝朝两个人孤男寡女,想以此责难她,说出丢人现眼这样难听的话,结果被李朝朝四两拨千斤地呛回去,让李曼曼找不到一点破绽。 蓝翎羽心想:她装得可真像一只小白兔,可是小白兔再怎么蹦跶,最终还是要被他这只老狐狸吃了。 他见李曼曼脸色涨红像是要发作,忽然眉头一紧,猛地咳嗽两声,“咳咳……原来这位姑娘是你的妹妹,先前我就见到她好似在找什么东西,没等上前问清楚,她就走了。” 李曼曼要发作的话立即收回,僵硬地对蓝翎羽笑笑,然后又转过头对李朝朝不冷不热地说:“以后把绣帕可要仔细收好了,幸好是找回来,要是让不清不楚的男子捡到上门来求母亲娶你,看你怎么办。” “姐姐教训的对,我记下了。”李朝朝十分乖顺地点点头。 “你们姐妹感情可真好。”蓝翎羽插话。 李曼曼听到蓝翎羽赞自己和妹妹关系处的好,立即装作和李朝朝很亲密的样子,拉起她的手,“我和庶妹向来亲密。” 她借故说出李朝朝是庶女身份。 蓝翎羽像是没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前一刻还精神抖擞,忽然换做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一直咳嗽不停,李曼曼瞧见大为吃惊,“听说世子来江南养病,不知世子是哪里不舒服,我家认识一位医术高超的大夫,可以引介你们认识。” 李曼曼想上前关心一下,却被李朝朝一把拦住,凑到她耳边道:“姐姐,我瞧他咳得厉害,该不会是肺痨吧?那可是要传染的。” 她的声音偏低但也不至于旁人听不见,蓝翎羽掩在袖下的嘴角抽了抽,心道:李朝朝真是不放过任何机会打击自己。 李曼曼大惊,吓得惨白着小脸倒退了小步,瞧着蓝翎羽的眼神都变了,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我想起母亲那边有事,蓝世子,我们先告辞了。” 李曼曼俯了俯身子,拉着李朝朝转身就走。 她并不是相信李朝朝的话,而是她确实早有耳闻蓝翎羽身染恶疾才会来江南养病,之前她见蓝翎羽活得挺精神的倒把这事给忘了,听李朝朝这么一说才想起来。 李朝朝跟着李曼曼往前走了几步,不着痕迹地回头一看,就见不远处的狐狸男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的背影,他二人的目光交缠在空中,嘴角各自勾起诡异的弧度。 走得远了,李曼曼不耐地扔开李朝朝的手,“今日的事谁也不许说,让母亲知道只会说你的不是。” 李朝朝清楚李曼曼是怕曹氏知道她私下见了蓝翎羽,却拿自己当幌子,她抿了抿嘴,“姐姐的丫头是个明白人,可是春晓要是问起来,我该如何搪塞过去。” 李曼曼刚才听到李朝朝回呛自己的那番话,还以为她长本事了,没想到她居然连个婢女都压不住,不由觉得自己想多了,一个被母亲拿捏了多年的庶女能有什么能耐。 她戳着李朝朝的额头说道:“瞧你那不争气的样子,一个丫头敢多嘴还留着做什么,她没把你伺候好,让你到处跑丢了绣帕,犯下如此大错就该趁早发卖了出去。你虽为庶出,但也是寄养在母亲名下,比起锦娘和秀娘不知道好到哪里去,怎么可以窝囊得连个丫头都治不住,让那两个白白笑话你,只会给母亲丢脸。” 李曼曼的优点是冷艳高贵,缺点也是自持身份什么都瞧不惯,见她上了自己的套,李朝朝忍下笑意,唯唯诺诺地应了,“姐姐说的极是,可是春晓跟了我这么多年,把她发卖了,母亲怕是不允。” 想到春晓没办好母亲的差事,李曼曼冷笑了几声,“怕什么,这次我给你撑腰。” 李朝朝也在心里冷笑起来,不费力气就发卖了春晓那臭丫头,装软糯也是有好处的。 不过她没想到,蓝翎羽那厮装起柔弱来也挺像回事,他不是废柴吗?怎么感觉和前世不太一样了? 难道他也重生了! ------题外话------ 旧文番外就在这两天,施主们稍安勿躁。 当然一共好几个番外,一个一个的来,排排坐赤果果哦! 求收藏哦! 老文我不更新了,留言请到这里来! 008 发卖刁奴 很久以前,蓝翎羽就在想那样的女子会有一双怎样的瞳眸。 方才李朝朝从梅林中走来,如出水芙蓉,秀雅脱俗,他在一旁细细打量,她周身似有烟霞轻笼,眼珠像一颗黑宝石镶嵌在鹅蛋脸上,眸清似水,莹然有光,整个人另有一股清灵气韵,仿佛并非这尘世中人,见之忘俗。 重生五年,他终于找到她了,无论李朝朝是否和自己的境遇一样,他也早已打定主意,此生与她纠缠到底。 远处突然有人喝道:“混蛋……那明明就是个下贱的婢女!居然也敢爬上小爷的床!” 蓝翎羽回头就见蓝滕安边骂边打身边的小厮,下意识皱了皱眉,又恢复虚弱的病态,迎上前:“大哥何故发这么大的火气?” 蓝滕安是武乡侯府二房家的嫡子,在小辈中年纪最大,蓝翎羽排行第三,故而长辈和亲朋都叫他“三郎”。 “是三弟呀。”蓝滕安怒气未收,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他不耐地挥了挥手,“不提也罢,三弟在这里做什么?” 蓝翎羽轻咳了两声,“赏梅。” 蓝滕安不赞同地看了他两眼,“你身子刚好些,就别到处乱走又惹了病,不然我如何向三叔交代,快回去歇着吧。” 说完,蓝滕安的火气又窜出来,踢向身边默不作声的小厮,“还不快滚,通知那边的大夫人,事情办砸了,都是一群蠢货!” 蓝翎羽看着蓝滕安的背影沉思,怪不得李朝朝会如此捉弄那婢女,想必是知道有人想害她才出此计策,比起上一世的悍戾,她对那小丫鬟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可是,李朝朝又是如何知道他们的阴谋,除非她事先察觉出来猫腻,当然……也不是没可能未卜先知。 若她和自己同样都是重生,那一切就好玩了。 蓝翎羽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他要想办法去试探一二。 ※※※ 李家祖上世代为官,官位都不大,倒也混了个望族世家的称号,只是到了李朝朝父亲这一代,屡试不第,最后还是捐了个七品小官,家里的产业也被几房败了不少,早已成了空壳子不复当年盛名,所以为了振兴名望,李家就把心思动到几个子女的婚事上,除了已经去世的初娘子嫁去蓝家,庶出的老二锦娘也已许配给镇江知府的小儿子。 蓝家不仅是武乡侯的同族,在当地做生意又颇为富有,为了拉拢这棵大树,李家当然要把自家女儿再送过去一个当继室,不只为了大树下好乘凉,那初娘子的幼儿刚刚一岁,还不会走路呢,若是别人去做后母,少不得虐待他们的乖乖外孙。 说到伤心处,大夫人曹氏又落下泪来,“春晓那蹄子坏了大事!” 站在身边的福妈妈宽慰道:“夫人莫要为了贱婢生气。” 李曼曼也在一旁说春晓的不是,又说这样的丫头就该发卖了,不然其他人会以为小五好欺负,就是以后嫁到蓝家去也不被人抬举。 “可我听春晓说是小五害她的。”大夫人这才止了泪。 李曼曼冷笑:“那丫鬟为了留下来什么瞎话说不出来,小五要是有那本事早登天了。” 大夫人点点头:“倒也是。” 正这时,跪在馨兰苑雪地里的春晓,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转过头看去,立即跪行在她的脚边磕头,“五姑娘,救我。” 李朝朝只是叹了口气走过去,看也不看她一眼,守在门外的刘姨娘为她打起帘子,微微欠身道:“五姑娘。” 李朝朝稍稍侧过身避开她的行礼,并不去理会身后人的讶异,径自往里屋走去,一室温暖热得她满脸通红,她上前深蹲在最上首的妇人面前喊了声“母亲”,然后又起身向冷着脸的少女俯身,“四姐姐。” 大夫人仔细地打量着面前垂眸敛眉的女子,她以前只觉得李朝朝算得上秀雅,今日她穿着弹花暗纹锦服,脚底踩了双珍珠绣鞋,一身素色,却更显清丽脱俗。 “听说你在灵堂上哭晕过去了,既然身子不爽利,就该好好休息才是。” 大夫人虚抬了下手,李朝朝像以往一样老老实实地握上去,“大姐姐对我们姐妹几个那样的好,小五只是不能自已……” 大夫人听她提起初娘子心中又是一痛,“你大姐姐确实最疼你了,可怜她年纪轻轻就走了,还留下个幼儿无人照料,所以往后你可要时常念着她的好,知恩图报才是。” 大夫人这话已经点得很明白了,李朝朝冷笑,做继室就是知恩图报,不当后妈就是狼心狗肺吗? “女儿一定会替初娘子来孝顺母亲,替母亲分忧……”李朝朝话锋一转说道:“我听说那日春晓冲撞了大姐夫,若是以后去了蓝府,也算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也不瞧瞧是个什么东西,凭她也想进蓝府。” 大夫人脸色难看起来,歪着头瞪向一旁,但见李朝朝不卑不亢地迎着她的视线说:“母亲不正担心小侄子,不如就认下春晓当干女儿,她抬进蓝家就能开脸,以后大姐夫续弦,有她在旁照拂小侄子也是好的。小五是想替您分忧,若是说的不对,还请母亲教训小五,千万别因我说话无分寸伤了身子。” 大夫人觉得今日李朝朝很是不同,但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她的话明着听起来像是为自己着想,可是细细一想又觉得是碰了个软钉子。 她最在行就是拿捏子女,小五养在身边几年都还算乖顺,她的反常是因为春晓的缘故?还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李曼曼见母亲面色沉下来,生怕李朝朝那个没用的一害怕又把那日的情形说出来,忙道:“说来说去都是春晓的错,母亲就该把小五房里的下人都整顿了才是。小五以后嫁出去可是要做当家主母,若是连个下人都治不住又怎么去持家!母亲以为如何?” 她和大夫人对视一眼,知道彼此心中所想, “嗯。”大夫人微微沉吟,心下有了计较,不如先给个小五点好处,她才会乖乖听自己的安排,“春晓那丫头就让牙婆来领走,至于她屋里的其他人,就由五姑娘自己做主,不合用的就打发出去。你身边的空缺,再让福妈妈从内院里找,你只管挑自己合用的。” 李朝朝只做没看见那两母女眼中的互动,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如此一来就可以把身边的人大清洗,也乐得去拍大夫人的马屁,“母亲待女儿真好。” 大夫人等的就是李朝朝这句话,“你是我女儿,自然要给你最好的,就是你四姐姐都没这个待遇。小五啊,过几日家里有贵客到访,母亲只要求一点,那天你可要打扮得与众不同些,可能做到?” 李朝朝天真无邪地应下来:“母亲放心,女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大夫人欣慰地点点头,李朝朝见无事乖巧地退出去。 有贵客到访?用脚尖都能想到是谁了。 与众不同是吗?她绝对不会让曹氏失望的。 ------题外话------ 你们……就没什么想说哒? 009 众矢之的 李朝朝住在初娘子嫁人前的伊雪阁,阁楼分两层,上面是书房,下层是卧室,两进两出的院子左边是下人房,右边为厨房和杂物间,是整个园中面积最大的绣楼。 回到院子里,李朝朝做得第一件事就当众宣布:春晓被大夫人发卖了。 院子里的婢女和婆子站成两排,她们听到李朝朝的话大吃一惊,春夏秋冬四级婢女,春字辈在府里的下人中最有脸面,只有正经主子才能差使,也不知道春晓到底做了什么事居然被撵出府,但其中缘由肯定和五姑娘有关。 自从那日五姑娘从蓝家吊唁回来,整个人的神色气度都与以往不同,尤其是在春晓的事情上,居然不看在多年的主仆情意给她一次机会,众人心中一寒,兢兢战战地低着头不敢大声喘气,生怕惹怒了她,下个遭殃的就成了是自己。 李朝朝看她们面上虽为惊恐,心里实则不忿,忽然叹了口气:“我和春晓主仆一场没什么送的,就去我房里绞一块银子送过去,也算是我这个前主子的一番心意。” 她指了个小丫鬟去行事,看到她们的脸色稍霁,话锋忽然一转,冷声道:“春晓违反家规,陷主子于不仁不义,此事关乎李家声誉还有咱们伊雪阁的管教,大夫人如此处理已是宽宏。” 原来春晓是犯了大错,想想也是,若真是得罪了五姑娘怎么可能真的被撵出去,谁不知道春晓是大夫人的人。 “平日里我待你们怎么样,你们自己心里明白,大夫人让我整肃院子里嘴巴不严,衷心不足的下人,我实在有些为难,但是你们当真同情那不知好歹的,就主动站出来一起和春晓离开,省得我下令打发人,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李朝朝这招恩威并施让众人的胆子都快吓破了,只要不落得跟春晓一样的下场,谁去管春晓的死活,说句实在话,五姑娘对她们当真还是不错,虽然她现在变得有些强硬,不太好糊弄。 上辈子李朝朝吃亏就吃亏在悍戾之名上,对身边的人从来都是不假颜色,其实想想当个圣母也挺好的,只有收买了人心,她们才会真心实意地为自己,像之前连个朋友都没有,她活得也着实失败。 按照规矩庶女只配两个大丫鬟和四个二等丫鬟,四个下等婆子,李朝朝算不上正经嫡女,但也是寄养在曹氏名下,因此比两个庶女多了个大丫鬟。 这也是曹氏的高明之错,无论嫡出还是庶女都各用不同的法子调教,她的待遇看似很高,实际上是因为她没有可威胁之处,曹氏是用溺杀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哪怕是犯一点小错,都会被人无限放大。 李朝朝自然知道曹氏的用意,除了春晓外,院子里还有其他眼线,她也没打算去动她们,这种事根本无法杜绝。 身边的另两个大丫鬟她只留下了夏荷,从二等丫鬟中提拔上来一个秋霜,又把烧火房里没等级的丫鬟冬月调过来补空缺,除此之外,她让自己的乳母何妈妈进院子当管事,其他人不做变动,众人皆松了一口气,对李朝朝更是感恩戴德了一番。 见她们彻底老实,李朝朝心满意足地笑了,这才是她想要震慑的效果,她转身回到房间里,眼前熟悉的一切看似繁花似锦,可是最多五年的光景,李家就会败了,她还是早作打算才是。 活在这样的朝代早晚会嫁人,曹氏想让她嫁去蓝家,就是撕破了脸她也不会同意,她已经打算好只要是姓蓝的人就绕道而行,宁愿选择个庄稼汉成为寒门妻,也绝不做什么高门妇。 她有穿越又重生的两世经验,再玩不转这个时代,她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 馨兰苑里起床的大夫人听到福妈妈汇报伊雪阁的事,问道:“她怎么说?” “五姑娘说她是庶出,用春字辈丫鬟不合规矩,不能让大夫人为她坏了家规。” 大夫人拢了拢鬓边的碎发,“她倒是活明白了,补上来的小丫头可有什么不妥的吗?” “是个烧火的小丫鬟,平日里只做些体力活。”福妈妈也有些不解,五姑娘怎么会找了这么个下人伺候。 大夫人不甚在意低笑了两声,“随她去吧,让刘姨娘进来伺候。” 小半个时辰后,站在门外的人看到刘姨娘走出来掀起帘子,李曼曼率先走进去,然后是老三秀娘跟在她后面,二姨娘和三姨娘互不相让地挤进屋里。 落在最后的李朝朝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嘴角,三姨娘是二姐锦娘的生母,婚期将近,每日都在屋里绣嫁妆,大夫人就免了她的立规矩,三姨娘备受李老爷的宠爱,为人很是嚣张,而二姨娘却是老夫人的外甥女,对任何人都不屑一顾,两个姨娘在一起凡事都要争斗,就是和大夫人也都是面和心不合。 最苦的要属刘姨娘,生了庶子还整日被曹氏当下人一般对待。 李朝朝想起上一世她曾听说整个李家落魄后,只有刘姨娘的庶子自立门户后些出息。 刘姨娘见李朝朝又避让开自己的行礼再次愣住,可是见李朝朝面上没什么异样,只得按下吃惊,这几日她在大夫人身边伺候,确实多次听到李朝朝近日的举止有些不同,居然把大夫人的眼线春晓不费吹灰之力地给拔掉了,当真令人觉得很是奇怪。 众人请安后,刘姨娘摆好碗筷,和另外两个姨娘站在后面伺候着,李家现在没有以前的富贵,规矩倒不曾少过,讲究食不言寝不语。 吃了饭,大夫人又说起:“过几日有贵客来访,你们都好好打扮,尤其是小五,千万别让我失望,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福妈妈你添置。” 其他人皆惊,大夫人给小五换丫鬟就算了,还这么厚待她,真是招人可恨! 几个姨娘和姐姐齐齐看过来,李朝朝只做恍然不知,笑道:“谢谢母亲了,小五什么也不缺,那日绝对不会给您丢脸。” 大夫人一扫眼就把下首所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捂着嘴咯咯地笑起来,“这些姐妹几个就属你最乖巧。” 这话李曼曼听了没什么反应,只不过是个庶女,更何况她向来知道母亲的用意,捧高踩低,自然让有心人去嫉恨去。 那边秀娘听到嫡母的话,脸色阵阵发白,恶狠狠地瞪着李朝朝,同样是庶女,凭什么待遇差这么多! 二姨娘看到女儿脸色不好看,自然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当初老夫人根本属意她为正式,要不是曹氏横刀夺爱……她的女儿才应该是嫡出! 不等说话,三姨娘先不乐意起来,“听说五姑娘换了两个没等的丫鬟伺候,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养在大夫人身边,眼皮子这样浅,亏大夫人还夸你乖巧,你这样让大夫人的脸面往哪搁!” 三姨娘一句话既向李朝朝发难,也打了大夫人的脸,众人饶有兴趣地看过去,连李曼曼也不赞同地皱起眉头。 大夫人却没生气,端着茶杯似笑非笑地看向对面,她也想试探下李朝朝如何反应。 ------题外话------ 如无意外明日更新一章番外。 010 卑鄙小人 李朝朝想若是以前的自己遇到这个情况会怎么做?一定会看在三姨娘身后有父亲宠爱,然后装聋作哑油盐不进。 若是二姨娘发难,她又会顾及老夫人的存在,刘姨娘和自己没有什么冲突,她也从来没上过心。算起来她才是这个家里的受气包,看似有大夫人做靠山,实则曹氏看到自己被呛声,大多数都如现在一样事不关己地在一旁看戏。 既然有些事早晚要挑破,不如就早点揭开谜底,她上一世嫁人后还没这么窝囊过,实在是憋屈,不如就从三姨娘开始练练手吧。 李朝朝眯起暗潮涌动的眼眸,“这么说,是因为姨娘教养好,二姐才会有这么福分嫁给知府家?” “那是自然!”三姨娘哼了声。 “那姨娘的意思是指着母亲没教养好初娘子,才让她命薄早亡吗?” 三姨娘这才惊觉上了李朝朝的当,就连大夫人的脸色也开始难看,她不由慌乱地解释:“胡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话没说完,她的脸上传来啪地一声脆响,众人都愣了! 李朝朝笑眯眯地说:“还想狡辩。” 三姨娘被打得懵,只要想到自己被一个丫头片子打了脸,心中怒火大盛,伸出手就要和她扭打,“你个小妇养的……” 李朝朝抬起手又狠狠一巴掌扇过去,她的笑意不减,但淡漠的声音透着冷意,“三姨娘是在说谁是小妇养的?李氏家规不得宠妾灭妻,否则家主要一同受罚,姨娘刚刚发难主母,以下犯上,您是觉得李家不如以前的荣耀,那些家规在眼你眼里形同虚设?还是仗着父亲宠爱想陷他于不义?” 李朝朝眉眼之间虽是笑着,但每个人感觉出她身上散发出的冰寒,心中骇然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悍戾! 三姨娘双腿一软扑跪倒在地,抱着曹氏的大腿就开始喊冤,“大夫人,您不要听五姑娘胡吣,我怎么可能会那样想!五姑娘居然敢打长辈,您要好好罚她才是。” 李朝朝勾了勾嘴角,“姨娘是在教母亲怎么做吗?怕是姨娘忘了,在这个家里我就是庶女也是个主子,姨娘一个下人居然也敢妄称长辈,我打你也是为你好,若是母亲追究起来,你何止是要被扇巴掌这么简单,还是说姨娘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想被发卖出去?” “你你你……我我……” 大夫人抬起头,李朝朝正巧望过来,看到她眼中的悍戾让她心中猛地一震,小五究竟是什么时候有了如此大的变化! 她手里的茶微凉,抑制不住怒火狠狠地摔在地上,所有人跟着跪了一地,刘姨娘连忙磕头:“大夫人不要生气,奴婢这就去换一杯热的来。” 除了置身事外的李曼曼,还有李朝朝也背脊挺得笔直地站在原地,她拦住刘姨娘,“刘姨娘且慢,既然是三姨娘惹母亲生气,自然该由她去端茶认错才是。” 三姨娘愤恨地瞪过去,但见大夫人没反对,只能咬了咬牙起身去倒了杯茶,然后跪在大夫人面前,面有不甘道:“大夫人,都是我的错……” “你什么你。”李朝朝扬起声,大声质问“三姨娘还说母亲不会调教人,你瞧刘姨娘在母亲身边从来都自称奴婢,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是你啊我的,你叫谁呢?” 大夫人始终未发一言,屋里的其他人都静默地冷眼旁观,李曼曼向来心高气傲不爱搭理这种事,二姨娘和秀娘巴不得三姨娘被打压,她们只是心惊李朝朝今日强大的气场,她说话掷地有声,有理有据,句句都抓住三姨娘的错处,让她哑口无言,就是她们自己面临这样的困境,都未必扭转乾坤。 方才还是众矢之的的李朝朝,用了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明面上看着她是在处置三姨娘,可是她几句话就把所有枪口都悄无声息地掉转向大夫人。 大夫人似笑非笑地扬起嘴角,懒洋洋地挥了挥手,“你得罪的可是咱们府上的五小姐,还不去给她赔不是。” 李朝朝淡漠地垂下眼帘,大夫人已经看出自己的用意了,既然让她来责难三姨娘,那她便不客气了。 她往前一步,就站在碎瓷杯前,面无表情道:“既然母亲都发话了,小五怎敢推辞,三姨娘跪下认错也显得咱们世家望族的家教严,等二姐姐嫁出去,也能让人高看。” 三姨娘手中端着的茶杯颤了颤,若跪了丢人不说,双膝还会受伤,然而不跪就是违抗主母的意思…… 进退两难之际,她的小腿突然被人从后踢了一脚,众人把注意力都放在三姨娘的脸上,不想错过她难堪的表情,根本没发现那人的小动作,三姨娘腿上一痛就向前跪下去…… 李朝朝的余光从她的身后扫过光,抢先一步扶住三姨娘的手,然后附在她耳边上快速嘀咕一句。 三姨娘脸上闪过不可思议地震惊,然后两眼又慢慢呆滞,好似受到了什么惊吓。 李朝朝稳住她的身子后退一步,“看来姨娘是有心认错,那小五心领了,母亲也是气极才会如此处罚,可是小五怎能真的受此大礼,只是姨娘以后莫要再让母亲难做了。” 她转过身又面向大夫人行礼,“母亲平日教的小五都有心记下了,您看小五可有给您丢脸吗?” 三姨娘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忙乖巧地把茶杯举过头顶,“大夫人请喝茶。” 大夫人这才把茶杯端过来,放在嘴边啜了口抿了抿,嘴里心中都有些不是滋味,但面上没有露出半点情绪,她淡淡地点点头,“好了,家和万事兴,你们都要和睦相处才能彰显我李家风范。” 其他人只看见李朝朝扶起三姨娘,没听到她说了什么,不过两个人互相的较量,真是看得她们惊心动魄,都是在大宅院里的女人,大家玩的什么猫腻所有人都一清二楚。 大夫人先让小五成为众矢之的,三姨娘愚蠢的发难后,小五又把恶毒的球踢回给大夫人,到了最后,大夫人没拿捏住小五,反惹了一身骚,三姨娘只会记恨大夫人,毕竟小五是她教养的。 刘姨娘跟着众人一起退出房门,大家看向李朝朝的目光都略有不同。 李朝朝养在大夫人身边多年,一直很是乖巧,今个儿是被什么刺激了,居然这么彪悍,还是说这一切根本就是大夫人授意的。 可是李朝朝也不笨,没有给自己树敌,毕竟最后那一下没让三姨娘跪在瓷片上,反正到最后她的那番话只会让三姨娘记恨大夫人。 众人心如明镜:以前真是小瞧了她,李朝朝以后怕是不会再装小白兔了! ------题外话------ 还会有番外的,还有至少两篇,不过要等首推后,因为字数啊啊啊,三万我就要首推,若我更新番外,章节太少了不是…… 咱们能商量个事呗,就是看完了番外的你们,也看看咱的新文?就是不看也别取消收藏,我的玻璃心呀……tat我觉得有进步呀……你们都不爱吗? 若是新读者,看到番外别觉得奇怪,那是老文的番外,因为我番外全部更新在新文里,一是免费,二是勾搭老读者!你们若是没看过,欢迎你们看下我的另一个和此文同样背景的《重生窈窕庶女》,和本文女主完全不一样哦。 最后!求收藏!没月票没花花没钻石我也要收藏!我要上潜力榜!求啊求啊求啊求,我相信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 011 心怀鬼胎 闹了一通大家脸上都不太好看,三姨娘许是觉得没脸溜得最快,二姨娘要去老夫人那边打小报告也匆匆地离开,李曼曼临走的时候,冷冰冰地冲李朝朝说:“你要好自为之。” 李朝朝不以为意,看着留到最后的秀娘,似笑非笑地扬了扬嘴角。 三姑娘李香秀是几个子女中最跋扈之人,看到李朝朝那笑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仿佛被她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强作镇静地哼道:“笑什么笑,别以为仗着母亲疼爱你就可以胡作非为,要不是看在你没姨娘的份上,哪里轮到你寄养在母亲名下,卑鄙小人。” 李朝朝觉得好笑,她若是卑鄙,那秀娘暗中踢三姨娘的腿,想让她跌碎在瓷片上才是真小人,今天她敢当着众人的面给三姨娘使绊子,下次就敢玩更阴的。 对待这种最奸诈之人,李朝朝懒得多费唇舌,不顾她的跳脚转身就走。 还没进伊雪阁,夏荷迎了出去,“五姑娘,方才福妈妈把冬月和何妈妈带过来,您看如何安排。” 李朝朝把夏荷留下,一来她做事稳妥,从不多言多语,二来她知道这姑娘心眼还是不错的,留在身边多加调教,日后可以为自己所用。 她点点头,径直走进屋里,就见一个白了双鬓的老妈子站在屋中央,满眼通红地笑着行礼,“五姑娘。” 李朝朝当着众人的面受了她一礼,然后亲自走上前扶她起来,“何妈,这些年小五让你受苦了,我本该求了母亲让你回乡下安享晚年,只是现在这院子里一团乱,才不得不把你请来坐镇了。” 自从四姨娘故去,何妈妈就被曹氏调到了外院做活,两人多年未见,现在她看到李朝朝已经长成大姑娘,说话大方得体,又不忘当年主仆恩情,尤其听到前几日她打发了身边的大丫鬟,更是觉得五姑娘出息了,让她老怀欣慰。 何妈妈激动得不能自已,“老奴一定不会辜负姑娘的期望。” “好,好,有何妈妈在,我就放心了。” 李朝朝这话是发肺腑的,她心里比谁都明白,这个家里除了何妈外,没一个人盼着她好。 她也没让何妈妈离开,信步走到另外两个丫鬟面前,对其中一个说道:“秋霜也是老人了,规矩我就不多讲了,你以后多跟夏荷学着点,就会知道我需要一个什么婢女,我的原则是做好了重赏,做错了重罚。” 只是轻轻的一句话,所有人都感觉到李朝朝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还有她收放自如的自信和说一不二的做派,让人不敢再用以前的态度对她。 秋月忙不迭地磕头,“请五姑娘放心,秋月一定用忠心来报答您的恩情。” “好了,你先起来吧。” 李朝朝最后才把目光放在自始至终跪在地上的圆墩墩少女,夏荷看出她目光里的疑惑,添了句:“姑娘,这就是冬月。” 上一世她嫁人后曾听闻李府里有个婢女可以单手倒拔垂柳,觉得甚为稀奇,借着整治院子把她调到身边来以后也可以帮衬自己,只是没想到这丫头竟是个圆墩墩可爱的肉丸子。 李朝朝问她:“你会做什么?” 冬月垂着头想了想,脆生生地回道:“力气活我都会,但是没伺候过主子,五姑娘要是想让我做精细活,奴婢估计是做不来的。” “你倒是个实在人。”李朝朝把冬月找来就是看上了她结实的力气,“你什么也不用做,就随时随刻跟在我身边就行。” “随时随刻?”冬月抬起头看她,缩着头弱弱地问了句:“包括沐浴和出恭吗?” 李朝朝被她的样子逗乐,终于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没错,没有我的命令,哪怕是离开我半步都算你失职,明白吗?” 她的笑如雨后的阳光令每个人心中一暖,也跟着放松下来。 冬月认真地点下头,“明白明白。” 夏荷带着秋霜和冬月去熟悉环境,没人之后,李朝朝拉着何妈妈坐下来,“何妈你来了就好了,不瞒你说这院子里有曹氏的耳目,所以你替我做什么都要防着点。” 何妈妈虽然欣慰李朝朝如今的精明,但想到她受过得苦还是不免触动伤心事,她不由又忆起四姨娘的死……可是看到五姑娘如今的处境,把想说的话又压了下去,“朝朝,我知道你这些年在大夫人那里受了不少委屈。” “何妈你放心,曹氏那里我还算应对自如,只是她心机太重,我不得不为自己的以后多做些打算,之前你帮姨娘的时候,可还记得一味香料的配方,无色无味,但凝神聚气……”李朝朝注意到何妈的欲言又止,以为她可能是替自己难过便没多问。 “你是说?”何妈妈吃惊地看着她。 “我不过是想继承母亲的衣钵,这李府始终不是自己的依靠,只是我不想让大夫人那边知道,咱们还需要秘密进行……” 李朝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这只不过是第一步,既然男人不被她列入长期饭票的考虑,她就要先自强自立地争取更多的本钱才好安身立命。 ※※※ 二姨娘去了永和堂把今日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向来不问世事的老夫人也没多做苛责,只是对大房的小庶女起了些兴趣,说了句有意思。 自从老夫人搬出园子单独住进永和堂后,她免了所有人的晨昏定省,不过有个大嘴巴的亲侄女,她对府里的八卦依旧了如指掌。 二姨娘见老夫人没发怒,不满地撇撇嘴,“她哪里有意思,都忘记自己的庶女身份,也不知道大夫人怎么教养的,我看今天根本就是大夫人授意让老三难堪。” “三姨娘那种没脑子的货,根本就是教训少了,什么话都敢说出来。”老夫人拨弄着腕上的手钏,“小五哪句话说错了,她再是庶女也是个主子,没认清身份的是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仗着老大的宠爱胡来,一个家没规矩不能成方圆。” 二姨娘脸上一阵通红,老夫人这话同样是在敲打自己,她也不过是个姨娘身份,所以以后就是遇到李朝朝对自己不敬,她也要忍气吞声吗? 她还以为老夫人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就是以后大夫人为难自己她也不怕,可是老夫人这话里的意思根本是她连个小丫头都不如! 当初若不是曹氏捷足先登,她才应该是府里的大夫人! 老夫人看三姨娘脸色变得难看,如何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不由叹了声,“我知道你有许多不满,可是在这家,你只要做好本分,何人敢无缘无故拿捏你,别说她一个庶女,就是曹氏我都不绕她!秀娘也大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要给她许个好人家。” 说起女儿秀娘的婚事,三姨娘打起精神来,“秀娘也不和我亲,都是曹氏撺掇的,她就没按什么好心眼。” “曹氏是个什么心思我自然清楚,可是秀娘不眼巴巴地去贴她的嫡母,曹氏又怎么可能拿捏得住她!毕竟她的婚事在曹氏手里,所以和大夫人作对没好处,知道吗?” 三姨娘不服气地嘀咕:“知道了,可是……” “好了,我不会不管的。”老夫人脸上露出倦意,挥了挥手,“过几日老大会请一些贵客到府上来看堂会,武乡侯世子也会来,你让秀娘好好准备下,把握住机会知道吗?” 三姨娘一听眼睛立即亮了,怪不得大夫人会让小五好好打扮,原来是想借着这机会相女婿吗? 可是她能有这么好心? 反正不管曹氏打算如何,她都要让秀娘在蓝世子面前好好表现,若是秀娘嫁进侯门,她这辈子就扬眉吐气了,再也不用受曹氏的气!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新文《一品佞臣无耻妃》 简介 她是坏事做尽的佞臣嫡子,纨绔子弟,恶名昭彰。 她是影视界一代天后,获奖无数,演技出神入化。 当她穿越成她,面对劣迹斑斑的过去,只能照单全收,施展极致演技华丽蜕变,翻手为臣,覆手为妃。 身为佞臣之后,“他”一生为之奋斗的两个目标是: 一、护佑爹爹地位不容他人动摇,拉帮结派,打压跟爹爹作对的所有官二代。 二、和太子称兄道弟,扶持他顺利登基,袭承爹爹的官位,成为新一代佞臣。 可是人生总有意外,当遇到那个与自己不同信仰的人,她的人生目标就发生了改变,不仅要当个佞臣,还要踏上奸妃的不归路… 然而从佞臣到奸妃,这条路她走了很多年。 与男人斗,你死我活,与女人斗,其乐无穷。 012 终身难忘 当天,三姨娘回到屋子里就闭门不出,期间只有她院子里的出府采买了些东西,并无其他异常。 本想看热闹的人等了几天都没见三姨娘那边传出什么动静,所有人都诧异不已,以三姨娘的性子居然肯忍气吞声,没向老爷打小报告真是奇了。 这一日,三姨娘派人把大老爷叫到自己房中,李永卓一进门就看到自己的爱妾穿着一身薄透的纱衣贴过来,他喜欢王诗语就是因为她伺候自己最是舒服,也没什么脑子,不必花费太多心思。 大老爷受不住三姨娘的挑逗,天还没黑就抱起她到床上翻云覆雨一番,事后他气喘吁吁地躺着,任由王诗语拿着帕子给他擦拭身上。 三姨娘软糯地喊了声:“老爷。” “嗯?” 大老爷见三姨娘今天特别温柔,就知道她有事要说。 王诗语抿了抿嘴,尽量以平常的声音说:“我听人家说啊,那知府的小儿子是个……瘸子……” 大老爷忽地一下坐起来,吓得三姨娘一哆嗦,手中的帕子也掉在地上。 “谁在那胡说八道!”大老爷发怒地一脚踢开帕子,抓过手边的衣裳披在身上,“散播谣言的人一定是嫉妒咱们和知府联姻,那可是知府大人最疼的小儿子,咱们秀娘嫁过去可是要享福的……” 还有一句话,他忍下不说,就是他以后的仕途也会受到知府照拂,百利而无一害。 他自然知道那知府小儿子的腿是瘸了,不然又怎么会看上他们家这样的门第! 三姨娘慌乱地想证实自己得来的消息,“老爷我没有胡说,他真的是个……” “够了!”大老爷不耐地把衣裳穿好,“不管他是不是瘸子,婚事都已经定了,莫非还要为了这种小事取消婚事,让我们俩家人的脸面往哪里放,就是真的取消了,以后你女儿就只能当姑子,或是找个刀子抹脖子,也不看看秀娘的性子,她还想找什么样的,不过是个瘸子又不是不能行房事,生了孩子还不是他们家的嫡孙!” 话已至此,三姨娘就全部明白了,什么恩爱宠溺都是狗屁,能拿自己的女儿当棋子这个男人也实在心狠,若不是李朝朝告诉她实情,她还要被蒙在鼓里高高兴兴地送二姑娘上花轿! 三姨眼里露出狠毒的精光,就是把府上闹个天翻地覆,也决不允许二姑娘嫁给一个瘸子! ※※※ 江南的大户人家在二月二龙抬头这日都要摆堂会,李家借着过节宴请亲朋,表面上是庆贺大老爷当了多年的芝麻小官终于升为正六品通判,可女眷那边心思可不止如此。 阖府上下热闹非凡,伊雪阁里绣楼的大门却关得紧紧的,屋里的几个人忙的团团乱转。 “姑娘,这已经是第十三套衣裳了。” 何妈妈微微侧过身,只见夏荷拿着华丽的头面,秋霜捧着熏好的服饰,连冬月也提着小巧的绣花鞋,三个人屏住呼吸走上前,李朝朝坐在梳妆镜前,晶亮的眼眸淡淡地扫过她们的手中,依旧摇头。 何妈妈和三个小丫头几乎同时垮下肩膀,“还不满意吗?姑娘,实在不行就先将就一下,比起大夫人不满意你的装扮,迟到了才会让你落了话柄,前面的堂会怕是要开始了。” “我没有不满意,是太好了,这些衣裳哪一套穿出去都光彩照人。” 李朝朝笑着站起来,这几日她忙着去整理生母留下来的资料,就忘了吩咐她今日要穿的衣裳。 “那为何……”众人露出不解的目光,她们知道五姑娘主意正,可是她的心思着实让人猜不出来。 李朝朝也知道时间来不及了,径自打开衣橱翻箱倒柜,她背着身问道:“既然大夫人让我与众不同,可是如何才能做到极致?以秀娘的性子会怎么打扮?而四小姐又会如何?” 众人还是云里雾里,等了一会儿李朝朝转过身,拿着手里的衣裳晃了晃,“既然要和她们区分开来,自然要别出心裁,我说过不会让大夫人失望的。” 李朝朝笑容如明艳似骄阳,只是谁也没注意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那抹狡黠。 李家的宅院并不大,人口倒不算少,除了大房一妻四妾三女儿子外,还有至今未娶亲的二老爷,和已经丧父的寡妇小姑奶奶都在府里。 府里没有堂会的戏台子,就只能在花园的临时搭建了一个。 大夫人听完福妈妈汇报满意地点点头,随口问了声:“四姑娘她们还没来吗?” 话音刚落,李曼曼就穿过碧纱橱走进来,身姿轻盈如翩翩蝴蝶,她今日难得穿了件淡粉色华衣裹身,身披翠水薄烟纱,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红梅,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淡雅中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 “诶呀!”大夫人惊讶地抬起手招了招,“我的儿好似仙女一样。” 她嗔怪地戳了戳李曼曼的额头,“明知道今日是给你大姐夫相看继室的,你做什么打扮成这样,万一他……” “他算个什么东西。”李曼曼轻哼,理了理衣角坐到她身边,“饶是他有家财万贯,也不过是鳏夫,我怎么会瞧上那样的男子。” 大夫人素来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方才那一问不过试探她而已,听了四姑娘的回答,她才算真正松了口气,“说得对,我的女儿自然要配最好的。” 然而她心中还是有所疑惑,四姑娘心高气傲,今天打扮出挑定有原因,她并不多问,只等着细细留意。 福妈妈走过来又说秀娘子和五姑娘来了,大夫人撇开心思让她二人进来。 须臾,两个娉婷少女一前一后走到屋里,大夫人看到走在最前面打扮得富贵逼人的秀娘,目光倏然骤冷,眯起眼睛刚要发作,谁知秀娘身影一闪就露出站在她身后的五姑娘, 不由大吃一惊! 如果说李曼曼是一朵高贵矜持的天山雪莲,那秀娘则是富贵高雅的牡丹,那么李朝朝就只能用“肚子饿了眼睛花”来形容了。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夫人还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确定无疑那个红配绿,通身五颜六色之人就是李朝朝! 她上身穿了件红艳艳的石榴团福绫子衣衫,下着藤青色曳地褶皱长裙,复杂的发鬓上左插三根嵌宝蜘蛛形金钗,右戴四把不同色的玉花鸟纹梳,脸上抹了两坨腮红,嘴涂艳丽蔻丹,整个人打扮得要有多恶俗就有多恶俗。 大夫人终于压制不住怒气大喝一声:“小五,你穿得这是什么!” 李朝朝十分无辜地眨了眨眼:“母亲,您不是让女儿与众不同吗?女儿以为这一身绝对可以让人眼前一亮的。” ——何止眼前一亮啊,简直可以终身难忘! ------题外话------ 推荐我的完结文《重生窈窕庶女》~新鲜完结哦~ 013 摇尾巴狗 方才在门口遇到李朝朝时,秀娘看到她那身不伦不类、花里胡哨的打扮就暗自高兴,那日母亲让她打扮得出众些,她居然敢阳奉阴违地弄出这个西洋景来,当真是打了母亲的脸。 不过李朝朝穿成这样也好,本来她就比几个姐妹俏丽些,若是被那人看中,她该怎么办! 秀娘见大夫人脸色都气成了酱色,心生一计,卖弄地挑拨道:“小五,瞧你把母亲气成什么样,今天可有贵客上门,你就是不听母亲的话,也不该打扮成这样!” 李朝朝觉得秀娘的属性就是没事找事型的,什么时候都不忘记多两句嘴,此刻她还有些怀念以前嫁人后的日子,身为当家主母想打谁绝不会迟疑。 这个时候她羽翼未丰,只能先暂时扮无辜,不和大夫人正面冲突。 李朝朝怯怯地睨了眼坐在上首的大夫人,看着她风云变幻的脸蛋,都担心她发作什么脑淤血来,一命呜呼了。 李朝朝呐呐道:“三姐,我穿得有什么不妥吗?” “你瞧瞧你自己,打扮得跟个戏台上的戏子似的!” 秀娘一说完立即有些后悔,担心这话传到戏子出身的三姨娘那里去,她要是知道了准会闹起来。 不过好在这个场合姨娘是不允许在的,就连平日里伺候在大夫人身边的柳姨娘都不在,她见大夫人没有阻止她说话的意思,不由更趾高气昂起来,现在不拍嫡母的马屁等待何时。 她指着李朝朝呵斥:“你出门没照镜子吗?” 李朝朝在心里骂了声嫡母老子的,曹氏把你当条狗,你还真是见人就咬啊,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站在对面的是什么人,居然敢惹她! 她也懒得发作,等下自有人收拾这条摇尾巴狗。 “妹妹照过镜子,而且还是照着书上所记原原本本的对比着穿着。” “什么破书真是害人不浅呢。”秀娘撇了撇嘴,脑袋上的步摇随着她的晃动颤了颤,闪闪发光的金子惹花了不少人的眼,大夫人眯了眯眸子,就看到李朝朝沉下脸来,扑通一声跪在面前。 所有人皆是一怔,连李曼曼也闹不清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她这个小妹妹的心思越发让人难懂了。 秀娘只道她是怕了自己,低低笑了两声,“五妹妹现在才认错已经晚了。” 李朝朝面露惶恐,对着大夫人磕了磕头,“母亲请饶恕三姐姐的大不敬之罪……” “啐……你说什么胡话,穿错了衣裳连脑子也糊涂了!”秀娘急了,她看出李朝朝近来与以往有些不同,只以为她是仗着大夫人的宠爱才敢那么对姨娘,何曾见过她如此巧言善变。 李朝朝道:“女儿这件衣裳搭配是按照当今圣上已故唐皇后(唐安然)身前史传所记,当年皇帝最敬重唐皇后,一日皇后中秋省亲感悟家之喜庆,遂穿了一身红石榴裙配绿色坠裙以示陛下,陛下大赞:民间百姓家中豆蔻女子理应如此,正所谓‘委委佗佗美也,皆佳丽美艳之貌’。” 听李朝朝这么一番话,秀娘脸上得瑟的神色渐渐没有了,她暗自咬了咬下唇,刚要辩驳,又被跪在地下的女子扣来一顶大帽子,整个人都眩晕不已。 李朝朝又道:“今日来家中做客之人都是父亲的同僚,这话要是被传出去,三姐姐可是辱骂先皇后和当今陛下,犯了大不敬之罪,三姐姐自己受罚倒也罢了,若是影响了父亲的仕途,连累了咱们世家大族怕是要满门……” 她知道大夫人最看重这个家的前途,若是谁做出有损名誉的事,她断然不会手下留情,所以她故意往厉害处说。 大夫人听了果然倒抽了口凉气,虽然不知道李朝朝说的是真是假,但瞧她自信的样子也不由得信了几分,如今她也无法挑五姑娘的错,可是李朝朝这身花花绿绿的打扮,看一眼都觉得脑仁子疼。 她揉了揉太阳穴,微微沉吟,“秀娘啊,你平日无事生非就罢了,还如此不学无术。” 大夫人今日见到秀娘打扮得如此华丽富贵,心中本就不喜,本想发作,结果又看到李朝朝这一身,更是怒火中烧,不曾想秀娘为了讨好自己,倒给了自己敲打她的话柄。 比起李朝朝来,秀娘还是太嫩了些,果然不是养在自己身边的差别就是大,虽然李朝朝也有些阳奉阴违的嫌疑,但两个人相较,她更不喜秀娘多一些。 “瞧瞧你五妹妹的做派,以后多跟她学着点……今个儿你就别去前面了,回屋好好反省去吧。” 秀娘一下子就急了,她打扮得这么精致就是为了能给那人看一眼啊,若是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她这一切不都白费了嘛! “母亲……” 她还要说什么,就在大夫人凌厉的眼神中顿时泄了气,在府中大夫人说一不二,这后宅之事连大老爷都从不插手大夫人的安排,她又能说什么呢! 秀娘离开前只能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朝朝,那目光里写满了恶毒。 大夫人瞧见了这一幕,也只是勾了勾嘴角没说什么,如果说李朝朝上回对付三姨娘是无心的,那么这一次就是有意为之了,李朝朝看似乖巧,却用无声的方式来反抗自己! 她习惯性地眯了眯眼,“小五,你这身打扮被圣上赞过,但毕竟是先皇后所穿,先皇后乃仙人之姿,岂是咱们俗人能所效仿出神韵来的,做不好了反倒画虎不成反类犬,让旁人看了笑话。” 李朝朝听出大夫人的讽刺,心中冷笑面上却乖顺地垂下眼帘:“母亲教训的是,是女儿考虑不周,女儿愿意和三姐姐一起受罚。” 呵,原来李朝朝是打着这个主意。 “你可是我最疼爱的女儿,这点小错又有什么关系。”大夫人笑着抿了抿嘴角,“今日你可是主角,少了你怎么行,你就回屋换一身平日所穿就好,反正小五天生丽质,穿什么都一样的。” 大夫人根本不给李朝朝说话的机会,自顾自地做下决定,她就不信李朝朝敢公然反抗! 撕破了脸皮,难看得只会是李朝朝自己! 李朝朝的瞳眸倏然收紧,目光闪过狠绝,待要说话,有小丫头忽然打起帘子进来,走到站在碧纱橱边的福妈妈身边说了几句话,大夫人抬头问:“什么事?” 福妈妈回答:“蓝府的夫人和两位小姐到了。” 李曼曼激动地一颤,坐在她身边的大夫人用余光扫了一眼,淡淡一笑,“好呀,我这就去迎她们。” 临走的时候,大夫人在跪地的李朝朝身前停顿了下,拍了拍她的肩膀,“快些去吧,别耽误了时辰,好戏可等着你来才能开场呢。” ------题外话------ 从3月5日14:00—3月8日14:00期间,涨收超过五百,(基数387),有《重生窈窕庶女》的福(h)利番外,老读者你们懂的!新读者若是没看过,欢迎大家订阅我的老文,刚刚完结不到十天哦! 一句话求收藏! 014 偷腥野猫 待所有人都走了,门外的何妈妈连忙走进来扶起李朝朝,两个人一路无话离开馨兰苑,等走得远了,何妈妈再也忍不住憋屈长叹了几声。 一直想事情的李朝朝回过神来,“妈妈这是怎么了?” “五姑娘,大夫人明着对你好实际处处给你树敌……” 想到五姑娘在大夫人身边这几年肯定没少受委屈,何妈妈就心疼不已。 李朝朝不以为意道:“这算什么,大夫人拿捏庶女的法子花样可多着呢,还不重样。” 何妈妈恨恨地在心里骂了两句,像是想到什么,忽然问:“姑娘,方才你说什么先皇后的,可真有其事?” 她怎么没见到五姑娘拿什么书来打扮,明明是胡乱搭配的,又看到时辰晚了,随便往脸上涂了几抹胭脂水粉。 李朝朝低声笑了笑,“我胡诌的。” “啊?”何妈妈哭笑不得地捂着嘴,想到若是大夫人和三姨娘知道被骗了,肯定怄得吐血。 她笑着笑着又不免担心起来,“万一被她们知道姑娘说了假话该怎么办?” “你以为大夫人当真不曾怀疑过我?可是她为了这个家的名声,宁愿选择是真的。”李朝朝无所谓地耸耸肩,“就算日后三姨娘质问起那本书来,我只说是那孤本不小心弄丢了。” 说完李朝朝又自顾地沉浸在心事中,何妈妈这几日渐渐发现,五姑娘越是安静越说明她正想事情,便不再多话。 李朝朝轻抿起嘴,大夫人还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为了把她送到蓝家做填房,连这一身打扮都能忍受,没有责罚她。 本来她见大夫人这般,就想着不必再给她留脸面,可是听到蓝家母女也来了,她又改了主意,有好戏怎么能错过! 何妈妈看李朝朝往前院去,不解地问:“姑娘这是要去哪?” “我这身可是花了大半个时辰才打扮好的,怎么能不让正主相看一眼就走了,岂不是浪费我的心血。” 李朝朝冲着何妈妈调皮地眨眨眼,大夫人有张良计,她就有过墙梯! 既然一计不成,她只好下个重口味了! 前一世这个时候,那人来府里调戏了个有脸面的丫鬟,那丫鬟后来随她到了蓝府,靠着手段爬上主子的床抬为姨娘,还闹过不少事呢,就连她的眼睛都是她刺瞎的…… 李朝朝专注地看了看前面的路,说起来她是没打算报仇的,可是都到这个节骨眼,有些人不入地狱她又怎么能心安呢! 穿过游廊,何妈妈忽然停下脚步,拉着李朝朝指着远处的角落,“姑娘你瞧,那是不是刘姨娘?她对面那个是……” 李朝朝奇怪地向前望去,一眼就认出站在刘姨娘对面的是庶哥李博星。 她只做没看见,淡漠道:“我们走别的路吧。” “是。” 既然连姑娘都没说什么,何妈妈自然不会多事,她扶着李朝朝走向另外一个角门。 那边李博星往刘姨娘手里塞了个瓷瓶,连声嘱咐:“姨娘,你手上的冻疮可要好好擦药膏,不然会留下疤痕。” “星哥儿,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来找我了,要是被别人看到传到大夫人那里去,又该……” “看到又如何,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难道我连自己的母亲都见不得?” 李博星打断刘姨娘的话,“曹氏天天把你当个下人一样吆五喝六不说,还不让我见你,这是什么道理!” “星哥儿不要说了,我们母子俩能进府都是大夫人慈悲。” “慈悲个屁!”李博星大怒,但见到刘姨娘脸色不太好,又觉得自己不该在母亲面前发脾气,他咬了咬牙忍下火气,“母亲,曹氏不容咱们母子,早晚有一日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刘姨娘大惊失色地上前捂住他的嘴,“星哥儿!你不要乱说话!” 她慌乱地向四周张望,生怕被什么人听到,一抬头就看到两道人影匆匆地往前走,定睛看了看才认出红衣配绿裙的女子是谁,低呼:“五姑娘刚刚过去。” 李博星眯起眼拉住她的手安抚,“姨娘没事,我去瞧瞧看。” “星哥儿,星哥儿……”刘姨娘低喊了几声也没拦住他,只能担心地握了握手中的药膏,虽然五姑娘近来举止有些奇怪,但也无法保证她不会告诉大夫人,毕竟她以前为了讨好大夫人也做过许多谄媚之事…… 绕过假山时,何妈妈感受到身后有人跟着,想往后看两眼,却被李朝朝拉住袖子,“别管他。” 两个人只做不知道,刚走近偏厦就听到有一男一女在屋里调笑,听了一会儿就知道里面的人是谁,何妈妈脸上一白,顿住脚步不肯走了,她一个老妇倒不怕撞见什么,可是五姑娘还是没出阁呢! 何妈妈偷偷睨向李朝朝,“姑娘……不如我们先避一避吧。” 大元律法没明文规定鳏夫要为妻子斩衰丧,但怎么说也该守一年孝期才是,那可怜的初娘子尸骨未寒,大姑爷就做出伤风败俗之事,真是太可恶了! 李朝朝随着何妈妈走到墙外站了会,可是屋里的声音像是偏要她们作对似的,一声比一声大,她眯起眼勾起嘴角,突然大声道:“哎呀,这是什么东西在鬼叫啊?” 她使了个眼色,何妈妈立即明白,也跟着喊起来,“该不会是哪里跑来的野猫吧?您且等一等,别被不堪入目的东西脏了您的眼,老奴这就去把那两只不要脸的野猫打走!咱们府上可容不得他们这么放肆!” 就听那屋里的声音渐小,又过了小片刻,李朝朝从廊窗的格棱里看到春喜浑身狼狈地跑出来。 许是感受到一道冰冷的目光,春喜猛地回头看去,就见一个满脸花哨的女子站在窗外,目光阴森地看着自己,她心中一颤暗叫不好,五姑娘怎么来了这里? 大夫人有意让五姑娘嫁到蓝府,现在被她撞见了,以后少不得用这事拿捏自己,春喜心慌意乱地跑开,心中如地上冰雪一般冷冽…… “是谁在那里?” 听到有人开口说话,李朝朝跟在何妈妈身后走出墙根,她像是没看到偏厦门口站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疑惑地自语:“咦?那两只偷腥的野猫跑哪里去了?” ------题外话------ 就一句话!求收藏! 015 你的敌人 被搅了好事,蓝滕安一身欲火难填,结果刚出门就看到迎面走来个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女子,她脸上涂了厚厚的胭脂水粉,看不清本来的样貌,那身恶俗的打扮让他厌恶得直皱眉头,心里更没好气地质问:“你是什么人?” “你又是哪里冒出来混人?”何妈妈听他语气不善,也顾不上什么礼法,仗着在自己体胖腰圆,佯装不识得此人的身份,喝声啐了口,“这可是我们家五姑娘,你竟敢如此放肆!” 蓝滕安听到这称呼不禁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厉鬼似的往后退了一大步,撞到门柱子上,确认似的反问:“五姑娘?李府的那个五姑娘?” 何妈妈掐着腰大骂,“你这浑人休得无礼。” 李朝朝制止住何妈妈的愤怒,阴沉地压低声音,“妈妈不要为了那偷腥的野猫和不相干之人动气。” 本来李朝朝是没打算见蓝滕安的,有些事都是老黄历了,再去计较就太矫情,但若说真不恨那些人也着实太假。 是她不愿意背负恨意活着,然而有人偏要和自己过不起,她也绝不会是那心慈手软的主。 蓝滕安并未追究她二人话里话外的讥讽,如果说出自己的身份反倒落得难堪,他盯着李朝朝的脸仔细地瞧了又瞧,愣是被那一团跟个调色盘似的脸刺眼睛疼,大动肝火地在心里大骂:去他老母的,李家那臭老太太让他娶的继室,竟是这么一个不堪入目的小娘们,果然不是什么好货都往他这里塞,不说身份样貌比不上初娘子,就是连刚才的那个风骚的丫头都不如,他瞧着她的形容里还带了点狠戾,说不定还是只母老虎。 为了把她们尽快打发走,他心烦气躁地随意指了个方向,“我瞧见那两只猫跑往那边跑了,去别处找吧。” 李朝朝用余光瞥了两眼蓝滕安眼底的不屑,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眸,事情这就办成了。 听完蓝滕安的搪塞,她也不欲多呆,拉起何妈妈就朝着他指着的方向走去。 见她这般没礼,蓝滕安更加打定主意,就是不续弦,也绝对不会娶这么个土得掉渣的女子回家。 蓝滕安越想越来气,也就没了什么兴趣去园子里,反正今个儿来此就是为了瞧瞧那个五姑娘的摸样,现在已经见识过,简直连晌午饭都快吐了! 他正准备打道回府,半路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连忙叫住,“三弟。” 蓝翎羽听到蓝滕安喊自己,慢条斯理地走过去,“大哥。” 蓝滕安急不可耐地上前拉住他大吐苦水:“你刚才是没见到那个李府的五姑娘,丑得都能把孩子吓哭了,我从来没看过哪家闺秀如此得恶俗!实在没有好感……” 他想从怀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摸了半天才想起方才送人了,又道:“你去随便找个理由打发她,我要去找美人洗洗自己的眼睛。” 不等蓝翎羽说一句话,蓝滕安直接闪人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蓝翎羽诡异地笑起来,李朝朝是丑八怪?蓝滕安果然该好好洗洗眼睛了! 如果没猜错,李朝朝应该是主动出击了,那也是时候该轮到他出场去验证心中的猜测! ※※※ 走到没人处,何妈妈再也忍不住低笑起来,“姑娘这招实在太厉害了!” 李朝朝对这个结果也很满意:“这下子,就算大夫人说破天去,他也不会娶我的。” “嗤,有些臭男人就是个下流胚子,只知道看女子外表,根本是他的眼睛被屎糊住了,看不清您的美貌!” 李朝朝并不介意外男人对自己的看法,只要蓝滕安不想娶自己,就算是解除了个心头大患,若是大夫人还有后招,她也不必客气,对付恶毒之人,只有比她的心肠更狠才行。 又往前走段路,眼瞧着就要进了伊雪阁,一直跟在身后的男子终于忍不住拦住了她二人的去路。 李朝朝冲何妈妈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看来二哥哥是有话与我说,那就麻烦何妈去一旁照看点,省得被什么有人看到,又让二哥哥起了疑心。” 李博星见着何妈妈一声不响地走远了,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李朝朝,你想干什么?” 李朝朝嘴角露出讥讽的弧度,目光清冷好似月光倾泻,这一个眼神倒让李博星觉得自己才是没事找事之人。 “二哥哥无故拦住我的去路,你这话问得不觉得好笑?” 李朝朝知道李博星是关心刘姨娘才会过分小心,也不欲和他置气,只是摆明了自己的态度,“记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她的态度果断而坚决,把李博星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是那个为了保全自己不惜委曲求全的李朝朝? 李博星想起以往的那个五姑娘,对这话全然不信,“李朝朝你之前是如何对大夫人谄媚的,现在说改了才是天大的笑话!” 已经走远了的李朝朝猛地停下脚步,慢慢回过头看去,冲他咧嘴笑道:“二哥哥这话倒是提醒我了,我会好好利用自己所见所知。还有一句忘了告诉你,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这话说完,李朝朝也懒得管李博星是如何做想,转身扬长而去,反正瞧她不顺眼的人多了,也不在乎多一个,当然,她亦相信,天下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回到伊雪阁,李朝朝折腾了半个多时辰,吃了些点心填肚子,又飞快地换了身朴素的衣裳,出门前嘱咐让冬月避着人跟在后面。 何妈妈问:“这是何故?” 李朝朝笑道:“我长了颗小人之心,当然要防着点那些真歹人了。” 对于上一世害过自己的人,她可不会天真地以为他们会了转性子,解决了一个蓝滕安,还有一个割瞎她双眼的贱人等着她呢! 李照照想她撞见了春喜和蓝滕安的好事,以她的性子必定会挑事,若是她上杆子主动来送死,那一定要成全她。 ——其实,这世上最了解你的未必是自己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题外话------ 抱歉啊,今天大姨妈,无法久坐……各位可爱的女人们,节日快乐!也祝各位的娘亲节日快乐~ 016 露富害人 且说大夫人带着一众人去二门迎接蓝府的大夫人和两位小姐,领她们先到永和堂见过老夫人,说了一阵子话,然后才去园子里听堂会。 江南的大户人家最喜欢附庸风雅之事,已是初春的时节,园子里的腊梅已谢,朵朵雪白的梨花随风轻舞过小桥流水,李朝朝从伊雪阁出来,沿着水榭迂回的庭院,还未走近戏台,就听到一阵高嗓门的笑声。 她稍稍驻足听到那声音也跟着笑起来,何妈妈抬眼看向曲廊尽头,轻声道:“是小姑奶奶回来了。” 李朝朝理了理身上的披风,步伐愉悦地走上前,就听到那小妇人的声音还没停止,正笑着说:“以前蓝二姑娘可没有如今这气度,见到生人总是畏首畏尾地躲到姐姐的身后,真是女大十八变。” 说话之人穿着月白色的刺绣褙子,因自身信佛,只在皓腕上戴了串珊瑚手钏,此人正是李府的小姑奶奶,前两年死了夫君便搬回娘家来住,性格十分豪爽,可是她的心直口快却不怎么受人待见,就方才的那番话已是让蓝二姑娘的脸上挂不住了,并不是什么人都喜欢听实话的。 李朝朝倒是觉得这个李家的异类很和自己脾性相投,可惜以前大夫人并不喜欢小姑奶奶,连带着她也没过多往来。 小姑奶奶看到廊子里盈盈走来一位娉婷少女,又是乐了一声,“可是大房的小五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又齐齐看向来到中央行礼的女子,她一身旧色衣衫,头发一丝不苟地梳着双环髻,耳朵上坠了两颗成色不太好的珍珠耳环,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首饰。 李朝朝俯身到底,向上首之人行了礼,“见过母亲,蓝夫人,几位姐姐安好。” 大夫人的脸色并没有因她换成平常的打扮而露出欣慰的笑容,余光里看到蓝夫人一闪而过的失望,便知道是不满意小五的,她心中更是气闷。 蓝夫人此时正想:李朝朝这身打扮实在普通得又有些寒酸了,不说比不得自家的庶女,就是李府里几个有脸面的大丫鬟都比她强些,大夫人竟想随便打发个不受宠的庶女嫁进来,实在可笑。 她面上淡淡地笑了笑,“李夫人教养的女儿果然是极好的,看着很是素雅的一个可人儿。” 一旁的小姑奶奶笑而不语地抿了抿嘴,她倒不这么认为,今日在场几个女子中,最出众的当然是蓝府的嫡女,有几分名门贵女的作态,其次就是自家的侄女打扮得冷艳高贵,自恃清高的样子,那边的庶女也是一身富贵,倒是小五虽然穿得不如她们,气质上却有些清丽脱俗,让人看着就舒服。 大夫人也不能立即发作什么,只是让李朝朝到自己的身旁坐下,拉着她的手拍了拍,“虽说你大姐姐去了是该穿得素雅些,但蓝夫人和你两个姐姐来府上做客,你也该打扮得体些,不然就是失了礼数。” 她放在手帕下的手狠狠地捏了一把李朝朝,目光里隐隐有暗示之意,李朝朝不动声色地笑道:“母亲教训的对,只是朝朝素来不爱穿金戴银,还请蓝夫人勿要见怪。” 那边的二姑娘蓝宝诺冲着嫡姐轻声嘀咕:“哼,谁知道那话是不是真的,说不定根本是没有那些首饰呢。” 蓝宝柳暗暗瞪了一眼,告诫她不要多话。 蓝宝诺的声音并不算大,隐隐藏在台上戏子的腔调里,但还是被有心的李朝朝听见,不由想到上一世时,这两个蓝家姑娘可没少和她斗气,就连此时看着端庄无比的蓝夫人,在后宅中对待媳妇也是个泼辣货。 正想着,有小丫鬟上来给宾客茶杯里续水,只听一声叮当脆响,众人转过头看过去,就见蓝宝诺端起杯盏,素手掀开茶盖,罗衫宽大的袖口顺着她光洁的皮肤滑落,露出一小节藕臂,她白皙的手腕上带着一支绞丝双扣龙凤镯。 那手镯是赤金绞丝也便罢了,但上面相扣处是一龙一凤,龙眸凤眼是用红宝石雕琢而成,在暖阳下光彩夺目,那龙凤的嘴里各自还衔着一颗金铃,相撞时发出脆响,仿若浑然天成一般,令人惊叹其工艺精湛,怕是有钱都买不到。 那边大姑娘眼睛一眯,隐去淡淡的不满,但还是端着笑拿起手边的杯盏来轻啜,这时李曼曼的脸色变了又变,心中的不满全挂在面上,蓝家居然连个庶女都带了如此贵气的镯子,简直是欺人太甚! 别说李曼曼是个嫡女都没那么好的首饰,就是她平时心高气傲,凡事都要弄个拔尖的性子,看到此情此景,只觉得是被一个庶女扫了脸面,自然是气不过的。 小姑奶奶唯恐天下不乱地哎哟一声,赞道:“蓝二姑娘这镯子真真的好看,哪里买的?” 蓝宝诺故作含羞地笑了笑,“是母亲疼我,专门命人打造的。” “我就说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么精致的镯子。”小姑奶奶眼神一乜,咂咂舌,“蓝夫人不只大方,对庶女也视如己出,果然是教导有方啊。” 小姑奶奶这句话,让大夫人脸色彻底变成铁青,这两个人向来不对付,当初小姑奶奶想搬进初娘子的伊雪阁,大夫人愣是拦下来了,还让李朝朝住进去,她们的梁子就此是结下了。 这时大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春喜瞧众人都不注意,走上前给李朝朝奉茶,小心翼翼地说:“五姑娘请喝茶。” 李朝朝看到她眼底一扫而过的精光,就知道这狐狸尾巴终于忍不住要露出来了,堂会的重头戏,她可是等了好久,来得正是时候。 春喜上前把茶端过来,李朝朝看着她的手几不可见地一抖,袖子里有一道流光闪过,那茶杯微微倾斜,眼瞅着杯里的沸水就要泼到自己身上,却被她抢先一步猛地扬起手来,把那杯茶水掀翻在对面之人的脸上。 倏然间,一声撕裂的尖叫声响起,所有人纷纷侧目,就见一个大丫鬟被沸水烫得满脸通红,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显然是极疼的。 “朝朝,你这是做什么?” 大夫人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上来,怒不可支地瞪起双眼,李朝朝三番四次地阳奉阴违,给她丢人现眼不说,现在居然还敢伤她的人! 看她怎么剥了这小贱人的一身皮! ------题外话------ 遇到上一世的小姑子了哟…… 亲人们呐,由于首推没达到涨收500,福利番外是没了,不过正常番外还是会继续更新滴,就这两日会有新的番外哦,新读者没有看过老文的欢迎订阅~ 最后,我不爱月票,除非亲人们一人投一张让我进前十,不然大家多送我些花花啊钻石啊我会更高兴! 期待上架,期待万更哦~ 不过…是不是我写的不好啊啊啊?为什么都没留言啊啊? 不要说进度慢啊,这个文才三万多一点啊……故事还很长,稍安勿躁哟 017 事出有因 躺在地上的春喜隐隐听到大夫人在怒问,强忍着痛意,连滚带爬地跪起来,她灰头土脸的面上还贴着几片茶叶沫子,膝行上前,抢在李朝朝说话前,抱着曹氏的大腿痛哭流涕:“大夫人,奴婢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五姑娘,她竟然对奴婢下如此狠手,你要为奴婢做主啊……” 她感受到众人对李朝朝露出鄙夷不屑的神情,更来了精神,也顾不得身上的疼越发卖力地低泣:“不过五姑娘最近的脾气很是阴晴不定,前阵子都对姨娘动手,现在打我一个奴婢又算得了什么……” 春喜低着头抹了两把眼泪,掩映在手掌下的嘴角却勾起一抹阴森的弧度,她本来是想把茶水倾洒到李朝朝的身上,肯定会烫得跳起来,饶是她再好的脾气也会发火教训自己,只要蓝夫人心中不喜,如此一来肯定不会让她嫁进蓝家。 谁承想这个恶毒的女子居然先一步把茶泼过来! 春喜痛得浑身发抖,李朝朝这个贱人,真拿自己当主子呢,不过是大夫人的一条走狗,竟然敢和她作对,她一定要让李朝朝不得好死! 她没注意到大夫人面上更加难看,春喜果然是个该打的蠢货,竟敢在外人面前揭自家的短处,这不是打她的脸面,让蓝家人看笑话嘛。 地上的女子哭个不停,其他人也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以前初娘子活着得时候,和蓝家大姑娘的关系处得很僵,蓝宝柳看到李家人就没什么好感,她又想到刚才蓝宝诺为了出风头,故意露出手腕上的镯子,心中更是不喜,虽然她很喜欢看李家人难看,但也轮不到她一个庶女出头。 蓝宝柳借着拿捏庶妹的由头,讽了一句,“我家庶妹可从来不会这般没规矩。” 当所有人的真面目露出来,李朝朝才不急不慢地笑着说:“母亲常常告诫我们姐妹几个,大家是一家人要相亲相爱,不要有嫡庶之分,我虽为庶出但寄养在母亲名下,母亲从不曾亏待我半分,所以处置个丫头母亲断然不会大惊小怪的。” 李夫人被她的一番话抢白,倒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这不仅是最好的回击,还在气度上赢过了蓝府,只是若是不追究此事,难道任由她胡来? 蓝大姑娘笑道:“我相信李夫人是对妹妹极好的,只是就凭着你无故发作一个下人,她都没追究什么,就能看出她厚待你了。” 这话是说李朝朝无理取闹呢。 李朝朝看向大夫人不愉的脸色,起身行礼:“是女儿考虑不周,让母亲蒙羞了,然而今日事出有因,我才不得不出手教训这丫头,才免得落人口实,请容女儿稍后再禀,也请几位贵客勿怪才是。” 她其实是想给两家人都找个台阶下,大夫人看出她似乎确实有难言之隐,也不想在外人面前过多追究,熟知那边蓝夫人不乐意了,她家庶女刚露出个镯子,那边庶女就借故发作下人,这岂不是有指桑骂槐的嫌疑? “我们都是亲家,有什么不好当面说的。” 春喜也看出来李朝朝想事后算账,她一心以为李朝朝是因撞见她和大姑爷的事故意和自己过不去,眼泪掉得更得凶,叠声恳请求李夫人做主。 不等大夫人说话,李朝朝先冷笑一声,“好,既然你非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把你胳膊上的东西露出来给大家看看。” 春喜一惊,她没想到五姑娘眼神这么好使,可是她又不甘心为了这么个物件不明不白地挨打,她又不是偷抢来的。 她跟在大夫人身边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怎么都会另眼相待的,更何况大户人家有脸面的下人哪个没有开脸做了姨娘,她早就盼着出府去了,要是今日把她和蓝府大少爷之间的关系挑破,倒好说了,也不用她费那么大的力气对付李朝朝! 春喜不惊不恐地掀起袖子,蓝家二姑娘的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而旁边的蓝宝柳就是想笑话她,在看见春喜手腕上竟带了一个和蓝宝诺一模一样的镯子,就觉得自己像是被李朝当众打了自己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 更不用提蓝夫人青白交错的脸,李家的一个小小婢女居然和自己的庶女带了一模一样的镯子,让她的脸面往哪搁?可是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对,他们李家应该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得罪自己,而且这镯子可是订制的,就算有钱也买不来,定是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送她的。 一个下人居然爬上主子的床,她们李家经常做这种臊脸皮的事情! 蓝夫人冷着脸问:“大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大夫人也气得牙痒痒,她哪里知道春喜会戴着这种东西,虽然闹了这一出是能杀杀蓝家的锐气,但两家人闹僵了对谁都不好。 李朝朝只当没看见她们难看的脸色,火上加油道:“你虽为一等大丫鬟,月钱份例都是有数的,如何买得起这么贵的镯子?这镯子你是怎么得来的?” 春喜看着众人审视的目光,立即察觉出不对劲来,气焰在李朝朝冷厉的眼神中一点点消失,嗫喏地回答道:“这是别人送的。” “谁这么大的手笔会送如此贵重的物件给一个下人?”李朝朝若有所思地看向一旁,就见蓝二姑娘阴毒地瞪着地上的贱婢,不管这个镯子是不是蓝滕安那个蠢货送她的,他们都不会承认,不然蓝家的脸就丢完了! 李朝朝收回目光,又道:“怕不是你偷的吧?” 蓝宝诺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忽然低喊了一声,慌乱地问向自己的贴身丫鬟,“九儿,我的另一支镯子你可收好了?” 九儿姑娘从小跟着蓝宝诺身边,是个伶俐的人,惯会看主子的脸色,她连忙翻看随身携带的衣裳包袱,脸色黑了黑,扑通一声跪下,泪眼婆娑地啜泣:“奴婢明明记得那镯子可是收好的,怎么就没了呢,是哪个贱丫头偷去了?” 李朝朝忍不住在心里惊叹道:啧啧啧,这些后宅里的女人都是演技派呢。 018 红鸾星动 春喜看到所有矛头直指自己,慌乱地大喊:“我没有偷!” “没人说你偷,你急什么?”李朝朝道:“只是现在你手上戴的镯子确实和蓝二姑娘的一模一样,这事可真就蹊跷了。” 她问向蓝宝诺,“不知道二小姐丢的那个镯子可做了什么记号?” 蓝宝诺仔细想了想,“有个蓝家商号的标记。” 其实这一副镯子是给李家下定的,当初是她求了大哥好久才要到其中一只。 李朝朝便不再开口,只拿眼去睨向大夫人等她发话。 大夫人沉着脸地哼了一声,跟在她身边的福妈妈二话不说,朝着春喜的脸就是一巴掌扇下去,春喜吐了半口血出来,福妈妈又扯过春喜的手腕,硬生生地把她的镯子撸下来,果然看到内侧刻着蓝家商号的标记。 春喜狼狈不堪地躺在地上,还不忘解释:“大夫人,这镯子真的不是奴婢偷的,是大姑爷送我的……” 一直没说话的小姑奶奶冷笑一声,“哟,怪不说你个小丫鬟打扮得这么与众不同些,原来是心比天高,大姑爷还没来,你倒比我们先见到了。” 小姑奶奶见李朝朝说话如此犀利,倒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不过她当真意外,曹氏竟然能调教出这么有能耐的庶女,若她当真嫁到蓝家,肯定比初娘子过得自在些,至少不会受气。 “看来是我的脾气太好了,现在你们翅膀一个个硬了,都来给我添堵!”大夫人的话有些指桑骂槐,她怒不可支地喝道,“福妈把这无法无天的丫头拖下去,这种手脚不干净,攀高枝的主,做贱婢都不配。” 这话就是要把春喜打发出去,要么送到窑子里卖身,要么就是许配给乡下讨不到老婆的粗汉子,春喜一听连忙道出实情,“不是这样的,根本就是五姑娘撞见我和大姑爷的好事,她才借机找我的麻烦……” 她还没说完,园子里远远地走来一个男子,本是该通报,这边人乱成一团,也没人顾得上他。 蓝翎羽走到众人面前时,自然把春喜的话一字不露地听见了,他的眉头微蹙,却在与李朝朝视线相撞的瞬间,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随即又噙起浅笑走上前见礼。 蓝夫人不由诧异地问,“世子怎么来这了?” 她是有些怪蓝翎羽一个男子独自前来唐突了其他闺秀,不过对方毕竟是侯门世子,她身为远亲也不能说些什么,但还是把不满挂在脸上。 这一相互行礼彼此介绍的功夫,春喜就已经被几个粗壮的婆子压在地上反绑住双手,嘴里也塞了一块布团无法说话。 蓝翎羽只做没看到,桃花丹凤眼微微上扬,刹那间仿若有无数流光在他周身萦绕,单单一个眼神就把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二婶,大哥方才在前面喝了点酒,说身上有些不适,所以回府了。” 原是如此,蓝夫人的脸色这才稍霁,而另一边大夫人的注意力却在自己的身上女儿,李曼曼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蓝翎羽,一副小女儿春心萌动之态,突然有所了悟,原来是看上了蓝世子。 大夫人又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蓝翎羽,论起家事和他异常俊美长相,倒算是个良配,但是听闻他体弱多病,才会被送到江南之地养身体,不过现在看他如此身强体壮,也许此事另有蹊跷。 不得不说,女大是不中留了,大夫人低低一笑,“原来大姑爷身子抱恙啊,劳烦世子跑一趟了。” 小姑奶奶看到蓝翎羽那狐狸长相,捏着手钏念了声阿弥陀佛,“这是哪里来的小神仙呢,看得世人眼睛都要直了。” 她话里另有所指,在场的几个小辈中,除了蓝家两个姑娘很是镇定外,李朝朝则是淡漠得仿佛对面是透明人,唯有李曼曼那张红鸾星动的脸,一眼就看出她的所有心思。 大夫人暗暗瞪了她一眼,小姑奶奶毫不在意地勾了勾嘴角,“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世子可说了,人家蓝大少爷根本就没来后院,春喜又怎么说见到的他?还是说……春喜打扮成这样根本是别有所图的,不过以蓝世子这面皮,也难怪这么多人惦记,连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想着嫁入豪门,更别说是她一个丫鬟了。” 那厢李曼曼听出小姑奶奶话里的讽刺,正愁找不到发火的由头,看到地上的春喜阴狠地喊道:“现在人证物证聚在,你还有什么话可以狡辩!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把这没脸没皮的拉下去,不然让旁人再去到处嚼舌根,以为咱们家没有规矩似的。” 小姑奶奶抬起眼乜过去,正巧扫过李朝朝似笑非笑的脸,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该不会是五姑娘也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吧? 春喜嘴里无法说话只能发出低唔的声音,她不甘心地用力挣扎可是根本无济于事,只能死死地瞪着对面的李朝朝,心中大骂,都是这个贱人玩手段,让她没了一切没了富贵荣华! 她要诅咒李朝朝不得好死,下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李朝朝淡漠地垂下眸,根本不在意春喜恶毒的目光,这个结果于她看来实在不是很满意,现在看到蓝翎羽,心情更是不爽到极点,这小子突然出现肯定没有好事。 蓝翎羽向一旁招了招手,一位小厮捧着三个锦盒上前跪下,他解释道:“今日大哥未能亲自来拜见大夫人和几位姨妹深感抱歉,命我带些薄礼过来略表歉意。” 他边说边打开第一个的锦盒,里面放着一支嵌红宝石双鸾点翡翠步摇,“这是送给四姑娘的。” 李曼曼激动地站起来,“你……你送给我的?” “是大哥对四姑娘的心意。”蓝翎羽笑容温润却透着一股疏离的冷淡。 本来事先说好是来给李朝朝送镯子下定,可是现在这支步摇不仅不输给蓝宝柳戴的赤金绞丝龙凤镯,而且改送给了李曼曼…… 这举动就颇让人觉得玩味了。 蓝翎羽未理会李曼曼僵硬的脸,又打开另两个盒子,只是一支银簪和珠钗,实在太普通不过。 小姑奶奶凉凉地笑了两声,“大姑爷人未到,心意却是足足的,真是要恭喜大嫂,您这好女婿还是咱家的。” 大夫人阴冷地眯了眯眼,蓝家这是什么意思?居然妄想她的四姑娘!做梦! ------题外话------ 如无意外明日会有窈窕庶女的番外哦~ 019 把她填湖 蓝夫人却在想李家要是想送个填房进门,必须是嫡女才够资格!滕安今日这事办得妥帖,既把持住身份,又表明了态度,他们家是看不上小小庶女的! 李曼曼气得满脸涨红,“姑姑要是相中了,你就拿去。” “呵,我凭什么去捡你不要的东西。”小姑奶奶哼笑,“那可是大姑爷送给你的。” “管它是谁送的,我不稀罕。” 她一把抓起锦盒里的翡翠步摇就要扔在地上,李朝朝忽然淡淡地说:“四姐姐就算不在意大姐夫的一番心意,怎么说也要看在这是蓝世子亲自送过来的份上。” 这话直戳在李曼曼的软肋,她含羞带怯地看了眼蓝翎羽,“大姐夫没有诚意,算不得是他送的,既然是蓝世子送来的,我自然要收下。” 蓝翎羽几不可见地抬了抬眉梢,从再次见到李朝朝,他就发现了她的敌意,现在居然还给他招惹烂桃花! 他看到李朝朝眼底的挑衅,笑意更深:“若是姑夫人不嫌弃,就从剩下的锦盒里选择一个吧。” 小姑奶奶笑得花枝招展,“哈哈……蓝世子真是会讨老人家欢喜,可若是送了我,岂不是就有人得不到礼物?” “那就要问问五姑娘愿不愿意委屈一下了?” 现在就李朝朝这么一个庶女在场,只能问她的意见,蓝翎羽故意把难题抛给李朝朝。 李朝朝笑道:“以前总是找不到机会孝敬姑姑,还请您成全才是。” 大夫人习惯性地眯了眯眼,小五果然是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忘阿谀奉承,就听蓝翎羽忽然道:“大夫然果然是教女有方,就是京城的名门闺秀比之也自叹不如。” 这话没有明着夸李朝朝,但是却让大夫人很是受用,那边的李曼曼却不高兴了,李朝朝不过是个庶女,有什么能耐和京城里的名门闺秀相提并论! 蓝翎羽又道:“五姑娘如此有心,我们蓝府总不能厚此薄彼。二婶子您觉得呢?” 一直没说话的蓝夫人点点头,“世子可有什么好主意?” “我这里正好有个物件,还是新的,不如就转赠给五姑娘,还望五姑娘不要嫌弃。” 说着,李朝朝就看到蓝翎羽把手伸进怀里,心里不由怒道:谁说老娘不嫌弃! 狐狸男以为卖弄面相就能迷惑住所有人?她就算没修炼千年,也比别人多活了几世,蓝翎羽绕了大半天肯定是另有所图。 李朝朝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蓝翎羽的手,就见他慢慢地从怀里拿出一个深蓝色的宽带子,她眼角猛地一抽,脑海中忽然想起一些陈旧的画面。 蓝翎羽抓住李朝朝一闪而过的呆滞,笑容款款地说道:“以前我有一条丝绦借人了,后来那人一直没还给我,所以今日我又买了一条一模一样的,这还是新的,就送给五姑娘以表歉意吧。” 李朝朝声音冷冷的,“这是男人的丝绦,我用不上,世子的好意我心领了。” “不过是条丝绦,用不上也可以做别的,比如姑娘们玩捉迷藏用它蒙上眼睛,实在不行用来当抹布也好。” 蓝翎羽这话说得很是无赖,他还不忘对大夫人抱怨:“其实是不值钱的物件,五姑娘不接受,莫非是因为它不如其他的礼物?” 大夫人也见不惯两个人你来我往,既然四娘对蓝翎羽有意,她就不会让别人有机可乘,“朝朝,还不谢过世子!” 其实李曼曼倒是想和李朝朝的换,不过一条男人带的丝绦实在不合她心意,她见李朝朝面上不好看,也只以为是不满意那东西。 李朝朝目光阴沉地看了一眼蓝翎羽,在看到他拿出试探的丝绦时,她就已经确认蓝翎羽也重生了! 娘之,要不要这么狗血! 不过就算两个人一起重生又如何,她的新人生是绝对不允许有蓝家人出现! 李朝朝面无表情地接过丝绦,冷冷一笑,“朝朝实在受宠若惊,让世子破费了。” “五姑娘客气。” 蓝翎羽态度也淡淡的,他与众人寒暄了几句后才离开,转身之际,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李朝朝冷漠的态度恰恰说明了证实了他心中所猜,她记得那条丝绦,她是重生! 朝朝啊……李朝朝,这辈子你逃不掉的! 戏台上又换了一场大戏,李朝朝把丝绦随意地掖进袖口里,李曼曼说太闷了,让她陪着出去走走。 李朝朝无奈,这麻烦找上门来的还真快。 她们两个人走出回廊,来到人工造的圆心湖边,李曼曼冷声质问:“你不是说世子有肺痨吗?我方才问过蓝二姑娘了,他根本只是体弱而已!” 李朝朝面露无辜,“四姐,我当时也只是猜测,以前我并不认识蓝世子。” “蓝世子不认识你为什么要送你丝绦?” “我也纳罕呢。”李朝朝把袖口里的丝绦翻出来,“姐姐若是不明白,就去问那蓝世子为何要送我这么个物件,让姐姐连番质问我来,我俩若是真认识,他何故不送我个好点的东西,却是个我用都不能用的丝绦!” 李曼曼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李朝朝,看她似不是撒谎,才放下心来,但还是不忘警告,“你最好说的是实话,以前你如何装模作样我都不介意,但是你若对蓝世子别有想法,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李朝朝想,李曼曼以前对她客气过吗?不过是条丝绦就能让她跳脚,男人果然是祸水。 手中的丝绦在风中舞动,李朝朝见李曼曼已经走得远了,心想留着也无用,不如扔掉,结果何妈妈领着冬月匆匆跑过来,低喊了句,“姑娘,出事了。” “怎么?” 李朝朝顿了顿,何妈妈推出冬月来回答。 “方才奴婢看到有人偷偷摸摸地跟着姑娘过来,奴婢觉得事有蹊跷就跟上前看,发现那人竟是春喜。” “春喜?她没被关起来?”李朝朝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奴婢也纳闷呢,她看到四小姐走了,就拿着一个棒子上前对您预谋不轨,奴婢……奴婢就……” 李朝朝奇怪地看着她,“继续说。” 冬月嗫喏地努了努嘴,“奴婢就把她打晕了。” “呵呵。”李朝朝赞叹地笑了声,“做得好。” 何妈妈在一旁问:“姑娘,春喜怎么处理?” 李朝朝半垂着眼帘看向波光粼粼的湖水,随意一指,“扔了填湖。” 020 我要娶你 李朝朝不含一丝犹豫,声音既冷酷又无情,听得何妈妈和冬月齐齐打了一个寒颤,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这是杀人啊! 她看出两人的犹豫,冷冷道:“记住,这世上不要同情伤害自己的人,因为没意义,她们也从不需要。” 声音轻飘飘地散在空中如春寒冷峭,让人感受不到任何温暖。 “去吧,做完了就去查一查,到底是谁把春喜放出来的。” 冬月也不再迟疑,直接接受命令去做。 何妈妈面色沉沉地扶着李朝朝离开,走了几步,身边的人突然开口,“妈妈是觉得我做错了?” “不。”何妈妈摇头,“春喜是自找的,姑娘可从没想过主动害她。” “妈妈能想明白就好,冬月还小,未必能体会。” “姑娘放心,我会去照看她。” 李朝朝便不再说话,她做事不喜欢解释,但是却希望身边的人理解她的用意,不然她们若是感到心寒就不会支持自己。 往回穿过曲廊,李朝朝突然顿住脚步,就看到有人倚靠在柱子上,邪魅地笑看她,“怎么每次见到你,你都在干坏事?” 李朝朝额边的太阳穴砰砰直跳了两下,“何妈,去一旁守着,我和蓝世子说两句话。” 何妈妈沉默地退到另一边,以她的角度正好可以观看到四周,以防被什么人偷看。 “世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李朝朝偏过头伸出手中的丝绦,“这东西我看不上,拿回去吧。” 蓝翎羽对她的装傻丝毫不介意,用手指挑起丝绦的一角,懒懒地乜过去,笑道:“就算我收回来,你还欠我一条丝绦,那次也是这个颜色,不过我很高兴你能看见了。” 李朝朝双眉一皱,蓝翎羽这是彻底戳破了两人之间那层已经近乎透明的窗户纸,也就是说现在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如今亲眼见到,和之前相比有什么不同?” 蓝翎羽是问李朝朝上一世临死前摸自己长相的事,李朝朝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之前摸着手感觉得还不错,但是亲眼看到后,真是大失所望,面皮是挺周正,只是长在你身上,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骚狐狸味……” 蓝翎羽先是一怔,然后又大笑起来,忍不住抬起手一把掐住李朝朝的下巴,“你说你的嘴巴怎么这么毒?” 李朝朝啪地一下打飞他的手,嫌弃地往后退了半步,“我嘴巴毒不毒,上次你不是亲自试过了?咬得还不够爽是吧?我不仅如此,心还狠毒,还想试试吗?” “你对我有很大的敌意。”蓝翎羽用的是肯定句。 “因为你姓蓝。”李朝朝露出一副“你会懂的”表情,“所以离我远一点,小心被误伤。” 蓝翎羽却不退反进,上前拦住她。 李朝朝彻底不耐,所有的厌恶和反感表露出来,连声音也透着冷酷,“蓝翎羽,如果你忘了以前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那么刚才你也看到了,我杀人眼睛都不会眨。” “你杀她应该是有原因的吧?” 蓝翎羽突然问起往事,李朝朝的眸光暗了暗,“就是她让我成了瞎子。所以我是个记仇的人,千万别来招惹的我,不然下场很惨。” 李朝朝又要转身就走,蓝翎羽却突然不冷不热地丢出来一句话。 “李朝朝,我要娶你。” 突如其来的求婚让李朝朝没有一丝悸动,她不惑地转过头,冷眼看着蓝翎羽,“你出门没吃药吧?” 蓝翎羽被李朝朝的话噎得有些无奈了,“我知道此事唐突,但是我是认真的。” “你难道忘了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我可是你嫂子。” “那又怎么样?老黄历的事了,这一世我只要你。” 李朝朝无语地拍了拍脑门,她这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拿着那条丝绦,“就是因为我曾经把你捞出监房,所以你要以身相许?其实你不必自作多情,当时我只是需要有人来领路,若是换成别人,我也会那么做。” “不是。”蓝翎羽断然否认,目光坚定地紧锁眼前的女子,“五年前我重生后,就开始想尽办法找你,我想过哪怕你没有重生,也要找到你,娶你为妻,照顾你一生一世!” “嗯,说完了吗?”李朝朝从丝绦中抬起眼眸冷笑,“你以为你说花了五年的时间找我,然后突然跑出来说非我不娶,我就会立即像个没见识的小姑娘,感动得痛哭流涕扑倒你怀里说我答应你?” 蓝翎羽又被李朝朝噎得无话可说,也不由有些搓火,他磨了磨牙,“李朝朝……” 他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故技重施,堵住李朝朝这个毒舌的嘴! “不提以前,就是我现在是个小小庶女,也实在配不上你们侯门高府,世子您还是趁着没几年好活,好好享受一下美好的人生,多娶几房小妾开枝散叶,别被弟弟抢了你的名头,落了没人收尸的下场。” “你是怕我拖累你吧?” 李朝朝十分坦然地挑了挑眉,“没错,就是如此。我不想重蹈覆辙,不想和你们蓝家有任何牵扯,而且谁说你要娶我就要嫁?我就是嫁人,也要嫁给有担当,自食其力,没有小妾通房,只宠我爱我的男人。” 说完,她扬起手臂将掌心中的丝绦抛向空中,任由它随风吹远,然后伸出芊芊素指戳了戳蓝翎羽的心口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娶我,打我主意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正此时,何妈妈突然迎上来小声了说几句话,李朝朝目光一沉决然地转身离开,蓝翎羽这次却没拦着,他也不知道今日为何会突然就说出了这五年来的心中所想,也许是知道她也如自己一般是重生,太过激动和开心,想到上辈子的委屈和这一世的沉痛,都可以和这个女子去分享,一起来承担……他忘乎所以了。 可是显然李朝朝并不买账,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呢? 蓝翎羽想他一定会让她看出自己的努力,让这个女子心甘情愿地嫁给自己为妻,他只许她一人一世芳华。 匆匆走远,何妈妈又道:“姑娘,秀娘只是站在远处看了两眼就匆匆走了,应该什么也没听见,我想她一定会去夫人那里告状。” “呵,今日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李朝朝正不痛快,既然有人不知死活往枪口上撞,那就成全她! ------题外话------ 其实……我是担心我更了番外,你们老读者就抛弃我!你们到底有没有在看我的新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021 杀人凶手 往戏台走的路上,冬月匆匆跑过来,也顾不得行礼,就凑到李朝朝耳边低语了几句。 李朝朝眉间微挑,有些意外,“没想到居然是她把春喜放出来的。” “是,奴婢看得真真的不会错。”冬月拍胸脯保证。 “那我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了。” 何妈妈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但却没多问,看到迎面来了个少妇,稍稍碰了碰李朝朝,冲着那人行礼,“小姑奶奶安好。” 冬月来不及说话,就跟着何妈妈一起俯身,站在前面的李朝朝也笑吟吟地迎上去,还未行礼,小姑奶奶就伸手拦住她,“这里又没外人,小五客套什么。” 李朝朝笑道:“作为晚辈礼数不能免,姑姑怎么出来了?” “前面的戏早就散场了,本想着回屋,你母亲又派人让我过去,不知道又是唱着哪一出。” 其实以前小姑奶奶也并没有刻意注意过这个大房最小的庶女,却也听说过李朝朝是如何伏低做小,被曹氏揉捏搓圆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可是这才回来半日的功夫,就听说她前几日动手打了姨娘。 今日又借着整治了曹氏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不仅落了蓝家的颜面,还打了曹氏的脸,一箭双雕的算计简直是让人忍不住拍手称奇了。 一奇是李朝朝公然和曹氏对抗,二奇就是李朝朝的心机沉稳老辣。 小姑奶奶是个快人快语之人,趁着没外人在,直接道:“我不过是去道观里吃斋了一个月,这次回来竟发现五姑娘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姑姑您又打趣我,以前是朝朝年纪小,才会不懂事。” “你是不能再懂事的了,方才还让姑姑我选了你的簪子。” 李朝朝随着小姑奶奶往曹氏的馨兰苑走,“那本就不是我的东西,小五也不过是借花献佛博姑姑一笑。” 小姑奶奶脚下一顿,面露疑惑,“小五是想讨好我?” 李朝朝卖乖道:“以前不曾和姑姑较少往来并不觉得,只现在多说了两句话,才发现姑姑看事如此犀利,小五就是再多心思也逃不过您的法眼。” 小姑奶奶拿手指戳了戳李朝朝的脑门,“原来你这丫头原来是个蜜嘴,怪不得能讨得你母亲的疼爱。” 李朝朝忽然一叹,“姑姑差矣,母亲若是真疼我,又怎么会把初娘子的院子给我住。” “给你住不是恰恰能说明疼你吗?当初我要那院子你母亲可是死活不同意。”说起这个小姑奶奶就一肚子气。 “姑姑是大度之人自然不计较,可是我年纪小又是庶女,怎么也不该轮到我去住伊雪阁,自然要遭到人嫉妒的。”说着说着,李朝朝便泫然欲泣,“您不知道小五心里的苦。” 经她这么一提才觉得,小姑奶奶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如此说来就难怪乎五姑娘会和曹氏闹翻了,这肯定是逼得急了才会如此。 不过说起伊雪阁的事,小姑奶奶又上心起来,那套院子她可是早就盼着了,当初要不到就等着五姑娘嫁出去再去讨,没想到现在李朝朝主动提起来。 李朝朝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忽然道:“其实我倒是觉得姑姑才是最应该住伊雪阁的人,要是姑姑喜欢我就去和母亲说一声,这事也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哦?”小姑奶奶讶然地看着她,“你让给我住,你又去住哪?” “府里这么多地方哪里都好,我瞧着最北边的那个独院依山靠水,又通着角门,外面又有一块小田圃,离是非又远,最适合安身立命了。” “你哟,就这么大点出息,都敢和大嫂叫板,那几个姐姐又怕什么,以后谁人欺负你,姑姑给你做主。” 小姑奶奶想到以后能搬进伊雪阁就不自觉地喜形于色,李朝朝又使出上辈子哄曹氏的那套看家本领,把她哄得整个人都飘飘然了,这才发自内心地笑出来,其实她并不是找小姑奶奶当靠山,而是看中了最北边的院子,以后可以去那里研究香料,才找了这么个借口,不过以后有小姑奶奶在一旁做助力,也算是意外收获。 馨兰苑里,三姑娘秀娘添油加醋地把方才的所见所闻给大夫人说了一遍,不等大夫人说些什么,坐在一旁得李曼曼已经怒不可支地抓过手边的茶杯扔在地上,“贱人!” 话音一落,李朝朝独自走进来,看到满屋子狼藉,又对上李曼曼恶狠狠的眼,以及跪在地上秀娘不善掩饰一脸得瑟的表情,心里就门儿清了。 屋里除了她们三个,还有二姨娘,三姨娘和刘姨娘都在,不过这种场合依旧没有锦娘,李朝朝不动声色地行了礼就退到一边。 大夫人见小姑奶奶还没来,已经忍不住发作,阴阳怪气地问:“我说让你起来了吗?”李朝朝疑惑地问,“母亲这是在和谁置气?小心伤了身体。” 想让她跪?当她膝盖不值钱啊?她跪人看心情,现在正不爽来着。 李朝朝来了一招四两拨千斤,大夫人脸色立即变色,狠狠地拍了向榻上的小几,“哼,看来我以前当真太过宠你,现在你是翅膀长硬了,居然连我这个做母亲的话都敢不听!” “母亲这是哪里的话。”李朝朝态度依旧恭谨,“您若是让我跪,就是没缘由我也不敢违抗您的命令。” 她这是说大夫人没事找事。 李曼曼知道大夫人是想来个下马威,但是对如今的李朝朝,必须快刀斩乱麻,猛地站起来指着她怒喝,“李朝朝,你方才和蓝世子都干了些什么?” “原是为这事。” 李朝朝好似恍然大悟的样子,也没什么隐瞒地说道:“之前姐姐为了蓝世子送的那条丝绦就已经和我闹了不愉快,我怎么还敢留下来,正巧见到蓝世子就把丝绦还给他而已。” “你怎么就凑巧见到他?”李曼曼还是不信,同样也不满,怎么自己就没遇到蓝世子。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而已,若是姐姐不信,可以找蓝世子来对峙。” 李朝朝料准大夫人是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去麻烦蓝家的,其他人又沉默不语了,李曼曼听她这么一说也有了几分相信。 眼见着李朝朝又被躲过一劫,二姨娘冲着秀娘使了个眼色,秀娘大喝一声:“胡说,我明明看着你和蓝世子在那拉拉扯扯的。” “哦?”李朝朝忽然扬起声调,“既然姐姐当真看到了?我怎么没见到你呢?若是你看到我和蓝世子拉拉扯扯,你当时怎么不跳出来抓我一个现行?岂不是比在这破我脏水更有说服力?” 李朝朝冷哼,“姐姐不是被母亲罚禁足了吗?怎么又跑到园子里做起偷窥的行当,是谁把母亲的话当成耳边风!” 三姨娘听到李朝朝怒斥秀娘,嘲讽地瞪了两眼二姨娘,怎么样现在又轮到李朝朝来整治你家秀娘了! 二姨娘见女儿被欺负不由来气,刚要说话,外面的福妈妈忽然闯进来,直接跪在门口,“大夫人,春……春喜死了!” 所有人皆是一愣,只有一人突然喊起来,“母亲,一定是五姑娘杀得春喜!” ------题外话------ 万更会有的,上架一定万更,老读者都知道的哦~ 每天两千是规定嘛╮(╯_╰)╭其实你们要是爱我,欢迎看我朋友的文《一品佞臣无耻妃》 穿越文,偏轻松。 至于番外一定还会有的! 时间时间问题~ 022 猪油蒙心 别人是怕什么来什么,但是李朝朝听到这句话却在心里笑了,她还担心秀娘不说这话呢,现在说了才是正中她下怀,然而她面上却不露半分。 大夫人一听瞪了眼口无遮拦秀娘,面色沉沉地问道:“怎么回事?” 福妈妈跪在地上回答:“有人在湖里发现了春喜的尸体,应该是淹死的。” 秀娘仿佛没看到大夫人的警告,急急地把脏水泼向李朝朝身上,“母亲,之前小五为难春喜,除了她没别人!” 去园子的时候,秀娘就打听到李朝朝处置了春喜,但具体什么原因其他人也不知道,不过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认定是李朝朝故意给大夫人难堪。 春喜是谁,那可是大夫人的得力大丫鬟,李朝朝居然敢动春喜,必然会让大夫人不喜,现在听到春喜突然死了,李朝朝的嫌疑最大! 她可以借此机会拍大夫人马屁,发落了李朝朝,就算不是她做的,秀娘也打定主意要让李朝朝背着个黑锅! 秀娘阴狠地咬了咬牙,李朝朝得罪了自己,就绝对不会轻饶了她! 李朝朝面无表情地看着秀娘,“我和春喜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她!” “若是没仇又为何要和她过不去,现在她人都要赶出去了你还赶尽杀绝!你太狠了!”秀娘瞪大了眼睛看她,好像李朝朝杀得是她全家。 李朝朝无辜地叹了口气,“我何曾为难过春喜,是她自己不懂规矩冲撞了贵客,才被母亲责罚……三姐姐突然发难于我,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也是,你之前不在园子里,就是打听到了什么也不能知道全部,可是怎么事情一出来,没凭没据地就来诬陷我,是三姐姐未卜先知早就知道春喜死了,还是混淆视听?” 她冷厉的眼神忽然收紧,摇身一变成软绵又无辜的小白兔,泫然欲泣地缓缓跪下,“母亲,我和春喜素来没往来又无恩怨,怎么会害她?若不是她方才做出那丢人现眼的事,让咱们李家扫了颜面,我何必去计较那么多,总归是母亲身边体面的丫鬟,就是给了蓝家又如何。” 说着,李朝朝的眼角滑落一滴眼泪,啪嗒一声掉在她的手背上,声音哽咽不止,“母亲,我是什么性子你是最清楚的,以往别人欺我骂我,我都是得过且过,从不敢托大,可是今日……今日竟有人诬陷我杀人,这是何等的居心我不得而知,只是别说是杀人,就是碾死一只蚂蚁我都不曾有过啊!” 屋子里忽然静下来,只能听见李朝朝柔弱地低泣,所有人都被她哀伤的神情打动,其实论起来她说的也是实情,李朝朝以前确实是个任人揉捏搓圆的主,也不与人结怨,说她杀人,确实有些过了。 秀娘看着李朝朝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就来气,指着她大骂:“李朝朝你别睁着眼睛说瞎话,之前你还打了三姨娘怎么不说了!” 三姨娘听到点到自己的名字,淡漠地抬了抬眼皮,她是不喜李朝朝,更别说她上次还打了自己,可是相较而言,她更讨厌二姨太那母女,而且李朝朝还给她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就是看在这点的份上,她也不会说什么。 “之前是奴婢做错了,五姑娘打骂奴婢是应当的。” 三姨娘这话很是乖巧,可是旁人听了脸都绿了,尤其是二姨娘知道秀娘是落为孤军,立即调转枪口继续喷李朝朝,“五姑娘以前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当真还不太清楚,谁知道看似柔软的外表下包藏了什么祸心,之前春喜也没和别人结仇,怎么今日你责难了她,她又偏巧死了!” “对啊,这是为什么呢?”李朝朝不理二姨娘,转过头冲着大夫人,铿锵有力地说道:“请母亲务必查出凶手,还朝朝一个公道,不然那凶手逍遥法外,怕不只是要辱了朝朝的名声,让我这辈子都不能抬起头做人,甚至无法出嫁,说不定是另有目的让李家蒙羞!” 大夫人眼皮猛地一跳,李朝朝这话字字诛心,无论是李朝朝被人诬陷,还是李家的名声毁了都不是她乐意见到的,不过她这话倒不是没有道理,若是那人打的是一箭双雕的主意,李朝朝不仅嫁不到蓝家,而且李家也会被外人瞧不起。 可是,凶手到底是谁呢? 正想着,门外有人忽然撩起帘子走进来,看到哭的哭跪得跪,眼睛眯成一条线,“哟,嫂子找我来是看你整治后宅喃。” 福妈妈见大夫人脸色不好,连忙上前行礼,又到那人身边小声解释了两句,小姑奶奶的脸色也变了,“什么?春喜死了?” “你别那么大声。”大夫人正心烦着呢,“此事还需好好调查才是。” “调查什么呀!那凶手必然在这屋子里。” 小姑奶奶这话一出,所有人骇了一跳,唯有秀娘精神抖擞地跪起来,“姑姑这话说的不错,就是李朝朝杀得春喜。” 秀娘满眼放光,好像这事一件十分兴奋的事,小姑奶奶嫌弃地打量她,“秀娘啊,你亲眼看到了?” “呃……”秀娘怔住。 “呃是什么意思?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小姑奶奶的声音里透着不耐烦,“之前我都没见到你在园子里,也就是说你根本没看见,是不是?” 秀娘呐呐地抿了抿嘴,“是……可是我看到李朝朝鬼鬼祟祟地园子里……” “鬼鬼祟祟的?一个人?” 小姑奶奶把目光收回来,落在李朝朝的身上,“五姑娘可有此事啊?” 李朝朝不卑不亢地回答:“小五和四姐姐分开后就遇到了蓝世子,把丝绦还给他,当时被四姐姐看到误以为我和蓝世子之间有什么……” “所以你这作死的丫头就跑到这里来和你母亲告状?”小姑奶奶戳了戳秀娘的额头,“不过是说了两句话你就见不得了?怎么你们这些姑娘家家都没见过男人怎地?看到蓝世子眼睛直了就算了,还来诬陷自己的亲妹妹!” 小姑奶奶可不是吃素的主,一句话打翻了一船人,不只是说了李曼曼犯花痴,秀娘也为了蓝世子才会故意为难李朝朝,连带着大夫人的脸面也打了,这说明她根本就是教女无方! 她不顾大夫人面色难看,指了指福妈妈,“去把你们五姑娘扶起来,刚才也听见秀娘说什么了,朝朝先是和四姑娘在一起,又遇到蓝世子,她有人证证明没去做那坏事,又怎么会是她!” 李朝朝站起来,整个人又变得沉静起来,她倏然转过头,直瞪向秀娘,冷厉质问:“我就说三姐姐为何要多番为难我!先有母亲罚你不去听戏,你就嫉恨上我了,后来看到我和蓝世子说了几句话,就泼我脏水,听到春喜被害也赖到我头上,原来根本是为了男子被猪油蒙了心,连自己的亲姐妹都害!” ------题外话------ 介绍个好友的书《媚骨欢:嫡女毒后》 简介:一纸废后诏书,凤央宫尸体遍横、血腥冲天。 刚满百日的稚子从怀中被人夺走,残忍杀戮。 稚子的血,延续同胞亲妹的性命。 原来,她只是一个用完及弃的棋子。 那宫墙,巍峨壮丽,她纵身而下,立下血咒。 若有来世,她必定让他们也受着锥心之痛。 * 水洛烟醒来,便发现自己一朝穿越。 前世的怨念带着她回到了16岁,铜镜里赫然出现的便是那张熟悉的脸庞。 此刻,她已重生。 眸光敛下,昔日的柔弱不见,换上了凌厉。 命中注定如此,那就让她来的颠覆一切,讨回所有。 023 自掘坟墓 秀娘怒瞪过去,还是不肯示弱,“我什么时候害你了,你没做过怕什么鬼敲门!” 李朝朝面无表情地睨过去,“对啊,三姐姐你这只鬼为何总是要和我过不去?我哪里碍着三姐的眼了?是想让别人知道母亲教养了我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还是什么其他事遭了你的嫉妒。” 二姨娘看到李朝朝紧紧逼问秀娘,也急了,“李朝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二姨娘,这话你应该问三姐姐,她到底想如何!” “大嫂,今日这事不彻查清楚,可有不少人想看你的笑话呢。” 小姑奶奶又添了一把火,大夫人脸色一黑到底,冷眼看向二姨娘母女,“没凭没据不要再胡说!” “可是李朝朝她……” “秀娘啊,说起来你方才不在戏台那,又去了哪里?” 经小姑奶奶这么一提,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秀娘。 秀娘支支吾吾地了一阵,“我被母亲罚回屋,但又气不过李朝朝所以去了园子。” “哦!”小姑奶奶拉长了声音,“果然是怀恨在心陷害五姑娘呢。” “不是的!”秀娘一听连忙否认,“我只是打听到李朝朝责难了春喜,所以我才想着……” 话没说完,李朝朝狠戾地截住她的话头,扬声抢声道:“所以你就利用这一点杀害了春喜,以至于刚才听到春喜死了不只没有一点意外,还很兴奋地把脏水泼过来,因为只有这样就可以置我于死地,你不仅让母亲因我颜面无存,还可以让你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是一箭几雕呢?” 秀娘不想在气势上输给李朝朝,不得不拔高了声音喊道:“我没有!” “不是你的话,你方才为何如此笃定是我杀了春喜?”李朝朝一个接一个地问题抛出,“是不是你一早就打定主意要置于于死地?就算不是我做的,也要让我无法翻身,这一点你无法否认!更何况你既然没做过,又有谁给你作证?除了你又会是谁!” 刚才还一脸委屈的李朝朝陡然变得凌厉起来,声音铿锵有力,每个字如一把重锤敲打在秀娘的心尖上。 就在李朝朝话音落下之时,只听啪地一声,秀娘猛地抬头看去,就见大夫人手中的茶杯被捏碎了,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秀娘立即就懵了,她惯会看大夫人脸色行事,但见母亲一脸阴狠,心里就开始发虚,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说,就是张了嘴也发不出声音,她被李朝朝身上散发出的凌厉气骇住,一屁股跌坐在地。 她是吓住了,没反应过来,就被李朝朝一句话盖棺定论,“既然你没话说,就让母亲发落把。” 说完,她就退到一边,二姨娘看到秀娘萎了,气焰顿时高涨起来,“李朝朝休要胡说八道,我家秀娘怎么可能去杀春喜,只为了陷害你吗?你当自己是什么人,太瞧得起自己了吧!” “够了!”大夫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瞧瞧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大夫人,你不能听五姑娘的猜测就断定是秀娘做的啊!”二姨娘跳起来,“要是大夫人执意听五姑娘的一面之词,那么我就去找老夫人,大爷,三爷都来评评理,实在不行就去报官!” 大夫人皱起眉头看她,“还嫌闹得不够吗?让外人知道我们李家虐待下人,还是让他们知道咱们家出了个杀了人的小姐!这事我可以不计较,但谁要是说出去,瞧我不扒了她的皮!” 她这话已经是给秀娘一个机会了,二姨娘却还是不满,“不行!若是此事不查明白,那屎盆子不都扣在秀娘的头上,让她以后怎么做人!” 秀娘也缓过劲来,一个劲地解释,“母亲,您千万别信小人的谗言,这事真的不是女儿做的啊!” 小姑奶奶见大夫人把她找过来竟是发难五姑娘,心道李朝朝平时过得果然很艰难,本想帮她说说话,谁知道李朝朝根本不用她担心,几句话就翻盘赢得了有利的局势,让那对滑稽的母女自乱了阵脚。 她见李朝朝一脸坦然,认定此事绝对不会和她有关,她也看着是李曼曼把五姑娘找出去,接着又被秀娘发现见了蓝世子,她往回走后又见了自己,这么短的时间里怎么会杀人。 小姑娘嘴皮子厉害是不假,要是有那么狠的心,何苦一直隐忍大夫人。 此时绝对和秀娘脱不了干系,也真是歹毒心肠,就为了嫉妒竟陷害自己的亲妹妹。 小姑奶奶道:“大嫂,二姨娘说的不错,这凶手还是找出来,不然这样不明不白的,不给众人一个交代,下人们都会寒心的。” 大夫人在心里计较了一番,便认真问起来,“好,秀娘我只问你,方才在园子里可见过其他人可以证明你的清白!” “我……我……”秀娘皱着眉想了想,“啊……我和二哥在园子里打了个照面,但没说话他就走了。” 李朝朝的眼皮几不可见地跳了跳,忍不住叹了口气,脑海中闪过四个字:自掘坟墓。 大夫人拿眼乜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刘姨娘,“去找星哥儿来!” 刘姨娘紧张地搅了搅手中的帕子,大夫人又把福妈妈叫来小声嘱咐了几句话,然后福妈妈就领命出去,谁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去。 李朝朝事不关己地别开眼,就见李曼曼已经被嫉妒染红了双眼,似乎是想到秀娘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心中憋了半天的火猛地爆发出来,上前一巴掌打在秀娘的脸上。 秀娘被掀翻在地,二姨娘想说什么,但李曼曼那瞪圆的眼,连她都不敢吭声,只能默默航前扶起女儿,“秀娘,你要不要紧!” 李曼曼趾高气昂地怒视地上的人,其中也包括李朝朝,“我告诉你们,谁要是敢打蓝世子的主意,休怪我不念姐妹情意!” “四妹妹,我没有……”秀娘捂着脸十分无辜。 李朝朝一脸淡漠,但心里狂喷:蓝翎羽那个废物赶紧打包带走,就是倒贴钱给她,她都不要! ------题外话------ 我知道现在每章节都两千字很不爽,但是上架肯定万更的,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蓝三郎想去朝朝,真的也挺艰难的…哈哈哈… 024 扣屎盆子 李曼曼这通火发得好没道理,李朝朝看得出她心里不痛快,可是谁让她看上的偏偏是蓝翎羽,若是旁人,她还乐意搭把手撮合一二,然而但凡和蓝家牵扯关系的,都没什么好下场,她对四姑娘这人没什么太大的反感,只要做到井水不犯河水就好,也犯不着毁了人家的终生幸福。 李朝朝想就凭着李曼曼冷艳高贵的性子,那么骄傲的人总以为任何人见了她都会巴巴地贴上去,她是不会放下身段主动向蓝翎羽主动表达爱意,如此这般,怕是很难虏获对方的心呀。 不过依她看来,李曼曼和蓝翎羽像极了两只花孔雀,其实他二人男才女貌,还是挺相配的,若是两个人结合在一起,她的人生倒是少了两大害,是一件利人利己的幸事。 李朝朝胡乱臆想了半天,也没在意李曼曼又叽里呱啦地说了什么,外面忽然有人挑起帘子走进来,径直朝着上首走过去,面色沉稳地行礼,“母亲。” 她微微偏过头,一眼就看到刘姨娘的身子几不可见地颤了颤,李朝朝颇为无语地抿抿嘴,大夫人果然好手段,只不过一个眼神就让她怕成这样。 大夫人这人素来眼尖,仔仔细细地把李博星和刘姨娘的神色收在眼底,一个淡漠如常,后面的刘姨娘却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摸样,她冷冷一哼,“听旁人说你方才来了园子里,做什么来了?” 此时大夫人没有直接问秀娘的事,一个丫鬟和庶女的死活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她更在意的是李博星是不是背着自己见过刘姨娘,那可是犯了她的大忌讳。 早在当初刘姨娘被领回府里,大夫人就让她在身边伺候,千百次地申饬过,李博星是男子,没什么大事不要进园子沾了脂粉气息,否则难成大器,起初星哥儿并不以为意,大夫人也不罚他,但每每借由此事拿捏刘姨娘,久而久之星哥儿便不敢不听了,连带着他要见刘姨娘都偷偷摸摸的不敢让大夫人知道。 这便是大夫人的厉害之处,性格温吞待人也算和善,但在整个家中却没有不畏惧她的,尤其是拿捏几个姨娘和庶女的法子各有不同。 对付二姨娘的法子是不给秀娘说亲,拿捏三姨娘则是把锦娘嫁给知府家的瘸腿小儿子,至于庶子的生母就留在大夫人身边拿个丫鬟使唤,李博星一个男子却无计可施,敢怒不敢言,至于李朝朝没有可以拿捏的,就放在身边养着,看似疼爱却处处给她树敌,让几个姨娘和庶女都嫉恨她,大夫人一手掌控全局,乐得十分逍遥自在。 来之前李博星就做好了被大夫人盘问的打算,他只是没想到李朝朝果然还是告状了,目光阴狠地瞪了一眼旁边的方向,沉沉道:“母亲,儿子不过是来办事,请您不要相信小人谗言。” “谁是小人!”那边秀娘不干了,怎么说来说去都没说到正点上,“我不过是看到你从我身边走过,谁知道你是做什么!你且回答母亲看没看见我就是!” 李博星一愣,有些摸不到头脑,难道不是李朝朝告状的吗? 大夫人嫌恶地看了一眼秀娘,暗道这个不成器的蹄子。 李朝朝忽然道:“说起来,我也看到二哥哥来了园子里。” 李博星一个激灵,猛地偏过头看过去,却听李朝朝慢条斯理,目不斜视道:“当时我瞧着二哥哥好像是和什么人在一起……” 李博星咬了咬牙,李朝朝这似是而非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人?”大夫人眯起眼睛。 “好像是……”李朝朝故意顿了顿,冲着李博星扬起嘴角,“是个男人?” 她反问了一句,李博星的心落回了原处,虽不解李朝朝为何要替自己开脱,但还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是大姐夫。当时我是来园子里叫大姐夫去前面,但他说身子不适就送他离开了。” 大夫人脸色这才稍稍缓解,秀娘急急道:“即使如此,你可见到我了?当时我是去了回廊那边……” 李博星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头,也不敢去看刘姨娘的脸色,怕她露了心思,稍稍一沉默,小姑奶奶便替大夫人问道:“找你来是问你可见到秀娘做了什么不曾?现在怀疑她淹死了春喜。” “春喜死了!”李博星一激动脱口而出,心中骤然凌乱,他最先想到李朝朝看到春喜和大姐夫的好事,方才她又替自己开脱,如今听到春喜的死讯,这几点连在一起,令人不得不感到蹊跷。 李朝朝问道:“二哥哥怎么听到春喜死了这么大的反应?可是看到了什么?” 李博星正抬眼看向李朝朝,但见她深邃的眼眸里闪过点点算计的星光,好似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倒令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 李朝朝见他还有所疑惑,叹道:“其实我也本不相信是三姐姐杀的春喜,可是有些事还是眼见为实的好。” 李博星正面对着李朝朝,被她眼中的狠戾骇得倒退了小半步,他并不傻,只是短短的两句话,李博星就把前因后果想明白了,那春喜肯定也是李朝朝害死的了,现在她是让他来陷害秀娘呢。 他怎么也没想到李朝朝是如此歹毒之人,若是不照着做,怕是她还有本事翻盘刚才所说,必然会说遇到的是他和姨娘,而不是什么大姐夫!如果被大夫人知道自己私下见了姨娘,姨娘肯定又要受罚了。 “你说啊!”二姨娘也是真着急了,“快给我们秀娘作证!” 李博星默默垂下眼帘道:“我是有见过秀娘了……” 还没等二姨娘和秀娘松了口气,李博星又道:“我见她行色匆匆,觉得有些蹊跷,就跟上前去,瞧见她去湖边扔了什么东西下去,但是距离远没看仔细,现在想来……” 李博星不说了,但说了反而比不说更令人怀疑。 小姑奶奶冷笑了声,“哈,秀娘啊,现在人证物证聚在,还有杀人动机,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不!”秀娘尖叫,“不是我!李博星在说谎!” 在所有人注意不到的地方,李朝朝冷冷地扬了扬眼角,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小姑奶奶啐了一口,“星哥儿和你无冤无仇他为何要说谎话诬陷你,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说说为什么三番四次地害五姑娘吧!” 李朝朝也问向秀娘,“三姐姐为了陷害我,杀了一个人值得吗?” 要不是事先知道春喜的死和秀娘没关系,单瞧李朝朝痛心疾首那样,当真会让人以为她是不知情呢! 可是这一切都是李朝朝的计策! 秀娘没杀春喜,但屎盆子已经被李朝朝牢牢地扣在了她的头上。 这就是得罪李朝朝的下场,李博星没由来地打了个寒噤。 二姨娘哇地一声扑到秀娘身上开始哭,大概是急狠了说话颠三倒四的,总归是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杀人,秀娘则在众人的目光中抬起头,再也不掩饰对李朝朝的厌恶和恨意,她知道现在自己的罪名已经被坐实已无力解释什么,今日的事她算是看明白了,一定和李朝朝脱不了干系…… “是你……是你李朝朝!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对不对!”秀娘想发狠地去打李朝朝,却被二姨娘抱着无法动弹,她只能指着李朝朝破口大骂:“我告诉你李朝朝我就是讨厌你那副装模作样的德行,凭什么大家都是庶女,母亲只疼你,让你住伊雪阁,给你最好的穿戴用度,对你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凭什么连婚事都给你安排的最好,让你去蓝家做继室,我是姐姐也比你漂亮,我才最应该嫁去蓝家……” 李朝朝也不由诧异,下意识眯了眯眼,原来秀娘看上的是蓝滕安那个混蛋! ------题外话------ 推荐好友的文《一品佞臣无耻妃》,今日首推,大家来捧个场,让新人过过过吧!就算不看也来个友情支持!谢谢了#^_^# 故事讲的是女扮男装,女主扑倒腹黑男的故事! 025 一起去死 李朝朝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声姨娘的,这群姐姐们的眼睛都被眼睛糊住了?怎么只觉得蓝家人好,看上蓝翎羽也就罢了,怎么说他还有一张能看的好面皮,可是蓝滕安那个色胚,秀娘到底图什么呀! 大夫人气得满脸涨红,她是很乐意见到这几个庶女狗咬狗,可是却决不允许她们做出这种有辱门风的事! “蠢货!”大夫人抓过新奉上来,还很滚烫的茶杯,直接砸到秀娘的额头上,嘭地一声响,滚烫的茶水和着红绸的血液滑落她的脸庞,看起来十分骇人,“秀娘伤了额头,回院子里养着吧,没我的允许不许出来!” “大夫人!你……”二姨娘跳起来就要和她拼命,却被李曼曼上前拦着推了一把。 “怎么?二姨娘觉得不满?”大夫人冷哼,“秀娘的伤见不得人,谁要是去探望,或是和别人说了什么,被我知道了,下场和秀娘一样,只许在院子里呆着!” 二姨娘叫了两声,但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抱着秀娘呜呜地低泣,她咬了咬嘴角忍气吞声,只想着一定要请老夫人来做主! 小姑奶奶见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拿眼睨了眼淡漠的李朝朝,幽幽叹了口气,“竟没想到秀娘会因嫉妒而害人,只是可怜了咱们五姑娘啊。” 李朝朝垂眸敛眉,冲着大夫人跪下,“母亲,今日的事也不能全怪三姐姐。” 大夫人烦躁地捏了捏眉间,“你就别替她求情了。” “李朝朝……”秀娘满脸是血地喊过去,“不需要你来假惺惺!” 大夫人不耐,挥了挥手让人来把秀娘和二姨娘拉走,李朝朝依旧跪在地上,道:“其实三姐姐也不过是犯了妒忌,只要一想到三姐姐是因为嫉妒母亲对我好而害人,我就会感到不安和难过,所以请母亲恩准女儿搬离伊雪阁,以后才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才对得起母亲对女儿的一片厚爱。” 说完,李朝朝跪拜,李博星深深她一眼,不知道她葫芦里又卖了什么药。 “她是她,你是你,秀娘自己想不通犯下大错,和你没关系!”大夫人不同意。 小姑奶奶冷冷一笑,讽刺道:“大嫂,你真的是疼爱五姑娘吗?看到她成为众矢之的还冷眼旁观,我看啊,你根本就是盼着以后还会发生今日之事吧!不只可以让五姑娘为难,还能拿捏了其他庶女。” 这话都说到了每个人的心坎里,其实其他人早就看穿了大夫人的把戏,只是谁都没有说出来罢了,就是连李朝朝还不是没有和大夫人撕破脸,虽然她没有可以拿捏的把柄,但也却没有靠山。 只是今日小姑奶奶明里暗里帮了李朝朝好几次,这倒是令人觉得奇怪,连大夫人也发现其中的蹊跷,冷冷地看向李朝朝,心道她什么时候和小姑子勾搭在一起了? 李朝朝叹道:“母亲,请您同意。” “是啊,我瞧着五姑娘也不适合住那么大的院子,以前我跟大嫂讨来住,您还不同意,现在发生这种事,真真是丢脸,我看啊,以后就由我去住也省了别人眼红,这是最合适不过的法子了。” 大夫人习惯性地眯了眯眼,难怪小姑子会这么说,原来她是打伊雪阁的主意,但是小姑奶奶和李朝朝之间到底有没有猫腻,还需要另外深究。 大夫人骑虎难下,若是不同意就会被人说故意让五姑娘难堪,可是同意了,她又有些不甘心。 小姑奶奶见大夫人还有些迟疑,又添了一把火,“若是大嫂拿不定主意,我就把今日的说和母亲说一说,让她做主吧。” “就别去烦母亲了。”大夫人不情愿地哼了哼,“你要是喜欢就去住,只是五姑娘以后住哪里?” “最北面的那套双竹馆就挺不错,省得别人在惦记着嫉妒她,也衬得上她的庶女身份了。” 听小姑奶奶这么淡漠的语气,大夫人对方才的猜测又有些动摇,也许是自己多想了,李朝朝和她素来没有来往,又怎么会密谋什么,不过李朝朝这么不乖顺,就让她搬到荒芜的双竹馆以示惩罚也好。 “那就这么定了,双竹馆的屋子少,住不下那么多人,五姑娘就带几个体己的去就好。” 大夫人觉得身心疲惫,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李朝朝从地上站起来,看到三姨娘落在后面,也没说什么径直往外走。 其实她和小姑奶奶是故意一前一后进去的馨兰苑,然后两个人互相帮衬着,也算顺利地解决了所有事情,小姑奶奶得到了伊雪阁,心里正高兴,反正她认定了春喜是秀娘杀的,也懒得去计较她的死活,只是对李朝朝这个人很是满意。 至于李博星却是个意外,她本不想走威胁这一步,不过既然到了嘴边的肉,干吗不利用呢? 李朝朝感受到李博星恶狠狠的目光,看都不看一眼,携着何妈妈的手往前走,到了无人处低声吩咐道:“去露个消息给大夫人那边,今天这事还有一个人没收拾呢。” 馨兰苑里,大夫人靠在床榻上哼哼唧唧地揉了揉太阳穴,刘姨娘默不作声地打扫地上的碎瓷片,三姨娘则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大夫人,求求你就给锦娘换个亲事吧,她怎么能嫁给一个瘸子呢!” “这话是听谁说的?”大夫人的语气已经恶劣到极点。 “是……是奴婢自己打听的。” “可告诉老爷了?”大夫人懒懒地掀起眼角,“他怎么说?” 三姨娘咬了咬下嘴唇,“老爷他不同意!” “呸!下作的东西居然敢在我面前撒谎!”大夫人怒骂了一声,“老爷早就知道知府小儿子是个瘸子,让锦娘嫁过去也是他的意思,你现在跑来和我说有什么用,我倒是想给锦娘说一门好的,但也要看看锦娘是个什么东西。” “大夫人!” “你不必再说了,若是老爷同意换亲,我立即给锦娘换人家。”大夫人冷笑,“老爷素来不是最疼你吗?你去求他吧!” 这时福妈妈走进来,看到大夫人使了个眼色,就先把三姨娘打发离开,然后又回到她身边,欲言又止道:“大夫人,我打听好了。” 大夫人看了一眼刘姨娘,无所谓地哼了声,“说吧,刘姨娘不是外人。” 她也是打着敲山震虎的主意,让刘姨娘知道这个园子里没有什么事可以逃出她的眼。 福妈妈说道:“奴婢打听好了,是锦娘把春喜放出来的!” “是她?”大夫人瞪圆了眼睛想了想,难怪三姨娘会说出方才的话,想来锦娘也是知道自己要嫁给一个瘸子,而李朝朝却要送到蓝家当继室,所以才记恨上她了,本想着放春喜出来对付李朝朝,却被秀娘杀了诬陷给她? 大夫人在心里琢磨了一番,事情看似是这样,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虽然她是很希望看到几个庶女斗得你死我活,但她断然不会允许这些小蹄子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胡作非为,不然让外人怎么说她自己! “是。”福妈妈回答。 大夫人用老一套制裁,“去传我的话,锦娘大婚在即,不许出院子一步,三姨娘也不许去探望。” 她气得直哼哼,“一个个都是不省心的,就是五姑娘自小在我身边长大,如今翅膀硬了,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早知道当初就该让她和五姨娘一起去死。” 打扫的刘姨娘听到这一句话,手上微顿,被大夫人方才的那句话震慑得嗡嗡作响。 大夫人看出刘姨娘的异样,冷冷一笑,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一品佞臣无耻妃》 简介:女扮男装 她是坏事做尽的佞臣嫡子,纨绔子弟,恶名昭彰。 她是影视界一代天后,获奖无数,演技出神入化。 当她穿越成她,面对劣迹斑斑的过去,只能照单全收,施展极致演技华丽蜕变,翻手为臣,覆手为妃。 身为佞臣之后,“他”一生为之奋斗的两个目标是: 一、护佑爹爹地位不容他人动摇,拉帮结派,打压跟爹爹作对的所有官二代。 二、和太子称兄道弟,扶持他顺利登基,袭承爹爹的官位,成为新一代佞臣。 可是人生总有意外,当遇到那个与自己不同信仰的人,她的人生目标就发生了改变,不仅要当个佞臣,还要踏上奸妃的不归路… 然而从佞臣到奸妃,这条路她走了很多很多年。 与男人斗,你死我活,与女人斗,其乐无穷。 026 谁害死的? 自那日秀娘被关,连锦娘也不知什么原因不许出院子,大夫人只说是二姑娘大婚在即,需要好好修身养性,就是李朝朝都不让去馨兰苑立规矩,还把她送到枯草丛生的双竹馆住,见她失了宠爱,众人高兴得差点放鞭炮以示庆祝。 双竹馆内日日大门紧闭,不与外人来往,殊不知院子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此时艳阳高照,似有似无的清香幽幽绵长,飘渺的烟熏穿梭在阴暗不明的光影中,有一位少女慵懒地半躺在软席上,单手支着藕臂闭眸假寐。 少女面前置了一张旧几,上面摆放着一鼎火舍香炉,五道各色的炉烟袅袅升起,如孤碧云缕将她笼罩在其中,仿若已经熏熏欲醉,与世隔绝般入定。 她未施粉黛的面容上,秀眉如弯柳,朱唇不点而赤,万千青丝不束不扎,顺着光洁的肌肤散落在月白色的华服上,金线绣成的暗纹勾勒出少女优美的秀项,皓质呈露,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如此惊人的美是应该藏起来的,可是少女似乎却并不在意,素手赤脚姿态慵懒得令人心醉。 远远的传来一阵脚步声,这才令何妈妈收回惊艳的目光,冲着冒失进来的小丫鬟使了个眼色,香尘便大气不敢出地跪在地上等着主子醒来。 香尘觉得自己很是幸运,当初五姑娘从伊雪阁搬出来,三个等级的丫鬟和粗使婆子只各带了两名,二等丫鬟里除了冬月最重用外,她在其他三人里并不出彩,没想到却被钦点到了双竹馆专门负责跑腿。 在旁人眼里看着辛苦,但这其中还另有不能对外说的秘密,香尘想许是五姑娘看中了她的不善言辞。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香尘跪在地上片刻,闻着空中的香味,只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连日头火辣也并不那么燥热了。 “是香尘吧。” 李朝朝似是醒过来,轻眯起双眼,铅华弗尽,芳泽乍泄,眸光流转间已夺人呼吸。 香尘之前是冬字辈的婢女,来了双竹馆后,李朝朝给改了名,她甚是欢喜。 “五姑娘,苏老板说香料不够,愿意以百两白银买其一份。” 李朝朝换了个姿势坐起来,素手掀起香炉里的鼎盖,又添了一把香料,“告诉他,我不缺那点钱。” 大夫人在银钱方面倒不曾亏待庶女,尤其为了做面子,给她的月钱和打赏也是最多的。 “是。”香尘记下,又道:“姑娘,之前卖香得来的银子都已经存好,苏老板那边也按照姑娘的吩咐,加快垄断整个镇江的香铺。” “好,你把银票给何妈妈就行。辛苦了,先下去歇息吧。” “是。” 香尘起身行礼,她平日所做就是把五姑娘炮制好的香料拿出去寄卖,那苏老板所开的香铺并不出名,但自从有了五姑娘的香料,生意好得不得了,因此她才十分敬佩不显山露水的主子,做事也更加尽心尽力。 在双竹馆里李朝朝并不拘着下人,她平日装束简单,连鞋袜都懒得穿,因此总是免不了被何妈妈唠叨两句。 香草离开后,何妈妈弯腰去拾鞋,“以后姑娘还是在屋里歇着,就是出来也要穿多一些,现在才是初春,凉着了可是会做下病的。” “总归没外人,妈妈过来坐。”李朝朝拍了拍身边的席子,“以后我午睡妈妈不用陪着,也别担心她们来打扰我,不然她们以为我脾气多大似的。” “主子就是主子,总不好让她们逾越了身份。”何妈妈不赞同。 “未出嫁的女儿都是寄人篱下。”李朝朝笑了笑,“等咱们自己置办了宅子,妈妈再立规矩也来得及,我瞧着现在这几个被妈妈调教得极好。” 何妈妈被李朝朝又捧又哄,有些哭笑不得,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便发现五姑娘已经和小时候大为不同,性子沉静,做事沉稳有主意,对下人既不亲昵也从不过分苛求,所有人不曾和她疏离但对她却心存敬畏。 她看向旧几上的香炉,不由想起了往事,鼻子一酸,低低道:“姑娘是得了五姨娘的真传,若是她在天有灵一定会瞑目的。” “还不够。”李朝朝摇摇头,“我记得小时候看姨娘调香从不会染手,她的十指永远洁白干净,只这一点我就差得远了,而且有许多香的配方都失传了,就是我一辈子也无法炮制出来,可惜那时候年纪太小,不曾和姨娘好生学过。” 她炮制香料的方法倒依着记忆学了七八分像,再加上前世练了几年也还算炮香高手,可是配方失传了就是她怎么努力也无法弥补,现在她面前摆放的香粉一部分是根据其他人所配研究出来,另一些就是自己的原创,但记忆深处生母所配置的香却是独一无二的。 何妈妈听了李朝朝的话,像是想到什么忽然起了个激灵,也顾不得解释,起身就跑向屋里去。 李朝朝不慎介意地笑了笑,她向来敬重何妈妈如长辈,有她在身边唠叨也好,不守规矩也罢,总归是一个体己的人,才让自己在这孤零零的尘世里多了丝温暖。 心太冷太硬太狠,连李朝朝都感受不到那处的跳动,每每在席子上点香冥思,便觉得这是自己想要的与世无争的生活,不由得让她想起苏轼《和鲁直》里最后的一句诗:一炷烟消或冷,半生身老心闲。 不过实在是太消沉了些。 未等片刻,何妈妈又从屋里跑出来,双手捧了个盒子跪在李朝朝面前。 “这是什么?” 李朝朝接过盒子随意问了句,径自打开锁别,里面之物一目了然:一本书和几样旧色首饰。 当目光扫过书名时,李朝朝激动地双手一颤,“这本《香经》哪里来的?” 此时何妈妈已经老泪纵横,跪在地上深深一拜,“老奴方才听姑娘提起一句,才想起五姨娘遗物中有本书,不知道是不是姑娘想要的。”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事?” “老奴不识字,也不知道这本书是什么。”何妈妈回忆,“许是姑娘那时年纪小并不记得了,一直以来姨娘把这本书视若珍宝,就是当年她被害,临终之时也不忘把书托付给我……” “等等!”李朝朝柳眉一竖,低声喝问:“你说什么?姨娘是被谁害死的!” ------题外话------ 你们定是不爱我了…没留言没收藏没花花…嘤嘤嘤~ 027 香粉娘娘 双竹馆里房间少,占地却不小,又因连着角门,有一大块空地种着绿竹,江南之地冬天里下了几场雪,也掩不住它的傲然。 不过到了春天,方才还晴空万里,不知从哪刮来一阵邪风,乌云密布下起淅沥沥的小雨。 李朝朝站在窗前,沉默地看着窗外的细密的雨帘,脸色比天空还阴冷,记得上一世刚穿越来时也是这样的天气,她头部受了伤,是五姨娘白尤芙没日没夜地守在床前照顾她,不假以人手。 那会她才三岁,却有着成年人的记忆力,她清楚地记得五姨娘精致的五官,明艳而脱俗,说话总是轻声细语,待人温婉,笑起来透着似水柔情。 尽管白尤芙是她的便宜生母,但对她极好,总是把她打扮的香喷喷的,几个庶姐都嫉妒得不行。 许是想到甜蜜的情景,李朝朝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指腹抚摸过手边的《香经》,她已经看过了,这本就是失传已久的调香秘籍,里面还有五姨娘详细的批注,以前她就曾怀疑过白尤芙会有如此绝技,身世一定不简单。 五姨娘说小时候与家人走散,被拐子卖到府里做下人,后来就被李永卓借醉酒拉上床收了房,她也不曾想过反抗命运,安心地偏隅在府内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也曾试着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但始终没有结果。 李照照想五姨娘也许出生在香粉世家,不然她走失的时候身上怎么会有这本书,可是姨娘还没等教会她却被人害死了。 雨势打起来,掩住身后的脚步声,何妈妈静等了片刻才走上前,“娘,该吃晚膳了。” “妈妈为何不早告诉我?” 何妈妈看着李朝朝笔挺的后背,心中不由酸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都是老奴的错,只是当时姑娘被带到馨兰苑,大夫人又让我出去了园子,根本没办法见到您,更何况当时您年纪还小,老奴实在不忍告诉您实情。” 李朝朝没由来地叹了口气,为当时年幼的自己,也为此时才知道真相的自己,就是上辈子瞎了眼,流了胎,暴尸荒野,在重生那一刻也从没想过要为自己报仇,只想着恣意地重活一世,然而据何妈妈所说五姨娘当时还怀有不到一个月的身孕,还没来得及告诉任何人,就在喝了一碗汤后断送了性命。 她没有问下毒之人是谁,也不需要去问,何妈妈更没有证据,但她们所猜只会是同一个人。 李朝朝的手渐渐收紧,似是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姨娘的衣钵由我来继承。” “老奴相信五姨娘要是在世一定会欣慰的。”何妈妈抹了抹眼角的泪。 “她的仇我也会报。” 何妈妈一愣,随即明白五姑娘想要做什么,猛地磕头在地,“姑娘不可……” 李朝朝猛地转过身,上前几步扶起地上的何妈妈,“自古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更何况姨娘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儿,这是一尸两命!” 何妈妈被李朝朝的一番话激励地哽咽不止,“之前不告诉姑娘是担心您知道真相后,大夫人又故技重施去害您,要是您有个三长两短,老奴就无脸去见五姨娘了。” “妈妈我明白,大夫人看似面慈心善,实则最毒如蛇蝎。”李朝朝又望向远处阴沉的天空,黑眸如冰痕破裂,迸射出阴狠,“既然她不仁,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过了晚膳,大夫人带着福妈妈和大丫鬟春阳到了尚元堂,按例李家每逢十日铺子上的掌柜就会前来报账,交代到最后,香粉铺的田管事磨磨蹭蹭地递上账本,“大夫人。” 春阳接过来摆在大夫人的手边,曹氏看也不看,只是用手指敲了敲发出哒哒的响声,仿似催命似的让田管事直流冷汗。 “又是入不敷出?” “是,可是……”田管事擦了擦冷汗,“不只咱们的香粉铺如此,就是连蓝家这个月也亏损。” “哦?”大夫人这才抬起眼皮,好似给了对方很大的恩赐,赏了他一眼,“怎么回事?” “我派人打听过,听说苏记最近来了个神秘的香粉娘娘,自从有了她炮制的香粉,镇江所有的夫人小姐都去了她那里。” “香粉娘娘?”听到这四个字,大夫人下意识眯了眯眼睛,“什么来头?” “这个……这个查不出来,听说只有苏记老板才知道,他们香粉铺上的掌柜和伙计都没见过。” “故弄玄虚!”大夫人不耐地瞪了对面的人一眼,“咱们香粉铺也经营多年,居然连个小小的苏记都斗不赢,我看你这管事也别做了!” 所有事情交代完,福妈妈扶起大夫人回了馨兰苑,她待上完茶的春元离开后,才开口道:“大夫人,春喜犯了忌讳,就连春晓也被撵出去了,要不要从二等丫鬟里提拔两个上来?” 大夫人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浮在杯水上的茶叶,皱下眉头,“今年的川茶早了些,但也不够成熟。” 她抬起手把水泼在地上,用力按下茶杯,“你不觉得奇怪?” “夫人是说那两个丫头还是香粉娘娘?” “呵,小五那些伎俩怎能瞒得过我的眼睛,不管是谁杀了春喜,反正是个丫头,我倒是觉得那个香粉娘娘有些蹊跷。” 福妈妈垂下眼帘,她知道大夫人在疑惑什么,“不会是五姨娘的,当年那件事处理得干干净净。” “那个贱人死了也不让人省心。” 大夫人心气不顺,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提拔大丫鬟的事就交给妈妈好了。” 第二日一早,刘姨娘进屋见到大夫人脸色不好,便更加小心翼翼地服侍,不敢出半点差错,还没等洗漱完,有人在外面喊了声“大老爷”。 大夫人见李永卓沉着脸走进来,诧异道:“老爷这是从哪来?” 她知道昨晚大老爷没回府睡,这一大早就跑到馨兰苑,看起来像是憋着火来找晦气的。 “我昨晚和蓝家老爷喝酒,大姑爷也在。”至于喝了酒后又去了哪里,李永卓不说,他冷冷地看向大夫人,质问道:“你不是说让小五嫁到蓝家吗?可是怎么我还没开口,人家就把话堵死了,说是他们家无福消受小五!这到底怎么回事?” 大夫人也愣了愣,“小五私下见过了大姑爷?” “瞧瞧你都是怎么教的女儿!既然她不行就送别人去,反正还有秀娘和四娘子。” “四娘子不行!”大夫人一口回绝。 “不行?你以为是你说不行就不行的!人家指名就要四娘子了,要是想守住蓝家这门亲事,必须如此!你要是没办法,就这么决定了!” 李永卓愤恨地拂袖离去,临走时多看了刘姨娘两眼,正被大夫人瞧见,她刚受了气,见大老爷也走了,二话不说上前就一个大巴掌甩过去,“下贱。” ------题外话------ 推荐好友的文《重生天才寡妇》 内容介绍: 再次醒来,她穿越成了克命寡妇! 出身富贵,却也因富贵而被人步步算计。 生母不在,继母不爱, 亲戚又各怀鬼胎,至于唯一宠爱她的父亲却又… 总之一个比一个难缠,既然好人难做,那她就顺心而行,为了活下去,谁也休想害她分毫! 将她扫地出门又如何? 能赚钱养家才是王道,最美不过真金白银! 谈感情?很伤钱的! 求爱?可算命的说她命太硬,不宜婚嫁… 什么?不信?那要试试看吗? 028 风流快活 许是觉得一巴掌还不够解气,大夫人看到刘姨娘只低头面露委屈,又死扛着眼泪不让它掉下来那副死样子,心里的怒火更胜,一把抓起头发上的银钗狠狠地戳在她的手背上,嘴里还不停地咒骂:“下贱狐媚样,在我面前还敢眉来眼去,大老爷要是真疼你,又怎么会放你在我这拿捏,你就别做白日梦了!若是成日有不安分的心思,看我不怎么发卖了你!” 那尖锐的利器直刺入刘姨娘粗粝的手背,很快凝结成一颗颗鲜红的血珠,滴落在地,她疼得倒抽冷气,却连一点怨愤的声音也不敢发出,只是死死地咬着下嘴唇,狠狠地强迫自己要把泪水逼退回去,不可掉下来一滴,否则下场会更惨。 可是如此忍气吞声的做法显然还是无法取悦大夫人,曹氏今日从起床就不顺,听了大老爷那番责骂,想到他夜里又不知道在哪个狐狸精那夜宿,她心中喷发出了一座火焰山来。 刘姨娘越是伏低做小,大夫人越觉得没有成就感,眼看着她要跪在地上求饶,她猛地抓起茶杯扔在地上,指向地面:“跪在上面。” 刘姨娘不敢有半分迟疑,好在她也跪出经验来了,在膝盖上绑了两个厚厚的棉絮,就是跪瓷片也只会是稍稍破皮罢了,可是手上的伤是无法避免地要留下疤痕了,她是柔弱但并不傻,只想着忍一忍,大夫人的心气过了就好。 福妈妈一进来就看到大夫人正在发火,连忙上前给她抚背顺气,“夫人莫要伤了身子。” “不用来点狠的这些贱人就忘了我的手段!”大夫人哼了一声,“查到老爷昨晚上去哪里了没有?” 福妈妈凑到她耳边叽叽咕咕了一阵,大夫人更是怒不可支地张大了嘴,她显然是气得狠了,竟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大夫人……”福妈妈有些担忧地顿了顿。 “好,好的很啊。”大夫人似笑非笑地坐下,垂下眼也不知道想些什么,但看到跪着的刘姨娘,一脚踹在她的肩膀上,怒火冲天道:“以后馨兰苑里所有下人的衣裳都你去洗,滚!” 这一下大夫人用了浑身的力气,刘姨娘摔倒在地,但又很快站起来,连忙称:“是,是是……” 福妈妈惯会看大夫人脸色,也不用她吩咐,直接拉着刘姨娘出去,交代新提拔上来的大丫鬟春桃带她去了浣洗房,她看着刘姨娘后背佝偻,浑身带伤,走路直打晃像是随时都要晕倒的样子,不由地也为大夫人阴狠的手段感到胆颤心寒,她无奈地摇摇头,再一回到屋子里,却又换上另一副嘴脸。 “夫人,您何必和那个下贱坯子置气,这些年您的气性也该消了,若实在难消心头火,不如……” 福妈妈对上大夫人的眼,做了个“杀”的手势。 “杀个人太容易,当初若不是大老爷太过分宠五姨娘,我也不找那晦气,至于刘姨娘……”大夫人哼了两声,“她已经不成气候了,放在身边用来当出气筒还挺顺手的。” 福妈妈拿起梳妆台前的篦子,把大夫人散落的头发盘起,“可是老爷新找的娘子……” “不过是贱婢罢了,就先晾着她,老爷不提我也不急,就是进了门也不能立即成为姨娘。”说到这个,大夫人的语气中又多了几分无奈,看着铜镜中的容颜,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妈妈,我是不是老了?” “夫人,您青春永驻着呢。” “妈妈就别哄我开心了,几个女儿眼瞅着都要嫁人,府里还这么多姨娘,老爷也快四十的人了,还不是在外风流快活!” 对大老爷搞了个外室的事,福妈妈也无从劝解,正觉得尴尬之际,春元站在门帘外说话:“夫人,老夫人请了各房姨娘和小姐去了永和堂。” 大夫人听了把手上的发簪扔到桌上,“瞧瞧,没一件顺心的事。” ※※※ 踏进永和堂院子,李朝朝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她以前在府里的时候每日只围着大夫人打转,无论是小姑奶奶还是这位久伺佛前的老夫人,都不曾与之来往。 记忆中老夫人慈眉善目,待人也和蔼,虽也有自己的私心,但却不曾害过人。 门口的丫鬟打开帘子,跟来的冬月站在外面,李朝朝跨过门槛,就见屋里除了二姨娘,三姨娘,秀娘,四姑娘,还有小姑奶奶,连着许久未露面的锦娘也在。 所有人随着李朝朝进来而看过来,唯有锦娘是低着头在喝茶,李朝朝淡笑着上前,乖巧道:“许久未给祖母来请安了,祖母可安好?” 然后又转向一旁依次行礼,“姑姑,二姐,三姐,四姐。” 坐在上首的老夫人穿着藕丝琵琶衿上裳,斜靠在檀木软榻之上,除了屋子里惯用的檀香外,她手里还抱了一个手炉梅花格白铜手炉,里面熏着凝眉香,有安神之效。 李朝朝垂下眸,看来老夫人睡眠不太好。 不等老夫人开口说话,那边秀娘先发了难,“也不嫌害臊,你以前就没想过来请安,这时候学什么猪鼻子插葱装象。” 李朝朝觉得秀娘现在就如同一条疯狗似的,见到自己就开始咬,实在是蹬鼻子上脸,幼稚的紧,然而在老人家面前,她也不愿咄咄逼人,和一条疯狗计较,简直是掉身价,更何况对掐的时候可不是看谁的嗓门高,说粗话多而得胜的。 她只是淡淡一笑,“还请祖母看在以前我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原谅了朝朝,以后我定会常常来陪您吃斋念佛,求家宅平安,祖母健康长寿。” 每次看到李朝朝卖乖的样子,秀娘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她们五个姐妹中,两个嫡女自然不需要讨好老夫人,锦娘那个柔弱的笨蛋,自己都活明白呢,更别说讨好谁了,可是李朝朝明明已经有大夫人做靠山,还抢着嫁去蓝家做继室,现在连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老夫人都要抢去。 这个贱人到底想做什么! ------题外话------ 虐吗?一点也不虐吧!我还需要继续努力嘤嘤~ 029 厚此薄彼 不管李朝朝是真心还是假意,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最爱乖巧懂事的小辈。 老夫人冲着李朝朝招了招手,“快起来,我瞧着小五不仅心性沉稳了些,连样子也发俏丽了。” 李朝朝娇羞地走上前,一旁的小姑奶奶接话:“我也这么觉得,现在小五越发有初娘子的作态了。” 拿李朝朝和初娘子比,她也配! 秀娘发酸道:“祖母,小五也就是在您面前装乖巧,您是没瞧见她泼辣发狠的时候。” 老夫人看了秀娘一眼,二姨娘瞧见偷偷拽了下她的手,低声道:“别惹你祖母不开心。” 二姨娘冲秀娘使劲眨眼,那意思是说:婚事还要仰仗老夫人,切不可呈口舌之快。 秀娘不服气地撇撇嘴,老夫人也只当没听到她方才的话,拉着李朝朝的手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个仔细,阖府上下最重视的就是初娘子,可惜她命薄去得早,本以为李家再也不会有那样气度的孩子,只是许久不见的小五竟像是脱胎换骨了似的,难掩姿容芳华,气度决然超群。 老夫人道:“我知道你们不习惯闻我这院子里的香,也不强求你们来,你有这心意我就心满意足了。” “祖母手上熏的可是凝眉香?”李朝朝问,“您近来睡眠不好吗?” 老夫人诧异了下,但马上想到李朝朝的生母是炮制香料的翘楚,便了然道:“是啊,到了初春雨季,我的风湿腿就发作了,搅得我晚上睡不踏实。” “若是如此,祖母可以试试踏梅香,比这味道清淡些,可使您睡个好觉。” 李朝朝说完,秀娘嗤了一声,心道:不懂装懂,马屁精。 老夫人这会子不高兴被人插话,抬头瞪了秀娘一眼,又转过头问:“我怎么以前没听过这香粉?” 李朝朝笑了笑,“其实是我没事调的,若是祖母信得过我,明日小五就亲自送来一些。” “你会调香?” 其他人也跟着疑惑地看过来,她们可从来没听说李朝朝调过什么香,就见她低下头搅了搅手帕,不好意思地抿抿嘴,“其实我也是最近闲来没事瞎鼓捣的,祖母您可别笑话我。” 众人释然,老夫人跟着哈哈大笑:“你的一番心意,我如何会笑话你。” 屋子里其他人跟着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李朝朝真是好手段,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就虏获了老夫人的心,气得秀娘直磨牙,她已经暗下决心绝不会放过李朝朝,可是她一抬头却见锦娘始终垂眸不语,不由在心里冷哼,装的跟没事人一样,还不知道心里踹了什么小九九。 正说着话,外面也传来一道笑声,随着门帘打开,那人一身紫色锦服,雍容华贵地走进来,笑道:“看来我是来晚了,母亲可别见怪。” 几个姨娘和姑娘都站起来,一齐行礼,李朝朝俯身喊道:“母亲。” “大家都来了。”大夫人看似一团和气,但再多的妆粉也掩盖不住她的黑眼圈,也没人敢去看,纷纷低下头来。 她道:“方才说什么呢那么热闹。” 这种事秀娘最喜欢出风头,她急急道:“刚才小五说会炮制香粉。” “哦?”大夫人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福妈妈后,才把目光落在李朝朝身上,不冷不热地道:“五姑娘越发有本事了啊。” 她话中带刺,目光也冰寒,李朝朝却十分坦然地迎着大夫人的目光看过去,眸中同样闪烁着难辨的光,“母亲谬赞了,朝朝只是听到祖母睡眠不好,便想起近来得了本书上面有一个香粉正是治此症,就想着给祖母试试,也亏着祖母不嫌弃我。” “你孝敬我,我哪有嫌弃的道理。”老夫人道。 大夫人干笑了两声,“我素来就说小五是她们姐妹中最乖巧的。” 她眯着眼睛看向李朝朝,心道这蹄子以为找到老夫人做靠山,就能摆脱她的控制? 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 “说起来,城里最近有个香粉娘娘很是有名……”大夫人故意顿了顿,仔细盯着李朝朝的表情试探道:“若是五姑娘当真喜欢这些玩意,我就派人请她到府里,好好教教你手艺。” 李朝朝忽然面色一变,站起来颔首:“母亲若是不喜欢我调香弄粉,朝朝以后不做就是,请个手艺人来家里教我做什么,母亲就是不想让女儿嫁个好人家,也顾念下李府的名声才是。” 李朝朝声色俱厉,那形容间带着怒意不似作假,她又把香粉娘娘比作下九流的手艺人,大夫人这才信了那香粉娘娘和她没什么关系,笑嘻嘻地道:“我也是为你好,瞧瞧怎的还恼了,你若是不喜欢,我怎么会为难你,要知道我最是疼你的。” 不爱说话的李曼曼听到小姑奶奶哼了一声,又拿眼瞄了瞄锦娘和秀娘,一个眼观鼻鼻观心,对旁的不闻不问,一个则气得满面通红,不由觉得母亲这些伎俩真是百试不爽。 以前她不觉得,现在看到母亲把李朝朝捧杀成众矢之的,嫉恨她的人自会和她过不去,如此一来,不仅为自己赢了好名声,还省得自己出手,当真是好手段。 李曼曼不说话并不代表没态度,她现在最喜欢看的就是母亲整治这些人,以后学了手段,也好去拿捏婆家的人,至于娘家这些庶女姨娘们,反正有母亲对付。 “好了,瞧你把五姑娘吓的。”老夫人挥了挥手,从身边的大丫鬟春天手里拿过一个盒子,“我今日叫你们来也没什么大事,一是因着锦娘马上就要出嫁,二来也是许久不曾见你们,也想得紧……” 平日里来永和堂最多的是二姨娘和秀娘,但自从秀娘被关了禁闭,也确实没什么人常来常往,老夫人这话其实是在敲打大夫人。 大夫人淡淡一笑,冷眼看了圈周围的人,老夫人把所有人都叫来,定是有原因的,她就看看今日是谁来做这只出头鸟。 对面的李朝朝正巧看到大夫人嘴角一闪而过的弧度,实在是最熟悉不过了,她想要折磨人时必然会如此,也不知今日谁要倒霉了,不过总归不会是自己,若大夫人敢来硬的,她就能玩狠! 李朝朝见刘姨娘没来,别人也不问一句,就知道这些人从来没拿她当正经姨娘看待,十有八九又被折磨了。 老夫人把锦娘,秀娘,李曼曼叫到身边,又唤道李朝朝:“二姑娘就要嫁人了,我这里有几样旧首饰给她,但总不能厚此薄彼,你们几个也挑一样自己喜欢的吧。” 她话音刚落,三姨娘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喊道:“老夫人,请您为锦娘做主啊。” ------题外话------ 如果我说收藏到2000再更番外的话,你们会不会抛弃我~最近在存新文的稿子,稍安勿躁。咳咳 030 挑拨离间 好啊,挑事的终于来了! 大夫人冷冷一笑,三姨娘也是天真的紧,居然把主意打到老夫人这里来了,不知死活! 她面无表情地稳坐在椅子上,端起手边的茶杯轻抿了几口,也不插话,只等着看三姨娘会说些什么。 老夫人见曹氏这般,淡淡道:“有什么事起来再说。” 四个姑娘还没来得及挑首饰,就不得不退让到一遍,秀娘为此来了气,狠狠地瞪着锦娘,低声哼了声:“你姨娘这是做什么?” 锦娘慌乱地低下头,咬着嘴角,秀娘瞧她一副柔弱可怜样,不禁更是无语。 李朝朝也垂下眼帘,其实别看老夫人一副慈悲摸样,但并不代表她有菩萨心肠,三姨娘求错人了。 三姨娘跪在地上低泣道:“老夫人,求您看在锦娘从小到大都安分守己的份上,请您做主给她换门亲事吧。” “怎么?”老夫人蹙起眉头,问向一旁:“我记得锦娘许的可是知府家的小儿子?” 大夫人淡笑着点头,“是啊母亲,知府大人可是大老爷的上峰,他是看重咱们家大老爷才让锦娘进门的,不然以锦娘庶女的身份又怎么可能和知府大人家攀上亲,以后两家人成了亲戚,对大老爷的仕途也是有帮助的。” 她这番无意是向众人点明了,让锦娘嫁过去百利而无一害,就是老夫人听此也不得不权衡一下利弊,更何况她对一个小小庶女是不会太放在心上的。 “三姨娘,这可是锦娘的福气,你闹什么?”老夫人面露不满。 “老夫人,知府家的小儿子是个瘸子啊!锦娘不说能如初娘子那般嫁给侯门贵族,但也不该嫁给残废,这是害了她……就请您……” 三姨娘话还没说完,大夫人扬起手边的茶水就泼到她脸上,“我看你才是害了锦娘,这门亲事可是大老爷好不容易求来的,别人想要还得不到呢!这话到底是你的意思?还是锦娘不想嫁?这可是毁了我们李家!” 大夫人的尾音微微上扬,眼眸里仿似要射出毒针一样,冷冷地看向一旁,锦娘吓得一个哆嗦,就是三姨娘受了气也不敢出声。 知府家小儿子是瘸子的事,不说老夫人,其他人也是今日才知道,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说话找晦气,而李朝朝则与看过来的小姑奶奶对视了一眼,小姑奶奶冲她使了个眼色,暗暗告诫不要蹚浑水,她便眼观鼻鼻观心了。 “老夫人,如今我只能求您做主给让锦娘换一门亲事,奴婢为您点平安灯,吃斋念佛求菩萨看在您的仁慈上,保您长命百岁。只要锦娘不嫁给那瘸子,哪怕是商贾之家都是好的,奴婢求您了,求您了求您了……” 三姨娘也不顾满脸的茶水,胡乱地磕头,她把额头狠狠地磕在地上,传出咚咚的响声,让人听得十分心惊。 “哼,你这话是说在威胁老夫人?若是老夫人不答应你的无礼请求,你还要诅咒她是吗?” 大夫人见老夫人不说话,直接点了福妈妈和春天两个人,“你们俩就由着这贱婢在老夫人这清静地方撒泼啊,也不看看永和堂是什么地方,可是供了菩萨的!” 她又转过头安抚向老夫人,“母亲,这贱婢脏了您的地方,媳妇这就好好教训她。” 大夫人打定了注意不会轻饶了三姨娘,也不管老夫人同不同意,冲着福妈妈使了个眼神,“三姨娘大闹永和堂,按家规打二十板子,以示惩戒,拖下去!” 她还不忘敲打二姨娘,“说起来几个姨娘中,还是二姨娘最让人省心了,也是母亲教的好。” “不!不要!”三姨娘发疯似的大吼,“曹慧玲,老爷可是最疼我的,你打我,老爷不会放过你的!” “你做了那么多坏事,曹慧玲你不得好死……” “锦娘啊……姨娘对不起你……” “啊……啊……” 外面的咒骂渐渐地被声嘶力竭的尖叫取代,屋里的人脸色各有不相,二姨娘母女被大夫人的手段震慑得大气也不敢出,李曼曼却是一脸兴奋,李朝朝则是更加漠然,心道:大夫人之所以有恃无恐地处罚了三姨娘,那是因为……人家大老爷有新欢了。 算算日子,上一世也是这个时候,新姨娘进门,三姨娘失宠。 大夫人却丝毫不在意外面的咒骂,侧过头来又换了一副贤良淑德的表情,道:“是媳妇的错,没教好这些奴婢,让母亲为难了。” “阿弥陀佛。”老夫人转了转手腕上的手钏,并不在意大夫人的狠手段。 大夫人又看向默默哭泣的锦娘,笑得越发阴冷,“锦娘你马上就要做新娘子,大喜的日子哭什么呢?哭伤了眼睛可不好,还是说你对着婚事也不满意?” “锦娘不敢。”锦娘连忙跪下,膝行到大夫人面前,啜泣道:“母亲,我一定听您的话乖乖嫁人,做个好妻子,姨娘她不过是关心则乱,求您绕过她吧!” “你这话听起来很是心不甘情不愿啊。” “不不,锦娘绝无此心,母亲求您绕过姨娘吧。” “呵呵。”大夫人扶起锦娘,“好了,家有家规,我不过是小惩大诫,二十下板子死不了人的,我自会请大夫来给她医治,你就别忧心了,过几日可要做新娘子呢,快去看看那老夫人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至此,锦娘不敢多说一句话,她知道再求情,大夫人只会更生气。 另一旁的小姑奶奶哼了声:“大嫂真是好手段。” “妹妹就别笑话我了。”大夫人叹了口气,“你不知道做一家主母的难处啊,好在母亲体谅儿媳。” “嗯。”老夫人似应非应了一声,也不去理会外面的杖罚,她见二姨娘脸色难看,便知道她是被曹氏的手段震住了,忽然道:“说起来,锦娘的婚事后,秀娘也该找个人家了。” 大夫人心里冷哼一声,她就知道给锦娘送礼物不过都是幌子,那老不死的又怎么会在意三姨娘家的庶女,她的心头肉根本是自己的侄女,当年差点让二姨娘成了正式不说,居然连秀娘的婚事也插手,也不嫌自己活得命长! 现在三个庶女解决了锦娘,也是时候好好整治整治不安分的秀娘,还有阳奉阴违的小五了! 大夫人面上不露半分,盈盈一笑,“可不是,前阵子我还对老爷说咱们秀娘人长得端庄又大方,虽然是庶出但也绝对衬得上大户人家,我瞧着大姑爷早晚续弦,就让秀娘去替她姐姐嫁过去,一来我们两家的情分不会断,二来也不算亏待了秀娘。” 秀娘一听大夫人这打算,脸上没绷住,喜笑颜开道:“母亲说的可当真?” “你瞧母亲我什么时候说过谎话。”大夫人忽然又换了个语气,来了句:“但是……” 她的目光缓缓移到始终置身事外的李朝朝身上,笑道:“老爷说蓝家看上了四姑娘,这可如何是好?” 李朝朝在心中啐了声,这娘们总用这招挑拨离间,不嫌腻啊? 031 倒拔垂柳 饶是已经按照小家碧玉活了一世的李朝朝,也不由地在心里不淑女地啐道:蓝家要是看上自己了,她就敢把脑袋割下来当球踢! 李朝朝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大夫人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让秀娘嫉恨自己,然后冷眼旁观她俩斗得死去活来。 她看了一眼横眉瞪眼的秀娘,只觉没脑子的女子就是活该被人利用当刀使。 大夫人在她二人之间来回巡视一圈,又对老夫人道:“秀娘毕竟是姐姐,总不好让五姑娘先嫁人,可是蓝家看中的是五姑娘,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儿媳也是为难得紧啊。” 李曼曼见大夫人故作如此,眼眸一转,冷冷道:“这还不简单,反正都是自家的女儿,不如让她们一起嫁过去。” “这主意不错。”大夫人拍了拍手,“两个姐妹服侍一个夫君,也好有个照应,母亲觉得可好?” 老夫人略略沉吟,那蓝家不过是个商贾,就算与京城武乡侯也是远亲,不常往来,何德何能可以让他们李家两女服侍一夫,让外人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戳脊梁骨说他们势利眼呢。 “不妥,若是嫁过去,谁是妻谁为妾?” 二姨娘连忙接话:“自然长幼有序,是我们秀娘了。” “李家的女儿怎么能为妾!”小姑奶奶剜了她一眼,“大嫂这是故意为难两个姑娘吧!” 大夫人眼睛一眯,冷笑道:“母亲您瞧瞧,您让我对秀娘的婚事多上心,我才特意把这蓝家紧着秀娘,我如此费心费力,结果还落了一身不是,真是好人难做。” 小姑奶奶嗤了一声,老夫人暗暗瞪了她一眼,对面的李朝朝终于开口,不卑不亢道:“自古伦常,长幼有序,如今二姐成婚在即,该是三姐谈婚论嫁,等到四姐的婚事定下来,母亲再为女儿定夺吧,女儿瞧着三姐心属大姐夫,让她嫁过去最是圆满,女儿断然不会和姐姐抢夫婿,也自觉配不上蓝家的门第。” 李朝朝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大家,她绝对不会嫁去蓝家的。 秀娘被戳穿了心思,扭捏道:“谁说我中意大姐夫了,你可别胡说。” “既然不是,那你就和母亲说让她给你另相一门亲事。” 秀娘被噎得差点背过气去,“你……” 李朝朝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暗道:死鸭子嘴硬。 在知道李朝朝故意扮丑吓退大姑爷,大夫人就猜到她一定会拒绝这么婚事,可是她早已做下决定,不管李朝朝同不同意,她都有办法让五姑娘乖乖就范。 “哎,可是蓝家看上的是五姑娘你啊……”大夫人面露为难。 秀娘都要急红了眼,她使劲给二姨娘使眼色,二姨娘道:“老夫人,反正蓝家也是娶咱家的女儿,大姑爷定是没见过秀娘才会那么说,而且五姑娘年纪尚幼,至少要再等两年才能嫁过去,说不定人家蓝家会娶别人,煮熟的鸭子都飞走了,更何况秀娘年纪也不小了,还是早早定下来才好。” 在这个问题上,李朝朝难得和二姨娘的观点一致,她面沉如水地接话:“朝朝记得过两年,知府的任期就满了,若是到时候换了人,父亲就少了个助力,朝朝身为李家的女儿,自然要出一份力,哪怕到时候母亲让我嫁给他人为妾侍,朝朝也毫无怨言。” 这话说到老夫人心坎里了,她可以不理会庶女之间的争斗,但对李家的利益最为上心,两年的变化很大,怎可以为了蓝家而少了一个助力。 老夫人对大夫人道:“让秀娘嫁去蓝家,至于五姑娘就另谋高婿,这个法子最稳妥不过了,也免得伤了她们姐妹的和气,蓝家那边你去说说就是。” 小姑奶奶跟着笑起来:“还是母亲考虑的周全,不像某些人故意拿捏庶女。” 大夫人的脸色变了变,她是想到了李朝朝会反抗,但没想到她会说出什么为妾也不嫁去蓝家的说词,就是连小姑奶奶也帮忙劝老夫人,二姨娘为了秀娘自然不愿五姑娘嫁过去,可是老夫人都这么说了,她还能怎么说? 她在心里计较了一番,皮笑肉不笑道:“既然母亲都这么说了,自然要听您的,不过儿媳怕蓝家不同意,所以过些日子就带秀娘和五姑娘一齐过去走动走动,等那边的夫人瞧见秀娘的好来,自然会改口,就算认准了五姑娘,母亲也别担心,咱们也可以给秀娘另找一家更好的,也能帮衬到家里的。” 这法子也不算驳了老夫人的面子,老夫人也没多说,秀娘听到自己有希望嫁到蓝家,更是喜不自禁,可是又想到万一大姐夫没看上自己,还是会娶李朝朝那该怎么办?虽说李朝朝满口拒绝,但谁知道她又揣了什么心思,便又有些焦躁不安。 出了永和堂,等大夫人走得远了,锦娘连忙招呼自己的丫鬟去把被罚了二十大板,奄奄一息的三姨娘扶回院子,李朝朝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走过,却看到锦娘双眼通红地怒瞪着自己,满心的恨意都写在脸上。 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锦娘差不多是属于这种犬类,有些人你明明没去招惹过她,对方偏偏和你过不去,这就是所谓的神逻辑。 对于这样的人,实在是令人费解他们心中的恨意到底是从何处而来? 李朝朝只是淡漠地移开目光,根本不在乎锦娘的挑衅,她对冬月简单吩咐了一句:“去查一下刘姨娘去哪里了。” 冬月默默点点头,又走了几步,就见秀娘气哼哼地叉着腰站在对面,趁着四下无人,破口大骂:“李朝朝,我告诉你,你要是和我争,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这话听着耳熟,李朝朝歪着头想想,原来是秀娘学当初四姑娘的那套大放厥词,实在没新意。 秀娘见李朝朝对自己不屑一顾,怒吼一声:“小蹄子,不说话是不是,看我今天不扒了你一层皮!” 李朝朝漠然地站在原地,冬月也不用她吩咐,忽然疾走两步,就在秀娘以为她要替主子出气的时候,她都已经做好了打架的准备,却见冬月走到一棵刚发芽的垂柳前,抡圆了膀子把那颗足足有大腿粗的垂柳连根拔起,然后一把扔在了秀娘的脚下,这可把秀娘震惊得瞠目结舌。 冬月努了努嘴,道:“三小姐,我冬月从个烧火丫头成为一个二等丫鬟,都是五姑娘给我的恩泽,我就是拼出了这条命,被撵出府去,也断然不会让别人碰她一根手指头!所以三小姐,想为难五姑娘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秀娘在冬月发狠的气势中倒退了一大步,李朝朝这才若无其事地上前,“请问三姐姐还有什么赐教吗?” “没,没有。”秀娘的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 “那我们先走了。”李朝朝走了两步,又不忘转过头说了句,“三姐姐下次还是不要随便截人的路,记住好狗不挡道。” 秀娘气得满脸涨红,但又敢怒不敢言,就冬月那两下次,随便一只手都能把她给扔到院子外面去。 可是,秀娘从来就不是一个认输的人,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她一定会拼尽全力去争取,既然明着不行,那就来暗的! ------题外话------ 没留言没收藏没花花的日子。太没动力了! 032 夜会姨娘 回到双竹馆,李朝朝什么也没说,径自吃了午膳,就如往常一般在软席上熏香冥思,何妈妈一肚子话想问,但见她如此不在意的摸样,只得偷偷拉着冬月到了外面叙话。 到了未时,李朝朝准时醒来,香尘端着琉璃盥上前微蹲,她在新泡好的桃花澡豆水里净手后,又接过夏荷手中的丝帕,斜睨了一眼欲言又止的何妈妈,才懒懒的开口。 因刚睡醒,她的声音带着软腻的沙哑,“妈妈有话尽管说吧。” 何妈妈冲夏荷和秋霜使了个眼神,她二人行礼后乖觉地离开后,问道:“姑娘,你当真要嫁给别人为妾?” 当时冬月在永和堂外间,里面的交谈她也是听得一清二楚,自然听到李朝朝说的那句“嫁给别人为妾”的话,何妈妈不只是主子的乳娘,还是双竹馆的管事,既然被问了,她只好一五一十地全部交代。 “虽然嫁到蓝家为继室,实在是委屈了姑娘,可若是为妾,这辈子就毁了啊……”何妈妈跪在了地上,“老奴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但还是请姑娘三思啊。” 李朝朝见何妈妈是真的急了,眼中的笑意更深,“我不过是随便说说,怎么连妈妈也信了。” 她亲自把何妈妈扶起来,“您老别总是跪我,仔细伤着膝盖,当时不过是权宜之计,且让大夫人信了再说。” 李朝朝拉着何妈妈的手起身坐到并靠着杌子上,“其实嫁给别人为妾,有时候也好过所嫁非人,过府后丈夫是个花心又不疼人的,白白顶了主母的名声又怎么样,到最后还不是连个妾都不如。” 何妈妈想到那日大姑爷和春喜的事,心中也觉得不耻,没想到蓝家大公子竟是那样龌龊之人,“可是……” 李朝朝见她还是有些迟疑,索性把话都挑明了,“我知道妈妈是为了我好,但我主意已定,哪怕是嫁为寒门妻,也断然不会和蓝家有任何牵扯。” 就在何妈妈还要说什么的时候,李朝朝再次斩钉截铁地打断她,“难道妈妈是不相信我吗?以我现在的手段,就是嫁给一个种地的又如何?” 何妈妈叹了口气,抬手抚摸着李朝朝的柔发,“老奴怎么会不相信姑娘,只是想着以姑娘的容貌和品性应该嫁的好一些,才算圆满。” “世事难料,此时看得再好的事物,也许过些年便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李朝朝诡异地勾了勾嘴角,“妈妈就别为此事担忧了,我哪里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就是连秀娘都没定亲呢,我向你保证,不管到了那里,都带着你,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何妈妈脸上一红,这才想起到了今年过了夏天姑娘才满十三岁,现在说起这个确实为时尚早了些,倒不是她忘了此事,而是姑娘的言行举止早就如大姑娘所为,讨论起这些事情来,她既不扭捏也不害羞,根本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现在又听到李朝朝揶揄自己,何妈妈更是哭笑不得,但她还是不能消除心中的担忧,“我听冬月还说,大夫人故意让秀娘和你较劲来着?” “曹氏用秀娘挟制我,又利用我来拿捏秀娘,不过是她惯用的手段。” 何妈妈哼了声,“秀娘会不会又像上一次那样针对姑娘?我发现秀娘的心机不是一般的阴损,绝对不可以让她达成心中所愿” 李朝朝笑着摇头,“妈妈所言差异,正是她那样的人,才更应该嫁到蓝家祸害别人去,就是她不来阴招,我也会助她一臂之力。” 何妈妈一听,也跟着笑出声,却还是不忘叮嘱李朝朝要多加小心秀娘使坏。 两个人又说了一阵子话,李朝朝叫外面的秋霜进来,问道:“账上有多少钱?” 双竹馆里四个丫鬟分工明确,夏荷贴身伺候李朝朝,秋霜主要管账,冬月则负责保护,而香尘就是跑腿之类。 秋霜的账本就放在双竹馆内室里,平日里她都在李朝朝面前做账,虽然李朝朝不曾细问过,但她也不敢有半点差错。 “截止到今日账面上一共有六千四百八十二两,但苏记那边还有帐未收回。” 李朝朝见秋霜回答的不含糊,知道她做事尽心尽力,满意地点点头,“去把账上的钱都支出来,把我寄卖在苏记的香都买回。” 秋霜不解地一愣,却不敢多问,她拿眼斜看了一眼何妈妈,才点头道:“是,姑娘可还有什么别的吩咐?” “我会亲自给苏老板写一封信,告诉他事情原委,你去吧。” 何妈妈等秋霜出去,才问:“姑娘这是为了防着大夫人?” “倒也不全是,她今日想试探我和传闻中的香粉娘娘有没有关系。”李朝朝勾了勾嘴角,“还想打算让我做手艺人呢。” “大夫人真是卑鄙。”何妈妈又急红了眼,“她就是打算让姑娘做手艺人,以后无法嫁个好人家。” 其实当初李朝朝本打算做手艺人,如此一来能娶她的人就会有限,也省得蓝翎羽那个拎不清的与她纠缠不休,可是何妈妈死活不同意,她也只好作罢。 这并不是妥协,而是尊重每个为自己考虑的意见,才不会盲目地走错路。 何妈妈迟疑地问:“那姑娘这么做的目的是?” 李朝朝嘴边的弧度更深,“苏记近乎垄断了整个镇江的香粉,你以为曹氏和蓝家会善罢甘休?我要在她们出手前断了她们的财路,让她们彻底赔个精光!” 到了夜晚临睡前,冬月才匆匆走进来回话:“姑娘,刘姨娘是被大夫人撵到浣洗房了。” 李朝朝垂着眼帘也并不多问,只让冬月不要惊动任何人。 又过了几天,临近锦娘出嫁的日子,何妈妈亲自给李朝朝穿上带帽斗篷,嘱咐道:“还是让冬月跟着你一起去,虽说明日锦娘嫁人,阖府上下没人注意到你,但还是要小心为上。” “还是妈妈考虑的周全,我去去就回。”李朝朝又交代了句,“若是我一个时辰内没回来,你们也别慌乱,最主要别让馨兰苑那边的人知道。” “是。” 何妈妈亲自把李朝朝送出院门外,冬月打着灯笼一路无话地跟在身边,到了一处院落外,才道:“奴婢已经打听过,浣洗房里的人都调走忙二姑娘大婚的事,里面只有刘姨娘。” 李朝朝冷冷一笑,这根本是大夫人故意为难刘姨娘找的借口罢了。 她推开破败的院门,借着月色,就见井边有位清瘦的女子独坐在院中浣洗。 刘姨娘感到有风吹来,冷得打了个哆嗦,虽已入春,但双手浸泡在水中依旧冰寒刺骨,她抬起手凑到嘴边呵口气,就见门口站了个人影,那人背对着月光,将她的周身晕染出朦胧的银灰色,她吓得一个激灵,站起来时踢翻了脚边的木盆,冰凉的井水浸湿了她的双脚。 “是谁?”刘姨娘慌乱地低低喊道,到了这个时候,她都不敢出口大气。 那人跨过门槛,疾走了两步,这才露出她那张巴掌大小的脸,李朝朝摘下斗篷帽,笑道:“刘姨娘。” ------题外话------ 看看人家朝朝怎么对付大夫人的…呵呵呵呵呵呵 033 朝朝被掳 见到来者是李朝朝,刘姨娘松了口气,她把手在身上擦了擦,有些拘谨地行礼,“五姑娘。” 双腿刚微蹲,李朝朝疾步上前拦了下来,“这里又没外人,再说刘姨娘可是长辈,何必多礼。” 刘姨娘诧异地抬起头,目光闪过不可思议的光,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努了努嘴,又不知所措地再次垂首。 之前李朝朝发难三姨娘的时候,可曾经说过姨娘不是长辈的话,现在她自打嘴巴,还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李朝朝早就料到她会如此,并未过多的客套,直接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冻疮膏塞进刘姨娘怀里,“我上次就瞧见二哥哥给了姨娘一瓶,却不见你好,想来是药的问题,这是我亲自调配的,许会好一些。” “五姑娘。”刘姨娘呐呐地呢喃,心里吃不准李朝朝这么做所为何意。 “你若是嫌弃,在我走后只管扔了就是,不过可千万别当着我的面扔,我可是会生气的。” 李朝朝吐了吐舌头,俏丽的脸上带着几分少女的顽皮,刘姨娘感受到她的善意,会心一笑,握在手中,“五姑娘的一番好意我怎么会不知好歹地嫌弃……” 她迟疑了下,“可是无功不受禄,五姑娘可是有什么要交代我去做的?只怕我心有余而力不足。” 刘姨娘性子软糯胆小,但并不代表她愚钝,反而恰恰相反,她在大夫人身边最清楚曹氏是什么样的人,既然她注定要被拿捏,又没有二姨娘仗着老夫人为靠山,三姨娘受大老爷宠爱,她怕连累星哥儿受难,为了能安身立命,索性任由大夫人揉编搓圆也不反抗,小不忍则乱大谋,只要星哥儿将来出息了,她就是受再多苦也无所谓。 她见李朝朝深夜来此,先是觉得诧异,便在心中把李朝朝近日的所作所为想了一想,就猜出她不是有事相求就是来示好的。 她正是这么以为,却听李朝朝忽然冷笑一声,“刘姨娘,你落到这个田地,自身都难保,又能替我做什么?我不过是看在姨娘与我同病相怜的份上才会如此,更何况这东西算不得什么好处,若是凭着一盒药膏就收买了姨娘,那姨娘的心也太便宜了。” 刘姨娘被噎了下,但还是不敢相信李朝朝这种人会有怜悯之心,别人兴许会觉得李朝朝既温婉又乖巧,可就凭着她隐忍大夫人的意志,实在不可小觑。 “是我不会说话,五姑娘不要见怪才是。”刘姨娘小心翼翼地收敛起心思,说话滴水不露,“不知道五姑娘深夜来此所为何事?若只是送瓶药膏,那真是兴师动众了,正所谓礼轻情意重,就是不收买人心,能在这个时候还记挂我,也是雪中送炭。” 李朝朝见刘姨娘不信,无所谓地耸肩,“我也不过是做了举手之劳的事,姨娘应该知道我不是那种处处为自己树敌的没脑之人。” 这倒是实话,刘姨娘看得出来李朝朝对自己是没恶意的,虽说上次话里带枪威胁了星哥儿冤枉秀娘,但至少没把他们私下见面的事说出去,而且以星哥儿的猜测,当日春喜的死很可能就是李朝朝所为,就因为如此,她才会有所顾忌李朝朝的手段和心机,但又觉得被她抓住把柄,难免有些心虚。 刘姨娘不接话,李朝继续道:“其实说起来,我倒是有些羡慕姨娘和二哥哥的。” “呵呵。”刘姨娘苦笑,“五姑娘不要打趣我了。” “我这话说的看起来很不正经吗?”李朝朝摸了摸脸,认真道:“至少二哥哥还有你在他背后默默支持守护着,而我的姨娘早亡,就是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 李朝朝说得情真意切,但面上没有露出半分自怨自艾,刘姨娘自己也说不上来是触动了哪根心弦,鼻子莫名一酸,“死者已矣,五姑娘莫要再伤感以前的事,其实活着的人也是有难处的。” “我知道。”李朝朝把手搭在刘姨娘的手上,轻轻一握,没等说话就感受到一滴清泪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不由地叹了口气,“刘姨娘这些年也受了不少苦,好在二哥哥是个男子,将来成了亲就可以分出府去,他又是个争气的,就算没有一官半职,以他的头脑也能混出个人样来,你为了他受这些苦,就是我这个外人都看在眼里,更别说是他,为了你更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带你离开这里。” 心弦就在李朝朝的鼓弄中拨乱了,刘姨娘抽了抽鼻子,心中的酸涩晕染开来,泛起眼中层层氤氲,攒动的泪珠便熨贴在双颊滚落下来。 她是时常背着人流泪,那是因为从没有人和自己说过这么触动体己的话,想到这些年来自己的苦,星哥儿的隐忍,刘姨娘便无法控制自己的酸楚,“星哥儿是个好孩子。” 在刘姨娘看不见的地方,李朝朝的嘴角微微勾了勾,话锋猛然一转,幽幽道:“可是以大夫人的性子,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二哥哥比自己嫡子有出息,她敢肆无忌惮地对你下黑手,也早晚会害他的,就如当初大夫人杀了我姨娘!” 刘姨娘被震惊地倒抽一口冷气,不只为五姨娘的事,还因她同意李朝朝的说法而且深信不疑。 李朝朝不等刘姨娘缓过劲来,半蹲行礼,“夜已深,朝朝先行告退了,我已经派人打点好这里的下人,以后不会有人故意为难你,至少大夫人那边是没人知道的。” 说完,她带上围帽转身离去,只是还没到门口,李朝朝又突然顿住,背对着月光冷清道:“姨娘的心里就真的不曾有过一点恨意吗?” 这最后一击,让刘姨娘心中的隐忍轰然倒塌,她还不及说话,双腿已经瘫软在地,耳中盘旋着李朝朝的问话。 恨啊,她如何不恨! 恨当年被花言巧语哄骗成了妾侍,恨自己懦弱无能不反抗,恨如今郁郁难平连儿子都无法保护! 再次抬头,刘姨娘眼中的泪水被燃烧的怒火代替,可是对面的人已不知了去向,徒留下她满心神伤。 出了浣洗房,冬月提着灯笼一言不发地跟上前,李朝朝嘴角挂着浅笑,心道:刘姨娘是个聪明人,一定会想明白其中厉害关系,她已经可以算是自己的半个盟友了,虽然刘姨娘没什么大本事,可是至少有两点好处,一是曹氏早就放松了对她的防备,有些事她很容易做手脚,第二个原因嘛,有刘姨娘帮衬,李博星肯定也会站在自己的阵营。 当决定开始复仇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开始布局,这只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正想着出神,周遭朦胧的灯光不知什么原因熄灭了,李朝朝低声唤道:“冬月?” 可是半天也没人回应,李朝朝心中警铃大作,猛地一回头,还来不及看清对面的人影,就感觉到脖子一痛,眼前天旋地转,接着栽倒在地…… ------题外话------ 你们猜是谁掳走了李朝朝? 034 骑你身上 李朝朝在一阵颠簸中醒来,还没睁眼就感到脖子又痛又酸,刚想伸手去揉,就发现自己胳膊和脚踝被粗绳捆绑着,连嘴里也塞着一块布,这时意识才渐渐回笼,她遭人暗算了。 她不仅无法动弹,且头顶着一块鲜红的盖头,五彩的流苏随着身体摆幅而轻晃,李朝朝猜测自己应是困在轿中,然而看不到周遭的事物,她只得费劲低头去打量,才隐隐看到身上竟穿着喜庆的嫁衣,至此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烟消云散。 果然圣母不是那么好当的,她有心得过且过,可是有些人偏急着求死,在这个自私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时代,手下留情就是和自己过不去! 李朝朝不惊不恐地敛住心神,先试着把嘴里的破布吐出去,可是舌头不管怎么用力,腮帮子都塞得紧紧的,她又想把头顶的盖头揭下来,但身体无法动弹,根本无济于事。 她只得把身子一歪栽倒在轿厢中,开始冷静地思考着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既然把她捆得跟个粽子似的,应该不会拜堂,而且知府家的小儿子是个瘸子,未必会让人瞧见自己的短处,若是没猜错的话,轿夫和喜婆应该已经被人收买了,到时候直接把她送入洞房,她就是插翅也难飞了。 今日新娘被掉包,两家人为了颜面肯定会将错就错,反正嫁出去的庶女泼出去的水,李家那些人根本不会管她会不会受到受到夫家的苛待,只求息事宁人就好。 那害她的人肯定事先就想到了这两点才会有恃无恐! 以现在的局势来看,她会被强行送入洞房,成了人妻后,要么乖顺地相夫教子,要么和前世一样,狠斗成名,虽然无论哪种选择她都不会吃亏,然而李朝朝并不是一个任由他人左右命运的女子,她还没有报仇,绝不会在这点挫折面前低头,哪怕付出血的代价,她都会从绝境中开辟出新的出路来。 不过到底是谁知道自己的行踪,还可以在有冬月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靠近自己? 李朝朝刚陷入沉思,轿厢突然停了下来,她心中一凛,就听到帘子被掀开,有人站在对面似乎怔了怔,未几大步走上前来,弯身拦腰一把将她扛在肩头,动作一气呵成。 从身高体型不难看出对方是个男的,而且绝对不是知府家那个瘸腿的儿子。 会是什么人? 李朝朝想问也无法开口,心中又气又恼,饶是她也不是什么纯情少女了,但被一个男子像抗麻袋似的放在肩头,这种感觉实在很是屈辱,她如一条蠕动的虫子不爽又愤恨地扭动着,现在正是反抗的好机会……只要让她说一句话,李朝朝有足够的把握让对方放了自己。 男子似乎不耐烦李朝朝的不安分,抬起手在她屁股上啪地拍了一巴掌,声音低沉喝了声,“别动。” 李朝朝脑子嗡地一声,先是觉得这声音实在耳熟的紧,然后发现他大爷居然敢打自己屁股! 李朝朝心中的羞愤大盛,不只没有停下来,反而更加用力地乱扭摆动,耍泼这种事她最是得心应手,既然打不得骂不了,她就闹得个天翻地覆,也让知府家的人知道掉包的新娘绝对是个泼辣货,谁娶了她就是倒了八辈子邪霉了! 其实她也不好受,头部向下垂着,血液全部冲到脑袋上,又被迫趴在肩头,都快要吐了,李朝朝不停闹腾着,嗓子里还不时地挤出闷闷的声响,就听到男子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呀。” 说着一脚踹开走到近处的房门,把李朝朝稳稳地放在屋中的贵妃椅上。 这时,隐藏在盖头下的嘴角缓缓地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前世的李朝朝可是个瞎子,对声音最为敏感不过,如果说刚才一时意外有些不敢确信这人是谁,那么在听到男子说第二句话时,她就已经可以确定此人谁了。 想到心中所猜测之人,李朝朝莫名又陌生地感到心安,不动声色地静等着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男子见李朝朝忽然又安静地过于反常,也就不再装神秘,一把揭开她头上的红盖头,就见那双如星辰般璀璨的黑眸猛地砸进眼中,李朝朝清冷的眼眸暗藏着冬日还未融化的冰雪,流光微转,耀出晶莹闪亮,又带着不易被察觉的凌冽冷酷。 李朝朝一脸淡漠地睨着对面之人,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似的,她猜得不错,此人正是蓝翎羽。 她目光狠狠地一眯,仿佛在说:还不给我松绑! 虽不确定蓝翎羽是机缘巧合之下救了自己,还是另有不为所知的原因?但一想到他借机摸了两下自己的屁股,李朝朝就恼怒非常,这厮一定是故意的。 方才那一眼,蓝翎羽的心跳倏然慢了两拍,怕泄露心事,他微侧过身,把手背在孔雀蓝的长衫后,“你是怎么猜出是我的?” 蓝翎羽如温玉的嘴角微弯出淡淡的笑,仿若三月阳光,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他略略一想,“我的声音?” 他见李朝朝不开口,又笑道:“瞧我忘了你现在还无法说话……不过在没弄清楚所有事之前,你一定要保证心平气和。” 李朝朝挑了挑眉,似乎是问:你在威胁我? 这时蓝翎羽的笑容中多了几分不正经,“看在我救你的份上,有些事就不要计较了!” 狡猾的臭男人,以为救了自己就可以吃她豆腐? 李朝朝咬了咬后牙槽,暂时选择妥协,蓝翎羽先把她嘴里的布拿开,他见李朝朝当真乖觉,才放心拿出靴子里的匕首,然后蹲下身把她脚上的绳子割断。 当看到她亵袜上渗出的点点血丝,他心尖上的某处微微抽痛,这应该是她挣扎的时候弄破了皮所致,无论是谁欺负他的女人,都必须得到应有的惩罚。 蓝翎羽发现面前的人老老实实地坐着,不由奇怪地抬起头,就见李朝朝冷冷一笑,“蓝翎羽,你难道不知道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蓝翎羽讪笑,“朝朝,你又不是老虎!再者说咱们方才不是已经说好了嘛!” “有吗?”李朝朝磨了磨牙,“我怎么不记得?刚才我明明什么也没说啊!” 蓝翎羽被李朝朝无赖的样子逗得哭笑不得,心中大呼上当,可是见她似乎要站起来,想到她脚踝上的伤势,他心中一急,直接把她压在身下,“别急,你脚踝上出血了,等用了药再下地。” 蓝翎羽整张脸凑过来,暧昧的呼吸近在咫尺,李朝朝的心颤了颤,不由又想到自己被吃豆腐的一幕,也顾不得什么脚上有伤这事,趁其不备翻转过身压在他的身上,并大喝一声:“蓝翎羽别看你也是多活一世,哪里轮得到你压我,应是我骑在你身上!” ------题外话------ 哈哈哈……猜错了吧,怎么可能是蓝世子咧,为了培养感情就把女主掳走,这种行径挺……幼稚的。 毕竟也一把年纪了,来点不一样的吧! 如果说蓝翎羽是一只狡猾的狐狸,那么李朝朝就是……披着小白兔外衣的大灰狼! 男强pk女强…… 到底谁输谁赢呀。 035 交配的配 谁知蓝世子不只不生气,还好整以暇地看着李朝朝,笑得一脸轻佻:“我愿意让你骑一辈子,为你做牛做马。” “呸!不害臊!” “好个粗鲁的小娘子。”不等李朝朝发飙,蓝翎羽又道:“不过你今日穿这身喜服真美。” 李朝朝头戴凤冠,身穿金丝盘金彩绣纹浣花织锦礼服,下着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腰间的绸缎紧裹出她玲珑身姿,虽未施一丝粉黛,但已是楚楚动人。 蓝翎羽的目光里透着惊艳,心道:等将来他们大婚,他一定要让她成为世上最美的新娘子。 李朝朝却不以为意,无语地抽抽嘴角,“你究竟如何从一个十三岁的丫头片子身上看美感来的?” 都没发育完,既没胸也没屁股,典型的睁着眼睛说瞎话。 蓝翎羽十分淡定地被李朝朝压着,他摸了摸下巴,确认似的点点头,“确实和上一世的你没法比,不过现在是小美人,将来就是大美人了。” “蓝翎羽,把那些花言巧语留给其他女人吧,老娘对这些不受用,还有我就是一个粗鲁又没品的女人,趁早滚远点。” 蓝翎羽忽然问:“李朝朝,你知道你这样像什么?” 李朝朝斜睨他,等他的答案,也没察觉现在两个人的姿势十分不妥。 “像满身长针的刺猬。” “那我有没有把你扎成筛子?”李朝朝冷笑。 蓝翎羽却哈哈大笑,“我就喜欢你这毒舌又匪气的样子。” 李朝朝是真拿蓝翎羽没办法了,软硬不吃啊,她掐着腰看他,“你到底想闹哪样?” 蓝翎羽不加思索地回答:“娶你。” 李朝朝很不给面子的翻了个白眼,“要怎么样你才不娶我,给句痛快话。” “要怎么样你才同意嫁给我,你给句痛快话。” “你大爷的。”李朝朝彻底毛了,“蓝翎羽,你别想告诉我说,就上辈子那么一眼,你就对我一见钟情了,就是让雷劈我都不信。” 蓝翎羽收起玩笑,认真地看着她,“那我要说是呢?” “管你是不是,大元有律法规定,有人喜欢就要嫁吗?那我不晓得要嫁多少次了,你想娶就娶啊?别说我瞧不起你,就是你重活了一世,你以为自己想娶谁就娶谁,也要看看你家那后母答不答应。” 李朝朝发现自己每次遇到蓝翎羽就特别不淡定,而蓝翎羽则一派温和地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关她什么事!这一世我娶你,任何人都拦不住。” 他狡黠地笑着,“是不是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就会嫁给我?” 李朝朝咬着牙吐了两个字:“做梦。” 她这才发现自己还骑着蓝翎羽,有些不自在地起身坐到一旁。 蓝翎羽也跟着坐起来,“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学你耍无赖了。” 李朝朝眯起的眼睛里透出毒辣的光,“你要和我来阴的。” “这是你教我的,你不是说与其窝囊地被人欺辱,还不如狠毒地有尊严……” 李朝朝的脑海里猛然想起上一世临死前的片段,虽然看不见,但她有感觉,鹅毛般的大雪盖在两个人的身上,她靠在他的怀里,一点也不觉得冷…… 蓝翎羽见她陷入沉思,站起来走到一旁的梳妆台前拿起玉梳子,亲自把她散落的发丝挽成鬓,李朝朝一怔就要挣扎,蓝翎羽不由沉下声来,“朝朝,你有没有想过,世上这么多人,偏偏就我二人死在一起,又一起重生,也许这就是上天的旨意,让我们这一世相遇,相知,甚至相恋(或者相怜?)。” 在蓝翎羽看不到的地方,李朝朝轻轻握起拳头,嘴角抿成一条无情的直线。 蓝翎羽还在继续说:“其实从上一世我就看出来了,你这女人把自己伪装成一只刺猬,不让任何人走进你的内心,做事才会如此冷厉狠绝,可是既然我发现了你的秘密,你也知道我曾经的过往,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 最后一缕发丝挽进发髻里,蓝翎羽的双手扶住李朝朝的肩膀,“就算不为了你,我自己也要努力变得强大,更何况早在很久以前那个生离死别的梦境里,我就知道哪怕你看着比我强大,你也是需要人呵护的,所以请你相信我,我定会改变我们的命运,一直守护着你走完这一生。” 李朝朝的拳头有了微微松动,可是倔强的下巴依旧高高的抬起,她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身后的男子美词气,有风仪,天质自然,若不是知道他的过往,当真是龙章凤姿,可以把怀春的二八少女迷得找不到北。 然而她除了这副皮囊还是个雏以外,当真已经快到了看破红尘的境界了。 李朝朝忽然说了句无关的话,“看你这盘发的手艺,以前经常做这事吧。” 蓝翎羽怔了下,李朝朝抿起嘴角勾了抹嘲讽的笑来,“我就是随口问问,想说你盘发的技术当真不错,对了,刚才说到哪了?” 李朝朝拂开蓝翎羽的手站起来,“哦想起来了,你方才那话是没错的,可即使是老天安排我们一起重生,再相遇,那又如何?我一定会像你看齐去改变命运,绝不会让自己再次身陷囹圄!” 说了这么多,李朝朝依旧油盐不进,这一切都在蓝翎羽的意料之中,他并不气馁也不打算放弃,如果就这么轻易放弃,别说李朝朝的看法,他都瞧不起自己。 蓝翎羽始终好脾气地笑着,性感的嘴角翕动,“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 李朝朝很不给面子的剜了他一眼,看向窗外,“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蓝翎羽直接问向门外,有人回答:“主子,快到辰时了。” 李朝朝皱了皱眉,问:“说起来,你是怎么发现我被人掳走了?” 阴暗不明的屋里,李朝朝问完抬起头,竟看到蓝翎羽面上多了两抹刻意的红晕,她心中不明所以,就听他道:“咳咳,那个嘛……” “莫要吞吞吐吐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蓝翎羽被李朝朝严肃的样子逗笑,“其实是我一直有派人在你身边保护你,昨天夜里我的人发现你被人掳到一处院子里,穿了新娘服,等我赶来的时候,你已经被人扶上花轿,我就将计就计,找了一顶同样的轿子掉包了。” 说完,蓝翎羽眨了眨眼睛,那样子好似在说:快来表扬我,我有派人保护你,这么做的决定十分正确吧。 李朝朝也眨了眨眼睛,感觉蓝翎羽正露出狐狸尾巴在那摇啊摇的,说是保护自己,还不是想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还有脸来求表扬,不过她还是没有发飙,就算蓝翎羽是将功补过了。 李朝朝忽视心底那道暖流,说道:“果然是锦娘。” 想到那个叫锦娘的女子居然想绑了李朝朝,嫁给知府家的瘸腿小儿子李代桃僵,蓝翎羽压抑在心底的小火苗倏然崩裂,他沉沉道:“等下可有热闹瞧了。” “怎么?”李朝朝眯着眼睛看过去,就见蓝翎羽笑得一脸灿烂,“等花轿到了知府家,他们发现里面是空的,自然会追究起那个锦娘来。” 蓝翎羽又得意地翘了翘身后的狐狸尾巴,“朝朝,我现在有没有那么一丢丢和你相配,对害我们的从不手下留情。” 李朝朝看着蓝翎羽那骚狐狸样子,无语地抽了抽嘴角,“这也叫心狠?连入门级的都算不上。” 还想和她相配,呸! 蓝翎羽这不正经的闷骚狐狸男,满脑子里都是交配的配! 蓝翎羽有些不服气,“那你说该怎么办?” 李朝朝勾起嘴角笑得诡异,“就让你瞧瞧你我之间的差距在哪。” ------题外话------ 就让蓝世子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毒辣! 036 她的靠山 晨曦的光一点点透过琉璃窗户,屋内光线渐渐亮起来,也正此时远处隐隐传来更夫敲梆之声。 李朝朝几不可见地蹙了下眉,“已是辰时,再过三刻就要拜堂了,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赶上花轿进门……” 若是离知府家远的话,好戏怕是无法及时上演,她又歪过头看向雕花铜镜里自己身上的凤冠霞帔,心中很是不喜,连带着说话也没什么好气。 蓝翎羽也不急着催问李朝朝想怎么做,只是想到她脚踝上还有伤,所有事都暂时抛到脑后,径自走到旁边的小几的抽匣里拿出一个青瓷瓶,然后按着她的肩头重新坐到贵妃椅上,“不急,出了门过街就是知府家,你脚踝上有伤,先抹了药再说。” 这次李朝朝倒是乖觉,她老实地坐在贵妃椅上任由蓝翎羽脱去自己的鞋子和亵袜,不止如此,她还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斜倚在靠枕上,微垂下眼帘,仔细看着蓝翎羽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抹药的样子。 不得不承认,世上之事有很多惊艳又惊悚的地方,她穿越再重生就罢了,还和眼前的男人牵扯在一起,她不由想到莫非真是上天的安排?亦或是上辈子她没和蓝翎羽在一起,所以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这个可能性还没深想就被李朝朝否定了,不可能的……上辈子他们没有任何交集,蓝翎羽从未没来过江南,而这次他也是有意来找自己才会相遇。 只是方才蓝翎羽说的那番话,若说没有触动自己,那就真的是有些违心了,李朝朝不自觉地把嘴角抿成一条直线,都说女人是听觉生物,看来她也不能免俗,好在她不是个矫情的人,并坦然地接受蓝翎羽的伺候。 清凉的药膏刮过脚踝,好似有一道电流顺着血液四处流窜,李朝朝忽地打了个激灵,发现心底的某处也泛起陌生的酥麻,蓝翎羽并没有有过多逾越的动作,老老实实地擦完药后,他不经意地抬起头,“朝朝你觉着冷?” 不等李朝朝反应过来,蓝翎羽就像变戏法似的,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桂花披风,亲自给她搭在后背上,“我还准备了身新的衣裳,等下你可以换下来,出去也不惹人眼。” “这药膏和衣裳都是你事先准备好的?”李朝朝不掩饰自己的讶异,“还有这又是哪里?” “是我私下置办宅邸,就是二伯他们也不知道,我听暗卫回报你被换了喜服送进花轿,就猜想一定是嫁入知府家的女子做的手脚,就事先准备了些女子的衣裳,还有止血化瘀的药也是必备的。” “难为你考虑的周全。” 李朝朝抬眼看向对面,蓝翎羽有一对细长的丹凤眼,眸光温柔而多情,一不小心就会让人沦陷进去,他笑着说道:“身为男子,做这些本就是应当的,不然怎么虏获你的芳心!” 李朝朝面上却不起任何波澜,她起身把他推出门外,“没用,我的心是铁做的。” “那看来我还要去做个铁匠……” 话还没说完,房门嘭地一声被李朝朝关上,蓝翎羽笑容不减,单手撑着门框继续说道:“先把你的心炼成水,再重新铸造。” 李朝朝对门外的“噪音”充耳未闻,摘去头顶的凤冠,脱掉身上的霞帔,就听蓝翎羽又问:“朝朝,你难道就没有一丢丢的心悦之?” “没有。”斩钉截铁地回答。 “可是你方才看起来很心安理得呀。” “上一世我对你也是有恩,不过是伺候一下,算起来是你捡便宜了。” 门缝里传来低低的笑声,“那我应该以身相许才是。” “你若是想做我的人,就给我签个卖身契,等我心情好了,自会给你许门好亲事。” “签卖身契也好,不过我只做你的人。” 李朝朝觉得蓝翎羽一定是被洗脑了,虽不受用他的甜言蜜语,但还是耐着性子和他冷言嘲讽。 按照以往李朝朝果决的性子,只要她不喜欢的事,断然不会多说一句废话,可是她现在却乐此不彼地和自己斗嘴……蓝翎羽的薄唇轻抿起浅浅的弧度,也许连李朝朝自己都没发现吧,她正改变着。 蓝翎羽正欲再开口,身后匆匆跑来一个仆从,低低地说了几句话,他点点头后,等那人走远了才道:“朝朝,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李朝朝穿上蓝翎羽准备好的衣裳很是妥帖,她正打算把发髻也拆掉,忽然听到外面的人问了这么一句,又不忍拂了他的好意也就此作罢。 他二人不过只见了三面,蓝翎羽就能知道自己的身量尺寸,她就觉得他伺候女人的手段当真了得,想来顶着那张面皮在上辈子是做过不少风流韵事的,思及此,李朝朝又莫名不痛快。 蓝翎羽见李朝朝半天不说话,连连唤道:“朝朝?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没有。”李朝朝收敛住心神,态度冷了几分,“只是现在锦娘在哪里?她可是今日的主角呢。” 蓝翎羽道:“方才家仆说在她的藏身处抓住了,现在被关进柴房,之前我已经派人送信去了双竹馆,说你安然无恙。李朝朝,你且宽心大胆地去狠斗吧,其他的事都交给我。” 从来不曾有过一个人和李朝朝说过这样的话,蓝翎羽这话是在告诉自己,他就是她的靠山。 方才的甜言蜜语李朝朝没有心动,一生一世的承诺她不起波澜,然而她却在他坦诚的支持中感到心安,好似她的所作所为都有了动力。 两个人之间只有一门之隔,李朝朝看着蓝翎羽的剪影,沉默了好半晌,才走上前打开房门,冲着他扬了扬眉,难得不吝啬地赞了句,“做的不错……” 蓝翎羽正打算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就听李朝朝又道:“不过……既然你的暗卫是来保护我的,以后我就是他们的主子了,没错吧。” 李朝朝用的是肯定句,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反驳的机会,蓝翎羽哭笑不得道:“当然,我早就说了,连我都是你的。” “你的暗卫以后认我为主,我自是心安理得,不过我也不是得寸进尺之人,以前所有的事我们就一笔勾销,不要再纠缠。” 其实若是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女子,只要听到蓝翎羽的情话,看到他的所作所为都会有些许动容,然而李朝朝是注定做不成圣母了,她绝不会为了所谓的恻隐之心而动摇心中的信念,她还有大仇未报,他也有自己的难处……哪怕他们曾经受过或多或少,或大或小的感情伤害,已无法再信任亲朋,去爱上旁人,也不能破罐子破摔,让两颗已是千疮百孔的心慰藉彼此,只会是徒增烦恼,索性不如归去,才是真正的救赎。 “那你还是多占我一些便宜吧。”蓝翎羽不容拒绝地坚定道:“总归你是跑不掉的。”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李朝朝直接推开他往外走去,蓝翎羽跟上前,“去哪?” 李朝朝挑衅地勾勾嘴角,“说好了让你见识我们之间的差距,你就会知难而退了。反正你不是认为我跑不掉,那就跟上来啊!” ------题外话------ 其实李朝朝还是有些旖旎想法的,只是……用一句大白话讲:大家都是可怜人,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求爱,没意思,她也不需要任何人可怜,爱人是一种累赘。 【只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理解李朝朝的想法。】 如果不懂的人,请反复读这段话:其实若是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女子,只要听到蓝翎羽的情话,看到他的所作所为都会有些许动容,然而李朝朝是注定做不成圣母了,她绝不会为了所谓的恻隐之心而动摇心中的信念,她还有大仇未报,他也有自己的难处……哪怕他们曾经受过或多或少,或大或小的感情伤害,已无法再信任亲朋,去爱上旁人,也不能破罐子破摔,让两颗已是千疮百孔的心慰藉彼此,只会是徒增烦恼,索性不如归去,才是真正的救赎。 037 一头死猪 站在门口,远远地就可以看到街对面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蓝翎羽突然抓住李朝朝的手,从一旁的仆从手里接过帏帽扣在她头上,又细心地系上带子。 “让认识的人看到可不好。”蓝翎羽噙着自信的笑,“早晚会是我的媳妇,总不能让旁人看了去。” 李朝朝对蓝翎羽的自说自话早已经油盐不进了,之所以不做出任何反应,就是不想让蓝翎羽有什么误解,索性故作出对此不理不睬心安理得的态度,可是这并不代表她能坦然的接受。 她稍稍拉开一些与蓝翎羽的距离,低声问:“你打算送我几个暗卫?” “你要几个我就可以送你几个。” “一百个你也有?” “你要我就能办到。” “别贫了。”李朝朝伸出手指,“给我两个就好。” 蓝翎羽微抬手,李朝朝就发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两个男子,衣着长相并不出众,扔在人群中和路人无异,她问:“他们叫什么?” “随你。”蓝翎羽一脸宠溺地看着她,“你已经是他们的主子,他们就只会对你忠心,不再对我有任何交代,哪怕你让他们去死,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听蓝翎羽这么说,李朝朝默了默,“那就叫小随小意,你二人以为如何?” “小随(小意),一切听主子差遣。” 李朝朝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再次拉开与蓝翎羽的距离,把两个暗卫唤到一旁低声吩咐了几句,随后冲着对面的人诡异地笑着,“就等着看好戏吧。” 而此时聚在知府家大门口的老百姓有不少人低声议论着。 “怎么花轿还没到啊?” “急什么,肯定还在绕城呢。” 知府家姓蔡,并不是汉人,所以婚礼和平常略有不同,据说只是不用拜堂而已。 其实镇江的百姓甚少有人知道知府家小儿子是残废的事,哪怕是当地高门贵族也不会多言相传,毕竟那可是他们的最高执行长,得罪了蔡家可没什么好果子。 即使不用拜堂,但花轿还是要象征性的在城里游街一圈,毕竟这也算得上镇江的头等大事,因此花轿被人掉了包,连带着李朝朝和蓝翎羽斗了半天的嘴,换了衣裳匆匆赶来,也都还来得及。 有人忽然感叹一声,“说起来通判家的千金当真是好福气,能嫁入蔡大人府上,以后就是小少奶奶了。” “可不是,听说人家还是个庶女呢,也不知道蔡夫人是怎么想的,会允许一个庶出的去做正妻。” “庶女怎么了!说不定人家长得美貌天仙,亦或是两情相悦,能嫁进去总是有她的道理,而且通判家的千金总不会差到哪里去的,也算是配得上知府家的身份了。” “呵呵,若是两情相悦那必然是私定终身了,我瞧着不像是那么简单,说不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难道没听到说是不用拜堂呢。” 从街头到街尾站着的人确实不少,但人群中有两个人实在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一个是矜贵的男子,有着介乎于男人与女人之间的美,冷峻而又妖冶,而站在他身边的女子应是未出嫁还戴着帷帽,这倒没什么奇怪,只是所有人都在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女子配站在他的身边。 李朝朝感受到周围投来的目光,下意识皱了皱眉,只想着与蓝翎羽多拉开一些距离,却被他早早发现,一把拉住她的手,低低道:“休想逃走。” 李朝朝挣脱不开蓝翎羽的手掌,白纱下的红唇无语地勾了勾,“早知道就该把帷帽给你戴着,我真为自己的性命担忧。” 珍爱生命,远离蓝翎羽,李朝朝深刻地意识到这点,身边这些小娘子的眼神都要吃人了,当然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也好在有白纱挡住了不少杀伤力。 蓝翎羽的手掌大大的,包裹着李朝朝的小手,有暖暖的力量感,他紧抿起嘴角,绝美的轮廓勾出一条冷硬的线条,近乎霸道地说:“有我在谁也不可以伤你分毫!” 感受到蓝翎羽的不悦,李朝朝也不再调侃,蓝翎羽又恢复唇边的弧度,笑问道:“你绝不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 李朝朝懒懒地扬声“嗯”了一下,就听到有人忽然指向远处,“瞧,花轿来了。” 她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去,确实很眼熟,上一世蓝滕安娶小妾的画面没看到,这一回倒真是物是人非了。 同样是八抬大轿,财力嫁妆甩出长长的一条街,不少人都暗暗羡慕着,可是李朝朝却察觉出不同来,明明是空花轿,为什么四个轿夫却抬得很是吃力? 莫非轿厢里还有古怪? 她诧异地偏过头,像是心意相通一般,蓝翎羽恰好看过去,哪怕隔着帏帽上的白纱,两个人在彼此的眼中看出自在和舒服,那种感觉就像是上辈子就认识一样,确然他们上辈子是认识的,不过也只有一面之缘罢了,但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默契。 蓝翎羽凑近了些,笑起来地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且先看看我的,到底能不能衬得上你。” 因不用拜堂,花轿只需直接抬进府中后宅就可,几个轿夫抬着轿子拐进巷子里,跟在后面的家仆给说吉祥话的乡里乡亲打赏钱,一时间场面十分热闹,然而李朝朝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看着最前面,生怕错过好戏。 忽然间一道惨叫传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其中一个轿夫居然跪倒在地,众人看去时,花轿已经重心不稳地倾斜向一边,好在有家仆连忙补救,及时接替他接住花轿,才不至于坠落在地。 所有人几乎同时松了口气,只有李朝朝冲着蓝翎羽挑了挑眉角,“这是你说的惊喜?” “朝朝,心急可吃不上热豆腐。”蓝翎羽充满魅惑地嗓音里念出数字,“一,二,三……” 接着他打了一个响指,就听又是一声轰然,本来已经停放稳的轿厢四个木板居然全部倒塌下来,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就连李朝朝的嘴角也抽搐地停不下来,只见那轿厢之中赫然绑着一头死猪!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新文《媚骨欢:嫡女毒后》 简介一纸废后诏书,凤央宫尸体遍横、血腥冲天。 刚满百日的稚子从怀中被人夺走,残忍杀戮。 稚子的血,延续同胞亲妹的性命。 原来,她只是一个用完及弃的棋子。 那宫墙,巍峨壮丽,她纵身而下,立下血咒。 若有来世,她必定让他们也受着锥心之痛。 * 水洛烟醒来,便发现自己一朝穿越。 前世的怨念带着她回到了16岁,铜镜里赫然出现的便是那张熟悉的脸庞。 此刻,她已重生。 眸光敛下,昔日的柔弱不见,换上了凌厉。 命中注定如此,那就让她来的颠覆一切,讨回所有。 038 臭味相投 这这这……连李朝朝都找不出语言来形容了,难怪方才轿夫抬轿子显得那么吃力,原来是这么个原因,没想到蓝翎羽这家伙坏起来也挺上道的。 “怎么样?我们是不是有那么一丢丢‘臭’味相投了?” 蓝翎羽这话说得不无得意,嘴角勾起的笑透着狡猾的邪恶,李朝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静静地听着周围人都是什么反应。 只听旁边有人道:“天呐,新娘子怎么变成了一头死猪!” “该不会是李府耍蔡大人他家吧?” “不可能的,就是再给通判大人一个胆子也不敢,说不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意外……”不知道是谁学着猪的声音哼了哼,“确实挺意外的。” 一众人都乱了套,家仆也傻了眼,不知到底该怎么处理为好,管家已经跑进府里去报信,不多时,知府大人携着夫人也匆匆赶来,看到轿子里稳稳地摆着一头死猪,蔡夫人登时就晕了过去,下人们有忙着把扶进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知府大人当场发飙,那邪火也不知道是冲着谁,总是要有人当炮灰的。 就是因为不用拜堂,娘家人不用在场,只需要参加晚上的喜宴就可,李朝朝冷笑着翘起嘴角,也许大夫人现在还在梳妆打扮呢。 四个轿夫齐齐地跪在地上,为首的人结结巴巴地回答:“小小小小的几个……也不知道……我们去接花轿的时候……明明明……看着新娘娘娘子……上的花花花轿,怎么就就就……” 轿夫不敢再说下去了,大老爷的脸色黑的都可以刮掉一层漆了。 “这么说是花轿被人换了?你们居然都不知道!” “不不不知道……”那轿夫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嗷了一声,“大大大大概是在来的路路路路上……我我我们几几几个尿尿尿急……所以才被被被……” 知府大人气得恨不得抬腿把轿夫都踩扁了也未必能解心头只恨,好在周遭的人也算是听明白了,舆论开始转了话头,原来是花轿被掉了,可是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抢新娘? 李朝朝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嘴角,她之前还纳罕蓝翎羽是怎么把花轿掉包的,原来是用了些手段,本来她还以为轿子里是空的,接下来的戏才顺理成章,但是现在既然换成了一头猪,反而更加推波助澜。 那边知府大人正吩咐全城搜捕贼人,蓝翎羽看到李朝朝扶了扶头上的帷幔,忽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全神贯注的老百姓几乎同时看去,然而还来不及看清黑衣骑马人是谁,那人不顾人群拥堵飞奔而来,所有人惊骇地纷纷躲闪,可是到了知府大门口也不见停下来,却听扑通一声,马上掉下了个物件来…… 众人定睛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只见扔在地上的竟是一个五花大绑的女子,整个人披头散发遮盖着半张脸,但从她上身鸳鸯戏水的肚兜,还有脚上那双新娘鞋不难看出她的身份,不过她浑身上下除了肚兜外,还有穿了条脏兮兮的亵裤,也不知还是不是完璧。 很快就有人印证了大家的猜测,知府大人立即命人把新媳妇抬回后院,待所有人回过神来,那个骑马的黑衣人已经不知所踪。 蓝翎羽低低咋了咋舌,冲着李朝朝竖了竖拇指,“高,狠,毒!” 李朝朝一脸漠然,“谢谢夸奖。” 她只不过是给锦娘一个教训罢了,如果真是恶毒,不如一刀子就解决了锦娘的小命,也省得那妮子满脑子都是害人的心思,现在让她当众出丑,名声是彻底毁了,至于知府家还要不要这个儿媳,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总之对付谋害自己的人,她是绝对不会后搜下留情。 李朝朝见事情已经解决,正打算离开,蓝翎羽的手却不松开,“别急着走,好戏还没完呢。” 有几个人忽然大声地喊道:“原来是被歹人掳走了,定是和知府大人家有仇才会如此,只是那可怜的新娘子受了连累,也不知道蔡家还会不会接受她呢!” “知府大人何等精明,怎么会看不出那歹人的心思就是为了破坏这门婚事,他断然不会上当的!” 有人跟着附和,“说的对,知府大人,您要为自己的儿媳报仇,抓到那歹人啊。” “你的人?” 李朝朝看向一旁,蓝翎羽抿嘴轻笑,不置可否。 没想到连百姓之中也混着蓝翎羽的人,李朝朝想自己之前是小瞧蓝翎羽了,从调换花轿到里面藏猪,现在他的人又配合着哄,就是知府大人是有心拒了这么婚事也是骑虎难下不能反悔了,这倒是正合她心意。 如此看来蓝翎羽是一个心思缜密又行事果断之人,可是他这样的行事手段,上一世又如何被人抢了世子位?亦或者说,这个男子重生而来,确实已经开始变得强大起来。 蓝翎羽轻轻捏了捏掌心里凉凉的小手,“我算是一个好的搭档吗?” 李朝朝面沉如水地垂下眼帘,一时间竟忘了自己的手还被他握着,她想到由始至终自己都不曾排斥蓝翎羽亲昵的举动,不只是熟知还有默契,现在又多了份认同。 “勉强合格吧。” “若是我们联手的话……” “那一定是双jian合璧。” 蓝翎羽略微兴奋地张大了瞳孔,李朝朝面无表情道:“是贱人的贱。” “呵呵。”蓝翎羽轻笑,“怎么说我也猜中了你的心思不是……” “是吗?”李朝朝抬起被握住的手晃了晃,“那你现在能不能猜出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蓝翎羽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也懒得去理知府家怎么处理新娘子的事,警觉地眯起眼眸,熟知就这么稍稍一怔的功夫,李朝朝抬起两个人紧握的双手,用力地拍了一下前面妇人的屁股…… 还没等回过神,李朝朝冲着转过头的少妇,指着蓝翎羽大喊:“哎呀,大婶我亲眼看着是他非礼你。” 本来还想破口大骂的大婶在看到蓝翎羽的面皮时,一双怒火冲天的眼眸也化成了柔情似水,“这位公子,你就是想怎么样,也不该这般让人难为情啊。” 蓝翎羽的脸色登时就黑了个底朝天,他断然没想到李朝朝会用这么无赖的一招挣脱自己,就是他想解释什么,那个调皮的女子也已经趁机逃窜进人群之中,可是他还是一眼就那戴着帏帽的李朝朝的窈窕身姿。 身旁的暗卫趁机出面阻隔了大婶的咄咄逼人,又低声询问要不要上前拦住,蓝翎羽示意不许,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他都会找到她! ------题外话------ 今天愚人节,小心被骗哟。 蓝世子内心潜台词是:朝朝你个调皮鬼真是坏透了。 ╮(╯_╰)╭你们是不是不爱蓝世子呀,不如我给他安排个竞争对手吧。 好友新文《媚骨欢:嫡女毒后》 介绍 一纸废后诏书,凤央宫尸体遍横、血腥冲天。 刚满百日的稚子从怀中被人夺走,残忍杀戮。 稚子的血,延续同胞亲妹的性命。 原来,她只是一个用完及弃的棋子。 那宫墙,巍峨壮丽,她纵身而下,立下血咒。 若有来世,她必定让他们也受着锥心之痛。 * 水洛烟醒来,便发现自己一朝穿越。 前世的怨念带着她回到了16岁,铜镜里赫然出现的便是那张熟悉的脸庞。 此刻,她已重生。 眸光敛下,昔日的柔弱不见,换上了凌厉。 命中注定如此,那就让她来的颠覆一切,讨回所有。 039 谁是细作 即使走得远了,李朝朝依旧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灼热的目光,却头也没回地没入人群之中。 她急着往家赶,也无暇多想蓝翎羽会不会追来,然而还没出路口,有人在后面急急喊道:“小娘子,请稍等等。” 一辆马车从后面匆匆赶来,到了近处,有个白胡子老汉跳下马车向李朝朝作揖,“小娘子,回家路程远可别耽误了时候,请上车来吧。” 李朝朝迟疑地看着他,“谁叫你来的?” 老汉笑了笑:“我家主子姓蓝。” 李朝朝便不再多问,跳上马车掀起帘子坐进去,吩咐道:“去东林后街。” “是,小娘子可坐好了。” 老汉扬起鞭子在空中一甩,喊了一声驾,马车与平常人家无异,里面的装饰也不惹眼,但坐起来却很是四平八稳。 李朝朝靠在车上闭眸沉思,之前她嘴上虽说和蓝翎羽的恩怨扯平,但细论起来,她还是亏欠他的,且不说他平白给了自己两个暗卫,又担心她有后顾之忧,亲口承诺绝不会过问暗卫的所作所为,现在连马车送她回去的事都考虑周全了,更何况他之前把花轿掉包救了自己,李朝朝是实实在在发自内心感激的。 她这世本不欲和蓝家有所牵连,但以后蓝翎羽若是有了难处,断然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正如蓝翎羽所说,在做坏事这方面,他们两个人倒真是挺合拍。 从知府家回李府确实有些远,脚程少说也要两个时辰,坐着马车也花去了大半个时辰,李朝朝已经先行让暗卫去双竹馆给何妈妈报了信,到了角门处,她想向老汉表达了谢意,但浑身上下也没找出一个铜子来。 老汉哈哈大笑,“小娘子不要多礼了,能为姑娘效劳是我的福气,临来前我家主子让我转告一句话,无论您做什么,请相信他都是最好的助力,绝不会成为您的累赘。” 说完,他身子灵活地跳上马车,行驶出了巷子。 李朝朝瞧着老汉的年纪少说也有六十出头,还如此灵活,想必身手也不错,她倒是有些好奇蓝翎羽是从哪里网罗了这么多奇能异士。 这时,角门从里面被人推开,何妈妈听到动静才出来看看,发现李朝朝正站在门口,连忙迎了上去,“姑娘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李朝朝让小随把锦娘扔在知府家门口后,就直接去双竹馆给何妈妈报信,而小意则守在暗处一路跟着。 “我坐了马车。” 李朝朝简单地回了一句,两个人也不过多客套,行色匆匆地回院子,好在角门就通着双竹馆,进进出出也没人发现。 何妈妈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心里的大石头落在了下来,才道:“我已经把院子里的人都支出去了,没人会知道,大夫人那边我推脱说姑娘受了风寒,她也并不上心。” “妈妈考虑的周全。”到了院子里,李朝朝才觉得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间,问:“冬月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何妈妈就气得牙痒痒,“那歹人下手实在太狠了,冬月的后脖颈都青紫了一片,好在没伤到筋骨!” “可找了大夫来看过?” “我不敢惊动旁人,请教了几个懂医术的老嬷嬷,我亲自给她擦了药。”何妈妈心中愤恨不已,“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竟对您下次毒手!” 何妈妈同样也焦急,五姑娘被人掳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回来居然换了身新衣裳,她怕听到不好的消息,又不敢多问。 李朝朝冷笑,“你就等着瞧吧,过不了多久你就不会知道。” “是。”何妈妈见她的神情还算轻松,也稍稍松了松紧绷的焦虑,但还是不免担心地问:“可是那歹人又如何知道你深夜出了院子,是一直守株待兔?还是早有预谋?” 李朝朝的脚步微顿,疑惑地眯起眼眸,何妈妈见她不说话,猛地拍了把大腿,“该不会是咱们院子里出了奸细?那岂不是盯着咱们的一举一动?那人就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妈妈何苦置气,仔细伤了身子。” 李朝朝面上风轻云淡,听不出任何喜怒,何妈妈不解恨地啐了口,“姑娘怎么就不气,被我查出来是谁做的,看我不扒了她的一层皮!” 李朝朝往冬月住的东厢走去,这个院子里一共就四个丫鬟两个婆子,她自认为平日里对她们还算厚道,无论谁做出叛主的事,下场只有更惨没有最惨。 她安抚道:“妈妈无需多虑,我们什么也不必去做,那人早晚会露出马脚,而且收拾个吃里扒外的,哪里需要脏了自己的手。” 进了东厢,屋里的光线不算太暗,布局也简单,一眼就看到躺在床榻上的人。 冬月听到动静就要起来,被李朝朝疾走几步按住她,“你有伤在身就不要起来了。” “不,姑娘,我有愧于你。” 冬月也是个犟种,她自认为没尽到保护主子的安危,就是千刀万剐都不足以弥补所犯下的错误,她跪在床头前,磕了几个响头,“请姑娘惩罚。” 李朝朝看她执意如此,于是站起身蓝冷冷地看她,“好,那我就罚你赶紧好起来保护我,不然就是对我的不忠不义,只顾着想自己的那点过失,却不为以后着想,实在可恶。” 冬月愣了愣,她的性子也实在憨厚,一时间竟没理解李朝朝是啥意思,对面的何妈妈忍俊不禁地轻笑,“快起来吧冬月,姑娘逗你玩呐,她是让你乖乖养病。” 何妈妈见冬月不自信的样子,又道:“不听姑娘的话,姑娘可是要生气了。” “是,姑娘,冬月有您这样的主子,是我的福气。” “别再说肉麻话了,你活蹦乱跳地比什么都让我满意,等好了再给我来一招倒拔垂柳。” “姑娘想看,我就把这院子里的垂柳都拔了逗趣姑娘。”冬月憨厚的笑了,然而不知道又想到什么,笑中有多了份泼悍,“等查出那歹人来,不用姑娘发话,我亲自把她的脑袋给揪下来当球踢。” 冬月素来直爽,李朝朝看出她真是气得狠了,不然绝不会如此无状,她心中冷然道:“竟敢连我的人也打伤,我自然要加倍奉还才能输了这口气,只是这些日子要委屈你要回家休养阵子,以免打草惊蛇。” “可是我不在谁保护姑娘?” “这些你放心便是。” 李朝朝拍了拍她的手,冬月知道五姑娘说一不二的性子,便再不多说,一旁的何妈妈吩咐了几句后,趁着院子里还没其他人,冬月独自一人扛着小包袱出了院子,管事妈妈看到,她也只说是回家办点事。 到了晚上,三个丫鬟都从外面回来,婆子也打扫的做饭的各司其职,夏荷、秋霜,香尘三个给李朝朝请了安,为首的夏荷开口道:“姑娘身子好些了吗?” 李朝朝接过何妈妈递来的茶水刚要轻抿,夏荷又道:“姑娘受了风寒,还是不要喝素茶了,香尘去给姑娘泡杯百花红枣蜜来。” ------题外话------ 注:细作即奸细。(标题不让打奸=。=) 本文快上架了,有没有支持万更的读者?你们在哪里?给我点热情啊啊啊啊~ 你们都看到那个粉丝数了,上架第二天粉丝数涨幅(和首定人数有关),涨幅超过500(就是五个首定),我会加更!所以大家给力啊啊……每增加五百个粉丝,就加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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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朝朝听了也没觉得有什么新鲜的事,倒是何妈妈心中一凛,今天整日她都在院子里没出去,原来府里发生大事了,她总觉得这事和五姑娘被掳走有一定关系,不然怎么连锦娘也被掳走了? 何妈妈见李朝朝对金银之事并不提防三个丫鬟,心里思忖着,昨夜的歹人必定是这府上的人,若那奸细是她们其中之一,那么其他院子的人必定也会知晓五姑娘会做调香弄粉之事,还是说根本就不是她们,不然五姑娘又如何会如此放心她们? 正想着,李朝朝歪过头来,轻声道:“何妈,你吩咐厨房里的婆子这几日把菜做清淡点。” 何妈妈心中一凛,她怎么忘了还有两个粗使婆子,又忙连连称:“是。” “冬月回家去了吗?”李朝朝问。 何妈妈回答:“上午走的,她让老奴向姑娘告罪,等忙完了家里的事一准回来。” 李朝朝又问:“她去前可给了银两?” “都按照姑娘的吩咐备齐了。” 李朝朝点点头,其他人也是才知道冬月是回家处理事情去了,谁也不再多问。 “那今夜就让夏荷守夜吧。” 李朝朝让她们都去忙,只把何妈妈单独留下来,“现在府里府外都乱,让院子里的人都少出去,就是出去也细问缘由,这个时候应该没人管刘姨娘,妈妈就找人多关照些。” 何妈妈应下,临出门前,李朝朝又嘱咐了句,“外人来探门子只说我伤寒未愈。” 屋子里静下来,李朝朝又把院子里的人翻查了一遍,几个丫鬟她倒不曾有过疑虑,倒是那两个婆子可疑最大。 到了第二日,整个镇江的人都听说了知府家小儿子的媳妇被人掳走,还光着屁股被送回来,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 好在知府大人仁义,没有因这点羞辱而拒了这门婚事,还当即下令悬赏抓那歹人以泄民愤。 说是民愤,还不是为了找回面子,李朝朝听着夏荷打探来的消息,想到那流言风语一夜之间就传遍千家万户,必是和蓝翎羽脱不了干系的。 夏荷又道:“大夫人和大老爷今早才回来,我远远瞧见他们脸色很不好看。” “知府大人不都说不追究了?他们还给谁吊脸子?难不成是担心锦娘?”何妈妈疑惑地想了想,又哼了声,自我反驳道:“我才不信他们有那个好心。” 李朝朝抿嘴轻笑,“说是不追究,但脸被打了,一时半会怎么能消肿,至于会不会记在心上,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何妈妈和夏荷没有接话,若是记在心上大老爷以后的仕途肯定不太好过。 接下来的几天,各路消息接踵传来,三姨娘天天吵嚷着要去看锦娘,被大夫人一气之下关了起来,就连几个姑娘的晨昏定省都免了,又过了两日,三姨娘疯了! 汇报完消息夏荷就出去忙了,何妈妈正给刚起床的李朝朝梳头,轻声道:“姑娘,这事有些蹊跷,怎么好端端的人一夜之间就疯了?” 李朝朝打了个哈欠,“呵,自然是有人想堵住她的嘴。” “谁?大夫人吗?” 李朝朝不以为意地低笑两声,“妈妈别着急,那人早晚会无处遁形。” 不用去给大夫人请安,李朝朝也乐得自在,整日在院子里研究新的香粉,这事几个丫鬟都是知道的,而两个婆子也只以为五姑娘是无聊瞎摆弄,谁也不知道她就是城里大热门的香粉娘娘。 这日李朝朝从单独置弄的香粉小屋里出来,看到何妈妈正对两个婆子说话,她走上前说:“何妈,我下午去永和堂给祖母送新调制的香粉,若是没回来吃夜饭,就不用等我了。” 说完,李朝朝如往常一样去午睡,何妈妈转过头吩咐道:“咱们院子里的人少,以后屋子里的打扫你们也轮流做一做,但是仔细别乱碰姑娘的香粉。” 邢妈妈和身旁的浣洗婆子行礼道:“是。” 到了未时三刻,李朝朝醒来后换了身得体的衣裳,拿着亲自给老夫人调配好的香料,只带了夏荷去永和堂,还没走到门口,远远地听到后面有人尖着嗓子讽刺道:“真是出门没看黄历,竟碰到个丧门星。” ------题外话------ 番外我争取上架前更一个,另一个我想着让私下发邮件给大家,只要大家把订阅截图发到我邮箱里,就是没加群,我也会私下发给你们! 爱所有支持正版的孩子们! 么么哒! 041 怎么回事 听那声音便知道来者不善,李朝朝同身边的夏荷一齐回身望去,远远地就见秀娘趾高气昂地走过来,她身上穿着湖绿色的锦绣穿花罗裙,明媚的阳光勾勒出她得意的嘴脸,让人觉得十分讨打。 李朝朝驻足片刻,秀娘已经带着大丫鬟夏红走到近处,然而经过她身边时两人连招呼都没打,更没有停下的意思,她只是哼了一声,鼻孔朝天地进了永和堂,仿佛刚才那话是放屁一样,挑衅完就随风散了。 夏荷注意到夏红手里提了个物件,心中有些疑惑,但也并未多说什么,直到两人不见了身影,李朝朝才笑问道:“你觉着秀娘那样子像什么?”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面无表情地回答:“被拔了毛斗志高涨的老母鸡。” 李朝朝忍俊不禁地勾勾嘴角,“形容的真形象,不过你这嘴巴可是学毒了。” “都是姑娘调教的好。”夏荷恭谨地垂下头,“只是奴婢还没学到姑娘的三成,奴婢若是能再狠心一些,刚才看到夏红没向姑娘请安,我就应该上前一个大嘴巴子抡过去。” “稍安勿躁。”李朝朝伸出手接过夏荷提着的盒子,“有些事不是动用武力就能解决的,咱们要以德服人。” 门口的小丫鬟掀起帘子,李朝朝独自走进去,就见秀娘正站起来,看到她来了,冷笑地撇撇嘴,似乎不想给她说话的机会,径自走到老夫人的身边道:“祖母,前几日听见您晚上睡得不好,我就从外面买了一个香囊给您带在身边。” “你真是有心了。” 老夫人本来就偏爱穿素雅的衣裳,看着精神比前几日还不济,只是听到秀娘来请安,又赶上李朝朝也来了,才强打起精神来。 她冲着站在一旁的李朝朝笑了笑,“五姑娘怎么也得空来看我这个老人家。” 李朝朝这才上前行礼,“之前孙女就说给您亲自调配一些香料,只是前两日受了风寒,所以才送来。” “哼,怎么我送香料你也送香料,会不会太巧了些!”秀娘不服气地轻哼,拉着老夫人的手轻摇,“祖母,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您先看看我买来的香囊,虽不是亲手炮制的,但它出自城里最有名的香粉娘娘之手,孙女花了大价钱才买到的。” 为了锦娘的事,老夫人最近不只没睡好,就是连胃口都小了,秀娘的声音偏高,吵着她的脑仁子都疼了。 她抬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李朝朝注意到老夫人的动作,默默地垂首站在一旁,对秀娘显摆宝贝提不起半点兴趣。 夏红打开手中的八角宝盖,刹那间一股清香盈满了屋子,秀娘素手拿起端放在铜制盒子里香囊递给老夫人,“祖母你瞧,这可是千金难换的贡缎,上面用金丝绣着花开富贵,寓意吉祥呢。” 老夫人把香囊凑到鼻息间闻了闻,果然令她精神一震,萎靡的感觉烟消云散,只觉得有股通灵之气运行在体内,她深吸了口气,大叹道:“果然是好东西,如今能制作出这种香料的人世间罕见,就是不知道那香粉娘娘是什么人?” 这话倒是把秀娘问住了,她有些踟蹰地左顾右盼,正巧用余光瞥到李朝朝那漠然的表情,便认定她是故作不屑一顾,心里不由诧异起来,她到底打什么主意呢?为何见到这香囊一点反应都没有?莫非李朝朝根本也不会做什么香囊,其实根本就是买来的! 秀娘在心中不忿地哼了声,等下她到要看看那蹄子如何收场! 老夫人笑而不语,但对手中的金丝攒芍药香囊越闻越喜欢,她突然又叹道:“可惜无法结实她,也不知道这香料的方子。” 秀娘转了转眼珠子,笑道:“祖母不必担心,咱们家不是还有个会做香粉的手艺人,说起来妹妹也快把你的香粉拿出来给祖母看看,虽然和香粉娘娘所制没法相比,但也是你的一番心意,我们不会笑话你的。” 李朝朝这才抬头看了眼的秀娘,怯怯道:“还……还是算了吧……” 她紧了紧手上的木盒子,“有姐姐送的香囊,我想祖母晚上定能睡个好觉,姐姐是当真的孝顺。” “别装了。”秀娘猛地站起来走上前,“你那股子狠劲上被狗吃了?这个时候装什么软糯。你是瞧见我来祖母这送香囊,才借机来打个秋风,来表达自己的孝心,其实你这盒子里根本没什么香料吧!” 说完,秀娘的手狠狠地拍向对面,可是连边都没挨着呢,李朝朝忽然哀叫了声,木盒随之掉在地上,里面装着的暗红色的香粉飘在空中。 秀娘看到地上散落的香粉,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你……你这香粉哪里来的?” 因是背对着,老夫人只以为秀娘打了李朝朝还咄咄逼人,于是面露不喜,她想开口训斥,可是在香囊的熏染之中,整个人都虚软无力,对那味道怎么都闻不够似的。 “三姐,你还是先让开,祖母好像不对劲。” “少给我来这套!”秀娘正和李朝朝对峙,也没看到身后老夫人的脸色,大骂道:“李朝朝,你还没回我话呢!” 李朝朝目光里透着讥讽看过去,“三姐姐这话我怎么听不懂?这香料自然是我做的,不然又会是哪里来的?” 秀娘被噎了一下,面上有些讪讪,还没等说什么,突然肚子一痛,对面卷过来一条腿,直接把她掀翻在地,哀叫一声:“哎哟。” 李朝朝收回脚风,眼皮子都没抬,急忙走上前去查看老夫人,“祖母,你有没有怎么样?” 正此时,外面又进来几个人,看到屋里的情景,大喝一声:“这是怎么回事?” 不早不晚,时辰刚刚好。 看到来者,李朝朝哽咽了一声,“母亲,您快来瞧瞧,祖母不知道怎么就神志不清了。” 进来的三个人中,大夫人走在最前面,除了带着福妈妈外,还领了一个生面孔的女子。 大夫人还是头次看到李朝朝如此慌乱,几步并作一步走上前查看,果然见到老夫人处在昏迷状态,也吓得不轻,连忙唤了福妈妈去请大夫。 跟在曹氏后面的女子一眼就看到老夫人,突然睁大了双眼,猛地抽出她手里紧紧攥着的香囊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大声喝道:“且慢!” 大夫人紧张得不行,但对那女子态度还是十分恭敬,“唐师,怎么了?” ------题外话------ 推荐好友的文《重生天才寡妇》,首推文,人家是新人多多支持。 番外还有一个了,到时候写完,我会公布邮箱,到时候大家把订阅截图发到我邮箱里我会给大家发过去的。 最后……接到消息八号上架,还是那句话粉丝数涨幅超过500,加更,每超过500,加更! 绝对的万更,期待你们的首定和支持! 熟悉我凤姐的都知道,你若不离不弃,我必万更到底! 么么哒各位~ 042 被摆一道 大元有四雅,焚香、品茗、赏花和插画,其中以焚香为京中高门大户之人最爱。 焚香又分制香、品香和香道,而制香师最受追捧,正所谓千金可买百花香,天价难求香百种。 说话这女子就是从永康城来的一等品香师,之前她也是收到消息江南之地出了个制香高手,所以才千里迢迢来到镇江找那香粉娘娘,她正愁没门路的时候,就接到李府大夫人的邀请,熟知刚进门她就觉得不对劲了,尤其是在看到老夫人手里的香囊,更加应证了心中所想。 “大夫人,不知道有句话当讲不当讲。” “唐师有话但说无妨。” 唐师略略沉吟,刻意压低了声音,“这香囊有些不妥。” 一脚被李朝朝踹倒在地的秀娘本来还有些发懵,还没来得及去找大夫人哭诉,事情就急转直下,听到那陌生女子居然说她送给老夫人的香囊有问题,一咕噜站起来,“不许胡说,这可是……可是我从香粉娘娘那花大价钱买来送祖母的,怎么会有问题!。” 到了此刻,秀娘也是骑虎难下,既不能说这香囊的真正来历,让旁人嘲讽自己,还要死咬住它是出自香粉娘娘之手,若真是出了问题,她也有法子推脱。 大夫人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当真是你从香粉娘娘那买来的?” “自然是!”秀娘死鸭子嘴硬地梗着脖子坚持。 大夫人伸出手想要把香囊拿过来闻一闻,却被堂师拦住,“大夫人不可,这香囊里加了二两芸香和一钱甘松。” “不都是普通的香方吗?”大夫人疑惑地皱起眉头,李府家产中也有一间香粉铺子,她也略懂一些香道。 唐师叹了声,“可是这两物混合在一起,初闻会觉得飘飘欲仙,然而却能让人上瘾,一旦闻多了就会陷入昏迷。” 她大步走到墙边,推开窗户,新鲜的空气过堂而入,顿时让人觉得神清气爽,连李朝朝怀里的老夫人都轻咳了两声有醒来的迹象。 大夫人叠声唤道:“母亲,母亲……” 果然不过须臾,等屋里的香气散去,老夫人幽幽转醒,有气无力道:“这是怎么了?” “祖母,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秀娘慌乱地摇头,生怕会因此被责罚。 大夫人暗暗瞪了她一眼,低声道:“母亲,您只是乏了,我让福妈妈先扶您进去休息。” 福妈妈也不用等大夫人再多话吩咐,径自上前从李朝朝手中接过老夫人。 老夫人也刚醒,只觉得头发昏身子虚弱,整个人都靠在福妈妈的身上去了后堂。 直到确定老夫人看不到了,大夫人恶狠狠地瞪向秀娘,怒喝道:“到底怎么回事!” “这……这是我从香粉娘娘那买来的!” 唐师低声反驳,“不可能,从提纯度就可以闻出来,如此劣质的香粉怎么可能是她做的,这不是自砸招牌!” “你是何人,凭什么信口雌……” 啪地一声,秀娘还没说完,大夫人就一巴掌扇了过去,“没眼力价,你面前站的可是京城一等的品香师,她难道还会骗你个蹄子不成!被接了短处还死不悔改!现在香粉娘娘炮制的香粉都是我们铺子上卖的,莫非你是说咱们卖的是假货!” 大夫人冷笑,“你是自己说这香粉到底从哪里来的?还是我用家法伺候你?” 秀娘吓得整个人都呆滞了那么片刻,李朝朝走上前半蹲着身子道:“母亲,女儿以为三姐也是为了想祖母开心,才会谎称自己是从外面买来的,可能是因为她没有那么多银两,所以自己炮制香料,可是又不精通,才用错了方子……” “是这样?”大夫人不确信地看向秀娘,这个解释到是合理。 此时的秀娘一个激灵倏然醒悟过来,她终于明白了,这前前后后的一切根本就是李朝朝的预谋,她是被算计了! “李朝朝!”秀娘大喝一声指向对面,“是你!是你做了有毒的香粉,让祖母神志不清的!” 李朝朝幽幽地叹了口气,“人果然不能有好心,我都已经替你找好了理由,三姐为何反倒冤枉起我来!你只说自己做错了,母亲是不会怪罪你的。” 听着李朝朝颠倒黑白的话,秀娘更是暴跳如雷,她也顾不得那么多说了实话,“我没做过为什么要承认,我唯一承认的是我把你的香粉偷了……这个有毒的香囊根本是你做的!” “三姐啊。”李朝朝的声音很是无奈,“你既然说偷走了我的,那这地上盒子里的香粉又是哪里来的?” “这……这……”秀娘都快急哭了,为了让大夫人相信她是无辜的,绞尽脑汁地胡言乱语,“说不定是你发现了我偷走了你要送给祖母的香囊,你又另弄了一份,就是为了诬陷我!” “我没姐姐那么傻,送个随便找个大夫就能查出来的毒香囊给祖母,且不说这不是我的,就真是我的东西一早发现被你偷走,我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还容你拿着显摆。” 李朝朝的眼神带着寒冷的光,看的秀娘莫名矮了三分。 “你……李朝朝!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你都敢给祖母下毒,我怎么就不敢训斥你这不孝之女!”李朝朝冷笑一声,“没打你都是轻的。” 秀娘被斥骂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她本想和李朝朝来个对骂,但又不敢直视对面那双似藏着千重冰山的眼眸,那样子并不似作假,好像自己敢多说一句话,李朝朝就能一巴掌盖过来。 大夫人怒斥一声,“瞧瞧你们两个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也没有!” “母亲!”秀娘觉得自己委屈啊,她是被李朝朝摆了一道,先借了她的手害了祖母,现在还把屎盆子扣在她头上! 李朝朝就是个贱人! “再多说,我就把你关禁闭!”大夫人这几天正憋了一肚子邪火找不到人发泄呢,秀娘好死不死地撞到枪口上,被她厉斥,“你这个样子还想嫁到蓝家,我看做个妾都不配!都给我滚回院子自己反省去!等忙完了再收拾你们!” 秀娘瘪瘪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只能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朝朝,掩面跑了出去。 李朝朝不卑不亢地地捡起地上的盒子,里面大半的香粉都落在了地上,微微俯身行礼,“母亲,唐师,我先告退了。” 屋子里终于静下来,福妈妈本想叫小丫鬟进来收拾一下却被大夫人拦住,让所有人都出去后,她才开口道:“唐师,今日让您看笑话了。” “无妨。”唐师摆手,“无伤大雅。” 大夫人忽然惊奇地蹲下身子,抓了一把地上的香粉,说道:“我家的五姑娘倒是很喜欢调香,您给看看这孩子有没有前途。” 唐师借着她的手摸了摸,又闻了闻,“品质只是一般,应该是个初学者,至于前途嘛……要看她的天份和师承何处了。” “那您看……这个香粉和香囊是否出自一个人之手?” 唐师略略惊讶地看着她,这就是在怀疑那个五姑娘了,不过大户人家子女之间的斗争她是司空见惯了,也不以为意,只是笑着摇摇头。 已经出了永和堂的李朝朝胸有成竹的勾了勾嘴角,无论是当初打探到唐师的行踪,还是故意在地上布下的香粉迷阵,每一步她都算得一清二楚。 哪怕秀娘没有中圈套,她手里的木盒子也是两层,绝对不会露出有毒香囊,可是一旦有人动了害自己的心思,她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刚转过墙根,后面的夏荷还没跟上,角落里突然窜出个人影捂住李朝朝的嘴…… ------题外话------ 推荐好友的文《重生天才寡妇》,首推文,人家是新人多多支持。 简介:她是京城第一富户陆府的掌上明珠,美貌与身价并存,荣光无限,然随继母进门,害她如花年华成了克命寡妇,才悟已无力回天,再一纸休书她含恨自尽…… 再次醒来,一双美目宛如深可见底的冰潭,哪还有半分天真?显然,她已被来自异世的幽魂取代…… 一心夺她家产的继母,痴傻了的阿爹,官商的联姻,难测的天威,一场一场的阴谋不断的砸向她…… 拂了拂衣袖,微微一笑,她发誓,但凡欺她、辱她、设计她之人,她必将其挫骨扬灰,不论权贵! 从此,“陆黎诗”的命运由她改写! 九号上架,还是那句话粉丝数涨幅超过500,加更,每超过500,加更! 绝对的万更,期待你们的首定和支持! 043 自求多福 李朝朝被后面的人捂着嘴巴向后拖,速度之快,差点仰过去摔倒,不过她倒也不担心出意外,反正有暗卫保护,自己一定可以脱离危险,至于“随意”二人组为何到现在还没出现,也许说明身后的人是相熟或者是没有恶意的。 然而即便如此,李朝朝也不由动了肝火,究竟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在敢大白天作奸犯科,她之前已经被掳走一次,心中的愤恨还没发泄呢,又有人敢故技重施不成? 她李朝朝岂能一而再地被人欺辱? 心思只在一瞬间千息万变,李朝朝毫不犹豫地拔掉头上的发簪,狠狠地朝嘴上的手背刺过去,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簪尖扎进肉里,血涓涓而出,就听一道低沉的男音低呼,夏荷也从拐角处追过来。 双竹馆里的下人,受着李朝朝的熏陶和教诲,做任何事不可大惊小怪,也不能惹是生非。 因此从发现李朝朝被个男人强拽走,到看到眼前这狠戾的一幕,夏荷连眼皮都没抖一下,只是急忙走上前查看,低问:“姑娘,您有没有事?” 身后的男子喘着粗气,既没有逃走的意思,也强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 “没事,别担心,你先去一旁等着。” 夏荷恭敬地退到墙的另一头,李朝朝这才回头,正看到李博星抬起手背在嘴里裹了一口血沫子,气恨地吐在地上,“李朝朝你真是够狠的。” 之前发现对方是个男子,李朝朝就大概猜出此人会是谁,即使认识,但此人行事如此鲁莽,她也是小惩大诫,没拿簪子插进他眼睛里,都算她手下留情了。 “怨不得旁人,是你自己先动手的。”李朝朝看了看手上还在滴血的簪子,一脸淡漠地扔向对面,“脏了的东西我不要了。” “你……”李博星拿着簪子,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手背上的伤疼的他龇牙咧嘴,“我只是有话要和你说,不想被人看见。” 大夫人的规矩,李博星不许私自来后宅的。 李朝朝冷笑,“你要和我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李博星的脸被气得一抖一抖的,不耐道:“我没时间听你绕弯弯,今日找你是想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朝朝懒懒散散地往墙上一贴,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博星睚眦欲裂的眼睛,一言不发。 “上次你威胁我做假供……” “我威胁你什么了?”李朝朝颇为无赖地笑笑,“我可没拿着刀逼你吧,那明明你是自愿的,而且你说都说了,现在又来说那是假话,这不是自打嘴脸吗?” “好,算我倒霉。” 李博星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簪子,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把这簪子刺进李朝朝的胸口,看看她的心到底是不是黑的! “只是你最近屡次帮了刘姨娘,到底寓意何为?” 李朝朝目光里透着讥讽,“我觉得刘姨娘是个可怜人,你这个做儿子在后院帮不上忙,还不许我搭把手?” “李朝朝,我知道你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你到底想做什么就说吧!” “呵呵。”李朝朝笑了笑,“还是二哥哥看的明白。我只是想说你是个大男人,总不好让我为了你的姨娘忙里忙外,你却袖手旁观,怎么地也该做点事才行,如果你都不帮衬着点,我又何必出力不讨好。” 这就是李朝朝的狠,绝不多说一句废话,一招即中李博星的软肋。 李博星并不惧怕大夫人,更无畏李朝朝的狠戾和算计,但他就是见不得刘姨娘受半点委屈,这些年他也试着反抗过,然而根本无事于补,最终苦的还是刘姨娘。 见他不说话,李朝朝冷冷道:“你口口声声说心疼你姨娘,怎么到了关键时刻连个屁都放不出来了?我告诉你,就算没有你,只要是我李朝朝想做到的事,就没办不到的,如今这个家已渐渐萧条,我是要为自己早做打算的,你不反抗,就等着看自己的姨娘被大夫人折磨吧。” 撂下狠话,李朝朝决然地转身就走,只不过她故意放慢了半拍,身后的男子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一字一顿地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再次回过头,李朝朝冷冽的脸上露出邪恶的笑来,“你放心我们合作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护着刘姨娘的周全。” 她上前低低和李博星耳语一番,然后问:“你听明白了?” 李博星微抬起眼皮,正对上近在咫尺的少女满是算计的眼眸,打了个结实的寒噤。 这女子的心是坏透了。 李博星默默无语地抿了抿嘴角,不等开口说话,突然有人高喊了一声,“哈,终于让我们抓到现行了吧?” 他二人一齐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少女远远的跑过来。 “三小姐,您不要……” 夏荷话还没说完,被对面的人一巴掌扇过去,“滚开,你个小蹄子三天不打上网揭瓦,也不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得罪我你吃罪得起嘛。” 秀娘打完了夏荷还觉得不过瘾,冲上前来就要扭打。 李博星想上前拦着,他不是个犹豫的人,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和李朝朝合作,有些事就不能袖手旁观,可还没等出头,李朝朝趁着秀娘还没靠前,低声道:“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蠢人我有的是办法整治。” 这话李博星相信,以李朝朝的手段,别说是秀娘,就是大夫人都未必是她的对手,现在他倒是同情起秀娘来,她自求多福吧。 “喂!李博星,你别走……你给我站住!” 秀娘到了近处,李博星已经走远了,对她的话也是充耳未闻,气得她直跺脚,指着李朝朝的鼻子破口大骂:,“好个狼狈为奸的恶人,我就说上次星哥儿为什么要诬陷我,原来你们早就商量好的了。” “你先把手指放下来……”李朝朝目光微寒,“不然信不信我折断了你的手指?还是你忘了刚才肚子上的那记脚踹?” 李朝朝不提还好,这么一提,秀娘觉得肚子又疼了起来,她相信她说得出做得到,但又不想失了面子改由抓住她的胳膊,嘴里还是不干不净地爆粗口,“贱人,你现在就去跟我见母亲说清楚上次的事,还有刚才你们在计划什么阴谋诡计!” ------题外话------ 更正下……咳咳,编辑通知九号上架。 (*^__^*)嘻嘻…… 044 倒打一耙 秀娘厉声嘶吼了一声,她想趁着李朝朝不注意去抓住她的手,可是还没等自己靠近,一颗石子打在她的胳膊上,狠狠一痛,让她又喊破了喉咙。 “什么人!” 秀娘疼得直揉胳膊并作四处张望,但这个角落里除了自己和李朝朝以及一个贱婢以外,哪里还有第四个人,然而那石子既不是从前面打来,也不是后面落下,速度之快根本辨不出方向,那么又会是谁? 不知道是因为受了刺激,还是做多了坏事,秀娘睁大了一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四处瞄着,听到一点动静就一惊一乍地大声喊道:“是不是你李朝朝!你竟敢用石子吓唬我!” 李朝朝一并拉着身边的夏荷摊手,“怎么会呢?我们手中可是什么也没有!真是白瞎了三姐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秀娘戟指怒目,声音更大起来,“不是你又是谁!别以为你装神弄鬼的我就会放过你!” 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秀娘强忍住惧意再次去抓李朝朝的胳膊,然而才刚刚伸手,她就眼睁睁地看到又是一颗石子飞来,这次两颗齐发,却不是打在胳膊上,而是她的前胸和手背。 这下子,秀娘是真的慌了神,直接贴在一旁的墙上看来看去,“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居然敢打我!不想活命了!” 这么一张望的功夫,秀娘不留神地看到李朝朝嘴角勾起的弧度,喝道:“贱人,你笑什么?” 李朝朝无辜地眨眨眼,“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姐姐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如此草木皆兵?” 秀娘的脸沉下来,红血丝的眼眸里透着毒辣,“胡说!我哪有做了什么亏心事!你这个贱人还有脸倒打一耙!要不是你屡次陷害我,我怎么会被母亲责骂!你现在就是跪下求我,我也要把你带到母亲那里把事情说清楚!” “好啊。”李朝朝满口应下,目光里泛着无所谓的笑意,“我们就去母亲那里说清楚。” 听到李朝朝答应的如此爽快,倒是把秀娘造了一愣,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进是退了。 李朝朝也不急着走,学着秀娘的样子,背靠在墙上,懒懒一晒,样子十分无赖地勾起嘴角,“正巧我也想起一事还没禀报母亲,前阵子病着没什么空,趁着现在三姐姐也在说道说道……” 全府上下都知道李朝朝这些日子惹了风寒,再加上锦娘的事一闹,谁也没记起去问,而秀娘不提却是因为别的原因,现在突然听到李朝朝在这个节骨眼上冷不丁地提出,一定另有原因,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说起来,二姐大婚前一晚上,我瞧见有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去了她的院子……当时也没在意,现在想起来……那人一定和二姐被掳走有关系……而且我瞧着那人的背影好像一个人呢!” 李朝朝拿眼睨了一眼秀娘,她的脸色本来阴沉得可怕,听到这么一说,更是红了又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恨恨地问:“是谁?” “姐姐,还是把我的手腕放开吧。”李朝朝用力拨开她的手,“小心刚才那个不知名的人,又拿石子打你!” “谁!你说刚才的是谁?”秀娘又紧张地摇摇头,“不对,那天夜里你看到了什么?” 李朝朝冷笑,“这话姐姐应该问问自己才是,做了什么事能让人这么记恨你!” 她拿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院子,“你瞧这里离三姨娘的梳宝斋很近呢,听说她人都疯了,也怪可怜的,不知道姐姐是怎么惹到她了,她竟连疯了都不放过你呢?” 话音一落,秀娘就顺着李朝朝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到不远处的灌木丛里果然有人影闪动似的,那地方就在梳宝斋的口子上,她心神不定地想上去查看真假,但又不敢轻易迈开步,越想越发信了李朝朝的话。 李朝朝趁着秀娘不注意,仔细地观察她不加掩饰的表情,心中冷然道:当日自己被掳走秀娘果然也有参与,她定是打的一举两得的心思,如果自己成功掉包嫁给了知府的瘸腿儿子,既可以拔掉眼中钉,同样一来锦娘也无法在娘家生存下去。 李朝朝猜得不错,秀娘就是这么打算的,可是谁承想那顶喜轿里居然是一头死猪,到现在她还百思不得其解,当时还是她亲自把捆绑的李朝朝扔进花轿的,她到底是怎么跑的? 此事透着无法解释的诡异,也造成秀娘打心眼里有些畏惧李朝朝,觉得她这个妹妹很是邪门,所以方才有石子打她,她才会如此恐慌,可是李朝朝居然暗示是三姨娘,秀娘又觉得不无可能! 些许三姨娘还没疯得彻底,等空下来,还是要再给她的饭里多加点药才是,她绝对不可以让三姨娘把当日的事情透露出去半分,不然她说出去实情,大夫人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好在大夫人也是不耐三姨娘的,到现在也没请个正经的大夫去查看,不然这事早就败露了, 李朝朝见她不说话,主动抓住她的手腕,嫉恶如仇道:“三姐,你还愣着做什么呢!我正好把事情也和母亲说一说,请她务必把掳走二姐的歹人抓起来,简直是太可恶了!其他旁的不说,就是破坏咱们和知府大人家的关系,就足以让母亲剥了她的皮!” 秀娘在李朝朝声色俱厉的声音中抖了下,不由缩了缩脖子,心虚道:“你……你别抓着我啊!” 李朝朝觉得好笑,“三姐不是说要去找母亲把话说清楚吗?啊对了……方才你说要去告妹妹的状呢,妹妹也无从辩驳,那就请母亲去做主吧,我想她最是公道……” 她故意顿了顿,露出惋惜的样子,“只是……若是母亲查出有些事情的真相,不知道到那时是谁受罚呢?嗯?” 李朝朝拖长了尾音上调,听进的耳朵里让人整个头皮都发麻。 这次,秀娘是听出来了,李朝朝是威胁自己呢! ------题外话------ 有人说上架的过程就像怀胎十月,而首订就是生孩子的那一刻,检阅孩子健不健康有没有人喜爱的结果。 老读者应该能看出我这文比上一篇《重生窈窕庶女》的进步,我笔下的所有人和物都在用心,希望你们能感受正确的真善美三观时,也感受到我的诚意。 明天上架,其实我是紧张的,哪怕已经v过一本了,但我是专职嘛,我收入的多少,都取决于你们衣食父母,不看的我无话可说,看盗版的我深恶痛绝,因为你是不尊重我的劳动果实,一万字就三角钱,三角钱现在掉在地上都没人捡了,你还坑我,我不鄙视你对得起我的辛苦的码字么。 看v的衣食父母,我自然有办法多发福利的,支持正版人人有责。 感谢所有支持我的读者。 你们不离不弃,我万更回报! 045 死人【求首订!过500粉丝加更 “你……” 秀娘想要挣扎,可是怎么甩也甩不掉李朝朝的手,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羸弱的小妹竟会有如此大的力气,李朝朝的尖锐的指甲抠陷进她手腕的皮肤里,疼得秀娘想放声叫喊,却又在对面狠戾的目光中忘记了开口,血就那么一点一点染红了李朝朝的指甲,一点又点凝成了一滴滴血珠落入尘埃之中。 她整个人都变得异常紧张,偏偏又无法避忌李朝朝幽深如潭的黑眸,那里好似是个魔盘要把她的灵魂都给抽进去,令她深深的恐慌! “姐姐别愣着啊,我们还要去见母亲呢。”李朝朝这话可不是商量的语气,指甲狠抠进秀娘的手脖子拉扯着,血迹越来越多,“再迟母亲就要午睡了。” “李朝朝,你放开我!”秀娘感觉李朝朝的声音都仿佛来自地狱,她见实在挣脱不开,大喝一声,“你到底想怎么样?” “呀!”李朝朝吓得拍了拍胸口,“姐姐那么大声做什么,小五好怕啊。” 秀娘气得咬牙切齿,但还是不由放软了语气,试着诱哄道:“朝朝,你松开我,我不去见母亲了。” “哦。”李朝朝也不强求,果真放开了她的手,看着指甲上的血丝,她冷冷一笑,“那我自己去见母亲,我听说知府大人可是悬赏找那日掳走锦娘的可疑人。” 她转身欲走,秀娘一急上前拉住李朝朝的袖子,“别去。” 李朝朝顿了顿,不解地看她,“姐姐不去,怎么还拦着我去?这是什么道理?” 秀娘也顾不上手腕上的伤口,目光恳切地看着李朝朝,“五妹,我的好妹妹哟,算姐姐求你行不行,咱就别去给母亲添麻烦了。” “姐姐求我?”李朝朝一脸淡漠道:“刚才姐姐诬陷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求我的时候呢?” “你到底想怎么样?”秀娘又没忍住,吼起来。 “呵呵。”李朝朝冷笑,“这就是姐姐求人的方式?” 秀娘再次把心中的怒火用力压下去,“你……李朝朝,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肯不去!” 李朝朝不答,只是从身后夏荷手里接过绣帕擦了擦手指上的血迹。 看她如此无动于衷,秀娘知道她是故意装模作样,气恨中又无能为力,她想到大夫人知道此事的后果,远远超过此时受到的羞辱,她也不得不忍气吞声地谄媚道:“朝朝啊,算我求你了。” 李朝朝遗憾地摇摇头,“看来姐姐还是不会求人,夏荷我们去馨兰苑。” 说完,她拨开秀娘的手就往前走,秀娘急得满眼通红,朝着她的背影大喊一声,“好好,我给你跪下还不成吗?只要你不把那天晚上的事告诉给大夫人,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这还没走远呢。” 李朝朝也就走了一步,再一回头正看见秀娘心不甘情不愿地双膝微弯跪下了。 “姐姐早知如此何必废那么多话耽误我们彼此的功夫。”她就站在一步之遥的距离,看着秀娘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偶尔还透着黑,知道她心里一定是杀她的心都有了,可是她却觉得这点羞辱远远还不够。 李朝朝抬起手中擦脏了的秀帕直接扔到了秀娘的脸上,“三姐,我叫你一声姐姐是尊重你,以后别总做些损人不利的事,最后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切记切记啊。” 染满血腥的秀帕轻飘飘地落在秀娘的脸上,她却觉得李朝朝像是拿了一把刀狠狠地插在自己的心窝子上,她听见心哗哗地在流血,让她体无完肤! 秀娘没有及时拿开脸上全是自己血迹的秀帕,直到再也听不到李朝朝离开的脚步声,她才缓缓抬起头,秀帕随之落到地上,露出一张布满阴狠的脸孔。 她不明白,李朝朝那天夜里到底是如何逃出来的?今日明明计划完好偷走了她的香粉,到头来却是自己落了个陷害祖母的罪名!秀娘不甘心地从地上爬起来,她决不能让自己白白受了屈辱,李朝朝一定是事先知道什么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威胁自己,想到此,秀娘也顾不上身上灰尘扑扑,跟着李朝朝的方向尾随其后而去。 也就是在刚刚那番话后,夏荷算是明白了点什么,但她向来不多言多语,就没有主动开口问,可是她做事向来敏感,很快就注意到有人在身后跟着,偷偷拉了拉李朝朝的袖子,“姑娘……后面……” “就让她跟着,你只做不知道就是。” 夏荷镇定自若下来,原来姑娘一切都算准了,她再次深深佩服自己的主子,可是她还是有些担心,面上隐隐有些纠结。 李朝朝不着急不着慌地往双竹馆的方向走,无意中看了身边一眼,“怎么有话要说?” 她问得很随意,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像是一点也不担心身后的人听见。 不过夏荷却不敢大意,再次低声道:“姑娘何苦去羞辱那种小人,会惹了一身骚。” “咦?你现在怎么与何妈说话的语气这么像?你认了她当干娘?” 夏荷哭笑不得,若不是条件不允许,她早就跺脚了,“姑娘,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李朝朝摸了摸下巴,“听说你是家生子,父母双亡,何妈没有子女,认了她当干妈挺好的,我也算是了了一件心事。” “姑娘……我明明是说……” 李朝朝顿住看她,“怎么你不愿意?” 夏荷彻底投降了,简直是鸡同鸭讲,只要是主子不想说的事,她永远有办法把话题绕到京城那么远去。 不过这事既然是姑娘主动提的,她哪有不愿意的道理,谁看不出来主子十分敬重何妈妈,现在让她认了何妈妈当干娘是抬举自己。 “我愿意的。” 李朝朝欣慰地拉起她的手拍了拍,“那就这么定了,等回去我就同何妈讲,等找个好日子给你们结干亲。” 就在夏荷以为李朝朝把刚才的话题忘得一干二净的时候,李朝朝忽然又道:“你认为姑娘我怕得罪后面的小人?怕的话还怎么做你主子。我这是故意的,让她上钩,你瞧她不是跟上来了,你回去把所有人都叫到院子里,记住所有人。” 跟在后面的秀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她远远地看见夏荷先进了双竹馆,而李朝朝则优哉游哉地走着,看到她那个样子,秀娘的气性就不打一处来,这也是她瞧不上李朝朝的一个很大的原因,凭什么同样是庶女,她什么也不用做装点柔弱说点好话,母亲就很是受用,她使出浑身解数却出力不讨好! 秀娘见李朝朝进了双竹馆,院门大开好像所有人都走上前来迎接,远远地她什么也听不见,她只能猫着腰走到另一边的门侧,伸长了耳朵偷听。 “邢妈妈。” 秀娘听见李朝朝高昂的声音,心中起了个激灵,哪个邢妈妈? 院子里,李朝朝直接走到厨房门口一个粗使婆子面前,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热情地拉起她的手,“今天邢妈妈又帮了我一次!” 邢婆子两眼发黑,有些不明所以,尤其是被李朝朝太过热情的态度不只没有受宠若惊,反而生出一种惊恐,她想缩回手,却被李朝朝抓得紧紧的,“姑姑姑娘……您您……” 李朝朝像是全然没看出她的紧张,并对着众人解释道:“你们还不知道吧,其实前几日……啊就是锦娘大婚前一晚,有人要掳走我,还是邢妈妈事先知道此事,她过不了良心的那一关,给我提了醒,我就将计就计,然后让对方着了道,我却完好无损,所以我要当着咱们双竹馆里的所有人给邢妈妈行礼,好好谢谢她呢!” 秀娘一听这话,登时气得火冒三丈,原来……原来是这个老刁奴害了自己的好事,怪不得李朝朝能逃出来! 她又怕这是李朝朝故意给自己设得圈套,偷偷地从门缝中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就见李朝朝果然给邢妈妈深蹲行礼,而邢妈妈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受了……此时她心中已经再无疑问,果然是那个该死的邢妈妈!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邢妈妈那是吓傻了,完全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尤其是李朝朝身为一个主子给她这个下人行礼,更是让她不知所措,“姑娘,使不得啊……” 李朝朝低下头收起冷笑,道:“你受得起,不说那日,就是今天,若不是有你在,我又要着了秀娘的道,她想把我送给祖母的香粉掉包,好在你对我忠心不二,拿我另外准备的香粉给她,用反间计对付她!” 她偏过头,冲着身后的方向冷笑三声,“用我的东西就可以有恃无恐的讨好祖母,又想陷害我,还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呢,真是可笑又可悲!” 余光里,门缝中隐约可见一道嫩黄色的身影,李朝朝知道秀娘就在那站着。 到了此时,再糊涂的人也听明白李朝朝在说什么了,可是这门里门外每个人的心思都各不相同,双竹馆里其他的下人都猜测到这刑婆子是个吃里扒外出卖主子的,五姑娘话虽然在说以后要多加礼遇邢妈妈,可是那脸上根本不带一丝诚意,而邢婆子也猜测到五姑娘是知道了什么,可听到她这么说又吃不准是什么意思! 至于门外的秀娘早已恨不得冲进院子里上前掐死那个坏事的臭婆娘,她就说李朝朝怎么逃出来的,原来早就得了信,而今日又故意演的这么一出陷害她! 只是没想到李朝朝明明什么都知道,竟装得跟没事人一样,简直是拿她当猴耍,实在可恶至极! 李朝朝那个贱人一定要下地狱! 早在很多年前,秀娘就打定了这个主意,早晚有一天她会亲自要了李朝朝的命! 她不会永远那么好命,跑得了一次,绝不会有下一次! ※※※ 过了晌午,接到消息的冬月从家里回到院子,夏荷在门口四下张望了一阵,确定秀娘已经走了,才领着冬月进了李朝朝的房间。 冬月进了屋,二话不说先给李朝朝请安,她方才也听到夏荷说起邢妈妈的事,气得满脸涨红,说着就要掳起袖子去揍人,“看我不剥了那个老刁婆子一层皮!居然敢出卖主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夏荷拦住她摇摇头,“别冲动,姑娘还没发话呢。” 冬月去拿眼看李朝朝,见她冲自己笑,“你如此生龙活虎的,看样子病好得差不多了。” “托姑娘的福。”冬月羞赧地挠挠头,“我在家养了这小半个月都胖了,我老子娘还让我谢过姑娘咧,她让我带了家里自己晒的地瓜干给您,姑娘别嫌弃。” “不会,都是你的心意,那我就收下了。” 夏荷和秋霜对视一眼,心里门清的很,姑娘又用老一招,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摆平了冬月不让她去计较邢婆子的事。 何妈妈却不那么好糊弄,恨恨道:“姑娘,那个吃里扒外的婆子你就任由她放在自己身边吗?” 香尘附和:“可不是,姑娘,您可别轻易绕过她,只要您一声令下,香尘愿意为您赴汤蹈火。” 冬月一听就不乐意了,她就是再迟钝也回过神来,“干啥干啥,说好了那人由我来惩治,不然难解我心头之恨。” “哎哟哟,瞧我这是养了一窝土匪呢。”李朝朝打趣道:“我早就说了,不要让那些恶人脏了咱们的手,自然有人收拾她。” 她笑着指了指不服气的冬月,“最迟三天,早晚还会有好戏看,你会满意的。” 冬月这才算露出一点欣慰的笑,何妈妈让她下去给姐妹们叙话,等人走了,她才对李朝朝说道:“姑娘真是好计策,今日用了一招计中计就让两个人的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 李朝朝抿嘴轻笑,其实事情已经再明白不过,是秀娘给锦娘献计献策想来个一箭双雕,却让锦娘倒了大霉,虽然解决了锦娘那个大麻烦,但担心事情败露把三姨娘弄疯,又利用三姨娘的亲信来再施一计来害自己,她却用了招顺水推舟,给了秀娘一个有毒的香粉,让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然后回到院子里让秀娘误会自己和邢婆子事先预谋好的,才能消除秀娘心中的疑虑,如此一来邢婆子也就被她记恨上了。 “最主要的是不用脏了自己的手。”李朝朝的笑中透着冷意,“秀娘是不会放过她的。” 何妈妈才不在乎一个判主的下场,她岔开话题道:“老奴已经安排好了人给大夫人递话,她会抓住机会行事的。” “人可靠吗?”李朝朝问。 何妈妈道:“姑娘放心,绝对不会有问题,现在不图财的少,更何况她也有求于我。” 李朝朝对何妈妈做的事向来放心,也不多问对方是什么身份,她走到香案前,边素手调香,边想着心事,方才有人用石子打秀娘,若是没猜错应该是随意他们二人,他们不方便出现,处理得也算是审时度势,当时她推脱到三姨娘身上也是想试探秀娘,现在看来三姨娘疯了果然另有蹊跷。 她把手炉里的废香倒在一张纸上收拾起来,何妈妈见到不解地问:“这些香渣倒了就是,姑娘收起来做什么?” 李朝朝笑道:“有些东西看似没用,其实还可以废物利用的。” 她又想起今日与夏荷的提议,复又同何妈妈说起,“何妈妈收了夏荷为干女儿如何?我瞧着那丫头是个伶俐人,定能孝顺您。” “姑娘又为我操心了。”何妈妈听到此事,鼻子微微泛酸,“一切都听姑娘做主。” “这是好事,妈妈可不能落泪让我难过。” 李朝朝打定主意,就开始与何妈妈商量选到哪一日为好,到了晚上听到消息的众人纷纷她二人道贺,虽没有正式摆酒席认亲,夏荷已经改了口叫何妈妈为“干娘”。 这一夜双竹馆里人人都喜气洋洋的,倒也没人为邢婆子的事烦心了,这也是李朝朝最乐意所见。 到了第二日一大早,双竹馆外有人咣咣用力地敲打着院门。 当时李朝朝还没起床,因不用给大夫人请安,她要睡得久一些,就连下人也比别的院落懒散懈怠,外加上两个打扫婆子之一的邢妈妈昨日受了李朝朝的嘉奖,今日本该轮到她开院门打扫,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她忐忑了一夜,因此比平常起得晚了。 听到有人敲门,邢婆子着急忙慌地穿好衣裳跑出去,双竹馆平时也没什么人来,她就料想肯定不是什么主子,不知道是哪个院子里不懂事的下人来传话,不由恼怒道:“谁啊,敲什么敲,一大早的催魂啊!” 门外敲门的声音顿了顿,邢婆子以为自己震慑住对方,心里更加得意,也没了先前的急切,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裳,才来到院门前缓缓打开…… 然而没等看到对方是谁,就被对面之人抬腿踹了一脚,正中自己的腹部,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喊了一声:“哎哟,要死人了。” 听到外面的声音,李朝朝才睡眼朦胧地睁开眼,若说重活一世,她还留下什么恶习,就是有起床气,所以她爱安静,不喜欢睡觉的时候有人打扰,除非必要,在没有她吩咐是不许任何进她的卧房。 她黑沉着脸摸到床头边上的银锤敲了一击金磬,何妈妈才领着夏荷与秋霜两个大丫鬟从外面进来,仅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李朝朝连连打了两个哈欠。 “谁在外面?” 方才的声音她们也听到了,只是事先李朝朝就吩咐过她们,有人来闹场子谁也别出去。 何妈妈往外看了两眼,道:“看着像三小姐。” 李朝朝哦了一声,没好气地坐在床边上不动弹,几个人也静默着看外面的事态,即使在屋里也能听到秀娘尖锐的声音大骂:“不长眼的东西,怎么那么磨磨蹭蹭的。” 邢婆子被卷了脚本是一肚子火气,但看到对方是秀娘,所有的气焰顿时没了,她急忙跪地磕头讨饶,“是是是,是老奴不长眼,冲撞了三小姐,请您恕罪,恕罪……” “恕罪?你以为磕个头就能完事的吗?” 秀娘指着地上的邢婆子扯着嗓子大骂,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真是下作,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她每说一个字,邢婆子就吓得抖三抖,一来她确实不敢得罪这个有老夫人做靠山的三小姐,二来是昨夜她担心了一个晚上的事终于发生了,她就说五姑娘为何无缘无故地说那些没头没脑的话,原来根本就是故意下得圈套! 邢婆子看出秀娘是有意为难自己,如此一来就是真的着了五姑娘的道了,她拼命地给对面的人使眼色,看在秀娘眼里却是不屑一顾似的,她心中火气更盛,“你那是什么意思?不服气是吗?好今日我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贱奴!” 她高喊了一声:“夏夜!” 秀娘的大丫鬟夏夜走上前来。 “把猪肺汤给我!” 夏夜把手里的食盒放到她手中,秀娘冷哼,“我今日可是来给你们主子送亲自做的吃食的,竟被你个下作的东西拦着,看我不……” 邢婆子也是浸淫后宅几十年的人了,她瞧着秀娘那阵势就知道要做什么,一把扑过去拦住她的动作,“姑娘,您别冲动,您听我解释啊,我根本就是……啊……啊啊啊……” 还没等说完,外面就传来一阵阵杀猪的声音,把李朝朝的睡意都给吓没了,她更加没好气道:“去把四姑娘请来,就说锦娘出嫁后,家里就剩三个姐妹也许久没聚过了,现在秀娘在双竹馆,择日不如撞日,我备了酒菜请她来吃酒。” 夏荷看了何妈妈一眼,见她冲自己点头,于是就领命下去做事了。 院子里的声音越来越大,何妈妈看了一眼,道:“三姑娘把食盒里的汤都扣在了邢婆子的脸上,姑娘要不要去看看?” “不急,先让她们闹一闹去。”李朝朝又问向秋霜:“外面是个什么天了?” 秋霜心思一动,便明白五姑娘的问话,目不斜视道:“已经全按照姑娘的吩咐收网了,这两日就会有消息。” 李朝朝这才露出起床以来第一个笑容,“总算听到了个值得高兴的事。” 她的话音刚落,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冬月和香尘跟着一左一右走了进来,羞愤道:“姑娘,我们没拦住三小姐……” “不碍事,三姐急着找我一定是有急事的,去给给三姑娘奉茶来。” 李朝朝挥了挥手,穿着中衣起身,秋霜从旁拿过外衫给她穿好后,她才走上前迎着秀娘黑锅底似的脸,笑问道:“这大清早的谁惹了三姐姐一脸子不高兴?” 秀娘不请自坐在屋中上首之位,香尘从外面端了新泡的茶水进来,正巧接话到:“方才邢婆子冲撞了三小姐,还打翻了三小姐送来的汤。” 李朝朝故作才知晓的样子,“竟有这事?姐姐可没被汤烫着吧!快喝点茶润润喉咙。” “别在这演戏了!”秀娘不满地哼了一声,“我就不信方才那么大的动静你没听见?” 李朝朝无辜地眨眨眼,“没有啊,我睡觉沉,没听见什么动静,姐姐也瞧见了,我这是刚起。” 她又板着脸对身边的人,低叱道:“怎么三姑娘来也不通报一声,竟让人冲撞了她。” 这院子里的人惯会看李朝朝的脸色行事,知道她何时是真怒,何时是假意,不然岂不是白白跟了五姑娘一场。 香尘大呼冤枉,怯懦道:“没来双竹馆前,姑娘就立下规矩,谁也不许饶了您睡觉,不然可有的罚了,所以没人敢事先通报。” 那么大的动静李朝朝没听见才见了鬼,秀娘不信,看出李朝朝这是和下人又跟她玩花样,当她是真傻是不是! 秀娘冷笑道:“五妹妹真是好福气,都这个时辰了还在睡觉。” “是我怠慢了姐姐。”李朝朝讪笑,“这些下人平日都在院子里也没个见识,都被我给惯坏了,方才是谁冲撞了姐姐,姐姐不用顾忌我的面子,要打要罚只管随你。” “哼,你舍得?” “哪有什么舍不得的道理?只要姐姐解了心头之气就好,不要因为一个下人伤了我们彼此的和气!” 李朝朝说完抓起秀娘的手来到门外,此时冬月已经把那邢婆子捆绑起来带到了院子里,她伸手指向地上,“不长眼的的东西,你冲撞了三姑娘,这次我也保不了你,等下三姑娘要打要罚全凭她所说,说求饶也没用。” 邢婆子被捆得五花大绑,脸上还沾着几片猪肺,满脸被烫得通红,李朝朝瞧着她和那日自己被绑的狼狈样子差不多,心里默然道:此次说什么也要讨回那日所恨。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三姑娘这是故意找茬,邢婆子也不傻,更是比谁都明白三姑娘是误会自己出卖了她才故意刁难自己,她跪在地上无法动弹,只能拼命地大喊:“我真的没有,我冤枉啊,三小姐你听我说……事情是……” “你给我闭嘴!”秀娘抬起脚踹向邢婆子的肩膀,“休得再废话。” 秀娘生怕邢婆子在此时说出什么其他的事来,就算李朝朝和自己对一些事心中彼此都清楚真相,但谁也不戳穿彼此的那点龌龊的心思,只要没撕开那层窗户纸,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而且现在也不是翻脸的时候。 因为她担心大夫人知道锦娘出丑和自己多多少少有些关系,虽然她预想的结果是李朝朝嫁入知府家,锦娘一辈子流离失所,现在却成了锦娘被笑话掳走闹了满城的笑话,她是很想看到三姨娘母女俩不得好,不过却不想李家落难,这对她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她现在想来昨日是自己一时大意了,李朝朝若是真想去大夫人那里告状,就不会羞辱自己,再者说她也没什么证据,而且她瞧着李朝朝就算有证据也不会去,她只是想拿捏住她的短处! 秀娘想到此,心里怒火中烧,她现如今收拾不了李朝朝,就先拿了她的下人整治,来个敲山震虎! 呸!李朝朝才不是什么虎!根本就是狐假虎威! 邢婆子本就捆得像个粽子似的,又被踹了一脚,整个人像肉球一样滚了一圈,整个人都转得七荤八素的,差点把胃里的隔夜饭给吐出来。 秀娘见李朝朝果然一句话也不求饶,怒喝一声:“拿鞭子来!” 双竹馆里的下人面面相觑,她们哪里有那种东西,正不知所措,就见跟着秀娘一起来的大丫鬟春夜,从自己的腰上解下一条极细的鞭子递给她,不仔细看还以为那是腰绳呢。 众人心里也越发清明,这根本就是准备好来闹事的。 秀娘把鞭子拿在手里,二话不说扬手就抽了上去,“贱人,也不看自己是什么东西,竟敢和我过不去。” 正值初夏,邢婆子身上只穿了件粗布衫子,哪里经得起这么一鞭子,随着一声裂帛的撕裂,鞭痕登时印在她的身上,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那一鞭子下去,秀娘紧随其后又扬手抽去,邢婆子是躲也无法躲,躺在地上硬生生地受打,疼得她嚎叫连连,那已然听不出是个人的动静,让人觉得怪慎得慌的。 何妈妈觉得不对劲,趁着秀娘打得起劲,低声问向李朝朝,“姑娘,那么细的鞭子这么疼人?” 李朝朝冷哼,“鞭子泡了盐水。” “嘶。”何妈妈倒抽了口冷气,只觉得那鞭风扫到自己都是疼的,更别说打到人身上是何等的滋味,她暗暗嘀咕,“这三姑娘真是狠毒。” 李朝朝到不意外秀娘会有如此手段,她也是察觉出邢婆子的叫声不对,仔细观察了鞭子上面还有些许细小的颗粒,才猜到是鞭子做了手脚,令她觉得刺耳的是秀娘的指桑骂槐。 秀娘边抽邢婆子受不住地到处滚,她也一直随着脚步移动,不过目光始终看着李朝朝的方向,嘴里始终不干不净道:“不长眼的东西,想和我斗,你还嫩着呢!” 她在打骂,双眼直怒瞪着却是李朝朝,其意不言而喻,双竹馆里的几个下人已经听出她的意思,暗恨地直瞪眼,要不是香尘和秋霜一左一右拉着冬月,那妮子早就上前把秀娘的脑袋杵在地上埋上沙子当树了! 秀娘觉得不过瘾,说得话一句比一句难听,“果然是下人生的种,还以为有多大能耐,竟然连骨头的是软的,怎么样现在连个屁都喊不出来了吧!” 此时的邢婆子胸前、后背、脸上早已经被无数鞭痕抽得遍体鳞伤,穿着的衣裳只能用布片来形容了,别说是求饶,就是喘气也只剩下又进无出了,哪里还有力气再放个屁出来,秀娘这明明是强人所难嘛。 双竹馆里的下人都聚在了院子里,看着秀娘每打一下,还振振有词,刑婆子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想去求饶,可是光张嘴说不出话来,被秀娘嫌恶地一脚踢开,“你们都看好了,这就是得罪本姑娘的下场!” 秀娘嚣张地抽打着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刑婆子,含沙射影道:“你们要瞪大了自己的双眼跟对主子才是,不然也要落得和这个刁奴一样的下场,后果可要自负啊。” 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在秀娘的身上,何妈妈厌恶,秋霜冷凝,冬月愤恨,另一个粗使早就吓得晕了过去,唯有李朝朝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秀娘看着更来气,她最最最见不惯就是李朝朝现在的表情,她尖酸刻薄地发泄心中所有的愤恨,“五妹,我这样打骂你的下人,你居然不开口替她说一句好话,以后还让这些下人怎么跟着你啊,你这么做只会让人觉得心寒!” 李朝朝略略松动了下脸上的表情,慢慢噙起一个浅笑。 若是李朝朝发怒了可以理解,但是这个笑却让秀娘觉得有种阴森的感觉,透着一股阴谋和反常! 李朝朝道:“对这种不忠不义的下人就如此,三姐姐你这么做得是对的,不过你到是不用替我担心,还是想想自己用如此毒辣的手段惩治一个下人,会不会让自己的身边人觉得惊恐吧。” 李朝朝用了一招四两拨千斤,秀娘回过头,满目通红地怒瞪过去,骇了来不及反应的夏夜猛地哆嗦了一下,她感觉三姑娘的那双眼睛仿佛能吃了自己似的。 秀娘更是怒不可支,气得胡乱地挥舞着手上的鞭子,耀武扬威道:“对付这种人出卖主子的下人绝不可以手下留情!” 李朝朝不为所动地抬手打了个哈欠,“姐姐说什么出卖主子啊?” 秀娘怔了怔,发觉自己可能说露了话,只是撇了撇嘴不接话,继续把气撒在已经昏厥过去的邢婆子身上。 恰此时,李朝朝看到有人往双竹馆走来,然后又扬声道:“三姐姐打了这么久也该累了吧,其实她不过是冲撞了你,何必动这么大的气,小心伤了身子。” “呵,你少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秀娘背对着院门,也没看到有人正在走近,她心中的火气还没发泄完,抽鞭子的也越来越来劲,“你不是说不求情的吗?现在又废话什么!我告诉你,你就是跪下求我都没用!” 李曼曼刚跨进门槛就听到秀娘来了这么一句,紧接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直冲鼻间,她打量了满院子的狼藉,微微蹙眉,低声询问身边的夏荷,“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请她来喝酒的吗?这阵仗分明像是打架的! 夏荷抽起袖子轻轻擦了擦眼角,未语先落泪,道:“奴婢不敢说,怕得罪了三小姐,她也这么罚奴婢,奴婢这条命可就没了。” 她二人就站在门口,离得院子里的李朝朝和秀娘还有些距离,所以她们并不能听见李曼曼和夏荷的对话。 李曼曼哼了声,“你不说我也知道!” 院子里的秀娘还在叫嚣,听了半晌,李曼曼也猜出了七八分缘由,她听得那些骂人的话,都觉得刺耳,没想到李朝朝还像个没事人一样,真是窝囊至极。 她不是爱打抱不平,对家中几个庶女也都是谁也瞧不上谁,但怎么说李朝朝也是寄养在母亲名下,秀娘敢如此欺辱她,分明是在打母亲的脸。 李曼曼大喝一声,“秀娘你在做什么呢?” 没人注意到,这一瞬间,李朝朝的眼眸里豁然闪过一道光亮,她从来没觉得李曼曼的怒喊是这么的悦耳动听! 其实有时候杀猪岂能用宰牛刀?尤其是像秀娘这种笨的连猪都不如的人,哪里需要她费口舌,她自有法子让这蠢人伏低做小。 果不其然,秀娘听到那声音,吓得浑身起了个激灵,直接把手中的鞭子扔了出去,再回过头看去,见到真的是李曼曼来了,又不知道她是何时到的,更是心虚不已,“四妹妹。” 李曼曼素来不喜欢被个庶出的叫自己妹妹,不由沉下脸来,“你叫我什么?” 秀娘暗暗咬了咬舌头,她一时忘了李曼曼那点忌讳,笑着讨好地拍了拍自己的脸,也没真打,就是象征性的,“你瞧我忘了,四姑娘不要生气才是。” 李曼曼也没打算计较,却听李朝朝冷笑,“三姐如此敷衍,看来根本没把四姐姐的话当回事的。” 秀娘被她的话差点惊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李朝朝这个贱人,要么不说话,说话就把人往死里逼! 李朝朝上前向李曼曼福了福身子,“四姐也别真气恼,三姐大概是看你性子软好糊弄,想来也是,四姐哪能和庶出的一样,动不动就要打要罚的,别说是打骂我和三姐,就是连下人都不曾惩罚的。倒没想到如今三姐的派头比嫡出的气焰还高涨……” 这话李朝朝倒一点也没夸张,只不过李曼曼那不是好心,而是不屑和庶出的姐妹计较,在她眼里那些人不过和奴婢差不多,只不过听李朝朝这么一说,倒正中了一向心高气傲的李曼曼心里去了。 李曼曼轻飘飘地斜乜了一眼秀娘,清冷道:“我以前不计较是觉得犯不着,可是你今日如此嚣张,实在是无法无天了!你就自罚吧。” “我……”秀娘气得差点飙泪,李朝朝这贱人随便挑拨了一句,李曼曼就听了,耳根子也太软了吧。 “什么你啊我的,你要是自己怕手痛,那就小五你去替我好好打秀娘两巴掌,让她长长记性。” 李曼曼指向对面,李朝朝故作怂样,把脖子一缩,“我……我不敢,方才我院子里的婆子不小心冲撞了三姐,她就要打要杀的,我若是碰了她一根汗毛,她会记恨我一辈子,说不定时刻要追杀我呢。” “不争气的东西。”李曼曼白了她一眼,又去看秀娘,“怎么?还让我自己动手不成?” 秀娘被李曼看得无可奈何,又不想让李朝朝捡便宜,只能忍着恨意抬手抽了自己两巴掌,“请四姑娘原谅则个。” 听到那两声脆响,院子里的人都觉得神清气爽,秀娘见李曼曼没有要追究下去的意思,继续装乖巧道:“四姑娘怎么突然来了双竹馆?” “怎么你能来得我就来不了?”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我以为是谁请你来的。”秀娘知道是她把李曼曼找来的,拿眼睛瞪了一眼李朝朝一眼。 李曼曼背着手看着她们两人的表情,一个龇牙咧嘴,一个笑容浅浅,她心里就有了数,哼道:“瞧瞧你们哪里还有点大户人家小姐的样子,为了一个下人竟也能挣得脸白脖子粗。” “我们是闹着玩的。”秀娘干笑。 李朝朝挑挑眉,腹诽不已:这四姑娘果然是从大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连说话的强调都一个样。 她幽深的目光扫了眼对面,何妈妈忽然蹲下去查看刑婆子,惊惶地喊了声,“姑娘,刑婆子死了……” ------题外话------ 终于……终于上架了!亲爱的们,又到了说私房话的时候了,首订过五百加更!每长五百粉丝加更! 我爱所有支持正版的童鞋们! 求用钻石花花砸晕我,我会更卖力的! 亲所有人!╭(╯3╰)╮ 046 活埋 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最先吓坏的是跟着秀娘的大丫鬟夏夜,哇地一下就吐了。舒榒駑襻 实在是邢婆子的死状太恐怖了,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好地方,鞭痕布满了全身,那样子就像是被什么虫子啃咬过,连眼睛都快缺了一角,可怖之极,让人都不敢多看。 秀娘不以为意,飞起一脚踹向夏夜,“没用的东西,吐什么吐!滚一边去” 她嫌恶地从怀里掏出帕子掩在嘴边抿了抿,但也不敢盯着地上的尸体一直瞧,秀娘闪了闪目光,心道邢婆子死了更好,这才正中她的心怀,如此一来就死无对证了,现在锦娘在知府家里必定受苦不好过,三姨娘又疯了,没人信她的疯话,看她李朝朝以后还拿什么来威胁自己! 秀娘有了足够的底气,才稍稍抬头望进李朝朝幽深黑潭的眼眸里,挑衅地勾了勾嘴角,那仿佛在说:看你还有什么办法! 李朝朝陡然打了个激灵,面露惊慌,一双眼睛乱转,不知所措地喃喃了两句,“死……死了!她死了!若是母亲知道我院子里的婆子被三姐姐打死了,母亲一定会惩罚她的。这可如何是好?” 秀娘恨不得啐她一口,到了这个时候李朝朝还敢和自己对着干,她喝了一声,“怕什么!不过是个粗使的婆子,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何妈妈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说道:“可是不好和他们家里人交代啊,尸体成了这个样子,想瞒都瞒不过去,邢婆子的儿子就在庄子上,听说是个不好想与的,要是犯起浑去衙门上告状,可是够咱们府上吃一壶的。” 李朝朝紧接着叹了口气,“是啊,母亲最近也是够烦的了,三姐怎么在这个时候给她添麻烦,就算摆平了,这名声传出去可对三姐不好,再万一传到蓝家人耳朵里,知道三姐是个如此歹毒之人,可是要毁了一门亲事的!姐姐想嫁到蓝家的心思也要落空了。” 秀娘听了这主仆俩你一言我一语,每一句话都戳中她的心窝子里,尤其是听到有可能被蓝家人知道,确实对她不利,她心里也不由打起边鼓来,可是面上却强作镇静,死鸭子嘴硬道:“有什么了不起,母亲和老夫人都会帮衬我的,大不了拿些钱出来打发了就是,反正都是乡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哪里懂得去告状!” 李曼曼是瞧不上李朝朝的做派,但更厌烦的是秀娘那个没脑子的东西,说话做事从都不经大脑,活该每次都被李朝朝呛得说不出话来。 她瞪了一眼瘪着嘴的秀娘,哼笑:“你当那钱是大风刮来的?就算可以用钱来解决,你有那么多钱吗?是把你的嫁妆拿出去陪给人家?还是把你直接卖出去凑齐银两?” 秀娘一听不仅要拿她的嫁妆,还要卖她自己,登时急出了眼泪花,“别啊,四姑娘。我……我方才打那邢婆子也没用力,谁知道她这么不经打啊!你看咱们是亲姐妹,你就替我跟母亲求求情吧。” 李朝朝幽幽地来了句,“三姐,我们也是亲姐妹,为何你却对我就咄咄逼人呢?四姐不帮你,你也怨不得人。” “这里没你什么事!你给我闭嘴。”秀娘指着她吼过去。 李朝朝厌恶地皱皱眉头,现在死到临头了还敢冲她喊,她像是被吓了一跳,突然上前一把抓住秀娘的胳膊不放,拉着她扑倒在地上的邢婆子身上,“三姐,我是想闭嘴,可是邢婆子不明不白被你活活打死,她死不瞑目啊,肯定有冤屈的,听说人受冤而死,鬼魂不散的。” 她滴溜溜的大眼睛四处望了望院子,紧张兮兮地缩着脖子,初夏的午后她的话让人觉得后脖子发凉,“你说她的冤魂是不是还在这附近看着咱们呢,邢婆子你可记住冤有头债有主啊,千万可记住了是三姐姐害得你啊……” 突如其来的一切,让秀娘来不及回过神来,李朝朝就抓着她的手去摸地上的尸体,吓得她瞪大了双眼放声,尖叫:“不……不……不要!” 秀娘一屁股跌坐在地,整个人缩成一团,着实被李朝朝吓得不轻,但她还是不忘去求人,连滚带爬地到了默不作声的李曼曼脚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嘴里含糊不清地嘀嘀咕咕,谁也听不清在说什么。 李朝朝站起来冷笑,装得还挺像,以她对秀娘的了解,秀娘绝不可能是轻易被吓住的人,也许心中是对鬼神有畏惧的,但还不至于六神无主。 她也懒得拆穿秀娘的把戏,任由她去装可怜博同情,四姑娘可是个冷眉冷眼,冷脸冷心之人,想让她动恻隐之心,只会死的更快。 秀娘慌乱地坐在地上打滚,已不复存在刚才的嚣张跋扈的样子,李曼曼啐了口,“好个没羞没臊,还闹没完了!” 这么一骂,秀娘倒是安静不少,但还是不肯站起来,李曼曼厌烦地挥了挥手,指着同样吓傻了的夏夜,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你们主子扶回去,若是再乱跑惹事,谁也不容你!” 夏夜连连称是,秀娘倒也还算乖觉,旁边有人扶着她就跟着走,两人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李朝朝还没找不出个适当的表情来表达自己的无语,李曼曼又发难起她来。 “瞧瞧你丢不丢人,连个下人都护不住,任由那么个蹄子把你捏扁搓圆,亏你还寄养在母亲名下,我都替你臊得慌!” 李朝朝是懒得再动嘴皮子,想着反正也不会少一块肉,就任由李曼曼喷了半天的口水,她见李曼曼说得急了差点被口水呛过去,这才急忙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找到机会弱弱地插了句话,“四姐啊,那这刑婆子的尸体该怎么处理?” 李曼曼忽然想起李朝朝方才蹲下去用手摸过刑婆子,连连后退两步,又差点踩到刑婆子搭下来的手,她也是头一次见到死尸,只觉得万分恶心,不耐道:“我怎么知道!你自己看着处理吧!” 说完,也顾不上还没骂完的话,行色匆匆地走了。 院子里的下人这时才有所动作,关门的关门,打扫的打扫,何妈妈冲着李朝朝的背影无声的啐了口,然后低声道:“姑娘,其实邢婆子还有气。” “我知道。”李朝朝是见过死人的,也杀过人,死了的人眼珠子怎么还会动,方才秀娘和李曼曼是被吓住了,才没注意到,她一脸淡漠地看着地上昏厥过去的邢婆子,“这身鞭子可是受了不少罪。” “她是活该!谁叫她背叛自己的主子!” 何妈妈这话是当着院子里的上上下下说的,也是让所有人把这话听进去,别做第二个邢婆子,世上最易变的就是人心,哪怕她们现在恭谨谦顺,可保不齐为了自己的利益做出卖主的事,这种事谁也不可能做出任何承诺。 她又问道:“现在该怎么处理她?要去禀告大夫人吗?” “不必,李曼曼自会去说的。”李朝朝冷冷一笑,“找个没人的时候,就把她给活埋到秀娘院子的墙根下当花肥吧,反正她活着也是受罪,不如给秀娘压压惊,添个惊喜。” 何妈妈哼了声,“秀娘这次疯了才好,你瞧她吓得那个样子,说不定都尿裤子了。” “你以为她真的会怕?” 何妈妈讶然,“难道不是?” 李朝朝笑着摇头,“她那是装的,想早点离开不让李曼曼追究罢了。” 听到她们交谈的四个婢女,大呼上当,又齐声咒骂了一遍秀娘这个贱人早点下地狱! 出了双竹馆的秀娘,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就连一旁的夏夜也吃了一惊,“三小姐,你没事了?” “哼,我能有什么事。”虽是这么说着,但秀娘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显然惊魂未定,“李朝朝以为用个死尸就能吓住我吗?笑话,我要是怕个死人,就不杀那婆子了!她李朝朝以后别犯在我手里,不然我也能让她不得好死!” 夏夜被主子阴毒的目光骇住,想打个激灵,但又有了前车之鉴,硬生生地把惧意压住了,讨好道:“三小姐是最厉害的,她们想和您斗,实在是不自量力。” 秀娘被吹捧了一番,心中对什么冤魂的恐惧也消除不少,她解除了心头大患,接下来她就要为嫁进蓝家开始做准备! ※※※ 就在李曼曼去馨兰苑的路上,大夫人正在为了旁的事大发雷霆。 尚元堂里传来嘭地一声响,大夫人的五指山用力拍了拍,桌上没合上的账本抖了几页,滑落一张张都是刺目的赤红。 她指着对面香粉铺子的田管事,大发雷霆,“你说什么?之前进的香料都是假的?你不是告诉我说是正规来路,绝对是出自香粉娘娘之手吗?” 田管事早就跪在地上擦了一把冷汗,又忙不迭的磕头认错,“是啊大夫人,我确确实实买的香粉娘娘的香粉!不会有假!”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这批货到底是怎么来的!” 向来沉静如水温润得体的大夫人,就是平日里发火也是含着三分笑意,现在她现在已经气得都浑身发抖了,一旁的福妈妈连连给她抚着后背,心里也暗暗着急。 “前阵子,苏记香粉娘娘的货都被个神秘人买走了,本来以为是大户人家用的,原来那人也是炒货,先后跟了几个买家洽谈,这其中包括蓝府……” 大夫人端着福妈妈刚递过来的茶杯,手上顿了下,厉声喝问:“然后呢!” “然然然然……然后……大夫人您说要务必要保住香粉铺子,我我我……我就去和对方谈了几次,各自谈了价钱,价格虽然比苏记的卖价还高,但是当时城里因为没有香粉娘娘的货,价格已经翻了十几倍,我寻思着把这批货进来,若是按照市价卖出去,不止会赚一笔,还能填补之前的亏损,所所所所……所以……” 田掌柜到后面就没有个所以然来了。 李府的铺面都是几代传下来的家生子,与本家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田掌柜的母亲是老太爷的乳母,算起来他也是大老爷的乳兄,就连老夫人都十分看重他们这一支,所以才会掌管李家这几年生意红火的香粉铺子,以前也一直有声有色,和蓝家不分秋色,但是现在竟出了这档子事,田掌柜都快被大夫人凌厉的气势吓尿了,就是把他这把老骨头卖了,都赔不起这么多钱啊! 大夫人已是怒极,扬起手上的茶杯就扔过去,这一招她屡试不爽,但现在她更想的是可伸出手来掐死这个没用的奴才! “继续说!后来怎么回事!” “后来,有人就把香粉买回去,谁知道不只是劣质的,用了还起红疹,今天就有人上门来闹了!现在铺子外面可全是来要求退货的!” 大夫人眯起眼睛问:“当初卖你们香粉的人呢?” “找不到了……” “当真是从苏记买香粉走的那个人吗?” 田掌柜连连点头,“是他,真的是他!我还亲自去询问过苏老板,不会错的!” 到了现在,大夫人就明白了,五指山再次拍到桌子上,“我们是被人算计了!” “奴才也是这么觉得!会不会是蓝家?” 田掌柜想,毕竟当初他是看到蓝家和那人洽谈,才动了心思,后来他们没成交,结果反倒自己着了道。 大夫人想了想,觉得不太可能,他们和蓝家还有生意往来,现在镇江最挣钱的可是苏记,毁了他们的香粉铺可是没有人和好处,反而失了盟友。 田掌柜见大夫人不说话,不由急道:“大……大夫人,此事该怎么办?要不要报官?还有那么多人等着退货……” “报报报报……报什么报!”大夫人气得也快结巴了,“这事报官有什么用,人家早就跑了!而且我们李家的脸还没丢进吗?若是报官,咱们李家其他铺子的信誉就全完了!没用的东西!” “是是是是……都是奴才没用,奴才……奴才愿意以死谢罪!” “死有什么用!要是死能不损失那些钱,我早把你的头拧下来了!” 大夫人是真有那个冲动,吓得田掌柜都在想要不要装晕先躲过一劫再说,可是逃过了初一逃不过十五啊,大夫人也知道这个道理,现在生气也没用,倒不如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账上还有多少钱!” “还有不到五千两银子……” 大夫人告诫自己不生气不生气,可是听到还不到五千两的银子,她再次怒火中烧地站起来,“你……好得很,等这件事解决了,给我滚回乡下去!别在这里给我添堵!” “谢大夫人,谢大夫人!” “别谢那么早,你养老的钱我扣下了,都贴补退货的款项上。我不管你想什么法子把这件事平息了,总之要做到一点,不能损了咱们的信誉,也不能让老夫人和大老爷知道,若是走漏了一点风声,我让你脑袋搬家!账上的钱先支来用,不够你自己想办法!” 大夫人气哼哼地站起来,临走的时候还不解气地踹了一脚田掌柜,骂道:“没用的贱骨头!” 田掌柜挨了一脚也不觉得痛,只是跪在地上唉声叹气,怎么平息事态他已经想过了,先用退换货的方式,把一部分货换成其他的香粉,若是不行就退款,只是如此一来真的是损失惨重,而且现在闹得满城风雨,压根是瞒不住的! 他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田掌柜是家奴,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是官府登记造册的通缉犯了。 哎……田掌柜唉声又叹气,连死的心都有了,到底是谁如此狠毒害李家,这根本就是要他们倾家荡产啊! ※※※ 回到馨兰苑,大夫人气得直哼哼,躺在罗汉床上连连捶胸,“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一桩接着一桩,没一件顺心的事!” 福妈妈又端着茶来,看到大夫人如此就站在一旁静默地听着,任由她把心中的火气发泄出来,不然可是会憋坏了身子。 大夫人气不够,又去锤床头,哭得哽咽,但未见掉泪,“前面先是锦娘的婚事出了差错,大老爷就和我脸不是脸了,现在香粉铺又赔了买卖,他还不把我休了!” “胡说!”这话福妈妈听不下去了,“哪能为了一件铺子的买卖就这样,让外人知道还不知道怎么嚼舌根呢!一个铺子又能有几个钱,赔了就赔了,咱们李家还不至于缺那点钱!” “妈妈你不懂,香粉铺已是咱们家最赚钱的了,现在垮了,又赔钱,可是要损失不小的,这几年庄子上收成也不好,现在瞒着大老爷,等他知道了,肯定是要和我闹,小叔和小姑奶奶可都眼巴巴的等着我出错,好把中馈要回去!他更有借口把外面那个小贱人接回来了!” 福妈妈叹道:“大老爷不是没轻重的人!” 大夫人一个囫囵坐起来,“他要是有轻重,怎么可能冷落我至此!妈妈你自己说说看,他有多少日子没回来了!” 福妈妈当真想了下,自从上次为了锦娘的事大闹了一回,少说也有半个月了,然而她也就是在心里算着日子,不敢说出来给大夫人添堵。 “你去看看大老爷昨夜是不是又留宿在外了,”大夫人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他现在连家都不知道回了,我还这么费心费力的做什么!还不如就把这中馈交出去!若是他实在不认我这个夫人了,就趁早休了我!” 福妈妈不敢推脱,宽慰了几句才离开,出去前吩咐春丽和春桃进屋伺候。 春丽和春桃是从二等丫鬟新提拔上来的,做事也很是稳妥,春桃年纪小,性子活泼,进屋看到大夫人心里不痛快,主动上前给她捶腿讲笑话逗闷子,而春丽则闷不做声地去把凉了的茶换了一杯新的进来,又重新端给大夫人,道:“大夫人请喝茶。” 大夫人接过茶杯喝了口,春丽道:“大夫人,那些不入眼的东西哪里值得您生气,您若是实在气不过,就交给我们姐妹俩去收拾她们去。” “还能有谁惹着我,还不是你们大老爷!”大夫人喝了茶也算把气顺过来几分,叹道:“凭他是个喜新厌旧的,可怎么我也是正房,在外面有了人回来只管说一声就是,我待人从不严苛,还能说个不字,以前大老爷那么疼五姨娘,我还不是好好的相待着。” 两个丫头年纪小,进府也晚,不曾知道什么五姨娘,春桃见大夫人不似平常那般严肃不苟言笑,也愿意多说点话,想到多半是心里不痛快想找人倾诉的,于是壮着胆子问:“府上有五姨娘?” “就是五姑娘的生母!” 按照大夫人的性子,除了福妈妈以外是不愿意多说什么的,她今日是气狠了,不说点什么话,心里就觉得憋得慌,反正这俩丫头都是自己房里的,左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她们若是嘴碎到处说,那以后也不必留了。 大夫人存着试探的心思,享受着春桃和春丽一人捏着一条腿,懒懒道:“当年大老爷很是疼五姨娘呢,哼呵,可惜啊,她是个短命鬼,就她就那么和我作对,我还不是把五姑娘接到身边养着。” 春桃毕竟年纪小,对男女之事插不上嘴,大夫人冷笑中又带着自嘲,“我老了比不得从前,可是现在想找个人拉拢住大老爷的心,一个都找不到,那三姨娘也是个蠢货,用得到她的地方又疯起来了!若是找个新人的话……” 她去打量脚边的两个女子,眼里含着别样的光。 听到这话,春丽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微微抬起头,垂着眼眸,道:“其实,这事大夫人何必再去培植个新人,更何况新人不及旧人。” “哦?”大夫人挑起眉梢。 春丽不顾春桃的暗示,低声又道:“那不是还有个柳姨娘嘛。” 大夫人的眉梢挑得更高,“有点意思,你继续说下去。” 春丽偷偷观察了下大夫人的脸色,确定她没有生气的迹象,才道:“一则培植新人需要时间和精力,现在这档口只怕是等不及了,而且新人不好被拿捏,二则柳姨娘最听话,只要大夫人说的事,她一定会乖乖照办。” 大夫人的手指敲打在罗汉床上的小几上,心里暗暗认可春丽说得话,没错,让柳姨娘那个狐媚子去和大老爷搞在一起,正好也能让大老爷分出心来,反正她要是敢不听话,整治她的法子可有的是,而除非她也想像三姨娘那样疯了! “呵呵。”大夫人抬起手拍了拍春丽的手背,“你们这俩丫头都不错,一个会说话,一个主意多,以后可要尽心尽力,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春丽和春桃跪在地上磕头,大夫人摆了摆手,有人站在垂帘外突然道:“夫人,四小姐来了。” “叫她进来。” 大夫人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把所有心事压下来,她可以跟福妈妈肆意发泄,甚至找小丫头说说心里话,但绝不允许自己在女儿面前露出任何软弱,尤其是她的小四,那可是她的心头好。 “你们先下去吧。” 春丽和春桃站起来退到门口,等外面的人走进来,齐齐向她行礼,“四姑娘。” 李曼曼应也不应,直接往里面走上前,一屁股坐到罗汉床上,才道:“母亲,方才三妮子把双竹馆的一个粗使婆子给打死了。” “双竹馆?小五那院的?” 大夫人见李曼曼点头,蹙起眉头问:“那蹄子又作什么呢?都是些不省心的。” “为了一点小事就要打要杀的,我瞧着就是三妮子故意跟小五过不去!” 大夫人拎起小几上的茶壶重新蓄满了水,满不在乎地笑道:“你什么时候在乎起小五来了?” 李曼曼哼了声,“呵,我才不是在乎她,李朝朝那个软柿子没用的东西,我是担心丢了面子,三妮子这么作践小五,分明是打您的脸。前几天我听说她为了陷害小五,居然给祖母下毒!” “她没用?”大夫人冷笑,“你别小瞧了李朝朝那蹄子,不是省油的灯。” 这时候大夫人倒有些相信是秀娘要害李朝朝了,看来那天一计不成,现在又拿了下人去打骂。 “您是没瞧见李朝朝方才被三妮子欺辱得那窝囊的样子,我都替她臊得慌。”李曼曼撇撇嘴,“母亲,您实在不该纵容了三妮子,让她像条疯狗似的,越发没人性,现在都敢杀人了!” 大夫人冷冷一笑,“你也说了,她是条疯狗,你给她块骨头,她就会指哪咬哪。” 李曼曼心思一动,好好想了一番,倒是明白了些,其实这也是母亲的计策,让秀娘那条疯狗去和李朝朝过不去,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去管,这样秀娘就会越来越没人性,最后毁得只会是她自己,而母亲也不必费一点力气去李朝朝,实在是一举两得。 她都不得不佩服母亲,这就是后宅之内最高明的手段。 “邢婆子的尸体怎么样了?” 李曼曼听到清冷的声音,陡然一个激灵回过神,尴尬道:“我让李朝朝去处理了。” “那就交给她吧,她自有办法处理好的,你不必再过问。” 李曼曼瞧着母亲漫不经心的冷笑,又问:“母亲已经打算让秀娘嫁去蓝家了?” 说起这个,大夫人的眼中有些暗淡下来,最近大老爷就是因为在知府大人那里受气心里不痛快,才天天夜宿在外,明明是喜事现在却成了满城笑话,让两家人都很是尴尬,为这事大老爷还和自己吵了一架,说是算是失了知府那边的大靠山,若是连蓝家的亲事都保不住,还不知道大老爷和老夫人那边怎么闹呢。 而蓝家偏偏就看中了四姑娘,不喜五姑娘,大夫人愤恨,她绝对不会让四姑娘嫁去的,既然她们不喜欢五姑娘,那就只能考虑秀娘了。 她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总觉得这一桩桩的事没有一件顺心的,巧合之中隐隐透着诡异,好像都是朝着自己来的。 会是谁呢?有什么阴谋? 大夫人假寐着想了一阵,李曼曼等得不耐,推了推她,“母亲!”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大夫人缓缓睁开眼。 李曼曼被看出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去蓝家啊?” 大夫人的眼眸透着揶揄的笑意,“就算去,也不带着你!” “母亲!”李曼曼急得站起来跺跺脚,“我要去!”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去做什么!也不怕被人家笑话。” 李曼曼抿了抿嘴,冰冷的小脸上微红,露出小女儿娇态,踟蹰道:“我是听说蓝世子病了,母亲怎么也该去看看吧!” “你啊。”大夫人拿着手指戳了戳她的脑门,“我就知道你存着这个心思!” 李曼曼揉了揉额头,“母亲,你说什么呢!” 大夫人哼了声,“还想瞒着我,你那点心思怎么可能逃过我的眼睛,我可是你母亲!” 李曼曼脸上更红了,找不出话来反驳。 大夫人道:“那蓝世子的家事和长相倒是极好的,可他是个病秧子,虽不知道是什么病,但跑到江南之地来养着,一定不是容易治,若真是如此,可别说我把话说到前头,你可不许动那心思,我是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嫁个半死不活的,不然以后吃亏的可是你。” 李曼曼听到大夫人这么说,略有不满,冷下脸来,“母亲,你上次不也瞧见了,那蓝世子好好的呢!” “好好的他会来江南?好好的怎么最近又病了?”大夫人不为所动,“这几年我拒绝了那么多婚事为了什么!从小我是怎么教你的?只有高门大户才是你的去处。” “母亲!”李曼曼面露不满,“可是蓝翎羽只有一个!这个长相性情的只有他一个!” 大夫人见四姑娘铁了心,不由动气,声色俱厉道:“是他一个又如何,没了武乡侯世子,以后还会有其它的世子,王爷!怎么可以为了一个病秧子的世子,断送了你自己的前程幸福!” 李曼曼深吸了几口气很快就冷静下来,她不是自乱阵脚的人,知道和母亲争辩声音大是没有用的,这些也要多亏这些年来大夫人的谆谆教导,把她调教成一个可以和名门大户家比肩的闺秀。 她复又坐下,沉声道:“女儿也到了议亲的年纪,若是再晚了,整个镇江又要好好笑话咱们李家。女儿何尝不想嫁到高门大户去,可是也要有门路才是,现在蓝世子就是最符合的,他们可是京城里的武乡侯府。至于他是不是病痨子,咱们问问蓝家不就一清二楚了。” 李曼曼说完偷偷睨了眼大夫人的脸色,见她不说话,又添了句,“别说蓝世子身子好好的,就是有恙,这镇江多少名门闺秀想嫁给他呢,晚了的话,他可就是别人的了。怎么说咱们也和蓝家有些亲戚,算得上近水楼台,而且女儿若真的能嫁进武乡侯府,也能帮衬到父亲啊。” 这一番话倒让大夫人有些心动,其实她瞧着蓝翎羽那人也不错,如果四姑娘和他真的结了秦晋之好,倒是一桩喜事,大老爷也会很开心,他们之间也没那么多隔阂。 大夫在心里盘算着,始终不松口,李曼曼又磨了一阵,她才道:“好好好,过几日就去蓝家……” ※※※ 秋霜见到香尘急匆匆从院子外面回来,连忙迎了上去,“快进去吧,姑娘正等着你呢。” 香尘只嘿嘿一笑,直接上了堂屋掀起帘子走进去,还没等说话就被口水呛了下,脸上憋得通红,李朝朝不由笑了声,“瞧把你急的,先喝口水顺顺气。” 她把茶杯端过去,香尘也顾不上客套,抓过来猛灌了两口,李朝朝又笑道:“瞧你这样子,看来有好消息。” 香尘缓了口气,忙不迭地点头,“姑娘说的是啊,成了成了!” 李朝朝让夏荷搬了个杌子指了指,“坐下说。” “是是……”香尘应了两声,但还是急不可耐地开口道:“府上的香粉铺都快被全城的老百姓给拆了,外面站满了各家的小厮都在那闹呢,田管事谁也得罪不起,打开了门让他们把东西搬空,还赔了银子,损失可是惨重。” 李朝朝笑笑,一切都是意料之中,她就是要从整垮李家的香粉铺开始,慢慢吞噬,如果大夫人以为就这么完了,她就错了,这只不过是刚刚开始。 她问:“报官了吗?” “没有。”香尘回答,“倒是来了几个衙差,只是维持了下秩序,田管事什么也没说,由着他们去哄抢,衙差也就没管。”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李朝朝对刚进来的秋霜道:“新进账的银子,你们每人三两,虽说分工做事不同,但以后无论谁做多做少,都是同样奖赏,这钱我给你们入股在以后的生意里,赚了都有分红,赔了也不亏你们本钱,若是你们有急用,随时可以支取。” 李朝朝的话就点这么多,她们感恩就用心,不感恩她也绝不手软。 屋里的四个大丫鬟纷纷行礼,李朝朝也都受了,何妈妈走进来看到这一幕,笑着说:“姑娘,大夫人房里的春丽来了。” “快请进来。” 门口的冬月打起帘子,春丽大方得体地走进来,深蹲在李朝朝面前,“五姑娘。” “快起来,又不是在上房不必那么客气。” 春丽目不斜视道:“大夫人让奴婢告诉五姑娘一声,过几日要去蓝府。” “原来是这事,还劳烦姐姐亲自跑一趟。”李朝朝笑问:“不知那日还有谁去?” “四小姐和三姑娘也去。” 李朝朝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一旁的何妈妈从荷包里拿出一颗银粒子上前塞进春丽的手里,“辛苦了。” 春丽眼皮也不抬地就接下,李朝朝留她,“天气热,坐下喝会茶再走。” 她道:“不了,我还要去请柳姨娘到馨兰苑回话呢。” 说完春丽告辞,李朝朝不说话,何妈妈就亲自送出门,过了一阵回来后,她笑道:“妈妈做事就是让人放心,果然这才两天,大夫人就找柳姨娘了!” 李朝朝从手边的百宝嵌里拿出了一个匣子递给她,“既然柳姨娘回大夫人那儿,就去把这个给她,就说我送她的贺礼。” 何妈妈见五姑娘没问自己是如何与春丽搭上话的,也就只应下照做。 “今个儿一连有两个好消息,择日不如撞日,索性让今日三喜临门,晚上摆席让夏荷认了你这干娘。” 何妈妈笑道:“姑娘真是心急,忘了咱们院子里刚没了个厨子,姑娘看从哪调过来一个?” “去问大夫人吧,我们不必太刻意,反正她再安插人进来,我也有的是法子。” 何妈妈点头称是,她赶在春丽的前面找到了柳姨娘,等柳姨娘出了馨兰苑才进去,然后再回到双竹馆回话。 “事情都已经办好了,大夫人说厨娘的事随姑娘高兴,从外面现买也可以,然又赏了两块料子给姑娘压惊,还让您到时候去蓝府的时候穿。” 李朝朝摸了摸上面的料子,笑道:“这可是今夏的新款料子,价钱可不便宜,难得大夫人出手如此大方。” “还不是另有所图!”何妈妈哼了声,“大夫人是不是还没死心,想让姑娘嫁到蓝家?” 李朝朝笑着摇头,“未必是在打我的主意,不过就算打我的主意又何妨,妈妈认为我会怕吗?” 何妈妈笑了笑也就不说什么,拿着料子给李朝朝做新衣服。 李朝朝见没有新厨子,也就没再提摆宴的事,连晚饭也是让大厨房做的,吃过夜饭,她负手站在窗前看了看傍晚的夜空,天边黑压压的一片,只觉风雨欲来山满楼,这雨水早晚会冲垮李家,让大夫人连个渣都不剩! ------题外话------ 哎啊,大姨妈啊,昨天一个字没写啊……我今天努力努力再努力,结果到了现在。你们也看到了,粉丝才两百多,嘤嘤……订阅很是惨淡! 但素你们放心!万更是不会少的!你们我不会抛弃的! 谢谢这二百多位亲的支持! 我爱你们!福礼绝对不会少了你们的! 【这一章赶得及啊赶得及,错别字请指出啊请指出…… 你们的钻石和鲜花抚慰了我受伤的心……大姨妈出血特别多,今天头晕的……我怀疑就是被你们砸晕的!哈哈哈……继续继续我不怕! 047 基情 临出门前,何妈妈吩咐夏荷和秋霜把东西收拾好,她拉着李朝朝的手,一直絮叨个没完,“姑娘,我这眼皮从早上就一直在跳,你说今天去蓝府上会不会出什么事?要不就去跟大夫人说一声,你伤寒未愈就别去了吧。舒榒駑襻”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大夫人也会让我去的。”李朝朝拍了拍何妈妈的手,笑道:“您放心,我又不是第一次去蓝府,她们还能吃了我不成,这不是还有冬月跟着我呢。” 冬月听到喊到自己的名字,上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证,“我一定会把姑娘安安全全的带回来。” 何妈妈还是不放心,提议道:“要不把夏荷和秋霜也带去,人多也可以多防着点。” “妈妈,我是个庶女,能带个人去就已经是顶天了,去多了反而让人拿话说。” 何妈妈只得再三嘱咐冬月,“时刻紧跟着姑娘,就是出恭也不能离开。” 冬月忙不迭地应下,从早上到现在,她已经听了不下十几遍了,何妈妈还在那低声嘀咕道:“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她按了按自己的眼皮,总是跳个不停,心神很是不宁。 “六月初三,不是什么大名头。” 李朝朝随口回答,然后让夏荷拿了一张纸来,撕下一角贴在上面,笑道:“贴一会就会好了,是何妈你太紧张了。” 外面秋霜走过来说轿子已经停在院门口了,冬月就把手里的包袱拿出去,李朝朝临出门前捏着何妈的手低声问:“这两日刘姨娘那边怎么样?” “听说最近大夫人待她极好,昨夜还是刘姨娘在馨兰苑的西厢房伺候的大老爷。” 李朝朝心中明镜着,大夫人这条鱼算是上钩了,面上便更加轻松愉悦,拍了拍何妈因担心而有些微微潮湿的手掌,“今天一定会过得十分愉快。” 冬月把包袱放到轿子上,她替李朝朝掀开帘子,等她坐进去,才起轿往前院,在垂花门又换了小轿到大门口,一行人已早早在等着。 秀娘见李朝朝姗姗来迟,冷冷一哼,“五妹现在还真是好大的架子,居然让母亲亲自等你呢。” 李朝朝先与大夫人行礼,又向秀娘和李曼曼福了福身,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是小五起晚了。” “无妨,你和三姑娘一辆车,走吧。” 大夫人并没有多做苛求,转身上车前,李曼曼在旁轻扶了下,然后跟着坐进去。 秀娘听见要和李朝朝共乘一辆马车,气哼哼地跺了跺脚,“真是晦气要和你这样的人坐一起。” “那姐姐最好离我远点,和我作对的可是要倒霉的。” 李朝朝反讽着秀娘的挑衅,把若有所思的目光从前面的马车收回来,冬月扶着她上车前,小声道:“姑娘,我瞧着大夫人气色不太好。” “肯定是和何妈妈一样,昨晚没睡好。” 冬月替她打起帘子,就见里面的两排的软座上,秀娘与夏夜霸占了左侧,把带着的包袱全堆在对面,只余下一点点位置,连她们自己的包袱都没办法放下。 她心中气愤就要上前理论,李朝朝一把拉住,面沉如水地坐进去,“天干物燥的容易上火,拿点水出来喝吧。” 冬月听到五姑娘是在点自己不要冲动,可是她就是见不惯秀娘这么三番四次地欺负人,明明五姑娘已经多番忍让,她还是没完没了的,真是让人生气。 “哟,妹妹,你对自己的下人还真是体贴,连水都备着呢。” 秀娘哼笑了声,看她那副嘴脸,不难察觉她心情也不错,哪怕压制住李朝朝半分,她都开心的很,尤其是今天……她一定要让李朝朝丢尽脸。 “说起来,妹妹的小厨房还没找到新厨子吗?整天去大厨房里吃得一定不怎么可口吧?” 她连问两句,见李朝朝不理自己,拿脚踢了踢她,“我问你话呢?实在不行,我就从我院里送你一个。虽然我不欠你什么,连母亲都没说我,但看到妹妹连个正经的厨子都没有,姐姐看着很不心安啊。” 李朝朝懒洋洋地笑了笑,“好啊,姐姐送我厨子,自然是最好的,不过妹妹万一吃出什么问题来,原本是厨子的问题,到外人以为是姐姐要给我下毒呢,只要姐姐不怕为我白白担了恶名,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抬手打了个哈欠,“说起来还是要说三姐人想得周到,看到妹妹我昨晚没睡好,把你自己的衣裳包袱拿来给我压着,我睡着也舒服些。” 说罢,李朝朝一头歪倒在身旁叠放的包袱上,眯起眼睛像极了一只慵懒的小猫,整个人都缩在一起,“冬月啊,等到了地方再叫我,我先睡一觉。” 冬月圆溜溜的大眼睛在对面的人脸上转了一圈,秀娘都快气得爆血管了,她们五姑娘还恍然不知地安然睡着大觉,那包袱里装得肯定是事先备好要换的衣裳和衫巾,就那么被压着肯定要褶皱,无法见人了,想到此,她就忍不住笑出来,憋了半天都快忍出内伤了,才含糊地应了声。 不等李朝朝睡过去,秀娘已经气得炸毛跳起来,可是马车又实在没有那么高,她额头上直接撞到顶部,疼得她差点直流眼泪花,大骂道:“李朝朝你给我起来!那里装了……” “装了什么要紧的东西吗?”李朝朝无辜地问。 秀娘咬了咬嘴唇没接她的话茬,上前一把拉扯起李朝朝,“这里都是新作的衣裳,我还没穿过呢,你给我压皱了我叫我怎么穿!” 她和夏夜把两个包袱抢在手中,低头偷偷地查看了一番,才松了口气。 冬月瞧见她那样子不屑地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什么宝贝竟还不让压着,不过五姑娘用了这一招倒是把右侧的地方空出来,她也不用那么受累拿着包袱了,所以说还是主子最厉害,冬月在心里暗暗记下,和那种卑鄙小人就应该智斗,吵架是没用的。 李朝朝把秀娘的紧张看在眼里,又打量了一番她今日的穿着确实比平常还华丽一些,再加上她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好似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去打仗一样,她就不由觉得好笑,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嫁到蓝家? 马车哒哒哒地行驶在路上,坐在前面的李曼曼从车窗外把脑袋缩回来,冷冷道:“母亲,你听,三妮子又开始发作了。” “随她去,我也想看看她到底有多大能耐。” 大夫人从上了马车就开始不适,她想许是最近的烦心事太多了,整个人都浑身无力提不起精神,尤其是想到昨晚上刘姨娘和大老爷就在馨兰苑的西厢房里温存了一夜,她心中更是有气都发不出来。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要忍,先让刘姨娘去服侍大老爷,也是让他收收心,暂时不要把外面的女人带回来,不然才是真的给她添堵,至少刘姨娘还有把柄拿捏着…… 想着想着,大夫人渐渐睡着,到了地方还是李曼曼把她摇醒,李府的一行人从角门到了垂花门,被内院的婆子引进了内宅,进入上房,蓝夫人亲自迎出来。 李朝朝看到她身后还跟着蓝大和蓝二姑娘,除此外还有本地几家有头有脸的内眷,这其中包括知府大人家的蔡夫人,蔡小姐和新媳妇蔡李氏,也就是李府的二姑娘锦娘。 这些人都是城里有高门大户,大家都相互认识,众人一一见礼后,蓝夫人笑着说:“大家都认识就不要这般客气,快进屋坐下,李夫人来得也真是巧,蔡夫人也刚到,你们果然是亲家,连进门的时辰都差不多,之前商量好的吧!” 其他人听到蔡夫人似是玩笑的几句话,面上不显讥讽,但心里不难带着看笑话的心情去打量蔡、李两家人,她们不敢得罪知府大人家,并不代表不会看热闹,而且蓝府后面可是有武乡侯家做靠山,这不连知府大人都上杆子来巴结。 因睡了一觉,大夫人也有了些精神,她抬眼瞧向蔡夫人,见她面色不善,显然还是为了之前的婚事事生气呢。 她今日来一个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修补两家人的关系,在这样的大的社交场合,想蔡夫人也不会说什么。 大夫人主动上前颔首,锦娘忙蹲下行礼,低低喊了声,“母亲。” “锦娘啊,还是你婆母疼你,这才大婚几日就带你出来见识大场面,以后你可要好好孝敬她知道吗?” 大夫人拉起她的手,见她瑟缩一下,似是很恐惧的样子,锦娘只点头不说话,她想收回自己的手,大夫人却死死地拉住,低头一看,就见锦娘手背上隐隐露出几道暗红,又忙着去盖住。 大夫人也算是彻底印证了自己的想法,以蔡夫人那样的性子,自己的儿媳给她丢了脸,肯定给她吃苦头的。 李朝朝正巧站在大夫人的侧对面,把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注意到锦娘的动作,她心中也猜到了个大概,大夫人是想利用这点和蔡夫人谈判,既然修复不好关系,不如在面上大家做个合作伙伴,才是相互供赢,不然撕破了脸,大家谁也不好过。 “不愧是知府家,果然深明大义,没有把当日的错误记恨在锦娘头上,对她依旧视如己出,有这样的父母官,实在是我们镇江百姓之福,也是锦娘的福气啊。” 大夫人说这话,手指若有似无的勾着锦娘的袖口等着蔡夫人接话,若是甩脸子,她就立即把伤口露出来。 蔡夫人看在眼里,听在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是在威胁,她的冷面很快就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来,“瞧你说的,锦娘是个好媳妇,我们全家自然要好好待她,要不然今天怎么会带她出来,你说是不是啊锦娘?” “是是是,母亲待我极好的。”锦娘忙不迭的点头,整个人都木讷着,像是被人牵着线的木偶,眼神空洞没有灵魂。 站在李朝朝身后的秀娘轻轻哼了声,“李朝朝,瞧你把锦娘害成什么样了!你这样的人一定没有好下场!” 李朝朝歪过头,“姐姐方才说什么?我没听见,能大点声吗?让大家都听听,也好好评评理。” “你……”秀娘暗恨,“你别太得意的太早。” “我有什么好得意的。若是我能把害锦娘的凶手找到碎尸万段去喂狗,才应该高兴。” 李朝朝略略沉吟,歪着头淡然一笑,“不过姐姐这么一提,我倒是觉得应该让锦娘知道,谁害得三姨娘疯了!” 秀娘差点跳脚,咬牙切齿道:“李朝朝,不许你多事!” “三姐,我这人最怕别人威胁我,一威胁我,就会把知道的所有事都说出来……” 这时,一旁的李曼曼走过来,瞪了她二人一眼,“还在这愣着做什么,在家丢人还不够吗?跑到别人家来让人家笑话吗?都进屋去!谁要是闹事,我先拔了她的舌头!” 李曼曼走进屋,秀娘忍了忍才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跟上去,落在最后的李朝朝慢条斯理地往前走,冬月跑过来小声道:“姑娘,我觉得不太对劲,今天来的人很不一样,好像是……” 不等冬月说完,李朝朝已经迈进了屋里,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冬月把剩下的半截话嚼了嚼咽进肚子里。 蓝夫人坐在最上首,蓝大姑娘和蓝二姑娘分别捧了一个大盒子走上前,蓝宝柳道:“母亲,这是我送您的生辰礼物。” 二姑娘蓝宝诺不甘示弱地也把自己的盒子送上前,“母亲这是我的,虽然不比大姐的玉如意金贵,但这尊金佛是我去应天寺专门给您求来的。” 蓝夫人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却看也没看蓝宝诺盒子里的金佛,而是捧起大姑娘送的玉如意把玩在手中,笑道:“玉质温润,冰凉剔骨,是上品。” 冬月在蓝夫人说话的空挡,急着去看了看屋子里的其他人,各个都捧着礼物,她心里不由着急起来,谁也没告诉她们今天是蓝夫人的寿辰啊,等下可如何是好? 李朝朝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蓝宝诺是小妾的女儿,她就是把天下捧到蓝夫人面前,她都不会多看一眼的,这就是庶女的可悲,无论是在谁家都会遇到的嫡庶之争。 蓝夫人对谁亲厚大家自然看得明白,大家纷纷上前附和,夸了一番蓝大姑娘的礼物,也分别把自己的礼物献上,蔡夫人让锦娘把事先准备好的古董花瓶送上,礼物没什么新意,但很是贵重。 轮到李家的时候,大夫人道:“咱们做亲家多年,礼物自是要不同些,我让几个姑娘分别准备了,你也看看她们各自的技艺。” “好啊,我想看看那这些丫头比之她们的姐姐如何。” 提起已经过时大半年的初娘子,蓝夫人脸上已经见不到任何伤感,今天又是她生辰,就更不会做那些掉眼泪的事,大夫人的眸光暗了暗,知道蓝夫人是故意的,也不好说什么。 秀娘见时机一到,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刺绣走上前,扬起甜甜的笑,讨巧着行礼,“蓝夫人,这是我亲自绣的双面富贵牡丹,您瞧瞧。” 她亲自打开手中的刺绣给众人展示,前后绣面分别不同,一边是含苞待放时的青青河畔,一边则是花开富贵的艳丽牡丹。 众人都纷纷点头,想她年纪不大,能绣出这么大一副的双面刺绣,实属难得。 秀娘道:“母亲教我们淑女只专心在家刺绣练琴极好,切不可到外面招摇,自然没办法给大夫人求得开光宝物,而且宝柳姐姐送了您这么贵重的玉如意,加上我这绣出来的牡丹送给您,意思都是祝愿您一生富贵荣华。” 蓝宝诺听到秀娘逢高踩低,磨了磨牙,哼道:“牡丹一季就会掉落,哪里来的一生富贵!” “哦?宝诺妹妹这话的意思是不想让蓝夫人如此吗?”秀娘不冷不热地笑笑,“礼物都在是讲究美好的心意。” “我可没那么说!”蓝宝诺脸色登时煞白,“母亲,我不是那个意思。” 蓝夫人瞪了她一眼,“好了,你先坐下来吧,别让了客人看笑话。” 蓝宝柳也听出秀娘是故意和自己套近乎,也没甚太大的反感。 看秀娘表演了半天的李朝朝忍俊不禁,她的战斗力还真是强啊,先看出大夫人对谁亲厚,对其逢迎拍马,再选择和蓝大姑娘一个阵营,与她同仇敌还,就可以赢得蓝宝柳的好感,也可以增加进蓝家的筹码。 她都要忍不住鼓掌了,实在是好计谋。 沉思间,李曼曼也把自己准备的礼物送上去,秀娘忽然走到她面前,弯下腰来,眼睛笑眯眯道:“小五,该轮到你了。” “欸?”李朝朝回过神,一脸茫然,“什么?” 秀娘的眸光里透着讥讽,“我是说,该你给蓝夫人送礼物了,之前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你该不会忘了吧?” 冬月差点就喊出来,根本没有好不好!这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蹄子,五姑娘你可别拦着我,我要把她的鼻子里插两棵葱装大象! 她在心中狂喷了秀娘一百遍,就看到李朝朝忽然把手中的茶杯递给自己,她才冷静下来,这个时候决不能给主子添乱。 李朝朝慢条斯理地站起来,然后道:“是,姐姐之前是来告诉过我要准备礼物的事。” 秀娘心中冷笑,她就知道李朝朝绝对不会揭穿自己的谎话,这次李朝朝可是要出大丑了,想到那个情景她就想放声大笑! 贱人!去死! “那就把你的礼物拿出来吧?我们可都等不及要看了!” 李朝朝微哂,“姐姐就别闹了!” “我哪里在闹,快把礼物拿出来,别让母亲难堪。” 秀娘故意拔高了声音,引来所有人的目光,大夫人微微蹙眉,看出她又在故意为难李朝朝,心中越发不喜,在外人面前丢自己家人的脸,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大夫人沉下声道:“秀娘,不许胡闹。” “母亲,五姑娘越来越不听你的话了,连礼物都没准备呢。” 大夫人看了看李朝朝一脸茫然的样子,知道她根本不是没准备,而是不知道! “母亲。”李朝朝给大夫人行礼,“女儿其实准备了礼物,只是放在了三姐的包袱里。” 秀娘彻底冷笑出来,“你没准备就承认了吧,不要赖在我头上。” 其他几家贵女都把秀娘的嚣张看在眼里,嘴角挂着不屑,左不过是狗咬狗一嘴毛,身为庶女还没个自觉,如此嚣张跋扈。 “三姐,你忘了吗?我把准备好的礼物放在了你那里,是姐姐忘了没带?还是逗我玩呢?” 李朝朝笑着,“你就别逗我了,快拿出来吧,不然我就亲自去找了。” 她转过头给冬月使了个眼神,冬月立即明白,上前一把抓住夏夜的胳膊,她就动弹不得,李朝朝则上前把包袱拿过来,在里面翻了半天,秀娘嘲讽声更大,“压根没影的事,少在赖在我身上来!别装了。” “我找到了!” 李朝朝忽然喊了声,秀娘蹙眉不信,抬头看去,就见她手里拿出一块小缎子,她的脸色立即黑下来,“你乱翻什么呢,你给我放回去。” 李朝朝不止充耳未闻,反而把手中的缎子翻看了一遍,“这好像又不是我的,上面没写我的名字,而是什么……” 在秀娘过来抢缎子的时候,李朝朝已经念出上面的几个字,“哦,是锦绣坊的包刺绣的缎子,姐姐怎么把这个放在包里。” 她话音一落,蓝宝诺跟着接话道:“哈,难怪说有人会拿出双面刺绣,原来根本就是买来的,马屁精!” 此时,秀娘的脸上青白交错,上前一把扯过李朝朝手里的东西,“不许胡说,这只不过是之前我从锦绣坊里买的一块缎子,难道刺绣不需要缎子吗?” “原来是姐姐拿错了,我就说怎么没找到我的礼物。” 李朝朝也不去挑出她的破绽,转过身抱歉地冲着蓝夫人行礼,“蓝夫人,原是我的不是,应该亲自把礼物带来的,本想着放在三姐那一起呈献给您的,但没想到连三姐也忘了,她一定是日夜绣花忘了,等下次我亲自送来给您赔不是,请您别生气。” 蓝夫人不由高看了两眼李朝朝,这里的人都看得明白,她其实根本就没什么礼物,但只不过两句话的功夫就把事情摆平了,不止下了秀娘的面子,还给她找回了里子,实在是个伶俐的丫头,比之初娘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她笑了笑,“没关系,你们姐妹的心意我都领了,一份就好,哪里需要那么多。” 李朝朝见秀娘还在怒瞪自己,她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却还是忍着怒意,笑着上前,“三姐,你可要好好谢谢蓝夫人不追究咱们啊,下次千万被那么大意了,刚才可吓死妹妹了。” 她背着众人,直射进秀娘的眼眸里,不屑她的阴毒,以旁人听不见的声音低声道:“我能帮你的也就那么多了。” “李朝朝你到底想做什么?” 李朝朝沉声道:“什么也不想做,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对蓝家没兴趣,别想条疯狗似的乱咬人,不然你这条疯狗也死得快。” 再转过身来后,她眼底的阴冷逝去,嘴角勾起笑容,一只手不动声色地狠狠地掐了她的胳膊,“三姐,可别让妹妹失望啊。” 秀娘痛得脸都扭曲了,愣是逼着自己笑,李朝朝这个贱人说什么帮自己,还不是暗地里搞小动作,她也懒得细究李朝朝是什么意思,为了不失去这个拍马屁的机会,又厚着脸皮上前与蓝夫人套近乎。 屋里的气氛很快又恢复如常,有人提议去园子里看花,蓝夫人也不想拘着这些姑娘,只说愿意地就跟着去,不喜地就四处走走,到开席的时间在去前厅。 秀娘自然半步不离地跟着蓝夫人,李曼曼瞧见她那个样子,有些挂不住脸地冷哼,“母亲,我不去前面了。” “那你去哪里?” 李曼曼看向李朝朝,忽然上前勾着她,“我和小五去看侄儿!” 李朝朝保持沉默,大夫人看了她俩一眼,默默点头,“可不许乱走啊。” 这话既是警告李朝朝,也是提醒李曼曼。 李曼曼连连点头,“知道了,有我看着小五呢,你放心吧。” 李朝朝顿时觉得心中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过,丫想找借口还拿自己当幌子。 等大夫人前脚一走,李曼曼立即就离开半步,说道:“你在这等我,哪也不许去,我……去院子里走走,在这等我回来,母亲问起来,不许胡说,听到没有!” 李朝朝呐呐地点头,一个字也不说。 李曼曼瞧她那个样子,得意地点点头,表示很满意,然后带着身边的大丫鬟春芳走了。 忍了许久的冬月跳起来,啐了口,“呸,这些坏人!尤其是那个秀娘,根本没告诉姑娘什么礼物的事,居然还害你,亏了姑娘聪明,还有那个四姑娘,拿你做幌子!” 冬月嘀咕了半晌,再一抬头就发现面前的五姑娘早就已经走远了,她连忙追上前,“姑……姑娘,你上哪去?” “难道你让我在那傻傻地坐着吗?”李朝朝狡黠一笑,“咱们也出去转转,只要在四姑娘回来前在这等着,不让她发现就是。” “可是……万一四姑娘很快回来怎么办?” “不会,四姑娘她啊……”李朝朝外头抓了拽头上的小辫子,“她可是有要紧的事哦思密达。” 不用问她都知道,一定是去看她的蓝世子哥哥去了。 冬月揉了揉脑袋,问:“什么是思密达?” 李朝朝抿了抿嘴不知道怎么回答,冬月想起其他要紧的事,又问起别的,“姑娘,那个秀娘那么害你,你干吗还帮她隐瞒那块绣缎其实是她买的!” “你有什么法子证明那是是她买的?”李朝朝反问。 冬月摇摇头,“没有,可是从她包袱里都有锦绣坊包刺绣的缎子啊。” 李朝朝笑道:“有那个能证明什么?她不都说了吗?只是去买的缎子而已,刺绣还是她自己绣的,而且无论是大夫人还是蓝夫人,都不可能亲自去查这事是真是假,不然都会让大家的脸上难看,我索性给她个坡下,让她承我的情,她也不好再说我没准备礼物的事。” 冬月似懂非懂地转了转眼睛,“可是……五姑娘,你难道没看出三姑娘是想嫁到蓝家来吗?你人就是太好了,对那种人就不该让她得偿所愿!” 李朝朝的笑意更深,冬月是四个丫鬟中做事比较鲁莽,话也比较多,但心思却是最单纯有什么说什么的人,连她都看出秀娘的心思,这说明秀娘做得太明显了,那就要看看蓝夫人会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了。 这个问题李朝朝不打算回答,笑而不语地往前走。其实她早就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当了蓝夫人那么久的儿媳妇,又怎么会不知道,以前每年的今天可是她的受苦日,里里外外的宴席都是她在张罗,这可是刻入骨子里的记忆,之所以不准备礼物,就是不想让蓝夫人对自己有好印象,却没想到被秀娘摆了一道,不过即使如此,她还是很乐意帮助秀娘嫁到蓝家,一来是因为可以解除自己的危机,二来嘛……蓝家啊,可是个臭屎沟,谁进来谁都要惹一身骚! 其实她很期待,等过两年蓝二老爷去世,谁会撑起这个家,一定会很精彩啊,这也是她懒得对付蓝家的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她自己会垮掉,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 没有她,蓝家就是个狗屁!所以她何必要纠结,秀娘想嫁进去,她就助她一臂之力好了,这是她自己选的路,没人强迫,她也要承担所有的后果,不过到最后蓝夫人能不能接受她,那还是要看秀娘的造化啊。 说起来,秀娘拍马屁的功夫也确实不错的。 冬月跟在沉思的李朝朝身后,看着她畅通无阻的走着,不由暗暗吃惊,“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啊?” 李朝朝解释道:“上次来蓝符祭奠大姐姐的时候看到一篇鸡舌树,现在正是花期,咱们采些回去,我好入香。” “鸡舌树……”冬月歪着头想了想,“鸡舌头长在树上吗?” 那个情景很壮……壮观吧! 李朝朝差点笑喷,“其实她也叫丁香,其实是北方之物,在镇江蓝府是独一份,当初他们从京城来的时候带来的树苗,在府上的一隅种了一片,以前初娘子在世的时候经常照看,现在那片地方也没人去了。” 冬月以前她都在外院的伙房是烧火丫头,一年连个主子的面都见不到,对初娘子没甚感情,也谈不上什么伤感,只是喃喃道:“姑娘,你懂的真多。” 她是个老实人,并没有细究五姑娘就算知道丁香树的历史,又是如何知晓那片花的地方,冬月没有多问,亦步亦趋地跟着李朝朝往前走。 蓝家的花园比李府大许多,李朝朝先是穿过游廊,进了一个小跨院,还没进门就闻到一阵阵浓香扑鼻,沁人心脾,冬月深吸了口气,叹道:“这花香真好闻!” 李朝朝让冬月把事先准备好的包袱拿出来,然后领着她走进屋,看到院子里一丛丛花团锦簇,芳香袭人,绿叶浓翠,紫色耀人,看的冬月是眼花缭乱,尤其是见到五姑娘走在花间,更是花不醉人人自醉,她就好像偏偏仙子一样,让人感觉不到真实。 “想什么呢冬月!快来帮我采一些,等我回去给你做新的香包。” 冬月呐呐地挠了挠头,“姑娘,人家都说啊,那水仙花仙子,牡丹花仙子,你看起来真像鸡舌花仙子!” 说完,她笑着跑开,李朝朝则是一头黑线,看着她的背影摇头,“就去把地上的收集起来就好,若是不够再去采几株放进口袋里。” 冬月道:“实在不行,我给姑娘拔一棵回去种吧,反正这里那么多,少了一棵也没什么关系。” 李朝朝头上的黑线都垂到地上了,“你打算怎么弄回去?” “嘿嘿嘿……”冬月她也发现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傻笑道:“是奴婢犯糊涂了。” 两个人不想耽误时间,边说着话边收集花瓣,李朝朝见到丁香心情就十分好,上一世她自己研制出的第一个香粉就是由丁香做的,那时蓝二老爷刚去世,家里少了支柱,她就根据五姨娘做香粉的技术,研制出镇江第一个丁香粉,十分与众不同,才把蓝家的香粉铺打响了第一炮,乃至出后来成了进贡的皇商。 冬月见收集的也差不多,正想叫想事出神的李朝朝,就见树丛中有人影走动,一把拉起她躲到一大片密集的丁香树夹缝里面,小声道:“姑娘,有人在那边。” 李朝朝微微蹙眉,丁香庭院里也是个二进小院,有上房左右厢房,根本就没人住,会是谁出现在这里? 她想看看对面什么情况,若是没人注意,就偷偷溜走,李朝朝示意冬月不要说话,在原地等她,然后自己猫着腰走到庭园边上一块光怪陆离的大石头后探头探脑,果然看到有两个男子坐在院子中品茶,看样子并没有发现她们。 李朝朝稍稍安心,决定趁早离开,她是个不喜欢惹事的人,麻烦越多就越不得清闲,正准备转身离开之际,就听到身后陌生的男子笑吟吟地开口,“蓝世子,你何必这么急着拒绝我呢?你瞧着我哪点不好,我都可以改不是!” 有!基!情! 李朝朝的眼睛登时就亮成最大瓦数,朗朗乾坤啊,这大白天的就上演这么刺激的一幕,不太合适吧! 男人称呼他为蓝世子,李朝朝想这世上找不出第二个世子姓蓝了吧,除非蓝翎羽已经被他的宝贝弟弟夺了世子的位置! “不必了,我说过了,没兴趣,你还是另找别人吧!” 蓝翎羽像是很多天便秘,声音听起来十分不爽。 李朝朝听到石头后好像有人站起来,她若是再乱动,很容易暴露,也就不敢折身返回,只好换了个姿势,闲闲地听免费八卦。 “蓝世子何必一口回绝呢?”那男人轻笑道,声音比蓝翎羽好听不知道多少倍,如水滴石穿的清透,李朝朝坐在石头后面想,应该是个可伶温润的男子。 男人没有被蓝翎羽的冷硬惹恼,始终浅浅笑着:“怎么说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若是一男一女,都可以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清楚吗?” “我不喜欢的事绝对不会去做!你逼我也没用!” “我若是逼你,何必千里迢迢从京城找到这里来!”男人道:“我不会害你的。” 李朝朝实实在在的打了个激灵,明明是六月的天,她却莫名的发冷,蓝翎羽啊,你就从了他吧! “你再怎么说也没用!你走吧,就当我没见过你!”蓝翎羽冷着声音下逐客令,“以后也不要来找我!我们不是一路人!” 男人笑道:“世子爷,你会后悔的。” “死也不会!”蓝翎羽坚定地回答。 李朝朝则是默默地望天,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没大着,全是二百五…… 知道得太多不好,会死得快,李朝朝想,她还想多活几年,果然蓝家和自己八字反冲! 就在想着出神的时候,李朝朝又觉得不对劲了,怎么没声音了?该不会被美男子拖进花丛中就地解决了吧? 李朝朝脑补了下,想着要不要去救人,怎么说蓝翎羽也救了自己那么几次,可是万一破坏了人家的好事,这实在也不太道德。 她也就那么一想,反正后背已经没了声音,正是闪人的好时机,李朝朝蹲得腿都麻了,正打算拍屁股走人,一仰头,就看到石头后面钻出个脑袋,男子背着阳光身上像镀了层金光,凑近她的脸,笑咪咪地眼睛里透着邪恶,“朝朝,躲在这里做什么呢?” ------题外话------ 我会告诉你们,这是男二号么?哈哈哈哈…… 048 凶狠 声音太过突然,也经历两世的熟悉,李朝朝没有任何惶恐和突兀。 其实声音是一种奇妙,又不可言说的东西,一旦镌刻进生命或是血液里,它就会终其一生地陪伴着你,哪怕一个字,就会想起那些逝去的过往,浮现出那人的脸庞。 李朝朝没有回头,只是望了望天,用力地眨眨眼,丝毫没有被抓包偷听的自觉,说道:“我瞧着这天像是要下雨。” 蓝翎羽也跟着她晶亮的眼眸看去,像个老朋友那般攀谈起来,“是要变天了,要不要进去坐坐?” “不了。”李朝朝从石头后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轻尘,“孤男寡女的在一起让人瞧见,影响了你的名声,我可担不起责任。” “如果让人看见了岂不更好。”蓝翎羽身上穿着深蓝色的华服,整个人都潇洒而俊逸,他从不掩饰自己的意图,温文尔雅地笑道:“被看到,你就跑不掉了。” 李朝朝也不回避他赤裸裸的目光,冷然道:“蓝翎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自个儿玩着吧,就当我没来过。” “朝朝……” 蓝翎羽伸出手想去拦住他,还来不及去抓,突然吹来一阵风,只掬了一把李朝朝的墨发,所有的温柔在他的指尖散尽流逝,心下一动,刚要说话,紧接着腹中又是一痛,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人都软下来…… 李朝朝已经走了几步开外,就听到身后扑通一声,像是什么砸在了地上,然后传来蓝翎羽低低的轻吟,她嘴角的冷意更甚,“别装了,你就是晕倒了我也不会管你的。” 用装晕这招?会不会太狗血老套了些!亏你两世为人啊喂蓝翎羽。 李朝朝不吃这套,只往前走了几步,心里暗暗默数到三,却意外地没听到预想中的声音,她低头看着自己再也拔不动的腿,不由暗骂了自己几声没用,看着潇洒,都是狗屁! 回过头一看就见蓝翎羽居然此时正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石头才不至于趴在地上,李朝朝心中也不及细想,转身就跑过去,走到近处才看到他整张脸苍白如纸,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可以看出来他是在硬生生地忍着所有痛苦。 “蓝翎羽……”李朝朝看到他满头冷汗,也不指望他还有力气回答自己,就先试探了下额头,发现不是上热,才下心头又蹙上眉头,疾呼了声:“冬月!过来!” 躲在丁香丛中的冬月没有命令之下,甚至不敢偷看不远处的情景,听到五姑娘的声音,立即跑了过去,低呼:“姑娘。” “把他扛到屋里去。” 冬月听到指令,二话不说就去扛蓝翎羽,却被他拦住,“我没事。” 蓝翎羽扶着石头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能说出完整的话,“你先去正门口告诉那的人没有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这次冬月迟疑了,她并不认识眼前的男子是谁,只能拿眼去瞧李朝朝,见主子点头说了句“你也在院子前面等我”这才去。 冬月还没走远,李朝朝就把目光收回来,“快起来,去旁边坐会。” 蓝翎羽颇为无赖地笑起来,只是那笑容里有着没有任何修饰的虚弱,然后伸出手道:“那你扶我起来。” 李朝朝看得出他不是装的,而且还强忍着痛意,只是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调戏自己,两眼一翻,道:“那你就在地上坐吧。” “真是没同情心呐。”蓝翎羽只好自己乖乖地站起来,但是还不能走远,扶着石头坐下,眉头深锁着。 “我的同情心早就被狗吃了。” 李朝朝见他气色难看,也不欲说难听的话,声音也随着心软下来,“是哪里疼的厉害?别忍着,先让小厮给你找大夫来。” “不用,只是老毛病。”蓝翎羽在自己身边的石头上拍了拍,“若是你能坐下来陪我,我就好多了。” 李朝朝不容他糊弄,也不明白自己这个时候为什么要冷着脸,他蓝翎羽死不死疼不疼,又关她什么事,可是她偏偏就是那么不爽,在看到蓝翎羽强忍的痛楚中,觉得好似有人拿了东西把自己的心绞成一团又一团。 “白活了两世。”李朝朝想,大概是见不得这人明明也是重生,就不该再如此隐忍的,“实话实说,到底怎么回事?” 蓝翎羽忽然笑起来,他能感受到李朝朝的关心,只是这个女人天生就是与旁人不同的,关心你不是那种温柔似水的嘘寒问暖,偏要用自己的霸道反着来,所以没人看懂她冷硬的心里其实是一团炽烈的火。 “你是在关心我?” 李朝朝冷冷一笑,“看来你还是不痛的,那就回见吧您。” “好好好,我说。”蓝翎羽一把抓住她,他就是对这个女人没有任何办法,略略尴尬地咳嗽两声,“其实……我只是没吃早膳而已。” 李朝朝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转过头看去,瞧见蓝翎羽可怜巴巴地眨眨眼,倒像是一只讨好自己的骚狐狸,要是有尾巴绝对会在他屁股那摇啊摇。 李朝朝忍下拍蓝翎羽脑袋的冲动抽回手,“饿了是吧?我记得这里有个小厨房。” 她边问边向打量四周,这套二进小院后面是有个小厨房的,只是在以前她进府时都没人住过,又随口问:“你怎么选了这么偏远的地方住。” 蓝翎羽看她往后面走,也跟了上去,“因为安静,而且……这里有你的味道。” “我的味道?” “上一世遇到你时候,你身上……” 蓝翎羽的声音顿了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常一些,他紧紧地跟着李朝朝的身后,深吸一口气,香气袭人,“就是你现在身上的味道,后来我才知道,是鸡舌花,所以来镇江我就选择了这里住,以前你在这里调过香吧?我住进来后就在想,也许会在这里见到你,没想到还真成真了。” 李朝朝微点点头,蓝翎羽的观察力还真是强,一回头差点撞到他的胸膛,又不满地皱起眉头,“胃还疼着起来做什么。” “你去哪?” “瞧瞧你这里有什么宝贝,准备抢了。” “那我就是最大的那个宝贝,你把我抢了吧!” 李朝朝嗤笑一声,就见后面果然有个厨房,她推门进去,看了看里面的食材,也算是应有尽有,不由纳罕:“你这里怎么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蓝翎羽就站在厨房门口,静静地看着她,回道:“你看着没人,其实人都在暗处呢。” “那做饭的婆子呢?” “原是有的,只是早上被我打死了。” 李朝朝停下动作,疑惑地看他,看着蓝翎羽笑着深藏的眼眸,又慢慢有了悟,低声问:“她在你饭菜里做手脚?” 蓝翎羽的额头上隐隐冒汗,但还是强撑着笑道:“果然是我的朝朝,如此聪明。” 李朝朝很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她看到灶台下的火还没熄,就顺势舀了些水净手,蓝翎羽不明所以,跟着走上前,讶异地问:“你在做什么?” “做饭。” “你会做?” “怎么?我看着不像会做饭吗?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还是你怕我给你下毒?” 蓝翎羽从厨房里搬了个马扎子坐下,笑看她,“我这命本来就是你的,你给我下毒,我甘之若素。” “蓝翎羽,你不调戏我是会起鸡皮疙瘩的话,还是浑身不舒服?” “是啊,会起痱子。” “得了,别撑着了,回屋躺着吧,当然,如果你担心我下毒,就在这看着。” 蓝翎羽哪里肯放过和李朝朝独处的机会,即使还是疼得厉害,他还是强忍着一脸笑意地看着她,懒懒地靠在墙上,“我哪也不去。” 李朝朝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为了分散蓝翎羽的注意力,主动开口说话,“我记得你以前身子不是挺好的,怎么重活了反而还被算计了。” “我在府里的时候,那些人不敢动手,现在我来了镇江,他们就可以肆意忌惮了。”蓝翎羽冷笑,“就是连蓝老二这里都不是省油的灯。” 李朝朝见厨房最简单的东西就是面条,下面的手顿了顿,“你说蓝滕安说他爹?那个短命鬼杀你有什么好处?” 蓝翎羽抿嘴轻笑,“你张刻薄嘴。” “我是实话实说,他活不过明年冬天,以前我还给他守了三年孝。”李朝朝自嘲地笑笑,“那会子还真是挺傻缺的。” 说起过去的事,李朝朝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正这世上除了蓝翎羽也没第二个人可说,蓝翎羽见她毫不避讳,心里暗暗高兴,连痛楚也少了几分,这说明李朝朝没把他当外人,也许这就是她接纳自己的第一步。 “他又不知道自己活不长,而且有人许了他的好处,他肯定费心费力地去照办。”蓝翎羽就更不打算瞒着她自己的家事。 说话间,李朝朝已经把水烧开,再把面条下锅,这期间她又找到鸡蛋和大酱做了卤子,等面条出锅后,把卤子盖在上面,然后递给他,“将就吃吧,别嫌弃。” 蓝翎羽看着这么一碗打卤面,虽不是什么菜肴,但觉得甚是好闻,便狼吞虎咽起来,其实他并不是饿得狠了,而是常年日积月累的毒素在自己身上发作了,只是他不会让自己的女人为之担心。 李朝朝在旁看着,说道:“你说好好的世子不当,明知道这里是龙潭虎穴,还跑到江南之地来送死,你长了几个脑袋。” “因为你在这里,这一世就是死也还要和你在一起,不定下辈子我们还在一起了。” 蓝翎羽吃着东西,嘴上不忘回了一句。 李朝朝忽然觉得那面上的热气熏热了自己的眼睛,连那汤水好像也熨烫了自己心,滚烫滚烫的,她猛地拍了拍腿,“才想起来好像火还没熄。” 蓝翎羽却不肯放过她,一把拉住李朝朝要走的手,“李朝朝,你这样总是逃避也不是办法。” 李朝朝背对着他站了站,心想也是,自己矫情什么,于是坦坦荡荡地也找了个马扎子坐下,直视蓝翎羽灿如星光的眼眸,忽然笑道:“蓝世子,你这面皮还真是挺漂亮的。” “再好看也没用。” 蓝翎羽继续吃面,李朝朝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觉得这一幕就像是天天发生,是漫长一生中的最为不过的片段之一,没什么稀奇,那份安宁与祥和,让人心中波澜无惊,却是天底下最令人享受的事。 李朝朝想起以前在树上看过的一本书上写,四合院,天井,老爷,胖丫头,就是一个家的真实写照了。 家啊…… 李朝朝抿抿嘴,忽然感觉到不知从哪里跑进来一道阳光照进了自己的心里,不是只浮在湖面上看不彻底,而是让自己豁然明媚的感觉。 她歪过头时,蓝翎羽刚把碗放在灶头上,两个人一左一右,坐在门前同时望着天。 “其实你不该来的。”李朝朝忽然叹了口气,“我相信以你现在的实力,也能抵抗住命运的洪流,翻盘过去,毁去你之人,得你想要之物。” “你说的对,可是这都不是我最想要的。” 蓝翎羽回过头,忽然抓住身边李朝朝的手,感觉到她的挣扎,他就更加用力,“别动,听我说完。” 他摩挲着她的手,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如你所说,我确实可以,可是这世上唯一懂我,知我,我愿与之分享的就只有你,若是没有你我做了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让我和你一起共患难?”李朝朝抽了抽嘴角,“我是胆小鬼,可想多活几年呢” 蓝翎羽笑着看着李朝朝这张稚嫩的脸,就是想做一些男女之间太过亲密的事,她真的太小了,哪里都小。 不过他还是抬起头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李朝朝不满地呲了呲嘴,“小心我咬你啊。” “你想咬哪?请随意。” “咬你屁股!” “李朝朝……你现在只有十三吧,怎么可以说出这么不害臊的话。” “我内心都几十岁的人咯。” 蓝翎羽又凑上前笑眯眯道:“我也是我也是,所以这天下,除了我,有谁比我们还绝配?” 李朝朝淡定自如地推开他的脑袋,掰着手指道:“我给你数数,你上有恶母,下有毒弟,七大叔八大姨一大堆,谁嫁给你谁倒霉,这些都不论,你家过几年就被抄家了?我记得没错的话,最后还被贬为庶民了?就算我们上一辈子死在一块,但真没必要再搭上一辈子陪你吃苦受罪,你千万别提什么爱不爱的……都是狗屁!你家那么多小妾你让她们陪你爱来爱去吧。” “我现在没小妾。” “现在没有将来一定会有的。” “我只娶你。” “可是我不想嫁给你,我这边还一大堆烂摊子呢。” “有我在,怕什么!” 李朝朝想把手抽回来,蓝翎羽不放,忽然神秘兮兮地说道:“你知道刚才那个男人是谁吗?” 李朝朝摸了摸下巴,“没瞧见正脸,觉得身材倒是不错。” “李朝朝!能不能收起你那双色咪咪的眼睛?” “咦?你眼神不错嘛。居然看出来了。”李朝朝忽然大笑。 蓝翎羽被噎住,恶狠狠道:“其实我现在想咬你屁股!” “我昨天没洗澡!” “我不嫌弃!” 李朝朝挑挑眉,然后严肃问:“那男人是谁?” 蓝翎羽也收起玩笑,一字一顿道:“是靖王世子!” 李朝朝端着茶杯的手莫名一抖,水洒了一些出来,蓝翎羽笑着替他擦好,“怎么?朝朝也有怕的时候?” 听到 此时李朝朝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她先是皱了下眉,然后眯着眼看向对面,把蓝翎羽看得心里发毛,他实在忍不住,问:“你有话要问?” “靖王世子什么时候好男风了?”李朝朝诡异地笑着,不顾蓝翎羽愣住的神情,又道:“你该不会为了保住武乡侯府,出卖色相吧!” 蓝翎羽忍俊不禁,“又胡说,你明知道靖王世子是喜欢女子,上一世他那场选世子妃可是轰动整个大元。” 提起这个李朝朝可是也是卷入那场事件中的一个无辜受害者,要知道上一世新帝登基不久后,他的两个叔叔二王造反,其中就有一个靖王,当时选武乡侯之女选为靖王世子妃,其实也不过是想拉武乡侯为助力,才卷入后来的造反案,不仅没成功,反而成为阶下囚,连自己的爵位都被削夺,她也不会在监牢里遇到蓝翎羽。 这一切都是孽缘啊。 “那他来做什么?”李朝朝疑惑,想到刚才听的话越想越不对劲。 “他是想和我合作。”蓝翎羽冷笑,“现在先帝都还活得好好着呢,他们就已经按耐不住了,想来上一世他们很早就开始预谋此事。” 也只有蓝翎羽和李朝朝两个重生的人,敢窝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厨房里说这么大逆不道的私房话了。 “只是合作啊,真是令人遗憾。”李朝朝知道自己是想多了,不由讪笑一声,“可惜靖王世子不好男风,不然你就可以小小牺牲一下,和他虚以为蛇,说不定也能免了一场牢狱之灾。” 蓝翎羽也回想自己和靖王世子说的那几句话,果然很让人误会,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脑子里乱想什么呢!” “蓝翎羽我警告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咬你,再动手动脚我就不客气了!” 蓝翎羽不仅不怕威胁,反而越来越起劲,顺势把李朝朝的手握在手中,一本正经的说,“要么不动手动脚,要不就动嘴,实在不行两个一起来!” 李朝朝板起脸,一把推开蓝翎羽故作凑近的脸,“别以为我不敢揍你。” “打是亲骂是爱?” 李朝朝抽了抽嘴角,突然抽回手捏了捏蓝翎羽的脸,喝道:“呔,哪里来的妖精借壳祸乱,速速退散。” 蓝翎羽哈哈一笑,再次反握住李朝朝的手,“我就是妖精,也会被你这老道收了心。” “你就是一只狐狸精!”李朝朝彻底被这狐狸精说无奈了,“早知道刚才在你的面里下药,看你还老不老实。” 蓝翎羽与她五指交叉,道:“朝朝,我知道你顾虑什么,你不接受我是因我那藏污纳垢的家,还有将来要面临的牢狱之灾,甚至连家都朝不保夕最后被抄,可是我既然重生,就绝不会让那悲剧再发生,更不会让你受一丝委屈。 ”朝朝,给我个机会,试着敞开心感受一下,我未必是这世上最适合你的,但却是这世上懂你,知你,共患难不离不弃之人,我们俩受过比常人多出来的苦和精力,我知道你不会轻易接受任何人,包括我也是如此,但我并不是因为我们一起重生我才对你心生爱慕,而是我想给你一个肩膀,一个家,还有我需要你……“ 李朝朝始终垂着眸听蓝翎羽说了这么一番话,她的身体僵硬了半天,想抽回手,却动弹不得,蓝翎羽又道:”我说过,抓住了我就不会放。“ ”蓝翎羽,你大仇未报,谈何儿女私情。“ ”没有你,那些又用什么意义?“蓝翎羽笑。 李朝朝现在的感觉实在不太好受,她说什么都会被反驳,就好像打在一团棉花上,令她无力。 她试过了,真的试过了,想去挣脱蓝翎羽的纠缠,可是反而越挣脱越紧啊,索性就不动了。 ”蓝翎羽,你怎么总是记不住,我是你嫂嫂。“ ”那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了,就算这一世你想嫁给蓝滕安也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能耐。“ 李朝朝看到蓝翎羽眼睛里的幽深,心头一跳,直觉他耍了手段,”你做了什么?“ 蓝翎羽道:”都交给我,你只去自己想做的,只要记住身后有我支持你。所以不要再提你是我嫂嫂这话,就是你现在有喜欢的人,甚至不是处子,我认定了你,就一定会努力追上你的步伐,若是连心上人无法让她喜欢自己,又谈什么报仇,什么大计!“ 李朝朝的心境也渐渐平稳,两个人说话并不避忌和拐弯抹角,索性挑明了,”那咱们来说说你的大计吧,就算你拒绝了靖王世子的合作要求,武乡侯也不会拒绝,早晚还踏上老路。“ ”我重生到现在五年以来一直在部署着,只是想到离你嫁给蓝滕安的日子近了,就跑到江南来找你了,我想你也该长大了。“ 李朝朝抽了抽嘴角,五年前……她还只有八岁,那会还没有重生,蓝翎羽之前就说过等了自己五年,她一直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想他倒也是不易,若是五年前,不说自己没重生,那会根本就是八岁的小娃娃。 其实她和蓝翎羽重生,就等于开了一个外挂,至少知道未来几年中家中和朝堂的局势变化,都能做到避免其利害,蓝家的问题其实也好解决,只要选对了队,不和二王参合在一起,也就不会有那狱之灾,可是这其中有个客观原因,那就是蓝翎羽他老子会听 他的话,问题是他有个后妈,俗话说有后妈就有后爹,至少在蓝翎羽他爹的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不然也不会被他的弟弟抢夺走了世子位。 蓝翎羽看着李朝朝沉默着,也不急着去催,等了一会,李朝朝的手指紧了紧,缓缓道:”蓝翎羽,我知道自己重生后,就已经决定要嫁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那个男人不一定要多出色,但一生只能有我一个女人,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耳根子不软,孝顺但不是愚孝,我眼睛里揉不得一点沙子,他只要真心待我,我就能给他拼出一个天下来。“ 李朝朝歪过头,”你有自信做到吗?“ 蓝翎羽坚定道:”李朝朝,我能。“ 说罢,李朝朝就被对面的人扣住后脑,一个舌尖霸道撬开她的牙齿,占领她的檀口,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抓住不放,肆意地掠夺,她猛地睁大了眼睛去看对面,蓝翎羽也在睁着眼,目光含着霸道又坚定的目光,吸取,吸取她嘴中的空气,像是要用这样的方法才能表露自己的决心。 李朝朝也没动气,只是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吃亏的人,即使已经经历一世,在这个时代里调教得淑女又乖顺,但骨子里还是透着强悍和野性。 渐渐地,那已经算不得一个吻,蓝翎羽极尽温柔,李朝朝却忽然捧着他的脑袋啃上去,啃咬着他的嘴角,像是在蚕食着彼此,又互相填满他们的空洞的灵魂。 血渗出来了,并不在意,呼吸断了,并不在意,试探,勾弄,直到分开时,两个人的嘴角都带有血丝,不停地喘息,胸口起伏不定…… 李朝朝吐了一口血沫子,全是蓝翎羽的血,”我告诉你蓝翎羽,你在和我随便动嘴,我把你舌头咬下来。“ 蓝翎羽嘴角全是被李朝朝啃得血肉模糊,但眸光里全是笑意,”你这只小野猫!那以后我提前打个招呼,现在我要给你擦嘴角。“ 他说完,根本不给李朝朝反应,已经伸出手,大拇指轻轻抚弄去她嘴角的血迹,认真道:”仇我要报,你我也要。“ 李朝朝再次笑起来,笑得不无讽刺,推开他的手,”世子爷,我可没忘你上一世娶了多少个小妾。“ 话音一落,她就见冬月往这边急着跑过来,一眼就看到李朝朝的嘴角有些红肿,惊讶地皱起眉,不过也没有喊出来,这是双竹馆里的规矩,凡事切记不要大惊小怪,她先从怀里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低声询问:”姑娘,这臭小子是不是欺负你,要不要我帮你揍她。“ 李朝朝忍俊不禁,冬月这个暴力徒呀。 她笑道:”这不是我的血。“ 冬月的身后也跟过来一个男子,走到近处,垂下头刚巧看到地上的血液,不动声色地站到蓝翎羽面前,踟蹰了半晌不说话。 ”说吧,没外人。“ 男子道:”有个姑娘在外面想进来。“ 李朝朝微偏过头看了眼蓝翎羽,冬月接话道:”是四姑娘。“ 蓝翎羽几不可见地蹙了下眉,李朝朝拍了拍身上莫须有的灰,漠然道:”既然游客来访,那就不打扰了。“ 这时,蓝翎羽也不多做挽留,对男子吩咐:”送李姑娘从后门走。“ 男子应下,李朝朝也不推辞,一行人从紧锁的后门到了前面,看着安全后,他才告辞又丁香园的后门回去,再次锁上院门,回到院子里站定,蓝翎羽正从屋里换了件新衣裳。 男子道:”主子,事情已经办好了,蓝二老爷家的几个供货渠道都被我们掌控,他们庄子上的粮食有八成都是我们在收购,设计好的圈套他们已经签订,他们现金流不够。“ 蓝翎羽理了理袖子上的褶皱,冷冷一笑,此时已不见他之前的无赖和轻佻,压抑在眸光里的霸道更甚,爆发出来的更像是一种极致的冷傲与疏狂,”他们会找李家借钱的,不过不管借不借都不影响结局。“ 男子顿了顿,没说话,蓝翎羽抬头看他,”陈凡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知道我重用你的原因。“ ”是。“名叫陈凡的男子,恭敬道:”主子,属下认为李家不会借。“ 蓝翎羽笑道,坐下喝茶,只是杯口碰到嘴角的伤口时,从心底传来丝丝拉拉的痛,反而更让他觉得心安。 陈凡继续道:”李家的香粉铺前阵子被骗了,据属下了解他们不知道被谁坑了一大笔钱。“ 蓝翎羽把杯子放下,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是香粉娘娘。“ 提起这四个字,蓝翎羽冷硬的脸上瞬间柔和下来,陈凡先是吃惊主子竟然知道这事,再看到一向冷酷无情的主子还很温情的一面,他都不知道该是打寒噤还是起鸡皮疙瘩,这实在是个很惊悚的事。 自从五年前,他被主子救了,就没见过主子的这一面。 蓝翎羽不意外陈凡的目光,冷冷道:”我倒是觉得李家会借。不然他们今天也不会主动和李家示好。“ 他淡然地垂下眼眸,吹了吹漂浮在杯中的茶叶,李家现在也有难,肯定也想巴结上蓝家,才急着想把自己的女儿嫁进来,但不论是谁绝不会是李朝朝。 已经被李家四姑娘在外面喊起来,蓝翎羽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话也没多说,只给陈凡使了眼色,后者走了两步,复又回来,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塞给他,面上不起波澜道:”主子,你嘴上……还是上点药吧。“ 不然太明显了好吗?一看就被人啃了! 蓝翎羽摸着嘴角勾起唇线,不羁中带着狂傲的性感,不由回想刚才李朝朝临走前的最后一个问题来,其实亲情于他而言淡薄如纸,就是不做世子又如何呢? 这次他出手收拾蓝二家,不只是因为他们和那个人一个鼻子孔出气想害自己,更是因为,他绝不会让李朝朝嫁进来。 直到走到园子里,李朝朝也不再焦急,问了声冬月,”我嘴角上还有血迹吗?“ ”已经没有了,姑娘,就是有点红有点肿。“ 李朝朝抽了抽嘴角,她想起口袋里丁香,抓了几把嚼了嚼敷在嘴上,边走边问:”方才四姑娘可看到你了?“ ”没有,我方才在园子里,远远的听见四姑娘的声音,就偷偷地从罩房里瞄了两眼,就看到她想进来,但是门房不让,她就借故说找茅厕,又各找借口,一会儿口渴一会儿装晕的,门口那两个大哥就是死活不让进来,你不知道四姑娘的脸色啊,可喜感了。“ 四个丫鬟里,冬月年纪最小,性子也是最活泼的,府里的八卦一般都是由她去打探,转回来绘声绘色,整张包子脸时而皱成一个包子褶,时而又大笑,才颇具喜感。 李朝朝不敢耽误,一直往上房走去,又道:”等下你去下人那里问问最近蓝家有没有什么贵客来访,做什么来的。“ 冬月点点头,李朝朝就直接去了上房,好在其他人都不在,也让她有机会把嘴巴弄一下,尼玛,刚才啃得太凶残了,忘记也会弄伤自己,好在丁香还能消肿。 只是她现在到是想知道,靖王世子突然来到镇江这不毛之地,真的只是来当说客来的?她总觉得另有原因。 提起这靖王世子,可不是个简单人啊,上一世的时候,那可是除了皇太孙以外,最令全国少男少女为之疯狂的人物。 没错,是少男少女,毫不夸张点,他是男女老少通吃型的。 她虽然没见过这位靖王世子,不过她可是做香粉生意的,接触的都是内宅女子,有豪门贵族也有小门小户,少不得听那些未出阁或者已为人妇的女子谈起这么位风流人物。 靖王乃当今安顺皇帝的第六子,此时太子早已早逝,皇帝一直没有再立太子,直到上一世,也就是再过两年的事…… 李朝朝回忆起过去,那会子皇太孙登基,二王为皇位争夺与新皇争斗,武乡侯卷入其中,而那靖王世子除了人如谪仙,温柔不可尤物外,上一世的就是之前为他选世子妃,轰动了整个全国啊。 据说这是靖王世子自己的决定,想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开始为部署一切谋逆的事,那样一个传说中神秘的男子,有这样的心机和手段,所有的内敛光华却只为了一个位置,近乎偏执的疯狂,也不知道这是老天的公平还是不公平。 想必是老天也是嫉妒他的美,他的与众不同,才在他的人格上留下抹不去的狠,毒和疯狂。 李朝朝想得入神,外面忽然有个小丫鬟跑进来行礼,笑着道:”五姑娘,几位夫人都去了前厅那边,请您过去呢。“ 李朝朝道:”好,只是四姑娘刚去了园子里,我们先去找她一起去吧。“ ”不必了,方才蔡少夫人已经去了园子里找四姑娘,我就先带姑娘过去就可以。“ ”那就麻烦了。“ 李朝朝在听到锦娘去了园子里,眸光里闪过一道阴冷,但面上却不显半分,也没什么疑问随着小丫头往前走。 只说那厢,李曼曼被陈凡两三句就打发了,她已经把所有的招数都用过了就是不奏效,别说进丁香园,就是从门缝里看一眼都不让,气得她满脸涨红,恨不得翻墙头,只要看一眼蓝世子也行啊! 她死死地瞪着陈凡,最后实在没法子愤恨而去,只是却不肯走远,像只落败又不服气的母鸡在不远处的花园里来回走动,手上还掐了一朵花用来解气。 锦娘走到院子里正巧看到这一幕,讥讽的笑随即从嘴边抹去,远远的喊了声:”四姑娘。“ 李曼曼一时出神,以为是蓝翎羽院子里的丫鬟来找自己进去,结果一转身看到的是锦娘,不爽地哼了声,算是应声。 ”四姑娘怎么独自在这呆着? 李曼曼随意地看她两眼,冷冷道:“我出来透透气。” 面对李曼曼的那张臭脸,锦娘仿佛已经习惯了,丝毫不介意她这般没理,眸光就像是看着自己宠爱的小妹妹,温婉地笑着:“原来是这样,可为何没和五妹一起,两个人同是姐妹,怎么一个在前门呆着,一个却从后门出去?” 李曼曼疑惑地看着锦娘,“你说小五从哪里出来?” “那里啊。”锦娘指着不远处的丁香园,“我往这边走的时候正看到她和自己的丫鬟从那片味道很香的院子里出来,然后又看到你自己在这里坐着,刚才我还以为你们闹了不愉快呢。” 锦娘抱歉的笑笑,根本没注意到李曼曼的脸色倏然变得难看起来,那里就是蓝世子的园子,她可是打听了许久才知道蓝世子在此,然后找来的,李朝朝又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为什么会从那里出来?不对,她之前找过了,后门是锁着的,根本没法进去,她这才从正门进去,却又被拦着,说是蓝世子不舒服,那李朝朝又是怎么进去的! “不对!”李曼曼蹙起眉头,“小五不可能从那里出来,后院是锁着的。” 锦娘都没停顿就开口回答:“我瞧着是个男人送他出来的。” 她见李曼曼的脸黑黑的,只以为她因其他的事恼了,笑着说道:“妹妹别为了些小事生气,皱着脸可就不好看咯,你瞧小五每天笑嘻嘻的,男人最喜欢她那种了,你相信姐姐,我可是过来人。” 锦娘想上前拉着李曼曼的哄一哄,左不过是小孩子家闹下脾气,没想到李曼曼用力推开她,大喝一声:“给我滚开!” 喊完,李曼曼就向上房的方向走去,李朝朝,李朝朝……此时满脑子里都是这个名字,做了这么多年的姐妹,她实在太了解李朝朝的性子,她可以忍辱负重,也可以卑鄙无耻! 若是李朝朝对蓝世子有什么龌龊的想法,一定就会去做! 李朝朝那个贱人,居然敢和她抢,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既然她那么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她就让她知道自己有多天真!玩死李朝朝,不过是掐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锦娘急急地跑了两步追上李曼曼,“四姑娘,朝朝她们此时应该已经去了前厅了,要去那里才能见到,瞧瞧你还不承认是恼了她,到时候见了她你可要忍住,别和她置气,怎么说她也是咱们最小的妹妹,姐妹之间有什么过不去的,而且让旁人看到你不喜五妹,只会说你这个做姐姐的不是,反而中了某些有心人的下怀,所以就让着她点罢。” “让着她?”李曼曼尖叫,“让她先死好不好!” ------题外话------ 啊,抱歉!今天看我是歌手晚了,此时是凌晨一点二十四分,正在看重播,可是写完了编辑已经呼呼睡了无法更新,你看到此更新的时候是早上八点最早更新时间…… 嘻嘻,这就算是明天的更新,所以今天还有一更! 你们看我是歌手了咩?喜欢谁?我喜欢杨宗纬~哈哈哈~哎哟哎哟,哎哟~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49 妩媚 到了前厅,远远的距离,李朝朝就看到锦娘低着头和李曼曼说话,也不知道讲了什么,她还没走过去,锦娘正巧也抬过头看过来,然后冲她笑笑后就径自进了屋。 冬月也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好在之前五姑娘吩咐,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动声色,一切都要淡定如常,在一些人眼里就是对方的一个眼神就会成为被抓住把柄,她随着五姑娘越走越近,对面的眼神也越看越真切,那四姑娘眼眸里正含着千重的冰火交融,让人不敢直视。 可是到了近处,四姑娘主动走上前来,扯了一把李朝朝,质问道:“你去哪了?” “姐姐不是让我在上房呆着?妹妹等了许久都不见你来,那报信的丫鬟说二姐去找你了,我就想着在前厅的门口等着你,姐姐倒是先来一步。” 李朝朝回答,身边报信的小丫头也向李曼曼承认,并道:“两位姑娘请快进去吧。” 李曼曼盯着李朝朝的眼,仔细地探究她方才的话是真是假,然而她始终一脸淡然,看不出任何破绽,也就没再细究,说道:“那就快些进去吧,别让了旁人看笑话,等一下不许说露了嘴。” 李朝朝应下后跟在后面走着,对李曼曼的猜忌并不放在心上,一行几人到了前厅,分别坐下与众人叙话,就见秀娘还坐在蓝夫人身边,说几句话就逗得她哈哈大笑,看得出她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要讨好蓝夫人,李夫人在旁见到也并未多话,目光里还透着嘉许,一屋子里和乐融融,甚至连锦娘平时不多言多语的都插了几句话,李朝朝只是听得多说的少,尽可能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可是即便如此,在喝茶甚至走神的时候,她还是察觉到从某处射来的阴冷眸光,等再一抬头看过去,却让人觉得似乎又是幻觉。 她笑着把茶杯搁放在手边,到了时辰,有蓝符的管事婆子说前面大老爷已经用膳,蓝夫人点点头,让众人一齐入席,席间分为两桌,夫人和小姐分开而坐,她当着众人的面,忽然说道:“秀娘就跟着我做吧,方才说的故事可没讲完呢。” 秀娘乖巧地行礼,“能跟在夫人身边是秀娘的福气。” 她又偷偷去睨向大夫人的脸色,略有迟疑道:“就是怕坏了规矩。” 大夫人笑了笑,“既然蓝夫人都允了,你就过来坐。” 蓝夫人招了招手,秀娘一见也不再装矜持,两个人走在最前面往紫檀绣屏的右侧过去,这边几个丫鬟招呼小姐入席,趁着饭菜还没上来,蓝宝诺走在李曼曼的身边,“真想不到四姑娘的姐姐们都是好手段,一个嫁给了知府大人家,成了全城的笑话,一个就想着法子想给人家做填房。” 蓝宝诺瞧不惯秀娘那个样子,就想接着之前锦娘的婚事讽刺几句。 李曼曼冷着脸看了她一眼,当着一桌子的人冷笑,“是啊,我瞧着蓝夫人对妹妹的态度,是瞧不上庶女的,怎么就看上了秀娘了,左不过是个庶女逢迎拍马最厉害,不过妹妹还差一些道行,你继续努力就是不必觉得丧气。” 她这话一出,简直是打了在座所有庶女的脸,除了她和蓝符的大姑娘蓝宝柳,还有知府大人的嫡女蔡芳华以外,可都是庶女。 蓝宝诺之前受了秀娘的挑衅受了气,本来想在这里找回颜面,结果现在连里子都丢了,她自己也没想到李曼曼这么不给自家人面子,竟能把庶姐和庶妹都连带着一起骂了,让她一时满脸涨红找不出话来。 只要有点脸面的望族,谁家的嫡庶不相互争个不停,但还不至于在外人面前丢脸,李曼曼却不在意,所有人以为李朝朝和嫁为人妇的锦娘会出言反击,结果等了半天,也只看到两个人漠然地垂着眼眸,其他人就更认定李曼曼在家中是不好想与的。 其实至于锦娘和李朝朝在想什么,谁人也不知道,锦娘是不想给自己多添麻烦,而李朝朝则属于油盐不进,这点讽刺在她眼里不过是小儿科罢了,被人说两句身上又不会掉块肉,她的脸皮早就和城墙那么厚了。 要知道姐姐体内住的可是几十岁的人啊。 坐在李曼曼的蓝宝柳抿了口茶,笑道:“让四姑娘见笑了,庶妹不太会说话,你别见惯。” 蓝宝柳说完狠狠瞪了蓝宝诺一眼,暗暗警告她不需多事,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场合。 李曼曼冷冷道:“那你这个嫡女可要好好管教一下了,别让那些庶女失了分寸,被人家笑话,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自己什么身份,要知道有些人不是好欺负,而是不想和那些下贱腌臜货计较!” 她没有特点谁的名字,目光也从一众庶女的面上扫过,然后又看了眼淡漠的李朝朝,轻狂的哼了声算是警告。 说话间,下人们纷纷上菜,主子们给子的丫鬟站在后面布菜,一桌再也无话,食不言这是规矩,却听屏风另一边传来阵阵笑声,其中秀娘的声音颇大,不用看也猜得又是她哄着蓝夫人高兴了。 吃完饭,众人刚坐下来喝茶消食,外面又跑进来个小丫鬟,走到蓝夫人面前说道:“夫人,靖王世子来了,老爷他们迎了进来,已在园子里角古亭坐下了,靖王世子还让府上的品香师师带来了贺礼给您。” “人呢?”蓝夫人问。 那丫鬟乖顺地回答:“他们都在角古亭摆香设案,老爷也让您过去。” 众人听到靖王世子都亲自来给蓝夫人贺寿,纷纷称道:“蓝夫人真是有面子,连京城里的贵公子靖王世子都亲自来给您道贺。” 蓝夫人听见吹捧脸上不无得意,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靖王世子为什么会突然来,她们不过是武乡侯二房,在镇江本地还算有些威望,但何德何能让靖王世子来这里给她来贺寿,她连个品阶都没有,也许是冲着蓝翎羽来的。 李夫人眼珠子一转,笑道:“那也让我们沾沾喜气,我们可从来没见过京城里的公子哥呢。” 蓝夫人嗔怪地看她一眼,心里明白得很,她根本就是想巴结人家高门。 “好,那就在廊亭那边布置吧,这些都是女眷也不好亲自去见客。” 蓝夫人说着,就听到蔡夫人和其他的夫人在那低语:“听说靖王世子是个谪仙一样的风流人物,他和蓝世子可是并为京城四大美男子呢,不知道多少名门闺秀想嫁给他……” 经旁边的人一说,她也把脑筋动到靖王世子的头上,若想嫁到王爷家,这些小门小户算个什么,就是知府大人也高攀不上,既然靖王世子能亲自来找蓝翎羽,必定是和武乡侯府关心密切,大姑娘也到了选亲的年纪,她才应该好好把握。 其实不只她这么想,大夫人,蔡夫人,以及其他几个人都眼巴巴地想把自己的宝贝女儿送到靖王世子的床上,哪怕是个妾也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之前的丫鬟已经传话去了,蓝夫人又对身边的大丫鬟嘱咐道:“去收拾几件厢房来,让靖王世子在府上休息。” 几个夫人心里都明白,那边各家小姐也难掩娇羞雀跃之情,那可是靖王世子,别说嫁给他,就是能见一面,此生都无憾了! 唯有锦娘面上平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其他人都匆匆往院子里走,她故意落在后面,见李朝朝看过来,笑问:“怎么?五妹不高兴吗?” 两个人并肩而走,与前面的人隔了一些距离,锦娘身边没有个伺候的人,她站在李朝朝身边,冬月跟在后面。 李朝朝不解地反问:“我有什么可开心的?” “等下说不定可以见到靖王世子,若是被他看上,说不定就能进王府,就算当不了王妃,哪怕是个妾,对我们这样出身也是熬出头来,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去蓝府的廊亭,要经过一片百果园,李朝朝站在一棵树下顿足,目光清幽地看着锦娘,淡笑道:“别说我没那么那好福气,就是走了狗屎运嫁被靖王世子高看,我也无福消受。” “怎么会!那可是王爷家呢,若是嫁进去,可是一家子的荣耀,以后就是连母亲都要卑躬屈膝。五妹就不动心?” “那只会是李家的荣耀,对我而言又有什么益处?做妾侍是什么滋味,姐姐比照自己的姨娘就应该知道了吧!连个下人都不如。”李朝朝目光冷了冷。 “只要男人宠着,当妾也不一定会受委屈。” “男人的宠爱靠谱吗?”李朝朝抬起眼眸,冷冷地看着锦娘的脸,“女人要是指望男人的宠爱过活,那注定是悲剧一生,女人要自主自立自强,才不会下贱被人轻看,就是失去男人也不会活不下去。” 锦娘的目光忽然闪了闪,就像是丢了魂似的愣在原地。 李朝朝看她那样,也愣住了,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和锦娘说这些,她既不想刺激眼前这个既可怜又可恨的女子,也不想对她抱有任何同情。 路是自己选的,靠着同情不可能过一辈子。 李朝朝漠然道:“瞧我都说了些什么,二姐可别笑话我,我就是想起我姨娘还在世的时候,也备受父亲宠爱,但是还不是镜花水月一样,所以我可不敢对谁有高攀的想法,我宁愿嫁给穷人为妻,也绝不会嫁富人为妾!” 这话轻飘飘的从风中散尽在这片芬芳的果园中,就如眼前亭亭玉立,挺拔着冷傲之姿的女子一般,果香诱人,无疑这个少女还是青涩的,可是无法令人小觑她的魅力。 锦娘在李朝朝的这番话中有所动容,她与所有姐妹都并不亲近,很平庸很圆润,母亲安排什么她就做什么,让她嫁给瘸子她就去,从未想过反抗,甚至也不想害人。 所以在面对李朝朝这样前卫另类的想法,让她一时无法接受,甚至会崩溃,为什么她会这么想,怎么可以这么想,凭什么会反抗去争取! 不许,不行,不可以! 作为女子就该逆来顺受,父母之命大于天,他们可以任意操纵你的命运,绝不能有任何反抗的想法,她这样,李朝朝也必须这样! 如此这般,锦娘有些不敢直视眼前的少女,觉得她像一个怪物一样存在,这样的另类就该扼杀在摇篮里! 锦娘一个激灵醒悟过来,恨不得去捂住李朝朝的嘴,面上不满地呵斥道:“胡说什么呢!” 她的心被震撼得发抖,“让母亲听见可要要罚你。” 锦娘伸出一个手指头戳了戳李朝朝的额头,“就算是让你嫁人为妾,也是咱们的命,哪有什么自立自强的……以后可不许说这话!” 李朝朝冷笑两声没有接茬,走在前面的李曼曼忽然走过来,看到两个人磨磨唧唧地走着,不满道:“还愣着做什么呢!” 锦娘见到李曼曼后又把心态恢复如常,笑道:“我是在问五妹身上的香这么好闻,是什么味道呢。” 李曼曼怀疑地看向李朝朝,“什么味?” 李朝朝眼皮子跳了跳,知道锦娘是已有所知想说自己身上有丁香花香,这样一来就借此机会说自己去见了蓝世子。 “一定是果香。” 李朝朝笑着打了个马虎眼,又瞧着秀娘已经扶着蓝夫人进了廊亭坐下,不由勾了勾嘴角,说:“咱们快些过去吧,若是靖王世子来了,可是要失礼了。” 李朝朝哼笑,“你以为他是什么身份,会屈尊降贵到了这里,一定是看在蓝世子的面子上罢了,我对那个什么世子的可没什么兴趣。” 李朝朝淡笑,说起来李家这几个姐妹中,还真没有人在意那个靖王世子,一是大家个有自知之明,二是各有目标,秀娘是一心想嫁进蓝家,李曼曼看上的是蓝世子,至于她嘛,只想知道那个靖王世子来镇江还有什么目的。 这世上除了蓝翎羽,也就只有她知道,那靖王世子过几年早饭,那可是生死未卜的事,巴望着得到他青睐?是嫌自己会太长吗? 锦娘掩去眼中冷意,还不死心地说道:“不过说起来,五妹看不上那个靖王世子,不只是因为觉得门户低怕吧,会不会心中另有所属呢?” 即使锦娘掩饰的很好,但还是没逃过李朝朝的眼,她三番四次地挑拨,无非是想激怒李曼曼,而四姑娘今个儿耐性也是极强,怕是心中早就压了一股邪火等着时机发泄呢。 这群闲不下来的姐姐妹妹啊,李朝朝真想把她们一起打包扔下河里去算了,也懒得理她们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狗屎,除了满嘴喷粪就不干别的…… 三个姐妹渐渐走远,最终也没听见李朝朝的回答,跟在身后的冬月走在最末,隐隐觉得这片果林里确实有什么味道与众不同些,和五姑娘身上的味道很像,但除此之外又不止如此,她疑惑地四下打量了一番,但也没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听到前面喊自己,这才收起心绪追了上去。 果园里又恢复了一片安宁,谁也没注意到那红艳艳的凤凰花中,有位男子站在树下,身上一袭白衣如雪,黑发不扎不束,额前几缕随风逸动,飘逸在缝隙中的光斑之中,罩在他精致的五官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眉目如画,唇色如樱,肤色如雪,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碎,耀出千万种琉璃的光芒。 有人忽然轻笑,“雪衣,有人嫌弃你呢。” 听了身后男人的讥讽,男子的唇色偏淡,轻轻勾起,在阳光下更像是失了血色,肌肤白皙胜雪,似微微散发着银白莹光一般,眼梢轻佻着敛聚起所有光华,在那刹那所有的花都在这一个笑中失了颜色。 男子身上散发出神秘又矜贵的气质,华美得根本不似个真人,却丝毫没有女气;尤其是那双眼睛,看起来既聪明又骄傲。 他一点也不恼,只是嘴里喃喃了两句,“她叫妩媚?” ------题外话------ 啊啊啊啊……靖王世子是一个像仙人一样的男人啊啊啊啊……扑倒他吧! 哈哈哈我没食言啊啊啊真的是二更啊啊! 还欠你们五千字!你们猜明天会不会写一万五! 给我鼓励给我鼓励……满地打滚啊啊啊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50 恶狼 廊亭处下人们把桌椅摆放置好,众人就一起落座,蓝府的下人们把新沏的茶一一奉上,就见蓝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领了个妇人走过来。 李朝朝把眼一看,发现那妇人竟是前几日去府中的品香师,此时她手里正拿了个六角香盒笑吟吟地走上前,冲着意中人行礼:“见过各位夫人、小姐,奴婢姓唐,乃靖王府药香局总司,今日奉靖王世子之命,特送上聚仙香粉一份送给蓝夫人,贺您福泰安康,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蓝夫人笑纳。” 此时蓝夫人已经不再掩饰自己眼底的得意,笑着让人接过来,“您太客气了,还劳烦您亲自送来,快快看座。” 在座的人无不羡慕,李府的大夫人说道:“没想到唐师原是靖王世子府里的人,您之前也不知会我们一声,到是显得我们怠慢了。” 蓝夫人微微眯眼,不动声色地歪过头问:“李夫人和这位唐总司认识?” “唐总司可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品香师,这次来镇江我邀约过她来家里做客,只是没想到和靖王府还有渊源。” 说到这个大夫人脸上有些遗憾,她之前也没多做打听这唐师的真实来历,只知道她是京城里来的品香师,她本想借着她来鉴别香粉娘娘的香粉,再借由她手进结识京中人士,结果铺子上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她自觉无脸就再也没下文了。 若是知道,就该早下手的。 大夫人冲着上首的秀娘使了个颇为深意的眼色,秀娘自是领会,又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得罪了她,忙笑着说道:“蓝夫人,我与唐总司之前也有过一面之缘呢,就是不知道唐总司是否还记得?” 唐总司笑笑,“怎么能忘了李姑娘,之前的事可是印象深刻呢。” 她笑容中不带讽刺,然而抬眼一扫落在上首的秀娘身上,目光不卑不亢,倒是让秀娘听了脸微微冒出红晕,不尴不尬地干笑两声,“唐总司真是好记性,今日能再次遇到您,真是有缘啊。” 蓝夫人见秀娘和这位唐总司还能说得上话,心里又高看了几分,她连忙道:“唐总司别光站着,坐下说。” 唐总司也不客气,径自坐在位置上,笑说:“夫人莫要客气,我不过是靖王府里的一个总司管事。” 在京城只有皇亲贵族才会在府门中设四司六局,其中药香局就是其中一个,虽说是道唐总司是下人,但那可是在靖王府里的四司六局中侍职,可是有官阶的,就是连蓝夫人都马虎不得,其他人更是眼巴巴的找机会与她说上话。 “今次我送上来的聚仙香,是京城里的一位高门贵女所研制的,之前贵妃大寿做了寿礼,得到了她老人家的亲睐,在京城里是卖断了货,世子从宫里向贵妃讨了一份,就是不知道蓝夫人喜不喜这个味道。” 众人一听,那眼睛直冒星光,贵妃用的香粉那定是极好的,在座的的人在当地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可是和京城里的豪门贵族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这蓝夫人真是脸上有光。 蓝夫人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请务必向靖王世子表达我的谢意。” 李朝朝端着茶杯坐在偏隅的角落里垂眸敛眉,遮掩去眼中的疑惑,靖王世子带了这么名贵的东西孝敬一个没有品阶的夫人,别说镇江蓝家,就是京城里的武乡侯他都未必放在眼里,那么他这么做又是为何?莫非只是想投其所好,蓝夫人沾了蓝翎羽的光? 又不太可能,她低头喝茶这才发现杯里的水没了,一抬手,冬月拎着每个桌上的小铜壶为之蓄满水,然后压低声音,问了句,“姑娘,那个做香粉的京城贵女是谁啊?这么厉害。” 李朝朝的眼皮跳了跳,京城的事她如何知道,之前她也不过是个抛头露面的生意人,和武乡侯沾了点亲戚,但也算不上什么高门,蓝家二老爷这一房没人当官又早早来了镇江,后来他去世后,就更没和武乡侯有什么往来,若不是被牵扯进二王造反案,她哪里知道什么靖王,之后她在江南之地的香粉闯出了名声,刚打开京城市场,就被送进了监狱呆了几个月,后来的事……她不知道过程怎么样,不过结局却是蓝滕安娶了国舅爷的千金,把生意做到了宫里去,估计是走通了什么门路,其他的事她就一无所知了。 她这厢也在想着京城里谁这么厉害,以前没听过,就突然感觉到对面有一道目光冷冷看来,李朝朝望过去,就见秀娘不着痕迹地偏过头,笑问着:“京城里的贵女怎么会做亲自做香料?真是闻所未闻。就算大元盛行香道,此与琴棋书画入并为闺阁技艺倒是无可厚非,在座的各家姐妹也都会一二,只是亲自调粉弄脂实在是不妥吧。” 秀娘这话问的也算是得体,估计也是怕得罪眼前这位贵奴,不敢大放厥词,想那靖王世子把她带出来,肯定有其道理,不过正如她所说,大家闺秀都应该老实地在家弹弹琴,绣绣花,做起匠人的手艺活,也太那个……那个降低身份了吧。 唐总司面无波澜地回答:“如姑娘所说香道本就是大雅,掌握其技艺者如琴棋书画多做练习即可,然而制作香粉却要有灵敏的嗅觉和敏感的掌控力,我乃一介品香师,闻其味可懂其香只称得上小懂,可是炮制香师却是历朝历代最受追捧,如今那位京城贵女不只香道了得,还会制香,在她高贵的身份上更添光彩,就连当今贵妃娘娘都赞她心灵手巧,才会巧夺天工制得出如此令人望而兴叹的香粉,于是乎如今京城里的豪门贵女无不争相学习其技,若是说不会调个几十种香,都不敢出门呢。” 啧,李朝朝撇了撇嘴,明显看到秀娘和其他几个少女的脸上都微微发红,唐总司这巴掌打的,出掌无力,却力道狠辣,她看似对人恭敬又和善,但说起话来夹枪带棒,让你无地自容。 冬月听了半天才明白过来,那这么说她们五姑娘可是大元首屈一指的香粉娘娘呢,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小觑。 她一回头,就见李朝朝眯了眯眼,让她不可露了自己的秘密,连忙低下头不敢放肆。 唐总司见气氛有些尴尬,独自笑道:“竟瞧着奴婢说那些没趣的事了,来之前奴婢就听闻蓝府的香粉铺在镇江也有百年历史,实不相瞒,我这次跟着世子来,一是给蓝夫人贺寿,二来是之前听闻镇江出了个香粉娘娘,本想着把她带到京城里给高门大户专门调,结果一直没缘能见,今天来到贵府,就是不知道奴婢是否有幸见识一下蓝家的镇店之宝?” 蓝夫人一听,这感情好啊,若是能得到唐总司的青睐,专供靖王府的香料,不仅可以打开销路,不再受那香粉娘娘的压制,还可以和靖王府攀上关系,简直是不知道一举多少得了。 唐总司的话正对了蓝夫人的下怀,却让李家大夫人略微忧愁,可惜前阵子他们香粉铺损失惨重,不然她恨不得把整个家底都献出来,只要能得到靖王府的高看。 那边蓝夫人张罗摆香案,又命人去她屋子里拿香粉,几个闺秀在下面坐着纷纷交头接耳,不过话题都是围绕着制作香粉上,既然是京城里豪门贵女流行的玩意,她们自然也要跟上潮流才是,不然就落伍了。 李曼曼一听冷冷哼了声,“说来说去都是下作的事,干吗调香给别人用。” 蓝宝诺笑道:“李姑娘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自己用也是好的呀,这炮制香粉就和琴棋书画一个道理,你的技艺高超才能傲视群雄,可是现如今咱们会都不会,就是连京城里来的奴才都低看了咱们呢。” 一旁的蓝家大姑娘难得没扫了自己庶妹的面子,她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李曼曼继续冷笑,“谁愿意做就去做,把自己的手弄得各种味道,连蔻丹都不能涂抹了,还有什么意思。” “是是是,您最冷艳高贵了。”蓝宝诺讽笑,“可是您别忘了,就是那蔻丹也是香粉制作之一,到以后我们姐妹几个都是用自己作出来的,你却还要花银子来买呢。” 蓝宝柳不愿意为了这事伤了和气,低声喝斥:“少说两句,没规矩。” 蓝宝诺撇了撇嘴,这个嫡姐什么事都要压自己一头,在外人面前也不给自己面子,她好不容易找到踩李家那个傲气的四姑娘方法,才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大姐,我这也是在劝四姑娘改变自己的主意,像她那样的出身和家事要是想得到高门大户的高看,自然要懂得讨男子欢心的法子,所谓女为悦己者容,那些琴棋书画还有绣花,哪个不是为了讨好男人才去努力的。人家京城的贵女难道不矜持高贵吗?为何就去学了香的手艺!还不是为了让那些男子高兴才会如此。方才你们也听见了,唐总司说制作香料连贵妃娘娘都赞赏,想必那些京城里的贵公子也把这一项用作对女子的评判,以后娶到了媳妇,私底下定是和友人吹嘘一番,自己的夫人又亲自给他调了什么香粉用来卖弄!” 蓝宝诺说完这番话丝毫不见羞怯,迎着众人的目光去看李曼曼,“所以我劝四姑娘一声,若是想嫁给如意郎君,最好还是放下自己那点矜持,去学这门技艺,对你总是有好处的。” 李朝朝听她说完这么一长串的话,低头笑了笑,之前和蓝宝诺做姑嫂的时候,这丫头的想法就很是与众不同,竟没想到她小小年纪把男人的心里看得这么透彻。 这点她确实意外,不过更意外的是,原来唐总司来江南之地是想找独家香粉来了,靖王想让贵妃和宫里的娘娘给他助势,肯定要讨其喜好,可不要想看女子的枕边风,有的人魅惑侍主,能把一个江山都毁了。 她在想其实自己倒是可以利用靖王这条线,打开京城市场这条销路,那可是滚滚而来的可全是钱,到时候还要什么男人。 嗤!男人都tmd浮云!不对,连浮云都不如! 李朝朝正想得出神,就听到隐隐有人提到她的名字,那边李曼曼道:“那这么说,我们家五姑娘还是有先见之明的,她早就比咱们先了一步,学了些调粉弄香的手艺。呵呵呵……” 呵呵你妹啊,李朝朝不动声色地睨着她,很好笑吗?会冷场的好吗? 果然没人接李曼曼的话茬,连蓝宝诺都想讽刺几句,却被蓝宝柳一个眼神制止住,“少说两句,也不嫌害臊。” 几个姑娘都小声的讨论,蓝夫人已经叫人布置好了香案,闻香炉、香道碳、灰拍、香筷、香镊和香碟一应俱全,大丫鬟把了一个瓷质的香盒递过来,她捧着又亲自送到唐总司面前,“这是我们蓝家的秘制玉华香方,请您品鉴。” 众人一听纷纷咂舌,要知道这玉华香方可是蓝家百年老字号的镇店之宝,不说蓝夫人对唐总司恭恭敬敬的态度,若是被说出其中的配方被传出去,或是唐总司说个不好,那可是砸了自己啊的招牌。 李朝朝对身旁的嗔目结舌觉得好笑,她早就看出蓝夫人的意图,首先品香师的规矩是不可把配方道出来,这是行规,若是泄露了一二,在品香师里除名,也没人会再找她品鉴,她是不会损害自己的名誉,二来即使这玉华香方不好,唐总司也会顾及唐家的脸面不会说个差字,只要稍稍赞美一点,不说轰动京城,也会在江南之地上扬名了。 也正是因为没有秘方,李家的香粉铺生意才会一垮再垮,李朝朝记得这玉华香方是蓝家的祖上从一位高人手中所得,她对其配方背得是滚瓜烂熟,蓝夫人的自信是有道理的,这也是为什么大元如今这么追捧制香师的道理。 唐总司笑着行了礼,双手把瓷盒接在手中,然后一言不发地跪坐在香案前,一旁的丫鬟把准备好的水端捧在她面前,沉默地净手,其他人也屏住呼吸地看着她。 品香和香道的环节是一样的,只是最后多了一个慢慢观察香粉的颜色、形状、香味随着时间变化的过程。 在座的大家闺秀对香道虽也略懂一二,但是看到唐总司亲自施道不由露出惊叹,就见唐总司净手后,把蓝夫人准备好的香炉内置於八分满的香道灰捣松,从那鼎掐丝珐琅的镂空云雾香炉就可以看出蓝夫人对唐总司多重视,连李朝朝都感叹那可是蓝家的传家宝,蓝夫人真是豁出去了。 并不是说云雾香炉有多贵重,而是对于经常修习香道之人来说,香灰会一直留在香炉里,就是以灰养炉,里面的香灰时间越久越能提升香炉提炼的味道。 唐总司在闻香炉里用香筷挖出碳孔,然后把香道碳点燃,见其变成红色但并没有成为明火,又用香筷将其放置碳孔里,再拿香拍把周围的香灰对其,轻轻拍打成一个方坛。 香道的高低在于其动作的美与静,当人和香境合二为一,不受外界的干扰,哪怕在场的人都对唐总司那套行云流水,简洁而不失炫目的动作而赞叹不已。 等方坛的顶部上多了一个香盘后,唐总司又去净手,打开手边一直没有开启的瓷盒,拿出里面的玉华香,切了一块小薄片,用香镊将其放置在香盘上,不多时,就有一股清香四溢,让人觉得仿佛置身于万花之中,香簟而爽眠,幽韵又撩人。 然而,这还没完,就在旁人沉浸在此时,李朝朝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唐总司,一只手从炉底轻轻托起闻香炉的扁鼓腹,另外一只手拱成空心半球状以聚拢香气。,将其放在胸前,缓缓吸气品香。 这就是品香师的最关键一步,之前到此其实香道已经完成,在人们观察其美感的同时,享受香料的浓郁。 唐总司敛眉沉眸,先是观察玉华香的燃烧速度,起先的买好像慢慢凝成一种新的气味萦绕在席间,醉人而天然。 不知道是谁忽然感叹一声,“真好闻!实在太美了。” 众人屏住的气息,在香味中深深吸了一口,香味盈满心尖。 唐总司笑道:“清丽不奢,浑然天成,百年香果然名不虚传!” “哈哈……唐总司谬赞了,这香在唐总司的手里才让其发挥到最大的功效呀。” 这一句夸奖要让蓝夫人大受鼓舞,她的褶子都快笑出来了,只要再努力一些,说不定就可以和靖王府搭上这条线。 李朝朝见她二人相互吹捧,嘴角努力绷着笑意,玉华香是好,但比之唐总司以前所见肯定不是顶级圣品,未必能入得了她的眼,之所以这么说,一是给蓝夫人面子,二是蓝家的玉华香已经绝迹了。 唐总司手里拿着的是孤品,哪怕有配方,也再也调制不出此香料了,因此说再多的好话,也没有用。 几个闺秀就此对制香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就连秀娘也说道:“所谓红袖添香,就是如此吧。” 她说这去斜睨了一眼李朝朝,嫣然一笑中带着讽刺,“看来我们真应该和五妹一样,好好学习一下呢。” ※※※ 玉华香百里飘袅,芳馨满园,就连古角亭这边的人闻之也心神荡漾。 这样的宴会,年轻人自然不会刻板的老古董们在一起,完全没有共同语言,他们每天不是生意就是官场的局势,而公子哥们在一起的话题除了女人,女人,女人还是女人。 蓝滕安向父亲告罪后,就带着其他的贵公子去了滴水湖,离着廊亭更近了些,刚一落座就闻到对面的玉华香的清幽,众人问了一番,他不无得意地回答:“那可是我们祖上特制的,世间少有了。” 众人吹捧一番,坐在席间的蓝翎羽闻了闻,莫名就觉得那一定不是李朝朝所熏染的,感觉其技艺差了些。 有人忽然说道:“蓝世子闻着觉得怎么样?” 蓝翎羽看着凑到面前点头哈腰的男子,微微迟疑了下,蓝滕安介绍道:“三弟,你忘了这是我以前的大舅子,李灿辉。” “我记得的。”蓝翎羽浅笑着,李朝朝的败家哥哥嘛,他了解李家的事可不比蓝滕安少,“我今日受了点风寒,有点昏昏沉沉的,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灿辉讨好地笑道:“无妨无妨,蓝世子能记得小的已经是倍感荣幸了。” 他见蓝翎羽没接话的意思,舔着脸主动开口,问道:“听说玉华香还可以祛病强身,不知道蓝世子觉得如何?” “倒是好一些了。” 蓝翎羽淡漠地点点头,态度客套而疏离,嘴角是噙着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他和李灿辉说话,无疑是想这个男人如何为自己所用,来保障李朝朝在李家的安全。 蓝滕安得意地哼笑,“那是自然,世上可再也无人能配置出玉华香了。” “那也未必……” 蓝滕安蹙眉看向蓝翎羽,“怎么?三弟有人认识的这样的调香高手?” “其实认识也不奇怪啊,京城里的奇能异士可多着呢。”李灿辉急着说道,面前一个世子和一个商贾之家的公子,他自然是要拍蓝翎羽的马屁,“靖王世子身边不也跟着个品香师嘛。” 蓝翎羽笑而不语,四下看了看,“说起来,怎么不见靖王世子?” 话音刚落,接着有人轻笑道:“翎羽,你也来了。” 那人笑得轻盈,连声音也轻飘飘的,音质如牛奶般清冷的滑过人的肌肤,透着冰心凉。 众人一回头,入眼的男子一袭白衣如雪站在阳光下,似被银白色镀了一层莹光,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丝缎,骨节分明的手指摇着一柄梅香檀骨旃檀扇走到近处,朱唇轻抿着,似笑非笑。 即使是看过,那道身影猛地砸进眼睛里,那张脸看了还是会令人痴醉,尤其是李灿辉这等爱美女,又尚男风之人,看到眼前的男子并没有觉得自惭形愧,反而生出一种怜惜,怜爱,连呼吸都停止了。 见到李灿辉看得如此赤裸裸,那男子没有半分气恼,把折扇一手,轻轻地点在对面李灿辉的嘴角,笑得妖冶,“瞧瞧你的口水都流出来了,你这么看着我,我可是会脸红的。” 蓝翎羽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又来了!难怪朝朝会误会,就他靖王世子这么说话的调调,任谁都会以为他好男风! 不过,也只有不了解的人这么以为,可是他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就算不是最了解他的人,经上一世也明白他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他这么说,这么做,这语气调调……要么说明慕雪衣心情极好,要么极差。 这两种极端,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李灿辉已经石化在原地,心脏少了半拍,又快速跳动起来,他想抬手抓住那柄扇子,却扑了个空,慕雪衣却已回过头,把手中的扇子向扔垃圾一样,随手扔进湖里,然后抱歉地对蓝滕安温润的笑笑,“抱歉了,脏了贵府的湖水,只是脏了的东西,我习惯扔了。” “无妨无妨!”蓝滕安想,你就是在里面撒了一泡尿我都不会介意,不过是把扇子而已。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李灿辉,瞧见没,说你脏呢。 李灿辉也不甚介意,目光看向湖中,在想着要不要跳进去把那柄扇子捞出来。 慕雪衣没去理会身旁两个人的眼神互动,从怀中掏出一张纯白的帕子,铺在面前的石墩上,笑坐在蓝翎羽身边,“这是谁这么大的面子,让蓝三郎走出丁香园?之前我亲自去请他都不肯给面。” 蓝翎羽目光微冷,稍稍与慕雪衣离开些距离,亏李朝朝还说他是只狐狸精,他倒是觉得慕雪衣才是一只骚狐狸。 “你都亲自去请我了,我怎敢怠慢。” “翎羽,说谎话可是会受到惩罚的。” 慕雪衣冲他调皮的眨眨眼,妖娆而风情的媚眼弯成月牙儿的弧度,明明心里已经有无数个黑洞,目光清澄得不含一丝杂念、俗气,不会让人觉得他女气,温柔又不起腻。 “慕雪衣,把舌头伸直了说话。” “哈哈哈……”慕雪衣大笑出来,他看着蓝翎羽紧绷的侧脸,垂下长如蝶翼的睫毛,落下一大片难辨的阴影,“说起来,我刚才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件趣事。” 蓝翎羽半垂着眼眸表示没有兴趣,李灿辉想着法子和他说话,“靖王世子不如说出来听听。” “我经过果树园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叫妩媚的姑娘,还没亲自去道歉呢,就让她给逃走了。人美,名字也甚美。” 其他几个人倒是很想问问这其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谁也不敢开口,唯有蓝翎羽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慕雪衣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忽然夸张地指了指自己的脸,问向他,“翎羽,你看我长得很恐怖吗?” 蓝翎羽一脸淡漠地挑挑眉,“足以吓人。” 慕雪衣嗔怪地剜了他一眼,然后歪着头懒懒地问向蓝滕安:“今日来做客的闺秀,可有叫妩媚的?” “妩媚?” 蓝滕安极认真地想了想,能让靖王世子上心问话的女子,必然在意了,若是他能找出来,搭桥牵线,一定会被套上交情。 可是今日来的女子他都认识,哪里有名讳叫妩媚这么骚包的名字。 他有些尴尬地讪笑,“那女子当真叫妩媚?若是我没记错今天到场之人没有人叫这个名字的。” “翎羽认识吗?”慕雪衣邪魅地勾起唇角。 蓝翎羽淡漠道:“不认识。” 慕雪衣幽幽道:“那真是可惜。” 这一声叹息更是风情万种,撩动人心。 那边李灿辉忽然起了声怪调,“咦?该不会是我家的五妹吧?!” 不等其他人说话,蓝滕安先跳起来,啐了口,“呸!你家那个五妹怎么可能进得了世子的眼!” 蓝翎羽也难得跟着附和,“是啊,李公子就不要再提让大哥不开心的事了。” 慕雪衣好奇地看了看几个人,并不多问,然而所有人的反应都深深落入他的眼底。 李灿辉不服气地努了努嘴,嘀咕道:“我家五妹也没那么差好不好!” “找个人还不简单,正好对面的闺秀们在调香,不如就让她们以自己的名讳用香灰做出图案了。” 听到蓝滕安的提议,李灿辉很不给面子地嗤笑一声,“名讳如何作出来?不说别的,单说这妩媚二字,就已经难于上青天了。” 蓝滕安撇了撇嘴,“你当她们都与你一样庸俗啊,调香弄粉也有是讲究方式技巧的。” “这个不好,我瞧着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们比试一番,然后靖王世子出个彩头,一一与她们说上几句话,听声音总是能找出来的。” “那还不如直接过去问就得了。” 李灿辉哼了声,“靖王世子谪仙一样的人物,怎能随意过去说见就见,用此法既不失了礼数,也不唐突了她们,世子您觉得呢?” 慕雪衣轻轻一笑,像是没听到李灿辉的话,反而去问身边的蓝翎羽,“蓝世子以为如何?” “那女子怎么惹到你了?非要找到她不可?”蓝翎羽面沉如水,“雪衣,适可而止,不过是个姑娘,何必赶尽杀绝。” “翎羽,你误会我了。”慕雪衣无辜的抿抿嘴,“我不过是想表达一下自己对她的歉意,没有别的意思。” “我倒是认为你不找她,反而对她更好。” 慕雪衣诶呀呀了两声,轻笑道:“翎羽,你是不是已经知道那姑娘是谁了?不然怎么这么在意?” 蓝翎羽眼睛一眯,无语地笑笑,“雪衣,到了什么时候你都不改这多疑的性子啊。” 他不理慕雪衣故作的受伤表情,独自与蓝滕安道:“大哥方才的提议到是不错,只是提议让闺秀去比试,用什么名头为好?” 李灿辉道:“就调香呗。” 蓝滕安笑,“她们可不会。” “就还是刚才的名目吧,以名字做香道技艺比试,题一句诗来就全明白了。” 蓝翎羽决断地说,他不敢确定慕雪衣找的人是不是朝朝,但可以肯定慕雪衣并没有见过那女子,不然也不会用这一招来找人,可是他这么做是想试探自己?还是另有另有目的? 慕雪衣也觉得甚好,“可是让闺秀们比试总该有个彩头才是。” “世子想赏些什么?”李灿辉问,他知道赏赐什么东西,可以让人传话给母亲,好做个准备。 慕雪衣支撑着脑袋笑道:“我们府上的唐总司在前面调香吧?刚才闻着玉华香好像是她的手艺。” 所以香道有高中低下,同样一种香在不同人的手上熏染出来,会有不同的味道。 蓝翎羽一听激动了,“世子知道玉华香?” “耳闻蓝府有这么一道香料,以前去武乡侯府做客,老妇人送了我一些。”慕雪衣始终笑容浅浅地说话,“说道赏赐,不如拔得头筹的女子,就跟唐总司学手艺吧。” “这……” 蓝滕安和李灿辉相视一眼,彼此都迟疑了。 跟一个下人学调香,让那些大家闺秀的脸面放在哪里?若是拜师的话,就成了匠人了,以后就别想嫁人了。 一直沉默的蓝翎羽微微垂眸,慕雪衣的意图是想让那其中有个人成为匠人?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慕雪衣的笑容不减,空余的一只手懒懒地理了理身后的墨发,“唐总司可是我们府上的药香局的管事,成了她徒弟,就可以给我们府上供应香料,就是以后嫁人,我也可以亲自保媒,你们几个呀,担心什么!实在嫁不出去,我收了房可好?” 这么一说,蓝滕安和李灿辉立即答应下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去了廊亭。 慕雪衣收回清冽的目光,笑看着对面一脸淡漠的男子,“翎羽,你似乎兴致缺缺的样子。” “我对你的把戏没什么兴趣。”蓝翎羽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你就不担心我挑了个熟人,被我收了房?” 蓝翎羽睁开虽怒时而若笑的眼眸,他承认无论是上一世还是重活的这辈子,比心机比容貌,自己都不如慕雪衣,可是他从不孤单也并不畏惧挑战,哪怕是要颠覆整个王朝的慕雪衣! 早在上一世,他就见识过慕雪衣的喜怒无常,残冷嗜血,多情而矛盾的一个人,他的眸光清澈如雪,他嗜白如命,不管是家中一片的苍白,还是他的衣服配饰都是白色一如他的名字。 蓝翎羽觉得慕雪衣的内心应该也是苍白无力的,像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想要用一切去填满他的空虚,所以才会做出哪些惊世骇俗的事情。 以前的蓝翎羽是不会想这些的,现在认真地去打量这个自己对立的男子,他不得不承认,慕雪衣美得令自己嫉妒,可是在自己眼里也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美男子而已。 花园的一角只剩下这面对面互看的两个人,慕雪衣注意到蓝翎羽眼眸中目光的变化,幽深暗沉渐渐地又透着怜悯的光,让他浑身不舒服,如坐针毡! “蓝翎羽!”慕雪衣忽然掐住蓝翎羽的下巴,“你这么看着我,让我觉得自己没穿衣服?你在同情我?为什么!” 蓝翎羽笑了,这是慕雪衣出现后,他第一次笑出来,原来嬉耍人的感觉就是这样,尤其对面还是一个八面生威的慕雪衣。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推开下巴上的手,“雪衣啊,男男授受不亲啊。” “呵。”慕雪衣也忍俊不禁,“怎么?你忘了咱俩小时候一起光屁股去护城河洗澡的事了?” “唔,说起来,我倒是真见过靖王世子没穿衣服的样子。” 蓝翎羽笑着摸了摸下巴,“你说等我有一天落魄了,去街边卖画糊口,专门卖靖王世子没穿衣服的画作,如何?” “好啊。”慕雪衣莞尔一笑,薄唇里说出世上最残忍的话,“那些画我会自己买回去,画一张我就打断你一根肋骨,作为赏钱。” 只从他脸上轻松和话中的随意,一点也感觉不到他的狠毒,可是蓝翎羽知道知道慕雪衣说得出做得到,他并不想真得惹怒眼前喜怒无常的家伙,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目光似有若无地看向远方,希望朝朝可以保护好自己,至少不能让慕雪衣看出她的实力。 就算他不去通风报信,以朝朝的经历也会耳闻,要是被慕雪衣这只恶狼定住猎物,他绝对会死咬着不放。 ------题外话------ 打赏就是日行一善的过程啊喂! 还差你们五千……五千我记着呢……哪天补回来! 男主是蓝翎羽,毋庸置疑! 我还纳闷怎么有人问男主到底是谁呢,后来才发现哦,靖王世子也是世子,哈哈哈…… 至于慕雪衣……高级炮灰一名。 我会根据心情给他安排戏份的,心情好就多,心情不好早死早托生。嘤嘤,其实我最近很爱骚狐狸!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051 计策 见身边的人发呆,慕雪衣忽然抬起手伸过去,蓝翎羽来不及反应,先是怔了一下,就感觉到嘴角多了一个冰凉的手指,他抬眼看去,撞进一双清澄得足以骗过全天下最无杂质和邪念的眼睛。 “这嘴角是怎么回事?”慕雪衣凑上前,温柔地吹了吹,又温柔地问:“疼吗?” 蓝翎羽倒不觉得有什么唐突,慕雪衣做事千万别用正常人的角度去看,而且从小到大,就他那股子得能让对方挖心挖肺的温柔,就是个铁铮铮的汉子都抵挡不住,拜倒在他身前。 谁也受不了慕雪衣的温柔,这就是他致命的武器,他要是对你温柔,要的可不是什么狗屁爱情友情或是亲情,必须要你掏心掏肺,甚至死无全尸地来回报都觉得糟蹋了他的那种极致的温柔。 世上都说,慕雪衣有倾国倾城貌,温柔杀人不眨眼啊。 蓝翎羽没有推开他,倒不是舍不得,而是不想被怀疑什么,他也跟着抬手摸了摸嘴角,问:“还流血呢?” “可不是。”慕雪衣从袖口又翻出一条丝帕,亲自给他擦了擦,上面染了血,“你瞧,怎么弄的。” “不小心磕了一下。” 蓝翎羽把丝帕抢过来又擦了擦嘴角,他刚才上了药才出来,没想到还会出血,那只挠心挠肺的小野猫,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但并没有把丝帕还回去,反正也是被扔的命运,不如拿来自己擦一擦。 慕雪衣这个人呐,蓝翎羽真的不想细想,想多了他会忍不住想掐死他,可是他又有很多优点让对方下不了手,然而他的怪癖又不断地挑战自己的忍耐力。 洁癖啊,真是要命的很。 慕雪衣嗤笑一声,“我看着不像,倒觉得像是被什么人咬了。” “能进我身的,除了你,还真没别人了。”蓝翎羽一脸淡定。 “可不许冤枉我。”慕雪衣俏皮地歪过头,“不过,你这么说,我到是也想试一试那滋味。” 蓝翎羽噌地跳起来,“不和你疯,我去如厕。” “也带着我去嘘嘘……” 蓝翎羽抽了抽嘴角,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少来,你刚去过了。” 慕雪衣倒也没真得追过去,单手支撑着脑袋靠在石桌上,目光里泛着点点的湖水波澜,轻轻道了声:“真是有趣。” “雪衣,要追过去看看吗?” 慕雪衣对身边出现的人并不感到好奇,连个眼神也懒得赏对方,温柔地笑着:“太早知道答案有什么好玩的,我就是喜欢这些人被我玩弄在鼓掌之间……呵呵呵……谁又会真的在意,谁是谁的谁……” 身后的男人一脸茫然地望了阵天,慕雪衣的心啊,天底下就没有一个人能看明白过。 蓝翎羽去如厕了,蓝滕安和李灿辉本想着直接去前面找各自的母亲说话,但两个人一合计,越走越慢。 “咱俩去通知她们算是怎么回事,掉了身份,直接找了蓝老爷让小丫鬟传话就是了。” 蓝滕安听见李灿辉的提议,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可是还是有些迟疑,让千金小姐以名讳作画题诗,到最后肯定选的还是妩媚那个女子,那其他人岂不是都是陪衬,他得另想一个办法才是。 “灿辉兄,我独自一人去就行,你去陪两位世子吧。” 李灿辉也没多想,点头应了,可是等蓝滕安一走,又招呼自己身边的小厮过来说了几句话,然后笑呵呵地去了滴水湖。 廊亭的夫人小姐都围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各府里的丫鬟伺候着身边的主子,倒茶端水,行走在席间,没人注意到有个丫鬟悄无声息地跑到李府大夫人身前说了几句话,不多时,蓝府的大丫鬟走过来向一众行礼后道:“夫人,老爷在前面玩乐,听不到这处的热闹,说是靖王世子来了,还说闻着玉华香很清幽,就提议让各位小姐们以名字为题,用香灰作画题诗,再请靖王世子和几位贵公子做评判,让他瞧瞧咱们江南之地的千金小姐的才是。” 此话一出,众夫人附和,“没错没错,是该如此。” 李府大夫人趁着旁人不注意,悄悄与那丫鬟交代了几句,才转过脸来笑道:“我瞧着蓝老爷的提议甚好,就是该有个什么彩头就更好了。” 蓝夫人在心里盘算了一番,蓝老爷既然这么说了,必定是想拿了这个风头引靖王世子注意她们家的女儿,可是又不好把此时做的太显眼罢了,她笑道:“也好,只要靖王世子选出来的第一名,我就送她些玉华香以资奖励。” 反正第一名必是她家大姑娘,她也就不心疼那点玉华香来做引子了。 蓝夫人见众人纷纷赞同,几个千金闺秀都也没意见,于是叫人开始设案几张罗起来、 方才回话的丫鬟一时也没走,趁着每个夫人和自家的姑娘说话的时候,又偷偷走到蓝夫人身边,把滕安少爷交代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了一遍,蓝夫人微微蹙眉,原来是为了找一个叫妩媚的女子,可是席间应该是没有的,而且赢了的人还要拜唐总司为师,这可就不妥了。 那丫鬟低声道:“少爷说了,若是将来影响了千金的婚事,他可以做媒,若还是不行,他就自己收在房里。” 蓝夫人一听这话,眉开眼笑,就故意隐瞒下这个好处,不然这些想嫁豪门的夫人,就是当个小妾都要让自己的女儿去试一试,尤其是李家的大夫人,决不能让她知道,于是她又找了个靠得住的丫鬟,低声道:“告诉大小姐,等一下以‘妩媚’二字为题。” 其实方才李府的丫鬟已经告知了大夫人此事的始末,大夫人也用了同样的计策转速给李曼曼,她一定要让自己的女儿嫁进豪门大户! 李曼曼和蓝宝柳几乎同时知道了这个比试的决胜关键,但是反应却不想通,蓝宝柳只故作不知,把等下所做的画在心里默默想着,而李曼曼却丝毫不想被什么靖王世子高看,暗暗递给了锦娘一个眼神。 冬月恰巧看见,想要说什么,却被李朝朝按住摇摇头,低声道:“你四处走走吧。” 李朝朝回过头时,锦娘正感叹道:“瞧你们这么有活力,真是让人羡慕。” 蔡家姑娘蔡芳华笑道:“嫂子也可以来试一试,指不定会得到靖王世子的高看呢。” “净胡说,你嫂子都嫁为人妇,再让男子来高看什么,只需要守着自己的夫就好了。” 在外人眼里,锦娘被知府夫人带出来应酬,自然是受婆母重用的,再见她和蔡小姐打趣,相处也是和睦,想必她的夫君对她也极为疼爱,不然哪里有功夫在这说说笑笑,早就躲到暗处自怨自艾去了。 几个千金小姐在背后讨论了几句,认为他们大婚并没有对她有什么影响,也就不再提之前的事。 李朝朝听到她们的讨论镇定自若地笑笑,所以说做的好不如装的好,这样才能让人放松警惕。 案几还在布置中,有人忽然嘀咕了句:“这香灰如何作画?” 唐总司走过来回答:“其实和平常作画一样的,只是香道衍生出来的,用香灰作为点缀,是京城里的玩意。” 蓝宝诺轻笑道:“瞧瞧,人家靖王让咱们用香灰作画,想必是京城里经常玩的,有的人还不想学呢,到时候只会让人瞧不起。” 这时,冬月也从外面回来,趁着旁人说话,低声道:“我听少爷那边的小厮一轮,说这是靖王世子自己的主意,说是想找个什么姑娘。” 李朝朝沉默着皱起了眉头,心里想着冬月打探的消息应该不假,用名字来作画确实蹊跷。 冬月又道:“姑娘,其实方才我在果园林的时候,察觉到还有个外人在。” “哦?”李朝朝的眉梢挑起,“你说说看。” “感觉和您身上的味道一样,都是鸡屎……不对,鸡舌头味。” 李朝朝忽然想起身上还有鸡舌花香的男子,就是方才与蓝翎羽玩暧昧的靖王世子了,他这么做又有什么用意? 有些事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想破了头,也未必能猜出什么,不然就成了算命先生。 她没有过多纠结,只是把话题绕道冬月身上,她偏过头看了眼,“冬月,你鼻子挺灵的嘛。” 冬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从小就在厨房里烧火,有时候晚上都睡在那里,和各种蔬果呆在一起,闻得多就知道了。” 李朝朝垂着眸食指没有节奏地敲打着手背,心思没有过多地放在靖王世子身上,只是想到冬月的鼻子那么灵敏,倒觉得是一件好事。 她把身上的香囊递给她,“能闻得出有什么味道吗?” 冬月凑到鼻尖闻了闻,一一作答,“香叶,甘松,白檀香,丁香,白梅……还有什么就闻不出来了。” “还有脑麝少许。” 虽然没有全部回答出来,已经让李朝朝高兴至极,笑着把冬月的手推回去,“送给你了。” 冬月连忙谢道,美滋滋地把香囊佩戴在身上,此时案几和砚台笔墨都布置妥当,蓝夫人对众人道:“用名字做题,不过是个意境,以一炷香为时限,大家随意发挥。” 一众千金闺秀笑着行礼,然后各自站在案几前,丫鬟在侧研磨,然后开始绞尽脑汁地想怎么样以画以诗来表达自己的意境和体现美感。 李朝朝提笔漠然地看着空白的纸,这场比试还是看各自的画工,再把香灰适当地点缀其中,其他人的名字倒好说,就是连李曼曼都容易,画两条蔓藤就是了,可是她叫朝朝! 难道画两个太阳么? 李朝朝想得出神,一滴墨汁滴落在宣纸之上,渲染开来,冬月一看就急了,连忙拉了拉她的袖子,“姑娘,只有一张宣纸。” “随便它吧,反正我也没打算赢……” 李朝朝看着宣纸上的一个大墨点,想到既然坏都坏了,就索性破坏到底吧,她的目光从上首拉回来,低声笑着,然后大笔一挥,挥洒自如。 冬月看着那张宣纸,由一个墨点慢慢变成几个,然后很多个……她抽了抽嘴角,觉得这次五姑娘是打定主意要输了。 看着下面的各家千金作画,上首的蓝夫人侧过头问道:“之前的提议,不知道李夫人觉得如何?” 大夫人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我们两家都是要结亲家了,哪用说两家话,只要秀娘深得夫人喜欢就好。” 蓝夫人的目光搜寻向秀娘,李家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要让这个庶女当继室了,若不是最近蓝家的流动资金少,她都懒得和李家人说一句话,省得惹了一身骚,可是让别人家的嫡亲女儿当填房,一是对方未必肯同意,二来也没有李家的财力,所以她才不得不借由生辰宴会再次探李家的口风。 不过……她又看向自己的大女儿,若是靖王世子看上了自家的姑娘,李家连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蓝夫人笑而不语,算是终止了话题,大夫人见她还不肯松口,也不急着催,她自然是知道蓝夫人打的什么主意,可是也要看看他们蓝家大姑娘有没有那个能耐! 香道作画是用香灰固定在纸上,然后再用毛笔根据形态添几笔,其实香灰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要把香灰做到不散才行。 很快几位千金就香画作好,李朝朝是最后一个落笔,冬月已经被震惊地无话可说,不等她过来呈上前,锦娘却先她一步走过来,看着宣纸上那一团墨迹,抽了抽嘴角,“五妹,让我给你拿过去吧。” “怎么好劳烦二姐。”李朝朝瞪了一眼冬月,“愣着做什么呢。” 冬月回过神来,“是是,小二姑奶奶,还是奴婢去送吧。” “这上面的香灰由你个做惯了粗活的去可不妥。” 李朝朝见锦娘说着就要把画轴卷起来,瞳眸一竖,寒光乍泄,忽然张大了嘴巴,“阿嚏……” 还没来得急卷起来的画上的香灰就这样,被李朝朝一个大喷嚏全部吹乱了。 “哎呀。”李朝朝面露焦急,“如此一来可就不叫香画。既然都乱了,就不要拿去丢人现眼,冬月,收起来。” “没有关系!”锦娘拦住冬月,眼里的笑意深深,“不碍事,只要上面还有香灰就好,我想办法替五妹随便弄一下,反正随便意思一下就好,我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李朝朝见锦娘主意已定,微微蹙眉,“好啊,那就麻烦二姐了。” 冬月见锦娘走远,担忧地问:“姑娘,您为什么不拦着她?” 李朝朝冷冷一笑,“这样才正中我下怀。” 靖王世子想找一个叫五妹的?无论他想找的人是谁,那些画作里都不会出现自己的名字,就算点到了锦娘做过手脚的画作,也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 为了不破坏上面的香灰,直接被几个小厮和丫鬟一人捧着一个画作走到滴水湖边,呈现给等待多时的贵公子。 “请靖王世子过目。” 蓝滕安已经迫不及待地跑过去,所有的画作都没有写名字,只有上面提得诗句。 “啊,找到了!这有个妩媚!” 蓝滕安指着其中一个画作,众人看去,之间上面写道:此物独妩媚,终年系余胸。 慕雪衣一听笑道:“呵呵,好风骚的诗。” 一旁的蓝翎羽冷笑:“能比你还风骚?” 慕雪衣丝毫不介意蓝翎羽的嘲讽,也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一直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李灿辉的目光在一堆画作里搜寻,忽然喊道:“不对啊,这首诗上写着:‘三花五蕊把春来,缟袂谁将玉尺裁’,这里还有一个五妹啊。” 只是诗句中的五和袂,取自妩媚的一个谐音。 李灿辉和蓝滕安相视一眼,两个人彼此心中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慕雪衣轻笑,“看来是有人作弊了。” “何止作弊。”蓝翎羽翻出一张画作的诗词,“瞧瞧,还有你的爱慕情诗,冷艳金歇雪,余香乍入衣。” 慕雪衣一脸淡定地笑笑:“翎羽,你这话真酸,不过这句诗我喜欢。” 蓝翎羽冷眼瞥向他,“是你中午吃醋吃多了才有了错觉。” 慕雪衣轻轻一笑,随手指了一句诗,“还不是有爱慕你的,翎羽到哪里都是招蜂引蝶。” 被晾在旁边半天的蓝滕安和李灿辉,两个人一齐看去,就见上面写道:梳翎刷羽立高柯,不落人间小风罗。一点通灵良不谬,檐头报我喜还多。 “真是喜鹊叫喳喳,好事将近了。这翎羽二字全是满满的爱意啊。”慕雪衣调笑,“现在的姑娘可真是不矜持,不矜持的很。” 方才只顾着看关于“妩媚”的诗,倒不曾注意看别的,这么细看之下,蓝滕安竟发现其中一句还是题给自己的。 他低低一念,“告稔不须腾驿奏,自应铜爵报长安……什么东西,狗屁不通!” 李灿辉攘了他一把,“说什么呢,那可是人家姑娘的一番心意。” “你知道是谁?” 李灿辉嘿嘿一笑,“咱们俩家主动是要成为亲家的。” 慕雪衣忽然忧愁地叹了声,“看来是找不到那位妩媚姑娘了。” 蓝滕安和李灿辉也闭上嘴,有些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你既然那么想找,不如就直接走过去,亲自问一问,到底是谁冲撞了你,不用等你道歉,人家母亲就直接把那姑娘一顿乱棍打死,得罪了靖王世子,还想苟活于世。”蓝翎羽面无表情地说。 “啊喂,竟这么恐怖,那可如何是好?”慕雪衣的手指一个个扫过上面的画,“那就不找妩媚姑娘了。” 慕雪衣仔细地注意蓝翎羽的目光,手指不停在画作上来回摆动,但见他一脸淡定,轻轻勾了勾嘴角,似是很随意地说,“之前那姑娘身上有股丁香的味道,我还以为是世兄认识的。” 蓝翎羽哦了一声,“莫非是蓝府上的姑娘?” “说不定是蓝府大姑娘了,不然怎么就心有灵犀的做出妩媚二字。” “是什么原因,我想蓝大公子更应该明白。”慕雪衣淡笑,“可是总要点出一个头名来,不能让那边的闺秀失望啊。” 蓝滕安尴尬地笑笑,慕雪衣手指随意一指,“那就她吧,告诉下去让她跟着唐总司学香道。” 蓝翎羽脸上始终平淡无波,无论是谁,都无所谓,因为这里根本没有李朝朝所作的画,因为他既不可能题妩媚二字,也不会真的表露自己的身份,更别说爱慕谁了。 事情已定,谁也不敢驳了靖王世子的决定,蓝滕安让身边的丫鬟只带了靖王世子点的画作去了蓝夫人那边。 到了廊亭,丫鬟把画作展现在众人面前,然后说道:“靖王世子说,此画作独一无二,乃头名。” 众夫人和小姐纷纷侧目,扯着脖子去看到底是谁,因上面没有写落款,没人知道此人是谁。 蓝夫人问:“不知道这画是哪家闺秀所作?” 李朝朝轻笑着摇头,其实这画作没什么高明之处,不过是画了几枝桃花上站了两只喜鹊,香灰做喜鹊的眼和羽翼,然而重点却是在那四句诗上,梳翎刷羽立高柯,不落人间小风罗。一点通灵良不谬,檐头报我喜还多。 这是借由诗来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也不知道当时蓝翎羽当时是什么表情。 当小丫鬟把那四句诗念完,李夫人的脸色有些扭曲,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羞愤,连蓝夫人的笑也有几分不屑。 就见李曼曼缓缓走上前,向兰大夫人行礼,面上带了几分讶然,但很快恢复往常的冷傲,道:“是我。” “哦。”蓝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原来是李四姑娘,这画真是与众不同,只是似乎与题不符。” 其实李曼曼也在那想,怎么会是自己拔得头筹,靖王世子不是想找一个叫“妩媚”的人吗?她明明让锦娘把李朝朝的画给换成和妩媚有关的,怎么却点了自己? 难道是蓝世子看到了这句诗,想知道是何人所为? 这种猜测是最有可能的,想到此,李曼曼的脸上多了几层红晕,“蓝夫人,以名字为题,并没要求一定是自己的。” 李曼曼身后的一些闺秀轻哼地笑了笑,真是不嫌害臊,然,她却像没听到一样,反正她做了,就不怕被人知道! 蓝夫人也无话可说,传话的丫鬟又道:“靖王世子说,拔得头筹之人,赏其拜唐总司为师,可随行去京城靖王府,若是将来不好出嫁,世子可以为其保媒,绝不会亏待,或是收在自己房里。” 大夫人一听,大惊:“不可以。” 让四姑娘拜匠人为师,那她这辈子就完了。 “怎么不可以,这可是光耀门楣的事。”本来一心想让自己女儿拔得头筹的蓝夫人,本来心里还有些愤恨,在听到靖王世子让李曼曼和匠人为伍,差点笑出声来,“既然是世子的决定,那就恭喜李夫人了。” 既然他儿子娶不到四姑娘,就让他女儿成为匠人,就是嫁人也是个姨娘。 大夫人急得满眼喷火,李曼曼也一脸的不乐意,“靖王世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对香道并不喜爱,若是靖王世子执意如此,不如由我家五妹代为学习,反正她素来喜欢调香弄粉,既然是我的荣幸,我就把机会让让给自己家的妹妹。” 李朝朝垂眸敛眉,掩去心中的冷意,没想到躲过一劫,四姑娘又来新花招,还真是层出不穷呢! 正说着,又有个大丫鬟急走来,“各位夫人,靖王世子,蓝世子来了。” 蓝夫人一听,连忙让身边的管事和丫鬟把事先准备好的屏风抬出来,然后所有千金不用吩咐,自觉地回避。 这边刚一落座,慕雪衣和蓝翎羽一前一后走到前面,躲到屏风后的千金闺秀看不清前面是什么情况,只能听到两道不同的男音说话。 慕雪衣道:“不知道我准备的礼物,蓝夫人还喜欢么?” “喜欢喜欢,我一定好好用,珍惜的用。”蓝夫人一脸荣光。 慕雪衣轻笑道:“等用完了,我再派人送来就是了。” 先说话之人温柔如水滴沙漏,后面的男子低压沉稳,两种不同的风格,但也足以让人恨不得伸长了脖子去看他们的长相。 摆在众人面前的是花梨木凤穿牡丹苏绣屏风,四扇为屏,透过缝隙只隐隐可见两个男人站在中央,靖王世子穿着白衣,披散着头发,整个人疏狂而又邪魅。 蓝宝诺喃喃道:“听声音都要醉了。” 她身百年的蓝宝柳狠狠地掐了她一把,“给我闭嘴!” 慕雪衣问向唐总司,“不知道是哪位千金得到了这个福气?” 李曼曼着实可不想去什么靖王府当小妾,尤其是知道对面还站着蓝翎羽,就恨不得一脚踢开屏风跑出去。 她抢先一步,回答道:“靖王世子万安,我就是今日头名,只是这么好的机会,定是要给有才华的人,我家五妹最适合不过。” “五妹?” 慕雪衣低声一喃,并没有寻着声音看去,只是听出这是方才说话的人之一,想来这妩媚是自己误会了。 一直没说话的蓝翎羽忽然轻声笑起来,冲着李曼曼说话的方向,说:“原来是李四姑娘拔得头筹,看之前的画作还以为是出自姑娘真心,因此靖王世子才把这么好的机会给了你,只是看你现在的态度也并不是如此啊,到是让我们误会,白白表错了心。” 慕雪衣眼睛一眯,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李朝朝也挑起眉梢看去,两个人心中同时想到了三个字:美男计! 慕雪衣笑道:“我到是觉得四姑娘是有心,才拒绝了我的提议,世兄怎么就不明白呢,她要是学了,嫁不出去,可是要成为我的姨娘呢。” 李曼曼恨不得把一颗真心掏出来证明给蓝翎羽看,“是啊,我正是出自一片真心,才让我的五妹来学的。” 上首的大夫人听着李曼曼的话又气又急,她是想让四姑娘嫁入高门,但是做姨娘可不是她所想见到的,哪怕是靖王府也不行,所以也就没开口阻挠,只是若是让李朝朝捡了个便宜就不好了。 蓝翎羽目光一沉,喝了声:“你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我不需要明白,你既然不想接受,就不要推给旁人。” “世兄又怎么知道那位五姑娘愿不愿意呢?”蓝翎羽好笑道,“不如请五姑娘说几句话,我就全明白了。” 李朝朝和蓝翎羽几乎同时眯眼,她听出蓝翎羽是想帮自己,也看出慕雪衣的步步紧逼,眸光刹那笑了。 她不动声色地给身边的人使了个颜色,冬月忽然盈盈走出来,笑着给所有人行礼,“二位公子,我家姑娘虽出身不是豪门,但也是小家碧玉,知道女子凡事应避嫌,不与男子说话的道理。” 这话招来李曼曼狠狠一瞪,可是隔着屏风她又看不见,她知道这是李朝朝教的,就想把气撒在她身上,刚一伸手要去打,就听李朝朝冷冷一笑,“姐姐,闹出去对大家可都不好看。” 李曼曼只能作罢,冬月行礼不起,又道:“所以小婢带姑娘说几句话,不知妥不妥当。” 大夫人见到自家的一个莫等丫鬟都敢出来放肆,忍不住喝道:“你想做什么!回去不要再这里丢人现眼。” 冬月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始终弯着膝盖不起来,慕雪衣觉得有些意思,笑着说道:“夫人不要动气,就听听她怎么说也好,我们作为主子的,哪能连个下人的话都听不得。” 这声音温柔的连大夫人都招架不住,整个人就软了,半天没开口反对。 冬月说道:“四姑娘不想要这福泽,可是我们姑娘又实在不该冒领这赏赐,不然对其他人就是不公平。” “这是你们姑娘的意思?”慕雪衣感觉到一道目光射来,这才侧过头看了过去。 “不是,是小婢自作主张。” 李朝朝坐在屏风后,一脸漠然地想靖王世子到底想做什么呢? 先是找什么妩媚?又明知道李曼曼的心意,还让她拔得头筹,若她当真进了靖王府,那不就成了下人奴婢,将来被指婚的话……会不会把她送给蓝翎羽呢? “呵呵,你到是有些胆识。”慕雪衣笑,“可是我觉得应该四姑娘的说法不错,我同意把这机会给五姑娘,不知道几位夫人和闺女是否同意?我瞧着你这丫头不卑不亢也很好,不如和你们姑娘一起到我们府上吧。” 慕雪衣说话的时候,目光总是似有若无地看着蓝翎羽。 其他几个人自然不敢有什么话好反驳,李家是最希望不过,可是蓝家却一脸难看,决不能让李家和靖王家牵扯。 冬月淡笑,“世子,是否今日这比赛是能者居之呢?” “自然是。” “那如果比唐总司还厉害,是否就不需要这个赏赐呢?” 慕雪衣目光微垂,唐总司沉着脸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蓝翎羽站在慕雪衣旁边,“雪衣,听说唐总司可是宫里的贵妃赏了靖王的,可是咱们大元数一数二的品香师,今日被个小丫鬟这么说,到是真让人不可思议。” 大夫人喝道,“你这死丫头竟敢在这里胡说八道,看我不……” 蓝翎羽漫不经心地打断她的话,“蓝夫人,靖王世子还在这,可别惊了他,还是听小丫鬟怎么说吧。” 冬月感激地看了一眼蓝翎羽,但又不敢细看,只觉得对面的两个男子都好漂亮,不像个真人似的,她稳了稳心神,才把事先准备好的说辞,一鼓作气地说出来:“不如就让奴婢和唐总司比试一番吧。” “就凭你也想赢我,你学过品香?”唐总司一脸不可思议。 “不曾学过,只是我家姑娘说小婢对气味比较敏感而已。奴婢就想若是我赢了唐总司,我家姑娘就没必要和您学了,若是输了……” 冬月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屏风后,“就请姑娘原谅奴婢无能,无力阻止姑娘和唐总司学习,奴婢也愿意以死谢罪,不知道姑娘是否同意。” 李曼曼听到此,哼笑一声:“好,我就看看你有什么能耐,你要是输了,就别让五姑娘去和唐总司,咱们可丢不起这脸,直接送到靖王府当下人就是了,也不用靖王担心她嫁不嫁得出去!怎么样?五姑娘敢不敢答应啊?” 她这话一落,其他躲在屏风后的千金小姐也一脸的兴奋,把自己的前途压在一个小丫鬟身上,答不答应她都没好下场,若是答应了,她就是愚蠢,不答应去了靖王府也是做吓人的份! 她们得不到靖王的青睐,李朝朝也别想! 一群人都在等着李朝朝的答案。 就连慕雪衣清冽的眼眸也微微眯起,像是要透过屏风看仔细对面的女子此时脸上的表情,他不急着催,也已是在施加压力。 李朝朝气定神闲地坐了半晌,应付似的恩了声,并不能辨得声音。 可是她忽然转念一想,其实她做了这么多无非是不想让慕雪衣知道自己就是他想要找的人,可是这么故弄弦虚反而引起他的主意。 她现在猜不出慕雪衣打的什么主意,却还是不想和她有太多交集。 不管众人听没听见那声,李曼曼已经跳起来说:“五姑娘答应了,冬月你去比吧!” 冬月一点也没觉得意外,说道:“是,奴婢不会让姑娘失望的。那么唐总司我没学过品香,只是能辨识出很多香料,如果多有得罪请见谅,不如您出题吧,但是千万别太难……我输了会有压力、” 唐总司早就气得会变成香炉了,若是她可以做主,绝对不会和一个小丫鬟比,但是主子一句话不说,就是答应了,无论结果是什么,哪怕是赢了她,脸上也没光。 “你自己看着出题吧!”唐总司没好气地说。 冬月难为地左看右看,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然后道:“不如,咱们就以玉华香方的材料做比试吧。看谁猜得出得多,就算谁赢。” 唐总司微微蹙眉,这小丫鬟还挺有胆识的,不过能把未来压在个小丫鬟身上,她的主子也不是个简单的人啊。 她早就注意到世子爷的目光总是看向屏风后的某处,难道他也在怀疑这小丫鬟这么做都是被人授意的? “那要是猜得一样多怎么办?”蓝家人可不想看到李朝朝去靖王府,大家看得出来,冬月既然以这个为题,自然是有把握的,总不能让她赢。 唐总司脸上挂不住,“那也算小丫鬟赢。” 蓝夫人还不死心道:“可是把香料说出来会坏了规矩。” 冬月恭谨道:“夫人请放心,我绝不会让您和唐总司为难,我和唐总司把配方分别卸载一张纸上,一起交给您查看。” 慕雪衣似乎等着不耐,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那就开始吧。” 唐总司无奈,只好走到桌案前,随手拿着纸笔开始写香方。 大家却见冬月踟蹰了半天,然后红着一张大脸,说道:“那个……姑娘,我不识字,可否请我家姑娘代笔?” 这个时候谁还能说什么,李曼曼却担心其中有诈,喝道:“我来替你写。” 蓝宝柳却拦住,“不妥,我家的香方不能外泄,由我来吧。” 李曼曼哼了声,“你也是担心的多余了,这个烧火的丫头还真能写出来似的。” 可是蓝宝柳却不敢有丝毫懈怠,李曼曼本想着不管冬月说的对不对,只要胡写一通就好,她瞧着李朝朝现在气定神闲的样子,就觉得事情有蹊跷,她不可能打没把握的仗! 冬月也不在意是谁来写,冲着蓝宝柳笑了笑,“那就劳烦了。” 然后冬月走到蓝宝柳面前,把香料一一背出来,其实连蓝宝柳自己都不知道这配方里有什么,不过她见冬月一点也不结巴地背着,又觉得这丫头不简单,她趁着空隙抬头远远地看了一眼,忽然又想,其实真正不简单的应该是她的主子吧。 不多时,蓝宝柳命身边的丫鬟把纸张交上去,蓝夫人拿过来与手中唐总司的香方一一比对,果然一模一样。 蓝夫人也不好当众撒谎,淡淡道:“两个香方丝毫不差。” 唐总司一听,脸色煞白,直接跪在慕雪衣面前,磕头道:“主子奴婢无能,请您责罚。” 此时冬月已经站回在李朝朝身边,她接到自家主子的示意,然后说道:“靖王世子,其实奴婢也不算是赢,在香道方面奴婢什么都不懂,只是写了一模一样的香方,若是其他的香料,奴婢可就没这个把握了,若是唐总司不嫌弃,不知道可否收奴婢为徒?奴婢拜您门下,将来必定侍奉左右,嘿嘿,以后我做了您的徒弟,要打要骂可随便您出气。” 唐总司诧异地愣了,知道这是小丫鬟给自己台阶下,慕雪衣的目光从屏风后转向蓝翎羽一脸淡定的脸上,笑着对唐总司道:“看样子你有个好徒弟了,可比收个千金小姐好,还可以认打认罚的。” 唐总司也觉得冬月颇有天分,居然能把玉华香方说得一字不差实在是可塑之才,尤其是想到以后这丫头可以认打认罚的,自己怎么也算是个师父,就觉得今日的面子也不算是丢了。 冬月被身旁的人一推,然后走出屏风,跪在唐总司面前,“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只是我的卖身契至今还在李府……” 她还没说完,大夫人连忙道:“既然冬月拜了唐总司为师,那卖身契,就当是我送给唐总司的人情了,以后冬月这丫头就是您的了。” 冬月露出苦恼,“我自然是要跟着师父一辈子,只是五姑娘对我有恩,还请唐总司见谅,我不能跟着您去京城,等姑娘出嫁时,我愿意去京城找您。” 看了半天戏的蓝翎羽忽然叹道:“好个重情重义的小丫头,唐总司收了这么一个徒弟真是好福气,你今日答应了她,她以后她必定要念您的恩情。” 蓝翎羽这么一句话,就是唐总司再想驳回,也无法,只能应下。 冬月再次规规矩矩的退到李朝朝身边,慕雪衣始终看着屏风后,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蓝翎羽上前勾住他的肩膀,“既然事情已经晚了,咱们哥俩去喝酒吧,你来了镇江后,我还没好好和你喝几杯呢。” “世兄不是身体有恙,现在看来身体是安好了?那等过几日和我一起回去吧。”慕雪衣诡异地笑着。 蓝翎羽立即又做出一副柔弱样,“哎呀你不提还好,这一提我却觉得浑身是痛的。” 他连忙让身边的小厮扶着自己走远了,慕雪衣在他身后笑着摇头,然后经过李灿辉身边时顿了顿,不经意地说了句:“那个……哎,真是可惜了,真是可惜。” 走在前面的蓝翎羽像是没听见,李灿辉却在原地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笑嘻嘻地抿起嘴角。 几个贵公子走后,屏风又扯下,几个千金小姐又坐在一起开始讨论起方才的事,但是重点都围绕在冬月身上。 只有李曼曼远离人群,独坐在一处,秀娘走过来,看她一脸冷色,笑道:“四姑娘这又是在气什么。” “冬月这死丫头坏了我的好事。看我回去怎么收拾她。” “你收拾她?只会让人拿了姑娘的把柄,其实我却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李曼曼看她,哼了声,“好事?” “方才那话里话外,蓝世子可是多番护着五妹呢,说起来她也真是好福气,先是靖王世子想把她收进府里去,又是蓝世子多番照看她,而且冬月那番话,以四姑娘的聪慧,应该看得出是谁指使她的吧。” 秀娘见李曼曼冷着脸,继续挑拨道:“我看着她不只勾住了蓝世子的心,还想攀着靖王世子呢。” 李曼曼的心里只咬牙切齿这一个名字,“李朝朝!” 锦娘笑道:“其实我也只是向你证明我这个做姐姐的没说谎,我当真亲眼见到她从蓝世子的院子里出来呵……” 那一边,秀娘也走到李朝朝面前,冷笑,“五姑娘真是好手段啊。” “不比姐姐,逢迎拍马这招用的极好。”李朝朝说的认真,让秀娘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别得意太早!”秀娘冷哼,“我是比不过你,可是李朝朝,你锋芒毕露,绝对没有好下场!我算是看出来你的志向高的很,只要你不和我抢蓝大公子,我可以不和你计较以前的事,但是这场中那么多人,有多少人想着你死呢?哈哈哈哈……” 秀娘笑着离开,李朝朝的脸寒了寒,冬月迟疑道:“姑娘,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没有,是我让你那么做的,怎么会和你有关。”李朝朝笑笑:“只是你应该和唐总司去京城的。” “我才不去,姑娘是我的恩人,而且我也实在没那本事当真拜唐总司为师,不出几日就会看出我的破绽,所以我就拖一拖,说不定过几天唐总司就忘了。” 李朝朝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道:“也好,这些年,你就跟着我学习一下品香吧,这条路适合你。” “只要姑娘不撵我走,姑娘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李朝朝笑着点了点她的圆鼻头,这一扫就看到余光里几个闺秀围坐在一起对她指指点点,目光一寒想了想,对冬月道:“我还真有一件事让你去做,你可愿意?” “上刀山下油锅,姑娘只管说就是。” “你放心,我一定会保你平安。” 离开蓝府前,蓝夫人和李夫人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留下秀娘在蓝府做客几日,李朝朝看着两个人眼里的算计,看来这门婚事是八九不离十了。 秀娘不用与她们一起回去,李朝朝就和冬月两个人独坐在马车上。 她们吃了晚膳,是最后一批离开之人,天色已黑,李朝朝也有些疲倦,坐在马车上,背靠在车厢里假寐,她忽然开口问道:“冬月,你有害怕的的东西吗?” “有啊,以前怕吃不饱。” “在伙房里还吃不饱吗?” 冬月嘿嘿一笑,“姑娘有所不知,我们三等丫鬟每顿饭就两个馍馍和腌菜,而且每天就吃两顿饭,早上很早就起床抱柴火生活甚至劈柴,干完了才有饭吃,干不完还要挨罚,所以姑娘能把我收在身边,我一辈子感激您。” “你几岁到府中?” “七岁就卖进来了,我父母身子不好,家里条件也不好,即使在外院做丫鬟的时候,也比家里吃的好些、” 李朝朝漠然地垂下眼帘,人有时候知足才是一种幸福,比起冬月她幸运的许多,这样天生乐观的在身边是可以扫除自己心中的阴霾,所以大多时候她愿意带着冬月出来。 “这次你做的好,我也没什么能给你的,回去我会跟母亲说,让你做二等丫鬟,月俸长二十。” 冬月一听喜不自禁,说着就要站起来磕头,忽然马车一停,她踉跄一下差点跪倒,就听外面传来一道男声,“准备好了,随我走吧。” 冬月愣了愣,不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李朝朝一脸淡漠,也不觉得害怕。 李朝朝歪过头看向她,问道:“你会害怕吗?” “我不怕,姑娘你放心去吧,我相信您不会害我的。” 李朝朝点点头,该说的她早就说了,也就不再多嘱咐什么。 外面的人似乎等得不耐烦,一把掀起马车的帘子,正看到李朝朝披着暮色站过来,他伸出胳膊一把拉住她的手,紧收双臂将李朝朝紧紧地抱在怀里。 李朝朝完全没料到男子会这么做,但既然求人办事,她也只好乖乖地听话。 “难得你这么听话。” 男子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子,嘴角的弧度虽笑且怒。 李朝朝看出他的不愉,笑着勾起手,搂着他的脖子,娇滴滴地喊了声,“世子爷,您吃醋了咩?” “没个正行!”蓝翎羽张嘴,低头咬了一口李朝朝的鼻头,“别以为撒娇就能蒙混过关。” 他边说着,边把她带到不远处的另一辆马车上,刚上车,马车继续前行。 蓝翎羽抱着李朝朝坐到马车上,看着李朝朝略带薄怒的眸光,根本不在意,径自地搂着她不放手,“说吧,你是怎么遇到那个混世魔王的。” 李朝朝挣扎不过,索性懒懒地靠着蓝翎羽了,只是在心里狠狠的骂了几句,也好在自己是长在新世纪,内瓤根本就是一个不正经有色心有色胆的穿越人士,反正她和这家伙亲也亲了,死都一起死了,靠在一起又不能怀孕,而且这次自己还有求于人,也不好太甩脸子,这样才有利于大家长期合作嘛。 她面上不露娇羞地呸了一声,“我是吃饱了撑的才去惹靖王世子!我躲还躲不及呢!我宁愿把你献给他当姘头,我也不想被他看一眼!” “李朝朝,你一点也不像大家闺秀!” “我都大妈了,还闺秀呢!”李朝朝白了他一眼,问道:“蓝翎羽你这样抱着我,累不累?” “不累。”蓝翎羽把她抱在怀里,“有你在身边,就没有累的时候。” 他的一手轻抚着她的柔发,然后顺着她的脖颈,模到她的耳垂,然后捏了捏,李朝朝敏感地一激灵,目光森然地看着蓝翎羽,“别给点好脸不知道姓什么!” 蓝翎羽却不生气,用力捏了捏她的耳垂,“李朝朝,你还有脸说我!你知道不知道招惹慕雪衣会有什么结果!你今日做的那些事,即使是派冬月去,也逃不过他的眼睛,他必然是知道你示意的,他要是缠上你,看你怎么办!” “这天底下还有比你还难缠的人?”李朝朝轻笑,“那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蓝翎羽气得捧着她的脑袋就要亲,被李朝朝手疾地捂住嘴,“别想来这套。” “那咱们说点认真的,他为什么会如此?”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他!”李朝朝带了点怒气,不提这个她还不至于来求蓝翎羽,“我怎么知道他想做什么,慕雪衣长得是长的扁的我都没见过!” “最好这辈子都别见,长得就是一个妖精!” “这话听得可真酸,你见不得别人比你长得好看。” “随他去,只是别来勾引我的女人。” 李朝朝讪讪,然后道:“也许是我在果园林里说话被他听见了,可是我弄不懂他为什么会来针对我。” 两个人沉默的想想,李朝朝忽然又道:“冬月说他身上有鸡舍花香,而刚好我也有,所以他针对我,其实是冲着你去的?想以我为把柄来威胁你?” 蓝翎羽又捏了捏李朝朝的耳垂,李朝朝跳起来,拍了他一巴掌,“别总摸我耳朵,老娘敏感!” “我看出你敏感了,所以就想试试,还真是软。” “蓝翎羽,别想岔开话题。” 蓝翎羽也笑了笑,“朝朝,女人太聪明其实是件很令男人头疼的事。” “那请你滚蛋。” “可是我就喜欢你聪明。” “你大喘气么?” 两个人斗了一番嘴,蓝翎羽忽然又认真起来,“我也是这么认为,所以我有时候在想,我对你太好,会不会成为你的负担?” “你怕我成为你的弱点?”李朝朝抱着双臂冷笑,“那请你趁早滚远点,越远越好。” 蓝翎羽忽然不说话了,一把扣住李朝朝的后脑,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幽幽地叹气。 李朝朝感觉出眼前这个男子心里的矛盾,她的心也泛起冷意,不过是面对一个慕雪衣,这个男人就要退缩了吗? 爱情果然是狗屁,同年同月同日死,也都是狗屁。 蓝翎羽忽然道:“朝朝,我把你拉进这个仇恨的漩涡,其实是我太自私了,可是这世上我最怕失去的就是你,我想你陪在我身边,又怕把你连累失去你,可是终归要失去,不如牢牢地守着你,让自己足够强大去保护你,所以哪怕你会恨我,我也要抓住你不放。” 李朝朝莫名地松了口气,蓝翎羽又大声宣布:“你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 “你还真不害臊。” “我的脸皮向来厚,你不是知道吗?” 李朝朝与他分开一些距离,不过还是没反驳他的话,只是回过头看了一眼已经看不见的马车,目露担忧。 “放心吧,对方发现没有你,不会对冬月如何的。”蓝翎羽又问:“你怎么会猜到有人会对你不利。” 李朝朝轻笑,“那些人的手段也就那些,不是给你下药毒你,就是找人暗杀你,这事还多亏了秀娘提醒,我就想着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好好防着点,所以才让人给你送去消息,谁承想,你比我想得还周全些。” 蓝翎羽笑道:“我听到慕雪衣对李灿辉的暗示,就知道那小子要对你下手,索性将计就计,把你接走,留下个空壳给他,看他能有什么办法。” “李灿辉还要做什么?” “不管做什么,你和冬月都会安全的,放心吧。” 李朝朝垂着眸不再多问,男人做事不要多加插手,可是害她的人,她绝不会放过,李灿辉……就让他多自在几日吧,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哭呢。 他们走远后,冬月气定神闲地坐在马车上,不多时,就听到一阵马蹄声传来,她立即把脸上调整出惊恐的表情,虚弱地喊了声,“救……救命啊……” 马蹄声忽然停下来,有人一把掀开帘子,不等他回头,就已经邀功似的说道:“靖王世子,你瞧……” 慕雪衣看了一眼车厢内,笑颜如花地问:“瞧什么呢?” 李灿辉觉得那笑容里全是森然的光,他一回头,吃惊地喊道:“人呢?五姑娘人呢?” ------题外话------ 累……累……累死我了……求……求……求日行一善! 052 发病 马车外面有人提着灯笼照过来,就见冬月哭得满脸泪痕,泣不成声地拧了一把鼻涕,可怜兮兮地缩成一团,喊着:“不要伤害我,不要伤害我……” 李灿辉在慕雪衣冰冷的目光中打了个哆嗦,怒吼地喊过去,“我问你五姑娘人呢?” “啊……啊?”冬月后知后觉地抬起一张哭花了的小脸,抬起脑袋要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你是……你是谁啊!” 李灿辉咬了咬牙,这个愚蠢的臭丫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不过这事也不能怨冬月,她之前是个外院的烧火丫头,就是成为李朝朝身边的贴身婢女,也从来没见过他堂堂大少爷。 看到车里的婢女痛哭流涕,站在身边的男子冷若冰霜,慕雪衣突然轻笑一声,“李公子,你吓坏她了,姑娘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躲在角落里的冬月正暗暗想着怎么给五姑娘拖延时间,就听到对面轻笑声犹如泉水叮咚之声,在这个黑暗昏沉的夜里悦耳得让人感到阴森可怖。 冬月怔了一下,就看到眼前递过来一张上等丝的帕子,“先擦擦眼泪吧。” 想到之前五姑娘的交代,今晚出了蓝府一定会有人对她不利,所以五姑娘事先安排好了另一辆马车,提前走,而她就在马车上等着,她们的目标是五姑娘,绝不会对自己有半点伤害。 她倒不曾害怕什么,只是没想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会是李家的大公子和靖王世子! 冬月咬了咬牙,压下心中的愤恨与诧异,小心翼翼地接过丝帕,擦眼泪的时候她闻到上面带来的清香,深吸了口气才看过去,像是这才看出对方是何人,说道:“原来是靖王世子啊,刚才我只顾着哭没看出来是您……” 慕雪衣和蔼的笑着:“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呢?” “呜呜呜……”冬月未语先落泪,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五姑娘和大夫人坐一辆马车走了,就我自己一人坐在马车上,不知道怎么就突然遇袭,有人杀了我们的车夫,然后……然后……不多时你们就到了。” 慕雪衣淡淡的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今日的结果怎么样,他笑着安抚道:“让你受惊了,等下我会派人亲自送你回府。好在……” 他的话微微顿老下,看到跪在面前的小丫鬟身子一哆嗦,掩映在黑幕中的眼眸笑意更深,“好在你们五姑娘不在这马车上,不然就是她受惊了。” “是啊是啊,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是呵……” 冬月只听到慕雪衣呢喃了这么两个字,其余的就再也听不到了,她也不敢抬头去看,只在心里默默地腹诽,哼,要不是五姑娘早有准备,今天受袭的就是她,然后你们再来个英雄救美吗? 别看你靖王世子有那么大的背景长得也挺美艳的,但是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根本就不配结实我们五姑娘! 她在心里骂骂咧咧了一会儿,听到外面好像有什么人在交谈,后来李灿辉又凑到马车的车门前,咬牙切齿地恨恨道:“给我坐好了,本大少爷亲自送你回去!” “哦哦哦,那就麻烦大少爷了。”冬月还来不及跟靖王世子告别,李灿辉就跳到马车上,一样鞭子喊了一声驾,马车狂奔而走。 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里,慕雪衣的身边刹那如白昼,几个精壮的侍卫拎着灯笼出现在他的身后,有人走上前,淡漠地喊了声:“雪衣,你不该陪着李灿辉那种草包胡闹。” 慕雪衣抿了抿嘴不说话,他径自往前走着,身上的一袭白衣长曳在地上,只走了数步之余,忽然蹲下身子查看了地上泥土,身后的人嗤了一声,“脏了你的手。” 然后他递上一张与慕雪衣身上带着的一模一样的帕子。 “有意思。”慕雪衣笑着接过来,仔细地擦干净手指上每一个沾染泥土的地方,笑意不达眼底,看着令人生畏,就是连他身边的人看着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这才是真正的慕雪衣,怒时也笑,且恐且惊讶。 “怎么说?”男子不解。 “我故意当着蓝翎羽的面对李灿辉表示自己对她的妹妹有兴趣,就是想看看他会不会主动上钩,没想到他真的提前接走了李家的五姑娘,今日来的宾客只有李府住在城南,走这条路,却出现了三辆马车的印记,呵呵……” “原来你早就知道,那为何还……” 慕雪衣他随手把丝帕扔向无尽的黑夜里,转过头旖旎地往回走,“我也只是想看看翎羽是有多在意那个五姑娘。” 男子歪过头看向他,灯烛的光把慕雪衣整个人笼罩在其中,仿佛这世上只剩下一束光也会追随着他的身影,这样的男子纯洁的l连旁人略带侵略的目光都是对他的亵渎。 他笑叹了句,“雪衣,是你认真了。” 慕雪衣脚步顿了顿,前面传来他漫不经心的轻笑,笑声远远的传来,竟没有那般清澈动人,而是毛骨悚人,“我只是好奇而已。” “口是心非的家伙。” 男子摇了摇头,慕雪衣对一个没见过面的神秘的姑娘起了好奇之心,这对慕雪衣来说不过是多了一件有意思值得探究的玩物,可是对那个姑娘来说,却是灭顶之灾。 而此时,蓝翎羽的马车已经到达了李家的角门处,李朝朝二话不说就要跳下去,却被他一把抓住,“今晚的事肯定还没完。” 李朝朝蹙起眉头停下动作,“怎么说?” 蓝翎羽见她也不急着走了,尽可能地珍惜与她在一起的每一个时刻,“慕雪衣那个人,你就算不了解他,上一世也听过他的性情,多忌猜疑,感兴趣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所以你最近这段时间尽量少出府,我怕他……” “不会吧?”李朝朝有些自恋地想掏出一把镜子来看看,可是镜子没有,自恋之心也不至于那么膨胀,她怪笑两声,“你以为慕雪衣对我有兴趣?然后对我不利?” 蓝翎羽这个时候倒是想把话题弄轻松一些,但是在李朝朝的问题上,他绝不容许自己松懈任何一根细微的神经。 李朝朝见他如此紧张,也严肃起来,“放心吧,首先我没有那么貌美如仙,其次慕雪衣眼光没你那么差,最后……我到是认为他会对你不利,他若是从你这得不到好处,一定会把视线转到你家其他人身上,不然上一世,你妹妹也不会成为他钦点的世子妃。” “那都是银子打点的,再者说慕雪衣不是看上了我,而是大房手里的兵符……”蓝翎羽瞧见李朝朝微微粗气的眉头,并不想再这个时候让她多忧虑,忽然换了话题,“不管怎么说,你要多加小心,离他远一些,慕雪衣是个危险人物,他想得到的东西,就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若是得不到就破坏掉他。” 其实对于慕雪衣那种人,李朝朝绝对会敬而远之的,可是凡事总要有个意外,那就是冬月了。 冬月先是成了靖王府唐总司的徒弟,今夜若是慕雪衣出现在冬月面前,那他俩人必定有所交集,她不敢说自己引起了这个将来睥睨天下的男人注意或是兴趣,不过总是要照面的,而且……她的香粉还要靠慕雪衣的关系卖到京城。 慕雪衣要夺权篡位是他的事,她就安安分分做个小生意人就是了。 李朝朝笑看着蓝翎羽,道:“我该敬而远之的是你才对吧!靖王世子打定主意要把你们家拉进火坑,拦是拦不住的。” “管他是谁,谋我心上人者,死!” 蓝翎羽坚定地看着对面,窄小的空间里,李朝朝看着那双深沉又冷冽的眼眸,呼吸莫名一窒。 怪不得说认真起来的男人最好看,蓝翎羽这张面皮比慕雪衣差是差了那么不是一星半点,可是慕雪衣的美实在太仙了,感觉不食人间烟火似的,而眼前的男人是实实在在,看得见又摸得到的,看着也踏实,只这一句话,她已是信了。 李朝朝忽然狡黠地勾起嘴角,醋溜一下,从蓝翎羽扶着的肩膀中跳下马车,“我要进去了,晚了会让人起疑。” 蓝翎羽跟着下车,替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像是想到什么,忽然道:“蓝二老爷现在要筹款买庄子,但现金流不够,所以要管李府借债,就不得不同意李家的联姻,你可以促成此事,到时候他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李朝朝想起来今日看到蓝夫人和大夫人之间嘀嘀咕咕说着什么,还有以蓝夫人那么瞧不上庶女的性子,居然能那么容得下秀娘,原来是这个打算。 “你做了什么?” 蓝翎羽笑着捏了捏李朝朝的脸,“为娶你做媳妇做准备,先搞垮了二房的人,我看他们如何敢肖想我媳妇!” “蓝世子,请把你的爪子挪开!”李朝朝一脚踩在他的鞋子上,“动手动脚毛病得改。” “看着你怎么是戒不掉!” “还有,我不是你媳妇!” 蓝翎羽认真道:“早晚的事。” “你还没睡醒吧?”李朝朝讽刺。 “要做梦,也要抱着你睡。” 李朝朝抚了抚额头,决定今晚斗嘴的话题到此为止,“就是你不搞垮蓝家,蓝滕安也不会娶我,多此一举。” 她丝毫不领情地转身就走,蓝翎羽嬉皮笑脸地冲李朝朝挥了挥爪,“做个好梦,愿今晚你梦见我。” 真的是……没脸没皮的感觉。 李朝朝一走三叹地离开,蓝翎羽还有脸说人家慕雪衣,自己分明就是一张狗皮膏药,缠上了撕都撕不下来,不过他的一些举动令自己很窝心。 无论是斗嘴也好,还是给她的支持和鼓励,正如蓝翎羽所说,只怕这世上已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再她还没开口的时候,就知道要做什么,而一切都是好不计回报地付出和珍惜。 进了角门,接到消息的何妈已经等候多时,见到李朝朝独自一人回来,一句话也不多问,两个人匆匆回了院子,如今双竹馆里的下人都已经通过了考验,嘴巴都严得很,加上李朝朝给她们的生意入股的银两,更不会有什么能撼动她们的衷心。 李朝朝进屋就问冬月回来没有,何妈说没回来,但已经派人在大门和角门的地方守着了,只要冬月一回来,不会让大夫人知道今晚发生的事。 她听后也就放心下来,先去沐浴洗去一身疲惫,然后倒在床上看着书发,但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只顾着发呆想事情,李朝朝盘算着今晚的事情有没有什么纰漏,然后又在想着应尽快把秀娘那个倒霉催的姑娘嫁出去才是,可是想来想去……她的脑海里总是不是的蹦出一个身影。 李朝朝暗暗叹气,到了这个时候,她在对蓝翎羽的感情视而不见,或是装傻就太不仁义了,不说别的,她只是担心自己今晚会有人谋算自己,派了随意其中一人给蓝翎羽说了声,蓝翎羽就让人回了消息说一切有他。 就这么一句话,李朝朝就再也没多想,直到两个人出了府,蓝翎羽突然出现,把事情简单了说了一遍,是慕雪衣故意透露出对自己有兴趣的样子,李灿辉立即就狗腿地出卖了她这个妹妹,想趁着她和冬月两个女子出了蓝府后,派人截杀了车夫,再装作路过救了他们……然后蓝翎羽就将计就计,先一步把李灿辉派的人杀了,再让自己的人伤了车夫,让李灿辉以为他的人得手,等他再露时,她人已经跟着蓝翎羽走了。 不可不说,蓝翎羽比她做事周全也狠绝。 其实……这样的男子,配得上自己。 可惜……他姓蓝。 李朝朝换了个姿势想,假如说蓝翎羽不姓蓝的话,那她又会不会对这个男子有那么一丢丢的好感? 烛火忽然爆出了一声脆响,屋中骤然而亮,李朝朝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她却漠然了。 有人突然掀起帘子走进来,先是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剪子把灯芯剪去一小截,然后缓缓走到床边跪下,“姑娘,冬月回来了。” “冬月,辛苦你了,可出了什么出意外不曾?” 冬月轻笑,“如姑娘所料丝毫不差,只是那人是靖王世子,他可真是歹毒,竟想……” 冬月说不下去了。 “辛苦你了,今夜所有人都有奖赏。”李朝朝冲着冬月挤了挤眼睛,安抚道:“这事谁也别说,我从自己的私银中另赏你二两,当是你的封口费。” 冬月忍俊不禁,“那请姑娘给奴婢多一些这样的机会,冬月以后就会发财了!哈哈哈……” “好了,快去休息吧,以后谁问起来只按照之前说好的说。” 冬月行了礼,就再也无话地出去了。 李朝朝这才想起最关键的人物慕雪衣来,说起来上辈子这家伙也是自己人生悲剧的终结者,当然不只是她自己,天底下还有许许多多被这个偏执狂祸害的人,她和蓝翎羽只不过是最不起眼也是最幸运的两个罢了。 说起慕雪衣这人呵,她真的不愿意细究,就像是路人甲在和一群人打架,不小心误伤了自己,你能说啥?诅咒他下辈子生孩子没(哔——),那就不叫恶毒了,而是干嘛和疯子计较,那不显得自己脑残。 而且就算是没有慕雪衣的存在,就她和蓝翎羽那副早死早托生短命鬼的蠢样子,也多活不了几天的。 所以慕雪衣,就是个路人甲,她嘛……要做个安安分分的路人乙,井水不犯河水。 再一翻身,李朝朝就把这么号关键人物给忘记到脑后去了,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早睡早起才会生气好…… 然而还没等进入梦乡,就听到窗棱下有人急匆匆地跑过来和守夜的人说了几句话。 李朝朝正在半梦半醒间徘徊,也听不大清楚,有人站在帘子外喊了声“五姑娘。” 然后也不等她说话,何妈妈径自走了进来,在李朝朝耳边低低道:“姑娘,大夫人发病了……” 李朝朝猛地睁开眼,哪怕眼睛里还有些混沌,但眸光已经不加掩饰地迸射出来。 “看来,柳姨娘得手了,今晚是可以睡个好觉了。” ------题外话------ 你们猜,我明天会不会写一万五?你们看到我写一万五,都不激动的啊啊啊啊,都没人鼓励我,让我情何以堪嘤嘤,好桑心! 不知道有没有人认同李朝朝的观点,其实慕雪衣造反连累了她就好像路人甲慕雪衣和别人打架,拿了一个木棒子一挥,没打到目标,反而连累了路人乙的李朝朝。 所以李朝朝不恨这家伙,相反还有那么一丢丢同情他,打不过人家输了倒霉了吧,当然她也跟着倒霉。 她和蓝翎羽的观念不一样,蓝翎羽却认为自己家被抄慕雪衣要负主要责任,当然和蓝家那几个倒霉大人物也有关系&……这个要婚后才知道了。 那么多疑问你们就不问问我,留言给我吗?难道是我写的太差了咩?嘤嘤,还有慕雪衣身边的男人是谁啊你们也不问,让我很挫败! 053 救命 馨兰苑当夜灯火辉煌,其他人并不知情,消息的渠道很隐秘,要不是何妈妈有人,她也不会第一时间知道。 李朝朝觉得很满意,一翻身实实在在地睡了个好觉,到了第二日,这才有人来通知大夫人病了,她早早起来,穿了身常服就由何妈妈陪着去了馨兰苑,此时已经一大堆人站在门口,按照平日晨昏定省的时辰,她还是来早了,不过看其他人面上故作的焦急,倒显得自己懈怠不上心了。 到了门口,李朝朝给众人行礼,“四姐。” 她又向二姨娘点点头,二姨娘鼻子一哼,很是不屑的样子。 李曼曼看着李朝朝就气不打一处来,昨天回来发了好一阵子的脾气,早早就睡下,现在听到母亲突发疾病,就觉着此时肯定和李朝朝有关,不说别的,就冲着昨天李朝朝的一个三等丫鬟出了那么大的风头,打了所有人闺秀的脸,还把她这个主子捧得高高的! 就连自己被靖王世子钦点为头名,都显得无关紧要了! “你怎么才来!越发没个样子了!亏母亲素来疼你,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李曼曼这通火发的好没道理,厉声也不小,说到气处,直接伸出手掐在李朝朝的胳膊上,就连李朝朝也始料不及,想要躲闪已是来不及。 二姨娘巴不得见到李曼曼打骂李朝朝,反正谁死谁活都和自己无关,更何况大夫人现在还病着,被她听见了,再气出个好歹来更好! 李朝朝眼底隐隐爆出冷意,正巧看到又有人往这边走,立即示意何妈妈不要拦着李曼曼,很是忍气吞声地低泣:“四姐小声点罢,被母亲听见,又该动气了!” 李曼曼见李朝朝不反抗,更加来劲起来,上前又推又攘,骂道:“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为了你这蹄子,母亲也不至于病了!” 李朝朝故意粗喘了一声,似是委屈地哽咽地说不上来话,这一幕落在旁人眼里,已是李曼曼在欺负她。 已走进院子里的姑奶奶扬声冷笑一声,“哟,四姑娘这是怎么了?一大早这么大的火气!吃了炮仗了不成!” “姑姑!”李曼曼单手指着李朝朝的脑门子哼了声,“你是不知道这蹄子昨天做了什么!母亲就是被她气命的。” “昨天什么事?”姑奶奶走到面前,故意站在她二人中间,问向李朝朝,“小五你来说!” 李朝朝啜泣地抖了抖肩膀,小声回答:“我也不知道,也许姐姐是在气我昨天没答应去给靖王世子府里的品香师当徒弟的事吧!可是母亲绝不是被这事气病的……” “我把机会让给你,是给你脸,结果你给脸不要脸,居然让个小丫鬟压过我的风头!你这根本就是在打我的脸……” “可若是我去给一个下人当徒弟,这才会被人说闲话。” 李朝朝委屈地咬了咬嘴角,目光却透着冷意,果然是蠢货,以为把自己送到靖王府当下人的徒弟就是对自己最好的报复?也不想想通判大人家的庶女这种下场,大夫人的名声肯定会被败坏,那她教养出来的嫡女又是什么好货色。 愚蠢还不自知,她要是真当了下人的徒弟,李曼曼以后嫁人也进不了高门大户,若不是大夫人知道这个利害关系,又为何没有在第一时间支持李曼曼的提议! 这时,姑奶奶算是把事情听明白了,扬起手就一巴掌打到李曼曼的脸上,也气得不行,“你给我闭嘴!你母亲病了,还在这里挑拨是非!我看你母亲根本是被你气病的!亏你一向自恃清高,怎么脑子里就是一锅粥,小五若是被送去靖王府里给下人当徒弟,你也会自掉身价!” 李曼曼也顾不上自己从小没被人打过,莫名挨了一巴掌后,又见到姑奶奶为李朝朝说话,气得歇斯底里,“姑姑!去靖王府有什么不好!我这是帮她,她还不自知!以为自己庶女身份就能有什么出息吗?竟然让个下人打了我的脸,我还不打死这小蹄子!” “小五这是帮了你,你还不自知吗?她要是不让个小丫鬟去挡着,把小五送到了靖王府,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哭呢!再怎么说,她也寄养在你母亲名下,算得上是嫡出,你自己的姐妹成了下人的徒弟,与你有什么好处!将来被人拿来做文章,你也不过是个下人徒弟的姐姐!就是靖王府的人,下人就是下人!”姑奶奶冷哼一声,“四姑娘,你心里打了什么主意,别以为旁人不知道,陷害自己的亲妹妹,你还觉得有礼了是吧!这个家容不得你来败坏名声!你连个丫鬟都赢不了,还在这里大呼小叫,是自己的脸上有多光彩!” 姑奶奶骂了一通,李曼曼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黑,到最后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了,她倒不是怕了李家的这个寡妇,而是姑姑说的确实有道理,虽然是气恼得不行,但偏又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方才那一巴掌也不了了之,总不能和自己的长辈计较什么,而且姑奶奶是什么性子李家谁又不知道,耍起泼来就是老夫人都制服不了,李曼曼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李朝朝,咬牙切齿地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让姑姑帮衬你,这事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以后你若是犯在我手里,看我不亲手拔了你一层皮!” 李朝朝垂着眼眸没说话,方才那么一闹,屋里的大夫人似乎也醒了,传出一点动静,不多时小丫鬟请了她们去了暖阁,众人刚坐下,秀娘姗姗来迟,就连锦娘也从蓝家赶回来,所有人见了礼后,李曼曼等得越发不耐,急着就要闯进去,刘姨娘掀起帘子走了进来行礼后,才道:“姑奶奶,姑娘,大夫人刚醒来,身子有所不适,说是姑娘们近日的晨昏定省就免了。” “连我也不见吗?”李曼曼脸上略有着急。 就是秀娘也露出担忧,李朝朝瞥了一眼,心里冷笑,她昨晚还在蓝府夜宿,一大早就匆匆赶回来可见不是一般的心机,大夫人病了的话,她的婚事就又要被耽搁了。 刘姨娘抱歉一笑,“四姑娘不要为难奴婢,大夫人说谁也不见。” 姑奶奶问:“到底是什么病?我等下还要去回母亲,她可是心疼着自己的大媳妇呢。” “回姑奶奶的话,大夫昨夜来看过,说是操劳过度身子虚了,只要静静休养就好,但切记不要动气。”刘姨娘抬头看了一眼李曼曼,欲言又止道:“所以,方才大夫人听到外面闹出动静来,听见是四姑娘的声音,打碎了一套茶具,小丫头正在里面换,大夫人说四姑娘还是让她省点心才是。” 刘姨娘这话无形之中又给了李朝朝一巴掌,这会子四姑娘就是想冲着刘姨娘发火,但听了母亲的话,又顾及她的病,只好作罢。 秀娘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但瞧着李曼曼的脸色不好,心里就开心不已,不过她此时更为担心的是自己的婚事,又问向刘姨娘,“母亲可提到我的……” 刘姨娘一脸淡漠道:“大夫人说,若是三姑娘回来了,就好好在屋里呆着,这样才显得是大家闺秀本色。” 听这话倒不像是刘姨娘说谎,还真是大夫人说话的语气,秀娘努了努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心里暗恨得不行。 大夫人病得也太不是时候了,她好不容易找机会在蓝府过夜,然而连蓝大少爷的面都没见过到呢,就一大早有人传话来说大夫人病了,病了就病了,干吗通知她啊! 秀娘眯着眼看了看西厢房没说话,一定是大夫人故意的!不然怎么连锦娘也回来了! 刘姨娘离开前目光若有似无地轻扫了站在秀娘身后的李朝朝,又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其他人各怀心事也都没注意,李曼曼一声不吭地撩起帘子就往外走,其他人也不好留下来在暖阁说话再吵着大夫人休息。 一众人出了馨兰苑看着李曼曼气哼哼地带着小丫鬟走远了,姑奶奶无奈地摇摇头,对身边的李朝朝道:“四姑娘这性子太冷了,可不是件好事。” “四姐是太着急了才会如此。”李朝朝说话淡淡的。 秀娘不敢苟同的哼了声,始终没说话的锦娘也跟在她们身后,姑奶奶还没走,她们自然要在一处说说话的。 “哼什么哼,一个个都没有当姐姐的样子,你母亲让你回自己院子里好好呆着。”姑奶奶看着秀娘说道:“还不快乖乖的回去,不然看你的婚事怎么办!” 秀娘被捉到痛脚,也不敢再迟疑,一起和二姨娘与她行了礼,然后恨恨的离开。 二姨娘对秀娘小声道:“这姑奶奶也真是把这当成自己家了,还数落起姑娘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不过是个破落户。” “姨娘要是真有本事就去指着姑奶奶的鼻子骂,在这背后说又有什么用!”秀娘气得哽咽,“姨娘从小到大又为我谋算过什么!我哪样不是靠自己!现在婚事也指望不上你,每天就知道说三道的四!” 二姨娘面上讪讪,拉了拉秀娘的袖子,“姑娘别哭坏了眼睛,我也是着急不是。那姑奶奶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张破锣嘴,若是惹急了她,能满大街嚷嚷,坏了姑娘的名声。” 秀娘也知道这个道理,也不和二姨娘辩嘴,只是一想到自己眼瞅着就要十五了,婚事迟迟没定下来,那才真叫人说闲话,本来蓝家的事都有眉目了,结果……她心中暗暗焦急,但一时也想不出好计策,只是急得直掉眼泪。 这厢姑奶奶把秀娘的神情看在眼底,“一个个都不叫人省心,也难怪你们母亲会病了。” 李朝朝抿了抿嘴叫,姑奶奶转过头看到,笑道:“可是我知道五姑娘是个好的,方才听四姑娘那话说,你身边似乎多了个有意思的丫鬟,连靖王府都高看呢!” 姑奶奶带笑意的眼睛里闪了几道精光,李朝朝笑道:“若是姑姑喜欢,明天我就把那丫头送到伊雪阁去伺候姑姑。” “我可不能收了被靖王府看上的。”姑奶奶笑着摆手。 “能伺候姑姑是她的福气。” 姑奶奶哈哈大笑,“你这丫头就是这张嘴最会讨人喜欢了。”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锦娘,把李朝朝偷偷拉到一旁,道:“没事就去我那坐坐,不然就我一个人怪闷得慌的。” 李朝朝笑着称是,等姑奶奶走远了,经过锦娘身边侍候,看到她脸色煞白,既不离开又时不时回头往馨兰苑去瞧,笑道:“二姐姐对母亲还真是有心,自己的姨娘疯了都没说回来看过。” 锦娘的目光愣了愣,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过头进了馨兰苑,打帘子的丫鬟进去禀报,不多时还是刘姨娘走出来,“二小姑奶奶有事?” “麻烦刘姨娘帮我问下母亲,我可不可以去探望一下我的姨娘。” “二小姑奶奶稍等片刻。” 刘姨娘也不推辞,转身就进了屋,须臾后,走到房檐下回话:“大夫人说,姑奶奶能回来探望大夫人记下这份孝心了,但是姑奶奶刚婚嫁不宜被病人冲了喜气,您就是见了三姨娘她的病也不会好,不要为此操劳,还是不见为好。” 锦娘咬了咬嘴唇,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刘姨娘她再一次把大夫人拿捏几个自己的手段看在眼里,对设计的嫡女就是容忍和爱护,而秀娘和锦娘再怎么折腾,她们的命都被大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像个小鸡子似的毫无反抗之力。 所以有些事,她就一定要狠心,才能挣脱命运。 刘姨娘幽幽叹了声,低低道:“小姑奶奶还是早早回去罢,不然蔡家边也不好交代。” 出了双竹馆,李朝朝并没有走远,她刻意放慢了脚步听何妈妈在一旁问:“昨天锦娘给姑娘下绊子了?” 李朝朝轻笑:“呵呵,妈妈何以见得?” “姑娘的性子想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所以老奴猜测昨天一定是锦娘惹到了姑娘。” “她啊。”李朝朝的笑意骤冷,“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事旁人都不知道。” 李朝朝就把昨日锦娘如何挑拨李曼曼的事说了一遍,何妈妈气得直跳脚,“这四姑娘也真是愚不可及,听了那么几句挑拨的话就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 “所以这事回去要好好重赏冬月,我打算把她升为二等丫鬟,何妈以为如何?” “应该的应该的!” 何妈妈忙点头,她想到那个情景就一阵阵后怕,若不是冬月胆子大出来那么一闹,现在五姑娘说不定就被送走了! “难怪我今日听四姑娘说什么把拜师的事让出来,还有些云里雾里,原来她竟是这么个心思,实在歹毒!” “妈妈何必为了这样的人生气。” 何妈妈喘了口气,“也不想想对方是什么样的门户,就是人家接受了,四姑娘心肠如此歹毒,蓝世子又怎么会瞧得上她! ”还有就是锦娘嫁人了也不安分守己,想把姑娘塞给靖王世子又是什么意思!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何妈妈忽然迟疑地看向身旁沉默的人,”姑娘和那靖王世子……“ 李朝朝笑了声,”何妈,你不要多想,靖王世子是方的还是圆的我都不知道呢,而且如妈妈所言,不说样貌,就是京城里那些出身高贵的女子都能有一个营了,人家堂堂皇亲国戚,靖王嫡子,又怎么会看上我这种身份的女子,难道他瞎了眼不成!“ 何妈妈嗔怪道:”姑娘可不许妄自菲薄,您是老奴心里最最好的人了!“ ”也就妈妈这么认为。“李朝朝笑笑,”其实这大宅门里的人包括我都是半斤八两,同样是玩心计耍手段,只不过我从不主动招惹别人,一旦有人不想让我好过,我只会比她们更狠更毒。所以那些高门大户子弟,也没道理会看上我这朵虚伪的白莲花。 “而且,妈妈认为那靖王世子当真是高看我一眼,不过是想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他是另有所图罢了。” 至于图什么,李朝朝一时没想出来,何妈妈也没多问,可是她是极为护短的,心里也比谁都明白,李朝朝这么做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谁愿意双手沾满血腥,然而在大宅门里这就是生存之道,你不害别人,别人就会认为你好欺负,想尽办法把你踩在脚底下往上爬。 认清这个道理,何妈妈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是老奴实在想不透,若说四姑娘是被人挑拨了,那锦娘为什么要这么针对姑娘,以前你们可从来没有过节!” 何妈刚问完,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李朝朝回过头望去,冲那人笑道:“二姐这是要急着回去?” 锦娘走路有些虚浮,若不是身边的丫鬟扶着,说不定早就倒下了,她看到李朝朝就在前面,支撑起孱弱的小身板,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怒不可支地喝道:“李朝朝,三姨娘可是你害疯的!” 何妈妈一听,就急眼了,“二小姑奶奶说话可要慎重!无凭无据的不要冤枉我家姑娘,旁人不要脸面名声,我姑娘可还未嫁呢。” 李朝朝这还没等说话呢,何妈妈的急脾气就上来了,这一道无声的巴掌打过去,她都替锦娘脸疼。 “老家伙!我就算嫁出去,也是李府的二姑娘,再不然也是知府大人的小儿媳,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在这里吆五喝六!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 在李府,锦娘是最守规矩,最唯命是从的女子,对下人也从不苛待,很是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她今日还真是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在李府里大声说话。 以前她受初娘子压制,做什么事都不如她,又因为是庶出有些自卑,性子软糯,极为听话,可是现如今完全没必要了,锦娘想,反正自己最亲的人都疯了,她都无力去保护,连看一眼都不行,还在婆家受了那么多的苦,娘家又不会给自己支撑,她从婆母嘴中多多少少知道两家人的关系比以前还不如,所以她还怕失去什么,为什么还要故作懦弱! 锦娘厉喝一声,“风华,给我打这个不知死活的老奴!” 风华不是李府的丫鬟,而是锦娘在婆家的贴身侍女,她伺候这个主子的时日也不长,从没见她发这么大的脾气,因此听到指令下意识大家都愣了。 锦娘恨道:“没用的东西!还要让我亲自动手!” 说着,就要自己扬起手打向何妈妈,李朝朝一个箭步走上前,抓住锦娘的胳膊,“姐姐嫁了人脾气见长啊,旁人说了点实话你就气成了这样,还是说姐姐现在仗着夫家,已经不把娘家人的脸面放在眼里了!” “你你……”锦娘也是第一次发脾气,浑身正气得发抖。 李朝朝双手一推,冷然道:“我什么?姐姐是无理取闹,还是想把自己不要名声的说辞坐实?” 锦娘觉得自己的一口恶气就堵在胸口里喘不过来,“坐实就坐实!我现在还有什么怕失去的!我只问你,我姨娘是不是你害的!” “既然姐姐问的明白,小五就老老实实地回答你,此事与我无关!” “不是你又是谁!”锦娘恨得睚眦欲裂。 李朝朝始终一脸淡然,“是我做的我一定会认!不是我做的,你硬是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那大家就一起臭!反正如你姐姐所说,我没什么可怕的!” 她上前拍了拍锦娘欺负的前胸,“至少你的姨娘还活着,而我在这世上早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若是姐姐非要和我整个鱼死网破,那我就拉着你和三姨娘,你们两条命下地狱,说到底还是赚了!” 锦娘被李朝朝眼底的狠毒吓得倒退了一大步,一时哑口无言。 “更何况我和二姐素来无恩怨往日无仇,我为什么还害三姨娘?当日知府家小儿子腿瘸还是我知会的三姨娘,姐姐好生无礼啊,居然来倒打一耙,可怜我的一片苦心。”李朝朝冷笑着眯起眼,“还是说姐姐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怕我伺机报复? ”姐姐现在过的什么狼虎的日子,心里比谁都清楚,你把气撒在我头上,我倒是不介意,只是姐姐不去计较那真正害你人,倒是跑来冤枉我,我真真是难过。 “不过谁让我们是姐妹,二姐以后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一定会帮衬着,谁让我们大家都是被人玩弄命运的可怜人呢……” 李朝朝说了好一阵,先无声地给了锦娘一巴掌,声音听着风轻云淡,却句句诛心,然后再讨好似的摸了摸她心底血琳琳的伤口。 这是她的绝招,当日蓝翎羽见识过,也正是因为她前世的那番话,才让蓝翎羽幡然悔悟,如今李朝朝用同样的招数,只是为了诛锦娘已经脆弱到崩溃的心,不然她今日也不会像往常那般包括起那颗虚伪的心。 锦娘怔了好半晌,才发现自己失态了,她深吸一口气,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又露出以前那种懦懦略带不好意思的笑来,抱歉道:“我……我我……我只是一时着急才会失态,五妹,你可别生气……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吧!” 说着,锦娘抓过李朝朝的手就往自己的脑袋上拍,“只要你肯原谅我,怎么打姐姐都成。” 李朝朝邪恶地抽了抽嘴角,目光一寒,当真抬起手啪第一巴掌打过去,直接让锦娘就愣在原地。 风华看到少奶奶被打了,唬得跳起来,“你怎么还真打啊。” 李朝朝趁着锦娘愣神,立即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上前抓着她的肩膀查看,“姐姐,没打疼你吧?我也是担心姐姐会为此事和我生了嫌隙,不如就照着你所说的做,这样一来,你就解开之前的心结不会对我有所歉疚了。我也是为了姐姐好。” 锦娘心中冷笑,好啊,你个李朝朝。 李朝朝笑咪咪地看到锦娘眼底闪过的怨毒,既然你会装,我就陪你玩到底!看你能撞到什么时候。 锦娘喝退了风华,“吼什么,我说了让五姑娘打我解气,难道还是作假的!妹妹打我,那是敬重我!以后我们照样还是好姐妹,是吧!” “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锦娘有些演不下去,生怕自己对李朝朝的恨随时会表露出来,又说了两句后,就借故回府了。 她一走,何妈妈再也忍不住笑出来,“姑娘真是好手段!锦娘还想装疯卖傻,殊不知一巴掌就能把她扇回原形!” “何妈说的不错,和这种人就不该客气!”李朝朝冷笑,“锦娘大婚那日害我,其实也是被人利用,她出了丑就把所有的怨气撒在我身上,现在又去挑拨四姑娘,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说到底二姑娘也是是非不分!要不是她之前主动来害进,姑娘也不会难为她!” “有的人就是这样,认为全天下的人都欠自己一样,恨不得每个人都比自己过的不如意,她心里就开心了,又故作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其实是包藏祸心一肚子坏水,若是看到谁高兴,就以为是嘲讽她,她就要会想尽办法把对方打压到哭为止。” 李朝朝边说边看到内院的管事领着个妇人往馨兰苑去,她眉心一敛又道:“所以锦娘嫁给了个瘸子,觉得天理不公,她的庶妹也应该像她一样倒霉她才会心理平衡,加上我最受大夫人宠爱,才会把我视为眼中钉,借由秀娘的手暗算我,一计不成她又去撩拨四姑娘,现在听到三姨娘疯了,只会认为是我做的手脚。” 何妈妈啐了一声,“是非不分的糊涂东西!她的心一准是黑的!” 两个人一路说话回了双竹馆,李朝朝一进屋就让夏荷把新夏的太平猴魁泡一壶,又命冬月把香粉盒子里最下层的次料拿到暖阁里点燃,她径自走到屏风后边常服边道:“等下有客人会来。” 屋里的四个丫鬟只按部就班的做事,并不觉得什么新奇,等李朝朝坐到罗汉床上,何妈妈又当众宣布,冬月升为二等丫鬟的事,每个人也有赏银,其他人心里就更加明白,这次是冬月立下了功,所谓立功每个人都封赏,但之前只有她是莫等丫环,现在一齐升为和香尘一样的二等,连银子也是一起都有,大家都无不替她高兴,心里只认准了,以后要多认真办事,在银两方面,五姑娘从来不吝啬于她们。 李朝朝笑看着她们叽叽喳喳了一阵,单独把香尘叫过来,低声道:“等下,你去给二少爷身边的小厮传个话,就说田里的麦子要熟了,该割收了。” 香尘记下后,刚出去不久,又匆匆回来说:“大夫人房里的春丽领了个人,说是靖王府的唐总司来求见姑娘。” 屋里的人都是一愣,看来姑娘所说不假,果然就来人了。 连冬月心中也是一惊,原来来着是她! 李朝朝笑笑:“香尘你先去忙,何妈把人带到暖阁去吧,冬月留下来。” 众人喏了声,各司其职而去,李朝朝就见冬月难得地露出紧张的表情,笑道:“你这是怎么了?” 李朝朝起来,冬月把又重新给她绾了个同心鬓,又重新拿了件蓝紫色的暗花流云纹绫衫换上,“姑……姑娘,唐总司来做什么?” “真拿你姑娘是算命先生了!” “姑娘!”冬月紧张的不行,五姑娘还跟她打趣。 李朝朝轻笑,“记住不管为了什么,你自己先气短了,别人凡事就会压你一头。” “是,姑娘教训的是。” 冬月收起心绪,随着李朝朝的脚步到了暖阁,掀起帘子一眼就看到等在屋里的唐总司。 李朝朝见唐总司起身就要行礼,连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唐总司不要多礼。” 冬月跟着行礼,“唐总司。” 三个人一见面,夏荷就把新泡好的茶端上来,李朝朝笑道:“唐总司请坐,这是刚泡好的太平猴魁,我这里也没什么贵重的茶招待的,请别嫌弃。” 唐总司接过茶杯嘴角轻吹过浮叶,水温刚好,不沸不烫,她趁着啜茶的空挡一眼就看到案上香盘里燃了一小段的熏香,应是她来之前就已经点好,看来这女子一早就料到她会来了,果然是不简单。 “好茶,这泡茶的功夫也好,五姑娘身边的丫鬟各个都钟灵俊秀,比王府里的家生子都好。” 李朝朝笑道:“这些丫头能得唐总司的赞扬她们也算是长脸了,可是我不是个好主子,不然昨日冬月也不会那般冒犯你。” 她歪过头,正眼没看,淡淡喊了声,“冬月,还不给唐总司赔罪。” 冬月二话不说,跪倒在地,磕头道:“唐总司,昨日是冬月多有冒犯,请您见谅!” 李朝朝接着道:“本来应该让冬月亲自上门赔罪的,只是一来我不大好出门,二来不知道唐总司住在何处,今日唐总司正好前来,这丫头要打要罚,就请唐总司随便处置。” 冬月跪在地上,把头埋在地上不说话,嘴角紧绷着半天才没笑出声。 唐总司连忙上前把冬月扶起来,“瞧瞧,这话是怎么说的,我若是生气,今日何必登门。”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放在桌子上推到李朝朝面前,“五姑娘其实误会了,今日我来可不是来讨什么说法,而是我们世子爷让我把冬月的卖身契讨要过来,送给五姑娘。” 饶是李朝朝料事如神,这下子她也实实在在有些意外,慕雪衣让唐总司来的,他又想玩什么把戏。 李朝朝几不可见地眯了眯眼睛,像极了一只暗藏在黑夜猫,危险而又深沉。 唐总司只顾着说,丝毫没注意到李朝朝的一样。 “世子爷说冬月姑娘既然拜了我为师,那就是算数的,而且我也喜欢这丫头,尤其是听到她感念姑娘的提携之恩,要留在你身边伺候,那我自然要答应了她的一片苦心,所以我先去了大夫人那要来了卖身契,就直接送来给姑娘了,您拿着比我更合适。” 李朝朝惯会做顺水推舟的事,既然人家把卖身契送来了,她又有不要之理! “那就谢谢世子了,没线稿之前说好拜师的事,唐总司还上心了。” “怎么能不算数!”唐总司笑着拉起冬月的手,问道:“听说世子爷说,你昨晚单独回来遇险了,可曾受惊?” 李朝朝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冬月又要下跪,但被唐总司拉着不好动,只得说道:“当时奴婢慌了神,当时竟忘了好好谢谢世子爷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世子爷及时赶到,怕是我这条小命就没了!请唐总司……” 唐总司嗔道:“该叫师傅了!” 冬月的眼皮颤了颤,看了眼一言不发的五姑娘,硬生生地改了口,“是是,唐师傅说的对,不过我没有正式行拜师礼,还不能高攀为您的徒弟,等我伺候好了姑娘,去京城找唐师傅拜了祖师,再堂堂正正的改口,到时候还请唐师傅别嫌弃呐!” “哎,我就说姑娘这屋里的丫鬟一个个都是伶俐人,让人好生羡慕。” 李朝朝轻笑:“唐总司太抬举她们了,若不是我手中没有她们的卖身契,我就把这屋子的人送去伺候您,那也是她们的福气。” “能收到像冬月这样的徒弟,我已经就欣慰了,可不敢跟姑娘抢屋里的人。”唐总司对冬月道:“你这徒弟,我是认下了。” “谢……谢谢唐师傅抬爱!也请您带冬月转达对世子爷的谢意。”冬月结巴了下,对唐总司真要收自己为徒的事很意外,接着之前的话又道:“不过说来也真是巧,我和大夫人的马车一前一后离开蓝家,就只有我遇到了劫匪,好在姑娘和大夫人万安,要不是世子爷恰巧经过,不然小婢这条命就没了!” 末了,她又双手合十,添了句“阿弥陀佛”。 李朝朝嗔笑,“平时没见你信这些,现在知道念咒语了,以后要多给世子爷点平安香,也不枉世子爷的救命之恩。” 冬月诚惶诚恐的说是。 至此,唐总司就是想替世子爷问一问昨晚的事到底如何,却被这主仆俩你一言我一语,打趣给混过去了,而且那话里话外怎么听都有些令人不舒服,似乎话里有话呢! 唐总司尴尬地抿了几口茶,好不容易才插上话,“冬月拜入我门下,那我这个当师傅的自然要送点东西给她。” 她从身上解下一个香囊递给冬月,“这个你收好,以后去京城拿着它到靖王府就能找到我。” 冬月迟疑了下看向李朝朝,香囊并不贵重,但唐总司能随身挂在身上,一定不是普通物件。 “既然是唐总司给的就拿着吧,你只要记住可要好好孝敬自己的师傅。” 冬月双手捧着地上前,唐总司故意按了下,笑道:“别小看这个香囊,当初我的师傅就拿着这个它来考验我,让我说出里面有哪些香料,我说出了其中四种,师傅见我有所灵根,才收下我的。” “那冬月不敢坏了师门的规矩,可否让冬月试一试?若我说不出来,不然就是拜进师傅门下,也会被人说三道四,冬月也不愿意辱了师傅的名声,就此辞了我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唐总司一拍手,“好,有志气,你来闻闻。” 冬月听命,双手捧着香囊凑在鼻尖下,轻轻一嗅,答道:“有芸香、肉豆蔻……还有酸枣仁……” “然后呢?”唐总司见冬月一口气连说了三种个,已是激动了得。 冬月挠了挠后脑勺,“其他的,我就闻不出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唐总司,“唐……师傅,是冬月没本事,不够格做您的徒弟,请您见谅。” 李朝朝半垂着眼眸,把冬月的反应仔仔细细地看着,不发声音地嗤笑了起来,这丫头,又调皮! 唐总司笑了笑,“已经很好了,你一点基础都没有,能闻出来这些已经很好了。” 李朝朝就见冬月的嘴角垮下来,一副奸计没得逞的样子,她就想笑出来。 “这个徒弟我认定了!” 唐总司回过头就看到李朝朝满脸的笑意,以为她是为冬月感到高兴,她见时机刚好,随即把话题引到今日来的最重要的目的上,“五姑娘知道不知道镇江城里的香粉娘娘。” “略有人闻。” 唐总司端起茶杯搁放在手中,慢慢摩挲着边缘,“老奴一直想结识这位香粉娘娘,可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她实在太神秘了。” 李朝朝笑道:“可不是,全称里的人都想知道这位神秘的香粉娘娘是谁呢。” 唐总司始终端看着李朝朝的表情,但见她的表情没什么破绽,又道:“其实我们世子爷的香道在京城里是数一数二的,因此对炮制香粉的人特别敬重,也因此在靖王府准们设下香粉局,还把我从宫中请来做了总司之位,这次随他前来镇江,本想结识她,就算不能请到府里,也可以签下合作,给府中大批供货。” 李朝朝风轻云淡地笑,就像这事与自己毫无关系,“无论是谁被靖王府重用,都是天大的福气。” 唐总司明着暗着试探了几句,可是李朝朝就是滴水不露,她也实在看不出什么破绽,之前她进来闻着屋里的香不过是下等的劣质香,怎么想都觉得她应该和香粉娘娘没什么关系,定是世子爷猜错了。 到了晌午前,李朝朝留唐总司下来吃饭,便招呼夏荷去大厨房那边告诉一声,她抱歉道:“我这里的厨子前阵子病了,所以要请唐总司等下了。” 唐总司推辞了一番,只说还有事情要忙,就告辞离开了。 李朝朝亲自把她送到院门外,又让秋霜引了去二门处,回到屋里,冬月关上门,何妈妈率先问道:“姑娘,那唐总司是来做什么的?” “替他们主子来试探我来了。”李朝朝刚想笑,但很快又把笑容敛住,叹息着拍了拍额头,“糟了,我这些小把戏,能骗过唐总司,却做过头了,未必能唬住她的那位主子。” 何妈妈嘀咕了句,“那人得是什么样的人,修成精了吧!” 李朝朝沉默了一阵,也不太放在心上,她现在到是挺关心唐总司说的,若是能和靖王府合作到是极好的,但又不知道这是不是对方故意给自己下的套呢? 果然所谓的深思熟虑,就是给自己徒增烦恼,想得越多越觉得复杂,不如把这件事简单化之,至少她拿到了冬月的卖身契,这是个开头,这屋子里所有人的卖身契,她都要牢牢地握在手中。 等何妈妈出去张罗午膳的时候,李朝朝又想起件事来,问向冬月,“你当真只闻出其中三种香料?” 冬月嘿嘿一笑,“什么事都瞒不住姑娘,其实我还能说出两种,只是不想被唐总司收为徒弟,故意说了三种。” “你哟,一肚子鬼主意。” “我是跟姑娘学的……就像姑娘之前说的,腹黑。” ※※※ 一连几日,李府上下一片宁静,主子们都不常出门,更别说那些小丫头也都安安分分地守在院子里。 馨兰苑里,春丽把新熬好的药端过来,春桃早已捧着蜜饯站在一旁。 伺候完大夫人喝完药,春桃就把剃了核的蜜饯放进大夫人嘴里,然后递上丝帕,等完成了一切,两个人又默默地退出屋子。 何妈妈继续汇报:“二小姑奶奶那天回了蔡府,就让人派了人送了些补品来,但始终没有去看过三姨娘,三姑娘和二姨娘每天里都去老夫人那坐一个时辰,四姑娘则整日都在院子里绣花,而五姑娘也是安分不曾出过门,就是今早姑奶奶派了小丫头去了双竹馆,请她过去说说话。” 大夫人头戴抹额,发丝半束,并不凌乱,从脸上的苍白和眼睛的浮肿可看出她的精气神确实不济,她懒洋洋的应了声,问:“大老爷呢?” 福妈妈侧了侧身,站在角落里点香的刘姨娘回过头来,恭谨地回答:“这些日子大老爷都在府里,晚上歇在……我屋里。” 说着,她还觉得不好意思,面上有些羞赧。 大夫人阴测测地笑两声,“大老爷果然好是念旧情的,要不是如此,怎么会越来越疼你,连续几日都在你那歇着!妹妹可要好好把握住机会,若是能再给姥爷生一胎,就彻底绑住他的心。我也会替你高兴,重新收拾个院子来,让你搬进去也不用天天伺候在我这里!” 刘姨娘立即诚惶诚恐地跪下,“奴婢今日的一切都是大夫人所赐,所以这一世给您做奴做弊都是应当应分的,奴婢万不敢有半点逾越的心思,大夫人吩咐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去做,若是不允的,奴婢万死也不敢。” “好了好了,起来吧,你有这份心,当初我就没白帮了你,你要懂得感恩才是。” “是,奴婢都听大夫人的。” 刘姨娘抿起嘴角,见大夫人要起身,就跪上前,恭谨地把靠枕给她放平,大夫人对她的态度身为满意,这刘姨娘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她也是知道她这个人的性子好被拿捏,让她向东不敢去西,看来这个赌下对了,至少刘姨娘帮助了大老爷的心,没有再出去鬼混。 大夫人忽然感觉到屋里有一阵清香扑鼻,问道:“这屋里是什么香?最近似乎换了新的?” “是海棠春色。”刘姨娘依旧跪着回答,“之前在大夫人的香粉盒里找到的,奴婢问过大夫,这种香可以凝神聚气,对您的病有益处。” 大夫人想了想,记得这香粉是去年寿辰时老夫人送的,好似确实是有这个功效,她深吸了口气,也觉得靠着这香提了不少精神头,满意地点点头,“你有心了。”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大夫人厌烦地皱起眉头,不等问是谁在喧哗,有人忽然掀起帘子闯了进来,大喊道:“母亲,母亲救……救我!” ------题外话------ 本来想写两万字的,因为昨天没更嘛,不过明天再写一万多一点…… 嘤嘤嘤…我不是故意停更的!我只要停更,欠的字数一定会补回来! 054 一箭三雕 这边厢,李朝朝领着冬月去了伊雪阁,等在门外的丫鬟把她亲自迎进了屋,又领着冬月笑嘻嘻的去暖阁坐下叙话,站在门口的小丫鬟笑嘻嘻的掀起帘子喊了声:“五姑娘来了,姑奶奶刚才还念叨怎么还没到。” 李朝朝轻轻一笑,径自进了屋,就看到姑奶奶穿了身亮紫色的散花如意云烟裙,螺鬓上簪了一支并蒂海棠花步摇,双颊抹了桃粉胭脂,整个人神采飞扬地坐在圆木桌前剥荔枝,见到她走进来,笑着招招手,“快来,别行礼了,这又没外人,你我之间还需要这般客套,我可是要生气的。” 李朝朝就站在门口也不走近,她细细端看了一阵,把姑奶奶闹了一愣,停下动作问道:“可是我脸上哪里脏了?” 李朝朝摇了摇头,叹笑道:“姑姑果然是仙姿玉色,我们走在一处让人瞧见了,只会以为您是我的姐姐,哪里是什么长辈!” “你这小蹄子,竟敢来打趣我!”姑奶奶拿着刚剥好的荔枝扔过去,被李朝朝一手接住又放进嘴里,“越发不正经了,都是哪里学的这些没羞没臊的话。” “小五说的是实话,果然实话总是让人又羞又恼啊。” 姑奶奶哈哈一笑,拍了拍身边空着的位置,“每日竟胡闹,快过来坐着。” 李朝朝这才款款走上前行了礼,惹得姑奶奶哼了声,“说你不正经,你又和我这般客套,看来你还是不和姑姑亲。” “怎么不亲,收到姑姑的信,我就眼巴巴的来了。” 外面进来的丫鬟一个给李朝朝奉上茶,一个把帕子递给姑奶奶擦净了手,两个人又乖巧地出去,姑奶奶拿着扇子轻摇了两下,“我不叫你来,你还不主动上门呢。” 李朝朝从随身携带的几个香囊里拿了一个扇坠络子,“若是姑姑不叫我,我也要过来的,这几日闲来没事天天在屋里打络子,今日刚打好就急着给姑姑送来了。” 她顺手把姑奶奶手中的扇子拿过来,把络子在上面打了结,笑道:“这下子姑姑不收也要收下了。” “你就想拿着这个来哄了我。”姑奶奶把蓝色丝线的络子放在手中看了看,笑道:“小五的手艺还真是好。” 她忽然冲着外面喊了声,“春芽,你们先去忙着,这厢房不用人伺候了。” 外面的人应了声,等脚步散去,姑奶奶拉着李朝朝的手轻轻嗅了几下,“前阵子就听说你调香弄粉,连屋子里的丫头都得到靖王府的香粉局总司高看了。” 李朝朝笑道:“冬月被唐总司收了徒弟,本来我是想打发她去京城的,我身边又不缺这么个丫头,可是她非要等我出嫁了再走,我听着都暖烘烘的。” “你这丫鬟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也是说明你平日里对她们不薄,不然也不会深深记着你的好处。” 听姑奶奶这么说,李朝朝闹不准她把下人都支开,说这些有的没的是何意,只是笑着接话,“凡事都是别人敬我一尺,我敬别人一丈,她们也是个伶俐人。” “要不是你厚待她们,让个末等丫鬟都会品香,她哪里有那么好的造化……”李朝朝眉眼一转,笑道:“不过连个丫鬟都如此,想必五姑娘的本事更是能耐吧。” 李朝朝端起茶杯在嘴边抿了抿,什么话也没接,只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姑奶奶本以为李朝朝会说点什么,但见她只是笑而不语,她心里有些急躁地问:“以姑娘的本事,不知道有没有听过一种闻了就可以让人浑身燥热,让人身不由己的香……” 李朝朝眼皮一跳,立即明白那所谓的什么“浑身燥热,身不由己”,说白了就是媚香,只是姑奶奶说得很婉转。 姑奶奶小心翼翼地睨着李朝朝的表情,可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就以为她没听明白,把牙一咬,又道:“就是让男人女人闻了在一起行房事的那种!” 想她李朝朝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所以冷不丁地听见长辈和她说起男女之事,除了尴尬还真不怎么会脸红,可是她现在才十三岁,不脸红那就不正常了。 李朝朝深吸了口气,猛地憋住不呼吸,停了半晌,脸颊就顺利地通红起来,姑奶奶见到她如此,立即明白她是听明白了。 李朝朝故作娇羞地垂下头,嗫喏了半天,才道:“这种香粉我倒是听说过……” “那朝朝……你能做吗?” 李朝朝连忙摇头,“香料之事我都是自学的,也只会做一点简单的香粉,香粉调配需要方子,这个……我可不知道。” 姑奶奶听后皱了皱眉,似乎很是遗憾的样子。 李朝朝又道:“其实姑姑说的这种香粉外面一定有卖的。” “去外面买回来肯定会被人查出来的,那若是我知道方子,你就可以调配出来了?” “姑姑真是高看我了,即使如此也不可以,香粉师之所以有高低,是因为香粉的品质,就算我知道方子调配出来,也都是些劣质香粉,很容易被人发现有问题,闻出来不妥让人警觉。” 姑奶奶努了努嘴叹气,“也是。” 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剥荔枝,“那真是可惜了……不过也是,你小小年纪自学调香也是不易,听说啊京城里对炮香师很是推崇,你年纪还小,若是再过几年有了成就,必定会前途无量的。” 李朝朝也不问姑奶奶为什么突然想要媚香,或者用它来做什么,她年轻守寡,正值青春,想以此爬上男人的床也无可厚非,不过用媚香却不是稳妥之计,可不能以此拴住男人一辈子。 她想了半晌也实在猜不出那个男人是谁,但总归和自己没多大关系,姑奶奶能问自己此事,说明她真没把她当外人,只不过她生性凉薄,不好管闲事,也不愿意泄露自己的底牌,只是笑了笑,“也就是姑姑支持我。” 姑奶奶把剥好的荔枝扔进盘子里,幽幽地叹了口气,“难道我就要一辈子都寄人于篱下!” “姑姑怎么这么说!”李朝朝唬了一跳,“这也是姑姑的家。” “我的家!”姑奶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倏然愤恨地眯起来,“朝朝,身为女儿家你还不懂吗?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若不是我天生泼辣又仗着老夫人疼爱,才能回自己的娘家住,可是等老夫人一旦驾鹤仙去,我又这个寡妇还不是要被人扫地出门了!我就算是得了夫家一大笔钱,可是那些男人看我是寡妇孤苦无依,整日的就惦记着欺负我,我若是不为自己盘算……” 可能是说道伤心处,姑奶奶鼻子一酸,眼里都盈满了泪水,可是又觉得不妥,睨了眼身边不说话的五姑娘,啐了口,“瞧瞧,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 李朝朝忽然按住姑奶奶的手,“姑姑拿我当亲女儿一般对待,可是小五却无法为姑姑分忧,小五心生愧疚,若是姑姑不嫌弃,日后小五常来给姑姑逗闷子,只要姑姑开心,小五就心满意足了。” “你有这个心,我就开心了。”姑奶奶笑着抹去眼角的湿润,“可是你早晚是要嫁人的,又不能陪我一辈子。” “我可以不嫁人,只是姑姑早晚还要再嫁,小五可不能耽误了姑姑的大好光景。” “你这蹄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巴!” “姑姑大人大量,小五求饶了。”李朝朝嘴上这么说,但一点也没有惧怕,然后若无其事到道:“说到底姑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整日闲来无事,不如帮着母亲掌管中馈也算是帮她分忧。” 李朝朝面露担忧道:“我瞧着母亲这病来得急又猛,家中的中馈也总该有人帮衬着才是,不然她总是劳神,一时半会怕是好不了。” “说到底我现在也是个外人了,就是有心插手你母亲那一摊,不然会被人说闲话。”姑奶奶冷冷一笑,“你那小叔又没娶个正经的媳妇,都这么大的人了,整日都在外面拈花惹草不让人省心,饶是如此,他个不学好的,还天天惦记着公中的那几间铺子呢,我若是插手,他还不得跳起来闹得阖家鸡犬不宁的。” “说的也是,可若是小叔能娶个贤惠的定定心,哪怕是给他几间铺子做老婆本,祖母也是乐意的,如此一来,母亲也不用那么辛劳,操持一大家子。” 姑奶奶哼了一声,“别小看你那母亲,她就是病得下不了床,也绝不会放手家中的中馈,除非是犯了什么大错被抓到把柄,下了她的大权,不然就是老夫人开口都没戏。” 姑奶奶笑着睨了眼李朝朝,“其实五姑娘说的对,你母亲正病着,是不该这么操劳,我瞧着你年纪轻轻,做事也得答题,其实也堪此大任!” “我哪里行,上面还有两个姐姐,更何况我还是个庶女,可不敢肖想,不然被母亲知道可是要置喙我的不是。” 李朝朝垂下眼皮亲自给姑奶奶剥荔枝,“我只是心疼母亲罢了,总不能让祖母亲自去料理中馈,扰了她的清修。” 姑奶奶蹙着眉想了想,觉得李朝朝说的也对,她倒不是管大房媳妇的死活,而是这中馈她还真惦记,虽然已经不是李家的人了,可也想着再捞点什么好处,她既没有男人,又没有钱,以后还不知道怎么被人欺负呢,更何况她一直都知道大房媳妇一直想把自己撵出去,就偏不如她的愿! 李朝朝见姑奶奶似乎被自己说动了些心思,忽然声音一转,叹道:“不过有一点姑姑说的对,就是母亲病了也不愿意放手不管中馈的,除非是犯了什么大错,可是她现在病了也不可能犯什么错的。” 姑奶奶若有所思地把李朝朝剥好的荔枝一颗颗扔进嘴里,李朝朝笑道:“荔枝吃多了燥火,姑姑还是少吃点。” “我现在就一肚子火呢……” 两个人在屋里说话,小丫鬟进来给茶杯里蓄水,又过了一会,李朝朝正起身打算告辞,外面突然有人站在房门外嘟嘟姑姑,姑奶奶听了喝道:“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那丫鬟在帘子后急得气喘吁吁地回答:“姑奶奶快去看看吧,大老爷要打死大少爷呢!” 姑奶奶竖起柳眉啐了一声,“这一天的都是做什么呢!一点也不让人安生。” 她也顾不得招呼李朝朝,直接出了房门,又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丫鬟也不知情,只说现在大老爷在馨兰苑里是铁了心要用家法,谁的话也不听,大夫人身子不好都晕过好几次,就是老夫人也惊动了。 姑奶奶一听跺了跺脚,嘴里骂骂咧咧的气得不行,只带了贴身的丫鬟去了前面,伊雪阁的小丫鬟见李朝朝还在,抱歉地笑了笑,“今日事出有因,姑奶奶也是急了才怠慢了五姑娘,您别生气。” “怎么会!我听了也急着不行,等下子也去看看才稳妥。” 几个丫鬟齐齐点头,她们可从来没见过大老爷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李朝朝被送到了院门口,就领着冬月一路无话去了馨兰苑,才刚刚走近,就听到一阵阵怒喝传来,院门口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下人婆子,走在前面的李曼曼厉喝了声,“都给我滚,在这看什么热闹,是不想要你们的眼睛了,还是想被牙婆领走卖了去!” 这院子里有人骂,外头有有人责难,下人们也是风声鹤唳,不明白这一天之内怎么主子们的脾气都这么暴躁。 果然是天干物燥的事。 一众人都被四姑娘一嗓子给骂跑了,又命身边的人守在门口见到有人来看热闹的就打,李曼曼这才独自一人进了院子,李朝朝跟着走上前,门口的人向她行了礼,却把冬月给拦在外面。 李朝朝对冬月低头道:“你先回去,让何妈来接我就是。” 冬月应下后,看着李朝朝进了院子才转身离开。 刚跨进门槛,李朝朝就听到站在不远处的老夫人,一手拄着拐杖气得浑身发抖地怒吼道:“你要打就先打死我好了,要是辉哥儿没有了,我也活不成了!” 说着,她还单手捶了捶胸,许是太激动的缘故,嘴中的唾沫四溅,直喷上对面大老爷的脸上。 李朝朝一见气氛不对,只躲在人群后面,院中除了老夫人、大老爷,还有被刘姨娘扶着的病怏怏的大夫人外,姑奶奶站在老夫人旁边,二姨娘、秀娘和先一步进门的李曼曼则离着被绑在马扎长凳上的李灿辉不远。 她察觉到身边不远处有人看过来,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目光里却全是激赏,李博星也在,看样子事情很顺利。 李博星似乎受不住那样狡黠中略带同流合污的眼神,狠狠地别开头不去看她,李朝朝心里觉得好笑,这二公子还真是个别扭性子,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还做什么不好意思。 李朝朝气定神闲地敛去身上一切锋芒,看着大老爷垂下手中的荆条,挫败地看着老夫人,“母亲,这小子实在太混账了,今日我不家法处置,他就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老夫人杵了杵拐杖,“若是不知道错又怎么会回来求到他母亲这里来,早就躲得远远的,还能让你逮到打死他!” “母亲!你不能再惯着他了!你可知道他做了什么!” “有什么大不了的!还能是滔天大罪不成!” 老夫人一说三喝,头上的双凤卫珠金翅玉步摇,在发间直晃眼睛,“你当我不知道!不就是输了几个银子!输了就输了,才几个钱,难道我们李家还陪不起吗?你要是没钱,我就替他出了,瞧瞧你这老子当的,为了点银子居然连自己的亲儿子都打!让人传出去还不知道怎么编排笑话你,笑了你还没完,还要戳咱们李家的脊梁骨,以为咱们家败了,没钱了!我们李家长房长孙,若是被你打出个好歹来,你难道不花钱治病!瞧你一天不着家,连孩子都不管,出了事就知道打啊骂啊,你拍拍自己的胸口问一问,从小到大,老爷子和我可动过你一根汗毛,你现在翅膀硬了,有本事了,我都舍不得打你,更别说我的亲亲孙子,你今日若是敢动了辉哥儿一根汗毛,我就和你拼了这条老命去!” 说了一大堆话,老夫人一口气没喘,差点翻了白眼晕过去,才能证明自己是有多生气。 躲在暗处尽量减少存在感的李朝朝听到老夫人的这番话,冷冷一笑,老夫人再怎么明事理,不问世事,在遇到自己的宝贝孙子被责罚的时候,也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把他保下来。 她又偷偷睨了一眼身旁低泣的大夫人,脸色苍白,身子无力,精神很是不济,怕是连她自己都没想过,这场病发作的蹊跷吧,以为只休息一阵子就会好吧,居然还有能力思考,知道把老夫人抬出来拦大老爷,才能免去李灿辉的责罚? 然而一切不过是个引子,当人在生病的时候,身心最是疲惫软弱,受不住任何打击,她到要看看向来行事狠绝的大夫人,能不能经得起这场考验! 李朝朝抿着嘴垂下眼眸,好戏才刚刚开始。 大老爷被老夫人的一番话抢白,脸上白了又黑,可是又不敢直接和自己的老母亲对吼,就是他有那个胆子,老夫人也经不起刺激,万一有个好歹,那他才会是李家的罪人。 “母亲!”大老爷咬了咬牙,“您可知道这孽障在外面输了多少银子吗?” “能有多少!难不成还把整个家都搬空了!若是那样,定是有人害了辉哥儿……” 虽然院子里没吓人,但是在老夫人来之前,大老爷已经命人把李灿辉绑在凳子上,好几鞭子抽上去了,看得出他的气得狠,李灿辉背上的衣裳都撕裂,整个人也蔫蔫的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没精打采。 “祖母!救我!我真的是被人陷害的!” 李灿辉还能说出话来,就说明还不算太严重。 老夫人这才听到自己的大孙子说话,眼泪就落下来,指着大老爷的鼻子咒骂,“瞧瞧你把我的宝贝孙子打成什么样了!他都说被人陷害的了!你这个做老子的怎么还偏不信!” “母亲,就算被人陷害,他要是不去堵,又怎么可能会输了那么多!”大老爷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一气之下,扬起手中的荆条,狠狠抽向李灿辉的身上,“孽障!早死早托生!不要连累我们全家!” 大夫人脸色更加煞白,若不是刘姨娘扶着早就晕倒了,她死咬着嘴角想劝,但又不敢开口,生怕惹怒了大老爷。 老夫人怒火中烧,一把推开大老爷,扑向李灿辉,“你如今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你要打就打吧!先把我打死了,你再打死这个孽障!” 大老爷高高扬起的手,整个人都在风中直颤抖,最终丧气地扔到了地上,“哎!李灿辉!你还是个男人,就主动跟你祖母交代,自己到底败了多少银子!” 李灿辉身上的伤好不容易挨过去一阵,方才大老爷狠狠的那下,整个人都疼的龇牙咧嘴,鼻涕横流。 姑奶奶一瞧见自己的母亲这么奋不顾身的护着自己的宝贝孙子,心里十分不是滋味,虽然不喜欢大房媳妇,但自己的母亲还是要心疼的,她连忙上去扶起老夫人,冲着李灿辉啐了口,“混账东西,这么大的人了还让你祖母,母亲跟着伤心难过,你要是真心疼她们,就老实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顾着自己,还要心疼这些老的吧,自私的玩意!要不是看在老夫人的份上,冲着你这狼心狗肺,也合该让你父亲打死你。” 老夫人早就泣不成声,她发了一大通脾气,就是想护着自己的孙子,也找不出什么话来说。 李灿辉疼得满头冒冷汗,然而即使如此,也死咬着嘴角不肯吐露半句,李朝朝仔细地注意他的表情,就见他偷偷地抬起头用目光瞥了一眼大夫人,而大夫人则冲他摇摇头,那意思李朝朝看得明白,是不让李灿辉说实话呢。 李朝朝冷笑,以为不说就能瞒得过去吗? 姑奶奶见李灿辉被自己骂了半天也没回话,不由想到此事看来是非同小可了,不然大老爷也不会气得要打死他,她见平日里最护儿子的大夫人也没开口说话,其中必有蹊跷,心思一转,不由骂道:“大哥,你还打死你这儿子吧!输了银子是小,可是败坏咱们家风就罪不可恕,就是今日母亲绕过他,族里的那些叔叔伯伯可不会轻饶他,想咱们李家是落寞了,但也是世家,大哥也是个六品官,你儿子赌博输了家当,连自己祖母都不尊不重,这事传出去,母亲可丢不起这人。” 老夫人张了张嘴,就是有心护着大孙子,但牵扯到整个家族的名声,她就不的不细究了。 姑奶奶睨了一眼大夫人,阴阳怪气道“”长房又不是一个儿子,不是还有星哥儿,打死就打死了,反正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大老爷被这么一激,立即回过神来,喝道:”妹妹说的不错,既然他连母亲的话都不听,我还留着他做什么!“ 说着就弯腰捡起地上的荆条,再次狠狠地抽向李灿辉,”你个混账!输了银子还不认错!“ 李灿辉疼得嗷嗷直喊,”父亲!父亲!……“ ”别喊我父亲,今日我就和你断了这父子情分!“ ”父亲!“李灿辉每喊一声父亲,那悲伤的鞭子抽得更重,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皮开肉绽的声音,只能咬紧了牙关去求救向大夫人,”母亲!救我救我啊!“ 姑奶奶死死地拉着老夫人的手,宽慰道:”母亲,就让大哥把这火发出来,不然这父子俩可是要生了嫌隙。“ 老夫人心疼地闭上眼,那边大夫人终于听不下去,立即跑了过去拉住大老爷的手,求饶道:”老爷,别打了,辉哥儿受不住的!“ 大老爷满眼通红,谁求饶都不管用了,拿起荆条也抽向她,”滚开!慈母多败儿!瞧瞧你都教出了什么孽障!“ 大夫人被抽了一鞭子,直接跪倒在地上,刘姨娘上前扶着,院子里男的咒骂,女的哭嚎,乱成了一片。 李朝朝冷眼旁观着,注意到院子里每个人的表情各不相同,二姨娘母女俩早就绷不住幸灾乐祸的表情,恨不得拍手叫好了,李曼曼则一脸面无表情,只是看到大夫人跌倒的时候才有些焦急地走上前,但是对李灿辉受罚根本不在意,姑奶奶就拼命拦着老夫人,这场面真是好不热闹。 她忽然又感觉到身边有道目光看过来,李朝朝就看到李博星冲着自己皱眉,眼睛里写满了厌恶之情。 李朝朝目露讥讽,刚走过去说点什么,那边李灿辉已经挨不住地喊起来,”啊啊啊……我说我说!“ 大老爷的手没有停下来,”还不赶快说!“ 李灿辉一咬牙,说道:”输……输了……五……五万两!“ 老夫人一听整个人都愣住了,五十万两……这个家果然是败了,败了啊! 姑奶奶就看着老夫人两眼一覅按昏了过去,好在她就在身边手疾地扶住,她当时听到五十万两,脑子也是嗡地一声,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娘家,就这么被一个败家子给祸害了。 ”就这个家都拿去也赔不起,大哥,你快打死他!死了就没人去给他还这笔烂帐!“姑奶奶心中又气又恨,身边又没个伺候的丫鬟,连忙掐上老夫人的人中,”母亲,你可别吓唬我啊,为了这种败家子气病了可不值得!“ 老夫人也是吓暂时昏过去,很快又在姑奶奶的尖叫声中醒过来,满目怒火地瞪着李灿辉,也顾不得方才自己的信誓旦旦,抬起拐杖也给了李灿辉一下子,骂道:”孽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今日不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就是我也保不了你!“ 大老爷下了死手,李灿辉的后背上没一块好地方,整个人都快成了血人,气若游丝道:”祖母,我……我就是心情不好去赌了两把,结果……结果输了,然后……越输越多……本来有一把可以赢回来的,我就借了高债,可是……“ 李灿辉没了下文,大家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赌博之人就是利用你这点心思,让你深陷泥潭不能自拔。 ”好,你终于说实话了!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二十万两我没有,也别想让我替你凑钱还,今日我就打死你,扔出去,你和我们李家没有任何关系,那些人也找不到我头上来!“ 大老爷又是狠狠抽了一番,李灿辉连连求饶,旁边半昏半醒的大夫人就是想拦又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心里不停地在盘算,本以为把老夫人请来,辉哥儿就会躲过一劫,怎么说都是亲孙子,就是欠再多的钱,只要大老爷不细究,大家走一凑还是有的,可是都怪姑奶奶,居然把族里的长辈抬出来,连老夫人都怕了去,可是老夫人又不可能不管,若是拿公中的帐……她咬了咬牙,想着要不要先装病糊弄过去。 李朝朝把大夫人脸上的表情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先是惊慌又是无错,眼眸里的光算计个不停,果然再次听到老夫人开口说:”好了,打死就能遮丑吗?五万两咱们家又不是赔不起!从公中拿出一些来……“ 话还没说完呢,大夫人忽然一个粗喘,就晕过去了。 ”母亲!“李曼曼大惊,”刘姨娘,先和我扶着母亲进去!“ 姑奶奶在旁边冷哼,”怎么早不晕晚不晕,偏偏在这个时候。“ 她单手一指,落在李朝朝的头上,”五姑娘,去按你母亲的人中,让她醒来!“ 李朝朝对上姑奶奶别有寓意的眼神,立即明白今日和她说的话,果然是奏效了,估计姑奶奶是看出大夫人是在耍把戏,虽然不明白其中有什么问题,但见到大夫人不好过,她就开心。 她唯唯诺诺地点点头,趁着旁人不注意把掖在袖子里没缝合死的香料包拿在手中,刚要伸出手,李曼曼骂道:”滚开!“ 李曼曼一把拉扯开李朝朝的袖子,那事先准备好的香粉包似是被扯断了绳子,直接掉在了大夫人的脸上,香粉扑了整张脸,呛得”昏迷“的大夫人,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阿嚏——阿嚏——阿嚏——“ 这一幕发生的既快且意外,大夫人直接就醒了,也没人注意到那香粉包到底是怎么就这么巧落下来,更没人追究已经像无事人一样躲到旁边的李朝朝。 姑奶奶一哼,”大嫂终于醒了,现在母亲疼你们这一房,疼这个长房长孙,说是五万两银子从公中出呢,大嫂还不快快把账本拿出来。“ 大夫人满脸都是香粉,都看不到本来的面色,形容好不狼狈,也顾不得这是不是李朝朝故意为之,只是想到她们果然向自己讨要账本,她说什么也不能拿出来,就强压住心虚,道:”母亲,老爷,辉哥儿平日里是有些不着调,但绝不是那种乱来之人,他以前就算是赌也不会赌这么大!一定是有人陷害他才会如此啊!不然你们想,哪有人赌这么大,这分明是有人设下个圈套让辉哥儿跳下去,我们应该找到那人,报官告他一个欺诈罪!“ 老夫人和大老爷对视了一眼,觉得甚有道理。 李朝朝站在一旁,敛眉垂眸,哎哟,大夫人还没算病糊涂嘛,居然能猜出来是有人陷害自己,还是说不敢把账拿出来,才故意转移的话题呢? 大夫人尖着嗓子喊道:”辉哥儿,你说到是说句话啊!那和你对赌之人你总该认识吧!“ ”是……是……“李灿辉疼的都快昏过去了,有没人给他出言止血,他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要成一具干尸了,烈阳在空中挂着,身上火辣辣的疼,”是……“ ”是谁啊!“大夫人怒吼。 李灿辉疼的抽了一口气,才道:”是知府大人的小舅子。“ 这下子,连李朝朝都意外了,李博星这下子做事还真是靠谱,居然把知府大人的小舅子拉下水,这下子就是有理也没去说了,而且欠下的银子是不还也得还!这招真是好极了! 大夫人也是一愣,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之前辉哥儿跑来说救命,她只是问了怎么回事,欠了多少钱,脑袋有昏沉忘记问清楚,就急急地把老夫人请来,现在听到对方是知府大人的小舅子,就是连她都无能为力了。 阴谋,果然是阴谋!可是就算把阴谋说到明面上又如何,明摆了是知府大人坑他们李家,也要认栽!谁让自家的女儿让他们颜面无存! 大夫人偃旗息鼓地跌坐在地上,李灿辉见到大喊道:”母亲!你一定要救我啊!如果不还,他们说要砍了孩儿的手脚啊。“ ”他们真是好大的胆子!“老夫人喝道。 姑奶奶不阴不阳地说道:”母亲,那可是知府大人家的小舅子……“ ”是亲戚又如何!我们锦娘还不是嫁过去了!“ ”嫁过去又如何!不过是不被宠的小媳妇,而且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是知府大人也没话可说,咱们又没凭没据说是他们故意设下圈套让辉哥儿上当,人家可没拿着刀子逼着辉哥儿去赌,说不定人家早就有两手准备,要么得了五万两白花花的银子,要么就是冲着让辉哥儿断手断脚,这钱不还也罢了。“ ”怎么不还!“老夫人一听,顾不得刚才的气氛,说道:”这五万两从公中出一部分,你们大房再出一部分,我这里还有一些棺材本,凑一凑总会是有的!“ ”母亲!怎么能用你的钱!“大老爷最注重自己的孝名,也不想让自己的老母亲为了自己的败家子伤神。 大夫人一听也忙道:”对啊,母亲,这事是辉哥儿自己做下的孽障,不能用公中的帐,我……我和大老爷凑一下,还是有的。“ 大老爷虎着脸,想说没有,但一把被大夫人拦住,哭诉道:”妾身知道老爷最有孝心,断然不会让母亲拿出体己的钱,至于公中可不只是咱们大房一家,还有三弟呢,若是让族里的人知道,母亲为了大房的子嗣动用了三房的钱,少不得要说大老爷对母亲不孝,对弟弟不慈,妾身宁愿拿出自己的嫁妆,也断不能用这公中的钱。“ 大夫人说的声泪俱下十分诚恳,令老夫人和大老爷颇为动容,唯有姑奶奶觉得是意外,曹氏什么时候这么贤惠了?有机会用公中的帐来还债,居然不动用,真是奇怪了。 只有李朝朝自己知道,大夫人这么说是不想让人知道她公中的账务亏损的厉害。 想转移目标,李朝朝心中冷冷一笑,早就知道大夫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了,不然她也不会一大早去伊雪阁找姑奶奶明里暗里的暗示了。 李朝朝忽然跪下,朗声道:”母亲,您还在病中,切不要太过伤神,这些年您就是病着也执掌中馈不曾出过错,这次若不是为了大哥,祖母也不会想到支出中馈的银子,这全家上下都感念您的辛劳。“ 这话说得很得体,说得大夫人心里很舒坦,连老夫人和大老爷的脸色也稍霁,大夫人持家确实有道,唯有姑奶奶一听到就顿时明白这话中有话,不由抬头看去,正巧与李朝朝的眼眸对了个正着,猛地明白过来早上与她谈论的那个话题。 若是大夫人犯过错,那中馈之事……姑奶奶想了又想,今日曹氏确实不像平时的行事手段,往昔她是最护着她的宝贝儿子,而且怎么听到拿出账本来又推三阻四的。 李朝朝又道:”既然不走公中的帐,我们大房的人总不能看着母亲一个人出钱,朝朝这些年也攒了十几两银子,就一并给了母亲,虽然是杯水车薪,但也聊胜于无,请母亲不要推辞。“ 秀娘听见,小声地呸道:”平日里比谁的心肠都毒,现在装什么好人!她就是大夫人身边的一条狗!“ 二姨娘也是一脸不满,但还是拉了拉她的袖子,”姑娘还是别让老夫人听到了。“ 大夫人登时觉得这些日子冤枉了李朝朝,这个小五的心性令她摸不透,但还是依附自己的,她上前拉着李朝朝的手拍了拍,”母亲哪能要你那点银子,你还未嫁人,所以这中馈的钱母亲是不会动的。“ 姑奶奶再次听到大夫人说了这么一句,心中的疑惑立即呼之欲出,大夫人有问题! ”大嫂真是仁义!“姑奶奶抬手啪啪地拍了两声,”以前妹妹只觉得大嫂这人自私自利的,没想到您是这么一个识大体之人,往日多有得罪,大嫂可千万别和妹妹生气。“ 大夫人紧绷着嘴角不说话,不知道姑奶奶这是唱得哪一出。 ”我知道你们素日也节俭,之前二姑娘结婚也拿出不少出来,一时也凑不出五万两这么多,在这么说辉哥儿也是我的侄子,我在这府上也住了这么久,怎么的也该出一份力,正好我那里也有点闲钱,到是可以拿出一万两……“ 大夫人的眼睛睁得越发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姑奶奶这是转了性子? 可是还没等她高兴,姑奶奶话锋一转,又道:”这钱我出了,你们也不必还,只是有一样,这钱要记在公中的账上,也是为这家做点贡献,若是只给了大房,三弟又该埋怨起我这个做姐姐的厚此薄彼了。“ 她歪过头对大夫人说,”母亲,你觉得可好?“ ”考虑得周全。“老夫人颇为满意。 姑奶奶紧接着又道:”从今日大嫂的行事就可以看出,绝不肯让旁人说你一个不字,所以妹妹就主动开口,请大嫂把账本拿出来让众人看看现在公中有多少银子,等下再把我的银子加上去是多少,省得旁人没有一个数,以后再置喙你!“ 大夫人的脸脸上全是香粉,看不出什么颜色,她藏在袖子里的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原来姑奶奶是做了这个打算! 李朝朝忍着笑,姑奶奶这招甚妙! ”大嫂怎么不说话,该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姑奶奶大声地说道,引来老夫人和大老爷的注意。 ”不……不用了,我们怎么能用姑奶奶的钱,你有几个钱也不容易,将来还要嫁人呢。“ 姑奶奶被捉到痛脚,面色一寒,心中冷哼,自己都保不住了,还敢来讽刺她,大夫人若是乖乖拿出张本来,她还不起疑,现在她已经认定了大夫人有鬼! ”大嫂,从刚才到现在就多番推辞不肯拿出账本,怕不是有什么猫腻心虚了吧!“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不胡说的,你把账本拿出来一看便知!“ ”我不需要你的钱……“ ”不需要也把账本拿出来看看!“ ”你是个外人!不适合看!“ 姑奶奶哼了声,”大嫂终于说实话了,你原来一直把我当外人呢!不过没关系,我就是外人,看不得你家的账本,但是母亲总看得了吧。“ 老夫人也露出疑惑的目光,大夫人深知姑奶奶是不打算和自己好过了,忽然哀嚎一声,扑向已经昏睡过去的李灿辉,”辉哥儿啊,是母亲没能耐,让你在外面被人欺负,回家还要受气!今个儿咱们娘俩都别活了啊……“ 李灿辉疼得一个激灵弹起来,可是身上绑着绳子又动弹不得,嘴里子哇乱叫个不停,顿时让老夫人乱了心,”好了好了,先把辉哥儿抬下去,找大夫没有啊!“ 大夫人跪坐在一旁拿这帕子擦眼泪,掩住了嘴角的冷意,姑奶奶想和她斗,还嫩了点! 院子里又乱成一团,姑奶奶几次想说什么都被大夫人用法子挡过去,彻底无话可说了,李朝朝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飞快地与李博星对视一眼,但见他一脸沉稳,先是诧异,又稳下心神,看看他还有什么后招。 李曼曼只把馨兰苑的福妈妈和春丽喊进来,给李灿辉松了绑,正扶着往屋里走,谁也没注意到院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我就说这园子里的人都跑哪里去了?原来都跑到大嫂这来热闹了,怎么回事这么大阵仗!“ 听到声音都是一愣,就连福妈妈和春丽也停下来扭过头去看,就见进来个男人衣衫不整,酒气冲天歪歪斜斜地走进来,众人都下意识皱起眉头。 三爷回来了! 姑奶奶像是看到救星似的,也顾不上老夫人晕不晕了,直接跑过去,”三弟,你回来的可真是及时啊!“ 李府三爷是老夫人的老来子,最是宠爱,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没娶亲,被宠得无法无天,吃喝嫖赌比李灿辉还精通,整日不着家,一出去鬼混就十天半个月,这又是过去好几个月了,李府的人都快忘记这么位三爷了,没想到竟赶着这日回来了。 ”怎……怎么了?“三老爷打了个酒嗝,一看就喝了不少,脸上醺红,身子也站不稳了。 姑奶奶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下了一剂猛药,道:”你再不回来,家里公中的银子都要被人挪用光了!“ ”什么!“三老爷怒喝一声,”怎么回事!怪不得说这么多人,原来是谋算我的银子呢!“ 老夫人看着自己两个孩子在这吵闹,觉得很不体面,但又狠不下心来说谁,更别提要面子的大老爷哪里容得自己的弟弟这般怀疑自己,怒喝向大夫人,”还冷着做什么,把账本拿出来!“ ”老爷!“ 姑奶奶添了把火,”怎么?我看不得,难道连三弟都不行吗?大嫂这做贼心虚也太明显了吧。“ ”快拿来别废话!“ 大夫人见瞒不下去了,深吸了口气,苦道:”我辛辛苦苦这个家,什么时候做过鬼,只是这阵子家里的香粉铺赔了钱,不想让母亲劳神伤了身子,福妈妈,去把账本拿来。“ 福妈妈立即跑到屋里捧了一个盒子出来,”老夫人,大老爷,三老爷,我家夫人为了此事劳神得都病了。“ ”这里哪里容得到你说话。“ 姑奶奶把心中的怒火都踹向福妈妈身上,从盒子里拿出账本迅速翻看了一遍,然后冷冷一笑,”好啊,你这话说的可真是轻巧,仅仅这香粉铺进了货又赔了钱,现在连三万都不到!怪不得你不让走公中的账去还债了!“ 她直接把账本扔到大夫人的脸上,劈头盖脸地大骂:”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装得可真好啊!“ 三老爷醉醺醺地弯腰把地上的账本捡起来,迷迷瞪瞪地看了一阵,也瞧不出所以然了,但听到自己的姐姐都这么说了,也连声附和,”大哥!这就是你媳妇操持的中馈办的好事!你怎么说!“ 大夫人觉得有一张网似乎困住了自己,从锦娘的大婚那日开始,所有的事情都不顺当,然后蓝家联姻的种种困难,香粉铺的赔钱,到辉哥儿被陷害欠了五万两银子,总觉得这一切都透着一种阴谋,处处都是针对的自己。 可是来不及多想,她就头疼欲裂起来,精神也越发不济。 大老爷也是刚刚知道此事,心里又气又怒,指着大夫人怒骂:”你之前怎么不和我说!“ 大夫人咬着唇角一言不发,他还好意思说之前,之前他正搂着外面那小狐狸精的怀里睡觉呢! 姑奶奶冷笑,”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是遮掩的严严实实的,哪能叫咱们知道,若不是今日出了这么档子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知道呢!“ 李曼曼见姑奶奶咄咄逼人,忍不住冷喝一声,”姑奶奶这可是我们李家的事,府上留你住下来已是母亲的仁厚,你还真是得寸进尺了!母亲之前勤勤恳恳操持这个家,就是病了也没懈怠过,做生意有赚就有赔,有什么大不了的!“ ”好,我是个外人不说话,我就看看你们怎么处理今天这事。“ 姑奶奶抱着双臂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大夫人垂下眼低泣,”母亲,是儿媳的不是,我愿意交出这中馈的管事权,至于辉哥儿欠下的债……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不会要中馈的。“ 她就不信自己交出来这中馈谁来把持,老夫人肯定不会操劳,更不会交给姑奶奶,三老爷又没大婚,就还剩下两个姨娘,实在不足为患。 大老爷担心大夫人真拿出钱来,旁人又以为他们是贪了中馈的钱,连忙道:”咱们又有几个钱,此事还是听母亲做主吧!“ 大夫人把心一横,破釜沉舟道:”那就让辉哥儿分出去,把分给他的店铺卖了。“ 按照李府的规矩,嫡子成婚后出府,可以分得五间铺子和两万两银子,二十亩田地,庶子只有两间铺子,一万两银子,现在公中没有那么多银子,只能用铺子来折现。 大夫人道:”就把香粉铺子折现成一万两,再加上另外五间一起给了辉哥儿,算是分家出去了。“ ”怎么你把最好的店铺给败光了,现在又想拿好的店铺分去给辉哥儿吗?什么便宜都被你们大房占光了!不成!“三老爷稀里糊涂地去和老夫人要个明白,”母亲,你到是说句话啊!“ 老夫人也对大夫人赔了钱又隐瞒不说心生不满,但又不想亏待了自己的孙子,”好了,就六间铺子,谁也不要说了,事情就这么定了。“ 大夫人松了口气,姑奶奶瞧见那样子,忍不住插了句嘴,”那中馈谁掌管啊?“ ”反正轮不到你!“李曼曼轻哼。 姑奶奶撇撇嘴,站在角落里的二姨娘听到立即上前,说道:”老夫人,您觉得我怎么样?我以前在家中可是帮母亲管理过家的,您是知道的呀。“ 老夫人略略沉思,中馈肯定是不能交给老二,老三现在又没媳妇,等分了出去,还要靠着大房养着,也不能彻底得罪了曹氏,先暂时交给自己的外甥女掌管也好。 ”就先这么定了,都散去吧,给辉哥儿请的大夫人呢?“ 春桃站在外面喊了声,”来了来了,大夫在外面候着呢。“ ”那还不快请进来,都散了去!“老夫人看了一眼狼狈的大夫人,哼了声,”也给你们夫人瞧瞧,这些日子就好好养着吧。“ 李曼曼等人行了礼也不敢多加逗留,等众人散了,李朝朝也转身离开,就听身旁有人忽然哟呵了一声。 ”这可是蓉娘的女儿吧,怎么才几个月不见,越发出挑了!“ 三老爷目光里透着邪恶,看着李朝朝的眼睛色咪咪地眯成了一条缝,好在所有人都走光了,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李朝朝微微蹙眉,一句话也没说,漠然地转身离开。 出了门,何妈妈一直等在那里,急忙地迎过来,其实她们也就站在不远处,院子里的一切都听得一清二楚,她扶着李朝朝急走了几步,在经过秀娘和二姨娘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一道轻哼,就故意放慢了脚步。 瞧着秀娘那张得意的嘴脸,何妈妈冷笑:”现在三姑娘又水涨船高了。“ 李朝朝不动声色地注意了下身后,感觉到秀娘和二姨娘都竖着耳朵跟上前,故意扬起声音道:”有什么用,她的婚事还是在母亲手里,即使掌着中馈又如何,还不是要看她脸色,二姨娘做好了是应当应分的,做不好就被人拿了把柄,又会只卖到三姐的头上,说到底她也是可怜人,总是被拿着婚事说是,这马上就可以和知府大人家联姻了,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何妈妈不明白五姑娘说话怎么那么大声,但也乐得配合道:”哎,也是。她们得瑟不了几天的。“ 直到两个人渐渐走远了,身后的秀娘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拉着二姨娘匆匆离开。 何妈妈确定后面没人了,笑道:”姑娘可真是一箭三雕,既整治了李灿辉,又夺了大夫人的中馈,还让秀娘被咱们牵着鼻子走,这些事样样都直逼着大夫人,看她这次还不气死。“ ”以大夫人的心机就算没发现是谁做的,也会觉得不妥,她若是气得一命呜呼,那还便宜了她。“李朝朝笑:”她不会死的那么快的,我给刘姨娘的那些香,会把她的命吊着的。有些事还没完呢!“ ------题外话------ 李朝朝想嫁到武乡侯府,必须先把自己家给整治了,不报仇,如何安心去收拾蓝翎羽家里那些妖魔鬼怪! 她俩的大婚并不漫长,但是蓝家那位夫人……断然不会轻易同意的。 而且,爱情这种东西,不是看到就会爱上,蓝翎羽是认准了不撒手,想让李朝朝爱上自己,还需要一个慢慢的过程。 你们总不会喜欢一上来就爱得死去活来的吧,那太假了喂。 最后……我爱钻石和花花花花花! 除非月票能进前十?但是我真没那本事,嘤嘤嘤~ 055 发飙 当日老夫人就吩咐下去,谁要是敢嚼舌根子,就直接发卖出去,下人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中馈的权利教到二姨娘的手中,连大少爷的院子也单独分出来,算是出府了,大家心里就明镜似的。舒榒駑襻 大夫人病得更重,外面请来大夫说不能劳心劳力,三个姑娘都不用去请安,就是连大老爷也没去看过,整日不是在刘姨娘的房中就是去了外面,她就是想管也心有余而力不足,然而未出几日,秀娘主动提出,二姨娘的能力有限,让四姑娘一并协理家中事务。 所有人都纷纷后怕,亏了没有见风使舵地跟了二姨娘,这么看,大夫人的淫威还在,下人们也不敢有什么怠慢。 那日三老爷突然出现,不到两日又在家里呆不住跑出去疯了,每天都不着家,李府上下也见怪不怪。 过了大半个月,李府的风波才渐渐平息下去,各个院子的主子也从不同的渠道听到大少爷把手里的铺子卖了三间才还了债。 听完香尘汇报事情,何妈妈哼了声,“活该!瞧瞧这就是大夫人教出来的败家子!也难怪老爷都不去馨兰苑去了。” 天气越发的热,秋霜把冰块从外面拿到屋里镇热,一旁的冬月瞪着两只眼睛聚精会神地听八卦,手里拿着团扇轻轻地给踏上的女子扇凉,夏荷则搬了个杌子端坐在旁边大络子。 李朝朝看着账本,随意地问道:“那大老爷最近都去哪了?” 何妈妈回答:“在刘姨娘那。” “呵呵。”李朝朝暧昧不明地笑笑,“那大夫人还不吃味?” “她哪里顾得上,听说都病得起不来床了。” 李朝朝颤了颤眼皮去看幸灾乐祸的何妈妈,“我瞧着没那么严重,神智还清醒的很呢,不然秀娘去巴结她,她还知道提出让四姑娘掌管中馈的事。” 屋子里的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一齐去看向坐在床榻,李朝朝怕极了热,在屋里只穿了件轻纱衫子,单手搁放在榻端的小几上,眨了眨满目星辰的眼眸,带着三分清冷,七分暗讽。 何妈妈怕了一把大腿,这才明白原来姑娘那一早就知道了大夫人这个结果,那日才故意和秀娘说那番话? 她心中猜不准,但当着小丫鬟的面没开口问。 李朝朝话说完也没注意到旁人的脸色,又低下头继续翻看账本,香尘看了一眼她,说道:“姑娘,过几日镇江城最大的香粉铺就要开张了,老板请您去一趟。” “不了,告诉人家,新铺开业忙,等改日再约吧。” 此间所有人再无话,到了傍晚,李朝朝才合上账本,发现屋里的小丫鬟都出去了,只余下何妈妈给自己掌灯,忙笑着让她去休息。 何妈妈踌躇了半晌没离开,李朝朝轻笑,“妈妈有话要问我?” “姑娘可别怪老奴多嘴,只是姑娘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大夫人能翻盘?” 李朝朝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何妈妈坐过来,“其实大夫人也算不得翻盘,这次的事只会让她元气大伤,就算我下狠招,以曹氏的心机和谋算,绝对能扭转乾坤。” “所以姑娘是故意给秀娘透了个话,她知道自己的把柄还握在大夫人手中,才故意主动找上门,让二姨娘和四姑娘一起管中馈。” 李朝朝嗯哼了声,“也算不得是故意,就算秀娘不主动去找大夫人,大夫人也会想办法把四姑娘掌管中馈的事,她是绝不会允许大权旁落在旁人的手中。” “那为何当时不提出来?万一她在事后说及此事,老夫人不同意怎么办?” 李朝朝答道:“当时老夫人正在火头上,大夫人自然要顺着她,她这是以退为进,看似交出大权,其实还都在手中,她总不能下了老夫人的面子,不要小看了大夫人,她可精明着呢,所有的事她都会用最大的能力保障自己的权利。” 何妈妈愣了半晌,才冒出了句,“大夫人果然是老谋深算。” “她若是那么轻易对付得了的,我就不用布那么一大盘棋。”李朝朝狡黠地笑起来,“她元气大伤,我又得了自己想要的,其实这一局,还是我赢,更何况我绝不会让大夫人那么早死,不然就太便宜了她!” 何妈妈附和,“姑娘说的不错,应该让大夫人尝尝折磨的苦,才能让五姨娘地下有知!” 李朝朝深吸了口气,诡异地歪靠在床上,“其实这一次,还要多亏了姑奶奶,若不是她从中帮衬着,大夫人还真不好对付。” “可是三老爷他又怎么那么巧就回来了?”何妈妈疑惑。 李朝朝眯着眼不冷不热地笑了笑没回答,别说何妈妈奇怪呢,她都想知道李博星用了什么手段,能这么快的让李灿辉输了五万两不说,还把李家三老爷给找来搅混水…… 又过了几日,镇江城的各家闺秀最津津乐道的事就香粉娘娘终于开了铺子——艳骨坊。 听明着就让人觉得活色生香,就不说里面各色各样在别处买也买不到的各色香粉,佩戴的、熏染的、涂抹的胭脂,五花八门,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香粉娘娘调配不出来的,香粉胭脂其色极艳,其态极媚,纵江南行首也不及她的手艺半分。 不说是镇江城里的闺秀,就是整个江南的高门大户,都纷纷驱车前来,只为了一个小小的香粉,不出半日的功夫,里面的货柜就销售一空,然而到了第二天,货架上出来的香粉又全是新奇不俗的。 艳骨坊甚至打出了“没有最好,只有更好”的招牌,城中闺秀无不以买到艳骨坊的香粉而相互攀比,又说起不知道那背后的老板是个什么样的神秘人物,做生意实在了得,针对各色的客户群有不同的法子,绝不会让那些高端人群觉得自己买了低价货,每个人攀比的高兴,只要集齐了所有的香粉盒子,还可以得到香粉娘娘亲手制作的绝版香粉,除此之外还有定制服务,上门送货,真可是五花八门,让人津津乐道不已。 一连几日,无论大街小巷,还是深宅小户,十句里都离不开三个字“艳骨香”。 李朝朝去给大夫人请安,刘姨娘从屋里苦笑着出来,“五姑娘回去吧,大夫人刚发了一阵火才睡下。” “这样啊,那我改日再来。”李朝朝轻轻地笑了笑,然后突然压低声音道:“等下我出门子去看看那满城风雨的艳骨坊,姨娘可有什么让我带的吗?” 刘姨娘怔了怔,拘谨地看了看四周,才偷偷回答:“没有,你……你们都小心就好。” 还没等再说什么,屋里似乎有人哼了声,刘姨娘急忙转过神回到屋里,大夫人半撑着身子探过来,虚弱道:“谁在外面?” “五姑娘来看大夫人,我说大夫人睡下了。”刘姨娘小心翼翼地回答,后背莫名地冷汗涔涔。 大夫人含糊地应了声,刘姨娘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凑到床边给她喂了口水,直到大夫人摆手,她才一言不发地退到一边大气也不敢粗喘一声。 “怎么?”大夫人察觉出刘姨娘脸上的异样,冷笑着睨着她,“你好像魂不守舍的样子?方才你还和五姑娘说什么了?” 刘姨娘捏了捏手,低声回答:“没有,只是五姑娘闻起来大夫人方才为什么发火,我没告诉她。” 提起这个,大夫人心中的火气又蹭蹭蹭窜上来,勃然大怒地把手边的瓷枕扔在地上,“那个香粉娘娘先是害了我,又用法子买了我的铺子,真是不得好死!以为我病着就没办……办法了吗?” 大夫人正是听到福妈妈说起艳骨香的事,才会动了气,可是有气又无处撒,只能在屋里又摔又打,刘姨娘漠然地看着一切,在大夫人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冷冷地勾起一个弧度,气吧,越气越好!她就是要看着大夫人一天天气得起不来床,才能一解她心头多年的仇恨! ※※※ 一辆马车嗒嗒地行驶在镇江街头,与来往的马车无异,到了八字头大街,还没到地方,车夫忽然道:“姑娘,前面的马车太多了,过不去。” 李朝朝不应声,身边的冬月已经掀开帘子去看,就见前面一辆接着一辆的马车停在一家店面前,她认识的字不多,但那个香还是识得的。 冬月探头探脑地看了阵,回头道:“姑娘,好多人呢。” 李朝朝一言不发地带着帷帽下了马车,远远地看了一眼,果然见到了传闻中的车水马龙,淡漠一笑,径自领着冬月去了后巷。 后巷的小角门上,已经有人一早地等迎了过去,先把李朝朝主仆二人带到了三层较为隐秘的房间,冬月被留在门外,李朝朝身后的人推了她一把,没好气道:“你怎么才到?” 李朝朝把帷帽摘下来放到了桌子上,笑眯眯地弯起一双月牙眼,让人看了,一点怒气都被那点轻柔的笑中化为乌有。 “先去看了二姨娘,看看她有什么话带给你。” 对面沉着脸的李博星终于露出了一点温和,但瞧见李朝朝越发笑得得意,就知道自己又被她抓住了软肋,哼道:“别给我耍花样了,你让我做的我都做到了,你还去找姨娘做什么!你是不是又威胁她了什么?” 李朝朝对李博星的不客气早就见惯不惯了,也是冷冷一笑,“什么叫又威胁?以前我威胁过她吗?” 李博星的脸又冷下来,“我知道你巧舌如簧不和你理论。” 说着,他转身从屋里的柜子里拿出了一沓账本,另一只手上是章子以及厚厚的一叠银票。 “这些还给你,我们两清了!” 李朝朝垂着眼眉半晌没说话,既不看桌上的账本,更没睁眼瞧一眼那叠厚厚的银票,她清了清嗓子,忽然问:“你们这里怎么连个道茶的人都没有!” “小伙计都在下面忙呢!你是不知道这些天的人啊,可把我忙坏……” 李博星正说得得意处,就看到李朝朝笑得越发诡异的脸,心中一凛,冷冷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朝朝拍了拍桌子上的东西,笑道:“我不想做什么,是你想做什么?今日把我叫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事?” “是!”李博星离得李朝朝远远的,好像她是什么怪物似的,看的李朝朝直想笑。 “今日我就要和你说清楚,你让我给李灿辉下套,我做到了,你让姨娘给大夫人点毒香,她也做了!以后我们不会给你做事了!我们不欠你,你也休想拿这些再来威胁我们给你做事!” “给我做事?”李朝朝嘲讽一笑,目光冷冷地看过去,“你还真是当了婊子还立牌坊!” “李朝朝!”李博星恼羞成怒地喝了声,他从没想过这家中最小的妹妹能说出这么不堪的话,即使她是真有些本事的。 李朝朝挑起眉梢,冷笑,“怎么?我说的不对吗?首先你要清楚,我可从来没拿过刀子威胁过你和二姨娘,你们所作所为都是自愿的,其次,你说是为了我才做的?那我还真是要大笑三声才是,我何德何能可以让李家二少爷给我这个小小的庶女做事,是我太有能耐了?还是你把自己想得太卑微了?你也不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还在不在,你和二姨娘所做的那些真的就没有一点私心?与其说是为了我,二公子还不如说猪会上树更可信一些。” 李博星被激怒,脸上黑得像锅底,李朝朝似乎没看见似的,依旧冷嘲热讽,“我倒没有二公子那般清高,做过什么就敢承认,当日是我主动找上二姨娘和你的,只是我又没逼着你们,你们若是无利可图,怎么可能会去做!还是说二公子如今看到李灿辉那个嫡子倒了,自己就可以上位了?” “李朝朝,你给我闭嘴!” “是我说的不对?还是被我猜中了心思恼羞成怒?”李朝朝话锋一转,又冷冷一哼:“你现在就是想散伙,只怕也没那么容易了!你既然上了我的贼船,就安安心心地做你的贼子吧。” 李博星拳头砸在桌子上,账本哗啦啦地抖了一声,怒喝道:“你果然是善于心计,当初你一早就算计好了我奈何不了你是不是?” 李朝朝大大方方地承认,“是!” “你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吗?今日你来这里想必没人知道吧!这间屋子我当初故意设计成了隔音,你无论怎么喊外面的小丫鬟都不会听见,而且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会进这间屋子,你的命现在在我手上。” “哦哟!”李朝朝不仅不怒,反而笑眯眯地睁大了眼睛,鼓掌道,“几日不见,而哥哥真是长本事了,居然会杀人灭口这招了!有本事有本事!” 李朝朝不紧不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李博星看着她转了一圈,也不明白她想做什么,然后就见李朝朝直接把椅子拿在手中,就以为她要反抗,嘲讽地笑笑,“没用的,你打不过我!” “我和二哥哥无冤无仇干吗要打你?”李朝朝冷笑一声,把手中的椅子递过去,声音清清冷冷,不见一丝慌乱道:“给你。” 李博星愣住,不知道该不该接,“做什么?” “给你给你!”李朝朝把椅子用力往他怀里塞,然后一手指着自己的额头,“二哥哥可真有本事呢!我和你无冤无仇,不过是看在你与二姨娘同我一样都是可怜人,大家只要一条心,必定能把那些害过我们的人打到,现在大仇未报,二哥哥不仅想散伙,反倒避我如蛇蝎,我要是真害过你也行,打死我也就认了,可是我李朝朝做了什么害你的事了,你不去手刃那些不把你当人看的人,你不是要打我吗?来吧,往我脑袋上打,我就不信这个邪了,你今天不打死我,我还跟你没完了!” 李朝朝声色俱厉,步步紧逼,李博星连连后退,看得他是目瞪口呆,嗔目结舌,嘴里半天说不出话来,根本不敢相信这姑娘是李朝朝,说什么他也是世家子弟,往日里见的都是闺秀是端庄秀丽,李朝朝以前也挺正常的,怎么……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泼辣,悍戾,骇得他心跳加速,他不过是气极了随口那么一说,没等他要做什么,自己就被李朝朝骂的跟负心汉似的狗血淋头,被她口罚诛了心。 李博星脑子里一片茫然,找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应对,直到被逼的无路可退,身后的绣屏被撞到,他才回过神来,一屁股跌绊倒在地,颓然地垂下头。 “怎么?二哥哥刚才的凶狠哪里去了?”李朝朝顺势把手中的椅子放在地上,就坐在李博星的身边,“只要你有能耐杀了我,随时来取我的命,可是没那个能耐,就别信口雌黄满嘴不着调,你以为让大夫人病一阵,骗了李灿辉一半的身价心里就爽了,以后就万事大吉?瞧你那副目光短浅的样子,二姨娘以后还怎么指望你出人头地!” 李博星还坐在地上紧紧握着双拳,他就试过被李朝朝诛心的滋味,这一会加上她的悍戾,彻底心服口服了。 “别拿我姨娘说事,你不就是认准了我对姨娘的孝心才利用我……” “哎,二哥哥,你怎么还不明白!”李朝朝起身拉起李博星起来,浑身的戾气散去,又变得温婉可人,柔柔道:“我们是一条船上的同伙,你好我才好,更何况我也盼着二姨娘好,咱们府上经李灿辉的事一闹,你也看到了,早已不如从前,家底都败光了,而别看大夫人现在失势了,她可是死而不僵,不然中馈怎么又落到了四姑娘手上。别瞧着二姨娘现在有老爷疼着,之前我姨娘,三姨娘哪个不是被老爷疼得跟什么似的,可是终归逃不过大夫人的手掌心,大夫人的手段你我都是知道的,以前她是怎么对付二姨娘的,不说我姨娘,就还有三姨娘为例子,落在她手里可没有一个好下场,我们若不趁着现在再接再厉,为以后谋个好出路,以后可有咱们受的。” 李博星见李朝朝忽然又温言温语的说话,一时没适应过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心中感叹五姑娘当真是做戏的高手。 他被拉着又坐会到八仙桌旁,李朝朝也不急着催促,只由着李博星消化她方才的一怒一激一哄一骗,只要他还有些理智,稍加思考,任何人都不会拒绝自己的提议,更何况她对自己选得同伙很有信心,李博星不仅孝顺,还和自己一样是真的恨大夫人,之所以想散伙,估计是太心软了,不然以他的聪明才智也不会等了这么多年也没动手,所以她就故意这么凶悍了一次,加了把火,让他忽惊忽悲,他才会真正下定决心。 这就是李朝朝最高的手段,字字诛心。 李博星静静想了一阵,心情起伏跌宕,先是想到以前二姨娘的遭遇,然后这些年的容忍,而且连李朝朝一个弱女子都能又勇气对付大夫人,他还有什么惧怕! 李朝朝见李博星的眼眸中有所闪动,忽然幽幽道:“要么不做,要做就坚持到底,让她们再也无反抗之力!” 李博星叹了口气,算是彻底承认了李朝朝的手段实在高明,她狠就狠在对自己都毫不留情,就刚才她拿着凳子逼自己的那股狠劲,他现在想想都有些害怕,若是万一他被激怒了,真把凳子砸过去,后果又会是怎么样呢? 他不敢想象,就连眼眸都不敢正视李朝朝这个凶狠的女子。 李博星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这话二哥哥要问问你自己?” 李朝朝轻柔的笑着,若不是屋子里还有些狼藉,他都要以为方才是自己的幻象了。 “内宅的事我插不上手……”李博星飞快地抬头看了眼对面,忍下对李朝朝的突然冒出来的惧怕,才道:“我瞧着你都有打算了,你吩咐我做就是了。” “那二哥哥可别再说之前的话,说什么我利用你这话,不然我可是要生气的。” 李博星莫名抖了抖,心道:你可别生气,生气起来简直不是人。 “那我说什么,二哥哥可听?” 李博星看着李朝朝笑眯眯地拍了拍桌子上的账本,不等他回答,就说道:“以后这铺子就交给你了,我们五五分账,我出香粉和方子,一些普通的你就找当地的制香师来做,高端的香粉我来调配,若是时间不够,就我做一半,剩下的让找人加工,而你来经营,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可以出谋划策。” 李博星有些意外地眯起眼,以一个生意人的态度说道:“如此一来,你吃亏了,这里的本钱和前期的宣传谋略,都是你的主意,我不过是跑跑腿罢了。” “二哥哥,我若真是在意钱,早就把大夫人的全部家当算计来了。”李朝朝笑笑,“我也是让你看看我的诚意,更何况以后经营都是二哥哥来出面,以后你还要娶媳妇,用钱的地方可比我多,总是要存些老婆本的。” 李博星倒是相信李朝朝有这个本事,既然她把诚意捧出来了,他也就不再假惺惺的推辞。 “等我们大仇报了,时机成熟后,你就带着二姨娘离开这里也可以。” “去哪?”李博星意外了。 “之前李灿辉都分出去了,你就不想着也分出去?” 李博星迟疑了下,“我还没有成婚不是……” 李朝朝勾勾嘴角,笑得狡黠,“李灿辉也没成婚,更何况只要我想,就足够让你把离开。” 李博星就再也不表示任何疑义,两个人说了一阵子铺子上的事,李朝朝连账本也不看,十分豪爽地把桌上的钱五五分账,这是信任,也是大气。 办好了一切,李朝朝站在窗前看到外面还有那么多人排队买香粉,像是想到了什么,问向扶起屏风的李博星,“说起来还没问你,你到底是怎么让李灿辉输了五万两?还把知府的小舅子牵扯进来了?” “我先是找人给知府的小舅子说了点风凉话,又透了李灿辉这小子有钱,根本瞧不上知府家门第,不然也不会把自己的不得宠的庶妹嫁过去,之前丢了脸也是他们蔡家活该。那人听了不服气,就有人撺掇他去赢李灿辉的钱,如此而已。” 李朝朝听他说的简,单三言两语就完了,知道这其中也有些不易办到的事,她微微一蹙眉,听出不对来,“其中有人帮了你?” 李博星愣了下,没想到李朝朝心思这么细腻,笑叹着坦白道:“是蓝世子。” 这次轮到李朝朝诧异不已,“你怎么和他搅和在一起了?” 李博星也不打算隐瞒,就一五一十地交代自己和蓝翎羽相识的过程,说道:“不过是无意中认识的,也是无意中帮得我,他并没有主动问什么,我也没说,我瞧着蓝世子此人不错,可以交朋友,说不定过以后对咱们香粉铺有帮助。” 李朝朝目光看向远方,嘴角冷冷一笑,只是无意吗?这个蓝翎羽啊,这辈子是要和自己扯得不清不楚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正站在窗前愣神,屋外有人敲了敲门,一个小厮喊话道:“少东家,有人说要买香粉!” 李博星见李朝朝蹙着没回头,觉得自己下面的人办事很不牢靠,不由喝道:“买香粉去下面就是,来这里做什么!” 小厮的声音都了下,“那人说……说想和香粉娘娘谈一笔大生意。” 他故意把那个“大”字加重了声音。 李博星和李朝朝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心里都彼此明白,这是冲着香粉娘娘来的。 李朝朝不用李博星使眼色,径自走到绣花牡丹屏外,刚刚落座,有人就携带着阵阵清香,从门外走进来,她眉尖一蹙,立即闻出来它的味道。 是朝花夕拾。 此香据说失传已久,就是上一世李朝朝也是有幸闻过一次,这种香早上清幽如玉兰花开,夜间便似芳香浓郁,十二个时辰四种味道,很是精妙。 屋子里屏风的后面摆放了一张超大的软榻,只为了能搁放矮脚香案,香案上有各色的新调配但未上市的香粉,即使初来,李朝朝也能猜到是李博星平日里在这里午睡时用来熏染安神,外加品鉴用的。 绣屏外人影攒动,李朝朝没有出声,静静地等了一阵,很快就没了声音,连李博星也不见了踪影,她蹙着眉不说话,仅与她一屏之隔的人,传来簌簌的锦缎摩挲的声音。 对面的男子落了座,才开口:“素闻香粉娘娘的大名,今日有幸请赐教。” 李朝朝就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毫无预料的被这种略带笑意又有些魅惑的声音冲破了所有的障碍,屏风不见了,似乎连时间都静止了,她隐隐能看见,慕雪衣一身白衣似雪地孤零零地坐在自己的正对面,笑容如冬日午后的暖阳,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题外话------ 今天若是不二更的话。就明天更一万三。 你们希望我二更咩? =。=你们有木有觉得李朝朝发狠起来,真吓人的~ 056情趣 收回视线,垂下眼帘,李朝朝静静地闻了闻把鞋子脱掉盘腿坐在软榻上,借着香案上半湿未干的帕子擦了擦手,一言不发地把手边的琉璃八角香炉点燃后,然后就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此人身上就佩戴着奇香,人长得又格外妖魅,点什么的香都衬不上这样的风流人物,直到香盘中敖干了残留的味道,她才恍然发现自己走神了。舒榒駑襻 李朝朝又歪过头,整个绣屏挡住了里间的所有视线,根本看不见那个人穿了什么,是怎样的礀势,不过她偏偏就能感觉到他妖魅外表下的专注,那人不说话,她只有重新收敛了神情,在面前的十三种香粉选取了其中五种,分别按照不同的顺序用匙箸拨弄进玉碟之中。 屋子里一片静谧,自始至终都没人开口,只能听见里间传来素手调香传来的簌簌声,不到片刻,香气就逸出,充盈满屋,直到五种香粉全部燃尽,李朝朝双手垂在香案上,淡漠道:“香已燃尽,慢走不送。” 可是静等了半晌,那人似乎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方才李博星一定是被人给退出去了,候在门外的冬月也没动静,想必是被拦下了,李朝朝莫名的心浮气躁,哪怕这已经燃尽的香粉也没能驱散她心尖的不痛快,这时,对面的男子忽然开口道:“这香粉可有名字?” 哪怕只听过那么两次,那辨识度极高的声音就如随风潜入夜的春雨,肆无忌惮地洒落在心窝里,让人沉醉在得不知归路。 李朝朝的面色多了几分冷意,“有的,名曰香送。” “呵呵。”男子似乎换了个礀势,绣屏的一角上露出了一黑一白,白的是绫罗丝缎和那黑如墨的长发一起漾在了他的脚边,他伸出一只手臂懒懒地支撑着脑袋,只能看见肌肤雪凝如脂,渀似吹弹可破一般。 男子洒落一道轻盈的笑声,并不觉得娇媚,反而在耳膜中多了悦耳的共鸣感,无法去反感他的随意。 “这是香粉娘娘特意为我调的,真是荣幸之至。”男子声音慵慵懒懒,“这其中用了雀舌,木蜜,甘草,百濯,若是没猜错,还有一味青桂。” 听到他信口就道出的香名,李朝朝的眉头倏然皱紧,但想到此人就懂各种香粉,除了喜欢品鉴外,又与其他高门贵族不同,愿意亲自尝试其中美妙,在京城中是数一数二的制香师,她也就释然了。 李朝朝淡然一笑,“靖王世子果然名不虚传,今日赐教实在受教。” 慕雪衣几不可见地愣了下,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声音多了几分赞许,“香粉娘娘也不是浪得虚名,就是不知你怎么猜出是我的?” 他理了理宽大的绣摆,没有故意从一侧的绣屏看去,只是把目光紧紧地锁在对面,像要透过它就能看到对面女子的容貌,慕雪衣深不可测地抿起凉薄的嘴角,“还是说我和香粉娘娘本来就是旧识?” “靖王世子何等高贵,我等小妇人不过是从街坊邻里间谈及当今世上真正爱香懂香之人,非靖王世子莫属,今日一见才知道,那传言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李朝朝自称民妇,表明已经嫁人,也是为了不多惹事端。 慕雪衣清澈的眼眸闪过异样的光,并没有把那句“小妇人”放在心上。 “香粉娘娘倒让本世子似曾相识,想必是我们命中注定是有缘人,让我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不知尔家住何处?我改日也好登门拜访,以香会友,以香论道。” 李朝朝抽了抽嘴角,慕雪衣这般纠缠所为何意? “妾身已嫁人妇,实在不能僭越礼法,请靖王世子恕罪,时候已不早,妾身也该回府。”她扬起声音冷然道:“冬月,送客。” “不用喊了,外面的人都请到楼下喝茶了,这一层只有我和你。” 慕雪衣拎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捧在手中并不和,只是笑容中多了几分带着不容拒绝厉色。 李朝朝沉下面色,“世子今日前来到底有何贵干?” 慕雪衣似没察觉出室内骤降到冰点的气氛,依旧清风一笑,“香粉娘娘只短短的一炷香之间就调制出一种新的香粉,实在是令人佩服。” “世子请直说。”李朝朝实在不想和慕雪衣打官腔。 慕雪衣飒飒道:“我们府上想同艳骨坊进一批香料。” “我只是个调香师,做不得主。” 慕雪衣轻笑,“谁又不知道香粉娘娘你才是这家艳骨坊的真正主人。” 李朝朝她之前就略微猜测到慕雪衣来此的目的,上一世也和不少生意人打过交道,虽算不算什么女中豪杰,也颇有心得,但是与慕雪衣这样的人做生意,那种不动声色的压力会漫不经心的直逼你的心,让你招架不住。 “世子真是太抬举妾身和艳骨坊了,艳骨坊刚刚开业,并没有那么大实力,实在不配与靖王府合作。” 慕雪衣又愣住了,今日他是有生以来最多意外的一天,他自喻看得透世间的人心,所有事尽在掌握之中,只有他让别人捉摸不透,然而这个女子让他改观了这一切,带给他的除了意外,还有些许期盼和惊喜。 此时的慕雪衣意识到,眼前的女子和他以往认识的都不一样,也是第一次尝试到那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偏偏他就是一个不认输的人,越捉摸不透越能挑起他的兴趣与征服欲。 慕雪衣是真的意外香粉娘娘会拒绝和靖王府合作,要知道旁人想求都求不来呢。 他并不想探究原因,只会不折手段地改变这个结果,这世间……可没有他得不到做不到的。 慕雪衣沉默了下,“只要能与香粉娘娘合作,不管你提出什么条件本世子都会同意。” 绣屏后的李朝朝把眼梢轻挑,余光里的精光若有似无地倾泻出来,看来这条大鱼上钩了。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的心态,只要没得到的都是好的,你要放长线钓大鱼,就要趁着对方有兴趣时下狠手。 李朝朝几不可见地抿抿嘴,淡漠道:“听闻京中有三大香粉铺,不如由世子从中牵线斡旋,我们成为其中一家供货商,您再去那里舀艳骨坊的货即可,无需直接合作。” “呵,香粉娘娘就这么不想和我亲自合作?” 李朝朝早就找好了借口,苦笑道:“实在是艳骨坊没那么大的胃口吞下整个靖王府的供货,即使妾身刚刚入行,也知道每一行都有其中的规矩不可破坏,不然和靖王府合作后,也是我们艳骨坊被三大香粉铺吞噬之日,与其到最后连骨渣都不剩,不如换种方式合作。” 慕雪衣想了想到也是这个道理,但他认为也不一定非要如此,“有我们靖王府做靠山,香粉娘娘怕什么呢?” “妾身胆子小,眼皮子又浅,请世子体谅。” “哦?”慕雪衣慵懒地挑起声音,室内的气压再次骤降,“偏我最喜欢强人所难,执意如此呢?” 李朝朝笑了笑,“那妾身就要吃世子您的罚酒了,妾身只有金盆洗手,把这铺子关了,从此本本分分地呆在内宅中,洗衣调羹,相夫教子了。” 慕雪衣眼睛微眯,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碎了,李朝朝缓缓垂下眼帘,僵硬地停止背脊,正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她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所有的恐慌也畏惧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心里莫名安定。 她知道这不是香粉的镇定作用,而是因为他——蓝翎羽来了。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她放了一颗种子,她没注意,即使知道了也并不在意,以为不去回应去感受他的存在,她就会潇洒滴应对一切。 可是到了这一刻,在听到蓝翎羽的声音时,她才发现那颗被自己故意忽略的种子,已经润物细无声地生根了,不仅把所有粗细不一的根系在心里的每个角落里安营扎寨,还用着自己独居顽强的生命里敲碎了她稳固如铁石的心房,从心房的厚厚的表层破土而出,又以惊人的速度开始成长,并能给她的心以养分,安详,成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个蓝翎羽呵……李朝朝深吸了三口气,握了握满是汗水的手心,她来不及恐慌和意外,就如此在这个意外又带一些尴尬的场面中,接受了他存在的事实。 在李朝朝发呆的时候,慕雪衣也饶有兴趣地倾听了一阵外面的动静,轻轻地笑道:“看来有人英雄救美来了,我倒成了里外不是人。” 李朝朝没接话,因为在慕雪衣来之前,她就已经开始设了这个赌局,只是在他开口的时候才正式形成。 她自然要把艳骨坊的利益最大化,只要能进驻京城,从三大香粉铺中分得一杯羹,上一世刚刚进行还没完成的事,那可是她的遗憾。 李朝朝做事并不喜欢犹豫,认准了目标,就不见兔子不撒鹰,可是对方是慕雪衣,她就不得不好好盘算一番,所以她看出慕雪衣是真的想和自己合作的时候,她就一口拒绝,再在他退让时提出自己的条件。 至于慕雪衣会不会同意,李朝朝还真是没太大的把握。 所以这是一场赌局,赢了皆大欢喜,不仅可以轻松进驻京城,以后也不用和靖王府有所牵扯,若是输了……李朝朝笑笑,大不了改头换面,再另开个铺子,反正从李灿辉那里骗来的钱也不少。 慕雪衣见李朝朝比自己的决心还坚定,除了意外更加多了几分兴趣,他这还是第一次跟一个女子退让。 “好。”慕雪衣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就照着五姑娘所说的合作。” 还来不及高兴的李朝朝在听到“五姑娘”的时候浑身一个激灵,慕雪衣是什么时候看出自己的身份? 门吱嘎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蓝翎羽极快地看了眼屋里的情景,目光在绣屏后逗留了一圈后,才讶异地对屋中的男子道:“原来是雪衣在里面啊,我说外面怎么那么多狗仗人势的东西。” “难得见世兄生气,我不过是来谈场生意,瞧把一贯温文尔雅的武乡侯世子急成什么样子?若是被京中闺女瞧见,还不一个个伤透了心。” 慕雪衣眉眼一笑,目光流连在绣屏的方向,“若是雪衣没猜错的话,看来里面的人对世兄真的很重要。” 蓝翎羽一身墨色对襟窄袖长衫,英礀飒爽地跨进门槛,“雪衣果然有颗七窍玲珑心,既然知道了,又何必难为我的有心人,世人皆称雪衣为白莲公子,喜一尘不染,那旁人的东西,想必也入不得你的眼吧。” “呵呵呵呵呵……”慕雪衣笑个不停,“我只是来谈生意,现在生意谈完了,自然要走的。” 当跨出门槛时,慕雪衣不知道像是想到什么,忽然头也不回地说道:“听说五姑娘的厨子病了,来镇江的时候我这从府上带来个御厨,改日送上门去,以表敬意。” 不等李朝朝开口说话,慕雪衣径自出了门,跟着蓝翎羽一起上楼的李博星领着冬月等人纷纷行礼,他却连半个眼神也没赏给他们。 站在门口的蓝翎羽与李博星交代了句,再次把所有人关在外面,冬月心急着想进去,却被李博星一把抓住,“五姑娘在谈事情,等等再说吧。” 冬月想到上次从蓝府离开是蓝世子帮的忙,她也就没坚持,只是李博星却一脸若有所思地先是看了看慕雪衣离开的背影,又把目光对准已经关闭的房门。 李博星是个机灵人,心中有自己的一套认知,从蓝翎羽今日突然匆匆赶来,又进屋打发了靖王世子,就知道他和李朝朝之前必定认识,不然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帮衬自己,想到此,他心里越发觉得自己的这个妹妹不简单,连京城中的两个极品贵公子都亲自上门拜访,以后必定大有作为。 蓝翎羽把大门一关,就直接绕过绣屏,看到李朝朝一脸木然地看过来,又紧走了两步蹲在她身边,抓过她冰凉的手指,贴在脸上捂了捂,“别怕,有我在。” 李朝朝嗔笑,“慕雪衣又不是大老虎,我怕他做甚。只是慕雪衣这人很邪门,气场强大得吓人。” “他是要做帝王的人,从小就学帝王术,心是玲珑,又专攻心计,你何苦要招惹他!”蓝翎羽提起慕雪衣就没什么好气,声音比李朝朝的手指还冰冷。 李朝朝猛地抽回手,不满地一把捏住蓝翎羽的下巴捏了捏,“是他先来招惹的我,你摸着良心自己说,他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蓝翎羽可怜兮兮地眨了眨眼,“女大王饶命,小的实话实说,这厮定定是看到我帮衬了李博星的事,所以才摸上门来,想用你来做突破口威胁我蘀他办事。” “看在你还不算太笨,女王大人就绕了你一条小命。”李朝朝紧绷着笑,勾起嘴角喝道:“还不速速退去,以后莫要再来招惹我,给我惹了一身腥,你是狗皮膏药,那慕雪衣就是丧门星,招惹上要倒霉几辈子。” “狗皮膏药……女王大人,能不能换个词,这实在不符合小生风流倜傥的形象啊。” 李朝朝手指戳了下蓝翎羽,终于笑出来,“你真是自恋的不行。” “若是能黏上你,你说我是狗皮膏药我都认了。”蓝翎羽把李朝朝的手再次反握在掌心中,轻轻地摩挲着,“就算慕雪衣想抓住我的弱点,我也不会轻易放手。” “凭什么我就成了你的弱点?本女王怕过谁?以后咱俩还不知道谁保护谁呢!”李朝朝脱了鞋往软榻里面坐去,蓝翎羽顺势也坐到她旁边,她狡黠一笑,“就算是他是慕雪衣,也奈何不了我。” 蓝翎羽听出这话里有蹊跷,问道:“女王大人,你算计他什么了?” “不过是和靖王府间接合作,以后艳骨坊能进入京城。” 蓝翎羽心思一动,既没有因为李朝朝去和慕雪衣合作而生气,反而生出出一丝异样的感觉,“朝朝……” “我还是比较喜欢听你叫我女王大人。”李朝朝和颜悦色地笑,看的蓝翎羽的心扑腾腾乱跳。 “好吧,女王大人!” 李朝朝支起脑袋看他,“你好像心不甘情不愿的说。” 蓝翎羽凑近李朝朝,用那双桃花眼放了放电,暧昧地喊了声,“女王大人……” 李朝朝心情顿时甚好,忍不住看向蓝翎羽的身后,遗憾道:“蓝翎羽,你知道现在这样像什么吗?” “风骚狐狸?” “哈哈哈……”李朝朝大笑,“知我者蓝世子也,就差有一条风骚的狐狸尾巴了。” 蓝翎羽十分委屈地瘪瘪嘴,但也并不是生气,只要李朝朝开心,他就开心。 所谓心悦并不是谁强才是赢家,真正的主导心悦之人的一切情绪。 蓝翎羽想他已经做到了,不管李朝朝今日对自己态度的改观是为了什么,他都要让这种开心和幸福给予她这一生。 “狐狸尾巴嘛我收起来了。”蓝翎羽偷偷地与李朝朝咬耳朵,“只有在洞房花烛夜,我变身的时候才会露出来了,别着急,你一定有机会看到的。” 李朝朝以为自己经历了穿越又重生,也不痛不痒地对旁人付出过真心,但在蓝翎羽这只骚狐狸面前,听到这句近乎**裸的挑逗,她还是没抗住,脸红心悸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谁舀着羽毛轻轻刷过你的心尖,若有似无地并非刻意,但实实在在的存在,让你心痒痒地想狠狠地挠一挠,但又不知道到底心痒在何处,撩拨着你平静的心湖。 李朝朝啐了口,“呔,你个骚狐狸,休想用媚术迷惑我,本女王且问你,为什么要插手李博星的事,你认为本女王自己完成不了?” “请女王大人明察,小生只是想给您以助力,帮您就是帮自己,又有什么区别。” 蓝翎羽状似不正经的回答里又透着满满的正经,与以往所有的情话一样,无容置疑,坚定不移。 李朝朝突然抬起胳膊挡住了双眼,叹了声,“蓝翎羽,你这样我会离不开你。” “就该如此。” 李朝朝想自己的冷静怕是一去不复返了,一旦心里有了另一个人时,想多了人都要矫情起来,索性不如接受了这个事实吧。 在与蓝翎羽的感情角逐上,她输得很莫名,很不爽,很不痛快,很不服气,但事实就是如此,她必须接受这个事实。 李朝朝又忍不住去对面男子尖细的下巴,蓝翎羽也不反抗任由她去左右地打量,她并没有被这张风骚的面皮所迷惑,而是这个男人是用了一颗真心困住了自己,他才是真正的高手。 “蓝翎羽算你厉害。” 李朝朝彻底决定从了自己的心,不再对蓝翎羽的感情有人和的抵抗,因为她知道根本毫无作用。 “被女王大人夸奖,小生真是三生有幸。” “别得意太早,我还没问完,李老三是你找去帮忙的?” 李朝朝之前问李博星见他没提李老三为什么会突然回家的事,就认定是蓝翎羽的主意。 蓝翎羽与李朝朝肩并肩地坐在一处,回答道:“我就是与他喝了两次酒,对他手里的一些古玩感兴趣,那天我让他回去舀,就好巧不巧地遇上了。” 李朝朝看了一阵蓝翎羽,发现自己这个男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藏不露,他一早就料到事情会横生枝节,所以才去找李老三回家搅局,若不是这个意外,事情还真的未必有那么好的效果。 于是所有的疑问便全解开,李朝朝笑了笑,心中的纠结也少了许多。 李朝朝道:“世子爷,您找到新厨子的人选没有?” “朝朝,你心里有我了。” 李朝朝眉尖一跳,不知道蓝翎羽怎么看出来的,难道她现在已经把感情外露得这么明显? 蓝翎羽手指卷了一缕她的发丝,笑得越发像只狐狸,“现在都开始关心我的寝食饮居了。” 李朝朝翻了个白眼,把头发抓回来,“那是因为慕雪衣方才说送我个厨子,我觉得烫手要扔给你,不许自作多情。” “不承认也没关系。”蓝翎羽暧昧地压低声音,“早晚有一天,我会压着你亲口承认你心里是有我的!” 为什么要用压这个字? 李朝朝哼了声,“记住永远都是我在上你在下!” “好好好!”蓝翎羽立即妥协,“女王大人压着我承认心里有我,这样我也能接受的。” 李朝朝满头黑线,蓝翎羽你个老不正经的,谁要和他讨论这个! “你不要厨子就算了,我自有办法处置。” “慕雪衣的厨子给我确实不妥,不然就更加证实了咱俩的关系,虽然咱俩已经不清不楚了。” “没有的事。”李朝朝漠然道,“等下次见到慕雪衣,我会和他好好解释,我与你不相熟。” “朝朝,就不要不打自招了,慕雪衣只会认定你是此地无银,当然我也是这么想的……” 蓝翎羽见李朝朝怒瞪过来,连忙补救地笑道:“不过你自己留着那厨子也不好,不如送给家中长辈,物尽其用,总比放在自己身边强。” 李朝朝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就没再反驳,蓝翎羽又笑道:“至于我的饮食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你早点嫁来,好好照顾我就成了。” “好个没羞没臊的。” “我已经说的很委婉了。”蓝翎羽觉得自己很无辜,他见朝朝抽了抽嘴角,然后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诱惑的问:“女王大人,你要不要听听更直白点的?” 李朝朝立即捂住耳朵,直接了当地摇头拒绝,“我不听。” “不听我也说。” “不听!” “我说了……” “不听。” “李朝朝……” “不听。” “……” 李朝朝等了半天就没下文了,她奇怪地歪过头,没等看清楚蓝翎羽嘴角诡异的笑,后脑就被人一把扣住,好在她有所准备,随即捂住自己的嘴,桀桀怪笑了两声。 蓝翎羽愣了下,但并没有松开手,扣着李朝朝的后脑与她一点点拉近距离,近的两个人之间再也没有间隙,他轻轻撅起嘴,温热的红唇就扫过李朝朝的手背,他跟着李朝朝一起笑着问,一本正经地说起旁的事,“听说你家大夫人病了,大公子这次又被人下了套,这都是你的主意吧。” 李朝朝哼了声,捂着嘴回答,“你到是门清。” 她觉得又不妥,仔细看了看蓝翎羽,发现他似乎并没有其他的举动,于是缓缓放下手,又嘱咐了句,“不许乱来,不然我咬掉你的舌头。” “是,女王大人!”蓝翎羽笑道:“我也是听李博星无意中提起,他没说是你做的,不过我也猜到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可以的话告诉我,让我看着你孤军奋战,这可是对我的惩罚。” “大夫人害死了我生母,自然要她生不如死才好。”李朝朝冷笑后又对上蓝翎羽诚挚的眼睛,“你已经为我做许多事了,除非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我不相信我自己,也不会不相信你。”蓝翎羽摩挲着蓝翎羽的后脑,“我算是看的比谁都清楚了,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那上一世你怎么没看出来?” 蓝翎羽耸肩,“是我蠢,是我笨。” 李朝朝轻笑,“你就不用在这和我忏悔了,你醒悟的还不算太晚。” 她再一抬头,发现把手放下来后,两个人的距离又近了一些,各自的呼吸彼此胶着在了一起,让她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蓝翎羽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声音低哑道:“若不是你点醒我,我就是重生了也是个糊涂虫。所以朝朝你是我的救赎,对我来说没有你,重生也没有意义。” 李朝朝的心倏然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狠狠地抓住,感受到后脑勺手指的暗哑,面前暧昧又灼热的呼吸,听蓝翎羽说:“其实我想告诉你,你是我的女王大人,我心甘情愿做你的奴仆。” 渐渐地李朝朝再也没了反抗之力,整个人都瘫软下来怀中,蓝翎羽嘴角一翘,温软的红唇轻柔地摩挲在她的唇边。 起初不过是痒痒的感觉,她唇角一抿,那到痒意就顺着血液流淌到了心底,犹如一道飞闪而过的电流让她的整颗心都跟着沸腾酥麻了起来,然而对面的人似乎并不满足,他伸出柔软的舌尖沿着她完美的唇线一圈圈的画着,直到她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悸动,在那道停滞的节拍后,主动地微微张开…… ------题外话------ 咳咳。今天更的少……是因为余震啊余震啊一直有… 求安慰。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哈哈哈我就是故意停在这里的,你舀钻石和鲜花打我啊! 好吧,我就是更爱钻石和花花一些。 因为月票进步了前十啊啊啊啊啊。 057 一吻 屋里未散的清香幽然,气氛正是暧昧浓时,红唇辗转反侧摩挲在嘴边,李朝朝感受到那如触电般的悸动,不由自主地微微启开檀口,伸出调皮的舌尖…… 引诱之际,门外忽然有人大喊了声:“姑娘!” 床榻上靠近的一男一女立即僵硬住身子,抬起头就望进对面微微失落的眼神,呼吸胶着分不开彼此。 蓝翎羽立时气得无奈又愤恨,抄起香案上的琉璃香炉向绣屏上扔去,厉喝道:“滚!” 门外焦急的冬月吓了个激灵,不知所措地看向李博星,咂了咂舌,“二少爷,蓝世子……脾气这么暴躁啊。” 李博星也一头雾水,他所认识的蓝翎羽向来温文尔雅,待人也十分和善,从没有什么架子,到底是怎么了忽然变得如此暴躁,他不知道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好贸贸然地闯进去,只得尴尬地笑了笑,“再等等罢了。” 李朝朝瞧见蓝翎羽那副气急败坏,坏事没做成的憋屈样,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到最后连腰都直不起,歪在软榻上咯咯地笑个不停。 蓝翎羽的好兴致被打断本就气恼,看到李朝朝整个人笑成了一团,又有些哭笑不得,他倾身上前,把李朝朝压在自己的身下,用力捏了捏她的下巴,“就那么好笑?” 李朝朝狡黠地翘了翘眼梢,伸出手搂着蓝翎羽的脖子,“世子爷,你刚才那样就像是吃不到糖发脾气的小孩子。” 蓝翎羽看见李朝朝的眼眸里灿如星光,臂藕又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闻着她身上自带的香甜,和上一世记忆中的味道一样,早已随着重生镌刻进自己的骨血里,哪怕这一世他成了瞎子,也绝不会忘记她的气息,哪怕这个女人隐入人潮涌动的市井,藏进无路可去的角落,他都能找到她。 波光流转,他再次倾身而下,声音里充满情欲的沙哑,“刚才没吃到,现在补回来。” 红唇烈焰,一触即发,李朝朝忽然伸出一时手指抵住他的嘴角,“欸,错过了可就没那么容易讨到。” 她不顾蓝翎羽的反抗,强硬地推开他,笑道:“方才是我的小丫头喊我了,怕是等急了让我回去。” 李朝朝整理了下身上的褶皱的裙角,对外面喊了声,“冬月,去把马车带到后巷那等着我吧。” 冬月听到李朝朝的声音暗自松了口气,听姑娘的声音好像没出什么事,不然回去何妈妈可是要数落自己没做好本分。 听到冬月应下来,屋里的暧昧气氛也一点点消散,李朝朝也恢复了以往的沉静与矜持,她笑着对上蓝翎羽欲求不满的眼睛,笑道:“蓝世子,我今年还未满十四岁。” “我的朝朝还很嫩……”蓝翎羽不正经地眨了眨眼。 李朝朝忍下脱下鞋底抽他大嘴巴的冲动,又道:“我现在既没胸又没屁股,你哪来的冲动?天干物燥小心上火啊世子爷。” 蓝翎羽从床榻上翻做起来,上前拉住她的手,“那就等你再大一些,我就把你娶回家。” 他又凑到李朝朝的耳畔低低道:“不过,无论是豆蔻年华的你身材如何的差,都能搅乱我的思绪,小一点也有小一点的兴致。” 李朝朝直白地剜了他一眼,“不正经。” “那就说点正经的……”蓝翎羽笑道:“你要是真担心我上火,就早点嫁过来。” 李朝朝垂下眼睫,淡淡的一笑,“说起这个,我也有一件正经事。蓝翎羽,我不喜欢翻旧账,以前你有多少个女人,娶过谁为妻,对我来说早就是上辈子的事了,但是这一世我绝不会和别人共享自己的夫君,要娶只能我一个人!” 蓝翎羽一刚想说话,李朝朝又道:“别答应的太早,小心后悔。” 蓝翎羽把李朝朝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这里除了你早已容不下任何人了。” 李朝朝被蓝翎羽的手掌包裹住,她伸直手指戳了戳他心窝的地方,不客气道:“那就挖出来看看吧。” “好啊。”蓝翎羽笑应下,当真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来,放到李朝朝手中,“挖出来看看。” 李朝朝忍俊不禁地看着他配合自己,她知道蓝翎羽还有话要说就没开口。 蓝翎羽果然又说道:“不过在你动手之前,我有句话想问问你……朝朝,你是否……” 李朝朝目光一凛,把匕首还给他,“不必问了,我不会回答的。” “诶诶诶……”蓝翎羽见李朝朝往外面走,急忙拦住,“女王大人,我不问就是了,请快来挖我的心吧。” “对你的心没兴趣了。” 蓝翎羽一个箭步挡住她的去路,“朝朝,你到底是在顾虑什么呢?是你的大仇?还是怕我无法保护你。若是前者,我相信你能做到,就是做不到还有我给你助力,若是后者,我就是不为自己,也要为你打造出幸福的未来。” 李朝朝愣愣地看着眼前向自己明志的男人,其实爱情是一回事,在一起就是另一回事,她并不是不相信自己,也不是不相信蓝翎羽,可怕的是未知的命数,将来的事谁有说的清楚,还不知道谁连累了谁。 蓝翎羽见李朝朝不说话,对之前的想法有了怀疑,有那么一瞬他以为李朝朝接受了自己……现在看来,他还需要再多加努力,不过这并不让人丧气,就是有那么一丢丢的……难过。 他微微侧过身,留了半个背影给李朝朝,“没关系,我还有的是时间等你,反正我五年都等过来了,再多等几年又有什么关系。” 蓝翎羽的声音清清淡淡的,让人听不出任何喜怒,这么久以来,这个男人给她的除了感动,心悸,从来都是积极向上且乐观的态度,从来没有一刻像此时一样,光看他的背影就已经让人察觉出他心底的孤寂又落寞,李朝朝心头涌上无数酸涩,在爱情这件事上,她也不过是个胆小鬼,接受了爱情却不敢去实践。 这世上,除了血亲,蓝翎羽只有自己,而她也只有蓝翎羽这个依靠。 所以还等什么呢?亲都亲过了,甚至能交付身体,为什么不和他一起去面对未知的一切,把身上的重任分担给对方一半,然后全心全意地去爱他这个人,接受他那样的家境,这才是真心实意的。 不然……李朝朝你就是个虚伪的人,连对待蓝翎羽你都要带着面具,那么你还值得谁去真心对待! 李朝朝在心里笑骂了声自己,然后一步,两步……走上前第一次主动地握住蓝翎羽的手。 从来没发现,他的手也很冰凉,在交握的一瞬间,李朝朝调转了个姿势,踮起脚尖,闭上眼,精准地把红唇印在了他的嘴上。 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彼此的心,所有的爱恋眷恋深情也敌不过一个吻。 蓝翎羽呼吸一窒,但脑子里却还能思考,立即明白了这个吻的含义,再也抑制不住激动之情,扣住李朝朝的后脑,自作主张地把这个吻加深,舌尖滑进她的贝齿中,与之交缠,翻滚,吸允,把满腔的爱恋全部化作一个吻来诉说,什么委屈和寂寥统统消散。 他想问的那句“你是否愿意进驻我的心”也在这个吻中得到了答案。 李朝朝也不再压抑自己的情感,感受着蓝翎羽的深情,承受着他独特的痛诉,每当两个舌尖彼此舔允,她的心就漾起一道道涟漪,蓝翎羽的嘴包裹住她的小小檀口,把所有的呼吸都吸允走,像是恨不得要把她一口吞了,然而这样似乎还不够,他吻得更深,更疯狂,甚至呼吸都不能,似乎天崩地裂也不想停止。 李朝朝轻吟了声,然而这声音仿佛刺激到了蓝翎羽,他的手指搂住她的脖子摩挲着揉捏着,她痛得再也坚持不住,抬起手锤了一下,蓝翎羽才不舍地放开手,扣住她的脖颈将额头抵在一起,两个人大口大口的喘气。 好半天,李朝朝才娇嗔一句,“你要憋死我啊。” 蓝翎羽咯咯地笑着,“我是想吃了你!” 李朝朝眯起眼看了看他,等气息顺畅了,忽然一把搂住蓝翎羽的脖子,声音冷厉道:“蓝翎羽,我可告诉你,我李朝朝是个爱吃醋小心眼狠毒泼辣悍戾的女子,别人敬我一尺我敬旁人一丈,但若是有人惹到我背叛我,我绝对会掏了他的心给狗吃,挖了的眼睛当炮踩!所以你既然招惹了我,你就别想再逃出我的手掌心了,你现在就是想后悔都晚了!” 蓝翎羽身子一僵,猛地紧紧地抱住她,一本正经道:“女王大人,请不要大意地蹂躏我。” 明明那么严肃的话题,蓝翎羽说话的强调也很正经,可是这说辞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李朝朝笑着又锤了下蓝翎羽,“反正我丑话说到前面了,还有一件事就是……我们的事先不要让旁人知道,我大仇未报,你羽翼未丰,更何况还有一个慕雪衣想对你不利,我们还是要低调些。” “一切都听娘子的。” “嗤,别叫的那么好听,你能不能娶到我还要看你自己的本事。”李朝朝摊手,“我可没忘记你家还有不好对付的……” “都交给我。” 李朝朝听蓝翎羽说那句“都交给我”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蹙,以前并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可是现在已经认准了这个人,再听这话心中就有些奇怪的反感,为什么都要靠这个男人,她也需要去分担他的负担才是,自己的男人当然要自己来罩着。 正打算说什么,冬月在外面说马车已经备好了,她只努了努嘴把想说的话咽进肚子里,有些事只需要做就是了,不必事实都说出来。 蓝翎羽与李朝朝一起走到门口,他突然按住她打开门的手,想要说什么,但在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对方的信任,支持和鼓励,想说的想做的都不用去表达就已经明白,他有时候想也许这要归咎于两个人一起重生的缘故,不过现在会有另外一个原因来解释更为恰当,那就是他们相爱了。 他笑着把李朝朝的脑袋揉了揉,然后打开房门,当着外面站着的人说道:“今日和五姑娘相谈甚欢,改日再续,望姑娘不弃。” “蓝世子客气。” 李朝朝也装得像没事人一般,疏离客气地向蓝翎羽微微福身,又对一脸茫然的李博星道:“二哥,送客。” 李博星不敢耽搁,连忙带着蓝翎羽走下楼,李朝朝站在后面站了好一阵,看着那个已经是生命中独一无二的男人气宇轩昂地走远,她不由微微一笑,其实无论是之前自己推开蓝翎羽的那个吻,还是想要离开的那瞬间,蓝翎羽绝对可以勉强自己,但是他没有,只想顺着自己的心意,就凭着这点,她就没有选错了他。 “姑娘,你没事吧?”身旁的冬月弱弱地问。 李朝朝不解地挑挑眉,冬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抬眼疑惑地往下瞄了瞄,她立即明白自己的嘴肿了。 她抚了抚额,又转身进屋,好在自己的香囊里放了些晒干的丁香花敷在嘴上,冬月一言不发地帮着料理完,奇怪地嘀咕了声,“为什么姑娘每次遇到蓝世子嘴巴都会肿。” 李朝朝看她一眼,不尴不尬地轻咳了两声,“回去不要和旁人说起今天的所有事,知道吗?” 冬月默默地点点头,李博星把蓝翎羽送走后又匆匆跑上来,看到李朝朝还没走,就坐到桌前,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可是又不知道从哪问起。 李朝朝却已经主动交代了最最重要的事,“过几日京城那边可能会有人来谈香料,你问清楚了对方是什么人,不要轻易合作,另外靖王府的人或是慕雪衣再来,就说我不在,我以后也不来铺子上了,香粉的事就交给香尘给你联系吧。” 李博星内心所有的八卦都被李朝朝这么一句嘱咐全给打的烟消云散了,“靖王世子是来找你合作的?” “不合作。” “不合作?” 李博星差点跳起来,谁不知道靖王府那可是大订单,以李朝朝的聪慧和远见,怎么会这么决定,他很意外,必须问清楚,“为什么?” 李朝朝飞快地看了冬月一眼,冬月很是识相的退到门外,她才道:“我且问你,和靖王府合作有什么好处?” “好处自然是很多,不说金钱上的,就是名气就足以盖过京城的三大香粉铺。” “然后呢?” 李博星一愣,不明白李朝朝为什么明知故问,但还是耐着性子道:“名气打出去,京中权贵自然会买咱们的香粉,有人想巴结靖王府之人也会与咱们交好。” “所以呢?” “……”李博星不爽了,抿抿嘴不说话。 李朝朝笑着摇摇头,“你说的这些我自然全部知道,可是打出名气,挣了再多的钱,也要知道有命赚,也要有命花才是,我们一无背景二无势力……” 她看见李博星似乎想把慕雪衣这个靠山拉出来,李朝朝果断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想说可以依附靖王府,可是这恰恰是最最不可以做的事,京中权贵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不说三大香粉商世家有各自不同的势力扶持,一旦损害他们的利益,他们绝对不会看着靖王府的面子而给我们手下留情,反而会找尽各种机会蚕食我们陷害我们,我们还没等闯出名堂来就已经被击垮了,你以为靖王府会为了咱们一个小小的香粉铺子和那些人为敌?而且我们依附了靖王府,若是有一天他们出了事,第一个倒霉的也是咱们。” 李博星蹙起眉头,不得不说李朝朝考虑的果然是周全。 李朝朝淡漠道:“我不是危言耸听,就咱们李府一个地方上的家族内宅就斗的你死我活,可要知道那里是天子脚下,更是肉弱强食的地方,咱们还没有那种能耐,决不能就此惹风头,反而会成了众矢之的,而且你有没有想过我既然能考虑的到的事情,他慕雪衣何等人物从小耳濡目染这些争斗怎么会不比我明白,为何非要强扭着与咱们合作?” 李博星早就被李朝朝说的心服口服,干巴巴地问了声,“为何?” 李朝朝冷哼,“那是他想把咱们推到风口浪尖,那样咱们就不得不依附他,等卷入斗争中,赢了就是咱们运气好,输了他也不会帮助咱们,说不定还会落井下石,把咱们这一摊顺手接过去,捡个现成的便宜。” 李博星这次是真跳起来,冷汗顺着脸颊落下,若真像李朝朝说的这般有如此阴谋,以后还真要事事小心才行,可是有一点他不明白,这个足不出户的女子哪里来的这般见识,居然连京城里的事都一清二楚的? 李朝朝似乎看出他的疑问,笑道:“其实我哪里懂那些,不过是刚才请教了蓝世子,以后多与此人来往吧,不会有什么坏处。” 她起身往外走,李博星在后面说:“我看算了吧,京城里来的贵公子,心思都深不见底,怕是第二个靖王世子也不好说。” 李朝朝顿了顿,但没有回头,淡淡笑了笑,“蓝翎羽和慕雪衣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李朝朝没有说,李博星也没问,既然她认准了的事,他这个做哥哥也是该支持的。 回到府中,李朝朝从角门进了双竹馆,先是听何妈妈说没人来过,又让秋霜把带回来的银票放好,就被夏荷服侍着睡下。 接着连续几日江南阴雨连绵,李朝朝只呆在屋里不出去,日日调香,闲下来时就和四个丫鬟坐在一起打络子绣香囊,偶尔听到她们谈论艳骨坊的生意如何如何的好,也只是淡淡一笑。 直到雨停了那天,二门的管家媳妇说靖王府的唐总司求见,李朝朝推脱说自己身子不适没去见,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何妈妈把人送走后进屋回话说:“唐总司领了个厨子来,说是靖王世子从京城里带来的御厨,之前听到姑娘的小厨房一直没开火,就把御厨送给姑娘了……” 李朝朝无语地把手中的茶盏搁放在桌上,没想到慕雪衣还真把厨子送来了。 “我本想推脱,但唐总司说这是靖王世子与姑娘早早就说好的,之前下雨才一直没送过来还请您见谅。”何妈妈有些为难地抿抿嘴,“姑娘,这御厨怎么办?” 李朝朝想了想,“那就留下吧。” “可是那可是御厨,该不会每日还要给赏银?那样的话,每个月的开支可就大了。”何妈妈想到那赏银如流水一般出去,就觉得肉痛。 李朝朝道:“反正都是做饭的,先让她做几天尝尝手艺吧” 何妈妈见李朝朝已经决定了也再无话。 又过了几日,李朝朝把那个大厨请到房中,这才第一次见到此人。 李朝朝赏了座,说了几句客套话,才问道:“以前康厨是宫中哪位贵人的专属掌勺?” 厨娘夫家姓康,年纪也有四五十岁,态度恭敬谦和,但神态又不比平常厨子内敛。 康厨回答说:“以前专门伺候过靖王爷的母妃,太妃仙逝后,承蒙王爷厚爱,进了王府做厨娘。” “那这么说来,康厨的家人都在京中了,结果要为了我闹得两句分离。” 康厨颤了颤眼皮,吃不准这个小小的新主子是什么意思,这几日她做的饭菜无论什么口味,从不多做品头论足,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让她头一次没了底。 她伺候过不少人,什么大富大贵的人都见过,但是眼前的少女却不像以往任何一个大家闺秀那般,既不腼腆,也不装腔作势,故作威严,她身上有一股清冷的气质,不高调也不令人排斥,但足以震慑人心,让你不敢反抗,老老实实地回答。 李朝朝见康厨不说话,笑道:“其实我叫您来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把你的卖身契还给你……” 康厨始料未及,脑子嗡地一声都要炸了,直接跪倒在地,“可是奴婢做的不好遭了姑娘嫌弃?若是被靖王世子知道奴婢被赶出去,奴婢以后没颜面面对靖王世子,不如就此了结了性命,只请姑娘不要对靖王世子说出实情,让他脸上无光才是。” 李朝朝眯了眯眼,看着伏在地上的康厨,嘴角冷冷地勾起,果然是宫里出来的人,还真是见多实话,说话都拿枪带棒,她还没怎么着呢,这就拿慕雪衣来威胁起自己来了,当她不知道是怎么的?慕雪衣既然把一个宫里的御厨送来给她,这根本不是来给她做饭的,而是来恶心她,监视她的,既然不能把一个有靖王府背景的御厨轻易打发出去,也让自己的一切行动都在这个家伙的眼皮子底下。 慕雪衣当真以为她没办法治住一个小小厨娘?管她是靖王府的狗还是宫里出来的奴婢,总不让慕雪衣小看了自己。 李朝朝柔柔的笑道:“何妈快扶康厨起来,当真是误会我了,我把卖身契给了你,不过是想请你帮我办件事罢了。” 康厨擦了擦冷汗,道:“奴婢是姑娘的人,有什么事就请吩咐就是。” “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最近我们府上老夫人的胃口不太好,我身为小辈自当尽一份力,就想起了康厨是宫里来的御厨,自然会做多一些可口的饭菜,就想请您给老夫人做几日的饭……” 康厨想了想,“可是我是靖王世子送给姑娘的。” 李朝朝目光一冷,直直地看着她,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温度,“康厨左一句靖王世子,右一句靖王世子,我倒是忘了问,现在谁才是你的主子。” 康厨愣住,抿了抿嘴,讷讷道:“自然是姑娘。” “既然是我,我可做得了你的主?” “自然……自然做的。”康厨说是这么说,但还是不忘来之前真正主子的吩咐,说道:“奴婢正因为是姑娘的人,才事事为姑娘考虑,若是把我送给旁人,传到旁人耳朵里,只会以为姑娘不领靖王世子的情,就是让老夫人知道怕也受不起靖王府的责难。” 李朝朝冷笑道:“难为你替我考虑的周全,其实是康厨想多了,我不过是把你借给老夫人用几天,等她的脾胃调好了,我还要请你回来的,最近吃了康厨的饭菜可觉得实在不错。我就是想着若是康厨应下了,这卖身契我就还给你,以后给老夫人做菜可比我这赏钱多了去,当然,如果康厨实在不想去,我也不喜欢做那强人所难的事,只不过……” 康厨听见李朝朝把话停住了,小心翼翼地去看她,就见她凉薄的嘴角一张一翕道:“只不过我这人心情不好,就容易吃坏肚子,闹不好会让康厨惹上什么是非,那可才是为靖王世子蒙羞了。” 康厨立即听出李朝朝是威胁自己,她看向对面的目光更为复杂了些,真是好手段啊,就是比之宫里的那些小主子也差不远去,没想到这小小的镇江府的通判家一个小小庶女竟有如此魄力! “姑娘……真是难为我了。” “呵呵,别人不来难为我,康厨又怎么会站在我面前,说不定过几日就会随你们主子回家去了。”李朝朝淡漠道:“靖王世子是个外男,哪里懂内宅的事,康厨也是经历过事的,让旁人看到靖王世子把自己的贴身御厨给了一个庶女,那外面又该对我如何的评判?我可不敢拿一世的名声来赌,只有为难康厨了。其实老夫人待人宽和,你去了必定受重用,而且你的卖身契在自己手中,是去是留还不是依着你喜好。” 康厨有些迟疑,但想到靖王世子那边不好交代,又不敢轻易做决定。 李朝朝看出她的顾虑,又诱哄到:“靖王世子那边我自有法子应对,他不会为难你的,怎么说他也是吃你的饭菜长大的。” 所有的事都已经考虑周全,康厨就是想说什么也没办法了,只是有一点李朝朝说的不对,就算是靖王世子喝自己的奶长大的,他也不会有什么感情。 康厨再也无话,点头应下。 到了第二日,李朝朝就领着康厨去了永和堂,进了院子发现还有外人在,她随着老夫人身边的春天往前走,问道:“今日谁在?” “是小姑奶奶回来了。” 李朝朝点点头没说话,春天替她掀开帘子,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她笑着向上首的老夫人行礼,“祖母安好。” 然后又对一旁啜茶的锦娘福身,“二姐。” 锦娘今日穿了件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她难得这么艳丽打扮,似乎一扫先前的不愉和脸上的受气包的表情,整个人都喜气洋洋地笑着,见到李朝朝也像是没有半分芥蒂似的起身拉住她的手,“好久不见五妹妹,越发明亮了,我方才还和祖母说,等下去看看姐妹几个,到不成想你自己来了。” 上首的老夫人也对锦娘的表现很满意,看她这么好的状态,觉着她在夫家的日子好过了些,连忙吩咐春天去把三姑娘和四姑娘一起叫来。 李朝朝猜不出锦娘为何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与自己嘘寒问暖,但吃惊归吃惊,面上却不露半分,态度如平常无异地回答了几个家常的问题。才说起此次的来意,“先前我身边的小丫鬟拜了靖王世子的药香局唐总司为师,不知祖母可知道?” “知道的,你也是好福气,听说是你从外院的烧火丫头里找来的?”老夫人也觉得很新奇,李朝朝怎么会这么有眼光。 李朝朝笑道:“我之前是听说她有些蛮力,哪里知道有这本事。” 锦娘不冷不热地笑了笑,“要怎么说还是五姑娘有福气,现在连靖王世子都高看了妹妹吧,听说前阵子他还送了你一个宫里出来的御厨呢。” “哦?”老夫人诧异了,“还有这事。” “我今日来就是为了此事,不过二姐是哪里听来的不实传言。”李朝朝笑中带了冷意,“二姐可是自家人,怎么能道听途说,且不说我的名声和一个不相熟的陌生男子放在一起有什么影响,就靖王世子何等高贵的出身,就被姐姐这么一句话给辱没了。我和靖王世子非亲非故,他怎么可能送我个厨娘,根本就是唐总司爱徒心切,把靖王府的御厨送给她,但是我身边的小丫鬟说自己的月例自己都不够,哪里有本事供养个厨娘,所以托我借花献佛把人送给祖母,还请祖母不要嫌弃才是。” 老夫人一听,好奇地问:“哎呀,是宫里的厨娘呢?” “是呢,之前在我们院子里呆了几日,我尝过她的手艺,做菜那叫一个好,听说以前是伺候过太妃的,会几道宫里秘制的养生菜式,对老人家最有益处了。” 李朝朝见到老夫人眉开眼笑,就知道此事成了,不过锦娘居然想以此来败坏她的名声,她又怎么能放过这小人! 她对锦娘冷冷一笑,“还忘记问,二姐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这等混账话,若不是今日遇到了听你说,还不知道外人怎么看我呢!” 老夫人也露出不满的目光,“可不是说,也亏小五来了,你身为姐姐怎么连自己的妹妹也去捕风捉影,乱嚼舌根。” 李朝朝叹气,“祖母别生气,好在是个误会一场。” 老夫人现在越看李朝朝越顺眼,笑道:“还是五姑娘识大体。” “多谢祖母您信了我,旁人自然不会再生事端的,那还请祖母把御厨留下,不然我就是有白张口也说不清了。”李朝朝恳求。 老夫人二话不说立即答应,被凉在一旁的锦娘暗恨地咬牙切齿,根本没机会开口,本来她和祖母有说有笑的,这李朝朝一来全给搅和了,反正有她的地方就没个好事。 正打算反击,春天领着三姑娘和四姑娘一起进来,众人又是一番见礼,老夫人因得了个御厨心里十分开心,看着下面的三个孙女也很满意,一扫前阵子的阴霾。 锦娘见时机刚刚好,连忙道:“几个姑娘都在,我也就不各自去请了,过些日子就是乞巧节,我请几位妹妹去家里做客。” 秀娘看她如此热情,心里有些吃不准这是为何,“乞巧节,我们还想着去街上逛呢。” “那外面人又多又乱,还不如在府里小聚,我们府上离着主街又不远,就是想玩出门就是,而且除了咱们自家人外,我们府上还请了城里几个有名的公子……” 锦娘端着茶杯从氤氲的水汽中看去,“有蓝世子……” 没有表态的李曼曼几不可见地挑了下眼皮,锦娘见到,轻轻抿了口茶水,笑道:“还有咱们大姐夫,那日很多闺秀都去我们府上聚会,听说蓝夫人有意从中挑选自己的儿媳呢。” 秀娘心里慌乱了下,自从上次离开蓝府,她就再也没出过门了,看来再不加把劲,自己就要出局了。 “既然二姐都这么提议了,我们自然要赏脸捧场的。”秀娘端坐不住地问向老夫人,“祖母,我们可以一同去吗?” 老夫人笑了笑,“去吧去吧,那一日乞巧节,本来就不该拘着你们。” 李曼曼蹙眉,“就怕母亲那边不同意。” 秀娘连忙跑到老夫人面前,撒娇道:“祖母,你可要帮我们和母亲说一说。” “哎哟,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被你晃散架了,你母亲病着她肯定不会去的,不过反正还有你们二姐在,她应该会放心的。” 秀娘一听笑得差点合不拢嘴,锦娘紧跟着道:“那日乞巧节的聚会是我操持着,祖母你就放心吧。” 一屋子里的人都乐得不行,李曼曼注意到只有李朝朝兴致缺缺,她巴不得这臭丫头不去,不过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问道:“小五,你怎么不说话?” 锦娘怪笑地看了看李曼曼,然后也跟着附和,“该不会还在生二姐的气吗?我方才是无心的,二姐可是诚挚邀请你去我们府上,乞巧节那晚大家都住在府上,客房都收拾出来了,其他人也都夜宿留下,到了晚上还有篝火晚宴,好不热闹的。” 李朝朝看了看锦娘满是阴毒的眼眸,又去打量李曼曼有些紧张的神情,淡淡一晒,“既然有这么多好戏等着我,我自然要去。” 她一语双关,一眼就瞧见对面两个人不自在的神情,上首的老夫人还被秀娘困着没察觉,可是秀娘早已发现了不妥。 这满屋子里的亲姐妹,每个人心头有不同的算计,出了永和堂,何妈妈听完李朝朝的话,有些奇怪,“姑娘既然看出这是个陷阱为何还往下跳。” 李朝朝一脸狡诈,“这次可轮不到她们来害我,而是我主动出手的时候了。” ------题外话------ 啊啊啊啊,……我爱所有给我钻石和鲜花的姑娘们! 至于月票什么的……在我心里的地位还不如评价票。 不过快到月底了,你们留在手里也没用,砸向我,我也不介意! 哈哈哈哈哈……爱你们! 五十八章 乞巧节又称女儿节,这一天全国上下未出家的女儿家,都会准许出门不必带头纱遮面,见到喜欢的男子,也不用顾忌女儿家的矜持,把自己缝制的七孔香囊与配饰,挂在心悦的男子身上表达自己的喜爱。 到了这一天,李府的三个姑娘在馨兰苑听了大夫人的嘱咐后,就坐着锦娘专门派的马车去了知府大人家的府邸,车上三个主子各自带了贴身丫鬟,因为要住一晚上,同行的马车上对了几个大包袱,唯有李朝朝的包袱最小,被冬月揽在怀中。 上了马车,一时间大家都没怎么说话,李曼曼顾念着大夫人的嘱托,想到这次去不只要多与蓝世子接触,还有之前大哥的事情,闹得知府大人与自家的关系又僵硬了许多,此行必须多多和蔡家的夫人小姐多多亲近。 她以为大夫人会反对她们几个一同前往,但听说是锦娘受了知府夫人的委托,想来她们也有意缓和彼此的关系才应允了。 大家见李曼曼沉默着想事情,谁也不好先主动开这个口,李朝朝选了个最角落的地方坐下开始,就靠着冬月壮实的身板假寐,对面的秀娘眼睛里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冬月手里的包袱,不冷不热地道:“你这丫头怎么就给你们主子带了这么点东西,难不成一觉睡起来还让她穿着这一身?就不说还有别的帕子,香粉之类的……” 冬月扯了扯嘴角,干笑道:“谢三姑娘关心,五姑娘素来勤俭,从不需要那么大排场。” 她看了一眼秀娘和李曼曼丫鬟带着的四五个大包袱,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掩去心中的不屑。 秀娘撇撇嘴表示不信,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包袱看,李朝朝从上车就开始打瞌睡,该不会为了乞巧节绣了许多的香囊送心上人吧?尽管李朝朝说了很多次对蓝家大公子没兴趣,可是谁不知道她说话跟放屁似的,经常反悔。 “哎呀,冬月,你把包袱抱得那么紧做什么,给我看看,该不会里面藏了什么好东西吧?” 冬月眼见着三姑娘把爪子伸过来抢,毫不客气地护在自己怀里,冷然道:“三姑娘还是自重些吧,这里就是简单的换洗衣物,姑娘的贴身东西怎么可以随便给外人看。” 秀娘哼了声,“我又不是什么外人……” 两个人争执不下,李曼曼只冷眼看着角落里的人,她也想看看李朝朝是个什么反应。 李朝朝最是清楚冬月的耿直性子,她说不给看,就是把她的脸挠花了也不行,而且就秀娘那小身板怎么和冬月去拼抢,最终吃亏的只会是秀娘。 她懒懒地把眼皮眯成一条缝,正巧看到李曼曼看热闹的目光,然后又合上眼,懒懒地道:“冬月,不可胡来,既然三姑娘想看就给她看就是,又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过我这人向来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她看咱们的,咱们也去瞧瞧三姑娘的……但是,切记可别把里面的东西弄乱了。” 李朝朝的声音慵懒而随意,像是根本不在乎秀娘想怎么做,但是她话中的重点却是最后一句,冬月听明白了,其他人更是再明白不过。 冬月嘿笑了一声,把手中的包袱扔给秀娘,“给你看给你看!” 秀娘见到李朝朝这么说,便也认定这包袱里确实没什么稀奇的,对面的冬月突然把包袱塞进她的手中,又没了什么兴致,结果她正愣神,冬月又歪过身子去抢自己的包袱,冷笑道:“之前我们姑娘还说我整理包袱实在不行,也好趁机学习一下三姑娘身边的丫鬟是什么伺候你的,这里面装了什么呀,这么多……” 秀娘想到里面放着送给蓝家大少爷的荷包,吓得一把推开对面的人,冬月一个不稳撞到了车壁上,车厢都晃动了下,李朝朝被摇着睁开眼,连李曼曼都差点跌落下来,她怒喝一声:“闹够没有!主子没有主子样,丫鬟也学得越发大胆了!这个月你俩的月例都没有了!” 李曼曼现在掌管中馈,她的话很是有效果。 秀娘委屈的不行,不过好在包袱里的东西没露出来,她怒瞪着冬月,撕声厉吃斥:“你个贱奴,居然敢动我的东西,你是不是活得腻歪了!” 她扬起手就要打对面的冬月,李朝朝抬手先她一步打了过去,啪地一声,秀娘的手臂被打掉。 李朝朝淡漠道:“三姐也不看看冬月是谁的人,你就敢动手动脚?你长了几个脑袋?还是想我们全家都跟着你一起受连累?” “怎么?你是想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吗?”秀娘更是气得涨红了脸,“我今天就偏不给你这个面子!怎么样!你瞧瞧你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自己这个主子都没本事,连自己的丫鬟都调教不好!” “呵呵……”李朝朝被逗笑了,这个胸大无脑的秀娘啊,“原来三姐不只嘴巴没个把门的,连脑子都不好使。” 她忽然眯起眸子,冷然道:“冬月可不是咱们府上的人了,她的卖身契早就被靖王府拿走了,如今已经是靖王府的人,你说她上梁不正下梁歪,那她的上梁可不是我……所以姐姐是说靖王府的人不正了?” 秀娘的吓得一怔,李朝朝心中冷笑,之前唐总司把冬月的卖身契从大夫人那要过来,众人只以为她带到靖王府去了,也没人知道其实她是送到了双竹馆,她这么一说,就是连李曼曼都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李朝朝又转过头对李曼曼道:“四姐,方才是谁先挑事的你也看到了,若是你质疑罚冬月,我也不拦着,她的月例不走公中,等回府我亲自奉上罚银。” 李曼曼深深地看了眼她,越发心里也怄得不行,本来想看着秀娘来个杀鸡给猴看,拿李朝朝身边的人下手,可是现在却根本动不得,不然就得罪了靖王府,别说她们李府,就是知府大人家都吃罪不起的。 她愤恨地冷冷一笑,“算了,反正冬月也不是咱们府上的人,是你三姐说话不经大脑,不过现在五妹还真是好本事,没成了唐总司的徒弟,反倒因为自己的丫鬟捡了个便宜,依仗着靖王府做靠山呢。” 秀娘听了这话,鄙夷地哼了声,“有什么本事,居然靠个小丫鬟上位,我都替你臊得慌。” 可是被众人看不起的李朝朝却一脸淡然,秀娘又啐道:“脸皮比城墙还厚。” 李朝朝充耳未闻般继续窝在角落里,然后趁着别人没注意的时候,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心道:她的脸一向如此,不然怎么和你们这些人斗! 马车比平时慢了许久才到了知府大人家门口,蔡府离着新安大街不远,一路上都是小商摊贩,主街早早就被封了路,以便晚上夜市的人行走,她们只有绕了路过来。 进了蔡府又换了小轿,锦娘早早的就等在二门,四个姐妹自然彼此和乐地说笑了一番,锦娘先让下人领着她们的丫鬟去了厢房收拾,然后带她们去了蔡夫人的院子。 锦娘边走边笑着介绍府里的景致,又说:“蓝家公子和蓝世子早早就到了,现在蓝夫人已经和两个蓝家姑娘在和我婆母叙话。” 她仔细看了眼秀娘和李曼曼,见她们立即扬起笑容,心里也舒坦了些,唯有李朝朝一脸淡然,既没有不开心也没有露出很高的兴致,始终静静的故意不引起旁人的注意,其实以李朝朝的姿色实在是她们姐妹中最好的。 锦娘心中冷了下,李朝朝这个人啊,也是她们姐妹中心思最沉稳,难以捉摸的。 到了蔡夫人的院子,锦娘分别介绍自己的三个妹妹,李朝朝等人一一行礼后,就坐到了蓝家母女三人的对面,锦娘则站在了蔡夫人的身边。 蔡夫人之前也见过这三个未出阁的姑娘,可是心里又气并没有细打量,她之前还觉着蓝家的两个女儿家已是这镇江城里数一数二的人物,没想到蓝家的风水更好,一个比一个貌美如花。 她哈哈一笑,对蓝夫人道:“咱们城中最好的女儿都在这里了,也不知道将来谁有幸能成为她们的婆家。” 蓝夫人把手上的茶盏放到了一旁,笑道:“说到底还是李家的姑娘好,能嫁给知府大人家是何等的荣耀,蔡二奶奶娘家的三个妹妹也是各个标致,可比我们家两个姑娘好多了。” 蔡夫人正眼都没看锦娘一眼,淡淡一笑,“你们府上还不是和李府有联姻,我瞧着大公子一年斩衰期也到了,可惜我家芳华年纪尚小,不然我们两家也是可以做亲家,不过即便如此,那咱们三家也早已是秤不离砣了。” 蓝夫人笑而不应,都彼此谦虚着。 其他几个姑娘也听出这两个长辈话里话外的意思,不管是谁嫁给了蓝大公子为继室,她们都算连着姻亲,秀娘听得急得不行,今天本来就是女儿节,蓝夫人亲自到此来,莫不是真的看上蔡府的那个小丫头片子了吧?那她的好事可就破坏了! 秀娘急不可耐地打断了两位夫人的谈话,站起来盈盈一拜,“今日上府上叨扰了夫人,如今母亲病着,二姨娘掌管中馈,听到我们上门做客,总不能空手而来,特让我带了礼物,现在礼物已经放在了厢房,小小东西不成敬意,请蔡夫人不要嫌弃。” 蔡夫人和蓝夫人对视一眼,蔡夫人才道:“你母亲的病可好些了?” “精神好些了,只是身子还有些乏,还不能出门吹风,不然此次也会同我们一起前来的。” “回去替我给你们母亲带个好,你姨娘的心意我也领了,还是你们母亲调教的好,姨娘和姑娘做事都是个得体的。” 一旁的李曼曼瞧见秀娘强出头的样子,只是默不作声地抿了抿嘴,这种溜须拍马的事她才不屑。 秀娘又对蓝夫人道:“蓝夫人,之前我急着回来服侍母亲,也没与您好好作别,是秀娘礼数不周,这几日我买了套香粉娘娘的香粉送您,等改日亲自上门致歉。” “哈哈……”蓝夫人满意地合不拢嘴,“你真是有心了。” 蓝宝诺一听这话,噗之以鼻道:“那可是香粉娘娘的香料,现在可是有钱都买不到。” “确实不易,我拖了许多人才集全这么一套限量的香料。” 李朝朝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心道:这次秀娘手中的香料怕是真的了,她前几日确实赶制了这么一套,没想到是秀娘得的,看来她对蓝夫人也是真有心啊,正如她们现在所讨论,艳骨坊的香就是有钱也买不到,还想集齐十二种才能换一个限量版,真是难为她了。 她看得出蓝夫人对秀娘的好感度持续增加,这一次说是乞巧节小聚,可是把镇江城里的几个大户人家的闺秀都聚在一起,说白了就是变相的相亲,蓝夫人考虑秀娘不假,但也不想失去和蔡府联姻,方才蔡夫人又婉转拒绝了,又听到秀娘这般讨好自己,她才会改主意。 蓝夫人道:“等改日让我们府上大姑娘给你们姐妹几个下帖子,都来做客罢,今个儿是你们小辈们的聚会,我就不在这碍眼,就先打道回府,你们玩玩玩罢。” 蔡夫人也跟着起身,“我去送送你。” 然后又嘱咐锦娘领着这些姑娘们一起玩,蔡夫人经过李朝朝身边时,稍稍一顿,随口问道:“你是李府家的五妹?” 走在前面的蓝夫人听到“五妹”那两个字,瞬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也回过头看去,两个人一齐看向李朝朝,也同时想起那日靖王世子所要找的“妩媚”莫非就是这个丫头! 李朝朝福身淡笑着,“夫人,小女子名讳朝朝。” 两个夫人意味悠长地眯了眯眼,就再也不说什么转身一同离开,另外另个蓝府的姑娘,只有蓝宝柳知道那日的事,忽然恶狠狠地盯着李朝朝冷笑了声。 锦娘见气氛尴尬,忙笑着招呼她们道:“离开宴还早,我们不如来玩通令。” 蓝宝诺兴致缺缺地撇撇嘴,“就咱们几个有什么趣。” “你们哥哥,还有李家哥哥,都在前面呢,我派人叫他们一起过来聚聚。” 秀娘立即附和,“好呀,人多才热闹。” 李曼曼想了想也觉得甚好,只是碍于矜持,有些踟蹰,“男女七岁不同席,大家都未出阁,传出去可不好。” “迂腐!”蓝宝诺哼了声,“我们就分坐两室即可,如今城里有个新玩法,也不需要同席。” “没错没错,就按照蓝家妹子的提议。”锦娘也不管没说话的蓝宝柳和李朝朝同不同意,已经自作主张地派人去请了人,她笑道:“等下蓝世子在,毕竟是京城里的贵公子,与你们同席却是不好,就分开做,我来当行令官,若是靖王世子等下到了,再请他一起入席。” 蓝宝柳的眼睛亮了亮,才松口道:“这么做考虑甚妥。” 锦娘先让下人把两间屋子收拾出来,桌椅摆放好,蔡夫人的嫡女蔡芳华也领着丫鬟一起来了,大家正说着人多凑在一起热闹,屋子里几个姑娘家年纪相仿,谈论起来那城里最热门的艳骨坊,一个比一个八卦,趁着人还没到齐,锦娘招呼了李曼曼一同去出恭,李朝朝淡漠地把视线从她们的背影上慢慢收回来,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等锦娘与李曼曼回来,把一众闺秀安置妥当,刚放下帘子,就见小丫鬟领着蓝滕安等人一起来了,几个人并作一排,与门里的闺秀分别行礼。 蔡芳华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偷偷地拉了拉李朝朝的胳膊道:“外面是几个人?靖王世子可来了?” 李朝朝还没等说话,就听锦娘招呼道:“左不过都是姻亲没外人,就请蓝世子,蓝大公子,大哥,二哥,还有大伯哥一起入席吧。” 蔡芳华吐了吐舌头,“没想到大哥也来了。” 李朝朝不解地看着蔡芳华,“是你们府上的大哥吗?” “可不是,刚从京城里回来没多久,这都许多年没见了,我三岁那年就走了,都二十几岁的人了还没成亲……”蔡芳华压低声音道:“脾气怪得很,正因为此才讨不到媳妇,也不知道改一改,我平日都不敢和他说话,看都不敢看呢。” 那蔡家的大公子比蔡芳华也大了十几岁,多年未见,与陌生人无异,惧怕也是在所难免的。 锦娘安排了众人坐好,就开始解释今日通令的规矩,李朝朝正襟坐在位置上,也没听个仔细,只是莫名地觉得对面有人正看过来,即使隔着帘子,房门,她也能感觉到那道热辣辣的目光。 一旁的蔡芳华忽然低呼了声,打断了李朝朝的思绪,偏过头就见她一脸懊恼的样子。 李朝朝问:“怎么了?” “这个行酒令可真是复杂。” 刚走进来的锦娘听到,忙笑着说:“其实也不复杂,这可是城里最流行的了,三妹玩起来就觉得有趣了。” 锦娘又解释了一遍规矩,李朝朝也是听到云里雾里,不过好在并不太难懂,两边男女分别抽取各自的花令牌,锦娘作为行令官专门负责掷骰子,先由男子做主抽取女子的花令牌,抽到谁就按照上一轮的点到的人来抽取抽花签,按照上面的要求决定是喝酒还是作诗等,因男女分别是五人和六人,就会有一人轮空,那么就是抽签着罚酒。 李朝朝想听着倒是复杂,不过也不算是难事,她见锦娘早早准备了三个木签筒,拿起其中一个花令牌给女子这边抽,轮到自己时,她笑道:“你们可要捂好了,别让我看着,也别议论出声让对面的人听到,不然你们还不以为是我事先下了套难为你们。” 李朝朝知道锦娘是在打消自己的顾虑,便抿嘴轻笑,把花令牌抽好,看也不看就盖在了桌子上。 蔡芳华笑道:“哎呀我的好嫂子,我们怎么会这么想,不如我先把自己的花令牌告诉你,等你掷骰子的时候可想着我,别让我轮空罚酒就行。” 男宾那边听到这道清脆的声音,不由莞尔,李灿辉在屋里呆了一阵子,好不容易出来,也满心的热情,“蔡大哥,你家三妹当真是有趣,今年多大了?还没婚配吧?” 李灿辉本想缓和一下气氛,但见蔡府刚回来的大公子始终板着脸不说话,不由觉得讪讪。 蓝滕安鄙视一笑:“你就别打蔡姑娘的主意了,她还不如你家五妹大呢。” 他心道:要是能打,他早就打注意了,不过那个蔡大哥也太冷酷了点,冰着一张脸不说话,活像谁欠了他钱似的,不能玩就在这捣乱好不好! 一旁的李博星冲着蓝翎羽笑笑,两个人都没说话,不过蓝翎羽的目光也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蔡大公子,总觉得此人很是面熟,听说是从京城回来的……那么这个人自己就应该见过。 气氛正尴尬,锦娘又抱着男子的花令牌出来抽签,等一切准备就绪,她就站在两个屋子衔接的廊下,把手一拍,“我比在座的人都早一步大婚,就不想让做了今日的行令官,由男子一边行通令。” 锦娘为表公平,她走到男宾屋里,把骰子放在骰盅里摇了三下,扣在桌子上,轻轻打开,就见上面是数字三,她笑道:“是谁占了这头名的彩?” 李灿辉大喝一声,“哈哈……是我!” 锦娘瞧见他手中的正是寒岁三友,就由着他抽取姑娘的花令牌,念道:“自怜十五馀,颜色桃花红。谁是桃花?” 对面的几个姑娘一时间没人说话,李灿辉有些了催促道:“桃花姑娘?” 锦娘抱着花签筒走过去看了看,然后就见蔡芳华弱弱地举起手,“嫂嫂,是我!” 锦娘嗔笑了声,“怎么还不说话,就这么怕喝酒啊。” 随后她把花签筒放在蔡芳华手中,“嫂子让你自己抽。” 蔡芳华笑咪咪地道:“还是嫂嫂人最好。” 她也不再担心,自己抽到什么就只有认命,也怨不得旁人,然后就从花签筒里抽了一支出来,就见上面写着:抽此花签者与取花者共饮一杯。 那取花者说的就是李灿辉了。 李灿辉一听,差点没笑出声,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尤其是听到蔡芳华美妙的声音她就觉得浑身舒爽,连忙让锦娘把杯子准备好,他们不能见面,但是能喝酒倒是值得开心的。 蔡芳华也没办法,这是自己抽的,怨不得旁人,李灿辉站起来与对面的人说道:“蔡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 就听旁边的人喊了声,“慢。” 锦娘走过去一瞧,蔡大哥已经扣着李灿辉的手,把他的杯子夺过来道:“芳华年纪尚小,这杯我替她喝了。” 李灿辉听得一脸不服气,但又不能说什么,那边蔡芳华兴奋地直跺脚,还是有哥哥好啊。 李朝朝见到此情景心道:看来这个蔡家大哥也不是那么冷酷之人。 话不多说,蔡芳华谢过了大哥后,蔡芳华又抽了花令牌,上面写着: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她道:“是枫叶。” 李博星又站起来,笑道:“是我。” 那屋子里的蓝宝诺嘀咕了句,“怎么都是李家的人。” 这次轮到上一轮的李博星从花签筒里抽了一个,说道:“请区取花者左右二人共饮一杯。” 坐在蔡芳华左右的是李朝朝和蓝宝柳,两个人也不故作矜持,端起面前的酒彼此饮过。 锦娘笑道:“到让二哥躲过一劫,那么蓝大姑娘和五妹谁先来?” 李朝朝看了满脸不屑的蓝宝柳一眼,笑道:“蓝姑娘先来吧。” 蓝宝柳也不废话,抽了花令牌,说道:“是菊花。” 对面的蔡大公子站起来,然后看了眼李灿辉抽的花签,上面写着是以花名作诗一首。 蔡大公子刚刚酝酿,外面传来一声轻笑,锦娘就见外面一个浑身雪白的男子从花丛中旖旎走来,整个人美得像是刚从画里走出来似的,衣如白雪,发似漆墨,让她的眼睛都看直了。 慕雪衣一派矜贵,轻笑道:“抱歉,我来晚了,在玩什么?可否带着我?” 锦娘愣住了傻眼了,根本回不过神来,坐在屋里的几个姑娘也激动地雀跃,是靖王世子来了。 蔡大公子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轻咳一声,锦娘才脸红地低下头,根本就不敢眼前如谪仙一样的人物,连忙道:“好,请……请靖王世子入席。” 慕雪衣依着门往里看了看,随意地问:“是谁受罚呢?” 蓝翎羽见没人回答,懒懒道:“是蔡大公子,等着他做菊花诗呢。” 慕雪衣在站着的男子面上巡了一圈,浅浅一笑,不再多话。 蔡大公子收回有些僵硬的脸,缓缓道:“蕊坼金英菊,花飘雪片芦。” 有菊,有花……还有雪。 几乎是同时,蓝翎羽和那屋的李朝朝一起皱眉,这哪里是菊花的诗,分明是暗藏玄机啊,蔡大公子是何人?和慕雪衣认识? 而慕雪衣的笑容也有了一丝丝冷意,压低了声音笑:“蔡大公子这可不是菊花的诗啊,要受罚哦。” 蔡大公子二话没说,拎起桌上的酒壶……然后……直接干了! 蓝翎羽干笑了两声,“蔡大公子真是好爽。” 蔡大公子道:“靖王世子迟迟才来,是不是也该喝一杯呢?” 慕雪衣低头看了下自己嘴边的酒壶,眸光里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蓝翎羽在他俩之间巡视了一圈,越看越觉得有问题,此时他恨不得立即跑过去跟李朝朝分享眼前的事态,多么的蹊跷,多么的……暧昧? 那边的闺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李朝朝察觉出一些异样了,她也是伸长了耳朵静静地听着,锦娘见气氛不对,连忙缓和,“既然靖王世子加入,正好还剩下一个白莲,不如就让另一个取花者来抽签决定罚什么如何?” 蓝翎羽下意识眯了眯眼,锦娘已经跑到那边喊道:“五妹,快来抽一个吧!” 李朝朝感受到旁边的人嫉妒的目光,冷冷地看了锦娘一眼,什么也没说,只从中抽了一个花签出来,还没等看仔细,就被锦娘一把夺了过去,大声叹道:“哎呀,这可真是最最应今日之景的了,竟是个乞巧签,请受罚者和取花者琴瑟和鸣一曲。” 琴瑟和鸣! 众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琴瑟和鸣另一层意思就是天作之合,这等好事旁人可都要羡慕死了。 女子这边蓝家的姐妹一个个都气得鼓鼓的,就连秀娘和李曼曼都歆羡不已,更不要说男宾席上也一个个都忍不住觉得这是天意。 说不定这李家的五妹就是靖王世子要找的那个“妩媚”呢。 唯有李灿辉注意到蓝世子的目光深沉,不发一言地轻轻抿了口酒,看不出喜怒,但他俩坐得最近,也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 李朝朝干笑了两声,“我哪里会琴艺……二姐还不了解我,这个我可不会,我自罚三杯!” 锦娘笑道:“妹妹又自谦了,这种好事就是应付一下也好。” “可我没那么大的能耐,我甘愿受罚。”李朝朝说着端起桌上的酒就要喝,锦娘忽然一把按住,笑得十分诡异,“妹妹别急啊,光不说了可不算,要靖王世子同意才行呢……” ------题外话------ 这个蔡大公子……和慕雪衣之间……你们猜和菊花有什么关系? 正色道:慕雪衣不是断袖。 哎呀……我都忍不住要剧透下一章的精彩了……甜蜜甜蜜sweet! 给我给我爱的抱抱~ 咳咳,今天少一点,明天就多更一点……你们不留言,证明不爱我! 059 交欢 手被压住的瞬间,李朝朝抬起眸对上锦娘那双满是算计的眼,她冷冷一下抽回手,朗声道:“我想靖王世子绝不会像二姐这般强人所难的。” 两个屋子就是门对门,中间隔着一个窄小的廊道,只要说话声音大一些,对面的人都可以听见,慕雪衣笑了笑没马上接话,就听又有人讽笑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当靖王世子真愿意和你来个琴瑟和鸣呢!笑话!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蓝宝诺说完,蓝家大姑娘又跟着说道:“蔡二奶奶就别拦着你家妹子了,没见到靖王世子什么也没说吗?怎么说做人也应该学李五姑娘这般知趣才好。” 李朝朝被蓝家两个小醋摊子讽了两句,不仅不怒反而笑咪咪地看着锦娘,她到是不知道刚才抽的签是不是真的是什么狗屁“琴瑟和鸣”,但从锦娘提议说完通令开始,这就是个圈套,她只是在想锦娘今日算计的是她还是靖王世子?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 她低着头沉思了须臾,笑道:“二姐,既然靖王世子不反对,那这酒我可就自罚了。” 对面的蓝翎羽皱了皱眉角,想说的话在舌尖上打了一圈后又咽到肚子里,他是说过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护自己的女人,可是他也要相信她才是,不然自己做的太多反而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锦娘也讷讷地没说话,李朝朝在屋子里看热闹的目光中把杯子凑到嘴边,没等喝下,一道轻柔的声音打断了她:“且慢。” 李朝朝下意识眯起深沉的目光,就听慕雪衣在对面笑道:“本是我来晚了罚我的,怎么可以连累李家姑娘,若确实不会琴瑟和鸣,不如再抽一根签吧。” 锦娘一拍手,“如此甚好,还是靖王世子的提议好。” 慕雪衣笑着说完,余光若有似无地看向蓝翎羽,哑然笑道:“咦?世兄的脸色不太好?可是喝了酒的缘故?你身子还未好,还是少喝点酒吧。” 蓝翎羽绷了绷嘴角,“让你记挂了,我的身子确实不中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也不该如此作践自己,听说府上来信催你回京?不如此次就与我一道吧,路上也好有个伴。”慕雪衣笑懒懒地一笑,目光意味悠长,“离京久了有些事可是会发生变故的,总不能因小失大。” 蓝翎羽蹙了下眉,听出慕雪衣的话外之音,冷冷一笑,“雪衣的消息倒是灵通,我早上刚收到信,你现在就知道了,只是孰轻孰重我心中自有分寸。要知道雪衣会来,之前我就该叫你与我一道的,也省得雪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说客,还让你受了罚。” “呵呵,是我考虑不周了,不该在这高兴的日子提扫兴的话题。”慕雪衣笑得风轻云淡的,“左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罚什么我也乐意受着,就请五姑娘抽签吧。” 李朝朝听出慕雪衣和蓝翎羽两个人的话中各自藏针试探着对方,也许旁人听不明白,可是她却能探究出来些不寻常的意味,这时候让蓝翎羽突然回去,说明武乡侯府的内宅出了问题,她并不记得上一世蓝翎羽是什么时候被褫夺了世子位,但听慕雪衣说话的意味就觉得应该是很重要的事。 李朝朝想,虽说她并不让他插手自己报仇的事,但每次蓝翎羽都会主动帮衬着自己,她却从来没有主动地付出过,即使现在可以拿他们在一起时日不长做借口,可是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蓝翎羽此时的处境,和自己在一起后,蓝翎羽必定要遇到很多困难与阻隔,然而这些她都统统交给了他去应付,若是说是对他的信任却也显得虚伪,说到底还是她的疏忽,怎么能让蓝翎羽独自一人去面对那么多困难! 想到此,李朝朝对蓝翎羽生出了几分愧疚,一旁的锦娘不耐烦地催促道:“五妹,请快一些吧,别让靖王世子等急了。” 李朝朝回过神来,目光幽深地看了锦娘一眼,又从木筒里抽了一个花签,这次她可是防着锦娘再抢夺过去,拿在手里嘴巴刚一张,但随即又闭上了,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心道:莫非是天意! 锦娘见她的面色沉了沉,也不知道李朝朝抽了什么,只把头凑上前,其他人也跟着看过来,就是坐在左边的蔡芳华也站起来,捂着嘴呀了一声,“还是琴瑟和鸣签呢!” 这次由蔡芳华把李朝朝手里的花签拿过来,念道:“若拿到此签为男女各一人,以贺新郎为词牌名,头尾字句相接续诗一首。” 方才蔡芳华说话的时候,屋子里就很静,等她说完,此时比方才还要静,静中多了几分意外和尴尬,怎么抽了两回都是琴瑟和鸣签!这也太巧合了吧! 众人心中略带疑问,若不是锦娘和李朝朝合起火来作弊,那么就是真的天意,李朝朝和慕雪衣合该琴瑟和鸣! 那屋子也只有慕雪衣还能笑出来,“那就请五姑娘先吧,这次不会推脱做诗不会吧?谁不知道江南出才女呢?” 男宾的屋子里每个人也各怀心事,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如此蹊跷,李灿辉一早就觉得靖王世子、蓝世子和自己家的那个宝贝妹妹之间关系非比寻常,现在看来……真是复杂的三角恋啊,蓝世子那冷得能掉下冰渣的脸,不知道他会不会随时掀了桌子? 正想着,蓝翎羽忽然开口,声音与平常无异,“不过是作诗一首,雪衣你莫要太心急了,会吓坏人家姑娘的。” 李朝朝听到蓝翎羽酸啾啾的语气,忍俊不禁地莞尔一笑,还能说拈酸吃醋的话,说明他并没把两次一样的“琴瑟和鸣”签放在心上,管它是天意还是人为,她与慕雪衣在如何机缘巧合,又哪能比得上同蓝翎羽之间重生的默契。 她笑着敲了敲桌角,淡笑道:“三生石上旧精魂。哪堪论,别样人,几番离合?料当年,醉死差无苦,聊一笑。” 不等别人先反应,李灿辉很是捧场地先拍了下手,哈道:“好句子,三生石上旧精魂!” 两个屋子里的人也跟着点头附和,确实是好句子,不过李朝朝这贺新郎的词牌名,倒也多了几分愁苦,那句子是说,三生石头上明明刻了两个人的名字,可是要经历三生三世的离别之苦,每一次轮回都是不一样的人,醉生梦死到头来不过是苦苦一笑让人心生感叹。 其他人先是赞,又从句子中感受到了那样的悲伤,纷纷陷入沉默没有说话,只觉得意犹未尽,不知道自己的三生石上旁边刻着的是谁的名字。 慕雪衣笑得越发不食人间烟火,叹道:“确实好诗,到让我有些压力了。” 蓝翎羽淡然一笑地垂下眼帘,恨不得主动捂住慕雪衣的嘴巴自己去对这句词牌,对他们的三生石上旧精魂的句子,不用问他的名字旁一定是李朝朝! “若是雪衣对不出来,不如我帮你吧?”蓝翎羽很随意很好心地问道。 “此等小事怎么劳烦世兄呢,雪衣这就已经想好了,方才五姑娘的句子太幽苦了些,我倒觉得可以这么对诗。”慕雪衣淡笑道:“三生尘梦醒。问当年,叹秦筝,莺飞归去!重比翼,共织千千结,和云笑。” 慕雪衣对的首尾相应,而且在强调三生三世相遇的未必是当初那个人,最终也是和和美美的,两个人的观念不同但都是佳句。 屋子里静默了半晌后,锦娘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拍手叹道:“说的可真真是好,怎么样都算得上是琴瑟和鸣,天作之合了,我看啊靖王世子的罚酒就免了,你们可好?” 众人撇撇嘴,谁敢说不好,只是一个个拿眼睛狠狠地剜了李朝朝一眼,怎么就让她捡了大便宜! 锦娘又跑到男宾的屋子里,冲着慕雪衣笑道:“靖王世子,现在轮到你选花令牌了。” 慕雪衣点点头,抽了一张牡丹,那屋的蓝宝诺登时站了起来,激动得不行,“是我是我!” 依着规矩应该是上次的受罚的人选花签,还是慕雪衣来选,他从中选了一支,道:“是罚酒一杯,由右侧之人再接受花签。” 坐在右侧的李曼曼抿嘴轻笑,“就请蓝二姑娘先喝酒吧。” 蓝宝诺脸色难看地活像块黑碳,但也实在无话可说,气闷地仰头就喝了一杯,那边慕雪衣又抽了一支签,交给锦娘。 锦娘撩起帘子到了对面,抿嘴轻笑:“这支签是让四姑娘抽一支花令牌,与对方对饮一杯呢。” 李朝朝看到锦娘冲着李曼曼暧昧地眨了眨眼,心里闪过一丝异样,李曼曼二话不说就抽了一支,听到她念:“是空竹。” 她的目光看向对面,在听到蓝翎羽应声时,就觉得今天锦娘策划的这场游戏,真是太他娘的有心计了。 李朝朝十分不爽地垂下眼帘,这些人给自己上眼药呢嘛,不如玩大一点好了。 李朝朝轻笑道:“只是对饮一杯吗?今日这么好的日子,该来一杯交杯酒才是。” 蓝翎羽听到李朝朝这么提议,颇有些意外,这妮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度? 慕雪衣哈哈一笑,“好主意,这可比琴瑟和鸣有意思多了。” 李曼曼听到这个提议脸上噌地一下红了,娇羞地嗔道:“胡说什么!怎么……怎么能喝酒杯酒呢!” 锦娘也很意外,之前她以为李朝朝和蓝世子之间有些猫腻,但是听到她这么提议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对面屋子里几个男子一脸揶揄地笑着,就连慕雪衣一脸看好戏的样子,“世兄,这么大好的机会,旁人可是盼都盼不来的,李家公子听说你们家的几个妹妹各个都很少出挑,尤其是四姑娘更甚。” 李博星一脸得意,“那是自然!” 蓝翎羽轻笑了声,“哦是吗?可是交杯酒我只与未来娘子喝,我若是和四姑娘喝了只怕是毁了她的声誉,现在男女相隔,不如就对饮一杯,以表歉意,我也是为了四姑娘好,不知道四姑娘意下如何呢?” “蓝……蓝世子说的对,合该如此。”李曼曼本想着两个人面对面碰杯喝一杯,听到李朝朝提议喝交杯酒就乱了分寸,结果现在居然要隔空相对! 都是李朝朝!这根本就是她的阴谋!现在她还敢说自己和蓝翎羽之间没关系吗? 贱人!你这是不打自招! 李曼曼看着李朝朝的脸都扭曲了,忍气道:“好,就听蓝世子的吧。” 说完就听到蓝家两个姑娘嘲笑了两声,李曼曼脸都气绿了,仰脖把酒喝下毒。 锦娘遗憾地摇了摇头,忙不迭地又跑到蓝翎羽面前,笑道:“我瞧着大家都累了,不如就由蓝世子抽取最后一支花令牌吧?” 蓝翎羽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把目光看向木筒内,福至心灵地抽了一支,念道:“是芍药。” 李曼曼看了看四周,发现谁也没吱声,不由奇怪,“谁是芍药?” 众人看了看自己的签都纷纷摇头,最后把目光对准李朝朝面前扣着的花签,蔡芳华道:“五姑娘,该不会是你吧?” 李朝朝也稀奇了下,没想到蓝翎羽抽中了自己?她把面前的花签翻过来,上面写着:溱流芍药芳。 “怎么又是你。”蓝宝诺撇了撇嘴,李朝朝表示很无辜。 锦娘走到李曼曼面前,彼此互看了一眼,签已经抽了出来,她没有立即念出来,先是拿到男宾的屋子里递给蓝翎羽看,“蓝世子来念吧。” 屋子里的几个人纷纷去瞧,只有慕雪衣坐在位置上,感受到身边一道灼热的目光,微微眯眼,蔡大公子这才别开脑袋继续沉默,让人根本忘了他的存在。 蓝翎羽道:“这签也不算是罚,也和今日乞巧节相关,不知五姑娘可绣了乞巧荷包,上面写着送我一个给在下当做惩罚。” 对面的李朝朝笑了笑,“带了,只是还请蓝世子别嫌弃才好。” 两个人客客气气地说了两句就再无他话,谁也没觉得不妥,只是李曼曼恶狠狠地磨了磨牙,那边慕雪衣嘴角的笑意意味悠长。 锦娘道:“那大家都好证明,这可不算是私相授受,乞巧节不过是取个好彩头。” 这时,有管事媳妇说开席了,锦娘连忙先请了女客去了前面,又把李朝朝抓到一旁道:“我替你把荷包给蓝世子送过去吧。” 李朝朝淡漠地看着锦娘关心的表情,目光有些冷然,锦娘讨了个没趣,叹了声,“我也是为五姑娘着想,若是你不信姐姐,也没关系,只是让旁人看到可是要说闲话的。” “哪里的话,都是自家姐妹,我怎么可能不信你呢。”李朝朝垂下目光淡笑,从腰间拿出了个小巧的荷包递过去,“那就麻烦二姐了。” 锦娘笑说了两句,“自家姐妹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快去前厅用膳吧。” 李朝朝行礼离去,锦娘手中捏了捏荷包,又去请男宾出席,在蓝翎羽经过时候,又喊了声,“蓝世子请慢。” 蓝翎羽本看着慕雪衣和蔡大公子一前一后地往前走,眼见着就没影了,却被锦娘拦下,偷偷地塞了个荷包过来,“这是我五妹给世子的,世子可要收好啊。” 说完不等细问,就匆匆离去。 蓝翎羽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荷包,上面用桃红色的线掺着金丝绣了两朵并蒂莲花,小巧而精致,他凑到鼻尖闻了闻,并没有李朝朝身上独有的清香,微微纳罕之际,就看到荷包收住的口子里隐约露出一张纸条,翻出来看了眼,收紧的眉头又一点点展开。 有意思,果然有意思呵。 他把纸条握在手中,正打算随手扔掉,看到前面的人,连忙走上前,笑着招呼道:“大哥,我跟你说件事……” ※※※ 蔡府的宴席摆在岳华苑,女子在前厅,男子在后院,并不同席。 席间酒杯交错,因有两个世子贵客,男宾那边很是热闹,女子也吃得尽兴,等酒足饭饱后,锦娘说晚上还有杂技班子来表演,就让丫鬟领着贵宾去了自己不同的院落稍事休息。 李朝朝见锦娘忙里忙外好不热闹,就猜到她之所以这么上心,也是做给蔡家的夫人老爷看的,现在蔡家就她这么一个儿媳,自当要做出点事来讨好他们,才能得了他们的信任。 她见席间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让冬月陪着自己回厢房,锦娘远远地瞧见,忙走过来一把拉住她到旁边,低语:“五妹,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二姐什么事这么神秘?” 锦娘让冬月离远了些,踌躇地说道:“我……我好像看到四姑娘约了蓝世子偷偷地去了湖边。” 李朝朝沉默了下,“哦。” “哦什么呀!”锦娘急得直跺脚,“我是看见四姑娘以你的名义约蓝世子去了湖边,幸亏被我看到了,不然又要被她得逞了!也不知道她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之前靖王世子的事你忘了?若是毁了你的名声可如何是好?你还不去看看!” 李朝朝听锦娘这么一说也信了几分,面上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听了锦娘的话,“那……那好吧,二姐说怎么办?要不要去告诉蔡夫人?” 锦娘摇头,“不行,把事情闹大反而不好。咱俩先偷偷去了,只要拦住她就好!此事不能张扬!” “二姐说的对,那我们就去吧。” 锦娘领着李朝朝紧走了几步,又对跟在身后的冬月道:“你就别跟着了,去的人多了惹人注意。” 冬月没理会她,但看到五姑娘脸上的焦急,也只得同意地停下脚步。 李朝朝道:“冬月你去旁的地方玩会罢,不必担心我。” 言罢,李朝朝跟着锦娘往蔡府的湖边疾步而去。 此时不过傍晚,宾客都在前面吃饭,园子里的人不多,到了湖边近处,李朝朝远远看了看,诧异道:“二姐是不是看错了?这里可没什么人啊?” 两个人已经走到湖边上,锦娘也纳罕不已,“奇怪,怎么会没人呢?” 她站在原地看了看,然后忽然指向远方,“他们该不会划船去了到湖中小筑了吧?” 李朝朝看着锦娘伸出手,目光沉沉地看到她手中多了一摸光亮,还没等那摸光亮闪过来,早就做好准备,先一步把她踹到湖里。 紧接着就听噗通一声,锦娘整个人措手不及地被踹飞到了湖里,猛地呛了好几口水才从湖里漂浮起来,看到岸边上抱着双臂凉凉看自己的李朝朝,大骂道:“李朝朝我,要杀了你!” 李朝朝冷冷一笑,“下次杀人的时候,记得不要迟疑!下手太慢最后死的只会是你自己!” “呵呵……你早就知道我要杀你了?”锦娘从手中游到岸边,不等翻身上岸,又被李朝朝一脚踹下去。 “二姐姐,你这种人就是想让人不发现都难,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你撅屁股,我都能知道你是便秘还是拉稀!” “什么便秘拉稀的!我听不明白你说什么!” 锦娘气得在水中胡乱扑腾,“我只知道你害的我姨娘疯了,我要杀了你!” “愚不可及!”李朝朝不屑道:“我把你姨娘害疯了?可有证据?要说多少遍你才信,你姨娘的事和我无关!你若是非要脑残和我一拼的话……” 李朝朝眯起眼,冷冷道:“那死的只会是你!” 锦娘的双臂用力捶打在湖水中,“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和你同归于尽!凭什么大家都是庶女,我要嫁给一个瘸子,而你溜须拍马赢得大夫人喜爱,她就想着把你嫁给蓝家为继室,现在秀娘可以嫁到蓝家,那是她有个好姨娘有祖母护着,我认了!但是凭什么是你这么个虚伪又阴暗的人处处都得到大夫人喜爱!你李朝朝就是个表里不一,委曲求全,刻意奉承,装柔弱博同情,除此之外还说那些惊世骇俗的话,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行,就该下地狱!” 李朝朝看着湖里不死心的人,她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像锦娘这种人的脑回路就是个被害妄想狂,认为全世界都要害她,欠她的。 她看着锦娘再一次奋力从岸上爬过来,淡漠地一字一顿道:“谋我者,死!” 说完,李朝朝就听到锦娘突然尖叫一声,她明明在挣扎,却以看得见的速度不断地向湖里沉下去,锦娘都来不及呼救,是顾得上放生尖叫:“啊啊……谁!是谁拉住我的脚。” 李朝朝抿起凉薄的嘴角不说话,锦娘从湖中不小心瞥了一眼岸上的人,惊觉自己是中了李朝朝的奸计了,她根本是将计就计来反杀了自己,她不住地挣扎着,怒吼道:“李朝朝……啊……你以为……你以为杀了我……就……四姑娘和蓝世……啊……他们……咕咳咳……他们在一起……哈哈哈……咳……啊啊啊……” 岸边上的李朝朝听着锦娘断断续续的话,微微一抬手,湖底的人拉着即将昏沉的锦娘到了岸边。 原来那湖底早就被李朝朝安排了人,只要锦娘敢动手,她必然“意外”溺水而亡。 李朝朝冷着眼抓着奄奄一息的锦娘的头发,冷冷道:“把话说完了再死吧。” 锦娘趁着最后一口气,挣开眼皮看向李朝朝满脸的漠然,把嘴中的湖水全数吐到她脸上,然后哈哈大笑:“想知道?求我啊!哈哈哈……” 李朝朝不惊不怒地摸了一把脸,“好!” 她每说一个字便抓着锦娘的头发,笑道问道:“请……” “咕嘟……”锦娘呛了口水。 “问……” “咕嘟咕嘟……” “他……” 锦娘呛得治咳嗽,“咳咳……李朝朝……你个贱……咕嘟……” 李朝朝故技重施,手下毫不留情地把锦娘的脑袋直接按进湖里,压着她挣扎的身子不撒手,既不发问也不将她拎出来。 锦娘整个人都在湖里挣扎不休,渐渐地就没了动静,李朝朝才缓缓地把她抓上来,“怎么样?想好要说了吗?” 锦娘翻了翻白眼,气若游丝地指着她,“你……你……” “还不打算说?”李朝朝一撒手,湖里的人又托着锦娘的身子往下沉,她负手漠然道:“我也没兴趣知道了。早死早托生。下去告诉阎王爷,下辈子投胎别和我做姐妹,不过以你的坏心眼,说不定会投生成为猪狗……” 她还没说完,眼见着锦娘的身子就要沉入湖底,李朝朝就听到身后有人啪啪地鼓掌道:“好,好得很啊。” 李朝朝微一簇眉,虚空打了个手势,湖底的人一溜烟就没了影,锦娘也彻底晕了过去,但是被个小厮摸样的男子捞了起来。 小厮把锦娘捞出湖面,跪在身后不远处的男子身前,“二公子,夫人还有气,只是……” 他抬起头看了眼转过头的李朝朝,面无表情道:“湖底的人是高手,小的没抓到。” 李朝朝仰头看去,面前的男子一身湖色,手中架着单拐,漠然地看着她冷笑:“五姑娘还真是好本事,你们姐妹都是一样阴毒的很。” “二姐夫谬赞了,朝朝愧不敢当。”李朝朝冲着男子行礼,“只是朝朝做人准则一向如此,别人敬我一尺我敬别人一丈,若谋我者,必死!我对敌人客气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蔡牧之拄着拐打量了一阵李朝朝,从她面上丝毫看不出来刚刚就出手杀过人,脸不红心不跳,一点也没有杀了人的自觉,当真是脸皮厚,也是心狠手辣的很啊,不容小觑,也让人鄙视,深闺女子有如此歹毒心肠,就如一朵有毒的花朵,只可远看,一旦惹上就是个大麻烦。 对于这种恶毒的女子,蔡牧之一向噗之以鼻。 “你还有些眼里,竟然知道我的身份。”蔡牧之冷笑,“我不管你做人的准则是什么!别忘了她可是你的亲姐姐。” “呵呵。朝朝也记得地上昏迷的人也是你的亲亲媳妇,我方才要她的命时,二姐夫怎么没有及时出现制止?”李朝朝的目光淡漠地扫了眼他的腿,“我和二姐夫也不过是半斤八两。” 虽然李朝朝的目光很平淡,不带一点嘲弄和鄙视,但在蔡牧之也立即像炸了毛的斗鸡是的跳起来,一把将拐杖扔在地上,“你看什么看!没见过瘸子吗?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觉得我是瘸子就不屑是吗?我不需要你们同情,你给我滚!给我滚!” 跪在地上的小厮发现二公子又每日一发作了,连忙上前扶着,却被蔡牧之狠狠地推开,强撑着身子站着但很快就摇摇欲坠,小厮没有害怕又跑过去扶着,“二公子,你不要气坏了身子,小的这就扶您回去。” “滚滚滚!都给我滚!我不需要你们同情!” 李朝朝看着蔡牧之像疯子似的发作,大喊大骂,若是腿脚好的话估计还能一蹦三跳,不由抽了抽嘴角,指着那小厮喊道:“你别动,就让你们家二公子闹去!他闹够了自然会消停!” 蔡牧之听到愣了下,小厮急得团团转,“姑娘还是少说几句吧,以前二公子也闹过,我们不去管,他就自残自己的身子,几天几日不吃饭,你这人真是好狠的心啊,我们二公子和你无冤无仇,之前有二夫人和他过不去,现在连你也和她过不去……” 小厮还没说完,李朝朝上前一把将他拉到一旁,“闭嘴!虽说打狗也看主子,你们主子疯了,莫非你这个奴才也疯了不成!我不过是看了一眼他就要死要活的,那就让他去闹!他的腿故意瘸着,难不成还不让人去看了!那就把全天下人的眼睛都挖下来给二公子当炮仗来踩吧!你们二公子的腿又不是好不了,他要闹就让他闹去,他要不想活早就去死了,谁也别拦着,省得拖累了别人,也好让锦娘早点改嫁,也不用在你家被挨打活受罪,他不吃不喝是吗?我就不信他还能饿着自己不成!知道饿了他自己会去吃!” 小厮被李朝朝骂的一愣一愣地,张大了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之前他之觉得二奶奶行事处世很是温婉和气,虽然与二公子不对付,但也是大家闺秀的样,可是她的妹妹怎么如此泼辣悍戾,吓得人胆颤,居然连二公子都敢骂……那可是夫人老爷都不曾说一句重话的啊。 他偷偷看了一眼脸色青白交错的蔡牧之,偷偷地替李朝朝默哀,若是二公子一个心情不好,说不定会让自己把五姑娘扔到湖里喂鱼! 过了半晌,李朝朝才顺过这口气,也不打算和蔡牧之多费口舌,正打算转身就走,他忽然开口道:“你为什么说我的腿会好?” “能不能好你自己明白。” 蔡牧之沉默了下,也没打算追究李朝朝的不敬,又喊道:“你去朝华楼吧,你的好二姐替你家四姑娘约了你的心上人去了那里。” 李朝朝听蔡牧之语气平常,知道他是是听进去自己的话了,然后眯着眼笑问道:“要不要一起去看戏?” 蔡牧之见她一点也不担心,紧绷的嘴角隐隐勾出弧度,“小孩心性,我还要给你善后。” 他让小厮把自己的拐杖捡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锦娘身边,冷笑道:“这个女人是该有点教训,不然以为天底下就没人知道她那些拙劣的手段。” 李朝朝笑着行了礼,一句话也没说地走了,甚至连看都没看锦娘一眼,想来蔡牧之也是隐忍锦娘许久,不然也不会想着去对付自己的枕边人。 她之所以知道蔡牧之的腿会好,是因为上一世他确实振作起来,而且听说还不错,人病久了心思是比常人不同些,若是锦娘肯耐心一点地对他,蔡牧之会是她的好良人。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可惜,锦娘是自找的,她只以为全天下都对不起自己,可有曾想过她的所做所为对得起谁?包括她口口声声说要替自己的姨娘报仇,也不过是空谈一场。 李朝朝离开后,蔡牧之让小厮把锦娘扛着离开,他隐隐感觉到湖边似乎还有人,目光扫过一处假山时稍稍顿了下,略有所思地想了想,但也没细究,这片园子他早就清场了,若还能有人进来,必定是自家人亦或是高手,他们没出现代表不想插手管此事,他也不必太担心。 等人都走了,一袭雪白锦缎从假山后露出一脚,那人轻笑:“卜白,你这个弟弟很有些意思呢。” “你看上了?”蔡卜白今天的脸色很黑很黑很黑…… 慕雪衣拿着扇子打了下他的额头,“又乱想,只是觉得你们兄弟俩的性子不像。” 蔡卜白不理,冲着李朝朝冷冷地露出几颗牙齿,“我到是觉得李朝朝这个姑娘……性子十分的罕见。” 慕雪衣用扇子捂住嘴角,“她啊……确实是有意思。” 蔡卜白又看他一眼,“所以你看上了?” 这一次……慕雪衣……笑而不语。 ※※※ 等在园子门口的冬月看到李朝朝走过来松了口气,“姑娘,我本来想去接应你的,可是园子被人守住了不让进。” 李朝朝想必定是蔡牧之所为,笑着拍了拍冬月冰凉的手,“不怕,事情已经办好了,咱们到朝华楼看戏去。” 冬月见李朝朝问了几个小丫鬟朝华楼的方向,神情没有半分紧张和担忧。 冬月不解道:“还有什么好戏?” 李朝朝笑:“二姑娘把我引到湖边上想对我不利,其实她的目的是给四姑娘和蓝世子找机会幽会呢。” “蓝世子?那他岂不是要被四姑娘败坏了名声!”冬月早就把蓝世子划分到自己的阵营了。 李朝朝又笑:“谁败坏谁还不知道呢!而且蓝世子若是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又如何在京城的大宅门里安身立命,不必担心他,我们去只有看好戏的份。” 冬月见李朝朝对蓝世子如此有自信也不再多问,只是想到之前锦娘的所作所为,她身为下人都有些心寒,“姑娘,你怎么就看出二姑娘的心思?” “她的心思不难猜。”李朝朝笑了笑,“对付人的法子无非就是陷害或者栽赃,要么直接痛下杀手。” 冬月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 “我虽不知道她具体想做什么,不过也有了将计就计的法子。”李朝朝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森然,“她若是陷害我,我就反咬一口,她若是谋我性命,那她的死期就近了!想杀我?呵呵……多找几个靠山再和我拼实力吧!” 两个人不紧不慢地到了朝华楼外,此处应该是蔡府空置的宅院,天色已黑,也没什么人把手,李朝朝带着冬月刚走到近处,就被人一把拉住,随即跌进一个宽厚的胸膛里。 李朝朝先是一怔,刚要挣扎,但又不见冬月发难,随即明白如此胆大的男人是谁了。 不等对方开口,李朝朝小声嗔了句,“好你个大胆狂徒!” “五姑娘可真真是冤枉我了,明明是你约我至此的,怎么反倒是我成了狂徒!” 蓝翎羽凑到李朝朝耳畔旁呢喃:“可叫小生我好等。” 那略带沙哑的暧昧声音蛊惑的李朝朝的心跳随之颤抖,百年难遇地脸红了一红,她刚要捶打蓝翎羽的不正经,就被他事先料到似的一把握住,伸出手指嘘了声,指了指小楼,“有人在此苟合,我们可不能打扰他们的兴致,要不要去看看?” 李朝朝低笑:“正合我意!” 她交代冬月回厢房自行睡下,谁去也不许开门,唯有她回来的时候会敲三场两短作为暗号,冬月迟疑地看了眼蓝翎羽,她就是在糊涂,也看出五姑娘和他之间的气氛有些暧昧,但姑娘在她面前这么做,必定是信得过自己,她就是被打死也不会说出去,于是就匆匆地离开了。 蓝翎羽握着李朝朝的手穿过回廊,走到一处墙根下,偷听了阵屋里的动静,可是隔着太远也听不太真切,又过了一会儿,就传出两个人喘着粗气,略带兴奋尖叫呻吟的声。 他俩人也历经了一世,早就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少男少女,一听这动静就知道里面的人……正办事呢! 李朝朝的脸更红了些,蓝翎羽借着一牙弯月朦胧地看着她的脸,上前吧唧亲了口,低声道:“怎么样?五姑娘觉得我这么处置还算满意?” 李朝朝本想发作,但见到是在人家办事的门外,拉着蓝翎羽的手又跑到了墙外,才停下来,“屋里那人是谁?” 蓝翎羽半抱着她,“我的朝朝如此聪明,肯定能猜出来。” 李朝朝立即想到那个人的名字,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蓝翎羽,你可真是坏透了。” “早就说了,咱俩这是狼狈为奸?我坏得彻底才配得上朝朝的狠戾!” 李朝朝笑着摇了摇头,“你我是双jian合璧才对!” 蓝翎羽摸了摸下巴,“我觉得渣夫狠妻更贴切。” “呸!我还没嫁给你呢!” 蓝翎羽估摸了下时间,说道“里面还要还要好一会儿才完事,我们去逛夜市吧!今天可是你的节日!” “你到底给他们弄了什么?” 蓝翎羽狡黠一笑,凑到李朝朝耳边低语了一阵。 李朝朝正色地看了眼他,说道:“我觉得你比我坏。” “朝朝,你这么赞美我,我真的是会脸红的。” “不害臊!” “我脸红就是在害臊啊……” 两个人笑成了一团,还是决定出府逛街去,他们见朝华楼的城墙外正好连着背街,这处又没人,只要翻墙过去即可。 蓝翎羽望了一眼并不算太高的围墙,道:“一定要这么做吗?” “这是最简单的法子了。” 蓝翎羽叹了口气,“好吧。” 于是,蓝翎羽抱着李朝朝到了墙根上,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道:“李朝朝,你以后可不许背着我偷偷地爬墙!” 060 色胚 弯月斜斜地挂在夜空之中,黑幕上没有星星,朦胧的月光淡淡地笼罩着墙垣上一男一女的身上,将他们的影子在这暧昧的夜里交织在一起。 越发像狐狸的蓝翎羽笑眯眯地凑上前,两个人的呼吸瞬间近在咫尺,他的视线稍稍向下移了下:“听到没有,以后不许偷偷爬墙。” 李朝朝伸出手冲着蓝翎羽勾了勾手指,捏着他的下巴笑答:“那我就光明正大地去爬墙,如何?” 蓝翎羽刚要佯装发怒,翘起的嘴角就覆盖上冰冰凉凉的温度,李朝朝像是故意挑战他的耐性,调皮的小舌头先逗弄似的舔了舔他,在他凑过去的时候,又故意仰起头,反复几次,他的唇角润了,心也动了,整个呼吸都乱了。 他沙沙哑哑道:“李朝朝,你直接给我来个痛快的!” “好啊。”李朝朝张嘴就吻上蓝翎羽的嘴角,毫不含糊地嗔道:“爬墙可是技术活,我可没什么兴趣,但是你若是敢和别的女人乱来,你看我敢不敢!” 当感受到嘴里被塞进了滑腻的舌头时,就像尝到腥味的野猫,便奋不顾身地逮住就吸允起来,蓝翎羽想:这个女妖精,是要把自己的魂都勾走了…… 李朝朝就听到不知道是自己嗓子里还是嘴中突然发出一道轻吟,立即让她回想起这声音与方才在绣楼外面听到的如出一辙,整张脸都憋得涨红起来,蓝翎羽就恨不得要把她的灵魂要吸干似的,更是浑身瘫软无力地靠着他,攀附着他,张开嘴迎合着他的挑逗,忽地张开嘴,咬了一口,“蓝世子?在墙头亲亲我我很刺激?嗯?” 蓝翎羽收紧的下腹被这口咬的荡然无存,他轻轻推开了李朝朝,仰天长叹了声,“哎,朝朝……你个勾人的小妖精!再长快一些吧!” “妖精修炼可是需要些时日的。”李朝朝调皮地吐吐舌头,她若不及时制止住,只怕不等蓝翎羽把持不住,她就要撕开他的外衣扑过去了,“道兄莫急,你是狐狸精,我是小妖精,正所谓天作之合,还有大把的良辰美景呢。” 说她是妖精,还真是一点也不为过。 蓝翎羽忍俊不禁,歪过头吧唧亲了口李朝朝娇俏的脸,“朝朝,我就喜欢你这般不正经。” “胡吣,我向来很是道貌岸然的。” 这下子蓝翎羽是彻底笑出了声,一把抱着李朝朝跳下墙头,等落了地,极其自然地给她整理好了衣裳,然后又极其自然地拉着她的手紧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看了眼。 李朝朝奇怪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怎么了?” 蓝翎羽正色十分道:“墙头亲亲我我什么的,甚是有趣,以后咱俩去郊外无人地买一套宅院,把下人们都支开,咱二人就在那处一定很是别有一番滋味……” 李朝朝哭笑不得地指着他,“我怎么就看上了你这么个色坯。” “差矣差矣,比起朝朝来,我实在算不上什么。” “哦?”李朝朝眨了眨眼,阴测测地笑,“你真是太谦虚了,莫非你觉得我比你还色?” “咳咳……”蓝翎羽干咳了两声,故意拉紧了李朝朝的手,生怕她一气极就跑了,但还是回答道:“朝朝不要这么直白,委婉一点会更让人想入非非的。” 李朝朝歪着头看着蓝翎羽已经绷不住的笑意,也起了玩闹知心,十分正色道:“既然被你看出来了,那么我就不客气了,以后不要送我那些小玩意,直接给我来十个八个美男来吧。” “朝朝!”蓝翎羽一听立即转了话头,“我错了,刚才我表达有误,分明我比你还色……” 李朝朝抽了抽嘴角,推开蓝翎羽凑上来的脑袋,“边玩去,你个骚狐狸。” “我是狐狸,还是狐狸精,专门来勾搭朝朝的,这天底下我色是色矣,但这颗色心里只住着朝朝你啊。” “不要和我耍无赖!” “朝朝不让我耍无赖,我生不如死啊啊啊……” 蔡府的背街是条窄巷子,两边都是知府大人的围墙,巷子里也没有人家很是安静,没人听到他们之间的嬉笑玩闹,若是被人听到这一男一女的对话,只怕会让人惊了个跟头。 实在是……伤风败俗!太不矜持了! 出了巷子口,两个人手拉着手去往新安大街走去,渐渐的路上的人就多了起来,都是年纪不大男男女女,或是三五成群,或是如胶似漆如李朝朝和蓝翎羽一样的小情侣,这日是翎国最为开放的节日,不只未出阁的姑娘小姐盼着找到有情郎,一双双大眼睛在满是灯笼的长街上四处打量,就连小情侣们也手拉着手抓紧一切机会谈情说爱。 走到了正街上,几乎就要人挨着人了,蓝翎羽小心翼翼地护着李朝朝往前走,可是无论他们走到哪里,自己与身边的人已经这么明显是一对了,那些大姑娘的视线却还是胶在蓝翎羽身上不肯移开,更有胆大之人把手中的荷包一股脑地都扔在他身上,让他实在哭笑不得。 李朝朝轻笑了两声,“蓝世子很受欢迎嘛。” 蓝翎羽见人实在太多,就拉着李朝朝到了一处耍皮影戏的摊子,找了个位置坐下,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道:“我的朝朝吃醋了?” “你的朝朝虽然小气,但绝不是无理取闹之人。” “朝朝说的客观,这就是我最心悦你的地方。”说这,蓝翎羽又摊开手,晃了晃,“所以,你送我的东西拿来吧?” “什么?”李朝朝无辜地眨眨眼。 蓝翎羽挑眉,“今天可是乞巧节,我的荷包呢?” 李朝朝又笑,果然精明如蓝翎羽,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他的心,正是如此,他们相爱着。 她从腰间摸了摸,拿出了个皱皱巴巴的荷包递给他,当伸过去的时候,又收回来,一本正经道:“绣得不好可不许嫌弃。” “你的东西都是好的。” 蓝翎羽觉得方才那句话说的还不够贴切,李朝朝实在有太多优点值得自己喜欢,直白,坦然,爱恨分明,该大方时绝不矫揉造作,毫不保留地去计较。 也许在一些人眼里,李朝朝是狠戾泼辣甚至阴毒的,她手上有血腥,甚至主动地害过人,那是因为她只有自己,她若是连自己都没能力保护,又如何爱人,爱自己,但是这一世她有自己,他要把所有的都交给她,尽自己所能去守护着这个女人,不让任何人伤害她半分,才能守住世人看不见她身上的执着和坚毅。 李朝朝忽然推了一把愣神的蓝翎羽,“我绣的真有这么差?” 蓝翎羽低头才发现自己手里多了个荷包,这下就对了,小小荷包并不华丽,上面有一层淡淡的香味,虽与李朝朝身上的略有不同,但一看就是出自她的手,香料他也闻过不少,却总是一下子就闻出来哪个是李朝朝调配的。 他放在鼻尖上闻了闻,一股幽香沁入心脾。 蓝翎羽看着荷包上绣着的是一支腊梅,不由想到前世临死时候的那片丛林,笑道:“我只是看着荷包,想到了咱俩以前的境遇。” 李朝朝一点就通,翘起嘴角道:“我还以为你要说这不像腊梅呢,夏荷笑话我说这梅花有点像树干着了火。” 蓝翎羽一笑,放在手中仔细地看了看,“说起来还真有点像呢,不过我觉得更像是被被煮熟的虾子。” 李朝朝佯怒地扬了扬拳头,“蓝翎羽,我再给你次机会,你说这个像什么?” “哦哦,容我再看看……”蓝翎羽迫于李朝朝的淫威改了口,笑道:“像是红妆美人泪,点点熨帖心。” “这话姑娘我听得很满意。” “那请教姑娘,荷包里面放了什么?” 李朝朝道:“这是花蕊夫人衙香,里面放了沉香、栈香各三两,檀香、乳香各一两,龙脑半钱,有健脾开胃之效,你不是早上经常不吃早饭嘛。” “朝朝,你可真贤惠。” “谢谢夸奖。” 李朝朝应了,蓝翎羽笑道:“听说你把慕雪衣的厨子送给老夫人了?。” “你消息还真是灵通。” “等过几日,我把自己的厨子让你的管事妈妈买回去吧。”蓝翎羽不等李朝朝说话又道:“你关心我的胃,我自然也要想着我的朝朝还没个好厨子。” 在这种细枝末节上,李朝朝从不反驳旁人的好意,她笑着点点头,目光看向已经过半的皮影戏上,正上演着牛郎织女的故事,与今日倒的应景,她趁着人还不多,低声问:“说起来,你是怎么发现锦娘的诡计的?” “她拿给我的荷包没有你的味道。”蓝翎羽一顿,扬眉道:“其实你也早发现了对不对?还想着看我的热闹?” 李朝朝娇笑:“我是对你有信心,世子爷怎么会连这点小把戏都看不出来呢。” “能得朝朝信任,令我十分开心。”蓝翎羽凑趣道:“只是下次朝朝再做坏事的时候,能不能叫上我一起,咱们双剑合璧才更有意思。” 李朝朝笑:“好吧,我考虑考虑,只是我不明白……你身上怎么会带着……媚香?说吧,可是有什么企图?” 蓝翎羽怔了怔,扳过李朝朝的肩膀,一脸严肃道:“那种东西绝对不会用在你身上,那种事可是要讲究你情我愿才更有趣。” “蓝翎羽……”李朝朝抽了抽嘴角,暗自咬了咬牙,低声道:“请你不要一本正经地说这么无耻的话,别忘了旁边还有人呢。” 李朝朝觉得自己真不想承认和眼前的家伙认识。 蓝翎羽哈哈大笑,他就喜欢逗趣李朝朝,尤其是看着她羞赧又恨得咬牙切齿的样子,别提多有意思了,这个表情他可不能让旁人看见。 他淡然道:“其实你知道我那个家,身上不放个几包毒药都不好说你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人,若是无法害自己的敌人,总要用一包毒药了解了自己,也好保全自己的尊严。” 蓝翎羽说此话十分的风轻云淡,就好像是……说上一辈子的事一样,可是李朝朝却知道,这份淡然是历经了沧桑认清了事实才会如此无所谓,他也许并不难过,甚至已经习以为常,可还是有淡淡的伤感与无奈。 这是大宅门里无法避免的斗争,李朝朝想,无论是高门大户的贵公子蓝翎羽,还是皇家王族如慕雪衣,为了一个嫡位和继承权,这些男人身上肩负着无尽的重担。 李朝朝忽然扑进蓝翎羽的怀里,一把抱住他,轻声道:“翎羽……” “朝朝,不必安慰我,我并不难过,只要有你就够了。” 李朝朝嗔笑了句,“谁要安慰你啊,我的男人若是连这点承受力都没有,如何配得上我。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她把脑袋搁放在蓝翎羽的肩膀上,“一直以来都是你默默地为我付出,可是也请你记住,你还有我,你不只是我的支柱,还是我的未来,所以这条路你并不孤独,我会陪你一路披荆斩棘地走下去,相信我。” 蓝翎羽深吸了口气,抬手揉了揉李朝朝的头发,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李朝朝熨帖化成水了。 这样的女子陪伴着自己,夫复何求! 一声锣响,皮影戏结束,耍完的小伙计拿了个锣钵过来求打赏,蓝翎羽从怀里掏出了一粒碎银子放进去,然后拉起李朝朝起身离开。 两个人边走边逛着,到了一处人声鼎沸的小摊前,两个人往前挤了挤,就听有个中年男子笑眯眯地对众人道:“今日乞巧节,我也做个月老郎,看看谁是你的真心人,小情侣间是否心有灵犀呢!大家都一起来玩占花名,只要是一男一女,无论你们是情侣还是临时组队,答对了五题就有两个比翼双飞的荷包奖励,十道题就是一对你娃娃,十五道题有六个铜板,二十道题就是我们的最大奖银镯子一对!” “快快来报名,报名只需两个铜板饥渴,答对一题都有鼓励奖,也有一个木刻兰花簪作为奖励。” 李朝朝与蓝翎羽同时看向场中央玩得不亦乐乎的男女,猜中最多者也不过是七题。 摊主见这二人穿着不俗,长相也是万里挑一,连忙上来撺掇,“这位少爷小姐也参加吧,很简单的,只需要女子抽题,须得说一句含有此字的古诗,让男方来猜她所说的是哪个诗,猜不中又不受罚,主要看看你们两个是否有心有灵犀呢!” 李朝朝觉得甚有意思,蓝翎羽见状问道:“可看上了什么?” 李朝朝狡黠一笑:“我瞧着都不错,不如我们就是通吃吧。” “好啊!” 摊主听到这两位说得这么有自信,心里不屑地哼了声,他做这门营生这么多年,还没见谁能通吃呢!这话也太大言不惭了!但面上还是笑嘻嘻地请了他二人到了场中央,手下报名的两个铜板,又把准备好的题拿到手中,走到李朝朝身边,与蓝翎羽隔着一块布分别站着,以免从对方的表情看出提示,这也是摊主最得意的地方,如此高难度的占花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赢的。 “好,那么就开始新的一轮比试,请姑娘抽题吧。” 李朝朝也不挑,直接从拿起最上面第一张,看了两眼,眼睛弯弯一笑,朗声说道:“若说能倾日,墙根有晚葵” 这句诗是《和牡丹韵》的一句,算是偏门了,有些人听都没听过,更不要猜她所说句子中的哪个字是要说的,却听那男子很快地就回答道:“墙。” 摊主怔了怔,但只以为是题目太简单,又让李朝朝抽。 李朝朝看了眼上面的“扇”字,笑道:“轻罗扇小,桐花又飞么凤。” 这次还没等其他人回过神来,男子已经回答:“扇。” 摊主这回倒抽口气,莫非真遇到百年难遇的心有灵犀之人了? 他不信邪把手中纸条里简单的字都抽出来,专门找了偏僻又难辨的字递给李朝朝。 李朝朝不甚介意地抽了张,念道:“俯仰纷阿那,顾步咸可欢。” “咸。” “仆已白发翁,量力欲投簪” “翁。” “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 “矧。” 一众哗然,这么生僻的字都猜得到!真是神了!神了! 摊主就看着李朝朝神色淡定地抽纸条,然后气定神闲地背诗,对面的男子几步没有停顿地说出出答案,他眼睛都要直了,等他们答对了第九个,他又加大了难度,必须说出诗句中的两个字才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听到摊主故意刁难,纷纷鄙视。 摊主才不在乎,只要求这么来,不然之前的都不算数。 李朝朝无所谓地耸肩,“好啊。” 听到李朝朝这么回答,摊主的冷汗就吓来了,怎么他们一点也不觉得为难呢?他可是为难死了。 摊主问蓝翎羽的意见,蓝翎羽笑道:“我家中小事都由女子做主。” 摊主面带不屑地撇撇嘴,只好继续玩游戏。 然而就算加大了难度,依旧无法阻止李朝朝和蓝翎羽的心意相通,看着那一道道答对的题目,早就有人惊呼:“此乃天作之合!” “简直就是一对金童玉女嘛!” “真令人羡慕嫉妒!” 蓝翎羽嘴角勾出一抹淡笑,这话真中听。 眼见着手中的题目都要没了,摊主粗略地算了下,这两个人差不多快答对了三十多道题目,周围的人传来一阵阵鼓掌声,似乎还要让他们玩下去,他忙苦着脸把两个人拉到了一边,都快急哭了,“我这也是小本经营啊,求两位高抬贵手吧,我把铜板退给你们行不行?” 蓝翎羽呵呵地低笑两声,“别眼巴巴地看这我啊,我都说了,家中小事由女子做主。” 摊主立即识相地冲李朝朝作揖,“小姑奶奶,您看中什么了我都给您,但是求您被把我的老本都给拿走了。” 李朝朝也不看他,抬头望着蓝翎羽的眼眸,笑道:“你想送我什么?” 摊主连忙把所有的东西都抱过来,任由他们挑选,蓝翎羽随意扫了眼,直接从中拿出了一根发簪来,那发簪是根粗木刻着兰花,是其中最不值钱的玩意,还把摊主给愣了下,迟疑地说:“大爷,要这个?” “是了,就这个吧,我瞧着你也不容易,只是你以后做生意可要童叟无欺才行。” 摊主如蒙大赦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是是是,谢谢您两位,我从今以后都不在镇江城里摆摊了。” 说着,他就把面前的东西用怀里的破布一包,在众人的唏嘘中一溜烟的跑了,围观的百姓见没了热闹也都纷纷散去。 蓝翎羽把发簪拿在手中把玩了下,“其实这是铁锈树,十分罕见,如今在翎国早就找不到了,想来是那摊主不识货,把枯竭的铁锈树剥皮木刻做了簪子,倒让我剪了便宜。” 李朝朝见那木刻的兰花中果然有一抹铁红的颜色,像极了花心蕊,笑道:“你眼光一向好。” 蓝翎羽把木簪子亲自给李朝朝的发鬓间插好,道:“我还没出府独过,不像李老板是生意人,只能送这么个小物件给你,作为我今日的回礼,望朝朝莫要嫌弃。” 李朝朝突然想到一首诗,笑着吟道:“年华灼灼艳桃李,结发簪花配君子。” 两个人站在川流不及的路边上,周围尽数全是人潮涌动,有人在说话,有人在放声大笑,吆喝的叫卖,还有不远处戏台上的江南小调,在这一刻形成了一个默片背景,那一男一女的眼中只能看到彼此的深情与爱意,让人不忍去打碎那个如梦境一般的美好画面。 就像是全世界的光,全部聚集在他们的身上,明明那么不起眼的一角,却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一幕。 不远处的酒肆二楼包间阳台上,一袭雪白注视着那处许久许久,似乎连他的脸都凝成了冰色。 “雪衣,喝酒伤身呐。” 冷如冬天的气息,慕雪衣散发着令人畏惧的寒意,可鲜红的嘴角却勾起荡漾的弧度,“卜白,你瞧着那处以为如何?” 蔡卜白冷眼看了去,冷冷道:“郎有情妾有意,十分登对。” “啧,你总是这么爱说实话啊,不中听啊。”慕雪衣笑着转过身,慢慢地摩挲着杯盏的边缘,“这样的景色真是刺目,让人看了有一种毁了它的冲动。” “雪衣,你不是来争取武乡侯世子的吗?”蔡卜白理智道:“他这几年手上有多少人做了多少事你应该清楚,就算武乡侯府的那位三夫人与你合作,把她的庶子推上世子之位,怕是以今时今日的蓝翎羽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然而京城里武乡侯府的人还不自知呢!” 慕雪衣几不可见地蹙下眉头没说话。 蔡卜白又道:“我们争取他自然要随着他的喜好而来,李朝朝是他的弱点,既然他钟情这个女子,我们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帮他把李朝朝娶回家,不然以李朝朝的身份如何进得了武乡侯府?如此一来他怎能不心生感激?” 慕雪衣沉默了半晌,笑道:“说完了?” 蔡卜白看着如此单薄的男子,想上前一步挡住他面前的风,谁知慕雪衣一个转身恰当好处又恨是时机地躲过去了,他微叹了声,“雪衣,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看清楚过这个男子,无论是心怀着天下,还是心里藏了什么事,什么人? 想要天下?好啊,去抢吧。 不甚在意地像是取囊中之物。 慕雪衣对任何人都是漫不经心的,不过这样也是好的,不表露自己的情感,自己的喜好,就证明一些人一些事他都有机会去争取的。 可是这次慕雪衣失控了,连蔡卜白都有些意外,在自己眼里那不过是个小门小户的丫头,哪怕是蓝翎羽看上,他也只认为是觉得新鲜,可是慕雪衣为了那个女子一而再再而三地破例,到底是为了蓝翎羽?还是为了李朝朝呢? 蔡卜白随着慕雪衣一起转身,看着隐匿进巷子里的男女,眼中迅速地凝起一层冰碴。 毁慕雪衣者,没有生路! 李朝朝拉着蓝翎羽的手笑道:“你饿不饿?我请你吃小汤包吧?我知道镇江有一家小汤包摊子很好吃的。” “好啊,朝朝请客,哪有推辞之礼。” 李朝朝拉着蓝翎羽的手走了几条街,就在一处巷子口停下,一个年过半百的妇人上前询问:“娘子想吃什么?” “两屉小笼包即可。” 妇人连连应下,转身就端了来,“二位慢用。” 此时时间尚早,还不到吃宵夜的时候,摊位上也没什么人,蓝翎羽吃了两个,赞道:“果然不错,你怎么知道此处的?” “以前……”李朝朝笑道:“我以前常常出门办事,饿了就独自一人在这里吃东西,现在想想原来这里开了也许久了,味道很是怀念。” 蓝翎羽知道李朝朝说的以前是上辈子的事,她说的不矫情,便知道是不打算对自己隐瞒任何事的。 他笑道:“等我们各自的事情都料理完,成婚后就去乡间做地主吧。” “好呀!”李朝朝跟着附和,“到那时候,你耕田,你织布,你挑水来,你浇园……” “那你做什么?”蓝翎羽刮了刮李朝朝的鼻子。 李朝朝一本正经道:,“自然是劳役你的地主婆了!” 蓝翎羽不赞同地摇摇头,“不妥不妥,你生个一窝娃娃,咱俩奴役他们去!” “一窝是多少?”李朝朝抽了抽嘴角。 蓝翎羽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 摊主婆子见两个客人笑成一团,也被他们的笑容感染了几分,等结账的时候,她由衷道:“你们小夫妻可真恩爱啊。” 李朝朝难得地脸红了下,也没反驳什么,蓝翎羽只拉着李朝朝的手静静地往回走。 蓝翎羽忽然道:“朝朝,请快快长大吧,没有你在身边实在很难熬,所以……” 两个人正经过一排二层小楼,他话还没说完,蓝翎羽忽然听到一道戾气划过空中,他猛地抱着李朝朝的身子往旁边一闪,就听到身后咣当声响,一个花盆从二楼落下来。 蓝翎羽紧紧地抱着李朝朝,目光落在二楼的某个人身上,冷冷地眯了眯眼睛,但感觉到李朝朝的挣扎,又笑着捂住李朝朝的眼睛,舔了舔她还沾有汤汁的嘴角,“瞧你个小花猫。” 李朝朝被这么一吻,似乎也没发现方才的意外,笑着锤了他一笑,“总是找机会各种占便宜。” “哎哟不好被你看出来了。”蓝翎羽扶额,“我的朝朝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蛔虫?谁要做那么恶心的东西。”李朝朝故意歪着头想了想,“我觉得自己应该是你掌心中的朱砂痣才对。” “是是是,朝朝说什么都是。” 李朝朝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视线,随着蓝翎羽转身离去。 她,看见了二楼的那抹雪白,目光森然。 到底是想害她?还是要加害蓝翎羽? ------题外话------ 来猜猜是谁做的? 到底是加害谁呢? 哦呵呵呵呵和……慕雪衣不是断袖! 061 苟且 第一百二十九章 离你那么近 城门关外,小莲手里拿着一封信,惶恐不安的出了城门,回头望见那高高的城墙,心里一阵阵的担忧, 也不知道王爷把公子带到什么地方去了,公子不会出事了吧? 想到这些,小莲连奔带跑的朝着天朝兵营的方向拼命的跑去,她绝对不能让公子出事,她要去告诉皇上 ,让皇上赶紧去把公子救出来。舒僾嚟朤 “啊、、”一根草腾绊住了小莲的脚,她摔了一个嘴啃泥,她不顾疼痛的爬起来,继续狂奔而去。 不能停,就算是死,也绝对不能停,她要把信送到皇上的手中,让他赶紧去救公子。 城关墙头,风放肆的咆哮着,城墙上,一抹身穿黄金甲的高大身影,默然而立,他的双眼,死死的望着 前方,那一片看不见的天际线,埋藏着他无限的思念,多少个日日夜夜,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煎熬。 他已经受够了,他再也不想惶恐不安的等着那一封一封毫无意义的信,所以,他亲自来了,就算会战死 在这片沙场中,他也要来,这里有人在召唤着他来。 “皇上,快看,那里有一个人朝这边跑过来了。”忽然,眼尖的一名将领指着黄沙滚滚的道路上,大声叫 道。 冷轩辕眸光半眯,等那个人跑近了,他不由的一惊,当既认出了那个人:“是小莲,倾城的贴身侍婢。” 一旁冷若冰霜的周亦天闻声而动,当既转身下了城墙,大声喝令:“快,把城门打开。” 冷轩辕也等不及,急急的转下了城墙,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冷轩辕急急的摔领出了关城。 小莲已经快要累的晕厥了,可她的意志力却在支撑着她的双腿,绝对不能倒下,不能倒下,否则,公子 就会没命的。 意志虽坚定,可毕竟是血肉之躯,眼看着那城墙就在眼前,可怎么走都离的那么远。 “小莲!”远远的,有一个人在大声喊着她的名子,小莲缓下奔跑的脚步,抬起满是汗水的脸,模模糊糊 中看见了一抹金黄色的身影朝这边快速的跑来,她不由的一喜,是皇上,真的是皇上,他来救公子了。 冷轩辕快步上前,一把将几乎晕倒的小莲扶住,急声道:“小莲,倾城呢?你怎么一个人跑回来了,倾 城在哪里?你快告诉朕。” “救、救救公子、、”小莲疲累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她伸手从怀里拿出了那封信,刚刚举起来,人就晕厥 了过去。 冷轩辕把小莲交给一边的将领:“拿水把她泼醒,我有话要问她。” 将领应了一声,抱着小莲就走了,冷轩辕急急的把小莲送来的那封信打开,快速的将信看完之后,他的 表情骤然大变。 周亦天在一旁焦急的问道:“他怎么样了?信上说的是什么?他不会有事吧?如果倾城有个三长两短, 我这就出兵把冷紫邪给杀了。” “慢着!”冷轩辕面色紧绷,出声喝止周亦天的冲动,然后把信交给周亦天看,周亦天急急的展开信,等 他把内容一字不落的全看完了,脑子也一片空白,死灰着脸看向冷轩辕:“现在怎么办?” “朕要去救他。”冷轩辕决然的说。 “好,我陪你一块去。”周亦天当既表态,在没有确定倾城是死是活的情况下,他不会放弃的。 “不,他在信中已经说的清楚明白,只能朕一个人去。”冷轩辕阻止他。 周亦天脸色焦急,怒色道:“可你一个人去,就是去送死,他这是拿倾城当人质,要你的命,我虽然恨 你,但我希望这件事情由我去做,你是皇上,我的孩子需要你的照顾,就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代你去救 他,好吗?” 冷轩辕转过头来看着周亦天,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拍拍他的肩膀,轻嘲道:“你的孩子,你自己抚养 他长大,跟我有什么关系,倾城是我的,我不替他去死,谁替他去呢?周亦天,我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 ,这是属于我的,我要去救他。” “皇上,请你三思啊,此去,定是凶险万分,也许、、也许这是冷紫邪设下的圈套,引你入局的,你不 能去啊。”数十名将领齐齐下跪恳求。 “诸位,此事就不必再说了,朕很明白你们的心意,但朕说了,不能不去,给我一匹马。”冷轩辕面容沉 定,决然说道。 “皇上、、”众人皆惊慌失色,皇上单枪匹马闯进敌人的阵营,还能有活着的机会吗?不,肯定是万箭穿 心而死,也许会死的更难看,身首异处。 冷轩辕闭上眼睛,听着众将的恳求,他的心意无比的坚定,就算前方有千险万难,他也不能不去,如果 他不去,那才真的是生不如死呢。 “传朕旨意,若朕此番无命再回来,我要你们滴血起誓,永远效忠我冷氏王朝,辅佐幼子冷成天为下一 任国君,请你们现在就对着朕宣誓,若有违此誓,天诛地灭,永不超生。”冷轩辕背对着他们,高声大 喊。 周亦天面色一凛,震惊的看着冷轩辕,想不到他竟然会在此刻说出这番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属下在此滴血起誓,若负吾皇所托,万死不辞,天诛地灭。”数十人咬指滴血为 盟,共同达成了冷轩辕的心愿。 冷轩辕沉叹了一声,出声道:“你们回关去,朕有话要跟周将军说。” 众将退去,周亦天声有颤意:“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冷轩辕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轻笑了一声:“这是倾城的遗愿,他曾经说过,要立你和七妹的孩子为下 一任国君,我今天,不过是替他完成这个心愿。” “你真要去吗?”周亦天轻轻的问。 “要去,为什么不去呢?倾城他就在前方等着我,他一定等的很焦急,很害怕,如果我不去,他一个人 该怎么办?”冷轩辕说着,心如刀割,他应该早些来的,而不是这么迟才来,让自己爱的人担惊受怕这 么久,他一定吓坏了。 周亦天垂下了眼,痛苦的捏紧了拳:“是啊,所以你一定要带他回来,不要再让他爱惊吓。” “如果我还有命回来,我一定会带着他回来,他一定很想念那个孩子。”冷轩辕轻声的喃喃,随后,面容 一严,紧紧的盯着周亦天说道:“旨意,我已经下达了,接下来,孩子能不能成为皇帝,就要看你怎么 做了,如果有违圣命的人,不必留情,一律斩杀,听明白了吗?” “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但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我并不希望我的孩子当皇帝,那样,他 太累了,所以,你也一定要给我一个希望,带着他一起回来,我不希望自己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他,这 将会是我一辈子的遗撼。”周亦天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 冷轩辕听着,唇角泛起一抹笑意,果然,严倾城的朋友,与众不同。 一匹战马,扬蹄撕鸣,冷轩辕手持一柄长枪,咤声一喝:“驾!” 烈日炎炎,黄沙漫漫,那抹金黄色的身影随着黄沙的滚滚,渐渐的消失。 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的疼痛,冷轩辕根本没将这些痛放在心中,他此刻只有一个信念,坚定不移的 朝着前方奔驰而去。 也许,冷紫邪已经准备好了他的死期,只等着他去送死。 那又如何?这条命,本就是那个人捡回来的,感谢上苍,今生能拥有他,虽然很短的时间便要失去,他 已经满足了。 冷轩辕一口气跑到了冷紫邪建立的都城楼下,此刻,楼上站满着侍卫,他们手持弓箭,冷冷的看着这个 送死来的皇帝。 “告诉冷紫邪,我来了。”冷轩辕朝着城墙上大吼一声,城门便缓缓的开启了。 走出来的将领露出赞许的笑容:“王他果然没猜错,你一定会一个人前来。” “我们血脉相连,如果连这一点默契都没有,那我们还算兄弟吗?”冷轩辕讥讽的笑起来。 “也幸好你单枪匹马而来,如果你多带一个人,哪怕是一匹马,守候在城墙上的守卫就会把你射成马蜂 窝。”将领面容严肃的说道。 冷轩辕听了,难免轻狂:“这么说来,我的勇气倒是救了我的命了,冷紫邪呢,你让他出来见我?” “王爷让我在此恭候大驾,跟我来吧,王爷等着你呢。”将领说完,便翻身上了一匹马,一声喝咤,那马 便奔驰而去,冷轩辕眸光微眯,也一鞭打下,紧紧的追随而去。 穿过都城内,进入了一条狭隘的道路,冷轩辕心下疑惑,冷紫邪到底在玩什么把戏,竟然把他带到这么 偏僻的地方来,难道想暗杀他? 不可能啊,如果真要杀他,刚才在城墙上就是最好的机会,冷紫邪也绝对不会这么便宜就让他死的,他 既然写信让他来,就一定会折磨他一番,好好的羞辱他至死。 这样想着,冷轩辕心头的不安便消失了,只紧紧的跟着那人而去。 “到了!”也不知道奔跑了多远,冷轩辕的心已经揪成一团了,那个人终于停下,用马鞭指着不远处的地方:“王爷在那里等着呢,过去吧。” 062 失贞 声音冷厉带着威严,让在座的人不由寒蝉若金,这知府大人的夫人可不是吃素的,然而唯有李朝朝带着朦胧月色的柔美站在门口,一身寒烟穿花衣裙,长及曳地,袖口用绣了几只紫蝴蝶,脸上未施粉黛,可又没人敢去忽视她身上仿似凝聚世间芳华的灵动,目光含着清淡,唇畔噙着寡凉,反而更有独特的气息震慑着在场每一个人,无法去逼视。 李朝朝乖顺的行李后,不卑不亢地微抬螓首接受着众人的审视,不惊不恐道:“夫人叫谁跪?” 她略微诧异地看了看四周,面带不解。 蔡夫人感觉到李朝朝从进门后就带来的微妙气氛,不由蹙下眉头,心道没想到李家五姑娘还是个不好对付的,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到了这个时候五姑娘就不要明知故问。”蔡夫人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斜了她一眼,“我劝五姑娘还是主动说出实情的好,省得受皮肉之苦,你可要知道这里是知府大人的后宅,可不是你们那些小门小户,在这里没规矩损了我家的门风,只有死路一条!就是李夫人来了也讨不到一个理字!” “夫人,朝朝我可是越听越不明白了,你想让我说什么?竟想让我动用私刑?别说我没做什么谋害人的事,就是做了,也请夫人说个明白,何必这么大的阵仗动用死刑!夫人要是想屈打成招辱了这知府的名声,我这个小小的庶女也不拦着,拼了我这条贱命让镇江府的人,京城来的两个世子看看蔡大人是如何管教的家眷,看看他的乌纱帽还能不能带着安稳!”李朝朝冷眼扫视了站在不远处的自己三个姐姐,冷笑一声,“既然蔡夫人不问缘由地治我的罪,别说是我母亲来了不会管,就是现在我被人冤枉呢,还有血缘至亲在旁边看热闹呢,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到不怨恨蔡夫人您,自己家的亲姐妹都能陷害于我不义,又如何指望个外人看得明白!” 李朝朝心道:她本来还想客气一番,这蔡夫人也是直性子上来就要动刑,她到底长了几个脑袋?还是以为自己的知府夫人做久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不说她无法动自己一根汗毛,就是想有是举动也要掂量掂量她有没有那本事,前厅可是还有武乡侯世子与靖王世子!就不怕他们老爷吃折子!女人泼辣点没什么,但别把缺心眼当自信为所欲为!今日谁要是伤了她,看她不把整个知府大人的后院给掀了! 她的目光再次看向兴奋的锦娘,愤恨的秀娘,以及咬牙切齿的李曼曼,之前算计蓝翎羽的事,她还没发飙呢,现在又来给她下圈套?想死的快一些就早说! 刚才李朝朝那番话既打了蔡夫人的脸,让她不敢再提什么动用私刑的话,其他人也掂量了下她所说之意,就算秀娘说是她是被五姑娘约去的朝华楼,那为何蔡二奶奶与李家四姑娘都如此无动于衷?就偏信了秀娘的一面之词?而且当时是四姑娘主动上门找到二奶奶去抓奸,她又是怎么知道的?为何不找了五姑娘一起去? 似乎看起来真的有问题,倒像是那李家的三个姐妹合起火来欺负李朝朝一个人呢。 这都是明摆的问题,只是当时也没人细究,光说拿了李朝朝来问话,现在李朝朝直截了当的戳破问题的关键,让蓝夫人直皱眉,没想到这李家五姑娘还是个泼辣货,以前到小看了她!不过她居然敢对自己如此无礼,就算她是清白的,无法对她用刑,也决不能让李朝朝好过! 蔡夫人心中冷哼,到时候她把李朝朝是个泼辣不尊重长辈的事一说去,看哪个人家敢娶她这么个悍妇,至此她李朝朝的名字也就要在镇江的上流圈子除名! 和她斗!还真是嫩了点! 侧首的李曼曼见蔡夫人都被李朝朝说楞了,与锦娘颇为默契的对视一眼后,趁着旁人不注意狠狠地掐了一把秀娘,低声道:“你还愣着做事吗?是想坐实自己约了蓝大公子的罪名吗?” 秀娘唬了一跳,没忍住地尖叫了声,一旁的锦娘不着痕迹地又踹了她的小腿一脚,她整个人都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上,痛的眼睛直飚泪水。 她方才本就受了一番惊吓,哭了半晌,现在脑仁子砰砰直跳,若不是李曼曼突然掐她那一下,她还在那想今晚发生的事统统都透着蹊跷,先是有个蔡府小丫鬟拿了张李朝朝送来的纸条给她的婢女,上面写着她在朝华楼等自己,说是可以帮她达成心愿,和蓝大公子有关,一去便知。 秀娘本来还不想去的,凡是和李朝朝牵扯的事情,她都不想参与,谁知道会不会是李朝朝的什么诡计,可是纸条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与蓝大公子有关,又有些微微心动,她实在太想嫁到蓝家了,才能拜托被大夫人掌控的命运,她想着这里是蔡府又不比自己家,饶是李朝朝想乱来,也没那个本事,于是她让婢女在屋里等着,若是半个时辰还没回来就去找自己。 进了朝华楼,秀娘没看到李朝朝本来气得不行,尤其是看到屋子的软榻上还躺了个光溜溜的男人,更是恨不得把李朝朝亲手掐死,她本以为李朝朝想谋害自己的名声,甚至不敢多做停留去想事情的始末就要逃出去,谁知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床榻上的男人喊了声什么,她疑惑地看了眼,这才借着门口的月光看清了那人——竟是蓝滕安!她朝思暮想的人呵! 一只脚踏在门外的秀娘又不由自主地收回来,她就是再笨也不会笨到在看到一丝不挂的蓝滕安时,床上的凌乱床褥,也明白他曾经发生过什么,她看得出来这是个阴谋,可是到底是谁? 是李朝朝想给自己一个机会?还是李朝朝设下的圈套坏自己的名声? 秀娘来不及琢磨明白,但看到床上的蓝滕安,心思又活路了起来,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不管是不是陷阱,只要能和蓝滕安在一起,就是毁了名声被人抓奸在床,她都要搏一把才行! 就在她打定主意开始脱衣裳的时候,第三个盘扣还没哆哆嗦嗦地解开,就听到朝华楼外传来脚步声,有人闯进来不由分说地大妈自己。后来她被打得怕了,又被李曼曼那么一威胁,只有把李朝朝供出来,可是秀娘方才站在那等李朝朝时,又仔细想了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啊…… 上首的蔡夫人等得不耐烦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再把事情原原本本地道来,究竟是你约了蓝家大公子去行苟且之事,还是有人陷害你的?这可不是你们李府,你们不要脸面,我的眼里可容不下一粒沙子,绝不允许有人做出半分损害我们蔡家的事,就算不动用私刑,我也有的事办法让你们说实话!” 蔡夫人意有所指地瞪了李朝朝一眼,身板倒是站得挺直,有傲骨是好事,可是在强权面前你就必须低头! 屋子里只有蔡夫人领了身边的雷媳妇,李家四个姐妹,还有蓝家的两个姑娘,毕竟另一方当事人是蓝家大公子。 蓝宝柳已经派身边的人回府请母亲前来,她瞧着今夜的事也有些蹊跷,总觉得像李朝朝就算是想害秀娘,怎么可能这般不小心,她持着怀疑地态度睨了眼地上跪着的人,被怀疑的人还没跪,她倒是已经哭花了眼,虽然李家这三姑娘那点小心思已经昭然若揭了,而且又是个没脑子的,但也不至于狗急跳墙,她一口咬定是李朝朝害的,这其中有许多解释不通的地方。 秀娘被蔡夫人一喝,回过神来,不管怎么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一定要先保住自己才行,而且事实确实是李朝朝约了自己前去,她有没说谎,她一不做二不休地指着李朝朝大骂:“蔡夫人,是这个贱人约我去的朝华楼,我不仅有纸条为证据,还有身边的丫鬟夏红作证!” 蔡夫人不言语地让雷嫂子去了外面带人进来,今夜整个蔡府都灯火通红无人入睡,更别说所有的主子都在里面,她们的贴身丫鬟都在外面候着,即使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知道非同小可。 门外的冬月看着二姑娘身边的婢女领进去,想着五姑娘可能会被犯难,她心思一转忽然哎哟一声,和看管她们的媳妇说了肚子疼,转身去了茅房,她边往前走边想着,自己到底应该去找蓝世子?还是靖王世子? 春红被领进门,蔡夫人问了几句话,她都把所知道的事情一一回答,“确实是有个小丫鬟塞了张纸条给我交给三姑娘,纸条正在我身上。” 她把身上的荷包都呈了上去,蔡夫人看后,冷笑了声,“五姑娘,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 “散了宴席,我肚子不舒服就回房休息去了,不曾出过房门半步,更不要说递什么纸条,我身边的丫头冬月也可以作证!” “呵。”蓝家二姑娘忽然轻笑了声,“五姑娘,那可是你身边的丫鬟,自然要为你打掩护了!” 李朝朝冲着蓝宝诺挑了挑眉,这死丫头和秀娘一样的性子,都愿意挑事呢。 “那三姐姐的丫鬟也同此理,又如何让人相信?” 李曼曼毒蛇一样的目光瞪来,冷笑道:“你三姐姐被抓来后就没和她的丫鬟说过话,她们如何窜供!” “李朝朝你做了就不要不承认!”秀娘抓狂地跳起来,“你心肠如何的歹毒!众人皆知!你不要再叫我一声姐姐,我听到都觉得恶心!” 李朝朝眯了眯眼,沉声道:“你以为谁人都像三姑娘那么蠢,做了害人的事还要自报家门,只要你才做得出这种事情来,那纸条上又不是我的自己……” 秀娘指着她,“可还有你……” “三姑娘该不会是想说我请身边的丫鬟所写吧?”李朝朝猛地回过头看像蓝宝柳,“蓝家大姑娘应该比谁都清楚我身边的丫鬟冬月可是大字都不认识一个!” 众人一同想到那日冬月让蓝宝柳代笔写香方子的事,确实做不得假。 秀娘张了张嘴,再次被李朝朝厉声打断,“三姑娘难道认为我会让蔡府的人代笔?那我又何必多此一举?既然是我约的你,你又有真凭实据我自然是跑不掉,我又找人代笔做那脱裤子放屁的事做什么!而且三姑娘说是蔡府的丫鬟转送的纸条,我为何不找冬月亲自送?至于那传纸条的人,还请蔡夫人找出来对峙才是!” 李曼曼当真还是第一次看到李朝朝如此牙尖嘴利的一面,之前李朝朝打三姨娘只以为是她狗急跳墙才发了狠,现在看来她根本就是一直藏匿着锋芒呢! 如此一来,她更加认定自己被蓝滕安侮辱都是李朝朝自己陷害的! “五姑娘当真是冠冕堂皇,你既然有心害人,自然要做的天衣无缝,可又怕事情败露,索性就暴露了自己的名字,等到对峙的时候,你再说出自己故意布置的疑点,你才好为自己洗清罪名,哼,但是你要知道法网恢恢疏而不露!有人就看到你鬼鬼祟祟地去了朝华楼!” 李曼曼目光阴毒地看着李朝朝,嘴边勾起诡异的弧度。 李朝朝倏然收紧眼眸,看来李曼曼是有备而来啊,泼起脏水来越发顺手有深度了,她用脚趾盖都能猜到事情的原委是怎么回事,一定是李曼曼和蓝滕安苟且之后醒来发现“货”不对版,就利用秀娘那个蠢货来陷害自己! 锦娘突然上前行礼,长叹了声,“事到如今,我也不能替五姑娘你隐瞒了!” 蔡夫人挑了挑眉,“怎么?” 锦娘状似遗憾地摇摇头,“母亲,其实我回房换衣服的时候,亲眼看到五姑娘鬼鬼祟祟的跟着秀娘往朝华楼的方向去了。” 秀娘一听指着李朝朝就破口大骂:“李朝朝你个贱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定是你偷偷跟着我看看有没有中了你的计策!” 李朝朝如针芒地目光射向锦娘,好,好的很,一窝子狼狈为奸陷害自己!既然一起来了,就一窝端了!反正都已经撕破脸皮,看谁没了这个脸面! 正要反守为攻,就见蔡夫人身后的帷幔露出三条腿来,她冷冷一笑,心中有了主意,目露嘲讽道:“哦?既然二奶奶说看到我了,是何时何地?身边还有什么人?” 锦娘垂下眼帘,掩下所有的恨意,唉声叹气道:“此事本来我不想说的,但实在看不惯你这么害自己的亲姐妹,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左右而言他,之前三姑娘说的对,你就是个歹毒之人,在我没嫁人之前,你就仗着母亲的疼爱,为人霸道,欺辱我和秀娘,多番和我们过不去,只是没想到我都嫁人了你还不肯放过我,你明知道今日是我请你们到府上做客,是我第一次主持宴会,你却来捣乱让我以后在夫家难做!” 锦娘声泪俱下,她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之前的事我可以不和你计较,但是你今日做出如此歹毒的事,我绝不会纵容你!” 她突然冲蔡夫人跪下,“母亲,长姐如母,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你无法处罚这个歹毒的女子,我身为长姐就用李家的家规来让她知道自己犯下了何等大错,她先残害自己的手足在先,又陷我和蔡府不仁不义,李朝朝今日不处罚,实在天理难容!” 蔡夫人颤了颤眼角没说话,只稍稍抬起手,雷嫂子立即明白去外面让人把东西搬进来,李朝朝悠然自得地站在一旁看了锦娘那般唱做俱佳的表演,差点都要为她鼓掌了,真是个好演员,都可以去拿最佳女配角的金杯了! 须臾,雷嫂子命人把一个庞大的物件搬到屋子当中,一看就是事先准备好的。 “居然是铁钉板子……好厉害的家法啊!” 蓝宝诺对身边的人,冷笑道:“这下子有些人可没话可说逃不掉了!” 锦娘见李朝朝目露嘲讽,羞怒道:“我今身为长姐今日就罚你跪在铁钉板上直到你认错为止!” 她向李曼曼使了个眼神,两个人就要跑过来抓人,李朝朝见她们那架势,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那声音甚是突兀,让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地起了个激灵,李曼曼看到李朝朝现在还能笑出来,就恨不得撕烂她的嘴。 秀娘被李朝朝笑得头皮发麻:“死到临头你还笑!你笑什么!” 李朝朝笑得不无讽刺,“怎么?你不觉得刚才蔡二奶奶说的笑话好笑的很?” 锦娘被奚落了一句,脸色涨红,大怒道:“你……” “我什么我!”李朝朝眼睛眯起,厉喝一声,“你作证看到了我?可是我明明记得当时你把我引到湖边告诉我,四姑娘邀了蓝大公子去了朝华楼啊……” 锦娘听李朝朝这么一说,心中暗叫不好,竟然把这事忘了,当时她也是以此为借口想谋害了李朝朝,事先没和李曼曼提过,后来她又被打得遍体鳞伤,只想着尽快除掉她,没想到李朝朝居然敢主动提起此事! 不过,就算如此,也没人给李朝朝证明,而且就不信她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她还要说她要杀自己呢! 锦娘强忍下慌乱,冷哼:“这个时候你说什么也没用了,你要是说的属实,何必等到现在才说出这话,分明是你瞎编的!” 李曼曼冷冷地看了锦娘一眼,也觉得她不可能这么说,“休要在和她废话,大刑伺候,她就会说实话了!” 李朝朝皱了皱眉,到了这个时候,那帷幔后的人还不肯出来,看样子是打定主意看戏了? 蔡牧之拄着拐杖从帷幔后,微微露出一只眼,正对上李朝朝的目光,他嘲讽地勾起嘴角,像是在说:狗咬狗!没人会帮你的。 那边李曼曼和锦娘已经纷纷扑过来,李朝朝目光一闪,飞快地躲开,蔡牧之这个变态,他想独善其身,那谁也别讲什么仁义! 李朝朝躲过李曼曼,直接冲向锦娘抓住她的袖角狠狠一掳,整只胳膊都露出来,上面的血迹立即露在众人的面前。 李朝朝冷冷一笑,这可不算完呢,她接着就双手猛地撕开李曼曼后背上的丝质罩衫,只听嘶啦一声,不只是胳膊上,整个后背,都布满了狰狞可怖的疤痕,有些疤痕还未干,留着血呢! “哎呀,二奶奶这可是新伤,哪里来的?怎么来的?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打你!” 锦娘慌乱地去捂住胳膊,但后背又露出来,整个人都无处遁形,即使是穿了衣裳,也好似赤裸裸地站在众人面墙,如此的丑陋,如此的不堪。 蔡夫人也是惊吓地站起来,“这……这是怎么回事?” “是啊!这些伤痕可是有新有旧,可不是一日两日了……”李朝朝假装关怀似的拍了拍锦娘的后背,可能是刚才撕扯过大,又为上药,伤口又流出了血,瞬间沾满了她的双手,“二奶奶可不能说这是在嫁进蔡府前我害的,就瞧着这流血的地方,还没结疤呢!不如找大夫来看看,你是什么时候伤的?也好证实一下,这段期间,你在哪里?可否真见了我!” 锦娘捂着自己的身上不停地后退,李朝朝到底是如何知道自己身上带伤?她在溺水时昏迷了,醒来时候蔡牧之就疯狂地抽打自己……可是她又如何知道?难道是和蔡牧之串通好的? 李曼曼见事态又横生了枝节,认准了是李朝朝又在耍花样在转移视线,哼笑道:“就是这伤有可能是早上伤的现在还流血怎么样?而且就是再高明的大夫也查不出具体的时间,看到你不过只需要半盏茶的功夫就够了!你说这么都有什么用!” “既然四姑娘不相信我,那就让那施暴行的人出来说说看,那时候二奶奶到底在什么地方?可否能分身法术看到我了!”李朝朝抬眼看向帷幔处,“二公子还是快些出来吧,有些事你自己说出来是闺房之乐,不然从别人的嘴里那可就是谋害姓名了,无论是不是你的亲亲娘子,可经不起你这么打啊。” 蔡夫人一听猛地站起来,“什么?牧之……牧之也来了吗?在哪里?” 在看到锦娘身上的伤就知道肯定是牧之所为,之前也略有耳闻,她想着只要自己的儿子高兴,随便他去打谁,没想到竟然被李朝朝揭穿了,不过她既然这么说,看来锦娘的话不可信! “母亲!”帷幔后的蔡牧之冷冷地应了声,“我在这,不用过来了。”】 他这么说没人敢动,谁不知道蔡府的二公子的怪癖,不见外人。 蔡牧之背靠着墙后,想到李朝朝那话中的每个字句的威胁,那意思可是在说若是不说实话,他就是乱用私刑,可是犯法。 这臭丫头是想把自己拖下水呢! 蔡牧之勾了勾嘴角,木然道:“没错,锦娘身上的伤是我打的,可不是什么闺房之乐,是因为这个女人满嘴谎话,装可怜博同情,杀五姑娘未成在先,现在又诬陷她了。哼,锦娘我且问你一句,吃过夜饭后我在房中揍你,你是如何看到了五姑娘去了朝华楼?是觉得被打的少了吧?” 墙后不远处的李朝朝早就料到蔡牧之会说实话,但是却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饰自己的变态行为。 她到是觉得蔡牧之和锦娘还真是绝配。 李朝朝歪过头看到锦娘满脸的震惊,哀恸,无助又没脸,所有的表情都凝聚成一个表情,僵硬地不知作何反应。 李朝朝淡漠地垂下眼,装委屈就想蒙混过关了? “蔡夫人,本来这是你的家事,我是不想管的,可是你也听到二公子所说,三番两次害我的是谁!既然锦娘称作是我的长姐,也是贵府的媳妇,不知道您打算怎么处置?” 李朝朝看向早已脸不是脸的蔡夫人,“若是您觉得为难,我就先不客气了……” 她话音未落,抬起脚就踹向站在前面的锦娘,锦娘脚下不稳直接跪在了那块铁钉板子上,痛得她哭嚎一声:“李朝朝!你好歹毒的心!” 锦娘背上是血,双膝双腿也听到噗嗤无数声血眼子扎露的声音传来,血腥味立即传来,她想伸手去扶着起来,但摸哪都是尖锐,都是血迹,仿佛要把她扎成一个血人一般,只剩下咒骂,不停的咒骂声。 她起不来! 李朝朝也不会让她起来,她上前一步,死死地压住锦娘的肩膀往下按着,“姐姐此话差矣,我这是帮你啊!若是不这般,以蔡夫人的铁腕和公正,绝不会轻饶了你,不如你就先滚过这铁钉板,也好求得她原谅吧!” 她不无讽刺地看了眼蔡夫人,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妇人打的什么主意,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子,她和蔡牧之都是半斤八两! 蔡夫人看的这血琳琳的一幕,直抽嘴角,连蔡牧之也趁着别人不注意,探头看来,他却是笑着的。 血腥,好血腥,这味道真好闻啊,让他身体里的兴奋叫嚣着,再多一些,折磨吧,太好了! 这个李府的五姑娘还真是对自己的脾气! 他嗜血的瞳眸一瞬不瞬地看着李朝朝,有意思极了! 蓝宝诺被满屋子的血腥熏得干呕了下,直向一旁抱怨,“大姐,李朝朝好狠!” 蓝宝柳也以几不可见地声音喃喃了声,“是个对手。” 蔡夫人张了张嘴想说话,锦娘再也支持不住地昏了过去,她连忙令人先把人抬下去救治,这是家丑不可外扬。 她看向李朝朝严重的讽刺,知道今天这小妮子必定是要占上风了,就是她现在想拿她的名声来威胁,怕是她们整个蔡府的名声都要毁了,知府大人的公子对媳妇施暴,这可是丑闻,她也无法向李家交代! 不过李家也真是欺人太甚,养的女儿一个比一个彪悍,尤其是这个不显山露水的李朝朝最甚!现在不仅不能拿捏她,反而被她倒打一耙,可恶至极! 一旁的李曼曼却被这幕吓傻,还是不肯放过地喝道:“现在你惩罚了二姑娘,那么我们来说说正事,就算是她冤枉了你,秀娘可没撒谎,纸条和人证都在呢,你跑不掉的!” 李朝朝冲着她扬了扬眉,居然还没完没了了,她缓缓勾起嘴角,“既然四姑娘想把这件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好啊,那么就问问三姑娘,当时你进朝华楼时,可看到了什么?” 早就被吓傻的秀娘看到李朝朝的冷眸,不禁打了个激灵,想到朝华楼的情景,不敢说实话。 李朝朝料到她不肯说,就问向蔡夫人,“当时进朝华楼的可还有谁?” 雷嫂子走上前行礼回答:“有奴婢,进去后瞧见了……三姑娘秀娘,还有……一丝未挂的蓝大公子,当时除了我还有其他人看到。” “那三姑娘可穿衣服?” 雷嫂子想了想回答,“有的。” “那以嫂子的经验,以为他们两个在屋子里,一个穿衣服,一个没穿衣服,做过什么?” 雷嫂子看了眼蔡夫人,摇摇头,“这个奴婢不敢断言。” 秀娘猛地跳起来,“李朝朝你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做过!” “姐姐急什么?我可什么也没说,我知道你是受害者,近日何尝不是有人借着你的手来冤枉我!”李朝朝冲着李曼曼冷哼,“我这是在帮你,你想当时蓝大公子身上未着片褛,这说明什么?你想想看。” 李曼曼眯起眼来,秀娘想到又脸红了。 李朝朝不慌不乱道:“蓝大公子没穿衣服,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自己自愿脱的,可是他一个正经人,又有自己的思维意识,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在一个破楼里脱衣服?这不是令人可疑吗?” 李曼曼脸色煞白地抿抿嘴,强忍道:“也许……也许他是被人下药被人迷惑,不是自己的意识!” “说的好!”李朝朝拍了拍手,话锋一转,喝道:“但是四姑娘,我话还没说完,你最好闭嘴!第二种可能就是被人打晕了抬到朝华楼里脱下衣服,你们既然冤枉是我,只凭着这一点就可以排除是我了,我既没那么大的力气,也不会飞檐走壁去了前厅绑人,若是你认为第一种可能,那么就请人去问问蓝大公子是谁把他约去了朝华楼,又做过了什么!” 秀娘还在那说:“我什么也没做……” 蔡夫人觉得是这么个道理,即使她弄不了李朝朝,可还是要把事情查出水落石出来的。 雷嫂子接到命令刚打开门,外面就有个前面的管事媳妇过来回话,李朝朝一眼就看到躲在不远处的冬月冲着自己送了个眼神,便知道她做了什么。 那管事媳妇对蔡夫人道:“夫人,老爷听闻此事已经派了大公子去查,蓝大公子自己收到张纸条让他去朝华楼,然后就迷迷糊糊有人投怀送抱做了糊涂事,醒来时候就发现自己被绑了,他可以确定是有人陷害自己。” 她偷偷看了眼蔡夫人的脸色,又凑到她跟前低声道:“老爷说此事不宜声张,只在后宅里处置一下就好。” 管事媳妇把纸条递过去,发现和秀娘的那张字迹一模一样,这就说明此事乃一人所为,蔡夫人抬头看了眼李朝朝,质问道:“五姑娘能说会道,如此又该怎么解释?” 冬月脸上立即难看起来,难道自己帮错忙了?她可是千辛万苦找到蓝世子,让他派人彻查此事,才让蓝大公子说出实情的。 李朝朝给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给她,转过头时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曼曼,她正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圈套还不自知呢! 她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秀娘早就冷在那想是谁和蓝滕安投怀送抱?是李朝朝? 李曼曼被李朝朝那么一跪,心中起了个突突,总觉得有不好的事发生。 那边蓝家两个姑娘也一脸憎恶地看着李家这几个姐妹,越看越觉得恶心,窝里斗,狗咬狗! 李朝朝冷然道:“现在看来是有人和蓝大公子行苟且之事在先,再反过来赖在了三姑娘头上,查出凶手最好的办法就是……检查谁不是完壁,就足以说明一切!” 李曼曼只觉浑身的血液猛地冲上脑子,整个身子都晃了晃,李朝朝……她……好狠毒的计谋! 只要一查,她就是百口莫辩。 秀娘默然地垂下头,这个法子好是好,可是如此一来,发现失贞的不是自己,那么其他人就捡了便宜,最后的结局反倒成全了那个和蓝滕安上床的人! 不可以……不可以。 李曼曼的心里也喊着这三个字:不可以,不可以……她绝不会让李朝朝得逞。 她看到李朝朝眼底的讥笑,明白她都知道的,她一定知道是自己和蓝滕安有了肌肤之亲才会如此有底气,李朝朝在嘲笑自己,在讥讽她的冷艳高贵,她像来自重又爱惜身份,到头来却被李朝朝拿这个来反咬自己一口! 李曼曼心中的暴怒仇恨忽然达到极致爆炸开来,走上前抓过秀娘的肩膀,就是一个大巴掌扇过去,“贱人!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说实话,枉费我如此信任你,差点让你连累冤枉了五妹!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老实交代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难道还要等到老妈妈来检查了你的身子,你的名誉彻底扫地才肯说实话!到时候你就是想嫁给自己的如意郎君,人家也不稀罕你这被人破了身子的烂货!你现在要是说实话,我到是可以求了母亲把你送到蓝家,让蓝家大公子收了你。” 蓝家两个姑娘听后不由皱起眉头,蓝宝柳冷笑:“这话怎么说的?好像我大哥就只捡破鞋穿一样!” 她看出李曼曼有些失控,心中不由起了怀疑,难道是她?若真是李曼曼的话,她自己比破鞋还不如。 秀娘被打得嘴角吐血,但也彻底回过神来,听明白李曼曼的话,没错,若是现在不承认是自己做的,她可就什么也没有了。 秀娘立即使出浑身解数,跪上前磕头,“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冤枉的五姑娘,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是我先找了人送纸条给蓝大公子,然后对他下了药……我们两个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我是因为太爱蓝大公子才出此下策的。” 蔡夫人皱了皱眉,没想到事情急转直下了,“那为何又陷害五姑娘?” “我……我……我当时是怕事情败露,又怕母亲不同意,才实现准备离开另一张纸条给自己的丫鬟,但是这一切和五姑娘没有关系。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无法再隐瞒下去了,只希望蔡夫人看到我悔悟还不太晚的份上,为我做主啊。” “呸!你个不要脸的狐媚子,你爬了我哥的床,还想让我们给你做主!谁又为我哥哥做主!”蓝宝诺唾弃道。 李曼曼的手在袖子里紧了又紧,身子僵硬地站着始终不敢松懈,她们说的每一个字每句话其实都是在诛她的心啊,和蓝滕安上床的是自己,是自己啊……她已经一种无形的力量压的喘不过来气,好像是有什么人在算计自己! 她偏过头恰巧对上李朝朝的眼神,脑子嗡地一声,就看到她的嘴巴一张一翕,好像说了什么,可是她什么也听不见,听不见。 还没等回过神来,秀娘突然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衣摆,慌乱道:“什么?我都承认了……你们还要检查我失没失贞!” 秀娘直瞪向李朝朝,“你这是要逼死我吗?我难道还能拿破了身的事开玩笑!” “那就请三姑娘原谅则个了。”李朝朝冷然,“要怪就怪你们想泼我脏水,事情不调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就是承认了,我也要刨根问底!” 秀娘一把跌坐在地,不知所措地看着李曼曼,她已经找不到任何破解的法子了。 李曼曼僵硬地抿了抿嘴角,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退缩,绝对不能! “好……好……”李曼曼一字一顿道:“五姑娘说的不错,请蔡夫人请个有经验的老嬷嬷来验身吧……查出来了,大家才好安心,省得五姑娘疑神疑鬼,我们姐妹间的情谊……” “千万别提情谊。”李朝朝打断她,一脸冷漠道:“要是有情谊,你们几个也不会来诬陷我,听着让人觉得讽刺,你们脸上本来就无光了,怎么连那点面渣都不想剩了?” 墙后没走的蔡牧之不禁放肆地笑出了声,“哈哈哈……” 蔡夫人无奈地看了眼李朝朝,这丫头真是泼辣还是个倔脾气,和自己那个二儿子的性格倒是有些像,不过当初是锦娘那个好拿捏的嫁进来,若是李朝朝还不闹得鸡飞狗跳的。 李曼曼被李朝朝的话噎得无话可说,蔡夫人就让雷嫂子去请了府里年纪最大的老嬷嬷来,趁着空档,李曼曼先把秀娘扶起来,叹道:“你说你啊……这是何苦来哉?” 李朝朝冷眼看着,秀娘得瑟了下,嗫喏地了一句什么,旁人没听见。 李曼曼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对蔡夫人道:“夫人,我三姐想去如厕,不知可行个方便?” 蔡夫人也没多阻拦,反正不管她们还想刷什么心思,她今日只要个结果,既然不是李朝朝,那随便是谁都好。 李曼曼与秀娘彼此搀扶着去了后面的小院,经过李朝朝身边时,彼此看向对方眼中的冷然,心中都各自有分寸。 到了茅厕,李曼曼让秀娘先进去,她站在外面冷冷道:“你既然决定了,我就替你达成心中所愿,只是别让旁人失望才行。” 秀娘嘴里咬着厕纸,满脸泪痕地望着黑夜里朦胧的月光,哪怕破了身子,她也要放手一搏! 不知何时,她手中多了个发簪,缓缓地身下下面狠狠一戳……嫣红的血沧桑如花! 茅厕外的李曼曼突然听到一声闷哼,她冷笑着噙起嘴角,李朝朝绝对想不到的,哈哈哈哈哈……她只会是赢家! 殊不知这阴森漫长的夜色下,还有两个人在角落里看到了这一幕。 ------题外话------ 最后那两个人剧透一下,自然是听墙角的二人组,慕雪衣和蔡卜白了╮(╯_╰)╭ 只是各位看官……最后那一下,看得爽啊?还是疼啊? 064(这章 必定,重要) 那道闷哼,哪怕是隔着一个茅厕门,几堵见不得人的墙,都能听出那女子痛得惨烈,是多么的不甘与强忍,哪怕身为男子也未必能立即忍受那般像是要把整个身子劈成两半的疼。 唯有朦胧月色下,站在茅厕外的女子一身阴毒地咯咯地低笑个不停,仿佛要挣脱那满腔的怒火,涅槃重生了。 站在墙后的男子,一白一黑,一前一后,淡漠地远眺。 李曼曼渐渐收起令人毛孔悚然的笑声,冷然道:“秀娘,这是你自己选的路,可怨不得旁人,不过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必然会做到。” 茅厕的门吱嘎一声从里推开,秀娘脸色苍白如纸,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她一手扶着捂着肚子,另一只拿着还在滴血的发簪的手随意地撑着门框,艰难地迈了一小步,虚弱道:“若不是四姑娘建议,我还不知道如何做的圆满,只是这样……真的能瞒过去吗?蓝大公子那边万一……” “还有什么万一不万一的,既然做的做了就不要后悔!” 李曼曼上前扶住秀娘,低声嘱咐,“方才你方才不是说进屋的时候看到蓝滕安昏倒在床么?想必他也是个糊涂的,你只要记住一口咬定是你所为就行,剩下的事我会帮你的。” 秀娘粗喘了口气算是应下,她把手中发簪上的血迹擦了擦,李曼曼见到嫌恶地皱起眉头,“你还留着它干什么!怪恶心的,快扔了!” “不……我要好好留着它。”秀娘摇摇头,随手插回头上,“我要时时刻刻地看着它,就不会忘记今日所受的冷眼和痛苦,有朝一日我必定让那害我之人死无葬身之地!” 李曼曼的眉头更紧,冷冷地看她一眼,哼笑:“没错!你是该记住,你的仇人是李朝朝,若不是她……你何至于如此……” 然后秀娘含糊地说了句什么,只是两个人一起走远,让人听不太真切。 墙角处忽然传来一声叹息,“我早就说,女人就是个麻烦。” 蔡卜白不动声色地睨了一眼不说话的慕雪衣,又道:“尤其是李家那个五姑娘,今夜的一切可都是被她苦苦相逼才落得今日这局面,不然刚才的姑娘如何用发簪破了自己的身子,说到底还是她最狠毒。” 慕雪衣轻笑了声,“卜白,看来你是真不懂女人。” 蔡卜白想回答:难道你懂? 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只抿嘴哼了声,“就算我不懂,但也见不得如此歹毒的女子,连自己的亲姐姐都敢构陷。” “那是她们自找的。”慕雪衣的目光忽然凌厉起来,问向旁边,“有人打你一拳,你还不还手?” 蔡卜白不假思索地回答:“自然要还手。” “那为何你可以?就不许旁人还手?” “她是个女子。” 慕雪衣素手一翻,多出了一把扇子,狠狠地敲打在他的额头上,“女子就该忍气吞声被人凌辱了?她能绝地反击正说明那女子足够强大,是个人物。” “足够强大又如何?还不是个女子,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过是在后宅里赢了一方之地。”蔡卜白沉下声音道:“她如此盛气凌人,怕是连相夫教子都不适合,并不是好驾驭之人。” 慕雪衣懒懒地看他一眼,“你认为我不如蓝三郎?” 蔡卜白的心猛地狂跳起来,这句话已经在间接地表露了心机,不可以,他决不允许雪衣对李朝朝有什么情愫,哪怕他将来身边必须有个女人,那人也绝对不会是李朝朝! “雪衣!”蔡卜白冷冷道:“你将来可是要成大事者,她不配站在你身边。” 慕雪衣靠着冰凉的墙,无状地望着他,沉默许久后,他才开口:“我到认为除了她没有更适合的,若是我的女人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一味地指望着我的爱去罩着她,面对众多挑衅和构陷是慌乱无措,只知道掉眼泪,那不如一刀死了干净,而她不一样,她足以应付,不会让我费心思……” 蔡卜白通体冰凉的握了握拳,既然慕雪衣把心底的话都说开了,他如何坐视不理! 他心中刚动了杀意,对面的男子忽然倾身而上,慕雪衣身上独有的香气随着夜晚的凉风吹拂而来,蔡卜白的呼吸猛地停止了,这么近的距离,是多少次午夜梦回的冀望与心悸,只是此时的慕雪衣不似梦里的温柔,他阴柔的脸上多了几分不容侵犯的霸气,手指轻佻地捏着自己的下巴,摩挲着嘴角破血的伤口,阴隼地勾起嘴角:“卜白,不要挑战我的耐性,你若是敢乱来,死的只会是你。” 蔡卜白的心也跟着凉了,他再一次意识到,他于慕雪衣而言,也许连蝼蚁都不如,之所以能呆在他身边这么久,不过是他够听话,能够懂他的心。 可是他知道的太多了,连慕雪衣对谁有兴趣也是第一个知道,只是没顾忌他的想法对李朝朝下了手,才会惹怒了这个男人,对自己产生了厌恶,他若是再乱来,慕雪衣绝不会让他看到明天的日出。 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可值得留恋,可是只要慕雪衣在,他就不会放弃活着的想法。 蔡卜白被捏得痛了下,胸口再次起伏,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和声音,他垂下眼帘,淡漠道:“我知道了。” 慕雪衣也满意地笑了,浓密地睫翼忽闪了两下,漫不经心道:“今晚还真是有意思,不如我们也参一脚吧。” 蔡卜白抿抿嘴没搭腔,以慕雪衣天下不乱的性子,他不出手自己才会觉得奇怪。 “不过,这回子我们可是要和五姑娘唱反调了……” 慕雪衣低低与蔡卜白交代了两句,见他一脸不解,嗔笑道:“难道你没发现四姑娘爱慕的是蓝三郎,她偷鸡不成蚀把米,我就帮帮她,也好让蓝三郎与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蔡卜白抽着嘴角去办事了,只是蓝三郎与四姑娘可不是什么有情人,雪衣想搅和了他和李朝朝的事才是最乐意见到的。 他早就说了,慕雪衣是世上最一尘不染之人,但手段也足以让人惊怖至极,可饶是如此,可他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倾慕这个事件独一无二的男人,哪怕他利用自己,设置不屑多看他,他也无怨无悔。 然而人总是自私的,他怕只怕……李朝朝不会遇到雪衣,因为他足以相信,这世间无论男女,只要遇上慕雪衣,哪怕不被他绝世倾城的外表迷惑,也会陷进他的温柔,然而一旦发现,这温柔的背后是何等的冷血残酷,却已经交付出一颗真心,被他的霸气震撼臣服。 ※※※ 此厢里,屋中还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李曼曼搀扶着秀娘神色漠然地走进来,蔡夫人对找来的老嬷嬷吩咐了几句,就让她带着秀娘往后堂去检查。 李朝朝看着秀娘双腿打颤,且无法并拢,经过她时,恶毒的目光死死地瞪着自己,身上还带着与屋里血气不相同的味道,便已经知道李曼曼一定如她自己猜测那般给秀娘做了手脚,不然她做不到这般镇定。 早在李朝朝提出验身时,她心里就明白李曼曼绝不会让秀娘的谎言识破,不然众人便会发现真正被蓝滕安破身的人是她李曼曼,能解决此事的唯一法子只有让秀娘先行破身,如此一来就证实了秀娘所说,旁人也不会怀疑到李曼曼头上去。 等秀娘如厕回来后与之前的面色不同,就更加印证了李朝朝心中所有的猜测,李曼曼果然让秀娘破了自己的身子,李朝朝冷冷地勾起嘴角,其实李曼曼这么做反而正中自己的下怀,方才她之所以没拦着,是因为想到就算查出来被蓝滕安破身的人李曼曼,以大夫人的手段也绝对会把此事压下去,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嫡女嫁人为继室,到那时李曼曼反而不会有任何损失,因此当秀娘愿意承认这个事,她也就来个顺水推舟不去揭穿她的谎话。 想来秀娘是打定了主意要通过这个法子赖着嫁到蓝家去,只是秀娘那没脑子的姑娘肯定以为破了一层膜,忍过那阵剧痛就是享不尽的富贵,可是要知道说谎就必须付出代价,她以后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正混想着,院子里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有丫鬟推开门,就见蓝夫人一身寒意闯了进来,不等质问,蔡夫人急忙迎上前,安抚道:“竟这么快就到了,今日让你来回跑了两趟,真是辛苦你了。” 按往常,蓝夫人自然要向蔡夫人行礼的,只是今日她心急如火,传话的下人也没把事情说明白,但见到蔡夫人如此客套,她又不好发火,只是苦笑着,“是我家的孽子给贵府添麻烦了,只是不知……” 她故意顿了顿,鼻息间已经清楚闻到了血腥,也不知道是谁的,心中更是惊疑不定,蓝宝柳见到母亲前来,也走过来,低声道:“母亲别急,事情马上就有结果了。” 屋子里的其他人只沉默着行礼,蓝宝柳话音一落,后堂检查的老嬷嬷带着秀娘走出来,秀娘见到蓝夫人来了,莫名心虚地低着头走上前,嗫喏道:“蓝夫人。” 蓝夫人见到是她,磨了磨牙没说话,毕竟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她也不好开口,那边老嬷嬷在蔡夫人身旁嘀咕了两句,她二人神色难辨,蓝夫人已经等不及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蔡夫人心里在琢磨着老嬷嬷刚才的回答,说秀娘体下的伤口不像是被男人所为,可是现在若不给蓝夫人一个交代,她还不知道怎么置喙知府大人府呢。 她看了眼秀娘,冷言道:“还是由李家三姑娘说吧。” 秀娘在众人或鄙夷或疑惑的目光中,莫名地抖了下,可是想到李曼曼之前的嘱咐,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会退缩,她喃喃道:“我爱慕蓝大公子已久,想着早晚会成为他的人,才会铸成如此大错,已经与他有了肌肤之亲,请蓝夫人成全。” 蓝夫人只以为是自己的孽子把人家姑娘给办了,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哪家的闺秀会有如此大的胆子,不由倒退半步,吸了口凉气,指着秀娘浑身打颤,“你……你……” 好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蓝夫人心中大骂,但饶是她心中鄙夷,还不至于失了理智,至少事情没那么糟糕,是李家的女儿爬上了她儿子的床,如此一来她到可以和李家好好谈一谈借款的事了。 李朝朝对蓝夫人的表情很意外,她想到蓝翎羽曾经说过蓝家被算计的事,无疑是要凑成两家的婚事呢。 秀娘早就跪在地上浑身抖成了筛子,一旁的李曼曼忽然道:“蓝夫人莫要气坏了身子,只是郎有情妾有意,想必秀娘和贵府大公子早已心意相通,若不是蓝大公子同意,秀娘也不会成功的。” 蓝宝诺鄙夷道:“你方才还说我大哥是被人下药了,这不是自打嘴巴嘛!” “我也只是猜测算不得真,更何况就算被下药,也是有自己的意识的,又没人拿了刀子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若是不从逃跑就是。” “那种事被下药怎么可能还清楚!”蓝宝诺气恨道。 李曼曼冷笑,“呵呵,原来是这样?没想到蓝二姑娘还真是挺懂的,只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蓝宝诺脸上一阵青白,“你……” 其他人下意识蹙下眉头,心中各有计较,李朝朝只觉得好笑,想必现在蓝滕安跑出来说自己被下药,不知道那人是谁,或者指正自己上的是李曼曼,以李曼曼的心机和算计,也要把自己的这个污点给抹去,所以任由蓝宝诺上蹿下跳,她都要反击。 蓝夫人也奇怪地看了眼李曼曼,她以前只觉得李家四姑娘很是冷艳,并不喜欢口舌之争,这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如此泼辣起来。 李曼曼又道:“之前就听母亲说,她已经和蓝夫人商量过,等大姐夫一年的斩丧期守满就把秀娘送过去做填房,咱们两家也好继续做亲家,生意上自然会更加照拂,更何况大姐还留下幼子,秀娘去照顾自然最适合不过,而且按照齿序,也该她订下这门婚事了,虽然秀娘犯下这等有辱门楣之事,只是这种事可不是她一个人的错,传出去对咱们两家可都不好,只有亲上加亲,旁人才不会生出诟病来。” 秀娘目露感激地看向李曼曼,她果然帮了自己,自己嫁到蓝府有希望了! 李朝朝瞧见心里冷笑,秀娘把害了自己的人当成恩人,若是有朝一日她知道事情真相,不知道她会不会找一块豆腐撞死过去! 蓝夫人大惊,李曼曼不仅嘲讽人的口才了得,就是这说话办事的果决也颇有她母亲的风范,处处都拿捏到蓝府的弱点,就是她想反驳都要好好掂量一下了。 可是她又不甘心被一个小丫头所拿捏,而且让一个婚前就失贞的破烂货进服当少奶奶,也不看看她自己什么身份。 蓝夫人冷冷道:“四姑娘年幼,我不会把你的话放在心上的。就算两个人都做错了,也要分清楚主次,更何况女子毕竟不同于男子,对女子而言,名声可是比天都重,自古女子贞洁为重,若出嫁前就失了贞洁,那可是要浸猪笼的,更别说嫁人,当妾都未必有人要。” 秀娘听后一屁股跌倒在地,蓝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想让自己成为蓝滕安的正妻?还是想破罐子破摔,就算让全城百姓知道这事,大家也只会对自己的名声指指点点? 李曼曼也是跟着一蹙眉,这个蓝夫人好难对付,就算秀娘嫁过去为妻,也不是她的对手。 李朝朝心中的嘲讽更甚,算起来今日的事,秀娘最无辜,她是被人利用了才诬陷自己,现在被破了身,也只能怪她自己没脑子,锦娘一身血色拖下去,连蔡牧之也不见了,估计又去找她麻烦了,至于李曼曼这个主谋…… 李朝朝嘴角冷冷一笑,今日她用秀娘躲过一劫,等待她的智慧是更大的惩罚,这些是她自找的,苦果还在后面呢。 秀娘又是一声低泣想要狡辩着什么,外面有人匆匆进来,说:“夫人,蓝府大公子让小的传话过来说今夜的事都是他的错,愿意承担后果,请夫人不必再查了。” 蓝夫人一听,喝道:“什么?他承认什么了?” 那回话的媳妇吓得低下头,据实以告,“小的只是传话,听说蓝大公子已经向蔡大人承认了是自愿与李府三小姐的肌肤之亲,他说和三小姐无关,改日会亲自上门提亲的,定是蓝世子和靖王世子都在,听到蓝大公子这么有担当,靖王世子还说要亲自为两个新人主婚,送上大礼。” 李朝朝蹙下眉头,是慕雪衣……他怎么也来搅局! 蔡夫人莫名松了口气,如此一来蓝夫人就没话可说了,此时蓝、李两家肯定不会对外说什么,她们自家的名声也保住了,只是无法损了五姑娘的名声,实在令她不爽利,她心里明白五姑娘从头到尾都是被人冤枉的,就连秀娘都未必是主谋,可是她已经无暇顾及那么多,单纯地看不上李朝朝的那个狠劲,能绝地重生的狠劲! 她相信若是自己把李朝朝的名声臭一臭,以她的狠劲,就能让整个知府后宅给陪葬。 蔡夫人想到此看了一眼李朝朝,正巧和她撞了个正着,莫名地打了个哆嗦,而李朝朝只是风轻云淡地笑着,十分之意味深长。 蓝夫人觉得没脸,带着两个姑娘,又命人把蓝滕安抓上马车,一路气哼哼地走了,蔡夫人亲自去相送,但还不忘给李家三个姑娘安排住宿,李曼曼打定主意要先回府和母亲商量对策,就拒绝了蔡夫人的留宿,只带着秀娘一起走了。 临走时,李曼曼单独把李朝朝叫到没人的地方,一脸笑意吟吟,满眼阴冷恶毒,嘴角上扬,态度和蔼道:“五妹,今夜让你受委屈了,你今晚就留下来,明日一早再回去吧,省得舟车劳顿。” 李朝朝轻笑:“四姑娘,这处没人,不必卖笑,小心脸笑僵了不好改回来。” 李曼曼狠狠地瞪着她,但还是强迫自己笑着,在面对自己的敌人,哪怕说这世上最恶毒的话,她也必须笑! “呵呵,五姑娘真是好手段啊。” “比不得姐姐,我这点只不过是皮毛。”李朝朝凑上前,无耻地打趣道:“我没伤到分毫,让姐姐失望了,姐姐却忍着心里的不痛快和某处的撕裂和我强颜欢笑。当真是了得的,朝朝我实在佩服。” 她话音一落,不远处的凤凰花被风吹落了下来,那声音竟像是嘲讽,李朝朝疑惑地看了眼,但听到李曼曼更加猖狂的笑声,又回过头来。 “李朝朝!你果然什么都知道!”李曼曼压抑着怒火,歇斯底里地狂笑,“如此说来这些都是你的诡计,好,好的很啊,我竟然败给了我一向瞧不起的人!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蓝世子的那些事,我早就说过了,不要妄想我的心上人,你偏要不听,也休怪我害你!从今以后,我们之间没什么姐妹情!” 李朝朝嘲笑道:“我们本来就没有那东西,四姑娘又开玩笑了。” 若是蓝夫人在,就会发现,与李朝朝相比,李曼曼的口舌根本算不得什么,她有时候会顾及自己的身份脸面,要矜持高贵冷艳,就算反唇相讥也不会自堕身份,可是她李朝朝不同。 李朝朝活了两世早就宅斗成精了,面子那种东西对她实在半个铜板都不值,她可以玩无耻,耍无赖,撒泼揪头发,自嘲骂人爆粗口,她就是不要脸面,甚至不要命,也为了争口气。 当然,也是为了那口气,她上一世才会选择冷傲地让世人知道自己的狠,没有人敢轻易欺辱自己,只要是她想赢,她可以用尽所有自己玩剩下的手段,所以对李曼曼的挑衅,她没有生气只有不屑,两个人实在不是一个级别的人,就好比孙悟空遇到了如来佛,不过是轻轻一挥,就被压在五指山下了。 李曼曼从李朝朝的眼底看到了对自己的蔑视,她以为是李朝朝瞧不起自己已经被破了身才会露出如此轻狂的眼神,今夜所有的血腥气息猛地从怒火之中掀翻,朝着她狂涌而来,她被蓝滕安欺辱时流下的血迹,锦娘被李朝朝暗算成了血人,还有秀娘的那个血簪,也无时无刻地刺激着自己。 她不会放过李朝朝的,绝不会,绝不会…… 李曼曼喉咙忽然涌上一股腥甜,再次刺激了她的心,狠狠地咽进肚子里,她边指着李朝朝,边踉跄着后退,嘴角依旧噙着残缺不全的阴毒之笑。 “是啊,我方才是开玩笑的。”李曼曼笑着,“就当我混说的,妹妹早点睡吧,明日一早会有人来接你回府的,呵、呵呵、呵呵呵……” 李朝朝看着李曼曼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带着对自己的恨意与所有的不甘,心中不起任何涟漪。 她不是什么阴谋者,更不是圣人,但是却比任何人都知道活着的珍贵,人活着一世可不容易,若别人害自己还能容忍,矫情地原谅,那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而是假圣母。 她可以在对方挥刀杀自己的时候躲开,却决不允许刀子割破了自己的肌肤时,还能忍痛不反击。 也许有人可以在此时做到拿着个大碗,念几句阿弥陀佛劝对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是千万别对黑了心的人抱有她改邪归正的幻想,哪怕她放下刀子,也会从怀里拿出一包毒药,只为杀死你,更何况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实在是个睚眦必报之人,不然也不会活到今天了。 李朝朝的视线若有似无地多看了两眼那丛凤凰花,在月色朦胧下火红得近乎妖冶,它的味道是略微苦凉,只是这时多了一抹清芬,如此美景,若是有人突然从中走出,定会让人觉得是凤凰花成了精,只不过谁又敢和妖精打交道,而且她身边已经有一只狐狸精了。 想到冬月估计已经等得不耐烦,李朝朝就不由莞尔,特意绕开凤凰花丛回自己的厢房,刚走了几步,身后的那抹清芬却越来越近了,脚下的步子不快不慢地走着,脖子上突然多了一把冰冷刺骨的匕首,她淡淡一哂不带惊慌,也没有回头,说道:“真是该死,打扰了靖王世子的赏花的雅兴。” 慕雪衣轻轻一笑,他身上佩戴得朝花夕拾独特的清芬,像是一双无形的手将李朝朝整个人都包裹住,他故意又凑近了些,两个人后背贴前胸,呼吸极尽缠绵。 “我们都这么熟了,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点事就治了你的罪呢。”慕雪衣拿着手中的匕首摩挲着李朝朝白皙的脖子,“我只是觉得用这个法子,五姑娘才能说几句实话。” 李朝朝勾了勾嘴角,笑道:“那世子还是让我死得痛快一些吧。” “怎么?你不怕死的。”慕雪衣拍了拍脑门,笑叹道:“我可真是失算,早知道就应该让卜白别去拦着蓝世子来捣乱,而是一剑抹了脖子,让你们做亡命鸳鸯了。” 李朝朝稍稍蹙眉,听出慕雪衣话中的威胁,也是在警告自己现在没人会来救自己,“真是难为慕世子想得周全,只是能和有心人死在同一天,也算是缘分,我还应该感谢慕世子成全才是。” 慕雪衣一愣,随即哈哈笑了两声,“你越来越对我的胃口了。” 两个人的身体越来越近,李朝朝甚至能感觉到后背那颗强劲有力的心脏霸道地在跳动,她的身子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僵硬,她知道慕雪衣是在自己开玩笑,所以自己才会如此镇定,只是这厮贴过来就不妥了。 李朝朝也就没了兴趣和他调笑,冷冷地望了望天,背对着他道:“慕世子吃惯了山珍海味,我这种乡野小菜吃了可是会拉肚子,还是慎重一点为好,时间不早了,慕世子就不必送了。” 慕雪衣却忽然抓住李朝朝的肩膀,从后死死地搂住,两个人的脸几乎快贴在一起,他低低一笑,“急着走做什么?” 李朝朝气得咬牙切齿,可是慕雪衣从后面死死地抱住她,上半身连动都不能动,她都快佩服自己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没和慕雪衣翻脸,果然心中有了在乎的人,就不会肆无忌惮地为所欲为,不过她和蓝翎羽之间没有谁是谁的负担,而是想到彼此会坚定自己的心去勇敢去坚强。 慕雪衣见李朝朝不说话,伸出手指摩挲着她的脖子,“呵,你在想什么?该不会是在想为什么没人来救你?蓝翎羽是不会来了,而你的两个暗卫说不定已经被我的人杀了,不过你放心我会送你两个新的。” “我在想慕世子是打算终止我们之间的合作?还是想捡别人吃剩下的?”李朝朝自嘲冷笑,“听闻慕世子爱干净,原来传闻有误。” 慕雪衣难得地深皱起眉头,目光森然地看着李朝朝嘴边的冷笑,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李朝朝似乎并不像看到自己似的,从始至终都不曾挣扎一下,只有他能看到她的侧脸,但夜色中却他的眼眸渐渐冷凝起一道幽光,“你在激怒我?” 李朝朝道:“非也,我是在提醒世子,我这种女子实在不配入了您的眼。” 慕雪衣反问:“那要是入了又如何?” “那我真是该以死谢罪。” “呵。”慕雪衣冷笑,“我瞧着你可不像贞洁烈女。” 李朝朝也讥笑,“那这次世子可是看走眼了,或者说世子对奸尸也有兴趣?还真瞧不出来您有这嗜好!” 慕雪衣猛地收紧瞳孔,掐住李朝朝的脖子,“你果然是在激怒我!” “横竖都是死,世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李朝朝伸手摸向脖子上的匕首,忽然狠狠地压住向自己的皮肤,慕雪衣措手不及,只来得及看到她嘴角那抹冷笑,就见她的脖子上已经割裂开来,血迹泉涌喷出,喷了两滴到了自己的脸上,他也恍然未知。 向来爱干净的慕雪衣愣了,也傻了,这还是头一次没去顾及脏不脏的事,只是把匕首猛然抽出扔了出去,双手捂住她的脖子,喝道:“李朝朝!你信不信我真的奸你的尸!” 李朝朝已经痛得整个人向后仰去,伤口很深,却不致命,她只觉得浑身都在叫嚣着疼,疼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她想就是破个处也没那么的痛,这一下算是给了慕雪衣了。 对付慕雪衣这种人,她用言语是伤害不到他半分的,拼武力更是没用,那只有孤注一掷,搏一搏慕雪衣那并不存在的怜悯。 倘若……李朝朝疼得靠在慕雪衣怀里,无力地闭着眼,倘若慕雪衣真的对自己有了什么恻隐之心,那么她就赢了,虽然赢得不光彩,甚至是利用了他那微妙的情愫,只要不和他沾惹到一起,什么牺牲都是值得的。 慕雪衣在一旁,怒吼地命令:“李朝朝!我不许你死!” 李朝朝想苦笑,但疼得只剩下哼哼的力气,她又不傻,干吗拿生死开玩笑,她这一世可还没玩够呢! 慕雪衣先把李朝朝脖子止住了血,见她虚弱地躺在自己怀里,不明白这女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敢那么轻狂地和自己说话,随随便便拿匕首抹脖子,当真就那么讨厌自己? 他森然地看着她,想从她的表情里探究出这个女子的内心,可是她紧闭双眸,只能感觉到她的痛苦,也不知道自己被李朝朝的疼感染了,慕雪衣忽然觉得心尖忽然被什么给狠狠地刺痛了下,心悸来得又快又猛,让他措手不及地忘记了呼吸,他来不及思考这是为什么,那痛楚越发的磨人,像是要扎露自己的心一样。 现在慕雪衣并不知道那抹心痛到底意味着什么,此时的他紧紧地紧闭双眸的李朝朝,看着她脖间的血珠,双目倏然放大,嗜血的瞳眸比他身后凋零的凤凰花还要灼目,他闻到那股血腥味,反而变得疯狂起来,俯身而下,伸出舌尖顺着血迹缓缓地舔摸着,冷笑着:“你怎么就不信,你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 慕雪衣的舌尖攀爬着李朝朝的脖颈,嘴角狠狠地吸允着上面未干的血迹,已经半是昏迷的李朝朝再次痛得暗哼了一下,残余的那点意志只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处温软的东西游走在自己的伤口处,舔着,吸着,吮着…… 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肯放过自己的人,那只有慕雪衣了。 她无法阻止脖间传来的阵阵酥麻,可是那种耻辱早就让它荡然无存,李朝朝紧闭着双眼咬住舌头,强撑着恢复点力气,她不是无法睁开眼,而是根本不屑去看这大元第一个贵公子的摸样。 他慕雪衣是人是鬼,对她来说根本提不起一点兴趣。 李朝朝猛地抽离出所有力气,抓起发间的银簪子狠狠地抬起,慕雪衣余光一闪,早一步看穿她的企图,却笑得更加放肆,她醒了,还很有朝气,想杀了自己? 就在那银簪刺到后背的那刹那,李朝朝猛地低糊了声痛睁开了双眼,慕雪衣张嘴咬住了她的脖子,可是极近距离下根本让她无法对准焦距,只依稀感觉到那白皙如雪的脸庞上点缀着一张精致的小嘴,上面却是鲜血淋淋,像极了西方的吸血鬼。 一道劲风骤然而起,李朝朝被人抱进了怀里,那人身上佩戴了自己的荷包——是他来了。 蓝翎羽担忧地用脸蹭了蹭她,“朝朝,是我来晚了,你可要罚我。” 李朝朝全身心地虚弱地靠着他,汲取他身上的温度,可是只剩下那触手的冰凉,蓝翎羽是在自责了,他一定是在想没有尽到保护自己的责任呐,可是世间之事很多都防不胜防,更何苦对手还是慕雪衣。 “那就亲我一下算是补偿吧。” 她闭着眼踮起脚尖,嘴角扬着浅浅的弧度,蓝翎羽轻轻一笑,对对面之人视若无睹,他低下头,张开嘴,包裹住她的唇角,叹息地迎合李朝朝的挑逗的舌尖,感受她满满的深情与,他知道她是用这种方式来抚平自己的恨,自己的怨,还有自责。 他们彼此心意相通,她用一吻来告诉他,决不能轻举妄动。 跟着蓝翎羽一起来的还有蔡卜白,他之前一直纠缠着蓝翎羽,却没能拦住,被他追过来,也恰巧看到这一幕,也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此时的慕雪衣满嘴的血迹,目光森然地看着蓝翎羽和李朝朝的深情拥吻,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是破了个洞,呼拉拉地有穿堂风刮过,顺着血液慢慢流窜到,四肢冰凉。 “雪衣。”蔡卜白略带着愧疚递上一张方巾。 慕雪衣看都不看他一眼,用拇指轻笑着摸了摸嘴角,看着上面的血渍,忽然笑声更大了,“还挺有滋有味的。” 对面的李朝朝被这句话猛地怦住了心跳,略略垂下头靠着蓝翎羽的胸膛,与慕雪衣不同,他的心跳很快,所有的怒火都萦绕在心尖,她抓着他的手臂,轻声道:“我们走吧。” 蓝翎羽看了一眼轻狂的慕雪衣,又低头温柔地对李朝朝笑道:“我背你。” 他把身上的披风脱下来,披在李朝朝的身上,带上兜帽,然后背对着她拍了拍大腿,“上来。” 李朝朝轻笑着拢了拢兜帽,乖顺地爬上蓝翎羽宽厚的背,她实在累了,就是连骂慕雪衣的力气都没有,以前她只觉得慕雪衣于自己不过是个路人甲,心里有些微妙的怜悯之情,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他上辈子死的也很惨,所以不想对他五十步笑百步,可是现在被他那么一咬,就觉得自己想错了,其实他不过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才会那么得想得到皇位,对自己有什么莫须有的兴趣,因此对慕雪衣生出了一抹轻视。 她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自己不去收拾他,他早晚也是个失败者。 蓝翎羽背着李朝朝没离开,走到对面对着蔡卜白说话,“我杀了你的话,慕雪衣一定不会拦着。” 蔡卜白的脸色绿了下,竟不敢去慕雪衣的表情,怕自己听到他的默许。 “今晚的事我可以不和你计较,但是你去让你母亲和李家说一声,说留下五姑娘在府上做客,我想你应该有办法的。” 蔡卜白沉默了下,蓝翎羽忽然嗤笑一声,“我就说怎么看着你眼熟,原来是靖王世子的入幕之宾,我早就有耳闻他身边有个痴缠多年的人,竟不想是你,你若当不悔心意,我倒是建议你,给慕雪衣下个药,把他给办了,他就是你的人了,省得他变成疯狗到处咬人。” 趴在蓝翎羽身后的李朝朝低着头忽然笑出声,喃喃道:“疯狗咬人这是病。” “我也这么觉得。”蓝翎羽十分认可地点点头,“怕是无药可救了。” “既是病,你就不要计较了。” “也是。” 蔡卜白听他二人一唱一和地辱没蓝翎羽,咬牙切齿道:“我应下了,你们走吧。” 蓝翎羽这才转过头看向一边,慕雪衣抿着鲜艳的红唇,眨着比星空还璀璨的眼眸,要多无辜有多无辜,仿佛刚才根本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还能儒雅地笑道:“世兄还有话要讲?” 蓝翎羽缓缓眯起眼,忽然分出一只手抽向慕雪衣的脸,又飞快地背起李朝朝,他速度之快实在令人叹服。 也正是因为他背着人,让蔡卜白和慕雪衣都放松了警惕,以为他无法做什么,可是那巴掌来的又快又猛,慕雪衣的脸都抽到了一边,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自己与李朝朝的血混合在一起,百般不是滋味。 蔡卜白大骇,“雪衣!” 这世上竟然有人敢打雪衣! 慕雪衣抬起手阻止他走过来扶自己,嘴角依旧笑着,挑衅地看着蓝翎羽,“一巴掌换一口五姑娘的血,也算值了,就是还没品尝够那滋味。” “你打武乡侯府的主意,想和那女人算计我的世子位,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打李朝朝的主意,比谋我性命更甚,我绝不会再容忍你半分。”蓝翎羽的声音不带丝毫情感,但话语间全是刺骨的森冷无情,“慕雪衣,从今以后我变与你为敌,你所向往我必阻之,定让你一事无成,无法达成任何所愿!” 对面被蔡卜白被震得晃了晃心神,他之知道蓝翎羽这几年有了自己的一些暗势力,可是只以为他是对抗府里的那些人,他何来的气魄与勇气对天下第一贵公子说出这番话! 莫非他……就知道雪衣心中所想? 难怪慕雪衣一直想拉拢蓝翎羽,也忌惮着他!实在是不可小觑! 就连李朝朝也暗暗叹了口气,戳了戳他的后背,那意思像是说:干吗要自找麻烦,她都不屑和慕雪衣为敌,可是他为了自己却要拼了这一生安稳也要让慕雪衣不得安宁,她怎么可能去阻止他用这样的法子来安抚自己,保护自己。 她笑了笑,忽然搂住蓝翎羽的脖子,撒娇道:“我脖子好痛哦……” 蓝翎羽身子一震,所有的戾气化为乌有,无限温柔道:“这就带你回家。” 他根本不去等慕雪衣还会说什么,转身就走。 李朝朝问:“回哪个家啊?” “自然是咱们俩的家。” “咦?”李朝朝笑问道:“你什么时候背着我买了私房?” “你之前去过的……” 李朝朝恍然大悟,“哦……” 两个人打情骂俏地越走越远,蔡卜白只紧紧地看着慕雪衣的脸色,他还是头一次见慕雪衣身上带伤,后背上还扎着簪子,连脸都肿了,那一对男女一个比一个下手狠。 慕雪衣阴晴不定地脸从黑影中露出半边来,他根本不在乎蓝翎羽的威胁,只是强撑着最后的意志看着那个女子趴在别人的身上缓缓离去,这才感觉到心里缺失的那个洞是什么了,原来是那个人呵。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袭来,慕雪衣单膝跪地……旁边的蔡卜白大惊失色,“雪衣!” ------题外话------ 现在字数,明天还会多加八百字,先定者不会吃亏,若你是跳订,那么吃亏的只会是亲爱的了,因为别人花33点,你却要花36点,以后我每天我都会这么做,头天晚上更的只会比第二天少至少3个点的字数,以后我就不重申了。 先订都合算,我也会尽量早点更新,就算更新晚了,也会隔时间长一点再多加字,到时候请各位亲爱的别忘记回来看看修改的,另外我不会再添加标题了。 盗文快滚蛋吧!哼哼。 至于慕雪衣怎么了,我明天的这一章会有解释! 别忘记回来看我哟~么么哒各位。 另外,订阅过窈窕庶女的亲人们,记得发截图到af。anf。里,我到时候会给你们发福礼番外的。 064 动情 门外有人突然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大喊:“来了来了,大夫来……哎呀,我什么也没看见。” 冬月急忙转过身捂住眼,蓝翎羽无奈地撇撇嘴,赶紧起身给李朝朝检查伤口。 忙了一通,大夫说伤口较深但好在没伤到要害,这几日不要碰着水,然后拿了一瓶药膏来,说每天擦两次即可。 李朝朝见蓝翎羽再三确定会不会留下疤痕不由莞尔,直到大夫都问烦了,他才罢休。 大夫要给李朝朝上药也被蓝翎羽拦下,打发了他离开,亲自去给李朝朝抹药膏,然后用纱布一点点缠绕在颈间。 李朝朝呼吸困难地吐了吐舌头,一旁的冬月哭笑不得道:“我的爷,你可少缠一些吧,我们姑娘都不能喘气了。” 蓝翎羽又手忙脚乱地去拆纱布,冬月想帮忙却被李朝朝一个眼神制止住,她只得乖乖地站在一旁。 每每蓝翎羽的手指不小心碰触李朝朝的伤口,他都轻柔地吹了吹,冰凉的药膏透过削尖的手指,再看着小心翼翼有些过了头的男子,蹙眉抿嘴,好似那伤是在他的伤口上似的,本该让人忍俊不禁,却在无法笑他的傻里傻气,这个从来的是被人伺候的人,对她如此温柔体贴,心中就不由自主地悸动起来。 蓝翎羽在最末处打了个活扣,低头问:“还疼吗?” 李朝朝笑着摇摇头,“由你给我亲自上药,哪都不疼了。” 蓝翎羽看了眼冬月,见她已经占到门外的帘子后,凑上前咬了口李朝朝红润的小嘴,“我宁愿不吃你豆腐,也不愿意你再受伤。” “可不许再自责了。”李朝朝抬手摸向蓝翎羽的刚毅的脸角,笑道:“论起来这事咱俩都各自有错,你虽没及时保护我,我也没第一时间摆脱了慕雪衣,不如各自退一步,你不要自责,我也不生气你,怎么样?” 蓝翎羽捏了捏她的鼻子,“不让我自责也行,但你要到答应我,以后离着慕雪衣远一点,再不许见他了。” “遵命!”李朝朝认真地点下头,“我以后在怀里放些那种使人昏倒的香粉,谁再敢乱来,必让他们睡得跟死猪似的。” 蓝翎羽轻笑,就想搂着调皮的李朝朝亲上两口,帘子后的冬月忽然又开口,幽幽道:“姑娘,再不去沐浴,水可就凉了。” 他只得作罢,再三吩咐李朝朝可千万别让伤口着了水,说完后他也去了自己的屋子沐浴更衣。 再走出屋子,李朝朝已经洗好端坐在梳妆台前,一身紫缎中衣包裹着她的身子,长发披散在肩头,蓝翎羽见此莫名地有些燥热,动了动喉结,一言不发地又退了出去。 冬月吓得拍了拍胸口,她早就看出蓝世子和自己姑娘举止间有些暧昧,可是男未婚女未嫁的,沐浴更衣后再共处一室,总怕出点什么乱子,她不是正经调教的婢子,因是个烧火的丫头,懂的道理要糙了些,礼教却还在的,以前也常听一些嘴碎的婆子说,男女在一个床上躺了可是要生娃娃的,万一姑娘她……那个什么了,可如何是好! 李朝朝也有些意外蓝翎羽会不请自出,收回目光时,看到冬月那副样子,不禁问道:“想什么呢?” 冬月用篦子轻轻地拢了拢她的长发,回答:“蓝世子还是知些礼数的,不然……” 她把心中的疑虑凑到李朝朝的耳畔说了,把李朝朝逗的差点拍桌子大笑,可饶是如此,也乐不可支地笑个不停。 李朝朝不顾形象的大笑:“冬月,你这丫头……哈哈……哎哟笑得我伤口都痛了……” 冬月犹不自知自己说了什么好笑的,一脸无辜地道:“姑娘,你可仔细点。” “朝朝在笑什么?” 李朝朝听见蓝翎羽站在外面突然问话,她一抬头就见窗户上走出一张画来,月光如织,剪影似水,把他的身影照得格外清晰。 想到两个人只有一墙之隔,这般说话倒多了些情调。 李朝朝笑道:“冬月方才说,男女在床上躺着睡觉会生出娃娃来,她见你出去可松了好大一口气。” 蓝翎羽听了也喷了口,轻咳两下,十分之严肃道:“冬月,这话谁说的,可告诉我去找他理论去!怎么可以妄言。” “难道不是?”冬月见五姑娘和蓝世子都这般说,就知道自己闹了个大笑话,脸通红地讷讷道:“那方才蓝世子见到我家姑娘又跑出去了?” “咳咳。”蓝翎羽不尴不尬地清了清嗓子,“我是怕情不自禁。” 冬月沉默了下,无言地表示不明白。 李朝朝笑着打了个哈欠,“又说混话。” “我说的句句属实!”蓝翎羽摇了摇头,念道:“芙蓉面,杨柳腰,无物比妖娆,说的就是朝朝。” 李朝朝嗔笑了声,“迂腐了啊,念什么诗,再玲珑小巧,也比不得婀娜多姿” 冬月看了看两个人文邹邹的打哑谜,更是听不明白了,只以为两个人是在对诗。 只听蓝翎羽忽然低低一笑,又道:“我这还有句直白的,朝朝也再听听,仙子娇娆骨肉均,芳心共醉碧罗茵。情深既肇桃源会,妙蹙西施柳叶颦。” 李朝朝嘴角一抽,蓝翎羽这是不说混话了,倒念起荤段子了,想来他刚才进来是看到了什么动了情,为了克制自己才出去透气去了,这么一想她也不再怪他大半夜的发情了。 她单手支着梳妆台,倾打开窗户,蓝翎羽躲闪到一旁,整个人一半在明一半在暗,望着他目光璀璨地一脸垂涎地看过来,那般赤裸裸不加掩饰自己的所有情愫,若不是隔着这窗这墙,怕是这个人都如饿狼般扑过来了。 看着李朝朝单手撑起窗户,肩膀的中衣滑落光滑的肌肤,露出半抹小巧的圆润来,蓝翎羽只觉得心都要停止,所有的血液都在沸腾。 李朝朝顺着他的目光斜移,这才发现了不对劲,但也没去理衣裳,从他眨眨眼,“这还未到十五月儿圆呢,怎地就见有只狼在这变身了?” “是肉香太诱人。” 说他是色狼,他还承认地痛快。 李朝朝不由脸红地啐了口,“都这么晚了,还竟说荤话!快早些休息了。” “朝朝!” 就在李朝朝要关窗户的时候,蓝翎羽忽然叫住她,“我今夜就在外面守着,你放心。” “你在外面我就更不放心了。” 李朝朝抽抽嘴角,也没再多说什么,她心里知道蓝翎羽心中的担心,只想着离着她近一些才能给他更多的保护,她有时候在想,是不是自己还不够强大,才会让蓝翎羽这样的没安全感?随时随地都想把她保护得密不透风,才能安心,其实蓝翎羽更大的优点是尊重她,就以刚才他就要扑上来的架势,可还是受住自己的引诱忍住了。 这样的男人,值得她去爱上他,在这一点点接纳他的同时,会发现他的好来,让她不会有任何遗憾和后悔选择爱他。 冬月给李朝朝掖了掖背角,忘了外面一眼,低声道:“姑娘,蓝世子还在外面守着呢。” 李朝朝想了想,说道:“去告诉他,若是再不离开,我今夜不睡了。” 冬月应下按照原话和蓝翎羽说了之后笑嘻嘻地回来,“姑娘真是厉害,蓝世子一刻也不怠慢地就走了,还让姑娘好好休息。” 李朝朝轻笑,不是她厉害,而是明白蓝翎羽爱她超过他自己。 这一年的七夕之夜,实在发生了太多变故,又是许多年后的七夕夜,当李朝朝和蓝翎羽说起往事的时候,蓝翎羽只是颇为遗憾道:“那会我可真傻真傻真傻……怎么就没变身做回饿狼呢!” 此乃后事,在此不表。 天还没亮,李朝朝睁开眼就见到冬月还在外面睡,她这一夜睡得并不太安稳,伤口一直在隐隐作痛,些许也和换了床有关系,她刚要起身喝点水,突然被床头的一抹妖冶的红惊了下。 李朝朝定睛一看,果然是一枝凤凰花,上面还沾着露水,带着晨曦前的清香,她眼皮跳了跳,只看着它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慕雪衣来,虽没仔细看清楚他的摸样,可他嘴角的那抹嫣红比这花还刺目妖冶了几分。 都说人比花娇,她一直不信,慕雪衣却是活生生的例子。 没想到这还不过一夜,慕雪衣不仅解了毒还找出抗住了钻心的痒,真不知道该赞他一句是条真汉子好?还是应诅咒他不得好死。 这般牵无声息地来只为把这朵花放在自己的枕边?是挑衅?还是示威?亦或是宣布他不会善罢甘休? 李朝朝颇为头疼地揉了揉眉间,到底还是招惹了这位天煞瘟神,命里有时终须有啊,这一劫看来是无法轻易地化解掉了,而且有越躲越麻烦的趋势,既然如此她还真应该好好想想怎么用无招胜有招,毕竟她是始终都是个内宅女子,无论是上一世,还是穿越前,她除了牙尖嘴利,对付女人有一套外,什么朝堂什么江山,她可实在是不懂,若真要下好这盘大棋,就要从现在开始布局了。 她起身穿上鞋,外面的冬月听到了动静醒了匆忙跑进来点上灯,不用多问就径自去倒了水,端过来仔细喂了两口。 李朝朝问:“是什么时辰了?” 冬月回答:“还不到卯时,姑娘再睡一会儿吧,伤了精神。” 李朝朝点了下头,冬月去铺床,看到枕边多了那枝凤凰花诧异道:“怎么多了一朵花?” 李朝朝垂下眼睫,淡漠道:“许是之前我衣服上刮的,我倒没注意,行了你也再去睡一会儿吧,明天起来后别和蓝世子提这事。” 冬月忙应下,心中连疑问都不曾多停留过,只照着李朝朝的说的去做了。 等冬月出去,李朝朝把花枝点在烛火上一点点燃烧而尽,这才把烛火熄了躺在床上睡去,一夜无梦。 这一次李朝朝睡得就有点久了,醒来时冬月已经把早膳摆在正厅里,她简单地吃了两口,见蓝翎羽没来,问冬月也不知道,就没再多问。 吃完饭,李朝朝坐在厅中喝茶,除了她与冬月却不见任何人,上次来得匆忙她并未仔细打量,现在细看才发现早这是个三进三出的小院,屋里布置的精致又略有品味,记得之前来时她还和蓝翎羽活像一对冤家,这回子还真应了那句世事难料,只不过两次她都出了点意外。 这时,蓝翎羽才神清气爽地走进来,后面跟了个中年人还有上次在蓝家见过的年轻男子。 蓝翎羽先问李朝朝昨晚睡得好不好,李朝朝只笑着点头,他又介绍道:“这是陈叔,是这个宅子的管家,你有什么要置办的都可以去吩咐他去。” 陈叔上前见礼,又把事先准备好的衣裳捧上前来,道:“这本就是三少爷之前让人备下的,他说总有一日会用得到,老奴之前还不信,这些年也没见到少爷带哪个姑娘来住过,今日见到姑娘,老奴也终于可以去向夫人交代了。” 他说话不卑不亢,话中也并没因提到蓝翎羽过世的母亲而有伤感,蓝翎羽道:“陈叔是我母亲那边的老人,并不是武乡侯府的下人,几年前我母亲那边门庭衰落我给陈叔赎了身,让他在这颐养天年的。” 李朝朝从未听蓝翎羽提起过他亲生母亲那边的事情,此时也不是多问的时机,她只问道:“这宅子你什么时候置办下的?” 蓝翎羽温柔地看着她,“已经五年了。” 李朝朝了然,这男人说等了她五年,一直以来自己并未放在心上,可是现在这么一细想,不知道又是怎么样的愁苦,也难怪他昨晚看自己眼睛都绿了。 她不禁莞尔,蓝翎羽宠溺地看着她,又继续介绍,“这位是陈凡,我身边的暗卫都归他管。” 陈凡抱拳行礼,算是个沉默寡言之人,李朝朝默默地记下,蓝翎羽这么做,是要就把身边人和事融入自己的生活里,这番苦心她如何不懂。 蓝翎羽让冬月取来药膏和纱布,就命屋里的人都退下,他走到李朝朝身前给她换药,“朝朝,这些天你就留下来养病,我要等着你的伤好了再放你回去。” “这口气好生霸道。”李朝朝坐在椅子上仰着头看他,“我以为你把我留下来会找个好点的理由。” 蓝翎羽轻轻一笑,“我可没有半句假话,更何况你家里那些人也顾不上你,不如就留下来也好。” “哦?”李朝朝眼眉弯弯地想了想,“蓝夫人去提亲了?” “正是!” 蓝翎羽上完药,把她脖子上的伤口缠好,弯腰一把抱起李朝朝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惹得她一声惊呼,笑问道:“怕是她不去,你也会让蓝家去上门,把李府搅得鸡犬不宁,你就好趁机与我共处一室了。” 蓝翎羽拍了拍额头,“什么都被你看穿了……” “不是我看穿了,而是我感觉到了!”李朝朝玩味地低了低头,翘起嘴角,“蓝翎羽,你敢与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了,可不可以请你坐怀不乱?” 蓝翎羽嗤笑:“在你面前能坐怀不乱那不叫真本事,而是有病才对。” 李朝朝不自在地挪了挪,蓝翎羽忽然深吸了口气,又呼出了口气,抬手打了下她的翘屁股,“不要乱动,小心我现在就办了你!” 李朝朝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你有东西膈到我了。” 蓝翎羽的眼睛锃亮锃亮的,声音暗哑起来,诱惑道:“李朝朝你在玩火?嗯?” 李朝朝的高明之处就是该强悍绝不手软,该示弱时一定装无辜,尤其是面对一头发情的饿狼,她必须装小白兔,苦哈哈地求饶道:“人家还小,请再养几年,等我又大又肥的时候再下口,那时候一定是味美香甜,回味无穷的,狐狸大王!” 这个女人到了现在还挑逗自己是吧! 蓝翎羽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看了几圈,吞了吞口水,桀桀怪笑了两声,“其实……也不小了!还是让我先打个牙祭吧!” 他说着故作伸出手指,李朝朝见状一把跳下地,笑着跑开,很快屋里就笑成了一团…… 守在门外的冬月望了望天,漠然地想:现在还是大白天呢! ※※※ 李府,馨兰苑。 蓝家的人一走,大夫人就再也支持不住地躺在床上,浑身虚软无力地直哼哼,往常她就是一天两家宴席都能跑下来,怎么现在身子越发不中用了,她不过才三十出头而已。 大夫人想到这几日受得气,她心中越发不忿,可是饶是如此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甚至生出了几分放权的想法,可是一看到跪在床榻前的李曼曼,她再次强打起精神坐起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大夫人想自己竟没发现。 李曼曼见到大夫人身子这般不济,心中焦灼不已,抬手让福妈领着众人出去,她垂着眸忍下心中酸涩,“母亲,是女儿不孝。” 她以前从不觉得自己比旁人低一等,别说镇江蓝家是商贾,就是知府大人的女儿,李曼曼都是瞧不上的,论样貌,才华,头脑,她认为自己都是百里挑一的,可是有人只有经历了事才知道错得多么离谱,尤其是她被算计了失去了女子最宝贵的东西,她才发现,原来比狠,比恶毒,比心机,她实在不是李朝朝对手。 李曼曼觉得自己不是比不上她,而是不曾动过坏心眼,就从不计较高低,可是她已经没机会了,也没了可怕失去的,所以她不管付出多么大的代价也要毁了李朝朝那个贱人! 尤其是看到母亲为了自己受尽白眼,她更加觉得自己应该长点心了。 “不要混说,有与你何干!” 大夫人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只以为是秀娘做出得蠢事,但碍于大老爷又三番四次催促,蓝家又亲自上门提亲,她才不得已去应付一下,不然她才懒得去管秀娘的死活。 只是现在看着是蓝家来提亲,可是话里话外都是对秀娘的不屑,蓝大夫人的意思甚至想让秀娘当小妾,她如何能同意,不说她要给秀娘置办一套嫁妆,还要借给蓝家一大笔款项,若如此这般,秀娘还是做小妾,她才真要发飙了! 李曼曼道:“我只是觉得无法替母亲分忧,实在是心生不忍,母亲,要不再换个大夫来看看吧。” “没用的,前两日都把宫里退下来的御医请来了,他只说是操劳过度而已。” “我总觉得不太妥当,母亲身子一向硬朗,怎么说病就病,而且一直不见好……”李曼曼疑惑地看了眼外面,压低声音道:“我总觉得其中有些蹊跷,还是仔细查一查吧,总要求个心安才是。” 大夫人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她就是怀疑什么,也没办法,不过听李曼曼这么说也有些迟疑,便把此事放在了心上,她笑着握了握李曼曼的手,“不必担心我,再吃些药就好了,现在秀娘的婚事定下来了,接下来就是你的了,你当真钟意蓝世子,我就趁着秀娘的事,一起和蓝家提了。” “母亲!”李曼曼咬了咬牙,“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大夫人微微抬起身来看她,“怎么?” 李曼曼一脸愤然地把李朝朝在知府大人家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 “她也配!”大夫人狠声骂道:“这蹄子和她姨娘一样,都是只骚狐狸变得,竟敢把主意打到武乡侯府的嫡子嫡孙身上,也不看看她是个什么身份,就是给蓝世子提鞋也不配。” 李曼曼垂眸道:“蓝世子些许钟意的是她罢。” “他钟意有什么用!也要看看武乡侯府的夫人准不准她一个庶女进门!”大夫人哼了声,“这事你不必多虑,趁着咱们和蓝家的婚事定了,我就让蓝夫人从中做说客就是,现在他们蓝府可是欠了咱们好大一笔银子呢,至于李朝朝……别看我现在病了……哼!我有的是办法弄死她!” 此时,身在小院的李朝朝忽然打了个喷嚏,蓝翎羽从房里拿了件衣裳过来披在她身上,“初秋,天气有些凉,你就该多加些衣裳。” 李朝朝笑着眨眨眼呢,“其实我还有个法子不凉。” “你说说看。”蓝翎羽挑眉。 “背我跑一圈!” 李朝朝近乎无赖地抓着蓝翎羽的胳膊,“你瞧我的伤可是快好了,就当我奖赏你令人千里迢迢从京城里送了膏药来,还真是管用。” 蓝翎羽笑着戳了戳她的额头,但并没有反驳地转过身弯下腰,“不用再拍马屁了,请快上来吧女王大人。” 李朝朝嬉皮笑脸地爬上蓝翎羽的后背,忽然啪地一下打在蓝翎羽的屁股上,“我的坐骑,驾!” 蓝翎羽背着李朝朝满院子里跑着,后背上的李朝朝笑声不绝于耳,两个人终于跑得累了,她也不肯下来,笑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让你背我吗?” “因为女王大人喜欢在上,压着我,你会很爽!” “蓝翎羽,我敢再不正经点吗?” “欸……”蓝翎羽想了想,“难道是因为女王大人想让我感受一下你平坦的前胸?” 李朝朝冲着他的后脑上翻了个白眼,她捏着他的耳朵大声吼过去,“哪里小?哪里小?你给我说清楚!” “哎哟,我错了,实在是我没亲手摸过,无法辨别真伪,不如让我感受一下?” “蓝翎羽!”李朝朝喊道。 “在!” “我要回家!” “……” 蓝翎羽愣了愣,没接话。 李朝朝突然温柔地抱住他的脖子,低声道:“我的伤已好,是该回去了,不如我答应你,以后每个月都来和你偷偷幽会一次?” 蓝翎羽沉默了下,伸出两个手指,“两次!” 李朝朝哭笑不得地妥协,“好……” “幽会的时候还让我又搂又抱又亲又摸……” “不许得寸进尺!” “又抱又亲又摸?” 李朝朝捏了捏额角不开口,有区别吗? 蓝翎羽想了想,“那抱抱和亲亲!不能再少了!” 在和蓝翎羽的较量中,李朝朝强势,但自己从来不是赢家,蓝翎羽对自己示弱服软,而她却一次次被这个男人打败妥协,所以真正的大腹黑根本就是蓝翎羽,然而爱情的角逐没有输赢,只有是否愿意。 她心甘情愿。 李朝朝忽然含住蓝翎羽的耳垂,感觉到他呼吸猛地一听,连身体都僵硬了下,她狡黠地咯咯一笑,说道:“世子爷,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说完,她一脸坏笑地抛开了,蓝翎羽感觉到风吹来,耳垂有些凉飕飕的,他抬手摸了摸拿出湿润,笑着站起来,“李朝朝你给我回来,做完全套再走吧!” 当天夜里,李朝朝被知府大人家的人送回府里,蔡夫人身边的管家雷嫂子对大夫人好好地垮了一番五姑娘如何如何得体端庄,若不是两位公子房里都有了人,真想收她做媳妇,蔡夫人还略备了薄礼送给大夫人和李朝朝,说是就算不能做媳妇也做干女儿,大家都是一家人。 大夫人笑着收下了,对李朝朝这几日在外就没再起疑,李朝朝心想着雷嫂子这么说肯定是受了蔡卜白的示意,只是蔡卜白绝不会是因为蓝翎羽威胁才肯乖乖听话,那一定是他身后之人了。 这几日她与蓝翎羽呆在一处,并没有提起慕雪衣,还是那句话两个人羽翼未丰,在万不得已遇到时,他们都要为彼此和各自的事情做准备。 李朝朝一走,大夫人就命人把秀娘找来,刘姨娘也亲自去送了蔡府雷嫂子,这些日子大夫人的客,都是她在迎接迎送,福妈妈把门帘放下,凑到床榻前嘀咕:“夫人我查过了,刘姨娘点的香没有问题。” 大夫人倒没什么意外,若真是刘姨娘做的手脚,也不会这么轻易被查出来,不过既然不是香料的问题,她也没什么机会下手,也可以不必对她太上心,反正大老爷也不怎么去她那里。 说话间,春桃领着秀娘进来,一进屋,秀娘就满脸泪痕地跪在大夫人床边,哭道:“母亲,女儿知错了。” 自从回到李府,秀娘就被关了禁闭,因为她的事,连二姨娘的中馈都又移交回大夫人手中了。 大夫人心中冷笑一声,但面上难得的平静,“罢了,事已至此我多说也无益,我已经派人去蓝家说亲事了。” 秀娘的目光中有了些惊喜,大夫人略略一喘气,“只是……” 她心中又是一惊,“母亲,我此生除了蓝滕安,已经嫁不了旁人了,请母亲成全。” “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你自己做的那些事难道还让我再说一遍吗?就是我们为了脸面不说出去,可是蓝夫人那里始终心里不痛快,只怕你嫁过去了也是个妾侍,哎……同样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忍心看你如此啊。” “母亲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得?”秀娘磕头,“只要母亲一句话,我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 “你若做牛马我又成了什么!”大夫人冷笑,“其实你说的对,我和蓝家大夫人素来有些私交,你成为正室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只是她们实在是看中了五姑娘,就算你已经和大姑爷有了肌肤之亲又怎么样呢!除非……” 秀娘的脸上多了几丝阴毒,“除非李朝朝消失!” 大夫人满意地拍了拍她的手,“你都这么大人了,有些事要自己拿主意才是。” 秀娘一脸失魂落魄地回了院子,二姨娘见她如此,喜极而泣的泪又啪嗒啪嗒地掉个不停,她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儿,哭道:“我的儿,是姨娘无能让你如此,谁要是破坏你的婚事,我就和她拼了。” 而李朝朝刚在双竹馆坐下没多久,福妈妈又领着春桃春丽来送时令水果,说是府里的几个姑娘都有,大夫人前几天特意为五姑娘留了一份。 李朝朝见刘姨娘没跟着来,只笑着收下,三人接了何妈的打赏这才离开。 一屋子人看着时令水果,也不知道有没有毒,冬月最是胆大拿起一个蜜柚就拨开,结果发现里面竟藏了一张纸条,她又不识字,递给李朝朝。 李朝朝见到上面的字微微蹙眉,福妈妈凑上前一看,只见写着:“疑刘,防秀。” 众人一时没人说话,李朝朝只是轻抿了下嘴角,风轻云淡道:“她终于要出手了,之前觉得大夫人实在太弱了,哪里有一点害死我姨娘那般手段,现在看来还是没把她逼到绝路上,看来我下手太轻了。” 福妈妈本想着让屋子里的几个小丫头先出去,再好好和李朝朝商量对策,却被李朝朝拦住,“不用,她不再不害我,我都有些难耐了,早点解决了她一了百了。” 这几日的逍遥自在并没有让李朝朝放弃仇恨,相反更加坚定了那道信念,要嫁给蓝翎羽不容易,且不说武乡侯府会有一大堆人拦着,就是李府里都会给她下绊子,只有把她们一个个都解决了,她才能从这府里光明正大地踏出去走向另一个战场。 若问她累不累?其实又怎么可能会不熬心神,只是她知道前面有一个人在等他,无论要面临多么大的困难,那个人都会相伴着自己,她只有一步步努力向他靠近,才能抓住他的手,所以她不能有半分松懈。 若对那个人无情,她就是什么也不做,都两看生厌!可是为了他,她做什么也都是值得的。 李朝朝让秋霜继续报账,她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她对李博星办事还是放心的,旁边的冬月给自己剥蜜柚吃,何妈妈在说话:“秀娘的婚事已经定了,大夫人还拿什么去利用她?” “世上只怕有心人啊。”李朝朝轻笑。 何妈妈不说话,李朝朝听了府上这几日的事情,觉得她刚回来就出了状况,应该是李曼曼挑唆的,她让何妈妈给刘姨娘提个醒小心为上。 “其实大夫人是查不出来那香的问题的。”李朝朝咯咯地笑个不停,所有人包括刘姨娘都不知道,真正有问题的是香炉呵…… 夏荷听到有人在外面敲院子门,就自己出去看了看,外院管事为难地说:“这位姐姐,有个厨子说是之前五姑娘买下的,她今日上门来了。” 夏荷进屋回报,冬月眨了眨眼,一脸坏笑道:“可真是有心人呢!” ------题外话------ 我觉得……一定是我写的不好,不然不会一直掉收藏。 也许大家不喜欢我这种写法或者是故事? 你们一定喜欢那种简洁的描写手法,而不是像我这种大段的描写神态,动作和心理。 类似: 李朝朝娇羞,“蓝世子请过来。” 蓝翎羽爬上床,“五姑娘有礼。” 熄灯……完事。 “累吗?” “不累。” “再来一次吧。” “好的。” 两个人默默无言,话语两三字。 你们是不是喜欢这种啊啊你们说你们说! 呜呜呜呜…… 掉收藏,我玻璃心了! 你们快来安慰我……不然洞房花烛夜就那么写。 【我告诉你们,傲娇的作者很可怕…… 065 杀人 “还死不了。”蓝翎羽抱着李朝朝的手臂下意识紧了紧,“他是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点代价,我说过会让他一事无成,甚至一无所有。” 李朝朝不在意地轻笑,“好大的醋味呀。” “我就是吃醋怎样!”蓝翎羽把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手指所以绕着她的发梢,“管他是谁,也不许对我的女人有任何肖想,不然我就是拼了整个天下都不轻饶他!” “霸气!”李朝朝竖起大拇指比划了下,“你对付他的时候可别忘记告诉我,干坏事什么的我最喜欢了。” “好,到时候我把慕雪衣给绑了,你就拿钳子把他的牙一颗颗拔下来,这种神圣而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李朝朝咂咂舌,“世子爷你可真坏,我现在发现自己是真善良。” 蓝翎羽阴测测地凑到她耳边吹了口气,“我坏……我哪里坏啊?” 两个人又嬉笑成一团,好在软轿的夹板有两层,外面也听不见里面的动静,李朝朝忽然求饶道:“好好,我坏我坏……” 蓝翎羽抱着她呢喃,“既然承认自己坏,那就让那些害你的人得到应有的教训吧,朝朝,我已等不及要娶你回去。” ※※※ 进入八月,江南地区连续半个月都是阴雨连绵,潮得人都要发霉了。 李朝朝除了偶尔和蓝翎羽出去疯一圈,大多数时间都在屋子里调香弄粉,平时听秋霜说铺子上的事,冬月则讲府里的八卦,夏荷就在一旁沉默着打络子,香尘偶尔端茶倒水,然后就和何妈学习绣样。 何妈听到外面的雨势大了抬起头看了眼,“新来的厨娘春嫂是个勤快人,前两天厨房漏雨还是她张罗着修缮的,就是做饭都比大厨房的人做的好。” “比之前靖王世子送来的御厨如何?” “是没她那么大气,不过康厨做的也让人吃不习惯,小门小户过日子还是实惠些,吃些可口的好。” 冬月赞同地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她可是双竹馆里有名的吃货嘴,对食物不挑,但也分得出好坏来。 李朝朝笑笑没说话,她们只以为这是蓝世子送的,却不知道这春嫂子能随意出门,她和蓝翎羽之间的消息都是她在中间传递。 夏荷看了眼李朝朝道:“过几日就是中秋家宴,这雨也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再下下去二姨娘想出风头的机会怕是要落空了。” “听说三老爷,姑奶奶这次都要回来呢,也算是给三姑娘婚前摆次家宴大家趁机聚聚,以后她就要乖乖待在绣楼里了。” 这秀娘的婚期也就是过几个月的事,府上一年之中两个女儿出嫁,加上时间又仓促,大夫人就让李朝朝帮衬着绣嫁衣,李朝朝无话,秀娘那边倒不干了,直嚷嚷着她会害自己,大夫人气得差点破口大骂,但只能心里更加瞧不上秀娘那个没出息的,若李朝朝真敢做手脚反倒趁了她的心意,可是秀娘这么闹了一番,二姨娘求到老夫人面前,大夫人才改口只让李朝朝帮着绣一些打赏的荷包来。 李朝朝心道自己可没那个功夫,只让自己的四个丫鬟空了就绣几个,不必太放在心上,谁知蓝翎羽听闻此事,却令人买了一百来个荷包送来,还命春嫂子私下带了话,说五姑娘是何等尊贵的人物,凭什么给她去绣荷包,就是将来出嫁也是要做正房奶奶的,打赏也断不能给下人自己的手绣,省得折了她们寿。 李朝朝见春嫂子说话飒飒声威颇有几分悍气,不由上了心,偷偷问了蓝翎羽这春嫂子的出身。 蓝翎羽笑道:你只管去使唤她就是,春嫂子管家做饭打发人都是个好手。 李朝朝便不再问,她心里明白大夫人是盼着自己出错路出马脚,好让她有机可趁,她就偏不让她如意,声称在屋里绣荷包,哪也不曾去过。 “二姨娘还请了即将成为三姑爷的大姑爷,二姑娘和二姑爷中秋晚上到府上参加夜宴,真是好大的排场。” 秋霜和夏荷这么一说,道:“三姑娘嫁到蓝家,二姨娘也水涨船高了,自然要把二姑娘夫妻请回来得瑟一番,才算扬眉吐气。” 何妈妈不由皱了皱眉,对此事上了心,“我总觉得是冲着姑娘来的,怕是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她拿眼斜睨着李朝朝,众人也等着看五姑娘怎么说。 李朝朝笑道:“怎能有不去的道理,不过既然是家宴,聚齐一大家子也是应当应份的……可别少了谁才,那就是厚此薄彼了。” 冬月反应慢了些,“姑娘的意思是……” “我瞧着二姑娘和二姑爷未必会回来,而二姑娘还一身伤呢,二姨娘想在三姨娘面前显摆,少了一个人,自然还有另一个。” 李朝朝见众人恍然大悟,也就抿嘴不言语了。 何妈妈吩咐几个小丫头去前厅布置午膳,这才凑到她面前咬耳朵,“我觉着还有一个人可以利用得上,大老爷外面不是还有一个……若是她回来搅局,事情会更圆满些。” 李朝朝摇摇头,“不急,现在还不是掀开底牌的时候。” 还未到中秋节雨势就停了,可是南边几座城市发大水,艳骨坊以表率捐了钱,赢得镇江城内百姓一片赞誉,生意也越发得好,李博星之前也来信说京城里的三大香粉铺中花枝园签下合作,以后向京城供货,李朝朝只答应供货一年,对方也没任何意见,好在慕雪衣没有出来捣乱,看样子是真的病得不轻,也让她歇口气,不必再分神想法子怎么应付他。 转眼到了中秋节,夜晚明月当空,李府的家宴就摆在永和堂里,院子里两大桌子,人没到齐,宴席还未开始,走到门口小丫鬟把帘子掀起来,夏荷随着李朝朝进屋,替她把外边罩着暗红蹙金的披风解下来,乖觉地退到一旁。 屋子里只坐着老夫人,姑奶奶和秀娘,李朝朝笑着一一行礼,到了最末时,秀娘几不可见地哼了声,扭过头不去看她。 姑奶奶听见剜了她一眼,连忙招呼李朝朝上前,“瞧瞧,这身穿的可真好。” 秀娘不冷不热地嘲笑道:“插上鸡毛也当不了凤凰,五姑娘是有多穷?竟然戴了一支木簪子,若是被人看到,还以为母亲苛待了你。” 李朝朝上着霞锦的云纹罗裳,下穿浅浅明蓝色的软烟罗,搭配的明艳又动人,只是发间插着兰花木簪子,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淡漠道:“二姑娘说的不错,凤凰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所以二姑娘嫁人以后还是要谨言慎行,对自家姐妹都冷眼热风,嫁人又如何对待公婆小姑?” 她冷冷地抬头凌厉地扫视了秀娘一眼,一句话就把她的脸说得煞白,“所以你要好自为之,自省吾身,勿让祖母和母亲担忧。” “你……”秀娘登时就如点燃得保障蹦起来。 姑奶奶猛地拍了下扶手,“你什么你,五姑娘哪点说错了?亏你还年长,竟用妹妹来提点你,老夫人在这你也敢放肆!” 老夫人转了转手上的佛珠钏,也懒懒地抬起眼皮,“秀娘,你要恪守本分,不可刁钻泼辣,无理取闹,才能让夫君疼爱,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你自己不自爱自尊,我们都不会护着你。” 秀娘满脸惶恐地跪在地上磕头,“祖母说的对,秀娘一定谨记于心!” “你还要知道夫家和娘家的利害关系,若没有娘家的支持,没人会高看你。” 老夫人拿话敲打秀娘,这是变相告诉她若不是想过河拆桥,以为嫁了人就可以不受娘家这边牵制,甚至损害娘家的利益,那么最终倒霉的只会是她自己! 秀娘都急得冒出了一身冷汗,她只不过是讽刺了一根簪子,李朝朝就让所有人站在了她那边,凭什么?她凭什么! 她去死,必须去死! 姑奶奶确实有意偏向李朝朝,但更讶异于她的霸气外露。 李朝朝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强悍?还是她以前看错了? 秀娘正在心中把李朝朝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二姨娘突然先起帘子走进来,见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正跪着,不明所以地看了眼老夫人,忙笑着上前打圆场,“老夫人,大夫人都到了,我这是来请您入席的。” 二姨娘今日在忙着宴席的事,也没顾着看秀娘,等老夫人带着人出去,她把秀娘抓到身边道:“姑娘要沉住气啊。” 秀娘也是气得不行,跺了跺脚没说话。 等众人见礼后入席,女男分桌而坐,以老夫人为首,次之大夫人,李曼曼,秀娘与姑奶奶,李朝朝在最末端,锦娘夫妇果然没有回来,其他人也不觉得意外。 老夫人见大夫人脸色略略苍白,叹道:“夜凉如水该多穿点。” “儿媳省得了。”大夫人轻咳两下,“今日是中秋节,两个姨娘也坐下吧,今日是二姨娘着手办宴,也由她说祝酒词。” “谢大夫人。”二姨娘笑着谢道。 大夫人见她笑得一脸灿烂,嘴角冷冷地勾了勾,刘姨娘却道:“大夫人素来我伺候,今夜就不入席了。” 刘姨娘乖觉地站在大夫人身后,李朝朝瞧她会懂得审时度势,要不上一世如何在大夫人手中撑了这么久。 二姨娘撇了撇嘴表示不屑,她扭过头见大老爷那边已经开席,她端起杯笑着站起来,“中秋月儿圆,我们来团圆,今日大家都到得齐,我们就来举杯,这桌菜可都是五姑娘送给老夫人的御厨亲自坐的,那可是皇宫里的贵人才能吃到,我们先一起来给老祖宗敬一杯吧。” 众人呵呵一乐,二姨娘也说不出什么高雅的东西,不过好在也是个心意,身后的丫鬟媳妇分别主子倒满酒,大家一起举杯,刚要开口,忽然传来一声声毛骨悚然笑声:“呵呵呵呵呵……” 所有人一齐转过头,就看有个步履蹒跚的身影由远及近,不知那人是谁。 就在大家惊疑不定之中,笑声到了近处,众人骇然,就见三姨娘披着满头白发,身上的衣服到是不脏,却闻着有股怪味,让人觉得发呕,她痴痴傻傻地笑着走过来,没等她们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嚎道:“给老夫人,大老爷,大夫人请安。” “你……你怎么来了!”二姨娘吓得满脸苍白,慌乱之中看了秀娘一眼。 秀娘也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是谁把她放出来的! 秽气! 李朝朝瞧见她两个人的神色,淡漠地笑了笑,只把眼睛仔细地看着满桌子丰富的菜,偷偷和夏荷嘀咕:“我都饿了。” 那边三姨娘听到二姨娘的话,厉喝道:“我怎么就不能来了!中秋家宴,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大家都是姨娘,你又比我高贵到哪里去!” 二姨娘觉得她果然是疯了,居然敢和自己这么放肆。 她打量了下大夫人的脸色,发现她不发话,就自作主张道:“还不快把这个疯子给拉走!今晚家宴哪里容得上她放肆!” 姑奶奶撇撇嘴对老夫人道:“母亲,之前大嫂不是说三姨娘疯了,我瞧见她说话声音大了些,但条理还是清楚的嘛,也不像是疯了的样子。” 老夫人目光淡漠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女子没开口。 三姨娘的声音更加凄厉得像夜伏鬼魅般惊悚,“我哪里疯了!你到是巴不得我疯了!是怕我把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说出来吧!” 她就好像是仗着血盆大口地毒蛇,吐着蛇信子等着咬死她的猎物。 二姨娘一惊,根本不知道到底是谁把三姨娘放出来的,而且她看着确实不像疯了的样子,秀娘也是急得满头冷汗,忽然偷偷地给她使了个眼色,意思在说先忍一忍,别把这疯子惹毛了,省得她到处咬人。 二姨娘忍了一口气,转过头问老夫人和大夫人的意见。 大夫人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左不过是狗咬狗,“那就入席吧,你的病刚好也是该好好的养着才是。” 三姨娘柔弱无骨地站起来阴笑道:“呵呵呵……谢大夫人垂爱,我只要还能有一口气就会拼命得喘着。” 她起身坐到了李朝朝身边,见到满桌子的菜,就开始两眼发光,二姨娘鄙夷地看了眼,端起杯和众人向老夫人祝酒。 只是气氛还是被搅乱了,席上有些尴尬,也没什么人说话,三姨娘只低着头吃东西,像是几百年都不曾吃过一样。 二姨娘和秀娘彼此对视一眼,皆是松了口气,以为她会发什么疯,两个人眼中立即闪过一道相似的阴毒,等今夜之后,她们一定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席上一共十八道菜,大夫人只简单吃了两口就接过刘姨娘的帕子擦了擦嘴,起身给老夫人行礼,“母亲我乏了。” “嗯,早点回去休息吧。” 众人起身送大夫人,男席那边正喝得酣畅淋漓,并没有在意三姨娘的捣乱和大夫人的离席,等最后一道旋覆花汤上来,每人一盅摆放在面前,二姨娘笑着介绍:“这旋覆花在中秋节上最是应景,有清热解火之效呢。” 只见汤盅里摆放着一朵黄色的旋覆花,汤色清凉,闻之味苦,倒可以一解秋乏,还没等二姨娘那边介绍完,三姨娘大怒地拍了拍桌子,“我的汤呢!” 二姨娘鄙夷道:“没想着你会过来,就没给你备下,你就少喝一口又不会死,反正你也吃了那么多。” 她狠狠地瞪了三姨娘一眼,忙招呼着众人继续。 老夫人见状,微微叹气,“把我的赏给她去。” 二姨娘慌乱地摆手,“不可,这可是厨子亲自为老夫人熬制的……” 李朝朝疑惑地打量了眼二姨娘,微微垂下头,看着面前的汤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端起来送到三姨娘面前,“不如就喝我的吧。” 三姨娘一顿,腮帮处紧了紧,凌厉的目光在李朝朝的眼底多了几分纠结和痛苦,她俩对望了彼此一眼,又坐着极近,自然看出她的神色不明。 “谢五姑娘赏赐了。” 三姨娘伸出双手颤抖地接过,深吸一口气,把汤全部喝下肚子,然后抓起袖子擦了擦嘴角,“好,真是好喝啊,哈哈哈哈……” 众人不明所以地看着三姨娘为何又狂不止,不就是一碗汤嘛。 今夜阴沉的李曼曼奇怪地打量了下对面,心道:秀娘这蠢货怎么还不对李朝朝下手! 正当她这么想着,忽然一股血腥味冲对面狂喷到空中,众人皆是一惊,就连男席上的大老爷等人也全部惊动,转过头看去,就见三姨娘口吐鲜血,目光森然地望着李朝朝…… 二姨娘也吓得瞪大了双眼,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还没等她回过神,秀娘已经跳过去指向对面:“李朝朝!你居然杀了三姨娘!” ------题外话------ 争取明天多写点…嘤嘤…卡文。卡文… 不过。到底是谁杀了谁呢? 呵呵呵…… 066 万更 这世上只有真正的傻瓜才会把所有人都当成傻瓜。 李朝朝这么一问,无疑是被二姨娘搅乱的场面彻底明朗起来,她说的不错,若是那盅汤是李朝朝喝的,又会怎么样的场面?而且又不是她主动让三姨娘喝的,明明是她抢去的。 姑奶奶冲着二姨娘冷哼一声,也对老夫人道:“母亲,这是有人把你当傻子呢!这么简单的道理,连最小的五姑娘都明白,怎么有的人还想用这么小的伎俩骗过你呢?真不知道有的人是怎么想的!” 老夫人浑浊的目光里透着几丝冷意,李朝朝见到那冷光,再次质问向二姨娘,一字一顿,声音里透着冰碴刺骨,“你想杀我?” 刹那间,席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冷冷地朝着二姨娘射去,她心中大乱,歇斯底里地喊道:“胡说!乱讲!我怎么可能会杀你!” “怎么?难道是我会意错了?”李朝朝冷笑着低下头,看向三姨娘,见她还有力气喘息,继续道:“那二姨娘见到三姨娘中毒就认准了是我要杀她?还想快刀斩乱麻地置我于死地?” 二姨娘抖得快成了个筛子,若不是秀娘在一旁扶着她,她就要瘫软在地上了,“不是你又是谁!不然老三怎么喝了你的汤就吐血中毒了!” 三姨娘撑着身子猛地站起来,就着嘴里的血一口吐到她的脸上,“是你——贱人!” 说完,她就仰头倒在地上,带到了一桌子的碗碟。 二姨娘也踉跄一下,血渍喷到了眼里,满目腥红。 “姨娘……”秀娘惊慌地喊着她,她也明白事情和自己预想的有些偏差,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中毒的会是三姨娘,但事已至此,她必须要把李朝朝弄死,不然就错过了这个机会。 秀娘指着李朝朝大喊:“你早就知道这汤里有毒,怎么可能会喝下,你总会早机会给旁人喝的!” “哦?”李朝朝嘲讽帝看着她,“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你是……”秀娘用力想了想,“你还不是为了陷害二姨娘,你明知道今夜的晚宴是她张罗的……你是见不得我们好!” 李朝朝嘴角的嘲讽更甚,就连姑奶奶也听不下去了,猛地拍了一把桌子,然而有人却抢在她之前开了口,“我瞧着五姑娘不像那么傻,她从头到尾可都没泼过谁脏水。” 老夫人诧异地看了眼今夜沉默的李曼曼,李朝朝下意识蹙起眉头,冷冷地和她的目光碰撞在空中。 李曼曼哪里会有那么好心呢。 姑奶奶点点头,“四姑娘说的有见地,从头至尾五姑娘可是什么也没说过呢。” 李曼曼慢条斯理地垂下眼帘,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拭了拭嘴角,“还是报官请人来查一查吧,去请大夫了吗?总不能让三姨娘这么一直吐着血,搅了众人的兴致。” 福妈妈连忙说:“早已经去请大夫了,只是报官的话……” 她迟疑地看了眼老夫人,不敢私自做主。 众人一听要报官,脸上的表情又不一样了,二姨娘吓得愣是没从地上爬起来,秀娘也不可能让人报官,她不明白这李曼曼是怎么回事,等官府来了一查,不全明白了嘛。 李朝朝却很是赞同地点点头,“四姑娘说的对,还是报官府吧,这三姨娘就剩一口气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得活,若真是出了人命案可对父亲的名声不好。” 三姨娘飞快地看了她一眼,那边大老爷忽然站起来,怒喝:“报什么官!你们是嫌我这张老脸还不够丢人是不是!要闹得整个镇江人尽皆知了还是怎么的!” 他飞快地向老夫人走去,行礼道:“母亲,这事不能外传,不然可是会影响咱们家的声誉,总归是后宅的事,还是咱们自行解决了吧,若是死了人……” 大老爷看也没看那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三姨娘,漠然道:“不过是个奴婢而已,一个草席卷着埋了就是,也算是尽了咱们当主子的义务了。” 李曼曼几不可见地瞪了李朝朝一眼,她早就看出这场戏有问题,她知道今夜二姨娘母女要让李朝朝死无葬身之地,只是三姨娘为何会突然出现?为何喝了没有问题的汤会中毒?计划全部被打乱了,一定和李朝朝有关,那她就去报官,一查便知,只是李朝朝居然四两拨千斤地让父亲驳了她的提议,这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测!李朝朝绝对有问题。 李朝朝只是漠然地垂着眼帘,心中一片森然,李曼曼会插手,她不意外,只是大老爷的那般绝情,反而让她对这个男人更加鄙夷,想必当年对死了的五姨娘,他也会如此,更别说三姨娘之前还是那般的恩宠。 她从来没把李家大老爷当成什么父亲,莫说自己是穿过来的,就是她活了两世,对这个男人早就没了什么亲情,若不是他从不插手后宅之事,她对他也绝不会心软。 大老爷说完让男席都散了,三老爷咂了咂嘴多看了两眼李朝朝,就招呼李灿辉去吃酒,李博星行礼后飞快地看了眼李朝朝,急匆匆地离开。 三姨娘看着大老爷决绝地背影,忽然狂笑不止,“往日的恩情都是骗人的,骗人的……今日谁害我,我定要让她下地狱。” 她吐了口血沫子,张着血盆大口指着二姨娘,“你还不承认是你害了我!” “休得胡说!和我有什么关系!”二姨娘往秀娘身边躲了躲。 李曼曼心道:没用的东西。 她道:“我到是不知道今日这毒到底是谁下的?只是为何三姨娘从中毒到现在一次又一次地诬陷二姨娘呢?该不会是受了谁指使吧?” 李曼曼料准了老夫人今日不会轻易开口,一是事关人命,她是信佛之人,不敢在菩萨面前放肆,二来牵扯到二姨娘,她最疼爱的侄女身上,又不好明显偏帮。 大夫人离开躲过漩涡,李曼曼在此帮衬着秀娘那母女,她就不信李朝朝还能翻身! 秀娘急不可耐地附和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三姨娘会突然出现,原来是事先准备好的!” 她猛地指向置身事外的李朝朝,“你个贱人,一定是你!不然三姨娘为何谁的汤都不喝,偏偏喝了你的去!” “我呸!”三姨娘强撑着最后一口戾气破口大骂:“下毒害人,还在这胡搅蛮缠!一定是你们想害五姑娘,又被我不小心喝了……” 她凄厉地抓着五姑娘的手臂,恶狠狠地瞪着她:“五姑娘,你还看不明白吗?他们是想害你啊!我喝了你的那盅有毒的替你挡煞,我不愿你……但是……” 三姨娘缓了口气,嘴角的血渍就没停过,“但是你一定要替我报仇!那一对母女分明冲着你去,你怎么还能轻饶了他们!” “你还敢胡说!”秀娘急得一脚踹在三姨娘软趴趴的身上,这个女人不是中毒了吗?怎么还不死?现在不死,她也要踹死她! “我们为什么要害五姑娘!更何况这汤我们碰都没碰过,最有可能下毒的就是她了!”秀娘大嗓门道:“今夜的厨子可是李朝朝送来的!只有她最可能下毒手!” 李朝朝猛地眯起眼睛,“你是说靖王世子要害咱们家人了?” “我……”秀娘落了滴冷汗,“我可没那么说,只是定是你指使了厨子下毒。” “下毒害三姨娘吗?”李朝朝低头看了眼死死地抓着自己的三姨娘,见她不住的吐血,气息越来越弱,说明自己的盅汤没动过手脚,不然这个时候三姨娘早死了过去。 她冷冷一笑,起身向老夫人行礼道:“祖母,靖王世子送来的御厨怎么会可能会下毒,我身上可从没有她的卖身契,如何指使她做事,相反,这汤呈上来可不是经了旁人的手,有些人想做手脚自然很容易。” 李朝朝抬眼看了下四周,那说明真正有问题的汤还在桌子上没动,“就是不知除了我这盅汤,其他人的是不是也有毒。” 姑奶奶心中一惊,觉得有些道理,“母亲,断不可听秀娘一面之词,还是查个仔细。” 老夫人招手让福妈妈去找来条大狗,须臾不到,狗被牵来,把桌上的汤一一给它吃下,始终都没什么异常反应,只是到了老夫人那盅时,秀娘和二姨娘的手紧紧地拉在一起,紧张地都快忘记呼吸,他们只盼着老夫人的那汤拿给了李朝朝才是。 结果地上的狗喝了老夫人的汤,不出一会儿就两腿一蹬爬不起来了,姑奶奶见状倒吸了口气,“母亲,这有人也要害你呢!” 老夫人猛地拍了下桌子,怒喝道:“好大的胆子!” 二姨娘连忙跪下,“母亲,定是李朝朝做的,你想啊,李朝朝先给她的汤里下毒,再去谋害你,这样一来她就洗清了自己的罪名啊。” 她忙不迭的磕头,一心要把李朝朝置于死地,一旁的秀娘也连连称是,“这下子李朝朝你没话可说了吧!祖母,你快快把这不忠不孝的贱人给乱棍打死,咱们李家出了这么个孽畜,实在是狼子野心,要不得了!” 李曼曼也觉得李朝朝这是自掘坟墓,这下子她可再无机会翻身了吧,她也就不客气地去踩上一脚。 她幽幽叹道:“哎,居然是五姑娘,你害了三姨娘,为何还要害祖母!祖母对你一直可不薄啊!我就是想替你求情都不行,祖母按照家规,可不能轻饶她。” 李朝朝讽刺一笑,原来是给老夫人下毒,想借她的手处死自己!她们定以为自己这招棋走错了,偏不知道她向来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正因为查到了这有问题的汤,她才好把之前所有的布局全部揭开! 她双膝跪下行礼,朗朗说道:“祖母,孙女向来恪尽规矩,不敢有任何行为不端之事。且不说我是被人冤枉,我断然没道理害祖母和三姨娘,而且我何德何能指使一个御厨为我行事,我把御厨送祖母多日,怎么早不下手晚不下手,偏偏在今日动手?可是有人借机陷害,这是害我不仁不义不说,也是借机挑拨李府和靖王府之间的关系,若被那贼子得逞,李府前途岌岌可危,那贼子之心其罪可诛!” 秀娘有了底气,说话也强硬起来,“就算不是那厨子动的手,你总会有别的法子!” 李朝朝反问:“你到时说说看,我还有什么法子能耐去动手脚?” “你……” 秀娘不回答,李曼曼怕这是李朝朝设下的什么圈套,忙打断她的话,“我们又不是那下毒之人,又怎么会知道还会有什么法子,只要是想下毒,自然什么都使得,你也别扣那么大的帽子,不过是个厨子,靖王府早就把她撵出来了,要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什么可都做的。” 李朝朝的额头抵在地上,目光有些阴寒,李曼曼绝对是今日陷害自己的推手,这次所有人的嘴脸都露出来了,莫着急,她就是不上当,这些陷害自己的人一个个也跑不掉,她都防着呢。 她低着头冷冷一笑,“毕竟今日夜宴是二姨娘跑前跑后,出出进进可都是她的人。” 二姨娘气狠道:“你要是想做手脚,怎么都行了!” 秀娘觉得事态已经朝着她们设定的方向发展,可以拿出最厉害的底牌对付李朝朝了,之前她没说是因着中毒的人称了三姨娘,觉得事情有蹊跷,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她就没什么好顾忌了,要怪就怪李朝朝蠢! 她忙对老夫人道:“祖母,就把人找来一一对质吧!只要我们不追究李朝朝的同党,我相信有的人会说实话的。” 李朝朝却只是突然地跪着,在外人眼里像是已无力挣扎。 秀娘看到此差点想笑出声来,李朝朝你的死期到了! 很快,康厨娘和上菜的婢女都被带到,看到这场景两个人都吓傻了,她们之前就全部被扣押在厨房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看来是出了大事了。 康厨娘自从来了永和堂,深得老夫人喜欢,她又是个能说会道上得了台面的,经常和老夫人说话讲讲宫里的趋势,哄得老夫人十分开心,老夫人对她也是敬重,所以康厨娘行礼后,老夫人道:“这汤出了问题……” 康厨娘下意识皱了皱眉,“老夫人,我……” 老夫人打断她的话,“我知道和你无关,但是我信,这些人不肯信,就麻烦你跑一趟说道说道,堵住这群人的嘴。” 老夫人这么一说,康厨娘就是有什么怨言也没得说了,她冷眼看了下这李府中人,神色倨傲道:“我乃靖王府之人,何以害李家,更何况老夫人待我和善,我岂是忘恩负义之徒。我身为御厨多年,上到太妃下到世子,我都做过菜,从未出过错,说我下毒?这可是毁我名声!到时候我直接一个状子告到宫里头去,也要把那害我之人给抓出来定罪!” 二姨娘被吓得哆嗦了下,秀娘拍了拍她的手,好在当初她们也没把歪脑筋真动到康厨娘的头上,不然可是会坏事。 秀娘道:“康厨娘说的是,我们只是来找你问个清楚,你如此自重李朝朝又怎么会找你下毒,定是她指使了旁人!” 康厨娘听到她们竟然诬陷李朝朝,她不由有些讶异和焦急,刚要再说话,秀娘指着地上跪着的上菜小丫鬟秋兰喝道:“你给我从实交代,是不是李朝朝指使你给老夫人下毒!你只要说实话,我们可以不追究你被人威胁之错!只要你肯说实话,我还可以请老夫人做主,把你的卖身契给你,放你一条生路!” 秋兰被秀娘的大嗓门吓得差点翻了个白眼晕过去,她偷偷地看了眼李朝朝,见她正扶着地上鲜血淋淋的三姨娘,不知道说着什么,心中一凛,低低说了句,“是……” 秀娘立即跳起来,狂笑道:“李朝朝,这人可都承认了!是你指使人下的毒。” 李朝朝漠然地看她一眼,却不说话,再次低下头把脑袋凑近三姨娘嘴边听着。 李曼曼人证物证都在,李朝朝还能如此淡定,不由有些诧异,就在秀娘上蹿下跳,姑奶奶都无法开口替李朝朝辩解的时候,秋兰又开口了,“不不不……是!” “什么?”秀娘听到她想反悔,就动了杀机,“你现在就是毁口也没用了!还不来人把她拉下去杖毙!” 秋兰的眼睛猛地睁大,果然过河拆桥,她猛地扑向老夫人,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老夫人,真的不是五姑娘,是二姨娘和三姑娘交代我,从厨房出来给您的汤里下药,不信您看看这碗底下,还有我标的记号。” 她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包粉,“您看这是二姨娘交给我的!我说的句句都是属实啊。” 秀娘和二姨娘气得都要发疯了,李曼曼也好不到哪里去,秋兰怎么就改口了! 李曼曼补救道:“祖母,她的话不可信,之前还说是五姑娘,现在怎么又说是二姨娘和秀娘了呢。” “她们杀我灭口就是最好的证明啊老夫人!”秋兰凄厉道:“是二姨娘和三姑娘逼我这么做的,她们说我若是不做,就让我的老子娘跟着我一起死,我逼不得已才同意,她们还花言巧语地说这件事绝对不会让我有危险,等事成之后就放我出府,可是我刚才按照她说的做了,可是她居然想过河拆桥啊,我不得已才说出实情,老夫人若是不信就请去我房间查找找,那里还有她们塞给我的银子啊!” 福妈妈也不用等老夫人吩咐,直接带了人去了。 秀娘忍无可忍,不能再让秋兰说下去,不然就全部拆穿了,她袖口里还有一把刀,直接杀了秋兰就一了百了。 李朝朝见寒光一闪,忽然喊道:“老夫人,秀娘手里有刀,要杀了您啊……” 秀娘动作一僵,心中飞快地闪过一句话,她明明是要杀秋兰啊,可是当李朝朝这么一喊,姑奶奶也跟着尖叫,众人乱成一团,秀娘杀秋兰的行为,却成了谋害老夫人。 李朝朝身边的夏荷早就一步上来,拼命地托着秀娘的身子往老夫人那边去,做足了这场戏。 秀娘惊慌地扔了匕首,“不——祖母,我没有,真的不是我!” 李朝朝漠然道:“原来真的是三姑娘,你之前见下毒害老夫人,又找人诬陷到我头上不成,现在就想亲自对老夫人下手嘛!” 李曼曼狠狠地抽了抽嘴角,这个李朝朝……真是机关算尽!居然连秋兰都能被她找到! 老夫人彻底怒了,“来人……把秀娘和二姨娘给我关起来……” “等……等等……” 还是最好一口气的三姨娘,忽然又开口,她是真的快不行了,之所以还能撑着最好一口气,就是为了看二姨娘和秀娘死无葬身之地,不然她就是死也不能瞑目,她慢慢地爬向老夫人,满脸哀伤道:“秀娘……二姨娘她……” 几乎没说一个字,三姨娘都要吐一口鲜血出来,李朝朝漠然地背对着她,看着天空中的月亮,此时此刻,似乎都是血染成的。 她漠然地想:有些人是不值得她动恻隐之心的,然而可怜天下父母心,三姨娘为了自己的女儿,付出了全部性命。 三姨娘的话支离破碎,让人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只隐隐听到秀娘杀了人…… 老夫人正觉得不耐,去下人房的福妈妈忽然领了一堆人急匆匆跑过来,她脸色苍白地跑到老夫人面前,连规矩都忘了,“老夫人,老夫人……有衙役来抓人!” “怎么回事!” 老夫人瞪着福妈妈身后来的两个衙役,那两人见到院子中这个场景,更是目光肃然,其中一人抱拳行礼,“老夫人,我们奉了知府大人的手令,特来抓杀人疑犯李香秀!” 秀娘慌乱地看过来,“不是我,这不是我……祖母,我可是您的亲孙女啊!” 老夫人纳罕这院子里的事怎么闹到知府大人那去了,谁报得官府? 她沉冷道:“我们院子里可没什么杀人凶手,这只不过是内宅的妇人得了咳血之症。” 那衙役看了眼地上的三姨娘,漠然抬头,“小的知道这是贵府之事,不过我们今日前来抓人并不是为了此事,是有个姓邢的人家报官,说他的母亲在贵府当厨娘,已经失踪了几个月,来房门找过也从未见,他们怀疑母亲被害,就去知府报案,我们方才按照他们提供的线索,方才在李香秀的院子墙根下挖了一具腐烂的尸体,经报案人辨认,上面有邢婆子佩戴的首饰,认出那就是他的母亲,此案与李香秀嫌疑最大,我们现在要提审她回去。” 秀娘猛地瞪大了眼睛,立即想起几个月前被自己抽打致死的邢婆子,可是她怎么会在自己的墙根下? 她忽然看向李朝朝,恶毒地瞪大了眼睛,“李朝朝是你做的!” “哎,三姑娘应该比我更清楚邢婆子是怎么死的,我就想问你一句,你杀了人午夜梦回的时候,就不曾做过噩梦吗?” 秀娘被李朝朝阴森地口气吓得倒退一步,确实是她杀的邢婆子,可是……可是……她不能去坐牢,她还没嫁人,她还要嫁去蓝府呢! 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三姨娘忽然又有力气蹦跶起来了,她忽然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哀嚎道:“青天大老爷啊,你可算开眼了,当初就是秀娘母女俩算计我们家锦娘,她们嫉妒我们家锦娘能嫁给知府大人家去,就使了计策让她在大婚当日丢脸,结果被邢婆子和我看见,邢婆子本和我有些沾亲带故,那晚上我们俩正要去看锦娘,谁知碰到这一幕,就被秀娘发现,先是杀了邢婆子,又给我下药整日疯癫,现在我好不容易清醒了,又给我下毒让我不能说出真话,可是法网恢恢疏而不露……哈哈……秀娘你们母女俩的死期到了!” 秀娘大骇,惊觉三姨娘这是颠倒是非,饶是邢婆子和三姨娘是她所害,但是当日她找上锦娘合计着暗算李朝朝,想让她桃代李僵嫁给知府家那个瘸子,她根本没有害锦娘啊! “你血口喷人!” 三姨娘哈哈大笑了两声,和着唾沫和血腥子一起,直接喷到秀娘的脸上,“老娘就是血口喷人,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不……不……不是我!不是我!”秀娘吓得连眼泪都掉不下来了,只死死地抓住二姨娘的袖子,目光惊慌地看着她,那似在问:姨娘,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李曼曼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眯着眼看向李朝朝,她只以为有秋兰的翻供就可以让秀娘和二姨娘的诡计不能得逞,毕竟二姨娘是老夫人的亲侄女,不可能不顾及,但是没想到李朝朝打的算盘根本就是让这对母女死亡葬身之地! 邢婆子死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别说身上腐烂分辨不出,她一个厨娘身上哪有什么首饰,定是后弄的,至于刑家的人肯定也是她找上门来的。 此时的李曼曼想到李朝朝几个月前就在布置这么一大盘局,这个五姑娘到底是有多深的心机,连她如此淡漠之人都觉得有些恐慌,心中前所未有的畏惧! 老夫人听得头疼不已,没想到竟然还牵扯出一桩旧案来,若真是秀娘所做,可真真是得罪了知府大人家了,以后这脸面让她放在哪里,可是她又不忍心秀娘真的被抓走,好不容易才给秀娘把蓝家订下来,本来这次蓝家就有诸多不满,若是再生意外,就彻底失去了这个助力。 她目光一寒,直逼上发傻的二姨娘,喝道:“你这姨娘怎么当的!” 难不成她还要看着自己的亲女儿去送死不成! 二姨娘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老夫人那目光是什么意思,她垂泪看了看秀娘恳切的目光,忽然大喊:“不要逼她,是我!都是我做的!那日是我杀了邢婆子,今日也是我下的毒,都是我做的!” 那衙役冷眉冷眼道:“那你和嫌疑人李香秀就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我都说是我做的,要抓就抓我,和旁人没关系!” 二姨娘像发了疯地把桌上的东西往衙役身上砸,衙役怒喝:“呔,小妇人休要胡闹,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旁边年轻的衙役见状去拔手中的佩刀,二姨娘见状更是发狂似的乱吼乱跳,她狠狠地一闭眼,朝着那刀刃就冲了上去,倒在血泊里。 秀娘尖叫:“姨娘!” 衙役愣住,李曼曼皱眉,姑奶奶连忙安抚念着“阿弥陀佛”的老夫人,秀娘扑到二姨娘怀里,只是不住地哭,“姨娘,你怎么那么傻,那么傻……” 她用命换了自己的。 二姨娘无力,一口气上不来,死了过去。 院子里充斥着血腥味,地上的李朝朝被三姨娘死死地拉着手,看着眼前的一幕一幕,她的心无比坚硬,冷然。 三姨娘喘息着,可是源源不断的血已经堵在嘴里,她的话已经很含糊不清了。 李朝朝俯身,只能听到几个字。 “你……答应……我……做……了……” 李朝朝几不可见地点点头,三姨娘忽然笑了,只是那双瞪大了的眼睛,却久久没有闭上。 上首的老夫人看着院子里连死了两个人,也差点背过气去,“你们俩还站在这里做什么?犯人已被你们杀死,难道还想抓什么人不成!” 老夫人直接把犯人的死怪罪到衙役头上,那两衙役也知道李府是吃罪不起的,只能认栽,抱拳道:“既然如此,我们还需要把尸首领回去向知府大人回禀才是。” 这句话这地激怒了老夫人,一口气没喘上来晕过去了,姑奶奶连忙命人把她抬进屋,看到一屋子姑娘,只得做主先打发了衙役,“去吧去吧,这尸首给你们了。” 秀娘吓傻了似的死死地抱着二姨娘的尸体,姑奶奶不耐地让人把她带回屋子,至于三姨娘的尸首早有大老爷的话摆在那,就命人拿了草席子卷了扔出去。 康厨娘和秋兰也被打发回自己的地方,衙役也带着二姨娘的尸体走了。 夏荷上前拿着帕子给李朝朝擦了擦脸上的血渍,又看了看身上的衣裳,叹气:“这衣服怕是不能要了。” 李朝朝淡漠道:“那就扔了吧,左不过是个物件。” 夏荷笑了笑,扶着李朝朝往外走,站在一旁的李曼曼冷不丁地冷笑了一声,“五姑娘还真是好本事。” “这话我听得多了,都起茧子麻木了。”李朝朝慢条斯理地转过头,“只是比不得四姑娘,借刀杀人。” 李曼曼哼道:“你还不是利用三姨娘,你可害死了她。” “四姑娘怕是搞错了。”李朝朝笑着把夏荷手中的帕子接到手中,“你看这是三姨娘的血,是二姨娘下毒害死了她,而二姨娘是有人逼着她走到这一步的,至于是谁……四姑娘心里比谁都清楚。” 她凑上前低声耳语,“若是二姨娘泉下有知,知道自己被人当了枪手使不知道会不会来索命呢。” 李曼曼猛地眯起眼睛抬起手,李朝朝却已经下腰行礼,“我还有事就不和四姑娘叙话,先行一步。” “李朝朝。”李曼曼冲着她的背影喊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李朝朝转过头笑道:“四姑娘知道这个道理就好。” 等走得远了,夏荷才觉得背后那道阴毒的光才消失不见,她冷冷道:“姑娘,您对四姑娘实在太客气了。” “还不是彻底撕破脸的时候。”李朝朝笑道:“对李曼曼这种人,真正的痛苦不是生与死,而是我们要一点点折磨她,让她的所有阴谋无法得逞,看着她的一个个棋子陨落,甚至自己的至亲至爱都生不如死,她就知道自己真正错的是与我为敌。” 夏荷点点头,不等开口,李朝朝又吩咐,“去把三姨娘的尸体殓了,也算是我给她的一点回报。” “是。” 夏荷扶着李朝朝回了双竹馆,何妈妈把院门关上,忙说:“大夫人下令说是让所有人都只许待在院子里那也不许去,府上戒严了。” 李朝朝蹙了蹙眉头,夏荷也觉得为难道:“那三姨娘的尸体……” “我自有别的法子,你们先进去吧。” 李朝朝先去了香粉房,吩咐暗卫去把三姨娘的尸体收了,她看着陌生的小随小意倏然离去,淡漠地把目光收回,这是两个新的暗卫,虽然蓝翎羽不曾交代过只言片语,但她知道,之前的暗卫已经被慕雪衣杀死了。 她对暗卫并没有多深的情感,但还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人,慕雪衣这是抽自己的脸呢。 何妈妈突然在门外喊了声:“姑娘,你还好吗?” “进来吧。” 何妈妈把门关上,把茶水端给她,“姑娘,喝点茶压压惊吧。” 李朝朝哭笑不得地挑起眉梢,“我惊什么,受惊的是大夫人才是吧。” 她还是把茶水接过来,轻轻抿一口,“她以为用秀娘和二姨娘就能拜倒我,她们会不会太小看我了,那两个蠢货能相处什么招数来,来来回回用拇指盖都能猜到了,她们还以为用个小丫鬟就能把我的罪名落实了,我虽然不知道她们的计策具体是什么,但也有足够的时间去应对了。更何况我还有个三姨娘这张王牌。” “哼,饶是她们再如何算计,也猜不到咱们会用三姨娘来对付她!” “她就是不来算计我,今晚中秋之夜,她们也必须永远无法翻身!”李朝朝把茶水狠狠地放在桌子上。 “只是可惜三姨娘死了……” “她可惜什么?”李朝朝冷笑,“她不和我合作,又如何绊倒二姨娘母女,她当初谋害我,就该预料到这个结局,你以为她这么做是为了我?当初谈条件可是说好,她配合我事先咬碎毒药,再去喝汤陷害二姨娘母女,而我也会信守承诺留下锦娘一条性命,不会让她白白付出了性命。” 何妈妈叹气,“姑娘说的没错,我只是可怜三姨娘的父母心,希望锦娘以后能明白。” “其实四姑娘说的没错,有钱能使鬼推磨,邢家人得了钱自然去府衙告状,而秋兰也不是什么死心塌地的主,只要给她双倍的钱,她肯定会翻供!”李朝朝懒懒地支着脑袋,笑道:“三姨娘是一步棋,秋兰翻供是一步棋,邢家人去府衙去闹又是一步棋,我要步步紧逼着大夫人喘不过来气!现在连丢了两个棋子,看她大夫人还有什么能耐,她再不想法子来对付我,她的命可就不休矣了!” 馨兰苑传来一声咒骂:“两个没用的东西!死了一了百了!” 福妈妈连连拍着她的后背,“夫人别生气,你的身子还没好全呢,我们从长计议就是。” “怎么从长计议!”大夫人喝道:“你还看不出来吗?这些都是李朝朝算计好的,就算今晚二姨娘那笨蛋不做什么,也会被李朝朝也会趁机咬上门来,你看三姨娘怎么会突然跑出来!你看那刑家的人怎么会找上门来。” 大夫人大怒地把瓷枕摔了个粉碎,“李朝朝的那个汤根本没有毒!根本就是三姨娘和李朝朝串通好,早早就预备好的!” 福妈妈磨了磨牙,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她想起白天里听来的件事,忙跪下说:“夫人,我打听出一件事……” ------题外话------ ╮(╯_╰)╭二姨娘不出手,李朝朝也要把她们铲除了。 没把秀娘揭穿,是因为就让她嫁到蓝家去…… 李朝朝最明白蓝滕安是个什么样的贱男。 —。—当初邢婆子的尸体真是太有用了。 只是三姨娘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你们都不给人家留言了……。我好伤心……。 067 野种 过了中秋,这雨就又下起来了,整个李府都像是被笼罩在阴郁的天气里,淅淅沥沥的潮湿着,永和堂的老夫人病了,馨兰苑的大夫人旧疾突发,就是连刘姨娘也抱恙在身,府里没个做主的人,大老爷就让四姑娘先暂时掌家,总归已经没有比现在还差的时候了,姑奶奶每日在老夫人病床前伺候,李曼曼则给大夫人端茶喂药,唯独双竹馆偏局一隅落得最是清闲。 艳骨坊跟京城里的花枝园签了大单,她整日忙着做香料,偶尔教冬月识料品香,日子就匆匆地过着。 冬月这些日子被李朝朝调教的也越发有了规矩,甚至能给李朝朝打个下手,她已十分满足,心中更加敬重自己此生唯一的主子。 谁人也无法预料将来会发生什么,冬月懵懂不知,只恪尽职守,就是连当初李朝朝的一念之间,也不曾想过有朝一日,冬月会成为京城数一数二的品香师,人生总是有些奇妙的,机缘际会下都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看着李朝朝把最后一道工序完成,一旁的冬月目光里冒出歆羡,“这香可费足了姑娘一段时间,可是新研制的?闻着气味纯净,香气浓郁。” 李朝朝对冬月对香粉的敏感十分满意,抬到赞道:“是,这日头天天下雨,什么花都没了,好在之前我们有保存,不然新品都没法作出来。” “姑娘您快说说,这香料叫什么名字?”冬月急不可耐地问。 李朝朝笑答:“春华秋实。” 她伸出手把香料递给冬月,“你闻闻可是什么配置的。” 冬月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凑在鼻尖闻了闻,又想了想,“檀香、沉香、藿香、木香、龙脑……其他的我真是闻不出来了。” “是这四种做了主料,其他的都是半成品,那些制作就费了半个月的功夫。” 李朝朝望着那雨天就摇头,之前一些花料是可以购买,只是这雨如此下,花农的手中存活也不多了,她的手指敲了敲桌子的边缘,心里盘算着,其实她可以自己买可以找人来种花圃,一来可以供应艳骨坊的原料,就是遇到阴雨天,她也有解决的法子。 她觉得此计可行,正想着,就听见门外有人敲了敲门,李朝朝喊了声“进来”,何妈妈就推门而入,也不多话,从袖子里地上一张信笺。 李朝朝接过,边拆边问:“谁送过来的?” 何妈妈闪了闪目光,“是三老爷房里的人。” 李朝朝的手微顿,也知道三老爷最近也没怎么出去,先是诧异但还是神色自若地把纸拿出来看了看,就笑着递给了好奇的何妈妈。 何妈妈见上面写着:请五姑娘到芳华斋一叙,有要事相告。 她就气得满脸涨红,“他……他这个老不休是什么意思?约咱们姑娘出去吃酒吗?当他是什么玩意!难道要毁姑娘清誉不成!” 何妈妈心急火燎地骂了个痛快,却惊觉自己失言,忙看向李朝朝,盯着她的脸色解释:“姑娘,我是担心三老爷对您……” 为了忠言逆耳,她还是低低说出心里的担忧,“不怀好意。当初他就是趁了大老爷不在往五姨娘的院子里跑,那个没羞没臊的,姑娘您看怎么办?” “哦?还有这么一桩旧事?” 李朝朝倍感意外,三老爷是老夫人的老来子,年纪也不过是才刚刚三十出头,当年他对五姨娘有非分之想,那时也没多大吧,真是色胆包天。 她现在接到三老爷的信更是倍感奇怪,这么个节骨眼,李府上下人人都夹着尾巴做人,他却找上门来说有要事相告?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是自己被他抓住了什么把柄?还是真的如何妈妈所说不过是想那荒唐事? 不应该吧,怎么说自己也是他的侄女,三老爷想有悖人常? 如果他真是存了那个心思,又怎么敢直接给自己下拜帖? 李朝朝想也许他真有什么要紧的事也说不定,那边何妈妈见李朝朝不说话,催问了句,“姑娘,不如就用女子不可随意抛头露面回了他去!” “若真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呢?”李朝朝笑问。 何妈妈撇撇嘴,“我才不信,分明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要不然为何在外面相见,而是去外面!” 李朝朝笑了笑,“妈妈说的对,那你就回了他,明日未时三刻在院子里的凉亭相见。” 何妈妈急了,“姑娘,不可啊!” 李朝朝的笑容不减,“你就让人这么去回就是。” 何妈妈见五姑娘这么说,立即明白过来姑娘这是有主意了,猛地拍了一把额头,“瞧我都是老糊涂了,我这就去。” 等何妈妈出去,李朝朝和冬月把剩下的香粉分类,眼见着天就黑了,她突然把冬月喊过来,低声嘱咐:“等入了夜,你去……” 到了晚上,馨兰苑的卧房里只燃了一灯如豆,福妈妈掀开帘子就见大夫人坐起来了,忙上前把靠枕给她放平。 大夫人道:“四姑娘走了?” “是。”福妈妈道:“三老爷那边传来消息说是鱼儿上钩了。” 大夫人冷笑:“我就是看看她还能耍什么把戏,居然把人都安插到我的院子里来了,刘姨娘以为称病就可以躲过一切,早晚让她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福妈妈默默垂下眼帘,她最熟悉不过自己主子嘴角的这抹嗜血的笑,大夫人这是又要杀人了,哪怕身子还没有康复,但她已然恢复到以前嗜血狠毒的状态。 “只是刘姨娘这下称病……”福妈妈抿了抿嘴,有些为难道:“大老爷又去了外面留宿。” “哼。”大夫人猛地拍向桌子,“一个个的来,早晚会收拾到那贱人的头上!” 第二日还在下着大雨,吃过晌午,李朝朝眯了一会儿,何妈妈在门外道:“姑娘,已经未时了。” 屋里的人懒懒应了声。 不多时,秋霜给前面的人撑着伞出了双竹馆,到了凉亭,约好的人还没到,站在亭角一处,只能看到细细密密的雨帘。 又过了一会儿,就听到有人向这边走来。 那人喊道:“可是五姑娘在亭子里?” 隔着雨帘,只能看到一个氤氲的水雾轮廓,亭子里的人淡淡地看着,漠然道:“三叔就站在那吧。” 来者正是李家三老爷,他听到女子悦耳的声音,整张脸都绽放出菊花一样灿烂,他只身前来,自己撑着伞,远远眺望,“你的怎么声音有点怪怪的?” “咳咳,这几日下雨惹了风寒而已。” 三老爷也没多想,说道:“这么大的雨,怎么能让我站在这么远说话呢。” “三叔是男子,我们在一处说话,怕是不妥。” “呵呵……”三老爷撇了撇嘴,猥琐地笑道:“你既然叫我三叔,又怕什么,咱们身正不怕歪不是。” 说着,三老爷就往前近了一步,亭子里的冷冷道:“三叔不是有事要说吗?现在就说吧。” “我们还是近了些说。” “既然三叔没话要说,那我就先走了。” “别啊。”三老爷听到李朝朝要走,立马急了,站在雨中喊道:“我说,我说就是。” 雨下的太大,三老爷的衣摆都被淋湿的透透的,他不耐道:“这是一件秘事,让我在这里说让人听见可不好,而且我这衣裳也湿了,不如……” “三叔这么没诚意,你说什么我也没兴趣了。” “好好,我这就说!” 三老爷面上闪过一道阴骛,这个李朝朝还真是狡猾,居然这么小心翼翼地防着自己,事到如今他也只有来硬的了! 他一边偷偷摸摸往前走,一边稳住凉亭里的李朝朝,“其实事情这样的,我知道一个秘密,你不是……” 三老爷刚往前走了几步,忽然脚下一空,半个身子都陷进个坑里,尖叫起来,“怎么回事?谁在这里挖了个坑啊!” 他听到亭子里有人轻轻一笑,立即意识到自己是被算计了,但是这陷阱虽浅但小,里面又不知道填了什么东西,都被雨水冲上来,一股臭烘烘的味道。 “李朝朝!你给我玩阴的!你个小蹄子,活得不耐烦了吧!”三老爷破口大骂,“我不会放过你的,敢暗算我,我要把你的名声搞臭!你等着!你会后悔的!” 亭子里的人不动,却听一旁的传来讶异的声音,“诶呀,你这是怎么了?” 三老爷满脸污秽,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听到那声音,他条件反射地转过头,就看到李朝朝一身长衣慢条斯理地从后走过来,他像是见了鬼似的瞪大了眼睛,又去指亭子的方向,“你……你是故意诱我到这个陷阱里的!那亭子里的人是谁?” 李朝朝一脸茫然,“你这是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你还跟我装!”三老爷的被雨水淋得透心凉,知道自己是上了李朝朝的当,但是还是不甘心地破口大骂,“你这蹄子约我到这里来,就是让我受着侮辱,你好歹毒,和你姨娘一样歹毒!” 李朝朝猛地眯起眼,“冬月,此人不明身份闯入院子,给我打!” “你敢!”三老爷怒喝。 冬月却不管这么多,先把伞递给李朝朝,抡起膀子就朝着坑里的三老爷暴打,“叫你嘴里不敢不敬,我就把你打成猪头!” “你个下人居然敢这么放肆!我扒了你的皮!” “呵呵,我可不是李府的丫头,我的主子可是靖王世子呢,你有本事就去找他理论去!” 站在身后的李朝朝不由觉得好笑,冬月还真是会懂得举一反三,竟拿靖王府的幌子来作威作福,甚是好甚是好。 冬月何等的力气,几巴掌下去,三老爷整张脸都肿了,疼得他直哎哟个不停,加上雨大,身上又全是污秽,整个人狼狈不堪。 李朝朝只淡漠地看了一阵,她今日把三老爷约到这处来,若他真有什么事情要说,那么直接说就好,但亭子里假扮自己的夏荷,按照吩咐连问了两边,三老爷都不屈不挠地向前走,那么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她嘴边冷冷一笑,三老爷如此大胆,无非是有人撑腰,大夫人居然把心思寄托到这种废物身上了,真是自不量力。 “冬月。”李朝朝不耐地喊道,“我们可以走了。” 她相信这院子里不只有自己,肯定还有什么人在暗处瞧着,所以此招足以敲山震虎! 冬月满身雨水,李朝朝笑着拿出帕子递给她,“回去喝点姜汤,泡个热水澡,别着凉了。” 冬月憨厚一笑,“不碍事,我身体好着呢,刚才可真是过瘾啊,哈哈哈……” 两人还没走远,三老爷大喝道:“李朝朝,你给我站住!哎哟……疼死我了。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李朝朝却充耳未闻,“身子好也要预防着点。” “李朝朝……”三老爷气得直叫嚣,可是怎么努力都爬不出坑,尖叫着喊道:“你到底在嚣张什么!你分明就是个野种,你不是我大哥的孩子!” 李朝朝的眉头几不可见地一蹙,这就是大夫人的底牌? 冬月有些担心底唤道:“姑娘,他……” 不等她说什么,李朝朝抬了抬手,就见前面有人缓缓走来,她绷紧的嘴角这才松弛下来,冲着那人行礼,“四姑娘。” 李曼曼独自撑着伞走过来,嗤笑,“现在五姑娘都不肯叫我一声姐姐了?以前还跑前跑后的喊我四姐姐呢。” “我记性到是好着,四姑娘曾经说我们没有姐妹情了,朝朝可不敢逾越。”李朝朝讽笑,“四姑娘又怎么会是计较这种小事之人,在你心中可从来不曾把我当成是妹妹。” “你到是有些自知之明。”李曼曼看着不远处坑里挣扎的三老爷,不由阴冷地等着眼前恬静的少女,“朝朝,你的名字倒是没取错,招招都是狠招。” “四姑娘莫要再夸我了。”李朝朝内敛地笑起来,“我真是会越戳越勇。” “哼,我没空给你嬉皮笑脸的。” “那我就先回去了。” 李曼曼猛地抓住李朝朝的胳膊,“我说让你走了吗?” 李朝朝淡漠地拂去她的手,“你也没说不让,而且四姑娘认为我是那种听人差遣之人?” 两个人早就撕破了脸皮,又极是聪明,之前李曼曼冷傲,甚至瞧不起李朝朝这样的人,不屑和这种人斗,但现在的局势推着她往前走,耍手段玩心计,以前她不屑鄙夷的手段,统统都要拿出来,只要能把眼前的女子狠狠地撕碎,甚至喝她的血,吃她的肉,把她的骨头打碎去喂狗! “你以前还不是母亲身边的一条狗!现在还在这里说不听人差遣,那以前做的都是什么!”李曼曼阴毒地看着她,“现在我也才知道,你根本就是个野种!” 李朝朝跳了跳眼皮,猛地抓住冬月要妄动的手,李曼曼可不是三老爷。 李曼曼果然也看到冬月的小动作,仰起头猛地看过去,“别以为你不是李家的人,就能仗着靖王府胡作非为!我就是把你打死了,到时候我就上京跟靖王府说说,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刁奴!伺候过一个野种的人,哪里配去伺候他们!” 李朝朝突然被李曼曼气笑了,“四姑娘一口一个野种,这是说谁呢?” “自然是你!”李曼曼指着后面坑里的三老爷,阴毒地喊道:“你难道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你听不到三叔都说了,你是野种,野种啊……哈哈……” 啪地一声,那笑还没笑完,就被李朝朝一巴掌给扇没了。 李曼曼歇斯底里地大骂:“贱人!野种!你敢打我!” 她对李朝朝的恨,突然再也压制不住,像点着的爆竹一样彻底爆发出来,李曼曼真真是很挤了她,这些日子李朝朝做了什么,她如何不清楚,可是无论怎么打压,陷害她,都无法置她于死地,如何让她不恨,不恨! 李朝朝现在是野种!野种啊!哈哈哈哈…… 冬月一把拦住李曼曼发狂地动作,“四姑娘自重!” “自重!我就是现在把你这个野种给杀了,又能怎么样!” 冬月冷笑,“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 李曼曼对她的主子无力,她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她动五姑娘一个手指! 李朝朝忽然扬起手,又是一巴掌扇过去,“亏你是个大家闺秀,野种这样的字眼也说的顺口,是你太孝顺了,还是想让父亲气死?你说谁是野种?你给父亲带的绿帽子,还挺顺手,不如再叫大一点声音,让所有人来听听!” 连被李朝朝打了两巴掌,李曼曼所有的自尊,骄傲,甚至手中的伞都被打落,大雨迎着她的头浇了个透心凉,她也立即明白,这野种确实不是那么好叫的,可是现在已经没有法子去铲除李朝朝,只能用这一招,哪怕让父亲背了这个绿帽子,也必须把李朝朝打压。 她忽然一把推开冬月,拉住李朝朝的领子,一字一顿道:“你就是野种!” 068 偷情 李曼曼离开前让人把三老爷挖出来抬回院子里,她自己去了馨兰苑,也不通报直接跪在了大夫人面前。 “母亲,李朝朝是野种。” 大夫人淡漠一笑,“是吗?那你打算怎么办?” 对此事,她并未瞒着四姑娘。 李曼曼嘴角勾着残冷的笑,“母亲这步棋走的好,杀死李朝朝不会解决任何问题,也不能以解心头只恨,我要慢慢折磨她,败坏她的名声,让她知道离开李家什么也不是,让她跪在我面前求饶,让她无法嫁人,甚至上街都被人唾骂!哈哈哈哈……” 大夫人看着李曼曼疯狂得有些扭曲的脸,莫名地叹了口气,万不得已她也不想走这一步,可是现下自己身边也没有能帮衬自己的,以前她仔细地护着自己最看中的女儿,不希望那些肮脏的事情脏了她的手,可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不得不去让四姑娘成长起来,不然李朝朝也不会嚣张至此。 “我的儿。”大夫人叹了口气,“李朝朝又算得了什么,你要知道人生这条路还很长,你铲除了她,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和你过不去的人,所以你必须成长起来,将来我可无法护你一辈子。” 李曼曼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母亲的教诲我记下了。” 大夫人伸手摸了摸她的发梢,目光深远而悠长,对于自己抚养长大的女儿是个什么心性,她是最明白不过的,然而她却被李朝朝给啄了眼,她绝对不会忍下这口气,可是她又不能完全放心四姑娘去做此事,败坏了李朝朝的名声,那同样是给自己家老爷戴绿帽子,此事算后宅主母失职,她不能让大老爷对自己再添埋怨了。 当天夜里,大老爷被请到了馨兰苑,刚闲着帘子进来,软榻上的大夫人一扶抹额,扑通一下滚下来,眼泪汪汪地哭诉道:“夫君,是妾身失职,给咱家添了大祸。” 自从中秋之后,大老爷甚少夜宿在内院,几房小妾死的死,病的病,连正妻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看着就一肚子气,又无处可发泄,他见到此就不由烦闷,哪怕是大夫人病了,他也不过是让人送了些补品来,并不放在心上,今天若不是大夫人亲自来请,他就要出门去了。 大老爷刚踏进屋里,就被大夫人忽然闹得这么一出唬了一跳,不知道是上前还是退出去,愣了半天,才问:“这是怎么回事?” “夫君啊。”大夫人把准备好的帕子抽出来,抹了抹眼角,那水汪汪的眼泪花就像金豆子似的往下掉,“妾身这几日养病在床,但也不敢疏于管理府中上下,谁承想还是出了问题,我听到三老爷今日在园子里闹了一通,怕让人看笑话就让他先回院子了。” “他又怎么了?”提起这个败家子的弟弟,大老爷也是万分无奈,可偏老夫人对他疼爱的紧,就是做错事了也不重罚,才把他养得如今不着调。 大夫人哽咽了两声,啜泣道:“妾身……妾身不敢说。” “哼。”大老爷一把拍向桌子,“你叫我来不就是要告状的吗?现在不说我就走了,反正这后宅也是一团乱,我也没心思听。” 大夫人拿着帕子盖住嘴角冷冷一勾,别以为她不知道,他这么急着离开,定是要去小贱人那里去。 “夫君,是妾身无能,没把这后宅治理好,以前二姨娘和刘姨娘帮衬着,现在她们……哎,虽说现在有四姑娘,可是她早晚也要嫁人去的,咱们的女儿可是要嫁到高门大户去的,所以不能让她将来的婆家小瞧了咱们家。” 大夫人最是了解大老爷的心思,提起四姑娘,他就不能不顾及,怎么说她也是四姑娘的嫡母。 大老爷的脸色果然稍稍缓和,“四姑娘确实该议亲了,翻了年就及笄了吧,你心中可有数了?” 不管怎么说,大夫人在给女儿选的几门婚事都还算靠谱的,不争气的只是那几个姨娘。 大夫人笑笑,“我心里已经有了个人选,觉得那武乡侯家蓝世子最合适不过,等秀娘嫁到镇江府蓝家,我们若是和武乡侯府联姻,也算是亲上加亲,到时候还可以让蓝夫人帮我们从中搭线。” 大老爷微微沉吟,觉得神甚妥当,知府大人那边算是得罪了,最近他被打压的紧,若是能和武乡侯府联姻,以后就是知府大人都要礼让三分了。 “你做主就好。”大老爷这才坐了下来,让外面的人上了茶,睨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大夫人,“就别跪着了,先起来再说吧。” 大夫人虚弱道:“妾身不敢。” 大老爷不满地皱皱眉,“什么敢不敢的,我们夫妻多年,相互扶持,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不要让我猜来猜去的。” “是……”大夫人咬了咬下嘴唇,样子十分委屈,“四姑娘的婚事我心中有数了,这眼下就就快到了五姑娘,妾身正想着把五姑娘的也一并定下来,到时候就给夫君选几个贤惠的送到房里,只要生养了妾身就把她们抬了姨娘,让夫君的子嗣延绵。” 大老爷的嘴角都要翘起来了,这真是正合他意。 大夫人偷偷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心里忍下暗恨,突然叹了口气,“可是……” “可是什么?”大老爷提起精神听个仔细,“你不许吞吞吐吐的。” 大夫人小心翼翼地回答:“可是今日三老爷居然在院子里说五姑娘不是夫君的亲生女儿……” “什么!”大老爷差点掀桌,“胡说他个霸道!” 一着急连话都说错了。 大夫人像是吓得打了个哆嗦,“老爷您可别生气,其实妾身也不相信,可是三老爷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他说当年亲眼看到五姨娘和别人偷情的。” 大夫人见大老爷的脸色发青,心中冷冷一笑,继续说道:“妾身盘问再三,三老爷都赌咒发誓了,妾身就也有了些许怀疑。夫君你想,三老爷和五姨娘并不熟知,更和五姑娘没什么往来,根本不会去冤枉她们。” 大老爷磨了磨牙,“过了这么多年,他现在又怎么想起来说了!” “妾身也纳闷呢。”大夫人几不可见地转了转眼珠,“三老爷说自己只是见到五姨娘和别人偷情,也不确定五姑娘是否真的是野种,他也要为了顾及咱们家的名声和老爷您的脸面,结果最近他发现五姑娘长得越来越不像老爷,而且对咱们家还有异心,上次虽然说是二姨娘给老夫人下药,可是毒害三姨娘的可没找出来凶手呢,最有可能的就是五姑娘了,说不定她早就知道此事,才有恃无恐地想把咱们家给毁了。” 大夫人眼底露出阴毒,“夫君,这件事不管是不是真的,三老爷那张嘴您却是知道的,若是传出去,对咱们的名声可不好,尤其是四姑娘还要嫁到高门去,若是被夫家知道咱们养了这么个野种,她可是无法抬起头做人呐。” 她说了一大堆,大老爷的脸越发阴沉,提起当年的事,他到是找不出什么蛛丝马迹,可是五姨娘那样如仙女一样的女子,对自己虽然顺从,却能感觉到她的心并不是一心挂在自己身上,莫非真的如老三所说她给自己戴了绿帽子! 他猛地站起来,“那个贱人!死了都不让人安宁。” 大夫人冷冷地看着大老爷脸上的表情,这就是他的夫君,从几年前他对五姨娘的死并不伤心,接着又把刘姨娘接回府,也没有多加宠爱,她就看明白了,这个男人只不过是图个新鲜,反正不过是一些以色事人的烂货,总是无法能撼动自己的地位的。 “夫君,这事……您看该怎么办?” 大老爷连椅子还没坐热,又烦躁地站起来,“既然不是我的女儿,还留着做什么!难道还留着她败坏咱们家的名声不成!” 他说完就往外走,疾走了两步根本没注意到大夫人在身后阴毒一笑,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猛地回头,“还有那个贱人……” 大夫人茫然地问:“哪个贱人?” “白佩蓉!当年她死之后是你埋的?我不管她的墓在哪?都给我找出来,掘了鞭尸!” 大夫人忙低下头,“是,夫君。” 大老爷哼了声,“你做事我放心,只是就算铲除五姑娘也不能让她是野种的事传的满城风雨,就算是做也要做得隐秘一点,知道吗?” 大老爷一走,福妈妈忙进来夫妻地上的大夫人,“夫人,大老爷是什么意思?想杀了五姑娘,又不想让外人知道?” 大夫人拿着帕子淡漠地擦了擦眼角,“他是为了顾及自己的名声。” 福妈妈道:“可是如此怕是四姑娘不会同意,她是想让李朝朝身败名裂。” “那也没办法,此时必须先告知大老爷,不然他最后一个知道,又要置喙我的不是。”大夫人把手里的帕子一扔,“放心,四姑娘那边我去说,你只去告诉三老爷,让他最近别到处嚷嚷,过几天我就把五姑娘送到他的床上去!不会让他白白配合我一把的。” 福妈妈一想也乐了,醒来把李朝朝送到三老爷的床上,四姑娘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到时候三老爷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过说起来三老爷也当真是个老色鬼,当初没得到五姨娘白佩蓉,这么多年过去了,对她的女儿还念念不忘,甚至不在乎李朝朝可是他的亲亲侄女,当真是色胆包天,不在乎常伦礼教。 她心里啐了口,大夫人在旁边冷冷道:“我就知道大老爷是不念旧情的人,是白佩蓉的女儿又怎么样,现在连她自己的坟墓都要被掘了鞭尸呢!” 大夫人站起来,懒懒地斜靠在软榻上,“这事你就去做吧,解决了李朝朝的事,那外院的贱人,也决不让她好过。” 夜已深,双竹馆内却烛火通明,所有丫鬟都严正以待,等着她们的主子吩咐。 何妈妈一脸肃然地走进来,“姑娘,如您所料,福妈妈带着人出园子了。” “就让她们去吧。”李朝朝冷笑,“总归是徒劳无功。” “没想到大老爷竟是这么心狠的人!”何妈妈气得都哭了,她听到春丽来送信的时候,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以为三老爷胡说几句,不过是没影子的事,大老爷念及旧情又怎么会相信,可是他却……却要把五姨娘的尸体挖出来鞭打,太令人心寒了! 她哽咽着抹了把眼角,“好在姑娘一早就把五姨娘的坟墓迁走了。” “我自然会好好供养着她的灵位,李家人想动她的坏脑筋,也不看看她们够不够资格。” 福妈妈咬紧了牙根,“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其他几个婢女一起同声,“请姑娘吩咐,定不轻饶她们!” 李朝朝站起来走到床边,看到春嫂似乎站在外面有话要说,一脸森然道:“这点把戏还不足以伤我一分。” 连续几日,大雨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双竹馆的大门很快打开,又迅速地关上,好像根本没有人出去一样。 冬月陪着李朝朝去了艳骨坊,到了后巷,被人领进三层小楼,有人从里面打开门,她则尽责地守在门口。 李朝朝还没退下兜帽,里面的人就一把抱住了自己,闻着那人身上熟悉的气息,她笑道:“怎地来这么早。” “我约了你出来,自然要早到,才显得我有诚意。” 蓝翎羽笑着围着李朝朝的的腰,顺手摸了摸,“好像长了点肉,还没白白喂你吃东西,春嫂子虽比不得什么御厨,但做菜也是翘楚。” 他笑吟吟地凑到李朝朝耳旁笑道:“主要她最会做女子的食补的东西。” 李朝朝轻轻一笑,屋子里被忽视的另一个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咳咳,两位……这还有一个人呢。” 李朝朝从蓝翎羽怀里偷偷露出一只眼睛,看到满脸通红的李博星坐在八仙桌前,单手撑着额头,她诧异道:“诶?你怎么在这呢?” “我不在这,是应该在哪?”李博星扶额,“你俩……也合适点,怎么说也有个外人在。” 蓝翎羽抱着李朝朝的肩头,冲着他挑眉,“那你出去待一会儿吧。” 李博星直接一楞,李朝朝则笑得拍了拍身边毒舌的男人,“怎么说二哥也是艳骨坊的老板,我们还是要给他三分薄面才是。” 蓝翎羽低头看着李朝朝,“那我们换个地方,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在这和你幽会,没人的地方最好。” 李博星彻底被蓝翎羽打败了,两个人这些日子已经混熟了,也多多少少知道他和李朝朝的关系,但见他们这么亲密,一时间确实有些不能接受,他见蓝翎羽当真要走,忙站起来拦着,“是我的错我的错,蓝世子快快请坐吧。” 李朝朝忍俊不禁地拉着蓝翎羽坐到桌旁,“我以为只是世子爷在,怎么二哥今日这么闲?” 蓝翎羽提起桌上的茶壶给李朝朝倒了杯水递给她,“外面还下着雨,喝点热水暖暖。” 李朝朝冲他笑笑,很是理所当然地接过来。 李博星见了更是诧异,他们两个人亲密也好,私相授受也罢,但蓝翎羽怎么说也是个堂堂世子爷,居然给一个小小庶女端茶倒水? 那边李朝朝见他瞠目结舌的样子,笑着摆了摆手,“既然二哥也在,就先说点正事吧。” 蓝翎羽又去拿桌子上的橘子剥,“我们在一起说的也是正事,只是还是先把你这傻哥哥打发走吧,等下再说咱俩的事。” 他边说边把手里的橘子递给李朝朝,李博星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想说的话,但看到他俩如此,还是没忍住,问道:“你们……” “我们怎么?”蓝翎羽斜睨他。 “你们……咳咳……”李博星咳嗽一声,“你们瞒得还真是紧。” 李朝朝笑道:“我们可没瞒着谁,而且有些事不必跟谁报告。” “朝朝信得过你,我自然会把你当做成正经的小舅子。”蓝翎羽目光冷然道:“你若真是关心她,就该好好为她着想,不让她为难就是。” 李博星还从来没见过蓝翎羽这么严肃过,李朝朝见气氛有些僵硬,笑道:“二哥对我还是极好的,只是难免冒些傻气,你多教教他就是了,你可别为难这小舅子。” “星哥儿这人确实算是可造之材,我俩刚才还在说你们和花枝园合作的事,他做的很好。” 李博星见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自己,实在让他好气又好笑,不过可以看的出来,蓝翎羽对李朝朝是真的上心的,不只是从此时此刻他二人的亲密行为,还有就是之前蓝翎羽主动帮自己,想来那时候蓝翎羽就是真心的。 他叹了口气,忽然道:“我知道今日世子请了人过来,只是没想到是五妹,他不找你,我也想去请了,你听到这几日关于你的传闻吗?” 李博星看了一眼蓝翎羽,“想必世子找你来也是为了这事,你打算怎么办?需不需要我出手……” 不等他说完,蓝翎羽忽然打断他,“不需要,朝朝肯定能处理好。” 李博星又意外了,他忽然回想起来,其实蓝世子和李朝朝认识的时间也不长,怎么就好像认识了许久一样有默契。 李朝朝笑着拉了拉蓝翎羽的手,“我倒巴不得那传言是真的,闹得越大越好,我也好早点离开李府。” “那可不成。”李博星撇了撇嘴,“要走也带着我和姨娘一起。” 蓝翎羽眯起眼睛瞪了李博星一眼,沉声低喝,面露不满,“你就是这么当哥哥的?你就没想过这传言对朝朝有什么恶果,是谁把这话传出来的,传出话来的人是什么目的!只一味地想着自己跑,什么事都丢给自己的妹妹,自私!” 他又严厉起来,只要有损李朝朝的事,不管对方是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李博星面上一窘,也觉得自己这话是自私了些,他自然不敢反驳蓝世子,更何况他说的也确实有道理。 李朝朝见他沉默,根本不在意地笑道:“此事我早就替你想好了,大夫人那边似乎对铺子有所察觉,等过些日子停了雨,你就先把铺子关上一阵子,等大夫人那边我布置妥当,就让刘姨娘带你出府分家,到时候你就去北京在那边开分铺子,不用再回来了。” 李博星一听这话,心里更是五味杂陈,他不是个好哥哥,确切的说从来没顾忌过李朝朝的感受,他只觉得和李朝朝是合作关系,把李家的钱掏空,把那些曾经害过他们的人一个个打趴下,他接受李朝朝安排的一切,却从未主动帮过她,甚至作为一个哥哥去关爱她,所以他有什么资格去质问李朝朝和蓝翎羽的关系如何! 这一刹那,在蓝翎羽和李朝朝淡漠的目光中,他忽然惭愧了。 李博星站起来冲着李朝朝深深弯腰,彻底折服,“是我之错,请五妹原谅。” “无妨,有些事慢慢来,不必担心我,你能想通就好。”李朝朝淡笑。 蓝翎羽面色冰冷道:“既然明白了就出去吧,我还有几句话和朝朝说。” 李博星再也没了疑问,乖觉地退出去反省。 等他一走,李朝朝嗔笑道:“你对他太严厉了,我也没指望有什么娘家人,李博星能做到不背叛我,就足够了。” “你这一家子没一个省心的,好在李博星心眼还不算太坏,调教一下还是可用的。”蓝翎羽从一旁抱着李朝朝道:“你知不知道你就是有那么一种魔力,让那些对你不屑甚至轻看了你的人,给你尊重,为你折服,能让世上挺得最笔直的腰弯下去。” 李朝朝坏笑着回搂着他的脖子,“他们就是不弯下去,我也会想尽办法让他们给我跪下!” “哦?”蓝翎羽点了点李朝朝的鼻子,“看来你是想好办法对付造谣的人了?” 李朝朝勾勾嘴角,“世子爷有没有兴趣去看戏?” 蓝翎羽勾着李朝朝的脖子,伸出舌尖舔了舔她的嘴角,“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的陪你去!” ------题外话------ 争取……明天万更?tat最近你们的热情太低了,我也低迷了。 069 屈辱 那边的冬月彻底捂住脸不敢看了,但心中也莫名其一片片涟漪,说实话五姑娘太苦了,并不是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而是府里那些人总是算计她,但她从没看过这个主子露出一丝苦味消沉的表情,五姑娘总是淡淡笑着,仿佛什么也不放在心上,在遇到事上总是能迎刃而解,甚至在对方还未出手时就给致命一击。 冬月是一根筋不假,但这一桩桩的事情下来,她就是再愚钝也看得明白了,只是不知道五姑娘的心是有多么坚强和冷硬,才能扛得住亲人间的暗算,若是自己的话,心早就扎露了吧,不等对方出手就先倒下,可是五姑娘没有,依旧笑着那般泰然,现在姑娘遇到了蓝世子,两个人在一起是真真的般配。 经了老爷对大夫说的那些话,冬月充分认识了件事,男人把女子放在心尖上根本没用,他能放一个,自然能放第二个,不喜欢前头那个,就会彻底给剔除,真正的真心是把身把心都交给一个人,眼里再容不得其他,无论是对方的缺点还是小性子,他统统能接受。 想到此,冬月忽然憨憨一笑,她发现自己跟五姑娘呆久了,人也变得聪明些了。 蓝翎羽忍不住看了冬月一眼,笑着对李朝朝道:“每次出来我都见你带着她,这丫头倒是个耿直的。” 李朝朝调笑地捏了捏蓝翎羽的下巴,“我只是慧眼识珠。” “是是是。”蓝翎羽也跟着笑,“朝朝的眼光一向是极好的,不然怎么就看上我了。” 李朝朝嗔笑,“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马车渐渐停下来,蓝翎羽掀开一角往外探了下头,车夫站在帘子下道:“请公子先移步上二楼。” 蓝翎羽回过头看了一眼李朝朝,李朝朝笑道:“你先上去,我包了贵宾间,等下上去陪你吃酒。” 蓝翎羽先出去,这才看到这马车并不是李府的,想来为了掩人耳目,李朝朝连这点细枝末节都想到了,他心中越发得意,好在当初自己义无反顾地认定了她,不然这世间那么大,如何还能找到一个陪自己共患难,深情缱绻之人。 等他一出去,李朝朝便立即吩咐冬月去办事,冬月忙应了下来,她这才戴上帷帽,一个人进了酒楼。 酒楼老板似是认识她一般,直接引着李朝朝到了二楼靠窗的一个单间,然后关上门,摘下帽子,笑看着蓝翎羽,“可是有什么好热闹瞧?” “听到有人说书呢。” 蓝翎羽指了指门外,即使关着门,他们也能听见二楼大厅里有人木板那么一敲,说有这么一户人家,府上五个姑娘皆是美人,但美人多命苦,初娘子嫁人不到两年就早早而去,二娘子嫁了得却是个瘸子,还在新婚当日那天出了大丑,三姑娘成了大姑娘的继室,却因着自己的亲姨娘犯了命案不被人喜…… 这些事镇江府老百姓可都是知道的,即使没点名道姓,但也皆知道是通判大人李家。 那说书人又道:“说起来这剩下那两个未婚配的姑娘,一个冷艳高贵,一个小家碧玉,各有千秋,虽然一个是嫡,一个为庶,但都被那户人家的大夫人养着不分彼此,可近日却传出消息有人说其中一个是野种……” 有人不禁大声问:“谁是野种?” “对啊,是谁?” “说书的你快说啊!” 说书人神秘一笑,“说起来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即使不是亲生的也教养了多年,在四姑娘要订亲的节骨眼上,就有人说四姑娘是野种,那家大夫人为了掩人耳目,就家脏陷害到了最小的女儿身上,说她是野种,然而奇就奇在这里,若那五姑娘是野种,又何必去教养她多年,早在当年一包毒药害死不就得了,可偏偏为了不让人知道她自己所生才是野种,所以故作谜团啊!” 屋子里的蓝翎羽一听,大喝一声,“说的好,赏!” 门外的说书人看了那里间一眼,拱了拱手,“谢公子赏赐,可这话还没完,听说那户人家想高攀京中的权贵,才不得已隐瞒了四姑娘是野种的说法,只是可怜了那最小的姑娘,听说当年她的姨娘就死的不明不白,现如今又被人陷害……” 他还没说完,忽然有人高喊一声,“放你娘的屁!不许在这胡说八道!” 那人说话时舌头似乎并不利索,还打了个酒嗝,然后众人就见他从楼梯口跌跌撞撞地跑上来,“娘希匹,谁在这造我家的谣!明明就是……嗝!小五是野种!” 酒肆老板忙跑上来拦着他大闹,“三老爷怎么就又糊涂了,前两天还听说你病着了,只怕是现在还没好利索呢吧!” “大胆!你们居然敢说我们家……我们家的事!”三老爷刚喝了一场酒,又被邀约至此,结果刚上楼就听到说书的胡说八道,他就忍不住动怒了。 酒肆老板忙赔笑,“哪的话,我们没说贵府的事啊,这都说的玩的。” “我明明听见……” “三老爷当真是糊涂了!” 三老爷推开他,“胡说,你们说说,刚才在说什么。” 说书人把玩着木板,冷笑一声,“我们可什么也没说啊。” 其他人竟跟着附和,“是啊,三老爷可不要借酒闹事啊。” “我没糊涂……我没糊涂!” 酒肆老板趁机给身边的小伙计使了个眼色,那些伙计也各个机灵,把三老爷合着火来连拉带扯地送到了门外,这时又有一些叫花子拿着石头一拥而上,把他团团围住,在他身上拉拉扯扯,好不狼狈,边嬉闹还边叫喊着:“李家疯,李家闹,李家的老爷戴绿帽,嫡女不是亲生的,去把野种当个宝,还让老三胡说八道!” 三老爷饶是喝了酒,听到这些叫花子在这里放肆,也不由怒火中烧,刚想反驳,却不知为何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整个人软趴趴地半躺在地上,任由那些人朝着自己吐口水,他的嘴角也跟着不自主地笑,忍不住地笑,可是他想哭的心都有了,偏偏使不上一点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哄笑自己,此景在外人眼里竟像疯癫了一样。 正这时,远远地来了一辆马车,蓝翎羽拉着李朝朝的手倚在窗前把所有的一切看在眼里,那驾马车的人向里面说了句什么,就见里面的人掀开帘子一看,吓了一跳,“老三你怎么在这?” 那些叫花子见到李家的大老爷都到了,更加卖力地喊着:“老三老三,整日疯癫,大夫人的狗,指哪都去乱咬人,句句诬陷把小鞋穿,哈哈哈……” 有人见到通判大人下了马车,不由嘀嘀咕咕,“这家人真是造孽啊,由着一个疯子在这胡说八道,还有脸给五姑娘泼脏水,根本就是四姑娘是野种。” “那家大夫人本来就是个有心计的,害自己的庶女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大老爷一听这脸立即黑得跟碳似的,转身又上了马车,他身边的小厮忙问:“老爷,三老爷怎么办?” “找人给我抬回去!”大老爷气得低声骂了几句,“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那些叫花子见人家主人来撵自己,也一哄而笑地跑开,但扔不忘喊着:“李老三,真疯癫,谁当真谁傻儿!” 几个人分散抛开,但都聚到了一条后巷里,有人把手里的钱袋一一给了他们,然后径自去了酒肆回话。 直到街上又恢复平静,蓝翎羽低下头看了眼怀里的可人,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这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实在妙哉。” 李朝朝笑着走回桌前,给蓝翎羽倒了杯酒,“大夫人不过是想用这个名头来害我,现在三老爷疯了,谁又去信他的话,我甚至不必脏了自己的手,就已经可以把祸端转嫁到她身上,想必她当时也没想着让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毕竟大老爷还是要面子的人,可是我偏要让全城人知道,而且让他们都误以为四姑娘是野种。” 蓝翎羽笑着喝下李朝朝亲自喂到嘴边的酒,“这下可热闹了,现在是四姑娘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了。” 他忍不住把李朝朝抱到自己的大腿上,“这酒肆和那说书先生都是你事先安排的?” “我就是在这里投了点股份……”李朝朝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 蓝翎羽忽然怅然地叹了口气,“我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你就已经反击回去了,如此省心,倒显得我不经用。” “怎会!”李朝朝的眼底浮现笑意,“你的用处可大大着呢,若不是你,我哪有着这么大底气,要没有你,这么一出好戏,我又同谁分享?” 蓝翎羽紧了紧自己的手臂,“那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 李朝朝斜睨他,“你打算如何?” “嘿嘿……”蓝翎羽抬起她的下巴,轻轻一啄,“借力使力,他们这么一闹,反而正和我心意,让他们乖乖把你嫁给我。” 李朝朝一脸笑容,事情确实不能这么算了。 当天晚上,李家三老爷疯了,四姑娘听到外间的传言,怒得在院子里摔了一夜的东西,连大夫人听到这个消息也差点气晕过去,当大老爷从前厅要去馨兰苑的时候,远远地就见李朝朝跪在雨中,他见到不及说什么,就听她痛哭流涕道:“父亲,姨娘的坟墓被人掘!她人都死了这么多年,到底是谁还对她有这么大的仇恨,让她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大老爷从来没仔细看过李朝朝,现在见到她一副哀切又悲痛的样子,真真是像极了当年的白佩蓉,那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三老爷疯都疯了,说过的话自然不能当真,而且这李朝朝眉眼之间的那股倔强也极像自己,哪里会是什么野种!他又派人打探了一下午那坊间的传闻,虽然并不相信四姑娘是野种的话,可是断然没道理去怀疑五姑娘的。 他懊恼地叹了口气,自己竟听信了一面之词,大夫人是个什么样心思的女人,他自己又比谁都清楚的,五姑娘何尝无辜,在内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竟还是被人中伤,要早知道三老爷疯了,就该让人好好看着,现在满城都在看他们李家的笑话。 大老爷忙让人把李朝朝扶起来,“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的,你老实地在院子里呆着就是。” “父亲大人!您要为姨娘做主啊,当年姨娘临终之际都声声念着的是您的名字,哪怕是看在这点上,您也要为她讨个公道啊。”李朝朝哽咽地差点哭晕过去。 这雨着实有些大,大老爷听了很是不耐地挥了挥手,“好了,回去吧,我自有分寸。” 他还没走几步,忽然有人匆匆地跑来,大老爷一回头看到的竟是外室的管家,此时上门来神色慌张,定是出了大事! 大老爷心思一凛,就见那管家没走稳,扑倒在大雨里,声音凄厉地喊道:“老爷,您快去看看吧,不知道是什么人居然往咱们院子门口写满了贱人去死这几个字,姨奶奶都已经吓得昏死过去好几次了。” 大老爷一听,再也顾不上去馨兰苑,领着人就往外跑,李朝朝退让到一边,默默地行礼,待所有人离开,她冷笑着扶着何妈妈的手离开。 何妈妈也是一脸冷意,“姑娘,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对大老爷说当年害死五姨娘的凶手就是大夫人。” “有用吗?”李朝朝脸上已经换上淡漠的笑,“他那样薄情的人,对已经不放在心上的人根本不在乎,不然也不会那般狠绝居然还不放过五姨娘的尸体。” “老奴当时听了以为大老爷对五姨娘是有真情才无法接受。” “真情?”李朝朝笑叹了句,“他是顾及自己的面子罢了,所以现在想折磨这个男人,让大夫人死无葬身之地,只有给他摆在心尖上的人捅刀子,他才会真正动怒,那才叫真情。” 何妈妈了然地点点头,“还是姑娘想的透彻。” “不是我透彻,是那个外室姨奶奶懂得利用机会。”李朝朝笑道,“不过是被泼漆,又没证据是谁做的,她要真是疼大老爷的,必定会瞒下来,可偏偏找上门来,这是去急着告状呢,你以为她是个简单人物?忍了这么久,谁不想早点回来,而且大夫人已见颓势……” 李朝朝的笑意带着肃冷,“其实我还应该感谢大夫人他们这么一闹,让我把所有人拖下水,谁也别想置身事外,如此我们的赢面也大一些。” 连续几日,李府上下都大门紧闭,连李朝朝也传出受了风寒,大老爷也不多加苛责什么,那边李曼曼整日也不出门,不得已家中的事都交到了姑奶奶手上。 何妈妈把外面的事一一告诉给床榻上的李朝朝听,“大老爷就第二天回来过一次,在房里和大夫人吵得不可开胶,听说大夫人都昏倒了,大老爷都命人把她给弄醒,然后接着骂,下人们都躲进院子里都能听见。” “捡几句可乐的来听听。”李朝朝一脸笑意,哪里有病态。 何妈妈瞧着几个小丫鬟也兴奋地看自己,忙笑道:“都不是正经的话,无非是骂了大夫人歹毒,不知所谓,对姨娘苛刻,不然五姨娘和其他几个姨娘也不会那么早逝,大老爷还提了把外面那个给带回来,大夫人弄死都不同意。” 李朝朝笑看她一眼,“不同意又能怎么样!” “可不是,我瞧着大老爷这次是铁了心了。”何妈妈说道。 一旁的夏荷忽然道:“可是大夫人不同意也没办法吧,她这次居然舍得中馈在姑奶奶手中,都不让外面的姨娘进门。” 秋霜道:“只怕那姨娘进门,中愧就成了她的了,大夫人自然不同意。” 何妈妈见李朝朝一脸凝思,众人也跟着不说话了,李朝朝想了想,忽然喊来冬月,低声嘱咐:“你去我香房里把柜子里第二层的一个黑盒子拿出来。” 冬月称了一声是,须臾的功夫就又跑回来,李朝朝笑道:“做事别这么毛毛躁躁的,你去把这个还有夏荷她们今日打的络子包两个,一起送去给姑奶奶,就说这是她上次问我的香粉,我给她做好了。” 冬月一一应下,就和夏荷两个人去办事了,屋里其他人见李朝朝要午睡便如数退出。 到了点灯,李朝朝正吃晚膳,冬月来传话,说是姑奶奶来了,她忙让人请了进来。 何妈妈见李朝朝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便知道她是算准了姑奶奶会来。 姑奶奶进门见李朝朝急吃了两口,忙笑道:“慢点吃,我又不是来催你的。” 李朝朝拿帕子擦了擦嘴角,起身行礼,“姑姑可用过了?” “吃了才过来的,早知道你这里吃的这么丰富,我就该早些过来。” 李朝朝令人把东西撤去,拉着姑奶奶的手进了屋里坐,夏荷上茶后乖觉地退到门外,屋里只她二人。 姑奶奶端看了李朝朝的脸色,拉着她的手拍了拍,“前阵子的事我都听说了,你也是个孝顺地,愣是跪在雨里等你父亲,他是你父亲还能不向着你,这下可好身子又落下病,府里上上下下都病着,你说让我……” 她带着哭腔抿抿嘴,李朝朝忙笑道:“我身子都好些了,让姑姑挂心可是我的不是。” “数你这张嘴最讨人喜欢,我这些日子也忙,现在才腾出空来看你,您不埋怨我就是。” “姑姑打理家务,还不忘关心小五,我高兴还来不及。”李朝朝道,“也是难为姑姑一个人撑起这么一大家子,您可千万别累坏了身子,现下府上离不开您,万一您若是不好了,咱们府上可就再也找不出人了。” 李朝朝咳嗽了两声,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忙赔罪,“瞧我都说了什么,亏得姑姑还说我会说话,小五不是说您……” “无碍,无碍的。”姑奶奶笑着摆摆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向来与世无争的,只是我也不瞒你,这府上掌管中馈也不是什么好事,你母亲虽病着但也眼巴巴地看着我出错呢,府上最盼着我不好的人就是她了,等我一出事,她就重新掌管中馈,我倒巴不得还给她。” 姑奶奶撇了撇嘴,李朝朝见到笑了笑,“我到是觉得母亲现在最想让姑姑管着,不然她又不会拦着父亲不让外面的姨娘回府,怕是她知道那边一回来,中馈必然要交到她手中去了。” 姑奶奶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她并不喜欢大夫人的所作所为,但也更不想去放权,之前那么说只是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市侩,可是她又比谁都清楚自己掌管中馈不是长久之计。 李朝朝斜睨了她一眼,状似无意道:“我瞧着父亲是铁了心要把外面的姨娘接回来,现在祖母和母亲都病着,又有怎么能拦得住,就是中馈交给她,母亲也无力反驳,可惜我整日府中无法出门,现在已知道自己要被她管着,就应该趁现在去结识一下那位姨娘,以后也不至于那般为难我。” 姑奶奶眼皮一跳,李朝朝又道:“和新姨娘打好关系总归没错的,也能讨了父亲的喜爱,以后就是母亲有难为我的地方,说不定新姨娘给父亲吹吹枕边风,也能帮衬着我点,怎么说她现在也是最得宠的。” 李朝朝讪笑,“姑姑你也是知道的,父亲疼起姨娘来,也是没个边的。” “可不是。”姑奶奶听李朝朝这么一说,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只要能和新姨娘成同一个阵营,两个人联合起来对付起大夫人总是有好处的,而且新姨娘到了府中根基不稳,肯定要找个人做依傍! 姑奶奶意味深长地看着烛火下的李朝朝,她方才那番话已然不能用一个不经事的眼光去看她,恰恰相反,她说的每句话都很是令人佩服,她的心思果然深沉,虽然说的很是隐晦,但却是让她从中得到帮助,也不枉之她前几次的帮助。 “朝朝,你是个极好的,今日送来的东西我收下来了,日后你母亲不中用了,我会和你父亲说说,让你许个好人家。” 女子嘛,最在意的就是这个,想必李朝朝也不过如此,当初她巴巴地依靠着大夫人,也就是为了这个目的,现在见大夫人不行了,来投靠自己,还能为了什么。 李朝朝是个懂得审时度事的,她说话也不必那般绕弯弯。 李朝朝笑着起身福礼,“姑姑如此对朝朝,实在是我的福气。” 何妈妈亲自把姑奶奶送出去,关上门,她一路想着,姑奶奶来蹚这个浑水,那新姨娘必定会很快就进府了。 临近秀娘大婚,李府上下也没个喜庆的气氛,更别说蓝家那边似乎根本都有悔婚的迹象,蓝夫人找上门来几次,都被拦下来说大夫人病着不见客。 天气越来越冷,李朝朝很不愿出门,就是想去见蓝翎羽,他也是忙着,她也越发懒惰地呆在屋子里,偶尔听听何妈妈说起大夫人和大老爷为了新姨娘进府的事又吵了起来,秀娘天天在院子里以泪洗面。 何妈妈道:“姑奶奶派人给外室那送了礼物,听说两个人现在常来常往了。” 李朝朝笑着接过夏荷剥的松子,“新姨娘进门是早晚的事,当初给姑奶奶点了下,无非是让她们成一条战线。” 何妈妈最近见李朝朝不慌不忙地样子,知道她已经布置出一个大局,可是就等着新姨娘上门就可以把大夫人彻底无法翻身。 “只是……”何妈妈纠结地皱起眉头,“新姨娘什么时候进门?” 她目光清冷地笑着,“不急,等秀娘嫁出去,她一准就会上门了。” 只要李家蹚进蓝家的浑水里,一切就开始了。 平时不言不语地秋霜忽然抬起头,“最近没听到四姑娘的动静。” 夏荷道:“大老爷把她关禁闭了,她就是闹上门来,也要看看有没有那个脸。” 李朝朝却不认同地摇摇头,“四姑娘那个人吃不得半点亏,就是不要脸也要和我拼个你死我活的,这也恰恰是她的弱点。” 说来也真是无巧不成书,她话音一落,守门的香尘跑过来,毕恭毕敬道:“姑娘,四姑娘邀您十五那日去菩提庵上香,说是给家中长辈还有三姑娘的婚事祈福。” 冬月嘿了一声,“姑娘真是神了,说什么来什么。” “我又不是大罗神仙。”李朝朝拍了下她的小脑袋,“我不过是看准了人心,四姑娘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不主动找上门来我还觉得奇怪呢。” 冬月努了努嘴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何妈妈不等李朝朝说话,就对一旁等着回话的香尘道:“去回了她,说姑娘身子还没好呢。” 香尘刚要领命出去,李朝朝忙又拦着她,“等等。” 香尘转过身低着头,屋子里其他人也看着李朝朝,何妈妈看情形,怕李朝朝要答应,“姑娘可不能答应,她定然是没好意的!” “我知道她肯定又要算计我什么。”李朝朝笑着支撑着头,“但我若不去,岂不是让她以为我怕了她?而且就算我不去,她还是不肯善罢甘休,我这次就先顺了她,等秀娘嫁进蓝府去,她们一个都跑不掉。” 何妈妈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那个布局现在不能有一点闪失,若是李曼曼又发起疯把秀娘和蓝家的婚事搅黄了,五姑娘做的一切都白费了,这次去了不是忍让,而是让李曼曼知道,五姑娘根本不把她的小把戏放在眼里。 李朝朝对香尘道:“过个片刻再去回四姑娘的人,就说我身子还没好利索,但为了家中长辈和姐姐的婚事做什么都可以,但是怕过了病气给她,那日就不坐一辆马车了,到时候我们自己另找一辆马车。” 其他人觉得李朝朝考虑的实在周全,饶是李曼曼想在马车上动手脚也没办法,总是有备无患的。 那边李曼曼听了下人的回话,冷笑着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到地上,“这个贱人想的到是周全!要不是做贼心虚又何须这么防着我!她以为这么做我无法奈何她了吗?不管去还是不去,这次李朝朝必须死!直接去死!” 李曼曼却是猜得不假,她还真是想把李朝朝的马车上动一些手脚,所以一听到李朝朝这么防备自己,气得恨不得大骂她三天三夜,但是李朝朝以为这样就能躲过去吗?她还有的是办法! 整个院子里的下人都躲得远远的,这样的咒骂已经不只一次两次了,所有人都人人自危,生怕惹到了四姑娘,那替五姑娘死的就是她们其中一个,更别说把这话传到外面去,她们伺候四姑娘也不是一年两年,还从来不知道李曼曼这么阴毒。 真不知道那个支持高贵的四姑娘到底去哪里了。 福妈妈听到消息急急赶来,见到李曼曼一个人在屋子里大闹,所有下人都跪在院子里不敢进去,不由摇了摇头自己走进屋,差点被李曼曼扔来的瓷瓶砸到脚,她拍了拍胸口叹道:“姑娘保重啊,大夫人那边知道可是不好受。” “我不会让母亲为难的,李朝朝那贱人我定会让她好看!”李曼曼砸了砸桌子。 “这个节骨眼,四姑娘可要沉住气啊。”福妈妈受了大夫人的令来劝,“您的名声比谁都重要,更何苦外面那些刁民又懂什么,大老爷不相信外面的传言。” “还有什么名声,都被李朝朝给毁了!”李曼曼大喊,“你去回母亲就是,我一定会让李朝朝自己自食其果!” 连续几天李曼曼都出门见客,这事自然躲不过李朝朝的眼线,何妈妈前来回话的时候,李朝朝只静静地想了想,“看来四姑娘是有大动作了。” 何妈妈不由担心起来,“姑娘,不如我们就推了吧。” “不必,左不过她是想我去死,我最不怕的就是死了,实在没新意。” 李朝朝并不放在心上,只交代了冬月去了几趟艳骨坊,又过了几日,到了十五这一年,出门前何妈妈让她多带两个丫鬟,她笑道:“冬月一个就够了,咱屋里三个丫头加起来也打不过她一个。” 何妈妈这几日为了上香这事,实在是寝食难安,“可是多一个总可以防身。” 李朝朝没办法,只好把蓝翎羽给的两个暗卫给何妈妈交代了宽她的心,“所以饶是李曼曼如何对付我,我也不不怕。” 这个时候,李朝朝突然想到的是有靠山还真是可以壮胆,尤其那个人还是蓝翎羽,她还有什么惧怕的理由。 怕?李朝朝两世以来就没怕过什么! 李朝朝还是只领着冬月一个人出了门,她见何妈妈似乎有些话想问,但已不见之前的担忧,就笑道:“等回来给您说。” 到了大门口,李朝朝见李曼曼已经等着,她忙上前行礼,“是我来晚了。” “哼,五姑娘现在当真是好大的谱啊,让我一个嫡姐在这等着你。” 经历了这么多,尤其是失了身后,李曼曼早就想明白了,李朝朝这贱人之所以能次次翻身,就是因为她不要脸,才能放大了胆什么都敢做,所以要和她斗,她也要豁得出去! 说着李曼曼就要抬手打人,不等冬月发难,李朝朝已经抬起手一把抓住,冷冷一笑,“四姑娘要在家门口打我?还真是不像四姑娘冷傲的性子啊,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居然要大发雷霆打自己的亲妹妹?哦……瞧我这记性,好像大家都说你是野种呢!” 李朝朝脸上笑着,但手上的指甲死死地掐着她的手腕,拉扯着她向旁边看去,“你瞧她们冲你指指点点,她们是不是在说你是野种?你这么一打我,是不是就落实了外面的传言?我知道你现在也不在乎了,可是四姑娘还没嫁人啊,难道四姑娘不想嫁个好人家?” 李曼曼气得浑身发抖,可是又无法挣脱李朝朝的手,不明白这个贱人手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还故意把指甲陷进自己的肉里,疼得她直皱眉,可是依旧还要强忍着,她知道李朝朝这是威胁自己,可是她真是气不过啊! 她拼命地忍住心里的愤怒,先忍了这一时,早晚有李朝朝受的,这么想着,她敢刚要收回手,却根本没移动半分,就见李朝朝拿着她的手就往自己的脸上轻轻那么一摸,她甚至觉得根本没触碰到,李朝朝忽然哎哟一声,被抽飞到对面,踉跄地跪在地上,看热闹的人倒抽了口冷气,有人忍不住嘀咕:“那李家的野种果然是恶毒心肠,居然打人,如此容不得人。” 李朝朝被冬月及时扶住,垂着头哽咽不已。 冬月瞧不过去,啜泣道:“四姑娘,我家姑娘近日为了这传言好心邀您去庵堂礼佛祈福,就算四姑娘不想去,也不必这般为难我家姑娘,我家姑娘也是一番好意啊。” “贱婢!你胡说什么!这里那里轮得到你在这多嘴!”李曼曼气急,这主仆二人是在做戏,只想着揭穿她们的把戏,“我就让你知道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的正经主子!来人,把这丫头给我拉下去……” 李朝朝忽然跪上前,拉住李曼曼的大腿,“四姑娘,我这丫头说的只是实情,您就算不让我叫你姐姐,也是我们李家的嫡女,谁又敢说您半个不是啊,都是我的错,您要打就继续打我吧!” 这话无疑是更引人猜测,围观的百姓瞧着李曼曼那般嚣张,早就指指点点,管她是不是真的嫡女,这般嚣张实在让人不耻。 李曼曼忽然意识到自己无论怎么说,这些人都先入为主,一定认了都是自己的错,她是陷进李朝朝的陷阱里了,这个歹毒的贱人! 她也不是沉不住气的主,只不过是想给李朝朝个下马威,却被这个贱人给搅乱了分寸,好,好的很啊,越有挑战越刺激。 李曼曼忽然也跟着低泣了声,“瞧我也是急的,府上出了这么多事,现在突然听到一个小丫鬟都敢对我吆五喝六的,若是被人知道不知道又该怎么置喙咱们府里,我平日里就是太在乎咱们姐妹之间的情谊,多次看到这丫头不守规矩都忍下,我也是为了妹妹你着想,以后万不可再纵容了她们。” 她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冲着李朝朝挑眉,不过是做戏,她也会! 李朝朝抹了抹眼角,冲着冬月呵斥道:“你这丫头明知道四姑娘心情不好,还不知道说些好听的话来,笨嘴笨舌的,只会给我惹麻烦,若不是今日我们去上香,四姑娘看在佛祖的份上饶了你,你的脑袋早不知道搬家多少次了,还不快去谢谢四姑娘。” 冬月立即扑过去跪下,浑身都成个筛子,“谢谢四姑娘,谢谢四姑娘,冬月再也不敢了。” 李曼曼心里又被李朝朝添了一道堵,若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她真想上前撕烂了她的嘴! 她一挥手,径自上了前面的马车,李曼曼坐在车里,喊了声:“还是快些吧,你可别再耽误了时辰。” 李朝朝站起来,看着门口被冬月找来围观的路人,钻进马车里就露出笑容来,点了点她的鼻尖,“真是个机灵鬼,配合得好,回去就赏你们姐妹四个。” 冬月吐了吐舌头,“这还不是姑娘吩咐的,我哪能成了这恩情。” 她见李朝朝靠在车厢里,忙上前拿了个手炉放在她怀里,“四姑娘定是要气吐血了,不过她接下来说不定会更狠。” “她哪能死得那么简单,不过这个李曼曼还真是学得快啊。” 冬月有些不明白,“姑娘的意思是?” “她害我的那些手段,都是从我身上学来的。”李朝朝冷冷一笑,“现在都知道不要脸面了……” “哼,饶是她怎么学,也及不上姑娘半分,如此更好,姑娘不用费心思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李朝朝笑而不语,确实没什么难猜的,然而也不能掉以轻心,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不过看着李曼曼那般恶毒的样子,她闭上眼眸在那想,其实大夫人一直把李曼曼保护的很好,为了不让她的受伤沾上血腥,她才会有那般冷傲高贵,甚至不屑一顾的性子,她不是没有狠毒的心,只是不需要让肮脏脏了自己的手,可是李曼曼身为大夫人的女儿,如何独善其身? 她要一点点剥开她们伪善的外衣,让李曼曼知道这世间的险恶,让她彻底明白大夫人是如何的歹毒,身为她的嫡女,就必须去承受这恶果,这就是宿命!被保护的太好,伤得才会越深! 菩提庵在镇江城外的双峰山的峭壁上,上山的路地势险要,但正因为这庵堂灵验,求的就是一个心诚,即便是山高水远,也有的是人去拜佛。 这几日下雨山上的路并不好走,冬月见车内被安置的妥当,手炉木炭软垫一应俱全,马车缓缓而行并不颠簸,不由奇地往外看了一眼,嘀咕了句:“这马车真稳,蓝世子心细如尘和姑娘当真不相上下。” 李朝朝笑了笑,之前她把消息递给蓝翎羽,根本没提马车的事,这是他自己给准备的,连马车都是他的人,所以她才这么放心,就算蓝翎羽身为男子不能亲来庵堂,也全能感觉到他满满的心意。 到了菩提庵,先一步的李曼曼先等着,见到李朝朝来了,两人一前一后往里走,到了内殿门口,李曼曼皮笑肉不掉道:“就我们姐妹俩进去吧,你们都退下。” 李朝朝冲冬月安抚地点点头,冬月跟在后面看了看天空,姑娘之前说李曼曼就是想动手,也不敢在这庵堂里菩萨面前乱来,随即她也放心下来。 李曼曼率先跨进门槛,走在最前面,对着大殿中央的一种神佛叩首,“一愿家人康健,二愿家人平安,三愿事事如愿。” 这事事如愿最称心如意的就是让李朝朝早点去死! 她叩了三叩才站起来,双手合十,又道:“不过这家人不包括李朝朝!” 李曼曼转过头阴冷地看着她,“该你了。” 李朝朝轻笑,“四姑娘,这求愿说出来可就不准了,还是心诚则灵啊。” “放心。”李曼曼冷笑,“佛祖一定会感受到我的诚意。” 李朝朝挑眉不置可否,也跪在地上拜了拜,不等起来,身后的李曼曼忽然问:“你求了什么?” 李朝朝漠然道:“求心安,心安即可。” “心安。”李曼曼咬牙冷笑,“你这贱……” 她猛地看了眼上面的佛祖,把贱人二字咽进肚子,“你这人还有心!” “四姑娘还是勿要妄言吧,得罪了佛祖可什么都不会成的。” 李朝朝漠然地站起来,径自往外走去,冬月上前来扶着,低声道:“看着这天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回去晚了怕是路不好走。” 李曼曼轻哼,“下雨就不回去了,今夜就住在这里了。” 她喊来春芳去找尼姑弄了两间厢房,“夜里深了哪也不要去小心冲撞了佛祖,惹上什么祸端可就不好了。” 李朝朝冲她俯身,“知道了,那四姑娘早点歇息吧。” 冬月眯了眯眼,总觉得不妥,但既然五姑娘决定留下来,她也不能多说什么。 她二人被一个小尼姑领到一间厢房,行佛礼道:“请两位施主自便。” 冬月见李朝朝使了个眼色,忙上前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塞到她怀里,笑道:“小师傅别推辞,这是我们姑娘自己添的香油钱,另算的,我们来了不少人在这里又吃又住少不得给你们添麻烦,只是方才和我们说话那位四姑娘要娇贵一些,怕是不能忍受这清苦,不知道能否给她换间屋子?” 小尼姑笑道:“施主考虑的妥当,那姑娘确实住的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屋子,您不必担心了。” “阿弥陀佛,如此甚好。” 冬月谢过小尼姑,关上门进了屋,问道:“姑娘,您看四姑娘这是又闹哪一出?还不许咱们到处走动,怕不是有什么猫腻?” 李朝朝倚在窗前想了想,只先吃了素斋,等到天完全黑下来,才唤来小随去查看李曼曼正在做什么。 可是守在她房间半天,却不见任何动静,小随回话李曼曼已经睡了,李朝朝越想越不妥,披了件大氅往外走,可是此时一道惊雷劈下,那意思竟像是老天不让她轻举妄动一样。 小随跪在地上抱拳道:“姑娘请放心,我们定会护您周全。” 李朝朝站在门口抬头望了望,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大雨,只淡淡一笑,“我自然信得过你们,这一夜辛苦了。” 小随退出,李朝朝拆了发簪也上床休息了,然而与此同时,李曼曼的厢房外有个高高大大的女子鬼鬼祟祟地推门而入。 屋里没点灯,那人捏着嗓子喊了声,“我的乖乖曼儿,你可睡了?” 明明是穿着女装,听声音竟是个男子,那人猫着腰摸着黑就进了屋,“曼曼我来了。” 李曼曼躺在床上冷冷地看着摸进屋的男人,厌恶地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可是若不是找到此人帮助自己,又如何能让李朝朝那个贱人生不如死。 她很决堤咬了咬牙,嘴角挂着阴冷的笑,但还是带了些许不常见的温柔,“阿振,我在这呢。” 名叫阿振之人正是李曼曼找来的帮手,这些日子她在外面走动结识了这个外地来做卖买的胡商,身有匪气,还有几个帮手,她正是看中了这个人随时都会滚蛋才会找她帮忙,可是这人却像块狗皮膏药一样趁机黏上来,还……还要了她的身! 说什么不要钱,只要亲热一场,就替她做事,李曼曼不得已就忍了,反正……也没什么忍不过去的! 阿振摸到李曼曼的床上,二话不说就扑了过来,撕扯了一番就就欺压上身,那攻势又快有猛,疼得李曼曼咬着牙在哭,等事情完毕了,阿振舒服地叹了口气。 李曼曼偷偷拭去眼角的泪,咬牙娇笑问:“阿振,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我办事你放心。”阿振口中呼着恶气,上前就咬住李曼曼的嘴,“我们都好得像一个人似的,我怎么还不替你把事情办好了。” 李曼曼在黑夜中冷笑,“好……只要办好就行。” 阿振忽然一把翻身又欺压上去,扶着那处抖了抖,“我们再乐呵乐呵吧。” 既然事情已成,她还留着他做什么,李曼曼右手摸到头顶,左手搂住阿振的脖子就去堵住他的嘴巴,目光一寒,就连手中的金发簪也在夜里的闪电中晃过寒光,直接插进趴在身上的男人脖子上,阿振疼得猛地睁大了眼,可是还没喊出来,就被李曼曼吸住她的舌头一口压住,并狠狠地咬下来。 阿振含糊地一哼,可是没了舌头声音根本发不出来,脖子的血涓涓而出,不出半刻就气绝而亡。 这时李曼曼含着那根断了的舌头,浑身的血气,就连身体里也还插着男人的冰冷,想笑可是落下的却全是泪,她一定要记住这所有的屈辱都是谁给自己的! 李朝朝!这些屈辱她一定要讨回来! ------题外话------ 今天多一点了有木有!快来给我一个大么么么么么~ 070 毒血 前一个时辰,处理了一晚公务的蓝翎羽还坐在桌前看着最后一封密报。 站在对面陈凡低声道:“世子爷,府里最近的动静越来越大了,近日可小心一些。” 蓝翎羽冷笑着勾起嘴角,“那女人终于要出手了。” “她最近和靖王世子走得很近,看情况已经有人来南边了。”陈凡忽然顿了顿,几不可见地抬起眼皮,“她这么大胆,应该是靖王世子和她已经连成一线了。” 蓝翎羽冷着脸把手中的纸烧成灰烬,“你是在怪我得罪了慕雪衣?” “属下不敢。”陈凡听到蓝翎羽肃杀的语气,起了个激灵,“只是总不该在这个时候多个敌人。” “他早晚是敌人。”蓝翎羽抬起冰冷的眼眸,这种阴沉的目光李朝朝是从来不曾看过的,“从一开始我们就只能是敌人。” 陈凡如背锋芒,哆嗦着抿起嘴,不敢把心里那句实话说出来,可是事实确实是世子爷为了那个叫李朝朝女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改变了自己的计划,即使他们要和慕雪衣成为敌人也不该是现在这个时候,更何况他们也可以不选择是敌人。 外面忽然打了个惊雷,蓝翎羽回过头看向窗外,想到这时应该在山上礼佛的女子应该做什么? 雨下这么大,下山不知道安不安全。 陈凡毕竟跟了蓝翎羽五年,就算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也看得出他这一夜心神不宁,至于为了谁他最是清楚不过,还是他让手里最老实功夫又好的人去给一个女子当车夫。 蓝翎羽沉默地想了想,冷冷地扫了一眼陈凡,“没别的事就该干嘛干嘛去。” 外面还下着雨,他就提步往外走,陈凡见了忙跟了上前,从身边的人手中撑着伞打着,忍了半天还是说了实话,“世子爷,雨这么大您就别去了,老魏的伸手很好,请您放心。” “我不是放心不了老魏,而是信不过她的亲人!” 对于那些狠毒之人蓝翎羽最清楚不过,无论他们是不是你的至亲至爱,只要狠起来什么招数都使得出来,即使他有万全之策,哪怕朝朝看得出来她的阴谋,可是事情总有意外,然而他绝不会允许是李朝朝发生这种意外,没有一万,更没有万一。 蓝翎羽直奔前院的马棚,利落地翻身上马,刚要扬起马鞭,就被陈凡扔了伞去跪在雨中拦着,“世子爷,现在是非常时期,您断不可单独出去,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属下万死难当。” “滚开!”蓝翎羽手中的马鞭直落在陈凡的身上,“再废话现在就把脑袋给我摘了去下面等着我!” 若是没有她,他这世子爷当着又有何意义! 蓝翎羽驾着马分奔而去,他没什么预感,更不想去猜测会有什么意外,哪怕是为了早一点见到她,他这一趟也必须走。 ※※※ 山上的雨更大,放眼一片朦胧水汽,在感受到马车颠簸的那刹那,李朝朝抢过冬月手中的包袱,从里面掏出一把长刀,在车帘上多出了一双手时,就毫不犹豫地就挥刀砍去,只听一声刺耳的尖叫,鲜血顺着风雨刮了进来喷了她满脸。 冬月尖叫了一声,但也不忘抬起脚就往外踹去,门外的叫声比她喊得还惊悚,她直接掀开门帘,就见车夫已经不知何时被杀死了,马车却还没停下来,刚才被砍掉了一只手的男子摔下马车,后面还跟着四个人骑马被两个男子缠着,他们才没蜂拥上来,可也有人已经渐渐逼近。 就算事先已经知道会出意外,冬月也还是被吓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带着哭腔指着外面,“姑娘……三个……四姑娘跑了!” 李朝朝也钻出马车,把她推向一边,看了一眼马车与后面四人的距离,又看了看早就不知道跑到跑走的李曼曼,冷冷一笑,果然还是动手了! 到了此时此刻,她反而说不出的镇定自若,因为知道李曼曼要做什么,那颗心才落了实处,要是不出手反而让她没着没落的,现在她没半点紧张,就算没有驾过马车,也坐在车头死死地拉住缰绳不让马车失控,不然她们两个人就算没被祸害,也先被摔死了。 李朝朝大喊一声,“冬月,我交代你的事可记住了!” 冬月落着泪,“姑娘,你和我一起走吧!趁着现在还来得及。” 李朝朝把手中的长刀狠狠地扎在马屁股上,烈马一声嘶鸣,撒开了蹄子往前跑,她把手中的缰绳交给冬月,“他们的目标是我,你自己到了山下不要先回府,去找李灿辉!记得你可不能有半点损失,不然可是对不起姑娘我!” 李朝朝言语轻松,然而话音一落,直接翻身跳下马车,跌落在地上连滚了几个圈,满身泥泞,后背上不知道撞了几块大石头,疼得她龇牙咧嘴。 她眼见着冬月的马车扬长而去,才算松了口气,这个时候要是和冬月一起离开根本不现实,两个人死在一起,不如先保了一个再说。 李朝朝忍着痛从坑里爬起来,她事先也交代过小随小意,若是真打不过对方就直接跑就是,她也先趁机把人给引开,再逃跑应该也不成问题。 她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那边打斗的几个人功夫也确实不相上下,也不知道李曼曼到底从哪找的人,各个人高马大,看着不像是中原人,几个回合上下小随小姨虽然杀了其中一个,但身上也受了不少的伤。 “她在那里!” 有人忽然看到李朝朝狼狈地往前跑,翻身躲过攻势,往前追赶,随意二人正要去挡,身后的人趁机偷袭,拿着大刀就往她身上去砍。 李朝朝听到后面的嘶吼,腿上的动作都没停过,只有跑才能引开他们,随意才能活着,可是她只要一迟疑,他们都得死。 她向来不是什么圣人,但也绝不是冷血,对为自己卖命的人不管不顾。 随意二人拼命拦着,可还是被其中一个人追赶上李朝朝,骑着马实在快,他又像是故意要羞辱一样,那马匹明明可以立即上前,却故意不紧不慢地跟着,狂笑:“中原的小娘们果然是细皮嫩肉的!没有骗老子,哈哈哈……你别怕,我会慢慢疼你的!” 说完,那人翻身下马,不远处随意二人暴喝一声,其中年纪最小的小意用手中的剑挑起其中一人的手筋,得了空余急追而来,可是身上本就受了重伤,不及近处,马上要走到李朝朝身前的男子,拿起大刀就去砍,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李朝朝猛地回过头,看到小意倒在血泊中,目光一面冰寒,停了下来。 “嘿嘿……小娘们不跑了啊?跑啊!”胖脸粗汉露出黄牙一脸淫笑这走过来。 李朝朝稍稍退后了一步,也不打算跑了,她实在有些累。 粗汉淫笑着走到李朝朝近处,才发现这个女子面容很是清秀,在雨水中一冲刷更如那池塘里的荷花似的,身上还有一种香气,可是对上她那双冰冷的寒眸,却又让他置身在寒冬腊月里,这雨水也像是冰刀子割在自己身上。 他吐了口雨水,“哟呵,小娘们看你的样子是不怕啊!那你跑什么啊!” 李朝朝忽然笑了,她的笑容不冷,只是眸光幽深,一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懂此时意味深长的笑。 她柔柔道:“这位爷是想劫财?” “呵呵……”粗汉也玩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中原女子,但不是妓院里的,要么就不是良家妇女,这次做了这买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俏丽又让人怜爱的正经姑娘,一想到她被搓揉得梨花带泪在自己身下求饶,他那处就一阵阵发紧,“有你在,我还要那财做什么!” 他扯了扯身上湿哒哒的衣裳,“你要是乖乖地从了我,我不会弄疼你的。” 李朝朝轻笑一声,“都到了这份上我就是不从也没法子,只是大爷能不能说句实话,这处山上向来人烟稀少,只有上香女子,又是大雨着天,怎么就挑了这个时候,还只选了我们这辆马车?那前面的姑娘不知比我美貌多少倍,而且还是大户人家的嫡女,说不定能做了她们府上的女婿。” 粗汉见李朝朝既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还与自己嬉笑,更是惊奇,啧了两声,“你果然是挺与众不同的,难怪让我们下手的人让我们小心着点你,不过我瞧着那女的哪及得上你半分,也不知道我们老大是不是瞎了眼,竟看上了她,让我们来为她卖命,还损了我们几个兄弟!” 可能是想到几个兄弟的死,粗汉的眼睛里露出凶残的光,“莫不是你要拖延时间?这一招对我们没用!我现在就要替那死去的两个兄弟把你给轮了!” 李朝朝目光一寒,见到身后的小随也被那边的两个大汉缠着无法脱身,她半垂着眸,嘴角依旧挂着笑,“都到了这个时候大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怎么还能反抗,不然吃苦的只会是我。” “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粗汉脱了外套开始往前走,“我到是不嫌弃这下雨天,在野外才更有激情!只要把你上了,我们兄弟也能交差,你放心收买我们的人已经交代过了绝不会杀了你的。” “那还真是感谢她手下留情呢。” 李朝朝在雨中冷冷一笑,可是雨实在太大,刷刷地吹打在她的身上,她到是没有心寒,而是在印证了幕后主使后,忽然觉得好笑的很,李曼曼就为了杀自己把身子都给卖了,她这个破鞋当真是破罐子破摔了! 见过蠢货,没见过这等蠢货,而她只会一蠢到底!无可救药的蠢! 知道了这点,李朝朝嘴角的笑意更深,她见粗汉一个恶扑而来,手疾地躲开,就见那人恶狠狠地大骂:“你她娘的还想躲!让你知道爷爷我的厉害!” “急什么呢!”李朝朝冲他眨眨眼,“这事要有情趣,慢慢来才是。” 她先把身上的外衫脱了一个袖子,然后一只手拿着袖子搭在粗汉的肩膀上,娇笑着,“等下我可要弄疼你,千万别叫哦。” “哈哈哈……大爷我就喜欢玩这种刺激的,我皮糙肉厚可不怕。”粗汉大笑,双手狠狠地握住那细腰,恨不得一用力就能折断的小腰板,根本不担心她会是什么花招,一个像娘们能有什么能耐,“尽管来!越刺激越好……我都喜欢……哈哈……” 李朝朝顺势搂住他的脖子绕了绕,以迅疾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袖子里的细丝狠狠一勒,细丝直没皮肤,起初一点感觉都没有,也并不疼痛,可是粗汉猛地一僵硬,瞪大了双眼竟一点声音也发不不出来,只能挣扎地去死死地扣住李朝朝的腰,像是要把她揉碎才能从细丝中解脱出来。 粗汉拼命地挣扎想叫,可是嗓子缝里半个音都挤不出来,渐渐地他连力气都使不上来,李朝朝直接扛着他的肩膀,双脚一前一后支撑地才把所有的力气愤恨全部释放出来,用细如发的铜丝把整颗头颅直接割掉,那粗如碗口大的血脖顿时血流如柱,喷得李朝朝满脸是血。 只剩下一个跟小随恶斗之人,看到此情此景,忽然怒喝,“老二!” 壮汉也是急红了眼,拿着大砍刀就斩向小随的肩膀,趁机有了空挡,朝着李朝朝挥刀飞奔而来,“你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替兄弟们报仇!” 小随已是遍体鳞伤,已再无力拦住跑在前面的壮汉。 壮汉受了莫大的刺激,不过是要奸污了一个女子,竟让他们损失了三个兄弟,他就是不要了那银两,也要杀了那个女人! 李朝朝不由向后一退,却不想竟在关键时刻跌倒在地,眼前忽然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到,就在那刹那,她的内心忽然很平静,想到的只有一个人。 她自嘲地笑笑,算起来这事是自己太自负了些,以为有蓝翎羽的人就算李曼曼要自己的命,也不能那么轻易得手,可是人狠起来当真是可以下血本的,出卖身体算什么,李曼曼已经把自己的灵魂喂了魔鬼,只为了能让她被人轮了,受世人嘲讽。 若是现在死了,她倒也没什么遗憾,李曼曼把自己弄成了个破鞋户,想来将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唯一对不起的便是蓝翎羽了。 她闭着眼突然听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小随忽然大喊了声,“五姑娘!不可啊……” 这一声声嘶力竭,李朝朝颓然的气势陡然燃起,猛地睁开眼,看着拿砍刀向着自己砍来,她在泥泞里下意识翻了一滚,壮汉手中的大刀深深地陷进松软的泥土里,还没等拔出,她一把拔掉头上的发簪向他后背扎过去,那上面淬了毒,一般人须臾之间就会吐血身亡。 可是发簪只扎破了壮汉的皮肤,根本没扎进去,壮汉一挣扎,张口吐了口黑血,往李朝朝身上狠狠扑来,李朝朝躲闪不及,直接被壮汉压在身上,直接抽了一巴掌,“贱人,想杀我!看我不弄死你!” 李朝朝被打的半张脸都肿了,上下牙齿似乎都松了松,她张开嘴,忽然哈哈大笑了两声,“你想杀我?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你没看到你那个兄弟是怎么死的吗?我告诉你,我从小就被毒药浸泡,这身子,血液只要沾染一下就会全身溃烂而死!” 她裹了口浓血朝着那愣住的壮汉狠狠一吐,直吓得骑在身上的壮汉连连跌落在地,捧着地上的水就开始尖叫,“啊啊啊……你个贱人!竟这么狠毒!” 可是扑腾了半天,也没见到李朝朝所说的全身溃烂,便知道自己上了当,可是李朝朝不仅没有半点说谎的自觉,居然还没有跑,这下子就更加诧异了。 “你以为我说的是假的?”李朝朝摸了摸半边脸冷笑,“我现在插翅都难飞,为何要说那点谎话去骗你!你见过世上有什么毒药是可以让人立即全身溃烂的!” 壮汉不是中原人,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伤口,在雨中呼哧哧地气喘,惊疑不定地看着对面镇定自若的女子,猜测着她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若是假的她为何这般镇定?难道是拖延时间? 正想着,壮汉就见李朝朝往一旁走了几步,他以为这臭娘们要逃跑,刚要拦着,就见李朝朝竟然捧起地上老二的头颅,嘴角咧着阴冷的笑,她的嘴角还挂着血丝,“你瞧瞧这伤口割得齐齐的吧?你说他一个比我高大的男人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我杀了?” “你想做什么?”壮汉方才在与人厮杀,确实没见到老二是怎么死的,等看到他的头已经被人割掉了! 一个女子倒地是怎么做到的! 李朝朝冷冷一笑,“不是我要做什么,而是我要让你知道我对你做了什么!你不是不信自己中毒了吗?等下你就看看你的兄弟是什么样,就知道你的情况了!” 她从腰间掏出一个油纸包,这里面放着的恰恰就是毒药,遇血就会变成黑色,方才没用上它,是现在下着雨,就是想对他们用,一拿出来就全部湿了,可是现在为了唬住这个壮汉,用此招到是不会被怀疑。 李朝朝把油纸包里的毒药洒在手中头颅的血上,很快就变成了黑色,吓得壮汉倒抽一口冷气,她身上真的有毒?那自己刚才被喷了毒血,岂不是…… “你……你……” 李朝朝单手拎着头颅的长发,嘴角挂着残冷的笑,“怎么?现在还不信吗?等到你毒发身亡的时候再来求我可就没用了!” 眼前的少女仿佛从地狱而来,只看了一眼那幽深的黑眸就跌进万丈深渊,让人死无葬身之地。 “若是你想和这些兄弟同生同死,你就现在杀了我。”李朝朝厉喝。 那壮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不,求您给我解药……” 李朝朝看着那壮汉跪在雨中向自己爬行,下意识眯了眯眼,在壮汉看不见的地方,她早已经把头颅上的细丝一点点抽出,这世上还真没有什么人让她去相信放下戒备! 果然,壮汉到了近处忽然反扑过来,李朝朝也做好准备把手中的细丝缠绕到他的手腕上要奋力一搏。 壮汉大喝:“贱人!就是我死了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狱!” 她早就知道此人不会轻易相信,可是就算做好了准备,男女之间的体能还是相差太多,很快壮汉就骑在自己的身上,以手为刀像自己的脖子砍来,“去死吧!” 李朝朝被压制地无法动弹,即使处于弱势,她还是不肯把自己手中的细丝松掉,死咬着牙狠狠地勒住,她闭着眼,还是能感觉到脸上一阵狂风一扇,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壮汉的手猛地切到自己的脖子上,她狠狠一痛,再次拉紧了些,只听身上的壮汉忽然大吼一声,李朝朝就感觉到两道血喷涌到自己的脸上。 她一睁开眼,就见壮汉的左手已经被自己的细丝齐齐隔断,胸口被一支箭羽直戳心口,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地朝她倒来,可是李朝朝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去推开他,就见一个黑影从旁跑来,抓着身上的壮汉像扔垃圾一样丢向远处,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朝朝,我的朝朝……” 071 脱光 那箭矢又快又猛,少了雨势的阻碍,没有任何减速,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李朝朝就感觉到一道温热撒到自己的脸上,哪怕是隔着披风也能感觉到那主人的血是如何的滚烫! 李朝朝连声音都找不回来,刚要抬头,就被身边的男人死死地扣住自己的头,双腿用力夹着马肚子,两个人上下颠簸着向山下跑去。 “蓝翎羽!” 李朝朝强忍住慌乱从披风的空隙中冒出黑黝黝的双眸,一眼就看到蓝翎羽胸口前已经冒头的箭羽,她从来没骇得清楚地感受到心脏都在那一刻停止了。 蓝翎羽抽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你莫怕,等到了山下就好。” 他的声音如常,似乎插在他心上的不过是一根羽毛罢了,还有力气再用手紧了紧李朝朝的两只胳膊,说道:“抱紧了!” 蓝翎羽又抽了几道鞭子加快了速度,这个时候,身后已经能听见打斗之声,李朝朝已经来不及思考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群杀手,一心只想着蓝翎羽这伤决不能耽误,这离下山还有一段距离,说不定没到山脚,他的血就流干了! 不停下来蓝翎羽护着自己,他会死,可是停下来,她给他止血,蓝翎羽还是会死,只不过她会陪着他一起上路。 李朝朝的双手却死死地抓住蓝翎羽的衣角,也不知道是因为淋了雨,还是他的血已经浸满,满手都是粘稠,她大喝喊道:“你给我停下来!” 蓝翎羽想也不想地反驳:“不行!下山再说!” 李朝朝也急得满脸通红,“还没有下山你就死了!” “这次听我的!” “蓝翎羽你不停下来我就跳下去!” “停下来咱俩都会死!” “不停下来你也会死!”李朝朝气得掐了一把蓝翎羽,“反正你都会死,让我看着你死,你又如何管了我的命!快给我停下来!” 蓝翎羽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李朝朝眼睛里的坚决,却没有任何心软,“没得商量!” 他想过无数次这辈子还要和李朝朝死在一块,可那必须是寿终就寝,绝不是因为他而连累了这个女人,不然他又何必去护着她! 蓝翎羽的脸几乎在以李朝朝看得见的速度渐渐发白,唯一剩下的那点力气还全用来去反驳自己,他在一开口,一口血就喷在了李朝朝身上,可是不等她开口说什么,已经用实际行动来反驳她要说的话,双腿再次加紧,怒喝一声,“驾——” 他们谁也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战况是如何的激烈,那必然是一场充斥着鲜血的生死搏斗,要么拼了一条命去保护,要么不拼命也是死。 李朝朝看出蓝翎羽是铁了心不让自己受到半点伤害,其实从相识到相爱,蓝翎羽总是让着自己,但大多是无伤大雅的,可是在一些问题上,蓝翎羽从来都有着自己的坚持。 比如当初他说要爱她,要娶她,她就没执拗过他,比如说现在,他要先送自己下山,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李朝朝觉得自己是不该怀疑一个男人的决心与坚毅,尤其这个人是蓝翎羽,无论是在选择爱情的时候,还是面对武乡侯府的抉择,他都比以前更加果断,冷血。 蓝翎羽不怕死,却怕她死。 可是她何尝不也是个不怕死的,却怕他死。 李朝朝笑着弹开自己眼角的泪,发现自己是真的多愁善感了,她换了个姿势,微微抬高自己的身子,冷冷地扫了眼蓝翎羽胸口上冒头的箭头,又偏过头看向蓝翎羽苍白如纸的脸,淡定地抬起手给他擦着冷汗,“都听你的,等到了山下,我把那些害你的人都杀干净,就随你去了。” “你……”蓝翎羽咬了咬牙,嘴角又是一道鲜血,他目光幽深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这女人是用自己的命在威胁他呢,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打算活了! 如此看淡生死的话,世上怕也只有李朝朝这个女子说得出口。 “我可舍不得死!” 蓝翎羽想自己确实要好好地活着,不然李朝朝当真敢和自己一起去死! 这么一想着,他最后的一点力没等提上来,身下的马四蹄猛地齐齐地跪在了地上,蓝翎羽抱着李朝朝两个人直接从马头上超前栽倒在地。 蓝翎羽飞快地抱住李朝朝护在怀里才没有伤到,只是胸口上的箭头又穿过了几分。 “有没有摔伤?” “摔伤没有?” 两个人几乎同时抬起头,李朝朝看到蓝翎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在乎自己胸口的伤,目光一下子就沉下来,“这个时候听我的!” 她先把蓝翎羽扶着做好,去查看了下马,竟然发现那匹马吐血身亡了,李朝朝摸了摸马肚子,发现蓝翎羽为了让它跑快一些,用双腿把马的肋骨都夹断了几根,它能坚持这么久才死,也实在难得。 李朝朝远眺没看到有人追来,但也不敢过多迟疑,上前扶起蓝翎羽,冷静道:“我们先找个地方给你处理伤口。” 蓝翎羽却没动,用手摆了摆,静静地听了下,才道:“还有追兵,我的人未必能拦得下来,如果等一下……” “没什么如果!”李朝朝不给他多话的时间,扛起胳膊扶着他往草丛多的悬崖俏皮上走,“我怀里还有几包毒药……” 蓝翎羽看着她笑了声,就由着她扶着自己,只是收敛了力气,脚步有些趔趄地跟着她走,“你身上放那么多毒药做什么?” “要么杀人,要么自杀。”李朝朝怕蓝翎羽昏睡过去,也不得不喋喋不休地和他说话,“我还就不信了以咱俩这么祸害转世,区区几个杀手还干不掉。” “哇哇……”蓝翎羽惊叫着,也不知道是因为伤口痛,还是笑岔了气,“朝朝你好粗鲁啊……” 他顿了顿,“不过我喜欢。” “我还有更粗鲁的呢。”李朝朝冷着脸看他一眼,脸上忽然一红,凑到蓝翎羽耳边低声道:“你不给我好好地活着,我就成了别人的老婆,那番滋味你可就不知道了。” “啧……你这女人。”蓝翎羽真想掐上李朝朝胸前的那两头肉,可是自己也实在是没多余的力气,也只能过过嘴瘾,“等下咱俩联手干掉他们后,请你粗鲁地对待我,不要太温柔啊。” 其实蓝翎羽想的并不对,看淡生死的不只是李朝朝,还有他自己,尤其是他两个人一起面对生死,更不觉得有什么可怕之处,反正一回生二回熟嘛。 李朝朝听着蓝翎羽不正经的嬉笑一番,心中也没太多紧张,她扶着他走到山上一颗大树下坐下,用树叶采了些雨水滴在蓝翎羽干燥的嘴角上,低声道:“就在这里等追兵吧,反正咱俩也跑不远。” 蓝翎羽虚弱地咧了咧嘴,“都听你的。” 他抬起手从靴子里抽出一把精巧的匕首,“本来说送你的,现在也正好给你派上用场了,先把后面的那截给我切断。” 李朝朝接过蓝翎羽递来的匕首,手指紧了紧,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下,“不可,不然等下就不好拔了。” “先唬住那些人再说。”蓝翎羽替李朝朝抽出匕首,把柄套咬嘴,含糊道:“来吧!” 李朝朝也不敢含糊,已经听到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人在跑动,闭着眼一狠心就切掉了一截,又从身上把披风给他穿上,把怀里剩下的两包药粉出来,道:“咱俩一人一包,我等下就躲在你披风后面,若果是一个两个,咱俩就联手可以搏一搏,如果超过三个以上……” 她的目光没有黯淡,只是轻笑道:“又死在一起也是缘分。” 蓝翎羽一言不发地抱着李朝朝笑,额头蹭了蹭她的小脑袋,他怎么舍得她陪着自己死,所以他也不会死。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蓝翎羽先让李朝朝躲在披风里,他的锦绣黑色披风也确实是大的很,可以把她从上到下都严严实实地挡住,李朝朝一躲进去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差点把她的眼泪熏出来,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哭根本就没用,眼泪只能用来撒娇,赢不来敌人的同情,甚至换不来不爱自己的人恻隐之心。 等对面的人一开口,李朝朝就感觉到面前的蓝翎羽浑身肃杀之气,才道:“你不是老魏。” 若不是她在身后扶着,蓝翎羽是绝不会站这么久,李朝朝能感觉到他几乎把所有的力气都放在他的身上。 听声音,来了应该只有一个人,李朝朝松了口气,那人开口道:“呵呵,蓝世子当真是好眼力。” 他往四周看了看,“怎么就您一个人?” 蓝翎羽看着那和老魏长相一样的人,从脸上掀了一层皮下来,冷冷一笑,“我的人可都被你杀死了,可不就剩下我一个人。” 他故意忽视那人的奇怪,紧了紧身上披风,“那女人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能找到你这样的人来杀我。” “临死之人果然看得明白,她不过是我们主子的一条狗罢了。”假扮老魏的人长相阴隼,满脸伤疤,眼角歪斜,咧了咧嘴道:“蓝世子就别扛了,我的箭法向来百发百中无虚发,你有伤在身可不是我的对手。” 蓝翎羽虚弱地笑了笑,“我本也是临死之人,不过想有死个明白,你要杀我就该在那箭矢上淬毒也好一了百了,何必这么麻烦要亲自动手?” “毒死蓝世子也不好向上面交代。”那人眯起小小的眼睛,“若是蓝世子把那女人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有个尊严。” 躲在披风里的李朝朝猛地一僵硬,到底是谁派这个男人来暗杀蓝翎羽?她之前以为是武乡侯里的人,现在看来是另有其人? 蓝翎羽垂下眼帘低低一笑,“你既然已经把老魏杀了换成他,若是想得到他,又为何不早点下手?” “若是蓝世子不出现,那姑娘想来已经被运出城外去了。” “我若不出现呢?” “那在最后一刻,我也会出手救那姑娘,不过你却及时出现了,真令人惊喜!”假老魏抽着嘴角阴笑,“可是正如我们主子所猜,您肯定会来的,正好一举两得,您的死就只会是意外。” 李朝朝猛地眯起眼,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此人是慕雪衣的人! 而蓝翎羽之前以为老魏要么是背叛了自己,要么就是这个人早就混到自己身边来伺机而动,现在看来他是受了命令接近朝朝,先把老魏杀死,以她来要挟自己,他的命就如囊中之物了,可是他这次来了,则更省事了些。 慕雪衣考虑的还真是周全! 假老魏猛地眯起眼,“现在蓝世子什么都知道了,也就早早下地狱吧,也不算做了糊涂鬼。” 蓝翎羽冷笑一声,“你有能耐就随便过来。” 假老魏勾起嘴角展开攻势,可是蓝翎羽却始终站着不动,任何虚假的花招都没用,只能逼着他拎着手中染满鲜血的剑向他劈过去,蓝翎羽既不动也不闪开,打开手里紧握的粉末扔过去,他心中一惊,大骂地躲开,“下三滥的手段,看招!” 他直接下了狠心,手持长剑刺过去,蓝翎羽飞快地扯下斗篷,直接盖在他的头顶,假老魏冷笑起来,“你根本没力气躲开了,看你还有什么办法!” 假老魏胸有成竹,哪怕看不见也依着感觉挥剑,蓝翎羽往旁边一闪,李朝朝趁机从下面掏出匕首直接扎进他的腹部,狠狠地一搅,他放声尖叫,“啊——” 蓝翎羽趁机踹向他的手,一把夺过长剑,直指地上疼得打滚的假老魏,“我可是一招都没出呢。” 假老魏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他不奇怪蓝翎羽会赢,可是自己这命是丢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他都觉得没脸,“你们……真卑鄙!” “呵……”蓝翎羽只冷笑地勾起嘴角,也不想再废话,就要杀了此人,却被李朝朝一把拦住,“等下,他暂时还死不了,我有几句话问他。” 李朝朝先把蓝翎羽扶着到一旁坐下,她蹲在假老魏身边笑了笑,“你好像不服?” 假老魏眯了眯眼,不止不服气,他还在伺机而动,李朝朝见此情景二话不说,抽出他肚子上的匕首,又挑了他的手筋脚筋,动作十分之利落,把假老魏震惊地都快忘记了疼,“你……” “你要是不想回答我的话,就直接吐血给我看就知道了。”李朝朝始终挂着笑,“不过我还是不会手下留情的,这种事我做得太多了。” 又是一刀插进了他的胸口,和蓝翎羽身上的伤差不多的位置,她淡漠地勾勾嘴角,“这一刀是为了我男人。” 说着,她又分别在两条大腿和他的屁股上刺了三刀,“两个暗卫还有老魏……” “啊啊啊……”假老魏疼得只剩下叫了,他的眼睛瞪得像牛眼睛一样,怎么会有这么残忍嗜血的女人。 李朝朝也不觉得那声音刺耳,歪过头轻声问:“你带了几个暗卫来?” 蓝翎羽看着李朝朝时眼里露出笑意,“六个。” 李朝朝点点头,然后用脚踩住不停乱颤的假老魏的一只手,“用你六根手指换六条命……当真值了。” 她就像切萝卜一样,把地上不停挣扎的男人的手指,一根根地切下来,很快一只手五根手指就全没,等轮到另一边时,假老魏已经惊恐地不停地爬,可是他的手筋脚筋全断了,身上没有一处没有在流血,就是疼都没了直觉,他只有一个念头,想死,想尽快地死。 好在他还能说话,惊恐地尖叫,“杀了我!杀了我!” “我还没满意,怎么舍得你去死。” “我都告诉你,都告诉你!只求你快点杀了我!’ 李朝朝啧了声,还是一脚踩到他的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砍了一根手指,”要知道我可是个小心眼的,该讨回来的一个都不会少,你把知道的都主动交代吧,我也好让你死得痛快一些,若是我没满意,我这里还有一包毒药,刚才你也听到了,中毒之人会肠穿肚烂而死。“ 她说完就到一旁去查看蓝翎羽,他的伤并不好,若是再不把箭头拔出来,这血可是止不住了。 假老魏又是一声惨叫,嚎啕大哭地说:”主子让我把你带出城,杀蓝世子的一共有两拨人,除了我以外,还有人正伺机打入他的身边……“ 李朝朝忽然打断她:”你身上可有止血药!“ ”有有有!“假老魏大喊,”止血的外伤药、内伤发热药都有,还有针线缝伤口。“ 李朝朝不解地愣了一下,蓝翎羽有气无力地一笑:”行武之人……“ 李朝朝了悟地点点头,先去一旁在假老魏身上翻东西,除了些药外,还找到了火折子,又问:”你说他们以什么方式打入蓝世子身边?“ 假老魏抿了抿嘴,觉得再说就真是背叛旧主了,其实像他这样的死士在任务失败后就应该死的,可是奈何李朝朝把他的脚筋手筋齐齐挑断,身上全是血窟窿不说,就是手指头也只剩下四个…… 他闭上眼,了无生意,”你快些杀了我吧。“ ”不说?“李朝朝拿着东西冷笑,”那你就多活一些吧。“ 假老魏睁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都要凸出来了,那目光若化作刀子,早把李朝朝给凌迟之死了,”我不知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快快杀了我吧!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嗤!“李朝朝扶着蓝翎羽站起来,故意踩了踩他被割断的手指,”我这种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说话不算数,和我要承诺,你还真是天真的紧。“ 蓝翎羽本想一笑,可是整个人天昏地暗再也支持不住地倒在李朝朝身上。 李朝朝死死地扣住蓝翎羽的肩膀,不敢发出任何异样的声音,拿着身体挡住假老魏的声音,温柔地开口道:”蓝世子,我们先去把药上了,再出来慢慢折磨这活死人!“ 说完就抬起一脚把假老魏无法挣扎的身体踢下了半山坡,艰难地扶着蓝翎羽找山洞,好在他们的坏运气已经全部没了,正不远处就有个不深的山洞,看着里面干燥的草和木柴,应该是打猎之人用来躲雨的地方。 李朝朝把蓝翎羽放到草垛上,拍了拍他的脸,焦急地喊了两声,”蓝翎羽!“ 蓝翎羽紧紧地闭着嘴,整个人都不自觉地抽搐着,他前襟的血干了可是伤口还是不停地流血,李朝朝二话不说,拿着匕首就把他的衣服给割开,诚如假老魏所说这肩头没有淬毒,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可是现在必须要拔箭,再多等一刻,蓝翎羽就不是休克这么简单的了。 ”蓝翎羽!你能不能听见我说话?“李朝朝凑到他的耳边喊了两声,看到蓝翎羽的睫毛颤了颤,知道他也是半昏半醒,忙又道:”我现在要给你拔箭,你能不能帮帮我?“ 蓝翎羽的睫毛颤抖得更厉害,李朝朝等了许久,就在她以为他不会醒来时,她突然听到有个沙哑的声音开口道:”别哭。“ 他无力地抬手,可是还没摸到又垂下手,李朝朝胡乱地摸了摸脸,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流泪了,她忙笑着扶起他,”再坚持一下,现在你这个情况必须要拔箭,是你来还是我来?“ 蓝翎羽不动声色地咬破舌头,才能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这个情况决不能让朝朝自己一个人面对,他强撑了些力气,道:”我们分工……我拔……你来缝。“ 他现在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所有的反应都是下意识的反应,也是最真实直接的。 ”好!你先看看这药有没有问题?“李朝朝做事向来小心。 蓝翎羽闻了闻觉得没问题,她才放心下来,先用火折子点燃了跟木头,借着火苗把匕首和针头烤了烤,她不敢生火,生怕又引来其他人。 那边蓝翎羽动作迟缓地脱去衣裳,露出半个胸膛,他摸了摸自己的肋骨,好在没有射中骨头,也能让他松一口气,但是还有些事必须交代。 蓝翎羽接过匕首,对李朝朝道:”我把箭头拔出来,你就给我缝伤口。“ ”可是没有麻沸散,你可忍者些。“ 蓝翎羽风轻云淡地笑道:”你缝的不会痛。“ 李朝朝也不再多花,在一旁引线穿针,她手上有血腥粘稠,试了好几次才弄好,再一回头,蓝翎羽已经做好准备,正拿着匕首一点点割开自己胸前的皮肤,她猛地一蹙眉,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哪一块就跟着疼,仿佛那刀刃就是割在自己身上,她抿了抿嘴头没说话。 蓝翎羽却笑着安抚她,”这帮孙子的箭头带钩,好在射穿了,咱们是从前面拔出来。“ ”早知道就应该多捅他一刀。“ 李朝朝也轻松似的耸耸肩,可是在看到蓝翎羽的胸口破了口大口,就见蓝翎羽要徒手去握住那箭头,忙又从身上撕了两块布头小心翼翼地裹在她的手上,”可仔细些,不能再伤着了,我的心可经不起疼的,就算不顾及自己,也想想我。“ ”是……是我考虑不周了。“蓝翎羽笑着等李朝朝把自己的双手缠上布,尽量不让他被箭头割伤手,继续忍着最后的疼痛,等她包扎完了,双手紧紧地握住那冒出来的箭头,笑道:”离远些,血水溅到你。“ ”我还等着给你缝伤口呢,我现在满身都是血,也不差那一点了。“ 李朝朝想现在自己的样子可是狼狈至极,为了给他包扎伤口,她又把自己的衣角撕成几条长布,可是双眼却紧紧地看着蓝翎羽握着箭头,抬起头冲自己一笑,腮帮子死死地咬住,生生地忍着痛把箭头拔了出来。 果然是热血四溅,李朝朝二话不说,就拿住布头去堵住,又把手边的药粉上到伤口上,拿着针头一下子就扎进蓝翎羽的肉里,动作并不算太快,但也不迟疑,现在可不是绣花的时候,李朝朝也不管好不好看,三下五除二地缝好,又转到他身后,去看蓝翎羽后背的窟窿眼,这等于是两个伤口,可是她手中的线却不多了。 李朝朝咬了咬牙只好先把药粉上好,拿着布头把伤口包扎好。 这期间她根本没有刻意去小心翼翼,蓝翎羽也没喊疼,就是拔箭头时,他都没有哼一声。 等李朝朝给蓝翎羽穿好衣裳,他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而她手上的血又多了一层,后背也是大汗淋淋,蓝翎羽右手不便抬起,只以左手搂着她,声音有些无力,”辛苦你了。“ 李朝朝扶着蓝翎羽平躺在草垛子上,她将他头搁在自己小小的肩膀,还是不肯松口气,”你累了就睡一会儿。“ 等下她去找找看看有没有能下山的马,就算不能自己下山也要想进办法通知蓝翎羽的人,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离尼姑庵也有些距离,他们必须先该办法离开才行。 蓝翎羽像是看出李朝朝的想法,伸出手揉了揉她带着血腥的头发,”会有人来找我们的,你哪也别去,就在这陪着我。“ ”也好。“李朝朝想,”那你睡一觉,我看看能不能找来点吃的。“ ”你不在我睡不着。“蓝翎羽有些撒娇,”我们说说话吧,我上山来的时候看到你的那个丫鬟了,她也受了不少惊吓,我让人送到艳骨坊去了,他们见我们迟迟不下山,一定还会派人找上来的。“ ”还好有你,不然冬月怕也是要吓傻了。“ ”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还好有你,不然我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 李朝朝抿了抿嘴,”你若不来,他们也没机会下手。“ 蓝翎羽忽然想到自己之前想做的坏事,现在趁着有伤在身,不做坏事还等在何时? 他抬起手忽然一把握住李朝朝的胸前用力捏了捏,佯怒道:”我就是死,也不会让慕雪衣的人去救你!“ 李朝朝挑了挑眉,不知道自己是该去笑话他这个时候还吃醋,还是拍打掉胸前不老实的爪子,”蓝翎羽……“ ”嗯?“蓝翎羽声音沙哑地应道,笑咪咪地凑到李朝朝的耳边,舔了舔她的耳垂。 ”你怎么有伤在身还这般不老实?“ ”是啊,我可是有伤在身呢,你可得依着我些。“ 李朝朝扶额,这个得寸进尺的无赖,那就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吧。 她歪过头吻住他干涩的嘴角,又伸出手摸了摸他的伤口,又道:”有伤在身,可不能做剧烈运动,不然这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我还真让你得逞了。“ ”哎呀……真是失算。“蓝翎羽并不介意地笑笑。 李朝朝盯着他的伤口,突然问”你们家那些人和慕雪衣合作了?“ ”上一世他们也是如此。“蓝翎羽一句话就打消了李朝朝的顾虑,就算他这辈子不和慕雪衣撕破脸,那两伙也会狼狈为奸。 蓝翎羽摩挲着李朝朝的肩膀,不由想起了往事,”其实想想那个女人也是个好手段的,以继室嫁到我们家,父亲就没再有过通房小妾,专宠这么一个正妻,她在人家甚是贤惠,老的小的都对她十分喜爱,无论是对我和妹妹,还是二姨娘的女儿,都是一视同仁,对我溺爱,对她那个庶子严格苛求,让他冬天早早起来习武,夏日每晚读书到深夜,他当着众人的面告诫他这世子位只能是我的,他只可以自己争取想要的。“ ”嗯。“李朝朝点点头,”你这继母还真是个妙人呢,会教养儿子,也难怪你父亲会专宠她这么多年。“ ”是啊,所以你可别笑话我是个傻的。“蓝翎羽还有些不好意思,”以前我当真觉得这继母待我不错,把所有最好的都给我,不用我去争取就得到了,虽然父亲多疼爱那庶子一些,但对我也是仁义,根本就没想过她是在溺杀我,四处说对我这好那好,我就不敢违背她的所有意思,她让我做什么就是做什么,稍有反抗就是杵逆,父亲就会横眉冷对,那会子为了婚事我不同意,父亲就彻底不喜欢我了,她跑去四处跟人说继母难当,儿子养大了终究是别人生的,我就再也不说什么了,渐渐地所有人都不喜欢我了,只觉得我是个平庸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在京中贵族里最最不起眼,有几次那庶子在流水曲觞大会上出了风头,大家都说他也是嫡子,世子位就该由贤能者居之才对,就有人上书给了皇上……“ ”是靖王吧?“李朝朝突然插嘴。 蓝翎羽笑道:”瞧,你都知道了不是。“ ”我倒是听蓝滕安以前说过几句,说武乡侯府的世子爷是个愚钝的,还赶不上一个继室生的。“李朝朝笑着摸了摸蓝翎羽的脸,抬起头看他,”那会子你是傻的还是聪明的当真和我没半点关系,那些人那些事你能想明白就好,我想就是我在那情景里,被那么个两面三刀的女人捧着溺爱着也犯糊涂,人嘛,谁没做过几件蠢事。“ ”你真是会宽我的心。“蓝翎羽一把捧住自己的胸,”就是连伤口都不觉得疼了。“ 李朝朝挑眉,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你的伤在右边,你捂错了。“ 蓝翎羽哈哈大笑,震得伤口都疼了,李朝朝蹙了蹙眉,忙换了话题,”说说你亲生母亲吧。“ 蓝翎羽平躺在草堆上,茫然地想了想,”其实已经记得不大清楚了,我还想着这次重生哪怕再看看她最后一眼也是好的,我七岁的时候她就走了,她身子一直不太好,受了几年的罪,性子极好的,对父亲也是尽心尽力,最喜欢抱着我给我讲故事,教我做人的道理。“ 李朝朝问:”她就没其他亲人了?“ ”她原是威信侯云家的嫡女,威信侯府就她这么个女儿,老侯爷去世后,她也无所依托,云家也就没了。本来还有个当将军的舅舅和一个姑姑。“蓝翎羽抿起嘴角,”他们活了一世也极为不容易,很早以前就不往来,听说也都不在了。“ 李朝朝垂下眼帘,也说起自己的事,”我生母也去的早,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家的女儿,很小就被拐子卖到李府当丫鬟,过了苦日子还被大老爷给收了房,其实我到是更相信自己不是他亲生的,我母亲那样的人,是如何也不可能真心喜欢上大老爷的,结果却被大夫人给害死,其实放她一条生路又碍着谁的路,她甚至还没有找到亲生父母。“ 蓝翎羽闭着眼缓了口气,”有道是苦命鸳鸯,说的就是我们罢,不过老天也是公平的,让我们遇到彼此。“ ”可不是,比如现在想必也没有人比咱俩更惨了。“李朝朝抓了抓结成血疙瘩的头发,自嘲道:”倒霉都能撞在同一天,也难怪咱俩以前会死在一起了。“ ”那是让咱们俩秤不离开砣。“蓝翎羽笑了笑,”你可别嫌弃我这么邋遢的样子。“ 李朝朝轻笑,”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说了一会儿子话,蓝翎羽也渐渐累了,搂住李朝朝低声道:”让我睡一会儿,来了人就叫我,你可哪也别去。“ ”好,你睡吧,我就在你身边陪着。“ 李朝朝本还想着出去把那件披风找回来给蓝翎羽盖着,但听他这么说,也当真哪也不去了,就在山洞里静静地陪着他。 其实这世上比他们惨的人大有人在,却没有比他二人更幸运的了,遇上了彼此,死在一起到重生,这本就是百年难遇,然后又相识相知到相爱的几率更是万万分之一,还有什么能让他们不去珍惜对方。 哪怕他们没有真正的结合在一起,可是在经历了这一次又一次的生与死,他们的骨血想必已经随着重生融合到彼此的身体里,不然如何能感受到对方的苦和痛。 蓝翎羽比李朝朝心里苦多了,毕竟李朝朝是穿越而来,对李家实在没什么感情,可是蓝翎羽则不同,他是真正地崇拜自己的父亲,也敬爱他的继母的,哪怕那些都是谎言,那些感情也是实实在在存在过的,要不然又如何在幡然悔悟的时候伤的那么深,所以在撕碎亲人们的伪善和溺杀时,他要做出比常人更加痛苦的决定去反抗,去夺回他的一切。 李朝朝知道,这个男人看似风轻云淡,可是心里是苦的,而她也跟着不好受。 害他分毫者,就如同诛她的心! 李朝朝的心一直像铁一样坚硬,哪怕自己的心被这个男人铸溶了一块把他安放进去,她对仇恨者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这一静下来,两个人都睡着了,李朝朝也是累极,没有任何梦,可是身边的男人传来牙颤声时,忽然让她如置身噩梦,浑身通凉,猛地翻起身去查看。 就见蓝翎羽整个人不知何时缩成了一团,借着外面昏暗的光,他满头冷汗,脸色通红,李朝朝心中一惊,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如她所猜一样,浑身发烫。 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蓝翎羽!“李朝朝连喊了两声,”蓝翎羽,蓝翎羽!“ 蓝翎羽整个人犹如置身冰火两重天中,身上内寒外热,嘴里喃喃自语,”冷,冷……朝朝……“ 李朝朝也不敢随便乱用那堆药,就在一筹莫展之际,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就想到最简单的法子。 没错,就是——脱衣服。 她也不管有用没用,现在都必须这么去做,除了这个也没别的法子。 李朝朝想她也有素手无策的时候,以后说什么断不能让自己和蓝翎羽再受一点伤,当然这些折磨她都会一点点从那些害自己的人身上讨回来。 这么想着,她手中的动作却没停,飞快地就把蓝翎羽的衣服脱了,连带着自己的也脱个精光,李朝朝把所有的衣服都盖在蓝翎羽的身上,然后钻了进去,紧紧地抱住他,两个赤裸裸地人面对面,浑身上下贴合密实,就连那处也没有一处缝隙…… ------题外话------ 你们猜……接下来他们两个会不会有更狗血的事发生? 哈哈哈哈哈…… 072 灭火 这是怎么回事? 说实话,蓝翎羽现在脑子还有些发晕,现在这情况他是一点准备也没有,一睁开眼就发现有一大块馅饼猛地砸下来,他有些云里雾里,让他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可光滑的手感无一不再用真实的感触告诉他——自己抱着的确实是没穿衣服的李朝朝。 其实他不用猜也知道,李朝朝是为了让自己才会如此牺牲,她是不注重这些礼教,但也不是一般女子能轻易敢舍弃这些。 蓝翎羽凑到她的发间深吸了口气,哪怕李朝朝的身上汗味和血渍混合在一起并不好闻,但也能让他捕捉到属于她的气息,他有时候在想,为何同样是重生的人,李朝朝却比自己做的还好,说不定她还有其他奇特的际遇。 趁着李朝朝没醒,蓝翎羽单手搂着她的腰紧了紧,又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亲了亲她的嘴角。 这一亲不打紧,竟像是上了瘾,趁着她含糊的那一声,他眷恋她,离不开她,只有她在身边才能让他感觉到自己是孤零零的,恨不得此时此刻就和她交合成一个人,不分彼此,毫无保留地把自己交到她的手中。 此生就只要她。 李朝朝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来了,嘤咛一声,还没等张开眼,就感觉身体有一处异样。 她微微蹙眉,一时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睁开眼就看到近在咫尺地男子双眸瞪大地笑看自己,惊得她差点把嘴里多出来的舌头咬掉。 李朝朝下意识推了推身边的人,这又好死不死地抵在了蓝翎羽的伤口,疼得他整个人向后一仰,整个脸憋得通红,“哎喂,谋杀亲夫。” 李朝朝的眉头蹙得更深,“可是碰疼了?” 蓝翎羽顺势握住李朝朝的手,翻身就压在她的身上,“我浑身无力,犹置身火海。” 言罢,他还舔了舔自己干涩得起皮的嘴角,沙哑道:“朝朝,只有你才能来扑灭。” 李朝朝似笑非笑道:“蓝翎羽,你是要在这里和我洞房花烛夜?” 蓝翎羽的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抬了抬身子,整个人多偃旗息鼓地软了下来,趴在她身上粗喘,“还是你比我思虑的周全。” 之前很长时间蓝翎羽并不敢那么确定这个女人的心是完全属于自己的,她遇事总是那么淡定,像是没有什么事可以难为她,哪怕她拿到去砍掉那一根根的手指,眉头都不皱一下,所以他也曾怀疑过自己在她心中是否也无所轻重。 他并不是质疑她,而是对自己去赢得霸占这个女人的心没那么肯定。 现在忽然听到李朝朝这么一说,就仿佛如一盆冷水泼在他的头上,让他在她理智又权衡利弊的情感中内心焦灼。 李朝朝看了眼蓝翎羽丧气的样子,笑着缠住他,嘴角的弧度更深,“还真生气了?” 蓝翎羽闹起别扭不说话,李朝朝笑道:“我可不想和你在这么个破地方洞房,初夜是美好的,总要让人一辈子回忆,等咱们以后老了,也是能津津乐道的,不是吗?” “你个女人。”蓝翎羽又气又好笑,不服气地咬了口,“既如此,你又在干什么?” 李朝朝吃痛,也负气地捏了一把他,只听蓝翎羽倒抽口冷气,她诡笑道:“可痛?” “这……真真是要了我的命,将来咱们的子孙可是靠它呢,你可温柔点吧。”蓝翎羽眼角噙泪,无辜地像个讨不到糖果的大孩子,“你就是不看着以后咱们的子子孙孙,也心疼心疼我,我这伤总不是假的。” 李朝朝又气又好笑,知道现下一时半会他好不了,蓝翎羽那样子也确实让人心软,不由笑着勾起他的脖子,哑道:“看你如此可怜就帮帮你罢,省得你憋坏了身子又说拿咱们子孙说事。” “朝朝,我的救命恩人!”蓝翎羽已经泪眼汪汪,“那就快快来吧。” 他倒也不客气,伸出手去帮她,“你这般舍己救我,我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你可切莫为了今日这事嫌弃我。” 如果蓝翎羽身后有尾巴,李朝朝现在就想把它抓过来塞进这个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巴里。 李朝朝轻笑着,看着他享受的表情,忽然又起了坏心,故意折磨他,就见蓝翎羽的脸色也变了几色,恨得他磨了一阵牙,直接就咬了口才松弛下来。 这下次子真是要了命的飘飘然。 可李朝朝想哭的心都有了,她身上有血,有汗,还有这么黏黏糊糊的东西……她狠狠地锤了下蓝翎羽,“你到是说一声!” 蓝翎羽刚刚泻火,正是精神抖擞,连连握住她的手,拿着身上的衣服擦了擦,“却是我的错,下次可真是要选个好地方。” 身上虽然爽了,心里还是有些不是味,两个人如此狼狈至极,做了那事也是该好好洗个澡,确实还是要挑地方行事才是,真不知道那些爱在野外颠龙倒凤之人是如何得不讲究。 这么想着,蓝翎羽对李朝朝的愧疚更深,主动穿好衣服,把自己的中衣撕掉下摆,很是虔诚地对李朝朝道:“我来服侍你,你且不要乱动。” 蓝翎羽也不顾李朝朝会不会反对,可是这么低头一看,竟让他的眼中起了杀意。 之前被衣服盖着,又躲在自己身下,他也没看仔细,借着外面十五的圆月,这才看到李朝朝身上深深浅浅的淤痕,他想去碰触,又怕她疼,整个人都绷紧了身子,冷冷问:“怎么弄的?” 李朝朝怕他动气对伤口不好,一派轻松地笑道:“也没有出血,不是什么大伤。” 蓝翎羽为此伤还是动了肝火,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老实回答。” 李朝朝只好乖乖地回答,“翻下马车的时候可能撞到了石头,当时还不觉得痛,被你这么一问还真是有些不舒服,你给我吹吹吧。” 这个女人惯会又这等温柔去哄人,甚至能悄无声息地去抹平他的怒气,蓝翎羽眯着眼顿了顿,一言不发地拿着还算干净的碎步攀爬上她光裸的肌肤,他的伤口在右边,动作有些不方便,但还是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在她的淤痕处亲了亲又吹了吹,从脖子擦到胸前,停在那处时还做了些别的事,在李朝朝瞪了好几眼下,才往下游走把她身上沾到的白稠一点点擦去。 这时间也实在够长,李朝朝很是耐心地笑看他,甚至打了好几个哈欠后,蓝翎羽才给她穿好衣裳,嬉皮笑脸地躺回草垛上,拉着她的手道:“其实野外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不太方便,以后咱们带点干净衣服,再命人放两个木桶……” 李朝朝抽着嘴角斜睨他,“找刺激?” “是很刺激。”蓝翎羽笑着吻了吻她的嘴角,沙哑道:“没吃饱。” 李朝朝装着没听懂,摸了摸肚子,“我也饿了。” 外面的已是夜空,蓝翎羽算了算时辰,笑着轻哄道:“你先睡一下,我去找找这附近有没有能吃的,说不定我的人已经在附近了。” “也好。” 李朝朝当真有些累了,依偎这蓝翎羽的怀里妥妥地安睡,总之他在身边也没什么可怕的。 蓝翎羽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手掌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她的后背,直到她的呼吸深层平缓后,他才翻身站起来走到洞外,目光森然地看着夜空,冷冷道:“出来吧。” 陈凡悄无声息地走到他面前,“世子爷,我来晚了,请责罚。” “确实比我想象中的晚。”蓝翎羽冷冷地看着他,“我知道你早就到了。” 他不让陈凡出来,也是不想让朝朝尴尬,不管李朝朝知不知道,却也从来都是配合自己的,想着她的温柔体贴,心中不由觉得暖烘烘的。 陈凡不等蓝翎羽发话,直接跪在地上回话,“属下已经让人把所有尸体都处理了,老魏的尸体没找到。” 蓝翎羽肃冷地抿起嘴角,简单而直接地下命令,“四件事。一,去把李通判家把李曼曼扔到城中妓院,今夜找二十个乞丐给钱去玩她。二,近日镇江城里的胡人马帮给我查清楚,断财断命,永世不得进关内。三,近日新近之人一律剔杀。四,你以后就跟着五姑娘做暗卫,她生你生,她伤你伤,不可言死,否则你尸骨无存。” 陈凡震惊地抬起头,夜空之下,眼前的男子冷酷而绝杀,他想不明白世子爷为什么会下这样的指令,这是在夺了他手中的职。 “属下……不明白。”陈凡强忍着压力,艰难地说出这五个字。 “呵。”蓝翎羽冷笑,“你以后会明白的,去备车做事。” 蓝翎羽决然地转身,他猜得出这个属下的想法,认为李朝朝无论哪一点都配不上自己,陈凡自然不明白李朝朝对自己的意义,其实恰恰相反,应该是他配不上李朝朝才对。 看似他为了要把李朝朝迎娶进武乡侯府的大门,不仅和慕雪衣翻脸了,以后还要去反抗家里的那些人,然而这些都是他强加给她的,他夺走了她的自由,甚至更广阔的天地,只为了把这个女人绑在自己身边,真正牺牲的是李朝朝。 若是没有他蓝翎羽的束缚,也许遇不上比他还爱她的人,可是她依旧能活得恣意一生。 不是她欠了她,而是他牵绊住了她。 这样的苦李朝朝从来不说,他却懂的。 一路上坐马车而回,行进速度不快,并无颠簸,蓝翎羽始终拥着李朝朝,期间李朝朝醒了几次,抬头看了看他,又迷迷糊糊地睡下,他以为她也身子发热,但拭了拭她的额头才放心下来,知道她今个儿是当真累坏了,先是躲过一劫,又陪他亡命,后来还照料自己,陪他打了那么一手…… 若不是看她此刻累的连话都不想说,他当真以为她是铁打的。 回到小院,已经有大夫在等候,蓝翎羽可不许旁人抱着李朝朝,强忍着胸口的伤抱着她进了浴房,什么人也不让伺候着,亲自给李朝朝净了身子,期间一点逾越的行为也没有,然后再把她穿戴妥当抱到了床上让大夫把脉后,听到大夫说无大碍,才算彻彻底底放了心。 只是还没等说话,大夫瞧了一眼他的脸色,面露担心,“您身上的伤更严重,才应该更好好歇着才是。” 蓝翎羽也不拦着,让大夫把他的伤口瞧了个仔细,看到那缝得歪歪扭扭的线,恨不得要把嘴都给抽歪了,哭笑不得道:“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没有说伤到骨头,伤口处理的也算妥当,只是切莫让伤口恶化。” 又是一阵好忙活,蓝翎羽让所有人退下,合衣抱着李朝朝在床上渐渐入睡。 这一夜,又是多少血雨腥风,然而在小小的院子里的卧房里,那一男一女相依而眠。 ※※※ 天还未亮,李朝朝就已经醒了,她轻轻一动,身边的人也睁开眼,两个人迷蒙地看了眼对方,彼此会心一笑。 李朝朝甚至没去在意自己的衣服是谁换过的这种微不足道的细节,只是扒过他的肩头,看了看蓝翎羽的伤口,“咦?大夫竟然没给你重新缝伤口?” “他是这么说过,但是我怎么舍得拆掉你缝的。”蓝翎羽笑着下床给她批了件外衣,“早起天也凉,是不是饿了?” 李朝朝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你乃蛔虫也。” 蓝翎羽哈哈大笑,“都已经备着呢。” 他让守夜的小厮把菜热了,拉着她的手做到桌前,“既然起的早,等下我们去看热闹。” 李朝朝看着蓝翎羽那一脸的坏笑,挑了挑眉,“不会是你抢在我的前头做了坏事吧?” 蓝翎羽笑而不语,只看着李朝朝吃完了早膳,两个人先去了艳骨坊。 此时李灿辉和冬月几乎是一夜没睡,接到两个人平安的消息,就在艳骨坊等着他们,这一大早地总算把他们盼到了,冬月就要扑倒李朝朝的身上哭,被蓝翎羽一把抓住脖领子。 “你家姑娘身上有伤。” 冬月满脸泪水,“姑娘都是我的错,没有好好保护你。” 李朝朝沉没地盯着她的泪水皱了皱眉头,沉声道:“再哭我把你扔给福妈妈教你一个月的规矩,看你还有没有眼泪哭。” 冬月那哽咽立即嘎然而止,眼泪就像断了线似的一下子就没了,她嗫喏道:“这招甚是厉害,我可不敢了。” 不仅李朝朝,蓝翎羽和李灿辉也不由莞尔,两个男子一起退出房间,留下那主仆俩叙话。 李灿辉笑着关上门,对蓝翎羽道:“不过五妹收拾起下人来,一句话就成了,那脸变的也是真快。” “她的本事可多着数不完呢。”只是说着蓝翎羽也沉下脸来,“等下去你去回府一趟。” 李灿辉不解地看他,就听蓝翎羽道:“你家四姑娘丢了。” 只这几个字,他就猛地想明白前前后后,“蓝世子是说是李曼曼做的?” “饶她一死,当真是便宜她了。” 李灿辉脑门上立时多了层冷汗,“她……她现在人在何处?” 蓝翎羽不满地蹙起眉头,“你到是关心起她来了?” “不。”李灿辉斩钉截铁地否认,“我是想着补一刀。” 蓝翎羽这才舒展眉头,“此事你还是别插手了,总要给朝朝留点下手的机会。” “她会怎么做?”李灿辉随口那么一问,蓝翎羽却笑道:“咱们问问她就知道了。” 蓝翎羽想这事自己不能全做绝了,不然没有李朝朝施展的机会,她肯定是要下手反击的,而且绝对比自己狠毒。 等李灿辉回府去报信,蓝翎羽领着李朝朝去了那处妓院外,还没走近就见到已经有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他二人直接去了对面的酒楼找了个包间细细去看,就见二十几个乞丐围着中间一个披头散发,满脸乌青的女子做猥亵不堪的动作。 那女子始终低着头不敢以正脸示人,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只道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女儿落魄到如此境地。 不多时,就见有官差到了,那些乞丐也一哄而散,官差扬声问道:“你是何人?” 女子只低着头不肯说,官差只好把她带回府衙,不多时坊间就传出,李通判大人家的四姑娘丢了。 所有的戏看完,蓝翎羽侧过头笑问李朝朝,“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李朝朝想了又想,拎起茶壶倒了杯茶水,“我认输,爷们办事是比女子爽快一些。” 蓝翎羽见李朝朝认输得这么痛快,心里不信服,复又问了一遍,“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李朝朝挑了挑眉,见他如此执着,只好把自己的法子偷偷地告诉蓝翎羽,听得他是一阵阵的眼睛挣得大大的,不由竖起拇指,“你故意承让,还是我的朝朝狠毒。” 李朝朝被他的样子逗乐,笑着依偎进他的怀里,“不过咱俩是起承转合,你有前戏,我这边才是高潮……” 蓝翎羽挑了挑眉,凑到她嘴角深吻了一记,“朝朝,你说露骨的话都这么性感。” 074 订亲 “朝朝……”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李朝朝打断蓝翎羽的话,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你现在留下来实在不是明智之举,难道你想再给那老妖妇机会来害你?” 听到李朝朝刻薄地说“老妖妇”三个字,蓝翎羽忍俊不禁,“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三人为虎。她现在依仗着慕雪衣更是有恃无恐,就算老妖妇有所顾忌,他慕雪衣还当真什么都做得出来。” “所以我更要留下来。”蓝翎羽斩钉截铁地说道。 李朝朝挑眉,“你担心他们对我不利?” 蓝翎羽微一低头,含住她的手指轻轻咬了下,“有我在,谁也别想动你一根手指。” 李朝朝飞快地把手指抽出来,垂着眼帘把上面的口水在蓝翎羽的衣服上擦了擦,脸色阴沉的可怕。 “看来你并非真心娶我。”她冷冷地站起来,转过头不看他一眼,“若真是如此,你就走吧。” 蓝翎羽一愣,继而笑出来,上前抱住她,“佯怒。装得可不像。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只是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而已。我想留下来护着你。” 李朝朝背对着他,抿着凉薄的嘴角,“你不信我。” 她的语气透着冷酷。 “朝朝。”蓝翎羽也沉下声音,“这世上我只有你,我就是不信自己也从不会有你说的这个想法。” 李朝朝猛地转过身,勾住他的脖子狠狠地一吻,“那就回去明明白白地告诉那个老妖妇,你要娶我!等这里的一切都结束我就去京城找你。” 蓝翎羽被吻得心神荡漾,想狠心又实在拿她没办法,“你就这般为我着想。” “倒也不是,只是想快些嫁给你,你回去也好张罗着此事。” 蓝翎羽捏捏她的鼻子,“那看来是你急着想嫁给我了。” 李朝朝轻佻地笑了,“当初你找上我,需要知道我才是最难缠的。” 蓝翎羽何尝不明白李朝朝的用心,现在他在外面确实能让他们随时下手,只要死于非命,世子位必定会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一旦回了京城,她们反而会顾及一些。 其实李朝朝什么都明白,不只看得透现在的形势,更知道他不会回京,就用逼他回去娶亲为由让他妥协。 他笑叹了声,“你啊。太聪明的女人让人生畏,可我有你却是福气。” 李朝朝十分不谦虚的应了,“那你就该惜福,爱护我就是更加爱护自己。” “你说得对,之前我本想着把事情处理完带你一起上京,可现在看来却生出很多事端,我是时候回去好好收拾那些幺蛾子。”蓝翎羽划过心里的冰冷,捏了捏李朝朝的手,“只是我来接你的时候,你一定要跟我回去。” 李朝朝望进他的眼睛里,笑着弯起眼睛,“你就是不来,我也上京强嫁与你!” 两个人相视而笑,彼此看到对方眼中神情厚意,再不多说赘言,但心里都明白无论是李朝朝的家仇,还是蓝翎羽要娶她为妻,都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他们能做的就是默默地为对方付出,不让自己成为彼此的负担。 等出了门,两个人向不同的马车走去,蓝翎羽交代身边的人,冷冷道:“去知府大人家。” 那厢冬月给李朝朝批了大氅,低声询问:“姑娘,现在城里这么多传言,咱们回去怕是要被置喙。” 李朝朝沉默地闭上眼,其实蓝翎羽就是找一百个人把李曼曼给玩弄了,也并不能起到太大的效果,李家必然要想尽办法把此事给压下去,反而会给她添了不大不小的麻烦,虽然在一些人眼里看来内宅的女子斗来斗去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明争暗斗,不像男人打打杀杀来得痛快,可是要做的天衣无缝,不让人抓到把柄,只有女人那些手段才行,必须涂涂除之,不然女人这种东西很是可怖,惹急了当真是要咬人的。 她问冬月,“之前我脏了的衣服你拿上了吗?” “是,都收着呢。” 李朝朝这才睁开眼,淡漠道:“给我换上。” 回到李府,李朝朝二人直接走得大门,她先让冬月回双竹馆报信,自己却独自去了伊雪阁。 与此同时,弦月楼里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屋里躺在床上的人忽然滚下了床,惊得屋里的人乱成一团,大夫人不顾众人的搀扶上前就抱住地上的人,痛心难当,“我的儿。” 昏迷的李曼曼这才像被什么惊醒似的,声嘶力竭地抓住大夫人的胳膊,狠狠地掐住她的胳膊,瞪大了双眼,大喊:“母亲,母亲,是李朝朝害我,是她,是她——” 她喊得嗓子都嘶哑不堪,可嘴里只念着那三个字——李朝朝! 大夫人的眼泪瞬时掉下来,让丫鬟抱着她上了床,再挥手让众人下去,任由李曼曼掐得自己。 她的儿疼,她这个做娘的只会更痛。 之前大夫人只知道李曼曼带了李朝朝出门礼佛,可是哪里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还是昨夜李曼曼回来的时候笑嘻嘻地告诉她李朝朝这次被人奸污了,等一早她就带人去山上找,等看到李朝朝被人毁了身子,就名声全没了,说不定连命也不久矣,可是这才一夜,才一夜就成了这个样子…… “母亲!”李曼曼又是一声厉喝,高喊:“母亲!你要为我报仇!报仇啊!” 若是以往大夫人肯定会告诫李曼曼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去招惹李朝朝,可是现在所有的都已经发生,还造成如此痛心的后果,她也顾不得什么分寸,只想把李朝朝碎尸万段。 她的儿,寄予厚望的儿啊,就这么被李朝朝给毁了,这不是打她的脸这么简单,而是要她的命! “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给你压下去,你还是以前的四姑娘,李朝朝我绝不会轻饶她!” 大夫人一挥手,福妈妈从角落里走上前,“弦月楼的人都给我打发了,一个不留,让春丽先过来伺候着。” 福妈妈微微福身,“是。” 大夫人站起来,福妈妈立即上前候着,“李朝朝现在身在何处?” “听说回来后就去了伊雪阁。” “哼。”大夫人咬了咬牙,双眸迸射出阴毒的目光,“谁也保不了她。” 只要一想到李曼曼被抱回来时那满身的伤,连大夫都不忍去看的狼狈,仿似有一团熊熊烈火把她的心烧反复灼烧。 走到门外,大夫人再也支持不住地软了脚,眼角的泪滑落整个脸庞,福妈妈见状惊骇一把扶住她,“大夫人,您可要保重身体啊。” “保重什么!”大夫人把涌上到嗓子里的那股腥甜活生生地给咽下去,“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活剐了她,活剐了她!” “是,老奴陪您去。” 福妈妈也是痛心疾首,四姑娘是大夫人的心头肉,这么多年来,尤其是初娘子去了之后,她更加用心教导四姑娘,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四姑娘身上,想让她嫁到大富大贵人家,可是……哪里料想会发生这样的事。 那五姑娘也是忒大胆了。 福妈妈这么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那五姑娘若是在山上被褥的话,她又如何分身法术去把四姑娘给抓走? 可是此时大夫人正在气头上,她不管说什么都是错,现在以大夫人的怒气,哪怕是错怪了五姑娘,也只能将错就错,谁让李朝朝只是个庶女。 大夫人领着一众婆子到了馨兰苑,不等候在天井里的丫鬟通报,就被她一个巴掌给扇飞,福妈妈替她打开帘子,大夫人径自走进去,就看到李朝朝背对着自己,而姑奶奶坐在软榻前神色阴暗不明。 看到大夫人怒气冲冲二来,姑奶奶冷哼一声,“嫂子这是做什么?来我这院子来撒泼来了吗?” “没你的事,今天我是来教训自己的女儿的。”大夫人怒目一瞪,上前就去抓李朝朝,还没碰到就厉声喝道,“小贱人生的蹄子,看我今天不撕了你的皮。” 往日那个镇定自若的大夫人早就在看到李曼曼遍体鳞伤时,被所有的怒火烧去了理智,她多年经营的宝贝被毁,所有的心血被付之东流,她没有拿了一把刀在手已经是再竭力克制了,可却也是和平常大相径庭,没了那份镇定自若。 李朝朝一弯腰就躲了过去,直接跪在地上,大夫人的手也随之落了一空,更是怒不可支地大喝,“你竟然敢躲!” 大夫人上前就去抓着李朝朝的头发,扬手打了她一巴掌,李朝朝猛地跌在地上,哆哆嗦嗦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帕子,剧烈咳嗽起来,好半天才止住,就见那帕子上多了一滩血。 李朝朝疼得满脸苍白,眼睛啪嗒啪嗒地掉眼泪,“母亲,女儿到底做了什么,让您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 大夫人大骂:“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以前我宽恕你不过是看你还是个规矩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你竟然犯下如此罪孽,我就是现在把你给杀了都是轻的。” 她大手一挥,“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这贱人给我绑了!” 不等身后的婆子动手,姑奶奶抓起茶盏就扔在地上,“我看你们谁敢动手!” 大夫人怒瞪过去,“小姑是要为这蹄子出头!” “嫂子!这可是我的地方!现在是我掌家!” 大夫人冷笑,“小姑这是你的地方?怕是你忘了这里是李家!” 姑奶奶眼睛猛地张大,心中的软肋全被戳中,这是非要逼着她在今天撕破脸了。 大夫人家姑奶奶的脸都气绿了,更来了劲,“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也不过是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你算是哪门子这家人!老夫人不过是看我病着让你管几天中馈,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别说我在这里教训女儿,就是我把整个伊雪阁给拆了,老夫人也不会说我一个不字!” 姑奶奶气得浑身发抖,“我是个外人,但也是五姑娘的长辈,我倒要问问大夫人这般兴师动众地来喊打喊杀的是为何故!” “我不需要向你解释!”大夫人拂袖。 姑奶奶冷笑,“你不说我也知道!还不是为了你那个宝贝四姑娘,现在要迁怒五姑娘!” 曹氏戳她的软肋,那么她就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四姑娘的事现在闹得满城风雨,你不去报官现在在这里拿五姑娘治罪做什么!”姑奶奶喝道:“你想遮羞,却只敢在自己家里耍威风,让外人知道还不知道怎么戳你的脊梁骨骂李家的媳妇,你自己没教养好自己的女儿,让她落得如此不堪的地步,也不自己去反省她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拿五姑娘发气做什么!只因为五姑娘是庶女你就不把她当人看吗?” “你懂什么!”大夫人被揭了伤疤,整张脸都变的狰狞扭曲起来,“我就是在这惩治元凶,你还在这胡说八道什么!都是这贱人害了四姑娘!” “大夫人还真是扭曲是非,睁着眼睛说瞎话!”姑奶奶猛地站起来,“不问清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在这给五姑娘泼脏水。” 她冷笑着看了一眼地上浑身是伤的李朝朝,“不过你们惯会给五姑娘泼脏水的,我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平日我不爱管你们家的破事,但是现在我掌着家中的管事大权,又撞见了你诬陷人,就不能不管,要不弄个分明出来,就闹到老夫人,闹到知府大人那里去,我想这种腌臜之事他也是管的!” “好!好得很啊。”大夫人直指地上的李朝朝,“你还真是找了个好帮手,别以为姑奶奶帮着你说话,就能让你逃脱,我劝你老实交代自己做了什么,我也能饶你不死!” 李朝朝跪着冷着脸听了两个人呛了半天,她可是忍了半天才没笑出来,虽然是挨了一巴掌,但是她做的一切都值了,她赌赢了,姑奶奶站在她这一边,今日大夫人就必输。 她捂着脸缓缓抬起头,本干涩的双眸瞬间就流出了眼泪,但那不是委屈的泪水,而是嘲笑之意,平日里最精明的大夫人这次输了冷静。 李朝朝穿着昨夜被雨水和污泥浸泡的脏衣服,脸上虽然干净但却满是泪痕,双眼无限委屈地眨着,“母亲,我什么也没做啊,昨夜我和姐姐从尼姑庵里回来的途中,和姐姐走散在雨中,我本以为姐姐发现我不见了会掉头回来找我,可是我带着冬月在雨中跑了一夜也没见到人,只能在山上找了个山洞躲雨,还把自己弄伤了,好不容易才到了城里回到家,我想着母亲在病中不应该去叨扰您,但也是一夜未归,不想让长辈担心,就来到姑姑这里……” 大夫人听到李朝朝的话,气得满脸涨红,这才是真正地睁着眼睛说瞎话,她不管李朝朝是怎么从贼人手里逃出来的,但是这话已经是在指责四姑娘不念姐妹亲情,把她扔在山上不管不顾。 姑奶奶忽然哼笑,“我就说昨天五姑娘和四姑娘去上香,怎么就四姑娘一个人回来,原来是根本把自己的妹妹一个人扔到山上。” 她猛地抓过李朝朝的胳膊,把她的袖子一撸到底,露出后上面的淤痕,“瞧瞧,这丫头都伤成什么样了!有些人的心也实在太狠了,是一个计不成,再耍黑手段,非要置她于死地,把这种腌臜的水往她身上泼嘛!找不到人就只知道找个替罪羊!怕是别人不知道这个家多腌臜!” 大夫人戾眼一眯,指着李朝朝喝道,“我泼你脏水了吗?你以为弄得满身是伤就可以让人信服你没做过那些事!四姑娘哪里知道你没回来,你们又不是坐得一个马车,你现在回来了还不是没去给我请安,谁知道你回没回来!你既然一夜未归,为何你双竹馆里的下人没去回禀!还敢说你不是怀恨在心,定是你以为四姑娘故意针对你,你才出此狠手,对她不利!” 她忽然捂住脸哀嚎一声,“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啊,连自己的姐姐都害,你这种不忠孝不仁义的贱人,就该千刀万剐才是。” 李朝朝咬了咬牙,大夫人今日是非要和自己拼个你死我活了,她学着大夫人那哭得声调,又拔高了一个音阶,也哀嚎着大喊:“母亲啊,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啊!我什么时候害过四姐姐了!我这刚回来还什么也不知道呢,她到底怎么了!您说说看,我也给您出出主意,说不定就能把那真凶给抓住,也省得您生我的气啊。” 比声音高?还是比撒泼?当她李朝朝吃素的! 大夫人面色一僵,没想到李朝朝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她以为自己这般制卖她,准能让李朝朝哑口无言。 姑奶奶勾了勾嘴角,哀叹道:“朝朝啊,你就别勾起你母亲的伤心事了,四姑娘她……她被……” “怎么了?”李朝朝抹了抹眼角。 姑奶奶斜着看了眼大夫人,低头冷笑道:“四姑娘昨夜被人掳走扔到妓院里,被几十个乞丐给欺负了身子。” “啊!”李朝朝用那块血帕子捂嘴,吓得跌坐在地,“我就说母亲向来疼爱我有加,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冤枉我,想来是她真的是被气得神志不清啊。不说我昨夜一晚上都在山上,就算我跑回来,又有什么能力把四姐姐给掳走?还找了什么乞丐……” 她跪在地上唉声叹气,对大夫人道:“母亲,您也别气坏了身子,以您的手段把此事压下去绝对没问题,咱们和知府大人家和蓝府都是有姻亲的,她们定能帮咱们,只要您不到处嚷嚷,别人是绝对不会知道的。” 大夫人抬腿就要踹李朝朝,李朝朝忽然向后一躲,垂着头冷冷一笑,“母亲,这事真的不是我做的,您要真的想找出个凶手来,找不到别人拿了我去,我也不会埋怨你,只是您要知道,若真是抓了我,四姐姐被人侮辱的事可真真是瞒不住了,弄的人尽皆知可不好啊……母亲,我其实很想替您分忧,但我也要为李家着想,为四姑娘好啊。” 姑奶奶好笑地看了眼被气得嘴角抽搐的大夫人,拿起帕子捂住嘴角的弧度,“大夫人,都说抓奸要抓一双啊,抓人要抓脏,现在全城百姓都看到四姑娘在那腌臜的地方里被人辱,你不去把此事压下来,现在非要闹得人尽皆知?可是你冤枉人,也去找个靠谱点的人,五姑娘年幼,连被人陷害在山上一夜都没去埋怨人,还未你着想,你现在却冤枉她害了你的四姑娘,她可不像四姑娘那般好本事,能找来什么野汉子!指不定她在哪里得罪了什么人,才落得如此下场,总归别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害她吧!” 大夫人被姑奶奶和李朝朝的话噎得半晌都喘不过来气,满脸乌青乌青的,福妈妈忙上来给她抚着后背,她也是心急如焚,可是这个时候当真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五姑娘和姑奶奶的话句句都有凭有据的,夫人这边一点也不占理啊。 大夫人已然被怒吼烧去所有的理智,一把挥开身边的福妈妈,猛地扑向李朝朝撕扯,“我说是你就一定是你,就是闹得人尽皆知,我也要让你身败名裂!” 她满目阴毒,句句恶狠,“除了你没别人,你去死去死去死啊!” 大夫人摇着李朝朝,姑奶奶一见不好,这曹氏莫非疯了不成,她忙去喊门口的婆子,“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把你们家大夫人给我拉开,若是伤了无辜的五姑娘,你们也全部都发卖出去!” “谁拦着我,我就和她拼了!”大夫人怒喝。 李朝朝眯着眼,沉沉道:“母亲,你疯了!” “我没疯!我要让你下地狱!” “母亲啊……”李朝朝忽地陡然一声高喊,“你怎么疯了啊!你们就是不听姑奶奶的话,也要顾及大夫人的身子,她疯了的话,你们能吃罪的起吗?” 大夫人睁大了满是血丝的眼睛,怒喊:“我没疯!给我把李朝朝抓起来!” 那些媳妇婆子还有整个馨兰苑的下人都挤在门口,不知道是该去拉架啊还是去绑了李朝朝。 李朝朝见没人动,大夫人还想和自己撕扯,她也猛地反击扑倒她的身上,撒起泼来,“母亲啊,您是受了大刺激才疯了的啊……” 耍泼是吗?她惯会的。 大夫人被李朝朝用力地压在地上,门口的人都震惊了,两个人乱成一团。 姑奶奶也不着急,反正现在看来是李朝朝更胜一筹。 她心里越发觉得李朝朝这丫头有些一丝,狠绝冷,该出手时就出手。 看了一眼被李朝朝压在身下无法动弹,还打掉发钗的大夫人,她就觉得好笑,大夫人的好日子是到头了,以前还会顾念一些身份不便,没彻底撕破脸,可是现在闹了这么一出,她是时候该彻底落井下石了! 眼看着大夫人吃亏,福妈妈连忙让人去把李朝朝拉起来,那边姑奶奶一个眼神,她自己的人也上前拦着。 哼,在她的地盘,看谁敢动手。 地上的李朝朝嘴里念的都是为大夫人好,“母亲,我知道你疯了,你伤我打我没关系,我不会生你的气的……” “李朝朝你这个贱人!”大夫人叫嚣着。 正闹得不可开胶,永和堂里的大丫鬟忽然闯进来,看到屋里乱成一团,高喊了一声,“老夫人让奴婢来回话。” 姑奶奶不由皱了皱眉,此事还是惊动母亲了,不过老夫人也不是个糊涂的,应该知道曹氏是想借机整治李朝朝。 大夫人一听,忽然哈哈笑了,“李朝朝,你的死期到了。” 李朝朝也不惊恐,只风轻云淡地从地上爬起来,退到一边,像是自己根本没有去和大夫人撕扯那么一遭。 “你……”大夫人指着春天,“快说!” 她又歪过头看向李朝朝和姑奶奶,“现在老夫人发话了,看谁还敢说三道四的拦着!” 春天看了两眼大夫人,又望向李朝朝和姑奶奶,面露起为难。 姑奶奶沉着脸,“你且说就是。” 春天叹了口气,把每个字都说得十分清楚,“大老爷派人来传话给老夫人,谁也不许为难五姑娘!” “什……”么。 大夫人第二个字还没说清楚,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福妈妈大骇,忙哭着上前扶住她,“夫人,您可要保重啊!” 大夫人胸前一片血渍,但她还是不死心地瞪大了满是不可置信的眼睛,质问道:“你竟敢胡说八道!大老爷若真是传话来,为什么不去告诉我,为什么去通知老夫人!” 春天蹙着没退了一小步,也没了之前的客气和拘谨,“老夫人也问了传话之人,大老爷说就怕夫人不信又不遵照他的意思,才让老夫人做主。” 她又郑重而冷硬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谁也不许为难五姑娘,包括大夫人。” “你——” 大夫人想要去打春天,但还是被福妈妈及时拦住,心道这可是老夫人身边最得宠的大丫鬟啊, 可就这么被拦了一下,大夫人心中的火焰似乎一下子回旋进自己的身体里,将她灼烧,有气无法发出来,让她苦苦煎熬,所有的力气和果决也被抽离,整个人嘴角噙着血迹昏倒过去。 福妈妈见状,尖叫地让人扶着大夫人回院子,连忙吩咐人去找大夫,又想到四姑娘院子里正有一个大夫候着,忙让人去那处请,一行人七手八脚地扶着大夫人走了。 姑奶奶看这这群婆子冷哼一声,“果然是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下人,没规没矩的。” 她又看向向自己行礼的春天,笑道:“辛苦你走这一趟了。” 姑奶奶让身边的贴身丫鬟赏了银子,春天行礼道:“姑奶奶客气,奴婢这就回去复命。” 春天又去向李朝朝行礼,然后退安。 这人一走,到是显得这屋里屋外都空荡荡起来了。 “快起来别跪在地上了,你身上还有伤呢。” 姑奶奶去亲自扶李朝朝起来,李朝朝挡了一下,向她磕头,“今日的事多亏了姑姑照拂,不然小五这条命怕是就没了,小五无以为报,以后会更尊您敬您,只要姑姑不嫌弃小五。” “你啊。”姑奶奶笑着扶着她坐到自己身边,“我知道四姑娘这事与你无关,既然遇到了怎么可能不帮你。” 她拉着李朝朝的手拍了拍,“我虽然不是做大事之人,但也活了许久,人心还是看得懂的,你对我投其所好,我也不过是顺便搭把手,绵薄之力而已,而且我早就看不过曹氏了。” 李朝朝擦了擦眼角的泪,“可是让姑姑为了我和母亲闹得不愉快,也是小五的罪过,我身为女儿虽然不该置喙母亲,但是只从今日看母亲确实是个睚眦必报的,怕是以后母亲会处处和您过不去。” “哼,就算没有今天的事,她也没给过我好脸!” 姑奶奶想到曹氏说的那番戳她心窝子的话,她的怒火就不打一处来! 李朝朝叹气,“其实母亲怎么发卖小五,小五都无所谓的,谁让我是做女儿的,就该如此表孝心,只是连累了姑姑,让您和母亲水火不容。现在姑姑执掌中馈,等母亲的病好了,说不定又要闹出幺蛾子来。” “她那副短命相,最好这下子就死了。” “不会的……”李朝朝顿了下,一脸凝重地看着她,“但我瞧着母亲那个样子倒是有点奇怪了,不然怎么会那般不似往日的镇定,这事不管是姑姑还是老夫人都是看我占了个理字才向着我说话的,可是母亲竟然看不出来,只一心想着和我过不去?” “她是疯了呢。” 姑奶奶一说,猛地眯起眼睛,又低声喃喃自语,“她疯了吧?” “啊?”李朝朝突然讶异了声,“怎么连姑姑也觉得不妥了?我方才也是一时心急,原不想姑姑也这般认为。” 李朝朝手里把帕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缕了缕,“不管疯不疯的,还是姑姑去找人看看,就算之前有所龃龉,但是现在您掌家,且让他们看看你的宽厚大度,若母亲这般还不给你颜面,那真真是她的不对了。” 姑奶奶磨了磨牙,在考虑着若买通个大夫说大夫人疯了,这事应该也不难办。 “只是……”姑奶奶迟疑地看了李朝朝一眼,“我又不能总掌管着这个家。” 李朝朝哀叹着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故作龇牙咧嘴地皱皱眉,“我瞧着姑姑执掌着很好,不管是谁,总比母亲现在的情况好。” 她垂下眼帘抿抿嘴,“不过我看着大夫人成这样,刘姨娘也病着,父亲身边没个体己的人,祖母肯定会给他张罗姨娘的,若是来个新姨娘,哪里能一下子就接掌了这么一大家子,还不是要靠姑姑在旁提点,而且新姨娘初来乍到,总不会如母亲这般刁钻。” 姑奶奶的眼睛亮了下,心思也活络起来,之前她去大老爷的外室搞好关系,不就是为了这一天。 李朝朝瞧见姑奶奶眼底的光,心中就有了些成算,她的话也是点到为止就好,若实在不行,她还有别的法子让大夫人彻底失去所有。 姑奶奶看着李朝朝的伤不忍地叹了口气,“难为你到了现在还替我着想。” “只要姑姑别嫌弃小五置喙母亲的不是就行。”李朝朝期期艾艾的说。 姑奶奶冷笑了声,“你那什么母亲,她要是真是个好的,你想挑不是也难,自己那般狠毒也休怪别人说他的不是!” “还是姑姑体谅我。”李朝朝垂下眼帘,“我以前从不敢违逆她的心思,只从今日所看,母亲是要将我置于死地才肯罢休,可就算是让我死,我也不得背了这么个陷害亲姐姐的恶名,着实让朝朝凉了心。” “可怜见的。”姑奶奶擦了擦眼角,“我这几次也算是知道你的性子,我既然看到你被陷害,哪有不帮的道理,反正现在那刁妇眼里咱俩也是一条船上的,我也没必要对她手下留情。” 李朝朝感激涕零地跟着掉了几滴泪,外面有丫鬟通报说五姑娘身边的冬月来了。 姑奶奶让冬月进来,就见冬月行礼后,把手中的东西呈上,万分诚恳道:“方才就听说姑奶奶如此庇佑我家姑娘,奴婢等人服侍五姑娘许久,知道五姑娘向来知恩图报,院子里的何妈妈就让奴婢把姑娘前些日子新得的两颗珍珠拿来送给姑奶奶,请您千万别嫌弃。” “诶呀,你可把自己院子里的丫头调教的好。”姑奶奶看着冬月打开的盒子里面装了两个大珍珠,嘴角不住的轻笑。 李朝朝这才破涕为笑,“也是她们激灵,哪里想这么会做人,不过既然是丫头们的一番心意,姑姑也不要嫌弃才是,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这也前几日在知府大人家,蔡夫人送的,她们也不过是借花献佛。” 姑奶奶这才放下疑虑,心说李朝朝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珍珠,不过听到蔡夫人送的也就放心了。 “你啊,着实会做人。” 姑奶奶心里很清楚,若不是李朝朝吩咐在先,这些下人哪里敢把李朝朝的东西拿出来送人,这只能说这个五姑娘着实会做人,之前小到璎珞,还送给她随意提起的媚香,现在又送这么大的珍珠,样样都得她的心思。 姑奶奶道:“你的心意我哪有不领情的,好了,快扶你们姑娘回去,她身上可有伤仔细伺候着。” 她想了想又让自己的贴身丫鬟春暖进来,吩咐道:“去请往日给我看病的大夫来,先给五姑娘看病,再让他到我这里来,既然这福礼上下伤的伤病的病,总不能让大夫人分了四姑娘的大夫,我们还是要上心的。” 李朝朝听见姑奶奶当着她的面这么说,心里就知道姑奶奶是要对大夫人下手了,她福了福身恭谨地离开。 春暖送了五姑娘离开,回到姑奶奶身边,替她把两颗珍珠收好,她多看了两眼,也不由赞道:“这五姑娘出手还真是大方。” “她也对我投桃报李。”姑奶奶心中了然道:“是个机灵的。” “那姑奶奶当真要帮她?” 姑奶奶笑了笑,“她也没求我什么,你以为她今日不来找我,她就没办法对付曹氏了?曹氏教养她这些年可不是白养的,至少李朝朝对曹氏的手段是一清二楚,你可别小瞧了李朝朝,她的手段可不比曹氏差,不然怎么曹氏的女儿一个比一个惨,就她没事?” 春暖想了想,“可她还不是被大夫人打了一巴掌。” “哼,一巴掌算什么。”姑奶奶歪着身子躺在软榻上,“今日曹氏打了她李朝朝一巴掌,明天她就能让曹氏脱一层皮,你没听到她在我面前点话,想让曹氏疯呢。你以为让曹氏疯是我的主意。你不信就看看今日四姑娘的下场了就知道李朝朝的手段了。” 春暖想到四姑娘那惨样子,不由打了个哆嗦,心道若真是五姑娘做的,那她可这是好狠毒。 “既然姑奶奶都知道,为何还要帮五姑娘?” “我也没帮她什么,而是李朝朝知道她要的,也恰巧是我先刚要的,我俩不过是利益相同,她给了我一个挟恩的机会,我哪有不接下的道理,以她的手段,将来说不定是个有出息的,你以为这小小的镇江,小小的李府就能困住她了?索性不如成全她,以后总会对咱们有好处的。” 春暖敬重自己的主子,但又觉得姑奶奶把李朝朝想得也太厉害了些,不过是手段比大夫人狠毒,难道还能从一个小小庶女变成个凤凰去! 姑奶奶见状也不解释,只从刚才李朝朝送的那两颗珍珠就可以看出,不管是不是知府夫人送他的,看她转送给人眉头都不皱一下就知道,可见其心机。 她并不是帮李朝朝,而是对李朝朝这个人下注,就像是做一个有潜力的生意,只要把李朝朝经营好,看准了时机出手帮她,等这个营生有出头之日,也少不了她的好处,说到底也不是利人利己,双赢的一件事,她何乐而不为呢。 李朝朝刚回了双竹馆沐浴更衣后没多久,春暖就亲自带着大夫来给她诊脉,开药方,说了注意的事,她又命人给春暖赏了金子,说道:“还请回去告诉姑姑,这几日朝朝病着就不去给她请安了。” 春暖把几粒金子捏在手中,心道这五姑娘看着不显山露水的还真是大方,她笑得嘴巴都合不拢嘴了,“五姑娘放心,现在家里也乱哄哄的,姑奶奶说大家都病着也不让下人乱走,不会有人来叨扰您的。” 李朝朝笑笑,夏荷亲自引了春暖出去,看着人离开的何妈妈,再也控制不住地伏在李朝朝身边低泣,“姑娘,好在是没伤在要处,不然让老奴如何有脸去见五姨娘。” “我这不是没事,妈妈快快起来。”李朝朝给冬月使了个眼色。 冬月可不敢跟着哭,“妈妈,姑娘现在还病着,您这般哭可让她头疼,让她心里不安啊。” 何妈妈一愣,竟不想冬月现在说话如此得体,不由赞赏地点点头,冬月这些日子没白跟着五姑娘到处走动,被调教的很好。 “是老奴失仪了。”何妈妈连忙收起情绪,站在一旁擦了擦眼角,她想说什么,可是想到姑娘从昨夜就被伤,到回到府中还被大夫人打骂,心里就觉得有一股恶气,不知道怎么发泄出来。 她目光阴冷地眯了眯,“姑娘,虽然四姑娘很惨,但此事不是你所为,反倒落人口舌。” 冬月看了一眼李朝朝,抿了抿不敢说这是蓝世子所为,她也知道蓝世子是为了姑娘出头,他的手段也狠,但还是少了女子的心思细腻,这样很容易让五姑娘被人置喙的。 李朝朝感受到冬月不平的目光,淡笑了声,“落人口舌?也只有大夫人那一个人的口舌。大老爷不是已经让人通告全府,谁也不许为难我了嘛。” 何妈妈奇怪地挑起眉,“大老爷什么时候转了性子?” 她实在不敢相信,大老爷会偏帮五姑娘,之前只不过是听到几句口舌,就认定五姑娘是野种,还要把五姑娘给杀了,把五姨娘的坟墓给掘了,如此无情无义之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 难道是看到自己的女儿一个个不中用,所以把歪脑筋动到五姑娘头上来了? 定是有什么目的的。 李朝朝笑而不语,冬月一直盯着她的表情,见五姑娘笑得如此暧昧,忽然意识到定是蓝世子所为了。 冬月忍不住想拍自己的额头,说起来还是自己愚钝,猜不透这些主子做事的意图,蓝世子先有不谨慎在先,又去补救在后到底所为何意? 李朝朝心里却是明白,跳过此话题不答,先问了秋霜,“铺子上的账务整理出来了吗?关了门店可有亏损?” 秋霜早就拿着账本候在一旁,“不曾,奴婢核实过,还有盈利,京城那边的生意咱们很是赚了一笔。” 李朝朝点点头,“去拿出一半来,购置一个庄子和田地来。” 秋霜怔住,“姑娘把镇江的铺子关了,是要种地了?这马上冬天了,就算是种地也要明年,怕是有出无进。” 李朝朝笑笑,“我省得,只是暂时关,等过些日子李博星去京城开铺子,会好填补的。这事先给我置办吧。让香尘多出去跑跑,找个忠厚老实的人来管庄子。” 秋霜点头应下,夏荷从外面掀开帘子进来,李朝朝看见说道:“若是银钱不够,把剩下的六颗珍珠都换了银子。” 众人傻眼,那可是蓝世子送来的,十颗南海大珍珠,之前五姑娘拿了两颗糊脸了,然后今天送了姑奶奶两颗,剩下的六颗居然拿要卖了,就是她敢,她们也不敢啊,那毕竟是蓝世子的一番心意。 双竹馆里的人都是李朝朝的心腹,多少知道点蓝世子对五姑娘的情谊,这些日子除了送厨子,还派人送了不少东西,倒是没什么金银,都是讨人喜欢的小物件,这十颗大珍珠实在是因为世间少有的。 秋霜忙道:“姑娘放心,银子肯定够,现在南方涝了阵子,庄稼收成都不好,所以价格应该不会贵到哪里去。” “是啊是啊。”冬月也忙道,“姑娘可别在动那珍珠了,看着也怪心疼的。” 李朝朝也笑着应下,她忽然又想到什么,低头对身边的何妈妈吩咐了两句,看着她离开后,遥遥地望着窗外,不出一夜,全城百姓就知道李家出了个疯婆娘。 她的嘴边挂着淡而冷酷的笑,心中不起任何波澜。 只说当天夜里,李家大老爷在外面喝酒,他听完小厮的回禀,脸上笑得有些僵硬,他侧过头对身边优雅的翩翩男子执起酒杯,“那个……蓝世子,今日的事还要多谢您才是。” 一旁的蓝翎羽疏离地笑着,“不过是举手之劳,我二哥马上就要和贵府的三姑娘成亲,我们本就是亲家,这等有损声誉的事,如何还能招摇,让谁的脸上都不好看啊。” 大老爷面上有些讪讪,汗颜道:“若不是蓝世子您提醒,我都忘记家里那口无遮拦的妇人竟知道瞎胡闹。” 蓝翎羽的目光冷了冷,“瞎胡闹也要看准人才是,四姑娘的事怎么能赖到五姑娘的头上?莫非就因为五姑娘是庶女?所以可任由打骂?” 他冷冷一笑,“按理说我身为晚辈是不该多言贵府之事,只是之前看您因为得罪了蔡知府,始终郁郁不得志,不管怎么说咱们两家也是亲家,我帮您一把也是应该的,不过李大人如此治家,后宅不宁,我就是有心回京帮您走动走动,也是抹不掉您家这名声啊,不想李夫人还想诬陷庶女,这等阴损的事都做得出来,就是把您调到京城里,也会被京中官家不耻,融入不进去,京城里的高门大户可没有哪个太太夫人会这么做,不然早就吃了御史台的弹劾了。果然是天高皇帝远,小门小户里是非多啊。” 蓝翎羽这一番话,让李大老爷的脸是红了白,白了又黑转青,简直不是个颜色了。 李大老爷听到蓝翎羽想帮他走动,调进京中做官,他心中一阵激动,可是越听越觉得没脸,可是又找不出反驳的话来,蓝世子说的都是事实,大夫人是个什么手段他也略略有耳闻,若不是先前在知府大人那被骂,蓝翎羽帮衬着说了两句,他二人走出来喝酒,蓝世子提醒了两句,千万别错怪了人,不然闹大了事情更不好收拾,他立即想到家里那妇人肯定要和五姑娘过不去,才立即着人回家拦着,没想到他们所猜都应验了,他更是对蓝翎羽没话可说。 “这……这……”李大老爷擦了一把冷汗,心中一阵阵后怕,既为大夫人做得蠢事,又为自己差点丧失一个进京的机会,说什么也要好好巴结蓝翎羽才是。 他想到前阵子大夫人想把四姑娘嫁给蓝翎羽的想法,可是现在出了现在四姑娘出了这种事,让他如何开口,但除此之外又没有别的法子去巴结此人,蓝翎羽毕竟是个世子爷,什么好物件没见过。 李大老爷想了想,道:“这次多亏了蓝世子帮忙,不然知府大人又要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您是不知道这些日子我心中的苦啊。” “李大人严重了,别忘了我们是亲戚,自然是要帮忙的。”蓝翎羽眼中划过一道狡黠的光。 “蓝世子啊……” “李大人就别如此见外,就叫我世侄就好。” 李大老爷眼睛都亮了,“好好,世侄,世侄也别叫我李大人这么见外了,就叫我……” 李大老爷顿了顿,还真不知道如何开这口。 蓝翎羽笑着接话,“李伯父,如何?” “这个好,这个好……”李大老爷一听有门,把准备好的话说出来,“世侄啊,你帮我让我很是感激,我也没什么报答你的,不如……那个……” 他看着蓝翎羽似笑非笑的眼眸,舔了舔干涩的嘴角,硬着头皮说道:“我也没什么好回报你的,不如我们就亲上加亲?我正好还有两个待嫁的女儿……若是你不嫌弃的话……” 李大老爷只看了一眼蓝翎羽的眼睛,就不敢去迎视他的目光了,有些尴尬地低下头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四姑娘的事现在闹的人尽皆知,把她塞给蓝翎羽,别说蓝翎羽不会同意,就是他这张老脸都没地方放,可五姑娘又是个庶女,就送给蓝翎羽,也是做小妾的命。 李大老爷恨得牙痒痒,这些不中用的女儿。 他低着头,没注意到蓝翎羽眸中的阴寒的光闪过,只听对面之人忽然叹了口气,“哎。” 李大老爷诧异地抬起头,“世侄为何叹气?你若是嫌弃我家那两个女儿,也没甚关系的。” “既然李伯父不信小侄儿肯真心帮忙……” 李大老爷以为吃罪了蓝翎羽,心里正打着退堂鼓,那边蓝翎羽话锋一转,笑叹道:“我倒是很是乐意与您亲上加亲,就是不知伯父想把谁嫁给小侄儿?” “啊……”李大老爷没想到这么一块馅饼砸到自己头上,愣了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个……四姑娘……” 他最先想到的还是四姑娘。 蓝翎羽眯了眯眼睛,神情淡漠道:“伯父是说的四姑娘?嗯?” “不不不……”李大老爷在蓝翎羽的目光中慌了神,“我是说四姑娘已经被人坏了名声,怎么敢托付给您,只是我还有一个庶女……若是您不嫌弃的话……” 反正李朝朝到哪也是做小妾的命,给了蓝翎羽做妾也是她的福气。 李大老爷咬了咬牙,方要说话,那边蓝翎羽忽然眉开眼笑道:“我哪能嫌弃,庶女如何?我们亲戚之间可不讲究这些,若是伯父应允,咱们今日就定下来了。” 李大老爷见蓝翎羽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枚并蒂莲花玉佩,谦和地递给自己,他愣愣地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 这事出乎意料的顺利。 蓝翎羽冲他挑眉,声音里多了几分疑惑,“怎么?伯父不想定下来这门亲事?” 李大老爷这才回过神来,双手接过那玉佩,“愿意愿意!没想到我家五姑娘竟有如此福气。” “我也只是想和贵府亲上加亲,就请李大老爷把这玉佩转交到五姑娘手上,此事就定下来了,您说是不是?” “是是是……”李大老爷眼泪汪汪地点头,哪有不答应的道理,虽说自己的嫡女失了名声,可是那庶女许配给武乡侯世子,那是多大的福分,“我定会亲自转交。” 他紧了紧手中温润的玉佩,还是有些担心道:“只是……武乡侯府那边……” “等过几日回京小侄自会跟父亲禀报,伯父您的官职我也会帮您走动。” 蓝翎羽挑着眉话中带了些冷酷,“只是五姑娘既然是我未过门的未婚妻……还请您别让他受了什么委屈。若是有人敢打武乡侯府的脸,怕是谁也吃罪不起的。” 李大老爷忽然觉得手中的玉佩有千斤重一般,郑重其事地站起来点头哈腰,“世侄放心,朝朝可是我的宝贝女儿,有我在谁也不会伤她半分。” 蓝翎羽此时也不想戳穿他的虚伪,只要得了这句保证他心里也算是放心,至少为了巴结自己,李大老爷以后还真是会好好的对他的朝朝。 他道:“如此便好,到时候我会亲自让人来府上送聘礼接五姑娘过府成婚。” 此事便定下来,李大老爷觉得自己没喝多少酒,但整个人都已经飘飘然了,完全忘记四姑娘和大夫人的事,只一心想着现在用李朝朝巴结上蓝世子这条线,以后他可是未来武乡侯的老丈人,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呢。 他哼着歌回到府上,福妈妈正守在二门的地方候着,见到大老爷回来忙上前请他去馨兰苑,被他一把挥开,“大夫人病着就去请大夫。” 福妈妈见大老爷如此说,忙说:“已经请大夫来了,大夫人请您过去。” “我又不是大夫去看了有什么用。” 大老爷想着若是今日大夫人把五姑娘给惩治了,他可是会少了一个靠山,那个没见识的妇人他看见就恶心。 他对身边的人吩咐,“去请五姑娘到前厅来。” 福妈妈见大老爷理都不理自己,还让五姑娘去见他,生怕出了什么意外,忙跪着哭诉,“大老爷啊,前来看病的大夫说大夫人……疯了。这都是……姑奶奶和五姑娘害大夫人的啊。” 大老爷一听心中更是恼怒,一脚踹上她身上,“滚开,下作的东西,和你们主子一样爱生是非!既然大夫说疯了就是疯了!来人把福妈妈给我关起来。” 大老爷一挥手去了前厅,不多时五姑娘穿戴整齐,神色淡漠地到了他面前行礼,“父亲。” “啊,朝朝来了,快坐快坐。” 李朝朝暗暗挑了挑眉,心道不知道蓝翎羽这是做了什么,让大老爷跟嗑药了似的对自己这般好的态度。 她心中一想,又觉得不难猜测,怕是蓝翎羽许了他什么好处。 大老爷一脸热情地说:“这么晚叫你来,是有个好事告诉你,之前为父替你做主把你许配给武乡侯府的蓝世子为妻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亲自塞进李朝朝怀里,“这就是订亲信物,蓝世子说了,等回京就把这事办了,过些时日就来送聘礼迎你过门。” 李朝朝淡漠地看着手中温润的并蒂莲玉佩,是块好玉,洁白无瑕,原来蓝翎羽是用这一招把大老爷给哄住了,难怪忽然这么热情。 不过大老爷也真是个没见识的,以为一块玉佩就真的能得到武乡侯府那样的高门大户的亲事,蓝翎羽估计就是看准了大老爷这点愚蠢,才能借由此招让大老爷在这个家护着自己,以后也没人敢害她,而现在订下来,也是防着她被许配给别人。 这个蓝翎羽啊……做事确实周全,哪怕走了也不忘替她着想。 难道还怕她跑了不成。 大老爷见李朝朝脸上没有半点喜色,有些不高兴,但又不能喝斥,只是冷着脸道:“此事已经答应下来了,不能悔改,而且武乡侯府那样好的门第,你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才能假进去,别人想求还求不来呢,我是疼你才把如此好的事给你定下来,你断不能让为父失望啊。” 那话中的意思换句话说就是:你别不识好歹啊。 李朝朝真不想泼大老爷的冷水,难道要告诉他一块玉佩没有两家合订,实在做不得数,不过这话她怎么会说,而且还是蓝翎羽的好意,虽然算不得数,也是他对自己的真情实意。 想必蓝翎羽巴不得这块玉佩是管用的,他是用这玉佩给她睹物思人的,也是让自己知晓,这辈子她都是他的人。 ------题外话------ 这章够足了吧!快说爱我快说爱我~ 哎呀……等蓝世子回京,咱们的朝朝也快要婚后生活了。 嘎嘎嘎……先让李家彻底垮台的。 不过咱们蓝世子想事确实是周全的。 075 定情 大老爷听出刘姨娘似有吞吐,皱着眉问:“只是什么?你且说来听听。” 刘姨娘抿嘴笑笑,“只是现在家里这后院实在缺个主心骨啊……” 她上前给大老爷捏肩膀,“不管怎么说五姑娘将来可是要嫁去武乡侯府的,她那般有福气,但若是身份被人置喙,去了哪里都会轻贱,我现在病着又无法去分担宅子里的事,我下午还听说大夫人找五姑娘打骂,以后让人知道这嫡母如此虐待自己庶女,让五姑娘以后怎么嫁人面对婆家,就是她有心想替老爷您说话,旁人也会搬出她嫡母不厚待她来说事啊。” 大老爷静静地听着,心里觉着是这个理,恨也只恨大夫人办事没个数,居然把事情闹得那么大,如此轻贱五姑娘,以后让她怎么做人。 他眉眼间转了转,沉声地哼道:“她一个妇人家,疯了便疯了。” “哦?当真是疯了。”刘姨娘诧异地提高声调,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 大老爷没在意,只是心中不耐大夫人,语气也越发肯定,“疯了!” 刘姨娘站在大老爷身后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抹去冷意,“既然连老爷都认为她疯了,也算是给五姑娘一个交代了,她也是可怜见的,很小就失去了姨娘,本以为大夫人真心待她,她这些年对大夫人也是尽心尽力,谁想到大夫人竟然如此诬陷她,可叹的是五姑娘又十分有孝心,即便是知道大夫人是有心难为她,也从不抱怨人呐。” 她垂下眼帘,冷冷地看着大老爷的侧脸,“听说之前老爷还请五姑娘前去说话,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向您哭诉什么。” “确实不曾。”大老爷想到此越发觉得刘姨娘说的有道理,不由赞同地点点头,“五姑娘是个有孝心的,这等性子嫁去武乡侯府不会吃亏。” 大老爷心里还想着既然她如此不记恨大夫人,是个知恩图报的,那便也会替自己给世子爷说好话了,心里就越发高兴。 刘姨娘笑道:“可不是。估计是五姑娘看在大夫人被四姑娘的事受刺激导致疯癫,她心里也不放在心上,不过大夫人疯了,妾身也身子不好……” 她忽然一顿,走上前来跪下,“妾身实在心疼老爷,您身边总要有个人体己的人,不然妾身实在心里难受得紧啊。老爷是该找个姨太太回来照料您,就是大夫人不糊涂,她也会同意的,请老爷成全妾身的疼惜您的心,也好报答您对臣妾这些年的恩情。” 大老爷听了刘姨娘的这番话颇为感动,但这感动中又略略有一些惭愧,遥想当年刘姨娘也是个美人一个,他收了她带回府,却被大夫人一直拿捏,他也不管不问了,这些年其实是委屈了她与星哥儿二人啊,可是现在大夫人百般不同意外室进门,她却还念在这些年的感情为自己着想,如何让他不情动。 他一弯腰抬手抱起刘姨娘在怀里揉了揉,“我的可亲人儿,真真是我的贴心小棉袄,还是你懂大老爷我的心啊。” 刘姨娘就不可见地推了推他,“老爷,妾身老了,但您还健硕,妾身也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而且现在大夫人病成这样,总该找个人回来主持这个家,不说三姑娘马上出嫁,四姑娘也总要订亲,再者说还要给五姑娘置办嫁妆呢。” 提起四姑娘,大老爷就搓火,“别提那个破鞋!” 刘姨娘蹙了蹙眉,哪有骂自己女儿是破鞋的,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怎配为人父为人夫! 大老爷没皮没脸地蹭在刘姨娘身上,“只是委屈了你了。” 刘姨娘讥笑地躲开大老爷的嘴,伏在他肩膀上喘了喘,“我哪里委屈,外院的姨太太不能进咱家门才算委屈,我日日见着大老爷已经心满意足了,还是请她回来主持一下吧。” 临了,她又补了一句,“趁着大夫人病着,她是不会说什么的。” 这刘姨娘说的每句话都搔在大老爷的心尖上,听得句句舒服,这浑身上下也想舒坦一下筋骨,便又抱着刘姨娘又是一番折腾,他累得气喘吁吁地躺在她身上,叹道:“你说的对,你说的对啊……” 这只一夜,又发生了许多事,不过却全被李朝朝言兑了。 李府的大夫人疯了,这消息不胫而走。 大老爷第二日一早起来就先去了一趟永和堂,与老夫人商量了一番,就下令把馨兰苑落锁,让大夫人好好养伤,本想着把福妈妈等几个近身伺候的杖毙,但临近秀娘婚嫁,又逢四姑娘变故,老夫人慈悲看在菩萨的面上就宽恕了众人,只不过大夫人从此不得踏出馨兰苑半步。 听闻消息的馨兰苑闹得更是凶狠,众人也只会说大夫人疯得越发厉害了,谁人也不放在心上,就是弦月楼里的李曼曼也撑着身子站在阁楼之上,十指紧紧地抠着门框,差点一头栽下去。 春芳强忍着泪从后面扶住她,“姑娘,您可要爱惜着自己啊。” 李曼曼忽然大笑,那笑声中有苦涩,又不甘,还有深深的怨毒,“我要见母亲!” 春芳跪在地上,“馨兰苑进不去啊!他们说大夫人疯了!” “母亲不可能疯!”李曼曼咆哮,“就是死我也要进去!” 说完,她又昏厥了过去,这几天李曼曼几乎就没稳稳当当地醒过一整天,不是睡就是醒了也会昏倒,大夫说是受了大刺激,一定要心平气和,不然早晚有一日也会成大夫人那样成了失心疯。 众人更是不敢有一丝怠慢李曼曼,虽然在这个家里,连下人们看她都带着鄙夷和不耻,现在连大夫人都被拘谨,谁又拿她当正经的嫡女,失了大夫人的撑腰,李曼曼又落了这个田地,她是再也不可能翻身了——因为新姨奶奶就要进门了。 双竹馆里,老夫人派了春天亲自请李朝朝去永和堂,李朝朝说穿戴好随后就去。 等春天离开,双竹馆里的下人纷纷给李朝朝收拾,用熏笼熏了衣裳,穿了件琵琶襟上衣,何妈妈亲自把妆缎狐肷褶子大氅披上来,笑道:“现在天气可冷了,姑娘要多穿一些。” 李朝朝抬头看了眼外面,“像是要下雪呢。” “看着是。”何妈妈笑了笑,然后又道:“听说的老夫人免了馨兰苑下人的死。” 李朝朝看她,“老夫人是个慈悲心。” 何妈妈见李朝朝神色沉沉,忙道:“姑娘若是不放心,不如找个借口让春丽出来。” 李朝朝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让她再辛苦些日子,这个时候也不好找借口,不然引人怀疑。” 她见冬月和香尘把炭火拿进屋里,这日子越发的冷,富贵人家早已经取火了,自从大老爷听了蓝翎羽的话,对双竹馆也是越发的上心。 李朝朝问:“这是谁送来的?” 香尘回答:“是姑奶奶着人送来的,她说这天气冷,姑娘之前在山上受了寒,可不能再冻着。” 她笑道:“我听说姑奶奶只给老夫人和您这送炭火了,算是头一份呢。” “那看来这个冬天馨兰苑和弦月楼是冰冰冷冷了。” 点燃的炭火照料李朝朝淡漠地脸,一旁的何妈妈却笑了,“那两处人也冷清,也不在乎这点了。” “秋霜,去账上那点银子去打点一下那两个院子的下人,主子受苦就罢了,哪有下人也跟着连累,不然更是让人心寒。” 秋霜明白地点点头,随即打起帘子让李朝朝先行。 李朝朝带着夏荷去了永和堂,春天迎上来说老夫人在后面供奉菩萨的堂屋呢,李朝朝本想等着,却被引着直接去见老夫人。 夏荷在外面候着,李朝朝把大氅拖了递给她,径自进去,就见老夫人端跪在蒲团上念经,她在半步外静默地向着菩萨磕了磕头,便一言不发地等着。 这一跪就是小半个时辰,李朝朝老僧入定般跪在老夫人后面,心里一派宁静,她做任何事无需菩萨的救赎,只对得起自己就行,这几遭穿越又重生,她比谁都明白生命的可贵,做过就不后悔,她心中对神灵敬畏,却不把希望寄托于此,若是自己都无法做到,求菩萨又有什么用! 若是老夫人以为让她在菩萨面前心虚愧疚,那可就真的错了。 李朝朝相信一个活了几十岁的人能看透许多问题,无论是大夫人的阴谋,还是自己的诡计,想必是逃不过她的眼睛,老夫人在李家就如同一颗定海神针稳稳不动,只要不伤及她所在乎的利益,她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只是这一次,老夫人出面是妥协?还是坐不住了? 李朝朝闭着眼,面上不见起任何波澜,她听见前面有衣裳摩挲的声音,忙起身去扶,“祖母。” “啊,朝朝你来了。”老夫人像是才发现李朝朝,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便走了几步走到一旁的椅子上。 外面的春天听见老夫人念完经,命人上茶给她漱口,拿着干净的帕子擦手,笑道:“今日老夫人比往常多呆了许久,五姑娘已经等候多时了。” “哦,是吗?” 老夫人雍容华贵的神态上显出几丝疲倦,叹道:“近来家宅不宁,我就多念了几遍《地藏经》请菩萨消除家中孽障所犯下的罪过,我一把年纪了,有什么不堪受辱都冲着我来就是。” 春天故意顿了顿,想让身边的李朝朝接话,但等了半晌也不见她开口,诧异地偏过头看了一眼,见她神色平常,才硬着头皮接话,“老夫人一定要放宽心才是,切莫伤了身子,家中无所依,可要等您主持,若是因为几位主子的事让您受累,他们也心里不安啊。” 她转过身问李朝朝,“五姑娘您说可是。” “是。”李朝朝低了低身子,“祖母,生死轮回,天理报应,谁是谁非菩萨心里明镜似的,绝不会让您难做,朝朝见您身体硬朗,那是受菩萨照拂才有的福气,您的福气就是李府的福气,有您照拂,所有的事都苦难之痛不过是暂时的,痛一时忍一时,想必菩萨是个赏罚分明之人,做错了事就该受罚,只要痛过了才会长记性。” 老夫人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李朝朝面沉如水的表情,这话说的实在无法令人反驳,当着菩萨的面难道还能说是上天不长眼吗?既然有痛就是罚,那一定是做错了事,这是佛理,她无从反驳。 她挥手让一头冷汗的春天下去,让李朝朝做到自己身边的椅子上,“你这孩子是有些慧根的,你方才在菩萨面前都求了什么?” 李朝朝刚坐下又站起来低头回道:“谢祖母谬赞,只是朝朝没做过任何善事,不敢在菩萨面前许愿,只求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老夫人不自觉地摸了摸腕上的手钏,“好个问心无愧啊。” 她说话很是平静,听不出是喜是怒,还是惊是讽,“你有这个想法自然是最好不过了,我这个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什么也都看得淡,有些事我并不放在心上,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遇上难事我比谁都心急,也自然是盼着你们一个比一个好,我不会有那个心思见不得自己的儿孙们好。我们李家虽然不如以前了,但也是你的娘家,我知道朝朝你是聪明人,更应该懂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李朝朝笑笑,“祖母的话我一定会放在心上谨记在心。” 老夫人直勾勾地看着李朝朝的眼睛,“这可是在菩萨面前。” “所以朝朝更不敢有半句假话。”李朝朝依旧笑容款款,回答妥帖。 老夫人这才点点头,“如此最好,多念念这个家的好,你的心才会更安宁些。” 这次,李朝朝却笑而不语了。 老夫人还在继续说:“我已经听你父亲说了,他给你定了武乡侯府世子这门亲事……” 她忽然抬头看了眼李朝朝,想瞧瞧她的表情会是什么样的,这个李府最小的丫头,心思太深,无论是笑,还是言语,甚至那颗心,都防着任何人,做得滴水不漏,挑不出一丝错漏。 可还是令老夫人失望了,李朝朝的笑没有任何变化,似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就算不是如此她也觉得无所谓一样,那样深深的笑容让老谋深算的老夫人都拿捏不准。 老夫人忽然加快了手中的佛钏转动的速度,也难怪曹氏会不中用了。 “我想你是知道了,但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一块玉佩而已,未必就真的能成,不管怎么说婚姻大事是要父母之命的,咱们家是同意,武乡侯府那样的门第,未必会瞧得上咱们。” 李朝朝的笑意加深了些,果然还是老夫人看得明白,可惜怎么生了那么个寡情又糊涂的儿子。 “趁着现在我先敲打敲打你,女儿家要矜持,不要太过招摇,若是不成反倒累了你的名声。” 老夫人说是向着李朝朝,却也不过是为了不想让李家再闹出什么笑话。 李朝朝行礼,“是,朝朝明白。” “嗯,我就是喜欢聪明的孩子。”老夫人对李朝朝的态度算是彻底满意了,“你做的好,李家就是你的依仗,有半分错漏,你就是孤立无援,所以记住你是姓李的女儿。” 她闭上眼,冲着李朝朝挥了挥手,“去吧,你让我失望,也要顾及点菩萨的面,诚如你所说,她们心里可都明镜着呢。” 李朝朝出门外,夏荷立即上去给她披上大氅,系带子,“姑娘,下雪了。” 李朝朝心里想着老夫人那番话,说来说去就是让她知道自己是李家人,做出什么事来大家面上都不好看,就算是嫁到武乡侯府,若是娘家是不得脸的,她的日子也不好过,而且还让她当着菩萨的面答应下来,否则就天打雷劈了! 这可是威胁她呢! 李朝朝嘴角的笑意不无嘲讽,若真有天理报应,她都不知道自己会死多少回(反正已经死了两次了),死得多了哪里还在乎那些虚头巴脑的,老夫人活了这把年纪,还真是天真的紧啊。 李家是在镇江城里说得上话,可是对于京城之地那些高门大户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就算没有这些腌臜之事,武乡侯府就当真能看上她这个小门小户里出去的女儿。 一早决定嫁给蓝翎羽的时候,李朝朝就把这些事情想过了,娘家什么的,她真真是一点都指望不上,也根本不在乎这些,若是不喜欢,你就是皇家之女,都能闹出幺蛾子来,因此老夫人说的话她也并不放在心上。 今年初冬的雪说来就来,李朝朝坐在双竹馆里烤火,自从她被定了婚事,李府上下也对她敬重有加,大老爷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送过来,一旁的何妈妈嗤笑了声,“当初四姑娘那般被疼爱,也没见到他如此舔着脸来。” 李朝朝这些日子被看管得紧,也无法出门,看着她是最清闲,所有的事情都交代秋霜和香尘出去办了。 她也安心地和夏荷学打璎珞,随意问道:“李曼曼那闹出什么花样了?” “她听到姑娘和蓝世子订亲,差点把弦月楼给拆了,哭着喊着要见大夫人。”何妈妈顺手把桌子上的珠子递到她手中,“我听姑娘的话,让底下的人故意松了警惕,她就偷偷从狗洞里爬到馨兰苑去了。” 李朝朝抬起眼笑了笑,“她现在也是能忍得了。” “李曼曼是活该,她当初害姑娘的时候,就该想到这样的下场。”何妈妈啐了口,“姑娘你猜她和大夫人说什么了?” 李朝朝歪着头想了想,“无非是如何把我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狠这类的。” 何妈妈不知道该笑还是不笑,眉宇间多了几分嗔怪,“姑娘还说的这么轻松,都到了这个时候,那两母女还想着害您,您就应该趁着现在让她们死了也没人说什么,至于老夫人那边看在蓝世子的份上也不会怪您的。” “妈妈这话是没错,我现在杀了她们确实易如反掌,可是她们还有大用处啊。” 何妈妈疑惑地挑眉,“老奴不明白。” 李朝朝只是笑笑,问道:“新姨娘什么时候进门?” 何妈妈见李朝朝不愿意多说,也不再追问,“说是等三姑娘嫁到蓝府之后,就把新姨太太抬进来,不然说是新太太冲撞了三姑娘的喜事。” “初娘子也已经死一年了。” 李朝朝懒懒地应了声,继续低头打璎珞,她都快忘了自己也重生整整一年,这一年实在漫长,好像连着两世一起发生的,可又觉得过得很快,明明记得她死在蓝翎羽怀里的事就是前几天发生的事,这昨天又接到了他相思的信笺,饶是她不喜欢伤悲春秋,都不得不去感叹世事无常,每走一步都决定着未来要面对的。 她心里却想起蓝翎羽之前派人送来的信,蓝翎羽信上说等秀娘嫁过去,蓝家就彻底拔起,李家就必然会受到连累,等那时候这两家就会倾家荡产,她也算是能了结了上一世的所有仇恨,那么她趁着等蓝翎羽来接自己的这段时间里,好好计划一下,怎么恶斗一番武乡侯府的那个老妖妇。 她心思活络,手中的璎珞也在指尖翻飞不停,根本让人无法猜测出李朝朝此时心中的狠与毒,她实在是认得清自己不算是个好人,又最是护短,既然蓝翎羽是她的人,那么打他的主意,就是和自己过不去了。 不知道将来又是怎样的腥风血雨,李朝朝笑着把打好的璎珞把玩在手掌中,她现在已经满身血腥,又何必怕那一身的骚。 转眼间就到了腊月,蓝府红梅开的那日,秀娘终于要嫁人了,蓝家只派了一顶小轿子到了李府,从角门出,又由角门入,没有喜婆盈门,没有鞭炮锣声,更没有拜堂宴请,她不过是个开了脸的姨娘罢了。 何妈妈说完这些,忽然在唉声叹气,“自作孽不可活,都是她自找的。” 李朝朝沉着脸,锦娘,秀娘的命其实都是她们自己作出来的,不去反抗大夫人,偏要想着法子去嫉妒,对她使坏心眼,又如让她有半分恻隐之心。 她冷冷地笑了笑,“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嫁人于锦娘、秀娘来说并不是解脱,而是真正的厄运开始,这场劫难不只是他们的,还是蓝、李两家。 秀娘成了蓝家的姨娘,大老爷那边竟丝毫不在乎,他只心心念念地尽快把新姨娘抬进来,反正五姑娘已经和武乡侯府定下来,他已经不在乎镇江的蓝家。 可是李府的新姨娘还没进门,蓝家那边就出了大事,镇江蓝家七家铺面和庄子的货款被压,资金链断裂,举外债还不清,所有的债主讨上门,一夜之间倾家荡产。 当天夜里,春嫂被夏荷请进屋里,她笑着捧了个盒子上前,“姑娘,这是蓝世子让我交给你的。” 李朝朝挑了挑眉,没多问,亲自接过来打开看了看,一目了然,又笑着递给秋霜,交代:“替我收好。” 这屋里之人全是李朝朝的心腹,各司其职,秋霜身为管账本和所有金钱之人,要对李朝朝所交代的东西有所了解,从她手中经过的钱不说比李府多,但也在镇江算是富饶,她当着春嫂的面打开了验收,瞳孔倏然睁大,立即去看向五姑娘,但见李朝朝十分淡漠的样子,又觉得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春嫂没有赘言,行了礼就退出去了。 秋霜捧着盒子不知所措,主动道:“请姑娘示下。” 李朝朝笑着上前戳了戳她的脑门,“你也是见过钱的,只不过是比你手中的多了些,何至于这般吃惊,你就当是蓝世子给我的聘礼了。” 聘礼啊……整个镇江蓝家的家产都在这盒子里,七家铺面,两个庄子,还有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田地,除此之外还有许多银票,这盒子没多重,去让秋霜觉得自己抱不住了。 李朝朝轻笑,即将回京的蓝翎羽把整个镇江蓝家都给掏空了,其中还有当初大夫人私下借给蓝夫人的一些,甚至包括大夫人自己的嫁妆。 蓝翎羽是要把她所有的后顾之忧都解决掉,他才能安心地离开,让她安心地等待。 李朝朝的手扫过那盒子,若是没猜错,今夜馨兰苑的那位不疯也要受尽凌辱。 只睡到半夜,李朝朝就被天井里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吵醒,夏荷走进来,简短的说:“姑娘,大老爷把大夫人扒光了在雪地里打,四姑娘过来说想见您。” 李朝朝颇有些意外,李曼曼居然舍得放下身段求自己? 她冷冷道:“不见。” 夏荷点点头,让香尘和秋霜守着李朝朝,出门与何妈妈站在一处,而冬月则站在院中拦着李曼曼,“四姑娘,我们姑娘睡下了,您请回吧。” 李曼曼休养了一阵子,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只是整个人都瘦了,不见往日的冷傲与矜贵,多了些病美人的神态,看着很是弱不禁风,但眼底的阴毒却更加凶狠。 她知道自己打不过冬月,就站在院子中大喊:“李朝朝!我知道你醒了!你给我出来!我要见你!” 何妈妈皱起眉头,“四姑娘,我们姑娘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更深露重还是请回吧!” “我知道你们都是李朝朝最心爱的狗,我就不走,有本事你们就来咬我!”李曼曼满脸狰狞,“就算她李朝朝要嫁去武乡侯府,但在这个家里,她也不过是个庶女,是个下人生的,我是嫡女她就该给我出来下跪!” 夏荷是院子中最为冷静之人,虽然不泼辣,但也有峥嵘骨气,她冷叱道:“四姑娘说我们是疯狗,但这院子里只听见你一个人在这乱吠,正所谓打狗要看主人,反正今夜大老爷在后宅,我们就去请了他来做主好了。” 她一抬手,神色淡漠道:“冬月,去馨兰苑请大老爷来,我想他打一个也是打,打一双也是打,应该不在乎多来一个大逆不道的!” 李曼曼忽然在夏荷的眉眼间看出李朝朝的狠,忽然觉得胸间有一口恶气喘不过来,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 “你居然连我都敢骂!反了你们不成!” “不敢!”夏荷冷笑,“不过四姑娘居然说奴婢几个是狗,自然是要咬人的!” 五姑娘曾经说:言语上的屈辱算什么,只要自己的脊梁骨够硬够挺,就是别人拿棒子也打不弯。 这双竹馆里的下人哪个不是受了五姑娘的恩惠,待她们和善,赏罚分明,她们自然也要配得上这样的好主子,若是连个疯狗都拦不住,她们也别去伺候五姑娘了! 李曼曼一听气红了脸,“好个狗牙利齿的贱人!和你们主子一样恶毒!你有本事就让父亲来!我今日就当着他的面来揭穿李朝朝那张恶毒的脸!” 她话音一落,门吱嘎一声从里面打开,李朝朝打着哈欠站在一旁,呵呵两声,“我就说谁这么没规矩,原来是四姑娘!” “贱人!你说什么!”李曼曼一见到李朝朝所有的理智都飞灰湮灭,想要冲上前和李朝朝拼命,被一旁的冬月一个膀子就抓住抡到地上。 李朝朝笑看着地上的李曼曼,“四姑娘自重,送客,不走,就给我打出去!” “李朝朝!”李曼曼忽然一声尖叫。 李朝朝歪过头看她,“怎么?不叫我贱人了?我真是奇了怪了,你叫我贱人,我身上难道能少块肉?” 李曼曼咬着牙,双手死死地撑在地上,“你……你……” 李朝朝看着她想骂自己,又什么也说不出口的样子,忽然来了兴致,抱着双臂看她,“你今夜来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我要你……你去救母亲!”李曼曼艰难地说。 李朝朝像是听了什么笑话,嗤笑了声,“我何德何能。” “她养了你这些年!你这个狼心狗肺的!” 李朝朝也厉声起来,“你就是这么求人的!” 李曼曼忽然跌坐在地,她就知道李朝朝明白自己是来求她的,所以故意羞辱自己,她抬手捶地,“李朝朝,你不要得寸进尺!我是不会求你的!你休想!” “你就是跪下来求我也没用。”李朝朝诚恳地说:“我绝对会见死不救。” “李朝朝——我要杀了你!” “好啊,如果你有那个能耐,我不介意把你送到下面和你母亲一起作伴!” “你怎么如此狠毒!如此狠毒!”李曼曼忽然潸然泪下,觉得自己很无力。 “我若不狠毒,我就会像五姨娘那样被你的母亲害死!这事怨不得别人,这是她应受的。” 李朝朝冷漠地转身,挥了挥手,“再不走,给我打出去!” 李曼曼再要说话,冬月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嘴,狠狠一掐,她就晕了过去。 冬月还在为之前姑娘在山上受冻了一晚的事心生怨愤,在她的身上踢了两脚,然后拎着她的领子扔了出去。 等在门口的春芳见到李曼曼如此狼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忙让人来把她抬回弦月楼,等李曼曼醒来,听到父亲还在馨兰苑找母亲出气,整个人都觉得死了一般。 原来李朝朝是为了她姨娘的事而心生恨意,这恨可以这么强大,强大到可以变得如此狠毒,那么从今日起,她李曼曼也要做个更阴损狠毒的。 双竹馆里,李朝朝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就把冬月找来吩咐,“去馨兰苑找大老爷告诉他,新姨娘马上就进门了,不宜杀生,否则会被人置喙宠妾灭妻。” 冬月听到李朝朝为大夫人求情,有些不情愿去,却被李朝朝冷冷一瞪,就灰溜溜地跑了。 何妈妈表示不解,“姑娘,您这是为何?” 李朝朝见何妈妈不高兴,笑道:“妈妈,大夫人现在不能死,她可是有大用处的。既然您不开心,以后就让李曼曼呆在弦月楼哪也不许去。” 大夫人确实不能死,她的用处可大着呢,只是现在谁也不能说,包括蓝翎羽。 又闹了一夜,馨兰苑的血腥都能飘到双竹馆来,冬月见李朝朝醒来,就跑进来说昨夜的所见所闻。 “姑娘,您是不没看见,大老爷把大夫人打的遍体鳞伤的,一丝不挂地扔在雪地里,那馨兰苑的雪也好久没打扫了,但不管多厚都被雪染成了红色……那血腥很是冲鼻子。” “找大夫了吗?” 冬月挠了挠头,“没听说,不过我瞧着大夫人怕是活不成了。” 李朝朝让何妈妈也去知会春丽一声,“去找个大夫瞧瞧,她不能死。” 众人对李朝朝的行为表示不解,却从来都不曾违抗,五姑娘做事向来有分寸,她这么做自然有一定的道理,现在对大夫人来说死反而是解脱,不死才更让她痛苦。 又过了几日,李府的新姨奶奶进门了。 即使李家现在已经入不敷出,但大老爷还是从私房钱里拿了一大笔银子出来,风风光光地把姨奶奶迎娶进门,大办了几桌,不管怎么说他现在也是六品的通判,就是连知府大人也亲自被请来喝喜酒,只是席间不见蓝家一个人。 席间有人谈论起蓝家,听说蓝家的大宅也易主,他们一家被撵出了出去,也不知道在哪里住着。 还有那蓝家大老爷也气病了。 李朝朝正想着说不定这一世蓝家大老爷会早早的过世,有人突然一把抱住了她,“朝朝,可想我?” 她未回头,已经闻到身后男人身上和自己一样的香气,这味道很熟悉,已经熟悉到骨子里。 李朝朝转过头,迎着冬日的暖阳看着眼前明晃晃的蓝翎羽,他的眉眼线条分明,嘴角微微抿着,都散发着风骚又性感的魅惑。 “想的。”李朝朝十分顺从自己的心。 蓝翎羽笑得更灿烂,拉着她的手往角门去,“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此间,李府热闹非凡,双竹馆之内全是自己的人,蓝翎羽拉着李朝朝从角门出去,乘着马车,一路而行。 两个人在车上说了些提体己的话,仿似说不够一样,也感受不到即将到来的离别气氛,过了半个多时辰,就到了一处宅子。 李朝朝跳下马车一看,竟是以前的蓝府。 她是最熟悉不过的,只不过现在已经换了门匾。 是不一样的蓝府。 这门边上的字一字一顿都透着刚硬有力,李朝朝一眼就看出是蓝翎羽亲自写的。 蓝翎羽一路无话地拉着李朝朝的手进门,直奔那片火红似海的梅林而去…… ------题外话------ 你们发现灭有……我再加快速度写……分离! 分离是为了什么? 为了他们更长远地在一起…… 075 甜蜜 一路走来,李朝朝不曾开口问蓝翎羽带自己去哪里,任由自己跟着他的脚步,跟着自己的心往前走,只是还没到达尽处,未见其花,便先有浮动的暗香阵阵袭来,为她明确了方向。 待看到那片火红的梅花丛中,闻到远溢的浓郁芬芳,霎时席卷起李朝朝深入骨髓的幽香记忆,让她的整颗心都在满园的暄香中——醉了。 李朝朝停下脚步不肯走了,仰头望着那一丛丛妖娆多姿似仙子,亭亭玉立如少女,热情奔放若燃烧的火焰,她们或脉脉含情,或端庄大方,或怒放,或娇羞……奇姿异态纷呈,美不胜收。 她看痴了,而蓝翎羽看她也痴了。 那样灵动而耀眼的黑眸,仿佛是有人偷了夜幕中的星星镶嵌在李朝朝天人绝色的脸上,因她而变得更加张扬而魅惑。 蓝翎羽终于见到了他想看到的场景,能真正看到梅花的李朝朝是这般的美丽动人,一如初见那般怦然心动。 他走上前从后搂住她的腰,叹道:“可真美。” 蓝翎羽侧过头捏着李朝朝的下巴低头吻住她的烈焰红唇,“我还以为是梅树化成精来勾引我呢。” 李朝朝笑着点了点鼻子,“呔!好个大言不惭!我修炼多年,都被这只骚狐狸给破功了!” 蓝翎羽哈哈大笑,只是双手收拢地更紧了些,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几不可见地叹了叹,“想必还是你比我修炼的久,凡事都看得透些。” 李朝朝转过身反手抱着他,几日不见蓝翎羽有些憔悴,看得出他这些日子很忙累,她笑着拨了拨他的头发,问:“何出此言?” “我把你拉扯进这条路来,会比你预想的还要艰辛难走,若不是我,你应该会更自在惬意些。” 李朝朝嗤笑了声,“你倒是觉悟的还不算太晚,能想到这些我也能欣慰了。” 蓝翎羽的嘴角不自觉露出苦笑,“其实是我自私的,我不该……” “蓝翎羽!”李朝朝突然抬起手弹了下蓝翎羽的额头,蓝翎羽诧异地抬起眼,她挑眉恶狠狠地抓过他的衣襟,“上了姑奶奶我的贼船,你就是把借口说破天去,也逃不掉了!” 蓝翎羽板起脸捏了捏她的耳垂,“胡说!我什么时候要逃跑!我是证明下自己是有良心,只是这良心里有自己的私心,好给你打个招呼,怕你被我的私心给伤了心。” 他目光楚楚可怜滴一把抱住李朝朝,在她耳边呢喃,“朝朝!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因为我的自私而心生怨愤好不好。我绝不会放手,哪怕遇到生和死……” “你就是想说死也要拉着我一起死,是不是?”李朝朝挑挑眉。 蓝翎羽的眼睛在李朝朝看不见的地方快笑出了泪。 李朝朝忽然感觉到脖子一凉,那一滴小小的泪像是直接穿透皮肤低落在心底,泛起一圈圈酸楚的涟漪,她一眨眼,双眸前也是一片水雾,再也看不见那梅花的火焰。 她笑着问:“蓝翎羽,你怕我心里苦,其实你心里何尝不苦呢。若是没有我陪着你,怕是你连报仇都觉得没意义了吧。” 李朝朝猛地抬起手锤了他一下,“你在这世上无牵无挂,我难道就不是。以后有了我,有什么好苦的,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算这条路布满荆棘又如何!要死就一起去死,总归有我陪着你!你个蠢人!我李朝朝做事什么时候会后悔过。” 蓝翎羽一动不动地任由李朝朝打,任由她发泄,他的手指爬上她的双颊,触碰到一片湿润,他哽咽一声,精准地捧住她的脑袋,深吻住那双又刁又毒的嘴。 这是苦涩的泪,神情的吻,这一男一女在这世上确实无依无靠,他们只有彼此。 正如蓝翎羽所说,如果不是他的私心与执着拉着李朝朝,就是死也非要和她死在一起才觉得安心,也许他们会有不同的命运。 蓝翎羽会娶一个不爱的女人,继续在报仇的路上孤军奋战,可是即使报了仇,从世子位继承了偌大的侯府又如何?只会跟着一个不爱的女人,生了自己也许并不放在心上的儿子,可能遇上三两个体己的小妾,说不定还会走上他父亲的老路,再次地重演历史——他也宠妾灭妻,一切就变得毫无意义。 而李朝朝会嫁给别人,不管这个人她爱或者不爱,她都有办法有能力去让生活变得美好,哪怕她不嫁人,她都是这世间最最独一无二的女子,坚持着她的坚强,调皮着她独特的温柔,只要不瞎的男人都会发现她的美好,总之她想活着就会过得好,甚至不会去想起上一世死在了谁的怀里,这对她来说不重要,一如间接害死她的慕雪衣,蓝翎羽也不过是个路人甲。 脚下的路就决定着明天的尽头在哪里,如果不是蓝翎羽的私心与执着,今日的他们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哭得像个泪人似的拥吻,世上的事就是这般奇妙,谁也无法估算和预测。 他们一起重生了,并且蓝翎羽让这万分之一的幸运又人为地重遇了,他死死地纠缠着李朝朝,从最初的好感,也许或多或少还有些征服欲,用了整整一年的相知,相熟,到相爱,爱到骨髓深处,哪怕是现在马上面对短暂的分离,也会让他感到深深地恐惧,恐惧到一想到分离就会不有自主地怯懦和不确定。 那个成熟稳重,狡猾多端,带了点偏执私心,甚至有些不正经的蓝翎羽,他面对即将分离的时候,在李朝朝面前哭了,因为她懂他的心,他孤独,一直很孤独,他其实一无所有,只有李朝朝,所以他怕失去她,哪怕是短暂的分离也无法容忍。 李朝朝被吻得差点昏过去,可是她还是默默承受着属于蓝翎羽狂风暴雨似的亲吻,用她的吻倾诉和抚摸他的心。 蓝翎羽歇了口气,李朝朝轻拍着他的后背,“我在,我一直都会在,在你心里,在这里等你来。若是你不来,我也去找你,可好?” “好。”蓝翎羽笑着吻去李朝朝眼角的泪,“得你这句话,我一个大男人掉滴眼泪都值了。” 若能用这颗心换来李朝朝一生相守,他肝脑涂地。 其实男人的眼泪比女人的眼泪还能酸人的心,男人招架不住女人的眼泪,女人又何尝不是被男人的眼泪中心神荡漾,尤其他是顶天立地的蓝翎羽,并不是随便一个爱哭鼻子的男人,他的眼泪尤为珍贵,只一滴就能让她倾注所有的心血,与他携手相老。 可是李朝朝偏不说,笑着依偎进他的怀里,“我就说你怎么把我带到梅园来了,是提醒我咱俩一起死过呢。” 蓝翎羽捏了捏李朝朝的鼻子,“你不觉得这梅是咱俩的媒人?上一世死在梅树下,这辈子重遇也是梅园里,我就想着得让你时时看见,就把这里买下来了,房契就在给你的盒子里。” 李朝朝牵着蓝翎羽的手走进梅花丛中,“以前我眼睛能看见的时候,也没觉得这梅树多好看,它傲然风雪多了些冷清,后来瞎了闻着清香又觉得是种讽刺,现在又能看见,又觉得不一样了些。” 蓝翎羽紧了紧手掌心,“是因为心境,因为身边的人不一样了。因为你现在有我。” 李朝朝娇嗔地白了他一眼,“你个不害臊的。” “我是实事求是啊朝朝。”蓝翎羽一本正经地瞪着眼睛。 “冥冥之中是多了些天注定。”李朝朝侧过头看着蓝翎羽,“老天让我们死在一起,你故意让我们重遇,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或许我的心会不起任何波澜地活完这一生。” 火红的梅色在银色的雪光中映在李朝朝略带虔诚的脸上,她的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弧度,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他,“翎羽,其实我应该谢谢你的,还好我有你。” 这一刹那,蓝翎羽真真正正地释怀,李朝朝不会后悔她的决定,他就不该怀疑自己的私心和执着。 两个人笑着毫无芥蒂,李朝朝忽然抬手指着蓝翎羽头顶的树梢,“帮我采一些梅花吧,咱们做梅花酒,就埋在这树下,说不定你来的时候就可以喝了。” 蓝翎羽笑得有些暧昧,“用做我们洞房花烛夜的合卺酒。” 李朝朝的耳朵红了红,蓝翎羽低头亲了亲,沙哑道:“正好我房里放了些未开封的酒坛子,我去拿。” 等他跑开,李朝朝用身上的大氅铺在地上,把新鲜的梅花摘下来放在上面,她还想着再带回去一些,正好冬天的香粉也可以出新品了。 李朝朝忙得出了身汗,眼见着能够着的梅花都快被摘秃了,她仰起头,伸出手,根本碰不到树梢,身后急匆匆的脚步忽然跑上来,一把抱住她的腿,扶腰而上。 蓝翎羽把李朝朝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笑问道:“可够着了?” 李朝朝嬉笑着,“这梅花上被雪水浸泡很是鲜嫩。” 她坐在蓝翎羽的肩膀上指挥着他到处跑,兜了一怀的梅花再也放不下时,又一股脑地全扔了,漫天的梅花从天而降,有几片半融未化的雪打在蓝翎羽的脸上,他把李朝朝举到头顶疯狂地在梅花丛中翻飞,乐得李朝朝哈哈大笑。 那一天,那梅林,那雪,李朝朝银铃般的笑声,仿佛真是梅花化成了精。 梅花瓣在风中翻飞着,梅香沾襟染袖,香气盈怀,萦身在他二人之间。 李朝朝大笑:“哈哈哈……蓝翎羽你快把我放下来。我不敢捉弄你了。” 蓝翎羽转了无数个圈,李朝朝头的晕了,他忽然把她放下来,一把抱在怀里,像是变戏法似的从手中翻出一朵火红的梅花,笑吟吟地别在她的发鬓间,“朝朝,你就是个妖精。” 李朝朝抬手摸了摸发间,脸上比梅花还红,“那是你吃我?还是我吃你?” 蓝翎羽笑着俯身,“我们双修。” “你个不正经的。” “那你也别正经了……我们正好凑成绝配。” 他二人热了一身汗,蓝翎羽担心李朝朝受了风寒,把自己的大氅脱下来给她系上,然后两个人分工合作,李朝朝把梅花放在酒坛里,密密实实地封上盖子,那边蓝翎羽已经在梅树下挖了坑,一齐把酒坛子埋进土里,用雪覆盖上。 李朝朝跪在地上铺着的大氅之上,双手合十,轻轻道:“雪茫茫,雾茫茫,梅雪争春一缕香,路长长,情长长,终日梳妆盼君朝!” 蓝翎羽上前分开李朝朝的合十,宽厚的手掌包裹住她软软的柔荑,目光郑重地看着她,“我不来找你……” “我也会去找你。” 蓝翎羽笑了,李朝朝也跟着笑,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什么,这就够了。 等蓝翎羽把李朝朝偷偷送回李府,两个人之间也并没有离愁之苦。 他突然想到李朝朝的名字,正是取自那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第二日醒来,冬月笑吟吟地给李朝朝洗漱,“今年的梅花开得肯定尤为灿烂,姑娘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她神秘兮兮地凑到李朝朝身边,“很甜哦。” “就你鼻子尖。”李朝朝点了点她的圆鼻头。 冬月摸了摸笑道:“是姑娘调教的好。” 她扶着李朝朝去吃了早膳,刚收拾下去,夏荷进来行礼,“姑娘,沈姨太太来了。” 李朝朝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夏荷又多了句嘴,“是昨个儿进府的新姨太太,大老爷吩咐说就叫姨太太,她与姑奶奶一起来的。” 姨太太?这身份上加了个太太,可比姨娘什么的显得有水平多了。 她忙让人去迎进来,秋霜打开帘子,李朝朝正站起来,就见着姑奶奶领着一个身穿玫瑰粉的棉袄,外面是银红撒花比肩褂,下着葱黄绫棉裙,头上的同心髻上簪了支四翡翠玉钗,映入眼帘的脸说不上是绝色,但带着令人亲近的欢喜,此人不卑不亢,不献媚也不高调,眉眼间透着大度,却在微微细节中透着富贵与奢华。 小妾不让穿正红,她就穿了件旁的红色,不让人抓到把柄,也绝不输给正房,这点小心机她也不故意瞒着谁,可做出来又不让人反感。 只看了那么一眼,李朝朝就大概猜出这位新姨娘是个什么性子,她见沈姨娘要行礼,忙给夏荷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扶。 李朝朝没有亲自去,但让自己身边的大丫鬟行事,并不落了身份。 姑奶奶颇为满意李朝朝的行事,虽然沈姨太太现在得宠,可毕竟李朝朝是个主子,将来也是要嫁到大富人家的,这点规矩都做不来,难免会让这个新人小看了。 李朝朝道:“这都是一家人了,哪需要这么客套,快快坐下烤烤火。今个儿起风了。” 姑奶奶笑道:“可不是,今个儿可是真冷,昨日还能见点太阳,若不是新姨太太非拉着我来见你,我是打死也不想出门的。” 沈姨太太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劳烦姑奶奶了,我早上给老夫人行礼,想着昨日忙也未见到五姑娘,今日就来拜访了。” 她抬手让跟在身边的小丫鬟上前,笑道越发腼腆,“这是我的一点见面礼,五姑娘可千万别嫌弃,等日后姑娘嫁了人,我定会添置些更好的。” 沈姨太太说话不用敬语,又能得到大老爷恩许去拜见老太太,证明她实在是得宠的很。 李朝朝丝毫不介意她的态度,既然能主动来,说明还是把她当回事的,可是话又说回来,当不当回事的又怎样,她实在是不放在心上。 ------题外话------ 今天陪老妈出去过节了……嘿嘿就少了点。 祝所有天下所有的母亲,母亲节快乐! 么么哒~ 076 染指 不说彩月山庄的绣娘接外单极贵,就是接了单子也要看对方的身份,她五姑娘如何有这本事。 姑奶奶也露出了深深的诧异,一旁的何妈妈连忙道:“前几日蓝世子差人来说他要在彩月山庄订一些新品带回侯府,不想记挂着姑娘,就让人来问问姑娘可有想要的绣样,姑娘想着新姨太太进府,就命人多带了两匹回来。” 她忙让香尘把另一匹绣缎给姑奶奶,“这是我们姑娘孝敬姑奶奶您的。” “我也不过是借花献佛。”李朝朝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姑姑和姨太太千万别嫌弃。” 姑奶奶愣了愣,手指触摸着手中的绣缎心中那个敞亮,觉得自己没白疼了李朝朝,而且她说是蓝世子遣人来问话,想必也真的,也只有他的身份能在彩月山庄订单,不过以此可见蓝世子当真是对五姑娘的事上了心的,她越摸越喜欢啊。 旁边的沈姨太太心中更是掀起无数巨浪,好在她和姑奶奶之前通过气,知道五姑娘和蓝世子的婚事,本想着不过是个庶女就算能得侯府高看进门也不过是个妾,但是现在蓝世子对她如此的好,也是做给旁人看的,让这些知道五姑娘将来是他的人,得罪了她大家可都没好处。 想到这,这位沈姨太太的心里有些不忿,她虽然是小门小户,但也是嫡亲的,怎么就偏偏落了个当小妾的份,还在外室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此时她对李朝朝是又嫉又妒,连眼睛都微微红了些。 李朝朝把沈姨太太的表情看在眼里,只淡漠地垂下眼帘装作不知道她那点明面上的心思,她这人是礼尚往来,人不犯她,她不犯人,若是有人执意让她过的不如意,那索性大家都别想好过。 姑奶奶也发现沈姨太太面色不对,不由偷偷碰了一下她,忙笑道:“我们怎么可能嫌弃,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也是你这般孝顺能记得我们,姑姑没白白疼了你。” 李朝朝立即诚恳道:“这个家里谁对我好,我可都记着呢,祖母那里我还让人留了一匹,可惜母亲病着,我就没给她留。” 她这话的意味不言而喻,李朝朝只给对她好的人脸,这家里一共就有三个人得了,就是连嫡母都没有。 姑奶奶又道:“不过侯府的蓝世子真是对五姑娘上心,以后五姑娘荣华富贵,可切莫要忘了姑姑才是。” “姑姑说的哪里的话,我怎能是那忘恩负义的。”李朝朝的脸红了红,“您可别打趣我了。” 姑奶奶哈哈大笑,一旁的沈姨太太立即从妒火烧心之中回过神来,接了过来说:“瞧我,也是头一次见这么好的苏绣竟闪了神,都忘记好好谢谢五姑娘,让你们看笑话了。难怪之前老爷和姑奶奶都说五姑娘是这家里最聪慧伶俐的,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莫说配王侯功勋,就是皇族也是没问题的。” 李朝朝觉得沈姨太太这话过了,一字一句都透着虚伪,她也懒得去应付,不冷不淡地陪着说话。 沈姨太太却忽然开了窍似的,一个劲地巴结李朝朝,好似要把肚子里所有的好词都用在她身上,只为了得她一个回应。 “我也刚入府,虽说有老太太和大老爷做主让我管中馈,可是我怎敢托大,还请姑奶奶别嫌弃在旁多多指点。”沈姨太太冲姑奶奶腼腆地笑了笑,“就是五姑娘也别和我客气才是,若是做得不对请多多指教。” 李朝朝看了眼姑奶奶,这新姨太太刚进府就掌权了,大老爷还真是够疼她,不过见姑奶奶没什么异样,想来这二人私下是有了什么协议,不然刚才新姨太太走神,姑奶奶也不会在旁提点。 这位新姨太太脑子转的还是快,见风使舵的本领掌握的不错。 李朝朝这才有了些许反应,这才像是听到了句体己的话,脸上露出点点笑容,“我是晚辈,姨太太可千万别客气,若说能帮衬着你,除了姑奶奶还有刘姨娘呢。” 沈姨太太脸上有些许尴尬,不知道李朝朝是不是故意给自己难堪,她之所以同意进府就是奔着这李家后宅的中馈来的,大夫人那里怕也坚持不了两天了,而且大少爷分府出去,她根本不把大夫人放在眼里,不过刘姨娘那里还有个儿子…… 她就不得不防着,不管怎么说她也要为自己的一双儿女谋划未来的。 沈姨太太在进府前就和老爷在外面生了一对龙凤胎,不过才三岁,进门之后抱给老夫人看,可把老夫人高兴坏了,这才对她很是和颜悦色。 “呵呵,刘姨娘身上还病着。”沈姨太太干笑两声。 李朝朝只笑笑,“倒也是,这府上病的人可也真是多,怕是要辛苦姨太太一阵子了,若是二哥是个姑娘倒也好说,早晚嫁出去也就没大碍,可是他是男子……” 姑奶奶突然插了句嘴,“男子也可以分府出去,你大哥不就是这样,你看他分府出去,大老爷也没怎么管他,他也是个吊儿郎当的,你母亲病了也没见关心过。” “哎……” 李朝朝叹了口气,刚要张嘴说话,就见夏荷掀帘子进来,神色冲冲地走进来,她斜眼一瞪,“做什么慌慌张张的,平日里对你们是不是太好了,连点规矩都不懂了,也不看看是谁在屋里冲撞了怎么办。” 夏荷苦笑了下,“姑娘,奴婢错了,只是大老爷在院子里大发雷霆呢,请姨太太和姑奶奶都过去做主。” 沈姨太太吃了一惊,“这是怎么了?” 她刚进府就发生大事了?传出去可不好,可是又是谁敢在这当头出她霉头!简直是不想活了! 沈姨太太神色俱厉地虎起脸,夏荷紧张地垂下头,“奴婢听得不全,只是说二少爷去找了大老爷说话,大老爷就发火了。” 李朝朝忽然挑了挑眉,嘴角几不可见地翘着,这星哥儿找的时机到是挺好,她事先已经铺垫了,下面就看沈姨太太的了。 沈姨太太二话不说就率先往外走,李朝朝去扶姑奶奶,笑道:“姑姑我陪你们一起去吧,也好帮衬着点姨太太,这府里的一些事,还需要您提点。” 姑奶奶觉得甚有道理,一行人就往前院去了,正好瞧见大老爷把李博星撵出房门,“你给我滚!” 边骂还把手中的茶杯扔过去,站在门口的刘姨娘病弱无声地一把扑过去,滚烫的茶水就泼在了她的后背上,好在这是大冬天,应该伤不到哪里。 李朝朝蹙了蹙眉头,以沈姨太太听得见的声音道:“父亲向来是不喜欢二哥哥的,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竟然连刘姨娘都连累了,她身子怕是没好呢,若是这档口传出什么害命的事……” 她见姨太太转过头看了一眼就讪笑不说了。 李博星面上一寒,抱住刘姨娘,朝着房里的人大喊,“父亲,你素来不喜欢我,也不偏爱我姨娘,现在你又抬了新人进来,更是要打要杀的,今日你就让我分出去,我什么都不要,只带着我姨娘走,是死是活都和李家没关系!” “呸!”大老爷从房里走出来,叉着腰大骂,“你死了这条心!你想滚出去就赶紧滚,我不拦着!但是你姨娘不能走!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休想带她走!” 这话听的沈姨太太面上一僵,就是连李朝朝都不由冷笑,男人果然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哪怕是自己已经没了情爱,也要为了面子把她们藏在深宅大院里困死。 她之前就预料到李博星想走很容易,但是带着刘姨娘走绝不会那么顺利,所以她才极力促成沈姨太太进门,她和大夫人不同,大夫人是正房,就算是李博星是个庶子,也撼动不了她的地位,她儿子的地位,可新姨太太想掌权为了她的一双儿女,必然看谁都不顺眼。 李朝朝诧异地侧过头,低声对姑奶奶说:“没想到父亲对刘姨娘这么在意,难怪当初刘姨娘进府的时候母亲这么忌讳她,一直把她放在身边看管,现在大夫人病了,刘姨娘又恢复得宠了。” 姑奶奶知道李朝朝和刘姨娘素来没什么交情,这么诧异也不意外,只是当着沈姨太太的面说这些,难免会刺激到新人,她有些讪笑,拉了拉她的手,“你哪懂男人的心思,哪个男人不念旧,就是不疼了也要放在身边,你不懂。” 可沈姨太太懂啊,就算是大老爷如何哄她爱她说这辈子只爱她一个,可男人还不是见一个爱一个,遇到漂亮的又花心,不管怎么说刘姨娘也曾经得宠过,而且看着大老爷那眉眼之间略有不舍和出奇的愤怒,恰恰说明了他心里还是有刘姨娘的,她的心就无法平静下来! 刘姨娘的儿子要带她走就走啊!她才进府第一天就闹出这种事,不是打她的脸是什么!现在居然还拦着,大老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姨太太气得满脸涨红,李朝朝就觉得李博星出府的事有门了。 李博星跪在地上给大老爷磕头,“你又不疼爱我姨娘,为何还要把她放在身边受苦!” 大老爷条件反射地喝过去,“谁说我不疼他!” 沈姨太太的脸色更加难看,她咬了咬牙走上前,大老爷这才看到从圆月门走过来的人,底气忽然就不足了。 “老爷……”沈姨太太似笑非笑地走上前,一把搂住大老爷的胳膊,“什么事让您发这么大的火。” 大老爷吃不准她听没听见自己说的那些话,面上有些讪讪,“还不是这逆子气的我。” 李博星立即又向沈姨太太磕头,“我知道现在后宅是由您做主,星哥儿恳请姨太太放我姨娘和我出去吧,我分出去绝不要李府一个铜板,只求和姨娘在外面单独过日子,是死是活再和李家毫无关系。”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姨娘可是老爷的人,你让她单独出去,这是让老爷休了她!” 沈姨太太拔高声音,故意看了下大老爷的脸色。 “是,请父亲休了我姨娘!我姨娘已经够苦了,请您还是放过她吧!”李博星大声道。 李朝朝见没有老夫人那边的人,看来是根本不放在心上,于是对姑奶奶说:“怎么没见祖母的人。” 姑奶奶嗤笑一声,“不过是个小妾和庶子,李博星出不出去,或者是刘姨娘死不死,你祖母才不会放在心上,你瞧见二姨娘死的时候,那还是她老人家的亲侄女,她可曾伤心过多久?就是秀娘嫁到蓝府成了妾侍,蓝家又遭了大难她也没问一句。” 李朝朝是知道的,所以才对那个凉薄的老太太没什么好感。 “可是父亲不放出去,我瞧着新姨太太也不同意。” “呵呵,你啊就是太小了,你瞧着吧,新姨太太肯定会让你父亲同意的,她巴不得星哥儿带着刘姨娘出府,这才正合她心意呢。” 院子里的人大老爷和星哥儿还在据理力争,姑奶奶也失了兴致,拉着李朝朝去馨兰苑坐着说话。 “听说蓝世子要回京去禀你们的婚事了。” 刚坐下姑奶奶就开门见山的问,李朝朝红着脸说:“不知道,一切但凭父母做主。” “你父亲也就是给你订个亲,剩下的还是要靠大夫人,只是你母亲现在病着……若是将来送亲她可帮不上忙。” 李朝朝刚才还诧异姑奶奶怎么把她单独叫到馨兰苑,原来是另有打算,她笑了笑,“现在不是新姨太太做主。” “她不过是个妾,再做主也不能插手你的婚事。”姑奶奶不屑地撇撇嘴。 “可是姑姑都把中馈给她执掌了,可见她实在受宠。” “哼,我们是各取所需,她要是碍着我,我也是要给她点颜色看看的,中馈嘛早晚是她的,索性给她个面子。” 李朝朝叹服,“还是姑姑考虑的周全,若是她不能帮衬我,朝朝只能靠姑姑做主了。” 姑奶奶脸上立即露出喜色,“好说好说,我是瞧着你那两个哥哥都分出府了,也没人帮衬你,我又是嫁过人的,以后给你送嫁也最合适不过了。” “那就仰仗姑姑了。”李朝朝听出来了,姑奶奶是想和她一起进京,不过如此也好,正和她心意。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姑奶奶明着暗着跟李朝朝示好,李朝朝也不推辞,“姑姑就是疼我,不过刚才姑姑说两个哥哥都分府,我倒是看着星哥儿的事难办,他是不把刘姨娘带出去就不罢休的,可是父亲又不同意。” 姑奶奶想这事也确实是要抓紧点时间办,就说:“这事我去找新姨太太商量下就是了,她吹个枕边风,你父亲那骚包什么都会同意的。” 李朝朝就笑着告辞了,后来听说姑奶奶去找了新姨太太,她的心就都放在肚子里。 当天夜里,李府新修缮的如画斋里守夜媳妇跑了两趟浴房,房里的娇吟之声才慢慢消停了,沈姨太太坐在自己男人的大腿上,咬了他的胸口,“你说你说,你是不是心里还有刘姨娘!” “哎哟我的心肝,大老爷我都快累死在你身上了,你怎么还问这种要我命的话。” “既然如此,你今夜就放那对母子走,反正是他要分出府的,又不是你撵他们!” 大老爷以为沈娇娘是为了白天的事吃醋才变着花样地榨干自己,现在一听原来是用美人计变着法地让他同意呢。 他不由沉下脸,“不行,不能放刘姨娘走。” 沈姨太太见自己这么卖力,大老爷还不吃自己这一套,一下子就觉得自己这些年实在是委屈,当了外室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进府了,眼看着就能作威作福,怎么还要被一个小小的姨娘压着,之前她还不把刘姨娘放在心上,可是一听大老爷这么坚决,心里更加认定要把那对母子撵出去!不然绝对是个威胁。 她忽然哀戚一声,一个翻身就扑倒床上啜泣,“亏你还说疼我,都是骗人的,你根本就是看中她!” 大老爷哪里受得了自己的心肝儿在那哭,他是当真疼爱沈娇娘的,不然也不会把她养在外这么多年,他之所以不放走刘姨娘和爱情与情欲没什么关系,心里对她的愧疚是有的,但也没想过什么补偿,完全是为了面子而已。 “娇娘,你别哭,我不是看重她。” “你还说谎!”沈姨太太捂住脸倒在床头哭个不停,“若不是看重她为何不放她走,我才进府一天,就闹出这么一通,人家只会认为你疼爱她多一些舍不得她走,我算什么啊,还辛辛苦苦给你生了一双儿女,现在被所有人下人看笑话,以后还怎么替你管这个家,我还不如从哪里回哪里去,也省得碍你的眼了。” 大老爷手足无措,一把抱住沈娇娘亲了亲她哭红的脸蛋,“娇娘,都是我的错,你可别哭了,哭得我心都碎了,是我不好,没有顾忌你的想法。” “本来就是你的不对。”沈娇娘细碎的拳打在大老爷的胸膛上,身子还故意在他的大腿上扭动,他们行房事这么多年,大老爷的弱点在哪里,她实在太清楚不过了。 她听到大老爷粗重的呼吸,心里越发得意,可偏偏就不让他吃到,“你若是真疼我,今晚就让他们做,反正是李博星自己要走的,你既然心里没有刘姨娘,何必管她的死活,就算这些年为你生了个儿子,给她些钱补偿就是,旁人只会说你仁义,若是把他们强留在府中,你那儿子还不定到处瞎嚷嚷什么呢!你让我的脸往哪搁啊,以后让咱们的儿女长大了又怎么看她的娘啊。呜呜呜……” “是……嗯……”大老爷终于受不了她的折磨,一把搂住她压上去,胡乱地亲吻,“都听你的,听你的。” 沈娇娘破涕为笑,心里不无得意,这才使出浑身解数去迎合大老爷的攻势。 她在外面呆了这么多年,也多多少少知道些府上大夫人行事的作风,仗着自己是正房所以无所顾忌,不去配合大老爷的口味,可是她为了争忍了这些年,有太多的法子哄得大老爷找不到北,就床事来说就有无数种方法让他下不来床,不然她也不会能谋算到今日回到主宅,执掌着中馈,把大夫人都压下去一头。 沈娇娘想自己已经忍了太多年了,她不需要再忍,只要抓住大老爷的心,她就是赢家,她制止不了大老爷身边以后还会有其他人,但却有手段让这些人畏惧自己,也就是刘姨娘跑得快,不然她也没个好。 她想到姑奶奶下午找来和自己的意见不谋而合,就在大老爷的攻势下笑得更加猖狂,这个家老夫人喜欢自己,姑奶奶和自己是一伙的,只要把五姑娘哄得高兴,等她嫁出去,她就无所顾忌,只要大夫人那一断气,她随时都可以扶正,不过决不能让别人抓住自己的把柄。 等大老爷累得昏睡过去,沈娇娘把他的身子擦净,就披了件大氅出去吩咐下去,“现在就让那母子俩滚!” 下人们办事也迅速,连夜找上刘姨娘,把卖身契给她,又让她签字画押从此以后和李府再无任何关系,东西都没让收拾就被送走了,李博星驾着马车转了一圈,在李府的后巷角门外停下。 刘氏掀开帘子看到等候多时的女子,跳下车就要下跪,被李朝朝先一步扶住,“这是做什么!哪有长辈给晚辈行礼的规矩。” “五姑娘,奴婢……奴婢谢谢……谢谢你!” 刘氏激动地抹眼泪,李朝朝听得却直皱眉,“您现在已经不是奴婢了,也不要叫我姑娘,叫我朝朝就好。我以后就叫您刘婶如何?” “好好……是,朝朝多亏了有你。” “也不能这么说,我实在也没做什么,实在是二哥出息。” 李朝朝让冬月把包袱抗到车上,“此去路途遥远,我知道你们什么也没带,我早早就让人收拾了细软路上都用得到。” 刘氏眨着眼泪看着眼前的少女,她在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李朝朝做事就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她好像什么都知道,哪怕是面对阴谋的时候也是一副荣辱不惊的样子,现在居然连他们去哪都想好了? “五妹,天气冷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李博星脸上也带着兴奋,他的梦想都实现了,虽然早就知道事情一定能成,但是在幸福到达时候还是忍不住心里的激动。 其实李朝朝谦虚了,若不是当初她的谋划,李博星知道自己不可能这么顺利。 眼前分离,刘氏突然对李朝朝有了些不舍,“朝朝,你要多保重自己。” 李朝朝笑笑,“刘婶您放心吧,我们很快就能见面的。” 她朝李博星眨眨眼,两个人到旁边说了一会儿话,李博星点点头,忽然抬头问她,“你可有什么让我转告他的?” 李朝朝淡笑,“没有,你们路上小心点,到了给我来信。” 李博星又重复了一遍她母亲的话,“你还是要多多小心自己,我在京城等着你。” 李朝朝笑着冲他摆摆手,李博星扶着刘氏上了马车,二人坐车离去。 等走得远了,刘氏好半天才止住泪,她看到李朝朝送自己的一大堆细软,里面还放着一大叠银票,对一旁的李博星道:“星哥儿,你要把朝朝当亲妹妹,若不是有她,哪怕我们可以远走,也未必有这样的好出路。” 李博星看了眼那些银票,知道那是李朝朝给自己母亲的,心里更加感动地点点头,“母亲请放心。” 李朝朝刚回到双竹馆,春嫂把手中的信交给她,“姑娘,蓝世子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蓝翎羽走没有给她打招呼,甚至没有为了离别而离别,也就没了离别之苦,他们彼此的心已经够苦了,分别就是折磨。 李朝朝打开信封,从里面调出一朵寒梅,信上写道:念,深念,朝朝念。 她突然笑出声来,人家写信都是勿念之类,这只狐狸却是鬼得很。 李朝朝把梅花小心翼翼地压进书里一夜,把信放在枕头下睡得十分安稳。 黑暗中的陈凡见到李朝朝睡得稳当,吩咐身边的影卫继续保护,一个飞身没入了夜空之中,他不明白,这些日子想了许多都不明白,为什么主子要把他留在李朝朝身边。 他看得出来主子对李朝朝的心,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女子。 说李朝朝漂亮确实有那么几分绝色,不过美人他见得多了,更不要说身为京城四大贵公子的蓝翎羽,自然见过不少,而且别李朝朝漂亮得多了,可是他们的深情厚谊却绝不是这简简单单一年才积累起来的,给他的感觉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就认得,那种很久以前就像是上辈子的事一样。 因此陈凡不明白,他无意过分主子的私事,也轮不到他管,可是主子回京竟然不和他打一声招呼就这么走了,他忽然很落寞,有种从此不被受重用的感觉。 陈凡追上蓝翎羽的时候,还是比李博星慢了一步,他看到李博星和蓝翎羽在一旁寒暄,诧异地没有上前,只在暗处听他们说话。 蓝翎羽看着李博星难得地露出笑容来,“是她让你来的?辛苦你了。” 一路风尘扑扑,李博星连追了两天才赶上蓝翎羽的速度,他们走的是官路,倒是不难找到。 李博星脸上略有疲惫,“世子爷让我好找,可累煞我也。” 蓝翎羽让人先安顿了刘氏休息,与李博星在房里喝茶,李博星摆摆手,“喝多了晚上睡不着,明天还要赶路,世子爷可别嫌弃我。” “她让你跟上来的我怎么会嫌弃你。” 李博星诧异地看他,“你早就知道?怪不得她让我追上来和你做个伴。” “她没和我说过,不过看到你我就什么都知道了。”蓝翎羽的目光很是笃定。 李博星心里不由叹服,这叫什么?心有灵犀? 他坐在对面静等着蓝翎羽问话,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开口,蓝翎羽拍了拍他,说:“早些睡下吧。” 李博星站起来踟蹰地走到门口,还是没忍住,“你怎么就不问问我她有没有话让我转告。” 蓝翎羽挑挑眉,“她没那么矫情,若是有你早说了,就是不说她让你出现在我身边,已经把想说的告诉我了。” “什么?”李博星表示不解,他一个大活人又不是一封信。 蓝翎羽调侃道:“她让你给我解闷子,不然难道还是让你来保护我的?” 李博星有些脸红,得,当他什么也没问,这两个人谈情自己就是一个解闷的,他有些哭笑不得地回屋倒头就睡,根本想不明白蓝翎羽和李朝朝到底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 虽然勾搭这个词不好听,但是确实有点狼狈为奸的感觉,一个比一个坏。 等蓝翎羽关上门,面上忽然沉下来,对着空屋子喝道:“滚出来!” 陈凡迈了一小步,知道自己犯下大错,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属下来送您回京。” 蓝翎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忍住把手中的茶杯扔过去的冲动,“谁让你来的!” “回京之路一场危险,属下不放心……” “你已经不是我的影卫了!用不着你操心!”蓝翎羽口气不善,“现在就给我滚回去!若是李朝朝出了一点问题,你就直接去死,别在我面前碍眼!” “主子!” “现在李朝朝才是你的主子!” “可是您才是最重要的!”陈凡忍不住激动反驳了,在他心中只拿蓝翎羽是主子,是他应该保护的人。 蓝翎羽眯起眼睛看他,“违令者死,去吧。” 那意思是说:你可以去死了。 陈凡跪在地上有些颓废,世子爷到底被李朝朝下了什么迷药,说不定是那种香粉里带着蛊毒? “世子……属下这就去死,只是……” “你不需要明白。”蓝翎羽冷着脸看他,“你可以不去保护他,我也不需要你,但是有朝一日她受了危险,我必然会为她去死。” “主子!” “滚!” 蓝翎羽凌厉的气势散开,功力震在陈凡心神之上,他差点跪不住,这已经是小惩大诫,他磕头,“谢主子手下留情。” “我是不想她身边没人保护才留你一条命,去谢她去!” 陈凡终于看明白世子爷对李朝朝的情感,其实影卫只需要服从,他只是盼着世子好,只要李朝朝也是这个想法,他就没什么可迟疑的。 “属下这就滚,请主子路上小心。” 他是真的担心这一路世子的安危,那个女人或者是慕雪衣都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所以才选择违抗命令地来了,但还是灰溜溜地滚走,如果世子这么在乎李朝朝,他就必须让他没有后顾之忧才行。 李朝朝确实一句话也没交代李博星让他带给蓝翎羽,但却并不是让李博星来解闷的,她知道这路上会有危险,才让李博星赶上,打出京城花枝园的招牌,一来可以掩人耳目,二来他们下手也会有所顾忌,三来嘛……必要时李博星还是可以用来挡刀子的,所以李博星说李朝朝这丫头心眼坏得很,但他也是心甘情愿。 李府最乱的那天夜里,李曼曼趁着夜幕黑沉从狗洞里爬进馨兰苑,见丫鬟和福妈妈都不在,又从窗户里进到屋里,摸着黑到了床边上,大夫人一惊弹起来,吓得到处打滚。 李曼曼瞧见不对劲,一把抱住床上的大夫人,“母亲,是我是我!” 大夫人一听是李曼曼的声音,颤抖着双手摸眼前的人,努力看了半天,才从黑暗中看出她的轮廓,她们看不清彼此的脸,但是能从声音中听出屈辱,“四姑娘!我的四姑娘!” 她也不装疯卖傻了,忙把她搂进怀里,“我的儿啊……” “母亲让您受委屈了。” 府里都在传大夫人疯了不让见人,之前李曼曼只匆匆跑来看过一眼,那会子还好好的,她走后才传出疯癫,今夜趁着府上乱,她不信邪地又跑进来看看,母亲果然是装疯! “我不苦,你别哭!”大夫人抬手打了一下李曼曼的肩膀,“现在是哭的时候吗?” 如果此时李朝朝看到大夫人如此冷静不见一丝疯癫,说不定会气笑,果然是到了什么时候都屹立不倒的大夫人。 “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大夫人被关在馨兰苑对外一无所知,她见李曼曼沉默了下,就知道一定不乐观,“你说吧,我现在装疯卖傻什么不要脸的事都做得出来了,难道还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装疯卖傻,吃馊饭尿床任由下人打骂,她忍得! 可是她是装疯的,不过这身体却彻底垮了,之前就有些许问题,现在大夫都不正经看,从此怕是无法下床了。 李曼曼胡乱地擦了擦眼泪,“父亲把外面的狐狸精接回来了,李博星闹着分家出去,他什么也不要就带走了刘姨娘……” “哼!刘姨娘那个贱人到是跑得快!”大夫人猛地睁大了眼睛“她之前一定是听了李朝朝的指使,这次离府一定也是她的主意,我就说这贱人怎么能如此贴心给李朝朝卖命!” 李曼曼哽咽两声,“母亲,李朝朝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她都告诉我了,她这么做就是为了给她的姨娘报仇。” “果然如此!”大夫人一字一顿地咬着牙,突然一股腥甜喷出来,愤恨地垂着床,“没想到我身边养了这么个狼崽子。早知道当初就一起杀了这祸害!” 李曼曼大惊,“母亲您要保重啊,您放心我一定会救您出去,给您报仇!” “没有把握不可乱来。”大夫人啐了口血沫子,“李朝朝现在不会杀了我,若是想杀我她早就下手了。” 她只是不明白李朝朝把她留下来还有什么用?难道是制衡新姨娘?还是欲擒故纵? “可是现在迎娶的这个姨太太,父亲很是疼爱,就是她连夜哄了父亲把星哥儿和刘姨娘送走了,父亲知道都没发火,连祖母也疼她,她还有一双儿女……若是她对您下手……” 李曼曼是真想哭,她已经想了许久都没想出如何解酒母亲的法子,不然她也不会冒险来此,她觉得自己还是太弱了,一点办法都没有! 大夫人根本不把一个小妾放在眼里,她一定会有再翻盘的机会,至少她的女儿已经长大,那个贱人的孩子还小不是。 “她敢!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她!” “可是母亲我们现在谁也指望不上了,秀娘在蓝家也是个小妾,蓝家也破产了,锦娘从您病了都没回来过,就是辉哥儿也不回来,母亲我苦啊。” 她深吸一口气,把所有的愤恨地压在心底,此时她就是一个无能为力的孩子想在母亲身边吸取点温暖,她真的觉得自己好苦,可是又不敢说每日每夜在梦里梦见的那些受辱的场景,这是她这辈子最大的侮辱,她一定要从李朝朝身上讨回来。 李曼曼不想哭的,但还是忍不住落下类,“还有……父亲让李朝朝和蓝世子订亲了。” 大夫人一愣,但随即低声笑出来,那笑声毛骨悚然,“就凭李朝朝她也配!简直是太大的笑话!” 李曼曼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心都裂了,“母亲,李朝朝有订亲的玉佩,是蓝翎羽让父亲转交的!他俩一定有私情!那个贱人!” “也就是李朝朝她自己傻,蓝翎羽是什么身份,武乡侯府一定不会同意的!” 李曼曼阴毒地说:“我一定不会放过李朝朝!绝不!” 大夫人抱住李曼曼,“我的儿,你一定要坚强,要忍得,要抓住时机才行,不然又会被李朝朝那个贱人抓住把柄……” 她把自己的计划一点点说给李曼曼听,可是李曼曼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再忍下去,李朝朝就要嫁给蓝翎羽了! 她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染指! ------题外话------ 哎呀呀呀呀~万更哦~嘿嘿~前一章填了五百字~别忘回头看看。 大夫人下不了床了,但是是装疯…… 你们猜李朝朝为什么不杀她? 077 求亲 李朝朝略略腼腆地笑笑,沈姨太太拿帕子擦了擦嘴,又道:“只是……这亲事马上也要提上日程,就等侯府那边来纳吉了,现在大夫人病着,这五姑娘的嫁妆……” 她故意在今日把这事提出来,可不是为了李朝朝,虽然管着中馈事务,却无法真正动库房的钥匙,这让她十分不满。 沈姨太太不是没把心思动到大夫人头上,只要她死了,她扶正的日子指日可待,可是偏偏馨兰苑防着得跟水桶似的,她无法安插人进去,外面还时不时的有李曼曼看着,那个阴魂不散的……可是除了大夫人身边的福妈妈,谁又在护着大夫人呢?难道是大老爷念在多年的夫妻情分? 她越想越不忿,这是要让她一辈子小妾?就是她自己愿意,她的两个孩子可不行,若是小妾就是庶出,以后怎么继承这家大业大的! 李朝朝把沈姨太太的表情看在眼里,嫁妆不嫁妆的她不在乎,不说之前蓝翎羽把镇江蓝府的庄子地契和铺子银钱都给了她,她之前经营艳骨坊手里还有一大笔银子,都可以买好几个李府了,所以她根本不在乎李府给不给她置办嫁妆,现在沈姨太太提出来也无非是想要库房的管事权,现在大夫人病着,钥匙应该在老太太手中。 沈姨太太想杀大夫人不是一次两次了,都被春丽发现动了手脚告诉了福妈妈,让她更得大夫人信任。 李朝朝好笑地抿抿嘴角,大夫人装疯卖傻吃屎喝尿的也真是难为她。 她心思一转,大夫人不能死,可是沈姨太太又非让她死不可,她不如就做个好人帮衬一下好了。 老夫人看了沈姨太太一眼,不慌不忙道:“不急,我这老婆子会给五姑娘置办嫁妆的,沈姨太太有心了。” 女子出嫁的嫁妆确实是应由当家主母做主,说白了沈姨太太还是理亏在了身份上,老太太出手她就没话可说,但是脸上还气得发白,她就不信还弄死不掉一个疯子! 等宴席散了,众人起身向老夫人行礼离开,各自回自己的院子守岁,夏荷扶着李朝朝往府上最偏僻的双竹馆走,她笑道:“等回去了我们陪姑娘再喝几杯。” “好,好在我今天没多饮,不然可要被你们给灌醉了。”李朝朝轻笑。 才走出永和堂不久,前面就有人匆匆往她这来走,夏荷打着灯笼看了看,喊了声,“可是干妈?” 何妈妈带着香尘两个人近乎小跑地到了李朝朝面前行礼,李朝朝见左右无人就去拦着,“什么事竟让妈妈亲自出来。” 何妈妈道:“是京城来信了。” 李朝朝轻笑,“这三日一封的信也不少,妈妈不早就习惯了。” “这次是两封,一封是二少爷的,还有蓝世子的。”何妈妈压低声音,生怕有人听见,“世子爷还命人送了礼物来,可不少呢。” 李朝朝不由有些头疼,“他这是要把家都搬来了。” 等她走的时候还不是要一起带走,看他怎么把那些玩意打包。 何妈妈也跟着笑起来,“老奴是来跟姑娘说一声,省得您心神不宁的。” 别以为她老了看不出来,饶是姑娘平日里是个杀伐决断的人,可收不到蓝世子的信,整个人蔫蔫的,她心里可是惦记世子爷呢。 她见李朝朝嗔怪地瞥自己一眼,何妈妈捂嘴笑出声来。 一旁的夏荷和香尘也不禁莞尔,夏荷正要在前面去引路,忽然发现墙根下的角落里站了个黑影,这着实让她吓了一跳,忙提着灯笼喝道:“是谁在那里!” 香尘手里的灯笼也一起照过去,两个人还大着胆子走了两步,李朝朝听到声音与何妈妈一起侧过头,但站在原地不动。 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在院子里到处乱跑,绝不可能是没规矩的下人。 李朝朝想到是谁,嘴角慢慢地爬上了几丝冷笑,夏荷与香尘走了两步,小脚踩在雪地里发出吱嘎吱嘎耐人寻味的声音,那黑影似乎也往前走了几步,两道光亮一齐照亮了那人阴沉的脸庞,让她二人同时停下动作,又不情愿地行礼。 “四姑娘。” 夏荷不冷不热道:“怎么四姑娘自己一个人站在这里?身边也没个人伺候着?您身子未愈,大冷的天可别再惹了风寒。” 她冲香尘使了个眼色,“去把四姑娘送回去。” 李曼曼忽然张狂地哈哈大笑,“果然是李朝朝调教出来的下贱人,和她一样没规没距,你们主子还没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放肆!” 她往前疾走了几步到了李朝朝面前,何妈妈想护着却被李朝朝一把拉住,笑对着李曼曼的挑衅,“真是好久不见四姑娘了。” 李曼曼刚才什么都听见了,其实她一早就等在这里,想看看自己心里最恨的贱人,才能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有多大的仇恨。 一如她所见,李朝朝过得很好,好到让李曼曼再也没忍住心里的仇恨暴露了自己,甚至于现在就想撕扯上去。 可是李曼曼又告诫自己,这样没用的,她们现在悬殊实在太大了,母亲说得对她现在必须忍,只有足够强大的时候才能和李朝朝正面对决,李朝朝为了谋害母亲都忍了这么多年,她如何不能忍的。 说李曼曼现在像鬼魅一点也不为过,她在没有皎月的黑幕里只穿了一袭浑身通白的褂子,单薄的身姿随时都会像被风刮走,昏黄的烛光笼罩在她惨白的脸上,让她看起来毫无生机,只有那目光里透着不加掩饰的仇恨。 李曼曼很久不剪的指甲深深地陷进手掌中,隐隐能闻见她身上传来的血腥味。 她不说话,只阴沉地瞪着眼睛,李朝朝不耐烦了。 “看来四姑娘是想在这守岁,那我们就不打扰她了。” 李朝朝拉着何妈妈走,夏荷与香尘看了李曼曼一阵,发现她没有进一步动作才转身离开,但还是不时地回头去看,这一看又发现李曼曼阴毒的目光尾随而来。 香尘拍了拍胸口,冲着夏荷俏皮地吐吐舌头,“她可真吓人。” 夏荷沉默不语,抬头看了眼前面没有异样的五姑娘,心里不明白为什么不直接把李曼曼了结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 何妈妈也想不明白,问向李朝朝,“姑娘,她想干嘛?” 李朝朝好笑道:“想用眼神杀死我。” 何妈妈啐了口,“异想天开,姑娘何必真的在意老夫人的话,您若是出手,老夫人绝对查不出来是您做的,她也不会说什么,李曼曼在李家来说已经毫无作用。” 李朝朝歪着头想了想,正色道:“等她来害我……” 何妈妈一口气没喘上来,李朝朝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凑到她耳朵旁,笑道:“老夫人的话我从来不放在心上,只是我们怎么能把这样好的机会给剥夺了,留着她可不是为了脏自己的手,总要投其所好才是。” 李曼曼死不死对李朝朝的影响不大,不过用她来卖人情,她到是觉得李曼曼活着还有些价值。 回到双竹馆,李朝朝把手边的两封信看了,目光清冷地看向院中,四个丫鬟围着何妈妈与春嫂正在吃酒,这个夜晚一片欢腾,只有她独坐在屋中。 李博星来信说了他们赶在年前到了京中,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花枝园和艳骨坊签了一年的合约,专供花枝园香粉,若艳骨坊在京中开铺,不得卖专供香粉。 说起花枝园,李朝朝上一世就知道他们是皇商,皇宫里每年需要大量香料,每年还要推陈出新,只是花枝园少主不经事,这一代的人远不如祖上行事历练,他们供养的制香师都年岁都已经大,实在满足不了宫里的需求,才会经慕雪衣穿针引线与艳骨坊合作。 李博星信中说慕花枝园现在的当家少主花满堂和慕雪衣交情很好,几乎算得上主仆了,以慕雪衣为马首是瞻,他经过观察其实花枝园的幕后老板应该就是慕雪衣,只是此事十分隐秘,若不是因为合作的缘故,他也不会注意到此事。 李朝朝敲了敲手指,这些香粉都要进宫,是迷药还是毒药那可都是他说的算了,看来慕雪衣已经开始动歪脑筋了,他们必须在这一年之中让艳骨坊的牌子打起来,以后还是离花枝园远一些。 确切地说对那狼子野心的慕雪衣远敬而远之。 慕雪衣利用李朝朝的香粉去讨好皇宫里的主子,而她也不过是利用他让艳骨坊在京城中有立足之地。 不想利用,她也暂时忍忍。 李博星准备在年后就把艳骨坊京中的铺子开门营业,李朝朝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这些事也算是难为他,可是他绝对不是如蓝翎羽一样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人,不然她何必安排他和蓝翎羽一起上路回京。 除非是蓝翎羽在这封信上做了手脚,李博星不得不只说面子上的话。 李朝朝又把蓝翎羽的信读了两遍,上面除了报平安,还算如实地交代了武乡侯府那位当家主母想给他张罗别的婚事,对他私下订亲根本不认帐。 蓝翎羽还提了一些琐碎的事,显然根本不把对方的阻挠放在心上,那是他也知道李朝朝也根本不在意,他们想成婚,有的是法子。 李朝朝把信中的梅花瓣与之前所收到的一并放置妥当,转身看向李博星一齐送来的年货,当即想到之前的约定,把所有的东西都拆了个遍,最后在包着蜜糖膏的那张纸上发现了李博星的字迹。 李博星果然还是背着蓝翎羽把信送出来了,当李朝朝看完那些言辞狠厉甚至带着诅咒的话,她的目光变得森然而狠戾。 与武乡侯那位继母阻拦蓝翎羽不让他娶自己相比,蓝翎羽知道李朝朝更担心的是他的安危。 其实李朝朝根本不想让自己猜对,可是李博星的信已经证实了她的想法,蓝翎羽回京的路上遇到了大大小小至少七八次的埋伏,每次都是下狠手。 武乡侯的生辰在年前,蓝翎羽带着伤赶回家,还是免不了一顿喝斥,而这一切都是蓝翎羽那个继母做的,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还对他嘘寒问暖,如慈母一般疼爱有加。 李朝朝冷笑着把蜜糖糕一点点吃进嘴里,她觉得就是自己都做不到这么恶心,此人恶心到极致了,应该是个难缠的对手。 她想到此时蓝翎羽一个人在京中独自受困,她的心就一阵阵发苦,可是她现在不能去,去了是添乱,蓝翎羽也不想她去,甚至不想她知道自己遇到的这些危险,不然也不会拦着李博星说实话。 好在李博星和她事先有约定,无论好坏一定要说实话,他不得已才把信卸载了蜜糖糕的包装纸上。 李朝朝沉默着把视线放在了蓝翎羽信上的几句话,没有提一句自己受的苦,也没有相思断肠,更不让她苦苦等待,可正是蓝翎羽偏偏什么也不说,也足以让她心里苦得无以复加,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到他的身边去陪着。 冬月忽然闯进来,看到李朝朝发呆,忙跑过去拉着她说去院子里喝酒,“再大的事也要喝个痛快,今个儿就是要高兴,等守了岁,新的一年大家才平平安安的。” 李朝朝笑着把信收起来,现在她能做的就是等待时机成熟,让武乡侯府的那些人知道,欺负她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初二那一天锦娘带着相公回府探亲,她让人去双竹馆请李朝朝去见个面,被何妈妈用五姑娘身子不适挡了回去。 李朝朝漫不经心地看夏荷绣花,笑道:“你这手艺都快赶上彩月山庄的绣娘了。” 夏荷难得地脸红起来,“是姑娘让我们打发时间,奴婢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 夏荷学着彩月山庄送来的新缎子的花样绣,确实学了个七八分像,冬月在一旁打趣,“若不是知道夏荷姐姐是咱们院子里的,还以为她是彩月山庄的绣娘咧,把她的绣品拿出去卖,别人也是分不出真假的。” 李朝朝赞同地点点头,夏荷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但见五姑娘没有生气,有笑道:“都是姑娘调教的好。” 李朝朝身边的几个丫鬟各个都是能耐人,不说冬月现在品香已经有所长进,秋霜又替五姑娘打理庄子和铺子上的事,哪怕香尘是个跑腿的,春嫂在厨房里做饭,每人都有各自的能耐。 夏荷看着大家都各自有本事,她也不心急,安安分分地伺候五姑娘,闲暇下来刺绣打络子,时间久了也熟能生巧,心里想着只要能为五姑娘出一份力,不惹麻烦就好。 李朝朝对夏荷很是满意,对一旁的何妈妈笑道:“您老有福气了。” “是姑娘给的福气,若不是您看重夏荷,她也不会这般上进有出息。”何妈妈也对姑娘让认下的干女儿很是满意。 夏荷笑而不语地低着头,不急不躁地继续刺绣。 香尘走进来对李朝朝行礼,面上带着略微的尴尬,“姑娘,锦姑奶奶亲自来了。” 何妈妈一听还躲不掉了,忙让李朝朝躺在床上避一下,李朝朝笑着挥了挥手,“不必装了,她知道我好着呢,不然也不会主动找上门来打我脸。” “她这是大过年找晦气?安安分分地当她的知府家小儿媳就得了,她不比秀娘过得体面,竟还敢来找不痛快。” “正是因为她不痛快,才想让别人不痛快。” “可是她来做什么?”何妈妈趁着人没进来想多问问,也好知道怎么应变。 李朝还真不知道,若不是锦娘还知道回来,她都快忘了这么个人了。 她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叫人进来吧,就是不看在她是姑奶奶的份上,也要给知府家几分薄面。” 何妈妈心想也是这个道理,嘀咕了句,“听说二姑爷也跟着来了。” 李朝朝是真意外,蔡牧之很少出门见人,竟能跟着锦娘一起回来,难道两个人相处出感情来了? 正想着,夏荷亲自把锦娘引进门来,李朝朝坐在位置上不动,不客气地笑着:“还让二姐姐亲自跑一趟,真是抱歉了,我身子不适不能远迎。” 锦娘看着李朝朝气色红润,哪里有一点病的样子,可她偏偏要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让自己难堪。 “无妨无妨,你可千万别起来,我来看自己的妹妹是应当应分的。” 香尘把茶端进来,与其他三个姐妹,老老实实地站在李朝朝的身后一侧,锦娘见到这阵仗,笑意更深,“妹妹调教的几个丫鬟可真是各个水灵灵的,我刚才去祖母那里请安,还听她老人家夸你呢。” 李朝朝哦了一声,然后就没话说了。 锦娘不请自来,肯定另有原因,她又何必过多客气。 锦娘看着李朝朝不冷不热的态度,端着茶抿了抿,“我也不常回府,上次与妹妹分别也许久不见,今个儿看到妹妹越发娇美了,这过了年妹妹就要及笄了吧。” 李朝朝挑挑眉,看着锦娘眉飞色舞地套近乎,“母亲病着,我身为长姐当然要为妹妹你谋划,之前你去过我们府上,深得我婆母的喜爱,就是我那夫君……” 锦娘说“夫君”二字时,语气有些阴森森的感觉。 “他与妹妹有过一面之缘后,也是对妹妹你念念不忘呢……” 李朝朝忽然笑起来,心里多多少少知道锦娘接下去要说什么话了,连她身后的四个丫鬟和何妈妈都沉下脸。 锦娘仿佛没有察觉地继续道:“我这次来可是替婆母还有相公来的,妹妹眼瞅着就及笄,也是该定人家了,你也见过你二姐夫,无论长相家世都是这镇江城里数一数二的,所以我今日去请示了祖母,想把你订下来……”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李朝朝的表情,故意加重了语气,“想让妹妹与我一起服侍相公,妹妹你看可好?” 不等李朝朝说话,何妈妈已经忍不住了,“锦姑奶奶难道不知道我们姑娘已经订亲了?” 锦娘忽然拿着帕子捂住嘴,“哎呀,是吗?什么时候的事?和谁啊?” “你……”何妈妈真想抽一巴掌锦娘,那做作的摸样真恶心,“难道老夫人就没提起?我们姑娘和京城武乡侯府的蓝世子订亲了。” “哦。”锦娘这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你说的是蓝世子给父亲了一块玉佩让他交给五姑娘这件事吧?” 锦娘叹了口气,“这事我怎么不知道!之前我还和祖母说呢,父亲也太不小心了,一块玉佩而已怎么能算是订亲,订亲可是要男方父母的聘书才行,哪有用一块玉佩就订下来的道理,而且还是蓝世子的父母都还健在,他私自下订,只会让人以为是私相授受,这可是毁了五姑娘的名声。” 李朝朝嘴角的笑意更深,锦娘倒不是个糊涂的。 锦娘慢条斯理道:“而且听说蓝世子早就回到京城了,若是他父母当真同意,就算不派人过来纳采问名,也该送聘书才是。” 她自顾自地拉起李朝朝的手,“想来妹妹也是知道自己的心愿落了空,才会生了病吧,不过你放心,你二姐夫不在乎那些名声,反正他也是让你做个小,又没打算妹妹是个完壁,你只要进府,你二姐夫会疼你的。” 李朝朝身后的四个丫鬟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就等李朝朝一声令下把锦娘打的满地找牙,她的狗嘴里到底说的是些什么,什么叫蓝世子不来娶五姑娘,她懂个屁,姑娘和蓝世子好着呢,又什么叫让五姑娘去做小,最可气的是锦娘居然还泼五姑娘脏水,说她不是完壁! 真以为五姑娘是四姑娘那般好惹的?! 李朝朝被锦娘死死地拉着手,像是非逼着她同意不可,她未必是心甘情愿让自己嫁去蔡府,不然不会如此丧心病狂地泼自己脏水,她的日子一定如以前那样不好过。 李朝朝淡漠地看着锦娘嘲讽的眼,忽然问:“二姑娘身上的伤好点了吗?” 锦娘着实一愣,没想到李朝朝竟然揭她伤疤,她死死地咬住后牙槽,才没有发飙。 “其实我也觉得二姐夫人还不错,长得也挺俊朗的。”李朝朝冷冷地抽回手,“如果二姑娘执意让我嫁过去,我也没意见。” 四个丫鬟见锦娘的脸色难看,就知道五姑娘是要反击了。 “反正诚如你所说,二姐夫不在乎我是不是订过亲,又是不是完壁,反正只要他疼我就是。”李朝朝嘴角噙着恶毒的笑容,“妹妹我没什么能耐,只是看了这么多年,也知道无论是不是夫人,只要自己的男人宠自己就行,就可以让他宠妾灭妻,我现在嫁过去是个小妾,不过请姐姐相信,我总有一天会成为正室。真是不知道现在姐夫一天打你几次?” 李朝朝忽然阴狠地眯起眼眸,狠狠地揭开锦娘心底的伤疤,“你若真想让我嫁过去,我绝对能做到让他一天打你无数次,就是不等他出手,我也能做得到,我想以蔡夫人如此疼爱二姐夫的心思,应该不会拦着,你说是吗?” “李朝朝!”锦娘猛地站起来,把身下的杌子踢翻,“你个恶毒的女人。” “是你逼着我恶毒。”李朝朝冷漠地看着她,“我这是好心提醒你,你想让我嫁过去,你的后果就是这样,只是把丑话说到前面而已。” 锦娘愤恨地指着她,“我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的。” “那你现在就滚回去和你的亲亲相公说让他趁早死了这条心!”李朝朝掷地有声地呛回去。 锦娘一下子就懵了,李朝朝不嫁进来她的日子不好过,可是嫁进来她的日子肯定会更不好过,哪怕蔡牧之从来没和她有过夫妻之事,只会用各种刑具在她身上泄私愤,但是她也还活着是正经的太太,若是李朝朝进来,她想都不敢想这两个恶魔会怎么折磨她。 她之前其实是想回家来看看的,可是一直被蔡牧之圈禁着,蔡府上下都知道她顶着太太的名头,其实连个下人都不如,蔡牧之那个变态,谁也不敢去制止他,她也不明白他是怎么看上了李朝朝,若不是让自己来当说客,此时她说不定还被关着。 锦娘有些进退两难,到底让不让李朝朝嫁进知府家。 李朝朝见不得锦娘那副自哀自怜的样子,让冬月把她带出去,她还没把蔡牧之那变态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冬月又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姑娘,你快去看看吧,二姑爷在咱们双竹馆门口对姑奶奶又打又骂。” 李朝朝彻底怒了,这个蔡牧之想干什么!在她的院子门口闹事,是想让她有多难堪! 她带着人走到门口,就见锦娘跪在地上,被蔡牧之打得满脸是血,李朝朝皱起眉头喝道:“蔡牧之!这是李府你休得放肆!” “你还有恻隐之心?”蔡牧之邪邪地睨过来,“李府又如何?我的女人我还教训不得了!” 蔡牧之说着就扇了锦娘一巴掌,“贱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李朝朝冷笑着看着蔡牧之的所作所为,他在自己门前动手是要做给自己看的,“蔡牧之,你要是个男人现在就给我住手,否则我觉得你不是行动不便,而是伤在了其他的什么地方只能动手打女人!” 打女人!什么能耐! 哪怕锦娘是个欠抽的! 蔡牧之忽然哈哈一笑,踹了不哭不闹的锦娘一脚,“你总是这么和我胃口!” “何妈妈送锦姑奶奶回府!” 四个丫鬟一起挡在李朝朝身前,她一个字不想和蔡牧之开口,他简直是个拎不清的,想一出是一出,竟然想娶她当小妾,就是她不动手,蓝翎羽知道了还不拆了他的骨头! 蔡牧之忽然喊住往回走的李朝朝,“我想锦娘把我要说的话转达给你了。” 蔡牧之见李朝朝要走,继续道:“不要肖想武乡侯府能接受你,你嫁给我,我立即休了这个贱人!” 李朝朝充耳未闻地往前走,蔡牧之忽然大喊:“我会对你好的!” 李朝朝忽然抬起手,大门关到一半的时候,她猛地回过头,横眉冷对地看着门外一脸急切的蔡牧之,目光森然道:“你在我的院门口打我的姐姐,这叫对我好?损我名声这叫对我好?你所谓好的定义是什么?不打我不骂我?抱歉我受不起,你的原配尚且在这里,你都敢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难堪,我可受不起你的好。锦娘再不对也是你明媒正娶来的,她也是个女人,有自尊有权利去反抗,瞧瞧你把她有吧她当成过人吗!我何德何能受得起你的好,我李朝朝也自认为配不上您!今日你损我名声,责打发妻,就冲着这一点,我就是一辈子不嫁,也断然不会嫁你这种人!” 锦娘听到李朝朝痛斥蔡牧之,漠然的神色里多了些动容与不可思议,她忍着痛去看向门里站着的女子,前所未有地觉得她顺眼过,李朝朝的每个字句都敲打进她的心里了,她忽然觉得自己可笑,连李朝朝都看得明白,为什么自己却执迷不悟。 这样的屈辱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 蔡牧之指着锦娘冷笑,“她可害过你!” “那我倒要问问她可害过你?为了你今日他还来做说客,现在她没用了,你就这般对她?”李朝朝实在不想和蔡牧之多费口舌,“若你不是知府大人的小儿子,你以为你有什么?哪里来的本事在这里放肆!你连做人都做不好,还有什么脸上门提亲!” 蔡牧之连他那个哥哥都不如! 李朝朝忍下那个滚字,一挥手,“关门,送客!” 四个丫鬟手一挥,“二姑爷,请——” 何妈妈让冬月扶着锦娘,心里对她也没了什么感觉,她和蔡牧之两个人还真是绝配! 蔡牧之若有所思地站在门外想着李朝朝的话,求而不得最令人难受,可是她的话也字字诛心,这个女人向来有这个本事搅得人心神不宁,李朝朝就这么瞧不起自己? 蓝翎羽算个屁!当真以为他能来娶她!他就做给她看!自己比蓝翎羽强百倍! 回到房间里,李朝朝还是动怒了,蔡牧之这个脑子拎不清的,看他以后怎么死,居然敢来双竹馆来闹事,春嫂可都看着呢,过几日蓝翎羽就知道,等着瞧吧,她也不必出手。 她气哼哼地躺在床上不动,四个丫鬟办完事就回来禀报,看到五姑娘神色阴晴不定,也都小心翼翼地伺候。 夏荷道:“姑娘您放心,没有惊动其他人。” 双竹馆好久好在地方偏远,平时没什么人走动。 李朝朝才不在乎府上的人知不知道,她是气蓝翎羽的事已经够多了,蔡牧之还在这惹麻烦,她一个翻身坐起来,不能让蓝翎羽再分神,她让香尘把春嫂子叫进来。 冬月见李朝朝还不开心,笑着说:“姑娘,别为了那种人的事烦心,我给您说个逗笑的。” 李朝朝抬起眼皮看她一眼,冬月兴奋地笑了笑,“你不知道秀姑奶奶也回来了,不过是她自己来的,穿得很是寒酸,说是在永和堂管老夫人借银子花,家里掀不开锅了。” 秋霜也道:“镇江蓝家确实落寞了,听说他家大老爷也快不好了。” 李朝朝算算日子,离蓝家大老爷去世还有段日子,不过他们破产来得早,说不定这一世他的命也撑不了多久了。 她心里忽然划过一道隐隐的担忧,来不及细想,春嫂子进来行礼,李朝朝让她们都出去,独自与她叙话。 “今天这事就别去回世子爷了。” 春嫂子站在对面不动,李朝朝笑了笑,“我并不把蔡牧之的话放在心上,可是他对世子爷不敬确实该罚,不如春嫂说个法子,我们好治治他,也省得世子在京城还要分心。” 春嫂子听出李朝朝是为蓝世子着想,忙应下,“此事姑娘做主就好。” 李朝朝点点头,春嫂子无声地退下,她想陈凡在暗中保护自己,肯定也看到了,让他去办事也不会去告诉蓝翎羽。 她让陈凡出来,对他说:“蓝世子在京中事情多,就别让他为这种小事烦忧了。” 李朝朝从匣子里掏出一包药粉扔给陈凡,“锦娘和蔡牧之还没行周公之礼,让人在他俩的饭中多每日下一些,直到怀上孩子。” 省得蔡牧之满脑子想些乱七八糟的。 陈凡想着李朝朝着法子太温和,若是他就直接去杀了蔡牧之,居然敢肖想世子爷的女人,不想活了! 李朝朝只一眼就看出陈凡的心思,冷冷道:“杀了他有什么用?毕竟是蔡卜白的弟弟,你解决了他,又会给蓝世子添多少麻烦。你当这是简单的春药?” 她心里哼了声,有些事做多了可是精尽而亡的! 陈凡目光一凛,不得不承认李朝朝做事考虑的周全,只从她不想让蓝世子分心这事来看,就已经看出她是把蓝世子放在心里的,而且做事果断而不失狠绝。 他有了这样的意识,对李朝朝有了几分好感,也不迟疑,沉默着去办事。 过了上元节,江南之地就开始暖和起来,李府上下一片其乐融融,就是连蔡牧之在府上大闹之事谁也不曾提过,但并不代表她们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沈姨太太早在府中上下安排了眼线,虽然双竹馆里插不进人,但那日也派人跟着蔡牧之的后面远远地瞧着看了,知道他打了自己的夫人,还和李朝朝吼了两声,可具体说了什么也并不知晓。 她现在这个时候还不想得罪李朝朝,就一个字也不提。 沈姨太太会做人,用那龙凤胎把老夫人哄得团团转,她对府中上下每个人都好,甚至请来大夫给三老爷看了病,还要给他张罗婚事,老夫人一听更是喜上眉梢,三老爷的婚事可是她的一块心病。 唯独对大夫人那一支从来不闻不问,不管是分出府的大少爷的婚事,还是已经及笄的李曼曼,沈姨太太就当没这两个人,更是为了避嫌从来不走馨兰苑门前走过。 府中上下对沈姨太太赞赏有加,说她持家有道。 转眼开了春,李朝朝就开始忙起来,她把手中的田产拿出三分之一来培育花圃,还有手中的铺子涉猎香粉、药铺、酒庄、饭馆,客栈、粮店以及当铺七家,好在蓝翎羽走之前已经把所有的伙计和掌柜的换成了他自己信得过的人,李朝朝让秋霜管理这七家店面的帐,她每七天就去查看一番经营情况。 日子在忙碌中度过,这一日李朝朝正吃了夜饭坐在窗前看账,夏荷急色匆匆地掀开帘子进来。 李朝朝抬起眼看她一眼,微微蹙眉,夏荷敛眉道:“姑娘,沈姨太太动手了。” “哦?”李朝朝嘴角的笑意扩大,“她终于忍不住了吗?” 她的目光看向馨兰苑的方向,沈姨太太想杀大夫人不是一天两天了,前几次都没得手,是被春丽给拦下了,可是她还是会心有不甘,这些日子她刻意讨好府中上上下下,就是连蔡牧之的事都替瞒着,无非就是想让这些人给她说好话。 只要事成了,她就可以坐上大夫人的位置了。 这又是个不眠之夜啊。 夏荷笑笑,“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这只蝉注定会落入别人的圈套。” 李朝朝勾起嘴角,“那我是那老麻雀咯?” 夏荷不赞同地看她,“姑娘哪里老?” 李朝朝笑而不语,谁又是那只螳螂呢? 馨兰苑里,春丽和春桃昏睡在下人房里,连一向尽忠职守地福妈妈都昏倒在地上,有人悄悄地推开了房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去,摸着黑到了床边上。 此人毫不迟疑,把手中的药丸翻出来就要塞进躺在床上的大夫人口中,忽然之间被人一把拉住她的手,桀桀地怪笑,“沈姨太太,怎地老您亲自动手杀人!” ------题外话------ 我想蔡牧之脑子疯掉了。 你们猜谁是那只蝉? 嘿嘿嘿……估计下一章就可以上京了。 噜啦啦啦~我的儿啊,朝朝快来咯! 078 有喜 偷偷摸摸钻进馨兰苑卧房之人正是沈姨太太。 当她看到抓住自己的竟然是李曼曼,三魂里丢了七魄,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那是人遇到极为惊愕的状态下最下意识的反应。 沈姨太太的双眼瞪得有铜铃那么大,根本不敢相信自己部署好的一切居然被人发现,还抓了个现行。 为什么会是这样?是谁出卖了自己不成! 她心思转了千千万,头皮也跟着发麻,不知道如何反应。 李曼曼手又收拢了一些,她许久没有剪掉长长的指甲发狠地抠陷进沈姨太太的皮肤里,她的眼眸里充斥着恶毒和嗜血的兴奋,桀桀怪笑起来,“怎么?沈姨太太见到鬼了?” 沈姨太太的惊魂被她手腕中的血腥味充斥回了神,眼睛睁得更大了些,慌乱地在四周张望,好半天才挤出了几个颤抖的声音,“是你……你怎么……” 你怎么在这里! 李曼曼一把将她拉扯到床上,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沈姨太太是被吓得忘记了反抗,就是想反抗,此时的李曼曼发狠地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厉鬼,力大无比,让沈姨太太毫无招架之力。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我?你想不到得还多着呢。” 她扬起手一巴掌就打过去,“想杀我母亲!也不看看你有几斤几两重!” 一巴掌沈姨太太彻底地知道痛了,奋力地挣扎起来,“胡说什么!我哪有要杀大夫人!李曼曼你个疯子你给我起来!” “不是杀我母亲!你拿着匕首进来做什么!”李曼曼死死地掐着沈姨太太的手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就对馨兰苑下了好几次的毒手,若不是这院子里的下人都跟大夫人一条心,我母亲早就被你害死了!” 沈姨太太也不是吃素的,见到李曼曼这般羞辱自己,还骑在自己身上打骂,她的双手就扑腾腾地一顿乱来,“放你娘的屁!我只是见这两天风大亲自来看看到大夫人,你休要冤枉我!春荷,春荷——” 她大声尖叫着,想让自己的丫鬟进来救自己,这馨兰苑里的下人都被迷药迷晕了,她就不信还治不住一个臭丫头! “别喊了!她现在应该被福妈妈扔进井里了,你以为你自己怎么那么容易闯进来,我实话告诉你,我等着就是你下毒手,你能进来,就休想出得去!” 李曼曼也不和沈姨太太客气,不要以为这个臭女人没有对她下过手,她就会心慈手软,沈姨太太有好几次暗害母亲都差点得手,若不是春丽发现的及时,母亲说不定早就真的疯傻了,这一次就让她瞧瞧自己的厉害。 她心中恶狠,把心中所有的愤恨都撒在沈姨太太的身上,巴掌一个接一个的扇过去,“我叫你叫,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李曼曼你个疯子!你敢打我,大老爷不会放过你的!”沈姨太太的脸都肿了,嘴角挂着血丝,连牙齿都松动了几颗,“你休想冤枉我!大夫人又不在这,我上哪去杀她!” 李曼曼又是一巴掌打过去,啪地一声,沈姨太太终于是哭了,“贱货!你不是来杀母亲的,拿着匕首做什么!” “我要找你父亲!你等着!” “好啊,你不是要找父亲吗?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父亲听谁的!这园子里上上下下多少双眼睛可以为我作证呢!” 李曼曼心想我还就不怕你闹,闹出去说不定母亲还能重见天日,也让父亲看看这沈姨太太是个什么货色,居然敢把主义打到母亲头上。 “胡说八道!”沈姨太太哽咽着,已经被李曼曼打得没了力气瘫软在床上,“大夫人在哪?!你说你说啊!” 她认准了大夫人今日不在,就是真闹到老爷那去她也有理。 忽然一阵风刮过,大门猛地被打开,沈姨太太躺在床上看不到是谁,李曼曼一把抓过她的头发拖到地上又踹了两脚,“看见大夫人还不磕头!” 李曼曼说着就要抓沈姨太太的头发磕在地上,被大夫人虚弱地喊住,“慢着。” 磕破了头,等沈姨太太出去可不好交代。 那声音犹如鬼魅,气弱无力,像是飘渺在空气中,又如一阵风阴森森地刮过,沈姨太太从来没见过大夫人的样子,她之前只是派人偷偷进来下毒,这一次她是觉得万无一失才亲自动手,谁能想到居然会落入李曼曼的圈套。 她被李曼曼抓着头发被迫仰起头,浑身狼狈,披头散发,嘴角还挂着血,借着外面纸糊的灯笼,她隐隐从凌乱的刘海前看到一个形容枯槁的妇人歪坐在轮椅上,整张脸发黑又有些带着枯黄,最突出的双眸黑洞洞的几乎看不到眼白,骨瘦如柴只剩下一张皮包裹着,她吓得差点呕出血来,不敢相信眼前的妇人就是大夫人。 好半晌儿,沈姨太太才和着血唾沫从嗓子眼里抠出了一个字,“你……” “呵呵……想杀我?”大夫人阴森森地喘息着,也不知道那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带着腐朽的气息,她苟延残喘,好似一口气上不来就会随时毙命。 大夫人居然没疯!到了这个时候,沈姨太太必须死不承认,只要老爷来了她就得救了,大老爷一定会救她的! “我没有要杀你!我没有!” “不要以为大老爷疼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地要杀死我,只要我活着,我就是这李府的当家主母!”大夫人说得急了,剧烈咳嗽起来,身后的福妈妈连连拍了拍她的后背。 当沈姨太太看到本应该昏迷的福妈妈越发知道这是个圈套,无论自己做什么,她们都早早的防着呢。 李曼曼一把掐住沈姨太太的下巴,“今晚上你跑不掉的,我就是现在把你扔到井里也没人会知道!” “不……不——”沈姨太太胡乱地挣扎起来,“我要见老爷,我要见老爷!” 李曼曼半蹲在地上用膝盖盯着她的后背,“还真是天真的紧,你以为见了父亲,他就会帮你?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个小妾!你要杀当家主母,人证物证俱在,就是父亲也不能为你做主!” “不,不可能!”沈姨太太坚信大老爷一定会帮她的。 大夫人忽然咯咯地发出低笑,“你不信也没什么,当初我也不信,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正室,你瞧瞧我又是落了什么地步!你再去瞧瞧当初二姨娘三姨娘死了,他可曾掉过一滴眼泪!你那个心上人最是无情不过了!” 她的笑里带着自嘲,可是沈姨太太还是不信。 “你休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老爷是真心爱我的!” “好啊,那我们就打个赌,这就去把大老爷找来,看她是信你,还是信我……” 大夫人的笑容里带着阴谋,沈姨太太被她看得猛地打了个哆嗦,越发觉得这是个圈套,若是大老爷来了不管相信谁,至少明明应该是疯了的大夫人会被证实是清醒的,也许还会看在这次被伤害的份上解除软禁,那她的地位岂不是岌岌可危,而且若是万一大老爷不信自己,那么自己的下场是不是也会和大夫人一样? 她越想越觉得害怕,不敢再去想那种可能性。 大夫人冷笑着看着地上匍匐的女人,目光森寒,“四姑娘去把你父亲找来吧,我倒是要看看……” 不等她说完,沈姨太太一把抓住大夫人的大腿,“夫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过是想来看看您,并不是想真的杀您,我若是想这么做,又何必自己亲自来涉险啊。” 沈姨太太垂着头忏悔,她心想先稳住大夫人在说,可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大夫人和李曼曼阴冷地相视一笑,蠢货就是活该被利用! “哎……”大夫人忽然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两个孩子,当初我做了那些事还不是如此,可是我又真的害过谁去,尤其是这次大老爷居然不念多年的夫妻情分,也实在让我伤透了心,可是谁叫他是我的夫君,我恨只恨害我至此的李朝朝!” 沈姨太太愕然地抬起头看向大夫人,她这话什么意思? “今日的事我可以就这么算了,我甚至不会要求你去和大老爷说放我出去。”大夫人歪在椅子上,有气无力道:“你也看到了,我已经行将就木,活不了几天了,大夫人的位置早晚是你的,可是我不报仇血恨就无法咽不下这口气,就凭着这口气我也要再活个十几年,我就不信斗不过李朝朝!” 沈姨太太听明白了一些,但是她不敢随便接话,生怕又落入另一个圈套。 李曼曼却等得不耐烦,一把抓过沈姨太太的头发,“你只有两条路,要么死,要么就给我母亲做事,只要李朝朝死了,少不得你的好处,反正李朝朝死不死又对你没什么害处!你要是想要这大夫人之位,还不是唾手可及!” “可是……若是五姑娘死了,武乡侯府的蓝世子不会放过李府的!” “放屁!蓝世子怎么会看上李朝朝!她以为她是什么!不过是一块玉佩,武乡侯府根本不会让她嫁过去的!”李曼曼听到蓝世子这三个字就变得发狂,歇斯底里! 大夫人淡漠地看了一眼李曼曼没拦着她,她缓缓垂着眼,“既然你不替我做事,那么我也没必要手下留情了,福妈妈,送小姨太太上路。” 沈姨太太还没回过神,福妈妈几步上前就托着她往外走,她被拉出了门外,就看到院子里真的站了几个下人,还真是有人亲眼看着,眼见着就到了井边,沈姨太太尖叫着:“啊啊啊……我答应,我答应!” 大夫人的眼底忽然划过阴狠,李曼曼也满意地勾起嘴角,到了这个地步沈姨太太不同意也得同意。 李曼曼走到院中,蹲在沈姨太太的身前,奸诈地笑道:“别想糊弄我们,今日我能放了你,照样还能抓住你的把柄,这些人可都能作证你今晚做了什么,我劝你乖乖听话,省得大家都难堪,而且你以为李朝朝真是什么好东西?你不主动,等她先下手,有你哭的时候!” 沈姨太太哪里敢不从,跪在大夫人面前磕了几个头才浑浑噩噩地被李曼曼从狗洞里扔了出去,彻底的把她羞辱了一次。 馨兰苑里再次恢复平静,李曼曼笑着扶着大夫人回到榻上,“母亲,只要我们好好利用那个蠢货,就会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这次李朝朝是跑不掉了。” 大夫人眯着眼假寐,“还是要给这个女人加一剂猛药才是。” 李曼曼笑了笑,“母亲放心,我省得。” 她冥思苦想了这么久,才想到利用这个沈姨太太,只要她钻进圈套为己所用,李朝朝的死期就不远了。 另一边双竹馆很快就得了消息,几乎与馨兰苑同步。 此时连何妈妈也披着外衣走进来,“馨兰苑那边的动静可不小,春丽急匆匆过来说……” 李朝朝抬起手,“我都知道了,沈姨太太可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呢。” 何妈妈脸上倒是没什么惊慌,因为这一切都在姑娘的掌握之中,“姑娘您说怎么做?”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五姑娘早就有了应对的方案。 “当初我就是看看大夫人她们选哪条路走了。”李朝朝冷笑了声,“如果她只是想利用沈姨太太出来,我也不拦着,可是她现在想让沈姨太太来害我!她还真是自不量力。” 何妈妈也跟着嗤笑,“可不是。” 大夫人和李曼曼以为是她们把沈姨太太放进馨兰苑的?若不是五姑娘给春丽授意,再让春丽转告给她二人,她们今日如何拿捏得住沈姨太太的把柄,姑娘给她们机会就是看看大夫人这只螳螂到底想让沈姨太太做什么。 李朝朝侧过头笑笑,“还是先给沈姨太太压压惊,大夫人那边肯定还有别的动作,咱们就看着,最后来个瓮中捉鳖。” ※※※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李朝朝生辰的前夕,蓝翎羽也从京城里送了两车礼物,还打得是武乡侯府的名字,让众人不敢再对李朝朝和蓝翎羽的婚事持怀疑态度。 永和堂里,老夫人越看李朝朝越喜爱,就是她那个未来的孙女婿,这次也命人给她带了京城里的好物件。 姑奶奶在一旁羡慕道:“还是年轻人好啊,这婚事都是不俗的,若是我再年轻个几岁,也想嫁个豪门贵族呢。” 她的一句话就逗得屋里的人哈哈大笑,老夫人嗔怪地瞪她一眼,“你个没大没小的,在小辈面前说话也不顾忌着点。” “母亲,我也是想嫁人了嘛。”姑奶奶不依地在老夫人怀里蹭了蹭。 说起来姑奶奶如今还不到三十岁就寡居,再嫁也是迟早的事。 坐在下首的李朝朝笑道:“姑姑这般年轻貌美,不说在镇江是数一数二的,就是到了京城都能那些贵公子看了移不开眼,将来您肯定能觅得佳婿。” “还是你这小嘴甜,可我就是空有美貌,想嫁过去也不认识人啊。”这好听的话谁不喜欢听,姑奶奶眼睛亮了亮,“不如等你嫁到京城里就给姑姑留意着点。” 李朝朝有些不好意思地提议,“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想必蓝世子也认识不少贵公子,您是他的长辈,只要您一句话,他应该也会帮忙。” “可不是!”姑奶奶听了这话更加跃跃欲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她说什么也要去京城里看看。 老夫人在一旁听她们说话略有不满,“越说越不像话,哪有长辈让小辈说亲事的,说出去也不怕丢人。” “母亲!有什么不可的。”姑奶奶撒娇,“蓝世子给咱们全家每个人都有礼物,足以见得他是多疼爱五姑娘了,他既然尊敬我们长辈,我也不要什么礼物,只让他给我留心几个适龄的男子又如何。女儿从小到大还没进过京城里看看呢,若是这次送嫁五姑娘,您可得依着我让我去送。” 老夫人好气又好笑,可是又实在是疼自己的宝贝女儿,现在老三的婚事都要定下来了,自己这寡居的女儿怎么也要找个知心体己的人她才放心,现在她想进京见见世面也没什么不好,反正还有武乡侯府照应着,她也就笑而不语地点下头。 姑奶奶见老夫人答应了乐不可支地抱着她亲了一口,屋子里的人又是笑个不停,一歪头却见沈姨太太沉着脸,她就有些不满地扬声喊她,“小姨太太想什么呢?难道不为我们高兴吗?” 沈姨太太对外声称病了,等脸上的伤消了肿她才敢走出院子,今天是李朝朝的生辰她也不得不来。 “不是,姑奶奶可别介意,我这些日子精神不济,昨晚没睡好。” 老夫人看她肚子一眼,“该不会是又有了吧?” 沈姨太太脸上红了红,“回老夫人的话,可能是春困而已。” 李朝朝让何妈妈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这是蓝世子送给您和两个弟弟妹妹的,还请姨太太代为收下。” 何妈妈手里的托盘放着的是一对玉镯和两个包装精美的糕点,沈姨太太略微慌张地收下,觉得那东西有千斤重一样压在自己心口,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她僵硬地谢过再不多话。 等回到院子里,沈姨太太把礼物想让春荷收下,可是一想到那丫头已经被大夫人扔进井里害死了,心里一阵阵地发冷,如果她不照着她们的话去做,是不是自己的下场也会是这样! 贱人!这群贱人!她们就是想利用自己的手杀了李朝朝! 别真以为她是傻子,害死了李朝朝,她就能跑得掉吗?为大夫人做了事,她还不是可以害死自己! 沈姨太太想把东西扔出去,可是又不好做得太明显,烦闷地把手中得东西随意地扔在桌子上,自己跑进内室里生闷气,她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她最近身子却是有些乏,也不知道是不是前几日受了大惊吓才会如此,不多时沈姨太太就眯着了,正是混沌之际,外面突然有人大喊一身,“不好了,来人啊……” 即使睡着了,沈姨太太也时刻紧绷着神经,听到外面的声音,也顾不上穿鞋就往外跑,看到奶娘慌里慌张地抱着她的儿,她吓得差点昏死过去,“怎么了?怎么一回事!” 李小福躺在奶娘的怀里口吐白沫,奶娘哭得慌了神,被沈姨太太一巴掌扇过去,“给我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啊……姨太太,小少爷刚刚吃了桌上的糕点就昏死过去了……” 沈姨太太脑子嗡地一声,那桌上的糕点是李朝朝送来的,她睡觉之前还没开封,现在里面最上面的那块已经被吃了,她顾不得惊吓,直接去抠李小福的嘴巴,大喊:“我的儿,吐出来,吐出来啊……” 可是小少爷只是紧紧地痛苦地皱着眉,沈姨太太再也支撑不住地瘫坐在地上,“去!去叫大夫!” 沈姨太太一把抱住李小福,瘫坐在地上痛哭流涕,脑子里乱糟糟地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李朝朝下得毒手。 等大夫来检查了一番,对沈姨太太说:“小少爷没什么大碍。” “他口吐白沫!怎么能叫没什么大碍!是不是中毒了!你说啊!”沈姨太太尖叫。 “不是中毒,只是误食了一种东西让他呕吐昏迷,我开个药方,吃两贴就好了。” 沈姨太太紧张的神经还是不肯松懈,满脑子都在想到底是谁做的! 此时老夫人接到消息领着姑奶奶和李朝朝一起来了,见到李小福还在昏迷也激动地跳脚,“这是谁干的!” 奶娘刚要说是小少爷吃了糕点所致,却被沈姨太太一把拉扯到一边,期期艾艾地回话,“小孩子乱吃东西,没什么大碍,老夫人放心。” 沈姨太太偷偷看了一眼李朝朝,见她神色没有什么异样,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老夫人指着奶娘骂了一通,“都是些蠢货,平日里怎么照顾小少爷的,以后小少爷跟我去永和堂住些日子!” 奶娘觉得很委屈,可是沈姨太太不让她说话,她也不敢乱来。 沈姨太太想如此也好,别人也不敢下手,她一定要查出凶手到底是谁要害她的儿。 她猛地回想起李曼曼的话,李朝朝这个人极为阴险,说不定就是她做的,虽然那东西是她送来的,可是如此才恰恰能洗脱她的罪名,她会说谁会笨到下毒用自己亲自送的东西。 沈姨太太垂着脑袋心中燃起仇恨之火。 姑奶奶扶着老夫人走在前面,李朝朝从始自终都没说一句话,临走时看到桌上吃了几口的糕点,心中漠然。 当天夜里,弦月楼被人敲开了大门,沈姨太太独自一人匆匆走进屋里,扑通一声跪在神色得意的李曼曼身前,“四姑娘,李朝朝果然是个恶毒之人,她现在居然对我的孩子下手,你说吧,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不为别的,就冲着她害我的孩子,我就和她势不两立。” 李曼曼嘴角冷冷地勾起,从怀里扔到她的脸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早就说过了李朝朝不是个善茬,这包药给你,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办!事成了有你的好处。” 沈姨太太丝毫不介意李曼曼的轻狂,跪在地上千恩万谢,“你放心,我一定会办好,让李朝朝不得好死!” 她把地上的药包塞进衣服里,李曼曼又凑到她面前低声嘱咐了两句,不耐地摆摆手,“去吧,这件事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早点下手,对你有好处。” 沈姨太太又悄无声息地离开,李曼曼看着她的背影,笑得一脸阴狠,这次李朝朝一定跑不掉了,当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被伤害,任谁都不会轻饶。 李曼曼一想到李朝朝的下场就仍不住哈哈大笑,她拿了块金子给春芳,“去,给小姨太太身边的丫鬟,她这次做得很好,这几天让她多给那臭婊子多吹吹耳边风,少不了她的好处!” 这李府上下肮脏的角落里正隐隐有一股阴谋在作祟,双竹馆里的人却恍然不知,李朝朝每日里不是看账本就是做香料,几个丫鬟在这些日子都长进不少。 不过冬月闲暇下来还是忍不住八卦了几句,“何妈,您说到底是谁给小福少爷下的毒?” 何妈妈笑着看了李朝朝一眼,“这还用问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冬月咦了一声看向几个姐姐的神色,“你们都知道?难道就我不知道?” 不会吧!她会伤心死的! 她抓着夏荷摇了摇手臂,“好姐姐,你是最好的,你心疼心疼我脑子笨,偷偷地告诉我!我总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夏荷刮了刮她的圆鼻头,“你还笨,姑娘总是夸你聪明呢,那些香料那么难辨,你还不是都学会了,这其中的奥妙你自己想想就知道了。” 冬月无奈,垮着一张小脸掰指头算,“小少爷吃了东西中毒,我到是觉得像四姑娘所为,可是小姨太太却没追究,她会猜测是谁?” 她猛地看向李朝朝,“五姑娘,这是冲着您来的,您打算怎么办?” 李朝朝这才慢条斯理地从账本中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不打算怎么办,你都能猜出来,小姨太太肯定也能猜到。” “可是万一她是个傻子呢?” 众人哄笑,秋霜笑着拿账本敲打她,“她就是个傻子,姑娘也绝不会有事的,你没瞧见姑娘那老神在在的样子。” “哎哟,我本来就笨还打我。” 冬月笑着去挠秋霜,很快屋子里的人闹成了一团。 何妈妈给李朝朝换了根新的蜡烛,凑到她面前,轻声道:“姑娘还是早点睡吧,养好精神要紧。” 李朝朝冲她笑笑,看着那四个丫鬟笑闹的样子,可是心里却一派平静,过几日就是及笄了,蓝翎羽在信上说不能来,算算日子他们也有三个多月没见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过了几日,到了三月初九,李朝朝及笄那日,李府的亲眷都到场给她道贺,她平日里没什么闺蜜,也就是和蓝、蔡两家的女儿走得近一些,只是现在蓝家早就没了去向,今日上门祝贺的也只有知府大人家的嫡女蔡芳华。 蔡芳华看到她穿得一袭蜜粉色镶银丝芍药苏缎长裙,裙摆上的长珠缨络拖曳于地,华美中又不失简约,脸上淡扫蛾眉,唇上点了一抹朱红,樱桃般小巧玲珑,双眸似水,顾盼间华彩流溢,三千青丝用一支木刻的兰花簪挽起。 她笑着上前行礼,“姐姐今日可真漂亮,只是这簪子太过朴素了些,说来也巧我带了一支玉步摇送你,不如我替你换上。” 李朝朝拦着她,“怎么能让你如此破费。” “姐姐莫非嫌弃我的不成?”蔡芳华年纪小李朝朝两岁,性子也欢脱,她眉眼一弯,笑道:“该不会是蓝世子送的吧?” 李朝朝笑而不语,蔡芳华立即明白过来,“我就说嘛,姐姐怎么会对木簪子如此情有独钟,不过你和蓝世子到底是如何相好的?以前我们在一起玩的时候竟然从来没发现。” 也许蔡芳华对蓝翎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但那话里还是酸酸的感觉。 蔡芳华没注意到李朝朝的表情,继续道:“其实我家的事你也是知道的,前阵子我二哥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竟然想娶你回去当小妾,他也实在是不自量力,怎么可以敢蓝世子抢。” 她见周围没人,神秘兮兮道:“不过也不知道怎么了,他最近和二嫂子的关系好一些了,二嫂子怀孕了。” “是吗?那真是要恭喜知府大人要添孙了。” 蔡芳华也一脸兴奋,“现在就是二哥想乱来都不行了,我们家可爱护二嫂子了,我母亲也不会让他再提让你当小妾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蓝世子那边得了什么消息,我父亲本来想掉到京城里,都没信了,朝朝姐,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李朝朝见她试探自己,笑着一脸懵懂,“这种事我可不敢妄言。” 一旁的夏荷见五姑娘看了自己一眼,忽然开口道:“姑娘,是时候该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好。”李朝朝让蔡芳华自便,就领着夏荷去了永和堂。 李朝朝没想到蓝翎羽还是知道蔡牧之的事,这么远他都能睚眦必报,不由莞尔一笑。 到了吉时,李朝朝按照规矩行了三拜三加之礼,只从及笄礼就可以看出李家现在对她的重视,不仅宴请了宾客,还请了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辈来做客宾,就是去年李府的嫡女李曼曼都不曾有这待遇。 众宾客看着李朝朝把采衣换去着深红色大袖长裙礼服,好似涅槃重生的凤凰一点点蜕变展翅翱翔,便觉得难怪李府会如此重视一个小小的庶女,武乡侯府的蓝世子看上她也不无道理,实在是个尤物也。 远处的弦乐楼之上,李曼曼站在最高处眺望,可隐隐看到李朝朝三拜入席,她心中就有一团烈火在燃烧,且让那个贱人得意吧,今日就是她的死期! 等送完最后一个观礼者离开,李府的家宴才正式开始。 老夫人让李朝朝坐在自己的身边以示重视,她笑了一天嘴巴都合不拢了,“朝朝颇大气,是咱们李府的福气。” 大老爷站在一旁点头,“母亲说的是,儿子想朝朝绝不会辜负咱们嫁对她的疼爱,你说是吗?朝朝?” 李朝朝起身笑道:“是。” 大老爷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开席吧。” 他去看脸色不太好的沈姨太太一眼,姨太太张望了下,“四姑娘还没来,不如……” “呵呵,让众位久等了。” 现在家里人少,只坐一桌,席上的人看到李曼曼不阴不阳地走过来,脸上还带着戾气,就觉得她出现绝对没什么好事。 姑奶奶哼了声,“你还知道出现啊,不如就在弦月楼里呆着没人请你来。” 李曼曼拿着帕子捂了捂嘴,她今日穿了一身通红长裙,比李朝朝还引人注目,“今日是朝朝的及笄之日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能不来!” 她大喇喇地坐在圆凳上,“该不会是不欢迎我吧?我就是再不济也还是这个家的嫡女!” 李朝朝乖巧地笑笑,“怎么会不欢迎!朝朝及笄理应受到长者祝福才是,四姑娘能来是朝朝之幸。” 大老爷见到李曼曼那样子心里很是不喜,但又挑不出错来,冷冷地让沈姨太太开席。 沈姨太太是小妾,期间不能坐在席上,就是大老爷说了好几次,她也只是在后面服侍众人倒酒夹在。 李曼曼看了沈姨太太一眼,让她拿酒壶给自己满上,然后端起来先敬了老夫人一杯。 “祖母,孙女这些日子混沌,让您老人家操心了,这杯酒是我自罚,请您原谅孙女的不是。” 老夫人见李曼曼话落连喝了三杯,她的面上不冷不热地笑笑,“只要你本本分分都是咱们李家的好孩子,你年纪也不小了,等回头祖母亲自给你安排婚事。” 李曼曼的眼底闪过一道讥讽,但还是乖顺地笑笑,“祖母说的是,以后孙女一定听您的话。” 她现在这个样子连个庶女都不如,若是母亲还掌家,如何轮得到她李朝朝出风头,她的及笄礼又怎么会被人遗忘! 还有脸说给她安排婚事!就是再安排婚事也不会是她心尖上的那个人! 李曼曼目光冷冷地看了沈姨太太,让她给李朝朝斟酒,“我和五姑娘喝一杯!”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沈姨太太换了一个酒壶,给李朝朝倒了一杯,然后笑着端起酒杯站起来,“今日五姑娘及笄也是大人了,从前谁对谁错,但不管怎么说咱俩都是亲姐妹,恩怨就化在酒里,喝了它我们就一笔勾销了它!” 李朝朝端着酒腼腆地笑了笑,“就听姐姐的。” 说完,不疑有他地喝了个底朝天。 李曼曼傻愣了下,她就这么痛快的喝了?哈哈哈……李朝朝你也有今天! 一旁的姑奶奶竖起大拇指,“五姑娘爽快!不愧是咱们李家的好女儿!” “姑奶奶说笑了。”李朝朝把酒杯里倒过来一滴不剩,“就如姐姐所说,喝完就一笔勾销。” 她笑得敦厚,李曼曼的嘴角也勾着冷冷的笑,“好!一笔勾销!” 做戏不差这一杯酒,只要再等一等,好戏就要上演了。 沈姨太太看着她俩把酒都喝完,目光有些闪动,但却一言不发地在后面给众人布菜,席间因李曼曼那的脸色阴晴不定,大家都不愿意理她,只围着李朝朝嘘寒问暖,把她当透明人一般。 李朝朝也不去理会对面李曼曼灼热的目光,一一回话,而李曼曼只是在想李朝朝怎么到现在还不发作!按理来说那药效很快的! 李曼曼想着,眼神始终不肯放过李朝朝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吃任何东西也食不知味,也没看碗里放了一块什么肉刚放到嘴边一闻那油腥味,忽然觉得一阵恶心,转过头就哇哇大吐,众人皆是吓了一跳。 老夫人指着她,“这……这是怎么了?” “我……没……呕……”李曼曼想说自己没事,可是话到嘴边,又闻到桌上的油腻腻的味道就觉得恶心,止不住地吐个不停。 姑奶奶惊疑不定,“难道吃坏了东西?” 沈姨太太跪在地上,“这些菜都是妾身准备的,不可能出差错。” 大老爷见不得自己的爱妾受委屈,瞪了姑奶奶一眼,“这些菜咱们都吃着没问题,这么就她出了问题。” 他那话是对李曼曼不满意,就知道她会闹出幺蛾子。 李朝朝一脸无辜地坐在位置上,“不如请大夫来看看吧。” 沈姨太太立即说:“我看行,就让之前给小福看病的大夫吧,他看病最是稳妥不过,而且离咱家又近。” 大老爷看着李曼曼那个样子就吃不下饭,愤恨地把筷子扔了,“扫兴,先把四姑娘扶进屋里,再请大夫来。” 丫鬟媳妇分别去忙活,其他人也没了吃饭的兴趣,姑奶奶拉着李朝朝的手走进屋,“我看她就是故意拆你的台,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我倒要看看她是什么问题。” 李朝朝面上有些讪讪,“我看着不像是装得,挺严重的样子。” “哼,也就是信她!” 老夫人也觉得事有蹊跷,让几个女眷都留在外堂里等着看结果。 不多时,大夫上门来给李曼曼把脉,众人都留在外面,忽然就听到里面一声尖叫:“你胡说八道!” 大夫被李曼曼赶了出来,姑奶奶忙上前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夫有些尴尬地看了看众人,沈姨太太笑着安抚他,“有话你就直说吧,若真是要紧的病,我们还要依仗您呢。”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大夫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垂着头道:“李小姐是有喜了。” ------题外话------ 我忏悔,我有罪&……& 本来今天应该上京的,结果……这阴谋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四姑娘有喜了,快恭喜她吧!哼哼哼…… 明天一定上京投奔我儿子去。 079 死胎 大夫打个激灵回过神来,知道必须咬死了说下去,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太太恕罪,里屋那位小姐当真是有喜了,我不敢有一丝假话啊。” 行医者治病救人,上次这位姓赵的大夫给小福少爷看病的时候也是把细的很,一帖药就治好了,众人也都是信他的,但见他如此郑重其他人更不会有什么怀疑,而且如此丢脸的事总不好再请了别的大夫来复查作证,恨不得连眼前的赵大夫都杀人灭口不叫他传出去,可是大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说出去也没好处,还不如多个点钱堵住他的嘴,最好是让他们一家子人都离开镇江此地才是。 老夫人心中百转千回,她并不是一个听风就是雨的人,不过大夫做出这般惶恐,害怕得尤像是她们要杀了他一般,她就不曾怀疑过什么,更何况前几个月李曼曼出了那么一遭子事,她还能有什么话说,根本不去质问这孩子到底是哪里来的。 李朝朝看着屋子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十分凝重,便知道她们皆是信了,此时她是十分想笑,不过她不是那般不知轻重的人,谁把阴谋挂在脸上?也就是李曼曼那般不知死活的人,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那点恶毒的心思。 此时她就该和众人一样露出深深的惶惶不安。 姑奶奶瞥了一眼赵大夫哆嗦得那个样子,暗自叹了口气,凑到老夫人面前低声道:“母亲,会不会是前几个月……” 她把声音压低,但大家都知道她在说什么。 老夫人面色更加难看,当初只顾着给四姑娘看病养身子,现在倒好养出个孽胎来。 她不耐烦地转了转手腕上的佛珠手钏,已经有了主意,刚要发话,里屋的李曼曼不顾春天跌跌撞撞地冲出来,“祖母,您不要信她们!是她们害孙女的!” 老夫人凌厉地目光透过众人直射向扒在门口的李曼曼,这个时候她还有脸说这些话。 此时的李曼曼早就想通了一切,到了这个时候李朝朝还不毒发,反倒是自己吃了几杯酒会起了恶心的感觉,她有没有身孕自己还不知道吗?就算是有身孕,每日吃的又都一样,早不发作晚不发作,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 她恶毒地看向沈姨太太,一定是她做了什么手脚,至少李朝朝没毒发身亡也是她没下药! 李曼曼见父亲不在,此事一定只有老夫人做主,忙不迭地跑到老夫人面前抱住她的腿,“祖母!您别信他们的话,孙女没有啊……真的没有……她们在害我!您要为我做主啊!” 赵大夫见李曼曼居然敢这般胡搅蛮缠,一咬牙瞪大了眼睛看她,“李小姐有孕自己还不知道吗?我行医多年女子是否气血有亏我难道还摸不出来?那请问李小姐几个月没来葵水了?这种事你是该知道的吧!” 李曼曼被问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这简直是打她的脸,她不是清白之身都能摸出来!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至于葵水嘛……李曼曼也着实愣了愣,这些日子只顾着整日里想怎么弄死李朝朝,确实没太在意,莫非……她算了算日子脸上一阵阵发黑。 赵大夫见她如此,心中一哼,冲着老夫人拜了拜,“老夫人,李小姐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众人听了他的话又是一愣,就是连李曼曼也忽然跳起来就要打他,“胡说八道!本小姐我……” 老夫人蹙起眉头和姑奶奶对视一眼,她微微沉吟,“不应该啊。” “可不是,日子对不上啊。”姑奶奶也嘀咕一句。 之前李曼曼被人辱没明明是四个月前的事,怎么肚子里却是三个月的?这日子有错啊。 李曼曼忽然哈哈大笑,指着他大骂:“你个丧尽天良的庸医!我明明……我怎么可能是三个月的身孕。” 赵大夫的余光偷偷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沈姨太太,漠然地看着李曼曼的轻狂,也来了脾气,“李小姐确实三个月的身孕,您几个月没来葵水自己应该比我清楚!至于为什么只有三个月!就该问问李小姐您自己了!” 他一挥袖子面露不满,冲着老夫人行礼,“老夫人若是不信我,大可以找其他大夫来。” 赵大夫心中冷哼,他就不信她们敢张扬此事! 老夫人的面上寒了寒,如果没有十全的把握,赵大夫怎敢胡言乱语,毕竟他们还是官家后宅,他可是吃罪不起的。 她让春天立即把李曼曼身边的春芳丫头带来,期间大老爷派人来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夫人想了想还是让身边的心腹去偷偷告诉大老爷。 大老爷在前院勃然大怒,又差人回来告诉老夫人,此事全权交由她老人家做主,是死是活都不关他的事,决不能让李家蒙受耻辱。 李曼曼听了差点跪倒在地,父亲果然如母亲所说这般绝情,她忽然有了种不好的感觉这件事绝对是个阴谋,绝对是!可是她的小日子确实有许久不曾来过了,难道……真的是有了?但就是有也不可能是三个月啊,她明明没有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如果她现在肚子里是四个月的身孕,老夫人还会念在她是被害顶多是把祸胎打掉,可如果被陷害成三个月,那就是拐着歪地说她背地里偷人,那其罪……就大了! 不用再猜,她已经知道自己中了圈套,猛地去看向一脸淡漠的沈姨太太,今日事关家规的事她确实不好开这个口,然后又侧过头去盯着李朝朝,一定是她们俩串通好来害自己的! 这时,春芳被带进来。 老夫人已经让赵大夫去偏厅休息,直接问:“你们姑娘的小日子最近是否正常?你最好如实回答,如有假话,不然看我怎么杖毙你!” 春芳早就被眼前这阵仗吓傻了眼,圆溜溜的小眼睛先去瞥了一眼李曼曼,根本不敢去上首威严的老夫人。 李曼曼被她的样子气得浑身发抖,“看什么看,还不赶快说!” 亏春芳平时这么激灵现在这般迟疑像什么样子,只会让人多想。 “这……”春芳越被骂越不知道如何是好。 姑奶奶也不耐烦地搭腔,“你只管说就是,老夫人是个慈悲心,只要你说实话,不管对与错都算不到你头上。” 春芳这才敢偷偷瞄着老夫人,哆哆嗦嗦道:“回老夫人的话,奴婢不敢隐瞒,四姑娘她……确实有两三个月没来过小日子了……” 李曼曼忽地就懵了,春芳也不算说谎,可是她明明不只两三个月没来小日子,为何不偏袒她! 她不知所措地抬起头,正瞧见老夫人勃然大怒地瞪着自己,“混账东西!你还不说实话,你肚子里的孽胎到底是怎么来的!” “祖母!我没有!”李曼曼尖叫,恨不得喊破喉咙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我真的没有怀孕!” “没怀孕你为什么没来小日子!”老夫人现在就恨不得把她踹倒在地,真是气煞她也,怎么会有这么个不知恬耻的东西! 李曼曼急得想抓狂,但是又找不到自己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她是没来小日子,可是按照赵大夫所说是三个月没来,那岂不是要冤枉自己她偷汉子! 因为她被侮辱的事情是在四个月前……她的头皮一阵阵发麻,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被冤枉的。 李曼曼狠狠地盯着各站在左右两边的沈姨太太和李朝朝,尖叫着:“祖母!那赵大夫是沈姨太太的人!孙女请您再为我找个大夫来诊断!” 她指着沈姨太太,又指了指另一侧的李朝朝,“祖母,她们……还有李朝朝合起火伙来陷害我!您不要听他们的一面之词!” 沈姨太太本想安安静静地站在角落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但见到李曼曼居然血口喷人,立即涨红了脸,满眼通红地跪在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我可没教唆哪个汉子跟四姑娘偷情啊。” 得,这一句话就直接坐实了李曼曼肚子里有孽胎,对面的李朝朝忍俊不禁,沈姨太太做戏还真是像模像样的。 人家李曼曼明明说的是她和大夫冤枉她怀孕,沈姨太太却故意歪曲她的话,说起偷汉子的事,这不是要欲加之罪嘛。 不过沈姨太太这么说她一点也不意外,这女人是个聪明的,懂得明哲保身,不然她们也不会合作得这么默契,枉费李曼曼自负清高,以为抓住沈姨太太的把柄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李曼曼还是太天真了。 李朝朝慢慢地走过去跟着跪在沈姨太太旁边,叹了口气,“反正我被泼脏水都已经习惯了,只是不知道姨太太最近可是得罪了四姑娘,现在也来冤枉起你来了。” 姑奶奶见李曼曼那副嚣张的样子就牙痒痒,走过去戳了戳她脑门,“你个不知廉耻的贱货!和你母亲一个样子,之前就冤枉五姑娘说什么她把你扔到窑子里糟蹋你,现在你这肚子明明是三个月的身孕,你还冤枉她是做的!难不成她又找了男人奸污了你不成!” 她气得恨不得扇李曼曼两巴掌,“小姨太太才进门几天,你平日里连话都不和她说,她都不放在心上,还给你请大夫照顾你的身子,这几个月家里上上下下哪件事不是她打理的井井有条,其乐融融的,不知道比你母亲那会好了多少去,我们姑嫂之间一团和气不说,就是冲着她每日风雨无阻地陪老太太念两个时辰的经也绝不可能做出那么龌龊的事!她和你无冤无仇怎么就偏偏去陷害你!我看你是没得冤枉了给自己找借口吧!” “我没有怀孕!是他们联合起来害我!”李曼曼一把推开姑奶奶,她受不了这个气,要急疯了! 她慌乱地站起来,“我知道你们不信我,我现在就出去到大街上找大夫证明给你们看!” 姑奶奶被那么一推,心中更是火冒三丈,哎呀还了得这个贱人了,平日里仗着大夫人嚣张就算了,大夫人现在都如此落魄还敢张牙舞爪,果然是大夫人生的贱货! 她上前一把抓住李曼曼的头发撕扯,还让春天跟着过来帮忙,一起压着她到了老夫人面前,“你还觉得不丢人是不是!之前就已经让咱们李家的声名狼藉,好不容易消停了一阵子,又被你搅和出事来,你不把这家彻底毁了你不安心是不是!母亲,你看四姑娘和她母亲果然是一路的,每次闹事都是她们母女闹出来的,今日还想冤枉沈姨太太和四姑娘,简直翻了天了!” 李曼曼被抓得疼了,忽然一声震慑地尖叫,把旁边的人唬了一跳,她朝着沈姨太太就跑过去,“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做的,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沈姨太太没来得及躲闪,被李曼曼一把扑倒在地,老夫人见到大喝:“像什么样子,快把她俩分开。” 姑奶奶去抓着李曼曼往旁边托,李曼曼痛哭着大喊,“祖母沈姨太太是故意害我的!” “你做过了还不承认,还构陷比人!” 李曼曼推不开个高的姑奶奶,放声尖叫,“好好,你不让我去找大夫可以,但是我有办法证明她为什么要害我!祖母,是因为她要杀我母亲被我抓到,她才找机会陷害我的!” 姑奶奶愣了愣,老夫人也疑惑地看了一眼被打得披头散发的沈姨太太,这件事倒是有几件可信度。 姑奶奶吃笑了声,“母亲,我看她这是狗急跳墙才这么说的。”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这件事非同小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要大夫人死了,沈姨太太说不定真能扶正! 人心难测啊。 跪在那都快打哈欠的李朝朝看了一眼沈姨太太,两个人不动声色地看了对方一眼,她忽然疑惑地拧起眉,“总不能听四姑娘一人之词。” 李曼曼哼笑一声,她既然敢把事说出来就做了万全之策,她本来不想这么快揭穿此事,想好好拿捏沈姨太太一阵子,但是现在不得不说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和她斗简直不自量力,今天就揭穿她的阴谋! “那是自然,馨兰苑还有其他人看见。” 老夫人沉吟一声,“现在还有谁在馨兰苑伺候着。” “福妈妈和春丽。” 老夫人一直睨着垂眸不语的沈姨太太,问道:“小姨太太怎么说?” “老夫人,妾身行的端站得直,我根本没有做过此事。”沈姨太太铿锵有力地否认,脸上露出被陷害的淡淡忧伤。 李朝朝觉得今天这火怎么也烧不到自己,但是也决不能让李曼曼伤了自己的同伙,她慢条斯理道:“祖母,其实若真有此事,为何四姑娘当日不说,现在为了她的名声忽然提起来了?” 老夫人觉得此话有理,皱着眉又瞪向李曼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李曼曼都想用眼神杀死李朝朝了,就冲着她屡屡为沈姨太太说话,越发认定这两个人事先串通好了的,不过就算李朝朝保了沈姨太太又如何,她就不信在人证物证面前,沈姨太太还能脱罪。 “祖母!当日我不说因为沈姨太太跪在我面前忏悔说自己鬼迷心窍,说她再也不敢了,我念在父亲那么疼爱她,她还为李家生了一双儿女才不想把事情闹大,可是没想到她居然怀恨在心,是怕我说出来所以才出此下策来害我,只要我死了就再也没人来揭发她了,今日孙女确实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才说出这件事,如果再不说出来,她的阴谋诡计都得逞了!祖母啊……”李朝朝喊了一嗓子,“您把馨兰苑的下人带过来一问便知啊。” 李朝朝忽然又幽幽道:“刚才四姑娘还因为赵大夫是沈姨太太的人说他们串通好了害你,馨兰苑里的都是大夫人的丫鬟,因四姑娘是小主子自然也会为你说话了,更何况福妈妈还是四姑娘的乳母呢。” 李曼曼都快被气吐血了,她说什么李朝朝都有话来反驳。 沈姨太太悲戚地擦了擦眼泪,“妾身还是那句话身正不怕影子歪,不过既然四姑娘现在构陷妾身岂有不辩驳之理,不然就算妾身自己知道是清白的,也会让其他人多想,妾身信不过一个构陷我的主仆,还请老夫人做主。” 老夫人见沈姨太太慷慨激昂,一点也没有心亏的样子,就看了一眼姑奶奶,姑奶奶意会忙给她出主意,“四姑娘都不信沈姨太太找来大夫的话,沈姨太太自然也不信她乳母的话,万一这是她们事先串通好了的呢!” “那日的事春丽也看到了!她可不是我母亲的心腹,姑姑只管问就是!”李曼曼也志在必得。 老夫人想了想就让姑奶奶亲自去了一趟馨兰苑把春丽带过来问话,屋子里只剩下沙漏慢慢地流淌,她看见李朝朝平白无故地被人冤枉忙让春天把她扶起来坐着。 她嗔怪地看了李朝朝一眼,“马上就要嫁人了,可要仔细着点身体。” 老夫人却不过问沈姨太太和李曼曼,沈姨太太并不在乎只一心为自己证明清白,而李曼曼心里却恨得牙痒痒,祖母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觉得她冤枉了李朝朝不成! 这件事一直都透着诡异,她就不信和李朝朝一点关系都没有,不然她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死! 李曼曼又在想难道自己肚子里真的有孽种了不成?但也绝对不会是三个月,至少也是四个月……想到那日被二十几个人糟蹋的场景,她的心就一阵阵发寒,只想快一点把这孩子打掉! 就算是有也必须要证明是四个月的,她才能保下一条命来! 正想着,春丽被姑奶奶带了进来,姑奶奶直接走到老夫人面前嘀咕了几句,老夫人恶狠地直接瞪向李曼曼,指着她大骂:“你个孽障!死到临头还敢撒谎!” 老夫人一拍桌子,“来人,把四姑娘给我绑了!” 李曼曼惊了一跳,不明所以地看着春丽,“你都说了什么!” 春丽不惊不恐地跪在地上,“姑奶奶问奴婢话,奴婢自然如实以告。” 姑奶奶冲着李曼曼啐了口,“春丽,你就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春丽抿了抿嘴,“姑奶奶问我沈姨太太是否去过馨兰苑加害大夫人,奴婢仔细想了想根本没这么回事,但又听到是四姑娘所说,也觉得纳闷四姑娘为什么要陷害小姨太太。” “你……”李曼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撒谎!” “奴婢句句属实,请老夫人明察。”春丽跪在地上磕头,“不说沈姨太太和奴婢无冤无仇没必要害她,当日大夫人亲手提拔我到馨兰苑做一等大丫鬟,奴婢也该知恩图报,可是奴婢也恰恰是为了大夫人,看四姑娘是她唯一的嫡亲女儿,希望四姑娘不要一错再错,平日里您夜半三更偷偷摸摸钻狗洞进馨兰苑和男人私会,奴婢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构陷旁人的事,奴婢不能没了良心啊!” 李曼曼就看着春丽那小嘴叭叭叭地说个不停,全部都是陷害自己的话,胸中有万团火焰在灼烧着自己的心,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喷了血,颓然地倒在地上。 她知道自己输了,春丽一个人的话不仅诬陷她和男人有染,还证实她在说谎,恶毒,她们真是太恶毒了,到最后还有这么一个后手。 也就是说当日春丽告发沈姨太太来杀母亲,到后来看似她信了李朝朝会害自己,其实根本是她和李朝朝合起来将计就计,让自己钻进了他们设下的大圈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李朝朝那只老麻雀赢了,要用这个连环计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李曼曼倒在地上,她的贴身丫鬟春芳没去扶,春丽更不去管她的死活,李朝朝则去把沈姨太太扶起来,叹了声,“老天是公平的,还了您清白。” 沈姨太太感激地看了李朝朝一眼,这个计划的成功多亏了她的帮忙。 她上前冲着老夫人盈盈一拜,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其实那日福哥儿吃坏了东西,就是四姑娘买通了我院子里的春荷把东西放到五姑娘送我的糕点里,妾身知道五姑娘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才不想没凭没据地就冤枉了任何人,是后来妾身发现春荷不见了,派人搜了她的屋子发现了药粉,就知道她可能已经被人杀人灭口了。” 李曼曼半死不活地摊在地上,圈套,都是圈套……她已经没有力气去反驳,反驳什么都是徒劳,李朝朝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她逃不掉的。 沈姨太太已经开始啜泣,“妾身从不是个糊涂人,谁害了妾身,妾身都明白,妾身还要教自己的一双儿女,如何能做那杀人的勾当,而且还亲自动手……” 她哽咽了一声,“妾身长这么大就是连只鸡都没杀过啊……” 沈姨太太已经隐忍了多时,这个时候才痛诉委屈,也不会招来老夫人的反感,就连知情的李朝朝看着她那副梨花带泪的样子都忍不住心生保护欲。 她漠然地垂下眼帘,其实女人的眼泪并不是万能的,只有在特定的时候用眼泪出击才是最佳效果,沈姨太太其实是个聪慧的。 老夫人也心生不忍,拉过她的手拍了拍,“好孩子,我知道你受委屈了,这件事我自会替你做主。” 她侧过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李曼曼,李曼曼背对着她也能感觉到那两道目光的狠绝,她不能死,就算这次输了,也要活下去。 “祖母!我是您的亲孙女啊!这个家可就剩下我这么一个嫡女了!” 老夫人厌恶地皱皱眉,“先关在柴房里。” 此事还要好好商量一下才是。 姑奶奶撇撇嘴,“母亲,她肚子里那个……她不是不信自己怀孕了吗?一帖药打下去,看她还死鸭子嘴硬不!” 沈姨太太忽然抬起头越过姑奶奶看了一眼李朝朝,李朝朝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她既然能无中生有说李曼曼怀孕了,别说是一个死胎的孩子,就是奸夫都能给她找出来。 看着李朝朝眼底一闪而过地算计,沈姨太太忽然觉得好在自己选对了人。 到了夜里,各个院子都大门紧闭谁也不敢替今日的事。 何妈妈在屋子里气得跺脚,“姑娘好好的及笄礼都被破坏了,老夫人怎么不把四姑娘直接给杖杀了!” 她又想到见血腥,不由拍了拍嘴,“老奴说错话了,这话是不妥的。” 李朝朝笑着抿起嘴角,“我到是觉得李曼曼今天送了我一份大礼。” “就她肚子里那孩子?”何妈妈撇撇嘴。 李朝朝嘴角的笑意更深,“她肚子里……没孩子。” 何妈妈愣住,就连秋霜和夏荷也诧异地转过头来,香尘掀起帘子进来就见屋子里的人这般情景有些奇怪地走到李朝朝面前,“姑娘,小姨太太请您一起去柴房。” 李朝朝挑挑眉,不用问也知道是去做什么,她笑着摆摆手,“我就不去了,太血腥了实在不适合我,你去把之前准备好的东西亲自送给小姨太太就行了。” 香尘也不知道那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但不敢有任何差错地把那盒子转交给小姨太太。 沈姨太太把盒子放在手中颠了颠,心里忽然油然而生一种对李朝朝的恐惧,这个少女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却把所有的事情想得妥妥当当,就是连这种东西都准备好了。 李朝朝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东西? 即使盒子盖得密密实实,她一想到里面的东西就觉得血腥冲鼻,让人一阵阵恶心。 沈姨太太只自己一个人拎着两个盒子进了柴房,今日李曼曼的丑事已经在全府下了封口令,她也不能让自己的身边人知道,更何况这实在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她推开柴房的门,就看到李曼曼捆得跟粽子似的,嘴里还塞着破布,满脸惊恐地看着自己。 沈姨太太笑着上前蹲在她身边,“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敢相信自己落了这幅田地?” 她拍了拍李曼曼的小脸,“其实我也没想到,若不是五姑娘找上门来,说不定我真得会被你威胁着去害她,幸好她只想对付你。” 李曼曼惊恐地看着沈姨太太,即使她知道了这一切,但听到这个事实还是觉得这是一种耻辱。 “反正你也是要死的人了,我也不介意告诉你全部事实,只是你要记住冤有头啊。”沈姨太太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你也看出来了春丽是五姑娘的人,就是她去告诉五姑娘,五姑娘又偷偷找上来跟我合作,你为了让我相信五姑娘会陷害我,还在福哥儿的糕点里下药!” 沈姨太太想到那日自己在馨兰苑受得屈辱,还有她对福哥儿做的事,越说越起火,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上前就一巴掌扇过去,“实话告诉你,就是没有五姑娘提醒我,我也知道决然不是五姑娘做的,你当五姑娘和你一样愚笨嘛!就是你身边的春芳都是五姑娘的人!你根本斗不过她的!” 李曼曼被打了一巴掌气得瞪大了眼睛唔唔地发着屈辱的声音,她就知道这都是李朝朝设下的圈套,原来从一开始都是李朝朝的阴谋,难道沈姨太太就不知道自己也中计了吗?既然春丽知道沈姨太太要杀大夫人,她为何没让李朝朝第一时间拦着,反而让告诉自己,而李朝朝后来却和沈姨太太,这分明是逼着沈姨太太无路可去,借她的手害自己! 沈姨太太才是蠢货!蠢货! “你别不服气!”沈姨太太阴冷地笑着,“这次你无法翻盘了,还是乖乖认命了!我今日就把最后一场戏给做了,你也算得个圆满。” 沈姨太太她打开手边第一个盒子,端出一碗黑稠的汤汁,另一只手捂着嘴角呵呵轻笑,“早在三个月前,你身边的春芳就在你喝的药里加了一味草,才不会来葵水,其实你根本没有怀孕……” 她阴毒地看着满脸震惊的李曼曼,“也就是说五姑娘早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这一切了,你却还傻乎乎地往圈套里钻呢!你也怨不得我,那日你又是怎么对我的!至于五姑娘为何这般做,我想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明白!你现在乖乖喝下这碗药,也算是给老夫人一个交代。” 沈姨太太把李曼曼嘴中的布拿出来,李曼曼喘了口气惊叫,“我没有怀孕……你给我喝这个又有什么用!你放开我!” “呵呵,四姑娘还是这般天真,论狠你不如五姑娘,论算计也差得远了,既然五姑娘说你有了,给你喝下这碗红花,自然要把一切坐实了!” 沈姨太太一把掀开另一个盒子,一股腥臭迎面而来,李曼曼慌里慌张地看了一眼,吓得她大抽一口冷气,那盒子里放着的正是一个未成形的胎儿! 好恶心! 李曼曼一头栽倒在草垛上大吐特吐,沈姨太太却趁机一把按住她的肩膀,不顾她的挣扎,和着她嘴里的苦水把那碗汤汁都灌进了她嘴里。 李曼曼被呛得把药汁从鼻子里喷了出来,可是嘴里还是源源不断地喂进大量的药,不出一会儿那碗就见了底,当她再想吐也吐不出来了。 沈姨太太看着毫无反抗之力地李曼曼趴在地上,冷哼一声,“四姑娘,要怪你就怪你太不自量力了!就是下了阴曹地府,也跟阎王爷实话实说,可不是我要害你的!谁让你得罪了五姑娘,我也是为了自保!” 她把那恶心的胎儿盒子盖上,刚要往外走,李曼曼在后面忽然虚弱地开口,“姨太太,你为了自保可以杀我,可是你以为这样依附李朝朝就可以独大了吗?等她斩除了我和母亲,下一个对付的人就是你!” 沈姨太太的脚步顿了下,厌恶地回过头,“你当我和你一样愚不可及?你这套说辞已经更用过了!” “信不信由你!”李曼曼也是孤注一掷,“我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不过是为了活下去,可是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只要留我一条性命,也能制衡李朝朝,至少她不会对你下手!沈姨太太可要好好想明白啊。” 沈姨太太皱着眉看她一眼,什么话也不再多说就走了。 双竹馆里,已经有人回报说沈姨太太去和老夫人交差,本来大老爷要杖毙了四姑娘,沈姨太太却拦着说毕竟是李府的嫡女,突然死了对外不好交代,她刚进府没多久嫡女就死了,外面又该置喙她,沈姨太太就求了大老爷把四姑娘关起来而已。 何妈妈哼了声,“姑娘,沈姨太太这是什么意思?” “她啊……”李朝朝不介意地笑笑,“不过是给自己留个后路,让她守着吧,反正李曼曼已经没有再折腾得可能了。” “那大夫人那里……” 李朝朝眯了眯眼,“留着!让春丽继续服侍大夫人,至于福妈妈……就是我不提,沈姨太太也会亲自动手,她留着李曼曼可不是让她反击的,而是养一条狗帮她咬人的。” “她想怎么样?”何妈妈有些担心,难道解决了大夫人和李曼曼,沈姨太太又开始反了? 这个李府乌烟瘴气,还没完没了了。 李曼曼的命还是保了下来,被关在单独的院子里,还打断了双腿哪也不许她走,沈姨太太为了不让李朝朝心生猜忌,把福妈妈杖毙,春丽成了馨兰苑的管事,大夫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刺激,一夜之间再无法开口说话,这两个人在李府彻底无人问津,自此由沈姨太太当家。 不久,李朝朝为双竹馆的四个丫头和何妈妈赎了身,让四个姑娘为她分担一些铺子上的事,庄子里的花圃在夏日里芳香正浓,京城里的艳骨坊彻底打响了招牌,李朝朝的性子越发的沉静,平日里除了在铺子上就是只在屋子里研制新的香粉。 转眼就这么又过了一个春节,这年冬天的雪格外的大,往北面的路都封了一阵子,春节过后李朝朝就再没收到蓝翎羽的来信,她却一天比一天还稳得住气。 李朝朝给李博星去了一封信,只问他京城中可有什么名医,除了偶尔的问候和关心铺子上的事,再无其他可表。 这一日,李朝朝正在庄子上看账,庄子上的管家说有京城里的贵人求见。 她怔了一阵子,还没等急忙从屏风里出去看,一道不太令她欢喜的声音响起。 “好久不见了,五姑娘。” 李朝朝蹙了蹙眉,实在没想过还能和慕雪衣这样面对面的坐着,他不来她都快忘记这么个人了。 也实在是她心里已经只有那一个蓝翎羽。 世上真的只有一个蓝翎羽。 李朝朝靠在椅子上懒懒地看着屏风后,“靖世子来有事?” 她疲于应付这个男人,他不比蓝翎羽的狡猾,更多的是令人心惊胆跳的恶毒。 “自然是有事的。”慕雪衣站在屏风后也不想走近去看看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只淡淡一笑,生意你慵懒而魅惑,“我是来替世兄告诉五姑娘一声,他要大婚了。” 李朝朝记账的手一顿,淡漠地笑笑,“哦?是吗?” “你不意外?” “意外!”李朝朝笑道:“您亲自来说一声实在令人意外。” 慕雪衣的笑意不达眼底,“你似乎不信我说的。” 李朝朝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我信的。” 她是认真的,若不是出了问题,她不会这么久收不到蓝翎羽的信。 李朝朝嘲讽地勾起嘴角,“真是劳烦世子爷亲自跑一趟,既然是您的好兄弟结婚,千万别误了您喝喜酒。” 慕雪衣听李朝朝一片风轻云淡,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是真的不在意?还是装的? 他头一次无法探究出一个人的心思,这个李朝朝几乎让他着了魔,千里迢迢冒着雪来此,就是为了亲口告诉她:别傻了!蓝翎羽要成婚了!娶得不是你! 慕雪衣想过李朝朝听到这话后的千千万万的反应,却从来不知道她会如此不在意? 他阴晴不定地看着那块碍眼的屏风,一句话也不说地轻狂地笑起来。 不管李朝朝怎么想,他都势在必得的。 慕雪衣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李朝朝哭笑不得地捏了捏额角,这个被宠坏了的皇二代。 只是他的话还是在她的心上划出了一道口子,武乡侯府那女的是非逼着她出手了。 李朝朝记得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他不来,她就去! 当天夜里,沈姨太太伺候完大老爷,趴在他身上吹枕边风,“老爷,大夫人病成这个样子,您是不是该想想办法?” “这江南地界的大夫都找遍了,没用。”大老爷喜欢沈姨太太的温存。 沈姨太太哀怨地叹口气,“您就是不为妾身想想,也要为两个孩子着想,她们不能是庶出!” “可是大夫人……” 沈姨太太忽然翻起身,“不如让大夫人去京城里看看,那的大夫医术高明。” “京城?”大老爷疑惑地眯着眼。 “是啊,而且五姑娘的婚事也耽误不得了,既然事先有约定,总该去上门讨个说法。”沈姨太太担心大老爷不答应,又加了把火,“这个女婿可不能撒手,老爷您的前途都靠他了。” 大老爷最近也忧心这个事,又道:“你说说看。” 沈姨太太娇笑道:“不如让姑奶奶带着大夫人进京看病,顺便也让五姑娘一起去,只要找到武乡侯府的门,把玉佩那么一放,就是让五姑娘当个妾都是好的,不然夜长梦多啊。” 就算她赞同五姑娘的提议,但是以她看五姑娘也就配得上当个妾,反正她是想着赶紧把姑奶奶、大夫人和李朝朝一起打发走,她就能在府上做主了! 大老爷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沈姨太太越想越得意,又勾着他的脖子来了一次,这一夜就决定了此事。 不等打春,李府就已经置办了两个马车,带上病怏怏不能动弹的大夫人上路了。 李朝朝四个丫鬟只带了冬月和香尘,以及会做饭的春嫂,大夫人由春丽伺候,两辆车坐不下那么多人,姑奶奶就让香尘在她身边伺候着,并与大夫人和春丽坐一辆马车。 临上车前,姑奶奶见李朝朝手里抱了个酒坛子,奇怪地问:“这是什么?” 李朝朝笑道:“是梅花酒。” “小小年纪竟贪杯呢。”姑奶奶也没放在心上。 春嫂扶着李朝朝上了马车,冬月跟在后面有些不舍地擦了擦眼角,李朝朝笑话她:“又不是一辈子不见了,等镇江这边的庄子铺子上了手,夏荷她们随时会到京中找咱们。” 春嫂附和,“等姑娘嫁过去,她们依旧可以来伺候您。” 李朝朝脸上的表情忽然有些微妙,春嫂应该比谁都清楚蓝翎羽的近况,他那位继母能让她轻易嫁进去? 呵呵,她可是准备好要打一场硬仗了。 从镇江到京城走旱路需要十一天左右,李朝朝并不焦急,但姑奶奶却想赶在开春之前到京城。 一路驶来,风尘仆仆。 到了第九天,即将到离京城不远的一个城镇上,李朝朝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冬月掀开帘子去看,就见官路上被人挡住,她奇怪地用眼神询问了下五姑娘,就下车去问是怎么一回事。 过了半晌,冬月回来说话,“不知道谁家的公子在轿子上发病了,挡住了路,求姑奶奶行行好呢。” 李朝朝直觉不应该多管闲事,这事冬月又不能去传话,就让春嫂扶着下了马车,疾步行到前面,正看到一顶浑身通黑的饺子挡在路中间,四个轿夫手足无措地站着,另有一个中年男子向姑奶奶行礼,“我家公子有恶疾,麻烦您了!” ------题外话------ 撒花~上京了~ 慕雪衣没撒谎,咳咳咳…… 不要打我啊啊啊啊……是那个继母的错。 另外,最后出现的病公子是谁呢? 哈哈哈哈……我太得意了! 你们谁也没猜对啊,李曼曼的奸计根本是中了别人的计,沈姨太太和李朝朝是一伙的,不过沈姨太太也是有私心。 接下来开始第二卷了……婚后婚后!yoyo! 080 是谁? 姑奶奶愣了愣,觉得李朝朝说得有道理,她也是个内宅妇人从来不怎么出门,又吃斋念佛难免有些糊涂的慈悲心。 李朝朝的声音不大不小,偏能让在场的人都能听见,这般刻薄的话臊了那管家一个大红脸,不太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拱手道:“小姐原谅则个,在下是个内宅金管家,轿子里的是我们公子,家住京城,姓氏沈,我们前几日去寺庙拜佛回程途经此地遇到劫匪,我们府上规矩只要人平安,并不在乎银两,所以方才有劫道的土匪我们只是把身上的银两都给了他们,他们才不为难我们。” 李朝朝听她说了半天,只冷冷地吐了几个无情的字,“抱歉,出门在外理应小心为上,我觉得大家还是各走各的路,你们若拦着,我们就绕道而行。” 姑奶奶觉得李朝朝有些不近人情,看着他们哪里像坏人的样子,若真如她所说是什么土匪假扮的,早就扑过来了还等这老半天,而且刚才李朝朝没下车之前,那位金管家已经明说了一路进京可以到他们府上小住,她之前还正愁银子不够如何在京城里呆的下去,听到人家邀请去住早就高兴地忘了谨慎。 她拉着李朝朝的袖子,“五姑娘,你瞧他们的衣服可不是什么土匪穿得起的,那可是苏绣,你也不是个没见识,万一是京中权贵,咱们一走了之岂不是得罪了?” 李朝朝不解地看了一眼姑奶奶,“姑姑真是慈悲心肠,既然姑姑想管,那么就个点因银子打发了他们就是。姑姑以为如何?” 姑奶奶被噎得无话可说,那边金管家抖了抖舌头讪笑道:“小姐多虑了,我们把这衣裳当了还是能换些盘缠。其实是我们的不是,不巧我们公子发病,才挡住了各位贵人的路,实在不好意思,恕小人多一句嘴,那些贼子随时都会来,他们可以拿了钱放过我们这些粗老爷们,但是姑娘都是女眷……只怕是很危险了。” 李朝朝眯了眯眼经,好个能说会道的大叔,竟然拿这个来威胁人! 她见姑奶奶听到那几句贼子就有些动摇,目光更加冰冷,“这位大叔客气了,如你所说我们此行大多是女子,怕是不太方便,若真遇上了什么,也是各安天命,我们也不想连累了各位,贵府公子可还病着呢,你们应当为他着想才是。” 想到当日沈姨太太竟只安排了两个车夫同行上路,李朝朝都替她感到好笑,生怕别人不知道她那点龌龊的心思,好把她们都打发走,她就可以在李府作威作福,恨不得她们都死在外面。 不过她有自己的小算盘也无可厚非,看着这么几个丫鬟和两个车夫上路李朝朝倒不曾担心过什么,只是没想到半路遇到了这么档子事,总觉得有些蹊跷。 对面的管家也不恼,像是早就想好了借口,不依不挠道:“姑娘说的极是,但正是为了我们公子着想,我才诚挚邀请姑娘与我们同行,公子身子体弱,心肠却极好,吃斋念佛,常常教导我们要时常帮助人,积功德才有好果,我们也想给公子多做些好事,菩萨才能保他平平安安长命百岁。我们家在京城也算有头有脸,断不会做出什么事来,我们一起同行,一来好有一个照应,二来听闻这位夫人说你们头一次上京无门无路的,我倒是可以替我们少爷做主,邀请你们到府上小住,我们府上在京中有栋别业,只有我们少爷一人住在那处,也不会唐突了各位,等各位在京中安置妥当随时可以搬走,也算是我们的一点感激之情。姑娘若真不放心我们,等到了前面的城镇上,我们分道扬镳就是。” 李朝朝都懒得再废话了,刚想着直接让马车掉头就是,姑奶奶忽然拽了她一把,呵斥道:“朝朝!你怎么回事!人家金管家一番好意怎能推辞!你这孩子怎么这般不懂事,我可是你的长辈,这事就听我的,有金管家一行人也才有个照应。” 金管家冲着李朝朝笑得一脸敦厚,摆明了表态自己是个好人。 李朝朝被姑奶奶说得没脾气,只能由着她去,她本来还不想计较什么,就冲着金管家那副得逞了的笑容,她到要看看这群人打的什么主意。 难道是武乡侯派来的杀手?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若只是想抢劫,他们几个人根本不是陈凡的对手,那么到底图什么? 回到马车上,李朝朝沉默地想了想,冬月和春嫂以为她在生气,谁也不敢开口,过了会马车继续上路,姑奶奶从外面钻进来,看到李朝朝打了个脑袋不说话,拿着手指戳了戳她的脑门子。 “亏你平日里精明,怎么出了门就犯糊涂。” 李朝朝终于被姑奶奶气笑了,这话不是应该说姑姑老人家吗?金管家那几个人明摆着不是被抢劫的样子,非要死皮赖脸地跟他们一起上路,还说什么好心情他们过府小住,天下哪有那么多馅饼砸脑袋的事,就算有早他妈的馊了,看你敢不敢把那坏掉的馅饼吃进去,擎等着拉肚子吧。 她在肚子里腹诽一通,姑奶奶忽然把李朝朝揽进怀里,“瞧瞧你还真生气了,你可从来不耍小性子。” “姑姑……” 李朝朝的语气颇为无奈,她饶是再天大的本事,可以斗天斗地斗继母小妾,但在一些人的眼里只把你当成个孩子,你做什么她们都认为幼稚或是无理取闹,这这种感觉便让人很挫败,即便是有再好的口才,你也说不过对方。 她能说什么?只能撒撒娇,当回小小姐了。 李朝朝无奈地撇撇嘴,“我只是想小心为上,毕竟咱们都是女眷,出了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 “你当姑姑真傻啊,若他们几个是有歹心的,我怎么能答应他们一起上路。”姑奶奶揽着她拍了拍肩膀,“只怕他们也是有什么难处非要跟着咱们一起,瞧那金管家说话的谈吐如此不俗,他们家里的人肯定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不说这一路上有个照应,谁对谁有恩,姑姑我虽然是内宅女子,也知道京城大户人家宗亲错综复杂,说不定谁就和谁有个姻亲呢,只要结识了这家人户,总会对你嫁到武乡侯府也有帮助,” 这下子李朝朝真有些诧异了,她从不曾有过这一层考虑,因为她的婚事也没指望谁能帮忙,倒是不想姑奶奶能放在心上,即便是她故意找的说辞,也让李朝朝有些感慨,至少她没拿自己当外人。 李朝朝由心地笑了笑,“那就听姑姑的。” 她并不信任任何人,也不喜恶意猜测旁人的心思,无论姑奶奶是为了她也好,还是为了自己的婚事,既然已经打定主意看看这伙人是什么来头,也借坡下驴顺了姑奶奶的心思。 姑奶奶颇为欣慰地拍了拍李朝朝的小脑袋,“你这丫头,我现在没儿没女,将来李家可都指望着你呢,姑姑是不会害你的。” 等姑奶奶回到自己的车上,李朝朝掀开帘子张望了下,就见金管家坐在前面的马车上和车夫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她们坐着马车速度并不慢,但后面的车夫却也能跟上,她不习武但也能看出他们是有功夫在身的。 李朝朝冷着脸把帘子摔下来,到底图个什么? 之前金管家还说他们公子发病,也没见他有任何慌张,她想到从始自终轿子里的公子都躲在黑乎乎阴森森的轿子里不露面,心里越发觉得奇怪。 李朝朝也不吩咐陈凡去查,他负责她的安危,自会要考虑得周全。 一行人当天夜里到了城里,金管家果然推脱说没银子,姑奶奶笑咪咪地帮他们一行人垫付。 金管家向姑奶奶作揖道谢,“谢夫人慷慨,我们本该前两日就到京城,若是家中见我们回去,定会派人出来寻我们,这钱一定会还您。” 姑奶奶笑着摆摆手,“不必客气,就当交个朋友好办事。” 正说着话,就见春丽推着行将就木的大夫人进来,金管家也已从车夫口中问出她们是去京城看病,忙心领神会道:“夫人说的是,我府上最是好客,只是还望夫人不弃,到时候在别业小住几日。我们公子久病,正好认识京中一代名医,正好可以引荐给夫人。” 姑奶奶眉开眼笑,言不由衷道:“那真是我们夫人天大的福气。” 此时李朝朝已经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问陈凡,“那家姓沈的公子什么来路?” 陈凡垂眸敛眉,一脸冰碴,“属下无能,查不出来,但应不是高门贵族,最多是个有钱人家。” “见到那个病公子的摸样了吗?” “不曾。” 陈凡抿了抿嘴,“像是见不得光,方才他从轿子里匆匆出来,也是蒙着黑布。” 李朝朝蹙起眉尖,“世间也并不是没有这样的病。” 其实陈凡正对李朝朝同意和这些陌生男子同行就有些看法,只隐忍不发,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姑娘应早日进京。” “怎么?你想你们主子了?” 陈凡沉默。 李朝朝从桌子上倒了一杯水,拿在手里不喝,“陈凡,你知道为什么蓝翎羽把你派来我身边保护吗?” 陈凡冷着脸说:“因为世子爷疼爱姑娘。” “错!”李朝朝忽然哼了一声,把手高扬杯里的水泼了他一脸,“因为我才是你的主子!” 陈凡一愣,条件反射地跪在李朝朝脚下,被她凌厉的气势震住。 李朝朝背着手站在他面前,“瞧瞧你这副死人相,是做给谁看?蓝翎羽派你来保护我,那是把你当成个人物,不说是兄弟也是信得过你!以前你什么态度都算了,只是马上就要进京,我不得不给你提个醒,你对我我喜也好,不喜也罢,我从不在乎,可是我却不能不把蓝翎羽的心当回事,任由你往他心上戳刀子!” 陈凡深吸了几口气又重重地呼出,他怎么从来不知道原来什么兵器也不用,只铿锵有力的字句就让他的心皲裂出一道道口子。 这就是字字诛心。 李朝朝低着头看他,“别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会看在蓝翎羽的份上什么也不说,也会为了不让他难过,找个借口让你永远消失在这个世间。我不是什么善主,手上不差你那点抹脖子的血!” 陈凡跪得满头冒冷汗,等看到李朝朝挥手才如蒙大赦地出去,看到夜晚微风徐徐忽然有些明白主子为什么会把这个女子放在心尖上,因为李朝朝已经视他如命。 即使意识到这一点,陈凡一时半会还是接受不了,独自一人飞到城外的林子里跑了一身汗,然而他本以为自己放了暗卫放在客栈里万无一失,可是不曾想到,就在他离开后不久,有个人出现了。 冬月把门打开,先张望了一阵,拍了拍胸口,“陈凡走了?每次他出现脸都好黑哦。” “估计以后不会,至少不会摆着死人脸。”李朝朝侧着头笑了笑,如果他能听见去自己的话。 她是真不在乎陈凡的脸是不是跟锅底那般黑,她是不想让蓝翎羽为难,能派到自己身边的一定是心腹。 蓝翎羽这辈子在乎的人屈指可数,若是他放在心上的人都不支持他们在一起,他一定会很难过。 冬月为李朝朝打来洗脸水,刚放好,隔壁就传来一阵阵吵闹。 她们住的是天字号,隔音效果按理说应该不差,却还能隐隐能听见隔壁有人歇斯底里地喊:“我只是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然后就是剧烈得咳嗽。 李朝朝疑惑地看向冬月,“谁在隔壁?” “就是那位沈公子。”冬月替李朝朝拿出换洗的衣物,“我上来的时候听说沈公子的家人来了,还把之前姑奶奶借的钱还了,看来这次姑娘是看错了。” 李朝朝挑挑眉,“既然那我倒是应该去给他们道个歉了。” 冬月自知说错话,吐了吐舌头,“姑娘怎地恼了,哪能让姑娘去和陌生男子独处。” 李朝朝嗔笑地看她一眼,“有何不可?我可是认真的。” 她换了一套简约的长裙,打开门刚踏出一步,就见有人从隔壁的房门出来往楼梯走下去,虽然离着远,可是李朝朝还是闻到一股暗香从那人身上传出。 李朝朝心中惊疑不定,忙上前跟了几步,可是明明只差几步之遥,却始终走不到近处,前面的男子身上飘来一阵阵若有似无的香,熟悉又陌生,让她第一次不敢确定。 当那人走出了客栈,李朝朝被风一吹才猛地惊醒,只站在门口不肯出去,就见那男子如一抹惨白的光线,从浓厚的黑暗中破开了一道口子,不一会儿就消失在眼前,仿佛眼前看见的都是幻影。 那人是谁! 李朝朝的心头猛地跳出一个名字,又忽然听到身后的房间里传来摔摔打打的声音,她回过头看到金管家从房间里跑进跑出,又站在楼上问她,“五姑娘,方才夫人说您有配置香料,不知您可有安神的?我家公子又犯病了。” “有的,你稍等。” 李朝朝独自回到屋里让冬月从她的香粉盒里拿出一线芙容香送到隔壁,可是刚出去没多久,冬月又苦着脸退回来,“天哪太吓人了,你是不知道隔壁那屋子里就像是个鬼屋似的,我还没进去就被那位大少爷给推出来了。” 冬月见李朝朝把香料拿在手中忙拦着,“姑娘别去,那屋可慎得慌,窗户都被黑布挡住什么也看不见呢。” 李朝朝把香粉拿在手中,淡漠地看她,“方才进隔壁的人你可看见长什么样了?” “没大注意,那人来的时候我也不在外面。” 李朝朝心中更是惊疑不定,她总是熟悉万分,可是那个名字呼之欲出的时候又不敢确定,只能到隔壁一探究竟。 “放心吧,陈凡在暗处保护着,你也别过去了,我若真是有什么事,喊一嗓子你就听见了。” 李朝朝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拿着香粉敲开隔壁的房门,可等了半天连金管家都不见,里面不时地传出摔摔打打的声音,又听到一声尖叫,她不疑有他,直接推门而入,还没等踏进去,就见屋子里一点灯都没点,果然是黢黑伸手不见五指。 她不是不小心的人,随即又退了一步迈出来,可是身子还没等完全退出去,不知何时面前飞快地闪过一个人影,一把将她搂住拽进了房间里,死死地勒住她的脖子…… ------题外话------ 今天更的少&……是因为我华丽丽的卡文了。 咳咳&……到底是谁呢? 是谁呢是谁呢? 你猜你猜你猜猜猜& 明天争取多点(*^__^*)嘻嘻…… 081 有病 几乎是一瞬间,李朝朝就闻到掐住自己脖子的男人身上有朝花夕拾的幽香,但其中还有大量的药味混杂在其中,十分呛鼻。 他到底是谁? 李朝朝想到有可能是那个人的可能性,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下意识用双手反推向对面,可是不等她有所反应,那男子比她的速度还快,整个人都贴在她的前胸紧紧地压着,但他似乎也没多大力气,只是心是狠的,双手紧紧地掐住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发出一丝声音。 男子的身量比李朝朝高出半个头,他只用身体就强压住了她的手,虽然是掐着自己,但可以看出她并不是要置她于死地,可是即便这样也无法让李朝朝心里高兴到哪里去,整张脸涨红,条件反射下抬腿就踢向了他的裤裆。 一踢击中! 只听男子嗷地一声,脖子上的手直接松开去捂住裤裆,李朝朝发狠地想再去抽他一巴掌,就听倒在地上的人忽然嘤嘤地低泣了。 李朝朝抽了抽眼角,被一个大男人哭得想要开口叫人的力气都没了。 她这才注意到,这屋子里实在是诡异得很,哪家客栈里就算房间里不点灯,廊子上也应该有光渗入,可是现在屋里伸手不见五指。 方才李朝朝进来就被对方掐住脖子,又被男子身上的香味分了心神,也没注意其中的蹊跷,等她适应了黑暗,这才发现果然如冬月所说,无论是门窗都被黑布遮得严严实实,根本也没看到躺在地上的男人长什么样。 她忽然想起其实慕雪衣的长相她也不曾看过,上次慕雪衣就那么从后面个自己一刀,她都不屑去看一眼,更不要说此时地上的男子哭得稀里哗啦的。 李朝朝看也不看地上缩成一团的男子,转身去开门,可是双手一推大门却微丝不动,她立即就明白自己是被关在里面,心中更加沉了沉。 “别走。” 那男子也不知道是如何开清楚自己的位置,忽然扑了过来,一把抱住李朝朝的大腿,声音哽咽地喊着:“我不许你走不许你走不许不许……” 李朝朝如看一个跳梁小丑似的低着头看着那么一团黑影,她不去喊冬月,现在连陈凡的人都没出现,一定是被拦住了,而能有这么通天的本事,除了慕雪衣还会有谁? “你以为这样就能关得住我?” 那团黑影像是吃准了她无法离开,一手抱着她的腿坐在地上,另一只胳膊似乎在抹眼泪,“不要走……” 李朝朝见和他无法沟通,心里厌恶至极,想到怀里还放着点香的火折子,也不再废话,直接把腿从他怀里抽出来,拿着火折子去点灯。 她刚刚吹亮火折子,屋里的黑暗还没被驱散开,只听那男子忽然又尖叫一声,大喊道:“不要,不要……不要光,不要……” 根本不用光亮,整个人一醋溜,就精准地找到床榻的位置,翻出被子蒙在头上,像是遇到多么惊恐的事,不停地尖叫,“不要光,不要不要不要……” 李朝朝心里的那股邪火就像是被手中的火折子,倏地一下被点爆了,尼玛,这到底遇到了个什么怪物。 到了这个时候,李朝朝就可以确定,这个男子绝对不是慕雪衣。 慕雪衣那么矜贵的一个人,实在不可能又哭又闹,像个鹦鹉转世似的只来来回回地重复那么几个字。 她不能单凭朝花夕拾就断定他是慕雪衣,也许他和慕雪衣有关系,但又会是谁呢? 李朝朝的目光一直没离开床上瑟瑟发抖的男子,慢条斯理地把灯烛点燃,她单手护着一步步走过去,每走一步心思就百转千回。这个男子怕光,她知道有一种叫白化病也叫阴天乐,就是这个症状,不知道此人是不是这个病因导致。 李朝朝站在床边上,声音里没什么温度,“你和慕雪衣什么关系?” “不要不要……”男子喊了两句,又答道:“不知道不知道……” 从这个男人突然莫名其妙的出现,想和自己一路上京,又多出了个神秘人,把她反锁在屋子里,看着他在这里大哭大闹,李朝朝想自己这三生三世地年纪加起来也不小了,就是遇到尖酸刻薄的人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恼怒。 到了这个时候还要装傻,李朝朝把烛盏放到旁边的桌子上,退回几步一把抓过男子手中的被子用力拽出来,应该是没想到她有这么一手,男子只顾着发抖,始料未及地一愣,就连身上的黑衣服也随着被子滑落肩头,露出性感的锁骨。 男子明显一愣,猛地抬起头,眼角还挂着残泪,只是那双眼睛在灯光下呆板而木讷,当那晕黄得灯光侵袭进他的眼底,没有焦距的瞳眸像是被什么灼烫了一般,倏然收紧,猛地推开李朝朝,尖叫着把被子盖在头上。 然后就是疯狂地单音节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李朝朝蹙了蹙眉,脑海里浮现出方才所见的男子梨花带泪的小摸样,哪怕只看了一眼,她还是看清楚他的长相,尖削的脸,皮肤白皙胜雪,似微微散发着银白莹光,唇色诱人,像是涂了胭脂般红润,一头长及脚踝的黑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如上好的丝缎光滑散落在肩头,一双勾魂摄魄的黑色瞳孔不含一丝杂质,清秀中略带了些女气,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玉人。 李朝朝的眉头皱得更深,虽然没见过慕雪衣,但她现在彻底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是,那摸样受气包的样子,只会让人心生恻隐,就是不知道那个天下第一美男子,有没有眼前的人这般楚楚动人。 她就算不出去也不能让这臭小子这么喊下去,不然别人以为她怎么着他了一样。 “给我闭嘴!”李朝朝见被窝里的男人没反应,口气更加恶劣,“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被子都烧了看你躲到哪里去。我可不是什么心软的人。” 她想了想忽然很意外地添了句嘴,“到那时候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管你。” 被子里的男子抖了抖,似乎挣着了下,就如困在牢笼里受伤的小兽忍着声音发出低低的呜咽。 李朝朝颇为无奈地摇摇头,耐着性子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小脑袋,“你且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我困在这里?” 她想了想,“你的人就不怕我对你下毒手?不让我出去,我一把火烧了这间客栈,我不好过,你也跟着我陪葬就是了。” 男子躲在被子里不停地抖动,“怕……怕怕……” 李朝朝走到一旁把桌上的烛盏拿在手中,又转过身把床上的被子拽过一角,“不说就烧,我可没什么耐性。” 他们把她关在这里是做什么? 李朝朝不停地想,床上的病公子没什么杀伤力,但又不把自己放出去,难道是想毁了自己的名声? 到底是装的还是真有病,李朝朝不欲多想,耐性早就被折磨光,她可以和别人斗来斗去,可是遇到这么位油盐不进的祖宗,难免有些挫败的感觉。 她想干脆就一把火把这烧了,就不信没人来救自己。 李朝朝把被子抓在手中点燃一角,冷冷道:“有本事就躲在被子里一辈子不出来,也别回答我的话。” “我出来了,出来了。” 男子忽然把身上的被子扔到地上,跳出来一把扑过去抱住李朝朝,以迅雷之势把烛火吹灭,然后又跳起来把点燃的被子快速地踩灭,速度之快让李朝朝咋舌。 屋子里再次陷入黑暗,还没等李朝朝起来,男子又扑过来趴在她身上,“不要杀我,我不认识你。” “不认识我关我做什么!” 男子赖皮地趴在李朝朝身上,“不是我要锁你的,是他们……他们说我有病。” 李朝朝磨牙,“这位公子,你能先起来说话吗?男女授受不亲。” “什么是男女授受不亲?”男子嗤笑了声,“我没亲你哒。” 李朝朝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再废话她就叫他大爷! 他大爷的! 李朝朝一把抽飞身上的男子,“滚开。” “你……你打我!”男子蹲在一旁抽噎,“哥哥都没打我,你居然打我!你是坏人坏人坏人……” 坏人重复无数遍。 哥哥你个妹的! 李朝朝不理,从怀里摸出火折子要去点窗帘,烧死他得了。 “不要不要!” 男子从后面尖叫,一把拉住李朝朝的胳膊,张开血盆大口(主要这厮的嘴巴太红了),一口咬在她的手腕上,李朝朝痛得嘶了一声,手里的火折子落在地上,另一只手扬起手就要扇,可是却被在看到男子眼泪汪汪,一副小狗可怜相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时下不去手。 她不是心软而是对付这种小孩心智的人,李朝朝总有点以大欺小的感觉。 男子一脚又踩灭地上的火折子,扔掉嘴中李朝朝手腕上的肉,小声戚戚道:“我怕……我怕光。” 他确实很白,那是一种病态的白,像常年没见光,他着了一身暗纹黑衫,腰上没有系带,松松垮垮地穿在瘦弱的身体里,就好像是十岁的孩子胡乱套了身大人的衣裳,不伦不类。 男子拉着李朝朝的袖子晃了晃,“我真的怕,他们说我有病的,见到光会死的。” “……” 李朝朝揉了揉自己被男子咬破了的手腕,属狗的。 男子见没了光,也有了些活力,“你不知道他们都讨厌我,没人愿意和我玩。” “你叫什么名字?” “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我跟你说……” 李朝朝厌烦地猛地回过头看向黑暗中那双清澈的眼眸,冷冷道:“既然不装疯卖傻就让人把门打开。” 男子丧气地垂着肩膀,“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哥哥也不喜欢我,都不和我玩!你们都不和我玩!” 他忽然发狂了似的大叫,把屋子里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们都是坏人!” 李朝朝知道这暗处一定有人盯着,她在黑暗中只能看到男子的一个轮廓,沉声问:“你叫什么?” “我……”男子似乎愣了愣,然后讷讷地回答,“我忘了。” “所以你不是病了,而是傻子。” “我不傻!”男子尖叫。 李朝朝静静地听着暗处的声音,不理会他的叫嚣,冷冷一笑,“不傻为什么你哥哥不和你玩?不仅不和你玩,你的这些下人都欺负你,把你关在这里不让你出去!” 男子气的浑身发抖,“不可能!” “还说自己不傻,这么明显的事难道还看不出来?”李朝朝摸着黑走到门口,“有人从外面锁上门,是不想让你出去闹事!这种事除了你的人敢做谁还敢如此造次。” “不是!他们不敢!” “就冲着你这般样子就敢!” 男子上前一把抓住她,摇来摇去,“谁!是谁!” “你随行跟了什么人还不知道?我看除了金管家也没别人……” 忽然不知道何处传来细小的声音,李朝朝心里冷哼,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你若是个不傻的,对付这种人你就该杀了以绝后患!” “杀!”男子尖叫,“杀了他!” 他的话音刚落,门口突然传出窸窣的声音,男子听到动静吓了一跳,抓起地上的被子就盖在头上,“不要光,不要光!” 李朝朝却正对着门,看着前来的人正是金管家,对后面的人冷笑:“傻子,害你的人来了!你要是个男人就杀了他!” “杀!杀!”身后躲在被子里的男子大喊。 李朝朝看到金管家额头以看得见地速度低落冷汗,冷笑着踏出门外,金管家对她点头哈腰,先让身边的人去安抚屋里的男子,才跟着退出门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让……让姑娘受惊了。” 李朝朝目光森然地看着地上的金管家,额头的冷汗啪嗒啪嗒地掉下来,“你的主子说要杀你。” “姑娘……我们主子是……” “你们主子是个傻子?可我不傻,我听得真真的。”李朝朝冷冷地笑起来,“看在我和他方才已经成了朋友的份上,作为朋友之谊,我会看着你自裁的,也不枉费他方才对我的那般厚爱。” 李朝朝想揉了揉手上的伤口,她早就说过自己杀人的时候绝不会心软。 “姑娘……” “叫我娘都没有用!” 李朝朝就站在门口让金管家跪在廊子里,冬月和其他丫鬟都没出来,就连姑奶奶也没反应,一定是被害了,“你当初想害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后果!除非你们公子不在装傻,出来替你求情!” “姑娘,我们公子是真的……”金管家擦了擦冷汗,“他是真的有病。” “只是傻不是病,他的话就是算数!” “姑娘饶命,我真的不是有意冒犯!”金管家磕了几个响头,“实不相瞒我们公子是顶喜欢姑娘的,我也不过是……” 李朝朝抬起手就一巴掌扇过去,“我实不该脏了我的手,要么你就据实交代,要么我就进去,和里面那位同归于尽!” 金管家紧张地抬起头,“我实不敢相瞒,我们公子自小就得了一种阴天乐的病,见不得光,府上把他送到别业里多年,病情折磨得他情绪反复,才会喜怒无常。” “我没兴趣知道你们公子是真疯还是假疯,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同我们一起上路。” 金管家跪着额头抵在地上,“实在是巧合,我们公子很少这么亲近一个人,平时他就是连小的们都不曾亲近,小的确实是自作主张想哄我们主子开心才犯了私心啊,请姑娘宽恕!” 李朝朝漠然道:“没得宽恕,直接去死吧!” 金管家觉得连心都开始冒冷气,之前他确实是在房顶上听屋子里的动静,他也知道公子应该不会伤害李朝朝,他本以为关上一阵子哄哄公子,没想到这位姑娘几句话就挑拨得公子要杀他,他吓得屁滚尿流地就去开门,到了现在,她还念念不忘地要杀自己,这女子的心真残忍。 “姑娘……我……”金管家结巴了,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好,“小的再也不敢了,请您饶了我这一回,姑娘的身边的丫鬟和两位夫人只是睡的早一些,没什么大碍的!” 李朝朝心想你还真是有脸,不过说到底她现在确实还不能杀了这个金管家,他们什么身份尚且不知,她也不想和这家人有过多牵扯。 “饶恕你可以,以后各走各的路。” “姑娘!”金管家更急了,“我都说了实话,我看我们公子着实喜欢姑娘……” “与我无关!” 金管家连连磕头,“小的求您了,小的知道这次得罪了您,但是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若是公子知道您为此分道扬镳,那您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你当我不敢?” 就那么想让她去他们府上做客?当人质? 李朝朝好笑地挑起眉,“你家公子叫什么?” 金管家听这话有这话有转圜的余地,忙道:“我们是京城宝珍堂的沈家,公子名讳雪影,是沈家唯一子嗣,他……” “那你们和靖王府有什么关系!”李朝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金管家愣了下,低着头抿嘴不说话。 李朝朝冷笑起来,“要么就说,要么就趁早滚。” “没有关系。”金管家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子实在难缠,“我们怎敢与靖王府有关系,只是……我们府上有送过美人去靖王府。” 金管家心里想李朝朝是到底是从哪里猜测出来两家会有关系的? “你认为我会信?”李朝朝垂下眼帘,“既然你不想说,如此没诚意,又何必请我去贵府做客。” 金管家急得眼睛都红了,“姑娘,我真的不曾有隐瞒,送到靖王府的美人都不曾得宠,这是主宅的管事办的,我们可不敢过问,只是我们公子喜欢新奇的玩意,老爷和夫人会把最好的东西送来,甚至听说……” 金管家像是认命似的叹了口气,“其实靖王府上有个沈家的远亲姨奶奶素来疼爱我们公子,就是连靖王世子的朝花夕拾香也是有的,我们公子也是喜欢香粉之人……” 这倒是也可以解释沈雪影为什么会有朝花夕拾,只是她去沈府做客的话,就不得不掂量了。 金管家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磕头道:“实不相瞒,那位沈姨奶奶早几年就下世了,我们府上不敢仰仗此名声,与靖王府并无过多来往,怕辱没了王府的名声。” 说得到是没什么纰漏,只是她向来对任何人的话不全信。 “金管家,你觉得自己说得一点破绽也没有是吗?” “小的不敢有一句假话。” 李朝朝转身走了几步,金管家抬起头不知所措地跪在地上,忽然前面的少女又猛地回过头,目光里迸射出淬毒的冷箭,“沈雪影说他有个哥哥!你说他是沈家唯一的子嗣!他的哥哥又是谁!” 金管家慌乱地低下头,暗暗抠了抠自己的手心,“我们公子以前有个哥哥,但是……但是……前几年已经去了,小的们一直不敢和公子说实话,请您为此保守秘密。” “呵。”李朝朝挑眉冷笑了声,“金管家,最好你说的那个哥哥……已经死了。” 李朝朝近乎咬牙切齿,不管那个哥哥是什么人,不管沈家和靖王府有没有关系,她决不能和她们一起上路。 她走到房门里嘭地一声把大门关上,就见陈凡跪在地上,叩首:“姑娘。” 李朝朝径自绕过她,走到床边查看了一下昏迷的冬月,“她怎么样?” “都被下了迷药。”陈凡转过身跪着,“是属下失职,请姑娘降罪。” “先把她们弄醒再说。” “天亮了就能醒。” 李朝朝这才算放心,坐到桌子前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的陈凡,“今晚的事不要告诉蓝世子。” “……” 陈凡不敢答应。 “你觉得他还不够烦?” “属下是觉得这家人很是蹊跷。” 李朝朝倒了杯水抿了抿,“那就去查查,看看沈家和靖王府的关系。” 她摆了摆手,陈凡却依旧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李朝朝疑惑地看他一眼,“还有事。” “属下请姑娘降罪。” “不必了,指望不上的人我从来也不抱天真的希望,你问心无愧就好,要是实在过不去,就难受几天当是我的惩罚了。” 陈凡头皮一阵发麻,杀人不见血的。 他迟疑地问:“那明日是否先行一步。” 李朝朝也在那想呢,是入虎穴?还是不入虎穴? 但入不入虎穴都没有虎子,无端地跑进去做什么,她可没什么恻隐之心。 “提前走。” 可是翌日一大早,李朝朝让所有人收拾行李上路,却见到沈家一行人比他们还早,早早地等在门口。 姑奶奶一夜睡得很是安稳,根本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又得了金管家多送了些银子,更是像是亲人一般,张罗着众人一起上路。 金管家当着李朝朝的面向姑奶奶提了一次去沈家别业住,姑奶奶也不顾李朝朝的暗示连连同意。 这一路上,沈雪影也没再犯病,除了躲在轿子里,到了客栈也只是呆在房间不出门。 到了第三天晚上,李朝朝把陈凡找来,问沈家的情况。 陈凡说:“属下已经调查清楚,沈家宝珍堂和靖王府有些往来,但都是几年前的事,宝珍堂的生意并不大,这两年有些颓势,他们府上确实有这么一位病公子,从小体弱多病,极受宠爱,他从来没在外人面前露面,我找了几个看诊的大夫问过,病得确实有些严重,见不得光,说是活不了两年了。” 李朝朝的手指敲了敲桌子,“这些都是明面上的,调查起来不难,若是有心隐瞒任谁也查不出来。” 陈凡点点头,“若是假象,应该不是一朝一夕的。” 是啊,李朝朝也想不透,换句话说,若他们只为了骗她上当,不可能布置了很多年。 可是李朝朝与他们相处了这几天,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还是看得出来的,这户人家有问题。 世上哪有那么多无巧不成书的巧合,就那么巧在路上遇到了?那个离开的男人是谁?还有她去看沈雪影又被反锁在屋里,为什么沈雪影对她的第一个反应是要杀她! 别拿她当傻子! 又是两天的路程,姑奶奶一行人吃住都是金管家付账,更是把她伺候的喜不自禁,等到了永康的城门口,姑奶奶毫不犹豫地跟着金管家往沈家别业驶去。 李朝朝让车夫与前面的马车并驾齐驱。 京城的大马路还是和前世一样宽。 李朝朝掀开车帘喊向对面,“姑姑,听说二哥在京城里,我们总不能一直叨扰在沈家,我先去找二哥商量,让他安排住处。” 姑奶奶听到李朝朝的话,挑起帘子看去,见李朝朝一脸认真,心中想了想,问:“你知道地方?” “之前通信的时候知道地址,春嫂是京城人,她能找得到。” 李朝朝偏过头,好巧不巧地看到大夫人阴森的目光从姑奶奶的背后射过来,她冲着里面的大夫人扬起嘴角,这是还不死心呢。 若不是为了找借口让大夫人上京看病,大夫人早应该下地狱了。 姑奶奶同意后,李朝朝让车夫去前门花雀大道。 早在蓝翎羽走后,她就知道自己早晚要进京,可是又不能没有缘故地就来,所以必须要留大夫人一条命,以此为借口。 大夫人现在无法说话,不能动弹,不过是她的一颗死棋。 想必大夫人应该是知道的吧,进京后,她的命不朝夕。 到了花雀大街,李朝朝一眼就看到街首的那块写着“艳骨坊”的招牌。 李朝朝笑了笑接过冬月的帷帽,拿着事先准备好的香粉盒下车,刚踏进大堂,就有小厮一脸笑盈盈地走进来,“这位小姐,是要买些香粉吗?您是要熏衣?还是安神?或者是要面上的脂粉?我们小店所有香粉都是特制,还有香粉娘娘亲自调配的,您想要哪款我可以给您推荐。” 小厮穿着得体,说话懂礼,李朝朝颇为满意地点点头,李博星调教的很好。 “你好小哥,我不是来买香粉的。” 徐行在艳骨坊当了一年的小厮,铺子上除了他,还有一位掌柜外,就是大老板,铺子虽小但是门庭若市,这一年来京城里谁不知道香粉娘娘的研制的香粉就是宫里的娘娘都喜欢着呢。 他也见过不少贵人,还是头一次看到说话这么温柔如此好听的姑娘。 隔着帷帽轻纱,徐行隐约能看到少女灿若星辰的明眸,还有嘴角嫣红的弧度笑靥如花。 徐行觉得一阵眩晕,就听对面的女子又道:“我这里有新研制的香粉,不知道贵铺有没有兴趣收购?” “这……”徐行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们铺上没这个规矩。” 徐行挠了挠头,不想让姑娘失望而归,忙又道:“但是我们老板说做生意要懂得变通,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为您把香粉给掌柜的看一看。” “不介意。”李朝朝把香粉盒打开,随意地问:“不知道你们老板是否在铺子上?” “在后堂,所以请您稍等。” 李朝朝刚把盒子拿出来,徐行看到外面进来老主顾,笑着让她稍等,连忙迎了上去,“小的就说今日怎么有喜鹊在我们门前的枝头上叫喳喳,原来是有贵客盈门,两位蓝小姐安好,您们可是好久不来了。” 姓蓝? 李朝朝好笑地扬起嘴角,在京城里姓蓝的人家可挺罕见的。 蓝杜若趾高气昂地嗤笑了声,“你这嘴巴真是够甜的,既然我们是贵客,就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香粉拿出来伺候着。” 李朝朝摸索了两下手中的香粉盒,不动声色地刚刚掀开一角,馨香四溢,霎时盈满大堂…… 蓝杜若哎呀一声,凑到她身前霸道说:“这是什么香这么好闻,我就要这个了!” ------题外话------ 更得晚,就是卡文了……捂脸。 沈雪影难产而出! 难产了两天。 他……是沈雪影,至于真实身份……我现在不能揭晓,但是和慕雪衣有关系。 哎呀我剧透了……摇尾巴。 推荐好友的文《侯门闺秀》 082 天下一等世子妃 不等身后的女子靠近,李朝朝啪地一声脆响,把手中的香粉盒又盖上了,然而即便如此屋子里的香味却还是沁人心脾,让人闻之一动。 蓝杜若随着香味之源凑过去,就看到李朝朝手里拿着楠木香粉漆盒,味道也确实是她那里手中里传出来的,她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眨了眨,有些娇蛮地问道:“这香煞是好闻。” 她像是根本不在意李朝朝会不会回话,目中无人地看都不看一眼李朝朝,又转过头瞪向徐行,掐着腰道:“这可是好了,等过几日我哥哥大婚,我倒是可以送新嫂嫂。” 李朝朝始终背对着身后的人,她摩挲盒盖的手微微一顿,不动声色地把深长耳朵听那略带俏皮的小姑娘说话。 “姐姐,你说好不好?”蓝杜若似乎根本不想听徐行和李朝朝讲话自顾自地说了半晌,又去抓过远远地离着众人而站的女子,“如果姐姐喜欢这香粉,那就先由着姐姐,反正那个宁青鸢也不喜欢这些花花粉粉的,不如哪天你去靖王府做客时,转送给雪衣世子……” 她的声音甜丝丝的,即使压低了也带了几分嬉笑,屋子里就只听得见她的声音。 蓝歆瑶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她不说话只清清冷冷地盯着蓝杜若,直到蓝杜若觉得自己说错了话,那张巴巴地小嘴尴尬地合上,有些讪讪地摇了摇她的胳膊,“姐姐,方才你还好好的,怎么这么一会子就生气了,人家也是想哄你开心,前两天不是去靖王府,慕雪衣没见你,所以……” 蓝杜若看到蓝歆瑶的笑意多了几分冷意,忙捂住嘴摇头,“我不说了不说就是了。” 李朝朝没回过身就已经感觉到那位蓝家姐姐仪态气度的不同,她什么也没说就能让自己的小妹闭上嘴,足以见得她在家中的地位十分受人敬重。 她忽然想到李曼曼那个人,同样是端着架子的人,李曼曼却是冷傲,而这位蓝家姐姐则是气度震慑人,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她不自觉地勾起嘴角,也不知道调教出这样气度的女子会是怎样的母亲! 这时,蓝歆瑶忽然开口,她清脆的声音不失娇美,“这是什么香?你们艳骨坊新炮制出来的?” 徐行见蓝歆瑶问得是自己,他想上前去回话,可看到对面女子目光闪过一道光,忙又止住无礼地靠近,低着头不敢去看她高贵的脸庞,只能把腰弯得更低更低, 他在艳骨坊一年,见过太多达官贵人,这样暗藏厌恶的目光徐行太熟悉不过了。 “不好意思蓝小姐,那并不是我们艳骨坊的制香师,而是这位姑娘过来寄卖的,我们并没有收。” 蓝歆瑶有些意外,疑惑地看了一眼始终背对着自己的李朝朝,面上露出几丝不满。 没规矩!见到她不行礼就算了,居然还背对着自己,出门还带着帷帽,又不是大家闺秀,当她是个什么东西! 蓝歆瑶慢条斯理地笑着,话里含了三分讥讽七分不屑,“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不要也罢。” 李朝朝挑了挑眉,把手中的漆盒放置妥当,转过身笑着对徐行说道:“小哥不打算收我的香粉吗?素闻艳骨坊有待客之上的规矩,我应该也算是客,难道是客大欺小?” 徐行可当不起这么个罪名,但又不想和蓝家的小姐过不去,“这……本店确实没有收售外面香粉的规矩。” “那真是可惜了。”李朝朝从帷帽后好笑地瞥了一眼站在最远处的女子,“不过凡事都讲究个缘分,天下之间不止人识香粉,还有香粉辩人,不是什么人都能配得上这香那粉。” 蓝歆瑶头上的步摇猛地一晃,目光尖利地看向对面,但嘴角还是笑,笑得不明不白的。 蓝杜若一听就明白李朝朝这是在讽刺她们,掐着腰大骂:“大胆!哪里来的乡下女子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 李朝朝笑着勾起嘴角,“不知道,但也不想知道。” 蓝杜若本来想说,听到李朝朝居然回答不想知道,被噎得差点没喘过气。 “我想不出京城中哪家高门大户会调教出这般没规矩的姑娘,我劝姑娘还是别说出自己的府邸来丢人现眼。” 李朝朝看向眼前的两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容貌各有千秋,一个高贵一个甜美,皆让人眼前一亮。 “你……” 蓝歆瑶一把抓住蓝杜若的胳膊,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和这种人计较失了咱们都是很粉,她那种香粉也只有乡下人才用。” “是啊,姐姐说的对。”蓝杜若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的大姐,从小到大姐姐做事都很是稳重,不像她毛毛躁躁的,“她这种乡下人哪里配知道。” 她嫌弃地指着李朝朝手里的盒子,“把你这低贱的香粉拿走,没听到艳骨坊都不收嘛!什么人也敢来艳骨坊卖香,这里的香粉娘娘可是全京城最有名的制香师,你也敢上这来露怯!” 嘿,这是来挑衅的? 李朝朝都要被这俩姑娘气笑了,才来京城第一天就遇到这么两位,也不知道是倒霉呢还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人家放狗乱咬,若是不反击,她就不叫李朝朝了。 李朝朝挑起眉梢,“既然这位姑娘要把人分个三六九等,我记得艳骨坊的香粉也按照等级来卖,想必最高等级的香粉,那么只怕我这香粉你们是买不起了!” 她又转过身,走到桌旁稳稳当当地坐下,歪过头笑着对徐行说:“去把你们老板请过来,我到要看看你们艳骨坊的老板收不收我这香,看看对面那两位姑娘能不能买得起!” “你太放肆了!”蓝杜若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谁敢这么挑衅自己,就是家里无论嫡庶的姐妹都和和气气的,上面的嫡母也治家有道从来没有那些腌臜的事情发生,虽然不惯着她,但也是极为宠爱,把她的性子养得十分任性,“你居然敢怎么跟我说话!不就是个破香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有我们买不起的!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 “不敢!天价而已!” 蓝歆瑶听到那女子的语气透着霸气,心中略略不解,看她衣着打扮并不是今年上好的春锦,身上并没有多余的手势,头戴帷帽也看不见她的长相,只从那双柔荑到是极为修长,想必是保养得极好。 她虽说讽刺此人是乡下女子,但只从那双手就可以看出并不是。 她会是谁? 听声音年纪应该不大,那口气却不小,好像不管她们是什么身份都不放在眼里,敢在京中如此目中无人的还真没几个,即使现在京中对制香师很是敬重,可是制香师也有许多默默无名之辈,真正的大家哪里会这般轻简出门。 至少还是小心为上,别得罪了什么人才是。 蓝歆瑶就看着蓝杜若去呛声对面的女子,反正要错都是那个笨蛋的去惹得祸端,可烧不到她的身上。 蓝杜若被李朝朝气得满脸涨红,毕竟年纪还小,只两句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恶毒的话也只是放肆大胆那么两个词,她是真没骂过人,全家上下都没人敢对她这般张狂,叫她如何不气! 她是全家最小的女儿,从小就被护在手心里,哥哥姐姐们都让着她,可是没后搜过这种委屈。 “姐姐,你还不帮我!”蓝杜若不依,“快替我好好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 李朝朝忽然轻笑了声,“这位姑娘的姐姐是不会帮你的。” 人家那隔岸观火呢,这丫头还真是一派天真。 蓝歆瑶有些意外地看着李朝朝,挑拨是非? 蓝杜若掐着腰,“我姐姐最疼我了,不可能不帮我!” 李朝朝笑着摇摇头,看在蓝歆瑶眼里就仿佛她是觉得蓝杜若幼稚,连带着自己也不被她放在眼里。 蓝歆瑶心里冒出了几分恼怒,但以她的身份绝对不会和不明不白的女子计较,有失身份,传出去也不好听。 她看到小厮已经跑到后堂去叫老板去,也不拦着,她还真就想知道这个女子倒地什么来历。 蓝歆瑶落落大方地拉着蓝杜若的手笑道:“我们自家姐妹岂容旁人挑拨,咱们就等着看艳骨坊收不收外人的香粉砸了自己的招牌。” 蓝杜若计从心来,“可不是!有些人偏偏就自以为是的很呢。只要艳骨坊敢收这个女子的香料,咱明天就去个雪衣世子说去,她们艳骨坊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敢收,说不定还混了什么不吉利的,哪能让他们来做花枝园的专供,就更配不上靖王府的采买了。” 她笑嘻嘻地看着蓝歆瑶,“这可是大功一件,我倒是巴不得让艳骨坊的人收下,反正吃亏得可是他们,若是不收,有些人的脸面可就没啦。” 李朝朝笑而不语,不把蓝杜若的话放在心上,只端端地坐在条椅上看着蓝歆瑶,这姑娘面似芙蓉,眉目如画,目含秋水,丹唇轻启笑微露,一头乌黑的绾成双心鬓发间斜斜的插着根宝蓝吐翠孔雀步摇,细密珍珠的流苏随着步子,轻轻的摇晃着,生动有趣,优雅大方。 蓝歆瑶穿了一件浅绿色银纹百蝶穿花花式外衫,绣着点点桃花色的春锦交领,下面穿着一件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仿佛画上画的仙女般,盈盈含笑。 确实是美得晃人的眼睛,让她不由头疼,难怪当年蓝歆瑶能力压群美当选天下一等世子妃,就连李朝朝都透过她像是看到另一位玉公子。 她眉眼之间确实和蓝翎羽极像。 只是叹美人命薄啊,还不是个好惹的。 李朝朝也没想到第一天就能和武乡侯的两个姑娘正面交锋,世上无巧不成书,她就走了这狗屎运,既然遇到了还被人呛声,岂有不还礼的。 来而不往非礼也。 李朝朝挑挑眉,“艳骨坊收不收都不是我的损失,是两位姑娘没缘罢了。” 她今日并不恼蓝家两个不懂事姑娘,那点言语挑衅还不足以让她动气,她只是知道今日不管自己反不反击,蓝家两个姑娘出了这门定会要败了艳骨坊的名声。 “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蓝杜若听出李朝朝有意找说辞,哼了声,“得罪了我们,不管是你还是艳骨坊以后就休想有京中贵女来买你们的香粉。” 呵,好大的口气。 李朝朝心说瞧这不是被自己猜中了,那她何必给她们脸面。 “既然如此,那只能有缘人得了。” “哼,我们才不稀罕。” 李朝朝笑而不语,此时有人从楼上慢腾腾地走下来,笑着侧过头看去一眼,就见李博星领这个中年的掌柜站在大堂衔接二楼的楼梯上,远远地和李朝朝对视一眼。 李朝朝坐着不动,蓝家两个姑娘也看到了刚想开口,门外有人忽然走进来,咦了一声。 蓝杜若随着声音看过去,笑着凑过去,“唐总司。” 唐总司进门先看到坐在方桌前的女子,几不可见地扬起眉,向蓝杜若行礼,“两位蓝小姐安好。” 唐总司对蓝歆瑶的态度十分敬重,“今日真是巧了,没想到两位姑娘会来艳骨坊。”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李朝朝听到唐总司故意加重了“武乡侯府”四个字。 蓝歆瑶也客客气气地和唐总司说话,“我是想着采买些香料去靖王府向唐总司请教的。” “不敢当。”唐总司道:“奴婢还以为是歆瑶小姐为府上世子爷的婚事做准备的,那样艳骨坊可就有大生意了。” 蓝杜若努了努嘴,“总司大人来的可正好,那有人想卖给艳骨坊香粉,也不知道什么来历。” 唐总司这才分出空来看了李朝朝一眼,“这位姑娘……” “这是我新研制的香,请唐总司品鉴。” 李朝朝把香盒打开,唐总司一愣,伸出手把里面的香粉黏在手中凑到鼻尖闻了闻,眉眼亮了亮,“这香是如何做的?与传统工艺不同。” “唐总司见谅了,此技不传。” 李朝朝笑着把香盒又盖上,声音透着清冷,“还请问李老板这香是收也不收?” 李博星见李朝朝来发难自己,忙不迭地走下楼,“收!怎能不收!香粉娘娘的香粉可是咱们艳骨坊的金字招牌。” 就连一旁的陆掌柜都不曾见过香粉娘娘其人,一听到老板这么说,恨不得要把徐行一脚踹到楼梯底下,不由大声喝道:“混账东西,你今日得罪了香粉娘娘,以后是让咱们上板歇业吗?” 徐行一头雾水,又冒出冷汗下来,这带着帷帽的少女竟然是传说中的香粉娘娘! 实在是让他大吃一惊,只怕今日就是得罪了两个蓝家姑娘,也不能吃罪了香粉娘娘。 徐行连滚带爬地跑到李朝朝面前行礼,“是小的眼拙,请……请香粉娘娘恕罪。” 蓝杜若也是吃惊地瞪出眼睛来,“她……她就是香粉娘娘?” 这么年轻!她还以为几十岁的女人呢!可是她双手也不像是调香弄粉之人。 “你们没搞错吧?” 李博星笑着走到李朝朝面前,“不会错,香粉娘娘何日进京也不知会一声,我应该亲自去迎你们的。” 蓝歆瑶微微蹙起眉头,也略显为难,没想到这个女子就是香粉娘娘,只是得罪了又如何!不过是个匠人罢了。 她笑得随意,“方才香粉娘娘怎么不说出身份,也不好闹出误会。” 蓝杜若还是不服气地扭过头哼了声。 “这可是香粉娘娘进京的头香。”唐总司一点也不意外,“就由奴婢买下进贡给靖世子,他知道是香粉娘娘新炮制的一定很开心。” 蓝歆瑶面上几不可见地闪过一道不自在,听唐总司的语气雪衣和她之前认识? “这次要让唐总司失望了,之前我们就和香粉娘娘已经说好这香粉我们先定下来,虽说不该夺人所好,尤其是雪衣哥哥,但我实在喜欢这新制的香粉。” 蓝歆瑶大方得体地拉过李朝朝的手,想要透过轻纱看清楚她的长相,笑靥如花地问道:“香粉娘娘你说是吗?” 目光透着冷笑,别给脸不要脸,我这是给你台阶下! 李朝朝瞧见她几乎绷不住地冷意,嘴角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来,这丫头装得也不怕辛苦。 如果她就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李朝朝刚想开口,一旁的李博星忙笑道:“这可如何是好?我本想着把这香粉作为今年特供,需要今年新制的十二种香粉集齐了才能兑换啊。” 蓝歆瑶的眼底露出不满,这是委婉地拒绝自己了? 李博星又道:“不过若是蓝小姐喜欢,小店可以另奉上一份香粉以表歉意。” 蓝歆瑶挑眉,“可我若是就要今日这香粉呢?” 她的目光里不无挑衅。 “自然要卖啊。”李朝朝笑着看她,“姑娘如此喜欢我所炮制的香粉,这是我的荣幸。” 李朝朝笑着收回自己的手,像是根本忘记方才所说的话,冲着李博星笑道:“做生意哪有把客拒之门外的道理,今年特供还是此香,就算蓝姑娘集齐十二中香粉所兑换就是,此香为月桂。” 李博星侧过头看向李朝朝,虽然看不到她的眼睛,但也能感受到她嘴角狡猾的弧度。 还没过门就和自己的小姑子斗上法了。 反正都是左兜进右兜出,李博星笑纳了。 李博星为难地皱起眉头,“这香是我们铺子上的特供,蓝小姐当真要买?” “自然,这月桂香难得是我的心头好,花多少钱都值了。”蓝歆瑶得意地勾起嘴角,她还以为香粉娘娘还有什么能耐,还不是现在还不乖乖地妥协,“等过段日子可以送给未来的嫂子。” 唐总司见蓝歆瑶说话那语气,心里想着两个人怕是之前不对付,就抱着看好戏的心思在一旁笑笑。 李博星垂下眼帘,“那就谢蓝小姐抬爱,以本店十二种香料的价格买此特供。” 蓝歆瑶一愣,一旁的蓝杜若倒抽了口冷气。 可切莫小看了艳骨坊十二品香,价格一个比一个高,能集齐的人少之又少,但大家为了特供香还是趋之若鹜,十分追捧,所以以十二品香的总价来买一个小小的香粉,实在……太贵了! 就算蓝歆瑶买得起,但今日也买带那么多钱来啊。 蓝杜若瞪着眼,“哪有把香粉卖这么贵的!” 李博星苦笑,“这本也是非卖品。” 那……那……“蓝杜若撇嘴,”不买了不买了,反正你买了,那宁青鸢未必看得上。“ ”又使小性子。“蓝歆瑶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她抱歉地对李博星和李朝朝道:”平日里这妹妹是惯坏了,说话没个分寸。“ 蓝歆瑶不屑地心中冷哼,他们想为难她,也要看看有没有那能耐! 她面上不显,幽幽地叹了口气,”不过我妹妹有句话说得不假,你们是不知道礼部尚书家的那个小姐什么新奇的宝贝没见过,怕是未必看得上这香粉,我送给她,她未必会喜欢呢,哪里像我眼皮子这么浅。“ 即使隔着轻纱,李博星也觉得李朝朝的目光盯着自己头皮发麻,他只能硬着头皮问:”府上的好事近了?真是恭喜了。不知日子定在什么时候?“ ”还没下定,左不过是今年的事了。“蓝杜若十分嘴快。 蓝歆瑶没拦着蓝杜若嘴快,她就不信李博星这生意人会放过拍自己马屁的机会,她从来都是高高在上被人追捧的,当然是要别人来求着自己,哪有掉自己脸子的! 李博星想了想把香粉拿在手中郑重道:”既然如此,这月桂香就送给就蓝小姐的一点心意,当本店的一点小小心意,等府上婚事时,少不得请贵人多来关照呢。“ 蓝歆瑶笑而不语,她就是要得这个效果,不过是个商户人家在她们侯府之家面前不就是一条狗。 李朝朝退后了几步不说话,由着李博星去和蓝歆瑶周旋,等送走了唐总司,她让徐行上前跟着蓝歆瑶一行,才转身率先上了楼,没过多久,李博星独自走进来,笑着把她的帷帽摘下来,”我就知道你会来,但是没想到这么快,怎么也不派人给我送个信。“ ”送不送信你都会知道,我也想来偷偷看看你这铺子怎么样。“李朝朝把香盒里的另一个香料拿出来,”这是今年的特供——浮光掠影。“ 李博星玩香也是两年多,也颇有心得,这香粉比之月桂不知道好几个级,方才用月桂以次充好送了蓝歆瑶那妮子一个大人情,也只有李朝朝能做得出来这么狡猾的事。 他把香盒放到屋子里的暗格里,笑着问:”那你觉得如何?“ ”都挺不错。“李朝朝歪过头看他,”就是小厮还是太嫩了,还需要多锻炼,今日这事实在没必要太客气。“ 李博星拍了拍额头,”哎哟哟,我的好妹妹你可别为难我了。“ ”让你和两个姑娘周旋这可是个没差,怎么会是为难,我以为你得心应手。“李朝朝好笑地斜睨他。 李博星叹了口气,”你这两个小姑子……“ ”注意措辞。“ 李博星挑挑眉,”你早晚要嫁过去的,你不也早就知道她们的身份,不然以你的性子今天怎么会便宜了她们,把你的香白白送人。“ ”你以为她们真会收下?“李朝朝自嘲地笑,”你是不了解那个蓝歆瑶。“ 李博星一脸不解,李朝朝不也是刚进京,说得她好像多熟悉似的。 李朝朝也不愿意多说,”我也没想到会今日会遇到她们,大家撕破脸也不好看。“ 不过是被后母耍弄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目中无人罢了,她现在根本没心思管她们的想法。 ”说的是。“李博星忽然迟疑地顿了顿,”你……“ ”我什么我?“李朝朝抿起嘴角,”去置办个宅子,这次姑奶奶、大夫人和我一起上京,主要是给大夫人看病来的,这几天可能会住在宝珍堂沈家城外的别业。“ 李博星愣了愣,”怎么遇到沈家了?“ 李朝朝就把这几日的事情说了,她知道李博星也心有疑惑,于是道:”这几天就先住在那里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过几日你上门来接我们,但是不能让姑奶奶和大夫人知道你现在的身份。“ ”我省得。“李博星皱着眉,”那个沈家我也听说过,是个本分的生意人,这两年生意没落了,但也不算落魄,只有一个病公子……你们遇到了病公子?“ ”就是他。“ ”可是他不常出门的,他……“李博星抬起头,”你怀疑什么吗?“ 李朝朝迎视他的目光,”我只是怀疑什么现在也没证据,而且你觉得我现在有心思管别人的闲事?“ 李博星似笑非笑地看她,”我以为你不会开口问。“ ”我见你没说,想必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李朝朝见李博星打哑谜,她也不着急,既然来都来了,某人还能跑了不成。 李博星早就憋了一肚子话,但是之前既不能给李朝朝在信中说,现在见了人也东拉西扯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打开话闸,”如你方才所见,我早就听说那位武乡侯夫人要给蓝世子订亲事,选了好几个名门贵女,其中一位就是礼部尚书之女宁青鸢……“ 李朝朝眉头打了个结,”既然没成婚就是没影的事,说重点吧。“ 这些她早就知道了! 内心狂吼一百遍。 李朝朝很少不淡定,就算不淡定也会藏在心里,这次她的不淡定都表现在脸上了,李博星看得有些惊奇,不由笑出声来,”明明就担心得很,还不承认。“ 李朝朝语气不耐,”我表现得这么明显?“ ”你脸上恨不得写满了再不说就杀人灭口这几个字。“李博星哈哈大笑。 李朝朝挑挑眉,李博星进京一年果然人变得了不少,居然能打趣自己,不像以前那个好像谁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时间果然能改变一切,就是不知道一年不见蓝翎羽怎么样了。 李博星见李朝朝不着急不着慌地敛眉垂眸,他反而急了起来,”你怎么看着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虽然蓝世子的婚事没订下来,但父母之命媒妁之约,他就是有心反抗现在也没那个法子……“ 李博星仔细地注意李朝朝的表情,不由加重了语气,”其实蓝世子病了,我之前不告诉你,是因为蓝世子不让我说。“ 李朝朝眼皮一跳,目光渐渐转为幽深,”什么病?“ ”不知。“李博星叹了口气,见到李朝朝似有紧张,笑道:”不过你来了,他定能很快好起来的。你们的事需要好好盘算一番才是。“ 蓝翎羽病了啊…… 李朝朝被李博星送到马车旁,徐行急匆匆从外面跑过来,凑到他耳边嘀咕了两句,李博星的脸色忽然变得十分难看。 ”怎么?出了差错?“ 李博星哼了声:”你那位未来的姑子出门后不久就把香粉给扔了。“ 李朝朝波澜不惊地登上马车,李博星站在车帘旁磨牙,”你不意外?“ 他猛地拍了拍额头,”难怪你让徐行跟上前。“ ”这就是名门贵女的做派。“李朝朝在马车里笑得嘲讽,”把月桂炒热,京中所有贵女以月桂为仪容为佳,除了武乡侯府之家。“ 李博星叹服地竖起拇指,”你赢了。“ 连未来婆家的面子都不卖,这下子可有的武乡侯府的小姐们受了。 春嫂子问了路人,没走多远,金管家就领着人亲自来迎李朝朝去沈家京郊别业。 到了傍晚,李朝朝才到了沈家的别业,京中宅院与江南亭台楼阁建筑不同,是一套三进三出的院子,其中主院空置着,整个主子只有沈雪影一个人住在东苑,而李朝朝一行人被按安置在西苑,东西两苑相隔甚远,就是有个什么阴谋跑来跑去都要小半个时辰。 金管家派了梅兰竹菊四个丫鬟伺候,并对李朝朝恭谨道:”请姑娘把此处当成自己家便是,我们公子身子不好并不常出来走动,也不需要客套,吃饭会有小厨房,我们……“ ”我们自带了厨子。“ 金管家不介意地笑笑,”我们公子正愁家里的厨子做出来的东西不合几位的口味,还想着明日找两个新厨娘来伺候呢。我们公子还说姑娘若一时没安排妥当住处可长期住下去,东西两个院子两门都叫人锁上了,不会有人打扰各位,若是住得不妥,也请姑娘随时提意见,想什么时候离开就什么时候离开。“ 李朝朝见金管家考虑得如此周全,也客客气气地问候了那位病公子一句,”这些都是你们公子安排的,看来他大好了?“ 金管家叹了口气,”劳烦姑娘记挂,那日之后是好些了,不过时有反复,公子是个仔细人,清醒的时候如正常人无异,所以才把一切交代妥当,公子还吩咐等过几日姑娘休息妥当,让人带着他的拜帖去找京中神医。“ ”那就请金管家谢过沈公子了。“ 李朝朝让冬月把金管家送出去,又去了一旁的抱厦里见了姑奶奶,”姑姑,这么晚还没睡。“ ”就等你过来说说话。“姑奶奶冲着她摆了摆手,”快过来坐我身边。“ 李朝朝也不推辞,毕竟不在家也没那么拘谨,大夫人早被安置到一旁的厢房里。 ”今日见了星哥儿了?他可还好?“ ”姑姑放心,我已经和二哥说过,让他租个院子,再把咱们接过去。“李朝朝见姑奶奶似乎有话想说,垂下眼帘为难道:”毕竟是外人家,我们都要是女眷,姑姑您也谁知道的,我们此次来说是给大夫人看病,其实也是为了父亲的京官和我的婚事……“ 说着说着,李朝朝的眼角忽然噙着泪,姑奶奶一见就奇了,”这好端端的哭什么,我知道你的顾虑,你说的是对的,毕竟沈家公子还没大婚,咱们住在这确实不好,好孩子,快别哭了,住在别人家我心里也不舒服,等过几日咱就走。“ 李朝朝啜泣一声,”姑姑,您真好。“ ”不对。“姑奶奶见李朝朝眼泪不止,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低声问:”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朝朝垂着脑袋,瓮声瓮气地说:”我今日听二哥说……说……蓝世子生病了。“ ”生病了?“姑奶奶想怪不得最近没有蓝世子的消息,”无妨,我下午听金管家说沈公子要把京中最好的大夫介绍给大夫人,如果我们有幸结交,也可以借此机会引荐给蓝世子,这样我们就可以投石问路了。“ 她见李朝朝对蓝世子的事如此上心,不由叹道:”朝朝,我知道你的心思,不过能不能进武乡侯府姑姑都没有把握,其实我想留在沈家的原因也是想通过他家认识些其他的高门大户,我瞧着沈公子安排得周全,若不是他是个病秧子……哎。“ ”姑姑你别说了,既然事情都已经定了,怎好反悔,今生今世我非他不嫁。“ 姑奶奶听李朝朝这么说,猛地一拍手,”好,有志气!我还担心你看到那高门大户打退堂鼓呢!你放心,不管你做什么姑姑都支持你!咱们在京中这些日子你就去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我绝不拦着。“ 反正进了武乡侯府她也会跟着吃香喝辣,若进不去,她也可以趁着在京中的日子再给李朝朝另寻一门亲事就是,姑奶奶知道李朝朝是个有主意的,也是做个顺水人情。 李朝朝喜极而泣地行礼,又撒娇地与姑奶奶说了一会话才回了自己的屋子,冬月伺候她沐浴,擦干了头发,李朝朝脸上再也无半点担心地趿着鞋子上床,蒙头就睡。 这些日子赶路实在够累的,从沈雪影到蓝歆瑶,不过才几日的光景,就新出现了这么些npc,未来还会有更多的boss,也不知道哪一天才能圆满满级,然后舒舒服服地过她的小日子。 确实很累,若不是心中有个信念支持着她无怨无悔地走下去,她实在不敢去想若是走了另一条路自己会是怎么样。 人总有累和疲倦的时候,往常在这个节骨眼,会产生厌弃和自我否定的想法,不是后悔,而是需要一个大大的拥抱。 李朝朝迷蒙中忽然翻了个身,滑落进结实的胸膛,对方的胸膛里的心脏鼓动如雷,好像跟着她的节奏,扑通扑通地跳着,让人心安…… 她伸出手反搂住对面的人,不是在做梦,也没有任何讶异,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嘴角渐渐地绽放出大大的笑容,带着洞悉一切的狡猾。 有轻轻又细密的柔软落在她嘴边的笑容之上,男人略带沙哑的声音钻入她的心,”朝朝……我来了。“ ------题外话------ 让各位久等了。蓝世子终于出现了!阴谋即将展开,…… 说一下为什么会有沈雪影这么个人物,既然有人猜到沈雪影和慕雪衣的关系,那么此人就是个关键,以后会有个大关键。 他的戏份不多,反正也是活不长的。 至于安排蓝家姑娘出现,先让姑嫂俩打个招呼嘛让你们看看蓝家后妈教出来的女儿是个什么级别。 你们觉得蓝歆瑶配不配得上慕雪衣? 人美,心灵不美啊。 最后……我写道:烂柿子饼了。(蓝世子病了) 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明天还会不会卡文嘤嘤嘤……出现很多npc啊。 083 万更 声音低醇如酒,富有磁性的沙哑,只是…… 李朝朝没闻到熟悉的味道,又皱着鼻头倾身上前,嗅了嗅怀里男子的气息,所有的睡意全无,猛地睁开眼,迷蒙的双眸中露出些许嫌弃的目光,“你怎么弄得臭烘烘的?从狗洞里爬进来的?” 入寝后,李朝朝让冬月留了灯在墙角下,省得有人跳窗而入撞到了桌角。 此时映入眼帘的蓝翎羽那张生得风流韵致的脸庞,一年不见他还是那般风姿隽爽、湛然若神,只是那双黑眸的期盼和渴望中多了些许不易察觉地疲惫。 想到远在京中的他和自己一样孤独和劳神,李朝朝的心里忽然安慰了许多。 蓝翎羽幽深的瞳眸中只深情地紧缩着眼前的女子,他委屈地瘪瘪嘴,无赖地拱进李朝朝的怀里无声地寻求安慰,“我爬了墙,又钻了狗洞,你竟然还嫌弃我。” “那还真是辛苦呐。”李朝朝抑制不住地轻笑,眼底全是掩藏不住的欣喜和眷恋,“好吧,看你如此大费周章,值得赞许,来啵一个!” 说着不管不顾地捏着他的下巴,霸道而匪气地强吻了一下蓝翎羽,蓝翎羽有些发怔地摸了摸还留有余温的嘴角,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气场忽然弱下来了。 不过他喜欢! 蓝翎羽笑嘻嘻地又把脸凑过去,“在左右两边来一下,还有嘴巴……最好来个全套的。” 一年不见说那些废话干吗,直接脱衣服吹灯拔蜡吧。 李朝朝伸出一只手指抵在他的额头,把他戳到一旁,“休要得寸进尺,若不是看你来得辛苦,我现在应该把你一脚踹在床下面跪铁钉受家法。” 蓝翎羽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怎么一年不见多了这条规定?” “李氏家法。”李朝朝笑嘻嘻地咬了蓝翎羽一口,“还不速速招来前因后果。” 蓝翎羽问:“有好处吗?” “可量刑。” 蓝翎羽不干,凑到她耳垂边故意胡乱地吹起,“一年不见,许我点好处吧,我想得心都痛了。” 李朝朝忽然恍然大悟,“难怪听说你最近病了,原来是相思病。” “可不是,病入膏肓了。”蓝翎羽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暧昧地把身子又靠近了几分,“只有你才能救我,好在你来了。” 他忽然大叹一声,温润的嘴边贴在李朝朝的脖子上,“朝朝,我想你,想得心都疼了,没有你,我哪里还是现在的我。” 李朝朝是听惯了蓝翎羽的情话,只是这冷不丁地一年没见,又听到如此深情告白,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连鼻子都酸了几酸,默默地抬起头眨去眼角泛起的泪意,“是我来晚了。这次终于让你等我一回。” 蓝翎羽忽然中想起前两次李朝朝遇险,每次他都在最晚些的时候出现,不然就险些…… 他不愿意多想,拿着红唇搔弄她的脖子,“我也是才知道等人的滋味如此不好受。” “长记性就好。”今夜的蓝翎羽很是脆弱,这一年他定是受了不少的磨难,李朝朝笑着和他脸贴脸,“我来得可还算及时吗?有没有解你的相思苦?” 蓝翎羽严肃道:“还不够,我要我们永远再也不分开。” 李朝朝想也不想地开口,“好。” 蓝翎羽抬起头看她,两人彼此心意相通地暂不多言,他抬起手沿着李朝朝的眉眼一点点瞄着,像是要把她的样貌刻画进自己的心底,“朝朝,你真好看。” 一年不见,她更美了,只是想到他没有亲眼见证她的成长,她的及笄,他还是有些失落。 “莫要再拍我马屁。”李朝朝看出蓝翎羽的闪神,转了话题,“快快老实交代,你都做了什么好事,身上这么重的药味,别以为我闻不出来。” 蓝翎羽见没瞒住,有些讪笑地抿抿嘴,“我可是洗了三四次的澡才出来的。” 李朝朝挑眉,“制香师也需懂品味,不要再瞒我了,是你故意装病?还是……你后母下得毒手,引人耳目?” “朝朝……”蓝翎羽撒娇。 李朝朝觉得这厮皮真厚,脑子一想,忽然翻身把他压在下面开始扒蓝翎羽的衣服。 蓝翎羽彻底震惊了,不好意思地欲推还休,“朝朝,你可真热情!” 李朝朝坏笑两声,“刚开始会有点疼,你慢慢就适应了……” 欸?疼得不应该是……她?怎么成了自己? “我不介意在下面,只是……我不会疼的。” 蓝翎羽见李朝朝要扒他的裤子,一时没忍住就让李朝朝得逞了,只剩下最里面的那条平角短裤,借着昏黄的灯,他看到李朝朝嘴角那抹坏透了的邪笑,也不知道是不是风吹了进来,打了个哆嗦。 李朝朝翻过蓝翎羽,啪地一巴掌打在他的屁股上,“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瞒我了!” 啪地一声,又接着一声,没什么痛感,反而让蓝翎羽觉得窝心,他想自己一定是受虐狂。 蓝翎羽嬉皮笑脸地求饶,“朝朝,多打几下出出气吧。” 这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闺房之乐无法向外人道也。 李朝朝见他那副无赖相,还真有些恼怒,啪啪地又打了他屁股几下,想到那么句话,打在他身,痛在她心。 娘之,力的作用永远是相互的。 “我可没和你嬉皮笑脸的,那老妖妇居然敢给你订亲,这事你没把她的房子给烧了,对得起我吗?” 别以为李朝朝在听到蓝家那俩姐儿说要给蓝翎羽订亲个什么人家,她当时面如沉水,就当真心里不介意,李朝朝那是犯不着和她们动气,冤有头债有主,先从蓝翎羽身上下刀子,再去找老妖妇下战书,明明白白告诉她,这细皮嫩肉的男人是她的(可别说蓝翎羽身上的肉是嫩,肌肉也健壮)! 谁跟她抢,她就咬谁! 李朝朝眼里可从来不揉一粒沙子,前世如此,重生一回这臭脾气也没道理改。 她从来不去问蓝翎羽以后会不会往房里塞其他女人,只要他敢,她就能上房揭瓦,哪怕没成婚她也敢表露自己的霸道,他若是接受不了,彻底滚蛋。 当然,李朝朝对蓝翎羽的信任,就相当于信任自己,实在也没必要多那句嘴。 蓝翎羽被李朝朝扒了衣服压在他身下,除了中衣,下面只剩下一条短裤,一点也没有受辱挨打的自觉,面上喜滋滋地笑道:“小人冤枉啊,求申诉!” “早干吗去了!”李朝朝拍了拍蓝翎羽的屁股,很有弹性,有些上瘾,其实她想摸一摸。 蓝翎羽看不到李朝朝垂涎欲滴地灼灼目光,只是李朝朝这么压着他,实在搓火。 心里的那股邪恶的小火苗正游走在身上,啃噬他的意志力。 忍耐,忍耐。 他深吸了几口气,觉得某个地方正在快速长大,其实真正的酷刑是这个,也不知道身上的小妮子是不是故意的。 “我回府后倪氏对我关照有加,在我的饭菜里下了药,后来我向老太太提起娶亲的事,倪氏说这房里有几个人都没问题,但早早为我选定了别家的女子,只有高门大户才配得上我的身份,她请老太太做主,老爷和老太太都支持……” 李朝朝想多一句嘴问:那个什么宁的上辈子是不是就嫁给了他,后来一想又觉得没必要,过去他也是身不由己。 蓝翎羽就觉得身体里的邪火啊就莫名的烧起起来,他不想让武乡侯府的事过多地困扰李朝朝,可是这也是将来无可避免的事。 他努力克制的着颤抖,“倪氏以为拿老爷和老太太来压我,我就会同意?既然如此我就把饭菜里的毒药多加一些,病得彻底,我就不信谁敢嫁给一个病痨子……倪氏以为我是毒性发作,最近不敢有所动作。” “你不跟我联系,还不让李博星说实话,我就知道你肯定是让我主动上京来。” 蓝翎羽谄媚道:“朝朝最聪明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我们这是彼此心意相通。” “别乱动!”李朝朝察觉出蓝翎羽扭动屁股,不满地拍了拍他的脑袋,“你的法子可真蠢。吃了几斤毒药了?” 蓝翎羽很委屈,都涨得难受能不乱动么! “那毒是慢性的,我边吃边能解毒……”蓝翎羽怕李朝朝不信,很委婉地表示,“你放心,某些事上我还是凶猛如虎的。” 李朝朝抽了抽嘴角,万事不离床,她笑问:“既然让我来,怕是接下来的计划和我有关了吧。” 蓝翎羽恨不得五体伏地,“什么都瞒不过你。” “少油嘴滑舌。”李朝朝轻哼,“你居然让慕雪衣那小子来给我传话,看到他来我就猜到你打得什么主意了。” 蓝翎羽笑道:“这事还只有他做最合适,我不和你联系,星哥儿不说我的事,他去搅和是非,不管他说我什么,你一定不信的。” 李朝朝掐上蓝翎羽的脖子,“最狡猾的就是你个老小子。” 蓝翎羽哈哈大笑,脖子上的小手软软地搔弄着他的心痒痒,那哪里是要他的命,魂都勾走了。 他紧绷得神经忽然没预料地砰地一下断了,猛地翻过身把李朝朝迅速压在身下。 这一压可不好,李朝朝就感觉到身上之人的异样,就像浇了沸水似的向她泼来。 李朝朝感同身受地被传来的温度烘烤熟了,血液顺着四肢蔓延让她都沸腾了。 她咽了咽口水,笑了笑,“你隐藏得够深的啊。” 蓝翎羽一本正经道:“我想埋得深。” 李朝朝吸口气,心里腹诽:道貌岸然嘿!装什么正经人!当她听不懂他那话中的含义是不是! 李朝朝不动,蓝翎羽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就兽性大发,那可谁也拦不住。 “请冷静。”李朝朝好心地给蓝翎羽擦了擦额头上滚烫的汗,慢条斯理地问:“你打算让我怎么配合你?” 她问的是配合他对付武乡侯府的老妖妇,蓝翎羽有些想入非非,咬咬牙,“朝朝,我们提前洞房花烛夜吧!” “我可以拒绝么?” “可以,谁赢了听谁的。” 蓝翎羽尽量放平自己的语速,可是灼热的呼吸还是快速而粗重地喷薄而来,他动作也快得让人咋舌,李朝朝还来不及表示抗议,身上的衣服就被扯得七零八落。 李朝朝觉得她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差点把自己给埋了。 她见蓝翎羽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就想笑,推不动也躲不过,索性就豪放地自己脱掉外衣,反正谁不看过谁的啊。 蓝翎羽被李朝朝闹得浑身沸腾,她就是故意的! 他强迫自己冷静,但吻下去的时候,还是带了一些霸道,李朝朝觉得蓝翎羽是想把自己吞到肚子里去。 这辈子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蓝翎羽抱着李朝朝滚了滚,被子已经盖不住了,热得人满头大汗,李朝朝笑着楼上他的脖子,任由着点燃她身上每一寸肌肤,只是到了最关键处,李朝朝忽然喊停。 她的呼吸也不怎么顺畅,“你想让我现在落红,然后你拿着给倪氏看,明天就来娶我?” 蓝翎羽身子紧绷成一条线,进不得,也不想退出去,一狠心把李朝朝的手按上去自己来,咬牙切齿道:“你就是个折磨人的妖精。” “蓝翎羽……”李朝朝挣脱不开,被这么赶鸭子上架,她也闹了个大红脸,之前至少还有个被子盖着,现在……要不要那么赤果果! 李朝朝也咬牙切齿,不过看着蓝翎羽那神情飘忽的样,觉得这惩罚也够了。 她笑咪咪地用速度来控制蓝翎羽,笑问道:“之前你还没说想让我怎么做呢。” 蓝翎羽目光一闪,眼底的幽深破得支离破碎,气都不顺畅了。 “你……认真点!”蓝翎羽不服气地捏了捏她,“嘶——” 李朝朝还真的是不用心,其实她之前就有所猜测蓝翎羽绝对不可能和自己失了联系,连李博星那边都没传出消息,接着又慕雪衣跑出来说蓝翎羽要结婚了,她就觉得好笑,已经料定蓝翎羽是故意让她尽早进京。 她相信蓝翎羽肯定有计划,但她也另有盘算,倪氏另指婚事就算了,居然还敢给蓝翎羽下毒。 李朝朝不自觉地加大了手上的力气,蓝翎羽没料到她这么凶猛,倒抽了口气。 这妮子是要让它折断吧。 蓝翎羽霸道地缠住李朝朝的双腿,他就活该被她玩弄在鼓掌之中,只从这一项事上他就觉得两个人配合得亲密无间。 最后终于还是被蓝翎羽得逞了,他喟叹一声,抱着李朝朝滚到床里侧,酥酥软软地喊她的闺名,“朝朝……” “嗯?”李朝朝有心事懒洋洋地应了声。 蓝翎羽侧过头趁她不注意亲了一口,“叫我。” “叫你……” 蓝翎羽抽了抽眼角,“叫我的名字。” “蓝翎羽?” “不够亲密。” 李朝朝挑挑眉梢,“翎羽?” “我在家排行第三。” 李朝朝支起头,笑咪咪地看他,“蓝小三?” “是蓝三郎!”蓝翎羽霸道地咬了口李朝朝光滑的肩膀,“以后就用这个肉麻的称呼!” 李朝朝捏了捏他的脸,“脸皮可真厚!三郎啊……” “嗯嗯嗯!”蓝翎羽笑得嘴巴都合不拢,“就这么叫罢。” “恶不恶心!”李朝朝嗔笑,“肉麻!” 蓝翎羽咯咯咯地低笑,单手抚摸着她肩膀上的浅浅的牙印,“朝朝,我要明媒正娶就必须这么做,装病只是第一步,不仅仅是要让你来京,迷惑倪氏……” 李朝朝听到蓝翎羽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强硬,她的凌厉就渐渐收拢,语气也软下来。 男女相处并不一定要一方一直强悍下去,而是你强我弱,你弱我强,二人互补才会长久。 李朝朝柔软地趴在蓝翎羽的旁边,“你想让我怎么做?”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煞是好听。 她说:“我都听你的。” 蓝翎羽的手指慢慢地摩挲,整个人都肃冷又沉静,“其实你什么都不必做,我又怎么舍得你涉险,你来到我身边我就心安,做什么事都充满活力。” 李朝朝不由自主地看了眼他的身下,默默地点点头,确实充满了活力! “你不让我做,我也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蓝翎羽笑道:“你这般护着我,我自然需要更加努力,早日把你娶进门。” 李朝朝侧过头看他,“你不问问我会怎么做?” “你怎么做我都不担心,最好把武乡侯府一把火烧掉,咱俩来个金蝉脱壳去外面住。” 李朝朝骄傲地扬起下巴,坏笑一声,“怎么能这么便宜了她们。” 要坏就坏个彻底,要坏就坏一双! 李朝朝被折腾一番乏得很,懒洋洋地问:“你今夜不回去?” “等天亮前我就走,倪氏在宅子里布了眼下。” “嗤。她还真是防得紧。” 蓝翎羽见李朝朝有些累了,拥着她而眠,“你睡吧,咱们日子还长。” “不了。”李朝朝眨眨眼,“咱们说说话,今天我见到你亲妹妹了。” “蓝歆瑶?”蓝翎羽也听说今天的事,“那丫头比你家四姑娘还装得高贵大方。” 李朝朝忽然问:“她就是过几年闹得沸沸扬扬的天下一等世子妃?要嫁给慕雪衣的那位?” 蓝翎羽知道李朝朝对自己家里的情况还不熟悉,就把武乡侯府上上下下的人简单介绍了一遍,两个人也多说会话。 “从祖父老侯爷那会就没分家,本是有两房,后来祖母抱养了大伯的独子,大房是庶出,二房就是蓝滕安的父亲,三房就是我父亲,倪氏所生庶子蓝芝霖,除了蓝歆瑶外还有个姨娘生的庶妹。” 李朝朝疑惑地挑起眉梢,“倪氏不是没让你父亲娶小妾吗?” “二姨娘是我母亲在的时候就伺候父亲的,不过自从倪氏进门她只吃斋念佛,父亲只专宠倪氏,倪氏也相当会做人,把两个妹妹调教的都很好,只是蓝歆瑶已经及笄,但一直没给她订亲,只灌输一个想法,要把她嫁给靖王府。” “听着你这语气,和自己的亲妹妹关系也并不亲密?” 蓝翎羽无奈地笑笑,“倪氏好手段,全府上下都对她亲得很,歆瑶更把她当亲娘一般看待,只知她的弟弟,并不把我放在心上。” “不把你当回事啊,那我也不把她放在心上。”李朝朝笑笑,“你这辈子有我就够了。反正我注定是要和她要作对,不让她嫁给心里那个如意郎君。” 说起来罪恶的源头,还要从蓝歆瑶要嫁给慕雪衣开始……若没有这档子事,就不会有后来的孽债。 蓝翎羽突然蹙起眉头,阴阳怪调地来了句,“我倒是觉得让蓝歆瑶嫁给慕雪衣那祸胎挺好的。” 两个人互相折磨去吧。 李朝朝不禁莞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大事都你做主。” “说起来,这家人……” “我还正想问你。” 李朝朝与蓝翎羽对视一眼,心想别这么默契好不好! “你还没进京我就仔细查过了……沈家表面上没问题。” “但有蹊跷。” 蓝翎羽点点头,“只是沈雪影从来不出现在人前,是个京城中有名的病公子,沈家就是为了他才把家门败得差不多了。” “我见过沈雪影的样子,确实病得不轻,像个瓷娃娃,抽一巴掌就能碎了。”李朝朝不想让蓝翎羽为自己的事操心,忙又道:“我已经让星哥儿租房……” “房子的事我已经准备好了。” 李朝朝又打断蓝翎羽的话,“不可,这个时候不能让倪氏抓住把柄,星哥儿来准备房子最好不过。” 蓝翎羽不说话,李朝朝又道;“等过几天就搬出去,沈家是有蹊跷,但我还不放在心上,你的毒到底有没有碍?沈雪影派人来说过几日会介绍个京城里最有名的神医,不如你也去看看。” 蓝翎羽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不正经地笑起来,“你身体好不好……你刚才不是摸过了?” 李朝朝猛地打了他一下,“我饶是脸皮再厚,也经不起你这么撩拨。” 蓝翎羽笑着哎哟一声,“脸皮薄有什么不好,红红的多可爱。” “我只知道……”李朝朝又瞄了下面一眼,“铁杵磨成针的道理。” 蓝翎羽一噎,脸上白了白,李朝朝被他的窘相逗得哈哈大笑。 这声音有些大,竟惊动了外面守夜的丫头。 梅子大声喊道:“姑娘,可是怎么了?” 蓝翎羽听到不是冬月的声音,厌烦地把枕头一把扔到门上,哐当一声,外面的人噤若寒蝉,接着又听到冬月从厢房里出来,低声呵斥了两句,又凑到门口道:“扰了姑娘,奴婢已经让人都歇下了。” 那意思是说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继续继续…… 直到外面没动静了,蓝翎羽才刮了刮李朝朝的鼻尖,“得意忘形的小丫头,我若是成了针,你可要哭了。” 李朝朝扶额,当她轻佻的时候,就会发现蓝翎羽比她还要无耻。 当屋子里的灯渐渐弱下来,外面的天已经快要亮了,即便蓝翎羽不舍也不得不走,李朝朝披了外衣起身给蓝翎羽穿衣服,她的面色红润,樱桃小口一点点,他忍不住挑起她的下巴吻下去,声音沙哑地厮磨了一番,“这几日我就不过来了,等你带大夫人去京中神医那处时我们再见面,我的病就是由他看的。你就暂时住在这里几日,就算是沈家有问题,也可以为此打个掩护。” “哦?” 李朝朝冲着蓝翎羽挑眉,蓝翎羽见她那个鬼精灵的样子,不由好笑,“是不是想到什么坏主意?” 李朝朝郑重地点点头,“我既然来了就早点和你家那位后母过招吧,只是这招可有点狠。” 蓝翎羽不介意地耸肩,“随便你折腾,我也想看看是你的法子厉害,还是我的法子厉害……” 李朝朝勾起坏笑,“那我们拭目以待咯。” 两个人磨磨蹭蹭到了丑时三刻,李朝朝亲自把蓝翎羽送到窗户旁,看着他在要亮未亮的晨曦之中鬼魅地忽闪而去,只是他的身后也紧紧地跟着另一个人。 蓝翎羽突然停下身子看了一眼身后的陈凡,“可有什么不妥?” 陈凡不敢大意地跪下,“属下不敢出任何差错,请主子放心。” 蓝翎羽颇为欣慰地点点头,他就知道,朝朝一定能让这个死忠心甘情愿地臣服。 他不说话,悄然无声地离开。 陈凡跪在原地久久不起。 他也是最近才想明白,李朝朝配得上世子爷。 过了几日,李朝朝趁着在沈府休息就把身边的东西整理妥当,又与李博星见了几次,院子已经租好,只是因为念着蓝翎羽的话,李朝朝也没和姑奶奶提。 李博星在沈家与李朝朝见面,见过姑奶奶后,两个人又单独在屋子里说了一会话。 他见李朝朝屋子里的时令水果一样俱全,还有番邦进贡之物,有些惊奇,“我还以为沈家败了,没想到只一个别业就这么奢华。看来沈家公子很尽地主之谊。” 李朝朝瞥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剥橘子,“若你不是我哥,这话还真是酸,就是蓝翎羽也不曾说这么酸的话。” “得了吧,要不是他知道沈雪影是个病秧子,你看他会不会放心把你放在这里。”李博星嗤了声,“你俩都是一顶一的话,不说蓝世子和他后母在家怎么斗法,就你之前出的主意,我听说前两日有个宴会,唯有蓝家姑娘不曾佩戴京城时下最流行的月桂香,被笑话好了好一阵。” 李朝朝垂着眸笑他,“你跟高级香打交道,怎么也变得这么庸脂俗粉,眼皮子浅了,纵使咱们不卖蓝家姑娘,就以蓝歆瑶的性子也绝不会买,而且其他人笑话她,你当她没有反击的话说。” 李博星诧异,这话他确实只说了一半,难道李朝朝已经知道那日发生的事? 李朝朝是不知道,但是绝对可以猜到蓝歆瑶没那么弱。 李博星见李朝朝面上不显,只讪讪道:“我是听说蓝歆瑶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她早就得了第一等的月桂香,还是香粉娘娘亲自送的……” 他好笑地看了李朝朝一眼,“其他人听见了对她很是追捧,说香粉娘娘都高看她一定是拿她当知己,你这未来的嫂子还没过门就已经给她涨了脸了。” 李朝朝觉得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不由笑笑,“她是不该这么弱的。” 李博星吃不准李朝朝的心思,可以看出她现在还不想和蓝歆瑶正面交锋,说得也是现在是想着怎么嫁进去就是,不过李朝朝看着也不着急,倒是蓝世子吃了不少苦。 他问:“你最近见到蓝世子了?” “嗯。”李朝朝只应声。 “你接下来怎么办?”李博星是有些好奇,“你有用得上我的就尽管说,之前蓝世子若不是称病怕婚事早就定下来了,他这招甚妙,只是总这么拖着可不是办法。” 李朝朝把手里的一半橘子递过去,深深地看了李博星一眼,莫说她不知道蓝翎羽的后招,就是蓝翎羽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在这个问题上他俩出奇的默契,谁也不干预谁。 其实是不想给对方添负担。 “我到还真有一件事……”她凑到李博星面前耳语了两句,“可记住了?” 李博星脸上风云变幻,震惊得魂都飞走了,“你当真要这么做?” 李朝朝扔了个橘子在自己的嘴里,“有什么不妥?” “额……”李博星想到李朝朝说的事,没做呢都开始一阵阵害怕,干涩地咽了口唾沫,“冤家啊!” 就冲着李朝朝那个手段,李博星哪里敢不答应,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家常,就辞了姑奶奶留他吃夜饭,趁着天还没黑就离开沈府。 李朝朝亲自把他送出院子,东西两院中间隔着两个拱门,一个是通往中间的花园,一个已经上锁,经过长长的后廊就到偏门。 还没走到头,就听到一阵打骂得哭声,他二人对视一眼就当没听见,谁知还是有人声落入了耳朵。 “梅子你好大的单子,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敢扰了李姑娘歇息,平日里管家的吩咐都吃到肚子里了吗?” 李博星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朝朝,两个人无可避免地要经过后廊上的一个小跨院,他们刚走过去,金管家好巧不巧地从里面走出来,看到李朝朝讶异地行礼,“李小姐安好。” 真是无巧不成书啊,李博星嘴角的笑意更深,李朝朝点点头,向他介绍,“这是我家二哥,已经分府在京中居住。” “见过李二公子。” 李博星知礼地笑笑,“我们家给贵府添麻烦了,过几日我租好了房子就带她们离开,到时候还请金管家通融了。” 金管家莫名地冒了层冷汗,李二公子这话的意思好像是拘禁了她们似的。 “不敢不敢,李小姐对我们公子有恩,这点忙实在算不得什么,等哪日李府,小的自会亲自请马车送她们过去。” 李博星笑着点头,这管家做事很圆滑。 他的目光淡淡地扫过金管家后面的小跨院,就见不远处的椅子上绑了个小丫鬟被打得皮开肉绽,李博星想这是别人的家事懒得管,李朝朝则低眉顺眼地垂着头仿佛根本什么也没听到也没看见。 金管家又对李朝朝道:“我们公子已经给京中云神医递了帖子,明日姑娘就可以带着大夫人上府诊脉,说来不好意思,云神医素来不上府坐诊,还请姑娘见谅,到时马车我会情人准备好。” 李朝朝笑着谢过,金管家在她离开的后,声音又不大不小地对后面的下人说,“把梅子调回三等下人,明日再派个新的丫头来。” 到了第二日,李朝朝只到了冬月,姑奶奶让春丽推着大夫人上了沈家准备好的八宝璎珞马车,五个人坐在一起还不觉得拥挤,连姑奶奶都赞道沈家就是有钱有势。 姑奶奶笑着道:“听说这位云神医的来头可不小,他的父亲当年是以前的大将军,姑姑还是当年的神医亲传了他医术,外祖父是亲王,辜负是郡王……哎呀,就连当今圣上都是他的叔叔呢。他可以随便出入宫廷,皇上赐他为忠义公,世袭罔替。” 她不知道为何又忽然叹了声,“可是听说那位忠义公根本不在乎什么爵位,只呆在西城里的一个破旧的院子里,听说几十岁的热了还没结婚呢。” 大夫人流着口水白了她一眼,癞蛤蟆又想吃天鹅肉呢! 李朝朝只淡淡地听着,这才几日姑奶奶把京城的八卦都打听清楚了。 其实她前几日也向李博星打听了这位忠义公,他的外祖父,姑父,父亲当年都手握重兵,他们家避世了很多年,他也只悬壶济世并不参与政事,是个淡泊名利之人。 正想着,马车到了一个窄巷子里进不去,众人下车步行,见到这片居民房有些破旧一看就知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所在。 只是偏偏这个巷子里却停满了马车,也有穿着华服打扮的男女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拜帖。 冬月倒没有被富贵人家的架势镇住,而是从来没想过居然有人趋之若鹜到如此境界,不得不让人惊奇! 果然是神医! 她扶着李朝朝小声道:“姑娘,看来那神医有些本事,若是他治好了大夫人……” 李朝朝并不担心,就算有能耐治,一时半会儿可好不了。 只是她见每个人都拿着拜帖,他们也只能乖乖地站在最后面。 不多时又是一阵马蹄声,见见一辆华盖马车上标记着个独特的刻文行驶而来,到了巷子口,有小厮扶着一个病怏怏的公子走出来,众人却看不见病公子的样貌。 这已是春打头,病公子还披着雪狐镶边青红染金鹤氅,脑袋都被风帽盖住看不见样貌,不过像是一阵风吹就能倒下似的,每走几步路就咳嗽了好几声。 李朝朝看他那架势不动声色地拿着丝帕抵在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冬月看着那人病成,呢喃了句,“病成这样能治好?” 有人在旁边听见搭话道:“怎么不能!忠义公可是云家之后,可是左良子老先生的徒孙!三娘子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 冬月一头雾水,什么左良子,什么三娘子……她应该认识吗?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不排队? “他怎么直接就进去了?” 那人见她个小丫鬟好没见识,一看就是外地人,说话语气也不客气,“他你都不认识,那可是武乡侯府的世子呢!” 冬月恍然大悟,又猛地看向李朝朝,瞪大了眼睛。 啊?怎么几日不见,蓝世子病得这么厉害! 李朝朝却面无表情,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走进小院,掩在帕子下嘴角的弧度更深…… 不到三刻的功夫,忽然有人从巷子口如一阵风似的跑到小院门口,一嗓子撕裂了所有的安宁。 她道:“天地良心,武乡侯世子你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啊——” ------题外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084 毒计 那一声吼,简直颇有一点撼天撼地的架势。 本来就安静的巷子里,怕绕了云家小院里的贵人受惊,大家都静悄悄得不多说话,可是有人猛地突兀地吼了一嗓子,汗毛孔都竖起来了。 这人……谁啊? 李朝朝一垂眼,竟看到大夫人睁大了眼睛朝自己看,那目光中透着好几种情绪,她一一数来,可以总结为四个字:幸灾乐祸。 她挑挑眉,大夫人哑了,也无法动弹,思维还是挺活跃的嘛。 李朝朝抿着嘴角不说话,冬月、春丽甚至泼辣的姑奶奶都震惊在原地,看着那扒在云家小院门口的女子,年纪大概有二十多岁的样子,是妇人打扮,穿着素色的裙子,头上簪了朵白花,声音婉转凄厉,有好心人上前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缓缓道来。 “各位看官有所不知……我与武乡侯世子于数月前相识,当时我正是新寡,对夫君早逝黯然神伤,天天以泪洗面,那蓝世子与我夫君本是旧识,见我伤感便动了恻隐之心,温言相劝……我知道自己新寡不可与男子走得过近,可是奈何蓝世子是个优雅的人儿,实在耐不住一个男子那般温情,于是就……就……” 那小妇人抽噎了两声,苍白的脸上梨花带泪,果然有几分楚楚动人,有人不禁窃窃私语,“也难怪见过大世面的蓝世子会起了那心思,是个可人儿让人怜爱呢。” 只是这声音却带了讥讽,一讽地上女子不知廉耻,夫君刚去世就转头旁人怀抱,虽然大元可以和离,甚至改嫁,前些年甚至有侯爷之正妻让侯爷下堂又改嫁给王爷的美谈,但也不至于移情别恋这般快,也只会让人不耻,且不说此女有无对错,那二来蓝世子也是高门大户子弟,怎么就对个寡妇起了腻歪的心思,实在是……啧。 大家说到这都心知肚明,贵族子弟多荒唐,如今就有个现成的例子。 冬月忽然一把抓住李朝朝的手,她并没感觉到主子的紧张,自己倒出了一身冷汗。 姑奶奶也是经历过事的人,看到有女子突然上前哭诉至此,丢人丢到这里来了就觉得实在不妥,这让蓝世子的名声以后往哪搁? 她侧过头看了李朝朝一眼,感受到她的目光,李朝朝抬眼迎视,但见她面沉如水没有异样,倒是让她很少满意。 她们李家和京中贵族相比是小门小户,但好歹也是世家的身份,李大老爷还是个六品的通判,她李朝朝就该有如此气度,等将来嫁人才能镇得住场面。 姑奶奶冲李朝朝点点头,但她也不是好脾气之人,看到那小寡妇对男人抛眉弄眼的骚包样,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信这话的,当这些女子都是眼瞎吗?这种狐媚子根本就是倒贴男人的,也不知道蓝翎羽在哪里惹了这么一身骚,以她对蓝翎羽的了解,蓝世子对李朝朝很是不错,怎么可能看上个被人用过的破鞋! 她刚要出头,李朝朝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压低声音道:“姑姑,再看看吧,即便是误会也实在轮不到咱们出头。” 多好的热闹,哪能让它半途而废。 姑奶奶想想也是,如果她们强出头被人查出身份,对以后朝朝进门不利。 本来排成一排的队伍,因为妇人的哭闹,也没有了形状,都纷纷上前围着,不时地有人指指点点。 那妇人也不在乎,坐在地上边拍门边继续哭诉,“请各位叔叔伯伯给小女子做主啊,你们不知道当日蓝世子对我信誓旦旦地说等我丧期一过,就娶我进门,他说这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个人的,可是这才短短数月的功夫,一切都变了啊。” 李朝朝以旁观人的角度看着那女子,她想若真有这么个女子在自己面前死皮赖脸的要贴上蓝翎羽,还闹得人尽皆知,她会怎么做? 在此排队的都是豪门贵族中人,一些是来送拜帖的,有些就是亲自上门请云神医诊治的,听说只要得了他的高眼愿意诊治,就能被他从阎王手里救回来。 就是连当今圣上身体每况愈下,也在云神医的诊治下身子渐好,只是他拒绝当官,皇上也根据祖制和他们之间的血亲关系,封了他为忠义公。 李朝朝想,反正忠义公没成婚,更无子嗣,哪里来的世袭罔替,说白了还是皇上最圣明。 这些达官贵人也早有耳闻武乡侯夫人最近给蓝世子张罗婚事,相中了礼部尚书的嫡女,人群里的男男女女观点各不相同,年纪略大的妇人看那寡妇就像看自己丈夫招惹的小三似的,各个交头接耳说一定是她勾引爷们,还不居然有脸在这大哭大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如何能进高门大户的门,一定是知道蓝世子要订亲了才来闹事,想借此机会得了好处。 未婚女子则觉得若是真爱为什么要注重门第,那蓝世子实在不该始乱终弃! 这话说完得到其他人的噗之以鼻,贵族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其他男人都有些讪讪觉得蓝世子不厚道,就是要玩也别招惹这种闹事的女人,丢脸丢大发了吧,就是他们有心怜惜小妇人的遭遇,也只是看在她的样貌上,谁也不愿意有这么个女子将来给自己丢人现眼。 李朝朝听到不远处有女子低声对人说:“我听说你们和礼部尚书家有亲戚?这事你可得和尚书夫人说说,选亲可要看好对方的人品,即便此事不是真的,今日也是闹得满城皆知了,你看看这巷子里都是什么人,有不少公侯世家呢,如果让宁小姐嫁过去少不得被人在后面说三道四的。” 一旁的女子附和,“可不是,之前我就听说宁家有些犹豫,本来好好的,蓝世子又病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病拖了许久,现在出了这么档子事可有理由推掉了。” “是啊是啊……” 李朝朝听见两个人的对话,不动声色地勾起嘴角。 也不知道那妇人是从哪里来的,哭喊了半天声音都没嘶哑过,泪水从未间断,唱做俱佳地哭喊:“蓝世子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就出来见我一面,我知道你心里也是苦的,不然怎么听到你那狠心的后母让你娶一个不喜爱之人你就病倒了,你这般病着我心里实在不好受啊,此生若不能和你长相守,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啊……生不能同生,死我愿意陪你!今生你说过只娶我一人,我也绝不会辜负了你啊。” 门外热闹,门里却静悄悄的。 云锋把手中的黑子落下,见到棋盘之中白子已经无路可退,笑着从一旁端起杯盏轻轻一抿,随意地问向对面之人,“没想到今日还挺热闹的,你不去凑凑?” 蓝翎羽把手中的白子扔进棋盒里,“每次和您下棋都输,实在是我技不如您。” “你个小滑头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让着我。” 云锋笑着吹了吹杯盏里的茶叶,“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会有人会来闹事啊,难道是你那位后母做的?” “她巴不得我现在就病好娶宁家小姐,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毁我名声。”蓝翎羽不在意地笑了声,“我可是来这躲清闲的,这事我实在是不知情。” 其实蓝翎羽确实很意外的,他明明是来和李朝朝上这来约会的,怎么就…… 他眉心一跳,随即意识到该不会这个丫头搞的鬼吧? 蓝翎羽仔细听着门外女子的哭闹声,句句都真情实意啊,虽然挡着门看不见她的表情,不过在院子里听到她的遭遇都为之动情。 生不能同生,死我愿意陪你! 这话甚是耳熟,蓝翎羽几乎可以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他已经开始在想有这么个女子来闹事的后果,首先这事不管真假都会传遍京中所有贵门,也再也不会有哪个女子会嫁给他这个风口浪尖之人。 真是条毒计,毒计啊! 也只有她做得出来。 名声于她眼中实在连个屁都算不上,两个人在一起谁在乎别人怎么指指点点,他甚至能想到她会说:且让她们说去,又不会掉下来一块肉,但凡敢在她面前嚼舌根子,她就能把那些人的舌头拔下来。 云锋看到蓝翎羽嘴角噙着的弧度,笑着问:“该不会你真认识门口的妇人吧?” 蓝翎羽也斜睨过去,“您就别打趣我了,之前和您商量的事,今日办了可好?” 蓝翎羽除了对李朝朝外,对任何人几乎不苟言笑,然而在此人面前却十分恭敬,说话也谦和有礼。 云锋有些意外,“倒是比你说得提前了些日子,难道你家那位后母又给你出了什么难题?” “非也。”蓝翎羽手指向外面,“难题在外面。” “和门口的女子有关?”云锋靠向身后的石椅上,“我可以帮你打发了她,若是现在就施你的计划,是不是还有些不妥。” 蓝翎羽见对面的中年男子一脸严肃,知道他对自己的事情是十分上心的,不由站起来笑道:“舅父,此时时机最好,外面女子的宣扬加上之前与您商定的,实在是一石二鸟。” 云锋的表情稍稍有些微妙,他这个外甥甚少主动开口叫自己舅父,但也不妨碍他们之间的近亲关系,这个孩子也实属不易,当年的威信侯府只有蓝翎羽这一点血脉了。 他看着眼前玉树临风的年轻男子,那份骄傲与自信,实在有当年云家的遗风。 云锋忽然一笑,眼神若有似无地看向门外,“一石二鸟?那这么说门外叫喊的妇人倒是为你解了困局,就是不知道是哪位高人的手笔?再加上你的妙计,你们配合得倒是亲密无间。” 蓝翎羽表情微妙的垂下头,“想来那人也在外面,等下就亲自替舅父引荐。” 云锋也没追问,让常年跟着自己的小厮天长陪着自己到了门口,这院子里就他们三个人,无论外面多么吵闹,这小小院落出奇的安宁。 他不等开门,忽然回过头看向蓝翎羽,目嗔了他一眼,“还不快进去。” 蓝翎羽是想到舅父还不知道放谁进来呢,忙走上前与他低语几声,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云锋看他那副着急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好奇,只是面上却不显,他年近半百经历风雨离别,知道人一旦动了感情就会身不由己。 他噙着浅笑,让天长打开院门。 吱嘎一声,院门打开,李朝朝就看到一个身穿朴素的玄色长袍男子温和地出现在门口,那种温和不只是随意扫向人群的目光,而是他身上自发的那种温润如玉的气质,他笑容浅浅带着淡笑,把所有在场的人都看愣了。 只不过他的魅力还是没让在场的男子晕了头,有人上前行礼,“见过忠义公,我是……” 不等说完,那些反应过来送拜帖的管家小厮纷纷凑上前来,其他女眷想上前又面上带着羞怯,没想到他竟然就是传说中的忠义公。 这般年轻,这般的一表人才。 李朝朝不知道别人,只是从姑奶奶见到忠义公那刻起,身上颤抖的迹象表明,她很是激动,激动地直嘀咕,“怎么京城中的男子一个比一个美得不像话。” 那人年纪过百,头发不见霜白,李朝朝看着他只踏出小院一步就不肯再走,坐在地上低泣的寡居妇人也不哭不喊了,在他看过去的时候,不知为何羞红了双颊。 姑奶奶更是怒不可支地啐道:“那女人就是个不正经的货,看到谁都发浪!” 李朝朝哭笑不得,姑奶奶到是因为她的缘故,还是为那美男子吃醋了? 忠义公笑着看妇人一眼,温和地问:“你找谁?” 声音缓慢而客套,不见任何被吵闹得羞恼。 妇人脸上红得更甚,忙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起身行礼,“奴家……找蓝世子,请问奴家可进去看望他?我们已经有些日子不见,奴家甚是想念,不知道他身子可好?都是为了我……” 不等说完,忠义公忽然叹了口气,“哎。” “呃?”妇人不明白如此温润的男子叹气什么,难道也跟别人一样不耻她的行为,她掩下嘴角的紧绷,天下男子都一个样,都是吃干净擦屁股走人的主。 妇人的态度忽然有些冷硬,“请公爷性格方便,奴家并不在乎名声,只想和他双宿双飞。” 忠义公微微摇摇头,“我并不会拦着你,方才我也听见你说的话,甚为感动,蓝世子有如此真心实意的红粉知己,实乃他的福气,只是他已经时日无多,等你见了他后,也回去整理下吧,他生前无法给你个名分,死后定会让人按照世子妃的规格把你的名字记在宗谱之下,你们二人在地下也可双宿双飞,实在是一段佳话……” 李朝朝听了这话差点笑出来,她眼睁睁地看着忠义公说得情真意切,一点破绽都没有,让谁都不会去怀疑一代名医说的话,而对面的妇人不相信地蹙起眉间,“什么?他要死了?你休要骗我!” 不等忠义公说话,就有人啐了她一口,“休得放肆!这可是当今神医云锋先生,他们易水派可是出了三代名医,神医之称可是当今圣上亲自赞誉过的!你少在这里妄加猜测,难不成他还会撒谎不成!他说蓝世子活不了多久就活不了多久了。” 李朝朝听到身边轮椅上的大夫人拼命地摇着身子,嘴角咧着斜斜的,口水都流在衣襟上,目光里透着兴奋,那样子是在笑。 旁边两个丫鬟春丽和冬月看到她这个表情不由翻了个白眼,谁也不去理她的死活,只是不无担忧地看向五姑娘。 蓝世子命不久矣?这是先有个败坏名声的,再来个坏消息,可真是雪上加霜啊。 李朝朝似是没感觉到其他人担忧的眼神,目光沉沉地越过众人看着忠义公,对面夫人不可置信地又问了声:“他当真要死了?” 当今世上怕是没有人像她这么大胆敢去怀疑神医说的话,众人鄙视她。 忠义公略微沉痛地点点头,“反正你说生死同衾,你既愿意陪他一起,我会帮你这个忙的。” 那妇人听了这话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把所有的夸张都丝毫不加掩饰地显露出来,“他竟然要死了!他要死了居然还许我一世荣华!他要死了居然还要妄想娶别人家的姑娘,这不是害人嘛!我虽然寡居,但我将来嫁给谁都能比一个死人强!我都已经守过一次寡了,怎么可能还受这份罪!” 她不顾众人的惊诧,粗鲁地呸了声,“真是秽气,要不是看那蓝世子有点姿色,我才不费这力气!” 妇人见众人不屑地看自己,泼辣地哼道:“看什么看!我是说要和他同生同死,可是生都没在一起过,为什么死了要在一起!要怪就怪他这病也来得太快。前阵子还好好的……哎,一定是被迫要娶亲才病倒了,啧啧……也不知道强迫他的人是安了什么心思,难道娶亲比命还重要?这分明是要蓝世子的命啊!蓝世子也当真命苦,这辈子是娶不到我这如花似玉的媳妇了,谁爱嫁就嫁她好了,过几日也不过和我一样落得个守寡的地步。呵呵……” 她轻轻一笑,转身就走了。 众人无不傻眼,这是闹哪样? 等妇人一溜烟没了影,也渐渐回过味来了,说什么这辈子无论生死都嫁蓝世子,分明就是赖上人家了,不过蓝世子这病也确实蹊跷,好端端的怎么就病得这么严重?难道真是有人逼婚逼得紧了? 实在值得玩味。 只怕这阵子武乡侯府的八卦将不间断……有好戏。 忠义公只站在台阶上什么话也不说,既不恼怒那妇人不懂规矩地跑了,也不在乎其他人的议论,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而他说过蓝翎羽活不了多久这话也没人会怀疑。 李朝朝看着那妇人一阵风似的跑了,几不可见地抿起嘴角,她该说得都说了,做得戏也很是到位,李博星找的人还挺专业。 她漠然地垂下眼帘,这么做的目的有三:一是先败坏败坏蓝翎羽的名声,二是敲打敲打那位后母倪氏,三嘛……再峰回路转,不过是场闹剧,但也没人再敢拿自己的女儿嫁过去,不说败坏了名声,也会让人知道蓝翎羽不想大婚才落了命根,只要嫁过去的女子他定是不喜的。 就是不知道侯府那位后母得知此事,会是个什么态度。 至于蓝翎羽活不了多久这话……怕是只有她一人不信,就前几日还在床上折腾呢,哪里像病入膏肓的人。 她只是不明白堂堂忠义公为何肯为蓝翎羽堵上自己的名声来撒谎。 李朝朝看到众人把忠义公堵在门口,毕恭毕敬地递上拜帖。 忠义公身边的小厮木着脸一个个地接下,只略略看看,再冷冷地说:“知了知了。” 等轮到她们一行人的时候,姑奶奶娇羞怯怯地把拜帖送上,“我们是宝珍堂沈家公子介绍来的。” 忠义公的目光闪了闪,主动伸出手接过帖子扫了两眼,冲着她们温和地笑了,“是沈家公子介绍的,那就请进吧。” 其他人嫉妒红了眼,不过众所周知沈雪影的病要不是亏着忠义公,他早就不在了,当年也是因为这事,彻底奠定了忠义公云锋神医之名。 天长守在门外继续接拜帖,李朝朝低眉顺眼地经过忠义公身前,居然感觉到他一样的目光,心中暗暗奇怪,但也不动声色。 踏进大门,李朝朝发现这只不过是有两家连座的厢房,连着中间的小抱厦,天井中有一口养鱼的石缸,小院不大五应俱全,但年代有些久远,看着也不像常住人,墙上有斑斑点点的青苔,但打理得很是干净。 忠义公对众人笑道:“我这里没有茶水,要怠慢了,不知今日是哪位想请我看病?” 李朝朝没看到蓝翎羽的人影,笑而不语地从两间厢房上收回视线,其实她挺奇怪忠义公为什么会帮那小子的忙,她知道蓝翎羽在这里,还想看看他遇到这么个头皮发麻的突发事件怎么应对呢,他却直接向外人宣布自己命不久矣。 委实大胆! 天长终于从门外跑进来,一声不吭地给众人搬了杌子,又请两个小丫鬟到抱厦里歇息,姑奶奶的脸从红苹果已经变成了番茄色,二月开花煞是娇羞。 “忠义公,是我家大嫂,请您诊脉。” 李朝朝站在姑奶奶的后面乖巧地垂眸,余光里她看到忠义公不做客套,从石桌上拿过一方帕子搭在大夫人的手腕上,微微沉吟后,道:“夫人气血滞阻,胸中甲错,其脉沉小,浮者为风……” 她听得一头雾水,然姑奶奶则一直笑咪咪地看着坐在石桌旁把脉的忠义公,让人感觉就想看一盘东坡肉似的,就差点流口水了。 忠义公突然抬起头,对上李朝朝哭笑不得的目光,两个人猛地一堆事,他笑道:“姑娘要是觉得乏了,就先请去屋里稍作休息吧。” 姑奶奶一听可以单独相处,恨不得立即把李朝朝支走,“去吧去吧,进屋里呆着,大人说话,你们小孩别听了。” 李朝朝微窘,但也听出忠义公是故意的,就不动声色地被天长领到西厢房门外,然后替她掀起帘子,“姑娘请。” 李朝朝微微颔首,刚踏进屋,就被一黑影抱了个满怀,唬得她差点叫出来,又有温凉的红唇印在了她的嘴边,她笑着闭上眼眸,迎接属于那人独特的缱绻深情。 好在厢房外有个小抱厦,把众人都隔开,李朝朝也羞赧双手搂着对面的人,故意伸出舌头挑逗着嘴里的调皮,两个人长长一吻,差点都背过气去,等再分开,两个人都呼哧呼哧地低喘着。 蓝翎羽够捏了捏李朝朝的鼻尖,“可想我。” 李朝朝故意拉长了声音,“想……” “怎么个想法?”蓝翎羽搂住李朝朝的双腿一提,让她夹在自己的腰上,然后环着她的腰坐到里间墙边的短榻上,“借着别人的口来表深情?” 蓝翎羽恶狠狠地捏了捏李朝朝的屁股,皮笑肉不笑道:“娘子对为夫可真好。” “这名不正言不顺的,我可不敢担了此名。”李朝朝见蓝翎羽佯装生气,也不戳破他,用小手在他胸前画圈圈,“怎么?你生气了?” 蓝翎羽被撩拨得抓住她的手咬了口,“我只是想不起哪里惹了桃花,担心我的亲亲娘子生气啊!” 李朝朝的小手无法动弹,“我气什么!这一举三雕的事,就当是我给你那位后母的见面礼,只不过……” 她抬起头看他一眼,放软了声音笑道:“你可别恼我这么做败坏了你的名声,虽然今日很多人见了是她找上门来闹事与你没干系,但少不得人多嘴杂会传出什么花样来。” 蓝翎羽让半倚在墙上,她压在自己的胸前,手指慢慢地摩挲着她的头发,“让你为我伤神了,之前我想着向外宣布自己命不久矣,任谁也不会把女儿嫁给我,不过现在你这招才更是事半功倍。” 他低下头亲了亲李朝朝的额头,笑问道:“你说咱们是不是配合默契?” “难怪星哥儿说咱俩坏到一起去了。” 李朝朝忽然被蓝翎羽猛地扑倒床榻上,两个人笑成一团,又不敢闹出大动静,只压低了声音道:“只是忠义公为什么会帮你?” “他啊……”蓝翎羽凑到她耳边道:“他是我舅父。” 李朝朝眨眨眼,哪里冒出来的舅父? 蓝翎羽搂着她解释,“其实我也刚认没多久,之前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外祖父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和哥哥,只是他们年轻的时候避世不知所踪,连我母亲都不曾见过,更不曾听说他们的身份,忠义公是我舅公的养子,我舅公以前的大将军,而姨婆嫁给了当今圣上的兄弟,她医术颇得盛名,后来姨婆把意思一生所学传给了我现在的舅公,并嘱托舅公回到永康要找到外祖父多加照顾,熟知我外祖父家早已没落,就连母亲也仙逝……” 蓝翎羽的声音低低的,李朝朝只静静地听他说起过去那段传奇历史,她的声音则温柔轻缓,“祖辈们为了爱情都敢于拼搏,我们可不能让他们小看了。” 蓝翎羽笑道:“其实你来之前我就已经想过了,先对外宣布我命不久矣,别人必不会怀疑,然后舅父登门以冲喜为名为我说亲。” 李朝朝突然坐起来看着他,“这计策好是好,但是未必行得通。” “你说说看。” “你父亲未必同意!” 蓝翎羽蹙起眉头,“倪氏可没那能耐拒绝忠义公的婚事,他以舅父之名为我说亲,大不了让皇上赐婚也成。” “不。你小瞧了女人的手段。”李朝朝想了想,“她既然要插手你的婚事,断然不会让你得偿所愿,更何况还是忠义公说的亲事,她想让自己的儿子当世子,怎么肯能让你如虎添翼?” “她能怎么做?” 李朝朝笑笑,“这从中作梗的法子可多了,就比如我今日找人闹得这一出,你觉得她就没法子应对了?” 蓝翎羽看着李朝朝全盘算计的摸样,心里十分受用,“请娘子赐教。” 李朝朝笑着捏他的脸,这时候蓝翎羽到是装得挺乖的,其实他骨子里可是比自己还坏的家伙,她笑着依偎过去,“她既然有本事专宠多年,自然有法子让你父亲不同意……” 她忽然挑起眉梢侧过头,问道:“你父亲平日里对你如何?” “很是瞧不上我这个嫡子。” 李朝朝冷哼一声,“这就是枕边风的魅力。” 她笑着拍了拍他的胸口,“不过你别担心今日的事他会罚你,有你那位贤良淑德的后母,她一定会拦着的,就是不拦着做做样子,你也不会受苦。” 蓝翎羽的眼底闪过阴沉,其实他自己也想到家里的老头子听到今日这般闹腾肯定会责罚自己,不过见李朝朝这般胸有成竹地认为倪氏会帮衬自己,忽然觉得这女人实在是精明过头了,都没见过倪氏就已经开始猜测到她的心思。 李朝朝见蓝翎羽不说话,拉着他的脑袋吧唧亲了两口,“先给你点安慰,到时候老头子打你,你就装得半死不活就成,他也不敢真下死手。” “就为你亲我这两下,他打我几下我都认了。” 李朝朝虎着脸瞪他,“那可不行,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怎能让他说打就打?他打你几下回头告诉我,我都加倍偿还给他的心上人。” 打自己不痛,但痛在真正在意的人身上。 李朝朝在意蓝翎羽,而武乡侯在意的是那位倪氏,那她自然要从倪氏身上讨回来,不管怎么说武乡侯也是蓝翎羽的亲生父亲。 父亲对儿子而言就如一座山,哪怕他做过再多丧尽天良的事,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李朝朝替蓝翎羽考虑得周全,绝不会让他心里再添难过。 蓝翎羽会心一笑,轻柔地搂着李朝朝,“朝朝,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担心我为难。” “我现在到什么也不想做。”李朝朝回搂着他,“我现在只想知道你那位后母接下我这礼物会如何应对?看看这第一回合的较量是我赢还是她胜!” 其实蓝翎羽考虑的是最最万全之策,但是凡事都有个意外,李朝朝不得不防,尤其是对方还是那么会钻营的倪氏,从前世来看倪氏一门心思地想让自己的儿子当世子,又怎么会让蓝翎羽的婚事由着忠义公做主,她必定还会有后招。 两个人又说了一阵子话,有轻轻地咳嗽在外面响起,李朝朝跳到塌下整理好了衣服,天长就把她单独请到了院子中。 李朝朝进院子里就看到姑奶奶一脸崇拜地看着忠义公,而忠义公却像没看到一样,笑咪咪地看着她,“可休息好了?” 李朝朝觉得这话里有一语双关之意,或者是暗示什么,总归像做了亏心事被抓包一样低下头走到姑奶奶身边,向忠义公行礼,“今日的事多谢忠义公了。” 她也一语双关。 云锋的笑容不变,姑奶奶在一旁叹气,她只觉得时间过得太匆匆,就要别过了。 忠义公只写了方子递给姑奶奶,“先按这方子吃着,如果病情反复随时可以来找我。” 姑奶奶盯着那方子眼睛倏然就亮了,“好,我们大夫人有您诊断实在是她的福气啊。” 她由衷地笑着,把轮椅上的大夫人看得都头皮发麻。 天长奉忠义公之命把李朝朝等人送出门外,等上了马车,李朝朝看了一眼大夫人,问:“姑姑,忠义公说母亲的病可能治?” “能!”姑奶奶一脸怪笑地看着大夫人,“忠义公说了能治,只是要慢一些,不过……” 大夫人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既然忠义公有心,我们自然要多去叨扰。”姑奶奶把方子妥帖地放在怀里,然后拍了拍大夫人扭曲的小脸,“嫂子莫怕,这药啊我是会给你吃的,只是我实在想多去看看那谪仙一样的人,所以只能让你多受些苦,若是我和他有了情,你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李朝朝疑惑地看了姑奶奶一眼,“那姑姑想……” “大夫人的病治好了又能怎么样!反正都是个废人一个了,自然要废物利用一下!”姑奶奶阴毒道:“让她好一阵坏一阵的,就在她药里加点东西就是了。” 李朝朝恍然大悟,姑奶奶是想用大夫人去接近忠义公,只是那位忠义公可是医学圣手,这点手段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垂着眸笑了笑,“都听姑姑的,不过如此一来咱们就需要搬出去,行事才更方便一些。” 姑奶奶点头,“没错。” 她忽然转过头看向李朝朝,“蓝世子的事我替你问过忠义公了,他说现阶段世子的病有些棘手,他会尽力的,我瞧着他说话有松动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你且放宽心。” “谢姑姑挂念,我知道了。” 这日的事就如随着春风一夜之间传遍了京中所有名门大户之家。 兰亭街,武乡侯府。 有人大喝:“休要拦着我,我今日就把那孽畜打死。” “夫君不可啊,羽儿还在病着,怎可动刑,这个时候需要静养,您也听到外面的传言了这事根本不是羽儿的错——您今日就饶过他吧!” 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武乡侯蓝政锦拿着鞭子直冲而入,一把挥开身边之人的拉扯,一鞭子抽到床榻上双眸紧闭的人身上,“混账东西!我今天打死你。” 蓝翎羽躺在里间的床上,脸色煞白煞白,猛地挨了一鞭子,整个人都跳起来,口吐鲜血…… 微弱间,他隐隐看到被挥在地上女子,嘴边隐隐挂着冷笑,蓝翎羽又嘭地一声摔倒在地。 ------题外话------ 这第一回合的较量……开始了! 你们可真别小看了蓝翎羽的后母。 结婚会很快的……但总要走个过场。 不知道有没有老读者…… 其实蓝翎羽的母亲是云锦鹏的女儿,而云锋是云呈祥的养子,所以云锋是蓝翎羽的舅父,其实没血缘的,但族谱上摆着的。 这次又要看蓝翎羽和李朝朝两个人联手了!哈哈哈,…… 这都月底了……没花花就算了,怎么连月票你们也捂着? 哭给你们! 085 贤妻 地上被蓝翎羽喷了一滩血,连震怒的侯爷都吓了一跳,鞭子高高地举过头顶,实在不知道第二下该落到哪里去。舒殢殩獍 迷蒙中,蓝翎羽就感到有人猛地扑倒他的身上低泣,“老爷您就绕过羽儿吧,即使他有千错万错,您也不能这般打他啊,他是我辛辛苦苦带大的儿子,他错就是我错,您打在他的身上就如同把鞭子抽在我身上!” 倪氏泪眼朦胧地扶着赢弱不堪的蓝翎羽,看怀里的人嘴边的血迹,她拿出帕子擦了擦,几不可见地一闻那腥味。 “老爷,你要是实在气不过,要打就打我吧!”眼泪一滴滴地落在蓝翎羽的脸上,倪氏又仔细看了下,他并没有清醒的迹象,她才肯确认蓝翎羽是真的病的不轻。 “晓芳!”侯爷哪里会责罚自己的爱妻,“我知道你疼他,可是他哪里配你这般用心,你这么掏心掏干地位他选亲,他却在外面都做了什么好事!这家的脸面都给丢光了!” 倪氏温柔地看着怀里的继子,语气轻柔地尽显良母之态,“就算外面传言是真的有如何!那是个寡妇又不是有夫之妇,怎么就不能产生男女之情,虽然羽儿没和我这个做母亲的讲,我想他一定是有自己的难处,事情闹大又怎么样,反正那女的都掉头离去,肯定也不是真情!” 倪氏越这么说反而越是火上浇油,本来侯爷就气蓝翎羽在外拈花惹草,她如此四两拨千斤地就坐实了蓝翎羽在外有私情,还不和家里人讲实话丢尽了脸面,又看着她护着心中更是来气! 侯爷一激动一把将倪氏抓起来,就当着昏迷中的蓝翎羽揽着爱妻的肩膀,轻轻地给她拭泪,“晓芳你真是我的贤妻,若不是你教羽儿,他还不知道顽劣到什么地步去,我知道这事都是他的,你心疼她,但他做出这种事就该受罚,你别拦着我,今日就让我处决了这逆子,也省得给你添堵。” 侯爷对妻子温柔,但心里对儿子还是憋着火,这些年这臭小子就没做过一件让他顺眼的事,也根本不曾把他放在心上,从小到大他身子就弱,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面,之前还把他送出去养病,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是病了就是做出这种败坏门楣的事,和他的小儿子比简直是差远了。 这同样是一个母亲教养,蓝翎羽这小子的吃穿用度是家里最好的,倪氏对蓝翎羽的好他完完全全看在眼里,比对亲儿子还要疼爱,夏天怕热了,冬天怕冷了,而二儿子夏天读书到深夜,冬天早早起来强身健体,样样都比这小子好,蓝翎羽这又何德何能配得上倪氏这般费心费力,掏心掏干地对他,他却偏还倪氏添堵。 谁不知道武乡侯夫人最近在给大儿子相亲,却偏在这个时候闹出这么大的丑闻,简直就是打倪氏的脸,如此沸沸扬扬以后让倪氏怎么见人,还不得戳着脊梁骨地说她教子无妨啊! 侯爷是越想越气,把倪氏直接抱起来放到一旁的椅子上,拿着鞭子又抽了地上的蓝翎羽一鞭子,蓝翎羽却昏迷着一动不动了。 倪氏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抱着他,“老爷,别打了,您没听见回来的小厮说咱们的羽儿……命不久矣了!呜呜呜……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儿啊……您还打他,这是要了我的命,他年纪轻轻就去了,我以后下去怎么去见大姐啊,是我愧对了咱们武乡侯府……嗝……” 地上的蓝翎羽始终不动,他听着那意思倪氏好像要哭抽过去了? 侯爷一把抱住倪氏,叠声喊道:“晓芳,晓芳……你可别为了这逆子气出病来,不然你让我可怎么办啊!” 倪氏缓了口气,抬起手摸了摸侯爷的脸,“那老爷……别打羽儿了好吗?” 侯爷咬咬牙,面对娇妻温柔又恳切的目光,他实在无法拒绝,“好,不打他了,反正现在连一代神医都救不了他,我也省点力气,现在就给他准备后事好了!” “不行。”倪氏略略疑惑地看了眼地上的蓝翎羽,温言道:“咱们再找些大夫来看看吧,凡事都有个意外,万一……那神医就有看走眼的时候呢?只要有一线希望咱们就不能放弃!” 倪氏实在不相信,之前还活蹦乱跳的蓝翎羽怎么就突然病入膏肓了?难道真的是自己下得药太重了?还是故意装的?至少那神医没查出来他有中毒,想到此她也并不高看那神医,只是想多找几个人给蓝翎羽看看,若真是不行了是最好不过,反正她也就是拿着拜帖多请几个人上门也不耽误工夫,只会让旁人说自己贤惠而已。 侯爷感叹地亲了亲倪氏,“你就是这般为他着想,可是他又是一个不知道感恩的,也就不要怪老天都在处罚他。他就是好了,也没有哪个人肯嫁给他!就让他一生孑然一身受尽孤独之苦!” 就是因为寡妇闹事,让宁家派人委婉地推了婚事,现在闹得满城风雨,谁都不会嫁给蓝翎羽! “老爷,他可是你唯一的嫡子。”倪氏勾着侯爷把身子贴过去。 “哼,他死了,咱们的儿子才是唯一的嫡子。”侯爷弯下腰抱起倪氏,“反正他都是废人一个了,好不好的以后这爵位自然是咱们的儿子来当。” 倪氏板着脸,“老爷,可不能诅咒羽儿,他可是妾身一手带大的儿子。” “你啊……就是太善良了。” “老爷……”倪氏把脑袋微微扬起,得意地娇笑着。 紫苑里的人就看到侯爷大白天地抱着最亲亲的三夫人回自己的院子,不知道羡煞了多少旁人。 又过了一阵子,就有大丫鬟紫东和紫西进来把蓝翎羽抬到床上,盖上被子,谁也不敢有再多的行为,规规矩矩地退出门外等着吩咐。 蓝翎羽听不到声音,才慢慢睁开眼,先是把嘴里残余的血沫子吐在床边的唾盂里,然后又把垫在前胸和后背的马皮拿出来,自始至终他的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根本不在意之前是不是被父亲抽了两鞭子,对那夫妻俩的谈话也很漠然。 只是想到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全被李朝朝猜中时,他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冷冷的弧度,若不是朝朝事先支招让她在嘴里含口血吐一吐,做得逼真一些,侯爷他还不信呢。 他身上有马皮挡着没有一点伤,血也是事先准备的,可是有些伤却在心里,看不见也抚不平,只是随着时间越来越深,让人阴霾和沉冷。 倪氏还想让其他人给他看病无非是借着贤妻良母的姿态来查他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呵,蓝翎羽一挥手,就有人落到他面前,“去把东西烧了,给忠义公带个信。” 接替陈凡成了蓝翎羽的第一暗卫的石业又悄然无声地离开。 傍晚的余晖透过窗棱,熨烫了蓝翎羽男子气概冷硬的脸颊,他的心早就被那些人掏空了,好在他还有一个人陪伴着自己,用满满的爱意塞满那处不断满血的深渊…… 想到李朝朝,蓝翎羽的表情又柔和起来,嘴角残冷的弧度又被强迫地勾起了爱意。 这一年他都是靠着这样的思念才会撑下来,他要尽快尽早地娶她回来! 当天倪氏就让人给太医院发了两张帖子,到了第二日侯爷和倪氏刚吃过早膳,青院的管事刘妈妈进来说忠义公和两个太医都到了。 倪氏不动声色地看了侯爷一眼,“是我请来给羽儿诊病的,只是那忠义公……” 侯爷拍了拍她的手,“我们也只是求个稳妥,难不成忠义公还会说什么!” 他让管事妈妈请人直接去了紫苑,等蓝政锦到了正厅,就已经见忠义公云锋一派风轻云淡地坐在上首,倒像个主人家。 蓝政锦并不曾和忠义公有什么私交,之前蓝翎羽病了也只不过送过一张拜帖试试运气,毕竟整个永康都知道,忠义公问诊全看心情,而且从不上门,没想到他居然收了,今天还亲自来了。 他吃不准忠义公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看到他们家又请了别人来上门看病心有埋怨?虽然忠义公在朝堂上没什么实权,但是皇上和几个王爷可都对他敬重有加呢。 蓝政锦走进去,两个品阶略低的太医向他行礼,而他则向对上首有点反客为主的云锋作揖,“忠义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云锋淡淡地摆摆手,“无妨,我也是昨日在与两位大人聊天时知道贵府请了他们今日上门,我也只是顺路过来看看有什么可帮忙的。” 蓝政锦松了口气,让人上茶,云锋笑道:“还是先请两位大人给三公子看过病再说,耽误不得。” 两位太医也不敢怠慢,被小丫鬟到了内堂去诊断,留下蓝政锦和云锋两个人,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只是时间越久,蓝政锦越坐不住,实在担心云锋多想,他清了清喉咙才道:“公爷,您别误会,我请太医过来……不过是……内子贤良,她抱着问遍天下大夫的想法,也想再尽尽力挽救一下犬子。” 云锋斜斜地看他一眼,淡笑:“我知,侯爷不必解释。” 他这话说的很是平常,可是停在蓝政锦心中却有点心虚的感觉,不知道忠义公刚才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蓝政锦就再无话可说。 在里间给蓝翎羽诊脉的两个太医,相互看了一眼,心里就对他的病有了分寸。 不管是死是说,都必须按照忠义公之前的结论来说,不然……两个人彼此苦笑一下,连神医都说不能救,他们有什么道理说能救?是想拆忠义公的招聘?那绝对是不想要脑袋了。 这不是出名的问题,而是根本没那个能耐顶那个大雷! 两个人心里明明白白的,然后毕恭毕敬地道了蓝政锦面前,其中一人遗憾道:“侯爷,三公子他时日不多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门外有人哽咽一声,众人围个衣着华丽的老夫人走进屋,“什么叫时日不多了?” 倪氏也跟在一旁扶着,低声安抚,“老夫人,我知道忠义公的医术高明,但我实在不想去相信,所以又找了两个太医来看,忠义公果然是一代名医有宽宏气度,陪着两个太医一起来就是给羽儿一个交代,现在听他们这么说,怕就是……” 她拿着帕子擦眼角,不忍露出悲伤。 倪氏这话说的既把自己的贤惠做出样子,二来是为了不让忠义公发作说旁人不信他的医术,堵住他的嘴。 侯爷感激地看了倪氏一眼,还是他的爱妻想得周全,把有一品诰命在身的太夫人都请过来了。 太夫人几不可见地晃了晃身子,一眼就看到忠义公所在,“怎么?连你也救不了?” 云锋起身,叹气道:“太夫人,实不相瞒,羽儿是我的堂外甥,我如何不想救他……” 当场的几个人都愣了下,蓝政锦诧异地看着他,“公爷的意思是?” “我父亲是翎羽母亲的亲叔叔,他理当叫我一声舅舅。” 蓝政锦恍然大悟,他之前没曾细想过,难怪忠义公肯屈尊降贵给蓝翎羽治病,忠义公的父亲和当年的威信侯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只是谁也没注意到倪氏眼底诧异背后的冷光。 紫东出来说:“世子醒了。” 太夫人现在对攀亲戚的事根本也不放在心上,抓着倪氏的手就往里走,直接坐到床边上看着满脸苍白的蓝翎羽,强忍着眼角的泪,“羽儿你醒了。” “祖母。” 蓝翎羽要起来,太夫人又把他压下去。 倪氏道:“羽儿你好好歇着,过几日就会好的。” 蓝翎羽脸上忽然露出几分悲戚,“母亲,你莫要骗我了,我知道自己的大限将近。” 他小心翼翼地拉着太夫人的袖子,“孙儿不孝,不能再服侍您老人家了,只是可惜孙儿还没有娶亲生子,让祖母四世同堂。” 蓝翎羽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是针落下的声音都能掐断他的话。 太夫人听到“娶亲生子”四个字,像是想到什么突然低呼了声,“对对,娶妻……我们可以冲喜!娶个媳妇回来冲冲喜,说不定会好一些。” 本来太夫人不提,今日忠义公来也会委婉地让旁人提起这事,既然太夫人主动说了,那是更好不过。 倪氏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都要死了的人了还想冲喜。 “母亲,那个……”倪氏尴尬地看她一眼,“到是可以用这个法子死马当活马医,只是现在京中贵女没人肯嫁给咱们家羽儿啊。” 蓝翎羽见缝插针地咳嗽两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祖母,孙儿到想起个人……之前我在镇江时,有个六品通判家曾和我私下约定,把她家的女儿……” 倪氏想也不想地就立即打断,“一个六品通判家的女儿如何能嫁到咱们侯府之家,羽儿啊,你就别让你父亲生气了。” 蓝翎羽虚弱地侧过头,目光和云锋撞在一起。 果然……又被朝朝猜对了,事情绝对不会那般简单。 要不是碍着忠义公在,蓝政锦早就大发雷霆了,但是语气还是很不善,“那寡妇的事还不够丢人吗!现在又想把不三不四地人娶进门!” 他还想说:我宁愿你去死,也不会答应你这荒唐的要求! 可是蓝政锦感觉到云锋若有似无的视线,又活生生带憋住了,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忠义公始终不发一言。 太夫人直接发话,“不管是谁,都必须找个冲喜妻来!反正你是羽儿的娘,这事你想办法!” 倪氏心想太夫人如此坚持,那就顺着她老人家的心意好了,反正蓝翎羽也活不了多久。 她立即以老太太马首是瞻,“是,妾身一定办得妥妥的,只是现在羽儿病了,外面也有不好的传言,京中的贵女怕是不肯,不过没关系,在羽儿的正室上也不能随便找个什么人来婚配,妾身家里有个侄女,之前老夫人也是见过的,反正只要羽儿的病能好,就是割妾身的血肉都没关系。” 更何况那个侄女的母亲可是从小就瞧不起她这个庶妹,现在让她女儿嫁给一个将死之人真是好大的福气啊。 说着,倪氏又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让太夫人和蓝政锦感动地一塌糊涂,不顾外人在场说了就夸起她来。 什么贤妻良母非你莫属之类,连云锋都恶心了下。 云锋冲着床上的人叹了口气,也难怪自己的外甥身上中了七七八八的毒,就是娶个妻子还要忍辱负重得装将死之人,有这样“善良的后母”也实在挑不出一点错来,只是不知道那个小姑娘能不能扛得住。 等赞美的话说尽了,云锋才适当地开口,“既然是冲喜妻还是要看下八字合不合,若是相冲,只怕有害无利。” “舅老爷说得对。”太夫人回过神来,老一辈的人可是注意男女生辰八字,“等过几日咱们就去菩提寺算一卦才是。” 倪氏低眉顺眼地点头,“儿媳会安排,到是也会让自家的侄女一起上山,到时候儿媳会亲自祈福,让羽儿尽快好起来。” 她垂着眸冷冷地分析今日这事,总觉得有些奇怪,先不说蓝翎羽突然冒出了个这么有能耐的舅父,之前提都不曾提过,刚才蓝翎羽说想娶什么通判的女儿,她总觉得有些突兀。 难道是他们算计好的? 可是蓝翎羽病着又能算计什么? 倪氏扶着太夫人离开,眼睛看也不看床上的病秧子,反正不管他打得什么主意,她都不会让他得逞的! ※※※ 这几日李朝朝一直在忙碌着,并不知道武乡侯府的情况,她已经看好了一个两进两出的院子,离着艳骨坊和李博星家都不太远,交了定金,又置办了些东西,她才算是彻底忙完了,就等着搬过去住。 掌灯时分李朝朝才坐着马车到了沈家别业的侧门,陈凡不动声色地走上前送上信,然后一句话不说地离开。 冬月拿着点燃的羊角风灯给她掌灯,李朝朝快速地看了两眼,冷冷一哼,果然如她所料,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蓝翎羽不过是刚提了一句,随便一个身份就直接拦住了。 李朝朝把信扔在风灯里烧成灰烬,虽然信中说忠义公和菩提寺的不贪大师是旧相识,可是他能找人,那倪氏难道就不会这么做吗? 看来这次她说什么也要亲自去会会那位倪氏了。 刚进门,候在倒座房里的金管家忙出来行礼,“姑娘回来了,今日少爷清醒些,听到姑娘要搬新居,让小的给姑娘添置家具,请姑娘挑选几个。” 李朝朝淡笑,“替我谢谢你们公子,不必了。” 金管家面露为难,“姑娘您还是挑选几样吧。您是知道我们公子那脾气的,少不得又要罚人了。” 他顿了顿,“之前梅子犯了错,就已经被责罚,一病不起了。” 金管家说得很委婉。 李朝朝走在前面猛地回过头,这话还真像是威胁她呢。 她几不可见地轻笑了声,“冬月你跟金管家去随便选几样吧,不必和沈公子客气。” 那意思是说你就挑贵得来,挑便宜了人家说你看不起他。 冬月笑着说是。 李朝朝自己拎着风灯往前走,心里记挂着蓝翎羽的事,这小子居然没说他父亲打了他几鞭子…… 永康城越来越暖,她只穿了窄袖梅花滚丝上裳,下着刺绣妆花裙,简单轻便,昏暗的灯光将她聚拢成一个圈,把她整个周身都晕染成金黄色,在黑幕中清冷而沉静。 当穿过后廊,李朝朝就听到院子中发出砰地一声响,她就听到陈凡凑上前的脚步声,淡淡道:“不用出来。” 刚住进来的时候,李朝朝还会担心有什么危险,可是一切都看起来很平静,他们两个院落谁也不影响谁,反正每天就要搬走了。 那声音就在前面的花园中,李朝朝从不凑热闹之人,熟知有人大喊:“不好了,是少爷从树上摔下来了。” 她脚步微微顿住,就有丫鬟跑过来看到是她匆匆行礼,“姑娘……” 小丫鬟急得都哭了,“能不能麻烦您去看着一下少爷,少爷现在身边没人,奴婢这就去请管家来。” 李朝朝指了指后面,“金管家在库房,你先让人去请大夫。” 沈雪影大晚上不睡觉,他在花园里爬树做什么! 嫌自己命太长? 李朝朝默默望天,今夜无月无光,正是变身之日啊。 李朝朝想了想,最终还是走到花园里去看看沈雪影摔死没有,等她走到近处,她的眉头就不由自主地皱起来。 几步远的地上,躺着如瓷娃娃一样的少年,她仰起头看着那颗钻天杨树,实在想不明白这厮是怎么爬上去的。 她也不做多想,疾走了几步蹲下身子,先探了探沈雪影的鼻息,见他有呼吸,她又检查了下他有没有外伤,最后拿着风灯凑近他的头顶,另一只手在他的后脑上摸了摸,没有出血,也就不是头着地,这才松了口气。 每次见到他都是这般惊心动魄的,他明明就像瓷娃娃似的一摔就碎,偏还能出这么多幺蛾子。 李朝朝垂下眼眸随意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少年,忽然觉得他好像比上次见面更白了些,只是少了些病态,她想起金管家说最近沈雪影的病情比较稳定,忽然又在心里大赞忠义公医术甚是高明,不然沈雪影怕是遭就翘辫子了。 她这是第二次见沈雪影,之前也没看清楚,只知道他长得很美,现下又打量得仔细,才发现他比心里那个影子还要美得动人心魄,尖瘦的下巴,长而卷的睫翼在光影中落下半弯的阴影,她还记得眼帘下那双可怜巴巴的双眸,能让任何心狠的人生出恻隐之心,他就像是安静地睡着了,她若是发出任何声音吵醒他都会有一种犯罪的感觉。 李朝朝等了半晌,没见小丫鬟回来,就把风灯留在沈雪影的头顶,准备自己摸黑回去。 可是她还没起身,地上的少年忽然颤了颤睫毛,李朝朝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问:“醒了?” 沈雪影脸上露出微微痛苦的表情,那一对黑蝴蝶就飞了起来,露出那双清澈却王不见底的瞳眸,两个人四目相对。 嘤咛一声,随即又委屈地瘪瘪嘴,“我怎么在这?” 李朝朝理了理衣摆,一脸淡漠道:“梦游!” “什么是梦游?”沈雪影一把抓住李朝朝的袖子,可怜兮兮地坐起来,“别走。” 李朝朝看着沈雪影,他的眼睛真好看,清澈不含一丝杂质,可是不知为何却又让人看不透。 她指了指一旁的风灯,“这个给你,等下就有人来找你了。” 沈雪影瘪了瘪嘴,眼角的泪说来就来,“我怕黑。” 李朝朝就那么紧紧地盯着他不发一言地站起来,沈雪影拉着她的袖子也站起来,委屈道:“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不讨厌。”李朝朝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喜欢。” 沈雪影的泪水都快掉下来了,不服气地问:“为什么?” 李朝朝只静静地看着,袖子被他死死地拉住走不了,她侧着头反问,“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需要啊!” “那我没有喜欢你的理由。” 沈雪影明显被噎了一下,“你也没有讨厌我的理由。” 李朝朝耸肩,“所以我也不讨厌。” 沈雪影忽然笑着哭了,“你这人真好玩。” 李朝朝的脸色沉了沉,“你也很好玩。” 她忽然伸出手替他擦眼泪,“明明挺好的一个人,装得很辛苦吧。” 李朝朝其实是想到了蓝翎羽,他为了让自己嫁进门,不得不走装病这条路,在那个家里硬碰硬是不行的,顶撞了倪氏就意味着不孝,这一辈子都会被人不耻。 虽然他二人并不在乎什么名声,可是要报仇就不能让倪氏得逞。 李朝朝透过面前的沈雪影想到蓝翎羽,对面的人明显感到她的分神,眼中扫过一道阴郁。 沈雪影猛地抓住李朝朝的手,用力地捏着她,“你嫁给我吧!” 李朝朝被一道天雷劈回神来,有些奇怪地看着沈雪影,真的是夜晚变身了?怎么感觉眼前的家伙和上次不一样,她看了看捏着自己的手,力气也比以前多了。 “你喜欢我?”李朝朝随口那么一问而已。 沈雪影忽然笑得十分明媚,仿佛这黑幕都被他的笑开辟出一个口子,让无数的阳光洒落,让李朝朝莫名有一种错觉,他对自己笑是天底下最大的恩泽。 这是什么奇怪的想法! 然而沈雪影的笑容确实很有感染力,就那么莫名地让李朝朝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沈雪影笑着熊抱她,“我喜欢你啊,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了。” 总共就见了两面好吗? 李朝朝无语地推他,她实在把沈雪影当成个孩子,心里并不设大防,她能感觉到他没有恶意,就像一个小孩子看到喜欢的东西非要得到而已。 “我有喜欢的人了。” 沈雪影把脑袋搁在李朝朝的肩膀上,眼睛里的幽深比黑夜还浓,阴森森道:“是谁?我去杀了他!” 李朝朝猛地眯起眼,她对蓝翎羽的态度是旁人说都说不得的,见推不开他,她发狠地掐了一把沈雪影,“也不看看自己能不能活得过今年!” 她刻薄起来嘴里的话就是最锋利的语气。 沈雪影的胸口重重得起伏,忽然抓过李朝朝的头发就去吻,霸道而有力地直接撬开她的嘴唇,深吸她的舌尖,翻滚搅动。 他像是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他行的!哪方面都行的!(画外音:你们懂的) 李朝朝一下子就怒了,抬起手毫不客气地就一巴掌扇过去。 啪地一声—— 直接抽飞打碎这个瓷娃娃算了。 沈雪影却丝毫没感觉到痛,更加猖狂地捧着李朝朝的头亲吻着,嘴角伸出的血丝全部被他用舌尖舔抹在她的贝齿上,又把嘴中其他的血沫子送进她的嘴里,强按住她的后脑让她咽下去。 李朝朝心里一阵恶心,毫不客气地把伸进在嘴里的舌尖用力一咬,抬手又朝他抽了一巴掌。 沈雪影白皙的脸颊上多了两道手掌印,可是嘴角却噙着诡异的笑,眼角却掉着泪,“你真香。” 李朝朝脸色难看得紧,哪怕只是见了两面,也不该差异这么大,无论是气度还是眼神,都让她有一种毛骨悚然的似成相识的感觉。 “被狗咬了口。”李朝朝自嘲地抹了抹嘴角,根本不把那个吻放在心上,状似无意地抬眸看了沈雪影一眼,“你这副凶狠泼辣样真像我一个认识的人。” 沈雪影又没脸没皮地蹭过来,“谁?你朋友?” “不。”李朝朝冷冷地看他,看他眼底的浮动,“是两世冤家。” 沈雪影明显地愣了下,“听起来又爱又恨呢。” “呵呵……”李朝朝轻笑道:“是恨不得他现在就去死,我现在也巴不得你现在就去死。” 沈雪影就笑不出来了,“你就那么喜欢那个人?” “哪个人?”李朝朝不经意地反问。 沈雪影不答,只是委屈地抿抿嘴,“跟着他有什么好,只会吃苦!” 李朝朝似笑非笑道:“我也这么觉得。” “那你还嫁。”沈雪影有些烦闷地绕着她走来走去,忽然又想去搂住她,但是这次却被李朝朝避开了,他与她四目相对,“你嫁给我,我会疼你的。” “我又不稀罕你疼我。”李朝朝刻薄地翘起嘴角,“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为他吃苦我乐意。” 她突然抬手拍了拍他的小脸,“就像你愿意挨打一样,但是你就是上杆子让我打,我还不想呢。” 李朝朝冷笑着收回手,“大晚上的没事别出来装鬼,瞧你小脸白的,怪瘆人的。” 她由始自终地都没提被强吻那茬,只经过风灯的时候一脚踢飞,她自己就是不长记性。 等李朝朝走远了,有人翩然从树上飞下,原来树叶厚重层层叠叠地将他掩映在其中。 看到那白皙的脸上的手印,男子心中一痛,忍下酸意淡淡道:“您这是何苦?” 他对面的人阴测测地笑着偏过头,“我乐意。” 这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 男子幽幽一叹,“您说她看出什么来了吗?” “她是聪明人,看出来也不会表露。” “是,听说武乡侯夫人正在找冲喜妻……” 那人呵呵一笑,“她一定有办法的。” “她嫁到武乡侯府怕是势在必行。”男子看了旁边的人一眼,真是不忍心看他的脸上的红痕,不由垂下头,“她始终是别人妻。” 那人的眼底忽然乍现阴冷,“就是嫁了人又有什么关系?不嫁个废物,她又怎么会知道其他人的可贵。” 男子彻底没话说了……这都是命。 那人却垂着眸想:为什么是两世的冤家? 第二日李朝朝就搬了出沈府,新居在小蝶胡同三十二号。 姑奶奶看了房子很是满意,直赞李朝朝做事稳妥,能当大任,她这些日子天天忙着怎么折腾大夫人,想着法子在她的药里添些材料然后做得人不知鬼不觉地再带大夫人去忠义公那看吧。 李朝朝看到大夫人的嘴角都乌黑乌黑的,眉头都没皱一下,她落在姑奶奶手中是好不了了,她请示姑奶奶她要去菩提寺上为大夫人和蓝翎羽祈福,姑奶奶连连答应,还让春丽和冬月一起跟着。 又过了几日,得到倪氏出门的消息,李朝朝雇了马车去了京郊崇山上的菩提寺。 只是正行着路,就听后面有人大喝让道,李朝朝就这冬月打开车帘的手往外看,就见两辆八宝璎珞马车套着四匹马,一前一后地超过平民的小马车。 车夫老杨是李朝朝请来的马夫,见到这个情景冲着他们哼了声,“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侯府之家,要不是仗着靖王府的关系……” 老杨在外面嘀嘀咕咕地继续赶着马车,冬月放下帘子看了李朝朝一眼,“真是霸道。” 李朝朝笑而不语,他们霸道是有霸道的理由,上面还有一品诰命的牌子,看来里面坐着的是太夫人了…… 到了菩提寺前,两辆八宝璎珞马车停放在很是显眼的位置,有人也看到纷纷窃窃私语,“武乡侯府的太夫人亲自来拜佛祈福呢。” “可不亲自来,听说蓝世子已经没几天活头了。” “我怎么听说是武乡侯府要给蓝世子选冲喜妻,所以才来菩提寺配八字的。” “冲喜啊?谁嫁给他啊……” 李朝朝笑而不语,径自走到大殿前,后面跟着春丽和冬月,可是还没靠近,就被人拦下,“等下再进去,我们太夫人和侯夫人在里面祈福。” 她侧过头看了一眼大殿之内两个华服女子,一个有些许银发,另一人则盘着一丝不苟地百合髻,她二人背对着大门,让人看不到其神态,只是双手合十虔诚拜佛。 李朝朝微微一笑,对冬月道:“那我们先去偏殿求个签吧。” 她走过去,正看到有一女子在算卦的桌签把手中的签递过去,打瞌睡的和尚猛地被惊醒,揉着眼睛把那签文低低地读出来,“月老地七十五签:则去偷香窃玉上用心,又不曾得甚,自从海棠开,想到如今。” 老和尚笑咪咪地看着了那女子一眼,“哦这可是下下签啊。小姑娘,你想偷别人的夫君呀。” ------题外话------ 妖魔鬼怪都出来了~别急别急,大婚就这两日。 要进门一定要让倪氏心服口服才行! 不如到时候多许你们点肉肉吃? 哈哈哈……我估计不是明天就是后天。 其实我也期待呐。 推荐好友的文《摄政王妃》和《第一女皇商》,请大家多多支持哦~ 086 冲喜 坐在和尚对面的女子一听这话立即扎毛,一把牌子铺着黄布的桌子上,竹筒里的灵签都震了震,“你休得胡说!” 跟在一旁的丫鬟也护主情切地哼了声,“老和尚你怎可信口雌黄!” 李朝朝仿佛看到人家的头发都竖起来了,不过这怨不得那女子动怒,若谁抽了月老签是个下下签也就罢了,偏那和尚还要说得那白直白,说人家这签意指姑娘要偷人,任谁听了都想揍人。 和尚一身灰色破败的僧衣,懒洋洋地努努嘴,显然不把姑娘的怒气放在眼里,“出家人不打诳语,这灵签可是小姐自己抽的,我只是照实了说。” 李朝朝看不到女子的样貌,只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端看着。 女子甚是恼怒,扯着嗓子指和尚,“我不过是抽了一根签,哪能就说我是……是什么偷人家夫君!” “可不是,我们小姐还没出阁,你这老和尚分明是辱人清白!”小丫鬟侧着脸到是一脸蛮横。 李朝朝忽然扬扬眉,问向对身边的两个丫头:“若是我被个老和尚这么说,你们会怎么做?” 春丽性子最是沉稳,此次明面上是跟着大夫人一起来京看病,其实她是被五姑娘提拔了,无论是当初何妈妈救她于水火,让她在大夫人身边做个内应,还是此次五姑娘只带了她和冬月两个人出来,她心中都是万分感激的。 春丽略略想着,倒是一旁冬月开口了,“姑娘教我们凡事讲个理字,以德服人,尤其是在这佛门清净地怎能惊扰了菩萨。” 冬月还煞有介事地摇摇头,“这样可不好,会被菩萨怪罪的。” 李朝朝颇为意外地斜了冬月一眼,笑着十分满意而且自豪,“你越发长进了。” 熟料她刚说完,冬月忽然扬起胖乎乎的拳头,“但是让姑娘难看之人,必定非君子所为,哪怕和尚说的不假,却不估计女子未出阁而说出这种败坏人名声的话,也实在让人恼怒,不在菩萨面前动粗说难听的话,但也绝对让那和尚把自己说的话原原本本地给收回去!做人说实话固然重要,但是也不能让人难堪。” 这下子李朝朝更意外,微张红唇,喃喃地咂咂舌,过了半晌才点点头,“很好,在菩萨面前也能说出几分佛理来了。” 冬月吐吐舌头,“是姑娘调教的好,不过我看前面那丫鬟如此嚣张,只怕正是应了那句话,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 春丽很赞同她的话,“冬月说的是,不过奴婢觉得命在自己手中,并不是一根灵签所决定的,又何必放在心上,生气之人是过为在意,怕是在心里把命交到了上天手中,自然是想听到好的话。不过若一味地信命,又何来的请神改命之说?这岂不是自相矛盾了?” 李朝朝笑看着右手的人,春丽并不曾侍奉在她左右,但从大夫人这件事来看,她是个能吃苦又隐忍的性子,她笑道:“你很有见地,有你们俩伴随我左右,我甚是欣慰。” 两个丫头相视一笑,忽然就听到前面的女子又吼了声,“今日你必须把话说明白才行!我明明……明明连亲都不曾订过,哪有什么……” 她清清楚楚地磨了磨牙。 也不知道是今日来上香的人不多,还是这个老和尚的卦本就不准,李朝朝发现此地并没有其他什么人,也就她们主仆三人,加上前面两女一个和尚。 李朝朝也不着急,就站在不远不近地听着那老和尚嘀咕,“小人女子难养也啊。” 小丫鬟把腰一掐,老和尚让女子坐下,“稍安勿躁,求签在乎心诚则灵。” “好,我今日就看看你怎么说。”女子说话脆生生的。 他把手里的灵签翻来覆去地读了两遍,“则去偷香窃玉上用心,又不曾得甚,自从海棠开,想到如今。是说姑娘偷香……” 女子哼了声,“我什么时候偷过香!” 她又拍桌子。 老和尚扬了扬眉,“此签若是男子所抽必定是偷香窃玉之意,但若为女子……其中偷香……” “对啊,我怎么会偷香!”女子的声音越发娇蛮。 这次轮到李朝朝挑眉了,偷香窃玉? 老和尚一本正经地看向对面,李朝朝觉得那目光看向要透过他面前的人看向自己的方向。 他缓缓说道:“女子怕就是却又求而不得之意。小姐求签心不诚,动机不纯,想得如意郎君并非良配,只是攀附权贵或者是为了钱财,海棠又称”断肠花“,若小姐执意一条路走到黑,最终伤心的只会是你自己啊。” 这时姑娘一言不发,老和尚念了声阿弥陀佛,叹道:“贫僧劝小姐切莫心存侥幸,否则那断肠花其中滋味只会有苦难言。” 冬月忽然笑了声,“真是奇了,那女的竟然哑口无言?莫非是说中了心思?” 前面的小丫鬟显然也愣住了,她侧过头看到自己家小姐的脸色,吓得忙去扶起她,“小姐,你怎么了?你不要信这老和尚的话,他们都是胡说八道的,接下来定是要说什么我有法子破解,诳说咱们去买点东西破解。” 老和尚抽了抽嘴角,很不爽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小丫鬟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那意思像是在说你就不会少说两句!会死啊会死啊! 老和尚也翻了个白眼,果然不怕死的又说了遍,“出家人不打诳语!” 就是不会死他才要说啊! 李朝朝被那玩意的老和尚逗乐了,忍俊不禁地勾起嘴角,一旁的冬月却笑出声来。 老和尚听到动静,目光沉沉地看过来,仿佛若有所思地想了什么,随即换上热情的笑容,“抽签算卦吗?” 小丫鬟见后面来人了,忙扶着那小姐向后走,“小姐,咱们别在这耽搁久了,不然太夫人和侯夫人等急了,等下见到她们,您可千万别说刚才和尚说了什么,您别太在意了,反正武乡侯府挺好的,说不定蓝世子就……” 两个人越走越远,李朝朝感觉到身边的脚步微顿住,她若无其事地看了春丽一眼,然后走到老和尚面前坐下,而春丽却借故去买香烛向大殿那边去了。 老和尚笑问:“请问姑娘是问天时还是问婚姻,亦或是问命途?” 李朝朝淡笑,“都不是,我问人。” 老和尚一笑满脸的菊花褶,“那到是奇了,老和尚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玩的事情,贫僧观姑娘面相也不是凡人,既然问人,那就姑娘先抽个灵签,和尚帮你找。” 他把签筒递过去,李朝朝却笑而不语,“此人不需要抽签就能找到,何必大费周章,批命卜算可是泄露天机。” 老和尚咂咂舌,“小姑娘你是当真没趣,你既不抽签也不批命,只问人,还不许我来算,哎呀……又无法开张了。” 李朝朝笑了笑,春丽已经拿着三根香过来,低声道:“姑娘,已经准备好了。” “恩。”李朝朝就起身,冬月兴冲冲地看那三根香的成分,这些日子她已经养成了这个习惯。 她偷偷把香掰碎了一点点凑到笔尖闻了闻,心里把那些材料想了想,李朝朝见状笑而不语,老和尚嘴角一抽,莫名地想到之前那女子说的什么偷香窃玉的话。 他见李朝朝要走,忙拦着,“姑娘,您还没抽签呢。” 老和尚抿嘴,“我不收你的钱,免费给你算一卦,贫僧觉得你这面相……” 冬月担心老和尚又说出不好的来,春丽却记挂着太夫人她们走远了,李朝朝淡淡地看了老和尚一眼,见他面上诚恳,又低头看了眼签筒,随便抽了一根,也不等老和尚说话,直接把灵签放到袖子里,笑道:“我已经抽取了,不过无法预见的事,我实在不太想听,也省得您泄露天机,上天处罚你。” 老和尚拦不住,李朝朝已经转身走远了,他的目光随着她拉长的身影渐渐变得幽邃起来。 “世间竟会有我看不出的命格?” 他咂了咂嘴有些不服气,刚要起身,有沙弥怒气冲冲地大殿另一侧跑过来,“大胆是谁把我……” 他还没喊完,一抬头就看到一张菊花褶的脸,吓得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师……师祖,您……您怎么回来了!我我我……我不是有意偷懒……我……” 老和尚笑眯眯地看他一眼,“没事没事,你只要告诉我方才在大殿上祈福的是哪家的香客?” 沙弥想了想,哦了声,“是武乡侯的太夫人和侯夫人一起为他家蓝世子算八字的,听说已经去找方正师叔了。” 老和尚摸了摸下巴的胡须,“有点意思,我且去凑凑热闹。” 沙弥想找来主持师叔说师祖回来了,却被老和尚一个笑眼活生生地钉在原地,只敢喘气不吱声,不过心里却想着:师祖怎么回来了! 李朝朝并没有去找侯府的太夫人她们,而是走进大殿里跪拜在菩萨面前拜了三拜,起身后冬月又拿了新的香递给她,她用大拇指、食指将香夹住,余三指合拢,双手将香平举至眉齐,将三根香分别直竖向上插进香鼎里,香烟袅袅,直上云霄。 冬月低声问:“姑娘怎么不跟去看看?” 李朝朝哂笑,“我到是想,奈何她们进屋关上门了啊。” 冬月有些着急地挠挠头,“那怎么办?” 不跟着过去,万一那边出了什么状况怎么办? 李朝朝笑看了她一眼,只但笑不语,她不去看自然有人跟着上前了。 菩提寺的一处厢房里,沙弥给屋里的香客上了素茶规规矩矩单手行礼,“几位施主稍等,我们方正大师稍后就到。” 等沙弥退出去,倪氏笑着给太夫人端茶,“母亲,菩提寺最有名的是不贪大师,可是他云游在外并未在寺中,这位方正大师是他的师侄,在批命卜算最是稳妥之人。” 太夫人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端着查喝了口就放在桌上,“老身只求最快,羽儿不能等了。” 倪氏低眉顺眼地称了声是,她让过身又道:“美佳从出生的时候就批命说是给旺夫之人,她的八字必定与羽儿的相合。” 她侧过头看了一眼自己家的侄女,太夫人也随着倪氏的目光看去,就见她们最边上的少女低垂着头脸上有些微红,像是极不好意思。 太夫人对倪氏把自己的外甥女推出来并没什么意义,毕竟倪父也是国子监祭酒从四品,这女子也是嫡女,身份也算配得上羽儿,之前倪氏想给羽儿订亲的是礼部尚书之女,现在不得已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自己的侄女,以此就可以看出他是没什么私心的,不然倪氏就应该把自己的侄女推出来。 其实这些年倪氏对羽儿的照顾,武乡侯府上下都看在眼里,她这个老太太也挑不出一点错了,所以对倪家的这个小女儿她也颇为满意,认定倪氏应该不会找来个不好的。 太夫人点点头,“好,好,看着是个好孩子。” 倪美佳的头低垂得更低,倪氏抓着她的手不动声色地拍了拍,正这时从后堂的门里走进来一个和尚,穿着崭新的僧袍,举止得体地行礼,“阿弥陀佛,让施主久等了,贫僧方正。” 方正大事端坐在案几前,太夫人已经等不及地问:“大师,我孙儿和倪家姑娘的八字如何?合不合?” 倪美佳也竖着耳朵听,方正从怀里拿出两张八字帖,一左一右地放在手边,“阿弥陀佛,贫僧姗姗来迟就是实在把此事看得极重,请教了寺中几个得道高深,世子的八字阴气较弱,但倪家小姐正与其相配,但世子命格奇特,此生是有一劫,只凭心化缘。” 太夫人只听见“相配”那两个字,哪里注意到后面这老和尚画了个圈圈,没把话说满。 只是时候太夫人想起来才觉得方正根本就是骗人,只说八字相合是相合,但冲喜能不能改变命格,还是另一说。 此时,倪氏已经顾不得兴奋,拿着帕子擦眼角的泪水,“太好了,太好了,两个人八字相合,母亲,咱们这就回去给羽儿办婚礼。” 太夫人和侯夫人都很激动,唯有倪美佳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不得不说之前的老和尚算的月老签让她心有余悸。 在佛祖面前她也不敢撒谎,不得不承认老和尚戳中了她的心思,她之前在武乡侯府里远远地看过蓝翎羽几眼,虽然是很多年前的时候,但她也忘不了他如谪仙般的风采,她心悦他,尤其对方他还是那样的身世。 她在家里是嫡女不假,可是又不只她一个嫡女。 父亲看着是国子监大员,但是文官的那些恶习全都有,后院全都是他的红粉知己,数不尽的兄弟姐妹,母亲治家有道只会给父亲娶小,家里已经要掏空了,就是她这个嫡女的用度都赶不上同品官员家的庶女。 所以她当听到姑姑要为蓝世子找冲喜妻,她想也不想地就求了母亲,她必须为自己做打算。 就算他命不久矣又怎样,只要想到嫁过去不只是正妻,以后还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她就开心不已。 可是……她却是一个信命之人,尤其是听到那个老和尚所说的话,就如一根刺鲠在喉里让她觉得呼吸困难。 倪美佳被倪氏拉了一把,她忙低眉顺眼地跟着站起来,倪氏笑着给了方正重伤,太夫人则还在说这婚事要尽快…… 另一边,李朝朝上了香故意往厢房的角落走去,冬月和春丽在后面故意慢了些,前面有人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她笑而不语地看了眼陈凡说的那个厢房的位置,转身又往外走,就被人突然拦住,“女施主。” 李朝朝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穷追不舍的老和尚,“你把手中的灵签给我看看吧。” 冬月看到老和尚那个急不可耐地表情就有些不高兴,“和尚,佛祖面前您怎么可以对我们姑娘无礼?” 老和尚一本正经道:“佛祖昨晚托梦给我今日有贵客上门,我只是依照他老人家的旨意。” “是哦。”冬月一脸不信。 李朝朝笑着把袖子里的灵签拿在手中,就在老和尚以为她要递过来时,她又收回手,老和尚面上有些讪讪。 “大师,其实您之前的签没算完,不如先了了此事再给我算吧。” 李朝朝用眼神看了眼打开的厢房门,冲着老和尚似笑非笑地嗤笑了声。 方正大师亲自把三位香客送到门口,“阿弥陀佛,施主请慢走。” 侯夫人笑着行礼,“今日多谢大师了。” 太夫人也一脸高兴,只是之前抽到下下签的女子在其中笑得有点言不由衷。 老和尚跺了跺脚,“好,贫僧今日就好人做到底,日行一善,你可不许诳我!” 李朝朝朝着菩提寺中最高最大的菩萨双手合十,“菩萨面前不敢说谎。” 老和尚得意地笑了。 等李朝朝退到角落里,就听到一声底气十足地,“阿弥陀佛,女施主终于找到你了。” 倪美佳看到老和尚竟然跟来了,吓得退了一小步,不等众人回过神来,方正看到那人吓得瞪大了眼睛,“师叔祖!” 太夫人和倪氏相视一眼,方正已是得道高僧,被他叫师叔祖……那不就是…… “本座不贪。” 太夫人恍然大悟,“不贪大师?” 她看了看不贪大师直接朝着倪美佳来,有些奇怪地看了看,“您认识美佳?” 不贪大师也不想废话,走到倪美佳面前叹了口气,“方才我给女施主算了一卦,她将有大劫,不宜婚嫁相配。” 太夫人皱起眉头,“不宜婚嫁?不能啊,刚才方正大师给她和我家孙儿批命,说是极为相配。” 倪氏心道不好,急速地看了眼要跑的方正,就知道今日的事要戳穿了。 她之前事先给方正了些银两,让他批命不管结果如何,也请他看在一个做母亲的心情都说这两个孩子的八字相合,毕竟儿子命不久矣,他要娶一个心爱之人,她想成全这两个有情人。 倪氏故意当着方正的身影,让他逃跑也好,至少不能在太夫人面前戳穿谎言。 可是不贪却是个眼尖的,一嗓子叫住方正,“方正,去哪?” “师叔祖……” 不贪伸出手,“八字帖呢?” 方正毕恭毕敬地递过去,不贪拿在手里看了两眼,笑得有些邪气,“这两个八字从十六干支看到底哪里合?” 方正根本就扛不住不贪那邪气的笑容,扑通一下就跪在地上,“请师叔祖惩罚!” 不贪的眉头团在一起,“你说说自己错在哪里?” 他的目光看向远方的菩萨,“当着菩萨的面说!” 不贪的底气十足,让人的耳朵嗡鸣。 太夫人狐疑地看向倪氏,难道是有猫腻? 她一时之间还没有怀疑到倪氏头上,但是倪氏已经从老夫人的目光里看出了揣测的心思。 倪氏心中焦急,猛地看了一眼倪美佳,心中瞬间冰冷,压低声音呵斥道:“美佳,你方才见过不贪大师怎么不和我们说!大师到底说过和你什么?明明八字相合,又说你不宜婚嫁了?” 倪氏不经意地看了眼方正,他要是个聪明的现在就闭嘴,也是给他找个台阶下! 倪美佳咬了咬下嘴唇,她哪里知道什么不贪大师,但在众人面前她也不敢撒谎,就把之前抽月老签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 倪氏忽然找到了破绽,冷哼一声,“美佳!原来不想你竟然还存着动机不纯的心思!” “姑母!我……”倪美佳有苦难言,但是她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为自己辩解,不然下了姑母的面子,吃苦的只会是自己! 不贪不说话,方正更是不插嘴,太夫人也在一旁看着。 倪氏忽然叹了声,对太夫人道:“母亲,虽然美佳是我的侄女,和羽儿的八字也相合,但是她心怀不轨,我决不能让她嫁给羽儿,就是连不贪大师都说她不适合,媳妇一定会给羽儿再找个良配。” 倪氏把自己的推得一清二楚,也没给方正添麻烦,而是把不贪拉下水,用他的话来否定婚事,反正他只是说不宜婚嫁,并没有说美佳的八字不合,任由太夫人怎么想也不会怀疑到她头上去。 太夫人淡淡地点点头,她认为倪氏在其中很难做,不由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让你为难了,这些日子辛苦一些。” 她向不贪大师行了礼,就领着倪氏和倪美佳走了。 而此时倪美佳心里反而最为平静,既然连大师都说不适合,那她也没什么好怨愤的。 站在墙角里的李朝朝冷冷地勾起嘴角,她并没有和倪氏面对面,甚至连她的那位亲亲侄女也不过是打了个照面没仔细看,可是就从她刚才只一两句话就把自己洗得清清白白,她绝绝对对是个脑子转得快又有好手段的女人。 李朝朝习惯性地勾了勾嘴角,上辈子蓝翎羽死得不冤。 输给这样的人,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冬月和春丽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了,她们本来以为把不贪大师派出去揭穿方正的谎言,就会让倪氏无处遁形,至少可以打她的脸吧! 可是什么也没有! 风轻云淡! 就好像吹过一阵风,连不贪都成哑炮了! 李朝朝抬起头看到两道关切的目光,她笑着拍了拍两个人的肩膀,“笑一个,我们可以还没输。” 她听到不贪把方正罚去面壁,然后就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过来,不贪松了口气,“好在你没走,走走走,我给你批命。” 李朝朝还是握着灵签不动,忽然又有小沙弥跑过来,“师叔祖,原来您在这呢!” 不贪不爽地看他一眼,小沙弥冷汗道:“忠义公在您房间等了许久了。” 不贪哎呀一声,拍了拍额头,“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可是……” 他不舍地看了一眼李朝朝,李朝朝笑道:“不如我陪大师一起去吧,我与忠义公也是相识的。” “那好那好,我们一起去吧。” 不贪乐呵呵地在前面带路,经过了几个廊子,他只带了李朝朝进了自己的房间。 进屋后,李朝朝闻到一阵檀香,就见忠义公云锋从踏上抬起头。 寺庙的殿堂厢房都窗户都有些高,屋里有些暗,只是云峰抬起头时,正有一道光落在他俊美的容颜之上,他看到李朝朝并没有太多意外,笑道:“你也来了,快来坐,不贪带回来的茶可香呢。” 云锋低下头泡茶,李朝朝随着不贪走进去,三个人席地而坐,李朝朝独坐在云锋和不贪对面,静默了一会儿,听着不贪不满地嘀咕,“你刚来就偷我的茶。” “非也非也,不告而拿则为偷,而且我这不是没走。”云锋笑得爽朗。 不贪哼了声,看了看旁边和对面,“你们认识?” 云锋不答,反问:“我请你帮的忙……” “帮了帮了。”不贪还是很奇怪,“只是你们竟然是为了一件事而来,蓝家世子是你外甥我倒是可以理解,不过她……” 不贪忽然觉得自己的重点错了,又去向李朝朝讨要灵签,“现在可以给贫僧看了吧?” 李朝朝也不矫情,恭敬地把灵签递过去,不贪只一眼就能看到那是第几签,脸色渐渐地就变了。 云锋本不在意命格之事,但看到不贪那副表情,忍不住侧过头看了一眼,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不贪怎么了?” “女施主的灵签……是中签。” 云锋嗯了声,“那你为何这个表情?” 不贪念着签文,“当春久雨喜开晴,玉兔金乌渐渐明,旧事消散新事遂,看看一跳遇龙门……” 他抬头看了一眼,“姑娘问人?” 李朝朝笑笑,“是。” “何人?” 李朝朝笑着看了眼云锋,“心上人。” “可是这是观音签,你应该抽月老签。”不贪抿抿嘴,“虽然是中签,但此卦久雨初明之象,凡事遂意也。” “我不问姻缘。” “为何不问?” “因为姻缘在我手中。” 云锋听到李朝朝如此笃定,差点被口水呛到。 不贪砸了砸舌,“女施主真是……异于常人。” 他忽然凑到她面前,“姑娘能否告诉我八字,我给你批命吧?我观你面相……” “红鸾星动。” 不贪被噎住了,云锋则忍不住拍着桌子大笑。 李朝朝始终很淡漠,垂下眼帘,“大师,我信命,但我的命是自己从来都是自己做主,命还是那个命,但我已不是我。” 这正是不贪疑惑的。 他明明可以看透她的命格,可是就是算不出她的未来。 真是奇怪了。 连卦象都显不出凶吉。 怪了怪了,为什么就看不出来呢! 要不是之前才给抽签的丫头看命格,他都快怀疑自己不会算卦了。 不贪叹了声,“万物于镜中空相,终诸相无相。女施主有大佛理,哎呀哎呀……” 他有些遗憾,要是她是个男子,他真想收她为徒啊。 云锋显然是很了解那个目光是什么意思,觉得有些恶寒,“快快打住想法吧,这可是我家外甥的未婚妻。” 不贪的下巴差点掉下来了,怪不得女施主会让他去揭穿八字的事,原来如此。 “只是,女施主之前就知道我是何人?” “不知。” 不贪有些讪讪,那还让他去揭穿方正?而她又是怎么知道方正要说假话? 李朝朝像是看出他的想法,也不瞒他,但却是对云锋说的,“之前接到世子的信知道倪氏会在来上香,她既然想让自己的侄女嫁到武乡侯府,不管他们的八字合不合,她都会用些手段,不管找谁来说,那人必定是说谎无疑。” 不贪忍不住打断她,“那你又怎么知道他们八字不合?” 万一合呢?他出去阻止也没用。 李朝朝不疾不徐地解释,“之前大师不是给倪家小姐看过月老签了吗?而且蓝翎羽的八字只会和我合。” 不贪心说这丫头真是自负,云锋却觉得这自负让人动容。 武乡侯府那样的家庭,翎羽那样的困境,必须要有一个一心一意,凡事无法撼动的心陪着他,他们才能走下去。 一如她所说,也正是她的自负和坚定,也只有他们的八字最合。 不贪觉得自己遁入空门这么多年,还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一个命格奇特,性格也奇特的小女子。 小女子啊! 李朝朝笑道:“不过今日还是要谢谢不贪大师了。” 不贪大师努了努嘴,“我也是实话实说,那位女施主确实和蓝世子的八字不合。” 云锋什么也不说,只以茶代酒两个人干了一杯,李朝朝看得出来两个人的交情不浅。 李朝朝对云锋道:“公爷……” “叫我舅父。”忠义公冲他笑笑。 李朝朝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这是忠义公承认了她和蓝翎羽的关系了。 “是,舅父。”李朝朝也矫情,笑道:“请舅父明日去武乡侯府说亲。” 云锋始料未及李朝朝会突然提出这话,不由点点头,“这个时候确实刚刚好可以提出来让你嫁进去。” “不。”李朝朝打断他,抬头与他四目相接,却在那样沉稳世俗的目光中任何退缩,“是请您提出来为蓝翎羽选一个合适的八字女子。” “是谁?”忠义公挑眉。 李朝朝笑:“任何人。” 云锋有些意外了,“我以为会是你。” “不,除了我任何人都可以。” 云锋不说话,不贪一头雾水,李朝朝笑着解释,“因为不管您替谁说亲,倪氏都不会答应。” 云锋忽然明白过来,笑着看了她一眼,“她确实不会同意我的提议,只是您提出来,就不得不逼着她同意翎羽把我娶回去,如此胜算就大了。” 他顿了顿,“那万一她就同意了呢?” “同意了更好。”李朝朝勾起嘴角,“到时候我嫁过去就是,任何身份。” 云锋忽然觉得这个丫头实在聪明的紧啊。 “可是以倪氏的手段,不同意我的说亲,也不会让翎羽顺心。” “自然,她一定会再出幺蛾子。” 云锋看着李朝朝嘴角的笑意加深,“可是她无论出什么幺蛾子,她能选的人除了我只有我。” 李朝朝就是这么笃定,笃定到无论是云锋和不贪都不知道她的信心到底是哪里来的。 离开前,云锋笑叹了口气,“小丫头,你很厉害。” 李朝朝笑着回过头,“舅父,为了心爱之人就不该退缩,无论等待前面的是什么。” 她走后,留下云锋一脸茫然之色,不贪阴阳怪气地笑他,“你啊,连个丫头都不如,趁早别来我这扰我清修,你红尘未尽,未尽啊……” 红尘之人,难免都是糊涂的,要么糊涂前进,要么糊涂后退。 不贪想好在他是个出家人,哪怕有看不透的命格也不纠结。 翌日,忠义公就到了武乡侯府亲自保媒,他当着倪氏和蓝政锦的面把自己保媒的女子说得此女知应天上有的架势。 云锋喝了口水润润嗓子,笑道:“听闻不贪大师回菩提寺了,我今日一大早就去过,请他为羽儿和那位小姐算八字,他说是极配的……昨日太夫人上山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据说是那位方正大师的错……” 他的目光淡淡地扫过没什么反应的倪氏脸上,她还是这般沉得住气,只是蓝政锦露出些许隐忍之色。 云锋叹道:“我未婚配,就这么一个外甥,将来忠义公府的家业都是他的……我自然是要给他选个八字相合的,他的病拖不得了,就趁这几日把事情办了吧。” 蓝政锦见倪氏低眉顺眼的不说话,他只能保留地笑道:“我母亲那里还选了几个相中的女子,听说八字都很旺的……” “旺,未必相合!” 云锋昨夜就歇在菩提寺,已经和不贪说好了,谁来都说不合。 不贪是当今大元最高的法师,他说的话没人敢不信。 蓝政锦咬了咬牙,“此事还是要请示太夫人才行。” “那好,只是要快些,羽儿可不能等。”云锋让身后的药童走上前,对蓝政锦道:“羽儿现在无法去我那里,就让我的药童多照看下羽儿。” 蓝政锦现在心烦意乱,也无暇管蓝翎羽的死活,只让人把那个小个子的药童待下去,他送了云锋离开去找倪氏,找了半天,却发现她独自一人跪在祠堂里。 他见祠堂的门没有关紧,他悄无声息地走进去,就听见跪在众位祖先面前的倪氏正低低细语着。 “请各位祖先保佑羽儿能逢凶化吉,尽快好起来,娶得心上人,开枝散叶,一家和和美美,一生平安顺遂……” 看着倪氏颤抖的肩膀,蓝政锦心中一酸,上前抱着她,叹了口气,“晓芳,辛苦你了。” ------题外话------ 紧赶慢赶!终于在十二点前万更! 走起! 其实这个文真的可以叫后母有毒+! 第八十七章 在门开启的时候,倪氏就已经感觉到身后有人走过来,生活了多年的夫妻,他身上的香囊都是自己缝的,更不要说那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脚步声。 他们是夫妻,相亲相爱的夫妻,爱到骨子里的夫妻,可以从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里能窥探到对方的心思,她怎么会不知道侯爷送完客之后必然会来找自己。 倪氏却表现出了意外,温柔地笑着依靠进蓝政锦的怀里,喃喃地喊了声,“夫君,为了你,为了这个家,我做什么都值得。” 她是发自内心的说,在菩萨和众位祖先的灵位前她可万万不敢撒谎,所以表情非常的诚挚。 然而做人都留有余地,她没说并不代表否认一件事:其实她更爱的是自己,还有她自己的亲生儿子。 “晓芳。”蓝政锦温存地搂着她,在这个男人世界里此时只有眼前的娇妻,根本不在乎身在何处,女人是水,融化了他的心。 倪氏就那般跪坐在蒲团上靠在他怀里,如同在床榻上徐徐地说着夫妻间的话,“夫君,是妾身让你为难了,若是妾身能更好的照顾羽儿,就不会让他的病这么严重,他就不会到了无药可救需要找冲喜妻的地步。” 蓝政锦咬了一口倪氏,“又胡说,他身子弱又如何怪得了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还有全家人都看在眼里,咱们家和别人的公侯府邸相比不知道多幸福,母亲被你照顾有加,身子骨硬朗,嫡庶子女相亲相爱,这府里上上下下你哪一样不是亲自过问的,妯娌之间也相安无事,仆从也规规矩矩,从没有那些龌龊的事发生……” 他说着说着忽然叹了口气,搂得更紧了,“晓芳,我这一生有你这么个妻子是何其的幸运,我这辈子只有你就够了,我只疼你……” “妾身相信夫君,一直都相信夫君,正如夫君相信妾身一样。”倪氏含情脉脉地望着她,“只是羽儿毕竟是大姐留下的孩子,他在妾身心中的位置比芷霖还重要,他是妾身从小看到大的,若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妾身心里难受啊……” 她两道忧愁的眉头微微虬起,带着数不尽的哀愁,“所以只要羽儿能好起来,让我妾身在祖先面前三天三夜都没问题,方才听到舅老爷说给羽儿寻了门八字相合的亲事,妾身实在是欢喜的紧,就急赶慢赶地来谢祖先了。” 蓝政锦搂着她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的头发,沉默不语。 倪氏垂着头,声音轻柔而温婉,任何男人听了都能化成一滩春水没了力气,她低低道:“妾身方才就跪在祖先面前想,好在有舅老爷在找来了合适的女子给咱们羽儿冲喜,他可真疼爱羽儿……” 她突然一顿,略有疑惑地抬起头看蓝政锦,“不过妾身有一点担心,若真是让忠义公保媒,又恰好让羽儿好起来,外人会怎么看咱家?就是连婚事都是羽儿生母家的舅舅办的,妾身是担心旁人置喙夫君,让自己的儿子接受忠义公的家财,会不会以为咱们家没人疼羽儿,竟让个外人来插手他的婚事,妾身问心无愧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夫君您是妾身的天,旁人若说三道四,妾身定要和他们理论到底!” 倪氏的忧愁莫名地又多了几分,叹了口气,“哎,舅老爷也不知道好心办坏事没考虑稳妥呢?还是故意做给谁看的,妾身总觉得他的提议欠妥当,可是妾身是个妇道人家,还请夫君抉择。” 蓝政锦仔仔细细地听了一个遍,他和倪氏之间有凡是都有商有量的,听她这么一说,他的心里就绕了许多弯弯,倪氏的话甚有道理。 其实就算倪氏不提,他心里也不喜忠义公查收他们府上的事,他觉得忠义公是打自己的脸,经倪氏一提,他才发现若是应下这门婚事,后患无穷,少不得旁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忠义公官大没人敢说,他的脸面可还要呢。 蓝政锦捏了捏倪氏的小手,“我来就是要和你说这事,我知道你是为了羽儿好,但这门婚事决不能答应,我明日就去回绝他。” 倪氏眼眸一闪,忙拉着他的手,“夫君不可,咱们和舅老爷是亲戚,断没有伤了彼此和气的道理,左不过是个冲喜的婚事。既然不贪大师说那个时辰的女子和翎羽的八字相合,那我们就只要那个时辰的女子……反正天底下那个相合的八字时辰又不只那一个姑娘,夫君就先去问舅老爷那个女子的生辰八字,妾身就再按照那个八字再去找其他人先抬进们给翎羽做侍妾。”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所有的事情都考虑的周全,“先以侍妾的身份抬进来给羽儿冲喜,也省得大婚操办又浪费时间,只要羽儿的身体好了,咱们再给他另谋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舅老爷那边也只是在乎羽儿会不会好起来,他也不会说咱们的不是,大家也不伤了和气,羽儿还能娶一个大家闺秀。” 倪氏笑着望着蓝政锦,“夫君,您觉得这个提议可好?” 蓝政锦早就激动地颤抖了,“晓芳,你考虑的真是太周全了,事事都为我们这个家着想,尤其如此夫复何求啊!” 他埋在倪氏的脖子上深吸了口气,一把抱起倪氏到怀里,大步地往自己的院子里走,也不知道摸到了倪氏哪里,惹得她咯咯地低笑,“妾身满心都是老爷,自然要为您排忧。” “知我心者谓我心忧。” “呵呵……” 今日府上又传来一段佳话,下人们也津津乐道,侯爷只对夫人可真真的好…… 这消息却没传进紫苑,前院的管事妈妈领着小药童亲自交代给蓝翎羽的四大丫鬟之一的紫东,“这是忠义公的药童小朝,这几日过来照顾三爷。” 管事妈妈看了一眼垂着头,个子有些娇小的少年,“应该是让三爷的身子好一点,过些日子才娶亲。” 少年有些腼腆,紧紧地背着药箱,一路无话,听到管事妈妈说什么娶亲,耳根子都烧红了,管事妈妈见少年如此羞怯,知道他不是个多事的人,毕竟是忠义公亲自送来的,旁人也不会为难什么,交代完后就亲自离开了。 紫东在门口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药童,才挑起门帘唤他,“进来吧。” 进了内门,她又问:“你叫小zhao?” 少年点点头,“是。” 但依旧不敢看前面引路的姐姐,紫东见状也没什么想法,此时蓝翎羽难得地醒着,只是身子虚弱下不了床,她在过厅前轻声道:“少爷,忠义公派了个药童来伺候您。” 屋里没有声音,紫东站在前面一动不动态度恭谨,一旁的药童也淡淡地等着,过了半晌,才有个沙哑不堪的声音隐隐传来,“只……让她进来。” 紫东瞥了一眼药童,沉声道:“进去,仔细着点。” 她的态度冷硬并不倨傲,毕竟是个药童,又抓不到什么把柄,不过看那药童长相平平,又老实巴交的样子,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药童走进去并不多看摆设,屋子里点了安神香,是出自艳骨坊之手,她脚步轻轻,径自到了拔步床前,床上虚弱的人儿眯着微醺地眼看来,她冲着他扬起明媚的笑容。 蓝翎羽就猛地弹起来,刚要说话,对面的药童直接扑进他的怀里,嘘了声,“别那么激动,让人听见。” 蓝翎羽笑着一把搂住她,声音温柔,已不见方才的沙哑疲倦,“看到你,我很意外。” 李朝朝笑着把脑袋搁放在他的肩膀上,“我才意外,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她明明带了一张假面,之前就是冬月都没认出来自己。 蓝翎羽抱着她一起上床坐着,狡黠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没想到李朝朝的鼻子都是假的,整张脸除了眼睛再也找不到和之前的样子。 他俯下头亲了亲她的眼睛,“你是我的女人,你的眼睛里只有我,我怎么会认不出来。” 李朝朝轻笑,“看来要告诉舅父,他的易容术并不是特别精湛。” “不,是你在我面前不掩饰你的情感。”蓝翎羽笑看她,“你若是在熟人面前换了这张脸,一定能做到收拢眼底的情绪。” “知我者,三郎也。” 李朝朝竖起拇指,却被蓝翎羽按下,抬起她的下巴,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不过你不提前告诉我就跑来了,可是羊送虎口啊。” 他猛地一翻身将李朝朝压在身下,其实有些不高兴李朝朝不跟他打招呼,因为至少他可以做些安排。 李朝朝笑着鞠了一把头发,“是啊,我就来虎口里拔牙的。” 她的腿故意缠上他的腰,邪魅地挑眉,“怎么?见到我突然来有些意外?是不是这里藏了什么小妞怕我见到?你放心,我很大度的,你身边有了其他人,我只会慢慢地折磨,绝不会让她们轻易地死去。” 李朝朝故意挑逗着他的热情,“我要是做绝对比你那位后母更加贤惠。” 蓝翎羽搓了一身的火,觉得浑身滚烫,这丫头就是故意要折磨自己的。 他一不做二不休就捏着她的下巴,狠狠地亲吻着,把舌尖在她嘴中胡乱的翻搅,用力地吸着她的甘甜,粗嘎道:“你这是让我大婚前破戒……” 李朝朝笑着点点他的鼻子,“可是你现在是病人!你乱来我可叫咯!” 蓝翎羽一头黑线,这女人一肚子坏水,早晚他会被欲火焚烧而死,都不用倪氏来动手。 他有些不爽地把所有力气都压在李朝朝身上,有气无力地和体内的邪火做斗争,双手隔着衣服掐她的胸前软绵,“这几日你就伺候爷!” “你想让我怎么伺候!?” 蓝翎羽傲娇地哼了声表示自己现在很不爽! “近身伺候着,哪也不许去!”蓝翎羽咬她的下巴,“晚上同床共枕。” 李朝朝挑挑眉,“我没问题。” “我也没问题。” 李朝朝嗤笑了声,“就怕某人憋不住!” “李朝朝!”蓝翎羽磨牙,她就是个折磨人的妖精!妖精! 李朝朝被捏了又捏,直求饶,“好好,我错了嘛!” 她撒娇,“可是你不能拘着我,我要是哪也不去,怎么和你那后母过招?” 蓝翎羽凑到她脸上,近处看她,声音嘶哑,“我已经听说舅父要为我说亲,说给我找了个八字相合的女子。” 他忽然翘起嘴角,“你知道倪氏不会答应舅父的说亲,我就可以从中趁机说你我的婚事,想逼她就范?” “聪明!”李朝朝亲了亲他的下巴,“我可不敢小觑你那后母。所以我要在府上以不变应万变。” 蓝翎羽突然叹了声,“没错,有你在她一定不会得逞,娶妻就当娶李朝朝啊。” 李朝朝侧过头看他,“说实话,世子爷,您当初为什么一定要非我不娶?除了那点男女的心思,还有没有别的原因?” 蓝翎羽咧嘴一笑,“因为你够狠,够泼悍,与我绝配之。” 李朝朝扬起眉,“哦——说了半天你娶我回来就是为了给你斗继母的?” 她翻起身反压在他胸上,顺着他说笑,嗔笑了声,“让我孤军奋斗,那您老人家准备做什么?在旁边当观众,给我鼓舞纳威?” 蓝翎羽无赖道舔了舔她的嘴角,“娘子莫怕,前面有我,后宅有你,咱们这是双‘贱’合璧!” “哪能这般便宜你。” “娘子,我怎么可能不出力呢。”蓝翎羽搂着她,“为了咱们的孩子,以后那出力的活可都是我的。” 李朝朝轻佻地哼了声,“那就看你表现了,表现都不好你就睡床下。” 蓝翎羽立即狗腿地咬李朝朝的锁骨,“都听女王大人的,不过女王大人还是要乖乖在我身边,这些天莫要让那位看出端倪。” 她有些痒,推了推他,“蓝翎羽,你说倪氏接下来会怎么做?” 蓝翎羽贴着她躺着,动作不重不轻地揉着她的肩膀,“她必定还会从中作梗,但她做事向来周全仔细,不会在明面上得罪忠义公,也未必肯答应你我的婚事。” 李朝朝冷笑了声,“可她没的选择。” 到了掌灯时分,屋里的两个人才甜蜜完,吃了饭,蓝翎羽就让李朝朝跟着他在屋里睡,虽然是忠义公的药童,也是男子,但跟着蓝翎羽一起在屋里伺候,此时还是惊动了倪氏。 倪氏接到消息什么也没说,她只认为是忠义公派来监督的人,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只做不知。 到了晚上蓝翎羽搂着李朝朝亲热一阵,两个人就并肩着躺在床上,他看着李朝朝脸上的假皮面具,问:“不摘下来没问题吗?” “没关系,是真皮,透气的。”李朝朝笑着摸了摸脸,她现在是个少年的打扮,旁人一点也不会起疑,“没想到舅父还会易容师。” “之前我本来也不知道,也是之前舅父提了句。”蓝翎羽侧过头看她,“舅父这些年一直在外游学,除了会医术,几乎走遍整个大陆的几个国家,还坐船出过海……” 他见李朝朝对易容术似乎有兴趣,笑道:“你若是喜欢,可以跟舅父学,我想他一定不吝赐教。” 李朝朝打了个哈欠,一听他这话眼睛都亮了,“如果能学到手可以省了不少事。” “自然,你是他的外甥媳妇,他会像疼我一样疼你。” 蓝翎羽笑着亲了亲李朝朝的嘴角,“睡吧,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呢。” 李朝朝也是真的累,整个人所在蓝翎羽的怀里睡得安稳。 丫鬟都在耳房里,屋子里一灯如豆,蓝翎羽没让人守夜,他搂着李朝朝到了深夜也没睡着,到了子时过一刻,听到外面几不可见的声音,蓝翎羽轻轻地给李朝朝掖好被子,批了件衣服走到外面的过厅。 李朝朝一转身扑了个空,但是也没睁眼,知道自己的男人是有一个算计的人,她既然敢进这侯府的大门,她的男人就绝对有法子保护自己周全。 她从来没有担心过这点。 过厅的蓝翎羽静默地听着石业汇报,只低低地嘱咐两句,就一言不发地掀帘走进去,就看到李朝朝裹着被子,正面朝着他睡着。 屋里朦胧的光晕包裹着她,宁静祥和,仿佛这世间上所有的光芒都在撞击在李朝朝身上时,都变得黯淡下来。 蓝翎羽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从她纤弱的脖子到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他的目光一直温柔地看到她裸露洁白的脚踝,他的整颗心都瞬间从安详快速地悸动起来。 这就是他期盼已久的生活,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只差一步。 他一定会娶她! 蓝翎羽把身上的寒气散去,才把衣服扔到一旁的榻上,钻进被窝里,李朝朝立即依附过来,“冷吗?” “不冷,抱着你呢。”蓝翎羽轻声笑,“吵醒你了是不是?” 李朝朝还是把脚伸过去给他暖和,她没有睁开眼,随意问:“发生什么事了。” 蓝翎羽想让她睡个好觉就没说,“先睡吧。” 李朝朝便不再问,然而不到两天,此事还是瞒不助,倪氏给蓝翎羽找了三个妾侍。 倪氏把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带来的时候,蓝翎羽正在睡觉,倪氏就领着三个美人儿在正厅里等着,只有李朝朝知道床上那小子是在闭目养神,故意让倪氏等着。 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蓝翎羽才虚弱地醒来,倪氏立即心急如焚地走过去,“羽儿你醒了?” 蓝翎羽“半死不活”地应了声,“母亲。” 然后就剧烈咳嗽起来,李朝朝都担心他把肺咳出来,果然是高手,装得可真像。 李朝朝垂眉敛眸当没听见,乖顺地站在一角的桌子旁配药,眼皮子都没抬,但耳朵神得长长的。 倪氏喊她,“怎么我们三爷这两天反而更厉害了?” 李朝朝状似诚惶诚恐立在原地回话,“回夫人,世子现在身子弱,需要多休息才行。” 蓝翎羽垂着眸,“母亲,您别怪她了,连舅父都救不了我,我也只是活一天算一天了,我知道自己的命不久矣……” 倪氏板着脸,像是很揪心地看他一眼,面露关切道:“你放心,母亲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 她又忽然坚强地笑起来,“连你舅父都说应该是冲喜的,我就按照他说的八字找了几个美人儿给你……” 倪氏坐在杌子上招呼身后的三个美女,“这是母亲为你找来的三个八字一模一样,与你极合的女子,只要让她们服侍你,你的病就会好的。” 饶是做准备好的蓝翎羽,脸色也黑了起来,“母亲,还是不要耽误她们了,还请母亲收回成名吧。” 蓝翎羽又剧烈咳嗽起来,李朝朝端起水过去喂给他喝,她背对着倪氏,冲他竖起个拇指,蓝翎羽向她抛了个媚眼,李朝朝又毕恭毕敬地退到一边,低垂着头谁也没看。 “不可以胡说,只要你能好起来,让母亲为你做什么都可以。”倪氏板起脸,“所以这件事没有商量,冲喜是为了你好,你就是埋怨母亲,母亲也不会改变主意。” 蓝翎羽的脸又从黑变白,“母亲在么这么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怎么会埋怨您。” 他躺在床上羸弱地没有任何反抗力,“都听母亲的。” “好好。” 李朝朝看着倪氏拍了拍蓝翎羽的小爪子,几不可见地挑起眉梢,这是非礼吧? 怎么那么恶寒。 她在心里腹诽,倪氏却笑开了花似的向蓝翎羽介绍,“这是你的三房妾侍,就让她们伺候你。青瑶,抱琴,小扇还不快来见过世子爷。” 三个美女各有高矮,但面容都姣好,年纪也就十几岁的样子,问问柔柔地向蓝翎羽行礼,“见过世子爷。” 倪氏满意地扫了一眼病榻上的蓝翎羽,见他没什么反应,慈祥地勾起嘴角,“以后你们三个就留在紫苑里伺候世子爷,知道吗?他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们三个也别想过!” 三个新晋侍妾伏低做小地俯身,“是,奴婢一定好好伺候世子爷。” 倪氏又嘱咐了几句就起身走,三个侍妾行礼,当她看到李朝朝时,特意顿了下,之前她并没有仔细地看过忠义公送来的药童,只知道是个瘦瘦小小又腼腆的少年。 她现在明目张胆地把三个侍妾带来,早就想过了蓝翎羽好了就用不上忠义公说亲的女子,若是还不好,那只能说明忠义公找的女子也是无法冲喜的,反正她就不怕传到忠义公耳朵里。 你是看着李朝朝,客客气气地笑道:“抬起头来我看看。” 李朝朝根本不担心倪氏会看出破绽,在这个时候即使她为了蓝翎羽的婚事和忠义公阳奉阴违,她也不敢和忠义公撕破脸。 她面带怯懦地抬起头,目光不敢与对面的人直视,只是垂着眼帘看向地上。 倪氏看着眼前的少年,之前她并没有对一个药童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忠义公送来的做眼线的,但是听到丫鬟们说这几日他日日与蓝翎羽寸步不离,就让她有些疑惑,这个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眼前的少年长相平淡无奇,扔在大街上也不会被人多看一眼,他身上有淡淡的药味,是个在普通不过的少年。 倪氏做事向来会怀疑别人为先,不允许任何人来算计自己,才能处在不败之地。 她并不轻敌,但也绝不高估对少。 倪氏突然拉起少年的手,目光偷偷地睨向床榻上,见蓝翎羽没反应,就笑着说:“听说这几日都是你在尽心尽力地服侍世子?” 她拍了拍李朝朝的手,“你辛苦了。” 李朝朝手上还残留着药粉,看着像个经常摆弄药之人,心中的怀疑才稍稍减轻。 李朝朝只腼腆地抿嘴不说话,倪氏点点头,“这几日多亏有你了,不过现在多了三个姨奶奶,你就不太方便在这了,明日一早就回去吧。” “是。”李朝朝低眉顺眼地回答。 倪氏见状只勾了勾嘴角,她是不怕这少年回去对忠义公说她给蓝翎羽找侍妾的事,反正事情一定,她就拿这个事回绝了忠义公,一了百了。 等倪氏走了,紫东为难地看着三个姨奶奶,这紫苑里四个大丫鬟住在两个耳房,八个丫鬟和一个管事妈妈住在后罩房,剩下的东西厢房一个放了杂物,只余下一个空余,难道让他们住一间房? 熟知青瑶看出紫东为难,上前笑着拉着她,“我们三个住在一起就好,请姑娘随意安排就是,我们只是来伺候三爷的,与各位姐姐一样不过是个下人。” 青瑶显然是三个人中的领头,转过头看到蓝翎羽正假寐,自顾自地说:“我们三人受了夫人的重托在此照顾三爷,不敢有一丝怠慢,每两个时辰轮换一次就守在三爷的窗前伺候,夜里也睡在脚踏之上就好。” 紫东见蓝翎羽没什么表示,只能恭恭敬敬地引着三个姨奶奶去了东厢房安顿。 等人走了,李朝朝就坐在床边上,笑道:“快别装了,咱俩剩下的时间可不多,说说话。” 蓝翎羽猛地睁开眼睛,那里旋起阴沉的飓风,含着万重冰山,蚀骨的寒冷,“朝朝,她们不能留。” 李朝朝见他眼眸里染上嗜血的腥味,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自然不能留,想和我抢男人,她们还没那个能耐。” 柔弱无骨的手指与蓝翎羽粗粝的手指纠缠在一起,蓝翎羽心中的怒气倏然少了许多,也只有她在身边才能瞬间安抚自己的情绪。 “朝朝去请舅父来吧。” 李朝朝抬眸看他,蓝翎羽道:“咱们和舅舅延长好戏。” 趁着没人,蓝翎羽搂着李朝朝与她咬了耳朵,李朝朝越听越有些兴奋,“我们想到一块去了,只是我还需要再加点料……” 第二日李朝朝拎着药箱就走了,倪氏早就把她望到了脑后,忠义公的马车在侧门把她接去了云家小院,她与云锋两个人说了一会儿子话,云锋亲自为李朝朝卸下脸上的易容假面。 云锋道:“此术一般人是看不出破绽的,就是连下面皮都要有特定的药水。” 李朝朝看着看着自己易容的那张脸,觉得此术真是稀奇,云锋见状笑道:“翎羽已经和我说过了,若是你想学,我可以亲囊传授。” 李朝朝自是欣喜不已,但更觉得温暖,当日只不过提了那么一句蓝翎羽就放在心上,她以后就是孤军奋战在武乡侯后宅的沙场上,那个男人也会坚定不移地与他站在一起。 没什么好害怕,没什么好退缩的。 云锋长期在塞外生活,性子十分不羁,“你就回去等着做你的新娘,过几日就好有消息了。” 李朝朝回到小蝶胡同的院子,亲自又与姑奶奶说了会儿话。 姑奶奶唏嘘不已,“若是有忠义公在旁帮忙,你和蓝世子的婚事应该没问题,就算是日子匆忙,也放心还有姑姑我呢!” 李朝朝是真心实意地感谢姑奶奶,自从进了京,姑奶奶从来不问她的行事,给了她很多鼓励。 她笑道:“谢谢您。” 又过了几天,城里忽然传出消息,武乡侯蓝世子大限已到。 那日,李朝朝与冬月和春丽在房间绣嫁妆,嫁衣还是要亲自去绣的,李博星匆匆送来这个消息,又匆匆地走了。 屋子里没人说话,也没人露出担心的表情,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在李朝朝的掌握之中,她只需要一个时间,需要和蓝翎羽的完美配合。 她笑着想起那日离开前,为了让蓝翎羽演得逼真一点,给了他好几碗的鸽子血,交代:“到时候直接就吐给他们看就是,吐得越多越好越逼真。” 蓝翎羽哭丧着脸看着那鲜血淋淋的鸽子血,十分可怜地看她,“朝朝,为了你,洒狗血我也愿意。” 李朝朝笑着,心里温暖着,已经做好了嫁人的准备。 这一次,她和倪氏的第一次的最终对决,就要一决胜负。 就在此时,武乡侯府里,忠义公云锋听闻蓝翎羽的病情带着不贪大师一起赶来。 一个公爷一个国师亲临武乡侯府,惊动了所有的人。 云锋给蓝翎羽把了脉,又问了最近的情况,才得知倪氏为了给蓝翎羽冲喜找了三个八字相配的侍妾,质问向蓝政锦,“为了不让我给羽儿说亲,你们竟然给她找侍妾冲喜!” 倪氏咬了咬嘴角,眼泪汪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夫君,给他鼓励,让他把视线准备好的说辞讲出来。 有什么可怕的!哼! 蓝政锦深吸口气,语气不满道:“公爷,我们也是按照您找的冲喜八字选的侍妾,大婚岂同儿戏,又耽误时间,所以我们就想着先找个侍妾来冲喜,反正都一样啊,我们做父母的难道还有心害自己的孩子不成。” “阿弥陀佛。”不贪大师叹了声,“冲喜要阴阳相配相合,哪怕是一模一样的八字时辰不对也不可,必须要同年同月同日同个时辰,一点差错也不行,更何况侍妾不是正位,反而与其相克。”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旁边垂头的三个侍妾,“她们也过了病气啊。” 倪氏不信,刚要说话,那边的小扇突然踉跄一下摔倒在地,吐了一口血,吓得另外两个侍妾直接跪下。 云锋看都不看,任由那侍妾倒下去,侯爷则一脸厌恶地让人拉下去。 不贪淡漠地念了声阿弥陀佛。 倪氏就觉得事情不对劲了,难道真的是八字相克?那现在又用什么理由来堵住忠义公的说亲! 云锋脸色难看得紧,目光冰冷刺骨,但是他又不是发明火之人,只一个眼神就让人不敢王伟,语气也冷冰冰的,“你们是不想害他,但是又真正为翎羽着想过几次!现在就赶快准备亲事冲喜!不可再耽误!” 蓝翎羽的胸前咳了一滩鸽子血,虚弱地抬手握住云锋的手,“舅父不要生气,母亲也是为我好,她留着正妻之位也是想让我病好了可以娶一个可心儿的人。” 倪氏意外地看了蓝翎羽一眼,云锋冷眼回过头,“是吗?我怎么没听说你母亲给你的心上人算八字?现在不贪大师就在,就把婚事定下来,如果她并不是想给你娶一房可心儿的人,本公爷觉得有人是故意和我过不去了!” 云锋说话掷地有声,倪氏觉得那声音震得她心思都乱了。 事情怎么会急转直下了? 她的打算是三个侍妾服侍蓝翎羽,不管结果是他病好与不好,都可以推掉婚事,可是现在他的病没好,反而是相克,连侍妾都病了,这下子就对忠义公交代不过去了,连不贪大师都说八字相克,会损性命。 再加上忠义公又步步紧逼,让倪氏不得不在忠义公说亲的女子和蓝翎羽的心上人之间选择一个。 倪氏是惯会小心又步步为营之人,她静默地看着床上只剩下一口气的蓝翎羽,还有他身后的靠山忠义公,现在只能选一个,那她只能选择蓝翎羽的心上人。 如果接受舅老爷的说亲,对蓝翎羽就意味着地位无人撼动,还不如就选个没依靠的。 倪氏看了一眼身边面色难看的夫君,给他力量地握了握他的手,“我们自然是要为羽儿好的,只要他的心上人能冲喜,我们什么问题也没有。” 她试着抱最后一个冀望,如果那个心上的八字能对上冲喜时辰,倪氏就会认为这是阴谋了。 不过倪氏已经想好,不管是不是阴谋,蓝翎羽想娶自己的心上人? 哪有那么容易! 蓝翎羽说了李朝朝的八字,不贪听后先是蹙眉,又略略沉吟,“这个八字极为罕见,命格也很奇特。” 不贪终于知道了李朝朝的八字,那日的事他还没忘记呢,算八字的时候压根就没往她和蓝翎羽身上算,只偷窥天机想看看李朝朝的命格,可是算了半天他不禁怀疑自己,怎么和天机不一样? 奇了怪哉! 倪氏问了声,“大师可是不相配?” 不贪回过神看她一眼,“不,很相配!是天作之合的一对,她的命格奇特,与之前的八字不同,他们的八字十分相合!是今生之缘。” 倪氏皮笑肉不笑地应了声,“如此甚好,甚好,等选个黄道吉日把婚事定下来。” 云锋懒懒地喊住他,“不贪大师在此,他算吉卦最准了。” 不贪抽了抽嘴角,云锋这老小子真是当他这国师是摆地摊算命的了! “三日,三日后是吉日。”不贪还是想成全这对不容易的情侣,既然他们的命格相配,姻缘早注定,当然是要成人之美了。 这订亲的速度极快,让倪氏一时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到底是谁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倪氏愣了愣,忽然觉得自己下了十几年的棋局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不知道从何处多了一枚暗自搅乱了一切。 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迷茫,抓不到心里的那道疑惑。 不过,在阴谋面前,她向来不是服输的主,越有挑战越刺激,她绝对不会让这些人如意。 倪氏的嘴角漾开虔诚的笑容,“就听大师的,我这就让人备下大礼,让人上门。” 毕竟是武乡侯府之家,准备婚事三天内还是能整理妥当,只是时间仓促,三书六礼只简而化过大礼和迎亲。 挣得太夫人那边同意后,当日就有武乡侯府的管事妈妈就上门送聘礼,姑奶奶亲自迎出去,见侯府的管事妈妈神色倨傲但做事也算稳妥地把三十八抬的聘礼送来,不冷不热地笑道:“早就听说贵府小姐和我们少爷有过小定,知道你们在京中并无其他嫁妆,我们夫人就多置办了些聘礼,到时候也不算失了脸面。” 姑奶奶见管事妈妈这个态度,心里也不爽地回嘴:“您放心,娶了我们姑娘,只会给贵府长脸,没有露怯的。” 管事妈妈走后,姑奶奶也是个能干的,仅用了一天的时间给李朝朝准备嫁妆和嫁娶之物,她是绝不会让被人瞧不起自己家的姑娘。 好在之前来京就是为了李朝朝的婚事,这几日趁着李朝朝在家也置办得差不多。 到了第三日晚上,李朝朝看着院子里的聘礼,窗棱上的喜字,想到明日的大婚,心安又觉得无法平静…… 这一夜的平静却仿佛着明日的不平静,很多很多人在这个夜晚睡不着。 靖王府里,蔡卜白在花园里找到练剑的慕雪衣,他看了一个多时辰,再也不忍看他那般自虐,轻声喊他,“你若真是舍不得,明日我陪你去抢亲。” “有用吗?”慕雪衣自负地停下动作,望着天上的皎月,“我要的是她的臣服,她的心!” 蔡卜白抿了抿嘴,可是都成亲了不是? 慕雪衣忽然笑着看着她,“她一定会不幸福,只要她不幸福就会放弃蓝翎羽,就会想到我的好,我一定要让她不幸福!” 他吐字清晰,每个字都入利剑划破这宁静的夜晚,让它变得森然冷酷。 ------题外话------ 朝朝终于可以嫁过去了! 但是你们要知道就算是嫁了她也要面对倪氏的手段和慕雪衣的捣乱。 哎,这对小夫妻是真的不容易! 从今天开始坚决不写章节名了,有些人跳定啊跳定啊…… 估计过几日就恢复加五百字防盗,因为这几天有点忙乱。 么么哒各位,周末愉快! 第八十八章 第八十八章大婚 临嫁前一晚,小蝶胡同32号,姑奶奶敲开李朝朝的房门。 李朝朝正站在窗前,冬月亲自去打开门,看得姑奶奶一个眼神,便规规矩矩地站在廊下守着。 姑奶奶站在门口端看了李朝朝一阵,只见她神色淡漠如常,并没有过多的欣喜和忧愁,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地冲她摆摆手,“睡不着吗?” 李朝朝上前行礼,“知道姑姑要过来说话,便在这等着。” “有些事本来应是你母亲该给你亲自说的,但是你母亲那个样子,之前听到你要嫁人了,居然还敢反抗不吃药……哼,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李家的荣辱兴衰可都是指望着你了,难不成还要让她那个人尽可夫的女儿嫁到武乡侯去不成!这都是铁板钉钉的事,任谁也不会改变的了。到了这个时候还来折腾我,她不吃药我就死死地灌进去。” 姑奶奶说着不屑撇撇嘴,李朝朝也听说晚上的时候大夫人闹着绝食,不过她犯在姑奶奶手里可落不着一个好。 “母亲她现在没事吧?” 姑奶奶拍了拍她的手,“朝朝你放心,她不是个好母亲,还有姑姑在呢。” 姑奶奶揶揄地笑了两声,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两个册子塞到李朝朝手里,“姑姑是过来人,也有些经验,明日你就要嫁作他人妇,需要知道夫妻之间的闺房之乐在哪,要赢得一个男人的心,不仅要温柔体贴,还要会懂得伺候男人,让他对你欲罢不能,哪怕他就是在心里装了其他人,你的那点好也是与众不同的,他最后还是心心念着你,让他得到又不满足,吃了还心痒痒惦记着你,这男人就跑不掉了。” 李朝朝觉得身后道理,低头一看忽然发现自己手中的两个小册子非常之沉重,分别是——《素女经》、《洞玄子》。 姑奶奶随手就翻给李朝朝看,那书册中的动作连成一体,就好像现场直播一样,饶是李朝朝以前也看过,但是毕竟姑奶奶也是长辈,当着她对面来探讨关于闺房的事情,难免还是有些难为情的。 李朝朝面露红粉,姑奶奶得意地冲她扬眉,“这可是当年老太太传给我的,我再传给你,你以后若是得了女儿,也把这世世代代地传下去……” 尼玛,这是要拿来当传家宝吗? 姑奶奶说得越发得意,“今夜若是睡不着,今夜就趁着还有时间就好好地学习学习,这上面的动作都记住了,哪怕记不全,也挑一两个先记下来,等这些招式都学会了,你就会体会其中的奥妙。” 李朝朝含糊地滚了滚喉咙,应下来,姑奶奶只当她是脸皮薄,所以并不在意,继续道:“哎,也怪姑姑考虑的不周全,本以为你的婚事还要耽搁一阵子,谁能想到她们这么快就是上门提亲了,不过你放心,明日开脸的十全妈妈我都命人准备好了,只等着花轿一来就可以把你接过去……” 姑奶奶不知为何心里忽然发酸起来,声音也涩涩的,“我的儿,以后你嫁入侯府未必会一帆风顺,我瞧着那日来送聘礼的管事妈妈都如此倨傲,那高门大户人家还不知道怎么看扁你,你一定要争气,切记要忍得,我估摸着明日拜堂会不顺利。” 李朝朝见姑奶奶感伤,也不由动情,谁对她好她自己心里都明明白白的,她拉着姑奶奶的手笑了笑,“姑姑我都明白。” 其实方才她就已经想过明日的情况了,蓝翎羽现在病着未必让他拜堂,或者直接不拜堂? 她不是神仙,只能在未预料的事情上想出会遇到的各种情况,再在情况上加以分析来应对,提前做好准备。 所以她在想,一直不停地想,今夜怕是睡不着咯,尤其是怀里还捧着这么两本册子,更是让人心神不宁啊。 李朝朝嗤笑自己,又不是头一次结婚,有什么好紧张的,这一次她和倪氏对决了三次,才以微弱的优势逼她同意这门婚事,可是经过之前的观察,倪氏绝对不会是个善茬,在她头上拉屎她一定会反击回来。 她会怎么做呢? 李朝朝用换位思考的方式想,如果是自己又会怎么做? 姑奶奶絮絮叨叨地说话,突然也提到:“朝朝,我知道你的性子好强,并不担心你会受什么委屈,不过有些事你不得不提前防着。你要知道你现在既没有明媒,也没有拜帖宴请,就是拜堂和洞房都可以做手脚,弄不好你抬进去就不是正妻!” 李朝朝猛地瞪大了眼睛,若有所思地起来,她没想到反而是姑奶奶想到了。 这是个致命的伤,就看倪氏怎么玩花招了。 无论是拜堂,还是洞房,或者以后的记录宗谱,无论是哪一个环节,倪氏都可以做手脚。 倪氏一定是想着就算她嫁过去又怎么样,有的是机会玩死自己。 李朝朝垂着头,眼底划过一抹冷色,现在这个看似她是赢面的结局,也许过不了一天她就要被翻盘了。 有些人的洞房花烛夜开来要从长计议了。 李朝朝淡笑着把姑奶奶送到门口,大门外忽然有人敲门,春丽打开门不久,又神色匆匆地赶过来,当时姑奶奶正说:“等你嫁过去就让春丽和冬月陪着你……春嫂是你的人,也一起带走,多个人陪着就多个力量。” 她见到春丽慌忙的劲,就有些不高兴,姑奶奶啐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明日姑娘大婚,你个陪嫁丫鬟怎么这般不稳重,让我如何放心。” 春丽面上有些微红,抬眸看了李朝朝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激动,喘息道:“姑奶奶,姑娘,外面有人说有人给姑娘添嫁妆。” “哦?”姑奶奶狐疑了,“谁啊?” “您去看看吧,好几个人呢,有忠义公,艳骨坊的掌柜,还有宝珍堂的人……” 春丽咽了口唾沫,她方才看了几眼,那嫁妆一眼都望不到头,看明天嫁人谁还敢小瞧了姑娘去。 李朝朝让姑奶奶先行去看看,姑奶奶本想叫她一起去,毕竟那是给李朝朝添置的嫁妆,她也好心里有数,李朝朝心里正有事,只能硬着头皮娇羞道:“我去看看姑姑给我的那两本画册……” 姑奶奶似有所悟,忙笑着让她单独进屋,自己招呼冬月和春丽去看嫁妆。 她到了大门口果然发现有几个管事摸样的妈妈站在门口,把手里的礼单交到她手中,其中包括房契地契还有数不尽的珍宝布匹…… 啧啧啧,姑奶奶暗自咂舌,明天可有热闹瞧了! 李朝朝进了屋就给陈凡吩咐了几句,让他去给蓝翎羽递个话,等交代完了一切,姑奶奶又来了一趟,把田产和铺子的房契都交到她手上,郑重道:“不要辜负了这些人对你的厚爱,姑姑没所依仗,以后还要靠你的福气呢!” 李朝朝面色也无比郑重地冲着姑奶奶跪下,“朝朝会铭记于心。” 到了深夜,忙碌了一天的倪氏回到青院,看到蓝政锦躺在靠窗的长榻上睡着,她悄悄走到里屋拿了个薄锦被过来刚给他盖上,蓝政锦幽幽转醒,“什么时辰了?” “早就过子时了。”倪氏伺候着他起身,“夫君怎地在外面睡了,小心冷着身体,随我一起进去吧。” “都这么晚了。”蓝政锦摸着倪氏的小手冰冷,给她呵了口气,“你怎么才回来?” 倪氏就势靠在她怀里,“明天羽儿大婚,我就去紫苑收拾了下,把过了病气的抱琴送出府,让两个侍妾住在东厢房,又添置了几个下人和管事妈妈,紫苑也是焕然一新,多了几分喜气,我回来时还看了一眼羽儿一眼,他的气色不错,希望冲喜后他能彻底好起来,那就阿弥陀佛了。” 蓝政锦心疼地抱着她进里屋,“你也是太操心了,明天又没婚宴,不过是进个新人,门第还那么低……要依着我,就不该给那逆子弄什么冲喜,昨日若不是你开口我都不会答应他,省得他好了给我添堵!” 倪氏笑了笑,“羽儿还小不懂事,些许娶了媳妇就会好了。” “只怕他是娶了媳妇忘了咱们。”蓝政锦哼了声,“当我们的眼睛都是摆设不成,以为谁看不出他那点心思,指不定他在镇江背着咱们做了什么,不然又怎么会一心想娶那户人家的女儿!想必那未过门的媳妇也是个不守规矩的!” “羽儿还小,他又长得那般俊逸,怎么会没有姑娘倒贴喜欢。”倪氏劝他,抬起小手给他揉了揉胸口,“既然事情定了夫君就不要再生气了,这还没进门呢你就这般不喜欢,也是让羽儿难做。” “进门后那逆子好了倒也罢了,若是不好,她做上那个位置还是麻烦。也不看看她是什么出身。总不能让人说武乡侯府的世子妃是个小门小户的女儿,还不知道别人怎么笑话呢,所以说你是太纵容了羽儿,不该答应此时,让他早早的去了也到省心、” 蓝政锦是对那什么通判的李家小姐一万个看不上,又知道她是蓝翎羽自己选的人,更加不屑。 “夫君!”倪氏哄他,声音甜死人不偿命的那种,“夫君之所虑乃妾身所忧,妾身以为先顺着羽儿,等他的病好了,咱们……” 倪氏和蓝政锦咬了会耳朵,蓝政锦听后喜上眉梢,感受到耳边传来的热气,他粗气一喘,整个人都压在倪氏的身上,开始扒衣服…… 这日日,夜夜,他们青园哪一天不是像洞房花烛夜般热闹,两个人丝毫不把明日的大婚放在心上。 可是有的人确不一样,在这个夜晚每个人都似乎伺机而动,虽然不知道那些人的勾当,不知道慕雪衣的诅咒,不知道倪氏的盘算,可是有些事情不能不防。 等倪氏一走,蓝翎羽就找来自己的人,为了明日大婚做准备! 到了第二日天未亮,李朝朝就已经坐在梳妆台前,开脸妈妈走进来,她得了赏,脸色正是高兴的紧,对今日的事也十分用心。 开脸,化妆,穿凤冠霞帔…… 足足一个时辰,迎亲的队伍来了,没有意料中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只是有个管家摸样的人前来,对姑奶奶道:“请新娘子上花轿吧。” 姑奶奶蹙眉,“你们世子爷呢?” 她站在门口看了眼迎亲的队伍,只聊聊数人,心中顿时火冒三丈,欺人太甚! 可是她又能说什么? 对方是武乡侯府,过了定,就是李朝朝不想嫁今日也得上这花轿! 院子里一间厢房里,两个丫鬟扶着头上蒙着大红绣鸳鸯的喜帕的新人从屋里出来,姑奶奶见状只叹了口气什么也无法说,不能误了吉时,否则就不吉利了。 还没出门,大夫人忽然被新买来的丫鬟推到院子里,朝着那个刺目的红,憋着一口气朝着她呸了声,只一声就是她全部的话。 此时晨曦的光刚刚露出天际,黑与白的搏斗出长空,最好的时光在这一刻绽放,映照着李朝朝身上正红色的绯罗攒金丝刺五凤双层广绫大袖吉服上,随着她的摆动,胸前那一颗玛瑙嵌红宝石流转着熠熠的艳光,外罩一件品红双孔雀绣云金缨络霞帔,底下依旧是正红的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缎彩裙袂上绣着石榴鸳鸯花样,长长裙摆曳地随风而动,上缀有数枚十色闪耀的细碎宝石,光彩夺目中更添了几分福泽之气。 直逼人眼。 大夫人觉得眼睛都花了,可是就是不肯移开,恨恨地瞪着她,心里发狂地诅咒着她——李朝朝害她,夺四姑娘心上人,她只要踏出这门进入武乡侯府,今生今世必定不幸,比她不幸,比四姑娘还不幸! 不幸不幸不幸! 姑奶奶本就心中有气,看着大夫人那个样子更是万分恼怒,但当着武乡侯府人的面,决不能让五姑娘有一丝难看,她皮笑肉不笑地上前哎哟了声,暗地里手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大夫人,“瞧把嫂子高兴的,这是又忘记吃药了吧!我知道你是为了五姑娘高兴,想说说不出来!走回屋先吃药,别耽误了姑娘的吉时。” 她一挥手,春丽和冬月一左一右地扶着李朝朝上了花轿,新人上门一路上不许说一句话,春嫂跟在后面在后面小心着提点着,李朝朝早有过一次经验,并不在意方才大夫人的恶毒,一身淡漠地上了花轿。 武乡侯府的管家喊了声:“起——” 后面的小厮进屋去抬嫁妆,结果众人还没走到巷子口,忠义公云锋突然出现,笑道:“今日我亲自为外甥媳妇送嫁,也让众人知道知道这天大的喜事!” 迎亲管家看着忠义公坐在高高的大马之上,朗声一喝:“绕城三圈。” 那管家差点吓尿了! 绕……饶……永康城三圈? 那岂不是到晚上都不能回府?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侯夫人已经交代过今日的事要低调低调,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是武乡侯府娶亲,他本来答应的妥妥当当,想着那户人家都是女眷,又没个人做主的人,以为很好拿捏,可是这时候忠义公出现他……他怎么交代? 管家见无计可施,清了清嗓子对花轿里的人说:“额……” 他抿了抿嘴,忽然发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称呼人。 管家硬着头皮喊道:“小姐,您初来乍到是不晓得,永康城可大着咧,绕城三圈的话就到晚上去了。” 他说的是官话,就有点拿乔,瞧不上这自以为是乡下来的女子,态度也不清不楚,不甚恭敬。 花轿里的人不说话,春嫂在旁冷冷地接话,“新娘子不能开口说话,请您去和忠义公说吧。” 春嫂用的也是官话,很是地道,听得那管家一愣,一个下人婆子都会说,那这轿子里的小姐肯定也懂的。 管家可不敢和忠义公理论,只能听之任之,只要默默地绕城三圈就好,熟知忠义公自己还带了自己的喜乐,跟在轿子旁好不热闹,就是想不知道的,被那些围上来的百姓问了一通,还有专门撒银钱铜板的,这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武乡侯府的世子爷娶亲咯! 那整整齐齐一共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彰显着武乡侯府的高贵,只是不知道他们家是娶了谁家的贵女,居然这么阔气! 一百二十八抬!连那管家也震惊了,他明明记得只送了几十抬而已,这女方家又不是什么有钱的人,怎么会多出这么多来! 女方的嫁妆少都会被人瞧不起,可是现在这位未进门的少奶奶拿出这么多嫁妆来,那就有了足够的底气,旁人都无法置喙什么,甚至给武乡侯府长脸了! 管家他此时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完完完了,这下子侯夫人失策了! 李朝朝稳坐在轿子里,等武乡侯府那边到了时辰没还接到新娘,倪氏就接到前来回话的小厮,嘴角冷冷地勾着笑,忠义公居然和他来这一手,他有张良计,自己就有过墙梯! 再回过头,倪氏就进了老夫人的院子里回话,到了午时三刻,花轿终于到了武乡侯府的门口,那管家擦了一把汗好在没有耽误了时辰,他点头哈腰地对忠义公道:“公爷,请先进去吧,新娘要进门了。” 忠义公深深地看了一眼花轿,管家硬着头皮继续道:“公爷请!吉时耽误不得!” 云锋想到昨夜羽儿派人来送的信,没想到倪氏果然动了歪脑筋,他才会让人摆足了架势,让满城皆知。 现在让他自己单独进去,倪氏一定有新的花招。 可是又有什么关系,他是看准了这新媳妇的能耐,她和羽儿那小子联手,倪氏未必是对手。 不管倪氏做什么,他都相信羽儿和朝朝两个人都有万全之策。 云锋忽然笑起来,翻身下马,把缰绳帅气地扔出去,喜气洋洋地走进大门,今日是羽儿的大喜之日,他说什么也要多喝几杯。 好久没喝喜酒了,就连自己的喜酒都忘了其中滋味。 花好月圆人长久,只是当时已惘然。 管家松了口气,以为忠义公会坚持到底,他就真的可以跟侯夫人以死谢罪了。 他冲着八抬大轿的几个人招了招手,“走,进门。” 八个轿夫用力抬起来,随着管家的脚步往前走,走的却不是正门,而是南北的侧门。 这不合规矩! 此为姨奶奶之礼! 春丽和冬月不明白,可是春嫂是过来人如何看不明白。 她倒吸了口气,没想到倪氏竟然敢这般明目张胆。 春嫂压低声音,凑到花轿的帘子前低声道:“姑娘,咱们走的是侧门!” 花轿中的人不说话,只冷冷地笑了笑……早就猜到了。 ------题外话------ 我……华丽丽的卡文了。 明天要去一趟成都机场,不知道何时回来,不过最少也五千字。 这两章别看字数少就跳定啊。 是大婚和洞房啊。 本来一万字搞定的……但是这两天着实有点琐碎的忙。 另外《素女经》和《洞玄子》是春宫图,我查了很久,哎呀我真是个写实派! 大家可以去查看哈哈哈哈…… 明天洞房。哦也。 ==大婚倪氏都不放过他们。你们猜。洞房会顺利么? 第八十九章 入目就是刺眼的红,李朝朝索性就闭上双眸,这八抬大轿还是很平稳,她端端正正地坐着,什么也不能坐。 即使是上一辈子,已经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有些片段就如烙印一样雕刻在人的心上。 并不能轻易忘记。 她记得很清楚,之前嫁进蓝家哪怕是继室,可也是明媒正娶,现在走了小侧门,无疑是降了她的身份,早安有一天,倪氏想拿捏自己完全可以用今日的事来说话。 饶是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李朝朝想着倪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她只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可当听到发生了如自己意料一般的事,她的嘴边还是冒出了讽刺的笑。 李朝朝并不生气,只是觉得倪氏的手段也不过尔尔,她并不是神仙什么都能算对,但也与自己预料中的差错不大,想必倪氏也在猜测自己的身份蓝翎羽的想法,不过她有个致胜的法宝,那就是把倪氏的底牌看得一清二楚。 她今日进了武乡侯府这门,无论是以什么身份站在蓝翎羽身边,那个男人只会是自己的,所以她并不介意是否走大门侧门,或是有没有拜堂…… 这一切早晚会有的,只要她想要,什么都能努力得到。 李朝朝闭着眼睛想她的目的是进门,这点折辱又算得了什么?以前的蓝翎羽在没有她的时候,一定有很多很多次都被那个后母给坑了。 以后有她在他身边,该小心的可就是她后母了。 花轿一路从曲径幽处绕着前厅避开人离开,在二门处没停下,穿过垂花门,到了紫苑大门前,新郎官无法亲自迎接,等待多时的喜婆过来背着李朝朝到了正房的屋里,屋子里四个大丫鬟和管事婆子分两边站着,李朝朝虽然被蒙着头,但上辈子眼睛瞎了后,眼睛是极为灵敏,她甚至能根据衣服在空气中所发生的阻力来判断这个人是谁。 李朝朝在紫苑也呆了几日,对府中上下的情况有大致的了解,哪怕那几日都被蓝翎羽看得紧紧的,至少对紫苑的情况算是了如指掌。 喜婆说了几句吉祥话,就拿眼看这屋子里的架势是谁送她赏钱啊? 她知道今日成婚与以往不同,这位新人直接从侧门连堂都没拜就直接送到房里,如果说是个妾侍不拜堂也没什么,可又偏偏住在正房奶奶的屋里,这就让人稀奇,她甚至连称呼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只那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屋子里面无表情的几个人嘿嘿地干笑。 李朝朝不方便说话,春丽上前打赏,荷包还没递过去,有小丫头忽然不冷不热地开口,“不懂规矩,打赏是你这种下人做的吗?” 听声音是紫南,这紫苑里东西南北四个大丫鬟,其中紫东和紫西是蓝翎羽的人,那两个就是蓝翎羽不说她也猜得出来是谁派来的。 紫南一把将春丽撞开,讽刺地看了眼她手中干瘪的荷包,从怀里掏出个银锭子,“今日辛苦你了,你且回去吧。” 喜婆有些尴尬,这……就完事了? 还从来没听见过谁家的成婚夫妻不拜堂就算了,连洞房花烛夜都不请新浪出来。 她忽然记起这是冲喜娘子,新郎官蓝世子正躺在床上下不来呢,喜婆抬起头看了眼瞪着虎眼的小丫鬟,瘪了瘪嘴什么也没说就退出了房门。 紫南又规规矩矩地站在四大丫鬟的最末端,春丽、冬月和春嫂站在另一侧,屋中其中有个四十多岁的婆子走上前,尖声尖气地笑道:“见过新奶奶,我是紫苑的管家婆子,大家都称呼我一声周妈妈,时辰不早了,新奶奶还是先歇着吧。” 春丽和冬月对视一眼,怎么着?连姑爷都不让见? 春嫂暗暗看了她俩一眼,三个人谁也没说话,毕竟连五姑娘都没有开口,她们必须稳住气。 来之前,姑娘跟她们三个都交代清楚了,忍得一时才能赢得一世。 她告诫她们:必须谨记于心。 周妈妈见李朝朝不说话,笑靥如花地笑着,只是笑容里有些尖酸,“奶奶不说话是不满意安排吗?” 屋子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着床榻上背脊挺得笔直的女子,过了有半晌,那处才传来细弱蚊蝇的声音,“我可以开口说话了吗?” 冬月和春丽忍俊不禁地抿起嘴角,她们都忘了不让姑娘开口说话了。 周妈妈的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已经没有外人新奶奶可以说话,三夫人之前吩咐新奶奶进门是给三爷冲喜,三爷如今还病着无法拜堂,至于行房事也等三爷身体康健了再说,不然会损耗精元这可是谁都吃罪不起的,毕竟新奶奶进门也是为了冲喜,不过新奶奶您放心,我们府上是最有规矩的,绝不会怠慢了您。” 李朝朝的坐姿十分标准,虽然看不见周妈妈脸上的表情,但只从她说话态度上就能感觉到她的倨傲和高高在上。 这老东西说的话甚是微妙,李朝朝都能猜到必定是倪氏一个字一个字得教出来的。 话中的含义无非有两层,一、她和蓝翎羽不能同房。二、蓝翎羽病好之前大家还是敬着你,但心里未必把你当成正房奶奶。 其实还有一层含义李朝朝也理解的透透的,虽然周妈妈没说,但已经可以透过她偷窥到倪氏的想法,只要蓝翎羽的病好了,她就可以滚蛋了。 藏在喜帕下的嘴角轻轻地勾起,李朝朝的声音依旧软软糯糯的,听起来很是好拿捏,而且还透着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夫人考虑的周全,三爷的身子要紧。” 周妈妈见李朝朝这说话和行事的态度,略略有些意外,但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一个小门小户里出来的能有什么能耐和见识,就算世子看上了也不过是图个一时新鲜,而且正好八字相合当冲喜也省事,这次三夫人是看走眼了。 周妈妈冷笑着撇撇嘴,“那时候不早了,奶奶就早点睡下吧。” 她转过头不冷不热地看了眼春丽、冬月和春嫂,拿着手指点了点,“你们三个今夜也辛苦了,就安排在后罩房歇下吧,明日再给你们安排。新奶奶晚上有什么事就吩咐紫南去做。” 春丽三个人见五姑娘没开口反对,就规规矩矩地跟着人出去了。 屋子里剩下紫南一个人,她走上前不冷不热问道:“新奶奶需要沐浴吗?” 李朝朝挑挑眉,很客气地说:“需要。” 紫南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不客套,冲着她翻了个白眼,“那奶奶等等……” 不到片刻紫南就准备好了水在隔间的浴房里,等她回来的时候看到李朝朝还是盖着喜帕坐在床上,不屑地撇撇嘴,该不会还让她伺候沐浴吧? 当初三爷都没让这些丫鬟动过手呢,她一个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哪里用得到这么高规格的伺候。 在高门贵族之家观念里,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千金连个大丫鬟都不如的。 更何况这四大丫鬟都从小伺候着三爷长大,抱着心思各有不同,但谁不想攀高枝去的,紫南不说,但并不代表她不想,对着新奶奶洞房花烛夜就独守空闺,更是瞧不上。 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地看她。 若是三爷真在乎这女子,之前早就问过了,现在三爷正呼呼大睡呢。 “奶奶还是快去洗吧。”紫南忽然笑着说:“三爷在堂屋早就歇下了,可不要弄出太大动静惊了他的好梦。” 李朝朝勾勾嘴角,“那就辛苦南姑娘了,我自己简单地洗洗就是,今日姑娘不辞辛苦,荷包都在我的陪嫁丫鬟那里放着,明日再亲自打赏吧。” 紫南一脸不在乎,“那先谢过新奶奶,但奴婢今夜伺候奶奶,就在过厅的榻上小息,您有事就吩咐奴婢就是。” 李朝朝听见帘子被掀开紫南走了出去,但脚步声却停在过厅外没走远,只要她稍稍扬声想必对方就能听见。 她掀开喜帕的一角,屋子里不见喜气,只有桌子上摆了两个红蜡烛,连合卺酒都没有,想必早就是做好了不让他们拜堂洞房的准备。 烛光在无人的夜里分外刺目,有人从窗前走过,看那形态和高矮应该是个婆子。 过厅有丫鬟守夜,窗外还有婆子听墙角,倪氏这是防贼呢? 李朝朝被倪氏防备的周全逗笑了,她站起来,一手掀着喜帕,一手到了隔间搅和了几下水声,那木桶里的水温都有些凉了,她也并未放在心上,过了一刻左右,她才走到桌旁吹了两个红蜡烛,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窗外的周妈妈看到屋子里的光灭了,心道睡得到是早,然而还是不放心地站在窗沿下探问:“新奶奶,这是要睡了?可要好好歇息啊,明日还有很多事呢。” 屋子里很黑,只借着朦胧的月光,李朝朝什么都没碰到就坐回床边上,声音淡淡得听不出喜怒,“周妈妈说的是,我已经睡下了。” 周妈妈得意地勾勾嘴角,招呼旁人来继续在窗户下守着,那边有紫南在过厅守着,今夜就是连只苍蝇都不能飞进去。 若是有什么人来就更好不过,正好中了夫人的计策,看看堂屋那位主子是真病还是假病! 黑暗中,李朝朝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也并不觉得困顿,忽然静谧的空中多出了一丝骚动,她能感觉到那人的小心翼翼,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会心的笑。 他来了,每次都被他发现。 蓝翎羽从屋檐上翻身而下,静静地来到她面前,月光透过窗棱在他身上熨烫出一层浮光,他看着眼前穿着喜服的女子,端庄静谧地等着他……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他感觉不到黑暗,那唯一的一束月光从房顶上的琉璃瓦上穿透,斜斜地打在李朝朝的头顶,让她看着既神秘又魅惑。 他抿着嘴角不说话,出汗的手掌近乎颤抖地伸出去,慢慢地掀开那碍眼又喜气的红盖头,那隐藏在下面的绝色容颜就在月光的浮照下又更加清丽脱俗。 蓝翎羽缓缓地蹲下,仰视着他心中的爱,两个人彼此四目相对,同时在月光下笑起来。 他的声音沙哑又压抑,“朝朝。” 她的眼睛温柔而俏丽,“夫君。” 这个洞房花烛夜里,没有逞心如意的秤杆去揭喜帕,没有床头果,没有永结同心,没有夫妻结发,更没有合卺酒。 他们只有彼此的一颗心,捧在了对方的面前。 只那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已经引爆了这个洞房花烛夜的所有情欲。 这本应该是个你侬我侬如胶似漆的洞房花烛夜,但墙那头有丫鬟守夜,墙外头有人偷听,蓝翎羽不得不省去许多步骤,直接把李朝朝扑倒在床上,压着她的身子,小声道:“朝朝,我们速战速决吧。” 速战速决…… 李朝朝满头黑线,“原来你是以快制胜的?” 男人不都拼得是耐力吗? 蓝翎羽在她耳边磨了磨牙,开始动手帮她拆凤冠,扔到床尾,然后又开始解她的衣服,“我可以一夜七次!你可保证不许叫!” “啊……” 李朝朝捂了捂嘴,蓝翎羽这家伙居然舔她耳朵,让她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蓝翎羽的气息有些微乱,尤其是李朝朝那道轻吟,更似小猫爪子似的撩拨自己的心,这些日子相处一来,他早就知道哪个点可以让李朝朝变得兴奋。 “乖,别叫,我会很轻的。” 李朝朝推他,“蓝翎羽!再怎么轻第一次也会痛的!” 蓝翎羽骑在她肚子上扬了扬眉,这个……他俩心里都清楚,第一次是很痛,痛的话那肯定要有声音。 李朝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都是你的人了,难道还急于一时?你把我给办了,那些人明天绝对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 她拍了拍蓝翎羽情动的后背,“就先委屈委屈你老人家,咱们哪天洞房都一样!” 蓝翎羽眯起眼睛,这怎么是委屈他呢?委屈的人分明是她! 既没有拜堂,也没有洞房,倪氏想做什么大家心里都明白! 他并不在乎这些虚礼,可是这样李朝朝哪里算是自己的人,两个人一天不洞房,他心里就不踏实。 更何况肉都到嘴边了,哪有不吃的道理! 那可不是他蓝翎羽的所作所为! 蓝翎羽桀桀怪笑,轻咬着她的脖子,“那就做一次,朝朝,这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李朝朝看出来了,蓝翎羽今天不把自己给办了,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侧过头看着他,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那张俊朗的脸,始终还是无法狠心。 没错,这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蓝翎羽轻轻地吻着她,“朝朝,本来我想把你扛出去到别业里去拜堂去洞房花烛夜,可是我想我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就偏不能遂了倪氏的心思,你是我的妻,就算不明媒正娶也是我蓝翎羽这辈子唯一的妻子!早晚有一日,我要所有人都来参加我的婚礼,为我们祝福。” 他的声音沙哑而霸道,“此时此刻,你必须是我的!” 下面忽然一凉,李朝朝以为是开了窗户,可是她眼里只有这个男人的深情。 她是过分小心了一些,凭什么就不能好好享受一下洞房花烛夜! 李朝朝什么也不去阻止,任由蓝翎羽点燃她身上的热情。 火辣的吻,燃烧的手指,不停地眷恋缱绻。 就在奔入主题时,李朝朝忽然皱了皱眉,下意识想蜷起身子,可是那钻心地疼痛让她不自觉地倒抽气。 蓝翎羽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浴火焚身,更是心急如焚,可越是急越无法完成,像是故意和他最对似的,大门紧紧地关着…… 他的冷汗低落在她的眉眼中,懊恼地颓了下来,趴在她身上不动弹,“进不去!” 李朝朝知道他是着急,又不想弄疼他才会如此,她拍着他的后背,轻轻道:“天意如此!” 蓝翎羽想一鼓作气,可是做不好就弄痛了下面的人,他未必也会舒服,又担心着外面的人听见,心里更是恨那倪氏恨得牙痒痒。 “吃不到!我不甘心!” 李朝朝也不想洞房花烛夜让蓝翎羽留下什么阴影,那可是一生的幸福,她笑着坐起来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万事不离其宗,我帮你好了……” ------题外话------ 今天我特别特别的累……然后就卡到这里了…连蓝翎羽都卡住了。 望天…我不是故意哒。不要打我~ 第九十章 第九十章 黑暗中,蓝翎羽的眸光深邃且大胆,“又用手!”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掩饰不住的情欲,再一再二不再三好不好! 这辈子就要交代在李朝朝那双手上了! 会不会太浪费了。 蓝翎羽明显不同意,李朝朝瞧他那欲求不满又赖皮的样子忍不住嗤了声,男人在床上就像是饕餮,永远吃不饱,而且怎么耍贱怎么来,直到把你扒皮抽血啃骨头,连个肉渣都不剩,他们会觉得那才叫爽。 李朝朝忍不住地捏了捏蓝翎羽的鼻子,蓝翎羽趁机去亲吻身下女子白嫩的脖子,真想一口吞进肚子里。 可是……他后母的! 蓝翎羽边吻还边磨牙,倪氏这招实在是太贱了,既不想让他洞房,里里外外都找人防着不说,还想借机看看他是不是真病着,无论他来与不来,滚不滚床单,她都能捞到好处。 那个贱人! 蓝翎羽的怒火在李朝朝软绵的身体上转化成无尽的欲火,也就是说他有多生气,那憋屈的无法发泄的火苗就有多旺盛,燃烧着他的四肢,他的骨髓,他的理智…… 他趴在她的身上喘息,“朝朝,让我进去!” 李朝朝有些讪讪,不是她不想配合,而是这人越紧张越难以办成事,她皱了皱眉,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亲爱的,我疼。” 亲爱的? 蓝翎羽听到这称呼瞬间就软下来了,可是该煎熬之处还是不安分。 尤其是看到李朝朝故作可怜,用撒娇的眼神看自己,他就觉得如果不顾一切地撕碎她,自己就是禽兽。 妈蛋的,那个贱人! 人在欲求不满的时候,愤恨,暴怒,粗口,绝对是最好的发泄。 李朝朝勾着蓝翎羽的脖子吹了吹他燥热的脸,“我说了,我可以帮你。” “我不要手!” 李朝朝觉得自己的手被嫌弃了,她挑着眉诱惑地咬着下嘴唇,亲在他的耳畔,“那用嘴。” 蓝翎羽一时之间着实没反应过来,他一心地想着怎么攻破城门呢。 如何做到在不疼的情况下,杀她个片甲不留! 这绝对是荣誉之战。 可是他后知后觉地想明白李朝朝那句用嘴时,他整个人一愣,顺势就被李朝朝推到床边,那个得意的女人翻身而上。 蓝翎羽急促地喘了下:“朝朝,人家洞房要人,你是要我的命!” 李朝朝狡猾地勾着他的下巴,“还有更刺激的你要不要!” 蓝翎羽下意识点点头,李朝朝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被子突然盖在了她的被上,整个人一趴,两个人紧贴在一起,湿滑的小舌头搅和着他的红唇,然后猛地退出,被子盖住了她的头顶,瞬间就不见了人。 就在他要平静下来时候,他突然就被点燃了,像是随时都会爆炸一样,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床顶。 手指抓着床单,奇妙的感觉就快要跟随不上自己的思维节奏。 似乎还能听到李朝朝在哼着什么调子? 什么……旋转,跳跃,我不停歇…… 她是有多不用心! 蓝翎羽不想任人宰割动了动,李朝朝猛地咳嗽了声,整个人突然从被子里跳出来,涨红了脸看着他,娇嗔地看他,好像在控诉着他。 要噎死了好不好! 他目光幽深得可怕,什么也不说,扣着她的脑袋坐了起来,让她继续…… 这是两世的第一次,他从来没体验过这种滋味,虽然委屈了她,但是又怎么能放过这种美好的感觉。 蓝翎羽能感觉到李朝朝的生疏,这应该也是她现学现卖的,虽然不明白她是从哪学的,可是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人欲罢不能! 不一会儿,蓝翎羽轻轻的哼了哼,奇妙的感觉更深,他猛地一动想要把李朝朝捞起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冲破一切阻碍也来不及后退,好半晌他都僵硬着不动弹,到是李朝朝一脸哀怨地抬起头,不顾一切地抓着蓝翎羽的肩膀吻上去,把嘴里的东西都吐给他,恨恨地还捉住他的舌头咬了口。 蓝翎羽却不觉得疼,心里得意地抱着李朝朝滚到床的里面,踢掉鞋子钻到被子里。 “朝朝……”蓝翎羽得意又爱怜地喊着她,“下次让我死在你嘴里也值得了。” 李朝朝抽着嘴角看他,“这下爽了?” “爽!”蓝翎羽大言不惭地哼了哼,“还没够!” 李朝朝打了他一下,“就知道你吃不饱。” 蓝翎羽翻身上来,“我们继续吧!” “还来?”李朝朝好笑地看着他,“你还真想一夜七次?” “十次都不够!” 李朝朝有些害怕的退了退,“世子爷,您身体真棒!” “你才发现我的这个有点吗?” 蓝翎羽得意地用手指点燃她的热情,李朝朝哭笑不得,但还是很享受其中的奥妙。 他喘息着咬她,“朝朝,要怎么做你才不疼?” 李朝朝暗哼了声,“疼还是疼的,是要怎么保证不叫。” 她推了推他,“只要我一出声,准有人跑进来,你知道那后果是什么吗?” 蓝翎羽第三次骂:“倪氏那个贱人,绝对是故意的,我明天就跟所有人宣布我的病好了!我就名正言顺地睡你了,看谁敢说个不字!” 李朝朝看着蓝翎羽气急败坏的样子,觉得孩子气十足,不由得就渐渐地在他怀里动情。 蓝翎羽察觉出李朝朝的异样,可是还未下手,外面突然咳嗽了两声,静静一听似乎有人在说话。 他看着李朝朝笑得直咬被角,整张脸黑得不行。 洞房花烛夜,美好是双方的! 蓝翎羽邪恶地一笑,凑在李朝朝面前道:“我可是个聪明的,一学就会。” 李朝朝有些奇怪地看他,还没想明白,蓝翎羽故技重施,有模有样地学着李朝朝方才的动作,也盖上被子,也一眨眼就不见了人。 亲吻着,探索着,折磨着…… 李朝朝娇喘着,所有的热浪一波接着一波袭来,明明还不到夏天,她整个人就如火烧了起来,可是蓝翎羽还是不断地添柴,烤干了她身上的每一滴水分,让她口干舌燥,却还不能呼救,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这是最最煎熬的。 李朝朝去挠他的后背,屋子里渐渐有了血腥味,蓝翎羽的后背被挠得鲜血淋淋,可是他一点也不觉折腾,反而刺激着他不断地加深了他的吻。 李朝朝忽然一顿,手指直接掐进他的后背,然后潮涌的大浪将她吞没,久久无法回神。 这下,蓝翎羽就更得意了。 真如饕餮似的饱餐了一顿,看着身下完美的尤物无比的满足,邪邪地勾了勾嘴角,躺在她身边,掬起她的头发绕在手指上,“我的妻,你还满意吗?” 李朝朝有气无力地哼了声,要是说不满意的话,他是不是又折磨她一次。 那种吃到犹如没吃的感觉很是没滋没味,要来就来真的! 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她突然理解蓝翎羽骂的那句话,也邪笑着骂了句:“倪氏那个贱人,毁咱们的洞房花烛夜!也让她尝尝苦头!” 大家谁也别好过。 蓝翎羽吻了吻她的嘴角,“都听你的,不过你刚才在唱什么调子?” “一首歌,下次唱给你听啊。”李朝朝自己都囧了下,谁知道刚才就想起了那首歌。 旋转跳跃我不停歇……应情应景啊。 李朝朝笑着躺在蓝翎羽的胳膊上,虽然两个人都没有得到最好的满足,但彼此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蓝翎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想到什么,忽然道:“你刚才那招……” 李朝朝疑惑地看他,笑着看他想问又不敢质问的表情,“现学现卖的。” 蓝翎羽的心放到实处,李朝朝挑眉看他,“是不是在想我上辈子用没用过?” “朝朝!”蓝翎羽想说自己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可是他确实在纠结,因为蓝滕安实在不配上朝朝这好的对待,他表情严肃地看她,“以前的事我们都忘不掉,那些事其实值得我们去记住,去借鉴,时刻提醒着我们不要再去做错事。蓝滕安也配得上我去生气?我只是担心你这样对我是受委屈。” 李朝朝这才嗔笑了声,“你要是介意,我现在就把你那物拾咬下来!” 蓝翎羽单手捂了下,咽了口唾沫,“朝朝,你和它都是我的命,将来的孩子可都靠它呢!” 李朝朝笑得更欢了,“少装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刚才心里犯嘀咕的时候怎么不担心我生气,你见我什么时候问你以前的事?” 蓝翎羽一本正经道:“朝朝,你误解我了。” 他坐起来抱着她,“我是觉得你刚才的技巧欠妥当,需要再精进一些,所以想和你研究研究。” 蓝翎羽明明说得是不正经的事,还偏要做出那副理所当然的正经摸样,李朝朝忍俊不禁,“你这只骚狐狸,满脑子都是不堪入目的。” 他摇了摇头,“美色当前,如何让我清心寡欲啊!” 李朝朝知道他是在化解尴尬,也不在意,“上一世我和蓝滕安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过来了,后来我的眼睛瞎了他更是看都不看我一眼,我为了想要个孩子才给他下药,没想到还中招了……” 她自嘲地撇撇嘴,“所以说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那孩子贪上我这么个母亲,是她福薄,我只盼望着她能投胎到个好人家。” 蓝翎羽忽然抱住她到怀里,轻柔道:“朝朝,我们俩会有孩子的,一定会有很多很多孩子……你会是个好母亲,只要他们不分得你的爱,我也会疼他们的。” 李朝朝哭笑不得地锤了他一下,“这还没影的事就想孩子,还和他们吃醋。” 蓝翎羽轻哼,“他们要是分得你的爱,我当然不宠他们了,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好了。如果孩子是来讨债的,我还不如不要。我只要你……” 李朝朝抽抽嘴角,“你先想着怎么进来,怎么和我洞房再说吧。” “哎哟,你又戳痛的心。你这张毒嘴……”李朝朝不说则已,一击即中,蓝翎羽又想去试一试,可是有个地方偏偏不听使唤了、 蓝翎羽泄气地看她笑自己,气得磨了磨牙,“你个小妮子别得意,我进不去,你就天天按照方才那样来个全套的,也好让你练练本事,方才其实有点痛……好在我舒服的时候多一些。” “咬着你了?” 蓝翎羽委屈地点点头,“痛得咧,你给我揉揉。” 李朝朝笑着真去给他揉,“我这不是生疏得紧,以后多学学,看来也是有妙处的。” 蓝翎羽听到重点了,“哪学的?” 李朝朝斜睨了他一眼,然后光着脚跳下地,蓝翎羽气得也跟着下地把她抱起来,“地上那么凉,怎能光着脚。” “我给你找东西。” “找什么我给你拿就是。” 李朝朝嘘了声,“小声点,让人家听到。” 蓝翎羽心里生闷气,洞房花烛夜没有就算了,做夫妻还要偷偷摸摸的叫什么个事,早晚有一天他把这些人都给拉猪圈里养着! 李朝朝在黑暗中行动自如,她指挥着蓝翎羽去把自己的匣子打开,然后拿出了两本书捧在怀里,两个人又回到床上,她扔给他,“姑奶奶给的。” 蓝翎羽愣了愣,借着月光把书名凑到眼前才看清楚上面的字,他看过的! 很久以前的事了,不过当时也并不上心,现在随手一翻,发现其中的乐趣了。 姿势五花八门,技巧多如牛毛。 蓝翎羽立即就被挑起兴趣,哪怕那些动作看的不真实,也把他好不容易消停的小火苗又灼烧了起来。 他笑着扔开书,“朝朝,我有法子进去了。” 李朝朝觉得她真是给自己设下一个大圈套啊,好端端地把那两本书给他看干什么,这下子需要他灭火了吧。 她忙拦着他,“我的爷,你再折腾外面的人可就真听见了,今天就这么着吧。” “……”蓝翎羽一脸不爽。 欲求不满的不爽。 李朝朝笑着哄他,“等咱俩可以明目张胆地滚床单的时候,随便你怎么来。” 蓝翎羽挑眉看她,“真的?” “真的。”李朝朝毫无戒备地点点头。 蓝翎羽一脸怪笑,“那我要把这些姿势都来一遍!” 李朝朝差点从床上摔下去,“你想让我累死?” 蓝翎羽皱着眉,“明明是我出力气,你怎么会累呢!当然你配合我我也没关系。” 他笑着把书塞进鞋里,省得一会走的时候忘记带,然后回过头对李朝朝说:“等我回去先研究研究,把所有的动作学一遍,再体验一遍,我就不信攻克不了城门,再紧的河蚌我也能撬开她!” 蓝翎羽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李朝朝的下面,李朝朝臊红了脸,哼了声,“就怕时间不允许,你不好起来,倪氏不会让我们同房的。” 蓝翎羽磨牙,“那我明天就和他们说我身子好了!” 李朝朝一脸揶揄,“那样倪氏只会认为你是装的,让她觉得咱俩是故意骗她让我进门,我的日子可不好过咯。” “我的朝朝才不会怕她。” 李朝朝白了他一眼,“不用拍我马屁,我就算让她怀疑,也不是在刚进门的时候。现在这个时候我不会和她对着干,那是蠢人的办法,上来就吆五喝六的,在府上一点地位都没有,如何撼动倪氏?倪氏除了有你父亲护着,这全府上上下下可都是她的人,就是太夫人和大房那边的人都敬重她,我一个新妇能起什么幺蛾子。” 蓝翎羽点点头,“我知道是这个理,只是看不得你受委屈,也忍不下这口气。” “你是忍不下你的欲火吧。” 李朝朝一针戳破蓝翎羽的心思,蓝翎羽也不含糊,“没错,我的媳妇怎么还睡不得了!不过既然你说要忍,我也无二话,反正都忍了这么多年,只是后宅的事我未必能帮得上你的忙,你想怎么做我都是无条件的支持你信任你,不会听信任何人的话,也请你相信我,无论别人怎么说,或者甚至我亲口当着别人的面说了什么,再我没有重复的情况下,你别信以为真。有些事都是逼不得已而为之,你只需要相信一点,我绝不会背叛伤害你。” 这一番深情告白让李朝朝心里温暖又甜蜜,她既然嫁进来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她没有给自己留后路,那个镇江李府早就名存实亡。 李朝朝笑着靠在蓝翎羽的怀里,“这世上就我们最亲,我们知道彼此的咪咪,彼此的心意,我不信任你又去信任谁。只要你不放开我的手,我就不离不弃。” “朝朝,我爱你。”蓝翎羽拥吻她,“我承认我自私,为了报仇把你卷进来,但是我知道你为了我牺牲了什么,我蓝翎羽能给你的就是全部的爱,现在你在这受的委屈,无论是谁造成的,都是因为我的原因,这些好我都记着。我现在就能带你远走高飞,可是我不甘心……我……” 李朝朝打断他,“我了解,我都了解,我何尝不是呢。” 报仇是他们重活的动力,以后他们可以双宿双飞时,才是真正爱情的升华。 她不急,一点也不急,这一生还很长呢,她有信心和蓝翎羽手牵着手,看儿女长大,看儿孙满堂,说不定等她做了婆婆,还可以调教自己的儿媳……还有那么多美好等着他们一起奋斗呢。 只是这一关他们必须经历,无法冲破武乡侯府的牢笼,无法去灭了那个狡猾多端的倪氏,把蓝翎羽对他父亲的心结打开,他是不会甘心的,更无法全心全意地爱自己。 谁都是自私的,李朝朝知道蓝翎羽做不到,那就帮他一起完成心愿,那到时她就独自拥有他。 谁都向往美好的事物,可是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必须去争取,去奋斗。 去双贱合璧,才能好事成说。 蓝翎羽叹了声,“朝朝,谢谢,谢谢你的体谅。” 李朝朝见他语气稍稍有些沉重,顺梯子往上爬,在他胸前画圈圈,“那你可不可以体谅我?这一次就得了,我可不想再噎着了。” 蓝翎羽笑着板起脸,“难道朝朝方才不享受?” “我……” “你什么感觉我就是什么感觉,你可不能剥夺我的喜好。”蓝翎羽笑着缠上她,“我的好朝朝,你要知道无法洞房的痛苦,我都答应你继续装病,你可不能委屈了我。” 这到成了委屈了他了! 李朝朝哼了哼,没答话。 蓝翎羽见她不妥协,也耍起无赖,“那我明天就去告诉她我好了,就算让她识破了又怎么样!只能说她技不如人!” 不等李朝朝说什么,蓝翎羽又道:“她要是敢动你一根手指,就别怪我来狠的,玩阴的斗不过她,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心里就痛快了?杀了她才是便宜了她。”李朝朝笑他,“我不是怕她看出了什么,而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病好了会怎么样?” 蓝翎羽看她,想了想才道:“今日她不让咱俩拜堂洞房是不是存着让你当小妾的心思?” “不只这个,只要你一好,她立即给你张罗婚事,我就名正言顺地成了小妾,因为没拜堂没洞房。” “她敢!” “她就敢!” 蓝翎羽翻身起来,“那也不怕,你是正室谁也不会撼动你的地位,我有办法解决。” 李朝朝挑挑眉,蓝翎羽附在她耳朵旁嘀咕了两句,她笑道:“和我想的差不多,但是就算我是正室了,那还有两个小妾摆在那给添堵呢。” “我明天就让人把她俩轰出去!” “轰不得,那是倪氏的人,这就等于让你和自己的母亲对着干,人家怎么会说你?又怎么说我?以后你就是想报仇只怕会更难了。” 蓝翎羽的脸色难看,“她做事向来都是这么周全。” 李朝朝耸肩,“所以你上一世输给她,还真不丢人,就是我这刚进门都要乖乖地待一阵子不和她反冲。” 蓝翎羽挑起李朝朝的下巴,“你是不是有主意了?” 李朝朝嘿嘿一笑,“其实不让我洞房不去和你接触,反而正中我下怀,她这是挖了个坑想埋我,却是把自己埋进去了,不过你得配合我。” 蓝翎羽附耳过去听了听,脸色黑了又黑,“何必这么委屈……” “蓝翎羽!别再说这话。”李朝朝亲了亲他的下巴,“若是咱俩换个角度让你为了我这么做,你会反对吗?” “不会。”蓝翎羽想也不想地回答。 李朝朝笑道:“这就是了,这些事不是为了你做的,而是我心甘情愿,你不觉得和倪氏作对很有挑战性?就算我嫁给了别人,遇到个两面三刀的婆婆,也会为了自己的权利去拼搏一下……” 她发现蓝翎羽的脸色不对,忙又补救道:“当然,我只是打个比方,我怎么可能嫁给别人呢!这辈子倪氏就是我的婆婆,我不斗她斗谁去!反正后宅的生活也是枯燥,就且拿倪氏当个乐趣罢了。” 蓝翎羽忍俊不禁,瞧她说的这么轻松自在,就知道倪氏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他承认当初想娶李朝朝的原因是,估计这世上除了这个女人还真没有人是倪氏的对手,也只有她能把委屈当乐趣。 李朝朝挺乐挺胸脯,骄傲道:“为夫君排忧解难,这是为妻之道。” 蓝翎羽笑着埋进她的怀里咬过去,李朝朝倒抽口冷气,捧着他的脑袋低声道:“这也是那书上学的?” “是不是还想要?”蓝翎羽捧着她就亲,“你说什么时候让我的病好?我学东西很快的。” 李朝朝也很赞同,只不过看了几眼,蓝翎羽就学了这么快,她干笑了几声,“再忍忍,再忍忍吧。” 蓝翎羽忍不住,但也无可奈何,现在有法子能进去了也不能再折腾,他临走的时候黑着脸对李朝朝道:“你等着,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看我那日不把你吃得肉渣都不剩!” 李朝朝冲他挥了挥爪告别,想到蓝翎羽那张黑脸,她就闷在被子里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可是她还不能睡,这床上乱成一团,明日早上紫南进来看到什么都明白了。 她起来先从匣子的暗格里拿了一段香,就着火石打燃,从门缝里扔到外面的过厅里,其实刚才她就可以把紫南给迷晕,但是她也担心蓝翎羽把持不住自己,真把自己给睡了,那可不是一般的疼。 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窗外的人影还在,她也没去折腾,拿着凉水卸妆,擦身子,又把匣子和床铺收拾好,才躺在床上,可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想想其实是讽刺的,她的这个洞房花烛夜,比上一世还不如。 她忽然想到有人吼自己:你一定不会幸福的。 李朝朝勾了勾嘴角,还是那句话,她乐意! 管得着么! 那边蓝翎羽回去看到脚踏旁边被自己点了昏穴,这小妾叫什么名字他都没记住,她还想替倪氏来监视自己,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蓝翎羽忍下一腔怒火,他实在该把这个女人一脚踢断几根肋骨,但又不忍朝朝难做,倪氏那人任何事都能被她当成把柄。 他勾了勾手指,石业如鬼魅般出现在蓝翎羽面前,低沉道:“主子。” 蓝翎羽冷冷地看着脚踏上的女人,“舅父还在和侯爷喝酒吗?” “是。” “加点料吧。” 蓝翎羽挥了挥袖子,石业又凭空消失而去。 他越看脚边的女人越心烦,踢了两脚让她滚到了帘子下,然后脱衣服上床把藏在袖子里的小黄书放在枕边,虽然夜色很暗,但并不妨碍他的孜孜不倦…… 蓝翎羽一边想这个姿势好,那个姿势下次试试,实在是受用无穷…… 他这边看着,李朝朝那边已经入睡,门外的周妈妈早就去了青院汇报工作。 侯爷还在前面被忠义公拉着喝酒,周妈妈很快被请进屋子里,此时倪氏穿了一身家常的嫩黄色衫子,头上戴着抹额,脸上光洁亮丽依靠在床榻上,手上还拿着账本,看到她来了让人搬了个杌子,笑得亲切道:“这么晚了还让你亲自跑一趟。” “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您都没睡,我们做下人的哪里敢懈怠。” 周妈妈见三夫人执意让她做,她就舔着脸坐在杌子上一点点的位置,也不敢耽误她的功夫,径自说道:“新奶奶已经睡下了,老奴安排了人好好地看着她,她什么也没说,甚至连个疑问都没有,老奴瞧着她是个好拿捏的。” 倪氏本来一直看着账本,漫不经心地听着,忽然挑眉哦了一声,“她什么也没说?” “是,还挺本分的,请夫人放心,有我们照看着,她一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倪氏笑起来,看的周妈妈很是不好意思,“那还真是我们羽儿有福气了。” 周妈妈不敢接话,这侯府上下可没人随随便便地敢揣测三夫人的心意。 “好了,今夜就辛苦你了,回去好好做,周妈妈是老人做什么事我都放心,你是能堪得大用的。” 倪氏抬了抬手,一旁的青纱拿了一锭银子塞到周妈妈手中,周妈妈千恩万谢地表决心,青纱亲自又把她送出去。 倪氏也看不进去账本,顺手放在一旁,坐在榻上想心事。 在不拜堂又不洞房的情况下,那个新妇居然这么稳得住? 在外人眼里可能是识大体好拿捏,可是她是过来人,太明白一个人隐忍的背后是个什么样的心态。 要么她是伺机而动,要么她就是真傻! 可是被蓝翎羽看上的又怎么会是简单的人。 屋子里没人,倪氏的嘴角勾着冷笑,不管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进了这门她都能搓圆揉扁,休想能折腾出天去! 倪氏想着想着又不在乎地冷冷一笑,侧过头看了眼外面,只听青纱和青小两个在外面行礼:“侯爷,您喝了这么多酒。” 蓝政锦沙哑地笑着,“你们夫人呢?” 然后从小厮的身边依附进两个柔软的怀里,一左一右搂着,觉得分外舒心。 倪氏已经下地去迎,就看到蓝政锦亲昵地揉着两个丫头的肩膀,目光遗憾,吓得青纱和青小想跪在地上,可是又不能把侯爷给摔倒。 “晓芳!我回来了……快来抱抱!” 蓝政锦也还算有自制力,虽然体内的火已经是热得他喘不过来气,但还是不至于认不出人来。 倪氏笑着上前,青纱和青小两个去浴房准备水,“夫君怎地喝那么多酒。” “高兴,高兴得紧,就和忠义公多喝了两杯。” 蓝政锦依靠进倪氏柔软的身体上,再也抑制不住体内的骚动,搂着她就开始啃,“晓芳,你真香!” “夫君……”倪氏以为蓝政锦只是像借着酒疯找乐趣,可是没想到他是真的啃她,就像是饿极了似的,咬得她很不舒服,推也推不开,“夫君,你咬痛我了。” 蓝政锦大笑了声,“疼了就喊,让别人也知道知道你夫君的厉害!” 他一把抱着倪氏起来,连身子都没洗就进了里间,将倪氏狠狠地摔在床上,像是一只发狂的野兽扑了过去。 青纱和青小刚从隔间里出来,就听到倪氏的哭喊,两个人相视的苦笑一声,都看明白了对方眼底的怯意。 好在侯爷去闹腾了夫人,不然她俩就惨了。 不过这动静也着实大了些啊。 这一夜洞房,紫苑静得能听见针落下的声音,青院的嚎叫却不绝于耳,众人心里很是微妙。 第二日,李朝朝很早就起来,她睡得并不踏实,起来的时候听墙根的人早就一溜烟没影了,她看到春丽和冬月也是一脸没睡好的样子站在门口,就笑了笑算是安慰她们。 奴仆三个人都没说话,春嫂站在门口守着,春丽和冬月走到过厅看了眼还在昏昏欲睡的紫南,双双翻了个白眼,就进去伺候李朝朝洗脸穿衣。 她们并不多话,以前在李府的时候就知道什么是隔墙有耳,跟了李朝朝这么久,春丽和冬月的性子都十分收敛。 准备好一切,李朝朝让春丽把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拿上,还有打赏的荷包一并准备齐了,就听到春嫂在外面喊道:“周妈妈好。” 春嫂迎上前行礼,“妈妈也这么早起来啊。” 周妈妈见春嫂站在门外,眉眼间有些厉色,“你怎地这么早站在这?新奶奶起了吗?” “已经在里面伺候了,我是个粗使的下人,怎敢进屋里唐突了奶奶,我们奶奶对我不嫌弃才让我留在身边的。” 周妈妈见她懂礼数,满意地点点头,“你以前都做些什么?” 她正愁不知道怎么安排春嫂呢,但她也不忘走近了正房廊下去看看屋里的情况。 春嫂也跟着她走上前回答:“以前给新奶奶做菜的,她是习惯了吃我这口,才得她高看。” 周妈妈嗯了一声,心想那就让春嫂去青院的小厨房好了,反正也是个打下手的好拿人。 屋里的人早就听到春嫂高亢的嗓音,李朝朝嘴角勾笑,对春丽道:“就不忙去叫紫南姑娘起来,想必她昨日是受累太辛苦,等下你就去把打赏的荷包给院子里的姑娘分了,这府里有府里的规矩,你们做事要勤快一些,别以为是我的陪嫁丫头就可以懈怠,到时候周妈妈分配你们做什么就是,以前那是以前,现在进了府里就要恪守本分,不然就是我也不保你们。” 春丽和冬月双双应了声:“是。” 声音十分乖巧。 廊下的周妈妈一听竟然是新奶奶的两个陪嫁丫鬟在里面伺候着,那个紫南居然还没起来! 她的脸上一阵涨红,紫南这不是打她的脸么?尤其是听到新奶奶那般教训自己的丫鬟,更显得紫南是个没规矩的,要不是新奶奶脾气好,可以直接发作把紫南给发卖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睡得时辰够了,紫南忽然醒过来,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暗叫不好,忙掀起帘子去看里屋,就见春丽和冬月都已经伺候好了新奶奶,脸上青白交错。 李朝朝看到她进来也不行礼,好脾气道:“紫南姑娘这是醒了,春丽把荷包先给紫南姑娘一份,谢谢她昨夜辛苦了。” 春丽和和气气地上前送上荷包,“这是新奶奶的一份心意。” 紫南捏了捏荷包,不屑地抿抿嘴,还有些不满:“奶奶怎么不叫我起来?” 李朝朝从梳妆镜前回过头,笑着看她,“我刚进门也不知道规矩,还以为府上的丫头都起来的晚一些,不知道还需要让人叫的,下次我一定会叫姑娘起床的。” 紫南听到她这话满脸涨红,明明听着是讥讽,可是在那女子脸上挑不出一丝的错。 她这也是才看到那女子的长相,脸上只施了淡淡的脂粉,如花似玉像朵刚刚绽放的白玉兰,清香而幽静,那双清眸带着笑意却深不见底,檀口小小的一点点,让人想去咬一口,真真是好看得紧。 紫南愣了一下,门外的周妈妈却听不下去走了进去,冲着紫南呵斥道:“你这蹄子简直是没个分寸,竟然敢这么和新奶奶说话,奶奶仁慈才没和你计较,还不谢过奶奶放了你一马,让你继续留在她身边伺候,若是她发卖你,我也没道理拦着。” 李朝朝心里冷笑,这才第一天,小丫头就敢和自己那般说话,老刁奴就敢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真是倪氏衷心的狗啊。 她脸上淡淡不去接周妈妈的话,周妈妈见状掐了一把云里雾里的紫南,“还不跟新奶奶道歉。” 李朝朝结巴了下:“就……就不用跪下了吧。” 但她依旧稳坐如泰山。 紫南一听这不下跪还不行了,她看了一眼周妈妈的颜色,不得不跪在李朝朝面前,面无表情道:“谢谢新奶奶慈悲。” 李朝朝忙受宠若惊地起身,春丽很有眼色地去扶紫南起来,“姑娘快快起来吧,奶奶一早就说了不用跪下,奶奶可是从来不罚人的,你又不是做了什么大不了的事。” 紫南瘪瘪嘴不说话,周妈妈心里不舒服,但又挑不出李朝朝的不是,毕竟是紫南犯错在先,而且又没说什么,只是她给自己找面子才给紫南一个台阶下,不然看她以后怎么伺候新奶奶。 周妈妈想试探下李朝朝的态度,又故作为难道:“还是春丽姑娘知道新奶奶的脾气秉性,可是咱们府上的院里是一个管事妈妈、四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四个小丫鬟、六个粗使丫头、四个小厮,现在四奶奶进来,自然和三爷一样用东南西北四个大丫鬟,那奶奶的陪嫁丫鬟……” 她见李朝朝不说话,又继续道:“不过老奴已经给春丽和冬月在二等丫鬟里安排了位置,春嫂方才说会做菜,奶奶喜欢她吃的东西,就让她在小厨房里伺候着……您看可以吗?” 李朝朝冷冷淡淡地抬起头看了周妈妈一眼,目光真挚而诚恳,“妈妈思虑的真周全,您已经安排好了就行。” 她看了春丽和冬月一眼,两个人也跟着发自内心的笑。 留下有留下的好处,远离有远离的妙用,她们主仆是一条心! 周妈妈仔仔细细地看了这主仆三个人的神态,什么问题也没发现,又想到昨夜三夫人也没说什么要紧的话,便认为李朝朝确实是个好拿捏的,心里不无得意。 她道:“也该是时候给太夫人和府里的夫人敬茶了,只是三爷还卧病在床,只能请新奶奶自己一个人去了、” 李朝朝不动声色地挑眉,龙潭虎穴让她自己闯? 昨夜到是她疏忽今日敬茶这事了。 果然人无完人,怎么能事实考虑的周全。 周妈妈本来想让紫南跟着去,但看她一脸不高兴又刚起来的样子,只让她自己下去把春丽、冬月和春嫂安排妥当。 她掀起帘子让李朝朝出去,准备自己跟着走一趟。 两个人刚到廊下,就听隔壁堂屋传来一阵摔打,院子里的人俱是吓了一跳,还不等周妈妈上前查看,就听屋里有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大骂:“滚!都给我滚!” 屋里又是一阵人仰马翻的闹腾,不一会儿,姨奶奶小扇从屋里哭啼啼跑出来,看到新奶奶和周妈妈以及还没走的紫南几个人都站在对面,更是觉得没脸见人,拿着帕子就挡在脸上。 小扇知道周妈妈身边的是新奶奶,可是根本不想顾忌礼数,她被三爷骂了一通,心里正是气闷地紧,跺了跺脚就跑远了。 李朝朝微微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周妈妈也是一脸尴尬地站着,到底是教训小扇没个礼数?还是无所谓地放她一马? 可是三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又停顿了下,屋里的声音渐渐从传出来,“你们都看着我病着不好好伺候我,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屋里的丫鬟寒蝉若噤,周妈妈觉得不妥忙上前掀起帘子,熟知紫东推着轮椅上的蓝翎羽出来了,蓝翎羽脸色很臭,很黑地大骂。 虽然声音有些虚弱,但并不妨碍他发火,睚眦欲裂更有几分迫人的气势,他啐了着门口的周妈妈,“刁奴!看什么看!我这就去告诉母亲去,你们可是母亲亲自挑选的人,这般阳奉阴违地伺候我,是什么意思!是让她难堪?还是盼着我死!” 周妈妈吓得直接跪下,院子里的大大小小的丫鬟都不能幸免,连他身后的紫东也跟着跪在后面。 众人都低着头,不敢直视蓝翎羽的火气,唯有李朝朝站在春风里,仰着头看着那个任性妄为,闹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宁。 那人迎着晨光而坐,病态丝毫掩饰不住他身上的风流。 他一定是知道自己等下要一个人去前面行礼,他才闹出这么一出,打着告状的幌子去陪着她。 蓝翎羽说过这一生一世无论对困难他们都要在一起。 没洞房就算了,难道敬茶也拦着! 李朝朝忽然觉得自己好温暖,目光忽然柔了下来,可是她无法跑过去抱着他,他们中间隔了太多人。 他们一定要联手把这些人都干掉。 蓝翎羽像是心意相通一样,突然冲他抛了个媚眼,又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李朝朝差点破功! 这个坏家伙。 蓝翎羽像是才看到李朝朝似的,冲她横眉冷对,“那个……那个……” 哎呀,到底叫什么好呢? 朝朝?媳妇?夫人?娘子?亲亲?宝贝? 在外人耳中是蓝翎羽是忘了李朝朝的名字,只有李朝朝看得明白他那眼神是什么意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李朝朝行礼,“妾身朝朝见过世子爷。” 很客气,很疏离,像是根本不认识。 蓝翎羽的脸色更黑了些,哼了声,气急败坏道:“怎么这般没眼力价,愣在那干什么,还不过来推我,连伺候人都不会!” ------题外话------ 其实那些个下人耍得手段,都不配和李朝朝较量! 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还是出风头的时候。 忍有时候也是一种较量。 今天更得多了吧!今天更得早吧! 快来爱我么么哒 第九十一章 第九十一章一窝渣 不等李朝朝上前蓝翎羽,跪在脚边的青瑶连忙拎着裙角站起来去推轮椅。 蓝翎羽黑着脸转过头看着青瑶,他的两个小妾长什么样都没仔细看过,在他眼睛里所有的女人都是一个模样,不分高矮胖瘦,丑与美,他的眼睛里只有男人和女人没有区别,女人里他只会看李朝朝。 所以当青瑶不小心抬起头对上蓝翎羽那双没有温度的双眸时,不由自主地被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震慑住了心神,直愣愣地看着蓝翎羽。 若不是他此时病着,脸颊有些苍白,青瑶以为眼前的男人就如天上的黑魔降临在自己面前,肃杀、决绝! 她这是第一次对视蓝翎羽的目光,无法抑制地颤抖。 蓝翎羽冷冷地看着青瑶,“谁让你推了!” 他没力气地抬起胳膊指着一旁满脸淡漠的李朝朝,“让她来!既然进门了就要学会怎么伺候人才是,不然趁早打发出去算了!我们府上可不养吃白饭的!还有你们……” 蓝翎羽嫌恶地看了眼青瑶,想到她和那个哭哭啼啼被自己砸跑的已经忘记叫什么名字的小妾,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们不会伺候人就趁早收拾包袱走人!” 蓝翎羽说话急了,上气不接下气的。 青瑶迫于蓝翎羽的气势,再次乖乖地跪下。 蓝翎羽稍稍用眼角去看李朝朝,不用他吩咐,李朝朝已经低眉顺眼地走过去推着他的轮椅。 “三爷。”李朝朝的声音软绵,骨子里带着一股温柔,“妾身现在要去给太夫人和夫人们敬茶。” 蓝翎羽骂了一通早就没力气地瘫软在轮椅上,“你正好推我去静心堂,母亲也在那里。” 李朝朝就不再开口,心里只笑蓝翎羽想陪自己去静心堂打气,这借口找的很是有趣。 他俩一个冷一个疏离,在别人眼里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光景。 说不定多多少少认为他俩至少不恩爱?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周妈妈见李朝朝推着蓝翎羽走,也跟着站起来跟着上前,蓝翎羽忽然一挥手制止了她,“你跟着干什么!这屋子里乱成一团还不去收拾了,再去好好调教下那两个不经事的,只知道给母亲丢脸,我都懒得和她们废话!紫东跟着就是。” 周妈妈不好说什么,三爷现在正在气头上,若是她开罪了主子,闹不好等下他去侯夫人那里也告了自己,她忙点头哈腰地应了。 等她们走了,周妈妈让人把狼藉的堂屋收拾了,见到青瑶站在一旁,就叹了口气,“青姨奶奶你先去劝劝扇姨奶奶吧,你也别怪我说话不中听,只不过是被三爷说了两句就哭哭啼啼的,三爷说的也不无道理,你们两个是侯夫人亲自送来的姨奶奶,这般没规矩这不是真真的打在夫人的脸上么?” 说白了大家都是奴才,周妈妈说话已经很是客气了,那也是看在夫人的面上,现在她们这么不招三爷喜欢,任谁都会踩一脚。 不过这高门大院里的事情可不好说,也许看着现在不得宠,说不定哪天就一朝得势了,所以说话都要留三分余地。 “青姨奶奶,我再多句嘴,想在咱们府里留一席之地,除了有侯夫人这个靠山,最主要的还是要有男人疼,你看咱们夫人就明白了,姨奶奶对咱们三爷还是多多上心才是,不然等新奶奶和三爷有了肌肤之亲,甚至有了孩子,你就是想努力都无用武之力了。” 青瑶听她这话瞳孔倏然张大又微微眯起,只觉得背后不断地冒冷汗,手脚僵硬地谢过周妈妈后往厢房那边走。 这厢周妈妈冲着她的背影撇撇嘴,心理道夫人说的没错,这些入奴籍的官家小姐就是太矜持,需要点拨才开窍。 只是从方才三爷对新奶奶的态度实在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不是说两个人之前就过了小定?怎么不甚相熟的样子? 还是说之前的小定只是那户人家的父母操办的,三爷根本没见过新奶奶的样子,所以今天才见到觉得不满意? 不过新奶奶可不丑啊。 就连周妈妈伺候了几个姨娘小姐的人都觉得李朝朝的样貌实在算是绝色,尤其是她身上气度绝对能让人的心感到安宁。 怎么三爷就不喜呢? 周妈妈百思不得其解,想着等下再去跟侯夫人说去,些许主子会明白些,她还是长些心眼仔细地观察着。 且说青瑶并不知道周妈妈的想法,但她的那番话已经在自己心中激起千层浪,她若有所思地走进厢房,就看到小扇在床榻上砸枕头,嘴里还不停地咒骂个不停。 她听了几句就吓得不行,忙把身后的门关上,去捂小扇的嘴,“你这是在胡说什么呢,还不快快住嘴,饶是受了委屈,难道还要甩脸子给主子看!” 小扇哭得哽咽,一把会开青瑶的胳膊,两个人同时进府,同时成为蓝翎羽的冲喜小妾,感情自是比别人深厚些,反正蓝翎羽对她俩的态度都是一样冷漠,谁也没对谁生出嫌隙。 “我难道说的不对吗?之前都好好的,怎么她进门后三爷就对咱们脸不是脸了,你当我是傻子瞎子看不出来么?”小扇梨花带泪地哭喊着,“三爷今天摔打一定是为了那个人,想陪着她去静心堂呢!” 青瑶苦笑了下,小扇冲动是冲动了些,但难为她看得明白,她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这话不能说穿,说穿的话就要得罪许多人,小扇比自己小两岁说话才无所顾忌。 “你也别这么说,也只是凑巧了,三爷只是生气你早上的动作慢了些。”青瑶故作不经意地说起,“而且三爷都不认得她,昨夜不都是没洞房,你在守夜不是最清楚不过,夜里可发生什么了?” 小扇被说得没理,她早上是倒了杯热茶才遭了一顿骂,可是心里就是不服气啊。 “昨夜还不就是那样。”小扇努了努嘴,“三爷要不是病着,我还以为他不近女色呢。” 青瑶不动声色地细嚼这句话,小扇说的是她勾引三爷又没成功,三爷早早的睡下了,也许三爷早上发火可能是为了这事吧。 这下子她心里有些吃不准,三爷对这位新奶奶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边小扇还在那大喊着:“也不看看她是个什么东西,还不如咱们,也配得上一声奶奶,咱们就算是流落成丫头小妾,也曾经是大户人家的闺秀,更何况我们还有侯夫人仗着,我就不信三爷还真能怠慢了咱们去。” 青瑶笑着坐在她身边给小扇抹泪,“你既然都这么说了,就更应该沉住气,隔墙有耳,让人听见多不好。正因为三夫人给咱们撑腰,咱们就应该安分守己,别让别人抓到了把柄,毕竟她是新奶奶,咱们现在的身份是比不上的。” “新奶奶?”小扇哼了声,鼻子都吹出个泡,“既没有拜堂又没洞房,如何能是新奶奶!如果真是正房,按理大家是应该叫她一声三少奶奶的。她一个小门小户里出来的根本不懂,也难怪大家这么叫她都没反对,咱们都没给她行礼,你见她说什么了!她也比咱们清楚自己的处境,咱们若是叫她一声少奶奶,她都不敢应呢!” 青瑶但笑不语,小扇的小嘴却巴巴地说个没完,“我方才没看清她的长相,可是长得再好有什么了不起的,在府上站住脚还是要看三爷疼谁,就算三爷现在对她礼遇又如何,哪怕他俩洞房了,男人照样也是可以宠小妾的。只要抓住三爷的心,谁都别想骑在我头上去。” 紫苑厢房里的两个姨奶奶在那边吐槽,而另一边李朝朝已经推着蓝翎羽穿过后廊往静心堂去,紫东捧着李朝朝事先准备好的东西与他们两个错开两步。 走到没人处,蓝翎羽忽然抬起手无声地拍了拍轮椅上的手,“朝朝……” 他刚开口,李朝朝忽然笑道:“三郎,你做的很好,简直是个演技派。” 蓝翎羽笑着侧过头,“演技派?江湖上有这个门派么?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加入了。” 李朝朝想给他跪了,但又不好解释,笑着说道:“是夸你呢。” “你这么夸我,我就心安了。”蓝翎羽咯咯咯地低笑,他越发压低声音,“你是我的妻,刀山火海我都会陪着你。” 在墙根的拐角处,李朝朝停下脚步走到他面前,低着头给他理了理衣服。 “你知道对付倪氏的关键是什么吗?” 蓝翎羽挑眉听她说,李朝朝淡漠道:“比她还孝顺,比她还贤惠,让她挑不出一点错,她这种人轻易是不会动手,等她发现我没破绽,就不得不逼得她害人,可是我却要在她出手的时候提前下手。” 她冷冷清清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害我的男人,如割我心头肉。若以往曹氏害我,我还能留有余地,可是那是你后母,和我半点关系也没有,既没情也绝不伺机而动,先下手为强。” 李朝朝勾起嘴角笑得十分狠毒,在这一瞬间,蓝翎羽的心忽然悸动起来,猛地跳了两下,不是紧张和害怕,而是……眼前的女人太他后母的让人心动了! 原来狠毒也会让人惊心的悸动。 他爱的就是她的狠,她的毒,她的看似绝情却是为了心爱人的有情。 就连几步外的紫东虽然听不见李朝朝说了什么,但看到她嘴角滑过的狠毒骇了一跳——主子真是好眼光! 这样的女人对上倪氏,不知道谁输谁赢! 到了静心堂,小丫鬟引着蓝翎羽和李朝朝进了院子,去报信的下人回话后,太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静安亲自过来领,静慈在门口掀帘子,一路走着所有丫鬟都盯着蓝翎羽身后的女子打量。 刚到了过厅,还没踏进去,就听到有个威严的声音喊道:“这大冷的天是谁让让三爷下床的?” 话音刚落,李朝朝推着病怏怏蓝翎羽进了房间,她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看到上首坐着个身穿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的老人家坐在最上首,她的下首坐着一个中年少妇,她的目光微微垂着,不等说话,太夫人又道:“羽儿,这大冷的天你怎么来了?快推着你们三爷过来。” 李朝朝推着蓝翎羽道了太夫人榻前,太夫人心疼地拉着他的手,“你的病还没好呢不该下地。” “祖母。”蓝翎羽说一句歇一口气,“新妇上门,我不给祖母请安才是没规矩,是孙儿想向祖母请安了。” 李朝朝从旁走出来行礼,“妾身朝朝见过太夫人。” 她深蹲在地,太夫人端看着眼前的孙媳妇,李朝朝今日穿着是一色樱子红对襟绡沙新衣,下着清淡的霞光色细褶裙子落梅瓣的长裙,裙边绣着浅粉色的祥云图案,头梳同心髻参鸾髻,插着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银簪,玉面化有淡妆清丽不华艳,低下头可见她吹弹可破的皮肤,晶莹白皙。 论相貌已是绝色,但更吸引人的是她浑身散发出的灵动空谷的气质,仿佛那不小心坠落凡尘的小巧佳人,更似出水芙蓉。 屋子里的其他人也是第一次见三爷的新去的媳妇,毕竟昨天没有拜堂也没洞房,谁也不敢去紫苑去凑热闹,就像平平常常的一天,只不过这府上又多了一位绝色佳人。 大家都是女眷,也都被李朝朝的容貌和气质吸引去了全部目光,低眉顺眼很是耐看,要不是身份摆在那里,就凭着这容貌实在配得上蓝家的三少爷。 蓝翎羽看到众人傻眼,嘴角划过一道几不可见的笑痕,这些人看到的不过是朝朝的样貌,而他更爱的是她的内心。 不过太夫人也不是个没见识的,看到李朝朝样貌倾绝,还算是过的眼,但并没有因此对她和颜悦色,她由着李朝朝在地上行礼,侧过头看了眼蓝翎羽,并不把眼前的女子放在心上,自顾自地和他说话,“羽儿你也是胡闹,等你好了再来请安不也一样。” 蓝翎羽喘了口气没回答,也没开口替李朝朝说话,只是他不答话,太夫人只好把头侧过来看李朝朝,哼了声,“你虽然刚过门,但是也太不懂事了,就算三爷要下地过来给我请安,你也该拦着,他是的你夫君,是你的天,他若是出了什么好歹,你的天就塌下来了。” 太夫人对人甚是和气,大家也是头一次看到她说话这么重,看着像是要给这新妇一个下马威了,众人替李朝朝捏了一把汗。 李朝朝却把头垂得更低,声音轻轻而又柔柔道:“祖母教训的事,孙媳初为人妇不懂规矩,以后定会勤勤恳恳照顾夫君,以夫为天,尽心尽力做好一个媳妇的本分。” 众人不禁挑眉,就一句的功夫,李朝朝就把自己的身份从妾身转换到了孙媳妇了? 太夫人不过是教训她要以夫为天,她却用此来为自己正名——她是正房媳妇。 坐在下首的大房媳妇忍不住又打量了李朝朝几眼,这丫头倒挺会顺杆爬的。 连太夫人都愣了下,一旁的蓝翎羽早就憋了一肚子笑。 不等有人开口打破尴尬,站在门口的丫鬟又掀起帘子,众人下意识去看,就见三夫人倪氏被青纱和青小一左一右地扶进来,身后跟着三房的两个小姐。 倪氏可是姗姗来迟,她穿了身着立领的淡蓝色的长裙,身披翠水薄烟纱,头上斜插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脸上薄施粉黛,但难掩疲色。 倪氏脚步缓慢地往前走,蓝翎羽的目光懒懒地看向她的双腿,心里冷笑:怕是站都站不直了吧! 他所猜不假,倪氏此时正把所有的力气都放在两个小丫鬟身上,笑着上前行礼,声音带着沙哑,“哎呀老祖宗恕罪,媳妇临出门前被事情耽搁了下才来晚了。” 她身后的蓝歆瑶和蓝杜若也依次向太夫人和大夫人行礼,然后规规矩矩地站到嫡母身后。 这个场合她们需要谨言慎行。 太夫人不慎介意地抬抬手,“没关系,也不迟。” 大家都看得出来倪氏群底下的双腿在颤抖呢! 倪氏起身后径自走到蓝翎羽身边,“原来羽儿也来给老祖宗请安了。” 蓝翎羽有气无力地冲她笑笑,“孩儿也许久不见母亲了。” 倪氏睁着眼睛说瞎话,“我瞧着羽儿今日的气色好狠多呢,这些日子你房里的那些人把你照顾的很周到,母亲就欣慰了,若是有什么短缺的就告诉母亲,只要你能好起来,就是再给你抬两房小妾都行。” 李朝朝的眼角一跳,同样是下马威,倪氏这手段就高明的多了,棉里藏针,既不把蓝翎羽的气色归到她这个冲喜妻身上,还抬举了两个小妾,堵住了蓝翎羽想要告状的嘴。 她的消息到是很快呢。 倪氏笑着去跑步坐下才,像是才地上跪着的女子似的,忙又招呼道:“这可是咱家的新妇,快站起来给我瞧瞧。” 李朝朝不动,太夫人满意地点点头,“起来吧,给你婆婆请安。” 李朝朝这才站起来,腿都蹲麻了,蓝翎羽不去看她,连身后的紫东也不去扶着,她小心翼翼地转过身行礼,低眉顺眼地喊了声,“母亲。” 倪氏眼底闪过一道厌恶,她还真是个厉害角色,上来就叫母亲! 可是又没人指出李朝朝喊得不对,尤其是太夫人也不动声色地喝茶,倪氏只能淡淡一笑,也不答应,拉着她的手起来,上下打量李朝朝,心道没想到这丫头长得还挺不错。 她呵呵一笑,对旁人说:“哎呀,难怪说我们羽哥儿对这丫头念念不忘,这面相可真好看,一下子就把咱们府上的姑娘比下去了。” 倪氏把李朝朝和侯门里的小姐相比较,看似是抬高了她的身份,却惹得旁人露出不满。 她没生过女儿,可是身后有两个非生女,自然心里都难免多看了两眼李朝朝,一个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凭什么和她们相比。 蓝翎羽忽然哼了声,“母亲莫要高看她了。之前孩儿可没见过她,早知道她长成这样,孩儿是不会同意她进门的!” 众人挑眉:这长相对不起谁了? 蓝翎羽像是看出众人的疑惑,又哼了声,“太惹眼!带不出去啊。娶妻要娶贤。” 众人忍俊不禁,三爷这分明是炫耀吧? 倪氏挑了挑眉看着面前的李朝朝面上始终带着羞怯,看不出其他什么表情。 蓝翎羽缩在轮椅上打了个哈欠,“孩儿是个信守承诺之人,之前既然和她父亲有了约定,又想着我这身子骨又能娶什么样的媳妇,不如就将就着让她进门,若是我不好了……也好替孩儿承欢祖母和母亲膝下,也算是尽了我的一份孝心。” 这话惹红了太夫人的眼,啐了口,“不得胡说,你这媳妇既然进门了,你就更要好好的,都成了婚的人还口无遮拦,要有男子责任了,以后你们和和美美的,也好让祖母四世同堂!” 蓝翎羽瘪瘪嘴不说话,倪氏这下听太夫人亲口承认了李朝朝的身份,目光又多了几分冷意,待看向李朝朝时,见到她听了蓝翎羽那般嫌弃的话脸上有些苍白,心里就又觉得好受了些。 对面的大夫人张氏忙笑着打圆场,“老祖宗,这可是大喜的日子,还是先让新妇敬茶,喝了这子孙茶,您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太夫人被逗得哈哈大笑,静安早就准备好了茶水端过来。 本来说好蓝翎羽病着不方便过来,只喝李朝朝一个人的茶就好,现在蓝翎羽也在,自然不能免了规矩。 紫东这时候推着蓝翎羽与李朝朝并肩,依次敬茶。 李朝朝把茶端起齐平额头,“请祖母喝茶。” 太夫人并没有过多为难,喝了茶又接过李朝朝亲自奉上的敬礼,“这是孙媳亲自抄写的经文,请祖母笑纳。” 太夫人这才对李朝朝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她一定是提前打听自己的喜好,礼物不贵重也算有心。 她从静慈手中拿了打赏的红包,“记住你方才的话,尽心尽力好好照顾自己的夫君。” “是。” 李朝朝起身又向三夫人倪氏敬茶,倪氏先端了蓝翎羽奉上的抿了抿,然后放在旁边的小几上,淡淡到:“你父亲昨日有些操劳……” 她顿了顿,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所以才没过来。” 也不知道侯爷昨夜怎么那么大的隐,要了她一次又一次,今早起来都不会走路,腿都并不拢,声音都嘶哑了,只怕现在侯爷还没起来呢。 另一边的大夫人忽然笑了声,“昨日羽哥儿大婚,既没拜堂也没洞房,三弟有什么可操劳的?” 她转过头对着太夫人说:“倒是早上过来到静心堂时听到有下人婆子在窃窃私语,说是昨夜青院那边的动静可大呢!哎呀,我听了都脸红呢。母亲,怕是您还没抱上从孙,就又要先添孙子了。不过你们这么努力一定能多生几个的,可是大嫂还是担心你,不能太操劳会有身体的。” 倪氏面上的僵硬一闪而过,李朝朝离得最近看得真切,知道大夫人是戳到倪氏的痛楚,这么多年来她只有一个儿子,一直无所出,虽然没传出她不能生了,但凭着独宠这么多年也没生出第二个,一定有问题。 不过更有问题的是这两个妯娌之间,大夫人那话看似打趣,却也让倪氏难看,也许两个人并不像府中众人所看到的的那样交好,是面和心不合的。 倪氏随即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来,淡笑着又接过李朝朝的茶,放在嘴边没喝就又放到了一旁,对那边的大夫人道:“谢谢大嫂关心了,咱家是诗礼大家,自然是只懂得独宠专宠,不过大嫂还是多心疼心疼自己,不要太孤独了,我真是心疼你,不过大嫂也给了我们这些京城里的名门闺秀做了榜样,丈夫在外多年,您的贤惠之名人尽皆知把后院照料的妥妥当当,实在是了不起。” 紫东收到主子的指令推着蓝翎羽道了对面,李朝朝也跟着过去给大夫人敬茶,大夫人脸色有些发白地看了面前的一对夫妻,也笑着接过李朝朝的茶,对她说:“你婆婆说的对,丈夫专宠最重要,可是她这个当婆婆的却自打嘴巴,还往你房里送了那么多割心割肉的东西。” 李朝朝看了大夫人一眼,这是把战火引到自己身上,她淡淡一笑:“只要三爷能好,朝朝做什么都愿意。” 大夫人意外地挑挑眉,这丫头说话办事还真是滴水不露! 这是要向倪氏投诚了? 倪氏听了这话却很满意,她没想到这个李朝朝还挺会说话的。 如果她不是蓝翎羽的人,倒是可以用一用。 但是大夫人知道倪氏断然不会喜欢李朝朝,不知道这丫头是真傻呢?还是装傻去投诚? 不过既然倪氏不喜欢李朝朝,就利用一下李朝朝给她添堵。 她忽然拉起李朝朝的手从腕上脱下两个翡翠镯子套在她手上,“我就稀罕你这样水灵的姑娘,本来生了个女儿想让她像个大家闺秀似的教养,熟知他父亲非要带她去战场,她像个男子似的一点也不喜欢这些金银首饰,这是我家传的,成色不好,送你可别嫌弃。” 这可是相当贵重,说是成色不好,但依李朝朝看来水头很足,应该有些年份了。 李朝朝盯着那镯子忙福身谢过,长辈赠不可辞,她心里也明白大夫人这是在打倪氏的脸。 她们就这么想让她当炮灰? 李朝朝只做不知,又忽然想到蓝翎羽之前向她介绍过大房的情况,大老爷镇守一方的正三品参将,而她的女儿则是大元第一女七品女把总。 大元有女儿可以入朝为官,但她却是大元第一武将。 这也是武乡侯府之所以能在侯爵之中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文有侯爷布政使司正三品右参政,武有封疆大吏三品三将,而布政司又是管国家银钱之所,这家人有钱又有兵,如何能不让靖王府拉拢。 可惜这当初的武乡侯府站错了队。 虽然大老爷是庶出,但也是被太夫人一手拉扯长大,虽然自己的儿子继承了爵位,对大房也从来不冷落,基本上是一碗水端平了,不然大老爷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 李朝朝只是想到就算是大夫人张氏和三夫人倪氏心里不合,但面上也必须和和气气的,这个家三房谁也离不开谁,正所谓秤不离砣,砣不离秤,自然更不能分家。 不然就她俩那两句对话有什么火星味,太夫人也会出言制止,可是谁也没开腔,未必是不明白怎么一回事,大家心里都明白,也是见惯不惯了。 李朝朝却忽然觉得……有点意思。 此时倪氏的脸上确实不好看,大夫人把传家宝都送出去了,她总不能送个比大夫人差的。 倪氏忽然开口道:“我这急赶慢赶地地出来,想着新妇还要去我院子里坐坐,等下朝朝再和我回房间拿吧。” 张氏笑道:“你母亲那里可有不少宝贝,她送你的定会比我的还好。” 倪氏不动声色地笑笑,招呼李朝朝介绍自己身后的两个女儿,“按齿序,这是你四妹蓝歆瑶,旁边的是家里最小的丫头蓝杜若,羽哥儿还有个弟弟在国子监读书。” 她 她就不说李朝朝是三少奶奶。 李朝朝与二人彼此见礼,这两个丫头在倪氏面前不如那天在艳骨坊话多,她把准备好的礼物递给蓝歆瑶。 蓝歆瑶面上笑着谢过,但笑容不达眼底,也不称呼李朝朝为嫂子,只拿了礼物看也不看就转手交给了身后的小丫鬟。 而蓝杜若却没心没肺地凑到李朝朝面前闻了闻,笑道:“嫂嫂你可真好闻,可是用了什么香?” 李朝朝随手把腰上的香囊给了她,“不是什么香粉,我在里面放了几个干花瓣,八妹要是喜欢就送给你了。” “那就谢谢嫂子了。” 蓝杜若喜不自禁,这香囊果然透着花香,比那些香粉还要好闻。 李朝朝见到倪氏的脸上没什么异样,冲着蓝杜若笑笑。 忽然,轮椅上的蓝翎羽打起小声的呼噜,太夫人忙对紫东说:“快扶着你们三爷回去休息,以后可不能让他再跑出来了,等病好了再说。” 她想到什么又看了两眼李朝朝,“你也就呆在紫苑伺候着,没什么事也不用过来请安。” 李朝朝神色自若地行礼退出去,这家人看似是接受了自己,可是心里却隔着那一层呢,若不是有蓝翎羽在,今日行拜见礼只怕没那么简单。 紫东推着蓝翎羽离开,倪氏对李朝朝说:“你跟我去青院。” 她又让青小把紫苑的两个姨奶奶叫来,随即让青纱扶着自己往前走,把李朝朝远远地甩在后面。 这才刚出静心堂的大门就原形毕露了。 李朝朝垂着眼眸跟上,目光不小心瞥见蓝歆瑶随口对身边的丫鬟说:“这东西给你戴就是了,连压箱子底都不够的。” 她身边的小丫鬟夸张地张大了嘴,这可是一套头面啊,不说这是纯金打造的,这花色样式都甚是少见呢。 不过既然小姐都这么说了,那丫鬟也不能多说什么,忙跑上前笑着道谢。 李朝朝笑着摇摇头,又是肉包子打狗了。 她跟在倪氏几步外到了青院,进了青院所有的下人婆子都向倪氏行礼,“三夫人。” “三夫人……” 到了屋里,倪氏径自去堂屋里换了衣裳,又问了伺候在身边的妇人,“侯爷醒了吗?” 窦姨娘红着脸道:“侯爷出府办事去了。” 倪氏冷冷地瞥了一眼窦珍珍,她一定是看到床铺上的那些白浊了。 “珍珍,你也是伺候过侯爷的,怎么见了那东西还会脸红?还是想了些什么?” 窦姨娘吓得跪在地上,“奴婢……奴婢什么也没想,只是依照夫人的吩咐让人给侯爷喝了醒酒汤,奴婢一直在外面伺候着,并没有进去。” 倪氏这才淡淡地嗯了声,“好了,别动不动就跪着,你是姨娘身份和她们不同,这么多年你就是做错事我也从来没罚过你,你这是怕个什么,好了,新媳妇在外面,别让她看了笑话,叫她进来。” 在倪氏没进门前倪氏只是个通房丫头,生了女儿蓝杜若后不久,又逢先夫人去世,待倪氏进门后才抬了姨娘的位份。 可是自从当了姨娘,她也就没有和侯爷有过肌肤之亲,连自己的女儿都交给倪氏养着。 窦珍珍不争不抢也并不嫉恨,她觉得这都是命。 窦姨娘把李朝朝请进屋,神色淡漠地站到倪氏身后。 李朝朝又行了一遍礼,“母亲。” 这一次倪氏却没让她痛快地起来,她只笑着接过窦姨娘的茶,轻轻地轻轻地抿了又抿,复又对窦姨娘道:“今年蜀地的竹叶青有些青涩的味道。” 窦姨娘笑道:“这批是要比往常早一些,等过了清明就好了,不过清茶去火。” “嗯,我喝着也有点口齿留香呢。” 李朝朝静静地跪着,倪氏做样子,她也就有模有样地受着。 这个时候她不能出一丝的错,只要让倪氏抓到一点把柄,就会给她重重的打击。 倪氏绝对不会利用自己,因为她是蓝翎羽亲自选定的人,倪氏如此小心只会试探着自己有没有野心对她有什么危害,只要认定自己是个软柿子可以随便揉捏搓扁了,哪怕她不放下戒心,她要是再想对付自己就必须出招。 而她就等得是她出招的前一刻,给倪氏一个惊喜! 倪氏与窦姨娘说了两句,这才对李朝朝道:“在这府上最主要的是守规矩,你是怎么进来的,进来做什么的,应该明白,一些礼数称呼还是改一改的好。” 李朝朝挑挑眉,笑了笑,“是,三夫人。” 倪氏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李朝朝是个聪明人,聪明得抓不到一点把柄,如果她质疑叫自己母亲,那面上就不好看了。 “恩,好,很好。你起来吧,” 倪氏满意,但满意中又透着不满意,太好拿捏了,聪明确实是个优点,但未必让人省心,这种人心里的花样才多呢。 这时,青纱进来在倪氏耳边说了两句话,她也立在倪氏身后。 倪氏眯了眯眼,忽然道:“既然你进门了,就尽心尽力地伺候三爷就好,不可有一点差错……” 门外面,青小领着青院两个姨奶奶到了过厅,正听到倪氏在对新奶奶说话,三个人就等了等,只隔着一层帘子,里面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她们二人比你早一些时日进门,但你和她们不一样,你是奶奶,她们是姨奶奶,做错了事就要罚。我知道你看她们是我的人难办,你就是告诉我也没用,毕竟是羽儿院子里的事,你现在是奶奶,我如何插手?” 早在方才过厅里又有人进来,李朝朝都听得一清二楚,她上一辈子是个瞎子,耳朵最灵敏不过。 倪氏这挑拨离间用的可真是高! 她可一句话也没说呢,就已经让外面的两个人嫉恨上了。 听到倪氏的话,小扇气得脸都绿了,青瑶使了个眼色让她别冲动。 李朝朝的性子淡淡的,说话也不疾不徐道:“夫人说的是。但两位姐姐都是惯会伺候了三爷,伺候的很是妥帖。三爷病着脾气难免焦躁,但好在两位姐姐都是识大体的人,就是朝朝看了也自愧不如,哪里会觉得不妥,佩服还来不及。只要三爷喜欢,朝朝就也喜欢。” 倪氏又喝了茶冷冷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这种感觉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出了力没有效果。 她不能小瞧了这个女子。 倪氏言不由衷道:“你果然是识大体的。” 这时青小才领着小扇和青瑶进门,两个人的面色都算好了些,先给倪氏请安后,又乖觉地给李朝朝行礼。 倪氏见她们和和气气的,心里冷着面上笑着:“你们以后就是相互扶持的姐妹了,咱们侯府可是簪缨世家,可见不得腌臜的事情,不要耍花样,我眼里可揉不得沙子,听明白了吗?” 三个人一起说:“是。” 倪氏忽然又道:“等下让你窦姨娘从库房里挑两匹今年彩月山庄的缎子,今年的新绣样,你拿去做两身衣服吧。” 她看着李朝朝的脸,“这虽然比不上大夫人送你的家传镯子,但这新缎子就是两位姨奶奶进门也是没有的。” 李朝朝心里冷笑,这既是打了她的脸,也让旁边的两个人更是嫉妒。 “这是夫人的一番心意,朝朝感激不尽。” 倪氏端看着对面三个女子的神色,李朝朝的脸上始终没有过喜过恶的表情,旁边的青瑶也是一脸笑容,但笑容却要坚持不住了,那边小扇更是不用说,怕早就是一肚子怒火了。 她见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就挥了挥手让她们散了。 最高境界的宅斗是什么? 就是自己不出手,敌人已经被三言两语挑拨的旁人玩死了。 饶是这个丫头有些心机,她也并不放在眼里。 就用两个小妾就能搞死她。 倪氏靠在榻上冷冷一笑…… 青瑶和小扇谁也没等李朝朝,两个人嘀嘀咕咕地往紫苑走,李朝朝等了一会儿才看到窦姨娘把两匹缎子拿来。 李朝朝身边没跟着丫鬟,只能她自己拿着,窦姨娘也不好让人跟着送去,只冲她笑笑就转身走了。 李朝朝若有所思地看着窦姨娘的背影,方才她笑容里透着善意,可是又多了几分疏离。 有些意思。 她只能自己捧着缎子出了青院,边走边想事情,倪氏想用两颗棋子就打发了自己,如此轻敌,实在不过瘾。 李朝朝边想边走,然后意识到……自己似乎迷路了? 她是跟着蓝翎羽从紫苑到了静心堂,又从静心堂来到青院,可是从青院往紫苑怎么走? 李朝朝心想要不再从青院回到静心堂,再到紫苑……虽然那有些费时费力。 正想着,她已经开始付诸行动往回转身,手中捧着两匹缎子又碍着视线没注意到拐角处多了一抹身影,两个人几乎同时撞到了一起,手中的缎子就掉在了地上。 李朝朝皱了皱眉,她蹲下身去收拾,就听身边传来一声朗朗的笑声:“哪里来的花仙子?” 李朝朝的眉头更深,下意识抬头去看,阳光下有个少年手持扇子轻轻一摇蹲在自己身前,白面儒生,身穿青衫,自愈风流倜傥。 她在心里骂了声蓝翎羽的后母……哪里来的斯文败类? ------题外话------ 渣亲爹,渣后妈,渣妹妹,渣弟弟,渣姨娘,渣小妾,渣奴婢,渣婆子……一窝全是渣渣渣! 可怜的朝朝……不过放心我是亲妈! 这文必定是爽文,我只让她忍一章,这一次对付武乡侯府里的人必定不会像是对李府那些人李朝朝会有所顾忌,反正这些人里她只认识蓝翎羽,欺负她的男人,就是割她心头肉,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在她们还没出手的时候,就已经让她们头破血流!身先死! 这个府上的人,看着和和气气,其实大家心里都阴狠着呢。 比如太夫人看到自己的两个媳妇那么斗嘴一句话也没说,她难道就不知道么?呵呵…… 婚后的生活很精彩! 尼玛,洞房花烛夜,两个人至少有爽道啊! 你们好残忍嘤嘤嘤~ 第九十二章 第九十二章,骚包 所谓斯文败类,顾名思义就是斯斯文文,内心一股子馊水。 李朝朝不认识眼前的男子,但出现在青院外不远处,又在抬起头时见到男子身穿靛蓝色的锦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同色的宽边祥云腰带,上面缀着四个香囊,两块璞玉,一块翡翠,底端系着五彩的璎珞。 香囊里放的是艳骨坊的几款精品,味道混合在一起十分地冲鼻,此人不懂香道——骚包之一。 璞玉和翡翠的品质极佳,但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地又百分地不抬身价——骚包之二。 再加上那璎珞穗子在风中荡漾,顺着他弯下的腰抬眸向上看去,男子的长相有七分像倪氏,另外三分与蓝翎羽相像,可是细看之下又大为不同。 蓝翎羽骚包归骚包,但是他的骚只是对李朝朝才会如此。 眼前的男子自我感觉很良好地要对所有女人放电呢。 李朝朝经历多了,什么样的眼神目光都见过,只一眼她就猜出眼前男子的身份和他眼里的含义…… 并不是她玛丽苏,自认为自己可以一眼就迷倒众生,而是男子如沐浴春风地冲她笑,又不加掩饰的赤裸的又带了点没擦干净的眼屎的双眸中,就写着——我连眼屎都散发着无穷的魅力! 所以她脑海中想到斯文败类那几个字,然后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用“发情的公狗”更适合一些。 “你没事吧?” 蓝芷霖伸出扇子让蹲在地上的女子伸手去抓,就可以趁机扶着她起来。 李朝朝却淡漠地垂下头,心里好笑地啐了口,这就是那个夺了蓝翎羽世子位的弟弟? 她真想戳瞎自己的双眼,觉得自己遇到男版玛丽苏了。 李朝朝把两匹缎子抱在怀里,站起来冲他点点头,“我不碍事。” 此时她客气又疏离,脸上不见任何心中的腹诽。 李朝朝半垂着头,准备朝另一个方向去,蓝芷霖忽然又用扇子拦住了她的去路,“你一个人可否拿得了这两匹布?不如我帮你吧?你这是要去哪?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李朝朝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余光在垂花门边上捕捉到一抹衣袂,此处是青院的地方,到处都是倪氏的眼线,这小子想给她惹麻烦? “呵呵。”李朝朝不冷不热地笑了两声,“我是要回紫苑,只是刚进府还不太认识路,才会走错了方向,不用麻烦你了,这点东西我能拿得了。” 她紧了紧身上的缎子,对面的蓝芷霖却皱起了眉头,“你是紫苑的人?” 蓝芷霖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女子梳着妇人发鬓,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失望,此女与府上丫鬟媳妇都有些不同,皮肤白皙的像块豆腐,北方的女子很少有这么细嫩光滑的肌肤,他实在是想摸一摸。 蓝芷霖方才还纳闷,怎么会有女子无视自己的笑颜,正觉得不可思议,想套个近乎,没想到却是紫苑的人,他想到前些日子母亲给紫苑那位找的两房侍妾,又见此人唯唯诺诺的样子,应该八九不离十。 他面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但还是很客气地笑笑,“既然如此,那就不勉强了,你回紫苑的话就顺着这条小路往左拐就看到一个月亮门,穿过去就是了。” “谢谢。”李朝朝冲他福了福身,始终没抬起眼皮多看他一眼,然后微侧过身先让蓝芷霖先过。 蓝芷霖见她如此守规矩,咂了咂嘴,笑得一脸诡异地往青院走。 李朝朝与他背道而驰,还没拐过墙角,就见紫北跑过来给她行礼,“周妈妈担心您不认识路,让奴婢来接您。” 紫北正瞧见还未走远的蓝芷霖深深地望了两眼,李朝朝狐疑地看她,“你认识那位公子?” 紫北躬了躬腰,“回奶奶的话,他是咱们府上的八爷,三夫人的嫡子。” 李朝朝挑挑眉,三夫人的嫡子?这话甚是微妙。 躲在垂花门里的青小一路小跑在蓝芷霖去见三夫人时,先把方才的所听所见一一和倪氏汇报了。 倪氏挥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她从来不和别人分享心事,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的努力得来的,在阴谋手段中她只是命令者,却不是执行者,可以这么说府里从上到下布满了她的眼线,这些人或威胁如窦姨娘或威逼如青纱青小,又或者心甘情愿地效力如青瑶小扇之流,她们都是自己的棋子。 像对付李朝朝,她绝不会自己出手,顶多是下下命令动动脑子。 据她了解李朝朝这个女子也才十六岁不到,一直在深宅大院里生活,在老家中风评还不错,到是她的几个姐姐各个都是不争气的,传出过几件丢人的事情,也从没把她牵连进去。 虽然如此,但也从她的过去和她进府的表现可以看出,这丫头极为聪明,聪明是好事,聪明可以自保,但如果除了自保,她把聪明还用到其他地方上,那就是愚蠢了。 在她地盘,任何小聪明小手段都是愚蠢的表现。 倪氏冷冷地笑着,她说过自己的眼底从来不揉沙子。 窦姨娘在帘子外和人说了两句话,径自走进来对倪氏道:“夫人,八少爷回来了。” “嗯,叫他进来。”倪氏身上还酸痛地厉害,又掀起眼皮嘱咐道:“晚上侯爷回来的时候就备下热水和消肿膏。” 她锤了锤肩膀,心道:今晚上要让侯爷亲自给她那处现在还火辣辣的红肿地方上药。 倪氏有意无意透露的就是在宣称自己对侯爷的独有权。 窦姨娘的心里不起一丝波澜,在命运面前低头时,她就已经认命了,只是她有些觉得可笑,这么多年了倪氏还在忌讳自己什么,谁不知道侯爷对她专宠十多年,连个通房都没有,可是令她更觉得可笑的是侯爷昨夜的精神头还真是旺盛。 窦姨娘把八少爷蓝芷霖领到屋里上了茶,只留下倪氏母子俩说话。 蓝芷霖见了礼,垂首站在倪氏对面,看到她眼下有些乌青,关切道:“母亲昨日没休息好?请您别太操劳。” “好,儿子关心母亲,母亲一定把你的话记在心上。”倪氏慢条斯理地剥桔子,“你可有把我的话记在心上?” 蓝芷霖神色恭谨,全然不见在李朝朝面前的自恋,“儿子在国子监苦读诗书,结交各路学士学子,儿子一定会考取功名光耀门楣,将来给母亲挣个一品诰命。” “好。”倪氏点点头,两个人说话不像母子,更像是幕僚,上司与下属,她从不宠溺自己的亲儿子,“那我且问你,现在可有什么想要的?” 蓝芷霖挑了挑眉,脑海里忽然浮现方才的那抹丽影,倪氏见自己的儿子顿住,猛地侧过头目光有些复杂。 蓝芷霖见母亲目光里的猜疑,有些桀骜地笑了,“自小母亲就教我,想要的东西自己去争去争去抢,得到了才是本事,靠门楣庇佑不是长久之计,我想要的一定会用自己的努力得到,请母亲放心,您的话我时时刻刻记在心上,不敢有一丝倦怠。” 倪氏静静地看了自己的儿子一阵,蓝芷霖长大了,已经到了知道什么是欲望,想要得到什么,容不得她说不,她这些年给他规划好了路,前面遇到什么都需要他自己有能力去解决。 这是她的成功,却也是她的无奈,儿子的内心强大了是好事,自恋也好事,为了自己的欲望去挣去抢,那世子位就必定会是他的,就连世子的女人他也会得到。 没什么不好的。 倪氏冲他绽放了个笑容,“知道就好,母亲等着那一天。” 回紫苑的路上,李朝朝满脑子都在想蓝芷霖这个人。 骚包和自恋是无疑的,可是倪氏怎么会容许自己的儿子这么抽象且变态的成长? 她应该不会看错眼,当然也会存在另一种可能,此人掩饰的很好。 李朝朝绝不是凭借第一印象就轻敌的人,她需要慢慢观察来印证自己的观点,才能找到他治病的弱点。 到了院子里,李朝朝让紫北去把两个姨奶奶叫到自己的房中,她回到房间,紫南乖觉了几分,给她倒了杯茶。 李朝朝并不提早上发生的事,过了会儿,青瑶和小扇到了她面前行礼,“见过奶奶。” 她亲自把她们扶起来,又让紫南紫北搬了两个圆墩让她们坐下,然后笑道:“你们二位都比我虚长几岁,又比我先进府,大家都是同伺候三爷的不必这么客套。” 李朝朝把准备好的两个匣子推到桌子上,笑容越发的真诚,“这是我进府前就准备好给两位的礼物,不是什么好物件,你们别嫌弃,既然大家以后在一个院子里就是姐妹,只要三爷好,大家都好。” 小扇和青瑶彼此看了眼,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李朝朝,不知道她想玩什么花样。 青衫恭恭敬敬地起身道:“奶奶客气了,我们能伺候三爷是奴婢的福气。” “是啊奶奶,您的礼物我们可不敢收。”小扇面上虽然淡漠,但语气还是有些傲气。 李朝朝继续笑,就仿佛她除了笑就不会其他的表情,“你们难道是瞧不起我,才不想收下的?这礼物也不是白给你们的,你们也在三爷身边一段时日,对他的生活习性很少了解,我又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以后还要辛苦二位在三爷面前伺候……” 她笑着垂下眼帘,“莫不是你们不想伺候三爷,才推拒了我的礼物?” 李朝朝顿了下,“好吧,你们既然觉得伺候三爷委屈,那我也不勉强……” 小扇慌了下,没顾得上看青瑶的眼神,忙道:“奶奶误会了,我们怎么可能会嫌弃,只是以后真的还是由我们两个人伺候三爷?” 李朝朝笑道:“你收下了我的礼物,难不成还想偷懒?” 小扇憨笑,她巴不得新奶奶不插手呢! 青瑶抿了抿嘴也在笑,就把礼物收下,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李朝朝脸上的表情,除了笑就不见其他,既没阴谋也无算计,好像是出自真心实意的。 好像……但并不是一定是真的。 谁又会把自己的夫君同别人分享,难道她把伺候三爷的事交付出去,想落一个清净? 青瑶想不明白李朝朝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但她绝对可以猜出三夫人今日的举动是想挑拨离间,看她们二对一相互斗,谁输谁赢对她来说都有好处。 可是谁有想输呢! 再没明白这位新奶奶此举究竟为何意的时候,决不能轻举妄动。 李朝朝笑着对她们二人说:“那就辛苦你们二位了,大家以后都是姐妹,有什么事就开口,我会力所能及的帮助你们,只要你们记住,三爷好大家都好,三爷能舒心大家才舒心。” 小扇拉着木呆呆的青瑶起来称是,然后一起退出,回到厢房里,她看了一眼怀里的匣子,是两个簪花,一对金镯子。 她不屑地撇撇嘴,“以为用这点东西就能收买人心?” “未必是要收买咱们的人心。”青瑶始终觉得怪怪的。 “那你以为她还有什么本事,你今天也看到了,她在三夫人面前卑躬屈膝的,地位还不如咱们,以为夫人给她了两块缎子就是高看她啊,是敲打她呢,你瞧她回来不就让咱们自己个儿去伺候三爷了。” 青瑶皱着眉嘀咕,“那她为什么不去伺候三爷?” 小扇哎呀了声,“你管她为什么,她不去伺候更好!省得看她闹心。” 如此一来,新奶奶就更没机会接近三爷了,她就牢牢地把着三爷,只要能爬上三爷的床,成为他的人,荣华富贵算什么,新奶奶都有可能下堂。 反正不过是个冲喜妻。 小扇看了一眼担忧的青瑶,啐了口,“你想那么多干什么!她既然不争,说不定她清高她不屑她一个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哪里知道大宅门里的猫腻,之前抱琴是什么下场你我都看到了,以前在各自的府里,那些不受宠的姨娘什么下场你难道还不知?我们必须争才能出头,才能摆脱罪女的身份!” 青瑶看了一眼小扇,这个女子看得明白,但做事很容易冲动。 有时候别人的冲动,稍稍利用一下,就是自己的武器。 青瑶面露难色地瘪瘪嘴,“我还是觉得不妥,万一新奶奶是等着挑咱们的错,给我们致命的一击呢?” 小扇想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她转了转眼珠子,“这还不简单,她是不是真让着咱们,一试便知。” 青瑶忍下笑,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你说的对,但我们该怎么试探她呢?” 小扇道:“不如我们找她的麻烦?” 青瑶想了想摇摇头,“不妥,不如我们……” ※※※ 当天夜里,蓝翎羽又摸进李朝朝的被窝里,上来就压上去。 李朝朝及时地喊停,“你猴急什么?” “我的女王,浴火焚身,能不急么?”蓝翎羽是真急,也就他这么悲剧,有媳妇看不到也摸不到! 他后母的! 蓝翎羽特别想自己的亲爹把倪氏给玩惨了,结果今天早上见到她,居然什么事也没有! 李朝朝笑着推开他,“亲,不行!门外还有紫南……你是怎么溜出来的?” “放心,我点了那小扇和青瑶的昏穴。”蓝翎羽笑得暧昧,“大爷我连紫南的也点了!” 李朝朝伸出藕臂指向外面,“那外面的呢?” 蓝翎羽猛地砸了下床,“她居然还在?” 李朝朝摊手,“你这般猴急,说说看那两本书你看了多少了?” 蓝翎羽笑道:“你应该问我看了几遍!” 李朝朝抽抽嘴角,弱弱地问:“几遍?” “上位十三招,下位九招,后位三招……”蓝翎羽伴着手指头数,“还有其他地方,用手,用嘴,用……” 李朝朝已经捂住他的嘴了,瞪大了眼睛看他,“到底几遍?” 蓝翎羽舔了舔她的手心,李朝朝觉得他的舌头都是滚烫滚烫的,被开水浇过吧! “五十三遍。”蓝翎羽又补充了一句,“倒背如流,就差实践。” 他趴在她身上点火,魅惑道:“朝朝给我!” 李朝朝白了他一眼,真是好学的家伙。 “你下次把全院人的昏穴都点了,我想怎么叫都成……可是现在……会打草惊蛇的!” 蓝翎羽忽然起身,李朝朝抓住他的衣角,低声问:“干吗去?” 恼羞成怒啊? “我让我的暗卫把这些人都点了穴道!” 李朝朝哭笑不得,拉着他又滚到床上,“别闹了。大家一起睡,还不是会被知道!” 她突然想到白天听到大夫人对倪氏说的那番话,就联想难道倪氏和侯爷大战了三百个回合? 李朝朝眯着眼看蓝翎羽,“你对你爹做了什么?” 蓝翎羽桀桀怪笑了两声,在李朝朝耳边又亲又吻地说了几句,李朝朝笑着捶他,“你太坏了!” 难怪今天倪氏的腿撇着走。 啧啧……估计又红又肿,并不拢的。 蓝翎羽揉着李朝朝柔软的身体,“那些人啊,真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你要是能肿,我亲自给你上药。” 李朝朝捏了捏蓝翎羽的脸,“你今晚真风骚!” “我只有疯!没有骚……”蓝翎羽抗议,“你快让我骚一把!” 李朝朝捧着蓝翎羽的脸,谆谆诱导道:“你看吧,这滚了之后,我肯定疼,一疼就会流血吧?明天早上她们进来收拾床单看到血迹我怎么说呢?” “你的手割破了!” 李朝朝呸了声,翻身压在蓝翎羽的身上,好巧不巧地就盖住了他要命的地方,蓝翎羽舒服又痛苦地抽了口气。 “你故意的?” “没错。” 李朝朝轻哼,“那血一看就有问题,绝对能让倪氏看出来的。” 她故意动了动,蓝翎羽一声闷哼,掐了掐她的腰,“李朝朝,你等着,我会想尽办法把你压在身上!” “好啊,随时欢迎你来压我!只是现在不行。” 李朝朝动一下,停一下,动一下,停一下…… “妾身十分乐见夫君您去找倪氏的秽气。”李朝朝就是故意哒。 蓝翎羽呼吸都乱了,抱着李朝朝就亲,进不去还不许他手进,不许他舌头进了? 两个人在床上翻滚着,接吻着,几乎所有的能做的,能脱的,他们都尝试个遍。 过了许久,李朝朝趴在蓝翎羽身上急喘,“满足了?” “没有。”蓝翎羽觉得空虚的很。 都是虚的啊,都是虚的……不爽! 李朝朝笑着咬了他一口,“这可不是我为难你,是倪氏出的难题,就看夫君你的本事了。” 蓝翎羽拉着李朝朝的手盖在腿上,“我的本事你要试过才知道。” 李朝朝被烫得弹开,“急火攻心啊。哈哈哈……” 她低低地笑着,笑得很像只狡猾的狐狸。 蓝翎羽搂着她,闻着她身上的香气,“此事再一再二不再三!” 李朝朝挑挑眉,“那咱们拭目以待。” 蓝翎羽的舌尖啄住她的红唇,轻轻地舔了舔,“我觉得我做错了,应该让侯爷那老小子也尝尝摸得到吃不到的滋味。” 李朝朝又笑,“你之前做得已经够狠毒了,居然还来这么阴损的招数?” 她竖起拇指,“我支持你!” “好!”蓝翎羽觉得不能再待下去了,翻身起来,不然他早晚会被欲火烧死,“我去冲个凉水澡再回来。” 李朝朝坐起来从后面抱住他,“你就往护城河里一跳就是。” “你就不知道心疼心疼我!”蓝翎羽欲求不满,眼睛都通红了,“就看在今日我演戏那么好的份上,你给我个奖励!” 李朝朝拍了拍他,“好,我许诺你等咱们可以滚床单的时候,做个全套的。” 蓝翎羽的眼睛亮了下,“一言为定!” 李朝朝笑了笑,看着蓝翎羽真要穿衣服走,又把他按下,“好了,别闹,咱俩说说话,我今日见到蓝芷霖了。” “哦?”蓝翎羽面露严肃,“我知道他回来……可是你们怎么见面?” “只不过是碰巧。” “真是碰巧?”蓝翎羽狐疑地攒起眉头,“离他远点,这个猎物是我的,你不用为他费神。” 李朝朝笑着亲了亲他的虬眉,“男人你说这话超霸气!” 蓝翎羽被逗乐,把她抱到大腿上,“蓝芷霖这个人……继承了他妈的一切阴谋,可以这么说他是由倪氏一手带大的,倪氏所有的本事他都有,可是他还有倪氏没有的。” 李朝朝认真地听,认真地问:“是什么?” “掌控力。”蓝翎羽与李朝朝四目相对,“蓝芷霖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他还不像慕雪衣这个人,慕雪衣为了皇位可以忍很多年,可以一步步计划,但是蓝芷霖很急功近利。” “当初若不是他急着想和慕雪衣合作,武乡侯府也不会那么快完蛋。”蓝翎羽见李朝朝面露不解,问道:“你见了他觉得有什么想法?” 李朝朝想了想,“给我感觉很自恋,很风骚,但听你这么一说,到是觉得他是个很矛盾的人。” “所以这个人交给我处理,男人有男人的战场。”蓝翎羽吻了吻李朝朝的嘴角,“我会一点点摧毁他的人生。” 李朝朝并不去细问蓝翎羽要做什么,正如他所说,男人有男人的战场,他是她的男人,她要做的是支持。 如果蓝翎羽需要自己帮助他会开口,有办不到的也会提出帮助,这没什么可丢脸的。 两个人能赤条地坦诚相见,上辈子龌龊的狼狈的丑陋的落魄样子都见过了,实在没什么可顾及的。 同样的道理,蓝翎羽也并不问李朝朝要做什么,其实他们不问彼此,并不代表不知道对方的想法,他们太默契了,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要做什么。 报仇的事急不来,可是有些事不得不急。 蓝翎羽轻哄着李朝朝睡下后,自己一个人大半夜地又去了趟云家小院,把云锋从床上抓起来。 “舅父!”蓝翎羽直接就问了两个问题,“有什么东西是吃了产生幻觉?还有什么东西是吃了……不能行房事的?” 在蓝翎羽扣上云锋的肩膀时,云锋反手握住了蓝翎羽的手腕,他知道是自己的外甥,不过摸了摸他的脉象,又觉得好笑不已。 “我现在到不想告诉你这两个答案,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这身体里的虚火怎么那么旺盛?需要舅父给你开两贴药降降火么?” 蓝翎羽绷着脸不说,云锋老神在在地坐在床榻上假寐。 蓝翎羽挑了挑眉,“舅父不想当舅公吗?” 云锋翻身起来看他一眼,“你这臭小子真会戳人软肋。” 蓝翎羽笑道:“我这都是和朝朝学的。” “小朝可比你乖多了。” 蓝翎羽抽抽嘴角,他和朝朝到底谁更坏一些? 云锋不得不起床从药匣子里拿了两个瓷瓶扔给他,多嘱咐了句,“慎用!那个一生丸药效大,你别误吃了,舅父都救不了你。” 一生……完! 这名字真的是……太绝配了。 蓝翎羽问:“这谁取的名字?” 云锋看了眼窗外不回答,蓝翎羽也不再继续问,就见云锋独自一人走出门外,他透过窗棱看去,发现陈凡居然来了,奇怪道:“你怎么来了?” 陈凡也意外蓝翎羽在,抿了抿嘴道:“您走后,主子就让我来跟忠义公借点东西。” 云锋笑道:“小朝要借什么?” 陈凡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他,云锋看了都是一些医书,都有一个共性都是制药的。 蓝翎羽也凑过去看,云锋啧了声,“瞧瞧你媳妇比你会办事多了,你就只会知道来我这要,她是想自学自用。” 云锋笑了笑,“好在她是我的外甥媳妇,实在是你小子的福气。” 蓝翎羽笑得不无得意,“我只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朝朝这辈子没嫁错人!” 他从云锋的手中接过书,然后连夜挑灯把那些书的封面换成了其他杂谈的封面,里面又夹杂了一些真正的杂谈以掩人耳目。 到了第二日李朝朝看到桌上那些书时,嘴角的弧度很深很深——知我心者蓝翎羽,谓我心忧。 自从进门后,李朝朝每日卯三刻起床,洗漱完毕,准时辰时在青院立规矩,去了两次,倪氏都表现得淡淡的,还说家里没有立规矩的习惯,但李朝朝每日辰时还是去请安,然后到了辰时一刻到府上的席玉堂拜菩萨祈福一个时辰。 席玉堂连着静心堂,但太夫人每日是巳时三刻才过去,两个人从不会碰到面,其他人也不会说李朝朝这是故作样子。 实在也没法说她是假惺惺,无论刮风下雨,李朝朝的作息从没发生改变。 吃过午膳就小息一个半时辰,起床后看一个时辰的书,晚膳和三爷坐在同一桌上吃饭,只是入府后,李朝朝因为供奉菩萨只吃素,两位姨奶奶在后面伺候,晚上消食不是看书就是打络子,到了亥时准点上床睡觉。 一晃就是小半个月,天天如此。 在紫苑人的眼里,李朝朝对下人和善,与三爷相敬如宾,但没什么共同语言,两个人几乎不怎么交流,最多说的就是:“夫君多多注意休息。” 两个姨奶奶天天都看在眼里,三爷对她们伺候自己很满意,也没提过让李朝朝近身的事。 武乡侯府里上下一团和气,三爷的病好了,太夫人的脸色也好得很。 这日下雨,李朝朝被耽搁在席玉堂,太夫人让人把她请进了静心堂,第二次见面,她的神色缓和许多,说话也带着客气,“你做事很稳妥,更应该在羽儿身前伺候。” 李朝朝笑道:“祖母教训的是,孙媳定会恪守本分,两个姨奶奶对朝朝很是关爱,有她们帮衬着孙媳也可以供奉菩萨,孙媳是冲喜妻,更应敬供奉菩萨,以示诚心。正所谓心诚则灵。” 太夫人觉得李朝朝这丫头很不错,说话办事都十分妥帖,她不否认刚开始以为李朝朝是为了讨好自己才这么做的,可是她观察了一些日子,又听她这么一说,觉得多一分刻意,少一分做作,她是发自内心地盼着羽哥儿好。 到了晚上,蓝政锦从静心堂回到青院,倪氏笑着迎上去,“今个儿不是十五,怎地母亲让你留下吃饭了。” 蓝政锦拦着她亲了亲,“母亲高兴就和我说话说得晚了。” “什么事这么高兴?” 倪氏给侯爷换身上的衣服,蓝政锦道:“母亲夸咱们儿媳好,她很喜欢,说李氏不做事招摇。” 蓝政锦拦着倪氏坐到床上,“说起来我也没见过那个女子,要是她真不错,让她成为羽哥儿的妻子也不错,反正母亲喜欢,她要不招人讨厌,守本分就好。” “真是日久见人心啊。”倪氏面上闪过一丝异样,“只要羽儿的病好了,什么事都好说。” 蓝政锦没听出倪氏话里的不对劲,凑到她的嘴角亲了亲,“你实在是爱屋及乌,不过你还是多疼疼老爷我。” 他这几日忙于公事晚上也好久没行房事了,拉着倪氏的胳膊就推到了床上,倪氏娇笑了声,主动去脱他的裤子。 蓝政锦心里着急得火烧火燎的,可是越急越发觉有个地方在捣乱,耷拉着脑袋不起来。 倪氏见他停顿不动手,诧异地看他,“老爷怎么了?” “我……”蓝政锦羞于启齿,怎么不好使了? 他有些冒冷汗该不会是出什么问题了吧? 倪氏敲出端倪,忙诱哄道:“一定是老爷这两日太累了,人家到现在腰还疼呢,您就心疼心疼我,过几日可好?” 蓝政锦见倪氏这般体贴,更加紧紧地抱着她,“夫人,我这辈子娶了你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紫苑里,吃过晚饭,小扇就把青瑶拉到墙根的角落里嘀咕,“你听说了吗?今日新奶奶是被太夫人的心腹送回来的!这女人平日老实巴交的,原来是藏着这个心思,果然是小瞧她了!就用这种手段先拉拢太夫人给她做靠山呢!” 青瑶脸色有些苍白,“也别这么说,我瞧着新奶奶对咱们挺好的。” 小扇撇撇嘴,还真找不出话来反驳她。 这位新奶奶当真是有些奇怪的,紫苑的事都交给周妈妈处理,对三爷也不过分亲近,既不像主子也不拿自己当下人,好像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似的。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 青瑶勾勾嘴角,“你之前不是有主意吗?要是不放心的话……” “嗯,这事必须要这么做!” 到了掌灯时分,武乡侯府各个院落都安静一片,紫苑是最早熄灯的一处,也因为她们有一个早睡早起的新奶奶。 李朝朝的房间里暗下来,整个紫苑陷入沉静。 死一般的静,好像没有活人似的。 李朝朝躺在床上蹙眉,蓝翎羽已经很久没劲她的屋了。 这小子又想玩什么花样? 坦白地说,她很期待! 男女之间是需要刺激才会有更大的激情。 静,很静,静得连呼吸都没了。 大门忽然被踹开,李朝朝吓了一跳,猛地坐起来看向大门口的人。 披着黑夜的暗芒,他霸道又嚣张地冲她笑。 “娘子,我接你去洞房花烛夜了!” 李朝朝一动不动地坐在床榻上,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 此刻,她很震惊! 但又十分期待那样的刺激! 蓝翎羽大喇喇地走进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李朝朝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在走到过厅的时候,紫南是昏迷的。 到了外面,守夜的媳妇也是昏迷的! 李朝朝冲蓝翎羽挑眉,“夫君,你给她们吃了什么?” “迷药!”蓝翎羽桀桀一笑,“全府上下一百九十四口,今晚上没一个人是清醒的。” 李朝朝的心被这份狂妄抖了下。 “就为了咱们洞房花烛夜?” “她们为了咱们的洞房而昏迷是荣幸!” 李朝朝勾着蓝翎羽的脖子啵了口,“霸气!我喜欢!” “那为什么现在是不是可以洞房了?” “自然!我的怀抱随时为你敞开!” 蓝翎羽抱着李朝朝忽然脚尖一点到了房顶,簌簌的春风漾起他们的头发,连成一条黑暗的线。 李朝朝笑着在风中问他,“你要在野外?” 太刺激了吧? “不,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蓝翎羽笑着亲了她一口,“自然是去能洞房的地方,一个属于咱们真正的洞房花烛夜!” 李朝朝也跟着笑,“你带我去哪,我就去哪!” 黑暗中,蓝翎羽在大声喊:“你答应过我什么还记得么?” 李朝朝挑眉。 蓝翎羽得意地大笑:“全套二十五招,今晚上全做一遍!” 李朝朝的眉梢抽了抽,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命休矣。 这家伙忙了这小半个月就是为了今夜而准备的! 忍了不少时日这是要爆发啊! 蓝翎羽奸笑道:“你放心,我会帮你擦药的!” 第九十三章 第九十三章,鱼水之欢 黑夜中,整个武乡侯府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各个院落里,无论是亮灯的还是洗洗睡下的,都有些迷迷糊糊,处在半睡不醒间,几乎没有意识,只知道自己很困,应该找个地方睡一觉。 躺在蓝翎羽怀里的李朝朝勾着他的脖子回头看了一眼夜幕下的侯府,死一般沉寂。 她在风中笑问:“你去舅父那拿得迷药?” “嗯哼。”蓝翎羽此事正心急如焚,回答的时候很不认真。 李朝朝看他那个样子就不再说话,小鸟依人地靠在他的怀里,任由这个男人带她飞向目的地。 去哪都好,只要有他在身边。 哪怕他们身处在侯府,要面对那么多困难,也无怨无悔。 人生是要有经历才会成长。 李朝朝并未曾想过今时今日的蓝翎羽是因为她而变得如此强大,没有那么多也许,既然上天安排他们上一世相遇,就有一定的道理,没有那时的相遇又怎么会有此刻的相守? 没有蓝翎羽的自私和宠溺化作囚笼把她困在侯府之地,她的心不知该是何等的孤独。 没有李朝朝无怨无悔地去斗李府斗侯门,她也不会拥有此时的蓝翎羽,她们就会分道扬镳,她的心依旧飘萍。 在疲倦和飘萍中,李朝朝早就选择了蓝翎羽! 既然上天给他们重生的机会,必然是有道理的,他们要从失败中吸取教训,在跌倒处爬起来,就算是报仇也要有尊严地去赢,而不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来,只能过过变态的瘾。 报仇是目的,在这过程中,需要让那些伤害过他们的人,尝遍他们曾经受过的屈辱。 他们有恨,更有爱。 若不是深爱着彼此,为自己的心留一个余地,只怕他们的双手早就沾满了许多人的血。 李朝朝想这就是上天给他们的真谛,恨意悠悠,爱已深深,才能不失了本心、 如此便是人生滋味。 她笑着把脸贴在蓝翎羽的胸前,蓝翎羽俯下头亲了亲她的额角。 此时,蓝翎羽早把那侯府上下一百多口抛到脑后去了,报仇什么时间用什么手段,有的是办法,可是现在…… 蓝翎羽想:谁后母的也无法阻止我洞房! 黑夜的上空,蓝翎羽抱着李朝朝快速地落入一栋大宅门前。 李朝朝抬起头看了看,云府。 云府上挂着喜庆的红绸彩球,大门贴着双喜字,就连门前的石狮子上也挂着喜气洋洋的红绸子。 一看就知道这家人在办喜事。 李朝朝不问,蓝翎羽抱着她径自往里走…… 然而谁也没注意到隔着一条街的角落里,站着两个人影。(啧,听墙角二人组。) 有人忽然笑道:“卜白,你的消息越来越精准了。” 蔡卜白冷着脸干笑,“也是凑巧,今夜路过武乡侯府觉得有点不大对劲,我就让人去查了查,剩下对你都看到了……” 他侧过头看着月色下的慕雪衣,总觉得他的脸到了晚上白得十分厉害。 苍白中带着惨白,有似乎挂着冰霜,那笑意不达眼底的双眸更是一片森然。 只一眼就能摄人心神。 旁人看了慕雪衣的眼神只觉得被寒冰封冻,可蔡卜白却觉得不同。 他愿意溺死在冰海里。 慕雪衣轻轻一笑,“你说他俩都成婚了,为什么还来这一出?” 蔡卜白真想翻白眼,他知道慕雪衣是故意的。 他老老实实地接话,满足慕雪衣的恶趣味,“他俩没拜堂。” “还没洞房呐?”慕雪衣捂嘴轻笑。 蔡卜白没回答,这事他真不知道,总不能天天派人听墙根吧,不过…… 他努了努嘴,“听咱们在武乡侯府的人说,倪氏不让两个人同房,还天天派人听墙根。” “呵。”慕雪衣冷笑,“倪氏那点伎俩岂能拦得住蓝翎羽!蓝翎羽装病这么久就是为了娶李朝朝,只是没想到自己挖了个坑着了倪氏的道,不让他拜堂洞房,蓝翎羽就没办法了吗?不然今晚上武乡侯府的人怎么睡得都死猪似的!他们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慕雪衣低沉的声音拉高,显然是气得狠了。 蔡卜白焦急,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你这些天都没怎么睡好,何苦又为这事生气,前朝的事已经够你忙的了,皇上的身体又不好,你还要在他身边尽孝。” 慕雪衣挥开他,“我要不是忙里偷下闲,蓝翎羽的铁棒都要磨成针了!” 蔡卜白心里啧了声,您巴不得蓝翎羽那个地方是针吧! 那李朝朝岂不是老妪? 这话他不敢说,只能腹诽。 慕雪衣笑了笑,“也是难为蓝翎羽忍了这么久,他们这算什么?算不算偷情?” 蔡卜白不说话,只指了指上面的大红字。 那意味很明显,说不定两个人就在里面拜堂呢! 他道:“您怎么不把蓝翎羽装病的事告诉倪氏?” “告诉她?告诉她的话,她会怎么做?”慕雪衣扬眉反问。 蔡卜白心里想了想,慕雪衣已经不耐道:“她一定会阻止李朝朝嫁进去。” 蔡卜白呐呐道:“不正和了您的心思。” 慕雪衣当没听见,“那也要看看倪氏有没有那本事拦着!蓝翎羽总会想尽一切办法的!你以为李朝朝现在嫁进去就是个正房媳妇了?就是当小妾!蓝翎羽也对李朝朝势在必得。” 其实慕雪衣不也是对李朝朝势在必得,他也忍很久了,不然不会等到现在,皇上那边离不开人,他还偷偷跑出来看这一出。 “既然倪氏拦不住,我又告诉她蓝翎羽的伎俩,她对付不了蓝翎羽,就会在李朝朝头上下心思。”慕雪衣抿了抿嘴角,“谁也别想伤她一分一毫。” 蔡卜白无语,说到底慕雪衣还是心疼李朝朝受苦。 可是暗地里做了这么多,喝了那么多醋,那位李朝朝姑娘也不知道,这又是何必呢。 慕雪衣忽然鬼魅地咯咯低笑:“嫁给蓝翎羽她会慢慢发现这是个错误的决定,他们在一起不幸福,我知道以李朝朝的能耐就算她现在是个小妾,也有办法翻身。只是你要知道,世间上的一些东西是公平的,在得到了的同时也就开始失去……总有一天,她会后悔的。” 蔡卜白打了个哆嗦,无话可说。 他从来都相信慕雪衣这个人,而且事实证明无论慕雪衣说什么做什么都会实现。 等有朝一日,慕雪衣做到了那个位置,什么都会得到。 包括李朝朝。 慕雪衣饶有兴趣地说着话,他平时话可没这么多,蔡卜白知道他心里正不爽,他也就在旁边赔笑。 “你说他们俩现在干嘛呢?” 蔡卜白想也没想地回答:“大概……快洞房了?” 慕雪衣的桃花眼梢一挑,“我记得礼俗上有闹洞房一说吧?” 蔡卜白有了不好的念头,“是……是吧!” “那我们也去凑凑热闹……闹洞房!” ※※※ 且说蓝翎羽抱着李朝朝进了云府的大门,自有管家把两个人往房间里领,一路上行走的丫头小厮纷纷行礼。 “少爷好,少奶奶好。” 李朝朝被她们还看不好意思了,往蓝翎羽的怀里钻。 蓝翎羽哈哈一笑,就去了卧房。 此府邸与京中住宅布局不同,进门是花园亭廊,过了一座小桥通往后宅的正房。 进了屋,蓝翎羽直接把李朝朝按在梳妆镜前,院子里的四个丫鬟不露半分稀奇,毕恭毕敬地垂首在旁。 李朝朝见这处宅子里的下人都颇有些见识,挑着眉看了看蓝翎羽,“你在这金屋藏娇。” “是打算把你藏在这里。” 蓝翎羽笑道:“之前你来京中的时候就打算让你住进来,不过你说怕招摇也就随你了,这宅子的舅父的名下,一般没什么人知道,反正舅父除了忠义公府,还有西城那个云家小院。” 李朝朝刚张嘴要说话,蓝翎羽忙又道:“我先给你梳妆,等下好拜堂。” “拜堂?”李朝朝圆溜溜的眼睛看他,“还你给我梳妆?” “时间不等人啊娘子。”蓝翎羽直接从梳妆镜前拿起胭脂擦在她脸上,“良辰美景奈何天,春宵一刻值千金。” 旁边的四个小丫鬟忽然都低下头轻笑。 李朝朝好笑地看他,“你不是着急?那就不梳妆了。” 她冲他大胆地勾了勾手指,蓝翎羽也乖乖地上前听,李朝朝在他耳边低低道:“反正穿什么化什么,等下都要脱还要洗去,还生了麻烦,不如连拜堂也省了?” 旁边的四个丫鬟都低着头假装没听见。 她们可是训练有素哒。 蓝翎羽板起脸,“娘子建议的甚是,但是拜堂不可少,那梳妆就免了……夫君就给你描眉吧?” “你会?”李朝朝看他。 蓝翎羽摸了摸脖子笑,“反正好不好看都只有我看,夫君若是描的不好,以后多勤加练习就是。” 说着,他从梳妆台上拿起一支眉黛在手中,另一只手捏着李朝朝的下巴,让她的螓首微扬,蓝翎羽俯下身笑道:“你可不要乱动。” 李朝朝见他执意如此也不拦着,嘴角勾着笑看起近在咫尺的男子。 蓝翎羽的眼帘微垂,嘴角有些紧绷,仔细又小心地凑上前,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他右手的眉黛沿着李朝朝的眉骨最前端轻轻地一描。 就好像他手中的眉黛化在了她的心上,浅浅的一个印记,再也无法拭去,酥酥麻麻的。 李朝朝笑着,笑得特别暖心。 画完了,蓝翎羽拿过靶镜给李朝朝看,“如何?” 李朝朝侧过头来,“蛾眉参意画,绣被共笼薰。” 蓝翎羽看着李朝朝正直勾勾地看着他,他的心痒痒,抓着李朝朝的下巴就狠狠地吻了上去。 四个大丫鬟心里早就震惊飞了,但还是如雕塑一样石化在原地。 蓝翎羽咬着,吻着,吸允着……就觉得李朝朝的红唇好似山泉一般甘甜,让人上瘾。 李朝朝被吻得腿有些发软,诱惑地冲他抛了个媚眼,“再晚,咱们就直接滚床单吧!” 蓝翎羽忍了忍,“去带少奶奶换衣服!不要误了吉时!” 他差点就冲动了! 蓝翎羽见四个丫鬟扶着李朝朝去了屏风后换喜服,光影把李朝朝妖娆的轮廓映在上面,玲珑有致,十分诱人。 他心中一紧,急喘了两口气,有些不镇定地对李朝朝道:“我去换衣服,在前厅等你。” 李朝朝听到他声音里的沙哑差点忍俊不禁,这个家伙明明一身火,还偏要去拜堂。 强迫症呢! 等换了喜服,盖上喜帕,丫鬟一左一右,一前一后,领着李朝朝去了前厅,此时蓝翎羽已经站在大厅之中。 即使隔着喜帕,李朝朝也能感觉到蓝翎羽灼灼的目光,像是要把她头上的喜帕烧出两个洞,在她的身上烙出印记。 用这样的方式像全天下的人宣告,她李朝朝是他的人。 有人忽然往李朝朝的手里放了红绸子,然后另一端牵了人。 喜婆站在堂上笑吟吟地喊道:“新人到,一拜天地。” 一对新人心中虔诚朝着夜空长长一拜,几乎同时地在想:谢天谢地,他们重生又相遇。 此生与卿绝不负此生。 “二拜高堂。” 李朝朝在喜帕下挑挑眉,如果有高堂在上首,就应该是忠义公了。 蓝翎羽拉着李朝朝的手一起行礼。 果然,云锋的声音传来。 “好!好……哈哈哈……” “夫妻对拜!” 两人彼此盈盈相拜。 “礼成,送入洞房!” 蓝翎羽喜上眉梢,抱着李朝朝就往外走,云锋在后面啐了声:“瞧把她急得!” 屋子里其他人都低低地笑着,李朝朝也听到云锋的打趣,蓝翎羽扬眉道:“今晚舅父就陪着他们吃好喝好吧。” 李朝朝没想到还有人来喝喜酒,不过从今夜的里里外外,丫鬟和喜婆,云锋的到来,还有酒席的准备,一看就是蓝翎羽事先准备好的。 难怪他小半个月都没找他,想必就在忙乎这事呢! 蓝翎羽在她耳旁笑了笑:“我让陈凡领着他的人都在前面喝酒,大婚自然要热闹的。” 李朝朝笑而不语,管它头婚还是二婚,她现在都要发昏了! 她伸出手勾着他的脖子,娇笑道:“夫君,良辰美景啊。” “哈哈哈……” 蓝翎羽大笑着抱着李朝朝一脚踹开卧房的门,温柔地把她放在床榻上,“等我接了这红盖头,我们就吹灯拔蜡!” 他话音一落,就从床边拿起准备好的长秤杆拿在手里,喃喃道:“朝朝,我的妻……” 秤杆挑着喜帕的一角缓缓掀开,有人忽然道:“哦呀,洞房呐?我们也来热闹热闹。卜白,你还没闹过洞房呢吧。” 蓝翎羽的手又忽然落下,一回头就看到慕雪衣那张欠扁的脸,目光立即阴沉得可怕,“怎么这么不巧?” “巧,巧得很呐。”慕雪衣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有多讨厌,多碍眼,“正所谓无巧不成书,正是巧合之下才能遇上两位的大喜事,既然路过哪有不参合一脚……哦不,我是说哪有不闹洞房的道理。闹洞房才喜庆。” “你来闹事?”蓝翎羽的脸冷得可以掉冰渣,毫无理由地戳穿慕雪衣那张假脸。 慕雪衣矫正道:“是闹洞房。” 蓝翎羽拿着秤杆抽了抽手,“你想怎么闹?” 现在就决一死战吧,对付慕雪衣这种人和对付倪氏不一样,男人之间的战争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慕雪衣垂着眼帘看他手中的秤杆,根本不当回事,蔡卜白立即跳出来圆场,“其实我们就是来讨一杯喜酒罢了,蓝世子大喜的日子我们怎敢多加叨扰,只是这喜酒总不至于不让我们喝吧?” “我要和五姑娘喝。” 慕雪衣面不改色地迎着蓝翎羽阴沉的目光,笑着走到桌边把合卺酒倒在两个小酒盅里,一手一只端着走到床榻前,“五姑娘真是好久不见了,今日你大喜,我就敬你一杯酒,路上好走。” 李朝朝挑眉,骂了句尼玛。 躲过了倪氏,却被慕雪衣给戴着个正着。 打她夫君的脸是吧? 李朝朝笑了笑,“这位公子,妾身并不是什么五姑娘,而是……蓝李氏。” 蓝翎羽的心忽然就被这三个字顺舒坦了。 李朝朝从来不玩阴的,只来损的。 等下有慕雪衣被抽脸的时候。 蓝翎羽很乖觉地不说话,等着看好戏。 慕雪衣几不可见地挑挑眉,呵呵一个半声,“蓝李氏?怎么晚上和世子爷俩拜堂?晚上拜堂可是二婚。” “哦,我们就是二婚啊。” 李朝朝很不以为意。 算起来她和蓝翎羽是二婚不错,但慕雪衣只以为她的意思是算上武乡侯府的那次,是结了两次婚。 慕雪衣似笑非笑地看着喜帕,觉得这红,满屋的红烛光分外刺眼,“既然你都不介意晚上成婚,那我这杯敬酒你也不介意吧?” 慕雪衣还记得曾几何时李朝朝说:她不吃敬酒,只吃罚酒? 李朝朝顿了顿,忽然仰起头乖巧地冲着身边的人福了福身,哪怕没看到她此时的表情,在场的人也能感觉到她的温柔。 “夫君,妾身能否和陌生人饮酒?” “既然是靖王世子敬的岂有推辞的道理。”蓝翎羽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李朝朝笑着挑眉,不推辞,可也没让她喝啊。 慕雪衣把酒伸出去,蓝翎羽先一步端过来,然后递给李朝朝。 一个手指头都不让这家伙碰到! 慕雪衣心里鄙视蓝翎羽,看着李朝朝道:“那我敬你。” 李朝朝不动,慕雪衣又道:“先干为敬。” 火辣的酒顺着喉咙而下,他竟觉得是苦的。 她的合卺酒,新郎却不是他。 李朝朝笑了笑,“世子敬我,我无以为报,以此酒敬天和地!” 手指一偏,尽数洒在地上。 慕雪衣的觉得眼睛都是火辣辣的,这个女人和酒一样,够辣,够狠,够毒。 李朝朝就好像一坛百年的老酒,没错……就有百年那么久。 起初只是觉得难得的美酒不品就没有了,可是品过之后才发现其中的奥妙,香醇辛辣又馥郁芬芳,慢慢地就醉了,让人醒不来又不愿意醒,回味无穷。 蔡卜白发现慕雪衣的脸色不对,忽然低低地喊了声,“世子爷,您醉了,我扶您回去。” 这一场,慕雪衣自讨没趣了。 走的时候,蓝翎羽看出了没落,他忽然回过头看着李朝朝,心里没由来地多出个想法:若是这一世朝朝先遇到的是慕雪衣,他用天下换她的一颗真心,她会不会改变初衷,助他登上那个位置? 李朝朝忽然精准无比地抓住蓝翎羽的手,轻柔地捏了捏,“不要中了他的计,心乱则不举。” 蓝翎羽的脸色有些灰白,慕雪衣才不举,他们全家都不举! 他用手中的秤杆一把挑开李朝朝头上的喜帕,双烛之下,她的脸庞绝色动人。 蓝翎羽的喉咙滚了滚,一把扑倒李朝朝…… “你来摸摸看我举不举!” 蓝翎羽邪恶地抓住她的手往下带,李朝朝也不挣扎,直接摸过去,嗤笑了声:“都这么久了你居然忍得,我以为你要和那劳什子动气,错过这洞房花烛夜呢。” “我说过了,就是下刀子也无法阻止我的决心,全套二十五招,今夜可都派上用处了!” 李朝朝笑着躲过他的手,“不喝合卺酒了?” “形式而已,拜堂洞房,不差那点酒!”蓝翎羽笑道,“如果你需要一点酒水壮胆?” “嘿,我李朝朝才不怕……”李朝朝咽了口唾沫,“不过夫君大人,您进去的时候请温柔一点,我怕疼。” 蓝翎羽哈哈大笑,“包娘子满意。” 两个人在床上春宵一刻,慕雪衣出去就直接翻身上了房顶,听到两个人在屋子里嬉笑,冷冷一笑,“他们还挺热闹。” “您还没闹够?” 慕雪衣看他,“我闹了吗?” 今夜蓝翎羽所有的暗卫都去前面喝酒去了,他是不想让人看着,结果房顶上却多了两个不速之客。 蔡卜白叹了口气,只有舍命陪疯子。 在一些世上,慕雪衣确实疯得厉害。 可是若不是有疯的想法,他又怎么会想得到天下! 历任的皇权拥有者的过往,都是一条疯路闯出来的。 慕雪衣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只短箫,然后……吹了起来。 那声音,如啼如泣,不婉转不悠扬,吹出来的全是慕雪衣满满的心事。 蔡卜白看着他,吹箫可是慕雪衣最拿手的乐器,这是在给人添堵呢?还是自己痛诉衷肠? 其实他想多了,慕雪衣此时想的就是——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你们在下面,我在你们上面,听得真真的,你们不害臊就继续。 听到那声音,蓝翎羽的脸都绿了,李朝朝一把抓住他,“干吗?” “这厮是在恶心我。”蓝翎羽磨牙,想咬人,但还是舍不得怀里的人。 李朝朝早就听到房顶上有人,她的耳朵不比练武的差,方才蓝翎羽一定是太过专心才没发现。 “你明知道他是故意的还里他干吗,认真你就输了!”李朝朝抬起双腿缠着他,“你不是说下刀子也不会阻止你么?” 蓝翎羽亲了亲她的嘴角,手上的动作没停,“我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受委屈。” “他吹他的箫,碍着咱们什么了?”李朝朝把床幔一扯,满是春光都挡住,“他就是从瓦缝里都看不见,你且当他是给咱们助兴。” 李朝朝狡黠一笑,“还不知道谁气死谁呢!” 蓝翎羽的脸色阴晴不定,“吹萧……朝朝,等下我们也吹吧!” 李朝朝忽然咽了口唾沫,她好端端地提吹萧干吗! “你不说话咱们就这么愉快地定了。” 蓝翎羽咬着她的耳朵,气息凌乱道:“朝朝,你是我的!” 李朝朝口干舌燥,心都在颤抖,无法控制自己身上的温度。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李朝朝丝毫没有准备就感觉到了异样,她的眼泪花都泛起来了,可是因为顾及只死死地咬着嘴角。 蓝翎羽诱哄地闻了闻她的嘴角,低低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李朝朝听得不是太清楚,但是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声音快掀翻了整个屋顶! 蓝翎羽笑着加快了速度,楼顶上的,还不知道谁气死谁呢! 屋子里连连发出惨叫,蔡卜白的脸白了,慕雪衣的脸更白。 没有人比两个男的更明白那声音是怎么回事,可是那痛呼的声音又带着辨识度极高的喜悦。 痛并快乐着。 惨叫不绝于耳,很快那刺耳的声调又忽然拔高,尖着嗓子婉转地吟唱。 慕雪衣的身子抖了抖,蔡卜白连忙扶住他,“雪衣,你这是……” 这是何苦呢! 明知道他在这听床叫,就如把心放在刀刃上,没一声刺耳的尖叫都像是在割血,鲜血淋淋的。 虐心。 是不是只有这么虐心,慕雪衣才觉得自己的心是在跳动,还是有欲望的! 那两口子虐慕雪衣的,慕雪衣虐蔡卜白的。 因果报应,好个不爽! 慕雪衣不走,直直地站在房顶上,把那箫声吹得更加荡气回肠,虐人心殇。 都快和屋里的呻吟成为二重奏了。 云锋不耐烦了,他早就看到慕雪衣了,要不是看在是他姓慕的份上,他也不会忍到现在。 他算是比较清楚蓝翎羽和李朝朝一路经历的人,这小子居然还想插一脚。 云锋忍了忍,还是把陈凡叫过来,问:“会打弹弓么?” 陈凡面无表情地看着忠义公,“会。” 云锋从怀里掏出个弹弓给他,“去把那房顶上的两个人打下来。” “先打哪个?” “穿白衣服的。” 陈凡哦了声,拿着弹弓,动用了内力,朝着慕雪衣就飞过去。 慕雪衣听到风声,用断箫一挡,石子擦破他的手指,凝结成血珠。 蔡卜白看着那方向猛地回过头,“是谁?” 慕雪衣知道是谁,这也是他不敢太过胡闹的原因,他从袖口里抽出丝帕轻轻擦拭着,“这是云府。” 他对忠义公还是有所顾忌的,据说当年今上收回三大兵权,但还是留了一支给当年的宝亲王。 谁又知道这股势力在不在云锋手里,而今上对他有那么厚爱。 不得不防。 蔡卜白也知道这个道理,深深地看了眼慕雪衣,见他只若有所思地低着头,然后淡淡地笑了笑:“走吧,总归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听到箫声还是会留下阴影的。这就够了。” 房间里的风光旖旎,烛光昏黄的照着每一个角落,床幔后两个交叠的男女影影影灼灼。 就看到那张拔步床一会如大风狂雨般抖动,一会儿又如春和日丽似的慢慢轻颤,蓝翎羽满身大汗地抓着李朝朝的两条腿,李朝朝刚开始还能叫出声,但听到的慕雪衣走了,也懒得喊了,她的声音嘶哑不堪。 汗水打湿了绣着鸳鸯的喜被,李朝朝被按住床上,目光微醺地盯着那成双成对的鸳鸯,觉得自己被蓝翎羽折腾的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腿在哪,胳膊在哪,只能随着蓝翎羽的动作或急或缓细细呻吟着。 李朝朝声音沙哑地问:“这……是第几个了?” “第三个而已。” “你真是好精力!” 蓝翎羽得意地粗喘着,“怎么说也要吃饱喝足才算够!” 之前两次李朝朝还有些疼,他不敢做大的动作,可是现在他早就实践出了乐趣。 反正时间还早,他还能继续完成接下来的动作。 李朝朝已没了力气,任由他索取着,只是到了极限,她猛地抓起床单,嗓子里发出似哭非哭的嘤嘤声和娇泣声。 蓝翎羽忽然紧紧地抱着李朝朝抖了抖,满足地喟叹了声,说道:“我们去浴室吧。” “还……还有这招呢?” “都说鱼水之欢,必然是妙不可言。” 李朝朝懒懒地伸出手,让蓝翎羽抱着自己进了浴室,她知道自己反对也没用。 更何况这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怎么能扫了蓝翎羽的性! 浴室里,在水中,一切进出都变得更加畅快起来,水中鱼儿游着,穿梭着,水花激荡着,李朝朝战栗着,感觉自己都要被水溺死在其中,当真是畅美之极。 慢慢地她感觉那水闭住了自己的呼吸,整个人都昏过去了。 蓝翎羽看着疲惫得昏倒的李朝朝宠溺地吻着汗湿的刘海,微挑的眼角,嫣红的唇…… ------题外话------ 哈哈哈哈……这下你们满意了么? 不过才做到第四个,李朝朝就晕了! 但是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哦你的甜蜜……伤了他的心。 慕雪衣啊这人啊何必自虐呢! 只有虐过之后才记得痛,下手才会狠。 ps一句,以后各位亲留言,尽量不要剧透,一呢是因为还有很多人没看文,二呢你们剧透别人估计就知道内容不想看了…… 我发现很多读者看文都喜欢看留言才决定入坑,你若爱我就来亲亲表扬我! 哈哈哈…… 我只能说明天……更精彩!哈哈哈 我家没人……天天自己做饭打扫家务了。 我今天晚上吃了吃了一个奶黄包,自己做的蒸蛋蛤蜊,半只手撕鸡,三个凤爪和一只兔头,以及若干个麻辣小土豆…… 我去看《中国最强音》了……提前祝大家每天六一节快乐!下个月争取每天都万更! 第九十四章 晨曦的光透过窗棂,一点点撩拨着床上的睡美人,李朝朝的睫毛微颤,轻轻张开一条眼缝,眼前一片茫茫,过了好一会儿才定睛看清楚自己已经在武乡侯府的卧室里,蓝翎羽却不见了人影,她的枕头边上放了一支沾满露水的桃花。 她不由地哼了声,那个吃肉的骚狐狸,这下肯定满足地冒泡了吧。 只是那声轻哼,带着嘶哑和妩媚,立即回想起昨夜的疯狂,连自己怎么晕过去的都不知道。 她现在浑身都酸痛不已,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实在是没了一点力气。 紫南站在门外不冷不热地问:“奶奶,您起来了吗?” 李朝朝实在不想动,但又不能让人发现自己这副样子,任谁都看得明白,她咬着牙支撑起来,尽量压低声音,“什么时辰了?” “快辰时了。”紫南也不进去,这位新奶奶从来不让人伺候起床梳洗,她还乐得清闲。 这个时候李朝朝早就起床准备去席玉堂了,她可是号称风雨无阻。 李朝朝嗯了声,慢吞吞地站起来穿衣服,等身上的吻痕全部遮住,才像无事人一样喊了声,“进来吧。” 紫南让春丽把水端着水端进去,她自己站在门口,飞快地看了眼李朝朝,觉得没什么不妥,就是比平时起得晚了些。 李朝朝的两个陪嫁丫鬟春丽被安排端茶倒水,而冬月则在院子里打扫,甚至连主子的屋子都不许进,紫南和紫北两个则代替了她二人近身伺候着。 春丽把水放好就乖觉地退离房间,这一进一出和李朝朝之间没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紫南把一切看在眼里,但心里冷冷地嗤笑着,在外人眼里这位新奶奶恭顺谦和,不争不抢,其实在这紫苑里睡有把她放在眼里,连个下人都不如。 “奶奶,等下还去席玉堂吗?紫北在外面候着呢。” 李朝朝拿着帕子自己净手,“去,心诚则灵,菩萨不会因为你晚到一刻而怪罪的。” 紫南随意地福了福身,“哦。” 她出去张罗早膳,隔壁堂屋里的三爷也醒了,出门就可以看到青瑶和两个大丫鬟忙里忙外地从堂屋进进出出,紫南站在门口看了好一阵,气得咬牙但不敢跺脚,凭什么她们就能伺候三爷,她却要来伺候这位连正房都不是的奶奶。 李朝朝对着镜子擦了把脸,看到镜中的自己眉梢带喜,她不由一笑,好在嘴没被啃肿,目光稍移,也正巧发现紫南饱含愤怒地那么一瞥,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还别说蓝翎羽昨晚的迷药还真是管用,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洗漱完,紫南已经布置好早膳,李朝朝就在自己屋里随意地吃了两口,就听到外面闹哄哄地有什么人在喊。 李朝朝起先没在意,可是声音越来越大。 就听到有人在那喊:“这事没完,简直太大胆了!居然敢偷我的东西,以前可没发生过这种事情,必须严查!” 李朝朝听出那是小扇的声音,继续慢条斯理地吃东西。 紫南看了李朝朝一眼,径自出去盘问了一番,然后进屋发现李朝朝还是很淡定地坐在那里,一点也不见关心的样子。 等了半天也没见李朝朝说话,紫南撇撇嘴,“奶奶还是去看看吧。” “发生什么事了?”李朝朝诧异地看她。 紫南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屑,“扇姨奶奶说丢了东西,正在院子里大闹呢,怀疑是咱们院子里的人偷的,话中带刺好不无礼。” 她的话音刚落,就有人风风火火地闯进来,见到李朝朝也不行礼,大喇喇地哭着:“奶奶您要为我做主啊。” 小扇正气得牙痒痒,她方才在院子里喊得嗓子都冒烟了,结果还是没见李朝朝出来,到是紫南出来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她还以为是李朝朝让她出来看的,然后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什么反应也没有,她只有自己闯进来。 “南姑娘给小扇姨奶奶搬个杌子坐着说话,别哭晕过去了。” 李朝朝温和地笑着,“有什么事慢慢说。” 小扇跺了跺脚,“哪还有这功夫坐着,已经火烧眉毛了。” 在这紫苑上下谁都可以对李朝朝不敬,不把她放在心上,可是她对人还算和善不招人讨厌,也至少是个奶奶吧。 紫南瞧不上李朝朝那股懦弱的劲,但最厌恶的还是这个小扇姨奶奶,整天趾高气昂算什么东西,至少李朝朝是她的主子,对李朝朝不敬就是打她的脸。 “扇姨奶奶,少奶奶没让你跪下行礼已是客套,给你脸让你坐,你还这般说话?”紫南不满地把杌子放在地上,“快坐下说吧。” 小扇瞪了她一眼,就偏不坐,她就是要看看李朝朝是个什么态度。 “算了,既然姨奶奶有急事就容她先说。”李朝朝冲她淡淡一笑,“什么就火烧眉毛了?” 小扇得意地剜了紫南一眼,紫南恨铁不成钢地冲着李朝朝翻了个白眼。 小扇拿着帕子哭了一嗓子,“奶奶,之前我进门时,夫人送我的一支金镯子不见了,我平日里都不舍得带,只是拿出来擦一擦,感怀夫人对我的恩典,可是今日早上打开梳妆匣的时候竟然发现不见了。咱们府上都知道三爷病着,连个外人也不来,来来回回都是咱们自己人,一定就是这院子里的人偷的,您要为我做主啊。” 李朝朝迟疑地看着她,“这……” “奶奶!您要是不做主,以后别的院子里知道又该怎么说?说新奶奶进门没管好这些下人,而且您进门后就发生偷盗,少不得有人会置喙到您头上,说您管教不好。”小扇擦了擦眼角,“而且那还是三夫人送我的,如果被她知道了,亲自派人来调查这事,才真是没脸啊。” 李朝朝顿了顿,“嗯,你说的不错。” 小扇憋着得意,“那就请奶奶做主吧!” 李朝朝静静地看她不说话,小扇被看得有些吃不住。 “奶奶要是不管的话,我就去告到夫人那里去。” 李朝朝叹了口气,抬头道:“好吧,去把周妈妈叫来。” 紫南还没出去,候在门外的周妈妈听到叫自己忙走进来,“奶奶您请吩咐。” 李朝朝为难地看着她,“我本来也不想惊动周妈妈,但是这院子里的事向来是周妈妈做主,平日里管得也井然有序,可是扇姨奶奶今日丢的是夫人送的镯子,如果惊动了夫人,到时候只会让周妈妈为难,所以这事还是请周妈妈做主吧。” 周妈妈也是这么觉得,小扇这是打自己的脸呢! 以为找来夫人会让少奶奶难看?小扇这个蠢东西! 李朝朝垂着眼眸权当没看到她们各自的表情,小扇忙笑着解释:“妈妈别生气,都是我气糊涂了,要怪就怪那偷我东西的贱人,夫人和奶奶都信任您,才把紫苑交给您打理,您一定会处理妥当。” “那扇姨奶奶觉得此事应该怎么做?”周妈妈冷笑。 小扇不假思索道:“捉贼要捉赃,自然是搜啊,我昨夜还看过还在呢,那镯子肯定还咱们院子里,到时候再说什么也不管用了。” 周妈妈觉得这法子是甚是妥当,虽然不满小扇,但也必须找出来有个交代。 她看了眼李朝朝,笑道:“三爷的堂屋和奶奶的房间就不用搜了,惊扰了主子实在是不应该。” “确实不应该打扰三爷。”李朝朝站起来,“但是我的房间也一并搜吧,不然堵不住悠悠之口。” 周妈妈还是觉得不妥,大家都有目共睹,新奶奶平日里除了去席玉堂几乎就只在屋里,要么就去堂屋给三爷请安,这院子里这么多人大家都看着,她连厢房都不曾他进去过。 周妈妈瞪了小扇一眼,她就算是再不敬新奶奶,也不该如此嚣张。 “那就最后一个搜奶奶的房间,若是前面搜出来,自然与奶奶无关。” 李朝朝点点头,“也好,就听周妈妈做主。” 小扇得意地勾了勾嘴角,跟着周妈妈出了房间,所有人之前都已经聚集在院子里,以防她们回去做手脚。 李朝朝与紫南最后出来,看了一眼堂屋紧逼的门帘,就听到周妈妈大嗓门一喊,“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现在说出来是谁拿了扇姨奶奶的金镯子,我还能在夫人和奶奶面前给你们求情,一旦搜出来,严惩不贷!” 站在地下的丫鬟婆子媳妇相互看着彼此,都是一头雾水。 李朝朝也站在台阶上静静地看着,青瑶垂着眼眸没什么表情,春丽和冬月表情也淡淡的,而小扇则带着得意,她几不可见地眯了眯眼睛,心中一片冷然。 周妈妈哼了声,“好,那我就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搜,你们都跟在后面,谁也不许回房间,搜出来,看我怎么发卖你们这些蹄子。” 许是她的声音大了,堂屋里忽然有人把杯子摔了。 李朝朝离着门口最近,小扇见她好像要进去,忙上前拦着,“还是我去吧,三爷习惯了我伺候,离不开我,奶奶还是跟着妈妈一起搜屋子,我进去伺候三爷,也免得别人说我栽赃。” 这满院子的人都看着一个姨奶奶竟然拦着少奶奶不让进三爷的屋子,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不忿,就看李朝朝怎么说。 就连紫南都气得一脸涨红,她还想着跟少奶奶一起进去看看三爷呢。 熟知李朝朝却只是笑笑,“那就辛苦了扇姨奶奶了。” 紫南更是气得不行,这个奶奶也太好被揉捏了,明显的就是小扇在挑衅,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是她的话早就发飙了! 小扇更是得意,觉得今天真是赚了,怕是在这位新奶奶头上拉屎她都不会说什么的。 周妈妈看了眼李朝朝见她却是没有生气的迹象,只好带着所有人去搜屋子,李朝朝却只让紫南拿了本书来,在廊子下看书。 旁人以为她是怯懦,其实她是浑身疼,话都懒得说。 紫南站在后面不满地嘀咕,“奶奶就让那个小扇这么嚣张下去,也不说管管她。” 李朝朝叹了口气,“我又有什么办法,我只能做好自己的本分。” 紫南无语地翻了一眼,这么窝囊,早晚有你哭的时候。 很快,周妈妈就拿着个镯子出现在院子里,脸色有些难看,后面跟着一脸惊慌失措的冬月,李朝朝看到冬月那样子,登时站起来,手指紧紧地抓着书卷,嘴角紧绷着,满脸不可思议。 紫南看到心中冷哼,看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小扇故意设下圈套,就是让新奶奶难看,打她的脸,看她这个人是不是软糯好拿捏。 之前还不知道李朝朝是装的还是真傻,现在看她的表情就是个蠢货! 到现在还没发现小扇的圈套! 看她怎么处理! 周妈妈拿着镯子过来,“奶奶,这镯子……在冬月姑娘的被子里找到。” 李朝朝惊讶地看着冬月,拿着手中的书劈头盖脸地就扇过去,“你这丢脸的货,怎么会是你!” “奶奶!”冬月跪在地上,“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奴婢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会在奴婢的被子里。” 听到门外的声音,小扇一把掀开帘子就出来,冷笑道:“不是你是谁?那东西难道会自己长了翅膀飞到你的被窝里不成。” 小扇那样子让人感觉一点也不意外。 李朝朝气得粗喘,冬月跪着抱着她的腿,吓得大喊:“奶奶,您要保重身体啊。” “我如何保重,你都做出这种事情来气我,这是要气死我!”李朝朝拍了拍胸口,“我从来没想过会是你!” 冬月跪着痛哭,“奶奶,真的不是奴婢,奴婢从来都没进过姨奶奶的厢房,怎么可能会偷她的镯子。” 小扇嚣张地掐着腰,“只是没人看见你进那厢房,不代表你没进去过,现在物证就在这里摆着,你说什么都没用了!” 她侧过头冲着李朝朝挑起嘴角,“奶奶,这事您说怎么办吧!” 李朝朝急喘了两口气,“扇姨奶奶,既然这镯子都找到了,不如此事就这么算了。” “算了?不能因为她是您的陪嫁丫鬟这事就这么算了。不然大家都知道您是个纵容下人的,以后别人还怎么看你,大家知道偷东西都不会受罚,以后就会有人接着这么做!到时候奶奶脸上更不好看!”小扇哼了声,“此事决不能这么算了。” 小扇咄咄逼人,不给李朝朝任何台阶。 李朝朝眼中带着委屈,咬了咬嘴角,“那扇姨奶奶说此事该怎么办?” 冬月垂着头跪在地上,已经无力辩驳。 “打,狠狠地打!”小扇尖叫,“打她长了记性为止,让所有人都看看这就是偷我东西的下场。” 偷她东西的下场? 这是在说和小扇作对的下场吧! 李朝朝几不可见地眯了眯眼,飞快地看了眼春丽。 一直站在人群后的春丽忙上前喊道:“姨奶奶打不得啊,您有所不知,这冬月姑娘根本不是少奶奶的人,她的卖身契早就被靖王府要走了,冬月是靖王府唐总司的徒弟,唐总司爱徒深切,知道徒弟对主子一片敬意,才让她在奶奶身边伺候,但她的卖身契却是靖王府里,这事在镇江大家都知道的。” 小扇阴晴不定地看着地上的冬月,没想到这个胖丫头还有这个来头,那就是打不得了? 春丽戳了一把冬月的脑袋,“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当年唐总司可是送了她不少好东西,大珍珠都有好几箱呢,怎么竟然会动这个心思偷姨奶奶的镯子!真是奇怪啊你!” 冬月默默垂泪,“真的不是奴婢。” 小扇听明白春丽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是想替冬月伸冤呢,她们主子还没说话呢,哪里轮到她说话。 小扇冷笑,“这偷东西可不分有钱没钱!也许就看上我那镯子觉得是心头好了呢!” 李朝朝叹气,“妈妈,冬月确实是靖王府的人,如果是别人,您说怎么处理都行,可是……” 周妈妈的冷汗也滴下来,就是三夫人也要看在靖王府的面子宽恕呢。 “那什么总司的也不过是个下人,下人的徒弟也是下人!靖王府又怎么样!她手脚不干净进了哪里也被人发卖!”小扇不屑地撇嘴,“既然不是咱们府里的人,还留下这个祸害做什么!也算是给靖王府惩治了这蹄子。” 周妈妈有些为难,这小扇是非要给少奶奶难堪了,“既然如此,那就把冬月赶出去,少奶奶您觉得呢?” 冬月忽然仰起头看向李朝朝,李朝朝的眼角迅速攒满泪水,但是却不肯让它委屈地留下,狠绝地把她的手从衣角拉开,一字一顿道:“就听妈妈的,这种人留不得了!” 说完,李朝朝一溜烟往屋里跑回去。 紫南翻了个白眼,只能跟过去看着。 周妈妈挥手让大家都散了,径自走到冬月面前,“走吧。” 冬月横臂抹了把眼泪,“妈妈,您能不能让我和奶奶再说几句话。” 周妈妈看了眼李朝朝的房间,一旁的小扇哼了声,“还有什么好说的,没把你卖了就不错了。” 冬月满脸通红地看着小扇,一句话也没说,被春丽扶回房间收拾东西。 回到屋里的李朝朝一把就扑倒床上,她前脚进去,紫南后脚也跟上前,关上门,看着床榻上低泣的人,冷嘲热讽道:“奶奶现在哭有什么用!” 李朝朝趴在床上挤眼泪,带着哭腔道:“姑娘也知道我没用,实在是辜负了姑娘叫我一声奶奶。” “被一个姨奶奶欺负成这样,奶奶你实在不该容忍她,这事明显是她故意设下的套欺负你的人!” 李朝朝坐起来,无辜地垂着头,“就是因为我无用她们才会如此肆无忌惮,欺负我身边的人打压我,现在姑娘伺候我,只怕以后还会连累姑娘受委屈……” 她打了个哽咽,“姑娘还是择良木而栖吧!去伺候姨奶奶也比我这个不受宠的人强。” “呸!”紫南怒道:“她算什么东西,也配得上我伺候!她也配!” 李朝朝还是垂着头,“那两位姨奶奶现在伺候三爷,是三爷身边的红人,三爷什么都听她们的,我现在是奶奶的身份她们就这样,只怕以后更没了出头之日,南姑娘还是要为自己以后打算啊……” 紫南也觉得跟在她身边没有什么出头之日。 李朝朝眼袋泪花地忽然走上前拉住她的手,“我瞧着姑娘这样好看,哪里比她们差,你同样也是伺候三爷的,按理说也早该被三爷收房了,不过他们是三夫人找来的,她不是咱们院子里的人,没有替姑娘打算,但是姑娘伺候我这几天,也是尽心尽力的,伺候爷肯定是更没问题。但凡我有点能耐,常在三爷面前走动,还能给他说姑娘几句好话,哎……” 她这么一说,紫南跌入谷底的心情忽然又燃起了希望,“奶奶说的可是真的。” “不瞒你说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李朝朝叹道:“但是你也看到我现在的处境,她们处处针对我,别说和三爷多说句话,就是放出连堂屋的大门都不让我进去。她们是针对我,但是姑娘却不同,她们两个可以联手,难道我和姑娘就不能结成同盟么?反正三爷都已经有小妾了,早晚还是要再抬,抬谁不是抬,多南姑娘一个又有什么关系,而且南姑娘可比她们和三爷亲厚多了,只是需要一个牵头的人。” 紫南的眼睛都亮了,如果这事由少奶奶提,三爷一定不会反对。 她说的没错啊,反正都已经有了两个小妾了,再多她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李朝朝眼泪汪汪地看着她,“我虽然没本事,但是只要我有机会必定向三爷举荐姑娘,只求姑娘念在我替你出面的份上,多多关照我才是。” 紫南彻底被李朝朝说动了,她不否认李朝朝现在的处境艰难,也没什么可利用价值,但是正是因为她此时孤立无援,才不会说谎骗人,反正她又是个好拿捏的,现在答应她,只要事情成了,还不是她想怎么做就做什么的。 “奶奶说话可要算数!” 李朝朝见她有所松动,忙道:“这是自然!三爷又不是谁的,总不能让她们独占了去!” 她走到匣子里拿出个盒子,“如果南姑娘答应,我也要拿出诚意。我知道我那丫头受了委屈,这东西麻烦姑娘替我转交给她,我以后有你,凡事也不瞒着你。” 李朝朝打开匣子,里面放着一些珠宝首饰,“这些东西姑娘有喜欢的就请先挑选,我也没少好东西送姑娘的。” 紫南随意瞧了两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并不放在心上,不过李朝朝把这东西让她转交,可以见得确实是拿她自己人了。 小扇闹着一出,她反而因祸得福了。 “奶奶有什么话要我转告的?” “没有了,让她出去本分做人。” 紫南行了礼,拿着盒子就往外走。 李朝朝见她出去,漠然一笑,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人等不住出手了。 小扇闹了这么一出,无非是想看她的反应,她现在没有任何反应,所有人都认定她是个软柿子。 那就随便捏吧,殊不知柿子捏爆了,只会是那幕后黑手沾了一手的红汁。 她轻轻弹飞眼角的泪水,人心只有在这种时候表露无遗,只要稍稍利用,永远不会知道下一秒谁会成为自己的敌人。 其实,还要谢谢小扇终于让她成功的把握住紫南的私心。 入了夜晚,李朝朝打开门发现紫南还睡在过厅的榻上,笑道:“姑娘今夜去堂屋替我在三爷脚踏上陪夜吧。” 紫南激动地站起来,“真的吗?可是今晚是青姨奶奶她……” 李朝朝目光淡淡地看她,“我见她今天精神不济,还是你去比较稳妥。” 看来少奶奶是在兑现诺言,紫南高兴不已,对青瑶传了李朝朝的话,青瑶什么也没说,就退了出去。 回到厢房,小扇见到她很是吃惊,“你怎么回来了。” 青瑶默默地看她一眼,“少奶奶派了紫南过去伺候。” “她居然让紫南去?”小扇瞪大了眼睛,“当初明明说好只让咱俩服侍的!” 青瑶也在那想,“你说是不是她知道今天的事……” “不可能!”小扇打断她,“她要是早发现了不可能忍到现在,而且你也看到她今天那个样子了,回到屋里肯定哭得不行,紫南都看不上她!” 小扇不无得意地哼了声。 那青瑶就猜不出来为什么少奶奶把紫南派过去,而且就算是想守着三爷,她怎么自己不去? 小扇哎哟一声,“管她那么多,估计是她今天丢了面子,才会这样!一个紫南能有什么能耐!” 青瑶总觉得不对劲,却只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浴室里,李朝朝在泡澡的时候认真地数了下身上的吻痕,一共五十多个草莓! 她足足泡了近半个时辰的热水澡,才把衣服穿得板板正正地躺在床上。 夜又静下来,没等多久,蓝翎羽就从后窗翻了进来。 “你怎么样了?” 蓝翎羽关切地一把抱住李朝朝。 李朝朝笑看他,“什么我怎么样?” 蓝翎羽的目光直接看向她的大腿间,“还疼么?” 他从怀里掏出个瓷瓶,“我给你上药。” 李朝朝连忙拦住他,“东西给我,我自己来。” 蓝翎羽狐疑地看她,“你能看见到那里?还是我来吧。” 他很有兴趣为李朝朝服务。 李朝朝把药膏抢过来,“让你擦,这个夜晚就没完没了了。” “怎会!”蓝翎羽义正言辞道:“我是那般没分寸的人吗?我可心疼你,我早上看过你那里都肿了。” 李朝朝锤他,“你还好意思说!” 蓝翎羽低低笑着,一把抓过李朝朝的手,“好好,我的朝朝还知道害羞了,今夜我绝不乱来,你穿得这么整齐,是准备去哪?” 李朝朝挑眉,“我要去爬墙,带我去爬墙!” “好嘞,都听娘子的。” 蓝翎羽一把抱起李朝朝,从后窗以看不见的速度飞快地进入夜空。 李朝朝笑问他,“你是不是知道我要出门!” “看到紫南跑我那屋里我就知道是你的主意!”蓝翎羽亲了亲她的额头,“冬月是你最心疼的丫头,你绝对不可能忍这口气。” “没错!她们踩到大雷了。”李朝朝在风中冷笑,“不过她们也会迅速放下戒心,冬月出不出去都不会影响大局,这未必是件坏事。” “你总是能把对你不利的局面,稍加利用为己所用。”蓝翎羽忽然又问道:“只是娘子,为夫能不能问一句,你准备啥时候让我病好?为夫已经等不及了。” 李朝朝得意地大笑,“急什么,你不是已经把我吃过了,还不过瘾啊!” “这种东西哪有过瘾的时候!吃不够啊!” 两个人一路笑着到了花雀大街的艳骨坊后门,他们还没敲门,李博星就探头探脑地打开门,“你们怎么才来!” 李朝朝笑了笑,“冬月呢?” “在呢,先进来再说吧。” 几个人一起上了二楼,冬月一见到李朝朝就笑嘻嘻地跑过来,“姑娘你终于来了。” 李朝朝捏了捏她的鼻子,“在武乡侯府也没见你笑这么开心。” 冬月皱了皱鼻头,“这些日子可憋屈死我了,巴不得早点被赶出来呢,奴婢只是想到姑娘还在那里……” 蓝翎羽一把搂住李朝朝的肩膀,“不用你担心,你当爷是吃干饭的。” 冬月撇了撇嘴,“姑爷,您还躺在床上呢!” 李朝朝笑个不停,“好了,先说重点,今日的事让你受委屈了,你做的很好。” “哪里受委屈,我信姑娘,知道姑娘一定也会信我!”冬月挨着李朝朝坐,“只是以后不能服侍姑娘了,那个小扇实在太可恶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你出府也好,她们以为这样我就少了一只手臂,其实你在外面反而才能替我做些事情。” 李朝朝又侧过头地李博星道:“以后冬月就是咱们艳骨坊的品香师。” “她?”李博星不可置信。 李朝朝挑眉,“你不信她?还是不信我?” 李博星见李朝朝那要吃了自己的表情,咽了口唾沫不说话,冬月冲着他吐了吐舌头。 “冬月可是唐总司的徒弟,不管她教没教过,这身份不会作假,以后这招牌打响了可比香粉娘娘厉害,以后冬月就在艳骨坊暂时住下。” 李朝朝又回过头,对冬月道:“如果你以后还想跟着我,我会把你接回去,在外面同样可以闯出一番天地,你要记住,要做就做到最好,如果你相信我,就更要相信自己。” 蓝翎羽看着冬月脸上激动地表情,心里连连叹道:这女人的那张嘴可以把一个活人说死,也能搅乱一潭死水,让这些人心甘情愿为她办事。 当然,那是因为李朝朝用了一颗心。 回去的时候,蓝翎羽没怎么说话,李朝朝狐疑地看他一眼,“有心事?” 蓝翎羽笑笑:“其实我有时候真想一把火把武乡侯府给烧了。” “有用么?”李朝朝摸了摸他的心口,“这样你的心就会安宁么?” 蓝翎羽握住她的手,走在无人的大街上,“有你在就是安宁,你说我为什么不能放弃报仇?带着你远走高飞,远离这些恼人的是非?” 李朝朝停下脚步偏过头看他,“其实你是在为我不安宁,你想报仇,但是又不想看到我受苦,你的心就不安宁。” “朝朝,你这女人太聪明了。” 李朝朝莞尔一笑,“既然夸我,就该知道,我忍她们不过是一时,我从不争这一时,她们我还不放在眼里。” 蓝翎羽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从上一世就相信你,你一直是我的救赎。” 这一日紫苑里的扇姨奶奶把三少奶奶的陪嫁丫鬟给打发出去,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然而似乎所有人都保持着高度的默契,谁也没说什么,连三夫人都不曾开口问一句,小扇就更加得意,每日看到李朝朝都十分趾高气昂。 自那日李朝朝也没让紫南去堂屋里伺候,青瑶实在看不出她的破绽,以为她那日是紫南自己的意思。 日子一天天地过,蓝翎羽的病还是始终不见好。 武乡侯府又开始流传李朝朝这个冲喜妻根本不管用,又是个软糯的,大家更不拿她当回事。 甚至有传言不应该把李朝朝做正房奶奶,根本不配,顶多是个姨奶奶。 传言愈演愈烈,李朝朝却像没事人一样,每日还是一如既往地去席玉堂祈福,下午回屋看书绣花打络子,可是紫南却忍不住了,自从那日能近距离伺候三爷,看着他的睡颜,她就再也控制不住那颗心。 李朝朝正打算去席玉堂,紫南嘀咕着:“奶奶你听外面都说那么难听了,你怎么还沉得住气!” “哎,我也是没办法,要是给我一次机会接近三爷的话……” 李朝朝看着窗外,见到院子里青瑶和小扇说了句什么,她匆匆离开,小扇端着药正左右为难,她忽然对紫南道:“去看看小扇怎么回事?三爷该吃药了。” 紫南立即明白什么意思,忙掀开帘子跑出去,“扇姨奶奶怎么还愣着不去伺候三爷?” 小扇瞪了她一眼,“急什么!我是听到三夫人找我去回话。” “那你就去啊!”紫南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药,“这药就给我吧!” 小扇躲开,“那怎么行……” “你不给我,难道是想让三夫人等着?”紫南抱着双臂等着,“你就是现在拦着我见三爷,等下我也会进去,跟三爷说有人想霸者三爷不让别人接近呢。” “哼!”小扇把药碗递给她,“给你给你!你可仔细伺候着,别到时出了什么差错,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紫南冲着她的背影哼了声,小扇只作没听见,匆匆地去青院,心道不知道三夫人找她什么事,难道是为了前两日她打发走了冬月? 她心里惊疑不定,也懒得计较紫南抢走了她的药碗。 紫南笑吟吟地走过来,李朝朝也正好出来,她见到有些为难地看着,“要是紫东和紫西拦着……” 李朝朝上前笑道:“我陪你进去,正好我也有话和三爷说。” 紫南想到李朝朝有可能是要替自己说话,巴不得李朝朝与自己一起进去。 她其实自己也明白,只要李朝朝的位置稳固,她才有出头之日。 两个人一起进屋,就只有紫东在屋里伺候着,见到李朝朝和紫南进来也没说什么。 紫南扭着腰走过去,温柔道:“三爷该吃药了。” 蓝翎羽没什么精神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伸手一指,“让你们奶奶来!我病了这么久,就没见她伺候过我!” 紫南尴尬地看了一眼李朝朝,李朝朝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把药碗端过来,勺子在碗里搅了搅,“三爷教训的是,那今日就我伺候您,等下让紫南伺候您沐浴。” 蓝翎羽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李朝朝,没瞧见紫南喜不自禁的表情。 李朝朝则垂着头,吹了吹勺子里还有些微烫的药汁,伸出手,笑道:“三爷请喝药。” 紫南忙上前把床上的蓝翎羽扶起来,蓝翎羽半撑着身子,就着李朝朝喂到嘴边的勺子轻轻抿了一口,他眉头微微一皱,“怎么没放蜜饯?好苦……” 那个苦字刚刚说出来,蓝翎羽忽然面色一变,猛地张开嘴,一大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题外话------ 说实话今天是挺不开心的。 诶,从更了h后一直掉收藏……还没留言! 囧,你们不喜欢h是吧! ok,那我知道了……以后绝对不会有任何h,我去一旁伤心去了…… 第九十五章 第九十五章,一箭三雕 紫南早就吓得魂都没了,怎么也没想到蓝翎羽喝了药会吐血? “不!”紫南尖叫,“不是我!” 李朝朝见蓝翎羽已经昏迷窒息,冷眼看了看她俩,“现在还不是计较谁下毒的时候,还不赶快去请大夫来,世子爷一般都是谁在看病?” “是忠义公!”紫东沉声回答,她作为蓝翎羽的明卫,早就知道李朝朝的地位如何,所以态度一直恭恭敬敬,刚才看到蓝翎羽吐血倒床上,也是第一时间去怀疑紫南。 “先派人把忠义公找来,然后再让人去通知三夫人和太夫人。” 李朝朝一回头对目瞪口呆的紫南道:“南姑娘就别愣着了,此事有蹊跷,你去告诉周妈妈咱们院子里的下人全部都关在耳房,谁也不许去,等下会一一让她们来回话,然后让她办好了来见我。” 她猛地抓住紫南的手,目光灼灼道:“此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否则咱俩谁也跑不掉!” 紫南的瞳孔倏然眯紧,这事就是冲着她来的,如果这药刚才没交给李朝朝去喂,那么世子爷就会在自己手中吐血…… 这是阴谋,大大的阴谋! 紫南立即想到了小扇,李朝朝又按了按她的手,“先不要打草惊蛇,否则她们就有了应对的法子。” 她凑上前小声嘀咕,“把小扇和青瑶分开关。明白吗?” “少奶奶放心,我……我这次全听你的。” 李朝朝安慰地拍拍她的手,紫南不敢耽搁立马跑出去,然后她看了眼紫东也挥了挥手,“去吧,三爷这有我照看着,谁也不许进来。” 紫东不由对李朝朝刮目相看,办事有条有理,甚至连紫南这个有傲气的姑娘都拿捏在手中,紫南却浑然不知,实在是厉害! 等屋子里只剩下李朝朝和床上吐血昏迷的蓝翎羽,李朝朝坐在床边慢条斯理地道:“别装了,也就是我不拆穿你。” 昏迷中的蓝翎羽突然睁开眼睛,一呲牙,牙齿中全是鲜血的笑着,“娘子?我装的不像么?” 李朝朝笑看着蓝翎羽摇了摇尾巴,像是在求她的表扬。 “像,但你能骗过紫南,未必能骗得过倪氏。” 她从腰中拿出一粒被蜡封住的药丸递给他,“吃吧,能让闭气睡一觉。” 蓝翎羽问:“舅父给你的?” “我自己看着医书上自己弄的,你信么?” 蓝翎羽为难地看她,“信到是信的,就是有毒我也吃啊,我只想问一点……” 李朝朝挑眉,“说。” “这玩意影响床事功能么?” 李朝朝哭笑不得地一抬手把药丸按进他嘴里,“影响的话再给你治回来,你放心吧,就是你不举的话,我也不嫌弃你。” 蓝翎羽忽然捏了捏李朝朝的下巴,“不要质疑一个男人那方面的能力,小心我让你下不来床!” 李朝朝求饶,“夫君你误会了,我不是质疑你,我是要治好你,好让你与我天天滚床单,让你大展雄风!” 蓝翎羽咯咯低笑,困意袭来,他躺回床上嘀咕了句,“朝朝,千万别手下留情,来一场完美的一攻!只是可惜我……看不见……” 李朝朝笑了笑,“你看不见却能听见,这个药只是让人陷入昏迷而已,意识还是清楚的。” 此时蓝翎羽已经没了生气,门外的周妈妈也低低开口:“奶奶,您有事吩咐?” 李朝朝眉眼敛起,嘴角划过一抹玩味的笑,其实忍有时候就是一种无形的利器,也许并不能伤敌人血肉,但却折磨对方的心智,对方吃不准拿不住她的想法,再心思沉稳的人也会被着无声的忍耐好费尽心神,折磨光意志力,终于忍不住出手。 这个时候谁先出手就输了。 倪氏知道其中的奥妙所以她一直稳坐在青院里对一切都不闻不问,李朝朝是宅斗高手更是知道这利害关系,她必须沉住气才能赢得先机。 李朝朝进府既无根基又无人脉,连唯一支撑自己的蓝翎羽都在床上“休养”,现在她拔刀相向或者在对方挑衅的时候露出那么一丁点的霸气,对方就会警惕。 她忍得不是委屈,而是再韬光养晦用这把利剑消磨对手的心智,在对方认为她是软柿子的时候,她在爆发自己,对手就算有力还击也会招架不住。 倪氏做事滴水不漏,李朝朝就给她来个见缝插针! 她起身打开门,周妈妈见她一脸冷色,心中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尤其是听到少奶奶下令把所有人都关起来,还派人去请了三夫人就知道事情不对劲。 周妈妈侧过脑袋往屋里看了一眼,可是什么也看不到,李朝朝面无表情地跨出门外,就听到耳房里小扇在大喊大叫:“你们凭什么关我!放我出去!” 东南西北四个大丫鬟也都聚在门口,李朝朝不发一言地率先跪下,她们四个也只能照做,周妈妈吓了一跳,不知是跪还是站着,正为难之际,倪氏领着两个大丫鬟急匆匆地赶到,看到院子里李朝朝正在最前面下跪,耳房里还有人在尖叫,眉头微微一簇,周妈妈忙上前行礼,“夫人。” 倪氏神色俱厉,“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地三爷就吐血了呢?” 周妈妈吓了一跳,她根本不知道此事,也是这才明白为什么李朝朝领着众人跪下。 李朝朝垂着脑袋不说话,身后的紫东先开口:“回夫人,早上三爷还好好的,熟知喝了一口药汤就吐血了。” 倪氏只目光深深地看了眼李朝朝脸上未干的血迹,对地上的几个人摆了摆手,“都进去再说吧,周妈妈你也给我进来。” 周妈妈连声应道,众人随着倪氏进去,倪氏直接走到床边探了探蓝翎羽的气息,果然很是微弱,嘴边还挂着血丝,看来是病的不轻。 她当着众人吓得连连后退,惊慌失措道:“怎么,怎么会这样!羽儿啊……我的儿!” 李朝朝漠然地看着倪氏表演,方才倪氏挡着身子用力掐蓝翎羽胳膊几下,别以为她没看见。 她就是想知道蓝翎羽是不是装的,这下让她指望了吧! 倪氏也没想到蓝翎羽会突发急病,身形顿了下,蓝翎羽怎么好端端地吐血了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倪氏大发脾气! 紫东上前一五一十道:“早上紫南端了药进来喂世子爷,世子爷让少奶奶伺候,少奶奶只喂了一口,世子爷就吐血了……” 倪氏急得满眼通红,怒瞪着双眼看向李朝朝,“是你下的毒?” 李朝朝震惊地抬起头,“夫人,您怎么会这么认为?大夫还没来,不能只凭一口血就断定那是被人下毒了啊。” 她这话是质问倪氏,大夫都没来看过你怎么知道是下毒? 还挺能未卜先知的啊。 倪氏微微眯起眼,总觉得此事蹊跷,到底是谁下的毒?如果没猜错是要害李朝朝了。 李朝朝委屈地满眼都是红血丝,不比倪氏演得差,“此事另有蹊跷,还请夫人明察。” 倪氏心里一方面想彻查谁是凶手好来彰显自己的贤妻良母之名,二来又巴不得借刀杀人就此让蓝翎羽去死,至于李朝朝死活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她不动声色地端看着李朝朝那张无限委屈的小脸,紫南见到三夫人如此表情,心中焦急不已,生怕到最后查来查去算到自己头上,不管怎么说刚才李朝朝没有赖到她头上,这就证明她是把自己当一伙的,更何况她俩现在确实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事明白了是想害她,结果让李朝朝着了道。 “夫人!”紫南忍不住上前一步跪下,“此事真的和少奶奶无关,还请您明察。” 她还不能确定是不是那汤药的事,所以不敢妄加说话,以免让人说自己冤枉人,等到时候证实那药里有毒,她再说话也不迟。 屋子里的气氛僵持着,很快忠义公被人快马加鞭地请来,与太夫人前后脚进了紫苑。 太夫人方才在席玉堂做早课,下人们怕打扰她,也等到她出来才说三爷吐血的事,她立即被人搀扶着跑来,就撞见忠义公拎着药箱往里头跑,她跟着后面还是慢了一步,踏进屋里时就听到有男人开口道:“羽儿是中毒了。 太夫人吓得连拐杖都要扔了,大喝一声:”这是谁干的! 屋里李朝朝以及下人们跪了一片,倪氏忙上前去搀扶,“母亲,怎么惊动了您!” 倪氏诧异的不只是太夫人来,她还没让人去请大夫,忠义公就已经被紫苑的人请来了。 太夫人听不得这话,拿着拐杖主拄了拄,“你还要瞒着我不成?” “母亲,儿媳只是想等调查出个结果来再去告诉您,以免您担心伤了身体。”倪氏瞪向地下的人,“是谁把太夫人请来的?怎么连忠义公都这么快知道了消息?” 紫东木着脸回答:“事出突然,奴婢不敢隐瞒,一齐去通知的夫人和太夫人,然后派人请了常给世子爷看病的忠义公来。” 倪氏冷笑,“现在紫苑里竟由一个下人来做主了?” 李朝朝突然仰起脸,面露担忧道:“是妾身的主意。世子吐血此事重大,因此妾身就直接派人去请了忠义公前来,夫人一向心疼世子,若是您也定会先为世子的身体着想请大夫来诊治。夫人若是觉得妾身逾越了,可不可以先让妾身请忠义公说说世子到底为何吐血,再请夫人责罚?” 倪氏被李朝朝这话噎得脸上青白交错,好一张伶牙俐齿,居然和她玩捧杀? 云锋忽然喝道:“难不成侯夫人是不想请我前来给羽儿看病?你现在这般动气是为了什么?都说你是个贤妻良母,对羽儿视如己出,这个时候了还在这计较这些,看来外面的传言有误啊,而且羽儿都已经成婚,怎么他媳妇请个大夫还要你这个婆婆亲自过问?我真是替我外甥感到寒心啊。” 太夫人狐疑地看了一眼倪氏,“你今日是怎么回事?怎么这般说话!” 倪氏心中冷然,他们二人是要拆自己的台呢。 她立即露出不忍,叹道:“母亲您别生气,我只是看到羽儿前阵子都一直好好的,突然吐血才乱了分寸,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新奶奶给羽儿喂了一口汤药就吐血了呢?” 李朝朝咬了咬下嘴唇不说话,云锋道:“是被人下毒了。我方才检查过那药里被人放了一种剧毒,只吃一口就会窒息……” 太夫人惊得站起来,“什么?谁这么大的胆子。” 倪氏也在旁问:“可还有解?” 云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放心,有我在一定没问题,只是需要细心调养,再加上羽儿之前的病灶未治愈,他身边需要一个体己的人才是。” 倪氏被那探究的目光看得有几分恼怒,瞪着地上的李朝朝,“当时是你在伺候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亏你还是冲喜妻,竟然这般不经事,要你有什么用!” 云锋冷哼,“侯夫人还是把事情调查了清楚再说,据我所知三少奶奶可还没与羽儿洞房呢,如何冲喜?今日的事这可是人祸。至于之前为什么冲喜妻没让羽儿病好起来,你是在质疑不贪大师么?等下我就派人把他请下山,好好来算算是为了什么!” 那边太夫人听到连不贪大师也要下山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她见李朝朝被倪氏震慑地哆嗦了下,心中有些不相信这会是李朝朝所为,“你别怕,把实情说出来,你母亲绝不会冤枉人。” “太夫人,我真的什么也没做过。”李朝朝噙着委屈的泪,“但是我们又没凭没据不能冤枉别人。” 太夫人问:“当时屋里还有谁?” 紫南忙跪着上前磕头,“还有奴婢和紫东。太夫人,这事绝不是我们奶奶做的,当时是扇姨奶奶有事要办,我把汤药从她手中端过来进屋,世子让少奶奶来伺候,我和紫东两个人亲自看着少奶奶端过汤药什么也没做,就直接给世子爷喂下,然后世子爷吐血……这事一定是扇姨奶奶做的!跟奴婢和我们奶奶都没任何关系啊。” 李朝朝猛地回过头看她,“南姑娘你不要这么说,虽然这事不是咱们做的,但也不能说就是扇姨奶奶做的,毕竟咱们没凭没据。” 紫南急了,使劲瞪着李朝朝,“奶奶还要忍到什么时候,她平日里是怎么对您的紫苑里上上下下可都看得清清楚楚,扇姨奶奶就是连世子爷的堂屋都不让你进,今日怎么就那么好说话地让咱们把药端过来伺候世子爷呢!这分明就是给您下的套,您不要怕夫人和太夫人都在,她们一定会为奶奶做主的。” 太夫人见紫南和李朝朝那副受委屈的样子,偏过头看了一眼倪氏,“你怎么愣着不说话?” 她就觉得倪氏今天做事没有以前周全,说话处处有些针对李朝朝的意思,明眼人一看就是李朝朝被人摆了一道,她居然还老神在在地站在一旁不管。 倪氏立即做出一副恭顺的样子,质问周妈妈:“小扇人呢?把她给我带来!就让她当面对峙,看看谁在说谎!居然有人敢害到世子的头上,要是查出来是谁做的,直接打出去,严惩不贷!” 周妈妈没见过倪氏发这么大的火,连滚带爬地往耳房里跑。 云锋开口把众女眷请到偏厅,他要亲自给蓝翎羽扎针刺穴,容不得她们打扰。 太夫人也不好再留下来,与倪氏到了偏厅一坐一站,其他人分站成两排,周妈妈很快把还是一头雾水的小扇请过来,倪氏啪地一声拍向桌子,“小扇,你为什么要害世子!” “……” 小扇脑子嗡了嗡,“夫人,奴婢没做过啊!” “今日是你把汤药端给的紫南吧?” 倪氏冷冷地发问,这事若真是小扇做的,如果她够聪明的话,就死咬住不松口,还可以留一条性命,但是一旦被揭穿,她就怕有的人会以此来做手脚。 她目光森然地用余光看了一眼李朝朝,除了一副软糯又娇弱的样子,确实看不出破绽。 小扇脑子还不是很清楚,“是奴婢把药给了紫南,可是她主动向奴婢要走的啊,当时奴婢有事,见她要去伺候世子爷就没拦着,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害世子爷啊。不管怎么说奴婢也是世子爷的人……害他对奴婢有什么好处!这事一定是紫南陷害奴婢的,她一定是嫉恨奴婢在世子爷身边伺候才会如此啊!” 她心想着不管世子爷到底怎么了,先把脏水泼到紫南身上就是。 紫南上前啐了一口唾沫,“放你娘的屁!你伺候世子爷我有什么好嫉妒的,到是你霸着世子不让少奶奶近身就罢了,今日还想下毒陷害少奶奶,以前你连房门都不让少奶奶进,怎么今日会这么好说话让我去伺候世子爷,分明是你事先有计谋的!” 小扇也不甘示弱地摸了一把脸尖叫道:“当时我……我有事,所以才把汤药给你的,你别好赖不知!我要是下毒,又怎么会知道是你来找我要汤药的?难道我未卜先知啊!而且我为什么要陷害奶奶!我还犯不着和奶奶过不去!谁不知道世子爷只让我和青瑶近身,只有别人羡慕嫉妒我们的份,我根本不屑去陷害人!” 她的话还不嚣张,李朝朝面色有些难看,太夫人也没想到一个小妾居然这么狂妄,这府中上下无论是大老爷还是老三侯爷都只有一个正房,就算蓝政锦以前有个侍妾也是本本分分,而且自从倪氏进门,也只专宠她一人,这可都是京中美谈。 之前为了给蓝翎羽冲喜,倪氏弄了两个侍妾来,这羽儿的身体还没好就如此骄横,以后岂不是更为嚣张,连羽儿都管不了了? 太夫人心里明白小扇敢这么说话全是因为仗着倪氏,因此心里对倪氏颇有微词,面上却不显,只是偷偷地看了眼倪氏,见她居然一点也没有拦着的意思,更是不喜。 紫南冷笑,“你陷害奶奶可不是一次两次了。说到底你也是个小妾,自然是想让奶奶给你让位置做上正房了!” 小扇大怒:“你休得胡说八道!” 紫南对着倪氏和太夫人磕头,“夫人,太夫人,奴婢没有胡说,之前小扇就冤枉少奶奶身边的陪嫁丫鬟偷了她的镯子,把少奶奶的陪嫁丫鬟给赶了出去,她看少奶奶如此好欺负,这才蹬鼻子上脸又使出这下作的手段。” 小扇气得浑身发抖,一方面这事确实是自己的计谋,二方面没想到紫南把这事拿到现在来说,但当时都有凭有据,她就不信还怕一个小丫鬟! “当时紫苑的人可都看着呢,周妈妈亲自带人去搜的屋子,我的金镯子在冬月的被子里找到,那可是有证有据的,连少奶奶都无言以对,若不是真凭实据,岂是我能把冬月撵出去的!周妈妈可给我做主呢!” 小扇去看周妈妈,周妈妈则看了眼倪氏,“确是这么回事!” 倪氏当然也知道此事,而且更加明白是小扇想让李朝朝难看,难道就是因为李朝朝上次没说什么,小扇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想害她,把她撵走了小扇就能做上正房奶奶的位置? 天真的紧。 倪氏心中冷哼,“一事归一事,不可以混淆。” 紫南一口咬定,“上次的事就是小扇陷害的冬月,有人偷偷高密亲眼看到小扇把镯子偷偷放到冬月的被子里!” 小扇大骇:“谁看到了?少在这空口说白话,给世子爷下毒的事也赖我,上次那么明白的事还要诬陷我!你就只会说白话!” 紫南猛地看向李朝朝,“奶奶,小扇如此害您,您就别替她瞒着了。” 李朝朝面色白了白,垂着头呐呐道:“我也是不想伤了大家的和气,毕竟小扇是来伺候世子爷的,只要世子好……” “可是现在世子爷被小扇下毒害得吐血了!”紫南喊道。 李朝朝猛地抬起头,看了眼小扇扭曲的脸,目光坚定道:“之前我也是不想让夫人有所为难,毕竟是一个院子里的姐妹,大家不分彼此,也不能因为一个丫鬟伤了彼此的和气,但是你今日害得可是咱们侯府的世子爷,侯爷和夫人的心头肉,太夫人最疼的孙子,你想扳倒我,却用这种损人的方法,连我都要替当日把你带进门的夫人感到心痛,夫人让咱们进门就是为了好好伺候世子爷,让他一天天好起来,但是瞧瞧你都做了些什么!先是陷害,然后下毒!你到底是要逼死我?还是要伤了那些关心世子爷的长辈们的心!” 熟悉李朝朝的人都知,李朝朝那张毒嘴最会诛心,不说则已,一说绝对黑白颠倒,把所有人拉下水。 小扇都不敢去看倪氏的脸了,“你没凭没据……” “我有!”李朝朝冷冷道:“可不只一个人告诉我,你害冬月的举动!” “谁!”小扇歇斯底里,“到底是谁?把她们找出来对峙!你当时怎么不揭穿我……” “给你留面子还成了错了!” 李朝朝大手一指周妈妈,“去把紫阳带过来。” 周妈妈有些为难,但倪氏沉着脸,太夫人看着她,谁都不说什么,她也就乖乖的去了。 小丫鬟紫阳很快被带到,李朝朝垂首在倪氏面前,“请夫人盘问。” 倪氏并不太熟悉紫苑里底层的丫鬟,这样的人无法接近主子,也不被她放在眼里。 “你在紫苑里都做什么?” 紫阳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回夫人,我……我是小厨房烧火的丫头。” “那你把前几日告诉少奶奶的话再说一遍来听听。”倪氏故意试探她。 紫阳道:“前几日早上,奴婢有些拉肚子,众人都已经起床在院子里忙活,冬月是打扫的人,平日里勤快又起得早,当时我去茅房时,就见到扇姨奶奶偷偷摸摸地跑进下人房里,当时我本没有在意,后来扇姨奶奶说到镯子丢了,然后周妈妈带人在冬月的被子里发现了镯子,我才明白当时扇姨奶奶在干什么。” “你当时怎么不说?后来又为什么告诉少奶奶?” “呃……”紫阳抿了抿嘴,不好意思道:“紫苑里都知道扇姨奶奶为人嚣张跋扈,容不得人,我要是说出来下场一定和冬月一样了。” 倪氏眯眯眼,“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说了?” 紫阳一脸憨厚道:“夫人让我说,奴婢不敢撒谎!奴婢不想像冬月那样被赶出去,府上都知道夫人最英明,有夫人做主奴婢什么也不怕。” 倪氏心里想着今日她们三番四次地给自己戴高帽子,就是为了现在让她哑口无言? 处理了小扇就是大义灭亲,英明神武,若是不处理小扇,她的贤明还保不住了! 小扇曾地站起来,“你在撒谎,我早上起来就没离开屋子!怎么可能去把镯子放到冬月的被子里。” 紫阳怯怯地看着她,“扇姨奶奶我没撒谎,我为什么要撒谎!” “谁知道有人给了你什么好处!”小扇意有所指。 李朝朝看她一眼,“若是我指使紫阳,何必让你把冬月赶出去!诚如你所说,我又不会未卜先知,怎么知道你今日要害三爷!” “我没有!”小扇气急败坏地跳起来,“不能仅听一面之词!” 李朝朝漠然地看着她,“当时也没人看着冬月偷你镯子,照样家法处置,现在这是有人证。” “你……你……”小扇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只能去求救倪氏,“夫人,真的不是奴婢做的,之前的事就都过去了,谁也无法证明紫阳说的话是真是假,而且一事归一事,不能混为一谈啊。” 李朝朝冷笑,小扇还有脸求倪氏,倪氏现在恨不得扇她两巴掌骂她滚开吧! 倪氏冷冷地看着小扇,“真的不是你?” “夫人,真的不是我!请您明察!”小扇急哭了。 李朝朝叹气,“那不是你,又会是谁呢?” 她的声音带着疑问的诱惑,撩动所有人的心思。 紫南不屑地哼了声,“不是她又会是谁!这事有一就有二!反正就是冲着害您去的!” “你怎么不说是你做的!有可能是你们联合起来害我!” “我们奶奶害你做什么!”紫南冷笑,“奶奶若是害你,当初就不会让你和青瑶近身伺候三爷,她要是害你,当时就应该派人去请夫人前来为冬月做主,只要夫人到了,紫阳就会当时就说出实情!而且你平日里奶奶接近三爷你都不让,若不是故意害我们,又在会轻易让我们去喂药!还说不是害我们!” “你没凭没据!”小扇抓狂,“当时我被青瑶叫走,说是……说是有人找我!” 小扇不敢说当时是倪氏找她,可是她当时出了院门又没发现倪氏的人在老地方等着她呀。 她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青瑶骗了自己? 小扇心中惊疑不定。 倪氏不知道其中缘故,径自问道:“那也就是说不是你故意使计策把汤药给了紫南,你只要说出当时去见了谁,也算是合情合理。” 小扇咬了咬嘴唇,“奴婢……” 李朝朝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夫人说的对,只要你说出见了谁,此事你到也算是拖了干系。” “奴婢……”小扇支支吾吾的。 太夫人早就不耐烦,“还是说你根本再撒谎?” 小扇连忙丫头,“奴婢没有,当时青瑶告诉奴婢,说是……夫人派人来找我,可是我去看了根本没见到人,许是……夫人的人走了?” 这根本不可能!若真是倪氏找的小扇,方才就不会那么问了。 倪氏的脸色很难看,太夫人也哼了声,“还敢说没撒谎!三夫人要是找了你,方才就会说!还等到你说这半天。” “奴婢真的没撒谎啊……若……若是三夫人没找我,那……那就是青瑶撒谎!” 太夫人让人把青瑶也带来,反正今天这事必须水落石出才行。 青瑶到了大厅里见到众人跪得跪,哭的哭,几位主子的脸色都十分难看,便决定小心翼翼说话。 “奴婢……” 太夫人不耐地摆摆手,“你只需要回答,早上是不是有人来找小扇?” 青瑶道:“没错,有人告诉奴婢要找小扇……所以奴婢通知了小扇前去。” “我去了根本没有人!”小扇睁大了眼睛,“你撒谎骗我!” 她猛地意识到,若方才少奶奶说不只一个人告密,当时她害冬月的事就只有青瑶知道,刚才那个紫阳根本就是撒谎,那少奶奶知道了,只有青瑶能告密! 早上的时候青瑶说三夫人找她,可是她去了根本没人,结果她今日伺候世子爷,却被紫南端走汤药……世子爷中毒,这一切的一切联系起来,若真要说谁下的毒,青瑶就是最好的人选。 她还可以借刀杀人,一箭双雕! 小扇抬手就拍了青瑶一巴掌,“你害我!” 青瑶震惊,“我为什么要害你!” 她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只知道紫苑出了大事,不然大家不会关起来,可是自己又和小扇分开关的,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你害我,之前陷害冬月的事,就你知道,为什么她们会知道是我做的!” 小扇这个时候为了证明自己没下毒也豁出去了,“你明知道今日是我伺候世子爷,还故意把我支走,我只能把药给别人,你就是借我的手害少奶奶,你还可以一箭双雕!以后你就能独占世子爷!” 青瑶脸色难看地看着她,“你疯了!胡说些什么!还是闭上嘴吧!” 她明白了,明白得很彻底,其实她自己也被算进去了! “我为什么要闭嘴!这事不是我做的,我身正不怕影子歪!”小扇喊冤,“夫人,太夫人,无论是谁下毒,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请二位派人搜查盘问这院子里的每个人,一定能找出真凶,反正不是我做的!奴婢不怕被搜查!奴婢只求清白!” 青瑶在心里叹气:这分明是个计策,她倒是不相信小扇敢如此大胆陷害三爷,可是究竟会是谁呢? 倪氏也不信是小扇,可耐不住太夫人一定要搜查。 太夫人派了自己身边的丫鬟去,很快静文和静思就捧了一包东西回来,“回老夫人,这包东西是在扇姨奶奶屋里搜出来的。” 紫南厉喝:“小扇果然是你!” 小扇上前又要打青瑶,“你还敢说不是你害我!只有你能进我的房间!” 太夫人见三个人闹成一团,不满地皱起眉头,“你们吵够没有!” 太夫人瞪着底下的几个人,“瞧瞧紫苑都成了什么!我们侯府就容得你们这些人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么?一点规矩都没有!” 她猛地看向倪氏,“今日你做主位,看得也都比旁人明白,以前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怎么现在学的这么宽和,让她们放肆!还是认为底下有你带进来的人,所以掌握不好处理的分寸!” 倪氏心中冷了冷,但面上不显,恭顺道:“母亲教训的是。” 她态度温和地问向李朝朝,“三少奶奶觉得该如何处理?这毕竟是紫苑的事。” “妾身没什么想法,只求三爷平安,只是因为我的缘故,让姨娘如此愤恨,妾身该死,请夫人责罚。”李朝朝的态度比倪氏还谦卑恭顺。 “和你有什么干系。”太夫人恨道:“都她们不争气,儿媳你是从哪找出了这么个货色来照顾羽儿,有她们在府上就无法安宁,之前小扇诬陷冬月的事,朝朝就已经大事化小了,现在又蹬鼻子上脸,连羽儿都敢害!” 李朝朝道:“夫人是为了世子好才会找了她们来,怎能会想到她们如此阳奉阴违,夫人这么忙,少不得有遗漏的地方。请太夫人不要生气。” 太夫人看她一眼,“你也是太软弱了,居然被下面的一个姨娘拿捏住了手脚,这事有人害到你头上来了,你以后就是这院子里的女主人,就交给你来处理。” 倪氏微微蹙眉,李朝朝为难地去看周妈妈,“那妈妈你说呢?” 太夫人发怒,“你怎么问一个下人婆子,这般不经事,以后怎么做主母。” 倪氏眼底的狠色更甚。 李朝朝苦笑道:“我进府都是周妈妈在一旁提点,这些下人姨娘都是她在管教,她做的很妥当,从没让我费心,朝朝很是感激。” 周妈妈吓得一身冷汗跪下:“是老奴的错,没调教好这些人。” 李朝朝上前扶着她,“这话是怎么说的,她们做错是她们心思不正,你尽心尽力不会有人说你个不字。” 周妈怎么觉得这话都有问题。 太夫人发话:“话是这么说,不过你这奴才大了是要欺主么?可从来没听过哪个院子里还要听个奴才的,以后你就自己做主。” “老奴不敢,不敢。”周妈妈算是听明白,李朝朝一个少奶奶来请示她的意见,分明是当着太夫人的面敲打自己呢,“之前的事就是老奴办事不周,才冤枉了冬月姑娘,老奴愿意受罚。” 李朝朝叹气,“也不能怪你,是旁人心术不正。人总有看走眼的时候,请太夫人还是看在周妈妈年纪大的份上绕过她这一次,她上了年纪,也是该好好回去享享福,不能总为我们操心,妾身以后才能跟夫人学着独挡一面。” 说白了,周妈妈就是一个绊脚石。 太夫人点点头,“便宜她了。” 李朝朝替周妈妈谢过,又对倪氏道:“至于小扇……还是请夫人为她们做主吧,我已经替周妈妈求情,不好再和太夫人开这个口了。” 李朝朝明知道周妈妈是她的人,她还用手段给弄走了,现在又轮到小扇,如果她重罚她们,就损了贤名,如果放了她们又会被人置喙不心疼蓝翎羽! 倪氏不冷不热地笑了笑,“太夫人让你做主,你就决定吧。” 她又把难题踢给李朝朝。 倪氏笑着看着李朝朝,之前还真是小瞧她了。 李朝朝的聪明劲都用在算计她的头上了,忍也是一种手段,她逼得小扇主动出手,就连她自己都误以为李朝朝好拿捏,对她放松了警惕! 这一局算她失了两颗棋子,几乎铲除了她在紫苑的人…… 好,当真是好计策! 她都忍不住要拍手叫好! 可是以后就没那么便宜的事了! 倪氏始终淡笑,静等着李朝朝的答案。 ------题外话------ 李朝朝该怎么处置倪氏的翅膀呢? 煎炸烹烤? 四选一啊…… (*^__^*)嘻嘻…… 最后ps一下,套用朋友文下的一段话: 这是重生爽文,女强。属于穿越重生类。但是再强的人也不可能处处都是完全占上风,有时候适当的委屈是为了将来的爆发而存在的。何况女主是穿越重生,带着前世记忆而来。没看完文的对于后面的情节那叫猜测而不是论断。女主不可能憋屈,只会在这个虚拟的时空里活的自我。 翻滚吧,我的朝朝! 第九十六章 第九十六章,心肝 作为过来人,李朝朝一眼就看出倪氏那笑中的算计。 如果她打骂了小扇,那就会落得一个悍妻,诚然她心中住的就是一头猛兽,在这个家有个贤名的婆婆,她哪怕露出那么一丁点的泼辣,就会被这侯府上下百十多口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淹死。 可如果就此放了小扇,旁人只会觉得她是个软糯无能的,连给她撑场面的太夫人都会不高兴。 倪氏就是看住了这点压在她头上。 有时候名声确实是可以杀死人,可是她李朝朝不在乎。 李朝朝心底闪过几分轻蔑,她之前忍就是等着小扇出手,好利用这个切口和倪氏拉开一场腹黑战,想必倪氏现在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之前都是装的。 那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面上不撕破脸,谁又能真正在乎平静湖水下的涌动。 李朝朝和倪氏的目光在空中交错,似乎发出噼里啪啦地火光,让两个人各自心中都有数。 可是小扇却等不了那么长时间,李朝朝只不过是静默了那么一下下,她的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哭着跪过来,抱住倪氏的大腿,“夫人,我真的什么也没做过啊,请您相信我啊,我对您可是……” 她话没说完,倪氏淡漠地扫了小扇一眼,小扇被那冰刺的目光吓得一哆嗦,呐呐地松开手,不敢放肆地哭了,那个眼神太冷,让她扛不住。 府上都说三夫人是个好相与又好说话的主子,可是小扇是大户人家里出来的罪女,哪里看不明白这些人的手段。 明面上看着一团和气的,其实背地里最是心狠手辣。 就比如说青瑶那个贱货! 都是她害了自己! 小扇嘤嘤地哭着,倪氏哼了声,“你早知道今日何必当初,居然害到我羽儿的头上去了!这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羽儿是我的心头肉,你求我也没用,这事太夫人已经让你们奶奶决定了,你且听她怎么发卖你吧!” 李朝朝心里觉得好笑,倪氏就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多心疼蓝翎羽呢。 “哎,夫人说的是,之前在我进门之前就和我提过这话,想必当初夫人选小扇服侍世子爷肯定也说过她最心疼的人就是世子爷,这话说了可不只一遍,你怎么还能不长记性!” 李朝朝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旁人觉得这话没错,可是倪氏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觉得这话里话外都是讽刺。 倪氏漠然道:“既然太夫人相信你,你就赶紧做决定吧。” 李朝朝垂下眼帘淡淡一笑,“嗯,是……妾身觉得既然夫人说小扇是紫苑的人,那紫苑的事都是世子爷说的算,而且小扇也是世子爷的侍妾,她下毒害了世子爷,自然应当由世子爷来做主,而且世子爷现在病着,不宜做出什么血腥的事,也算是积德一件,等世子爷醒了,自然由他来做主最是妥当。” 她不理倪氏想说什么,把头偏向一旁,“太夫人,您觉得呢?” “好,难为你考虑的周全,是个好孩子!我没看错你!”太夫人很高兴,“咱们家的媳妇就是有贤惠的传统。” 李朝朝害羞地笑道:“太夫人谬赞了,论起贤惠,妾身哪里和夫人相比,她才是咱们永康最当之无愧的贤妻良母。” 她说的真心实意,只有心虚的人知道那话是多么的讽刺。 倪氏脸上有些挂不住,李朝朝又扬着笑脸问她,“以后还请夫人多赐教做个贤妻,只是还没讨教夫人,若是您的话该如何处置小扇?” 小扇听到暂时还能活着,只能暂时松口气,她需要抓住一切机会活下去,可是一时又想不到自己更好的出路。 看情况夫人是不会帮她了,她该怎么办! 倪氏不冷不热地看了李朝朝一眼,这个讨教是个难题。 这丫头的胆子还真不小,就如同刚开始披了一张兔子皮,谁知里面却是只狡猾的狐狸,现在这般沉静自若,倒有点老谋深算的感觉。 就不怕她看出她的破绽?以后会留心,决不让她在有机可乘! 还是觉得有太夫人仗着就可以为所欲为! 天真的丫头! 在倪氏眼里,李朝朝就是个十几岁连毛都没长奇的丫头,说句不好听的,若不是现在她嫁进来,以她的身份都不会多看李朝朝一眼,不过是个村野女子,粗俗不堪。 倪氏在后宅大院里浸淫了几十年,早就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她挑了挑嘴角,面露神伤,也对太夫人说:“我是最尊重羽儿的,虽然我现在恨不得能撕了这丫头的皮,母亲请您原谅一个做母亲的心,这哪里是给羽儿下毒,分明是往我心上插刀子……” 太夫人忙让人去安抚倪氏,“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你素有贤名,但伤了至亲至爱的人,自然不能放过他们分毫,不过朝朝说要让羽儿做主,这个提议很好,你也就别为难了。” 李朝朝也像模像样地去宽慰倪氏,“夫人放心,此事我定会向世子爷请示,言明夫人的爱子之心。那小扇和青瑶的卖身契……” 拿着帕子擦眼睛的倪氏目光倏然一冷,小贱人! “等我派人拿去给羽儿处置,毕竟是他房里的人。” 倪氏的牙都要咬碎了。 太夫人让人先把小扇给绑了扔去紫苑的柴房,青瑶等人也尽数退下,至于周妈妈频频地想三夫人倪氏递眼神,希望她为自己求情,可是倪氏却像没看见似的,偏巧李朝朝都看在眼里。 倪氏为了自己的好名声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帮周妈妈说话,这紫苑都是周妈妈在处理事情,不说她奴大欺主,今日这事也是她调教不利才出了这种祸事,倪氏怎么可能为她说一句好话。 李朝朝心里好笑道:倪氏一生精明,赢得天下贤名赞誉,她就让她知道,这贤名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早晚有一天,倪氏要为这贤名吃尽苦头! 太夫人正准备走了,紫苑的二等丫鬟春丽进来说道:“太夫人,夫人,不贪大师到了。” 不贪大师也是个不拘小节的,没等春丽跑出去人已经开始往里走,“阿弥陀佛,几位施主又见面了,还有这位女施主!” 李朝朝见不贪最后一句是冲自己说的,她笑着双手合十回敬了一下。 听见春丽清脆的声音,堂屋里的云锋也恰巧出来,“不贪来了?” 不贪笑呵呵道:“你这么急着找我来做什么?” 云锋道:“你再算算,为什么我外甥一直不好?” “你真拿我当接头算命的了?”不贪小声嘀咕,“他为什么好不了,你还不知道!” 云锋很是坦荡地睁眼睛说瞎话:“不知道。” 不贪几不可见地抽了抽嘴角。 倪氏忽然提出质疑,“按理说大师的卦象应该不会错,可是这冲喜妻已经进门一个多月了,我们羽儿怎么还没好呢?是不是哪里出了错?” 云锋看向不贪,“我也素手无策,所以才把你请来。” “阿弥陀佛,贫僧出家人不打诳语。”不贪捏了捏胡子,“他是需要与他需要与她八字相合的人近身,怎么会这么久……” 不贪并不知道其中缘故,但是他却也看得明白云锋那眼神的意思,他俩是多年的好友,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的意思。 他确实没说谎,李朝朝和蓝翎羽的八字相合,而且两个人做夫妻只会越来越好,李朝朝旺夫。 云锋睨了倪氏一眼,不冷不热地勾勾嘴角,倪氏脸上一僵,太夫人哼了声,“我就说为什么怎么还不好!以后就让朝朝伺候羽儿!旁人都是些不省心的,八字不合就算了,还竟出些幺蛾子!” 不贪笑了笑,“太夫人说的是,冲喜妻自然是越早通房病越好,说不定您以后还会抱上重孙子。” 太夫人被不贪说的心里舒坦不少,云锋也趁热说:“羽儿的毒已经解了,只是体内还有残存,这两天需要人寸步不离地伺候,但旁人不能太过打扰他休息。这两日就辛苦忠义公和不贪大师暂时留在府中,等吾孙平安度过危险。” 忠义公笑道:“应该的,难得不贪大师下山,我就和他叨扰几日。” 不贪没法,只能随着忠义公去了。 太夫人高兴地合不拢嘴,连忙嘱咐了倪氏好好照顾两个贵客,倪氏一脸诚恳的应下,又让李朝朝进屋去照顾蓝翎羽,这才扶着太夫人一起离开,但是每走一步都觉得心里的火越来越旺。 云锋、不贪、李朝朝……还有今日小扇和青瑶的事,她都觉得是个圈套,绕来绕去就为了最后那一句,让李朝朝亲自伺候蓝翎羽! 果然是个圈套! 夜幕中,倪氏的脸比天幕还黑! 看着倪氏走远,李朝朝这才关了门,还没等回过头,一双结实的手臂圈上腰间,她闻到那股熟悉的清香,头也不回地靠近身后的男人怀里,“你怎么醒的这样快?” “舅父给了我解药。”蓝翎羽笑着亲了亲她的头发,“不过是睡了一觉,竟觉得恍如隔世的感觉,我梦见了许多的事。” 李朝朝笑着问:“都梦见了什么?” “梦见你把倪氏气得脸比锅底还黑,让她有气没地方撒。” 李朝朝啧了声,“你都听见了?” 蓝翎羽笑得一脸狡猾,“朝朝这招实在是妙,这下子倪氏想不让你进我房间都不行了!” “是你们配合的好。”李朝朝回过头勾着他的脖子,“对付倪氏这种人,硬碰硬是不行的。说到底还是要谢谢倪氏给你挑选的那两个小妾,其实她自己都没料到我会从小扇作为切入点,一举将她的人拔掉。” “不过,以倪氏的聪明,肯定知道这是你做的。”蓝翎羽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走到床上抱着,“不过娘子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 李朝朝见蓝翎羽笑得一脸暧昧,用戳了戳他的胸膛,“其实你早就希望我出手了吧?” “那是自然,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滚床单,谁也别想拦着!”蓝翎羽吻着她的嘴角,“不过我也该好起来了,总不能一直装病,我需要与你并肩作战!” 李朝朝默默地与蓝翎羽接吻,尽情地与他缠绵,今日起他们无需再顾忌,而这不过是个刚刚开始,如果这样一点挑衅倪氏就受不了,那她实在不需要把倪氏放在眼里。 李朝朝知道蓝翎羽也有他的计划,一个男人能为了她一边在床上装病,夜里不去她的房间时,还要在外面忙碌着,蓝翎羽从来不抱怨,但是她也知道这个男人是为了自己在忍辱负重,她的那点忍耐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她今日的法子有些急进和冒险,以倪氏的心机必然能看出破绽,若不顾及蓝翎羽,李朝朝说不定还能再忍个几个月,甚至能和倪氏的关系有所突破,但是她现在不是一个人,需要顾全大局,就算倪氏真的对她产生怀疑,她也有办法去迎战。 过了好半晌,蓝翎羽发现李朝朝有些不专心,惩罚地咬着她的下嘴角,含糊道:“女人你在想什么?” 李朝朝挑眉看他,“蓝翎羽你有没有想过不去做这个世子?” “想过,而且我也没打算做下去。”蓝翎羽不假思索地回答:“咱俩不是都说好了么,以后我们去当地主……” 李朝朝起身跨坐在蓝翎羽的大腿上,面对面地看着他的眉眼,“你就是不当这世子,也决不能便宜了你那个弟弟。” 蓝翎羽的笑容忽然有些微妙,“按照上一世的进程,这个时候,他的文采先是在曲水流觞上大放光彩,又中了秋试第一名,虽然说我娶了你和上一世有些不同,但是不知道其他人人的轨迹会不会发生改变。至少上一世我没这个舅舅。” “既然如此——”李朝朝拉长了声音,“打蛇打七寸,咱们就盯着倪氏的七寸心肝狠狠地锤。” 这心肝自然说的是蓝芷霖。 “这个竖子就交给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蓝翎羽捧着李朝朝的脸吻了下,“其实倪氏的七寸不只是他的儿子,还有……侯爷。” 李朝朝挑眉看蓝翎羽,“你又给你父亲使什么坏招了?” 蓝翎羽捏着李朝朝的耳垂在嘀嘀咕咕一阵,李朝朝听着脸色变了又变,目光沉沉地看着他,蓝翎羽应该是真的恨他的父亲,不然这两次下手从来没心软过。 她想说夫君你真棒,这招很厉害……可是,她这么说这个男人心里未必好受。 蓝翎羽见李朝朝不说话,疑惑地盯着她的眼睛,“怎么?你是不是还有更好的办法?” 李朝朝立即收回心事,挠了挠头蓝翎羽的下巴,笑着说:“其实这对倪氏一点作用也没用,在床事上女人和男人不同。” 蓝翎羽端坐起来,“有何不同?” “男人情动快,三天不要就想的很,女人则不同,尤其是上了年纪的,男人还想那档子事,女人可以十几二十年不行房事都没关系,她得不到也不会像那么想要,反正她想着这个男人是自己的就好。” “可是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蓝翎羽作为一个男人的想法在这点上和李朝朝有所不同,“她得不到夫君的疼爱,就是守活寡。” “你觉得倪氏会在乎这个?就算是守活寡又能怎样?”李朝朝笑笑,“她只会物尽其用,反正侯爷在她的手掌心里是跑不掉了,她就是侯爷的主,而且侯爷对她有愧疚,只会更加疼她爱她,这猴子就会在山中称霸王了。” 蓝翎羽啧了声,“还是你看的明白,你个十几岁的小狐狸。” “我都老狐狸了……”李朝朝笑着咬她,“算起来我比倪氏也小不了几岁。” 两个人笑成一团,不知不觉地就滚到了床上,李朝朝依旧稳稳地压在蓝翎羽的身上。 蓝翎羽好整以暇地用头压在双臂上看她,“那你说该怎么办?” 李朝朝忽然坏坏一笑,“我觉得因该让侯爷后院起火,也好引开倪氏的注意力。” “他都那个样子了……还能做什么?”蓝翎羽不屑地撇撇嘴,对自己的父亲没有一丝情感。 李朝朝拉着他的袖子,笑道:“你去问问舅父吧,他能让侯爷不举,自然有法子让他情动,而咱们就让他对着倪氏时是不举,面对其他的女人时却兴奋,这一来一回,很是有趣。 蓝翎羽抑制不住地哈哈大笑,”那侯爷的那个子孙根是彻底废了。真正坏的还是你,我的毒娘子……“ 他忽然翻身把李朝朝压在身下动手动脚地脱衣服,门外的紫东忽然敲门,”奶奶,青姨娘在外面跪着等您处置。“ 蓝翎羽哼了声,”那就让她继续跪着!滚!“ 紫东是今日的事知道一些内情的人,她是陈凡培训的第一批暗卫,当年为了照顾主子,真正的紫东死后,她顶替上来,当年的紫东也不过是个三等丫鬟,没人注意到一个烧火的丫头长什么样子,所以一直以来也没人对紫东的身份起疑。 李朝朝嗔怪地看了眼蓝翎羽,笑着对门外的人道:”你告诉她等爷醒了我再过去。“ 她说完,门外就没了动静。 蓝翎羽也不急于一时,捏着她脸揉了揉,”你就该把那丫头直接给一起打发出去,还有那个紫南和紫北都是倪氏的人。“ ”做事要留有余地,你把倪氏惹急了,她会咬人的。她现在顶多是对我多留心眼,但是绝不会轻举妄动。我只是顺了你的心意先到你身边伺候,再借机把周妈妈调走。“李朝朝笑道:”至于那个紫南,以后就留着伺候你,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蓝翎羽笑问:”她要是爬床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蓝翎羽怪笑一声,”好,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李朝朝打了个哈欠,”是死是活都由您做主!“ 那自然是死的! 蓝翎羽冷笑,凡是和倪氏沾边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李朝朝小息了片刻才跨出房门,一眼就看到跪在夜色下,被房檐灯笼笼罩在光晕下的青瑶,她走过去眯了眯眼,声音听不出喜怒,”青姨奶奶这是为世子爷祈福吗?不过供奉菩萨的事可是要坚持,以后你就照着自己的心意如此这般祈福吧,心诚则灵,莫要半途而废,不然菩萨可会怪罪的,不然我也不会天天早起去席玉堂做早课了。“ 青瑶的脸上一阵灰白,她明明是来请罚的,却没想到李朝朝用这借口给了自己一个软刀子,明着是拜佛,根本就是处罚,而且旁人还挑不出一点错。 ”若是你不愿意,也没人勉强你,你就快起来吧,省得旁人置喙说你是装样子,咱们紫苑可经不起太多的是非。“李朝朝挥手让她起来。 青瑶一声不吭地磕头,”我自会……照做。“ 她身子摇摇欲坠地站起来,李朝朝听到她还没个自觉称呼奴婢,心里也不着急,她还没有入宗牒,算不上是公认的少奶奶,她也不急着立规矩。 青瑶见李朝朝不说话就想退出去回房,李朝朝忽然喊住她,”去厨房拿点饭菜给小扇送去吧,怎么说你们也做过一场姐妹。“ 走了几步的青瑶紧紧地握着袖子里的拳头,到底是谁害的小扇!又是谁害的自己! 她看得明白!可是有苦说不出! 她只能说有的人真是好手段! 连三夫人倪氏都吃了一个哑巴亏,她这种小角色还能说什么!只能默默地受着! 青瑶一出门,李朝朝就看到紫南进来,笑着摆了摆手让她过来,”这一次青瑶和小扇窝里斗让你受了委屈,不过南姑娘也因祸得福了,等世子爷好了,我就让你顶替小扇的位置去伺候世子爷,姑娘觉得可好?“ 紫南听了这席话喜不自禁,”谢谢奶奶,奴婢一定记着奶奶的恩情,以后替奶奶赴汤蹈火……“ ”这话怎么说的,咱们哪里需要做什么赴汤蹈火,只是以后要多加提防别人算计,若不今日三夫人和太夫人给咱俩做主,说不定她们的阴谋诡计就得逞了。“李朝朝看着青瑶的背影,低声道:”姑娘觉得这事到底是青瑶还是小扇做的?“ ”她俩都不是个好东西,就是狗咬狗一嘴毛!“紫南啐道,”当时我去接小扇的药碗前就看到青瑶和小扇说了什么话,小扇才同意给我的。我看定是青瑶搞的鬼。“ 李朝朝面露为难,”那岂不是冤枉了小扇?“ ”冤枉就冤枉了,之前她还不是冤枉冬月来着!“紫南道:”奴婢现在到是担心青瑶就是抱着把小扇挤走的心思,以后少不得又来祸害别人。“ 李朝朝忽然看了紫南一眼,”我让青瑶给小扇送饭,她现在只怕还没去柴房,你说她会不会杀人灭口?“ 紫南哎呀一声,”奶奶你可真是糊涂!“ ”我是想着她俩姐妹一场,若是万一有什么误会说不定还能说清楚……“ ”小扇现在恨不得杀了青瑶呢!“紫南这么一嘀咕,她忽然计上心头,”奶奶这事交给我去,定不能让青瑶对小扇动手,不然旁人会以为是奶奶的意思。“ 紫南心里冷笑:既然青瑶和小扇都已经狗咬狗一嘴毛了,随行就让她们咬个够,省得青瑶以后又有什么花花肠子,免得她和自己挣世子爷的宠爱! 她这么想着就辞了李朝朝往柴房的方向去。 李朝朝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目光淡淡的泛起笑意,如果是上一世的自己遇上了倪氏未必真的能斗赢她,以前的李朝朝棱角太硬,太想为了尊严而斗,所以才会横冲直撞,头破血流,当然她现在也是为了尊严而战,只不过用了比较圆滑的方式,悍戾在心中,而不是如泼妇骂大街一样的粗俗。 她以前打一拳出去对方受伤她也受伤,现在同样的事情她用了迂回的方式,她不累不痛,对方伤在内心还必须得憋着,二次重伤。 人重生就会想明白很多事,更看得明白倪氏当初一定是想着自己不费吹灰之力,让她安排的那些人玩死她,现在她就让那些人自己恶斗,她也不需要费力气。 李朝朝笑着回房和蓝翎羽滚床单去了,而那边紫南站在柴房外,听到房间里的尖叫就一阵阴毒的笑。 这两个贱货还想诬害她,也不看看她们是什么德行还和自己斗! 她现在就是个丫鬟都能弄死她们。 反正这件事不管是小扇做的还是青瑶下的毒,她们一个都别想好,只要她们不好了,她心里就舒坦了,世子爷就是她一个人的! 哈哈哈……紫南听到青瑶在柴房里尖叫,笑得越发阴毒。 柴房里,小扇拿着所在身上的铁链子狠狠地往青瑶身上抽,”贱人!居然害我!你以为你害了我,以后就能霸占世子爷了么!我抽死你!“ 青瑶想往外跑发现柴房的门被锁上了,她躲闪不及身上被抽的一道一道的,”小扇,你听我说,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小扇大喝:”我现在才不管是不是你!我好不了,你也别想跑!当初诬陷冬月的事你也有份!凭什么我一个人受罚!“ 紫南痛苦的叫着,可是谁也无法来救她。 周妈妈已经被李朝朝派人送走了,紫苑也没个管事的妈妈,李朝朝也不急着安插自己的人,青瑶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管,别人顶多观望两眼,但看到紫南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是紫南姑娘的意思,也就是少奶奶的意思…… 堂屋里已经热身完一回的蓝翎羽也听到柴房里的动静,抱着李朝朝往浴室里去,”紫南现在可是借着你的名乱来。“ 李朝朝揽着他的肩膀,娇笑道:”我会给她找大夫的。而且她这么做,不是成全了你的心思。“ 蓝翎羽忽然抓着她冲进去,浴桶里的水花翻动,”你个小妖精。“ 李朝朝笑着和他交缠在一起,浴室把外面的声音全部隔绝开,那木桶里水花拍打的声音就是世上最好的协奏曲,让她们尽情地交融,放肆地缠绵悱恻。 这是心与身最完美的交合。 第二天,青瑶浑身是伤地出现在李朝朝面前,她挑了挑眉,发现她竟然不加掩饰,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 李朝朝叹了口气,”小扇怕是恨透了你,可是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若是清白的就该让她相信你,不然她只会抱着这个想法到处摸黑你,以后让人家怎么看世子爷?你说呢?“ 青瑶咬着牙,好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都听奶奶的。“ 李朝朝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放心你的伤我会请忠义公亲自给你来看,绝对不让你留下一点疤痕,不然怎么伺候世子爷呢。我也不在乎旁人是否记得我的好,只是你要明白我的苦心。“ 李朝朝一脸无辜,旁人听了也是这么个道理,而且三少奶奶还给青瑶请了忠义公看病,真是太抬举她了,就是侯爷都未必能请动忠义公呢。 自从那日后,青瑶每日三餐去给小扇送饭,都免不了一顿毒打,把她的皮都打厚实了,后来连吭都不吭一声。 青瑶索性趴在地上任由小扇打,反正小扇累了也会自己停下来,反正她早就应该明白,自己就算是喊破喉咙也没人管,这就是后宅里现实。 强者把人踩在脚底下,弱者只能如蝼蚁一样生活。 她无法成为强者,但绝不能像蝼蚁苟活于世。 青瑶托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到房间里擦药膏,虽然还是会痛,但她绝不能让自己的身体留下疤痕,不然就失去了一切的本钱,李朝朝能忍的,她同样也可以! 不为别的,只为活得有尊严! 这才短短的几日时间,蓝翎羽就能下床走动了,虽然还是离不开拐杖,但整个人都有精气神,每次在花园里散步,他的身边都跟着李朝朝。 自从世子爷好一些,两个人迅速同房,同房后世子爷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果然是冲喜妻,这效果真是比神医还厉害! 府上都在传不贪大师是当之无愧的国师。 不贪听了这个虚名很是不屑,当天就走了,云锋对此苦笑不已。 反正不管是不是真的冲喜妻起到了作用,众人把李朝朝对世子爷的照顾都看在眼里,府中上下都知道李朝朝为了世子爷的病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三天三夜。 当然,事情的真相是李朝朝陪睡了三天三夜没出房门。 看着蓝翎羽的身体渐好,对旁人也态度温和,旁人见到他与李朝朝两个人相敬如宾,恩爱有加,都在说这府上又多了个痴情种,果然深得侯爷的一脉真传。 就连太夫人都夸这个孙媳妇是个贤惠的。 李朝朝看到旁边羡慕的眼神,笑着问蓝翎羽:”你知道今日的这一切,你最应该感谢谁?“ ”谁?“蓝翎羽挑眉,”不会是她吧?“ ”就是她!“李朝朝负责蓝翎羽的胳膊,”走,咱们去恶心恶心她去!“ 蓝翎羽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这是火上浇油,不过我喜欢!“ 两个人笑着往青院走,青小亲自把他们迎接屋里,就见窦姨娘正和倪氏两个人有说有笑地打珠络,见到她二人纷纷停下手中的东西,嗔笑道:”这才刚好一点就到处跑?“ 窦姨娘给他们行礼,”世子爷,三少奶奶。“ 她亲自给两个人搬了圆墩子,蓝翎羽摆摆手,”我就不坐了,我是顺路过来,想着一定要亲自感谢一下母亲来的。“ 倪氏不解地挑挑眉,”说什么傻话。“ 蓝翎羽目光诚恳道:”母亲,我是认真的,若是没有你,我就不会娶到这么好的娘子,所以请您一定要受我这一拜……“ 说着他就有模有样地下跪,一旁的李朝朝既要扶着他,也要跟着下跪,倪氏见了心生不忍,”好了,你们都快起来,什么谢不谢的,大家都是一家人,你身体还没好,若真是想谢我,就快些抱个大胖孙子给我。“ 李朝朝娇羞地低下头,蓝翎羽也笑着抿抿嘴,”定不会让母亲失望。“ 倪氏眼底的笑越发的冷,”还是早点回去吧,别出来太久,身体吃不消的。“ 蓝翎羽也不拒绝,两个人连坐都没坐就一起告辞了。 倪氏侧过头从窗户前笑看着他俩出了远门,嘴角的肌肉都笑僵硬了,这是来给她添堵来了! 她随意地问窦姨娘,”你觉得这个新妇怎么样?“ ”看着很贤惠。“窦姨娘淡淡的回答。 倪氏偏过头看着窦姨娘,她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她听得却分外刺耳。 要不是知道窦姨娘没那个胆子和自己作对,她真的以为她是在讽刺自己! 李朝朝就这么迫不及待地逼着她出手! 好啊,成全她! 看她的贤惠能装到什么时候去! 到了夜里,侯爷沐浴完后,有些踟蹰地钻进倪氏的被窝里,倪氏一如往常地温柔体贴,”夫君今日累吗?“ ”不累……“ 蓝政锦说完又后悔了,就见倪氏整个人都贴上自己的胸膛,对着他的脖子亲了又亲,撩拨他的心痒痒的,可是他的心无论如何骚动,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那个地方就是不给他面子! 他已经偷偷用过许多种办法,还看了许多大夫都不见好,这事也不敢让倪氏知道,就怕她嫌弃自己。 倪氏见到蓝政锦僵硬,疑惑地问:”夫君你怎么了?最近有心事?“ ”没有!“蓝政锦连忙转移话题,”我是瞧着羽儿的病好了许多,多亏了有你当初给她张罗的婚事。“ 对倪氏的为人,蓝政锦从不怀疑,甚至这个念想都不曾动过,他知道她的敏感点,更知道她喜欢听什么。 倪氏笑着往蓝政锦的身上靠了靠,蓝政锦有些不自在。 其实倪氏早就发现蓝政锦最近的问题,她不说病不代表不知道,女人心细如尘,更何况同床共枕了多年的夫妻,一个细微的表情她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男人最爱面子,那些事不行,最怕被人提起来,所以她从不主动问,不仅是给蓝政锦留面子,也是要留住他的弱点。 倪氏放弃撩拨,笑道:”哪能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还有忠义公的医术,他可是神医,上次羽儿中毒还是他解的,听说他可是什么病都能治呢,不然羽儿怎么好的那么快。“ 她有意无意地看了眼蓝政锦,蓝政锦的眼睛闪了闪,他怎么把忠义公给忘了,他可是神医! 倪氏见有了效果,又继续道:”当初说好羽儿好了,给他再张罗个门当户对的婚事,之前紫苑发生那么多腌臜的事,也是该找个正经的奶奶进府了,以前咱们府上什么时候出过这种事,夫君您觉得呢?“ 蓝政锦一边想着应该找忠义公说说病情,一边又觉得愧对倪氏,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他一个囫囵坐起来,笑道:”都听你的,不过我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个公事没处理完,你先睡,别等我。“ 倪氏知道他是趁着忠义公还在府上去找他看病去了也不拦着。 这男人还是有能力的时候招人爱,谁也不想守活寡不是。 倪氏冷冷一笑,这府上可是又要办喜事了! 云锋本来也应该走的,但是被李朝朝和蓝翎羽留下来再加戏一场,反正为了外甥做什么都应该的。 李朝朝得到消息蓝政锦去找了忠义公,她自己则悄悄进了柴房,看到一身狼狈的小扇,只说了一句话,”你的卖身契在我手中,是要进窑子?还是乖乖的听话?你自己选。“ 小扇咬着牙,”你威胁我!“ ”我只给你一刻钟的时间……“ 李朝朝居高临下地看着小扇,她没有别的选择。 时间静静地流淌,且说蓝政锦找到忠义公把自己的难言之隐说出来,云锋给他把了脉,遗憾地摇摇头,”你没病啊。“ 蓝政锦有些气急败坏,所有人都说他没病,可是他就是那方面不行啊! 云锋脸上没有表情,自己配的药当然别人查不出来了,他叹了口气,安抚道:”你也别急啊,身体没病,也许心里有问题。“ ”什么意思?“蓝政锦不解。 云锋笑道:”这心里有病是说你行为意识不受控制,有时候紧张也算是一种心理疾病,一紧张你就办不成事……“ ”你哪里看来的歪理?“蓝政锦无法苟同。 云锋的笑意里多了几分闪神,那个人告诉自己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反驳的,可是事实证明她说的是对的。 ”信不信由你。“云锋冷冷道:”反正你身体没病,为什么就是不举呢?“ 蓝政锦被他一语道破,有些恼怒,”你什么意思?“ 云锋笑道:”打个比方,你天天只吃一样菜,吃了二十年,一日三餐都是同样的,你会不会腻?“ ”会……会啊。“蓝政锦有些懂了,不确定地问:”可有解?“ 云锋嗤笑:”换个口味试试。“ 蓝政锦一想到换个口味试一试,冷汗就下来了,说实话,他从来没想过和别人怎么样,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确实是要好好想想,总不能一辈子就这样不举吧! ”那万一换了口味还不行呢?“蓝政锦有些打退堂鼓。 ”你试都没试怎么知道不行!“云锋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若还是不行不正和了你的心意,反正你也不想让你夫人为难,那就一辈子让你的‘兄弟’耷拉着脑袋呗。“ 蓝政锦听出云锋的调侃气闷地挥袖子走了。 可是满脑子都是云锋的话,他若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是不是自己吃腻了东西?万一换了口味还是不行,说明他心里根本没问题,可若是真的成了?那岂不是要对不起倪氏? 他垂着脑袋有些丧气,换口味倪氏伤心,可是一辈子不举倪氏估计也不会高兴! 蓝政锦独自一人在花园里走,也没注意看路,忽然有个柔软的身体撞入他的怀中,只听哎哟一声娇嗔,他抬起头就看到一双小鹿一样忽闪的大眼睛,一下子就虏住了他的心。 然后他自己就感觉到某个地方,正以他能感觉到的速度,完全不受控制地慢慢地充满了力量…… ------题外话------ 哎哟喂,这章卡的我……卡了好几个小时。 不过看到某人的奸计得逞,我也会心地笑了。 哈哈哈哈……太坏了! 第九十七章 甚至连怀里的丫头什么样子都没看清,夜色朦胧,树影稀疏,蓝政锦一把就搂住了那柔软的身体搓揉。 感觉来了,他现在的感觉好极了。 蓝政锦已经来不及去想到底是不是换了口味的原因,也不去问这女子是哪个院子里的,左不过是个丫鬟,都是他侯爷的人,他想上谁就上谁。 这侯府了的下人还没有他不能睡的! 以前那是不想睡,现在他很想,很冲动,忍不住—— “哎哟,你……你干什么!”女子感觉到自己身上多了一双不安分的手,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你……你不要乱来!” 男性粗喘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他的声音沙哑低沉,“放心,我会好好疼你的。” 蓝政锦已经有许久都不曾做过了,更没有换过女人做过,既期待又刺激,他已经顾不及倪氏知道此事的想法,拉扯着女子到了旁边,一把将她翻身推到石桌上,不顾女子的挣扎撕掉她衣裙下摆,很快露出光洁的大腿,风一吹凉飕飕的发抖。 女子大骇,吓得尖叫声都阻塞在喉咙缝里,“不,不……我,我是……” 蓝政锦捂住她的嘴,整个人就覆盖上去,安抚地亲了亲她的发鬓,“别怕,我是侯爷。” 这话一出,身下的女子果然不再挣扎,僵硬地趴在石桌上——认命! 当蓝政锦撕裂小扇时,小扇疼地瞪大了双眼也不肯发出任何声音,她曾经以为自己是属于一个年轻的男子,哪怕身为小妾,哪怕对方不爱自己,只要自己肯努力争取,她就有出头之日。 可是这一切都幻灭了,小扇心口的位置被石桌的温度透着冰心的凉,撞击让她的身体快要散了架,撕裂仿佛将她的心都四分五裂,这是屈辱……但她只能选择这条路,乖乖地和侯爷发生关系,反正做谁的小妾不是小妾,她已经不想再受颠沛流离之苦,只要锦衣玉食,不被卖出去,哪怕屈辱也要忍下去。 整个侯府里都主子都已经歇下,丫鬟小厮也各司其职,谁也没注意到平日夜晚都不曾走动的花园一角正上演一场香艳的大戏。 忽然,不知道从哪个院子里传来一些吵闹,紧接着远处有灯又点亮,可这一切并不影响蓝政锦的兴致,他只想速战速决,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像是上了瘾,要不够似的一次又一次榨干自己的身体,原来在外面也有这么一番美妙滋味…… 远处的紫苑里,紫南匆匆从外面到廊下敲打正房的门,“三爷,奶奶,你们睡下了么?” 最近青瑶病着,紫南扶着伺候蓝翎羽,蓝翎羽身子好了后,让春丽提拔上来贴身伺候李朝朝,又让春嫂当了管事妈妈,众人都看得出世子爷疼爱这位新奶奶,不过新奶奶如此尽心尽力地伺候他,任谁看了都动容,在府上连太夫人都夸赞她,众人更是对她毕恭毕敬,连紫南也不敢逾越,反正只要新奶奶答应她的事都已经做到了,李朝朝给她铺好了路,总不能爬上床的事也让新奶奶帮忙,剩下的都需要她自己努力。 “什么事!” 屋子里蓝翎羽的声音很不爽。 紫南咽了咽口水,大概知道自己坏了三爷的好事,“三爷,小扇跑了。” “跑了就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蓝翎羽也不想废话。 紫南有些为难,这大晚上的怎么找? 她听见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李朝朝批了件衣服出来,目光淡淡地看着她,“怎么会跑了?” “奴婢也不知道,平日里那柴房都是锁着的,不知道怎么才外面被人用石头砸开了,奴婢觉得肯定是青瑶……” “好了。”李朝朝打断紫南的推测,“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找到小扇,三爷本来想放了她的,现在她跑了算是怎么回事,万一冲撞了其他院子的主子,咱们院子上上下下都要受罚。” 紫南心惊了下,“奶奶说的是,只是咱们该怎么找?” 李朝朝蹙着眉,“先在花园里找找,但是别惊动其他人,你们也别打灯笼,不然她看到灯光肯定就会躲起来。不过找不到的话就都偷偷回来,就由着她去吧,反正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都是要放她离开的。” 紫南诧异地看了眼李朝朝,“奶奶是要放了她?” “哎……”李朝朝幽幽叹了口气,看了紫南一眼却什么也没说,“你去吧。” 紫南看到李朝朝把门关上,站在原地想了想,也是,不放了小扇能怎么办?毕竟小扇是三夫人买来的人,如果真处置了小扇,那就是打了三夫人的脸呢,不如偷偷地放了,谁会去在意一个小丫头是怎么处置的,但是小扇却突然跑了,简直是找死。 她想了想绝对不能这么轻易放过小扇那个贱人,又努了努嘴敲开房门,“奶奶,其实……” 紫南刚抬起头,结果发现走出来的是黑着脸的蓝翎羽,吓得差点跪在地上。 “还有什么事?” 蓝翎羽面色不善地看着紫南,这丫头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他不知道,要不是李朝朝拦着看她还有点用处,明天就给她扔出府去。 紫南不敢擦头上的冷汗,小声道:“奴……奴婢是想问,若是找到小扇,该怎么处置?” 蓝翎羽不说话,紫南道:“若是找到了,不如趁这个机会就直接把她给打发了,这可是她自找的,就是三夫人也没话可说,奴婢这也是为您和奶奶着想。” 紫南这是想讨好蓝翎羽,蓝翎羽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把院子里的人叫来。” 紫南一听喜不自禁,很快就让春嫂把紫苑一些做事稳妥的丫鬟叫到院子里,青瑶也听到动静,站在孤零零地厢房里偷偷地往外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蓝翎羽命人把院门关上,今夜谁也不许出去。 蓝翎羽和李朝朝两个人分别带着两三个人,每个人手里拿了一根粗棒子摸黑去了园子里。 未免惊动躲藏起来的小扇,两队人从园子的两条路分头寻找,每个人大气也不敢出,脚步轻悄悄,走到小径深处,就听到有细细的轻吟从灌木丛里发出,蓝翎羽一听停下脚步,跟在他身后的紫南瞪大了眼睛,立即明白那轻吟意味着什么,她的脸在夜幕里偷偷的红着。 蓝翎羽皱着眉侧过头对紫南交代:“等下不管是谁,见到那男的就狠狠的打。” 紫南被蓝翎羽忽然凑近,感觉到他的呼吸,脸色更加红了,慌乱地点点头,“是是……只是那男的会是谁?” 她小声的问,生怕惊动了那前面某处重叠的身影。 蓝翎羽冷笑着,“管他是谁,在门禁后还敢在这处乱来必定是胆大的奴才,不好好教训一下,咱们侯府还有规矩没有!” “那若是惊动了小扇呢?让她逃跑了怎么办?”紫南还是有些迟疑,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偷情。 蓝翎羽不耐烦地冷冷地看了眼紫南,紫南被瞪得大气也不敢说,拎起棒子就给身后的人使了个颜色,“跟我一起走,狠狠的打!” “谁打的狠,我有重赏!”蓝翎羽冷笑着挥挥手,他身后的人立即像打了鸡血似的飞快地跑过去。 另一边李朝朝带着春嫂等人也看到那重叠的人影,她知道就是他们要找的人,这条路是去忠义公下榻的必经之路。 李朝朝低声交代了春嫂两声,春嫂二话不说让身后的人跟她一起包抄而去。 两路人马偷偷地靠近灌木丛后,可石桌上起伏的人影正埋头苦做,根本没注意到靠近的人影。 小扇都已经只剩下低声哭泣了,就在她要昏未昏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忽然一声大喝,有数个黑影从后面打过来,她尖叫着啊了声,连裤子都忘记提,整个人都叠在了地上。 紧跟着,她身上的蓝政锦也被人打的抱住头大叫,“是谁!” “居然敢在这里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事!还有脸问是谁,给我狠狠地打……” 紫南一边指挥人去打那男子,一边又去查看那滚在地上的女子,结果发现是小扇,一把抓着她的胳膊大叫,“居然是你!你竟然敢和男子在这偷情!” 她拿起棒子就打在小扇的身上,疼得她喊道:“我没有,我没有……我是和……” 紫南不听,下手一次比一次重,那边抱着头乱窜的蓝政锦跑到哪都被人拦住,他被打的恼羞成怒,蓝政锦是文臣,一点也不会武,他只顾着护住脸,这下更没人知道他是谁了! “都给我住手!”蓝政锦大喊,“我是侯爷!” 夜幕中,众人纷纷傻眼……侯……侯爷? 紫苑刚刚闹了一番,又有人敲开了青院的大门,小丫鬟去开门见到是太夫人身边的静文,还没等开口问,静文一把推开她就往里跑,到了廊下喊了两声,“三夫人,快去吧,出大事了!” 一瞬间,侯府各个院子的灯都亮了,倪氏出现在太夫人的静心堂时,发现连大房的张氏都在,她一眼就看到浑身狼狈,满脸伤痕,蓝政锦看到她进来双眼慌乱的躲闪,地上跪了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丫鬟,背对着她也不知道是谁,蓝翎羽坐在另一边,李氏垂着头站在他身后。 倪氏出现的也很狼狈,她从来没像现在这般不镇定,头发都没梳板正,她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时候,自己怎么问静文都不说,太夫人身边的人她也没办法发狠,只能急匆匆地赶来,看到这个情景,心里快速地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饶是她心中万种算计和心机,也无法确认是怎么回事。 倪氏看到蓝政锦那个样子,眼中迅速噙了泪,“夫君,你……你这是被谁给打了?到底是谁?竟然这么大胆!一定不能轻饶!” 蓝政锦尴尬地冲她笑笑,“夫人……” 其他人都垂着头,神色各有不同。 倪氏奇怪地看了眼太夫人,忙行礼,“母亲,我也是太着急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哼!”太夫人现在还气得心口起伏不定,她都不好意思说! 大夫人张氏见到太夫人正在气头上,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哎,弟妹,这事真是不好回答,母亲不好说,三弟也没法说,小辈们也不好意思,如果不介意,我这个做大嫂的就勉为其难吧。” 太夫人没开口打断张氏,倪氏微微蹙眉,心里更是不解,“那就请大嫂说一说,我们老爷这伤是谁打的?” “紫苑那几个下人咯。” 倪氏下意识眯了下眼睛,猛地看向蓝翎羽,“羽儿,到底怎么回事?你们院子里的下人为什么不老实呆着跑出去打人?” 蓝翎羽面露难色,张氏解释道:“弟妹你也别太责怪羽儿了,羽儿也不想的,今夜要不是这个叫小扇的贱婢到处乱跑,也不会被三弟看中,羽儿也是紧张自己的人到处跑惹了乱子就出来找,结果就发现花园中有人在偷情,这天又黑,怎么想到会是他们……这实在也怨不得羽儿啊。” 张氏就见倪氏的脸从白到黑,又渐渐地被一种发青的颜色所代替,眼底的眸光渐渐的冷又在听到偷情二字时,就看到两团火在眼中燃烧! 倪氏几乎找不到自己的表情,她只是狠狠地盯着蓝政锦,就出去那么一会儿的时间,就和别的女人发生了这种事! 而是那个女人还是小扇! 张氏叹了又叹,“现在难就难在这里,这小扇好像是你送给羽儿当侍妾的吧?居然被三弟……” 她不说了,蓝翎羽脸色很微妙,倪氏的则更微妙。 “小扇为什么会跑出紫苑!” 倪氏实在不能不动气,大声质问着,“李朝朝,你说!” 她指着李朝朝发问。 李朝朝垂着头,“是妾身没看好小扇,让她偷偷地跑了。” 蓝翎羽冷着脸瞪了小扇一眼,“母亲请您放心,儿子绝对不会让您和父亲为难,这种贱婢绝对不能再继续呆在府中,明日我就把她卖出去,不让她影响二老的感情。” “不,不……” 跪在地上的小扇忽然喊道:“不要,世子爷,奴婢真的是冤枉的,虽然小婢逃跑了,但绝对没有要勾引侯爷的心,只是在花园里撞见侯爷,才被他抓到给……给抱住了!” 小扇痛哭着上前拉着给蓝政锦磕头,“侯爷,求您救救奴婢吧,奴婢现在已经是您的人了,方才咱俩那个的时候……您也是知道奴婢是处子之身,之前并没有和世子有过关系,求您收了我吧!” 李朝朝垂着头还是不说话,乖觉地退到蓝翎羽身后,太夫人看了她一眼,满意地点点头,在自己男人面前永远知道分寸,该站在男人背后就该本本分分的。 相对她而言,倪氏这般质问,到是有些不妥了。 太夫人虽然希望家和万事兴,但是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这么多年自己的儿子一直宠着倪氏,倪氏也是贤惠把家里打理的很好,她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是现在不过是上了个丫头,她这般是做给谁看! 蓝政锦正为难,他确实想收下这个丫头,不是有过夫妻之实,而是他发现好像自己对她欲罢不能,万一对倪氏还不行,他就一辈子要不举了! 可是谁又能想到这丫头居然是蓝翎羽的侍妾! 他这张老脸算是丢光了,让他如何开口! 蓝翎羽忽然冷冷道:“你还有脸求侯爷!侯爷怎么可能把你留下来,就是他同意我做为母亲的儿子,也绝对不会让你这种贱人去伤了他们夫妻的感情!” “羽儿!”张氏不赞同地摇摇头,“你这话就不对了!谁不知道你父亲和你母亲恩爱,今晚既然要了这丫头,必然是她的福气,你父亲看上她了收了房又如何,而且你母亲向来贤惠,绝对不会不同意的,他们夫妻情深,怎么可能是一个丫头就破坏的,你说是吗?弟妹!” 倪氏的脸已经形容不出颜色了,她干干的笑了笑,“还是嫂子为我们考虑,只是这事还要听老爷的意思,他要是想收房,我自然不会有意见。” 她淡淡地看了一眼蓝政锦,蓝政锦被倪氏那幽怨的眼神看的六神无主! 说实话他不想留,不想让倪氏伤心,可是他又按耐不住自己心里的那股骚动。 小扇也直勾勾地看着蓝政锦,幽幽地喊:“侯爷……” 蓝政锦喉咙滚了滚,想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张氏笑了声,“弟妹,你这不是为难三弟么,他顾及你肯定不敢说出实话,他要是真不想其他女人,今晚又怎么会出这种事!还急不可耐地在花园里的石桌上,哎,明天得让人把那石桌给扔了,或者搬去青院留作纪念吧。” 倪氏目光一冷,前所未有地露出阴毒之意,张氏这是火上浇油! 太夫人哼了声,“好了,这种事还不够丢人么?难道想把人给赶出去,别人怎么说咱们府上?连个小婢都容不下!反正羽儿之前病着,也没和小扇怎么样,就把小扇给了老三做通房,若是生了孩子再抬成姨娘。” 蓝政锦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小扇也笑着垂下头,“谢太夫人做主,奴婢一定好好伺候侯爷!” “母亲放心……”倪氏也轻笑一声,走上前拉着小扇的手拍了拍,“妾身一定会照顾小扇的,既然以后都是伺候侯爷的,大家就是一个院子里的人了。” 小扇被倪氏盯得打了个哆嗦,她知道去了青院自己的日子不过好过,可是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太夫人说乏了,就让众人都散了,从头到尾李朝朝就说过一句话,大夫人张氏经过李朝朝和蓝翎羽的时候,忽然含住他们,“羽儿,你好了也不说去大娘那去坐坐,你这位新娘子我瞧着是个伶俐的人,大娘见着就欢喜,我一个人住在兰苑也怪冷清的,你们常来常往啊。” 李朝朝笑着行礼说是,蓝翎羽也点点头,三个人并不多话,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回到紫苑的路上,蓝翎羽捏着李朝朝的手笑道:“倪氏彻底怒了,她不会放过咱们。” “等的就是她动手!”李朝朝无所谓地耸肩。 “你就不怕那个小扇反咬你一口?” “她只会更恨倪氏……倪氏绝对不会放过她!” 当天夜里,蓝政锦苦哈哈地跟倪氏解释了一遍,他只顾着哄倪氏开心,连身上的伤都顾不上生气了。 倪氏面上没有生气,只露出不忍,亲自给他上药,心疼道:“羽儿的人下手也太狠了,居然问都没问就下手!” 倪氏想了又想,总觉得这事和紫苑的那夫妻俩逃不了干系,怎么好端端的就让小扇给跑出来了? 蓝政锦自觉上了儿子的女人有些心虚,尴尬地笑笑:“他们以为是底下的奴才,我不痛,你别难过,我以后不敢了。” “人都替你收进来了,还有什么敢不敢的!”倪氏安抚地笑道:“老爷既然想换个口味,妾身怎么会拦着,只是也太饥不择食了,往后我多挑几个更好的来伺候您。” “晓芳,你真是善解人意!” 蓝政锦一把抱住倪氏,他刚才折腾了那么久,以为自己的身体已经能手控制,可是埋在倪氏颈间闻了闻,就是不动情,他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能纳闷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小扇就情不自禁,但是这话绝对不敢跟倪氏说。 他随意地打了个哈欠,笑道:“夜已深沉,晓芳,咱们睡吧。” 蓝政锦翻身睡在里面,倪氏的脸藏在黑暗中,隐隐地露出阴狠的笑。 她如何不知道蓝政锦方才没对自己动情,反而累得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 小扇那个贱人……绝对不能轻易放过! 至于紫苑那些人,她有的是时间收拾! 倪氏见蓝政锦沉沉地睡着,起身趿着鞋就往外走,一脚踹开窦姨娘的房间,劈头盖脸地往她脸上扔了一包东西,“去熬了,给厢房里的贱人去喝,她要是有了孩子,我是不介意,总归我是嫡母,谁人能撼动我的位置,但是你就没必要留下了,我也是为你着想,去吧!” 窦姨娘也知道今晚府上的事,闹得那么大,不想知道都难。 她不能拒绝,只能义无返顾地去执行,对倪氏她必须毫无理由的接受命令。 青院里的下人就是听到声音也不敢出来,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惹三夫人生气,窦姨娘自己去厨房熬了一碗药,身边带着青小和青纱,直接进了小扇被安排住下的厢房里。 小扇正浑身疼的难受,还没看清楚门外面进来的人是谁,就被两个人冲过来抓住胳膊,捂住嘴,她吓得瞪大了双眼,就见一个妇人端着一碗还有些滚烫的刺鼻的药过来,二话不说捏着她的下巴就往里灌…… 浓重的苦药强迫地灌进嘴里,呛得小扇鼻子里都喷出了一些,她突然想到柴房里李朝朝找到自己说的那些话。 “你没有的选择,要么被卖出去被万人睡,要么去青院被侯爷睡,在窑子里你不接客老鸨会打你,接客那些客人也会折磨你,但在青院,你要面对的只有倪氏一个人,你伺候好侯爷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你可以选择和倪氏合作对付我,但是倪氏的手段你应该也清楚,你对她没了利用价值,她早晚会对付你,不然青院这么多年为什么连个通房都没有,我不需要你和我合作,也不用你为我做什么,你在青院只凭自己本事,赢了是你的造化,输了是你无能,你是聪明人,怎么选你自己看着办!” 小扇喝了那一碗药,那三个人又请无声息的离开,她知道那碗一定是不会让自己再有孩子的红花,这个世上她没了亲人,连生育也被人剥夺,自己无依无靠,要活着就必须去斗去争! 她恨李朝朝把自己逼上绝路! 可是不逼着她这么绝望,说不定她不会被这痛灼烧着觉悟! 在青院里,她小扇一定要慢慢往上爬…… ------题外话------ 啧,倪氏动了杀意! 她的真面目被那两口子给逼出来了! 哈哈哈…… 太邪恶了! 第九十八章 忙碌了一晚,李朝朝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蓝翎羽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她摸了摸脸,“我脸有脏东西?” 蓝翎羽笑着亲了她的脸,“我是看不够。” “大清早的,你给我灌什么甜言蜜语?”李朝朝笑着把腿压在他的腰上,“说吧,是不是有话要说?” 蓝翎羽捏了捏她的鼻子,“如果你是倪氏,昨晚那个情景你会怎么处理?” 他从早上醒来几开始想这个问题,挺期待李朝朝的回答。 “若我是倪氏……”李朝朝怪笑一声,翻身压在他的身上,“自然不用废话的,先上前把你揍一顿,然后给你俩一人灌一壶春药,既然你们之间有情欲,就让你们一次爱个够,直到你们做得昏天黑地,浑然忘我,做得恶心,做到吐……你们就知道这背叛的感觉是多么的美味了。” 李朝朝一边说一边看着蓝翎羽的表情,就见他的嘴角抽了抽,忽然握住她的手摸了一把额头,“娘子,你摸摸。” “哎哟,难得你让我摸上面,而不是你的下面……”李朝朝笑得十分的不正经,“啧啧,这是一脑门子的冷汗呢。你害怕了?” 蓝翎羽低笑了两声,“怎会,有你这么个悍妻,真是我之大幸。” 李朝朝挑眉,“你不会觉得惋惜么?这辈子只能啃我一个人了?” “不,这辈子只有你选我,所以你可不能抛弃我。”蓝翎羽抱着她滚到床里面,“咱们生孩子吧。” 李朝朝支着脑袋想了想,认真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摸着他的鼻骨和嘴角,“现在还不是时候,孩子的出世会让咱们又顾及,咱们早晚会有孩子的,还会有很多。” 蓝琳股沉默着,李朝朝说的对,这个时候并不适合要一个孩子,倪氏是一个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威胁机会的人,孩子只会成为她的利器。 “你说的对。不过经过昨夜的事,倪氏一定会反击。” “就等着她这个贤妻出手呢。” 李朝朝嘲讽一笑,“她以为贤妻这么好当?她注重名声,咱们就让她身败名裂。” “你就不担心小扇会和倪氏合作?”蓝翎羽疑惑地问。 “她是个聪明人,倪氏那种人能合作么?”李朝朝靠在他的肩头,“我也没逼着小扇和我合作,她在青院的造化都要看她的本事,我已经给了她最大的筹码,就看她自己的能耐了。” 蓝翎羽的手指摩挲着李朝朝的胳膊,“青院越不安宁,咱们越有利,最近慕雪衣的动作很大,皇上的身体不太好。” 李朝朝垂着眸一向,侧过头看他,“皇上的大限到了?” “我问过舅父了,确实不太乐观。”蓝翎羽道:“不过这一世有舅父在,还能撑一段时间,最近京城里的各家千金和贵公子都开始急着大婚了,就怕那位忽然驾崩,这婚事就耽搁了……” 李朝朝微一沉思,忽然翻身起来看着蓝翎羽,“过几日蓝歆瑶生辰,倪氏一定想办法让慕雪衣和蓝歆瑶见一面,这个时候说不定慕雪衣就一定和他们之间有了什么计划,与其让慕雪衣打主意,不如早点打主意让她嫁给别人。” “你说的对,嫁给谁都比慕雪衣好。” 到了时辰,春丽在外面喊了声,李朝朝起身给蓝翎羽穿好衣裳,“毕竟是你妹妹,还是给她找门合适的夫君,不求大富大贵,只要人品好就行。” “人品好,那也看她配不配的上人家。”蓝翎羽对自己的亲妹妹没什么感情。 李朝朝也知道蓝歆瑶已经被倪氏彻底洗脑,蓝翎羽病这么久,自己也进门一段时间,就从来没见过蓝歆瑶来慰问过。 实在无法不叫人寒心。 蓝翎羽从不让丫环近身,由着李朝朝伺候自己,等他出去后,看到紫南站在门外,突然顿了下脚步,满脸厌恶。 紫南吓得不明所以,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蓝翎羽道:“昨晚的事还是要给侯爷一个交代,你去青院领罚吧。” “世子爷!奴婢……”紫南满脸震惊,又见蓝翎羽不会改变主意,又想着去求李朝朝,结果她刚垮进屋子一步,蓝翎羽忽然大喝:“先领二十大板再去青院!如果夫人饶恕你是她仁慈,你再回来就将为二等丫鬟,若是夫人不肯原谅你,你就别回来了!就在夫人面前抹脖子吧!不开眼的东西连侯爷都看不清就打!我身为人子绝不会容许紫苑的下人犯这种错误!不然旁人会怎么说我不孝呢!” 倪氏的走狗,最好去倪氏面前死! 蓝翎羽撂下话直接进了书房看信笺。 李朝朝听到蓝翎羽的大嗓门,没过一会儿春嫂就领命把紫南拖下去处理了,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蓝翎羽也是做给紫苑其他倪氏的人看的,还要为他自己赢一个孝子的名声。 名声这东西,可以成就一个人,也可以摧毁自己,实在是一把双刃剑,倪氏对付蓝翎羽的那招无非是让他背上不孝之名,那她就拆穿她贤良淑德的西洋镜! 等春丽收拾完,李朝朝问道:“过两日是蓝歆瑶的生辰,你说送什么好?” 春丽面无表情地笑了笑,“歆瑶小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之前奶奶送她的头面她就转手送给了下人,可是大手笔。” 李朝朝知道春丽笑得讽刺,知道她是心疼自己,不由笑着耸肩:“也是,咱们何必去讨好那位小姐。” 她还不如去想想倪氏接下来会怎么做? 这是一盘没有走过的大局,就算是蓝翎羽都未必知道这场重下的大棋倪氏会怎么做,更何况后宅琐碎的事绝对不能烦蓝翎羽,他最近每日忙碌到子夜才上床,肩上负担的东西既沉且重。 到了下午,李朝朝正在书房个蓝翎羽研磨,春丽忽然在廊下说道:“奶奶,紫南跳湖了。” “救活了吗?” “救活了,已经抬回来了。”春丽回答:“紫南被打了板子抬去了青院,夫人不见,她就去跳湖了,整个府上闹得动静不小,都知道世子惩处了昨夜打侯爷的下人,都夸世子爷孝顺呢。” 李朝朝嗤笑,看了一眼蓝翎羽,“那就按照世子爷说的将为二等丫鬟,以后就伺候青姨奶奶去吧,她不是一直病着。” 蓝翎羽忽然抬起头给李朝朝抛了个媚眼,这是坚决支持李朝朝的决定。 春丽称是,蓝翎羽听到外面没人了,把手中的信交给李朝朝看。 李朝朝兀自拿在手中一目三行,眉眼一挑,“大房的信?” “嗯,其实你也看出来大娘和倪氏面和心不合,大伯父与侯爷的政治理念不同,当年也是被侯爷卷入了靖王造反一案之中,新皇登基最是猜忌,但你知道为什么当年侯府明明和靖王府有关系,还能免除了灭门惨案?” “哦?”李朝朝真不知道。 蓝翎羽笑笑,“关键就在大房,这事以后你就知道了,以后那位新皇可不能小觑。过几日蓝歆瑶生日,新皇的亲姐姐回来,她此时还是郡主……” 他只是一点,李朝朝就明白他的意思,笑道:“你就等好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过了两日,倪氏为蓝歆瑶在府中的含芳阁布下了宴席,还请了与蓝歆瑶交好的几位贵女来做客,这是前阵子就置办下的,含芳阁一片热闹。 而另一边青院里,倪氏靠坐在美人榻上懒懒地看着自己的侄女,“我交代你的可都记清了?” 倪美佳本没有被蓝歆瑶请来,但倪氏以挂念她为由亲自下了帖子。 自从蓝翎羽大婚后,倪美佳就没上过门,可是这几日听到蓝翎羽这身子好了,她心中既是不忿又是嫉恨。 凭什么她的八字就和蓝翎羽的不和啊,那个什么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女子,怎么配得上世子爷! “姑姑你放心吧我都记下了。”倪美佳笑道:“美佳成事后,一定会记住姑姑对我的大恩。” 倪氏笑了笑,“好了就别说好听的了,你能不能嫁进过来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本事,反正你表哥也是要再娶一房门当户对的夫人,我们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只是姑姑不希望你嫁进来就和被人分夫君,你瞧姑姑什么时候受过那罪,你也要为自己盘算才是。” 倪美佳就算没听明白倪氏话里的暗示,她也知道夫君如果身边有其他女人,自己的恩宠就会被剥夺,就如她父亲有那么多女人,母亲每夜都独自入眠,那苦楚实在不是滋味。 “请姑姑放心,美佳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倪氏忽然抬眸冷眼看她,“什么不叫我失望?任何人都可以成为我的儿媳,你要是想做我的儿媳,就自己去争取,你有那个能耐就做,没那个能耐我也不强求,说的好像谁逼着你一样,这话姑姑我可不爱听。” “姑姑……”倪美佳自觉说错话了,“我只是感谢姑姑给我这次机会。” 倪氏挥了挥手,“去吧,你是姑姑的侄女,姑姑也是向着你的,但是你若是连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都不如,你也就别说是我的侄女,姑姑可丢不起这个人。” 倪美佳咬了咬下嘴唇用力点头,她才不怕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不过是个冲喜妻,算是个什么东西!就算自己嫁不了世子爷,也不能让她的日子过舒坦了! 她拿着窦姨娘端来的时令去了含芳阁,倪氏则懒洋洋地看着窦姨娘给自己端茶倒水,忽然开口道:“今晚你去伺候侯爷。” 窦姨娘吓得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直接跪在上面,“夫人,奴婢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请您责罚,奴婢不敢肖想侯爷,奴婢对您忠心耿耿……” “好了!”倪氏不耐烦地打断她,“你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我知道你恨我只是碍于当年的事不敢对我下手,但是我告诉你,这些年我对你也是仁心仁义,从没捏着那把柄为难你!可是?” “奴婢对夫人没有一点愤懑,都是奴婢自愿的,只求夫人给奴婢一条生路!”窦姨娘额头。 倪氏挥挥手,“这些年不让你伺候侯爷,确实是我的私心,但是你也替我想想,哪个女子希望自己的夫君和别人分享?侯爷要是真喜欢你,我是拦也拦不住的!更何况当年你做的那件事,让侯爷和蓝翎羽知道了他们能放过你?我这是护着你,不让你恩宠也就不会露出破绽。” 旧事重提,窦姨娘的脸色一阵比一阵青白,“奴婢知道,所以奴婢更不能去伺候侯爷。” “你不去难道让那个狐媚子去伺候侯爷?” 倪氏彻底动了怒气,这火气她已经忍不住了,之前紫苑的人把紫南送过来就给她添堵,这两天侯爷回来就先去小扇那待一阵才回房睡觉,虽然待的时间不多,但是傻子都知道他是去做什么! 那个小扇就那么大的魅力?还是说她已经老了? 倪氏心里惊恐,但根本无法对别人说,她只能任由那火气在心中煎熬着,“我让你去就去!” 她看了眼窦姨娘的膝盖,“既然伤了,晚上就去让侯爷可怜,你能让侯爷再也不去小扇那,当年的秘密我会继续替你守着!” 窦姨娘垂着头咬了咬后牙槽,倪氏说什么不会用当年的秘密威胁自己,不威胁自己为什么这些年不让她靠近侯爷,不威胁自己现在她为什么又让他亲近侯爷! 当她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些年她对侯爷早就死心了,倪氏说的不错,若是侯爷心里有自己,根本不用倪氏拦着,她更加后悔当年做了那件事,自己没上位,反而让倪氏成为填房,反而握住自己的把柄威胁自己这么多年,为她做牛做马,做尽坏事! 窦姨娘出了房门,死死地抠着手掌心,倪氏专宠多年,怎么会让小扇钻了空子?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倪氏……你个贱人!当年她敢对先夫人下毒手,她同样也会让倪氏生不如死! 要记住,狗急了是会跳墙的! 武乡侯府最有名的是府中的一个莲花湖,每到六月会在湖中就会有大片大片的莲花盛开,而各个庭院都依着莲花湖而建,湖中有船可直达各个院落。 含芳阁里,四个小姐妹正吃着酒,就听到小丫鬟说表小姐受夫人之命送来时令水果。 倪美佳下了船径自进了阁楼,笑道:“好呀,你们在这吃酒竟不叫我来。” 蓝歆瑶与倪美佳并不太相熟,所以就没给倪美佳下帖子,不过倪美佳是倪氏的亲侄女,她又亲近倪氏,对倪美佳也没有太大的反感。 蓝杜若先站起来,“表姐怎么才来!快进来罚酒!” 蓝杜若知道蓝歆瑶没给倪美佳下帖子,但大家面上都不能太难看。 倪美佳只笑笑没揭穿她,笑着把时令交给丫鬟洗干净,就向一旁的慕碧云和宁青鸢行礼,“郡主和宁家小姐也在,是我来迟了,我认罚。” 蓝歆瑶笑道:“哪能真让你喝,等下喝醉了我们才不抬你呢。” 倪美佳轻笑,眉眼一转,“你们在说什么呢?别我来了又不说了。” 宁青鸢拿着帕子抿了抿嘴,她之前知道家里拒绝了蓝家的婚事后,侯夫人曾经想把自己的侄女给蓝翎羽冲喜,可是她们的八字不合,倒让了个小门小户的女子嫁进来,还让蓝翎羽好了,她就不信倪美佳心里会舒服。 反正她心里是极为不舒服,居然输给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可是当时蓝翎羽的名声那么差,又病得严重,她就是想嫁,也违抗不了家里的命令。 宁青鸢面色沉沉地看了倪美佳一眼,笑了笑,“我们还能说什么,自然是侯府上的趣事。” 慕碧云奇怪地看了一眼宁青鸢,她们四个手帕交,属她和宁青鸢的关系最好,也是最明白不过她的心思。 她轻柔地一笑,“对了,歆瑶怎么不见你那位新嫂嫂?” 慕碧云话音一落,倪美佳冷笑:“那算什么嫂嫂,她们可没拜堂呢,只能是个冲喜的,我说的是吧?” 她看向蓝家姐妹,蓝杜若不满地嘟着嘴,“他们是没拜堂,但洞房了呀,而且那位嫂嫂对三哥很好,要不是有她在,三哥怕是好不了那么快的。” 蓝歆瑶瞪了蓝杜若一眼,也就是这个笨蛋看不明白倪美佳那点心思。 “她是冲喜来的,要是世子好不了,要她何用!”倪美佳哼了声,“而且杜若妹妹说她是嫂嫂,怎么歆瑶生辰也不见她出来喝一杯酒,哪有这样上不得台面的?该不会长得太难看,见不得人吧?” 在座之中慕碧云身份最高,她见倪美佳说话如此嚣张很是不喜。 宁青鸢却忽然幽幽道:“说的也是,歆瑶的嫂嫂我们几个都没见过,我们到府上做客,也该向她打招呼,也算是认识了,不然就是有我们在,她才不呼出来和歆瑶祝寿的?那倒是我们部队了。” 她淡淡地抿了口茶,蓝歆瑶见这两位姑娘都想见那位嫂嫂,也就无话可说,让自己的贴身丫鬟梨花去请李朝朝。 等梨花坐了船到了紫苑,李朝朝坐在屋里问:“不知道今日做客的有谁?” 梨花回道:“除了四姑娘,五姑娘外,还有碧云郡主,宁家大小姐和表小姐。” 李朝朝点点头,笑道:“好,我稍后就过去。” 梨花先行回去,李朝朝去了书房,把蓝翎羽交给自己的礼物拿在手里,蓝翎羽却突然抱住她,问:“之前给你的匕首还在身上么?” 李朝朝哭笑不得,“去生辰宴,要匕首做什么?” 蓝翎羽不放心,“倪美佳来就绝对没好事。” 李朝朝拍了拍他的胳膊,“我会提防她。那个宁青鸢和蓝歆瑶关系很好?” 蓝翎羽表情一僵,“也许。” 李朝朝好笑地看着他的样子,摸了摸他的脸,“上辈子你娶的就是宁青鸢吧?” 蓝翎羽的语气有些冷,“你还是不要去了!我让人去回了蓝歆瑶!” 一天没事就添乱! 李朝朝笑出声,“真被我猜对了!那我就更要去看看。” “朝朝!”蓝翎羽捏着李朝朝的下巴,直勾勾地看这她,“你想干什么?” 李朝朝挑眉,“你怕我怎么样她?” 蓝翎羽忽然又笑了,“我是怕你醋意大发,到时候好去支援你。” “哼。”李朝朝娇嗔地打掉蓝翎羽的手,“我犯得着么?我是人不犯贱,我不犯人的,她最好有点自知之明!” 蓝翎羽笑着亲了亲李朝朝的嘴角,看着她离开,他目光一愣喊来石业,“多派几个人跟着夫人,不许出一点差错!” 梨花一直守在岸边等着李朝朝,李朝朝只带了春丽到了含芳阁,还没走到院子里就听到几个女子在嬉笑。 李朝朝还没来得急开口,蓝杜若又第一个站起来招呼她,“三嫂。” 她笑着颔首,其他几个女子见她走过来都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她也只是笑笑并不在意。 倪美佳第一次见到李朝朝,就见她穿了一身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头上梳着如云高天鬓,脸上淡扫蛾眉,裙角在风中一动,腰肢款款,身材玲珑,完全不输给这些未出阁的妙龄女子。 连宁青鸢都看得痴了下,她也没想到蓝翎羽娶的冲喜妻竟长得如此好看。 李朝朝笑着走到桌前,“前几日世子就说歆瑶要过生辰,我早早准备了礼物,但听说歆瑶在含芳阁宴请几位交好的小姐,就自觉不方便过来打扰,没想到歆瑶却还记得我,是姑娘有心了。” 蓝歆瑶脸上并不太好看,这话她听着讽刺,毕竟未出阁的女子,脸皮薄也无法说重了话,只笑着:“就是不请嫂嫂,嫂嫂也该来的,咱们都是一家人不是。” 倪美佳却忽然哼了声,“这位就是表哥的冲喜妻,果然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太不懂规矩,怎么见到郡主还不行礼!” 慕碧云挑挑眉,神色有些微妙,宁青鸢忽然拉住她的手,冲她笑笑,慕碧云想说的话也就没说。 其实这个李朝朝她之前是有耳闻的,论起来她的父亲身为先皇后的唯一嫡子,和忠义公云家是有深交的,蓝翎羽又娶了李朝朝,她不该过多为难此女。 李朝朝挑眉看了眼对面三个从未见过的女子,说话态度嚣张,眉眼间与倪氏有几分相像的必然是倪美佳了,听她的语气,必定是倪氏挑拨了什么,拿这个丫头当枪使。 不说蓝翎羽不会再娶,就是冲着她和倪氏这般相像,蓝翎羽就更不会多看一眼,只怕进门当天就想掐死她。 另外两个,一个身穿流彩暗花云锦宫装,气度自有一种蓝歆瑶无法比拟的高贵,坐在她旁边的必然就是宁青鸢,梳着同心垂发鬓,头戴四个宝蓝点翠珠钗,阳光下一晃动尽是闪动。 闪瞎了人的眼。 其实这些人的身份挺有意思,蓝歆瑶要嫁给慕雪衣,自然要和太子一党作对,她们现在是朋友将来成为敌对的一方,又情何以堪? 不过有一点她完全可以确定,慕碧云将来必定是贵不可言! 她看到她身上佩戴的香囊,想到之前唐总司说京城里有人配置香粉,得到贵妃的喜爱。 李朝朝吓得捂住嘴,“之前就听说郡主有来,原来这位小姐就是郡主啊?不过以您高贵的身份必然是几个女子中最有说话权的,真是十分抱歉了。是我的错,这就给郡主赔罪。” 倪美佳没料到李朝朝会这么误会,“你胡说什么!旁边这位才是郡主。” “诶?”李朝朝皱起眉头,“原来这位小姐不是郡主?那为什么郡主都没发话,您却抢在前面发难?不然会让旁人误会,您比郡主还身份高贵呢。” 慕碧云嘴角一勾,冷冷地瞥了一眼倪美佳。 倪美佳吓得脸上白了白,“郡主,您别听这个妇人胡说,简直是没个眼力,连谁是郡主都看不出来。” 李朝朝叹气,“都说贵人才易怒,看来是我的见识太短了,郡主不仅没有责怪我失礼,还容忍下这位小姐的大呼小叫。” “你!”倪美佳气得拍桌子。 蓝歆瑶不满地皱皱眉头,这个倪美佳怎么这么没规矩,在郡主面前拍桌子,而且还是她的生辰宴上,岂不是打她的脸! 蓝歆瑶看了蓝杜若一眼,蓝杜若忙笑着替李朝朝解围,“嫂嫂这话说的对,郡主是最和善的人了,她知道你不认识其他人,才不会生气的,正所谓不知者无罪嘛,我来给你介绍。” 蓝杜若走到慕碧云身前,“这位就是皇孙女,碧云郡主。” “碧云郡主安好。”李朝朝规规矩矩地行礼。 宁青鸢始终压着慕碧云的手不让她抬起来,她不冷不热地笑,“既然眼拙,就多受两下,别下次看不出谁的身份乱认人。” 蓝杜若皱了皱眉,这个宁青鸢不就仗着和郡主关系好才这么嚣张,有什么了不起! 倪美佳得意地笑起来,“宁小姐说的是。” “又哪里轮到你在这说话!”宁青鸢高高在上地瞪了倪美佳一眼,别以为她不知道这蹄子是打的什么心思。 她宁青鸢看上的男人,哪里容得他人肖想! 倪美佳面上有些讪讪,“呵呵,难道就轮得到宁小姐在郡主面前放肆了?” 蓝歆瑶实在看不过去,淡淡地开口,“你们就别开玩笑了,我们三哥可宝贝得紧新嫂嫂,你们开罪了她,三哥发起脾气我都没办法。” 李朝朝笑笑:“自是开玩笑的,郡主怎会容忍她人替她做主。” 宁青鸢的目光更冷,倪美佳也是不屑,齐齐看着始终乖巧垂眸的李朝朝,两个人皆是没话可说,但想到蓝翎羽会宠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就是噗之以鼻。 这个李氏绝不能留! 慕碧云也觉得宁青鸢太过分了些,毕竟是在其他人的府上做客,她知道宁青鸢素来霸道,但她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她年纪又稍长,始终让着宁青鸢,可是却绝不会容许自己如此嚣张跋扈,不然就实在对不起祖父和父亲的教诲,也会让她的弟弟皇太孙为难。 她的一言一行代表皇家,有威严但绝不是让这威严肆意妄为! 慕碧云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开口道:“快快起来吧,这都没外人,不用这么拘礼。” “是啊是啊。”蓝杜若见不得自己家人被欺负,恨恨地瞪了一眼倪美佳和宁青鸢,“她们是表小姐,和礼部尚书家的宁小姐。” 李朝朝只点点头算是应付,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里演戏的看戏的挑拨离间的应有尽有呐。 倪美佳没折了李朝朝的面子心里正不服,阴阳怪气道:“既然来了怎么没见带礼物来送歆瑶?我们几个可都送过了,也想看看这位新嫂嫂送什么东西?” 她说新嫂嫂这三个字的时候,几乎咬牙切齿。 宁青鸢也乐得看倪美佳像疯狗一样咬人,反正她就是看李朝朝不爽! 其实李朝朝带了礼物,只不过放在腰间,很小的一块西域玛瑙,就是京中想买都未必买得到。 可是她见蓝歆瑶那个态度,她又不想送了。 她就是扔到水里还能听个响呢。 李朝朝捂嘴轻笑,“瞧我急着来给歆瑶祝寿就忘了拿了。其实我那有许多东西想送给歆瑶呢,只是我进门这么久也没见你去紫苑,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怕你不合你的心意,不如等改日你上门来挑一些自己喜欢的。” 蓝歆瑶眯了眯眼,她去紫苑拿礼物那就是承认了她是新嫂子的身份!她叫嫂子母亲不开心,不叫嫂子三哥生气,这个李氏还挺狡猾。 “你送什么我都喜欢。”蓝歆瑶不冷不淡地笑笑。 蓝杜若娇笑道:“嫂嫂嫂嫂,可有我的?” “有,当然有你的。”李朝朝笑得别有深意,“你叫我一声嫂嫂,这礼物就是没别人的也要有你的。” 蓝歆瑶的脸色有些难看,倪美佳也听出她话中的讽刺,冷冷一笑。 那边慕碧云低低地对宁青鸢道:“你怎么回事?做得也太明显了!既然是你不要的,为什么还要不服气!” “碧云!你明知道我的心意!”宁青鸢不服气地瞪了李朝朝一眼。 慕碧云不想让她俩的声音太大,也只是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梨花忽然匆匆走到蓝歆瑶身后悄悄说了几句话,蓝歆瑶黑沉的脸稍霁,忍不住笑意道:“我吃的都有些醉了,不如我们去船上去看莲花,那莲花开得正旺呢。” “好呀!”蓝杜若附和,反正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倪美佳眉眼一弯,也笑了,“那就一起去看吧。” 慕碧云死死地拉着宁青鸢,生怕她再做出什么事。 没人问李朝朝的意见,她只能跟着上前,但感到倪美佳看来的目光,也只是不在意地笑笑。 莲花湖的上游正是含芳阁,往下一路去,会经过老夫人的静心堂,大房的兰苑,接着是青院和紫苑,再往前就是大片的莲花,在花园的衔接处有一道链接左右两岸的莲花桥,可近处观赏莲花,夏日里站在此处既凉爽又清香。 几位女子坐在床上,顺着水波慢慢荡漾在湖中,还没到近处就可以闻到莲花的香气沁人心脾。 慕碧云笑道:“贵府的莲花可是京中最有名的了。” “哪里及得上郡主府的百花园。”蓝歆瑶自谦地笑笑,这毕竟是武乡侯府的不是她自己的莲花,可是慕碧云却有自己的院子,自己的花园。 身份果然决定富贵成败。 蓝歆瑶若有所思地看向远方,她不仅要富贵荣华,也要同心中的男子共享那富贵荣华。 而能在她心里生根发芽的人,只有那个人! 她站在船头,远远地眺望着远处的莲花桥,她知道那个人就在桥上,只要靠近了就可以看到那个身影。 蓝歆瑶脸上掩不住的期盼和爱恋,慕碧云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如果没猜错会是那个人! 宁青鸢正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她见倪美佳在一旁,趁着慕碧云不注意走到她身边,淡淡一笑,像是随意道:“你看歆瑶为了见心上人可以奋不顾身地往前冲,可真是有勇气啊,我真是羡慕她,不过有些东西确实是努力才可以得到的,机会只有一次,错过就错过了。” 倪美佳心中一动,诧异地看着宁青鸢,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另一边的李朝朝,目光阴毒且狠。 宁青鸢又不动声色地回到慕碧云身边,目光淡淡地看着远方,心中不停地转动若是蓝歆瑶嫁给了慕雪衣,她又和蓝家走得近,岂不是要得罪了慕碧云? 谁不知道现在皇上病着,皇太孙和二王争皇位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 她们宁家必定是太子一党,如何能和靖王他们在一起同流合污。 这个蓝歆瑶看着挺聪明,其实脑子里就是一团浆糊,看不清局势。 远处的莲花桥上,蓝芷霖把慕雪衣带到府中,看到正在驶进的船笑道:“世子,我妹妹她们几个贵女就在船上呢。” “哦。”慕雪衣有些心不在焉。 他看到了——李朝朝。 一眼就看到了。 慕雪衣承认自己今日来是为了李朝朝那个女人,之前明明气得自己不行,可还是惦记着她。 她为什么让自己这么着迷? 蔡卜白说他只是越得不到才鱼痴迷。 慕雪衣拿着扇子轻摇,他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他和李朝朝两个人也许上一辈子就应该认识,或者有什么牵绊,不然哪有什么一见钟情,她为什么又会说两世冤家。 她和他的想法一样呐。 两世,就是两世! 蓝芷霖见慕雪衣不说话,以为没看到蓝歆瑶,忽然笑着摇手,“嘿!歆瑶!” 船渐渐地近了,可是又不能真的到桥下,湖里有大片莲花挡住了去路,蓝杜若听到声音忽然大喊:“哎呀,是芷霖和靖王世子呢!”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去,蓝歆瑶满面春风,在莲花的掩映下更是娇俏可爱。 蓝杜若笑着撞了她一下,偷偷道:“姐姐,世子正看你呢。” 而慕碧云却是皱着眉头,慕雪衣出现在这难道真的是为了蓝歆瑶? 那她就该好好掂量下武乡侯府到底能不能被弟弟所用了。 李朝朝没等去看桥头的人影,就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她飞快地看了一眼春丽几不可见地冲她摇摇头,春丽只能乖乖地站在原地背对着身后的女子。 倪美佳一步一步地靠近李朝朝,心跳如雷,就在她要伸出手推李朝朝下水时,就见李朝朝猛地往湖中一跳, 只听噗通一声——李朝朝掉湖里了! 倪美佳两眼发直,直接懵了! 没等她反应过来,春丽忽然大叫一声:“啊啊……表小姐!你为什么把我们奶奶推到湖里了!” ------题外话------ 我觉得我卡文跟你们不留言有直接的关系! 作者表示抗议!抗议! 第九十九章 慕雪衣的眉头几乎以看得见的速度越皱越深,李朝朝掉进湖里已经半天了怎么还不上来,他想跳下去可碍着蓝芷霖在场也没有理由去奋不顾身。 他眉眼之中染上冷意,“怎么还不见你们府上救人?是要助纣为虐么?” 蓝芷霖是真怕慕雪衣跳下湖中,好戏还没上演可不能乱来,他自己也纳闷呢,那水下明明已经布下了家丁,见到有人掉进湖里也早该上来了,怎么等到现在还没动静? 莫非……蓝芷霖想到若掉进湖里的女子真是紫苑中人,也许母亲已经痛下了杀手! 他呼吸猛地一窒,不知道那一瞬间想的是那么美妙的女子死了多可惜,还是想着如何同慕雪衣交代。 船上的几个女子早就乱成一团,春丽哭喊着一口咬定是倪美佳推的三少奶奶进了湖,另一边也心里着急怎么奶奶还没上岸,她知道李朝朝是会水,江南女子各个是水中好手,她到是想跳进去一探究竟,但又不肯辜负了李朝朝对她的那个眼神暗示。 咬死了倪美佳,只要对李朝朝动了一丝的杀机,就绝对不可以放过! 倪美佳也急得慌了神,她到没想过真的杀李朝朝,确实是看不过眼想戏弄她一下,怎么也没想到她自己掉进去不说,到现在还没上岸,她彻底傻了眼,慌乱地解释,“我没有!你不要乱说!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其他几个女子都没个主意,慕碧云看了眼老神在在的宁青鸢一眼,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只是希望掉进湖里的李朝朝能平安无事。 可放眼望去是一片开得正旺盛的莲花,根本看不到湖中的情景是怎么回事! 那李朝朝的人在哪呢? 且说李朝朝跳进湖里就扎了个水猛子,然后……就后悔了! 以后跳湖什么的一定要选干净的地方跳,这处正是莲花开得最多的地方,里面的淤泥丛丛,湖水好不浑浊。 好在李朝朝水性极好,一个游荡就要往岸上游,她心想着借机回院子,奶奶我不和你们几个玩了。 可是刚游没多远,李朝朝就感觉到不对劲了,淤泥之中有人,正快速地往她这边而来,她水性好,但体力可比不上一个个健硕的男子。 她先是以为来救自己的人,看着他们穿着是侯府家丁的服侍起初并没有戒心,可当他们一个个手中拿着不是锤头就是铜锯,她就意识到这些人绝对不是来当菩萨的! 游过来的家丁共五人,透过浑浊的湖水可见他们各个凶神恶煞,李朝朝心里一惊就快速往前游动,可是还是没身后的人围追而来,她暗叫糟糕实在该听蓝翎羽的话,把匕首放在身上。 五个家丁手持重物一起渐渐逼近,李朝朝想着现在决不能硬碰硬,不如先冲出湖面至少能脱困,她一个冲劲就往上湖面上游,不等到顶端,就有人抓住了她的肩膀,她快速回头,就见那人手持榔头狠狠地往她身上招呼。 李朝朝微微眯眼抬腿一踹,好在是在水中,任何动作都受到水的冲击,动作全部迟缓,就像是电影慢镜头似的让人有足够的时间快速逃离。 反击未必能成功,但绝对可以为自己赢得时间。 那五个人并不肯轻易放过李朝朝,在后面拼命地追,李朝朝觉得时间十分漫长,就在她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前方又多出几道人影,她暗叫糟糕,但看见来者有心下一喜。 陈凡和石业亲自跳湖来救自己,想必他们是不想惊动任何人,从远处的湖水游过来,才耽搁了时间。 湖中二对五,纵是家丁拿着利器,也觉不是两个决定暗卫的对手。 他二人只徒手就轻易解决了五个家丁,这就是拼实力。 李朝朝对陈凡和石业比了个手势,意思告诉他们决不能有外伤,要杀就溺水而亡,不能留下破绽。 七个人在湖中搏斗,李朝朝冒出湖面时,才发现他们这番追逐已经离着莲花已经很远了,连船都看不到在哪。 很快,陈凡和石业也跟着冒出湖面。 陈凡道:“主子,是我们保护不力,请您责罚。” 李朝朝不耐地挥挥手,动不动就责罚有完没完。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处的船,心里想着自己掉湖里后并没有人立即来救自己,而那五个人应该是早已藏在湖中的,那他们手中拿着榔头什么的…… 李朝朝的思维飞速转动,猜透了几分玄机,冷冷一笑,“多叫几个人,把那五具尸体放到莲花下,他们手中的东西也一起放过去,然后……” 她打了个响指,面无表情地指着远处,“把那艘船给我凿沉了!” 陈凡和石业是执行者,就不会问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那不如问问倪氏到底是在打的什么主意,为什么让人埋伏在水下? 他们不可能一早知道自己要掉进湖里,那他们拿着那些东西又是想做什么! 李朝朝又蒙扎进湖水里,往船的方向游去…… 与此同时,蓝翎羽接到李朝朝掉进湖里的消息迅速往莲花桥飞奔而去,另一边青院里,倪氏知道此事却突然坐起来,暗恨倪美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完全是打乱了她的计划! 蠢货就是上不得台面。 倪氏也急忙收拾了下匆匆去看事情已经发展到什么地步。 可是倪氏没到,蓝翎羽也刚刚跨上桥,就听到船上几个女子惊慌失措地尖叫,“啊呀,船要沉了!救命啊!” 船本身就不大,不过是一层的船底吃水不深,当船底不知何故突然密密麻麻地破了十几个大洞,船迅速地往下沉,几个贵女还没等反应过来水就已经没到膝盖了,再回过神就只剩下尖叫和呼救。 不过最镇定的却还是蓝歆瑶,几乎第一时间就神情地望向慕雪衣,喊道:“世子救我!” 她到是没有什么急迫感,只一瞬不瞬地直勾勾地看着慕雪衣,好似除了让她救自己以外,谁也别想打她的主意。 慕雪衣意外地勾起嘴角,侧过头看了一眼蓝芷霖,眼中不无讽刺之意。 蓝芷霖有些促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要怪也只能怪蓝歆瑶太不会装样子。 歪着身子的慕雪衣正巧看到蓝芷霖身后匆匆赶来的蓝翎羽,嘴角的笑意更深,这个时候谁也别想拦着他跳进湖里救人了。 蓝翎羽也意外慕雪衣在这,但凡他在的地方绝对没有好事发生。 他看着乱成一团湖中,几个女子一个个如水鸭子般掉进水里,宁青鸢和倪美佳见到蓝翎羽赶来,趁着最后一眼同时向他投去求救的信号。 蓝翎羽根本没心思看路人甲,他快速地看着湖面没有李朝朝,不过有陈凡和石业在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但是这船是怎么沉得? 他把慕雪衣、蓝芷霖和蓝歆瑶这三个祸害联系在一起,觉得有些蹊跷,正想着慕雪衣已经脚尖一点,以寄快地速度飞向湖面要跳水救人。 蓝芷霖见状心中大喜,成了! 但他还不忘提醒慕雪衣,“世子,歆瑶在那边!” 蓝翎羽算是终于明白蓝芷霖是打的什么心思,既然李朝朝不在,那他绝对不会让慕雪衣和蓝歆瑶有什么瓜葛。 他冷眼看着蓝芷霖,“慕世子都跳下湖中救人你还愣着做什么!去把杜若救上来!” 蓝芷霖不屑地看了一眼蓝翎羽,他自小就不服气这个哥哥,同样是嫡子,凭什么他就当世子,他就要凭着自己的本事往上爬,蓝翎羽有什么能耐! 他恶狠狠地等着蓝翎羽,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就是他想下去救人,听到蓝翎羽的话也不没什么想法了! 蓝翎羽怪笑着眯起眼眸,走到蓝芷霖的一旁,抬起飞脚踢向他的屁股,一脚就给他掀翻到桥底下,扑通一声落下水。 蓝芷霖措手不及掉进湖中,猛地喝了好几口水,气得想大骂,可是一张嘴就是一口淤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蓝翎羽看着慕雪衣掉进湖中似乎并不是想救蓝歆瑶,他心中一向,难道是…… 又打朝朝的主意! 他正想着,身后出现两个湿漉漉的人影,在暗处低声道:“主子,夫人去救郡主了,她让您去救蓝歆瑶。” 对暗卫来说,蓝歆瑶只是个符号,是个甲乙丙丁任何一个人,总之不需要心存敬意。 蓝翎羽挑挑眉,低声问:“她让你们凿的船?” 陈凡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蓝翎羽勾起冷笑,倪氏打的好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蓝翎羽一脚蹬上桥,就看到蓝芷霖正巧冒出头,恶狠狠地瞪着桥上的人,大喊:“你踹我!” 蓝翎羽好笑地心道:踹你?我还压你呢! 他纵身一跃,就往湖中跳,蓝芷霖正措辞还没开骂呢,就见从桥上跳下一个黑点,那黑点渐渐放大,蓝翎羽整个人都往他的身上扑,他已经开始躲了,可是还是被蓝翎羽极快地速度再次压进水中,又呛了好几口水! 就听湖中扑通扑通乱成一团,就像煮饺子似的,大家正乱着,根本没人注意到李朝朝已经趁着乱把慕碧云救上岸了,身后紧跟着游过来的春丽。 三个人刚到了湖边,就看到倪氏大老远的跑过来,见到湖中的景象吓得花容失色,可是这个时候哪里能着下人去救人,那湖中的女子都是贵女,这夏天女子穿得又好,救人少不得碰了哪出,传出去可是失了名节。 倪氏看到李朝朝已经到了湖边,心中是又气又急,只能喊着:“快救歆瑶和杜若,哎呀还有宁小姐……” 她想让慕雪衣救蓝歆瑶,可是慕雪衣不停地在湖里游来游去像是找什么东西。 北方女子都不太会水,加上心中分寸打乱,早就不知所措地乱扑腾。 蓝歆瑶试着往慕雪衣的身前靠拢,可是慕雪衣不停地在湖里游来游去根本没有救她的意思,另一边宁青鸢见到蓝翎羽掉进湖中就故意往他身前游动,大家心里都一清二楚,男女之间有了肌肤之亲,就是不嫁不娶都不行了,尤其是大户人家的子女最看中名节。 蓝歆瑶打的是慕雪衣的主意,宁青鸢就看准了蓝翎羽,而蓝翎羽则看到蓝歆瑶一把抓着她往岸上脱,蓝歆瑶气得乱扑腾,“三哥,你放开我……” 蓝翎羽哪里肯给她说话的机会,搂着她的脖子勒紧了往岸上去。 蓝歆瑶抵抗不住只能从了,但恨得牙痒痒,这么好的机会就白白的没有了,宁青鸢见到蓝翎羽救了蓝歆瑶也心里正气恼,就听到倪美佳在湖中大声高呼,“救……救命……” 倪美佳是真不会水,可是谁也不去理会。 这时,慕雪衣才看到李朝朝已经上了岸,而身边正巧看到宁青鸢气哼哼地看着蓝翎羽的背景,目光一笑勾着她的衣领子就往岸上游。 这湖中风景因这群男男女女而有了几分春光之色,众人各怀鬼胎的上了岸,早有小丫头准备好了毯子给各位主子裹在身上。 慕碧云被李朝朝所救,心里感激不已,偷偷拉着她的手打着哆嗦笑道:“今日谢谢世子妃了,改日我必定亲自登门拜谢。” 她身边的丫鬟早就被吓得失了魂,连忙请倪氏找一处干净的地方换衣服打道回府。 蓝翎羽上了岸就把蓝歆瑶扔给下人,一把将李朝朝紧紧地抱在怀里,心疼地擦了擦她低头上的水,“要紧么?” 李朝朝累了半晌正是乏了,躺在他怀里闻着熟悉的味道就想打瞌睡。 蓝翎羽跟倪氏打了招呼,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径自抱着李朝朝回紫苑休息。 倪氏也没功夫管那些,她和蓝歆瑶见到慕雪衣拉着宁青鸢游上来,两个人脸色都有些难看,宁青鸢呛了几口水也半死不活地根本无暇管慕雪衣那茬,只是十分幽怨地瞪着蓝翎羽离去的方向直掉眼泪! 凭什么蓝翎羽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 不过是个乡村野妇上不得大雅之堂,他蓝翎羽的眼睛简直是瞎了! 她不服气! 宁青鸢气得浑身打斗,她的大丫鬟连曦以为她是冷的,也抱着她去倪氏准备下的厢房换上干净的衣物。 蓝歆瑶见到慕雪衣不救自己反而去救宁青鸢,气得整张脸涨得通红,连咳嗽了几声,把眼角的泪都咳了出来,她咬着牙冲着慕雪衣行礼,“真是要恭喜世子抱得美人归了。” 她冷艳高贵,说话也刻薄无情,绝不允许自己在自己心仪的男子面前失了身份。 可是一说完,泪立即,蓝歆瑶鼻子一酸,心中更是比吃了黄连还苦,一跺脚就嘤嘤地哭着泪奔而去。 慕雪衣面无表情地看了蓝歆瑶两眼,又分别看着蓝翎羽抱着李朝朝离开的方向,与方才宁青鸢脸上露出的不甘联系在一起,心中冷冷一笑。 世上的痴男怨女就是多。 倪氏也顾不上蓝歆瑶耍小孩性子,她发现湖中还有人呢,而且自己的宝贝儿子也在湖中。 她吓得喊起来,“怎么回事!八少爷也在湖中!怎么没人救!” 小厮们心道哪里敢轻易下水,那里面还有贵女呢。 蓝杜若却在湖中喊了声,“母亲,我去救小八!” 蓝杜若会水,刚才见湖中乱成一团还想救人呢,结果只剩下蓝芷霖和倪美佳,倪美佳不会水,可是蓝芷霖明明会水怎么还一副半昏迷状态。 她不知道其实蓝芷霖已经被蓝翎羽方才那一下砸晕了。 蓝杜若很快把蓝芷霖救上来,倪氏看着在湖中折腾的倪美佳就气不打一处来,好好的一盘算计都被这死丫头搅和黄了。 她本想着歆瑶她们赏莲到了桥下,自己派人把船凿沉,下人们自认不敢轻易下水救人,桥头有儿子和慕世子只有他们亲自来,到时候蓝芷霖只救其他人,只要把蓝歆瑶留给慕雪衣就可……到时候她的人再在水中对李朝朝埋伏。 倪氏下了死命令,只要见到李朝朝入水就杀。 谁知道倪美佳却先下手把李朝朝推下水,这一切计划就全乱了。 既然李朝朝先入水,她的人也没杀了这个女人,那是谁凿沉的船? 倪氏在冷风中打了个激灵,众人已经被扶回了各自的院落,她一侧首发现慕雪衣居然还在,有些尴尬地笑笑,“今日让世子受惊了。” 慕雪衣冷冷地看着她,“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算计我!” 倪氏目光沉沉地看着慕雪衣,没有任何一个人生出来就该做帝王的,历史上的帝王也有人是靠着拼去挣得,她就是看准了慕雪衣的这个野心她才和他合作。 现在的今上年行将就木,皇太孙年纪轻轻不好把握,就算重用武乡侯府,也不过是看重大房的兵权,如今蓝政锦这个侯位就算世袭下来也算是到头了,天下之事合久必分,武乡侯府早晚会分家,若是皇太孙即位重用大房,也和他们三房没什么关系,等到分家那一天,她们这一支就会没落。 无论是为了武乡侯府,还是为了自己的夫君、儿子,她都要做长期的打算,支持慕雪衣的大业,他重用蓝芷霖,娶了蓝歆瑶,等他登上大统就会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他们现在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现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她必须得到慕雪衣的保障才行,因此不得不出此下策! “靖王世子!我也是心焦。” 慕雪衣目光森然地看着倪氏,“你们武乡侯府对我有用我必然会给蓝歆瑶一个名分,只是今日慕碧云来这又是何故?难不成你们还想脚踏两只船?小心翻船!” 倪氏不疾不徐地回答,“郡主只是随着宁家小姐一起来的。” 她确实没有那个念想。 慕雪衣沉默着,倪氏连忙辩解,“我们一家上下对世子是忠心耿耿。” 他懒懒地看了她一眼,忽然问:“之前夫人是想把宁家小姐说给蓝世子吧?” 倪氏眉间一动,吃不准他是什么心思。 难道真的是看上宁青鸢了? 那就糟糕了。 倪氏咬了咬牙,“是有这个打算,如今羽儿病也好得差不多了,也该娶一房正儿八经地夫人进门了。方才歆瑶也不是真心要说那番话,她是小孩心性吃醋了而已,世子爷别放在心上。” 慕雪衣嗤笑了声,“不会放在心上的,既然是夫人看上的人,那就改日府上办喜事,我自会来讨一杯喜酒,如若夫人没办成,我也愿意做个媒人极力促成此事。” 倪氏诧异地抬头看向慕雪衣,就见他嘴角挂着浅浅又别有深意的笑,总觉得慕雪衣这笑里有些蹊跷,不过既然慕雪衣愿意帮她,那她哪有不开心的道理! 今日莲花湖“下饺子”的事,近乎闹得满城风雨,宫里直接派了马车接郡主回去,宁家也气哼哼地把宁青鸢抬走了,国子监祭酒府上没人管倪美佳,她因此被留下来,当夜就发了高烧。 蓝翎羽抱着李朝朝回到紫苑,打了她的屁股,嗔骂道:“胡闹!” 李朝朝见蓝翎羽心疼自己气得不轻,撒着娇让他给自己洗澡。 这一洗,两个人泡在浴房里呆了两个多时辰,要不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催了好几次,蓝翎羽根本不想出来,他临走前不情愿地又折腾了李朝朝一次,恨恨道:“就是要救慕碧云,不是还有春丽,你何必亲自动手!” “我水性好,而且亲自救她,岂不是显得有诚意!”李朝朝被蓝翎羽在水里折腾的有气无力,骨头都快散架了,趴在浴桶边上直哼哼。 蓝翎羽又在她身上种了个草莓,“在房间里乖乖等我回来,这次休想让我绕过你!” 胆子也忒大了,先前还没暗算了一遭,居然还冒着体力不支的危险回去救人! 这个女人不好好教训,真拿自己当铁人呢! 蓝翎羽心里欲火有之,怒火更甚,但不是冲着李朝朝,他起身穿好衣服出了房间,交代春丽好好伺候李朝朝,冷着脸就往静心堂走去。 倪氏算计慕雪衣和蓝歆瑶也就罢了,居然还想着一箭三雕,趁着李朝朝落水想趁机置她于死地! 那个不得好死的贱妇! 蓝翎羽冷着一张脸进了静心堂,发现除了太夫人,还有大夫人张氏和三夫人倪氏,以及蓝家两个小姐还有蓝芷霖也在。 他上前给众人请安后,两个蓝家小姐和蓝芷霖也向他行礼,蓝翎羽不耐烦地挥挥手,沉声对上首道:“祖母找我来可是为了今日莲花湖沉船的事?” 太夫人冷着脸哼了声,“可不是,我已经派人查过了,那船是被人凿穿的!你父亲现在还没回来,你是当哥哥的,当时也在场,说说这事该如何处理!” “自然是抓出元凶来!”蓝翎羽不假思索地回答。 太夫人点点头,“必须要查出来给郡主和宁家一个交代!” 倪氏垂着眼眸用手轻轻敲了敲椅子上的扶手,蓝歆瑶忽然呜咽一声,扑倒太夫人怀里哭起来,“祖母,您要为我做主啊,好好的生日宴就这么被人给毁了,一定是有人跟我过不去啊!” 蓝翎羽挑眉,“妹妹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使计策害人?还是和你过不去?你最近可是惹了谁不高兴?” 蓝歆瑶哭得梨花带泪,刚打了个哭嗝,蓝翎羽又趁着这功夫道:“听说慕世子把宁青鸢救上来后你新生埋怨哭着跑开了,该不会是你们俩闹出了什么误会,现在想去诬陷给慕世子吧?” 蓝歆瑶撇撇嘴,“三哥你胡说什么!我哪有和谁过不去!” “那你又在胡说什么!”蓝翎羽把茶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不是和你过不去,别人为什么要害你!难道你就是用这个说辞去告诉皇家,别人要害你连累了郡主么?” 蓝歆瑶脸上不由一僵,她从来没觉得蓝翎羽这么凶……至少有记忆以来,他不会凶自己! 反正他俩不亲厚,一点也不像亲兄妹,反倒是自己和蓝芷霖走得近,几乎没有秘密。 蓝芷霖忽然开口道:“一定是最先跳下去的那个女子所为!” 他的声音透着恨意,蓝芷霖可没忘记之前蓝翎羽对自己的羞辱! 此时他只知道李朝朝是蓝翎羽新娶的媳妇,并不知道是那日在青院外面看见的女子。 蓝翎羽抬起头目光冰寒刺骨,简简单单三个字,“证据呢?” “她第一个跳下水,呆在湖中许久都没上岸,不仅没事还能救人,不是她还会是谁?”蓝芷霖不服气地瞪过去。 蓝翎羽直勾勾地看着蓝芷霖,直到把对方看得心里发虚,倪氏终于开口道:“羽儿你别怪你弟弟直肠子,他见到歆瑶被害得落水,也是就事论事,你弟弟并不是和你新过门的妻子过不去,我们大家都知道你疼她,可是……” 太夫人也不满地看了蓝翎羽一眼,“羽儿,怎么不见你媳妇?” 蓝翎羽叹道:“她先是落水,又拼命上来看到船沉了去救人,好不容易把郡主救上来回到紫苑就病倒了。” 倪氏不动声色地眯起眼睛,没想到蓝翎羽还真是疼那个李氏疼得紧呢。 大夫人张氏笑道:“这次可不是多亏了三少奶奶,要不是她在,都不知道由谁去救郡主,总不好让小八去救吧,他自己都是让杜若救上来的。” 蓝杜若有些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蓝芷霖满脸上霜,这是耻辱! 一声摸不掉的耻辱! 倪氏暗瞪了一眼张氏,大夫人不怕挑衅地白了她一眼,“当时虽然三少奶奶第一个掉进湖里,可是她一人之力如何把那船给凿沉?而且我怎么听说是有人推她到湖里去的,今日这事本来就让咱家丢了脸面,若是传出去有人害武乡侯世子妃,不知道又要传咱们府上多么不堪入目的话了。” 蓝翎羽冲着张氏点点头,“大娘说的不错,当时内子的贴身丫鬟也在船上亲眼看到倪美佳亲自把内子推进湖里。” 他抬起头看向蓝歆瑶和蓝杜若,“你们俩也在船上,我且问你们可有此事?” 蓝歆瑶咬着嘴角不肯说,蓝杜若想开口,但见蓝歆瑶瞪了她一眼,就有写呐呐地不敢张嘴。 蓝翎羽早就料到这样,“你们不肯说实话就是有意包庇凶手了?你们不说自然会有人说,我相信郡主总不会说假话,只要郡主承认了,你俩就是包庇凶手,到时候我就是想替你们遮掩,也绝不会容忍一个包庇害自家人的帮凶在府上!” 他侧过头对倪氏拱了拱手,“母亲,歆瑶和杜若的年纪也不小了,如此品行就随便婚配给下等人就是了,也不劳费母亲为她们两个费心!” 倪氏目光阴沉,蓝翎羽今日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以前怎么不觉得他说话如此犀利! 蓝杜若唬了一跳,忙跳出来承认,“是是是,当时我们看得真真的,是倪美佳……推新嫂嫂到湖里。” 蓝翎羽瞥了她一眼,又去看蓝歆瑶,“你怎么说?” “哼。”蓝歆瑶把头一撇,“三哥都已经知道了还问什么!” 蓝翎羽则不说话,看也不看倪氏,只定定地去瞧太夫人让她做主。 倪氏抽了抽嘴角,这事是替倪美佳瞒不住了,忽然扯着嗓子跪下来,“母亲,是妾身的错,这个侄女从小就爱慕咱们羽儿,一定是见不得她娶了别人才会如此,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她自持身份觉得不比三少奶奶差才会有此心性,不过看在她还在发烧的份上先暂时绕过她罢,等她好了妾身一定让她亲自登门给三少奶奶道歉,是妾身这个当姑姑的没做好,每日心心念念的都是这个家,哪有功夫去管教那孩子,没想到她竟如此不成熟,亏了哥哥从小对我极好,是我对不起哥哥……些许没有她做下的孽,就不会又后面沉船的事了。” 倪氏借着替倪美佳求情,拐着弯的诬陷李朝朝。 太夫人摆摆手,“好了,还是先查出沉船的元凶才是真格的。” 蓝翎羽看着倪氏嘤嘤哭泣,心中冷冷一笑,也不揭穿她的把戏,忽然也上前跪下,“祖母,要想查出此事是谁做的,最好的办法先让人下湖里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不留下线索。” 倪氏眼眸一跳,暗叫糟糕,当时她只顾着几个孩子,事后太夫人又命人封了莲花湖根本没想到那下手的五个人去了哪里。 难道还在湖里? 她还没来得及阻止,蓝翎羽也不等着太夫人说话,已经让人去下湖查看。 太夫人想想也是,至少事后没有人在湖中动手脚,只要下去查看一番也许能找到什么证据。 未几,下湖打捞的人就复命回来,带了五具尸体和在湖中找到的锤子榔头等物品,一目了然,必然是这些人把船凿沉,而更奇怪的是他们穿的正是武乡侯府下人的衣服。 太夫人勃然大怒,“咱们府上竟出了内贼!” “说不定是三哥的媳妇命人做的!”蓝芷霖不肯死心地泼脏水,决不能让人查到母亲那里去。 倪氏沉着脸不说话,今日她并不想查谁是凶手,毕竟当时她就没想过会把这脏水往李朝朝身上泼,只一心想着事成了,太夫人未必会计较,看来自己还是错算一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可恶! 张氏讥笑了声,“小八啊,亏你还是读书的,怎么脑子这么不灵光,你那位新嫂嫂你还没过面吧?” 蓝芷霖冷着脸说:“不曾。” 谁要去紫苑找晦气! “呵,这就是了。”张氏笑道:“别说你了,怕是在做的没有几个常见三少奶奶的,府中上下谁不知道,三少奶奶每日早起就去席玉堂做早课,回了紫苑就不会出门,这府中还有许多丫鬟都不认识她呢,也难怪你不在家会不知道她的作息,她连下人都认不全,怎么指使他们给她卖命啊。” 蓝芷霖涨红了脸无话可说。 蓝翎羽忽然质问向蓝歆瑶,“我瞧着倒像是四妹做的,该不会是你想让慕世子救你,你才做出这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吧!” “我没有!”蓝歆瑶怒道,“我怎么可能那么做!而且如三哥所说,先是新嫂子掉进湖里,后有沉船,那她在水中这段时间又做了什么?难不成是帮着那五个人一起凿船不成?” 蓝翎羽轻轻抿起嘴角,蓝歆瑶见他不吱声,态度更加恶劣道:“我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可以这般置喙我!我怎么可能那么做!我是大哥你救的好不好!而且世子救的是宁家小姐,我哪有那能耐让他来救我。” 她越说越委屈,在太夫人怀里嘤嘤地哭泣。 “把你的眼泪收起来,哭有什么用!”蓝翎羽厉喝道,“现在知道被人冤枉的滋味了!刚才你冤枉你嫂子的时候有没有过这个后果!没人教你不能口不择言,我身为兄长就亲身让你体验下冤枉人的下场!” 蓝翎羽暗指倪氏管教无方,倪氏叹了一声,“其实歆瑶说的也不无道理,当时李氏在水下到底做了什么?确实可疑。” “她在被人暗杀!”蓝翎羽无情地戳穿倪氏的虚伪,“母亲,我知道是谁做的!” 倪氏不动声色地睁大了眼睛看他,她就不信蓝翎羽会说出自己的名字! 蓝翎羽忽然胳膊一挥,指向蓝芷霖,“是小八做的!之前就一次次诬陷自己的嫂嫂,根本就是想洗清自己的嫌疑!” 蓝芷霖气得跳起来,“你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是我!你拿出证据来!” “证据?” 蓝翎羽一把抓着蓝芷霖到了院中,让他的脸挨个挨个地看着地上的尸体,近在咫尺下,蓝芷霖闻到尸体上的恶臭,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 他吓得要挣扎,蓝翎羽看着赶到门口的众人,冷笑道:“你看清楚这五个人是不是你院子里的小厮,若不是你指使又会是谁?你为了让歆瑶和慕雪衣有所牵连出此计划,不然为什么你把慕雪衣带到莲花桥上?为什么歆瑶掉到水中,你指着歆瑶的地方让慕雪衣去救!为什么给你的嫂子泼脏水!” 蓝翎羽根本不给蓝芷霖说话的机会,一巴掌就把他扇飞在地上的尸体之上,也不知道哪个尸体太过僵硬一碰就反弹地坐起来,吓得蓝芷霖连连后退,“不,不是我……” “不是你还有谁?你说啊!”蓝翎羽大声质问。 蓝芷霖家中齿序最小,太夫人很是喜欢这个孙子,就算倪氏管教严厉,但在家中也受尽宠爱,外加上他从小聪颖,会读书又讨人喜欢,何曾受过这种屈辱。 他愤恨地跳起来,跑到太夫人和三夫人面前哭诉,“祖母,母亲,真的不是孩儿做的!” “这么多证据在此,你还想狡辩!” 蓝翎羽像是气得狠了,脱下脚下的鞋子抓着蓝芷霖就往院子里边打边跑,“方才那巴掌是替郡主和母亲打的,郡主是皇族她要是出什么好歹可怎么办,还有母亲教育你这些年难道是让你做这些龌龊的事!你这是伤透了祖母和母亲的心啊!我身为兄长如何看你错下去,就是祖母和母亲气我,我也要好好教训下你,不然如何给皇家一个交代!” 蓝芷霖抱着脑袋四处逃窜,本以为母亲和祖母会替他求情,可是凭着蓝翎羽刚才那几句话,饶是太夫人都没法开这口。 他想还手,但见到倪氏给自己使得眼色,他知道自己必须忍下来,等着父亲回来做主,不然他就是对兄长不敬! 张氏见太夫人面上不忍,笑着宽慰她,“母亲别着急,我看羽儿也不过是让小八长长记性,他要是真教训小八,怎么会用鞋底子,说到底他还是心疼自己的弟弟,也好给郡主一个交代而已。” 太夫人想想也是,便不再开口。 倪氏见自己的儿子被打的满脸鞋印,心都被抽疼了,张氏居然还有脸说他们兄弟情深,蓝翎羽分明是故意的! 她只盼着侯爷赶快回来!看看他的大儿子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只要让侯爷撞见这个场面,不活扒了蓝翎羽的一层皮不可! 倪氏隐忍着不发作,那边蓝翎羽把蓝芷霖逼得无路可逃,拿着鞋底子狠狠地抽在他的脑袋上,心里冷笑道:他的反击这才刚刚开始! 这时,侯爷匆匆从外面赶回来,刚踏进院子,倪氏就噙着泪迎了上去,喊了声:“老爷,您回来了。” 蓝翎羽听到那边的动静,再一次打了一下蓝芷霖,仰天大叹:“弟弟,我的好弟弟,为兄也是为了你好,于心不忍啊……” 他感叹完,成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忽然浑身一抖,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张氏见到此忽然尖叫,“哎呀,羽儿又犯病了!” ------题外话------ 上一章多了五百字,记得回去看一下。 倪氏的奸计被这两口子搅黄了,想到都搞笑,尤其是蓝世子用鞋底蓝芷霖脸那一段,他可真是往死里打,解恨啊解恨! 哈哈…… 好吧,慕雪衣的诡计要得手了。 第一百章 众人听到张氏那么喊了一嗓子,不仅把太夫人的心都给喊碎了,就连刚进门的侯爷也愣了一愣。 “发生什么事了?” 可是没人回答他,一大堆婆子媳妇赶紧去扶着体弱多病的世子爷,蓝芷霖终于挣脱蓝翎羽的魔掌,一个箭步冲到侯爷面前告状,“父亲,三哥他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打我,您要替我做主啊!” 蓝政锦看着蓝芷霖脸上或深或浅的鞋印不由皱了皱眉头,面上有些愠色,不管为了什么缘由,蓝翎羽打自己的弟弟就是不对! 他看到一旁低低啜泣的倪氏,心中更是一紧,径自走上前去问太夫人,“母亲,羽儿又犯什么浑?给您添堵了!” 太夫人听到蓝政锦质问,不耐地挥了挥书,“没看到羽儿都昏倒了吗?羽儿打骂自己亲弟弟也是疼他,让他长点记性!” 蓝芷霖气得满脸涨红,“祖母,孙儿没做过!” “你既然没做过又有什么好气的!”太夫人还是多向着长孙,“你瞧你把你三哥都气昏倒了!而且他把你打得重吗?他要是真下手狠的话,岂是用鞋底这么简单!” 蓝芷霖哑口无言,倪氏恨得牙痒痒,太夫人实在太偏心。 蓝政锦还是一头雾水,只是来前院子里的管家已经简单地知会了几声心里有些数,听到蓝翎羽居然敢打自己的弟弟,难不成真是小八做的此事? 他一脸疑惑地看向蓝芷霖,“真是你做的?” “不是孩儿做的。”蓝芷霖忍着气,一字一顿恨不得把牙给咬断以证清白,“根本没凭没据!三哥就打人!他是在污蔑我!” 大夫人忽然不冷不热地讽笑,“羽儿也是为了这个家的名声,这事总要有个人担着,难不成是让你妹妹还是你母亲来承担这罪名?那院子里放着的五具尸体是你们院子里出来的总不会有错吧?羽儿打了你也是为了保护你,他不打你,就要把你送到大理寺去调查!误伤郡主可不是咱们能开罪起的!” 倪氏暗瞪了大夫人一眼,啜泣一把眼泪,“今日这事就这么算了,既然羽儿非要推出个凶手来,那就让小八顶着吧,谁叫他最小,反正打都打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难不成还让他们兄弟反目成仇去!小八你要记住,吃亏是福。” 大夫人冷笑着看着倪氏装腔作势那样,那话中的意思分明是说蓝翎羽冤枉了小八,还让他忍着吃亏呢。 这事若不是蓝芷霖做的,也是她倪氏所为。 别人不知道,当她还看不穿她那点花花肠子不成! 张氏冷笑一声,“弟妹这是哭什么?我瞧着小八被打的也不痛,不然他哪有那精气神在这叫嚷,这羽儿刚刚昏倒,你就在这哭丧了?” 她说话声音极小,太夫人在那边让众人先把蓝翎羽抬回紫苑,也没听见她二人在那嘀咕,到是蓝政锦离得近听出了两个人的讽刺,他不愿让下人见到大房与三房之间不和睦,偷偷给倪氏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开口。 倪氏则乖巧地听话,但心里已经把张氏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蓝翎羽被送回紫苑,这场戏也算是落下帷幕,院中死了的五个下人也随便找了个借口给埋了,张氏和倪氏同时离开静心堂,太夫人独独把蓝政锦给留下来说话。 太夫人看着蓝政锦冷声道:“今日这事不管是谁做的,都不要再提了,好在羽儿的媳妇把郡主给救下来还算无事,就说那船年久未曾维修过才会出此差错,让你媳妇让人给郡主和宁家送点东西去算是赔罪,这个时候风声鹤唳之时,哪一边都吃罪不起。” “那羽儿今日打了小八也实在太过……” 太夫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他这么做也是不让别人再添话柄,只要有人说是咱们府上故意害郡主的,就是与皇太孙为敌,难道你能吃罪的起,他就是冤枉了小八又如何?不冤枉他?是冤枉那两个女子?还是冤枉你媳妇?总归是你们院子里的下人在湖底下溺亡,难不成还能指鹿为马说是羽儿做的不成?别以为我老婆子傻了!说到底我这一品诰命是你老子挣回来的不是你!怎么我连自己的孙儿都护不得了?谁做的此事大家心里都明白!” 蓝政锦也几十岁的人了,许久不曾被长辈责骂,心里正是汗颜得紧。 太夫人见他不为所动的样子哼了声,“我知道你心疼小八,他也是我孙子,我没有不疼爱的道理,我不管你怎么宠爱他们母子,但是你要记住世子只会有一个。” “可是……”蓝政锦迟疑了下。 太夫人不耐道:“可是什么?” 蓝政锦恭敬道:“羽儿的身子渐渐好了,总不能还过得如此浑浑噩噩,母亲您看是不是要给他添一房正经媳妇?” 太夫人沉了沉目光,“这事就让倪氏做主吧,省得说我这老婆子对她偏私,让她心生委屈。” “怎会。”蓝政锦松了口气,“今日的事就听母亲做主,断不会有人再提。” 太夫人嗯了声,蓝政锦起身退出静心堂,他想着太夫人做事还是公平,她也知道羽儿今日打了小八定会让倪氏心里不舒服,又把羽儿的婚事交给她处理,也算是安抚,让众人知道倪氏才是当家主母。 他想着太夫人不愧是活了几十岁的人,不犯糊涂,懂得平衡大局,至少她有一点说对了,郡主掉进武乡侯府的莲花湖,这事要是被有心之人传成是武乡侯府故意为之那武乡侯府就吃不了兜着走,他明日先让倪氏去探探郡主的口风赔礼道歉,若真有人拿此事做文章,今日羽儿打了小八,就说是小八玩闹的过了,也可以搪塞过去。 姜还是老的辣,太夫人并不算亏待倪氏母子,蓝政锦这心里也美滋滋的,等下也可以和倪氏有个交代。 他刚踏进紫苑,就被窦姨娘身边的丫鬟拦住,说是窦姨娘受了伤请侯爷过去看看。 蓝政锦心里有些惊讶,他不曾想过窦氏会主动找自己,这都多少年不曾有过的事了。 记得那时候云氏还没去世,窦氏对他很温存,后来云氏去世倪氏进门,她反而疏离了自己,有几次他亲自上门都被拒之门外,他碰了几次软钉子就觉得很懊恼便渐渐不曾召她,一心专宠倪氏。 这些年窦氏本本分分地伺候倪氏没出过什么差错,他也乐得见自己的女人不为争风吃醋而吵闹,更加觉得倪氏调教有方。 现在窦氏忽然叫自己过去?难道是念了自己什么好? 蓝政锦也没多做迟疑就去了窦氏的房间,也想着不如看看自己这命根子只对倪氏不起作用,不知道对窦氏有没有反应! 进了门,窦氏只穿了一件薄纱衣轻快而妩媚地迎上来,“老爷。” 窦姨娘以前是太夫人房里的丫鬟送给了侯爷做通房,年纪和倪氏不相上下,再加上她这些年不用争宠又不怎么操心其他的事,肌肤依旧吹弹可破,风韵犹存,比倪氏的温柔又多了些风骚。 她走过来一瘸一拐,蓝政锦心中一动,忙问道:“这是伤到哪了?” 窦姨娘轻柔地在侯爷的耳朵旁吹起,她知道这是他的敏感之处,以前用这一招百发百中,气若幽兰道:“膝盖。” 可是蓝政锦却像没什么反应似的,只一把抱起窦氏往屋里走,“既然伤着了就好好歇息,这是怎么弄的?” 窦姨娘愣了愣,怎么没反应?难道自己已经年老色衰了? 不过也不无可能,连倪氏都被分宠了,有什么不可能的! 她有些尴尬地笑笑,“不小心摔倒了。” 蓝政锦面无表情地嗯了声,看到她膝盖上已经上药,就没多问什么,把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既然伤了腿就歇着吧,我会和夫人说你有伤就休息几日,你先不用去上房伺候了。” 窦姨娘见蓝政锦要走,连忙喊了声,“老爷……” 正这时,门外也有人喊:“侯爷,您在吗?小扇做了您喜欢吃的桃仁酥,请您过去品尝?还是您今夜打算歇在窦姨娘这里,奴婢就把点心送进来给您和窦姨娘品尝?” 蓝政锦听到小扇的声音眼中染上喜色,“我过去吃,窦姨娘身子不适让她好好歇息。” 他又嘱咐了窦姨娘几句就往外走,在门口见到小扇,那沉睡的情欲瞬间被点燃,不顾下人的眼光揽着她的肩膀就回了小扇的房间。 小扇得意地勾勾嘴角,也没看到已经走出房门的窦姨娘疑惑的眼神。 蓝政锦为何对一个小丫头如此的着迷? 他对自己没反应,是不是对倪氏同样也没反应? 窦姨娘心思一沉,青纱就奉了倪氏的命令请她过去,她刚踏进屋子,倪氏低声喝道:“把鞋给我脱了!” 窦姨娘的身子抖成个筛子,倪氏又用这一招,可是她根本就没办法反抗,只能默默地脱了鞋,如以往每次受罚那般往地上一趴。 一旁的青小也不用倪氏发话,拿着手中的板子朝着窦姨娘的脚板心就狠狠地打去,窦姨娘早就学乖了,也不用最初倪氏还让人塞住自己的嘴,她只死死地咬着下嘴唇不发出任何声音。 板子快很准地打在窦姨娘的脚板心上,疼得她的冷汗都下来了,倪氏每次想罚她都是用这招,既不会让人看到她的外伤,她还需要忍着脚痛每日伺候她,这是双重的惩罚,不可不说倪氏的狠毒! “没用的东西!”倪氏大发雷霆,“要你们这些吃干饭的干什么!连老爷都伺候不好!干脆打发了出去要饭算了!” 窦姨娘疼得说不出话来,她死死地掐着手掌心才不至于被那钻心的痛给疼昏过去! 她面上惶恐,心里却疼得发狂地尖叫:倪氏这个贱人如此折辱自己,还想让自己为她办事! 对她来说,根本就不在意老爷会不会去小扇那! 倪氏让她去伺候老爷还不是想让她分了小扇的恩宠,现在见她没用又弃之如敝屣,那要是分得恩宠只怕自己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窦姨娘心中冷笑,既然如此她还依附倪氏干什么! 倪氏手中有她的把柄,她不得不任由宰割,与其这样,还不如和别人联手把倪氏干掉! 反正倪氏也不得宠了,她若死掉了的话…… 窦姨娘在昏倒前满脑子都是这个假设。 青小面无表情地对倪氏道:“夫人,窦姨娘昏过去了!” “带她下去,既然老爷吩咐她腿脚不便不让她伺候,就让她在老爷看不见的厨房打下手,连老爷都伺候不了,就去干那些脏活累活!” 青小道:“是,奴婢知道了。” 然后拖着窦姨娘出门,倪氏眼眸里的火光乍现,她确实很生气! 窦氏无用是一方面,另一个原因是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蓝翎羽这么能说会道? 他不是个窝囊废么?什么时候有这本事让自己的儿子都哑口无言? 难道他以前都是装的?自己看走眼了? 倪氏心中闪过无数种可能后,冷冷一笑,好啊,一个个的翅膀都硬了是吧! 今日她的计划都被给打乱了,还让小八受了这等委屈,若不是蓝翎羽装晕倒,看侯爷看怎么绕过他! 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绝不! 她会都记在心里,和蓝翎羽一笔一笔地算账! 想和她撕破脸吗? 那就是你蓝翎羽自取灭亡的时候! 倪氏想到侯爷,心中又一阵恼怒,连窦姨娘都没让侯爷动心,他居然又去了小扇那里? 那个小扇一定有什么蹊跷! 是不是用了什么媚药? 想到这个可能,倪氏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这可是送上门的把柄,她不用可真是太可惜了! 倪氏听到青小在廊下复命的声音,淡漠道:“去把侯爷找回来!就说我病了。” 青小又忙着去请侯爷,未几,蓝政锦心急如焚地闯进来,连身上的衣服都还没穿好,看到倪氏带着抹额歪倒在床榻上,担忧地问道:“青小说你不舒服,哪里不舒服?可请了大夫?” 倪氏见他那情欲未退,脸上还潮红的样子心里气得能喷出一团火来,狠狠地瞪着门口的青小,“怎么回事!谁让你把侯爷叫过来的!我不过是头疼了一下,侯爷又不是不来我这屋,让旁人知道像什么样子!” 她冲着侯爷呜咽一声,“夫君,都是妾身管教下人无方搅了你的兴事,你还是先回小扇那里继续吧,妾身真的没什么大碍,就是之前从静心堂回来,心里堵得慌。” “堵得慌?”侯爷心疼得不能自已,感同身受般,用手去摸了摸她的心口,“我知道你是心疼小八,别和羽儿那不孝子计较了。” 青小见到夫人用眼泪大绝招搞定了侯爷,乖觉地退出门外值夜。 “妾身身为羽儿的母亲,怎么可能和羽儿计较,我是担心他是病糊涂了,小八怎么可能做那事,一定是有人陷害他的,可是那五个下人又是他院子里的人,现在死了也死无对证了,小八自小聪明,就是要做什么不轨的事,何必用自己的人,妾身想着定是有人痛下了杀手,偷偷沉入湖中的……”倪氏唉声叹气,“如果真是小八做的我第一个不饶他,就怕是有人故意让这兄弟俩不和睦啊。” 蓝政锦抱着倪氏用手轻轻按压她的心口,“这事母亲说了以后不要再提了,羽儿这么做也并无坏处,我知道小八受了委屈,他前两日还磨我想要两个聪明伶俐的丫头,他要是看上了谁只管和我说一声就是,也是时候该给小八安排两个通房了。” 倪氏微一簇眉,“小八竟提了这个要求?怎么没和我这个当娘的说?” 她心里暗道:小八定是看上哪个丫头了!现在马上就要秋试了,决不能让他分心! “他怎好意思和你开口,你就允了他吧,怎么能让他白白受了委屈,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也好。” “可是羽儿还没有正房媳妇,还是紧着羽儿才是。” 蓝政锦叹了口气,“你总是替羽儿着想,不知道旁人还以为羽儿才是你的亲儿子!母亲说了,他的婚事就由你做主,母亲的意思也是不想让你们母子受委屈。” 倪氏娇嗔一声,“妾身本来就是羽儿的娘啊,不过还是要多谢夫君和母亲的厚爱,妾身一定会给羽儿好好挑个门当户对的女子和他比翼双飞。” 蓝政锦对倪氏的甜言蜜语很是满意,倪氏突然坐起来去吻他,“夫君,你好久没和妾身那个了……” 她咬咬下嘴唇,那样子楚楚动人撩人心怀,可是蓝政锦越是心痒痒,某处越无力,倪氏抬手去摸,发现他还是不肯乖乖就范,心觉耻辱,但面上不显,咬着下嘴唇道:“今日就让妾身好好伺候夫君吧。” 倪氏将蓝政锦的衣服一件一件地全部脱掉,香粉的舌头顺着他的前胸一路向下,蓝政锦震惊又刺激,可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无论倪氏怎么挑逗也不见反应,倪氏把心一横,也不在乎蓝政锦是不是真的对自己没有兴致,张嘴又含又咬,可是不仅没反应,还累得满头大汗,她心中更是屈辱。 蓝政锦心疼地一把抱住倪氏,“晓芳是我不好,我没用,你不要这么为难,你放心我以后只会更加疼你爱你,绝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倪氏温柔地笑笑,趴在蓝政锦的肩头嘴角的笑意变冷,语气如常,“夫君,你能这么待我,妾身就心满意足了。” 那些算计自己的人,都不得好死! 青院里的人为侯爷和三夫人这场小风波暗暗松了口气,紫苑那边却对外宣称,三少奶奶在水中惹了风寒,连世子爷也病了,拒不见客。 当然,平日里也没什么人去紫苑凑热闹,蓝翎羽脾气又差又怪,昨日还把小八弟给打了,谁敢现在去找晦气,院子里的长辈派人依次问过,其他小主子也不敢来。 那抱恙在床的小夫妻却已经偷偷地出了府。 李朝朝收到信姑奶奶的信,趁着对外宣称病着,第二天就去了小蝶胡同。 姑奶奶见到李朝朝是和蓝翎羽一起回来的,笑着迎出去,“你们终于来了,我还以为朝朝不方便出门呢。” 李朝朝颇不好意思地让春丽把礼物奉上,“是朝朝的不是,嫁出去这么久也不曾回来看姑姑,请姑姑恕罪。” 她话音一落,一旁的厢房里就传出摔摔打打的声音,蓝翎羽闻声看过去,面带疑惑。 姑奶奶哼了声,“蓝世子别介意,是我们家那位不争气的大夫人又闹呢,定是见到你们来了……太开心了。” 李朝朝低低一笑,蓝翎羽不慎介意地抿起嘴角,“姑姑客气了,您是长辈就叫我名讳即可,之前就听朝朝说在府上她和您最是亲厚,您待她如己出,若没有您的照拂,她也不会如此顺利地嫁给我。” 姑奶奶听蓝翎羽这小嘴甜的,笑得合不拢嘴,又因为蓝翎羽是云锋的外甥,更是对他好感更甚,恨不得拿他当亲儿子看待,“快别站着,进屋说话。” 到了正屋,姑奶奶直接说起正题,“我本来不想给你传信,之前你三朝门就没回来,我就知道你肯定有难处……” 当着蓝翎羽的面姑奶奶也不戳穿侯府那些猫腻,她不说全知道李朝朝嫁过去遇到了什么,就是三朝门没回来,还有这两天说武乡侯府里的小姐过生辰游湖都能沉船,就知道侯府里的水是多深! “姑姑,是我的疏忽。”蓝翎羽抢在李朝朝之前道:“之前我病着,所以没带朝朝回来,是我的失礼,请您见谅。” “我也不是要埋怨你们,只是此次朝朝的父亲来信,说你们成婚这么久了……怎么也不见你促成之前答应他的事?” 姑奶奶有些为难地看着蓝翎羽,“这事我已经和镇江那边通过信,说你之前病着无法帮忙……” 蓝翎羽看了李朝朝一眼,姑奶奶不提这事,他都把这茬给忘了,当初是为了骗李父把李朝朝嫁过来才初次计策,他根本没想过要提拔李父。 李朝朝抿了抿嘴,“姑姑您怎么看?其实不瞒您说,这次出来我们俩也是偷偷出来的,别说给父亲安排职位,就是我……” 她叹了口气,“我到现在都还没被侯府的太夫人和夫人承认是正房奶奶,这个时候提出来给父亲安排京中职位,怕是……” 李朝朝故意顿了顿,姑奶奶立即了解她要说什么,面上沉了沉,“我只想着你在侯府里为难,没想到竟还有这种事!你当日可是明媒正娶……” 姑奶奶说到明媒正娶四个字,忽然哎呀一声,“不好,哪里是什么明媒正娶!你家那些妇人竟然拿这个给你做把柄压制你!” 她拍了一把大腿,“那些不得好死的,翎羽,这事你怎么说!” “姑姑你放心,我不会让朝朝受委屈的。”蓝翎羽抓着李朝朝的手,坚定道:“此事我一定会解决的,朝朝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妻。” “好,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之前我还担心你这个侯府子弟不靠谱呢!”姑奶奶笑着看着蓝翎羽,嘀咕了句,“不愧是云锋的外甥啊。” 蓝翎羽看了李朝朝一眼,李朝朝垂眸道:“只是父亲那里……” 姑奶奶笑了声,“你放心好了,其实我叫你们来也是好久没见朝朝了,至于朝朝父亲那里我会想办法给你们说清楚,你们两个好了,我们才会跟着沾光,不会让你们为难,我知道你们也不好过。虽然我和朝朝在你们侯门眼里是小门小户,但是后宅那些事姑姑我也一清二楚,也许你未必能帮得上朝朝的忙,只要你俩相亲相爱,彼此信任,我相信朝朝一定是你的贤妻。” 蓝翎羽笑着把礼物奉上,连连称是很是恭敬,姑奶奶也就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笑着叙话,“我本来还想回镇江一趟,可是你们也看到了,大夫人还病着,也不适合舟车劳顿,反正我在京中也没什么不好。” 这时,大夫人房间里跑出个小丫鬟,急匆匆地过来对姑奶奶道:“姑奶奶,大夫人她吐血了。” “吐血有什么好奇怪的!”姑奶奶怒瞪她,“天天吐血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又不会死,你就去告诉她,要死趁早,别拖着累人累己!” 小丫头怯怯地抬头看了一眼,当看到蓝翎羽那张帅气的脸,又羞红着脸跑开。 这一幕被姑奶奶看到,拉着李朝朝到旁边小声嘀咕,“你最近和蓝世子怎么样?你父亲那边的事你就放心,你不稳定下来,如何让蓝世子为难,我本来想着以蓝世子的面相和家事,定会是个花花肠子,但我见他对你如此深情,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李朝朝腼腆地笑笑,“让姑姑费心了,我很好。” “你也别瞒我了,天底下没有一个婆婆是好东西。”姑奶奶一棒子打死了全世间的婆婆,她嫁过人受过婆婆的苦,要不是她先夫的母亲把她赶出来,她又怎会无家可归。 姑奶奶低声问:“我之前给你的那画册你都学会了吗?” “姑姑……”李朝朝想蓝翎羽肯定听见她们说话的内容了。 “你要记得学,姑姑不会害你的。”姑奶奶说话也直,“姑姑没什么指望,你若是好了别忘了姑姑的好就是,你父亲那边我会替你张罗,之前镇江那位沈姨太太也不知道被李曼曼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想把李曼曼送过来照顾大夫人,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打什么鬼主意,你和世子好好的,先生几个孩子,就是他以后娶姨娘,或是你被降为平妻……你有孩子在手也不怕他们!” 李朝朝并不在意姑奶奶后面那些话,只是想到李曼曼居然还想来? 一定是她和沈姨太太商量出什么诡计! “姑姑,李曼曼一来,少不得又出什么幺蛾子。” 姑奶奶道:“我省得,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她来的。” 李朝朝笑着谢过,“姑姑你真好,朝朝也不知道能为您做什么。” 她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这是我的私房钱,蓝翎羽不知道的,是我孝顺您的……” “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姑奶奶虎着脸推拒。 “那就当我先放姑姑那里吧,万一有朝一日我被赶出武乡侯府,也好有个后路,若是姑姑想做生意,就拿这个当本钱,您若不弃就算我一份,如果姑姑想嫁人,也可以给您添嫁妆。” 姑奶奶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再推辞,她嗔笑了声,“嫁了人果然懂事了,这钱我就给你留着,姑姑可没有做生意的本事,至于嫁人……” 她呵呵低笑,故意提高了几度声音,“姑奶奶我就看上云锋那老家伙了!我和他死磕到底!” 蓝翎羽自然是听见了,只直到出了院门也装着没听见。 马车上李朝朝笑着倚在蓝翎羽身上,“你想笑就笑吧,小心憋出内伤。” 蓝翎羽一脸严肃地看着李朝朝,“我是快憋出内伤来了。” 说完,他整个人就翻上李朝朝的身上,被扔到马夫旁边的春丽都听见李朝朝的笑声,不由摇了摇头,这两位主子的胆子实在太大了,这可是大白天在马路上呢。 李朝朝笑着捶打蓝翎羽,扭着身子,“你可不要乱来!这可是在马车上!” “在车上岂不刺激?”蓝翎羽动手解开李朝朝的腰带,“你不是怕我憋出内伤!” “再……再……憋一会儿!” 李朝朝被蓝翎羽亲的娇喘,既然抵抗不住,索性就任由宰割,感受着蓝翎羽不安分的舌,不安分的手,以及她内心蚀骨的痒。 “蓝翎羽……” 李朝朝咬着牙喊他,“你先告诉我,舅父为什么不娶妻?” 摸在李朝朝大腿的手忽然一顿,蓝翎羽奇怪地看着李朝朝脸上的潮红,沙哑道:“难道要给姑奶奶牵红线?” 李朝朝摸了摸他的胸口,“姑姑并不适合舅父,我敬重姑姑,但是未必会赞同她做的每一件事,你看她为了见舅父把大夫人折磨成天天吐血就可以知道,姑姑从来不是一个善茬,当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没道理去鄙视她,我很乐得见大夫人落得如此下场,但就事论事,感情的事并不能勉强。我只是单纯地好奇舅父的事而已,就算我帮不上他的忙,也不该给他添乱子。” 蓝翎羽也不翻身坐起来,把李朝朝的双腿缠绕在自己的腰间,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痒得李朝朝更是难耐,“要么直接说,要么你就憋着内伤吧!” 蓝翎羽暗恨地瞪了李朝朝一眼,“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只是在想怎么给你讲这个故事。” “我洗耳恭听!”李朝朝确实不是为了姑奶奶问的,云锋的故事很神秘,让她很好奇,她已经很少有这样的好奇心。 蓝翎羽想了想,咬着她的耳朵摩挲,“舅父喜欢……我的一个表姨,我的表姨却喜欢上了……当年姨婆的旧情人,终生未嫁,他就终生未娶。” 李朝朝愣了许久才消化掉这么震惊的一个消息,很好,很狗血。 实在太惊人了! 蓝翎羽瞧着李朝朝那吃惊的样,亲了亲她的刘海,“这还是舅父喝多了无意中说的,那位表姨去了西域,他则自己回到大元,两个人天各一方,怕是终生不得相见。舅父是舅公的养子,但无论是从礼教还是感情,他们都不可能在一起,我不知道那位表姨是否喜欢舅父,但是舅父此生的心中已经放不下任何人了。” “其实当年我的舅公……心中有个女子,为了她也终生未娶。” 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这是我们云家的传统,一旦认准了心中的那个人,这生的爱至死不渝。” 李朝朝还没来得及感叹云家那几位长辈的爱情,蓝翎羽忽然俯身下来亲在她的嘴角,她也不该再多言,抬起双手搂着蓝翎羽的脖子深情的拥吻在一起。 舌尖席卷,牙齿轻碰,彼此略去各自的呼吸,让两个人完全放纵了自己的情感! 车内的四壁包着软垫,两个人在车厢里互相撕扯着,在不停地翻滚,剧烈颤抖着…… 实实在在的车震,大街上的人就看到方才过去的那辆马车不停地晃动又晃动,坐在最前面的春丽听到动静都想捂住脸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两位主子太大胆了! 那车身的晃动和身上之人的震动合成一个节拍,李朝朝感觉自己就好像置身在一片大海里摇晃,一波又一波地冲袭着她的身体,铺天盖地吻落在她的身上,每个位置都不肯放过。 她不敢喊出声,只能低低地轻吟。 蓝翎羽不断地侵略自己心中的唯一,他能感觉到她深情缱绻地包裹自己,容纳他的疯狂与占有。 完全失控的两个人,已经忘记自己身在何处,他们要做到身心与灵魂的深度结合与重合,他们就是一个人,不能自已,浑然忘我。 李朝朝忽然泣了声,觉得自己终于达到了云端,可以解脱放纵,脚趾用力地缩在一起,喟叹着紧紧地抱着蓝翎羽,“你是累死在我身上?” 蓝翎羽再次一用力,如野兽般嘶吼,彻底释放了所有的激情。 他趴在李朝朝身上不动,“死在你身上也值了!” “这谋杀亲夫的法子倒是好!”李朝朝笑他,忽然道:“不过经你这么一提,我到是想到一招。” 蓝翎羽懒洋洋地嗯了声,打算蓄势再来一次! 李朝朝感觉到蓝翎羽在她身上动来动去,哭笑不得道:“你先听我说。” “你说你的,我做我的!”蓝翎羽咬她,“受累的可是我!我都没埋怨呢。” 他猛地撞了她一下,李朝朝整个人就软下来,“好,你赢了。” 李朝朝的呼吸越来越懒,“姑奶奶的事,咱们给她张罗个好男人就是,至于你的后母……和她小打小闹下去实在无趣……哎,蓝翎羽你轻点。” 她的声音都带着娇吟,李朝朝咬咬舌头,“我们得给她来个大局!” “怎么?”蓝翎羽问得很不专心。 “咱们得彻底脱离她的掌控,让她有心无力!” 蓝翎羽埋头苦干,还不忘回她的话,“如何脱离?” 李朝朝被撞得头昏眼花,“蓝翎羽,你这样我没法思考!” 蓝翎羽亲上她的嘴角,“那我们边做边想。” 李朝朝很快就感觉到身体里的异样,就如被人放了一把火在身体里,很快又被点燃,犹如被烈火团团包围,剧烈燃烧怒放着自己的身体,她不断地去靠近身前的冰凉,只有紧紧地依附才能感觉到自己跳动的心…… 彼此不会放手! ------题外话------ 第一百章了,撒花! 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二百章。 嘿嘿…… 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百零一章,逼婚 一大早,倪美佳醒来后就去了青院给倪氏磕头。 倪氏在房里正为昨夜的事气恼,不仅宝贝儿子被打,夫君被小扇那狐媚子迷得五迷三道,就连她昨夜那么撩拨蓝政锦他都不情动,她更是气恼地想吐血,一夜翻来覆去没怎么睡好。 今日一早倪美佳还来告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自从那个李朝朝进门没一件顺心的事。 倪氏拍着胸口冷冷地想,觉得这一切都不太像是巧合,尤其是昨日她下令让人对李朝朝下手,那个臭丫头不仅没事,反而自己的人死了,那计划不仅失败,连蓝翎羽都变得嚣张,敢打她的儿子! 以前她留着蓝翎羽不过是当养条狗,既然他忘恩负义,她随时都可以捏死那竖子! 倪美佳见房里的人没人开口说话,不停地在门口磕头,“姑姑,美佳知道错了,您再给美佳一次机会吧!美佳再也不敢了!” 她早上醒来想到昨日杀李朝朝不成就知道自己定会受罚,不如主动来请罪。 “姑姑,当时我真的没有去推李氏啊,她是自己跳进去的……” 倪美佳说的是实话,所以想到她觉得自己是被冤枉的,很委屈,跪在门口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就坐在床边短榻上的倪氏一听微微蹙眉,挥手让青小把倪美佳叫进来。 门外的倪美佳看到青小掀开帘子,忙不迭地跑进去,一把扑倒她的面前,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姑姑,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害她……我承认我当时是动了那个心思,可是我也有疑虑没出手,不知道为何那李朝朝就自己跳进湖里去了。她一定是故意的,不然怎么一点事也没有,反而还救了郡主,说不定她是事先有预谋!” 倪美佳为了洗脱罪名,什么脏水都泼在李朝朝身上,反正自己是真没有推她掉进湖里! 倪氏眯着眼睛沉沉地看着倪美佳,若真如她所说是李朝朝故意的,那这女子的心机实在不容小觑,说不定她已经猜到是谁指使倪美佳下得毒手了! “好了。”倪美佳哼哼了声,“姑姑看着你长大怎么会不相信你,可是我相信你有什么用,要旁人才相信你才行啊。” “姑姑,您相信我就行了。” 倪氏冷漠地抬起眼皮看向对面,倪美佳被她没有温度的眼神看得一个激灵,舔了舔干涩的嘴角,“那姑姑您说我该怎么办?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我一定不会搞砸了。” “我之前没给过你机会吗?”倪氏冷冷道:“可你是怎么做的!就算别人故意害你,你怎么不反抗,现在你已经失去最好的机会,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去害紫苑的人,羽儿现在肯定恨极了你。” “姑姑!”倪美佳大惊,她绞帕子,咬嘴唇,细若蚊声道:“姑姑我不瞒您说……我中意表哥啊……如果他讨厌我,我该怎么办!” 倪氏缓缓道:“我给你机会有什么用,要让羽儿原谅你才行,姑姑也是盼着你和羽儿好的,毕竟你是我的亲侄女,你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和那样的出身去计较,以后就算有不妥的想法也该长点心眼,别让人抓着你的小错反而让你落了下乘,懂吗?” 倪美佳点点头,“姑姑,美佳懂了。” 就算姑姑不提醒她,倪美佳也在刚才渐渐想明白了,李朝朝之所以跳下湖一定是先下手为强诬陷自己,那个女人真是好阴毒的心啊! “好,好,你是个聪慧的。”倪氏捏了捏额角,“这里是侯府,羽儿的妻子必须要个门当户对的,那个女人配不上他,你最好把握住机会,不然你就算是我的侄女都没用,我不需要一个无脑的女子做我的儿媳妇,当然也绝对不会是那种花花肠子的恶女!” “谢谢姑姑给我这次机会!谢谢姑姑提点。”倪美佳感恩戴德。 倪氏勾勾嘴角,“那你去吧,这一次别让我失望了。” 倪美佳跪着退出房门,站在廊下想了想,径自去了紫苑,之前她只是觉得李朝朝配不上蓝翎羽,现在知道李朝朝是如此歹毒的女子,更让她心觉不耻,这样的女子在表哥怎么配在表哥身边! 她来到紫苑门前,用力敲门,很快就有人出来开门。 春嫂见到是倪美佳,规矩地行了一礼,“表小姐,您怎么来了?” 倪美佳冷哼一声,“我怎么就不能来。” 春嫂笑笑,“表小姐自然随时都可以来,只是现在主子都病着不能见客,请您改日再来!” “我知道表哥病了,就是病了我才来探望!”倪美佳含着就要往里闯。 春嫂不疾不徐地上前挡着,身边几个丫鬟也跟着挡在门口。 “大胆!”倪美佳尖叫,“表哥既然病着我就来探望他,你们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拦着我!” 春嫂依旧风轻云淡地笑着,“奴婢会替您转告世子爷说您来看过他,只是他现在卧病在床下令不见任何人,表小姐就不要难为我们这些下人了。” “既然知道自己是下人就应该知道本分。” “表小姐说的不错,我们自然是遵从主子的吩咐为本分。” 倪美佳见春嫂油盐不进,冷笑一声,“好一个尽忠职守的奴才!那我就在这等着,什么时候表哥要见我了我才离开!” 她今天见不到蓝翎羽誓不罢休! 一定是李朝朝那个贱人拦着表哥不让他来见自己的,她就不信自己站在这表哥真能狠心,到时候闹得全府上下都知道了,看李朝朝怎么收场! 倪美佳抬头望了眼天上毒辣的太阳冷笑着看着春嫂哼了声,春嫂也看了看天空不发一言地退回院子里下令:“谁也不许开门!” 如今紫苑的人都以春嫂马首是瞻,自然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始终站在窗前的青瑶看到这一幕,忽然头也不回地喊了喊躺在床上人,“紫南,你要装死到什么时候?” 紫南一个囫囵坐起来,“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 青瑶冷眼看着她,这些日子紫苑的人把她们当成透明的,甚至连下人都不如,她们俩吃住都在一个房间互相也不说话,彼此看对方不顺眼。 其实她一直都在等机会,今天这机会就来了! 紫南不爽地看着青瑶,“还拿自己当姨奶奶呢,你现在连我都不如。” “咱俩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青瑶斜睨她,“难道你想一辈子就这样下去?” 紫南嗤笑了声,“你不必激我,当初你怎么害小扇的大家都清楚,你现在又想来利用我了?然后再踩着我往上爬?休想!” “你可以不和我合作!”青瑶勾勾嘴角,“但是你要明白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而且你现在除了听我的,你还其他的办法成就自己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紫南有些抓狂,她是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可是她没办法! 青瑶把目光看向远方,淡笑着:“对咱俩来说,谁做三少奶奶都一样,但绝对不能是那个害咱们至此的人。” 紫南凝眉看她。 “现在机会就有一个,我们要合力把她拉下马!也让她尝尝被人害的滋味!” 门外的倪美佳顶着大太阳守着,今日阳光很是毒辣,她感觉自己就要化了,心里却冷得像块冰! 表哥怎么可以这么心狠不见自己! 一定是那个李朝朝的鬼主意! 她满心充满了怨恨,就在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大门忽然开了条缝,有人鬼鬼祟祟地看了她一眼,倪美佳还没说话,就见那人往她身上扔了一团纸条又飞快地跑开。 倪美佳以为是蓝翎羽的纸条,正兴奋地去打开一看,冷冷地眯起眼看向头顶。 过了晌午,日头越来越毒,倪美佳抬头看去,就觉得眼前的事物都在这炎火中燃烧,燃烧…… 灰飞烟灭! 青院的正房,青小突然走进去告诉倪氏:“夫人,表小姐昏倒在紫苑了。” 倪氏得知消息愣了愣,不由赞同地点点这次她还算有点长进。 她赶去资源,发现倪美佳居然还被人晾着昏倒在地,气得让人拍开紫苑的大门。 倪氏进了门就厉声喝问:“你们居然任由表小姐在你们院门口昏倒?你们主子人呢?” 春嫂皱着眉上前,“夫人,我们主子……不在院中!” 紫苑上上下下二十几个人都跪在院子里,其中青瑶和紫南也在其中,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的讽笑。 这下子有人要遭殃了! 倪氏意外地看着春嫂,“你们这些混账东西!你们主子病都没好居然让他跑出去!谁给你们的胆子!你们奶奶呢?” “……”春嫂一言不发,只是在想着倪美佳故意在紫苑门口晕倒,倪氏又恰巧闯进来,这一切透着阴谋。 倪氏看着春嫂不说话,哼笑一声,“真是尽忠职守的好奴才!既然主子有错,那你们这些当下人的是不是也替主子受罚!既然如此春管家和四个大丫鬟每人二十大板!” 春嫂垂着眸不发一言,青小和青纱亲自把她和紫东、紫西以及紫北绑起来挨板子,这时倪美佳也幽幽转醒,看着春嫂被打得满脸煞白,心里不由暗爽,叫她一个下人敢拦着自己! 接下来就是轮到那个李朝朝受罚了! 蓝翎羽和李朝朝刚回到府里,紫苑的小厮紫中就迎上去把事情交代了一遍,然后低声道:“夫人让您回来后和少奶奶一起去青院。” “她居然敢打我的人!”蓝翎羽眸现寒光。 “她定是要为自己的儿子找个平衡回来!”李朝朝一把抓住他的手,“这次我们不会算了的。” 当李朝朝和蓝翎羽被丫鬟领着进了青院正房,倪氏冲着李朝朝厉喝一声,“李氏,你给我跪下!” 李朝朝诚惶诚恐地看她,“夫人何故发这么大的脾气?朝朝初入侯府,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您多多提点。” “我让你跪就跪,现在居然还敢质问我。”倪氏把手边的茶杯搁放在小几上,“羽儿身子还没好你就带他出去,你就是不把我这个夫人放在眼里,家规也摆在那里哪里容得到你放肆!” “母亲!”蓝翎羽上前道:“请您恕罪,是我要带朝朝出去的,母亲要罚就罚我吧,真的和她无关。” 来之前李朝朝劝他一定要忍住火气,不然就上了倪氏的道。 蓝翎羽说话有些僵硬,不似从前那般尊敬。 倪氏冷看了他一眼,叹道:“羽儿,你明知道我最是疼你,我怎么可能罚你呢!我不是反对你们俩出去,只是你现在病还没痊愈,昨晚还发病,你要出去李氏不仅不拦着,还和你一起出去,就是她的错!你若是拦着就是让母亲为难,以后母亲如何治理这个家!若是你父亲知道了,又要说你不听话了,到时候母亲就是想护着你也没办法,母亲罚她可是护着你。” 她的意思是说你别不知道好歹! 李朝朝垂着头忽然啜泣道:“夫人要罚我,朝朝不敢有怨言,只是夫人要罚我之前,请让朝朝容禀。” 倪氏不采她,不管什么原因出府就是不对! “母亲,其实我们是去了菩提寺。”蓝翎羽又抢先道,“先是替我还愿,感谢菩萨让我的病好起来,昨日家里又出了落水的事,祈求菩萨保佑侯府上下平安。” 倪氏温和地笑了笑,“你们真是有心了。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是担心你们俩个身子都没有痊愈就出门,羽儿可是我的命根子,出了什么意外,不管是什么人我可是都要拼命的。可是你们既然出去也要和我来打个招呼,你们表妹去紫苑找,下人们居然说谎你们不见,让她拜白白在外面站了许久都昏过去了,这下人也实在太大胆,既然你们不在,我也替你们教训了下以示惩罚。” 蓝翎羽咬了咬牙,“母亲做主就好。” 李朝朝低眉顺眼道,“夫人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世子。” 倪氏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嘴角闪过一丝冷笑,“看到你这么疼爱羽儿我也就放心了。既然如此有件事我也不瞒着你,羽儿是我的心尖,任何东西我都是给他最好的,这正房的奶奶也必定要门当户对才行,反正你这么爱护羽儿,想必心思是和我一样的,定能体会我的一番苦心,羽儿需要一个衬得上他身份的妻子!” 李朝朝眼皮一跳,倪氏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蓝翎羽听后大惊,“母亲我都已经娶了朝朝,不会再娶其他人。” “她不过是个姨娘。”倪氏风轻云淡地笑,“你们都没有拜堂怎么能算是明媒正娶,她可配不上羽儿你!” 蓝翎羽的脸沉下来,之前他还忍着火,就冲着这句话,他就可以把倪氏扔出窗外去! “配不配得上有什么关系,我也只要她。”蓝翎羽冷冷地看着倪氏,“母亲也是个庶出,父亲也对您宠爱有加。” 倪氏脸一下子就绿了,一直在里间休息的倪美佳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竖起汗毛,谁不知道倪氏最恨别人说她是庶女。 “羽儿!”倪氏的声音拔高,“我是为你好,她的身份配不上你,说出去惹人笑话,你将来可是要当侯爷的,就是他生了儿子也不会被人瞧得起。” “母亲不要多说,这一世我只要她!”蓝翎羽的目光已经带着冰寒,一步也不退让。 “就是你想要她,也要看这家里的人承不承认!”倪氏也怒不可支,蓝翎羽这是要撕破脸了,“她进门是走侧门,当初一无托媒,二无过三书六礼,三无拜祠堂,四无记族谱,你宠她没关系,但是她只能是个妾!就是做妾都是抬举了她!” 倪氏哼道,冷冷地看着一脸淡漠的李朝朝,“你若是真的爱羽儿,你就去做你的姨奶奶,我不会亏待你。” 李朝朝面无表情,不说话。 蓝翎羽为了她已经和倪氏撕破脸了,她何必再虚与委蛇。 “母亲不用多说此生我除了李朝朝绝不会娶任何人。”蓝翎羽一把抓住李朝朝的手,刚毅的下巴说不出的冷酷,“她是我这一生唯一的妻子!” 倪氏一听气得翻了白眼就要昏过去,倪美佳再也忍不住从里屋跑出来拦着,“表哥,你怎么不明白姑姑的一番苦心,她是为了你好。你这般违逆姑姑的意思,怎么对得起她这些年疼爱你的心思!” 蓝翎羽正一腔怒火,看到倪美佳更是没好气,抬起腿一脚把她踢向一旁,拉着李朝朝就往外走。 青院被蓝翎羽那一脚踹得人仰马翻,几个丫鬟去扶着被踹得像猪头的倪美佳,青小和青纱在门外听到屋里的倪氏在嘤嘤哭泣,谁也不敢进去劝,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不出声。 倪氏其实却趴在榻上装哭,蓝翎羽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要反抗了! 竖子!必死! 到了晚上就传出倪氏就病了,蓝政锦回到府里直接奔到房间里,看着病榻上的倪氏迷迷糊糊道:“夫君,后母不好当,现在羽儿定是恨极了我,可是我真的是为他好啊……” 倪氏的眼角落下两行清泪,蓝政锦听后勃然大怒,看到倪氏病弱的样子心里都揪成了一团,跑到院子里找了根木棍就冲进紫苑,一脚踹开大门,暴喝:“蓝翎羽你给我死出来!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题外话------ 今天更的少是因为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大姨妈?如果大姨妈我能坚持下来,会从明天起连续七天一万五…… 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加速更新,让宅斗升级! 后宅的女人们啊…… 倪氏要来狠的了! 现在大家撕破脸皮,那么就狠狠地斗吧! 第一百零二章 第一百零二章,高潮 明月当空,紫苑灯烛通明。 蓝政锦踏进院子一步,看到眼前的场景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所有的下人仆从分两侧而站立,中间摆着香案,蓝翎羽背对着他而跪在前面,一旁垂首着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蓝政锦并不认识那就是李朝朝,在他心里之前抬进来的女子就是个小妾身份,没必要见,也从不放在心上。 他现在只是奇怪蓝翎羽这是做什么? 众人都看到了他,却没人行礼,不等蓝政锦发火,地上的蓝翎羽忽然大喊了一声,“苍天啊,大地啊,我对不起母亲啊,都是我的错,您要罚就罚我吧,怎么能让母亲为我而生病,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如此,母亲待我如亲生儿子,把所有最好的给我,这次要为我娶新妇,我自然知道她都是为我好,可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如何还能让母亲操心,她现在虽然不同意我这一生只专宠一个人,可是以她那么疼爱我如何不会同意,我只要坚持她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她又不是不疼我了,我只是学父亲那样这一生只娶一个人,她一定会体谅我的!我实在不应该那般说话,让人以为我是个不忠不孝之人,其实我最敬爱的就是母亲了!要罚就罚我吧,不要让母亲生病痛苦,我这就自罚!” 蓝翎羽一口气都不歇,把所有事先准备好的“台词”全部说完后,从一旁拿起准备好的荆条就往自己身上抽。 啪啪啪……声音刺耳又惊魂。 蓝政锦都看傻了,那荆条抽得很是响亮,一点也不疑作假,他万万没料到自己的儿子这么懂事! 可饶是如此懂事,蓝翎羽把自己的爱妻气生病了也是事实。 他哼了一声,又在要说话的时候,站在蓝翎羽身边的李朝朝忙跪下开口,“世子,您别伤了自己,夫人这么疼你,怎么可能让您如此,她看见不然又要生病了!她是盼着你好的,定能体谅您的。” 李朝朝怯怯地看了一眼蓝政锦,慌乱地跪在地上,“侯爷,您来了。” 蓝翎羽这才回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还有他手中的木棍,眼底闪过一道冷意,若不是朝朝早就猜到蓝政锦会来修理他,让他演绎出苦肉计,只怕这木棍早就打在他的身上了。 这就是他的父亲! 所有的真情都给了倪氏,他就像是路边捡来的一样! 蓝翎羽心中怒火中烧,忽然哇地一声,咬破嘴里的血包吐了几口个鸽子血,腥味十足。 “父亲,儿子不孝让您动怒了。”蓝翎羽半垂着黯淡的双眸,冷冷道:“我只是见父亲对母亲一片深情厚谊,也想像您一样一生只娶一人,只宠一人,琴瑟和鸣,阖家美满。” 蓝翎羽边说边吐,李朝朝掩去嘴角的笑意,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仔细地替他擦嘴角。 台词背得不错,演戏有进步。 蓝翎羽几不可见地看了一眼李朝朝,两个人眼中的神色高深莫测。 蓝政锦就那么木呆呆地看着蓝翎羽吐了又吐,身上的衣服被他自己抽得支离破碎,他的喉咙滚了滚,心里既恼怒又觉得蓝翎羽这么做实在悲壮,这种悲壮中让他有了些心疼,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管怎么有,你也必须听你母亲的话!她对你比对小八还亲,让你娶正房也是为了你好,难道还害了你不成!又不说不让你只宠一个人,到时候你娶了谁就宠谁就是,你就是宠七八个我都不拦着你。只是这婚事不能由你做主!” 蓝翎羽一听火气更盛,往常其他的事他忍了就忍了,只是这件事他绝不会退缩。 李朝朝看出蓝翎羽眼中的红光,一把握住他的手,可饶是如此,也没压制住他心中怒火的反弹,猛地站起来冷冷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我已经娶过妻了,父亲这是让我去娶谁?”蓝翎羽的声音低了八度,透着冰川的寒意,让人骤冷。 “儿子都已经这么大了,怎么连娶谁都做不了主?母亲一向自喻最疼我,为何一定要让我娶别人!那朝朝又该如何?” 蓝政锦见蓝翎羽的态度忽然坚决起来,不由皱了皱眉头,这臭小子说话怎么这般冷硬,“她不过是个妾,你自然是要娶正房的妻子,有何不妥!父母之命大于天,你就是再大,这婚姻之事也由父母做主!你母亲平时就是太宠着你了,把你给惯坏了,瞧你现在说话的态度!对我如此大不敬,像什么样子!难道你连为父的话都要反抗!” “不敢!”蓝翎羽冷笑,“但父亲说错做错,也是让儿子也跟着你一起错?朝朝是明媒正娶,什么时候成了妾?让人知道你们把一个正妻无缘无故地贬为小妾,也不怕别人笑咱们武乡侯府连个规矩都没有!儿子还是那句话,此生不悔再娶她人!并不是要违抗谁的话,只是天底下没有娶两个妻子的道理!如果父亲质疑让我娶两个妻子,那父亲先给我做个榜样,您也再娶一房,我想母亲那么爱你,一定不会反对的!” “放肆!”蓝政锦瞪眼,把木棍用力地杵在地上,声音再度拔高,“大胆!居然和我说规矩!这府上我就是规矩!你还有脸说规矩,你都已经把你母亲气病了,现在还想气死我?亏你母亲从小最疼你,你现在把她气病在床,你个不忠不孝,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蓝翎羽眸中寒光怒火交替相映,把眼前狰狞的男子看得仔细,嘲讽一笑,“我就是知道您早晚有一天会因为我半点违逆用这话诛杀我的心!我是白眼狼?那您是什么?” “逆子!”蓝政锦大喝一声,“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蓝翎羽站上前,把李朝朝一把推到身后,“要杀就杀,反正我也算是看明白了,我定不是您的亲生儿子,不然虎毒都不食子,我这只狼崽子又怎么会有您这个时时刻刻都想杀死我的父亲!” 蓝政锦气得浑身颤抖满目双红,早就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更看不见这满园的下人仆从是怎么样的目光看着自己,他心里早就被那句“我定不是您的亲生儿子”气走所有的思绪,脑子一片空白,想到太多太多的往事,看着眼前这个男子的冷眉冷眼冷笑,他再也克制不住心里那个让自己动手的声音,抡起木棍朝着蓝翎羽的后背就砸去—— 李朝朝被推开的位置有些远,待要上前,已经听到那木棍震断,发出嘎巴脆响的声音,她整个人又忽然平静下来。 事情发生得既突然又迅速,只不过是眨眼之瞬,但李朝朝眼前的世界却很慢,她站在极近的距离不动,眼睁睁地看着那木棍的断齿参差不齐,木屑以她看得见地速度划过空中,蓝翎羽被打得狠狠一震,他穿得青黑色的长衫上多了半截木棍的印子。 他只震了那一下,可还是稳如泰山的站着。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心神却被那木棍棒打之下震了震,耳边嗡嗡作响。 心中无数草泥马、草泥马、草泥马……狂奔而过! 李朝朝忽然就笑了,嘴角扬着讽刺又坚定的弧度,神态自然,若无其事地上前,拿着替蓝翎羽擦血的帕子给他拍了拍后背,边擦边笑道:“侯爷打得可还顺手?要不要再打几下?都说棒棍底下出孝子,不过以世子的脾气,看样子您得多预备几个木棍了,不过我劝您还是别费力气了,就算世子做了孝子,他说不娶就一定不会娶!” 其实蓝翎羽是习武之人受挨一棍子,虽然不能说是跟挠痒痒似的,但也确实不会伤到筋骨,后背只不过是淤青罢了。 家里没人知道蓝翎羽会武,不过就算李朝朝知道,刚才那么一棍子下去,她的耐性冷静都他妈的打没了。 李朝朝心里早就把蓝翎羽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到是怎么个造孽的玩意生出了蓝政锦这么一位傻逼呵呵的后代! 蓝翎羽不疼,但他知道李朝朝心疼了。 而且这女人怒了! 但凡李朝朝震怒,都是三分含笑三分诛心四分辣手无情! 蓝翎羽突然故意露出几分委屈和伤感,别过头不吭声,打算看好戏。 蓝政锦看着自己手中余下的那半截木棍也傻了眼,他打在蓝翎羽身上的那一棍,自己的虎口都震得发麻。 他蹙起眉头,不满地看着蓝翎羽身边的小妇人,他还没从蓝翎羽的怒火中回过神来,“大胆!哪里来的多嘴的妇人。” “呵呵。”李朝朝用袖子掩嘴一笑,“侯爷真是位称职的父亲,儿媳李氏见过父亲大人。”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能叫我父亲!”蓝政锦现在看谁都不顺眼,尤其是想到蓝翎羽就为了这么个小妇人而不娶正妻,更是要用眼神在李朝朝身上戳出两个洞来! “那什么样的东西能叫侯爷父亲!”李朝朝抿嘴笑,一派天真地反问,“侯爷不愿意让我叫您父亲,那就听您哒,不然您又说我违逆了您,您也打我一顿。儿媳愿您长命百岁,可千万别动怒,那就是我们做儿女的不是了。” 蓝翎羽背着身子肩膀一抽一抽的,他就要被笑憋出内伤了。 所有的下人都是经过春嫂调教也都是两眼望天当什么也没听见,本来青瑶和紫南也想出来,但被春嫂给下令关起来了。 三个大丫鬟和春嫂都不在其中,她们受了一顿板子正躺在床上起不来,但李朝朝的声音也实在不小,躲在房间里也听得一清二楚。 紫东突然小声嘀咕了句,“少奶奶威武!” 春嫂斜了她一眼并不说话,心道少夫人的能耐不止如此,就等着看好戏吧。 她不是多话的人,只眼巴巴地透过窗户看向外面。 蓝政锦方才的脸上只是黑沉,现在已经开始被噎得发绿了,眼睛也冒着绿光,可偏偏就找不出李朝朝一点的错,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去打个女人,传出去他的脸也不好听! “我不和你一个妇道人家说话!”他大怒地质问蓝翎羽:“蓝翎羽,这就是你要宠一生的女人?瞧她是个什么东西!” 蓝翎羽冷笑,“那父亲就说说什么样的东西能叫您父亲,您看我是个什么东西?或者不是东西?” 李朝朝嗔笑一声,“世子您就会开玩笑,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侯爷是个什么东西,您自然就是个什么东西!” 蓝翎羽嘀咕,“我到是觉得自己不是东西。”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讨论着自己是不是东西的问题,他们看淡生死,又何惧自嘲。 但蓝政锦可听不下去,他自愈沽名钓誉,一世清浊,岂容旁人置喙自己。 “你们两个……”蓝政锦气得牙疼,“都给我闭嘴!再敢和我再这咬文嚼字,小心我……” 李朝朝忽然收起玩笑,冷冷地斜睨向蓝政锦,目光清冷饱含刺骨的嘲讽,“小心您什么侯爷?难道您还想再打世子不成?手中没有木棍,我让下人再给您找一根来吧?不过妾身出于一片善意好心地问您一句,您凭什么打蓝翎羽?” “父亲打儿子天经地义!” 蓝政锦一派坦然地回道,但看到李朝朝那样清透地能看进人心的目光,说话的声音中又带了些许的迟疑。 他不自在地别开眼睛。 “嗯。”李朝朝点点头,“侯爷说的天经地义,这话是不错,但侯爷有把世子当您的儿子看待?不分青红皂白地说打就打。古人云父慈子孝,父不慈子如何孝?您这般发狠地要打死他又是为了什么?世子又做错了什么?” 李朝朝说话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毫不留情面地字字诛心,“他学您专宠一人难道有错了?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侯爷这是打自己的脸?还是说你宠妻做错了?” “你……你!哪里轮得到你和我说话!”蓝政锦被质问得哑口无言,方才面对蓝翎羽的气焰被李朝朝的连番嚣张给狠狠地压制住了,他气得不轻,拿起手中剩余的半根棍子挥了挥,“你这种牙尖嘴利的如何能做我的儿媳。你们这群没眼力的下人都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 蓝翎羽猛地回过头,大步上前,一把将李朝朝护在怀中,“你是想做什么?” 他不叫父亲,也不用敬语,早就没耐性了! 刚才他让李朝朝质问侯爷,已经是他的态度。 但蓝政锦若是想伤朝朝一根手指头,他今日必定要逆天了! 李朝朝笑道,“侯爷是不想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丢脸,那你们就下去吧。” 紫苑的下人看了一眼气哼哼的蓝政锦,又望向冷光四射的蓝翎羽,齐齐垂下头,道:“是,三少奶奶。” 蓝政锦的眼睛都瞪圆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和我对着干!难道你要冒大逆不道的罪名护着这种没规矩的女子!你个不孝子!” 李朝朝嘴角的笑意更深,“侯爷,蓝翎羽眼里要是没您他刚才那一下就应该躲开,而不是受您打骂!至于您说他是不孝子,他到底是反驳您呢?还是不反驳您?反驳您自然是不孝,但是不反驳您他就是把不孝子之名坐实!不过您放心,蓝翎羽就是不孝,我也不会嫌弃他的,也只有我这种没规矩的女子才配得上!不然来个软柿子易拿捏的,看到自己的夫君受委屈还要跟着一起受气,不如趁早一起抹脖子死了,早死早托生还痛快,也省得侯爷您劳累动手!” “你你你……”蓝政锦快被自己的气给噎昏过去了,“我让蓝翎羽休了你。” “那也看侯爷有没有那个能耐!”李朝朝笑得不无讽刺,“侯爷难道您忘了,蓝翎羽是个不孝子,这可是您说的,他怎么可能还听您的呢!” 蓝政锦被李朝朝的目光逼得倒退了一步,他这才发现蓝翎羽的一脸凉薄,而李朝朝那张嘴更是刻薄如刀锋,句句割在他的肉上! 没出手,反而体无完肤! 蓝政锦咬着牙,忍着痛道:“就当老子白养了这个儿子!” 李朝朝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侯爷您也别做出那副悲痛欲绝的样子,您自问蓝翎羽在您心里到底算个什么东西!他方才对您可有一句的不敬,您打他骂他,他可曾还过手!您却要死要活地说他样样不是,生怕不能把世上最恶毒的话全部用在他的身上,无法满足您心里对他的厌恶!” 蓝政锦勃然大怒地尖叫:“他为了你违逆我!我不会让你这女人得逞的!” “侯爷您可真是说笑了,小妇人我何德何能能让世子位了我违逆您,当初我是明媒正娶进了侯府的大门,您却逼着他另娶,世人只会说您和夫人势利小人,他是为了维护你们的名声啊,您怎么就不明白世子的一片苦心。”李朝朝半垂着眼眸冷笑道:“不过看来侯爷也不是个明理之人,本来看在您是世子爷父亲的份上,我理应敬重您三分,但今日之事,不仅让世子爷寒心,也让我明白一个道理,我行得正做得端,这世子妃之位本就是我的,所以我就不必发扬风格让贤了!” 李朝朝说完道:侧过身冲着蓝翎羽低身福礼,“世子爷,妾身说得可在情在理?” “世人都看得明白这其中是非曲直,咱就不必怕人诟病。”蓝翎羽笑着拉起李朝朝,忽然哎哟一声,当着早就震飞心神的蓝翎羽的面,苦哈哈地撒娇:“朝朝,我疼。” “那妾身为您上药。” 李朝朝拉着蓝翎羽的手就往屋里走,谁也不去管身后的武乡侯。 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蓝政锦忽然……愤恨难当! 这事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不然他的脸面都丢尽了! 今日就当且绕了这个女人,他是绝对不会让她成为蓝翎羽的正妻! 紫苑的一处厢房里有两个女子把李朝朝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那个是温和待人友善的少奶奶? 会不会太嚣张,太可怕了! 居然连侯爷都敢喝斥,还有什么她不敢的? 其他下人小心翼翼地把蓝政锦送走了,李朝朝回到屋里先让春丽给春嫂送去了药膏,又传令下去,紫苑的下人只要忠心护主,被侯府赶出去都可留下来另用,月俸涨一两,不再受侯府限制。 众人听了无不欢喜,春嫂几个受罚的人,除了被李朝朝亲自安抚外,又另赏了银子,几个人无不欢喜,就连原来替三夫人办事的紫北都喜上眼梢。 紫北替倪氏办事无非是为了银子,她这人最大的爱好就是钱,所谓见钱眼开的主,谁给的银子多就替谁办事。 这次李朝朝给她的银子实在是大手笔,她又受了无情的倪氏一顿板子,心里已经开始向着李朝朝。 李朝朝从下人房出去前看到紫北那张笑得合不拢嘴的嘴,淡淡笑着,出门后,她望了一眼左厢房,心里无比清楚这次倪美佳故意在院门前昏倒,让倪氏抓住他们不在院子里的证据一定是有人通风报信。 一旁的春丽看了一眼那处,低声道:“奶奶,要不要把那两个找个机会赶出去。” 李朝朝摇摇头,“不用,她们既然想闹,就闹得热闹一些。” 她回了上房,正看到蓝翎羽已经脱了衣服趴在床头上,听到李朝朝进来,嘀咕着:“怎么去了那么久。” 李朝朝从匣子里拿过药膏走过去,看到蓝翎羽背上的那道乌青,目光倏然冷下来,但不忘温柔地问:“还疼么?” 蓝翎羽抿起薄唇,趴在圆福软枕上,声音听起来十分的落寞,“朝朝,让你看笑话了。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反正他想下杀手也不是一次两次,只是没想还是会疼,你说我是不是捡来的?他为什么一定要这般对我?就是养条狗也是有感情的吧?” 李朝朝的心被蓝翎羽的话抽得疼,任何男人都不愿在心爱的女人面前露出软弱,不过好在他们之间经历了太多,蓝翎羽更狼狈的样子她也是知道的,经历了这么多,他突然把坚强的外壳卸下来,让她看到他心里那些赤裸裸的痕迹,这不是软弱而是要舔着血认清事实和现状。 李朝朝用右手的食指把药膏刮在指腹上,然后轻轻地在他的后背上擦拭,蓝翎羽感觉到那清凉的药膏身子就不自觉地微微颤动,他疼,但绝不会服软。 “朝朝,对他们我绝不会妥协!” “嗯,我相信你!”李朝朝俯下身,用嘴温柔地吹拂着蓝翎羽的后背,像是要用这方式吹走他心底的悲伤,清凉的药膏瞬间就起了作用,蓝翎羽觉得人又酥又麻,哪里还能感觉到痛。 蓝翎羽咬咬牙,“别以为我伤成这样就不能行房事。” 李朝朝轻笑,“哦,蓝世子,你好威猛!” 蓝翎羽被李朝朝这话撩拨的心痒痒,他扭过脖子看她一眼,“你就一点也不生气!” 李朝朝鼓起双颊,气鼓鼓道:“生气啊!怎么不生气!侯爷这厮下手也太狠了!不过我也没让他讨着便宜不是?我已经在心底问候他祖宗十八代了!” 蓝翎羽终于被李朝朝给逗笑了,他知道她故意的。 “他的祖宗十八代也是我的祖宗十八代,你进了我们蓝家……也是你的祖宗十八代!”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李朝朝呐呐地撇撇嘴,“不过没关系,我现在还不是你们蓝家的人,我的名字并没有出现在族谱上。” 蓝翎羽板起面孔,“这就是倪氏的阴谋!” “没错!”李朝朝脱了鞋坐在他身边,“我本来以为你用苦肉计,怎么样也会让侯爷手下留情,没想到他这么没胸没脑的,看样子他被倪氏洗脑很成功啊。” “倪氏一定会用你之名不在族谱上为由让我另娶。”蓝翎羽坐起来眯起眼看李朝朝,“你之前就知道,怎么不提醒我?你故意的?” 李朝朝笑着倚进蓝翎羽的怀里,用手指在他赤裸的胸前画圈圈,“别生气嘛,只有这样做,才让倪氏放下戒心,她就必定会出这一招,我的名字才会名正言顺地出现在族里上,成为你祖宗十八后代的一份子。看着像是她给我设了个圈套,其实我已经在这个圈套底下等着她也跳下来,然后踩着她的头上来,如果没新人进门,我怎么做正房奶奶?” “你还想让新人进门?”蓝翎羽捏着李朝朝的下巴,俯瞰她,“信不信我让你明天下不来床?” 这些都在李朝朝的预料,而这个女人居然没和自己说。 蓝翎羽有些恼怒,最不可原谅地是这女人居然想让她娶别人? 李朝朝笑着吐了吐舌头,“胡说!我怎么可能那么做!” “你还和我吐舌头!”蓝翎羽粗鲁略显暴躁地抓过李朝朝头发,狠狠地把她的舌头用力地吸进自己的嘴里。 他听不得李朝朝让他娶别人这样的话,哪怕是计策也不行。 李朝朝嘴里的呼吸越来越少,身上的衣服也越来越少,心中靠了声,蓝翎羽这是借机要和她滚床单啊。 她抬脚踹了他一脚才挣脱魔爪,喘息道:“你听我说完!咱们就在倪氏提出来的时候……” 蓝翎羽听她说了两句,面色渐渐沉下来,“不管你做什么,只一点,休想让我娶任何人。” “你敢娶别人我就去翻墙!”李朝朝笑着给他顺毛,“既然咱们和倪氏已经彻底撕破脸,索性咱们就不要脸到底了!” 蓝翎羽磨牙,“我觉得让你明天下不了床才是最稳妥的!” 第二日,太夫人身边的静文到紫苑把李朝朝请过去。 到了静心堂,就看到屋中太夫人坐上首,大房张氏与倪氏左右面对面,齐刷刷地看向走进来的女子。 李朝朝今日穿了件高领的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只随意地把长发轻轻盘成发髻,只用一个铁锈木钗挽着,大方又得体,笑容又可掬。 昨日蓝政锦回去并没有提李朝朝大不敬的事,这种事和谁都丢人,紫苑的下人自然也不会多嘴,李朝朝料定蓝政锦不会说什么,至于太夫人叫自己来,一定还是为了蓝翎羽的婚事。 李朝朝一一行礼后站在中央,屋子里没人说话,她也静默着接受所有人的审视。 她能用余光感觉到三道不同的目光,张氏端着茶杯浅浅的笑着,杯盖与瓷杯发出清脆的声音,几乎随着李朝朝心里的鼓点,对面的倪氏则长吁短叹,上首的太夫人目光如炬地紧紧地盯着李朝朝,从上到下地看了几遍,忽然开口,沉沉道:“听说是你拦着羽儿不让他娶亲?可有此事?” 李朝朝面沉如水道:“世子堂堂男儿说一不二,朝朝只是一介小妇人,嫁夫从夫,凡事都听夫君的安排,怎会有如此能耐让他听命于我,太夫人折煞妾身了!” 她说话不卑不亢,并没有因太夫人的质问而胆怯。 倪氏忽然哎哟地轻喊了声,“羽儿说只要你,也不知道他是被你灌了什么迷药。” 她说到动情之处,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他竟为了你违逆我这个做母亲的。” 太夫人听此话,冲着李朝朝哼了声,“岂容他放肆!” 倪氏忽然又偏转过身对上首道的哭,“老太太,您也别怪羽儿有了新欢忘了我这个做母亲的,他以前从来不是这样的,就是不知道最近怎么就突然变了性子,连我这个做母亲的心都伤了,我不怨他的,只要羽儿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他怨恨我也没关系他好……” 李朝朝心里冷笑,这装得可真是像啊,毫无演戏痕迹。 太夫人叹了声,“好了,在小辈面前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没人说是你的不是,你既然是羽儿的母亲,亲事自然由你定夺就是。” 倪氏得到太夫人的支持,笑得点点头,“是,谢谢母亲对我的支持,我一定给羽儿选一门好的妻子,定让他们琴瑟和谐,羽儿有新妇的照料下,定会如以前那般乖巧听话,不负我疼他之心。” 李朝朝看了太夫人和倪氏一眼,忽然笑道:“自然是夫人最疼世子。听闻夫人从前事事都顺着世子的意思,待世子比亲儿子还亲厚,妾身真是佩服夫人的一片苦心,天底下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如此。” 倪氏带着疑惑斜睨了她一眼,心道:这丫头想玩什么? 张氏忽然轻笑了声,目光闪过一道精光,“可不是。不光是咱们府上,就是京中都传遍了,三夫人是个贤妻良母,对咱们羽儿最为亲厚,天底下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后妈呢。” 倪氏没多想地瞪了张氏一眼,她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李朝朝话锋一转,笑意冷下来,“既然如此,为什么这次夫人却不顺着世子的意思?让她另娶她人?不说这府上已经有我这么一位三少奶奶,世子不想让您受旁人置喙,就说您强扭他的意思,与您以前的作风不符,还真真是伤了世子的心。” 倪氏猛地眯起眼睛,寒光射向李朝朝,这丫头果然有后招。 她悲戚地叹了口气,“我是样样都顺着羽儿,把好东西都给了他,但是我不会看着他走错了方向不出声纠正他!那我这后母岂不是歹毒!我给他另娶一房是为了他好,就算羽儿现在不娶,也绝对轮不到你在这里放肆!你这身份如何配得上羽儿!以后各家宴会让羽儿带你出去,岂不是让别人对他指指点点,我那才是真正害了他!” 倪氏的声调越来越高,太夫人微一皱眉却没有阻止,她认同倪氏的话! 张氏的笑容不变,静等着看李朝朝会怎么反驳,从这丫头进门第一天起,她就知道此女不是个善茬,一直隐忍到逼得倪氏主动出击,实在是不简单! 李朝朝抬起眼帘,直勾勾地看着倪氏,“那请问夫人,什么样的身份才算配得上世子爷?” 倪氏冷冷地勾勾嘴角,“自然是门当户对,你自己什么身份还需要我点破吗?只这一条,你就是当个小妾都不配!” 她话音刚落,有人从门外从进来,笑着问:“谁要当小妾?” 众人一起回过头看去,就见蓝翎羽走进来,规规矩矩地行礼后,就站在一旁,李朝朝淡淡地和他请安,笑道:“世子,方才夫人正和妾身商量,她想给您抬个小妾进来,既然您来了,不如这事就由您做主,妾身是一介妇人,一切都听您的。” 蓝翎羽微微蹙眉,看向倪氏,毫不犹豫地地拒绝,“母亲就不必为儿子操心了,我身体不易劳累。” 其实他的意思是说我要一个女人就够了,那么多吃不消啊。 但是大家都没听明白,也就只有李朝朝才能理解这深刻含义。 倪氏的脸变了颜色,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朝朝,然后又去对太夫人道:“母亲,您瞧瞧这还是当着咱们的面,有人就开始颠倒是非了!” “李朝朝!”太夫人眼里可不揉沙子,“方才你是在糊弄老身吗?” 李朝朝半蹲下身子回话,“回太夫人,朝朝不敢,只是既然三夫人说要给世子娶亲,又不是小妾,按照咱们府上的规矩,那就只有通房了,之前母亲也说过,未怀孕进门自然只能是通房,生下子嗣后再抬为小妾,朝朝一向尊崇夫人品德,定会以她的言行为守则,若是夫人给世子娶亲,也只能是个通房,朝朝不敢有任何逾越!” 倪氏听了冷笑不已,李朝朝到了这个时候还敢胡说八道,太夫人面前岂是她放肆的! 张氏也皱了皱眉,不明白李朝朝这自信是哪里来的。 太夫人果然动了怒,抓起手中的茶杯就往前一礽,蓝翎羽一把就把李朝朝抱在怀里,目光清冷地对上太夫人的怒火双眸,“祖母怎么这么生气,若是不想给孙儿找通房就不要了就是。” “你知不知道她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太夫人拍了拍桌子,“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护着她,果然是被她迷了心窍。你母亲根本是想给你娶一房正妻,这贱人竟敢在指东说西!” “娶一房正妻?”蓝翎羽嗤笑,“祖母开玩笑?我已经有了妻室,如何另娶?” 倪氏接话道:“她只是个小妾!如何是妻室?她也配!” 蓝翎羽挑眉,“若朝朝不配,这世上就没人比她更相配的了。” 倪氏心中跳了下,张氏则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果然来高潮了! ------题外话------ 下面就要进入高潮……本来想更一万五的。但是时间来不及了。 你们猜今天十二点前有第二更么? 有么有么? 你们给点热情我就给你们惊喜! —。—若有二更会在十二点前,若没有各位洗洗就睡吧,明天肯定有。 我就怕二更你们不订阅了,我会哭的! 第一百零三章 第一百零三章,玩死你 这时,蓝翎羽忽然回过头张望了下,喊道:“舅父,你要躲到什么时候啊?” 只听有人嘿嘿了两声,云锋摇着扇子一派优雅地走进堂内,“各位见好,我见屋内多为女眷突然唐突出现实在不妥,不过我长期在塞外生活,也不拘小节,各位不必介怀,连皇上都不在意,你们应该也不会说什么吧?” 他都这么说了谁敢说什么呀。 倪氏看到忠义公来了直觉没什么好事,太夫人还是客客气气地请云锋坐下,问道:“忠义公怎么有空来做客,这些下人实在没体统竟然也没个通传的。” “是我来得唐突,只是听说贵府要办喜事,我正好也有个喜事,正好一起办了吧!” “呃……”太夫人不知道说什么。 张氏则笑道:“那就先恭喜忠义公了,只是这喜从何来?先与我们说说,也好沾沾喜气,若是能合在一起办,自然是最好的。” 云锋笑道:“自然是我认了个宝贝义女!以后这忠义公府就后继有人了!你说是不是天大的喜事。” 宝贝……义女? 谁啊? 虽然不知道云锋说的是谁,但目光却齐齐看向的是李朝朝,这屋里除了她,大夫人三夫人和太夫人也不可能是。 李朝朝缓缓地咽了口水,这是蓝翎羽的主意。 而且没和自己商量! 好小子! 蓝翎羽得意地冲她扬扬眉,眼里的笑意很深,很宠,很溺。 李朝朝的心暖暖的。 太夫人开口问:“这……忠义公说的是……” 答案很明显,但还是要问清楚。 云锋把扇子一指,果然指的是李朝朝,“当然是朝朝啊。” 倪氏的脸快笑僵了,强忍住才没有掀桌子! 每次都是这个忠义公来搅局! 义女!什么狗屁义女! 太夫人也愣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李朝朝想连她都不知道呢。 忠义公笑道:“这事有一阵子了,只是当时羽儿正病着也就没通知众位亲友,想着等羽儿好了,也好公布天下,也省得有人说她的身份不配羽儿,我就上宫里跟老皇帝求了一张圣旨,他一听我后继有人了,还是和羽儿亲上加亲,对羽儿体贴入微,更是欢喜得不得了……当即就下了旨御笔亲封了朝朝为……三品县主,还有八百户实封,哎……” 他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张圣旨,感叹道:“皇恩浩荡啊,如此一来,就没人说我们朝朝配不上羽儿了,咱们这是亲上加亲呢!” 云锋有些厉色地把圣旨那么一拍,众人傻眼。 三品县主! 连倪氏见到她都要行礼! 她是继室,当年的二品诰命是在蓝翎羽亲生母亲的身上! 重要的是还有八百户实封那可是郡王之女才有的身份! 倪氏的脸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这个时候谁还能说她配不上蓝翎羽! 少他妈的拿身份来说事! 这是云锋心中的腹诽,今日听到羽儿来求自己,他二话不说就把病榻上的老皇帝抓起来下了圣旨! 当然,老皇上是疼云家一脉的。 云峰想反正老皇上欠云家的一时半会也还不完,他很是受之无愧。 太夫人忽然站起来,这时候她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笑着对李朝朝道:“你这孩子,既然是忠义公的义女,为何早点不说?” 李朝朝垂着头装娇羞。 云锋道:“我也是想着过段时间再通知各位,不过我实在等不及把这好消息先分享给你们,过几日我会亲自派帖子告诉皇族宗亲,朝朝的名字已经写进宗牒,她父母健在不必改名,但不管姓什么,都是我云锋的义女,她与羽儿是天造地设,门当户对的夫妻,而且亲上加亲,没有比她们两个更相配的了。” 他话中有话,意有所指,敲打着不同心思的人。 倪氏紧绷着嘴角强忍着努力,张氏也紧绷着嘴角却是强忍着笑意,这下子三夫人可是阴沟里翻船了。 太夫人看了看众人,又把目光落在李朝朝身上,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皇上若早下旨,他们肯定一早就提了,也不会等到这个时候来打倪氏的脸,此事绝对是蓝翎羽去求了忠义公,不管怎么说,圣旨不会是假的,李朝朝现在身为县主的身份也算配得上侯府之家。 她也就无话可说。 蓝翎羽笑着拉着她的手道:“祖母,朝朝向来知本分,从不拿身份压人,方才她不是已经说过了,要给我再娶……” 他的目光掠过倪氏,笑意更深,“那就按照母亲之前的规矩也只不过是个通房!” 倪氏的眼睛迸射出狠毒,但蓝翎羽假装没看见,笑着又转过头。 好,好……她都要忍不住拍手鼓掌了,李朝朝居然找忠义公做靠山! 那她就不客气了! 一个县主有什么了不起! 照样要给她跪下磕头! 晚上,蓝翎羽和云锋喝了几盅,分别说了些悄悄话,云锋就辞了他独自回云家小院,李朝朝亲自送到门口。 “义父……”李朝朝行礼,“今日谢谢您。” 云锋笑着冲她点点头,“虽然你的名字已经入了我们云家的宗牒族谱,但你若是介意以后就叫我舅父吧,其实你是个聪明的,当初应该想到可以用这一招就可以堵住倪氏的嘴,但是你没那么做,我知道你是不想麻烦旁人,但是你记住,我们是一家人,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李朝朝这次行的礼更大了些,“朝朝受教,请义父放心,朝朝定不会辜负您的厚望。” “姓氏只是个符号,你不必太较真,哪怕没有血缘,我也会待你们如亲生骨肉。” 李朝朝看着云锋离开的背影眉头不由渐渐皱起来,姓氏只是个符号……这话太前卫了点吧? 该不会云锋也是……穿越人士? 看着也不太像啊。 蓝翎羽走过来,轻声问:“想什么呢?” 李朝朝不愿他多想,只笑着拉着他进屋。 蓝翎羽也正一肚子话想说,随着李朝朝进了屋,一把将她抗上床,笑道:“今日我的表现还满意吗?” 李朝朝摸下巴,“还不错,只是还差一点!” “哪里?”蓝翎羽的眉毛纠结起来。 李朝朝笑了笑,反问:“你觉得倪氏是那种轻易妥协之人?” 蓝翎羽毕竟垂着眉想了想,“她确实不会善罢甘休,但是她还能怎么样?” “怎么样?”李朝朝笑道:“若我是她,对付你的法子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就是不知道她要用哪一个了,她绝对不会让我轻易当上这正房奶奶。” 倪氏自然不可能善罢甘休,当天夜里她就和蓝政锦哭着说了白天发生的事,蓝政锦正视李朝朝喂眼中钉,现在她还成了云锋的女儿,更是不喜! “是县主又如何?就是公主嫁到咱们家也要给公婆行礼,她就算认了云锋为义父,从小也是破落户家长大的不懂规矩,照样上不得台面,换面不换里有什么用!” 蓝政锦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的把戏,一定是蓝翎羽去求了忠义公,那李氏才会成了县主!” 倪氏挠了挠头蓝政锦的胸膛,“夫君,羽儿和咱们已经不亲厚了,他事事都和那个忠义公说,都不与咱们商量,妾身就怕他们有什么阴谋,夫君您别忘了忠义公可是和皇太孙安乐郡王是一伙的。” 蓝政锦如何不知道,当年云家的三娘子和先皇后可是亲如姐妹呢。 蓝政锦冷冷道:“那就更不能让李朝朝和羽儿在一起,晓芳,这事我也插不上手,只有辛苦你了。” 他不是插不上手,而是面对李朝朝那个的样子,他就是打她都不占理,御史那里不知道要多出多少弹劾的折子,这也是男人为何不插手后宅的原因。 倪氏嗔笑,“夫君交代的事,妾身一定替您办妥。” 她早就想好对策了! 天还没亮,紫苑的大门就被人敲开,来者嚣张地喝道:“你们怎么这么慢,果然没有个奶奶管着你们就都怠惰,还嫌自己的板子挨得不够多嘛?” 大清早的就有人上门找晦气,蓝翎羽看到被自己折腾了一夜的李朝朝还在睡,就起身到门口问:“是谁?” 守职的紫西道:“是表小姐来了!” 蓝翎羽听到一声轻笑,回过头看到李朝朝也被吵醒了,不由气恼道:“给我打出去!” “别!”李朝朝拦着他。 蓝翎羽见她要起来,几步走上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倪美佳那个没脑子的不教训下不长记性。” “正是因为她没脑子才会被人当抢使,她能来一定是受了倪氏的使唤,这说明倪氏还没放弃呢。” 李朝朝刚说完,就听到倪美佳站在院子里嚷嚷,“既然表哥病着,你们紫苑又没个做主的,以后我就来帮帮忙,反正新奶奶马上就要进门了……” 倪美佳的嘴角笑得得意,姑姑已经和她说过了,虽然蓝翎羽现在嘴上不答应,但是早晚还是要娶新妇进门的,那个李朝朝算个什么东西。 此时倪美佳并不知道李朝朝已经成了县主,别说她不知道,很多人都并未得到此消息。 倪氏就打算趁着这个空当派倪美佳出马。 倪美佳是想就算紫苑里大家都叫她一声奶奶,但并没有入他们蓝家的族谱,根本不算是正室,她就借此机会来找茬,让蓝翎羽看出李朝朝的真面目,只要他不喜,一定会同意娶亲的。 她心中的算盘打得啪啪作响,俨然一副未来女主人的姿态。 蓝翎羽看了李朝朝一眼,问:“是我现在把她扔出去?还是你另有打算?” 只要是姓倪的,蓝翎羽就下意识厌恶。 李朝朝笑,“倪氏一定是想,如果我现在把倪美佳扔出去,她就会拿我做文章,说我不容忍,对亲友不和善,就算捅破了我是县主的身份,也说我嚣张跋扈不容人。” “好算盘。”蓝翎羽哼了声,“倪美佳虽然听倪氏的话,但是她却是个没头脑的。倪氏竟然想让我娶这样的人当正房,她也配!” 李朝朝看了眼窗外,其实她也正纳罕,其实倪美佳的出身并不算低,不过她父亲是国子监祭酒并没什么实权,如果真的嫁进来无法帮蓝翎羽,而且以她的性子肯定闹得人仰马翻。 倪氏打得要祸害蓝翎羽后宅的主意的话,也并没有道理。 李朝朝的笑意更深,“咱和她计较岂不是失了咱们的身份,她就是想对付我,我也有的是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用不着怎么出手。” “要不怎么说夫妻同心呢。” 蓝翎羽捏了捏李朝朝的鼻子,也就不再多问,后宅的事男人不插手,他也信得过李朝朝。 他们二人就是双剑合璧,举世无双。 蓝翎羽本想睡个回笼觉,但李朝朝却冲外面努了努嘴,“你想给别人现场直播啊?” 蓝翎羽扬了扬眉,其实有时候李朝朝说一些奇怪的话,他听不听得懂是一回事,但她哪里来的这么多新奇的词汇? 他总想着问,又觉得李朝朝若是想说肯定会主动开口,既然不提总有她的道理,也就此作罢。 李朝朝也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就没解释,替蓝翎羽收拾好穿戴,就让人摆了早膳,两个人吃完彼此忙碌,她才请了倪美佳进来。 倪美佳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踏进门来看到下人们手中把早膳撤去,哼了声,“哟,你和表哥吃早膳也不说叫我,果然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不懂规矩。” 李朝朝正擦嘴,懒懒地抬头看她一眼,“表小姐到是懂规矩,这哟啊哟的腔调,怎么和窑子里的姐儿一个样,也不知道表小姐是哪里学来的。” “李朝朝!你竟然说我是……” 窑子里的姐儿! 肮脏!下流!贱人! 倪美佳也是千金大小姐出身,哪里听得惯别人拿自己和窑子里的妓女相比,她是家中嫡长女,底下的兄弟姐妹都多为敬重,从来不曾被人这样侮辱过,气得满脸涨红,但也并不是愚钝地不知道回嘴,“呵,果然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不知道京中千金说话的腔调,难怪你会听错,只是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窑子里的姐儿是这么说话,难不成你也是那里出来的不成!” 她恶毒地瞪着李朝朝,她说话讥讽,就别怪她翻脸。 李朝朝笑笑,“我也没见识过,是你表哥以前去过告诉我听的,说那些姐儿就是这么说话,你这说话的腔调,说不定他也会喜欢呢。” “你……你胡说!”倪美佳瞪大了眼,“表哥怎么可能会去个地方!” 李朝朝耸肩,“表小姐若是不信下次可以问问他。” 倪美佳本来正生气李朝朝的讽刺,但又听到蓝翎羽去逛窑子,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脸上红白交错,但还是死扛着坚称自己不信,“表哥绝不会是那种人,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不会生气地离开,你打什么主意我太知道了,实话告诉你,我就是喜欢表哥怎么样,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人我都喜欢他!我不仅喜欢他,还要替他操持这个院子……” 李朝朝沉吟地唔了声,说实话倪美佳与以前的秀娘不同,同样是没脑子,但是秀娘喜欢一个人是含蓄的,默默的,心狠手辣的,而倪美佳则是大胆又调皮的。 其实说不定连倪美佳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男女喜欢。 李朝朝也不愿意点破她,招手让春丽叫了春嫂进来,她吩咐道:“表小姐这两日要在院子里小住几日,就收拾出一间房来,她有什么吩咐就去配合表小姐,知道了吗?” 春嫂见李朝朝没有恼怒的迹象,就规规矩矩地应下了。 倪美佳觉得自己的一腔热血的表白都打在了棉花上,其实女子说出爱意已是惊世骇俗,尤其是还当着男子的妻室说,就算她以后能嫁进来,李朝朝也该有些反应的,而不是像现在给她安排房间。 李朝朝一定是装的! 倪美佳挑衅道:“你心里一定很恼我,就别装是好人了!” “我为什么要恼你?”李朝朝笑着问。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倪美佳真是看着李朝朝那笑脸就怒火冲天。 “我说我喜欢表哥……你怎么可能没反应!” 李朝朝讪笑,“你喜欢就喜欢,我生气有意义吗?而且表小姐你若真喜欢蓝翎羽,你完全可以当面和他说,不必告诉我,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难道我生气你就不喜欢了?” 倪美佳被说得一愣,也是这个道理。 李朝朝又道:“但是表小姐你要知道,喜欢一个人,就要喜欢他的全部,所以你也不用太纠结蓝翎羽以前去逛过窑子的事,还有他以后是否会还有小妾,至少他现在有两个女人,你也同样要接受,要像夫人那样去爱戴照顾她们……” “这个用不着你教!”倪美佳气得跺脚,她最是恨那些小妾,尤其是自己父亲不停地往家里塞姨娘,要不然她也不会寄人篱下在武乡侯府住着,什么小妾统统去死! 倪美佳瞪了李朝朝一眼,“你别想用这些的法子对付我,我是不会服输的!你等着瞧吧!” 她这就去找晦气去,给李朝朝添堵。 倪美佳心想她就不信李朝朝不会发火! 李朝朝还没等说什么,春丽就已经摇摇头,“这表小姐也太……” 李朝朝挑眉,“脑残?” 春丽想了想,觉得这个词形容的太对了,就呵呵一笑,“是这么个道理。” “脑残有脑残的用法。”李朝朝让春丽把门关上,两个人低声叙话,“倪氏等着我出乱子抓我的把柄好给蓝翎羽娶新妇。” “可是奶奶就容着她在这里乱来?”春丽道:“怕是倪氏也会说奶奶持家无方。” 李朝朝看了一眼严谨的春丽,“你说的对,但你别忘了,我现在身份是在这,又有谁真正承认我是三少奶奶了,别说下人不承认,就是这几个主子心里都明镜似的,知道我没入族谱,我不提就把问题放在这,就是给我下的套,太夫人不糊涂,她想鱼和熊掌都兼得,我也就跟着装糊涂,等事情闹大了,我反而更有借口脱身,我不是正房奶奶啊。” 春丽笑得臣服,“奶奶这步棋走得好,我会吩咐下面的人都忍着的。” 李朝朝点点头后,想起一件事来,“之前回小蝶胡同听姑奶奶说李曼曼最近又想闹幺蛾子,这也是我的失误走之前没在李府留着人,本想着离开了就和那个家没关系了,不过现在看来还是要提防着。” “是,奶奶放心我会找府上要好的姐妹好好关照那位四小姐的。” 李朝朝身边就剩下春丽和春嫂,对她们很是重用,冬月在京中品香师里经过几次比赛也小有名气,这其中除了李博星带着出去见识了几个重要的大客户外,靖王府里的唐总司也多有提拔,其他人都在江南,她手中的铺子都被料理的很好,尤其是花圃入了夏后已经培植出许多新品种,经历了近半年的亏空,也开始运转盈利。 李朝朝和春丽两个人就坐在屋里看江南送上来的账本,对院子里闹哄哄的一切也不闻不问。 倪美佳出了正屋就开始大刀阔斧地整顿,几乎把所有下人都敲打了一遍,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将来还会有新的女主人到来,而这位女主人就是她,大家都给我放机灵着点。 下人们的态度平平,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但看在倪美佳眼里就是不服,气得她罚了所有人去把整个紫苑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打扫一遍。 既然她都要嫁进来,自然是要焕然一新。 其实下人们完全都不照着倪美佳的话去做,他们的卖身契早就出了武乡侯府,紫苑的所有人的月俸都是单独发放,说白了他们就不是武乡侯府里的人,但连春嫂都不说什么,她们也只能照办,但对倪美佳都恨得牙痒痒,当她是个什么东西,连少奶奶都不曾这么亏待他们! 倪美佳看着下人们被自己整治的灰溜溜地离开,心里很是畅快。 她还没来得及休息,就看到有个女子走过来,倪美佳立时认出她就是那日给自己递纸条的人。 “给表小姐请安。”紫南规规矩矩地行礼。 倪美佳把她从上到下看了几遍,紫南穿得衣衫上腰上没有系着宽带,而是一条很窄的丝绦,由此看出她是二等丫鬟。 “你叫什么?在院子里是做什么的?”倪美佳问。 “奴婢紫南,是负责伺候青姨奶奶的。” 紫南笑着侧过身,“表小姐请跟我来,我姨奶奶在厢房等您。” “哼,她是个什么东西,让我去就去,告诉她我在右厢房等她,把她带过来就是。” 倪美佳傲气地走开,她当然知道这两个人帮了自己肯定是要讨好处的,可是不过是两个下人,她才不会放在眼里。 尤其对方还是蓝翎羽的小妾,她更是要好好敲打一番。 倪美佳全然把自己当成未来的三少奶奶,他们武乡侯府的世子妃了。 消息传到倪氏耳朵里,也只是淡淡一笑,她就是要让倪美佳过去闹,李朝朝以为她不出手就安然无事了? 好戏可都在后头呢。 倪美佳把青瑶和小扇叫到房间里敲打了足足三个时辰,话翻来覆去地就是让她们认清自己的身份,别想霸占蓝翎羽。 出了房门,紫南嘲讽地瞪了青瑶一眼,“姨奶奶,这就是你说的机会?她倪美佳算什么……” 青瑶目光冷冷地看着紫南,紫南也不敢把话说得太绝了。 紫南愤恨道:“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把!一个李朝朝就已经够可恶的了,现在又来个表小姐!” 青瑶咬了咬下嘴唇,“听表小姐的意思,三夫人是要给世子爷另娶一房奶奶,而人选就是表小姐!” “可是那日老爷不是被李朝朝给气走了吗?” “以三夫人的个性她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两个人回到自己的房间叽叽咕咕了一阵,青瑶问:“若是你,是愿意让李朝朝当正房奶奶还是表小姐?” 紫南撇嘴,“谁都不希望。” 青瑶白了她一眼,“自然是让表小姐来当,李朝朝太难对付,表小姐虽然骄纵,但比起李朝朝好伺候多了,我们还是要依附着她才是。” 紫南想了想觉得青瑶说得对,就也没说什么。 这连续几日,紫苑的人就觉得天都变了。 暗无天日,累得要死要活,紫南和青瑶则对倪美佳溜须拍马,伺候得她很是舒服,之前还有些顾忌自己的身份,但经过这几日的调教,她俨然把自己当成了世子妃。 她现在看紫苑样样都顺眼,唯独对正房里的李朝朝恨得牙痒痒,她无论怎么挑衅李朝朝都稳如泰然,倪美佳想找她的时候,李朝朝就去席玉堂做早课,下午回来就不房间了,她就是连蓝翎羽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倪美佳恼怒地把手中的刺绣扔在地上,“那个李朝朝实在可恶。” 在一旁陪坐的青瑶看了她一眼,“表小姐何必生气,她现在的身份不尴不尬的,您找她麻烦根本无用,还不如直接从世子爷那里下手!” “我现在连表哥的面都见不着!” 紫南道:“奴婢两个替表小姐您想办法。” 倪美佳看着她二人,“你们有办法?” 青瑶和紫南对视一眼,彼此点点头,倪美佳见不到蓝翎羽实在是因为这个院子里的下人都防着她,自然她不知道世子爷的行踪,只要她们帮衬着,一定没问题。 到了夜里,蓝翎羽刚踏进院门,就听到有人影躲在暗处,他微一皱眉,就见倪美佳跳出来喊道:“表哥,你回来了。” 他的眉头更深,抿起凉薄的嘴角不说话。 对这样身披夜色的蓝翎羽,倪美佳心里既是仰慕又有些胆怯,她站在离着三步外的距离就不敢往前走了。 蓝翎羽脚步顿了下,径直往前走,看也不看倪美佳。 倪美佳却急了,“表哥,你别走啊,我有话要问你。” 谁搭理你。 蓝翎羽脚步不停,倪美佳也顾不上其他,提着裙子小步往前跑,“表哥,我听李朝朝说……” “你叫她什么?”蓝翎羽这下不走了。 倪美佳没觉察出不妥,但见蓝翎羽面色阴沉,心里就有些难过,叫她名字怎么了。 “表哥,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叫她名讳,她也不曾说什么。”倪美佳心里不服气,“而且我还听她诋毁你,她说你……说你……” 蓝翎羽只问:“她说了什么?” 倪美佳怯懦道:“她说你逛窑子。” 蓝翎羽的眼眸染上银色的月光,幽深迷人,“哦?” 他挑起嘴角,有些意外。 倪美佳见蓝翎羽竟然说了这么一个字,瞪大了眼睛喊道:“难道是真的?表哥你怎么可以去……逛窑子!” 她有些不耻! 男子可以风流,但不可以下流! 去逛窑子的都下流! 她爹都不去! 蓝翎羽冷冷地看着倪美佳,丢下一句话,“关你屁事!” 倪美佳就被石化在黑夜中久久无法回神。 表哥骂她!居然骂她!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 回到房间,蓝翎羽正看到李朝朝从隔间的浴室里出来,头发还未干,晶透的锁骨上还凝着水珠,他走上前拿过春丽手中的帕子,亲自给她擦头发。 李朝朝见到他表情有些微妙,并没有开口。 蓝翎羽的动作不疾不徐,先是把李朝朝发梢擦干,又一点点往上,用帕子揉乱李朝朝的发。 李朝朝身上始终有丁香的清香,自从进了府,他就再也没见过她调香弄粉,是他圈住了这个女人的身体,她的心。 他一把抱住李朝朝,埋在她怀里深深地吸了口气。 李朝朝几不可见地蹙眉,她知道蓝翎羽早出晚归,跟着云锋出入宫廷——她心里清楚,怕是皇上的大限到了。 她抬起手轻轻地给蓝翎羽揉太阳穴,“我好像听到你刚才和谁说话?” 蓝翎羽舒服地直哼哼,抱着李朝朝就往床上走,“你告诉倪美佳我逛过窑子?” “她还真问你了?”李朝朝也笑了,“倪美佳真的是……傻的可爱。” “你这是表扬她?”蓝翎羽扬起眉,一把将李朝朝身上的浴巾抽掉扔到地上,“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蓝翎羽早就看着李朝朝的锁骨刺眼了,一口咬上去,李朝朝微微吃痛,轻轻哼了声,“夫君,咱这院子已经被倪美佳弄得乌烟瘴气,是该釜底抽薪了。” 挑逗的手指沿着李朝朝的背脊一路向下,来到臀儿的中间,摸到那处尾骨,用力地捏了捏,李朝朝不自在地用大腿蹭着他的胯间,衣料的摩擦让两个人迅速火热起来。 蓝翎羽厮磨着道:“朝朝,我就是不看你的脸,只要摸到你这尾骨的地方,就知道是不是你,怕是世上再也没人像你的尾骨一样,多出一截。你果然是只狐狸。尾巴没藏好。被我抓到了。哈哈……” 李朝朝没等回答,蓝翎羽的吻就铺天盖地侵袭而来,他根本不想知道答案,只想要融化进李朝朝的身体里。 李朝朝就像一团火,有时候温和的让人看起来轻轻吹一口就能灭,可是谁也没去吹,只觉得她太小不起眼,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等有的人去尝试着消灭这团小火苗失败而归了,众人才发现她的与众不同,想尽办法用尽手段去扑灭她。 可是已经为时已晚。 蓝翎羽却深爱着这团火,炽烈地燃烧着他的身体,他的灵魂,他要不仅要钻进李朝朝的身体里,还要钻进她的心,无法自拔。 李朝朝配合着蓝翎羽的动作,却像条鱼儿一样不让他进入,总是躲着闹着,惹得蓝翎羽心急如焚,抓着她的腰问,“你想干嘛?” 李朝朝狡猾一笑,“让夫君陪我演一出戏,也是时候让外面那个小可怜知道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她这些天不出手,一来是让倪氏抓不住把柄,二来也想看看紫苑的妖魔鬼怪还能闹到什么时候去! 李朝朝笑着在床上打了个滚,把浴巾又裹在身上,对不明所以地蓝翎羽道:“夫君今夜就去青姨奶奶那歇着吧。就当你是罚我口不择言如何?” “为什么要这么做?”蓝翎羽目光沉沉。 “哪件事?” 蓝翎羽抬手抽了一下李朝朝的屁股…… 只是轻轻的一下,李朝朝忽然大声地嘤嘤起来,喊道:“你居然打我!我做错了什么!” 门外还在石化的倪美佳听到了,又忽然觉得天都亮了,喜从天降啊。 不少人都听到李朝朝那嚎了一嗓子,都竖起耳朵听。 蓝翎羽忽然一把将李朝朝抱在自己的腰上,欲求不满道:“李朝朝,不待这么挑逗人的,摸到吃不到!” 蓝翎羽很委屈! 李朝朝在蓝翎羽的两个脸颊,胸口的两点,以及很重要的地方,毫不吝啬地亲了几口,十分认真道:“这些算是一点利息,今晚你就牺牲一下,委屈你去青瑶那屋住一晚,等把你的表妹啊小妾什么的统统打包扔出去,伦家一定再好好补偿你!好不好?” 蓝翎羽现在正一肚子火,想把李朝朝一口吃进肚子里,对李朝朝要求自己去别的女人屋子里睡更是不满。 他凝气眸光看着李朝朝,“你把我搓出了一身的火,还让我和别的女人一起住一晚,就不怕我过去做出点什么别的?” 李朝朝想想,立即放软了语调道:“我的世子爷,虽然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但您也就装装样子,我相信您的定力,不管青瑶怎么勾搭你,你的身和心都是属于我的,我相信您高尚的品格,定不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 蓝翎羽哭笑不得看着她,捏了捏她的胸口,“别以为说几句好听的我就会心软。” “那你还想怎么样嘛!”李朝朝撒娇。 蓝翎羽最吃她这一套,气哼哼地磨牙,“算你有本事!” 他光着脚跳下地,连鞋都不想穿,直接往外走,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撂狠话,“还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这收拾的含义很深渊……只是众人只看到了世子爷对李朝朝发脾气了。 青瑶和紫南正看得热闹,万万没想到世子爷会到她们的厢房来。 蓝翎羽进屋后就让紫南去下人房休息,淡漠地看了一眼青瑶,冷冷道:“睡吧。” 那就张冰块连,青瑶就是想做点什么都没办法,实在太冷了,冷得她都无暇思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可一直在院子里石化的倪美佳却是眼睁睁地看着蓝翎羽进去和李朝朝吵翻了,以为看到了希望,结果又从天上掉进了地狱,他居然去了青瑶那里。 吹了一夜的风,倪美佳终于想明白了,自己肯定是被青瑶那个贱人给利用了。 第二日一早蓝翎羽连早饭也没和李朝朝吃就走了。 李朝朝站在窗前笑着,淡淡地笑着,她知道蓝翎羽是气自己让他去别的女人床上睡觉。 可是她不得不这么做,绝不能让倪氏再钻空子,是时候要主动出击了。 她正想着,院子里传出尖叫声,春丽走进来,气定神闲道:“如奶奶所料,表小姐把青瑶给打了。” “呵。”李朝朝笑:“既然是表小姐,来者是客,就把夫人和太夫人一起请过来,做决断吧。” 春丽掀起帘子出去,偶有几句声音从外飘进来,就听见倪美佳叫嚣的声音,“你个贱货居然利用我,原以为你是真心待我,原来根本是利用我爬上表哥的床,贱人,看我不打死你……” 青瑶哭得很委屈,一旁的紫南都不屑帮她,事实摆在面前,昨夜世子爷确实去了她的屋子睡,若不是表小姐质问世子爷那番话,他和李朝朝也不会吵架……就更不会着了青瑶的道。 这个青瑶太有有心计了! 可是青瑶实在是觉得委屈,她根本就不曾想过蓝翎羽会去,她自己也没料到……这会是个圈套! 待到表小姐把蓝翎羽的姨奶奶给打了的消息传到大夫人和太夫人耳朵里,两个人一起去了紫苑,太夫人看到满园的狼藉气得浑身发抖! “怎么回事!谁挑得事!”太夫人不管宅子里的事许久,但是紫苑的事让她最为忧心。 太夫人看向李朝朝,李朝朝道:“妾身不知。” 太夫人皱起眉头,略有不满。 倪氏却抓着空子道:“你怎么管的紫苑,居然一团糟,你确实不适合管这院子。” 李朝朝不疾不徐地回答:“回夫人的话,朝朝还未入蓝家族谱,正式更名登记为蓝家三房嫡子长媳,不敢做紫苑的主。” 倪氏眯眼,原来李朝朝在这等着她呢,哼! 她的笑容有些干,“你说的也对,我看是该给羽儿找个正经的妻子了。” “不必麻烦夫人,朝朝是明媒正娶,只需把名字写上即可。”李朝朝淡定道。 倪氏笑得阴冷,“明媒正娶?媒人是谁?如何的正娶?李氏,我知道你身份仅是不同往日,但是你当日进门是走得侧门,无论怎么算你都只是个妾!” 李朝朝目光清冷地看着倪氏,“所以从一开始夫人就是让朝朝来做妾侍的么?” “……”倪氏不知道怎么接话。 太夫人看着倪氏那态度确实是打定主意让李朝朝做妾侍了,但是李朝朝现在又是皇上亲封的县主,做妾侍可是打了皇家的脸面,还和忠义公那边闹翻了。 她喝了声,“好了,这事稍后再议。” 倪美佳和青瑶正站在角落里,两个人都很是狼狈,太夫人见她二人如此,不由皱眉,“今日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谁来说说?!” 青瑶张了张嘴,倪美佳先叫嚣起来,“是青瑶不守规矩,所以我替表哥教训了她!” 太夫人的眉头更深,问道:“她怎么不守规矩?” “她……她……”倪美佳忽然脑子就空白地来了句,“她勾引表哥!” 倪氏听她口出无状,暗恨地瞪了一眼倪美佳。 她担心倪美佳再说出什么来惹太夫人不高兴,忙道:“你这孩子真是好心办坏事,你就算是觉得青瑶伺候你表哥不好,用了些狐媚手段,怎么可以替你表哥打罚她!” 倪美佳被骂得有些心虚,不敢吭声地低着头。 太夫人见倪氏护着自己的侄女,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毕竟打的是个下人,也就不太在意。 “罢了,此时就交给你处理吧。”她对倪氏挥手。 倪氏刚要笑,李朝朝则笑道:“太夫人,表小姐是夫人的亲侄女,此事她处理怕是有失公允。” 太夫人挑眉,“那你说该怎么办?” “母亲,哪里轮得到她做主?”倪氏冷笑地看着李朝朝,“就算是她做主,也绝对处理不好此事,还是由我……” “我为什么做不得主?”李朝朝笑着打断她,“我是世子爷的人,自然管得了这紫苑的事,下人们按照规矩是叫我一声奶奶,夫人若是不想被人置喙您利用完朝朝伺候好世子爷,就过河拆桥,明日请了族里的人把朝朝的名讳写进族谱就是,朝朝绝不会在意早一天晚一天,早晚我是要族谱的。” 倪氏握了握拳头,李朝朝这是威胁她! “呵呵,你成了县主,说话也硬气了。” “不敢!”李朝朝笑道:“于夫人眼里,朝朝还是个没上族谱的外人,朝朝说话自然少了几分客套,但心中对您的敬仰不曾少过半分,只是现在无法叫您一声母亲,还请您见谅,至于夫人担心我处理不好此事,还望太夫人给朝朝这次机会,也可以让有些人哑口无言,也还紫苑一片安宁。” 太夫人也觉得李朝朝一夜之间像变了个人似的,怎么值钱还挺温顺和气,在蓝翎羽面前始终垂眸低头,态度谦卑恭敬的女子,气势一下子就凌厉霸气起来。 这种霸气并非一朝一夕之间所形成的,她的内心一定很果断刚强,不然说话办事绝不会如此利落凌厉,但并不盛气凌人招人讨厌! 有点意思。 太夫人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好,就由你来处理。” 她想看看李朝朝想怎么做。 倪氏气得脸色苍白,她也发现李朝朝身上的变化,但只以为她是仗着身份而胆大起来的,现在也由不得她多想。 这是李朝朝向她的宣战! 她想用倪美佳牵制李朝朝,李朝朝却用了那个蠢女来对付自己! 倪美佳实在愚不可及! 她棋错一招,用错了人! 李朝朝直接侧过身,看了一眼倪美佳和青瑶,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让紫苑上下二十几个人下人集中到门口,问道:“你们说说看最近表小姐在紫苑都做了些什么!我知道你们并不把我当成正经奶奶,但是当着夫人和太夫人的面,你们要是撒谎,她们绝对不会轻饶了你们!” 她这话是告诉太夫人和倪氏,她既然不是正经奶奶,就无法让这些人说谎! 二十几个下人包括春嫂和春丽每个人只简单几句话,句句都控诉倪美佳这几日在紫苑的所作所为,如何打骂他们,让他们比鸡起得早,比狗睡得晚。 倪美佳听不下去,大声喊道:“我让他们做事有什么错,和我打青瑶有什么关系?” “唔,自然是有关系的。”李朝朝一脸凝重的看着她,忽然问:“我只是想问问表小姐,你非武乡侯府的主子,是谁给你的权利指使下人,甚至连世子爷的侍妾都打!你是不把我们武乡侯府放在眼里?还是被谁授意搅乱紫苑?” 倪美佳慌乱地看了一眼倪氏,倪氏却忽然一把拍在桌子上,“美佳!你竟然做出这种事!” 倪氏看向太夫人,“母亲,此事我当真不知情啊。” 李朝朝幽幽道:“我也并没有说是夫人教唆的啊,表小姐也没承认不是。” 倪氏垂下头,目光森冷阴毒,“你不用挑拨离间,全府上下都知道能指使动美佳的只有我这个姑姑,可是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李朝朝的声音始终不平不淡,“夫人难道忘了,你之前就想把表小姐嫁给世子爷,现在又想给世子爷张罗一门婚事,表小姐就是最好的人选,你让她来紫苑无非是让她先树立威信的。” “我没有。”倪氏矢口否认。 李朝朝笑,“哦,原来是我误会夫人,您没有想给世子爷张罗婚事,那就请您把我的名字写在族谱上,让众人知道我李朝朝才是蓝翎羽唯一的妻。” 倪氏算是明白了,算来算去李朝朝就是为了这事打击自己。 她也冷笑,“这事可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要老太太和侯爷都同意才行。李氏你休想用这种手段来威胁我妥协!” 倪氏仰头看向太夫人,“母亲,你也看到了这个女子手段多么阴毒,她怎么能做咱们侯府的世子妃!” 太夫人看看倪氏,又看看李朝朝,她活了一把年纪,如何不明白她们各自的心思。 倪氏想用倪美佳压制李朝朝,李朝朝又用倪美佳反击了倪氏,两个人各执一词,无法分出胜负。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太夫人做事也想来公允,“今日就只议论打架之事。既然表小姐打下人是事实,倪氏是你的侄女,你就带回去,以后也少来紫苑捣乱,来者是客,也要做好客人的本分!瞧瞧这紫苑每日都乱成什么样子,不管以后朝朝是不是世子妃,这紫苑的事就由她暂时代管吧,倪氏你也要继续做好贤妻良母的本分!” 太夫人冷眼看着倪氏,倪氏知道这是给她一个台阶下,忙不迭地说是,领着倪美佳匆匆地离开。 如此一来,虽然李朝朝没讨到什么便宜,但还是把倪氏在太夫人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等众人都下去后,太夫人把李朝朝一个人留下,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忽然开口道:“你这丫头胆子倒是大。” 李朝朝淡笑,知道太夫人把倪氏撵走定是有话要说。 太夫人见李朝朝没接话,冷冷地看她一眼,“说吧,你步步算计,能让倪氏都败在你手里,是要得到什么?” 李朝朝始终噙着浅笑,乖巧的不得了,“朝朝只是得到应得到。” “你觉得你应该得到什么?” 李朝朝抬头,她知道太夫人并不是糊涂人。 “世上哪有什么你应得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太夫人转动着手里的佛珠手钏,“年纪轻轻这么重的心机,倪氏说的不无道理,你并不适合我们侯府。” 李朝朝表情没什么变化,“太夫人说笑,朝朝只求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并没有太大奢望,又哪里来的重心机,说人心者自是心亏,请太夫人明鉴。” 太夫人手中的佛珠突然一停,“好,我就看看你怎么成为世子妃!好自为之吧。” 她从房间离开,守在门口的静安和静文一左一右地搀扶着,都同时看到了老夫人嘴角的笑意。 李朝朝看着太夫人的背影却也笑了,她知道自己得到了太夫人的认可,但这个狡猾的老人是绝对不会出手帮她的。 正如太夫人对待张氏和倪氏的态度,不偏不倚,心里却明镜似的。 李朝朝笑着摇摇头,出了房门就去了厢房看青瑶,然后淡笑到:“你好好休养吧,这些日子就让南姑娘照顾你,此事你受了委屈,但是你替世子爷做事,世子爷会疼你的。” 昨夜就是最好的证明,疼到她房间里来。 一旁的紫南听到这话,越发印证青瑶是故意设下圈套和李朝朝合伙把表小姐给坑了,心里认定青瑶心机太重。 殊不知真正坑了的是青瑶,她早就委屈地说不出话来。 李朝朝没有把青瑶送出去,还是拿她当姨奶奶好吃好喝地供着,只要青瑶本分,她李朝朝不介意多一张嘴吃饭,但是她若有什么花花肠子,她就要物尽其用好好耍耍了。 蓝翎羽回到府里打就听到李朝朝打了胜仗,连倪氏都被太夫人训斥,当日就把倪美佳给打包扔出去了,严令以后再也不来了。 可是她他进屋,脸色却是不好看的。 李朝朝看见蓝翎羽绷着脸,笑着上前行礼,娇滴滴地喊:“世子爷,您回来了!” 蓝翎羽绷着脸不说话,只看了看李朝朝身上碍眼的衣服,几不可见地蹙眉。 这微小的动作被李朝朝发现,她立即笑着一把将身上的大衫一扯,左右两边打开胳膊,蓝翎羽看得眼睛都直了。 春光乍泄! 李朝朝里面都是空的,什么也没穿! 这个场景……蓝翎羽很没出息地眼睛直了,很多地方都直了。 李朝朝伸出手一把搂住蓝翎羽的脖子,双腿一跳,夹住他的腰,妖媚道:“世子爷,伦家伺候您就寝!” 这一夜,正房屋里动静闹得很大…… 不少丫鬟都羞红了脸悄悄说:“世子爷好威猛!” 有人呵斥道:“不想活了!被奶奶听见,看不撕烂你的嘴!” 众人都捂着嘴,虽然不相信少奶奶会那么待人,但是她凌厉的气势不仅镇住了紫苑所有下人的心,就连三夫人都给压制住了风头。 至少在她们看来,少奶奶是赢了! 这夫妻俩,一个威猛,一个威武! 真真是天造地设地一对。 连续几日,李朝朝都在房间里没出去,紫苑的下人都知道什么原因笑得一脸暧昧,这府上也传遍了世子爷十分疼李朝朝,这无形之中又打了倪氏的脸。 蓝翎羽亲自给李朝朝抹药膏,“还疼么?” 李朝朝白了一眼,“你说呢?” 蓝翎羽看她的双腿间,手指轻轻地碰触那抹红肿,“我不疼,所以问你。” “一个月内不许行房事!”李朝朝就觉得那处冰冰凉凉的,终于缓解了胀痛。 蓝翎羽急红了眼,“那可不行,这会要了我的命,与其憋死我,我宁愿累死在你身上。” 李朝朝抽了抽嘴角,觉得蓝翎羽就是喂不饱的饕餮。 她躺在床上想事情,由着蓝翎羽耍无赖也不吱声。 蓝翎羽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想什么呢?” “我还不算你的正妻。”李朝朝开始想接下来怎么做,不能把倪氏逼得太急,就怕她狗急跳墙。 可是她最近没动静,只怕又会出什么乱子。 蓝翎羽忽然道:“这事我去找侯爷,实在不行我去找族里的人。” 李朝朝跳坐起来,“不行,你和侯爷的矛盾已经很深了。” “呵。”蓝翎羽自嘲,“我和他早就没什么感情,还在乎这点矛盾。” 李朝朝蹙眉,“是不是最近有什么事?” 蓝翎羽抬头看她,“嗯,你必须尽快入族谱,最近京中贵族都忙着给未婚适龄的子女张罗婚事……” “那位快不行了?”李朝朝算了算时间,“这不是还有半年?” “也不知道是谁放出去的消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蓝翎羽蹙眉,“这个时候倪氏一定会钻空子,你知道侯爷又是个耳根子软的。” 李朝朝垂下眸,“让我想想。” 此事很着急,但是又急不来,现在确实还找不到切入口,她刚接管了紫苑,再有动作就容易落人把柄。 蓝翎羽揽着她的肩膀,“就算撕破脸,豁出这个世子不当了,我的名字后也必须是你。” 李朝朝挑眉看他,“为了和我葬一块?” “你能不能不这么聪明?” “那你能不能不这么迂腐?” 李朝朝笑,“大不了我们走到没人的地方一起去死,那不就是一块尘归尘土归土了?” 也就是屋里没人,任何一个人听到这话都会觉得惊世骇俗,可是殊不知他二人早就经历了生死,并不放在心上,只愿今生能再死在一起就够了。 倪氏连番被打压,事事不顺心,尤其是听到外面的蝉儿叫,脑仁子就疼! “青小,把外面的蝉儿给我粘了。” 倪氏心气不顺,看什么都不顺眼,有人忽然掀帘子进来,“母亲,您何事上这么大的火气。” 蓝芷霖一身锦服走进来,笑着行礼,“儿子给母亲请安。” 蓝芷霖今年还未十五岁,但是个子挺拔,模样俊俏,府上的许多丫鬟都新生爱慕,更不要说国子监的同窗千金们。 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此优秀,倪氏心里的怒火稍稍缓解,她想到前几日侯爷说蓝芷霖看上了个丫鬟,于是强打起精神道:“你父亲疼你,知道前几日你受了委屈,想给你张罗个可心的人在身边伺候,你可有喜欢的?” 倪氏本想着过几年再给儿子安排通房,男子太早消耗精元并不好,而且儿子要参加今年的秋试和明年的春闱,但是皇上的身子越发的不好了,若是撑不过今年冬天,明年的春闱就要取缔,说不定大婚也要耽搁,不如趁现在给儿子安排个人也是好的。 蓝芷霖一听,喜笑颜开,“母亲果然是疼我,其实上回我在母亲的院子里看到个丫鬟就觉得不错。” “谁?”倪氏疑惑,这院子里的人蓝芷霖可都认识。 蓝芷霖也没多想,笑道:“是紫苑的一个丫鬟,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模样很是端正。” 倪氏反应了下,才想起来蓝芷霖说的是谁,目光一下子就冷下来,“不可!” “为什么?” 倪氏的脸都绿了,“我说不可就不可!” 蓝芷霖不解,虽然母亲并不是溺爱他,但也从来没拒绝过他的请求,“为什么?难道母亲觉得是三哥院子里的所以为难?反正母亲不是要给他张罗一门亲事,饶是那个女子是什么身份也总归不过是个小妾,母亲不是说我想要什么都靠自己去争,反正他也不要,我拿来有什么不好。不过是个小妾……父亲不也把他的小妾收在身边……” 他话还没说完,倪氏光着脚下地,上前就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放肆!别人用过的东西你再玩不觉得恶心。你想要什么女人没有!” 居然想要李朝朝! 更可恶的是自己的儿子居然捉住了她的痛脚,她已经恨透了小扇,但有顾不上她,只一心地对付李朝朝都忙不赢,现在儿子还来添乱! 这会不会是李朝朝的阴谋? 倪氏气得浑身发抖,蓝芷霖也一脸震惊地看着她,“母亲!” “滚!你给我滚回国子监!这事没得商量!若是再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贱人李朝朝!居然来搞我的儿子! 这事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倪氏越想越心凉,一步步地推算李朝朝的诡计,李朝朝进府的所作所为,无不可以看出她十分有心计,以前算她轻敌,但是她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李朝朝以为把倪美佳送出去,得了太夫人的令管紫苑就可以安枕无忧了。 贱人,狐媚功夫还挺了得,把蓝翎羽迷得五迷三道,现在居然还想来搞她的儿子! 她还不信就压制不住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 她的杀手锏还没出来呢! 倪氏拿了纸笔迅速地写了封信,又高喊着把满头大汗地青小叫进来,“把它送出去!” 李朝朝你等着瞧! 看我怎么玩死你! ------题外话------ 一句话:请扔钻石! 明天继续一万五……先让我血崩一会儿…… 第一百零四章 第一百零四章 不过几日,京中之地各家适龄子女的父母都开始为找门好的亲事四处走动,不管好不好只要将就即可,而那些高门大户的夫人更是紧张地找上官媒一定要找个门当户对地才行,李朝朝得到消息倪氏又开始活跃起来。 只是并不能知道倪氏是相中了谁,就算不是娶正房妻子,怕是有的官员家想攀龙附凤,就是把自己家的庶女嫁进来当小妾也是愿意的。 天气越来越闷热,李朝朝不耐在屋子里呆着,在廊下捏着团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摇,紫苑的下人见到她无不规矩行礼各自做事,就是连青瑶和紫南也都安分守己。 日子很好,很清净,但闷热难耐,怕是要下一场雨才能清凉些。 蓝翎羽知道李朝朝受不得北方这酷热,从外面命人采买了大量冰块以供消暑,不说紫苑,就是整个侯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世子爷最疼这位没名没份的三少奶奶,正因为如此,众人更是赞世子爷有侯爷的深情,只专宠一人,没人说个不字,就是对李朝朝也都不敢低看,尤其是紫苑的人,谁都见识过她的和气,她的以柔克刚。 李朝朝垂着眸假寐,心里满腹心事,但面上一派风轻云淡半点不显。 倪氏想做什么? 不背着人去见那些官位不高的夫人太太,是想着就算不给蓝翎羽娶正房太太,也要找抬几个小妾进来给她添乱? 因为她现在一不是正妻,二也无名,确实无法插手拒绝此事,倪氏就想钻这个孔子。 李朝朝握着扇子的手顿了顿,她总要想个办法以绝后患才是! 她刚要吩咐人,就见春丽拿着张拜帖过来,笑道:“奶奶,前院的人说郡主给您下了帖子。” 慕碧云的帖子? 李朝朝笑笑,并没有太多意外,她当初命人把那船给凿穿,一是让倪氏阴沟里翻船,阴谋无法得逞,二是将计就计,趁机救了这个未来贵不可言的郡主。 现在是郡主,将来可是当朝第一个公主。 李朝朝看着那烫金边的帖子,拿在手里就觉得颇有分量,打开一看,上面书写着簪花小体,郡主亲自下帖,请朝阳县主明日过府赏花。 朝阳县主? 李朝朝看到这四个字,心里莫名一动,她之前并未在意这个县主之位,也是才知道自己的封号乃朝阳,看来是忠义公已经通知了皇族宗亲,各个高门侯府了。 春丽站在一旁继续笑道:“郡主除了送帖子来以外,还命人送了许多贺礼,另外还有几家侯府的夫人的贺礼和帖子都在其中……” 李朝朝见春丽话还没说完,似乎有什么难言之语,挑挑眉笑看她,“有话直说,你知道我不喜欢吞吞吐吐的。” 春丽道:“一是靖王府世子也送了礼物来……” “嗯,送什么就收着,大家礼尚往来就是。” “是。”春丽硬着头皮又道:“据说明日赏花宴,还请了各家未出阁的小姐,不知道是打得什么主意。” “只是未出阁的小姐?可有什么夫人?” “不曾。” 李朝朝哦了声,那就是说只有她一个嫁人的妇人……她嘴角的笑意深深浅浅,高深莫测起来。 这其中必有什么玄机。 如果没猜错的话,郡主绝对不是为了让她难堪的,不管是什么缘由有这么一场赏花宴,她没有不去的道理。 至少郡主是让众人知道,她李朝朝成了县主,而且进了武乡侯府的门,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妾室! 想必倪氏也得到自己的身份公之于众的消息,也难怪她不敢明目张胆地娶给蓝翎羽娶正妻,而是相看小妾,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能掉以轻心,以倪氏的为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李朝朝想着明日去郡主府,就让春丽拿着她的腰牌出门去艳骨坊拿一些之前她封存在那里的香粉,慕碧云调香在京中颇有盛名,她送她香料也是投桃报李。 也不知道怎么的,李朝朝把事情交代下去忽然想到,京中唯有两个人痴迷香料,一个是调香高手的慕碧云,一个又是爱香成痴的慕雪衣,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另有蹊跷? 她并未多想,事情交代下去并没有歇下,之前她就打算办一件事情,李朝朝起身进屋把自己嫁进来前压箱底的两块彩云山庄的苏绣命人拿着,然后领着紫东往大房的兰苑走去。 李朝朝平日里并不曾在园中走动,侯府各院之间也不常往来,尤其是紫苑,蓝翎羽之前病着大家不便打扰,现下好了又觉得他脾气古怪不易亲近,众人只以为他是病了一场性情也变了,就有些疏离。 大房与三房之间因着倪氏和张氏面和心不合也并不走动,但今时不同往,李朝朝现在去兰苑也不会有人置喙什么。 大夫人张氏听到下人通报三少奶奶来了,亲自到了院中相迎,李朝朝忙上前行礼,“大夫人院中相迎,实在让朝朝不敢当。” “你这大热的天都来了,我不过是站在门口而已,哪有什么不敢当的。” 一看大夫人也是刚午睡醒来,在院中随意穿着一身对襟的家常薄衫,头发松垮地盘着,近四十岁的年纪保养得十分得体,只是双眼中有些许落寞和孤独,看到李朝朝能来,眼睛不由亮了亮。 张氏拉着李朝朝的手亲自进了屋,下人们三三两两地把茶盏水果一一摆放在长榻上的小几上,只留了大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兰欣和紫南在旁伺候。 李朝朝让紫南把苏绣缎子奉上,笑道:“这是我从江南带来彩月山庄的苏绣嫁妆,朝朝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还请大夫人笑纳,我自进门还未曾来过您这里坐坐,说来还是朝朝的不是,还请大夫人原来您该则个。” 大夫人笑着让兰欣收下,手指摸过最上层的缎面,心里嗯了声,一摸就是上品,尤其是上面的绣的花样,饶是她见过世面的也不曾见过这种样式,必定是订制所处,价格更是不菲。 她倒是不曾想到李朝朝出手这么阔绰,而且还是嫁妆之物,之前她只觉得李朝朝的性子绝不会是软糯被拿捏之辈,这些日子通过观察李朝朝和倪氏的交手,每次就算没有赢得先机,也没有落了下乘,反而让倪氏被打了几次脸,今日又见她处世态度,当了县主也不骄不躁,看来此人除了心思沉稳,处世也是老辣高段。 小小年纪,不容小觑。 大夫人的心思转了转,脸上挂着笑意,“你这孩子还真是拿自己当外人了,既然是进了门怎地也要叫我一声大娘,尤其是听说这几日忠义公奔走下帖已经告知皇族宗族,他收了你为义女之事,众人也都知道了你是皇上亲封的朝阳县主,按道理是我应该上门道贺才是。” 李朝朝笑道:“是义父费心了,皇上正病着,此事也不好大张旗鼓地操办,只有一家家的通知,她们是给义父面子才向我道贺,大夫人知道我不过是个六品通判的女儿而已,哪里能让您亲自给我道贺,” “好孩子,你若真心想与我来往就随着蓝翎羽叫我一声大娘,只是这大夫人大夫人的叫着,生分的很。”张氏不赞同道:“只是刚才那话可不能再说了,你的名字既然入了忠义公名下,就不再是什么六品通盘的女儿,而且你已经嫁到蓝家,身份已经不是同日而语了。” 李朝朝所认知的大夫人,目光犀利,不易让人亲近,今日居然如此和善,竟让她有些意外。 大夫人看到李朝朝神色中带了几分探究和诧异,笑道:“怎么?还不愿意叫我这声大娘?” “不是,朝朝是太高兴了。”李朝朝甜甜地喊了声,“大娘。” 大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既然叫我一声大娘,有什么难处就和我说,大家都是一家人,只要我能帮得上的,必定全力相助。” 李朝朝不请自来肯定是有事想说,大夫人虽然不知道李朝朝会怎么开这个口,但心里也知道的七七八八,无非是为了倪氏给蓝翎羽娶亲的事,她李朝朝虽为县主,但在侯府的身份还很尴尬。 李朝朝只端着茶笑了笑,“有大娘这一句话朝朝就放心了,我就算是被御封了县主,也是没有根基的,不过好在义父疼我,现在也有大娘支持,朝朝就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也不怕。” 大夫人几不可见地挑眉,这丫头在绕什么弯子? 李朝朝见大夫人不说话,她也只是抿起嘴角坐在一旁浅浅的笑着,说一些其他的话题,一会儿说这天气越来越热,一会儿又提起紫苑有冰块可消暑,到时候让人送来一些,可就是不说为了什么事而来,大夫人也不问,各自彼此心里明白,谁也不捅破那层窗户纸,一旦谁主动开口就失了先机。 大夫人是想让李朝朝有事求自己,以后也好拿捏住此事让她替自己办事,可是李朝朝的性子是万事不求人,她来的目的很简单,送点东西,大家谈谈天气,你好我好大家好就得了。 当朝霞西垂,李朝朝起身告辞,“没想到和大娘相谈甚欢,这一聊竟忘了时辰,朝朝也该回去了。” 大夫人眸中噙着深不可测的光,但她觉得眼前的女子更是深不可测,来了两个多时辰,喝了五杯茶水了,却什么也没说。 她再次不由佩服这个女子有着像大海一样深不可测的心机。 “也好,只是朝朝以后还是常来坐坐,你知道只有我一个人在兰苑里,实在无趣的很。”大夫人这话出自肺腑。 李朝朝行礼,“只要大娘不嫌弃朝朝爱说话,我必定常来叨扰,大娘就不要送了,不然就太见外了。” 大夫人也就点点头,目送李朝朝离开,等她不见了踪影,才坐在榻上摸着李朝朝送来的苏缎幽幽道:“你说她今天来到底是干什么来了?” 兰欣是大夫人的心腹,没认时也就她陪着大夫人说说真心话,“来即是有目的,但总归不是冲着您来的。” “到也是。”大夫人笑了声,“李朝朝是个聪明人,我确实是想利用她对付倪氏,她既然不给我这个机会,那也没关系,就算她不让我利用,她也是要对付倪氏的,就算反过来让她利用我一下,只要不伤害我的利益,也没什么关系。” 李朝朝去兰苑呆了两个多时辰,这事是瞒不住任何一个武乡侯府的主子的,先得到消息的是倪氏。 从李朝朝踏进兰苑那刻起,倪氏的脸就阴沉得发黑,不用想也知道李朝朝去兰苑找大夫人是为了什么,肯定是联手要对付他了,怕是这女子早就看出来她和张氏面和心不合,现在居然连同外人对付自己! 简直是该死! 倪氏并不惊慌,但心里愤恨得紧,本来有些事还不应操之过急,但是现在必须先下手为强了! 到了夜里,蓝翎羽很晚才回来,沐浴完躺在床上,李朝朝已经睡着了,他刚轻轻地搂过去,她就醒过来,睡眼惺忪地看着满身风霜的男子,轻轻皱眉,“从外地回来?” “你怎么看出来的?”蓝翎羽笑着吻了吻李朝朝的嘴角,“什么事都瞒不住你。” 李朝朝也笑,“你身上有野花的味道,此花在京中可不曾有。” “哪里有什么野花!”蓝翎羽把李朝朝抱到身上来睡,“是去办了点事情,才回来的晚了,以后你不用给我留灯自己先睡就好。” 李朝朝唔了声,并不多问蓝翎羽在外面做了什么,男人应该有男人的事情,女人就是在后宅里东家长西家短。 蓝翎羽看着李朝朝在自己身上睡得踏实,眸光忽然柔和起来,为了给她一份安宁,让他做什么都值得,只是现在他们必须在这漩涡中挣扎,“朝朝……” “嗯?”李朝朝也没真睡着,懒洋洋地拔高声调,“怎么了?” “听说你今天去找了大夫人?” 李朝朝睁开眼看他,“和她喝喝茶,聊聊天气。” 蓝翎羽忽然笑道:“怕是倪氏知道都要跳脚了,虽然在外人眼里武乡侯府上下一片宁静,但是大家心照不宣,两房之间是不和的,除了过年过节从不往来。” “就是让倪氏动手啊,天天这么热,容易上火……我这一肚子的火还没处撒呢,我也想看看她能出什么幺蛾子。”李朝朝讽笑,她就不信倪氏还能装得住。 蓝翎羽也知道倪氏最近的动作,“她是想声东击西,还不死心呢。” “不怕,就是给你找一打小妾,我都能打包卖出去。”李朝朝戳了戳他的胸口,“我这人并不善良,也许那些女子是无辜的,但也要认清自己的命,她们反抗也不会是李朝朝,这世上只有一个能和命运抗衡的李朝朝,我会让她们有好的出路,但想从我身边拿东西,还不如早死早托生的好。” “我是你的,谁也抢不走。”蓝翎羽笑道。 李朝朝含着鼻音哼了声,“那是自然。” 蓝翎羽喜欢李朝朝自负得过于霸气的性子,也许并不完美,可是他愿意用自己的宠溺来填补那份不完美。 他也爱她的不完美。 李朝朝又道:“反正你院子里都有一个妾了,谁来都是妾,我也不在乎多一个人吃饭,收拾小妾的本事我最拿手了。”、 蓝翎羽是知道李朝朝的手段,他半点不担心,“其实对于大夫人你不必太担心,她有私心,但是绝对是个好帮手。” 李朝朝嗯了声,“你说的对,但是我向来不喜欢把自己的把柄交给别人,如果她来求我合作,我会考虑。” 蓝翎羽嗤笑了声,这个女人……真是霸气的无敌了! 说了几句话,李朝朝的瞌睡都没了,她索性躺在蓝翎羽怀里说话,两个人一天也见不着几个时辰,各自忙碌也只有晚上这片刻时间说些私房话。 李朝朝道:“今日我接到郡主的帖子,明日我去郡主府你可有什么交代的?” “没有,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已经是县主了,比那些侯门贵女都高一等。” 李朝朝挑眉,怪笑一声,“那就好办了。” 到了第二日,李朝朝醒来发现蓝翎羽居然还在,她奇怪地看着他,“今日不出门吗?” “等下和你一起去郡主府。” 蓝翎羽没让丫鬟进来伺候,拿过李朝朝的衣服给她穿上,然后从事先准备的好盆盂里绞了帕子给她擦脸。 李朝朝也心安理得地让蓝翎羽伺候,往日都是她早起伺候蓝翎羽穿衣洗漱,夫妻本就是一体,没有谁该做什么而不做什么,尤其是他俩这么特殊,并不分彼此。 只不过不当着外人的面罢了。 “你也去郡主府?”李朝朝挑眉,“郡主下得帖子可没邀请你!” 蓝翎羽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夫君我不能去吗?” “听说今天去的可大多数是未出阁的女子。” 蓝翎羽笑着亲了她两口,“我一定躲得远远的,绝对不让她们看到为夫的脸,实在不行我在脸上遮个帕子,以免她们觊觎夫君我的容貌。” “呸。不害臊。”李朝朝叉腰,“不过你去也好,我让她们知道知道,别人的夫君不要采啊不要采……” “呀呀呀,今日有人要做悍妇了。” 李朝朝勾起嘴角捏了捏蓝翎羽的脸,“我只是敲山震虎罢了。” 两个人手拉着手出了侯府,倪氏得到消息也派人出府去送消息,今日若是李朝朝和郡主连成战线,她就失去了主动权了。 到了郡主府,蓝翎羽扶着李朝朝下了马车,正巧几个千金小姐同行而来,看到这一幕,不由睁大了眼睛。 那可是京中第一美男子蓝翎羽啊! 他比病之前还要风流倜傥! 众人像是看不到蓝翎羽身边女子似的,就算看到了也纷纷扔眼刀子,觉得李朝朝份外碍眼。 大家都知道蓝翎羽已经大婚,娶的是小门小户的女子,更有消息灵通的还知道此女并没有拜堂入族谱,所以还算不上是武乡侯府的世子妃。 所以才有不官家夫人给倪氏递帖子,哪怕自己的庶女入府做个小妾也是好的。 到了二门,蓝翎羽对李朝朝道:“我去前面见几个故人,你且放心游园吧。” 李朝朝低眉顺眼地称是。 一行人看到蓝翎羽的体贴心里更是嫉妒,她们被郡主的管家妈妈领着往内院去,郡主府上有一片百花园,因为慕碧云爱调香弄粉,所以份外珍爱花草,今日就借着此名广邀未出阁女子前来。 这些未出阁的女子有嫡有庶,父亲的官位都不小,尤其是在皇上病着之时,今日大家被邀请而来,少不得有人猜测郡主此举的深意。 众人到了百花园,已经有先到的贵女围坐着郡主慕碧云身边,李朝朝一眼就看到一身嫩粉色的宁青鸢,两个人对视一眼,她只淡淡一笑,宁青鸢的眸里却迸射出几丝阴冷。 李朝朝挑眉,不慎介意地去向慕碧云行礼,“参见郡主。” “朝阳县主到了,快快免礼。” 几日不见慕碧云更加从容了些,这个时候是皇家势力更替之时,她慕碧云的一言一行都被无数双的眼睛盯看着,必须高贵矜持。 不少人还是刚刚知道李朝朝被御封了县主,不由诧异,但不多时就露出和知情人一样的神色,面露不屑。 就算是成了县主,也拜托不了她小门小户的出身。 慕碧云拉着李朝朝坐在自己的右手边,端起酒杯笑道:“今日邀请各位贵女前来,一则是夏日炎炎,园中景致正好,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各位姐妹也来聚一聚,二则是皇爷爷封了忠义公的义女为县主,她也是武乡侯世子前几日娶的世子妃,大家认识一下,以后都是自家姐妹……” 她话还没说完,慕碧云忽然打断她,嗤笑了声,“碧云,你怎么才喝了一杯酒就醉了,她可不是什么世子妃,虽然是县主不假,但与武乡侯蓝世子可不曾拜堂,算不得什么世子妃。” 慕碧云的脸有些阴沉,她拿宁青鸢当姐妹才会容许她的小毛病,可是这是她的宴席,打断她的话,去打李朝朝的脸,也是给自己难堪! “青鸢,不得无礼。” 宁青鸢撅嘴道:“我哪有无礼,我说的是事实啊,这事大家都知道,我是怕你不知情才好心提醒的嘛。” 慕碧云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刚要发怒,就被李朝朝拉住,笑道:“郡主,宁小姐说的是,我现在只不过是县主,大家又刚认识,身份难免不清不楚,只是现在大家都知道就好说了。在堂堂郡主面前,各位小姐可不要失了礼数,不然传出去,少不得要置喙大家连规矩都没有,回去被各位母亲责罚是小,以后嫁人时传到未来夫家,怕是要惹来麻烦,所以各位不必客气——” 李朝朝笑容可掬道:“那就行礼吧。” 宁青鸢瞪大了眼睛,张嘴想说什么,可是又找不到反驳的话,而且李朝朝让她行礼,肯定是记恨她之前见面时难为她的事。 真是小心眼! 宁青鸢哼了声,仗着慕碧云的身份不肯低头,可是其他女子听到李朝朝这么说,为了自己的名声哪里还敢迟疑,而且按照规矩,她们是该给县主行礼的。 这事都怨宁青鸢没事找事,今时不同往日,她们可不是能吃罪县主的,就是侯府的嫡女都没品阶,也要在李朝朝面前低头。 “见过朝阳县主。” 李朝朝坦然地接受了,众人想看到她的局促也找不到一丝痕迹,她只是淡淡一笑,然后看向脸色难看的宁青鸢,嘴角勾起深深的弧度,不等说话,慕碧云已经沉着脸喝斥宁青鸢,“青鸢,县主的话你没听见吗?” “碧云……”宁青鸢没想到慕碧云会向着李朝朝说话! 其实慕碧云也是为了宁青鸢好,不行礼传出去那就是对县主的不尊重! 她们宁家是想和武乡侯府还有忠义公府为敌不成! 慕碧云只冷冷地看着宁青鸢,再骄纵她,连自己的名声都要被她拖累了。 宁青鸢见慕碧云不妥协,就连李朝朝也没给郡主面子替她求情,她心中委屈得不行,只能起身随便往下一俯,不情愿地喊了声,“县主见谅了。” “无妨,宁小姐知错能改就好。” 宁青鸢看着李朝朝那张笑脸恨得牙痒痒,之前她就因为李朝朝嫁给蓝翎羽十分不爽,后来又发生掉进湖里的事,越发看出蓝翎羽对这个女人的在意,她只要想到那本该属于自己的温柔和体贴被另外一个女人所享受,自己所有的冷静和矜持都统统抛到脑后了。 她想嫁给蓝翎羽,自从看到蓝翎羽温柔的眼神她无时无刻不疯狂地想着这个念头,就在她认为无望的时候,武乡侯府的三夫人抛出橄榄枝想让她做儿媳,而且是蓝翎羽的正妻。 宁青鸢是做梦也没想到,尤其是现在皇上病着,适龄女子都要趁着这个时候嫁出去,她的父母听到是成为武乡侯的世子妃,也没再反对,可是事情又发生了转机,李朝朝成了忠义公的义女,成了县主! 这让她如何不气! 她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那样的温柔应该是属于自己的,她李朝朝算个什么东西! 宁青鸢眼底燃烧器炽烈的火焰,只要能嫁给蓝翎羽,她现在只有忍得一时之气。 慕碧云不满宁青鸢的所作所为,就不太把心思放在她身上,笑着把这个风波掀过去,说道:“既然无事,不如咱们表演点什么助助兴?” “好呀。”有人附和。 其实已经有人发现,刚才郡主祝酒的话还没说完,邀请这些未出阁的女子前来除了以上两个原因,应该还有第三个。 已经有聪明的贵女隐隐猜测到,身为皇太孙的亲姐姐,即将成为下一任帝王的皇太孙还没有成亲,就算郡主不是相看弟妹的,能在郡主面前表现一番留下好印象也是好的。 众人的心思各有不同,有人想在郡主面前表现,这其中也有得了家中长辈的嘱托来试探武乡侯府的这位县主,如果是个好拿捏的,嫁去武乡侯府为小妾说不定将来还能成为正妻。 反正李朝朝也没入族谱。 抱着这个想法的人还不在少数,这其中也有宁青鸢。 大家纷纷附和着,除了几个助兴表演的女子拿出看家的本领在郡主面前表现外,宁青鸢忽然提议,“既然都来这久负盛名的百花园,自然是做香粉了,谁不知道京中贵女以调香为尊贵,尤其是在郡主面前,还能让您指点一二。” 李朝朝垂眸没说话,宁青鸢以为她不会,得意地哎呀了声,“我倒是忘了,县主是外地来,怕是不会吧。” 慕碧云现在想掐死宁青鸢的心思都有了,她请李朝朝来做客,宁青鸢却三番四次地找麻烦,早知道就不该让她前来好了。 以后断不能和这个女子往来! 她心里打定主意,替李朝朝推脱,“就是京中贵女也未必所有人都会调香,你不是也不会?” “我会啊。”宁青鸢笑道,“咱俩交好,我为了你也要好好学调香,我都会了其他人哪有不会的道理。” 宁青鸢就是要让李朝朝难看! “不过如果县主不会玩这么高雅的东西也没关系,我们不会笑话你的。” 说是这么说,宁青鸢却咯咯地笑个不停。 李朝朝勾了勾嘴角,“客随主便,如果郡主不嫌弃我们调得不好才是。” “哪里的话,大家不过是玩玩罢了,哪里还要争个高低。”慕碧云对李朝朝如此识大体更是喜欢了几分。 蓝翎羽娶了个好妻子。 慕碧云垂着眸在心里叹道:之前她还担心李朝朝应付不来这些场合,如果宁青鸢嫁给蓝翎羽也好,但是现在看宁青鸢的表现…… 她都忍无可忍了! 宁青鸢讥讽了声,“既然大家一起调香,当然是要比试一下各自的水平,不仅如此,还有有彩头呢!” 她只当李朝朝是故作镇定,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会什么调香弄粉,就算会也不精湛,调香又不同其他,李朝朝怎么可能有那本事。 宁青鸢说道:“郡主来做评判,你说可好?” 慕碧云沉着脸低声问:“你就那么有把握赢所有人?” “赢李朝朝肯定不在话下,只要您不故意偏向她就好。” 慕碧云轻哼,“那我看还是不要由我做主了,去请艳骨坊的品香师冬月前来。” 宁青鸢巴不得如此,她还真担心慕碧云会向着李朝朝说话。 她没接话,只是问:“那要有什么彩头呢?” 慕碧云想了想,忽然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就用这个吧,这是我的皇祖母也就是先皇后以前曾送给我的玉翡翠发簪,谁赢了就赏给她。” 众人哗然,那可是先皇后之物,能得到此物,那可是给自己争了脸,以后嫁到夫家,也可以依仗着它把腰板挺起来,谁还敢为难一个有先皇后之物的媳妇! 大家都摩拳擦掌,只有李朝朝的表情是淡淡的,她并不想要什么发簪,只是想着瞧这些丫头看自己的眼神,恨不得把自己活剥了生吞下肚的样子,就知道她们是打的蓝翎羽的主意。 她的男人也敢觊觎,胆子到真不小。 既然如此,她就一举拿下,做点让人既畏又惧的事情,也好打消所有人的花花肠子! 李朝朝笑道:“既然郡主拿出这么贵重的物件来,那我们可要努力了,只是又赏就该有罚,不知道那末等该如何罚?” 宁青鸢眼皮一跳,心里想着也不知道李朝朝哪里来的自信,还想讨罚! 难道她认定自己不会输? 不过她既然主动开口,还真是正中下怀呢! 宁青鸢咯咯一笑,“县主说的是,最后一名的肯定要罚,但罚什么咱们说了都有失公平,不如就让得了第一名的人做主如何?” “郡主怎么看?”李朝朝笑着问慕碧云。 慕碧云瞧着李朝朝深深地目光,没由来地打了个冷颤,这个女人的眼睛好诱人……让她差点一脚踩空了。 然后,莫名地点下头,“就这么决定,摆香案!” 包括李朝朝和宁青鸢在内,一共七名贵女比赛,另外四位贵女则比试琴棋书画,慕碧云不同之前的方式,对她们说无论输赢都有赏赐。 只不过比试香粉的七个人中要有一个人受罚。 至于是谁,大家都期待是李朝朝! 只要李朝朝丢了脸,那不管她是什么县主,至少武乡侯世子妃的位置她是别想做安稳了。 众人各怀鬼胎,就连慕碧云看着几个贵女的眼神也略有不同,她悄悄对身边的丫鬟吩咐几句,然后隔着花海看向对面的亭子里,不多时就出现了两个挺拔的身姿。 华亭里,有人突然叹道:“你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该担心的是你吧?” 话虽这么说,但一身紫衣的蓝翎羽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李朝朝的身上。 蓝翎羽身边的男子伸长了脖子看,“其实你娶的这位还挺耐看的……也难怪慕雪衣也惦记着。” 蓝翎羽这才有了反应,侧过头睨着他,“郡王知道的还不少。” 慕辰天痞气十足勾着蓝翎羽的肩膀,“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是调查慕雪衣的时候发现了这件事,我没告诉我姐姐,不然你以为慕碧云还会对你媳妇这么和和气气?” 蓝翎羽看着慕辰天站没站相,勾肩搭背的样子,若不是知道他这屁股以后是要坐皇位的,他都想踹他一脚。 “我也不会告诉慕碧云,你现在压根就没相看媳妇,而是盯着别人的媳妇看。”蓝翎羽面无表情道。 慕辰天撇撇嘴,“真小气,不过是看了你媳妇两眼你就吃醋,我要是和她说话,你是不是把我眼睛挖下来?” “不敢。”蓝翎羽口不对心。 “你还有不敢的事,只有你想不想吧,慕雪衣觊觎你媳妇,你对他做得那些事也就你媳妇不知道,不然以慕雪衣的性子,早就三更半夜把你媳妇……” 蓝翎羽的眼睛阴森可怖,慕辰天抿了抿嘴,“好,我不说了。” 慕辰天又去看李朝朝,其实华亭与众贵女在花海中临时搭建的凉棚并不远,只是她们的视线被花海挡住,而华亭却可以清楚地看着她们每一个人。 他确实在看李朝朝,那个女子调香时候目光很专注,那种专注甚至让人觉得她完全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很是与众不同。 慕辰天似乎有些明白蓝翎羽和慕雪衣的痴迷,好在这种女人不是他的菜。 “你的女人很特别。”慕辰天难得地赞美人,还是个女人。 蓝翎羽纠正他,“是我的妻子,唯一的。” “你俩确实相配,她的眼神里和你有一样的东西,很坚定,甚至有一种笃定。”慕辰天笑着侧过头,“能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吗?我记得当初你来找我也是带着这样的目光,所以我信任你。” 蓝翎羽挑眉,“其实我现在说后悔还来得及吗?” 就慕辰天这副痞子样,他真担心以后大元会不会灭在他手里。 蓝翎羽并不是尊重上一世的历史,而是任何人都可以当皇帝,但绝对不可以是慕雪衣。 慕辰天说:“可以啊,本来我也不喜欢那个位置。” 蓝翎羽黑着脸,“慕辰天,但是你有想得到的东西,就必须坐上那个位置、” 他,还有那些东宫的幕僚……多少人的身家性命都在慕辰天这臭小子身上,他居然还这么说话。 “好吧好吧。”慕辰天摊手,“那我们来交换个消息吧。” “不换。” 蓝翎羽知道他想问什么。 慕辰天转过头挡住蓝翎羽看李朝朝的视线,“你不给我点诱惑,我随时可以带着我心爱的人私奔!” 蓝翎羽笑了,“她不会跟你走的。” “为什么这么笃定?” “她有身上的重任,正如你也要肩负起自己的使命。” 慕辰天骂了声,“去她娘的使命!狗屎的命!” 蓝翎羽早就习惯了慕辰天这么不正经,其实蓝翎羽也不正经,他的不正经只给李朝朝看。 而慕辰天这么气急败坏,也是为了一个女人。 都说红颜祸水,其实红颜也可以成就一代帝王。 慕辰天根本没心思看对面穿得花花绿绿的贵女,他知道姐姐的心思,但是他心里有人了,早就扎进心里,就等着和那个人合二为一了。 他的心坚定不移。 慕辰天的目光也突然有了变化,懒散的神色不见,换上前所未有的认真,“我觉得你会算命。” “不会,只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蓝翎羽心说:难道让他承认自己是重生的,知道以后谁做皇帝! 早死! 慕辰天伸出手,“给我算算,我能不能和她在一起,我就告诉你倪氏想让你娶谁。” 蓝翎羽挑眉,“你信命?” “信啊,命不由人啊。” 蓝翎羽一把拍开他的爪子,“等你当了皇帝,下道圣旨什么女人都跟你。” 慕辰天抿嘴,“我不想勉强她,我要她心甘情愿。” 蓝翎羽白了他一眼,都懒得和他说话。 若不是慕辰天也有认真的时候,他都有掐死他的冲动。 慕辰天沉默地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命不由人啊,他知道自己当了帝王可以得到一切,但是就怕当了帝王也得不到那个人。 他碰了下蓝翎羽的肩膀,“你就不想知道倪氏打的谁的主意?” “知道和不知道没什么区别。” 蓝翎羽耐着性子说,“有时候其实大家都知道结果,可是过程不一样,也许是会改变结果的。” 他忽然叹气,“安乐郡王,她现在二十一岁了,要嫁人早就嫁了,为什么还没有,其实你自己应该明白。” 慕辰天的眼底浮现出许多种复杂的情绪,“让她回来吧,我想她,也需要她。” 蓝翎羽忽然笑了,就不再说话。 他不能告诉慕辰天,在上一世里,这个年轻的帝王和当时大元唯一女将的爱情并没有完美的结局。 命由天定,路由自己走。 既然有些人已经发生了改变,他相信慕辰天的爱情也会重新来过。 沙漏还差一小节的时候,李朝朝就已经快做好了,只剩下收尾的事情,她的视线在所有人的脸上巡视了一圈,就看到郡主的视线往上看,她顺着看去,居然看到蓝翎羽和个陌生的男子站在一起。 蓝翎羽与她的视线不期而遇,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彼此笑着。 这一幕正巧被一直观察着李朝朝的宁青鸢看到,心中更是恼怒。 等下她得了第一名,看她如何羞辱李朝朝,就让她跪下来给自己磕头! 郡主身边的丫鬟走过来,轻声对慕碧云道:“品香师冬月到了。” 李朝朝侧过头看了一眼站在凉棚外的冬月,她二人也颇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李朝朝给冬月递了个眼神,冬月立时明白看了眼宁青鸢,几不可见地点点头。 郡主给冬月另准备了厢房,然后把七个贵女的香粉以不记名的方式送去,然后命人把皇太孙安乐郡王请了过来,请他亲自品鉴。 众人听到安乐郡王也在,心中更是大喜。 果然郡主是为了安乐郡王的婚事请她们来的。 安乐郡王慕辰天和蓝翎羽一同出现,看着两个身姿挺拔,各有千秋的男子在眼前,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但又忍不住装作娇羞地垂着眸,想看又不敢看。 唯有李朝朝大大方方地走上前行礼,“夫君。” 蓝翎羽侧着身介绍,“这是安乐郡王。” “给郡王请安。” 慕辰天近距离看到李朝朝,闻到她身上的清香,嗯了声,“世子妃可真香。” 李朝朝垂着头抽了抽嘴角,这货是未来的皇上? 还是把他埋了吧! 她看向蓝翎羽,企图让自己的男人告诉她这不是真的。 蓝翎羽微哂,没办法,慕辰天就这样。 慕辰天把他俩的眼神交流看在眼底,不由好笑,“你们俩个人是极配的。” 宁青鸢气得跳脚,忍不住开口,“郡王,县主还未是世子妃。” “她不是难道你是?”慕辰天对女人从来不温柔。 宁青鸢涨红了脸,“据我所知,县主和蓝世子没有拜堂。” “你知道的到是清楚,瞧你那心急的样子难道你想当世子妃?”慕辰天这人十分护短,“他俩没拜堂那是因为当时蓝世子病着,反正他俩同房还同床共枕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也没有比朝阳县主更配得上蓝世子的了,你们说呢?” 其他贵女能说什么,郡王都这么说了,难道能反驳他不成? 蓝翎羽在慕辰天耳边说:“难得你说了句人话。” 慕辰天笑道,“那你给我说说她现在……” “想都别想。”蓝翎羽就知道慕辰天是为了套消息。 慕辰天哼了声。 慕碧云见到气氛有些僵硬,笑道:“现在品香师正在品香,不如就请安乐郡王给刚才琴棋书画的四个贵女赏赐点东西以资鼓励吧。” “姐姐看着办吧。”慕辰天得不到蓝双采的消息心里正不爽,对什么都蔫蔫的。 慕碧云瞪了一眼自己不争气的弟弟,只好各自赏赐给四个贵女一个荷包。 正说着,品香师冬月从厢房里出来,身边跟着捧着托盘的丫鬟,在众人面前行礼,“见过郡主,郡王,蓝世子,世子妃。” 其他人一律忽视。 也没人指正她的错误。 品香师在大元有着相当高的地位,贵族很是推崇。 李朝朝也是许久不见冬月,见她如今不仅瘦了许多,还越发长进不少。 慕碧云笑道:“冬月姑娘不必多理了,方才的香粉可有结果了?” “有了。” 冬月让开身子指着面前的托盘,“二号香粉拔得头筹,七号为最末。” 所有香粉都没有写名字,只做了记号,但众人可以根据香粉盘的不同辨认出自己的香粉,李朝朝没什么表情,但是宁青鸢的脸色就变了。 “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是最末!你是哪里来的品香师,根本是唬人的吧!” “放肆!”慕碧云恼了,“这是我从艳骨坊请来的品香师,你难道是怀疑我做了什么手脚?” “不是!”宁青鸢也拔高了声调,不敢相信自己是最末,“就算我的是最末,为什么李朝朝的是第一名!” 冬月面无表情地看了宁青鸢一眼,“因为最为精进!你二人的香粉实在无从比较,只需要一点就可以辨别高低。” 她从怀里掏出一截短小的香烛,借了火折子点燃,然后烤着想盘里的香粉,不多时,李朝朝所制的香粉盘中香气缭绕,而宁青鸢的那盘却刺鼻不已。 胜负已分,宁青鸢却还是死不承认,“你一定是做了什么手脚,不然怎么会赢!” 李朝朝叹道:“宁小姐是怕我处罚你而不认输?如果是这样,那之前说过的话,就当放了个屁忘了吧。” 慕辰天忽然很配合地噗了声,然后看到众人看他,他抱歉地笑笑,“我只是觉得有意思,有意思啊!” 他冲着众人低头对蓝翎羽道:“你媳妇果然厉害!” “厉害的还在后头。”蓝翎羽笑。 “你……谁说我怕了!” 宁青鸢喊道:“既然你得了第一,想罚什么就说,我岂会怕了你!我就不信你敢把我怎么样!” 李朝朝一脸认真道:“宁小姐果然是女中豪杰,说话敢作敢当,我岂会趁人之危,只是想请宁小姐问几个问题。” “你让我问什么?”宁青鸢一脸戒备地看着她。 李朝朝忽然拉住宁青鸢的手走到一旁,“宁小姐别怕,我输过不会为难你,只是请你过来先交代几句。” 她二人走到一旁,众人听不见她们的低语。 李朝朝拿过方才画画的笔写字,然后不经意地问:“宁小姐可是喜欢蓝世子?” 宁青鸢大惊,“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不必紧张,蓝世子那样的人,女子喜欢也不足为奇,只是做夫妻要讲究缘分,要两情相悦,我是担心宁小姐剃头挑子一头热,耽误了大好青春。” 李朝朝并不是想威胁什么,而是想告诉宁青鸢,不要妄想蓝翎羽了。 宁青鸢却觉得李朝朝是在向自己宣战,哼了声,“我喜欢了又怎么样!你又不是他的正妻,难道你还能霸着他一辈子,就算是正妻又如何,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他就算现在宠你,将来还是会有别的女人!我告诉你,你休养用这个来威胁我让我放弃,我是不会放弃的!” 李朝朝笑着摇摇头,然后把手里的纸条折好交到她手中,“我不会威胁你的,方才说好了处罚,你就帮我把这个纸条给安乐郡王即可。” 宁青鸢下意识想打开纸条,李朝朝却扣住她的手,“你放心,纸条上的内容和你无关,我只不过是想请郡王帮个忙,只是由你做最好。” 宁青鸢只好忍下,然后走到安乐郡王面前把纸条给他,“郡王,这是给你的。” 李朝朝对慕碧云笑道:“郡主,我已经处罚完了。” 就这么完了? 方才大家都看到李朝朝与宁青鸢嘀嘀咕咕了一阵,李朝朝也在写字,也不知道写了什么,但是见两个人神色平平,看来是没好戏了。 而那边慕辰天奇怪地看了眼手中的纸条,忽然笑了笑,蓝翎羽这个妻子的手段果然高明啊! 大家都觉得索然无味,慕辰天忽然道:“蓝翎羽,当着众人的面,本郡王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你可要如实回答!” 蓝翎羽看了眼李朝朝,又沉沉地看着慕辰天,“郡王请问!” 只要不是问蓝二姐的事,一切都好说。 慕辰天笑道:“听闻你母亲要给你寻一门亲事,但你已经有美在怀,若再娶你会如何做?” 宁青鸢听慕辰天这么问,忽然明白那是纸条上的内容! 这个李朝朝还真是好手段,如果她罚自己去问蓝翎羽,蓝翎羽未必肯说实话,但是借着慕辰天的口,情况就不一样了。 蓝翎羽冷笑,“这一世我只有一个妻。” 他拉着李朝朝搂在怀里,宣示所有权。 “可是哪个男人不娶小,据我所知,你家里还有一房小妾吧?如果以后别人家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你,就算是小妾你当如何?” 众人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蓝翎羽的回答。 不仅宁青鸢迫切想知道,其他想给蓝翎羽做小的女子也想知道。 蓝翎羽忽然阴冷的一笑,“要么活到绝望,要么迫切想死。我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女人,她们既然知道还飞蛾扑火,那就是自寻死路!” 众人听到蓝翎羽的回答,无不打了个哆嗦。 太惊世骇俗了! 这是要宠妻灭妾吗? 而且李朝朝还不是正妻好吗? 宁青鸢被蓝翎羽那个恶毒的笑容差点吓跪了,她不敢相信,一定是当着李朝朝的面蓝翎羽才没有说实话! “县主还不是正妻!” “你是傻子听不懂人话吗?”蓝翎羽不客气的讽笑,“我说只会有一个女人,不管她什么身份,我只要她!就算现在不是我的正妻,那也是我蓝翎羽的女人!” 宁青鸢都被这表白气哭了,她总在梦里梦见自己才是蓝翎羽的妻子,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现实和梦见不一样! 她的心好痛,好不甘! 李朝朝没什么表示,她算不上圣母,但如果宁青鸢能死了这条心,她也是救了她,不必白白浪费青春和时间! 如果她能想得通的话。 可是李朝朝是好意,未必有人肯领情。 其他贵女听到蓝翎羽的狠绝,觉得这个男人实在太心狠了些,心里不由打退堂鼓,别说当小妾,就是嫁给蓝翎羽为正妻如何,这个男人的心里眼里都只有李朝朝一个人。 蓝翎羽看李朝朝时候,眼中的宠溺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清清楚楚。 只有宁青鸢被不甘蒙蔽了双眼。 宁青鸢大喊:“世子为了一个女人宠妻灭妾,县主就不怕背上妒妇之名?” 她就不信李朝朝会任由蓝翎羽这么宠溺自己,背负骂名。 李朝朝却忍不住笑了,“是妒妇骂名让人难过?还是一个夫君娶十几个小妾回来添堵让人伤心?蓝世子居然有能耐只娶我一个,那他必然也能让我这一辈子不受恶名所扰,我相信他。更何况一个男人能对我如此,背负骂名又如何?又不会少块肉,宁小姐觉得呢?” 她刚说完,宁青鸢就觉得心被李朝朝那话狠狠地戳了个洞啊。 众人都能在她脸上看到冒血了。 蓝翎羽垂下眼帘,心里啧了声,媳妇这招诛心计真是太绝了! 杀人不见血啊。 连看明白的慕辰天也哈哈大笑起来,了不起了不起啊! 从近日赴宴,到刚才比赛,还有之前的处罚,每一步李朝朝都算得精妙,她就是要用这一招让众贵女知道,他们夫妻多么情深,谁要是不长眼地插一脚,休怪她们没提前提醒,这丑话都说到前面了,她们还去飞蛾扑火,那就是自取灭亡,就别怪她们夫妻双剑合璧,一起辣手无情! 尤其是刚才李朝朝那字字诛心,下手实在是快准狠! 已经有不少贵女都垂着头小退了半步,恨不得和蓝翎羽拉开距离,还是离远一点吧,这两个人都是招惹不起的。 连宁青鸢的脸上也失去了血色。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难堪的方式伤她的心。 李朝朝好狠毒的心机,她这分明是故意做给她看的! 所以她不信,她不信! 蓝翎羽一定不是说的真心话! 都是假的! 宁青鸢用一种看负心人的眼神去盯着蓝翎羽,喝道:“我是不会放弃的!” 她转身就气哼哼地走了! 慕碧云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人追上去,就怕这宁青鸢钻牛角尖做什么傻事。 众人见没戏可看,也就提不起什么兴趣,反正蓝翎羽是别想了,而郡王对她们也爱答不理的,众人也纷纷告辞。 慕碧云拉着李朝朝地手抱歉道:“其实青鸢没有什么坏心眼,只是性子急了些,让你见笑了。” “郡主多虑了,我都明白。”李朝朝客气地笑笑,反正她该说的话都说了,如果宁青鸢还是不肯善罢甘休,那她也没什么好承让的。 慕碧云把头上的碧玉发簪插在李朝朝的头上,“这个之前说好送给的第一名的,说起来我竟不知道你的香粉炮制的如此之好,真是难得,以后我们就互相切磋。” 李朝朝道:“这么贵重的东西,郡主还是自己收着,我怎么敢当。” “收着吧,你之前救我一命,蓝世子和郡王又是好兄弟,我们本就比旁人更亲近一些才是。”慕碧云笑道:“我知道你在侯府里的处境,也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不过看你今日处世和蓝世子对你的深情,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李朝朝也就不推辞,笑着行礼,“谢郡主关心,一切都是妾身的造化,就如同妾身能救郡主一样,都是命里的机缘巧合。” 慕碧云和李朝朝越聊越觉得她温柔谦和,两个人相谈甚欢,要不是蓝翎羽前来抓人,慕碧云都想让李朝朝留宿。 李朝朝和蓝翎羽一起辞别了郡主,带着冬月一同离开。 冬月死活要跟着李朝朝回去做丫鬟伺候她身边,被李朝朝一脚踹出马车外,忍不住嗔道:“你都是如此高级品香师就乖乖地在府外呆着,居然还想去做丫鬟,怎一个劳碌命!” 冬月假哭,“我离不开姑娘。” “少来这套,我离得开你。”李朝朝挥挥手,“快回去吧,我过几日去看你。” 冬月只能呐呐地坐了另一辆马车离开。 只是她们都没看到有个人在身后把这幕看在眼里! 宁青鸢紧紧地握住马车帘子,愤恨地磨牙,“李朝朝这个贱人,果然是设计好的!她们根本就是认识!等着瞧,她绝对不会放弃的!” 刚回到府里,就有个眼生的丫头就在二门处迎了过来,“世子爷,三少奶奶,大夫人让我来递个话,说侯爷已经在前面闹开了,说这次一定给世子爷娶正房奶奶,而且是靖王世子保的媒。” 那丫头说完就醋溜一下跑开了,李朝朝挑眉,果然还是没白去拜访大夫人,虽然没求她什么,但两个人已然有了一嘀咕的默契,不然也不会派个小丫鬟来报信。 不到片刻果然静心堂的丫鬟寻来,说太夫人请她二人过去。 蓝翎羽在李朝朝耳边磨牙,“慕雪衣可真是闲的腚疼!等赶明我就让人给蔡卜白下药,把慕雪衣的给办了!” 李朝朝噗嗤了声,这手段可真是残忍。 蓝翎羽捏了李朝朝一把,“你还笑得出来!” “看来此事跑不掉了……” 蓝翎羽斜看李朝朝,“我就是拼了这世子不当了,也绝对不让他得逞。” “你不当了才让他得逞了!” 李朝朝拉着蓝翎羽翘起脚尖在他耳边低语,“咱们就来个……” ------题外话------ 啧。 本来今天想写到新人进门的……结果……一万五没挡住。 明天有个新人……但是,结果如何咧? 嘿嘿……明天敬请期待! 哦也~ 一万五啊一万五啊,大姨妈啊大姨妈,钻石啊钻石…… 我爱你们啊爱你们! 最后一句,你们看出来未来的皇上喜欢谁了吧? 第一佰零五章 第一佰零五章,我跪 静心堂的静文在前面带路,忽然听到“哎哟”一声,她猛地回过头就看到李朝朝捂着肚子栽倒在蓝翎羽的怀里。 她就看到蓝翎羽的表情极其震惊与恐慌,一把将李朝朝抱在怀里,迭声问道:“朝朝,你怎么了,怎么了?” 李朝朝脸色苍白,形容惨淡地捂着肚子,一副随时快要咽气的样子,哆嗦着嘴唇,缓缓道:“我……我我……肚子……” 不用听完她说什么,就看着她的动作和卷曲的身体,也能猜出几分她的异样。 这个情形别说蓝翎羽担心地慌了神,就连静文看到平时和善吃斋念佛的三少奶奶露出如此痛苦的神情,她的心也揪成了一团。 静文小步跑过去查看,“奶奶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怎么会突然肚子痛!” 蓝翎羽急得睚眦欲裂,通红着双眼吼道:“我怎么知道!” 李朝朝拽了拽蓝翎羽的衣角,低声道:“别难为……旁人……” 静文被蓝翎羽吼得四神无主,平日里对下人温润的世子爷怎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她低头看了看李朝朝,也不敢再计较什么,忙道:“世子爷还是先把奶奶抱回紫苑,奴婢这就去告诉太夫人一声!” “先去请大夫!送我的帖子请忠义公来!” 静文忙不迭地称:“是是是,奴婢这就去!” 府上谁不知道世子爷最疼的就是这位新奶奶,以前她还不信,今日这情景,傻子都看出来世子爷的深情厚谊了。 真真是让人既羡慕又嫉妒。 静文不敢耽搁,又重新回了二门,请前院的人去请忠义公来,然后又神色匆匆地回了静心堂。 几个主子呆在静心堂里,屋子里又闷又热,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除了小丫鬟替主子扇风的细微动静,其他人面色都不太好看,但也没人开口说什么。 倪氏忽然小声地叹了声,坐得近的蓝政锦听见紧跟着一哼,“怎么还不到?该不会是那臭小子又耍了什么花样不成!” “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太夫人不满道:“每日就小子小子的喊,他也是成婚的人了,说不定过几日就有了孩子,你也快要当爷爷,如何能再如此喊他!没个长辈的样子!我不许你再如此喊他!有话就不能好好说?” 蓝政锦只不过嘀咕一句就遭了太夫人一顿责骂,心里正懊恼,但有气也没处发,只道:“母亲,那……羽儿现在越发不像样子,你瞧瞧他病好了后的性子都成什么样了,性情大变,一点也不如从前!简直让人恼怒!” “我怎么不觉得!”太夫人瞪他:“他哪里性情大变了?我只听到下人说他对枕边人多疼爱,从不在外惹是生非,他简直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只专宠一个人,哪有什么错!” 蓝政锦不服,“母亲,您是没见到那小子耍浑的样子,自从娶了这个新妇以后都不一样了!” 他是一千个一万个瞧不上李朝朝! “我是没瞧见,只听说你打了他,还把棍子给打断了!”太夫人哼了声,“别以为我不出这院门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他不听我的话!”蓝政锦道:“他就是不娶正妻,我如何不动怒!那个女人有什么好!” 一旁的大夫人见倪氏嘴角挂着浅笑,忽然插嘴道:“其实朝朝人很不错的,对夫君体贴,对老人家也孝顺,前几日还来我这坐了坐,我俩相谈甚欢。” 倪氏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大嫂和这样一个门第的女子能聊到一起去,大嫂的心真是宽和。” “我宽和也比有的人小心眼强。”大夫人也不甘示弱。 太夫人不说话,对于蓝翎羽婚事她既然说过交给倪氏就绝不会插手,反正孙子娶一个什么样的正妻对侯府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在她眼中一切都是不悲不喜,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她要做的是让各房达到一种平衡的状态,至少在她活着的时候,侯府不能垮也绝不会容许让这些人搅乱这种看似的平衡。 老人家上了年纪,就喜欢要一些表面的功夫找心里安慰,她才会觉得过意的去,到百年以后可以到下面早逝的人有个交代,虽然太夫人什么也不管,心里却明镜似的。 大家见太夫人不说话,屋子里忽然有了一种压抑的沉默,静文突然气喘吁吁地跑进屋里,来不及行礼,太夫人就已经让她免了,“怎么就你自己回来?” 静文大道:“太夫人,那个……” 她不知道怎么称呼李朝朝,虽然她的名分没定,大家都是称呼她一声三少奶奶的。 但三少奶奶并不代表是蓝翎羽的世子妃。 “到底怎么了?”蓝政锦也不耐烦了。 静文有了这个认知,就快速道:“三少奶奶肚子痛,被世子抱回了紫苑,已经派人去请忠义公了。” 大夫人忽然哎呀一声,笑吟吟地看向太夫人,“母亲,该不会是朝朝有了吧?” 她说完有乜了眼倪氏,就见她的脸六月飞霜啊……大夫人心里一阵得意。 更得意的是蓝翎羽,把李朝朝抱回房间先让人打热水,然后就把大门一关,抱着李朝朝就进了浴室,两个人开始浪花朵朵地折腾地天昏地暗。 足足一个时辰都被蓝翎羽抱在怀里折腾,李朝朝就觉得自己快散了架。 李朝朝连声求饶,“我的世子爷,我知道您体力旺盛,如狼似虎,可奈何小女子实在不是你的对手,您就饶了我这回吧。” 天天吃都吃不够的啊啊啊啊? 李朝朝内心狂吼。 不知怎地,蓝翎羽就从李朝朝眼睛里察觉到她的内心,笑着一把抓住她的腰,一路攀岩向下,触摸着那片让人心神荡漾的花蕊,在水中绽放,不忍抽身退去。 李朝朝也就由着他,她趴在浴桶边上喃喃道:“义父怎么还没来?” “估计是什么事耽误了,也没关系,正好给了我们时间恩爱。”蓝翎羽得瑟地在水中掀起一阵阵涟漪。 蓝翎羽一把搂住李朝朝的脖子,与她扭过头接吻,李朝朝觉得脖子都要断了,可是即使这样蓝翎羽的进攻也没停下来,反而把动作放大,从后把李朝朝圈进自己的怀里,他最喜欢在水里,也喜欢这个姿势,曼妙的滋味实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总归是吃不够,也吃不腻。 李朝朝的身体轻颤,嗓子里似哭非哭地直哼哼,“你……你……轻点,我……我快……等下这木桶就坏了。” 正说着,就听砰地一声好像什么断了,紧接着哗啦一声,浴桶里的水迅速退去,李朝朝紧张万分,可是蓝翎羽却死死地抱着她不动,更加疯狂地掳走她的热情,她受不住木桶断裂的刺激,一紧张全身战栗,直接与蓝翎羽攀登上了云端,可是两个人却坐在只剩下一片木板的地上,两个人奋力激吻着…… 李朝朝呜咽了声,捶打着蓝翎羽,“木桶果然坏了!” “那说明我功夫好!” 蓝翎羽大笑着把抱起李朝朝回到屋里,赤裸地滚在床上,然后拿起准备好的毯子给李朝朝裹住,又下地拿了帕子给她擦头,“你怎么知道那些人得知你肚子痛不会过来?” 李朝朝被折腾了一番,正是累得不行,蔫蔫地让蓝翎羽伺候自己,闷声道:“自从侯爷上次被我甩脸之后,他见我就躲着,恨不得把我扔出去,怎么可能还会踏进紫苑一步,大夫人不方便来,太夫人对我的态度不明朗,如果来了就会被人看出她重视我,也不想让倪氏多想也不会来,至于倪氏……她若是来了会惹人疑,在她心中我只不过是个没名分的小妾,她又是要面子的人,肯定不会主动关心,她现在一定在院子里等消息呢。” 蓝翎羽竖起拇指,“你分析的不仅对,而且准。你的小脑瓜里到底长了些什么。” 李朝朝白了他一眼,“至少不是淫蟲上脑,不像你白日宣淫。” 蓝翎羽被逗笑,知道李朝朝嗔怪自己,反正他吃得很饱,李朝朝就是骑在身上把他当牛做马,他也无怨尤。 蓝翎羽屁颠颠地讨好李朝朝,伺候她穿衣后,又让只让春丽和紫东进来把浴室收拾了,两个丫鬟看到浴室里一片狼藉,连木桶都四分五裂,两个人的表情十分的微妙。 李朝朝躲在被子里不冒头,觉得活了三生三世了,这是最最最丢人的事了。 蓝翎羽只当她是不好意思,然后还把紫中叫到门口吩咐,“去找人做一个大点的浴桶……” 李朝朝听见,忽然抬起头道:“顺便把浴室的格局也改了。” 蓝翎羽挥了挥手,等屋子里的人都出去,问道:“你想怎么改?” 李朝朝指着浴室里一片狼藉,无语道:“水都排不出去,我怕你下次又来这招,不如把浴室的地面弄个排水系统,既然你要订做浴桶,不如再弄个进水的循环系统,直接可以通到屋里,既然你这么喜欢洗澡,也省得他们出出进进,另外浴桶设计成长型,不要木桶的形状,很不方便,长形与人体高度差不多,还可以躺下……” 李朝朝看到蓝翎羽一脸兴奋,挑了挑眉,“干嘛露出饿狼般的眼神。” “朝朝?”蓝翎羽抬手揉了揉李朝朝的头发,“我忽然觉得你好像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一样,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把李朝朝经常说的一些奇怪的词汇联系在一起,总觉得其中有一定的奥秘。 李朝朝神秘一笑,“我其实是外星人来着。” “那是什么?”蓝翎羽不解。 李朝朝笑道:“我们现在生活的是个球星的星球,而我来自像月亮那么远的星球,所以我知道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 蓝翎羽眯着眼看她,“天上来的?” 李朝朝点点头。 蓝翎羽的眼神里有些意味深长,“难怪你和别人不一样。” 李朝朝抽抽嘴角,“你还真信了?” 蓝翎羽宠溺地搂着李朝朝躺在床上,“你说什么我都信。” 李朝朝翻身支撑着头看她,“你就不怕?” “怕什么?你会害我吗?而且你的与众不同足以让我相信你是天上来的。” 李朝朝笑着点了点他的眉心,“不是天上来的,而是另一种文明之地,但我和你们也没什么不同,就像重生一样,我在重生成为李朝朝前,是另一个身份,那个世界上不是现在这种封建礼教的文明,而是自由的,解放的,但我现在又是李朝朝,我必须遵守这个地方的游戏规则,我什么也没有,只有你,其实我很满足。” 李朝朝想,怕是换一个穿越的人即使对最亲密的人也不会说出自己的身份,哪怕是同床共枕的夫君爱人,可是她和蓝翎羽不一样,他们经历了生死重生,信任依赖彼此,这番惊世骇俗的话蓝翎羽也许会震惊,但不会不相信。 蓝翎羽确实是吃惊不已,他深深地望进李朝朝的眼睛,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与众不同,无论是天上来的,还是另一个世界,他们相遇并相爱了,这就是上天的安排。 他且行且珍惜着。 到了夜里云锋才到紫苑,见到蓝翎羽时,李朝朝已经睡了。 蓝翎羽说李朝朝是装病的,两个人就去了书房说了几句话。 云锋沉默了一阵,道:“听到慕雪衣似乎插手了你的婚事,我打听到倪氏和礼部尚书家的女儿换了庚帖。” 蓝翎羽的神情与之前略有不同,沉冷中带着肃杀,低声道:“看着像慕雪衣是想破坏我和朝朝的好事,其实他是想把我拉下水。” 云锋嗯了声,“宁家看着与你门当户对,但是礼部那地方只是个好听的差事,一点本事也没有。宁家老爷子要从尚书的位置退下来了,他家儿子又是个没本事的,若真把自己的女儿嫁进来,你一无仰仗,二来那些人会来找你的麻烦,慕雪衣还把你引入局,实在是个阴招。” 他见蓝翎羽不说话,转过头看去,“你打算怎么做?” 蓝翎羽冷冷道:“我绝不会让朝朝受半点委屈。” 云锋点点头,“此事不难办,这几日老皇上身体不好,醒着的时候不多,等他醒过来,我去求个圣旨就行,只是倪氏就想给你身边塞人,尤其是还要通过慕雪衣的手,这事就和狗皮膏药一样摆不脱,得想个万全之策。” “舅父说的是。” 蓝翎羽刚说完,就听到隔壁的屋子里有声音传来,他和云锋几乎同时回头,“是朝朝醒了。” “那我也先走了。” 蓝翎羽把云锋送出门,就见隔壁李朝朝掀开帘子走出来,“义父来了怎么也不叫我?” 云锋笑着去扶起李朝朝,这一摸脉心道不好,沉着脸看了蓝翎羽一眼,“你们俩打算要孩子?” 李朝朝和蓝翎羽对视,面上皆是一窘,三个人在院中也不好说话,就重新回到书房。 蓝翎羽问:“舅父这话的意思是……” 云锋笑道:“我方才摸了下朝朝的脉象,她体质偏寒,只怕要调养一阵时日。” 李朝朝近日看了些医书,知道些医理,明白体寒是不易怀孕,但见蓝翎羽脸色难看,就笑着说:“有舅父在肯定没问题。” “是,吃几张方子就可。” 云锋见天色已晚,就此告辞,只是出门前把蓝翎羽叫上,两个人往外走,他忽然嘱咐道:“你也不要太操之过急,朝朝的脉象较弱,不要让她太劳累,知道吗?” 他是告诫这小子不要天天滚床单,就是铁打的身子也被他折腾坏了。 蓝翎羽这下子明白过来,脸上闹了个通红,回屋前想着朝朝不可能怀不上孩子,上一世都有了,他不可能这么没本事。 其实蓝翎羽迫切的想要个孩子,上一世他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临死也没有个子嗣。 只是他又不想要李朝朝太累,那就一切随缘吧。 云锋前脚一走,就有人把此事告诉了倪氏。 只是紫苑现在的消息被蓝翎羽防得严严实实,也不知道李朝朝是用了什么手段,一点消息也传不出来,只有人守在院子外等他们出来才能见到人影。 倪氏心里不忿,不知道李朝朝是真病假病,还是已经怀上了? 她心中一阵焦急,借着出恭回到床上后,趴在蓝政锦身边诱哄道:“夫君,我刚才听人说忠义公来了,臣妾想着该不会……李氏真的怀上您的孙子了吧?” 蓝政锦瞪大了眼坐起来,“也不看看她是什么身份也配有蓝家的骨肉!必须尽快把羽儿的婚事定下来。” “可是就怕羽儿不同意呢!”倪氏给他捏肩膀,“你也瞧见了羽儿对李氏宝贝得跟个什么似的。” “不同意也不行,决不能让那个女人专宠独大,”蓝政锦哼道,“不管那女的怀没怀上,此事都不能拖下去,既然靖王世子给咱们保媒,现在朝中形势紧张,决不能得罪了他们,若闹不好就出了大差错。” 他们已经和靖王是一条船上的了。 倪氏笑道:“既然如此,妾身明日就去官媒那走一趟,把事情定下来,到时候羽儿就是不同意也得同意!” 她心里想着明日还是找人去紫苑探探虚实,如果李朝朝真的怀孕了,她也好做个准备才是。 到了李朝朝还没醒,倪氏派来的人就到了。 蓝翎羽起身听到外面有人扬声问春丽,“我们夫人听说三少奶奶昨日肚子痛,也不知道请了大夫来说如何了,夫人就让我问一下,还命人炖了燕窝补品来给奶奶。” 春丽笑道:“有劳夫人费心了,我们奶奶她……呵呵,也没什么大事,过段时间就会好的。” 倪氏是派的身边的青小前来,听到春丽这么句暧昧不明的话,不由皱了皱眉头,这是有了还是没有? 青小笑了笑,“莫不是三少奶奶有喜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我这就回去告诉夫人这个好事。” “这有喜没喜奴婢真是不知道,只是世子爷交代,最近三少奶奶不易操劳累心,需要静养。”春丽勾了勾嘴角,“姐姐就不要劳师动众了,只麻烦姐姐告诉夫人,我们家主子谢谢她的关心,等她好一些了,自会亲自向夫人说明一切。” 青小心里暗恨,这个春丽还真是油盐不进啊。 “我既然来了,就让我给奶奶请个安,也算尽尽孝心了。” 春丽犹豫道:“这……怕是不妥吧。” 世子爷可还没起来呢! “有什么不妥的,莫不是奶奶还没起来?”青小说着就要往屋里去。 还没抬手去推,里面就有人把门打开,冷眼地看着青小,“做什么大清早的嚷嚷,紫苑什么时候学的这般没规矩!” “世子爷恕罪。”春丽毫不犹豫地跪下。 青小也不敢托大,跪在地上,笑道:“是奴婢来给奶奶……” 蓝翎羽冷脸道:“我问你话了吗?” 青小咬了咬嘴角,“奴婢只是……” 蓝翎羽不耐,但也绝不是打女人的主,他知道这是倪氏派人来打探消息的,忍着气看着青小,“既然没事就回去,三少奶奶身体不好,以后少来打扰。” 他这话不只说给下人们听的,也是借由青小的嘴回去告诉倪氏。 别他妈的没事找事! 青小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把手中的汤盅奉上,“这是三夫人让人给三少奶奶炖的补品……” 蓝翎羽刚要拒绝,又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李朝朝早就被吵醒了,穿戴好走过来,笑道:“是什么补品?夫人真是有心了……” 李朝朝把汤盅掀开一角闻了闻,忽然一阵恶心上来,捂着嘴回过头干呕。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 以前蓝滕安那么多小妾真孕假孕,她也怀过孩子,自然知道怎么装孕吐。 青小的眼角抽了抽,这……是真的有了! 蓝翎羽皱着眉回头给李朝朝拍了拍后背,“你还拿着这个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走。” 李朝朝摆手,“不要,这是夫人……呕……的一番心意,怎么能糟蹋了呢。” 李朝朝勉强地冲青小笑了笑,“方才听说你要给我请安尽孝心,难为你这大热天地来一趟,这碗燕窝你就吃了吧,我可能吃不下……呕。” 蓝翎羽忍着笑看青小,喝道:“三少奶奶赏你的,还不谢恩。” “谢……谢谢三少奶奶。”青小很不情愿。 李朝朝笑道:“没事,能看到夫人的心意没白费才是我最开心的事,你就在这吃完再走吧。” 青小无奈,只能硬着头皮把那碗燕窝吃了,心里想着怕不是三少奶奶以为这里有什么猫腻吧? 其实以夫人的手段怎么可能这么做。 李朝朝知道燕窝没下毒,就纯粹不想吃。 等带着狐疑走了,蓝翎羽笑着给李朝朝绾发,“朝朝是想让倪氏以为你有了?” 李朝朝坐着,从铜镜中看了眼蓝翎羽,“真亦假时假亦真。她怕我有,就会对我下手,等我真正有的时候,她又不信了。” 这就是狼来了的故事。 她勾起笑,回归头看着蓝翎羽,笑着拉着他的手,“三郎……” 蓝翎羽一抖,他很久没听到李朝朝这么叫自己了。 “我知道你想要个孩子,我也想给你生孩子,只是孩子的事就如同咱俩会一起重生一样,是机缘,是缘分。”李朝朝把头靠在他的肚子上,搂着他的腰,温柔道:“我们一定会有孩子。” 蓝翎羽的心忽然觉得无比温暖,“有你我就足矣,孩子的事我不急,等你身体调养好了,咱们就多生一些,现在我只盼着你好,不想有人撼动你的地位,如果有个孩子在也许你就不会那么辛苦。” 李朝朝笑笑,“没用的,其实现在有孩子反而成了他们威胁咱们的把柄。我想过了,既然倪氏贼心不死,索性就由着她,我到要看看,经过昨天的事,还有哪家贵女敢下嫁于你。” 蓝翎羽笑着捏了捏李朝朝的鼻子,“其实你早就打的这个主意吧?让她们知难而退。” 蓝翎羽蹲下来,与李朝朝的视线平齐,两个人神情对视着,“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慕雪衣打定主意拖我下水,怕是这样也不会有人长眼……” “既然如此……”李朝朝冷笑,“那不如就将计就计。” 蓝翎羽蹙眉,“你让我娶她们?此事没得商量。” “你听我说……” “没得商量!” “我是说……” “没得商量!” 蓝翎羽就四个字——没得商量! 让他娶别人?就是李朝朝来说都不管用! 蓝翎羽板着脸,李朝朝却笑个不停,她知道他是疼自己。 她捏着他的耳朵道:“别忘了,我现在还不是你的正妻,不过我也想过了,此事有慕雪衣来搅局,侯府无论太夫人还是侯爷都不会得罪靖王,肯定会答应,那宁青鸢又是个一条道走到黑的,昨天就那么威胁刺激她,她都不退缩……就算她打退堂鼓了,还会有第二个宁青鸢出现,既然此事躲不掉,我们不如……” 李朝朝亲了亲蓝翎羽而耳垂,气息暧昧地吹了吹他的耳朵,声音温柔且撩人。 蓝翎羽面色难看地忍着欲火,不去扑倒李朝朝。 舅父说了——要节制! 李朝朝以为蓝翎羽是不同意自己说的,撩拨着他的胸口,“你放心,她就是进门,我也绝不会让你碰她一个手指头,你死了这条心吧。” 蓝翎羽的眼睛越来越黝黑,体内不停地燥热。 他沉沉道:“只是委屈了你。” “委屈我?呵,你觉得我会受什么委屈?”李朝朝笑得诡异,“我早就把话放出去了,谁也没逼着她嫁给你,可若是还是有人不长眼地嫁进来,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蓝翎羽也忽然诡异地笑了,“我是说……委屈你再陪我睡一会儿!” 他一把将李朝朝抱起来,李朝朝唬了一跳,在他怀里乱折腾,嗷嗷嗷地叫,“蓝翎羽,舅父不是说要……要节制,节制的吗?” 蓝翎羽开始脱李朝朝的衣服,“从昨晚到现在已经节制了三个时辰了!足足三个时辰啊!” 李朝朝哭笑不得,但也乐得配合蓝翎羽的情动,爱人之间除了赤裸,更需要的是身心的结合。 他们深爱着彼此,也不必去惧怕别人来破坏,他们的信心是来自对方的深情,所以他们根本不曾担心什么。 要担心的是那个要去做破坏的第三者,因为她只有惨痛的结局。 李朝朝说过她已经好心地宣布自己对蓝翎羽的所有权了,可是还是有人不长眼,那就别怪她心狠了。 同一时间,倪氏听完青小带回来的消息,面上看不出息怒。 李朝朝到底怀没怀孕? 这是个值得深究的问题,她的态度很暧昧,让人觉得她有了,可是她又不告诉别人。 倪氏用手指敲了敲木几,既然如此他就当李朝朝肚子里是空的,不管她是出于保护不说出实情,还是故意放出的烟雾弹,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蓝翎羽的婚事定下来,至于李朝朝的肚子她可以慢慢来一探虚实,反正离她生出来还有十个月,有足够的时间去打掉那团肉,而且新妇进门,她就有了帮手,那么李朝朝就是死路一条! 倪氏阴冷地一笑,她现在有靖王世子做依仗,看他蓝翎羽如何躲得过去! 而李朝朝被蓝翎羽折腾地又是几天没出屋子,如此一来,府中更是流传出她怀有身孕的消息,只是当事人没承认,其他几个主子也不方便开口。 这日,李朝朝终于能下床,她和蓝翎羽吃过早饭,蓝翎羽要去郡王府一趟,这京中只先太子的儿子被当今圣上亲封为郡王,其他亲王的儿子也不过是世子。 李朝朝为蓝翎羽整理好衣服,忽然道:“说起来,真的是慕辰天当上了……” 蓝翎羽知道李朝朝要说什么,他沉默地点点头。 李朝朝抚了抚额头,“我瞧着他有些超乎寻常。” “超乎寻常?”蓝翎羽笑,“这四个字用在他身上都算是赞美他。” 李朝朝没什么话讲,慕辰天给人的感觉太痞子气了。 蓝翎羽笑着亲了亲她的脸颊,“反正上一世既然是这样,那就是天命,这个国家交到他手中,好与不好都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好是天命,不好也是必然,总归我们要归隐田园的。” 李朝朝笑笑,也是,她们又不是圣人。 送走蓝翎羽,李朝朝就命人备了马车,穿了身丫鬟的服装,和春丽一前一后出侯府,也没引起什么人主意。 马车直接去了朱雀大街,李朝朝远远地就瞧见艳骨坊门庭若市,她和春丽如以往前来一样,从后门进去,冬月早已等候多时。 冬月一路引着李朝朝上楼,小嘴一遍巴巴地说个不停,“姑娘怎地才来,可让我好等,等了这几日,可把我的脖子都盼长了。” 三个人一起进了三楼的一个屋子,冬月亲自给李朝朝端茶倒水,李朝朝也不拦着她,笑着对春丽说:“你瞧瞧,果然是成了品香师了,连这嘴巴都厉害起来,我不过是晚到了一会儿,就被她数落了半天。” “姑娘!”冬月跺脚,“我是心急如焚!” 李朝朝笑道:“哎呀呀,快听听,她都会用四个字的成语了,了不得了不得,还是在外面有长进,和跟着我那会不一样。” 春丽也笑着点头,打趣道:“奶奶说的是,而且冬月姑娘越来越漂亮了。” 冬月涨红了脸跺脚,“你们许久不来就罢了,来了还欺负我,这劳什子品香师不当也罢,今日我就和姑娘回去,伺候在姑娘身边,在这里我浑身不自在!” 李朝朝挑眉,用手拍了拍冬月饱满的额头,“当我听不出来你是故意找借口回去呢,那侯府有什么好的,在这如何不自在?可是李博星那混小子欺负你?你告诉我,姑娘给你做主。” 李博星恰巧走进来正听到这一句,这脚也不知道是进还是退,她们三个女子也转过头看向他,他无奈道:“亏得是自家人,不然外人还以为你是我姐姐。” 冬月嘀咕了句,“姑娘本来就比你办事稳妥些,你叫声姐姐也不亏。” 李博星嘿了声,“怎么?你家姑娘来了,是不是觉得自己有依仗就厉害起来了。” “我本就这么厉害,二少爷趁早把我给撵出去吧。” 李博星有些恼怒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撵你,这本来也是你家姑娘的铺子,她让你留下,岂是我能撵走你的!还是说冬月姑娘现在越发有本事了,我们庙小容不下你了。” “你……我什么时候过这里庙小容不下我了!分明是你看我不顺眼!” 冬月气得转过头,背对着李博星抹眼泪。 李博星见冬月说哭就哭,一时之间也乱了分寸,“欸,我也没说什么,怎么就哭鼻子了!” 还是书上说的对:唯有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只是这话他可不敢说,不然李朝朝还不打爆他的头,就是冬月也不会轻饶他。 李博星正想着什么办法去哄冬月,就看到李朝朝和春丽两个的眼神古怪,一脸揶揄的笑着,他更是窘迫,说话也不自觉地提高起来,“好了好了,别哭了,当着你们姑娘对面哭鼻子,还以为我给你多少气受。” “呜呜呜……”冬月不说话,一直抹眼泪。 李博星素手无策,只能站着干咳。 李朝朝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二人,心里觉得奇了,那个哭鼻子的可是粗声粗气的冬月?旁边这位不知所措的可是那个曾经厉声厉色的二哥哥? 啧。 冤家啊。 李朝朝忍着笑,叹道:“既然冬月觉得在这里委屈,不如……我就带她走吧,我看她年纪也不小了,也是该许配人家了。女孩子嘛,早晚是要嫁人的,怎么能总是抛头露面呢,总抛头露面以后可不好找婆家,春丽你说对吧?” 春丽笑笑,“奶奶说的在理。” 冬月一僵,也不低低啜泣了,忙侧过头道:“姑娘,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不想嫁人的。” “怎么能不嫁人,难道要孤老终身啊,我怎么舍得看你受委屈。”李朝朝哼了李博星一声,“亏你还是个男人,竟然连个女子都容不下,我这就把冬月带走,以后你们俩眼不见心不烦,也不会两看生厌了。” 李朝朝真就站起来往外走,“冬月我们走。” 冬月愣愣地看着她,面露为难,“姑娘,我……” 李博星忙拦着,“我什么时候说两看生厌了,我们……我们刚才是闹着玩的。” “啊……对!”冬月破涕为笑,“我们是闹着玩的,姑娘别当真,我和二少爷天天这般斗嘴,都习惯了。” “也就是说他天天欺负你,你也不气恼他,还和他斗嘴喃?”李朝朝啧了声,“真是奇了。” 冬月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姑娘,也不是天天欺负。” 李朝朝意味深长地哦了声,揶揄地笑着李博星,冬月不懂,他肯定懂了。 李博星必定比冬月年长,也知男女之事,立即明白李朝朝那话中的意思,又见冬月脸上羞红,更是心中一动。 原来……这感情的事竟然是这样。 李博星想明白了,脸上绽放出笑容,笑道:“妹妹又在打趣人,以后我保证不欺负冬月姑娘就是,你好不容易来一趟,还是先说正事吧。” 冬月也摸了摸眼角,很快就把刚才的不愉快放下,然后侧过身对李朝朝道:“姑娘,最近京中各家适婚的小姐都忙着成亲,艳骨坊的生意比往年增长了许多。” “我看到了,是你们的功劳。”李朝朝指了指李博星,“让二哥给你涨月银,等以后你想出府自立门户,也好多一些银子傍身。” 李博星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怎会放冬月走,他知道李朝朝是故意那么说,不满地瞪了一眼她,“冬月不怎么识字,那些钱我帮她收着。” 冬月也没什么意见。 李朝朝则凑过脑袋低声和李博星道:“冬月不识字,你不会教她啊,一间房,两个人,一张桌子,手把手……” 李博星抽抽嘴角,怎么自己这妹子嫁人变得如此……大胆开放? 李朝朝看李博星见鬼的样子,忍俊不禁。 冬月也没听见李朝朝正在教李博星泡自己,但见李朝朝示意自己说下去,于是接着道:“这些小姐和奴婢……” “称我吧,别奴婢奴婢的。”李朝朝摆手,“以前在老家都不用叫奴婢的好吗?” 春丽给了冬月一个鼓励的眼神,冬月咽了咽唾沫继续道:“我和这些小姐夫人有些私交,就打听出来,原来前阵子,倪氏和一些夫人有过接触,适龄的庶女本想嫁进侯府做小,但因为那日在郡主府的事传开,所有人都拒绝了倪氏,倪氏前几日就去礼部尚书大人家,本来宁家也不同意,只是不知道靖王世子用了什么手段,宁家不仅同意了,还去了官媒把此事定下来。” 李朝朝只静静地看着冬月,其实冬月和以前确实不太一样了,说话得体大方,不再唯唯诺诺,身材瘦下来后,脸上有了骨感的美艳。 如果冬月真能和李博星促成一对,也只有李博星配不上她的份。 一来冬月早就不是奴籍,二来她已经是京中有名的品香师。 虽然无法成为上等人,李博星也不过是个商人,两个人是一个行当,又极为相配。 此事妙哉。 冬月见李朝朝不说话,心里急得发紧,“姑娘,您想怎么办,就说句话,只要我们能帮上忙的,绝不会让宁家小姐嫁到武乡侯府。” 敢和五姑娘添堵,就是找她们的麻烦! 李朝朝讪笑,“没什么怎么办的,此事既然已成定局,那就顺其自然。” 此事她已经预料到了,好在还算在预料之中。 只是宁青鸢怎么就想不通非要嫁给蓝翎羽呢! 李朝朝离开前,把李博星叫到一遍,冷眼看他,“冬月曾服侍过我,我待她也不比其他人,她就是嫁给任何人都会幸福,你要是无法爱她护她,就别动那心思。” “五妹,你放心则个。” 李博星冲李朝朝深深作揖,一是感谢她点醒梦中人,二是感谢她把冬月送到他的身边。 人呐,要感恩。 回府的路上,李朝朝拍了拍春丽的手,“我会把你们一个一个嫁出去。” 春丽笑道:“奶奶您不用担心我,伺候您也是福气,我知道您一定会把我们这些人安置妥当,我只盼着多留在您身边一些时日,以后离开您后就少走一些弯路,跟在您身边可以学到很多,我很知足。” 李朝朝笑了,春丽的话很窝心,她并没有想过改变谁的命运,也希望自己身边的人对她既敬又畏,但也要如一家人一样,相互扶持,不分彼此。 这时马车突然停下来,前面的车夫道:“奶奶,前面有人挡住了去路。” 李朝朝不自觉地蹙起眉头,春丽要掀开帘子去看,她一把拦着,就听侧旁的车厢外有人近在迟尺道:“朝朝啊,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他人的声音如沐浴春风,笑意中却透着坚定的冷酷。 李朝朝觉得牙疼,人生处处不相逢啊。 又碰到慕雪衣了。 春丽看了李朝朝一眼,见她脸上露出无奈和无奈,还是无奈,也就坐着不动。 至少她知道,周围有许多世子爷的人保护着奶奶。 李朝朝无奈一笑,“我就不会后悔任何事。” 慕雪衣轻叹一声,“为何要自讨苦吃呢?” “还是那句话。”李朝朝坚定道:“我乐意啊,这句话一年不变,一辈子也不会变。” 她都嫁人了,慕雪衣怎么还在纠缠? 这家伙是人妻控?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慕雪衣的声音里冷意更甚。 “世子请随意。”李朝朝笑笑,“做什么都没关系,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其实无论慕雪衣做什么李朝朝都不曾恼过,因为她确实没太把慕雪衣这人当回事。 以前没有,现在不曾,以后更不会。 这一句“我不会放在心上的”,直接像是李朝朝拿了一把刀戳进了慕雪衣的心口上,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如雪的白衣。 慕雪衣目光一愣,冷笑道:“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只听啪地一声,李朝朝所做的马车四分五裂。 春丽一把扶住李朝朝,才没让她摔下去,好在拉车的马被马夫控制住才没有受惊,李朝朝皱着眉回头看了那人离去的背影。 慕雪衣一身白衣在刺眼的阳光下抖动,然而留在眼底的却是一种无尽的落寞和孤单。 李朝朝想,她不把他放在心上,但是却对慕雪衣这人有着不同的宽容。 他是个可怜人。 只是她不想动恻隐之心。 慕雪衣策马离去,风簌簌地吹打在脸上,他有许多压力,有许多求而不得,他不是那种得不到就毁灭的人,可是却恨他视如珍宝的东西根本没正视过他的存在。 李朝朝的话太狠了,她的心从来就是石头做的。 那么从现在开始,他就要想尽办法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个人在为她疯狂——那就是慕雪衣! 李朝朝的马车裂了,身后跟随的暗卫以最快地速度又换了一辆,李朝朝看了眼陈凡,淡然吩咐:“别让蓝翎羽担心。” 陈凡不说话,李朝朝知道此事瞒不住蓝翎羽,那么就把事情尽量往好处说。 等蓝翎羽接到消息人也已经回到了紫苑,同时也知道倪氏给他定了婚事。 他见到李朝朝穿了身正装等着自己,不由挑挑眉,“去哪?” “走吧,几位长辈都在等咱们呢。” 李朝朝见他脸角紧绷,不由捏了捏他的手心,“放心,我没事。” 两个人一起去了静心堂,此事也再也躲不过去了。 蓝翎羽前脚刚踏进屋,蓝政锦就已经忍不住破口大骂:“怎么还把她也给带来了!” “既然是有事相商,我带妻子来有何不妥!” 蓝翎羽冷笑,领着李朝朝给众人请安后,蓝政锦又喝道:“她从来都不是咱们侯府的儿媳。” “难道我不是侯爷的儿子?”蓝翎羽的冷笑就没减少过,“如果是这样,那么朝朝也确实不是侯爷的儿媳。” “混账!我是你爹!你又没娶过她,她如何是我的儿媳!” “如果爹把我当儿子的话,儿子就不想再重复说一样的话题,朝朝是我明媒正娶而来,就是我的妻子!” 蓝翎羽字字铿锵有力地反驳蓝政锦。 蓝政锦哼道:“什么明媒正娶,她当日可没和你拜堂,我今日叫你来就是告诉你,你母亲已经给你定了婚事,你过几日就准备当新郎官吧!” 蓝翎羽眯着眼,“我若是执意不娶呢?” 蓝政锦跳起来,“那就把这个李氏赶出门去。” 蓝翎羽的目光一下子就冷厉起来,“父亲可真是疼爱我啊,为了我的事大费周章,让新妇进门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你还和我讲条件……” “若是父亲不同意,我就是豁出去这个世子不当了,我也绝不会妥协半步!” 蓝翎羽一步也不退让。 今日大夫人不在,太夫人看着俩父子对峙看得正来趣,听到蓝翎羽这么说,忽然开口问:“什么条件呢?你且说来听听。” 蓝翎羽笑着拱手,“祖母,既然孙儿要娶新妇,那成家也该立业,总不能一辈子躲在父母的羽翼下生活,让他们无时无刻不为我的事操劳,还惹得父亲不痛快,那孙儿就想着把紫苑从侯府中单独分出府,另开一扇门,从此各过各的日子,而且孙儿有了妻子管理紫苑,也省了后顾之忧,本本分分地为朝廷效力。” 太夫人挑眉,看了一眼始终不说话的李朝朝,这是他们俩商量的主意? 以退为进,倒也是不错。 蓝政锦拍了一把桌子,“大胆,你怎敢……” 倪氏见蓝政锦气得不轻,忙上前给他抚背,“侯爷别气坏了身子,有话好好说,你瞧你把你父亲气得。这事已经过了官媒,日子都定下来了,羽儿你就乖乖成亲吧,你父亲疼你,怎么可能让你分出去。” 倪氏得意地看了眼李朝朝,别以为她不知道这是李朝朝的主意。 蓝翎羽笑了声:“母亲我知道你素来心疼父亲,以他为天,但是你见朝朝在我身边的时候什么时候说过话?” 蓝政锦正一肚子火,大骂道:“好你个你就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恰恰相反,我就是念着母亲的好才不想让母亲为我的事再过操劳,母亲一向体谅我,一定能明白儿子的孝心。” 蓝政锦气得够呛,也不知道如何去骂蓝翎羽,只把心中的怒气对准李朝朝,抄起手边的茶杯就往她身上扔,李朝朝只垂着头也不躲闪,蓝翎羽手疾地抓住茶杯,目光中多了几分阴寒,心中的怒火泼天,用力一抓,茶杯在他手中爆裂。 蓝翎羽面无表情地咬牙切齿道:“看来父亲是不想让新妇进门,那我就回去睡觉了。” “你给我站住!此事由不得你。” 蓝翎羽背对着蓝政锦,“儿子分出府,父亲也可以少生点气。” 蓝政锦无话可说,看了眼倪氏,既然蓝翎羽都妥协了,他们只求新妇进门,“好,只要你答应娶,我就允了。” 蓝翎羽冷笑着回过头,“那祖母可要替孙儿做主。” 太夫人笑看他,“我没有老糊涂。” 倪氏扶着蓝政锦经过李朝朝时,突然顿了下,低声对她道:“你就准备做好敬三大少奶奶那杯茶吧!” 李朝朝目如点漆地看着倪氏,“好,我就准备好那杯茶静候。” 以免夜长梦多,大婚就定在十日之后,倪氏开始忙碌起来,整日张罗着筹备婚礼。 紫苑并不大,新奶奶来了没地方,倪氏又不想亏待宁家的女儿住旧房,就把与紫苑一墙之隔的红香楼给了紫苑,中间打了个圆月门,这一切都化进了紫苑的范围,倪氏对外说就是以后蓝翎羽分出府地方也大一些,尽显着贤惠和仁爱。 李朝朝每日就只在屋里呆着,只是空了就去大夫人那里坐坐,两个人说着不找边际的话。 大夫人见李朝朝面上并没有什么不妥,只笑笑:“你们以后分出去了,我这里又冷清了。” “大娘说的什么话,以后我还是会常来的。”李朝朝笑看了眼大夫人,“其实这府上早晚都会分,我们不过是开了个头,大娘也要早做准备了。” 大夫人心里一动,却面上不显,“我一个人分不分出去又如何,要是我的女儿回来在我身边,一切都不一样了。” 大夫人张氏并不曾盼夫君,这十几年来她就是守活寡,她只希望自己的女儿在战场上平平安安,然后回来相夫教子。 她心愿足矣。 十日后,大婚如期举行。 这日一早,天迟迟没亮,天空乌云密布,阴沉的可怕,随时都像要下雨的样子。 到了吉时,新郎应去迎新娘进门,可是丫鬟小厮把侯府上下都找遍了也没见着世子爷的影子。 大家急得团团转,发现连三少……不对,连李氏也不在。 青小急着给倪氏汇报了情况,侯爷正在前面迎接客人,她在后面招呼各家女眷,现在还不是上客的时辰,她听到此消息心里冷哼,以为不出现就行了吗? 当日李朝朝没拜堂还不是照样进门! “去,把八少爷照过来!” 倪氏冷笑,他就让自己的儿子替蓝翎羽把这媳妇给代娶进来! 等她吩咐完一切,倪氏见时间也差不多了,马上就要行礼,却只见几个自家的宾客,并没有见朝中官太太前来。 倪氏心里不解,可是前面喜乐已奏,喜婆喊着:“新人进门——” 她只得从后堂到了前面,见到蓝政锦坐在主位上,低声问:“老爷,今日宾客怎么这么少?莫非是天气的缘故?” 蓝政锦也是一肚子气,心中不解到底怎么回事? 大夫人坐在侧首看了看四周,来得都是族中长辈,只有几个品阶不高的官员在此,连太夫人都称病没有来,只在上首留了个位置,看来今日有好戏了。 所有人心里都犯嘀咕,喜婆已经把新人迎接来,大夫人看了眼新娘身边的人,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怎么会是蓝芷霖? 蓝政锦也瞪大了眼睛去看倪氏,低声问:“怎么回事?” 倪氏低笑了声,“夫君,您的宝贝儿子藏起来了,所以我让小八替他哥哥把媳妇娶进来。” 自古兄弟代娶也是常有的事,只是今日发生在他们武乡侯府家实在让人觉得难看。 四下宾客议论纷纷,到底是谁娶亲啊? 喜婆尴尬地笑笑,扬声喊道:“新人一拜……” 喜婆的嘴张得大大的,故意拖长了声音,就听有人忽然哎哟了声,声音比喜婆的还大,喜婆就乖觉地闭上了眼睛。 众人都去看,就见蓝翎羽一身紫色华服搂着个娇俏可爱的女子走进门,笑道:“今日是八弟娶亲啊,为兄来晚了,勿怪勿怪。” 蓝芷霖背着身哼道:“这是给你娶的。” 少装模作样了! 他回过头看去,一眼就看到蓝翎羽怀里搂着的女子,眼睛不由睁大。 怎么是她! 蓝翎羽奇怪地看着他,“我若是娶亲自己怎么会不知道!更何况我已经有妻子了!” 他低头看了眼李朝朝,“朝朝,你还没见过吧,这就是我的八弟,蓝芷霖。” 李朝朝笑笑,“八弟。” 蓝芷霖见到那笑容,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 她居然是蓝翎羽的……妻子? 不可能! 蓝政锦听到蓝翎羽这么说,忽然怒道:“放肆,你胡闹什么!” “我没闹什么,我是看各位宗亲都在,就趁此给大家介绍一下我的世子妃——李朝朝。” 蓝翎羽笑道:“皇上已经下旨册封了,李朝朝已经是我的世子妃。” 他把圣旨掏出来往族长怀里一拍,“族长,等一下麻烦你把朝朝的名字写在我的后面哟。” 李朝朝听到蓝翎羽调皮的语气,觉得好笑不已。 今日终于达成他所愿了。 一如她之前所说,新妇进门未必是件坏事,可以尽快落实她是蓝翎羽正妻的名分。 李朝朝的目光扫过蓝芷霖脸上蛋疼的忧伤,也感觉到他身边喜帕下的新娘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 蓝翎羽见族长哆哆嗦嗦地看完圣旨,忙不迭地答应下来,也算了了件心事,笑着拉着李朝朝走,“既然是八弟娶亲我们就是不打扰了。” “混账,你给我回来!这是给你娶亲。”蓝政锦拍桌子,“之前都说好的,你想反悔!” “不敢,可是我已经有了,还娶什么?”蓝翎羽一脸无赖,“还是说父亲要抗旨?” 蓝政锦颓然地坐在位置上,他发现蓝翎羽真的和以前不同了,他猜不透自己的儿子想什么,也觉得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李朝朝笑看着宁青鸢,走过去,“宁小姐是执意进蓝家的大门了?” 喜帕下的宁青鸢一脸苍白,抿着嘴角道:“是!” 李朝朝笑笑,“那恭喜你了,我们八弟人不错。你们一定会幸福美满的!” 宁青鸢慌了神,“我不是……” “那是什么?这府上就有两个哥儿,一个已婚,一个未娶,今日你们正好成双成对啊。”李朝朝觉得自己真的已经很好心了,如果现在宁青鸢反悔还来得及。 倪氏听了勃然大怒,“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蓝翎羽的目光冷下来,看着倪氏,“母亲,您是在质疑圣旨是假的?” 倪氏咬着牙说:“宁家小姐和你可是官媒配的……” “官媒大还是皇上大?”蓝翎羽冷笑,“母亲,一定要慎言慎行啊,一面落人口舌。” 倪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蓝政锦也气得糊涂,那边蓝芷霖更不用说,早就在听到李朝朝是蓝翎羽的妻子时,震惊得魂不附体。 李朝朝始终噙着浅笑,“蓝翎羽的正妻非我莫属,我只是想问问宁家小姐到底要嫁给谁?你可要好好想清楚。” 宁青鸢忽然生出一种绝望,她的梦中人娶了别人,而她又算是什么! 李朝朝很有耐心地等着,宁青鸢默默地流着泪,哽咽着长叹一声,“是蓝翎羽——” 她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她不能后悔! 李朝朝高喊了声,“好!” 事已至此,那就别怪她没给宁青鸢机会。 李朝朝冷厉地转过神,直接坐到老夫人的位置,众人见她浑身散发的气度,实在不敢相信她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她的目光清冷,射出洞察人心的光芒。 她淡淡一笑,说道:“既然宁小姐无怨无悔,那就跪下来叫我一声大姐吧!我就允你做世子的小妾!” 声音婉转,却字字如刀割心。 倪氏大骇,决不能让李朝朝得逞! 宁青鸢也狠绝地摆手,把心一横,“我跪!” 她记得那人对她说的话,对付李朝朝这种人,不能意气用事,一定要忍! 找准时机再出手! ------题外话------ 李朝朝有木有很威武! 有木有! 都没人祝我粽子节快乐的么? 我会伤心哒! 第一百零六章 这要是跪下去就承认了自己是小妾。舒殢殩獍 宁青鸢的心既沉且冷,她必须忍下这一时的羞辱。 宽大的下,宁青鸢的指甲陷进掌心之中,她的悲戚的神情掩在喜帕之下,动作温吞而迟缓,双膝微微弯下,就要触碰到地面湿,突然有人喊道—— “慢!” “慢!” 几乎是异口同声。 说话的两个人都侧过头看向对方一眼,李朝朝喊完话,听到另一边的倪氏也出面阻止,脸上没有什么意外。 倪氏则不同,这个时候李朝朝喊停,肯定又要耍什么花招。 她面上愤恨,目光冷厉地看着李朝朝,“你这是要做什么?谁说宁家小姐是小妾了!她可是我们侯府八抬大轿给娶进门的,就算你是世子妃又如何,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李朝朝没有被倪氏面上的狠戾所吓退半分,倪氏的表情越是狰狞,而她越是淡然处之,她把双手叠放在大腿上,一派优雅矜贵地 微微一笑,“夫人既然承认我是世子妃,那宁家小姐自然是小妾了!难道夫人想为世子娶两个世子妃?妾身见识浅薄,倒不是知道还有这个规矩。” 倪氏心中一沉,李朝朝的嘴皮子还挺厉害,以前是当真小瞧了这个女子。 “就算你是御封的世子妃,但官媒下聘岂能是玩笑,宁家小姐进门也要按照平妻之礼。可不是什么妾侍!” 倪氏不等李朝朝说话,侧过头就问向蓝政锦,“侯爷,您说呢?宁家小姐与咱们羽儿门当户对,又是官媒之聘,怎么能是妾侍!” 蓝政锦点点头,“夫人说的在理。” 在座的其他宾客中大多是上了年纪的族人,对倪氏的说法也较为认同。 蓝翎羽眯了眯眼,让宁青鸢做他的平妻?那也就意味着宁青鸢要和朝朝不分大小,还不用向正妻行礼,她生的孩子也是嫡出。 当然一个人是不可能生出孩子的。 她在方才告诉众人想要嫁的人是蓝翎羽的那刻起,就注定了只能守活寡! 蓝翎羽心里阴冷无比,别怪朝朝没给过她机会,其实连他也给过这个女人许多次机会,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辈子,他们两不相欠,最好生死不往来,但她非要跳进这争斗的漩涡之中,她就注定是个炮灰的悲剧。 蓝翎羽想,对一个人不悲不喜,就是连让他想害她的冲动都没有。 既然宁青鸢上杆子闯进来说:来害我吧。 那就成全她! 蓝翎羽看了眼李朝朝,方要说话,李朝朝却笑道:“哦——夫人是想让宁家小妾做世子爷的平妻啊。只是……” 李朝朝面露为难,“朝朝见识浅薄,夫人说的这平妻是什么意思?” 有人忽然嗤笑了声,不知道谁嘀咕了句,“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连平妻都不知道。” “此言差矣。”李朝朝笑笑,“我知道的平妻是商人在外行走娶的女子,带回家可与正房平起平坐,乃平妻之名。只是咱们侯府世家如何与商贾之家有了一样的规矩,这九门城内可有谁家也娶了平妻的?这不是白白添了话柄让别人笑话咱们武乡侯府,还是夫人一向疼爱世子爷,想让他的名声远播给武乡侯府添几个好名声?还请夫人示下,到底何为平妻?” 倪氏就见李朝朝那嘴巴叭叭叭地说个不停,她突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真会给自己戴高帽子,不过是娶个平妻,就牵扯到侯府被人耻笑的高度上! “呵,你不用说这些没用的,我就是疼爱羽儿,希望他身边的女子贤惠温柔大方,我若是让宁家小妾为妾的话,别人才会耻笑我们侯府没规矩,官媒礼聘的人居然成了小妾,以后谁还敢给咱们做媒,谁还敢嫁到武乡侯府来!” 倪氏的反击铿锵有力,蓝政锦就会拍桌子怒吼,“李氏,你太目无尊卑!就算你是皇上亲封的世子妃又如何,是谁教你这么没规矩的?敢和自己的婆母顶嘴,你才是真正给我们武乡侯府丢脸,给皇上丢脸!” 蓝翎羽忽然嗤笑了声,揽着李朝朝的肩膀冷冷道:“是我宠的,父亲不也宠的母亲无法无天,按照品阶,母亲是要向朝朝行礼的,到底是何人目无尊卑。” 李朝朝拉了拉蓝翎羽的袖子,“夫君,侯爷也是疼爱夫人才会忘了此事,朝朝不敢忘夫君对妾身的教诲,夫人从小素来疼爱您,朝朝一定按照您的吩咐绝不会让夫人给我行礼让她和您为难,您敬爱夫人,妾身一定向您学习,只是这平妻之事还是应该论论清楚,虽然是官媒下聘,但他们定是不知夫君已经娶了我为世子妃,这其中一定是有人隐瞒或者出了什么纰漏,既然夫人一定要说宁小姐是官媒下聘,不如就请官媒的官员再去审查一下,宁家小姐是否适合做这平妻,假如武乡侯府!” 宁青鸢仿佛是置身事外,只垂着头一言不发地像个雕塑一样站在一旁,没人去照顾她的感受和想法,她是话题讨论的中心,却被众人排斥在外。 这种感觉让人觉得莫名悲哀。 倪氏一听李朝朝这话,就知道她是要打的什么主意,若是把此事打回重审,宁青鸢肯定不会成为平妻,说不定婚事都要黄了,而且以后说不定更没人嫁给蓝翎羽! 她咬咬牙,坚持不肯松口,“宁家小姐必须为平妻!” “平妻?”李朝朝带着冷笑看她,“夫人还没回答朝朝的问题,到底何为平妻?” 倪氏眯了眯眼,“这平妻自然是和正房平起平坐,不分大小,子嗣不分嫡庶!” “好!”李朝朝拍手,“解释的好。平起平坐,不分大小,子嗣不分嫡庶……” 她一声冷笑,目光冷冽地看向众人,“现在当着众位宗族亲友的面,我且问夫人质疑让宁家小姐为平妻,是否让宗室大乱?” 倪氏又被扣了一定大帽子,头更加晕了,“你休得口出狂言!” 李朝朝见蓝政锦似乎要斥责自己,立时开口扬声道:“古训有云:立嫡子,不使庶孽疑焉。疑则生争,争则乱,妻妾不分则家室乱,嫡庶无别则宗室乱。夫人让宁家小姐是平妻,分明是想让子嗣乱,侯府乱,宗亲乱,家不平!” 倪氏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两眼发直,这话要是平时说了也就罢了,可是当着宗亲族长的面,就好比诅咒蓝家要灭亡一样。 七十多岁的老族长哼了声,狠狠地瞪了一眼蓝政锦,虽然不说话,侯爷却感到莫名的压力,连喝斥李朝朝的话也说不出口。 蓝政锦磨了磨牙,“夫人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要给宁家小姐应有的名分。” 他轻轻握了握倪氏的手,表示和她站在一边上,宁家小姐是不是平妻无所谓,但决不能让李朝朝这么嚣张! 李朝朝见蓝政锦说话放软了态度,但还是不肯退让,她也没什么客气的。 “按照咱们侯府的规矩,之前夫人也给家中上下做了榜样,曾说进门侍妾无子嗣者乃通房,我让宁家小姐做小妾已经是逾越了祖制,还请夫人看在宁家小姐乃官媒下聘,容她一个小妾的身份则个?” 李朝朝根本是在耍贱了。 蓝翎羽憋着笑看自己的媳妇表演,心里十分畅快。 男人站在女人身后并不丢人,而是给他的女人力量,他是她的靠山。 随便去祸害吧,我的朝朝。 倪氏抖动着嘴角,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说来说去,既不能成平妻,反而成了妾侍还是天大的恩泽。 好,李朝朝算你狠! 蓝政锦忽然喝道:“这里还轮不到你做主,去请太夫人出来!” 太夫人当朝一品诰命,就是连当今皇上都要给她几分薄面的,看这个李朝朝如何嚣张下去。 熟知小丫鬟还没跑出门外,就见到静心堂的静文已经缓缓走过来,给众人行礼后,朗朗道:“太夫人听到前面喜事连连,特让奴婢来恭贺世子妃的。” 静文向李朝朝深蹲行大礼,以前李朝朝只是挂名三少***时候,可从来没人这般尊敬,叫的好听的是奶奶,可是心里都不服。 可是静文这么一跪,无疑代表了连太夫人都承认了她的身份,旁人更是无话可说。 倪氏抽了抽眼角,暗道不好,太夫人这是要向着李朝朝了! 静文又道:“太夫人说不过是个小妾进门,她身子不适,就不过来了,一切都听世子妃做主就是,太夫人还听说侯爷未饮酒先醉了,实在不值当为了不相干的人动气,伤了一家人的和气。” 静文说完就规规矩矩地退出房间回去伺候太夫人了。 这下子屋子里静悄悄的,没人敢再为难李朝朝,她已然是上道皇亲贵族,下到侯门主母认可的——武乡世子妃。 蓝翎羽上前扶着李朝朝坐到自己身边,两个人相视一笑,但侯爷那两口子面色却难看得紧。 李朝朝见谁都不说话了,于是笑着看向早就石化许久的宁青鸢。 “之前是场误会,现在大家各安其位,就该有应守的规矩,既然是小妾进门,那么就应褪去嫁衣,走侧门,出去重新来过吧。” 宁青鸢一听,差点跌倒在地! 什么?这个李朝朝好狠! 把自己降到小妾的位份还不肯罢手,居然还要让她换下这身正红的行头,重新从侧门进府,这不是故意给她羞辱难看! 宁青鸢的嘴角被自己含恨咬破,“你……你……” 李朝朝笑道:“我什么?” 倪氏忍无可忍地喝道:“李氏你太过分了!” “夫人,您总说我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上不得台面,但是饶是如此,我也知道小门小户家娶个小妾都不能穿正红,不可走正门,难道大户人家的规矩不是如此?” 倪氏死咬着银牙,冷笑,“世子妃还真是知礼。” “夫人教诲,朝朝时刻谨记,不敢有一丝懈怠。”李朝朝慢条斯理道。 “那就要此事还轮不到你说话。”倪氏冷哼,“羽儿你来说该怎么办!” 蓝翎羽温润一笑,“既然是给我娶小妾,自然是听我媳妇的。” 蓝芷霖听到,早就忍不住怒火,喝了声,“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娶了媳妇忘了娘!” 蓝翎羽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父亲抬小妾进门,可曾过问过祖母?还不是由母亲做主,怎么到我这就不能了?我时刻以父亲为榜样!” 蓝政锦现在看蓝翎羽就不顺眼,又听到他说出这套歪理来,嘴巴一撇,“不孝子!你给我闭嘴!” 蓝翎羽当真就闭嘴了。 却见像是充耳未闻般,忽然喝斥向喜婆:“还愣着做什么?没听到我方才的话吗?一个小妾也值得你们犹豫,就算不听我的话,难道也要把太夫人的话当耳边风?” 所有人都听出来这是指桑骂槐了,但是把太夫人都抬出来了,下人们也不敢再迟疑,喜婆早就收了蓝翎羽大大的红包,之前她故意把话停住就是为了配合这场好戏,哪能不停李朝朝的话。 喜婆上前去抓着宁青鸢,宁青鸢却忽然挣扎起来,“不要,不要……” 她不要脱下这正红的喜服,不要从侧门进来当小妾,还要受尽这泼辣女人的折辱。 “不要,我不要……” 屋中尽是男宾,宁青鸢一个未婚女子决不能随便抛头露面,可是事到如今她已然顾不得那么多,她疯狂地挣扎着,就见她头上的喜帕翩然掉落在地,露出她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噙着泪水无限委屈地看着李朝朝,冲着她大喊:“我不要!” 李朝朝正襟坐在上首,淡笑:“怎么?宁小姐后悔,又想嫁给我们家八弟了?” 宁青鸢的心思忽然被李朝朝这句话给拨乱,人随时都会为自己的决定而后悔,如果不是这样些许就不会有那样的结局。 她已经能预料到给蓝翎羽当小妾的后果一定是悲惨的,如果可以选择不如嫁给蓝芷霖! 倪氏听到李朝朝这般诱惑宁青鸢,目光一下子狠戾起来,李朝朝的手段还真是多啊,原来她不断地羞辱宁青鸢,打压她的身份,就是希望她知难而退,只要她不是蓝翎羽的小妾,以后就会省下很多麻烦,而且还让宁青鸢搅得她的小八后宅不宁! 该死的女人!这次决不能让她得逞!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 倪氏从来没在外人面前露出如此厉害的表情,她扬声打断宁青鸢想要说的话,“官媒是给羽儿下聘,就不能改了,你让她做小妾也由着你,为何还要羞辱宁家小姐!堂堂世子妃也太不容人了!” “夫人误会我了!”李朝朝嘲讽地看着倪氏紧张的样子,“我不比夫人,让小妾变通房,我不知道多照顾宁家小姐,没让她成为通房,还让她从侧门进府给我敬茶,我就是为了侯府的颜面,才更要恪守规矩,你见谁家的小妾进门是穿着正红,坏了贵族的规矩,众人只会说我这个做正房的不是。” 李朝朝冷笑着勾起嘴角,“夫人也要把我的话听完,切莫着急,我是要告诉宁家小姐,世上没有后悔药可耻,就算她想后悔也已经晚了!怎么能让她这样的人嫁给八弟呢,夫人您说对吗?” 倪氏的脸青白交错,李朝朝的话一直让人无力反驳。 李朝朝笑着挥挥手,“去吧,既然是小妾就要有小妾的规矩。” 宁青鸢早已颜面无存,毫无挣扎之力。 有些错误可以纠正时没有悔改,当想回头已经为时已晚了。 喜婆也没费劲把僵硬地宁青鸢拉到外面去,厅堂之内忽然就安静下来,男宾们三三两两地小声交头接耳,女客们则大大方方地看着李朝朝,心里各有所想。 今日到场的都是正妻正房,看到李朝朝的行事举止,一是觉得震惊,但又挑不出任何错来,毕竟人家是正房,没道理让自己的男人娶个平妻回来和自己平起平坐,而且在高门大户里确实没有平妻之说,若真弄了个平妻身份,才是让人不齿的,二来她又强悍霸道,说一不二,既然是小妾进门就该守规矩,可她对长辈说话恭敬有余而不太给面子,几次反驳得武乡侯两口子无话可说,反正大家一致认为倪氏摊上这么个儿媳妇,这侯府后宅少不得要大闹了。 不过说来这世子妃也有让人羡慕的地方,刚才她说什么做什么,蓝翎羽都始终站在她身边默默支持,还说什么他宠她这话,让人听了就嫉妒,哪个男人会在大庭广众下说出这番体贴的话,说来说去还是那新进门的小妾没个眼力价,人家两口子这么恩爱还来插一脚,而且大家都看得明白,这世子妃都给了那宁家小姐一条出路,她还不知趣,活该受此折辱! 女人们看李朝朝的目光很是复杂,连大夫人张氏也是头一次见识到这样的李朝朝,柔中带刚,悍戾中不失身份和妥帖,句句都戳中对方的弱点,让旁人无话可说,反而同她站在一个阵营之中,还把倪氏步步紧逼地无路可退,不复以往的沉着冷静! 高,实在是高! 大夫人暗自给李朝朝竖起大拇指。 这一幕却恰巧被蓝芷霖看到,复杂的目光中又多了一道阴狠! 李朝朝真是好厉害的手段! 蓝芷霖活了这么久最敬佩的女人就是自己的母亲,他觉得倪氏是世上最会耍手段的女人,谁都不如倪氏,可是这个女人却在刚才颠覆了自己的想法。 她的目光犀利得直透人心,让人心神在她面前为之颤抖! 那颤抖除了臣服还有悸动。 这样的认知让蓝芷霖觉得太过分了,更过分的是居然这么对待他的母亲,难道她不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的当家人吗?也不怕以后母亲找她算账! 她除了长得好看点有什么本事! 他才不要为她担心! 可是他的心为什么这么不舒服,看着蓝翎羽对李朝朝的体贴,看着李朝朝对蓝翎羽的笑容,他就觉得分外刺眼。 蓝芷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一直盯着李朝朝的脸移不开目光,她为什么会是蓝翎羽的女人! 当时不是说好来冲喜的么?不是已经决定让她做小妾了吗? 为什么能让她翻身做世子妃? 如果他事先知道她就是蓝翎羽的小妾,他也有办法得到她! 可是她现在成了名正言顺的世子妃,他没机会了! 蓝芷霖第一次恼怒倪氏,以前母亲不是很有本事吗?为什么这次让一个臭丫头得逞! 他自己的心被怒火和嫉恨灼烧着,蓝芷霖分出一丝冷静才忍住不上前去质问,他知道自己想要得到这个女人的心不是什么狗屁的爱情,但是并不代表他不会失意和恼怒! 其实他一定还有机会的,母亲一定视她为眼中钉了,他就可以借此机会得到这个女人! 蓝翎羽的一切他都能得到,从小他就知道紫苑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包括他的女人! 忽然,李朝朝察觉到一道异样的目光尾随着自己,她几不可见地皱眉,不着痕迹地看向屋中的宾客,却没发现是谁。 蓝翎羽很快地捕捉到李朝朝异样,从旁伸出手捏了捏她的手,不语已是在问:怎么了? 李朝朝笑笑算是作答,两个人心有灵犀,不必太过赘言。 倪氏看到她俩装模作样地秀恩爱,再也坐不住地哎哟一声,倒在蓝政锦的身前,叹道:“夫君我头疼。” “我扶你回房,反正既然是小妾,我们也没必要在这里呆着。”蓝政锦冲着李朝朝哼了声,“眼不见为净。” 李朝朝垂头也叹气,蓝翎羽忽然站起来,道:“父亲,今日朝朝新封了世子妃,这杯儿媳妇茶,您还没喝呢。” “我喝不下!” 蓝政锦正在气头上,什么话都说的出来,他看向蓝翎羽,又瞧见屋里稀稀拉拉的宾客,质问道:“这一切是不是你的主意?” “我什么主意?”蓝翎羽不解。 “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一个也没到,是不是你从中作梗!” 要不是碍着有旁人在场,蓝政锦就要发飙拿花瓶砸在蓝翎羽的身上了。 蓝翎羽看到蓝政锦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心中冷然,他的父亲从来都不会对自己心慈手软! 他冷笑道:“父亲大人,不过是个小妾进门,请宾客来做什么?难道父亲觉得这一切还不够丢人的?要把脸面丢到外面去?” 蓝政锦被蓝翎羽一激怒,再也压抑不住怒火,抬起手就要打,蓝翎羽也不想躲,目光冷冷地与蓝政锦对视,他就让众人看看这是什么样的父亲! 蓝政锦见到儿子目光中的冷漠与仇恨,忽然发现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和自己就像两个陌生人一样。 他微微一愣,李朝朝却先一步走上前来,冷冷道:“侯爷,您打我夫君之前可要想清楚了,为何而打人?我夫君做错了什么?” “你这妇人竟敢威胁本侯?”蓝政锦气得胸口大幅度起伏。 李朝朝笑笑:“我是以夫为天,侯爷见谅了。” 蓝政锦冷笑,“你们真是……情深意重啊!” “不比夫人和您琴瑟和谐。”李朝朝的笑里多了讽刺,只是性不和谐。 蓝政锦却有些心虚地抽抽嘴角,一旁的倪氏也不想在这个场合把事情闹大,拉着蓝政锦,两个人灰败地走了。 倪氏道:“夫君放心,我一定不会李氏嚣张太久。” 蓝政锦却叹了口气,他想到蓝翎羽今时今日的所作所为,无不让他觉得心寒。 他恨恨道:“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决不能让他袭成我的爵位!” 倪氏听到蓝政锦说这么句话,忽然满意地笑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蓝翎羽,你和你的妻子一起下地狱吧! 他们刚走不多时,宁青鸢身穿胭脂粉的彩绘芙蓉拖尾拽地的长裙,她的凤冠拆去,梳着同心鬓,戴着千叶金缕牡丹首饰,步步迤逦,佩环叮当作响。 没有奏乐,宾客也去了大半,被管家引着去了前面吃宴席,没人关注一个小妾,只有几个好热闹的人想看看这位新世子妃接下来会怎么做。 大夫人张氏还在,算是家中长辈坐镇。 蓝翎羽和李朝朝一左一右,坐在堂中上首。 宁青鸢的脸上涂了厚厚的脂粉,脸色惨白得像是成了寡妇,眸含苦涩,来到他二人面前,轻轻俯身,没行下跪之礼,“妾身……” 她话没说完,有人高喝:“错!” 宁青鸢几不可见地蹙眉。 哪里又错了! 这喜婆乃官媒之人,专教新妇婚前婚后礼节。 喜婆笑道:“宁姨奶奶,你是小妾,按规矩你应该自称奴婢。请——给世子,世子妃敬茶。” 宁青鸢咬碎银牙往肚子里吞,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事到如今,样样都无时无刻地告诉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必须坚持着! 必须争,必须抢! 争抢也许会死,但是不争不抢一定会生不如死! 她不怕! 不过是个女子,她有什么好怕的! 外面有娘家做靠山,侯府里至少三夫人和自己是同一阵营的! 宁青鸢俯下身,道:“奴婢……” 话刚开口,喜婆又喊道:“错,姨奶奶,要下跪!” 李朝朝淡漠地看着对面,不放过宁青鸢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她早就说过,对付小妾的手段,她多得是。 上一世啊,蓝老大的小妾多如牛毛啊。 李朝朝是想折辱宁青鸢,但也要从这时这刻起,让众人知道武乡的世子妃是个悍妻,嫁进来为妾,就是自取灭亡! 宁青鸢就是最好的例子。 就让她自挂东南枝当个榜样吧。 李朝朝脸上没有表情,宁青鸢的心不断地滴血,可是她必须照做! 不听正房的话,不按照规矩来,死得更惨。 宁青鸢扑通一声跪在地,从旁接过托盘里的茶杯,平举过齐眉的位置,压低声音,先对蓝翎羽道:“请世子喝茶。” 她是真的喜欢蓝翎羽的,以至于每每夜里都亏梦见他,她虽然记不清场景,但是却能清楚地看见那个人就是蓝翎羽。 他们翻云覆雨,说尽缠绵的话,哪怕他不如现在的气质让人着迷,她也深爱着他。 如果没有李朝朝,她坚信他一定是她的! 宁青鸢眉目含情地抬眸看向蓝翎羽,可是那个曾经在梦里爱抚自己的男人,却看也不看自己,挥了挥手,她的心就不断地下沉下沉……他居然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她眼眶里迅速攒满了泪水,但又不敢真的在李朝朝面前哭出来,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软弱和无能,强压着心酸,又从端起另一杯茶敬上,“奴婢请世子妃喝茶。” 李朝朝到不为难宁青鸢了,她端起茶没喝,放在左手边,温和道:“小妾即是奴婢,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进了门就恪守府中规矩,行事要有分寸。你是世子的小妾,就当事事当以他为重,听从世子的话,不可乱了分寸惹他不快,否则家法处置,你可明白!” 众人听了李朝朝的话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她没有为了立规矩而敲打宁青鸢,全都是以夫为天,嫁夫从夫。 所有人都纷纷点头,宁青鸢却觉得李朝朝是装模作样,谁不知道蓝翎羽最疼的就是她,他定然是处处护着李朝朝,不去违抗世子的话,那不就等于不去违抗李朝朝。 李朝朝说的不错,她现在就是个小妾,什么也不能做。 必须忍! 必须忍! 门外的一个角落里,正能看到大厅中发生的一切,练武之人耳力又好,也听到李朝朝所说的每一句话。 白衣胜雪的少年站在树下笑容淡淡地看着,然,笑意却不达眼底。 忽然,有人大笑着走过来,“没想到靖王世子也来凑热闹啊,看来你最近很清闲呐。” 慕雪衣笑着回头,见到云锋身穿玄衣出风满面地走过来,“彼此彼此。” “怎么不进去坐坐,站在外面倒显得我们失了礼数。”云锋笑容款款地站在他旁边,两个人彼此心知肚明,今日这场戏的真正始作俑者是谁。 慕雪衣笑道:“忠义公何必客气,我也是不请自来,看着别人不开心,我的心里就痛快多了。” 云锋忽然问:“你觉得你赢了?” 慕雪衣反问:“我有输过什么么?” 云锋看着慕雪衣清澈不见底的眼睛,笑容变淡,“可是你要知道有些人和事是只可远观的。” “公爷说的不错,所以我站在外面看风景,想看看这风景的造化。”慕雪衣的笑容却是不变的,“南方有一种木棉花,移栽到北方是不能存活的,哪怕它存于温室,也只会让她迅速的枯萎。” 云锋听出这话的含义,慕雪衣是说李朝朝早晚会在这场婚姻中枯萎。 “朝朝确实很特别,就算她是花的任何一种,她也绝对不惧怕任何蛇虫鼠蚁,她的身边可有个护花使者。” 云锋得意地大笑,“我这义女确实招人喜爱,除了蛇虫鼠蚁,爱吸引狂蜂浪蝶,啧……” 他暗讽慕雪衣为狂蜂浪蝶! 慕雪衣却不恼,只笑着告辞了。 说他是狂蜂浪蝶又如何? 要知道狂蜂浪蝶才是辣手摧花的高手! 当天夜里,武乡侯大摆筵席,却不是为了庆祝蓝翎羽娶了小妾,而是因为他得了一房正妻,从此有了世子妃! 这时除了蓝家宗亲外,蓝翎羽又从外面请了自己的亲朋好友,蓝翎羽拉着李朝朝动手在席间与众人一一介绍自己的妻子,虽然侯爷夫妇不在,但席间气氛热闹,所有人甚至都忘了蓝翎羽今日还抬了个小妾进门,谁也不愿意说这扫兴的话,这喜酒仿佛是蓝翎羽和李朝朝两个人的。 蓝翎羽也是为了补偿李朝朝,借此机会宴请宾客,让众人都恭恭敬敬地喊她一声世子妃,只这一夜之间,李朝朝一跃成为了武乡世子妃的事满城皆知。 所有人无不恭贺蓝翎羽喜得佳人,称赞李朝朝秀外慧中,他二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祝他们百年好合,喜得贵子。 李朝朝也愿意听这话,她一口酒喝进肚,整个人都要醉倒在蓝翎羽的怀中。 旁边的人间李朝朝双颊潮红,眸眼惺忪,尽显醉态,跟着起哄着又要敬酒,蓝翎羽瞪了对方一眼,把酒拦下,笑道:“内子不胜酒力,这杯我代她喝了。” 众人起哄,蓝翎羽也笑着应下,他见李朝朝喝得有些微醺,低声道:“娘子,你先回房歇息,这里有我。” 李朝朝也确实有些头重脚轻,但又不忍让蓝翎羽自己一个人被灌,她也是时刻保持着最后的清醒,生怕他被灌醉了,有人扶他去了别人的房间。 李朝朝强作镇静地笑笑,“我先去洗个脸,稍后再回来,你不要喝太多了。” 蓝翎羽知道她为什么坚持,也不忍去拂去她的好意,就让春丽把李朝朝扶到一旁歇息片刻,李朝朝栽倒进春丽的怀里嘀咕道:“就在院子里呆着吹吹风吧。” 春丽把李朝朝扶到院子里的一处圆凳坐下, “奶奶,不如我给你泡杯醒酒茶来,你别在这睡,会着凉的。” “我就吹吹风醒醒酒,你快去快回。” 春丽见李朝朝这么吩咐也不多说什么,径自走开回紫苑的小厨房。 李朝朝刚坐下,所有疲倦和酒意袭上心头,有些发困,就浑身无力地靠在石桌上想睡,她拿出帕子盖在脸上,头枕在胳膊上,一手扶着桌角,昏昏沉沉地打起瞌睡。 夏末的夜晚,凉风习习,李朝朝觉得身心都变得轻飘飘的的,整个人荡漾在湖水中晃来晃去,像是儿时的摇篮,随时都会跌落进甜美的梦乡。 那里一片花海,她追逐着自己的爱人。 清风送来夜的香气,有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好似深夜里隐藏着一双深情的眼睛凝望着她,目光灼灼,更让她觉得浑身燥热,口舌干渴。 忽然有柔软的东西调皮地舔了舔她的嘴角,隔着轻纱能感觉到温柔湿润的触感。 李朝朝觉得好渴,也微微张嘴想要含住那处清泉。 她的唇边,嘴角全部落下细细密密的温柔。 只是隔着纱,她觉得还不够尽情。 火辣的攻势让她觉得浑身燥热,夜中的双眼好像看出她的想法,目光落在她若隐若现的领口,忽然一把拉开,修长的指尖去触摸她滑嫩的肌肤和柔软的美好。 李朝朝忽然娇嗔了声,“别闹了,三郎……” 不只为何对方突然抽离了所有的气息,什么也听不见,她再次跌进了梦境之中。 她想挣扎着睁开眼睛,却又想沉浸在刚才梦幻里。 接着又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李朝朝听得不太真实,但还是浅浅地睡着。 蓝芷霖看到李朝朝撩人的睡态,她的衣领敞开,再低一些就可以看到她的柔软,他忽然一阵慌乱,想要移开眼眸,却忍不住加快了脚步上前,盯着她脸上的丝帕上朱唇的地方,全是她的金津玉液。 他干涩的喉咙滚了滚,动作根本不听思维去指挥,突然抓住她的肩膀,飞快地俯下身,就要一亲芳泽。 李朝朝忽然吃痛,整个人就清醒过来,猛地睁开眼,就见隔着丝帕下是一张放大的面孔。 她下意识抬起脚就踹向对面之人的裤裆,只听蓝芷霖嚎叫一声捂住双腿间,“啊——” 该死的,这个女人是想要自己的命根子! 李朝朝所有的酒意都清醒过来,沉着脸看着面前疼得冒冷汗的蓝芷霖,不太灵光的脑袋飞速运转,刚才她是在做梦?还是真实的? 她看了眼手中丝帕上的口水,还有拢了拢敞开的衣领,已经察觉出事情正朝着糟糕的方向发展。 果然是喝酒误事,但是蓝芷霖这个家伙还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李朝朝冷厉地看着他,“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我还要问你,为什么是你!你怎么会是蓝翎羽的女人!” 蓝芷霖被踹了一脚,整个人都崩坏了似的大喊大叫。 李朝朝眯着眼睛看蓝芷霖,闻到他身上一股酒味,看来是没少喝。 她确实不该在这个地方酣睡,但如果蓝芷霖认为喝醉了酒就可以酒后乱性,那么他就应该知道自己惹了什么人! 不说她是他的嫂子,就凭着这个人上一世还有这辈子所铸下的错,他都不该被饶恕! 既然做错了就要为自己犯下的错承担后果,若是他死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李朝朝隐藏在黑暗中的眸底,划过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不是为了他侵犯自己,而是要永绝后患! 李朝朝忽然笑容可掬地走过去,扶起跌坐在地上的蓝芷霖,“你突然跑过来吓我一跳,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分寸,我也不是故意的,就别恼我了。” 蓝芷霖听到李朝朝这么说忽然一愣,意识到她刚才喝醉了酒定是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脑海里全是她之前的狠戾,没想到李朝朝忽然好言好语地和自己说话,尤其是她靠过来时,身上的清香中带着酒气,让他闻着都醉了。 李朝朝扶着蓝芷霖到了湖边的石头上坐下,“之前也不是我有意隐瞒,当时我的身份很是尴尬,如何向你说出实情,如今我是你的嫂嫂,还请小叔把我当一家人才是。” 蓝芷霖抿着嘴角不说话,她居然叫他小叔! 讽刺! 李朝朝见他如此,悲伤地叹了口气,“小叔一定是瞧不上我这种小门小户的女子,可是小叔也要知道,我有我的难处,当初为了冲喜我嫁到侯府,若不为自己争口气,怕是连个小妾都不如,今日你也瞧见了,侯爷和夫人都不喜我,若是小叔都不肯拿我当一家人看待,以后我更是举步维艰,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蓝芷霖见李朝朝伤心如此,忽然感同身受,说来也是,如果她不强悍一点,肯定连下人都欺负她。 他忍不住懂了恻隐之心,讷讷道:“你放心,我定会把你……” 李朝朝挑眉,“把我什么?” 蓝芷霖生怕李朝朝看穿自己的心事,从石头上站起来,往湖边走了几步,“没什么,你放心我不会欺负你的。” 早晚有一日他会得到她! 李朝朝站在他身后冷笑,声音却听不出任何意义,“坊间都说小叔风流倜傥,果然是众位千金闺秀的红粉知己呀。” 蓝芷霖他毕竟小李朝朝一岁,虽不被大夫人宠,多读了几本圣贤书,但也做不到心如止水,被李朝朝吹捧得有些飘飘然了,越发觉得如果自己先结识此女,她定会心系于她,他也不是没有机会。 他们站在莲花桥下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蓝芷霖临立于湖畔,身旁站着心动的女子,此情此景正是诗兴大发时,他正酝酿着情感打算赋诗一首,根本没注意到李朝朝在做什么。 蓝芷霖张嘴刚要念诗,屁股忽然被人从后踹了一脚,他没预料到,整个人向前一扑,直接飞进了湖中——扑通一声! 直接沉入湖底,连呛了几口水,蓝芷霖知道自己被李朝朝暗算,方要破口大骂,可是又是呛水。 刚才那一脚李朝朝用了浑身的力气,她不欲多呆,转身就走。 对付蓝芷霖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下黑手! 李朝朝回到石桌旁就看到春丽端着茶走过来,她一摆手什么也不交代,拉着春丽就急匆匆往紫苑去,也没注意到一直站在桥上的白衣少年和黑服男子。 蔡卜白啧了声,“这个女人真是心狠手辣。” 慕雪衣靠在桥头看着在湖水里奋力挣扎的蓝芷霖,悠闲地笑道:“我怎么不觉得?” 他笑是因为李朝朝肯定是因为上一次蓝芷霖被蓝杜若救上岸,就以为这小子不会游水,才会用这招杀他。 蔡卜白趁他不注意地白了一眼,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你还想把他怎么样?” 慕雪衣嘴角笑有些阴森,“要我是她的话,就应该把蓝芷霖的眼珠子挖下来扔到湖里喂鱼,顺便把他摸朝朝的那只手给砍掉送给倪氏当礼物,让她这个当母亲地知道自己没教养好儿子,然后把舌头也给割下来切成条放进蓝政锦的菜里,让他当爹的吃了……” 蔡卜白听不下去了,靠在桥头干呕,“你明知道蓝芷霖是带你受过,你想让李朝朝知道真相后,这么对你?” 慕雪衣的笑倏然卡住了,他目光清冷地看向蔡卜白,“你以为李朝朝杀蓝芷霖是为了那个吻?” “不然呢?”蔡卜白僵硬地反问,他是真没看明白?还是慕雪衣不敢认清世事? 慕雪衣咬了咬后牙槽,看着蓝芷霖就要上岸,忽然冲空中打了个手势,一指湖中的人影下了个必杀的手势。 蔡卜白忽然倒抽了口冷气,慕雪衣这是助人为乐?还是醋意大发想杀人灭口? 慕雪衣阴森地笑着,“以李朝朝的聪明,她就算知道不是我亲了她,也绝对不会为了那么一个吻杀了蓝芷霖,她杀他是不铲除所有对蓝翎羽有威胁的人!” “那说起来她对你还真是有情的,每次都不恼你!至少没向对蓝芷霖那样痛下杀手。” 慕雪衣笑看着蔡卜白,忽然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冷笑,“你最近越来越毒舌了。” “呵呵。”蔡卜白干笑,“我只是旁观者清,如果我是你,就趁着她方才身边没有暗卫的时候,把她给带走!” 慕雪衣放开他,不说话。 蔡卜白继续道:“怎么?亲一下就爽了?还是隔着一张丝帕!慕雪衣你到底犹豫什么?” “就算我把她掳走了,她也不会心甘情愿的!”慕雪衣看着迷人的夜色,还在品味刚才的那个吻,那个触感,那个心动,“不管我威胁到蓝翎羽,还是对她做过哪些过分的事,她不恼,不怒,不气,没反应,那是因为她根本不把我放在心上。” 慕雪衣的声音轻飘飘的的,“你发没发现我和她没找过面,可是我却能从她说话的语气中感觉到一种和蓝翎羽极为相似的感觉,她和蓝翎羽一样都在可怜我,可是她却不因这种可怜而对我心生恻隐。她放纵我的所作所为,就好像我不过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卜白,是不是……你也感觉到了是不是!她一点也不在乎我到底会做出多么恶劣的事!她都接招!甚至刚才我亲她,吻她,她当时不知道,就算后知后觉,也会像放了个屁一样把一切抛到脑后!” 蔡卜白一把搂住他,“雪衣!不是这样的!是她不了解你,是她没有真正了解过你……你的好要去体会,如果你真的那么不甘心,就去把她给抓过来!管她是不是和男人睡过,管她愿不愿意!就把她囚禁在自己的身边,让她一辈子无法逃离!她会慢慢发现你的好!” “你给我闭嘴!”慕雪衣抬手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蔡卜白,“你懂什么!你到底懂什么是爱!” “是,我不懂!我不懂爱!但是我不能看着你这么痛苦!”蔡卜白觉得慕雪衣再这样下去,他不疯,自己就要疯了。 爱情到底是个什么狗屁东西! 可以让他甘之若饴地任由慕雪衣差遣,慕雪衣却根本不在乎李朝朝到底被多少个男人睡过! 好吧,要得到她的身,也要得到她的心。 慕雪衣还真是***高尚! 可是高尚有时候就是一种犯贱! 蔡卜白沉默着,慕雪衣却冷眼看着湖中被人暗杀的蓝芷霖,眼眸如湖水般深幽,居然想碰他的女人,那就如李朝朝所愿,让他去死一死吧。 与此同时立即得到消息的蓝翎羽派了人去救蓝芷霖,这个时候他还不能死。 他只接到蓝芷霖欲对李朝朝不轨,然后他被踢进湖里,后来慕雪衣的人又插一脚要暗杀蓝芷霖……他才不得不出手。 朝朝要杀蓝芷霖他双手赞成,但是踹他入水还无法做到灭口,可是慕雪衣派人杀蓝芷霖,就不得不防了。 如果蓝芷霖是溺水而亡,一切都好解释,可是被杀害,慕雪衣想做什么,实在是司马昭之心啊。 慕雪衣看到有人来救蓝芷霖,嗤笑了声,与蔡卜白一前一后翩然离去。 他才不在乎蓝翎羽知不知道自己亲了李朝朝,但是他知道,李朝朝肯定不会说,这就够了。 至少他们之间有一个属于彼此的秘密。 酒席散了后,蓝翎羽就让人把醉酒的蓝芷霖送回院子里,但是暗中打断了他的两根肋骨,对外宣称他喝醉了酒,不小心掉进湖里的石头才会如此。 蓝芷霖吃了暗亏,被这夫妻俩嬉耍了一番,只能自认倒霉,心里憋着气总有一天要讨回来。 蓝翎羽回到紫苑时,也喝了不少酒,他并不会问李朝朝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已经打算好好教训这个小女人一番,竟然敢一个人在花园里昏睡,也不怕被饿狼叼跑了啊。 刚踏进紫苑,见到紫西正守门,他随意问:“世子妃睡了么?” 紫西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世子妃好像醉的不轻。” 蓝翎羽挑挑眉一言不发地往前走,正走过圆月门时,有个小丫头突然跑过来,行礼道:“世子爷,今日您迎娶新姨奶奶,请您移驾红香楼,姨奶奶已经等您多时了。” 蓝翎羽皱着眉回过头,没去看跪在地上的小丫鬟,扬声问道:“春嫂何在?” 春嫂也早就在廊下候着了,她就知道世子爷必定会喊自己,忙上前听后吩咐。 “这是哪里来的没规矩的丫头?”蓝翎羽喝了酒,脾气不太好。 小丫头穿得也不是紫苑的奴婢服侍,是一身粉红,梳着两个丫环鬓。 “回世子爷,这是宁姨***贴身奴婢骄阳。” 蓝翎羽冷冷道:“春嫂你要记住,以后紫苑和侯府分开单独过,侯府的人没有我和世子妃的命令谁也不许放进来,包括什么红什么楼的人!” 骄阳连忙跪着上前磕头,“世子爷,是奴婢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只是姨奶奶还在房间里等着您呢……” 蓝翎羽充耳未闻。 骄阳见蓝翎羽不为所动,上前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哭喊着:“世子爷,您既然让姨奶奶进门,怎么也该去看她一眼啊,我们奶奶也是堂堂礼部尚书家的嫡女,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她进了门就是您的人啊。” 骄阳是宁青鸢在娘家时一起长大的丫鬟,从小亲如姐妹,骄阳更是事实为自己的主子着想,就是拼出一条命来都在所不惜。 蓝翎羽从不打女人,但除了李朝朝外,对任何女人都不怜香惜玉。 “既然是我的人,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娶回来就当花瓶摆着,砸碎了也是我的事,如果想走就趁早,别在我身上放心思。” 春嫂也不用世子爷吩咐,给紫北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连忙把骄阳拉起来,推到圆月门那侧墙里,然后拿着大锁把圆月门锁上,“夜已深,还是请姑娘回了姨奶奶,早点睡吧,若是触怒了世子爷大家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蓝翎羽往前走,渐渐地就听不到身后的声音,也并不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他现在急迫地想见到那个温暖的小女人。 他轻轻推开门,也不知道李朝朝睡了没有。 熟知还没走进去,李朝朝忽然从对面跑过来,一把将他抱在怀里,玉腿缠绕上他的腰,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粗鲁地啃咬着,“混蛋!你怎么才回来!” 蓝翎羽愣了下,就感觉到身上不安分的小女人,正疯狂地撕扯着他的衣服。 李朝朝的热情中带着粗鲁,手指不停地翻飞,把蓝翎羽身上的衣服撕开,可是根本撕不动,她只能用牙去咬,偶尔两下咬住蓝翎羽胸前的敏感,他就觉得这么折腾的李朝朝是在玩火。 火活着酒精的烈度,在蓝翎羽的身体里四处游走,让他的血液里都染上疯狂的情欲,让他疯狂,着迷。 他一把抱住李朝朝的大腿就要往床边走,李朝朝忽然分离挣扎起来,捶打在他的胸前,“现在你又娶了个小妾!以后就左拥右抱了!爽歪歪啦!” 蓝翎羽挑眉,他知道李朝朝绝对不是无理取闹之人。 诚如他所想。 李朝朝确实不是个无理取闹之人。 是因为此时此刻的李朝朝在心虚。 她太了解蓝翎羽这个人,必定知道方才蓝芷霖想要做什么,她做了什么,他不会恼怒其他,却绝对会为了自己不懂得保护自己,让蓝芷霖有机可趁而恼怒。 蓝翎羽教训李朝朝永远只用一招——那就是让她下不来床! 李朝朝对此是又爱又恨。 爱的是,那滋味确实很疯狂。 恨的是,第二天起床的滋味不好受。 下人们看着她走路八字撇,大家都在偷偷笑话她有木有! 蓝翎羽看着眼前耍心机的小女人,挑眉道:“那你想怎么样?” 他早就看出来李朝朝借机耍酒疯。 李朝朝大舌头喝道:“今天乖乖听我的!” 她一把将蓝翎羽扑倒好一阵疯狂狼吻,知道把她自己亲得气喘吁吁,身上的欲望油然而其。 蓝翎羽的手指不规矩地在李朝朝光溜溜的大腿上摩挲着,“就这么点小儿科?” 李朝朝借着酒意,在床事上也多了几分大胆和俏皮,往常都是蓝翎羽折磨得自己死去活来,今日也要让他尝尝这其中滋味! 她奋力地将蓝翎羽腰上的带子解下来,拿在手中抽了两下蓝翎羽已经裸露的胸膛,“更厉害的还在后面!不许乱动!” 蓝翎羽兴趣盎然地看着李朝朝,乖觉地点点头,“我不动,一切就让世子妃乱来。” “我才没乱来!” 李朝朝大着舌头笑道,醉眼朦胧地哼了声,把蓝翎羽的手臂用带子绑在床头,然后下地去找东西。 蓝翎羽动了动手腕,心想这也太不敬业了,他随便一挣扎就能挣脱好吧! “朝朝!你认真点嘛!” “别吵!” 李朝朝拿了一把剪刀过来,桀桀地怪笑两声,“为了惩罚你又娶了个小妾进门……我要对你用刑了、” 蓝翎羽瞪大了眼,想捂住大腿间,可是为了配合李朝朝也不能真把手放下,面露哀色道:“朝朝,这事真不怪我,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动宁青鸢一个手指头。” “哼哼,你到是想,也要看看本女王同不同意!” 李朝朝拿着剪子,把蓝翎羽的衣服一条一条地剪碎。 剪刀贴着蓝翎羽的皮肤冰凉凉地划过,既刺激又危险,他乖乖地任由李朝朝折腾。 等自己身上的衣服全成碎片,连下面也一丝不挂时,李朝朝大喝一声,“今日本女王就上了你!让你下不来床!以示惩罚!不许乱动……” “哦……”蓝翎羽感觉到李朝朝紧紧地包裹住自己,低低嘶吼一声,喃喃道:“我……不动……” 他任由着李朝朝疯狂地索取,可是过了半天,李朝朝就累得趴在蓝翎羽身上。 蓝翎羽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朝朝,你到是动啊。” “我好累……” 蓝翎羽嘴角勾起狡猾的弧度,“你既然不能动,就让我伺候你吧。” 他用力一挣扎,双手就脱落下来,抱着李朝朝从后翻身上去。 忽然间,屋子里如地震山摇,拔步床都快要散架了。 李朝朝尖叫着求饶:“我的乖乖,绕了我吧!小的错了!” 蓝翎羽怪笑,“哼哼,晚了!” 红香楼里,宁青鸢独坐在窗前,她的泪已干,已经哭不出来了。 听完骄阳的汇报,宁青鸢什么也没说,挥手让她褪下,她走到窗前看到一墙之隔的紫苑正房已经熄灯,她独坐窗前,目光阴森寒冷…… 隐约中,她甚至能听见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 这就是她的新婚之夜,他们却尽情畅快! 她绝不会轻易被打倒! ----- 第一百零七章 第二日,李朝朝醒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就感觉自己是荡漾在一片水中,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漂浮不定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茫然,待身体有了知觉,她就发现自己不好了。 头重脚轻不说,身子就像散了架似的,根本不听使唤。 这也痛,那也痛……胸前一片清凉,好似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李朝朝睁开眼,嘴角咧了咧嘴,声音嘶哑得说不出话来,她看到蓝翎羽正趴在自己身上埋头苦干。 这个臭男人!趁着她醉酒行凶! 李朝朝躺在浴室里新作的浴缸里,哭笑不得地想抬腿踹他,可是双腿早就麻木掉了。 那已然不是自己的腿了。 好在她的思维是在转动的,只是真的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 蓝翎羽在水中拥着李朝朝,他察觉到李朝朝醒来,从水中抬起手,搂着她的脖子亲了亲,声音低沉道:“醒了?嗯?” 他的动作却没有停止,水花溅到地板上,好在排水系统已经改造好。 就因为这系统的改良,导致蓝翎羽十分没节操没节制地疯狂。 李朝朝很后悔,后悔地在浴室里尖叫:“蓝翎羽……这大早上的……” 她的指甲挖过蓝翎羽的后背,深深的一道,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想:抓花他的后背算了! 这个报复来的太快了! 蓝翎羽却不在意身上的痛,相比而言,他此时很舒服,他喜欢这样的李朝朝,占有征服她的一切,才会心满意足, 他粗喘着埋在李朝朝的胸前亲了亲她的脖子,笑问道:“渴吗?” 李朝朝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又冲着他抽抽嘴角。 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蓝翎羽咯咯地低笑,把浴缸的水放掉,又从另一个循环水管中放进一些热水,然后把李朝朝放平在浴缸之中,下地从卧房倒了杯温茶过来,他自己喝了一口,然后亲自嘴对嘴的喂李朝朝。 李朝朝早就到了任人摆布的地方,也不去在意蓝翎羽的嘴巴臭不臭,乖乖地让蓝翎羽不安分的舌头在嘴中搅乱呼吸,才肯放过自己。 她趴在浴缸边上粗喘,蓝翎羽则坐在后面,拿着帕子轻轻擦拭她的大腿内侧所有的痕迹,笑道:“以后还喝酒吗?” 李朝朝呜咽一声,乖觉地摇摇头。 蓝翎羽看到她那委屈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爱,忍不住又亲了亲她的后背,“那还喝酒后随便到处乱跑么?” 李朝朝愣了下,她随即想起昨夜记忆里断片前的情景,自己在花园里小息,然后……谁他妈的亲了自己?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好像把蓝芷霖给踢到湖里了? 她回头看了眼蓝翎羽那副悠哉的样子,挑挑眉,“蓝芷霖那厮没死?” 李朝朝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不堪,想来是昨晚上太热情激动喊破了嗓子。 啧,她好生头疼。 太疯狂,太放荡了。 蓝翎羽给她擦后背,“你是不是以为他不会水?” 李朝朝啐了声,“失策了,想杀他于不留痕迹,还挺不容易。” 蓝翎羽咬住她的耳垂,厮磨着,“对付现在的蓝芷霖,就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他觊觎我的世子位给他就是,但是打你的主意,我就会让他生不如死。” “那你昨夜就应该落井下石。”李朝朝猜都猜到是蓝翎羽出手了。 蓝翎羽坐在李朝朝后背,神色不明道:“是横生了枝节。” “谁?”李朝朝问完心中就有了答案。 蓝翎羽迟疑了下,回答:“慕雪衣突然要杀蓝芷霖……” 李朝朝的额头一下子就冒出了冷汗,昨夜那个人是慕雪衣。 是他了,她记得他身上的味道。 李朝朝昨夜喝了不少酒,酒劲上头,头疼欲裂。 蓝翎羽发现李朝朝的异样,轻声询问:“怎么了?” 李朝朝收起情绪,无所谓地笑笑,“那个家伙是唯恐天下不乱,她见到我杀蓝芷霖,又动手想灭口,如此一来别人就会知道蓝芷霖不是死于意外,他还真是会你添麻烦。” 两个人就不再说下去,他们都明白慕雪衣是打的什么主意,也就暂时达成了共识,蓝芷霖还不能死。 蓝翎羽忽然搂住李朝朝的脖子,阴测测地道:“你昨晚不是说让我下不来床吗?可还没做到呢!” 李朝朝的脖子立即摇成拨浪鼓,“我认输,以后再也不敢喝酒随便扑倒你了。” 在床事上,李朝朝没办法不认输,他们之间的持久力和体力悬殊太大了! 她舔着脸奉承道:“这方面夫君永远是天下第一无人能敌!” 蓝翎羽的目光忽然幽深的可怕,“嗯,你说的都是实情,我接受不浮夸的赞美,那我们就再来一次吧。” 他将水中的李朝朝捞起来,吓得她哇哇大叫,“不来了,我求饶还不行么?” “不行,其实我还挺怀念昨夜你疯狂的样子。” 可不是疯狂,嗓子都冒烟了有木有! 李朝朝哭丧着脸,“你昨夜索取了一晚上?” “你觉得呢?” 李朝朝嗷嗷地喊道:“以后别叫你三郎了,就叫你一夜七次郎好不好!” 蓝翎羽坐在床头看她,然后巴拉巴拉手指头在那嘀咕,李朝朝不解地看着他,然就听那男人说道:“不止七次,你就叫我十七郎。” 李朝朝的嘴都快歪了,这个男人真的是……好没节操! 两个人又躲进屋里滚床单,反正以后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谁也别来打扰他们。 蓝翎羽正打算翻云覆雨,门外的春丽早就急得团团转,在门口扬起声音道:“世……子,世子妃……太夫人、夫人、侯爷他们在静心堂着呢。” 蓝翎羽不耐,“让他们继续等着,大清早的我还没醒呢!” 李朝朝却立即从床上爬起来,“等等,红香楼的人过去了?” 春丽嗯了声,“虽然锁了圆月门,可是红香楼通往侯府有个角门,她们从那过去的。” 李朝朝低低一笑,推了推蓝翎羽,“这算不算翻墙啊?” 蓝翎羽现在最不想听的只有六个字:“红香楼”、“宁青鸢”。 大清早找晦气,蓝翎羽忍着气伺候李朝朝穿衣服,自从两个人同房,早上起来伺候李朝朝沐浴梳洗穿衣服的事几乎都是蓝翎羽在做。 当然只要他有空,他很乐意为李朝朝服务,顺便可以动手动脚。 李朝朝由着他,垂着眸没精打采地想倪氏肯定在静心堂等着找她麻烦呢。 蓝翎羽见李朝朝不说话,捏了捏她的手,“别担心,有我在。” 李朝朝打了个哈欠,“我担心的是我这黑眼圈能不能被粉盖住。” 简直是纵欲过度啊啊啊啊! 蓝翎羽笑个不停,李朝朝就让春丽进屋给她补分,就这空挡她就已经想好了接下来怎么应对倪氏。 反正她现在是名正言顺的世子妃,大家也不需要虚以为蛇了! 蓝翎羽和李朝朝也抄了近道,从红香楼的角门进了侯府,走过去后就命人把这门给封死。 李朝朝对蓝翎羽道:“等一下倪氏不管怎么挑衅你都不要动气,咱们要心平气和地和她……撕破脸。” 撕破脸还有心平气和的? 那总得气死一个。 蓝翎羽很是拭目以待,他以前总觉得后宅的事令人糟心厌烦,可是李朝朝愣是把这如狼似虎的恶斗场,变成了一个有趣的戏院,你方唱罢我登场,那倪氏就像是小丑一样,看她如何耍心机玩手段! 总归是晚到,他们走得并不急切,两个人说着话,闲聊间就到了静心堂。 进了屋,也没人说话,按照以往的规矩几个长辈都坐在上首各自的位置上,蓝歆瑶和蓝杜若坐在右手边最末,倪氏旁边站着宁青鸢,看到蓝翎羽和李朝朝进来,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蓝翎羽和李朝朝站在一起,让人无法忽视他们契合的气场,不只衣服相称,就连形容间都有些相配。 这就是所谓的郎才女貌了。 他二人行礼后,太夫人满意地点点头让他们坐下。 落座后,蓝翎羽抢在众人前忽然开口质问想对面的两个妹妹,“亏母亲悉心教养你们,怎么连个规矩都没有?” 蓝歆瑶和蓝杜若互相看了彼此一眼,有些发懵地看着蓝翎羽,都是自家人见个面何必那般客气。 她二人有些迟疑,蓝翎羽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目光越来越冷酷。 蓝政锦喝道:“你还有脸让别人给你行礼,都日上三竿了才过来请安,也不知道你的规矩又到哪里去了!” 蓝歆瑶几不可见地撇撇嘴,蓝杜若则不敢搭腔。 蓝翎羽挑眉笑道:“父亲说的哪里的话,母亲可是从来都免了我的请安行礼,这事大家都是知道的。” “那是你病着!” “病着就是个宝?好了母亲就拿我当草了?”蓝翎羽笑看着倪氏,“母亲,若是这样,您可跟我说清楚,我也不会有半点埋怨的。” 倪氏心里冷哼,大家的脸皮就剩薄薄的一层了,还在这装模作样个什么劲! 她冷笑道:“我当然是疼你的,只是这规矩可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算的,青鸢可是一大早就来给我和太夫人请安了,就算你不来,这刚刚荣升为世子妃的李氏也该来立规矩的,不然让外人误会青鸢才是世子妃呢!” 蓝翎羽始终淡笑着,态度和气道:“既然是我误会,有什么好介意的。” 倪氏眯了眯眼,强忍下眸中的恶毒,“不管误会不误会,既然她成了咱们武乡侯府的儿媳妇,就要守咱们家的规矩,她不是以前当小妾的时候了!” 李朝朝起身微微行礼,“不知道夫人说的规矩,是何规矩?” 倪氏见李朝朝又故作那副像小白兔无害的样子,心里就恨得牙痒痒,还装什么装,大家谁信啊! “自然是早晚晨昏定省,你不是最愿意拿古训说事!”倪氏冷笑。 她可还记得李朝朝昨天说什么古训子嗣不能乱,把她说的哑口无言的时候! 李朝朝忽然拉长声音哦了声,倪氏就听得头皮发麻,只要李朝朝哦,她就觉得没好事。 “当着太夫人的面就不用装糊涂了。”倪氏冷冷道:“这一大早青鸢就来给我请安了,可是你都在干什么!以为成了世子妃就可以胡作非为了吗?我知道羽儿宠着你,可是你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只知道把男人哄在自己屋里闹荒唐,不要以为有些狐媚手段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大家都知道我治家宽和,但是我绝不能让人坏了规矩!” 倪氏趁着李朝朝没说话时,忽然厉喝一声,“今日我就要家法伺候!让你知道规矩不能乱!不管你是不是县主!在这个家可不是你一个人独大!来呀!上家法!” 太夫人坐在上面不说话,大夫人几不可见地蹙起眉头,怕是倪氏这口气早就憋在心口许久了,忍到现在也不想装下去了。 先打了李朝朝一顿解气再说! 宁青鸢听到倪氏要打李朝朝,就站在一旁拿着帕子垂眸冷笑,打死她才好! 她一大早来找倪氏,就是控诉他们昨晚上多么过分! 在她的洞房花烛夜,他们却卿卿我我! 实在可恶! 这和拿刀子戳她的心有什么区别! 蓝翎羽垂着眸却不说话,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会给倪氏抓住把柄。 他既然信朝朝,就绝对不会有任何担心。 那怕那棍子打下去,他也会替她扛着,这个时候他要做的就是不能添乱。 李朝朝见蓝翎羽没开口,很是欣慰。 她忽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间,大夫人一直盯着李朝朝看,想看她如何应对,就见她慢条斯理地抬起手摸插在头发上的一根发簪,整个人眼睛都亮了起来。 大夫人突兀地开口道:“朝朝头上的这根簪子很特别,是在哪里买的?” 李朝朝回眸冲着大夫人会心一笑,两个人虽然私底下虽然没有筹划过什么阴谋,但是默契还是有的。 她不疾不徐地笑着,一点也不曾担心过倪氏的惩罚,回答道:“大夫人真是好眼力,但并不是朝朝买的,而是郡主赏赐的,是显皇后之物,郡主说朝朝救她有恩,心怀感激,又过誉我与侯府有恩,若不是我的八字和世子相合,他也盼不到宁家小姐抬进来当小妾,朝朝到是觉得愧不敢当,她赠与我此物是想时刻提醒自己我对她有恩,有盼着众人能知晓她的一番苦心,凡事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想有人为难与我。” 大夫人忽然笑得狠了,得意地看了眼脸色难看的倪氏,“郡主真是知恩图报啊,不像有的人却是要做白眼狼了,不过你这簪子可要小心地带好了,若是有什么人把先皇后之物给打碎了,以皇上对先皇后的情分,全家都要跟着遭殃了。” 李朝朝笑笑,“我也不敢仰仗郡主的厚爱,朝朝做事向来问心无愧,应该也没什么人难为我吧,怎么可能会打碎这簪子,这簪子既是郡主赠与我,宫中司宝局应该是有记录的,我打碎了是小,可不敢连累侯府,那就是朝朝的罪过了。” 倪氏听到李朝朝和大夫人两个人一唱一和,李朝朝那意思是如果打了她就是忘恩负义,说白了她就是要仗着她头上的破簪子要免除家法! 她冷着脸不说话,现在真是骑虎难下,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宁青鸢也听明白李朝朝话里的意思,恨不得上前把那簪子给拔下来! 李朝朝忽然想到了什么,侧过头冲着倪氏笑,“夫人方才说要动用家法,怎么还不动手?” “你……”倪氏僵硬地抽了抽嘴角,“李氏,你不要太嚣张!” 李朝朝拍了拍胸口,“夫人,您这话怎么说的,我是在请夫人动用家法,好好处置一下那没规矩的东西!” 众人听得傻眼,李朝朝忽然上前给太夫人行礼,“太夫人,夫人方才说早晚晨昏定省,有人不按规矩就该动用家法,我进府以来自问以夫人为榜样,尊听她的规矩,从不敢有半分错漏,今日初闻晨昏定身之规,心中惶恐不安,家中原来还有这条规矩,那紫苑新进小妾不向我请安,却独独跑来给太夫人碍眼多事,就是妾身没有教管好院中小妾,夫人要动刑,朝朝十分赞同!” 蓝翎羽听到李朝朝扭曲倪氏的这番话,嘴里含了口茶差点喷出来。 倪氏则气得脸都青了,“李朝朝!我什么时候说要罚……” “夫人怎的就心软了!您刚才还说要罚呢!无规矩不成方圆!”李朝朝叹道:“我进门这么久,若是不守规矩,您早就责罚了,今日动气,定是宁姨奶奶气得您,瞧瞧您的脸色极为难看,今日妾身就斗胆替您做回主了。” 她扬声喝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宁姨奶奶拉下去家法伺候……” 宁青鸢听到李朝朝居然要给自己动用家法,早就吓得喊道:“夫人救我!我又没犯错!” “李朝朝你好大的胆子!”倪氏忍无可忍地拍桌子,“我明明是要让你知道立规矩!” 李朝朝眨了眨眼,“我已经是在立规矩了呀。” 倪氏觉得自己是在鸡同鸭讲,“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有先皇后的发簪,我就不敢对你动手。” 李朝朝含糊地说了一句,“不敢!” 也不知道她说的不敢是自己不敢,还是倪氏不敢。 “我只是不明白夫人为何是要罚我?”李朝朝笑道:“妾身愚钝,还请各位长辈示下。” 大夫人呵呵了两声,“我也不知道啊,咱们家里哪有什么晨昏定省,太夫人的性子最为宽和,从不让小辈为难,可三夫人却独独看你不顺眼,总与你为难。” 李朝朝笑着看向上首,“虽然府上是夫人当家,但事事还是要过问太夫人的。” 太夫人把李朝朝从头到尾地扫视了一下,忽然嗔道:“还叫我太夫人,该改口啦。” 蓝翎羽这才笑着起来,上前抓住李朝朝的手向前行礼,“可不是,祖母就等着抱曾孙吧。” 太夫人一听这话,整个人都坐直了起来,“有信了?” 蓝翎羽却笑而不语,冲着太夫人调皮地眨眨眼。 太夫人啐道:“这么大了还调皮,你仔细地护着点你的媳妇,可别出什么乱子。” 然后看向被冷落在旁的倪氏,面无表情道:“咱家虽然现在你当家,但是也没那么多规矩,一家人要和和气气的,才能多子多孙多福气。” 倪氏起身冷着脸道:“母亲……教训的是。” 蓝政锦见倪氏受了委屈,心里很不是滋味,拉着她的手瞪了李朝朝一眼,“虽然不用晨昏定省,但也不能目无尊卑!” “是,侯爷教训的是。”李朝朝笑得得体,“朝朝一向以夫为天,不敢造次。” 倪氏见无法对李朝朝用刑,心里被一团火烧得劈啪作响,就就把心思动在蓝翎羽身上,忽然叹道:“我也是为了羽儿好。” 李朝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倪氏的开场白永远是那句:我也是为了羽儿好。 倪氏看着李朝朝的肚子,若有所思道:“既然李氏肚子里有了,你们就该分房睡,这可是咱们侯府的第一个曾孙,凡事当以孩子为重,你既然把青鸢娶进门……” 蓝翎羽很不给面子地打断她,“母亲,是抬进们,不过是个小妾尔尔,何以配得上一个娶字。” 宁青鸢刚才被李朝朝要打自己那话吓得一身冷汗,现在听到蓝翎羽当着所有人对面羞辱自己,更是满脸羞愤。 蓝政锦不满地等着蓝翎羽,“怎么和你母亲说话!也难怪,你娶了个没规矩的,也越发目无尊长!你知不知道你母亲为你操碎了心,昨天夜里宁家就派人来闹,自己的宝贝嫡女成了小妾,他们可是要告御状去的!” “我们占理,由她们去闹。”蓝翎羽看了眼宁青鸢,第一次和她说话,“宁青鸢,你什么时候想走,就和我说一声,我随时可以给你写休书!” 宁青鸢咬着下唇看他,他的心就那么狠!对自己一点情分都没有么? 倪氏皱着眉,生怕宁青鸢就妥协了,她连忙道:“青鸢都是你的人了,你休了她岂不是让她去送死!” “我没碰她,也可以昭告天下,她还是处子!”蓝翎羽满不在乎道。 宁青鸢已经被蓝翎羽的话伤得体无完肤! 嫁了人被休,还是个处子! 天下人不知道怎么笑话她宁青鸢! 那她可真应该去死一死了! 宁青鸢强忍着泪,恶狠狠地等着李朝朝,她的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 都是李朝朝! 贱人贱人贱人! 去死一百遍也难以修补她鲜血淋淋的心。 李朝朝事不关己地偷偷打了个哈欠,她真的好困。 倪氏强忍着怒气,咬牙道:“不管怎么说,宁青鸢进门已经是事实,你既然疼李氏,就该好好护着她的肚子,身边有宁青鸢伺候也好,让她为你开枝散叶,咱们才能家大业大。” “那父亲娶回来的女子是不是也开枝散叶呢?为何不再给我添几个弟弟妹妹?” 蓝翎羽反问,就见倪氏那张假脸,像是被锥刺敲碎了一样,一点点龟裂成细小纹路,从缝隙里迸射出阴毒的神色。 蓝翎羽冷笑,怎么?要坚持不住了? “其实朝朝怀胎十月,我疼她,就可以十个月不碰她,既然宁青鸢是我的人,那么碰不碰她都是我做主,反正这羞辱和罪过都是她自找的,这些年父亲大人专宠母亲,不也没碰过窦姨娘吗?” 蓝翎羽搂着李朝朝对倪氏笑道:“不过母亲也别担心,儿子像父亲现在这般年纪,说不定也会想通,收几个通房在身边,儿子时刻以父亲为榜样。” 蓝政锦被蓝翎羽嘲讽地不敢去看倪氏的那张脸,更不知道倪氏的心被蓝翎羽刺激地彻底不去掩藏眼底的怒意。 这些年平和的表象终于被打破,她不想再装下去,也不想再忍受李朝朝和蓝翎羽的挑衅! 蓝政锦气呼呼地瞪着蓝翎羽,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上前就是一个大嘴巴扇到蓝翎羽的脸上,“不孝子!谁许你在这胡说八道!” 蓝翎羽其实能躲开,可是他既然和倪氏撕破脸,也不差蓝政锦这一下。 李朝朝被蓝翎羽脸上那一巴掌,所有的瞌睡都没了。 她微微眯眼看着蓝政锦,觉得父亲当到他这个份上,简直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侯爷……这是恼羞成怒了吗?” 李朝朝清冷的声音,突兀地响彻在大厅内。 她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冰寒的冷意。 蓝政锦顺着声音看向李朝朝,发现她眸光里全是冰天雪地的冷酷。 他骇了一跳,这个女人想要干什么! 李朝朝冷冷一笑,上前二话不说就打在宁青鸢的脸上。 啪地一声脆响! 比蓝政锦下手还狠! 宁青鸢就懵了,瞪大了眼睛质问李朝朝:“你打我做什么!” “那你去问问侯爷,打世子是所为何事?” “那又关我什么事!” 李朝朝冷笑,啪地抬手又是一巴掌,“刚才关你的事,现在你顶嘴更关你的事!” 宁青鸢捂着双颊,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蓝政锦就觉得那巴掌打在宁青鸢脸上,和打在自己脸上没什么区别! 他忍无可忍地看着李朝朝,“你这悍妇想干什么!” “替侯爷教训世子的小妾!” 蓝政锦气得跳脚,“我什么时候说要打宁青鸢了!” 李朝朝不答,却指着宁青鸢扬手,“去,问侯爷,为什么要打世子,你就知道我打你不冤!” 宁青鸢她是大家小姐里走出来,从小就斯文乖觉,就算耍性子也不会太狠,最多骂人,哪里打过人,哪里被打过。 她是真的怕李朝朝那股狠劲,捂着脸跪在蓝政锦面前,“侯爷,您……您为什么要打世子。” 蓝政锦被这么一问,就问懵了。 是啊,他为什么要打自己的儿子。 他想了想,蓝翎羽为了不和小妾同房,却拿自己当幌子。 说来说去,还真的和宁青鸢有关。 宁青鸢也想到其中缘由,只能暗恨倒霉。 蓝政锦却不赞同李朝朝那泼辣的手段,“就算我教训了自己的儿子,你也犯不着拿宁青鸢出气。” 李朝朝冷笑着,“侯爷您误会了。您打儿子天经地义,我打小妾也是天经地义。” “你就不怕外人说你是悍妇!” 太泼辣了!他怎么会有这么个儿媳妇! 李朝朝笑意更深,“侯爷都不怕外人说您不是慈父,说世子有后母就成了后爹,我又怕什么。” 她意有所指地看着倪氏,当观众已经很久了,看到侯爷打了自己的儿子,心里是不是很爽啊? 李朝朝刚才犯困不想和倪氏废话,既然她都撕破脸了,那就别要脸! 蓝政锦喝道:“你太放肆了!” “朝朝也是把所见所闻说出来!”李朝朝笑着上前揉了揉蓝翎羽的脸,冷冷道:“世子方才那番以侯爷为榜样的话哪点错了?身为妻子当顾全夫妻情,父子情,而不是假慈悲,世子敬重侯爷,我也就跟着敬重侯爷,但此事因宁青鸢而起,她不只没做好一个小妾的本分,反而让她的存在伤了您和世子之间的父子情,就该打,必罚!” 李朝朝这话明着说宁青鸢,实则句句指向倪氏。 大夫人早就想插话了,忽然开口道:“哎呀,弟妹,你怎么也该拦着三弟,你不是最疼羽儿的吗?怎么看到羽儿被打了无动于衷啊,三弟最近的脾气也着实太暴躁了,怎么动不动就打羽儿,以前这弟妹还拦着,现在也不拦着了!怕是外人真的要说三弟是有了媳妇忘了亲儿子咯。” 太夫人不动声色的看着众人,觉得这个家真的是散了。 宁青鸢被无辜打了两下,正觉得委屈,听到李朝朝讽刺倪氏的话,为了以表忠心和狗腿,连忙道:“世子妃打我……” “你?自称什么?”李朝朝讽刺一笑。 “奴婢!”宁青鸢咬牙,“世子妃打奴婢,奴婢就认了,可是不能因为侯爷打了世子,就把这过错算在我头上,这不是打长辈的脸!” 李朝朝笑笑,“那你是在提醒我动用家法吗?说来刚才的家法还没完呢!” 宁青鸢含着泪看她,“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世子妃应该对长辈恭敬才是。” 一直沉默的蓝翎羽忽然开口道:“既然你如此孝敬长辈,以后就留在夫人和侯爷身边吧……” 他忽然自嘲地看向自己的父亲,刚才打的那一下,他根本不疼,心也不会疼,所以他不在乎,说起恶毒的话来也肆无忌惮。 “反正父亲也收过我不只一个小妾了,以后你伺候侯爷吧,只不过可能要成为通房了,但是你以后有了孩子,说不定还能是小妾的。” 宁青鸢一听,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泪终于流下来。 倪氏实在忍不下去了,高喝一声,“蓝翎羽!你这是在说什么!” “母亲,我是孝敬您啊,怎么您感觉不到儿子的一番孝心?” 蓝翎羽偷偷地拉了拉李朝朝的手,那意思是说:瞧见没有,脸皮没了! 李朝朝也淡然地看着倪氏,想看看她撕破脸皮到底什么样。 众人也都齐齐看向倪氏,虽然理解她的怒气,但从来没见过她发这么大的火。 蓝歆瑶早就看不下去了,她之所以没开口,是因为倪氏教育他们长辈说话不要插嘴,可是看到倪氏连番被气,终于忍不住上前拍着倪氏的后背,“三哥,你也太过分了,你瞧瞧把母亲气成什么样了。” 蓝翎羽冷冷地看着蓝歆瑶,“母亲在世的时候,我可不曾见过你这么和我这个当哥哥的说话,这几年倒是越发长进了。” 蓝歆瑶面露难看,飞快地看了眼倪氏,这句句都是针对倪氏的。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前对母亲很是恭敬,自从这新妇嫁进门来,就完全变了个人样。 蓝歆瑶阴沉地看着李朝朝,觉得此女绝对是个祸害。 不只她这么想,蓝政锦也是这么认为。 自己的儿子都是被李朝朝带坏的。 蓝翎羽不顾众人的看法,冷冷地问向宁青鸢:“当初可有人逼迫你嫁给我小妾?” 宁青鸢坐在地上垂泪,“没,没有……” 难道用这柔软的泪水也换不来蓝翎羽一点恻隐之心! 她就是钢铁的心也要被蓝翎羽给烧成一个洞来。 “昨日你嫁进门时候,是否曾说过一切以为我为重!” 宁青鸢点点头,又猛地意识到蓝翎羽是要把她送给侯爷,她忽然高喊道:“我生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鬼!” “你是人是鬼我都不会要你!”蓝翎羽当着众人的面冷冷道:“昨夜我让人传话给你,是你不知道?还是听不懂?那我就在众人面前和你再说一遍!第一你既然小妾,以后这地方不是你想来就来的,第二你既然是我的人,我让你坐着不许蹲着,让你跪着不能站着,我绝对不会碰你,无论是你还是任何小妾,进门就是守活寡!这是你的命和造化。你不要怨恨任何人对你不公,这条路是你选的!你要是安分,我不会让你为难,但如果你还觉得不满,心生怨愤,我随时都可以把你送给别人!反正不过是个侍妾,哪家高门子弟不是送着玩的,当个礼物也算是高看你了!” 宁青鸢只坐在地上垂泪,她真的看明白了,蓝翎羽这是要逼着她上绝路! 屋子里其他人听到蓝翎羽这番话,只觉得他冷酷又无情,实在让人觉得可怖。 怎么会有一个男人如此不怜香惜玉? 宁青鸢明明长得很是楚楚动人。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李朝朝? 倪氏的眼睛几不可见地眯了眯,暂时不能把蓝翎羽逼急了,不然怕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蓝翎羽见不得宁青鸢在自己面前哭,他知道这个女人惯会用这一招,有些事不回忆,并不代表他不记得了。 上一世就是宁青鸢身边那个叫骄阳的丫鬟,撺掇她害死了自己多少子嗣,闹得后宅鸡犬不宁! 恶毒的女人就该有恶毒的后果。 蓝翎羽忽然道:“既然你的丫鬟办事不利,还犯了世子妃的名讳,就把她发卖出去!” 宁青鸢脸上的泪就断了线,“世子爷,请您别把骄阳卖出去,她从小服侍我长大……” “不是以我的话为尊!怎么我连个丫鬟都卖不得!”蓝翎羽冷笑,“我连你都能一起卖出去!” 倪氏皱皱眉,“羽儿,你何必和个丫鬟过不去!” 蓝翎羽抬头看她一眼,“母亲,这是我们紫苑的事,还请您不要插手!” “你母亲当这个家,怎么就做不得住了!”蓝政锦又拍和桌子。 蓝翎羽挑眉,“父亲您难道忘了吗?当初您可是答应好的,只要我娶新妇,我们紫苑就分出侯府。所以刚才母亲说晨昏定省的事未免有些可笑,只是朝朝知道我素来敬重母亲,不想让母亲难堪罢了。” “什么分府!”蓝政锦跳脚,“你当初你说答应娶宁青鸢,我才同意你分出去!” 蓝翎羽笑得讽刺,“父亲上了年纪,记性越发差了,当时我说娶新妇,而我的新妇是朝朝,这事满城皆知啊,我也没有不娶宁青鸢,她现在不正是我的小妾么?怎么父亲要食言?那我就只有请祖母做主了。” 蓝政锦气得吹胡子瞪眼,太夫人看了他一眼,“你也太没做父亲的样子,既然答应了,如何食言。” “可是母亲……” “没什么可是的,羽儿既然娶了媳妇,那就分出府去,把应该给他的财产都给他,还有当年他母亲的嫁妆,一样不许少,让他也知道知道这当家的难处。” 太夫人说到嫁妆二字的时候,倪氏的目光闪了闪,她以为没人注意到,可是却忽略了大夫人。 大夫人挑挑眉,不动声色地看了李朝朝一眼。 李朝朝正垂眸想事情,终于他妈的分出府了,以后各位就拜拜吧。 蓝政锦见太夫人都这么说了,一脸不服气,但也无话可说。 蓝翎羽见宁青鸢还在那哭,不满道:“你既然这么心疼自己的丫鬟,那就和你的丫鬟一起出府吧。” 宁青鸢见蓝翎羽对骄阳下手,跪在他面前痛哭,“你要罚要打就冲着我来,冲着下人算什么!” 蓝翎羽面无表情道:“别忘了,你现在也只是个下人!” 倪氏看了李朝朝一眼,“你夫君如此打骂小妾,传出去众人只会说你这个做媳妇的容不得人。” “妾身以夫为天。”李朝朝笑道:“夫人能绝宠于京城,朝朝歆羡不已,也盼望着和世子能鹣鲽情深。” 宁青鸢见倪氏给自己使了个眼色,突然又朝着李朝朝磕头,“求世子妃绕了骄阳吧,她不过是犯了您的名讳而已,大不了改一个,这样传出去,对您的名声可不好。” 李朝朝淡淡地看着她,“若是我的我的名声不好,就是夫君的名声不好,那也是你的名声不好。咱们紫苑上下以后分府单过,我们更要同一条心,我的名声不好你又能高兴到哪里去?既然是世子爷做的决定,朝朝无话可说,一切听世子爷做主。” 太夫人见宁青鸢哭个不停不耐道:“好了,以后这哭哭啼啼的就不要来静心堂了,看得我心烦。” 她一挥手,下人们心领神会地把宁青鸢带出去,倪氏只隐忍不发。 她已经想好了,既然撕破脸皮了,大家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看谁能笑到最后! 反正侯爷的话已经下来了,他已经不想要这个儿子了。 倪氏在心里阴毒地冷笑。 那边蓝翎羽拉着李朝朝的手向上首的太夫人请安,李朝朝终于改口喊了声,“祖母。” 太夫人接过她的茶喝下,眼睛里含着赞许,李朝朝其实并不完美,她看得很明白,这个女子心狠,性子泼辣,心机很重,甚至可以和倪氏有得一拼,但好在她最大的优点是她吧蓝翎羽放在心尖上,不让自己的男人受一点委屈,只要谁动了她的心上人,她就会如野兽一般撕咬过去。 不咬死对方绝不松口。 太夫人是老辣的,她懂得分析权益,这个家谁做了什么,她都一清二楚。 这些年她对张氏和倪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维护这个家的和平,她已经老了,老到大家只尊重她,却不把她的话当回事,她没有实权,这些年侯府都是倪氏在掌握着。 她需要一个人来对抗倪氏。 希望她不会看错李朝朝。 “好,以后羽儿就交给你了,紫苑既然分出府去,就由你打理后宅,你需要好好尽心尽责。” 李朝朝称是,然后又和蓝翎羽笑着对大夫人张氏改口,“大娘。” 张氏接过茶喝了,笑道:“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啊,你们夫妻俩果然是天造地设,比翼双飞的一对啊。” 这话大家心里都明白,就心照不宣啦。 李朝朝看向倪氏时,倪氏面上不好看,既然大家撕破脸,都不想再装下去。 她笑着敬茶,“夫人请喝茶。” 蓝政锦勃然大怒,“你竟然不改口!” 倪氏却不介意地笑笑,“夫君,算了,在世子妃心中也许我还不配做她的婆母。” 李朝朝也笑笑,“夫人养育世子之恩大于天,喊夫人是敬重,朝朝无时无刻不把夫人的恩情放在心上,以便提醒自己您对世子的养育。朝朝是敬重夫人,才尊称您为夫人。夫人一定能理解朝朝的心情吧。” 那就是不叫母亲了? 倪氏心中冷笑,她也不稀罕! 蓝翎羽突然握住李朝朝的手,神色恳切道:“朝朝,以后要好好孝顺夫人,她虽然不是我的生母,但比生母还亲,以后你一切要以母亲为榜样,向她学习为妻之道,恭顺贤良,懂么?” 李朝朝温顺道:“是,世子爷教训的事。,夫人自然与您亲生母亲一般,事事都盼着我们好,她知道朝朝的一番敬意和孝心自然不会反对朝朝叫她夫人的,在朝朝的心目中,夫人之称比生母还神圣。” 大夫人和太夫人就坐在旁边看这夫妻俩一唱一和地耍宝耍贱,看着倪氏的嘴角都快抽歪了,觉得忍着笑也是一门功夫。 倪氏听出他们的讽刺,只是隐忍不发。 蓝翎羽又拉着李朝朝到蓝歆瑶和蓝杜若面前,面色就冷冷淡淡了,“叫嫂子。” 蓝杜若看到蓝翎羽那张冰块脸,还有刚才他们那番举动,早就吓得双腿打哆嗦了,哪里敢不从。 她也不管蓝歆瑶的脸色,乖觉地起身给李朝朝行礼,“嫂子。” 李朝朝笑笑,“虽然以后大家分府,但还是一家人,妹妹可要常来常往。” 倪氏见蓝芷霖听到分府就没好脸色,就拉着他的手笑笑,心里想道:不要以为分府出去就弄不死他们了! 蓝翎羽不看倪氏脸上的厉色,只冷冷地看着蓝歆瑶,“你还愣着做什么?长嫂如母,对她不敬,我绝不会护着你。” 蓝歆瑶见不得自己的亲哥哥对自己这般说话,气得冷着脸,“呵,哥哥真是爱护嫂嫂啊。” “我到是想爱护你,也看看你做的那些事值不值当我护着。!”蓝翎羽也讽刺了句,“也亏得你老大不小了,也是该收收心嫁人了。” 蓝歆瑶哼了声,“自有母亲做主,不劳哥哥操心!” 蓝翎羽冷笑着看了她一眼,说:“看你不急的样子,想来是母亲已有了主意。不过最近听说京中高门大户家的男子都定了亲,哥哥也不得不为你操心,就连靖王世子不着急的人,也每天要见不少贵女的画像准备选亲,你的条件能比他还好,竟然还不知道着急!” 蓝歆瑶听慕雪衣要选亲,不由紧张起来,她怎么没听说呢?不过最近确实有人打慕雪衣的主意! 蓝翎羽看着蓝歆瑶的反应,笑道:“妹妹必定是要嫁人做正妻的,要是实在不行,我就去求了舅父也给你请个旨意许配王孙贵族?” 蓝歆瑶心思一动,这个法子好,也许求了忠义公,真能讨到一个旨意,毕竟忠义公是他们的舅舅,既然能为蓝翎羽做主娶李朝朝,必然也可以为她打算。 倪氏突然蓝翎羽的话,“此事我已有主意了,你既然分出府去,就不用操心侯府的事了。” 若是以往,倪氏必然不会这么和蓝翎羽说话,现在看来大家已经不用再装下去了。 蓝翎羽呵呵笑了两声,“母亲做主就好,只是今日没见到八弟,看来他不能喊一声嫂子了,也不知道他的身子怎么样?可否好些了?” 他面上一派好哥哥关心弟弟的样子,“这眼看着就要秋闱了,他还是要好好照顾自己身体才是,就是再高兴也不该喝那些酒伤了身体,要是耽误了考试就不好了。” 倪氏就觉得蓝翎羽装得样子十分假,心里想着难道小八掉进湖里和蓝翎羽有关? 但又觉得不可能,如果是蓝翎羽所为,他为何又这么做? 她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问小八为何喝多了会掉进湖里,他也不愿意多说,她在李朝朝和蓝翎羽脸上看了一圈没发现异样,才放下心里的猜测道:“没事休息几日就好。” 希望自己的儿子确实因为不小心才会掉进湖里。 蓝翎羽笑道:“那儿子就告辞了。” 蓝翎羽带着李朝朝离开,蓝政锦冲着他的背影啐道:“逆子。” 太夫人皱起眉头:“他哪里违逆了!你这些年怎么对待他的,现在他出府了,不正和了你心思!既然他出府了,就把他的那份给他,以后他的事你们也不要操心了!还有以后没什么事也别来吵我,没一天安静的。” 蓝政锦被太夫人骂了一通,面上有些讪讪,也和倪氏一起告辞,身后的两个蓝家姑娘也一起退出房门。 太夫人看着众人都离开,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对张氏道:“你最近和羽儿的媳妇接触,觉得她为人如何?” 大夫人回答:“朝朝做事很有分寸,会是羽儿的贤内助。” 太夫人叹道:“我老了,只盼着儿孙满堂。” 她侧过头看向张氏,“双清年纪也不小了,我知道此事让你这个做母亲的伤心……” 太夫人也不忍说下去,自己的大孙女是家中的骄傲,也是一门的牺牲品。 大夫人垂下头,声音淡淡的,“只要她平安回来就好。” 其他的别无所求。 大夫人离开后,太夫人坐在椅子上沉默久久,羽儿有了李朝朝生死相依,那谁又来陪着那保家卫国至今未婚的蓝双清走完这一生呢? 蓝政锦心情不好,就直接出府找朋友喝酒去了,倪氏心里想着太夫人让她把蓝翎羽生母的嫁妆和他分出府的那份财产给他,就有些心不在焉。 蓝歆瑶在青院的正房里呆了许久,见倪氏不说话,又道:“母亲,我的婚事……” 倪氏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不见往日的耐心,“我省得,母亲一定会给你做主的,只是本来说慕雪衣让宁家小姐当你嫂嫂,没想到却出来个李朝朝,坏了我和靖王世子的约定,我现在也不好向他交代啊。” 蓝歆瑶想到李朝朝那悍戾就心中不喜欢,“她也配做我的嫂嫂!瞧瞧哥哥都被她迷成什么样了!一点尊卑都没了。我才不会认她!” “可是事情已经这样无法改变了。我现在是管不到他们了。”倪氏垂下眼帘,掩盖住算计,“刚才你也听到了,老太太让我把当年你母亲的嫁妆给你哥哥,现在他出府都拿走了,那你以后嫁人怎么办?而且这些年为了疏通靖王府的关系,你母亲那些嫁妆已经不剩下多少了,不过你放心,你若是嫁给雪衣世子,母亲会把自己体己的钱拿出来,只是你哥哥那里就不好交代了。” 倪氏叹道:“你是你哥哥的亲妹妹,他未必真的和你争,只是你那个嫂嫂……你也看到了,母亲都拿她没办法。怕是当初分府的提议就是你嫂嫂撺掇的你哥哥,为了什么大家自是清楚,你哥哥又是那么宠她的……” 蓝歆瑶的冷脸带着愤恨,“卑鄙!既然哥哥说长嫂如母,我就让她给我做主!我要是嫁不到靖王府我就要和她没完!” “你也别让你哥哥太难做了。”倪氏一把拉住她,“其实……我也想过了,雪衣世子对你还是很上心的,我之前拿钱在他身边疏通过关系,如果这嫁妆你求了你哥哥给了你,我也可以用剩下的替你继续打点,让他们给你说好话……若是不行……” 蓝歆瑶冷笑一声,“母亲你放心,我绝不会让那个女人把咱家的钱抢走!” 倪氏见蓝歆瑶要告辞,就让她出去把宁青鸢给叫进来。 她靠在软榻上淡漠的笑着,凡事皆是剪不断理还乱,以为分了府就可以逍遥自在了? 只会更乱! 大家谁也别想好过! 片刻,宁青鸢独自走进来,走到倪氏身边跪下,“求夫人帮我!我一定对夫人效犬马之劳!” “哎,可怜见的。”倪氏招招手,“快起来吧,别跪着了,这一天总是跪着膝盖哪能受得了。” 倪氏拉着宁青鸢的手到身边,给她擦了擦眼泪,“瞧瞧你这俊模样,哪个男人看了不喜欢,你是个极好的,我相信羽儿肯定会喜欢你这样的,只不过他现在被那个女人迷惑了双眼看不清你的好,你只要记住暂时先忍得才行。” 宁青鸢哽咽,“夫人说的是,雪衣世子也告诫我一定要忍,才能抓住李朝朝的把柄。” 倪氏听到连慕雪衣都看不顺眼李朝朝,有他和自己是同一阵营的就好办了,她笑道:“没错。只要抓住了李朝朝的把柄,就会翻盘,你看当时里朝朝进门不也是个没名没分的,就算你现在是妾又如何,只要碍眼的人不在了,我就做主把你升为正妻,凭你的摸样家事,再也找不出更好的来了,而且我看得出,你对羽儿是情深意重,你一定要坚持,只要你照着我的话去做,我一定会护着你的。” 宁青鸢点点头,“夫人放心,我一定听你的教诲,只是……” 她为难地咬了咬嘴角,“只是现在我连亲近都无法亲近世子。” “亲近一个人还不容易,你总要想办法不能干等着。”倪氏阴测测地笑着,“男人最喜欢什么?女人的温柔乡,你对他温柔以待,他早晚有一天会心软的。” “可是李朝朝把世子看得紧紧的。” 倪氏哼道:“那就要看看你的手段高不高明了!你要长进些,手段要狠,才能握住男人的心!” 宁青鸢看了眼倪氏眸里狠戾,没由来地打了个激灵。 既要温柔又要狠? 她还不能明白,但却对倪氏的话深信不疑。 回到紫苑,李朝朝就命人把院墙给围起来,垒高了许多,无法普通人翻墙,连接侯府和红香楼的小角门封死,然后又单独在路边上开了个门当正门。 这些事蓝翎羽都交给李朝朝张罗,甚至说:“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拆了重新盖都无所谓。” 李朝朝每日就在院子里张罗着此事,请来泥瓦工和园艺师布置紫苑,短短的工期结束,当蓝翎羽从外面回来时,院子已焕然一新,俨然是另一番景象。 李朝朝听了蓝翎羽的话很是受用,夫妻俩自此就关起门来过日子,但是他俩都知道,这只不过是他们胜利的一小步,倪氏这个毒瘤一天没从侯府拔掉,他们就和侯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指不定倪氏就在前面挖了个坑等他们跳进去。 小夫妻俩也并不在意,舒舒服服地滚床单,想什么时候起床就什么时候起床,就连隔壁的红香楼这几日都安安静静不惹麻烦。 李朝朝也从不过问红香楼的事,只由着宁青鸢在房间里画个圈圈诅咒她。 她甚至把紫南和青瑶也送到红香楼去和宁青鸢作伴,反正三个女人一台戏,指不定她们三个凑在一起还能想出点新鲜玩意对付自己。 这日,蓝翎羽从外面回来,刚踏进紫苑,就见宁青鸢穿了一身紫色的薄纱长裙,裸露着双肩,里面只着刺绣牡丹抹胸长裙立在圆月门前站着,见到他来也不上前,只乖顺地跪下,“世子,奴家亲手调羹做了您最喜欢吃的东西,请您过去品尝。” 蓝翎羽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你做的我都不喜欢。” 宁青鸢却不急不恼,“只是吃个晚膳而已,世子爷何必视奴家如洪水猛兽?” 蓝翎羽懒得和她废话,在心里想着干脆把这圆月门也给封死算了! 宁青鸢忽然挑衅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蓝翎羽,“莫不是世子爷怕奴家?” 蓝翎羽这才顿了下,回过头看了眼宁青鸢,这才几日没见她的段数增进不少啊,想来是倪氏教她的这些! 他勾起凉薄的嘴角,冷笑着:“是啊,我是怕你身上有病传染给我!” ------题外话------ 还有两天……一万五! 难道你们不喜欢我更多? 捂脸……还有两天! 另外……大家都要考试了吧? 大家加个油嘞! 我的读者都是最棒的! 么么哒各位 第一百零八章 世上最恶毒的话无过于此。 宁青鸢想不明白蓝翎羽为什么如此讨厌自己,比自己如蛇蝎,李朝朝能做到的她都可以做到,哪怕李朝朝做不到的她也能! 不就是温柔体贴,外加交床暖被么? 宁青鸢觉得自己看得明白,她就不信自己比不过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庶女! 她这些天也已经想明白,一定要忍,要温柔,使出浑身解数,不管他们做了多么恶毒,多么伤人的事,她都必须要承受。 做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看着蓝翎羽离去的背影,宁青鸢扶着墙一点点站起来,笑着款款地转身回了红香楼。 李朝朝早在屋里把这一幕看在眼里,但见到蓝翎羽回来却什么也没问,笑着给他擦脸洗手,两个人笑着说了两句体己的话,坐在桌前又谈论起院子中花草的摆设。 “等过几日秋菊下来,我让人从江南那边运一些过来,我打算把罩房后面的院子也买下来,不然咱们这太小了,种些花草,打通当个园子,再搭个亭子和秋千,也算是有些诗情画意。” 蓝翎羽拉着李朝朝的手坐在桌前,下人们出出进进地摆晚膳,他笑道:“都听你的就是,若是你觉得紫苑小了,等过几日咱们搬到大院子去住也行。” 李朝朝神秘兮兮地靠在蓝翎羽的肩膀上行说话:“你以为分出府就是彻底地和那边断绝往来了,你等着吧,这热闹会更多。” 蓝翎羽只笑笑地搂着李朝朝,旁若无人地亲了下她的额头,“辛苦的是你。” “好在我乐此不彼,不然这日子确实难打发。” 两个人会心一笑,下人们也见惯不惯了,反正世子爷宠着世子妃这事几乎成了全城公开的事实。 不知道羡煞了多少闺阁女子,又不知道多少人摸黑李朝朝专宠跋扈,但这两个人却从不介意。 蓝翎羽看了看紫苑焕然一新,下人们也井井有条,这就是他想要的舒心日子,他明白是李朝朝让他毫无后顾之忧地在前朝与皇太孙斡旋。 “你也不要太辛劳了,若是下人不够,再去买写回来。” 李朝朝刚要点头,就见门口踏进一只小巧的金莲,那人腰肢款款,纤纤碎步地走上前,把手中的菜摆放在桌子上,然后恭敬地行礼道:“世子若是不嫌弃,可以让奴婢和青瑶二人在紫苑里伺候。” 蓝翎羽几不可见地蹙了下眉头,眼皮都没抬地看着桌上新加的菜式,燕窝薏米甜汤。 他抬起手就把汤给扔了出去,瓷盆啐在地上四分五裂,啪地一声,让人听得心都抖了抖。 宁青鸢被蓝翎羽当众驳了面子,咬着牙强忍着怒气,哀怨道:“世子是不喜欢这道汤?下次奴婢就不做了。” “不知道薏米是寒凉的东西,竟敢把这种东西端上桌,世子妃的伙食有专门人负责打理,用不着你操心!” 蓝翎羽见到宁青鸢就没了胃口,“你不在红香楼呆这跑这里来做什么?” “奴婢如今是世子爷的人,也是紫苑的奴婢,自然要伺候世子妃。” 宁青鸢说着就和青瑶一左一右地站在蓝翎羽身后,把李朝朝隔在一旁,也不用吩咐,自行地拿起一双干净的筷子给蓝翎羽夹菜,“方才听世子爷说要请几个人回来伺候世子妃,那些没有调教的下人怎么能伺候世子妃呢?奴婢和青瑶虽然没有伺候过人,但是以前却也是锦衣玉食,知道富贵人应当是怎么做的,以后就让奴婢和青瑶就伺候世子,世子妃吧。” 她看了青瑶一眼,青瑶也低低道:“奴婢在紫苑一定会尽职尽责的。” 她二人把蓝翎羽的碗里夹了菜,仿佛刚才的不愉快根本没发生。 李朝朝始终噙着浅笑坐在一旁看着,宁青鸢的余光看了眼李朝朝的表情,心里冷笑,但面上不显,“食不言寝不语,请主子用膳。” 她用身子挡住李朝朝,根本不让李朝朝和蓝翎羽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蓝翎羽如何看不出宁青鸢打的什么主意,现在居然把青瑶也一起拉下水,他看见她们就吃不下饭,确切的说让他看不到李朝朝,更加吃不下饭。 李朝朝却神色如常地低头夹菜,不吃饭饿的可是自己,更何况她都累一天了,既然有人伺候蓝翎羽,她也乐得清闲。 最主要的是她想看看蓝翎羽能忍到什么时候。 也让这家伙知道,忍字头上一把刀,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当初她忍倪氏的时候很辛苦有木有! 现在宁青鸢耍的小把戏大家心里都门清,就看谁第一个发飙。 宁青鸢也在忍,不过是李朝朝玩剩下的把戏。 蓝翎羽手持筷箸,看着宁青鸢穿着一身纱衣抹胸在自己的脸上似有若无地蹭了蹭去,他一口饭没吃,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 还不等说话,宁青鸢和青瑶就像是商量好使的,齐齐跪在地上,齐齐啜泣。 蓝翎羽沉着脸不说话,别说他都不屑她的那点把戏,尤其她居然还敢在李朝朝面前耍把戏,不觉得丢人? 他是不打女人,但并不代表容忍女人胡作非为。 蓝翎羽侧过头看向李朝朝,李朝朝只冲着他挑挑眉,继续若无其事地吃饭。 宁青鸢见他二人都不说话,然后嘤嘤地低声哭道:“奴婢只求在世子爷身边为奴为婢,能伺候世子爷已经是奴婢们的福气了。若是世子爷觉得奴婢哪里做的不对,奴婢一定会改,也请世子妃宽厚大度能容我和青瑶一席之地,我们只求伺候世子爷,端茶倒水做个下等丫鬟就行,您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敢往西,您尽管调教我们。若是这样世子妃还容不下我们,我们……就只有一死。” 蓝翎羽蹙着眉,居然用死相逼。 李朝朝讶然地张了张嘴,蓝翎羽忽然按住她的手,冷笑着,“那就去死吧。” 宁青鸢猛地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对面,却是对李朝朝的方向,“世子妃就如此容不得我们?好……奴婢这就去死。” 她说着就去回过头,在转身之际飞快地给青瑶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早就商量好了对策,这一切的对话行事,两个人这些天不知道盘算过多少回。 宁青鸢大吼一声就去撞门框,青瑶喊着不要,然后飞身上钱抱着她的腰,哭道:“你也不要太激愤了,世子妃也没说容不下你,只要我们本本分分地做个丫鬟,世子妃怎么可能让咱们去死,咱们死了又不会让旁人得到银子,反而会给世子妃添了恶毒的名声,说她容不得我们。” 宁青鸢抱着青瑶低低呜咽,“我也不想给世子妃的名声摸黑啊……我只是想做个奴婢,世子妃都不应允,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两个人一唱一和,唱做俱佳。 李朝朝的胃口很好,看着她们这样,反而吃的更多了。 蓝翎羽在一旁见她如此,忽然忍俊不禁,这女人当看戏呢? 他把手伸进她怀里抽出丝帕时,顺便捏了捏她的柔软,李朝朝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蓝翎羽笑着给她擦嘴,“你想笑就笑吧,别憋着,我怕你憋出内伤。” 李朝朝的筷子一顿,忽然噗了声,但好在嘴里没东西,不至于太失礼。 地上的宁青鸢和青瑶见李朝朝笑不可支的样子,两个人的脸上煞白煞白的,她是在羞辱她们! 她们两个人预料过李朝朝会有许多种反应,也许会发怒地把她们给撵出去,也许会同意她们的提议,也许李朝朝会淡漠地看着她们然后冷嘲热讽,可是李朝朝现在这个样子她们谁也没料到。 她好像和欢乐? 笑个屁呀! 这个深不可测的女人,脑子里简直不是正常人的思路! 宁青鸢绿着脸问:“世子妃觉得我们的一片赤诚之心很可笑?” 李朝朝让蓝翎羽给自己擦完嘴巴,缓了口气,才把笑声停下来,问道:“你知道你们假在哪里么?” 宁青鸢和青瑶木着脸不说话。 “太浮夸了!” 李朝朝遗憾地摇头,那目光含着笑意,也没什么讥讽,声音轻飘飘的的,却听在旁人的耳朵里,很不舒服,仿佛所有的一切她都不放在眼里。 她用筷子指了指宁青鸢,“我要是你就直接撞柱子,苦肉计才会生效,那样的话我还真能佩服你,下次戏份要演足,还有你们想当下人是吧?那就去做啊,光说不练假把式,只是你们记住这是你们自己要求的,别到时候推到别人身上,你们提议是下等丫鬟是吧,以后春嫂会交代你们怎么做的。” 宁青鸢和青瑶的脸从葱绿变成了深绿,最后已然渐渐黢黑,怎么感觉自己给自己下了个套,李朝朝没掉下来,她们到被将了一军! 青瑶拉了一把宁青鸢,宁青鸢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硬邦邦的,“世子妃容禀,我们只是想伺候您和世子爷,在你们身边伺候才是我们最大的荣幸啊。” “当下等人也是你们的荣幸。”蓝翎羽漫不经心地插话。 她说着就一阵心酸,跪在地上默默垂泪,“我知道世子疼爱世子妃,但是也不能不顾及她的名声,本来外面都在传世子妃是个悍妇,若是让我们去做下等人的事情,又少不得说是非。” 李朝朝呵呵一笑:“咱们紫苑的大门每日紧闭,甚少与外人往来,你足不出户到是能听见这些事。当真是了不得,做个下等人还真是亏待了你。” 宁青鸢抿抿嘴角,“世子妃又冤枉奴婢了,奴婢只是和家里通信,听家人说起,家里人也想知道奴婢现在过得好不好,担心奴婢的事而已。但是请世子妃放心,奴婢不敢说错话,还替您和家人解释了外面的不实传言,可是根本是杯水车薪不管用。” “那你还真是有心了。”李朝朝笑笑,“不过是不是悍妇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世子疼我就好。” 蓝翎羽看着李朝朝,“我就喜欢悍妇。” 李朝朝挑眉,你这是自虐型的。 蓝翎羽勾起嘴角:我宠的我乐意。 两个人眉目含情地看着对方,在旁人看来份外刺眼。 宁青鸢觉得自己的修炼的火候还是不够深,不然不会有冲上前把李朝朝撕碎了的冲动。 “世子妃事事都以世子为重,您不是说自己的名声不好只怕会连累了世子,本来分家后世子就被人置喙与后母不和是您所致,当今圣上以仁孝治天下,世子妃也莫让世子太为难了不是。” 李朝朝眯起眼冷笑,这小嘴巴巴地还挺能说。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蓝翎羽,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说话,然后顺着宁青鸢的话问:“这话是我说的,我自然要以世子为重,那你说说看外面的传言应如何消灭?” 其实此事蓝翎羽自有计较替李朝朝摆平,也根本不想让她劳神,这个宁青鸢就是唯恐天下了不乱。 他心中闪过一道阴冷,要不是李朝朝拦着,从分府的那一天,他就该把宁青鸢给卖出去! 宁青鸢像是沉思了一下,然后才缓缓道:“奴婢想不如请一些夫人来府上做客,一来庆祝您荣登世子妃,二来也让众人看看您的贤良淑德,流言自是不公而破。” 李朝朝拍拍手,笑看着宁青鸢,“是个好主意,可是我从不认识什么京中贵女,此计并无法实施,至于那传言嘛,就不必放在心上。我相信清者自清,谣言止于智者的。” 蓝翎羽看着宁青鸢的脸都被李朝朝的反将一军给憋得通红,不由觉得好笑,李朝朝折磨人的手段是气死你不偿命的。 如果真能把一个人活活气死,他觉得对宁青鸢也是一种解脱。 宁青鸢深吸了几口气才把怒火平息下去,本以为李朝朝会同意自己的提议,没想到她居然不下套。 她有些急不可耐道:“世子妃就是不顾及自己,也要顾及世子,流言传下去,怕是世子之位都要被人弹劾没了,您也不再是世子妃了呀!” 蓝翎羽满不在乎道:“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世子之位没了就没了,岂不是正合了你心思,你想当世子妃,也好另嫁其他的世子。我就觉得你和我家八弟很是相配。你放心我家八弟会好好照料你的,我也会告诉她,你现在还是完壁。” 宁青鸢每当听到蓝翎羽要把自己送人,心中的洞就又深了几分。 她的心在流血啊,蓝翎羽到底看没看到。 宁青鸢神色哀戚,连忙跪地磕头,发出咚咚地声响,很是用力,额头很快就破了皮,“请世子妃饶恕奴婢擅作主张,奴婢一心想替世子妃肃清留言,所以擅作主张,已经命人把请柬发了出去,只想着众夫人来后,见到您对我们做小妾的一派和睦,那流言自会不公而破。世子妃要罚要打都是应当的,但是请您看在奴婢一番小心的份上,这次就宽恕奴婢把,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宁青鸢的额头上很快出了血,既然李朝朝说样子做得真一些,那么就听她的建议,她好好表演一番。 她见李朝朝不说话,生怕她真的要罚自己,心中一沉,又连忙道:“就是世子妃要惩罚奴婢,也请奴婢为了您肃清流言以后再罚奴婢,奴婢派出的帖子都是以奴婢的名义,若是那日众夫人见不到奴婢的话,怕是……又要误会了!宴请过后,奴婢一定不敢有任何怨言。” 她偷偷地看了李朝朝一眼,忍着额头上的痛,又继续磕,“若是您不同意,奴婢这就派人把帖子收回来,告诉她们您不喜欢热闹就是。” “好了。”李朝朝挥手,“青瑶还不快把你的好姐妹扶起来。” 她又喊了了声春丽,“去把那盒去疤膏给宁姨奶奶。” 李朝朝温和地对宁青鸢道:“既然是你一番好意,我怎么好不同意,那也太不近人情了,不过既然是你请来的,那日你做东,我作陪就是。” 她把药膏拿在手里把玩,“那宴请是几日后?” 宁青鸢没想到李朝朝不仅没追究自己,反而还答应了,有些吃惊地愣了下,但还是很快收起心中欣喜,回答道:“五日后。” “哦……”李朝朝把药膏递给她,“那这药膏应该很快就能让你的疤痕恢复,到那日可别让人看到你额头上的疤,不然我可就有嘴说不清了。” 宁青鸢连连说是,青瑶也喜不自禁,扶着她两个人一起退出房门,然后悄悄松了口气,过了圆月门才彼此看向对方,冷冷笑着,计划终于成功了。 蓝翎羽早就没了胃口,让人把东西撤下去,就去了书房处理公务,李朝朝则在一旁坐着看书,到了掌灯时分,两个人一齐回到房间,洗了个鸳鸯浴,他抱着她上床叙话。 蓝翎羽把玩着李朝朝的头发,忽然问:“对付宁青鸢的法子最少几百种,为何你要留着她?” 李朝朝贴着蓝翎羽的胸膛,笑着拱了拱,“倪氏现在手伸不进紫苑来,必然会利用宁青鸢,她能利用的,我们自然也可以反利用,任何事都是一把双刃剑,最后受伤的肯定是她们。” 对于这一点,蓝翎羽向来是毋庸置疑的。 他的朝朝从来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可是他心疼她。 他俯下身亲了亲李朝朝的发鬓,“只是不想让你太累了。” “对付倪氏,其实宁青鸢是个好帮手。”李朝朝笑笑,“她就是个搅屎棍,虽然有些脑子,但是演技真是太差了。” 她挑眉笑问道:“跟我说说她以前都做过什么事吧,我见你如此恨她,她应该没少祸害你吧?” 蓝翎羽的目光忽然沉下来,手指僵硬地拍着她的后背,“你不介意?” “我介意啊,正是因为介意她伤害过你,我才要问问。”李朝朝笑着看他,“增加我对她的仇恨值。” 蓝翎羽心疼他,而这个女人却用另一种方式告诉自己她也是如此地心疼。 蓝翎羽缓缓道来,其实故事很俗,只有一个亮点。 “她杀死了我有的孩子。为了争宠,她连自己的孩子也毒害。” 他的声音压抑而冷硬,李朝朝心中抽痛着,难怪蓝翎羽会这么想要个孩子,任何一个做父亲的都不能允许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 她把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伸出手会抱着他,轻柔道,“以后我们会有许多许多孩子” 蓝翎羽用力点头,“恩,生一窝。” 李朝朝拉着脸看他,挑眉,“一窝是多少个?先让我做个心理准备!” “洗衣服的一个,做饭的一个,种菜的一个,打扫的一个……” 李朝朝笑着捶他,“生的都是下人们?要不要给他们月俸啊?” “要,让他们用体力劳动来挣银子,以后就不用花咱们的钱了。哈哈哈……” 蓝翎羽躲在李朝朝怀里嗤笑。 李朝朝笑道:“算盘打得到是很精,只是咱们的银子还都在倪氏手里呢。现在咱们分府出来,太夫人说把属于你的财产都让倪氏交过来,可是她现在一个铜板都没送来。” 蓝翎羽冷笑,“她现在手里哪里还有什么钱,不然当初分府她怎么脸色那么难看,这些日子也不敢来紫苑。她早就把银子都送到慕雪衣的口袋里添置军需去了,又借着给蓝歆瑶打通关系为幌子,一点点把母亲的嫁妆都给祸害光了,只怕现在也不剩什么,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所以才躲起来不敢见人!你还指望她吐铜板,怕是一个屁都打不出来!” “欸?”李朝朝嘿笑了声,“世子爷你好粗鲁!” 蓝翎羽挑眉,“我粗鲁的样子不是骂人,而是……” 他把手伸进她的怀里捏了捏,“这才是粗鲁!” 李朝朝被捏的浑身燥热,一把翻过身压在蓝翎羽身上,咬着他的肩膀,“虽然老娘不差钱,但是既然是咱们的东西,决不能让倪氏贪污一个铜板!哪怕一个铜板也要给我吐出来!” 蓝翎羽见李朝朝如此粗鲁,好笑道:“蓝歆瑶那妮子肯定不干!” 李朝朝桀桀怪笑,“你那妹子好办,她那份如果她想要,我就给她,但绝不能给倪氏,若是给倪氏我就替她收着,还会告诉她,她的嫁妆我会按照每年的钱庄多一倍的利息给她清算,一直到嫁人为止,等她嫁人后,还会给她奉上一个大红包。当然前提是不能嫁给慕雪衣!” 蓝翎羽哎呀呀一声,抱着李朝朝的腰滚到床里面,“没想到我的娘子这么大方。” “我也是装大方啊。”李朝朝笑道,“送她那么一个大红包我也肉痛的好吗?只是想到这辈子决不能让她嫁给慕雪衣,我想着用这点钱给她也算是当补偿了。” 蓝翎羽笑不可支,搂着李朝朝热乎地亲个不停,也不知道朝朝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鬼点子。 两个人互相厮磨着,蓝翎羽又像是想到什么,忽然抬起头,认真道:“宁青鸢这次不知道又要耍什么把戏,你可仔细防着点。你现在留着她我不反对,但是她要是杀了你一根手指,你就别拦着我把她给扔出去!” 李朝朝亲吻在蓝翎羽的嘴上,“夫君最疼我了!么么哒!” 蓝翎羽板着脸,已经开始不安分地去撩拨她对身体,“不用说好话,要来电实际行动才是。今晚做十七次怎么样?” 李朝朝嗷嗷大叫,“你妹……” 蓝翎羽坏笑一声,“我妹来了也救不了你!” 两个人一个讨饶一个坏笑着在床上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一切就在不言中了。 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李朝朝才被蓝翎羽饶过,她正被搂着酣睡,就听到有人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微一皱眉,推了一把身边的人,迷糊道:“谁呀?” 李朝朝有很重的起床气,自从紫苑分出府外,她更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反正都是蓝翎羽宠着。 蓝翎羽却精神抖擞,给李朝朝掖好被子,然后走到门口就见到春丽也醒了。 “怎么回事?” 春丽为难道:“是宁姨奶奶和青姨奶奶吵着要过来伺候主子。” 蓝翎羽皱了皱眉,这两个人还没完没了了。 “由着她们去,不管她们做什么,你都仔细看着,如果稍有不对你就和我说。” 他回头看了眼床上睡得沉沉的李朝朝,“不要让你们主子受一点危险,知道么?” 春丽认真点头,“世子爷请放心。” 蓝翎羽交代完又搂着李朝朝睡了一会儿,走的时候也没有喊她起床,他知道昨晚又累坏了这个小女人。 李朝朝醒来的时候,翻起身就见宁青鸢跪在地上,捧着放满鲜花的盂盆,地上的女子乖巧道:“请世子妃洗漱。” 宁青鸢放低身姿跪在地上,目光低垂,看起来本分又乖顺。 李朝朝笑着挥挥手,“怎么是你在这?” “奴婢说要伺候您和世子爷,世子爷已经出府了,奴婢就在这伺候您。” 宁青鸢说话的态度很暧昧,给人的感觉是她伺候着蓝翎羽起床。 李朝朝面上没什么表情,“你起来吧,这里不需要你伺候,我习惯用春丽了,你退下吧。” 宁青鸢垂头道:“世子妃既然事事以夫人为榜样,那也应学她对小妾下人的态度,她身边的窦姨娘也是如此伺候夫人的,世子爷都默许了,就请世子妃别拂去奴婢的一番孝敬了。” “难道世子妃怕奴婢做不好?您放心奴婢若是做的不好,任由您打骂,只求您让奴婢伺候在您身边。” 正说着,青瑶正巧从外面也跟着春丽走进来,春丽看着了李朝朝,上前行礼,“奶奶醒了。” 青瑶忙上前也跪着,“奴婢给世子妃梳头。” 李朝朝噙着笑,冷冷地看着宁青鸢和青瑶,这几日不管她说什么,宁青鸢都用她曾经说故的话堵她,看来是没少研究自己的话找话柄,还是以为她们两个人在一起,她就无法惩罚她们? “罢了,你们既然这么执着,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只是我的事从不让旁人伺候。”李朝朝挥了挥手,“把春嫂叫进来。” 春嫂早在门外候着,“奶奶请吩咐。” “既然宁姨奶奶和青姨奶奶要求做点事情,你就去安排吧。” 宁青鸢和青瑶这么说都有些不忿,还真把她们当下人了,可是又不能太明显,她们只能慢慢来接近李朝朝,总会有机会的。 春嫂笑道:“奶奶放心,我定会安排妥当。” 宁青鸢和青瑶被春嫂领走,李朝朝就由着春丽给自己梳头,她正没精打彩,懒懒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那院子里,那两个女人还真是有模有样地在烈日下晒着打扫卫生好不辛苦。 紫苑也没什么事,其实下人们都很是清闲,她们做完自己的事又抢着去正厅里擦桌子。 春丽瞧见她二人那样子,面无表情道:“奶奶就由着她们?” “你和春嫂都仔细盯着点就是,不管她们做什么都不用去管。”李朝朝冷笑,“我也想想看看她们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才会露出破绽。” 这一日掌灯后,蓝翎羽从书房回到卧室,就见夜里守夜的竟然是宁青鸢。 宁青鸢低眉顺眼地冲他行礼,目不斜视地看着脚尖,“参见世子爷。” 蓝翎羽一言不发地推开门,重重地摔门。 李朝朝看他那气呼呼的样子,笑着抿起嘴角,“谁惹得我们世子爷不开心?” “宁青鸢在门外干什么?” 他的声音不小,宁青鸢在廊下听得一清二楚,面色在灯笼下阴暗不明。 “守夜啊,她还是尽忠职守的。” 李朝朝笑着挑眉,上前安抚蓝翎羽,“夫君就早点睡吧。” 蓝翎羽捏着李朝朝的下巴,小声道:“这样如何叫大爷我滚床单?” 李朝朝挑衅地看他,“有人听床你就不行了?” “你这女人!”蓝翎羽磨牙,一把将李朝朝抗在肩上,“就让你知道知道本大爷行不行!” 他一巴掌拍在李朝朝的屁股上。 李朝朝哈哈大笑…… 门外的宁青鸢冷着脸磨牙,她们明知道她就在门口,还如此肆无忌惮。 她冷冷一笑,忽然惊惶地喊起来,“奶奶,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要不要紧?” 屋里没人回答,只能听到女人的细碎声音,和男人嘶哑暗吼。 宁青鸢觉得自己的心就仿佛放在烈火上反复灼烧着。 她决不能认输! 宁青鸢又扬声道:“世子爷是不是喊奴婢?要喝点水吗?奶奶你怎么不说话呀?” 忽然,屋里传来啪地一声骤响,吓得宁青鸢一个哆嗦,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事,紧接着就听又传来啪啪啪地几声,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宁青鸢正想着要不要进去查看一番,蓝翎羽黑沉着脸,衣衫不整地打开门。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蓝翎羽如此袒胸露背的样子,脸上不由自主地红了,根本没在意蓝翎羽此时阴沉的眼神。 “世子是起夜么?需要奴婢伺候您吗?” 宁青鸢的声音软软的,轻柔得能滴出水来了。 蓝翎羽阴沉着脸,冷冷地眯起双眸,二话不说,抓过宁青鸢低垂的衣领,就往外走,吓得宁青鸢哇哇大叫,“世子爷,您……您想干什么?您轻点,哎哟,奴婢好痛。” 这时候她还不忘故意轻吟尖叫让人误会。 早就有听到动静的下人们披着衣服在门口张望,就见世子爷跟拖死狗似的拎着宁青鸢的领子,脚尖一点飞身上了红香楼的三层,把她扔在屋顶,冷冷道:“你既然那么喜欢守夜,就在红香楼顶守吧!” “世子爷!” 宁青鸢直接吓哭了,被蓝翎羽扔在瓦砾上,整个人哆哆嗦嗦地跪在上面,既不敢抬头看,又不能站起来,“世子爷,求您别让奴婢在这,我怕……我真的怕……求求您了。” “你自己做错了事就该自己清楚要付出什么代价!” 蓝翎羽现在想把她一脚踢下去的心都有了,居然在最关键的时候捣乱,是不是想让他这辈子不举才甘心! 他心中冷硬,根本不管宁青鸢死活,最好不小心跌下去,不管以他对她的了解,这个女人惜命的很! 宁青鸢大喊一声不要,就见身下的瓦砾掉了两块跌倒楼下,吓得她连声音都不敢发出,只能以僵硬的姿势趴在房顶上,她不要死不要死…… 下人们早就看到宁青鸢被蓝翎羽扔到房顶上,可是谁也不去同情她,她完全是自找的,就连听到动静的青瑶也没办法,只能等天亮才能求世子把她给救下来。 那边,蓝翎羽顾念着屋里的李朝朝,飞身下楼,直接进了屋,就看到李朝朝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己的床,“这床果然被你拍碎了,咱俩今晚上睡哪?” 他上前一把将李朝朝扛起来,“去书房,更有情趣。” 李朝朝笑着由他抱着自己去书房,如果不让蓝翎羽尽兴,怕是对他身心健康不太好。 她被蓝翎羽扛着出了门,看到红香楼上的宁青鸢,好笑地摇摇头,何苦呢。 只不过……他们要换一张大点的床了。 第二天,蓝翎羽走后,李朝朝才让人把宁青鸢给救下来,她到了地上,双腿无力地跪在地上,“给世子妃请安,奴婢请了各家夫人未时三刻在侯府的含芳阁宴请,咳咳……奴婢……” 她话还没说完,一头栽倒地上。 李朝朝命人把她扶起来,宁青鸢又悠悠转醒,“奴婢等下就和世子妃去侯府……” “怎地还病了?你病了的话可不好办啊,谁去前面招呼各家夫人?” “奴婢,奴婢……”宁青鸢有气无力道,“是奴婢身子不中用,不如就请世子妃受累代奴婢做东宴请吧,本来您就是主子。” 李朝朝看着宁青鸢,“好罢,既然你身体有恙,就请大夫过来看看,你好好休息,这几日就不用过来伺候了。” 宁青鸢一听立即感激涕零,“谢谢世子妃关心,奴婢以后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您!” “去吧,请个大夫来。” 身边的小丫鬟扶着宁青鸢回红香楼,李朝朝看着她的背影冷冷一笑。 未时三刻? 呵…… 李朝朝睡了个午觉起来,才领着春丽去了侯府的含芳阁,时间还未到,可是刚踏进院子,就听到有人讽笑道:“明明是世子妃下得帖子,怎么还劳烦侯夫人来陪着我们,这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她的影子?怕不是觉得我们身份低微,故意怠慢我们吧?” 春丽蹙了下眉,低声道:“奶奶,有诈。” 李朝朝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她的手,“只需要让人在紫苑那边看着宁青鸢就好,其他的事我还应付的来。” 春丽点点头,扶着她一起走进含芳阁,果然见到院子里已经坐了七八个夫人,上首是三夫人倪氏,见到李朝朝来,笑道:“瞧瞧,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我们世子妃不是来了。” “呵呵,世子妃还真是姗姗来迟呢。” 说话的夫人冷笑了声,“明明约我们未时相见,却让我们等了这么久,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多大的排场,连郡主都亲自等候您的大家。” 李朝朝笑道:“真是不巧,是我们世子爷新抬进们的宁姨奶奶病了,我在旁照料了耽误了时辰,才让各位久等了。” 众夫人脸上露出不可思议,外面不都是在传蓝世子妃悍戾霸道,根本不容小妾,天天罚她做事,连个小人都不如吗?怎么可能还照顾她而迟到? 上首的倪氏沉着脸,“还不快见过各位夫人。” 李朝朝走上前给倪氏请安,“夫人果然爱护朝朝有加,亲自来为朝朝招呼客人。连郡主也来了,朝朝这厢有礼了。” 她按照品阶只给郡主慕碧云行了大礼。 慕碧云笑笑,“也没来多久,有侯夫人招呼也并不算怠慢。” 倪氏沉着脸不说话,坐在旁边的蓝歆瑶忽然冷笑了声,“说起来李嫂嫂会这么好心照顾让宁嫂?该不会是因为今天的宴请你不想让宁嫂子来,才故意让她生病的吧!” 李朝朝笑看了眼蓝歆瑶,“大妹若是不信可以去紫苑亲自问问她。” “我才不去!现在谁不知道你的悍戾之名,宁嫂子是怕你的,又怎么会说实话!” 李朝朝扬眉看着蓝歆瑶,她这是仗着倪氏在身边所以挑衅么? “大妹,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从哪听来的谣言?”李朝朝叹道,“夫人在这你也敢说这番话,你让旁人怎么看夫人教育自己的女儿,女儿家未出阁不在房间绣花画画,却在这里当着众夫人面嚼舌根子,也不怕其他夫人笑话,你看哪家未出阁的女子像你一样?哪家夫人不是端庄得体,把谣言当灰烬,充耳未闻?” 众夫人听李朝朝这么一说反而有些心虚,她明着是说蓝歆瑶嚼舌根子,但实际上也把巴掌打在她们这些人的脸上。 她们背地里没少说李朝朝是悍妇的话,但见她今日声色淡淡仿佛并不像传说中的那般,就觉得有些奇怪和不解。 蓝歆瑶听到这话,就像炸了毛似的立即跳起来,走到李朝朝面前质问,“你胡说什么!我的事容不得你指手画脚,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我什么时候嚼你舌根子,你自己敢做就敢当,怕什么别人说三到四!” 李朝朝则压低声音道:“大妹真是糟蹋了我一番好心,我是为你担心,你这般让旁人看到,到时候传出去不知道谁容不得人呢?哎……你再不改,谁敢娶你回家啊。” 蓝歆瑶气得咬牙切齿,“你——” 倪氏怕蓝歆瑶忍不住气,忽然道:“好了,不过是些误会,既然来了就入席吧,你是长嫂怎么还和自己的妹妹计较这些。” 倪氏话里的弦外音是护着蓝歆瑶,也是字字句句针对李朝朝。 李朝朝笑道:“我时刻谨记夫人的教诲,朝朝也盼着妹妹能在夫人的教导下更出息些,以后嫁得好人家。” 她发自肺腑地笑,蓝歆瑶却也只能陪着笑,不然其他夫人就会真的认为她爱嚼舌根。 蓝歆瑶笑道:“可不是,我和嫂子闹着玩呢。” “那你们就玩吧,既然是朝朝的客人,我就不作陪了,难得大家聚在一起,我在这里你们反而拘谨。” 倪氏起身离开,其他夫人都起身相送,虽然再坐的女子都是夫人,但是和蓝翎羽一个辈分的,大家年纪相仿,确实和倪氏没什么可说的。 其中只有慕碧云、蓝歆瑶和蓝杜若没嫁,坐在一边,几个夫人围坐在一起就说起京中趣事,但是最近最有名的还要属李朝朝的悍名越演越烈,几个夫人忍不住露出鄙夷之色。 “世子妃也别说我们是嚼舌根子,此事也不是我们传出来的,只是听闻您如此泼悍简直闻所未闻。” 说话之人曾经是宁青鸢的手帕之交,如今嫁给安国公的孙子,方世华笑着看了眼李朝朝,“本来我们来也是冲着青鸢来的,只是没想到她却那么巧的病了,真是不得不让人深思啊。” 蓝歆瑶忽然道:“其实你们对我嫂嫂有所误解了,她并不是外面传言的那般,你们也看到了,她不知道对我母亲多敬畏,连母亲都不叫,要尊称为夫人,说是以示尊敬。” 她全然不像刚才那般鲁莽,又故意吹捧起李朝朝。 蓝杜若傻傻地附和,“就是就是,其实嫂嫂人不错的。” 她根本就没听出来蓝歆瑶话中的讽刺。 慕碧云端着茶冷冷地看了眼蓝家的两姐妹,冷然道:“谣言止于智者,人云亦云不可信,你们见到世子妃耍泼了?把这种谣言放出去之人其心可诛!” 蓝歆瑶心里对慕碧云冷哼一声,李朝朝不就救了她一次,每次多替她说话。 “可不是……你们是没见到我们嫂子那平时的样子……” 她故意欲言又止,这事更是说不清道不明了。 众人听到郡主这么说,也只能笑笑,尤其是蓝歆瑶方才那么对李朝朝说话,那传言未必不是真的。 李朝朝早就看明白了,当初宁青鸢请她们来根本不是为她拜托流言,而是要坐实她是悍妇之名。 她低着头笑了笑,余光里就见到底下有个熟悉的身影,李朝朝几不可见地皱眉,然后对春丽小声嘱咐了两句,她只笑着点点头。 几个夫人三三两两的说话,慕碧云坐在李朝朝旁边低声道:“你就不反击回去?” “郡主觉得我现在拍桌子踢凳子和她们吼嗓子说:我不是悍妇,她们信么?”李朝朝笑问。 慕碧云深深地看了李朝朝一眼,觉得这个女人很不简单,至少不鲁莽。 蓝歆瑶见李朝朝和慕碧云交头接耳,冲着对面的人使了个眼色,有人忽然道:“说来还没谢谢世子妃请我们来品这秋茶,这新秋第一道江南的秋茶果然不错。晓春去给世子妃倒一杯茶,我以茶代酒敬世子妃一杯。” 李朝朝抬头看去,蓝歆瑶介绍,“这是大理寺卿家的长房长媳,陈夫人。” “陈夫人太客气了,是朝朝怠慢了各位,以后还请多多来做客才是。” 李朝朝的茶杯是空的,陈夫人的贴身丫鬟拎着水壶上前,低声道:“世子妃奴婢给您道……哎呀……” 她措手不及李朝朝站起来,手中一倾斜,茶壶里面是滚烫的水,把大半的水都倾洒到她身上。 李朝朝还没叫,那丫鬟整个人都喊起来,“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世子妃恕罪,不要打奴婢,奴婢不是有心的!” “你这丫头是怎么办事的!这么不小心!” 陈夫人喝斥,“还不跪下让世子妃饶恕!” 慕碧云冷眼瞪了一眼陈夫人和李朝朝身边笨手笨脚的丫头,起身给李朝朝擦拭,“怎么样?有没有烫着?要不找大夫来吧?可千万别留下疤痕。” “奴婢真的不是有心的,世子妃不要杖毙奴婢,呜呜呜……” 地上瑟瑟发抖的小丫头都要吓哭过去了。 蓝歆瑶啐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嫂嫂怎么可能会杖毙你,你真当她是悍妇啊!” 陈夫人也不解地看着她,“晓春你怎么那么怕,你放心世子妃不会那么做的!” 但地上的晓春还是低声哭泣,几次都差点哭昏过去。 蓝歆瑶冷笑道:“你好像很怕世子妃啊?怎么?你们认识?” 李朝朝皱着眉拍打身上的水渍,好在已经入秋,她身上穿得厚一些,只有胳膊上烫红了而已。 她垂着眸看了眼地上的女子,嘴角几不可见地勾了下。 就听那女子发抖道:“奴婢……奴婢认得世子妃,当年……当年奴婢从小伺候世子妃,有一次不小心让她湿了鞋袜,所以才被赶出了李府。” 此女正是当日被赶出府的春晓,她当时被牙婆多次买卖,才在两年前伺候了陈夫人,成了她的陪嫁丫鬟。 只是她现在改名为晓春而已。 陈夫人听到这话,忽然冷笑起来,“这事我也是知道的,没想到把晓春赶出府的骄纵小姐就是世子妃啊,亏得蓝府上的小姐说您不悍戾,现在看来根本就是替你打马虎眼。晓春这些年伺候我不知道多尽心尽责,从没做错过任何事,” 李朝朝这时才觉得胳膊上火辣辣的疼,她笑着看向陈夫人,问道:“那现在晓春是有多好?” “哼,她是我身边丫鬟最好的,不然我也不会让她贴身伺候我,下人也是人,犯了错怎么能随意打骂,更何况还不念多年之情居然把她赶出府!” 陈夫人不屑地撇撇嘴,“真不知道世子妃又是怎么对自己院子里的其他丫鬟。” 李朝朝挑起嘴角,问向晓春,“当年我把你赶出府是为了什么?只是因为你失职让我湿了鞋袜而已?” 晓春抿了抿嘴一言不发,她当然知道是因为自己没替大夫人办好事才会被发卖,但至少是因为李朝朝而有的导火索。 陈夫人狐疑地看了眼晓春,“你到说说话啊?” 晓春张了张嘴刚想辩驳,忽然有人扬声道:“她当然不知道怎么说!因为她说的根本不是实情!” 李朝朝看向来者,起身向前喊道:“姑姑你怎么才来?” “好在来得不迟,不然你就要被这奴大欺主的货色辱了你的名声!” 姑奶奶笑着拍了拍李朝朝的手,饶是她现在很想上前给晓春一巴掌,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决不能发火,不然又要让旁人拿李朝朝的名声说事! “你们口口声声说我们朝朝是悍妇,那为何这个丫头把水倒在我们朝朝身上时,我们朝朝却没发火,反而由着这个没大没小的下人在这哭哭啼啼!” 姑奶奶嗤笑地看了眼陈夫人,“这就是你家的家规?” 陈夫人被噎得了下,“晓春把水泼到世子妃身上是她不对,但是她也道歉了啊。” “那世子妃可有要追究?”姑奶奶哼笑,“当初这个丫头奴大欺主被赶出府去了,现在到了你们府上照样把主子耍的团团转的,不然你怎么连她是什么面目都看不清就护着她。” 陈夫人皱着眉不解地看着姑奶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李朝朝忽然笑道:“姑姑算了,这是旁人的家事,咱们不能插手的。” “那她们说你悍戾,关她们什么事?悍戾不悍戾世子都不曾在乎,她们却急得跟个什么似的!” 姑奶奶哼道:“别说我们朝朝不曾悍戾什么,对个小人也是温和相待,我也想看看如果是她们被一个下人耍的团团转,会有个是没反应!” 陈夫人喝道:“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姑奶奶撇嘴看了李朝朝一眼,见她勾着嘴角笑了笑,就说道:“春晓当日出府可没少做勾引爷们的事,这位夫人你瞧瞧她的首饰和穿着,一个下人竟然会用这么好的胭脂香囊吗?” 陈夫人眼皮子一跳,当真仔细地看了眼春晓,目露怀疑,就见春晓的发饰比同行的其他丫鬟还要亮眼贵重一些。 春晓吓得跪在地上,“夫人您别听她们挑拨离间啊,奴婢对您忠心耿耿!” 李朝朝上前对陈夫人叹道:“她不承认也没关系,你回去慢慢查,她往我身上泼水的事我是不会计较的。” “你不计较别人还是照样说你泼悍。”姑奶奶哼道,“我到是想知道别人是不是也像你们那么好说话。” 春晓疯狂地冲着姑奶奶喝道:“我什么也没做过!你休要胡说!” 李朝朝笑道:“是啊,身正不怕影子歪,谣言止于智者,我相信春晓姑娘出府多年一定会有所改进。” 陈夫人越想越不对劲,想压制火气,可是看着春晓就气不打一处来,昨夜夫君确实回来的晚了一些,而且身上的味道确实很熟悉,这种种迹象不得不让她怀疑。 姑奶奶在旁边添油加醋道:“这事最好查了,把衣服脱了看看肚兜,就知道她有没有偷汉子!看她还敢不敢不承认!” 陈夫人喝道:“把衣服给她脱了!” 她见春晓不动,发疯了似的亲自上前掐着春晓的胳膊,把她的衣服用力撕扯,裂帛刺啦一声,就见她胸前有朵朵刻意的红晕,还有她穿的竟是鸳鸯肚兜! 陈夫人见到此,发了疯似的去厮打春晓,“你个贱货!居然勾引我男人!” 春晓被打得抱着胸口的衣服到处爬,“夫人我错了,我错了……” 这一幕彻底把众人看傻眼了,没想到陈夫人这么狠戾! 反而李朝朝从被水烫,被冤枉一点发火的迹象也没有。 慕碧云看出这是李朝朝使出的计策,有些奇怪地凑到她身后问:“你怎么知道这丫鬟偷了陈夫人的夫君?” 李朝朝淡笑,宁青鸢请来的人,她怎么可能不仔细地调查清楚。 自然知道陈夫人身边有个当年的春晓。 她没回答慕碧云,只上前忽然拉着她的手叹道:“我知道陈夫人,其实我十分理解你,咱们都是正妻,怎么能容忍自己身边的人爬床,若老爷真想收了房,我也不拦着,难道男人不去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还求着她去不成。反而被人置喙成容不下人。” 陈夫人气得掉眼泪,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贴身丫鬟会爬上夫君的床,她趴在李朝朝的肩膀上痛苦,“她简直是太过分了!骚货!” 李朝朝安慰着陈夫人,“有时候我们贤惠不是,不贤惠也不是。我知道你平时对人是和善的,只是太生气而已。” 在场的人都是做夫人的,都能理解李朝朝所说,不由觉得她话中不无道理,根本是她们身不由己,哪里是真的悍戾。 蓝歆瑶见众人纷纷点头,不由哼了声,李朝朝还真是会装! 李朝朝侧过头看了眼蓝歆瑶,笑问:“难道大妹不赞同?若是你将来嫁人遇到下人爬上夫君的床,夫君不停地娶小妾进门,不知道会如何做?” 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心甘情愿地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除非她不爱! 蓝歆瑶没想到李朝朝会问自己,面上愣了下,这个问题她没想过。 可是如果慕雪衣有了她还娶别人,她……她一定会发疯! 姑奶奶冷笑,“这还用说吗,说不介意的都是虚伪,朝朝你的真性情不知道让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啊。” “我也只是求我们夫妻和睦就好。”李朝朝淡笑,“如果夫君想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如何泼辣悍戾都是无法阻止的,只会让夫君更厌恶我而已。” 陈夫人哭了一阵,觉得很是没脸,领着衣衫不整的春晓就匆匆告辞了,一场戏剧落幕,大家脸上都有些讪讪,也没人再提李朝朝是悍妇的事,大家将心比心,心戚戚焉。 蓝歆瑶见一计不成,心中愤恨不已,没想到陈夫人身边的丫鬟竟然是这么不经事的。 她就不信今日毁不了李朝朝的名声! 蓝歆瑶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就和大家继续聊天,但是大家也没了什么兴致,而李朝朝始终大方得体的照顾众人,自始至终都没有露出羞恼的样子,众人心里都对她有了改观,觉得流言果然是不能信的。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听有人怒吼着过来,冲着众人没反应过来,就抓着李朝朝大喊:“你个贱人!居然这么折磨我女儿!你不得好死!” 李朝朝几不可见地蹙眉,好在春丽连忙上前拦着,那妇人才没有打着李朝朝。 蓝歆瑶激动地站起来,“宁夫人,您怎么来了!” “亏了我来了!不然我还不知道我女儿要被这个不得好死的贱人折磨成什么样样子!” 来者正是宁青鸢的嫡,她侧过身,就见不远处宁青鸢被两个小丫鬟跌跌撞撞地扶着走过来。 当她走到面前,众人不由倒抽了口冷气。 天哪,宁青鸢的脸上,脖子上,胳膊上……只要能露在外的肌肤全是一道道可怖之极的伤痕! 就算愤恨下人爬主子的床,可是周所周知,宁青鸢是堂堂正正被抬进们做小妾的,居然把她打成这样! 众人看向李朝朝的表情里又变得复杂起来,这个女人实在太恶毒了吧! 宁青鸢踉跄地跪在地上,嘴角划过冷冷的笑意,这次李朝朝还不被口水给淹死! ------题外话------ 呜呜呜……今天晚了。 明天最后一个一万五! 第一百零九章 地上跪着的女子浑身狼狈,虽然衣料华丽,但裸露的肌肤上全是触目惊心可怖惊人的伤痕。 有的弯曲似蜈蚣,有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好,还露出鲜嫩的肉芽,显然是伤上加伤。 众人都在心里想,且不说这下手的人手劲多重,心多狠,就是那遍体鳞伤的疤痕,这一天三顿,按照吃饭的点打人吧! 不少夫人都吓得不敢去看宁青鸢的那张脸,虽然是擦了粉,但也掩盖不住她的憔悴和狼狈,纷纷拿帕子遮住脸上不敢去瞧,其他人则一边看着宁青鸢,一边瞪着李朝朝,心里同情前者,暗骂后者,真是恶毒的女人。 可这毕竟是家务事,谁也不敢真的为宁青鸢出头,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就算无法为宁青鸢出头,也早就把李朝朝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不仅如此还要出去宣扬一下李朝朝的恶名,让大家知道蓝世子娶了一个什么样的毒妻,最好让蓝世子把这个女人给休了,简直就是给她们贵族丢脸。 大家别开脑袋不去看李朝朝,但对宁青鸢表示出强大的同情与好感。 蓝歆瑶见到各位夫人都嘀嘀咕咕地四下低语,无不在指责李朝朝的恶毒,心里高兴地开了花。 怎么样?李朝朝你的恶名彻底要远播了。 宁夫人见宁青鸢摔倒在地上,恨铁不成钢地跑过去,“怎么样?摔倒没有啊?” 宁青鸢委屈地摇摇头,仿佛不敢让眼泪流出来,怯懦地看了李朝朝两眼,又飞快地低下头,似乎怕极了这个女人。 这一幕众人都看在眼里,刚才的小声议论渐渐放大,甚至更有胆大者哼了声,“有的人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为自己的恶名洗清,这下没话说了吧。” 慕碧云也把宁青鸢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由暗自皱了下眉头,以她对宁青鸢的了解,别人给她罪受,她肯定会反击,尤其是她现在成了一房小妾,如何甘心。 她虽然不了解李朝朝是何为人,但这几次相处下来,虽然李朝朝颇有心计,却不曾真的害过谁,不过此事不可看得太片面,反正不管是李朝朝还是宁青鸢所为,她都不能就是不理。 慕碧云想了想,欲要上前去查看宁青鸢的伤,站在旁边的李朝朝忽然扣住她的手,冲着她几不可见地摇摇头,那意思是不想让她管? 她瞧着李朝朝风轻云淡的样子,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辱骂和恶毒的话,却只是一脸无波地笑看着地上的女子,慕碧云的心起了个激灵,难道真的是宁青鸢自编自演的这一切! 慕碧云实在不想往深里想,因为以宁青鸢的性子却会玩这种猫腻,若真是她,等下被李朝朝揭穿了,她也绝对不会给她求情。 有些人确实要用血的事实来得到教训。 慕碧云是皇族,从小被当今年迈的圣上宠爱,在此时她就已经有着未来长公主的风范,对事公平合理,绝不偏私袒护。 蓝歆瑶听周围的人都开始指责李朝朝,见到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忽然走过来一把拉住李朝朝,大喝道:“嫂嫂,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宁嫂嫂!就算她是小妾,你也不能这般打骂她!毕竟她也是哥哥抬进来的!还是官媒下聘!你这样折磨她,你还是不是人啊?我们武乡侯府的脸,哥哥的脸面都被你丢进了,以后你让哥哥怎么做人?他以后可是要继承侯位的,可是他却娶了你这么个恶毒的女人,身份低微也就罢了心肠也是黑的,你根本不配做世子妃!” 蓝歆瑶比刚才质问李朝朝的话还要大声,态度嚣张跋扈,若不是有人把她们隔开,蓝歆瑶怕是要上前去打人了。 一直跟在蓝歆瑶身边的蓝杜若有些怯怯地躲在一旁,其实她觉得不像是世子妃嫂嫂做的,她有些奇怪地看着地上的宁青鸢,按道理说伤成这样,身上应该带着血腥味,她怎么一点也闻不到啊? 宁青鸢始终垂着头,不声不响,不辩解也不指责,但恰恰她这么做,李朝朝就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李朝朝没想开口说话,只愣愣地看着蓝歆瑶,听她继续骂。 她到是要看看蓝歆瑶撕破脸的样子到底有多狰狞,李朝朝现在忽然有些后悔,应该下个帖子把爱听墙角的慕雪衣找来看看蓝歆瑶的真面目。 亏他还觉得蓝歆瑶和李曼曼不一样,现在到头来,恶毒的女子狰狞起来有着惊人的相似表情。 李朝朝这边在心中腹诽,蓝歆瑶见她不为所动,更是气得大呼小叫,“你瞧瞧母亲是怎么做的侯夫人,待人谦和,与窦姨娘这些年情同姐妹,从来不曾打她骂她一句,但又瞧瞧你都做了什么,宁嫂嫂刚过门不过几天,你就把她打成这样,应该就哥哥把你给休了!” 说得好,蓝歆瑶不过嫁进门几日,身上就有新伤旧伤,这些人难道是瞎子看不出来么? 还是大家看得出来,都在这跟她装眼瞎! 李朝朝似笑非笑地看向蓝歆瑶,“你叫一个姨娘嫂嫂,是否也叫窦姨娘母亲呢?” 蓝歆瑶一噎,喝道:“我怎么可能管窦姨娘叫母亲,你不用转移话题逃避责问!” 一旁的姑奶奶早就听不下去了,她不相信这是李朝朝做的,就算李朝朝想怎么样宁青鸢,绝对不会用这么愚蠢的手段! “这事情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呢,你就在这哭爹喊娘的把屎盆子往我们家朝朝脑门上扣,是觉得朝朝娘家没人了吗?” 姑奶奶向来也是个厉害的主,说话带这三分泼辣,“我朝朝怎么就配不上你们侯府之家了?她可是忠义公的义女,你别给我露出不屑的表情,就算没有血缘,只要进了族谱,那就是所有人认可的,她还是皇上亲封的县主,不知道比地上的什么三流小妾,甚至你你你……” 她一个个指着周围的夫人,“除了郡主以外,这里的人都应当跪下来喊她一声县主,你瞧见我们朝朝什么时候这般不知尊卑了!” 蓝歆瑶见到姑奶奶如此嚣张,忍不住动气,“就算如此又如何,她也只不过是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恶毒妇人!” 姑奶奶跳起来,“丫头,说别人恶毒的时候,最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不管怎么说朝朝也是你嫂嫂,哪里轮得到你在这里置喙她,还给她泼脏水!看来你也没把她当成一家人!” 蓝歆瑶涨红了脸,她为了今日的事早就把脸面扔到湖里去了,就是为了让李朝朝给蓝家抹黑,能惊动族长前来,看哥哥休不休这个恶毒的女人,只要宁青鸢当了新嫂子,她的嫁妆就有着落了。 这个时候的蓝歆瑶也不复往日的冷眼高贵,和姑奶奶扯着脖子喊,“这里又哪里轮得到你说话!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这么泼辣,难怪有的人心肠歹毒了!” 李朝朝听到蓝歆瑶这么说话,突然冷冷地侧过头看了一眼蓝歆瑶,蓝歆瑶发现她的动作也下意识去看,就见她眼眸里迸射出清冷的幽光,骇得她一跳,忍不住别过头,不服道:“怎么?看什么看,难道我说的不对,外面这么传时候我还不信,但是现在眼见为实了,差点被你糊弄过去!” 蓝歆瑶拉了一把蓝杜若,掩饰自己心中的惊慌,她总觉得李朝朝凉薄的目光里带着深不可测的算计,“杜若,你来评评我说的对不对?” 蓝杜若性子是急,却是个耿直的,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她尊敬蓝歆瑶,更敬畏蓝翎羽,她又不傻,从这几次三哥对李朝朝的态度大家都看得出来他多疼她,可是她又不想得罪蓝歆瑶,只能呐呐地点点头,但又说道:“只是姐姐此事还是没查清楚,等下再看看,您也别太生气了,若是嫂嫂真做了这些事,咱们不说话,三哥也不会饶了她。” 她说话不偏不倚,蓝歆瑶瞪了她一眼,但也没说什么。 李朝朝冷冷地笑了笑,“其实大妹说的对,上梁不正下梁歪,那你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置喙我,也是上面教的?而且我还听说过一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说咱俩是不是同一路人!” 蓝歆瑶啐道:“谁要和你是一路人!” “可是我们是一家人啊……” 姑奶奶哼了声,“显然她们从来没把你当一家人看的,说不定在她们心中你连个小妾都不如,也不知道那小妾许了她们什么好处,竟然这般冤枉你。” 跪在地上的宁青鸢有些坚持不住,昨夜本来就趴在房顶不平的瓦砾上一休,腿还正疼呢,现在又跪着更是不舒服,她见众人似乎忽略了自己一样,偷偷地拉了一把身边的宁夫人。 宁夫人接到暗号,忽然放开嗓子嗷嚎一声,“我的儿啊,你怎么这般命苦啊,被人打成这样,那人实在太狠心了,我一定和你们没完,我要告御状,管你是不是什么县主的……呜呜呜……” 众人的视线被拉回,李朝朝眸底闪过几道厌恶的神情,还没完没了了,嗓子不痛? 她现在把这些人的嘴脸该看的也都看完了,清楚地了解这是宁青鸢和蓝歆瑶联手了,而幕后的人必定是倪氏指使的。 她们是想把李朝朝的名声做坏,宁青鸢就可以图到蓝翎羽,蓝歆瑶就可以保住自己的嫁妆,而倪氏嘛……就指点江山,渔翁得利了。 算盘打的可真精明。 李朝朝嘲讽一笑,往前走了几步,宁夫人见状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儿,大喊:“你想干什么?” 李朝朝温和的笑笑,根本看不出她的心里炸了几颗地雷,她笑道:“宁夫人渴么?喝点水再喊吧,坏了嗓子可不容易好。” “不用你假好心!”宁夫人吃不准李朝朝这是想干什么,为了掩饰心虚,她只能故意扬起声音,“你把我女儿害得这么惨,我和你没完。” 李朝朝勾勾嘴角,这才抬头乜了一眼宁青鸢,也没睁眼瞧,就见宁青鸢好像是怕什么似的,拢了拢袖子,把头垂得更低。 她冷笑道:“青鸢啊,你一直没说话,要不要告诉大家,这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宁青鸢听到李朝朝问话,忽然哽咽了声,身子不自觉地颤抖成了筛子,“奴……奴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你说出来,也好让大家为你做主啊!” 宁青鸢吓得满脸苍白,紧紧地咬着下嘴唇,就是死活不肯说,很快嘴角滴下血珠子,让人更是可怜她的孱弱。 宁夫人大骂:“她怎么还说实情!事实不就摆在眼前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一把抓过宁青鸢的袖子撸开,展示给所有人看,“你们瞧瞧,这伤口是怎么来的!难不成还是她自己拿鞭子打的自己!之前世子爷身边就有个丫鬟听说天天遍体鳞伤,可怜她没有个好家事,可是青鸢可是我们宁府上的嫡长女,就算嫁给你们家为小妾,也是贵妾,哪里容得你这么打骂她!今日就请大家给我们女儿做做主啊,一定不能让这恶妇再继续嚣张下去,不然我们女儿就生不如死啊,说什么也要让世子爷休了她!不然难以平民愤!” 李朝朝挑挑眉,这高度都上升到民愤上了。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宁青鸢,“不如就先找个大夫来看看吧,留下疤可就不好了。” 宁青鸢的眼皮跳了下,连忙拉住宁夫人的手,低声哭泣道:“母亲,您……您不要说了!这事真的和世子妃没有关系!女儿是世子妃的奴婢,做牛做马都是我应该的,就算世子妃把我卖出去我都没话说,我就是想伺候世子,哪怕受苦受累我都愿意!” 宁夫人一听,喊道:“我的傻女儿啊,你怎么那么傻。在家我都舍不得让你做一点事情,现在嫁了人,反而让你做那么粗重的活!” 她抹了一把宁青鸢的手,众人就看到宁青鸢的手上全是水泡茧子,一看就是做了不少粗活,更是悲愤地瞪向李朝朝,地上的母女俩则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其他人则对李朝朝指指点点,几乎把世间所有的难听话都说了出来。 李朝朝的目光冷下来,耐心全失,“宁青鸢,我再问你一次,这些伤是怎么来的?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宁青鸢被这声冷如锥的声音吓得心中一抖,难道李朝朝看出了什么? 可是事到如今,决不能退缩。 她忽然哭道:“你们什么都不要说了,这事真的和世子妃无关啊,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你们就放过我吧!我还要在世子身边伺候!求求你们……别说了!” 蓝歆瑶见状恶狠狠道:“李氏!你实在太恶毒了!你就是个悍妇!” 姑奶奶一听更是火冒三丈,“小蹄子,你说谁是悍妇!” 她之前就觉得李朝朝在侯府一定不容易,今日若不是李朝朝提前打了招呼让自己来看到这些一个接着一个的算计,她都不知道李朝朝的处境这么艰难! 简直是孤立无援,众矢之的啊! 李朝朝见姑奶奶像是要抽蓝歆瑶,忽然一把拦住她,目光凌厉地看了蓝歆瑶,嘴角的冷笑越发渗人,“既然大家如此抬爱我,认定了我是悍妇,我要是不做出点什么来,还真对不起你们给我的这个封号呢。”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叶,可那落叶却化成风针刺痛着每个人的心。 她们甚至不敢去看李朝朝饱含狠戾的眼睛。 宁夫人大惊,“你这女人想干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就不怕遭到报应,世子爷一定会休了你的!” 蓝歆瑶也唯恐天下不乱道:“不需要证明,你已经是泼妇,悍妇,毒妇了!” 众人想拦着李朝朝为宁青鸢做主,可是却见李朝朝并没有动手,而是忽然笑靥如花地问慕碧云,“郡主,请问我朝律法可有诽谤之罪。” 慕碧云还真是认真地想了想,“不曾。只是对有品阶在身的官员、外命妇之间,有指责诽谤言辞不符合事实者,当处以罚俸,将之以及处以刑罚,轻者张嘴,重者入狱。这也是我朝对官员后宅的一种约束。一不可乱纲纪,二不可媚官员进谗言,后宅平则官员心定,前朝则安宁少为家中事忧虑。” 众人不明白李朝朝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但大家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罪名,听到这诽谤之罪居然惩罚这么严厉,吓得一个个都噤若寒蝉。 这饭可以乱吃,话是不能乱说了。 如果那李朝朝真的是被冤枉的,大家岂不是很难看? 所以听闻到了这时,大家又乖觉地闭上嘴了,只不过目光却恶毒地看着李朝朝,说不定她就是让她们闭嘴才故意这么问的,就算现在不说,心里也对李朝朝讨厌至极,而且出去还可以说,一定要把李朝朝的名声搞臭! 李朝朝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宁青鸢,“大家都知道我事事以世子为重,为了证明他并没有被我所惑,对院中不清不楚地责罚坐视不理,所以你要受些委屈了。” “你要做什么?” 宁夫人跳起来想扑倒李朝朝身上,她抱着无论李朝朝做什么都不能让她得逞的想法,却被一旁的春丽手疾地拦住,和姑奶奶一左一右地架着她。 宁夫人大骂:“你把我女儿都害成这样,你还想做什么!大家都眼睁睁的看着呢,谁是谁非大家心里都明白着呢!你就是做什么也无法撇清干系,只会让人更厌恶你,觉得你更恶毒!” 李朝朝冷笑,“是啊,大家都看着呢,我能做什么?难不成还能把她吃了!” 她抬手一挥,“去库房把那桶清油拿来!” 宁青鸢一听,猛地睁大了眼睛看向李朝朝,睚眦欲裂,心跳如雷,李朝朝不惊不慌地走上前,笑着拍了拍她煞白煞白的小脸,“机会已经给过你很多次了,你太不懂得珍惜了。” 她觉得自己对宁青鸢实在太宽容,就算让她成为自己对付倪氏的一枚棋子,也绝对不会让这枚棋子反过来恶心自己。 李朝朝的话说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下人很快就抬了一桶清油过来,她又吩咐要一个大一点的木桶,众人不明所以地看着李朝朝这是要耍什么把戏。 难道是要淹死宁青鸢?让她有冤不能说? 只有宁青鸢面如死灰地看着李朝朝把清油全部倒进木桶里,她身上所有的毛孔都张开,惊慌失措道:“你想干什么!” 李朝朝弄好了一切,走到宁青鸢的面前,懒懒地问:“你自己跳进去,还是让我帮忙?” “不要,不要……你这是想杀死我!我不会妥协的!” 宁青鸢故意扭曲李朝朝的意图,怕是只有她自己明白李朝朝这是要干什么,她疯狂地跳起来,哪里还有点受伤的样子。 李朝朝笑了笑,很是生龙活虎嘛。 人果然是逼……出来的! 呵! 宁青鸢跳起来飞快地看了眼蓝歆瑶和慕碧云,她在迅速分析情况,蓝歆瑶肯定不是李朝朝的对手,除非把三夫人搬出来,可是三夫人一定不会趟这个浑水,她要明哲保身,而慕碧云却是个高高在上,是非分明的人,她现在也想不了那么多,只求着能找到一根救命稻草。 她连忙跑到慕碧云面前哭道:“郡主,郡主救我啊,看在我们多年的交情份上,我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吗?我只是想活着,活得有尊严……我真的受够了这一切!郡主,求求您救救我吧!我不想死不想啊。” 慕碧云早就看明白了一切,面无表情地望向远方,“世子妃没想杀你,你的尊严是被你自己弄丢了,现在捡回来应该还来得及,但是你却不是来求我,而是说实话!” 宁青鸢大怒,忽然胳膊被人一左一右地抓住,她无法回头,只听李朝朝冷酷无情道:“把她扔进木桶里。” 宁青鸢浑身都在叫嚣,可是声音里居然窘迫地发不出一丝声音。 她忽然怕了,怕面对真相和后果。 尤其是听到李朝朝那没有起伏的声调,她更是觉得无比恐怖。 到底李朝朝什么怎么看出来的? 被扔进木盆里时,宁青鸢闭上了眼,姑奶奶也看出这其中的猫腻,一把扔开像是脱线的宁夫人,走上前看向木盆里被清油洗刷的女子,她身上的伤正被一点点溶解,清油变得浑浊,她忽然大声冷笑了起来,撸起袖子抓着宁青鸢的头发,疯狂地按压在木桶里,“哎呀,做的伤口可真是像啊!怪不得刚才哭得那么惨兮兮的,也没把这妆容弄花,原来是要用清油才能洗掉啊!没想到吧,贱人,你这点伎俩也想糊弄得过我们朝朝!居然冤枉她打你!简直是个贱人!” 众人一听也纷纷上前查看,果然看到被姑奶奶按压着呛了几口清油的宁青鸢,小脸光滑白嫩,哪里有半点伤口的影子! 所有人都惊怒起来,她们这是被宁青鸢给嬉耍了! 这些人几乎都是宁青鸢曾经的手帕交和闺蜜,接到宁青鸢的帖子和书信,知道她天天被李朝朝折磨,一则心中愤恨,二是听到李朝朝那恶名,更是同情不已,想为她来做主,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能让她成了小妾,就是说出去她们面上也没光。 可是宁青鸢居然利用她们! 简直是可恶至极! 就连蓝歆瑶也被这一幕震惊了,她知道宁青鸢的伤是假的,可是那伤口的颜料可不是普通之物,是母亲特地从番外的商人手中全部买断了,市面上根本没有的卖,而且问得清楚这东西并不是用来作假伤口的,而是画一种叫什么油的画,平时用水都洗不掉的,可是李朝朝又从何得知?又如何知道用什么东西清晰掉那颜料! 太可怕了! 这个女人简直深不可测! 蓝歆瑶早就缩了缩头躲在后面,蓝杜若见状却莫名松了口气,好在不是李朝朝所为。 蓝杜若看着李朝朝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忽然欣羡不已,虽然大家的年纪差不了几岁,可是她总觉得这个女子神秘又有一种难以表述的魅力。 她的眼睛清透得能洞察一切,好似有一颗玲珑心,所以蓝杜若总是想亲近李朝朝,可又怕蓝歆瑶在旁不忿,只能压着自己心中所想。 李朝朝并没有张狂地笑,而是冷冷道:“怎么大家这个时候都不说话了?刚才你们不是说得挺热闹?就算我的名声不好说话当不得真,郡主可都听得真真的,谁说了什么谁也跑不掉。” 她很是漫不经心地看向周围倒抽冷气的众人,慕碧云早就对这些人的反应冷笑不已。 早干嘛去了! 姑奶奶一把将呛了好几口清油的宁青鸢甩到一旁,用春丽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笑道:“其实有些人就是会起哄架央,听到别人说什么就人云亦云,我看她们也不过是着了这宁青鸢的道,应该并不知情的。” 众人听到姑奶奶给她们台阶下,哪里还敢说什么,立即伏低做小连连称是,“没错没错,都是我们被这贱人给蒙蔽了,简直太可恶了,居然用这么恶毒的一招,让我们误会不说,还毁了您的名声,这外面那传言说的不知道多难听,世子妃一定要重重罚他,决不能轻饶了这个贱人!” 连宁青鸢最好的手帕交方夫人忽然上前啐了一口宁青鸢,“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之前我真是瞎了眼还和你做朋友,真是让人觉得恶心!” 这时候她们还不赶紧认清事实,对宁青鸢落井下石,不然就有的罚了,不说对方是世子妃又是县主,她们那般出言不逊会被训斥,若是自己的夫君被自己的连累吃了罪,那她们甚至可以自裁谢罪了。 李朝朝冷笑起来,这些人简直刚才那番骂自己的话又用在了宁青鸢身上。 “既然大家都是受害者,深感我之心伤,她如此对咱们,那你们说说看该如何罚她是好?” 众人纷纷侧目,必须得让世子妃高兴一下,也算是将功赎罪。 这么想着,有人就开始你献计献策了。 某甲夫人道:“她让世子妃名声受损,自然留不得,让她去游街!” 某乙夫人道:“这样太便宜了她,既然她这么喜欢在自己身上画伤,不如就让真的给她添些伤疤,以示惩罚!” “我看就宁青鸢在木桶里,放到灶上蒸了!实在太可恶了!不杀死她,无法以儆效尤!” 方夫人附和:“没错,正好也让那些好高骛远的小妾们看看,谋害正妻的下场,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就算正妻死了,这些小妾也无法扶正!只要是小妾一辈子就是个妾!不过下人尔尔。”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居然都同意方夫人的看法,她们都是大户人家出来的,饶是正妻身份,也最见不得小妾嚣张,尤其是看到宁青鸢这个样子,就想到自己家里的那些小妾,不由感同身受。 对宁青鸢最后的那点不忍心,也付之东流了。 听到众人这么说,宁夫人早就吓得昏了过去,被人仍到凉亭里没人去管,她又偷偷醒来,不顾自己女儿的死活悄悄地跑了。 而宁青鸢则一脸呆滞地趴在浴桶边上,等着李朝朝的宣判。 无论李朝朝采用哪个建议,她都必死了。 她不怕死,只是恨自己输给了李朝朝,却又不甘心,蓝翎羽到底知不知道李朝朝这个女人多么可怕,有这么多恶毒的招数对付人,如果他知道了会不会后悔。 到了这个时候,宁青鸢还是想得这些,如果在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翻盘! 宁青鸢觉得这个时候只有堵一把了,如果李朝朝真的采用了这些人恶毒的建议,她还是她逃脱不了恶毒的名声。 那么她就赌李朝朝一定不会那么做! 李朝朝看着宁青鸢的眸光忽明忽暗,忽然嗤笑了声,侧过头对慕碧云说:“郡主,您觉得这些贵族夫人的狠毒的建议如何?朝朝就是想破了脑袋也不及她们万分之一啊。呵呵……这些话要是传出去,怕是朝朝这悍妇的名声是要易主了。” 慕碧云会心一笑,不由感叹道:李朝朝这一招,不知道射落了多少人,这些想毁她名声的夫人全部落马。 高明! 实在是高明! 说李朝朝凶恶狠毒,其实她们一个个都不过如此。 重要的是这些妇人听风就是雨,被宁青鸢利用完,又被李朝朝利用,到头来她们全都掉进了李朝朝的圈套里。 看她们以后谁还敢出去说李朝朝一句坏话! 只要有人说一句,那么等待她们的就是今日的一切传出去,只怕她们会比李朝朝的名声更恶劣! 众人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味来,她们中了李朝朝的计了,可是她们也是逼不得已,如果不对宁青鸢落井下石,夫君还要被她们连累吃罪,她们的下场也好不了,还不如跳下圈套和李朝朝坐一条船,哪怕她们有的人知道这是个圈套也必须闭着眼睛跳下来。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宁青鸢是个小人,李朝朝却是比小人还恐怖的恶人,反正宁青鸢现在也不过是个小妾,她们才不怕她会不会报复! 此后,就再也无人提李朝朝是个悍妇,而这些夫人用尽所有的手段为李朝朝洗白,就怕李朝朝听到自己一句不好的,把她们给拉下水,惹了一身腥。 姑奶奶见众人的脸色难看,她反而却春风得意,笑着瞪了眼呆滞的宁青鸢,问道:“朝朝,这个贱人怎么处理?” 李朝朝盯着宁青鸢想了想,这个女人一定是觉得自己不会把她怎么样吧,她确实还有利用的价值,不过她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李朝朝走到宁青鸢面前,道:“你之前给世子脸上抹黑,那我就罚你给世子添些好名声,将功补过吧。” 宁青鸢不得不说她自己松了口气,但还是僵硬地抬起头看向李朝朝,“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我没那么容易死。” 李朝朝笑笑,“我不喜欢要人的命,我又不会有什么好处。自从你进府当夜,八弟就喝醉了酒掉进湖里摔断了两根肋骨,当初你进门是八弟把你迎进来的,外人少不得置喙说八弟是为了你才会如此伤心,想不开去跳湖。众所周知世子和八弟是亲兄弟,感情不分彼此,他不愿兄弟之间生出嫌隙,让他为你受累,所以你就去好好照顾八弟,直到他伤好,让他知道世子对他的兄弟之谊,他们兄弟之间才能和睦。” “李朝朝!你这是让我去伺候别的男人?” 宁青鸢压低声音嘶吼,这个恶毒的女人,别以为她不知道,她这是变了法子把自己送给别人,而且还是蓝翎羽的亲弟弟。 她当自己是什么? 李朝朝挑眉,“怎么你不愿意?那就只要好好考虑下刚才夫人们的建议了……” 宁青鸢恨得牙痒痒,“我和八爷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你休得胡说!” “我可不敢诽谤任何人,事实确实是八弟把你迎接进府,之后就黯然神伤喝多了酒掉进湖里,我也没说你俩之间有什么,正是因为你们一清二白,由你去照顾才是最好,也省得外人再说三道四,让流言不攻自破。” 李朝朝笑笑,“还是本身就是有什么,所以你才这么怕去照顾八弟?” 宁青鸢喝道:“我怕什么,我身正不怕影子歪。” 众人觉得这惩罚不重,不仅让她得到教训,而且还修补了八公子和蓝世子之间的嫌隙,觉得李朝朝真是贤惠。 当听到宁青鸢说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歪这话,都觉得讽刺不已。 李朝朝命人把宁青鸢从清油里捞起来送回紫苑,席间少了宁青鸢,大家又热闹闹地有说有笑,三言两语地夸起李朝朝来,又搜肠刮肚地把所有赞美的词都用在她的身上,恨不得说李朝朝是九天玄女下凡,比侯府三夫人还贤良淑德,难怪世子爷专宠一人,实在是因为无人能及,真是让人羡慕啊。 随即向她讨教如何侍奉夫君的法子。 所有人都一派赞美和歆羡,好像刚才说的那些恶毒的话不是她们一样。 慕碧云沉着脸看着这些人的嘴脸,觉得想吐,她拉了拉李朝朝的手,低声问:“对着这些人你怎么还笑得下去。” 李朝朝的笑意更深,“就当看跳梁小丑,你就会笑出来了。” 慕碧云嗤了声,果然笑起来,“她们确实像小丑,居然能把自己的话翻盘,当真恶心。” 她把李朝朝上下看了看,更加觉得此女不简单,“我觉得你比蓝世子还厉害。” “可不能让他听到这话,他会生气哒。”李朝朝调皮地眨眨眼,“不过他对付女人不行,有些事他却是我心中永远的第一,男女分工不同嘛。” 慕碧云的目光深沉起来,若有所思道:“难怪我听我弟弟说蓝世子很宠爱你,我今日当真是觉得你更宠爱他一些,让他一点也不为后宅的事分忧,帮他打理好这一切,让他舒舒服服地回家,又舒舒服服地出门。” 李朝朝不说话,由着慕碧云问:“你能利用她们心中的小九九一一击破,反而中了你的圈套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用。其实这一切其实很难吧?” 李朝朝笑道:“只不过是人心罢了,将心比心就可以做到。” 慕碧云沉思着不说话,女子谁不想要专宠,不希望夫君有小妾,李朝朝能看透人心知道宁青鸢的诡计,利用人心让这些妇人乖觉闭嘴,掌握人心让蓝翎羽专宠。 她真的只有十六七岁? 深不可测的女子。 慕碧云又往深层次去想了想,蓝翎羽有这样的一个女人在身边,将来又会是怎样的造化? 可是她又不敢去想了,就到此为止吧。 她了解了李朝朝的害怕,未必能和她做朋友,但绝对不可以做敌人。 蓝歆瑶见李朝朝和慕碧云一直说这话,自己也插不上嘴,心里不禁有些着急。 其实宁青鸢的失败早就在母亲的意料之中,不管成功与失败,都不会影响到接下来的计划。 李朝朝现在应该放松了警惕吧。 蓝歆瑶忽然哎哟一声,拍拍脑子,“瞧瞧我,嫂子你身上还湿着,方才被开水烫了下也没擦药膏,你还是和我回房间换一件干净的衣服吧,咱俩身量也差不多高,我那里也有烫伤药,正好给你擦一下,不然着了凉,留下疤痕可就不好了。” 李朝朝波澜不惊地看着蓝歆瑶,笑道:“只是还有客人在,我还不好离开的。” “我们去去就回,再说各位应该也不会介意的,若是你生了病,最心疼的还是三哥呀。你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别让三哥担心才是。” 其他人见状连连称是,蓝歆瑶则说:“先让杜若招呼下各位,喝点茶压压惊,我们府上可备好了晚宴。” 李朝朝见蓝歆瑶这么“热情”,嘴角勾起几不可见地弧度,看了眼姑奶奶,然后起身说道:“那也好,湿衣服贴在身上确实不师父。” 春丽起身扶着她,蓝歆瑶一把抢李朝朝的胳膊,“你们姑奶奶在呢,你就留下来伺候吧,有我照顾嫂子就好。” 春丽看了眼李朝朝,就笑着俯下身说:“是。” 李朝朝和蓝歆瑶一前一后走的旱路回了她的绣楼,她的绣楼和青院也只有一墙之隔,和紫苑与红香楼的格局大体一致。 只是蓝歆瑶的绣楼是两层,只有她一人住,院子不大,小巧精致,看着布局虽然和紫苑无法同日而语,却也看得出倪氏对她的厚待,几乎所有的好东西都往她院子里搬。 绕过一座黑石假山,蓝歆瑶笑着招呼李朝朝进了屋,“嫂嫂还是第一次来我这里,先坐下吃些点心,我这就让人准备衣服去,可好?” 李朝朝不甚介意地点点头,蓝歆瑶不肯放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就怕她有所察觉什么,但见她确实没有设防,这才放下心来,招呼屋里的小丫鬟出去,然后关上门,悄悄落上锁,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外面,忽然冷笑一声,“嫂嫂今日也太操劳了,好好呆在屋里休息一阵子吧,妹妹我也是为了你好,外人知道你的名声不好,你今日还这么罚了宁嫂嫂。只要今夜宁嫂嫂和三哥有了夫妻之实,你以后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李朝朝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大妹还真是为我盘算的好,可是妹妹也知道你哥哥的脾气,若惹他生了气,怕是会开罪于你?” “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我也是好吃好喝地把你请进来的,我只说是嫂嫂自愿留下来成全他和宁嫂嫂的,我怕什么!” 宁青鸢站在廊下高喊,“反正现在所有人都说嫂嫂又贤惠了,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的,我一个小姑子自然是要听嫂嫂的吩咐了!” 她哼了声,“嫂嫂放心,屋里好吃好喝,我可不曾亏待你什么,明日一早我就放你出去就是,你老实呆着,大家可都有好处!” 李朝朝坐在榻上,听到外面急匆匆的脚步声,怕是院子里的小丫鬟都离开了,她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糕点,掰开一半凑到鼻尖闻了闻,里面放了曼佗罗,这是想让她睡上一觉吧。 可是谁又知道她是玩花香的高手,就这曼陀罗,她的花圃里不知道载种了多少,倪氏还以为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她冷冷一笑,掰了一小半放进嘴里,咀嚼了几口却没咽下。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隔壁的青院里有人回话,“夫人,那位世子妃已经睡过去了,一切就等着您吩咐了。” 坐在榻上的女子笑了。 笑得十分张狂。 没想到吧李朝朝,你躲过了初一和十五,其实真正的阴谋在这呢! 倪氏挥了挥手,“不急,咱们要名正言顺地玩死她!” 另一边蓝歆瑶回到宴席上,给众人道歉说是李朝朝染上风寒已经回去歇息了,今日就招待不周了。 众人早就想离开了,见到李朝朝不回来更是松了口气。 现在大家都不用再装成打鸡血的样子了,这个世子妃太可怕,以后断不可能来往了。 当然,也不会多说一句她的坏话,否则大家都死无葬身之地。 众夫人憋了一肚子气离开,可是有敢怒不敢言,只能把怨气都诅咒在宁青鸢身上。 姑奶奶离开的时候,疑惑地看了眼蓝歆瑶,见她笑得一脸奸诈,却一句话也没问地由着春丽把她送到门口。 “你们主子……她没事吧?” 姑奶奶觉得李朝朝从来不是个不小心的人。 春丽跟着李朝朝久了,也早就是个处事不惊之人,她笑了笑,“姑奶奶放心,世子妃肯定没事的。” 她特意加了个肯定的词汇,让姑奶奶放心。 “主子让我送你的时候,代她谢谢您今日出手帮忙。” 姑奶奶啐了口,“那蹄子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 “姑奶奶说的是,只是您和我们主子更为亲,比一家人还亲。” 姑奶奶就有些动容,知道春丽这话是什么意思,说白了就是有些亲人就好像是上辈子的仇人似的,非要把对方往绝路上逼。 她叹了声,想起今日来还有一件要紧的事,然后低声嘱咐春丽,“你回去告诉你们世子妃,大夫人要不行了,她现在又回不去,不然就会死在路上,我只能告诉了老家的人,府上怕是要派人上京来。” 春丽眯了眯眼睛,姑奶奶恨恨道:“其实她们来我倒是不曾担心,就怕是个幌子来找朝朝的麻烦,我要是知道大夫人死了这么多事,当初就让她少喝点那劳什子东西,也不该让老家的人现在来添乱。” 春丽安慰地笑笑,“无妨,此事和姑奶奶无关,就是大夫人活蹦乱跳着,她们也会来的,我们世子妃早就有交代,躲不过去的,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为难之处。” 姑奶奶认真地看了两眼春丽,以前她只注意冬月,看她在李朝朝身边发光发彩,还成了京中有名的品香师都是李朝朝调教的好,现在看春丽说话得体,半点不输给这武乡侯府的小姐,就觉得李朝朝真是奇了,什么人的命运都能改造,心中的那点担心也就化为乌有。 与此同时,蓝歆瑶也接到了李朝朝睡到在自己屋里的消息,就觉得十分得意,只要宁青鸢的事情成了,看她李朝朝还能嚣张到哪里去! 休想打她嫁妆的主意。 华灯初上,李朝朝在一片黑暗中冷冷地勾了勾嘴角,有人悄无声息地伫立在她面前,她笑着支起脑袋斜看过去,“事情都办妥了?” 陈凡恭敬地跪下,“都按照主子的吩咐布置妥当。” 李朝朝点点头,当利剑划破夜的黑,不知道能不能逼得那幕后黑手露出真面目。 宁青鸢不过是个棋子,连蓝歆瑶也成了利用的废物,她们怕是谁都猜不到倪氏的真正目的。 又怎么可能是让蓝翎羽和宁青鸢睡一觉那么简单。 她凉薄一笑,既然是个连环计,那么大家看谁的手下的更黑吧! 李朝朝沉浸了片刻见陈凡还在,笑着看他,“有话就说。” 她最见不乖陈凡吞吞吐吐的娘们样子,在磨叽就把他扔给蔡卜白当姘头算了。 陈凡不知道李朝朝心中所想,只沉沉道:“此事可需要告知世子。” 李朝朝双手交握,两只大拇指彼此间缠绕着,她笑道:“不用。” 有些事知道了就不够真实,对方也无法放下戒心。 她相信蓝翎羽一定能应付的很好,就如那个男人一定会相信自己一样。 到了晚上,蓝翎羽依旧回来的迟了,他最近很忙,经常在几个城镇间穿梭,布兵监控各个点,以防慕雪衣调兵。 现在是个非常时期。 他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在决战前,把李朝朝送出府去。 绝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 可是一进门,蓝翎羽就发现不对劲,只有回廊上站着春丽,见到他来扑通一声跪下来,“世子爷,我们奶奶……不见了。” 蓝翎羽没有太大的震惊,李朝朝不见,并不代表她有危险。 如果李朝朝有危险,陈凡的一组暗卫就是全军覆没了,也要死一个人出来向他汇报。 他没接到消息,这说明李朝朝是安全的。 此时的蓝翎羽无疑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冷静上万倍,他迅速地在脑中分析,李朝朝是故意失踪还是出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春丽梨花带泪,却不见任何焦灼,说明其中有问题。 蓝翎羽低声问:“什么时候不见的?在哪不见的?” 春丽把今日的事简而化之地说了,只说到最后是蓝歆瑶把李朝朝带走换衣服就不曾见过,“奴婢派人去找过了,四小姐说人早就回来了,可是院子里人说根本不曾见过奶奶。” 蓝翎羽眯了眯眼,二话不说就往外走,刚一回头就见到宁青鸢摇摇摆摆地走过来,然后乖巧地行礼道:“我知道世子妃去了哪里。” 看到宁青鸢那骚样,蓝翎羽就知道没好事,和她这种人说话都是浪费时间,他沉着脸就往外走,宁青鸢狠狠地扬声道:“没用的,你就是翻遍整个京城也找不到她,就算找到她,你也救不了她!” 蓝翎羽脚下一顿,不耐烦地回头,“你想做什么?” 宁青鸢呵呵一笑,径自往蓝翎羽和李朝朝的卧房走进去,“你要想知道,进来我告诉你!” 蓝翎羽不想动,但见到宁青鸢居然往浴室走去,就满脸不悦地上前扯过她来,就要往外扔,没想到宁青鸢的衣服却一把被扯烂。 他心中喝道:这衣服是纸糊的? 宁青鸢就在这时,娇笑一声,“世子急什么!” 她飞快地把衣服全部脱掉,宁青鸢里面竟是空的,赤裸着站在他面前,一把将蓝翎羽死死地抱住,“你和我做一场夫妻,我就告诉你她在哪里!” “宁青鸢!”蓝翎羽的声音低沉,正在脑中思考,如何不用碰她的皮肤,就把这个女人给扔出门外。 干脆抓她的头发,抡出去吧! 宁青鸢见蓝翎羽不说话,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晚上就足够了,让我给你生个孩子!” 听到“孩子”两个字,蓝翎羽忽然笑了,眸含嘲讽地一把抓着宁青鸢的头发往后拉,阴森地看着这个女人。 宁青鸢觉得那目光特别眼熟,总觉得在哪里看过,瞬间刺痛了她的心。 “你这辈子都不配做我孩子的母亲。” 宁青鸢疼得眼泪直流,大喊道:“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 “哪里都比不上。”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也是一心一意爱你的,李朝朝能做的我都能给你,你要孩子我给你生,你要这身体还是这心……” 宁青鸢疯了似的像个八爪鱼一样抱紧了蓝翎羽,不惧头上的痛,“你现在不碰我无所谓,等李朝朝回来我也告诉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她就算不信,我就说是下了药,我就不信那个女人知道你碰了我会把我怎么样!我是名正言顺的小妾,和你上床有什么不可以的!她要是真相信你,就不会介意,反正一个男人有那么多女人有什么不对。我都不介意你有她,我愿意和她平分你。她凭什么霸占着你!” 蓝翎羽都要被宁青鸢的话气成开水了,“你再不滚开我就把你扔出去。” “扔就扔,你以为我还会在乎这些!我是你的女人,你让别人看了我的身子,你脸上难道还有光吗?”宁青鸢哈哈大笑,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咱们早晚要有夫妻之事的,碰我一下有怎么样了,就一晚上,一晚上好不好!今夜你只要和我在一起,我就告诉你李朝朝在哪!” “你就知道关心她!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我知道你爱她,我也不要你的心,你就要我的身体还不行吗?”宁青鸢有些歇斯底里,“我我都不介意你和别的女人睡过,你为什么就不能和我睡!有什么区别!” “不知廉耻!” 蓝翎羽震怒,也顾不上会不会伤到宁青鸢,用内里振开她,宁青鸢被气流弹飞到窗户上,整个一团肉啪地一声撞到墙上,又缓缓地跌落到地上,嘴角沁出血丝。 宁青鸢觉得自己被伤得体无完肤,这头疼,骨头也疼,最伤的还是那颗心,她坐在地上低沉阴冷地笑着,好像那声音是从牙齿缝里传出,“呵呵呵……是我不知羞耻?还是李朝朝那骚货不知道,每天晚上和你做那档子事,整个侯府都知道了。” 蓝翎羽被气笑了,“我和她是夫妻,和她做那档子事都不关你的事!” 宁青鸢尖叫,“我们也是!” “异想天开!” 蓝翎羽早就不耐烦了,转身就走。 宁青鸢手疾地跑过去,如一团肉般挡住门口,“我们就是!” 她终于忍不住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我在梦里梦见过很多次,我和你在一起,我还要给你生孩子,我以为我们会在一起,可是为什么现实不是这样的,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夫君,根本就没有李朝朝,就算有也是其他的女人,我不甘,不甘心啊……” 蓝翎羽忽然沉默下来,不明白宁青鸢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他无情地冷冷道:“就算没有朝朝,我也不会看上你。” “哈……哈哈……好啊,你今夜不留下来,那你永远也别想等到李朝朝!” 蓝翎羽几不可见地皱眉,他从不过问李朝朝做事,并不是不关心而是要给她最大的自由,只要李朝朝想说的她就会说。 他到是不担心李朝朝会出什么危险,就是怕宁青鸢这个女人会做出什么蠢事来。 蓝翎羽沉眸问:“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你现在想知道了?” 宁青鸢得意地笑起来,她算是看明白了,李朝朝就是蓝翎羽的死穴,她上前拉着蓝翎羽的手,不顾她反抗地死死地握住,“你想知道就乖乖地配合我度过这个晚上,我说不定还能让李朝朝毫发无损!” “呵,你威胁我?”蓝翎羽嘲讽地笑了。 谁借给宁青鸢这么大的胆子! “没错我就是威胁你!威胁你和我睡一起,天底下没有这种好事了!” 蓝翎羽一把甩开宁青鸢的手,“我觉得你恶心,碰一下都觉得恶心,你死了这条心吧!李朝朝若是出了三长两短,我不会着你算账,我就随了她去,就是下地狱我也不想见到你!” 宁青鸢疯狂地叫道:“蓝翎羽你怎么那么狠!那李朝朝到底有什么好!还没我漂亮!又狠有霸道,我到底哪里不如她,你知不知道他今天都对我做了什么。” 蓝翎羽笑了,他可以想象朝朝一定是把宁青鸢折腾的很惨,不然她不会这么疯狂。 “都是你自找的。” 宁青鸢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她软话狠话都说尽了,连衣服也脱了,可是还是无法撼动蓝翎羽,她忽然想起倪氏的话,要忍,要温柔…… 她拢顺乱发,忽然笑道:“世子爷,就让奴家伺候你吧。真的只要一个晚上就好。” 宁青鸢趁着蓝翎羽不注意,一把抓住蓝翎羽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我答应你,只要你给我一夜,我明天就让李朝朝毫发无损地回来。奴婢已经给你准备好水了……但是你若不从我,我真的不知道李朝朝会出现什么差错啊。我知道你喜欢在浴缸里,咱们就在这里啊……” 蓝翎羽是担心李朝朝,但绝不会用一个肮脏的自己去面对李朝朝,他就是不相信自己也不会不相信自己的女人! 他眼见着宁青鸢就要碰到自己的浴缸,手中的力道忽然加重,狠狠地抓破抓烂了宁青鸢的胸口,痛得宁青鸢喊破了喉咙,发出刺耳的尖叫。 啪地一声,再次将宁青鸢扔出了窗户外,“滚——肮脏的女人!” 他已经决定再换个浴缸了! 虽然宁青鸢没碰到,但是有她的屋子都觉得脏! 宁青鸢被摔得晕头转向,又吐了两口血,一直守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的春丽,看着她冷冷一笑。 世子妃果然料事如神呐。 蓝翎羽从屋里走出来,他已经不想再浪费时间,找不到李朝朝,就让全府的人陪葬。 这时,有人突然敲开了紫苑的大门,侯府的管家急匆匆地跑进来,先是看到地上有一团肉,愣了愣,随即发现是宁青鸢,吓得不敢再看下去。 他忙上前行礼,道:“世子爷,侯爷请您过去一趟。” 蓝翎羽不耐,管家又补了句,“是有关世子妃的事。” 宁青鸢一听,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蓝翎羽,你会后悔,后悔的!” ------题外话------ 看看到底是倪氏的计划高明,还是李朝朝的手段狠! 哈。哈。哈哈哈哈…… 我有一次打蓝世子,打成:烂柿子。 哈哈哈哈…… 今天早了点有木有! 我感觉血槽都空了,不会爱了……七天一万五!快说我威武! 第一百一十章 去青院的路上,蓝翎羽半垂着眸,眼中暗潮涌动,神色阴晴不定。 他现在可以猜到这一切肯定是倪氏的阴谋,这个女人又做了什么? 相较而言,他更期待今夜倪氏会不会被朝朝玩死! 蓝翎羽对自己的女人有绝对的自信和信任,就凭倪氏根本不是朝朝的对手。 他不由期待朝朝如何反击! 未几,蓝翎羽在青院前,把脸上的表情又调节好,让人看不出任何阴森的破绽。 刚走到门口,蓝翎羽一眼就看到上首的蓝政锦和倪氏一左一右地坐着,表情各有不同,他独自踏进屋,看也不看跪在地上啜泣的小扇,径直问道:“母亲,父亲大人,可是有朝朝的消息了?她现在在哪里?” 他的担心和焦虑并不作假,即使知道朝朝一定不会有危险,但也不想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太长时间。 蓝翎羽觉得一天的分离真的很长很长,现在回到家看不到自己的女人,他心中十分的暴怒! 蓝政锦见蓝翎羽进门就问李朝朝,愤怒道:“你还有脸问那泼妇在哪里!” “我为什么没脸?”蓝翎羽用死鱼眼看自己的父亲,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媳妇才是泼妇,你全家都是泼妇! 他们早就不是一家人了。 蓝政锦被蓝翎羽那表情气得抽了抽嘴角,“你个逆子!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蓝翎羽侧着头想了想,“要不怎么说咱俩是父子,都没脸也挺好!” 蓝政锦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上的茶杯都抖了抖,“你居然还敢和我耍贫嘴!” 一旁的倪氏叹了声,“夫君就别气羽儿了,羽儿也心疼自己的妻子,这外人都在夸赞咱们羽儿是个有情郎呢。” 蓝翎羽斜乜了一眼倪氏,笑道:“母亲就不要夸儿子了,和父亲相比儿子做的远远不够。若是您受了什么委屈,父亲定也会护着您,我这都是向父亲大人学的。” “那个女人如何和你母亲相比!她也值得被人护着!”蓝政锦哼了声,“外面那些传言你难道都没听见!这侯府的脸都因她名誉扫地了!” 蓝翎羽冷笑,“既然是传言,我为什么还去听?父亲听传言,非智者,旁人只会说你连自家人都信不过。” “我信谁也不会信她!信她的话这个家都被她给谋害了!” 蓝翎羽看着蓝政锦那张恶毒的嘴脸,怒火倏然灼烧起来,“父亲!” 他的声音冰冷寒彻,“您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吧!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蓝政锦震怒地看着蓝翎羽,他现在看蓝翎羽越来越不顺眼! “你说什么!你你……” 倪氏反而觉得蓝翎羽故意的,这样一来反而东拉西扯个没完,她忙道:“夫君。还是说正经事吧。小扇姨娘还在下面跪着呢。” 蓝政锦气哼哼地看着小扇,面上露出厌烦,抓过手边的瓶子扔到她身边,“你就跟蓝世子好好说说!这东西到底是谁给你的!” 小扇哆嗦了下,垂着脑袋哽咽道:“侯爷,这东西奴婢都不认识,更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说实话吗?” 倪氏冷笑,“我已经找人查过了,这盒香粉叫合欢香,难怪侯爷每次见到你都欲罢不能,情难自控!原来你就靠着这手段得到侯爷的喜爱!简直罪不可恕!” 小扇哭着摇头,“夫人,奴婢真的没有去买过这香,奴婢和侯爷是两情相悦啊。” 倪氏听到两情相悦就头皮发麻,她是真的查过小扇和蓝政锦之间确实不曾用过什么香粉助兴,这反而是让她更来气的! 若是除不掉李朝朝,她就利用小扇来个一箭双雕,既让李朝朝背负恶名,也让侯爷再也不喜小扇这女人! “我就奇怪那日你明明被关在紫苑的柴房里,怎么就突然跑出来还那么凑巧就遇到了侯爷,是不是有什么人指使你这么做的?”倪氏喝道:“你要是说真话,我也会求侯爷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小惩大诫,可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死鸭子嘴硬,那我也帮不了你!” 小扇听到倪氏这么问,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夫人说的这话我怎么听不懂,我当时那个情况我能受谁指使?当日我不知道世子妃要放我走,害怕她把我卖出去,我就偷偷跑了,没想到遇到侯爷!” 她悄悄看了眼侯爷,啜泣道:“侯爷,我这些日子在你身边是怎么样的,你难道还不知道,我是一心一意服侍您啊,您难道对奴婢没情?” 侯爷见小扇梨花带泪,立即响起往日她这般哭泣时,还是在身下被自己疯狂地索取的时候,他果然想起往日的好来,随即愣了愣觉得小扇自从进了青院确实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 这时,蓝翎羽算是看明白了,他沉着脸冷冷地勾着嘴角,这是有人利用小扇来害朝朝! 他垂着眸用余光看着小扇,他到是有些意外小扇会死咬着不松口,难道这是一步棋? 蓝翎羽一言不发,继续置身事外看倪氏唱独角戏。 倪氏发现蓝政锦有些迟疑,忽然大喝道:“大胆,到了这个时候还死不悔改,这东西从你屋子里搜出来难道还能作假!我知道你平日里也不出院子,这些东西只能是别人给你!居然用这种手段来魅惑侯爷,难怪侯爷对你情难自禁。” 她斜看了眼蓝政锦,“侯爷往日可不是轻易对什么下人都情动的人啊。要不是因为这个香粉,怕是看都不看你一眼!” 蓝政锦被倪氏刺耳的声音激回了神,倪氏说的不错,他以前可从来没对什么人有过兴致,尤其对方还是个下人! 他想到小扇居然用这种东西迷惑自己,越想越觉得恶心,勃然大怒道:“还不快说,这东西谁给你的!” 小扇只默默垂泪,“奴婢真的不知道啊,这不知道奴婢的东西,是有人害奴婢。” 倪氏冷冷一笑,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安排,小扇这话一出,有人忽然在屋外扬声高喊,“奴婢知道这是会给小扇的!” 蓝翎羽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来搅混水来了! 这些恶毒的嘴脸都暴露出来,就是朝朝不一网打尽,他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屋里的人除了蓝翎羽,全部循着声音看去,就见宁青鸢已经换好了一身衣服,腰肢款款的走来,只是脸上还带着瘀伤。 可是谁也不会在意她的伤。 宁青鸢从蓝翎羽身边走过,眼底划过阴毒的狠戾,笑着行礼,“给侯爷,夫人请安,世子安好。” 倪氏几不可见地扬眉,来得不早不晚时间刚刚好,一切都在她的算计当中! 这次李朝朝还不去死! “你知道是谁把这香粉给的小扇?” “奴婢知道。” 倪氏明知故问:“你说是谁?” “是世子妃,奴婢见过世子妃和艳骨坊的品香师关系极好,后来奴婢派人打听过,原来艳骨坊的幕后老板是李府的二公子,而那品香师冬月则是世子妃曾经的丫鬟……这种香粉可不常见,但只有艳骨坊才有的卖,除了世子妃……” 蓝翎羽忽然侧过头,目光阴沉地看着她,“我没让你开口,谁让你说话的?” 宁青鸢脸上一僵,抽着脸冷笑,“世子不让我说话,是怕我说出实情么?” “你说话太臭了!”蓝翎羽毒舌道:“你是自己滚,还是自己滚!?” 宁青鸢脸上黑白交错,“奴婢说的是实情!世子不信派人搜一下就是了” 蓝翎羽眯着眼看她,“你说搜就搜!” “必须搜!”蓝政锦扬声打断蓝翎羽,“既然小扇都说是别人陷害的她,那必然能查出蛛丝马迹!我就看看今日这事到底是指使的小扇!” 蓝政锦想到如果是李朝朝所为,心中就怒火大盛,想杀死李朝朝的心都有了! 蓝翎羽冷冷地看他,“谁也不能搜。” “这时候知道心虚了?”蓝政锦拍了拍桌子,“你现在还替那个女人掩饰什么!她居然能做出这么下作的事!要真是她做的!你就把她给我休了!” 蓝翎羽冷哼,“朝朝又不是吃饱了撑的,害您对她有什么好处!” “你个逆子!逆子!”蓝政锦狂怒,“你是要为了那个女人众叛亲离!” “是父亲逼着我众叛亲离。我绝不会允许有人趁朝朝不在给她泼脏水!” 倪氏忽然笑道:“朝朝哪里是不见了,我听你妹妹说了,朝朝想给你和青鸢多亲近亲近,也省得外面说三道四,所以才在你妹妹那休息了,” 她立即着下人去蓝歆瑶那里把李朝朝找过来。 宁青鸢也附和道:“是啊世子爷,世子妃对我可真好呢。” 她把此事都推给李朝朝,看蓝翎羽还有什么话说! 蓝翎羽沉着脸不说话,没想到蓝歆瑶也在这局中做了根搅屎棍! 他这个妹妹还真是好贱的很! 可是过了半晌,下人还没回来,绣楼就在隔壁,过了圆月门就是,蓝翎羽等得不耐烦,觉得事情有异,二话不说疾步往外走,很快来到绣楼的门口,看到蓝歆瑶一脸惊慌地站在门口不知所措,他心中一沉,飞快地跑进屋,就见李朝朝昏倒在地,身下鲜血淋淋。 一屋子的人都吓傻了,蓝歆瑶更是不敢进门,蓝翎羽扑过去一把将李朝朝抱她在怀,李朝朝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她低低地嘤咛一声,只有蓝翎羽听得一清二楚,他叹着亲了亲她的额头,心中这才松了口气! 可是怒气还是未消,低吼道:“还不快去把忠义公请来!” 匆匆赶来的倪氏看到李朝朝一身是血,心中惊疑不已,扬声拦住跑开的丫鬟,“忠义公离得太远,就去把街口的大夫请来。” 倪氏生怕蓝翎羽现在抱着李朝朝回紫苑,所有的计划打乱,忙道:“先把朝朝抱到正屋里。” 蓝翎羽皱了皱眉,幽幽醒来的李朝朝虚弱道:“夫人说的是,其实我……不要紧的。” 李朝朝躲在蓝翎羽的怀里,偷偷地拍拍他的胸口算是安慰。 蓝翎羽立即意会,朝朝这戏还没演完呢。 女主登场,收妖打怪! 他狠狠地瞪着蓝歆瑶,“如果你嫂子有什么看我不和你算账。” 一众人又回到青院,宁青鸢看着李朝朝把脸埋在蓝翎羽的胸口上,心里想着以李朝朝的手段绝对不可能被蓝歆瑶弄伤,一定有诈! 就怕她是装的,把今晚的计划打乱! 宁青鸢哼了声,‘夫人,现在世子妃也找到在这里了,那就请人搜一下吧!“ 李朝朝虚弱地抬起头,”搜什么?“ 倪氏冷冷道:”青鸢说你和艳骨坊的冬月交好,在小扇房里搜出来的这合欢香是你给她的。“ 李朝朝一听,迅速噙着泪水看向众人,”我都许久不来侯府,怎么能是我,定是有什么人陷害我。“ ”是不是你做的,一搜便知!“倪氏对李朝朝的泪水视若无睹,休想蒙混过关! ”我被无缘无故地关起来,若是有人陷害我,怕是早有人做好手脚了。“李朝朝抿了抿下嘴唇,”我让小扇这么做有什么好处,我到是觉得有人别有用心。“ 蓝翎羽看了李朝朝一眼,道:”肯定不是朝朝,必定是有人栽赃加害!“ 被人遗忘的小扇忽然尖叫起来:”是不是窦姨娘?一定是她!“ 倪氏冷笑,李朝朝这是垂死挣扎! ”那就把窦姨娘请来!“ 窦姨娘很快请进来,听到倪氏的质问,大喊冤枉,”怎么可能是奴婢!“ 蓝政锦皱了皱眉,都有些糊涂了,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被人下春药,而李朝朝则受了伤,总觉得一切有什么阴谋等着他! 蓝翎羽冷笑,”父亲想查我们院子没问题,但是也好好搜一搜自己的院子干不干净,不然休想搜我的院子!反正我们已经分家了,紫苑我说的算,可不是什么人想搜就搜的,传出去别人也说不出我一个不字。“ 蓝政锦皱着眉看了一眼倪氏,见她没说话,冷哼道:”好!那就一起搜!“ 李朝朝垂着眸,几不可见地勾勾嘴角,忽然想到一句话:世上没有比人比他们还绝配。 她从没告诉蓝翎羽该怎么做,他就已经知道她心中所想。 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为了公平,蓝翎羽让人请了太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静文和紫苑青院的管家陪同前往搜查。 倪氏心中冷笑,她让人把李朝朝关起来,就是找机会下手,栽赃陷害,不管是谁搜,李朝朝这次都插翅也难飞! 地上窦姨娘和小扇还在跪着等结果,宁青鸢恶毒地看着李朝朝,她总觉得这个女人深不可测,总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她是真的没察觉出阴谋?还是更有一个阴谋在等着? 而宁青鸢一脸铁青地站在一旁不敢抬头,不是说把李朝朝关起来给宁青鸢创造机会么? 现在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屋中的每个人心中各有算盘,蓝翎羽站在李朝朝身边轻轻地拉着她的手,只担心这个女人的身体到底是不是真的没事? 又过了半个时辰,搜查完的静文领着人回来,面无表情道:”在世子妃屋里奴婢几人什么也没找到。“ 倪氏猛地睁大了瞳孔,恶毒地看了眼青小,就见她苦兮兮地咧咧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会没有? 连宁青鸢都震惊了,她明明把东西放好的啊! 静文又看向蓝政锦,”侯爷,奴婢在三夫人房间里搜到两样东西。“ 她把东西递上前,就见是两个粉盒,一个与小扇屋里的香粉颜色气味一样,另一个则有些不同,却不知道做什么用的。 蓝政锦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倪氏心中大惊,糟糕!中计了! 她连忙收拾好所有惊怒的情绪,忽然哽咽一声,冲着蓝政锦垂泪道:”侯爷您要相信我啊,我怎么可能那么做。我这么爱您,希望和您一生一世一双人,虽然您没做到,但是也绝不会希望您和别的女人天天在一起,这是往我心上扎到的事,我怎么可能还会这么做。“ 蓝政锦听到倪氏这话,知道她心里还是有怨气的,倪氏确实是没道理把他往别人的怀里推,立即搂着她哄道:”我怎么可能不信你,我们多年的夫妻,我自然是相信你。“ 倪氏垂着眼眸,目光阴狠毒辣,后牙槽死死地咬着,这到底是谁做的! 是李朝朝?是小扇?还是宁青鸢? 蓝翎羽冷笑,”现在清楚不是朝朝做的了?“ 他转过头忽然喝道:”陷害主母,罪不可恕,来人把宁青鸢给我拉下去掌嘴一百!“ 宁青鸢死死地张大了双眼,扑通一声冲着倪氏跪下,”夫人救我!“ ”你让母亲救你什么,你这是在说是夫人指使的你陷害的世子妃么?“ 蓝翎羽冷笑地看了眼自身难保的倪氏,”母亲现在都是被人陷害,难不成她房间里的盒子是你放的?“ 宁青鸢大喊:”不是,怎么可能是奴婢!“ 她想了想,慌张地喊着:”一定是小扇,她陷害的夫人!“ 倪氏垂眸看了眼向地上的小扇,觉得此事也该找个垫背的! ”小扇!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这么做。“ 小扇依旧委屈地不急不慌道:”怎么可能是奴婢,夫人那盒东西是什么,奴婢都不知啊。“ 屋子里乱成一团,只有李朝朝像个看戏的一样置身事外,看她们之间互相狗咬狗。 蓝翎羽终于明白李朝朝今日的布局是怎么回事了! 果然是一网打尽! 谁也跑不掉! 这一招真是够狠的,他也想看看倪氏被朝朝踩在脚下,又如何翻身! 这时,丫鬟通传大夫到了。 李朝朝叹道:”还是请大夫看看那盒是什么东西吧,别让夫人受了委屈,我可以再忍忍。“ 她垂着眸,掩去眼底深深的冷笑。 蓝政锦倒是觉得李朝朝说了句人话,不耐烦地挥手,”先让大夫看看。“ 倪氏见蓝政锦都这么说了她也无法反驳。 大夫也不敢多说什么,乖乖地去看侯爷手边的粉盒,一查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他为难地看了看众人,只好把蓝政锦请到旁边嘀咕了两句。 蓝政锦脑子嗡地一声,僵硬地回过头看向倪氏。 倪氏心知自己一定是被人算计了,急忙问:”这到底是什么?“ 蓝政锦想忍住心中的怒火,可还是没忍住,大声喝道:”你还有脸问这是什么。“ 倪氏惊得站起来,蓝政锦从来没和自己发过这么大的火! 这盒东西到底是什么能让侯爷发这么大的火? 她急忙问大夫,”你说,这是什么?“ 大夫很为难垂着头,踟蹰道:”此香粉……让人无法行房事。“ 倪氏惊得踉跄两步,难怪蓝政锦和自己没办法行房事。 小扇又忽然开口道:”原来是夫人不想和侯爷在一起,才故意陷害奴婢下药勾引侯爷?夫人为什么要如此冤枉奴婢!“ 蓝政锦喝道:”够了!你们都给我滚。“ 说完,他大袖一挥,头也不回地走了! 倪氏知道蓝政锦一定是误会自己不想和他行房事才会有这种东西,然后还把他推给小扇,才会在小扇的屋里放了春香! 贱人! 好一个又贱又狠毒的计策! 简直是陷她于不易! 现在蓝政锦发火,根本是挑拨离间! 倪氏想追上去解释,蓝翎羽上前一把拦住,”母亲,您和父亲的事儿子不想过问,只是现在朝朝还伤着,我必须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冷冷地看了眼旁边,大夫又慌慌张张地上前给李朝朝把脉,眼睛比刚才瞪的还大惊,扑通一声跪下,哆哆嗦嗦地说:”世子妃小产了。“ 大夫又查看了下,抽了口气,”是被重物所伤!“ 蓝翎羽知道是假的,可是戏要做足,他早就想好好收拾收拾这无脑的妹子! 他勃然大怒,上前扬起手,一巴掌就把蓝歆瑶扇到地上,”你怎么还有脸活着!“ 蓝歆瑶摔倒在地,痛哭流涕,”不是我做的!“ 她捂着脸为自己辩驳,”是……是……是她自己要求要给你们创造机会的。“ ”我且把你撒谎的当真,但是你嫂子肚子里的孩子难道是她自己打掉的不成!不是你做的又是谁所为。“ ”真的不是我,我怎么知道!“蓝歆瑶气得跳脚,”你居然为了这个女人打我,我是你的亲妹妹啊!“ 蓝翎羽怒目而斥,”那你有没有拿我当你的亲哥哥,拿朝朝当亲嫂嫂!“ 蓝歆瑶被噎得满脸涨红,说不出话来。 她确实不曾! 蓝翎羽冷笑,”好,你也大了,我不打你,那你是不是连母亲的话也不听?此事就由母亲给我的孩子一个交代吧。“ 倪氏正心烦意乱,不知道怎么和蓝政锦解释,看到蓝歆瑶那不争气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李朝朝怎么好端端的孩子会没了? 应该不是蓝歆瑶所为,她还没那个胆子。 可是……这大夫可不是忠义公会撒谎,那她的孩子是自己打的? 就因为把她关起来,李朝朝就这么狠心,能失去自己的孩子来惩罚蓝歆瑶! 倪氏忽然觉得,自己不是李朝朝的对手。 她是真的狠!真的毒! 蓝翎羽见倪氏盯着李朝朝苍白的脸,冷冷道:”母亲为人妻做不好,难道为人母也不会了?那我就去请示祖母,让她做决断吧。“ 倪氏知道把太夫人请来,受罚的可就不只是蓝歆瑶了。 ”好,好我替你的孩子讨个公道!“倪氏大喝:”来人,把蓝歆瑶拉下去打板子。“ 蓝歆瑶大哭,”母亲这事真的和我没关系!“ 蓝翎羽搂着李朝朝,声音阴森冷酷,”怕是下人会看在她是小姐的份上不会下重手。“ 他忽然抬起手,狠狠地把身边的小几拍裂,掰断一根木棍,冷冷地扔在倪氏面前,”母亲还是亲自动手,也能让歆瑶有个教训,她以后也不会再犯了!“ 蓝歆瑶哭花了脸,”蓝翎羽你怎么那么狠!“ ”你把我的孩子没了,你怎么不想想我为什么会这么对你。“ ”我都说了这事和我无关!“ 蓝翎羽把李朝朝抱在怀里,冷眼看着倪氏,”那也是你把你的嫂嫂关起来!到现在你还没认识到自己错在哪里,母亲还是动手吧!“ 倪氏见躲不过去,让下人领着屋里的其他人都散了,她弯腰把棍子拿起来来到蓝歆瑶面前。 蓝歆瑶见倪氏走过来,跪着后退,”母亲,母亲……不要!不要啊!“ 这一棍下去,打的不只是蓝歆瑶,而是让自己的身,先是让侯爷误会她,现在也会让蓝歆瑶记恨自己。 一环接一环来毁了她的计中计! 怕是她都想不出这么恶毒的主意! 倪氏咬牙,把对李朝朝所有阴毒的恨意,都狠狠地敲打在蓝歆瑶的身上,”记住今日的屈辱,你才会长记性!“ 第一百一十一章 蓝翎羽一听倪氏那话,几不可见地捏了捏李朝朝的手,嘴角勾起冷笑,“母亲,您这是在给歆瑶挠痒痒呢?” 倪氏一愣,手中的目光在空中顿了顿,连蓝歆瑶的目光也阴狠毒辣起来。 蓝歆瑶死死地咬着下唇,睚眦欲裂地瞪着蓝翎羽,双眼布满了血丝,双手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掐在掌心之中,才不至于尖叫。 他居然还这么说! 他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母亲根本没有手下留情! 可是真的疼,疼的她的心都在抽痛! 倪氏听到蓝翎羽这么说,目光阴沉下来,她不愿意歆瑶的身上留下疤痕,不然以后可是不好嫁人,可饶是这样蓝翎羽还不满意,她只能抽起木棍狠狠地打在蓝歆瑶的腿上,冷冷道:“你要记住今日的屈辱是谁给你的!” 蓝歆瑶终于忍不住大喊:“蓝歆瑶!我恨你!” 蓝翎羽目光如炬地瞥向蓝歆瑶,“我也没指望你会爱我!乱伦的名声我可当不起!” 李朝朝抬头嗔怪地瞪了一眼蓝翎羽,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说笑,怕是蓝歆瑶杀他的心思都有了。 她忍俊不禁地拉了拉他的袖子,无力道:“夫君,我们回去吧。” 李朝朝才不会那么好心地叫停,如蓝翎羽所说,蓝歆瑶这个没脑子的确实该得到应有的教训。 蓝翎羽看了眼李朝朝,一把将她抱起来,冷着脸往外走,在经过蓝歆瑶和倪氏身边时,又停下脚步,冷冰冰地看了眼倪氏,又低下头对上蓝歆瑶那双嗜血的双眸,无情地勾起嘴角,向前迈了一步—— 只这一步,他的脚好巧不巧地踩在了蓝歆瑶被打肿的小腿上,蓝歆瑶彻底瞪大了双眼,那双噙着泪的双眸恨不得要掉下来似的,不可思议地看着蓝翎羽,大喊:“不,不——啊!” 一声刺耳的尖叫,蓝翎羽只从她的小腿上踩了过去,掩在那叫声中只听有一道清脆的断裂,连倪氏也吓傻了眼,目瞪口呆地看着蓝翎羽若无其事地把蓝歆瑶的小腿就那么轻轻地踩断了,她手中的木棍也掉在地上,连忙蹲下身查看,“歆瑶,歆瑶……大夫!大夫还在不在!青小!” 倪氏紧张地含着外面的丫鬟,蓝歆瑶疼得边哭边喊,“母亲,母亲,我疼我好疼啊……” “大夫马上就来了!你再忍忍!”倪氏看着蓝翎羽就要走,怒喝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你的妹妹!” 蓝翎羽抱着李朝朝头也不回地冷冷道:“用蓝歆瑶的一条腿换我的孩子,便宜她了!” 蓝歆瑶想要咒骂什么,可是只有止不住的痛楚传来,她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倪氏手忙脚乱地喊人,大夫也跟着跑进来,整个青院都乱成一团。 众人合力把晕厥过去的蓝歆瑶抬回绣楼,大夫查看了下,也不敢多问,只如实回答:“蓝小姐的右腿断了,不过夫人放心,只要悉心调养,一定会痊愈的,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些日子需要在床上休养!” 倪氏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她只是没想到蓝翎羽居然对自己的妹妹那么狠,就为了那个女人? 她绝对不相信李朝朝肚子里的孩子是被蓝歆瑶弄没的,就算是如此,也不至于为了她把自己的亲妹妹的小腿给生生地踩断。 那是怎样的狠,怎样的恨! 大夫把蓝歆瑶的小腿给固定好,又开了些调养的药,夹着药箱屁滚尿流地吓跑了。 王侯之家是非多啊,多做事少说话,才是保命之法。 倪氏站在蓝歆瑶的床边冷冷地看着床上的少女,蓝歆瑶和她的生母长得极像,这也是蓝政锦为什么会更加疼爱蓝歆瑶的原因,她并不介意自己的男人以前有过谁,只要今后只属于自己就够了。 可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一团糟! 不仅所有的计划一个个都失败了,既没有打压住李朝朝,也没有借机铲除小扇,反而让侯爷误会自己,连蓝歆瑶的腿都断了。 她这样如何嫁人? 还有宁青鸢那个不成气候的女人! 倪氏现在也顾不得太多,只想着还是快点找到蓝政锦解释清楚。 她命人好好伺候蓝歆瑶,这段时间不许下地,就急匆匆回了青院找蓝政锦,却发现他去了小扇那里,气得倪氏疯狂地在屋里砸东西。 十几年了,她还是真么愤怒! 倪氏一掌拍在桌子上,即使没证据,但她也知道这一切绝对和李朝朝脱不了干系! 李朝朝! 倪氏咬碎银牙往肚子里吞,本来还想玩玩她,但看来她是作死的节奏! 她咬破了嘴角,冷笑着走出门,径自往祠堂而去…… 紫苑里,蓝翎羽抱着李朝朝直接回了屋里,下令喝道:“没有我的命令,侯府的人谁也不许去,把宁青鸢给我掉在水井里!” 春嫂看到李朝朝浑身是血吓了一跳,但见蓝翎羽只吩咐了这么两句就无其他,只能抿着嘴角令人去把宁青鸢给绑了! 宁青鸢发狂地嘶吼,“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 春嫂不耐,拿了破布往被绑成粽子的宁青鸢嘴里,抬脚一踹,她顺势掉进水井,身子在晃动中扑腾腾地撞击在四壁,到了最底部她的双手狠狠一勒,身子悬空在水井的半空,上不上下不下,整个水井既潮湿又阴暗,到处都是腐朽的霉味令人作呕。 宁青鸢想睁大了双眼表达自己的愤怒,可是入眼全是恶心的青苔和潮湿中的小虫子,小虫顺着绳子一点点爬到她的身上,吓得她欲哭无泪。 她恨蓝翎羽的狠,更恨李朝朝的恶毒的心机! 她不相信自己这辈子都斗不过李朝朝!只要不死,她就一定还有机会! 正屋之中,一切都恢复原样,就连浴室也换了一个事先准备的新浴缸,等候多时的春丽见到世子和世子妃一起回来,乖觉地退出门外,轻轻关上门,擦了一把头上的汗。 忙了一晚上,她终于把屋子焕然一新了。 春丽笑着守夜,坐在水井边上时不时地看一眼宁青鸢,嘴角冷笑着:就凭宁青鸢也想和世子妃斗,真是找早点死。 进了屋,蓝翎羽见春丽已经把浴缸的水给放好,搂着李朝朝就扑进水中,连衣服都没脱,李朝朝哇哇大叫了两声,“这是要鸳鸯戏水?” 蓝翎羽哼了声,“我是要让你屁股开花!” 李朝朝今日穿了身蝶戏水仙裙衫,她被蓝翎羽扔在水中,瞬间浑身湿透,整个人湿淋淋地跪坐在浴缸里,衣衫遇了水紧紧地裹着她妖娆的身材,诱惑妩媚。 她吐了口水,捂着屁股,嘿嘿干笑了两声,“夫君,咱们能换个地方吗?” 蓝翎羽的视线顺着她脖颈的水珠一路蜿蜒而下,落入她抹胸的肌肤里,目光停在她的“波涛汹涌”上,也跟着她嘿嘿怪笑了两声,“好啊,那我们换个地方,总之要好好惩罚你这只小妖精!” 他一把捞起水中的李朝朝啃咬着她,李朝朝微微吃痛,轻吟一声,却没有推开蓝翎羽溺宠的惩罚。 李朝朝还没做好准备,就被蓝翎羽闯了进来,低呼一声,又很快适应了他的索取,如以往的节奏,合拍又紧紧贴着彼此的身体,肆意地在水中荡漾,如水中交缠的蛟龙分不开彼此。 直到李朝朝被压得毫无法抗之力,身子软绵绵地趴在水中,蓝翎羽却还没有放过她的意思,直到释放全部的热情,他也没及时退出,神采奕奕地搂着李朝朝在水中笑问:“你身上那身血是哪来的?” 李朝朝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回答:“让陈凡找的鸽子血。一堆鸽子在厨房呢,等明天咱们煲汤喝。” 蓝翎羽嗤笑了声,“就你鬼主意多,但是咱们能不能商量个事……” 李朝朝斜看他一眼,不等他开口,就主动道:“此事我不告诉你,是让这戏更真一些,你做的很好哦。” 她抬起爪子摸了摸蓝翎羽的脑袋,蓝翎羽对眼前自己深爱的女人好气又好笑,他的舌尖舔了舔她的嘴角,“我该拿你怎么办!若是万一……” “没有万一!”李朝朝捧着蓝翎羽的脑袋,“就算我不在你身边,我的心也是你的,你相信我不是吗?” 蓝翎羽没由来地叹了口气,“可是我不相信我自己!我怕离开你,自己什么也不是。” “呸!”李朝朝啐了声,“少质疑我的目光,我看上的男人是最棒的!” 蓝翎羽挑眉,“哪里最棒?” 李朝朝笑着把双腿盘上他的腰,“床上功夫了不得!” “那我们再来一次?” 李朝朝吓得就要躲,蓝翎羽哪里肯放过她,埋在她身体里不安分的异物又不乖地昂起头来,她哼唧唧地承受着蓝翎羽疯狂的撞击,嗓子里发出低低的呻吟。 蓝翎羽抱着李朝朝粗喘,“若我们真有个孩子……” 李朝朝沙哑着拨开蓝翎羽湿润的长发,许下爱的诺言,“我绝对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受到任何伤害,若有一天你真的得不到我的消息,你也不要太过慌张,我们这辈子是注定……生死不相离!” ------题外话------ 明天一定万更! 第一百一十二章 做完有爱的事,蓝翎羽抱着李朝朝回到床上,李朝朝已经累成一团肉了,任由蓝翎羽随意摆弄自己。 一会儿大字型,一会儿一字型,总归已经再无力招架。 好在这北方的秋天来的早,李朝朝洗了澡也没那么热,蓝翎羽又忍不住情动了一番,看着李朝朝已经打起瞌睡,才哼哼了两声放过她。 蓝翎羽捏了捏昏昏欲睡的李朝朝,“咱俩这半天没见了,说说话吧。!” 李朝朝竖起一根手指,懒洋洋道:“还不到一天没见而已。” 蓝翎羽挑眉看她,“你不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道理?难道今日你不想我?” 李朝朝眯着眼看了他一阵,这个有时候比她还能撒娇的男人,蓝翎羽白天在外面忙碌,晚上回来还有精力和她翻云覆雨,当真是……了得! 要不是了解这个男人的性子,她会以为蓝翎羽从忠义公那要了什么大力丸呢。 她笑着趴在他身上,“我的三郎哟,我倒是很想无时无刻地让你在我脑海里裸奔,只是我也要有空想你,今日对付那群女人我都快瘫了,结果还要伺候你这恶鬼!” 李朝朝想了想,然后道:“不对,是色鬼!” 蓝翎羽见李朝朝这么说,好笑道:“那今晚就放过你,你就和我说说,你是怎么看穿倪氏的诡计?让我听听你的战绩!” 其实李朝朝也知道蓝翎羽并不是不累,而是不想放过任何自己相处的时间,大家彼此忙碌,也只有晚上这会儿功夫说话。 她支起胳膊笑了笑,“我也没看透什么,只是以宁青鸢的性子,突然温顺成了一只羊,那一定有猫腻,我就顺着她安排的剧本走就是,见招拆招罢了。只不过我事先就多了个心眼,派人查了下她的宴请名单,发现了个熟悉的人名,一查之下才知道竟然是以前大夫人放在我身边的丫鬟。” 蓝翎羽皱着眉问:“哪个?” 李朝朝歪起头想了想,“就是我重生后第一次在镇江蓝家见你时,被我嬉耍的那个丫鬟。” 蓝翎羽一愣,忽然笑着捏着她的下巴,“哦。原来你竟然是那个时候重生的!” 见李朝朝点头,蓝翎羽亲了亲她的嘴角,“我并不知道你会不会和我一样重生,当时我想着哪怕你没有重生,这一世也绝对不会让你嫁给蓝滕安,哪怕你会恨我,我也要把你绑在身边,爱你疼你。” 李朝朝笑着楼上蓝翎羽的腰,听蓝翎羽低沉的声音诱惑且暧昧。 蓝翎羽的手指缠绕着她的头发,“当初我称病去镇江养身体,就想着能不能见到你一面,熟知你出嫁前竟是个温柔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可愁煞了我。” 李朝朝邪恶地挑起嘴角,“那你怎么不爬李府的墙头来见我?” 蓝翎羽嗤笑了声,“我若是如此,你会怎样?” “我当然是喊:呔,哪里来的骚狐狸化成了人敢来爬老娘的墙,知不知道姑奶奶可是专门捉妖的。”李朝朝忽而又捏着他的下巴,严肃地端看了番蓝翎羽的脸,“不过看在你面皮的份上,说不定我会让你从了我。” 蓝翎羽被李朝朝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忍不住捏着她的手咬了口,“你可不就是捉妖的,你可不就是捉妖的,倪氏的连环计都被你破了。” 李朝朝勾勾嘴角,“她有连环计,我自然有过墙梯,其实她的算盘打得很是精妙。” 蓝翎羽搂着李朝朝的身子,平躺在她身边道:“愿闻其详。” 深夜,小夫妻二人洗去一身疲惫,在彼此的怀里说着私房话。 李朝朝笑道:“倪氏今夜至少用了三个计策,先是让宁青鸢把她的闺蜜们请来,借由以前我身边的丫鬟来证实我以前不好相与,又让宁家的人跟着来弄,故意画了两道伤口更加坐实我是个悍戾泼辣的名声。” 蓝翎羽眯了眯眼,眼眸里的光沉下来,忽然向外面喝道:“春丽,别让井里的人睡过去了,时不时地敲打一下!” 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惩罚,以为在水井中吊着被虫子咬事情就这么完了? 对付宁青鸢这种人,蓝翎羽从来不手软。 门外打瞌睡的春丽听到蓝翎羽喊了这么一嗓子,立即称是,拿着手边上的木棍,狠狠地拨了拨水井里的绳索,宁青鸢刚刚适应了这潮湿熏臭的地方想睡下,就被上面的人用力拨动绳子,她又脏了一身的衣服,气得她直咬牙。 他们要杀要剐就来个痛快,偏偏还要用这种手段折磨自己! 宁青鸢在黑暗中悲愤,若有翻身的机会,她一定让李朝朝承受比这百倍千倍的痛苦。 屋里的夫妻二人自然听不到宁青鸢咒骂的心声,蓝翎羽看向李朝朝:“这次可以用这个借口把宁青鸢给打出去了吧?” 李朝朝笑着摇摇头,“这次你的惩罚来晚了,我已经宣布让她明日一早就去蓝芷霖的院子里伺候你那断了两根肋骨的弟弟。” 蓝翎羽不解地挑起眉,李朝朝笑着解释,“蓝芷霖必定认为宁青鸢是咱们派去监视她的,就算宁青鸢说她是倪氏的人,经过这一晚也没人会信,只会认为她为了重新回到紫苑已经向咱们投诚了,蓝芷霖定会不信,他有多恨你我,就会想尽办法折磨宁青鸢。所以有些事不必咱俩出手,有些人注定是要体无完肤的。” 蓝翎羽忽然严肃起来,“我觉得我应该再坏一点才能配得上你。” 李朝朝捧着蓝翎羽的脑袋笑啊笑,“你不嫌弃我坏,我也不会嫌弃你狠,咱俩就是一对渣夫狠妻。” “所以谁想拆散咱们俩,你说会不会遭雷劈?”蓝翎羽很自负地笑看李朝朝。 李朝朝瞧着他那副得意的表情,觉得也只有他会觉得有她这个狠妻是件幸福的事,要是换了别人早就要把她下堂了。 她笑着搂着蓝翎羽的胳膊,“雷劈不雷劈我不知道,至少有人的腿会被踩断。倪氏利用蓝歆瑶把我困在屋子里,其实只不过是想给你和宁青鸢创造机会,我想倪氏当时一定做了两手打算,不管宁青鸢有没有成功,她最后都会借着小扇的由头来暗害我!” 蓝翎羽眉尖一挑,目光冷下来,“我把蓝歆瑶的腿踩断了也不过是小惩大诫,她既然敢做,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等明个儿我就让人把消息散出去,让京城里的人都知道蓝歆瑶的腿是好不了了,别说是靖王府的人,就是其他高门子弟也不会高看一个跛子!” 李朝朝沉吟了片刻,“倪氏定会大摆筵席请人来看宁青鸢的腿是好的。” 蓝翎羽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这点我自然是想到了,我既然能给她踩断一次,第二次再踩断也会顺脚一些。” 李朝朝不置可否,她从没有什么爱心泛滥一说,虽然这么做对蓝歆瑶确实狠了点,未来的路是她自己选的,她若执意非嫁给慕雪衣,哪怕知道他将来会问斩也义无反顾,她倒也无话可说,但绝对不能拿她一人的幸福换整个侯府未来。 “虽说如此,但还是给蓝歆瑶找一门妥当的婚事,省得她记恨你。” “现在就是让她嫁给慕雪衣,她也嫉恨上我了。”蓝翎羽侧过头看李朝朝,“为什么你对蓝歆瑶并不赶尽杀绝?” 李朝朝意外地挑挑眉,“你看我对谁赶尽杀绝了?” 蓝翎羽抿起嘴角想了想,好似确实是这么回事。 李朝朝笑道:“你是知道的,我并不信恶有恶报这一说,但惩罚也该限度的。她做了什么错事就该得到相应的惩罚,这次她关了我,你踩断她一条腿我觉得就已经公平了。我只杀该杀的人,不能因为她说错了句话,就随便动刀子。其实蓝歆瑶的死活于我无关,只是他是你的亲妹妹,你又是我的至亲,我就不得不多放些心思进去,男人心狠起来确实比女人更甚,但男人与女人不同的地方是心思没那么细腻,我知道你也是在意蓝歆瑶的,爱之深责之切,这样我也不想让你一边惩罚着她,心里反而默默的为她而操心。” 蓝翎羽的目光渐渐变得幽深,这个神奇的女人,考虑事情总是那么深,那么细。 有时候他是相信李朝朝之前所说的,她真的不属于这个世间,不仅活了两辈子,李朝朝就如迷一样沉稳又妩媚,让他深深的迷恋着她。 沉默了半晌,蓝翎羽忽然咬了口李朝朝的肩膀,“她死不足惜。我同你一样的朝朝,这一世早就不相信什么亲情,我只有你,若是有人对你不利,别说是一条腿,就是这天下我都打下来。” 李朝朝听到最后一句话,目光清冷地看过去,“最近京中很安静的样子。” “嗯。”蓝翎羽懒洋洋地应了声,“暴风雨前的平静,慕雪衣有了些动作。” 李朝朝微微蹙眉,“和上一世的时间点不一样?他举事可不是现在。” 蓝翎羽搂着李朝朝沉默了下,这个时间点他们都知道,但是慕雪衣为什么忽然急不可耐了,蓝翎羽就算知道为什么也不想回答,外面的事必须由他为李朝朝撑起一片天。 李朝朝见蓝翎羽不说话,也就不再问,她要做的就是安安分分地呆在内宅里,斗斗后母,敲打小姑,惩罚小妾,十分逍遥自在。 她总结了句话,宅斗其实是一出戏,这些人根本就是给她打发无聊时间的。 蓝翎羽看着李朝朝那得意的笑,忍俊不禁道:“说起来今夜小扇牙关很紧,倪氏那么诱导她,她都没中计,她成了你的人?” “非也非也,我们是各取所需。”李朝朝摇头晃脑地笑着,“她来告诉我倪氏要害我,我就帮她躲过这一劫,反而让倪氏落了个里外不是人。” 蓝翎羽一听就抓住重点,“她又怎么知道倪氏要害你?” 李朝朝忽然笑得十分诡异,“这事我没问,她也没说,我瞧着是倪氏身边的人透露了消息。” 蓝翎羽哼了声,“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次倪氏元气大伤,我看这次侯爷要彻底和倪氏翻脸了。” “生气也只是一时的,若是倪氏想到补救的办法,就要看看侯爷的心肠硬不硬了……”李朝朝笑了笑,“她虽然猜不到谁在其中捣鬼,以后她必定会视你我为眼中钉。” 话音刚落,蓝翎羽就听到有人在敲院门,他与李朝朝静默了片刻,得到消息的春丽走到廊下道:“世子……” “说。” “侯府那边有人来传话,说是侯夫人在祠堂里闹着要削发为尼,侯爷已经派人拦下了。” 李朝朝听到春丽的回话,忍不住笑着锤了锤床铺,“倪氏为了让侯爷回头,连这招都用上了。” 蓝翎羽冷冷道:“就算侯爷对她有怜惜之情,他们还是无法行房事。有些感情破裂了,是怎么修补也修补不好的……我不会让倪氏死的那么痛快,我会让她知道什么是夫离子散!” 李朝朝在一旁笑着揽过蓝翎羽的肩膀,低低细语:“夫君,夜深人静,我们睡吧……” “不行!” 蓝翎羽抱着李朝朝坐起来,“让我再耕会地,早点开花结果才是。” 李朝朝抽了抽嘴角,又被蓝翎羽把自己摆弄成大字型的样子,承受着他的狂风暴雨…… 夜深人静耕地时,另一边侯府的青院里,倪氏背对着蓝政锦低低地哭着。 蓝政锦条件反射下,最见不得倪氏哭,想安慰又不知从何说起,今日的事他实在是太生气了。 倪氏见蓝政锦虽然是把她给拦下了,但却还没有像往常那样安慰自己,哭得更是撕心裂肺,捶胸顿足,“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被人这般陷害!我若是不想和夫君在一起,我就天打五雷轰,这么多年,我为夫君为这个家从未有过半句怨言,更是对夫君的宠爱感激不尽,我以为只是夫君对我失去了兴趣,可是没想到竟然是有人害我……呜呜……我对夫君一片深情,怎么可能让你离开我而转投她人怀抱……” 蓝政锦听着倪氏的哭诉,心烦意乱,一方面想到往日的情分,确实不假,但是又想到今天事实摆在面前,又让他如何再相信她! 倪氏见蓝政锦还是不理自己,心中渐渐疏冷,别说此事不是她做的,就是她做的这个男人当真对她一点情分也没有。 她不相信,也不敢相信,毕竟她是实心实意地对他,为了这个家。 倪氏哀戚道:“我怎么可能不和夫君欢好让你投送被人的怀抱,这分明是陷害于我,用此事来掩盖那人的真实意图,好让夫君不怀疑到她头上去。不说我不可能这么做,难不成夫君和小扇在一起也是靠了那香粉的功效?” 她最后几句故意拔高了声音,以便让蓝政锦听得明白她话里的要死。 倪氏也是想试探试探蓝政锦的意思,她是说既然这香粉可以让他们不行房事,那他和小扇有的肌肤之亲也必定是有人故意为之,把这黑水往小扇那边引。 果然,蓝政锦一听,沉下脸来,“绝不可能是小扇!” 倪氏的眼皮猛地一跳,没想到他居然会为小扇说话! 这事情都是明白的,他居然还认不清而来冤枉自己! 倪氏背着身目光寒光乍现,她敢肯定,今日来毁她计划的人中,除了李朝朝外必定还有人一起跟她玩阴谋手段,至于是谁她一定会一个一个地揪出来! “我又没说是小扇!”倪氏恨恨道。 蓝政锦之所以认定绝不可能是小扇弄的香粉,是因为放在房间里,小扇把自己所有的胭脂水粉都扔了出去,还洗了个干净在他面前哭成了个泪人,屋中一点其他异香也没有,他看着她梨花带泪的样子,心中情动不已,又搂着她搓揉了一番才心满意足。 事实也证明,他情动根本和那香粉没关系,但他确实对倪氏提不起任何兴趣,尤其是还发生了这种事后,心中除了失望还有怨气。 之前在小扇屋中,小扇还温柔细语地劝他不要太气恼倪氏,也许倪氏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蓝政锦其实并不想和倪氏的关系搞太僵,毕竟往日的情分不会因为此事而一笔勾销,但他实在听不下去倪氏对小扇的恶意猜测。 蓝政锦不由想到以他现在对小扇的宠爱,倪氏就算不嫉妒也会心生怨愤,他决不能让小扇有事,只得耐下性子,走上前揽住倪氏的肩膀,“我知道你一向大方得体,绝不可能诬陷和猜忌小扇,但事实证明她今日确实是受了委屈,你不若把她抬到姨娘的分位,才更加显得你宽和之下。” 倪氏强忍着怒火看向蓝政锦,“夫君,之前不是按照规矩,有了子嗣才能抬为小妾吗?” 蓝政锦不甚介意地撇撇嘴,“我又怎会让她给我生孩子,我让你把她抬到小妾是为你着想,以免旁人说你猜忌心重。我知道此事你也受了委屈,可是找不到罪魁祸首,只能委屈你了,不过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蓝政锦心里明明是为了小扇做打算,却在面上一味地诱哄着倪氏开心,还不让她起疑,不得不说有时候男人只凭着一张嘴就把女人的心给骗了过来。 倪氏一听这话,终于是稍稍放下心来,只要蓝政锦还相信自己就一切都好办,诚如他所言,反正小扇也不会生出孩子,做个小妾不过是让众人知道她的大度。 她娇笑了声,靠进蓝政锦的怀里,“夫君,还是你最疼我。” 倪氏暧昧地挑逗,蓝政锦心中却再已不起任何波澜。 有些感情一旦出现裂痕,就无法在修补了。 这一夜的事,在第二日早上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瞬间传遍了整个侯府。 蓝歆瑶知道自己的腿被蓝翎羽才断了,把屋里所有的下人都打骂了出去,在屋内不吃不喝,就是蓝杜若来了也被她用东西砸破了头,蓝杜若满头带血的退出来,看到倪氏领着人过来满脸委屈地喊了声,“母亲。” 倪氏也是听闻蓝歆瑶大哭大闹才匆匆赶来,她对蓝杜若并不太宠爱,只淡淡地让她下去包扎一下,然后独自进了屋子正看到蓝歆瑶颓废地趴在床上,见到她进来也不说话。 倪氏二话不说,走上前,抓过蓝歆瑶的领子啪第一巴掌就扇过去,把蓝歆瑶打得又是一阵哭闹,“母亲,我都这样了,你居然还打我!” 倪氏冷哼,“我自然要打你这个不争气的,不过是腿断了,休养几个月就会好,可是你心死了,斗志没了,我不如趁着现在就吧你嫁出去!你也不用找那个踩断你的腿,让你受尽侮辱的人报仇,也不用嫁给你的心中所爱!就当我白白栽培了你这些年!” 她说着就往外走,蓝歆瑶痛哭流涕,“母亲,孩儿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要抛下我,我一定振作起来,绝不会让那些害我的人得逞!” 倪氏走了两步,嘴角勾起阴冷的笑,还算蓝歆瑶不是太笨,至少她还有利用的价值! 她这才笑着转过身,做到蓝歆瑶身边,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这才对嘛,你从今以后就在屋里看书绣花,好好养腿,一定会没大碍的,就算你害得李朝朝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你哥哥对你也实在是太心狠了些,这女孩子的腿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以后你还怎么嫁人啊。” “我根本没有害李朝朝!”蓝歆瑶愤恨地瞪着双眸,“不管怎么说,蓝翎羽现在只会认为是我的错,还踩断我的腿,原来在他心中我这个亲妹妹还赶不上一个庶女!我恨他,恨他们……有朝一日,我一定把这痛都还给他们!” 倪氏欣慰地点点头,“这些事以后再说,你只管养好身子就是了。” 她要的就是这句话,不管蓝翎羽为何对蓝歆瑶这么狠,那么他就要知道,他不把这亲妹子亲手杀了,那么蓝歆瑶一定会找到机会来害他们! 骨肉亲情间自相残杀,才是最让人畅快淋漓的。 哈,哈哈哈…… 倪氏阴测测地笑了,咱们大家走着瞧! 趁着倪氏去了绣楼,窦姨娘找到小扇,笑道:“要恭喜你达成所愿了扇儿姨娘。” 小扇淡漠地看了窦姨娘一眼,“咱们各取所需,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你记住就好,我等倪氏失宠等了十几年,也不差这一时的功夫。”窦姨娘笑着上前端看了一阵小扇,“这年轻就是不一样,能让侯爷着了迷一样,你真是靠自己的本事?不是用药?” 小扇防备地看着窦姨娘,虽然两个人达成共识,暗地里合作一起对付倪氏,这次倪氏在她屋里放了香粉害她的事,也是窦姨娘事先通知的,但并不代表她们彼此信任。 “你也想让侯爷恩宠你?” 窦姨娘听到小扇这么问,忽然哈哈笑起来,“我是想让倪氏失宠,甚至落魄,但却从没想过靠什么男人,我都这把年纪了,还争那些干什么,我只不过是图个安稳的日子。你年纪还小,不明白这男人啊……根本都是靠不住的,要不然倪氏也不会被怀疑。咱俩合作一场,各取所需,我劝你除了争宠也多备置点后路,以免你步我后尘。” 说完,窦姨娘冷冷地转身离开,就瞧见蓝杜若满头是血的走进院子,把她唬了一跳,连忙上前去问原因,但听到是蓝歆瑶砸的,心中恼怒不已。 蓝杜若不耐烦地推开窦姨娘的手,“我的事不用你管。” 因着倪氏的关系,蓝杜若从来不和窦姨娘亲近,这也是窦姨娘对倪氏实在忍无可忍的原因。 夫君你霸着就罢了,连她的女儿都要夺走,总有一天,她一定让倪氏生不如死! 众人各怀鬼胎,太夫人也从张氏那知道了大概,本来还心疼蓝歆瑶的腿短了,但听到她居然把她的从孙子给弄没了,气得直接拉着张氏就去了紫苑。 蓝翎羽今日并没有出门,他正着人把宁青鸢给送到蓝芷霖那当下人伺候,人刚出了院门就见太夫人和张氏一起走进来,他忙笑着上前行礼,“祖母和大娘怎地亲自来了,虽说已经入秋,这天气可还热着。” “我再不来,你还不埋怨我不关心你们这小两口啊。”太夫人哼道:“朝朝人呢?身子可好些了?” 蓝翎羽立即明白太夫人是感伤自己的孩子没了,但他也不打算说实话,只引着她二人进了屋,“已经好些了,正在屋里休息呢。” 李朝朝正在房间里梳头,把蓝翎羽和太夫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在他们进屋前迅速脱了鞋跑到床上半躺着。 蓝翎羽进门看她装得还挺像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看了彼此一眼。 太夫人见李朝朝要起来的样子,忙上前按住她的手,“这时候就别那么多规矩了,你还在小月子,身子可好些了?” 李朝朝垂下头点点,“谢祖母关心,我好些了,其实并无大碍了。” 太夫人叹气,“这些日子委屈你了,没想到歆瑶那不争气的居然做出这种混账事来,本以为你们分出府去日子会好过,没想到……哎。” 李朝朝不想让太夫人过多担心,拉着她的手说了些宽慰的话,另一旁张氏则开口问蓝翎羽,“羽儿,你……二姐可有来信?” 蓝翎羽飞快地看了眼张氏担心的脸,然后摇摇头,“不过大娘放心,最近边关无事,我想着二姐快回来了。” 张氏面露哀伤,并不接话,她那苦命的孩子。 李朝朝见张氏的脸色不对,看了一眼蓝翎羽后,笑着招呼她,“大娘,怎地也不和我说说话,是还在怪我分出府后没去看你吗?等朝朝好些了,一定天天去找您,您别嫌弃我就行。” 张氏忍俊不禁,“瞧你这张嘴最会说话,要不说太夫人怎么疼你,一大早就眼巴巴地赶来看你,就是亲孙女都没这待遇。” 太夫人哼道:“那些不争气的不看也罢了。” 李朝朝垂眸不语,张氏赶紧岔开话题,上前笑道:“不过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有孩子,只是要好好调养身子。” 蓝翎羽站在太夫人身后,忽然低声道:“祖母,歆瑶的腿既然废了腿,以后也未必找得到好婆家,现在圣上的身子每况愈下,若是大行而去,少不得又耽误了一两年,不如趁着现在给她安排门婚事。” 太夫人蹙了下眉头看向蓝翎羽,“你应该知道她的心思。” “知道,但我身为局外人更是看得明白,她怎么可能高攀得上靖王府,这次断了腿也算是给她个后路走,不然还不知道无法无天到什么地步,现在连她的亲侄子都害,保不齐哪一天她嫁了人,小妾的子嗣也不能幸免,与其被夫家休了,还不如现在就让她长点教训,也找个小门小户不至于给她气受的。” 太夫人微微沉吟,“只怕你母亲那里不会同意。” 蓝翎羽笑笑,“只要祖母不反对,孙儿自会有办法。” 太夫人就不再说什么,她来此的目的有二,一是想看看李朝朝,第二就是想听听蓝翎羽的说辞。 看来她是不需要太担心紫苑这边的事了,蓝翎羽这两口子做事都十分稳妥。 呆了半个多时辰,太夫人身子有些乏,领着张氏走了,蓝翎羽亲自送她们离开,回来后就见李朝朝倚在门口看他,“今日不出门忙?” 蓝翎羽笑着揽着她进了书房,“我最近打算造人,所以其他的事都不重要。” 李朝朝轻笑了声,“少拿我做幌子,我到觉得你像是躲着什么人。” 蓝翎羽抱着李朝朝坐到她的大腿上,刮了刮她的鼻子,“数你最精明,到不是躲什么人,而是等一个人回来。” 李朝朝侧过头,“谁?” 蓝翎羽深深地看了李朝朝一眼,“我二姐,蓝双清。” 李朝朝没说话,只等蓝翎羽继续说下去。 蓝翎羽握着她的手沉默了一阵,才道:“据慕辰天说,他小时候在宫宴上看着一身戎装的二姐,就爱上她了……这些年他不娶妃子也是为了她……” 李朝朝恍然大悟地哦了声,“莫非上一世新皇慕辰天放了你家的原因就是为了你二姐?” 蓝翎羽点点头,“可是饶是如此,他们上一世还是没在一起。” 李朝朝挑挑眉,“这次你想帮他们?” “不。”蓝翎羽摇头,“此事并不可勉强,我二姐的性子她要是不想,谁撮合也没用,而且进宫当皇后或者是宠妃,对她一个打仗多年不受束缚的女子并不是一件好事。” 李朝朝认同地点下头,“个人有个人的造化。只是她要回来,慕辰天怕是心神荡漾了吧。” 蓝翎羽扶额,“他是看着老皇上的身子好转,让我在家安心造人,安心等人,一有消息就通知他……他到是稳得住,只怕有些人却耐不住了……” 他不愿在李朝朝面前提慕雪衣的名字,就飞快地换了个话题,笑着亲了亲李朝朝,“不过如此一来,我就好好陪着你几日,好好实行我的造人计划……” 蓝翎羽一把挥开书桌上的东西,把李朝朝抱着放在上面,李朝朝大惊,“就在这造儿子?” 蓝翎羽挑眉,“说不定是个女儿呢。” 他笑着去亲李朝朝的脖子,两个人的气息很快交缠在一起。 ——事实证明,造人是不分地方的,野战也可以。 过几日就是流水曲觞大会,蓝芷霖肋骨还没好,虽然衣食住行没什么大碍,但有时候说话多了就会隐隐作痛。 自从李朝朝进门,他就没再出过院子。 他恨李朝朝的薄情寡义,恨蓝翎羽的落井下石,这对狗男狗女,他一定让他们付出代价。 蓝芷霖的贴身丫鬟梦鸽进来回话道:“八少爷,三少爷把他的姨奶奶宁青鸢送过来伺候您,说让您好好保重身子,不管什么事大家都是一家人,您有伤不便,就尽管差遣宁姨奶奶。” 蓝芷霖听了这话,一掌拍在桌子上,他的胸口又疼了,那肋骨的伤无时无刻不再提醒他曾经受过的屈辱。 他怒目而斥地瞪着梦鸽,“蓝翎羽这个混蛋,竟然还来侮辱我!好,好的很啊,他既然说差遣那个女人,那就让她倒夜壶,吃泔水!你们尽管去折磨她!” 蓝芷霖大手一挥,梦鸽冷笑着出了门,在见到宁青鸢时,从刚才的低微立即变得趾高气昂,“宁姨奶奶是吧?八少爷吩咐了,你以后就倒夜壶,住茅房,下人们的衣服都由你洗了。去吧,好好干活!” 宁青鸢听到一个下人这么侮辱自己,气得大骂:“你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梦鸽是蓝芷霖的大丫鬟,哪里是吃素的主,抬起手就一巴掌扇过去,打的宁青鸢本就青黄的脸更苍白了些,“我是什么东西,你就是什么东西,但在这里你比我低一等,不过是世子爷不要的烂货,还敢在我这里大呼小叫!在这里我就是管你们的,你要是想好好在这呆着,就乖乖听我的话!” “你!”宁青鸢气得想去打她,身后的丫鬟立即抓住了她的胳膊,让她无法动弹,宁青鸢气得大喊,“你想干什么!你不过是个下人,居然敢这么对我!” “你也是个奴婢,难道比我高贵到哪里去!” 梦鸽一声冷哼,“而且我现在就要告诉你,这里谁做主!不听话就该受罚!” 她站在院中,啪啪地拍了拍手,把所有人都招呼过来,然后翘起一条腿踩在旁边的石凳上,“从我胯下钻过去,我就绕了你这一次,若是不钻,就休得我不客气!” 宁青鸢的声音陡然拔高,“你竟侮辱我……” 她的声音实在太大了,屋里的蓝芷霖听见不耐烦地怒吼,“谁再吵我,就给我拉下去打!” 他才不管宁青鸢是不是蓝翎羽的人,他只知道如果能打宁青鸢,其实就是在打蓝翎羽的脸! 他说过绝不会让那两口子得意! 宁青鸢屈辱地想哭,可是根本无法挣脱开那些强扭着她的人,一把将她按在地上,对面的梦鸽冷笑,“你也听到了,现在我问你是想挨打?还是想从我胯下钻过去?” 梦鸽冷眼看着宁青鸢,长得也不怎么样,居然能成为世子爷的小妾,谁不知道世子爷长得像条白龙化身一样的丰神俊秀,哪个女子不曾心生爱慕,现在这个女人落在她手里,绝不会让她好过。 宁青鸢死死地咬着嘴角不肯低头,身后的人早就等着不耐烦了,不管她们是否存着和梦鸽一样的心思,但见到有人落难谁都想上前踩一脚才觉得舒服,尤其梦鸽是这里的大丫鬟,谁又敢和她作对,这正是拍马屁的好机会。 所有人都强扭着宁青鸢低头,有人还在她的屁股上狠狠地踢着,她吃痛不已,不得不一点点往前爬,钻过梦鸽的胯下,受着屈辱…… 宁青鸢知道这一切的屈辱是因为李朝朝和蓝翎羽,她心中猛然一颤,竟趴跪在梦鸽身下不动了。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蓝翎羽的人,蓝芷霖若是和蓝翎羽关系好的话,就不该这么对她,难道说他们兄弟果然不睦? 呵,那就好办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宁青鸢阴毒地笑着,李朝朝以为把她送到蓝芷霖身边她就翻不了身要受尽屈辱吗? 那个贱人一定想不到,她是可以翻身的,只要和蓝芷霖连成同盟,必定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又过了几日,蓝翎羽领着一身男装打扮的李朝朝出了门。 他在马车上笑着挑起李朝朝的下巴,笑道:“就是公子哥,也是个俏丽的。” 李朝朝冲他抛了个媚眼,“可否迷死不少女人?” 蓝翎羽沉下脸,“咱们还是回去吧,你这张俏脸还是给我一个人看才好。” 李朝朝忍俊不禁地搂着他,“是是是,我只能迷死你,哪有那么大的魅力去迷倒别人去。” 这个家伙就是爱吃醋,不过她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与此同时,他们刚出门没多久,侯府二门的管家拿了一封信进了情缘来到倪氏面前,“奶奶,有人从江南给您寄了信。” 倪氏这几日心气还是不顺,虽然她和蓝政锦关系缓和了,她却能感觉到大不如从前,不仅如此他们居然还没能行房事,就是找了大夫来看也只偷偷跟她说是侯爷的问题。 那小扇为什么却能把蓝政锦迷得找不到北? 现在更甚至晚上都不上她屋子里来睡,这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情况。 她从来没体会过一个人的夜晚,很冷,很寂寞,也深深地让她恐慌。 倪氏已经开始命人偷偷地去打听那有药效的春药,为了不失宠,她也打算放手一搏了。 她想到此心中就有无尽的恨意,以前她何曾为此事劳神过。 所以倪氏看到管家也没个好气,“什么人?” 二门的张管家是个伶俐人,知道倪氏最近心情不好,立即长话短说,“是二房的媳妇。” “哪里来的二房!” 倪氏啐了口,又猛然想起太夫人确实有个过继的儿子,只是在她进门前就去了江南。 她懒懒道:“什么事啊?” 张管家擦了吧汗,回道:“说是二房的老爷没了,她们孤儿寡母想回来投靠太夫人……” “老二没了?”倪氏皱了皱眉,家有丧事有很多事就要避嫌,她心中厌烦,可是又不得不禀告太夫人,于是撇撇嘴道:“信中说几个人?” “六个人。” 倪氏更加不耐,二老爷死了,这二房的大大小小少不得要拨派人伺候,从主子到下人又是一笔不小的月例开销。 张管家怯懦地看了眼倪氏,见她面露不耐就更不敢多说话。 倪氏挥了挥手,“行了我知道了,等会儿我就去回了太夫人。” 张管家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倪氏不耐道:“还有事?” 张管家汗颜,“信中曾提到,若是夫人不接她们入府,他们也可投靠世子妃……听说二房大少爷娶的是世子妃的庶姐。” 倪氏一听,兴奋地坐起来,“哦?李朝朝的姐姐?” 她脑中立即翻腾当初查李朝朝的背景时,确实记得她有个姐姐曾经嫁到了镇江蓝家,不过她记得资料中说她们的关系可不好呢。 倪氏见张管家离开,才露出略带兴奋又奸诈的笑容,这下可有热闹看了! ------题外话------ 看我是不是没有食言! 哎呀呀,众位亲友可还记得李朝朝的三姐姐秀娘? 他们这一大家子来,可有的热闹了。 主要是……李朝朝的前夫要和她正式见面了! 就以蓝世子那醋意……哈哈哈哈…… 第一百三十一章 碧水山庄坐落在京郊之外的官道边上,方圆几里之内并无人烟,唯有一座古香古色的宅子。舒殢殩獍 到了地方,临下车时,蓝翎羽从手边拿过帷帽亲自给李朝朝系好,并仔细地嘱咐道:“不许摘下来,不然我让你下不来床。” 李朝朝的眉眼掩在白纱之下,嘴角若隐若现地勾着,“蓝翎羽,你除了这招还有别的吗?” 蓝翎羽撩开白纱,直勾勾地看着李朝朝,邪恶地笑起来,“只这一招就让你心服口服。” 李朝朝不服气地一撇嘴,蓝翎羽瞅见,勾住她的脖子就一记长长的深吻,恨不能把她的舌头都给吸掉,他怀里的人被憋得满脸通红,差点闭过气时,他才放开她,桀桀坏笑地问:“还需要点别的服务吗?我的夫人?” 李朝朝粗喘了口气,没好气地嗔怪了他一眼,“你个恶中色鬼,算你厉害。” 她实在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激将蓝翎羽,不然这厮肯定就在马车上把那事给办了。 虽然野战无限好,但……只要经过的是个人都会知道这马车里在玩什么猫腻,不出一天,满京城的人都会在穿武乡侯府的世子妃是个欲女来着。 想到此,李朝朝没由来地羞红了脸,好在白纱遮去她的娇容,蓝翎羽见成功地收服了李朝朝,笑着跳下马车,拉着她的手径自往里走,门口迎客的下人看到他二人扬着笑脸向前招呼,“蓝世子您来了,还是老位置,小的带您去。” “不用了,我自己找得到。” 一旁的李朝朝四下张望,发现宴请之人中凭脸进门的甚少,其他人无不拿着请帖拜访,她心知蓝翎羽必定是与此处的主人略有交情,但今日并非只有她一个女子,她见到不少马车上下来未出阁的京中闺秀也在其列。 踏入门口,就进了山庄的院子,院中四季花草林立,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有潺潺流动的小溪从院外引入,绕着琱廊画栋的水榭廊台婉转流淌,小桥流水,曲径通幽,院中园艺十分精致考究。 李朝朝见到四周回廊都用顺长的帷幔笔垂地围起来,三步为一格局,若有人在里面落座帷幔则落下,空置的地方则在两边挽起,蓝翎羽领着李朝朝到一处帷幔后落座,然后跟随的春丽和紫中把帷幔放下,两个人在外面守着,回廊里摆放着一个圆石桌,四个缠绕着梅兰竹菊刺绣的石墩子,桌上一壶茶,两样小点心装碟,看得出这庄园的主人待客十分周到。 方落座,蓝翎羽拎起茶壶给李朝朝倒水,“娘子请。” 李朝朝笑着端起茶杯,刚要开口问这庄园的主人是谁,就听到隔壁的帷幔中也有人入座,只是四周都用纱幔相隔,看不到彼此,但说话只要不是刻意压低了声音,旁人自会听得一清二楚。 隔壁忽然神秘兮兮地说:“刚才那个可是武乡侯府的蓝芷霖?” 李朝朝一听,没什么意外地笑笑,没想到蓝芷霖断了两根肋骨还是英勇的来了,她斜睨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蓝翎羽,也淡漠地啜了口茶,两个人颇有默契地谁也没说话。 隔壁的人似乎不少,凑成了一桌三三两两的说话。 有人回道:“可不就是蓝芷霖嘛,听说他之前断了两根肋骨,以为他这次不会来曲水流觞呢,没想到……看来这次是要由这未来的状元郎出尽风头了。” 有人嗤笑,“你怎么就断定蓝芷霖就是状元郎,就让他出尽风头了,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听说这次请了不少的人来,连靖王世子和皇太孙也来了。” 众人唏嘘,蓝翎羽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下眼睫,余光中李朝朝正拿着桌上的点心大快朵颐,似乎并没有把隔壁的话放在心上,他心中不由地发暖,抬起手蹭了蹭李朝朝脸上的点心渣,低笑道:“你这样子真可爱。” 李朝朝斜眼看他,真害怕这家伙下一句就是:你很可爱,我要上你! 她脑补了下,隔壁的人又七嘴八舌地说起京中最近的八卦,当李朝朝听到有几句是关于武乡侯府的,她不由翻了个白眼,这些文人雅士除了对诗喝酒玩女人外,最爱的就是八卦了。 自古有之,他们就是最好的八卦传播者。 隔壁的人不知是谁忽然怪笑了声,“据说是武乡侯蓝世子抬的那个小妾,是她刚进门就把蓝家小公子给克断了两根肋骨……” 有人啧了声,“可是我怎么听说是这个宁家的小姐和蓝芷霖之间颇有暧昧,蓝芷霖当日还是迎娶她进门之人,看到心爱的人要从自己手中嫁给自己的大哥,心痛难当,喝醉了酒去他们府上那莲花湖中跳湖自尽,结果没死成,断了两根肋骨。” 一众人唏嘘感叹,好像当真看到那事似的。 李朝朝忍不住冲着隔壁竖起大拇指,心道:不愧是文人啊,这没影的事到他们嘴里就像亲眼所见,编成了一段风流韵事,实在让人佩服! 蓝翎羽则抖着肩笑个不停,却也不想出声打断隔壁的八卦之心。 隔壁继续道:“前两天这位小妾连侯府嫡小姐的腿都被她克断了……” 众人倒抽口冷气,怕是把宁青鸢想成了什么洪水猛兽的样子。 “只是可怜了蓝世子,这小妾不祥,连正妻都不是个好相与的,之前大家都说她是个悍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竟没人提起来了!” “才不是什么悍妻!”有人哼道,“分明是那宁氏小妾瞎传的,前几日蓝世子妃在府中宴请各家贵妇宾客,都亲眼看到那小妾诬陷主母让人误会!” 有人附和:“确实如此,说来说去还是那宁家小姐歹毒之极,先是不祥,还不安分!” 众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不由纷纷附和。 李朝朝的嘴角一抽一抽地,斜乜了一眼蓝翎羽,她抬起芊芊素手给蓝翎羽斟茶,“夫君真是有心了。” “哪里哪里,为夫人排忧解难是为夫的荣幸。” 蓝翎羽趁机摸了一把李朝朝的手,两个人相视一笑,这武乡侯府的八卦消息在几个文人雅士的嘴里就这样的不胫而走,要不了几天,宁青鸢至少要传出三件事来。 一为不祥,二来无德,三嘛与蓝芷霖有染。 李朝朝嘴角噙着浅笑,这也是当初她让宁青鸢去伺候蓝芷霖的缘故,反正两个狼狈为奸也好,真的厮混到一起也罢,他们永远不会有成功的一天。 怕是宁青鸢都不曾想过她去了蓝芷霖身边,所想所做都在李朝朝的算计之内吧。 未几,外面有人请众人前去落座,等人都走散了,蓝翎羽才牵着李朝朝到溪旁临水而坐。 这曲水流觞的自古是文人雅士聚会的一种游乐形式,人们在水边左右坐下,主人在上流处流放酒杯,酒杯顺流而下,停在谁的面前,谁就取杯饮酒作诗,做不出来者罚酒。 蓝翎羽领着李朝朝坐在不起眼的位置,小声给她介绍,“这碧水山庄的主人是安顺四十七年的庄园,为人懒散,家中田产颇丰,不愿入仕,喜吟诗作乐,极富有文采,每年秋闱前会广发邀请,请京中名贵来此喝酒作诗,他会亲自把众人做的诗一一登名造册,将所做的诗集起来,整理为书,深得民间流传,其中在曲水流觞会选取诗中最佳之人因此名声大噪。” 李朝朝挑眉,意味深长地哦了声,“也就是说上一世蓝芷霖就是靠这本事得了盛名?把你给打压下去了?” 蓝翎羽自嘲一笑,“没错。” 这也算是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一段秘辛,他们见过彼此最落魄的一面,无论是蓝翎羽的蠢,还是李朝朝的狠,都落了个悲剧的下场,但他们并没有避讳这个话题,只有正视那时的错误,他们才能吸取教训。 更何况,只有经历了那样的不堪,才让他们变成现在如此强大。 说白了,人一生谁做过几件蠢事,没爱过几个渣男,他们体会过才更加珍惜彼此,知道在面对一些事一些人需要用什么态度和方法处置,同样的错误绝不会再犯一次。 李朝朝笑着握了握他的手,“夫君大人今日打算怎么做?” 蓝翎羽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他虽然心中有仇恨,但绝不会让自己被仇恨烧昏了头。 他笑着把凑到李朝朝耳边低语了两句,李朝朝在帷帽下轻笑,“那你和我说说,当时他做的那首诗是怎么写的?”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低低细语,并不把其他人的视线放在眼里,尽管看到了几个熟人,李朝朝的深眸也掩盖在帷帽之下,就是连蓝翎羽也见不到她眼中的精光乍现。 不远处,蔡卜白捅了捅身边的白衣男子,“世子,你看……” 慕雪衣一脸淡漠地垂下眼帘,“有什么可看的。” 面上平静,心里却火光乍现。 对于李朝朝,他的平静都是假象。 他们洞房花烛夜都听过了,这点卿卿我我他还不放在眼里。 其他人自然也看到蓝翎羽对身边的女子照顾有加,大家不由想到京中的传闻说蓝世子专宠爱妻,两个人恩爱缠绵,不知道羞煞了多少未出阁女子的心,都把蓝翎羽做未来丈夫的标准,在心中也各种羡慕李朝朝,但却没有多少恨意。 毕竟……谁不希望自己的夫君也这样疼自己,大家都是名门闺秀将来自然是要嫁人为正妻的,她们恨正妻专宠做什么,她们要的就是专宠! 所以只有歆羡之情。 曲水流觞的两侧渐渐坐满了人,三三两两认识的不认识的打着招呼,不管是慕雪衣,还是蓝芷霖都看到了蓝翎羽对身边之人的宠爱。 已婚妇人还能被夫君带到这个场合,实在是少有。 坐在远处的人也纷纷侧目看看彼此,慕辰天看到蓝翎羽和李朝朝咬耳朵,不由嗤笑了声,“果然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啊。” 慕碧云看了眼李朝朝,脸上没什么意外,她的目光扫了一圈,看到慕雪衣的位置,目光沉了沉,低声道:“鸳鸯是可不是一公一母的,所以今日你多与蔺相之女多亲近亲近。” 慕辰天几不可见地蹙起眉头,“慕碧云,你永远是不分场合地扫兴。” 慕碧云懒懒地嗤笑了声,“我要不是你姐我还懒得管你,你不是羡慕鸳鸯么,我这是提醒你,你不管喜欢哪个女子,甚至那个女子是个歌姬都没关系,但你永远不可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就是蓝翎羽都做不到,更何况是你!” “蓝翎羽把宁青鸢娶回家,可也只宠李朝朝一人!你是想让我像她一眼,把蔺兰娶回去当摆设?” 慕碧云垂下眼帘,“我不管你,你不娶,蔺相就把蔺兰嫁给慕雪衣,他的胜算就更大!我不知道你现在能不能娶到蓝双清,但是你不做那个高位就一定娶不到!” 慕辰天目光沉冷下来,狠狠地瞪了一眼蓝翎羽,都是这个家伙非要带什么媳妇出来招摇,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疼老婆! 一定是故意做给有心人看的! 蓝翎羽同时感觉到几道视线传来,颇为意外地扫了旁边,除了看热闹的和几个熟人,还有一个眼生的男子,紧紧地盯着他看。 他颇为意外,李朝朝却恍然未觉地笑道:“你说咱俩这是不是开了外挂?” 蓝翎羽虬起眉头低头看她,“那是何物?” 李朝朝侧着脑袋想了想,头上的帷幔隐隐在光中闪动,只这一个俏皮的动作就把有心人迷倒了。 蓝翎羽宠溺地看着她,在李朝朝那里,他永远可以得到新奇的事物,让他如获至宝一样去探索她。 “就像咱俩这般,能预知接下来那位碧水山庄的庄主出什么题,蓝芷霖要做的诗一样。” 李朝朝凑到蓝翎羽耳边低声道:“既然如此,夫君出一招,我再补一脚好了,一免得老天说咱俩不公平。” 两个人诡异地躲在角落里笑,水流之上搭起的一处高台上,一位中年风流大叔摸样的男子走到上面,笑道:“今日又是高朋满座,岳某恭迎各位,望今日佳作能流传百世。” 席座并没有刻意安排,但上流中还是坐着皇族中慕雪衣和慕辰天之流。 慕辰天吊儿郎当地盘着腿,“庄主,今日以何为题?” 李朝朝笑着勾勾嘴角,刚才蓝翎羽已经偷偷告诉他了,题为——菊花。 她淡淡地抬起眼看向慕雪衣的方向,忍不住笑了笑。 不知是不是也感觉到李朝朝的目光,慕雪衣恰此时也侧过头往李朝朝的方向斜看了一眼,两个人的目光不期而遇,只不过他并无法看得仔细,只有李朝朝在那道清澄的目光中忍不住想笑。 菊花,以慕雪衣作答,其实很硬题。 蓝翎羽勾着李朝朝的脖子,扭过她的脸,低声笑:“等下就看你的了,娘子。” 果然,岳庄主笑道:“以菊花为题。” 众人不由回过头看到院中种得各色菊花,此时节正是菊花盛开之际。 主人家命下人把酒分流向下,“今日我做东,先敬各位一杯,各位随意,有佳作尽管说来,我亲自为书写。” 大家也不客气,看到酒盏在托盘中一个个分送下来,端起酒杯笑着品尝。 蓝翎羽给李朝朝端起一杯,却顿了顿,“少饮,我可记得你上次……”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李朝朝想到那日的疯狂她可不敢再贪杯了,也只浅酌一口,竟是菊花酒,酒醇浓厚,唇齿留香。 只一杯酒,有人就开始诗兴大发,笑着站起来,端着酒杯也不客套,摇头晃脑道:“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李朝朝忍不住点点头,确实不错。 岳庄主也啪啪地拍手,“好,记下来,此花开尽更无花,当真不错。” 这时,有人也跟着站起来,目光几不可见地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李朝朝的身上,然后道:“零落黄金蕊,虽枯不改香。深丛隐孤芳,犹得车清觞。” 李朝朝眼皮子跳了跳,居然是他! 李朝朝蹙着眉头,根本不想他说了些什么,蔡牧之怎么也来着了? 蓝翎羽感觉到蔡牧之对李朝朝视线的刻意停留,刚才就是他目光阴沉沉地看过来,他几不可见地蹙起眉头低声问:“是谁?” 李朝朝笑了笑,“你不觉得他很眼熟?” 蓝翎羽看了两眼蔡牧之,挑挑眉,“没见过。” “呵。”李朝朝笑道:“慕雪衣姘头的亲弟弟。” 姘头……这个词蓝翎羽喜欢,随即想起这个人娶的是李朝朝的二姐,就是当年蔡知府的小儿子。 他不是个瘸子么? 现在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了。 蓝翎羽目光深深地与蔡牧之对望了一眼,只这一眼,就仿佛有什么火光在空中激荡了下。 蔡牧之并不介意他的目光,淡然地坐下。 蓝翎羽的目光中闪过寒光,对李朝朝道:“你这个姐夫看起来比蔡卜白好不到哪里去。” 李朝朝笑道:“他疯起来的时候更吓人。” 她笑着垂下眼帘,蔡牧之在这的话,那锦娘是不是也在附近? 与此同时,慕雪衣低低怪笑了声,“你怎么没告诉我你弟弟也上京了?” “来参加秋闱,我都安置妥当了,拖家带口的也不好麻烦世子。” 蔡卜白见到蔡牧之他并不意外,脸上更看不出他对这个弟弟有什么感情。 慕雪衣忽然一笑,“记得有探子回报说当时你这弟弟想娶李朝朝做小妾呢!” 蔡卜白看了慕雪衣一眼,漠然道:“和我没关系。” “你当然不敢。”慕雪衣笑得邪恶,“只是你那弟弟怎么敢呢?” “你想怎么样就随你去吧,我无所谓。” 慕雪衣哼笑,“哪里轮得到我,你弟弟这一壶醋也够蓝翎羽吃一阵子的。” 这些日子,蓝翎羽在兵防上处处于他为难,他已经被压制很久了,总该给蓝翎羽找些乐子分分心。 本以为宁青鸢还能在武乡侯府里搅些浑水出来,却没想到这么不经用,一个回合就被李朝朝给打趴下了。 不过说来说去,还是他的眼光太好了,那个女人……必须是我的! 他的后位……也只有李朝朝配坐! 酒过三巡,已经有不少人作诗一首,有人见蓝芷霖还没起来念诗,不由催促。 蓝芷霖自负道:“急什么。” 最好的当然是留在最后面,他要让李朝朝和蓝翎羽看看什么是出尽风头! 这时,离着慕辰天不远的一个年轻男子端着酒浅酌一口,念诗道:“菊花如志士,过时有余香。粲粲滋夕合,英英傲晨霜。” 李朝朝和蓝翎羽几乎不约而同地勾了勾嘴角——这就是蓝芷霖上辈子的佳作。 确实是吟得一首好诗! 只可惜——却成了别人的了。 有人带头叫好,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觉得今日诗作中,此首为其中之最。 唯有蓝芷霖像是被雷劈中一般,定定地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怎么可能,那明明是他腹中的诗句,怎么落到了别人的嘴中? 那人会看穿他的心? 他震惊地看向对面的男子,包括他在内,众人并不认识,但不得不承认此诗的精妙,有人已经忍不住偷偷地询问此人是谁了,怕是这次连蓝芷霖也给比下去了,果然强中自有强中手,以前还是高看了蓝芷霖! 没人注意到李朝朝笑着依进蓝翎羽怀中,笑道:“夫君,你真是坏透了。” “你不就爱我这点坏?”蓝翎羽邪恶地反问。 李朝朝抑制不住地笑个不停,蓝翎羽把蓝芷霖的诗句借别人的口念出来,饶是他还有备用的诗句,一时之间也会被震惊地脑子不管用了。 这辈子蓝芷霖是别想出风头了,只怕现在呕得在心里吐血呢。 可是还没完! 李朝朝勾了勾嘴角冷笑,如果用了蓝芷霖的诗句赢了只会让他心里不服气,那她就让他输的心服口服。 这时,众人就见到蓝翎羽身边娇俏的女子缓缓站起来,笑道:“我也想到一首。” 岳庄主看到是蓝翎羽的妻子,笑道:“请世子妃念来。” 李朝朝眉眼一弯,信手拈来一首,“家家菊尽黄,梁园独如霜。莹静真琪树,分明对玉堂。仙人披雪氅,素女不红装。” 众人来不及回味刚才男子所做,就已经被李朝朝嘴里的那句“仙人披雪氅,素女不红装”震惊了。 简直是女中豪杰啊!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李朝朝,这哪里像是一个小妇人所能做出来的! 即使这世子妃是拜了忠义公为义父,但大家观念之中出身是改不掉的,他们始终会说她是小门小户出身! 在场的不少女子这下子都嫉妒红了眼,李朝朝嫁给了蓝翎羽就已经够让人羡慕了,好在她出身不怎么好,可是没想到她竟有这般见地和学识! 连岳庄主记下的诗也稍稍顿了下,诧异地看向李朝朝,“世子妃好文采!” 慕辰天诡异地看了眼蓝翎羽,“这才是真正的今日之最!” 李朝朝笑了笑,“郡王和庄主过誉了,这些不过是往日夫君多让我念了几本诗词才有幸能说出几句来。” 一众人哗然,李朝朝都这么厉害,那她的夫君蓝世子又是怎样的文采! 这时,大家想到了同样是蓝家出身的蓝芷霖,往日大家都觉得他必然是这届的文状元,可是不比不知道,货比货才吓一跳,比他有文采的多了去,就是个小女子都要盖过他的风头。 以前大家只觉得蓝翎羽是因为嫡子才成了世子,得了朝廷给的荫职,现在看来他的文采绝对不低蓝芷霖,他这个世子是当之无愧的。 蓝芷霖越听脸色越黑,还有人鼓噪他也说一首,压过他嫂嫂! 他心中本就燃烧了一团火,但又听到“嫂嫂”二字,更是恨不得把那人给推下水中! 什么嫂嫂! 他永远也不会承认李朝朝是他嫂嫂! 这个女人站起来念诗就罢了,还颇有文采地盖过了他自己的那首诗(虽然不是从他嘴里念出来,但是他坚定那就是自己的诗)。他还在为此恼火,没想到李朝朝竟能想到一首比自己更好的! 蓝芷霖不为所动地只顾着喝酒,烈酒入喉,心中苦涩,但目光又忍不住时不时地看向李朝朝的方向,更觉苦闷。 这样好的女人……怎么就看上蓝翎羽那个窝囊废! 他才不相信这首诗会是蓝翎羽教她的! 就凭着她这文采就已经征服了蓝芷霖的心。 然而蓝芷霖并不知道的是……李朝朝这诗既不是蓝翎羽所教,也不是她所做。 蓝翎羽也笑着问李朝朝,“哪看来的?” 李朝朝听后,在他耳边低低笑个不停,“知我者三郎也。” 也就只有蓝翎羽知道她那点本事,这个男人哪里是那么好骗的! 酒过三巡,酒席上念诗聊天的人也热闹起来,连蔺相之女蔺兰也应景地作诗一首,众人也十分给面子的吹捧了一番。 熟人不知,蔺相十分疼爱这宝贝女儿,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京中有名的骄纵跋扈的女子,也没人敢得罪她,就是连郡主也和和气气地与她攀谈。 李朝朝看了眼蔺兰得意的样子,忽然问:“她上辈子不会真的嫁给慕辰天了吧?” 蓝翎羽笑着点点头,“你还记得蓝滕安娶小妾那日,有人说当今贵妃娘娘亲自主婚……” “原来是她?” 李朝朝抽了抽嘴角,有些不淡定了。 这位未来的贵妃娘娘在此时就已经初露高贵不端庄的气质啊。 蓝翎羽在旁道:“为了拉拢蔺相的势力,也不得不如此,慕辰天不爱她,只让她坐在高位,她那时更是仗着相府的势力在后宫嚣张跋扈。” 李朝朝笑道:“可以想象,我们上辈子死后不久,慕辰天会怎么对付蔺相一党。” 蓝翎羽笑而不语地捏了捏李朝朝的手,好在旁人不敢打扰他们之间的甜蜜,并没有听到她二人的对话,不然早就大骂他们大逆不道。 “慕碧云这几天逼着辰天和蔺兰亲近,慕辰天苦不堪言。” 李朝朝忽然问:“一定非要蔺相的势力?” 蓝翎羽点点头,就看到慕辰天已经冲他挥手叫他过去,李朝朝看了一脸苦哈哈的慕辰天,忽然道:“既然如此,也不一定非让慕辰天娶她,只要是皇太孙一党之人不就得了?” 蓝翎羽眼睛倏然一亮,凑到李朝朝面前低声问:“娘子的意思是……” “在别人眼里,蔺兰也许是个烫手山芋,可是祸害自该有她的去处。” 李朝朝把脑袋凑上前,拨开帷帽的白纱贼兮兮地冲他抛媚眼,蓝翎羽一看就不高兴了,板着脸道:“不是说不许摘下来吗?看我回去不……” “我没摘!” “让人看见也不行!” 蓝翎羽霸道地把她的手拉下来,瞧见四周没什么人注意才哼了声,“看我回去怎么罚你。” 李朝朝在帷帽下吐了吐舌头,这个爱吃醋的男人! 这是用霸道来卖萌吧? 李朝朝笑着戳了戳他,“好啦,为了证明我已经认识到错误了,我偷偷告诉你个秘密……” 蓝翎羽扬起眉,就听李朝朝道:“你说……把蔺兰嫁给你那弟弟,当刁媳妇遇上恶婆婆……” 蓝翎羽忽然笑起来,伸出手钻进帷帽下精准地捏了捏她的脸,“你这女人真是坏得让我爱死了。” 李朝朝被捏地抖了抖脸,“彼此彼此。” 慕辰天见蓝翎羽半天还不过去,烦躁地亲自来抓人,然后抱歉地对李朝朝道:“你男人借我用一下。” 蓝翎羽换上一张冷脸看了慕辰天一眼,知道他是为了多蔺兰找他来当挡箭牌。 其实朝朝的提议可以考虑,既能解决了慕辰天的难题,也不让慕雪衣得到蔺相的势力,就算蔺相有意帮慕雪衣,也不得不掂量下以后这侯府的当家人是谁,她女儿的命可在他们府上呢。 他给慕辰天使了个眼色,然后低声对李朝朝道:“去刚才的地方坐着,那也不许进去,我会让紫中和春丽在旁边守着。” 李朝朝在外人面前,对蓝翎羽从来都是低眉顺眼的。 她笑着给慕辰天和蓝翎羽行了礼,就径自往帷幔后走去,且让他们男人商量国家大事去。 进了帷幔后落座,春丽端了两盆红菊进来,“山庄里的人说这是岳庄主送给世子妃的,还有他让人备了点心也一起送过来。” 李朝朝笑着起身去看那两盆红菊,果然是菊中精品,让山庄的下人代她谢过庄主,春丽方要出去,就看到有人忽然闯进来,她未来得及拦着,就听那人呵斥道:“李朝朝!果然是你!” ------题外话------ 感谢每个送花送票送钻石且订阅正版的亲人们! 为了回馈你们,本文结束后,番外只给订阅正版的读者私下发送。 谢谢你们支持我的工作,尊重我的劳动果实! 最后…… 李家的人就差李曼曼没来了吧? 得嘞,大家可以凑成一桌麻将了。 如果蔺兰嫁过去做倪氏的媳妇…可好玩了。 哈哈哈哈……不剧透!我嘴巴很严的! 第一百零一十四章 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李朝朝并没有抬起头,她知道锦娘一定会来。舒殢殩獍 她进到帷幕里就把帷帽放在手边,像是根本没听到锦娘的挑衅,只专注地盯看着红菊看,此品种的菊颜色为深红色,又称血色残阳,有血菊之称,可入药,研磨烘烤成香粉,绝对会成为京中圣品。 李朝朝脑子里把红菊能发挥的作用一闪而过,又想着这几盆怕是不够,需要多栽培些才是。 锦娘见李朝朝根本不睬自己,就以为她是故作姿态,冷眼一哼,“李朝朝,你现在当了世子妃果然是不一样了啊,以前还在大夫人面前像条哈巴狗似的摇尾巴,就是在我面前也二姐二姐的叫,怎么现在要假装不认识我了?” 她的声音渐渐拔高,李朝朝都听得那音阶刺耳,并不是因为她的挑衅,而是察觉出锦娘必定过的不如意,不然又怎会是像是刺猬一样满身都是刺,见谁就扎谁。 锦娘还是不肯轻易罢休,她在跟着蔡牧之来到京城之时,就猜到那个男人必定是为了这个女人,说什么好听的为了秋闱考试,她是绝对不信的,现在跟着他来了这个什么曲水流觞大会,在见到李朝朝那刻,她就满心充斥着怒火。 李朝朝嫁得好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阴魂不散的出现在她面前,这两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受尽蔡牧之的折磨,知道这个男人心心念念都是这个庶妹,以前也就罢了,可是李朝朝已经嫁人了啊,他居然还想着她! 锦娘越想越羞恼,这积攒了多年的怒火勃然而发,“李朝朝,你不理我就算了,我这就跑出去到处嚷嚷,告诉别人你目无尊长,对我不敬,让别人看看你这个武乡侯府的世子妃是个什么德行。” 李朝朝的手轻轻一动,火红的菊花瓣翩然落下,她终于被锦娘闹得不耐烦,目光清冷地侧过头,“许久不见二姐真是好大的怨气,我给二姐行礼,二姐就受得起么?你尽管说我这个世子妃不给你行礼,让旁人看看到底是谁目中无人!别说是你,按照品阶就是大夫人都要像我行礼,更何况是你!” 她掏出绣帕把落下的菊花叶子仔细地包裹起来,一旁的锦娘见状感觉李朝朝对那残花都比自己亲! “更何况,我早就不是李家的人,我是蓝李氏,娘家不是镇江通判大人府,而是忠义公府。” 李朝朝叫锦娘二姐已经算是客气的了,她神色淡漠,并没有动多少怒气,只是对锦娘的智商感到无奈,两年不见依然没什么长进。 李家几个姐妹中,李朝朝对锦娘算是最和善的,当初若不是三姨娘用命来和她合作,只求她以后宽容了锦娘,现在锦娘这般大呼小叫,她绝不会这般耐着性子和锦娘废话。 李朝朝把包裹好的绣帕交给春丽,“如果想嚷嚷,那请便。” 锦娘一楞,察觉出自己的失态,李朝朝说的不假,今时不同往日,她一个小小的内宅妇人,如何能得罪得起如今已经成为县主的蓝家世子妃! 她所有的怨愤都在李朝朝面前必须憋着收敛住,但也绝不会就这样不甘的烟消云散。 “呵呵。瞧我都糊涂了,一时之间竟忘了礼数,该罚该罚。” 锦娘虚伪地干笑了两声,只做做样子地说那么一句。 李朝朝是个心宽的,但也绝对是睚眦必报的人,她见她如此,不假颜色道:“罚就不必了,二姐把这礼行了就好,也省得外人传出去说你婆家没教养,对武乡侯府不敬,以免让侯府颜面有亏。” 李朝朝绝对不会给任何人在自己面前开染坊的机会。 想得寸进尺?门都没有! 锦娘磨了磨牙,但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能敷衍地弯下膝盖,“世子妃这样你满意了?” 李朝朝漠然一笑,冲她虚抬了手,径自做到石桌上,“二姐觉得心里过得去就好。” 锦娘也不客气走上前坐在她身边,她仔细地把李朝朝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李朝朝确实和以前不太一样了,穿着贵气,形容举止透着端庄,好像比以前也漂亮了许多。 她看着这个当初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卑微庶女,摇身一变成了赫赫有名,甚至在这文人雅士的京中大会上出尽风头的世子妃,任谁都会嫉妒红了眼,更何况锦娘还是李朝朝的亲姐姐。 想她李朝朝上无亲娘,下无兄弟姐妹,凭什么她就那么好的命,尤其是对锦娘更不甘心的是,她嫁都嫁了还经给自己添堵。 李朝朝神色漠然地任由锦娘看着自己,春丽也不出去,反正有世子留下的紫中在外面守着,她就陪在李朝朝身边,生怕这锦娘一冲动又做出什么事来。 姐妹俩也近两年光景不见,这下子同坐下来,反而一时间无话可说,谁也不主动开这个口去问对方的情况。 李朝朝是没兴趣知道锦娘过的怎么样,问多了反而让人觉得自己讽刺她,而锦娘是知道李朝朝的近况,根本不想自取其辱。 小小的帷幔格局中,姐妹俩只默默无言地坐着。 锦娘见李朝朝拎起茶壶给自己倒水,看着她的纤长素手,再与自己的相比,她垂眸盯着李朝朝推过来的茶杯,嗤笑了声,讽刺道:“怎敢劳烦让世子妃给我倒茶。” 李朝朝冷冷道:“那就别喝,无话说二姐就回去吧,妇人出门在外还是多要守着自己夫君身边才是。” “你不念旧情,我也想看看自己这个攀了高枝成了凤凰的妹妹啊。”锦娘满眼通红地瞪着李朝朝,她现在连做样子都不肯,果然是忘本。 李朝朝疑惑地抬起头,“我和二姐之间有什么旧情可言?你要是能讲得出来,我便洗耳恭听,还是你想说一说当初是怎么设下一个个陷阱害我的?” “你……” 李朝朝见锦娘满脸煞白,冷冷一笑,“我不念旧情,那是无情可讲,我这人也不爱翻旧账,我叫你一声二姐那还是拿你当亲人,亲人许久不见坐下喝喝茶,说一些无伤大雅的事,都无可厚非,但若是有人来给讽刺挖苦,我还真没那么好的脾气给自己添堵,” 她说的每一个字句都冰冷疏离,锦娘在这一刻才猛然意识到李朝朝身上最大的变化。 她真的再也不是那个认人捏圆搓扁的李朝朝了。 李朝朝除了变得矜贵端庄外,眉眼间透着狠、冷、厉,说话铿锵有力,目光含着睥睨之气,有那么一瞬间,锦娘甚至觉得眼前的女子是另外一个人,无论年纪阅历都比自己大许多的女子,她在她面前就该胆怯,这些都是正常的,她不需要自卑。 锦娘眼皮一跳,再次被李朝朝脱胎换骨的气势震惊的哑口无言。 李朝朝漠然,再次把茶水推了推,“喝了这杯茶二姐就回去吧。” 端茶送客就是这个道理。 锦娘浑身僵硬地握了握拳头,“为什么?为什么你就这么好命!”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李朝朝,“你说我害过你,难道你就没害过别人?大夫人和李曼曼甚至是秀娘的结局都是谁造成的!不要装得自己像朵白莲花似的,其实你最肮脏!也不知道蓝世子到底是看上你哪点?他是不知道你做过的那些事,还是知道你是什么为人,你们的恩爱都是假装的!” 曲水流觞大会还在继续进行,所有的才子佳人都被菊花酿灌得迷迷糊糊,就算是真的醉了,岳庄主也早就备好了客房让人休息,这处两侧紫中已经派人守住,所以附近并无外人。 李朝朝忽然被锦娘质问的笑起来,她的命格却是与众不同,能穿越又重生,但混了三生三世才找到真爱,还要为真爱玩家斗,她要是命好老天都要脸红了! “我脚下的路从来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不管用什么手段我只求问心无愧。”李朝朝淡漠地看向身边的锦娘,“好日子谁都想过,二姐不也是用尽手段去争自己想要的?你得不到不是你命不好,而是方法不对。” 李朝朝笑笑:“二姐觉得自己过的不如意,就见不得别人好?如果你真觉得自己过得不好,就让这种苦日子彻底结束!可是你做不到,又只会好高骛远,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幸运的,但又有谁知道她和蓝翎羽走到今日这一步的不容易。 如果蓝翎羽对她不好,她也没必要在侯府受那些气,可是她爱这个男人,所以哪怕再多一些挑事的倪氏,她也无怨无悔。 相反锦娘却不懂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她嫁人了,把夫君对自己的不满意归咎到别人的身上,从不反省自己,既不想共患难,又无法放弃现在的生活,就永远也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说白了,幸福只是一种感觉,无论贫穷与富贵,只要达到了预期值,再多的磨难也是甜蜜的。 所以就无怪乎有人看不透这个真谛会埋怨,会嫉妒,会挑衅讽刺自己看不顺眼的,那些惹是生非的人就是这个心理。 锦娘冷笑一声,“还轮不到你来和我说教,我来此就是告诉你一句话,离蔡牧之远点,否则就休怪我不客气……” 她的话还没说完,外面传来一阵嘈杂,李朝朝撇开看向锦娘的目光侧过身来,就听外面有人说话。 “呵,我到是谁来打扰世子妃,原来是靖王世子。” 李朝朝挑挑眉,竟不知道慕雪衣什么时候在外面站着,她看了眼春丽,春丽没有及时出去,而是把帷帽拿过来替她系上,并小声道:“世子爷吃起醋来实在太吓人了,还是奴婢出去看看。” 李朝朝嗔笑了声,现在整个紫苑的人都知道蓝翎羽吃醋只会用一招对付她。 偏偏她还最是怕蓝翎羽让自己下不来床。 刚才说话的是蔡牧之,锦娘这才刚说完狠话,蔡牧之就主动地找来了,她如何能不恨李朝朝。 她恶狠狠地瞪着李朝朝,压低声音道:“这下你得意了?” 李朝朝觉得锦娘真是轴的可以,“你过得如不如意我都不会有半分感觉。莫说我嫁人了,就是我未出阁,也对你男人没兴趣。” 锦娘哼了声,根本不想在这个时候和李朝朝吵架,若她此时真紧张,若是被蔡牧之知道自己在这里,又不知道会想出什么花样来折磨自己! 春丽掀开角落里的帷幕走出来,外面的人自然也看不到里面的情景,她看到紫中像是被定住一样站在外面一动不动,神色漠然地给对面的男子行礼,“靖王世子,二姑爷安好。” 慕雪衣一身白衣似雪,与往常无异,只是白皙的皮肤上多出两朵红晕,在五颜六色的菊花中更加绝尘脱俗。 慕雪衣的美从来都是高不可攀,不忍亵渎的。 春丽不敢直视对面的男子。 慕雪衣似是喝了酒,白白的脸红扑扑的煞是娇艳,他轻轻地笑着,唇边沁出酒香撩人,“本世子是特来告之方才世子妃所做诗成了今日最佳。世子妃颇有文采,本世子心生仰慕,特来讨教一二。” 慕雪衣说“本世子”和“世子妃”这两个词时,就好像那话中的“世子妃”是他的女人似的。 蔡牧之目光嘲讽地侧过头,不等春丽说话,就已经挑衅道:“原来靖王世子是想做入幕之宾。” 慕雪衣轻笑地看着蔡牧之,他是喝了点酒,但还不至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蔡牧之拦住自己所为何以。 他是越喝酒越清楚自己的心意,更急不可耐地想去见见帷幕里的女人。 慕雪衣知道自己现在得不到她,可是他们之间就如现在,只隔着一层帷幕,他只要想就可以冲进去,可是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他是个耐得住性子和寂寞的人。 皇位等了这么久,他才渐渐收网,更何况是一个女人,他还等得起。 慕雪衣笑靥如花道:“莫非蔡公子也是这么想的?” 蔡牧之反问着,“是又如何?” 他挑起眉定定地看着慕雪衣,这入幕之宾于同姓友人来说是知己是朋友,可于一个已经嫁人的女子而言,那情况就有些微妙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曲水流觞的才子佳人都喝多了无暇顾及这边的情景,只要过来瞧一眼,就会发现方才作诗的蔡公子和鼎鼎有名的靖王世子竟在这里针锋相对。 火光四射的气场就要在两个人之间爆炸了。 春丽被人忽略成透明人,有些无奈地微哂,坐在里面的李朝朝则被锦娘瞪着,她有些讪讪地打了个哈欠,根本不把外面的对话放在心上。 她现在在思考的问题是……也不知道蓝翎羽等下用什么法子让蓝芷霖上钩? 锦娘恨得牙痒痒,但也不敢再开口说什么,生怕外面的蔡牧之听出端倪,一边瞪着李朝朝一边又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对话,总觉得慕雪衣对李朝朝的态度也有些暧昧。 蔡牧之冷冷道:“不如我和靖王世子先比试个高低,看谁更能得到世子妃的厚爱,由她来决定见谁?” 慕雪衣的目光闪过几道寒光,他何等骄傲的人,何时轮到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来自己面前放肆。 他心怀天下,眼里只有李朝朝,挡他上位者死,阻他索美者死! 慕雪衣现在不动蓝翎羽是不想让李朝朝伤心,但早晚有一天他是绝对不会对蓝翎羽心软的,更何况是自己一个幕僚的弟弟。 “好。”慕雪衣诡异地勾起嘴角,“你想怎么……比?” 他心里划过的念头却是:你想怎么死? “诗句刚才已经比过,不如我们比音律,等下由世子妃做裁判。” 蔡牧之转过头隔着帷幕看过去,“世子妃觉得如何?” 李朝朝懒懒地蹙眉,刚要说没兴趣,锦娘忽然捏着嗓子道:“甚好。” 她和李朝朝从小长大,自能把李朝朝的音色学得七八分相似,而且只说两个字,也不能让人起疑。 几乎同时,李朝朝和慕雪衣同时蹙眉,前者想的是锦娘这是作死的节奏啊,后者则发现开口说的人不是李朝朝。 慕雪衣对李朝朝的执着已经深入骨髓,无论是李朝朝的穿衣打扮,说话形容,都如烙印一样镌刻进自己的心中,更别说那音色根本不同。 然,蔡牧之却没发现异样,只挑衅地看向慕雪衣,“那世子请吧。” 来参加曲水流觞的宾客,无人不带着自己擅长的乐器,一是方便展示,二也是有人在此斗法交友。 蔡牧之从怀里掏出一支瓷质的埙,放在嘴边一吹,有低哀婉的调子绵绵不绝地传出,仿佛远处有人在远方悲戚的呼唤着,呐喊着,令人深思但不神往。 李朝朝挑挑眉,没想到蔡牧之居然还会这一手,她虽不懂音律,但也听得出蔡牧之技法熟练,也有音色意境,却求胜心切,少了些淡然。 此计是逼着慕雪衣不得不比试一番。 若退让慕雪衣不战而败,但若不胜,更有人会以此做文章。 李朝朝笑笑,蔡牧之倒是比以前有些脑子了,却未必是慕雪衣的对手。 慕雪衣的短萧在京中……便是大元之中无人能敌的。 说起来,李朝朝还是在洞房花烛夜那晚,在这短萧的伴奏中和蓝翎羽同房。 印象不可谓不深,很难以言喻的一种感觉。 慕雪衣淡然地把腰上的短萧解下来,只从蔡牧之的一个音切入,很快地盖过了他的埙色,让幽深婉转之音划破天际,不高昂却迫人心怀,不鹤唳却带着隐隐的杀机…… 李朝朝很快忽略了蔡牧之的存在,在她面前展开了一副幽美痴迷的画卷,仿佛有个男子静静地站在海浪拍打的礁石上,目光幽深似火地直勾勾地看着她的心,带着她去看海鸥追逐,看雪花纷飞,去峡谷随风起舞,又在黑幕中被皎洁的银光照亮……却始终看不见那人的脸。 她就像跌进了一幕幕变化的景致中无法逃脱,那是一个要把李朝朝困死的牢笼。 可是别人却只能感觉到那箫声中的冷意,杀气,汗毛孔不寒而栗。 蔡牧之开始满头大汗,他曾试图反击,可还是被箫声打压的无路可退,已经渐渐颓势,心中怒火皱起,想要奋力一搏,可奈何体内的气息不稳,心神被那箫声搅得越来越乱,胸口掀起幡然大波,喉咙的一抹腥甜就要冲出来。 这时,李朝朝忽然被人扣住了手腕,眼中这才有了搅局,定定地看着一脸焦灼的锦娘,她这才从那心魔中挣脱出来,神色骤然一变,目光幽幽,讷讷道:“其实……我也不懂什么音律的。” 她的话音刚落,慕雪衣也收了音,对面的蔡牧之却踉跄两步,直接半跪在地上,口吐些血。 李朝朝教身边的人做事要三思而后行,春丽见状漠然地垂下眼帘,想必在场的人谁都清楚,靖王世子这是用箫声索蔡牧之的命呢。 慕雪衣淡淡一笑,根本不怕蔡牧之那蝼蚁的命放在眼里,“不懂也无妨,只不过是个玩意罢了。” 这是玩意? 李朝朝笑着抿起嘴角,是杀人的玩意吧。 慕雪衣的狠从来都是在无形之中的。 李朝朝见锦娘坐立不安的样子,不去理慕雪衣,径自对蔡牧之说道:“二姐夫才情出众,难得二姐一片倾心,可莫要辜负了我二姐的期许,大家亲戚一场才能相互走动。” 锦娘意外地看了眼李朝朝,蔡牧之则笑着爬起来,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我若存的不是这个心思呢?” “那下次我可没那么好的心情救你了。” 李朝朝讪笑,“二姐夫是知道的,我从来没那个善心。” 蔡牧之哈哈一笑,“这点正合我意,所以我才视朝朝为知己。” “那我觉得我二姐那颗不怎么善良的心和你也是绝配。” 李朝朝不耐地看了一眼锦娘,“今日我和二姐已经叙旧完,我听着二姐夫伤着不轻,都开始说胡话了,你快带他去就医吧。” 锦娘登时睁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出卖自己的李朝朝,“李朝朝你个贱……” 她画还没说完,蔡牧之已经一伸手把帷幕掀开,果然看到锦娘在里面,目光倏然燃烧起羞愤的火光。 蔡牧之完全能猜到锦娘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这个不安分的女人! 他不说话,已经用目光狠狠地将锦娘活剐。 当然,如果目光能杀死人的话。 诚如李朝朝所言,蔡牧之没玩死锦娘,正是要利用他还是李朝朝二姐夫的身份,可以堂而皇之地接近她。 锦娘不敢直视蔡牧之的目光,瑟瑟发抖地瞪着李朝朝,她还以为这个女人知道救人是有良知的,现在看来她根本就是太蠢了! 她一把抓住李朝朝的手腕,压低声音恶狠狠道:“今日的事还真是要谢谢五妹妹了,听说秀娘也来了,咱们姐妹几个改天好好叙叙旧!算算账!” 她还没说完,就被蔡牧之一言不发地给抓在了怀里,阴阳怪气地冷笑,“你在这里出现真是让我惊喜啊,回去我会好好感谢你的。” 他咬牙切齿,锦娘瑟瑟发抖。 帷幕已经被撩开,外面的慕雪衣就站在阳光下,他周围的光令人炫目而刺眼。 慕雪衣隔着远,李朝朝并无法真切地看清楚他的样貌,只能感觉到拿到焦灼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比阳光还火辣辣的。 锦娘离开的时候,目光中迸射出恶毒的光,她就是死也不会让李朝朝继续这般得意下去。 蔡牧之却一言不发地把锦娘带走,出了李朝朝的视线,在没人的地方一巴掌盖了过去,“说你蠢还不自知,你到底凭着什么恨李朝朝,她根本不屑和你争,你到底在恨什么?” “我恨什么你还不知道?”锦娘捂着迅速肿起来的脸叫嚣地喊着,“你知道她不屑于你,你为什么还死皮赖脸地凑上前去!你没看出来连靖王世子都在她眼中连尘埃都不是,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蔡牧之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你真的和李朝朝是姐妹俩?差得真不是一星半点,我与李朝朝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多嘴。” “我不仅恨她,我还恨你!” 锦娘恶毒地冷笑,“我绝不会让你得逞的!” 说完,锦娘一甩头哭着跑开。 蔡牧之目光沉沉,对于他心中所想,他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谁知一回头,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样子,也被人一巴掌扇过来。 蔡牧之不会武,方才更是受了伤,一巴掌直接把他掀翻在地,吐了两口血。 他看到来者,忽然嘲讽一笑,“怎么?替你的情人来找茬?” “你出现在这里是做什么?为了李朝朝?胡闹!” 一向更在慕雪衣身百年的蔡卜白刚才有事离开,回来就听到暗卫的回话,来不及去见慕雪衣就先想着怎么揍一顿自己这不争气的弟弟! “我胡闹什么了?”蔡牧之强撑着力气站起来,“我又不是勾引你的情人,你急什么?按理说你不是更应该希望我去勾引李朝朝,你的情人才会死心塌地么?” 蔡卜白被自己的亲弟弟嘲讽,勃然大怒,“放肆!信不信我把你的那条好腿给打断了!” “那你尽管打啊!”蔡牧之就故意放肆地大笑,“有本事就杀了我!” 蔡卜白下意识皱皱眉,“你不要太疯狂了!” “我就是个疯子!连李朝朝都看出来了你们怎么都没看出来!” 蔡牧之桀桀地怪笑,“你想不想知道我那条腿是怎么好的?” 他目光深深地看向帷幕那边的方向,蔡卜白眼皮一跳,随即想到难道是李朝朝说了什么? 蔡牧之像是自言自语道:“呵呵,要不是她,我怎么可能还会站起来,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能理解你的男人为什么会喜欢她,但是李朝朝是绝对不会看上他的!” “她也不会看上你!她已经有夫君了。” “那又怎么样我还有女人了!”蔡牧之嘲讽一笑,“你这话还是说给慕雪衣听吧。” 更何况他也没打算让李朝朝变成自己的女人! 这也是蔡牧之根本不介意李朝朝是不是有了夫君,还是说有哪个男人看上了她,看上李朝朝的男人都是有眼光的,李朝朝那样有着七窍玲珑心的女子就是来祸害他们这些凡夫俗子的。 其实蔡牧之早就想明白了,他和蓝翎羽和慕雪衣之流不同,蓝翎羽是要李朝朝在身边相守,慕雪衣是想征服李朝朝,而他则是身心完完全全地臣服在李朝朝的脚下。 他用了近两年的时间站起来,为的可不是和她睡一觉,或者把她绑在自己身边,他的心已经再也无法容下其他女子,那他就心甘情愿地为这个女人付出全部的心血。 不管她需不需要他。 世上没人规定有了爱人的女子身边不能再出现一个痴心不悔的男人。 蔡牧之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们傻傻地付出真心,并不求什么回报。 他确实是和蓝翎羽与慕雪衣不同。 蔡卜白有些怔怔地去找慕雪衣,他忽然从自己亲弟弟的嘴里得到了慕雪衣亦或者蓝翎羽深爱李朝朝的真相。 那个女人似乎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他走到近处,并没有及时上前,蔡卜白听到慕雪衣正和帷幕里的李朝朝说话。 “听说你前阵子身子不适?” 李朝朝轻笑,“慕世子消息倒挺灵通,多谢关心。” 她就不说自己的近况,也无需交代什么,接着就是长时间的沉默,沉默。 慕雪衣一身素净地站在那里,风摇过帷幕捶打在他的衣角,仿佛世间只剩下他一个人静静地等着里面的人打开心扉。 只一步距离,慕雪衣却走得很辛苦很辛苦。 其他人不知道,但蔡卜白如何不清楚,这一路来慕雪衣做了多少努力,他放下自己的骄傲和高贵,在李朝朝面前放低身段,哪怕李朝朝和他说一句,独处片刻,他都是欣喜若狂的。 怕是慕雪衣今晚又睡不着了吧。 蔡卜白不忍再看到心中那个如谪仙一样的男子这般落寞,他疾走了两步上前在慕雪衣面前嘀咕了两句。 慕雪衣脸色倏然冷下来,目光沉沉地看向对面,连一贯风轻云淡地笑容都没了踪影。 “是你给蓝翎羽出的主意?” “哦?” 李朝朝思索了下,随即明白也许是蓝翎羽得手了,慕雪衣那厮不爽了。 她带着笑意挑眉,“其实现在你去抢回来还来得及,我相信蓝芷霖会让着你的。” 但是她相信自己的男人一定有了完全的准备,就防着慕雪衣插手。 大家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通。 慕雪衣忽然被李朝朝气笑了,这个女人以为她是为了这个生气?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和蔺兰做妯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劳你费心!” 回话的不是李朝朝,而是突然从后面出现的蓝翎羽,他先吧紫中给解穴,然后冷冷地看着阴魂不散的慕雪衣,“慕世子还真是悠闲。” 慕雪衣笑着摇摇头,“不如世兄没事找事,给自己的亲弟弟下绊子?” 他看了眼帷幕,“而且还利用自己的女人让亲弟弟上当!我不仅为蓝芷霖难过他有这么个好哥哥,还是为朝朝伤心,夫君居然利用自己做幌子!” 李朝朝愣了愣,大概猜到蓝翎羽做了些什么。 蓝翎羽冷笑,“都与你无关。” 慕雪衣勾起嘴角浅笑,不落下半分地毒舌道:“我也是关心世兄,自求多福吧。” 转过头之际,慕雪衣目光倏然骤冷,他已经猜测到蓝翎羽让蔺兰嫁给蓝芷霖的目的,既可以解决慕辰天的难题,还能把蔺相的势力拉拢在手。 蔡卜白走在慕雪衣身边低声问:“雪衣,是不是要找倪氏让她别出面。” “你以为李朝朝出手,蓝翎羽会没胜算么?” 慕雪衣脚步忽然一顿,转过头就见蓝翎羽拉着李朝朝的手从帷幕后走出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李朝朝忽然抬起手锤了他一下,没想到她竟然丝毫不介意蓝翎羽利用自己做诱饵! 蔺兰嫁给谁都不要紧,重要的是绝对不能让李朝朝在蓝翎羽身边,还成了他的幕僚了不成! 蓝翎羽把事情简单地告诉给李朝朝,他找了个女子故意打扮成李朝朝的样子,引着蓝芷霖上钩,进了蔺兰的帷幕之中,当时蔺兰喝了不少酒,身边的人又被引开,蓝芷霖蔺兰是李朝朝就要上前,就被回来的侍女看到,大声尖叫引来了所有人。 两个人在马车上依靠着,蓝翎羽侧过头问,“你当真不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 李朝朝反问,其实蓝翎羽让人假扮是她做诱饵,必定是知道那日蓝芷霖趁她喝醉的心思了,蓝翎羽当时不找蓝芷霖算账,并不代表他不动怒。 蓝芷霖将来娶了蔺兰有得他受的,这就是惩罚。 李朝朝笑着,“看来不出半日,整个京城都知道蓝芷霖做的好事了,蔺相再怎么心疼也不得不珍惜她的名声。” 她说完,见蓝翎羽不说话,诧异地勾住他的下巴,“男人,你在想什么?” 蓝翎羽目光沉沉地看着李朝朝,脸色确实不太好看,过了半晌,他才开口,“我接到消息……” “嗯?” “蓝滕安来了。” 李朝朝忽然嗤笑了下,“原是这事,锦娘告诉我了。” 蓝翎羽一把将李朝朝抱在大腿上,手指钻进她的内衫里,粗粝的拇指撩拨着李朝朝的身体,她感觉他无声的怒火,反倒是她自己的气息都乱了,章法乱地咬在他的脖子上,“你这又是吃的哪门子的醋?嗯?” 李朝朝的声音沙哑,“我躲着他远远的就是,反正都分了府也见不着面。” 蓝翎羽的气息攀爬在李朝朝的耳垂上,声音带着情欲,“宁青鸢告诉我,她曾经做过一个梦,说梦中我和他是夫妻。若是蓝滕安看到你也会有如此非分之想,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李朝朝笑着搂着蓝翎羽的脖子,吻了吻,“他管不住自己,我也不会和他客气。” “就怕倪氏会利用他们来给你找不痛快!” 李朝朝笑道:“闹吧,反正闲着没事就当是多了个闷子好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再不纠结那些纷繁的事情,蓝翎羽被李朝朝撩拨的心中全是欲火,他轻吟了声,忽然冲外面喊道:“快马加鞭!” 再不回府,他就忍不住在车上把李朝朝给办了。 蓝翎羽想到慕雪衣那掠夺的目光,他的心就一阵阵抓紧,以后决不能让朝朝单独和慕雪衣见面。 另一边,蓝芷霖被发现对蔺兰意图不轨,先是被蔺兰的手下毒打了一顿,接着被众人嘲讽就赶出了碧水山庄,他失魂落魄地回到侯府,把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见。 蓝芷霖浑身是伤,但脑子还是清醒的,他上次贪杯就误事,这次就想着找机会接近李朝朝问问那日她大婚的事,到底为何要杀他,结果看她进了帷幕,他追过去发现却是蔺兰! 他就是再蠢,连害了两次也猛然回过神来,李朝朝是在害他啊! 蓝芷霖痛恨地在屋中砸东西,下人们也不敢进去,就是倪氏那里他也不准去通知。 宁青鸢早就躲在暗处偷看了好一会儿,见到蓝芷霖把下人们都赶走,才悄悄地走过去推门而入。 蓝芷霖见到是她,勃然大怒,“谁准你进来的!” “呵呵,瞧你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莫不是又被人当猴耍了!” 宁青鸢也就是试试运气,她只需要和蓝芷霖谈成条件,两个人联手对付李朝朝绝对不成问题! 蓝芷霖拿起手边的东西就往宁青鸢身上砸,宁青鸢及时躲过去,笑着上前拍打他,“哎,我说又不是我气恼了你,你找我撒气做什么。” 宁青鸢试探着问:“这是谁把你伤成这样了?之前你身上那两根肋骨就伤得蹊跷,这次该不会又是李朝朝干的吧?” “滚!滚!轮不到你在这来废话!” “果然是那个贱人,你在这大发雷霆有什么用!有本事就去找他们算账去!”宁青鸢放柔了声音,诱哄道:“我知道你和蓝翎羽不睦,但是蓝翎羽的弱点就是李朝朝啊,只要咱俩联手对付他们,绝对没问题。不管你是想怎么对付李朝朝都行,反正蓝翎羽带上了绿帽子,他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了……哈哈哈……” 宁青鸢越想越得意,只要李朝朝被人奸污了,看蓝翎羽以后还拿不拿她当个宝贝一样! 蓝芷霖满眼是火的瞪着宁青鸢,脑海中回旋着她方才的话。 只要蓝翎羽带上绿帽子,蓝翎羽就会没脸! 李朝朝他得不到,眼前就有个现成的不是! 只要她是蓝翎羽的女人就行,更何况他要得到李朝朝也绝对不会这般狠狠地对待! 蓝芷霖忽然低低地得意地笑起来,一把抓住宁青鸢的脖子,讲她死死地按在床榻上,冷笑,“你说的对,让蓝翎羽带上绿帽子!我们就一起让他好看!” 宁青鸢猛地被掐住脖子,连话都说不出口,只能尖锐地发出单音节,“不——” 她的双腿乱蹬,想躲过去,可是她哪里对抗蓝芷霖的力气,只能死死地被他压在身下。 蓝芷霖喝了酒,后劲上头,满身都是伤,又带着愤怒的火,将他炽烈燃烧,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让蓝翎羽带绿帽子。 宁青鸢惊恐地挣扎,衣服都没被撕开,直接被蓝芷霖拉下亵裤,整个人就欺压上去,她整个人再次尖叫起来! 蓝芷霖感到不适,发现宁青鸢居然还是个处子,冷冷地抓着她哭花的脸,啪第一巴掌扇过去,“哭什么!你不是要对付蓝翎羽么?他都不愿意碰你,你难道还要为他守贞洁?你当你是什么贞洁烈女不成!我今日睡了你,就同意和你一起对付他们夫妻二人!我们是各取所需!更何况你是个女人也需要缓解不是!” 宁青鸢痛得双眼迷茫,她感觉到那羞辱的声音好遥远,一片迷茫看不到边际。 那痛几乎要将她的身体劈成两半……她一定要不会忘记今日这些耻辱是谁带给她的! 宁青鸢痛苦地抓住身下的锦被,李朝朝,这本该是属于你的! 以后早晚让蓝芷霖还给你! ※※※ 又过了几日,京中上下早就把蓝芷霖对蔺兰的所作所为传得满城风雨,唯有紫苑一隅像是与世隔绝般的清净。 过了晌午,李朝朝在院中消食,这几日宁青鸢不在,她用红菊配置出几款香粉,又命人带了两盆回江南。 春丽忽然匆匆地从门口走过来,在李朝朝面前行礼道:“奶奶,侯府那边派人传话来,说是……二房的妻小已经到了。” 李朝朝摇着扇子一顿,嘴角淡淡勾起浅浅的弧度,秀娘来了。 ------题外话------ 说几点。 第一,慕雪衣是个让我心疼的男配。呜呜呜…… 第二,二姐夫的爱是伟大又扭曲的,他确实是个疯子,不要试图理解他的思维。 也不要以为他多伟大。 第三,秀娘和前夫来了…… 你们还记得前文,前夫是没真正见过李朝朝的长相的…… 所以蓝翎羽的担心不无道理。 这下子……可有的玩了!哈哈哈 最后……宁青鸢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以为自己得了便宜? 第一百一十五章 去侯府的时候,李朝朝只领了春丽一人,她本想等蓝翎羽回来一起过去,但耐不住侯府那边三夫人倪氏请了两三次,最后连太夫人身边的青小也上门来请。 李朝朝也不是那么大架子的人,她到不怕遇到谁会看到什么,只不过是不愿让蓝翎羽为此忧心。 主仆二人悠哉哉地从侧门进了侯府的垂花门,径自去了静心堂,众人都在那聚着,还没进门,她就听到太夫人笑着道:“你们快瞧瞧这小虎子多像二老爷小的时候。” 倪氏跟着笑道:“母亲,二老爷小时候我们可没看见,只是瞧着小虎子就是个有福气的样子。” 只听又是一道熟悉的人声说道:“婶子说的是,有您和太夫人护着,必定是受尽宠爱呢。” 春丽忽然侧过头,低声来了句,“是三小姐。” 站在门口的李朝朝笑着摇摇头,“不,她已经不是三小姐了,而是武乡侯府二房的妻妾。” 至于是妻还是妾,她现在还不知道,至少能在太夫人面前得脸的,少不得是个贵妾。 春丽脸上的表情有些素净,低着头为李朝朝挑起帘子,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去。 刚穿过屏风,就听到倪氏阴阳怪气地哟哟了两声,“咱们的世子妃来了,真是三请四请啊。” 李朝朝笑着走上前,一眼扫过屋内,除了上首的太夫人,这次倪氏和大夫人坐在一边,蓝杜若站在倪氏身后,对面是二房的夫人——蓝滕安之母,还有两个蓝家的小姐,秀娘则坐在太夫人脚边的圆墩上,手中抱了个三岁的男孩。 今日李朝朝穿了件缕金挑线纱裙,脚底是双朱缎镶着珍珠的云丝绣鞋,头上只挽了圆翻髻,斜插了支莲心攒丝珠钗,走路时候垂下的流苏与耳朵上带的金镶东珠耳坠晃动在旁,几缕青丝垂在胸前,一反平日朴素简洁装扮,轻移莲步环佩动,尽显高贵与优雅,任谁也无法直视她清澈光华的眼眸。 这个时候,李朝朝是绝对不会为了自己而丢了蓝翎羽的脸面。 她笑着先给太夫人请安后,又冲着大夫人和倪氏俯身,“夫人错怪我了,我听到有贵客到访自然要梳妆打扮才不失体统,这样才没有怠慢了礼数。” 李朝朝见倪氏冷着脸白了她一眼,她又笑着侧过身对二夫人道:“蓝夫人真是好久不见,朝朝来晚了,请您别见怪。” 蓝夫人,也就是当日镇江蓝家的主母,她对李朝朝说不出来的厌烦,当日这个女子明明应该嫁到她家去的,结果去攀了高枝到了武乡侯府的蓝家。 蓝夫人始终认为,要不是李朝朝耍了什么手段,秀娘也不会和自己的儿子被抓包在一起,这样这个扫把星也不会进门,害苦了他们家。 “呵呵。”蓝夫人僵硬地笑了两声,“这话怎么说的?我是回婆家,怎么就成了客人了。” 她忽然抽出帕子转过身对太夫人哭,“不过世子妃说的也不差,过几日等太夫人疼过这些小辈后,妾身就带着小虎子他们回江南自生自灭就是,也不用寄人篱下被人当成什么客人。” 太夫人听了这话面上有些不高兴,“这好好的又哭什么?这就是你的家,谁能赶你走!以后就住下了!还是说我这老婆子都留不下你们了?有我在谁能说个不字!” 她却不看李朝朝,而是转过头瞄了一眼倪氏,似乎是想听听看她怎么说。 倪氏接到目光,笑道:“瞧瞧,这好端端怎么太夫人就哭了,世子妃年纪小不会说话,你们就原谅她吧!” 她怒目而斥地瞪向李朝朝,往日倪氏对谁都和和气气的,现在对着李朝朝却从来不装的,从不掩饰对她的厌烦,“李氏,瞧瞧你刚才都说的什么话,二夫人一家怎么是客人!亏你还说不是体统!还不向二夫人道歉。” 二夫人得意地冲李朝朝扬眉。 李朝朝见二夫人身边的两个蓝家姑娘和秀娘都没有向自己行礼的意思,她只淡笑地挑起嘴角,“朝朝并没有说错什么啊。” 倪氏大怒,“李氏!你不要仗着羽儿宠爱就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李朝朝的嘴角划过一道讽笑,“夫人,紫苑早就分出侯府,二夫人于我自然是客人。怎地朝朝说了这般有道理的话,夫人就恼了?说起来朝朝来此也是做客,怕是夫人这般实在是厚此薄彼。” 倪氏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二夫人面上更是难看,而大夫人却好笑地看了她俩一眼,“朝朝说的也不错,三弟妹也太厚此薄彼了,再怎么说朝朝也是你儿媳,还是县主世子妃。咱们是礼仪之家,朝朝对长辈的礼数可一个不少,这也是你这当婆婆管教的好,不比别人见到有品阶的都不知道行礼。” 大夫人若有似无地瞄了两眼蓝家的两个姑娘,话中的意味很明显。 先不说李朝朝是世子妃,在家也是嫂嫂。 蓝家两个姑娘也是许久不见李朝朝,只听说她先是嫁给蓝翎羽的冲喜妻,又被封为县主,还正式成为世子妃,心里就觉得这个女人不是个简单人物,今日一见果然与往日的气质全然不同。 不说旁的,以前李朝朝遇到针芒相对时,绝不会有如此犀利的目光和睿智的言语去回击,而且她现在身上散发着让人觉得深不可测的凌厉气势。 蓝宝柳和蓝宝诺姐妹俩对视一眼,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那边蓝杜若已经笑嘻嘻地跑过去拉着李朝朝的手行礼,“见过嫂嫂,嫂嫂分出府去也不来找我们玩,现在姐姐病着,可闷死我了。” 李朝朝笑着拉着她走到蓝家姐妹身边,“现在不正好来了两个姑娘陪着你,以后你找她们玩就是,以前我与两位姑娘都是认识的,怎么这许久不见反倒是生疏了。” 蓝宝柳听李朝朝这么大大方方地说话,笑里透着疏离,“世子妃说的是,以前我们还算是手帕交,这一别两年,您竟如此与众不同了些。” “姑娘客气了,我们都是一家人,若是姑娘不嫌弃就叫我一声三嫂就好。”李朝朝不慎介意地笑着。 上首的太夫人忽然开口,“杜若,按照齿序,这是你六妹妹和七妹妹。” 蓝杜若呀了声,“没想到我竟然有妹妹了,真好真好!” 蓝宝柳和蓝宝诺这下不得不冲着蓝杜若行礼,顺便也向李朝朝俯身,“三嫂嫂,五姐姐。” 蓝杜若一派天真地笑个不停,她以前只有蓝芷霖一个弟弟,现在多了两个妹妹,心里正是高兴不已,就拉着两个姐妹到一旁嘀嘀咕咕说个不停。 这时,屋中只剩下始终垂着头的秀娘没吱声。 李朝朝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去,这近两年不见,秀娘的样貌似乎苍老了些,蓝家两个姐妹没什么太大的改变,连蓝夫人也不曾添皱纹,反倒是这个比她们都小的秀娘带了不属于她年纪的衰老和苍白。 秀娘佝偻着后背,身上穿着是旧色的衣裳,有些地方还开了线,她没有了以前的嚣张和任性,她感受到李朝朝的注视,飞快地抬起头,那眼眸似乎被尘埃蒙了一层灰白。 她张了张嘴,仿佛就要开口喊李朝朝的名字,可是未愈先落泪,就听屋中忽然一阵刺耳的哭声。 “呜哇哇哇啊——” 秀娘手中的小虎子不知为何忽然吱哇乱叫地喊破了喉咙。 李朝朝蹙了蹙下眉头,就见秀娘又快速低下头去查看怀里的男童,仿佛刚才她的动容和伤感都是假的,只留下嘴角那道几不可见的弧度。 李朝朝忽然又展开双眉,心里抑制不住地乐了。 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没变,苍老不过是上天对秀娘的惩罚,她还是那个肚子里藏了两包坏水的秀娘。 为了不想行礼,就来一出苦肉计,却用手偷偷地掐了一把小虎子的屁股,引开众人的视线。 看来秀娘还是没吃够苦头,光长皱纹不长记性了。 果然,谁也不去纠结秀娘给不给李朝朝行礼,大家都去看那个奶声奶气流眼泪的小虎子。 这下子把太夫人心疼够呛,连声问:“这是怎么了?是饿了还是渴了?方才就不怎么开口说话,可是有什么问题?” 二夫人见到自己的孙子嘤嘤地哭泣,更是心痛难当,“母亲,其实小虎子都三岁了还说不出几句话,这两年我们日子难过,也少有人顾得上他,要不是秀娘一直在旁照看着,有好几次他都差点没了命。这孩子就跟秀娘最亲,谁的话也不听,怕是冷不丁地见到了这么多陌生人,他不习惯罢。” 太夫人听不得晚辈日子不如意的话,又不由勾起了省心事,“你们……当时有了难处怎么就不知道回来找我!现在老二还没了,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当时羽儿去你们那养病,也没提过你们一个不好来,怎么就闹得今日这地步,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 “母亲,你还是要保重身体!” 大夫人看到太夫人垂泪,忍不住感叹一番,“逝者已矣,以后还有我们在您身边伺候,而且二老爷后继有人,您还要看着小虎子长大呢。” 大夫人哭了哭,“母亲是我们的不是,只是当日夫君觉得是不想让您担心才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们找您的,后来他去了,我们也不能再瞒下去了,我们不该让您如此伤心,我们该早点回来孝敬您,可是当时夫君的身体已经不济,我们既没银子治病,也没银子上路,这拖家带口的……” 秀娘抱着小老虎哄了哄,又忙对大夫人说:“夫人就不要让太夫人再伤心了。好在我们还有小虎子啊。” 小虎子含着两包泪水,眼泪汪汪地看了看太夫人,又看了看大夫人,秀娘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然后奶声奶气道:“太太不哭,小虎乖乖。” 众人进门这么久,这才听到男童开口说这么一句话,不由欣慰,连太夫人也止了泪,一把将小虎子抱在怀里,“我的好重孙啊。” 所有人就像忘记李朝朝存在一样把她撂在一边。 李朝朝却不慎介意地站在一旁浅笑,秀娘她不仅成功地让众人忽视了自己,还掌握住了话语权。 很好,有所长进了。 看样子苦日子还是能锻炼人的。 太夫人听到她们一个个劝自己,也就不再提伤心事,秀娘也懂得会讨老人家开心了,从怀里掏出帕子递给小虎子,笑道:“虎子,给你太奶奶擦眼泪。” 小虎子就摇头晃脑地接过帕子,“太奶奶,擦擦。” 众人都被这可爱的小家伙逗笑了。 李朝朝却笑得很是意味深长,小虎子被秀娘调教的很好。 这个孩子也曾经做过自己的儿子,她待他如亲生儿子一般,可没少操碎了心,小时候虎子确实不怎么爱讲话,她是一句一句地教他,后来四五岁的时候两个人亲近如母子了。 后来蓝滕安身边的小妾越来越多,总有那么几个看她是正妻不得宠还霸着位置,就使劲坏法子给她下毒手,先是在她饭菜里下毒,她就防得跟铁桶似的也还是吃尽了一些,一直无法怀孕,她想着自己生不出来孩子以后有小虎子也是一样的,可是那些女人见害不死她,又把毒手伸向小虎子,小虎子中毒,她们诬陷是李朝朝所为。 自那以后,小虎子就不再和她亲近,也成了众所周知害嫡子的毒母、 李朝朝不由想起上一世自己害死的自己的孩子,那是个意外呵,若不是蓝滕安喝醉了酒,被有心计的小妾陷害爬上了她的床,蓝滕安怎么可能会和她一个瞎了眼的女人行房事,事后小妾还反咬一口是她故意设计如此,蓝滕安更是对她厌恶之极。 所以上一世的那个孩子是个意外,她/他不能来到这个世界上受尽屈辱。 李朝朝也没想到自己看到小虎子会回想起很多往事。 春丽听到问话见李朝朝不回答,这才发现她不对劲,悄悄地在后面抓了抓她的袖子,李朝朝猛地回过神,用笑容遮掩去心事,笑着迎着众人的目光看去。 二夫人发现李朝朝根本没听见自己在问什么,面上愤恨地冷笑,“我是问世子妃,你可知道当日我们二房在镇江的那些铺子是谁在经营?” 李朝朝笑着蹙眉,“二夫人怎会问我个内宅女子?在家我向来不出门,更何况是这些抛头露面的事?而且我很早就离开镇江北上了,此事当真不知情。” “可是我有几次经过那些铺面,都看到是你以前身边的人进进出出!”蓝宝柳忽然质问,“该不会是嫂嫂用了什么手段得到他们了吧?当日众所周知,我们家是被人陷害才遭了难呢,难不成和你有关系?” 李朝朝神色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六姑娘觉得我有所参与?且不说之前我们两家无冤无仇,我二姐又嫁到你们家,而且我一个内宅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能谋害你们什么。” 她淡淡冷笑,“我若有那能力,就应当自立门户,也省得落人口舌,遭人质问。” 蓝宝柳被李朝朝冷厉的目光骇了一跳,她已看出李朝朝今时不同往日,也只以为是穿着气度上有所不同,可是刚才从她眸里闪过的冷意,还是让她通体冰凉了下。 她是怎么做到如此强大的气质,强大到她若多说一句就是天理不容了! 蓝宝柳也实在不敢在那样的气势中质问什么。 秀娘扬了扬眉,“是啊宝柳,我和朝朝从小一起长大,是至亲姐妹,她怎么可能会害我呢!虽然之前咱们一家人过得清贫吃糠咽菜,但好在咱们都挺过来了,我见到妹妹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蓝宝诺哼了声,“嫂嫂,若是世子妃真的当你是一家人,当初就该帮帮你才是,她现在只会想的过富贵日子,哪里还记得你呢。” 李朝朝微一挑眉,这些人还真是贼心不死,今天一定要和她过不去了。 她目光冷下来,“七妹妹是在埋怨我三姐没通知我接济你们全家?还是埋怨侯府三夫人没替二老爷解难?哎,你这话太伤人心了,夫人若知道你们全家有难处怎么可能不帮你们!到底还是心生埋怨了呀。” 倪氏冷冷地眯起眼,李朝朝好一招四两拨千斤呢。 蓝宝诺见倪氏面色不好,不由窘迫起来,方才蓝宝柳就被李朝朝一记厉色给骇住,现在她也只说了一句话就被李朝朝扭曲地得罪了几个长辈,她和蓝宝柳心中都对李朝朝刮目相看了一番,却更家怨念。 她李朝朝如何就忽然多了这么大的能耐。 二夫人生怕太夫人误会蓝宝诺的意思,呵斥道:“胡说些什么!咱么可是一家人!” 她冷笑着看了两眼李朝朝,“我也不过是随口问问世子妃知不知道镇江铺子的事,既然你说与你无关,我自然是信的。只不过别让我找出当日害我们家破人亡的仇人,不然我绝对和她势不两立!” 李朝朝一脸淡漠地笑笑,并不接话。 那边秀娘看到二夫人和蓝家两姐妹与李朝朝斗法都败下阵来,更是吃惊地无以复加,而她看得出对面的大夫人是向着李朝朝的,倪氏很看不惯她,至于太夫人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她在心中盘算着李朝朝的局势,觉得自己初来乍到不能和李朝朝硬碰硬,对自己没好处。 秀娘抱着小虎子轻轻摇了摇,然后喃喃地嘀咕了两句,小虎子一脸茫然地看看她,又转过头睁大了眼睛打量李朝朝,然后从秀娘的腿上跳下来,张开双臂跑到李朝朝的面前,抱着她的大腿,喏喏道:“姨姨,抱抱。” 李朝朝不动声色地挑挑眉,看了一眼噙着笑的秀娘。 秀娘见李朝朝不动,疑惑地问:“朝朝你怎么了?这可是大姐的孩子,当初大姐可是最疼你了,如今你也疼疼小虎子,抱抱他。” 李朝朝低头看着小虎子,他如从前一样还是那般虎头虎脑的,可是他们注定是没有母子情分,她也不想落人任何把柄。 她站着不动,笑道:“三姐可是为难我了,我没生育,哪里会懂得照顾孩子,我可是怕摔了我们的大宝贝,到时候我可要自责死了。” 李朝朝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让春丽把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拿过来,“我也不知道孩子喜欢什么礼物,又怕买来小虎子不喜欢,世子交代我不如给虎子准备些红包,他若是喜欢什么就自己买。” 春丽拿了五十两银子递给二夫人,李朝朝笑道:“这是我给虎子的一番心意,请二夫人不要推辞。” 二夫人见到银子也没什么好脸色,只淡淡地咧了咧嘴,“你有心了。” 秀娘继续不动声色地笑着,两年的光景确实把她的棱角磨平,在二夫人和两个蓝家姐妹,以及蓝滕安的打压下,她吃尽了苦头。 怕是人间疾苦都要尝遍了一样。 自从她嫁进蓝家,蓝家就破产了,所有人都到乡下生活,整个庄子只有一个老妈子两个下人,一个伺候二夫人,一个伺候蓝滕安,而她则是两个蓝家姐妹的下人,除此之外她还要侍奉卧病在床的公公,等公公死了,她还要带孩子,春日耕种,秋日收粮,洗衣做饭,还要暖床。 她受尽了所有的屈辱,打骂,所有人都说她是扫把星,她们用各种手段折磨她,就是有了孩子也活生生地被打掉,她们说她不配! 这一次若不是为了回武乡侯府的大门,怕倪氏不同意,她们就想着借着她是李朝朝姐姐的身份试一试,不然她估计还在乡下晒粮食呢。 她秀娘早就不是以前那个想哭就哭想骂就骂,想笑就笑的秀娘了,她所有的苦在心里,想哭的时候必须笑,想笑的时候她也能掉出眼泪来。 秀娘早就想明白了这一切是自己选的,所以就必须承担后果,可是也凭着她想要活,而且一定要找准机会活得更好,她才一直强忍着走到了这一步。 她不怪任何人,却恨一些人。 其中就有李朝朝! 正如当初爱一个人没理由一样,她恨李朝朝同样没理由。 她就是恨李朝朝,恨她的一切! 秀娘看着李朝朝谨慎的样子就不由好笑,以前她真的没把李朝朝放在眼里过,别说是她,任何人都不曾高看这个只会委曲求全,刻意逢迎,装柔弱博同情的女子。 可是等秀娘的心智被折磨开后,她才发现李朝朝是真的有心计,她赢的不无道理,可是她现在要做的是让她输,绝不会让她一路笑到底! 风水轮流转,咱们大家等着瞧! 秀娘笑道:“还是朝朝疼小辈,你嫁入侯府也有些日子了,什么时候也给太夫人生个重孙,哪怕是个女的也让老人家开心开心啊。” 秀娘本想讽刺李朝朝,但她话音一落,就见众人的脸上有些微妙,二夫人也查出端倪不明所以。 倪氏一脸阴沉,根本不想替李朝朝之前掉了个孩子的事,太夫人只抿嘴不说话。 秀娘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改口,“不过我听说世子对妹妹很是宠爱,你们两个人如胶似漆,也不用这么快要孩子。” 蓝杜若打了个哈哈,“大嫂说的是,三哥可疼爱三嫂了呢。而且大嫂不是也还没有?” 李朝朝意外地看了眼蓝杜若,她看得出蓝杜若是有心偏着这几的。 秀娘不尴不尬地笑笑,“我这一生是不打算要孩子了,小虎子就是我的亲骨肉啊,只要他平平安安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众人无不对秀娘一番真情实意所打动,觉得这秀娘实在是个好媳妇。 在蓝杜若心中二房的人皆是外人,绝不能欺负李朝朝,但她见秀娘这么说也就不再为难,她发现李朝朝看着自己,两个人对视一笑。 太夫人终究还是心疼二房的遭遇,让她们就住在以前二老爷离府之前的兰苑,离着静心堂也不远。 男子们都在前面见客,到了掌灯时分,太夫人让人摆宴,大夫人就拉着李朝朝去了偏厅备席,然后悄悄问道:“我瞧着二房的人对你不太友善,以后就离她们远点,现在她们可甚是得太夫人欢心。” 李朝朝笑笑,“谢谢大伯母提醒,我一定会注意的,好在我也是分出府去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麻烦。” 大夫人叹了声,“我到是羡慕起你了,可以分出府去住,这二房的进来不知道又要闹出多少事。” 她的神情有些落寞,“要是双清回来了,分府不分府都没关系,我也是有个依靠,只是她……哎。” 李朝朝是知道蓝双清是要回来了,只是却不能告诉她,这母女的关系怕是很复杂,连蓝翎羽也不愿意多说,毕竟是别人家的事,她一个外人也不好开口。 她忙冲大夫人努了努嘴,“大伯母若是住的不舒心就去我紫苑住几天,反正宁青鸢也不在,我天天也是晒太阳发呆。” 大夫人忍俊不禁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怕是你的好日子到头了,我看你那姐姐不简单。” 李朝朝笑笑,外面的小丫鬟鱼贯而出地把盘子端上来,她走出门外去隔壁请众人过来吃饭。 本来这些事也不用她来做,李朝朝也实在不想看到去应付二房的人,夜色下,院中小丫鬟进进出出,只有她一人身穿衣裳与旁人不同,银灰色的月光将她笼罩在其中,只一个侧脸就数不尽的风华。 走进院门的男子看到对面的女子,心中猛然一动,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失魂落魄地停在了原地。 身边走过的丫鬟向他行礼,“大少爷。” 蓝滕安随手拉住一个丫鬟问:“刚才走进屋的女子是何人?” 静安看了一眼前面的李朝朝,笑着回答:“大少爷,那就是世子妃啊,听说她和大少奶奶还是亲姐妹呢,您不知道?” 不……不知道啊! 蓝滕安好半晌才消化那丫鬟的回话,她是秀娘的妹妹? 秀娘就俩妹妹,一个是人尽可夫的李曼曼,另一个不应该是丑得掉渣的李朝朝么? 他是听说李朝朝嫁给了蓝翎羽,还心说蓝翎羽的眼睛被狗屎糊住了吧,怎么会看上李朝朝呢! 可是现在他忽然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错得失去了一件很重要,应该是命中注定的东西。 有时候一种感觉只是一瞬间就会爆发出来,让人莫名其妙,可是却心动万分! 蓝滕安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对一个女人有这么奇怪的想法,而且对方还是自己厌恶之极的李朝朝。 他疾步往前走,进了屋就听到有人笑道:“这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二夫人招呼蓝滕安,“快来见过太夫人。” 蓝滕安看到一屋子的人都坐着,只有一个人身穿华服地背对着自己而站,其他人则都看向他。 蓝滕安笑着上前行礼,“给祖母请安,我家虎子还不算调皮吧?” 太夫人哈哈笑道:“怎会,你们父子俩都是可爱至极的。” 蓝滕安羞赧,他又一一向大夫人和倪氏请安,在经过李朝朝身边时,刻意放缓了脚步,然后直勾勾地盯着李朝朝的半张脸,然后侧过身又正对向她,整个人都觉得……血液迅速倒流。 就如同时间回到了过去,他在李府初见她那时的丑样,可是又觉得仿佛这根本不是一个人。 眼前的李朝朝是另一个李朝朝,这个李朝朝有着熟悉的感觉。 秀娘一眼就发现蓝滕安不对劲,笑着上前拉了拉他,“夫君,怎么这般无礼,这可是世子妃呢。” 蓝滕安看也不看秀娘一眼,只定定地盯着李朝朝看。 李朝朝也没打算避开蓝滕安,面无表情地回看他,她之前见过蓝滕安没有感觉,现在心中更不起波澜。 蓝滕安被李朝朝那淡漠的目光刺痛了心,呐呐道:“这位妹妹……看得好生眼熟啊。” 李朝朝不自觉地抽了抽嘴角,这句台词听得也挺耳熟的。 秀娘的心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她怎么忘了,蓝滕安这色中恶鬼的本性! “夫君,我和世子妃是姐妹,之前在我娘家你们也见过面的。” 秀娘不确定他们之前见没见过面,但她必须硬着头皮这么说,否则她可保不准蓝滕安这下流胚子做出什么事来。 李朝朝不冷不热地笑笑,“怕是大哥贵人事忙忘了。” 蓝滕安在两个人之间来回看了几眼,心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即使两个人眉眼之间有些相似,但气度神韵截然不同,对着秀娘这样一个人,他绝对不会有半分旖旎想法。 可是李朝朝她…… 他就是不知道心中触动了哪根筋,以前他也见过不少美人,比李朝朝更甚有之,却从来没有现在这般想亲昵的感觉。 怪哉怪哉。 蓝滕安这边不解,蓝翎羽就如一阵旋风一样忽地冲进来,一把将李朝朝搂在怀里,冷冷地低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不等我就来了?” 李朝朝这才笑着抬起头,“妾身不想怠慢了客人而已。” “唔,既然见都见过了就回去吧!” 蓝翎羽只对上首的太夫人道:“祖母,你是知道的朝朝身子有些不适,还需要多多躺在床上,孙儿也好早日让你抱上我的儿子给您玩,所以我先带朝朝回去了。” 他冷眼看了一下倪氏,“母亲原谅则个。” 说完,其他人他看也不看地就拉着李朝朝走。 在蓝翎羽眼中,其他人如空气无意。 以前二夫人还能拿出长辈的架势会喝斥蓝翎羽,那时候蓝翎羽是个孱弱的,她还有几分得意,可是现在风水轮流转,连倪氏和太夫人都不会说蓝翎羽一句,更何况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妇人。 二夫人只气得憋红了脸,暗恨自己的儿子不争气。 秀娘就见到蓝滕安一脸的怅然若失,她就觉得有些奇怪了,蓝滕安对李朝朝像苍蝇看到狗屎一样凑过去也就罢了,怎么连李朝朝和蓝翎羽的态度也有些奇怪?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到了夜晚,各房都熄了灯,从来不踏进秀娘房间的蓝滕安,忽然冲到浴室里讲她从木桶里捞出来,仔仔细细地盯着她打量,喃喃道:“你和李朝朝不像!” 秀娘冷着脸挥开他的手,“我们又不是一个妈生的当然不一样!” “不,你们还是有想死之处的。” 蓝滕安死死地扣着她的腰开始解裤子,秀娘像是习惯了一样也不挣扎,背对着他趴在水里,像是要上刑了一般,皱着眉,咬着唇,哼都不哼一声。 蓝滕安的索取来得快去得也快。 蓝滕安却气喘吁吁地趴在她的后背上,“你就像个木头一样!” 秀娘冷笑,连根她的手指都不如,还有脸嘲笑她! “那你就去找别人吧!” 蓝滕安狠狠地掐了一把秀娘,“你是不是皮痒痒了?别以为现在太夫人觉得你不错,你就以为自己正室了!” 秀娘继续冷笑,“我可不敢。” “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要得到李朝朝!” 秀娘哼了声,回过头看他,“你疯了!她已经是世子妃了!” “那又如何!” 蓝滕安讽刺一笑,“世子又怎么样!他现在是世子将来还会是世子么?” 他捏着秀娘的下巴,“你在这府里只需要记住,在这府里过日子,你只能靠着倪氏,倪氏的心思别人不知道,但我们二房比谁都清楚,她想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候位,所以蓝翎羽以后绝不会是世子!所以你只要巴结她就是,我的要求不多,只要李朝朝!” 秀娘若有所思地勾起嘴角,原来是这样。 她是要好好巴结一下倪氏了。 蓝滕安却没功夫管秀娘的心思,只要想到李朝朝和蓝翎羽那般亲密,他的心就不舒服起来。 他讷讷道:“李朝朝应该是我的,我总觉得她是我的。” 秀娘冷笑着斜看他,“当初是你不娶她的!现在怎么后悔了?” “当初她……”蓝滕安猛地睁大了眼,“是她故意画了那么丑的?” 他冷冷一笑,“这个贱人!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过我的手掌心!” 蓝滕安盯着秀娘的眼,“哪怕让我吃一次也好,只要你做到了,我就考虑把你扶正!” 说完,他光着身子回了自己的房间,秀娘独自一人在已经冷了的水里发呆,她会稀罕蓝滕安的正室? 可笑! 不过让李朝朝被蓝滕安玩一下这个主意,实在好极了! 第二日,李朝朝就对外称病。 原因无他,她又下不来床了。 李朝朝哭笑不得地看着背对着自己穿衣服的蓝翎羽,对面的男人霸道地冷笑,“我其实应该把蓝滕安的眼珠子挖下来。” “凶残!”李朝朝撇嘴,笑道:“不过我喜欢!” 蓝翎羽忍俊不禁,走过来亲了亲李朝朝的额头,然后低声道:“最近我很忙。” 李朝朝挑眉,这个男人确实最近神出鬼没的。 蓝翎羽看了她一眼,“有人是故意让我不着家,我看他是无计可施了。” 李朝朝不用问也知道必定是慕雪衣故意搞鬼,怕是和蔺相的事有关。 蓝翎羽也不愿意多说,只道:“这些日子我不在,你多加小心些,没必要不去侯府那边,大可等我一起去。” 李朝朝乖觉地点头,她知道蓝翎羽的担心是什么,也从不触及他的雷区。 未几,蓝翎羽离开,春丽进来给李朝朝梳妆打扮,两个人吃了早膳后,春嫂进来回话道:“奶奶,侯府的二少奶奶来了。” 李朝朝笑得就有些意味深长了,她不去惹麻烦,麻烦自会找上门来。 ------题外话------ 其实我相信每个人都会成长的。 秀娘经历了那么多,手段必然会高明许多哟。 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至于蓝腾安的感觉……其实……我觉得这一世的感觉和上辈子都有联系的。 任何人。 比如你,比如我。 要不怎么说女儿是爸爸上一世的情人呢。 下一章,让我们斗起来吧! 啦啦啦~ 第一百一十六章 春嫂亲自把秀娘领进门,秀娘只身前来,身边连个丫鬟也没有。舒殢殩獍 秀娘只穿了身素净的衣裳,头上戴了根成色发旧的簪子,手里拿着东西跨进门来,见到李朝朝先是浅笑,然后腹地坐下地上前行礼,“给世子妃请安。” 李朝朝嘴角的笑意更加意味深长,也客客气气地上前扶起她,“三姐这是客套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难不成还让我叫你一声大嫂,由我给你行礼不成?”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李朝朝说到底也和从前的身份不一样了,她不仅是秀娘的妹妹,还是当今圣上册封的世子妃,她若是连这点忍耐力都没有就爆发了,传出去丢的可是蓝翎羽的人。 李朝朝是不在乎名声的,却绝不会做出让蓝翎羽难堪的事,有些事撕破脸了反而落了一手血腥,反而笑呵呵地却更是杀人于无形。 她向来知道这个道理,并不觉得妥协和忍耐,但如今看着本分又乖顺的秀娘,不由叹道怕是秀娘就是吃准了她这个心思,才会如此如此行事。 秀娘甚是规矩地起身,“今时不同往日了,你是堂堂正正的世子妃,我哪里是你什么大嫂。” 她把手边的礼物放在桌子上笑道:“不过好在妹妹还记得我这个姐姐,说来惭愧,以前我做的那些糊涂事,就本不应该出现在你面前的,只是听说你身子病了,昨日又见你对我并不曾有怨愤,让我心中焦灼,既懊悔往日对你所做的那些不堪的事,又心疼你自己在府中连个体己的人都没有。” 秀娘面露诚恳,声音缓缓的煞是低沉悦耳,好似泉水从心间流淌,让人能耐下心去倾听。 她连叹气都是那般自然,没有过多的表演痕迹。 秀娘叹道:“妹妹若是计较以前的事,我是半句怨言也没有的,你打我骂我也都应当,只是姐姐这几年也是看明白了,只求你给我个机会,让我还能继续做你的姐姐,为以前的事恕罪。” 李朝朝见秀娘陈词恳切,心里隐隐发笑,其实若没有昨日秀娘掐了小虎子那一下,她说不定还真能相信秀娘这两年改了心性。 李朝朝并不会读心术,但她这三生三世见过太多人,也斗过太多人,她不是恶意猜测,而是人的心态一旦堕入深渊是很难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 尤其是秀娘,绝不会那么圣母,又经历了那么多磨难,怎么可能会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就算她就是把心掏出来,她也绝不会相信这样的人。 李朝朝从来都是个硬心肠。 既然秀娘装贤惠,她也就不承让了。 李朝朝眼里的笑意深深深几许,淡淡笑道:“既然三姐已经看开了,就不必把以前的事放在心上。不说以前咱们本就是一家人,以后更是蓝家的媳妇,只要我们守本分,没人说咱们一个不字的。” 秀娘忽然露出感激的神情,眼睛亮了亮,但又很快黯淡下来。 李朝朝看着秀娘表演都觉得神奇,果然是时间磨练人啊,以前秀娘是把所有的心思摆在脸上,但现在却练就了心里想的是一样,脸上露出的是另一样的本事。 她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了。 秀娘自嘲地笑笑,“我哪里是什么蓝家的媳妇,我不过是蓝滕安的一个小妾,老妈子,或者是个丫鬟,什么都可能,就绝对不可能是正室。”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李朝朝,“说出来妹妹可别笑话我,我不知道多羡慕你的眼光好,难怪你当初看不上蓝滕安呢,我还当你是瞎了眼,我那会子只觉得蓝滕安是这世上最帅气的男子,非他不嫁的,后来我嫁过去啊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这个男人不仅可恶还是个人渣,让我做牛做马的……” 李朝朝神色淡淡的,秀娘仔细地观察她的表情,哪怕李朝朝稍稍露出那么点走神,就立即不自在道:“瞧我说这些干什么,你又不爱听的,你可别当我是和你抱怨什么,我也是好久没个说话的人,想和你叙叙旧,就不知不觉地说了这么多。” 李朝朝给秀娘倒了杯茶,“喝点水润润喉咙吧。” 秀娘握着那氤氲的茶水,忽然声音发涩地哽咽,“我现在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进茶水里,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窘状,秀娘慌乱地低头喝了口。 任谁看到秀娘那副可怜兮兮又不做作的样子,都我见犹怜吧,至少春丽和春嫂都已经忍不住动容了。 此人真的是曾经那个嚣张跋扈的秀娘? 太不可思议了! 李朝朝抿了抿嘴角,“只可惜我们紫苑分出侯府,一些事怕是帮不到三姐了。” 她把秀娘的路封死,也绝不会落人口舌。 李朝朝道:“既然大哥这般对你,不如就早早的离开他,你还年轻,去哪都能过舒心的日子,你瞧姑奶奶自己一个人不也畅快,不然我替你向二夫人说一说,若是需要赎身,我这还有些银两!” 秀娘低着头眸光里乍现阴冷,李朝朝这招将军还挺狠的,一点也不上当呢。 她忙挥退了眼泪,强作笑意,“不用的,我知道妹妹一番好意,其实大少爷脾气古怪,又爱折磨人……” 秀娘咬了咬下嘴唇,可以压低声音凑到李朝朝面前小声道:“还有他那方面也不行以外,我忍一忍就过去了。” 李朝朝几不可见地挑起眉梢,这连着两世蓝滕安的床上功夫怎么就没个长进呢。 秀娘垂头苦笑,“其实我最舍不得的就是小虎子,你昨天也看到他了多可爱,他现在也离不开我的,反正嫁谁不是嫁,而且就我这样的身份,离开这里到别人家也不过是个妾,在这里有吃有喝不用愁,虽然前两天日子苦了点,但好在是挺过来了,以后就是苦尽甘来,我也没什么别的企盼,只求着以后蓝芷霖再娶能对小虎子好点就行了。” 她的手指摩挲着杯子,目光有些呆滞,真实地说出心路历程,实在很难不让人动恻隐之心。 李朝朝垂下头深深地叹了口气,落在别人眼里也许是感叹秀娘的不幸,只有她自己知道秀娘的心是彻底没救了。 以前的事她并不想和秀娘计较,因为秀娘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只是她没从这惩罚中吸取教训,反而越来越烈,那么她绝不会心慈手软。 “三姐若是想通就好,只可惜我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李朝朝也大吐苦水,“我这身子也不经用,三天两头的病着。” “说起来也是呢,怎么昨天还好好的,今日就病了,若不是知道你不计较的性子,还以为你故意躲着我呢。” 秀娘嗔怪道:“若不然再换两个大夫瞧瞧,还是要把身子养好才是,之前就听说外面的风言风语,还担心你受了她们说三道四心里不郁结才落下的病。” 李朝朝笑问:“姐姐可是听到什么?” “她们都和我说你是悍……”秀娘摆摆手,“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了解你,就说以前的事你都不计较,断然不会是那样的人!” 她说着也就不再拘谨,甚至拉着李朝朝的手,家长里短地说起这几年的经历。 李朝朝大多数的时候就是静静地听着,看着秀娘不打眼底的笑意,只偶尔接两句话。 这时,秀娘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拍了拍额头,笑道:“瞧我光顾着说话,都忘了给你带了件礼物。” 她站起来把桌子上的布包打开,然后说:“我寻思着你离家两年,个子应该也和以前差别不大,知道我来此会见到你,我就连夜给你缝制了件新衣,你穿穿看看吧。” 秀娘把包袱里的衣服拿出来一抖,“你看是上好的苏绣缎子,你穿穿看合不合身。” 之前春嫂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就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春丽在旁边伺候着,李朝朝被秀娘拉起来,就把衣服往她身上比量,“我瞧着挺合适的。” 秀娘敏感地看了眼李朝朝,目光里透着受伤,然后把衣服收回来,尴尬地笑笑,“我知道你成了世子妃什么料子也不缺,但这也是我的一番心意,若是你嫌弃这花色陈旧,你就压箱子底吧。” 李朝朝看着秀娘这么坚持,笑道:“怎么会嫌弃。” “那你就穿上给我看看,若是不合适我再拿回去给你改。”秀娘笑看着李朝朝,就听她怎么回答。 李朝朝能看透秀娘的心,秀娘经历了这么多也早也不是当初鲁莽的女子,她更是能猜透李朝朝想什么。 两个人彼此相识的笑着,各自知道对方的花花肠子,未必能在此刻决出谁更胜一筹,却也是谁装到底谁就是赢家。 春丽忙上前把衣服拿过来,赞叹地摸着那针线角,“三小姐这针线活越发的好了,奶奶您看这细密的针脚若不仔细看根本摸不出来呢。” 她把衣服从上到下地摸了个遍,确定里面没藏了什么针之类的,方笑道:“我瞧着奶奶穿肯定好看。” 秀娘把李朝朝的谨慎看在眼里,好笑道:“你们奶奶出水芙蓉一样的人物自然穿什么都好看的,你快快带她换上,穿得鲜艳一点才有精气神。” 春丽看了眼李朝朝,李朝朝就笑道:“既然如此,三姐就坐着喝茶,那我就先去换一下衣裳。” 李朝朝不推辞,春丽也跟着上前,两个人到了屏风后,春丽低声道:“奶奶,这衣服不会有问题吧?” 李朝朝低声笑笑,“我那长了心的三姐不会那么傻。” 既然秀娘想让她换衣服,那肯定是另有目的,她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露出马脚的。 李朝朝很快换好衣服,故作放轻了脚步从屏风后探出头,就见秀娘背对着她站在自己的梳妆台前,她微微眯眼,笑道:“三姐,你这衣服确实做的别致,很是用心。” 秀娘神色如常地回过头,看到李朝朝穿着那身水粉荷叶袖的长裙,眉开眼笑道:“我就说你穿这一身定是倾国倾城了。” 李朝朝却笑着不动声色地走过去,“还是三姐的手艺好。” 秀娘苦笑地伸出手,“都是练出来的,以前在家我也是什么都不做,现在不做也不行了。” 李朝朝见她手掌中全是老茧,低着头想了想,秀娘刚才在看什么? “我也不能白拿了三姐的衣裳……”李朝朝笑道:“我若是给三姐银两,你又会多想我是不是瞧不起你,我瞧着三姐这双手还是需要擦些胭脂水粉,我知道艳骨坊有一套绝版的护手霜,等我派了帖子,请他们的老板送一套去你房里,只是希望姐姐别嫌弃才是。” 秀娘听了受宠若惊,“怎会嫌弃,谁不知道艳骨坊如今在大元都有名,只是……” 她疑惑地看了李朝朝两眼,“你可知道那老板是谁?” 李朝朝笑笑,“是已经离家的二哥,我到京城后也和他联络过几次,这个忙他必然会帮的。” 秀娘见她也不隐瞒,也就不再开口问。 李朝朝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自己的梳妆台,“其实本该送姐姐一些金银首饰的,只是我这些都已经用过了……姐姐若是不嫌弃,你告诉我喜欢哪样的花样?我再让人打一副来送你。” 秀娘连连摆手,“可使不得,我哪有那好命带这个,若是有好的,少不得被蓝家那姐妹俩给抢走了,我头上这个已经足以了。” 秀娘多看了两眼梳妆台上李朝朝的发饰,目光里透着羡慕,“不过这根木簪子……看着很是眼熟……” 她把蓝翎羽送给李朝朝的那根铁木簪子拿在手中细细地看了两眼,“我记得当时在蓝家过七夕的时候你就戴了这簪子,该不会那时候你就和世子两个人……” 李朝朝笑而不语,秀娘这记性倒是不错。 秀娘心里冷笑,原来李朝朝和蓝翎羽两个人那时候就有一腿了,贱货! 然,面上不显,她羡慕道:“世子对妹妹可真好!我们是羡慕不来的。” “哪里,这个小玩意是我自己买的。” 秀娘不信,她垂着头把玩着发簪上的兰花,眼中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这么不值钱你怎会买这个,而且还这么宝贝地收到现在。” 李朝朝笑笑,“原也不是值钱的东西,只是带了有感情罢了。” “是这么个话。” 秀娘把手中的簪子放到盒子里,又拉着李朝朝到一旁问:“听说母亲快不行了了,你有去看过她么?” 李朝朝意外地挑挑眉,“姐姐听谁说的?” “还能有谁,蓝滕安呗。”秀娘的目光中透着冷意,“我知道其实你对她也是不上心的,放心我也只是问问,她若真死了也算是老天开了眼了。” 李朝朝笑而不语。 秀娘见她不接话尴尬地笑笑,“瞧我又忘了,都说好不提以前的事,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李朝朝要起身相送,秀娘忙拦着,“你身子骨不好,就在屋里呆着吧,我空了在来看你,只要你不嫌弃就好。” 李朝朝笑笑,“三姐有空常来就是,就怕你现在身份不方便,来我这反而给你添麻烦。” 秀娘碰了个软钉子,只笑着退出房门外,李朝朝让春嫂把她送出去,自己则回到屏风后由着春丽把身上的衣裳脱下来。 春丽道:“奶奶就不该给她这个好脸。”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朝朝把衣裳换下来,笑道:“她是吃准了我不会发难于她,若是我不见她,甚至冲她有一丝的不满,明日她就能到处嚷嚷去。” 春丽皱皱眉,“她确实是能做得出来,反正咱们不和她来往就是,奴婢就不信她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她把衣服捧在手中,“这衣服奴婢虽然看不出什么问题,但还是想个法子处置了才是。” “那就烧了,以后秀娘问起来就说被老鼠咬了。” 春丽笑笑,“还是奶奶聪明。” 李朝朝走到梳妆台前翻看自己的东西,“你来瞧瞧可是少了什么东西?” 春丽抱着衣服过去查看,李朝朝的首饰都是春丽在打理,都是有记录的,她看了一遍摇摇头,“不曾少了什么,都还在。” 李朝朝则点点头,若有所思地把玩着刚才的那根铁锈木簪子,春丽看向她,也不无疑惑道:“奶奶,这秀娘和以前不太一样了,难道真改了性子?” “呵呵。”李朝朝淡笑,“我倒是希望如此,就怕有的人是不掉棺材不落泪。” 她话音刚落,春嫂又走进来,“奶奶,三小姐已经送走了,侯府的扇姨娘来了。” 李朝朝不由笑道:“今个儿是什么日子都一起来了,去请吧。” 未几,小扇穿了件枚红色的长衫走进来,“我听说世子妃病了,就来瞧瞧,可是等了半天,没想到世子妃这处人还不少呢。” 李朝朝见小扇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莞尔道:“你今个儿到是得空。” “可不是得空!”小扇也不和李朝朝见外,两个人之间有了默契,也就没了往日嫉恨,“那位三夫人被相府的人请去了我能偷偷溜出来。” 李朝朝听到相府二字,笑意加深。 小扇神秘兮兮道:“我可是听说了,咱们八少爷把相府那位刁蛮千金给霸王硬上弓了。” “哪里听说的?”李朝朝有些懒懒地靠在软榻上。 “外面可都传遍了。”小扇撇嘴,“为这事侯爷都恼了和倪氏都吵了好几次。” 李朝朝笑笑,“那就恭喜你了。” 小扇撇嘴,“恭喜我什么呀!” 小扇也是官宦女子出身,知道后宅里的明争暗斗,她算是知道自己是绝对斗不过李朝朝的,当初虽然恨李朝朝让自己跟了一个可以当自己爹的男人,但也总比卖出去好,而且知道两个人的目标一样,只要有联盟就可以翻身做主人。 只是当初李朝朝说不和自己合作,凡事都靠自己本事,她觉得这不现实,才不得不登门拜访。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李朝朝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小扇东拉西扯着不说,李朝朝也绝不会主动问。 小扇道:“你猜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谁了?” 李朝朝挑眉看她一眼,“我三姐刚从我这出去。” “哪啊!”小扇哼了声,“我瞧见宁青鸢来找青瑶了。” 李朝朝颇为意外地看了眼春丽,春丽忙道:“春嫂说了,宁青鸢找青瑶有点事,也没放她进来,只让青瑶出去见了她。” 李朝朝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头,小扇见状笑道:“你就任由她们俩胡来?” “也许她们只是姐妹情深叙叙旧呢。” 小扇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啐了口,“去她的姐妹情深,青瑶那个贱人!决不能让她和宁青鸢再来害你!” 果然大家的身份变了,立场也跟着不一样,李朝朝笑而不语。 小扇见李朝朝不说话,就有些着急,若是李朝朝不松口,接下来的话她还不好说了。 “不若我帮你把青瑶和宁青鸢给解决了?” 李朝朝斜睨她,“不用,让她们自生自灭就好,你自己还一堆事哪能让你动手,我也没什么可帮你的。” 小扇这算是听明白李朝朝是故意打马虎眼的,不由磨了磨牙,“李朝朝,你可真够坏的,我也不和你绕弯弯了,实话和你说我近日来是想请你帮个忙的。” 李朝朝这才挑眉,小扇还是没忍住先开口了。 “虽然我们之前说好不做盟友,但咱俩有个共同的敌人就是倪氏啊,只要你帮我,你的事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小扇……三夫人可很是疼世子,她怎么可能是我的敌人?”李朝朝笑道,“我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李朝朝!”小扇急得跺脚,“我知道你不和我交底没关系,但是我这次真的是请你帮帮我的。” 李朝朝笑看她了两眼,“只怕我无能为力。” 小扇咬了咬牙,“你若是肯帮我,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也不管李朝朝听不听,抓着她的肩膀凑过去嘀咕了两句,李朝朝的手微微一顿,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 春丽不知道小扇说了什么,但却从来没见过李朝朝露出这样的神色。 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变化,在小扇抬起头时,李朝朝也就收好了情绪,笑道:“你又怎么知道的?” “哼,你当窦姨娘为何突然帮我?”小扇冷笑,“她之前那么受限于倪氏,一定是有什么把柄,见到我去搅和就忽然和我连成一线,若是她当真恨倪氏早反抗了,我就想着不对劲就派人查了查,虽然没什么实质的证据,但此事绝对不会有错。” 小扇又道:“其实只要把倪氏拉下马,窦姨娘不足为惧。” 李朝朝定定地看了两眼小扇,“你想让我帮什么?” 小扇见李朝朝松口,冷冷道:“我要个孩子!” 这点李朝朝就颇为意外了,小扇垂下眼帘,“倪氏让窦姨娘给我灌了红花水,其实我知道窦姨娘为什么和我合作,我生不出孩子,也对她没什么威胁,只要把倪氏搞死,我也不会有什么威胁,可是她不知道我也知道她的死穴,呵呵呵呵……” 小扇阴冷冷地笑个不停,“如果世子妃让我一索得男,我愿意为您效忠。” 李朝朝笑了笑,每个人都有自私的一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到了晚上,滚完床单,蓝翎羽把李朝朝抱在怀里,他回来后得知秀娘和小扇都曾经来过,冷着脸捏着李朝朝的下巴,“和她们那般客气做什么?” “自然有用处。”李朝朝笑着咬他的手指,“恶人之所以为恶,就是一把双刃剑,倪氏想用她们来对付我,我也会利用她们砍断倪氏的尾巴。” 她忽然转了个身骑在蓝翎羽的腰上,“今日小扇告诉了我件事。” “嗯?”蓝翎羽心不在焉地摩挲着李朝朝的双腿内侧,“说来听听。” 李朝朝俯下身低声道:“小扇怀疑当初你母亲是窦姨娘害死的。” 蓝翎羽的手指一顿,目光幽深了起来,“她找到证据了?” “你也有所怀疑?”李朝朝诧异,从来没听过蓝翎羽提起过。 蓝翎羽点点头,“只是没证据,我想应该是倪氏销毁了什么,若不是她抓住了窦姨娘的把柄,这些年她怎么那么乖觉地听倪氏的话。” “没证据就难办了,不过窦姨娘好对付,倪氏却很是狡猾。”李朝朝狡黠地笑起来,“其实我们到是可以利用窦姨娘给倪氏定个谋害的罪名。” “嗯,此计可行。”蓝翎羽点点头,“但是现在局势有些微妙,任何府中不能出现地点差错,就是家中老人都不能死一个。不然很容易引起轩然大波。” 李朝朝道:“我明白,倪氏确实还不是死的时候,而且杀死她很容易,现在我就可以让陈凡取了她的人头。不过这也太便宜她了,我早就想好把她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让她不想活下去,但死又死不成,绝对不会让她有半天好日子过!” 蓝翎羽点了点她的鼻子,“你是打定主意让蔺兰嫁进来了?只是我接到消息倪氏今天去相府似乎不太想结成这门亲事。” 李朝朝冷笑,“是她不想就不想的么?” 她凑到蓝翎羽耳边嘀咕了两句,蓝翎羽笑道:“我怎么就喜欢你的坏呢,如此一来,倪氏可就等着自己的儿子娶媳妇吧。” 两个人笑着滚成一团,蓝翎羽笑道:“我还担心倪氏让二房那些人进来是给你添麻烦的,看样子她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不过你打算怎么应付你那个姐姐?” 李朝朝笑笑:“我向来没什么骨肉亲情,她若是不安分,我也不必她客气。只是我现在还没空搭理她,先给你弟弟添一房亲事才是要紧的。” 蓝翎羽抱着李朝朝亲了亲,“一切都听娘子的!” 自从蓝翎羽下令紫苑不得有外人进入,李朝朝彻底闭门谢客,秀娘吃了几次闭门羹也就不再来,只是这日却命人送了帖子来说是小虎子三周岁的生辰。 李朝朝等蓝翎羽回来后,两个人商量了一番就一起去了侯府。 这次小虎子的生辰宴会就摆在静心堂后面的一处竹林里,竹林处分两处幽静,男女各一边而坐,秀娘作为主客宴请众人,见到蓝翎羽和李朝朝一起前来就笑着把李朝朝迎走,蓝翎羽则被蓝滕安拽着到另一旁喝酒。 男女席隔着竹林,影影绰绰,看的并不真切。 李朝朝到了席间才发现竟然锦娘也在,除此之外蓝杜若和二房的两个姐妹都在。 “今日可没什么长辈,咱们就不要拘谨。” 秀娘招呼李朝朝,“我听夫君说二姐也在京城,所以就请了她们一起过来热闹,咱们姐们三人可是许久不曾坐在一起吃饭喝酒了。” 一旁的几个蓝家小姐觉得有些无趣地撇撇嘴,然后蓝杜若招呼着两个妹妹去找小虎子玩闹。 姐妹三个人坐在一处,锦娘冷冷地看了两眼李朝朝,“我怎么敢和县主高攀做姐妹。” 李朝朝笑笑,“无妨,那你就叫我县主或者世子妃即可。” 锦娘大怒,“李朝朝你不要得寸进尺。” “姐姐这么说,我自然没有反驳的道理。”李朝朝可不是个软柿子让你捏。 秀娘连忙打圆场,“我们姐妹之间许久不见,怎能一见面就吵,二姐你也真是的,朝朝现在身份不同往日,你作为姐姐的也该和善点。” 锦娘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秀娘,“你还真是会巴结她,以前你可是横竖看不上李朝朝。” 秀娘笑笑,“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李朝朝坐在一旁,既不喝酒也不吃菜,只目光淡淡地侧过头看了眼竹林对面的人。 蓝翎羽和蓝芷霖,蓝滕安,外加蔡牧之四人坐在席间喝酒,有风吹过,竹叶在沙沙响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李朝朝的视线,蓝翎羽忽然抬起头,两个人隔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其他人也有触觉地回过头,四个男人齐齐地望着那身淡漠的李朝朝,她就如竹中仙子般静若处子。 四个男人的脸上各有不同,唯有蓝翎羽知道李朝朝在想什么。 算算时辰,也该差不多到了。 蓝翎羽忽然端起酒杯,垂着眸抿了一口,朝朝从来都是一个先发制人的女子。 他们早就知道这必然是个鸿门宴,那么就先吃朝朝这壶酒吧! 他的酒刚咽到肚子里,有人就如天外飞仙般从上空扑腾腾落下来。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不知道这处竹林怎么会有人跑出来,就在以为是什么杀手时,就见一少女穿着火红的胡服,窄袖窄裤,手握长鞭哗啦啦一甩,看到那四个男子坐着的地方,怒目而斥,大喝一声:“蓝芷霖你个王八蛋,你以为你躲在侯府里不出门,本姑娘就抓不到你这只缩头乌龟了吗?那日亲薄了本姑娘居然连个屁都没有就跑了!居然还到处宣扬不娶我,我现在就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切了你的命根子给我爹泡酒喝!” 众哗然! 蓝芷霖嘴里的那口酒直接给吓喷了,长鞭应声落下,他们面前的桌子顿时四分五裂! 三个男人全都跳开,唯有蓝翎羽一脸淡漠地继续坐在位置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淡定地把嘴边的酒喝下,遥遥地望向李朝朝,眼眸里全是赞许:娘子,好计策!母老虎上门来,蓝芷霖就是不想娶也得娶了! 众人都被突如其来的蔺兰吓了一跳,唯有满腹心事的秀娘把蓝翎羽和李朝朝的表情看在眼里,好啊,她还没出手,李朝朝就来个先下手为强! 该死的女人居然打乱她的计划! ---- 第一百一十七章 那蓝芷霖也不是傻的,蔺兰说不让躲着就不躲啊。舒殢殩獍 他虽然不会武,但速度还是有的,好在那两根肋骨也好得差不多了,不然就凭着蔺兰那戾气狠狠地挥打下去,蓝芷霖不残废也要闹个大花脸。 蓝芷霖被蔺兰追得一身狼狈,时不时地还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就不可能完全躲闪过那鞭子的抽打,疼得他想叫又碍于自己是个男人失了面子。 慌乱之间,蓝芷霖就跑到女席这边的方向,就见众女眷都看着自己,唯有李朝朝不知想了什么垂着头,看也不看他一眼。 莫说嘲讽,怕是关心都不见有一下。 这下子,蓝芷霖心中怒火更甚,也不知道什么触动了他的神经,他就不信凭着自己还不能让李朝朝正眼瞧一下自己。 猛地抬起手,将蔺兰挥打过来的鞭子用力地抓住,但长鞭的尾端还是抽打在了他的身上,蓝芷霖疼得暗骂了蔺兰两句,怒吼道:“蔺兰!你有完没完!” 这一鞭子蓝芷霖是迎着力道抓住,不说手掌心抽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就连脸上也破了相。 众人见状不由倒抽一口气,就连蔺兰也愣住,她是把鞭子抽回来不是,发火生气也不是,整个人就像只不肯服输的公鸡,仰着脖子骄傲道:“你躲着点不就得了!谁叫你不躲的!” 站在一旁的人听到蔺兰这么没底气地质问,都饶有兴致地多看了她两眼。 相爷之女蔺兰是京中有名的嚣张跋扈,比起当年的秀娘不知道高出多少个段数,可偏偏长得乖巧伶俐,若不是她方才那么彪悍,任谁也不会猜想到眼前这位身穿红衣飒爽的女子是如此的刁蛮任性。 在场的人都是结了亲的男女,自然听出蔺兰那句没底气的话带了点蛮横的撒娇。 锦娘低低地嗤了声,“你们府上的八少爷也真是个榆木脑袋,竟没看出来这小姐喜欢上他了?” 秀娘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 李朝朝则笑得有些微妙,她也觉得意外,从眼前这场景来看蔺兰对蓝芷霖是有些好感的,虽然不知她眼睛是被什么糊住了,但既然妾有意,她助人为乐一下也没什么不对的。 她笑道:“也许小叔不懂风月,还未开窍,其实他们之间把话说清楚了,说不定能成全一对好姻缘。” 锦娘不给面子地剜了她一眼。 秀娘则在一旁暗暗想着,之前她也听闻倪氏是不打算让蓝芷霖娶蔺相之女的,既然倪氏不同意,她也没必要和那位侯夫人作对。 李朝朝以为好姻缘是想想就会有的么? 还不如把话说清楚,大家一拍两散的好! 秀娘根本不理会李朝朝的提议,见蔺兰有放软了的气势,连忙上前一把拦住她,“没想到蔺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今日是犬子生辰,本该就请您来喝杯薄酒,但奴婢有担心蔺小姐贵人事忙没下帖子,没想到您亲自来了。” 她伸出手就要去抓着蔺兰的胳膊,蔺兰像是被什么扎到一样,不耐烦地闪到一边,她四处看了看,根本不在乎席间被自己弄得狼藉,她像是认出了李朝朝似的,冲她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又皱着眉对秀娘道:“你什么身份啊和我说话!我见你们世子妃都没开口呢。” 饶是秀娘这两年被人讽刺挖苦甚至身上还带伤,但自从来到京城见过的人包括李朝朝也都没这么直接打脸的,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奴婢是……侯府大少爷的姨太太。” 蔺兰厌恶至极地转过身,“一个小妾也配和我说话!” 秀娘气得满脸涨红,她从不觉得做蓝滕安的正室有什么好,可是当着这群少爷小姐的面,她的身份就在蔺兰的眼底显得那么低微卑贱。 这个蔺兰实在是欺人太甚! 她目光冷然地看着蔺兰笑笑,“侯府上下都是有规有矩,并不曾有哪个主子难为奴婢不让说话的。” 蔺兰哼笑,“那你们侯府还真是没规矩,你一个小人算个什么东西!” 蓝芷霖见不惯蔺兰的嚣张,怒道:“蔺兰你太放肆了,我们侯府岂是你撒野的地方!” “难道我说的不对?”蔺兰鄙夷地看了眼秀娘,“你们侯府居然让个小妾来和我说话?这就是待客之道!” 秀娘就觉得蔺兰来得蹊跷,她怎么会知道今日蓝芷霖再此,还刚巧从天而降,她几不可见地皱下眉头,“我们自然不敢怠慢蔺小姐,只是不知道谁请了您来做客?之前也没人通知一声,实在是怠慢了!” 蔺兰听出秀娘话中讽刺,抬起手啪地一巴掌打过去,“我不请自来怎么了?轮得到你说话!” 秀娘本想问问是谁放出的消息,却无故挨了一巴掌,心中更是怒气冲天,这个蔺兰实在太嚣张了。 那边蓝滕安却想没事人一样视而不见,其他人身份各有不同都不能上前指责什么。 蓝芷霖从来没见过这么一个刁蛮的女子,气得直哼哼,“没人请你来,请你离开这里!” 蔺兰充耳未闻,转了一圈发现没有认识的人,她只之前在曲水流觞上见过李朝朝,笑着过去一把搂住她的胳膊,“我来找世子妃玩不可以么?” 李朝朝淡笑,“我随时欢迎蔺小姐来找我玩,只是以后就去紫苑找我吧,这毕竟是侯府大少爷之子的生辰宴,若是蔺小姐不嫌弃不如坐下来喝杯酒,有什么误会我们坐下来说清楚,也可以化干戈为玉帛,你说是吗?” 蔺兰听李朝朝说话温柔,态度和蔼,她的气焰也小了些,但态度依旧我行我素,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世子妃你是蓝芷霖的嫂嫂吧?既然如此你做和事老,你就去帮我问问,这个家伙当日为什么轻薄我之后不认账!” 蓝芷霖见蔺兰如此和李朝朝说话,更是气恼,“蔺兰!你给我闭嘴!” “我为什么要闭嘴!明明是你嫂嫂让我们平心静气地化干戈为玉帛,我这是给你机会,你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干什么!比嗓门大啊?你以为我怕你啊!” 李朝朝见其他人都不说话,秀娘是因为身份被人踩到脚底下,满脸黑沉地不开口,锦娘身为客人不能说话,而其他男子则需要大防,这时候也只有她上前劝道。 她笑着把蔺兰请到一旁,低声道:“蔺小姐,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这么大嗓门未必能质问出什么,男人喜欢温柔的女子,哪怕他们有理见到温柔的女子也会礼让三分,百炼钢成绕指柔了。” 蔺兰虎眼一瞪,不屑地看着李朝朝,“要温柔有什么用!温柔的女子就只会被男人拿捏欺负!” 她的嗓门不小,就算听不到李朝朝劝了什么,也从蔺兰的话中得出结论。 不少人为蔺兰这智商感到无奈。 几个大男人虽然那离得远也听得一清二楚,但大多都是看热闹的心思,也没人上前去帮蓝芷霖一二。 唯有蔡牧之定定地看着李朝朝,目光渐渐加深,心中猜测蔺兰突然来得蹊跷,和李朝朝一定有什么关联。 蓝翎羽早就发现蔡牧之的眼神不对了,他冷着脸站在一旁,这蔡家的兄弟就是给他添堵来的。 “蔡牧之,听说你要参加秋闱?” 蔡牧之有些意外蓝翎羽会主动和自己开口说话,“怎么?” 蓝翎羽迎着蔡牧之收回的视线,面无表情道:“你看了不属于你的东西,就曾担心看不到明早太阳?” 蔡牧之冷笑,“你威胁我?” “我从不会给旁人肖想的机会!” “呵,那你应该对付的不是我,而是慕雪衣和你那宝贝弟弟。”蔡牧之没打算停止讽刺,“我要是对她不利,可能会等到现在去么?”蔡牧之挑衅地勾起嘴角,“你以为我像你爱得那么狭隘,以为把她绑在身边就是给她幸福了?你瞧瞧你带给她的都是些什么?永无止境地争斗,和睡不安稳的觉,想着明天要去斗谁你才能高枕无忧!别把你的爱想得那么伟大!你根本就是自私!” 蓝翎羽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幽深,冷中带笑着看他,“那又怎样呢?你就是把天下打下来,朝朝也不稀罕。只有我能给她想要的。这世上只有我。” 他的话中带着霸气和冷酷,蔡牧之被这锋利的眼神闪了下瞳孔,觉得很刺痛。 蔡牧之冷冷地看他,“也许你是对的,我是给不了她什么,我也不奢望什么,我不是你,也不是慕雪衣,也绝不会让她为难,我只要看着她平安就行,绝不会像你们那么自私,所以你也没权利强求我做什么!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怕!你只要有一点对她不好,我就有足够的能力带她走!不信咱们就试试。” 蓝翎羽微微眯眼,哪怕是知道慕雪衣那点龌龊的心思,但那个想要称王称霸的男人也从来不曾面对面的如此坦白地挑衅。 他从未有过危机感,却也知道李朝朝的好是任何男人都无法做到内心平静的。 蓝翎羽并不在意自己重生的改变,身边有多少花花草草,但对于李朝朝却是完全不同的,他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有资格去对比李朝朝今生前世的不同。 较于前世,李朝朝的冷狠中带了些温婉,用不伤害甚至不费力的姿态怒放燃烧着她的美好。 有时候蓝翎羽恨不能把李朝朝藏起来,不让任何男人去窥探了她的好,也省得那些蜜蜂嗡嗡乱叫,但好在他是有自信的。 如蓝翎羽所说,这世界上只有他和她是在一起死过一次,又重生一次,知道彼此的脆弱和不堪。 这时,蓝翎羽是不得不感谢老天的厚爱,还有在蔡牧之的提醒下,更加坚定着自己的深情。 哪怕拼了这命,打下这天下,谁***也别想把李朝朝从自己身边抢走, 另一边,秀娘早就偷偷派人去请了倪氏来,她就担心李朝朝在这里面搅和,一定没什么好事。 若是倪氏知道蔺兰在自己的宴席上和她最疼的小儿子发生什么意外,她还不恨死自己。 “哪能说温柔的女子就被欺负,当初谁是谁非今日就说个清楚。” 李朝朝并不介意蔺兰的态度,笑着对蓝芷霖道:“若当真是八弟的不是,就让他敬杯酒算是认错了!” 她让春丽去准备把桌子上的酒端过来,秀娘见状忽然拦下,“这酒太烈了,不如再准备一瓶吧。” 李朝朝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酒,笑而不语。 秀娘从事先准备好的酒里端过杯子,“蔺小姐消消气,有什么话当面问清楚,反正有世子妃给你做主呢。” 蔺兰对秀娘的态度不耐,一把挥开她的胳膊,这个时候她哪里能听得去任何好话,指着蓝芷霖的鼻子就问:“当初明明是你轻薄我的,怎么吃完就认账啊!臭男人!” 蓝芷霖见到蔺兰嚣张的态度就气得牙痒痒,但更气的是李朝朝劝和的态度,“我是臭男人你还死皮赖脸地赖着我做什么?” “是我赖着你么?”蔺兰大怒,“本姑娘是来问清楚你那天为什么轻薄我!” 蓝芷霖面露窘色,“你你……你不要胡说!” “我难道还会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吗?明明是你敢做不敢当!” 蔺兰才不怕别人异样的眼光,从小她就是这么嚣张地活着,要是顾及别人的看法她早就没脸见人了。 她看到蓝芷霖吞吞吐吐,扬声质问:“是不是你喜欢上别人了!” 蓝芷霖忽然慌乱地看了眼李朝朝,紧张道:“不许胡说!” 这一记眼神怎么能逃过紧紧盯着他看的蔺兰,蔺兰看向李朝朝的方向,忽然抓狂起来,“莫非你喜欢世子妃?她可是你嫂嫂!” 蓝芷霖满脸顿时通红,“你胡说八道什么!蔺兰你疯了!你给我闭嘴!” 蔺兰都要气炸了,“不然你为什么不娶我!” “我又不喜欢你!” “不喜欢我你还亲我!” “我……我……当时是个意外!” 蔺兰不信,“什么意外!当时我在帷幕里醒来就看到你凑过来轻薄我,好些人都看到了你敢说是意外!现在闹得满城风雨,你居然还不娶我!你什么意思!简直是不把我和我爹爹放在眼里!” 蔺兰彻底开始耍泼,挥着小鞭子开始耀武扬威地毁东西。 李朝朝本来还觉得蔺兰是个不拘小节真性情,结果看她闹这么一出,她看得都一愣一愣地,觉得自己白白活了这么几遭,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子耍泼到如此地步。 她都佩服了! 饶是上辈子自己也没这么的彪悍啊。 她是悍,蔺兰是彪! 蓝翎羽几步上前把李朝朝小心地护在怀里,生怕她被蔺兰伤到,然后躲到一旁低声道:“你这招太狠了,我看蓝芷霖都要吓傻了。” 李朝朝笑着捶他,“就是不知道等下倪氏来了,她俩对决会碰撞什么样的火花!” 蓝翎羽最喜欢李朝朝像狐狸一样地笑,既妩媚又狡猾,要不是碍着有旁人在,他早就狠狠地亲上她的红唇了。 蔺兰大喊:“你今日不给我个说法,我就拆了你家这房子!” 所有人也不敢上去拦着,小厮怕忌讳,小婢怕受伤。 秀娘的脸上黑一阵白一阵的,该死的蔺兰把她的计划都毁了! 到底是谁把她给招惹来的! 倪氏这儿子也太不济了,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个母老虎! 蓝芷霖怕受伤早就躲到一旁妥妥的,未几,接到消息的倪氏匆匆看来,看到院中一片狼藉,还有那个疯狂抽打的野蛮女子。 “你给我住手!” 倪氏勃然大怒,饶是她生气发火也不会如此面带狠戾,声嘶力竭,“够了!你这是干什么!” 一连喊了两句,蔺兰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倪氏目光生冷地看着身边的小厮,“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抓住了!” “谁敢!” 蔺兰一个飞身跳到桌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倪氏,认出她是武乡侯府的侯夫人,拿着鞭子指她,“就是你这刁妇不让你儿子娶我的!” 倪氏听到刁妇二字,眼珠子都掉下来了,“哪里来的无理取闹的女子!没教养!” “我没教养你和我爹说去啊!有本事你指着我爹的鼻子说我没教养啊!我家教养就这样怎么着!” 蔺兰不甘示弱地掐着小蛮腰和倪氏对骂:“居然敢说我没教养,你儿子占了我的便宜现在还想吃干净拍拍屁股走人……” 李朝朝听了这句话嘴角狠狠一抽啊,蔺兰这用词似乎不太恰当啊。 所以旁人听了既好笑又好气,倪氏的那张脸更是青白交错挂不住了,“你怎么这么不知羞耻!” “我不知羞耻还是你儿子不知羞耻啊!”蔺兰破口大骂,“亲了我的人是他,又不是我亲得他!这事很多人都看到了,怎么现在不想认了。难不成你就是这么教儿子的,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不仅教你儿子轻薄我,还不想认账,我告诉你本姑娘不是那么好惹的,毁了我的名声,他就必须娶我,不然我就闹到皇上哪里去,让他老人家做主,我还要整个大元都知道,你们侯府的八少爷有才无德,空有其妙,专门骗财骗色,看谁以后还敢嫁给他!” 倪氏听了倒退了一大步,以前只是听说蔺兰刁蛮,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泼辣! 蓝翎羽看得倪氏那脸色哟,就忍不住拍手为李朝朝喝彩。 他当然知道倪氏是被蔺兰气得哑口无言,可若不是朝朝想到这个法子,既解决了慕辰天的麻烦,又让倪氏惹上个大麻烦,他哪里来的好戏看。 这就是李朝朝的高明之处,用她本人的话讲,宅斗嘛,这和指点江山没什么区别,只需要用对了人,用对了计策,她倪氏能找那些娘家的人来给她添堵,那自然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不需要费自己的力气。 他的女人,坏得太可爱了。 蓝翎羽紧了紧李朝朝的手,在她耳边低语道:“我忽然觉得你很温柔。” 李朝朝忍俊不禁,也低声回答:“其实蔺兰对蓝芷霖如此纠缠不清,是看上你那弟弟了。” “她什么眼神?”蓝翎羽被李朝朝瞪了一眼,摸了摸鼻子,“虽然我十分赞同她成为我弟媳,但是她看男人的眼光太差。” 李朝朝笑而不答,其实喜欢一个人完全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的,她也是想了半天才想到,也许过去蔺兰从小被捧在手掌心里,永远是高高在上的,性格又如此暴躁刁蛮,应该没有男人会主动亲近,就算是示好的也是看在蔺相的势力去拍马屁,她自然不会看在眼里。 所以这时候突然出了一个敢轻薄自己的男子,她认为至少对方对自己是有好感的,所以她有了期待,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可是当听到倪氏又拒绝了婚事,外面又把她看了笑话,她就觉得自己丢了面子,一定要把这面子找回来,才会对蓝芷霖纠缠不清。 不过蔺兰这性子绝对会让倪氏头疼不已。 李朝朝勾着嘴角,从倪氏的那张脸上看了一眼秀娘。 虽然不知道她有什么计划,但闹了这么一出,最生气的应该是秀娘吧! 倪氏深吸了口气,强作镇定,可是根本压不住自己的火气,就算李朝朝给她使了几次绊子,也从来没有这么当众撕破脸敢如此和她说话过! “你太放肆了!我看在你父亲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你给我离开!这里不欢迎你!” “你说不欢迎就不欢迎啊!”蔺兰冷笑着从桌子上跳下来,“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品阶,难道你不知道本小姐也是堂堂正三品县主吗?你虽然是侯夫人,但别忘了你也是继室,正经的侯夫人也先逝了,你又没册封,说白了你儿子是个庶子,将来也继承不了爵位,我都不嫌弃你儿子这出身,居然还不想娶我!” 蔺兰哼了声,“若算起来你还要给我行礼!我现在也不难为你,但是你要记住我进了门,你若是这么没规矩对我指手画脚,我也不和你客气!” 倪氏彻底被气到了,她有种预感这个女人是打定了主意要嫁给小八了,若是蔺兰进了门的话……必定会永无宁日。 想到“永无宁日”四个字,倪氏只觉心中怒火难消,一口恶气就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最后两眼一翻就昏厥了过去。 下人奴婢一团打乱,把倪氏扶起来连忙回青院请大夫。 蓝芷霖见到自己的母亲昏过去,这才像个爷们一样走过来,爆喝一声,“蔺兰,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娶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扬起手一巴掌就扇到她脸上,“下贱!” 这一巴掌,把蔺兰的骄傲和自尊都打碎了,从小到大从来没人这么对过她,她自幼丧母,父亲把她捧在心尖上疼爱,衣食无忧又骄纵宠爱,哪里受过这个委屈。 蔺兰不肯服输地吼过去,“蓝芷霖,你会后悔的!” 她气嘤嘤地哭着跑开。 李朝朝立即给春丽使了个眼色,到嘴的肉决不能让她给跑了。 春丽得了指令悄无声息地闪出众人的视线,蓝芷霖也不想多呆,他要急着回去看倪氏怎么样了,也要商量下对策怎么对付蔺兰那个疯婆娘。 蔺兰一路哭着往外跑,也不认识路,就想抓个下人问问怎么走,刚走了几步就听到不远处有两个下人在窃窃私语。 有人道:“听说了么?相府小姐逼婚,八少爷不同意呢。” 旁边的人哼了声,“当然不同意了,八少爷有心上人了呀。” 蔺兰脚步一顿,悄悄走过去听个仔细。 那人问:“谁啊谁啊?” “还能是谁?就是紫苑过来的那个宁姨奶奶啊,不然刚才相符小姐质问他是不是喜欢嫂子他怎么那么紧张地看着世子妃,他是怕世子妃发现对宁姨奶奶不利。” “哦,原来是这样啊。”小丫鬟叹道:“说起来相府的小姐真是可怜白白地被八少爷玩弄,这男人也真是可恶,要是我的话断然不会轻饶了他。” 那人笑问:“若你是相府小姐怎么做?” 小丫鬟低低笑道:“我若是她啊,这辈子就让那个负心汉为自己做牛做马,让他往东不敢往西。” “嗤,怎么可能!八少爷个是个男子!” “有什么不可能,只要……” 蔺兰听两个人说话声音极小,就忍不住凑到前面听个仔细,她隐隐地听到那小丫鬟说的话,两只眼睛都亮了起来。 真真是好主意,她怎么没想到! 只要如此,蓝芷霖这辈子都是她的人不说,还一辈子也不敢和自己大呼小叫,就是那倪氏也不能把怎么样! 蔺兰越想越得意,忍不住翘着嘴角走着,也没去在意那两个小丫鬟的长相和去了哪里。 春丽走得远了让身边的小丫鬟回紫苑,她又悄无声息地回到李朝朝身边,什么也没说,只是做了个ok的手势。 这是李朝朝教的暗号,李朝朝心领神会。 让蔺兰嫁给蓝芷霖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手段,她还有更狠的! -- 第一百一十八章 闹了一大通,秀娘觉得很是没脸,她表情有些微讪地看了看众人,不好意思道:“惊扰大家了,是奴婢的不是,奴婢这就请人再去弄着酒席,大家请入坐,别扫了大家的兴致。” 这兴致可比刚才还高涨呢,哪里会是扫兴,谁人不喜欢说八卦。 众人的脸上都有些微妙,秀娘只做没看见,忙里忙外地请人把园子打扫了,又把人请到房间里坐着,只是男女不同席,蓝滕安见只剩下他们三个男子,还都是连襟,就嚷着去隔壁的书房下棋,蓝翎羽看了眼李朝朝,没等发话,就被蓝滕安拽走了,蔡牧之也看了眼李朝朝,沉默不语地去了另外一处塌下。 毕竟男女有别。 等男子们都走了,三个姐妹凑到一张长榻上坐着,锦娘脱了鞋在长榻里面盘腿坐着吃瓜子,忽然啐了口,“之前在曲水流觞的时候,蔺小姐就十分惹人眼,高高在上地像只孔雀,其他人像众星捧月一样哄着她,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性子,不知道其他的少年郎见她如此不知作何感想,也难怪你们府上八少爷不娶她了。” 锦娘越发学得快人快语了,李朝朝淡淡一笑,“也许是真性情。” “那种真性情是会吓到人的!”锦娘见秀娘垂着眸不说话,斜睨了她一眼,“你在想什么?” 秀娘尴尬地笑笑,“今日让你们看笑话了。” 锦娘呵呵冷笑,“你的笑话也不差这一星半点。” 秀娘一噎,李朝朝脸上没什么起伏,只是想着不知道平日里蔡牧之是如何调教锦娘的,她现在越来越有姑奶奶的泼辣劲了,若是她不那么小心眼,她倒是愿意和锦娘亲近,总好过有人是闷葫芦,却一肚子坏水的强。 当然,她也没那么圣母,前提是锦娘是真的不再害人。 秀娘咧了咧嘴,“说的也是,我自然是比不过二姐和朝朝的身份,只是今日我请了众人来做客,那蔺小姐是怎么得知消息的?” 她若有似无地看着李朝朝。 锦娘瞥见哼了声,“你就是提前知道她要来你还能拦得住?你瞧她那个样子,把谁放在眼里了不曾,就是朝朝这个世子妃在她眼里也一文不值的,你还真把她当回事。她今日打的可不只你一人的脸,你们侯夫人,那个八少爷,还有朝朝……哪个不被她打脸了?只是侯夫人被气得狠了些。” 李朝朝面上露出心有戚戚焉,讷讷道:“蔺小姐确实与众不同些。” “人是会变的。”锦娘把手中的瓜子扔到盘子里,指了指秀娘,又指了指李朝朝,“不说旁人,就说咱们三个,以前秀娘不也任性刁蛮?处处和你过不去?我以前又少言寡语,现在又哪点还有从前的影子?就是你李朝朝的气势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人是要有所经历才会痛彻痛悟。”秀娘点点头,然后端起酒杯来,冲着自己的姐妹说:“以前是我不懂事,这杯酒就当我正式道歉了,希望你们能原谅我,喝下这杯酒我们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锦娘端着酒杯冷笑道,“说得到挺轻巧,我到是可以原谅你,那你对朝朝做得那些呢?” 锦娘又去看李朝朝的态度,她才不相信李朝朝是那么好说话的。 李朝朝笑看了她一眼,“二姐都能原谅我如何做不到呢?只要三姐真心改过就好。” 锦娘嗤笑,“朝朝还真是善良了。” 李朝朝听出锦娘的讽刺,笑道:“我一向如此不是么?” 锦娘无语地撇了撇嘴,觉得李朝朝那装温柔的表情她都要吐了! 其实秀娘和李朝朝根本就没变,一个心眼还是坏,只是面上装得像个人,另一个还是照样的狠,只要惹到李朝朝的人,她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 其实真正变了的只有她自己吧。 锦娘笑着叹了句,看着李朝朝手边的酒,“既然你原谅了你三姐,那这酒你喝是不喝呢?” 她就看看李朝朝怎么下这台阶! 李朝朝垂着眸看了眼酒杯,“我不胜酒力。” 锦娘哈了声,拍了拍桌子,“秀娘,你这妹妹看样子是不肯原谅你了。” “与喝酒没关系。”李朝朝笑笑,“难不成我不喝酒,三姐就认为我不肯原谅她了?她决然不会是那么小气的人,是吧三姐?” 李朝朝挑眉看着秀娘,秀娘只是颤了颤睫毛,锦娘搅混水道:“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怎么不知你不胜酒力?” 秀娘幽幽叹了声,表情有些自怨自艾,“其实朝朝不肯原谅也没关系,我以后一定会改的,不说以前咱们是一家人,以后我们在这侯府里还是妯娌,比任何人都亲上许多……只是你别嫌弃我这没用的姐姐是个小妾就好。” 秀娘背过身抹了把眼泪,然后强撑着笑意转过头,“你只要相信姐姐一定会改正就好,其实不过是一杯酒,原不原谅的妹妹就喝一口,今日大家也图个乐呵嘛。” 李朝朝看着秀娘这神速地变脸,嘴角的弧度加深,“我喝不喝酒都相信三姐一定会变好的。” 锦娘终于看不下去地笑了,“该不会朝朝怕这酒里有毒吧?” 秀娘脸上一僵,呵呵了两声,“朝朝是在担心这个么?” 她先是从头发上拔出一根银簪,在桌上的三杯酒里试了试,然后笑着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一仰而进,“我知道朝朝现在还怀疑我,那我就先干为敬喝给你看。” 锦娘从始自终都是抱着看好戏地态度搅和,“现在朝朝可以喝了吧?” 李朝朝笑了笑,“二姐请。” “我又不怕秀娘给我下毒,我俩可没那么大的深仇大恨呢。”锦娘端着酒杯喝了,砸吧砸吧嘴,“不太够味,还没我们府上的酒好喝。” 锦娘这两年嫁给蔡牧之可没少喝酒,这酒量也是练出来了,她自顾自地给自己斟了一杯,“现在我们大家都过得好好的,以前的事就如秀娘所说忘了吧,有什么还过不去的,你瞧我比你们好到哪里去了,我还不是挺过来了。” 她坐在长榻上,很是伤感地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秀娘也不劝她,只定定地看着李朝朝,陈恳道:“朝朝,给我个机会吧!” 李朝朝淡淡一笑,然后点点头,“姐姐的诚意我自然相信的,只是……我前阵子刚小月子不适合喝酒。” 她把酒杯端起来,忽然对青瑶道:“不若让青瑶替我喝了可好?若是三姐还是不相信我,就让她多喝两杯算我的诚意。” 青瑶垂着头上前,结果李朝朝手中的酒杯,二话不说一连干了三杯,然后冲着秀娘行礼,“秀姨娘觉得还满意吗?我们主子确实不能喝酒。” 秀娘淡淡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改喝茶吧?” 她一招手,让人端了新奇的茶来,然后按照刚才的样子用银簪试了茶水,又端着李朝朝的茶杯抿了抿,笑道:“这样妹妹就不会推辞了吧?” 李朝朝摩挲着茶杯的边缘,几不可见地挑挑眉,秀娘这还真是不死心啊。 在旁边伺候的春丽见状,忙道:“不如让奴婢替您……” 秀娘微微眯眼,李朝朝笑着抬起手,“茶水而已。而且三姐一番盛情,我怎么能推辞呢。” 她缓缓地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已经喝了好几杯酒的锦娘,有些醉醺醺地咯咯地笑着,秀娘则叹道:“朝朝能原谅我,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她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酒桌上一片祥和。 其实无论是那酒,还是那茶水,都没问题。 秀娘心里淡淡地,淡淡地冷笑,她要做的只是让李朝朝误以为问题是在酒水里,让她放松警惕罢了。 书房里的蓝滕安抓着蓝翎羽下棋,而蔡牧之则兴致缺缺地站在一旁看着。 蓝滕安是个臭棋篓子,却屡败屡战,蔡牧之很不屑,他就是不动脑子都可以下赢蓝滕安。 只是蓝滕安一个草包怎么会忽然想下棋了? 不只蔡牧之怀疑,连蓝翎羽也耐着性子看蓝滕安耍什么把戏,他执黑子慢条斯理地下着,对面的蓝滕安下一步棋却要想一盏茶的时间。 蓝翎羽面色沉冷地看了眼对面,蔡牧之也没走远,女席就在正房里,若是那边有什么动静,他就能听到,而且他是相信李朝朝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人。 蓝滕安见蓝翎羽半天没动作,催促道:“老三,你想什么呢?” 蓝翎羽冷冷地看了眼蓝滕安,随便把黑子落下,本意外当初用了那计,镇江蓝家就会彻底垮台,这辈子都不用见到这个令人作呕的男人,他也绝对不想让李朝朝在见到这个人渣,可是他居然还能活着回来! 只要蓝滕安有任何一点不轨的举动,他会让整个二房的人都跟着蓝滕安一起去死! 只要牵扯到李朝朝,蓝翎羽比地狱魔鬼还残冷嗜血。 又过了半晌,蓝家的三个小姐领着侯府里最宝贝的小重孙进来。 小虎子见到秀娘就扑过去喊:“姨娘,抱抱。” 秀娘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温柔起来,“小虎子乖,先给两个姨姨请安。” 小虎子摇头晃脑地给李朝朝行礼,“姨姨安。” 几个丫鬟给三个蓝家小姐各自搬了个圆墩子坐在下首,蓝杜若笑着说:“这虎子可乖了。” 蓝家的另外两个姐妹则坐在一旁吃点心。 有些微醉的锦娘笑着大舌头道:“诶呀,这就是大姐的孩子啊,快让二姨来看看。” 小虎子疑惑地歪着头,他是从来没见过锦娘的,“二姨?” 锦娘应了声,笑着从李朝朝身边爬到榻边上,一把将小虎子抱在怀里,“来看看二姨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锦娘是极喜欢孩子的,可是这些年她始终也怀不上,看过多少大夫都无果,她为此也受尽蔡家二老的白眼和下人们的不屑,心中很是苦楚。 说起来蔡牧之那个男人除了性格阴晴不定,对她又打又骂,但床上功夫是极好的,而且也从不在外拈花惹草,没有因为她不生育而有小妾通房。 众人对此十分不解蔡牧之明明不喜欢锦娘为何还如此坚持,其实只有锦娘自己知道,这个男人心里只有李朝朝。 着了魔似的,就连做那事……也经常喊着李朝朝的名字。 锦娘喝了些酒,脑子昏昏沉沉的,想到过往的那些不堪,心中焦灼炽烈,她如何能不恨李朝朝。 可是她又确实如自己所说,不是以前那个阴沉寡言的锦娘了。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嫁给蔡牧之以后变了许多,很多事发泄完才痛苦许多,而且蔡牧之喜欢李朝朝,也怪不得人家李朝朝,她对蔡牧之一点想法也没有。 说到底最可怜的还是蔡牧之,坚守着李朝朝有什么用! 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锦娘对自己的枕边人是又恨又爱。 锦娘心中怅然,抱着小虎子就爱不释手地捏了捏他的脸蛋,然后从怀里掏出个长命锁来挂在他的脖子上,“这是二姨送你的,以后你要长命百岁,可别像你亲娘那般命短,自己不享福就罢了,死了还祸害了很多人的命运。” 秀娘一把将小虎子抱过来,“姐姐还是不要和孩子说这些才好。” 小虎子歪着头,似乎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不停地摇头。 锦娘嗤笑,“难道不是么?若不是大姐死了,你能嫁给蓝滕安当小妾,说不定朝朝都不会成为世子妃。” 李朝朝笑而不语地垂下眼帘,锦娘这话到是有几分道理,若是初娘子不去世,她是不是也不会重生呢? 秀娘抿抿嘴,看了眼锦娘送给小虎子的长命锁,叹道:“说到底二姐也是疼小虎子的,送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先替小虎子谢谢二姐了。” 她在小虎子嘴边说了两句,小虎子拍拍手道:“谢,二姨!” 锦娘笑笑,有些苦闷地继续在一旁喝酒。 秀娘见状也不说什么,她对小虎子道:“姨娘没有你二姨那般有钱,这是这冬日快到了,我亲自给你缝了一对手套,你戴着看看可好?” “好!”小虎子笑眯眯地蹭了蹭秀娘。 秀娘就把事先准备好的手套戴在小虎子手上,小虎子乐得欢天喜地。 下首的蓝杜若笑道:“秀姨娘和虎子真是亲如母子。” 蓝宝柳不冷不热地笑道:“可不是,秀姨娘很是疼小虎子。” 李朝朝坐在对面看着,看着秀娘对小虎子的疼爱,心里越发好笑,这又是一个倪氏啊。 秀娘果然是开窍了,手段比以前高明许多。 小虎子带上手套不愿意摘下来,秀娘劝了好半天他才同意,一旁的锦娘忽然打了个酒嗝笑看李朝朝,“说起来世子妃给小虎子准备了什么礼物?” 小虎子转过身去看李朝朝,李朝朝笑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以虎子的名义在镇江买了个庄子,地契已经交给二夫人了。” 锦娘哼笑道:“哎呀,还是咱们世子妃大方啊!” 她眯着眼嘲讽地看着李朝朝,“看样子朝朝嫁给蓝世子是财大气粗了。” 李朝朝淡笑,“此事是世子的主意,我也是借花献佛罢了。” “我到觉得二夫人收到地契会高兴多少,侯府的二房已经没落了,你把地契送过去,岂不是打她们的脸?”锦娘笑着看了两眼蓝家的一对姐妹,“不过也是,现在二房那么困难,你出手帮帮忙也无可厚非,她们自然是要接受的。” “锦娘,你这话什么意思!”蓝宝诺不满起来,“你什么东西在这里胡说八道。” 锦娘啐了声,“我是什么东西你就是什么东西,瞧瞧你小小年纪说话很是不得体,你是不是想像蔺小姐那样名声在外啊?我不怕给你宣扬宣扬!” 蓝宝诺面上窘迫不已,刚要说话却被蓝宝柳沉下眼眸瞪了眼她,“闭嘴,不许惹是生非!” 秀娘忙打圆场,“世子是一番好意,妹妹也想得周全,虎子快去谢谢你婶子。” 从侯府的辈分抡起,虎子是应当叫李朝朝一声婶子的。 小虎子有些疑惑不解,但却很是听从秀娘的话,摇摇晃晃地从踏上爬到李朝朝的腿上,奶声奶气道:“谢谢婶子。” 这下子李朝朝是不得不抱着小虎子,春丽见状要上前来帮忙,蓝宝柳喝道:“世子妃和自己的侄子亲近都不行么?” 李朝朝冲春丽点点头,然后笑道:“春丽也是担心我摔着小虎子。” “不当紧的,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摔倒,你也没喝酒不是。”秀娘不以为意。 小虎子爬到李朝朝的怀里胡乱扭动,玩得好不自在。 锦娘意味深长地笑着,“朝朝还真是谨慎。” 李朝朝小心地照看着虎子,却不用手去碰触他,笑着回答:“看着孩子自然是要小心一点才是。” 锦娘嘲讽地撇撇嘴,“我说什么你自己知道。” 屋里的几个女子都坐着叙话,都是围绕着小虎子说,小虎子听不懂就咯咯地在李朝朝的身上傻乐,他一会儿摸摸李朝朝的脸,一会儿摸摸李朝朝的头发,几双眼睛都紧紧地盯着他,生怕他真地掉下来。 也不知道李朝朝怎么想的,居然真的不怎么抱着他,但好在小虎子也没有摔下来。 其实只有锦娘心里明白,李朝朝不抱着却是最谨慎的做法,她这是怕秀娘利用小虎子给她下黑手防着呢。 锦娘心里冷笑,也无怪乎李朝朝这么小心翼翼,秀娘还真做得出来这种事。 小虎子忽然把李朝朝头上的发簪拔下来,然后拿在手里对秀娘挥挥手,“姨娘,漂漂!” 说着他就要把发簪递给秀娘,李朝朝怕他掉下去,一把将他抱在怀里,“这个发簪太尖了,可不适合你玩,戳到身上不好,还给姨姨,姨姨给你拿个别的东西可好?” 小虎子瘪了瘪嘴一脸不高兴。 蓝宝诺哼笑,“不过是个发簪,世子妃也太小气了。” 李朝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那就把你头上的碧玉簪子给小虎子吧,到时候我重新让人给你打一套新的可好?这样就不显得我小气了吧。” 蓝宝诺扭过头哼了声不说话。 蓝杜若把头上的簪子拔下来,上前解围,塞到小虎子手里,“不如拿我的把玩吧,我的这根是檀木的,并不扎人。” 她想上前抱过小虎子,秀娘侧过头看着她,叹道:“五姑娘不知道么?刚才三夫人昏倒了?” “啊?”蓝杜若惊讶地站在地上,“怎么一回事?” 她只听说蔺兰过来大闹,却实在不知母亲昏过去了。 秀娘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我的疏忽让蔺小姐进来吵闹,不如你去看看她怎么样了?等我改日会去青院道歉的。” 蓝杜若也不多想,告了个罪就急匆匆地走了。 秀娘笑着让李朝朝把发簪戴好,然后把小虎子抱给蓝宝柳姐妹,笑道:“你们也不喜欢和我们说话,不如带着小虎子去外面玩玩吧。” 蓝宝柳点点头,与蓝宝柳一人领着小虎子的一只小手出去了。 旁边的锦娘喝醉了酒斜倚在床榻上昏睡,李朝朝若有所思地看着小虎子手中的那根蓝杜若的发簪,蓝杜若有心替自己解围她是看出来了,可是秀娘早不说晚不说让她去看倪氏,却在刚才那个时候拦下她,这其中让人觉得有些蹊跷。 ※※※ 青院里,倪氏已经幽幽醒来,看到塌边上一脸担忧的蓝芷霖,顿时暴跳如雷,抬起手就往他身上打,“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怎么好端端地去惹那种泼辣货,你这是活活要气死我才甘心吧!” 蓝芷霖沉着脸跪下,“让母亲难堪了是儿子的不是,请母亲责罚。” “我责罚你又有什么用!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倪氏真是气得狠了,上气不接下气的。 蓝芷霖担心地看她,“母亲还是不要动那么大的气,小心再昏倒了,儿子就是万死难辞其究。” 倪氏垂着胸口,她真的是事事不顺心,现在又多了个蔺兰,简直是要气死她啊。 “死有什么用!你要是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你就把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招惹的她!” 倪氏恨不得拿瓷枕把蓝芷霖的脑袋给砸开,真是一团浆糊。 蓝芷霖神情闪烁,“是儿子不孝。” “你还是不肯说实话吗?” 倪氏狠狠地瞪着他,“你不说实话我怎么把这门婚事给你拒了,难道你真的想那泼辣的东西进咱们家的门,活活气死我,把这侯府搅得永无宁日才肯罢休!” “儿子不会娶她的!” 倪氏啐道:“可是她现在明摆着是要嫁给你!” 蓝芷霖哼道:“我不娶,她还能强嫁了!” “你以为她为什么这么嚣张跋扈,连碧云郡主都让着她。”倪氏冷笑,“她父亲可是当朝宰相,皇太孙和靖王世子都想拉拢之人,当朝有多少他的得意门生,若是她父亲去向皇上请旨,你以为你说不娶就不娶的?” 蓝芷霖咬着腮帮子不说话。 倪氏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儿子,“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告诉我,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被什么人算计了?你要知道她父亲就算不能整垮咱们侯府,也会让你送了前程!接下来的秋闱春试,她父亲可是主考官!你要是走仕途,他就是你的老师!” 蓝芷霖还是死活不肯说,他能如何和自己的母亲张开那嘴,说他是以为对方是李朝朝才做了轻薄之举? 他知道这是李朝朝两口子设下的圈套,可是这个哑巴亏他只能忍着。 倪氏瞪大了眼睛,“该不会是蓝翎羽做的?” “母亲!这事是儿子轻狂了,喝多了酒犯下的错!”蓝芷霖只能这么说。 倪氏听他如此回答,叹了口气,“我的儿啊,这么说来你是喜欢蔺兰的?” “不——”蓝芷霖立即否认,“那种泼妇我怎么会看上眼!也决不能让她进咱家的门。” 倪氏点点头,“你这么想是最好了,她嫁进来咱们都没好日子过。” 她头疼不已地依靠在床榻上,垂眸暗自想着其实皇太孙和靖王府都在争抢蔺相的势力,蔺兰嫁给小八也没什么不好,然而这个女人实在太嚣张了,倪氏完全可以想到蔺兰成为自己的儿媳妇,自己都要气掉半条命。 她不想得罪靖王府把蔺兰收下,也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毁了前程,这个蔺兰不能要! 权衡了利弊,倪氏缓缓地眯了眯眼,“既然如此,那就先去败坏蔺兰的名声,让所有人都知道根本是她趁着你喝醉了酒,勾引你在先,如此一来你不娶她也是情理之中。” 蓝芷霖对此事无计可施,正一脸郁闷地跪在地上,听到倪氏有了法子不由高兴起来,“母亲说的对!这个法子好。” “也只能暂时这么办了,若是蔺兰去宫里求了皇上的旨意,那可就不好办了。”倪氏想着最近接到的消息,好在皇上已经开始昏迷,希望蔺兰只是个没脑子的货。 倪氏脸上还是很不痛快,蓝芷霖忙哄道:“母亲就别想那个贱人了,今天可有好戏看呢。” “哦?”倪氏强打起精神看他,“还有什么事值得高兴的?” 蓝芷霖阴毒地笑道:“母亲放心,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倪氏也跟着冷笑,“其实我也看出来了,这是一场鸿门宴呐,我也想看看世子妃和她那两个姐姐之间是不是真有骨肉亲情!” 这二人不愧是母子,连笑起来那刻薄的样子都有几分相似,她们如见不得人的恶鬼在这一处恶毒地诅咒着。 同一时间,蓝宝诺忽然惊慌地跑进屋子,也不行礼直接走到秀娘身边低语了几句。 秀娘慌张地把手边的杯子都打翻了,一脸不相信道:“怎么回事?刚刚还好端端的呢。” 蓝宝诺见她不信,都要急哭了,“我怎么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现在可怎么办呢。” 锦娘已经睡着,李朝朝刚才正和秀娘说话,就见蓝宝诺慌里慌张地闯进来,然后也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蓝宝诺哭着抹了一把眼泪不肯说,秀娘为难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小虎子中毒了。” 李朝朝眼皮子一跳,心里暗道:终于来了。 她面上不显,露出诧异,“怎么中毒的?” 蓝宝诺见秀娘都说了,也就不瞒着了,哽咽道:“我们怎么知道!刚才在屋里好端端的,我们出了屋子就见他嘴角乌青,口吐白沫,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抓着秀娘的手哭,“一定是有人害小虎子!不如我们去告诉母亲和太夫人吧,让他们查清楚!” “不行!”秀娘抬起手打断她的话,“此事没调查清楚不能声张,是不是中毒还是两说,也许只是吃坏了东西!” 蓝宝诺乱了分寸,秀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你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啊?小虎子会不会死啊?” 秀娘连忙下地穿鞋,“先去请大夫来……” 李朝朝接话,“我认识有名的神医。” 秀娘看她,“还不到请神医的地步,万一不是中毒只是虚惊一场白白请了神医来,还赔上人情,先随便请个稳妥的大夫来看看,也别惊动任何人,若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是我身上不舒服。” “虽然不惊动太夫人和母亲,但是她们问起来又该怎么说?万一真的是中毒了呢?小虎子今日也没吃坏什么东西……” 蓝宝诺迟疑地看了眼李朝朝,然后咬咬牙道:“刚刚就在世子妃怀里玩了会儿他就……” 李朝朝下意识眯了眯眼,秀娘啐道:“不许胡说!怎么可能是朝朝!我这就和你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那世子妃呢?”蓝宝诺撇撇嘴,“不会趁着咱们不在偷跑了或者销毁证据吧。” 秀娘为难地看了眼李朝朝,“不如朝朝同我一起去看看虎子?不管怎么样,他也是你的亲侄子。” 李朝朝歪过头看了眼春丽和青瑶,秀娘笑道:“都一起去吧,也省得此时外传,现在咱们几个调查清楚,省得有些人乱嚼舌根子” 既然秀娘这么说了,李朝朝也就再没有反驳的话可说,去了会被构陷自己害了虎子,不去更是坐实了心虚的名声。 一行人谁也没惊动,就是连书房下棋的蓝滕安和蓝翎羽也没告知,只有蔡牧之看着李朝朝和秀娘几个人一起离开,默默地跟上前。 等她们一走,在长榻上昏睡的锦娘缓缓地睁开眼,微醺的眼睛里流光四射,嘴角挂着残忍的冷笑,秀娘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锦娘根本就没睡着,刚才的一切都听得仔细,她是不知道秀娘现在的手段有多高明,不过连自己都能看看出她在玩花样,李朝朝如何不明白? 她虽然不至于亲自去害李朝朝,但也绝不会出手帮忙,让她俩狗咬狗去,她也乐得在旁边看戏。 若是李朝朝被害了,也是她咎由自取! 蓝宝诺领着秀娘几个人就去了另一处厢房,她道:“我们正在这边和小虎子玩,他就出事了,只能把他抱进了最近的厢房里。” 她率先进了屋,紧跟着是秀娘,李朝朝刚踏进房门就感觉到空气中一丝异样的气息,很淡,让人很难察觉。 若不是她调脂弄粉多年,只怕也不会注意到那股气味。 李朝朝脚下微顿,屏住呼吸,谁知身后有人忽然推了她一把,她转过头看到青瑶不好意思地抿抿嘴,只在心中冷笑。 几个人到了屋里,蓝宝柳看到她们都一起来了,脸上只有焦急,“去请大夫了吗?” 蓝宝诺拍了拍额头,“我忘了,我这就去。” 秀娘连忙嘱咐,“记得不要惊扰旁人!” 蓝宝柳一听就不乐意了,“为何不能惊动旁人!” 她站起来抓着秀娘的胳膊,蛮横地推她到床边,“你看看小虎子都成什么样了!你还居然还不告诉母亲,你是想害死他吗?” 秀娘看到床上的小虎子紧闭着双眸,呼吸浅浅,眼眶一下子就蓄满了泪水,“怎么会这样!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想抱起小虎子,却害怕他受不住自己的折腾,只能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这话你到是问问你的好妹妹!” 蓝宝柳突然指向李朝朝,“你问问她到底给小虎子做了什么?才在她怀里玩了那么一小会儿就中毒了,她到底是怎么给小虎子下毒的!” 春丽一直忍着气,若不是主子平日调教她们凡事要沉着冷静,她早就两个大嘴巴子抽上去了,怎么可以让主子这般受冤枉。 可是现在她就是想抽也不知为何身子好似没什么力气。 她心里惊疑不定,就看着李朝朝目光冷冷地看着蓝宝柳,说:“凭你的身份也配质问我?” “李朝朝!你下了毒还这么大放厥词!”蓝宝柳被无声地扇了一巴掌,满脸涨红,这个李朝朝太嚣张了。 “呵。若是你有证据就去请了太夫人来,不然就凭着你冤枉我,我打掉你的牙都没人说我半个不字。” 蓝宝柳被李朝朝骇人的气势吓退了半步,果然是今是不同往日了,李朝朝变了。 可是令她奇怪的是,迷香怎么没放到李朝朝呢? 秀娘听不下去,勃然大怒:“好了,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别吵着小虎子,他现在很痛苦。” 李朝朝见秀娘那样子似乎更痛苦,神色淡漠地站在原地不动,她不是不动,而是双腿已经没了力气。 秀娘叹道:“朝朝,你也别和一个孩子置气,宝柳也是太着急了,不如你也过来看看,小虎子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中毒的?” 李朝朝垂沉着眸看了她一眼,“还是等大夫来吧,我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先出去了。” 春丽已经感觉到不对了,这屋子里古怪的很,她咬破了自己的舌头,强忍着虚软无力地上前,“主子,我扶你出去!” 可是刚走了一步,她的腿就软了,整个人直接往地上一摊。 身后的青瑶看到春丽都倒下了,也二话不说,昏倒在春丽的身上,还不至于摔得太疼。 李朝朝的眼睛有些迷茫,看着青瑶摔得那么“凑巧”,嘴角划过一道阴冷的弧度。 这时,蓝宝柳嘭地一声把门关上,“世子妃,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李朝朝眯了眯眼,只觉脑子昏沉,天旋地转,整个人都软绵绵地向后倒去,她只听有人低呼了声,“朝朝,你怎么了?” 她在昏倒前看了眼扶住自己的人,秀娘脸上布满了紧张之色,李朝朝淡淡地笑了笑,就在无知觉…… ------题外话------ 本章节一万二,先购买……未完。 还会多两千的更新!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这句话,青瑶说的声泪俱下。 其实她说完的那瞬间,蓝翎羽并没有太大的震惊和不知所措,因为若是朝朝真被关起来派人送信,不是春丽就会是陈凡,哪里会轮到她青瑶。 蓝翎羽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说实话他从来没注意过青瑶的长相,只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暗地里使坏却屡教不改的小妾,这次朝朝把青瑶带来他就觉得奇怪,虽然没问但是他知道朝朝一定有自己的用意,可是现在青瑶突然跑到自己面前说朝朝被关起来。 他的第一直觉是不可信的。 这个女人一直有问题,他从她的目光里就能看出来谎言,只是蓝翎羽只是冷冷地不动声色地凝视着对面,直到青瑶扛不住那巨大的压力垂下头来。 蓝翎羽才开口:“把话说清楚。” 青瑶冷汗都冒出来了,蓝翎羽果然是不信自己的,好在当初所有的计划都想过各种可能遇到的问题。 她垂着头冷冷地笑着,就不信这一次他们夫妻二人不困在死局里任人宰割。 青瑶其实早就任命,她只是看着蓝翎羽和李朝朝这夫妻俩太恩爱,太刺眼了! 没有一个侯门后宅里的夫妻是真恩爱的,哪怕是倪氏还不是用尽手段才得到多年的专宠,现在侯爷也纳了小妾,可是她看得出李朝朝和蓝翎羽是真的相爱,一点也不作假,他们信任彼此,深爱对方,从一言一行中就看得出来。 很多人看到她们夫妻二人的恩爱心里都不会舒服,尤其青瑶还是这局中人,她是个小妾,可是蓝翎羽对她们这些小妾的态度是视若无睹,怕是在他心中连个下人都不如! 青瑶垂着头压抑住内心的恐慌,她就不信这对夫妻真的是情比金坚。 “世子爷,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宝诺小姐就突然跑进来说孙少爷中毒了,世子妃和秀姨娘去看了,结果就说是她下了毒……” 青瑶颤巍巍地把手中的丝绦拿上来,“世子妃和春丽都一起被押走了,奴婢偷偷跑出来,世子妃担心世子您不信,就把丝绦解下来给我,她说您一看就会相信的。” 她说这还抹了一把眼泪,“世子您快去救救世子妃吧。” 蓝翎羽沉着脸,看了一眼青瑶手中的丝绦,果然正是李朝朝早上出门系着的那一条,他瞳孔一收,伸手把丝绦握在手中。 丝绦的意义只有他和朝朝两个人知道,用丝绦做信物也绝对让他信服,可是蓝翎羽却是个极为小心的人,在这个时候他必须沉着冷静。 蓝翎羽紧了紧手中的丝绦,冷冷道:“我知道了,你这就去守着世子妃,她若是出现任何闪失我拿你是问。” 青瑶垂着头勾了勾嘴角,没想到蓝翎羽和李朝朝这夫妻俩还真是绝配,都是这般小心翼翼的人,拿了秀娘说的丝绦都没骗得了他! “世子爷,可是你不担心世子妃她……” “我的话你有意见?”蓝翎羽已经不耐,很不耐。 青瑶明显地哆嗦了下,抖了下双唇,颤巍巍地站起来,“是,奴婢这就去,绝不会让世子妃有一点闪失。” 然而转身之际,青瑶嘴角的弧度彻底漾出狠毒的弯钩,虽然小心驶得万年船,可是她早就另有计划。 呵呵呵……青瑶心底发出一阵阵阴笑,总归他是跑不过的。 她实在很期待接下来好戏 蓝翎羽对青瑶的话半信半疑,之所以不随着她走,而是另有打算,若是李朝朝真被冤枉而关起来,那些人还不至于那么大胆子用刑,他随便找暗卫不到片刻就能把朝朝带回来,可若这是个圈套……一步错就注定步步错。 他现在要做的是确认青瑶的话是真是假。 蓝翎羽握着手中的丝绦撑着桌角站起来,熟知脚下一软竟有些虚浮,他蹙了蹙眉间,刚要把石业找来,然而没等说话,书房的没又被打开,就见一身穿青纱的宁青鸢笑吟吟地走进来,冲着他一把抱过来娇滴滴地喊道:“世子爷,奴家好想你。” 蓝翎羽眉头一皱,一个滚字刚要冲破喉咙,对面的宁青鸢直接踮起脚尖把他的嘴巴给堵住。 她的红唇沾满了脂粉,娇艳欲滴,粉舌想要撬开蓝翎羽紧要的牙关,却始终不得要领。 在宁青鸢扑过来的那瞬间,蓝翎羽只觉就不对了。 没力气,连声音也都发不出来,脑子里昏昏沉沉,意识随时都会断片!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青瑶送到他手中的丝绦?可是青瑶又没事,也不可能是宁青鸢身上带来的…… 蓝翎羽虽然说不了话,也动不了,但还是努力抓住最后一丝理智,目光阴沉得可怕,他现在已然不去想是什么东西带了迷药,从青瑶地离开到宁青鸢的又出现,显然这是一个完美的计划! 他想把宁青鸢碎尸万段的心都有了! 贱人! 蓝翎羽见没力气把这个女人给扔出去,心中一狠,微微张嘴引诱着那根粉舌进了嘴里。 宁青鸢心中大喜,以为是药起了作用,蓝翎羽有反应了,于是就兴奋地把舌头伸进蓝翎羽的嘴里肆意地吸取搅和,轻喃着:“世子爷,奴家爱你。” 蓝翎羽被这话讽刺的心中冷硬,眼睛一眯,牙齿狠狠地咬在一起,紧接着宁青鸢一声痛苦,眼角都飞出了眼泪! 他没力气,并不代表他没戾气! 不知死活的女人! 宁青鸢疼得不得不终止挑逗,收回来的舌头在嘴里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 到了这个时候,这个男人还是这么狠! 难道是药没下够? 宁青鸢疑惑地打量面前站都站不稳的蓝翎羽,知道自己是想多了,蓝翎羽一定是拼了最后一丝力气反抗,她就见蓝翎羽目光阴冷地盯着他,那眼眸里似乎藏了千万只箭雨把她扎成一个筛子。 她不无嘲讽地忽然笑起来,“世子您别这么看着奴家呀,奴家是爱你才这么做的,这次您就成全了奴家这个心愿吧,只要您和奴家在一起,奴家做牛做马也报答您。” 蓝翎羽咬着牙,痛苦地怒吼:“滚——” 可是他的声音如蚊蝇,若不是宁青鸢离得近,她都听不到。 宁青鸢不无得意地笑起来,她知道蓝翎羽身边必定有暗卫,但是有一种情况下那些暗卫肯定会离开。 她一把解开身上的带子,快速地脱去衣服,浑身赤裸裸地上前扶着软绵无力的蓝翎羽走到书房窗下的短塌上,然后神兽去解蓝翎羽身上的衣服,娇媚道:“世子爷,奴家会好好伺候您的。” 到了这个时候,蓝翎羽已经无计可施,意识越来越恍惚,他虽然要昏睡过去,但还是能感觉到她冰凉的手指不停地撩拨着他身上的肌肤,柔软的触碰,他感觉得到体内不安分的那团欲火在灼烧着。 蓝翎羽想让身边的任何一个暗卫出来,可是却没法发号施令,因为只要他不命令暗卫是绝对不会现身的,而且还是做这档子事,说不定他们早就躲开了,他拼命用意志力压制住体内的骚动,奈何意识却根本不经用,身子轻飘飘的的,连声音也轻飘飘的,眼前变得模糊,连宁青鸢的声音再不断地飘远…… 最后一抹意识消散前,蓝翎羽冷冷地想到宁青鸢这么做的目的,可是他昏迷过去也未必真能做出什么来! 宁青鸢见蓝翎羽撑到现在才昏倒,想到果然是自己看中的男人就是有本事,她赤裸着身子趴在蓝翎羽身上撩拨,却不见任何效果,蓝翎羽那处始终是软趴趴的没反应,就不由怒火中烧,到了这个时候还想为李朝朝守身如玉? 她冷笑一声,以为这样她就没办法了是么? 只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一起睡过了,到时候看蓝翎羽如何说得清楚,那李朝朝会不会真的那般识大体! 时间紧迫,不管计划成不成功,她都要放手一试! 宁青鸢把蓝翎羽身上的衣服全部拔掉,然后把窗户打开一条缝隙,看了眼窗外不远处的女子,两个人面无表情地对看一眼,她随即收了目光,继续做出撩人地姿势与身下的蓝翎羽“翻飞”…… 这一幕落在秀娘眼底,嘴角冷冷一笑,很好计划很成功。 这一次不是一个人恶斗李朝朝,而是四个人一起围剿他们夫妻二人。 痛恨他们的原因太多太多,已经不需要再过多解释,只要看着他们不好过,其他人的心里才会那么舒坦一点。 既然大家都过的不安宁,凭什么他们夫妻俩就可以那么顺遂,摆明了就是招人嫉妒,不陷害他们又去找谁的麻烦! 这时青瑶偷偷凑过来小声道:“秀姨娘,二爷去了厢房,我在门外听了动静,一切都很顺利。” “好,好得很啊。”秀娘看了眼青瑶,“这一石二鸟的计划很成功。” 青瑶笑笑,“还是秀姨娘有本事,我还要跟着您多学学。” “失败得多了自然会知道这些法门,而且我和李朝朝一起长大,总会钻到点空子。” 秀娘笑得不无得意,她恨不得仰天大笑地喊:李朝朝你也有今天! 此时,匆匆赶来的李朝朝胸口莫名一痛,低下头时结果发现腰上的丝绦不见了。 她脚步一顿,旁边的蔡牧之不解地看向她,“怎么了?” 李朝朝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大意了。” “嗯?”蔡牧之皱着眉问,“需要我帮忙么?” 李朝朝不理他,边走边把今日的算计一个个理顺清楚,她知道的至少还有小虎子中毒那个圈套。 今日的陷阱确实狠毒。 李朝朝连冷笑的心都没了,急匆匆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就在秀娘把青瑶打发走,准备去另一处厢房捉奸的时候,她一转身居然看到了李朝朝和蔡牧之一起往这边走。 她的心狠狠地咯噔一下。 计划失败了! 她飞快地看了眼蔡牧之,直觉今天的计划没有什么纰漏,一定是蔡牧之出来搅局把李朝朝给救了。 这么一想,心里又剧烈抖了下,李朝朝出现在这里,那厢房里和蓝滕安的女人是谁? 秀娘觉得有些头皮发麻,难道李朝朝已经开始反击了? 她心里一团乱麻,悄悄躲到屋檐下,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和李朝朝碰面,她到是不在意蓝滕安把谁给睡了,既然一个计划失败,那书房里可还有另一个算计呢。 想到此,秀娘又心情大好起来。 其实蔡牧之早就看到鬼鬼祟祟的秀娘,想要提醒李朝朝,李朝朝却瞪了他一眼,那意思是说:我知道。 她现在担心的是蓝翎羽。 把她的丝绦拿走,一定另有目的。 李朝朝往台阶上走了一格,就听到一阵阵狂狼的呻吟从屋里传来,她心中一沉,就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窗棱里,有两个重叠的身影起起伏伏,那媚态丛生的女子衣不蔽体,她按压着胸前的手,放纵地轻吟:“世子爷,您轻点!奴家受不了。” 李朝朝的目光深深深,蔡牧之的嘴角抽抽抽,来了句,“白日宣淫啊这是。” 屋里屋外只隔着一堵墙,李朝朝的位置离着窗户很近,她看不到狂狼的宁青鸢身下的男子是谁! “世子爷,慢慢一点……”宁青鸢的呼吸急促,还挺像那么回事,看着并不太像假的,至少一个进府到现在还没被蓝翎羽碰过的人,能做出这番姿态,说明是有经验的。 李朝朝很是冷静的在心里一一分析着,窗户打开,宁青鸢的呻吟,都是给外人看的。 就算她不知道自己会来,那一定是想闹得全府上下都知道,蓝翎羽和她交欢了。 李朝朝想到这个可能性,心里就一阵阵冒火,居然算计到她男人的头上来了! 活得不耐烦了吧! 李朝朝已经很久没生过这么大的气,那狠毒的戾气在无声地充斥着心尖,她不动,屋里的女人却疯狂地上下颤抖…… 蔡牧之根本不屑去看那身肉囊,更何况是蓝翎羽的女人,只是这个女人的声音实在太刺耳了。 他才不在乎蓝翎羽是自愿还是被迫,蔡牧之只在乎李朝朝的想法,他侧过头去看李朝朝,然而她却一点表情也没有,不惊不怒,不悲不喜,仿佛老僧入定一般,沉沉地目光中一团黑雾,好像遮掩住什么情绪。 即使如此,离着最近的蔡牧之却感觉到李朝朝身上散发出一种从未感觉到的冷,让人心惊动魄,他觉得自己只要稍稍再往前一步,就能被这冰封的寒意伤透了五脏六腑。 寒,冷。 李朝朝冰冻住了自己的心,不让它出现任何裂纹。 早在李朝朝出现在门口时,宁青鸢就发现了李朝朝,她也意外李朝朝能忽然出现,她想到一定是那边的计划失败了,不过李朝朝出现反而更让她狂喜。 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就让李朝朝亲眼见识一下他的男人被别的女人骑在身下,她李朝朝也并不是蓝翎羽的唯一! 宁青鸢这么想着,更加卖力地起伏着,颤抖着,尖叫着,她就是要刺激李朝朝的心,让她也尝试一下那百般不是滋味的苦楚。 她早就说过总有一天,她会百倍千倍地把那些受过地伤痛都还给李朝朝! 哈哈哈…… 宁青鸢心中狂笑,嘴里却一阵阵啊呀,好像达到了极致的顶点,然后飞快地俯身,把视线准备好的清醒的药瓶凑到蓝翎羽的鼻尖,轻轻一吹。 就见蓝翎羽一个激灵,就从昏迷中渐渐转醒。 宁青鸢冷冷一笑,好戏怎么能少了男主角,如此一来蓝翎羽解释自己被迷昏,也没人去信! 不知道蓝翎羽醒来后发现最爱的李朝朝看到他和别的女人上床,他们对峙又会是怎样的热闹! 她就是这个目的!让他们互相猜忌,不信任彼此,最终那点什么狗屁爱情也被折磨地烟消云散! 蓝翎羽一醒来就看到坐在自己身上的宁青鸢,目光一狠,就要用恢复的那点力气把她给扔出去,宁青鸢却先一步地抱住起身蓝翎羽,死死地用力,“世子爷,您对奴家真好!奴家一点也不觉得痛。” 蓝翎羽厌恶至极,有些事做没做过他难道还不清楚! 居然下迷药害自己! 蓝翎羽一把抓住宁青鸢的脖子,掐死她决不手下留情! “死吧!” 只说两个字,已经是蓝翎羽对宁青鸢最后的话! 宁青鸢没想到蓝翎羽刚醒来还没恢复力气,却带了狠毒的戾气要杀自己! 她心中一惊,想用力地拨开脖子上的手,可是却无济于事,只能涨红了脸颊,去对窗外挥手,“世……世子妃……救……救我……” 只听到世子妃三个字,蓝翎羽就像是被抽空了全部力气,震惊地飞快回过头,就见李朝朝面无表情地站在窗外,直勾勾地看着他……手中的宁青鸢! ------题外话------ 看到这,请各位亲稍安勿躁,担心你们接受不了,容我剧透下。 第一,全文无误会,其实李朝朝早就知道是有人害了蓝翎羽,她生气是因为这些娘们居然设计她的男人!她下一章要爆发了!哼哼哼。 第二,蓝翎羽为什么会中招,原因是为了对付他,他们用了很歹毒的招数,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下一章会解释,饶是李朝朝都未必能躲过去,就如上一章李朝朝也中了迷药,好在她是调香高手,而且有暗卫,而蓝翎羽的暗卫为什么出现,是因为他们不可能看着主子那啥,你们懂的。 第三,下面几章李朝朝的反击很精彩,各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最后,从今天到七月三号六天,每天更新五千字,因为朋友到访,可能要陪朋友。 抱歉了各位 ps其实我觉得秀娘她们这次的计划很成功 第一百二十章 这个场景有些微妙,其实还挺狗血的。 若是换了其他人看到这个场景,一般情况有以下两点,要么当场暴走,要么立即发飙。 误会肯定会造成的。 她们以为不管如何,如此挑拨离间,定会看到李朝朝当场暴走或者火冒三丈的其中一个情景。 只是宁青鸢等人选错了对象,对于李朝朝和蓝翎羽这对与众不同经历的夫妻,这点挑拨离间根本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哪怕宁青鸢她们的计划很完美,甚至找不到一丝破绽,但奈何李朝朝有着一颗毫无理由相信蓝翎羽的心。 蓝翎羽只顾着生气,听到宁青鸢那么一喊,回过头就看到李朝朝出现在窗边不远的地方,两个人的视线却错开了,李朝朝只定定地看着他对面赤裸的宁青鸢,他心中一沉,若宁青鸢打得主意是让李朝朝误会他,那她就大错特错了。 宁青鸢再次一噎,她已经快喘不过来气了,不得不转过头去僵硬着头皮看着对面充满杀气的蓝翎羽,她知道蓝翎羽是真的想杀了自己,虽然惊惧蓝翎羽醒来会有这种反应,但是她已经想过太多应对的法子,只要李朝朝知道她和蓝翎羽睡过了就好。 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退路! 宁青鸢极力挣扎着去求李朝朝帮忙,呼吸一点点减少,整张脸都憋得青紫,哭着喊:“世子妃……您别误会……我……” 她说不出话来了! 蓝翎羽心中冷狠,再次加大了手中的力气,目光阴沉的可怕,宁青鸢今天必须死! 李朝朝已经看出蓝翎羽的杀意,怎么能这么轻易便宜了她! 她心思百转千回间,秀娘看到宁青鸢好像快坚持不住了,连忙上前劝道:“朝朝,你何至于那么生气呢,不过是个小妾,她总归都是世子的人,若是传出去小妾侍寝因你不满而死,外面少不得人要置喙你是个妒妇!就连蓝世子也没脸啊,不过是个小妾而已,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的,我知道你们恩爱,但是男人总归都是不满足的。” 李朝朝未开口说话,秀娘见状又继续道:“这世间哪有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都是话本上乱传的,你也不小了,就不要做这种美梦,你看无论是咱们父亲还是侯爷不都是娶了小妾,你找找看哪有不娶小妾的男人。既然蓝世子本来就有小妾,他们睡一下也没什么的,反正早晚都是睡,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小妾再厉害还能成为正室不成,反正谁也撼动不了你的地位,至少世子还是疼你的嘛。” 这么说着,李朝朝心思一动,嘴角忽然划过一道诡异的弧度,莫名地就笑了。 宁青鸢见秀娘为自己说话,已经开始学着反抗蓝翎羽,不至于那么快地就死过去,蓝翎羽也注意着李朝朝的反应,所有人几乎同时看到李朝朝笑得很是灿烂,都不由愣住,心里的想法各有不同。 宁青鸢以为李朝朝该不会受了刺激要大吵大闹吧,秀娘则觉得李朝朝定要耍什么花招,而蓝翎羽则可以肯定朝朝是有了绝妙的办法让宁青鸢生不如死! 他心底冷冷一笑,抓着宁青鸢的脖子微微松了松,想到这么杀死宁青鸢确实太便宜她了。 就连跟在李朝朝身边的蔡牧之都愣了,李朝朝这是要来狠得了,他抱着双臂在旁边定定地进入看戏模式,能被李朝朝折磨那也是这些人的荣幸。 众人就见李朝朝笑着走上前,书房的半遮掩的窗户彻底打开,让屋里的一男一女春光乍泄。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男人被摸一下强吻一下,不能说这个人就肮脏了被玷污了,可是女人就不行,哪怕是她的一根脚拇指被外男看两眼名声都保不住了。 窗户被打开,只能看到屋里男女的上半身,蓝翎羽赤裸着双臂,而宁青鸢袒胸露乳,想尖叫却被蓝翎羽不松不紧地掐着脖子,挥舞地双臂立即抱住胸前,整个人瞪大了双眼,像是要用目光控诉李朝朝的恶性。 李朝朝却像是没看见一样,笑容加深,慵懒地趴在窗棱上,随意地扫了两眼屋里的情形,姿势很好很暧昧,装的还挺像,她心里盘算着宁青鸢用哪只手摸了自己的男人,她会一笔笔好好地算清楚。 “你们在玩什么?继续啊?让大家也乐呵乐呵!” 院子里虽说没什么人,但还有蔡牧之那个外男在啊,宁青鸢用余光里瞄见蔡牧之居然明目张胆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她倍感羞辱,趁着蓝翎羽放松警惕的空挡用力一挣扎,虽然没有挣脱出来,但还是强撑着一口气喊道:“世子妃您别生气,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对世子情深似海,才让世子忍不住动情,白日宣淫。您要罚就罚我吧!” 李朝朝笑眯眯地看着她,“我有什么好生气的,秀姨娘说的不错,你不过是个小妾而已,就是再有本事也不会成为正室,这点秀姨娘最清楚不过,你有空真应该向她好好讨教一下。” 李朝朝的话一语双关,既讽刺了宁青鸢也戳痛了秀娘的软肋。 宁青鸢心中冷意大盛,不等她开口,蓝翎羽已经死死地掐着她脖子冷笑,“就凭你也配伤害我们的感情?” 他的手指一动,宁青鸢感觉自己的脖子都要捏碎了,她已经看出来蓝翎羽现在不急着杀自己,一定是想让李朝朝来折磨自己! 宁青鸢大喊:“世子你就是杀了我,也抹不去我和你在一起的事实,奴家是真的爱你……你让我死我绝不会有半句怨言,可是别人怎么看世子妃。” 李朝朝见她一副楚楚可怜大义凛然的样子,笑着说:“既然世子要杀你,我怎么能拦着呢,女子以夫为天,世子的决定我向来遵从可从来不敢说个不字。” 李朝朝笑眯眯地看向蓝翎羽,“夫君动手就利落一点,别拖泥带水的。” 宁青鸢心里大惊,这个女人居然不生气?一定是装的,不然她怎么会鼓动蓝翎羽杀自己! 她害怕蓝翎羽真的会听李朝朝的话杀死自己,奋力挣扎着,“世子妃你不要因为世子宠幸我就煽动世子对我下手,你这是借刀杀人。” 李朝朝懒懒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把整个窗户都打开,然后又让春丽把这处的下人不论丫鬟小厮都喊来,然后笑道:“为了以免别人说我借刀杀人,那我就和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 她看了一眼蓝翎羽,“夫君您觉得呢?” 蓝翎羽看到李朝朝眼底那道熟悉的笑意,诡异地笑了笑,“夫君深以为然。” 他嫌恶地一把将宁青鸢扔到床下,从旁边捡起衣服随手披在身上,又把地上宁青鸢的衣服用内力一挥,顿时四分五裂,宁青鸢听到他二人的对话,心中大吃一惊,他们难道真的不曾怀疑过对方? 可是还没等思考完,春丽已经把整个院子里的下人都喊来,秀娘是拦也拦不住。 所有人都站在廊下,三三两两地正好看见书房窗户里的宁青鸢光着甚至缩成一团,更有胆大者纷纷指指点点,大白天的居然敢这么胆大妄为!简直是可耻! 秀娘刚才被李朝朝讽刺了一番,脸色正难看的紧,她走上前对李朝朝道:“朝朝,这样不太好吧,让下人们看到像什么样子?她毕竟也是世子的小妾。” “她既然敢白日宣淫,还开了窗户,不就是让人看的么?独乐了不如众乐乐才是。” 李朝朝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而且,这是我们紫苑的事,秀姨娘不该插手。” 秀娘听到李朝朝这么喊自己,脸色顿时难看。 宁青鸢见窗户边上李朝朝的笑分外刺眼,她早就看出来了李朝朝就是要羞辱自己,不由大喊:“李朝朝我可是世子的人,你这让世子情何以堪。” 蓝翎羽把衣服穿好,头也不抬地冷笑道:“恰恰相反,我很乐意让被人看看你这个贱人是什么样的。” 既然她做得出来,还怕什么被别人看,也让人知道知道这个贱人是有多贱! 宁青鸢想过蓝翎羽知道自己被陷害后的反应,也许会愤怒地杀了她,也许会把她给打发出去,但是她都有应对的法子,也想过李朝朝的情况,可是唯独没想到这夫妻俩居然一点也不生气! 她真的不敢相信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夫妻,不仅不生气还联合起来对付她这个弱女子! 宁青鸢越想越觉得委屈,活像自己才是那个受害人,缩成一团,尽量不让外面的人看到自己的前胸,垂着头嘤嘤哭泣,“世子你刚才还那么疼爱奴家,奴家知道你一定是怕世子妃生气才会这般对我。” 她自怨自艾地垂泪,“再怎么样你也不该让奴婢的身子让外人瞧见了去,别人会说您……的。” 李朝朝笑得一脸不清不楚,到了这个时候宁青鸢还死不悔改,蓝翎羽只当宁青鸢放了个屁,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外,看到李朝朝嘴角的笑意,忽然也跟着笑了。 他转过头从窗户口冷眼看着床榻上的那坨肉,“我们什么也没发生,怕世子妃误会什么?” “怎么没做!” 宁青鸢急急地反驳,生怕蓝翎羽和李朝朝不信一样,也顾不上被人看到自己的身体,连滚带爬地去翻床榻在一对烂掉的衣物里,翻出一方白布,然后颤巍巍地跪在屋子里,从窗户口把手中的帕子地上前,垂头到:“世子妃,这是奴婢的处子血啊,世子虽然不承认,但这东西总不肯能作假,您看奴婢身上一目了然没有受伤的地方,只能是那里……” 她说着不由脸红了起来。 宁青鸢在心里冷笑,这下子她要看看李朝朝还装不装不相信! 李朝朝没动,春丽上前把宁青鸢的那方帕子接过来递给李朝朝看,李朝朝心里笑止不住地笑,没想到宁青鸢准备的还挺齐全,连这个都准备好了。 她一脸为难地看着宁青鸢,“可是世子说没睡过你,你们两个必然有一个人撒谎,你觉得世子冤枉你?” 宁青鸢哽咽了声,“是世子不敢说实话。” 李朝朝抬起头笑看了一眼蓝翎羽,两个人四目相对,彼此看出对方的狠毒。 蓝翎羽忽然一声冷笑,“既然你想死那么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他冲着廊下的仆从大喝一声,“来人,去把紫苑的春嫂找来,把书房院门关上,我们就来验证验证我到底睡没睡过你!” 宁青鸢光听到蓝翎羽这么说震惊地瞪大了双眼,蓝翎羽这是要做什么? 她脑子嗡地一声,就见蓝翎羽眸光里乍现寒毒,宁青鸢又去望向李朝朝,她却不惊不怒的样子,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这夫妻俩……实在太狠,太毒了! 宁青鸢知道自己一检查就完了,此时她当真想找一个地方钻进去,可是根本无处可逃,所有人的眼睛里的都是她赤裸的身体,那些目光好像淬了毒一样,狠狠地射向自己的身上,让她无地自容。 她想向秀娘求救,可是秀娘也是无能为力。 到了这个时候,一切计划都入脱缰的野马,是她根本没预料到的。 李朝朝和蓝翎羽不仅没有生出嫌隙,反而拧成了一股绳,他们这次甚至没有提前商量,也不来阴招损招,直接大玩狠毒! 春嫂其实是被暗卫带来的,来得速度很快,快到秀娘和宁青鸢还没想到解决的方法,她就已经得到蓝翎羽命令,他面无表情道:“去检查一下宁青鸢的体下可残留液体,也省得她张口闭口说我睡了她!” 春嫂听此,知道是宁青鸢又玩幺蛾子,心中一冷,目光阴沉地转过头,“那么宁姨奶奶我们开始吧。” “就在院中检查!让所有人都看着!” 什么? 宁青鸢大惊! 检查她身下就算了,还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蓝翎羽!”宁青鸢觉得自己要被逼疯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你敢陷害我,就应该知道这个后果。” 蓝翎羽不耐,“还不快开始!” 春丽早就拿了一把椅子来,从屋里把挣扎的宁青鸢拽到院子里,廊下的下人们看到宁青鸢那个惨样子都唏嘘不已,心里也觉得蓝世子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可有人说若这个女人当真为了挑拨离间使出这些事来,也是咎由自取。 春嫂比春丽还不客气,让春丽掰着宁青鸢的双腿,她蹲在宁青鸢的双腿间,对宁青鸢的尖叫愤怒挣扎充耳未闻,拿了一个银针去检查她的体下…… 宁青鸢觉得世间最残酷的事也莫过于此。 让她赤裸着在众人面前就罢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可是这样不堪耻辱的样子,她以后还要怎么见人,不如死了算了! 可是她忽然又生出另一种悲哀,只怕李朝朝绝对不会让她这么轻而易举地死去。 宁青鸢的头皮一阵阵发麻,根本无法阻止春嫂的羞辱,众人的窥探,男人们像猎物一样看着她的羞耻,女人们则不屑地撇嘴,大骂着贱货! 未几,春嫂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冲蓝翎羽行礼,“世子爷,宁姨娘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 宁青鸢敢要说:我刚才是被你睡过。 就听春嫂又道:“可是她不是今日破了身子,她体下也没残液残留。” 这说明什么,一切再明显不过了! 蓝翎羽不由笑起来,哪怕在众人面前他戴了绿帽子,可是却没有比现在还开心的了。 他笑着半拥着李朝朝的肩膀,冷冷道:“朝朝,你说怎么处理?” 李朝朝扬着眉看向蓝翎羽,奖励似的亲了亲他的手背,然后笑着看着宁青鸢,“居然敢构陷世子爷,那么就把她摸你的那只手砍了,那双腿内侧碰过你就把皮给扒了,您看如何?” 蓝翎羽摸了摸下巴,笑道:“还不够,那双眼睛也挖了,省得到处勾三搭四,嘴巴给缝上……” 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旁若无人地商量着,院中的人听了不由纷纷大骇,太残忍了! 这才是真正的绝配! 就连蔡牧之都忍不住要竖起拇指,朝朝狠毒,蓝翎羽也不逊色。 难怪李朝朝会看上蓝翎羽。 宁青鸢一听他们居然要这么对自己,不由大惊,整个人在木椅上吓得屁滚尿流,哭花了脸,“不,不要——” ------题外话------ 别以为惩罚就这么简单,羞辱宁青鸢只是前菜! 捂脸,我知道最近更的有点少,但是……我一定会万更回来的!放心,秀娘,青瑶……都一个个的来,绝不会放过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院中所有人满脸不屑地看着宁青鸢哭喊的情景,无论男女都已经把她赤裸的全身看了个遍,几乎都听见春嫂的那句话,她已非处子,但绝不是今日所破。 宁青鸢居然还有脸拿张白帕子说自己被破身留了处女血! 无论宁青鸢哭喊的多凄厉,那个场景多么耻辱羞愤,众人在心里也只有深深地鄙夷,甚至有人提议:干脆浸猪笼! 所有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说什么的都有,总归说宁青鸢不要脸,和别人睡了反而想用计策来冤枉世子爷,让世子爷带绿帽子,这可不是丢他一个人的脸,而是整个侯府的面子都被她一人丢尽了! 她还有脸哭,就是倒贴钱让这些下人去睡,他们都觉得宁青鸢脏,更别说稀罕看她的什么下体! 宁青鸢跌坐在地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其实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从来没受过这种侮辱,以后怎么有脸见人? 这个情景是宁青鸢完全没有预料的,没想到不仅没有挑拨成功这夫妻俩,反而他们合起火来反击让她整个人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宁青鸢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若不是蓝翎羽的女人就破了处后果是多么可怕。 她默默地在心里计较一番,狡辩道:“就算我体下没有什么液体,也不能证明我和世子没在一起过!” 宁青鸢眼泪汪汪地看着蓝翎羽,“世子爷,我已经是您的人了,您不能不认账啊!春嫂是李朝朝的人,她的话怎么可以相信!” 李朝朝笑看了她一眼,到这个时候还在耍花样呢! 当真是怕死不明白! 她看了眼蓝翎羽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基本上是鼓励李朝朝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对这种贱人不必客气! 李朝朝笑得一脸邪恶地走上前,低头在宁青鸢耳边低语:“妹妹,并非世子不认账,实在是有些事男人做没做过他自己心里明白的很,而且你如此说看来你实在不知男人的好,男人若是动情怎么可能不在你体内留点念想,他会忍不住的!” 宁青鸢死鸭子嘴硬道:“他刚才就忍住了!” “哦?”李朝朝挑眉笑,扬声问:“那你说说看,你刚才是怎么做到让世子忍住的,你给我说说,下次我也学习一番!” “你!”宁青鸢满脸涨红,“你不要脸!” 李朝朝二话不说,扬起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她早就忍很久了好吗? 不误会并不代表容忍这个贱人如此放肆! 宁青鸢本就浑身赤裸,卷曲着身子害怕别人再看到她的胸,这么一巴掌狠狠地盖过来,她整个胸前都颤了颤,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李朝朝也没给她起身的机会,上前抓住她的下巴,用力一捏,用大拇指狠狠地搓弄了两下她的红唇,宁青鸢大惊,李朝朝根本不给她反抗的机会,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着李朝朝半骑在宁青鸢的身上,面露狠戾的光! 宁青鸢吓得想后退,可是根本无法动弹,“你想干什么!” 李朝朝冷笑道:“你也有资格说我不要脸?胆子倒不小!你以为用点媚药就能让世子对你动情?下作的东西!” 宁青鸢心中大惊,不明白李朝朝是怎么看得出来的,不过她又想到李朝朝和艳骨坊的品香师是主仆俩,认识一些香道也是无可厚非的。 “你……你休要胡说!” 她想抬手把嘴角的药粉擦去,被李朝朝一把抓住手,“不承认也没关系,现在就找个男人来吻一下看看,你的嘴巴上到底用没用媚药!” 李朝朝侧过头看向院中的小厮,打算挑两个人上来亲一亲宁青鸢的烈火红唇。 她心里盘算着,只是这点小伎俩怕是不能让蓝翎羽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的,李朝朝皱着眉想到可能还下了其他的东西。 宁青鸢见李朝朝居然用这么阴损的一招来试探自己,只要亲过她的红唇,对方肯定会情动,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蓝翎羽没有任何反应,也许忍住了?那只能说明蓝翎羽的定力太好,可是若随便找个小厮来试验……她李朝朝到底把她当什么! 她看着李朝朝的样子似乎并不像开玩笑的,急得都快尿出来了! “李朝朝……你……你不要乱来!再怎么说我也是蓝世子的女人!你这么做只会让世子没脸!” 蓝翎羽一脸无所谓道:“你这种不要脸的贱货,只怕给了下人都不想要你!” 其他下人纷纷点头,宁青鸢真的好不要脸! 他们躲着李朝朝的目光,不想被她点中。 李朝朝看似去看下人,实则暗地里给春丽使了个眼神,让她进屋查看一下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她今日会把这些人一个个地找出来好好算算账! 秀娘见到春丽进了书房,心里焦急不已,打算偷偷出去另想对策,谁知刚迈出一步,就被蔡牧之拦住,笑道:“秀姨娘这是去哪?留下来看戏呀,多热闹的不是么?” 秀娘一脸阴狠,不明白蔡牧之为什么也想搅混水,对他有什么好处! 她当初并不知道蔡牧之曾经给李朝朝提亲的事,只以为他是凑热闹罢了。 秀娘心里急不可耐,就看了李朝朝一眼,“妹妹,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还是适可而止吧!” “姐姐忘了么?这是我们紫苑的事啊,而且姐姐怎么知道我没适可而止,别急呀!”李朝朝笑靥如花地看着她,“一会儿就轮到你了。” 秀娘被李朝朝最后这一句话说得莫名其妙,眼皮一跳,暗叫不好,难道李朝朝已经看穿了今日的计划! 宁青鸢是真的怕李朝朝找个下人来试试,然后自己就悲剧了,她已经在众人面前一点颜面都没有,以她对李朝朝到了解,李朝朝甚至能让一个下人当场和她交欢,然后让所有的人看着! 她相信李朝朝做得出来。 宁青鸢的心里做着煎熬,事到如今到底要不要说实话? 她飞快地看了一眼无计可施的秀娘,心里更是怨念,如果把秀娘出卖了,只怕连个帮自己的人都没了! 李朝朝以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对宁青鸢说:“你若是说实话,我可以给你和世子求情,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 宁青鸢诧异地看了李朝朝一眼,不明白李朝朝是做什么打算,她的话能信么? 李朝朝见宁青鸢还在犹豫,然后冲着她冷笑,“若是你不说,刀山火海浸猪笼火焚你选一样不痛苦的吧!” 宁青鸢被李朝朝这么一句话就打乱了所有思绪,她是真的相信李朝朝说得出就做得出,也来不及细想李朝朝的目的,终于扛不住压力,终于开口道:“好,我说我说……” 她垂着头,神色哀戚道:“我是在唇上涂了一种胭脂,可是我只是想和世子在一起,这有什么错!世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凭什么我不可以碰!我也是他的女人啊!” 这时,李朝朝看到春丽从屋里把丝绦拿出来,然后春丽走到李朝朝面前低低说了两句话,往她手里塞了一枚黑棋子,她把玩在手指尖,心里就有了计较,冷冷一笑,“还有呢?” 宁青鸢扭过头,看到秀娘对自己使眼色,哼了声:“没了!” 李朝朝笑笑:“你还真是讲义气!看样子是不需要我求情了!” 她目光寒冷地站起来,手掌紧紧地握着黑棋子和丝绦,这两样东西上用了两种药粉,若是分开是不会起任何作用的,然而一旦相互碰触就会使人眩晕,其中黑子上的药粉量小,分布在每个黑棋上,一旦接触地多了,药粉吸入就会大,蓝翎羽再次握住丝绦后,就会被迷药放倒,但不至于昏厥,这时宁青鸢又用嘴上的香粉想诱惑住蓝翎羽,这一个计谋三个人下药,当真是好阴毒的手段! 李朝朝笑得一脸阴冷,难怪蓝翎羽都中招了,怕是换做是自己,也肯定不会逃脱出去! 他们这是要把她和蓝翎羽一起一网打尽! 一计接着一计,一环套这一环,那就休怪她阴狠手辣! 也来个计中计,环中环! 李朝朝似笑非笑地看着宁青鸢,“既然你不说实情,那我也没什么好问的了,此事你败坏世子的名声,就由世子处置吧!” 蓝翎羽早就不耐烦,对付宁青鸢这种女人,直接卸胳膊卸腿就是! 他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杖毙!” “不——”宁青鸢头皮一麻,已经来不及在乎自己被不被人看到,只想保住命再先,哭道:“李朝朝我都说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李朝朝一脸淡漠地问:“你和世子爷到底做没做过?” 宁青鸢含着泪看她,“是不是我说实话你就放过我,替我说话!” “看看你的诚意!”李朝朝笑得很温柔。 宁青鸢吃不准李朝朝的心思,可是事到如今要么死要么说实话,她只有选择后者。 她把眼睛一闭,僵硬地点点头,“是,我只是想让你误会,我和世子什么也没发生!” 宁青鸢想活啊,不得不说实话! 李朝朝笑得有些诡异,“既然如此,那就把宁姨娘杖责五十大板,关进紫苑柴房,听候发落!” “李朝朝!”宁青鸢气得整个人跳起来,“你不是说会放过我!” “我是放你一条生路了!”李朝朝很无赖地在她耳边低语,“对付你这种人讲什么道义,而且我向来没那种东西!” 李朝朝一挥手,春嫂上来扭着宁青鸢的胳膊听她发落。 “把宁姨娘带回紫苑,不过回去的时候也让侯府里的人多看看,如此秽乱的女人是该什么样的下场!” 宁青鸢气得挥舞着双臂,“李朝朝你没权利这么做!” 蓝翎羽搂着李朝朝的肩膀,“我准了!” “你……”宁青鸢看到这夫妻俩耍贱的样子就想吐了,“你们俩不得好死!蓝翎羽你就不怕戴绿帽子!你脸上也没光啊!” “你又不是我女人我怕什么!”蓝翎羽冷笑,“不然你说说谁给你破了身子,我就把你送给那人,也就不算紫苑的人,你也少受些苦头!” 宁青鸢被蓝翎羽的无情刺痛了心,欲哭无泪地看着他,“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我明明没有做过啊!” “不说就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李朝朝嘴角弯起一个弧度,春嫂强扭着宁青鸢的胳膊走,所有人对宁青鸢指指点点,也没人去理会她的叫嚣。 宁青鸢这是罪有应得! 然而人刚离开,就有个丫鬟急匆匆地跑过来,“秀姨娘不好了,不好了!” 秀娘刚被李朝朝那一下反击弄得心有余悸,听到丫鬟这么喊立即痛斥:“谁不好了!” 少诅咒我! 秀娘看着丫鬟,“怎么回事!” 小丫鬟哭丧着脸,看到满院子的人,也不敢说出实情,只苦兮兮地说道:“姨娘厢房出事了,您还是去看看吧,奴婢不敢说。” 秀娘一阵心神不宁,随即想到该不会是蓝滕安那边出事了吧,李朝朝既然没有事,那么和蓝滕安办事的人又会是谁? “到底出了什么事先说清楚!” 小丫鬟见秀娘执意要问,嗫喏了半天才开口:“是……大少爷和宝柳姑娘他们……” 秀娘脑子就嗡地一声,差点就昏死过去! 若是蓝滕安和蓝宝柳在一起交欢,那岂不就是乱伦! 这一招太阴损了! 这可比让蓝滕安上了府中任何一人都觉得丢人现眼! 乱伦啊! 不用想她就知道一定是李朝朝的计策,可是李朝朝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虽然此计让秀娘到是有些大快人心,然而她心里又生出一种悲凉,总觉得李朝朝绝不会那么简单地放过害她的人。 以后二房的人是没脸面在侯府待下去了! 秀娘不敢迟疑,连忙跟着小丫鬟去了厢房。 下人们见还有好戏,又不断地议论二房的大少爷和六小姐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乱子,他们想去看又不敢去,只能忍着好奇心私底下八卦着离开。 很快院子里就恢复往日的平静。 看着秀娘神色匆匆的样子,李朝朝笑地一脸诡异,她先交代春丽让春嫂带着宁青鸢在青瑶面前晃两圈再回紫苑。 蓝翎羽听到李朝朝的话,有些意外,“你真打算放过宁青鸢?” 李朝朝笑反问,“你会所谁给宁青鸢破的处?” 蓝翎羽其实早就猜到一个人,他不直接回答,已经和李朝朝想到一处去了。 除了蓝芷霖还能有谁! 李朝朝奸诈地笑起来,“处罚她自然要用更好的法子,她被男人睡既然这么兴奋,那就多找些男人去伺候她。” 她拍了拍蓝翎羽的胸口,“这下子你弟弟是要做个便宜父亲了!” 蓝翎羽听了李朝朝的计划,不由抱着她的脑袋亲了亲,“你的狠实在让人大快人心!” 李朝朝撇撇嘴,“她居然敢动我的男人,简直不想活了!我也是为了一石二鸟图个方便罢了!” 一直在旁边的蔡牧之听了这夫妻俩的对话,身上起了一阵阵的鸡皮疙瘩,打岔道:“你俩……太坏了!” 蓝翎羽嫌恶地看了眼蔡牧之,觉得他现在很妨碍他和朝朝恩爱。 李朝朝笑着拉了拉蓝翎羽的袖子,“二姐夫这是表扬咱们呢。” 蓝翎羽勾起嘴角笑道:“那好吧,谢谢你的赞美!但我更喜欢你说我和朝朝是双贱合璧更恰当一些!” 蔡牧之差点摔一跤,无语地冲着蓝翎羽翻了个白眼,但心里不得不承认,李朝朝这样的坏家伙,也只有蓝翎羽的狡猾配得上,可是他俩为什么就那么毫无理由地相信对方,没有丝毫的嫌隙呢?“” 他疑惑地看着那夫妻俩,蔡牧之自问若是换成他,只怕也无法做到那么毫无理由地相信李朝朝,哪怕他是真的爱这个女人。 可若是李朝朝信任蓝翎羽也就罢了,连蓝翎羽也一点也不担心李朝朝会误会…… 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又无比的羡慕。 蔡牧之深刻意识到自己这辈子和李朝朝都没可能了,越发觉得自己选择做李朝朝的守护着这条路是对的! 他真的没有蓝翎羽更爱李朝朝! 李朝朝也绝对不会爱上任何人。 蔡牧之愣了愣,想问他俩为什么如此相爱,可是话到嘴边又没说出口,只是带着不服气和不甘又微微佩服的语气哼了哼,“别高兴地太早,蓝滕安和小虎子那边还有更毒辣的招数考验你们夫妻俩呢。” 他想起来就觉得气闷,这些人越想拆散挑拨这夫妻俩,反而更坚定了李朝朝和蓝翎羽对彼此的心,让他们的感情更好。 李朝朝得意地勾起嘴角,侧过头笑看蔡牧之,“你错了,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是地狱!” 蓝翎羽在一旁附和地亲了亲李朝朝的额头,“我相信你!” 蔡牧之抽了抽嘴角,在后面暗暗干呕了两声,却又无比期待李朝朝怎么回击那些伤害她的贱人! 三个人到了厢房,也不比秀娘慢多少,就见厢房门口已经站了不少下人仆从,被蓝宝诺拦在外面厉声呵斥:“谁准你们在这看的!” 可是她的话又算老几,侯府的下人分属不同的院落,不归你管又岂容你发号施令。 就算不去看,站在远远地就听到厢房里一声接着一声刺耳的尖叫。 类似呻吟,却又略有不同,带着哭腔和惊恐。 蓝翎羽之前不明白蓝滕安和蓝宝柳发生了什么事,但又听到屋里的声音就全知道了,他心中一想,立即明白蓝滕安下手的对象也许是朝朝! 他眸里的狠戾一闪,蓝滕安害他,他可以忍受,居然把主意打到朝朝的身上,他会让他这辈子都看得到吃不到! 蔡牧之也恨蓝滕安恨得不行,但见蓝翎羽身上散发出的冷意,喝了声,“现在别急着整死他,看看朝朝怎么对付这些贱人。” 他忽然不解地问李朝朝,“你用了什么药?怎么这么久还没停下来,屋里的人似乎都醒了?” 李朝朝歪过头看了蓝翎羽和蔡牧之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扬扬嘴角,淡淡道:“也没什么,就是一种让人交欢交到撕心裂肺,想停也停不下来,意识还特别清楚的一种香粉,是以前宫廷里的秘药,最近刚配置的,就找他们来试试看,看样子效果不错,你们觉得呢?” 蓝翎羽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一脸坏笑的女人,宠溺地亲了亲她,“看样子我不用出手,蓝滕安的命根子已经废掉了。” 李朝朝坏笑地点点头,“不知道有没有精尽而亡啊。” 蔡牧之一脸讪笑地垂下头,他知道李朝朝狠,可是这狠得……令人胆战心惊啊。 秀娘一进屋里就闻到一股淫靡的味道,差点熏了一跟头,这要做多少次才能释放出这种味道,而且蓝滕安不是不行么?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蓝宝柳一边大喊着“不要,不要……”,一边又停不下来地疯狂索取蓝滕安。 而蓝滕安早就累得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开始口吐白沫了…… 秀娘心中彻底大惊,李朝朝好恶毒! ------题外话------ 嘿嘿……大家的生日祝福我都看到了! 谢谢你们! 我去年九月开始在xx写文,这是xx读者陪我度过的第一个生日,我爱你们!有你们陪伴真好。 群么么么么一个! 然后四号一定恢复万更,这几天朋友从外地来,我实在分身乏术。 相信我!我是很有人品的! 最后说说这一章……李朝朝的反击比她们的连环计还狠! 比如宁青鸢……这一章已经说了,既然宁青鸢被蓝芷霖破了处,那就找人睡了他,让蓝芷霖做个便宜父亲吧! 别以为咱朝朝不会主动出手! 好戏一个接一个咧! 再次感谢你们! 我爱你们!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这种事你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了,二夫人得到消息晚了些,然而还是在李朝朝等人之后赶到厢房这边,她看到下人们围成一团,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了,但看到眼前这情景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头皮一阵阵发麻。 二夫人挤开众人,发现蓝翎羽和李朝朝也在此处,心里觉得被人瞧了笑话,不由翻了两个白眼看到迎来的蓝宝诺喝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去汇报的丫鬟也结结巴巴说不清楚。” 蓝宝诺被二夫人迎头喝问,脑子有些晕晕的,这屋里的情景她虽然没进去看见,但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面上露出羞赧,也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母亲,你……你别着急,其实是……” 二夫人不耐地皱皱眉,刚要呵斥,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阵阵呻吟,那声音痛苦且淫荡,让人听得心中发颤,而且还有些耳熟。 她猛地张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谁居然敢在大白天地当着下人的面淫靡,可是她想起小丫鬟去通报自己时说是大少爷和小姐出事了…… 二夫人脑子里忽然嗡地一声骤响,难道是……想到那种可能性,她整个身子都晃了晃。 见到此场景的李朝朝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来,眼底闪过阴狠的戾色,今日秀娘的计划,她会一一反击,会让秀娘知道她想害人根本不需要谋算,信手拈来就是一条条毒计! 前面的二夫人差点直接摔倒在地,被一旁的蓝宝诺及时扶住,“母亲,您小心啊。” “现在还小心些什么!” 二夫人来了脾气,一把推开蓝宝诺,她也不是没经历过大变故,有些事没亲眼看见之前,她一定不能垮,就算事情真的如想象中的那般,她也要极尽全力去补救,不然她的儿……就要毁了! 众人就见着二夫人踉踉跄跄地往厢房里走,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秀娘从里屋出来,见到二夫人也来了,神色如丧考妣,“夫人,您还是别进去了……” 二夫人二话不说一巴掌就扇向秀娘,大骂了声:“滚!还有什么我是见不得的!” 秀娘被扇得左脸迅速肿起来,侧过头时一眼就看到风轻云淡的李朝朝和她身后如靠山一样稳重的蓝翎羽! 她的眼立即嫉妒地通红! 一定是李朝朝搞的鬼! 除了她不会有任何人! 不然为什么不是她出现在屋里,反而是蓝宝柳,可是她又是怎么做到的! 她的每一步计划都布置周详,可是还是让李朝朝躲过去了,不仅没有陷害这两夫妻俩生嫌隙,居然让她反击! 李朝朝只静静地迎视着秀娘毒辣的目光,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秀娘仿佛看到她在说:我的姐姐,好戏就要上演了。 秀娘眼底的李朝朝正一点点变得扭曲,恶毒,她的瞳孔因恐惧而突然收缩,她感觉到自己的布下的天罗地网已经被李朝朝划破,而有一张更大的网却对自己渐渐收拢,扼住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和挣脱。 就在秀娘心中在打了冷颤的时候,屋里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啊——怎么会是这样!我的儿啊!” 这一声尖叫所有人都听见了,秀娘一个激灵冲进屋里,就被二夫人疯狂地捶打在她的身上,“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蓝宝柳赤裸地跪骑在蓝滕安的腰上,疯狂地索取,哭着喊:“母亲,帮帮我……帮帮我!我不要,我不要了,好痛,好痛!呜呜呜……” 她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好地方,青一块紫一块,表情痛苦万分,她的身下就好像要粘在蓝滕安身上,分不开了! 而被她骑在身下的蓝滕安早就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二夫人听到蓝宝柳地呼唤,急得团团转,扯着秀娘的身子大喊:“还愣着做什么,把他们给我分开!” 两个人也没费多大力气就上前把床上的两个人分开,二夫人抱着蓝宝柳就痛哭流涕,“我的儿,怎么会变成这样!” 蓝宝柳累得浑身无力地靠在二夫人怀里,秀娘从地上把破碎的衣服拾起来披在她的身上,然后微微叹了口气,心里暗想着若是李朝朝以为用这招就想反击,就大错特错了! 秀娘飞快地看了眼哭的稀里哗啦整个人都精神不济的蓝宝柳,然后哀叹了声:“该不会是姑娘被谁害了吧?之前不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经秀娘这么一提示,蓝宝柳狠狠地张大了眼睛看她,虽然她现在充满了悲愤和耻辱,但她不会忘记当初的计划应该是李朝朝出现在这里! 怎么会变成自己? 而且她记得之前明明抱着小虎子在屋里等着大夫过来救治,也就是说这件事透着诡异,可最终的始作俑者都指向了一个人——李朝朝! 蓝宝柳忽然叫嚣地尖叫道:“是李朝朝!李朝朝害我!” 她瞪大了眼睛抓着二夫人,“母亲,是她,一定是她!” 蓝宝柳怕是二夫人不相信似的,转过头悲愤地看着还在昏迷的蓝滕安,疯狂地上前狠狠地打在他的身上,“你给我起来!起来啊!蓝滕安!你个死人!混蛋!王八蛋!你给我起来!” 蓝滕安被蓝宝柳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扇着,就是重度昏迷也醒了,更何况他只不过是太过疲倦,很快就苏醒过来,看到衣衫不整的蓝宝柳疯狂地厮打着自己,先是厌恶地推开她,然后又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立即如石化一样坐在床边上,任由蓝宝柳捶打:“你还推我!你还有什么脸推我!刚才你……你……” 蓝宝柳低泣一声,捂着脸痛骂:“你说为什么会这样!一定是李朝朝害的咱们对不对!” 屋里的人叫喊着,外面的人几乎是听得一清二楚,李朝朝听到他们几次叫到自己的名字,没什么意外地扬扬眉,蓝翎羽面上一冷,扫了院子里的下人一眼,众人不用蓝宝诺去驱赶都乖觉地自行离开。 果然,不刀片刻,回过神的蓝滕安忽然叫嚣地喊道:“没错,就是李朝朝!那个贱人在哪里?我要把她碎尸万段!” 蓝翎羽的眸光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二话不说一脚踹开厢房的大门,大喇喇地靠在房间门口冷笑,“你刚才说要把谁碎尸万段!” “自然是……”蓝滕安回过头发现进来之人竟然是蓝翎羽,气焰一下子就小下来,瘪瘪嘴不敢说刚才那般放肆的话。 就冲着蓝翎羽那杀人的目光,他只要敢说李朝朝一个字,碎尸万段的人质会是蓝滕安! 蓝宝柳却被仇恨迷失了双眼,根本没注意到蓝翎羽的凶光,看到跟在后面的李朝朝进来,大喝一声道:“是你!就是你这个贱人!是你害的我!我要和你拼命!” 蓝宝柳要上前挥打李朝朝,蓝翎羽开口冷冷道:“我从不打女人,但是并不代表我不杀女人!” “三哥!你不要在向着这个女人说话了,你知道她今天让我们……”蓝宝柳想起来就是一包眼泪流,怒瞪着李朝朝,想杀她的心计都有了,“李朝朝你敢做就敢当,躲在三哥后面算什么本事,你以为你这样躲着就能抹掉你今日做过的事么?” 李朝朝满脸不解道:“六姑娘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如何害你?” 蓝宝柳怒火攻心,“明明你应该在这屋里,怎么会是我!” 屋里的人都是一惊,知道事情真相的暗骂蓝宝柳这个没脑子的笨蛋,以前看着挺精明的,现在遇到事怎么不冷静,秀娘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而蓝翎羽则一脸怒气,“蓝宝柳,为什么应该在这里的人是朝朝呢?” 李朝朝似笑非笑地扬了扬眉,“为什么是我在这里?难道是你要害我?” 众人脸色大变,二夫人听到这里就差不得听明白了,一定是这些人想害李朝朝,反而被李朝朝将计就计,所以才吃了哑巴亏! 这时真的没人能说什么,蓝宝柳几次张嘴想说应该是李朝朝被她们迷晕了在屋里,可是她又不是真的蠢,只要一说就直接承认她们是害她在先,至于是谁害得她和蓝滕安没有任何证据! 李朝朝忽然问:“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明明被你们迷晕了,又怎么会逃出去的?而你又如何在这里的?” 众人不说话,其实大家都百思不得其解,她们的计划明明那么周详,连假冒李朝朝的人想骗过那些所谓的暗卫都想了法子,可是她又是如何逃出去的! 李朝朝的笑意忽然骤冷,“其实事情很简单,因为有人救了我,而今日看似大费周章地害我,其实不过是个障眼法,其实真正目的是你们!” 蓝宝柳震惊,“是谁?” 她也不是没想过,也只有知道这些计划的人才能救李朝朝了,可是谁又是那个叛徒。 秀娘也在心里犯嘀咕,就看着李朝朝忽然看了自己一眼,她心中警铃大作,只听李朝朝一字一顿道:“自然是我的姐姐了,世上最亲的只会是血缘亲人,除了秀娘还会有谁!” 秀娘首先意识到李朝朝这是明目张胆地陷害她,然后惊怒地反驳:“朝朝,不可胡说!”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你不是上次去紫苑和我说过,早就受够了这些年蓝宝柳和蓝滕安的欺负,她们想让你算计我,你就将计就计,看似是陷害我,却暗中救我出来,然后趁机陷害她们。” 李朝朝一脸诚恳地叹气,“虽然我很赶紧你救我,但是我实在看不下去,你怎么可以让他们兄妹俩乱伦呢。” 其他几个人从李朝朝的语调表情上都觉得她十分诚恳,看不出任何破绽,而且也觉得她说得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就李朝朝说话的样子,就连一旁的蓝翎羽和蔡牧之都要信了! 蓝宝柳大怒,“秀娘你个贱人!” 蓝滕安更是怒气冲天,他其实并不太相信李朝朝的一面之词,可是除此之外也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的理由李朝朝会跑出来! 而且,秀娘确实能做出这么恶毒的事! 蓝滕安惊怒一声,上前抓着秀娘的头发按在地上就开始拳打脚踢,“你这恶毒的贱人,就该剥皮抽筋!” 对于蓝滕安的拳打脚踢,秀娘早就习以为常,她被压在地上,既不喊疼也不哭嚷,只冷眼看着李朝朝的方向,冷笑:“大爷,你怎么能轻易相信李朝朝的话,我俩之前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又不是第一次害我,怎么可能是我把宝柳弄到你的床上!我要是真想害你们,怎么可能等到现在!这根本不是我做的!” 蓝滕安被她说的话一愣,不由觉得有几分道理,踩着她的头,一脸窥视地看着李朝朝,“这件事一定要查出个水落石出!” “没错!”蓝宝柳附和,只要想到她和自己的哥哥……她现在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扑倒在二夫人怀里又恨又怒,哭得满脸泪痕。 二夫人也在叹气,这辈子这孩子可怎么办,就算查出了真相又如何? 所以她也懒得问到底是李朝朝使得坏还是秀娘的阴谋! 李朝朝回过头看了两眼门外,就见青瑶也跟着过来了,似笑非笑道:“不是你告诉我的又会是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今日的计划,从这间房里中了迷药还能跑出来,当时陷害世子的丝绦和棋子上的迷药,都是你告诉我的,让我知道世子爷根本是被陷害的,所以才没有造成误会啊。” 李朝朝每说一个证据,蓝滕安踩在秀娘脑袋上的脚就更加用力积分,“贱人!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秀娘疼得龇牙咧嘴,理智一点点流失,强撑着力气辩解道:“根本不是这样,是你害了小虎子,我们把你关在这里,你自己逃出来,然后还来害宝诺……” “所以说你是承认你害世子妃了么?” 蓝翎羽忽然厉喝道:“来人,拉出去浸猪笼。” 蓝滕安还没反应过来,门外立即闯进来几个高头大马的男子上前一把将蓝滕安掀翻,抓着秀娘的手就往外拖。 秀娘见蓝翎羽这是来硬的,根本不给她辩解的机会,抓着门框大喊,“李朝朝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害你!就算是我用迷药迷晕你,其余的事我也没做什么,那只会说明是你害了蓝宝柳,怎么可能证明是我害她们!我如何分身乏术去把蓝宝柳给带到这里来!” 蓝宝柳一脸愤恨地在秀娘和李朝朝的脸上来回巡视,说实话她俩的话她谁也不信! 可是必须死一个! 不然难解她心头之恨! “要证据是么?” 李朝朝刚要说话,蔡牧之忽然走上前,奸笑一声,“是你让我把人迷晕带到这里来的啊,你还嘱咐我在屋里燃了香……” 说着,蔡牧之煞有介事地在屋里找了一圈,果然在角落里发现一点燃尽的烟灰,他沾了一点在手指上,笑着看秀娘:“你还告诉我闻到此香的人无论男女,都会情不自禁地情动,忘乎所以,药效持续很久才能停,哪怕对方有意识也分不开彼此。啧啧啧……” 蔡牧之还啧啧两声。 “血口喷人!” 秀娘一开口,就被蓝滕安一拳头打在嘴角上,“贱人!你这下还有什么要说的!” 秀娘一口血喷在地上,牙齿上全是鲜血滴落,冷笑:“蔡牧之!我为什么要找你帮我!找了你又为什么会帮我!你简直是信口雌黄!” 她知道这是诬陷,赤裸裸的诬陷! 蔡牧之笑着耸肩,“因为你说弄死这两个人,给我当小妾!至于我为什么现在又说实话,是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被你利用了!” 李朝朝几不可见地挑挑眉,蔡牧之这简直是把黑说成白啊,他在帮自己! 事到如今,所有人都相信这是秀娘做的,就连蓝宝柳也坚信如此,据她所知,蔡牧之实在没道理帮李朝朝! 其他人也不信秀娘,毕竟李朝朝实在没道理去害那兄妹俩,秀娘这是借刀杀人,一箭双雕! 二夫人虽然更担心蓝宝柳以后怎么活,但知道是秀娘所做,早就气得浑身发抖:“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我……” 她话还没说完,门外跑进来一个小丫鬟,哭着喊道:“二夫人,您快去看看把,孙少爷怕是……不行了!” ------题外话------ 后天……一定万更! (*^__^*)嘻嘻…… 秀娘这次死定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听到小丫鬟的汇报,众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二夫人直接就昏死了过去,蓝宝诺急忙上前七手八脚地把她扶起来,喊着:“母亲,你要不要紧啊?” 蓝宝柳也赶紧用手按压住她的人中,“母亲,您别吓唬我们啊!” 过了半晌,二夫人才幽幽转醒,想到自己的小虎子性命危急,悲愤地哭喊了声,“我的小虎子,我的虎子啊!” “母亲,这个时候还是别哭了,先去看看虎子怎么样了!” 蓝滕安也心急如焚,毕竟那是自己唯一的骨肉。 众人浩浩荡荡地急忙去了兰苑,根本也顾不上秀娘是死是活,蓝滕安只让人把她压着一起跟了去,没人注意到披散着头发的秀娘此时脸上的表情,只是她在经过李朝朝的面前时,猛地抬起头看过去,目光不见任何惊慌,只是多了几丝怨毒和阴冷,她的嘴角勾起抹一闪而过的笑意,然后很快又归于平淡,仿佛那只不过是众人的错觉。 其实在听到小虎子要不行的时候,秀娘就知道她翻身的机会来了! 这是她的最后一步棋,现在看来却成了能救她的致胜之招! 她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人宰割的秀娘,她精准谋算,步步为营,就算整不死李朝朝,也绝对不会让自己深陷囹圄。 方才秀娘那表情被蔡牧之看到,冷笑道:“朝朝,你就这么放过她?她刚才那样子可是不想放过你啊。” 不等李朝朝回话,蓝翎羽斜看了眼蔡牧之,目光里少了几分冷淡,“我家朝朝从来没那么好心,就算她想放过,我也不会放过那个毒妇。” 蔡牧之哼了声,“若论起毒来,谁比得过你家朝朝?” 你家朝朝……这四个字深得蓝翎羽之心,他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一事归一事,至少刚才蔡牧之是在帮朝朝,但若是他还是对朝朝有想法,他可以随时把蔡牧之的眼珠子挖下来。 “谢谢夸奖,我会继续努力哒。” 李朝朝说完自己都忍俊不禁,她自然知道接下来秀娘会做什么,她之所以不当机立断让人惩罚秀娘,是还不到时候,现在只会让她死得快,等一下她会生不如死! 这样才可以永绝后患! 蔡牧之看到李朝朝眼底的笑意,与刚才秀娘的相比,他忽然不再担心,就秀娘那点本事根本不是李朝朝的对手。 众人前后脚去了绿园,李朝朝等人刚走进院子就听到二夫人哭天抢地地大哭大闹:“虎子,我的虎子!我的虎子不可能有事的!大夫求您一定要救他啊!” 大夫遗憾地摇摇头,“虽然中毒不深,但拖得太晚了。” “中毒?”二夫人瞪大了眼睛,忽然抓狂地尖叫:“是谁害的小虎子?是谁?我要杀了她!” 李朝朝刚踏进屋子,就见二夫人歇斯底里地叫喊,秀娘扑通一声跪下来,默默地啜泣,“夫人!是……是李朝朝!” 李朝朝后脚还没踏进去,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瞪向她。 “李朝朝!你为什么要害我家小虎子!” 二夫人现在也是有病乱投医,自己的孙子现在奄奄一息,只要知道是谁害了他,她就是拼了老命也不会放过她! 二夫人急红了眼,上来就要打李朝朝,已经跟过来的春丽一把将她拦下,喝道:“二夫人!一个贱人的话你也信!有什么证据说是我们世子妃害了小虎子!” 春丽见李朝朝没出言斥责她,一股脑地把今日受得气替李朝朝全部发泄出来,拉扯着二夫人到秀娘面前,抡起胳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秀娘,“没见过贱的没见过你这样贱的,贼喊捉贼就算了,就是死到临头了还想拉着我们世子妃!” 秀娘被春丽啪啪扇了两巴掌,众人看得触目惊心,怎么一个下人也如此胆大! 蓝宝诺嘀咕:“不过是一条狗,居然如此放肆!” 李朝朝冷笑:“随便一个贱人的话都信,那又是什么货色?” 她忽然扬声厉喝一声,“春丽,今日谁敢对我放肆,你只管放开手去做,谁敢动你一个手指,我让他们全家陪葬!” 众人几乎很少见李朝朝这么狠戾的样子,不由倒抽了口冷气,心里暗想她这是被冤枉得恼羞成怒?还是做贼心虚? 就在众人心中不解时,李朝朝走上前,径自走到秀娘的面前,一把抓着她的下巴,阴毒地眯起眼,“你害我就是了,为什么还要害小虎子!” 她倏然抬起手,猛地一巴掌扇过去,秀娘刚挨了两巴掌,现在又被李朝朝扇倒在地。 秀娘习惯性不反抗,以前用这个法子对付蓝滕安,他会觉得自己很温顺,打两下就不会再动手,可是现在她就是想还手也已经遍体凌伤,没了反抗之力。 她趴在地上咯咯咯地啜泣,类似嗓子里发出来的声音,“怎么可能是我害得小虎子!” 秀娘忽然坐起来,戟指怒目地看向李朝朝,“分明是你害得他!之前他还好好的,为什么你抱过他之后就有了中毒的迹象?” 她满脸哀痛,匍匐地跑到床边上趴在已经气息微弱的小虎子身上,恸哭:“虎子,都是姨娘的错!不该轻信了旁人啊!你可是我大姐留下的唯一一个孩子,你现在成了这个样子,让我以后如何向地下的大姐交代啊!” 秀娘哭得几次差点昏厥过去,都坚挺地撑过来了。 屋子里其他人都漠然地看着秀娘,蓝家二房的三个兄妹几不可见地蹙着眉头,关于小虎子中毒这件事,根本没人知道秀娘的阴谋。 蓝宝柳和蓝宝诺只知道秀娘和紫苑的两个姨娘商量好,要分别对付李朝朝和蓝翎羽,把李朝朝关进厢房里让蓝芷霖侮辱,而蓝翎羽则在书房等着宁青鸢扑倒。 她们是真的以为小虎子是被李朝朝毒害的,之所以有防范是秀娘说她发现了李朝朝的阴谋,想将计就计! 可是现在发生了大逆转,她们也不知道该信谁的话,这小虎子又是谁害得? 李朝朝几不可见地眯了眯眼,冷冷地问:“那证据呢?” 秀娘啜泣:“七姑娘你来说,之前虎子是为了什么而中毒啊?当时你们都看着的,虎子在李朝朝身上玩耍的不是么?” 二夫人惊怒地转过头瞪着蓝宝诺,“还愣着做什么!说啊!当时是怎么回事!” 蓝宝柳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秀娘只能把堵住压在蓝宝诺那个蠢货身上。 蓝宝诺瑟瑟发抖了下,有些迟疑道:“当时小虎子是在世子妃身上玩了会……我记得……还玩了下她的簪子……” 她飞快地看了眼李朝朝的簪子,觉得若真是李朝朝害得,必然是有缘故的。 二夫人忽然喊道:“李朝朝!你要是真的清白就把簪子拿下来!现在大夫就在旁边你让他验一下你的簪子是不是有毒!” “好啊。”李朝朝眼皮子不动声色地跳了跳,然后把头上的发簪拔下来递给上前来的大夫,“那就麻烦先生查一查。” 站在旁边的蓝翎羽握了握李朝朝的手,看到她给自己一个安抚的眼神,也就没拦着。 蔡牧之站在门口看热闹,也不担心李朝朝会有什么危险,只冷冷地把屋里每个人的表情看在眼底,心里想着蓝滕安果然是个混蛋货色,和自己的妹妹乱伦居然一点愧疚感都没有,而蓝宝柳已经快哭昏过去了,屋里只有二夫人像是真的疼小虎子面露焦急。 未几,大夫皱着眉把簪子放在桌子上,吸了两口气,扛着蓝翎羽阴冷的目光,哆哆嗦嗦道:“这簪子……确实有毒!” 蓝翎羽目光更加阴沉,“你可查清楚了?” “是是,小的不敢撒谎!”大夫恨不得把脑袋埋在胸口里。 二夫人急声问:“可是和我孙子中的毒一样?” 大夫几不可见地点点头,不敢去看蓝翎羽。 这时秀娘忽然哀嚎一声:“李朝朝你刚才害我就是了,为什么要害小虎子!” 这简直把李朝朝说的一模一样的话都还给她了! 秀娘恸哭,“分明是你害小虎子在先,我把你关起来让夫人来审问你这恶人,我怎么可能会帮你逃离,根本是你想方设法逃出去,还让宝柳和滕安两兄妹乱伦!你根本是看不顺眼我们二房,害了一个又一个,现在连小虎子都被你害得快不行了……你到底想怎么样!难怪你说让我们全家陪葬了!” 听到乱伦两个字,蓝宝柳本就受了刺激的心再次癫狂,受不住地发疯,抓着头发尖叫:“没有!没有,刚才什么也没放声!啊啊啊——” 蓝宝柳忽然一声尖叫冲出了房门,二夫人连忙叫人去把蓝宝柳抓住关起来,她本来还不信秀娘的话,现在看到证据确凿,早就怒火翻搅,小虎子可是她的命根子啊。 二夫人被仇恨烧红了眼睛,尤其是听到蓝宝柳受了刺激的尖叫,也跟着歇斯底里地叫喊,“李朝朝我和你拼了!” 屋子里顿时乱成一团,尖叫着,拉扯着,被秀娘的一句话搅和地大家都快失心疯了。 大夫躲在屋子里的一角几次想说话都暗暗摇头,他看了眼床上的孩童,更是叹了口气,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他说多了只会惹出一身骚。 蓝宝诺忽然看到蓝翎羽脸上的一道阴狠,生怕母亲忍不住打了李朝朝,被宠妻的蓝翎羽把头给拧下来,急忙拦住她,“母亲,您别冲动,还是听世子妃怎么说吧!” “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事实摆在眼前!”二夫人都快失心疯了,她儿女乱伦,孙子也快要死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李朝朝冷冷地看着秀娘,忽然挑眉,“我发簪上有毒,可并不代表这毒是我下的!” 秀娘眼皮一跳,直勾勾地看着李朝朝,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李朝朝看到秀娘眼底的一丝慌乱,冷笑更深,走到大夫面前问:“大夫你刚才可检查过床上的孙少爷,他哪里中了毒?” 大夫意外地看她,没想到李朝朝这个时候居然如此冷静,居然问到重点了! “世子妃问你话,赶紧说!”蓝翎羽不耐,看着这屋子里癫狂的人,他真想把她们的嘴巴给缝上。 恼人! 大夫慌乱地垂下头,回道:“回世子妃,小的刚才查过了,孙少爷应该是手上沾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在吃了东西时,把毒带进嘴里。” “哦,是么?” 李朝朝脸上没什么意外,然后把手中的发簪把玩在手中,“也就是说如果不吃东西,只把玩我的发簪是没事的对么?” “是!” 众人不知道李朝朝想说什么,秀娘已经开始冒冷汗,李朝朝看似问得毫无重点,但是她知道李朝朝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对付。 李朝朝又道:“那也就是说孙少爷手中有毒了?” 大夫点点头,“是的,我给孙少爷查过,孙少爷两个手掌都有毒!” 李朝朝忽然冷笑一声,把双手递到大夫面前,“我刚才把我的发簪在手中玩了玩,你看可是整个手掌都能沾上毒?” 秀娘猛地睁大了眼睛,立即明白李朝朝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果然是看穿了自己的手段? 李朝朝她……简直不是人! 大夫也有些意外,他都没想到孙少爷就是把玩有毒的发簪,也不可能两只手掌都沾染上毒。 他讪笑道:“世子妃说笑了,玩簪子怎么可能沾上度。” 蔡牧之也听明白了其中缘故,嗤笑道,“倒是双手沾染了毒把玩发簪,倒是可以让发簪留下毒。” 李朝朝颇为满意地点点头,拿着发簪一步步逼近秀娘,秀娘就跪坐在床边也无路可退,就见李朝朝用发簪尖锐的一端直接抵在她的脸上,冷冷地笑着:“秀姨娘,事实到底如何,是要我说?还是你自己说清楚!” 秀娘瞪大了双眼不敢乱动,死咬着嘴角道:“我不懂你说什么!” 李朝朝哼笑,“你不说也罢,自然有人把你所做的一切说出来!” 她扬声怒问:“青瑶何在?” 躲在院中观望的青瑶急忙跑进来,“世子妃,奴婢到!” 李朝朝抬眸深深地看了一眼青瑶,然后慢条斯理地问:“我只问你一句实话,之前你给世子爷的丝绦是谁给你的?” 早在进来前,青瑶就已经分析了一遍现在的局势,秀娘已经大势所去,而且她还看到宁青鸢的下场,更是知道现在不能得罪李朝朝。 青瑶跪下回答道:“是秀姨娘交给奴婢的,她说只要用丝绦就能骗得过世子,让宁姨娘和世子爷有独处的机会,而世子妃被她关在厢房里……” 青瑶是惯会见风使舵地主,她急急道:“世子妃饶命啊,都是秀姨娘威胁我,不这么做的话她也会把我拖下水!奴婢真的不想的!” 李朝朝看着青瑶的表演,心中蓦然,“你这么说只怕会有人说我威胁你,你还是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一遍吧。” 秀娘见李朝朝把青瑶给找来作证,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还有一个青瑶! 这是她算漏了的人,也没想到青瑶会如此怕李朝朝,出卖了自己! 秀娘不知道的是,当青瑶看到宁青鸢那个惨样早就吓个半死了! 青瑶跪在地上,老老实实地回答:“这一切都是秀姨娘都计划好的,就等着陷害世子妃,小虎子也是秀姨娘害得!” 秀娘知道青瑶是猜测的,强作镇定地冷笑,“你没证据!” 谁知她话音一落,忽然有人走进来笑道:“可是我有!” 蓝家二房的人早就被眼前的事弄得发蒙,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没想到有人开口就不由转过头去看,发现进门的人居然是锦娘。 连蔡牧之也很意外,不由皱了皱眉:这个女人来干什么? ------题外话------ 未完,先看着。 这一章还有补充 第一百二十四章 紫苑里灯火通明,下人们都安分守己地各司其职,没人敢靠近正房一步,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吸一口。 世子爷脸色很难看,大家都还是小心为上。 李朝朝靠在浴室门口,听着里面又是一阵哗啦啦的冲水的声音,没过多久又重新放入新的水,她在心中数了下次数,忍不住笑道:“我的爷,您这是冲了几次澡了?” 屋里冷若冰霜的男子发出没有情感的声音,“十七遍,你再等我片刻,稍稍就好。” 李朝朝听到蓝翎羽的回答,笑着抽了抽嘴角,“刚才您就是这般糊弄我的,第十遍和第十五遍也说再等等,可是现在马上就二十遍了,您不累我站着也累啊。” “搬个圆凳坐着歇息。”蓝翎羽拧起浴缸中的帕子狠劲地搓揉身上的皮肤,无论洗多少遍,只要是宁青鸢碰过的地方他心中就起一阵厌恶,无论洗多少遍都无法去除那种厌恶感,他恨不得把被宁青鸢碰过的皮肤割下来才能让自己不那么反胃。 宁青鸢那个贱人,不死难以解他心头之恨。 蓝翎羽决不允许自己身上留下任何女人的痕迹再去面对李朝朝。 李朝朝又听到蓝翎羽洗了一遍身体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不由倚在门边上往里面侧头,“没关系,我不会嫌弃你的,反正男人被女人摸了两下又算不上什么吃亏的,我没那么小心眼,反正我已经决定至少让宁青鸢身上脱去两层皮,也尝尝被人强摸的感觉。” 她说得风轻云淡,就好似在唠家常,和浴室里的人在谈今天的天气如何一样,不起任何波澜,在她脸上也找不出什么狠厉之色,但她的话却穿越生死,带着让人动容的冷酷和残忍。 蓝翎羽忽然从浴缸里走出来,光着脚走到浴室门口,一把打开门,李朝朝正巧抬起头,就看到要落未落的水珠顺着蓝翎羽蜜色胸前的肌理纹路一点点滑落。 李朝朝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脑子里不由闪过四个字:极品尤物! 蓝翎羽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只手中拿了一张毛巾,他面无表情地递给李朝朝,满心郁结地吐了个字:“擦。” 于是……李朝朝脑补了下。 此擦非彼擦。 蓝翎羽见李朝朝迟疑了下,脸色更黑了黑,“朝朝你不会嫌弃我了吧?” 李朝朝目光别有深意地看了他,然后用手中的毛巾一点点给他身上的水珠,笑道;“当然嫌弃了,你浪费太多水了,宁青鸢那种臭虫的味道洗一遍就干净了!” 她这么说着,蓝翎羽就感觉到李朝朝那双在他的大腿间擦来擦去,擦来擦去…… 这简直就是搓火啊! 蓝翎羽浑身不停地持续加温,那滚烫的沸腾终于把他心中的冰山融化,他喉咙一滚,暗骂了声李朝朝这只小妖精,忽然拦腰把对面的小女人抗在肩头直接去了榻边,一起跌进床上滚了滚。 李朝朝觉得自己就好像抱着一块热铁,要将她整个人融化进蓝翎羽的身体里,两个人的气息很快地就交缠起来,蓝翎羽的舌尖疯狂地挑逗着李朝朝嘴唇里的每个敏感的位置,吸吮,索取,再舔抹,李朝朝如置云端,就在她要攀上高峰时,蓝翎羽的动作嘎然而止,眼眸里燃烧着万团炽烈的火焰。 “若不是你对付宁青鸢还有后招,我定会亲手将她碎尸万段!” 李朝朝粗喘了声,摇头,“她也不过是被人利用的货,哪里值得你大动肝火,其实这次算不得是你大意,秀娘的计策太狠毒了,她在你执得棋子上,我的丝绦,和宁青鸢那张嘴上分别下了药粉,这三种药粉分开用不起任何作用,但两两接触作用不同,棋子和丝绦让你昏厥,再加上宁青鸢那张嘴上的胭脂则让你意乱情迷,好在夫君的定力强,不然换做是我早就着了道。” 蓝翎羽听出李朝朝这是安慰自己,笑道:“还是我的朝朝最聪明!小生自愧不如,自惭形秽,无言以对……只能以身相许!” “你的身子早就是我的了,有没有点新鲜花样?”李朝朝笑着挑眉。 蓝翎羽凝望着李朝朝的双眼,低头深吻她的嘴角,“上辈子最骄傲的事是认识你,这辈子最骄傲的是是娶了你。” “那下辈子呢?”李朝朝反问。 蓝翎羽拥着李朝朝抚摸着她的后背,“我自然是希望下辈子还与你共结连理,可是就是把下辈子说破天去也只是个幻想,我不贪心,只求活在当下好好地爱你宠你。” 李朝朝深吸口气,觉得心中全是蓝翎羽满满的爱,她靠在蓝翎羽肩膀上笑笑:“其实今日的事,换成另外一些夫妻,早就中计误会对方,但你我又怎么和他们一样。” 蓝翎羽感叹道:“朝朝,谢谢你我信任你。” 李朝朝也笑着搂住蓝翎羽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唇边:“同样我也要谢谢你相信我会信任你。” 虽然这句话很拗口,但已经饱含着两个人的深情,还有他们为彼此滚烫而跳动的心。 其实换句话说,蓝翎羽和李朝朝其实就是一个人,对外对内,可攻可守,想拆散他们,只怕是这世间最艰难的事。 所有人在看到他二人的深情厚谊几乎都认清了这个事实,也许会彻底放弃给他们祝福,如蔡牧之;但也有人就是不信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偏要试试看到底能不能拆散这对璧人。 因为她们男的俊美,女的俏丽,太刺眼,太让人嫉妒。 就是蓝翎羽和李朝朝在一起什么也不做就自成了一幅画,他们是画中人,看画的者有人在赏析,有人却想撕毁他们。 蓝翎羽眸光四溢,更是令这幅画都饱满起来,他与身下的李朝朝深情凝望着彼此,谁也不说话,便知对方心事。 良辰美景,此时气氛正浓,蓝翎羽缓缓低下头,一吻落在李朝朝嘴边,忽然一声难以察觉地异动,李朝朝虽然不解,但看到蓝翎羽的脸又沉下来,就知道大概是出去办事的暗卫回来了,忍不住低声笑出来。 蓝翎羽气哼哼地掐了一把李朝朝,磨牙道:“石业!” 已经候了半晌的石业,悄无声息到了屋里的黑暗之中,“主子,事情已经办妥,只是我们去时有另外三个黑衣人想抢秀娘。” 蓝翎羽沉着脸,没问是何人,他没交代的事,暗卫是不会擅自主张地去调查的。 蓝翎羽想了半晌,忽然侧过头对上床榻上支着脑袋笑看的李朝朝,“是谁想救秀娘?” 李朝朝笑道:“当然是我啊!” 蓝翎羽眼梢一挑,走上前把李朝朝抱在怀里,含着她的耳垂含糊道:“你明明知道我问的是谁。你是不是心中已经有答案了?” 李朝朝回手抱着他,“如你所想。” 蓝翎羽冷笑一声,“石业你让人去倪氏那里看看有什么蹊跷。” “等等!”李朝朝扬声拦住,“这有什么好查的?” 蓝翎羽捏着李朝朝的下巴问:“女人,你是不是又想到什么新的花样?” 李朝朝嘿嘿地奸笑了两声,一双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眸底暗潮涌动,“不管是不是倪氏做的,我们都要坐实了此事。” 她勾了勾嘴角,“石业,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石业称是,却不走,蓝翎羽抬手一挥,“办好了有赏!” 石业这才悄无声息地再次逆了。 蓝翎羽抱着李朝朝躺在床上微微沉吟,“只是不知道是谁在暗中帮倪氏办事?” “不急。”李朝朝的笑意更深,“只要此事成了,就是我们不去查是谁帮她,她也会自己露出马脚来让我们拿捏住把柄,只不过这一次送上门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蓝翎羽最喜欢看李朝朝满脸算计的得意样子,他们就是一对狐狸夫妻,奸诈狡黠,妖媚蛊惑,有自己的保护色来迷惑人,凡事以为她们好欺负想蹬鼻子上脸的人,他们绝不会轻饶! “只是你为什么不让秀娘死?”蓝翎羽忽然想起自己派人去折磨蓝滕安时,李朝朝没拦着,只不过让人把秀娘给安然无恙地带回来,“难道你事先知道倪氏要对秀娘不利?” 李朝朝笑着翻了个白眼,“我又不会算命怎么可能知道倪氏的阴谋,这次当真是凑巧,至于我为什么救秀娘嘛……”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你觉得我和秀娘像么?” 蓝翎羽捏着李朝朝的下巴端看了阵,啧了声,“她那种货色如何和你相比!” 李朝朝哭笑不得地拍了一把蓝翎羽的手,“认真回答!” 蓝翎羽哂笑,“是有一点,但她的眼睛没有你的大,嘴巴没你的丰润,下巴也没你的好看,总体来说只有几根睫毛相似外,其他像的地方不多,神韵气度简直是一天一地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李朝朝忍不住竖起拇指,“你拍马屁的功夫越来越厉害了!” “胡说!”蓝翎羽板起脸,“你的屁股可比马光滑水嫩多了!” “少插科打诨。”李朝朝无语地用手指啜了戳他的胸口,“秀娘那张脸蛋很有用处,你只要饿不死她就成,但也千万别打她脸的主意,不然就不好用了,总有一天她会派上用场。” 蓝翎羽眯着眼睛看了看李朝朝,这个女人做事向来都有自己的主意,李朝朝并不是走一步算一步的人,他有时候佩服她就在这里,也许今日看似平常不过的安排,在日后的某一天,某一个节点,就会爆发出无穷的威力。 李朝朝是当真的老谋深算,有长远计划的人,她从来不会做无用功,也不会坐以待毙等着别人来欺负她不反抗,她在算计时已经是一百步开外的事了。 所以秀娘输是有道理的,她只看着眼前的输赢,不像李朝朝已经用润物细无声的法子在所有人的身边布好了陷阱,他们全一点也没发觉! 待到触发机关时,就是威力无穷的爆发,没人会怀疑到她头上,即使猜测也没证据,就是有证据,李朝朝早就脱离抽身离去了! 蓝翎羽为拥有这样的女人而自豪,李朝朝这个女人于他而言,亦师亦友,知己也是夫妻,他在混沌时被她点醒,在低谷中被她拯救带来光明,在李朝朝身上,蓝翎羽学会很多道理和处事的方法。 对于这些,蓝翎羽从来不避讳自己的内心,事实就是如此,一个女人是他内心强大的支柱,这没什么可自备的,恰恰相反,他自豪并骄傲着,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他,想从他手中抢走李朝朝。 蓝翎羽是有危机感的,这样的危机感反而让他更懂得李朝朝的珍贵。 他恨不得每天在李朝朝耳边说:“朝朝我爱你。” 李朝朝忽然诧异地看了眼深情缱绻在耳边的蓝翎羽,笑得如女王一般地挑起自己男人的下巴,“拿出点实际行动来说爱我!” 蓝翎羽低眉顺眼道:“愿意为女王大人。” 李朝朝笑着勾勾手指,在蓝翎羽耳边低语,“让宁青鸢怀个孩子吧。” 蓝翎羽毫不迟疑地回答:“谁的?” “只要不是你的,我不在乎她孩子的父亲是谁。”李朝朝勾起嘴角冷冷一笑,“宁青鸢不是不承认自己被你弟弟破了身子么,咱们就送给你弟弟一个孩子。找些男人好好伺候宁青鸢,让她尽快怀上孩子,这样侯府那边就会热闹许多,前有蔺兰后有宁青鸢,倪氏会一点点失去她所有的一切!这件事我相信你一定做的相当完美。” “愿意为女王大人效劳,只是青瑶那个见风使舵的祸害女王大人怎么处理?” 李朝朝贼兮兮地笑笑,“她嘛……诚然是个祸害,但是有时候利用一下祸害别人也不错,明天自会派上用场。” “遵命,女王大人,只是现在小生能伺候女王大人就寝了么?” 蓝翎羽坏坏地在李朝朝耳边吹气,“小生一定会让女王大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李朝朝被蓝翎羽翻身压倒,她嗔笑声:“蓝翎羽你个坏家伙。” 这一晚,春光不因夜色而美丽,有情人不因误会而嫌隙,世上只怕没有比这更宁静而美好的事情了。 到了下半夜,李朝朝被折腾得浑身都快散了架沉沉睡去,蓝翎羽替她盖好被子,起身到了床边低声唤来石业,沉冷吩咐:“把秀娘压进冰窖,不必动刑,再去找十个乞丐,不分年纪大小身体有病没病,连同宁青鸢一起封在红香楼里,每日的饭菜里加春药,让紫东和紫西负责伺候她,直到他怀孕为止。” 石业头也不抬地领命下去,蓝翎羽冷着脸看了眼窗外,在后宅之事上他除了要确保李朝朝的安全外,还要给她最强有力的支持,这些贱人想离间他们夫妻感情,也不掂量下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到了后半夜, 黑夜笼罩着紫苑的每个角落,没人注意到紫苑发生了什么,只有青瑶被惊动,紫南连同她被扔出了红香楼里,紫南连声咒骂,青瑶缩在角落里看着面生的小厮动作极快地在红香楼的圆月门砌了一道墙,在墙的底端只留了一个小口子可以放饭菜。 这才第一夜,青瑶就听到红香楼那边传来令人惊悚的尖叫和呐喊,好似有很多人,但又像只有宁青鸢一个人的疯癫不休,听着那古怪令人惊悚的声音,青瑶的心就一阵接着一阵揪紧。 虽然不知道红香楼那边发生了什么,但是青瑶直觉宁青鸢此次在劫难逃,她更是冒了一身冷汗,心中惊疑不定反反复复,一夜都恍恍惚惚地缩在无人的角落里。 青瑶并不知道的是,此时的红香楼里有十个乞丐,正疯狂地折磨着宁青鸢,宁青鸢哭了也喊过,可是房间里都已经用厚厚的木板钉死,黑幕窗帘挡住所有的光源,她看不见任何东西,但能感觉到外界清晰的羞辱,叫破了喉咙也没人来救她…… 宁青鸢就如困住之兽再也无法逃脱! 第二日天清气爽,李朝朝睡到晌午才懒洋洋地起来,蓝翎羽早就出门办事,她让人在院中摆桌吃饭,春丽从远处缓缓走近,嘴角噙着淡笑,还没等说话,李朝朝忽然抬头问:“你觉得隔壁这声音怎么样?” 春丽垂着头用余光看了眼角落,只做没看到那抹黑影,回答道:“简直美妙极了,不过若是吵到奶奶休息的话,奴婢可以让隔壁的紫东姑娘想点法子,绝不会吵到您。” 李朝朝笑笑,“我到是不怕,就是吵到别人就不好了。” “奶奶说的是,恶人自有恶人报的。”春丽飞快地抬头看了眼李朝朝,然后垂头道:“奶奶,侯府那边传来消息说大少爷昨夜被人挑断手脚筋,割下双眼,割了舌头。” 李朝朝的筷子一顿,诧异地抬起头,“谁这么残忍!” 她心里却想着等晚上回来可要好好奖励蓝翎羽一番,这个坏家伙真招人喜欢。 春丽微微沉吟,“听说是秀娘被人掳走了,奴婢怀疑是她在报复大少爷才会如此……” “那岂不是她看不顺眼或者出卖她的人都会如此?”李朝朝皱起眉头,“你还是让青瑶小心着点出门吧,她上次说实话,我也会顾念旧情的。” “可是她确实出卖过奶奶,保不准还有下次,其实到也不怕,反正秀娘被救出去了,她要找人算账也会第一个找青瑶的。”春丽微微侧头,嘲讽地瞥了一眼,“其实事到如今还是要找出是谁救了秀娘。” 李朝朝冷着脸,“还能有谁?必然是和秀娘有利弊关系的,救了她能为己所用,你以为秀娘还能有什么朋友不成。” 春丽笑笑:“奶奶说的是,那只怕就是……” 她努了努嘴,“怕是青院那边的人……” 李朝朝一个冷眼撇过去,“祸从口出,你去忙吧。” 春丽见李朝朝似是恼了,急忙退到一边翻译,刚走了两步,有个人影突然从角落里窜出来,春丽做出惊吓的样子,像是被唬了一跳,看到那人是青瑶,又露出恼怒的神情,“青姨奶奶怎么是你?这大白天的躲在这干吗?可是要吓坏人的。” 青瑶一身狼狈地干笑两声,“吓坏了春丽姐姐真是我的不对,我这也是着急没了法子,想请春丽姐姐在世子妃面前多替我美言几句。”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两银子塞进春丽手中,“我知道姐姐您是世子妃面前最有脸的人了,您的话世子妃可是最受用的,我这被赶出红香楼了,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请您替我在世子妃面前求个恩典吧。” 春丽看也不看她的银子一把退回去,“青姨奶奶还是算了吧,我还想让人给我美言呢,刚才我和奶奶面前说话又有不当,奶奶听到秀娘被人劫走了正是不快呢,我可不敢在这当头说话。” “是不是我找到抓走秀娘的人,世子妃就可以绕过我一次?” 青瑶永远是个位自己利益照相的墙头草,她叹道:“其实我也只是想有个安稳之处罢了。” 春丽深深地看她一眼,然后笑笑,“你要知道谁才是你的主子,世子妃是从不亏待自己热的,但对害她的人,她绝不会放过,隔壁那位天天在屋里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你应该都听到的。” 青瑶倒抽了口气,这才明白为什么宁青鸢昨夜叫得声嘶力竭的几乎没停过,她是真的怕李朝朝的手段,人就是这样奇怪,越怕越想反抗,可是反抗之下又赢不了。 她的手指甲深深地掐着自己掌心之中,她知道李朝朝是睚眦必报之人,现在不弄死自己一定有缘由,只要她乖顺,说不定还能保命,若有一丝违抗她的下场一定比宁青鸢还惨! 青瑶神色不定地站在远处,春丽也不搭理她径自离开,等想明白了利害关系,青瑶也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至少她现在要依附着李朝朝,顺她的心意才行! 春丽在暗处盯了青瑶一阵子,然后又回到李朝朝身边,笑道:“奶奶,如今所料,青瑶去了侯府。” 李朝朝意味深长地笑了,“那我们也收拾收拾,准备来场好戏。” 她可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主,主动出击是看时机的,这次倪氏把把柄送上门来,她哪有不利用的道理。 倪氏不要以为她只会在逆境中反抗,在对方掉以轻心时用力一击,才会让人措手不及! 李朝朝只领着春丽去了侯府,她借着看望蓝杜若的由头进了二门,还没到园子就看到一群人莽莽撞撞地跑过来,见到李朝朝居然来了,连忙下跪。 李朝朝蹙着眉头看了领头的婆子一眼,“发生什么事这么慌张?” 那婆子自然是认识李朝朝这个世子妃的,连忙磕头道:“奴婢们不是有意重转过来世子妃,只是二夫人好像发疯了似的拿着菜刀在青院大吵大闹说三夫人害了大少爷,要找她拼命呢,奴婢这是要去通知太夫人的。” 李朝朝眉头又紧了紧,“竟然发生这样大的事,先莫要通知太夫人了,老人家年纪大受不得刺激,先去让人把侯爷找回来吧。” 那婆子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连忙称是,“请世子妃先去青院看看吧,也许您能劝劝二夫人。” 春丽有些迟疑地拉着李朝朝,“奶奶,二夫人手里有菜刀……去了怕是有危险。” 那婆子也觉得自己唐突了,世子妃可是世子爷的心头肉,若是不小心被误伤了,那她们这些人的脑袋可都要掉了! 李朝朝摇摇头,“夫人对世子亲如母子,我自然要去护着她才是,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去找侯爷去。” 说完,她急匆匆地拉着春丽走,到了远处,李朝朝忽然勾起笑来,低喃一声:“没想到青瑶的动作还挺快。” 春丽附和道:“青瑶也是投其所好,她真是狡猾得很啊。” “这种人再聪明也不过是被人当枪使罢了。” 李朝朝与春丽两个人也不多话,一路行色匆匆地去了青院,等走进院子里,就见到二夫人拿着菜刀一副要打要杀的架势,到处挥舞,并喊着:“倪氏纳命来,我要替我儿报仇!” 院子里七七八八站了一堆的丫鬟,蓝芷霖、蓝杜若以及蓝宝诺都在,但谁也不敢去拦着二夫人。 那架势看起来实在太猛了,连倪氏都招架不住,吓得魂飞魄散地到处躲闪,头发乱了,鞋子也跑丢了一只,上气不接下气地尖叫:“小张氏你疯了!” 大夫人和二夫人都是张氏,在侯府里,二夫人就是小张氏,以前在镇江时,小张氏虽然不比侯府另外两个夫人出身高贵,但在当地也算得上端庄贤惠,然而这两年来接连不断地打击和磨难,早已经让小张氏一个妇人的心变得脆弱,行事如履薄冰,她挣扎着来了京城,意外日子会好起来,就算少了夫君她还有儿子有孙子,可是现在呢? 来了京城之后反而变得更加糟糕,这才短短几日,她就失去了可爱的孙子,自己的儿子被害,儿女乱伦,家中小妾恶毒,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老天要如此这般惩罚她,让她受尽折磨羞辱! 她现在已经失去所有,没什么好失去的了,反而更让她肆无忌惮地癫狂发疯,她心中积怨太深太深,在这一刻就如点着的炮仗一触即发! “倪氏是你害得我儿子,我要和你拼了命。” 二夫人小张氏的那张脸都已经有些扭曲变形,让人看不清她以前端庄的五官,满脸只写着恨。 李朝朝走到阴凉处冷冷地看着场中的一切景象,忽然感觉一些事就算空间扭转也还会发生,只不过是当事人会发生改变。 曾几何时小张氏也拿着菜刀砍过她来着。 李朝朝看出小张氏脸上的不甘和怨愤,她一定在怨恨世间的不公平,但要知道一切皆有因果,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她的心一片冷然,但再看到倪氏那个狼狈的样子时,饶是李朝朝也有些想笑,若是蓝翎羽在就好了,真是难得看到倪氏有如此招架不住的时候。 倪氏抓狂地尖叫,完全没有了往日和善的形象,“你们这些蠢人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拦住这个疯婆娘,蓝芷霖你是要看着你娘被砍死么?” 蓝芷霖见到李朝朝自己一个人就移不开眼了,哪里顾得上倪氏,在听到倪氏这么喊才回过神来,心急如焚地在院中找了根长木棒,几步上前朝着二夫人的后背就是一棒子,二夫人一吃痛,手中的菜刀紧接着掉在地上! “你敢打我!” 二夫人疯了似的要上去拼命,蓝芷霖连着几下又打在他身上,蓝宝诺只冷冷地在旁边看着,反正二夫人也从来没拿她当人,她实在没必要犯傻。 就在二夫人连连吃痛地尖叫中,蓝政锦正巧赶回来,就看到蓝芷霖没大没小地拿着棍子打长辈,怒喝一声,“蓝芷霖你造反啊!” 躲在一旁看热闹的人还有许多,小扇和窦姨娘也在,小扇看到蓝政锦回来,急忙跑上前迎着,“侯爷我怕。” 窦姨娘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个时候小扇也不忘争宠,真是唯恐天下不论的,不过她看到倪氏这般狼狈自己最心爱的夫君搂别人再怀,她就忍不住想鼓掌! 倪氏你个贱人,也有今天! 蓝政锦搂着瑟瑟发抖地小扇安抚了几句,然后质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瞪了两眼蓝芷霖,心里极为不满,看到倪氏和二夫人都一身狼狈更是十分不解,尤其是见到倪氏这个样子心中多了几丝以前曾经没有的厌恶。 蓝政锦的表情变化不大,只眼中的光闪了又闪,虽然速度很快但是还是没逃过李朝朝的双眼。 这个眼神她以前经常在蓝滕安的眼中见,她太熟悉不过了。 看来蓝政锦已经开始厌恶倪氏了,很好……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她会让倪氏一点点失去她所在乎的一切,让她尝尝被夫君背弃,被儿子不耻,被媳妇折辱,众叛亲离,过着比下人还不如的生活,把蓝翎羽的恨在复仇中一点点抹平! 她爱那个男人,就一定会做得到一切! 倪氏,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啊。 然而倪氏也注意到蓝政锦那一闪而过的厌恶之色,心头狠狠一揪,男人果然是喜新厌旧的东西! 二夫人却根本没在意那么多,忽然哀嚎一声坐在地上,如泼妇一样撒泼道:“三弟啊,我刚嫁给你二哥的时候,你二哥就说从小对你多么多么的好,你们兄弟好得如亲兄弟一般,比你和大哥还亲,他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你,也不和你争抢,你摸着良心说是不是啊!” 蓝政锦虽然不耐烦二夫人的作态,但还是有些动容,“二嫂,地上凉还是起来说。” “我不!”二夫人横臂擦了擦脸上的灰,“现在我孙子死了,儿子被坏人好害成了残废,你说我们孤儿寡母的以后该怎么活啊。” 蓝政锦为难地看着她,“二嫂,这件事我也听说了,二嫂放心我一定会找人抓出凶手的。” 二夫人哽咽一声,“不用那么麻烦,凶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倪氏早就被气得不行,她刚打算去太夫人那边请安,就见小张氏拿着菜刀闯进来,不问缘由地到处乱砍,屋里早就狼藉一片,这还不算完,居然拿着菜刀追着她在院子里兜圈,其他人为了保命也不上前,让她如此狼狈不堪,在下人面前丢尽了脸面,现在不仅蓝政锦瞧见自己的窘态,还让她见到他眼中的那道不喜。 看来他们夫妻的缘分终究还是尽了,这些年她辛辛苦苦维持着这段感情,还是抵抗不住一个年轻的肉体! 男人有时候在喜欢的女人面前像条狗,可是一旦抛弃女人就连禽兽都不如,一点旧情都没有!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需要维持什么假象,倪氏气得冷笑,“二嫂你莫不是气糊涂了,我这里怎么可能有那贼人,你可不要听人乱说!中了别人的什么奸计!你们二房也不是一次两次被人挑拨了,这次该不会又有什么有心人使坏吧。” 她若是有似无地看了眼李朝朝,“到底是什么人跟你面前乱嚼舌根子,你说出来我替你好好盘问盘问。” 二夫人喝道:“不用你假装好心,我自然有证据证明是你院子里的人所为,今早上就是滕安亲手写出了一个青字,不是你们青院的人又会是谁。” 李朝朝意外地想到了青瑶,青字……自然会联想到青院,怎么会是她青瑶呢。 呵呵,李朝朝心里冷笑,果然有点小聪明! “你怕什么,只要搜一下证明不是你的,你不就清白了,还是你做贼心虚!”二夫人叫嚣。 倪氏眯着眼咬牙,“你以为我们青院是你想搜就搜搜的么。” 小扇忽然笑道:“该不会是夫人做贼心虚了吧,还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倪氏冲着小扇怒喝:“放肆,这里那里轮得到你说话。” 小扇吓了个哆嗦,往蓝政锦怀里躲,“老爷我怕,你瞧夫人那样子像是要吃人似的,该不会是奴婢说中了什么吧。” “好了,晓芳。你不要吓坏了小扇,小扇也没说什么。”侯爷冷冷地看着倪氏,“你以前很是温柔贤惠,并不是这般容不得人啊。” 小扇瘪嘴,添油加醋地委屈到:“自从我进院子,夫人就性情大变了,一定是因为我的缘故,侯爷还是让奴婢以死谢罪吧。” 倪氏恨不得说:让她去死! 蓝政锦一把抱住小扇,怒道:“你这又是做什么,谁说让你去死了,你就别再添乱了。” 小扇抹了抹眼角,“侯爷恕罪,我也是乱了分寸,怕因为我夫人而迁怒到别人头上,不让二夫人搜查屋子,其实只要搜不出什么来,证明夫人清白就好啊。” 李朝朝见小扇如此卖力,怕是她也对倪氏落井下石! 倪氏冷着脸看着蓝政锦,“侯爷,这院子里怎么可能有什么贼人,这不是对妾身的侮辱,而是对您的不敬啊。” 蓝政锦哼道:“我到是不介意的,也是让二嫂图个安心。” 他实在不想被这么闹下去! “侯爷!您这是不相信妾身!”倪氏脸上的表情快挂不住了。 蓝政锦沉声道:“我就是以为相信你是清白的才同意!晓芳推三阻四又在担心什么?” 倪氏脸上青白交错,此事一定是有人挑拨,既然李朝朝都来了,肯定要和她脱不了干系。 莫不是她已经偷偷在她屋里藏了什么东西? 就等着往下跳下去? 倪氏心中惊疑不定,忽然厉眼看向李朝朝,一字一句道:“搜是可以搜,只是……” ------题外话------ 只是……什么?你猜? 哈哈哈……最近我觉得“你猜”二字是万能字。 比如: 蓝翎羽趴在李朝朝身上问:朝朝你高潮了咩? 李朝朝反问:你猜? 哈哈哈……我的节操碎了碎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倪氏说话故意顿了顿,这分明是吊人胃口。 众人就瞧见倪氏盯着李朝朝的脸打量了几眼,足足停顿了半晌,才冷笑着开口道:“搜可以搜,但是只能让李氏一人单独进去,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吧,你们应该相信世子妃的人品吧,她总不会说假话。” 其他人不说话,这个提议没什么问题,谁不知道李朝朝和倪氏关系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和睦,如果真查出来什么未必会替倪氏隐瞒,可是倪氏为什么这么提议呢? 众人表示不解,李朝朝却明白倪氏的意思,她想让自己进去,无论找到什么都会反咬一口是她陷害的。 倪氏果然是老谋深算呢。 李朝朝淡淡一笑,不理倪氏的提议,向蓝政锦行礼,“朝朝身为儿媳怎可进屋搜公婆的院子,这传出去不仅是对侯爷的大不敬,也有辱侯爷的名声,说侯爷治家不严。” 小扇觉得也是这个道理,点头附和,“可不是,哪有让儿媳进公婆的屋里搜查,就算查出来什么怕是世子妃也不敢说呢,若说了实话说不定还会被置喙她不尊重长辈,这是陷她于不义。” 二夫人本就不同意倪氏的提议,她是断然不会相信李朝朝,听到倪氏居然想用这招让李朝朝进退两难,她更不会同意,连忙道:“倪氏你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别人不知道,你速速让我们进去搜,大家都在场也好有个证明。” 李朝朝见倪氏还是不肯妥协,笑道:“夫人放心,是我进去搜还是大家一起进去都无法影响结果,若是只有我一人进去,不管说什么大家都不会信的,到时候夫人的清白也被人怀疑,而且侯爷也在场,还更能证明夫人您的清白。” 李朝朝说得很是有理,倪氏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她见自己的计策被戳穿,脸上一阵阵难看,刚才蓝政锦已经发话,现在这是非要搜不可了! 侯爷一脸不耐,“李氏说的对,就一起进去,我是相信你的,只是要让别人信服才能堵住悠悠之口,反正你也没做过,又怕什么。” 倪氏咬碎了银牙往肚子里吞,她玩阴谋的时候李朝朝还在娘胎里呢,所以她可以肯定屋里必定有猫腻,不然今日小张氏又怎么会如此笃定地来闹事! 现在她已经无力阻止侯爷领着人往屋里走,只能暗暗地沉思着接下来要如何应对。 倪氏落在后面只迈一小步,却无意中看到李朝朝始终站在廊下并不进屋,心中冷笑到还挺谨慎! 谁知她刚这么一想,屋里就听到有人怒喝一声,“倪氏,你个贱人,这是什么东西,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饶是倪氏算准了这一切,还是没做好足够的准备,听到二夫人突然来了那么一嗓子,也顾不上和李朝朝计较,一个激灵地回过头,就见到二夫人拿着一堆看不出颜色的脏衣服疯跑过来,把手中的衣服扔到她面前,“这就是秀娘昨日所传的衣物,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倪氏强看着地上那一堆破衣服冷笑,“只几件衣物就能证明是秀娘的?谁还没有几件破衣烂衫!” “你倪氏会穿这种衣服不成!”二夫人朝她脸上啐了声,“昨日大家都看着秀娘穿的就是这衣服,夜里把她埋进土里又沾了血渍,哪有那么多凑巧,你还在这狡辩!倪氏,你说你为什么要救秀娘,还要伤我的儿!” 二夫人张牙舞爪地挥着拳头就要打倪氏,蓝芷霖在旁边拦着,“二伯母你不要胡闹,一件衣服又能说明什么!” “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何伤你的儿子,我又不会武,可没那能奈奈!再者说我救一个下人做什么!”倪氏镇定道:“这衣服指不定是谁为了诬陷我故意扔到我这屋里来的!” 以为凭着一件衣服就能冤枉她吗?天大的笑话! 倪氏自觉得李朝朝的把戏不过是小儿科,她还以为李朝朝有什么能耐不成,想害她也该想一些高明点的手段才是! 看来她还高看了她! 她嘴角不经意刮过一丝冷笑,“若真是我所为,为什么会把秀娘的衣物留在屋里给人当把柄抓到,我脱她衣服留在屋里做什么!这分明就是有人栽赃陷害!” 屋子里的人除了二夫人还不肯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其他人的脸色都露出些松动,是不是这样至少证明倪氏是清白的了? 小扇不服,不管今日的是谁想害倪氏,她绝对不会让倪氏这么轻易翻身! 她飞快地看了屋里的众人的神情,却独独没见过李朝朝,不由奇怪地挑起眉头,循着门口地光看到李朝朝的身影就站在廊下若隐若现。 屋里没人说话,觉得倪氏说得也挺有道理,李朝朝在外面听得真切,嘴角微微一勾,站在门口同仇敌忾道:“是啊,夫人说的对,这事透着蹊跷,应该好好查查,到底是谁要害夫人!” 小扇从李朝朝话中听出几分弦外之音,心中一跳,眉眼立即染上喜色,忙上前痛斥道:“可不是!一定要好好查查清楚!居然有人敢害夫人,能随便出入咱们青院,那岂不是其他人也有危险?” 她用眼睛斜乜着倪氏,“不知道那把这衣服放进来的贼人,是不是还放了其他什么东西,咱们就趁着今儿个一起查出来,省得下次不小心找到了,咱们又冤枉了夫人!” 小扇边说边四处翻着,她已经打定主意就是翻不出什么证据来,也要来个无中生有,反正她现在仗着有侯爷疼爱,倪氏根本不敢把她怎么样。 她背着众人乱翻着屋里的东西,倪氏瞧见连话都不曾说一句,小扇更是得意,今日她一定要来个扬眉吐气,不然就白白隐忍了这么久! 倪氏看着小扇胡乱翻着,心里早就把她家祖宗骂了个遍,可是她不能拦着,拦着反而是心虚,二夫人更是加入其中一起乱翻乱闹,其他人只冷眼看着,表情各不相同,侯爷都没说什么,她们更是不敢说话。 忽然,小扇大喊一声,“哎呀,你们看这是什么?怎么有这个男人的衣物!” 倪氏终于忍无可忍地怒斥:“男人的衣物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侯爷可是这屋子的主子!” 小扇呵呵两声,“可是这衣物看着可不是侯爷的身材啊。” 她笑着把黑衣服拿在手中抖了抖,众人刚看到那衣物宽大,足足可以装两个蓝政锦了,根本就不是他所穿,大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见那一身黑衣里在抖落掉一个肚兜,还有亵裤! 蓝政锦见到那两件东西一下子就认出是倪氏平日里所穿,上面还绣着倪氏最爱的白莲花,可是她的贴身之物竟然从不是自己衣服里都露出来,这说明什么? 倪氏瞧见蓝政锦的脸色大变,心中也跟着一跳,她知道蓝政锦误会些了什么,任谁看到都会误会,若是以前她随便一个借口就能解释,可是她现在的处境今非昔比了! 倪氏忽然恍然大悟,为什么李朝朝能像没事人一样不急不慌,为什么会先找到秀娘的衣服,这根本就是一步步逼着她落到现在这地步,而且还是在她已经渐渐失去侯爷的厚爱和信任的情况下发生此事,她就是把借口说得天衣无缝,蓝政锦也断然不会信的。 她只能先装可怜,眼泪汪汪地凝视着她,“夫君,妾身是冤枉的。” 任何男人瞧见这一幕都不会冷静,更何况蓝政锦已经对倪氏没了往日的情分,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贱人!” 倪氏脸色惊怒。 对,是惊怒。 没什么特别深的委屈,倪氏以为就算是误会,也总该给自己一个辩解的机会,至少不会出手打她! 他们在一起近二十年了,蓝政锦这是第一次打自己! 所以倪氏脸上的惊怒胜过一切! 小扇见到倪氏被打,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她哎呀一声,上前扶住蓝政锦,给他拍背,“侯爷您消消气,此时说不定真有什么误会,栽赃陷害夫人呢!” 她拿着手里的黑衣左看看有看看,“只是这衣服看着不像是侯爷的,又会是谁的?” 倪氏捂着脸冷眼瞪向小扇,她就是一根唯恐天下不乱的搅屎棍,让蓝政锦越来越气! “既然秀娘的衣服能送进来陷害我,这衣服自然也是一起陷害我的!” “可是这肚兜和亵裤……”小扇弯腰把地上的衣物拾起来,然后拿给蓝政锦看,“可是这上面斑驳的白点又是什么?” 众人惊疑不定地看向小扇怀里,成过婚的人自然知道那白点代表什么,就连蓝芷霖和宁青鸢尝过云雨之后也是知晓的,不由脸红了红,毕竟那是母亲之物。 一直站在最后的李朝朝冷冷笑起来,没想到小扇眼睛倒是毒辣的。 不点明,大家已是知晓是何东西留下来的,小扇干笑了两声,“这大半个月来侯爷都在奴婢的屋里歇息,难不成是之前侯爷留下来的?不过夫人居然都不曾洗过肚兜啊。” “小扇!”倪氏怒喝,“你再敢胡吣,本夫人就撕烂了你的嘴!” 小扇冷笑,“奴婢知道夫人敢撕我的嘴,可是奴婢说的也是实话。” 蓝政锦越听脸色越难看,若是刚才他还只是怀疑,现在看到那肚兜和亵裤上的白点,他已经认定倪氏有不轨的行为! 倪氏喝道:“你给我闭嘴,侯爷是不会相信你这贱人的话!” 她已经决定撕破脸,把小扇这贱人发卖出去,“来人,把小扇给我拖下去打,居然敢诬陷主母,已是死罪!不过是个下贱胚子,岂容你在这里放肆!” 小扇忽然跪倒在地,“侯爷,救救奴婢啊,奴婢是就事论事而已啊,哪里有冤枉夫人,这证据都在这摆着呢,而且那白点我可没那嗜好……” 蓝政锦哄着小扇,怒目而斥倪氏,“我在这我看谁敢动小扇!” “夫君!”倪氏也是急慌了,“您要相信我!我跟着您这么多年是何等为人您还不信我吗?这秀娘的衣服和黑衣男子的服侍以及我的肚兜分明就是一个陷阱让您猜忌不信我啊!” 小扇在地上啜泣发抖,“夫人说是有人冤枉了您,那您说说最近可得罪了什么人?好让侯爷替夫人查查。只是夫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还有人和夫人过不去呢。” 倪氏见小扇居然还敢插嘴,心中的怒火早就烧尽了所有的理智,这些人是要害死自己,她如何还能绕过他们! 她上前一把抓住小扇的胳膊,一巴掌就扇了过去,一个还不过瘾,只不过是把刚才蓝政锦给她的屈辱讨回来,她又接连朝着小扇的脸上呼过去,“贱人,你以为侯爷护着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莫说我还没被证实什么罪名,我现在还是这侯府的当家主母!” 小扇连着痛喊了两声,像是被打蒙了,分不清方向,直直地向倪氏身上倒去,众人本就没回过神来,没上前去拉扯,就见倪氏又狠狠地推了小扇一把,怒喝道:“去死吧!” 只见小扇被倪氏直接推倒在地捂着肚子,就听她哎哟哎哟地叫着,“我……我的孩子!” 众人包括倪氏皆是大惊,唯有躲在后面的李朝朝眼眸中闪过两道诡异的光,闹了这么半晌,终于还是让小扇激怒了倪氏动手。 她和小扇的目的达到了。 倪氏一定以为她只是想用几件衣服冤枉她吧? 她们爱玩计中计?难道她就不可以么? 李朝朝从来不打没把握的账,循序渐进,由浅入深,敌人才会跌进万丈深渊! 她深深地看了眼满脸震怒的倪氏,心里好笑道:倪氏啊倪氏,等待你的可是一张大网,你逃不掉的! 若说刚才倪氏惊怒蓝政锦寡恩,现在对小扇却是震怒得恨不得掐死她。 根本无法再怀上孩子,装什么装! 倪氏眯着眼看着对面蓝政锦安抚小扇的样子,眼皮一跳,忽然意识到小扇是想用这招诬陷自己! 有些人果然是至贱无敌! “小扇!”倪氏冷笑地发抖,“你根本没怀孩子装什么!” 倪氏就要是要揭穿小扇的阴谋! 她已经忍无可忍了! 这些人是要把自己逼疯,那她还留什么情面,反正再装温柔贤惠,也挽回蓝政锦的心。 就算是蓝政锦回头她也不稀罕! 小扇躲在蓝政锦怀里发抖,“侯爷,奴婢真的怀孕了,本来还想给您一个惊喜,可是没想到今日却……” 她捂着肚子哭喊着:“奴婢的孩子是不是要没有了,这可是我和侯爷的孩子啊,夫人您怎么这么狠心!您看不上奴婢就算了,还要害侯爷的孩子啊……” 蓝政锦见小扇那哭喊的样子也心疼得要紧,“不会的不会的,等大夫来看过就好!” 倪氏见不得两个人在自己面前卿卿我我,说话也尖酸刻薄起来,“没错,就去找大夫来瞧瞧,让众人知道她肚子里没货,也省得来冤枉我害了你的孩子!” “奴婢哪里敢冤枉夫人啊,奴婢真的有了身孕啊……”小扇哽咽几声,差点哭昏过去。 倪氏只当她是装的不敢让大夫来查,厉喝一声,“还不去找大夫来。” 蓝政锦瞧见倪氏那打了人还嚣张的样子,心中更是不喜,“找来大夫一看就知真假,你也没必要大呼小叫,哪里有个当家主母的样子!” 他抱起小扇就径自进了屋里的床榻,倪氏见到蓝政锦居然把那个贱人放在自己的床上,气得尖叫,“侯爷,那是我的床!” “一张床而已,你就这么容不得人!” 蓝政锦看都不看倪氏,现在他想捏死她的心都有了,更不要说她居然敢害小扇肚子里的骨肉! 在一旁看了半晌的二夫人,早就发觉这三房的猫腻,她本来速战速决地拿捏住倪氏,可是见她现在自乱阵脚,害了侯爷最宠姨娘的孩子,侯爷就是不信之前的证据,现在已经对倪氏万般不满意,只要证明此事,等一下倪氏哭破嗓子也不会有一丝同情。 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是冷眼旁观,蓝芷霖急得不行,又不知道该怎么帮自己的母亲。 “父亲,您怎么可以这么对母亲!” 蓝政锦喝斥,“这里哪里轮得到你说话!” 倪氏冲蓝芷霖摆手,她虽然没什么胜算,但也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卷这后宅的斗争漩涡来。 未几,大夫被请来,直接被小丫鬟迎了进去,蓝政锦不不用他多礼,径自让她给小扇把脉。 此人是侯府专用的大夫,并不赘言,给小扇把完脉后,笑道:“恭喜侯爷,贺喜侯爷,扇姨娘有喜了。” 话音一落,倪氏如炮仗一样,炸了! “不可能!你胡说的!她怎么可能会怀孕!” 大夫沉下脸,“夫人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撒谎!” 倪氏对大夫的话完全不信,除非当时窦姨娘把给小扇的药换了,可是当时青小也在身边看着不可能出差错了! “你一定是被这贱人给收买了!” “你!”大夫气得满脸涨红,“若是夫人不信,只管拿了帖子请忠义公来,他身为神医的话总不能不信吧!” “侯爷,你现在相信奴婢了吧,奴婢是真的有了。若是夫人还不信,就如大夫所言,再去多找几位来给奴婢诊脉!”小扇质问倪氏,“我只是想问问夫人为什么质疑说奴婢骗人,我年纪轻轻又不是夫人这般年纪,怎么就怀不上孩子了呢!” 蓝政锦知道小扇真的有了,喜不自禁,“没人敢质问你。” 小扇啜泣,“可是夫人不相信,她还害得奴婢差点就滑胎了!” “扇姨娘放心,只要稍加调理,这孩子还是坐得稳的。”大夫垂头道:“只是要少受刺激才行。” “侯爷,您要为咱们未出世的孩子做主啊,夫人是坏过孩子的人,怎么可能这么不小心!” 倪氏勃然大怒,这个贱人不仅弄虚作假,还嘲讽自己不能生育! “贱人你敢陷害我!” “害人的反倒说别人。”小扇摸了摸眼泪,“夫人还是想想怎么证明你清白,你那肚兜上的东西到底是哪个男人弄的!” 倪氏怒喝,“这是栽赃!” “夫人怎么证明是栽赃?”小扇有气无力道:“怎么不去栽赃别人就偏和你过不去!” 倪氏瞪大了眼去看蓝政锦,“侯爷,你以前凡事都相信妾身的,为什么这一次要听这小贱人的挑拨!” 蓝政锦冷笑,“你只要证明不是你的,我就信。” 倪氏咬牙切齿道:“这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我,” “谁呢?”蓝政锦反问。 倪氏喘着粗气,在屋中巡视了圈,忽然抬起胳膊一指,“是她,李朝朝!” 李朝朝当了半天的背景,突然被点名眼皮跳了跳,倪氏这是自掘坟墓呢! 小扇忽然冷笑,“反正夫人冤枉人也不是第一次了,刚才还冤枉奴婢没怀孕呢!” 李朝朝垂下头,漠然道:“没关系,夫人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拖别人下水也是常理,只是以后想好了证据再来冤枉我才好,这样才让人信服。” “倪氏,你够了!每次都是这样冤枉李氏,这次的事和李氏有什么关系!”蓝政锦喝斥,“你先有不轨证据,后有害小扇的孩子,你该当何罪!” 这时,二夫人听到蓝政锦这么说,立即跳起来大喊:“三弟怎地还去问这贱人怎么处置,别磨磨蹭蹭的了,事实就摆在面前,一定是她让自己的姘头把秀娘给带走了,还伤了我的儿子!” 倪氏听到“姘头”两个字,只觉得心里一阵慌乱,“小张氏你休要冤枉我!” 二夫人哼道:“我冤枉你?还是你做了不敢承认!” 她抓着倪氏的肩膀使劲摇晃,“为什么要伤我的儿子!” “我为什么要伤她?”倪氏冷冷地看她,真是可笑啊。 二夫人冷笑,“因为你怕我儿子抢了这侯府的家业,大房两口子没儿子,你们三房就两个儿子,如今世子被你赶出去,你现在就开始对付我儿子,好让你的儿子继承全部家产是不是!” “你放肆!贱人!” 倪氏要抬手去打小张氏,却被粗壮的小张氏一把捏住她的手腕,推了一把,“谁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你早就想让自己的儿子代替蓝翎羽的世子位!现在我儿子被你害成这样,自然没办法去和你儿子抢这家产,你以为你的目的就算达到了么?” 她抓着倪氏的头发到处撕扯,倪氏以前连个脏话都不说,在乡下住了几年,现在打架一般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不是!”倪氏喊着,“我根本就没那么做过!” “没那么做,这些证据又是什么?” 二夫人耍起泼,冲着蓝翎羽怒吼,“三弟,今日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李朝朝忽然开口,打算装一下圣母,为难地看着小扇,“也许是夫人忙忘了。” “什么忘了!”二夫人哼道,“根本句是不给你们。” 小张氏问向李朝朝,“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分出府去,这个主母可给了你们分家的钱?” “……” “没有。”李朝朝尴尬地讪笑,“也许是夫人事忙给忘记了。” 二夫人冷笑,“什么忙忘了,根本就是不给你们,这下没什么好狡辩的了吧。” 蓝芷霖早就忍不住发火了,“我母亲不是你们谁能折辱的!” 二夫人见机不可失,怒道:“你是他儿子当然替她这么说了,有本事你就把侯府该继承都给我家儿子,就当是赔偿了!” 蓝芷霖早就被激怒,“好!” 倪氏还没来得及阻止,蓝芷霖就同意了,而且不过是李朝朝两句话就撩拨成这样生气,按照处世态度,蓝芷霖确实不如李朝朝! 她听到蓝翎羽答应下来,差点就气昏过去,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的努力正在付之东流,有一个无形地力量让属于她的东西一点点失去…… 倪氏没注意到,李朝朝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这还真是一件意外的收获! 她会让倪氏慢慢地、慢慢地失去所有! ------题外话------ 现在凌晨四点四十五……困得不行了。 我今天还有一万字?或者一万三千字…… 困=_=……。证明我多爱你们! ps。别以为只有那些人才会玩计中计,李朝朝才是步步狠招! 第一百二十六章 听到蓝芷霖那么爽快地答应,倪氏不由勃然大怒,整个人都跳起来,“不行。” 倪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蓝芷霖,果然还是太稚嫩了,被李朝朝和二夫人联合起来激将了两句就乱了分寸! 她现在都要怀疑今日的事李朝朝和二夫人是不是串通好的来诬陷自己。 倪氏她怒目而斥地瞪着屋里一个接一个的人,自己的夫君已经对自己无情,只知道疼小妾,还被小扇那个贱人迷惑,说什么有了孩子,她呸死他们,她才不会信。 倪氏不相信小扇怀孕,认定这绝对是个陷阱,只要她揭穿事实小扇也有应对的法子,只会让人觉得自己不容忍,还想谋害子嗣。 而二夫人今日来闹这么一大通,分明是为了分自己的钱财,现在她夫君没了,难道钱也想瓜分自己的! 倪氏心中有惊涛骇浪,觉得自己的前方一个接一个的都是坑,这些人一个个就是要和自己过不去,她无论走哪一步都会了掉进她们设下的陷阱,让她不得好死才甘心! “这个家!”倪氏高声怒喝,“还是我说了算!” 她指着蓝芷霖指桑骂槐:“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做主!就是连我都没权利说把你的那份家产说送人就送人,你还真是大方,给个乞丐人皆都落了你个好,你现在把家产给别人只会置喙你无能软弱!” 二夫人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倪氏,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说我们二房连乞丐都不如么?我们就算连乞丐都不如,也是你这婆娘害的,你害了我儿子,得了你点钱又怎么样,就许你算计别人的钱,就不许我向你们讨个公道了!” 小张氏撒泼地大喊:“老爷啊,你在天有灵的话开开眼吧,让那些害我们的人都不得好死,下地狱,浸油锅,拔舌头啊!” “小张氏,你闹够没有,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倪氏坚决不会妥协,“你来闹这么一出不就是想要我们三房的家产,你休想打这个主意!” “是我要你的钱?我是来讨公道的!我为我儿子受的伤讨公道!”二夫人忽然走到李朝朝身边,抓住她的胳膊,“世子妃他们出府,他们的家产你也没给他们,你这分明是私吞!” 倪氏这话无可辩白了,只能梗着脖子道:“此时还轮不到你多嘴。” 众人各个都悄然无声,蓝政锦不说话是也是心疼自己家那点家产不能白白给了二房,所以不动声色容倪氏先把这事给拦下来,而李朝朝则抿着嘴在旁边当木头人。 钱这东西李朝朝是不在乎的,但该是自己的她绝不含糊,小张氏突然提出要蓝芷霖的钱,李朝朝很意外,她没算过此事,不过从倪氏那里把钱要出钱,如让她割肉一般的疼,她就觉得应该多割一些下来。 “哼,你心虚了!”二夫人冷笑,“今日你害我儿的证据确凿,你要么就给我儿作出补偿,要么我就上大理寺告状去,我就不信还没有人能给我做这个主,到时候你做得那些偷汉子的事,看你还嘴不嘴硬!反正老娘没了孙子,连儿子都半死不活,也豁出去这张老脸不要了,看看是丢得谁的脸!” 二夫人一挥手就要往外冲,倪氏一听头皮发麻地愣在原地,好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气得浑身发抖,李朝朝见状抿了抿嘴,果然是穿鞋的怕光脚的,二夫人豁出去命和倪氏来个鱼死网破,倪氏都没辙。 “给……给我拦住她!”倪氏忽然大喊。 李朝朝眯了眯眼,倪氏这也是打算不要脸了,她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小扇的肚子,小扇正看热闹看的紧,在感觉到李朝朝的视线后,猛地捂着肚子哎哟一声,“侯爷,我的孩子……怎能见这么血光的事,夫人您也积点德吧,你已经把二夫人一家害得那么惨,怎么还要赶尽杀绝呢!” 倪氏大怒,“你给我闭嘴。” “哎哟。”小扇柔弱地栽倒进蓝政锦的怀里,“侯爷我可受不住刺激啊,这事明明是夫人没理啊,我也是想让夫人破财免灾,减轻一下罪恶,更何况这家丑不可外扬啊。” 她轻轻拉了拉脸色不太好的蓝政锦,那句家丑不可外扬自然指得是倪氏偷汉子的事,今日若是不让二夫人碎了心愿,她那张泼妇嘴就算不去告状,也敢去满大街嚷嚷。 “好了!”蓝政锦也是想息事宁人,“家和万事兴,更何况此事是非曲直已经很清楚了。” 倪氏瞪大了眼睛,“清楚什么?此事根本和我没关系,这些东西都是别人陷害的!” “刚才你诬陷小扇假怀孕,诬陷李氏害你也是别人所为不成!”蓝政锦怒瞪她,“你瞧瞧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倪氏大惊,回过头从旁边的铜镜里看到自己披头散发,面如土灰,也难怪现在蓝政锦不愿意正眼看她一眼! 她死死地抠着手掌心,男人爱你的时候就是做杀了人也说你做得好做的棒,还能拍手鼓掌呢,若是无情起来,你就是沿口唾沫都能找话说你无耻不要脸。 仅仅从这一句话,倪氏已经意识到以前的蓝政锦真的不复存在了,他的心里没了自己! 很好! 倪氏心里阴毒地冷笑,他蓝政锦做初一,她就能做十五,谁也别说谁不要脸! 都是他们逼自己的! 蓝政锦见倪氏的脸阴晴不定地变换,心中不喜地回归过头对二夫人道:“二嫂有事好商量,咱们府上的事还是别到处说了,影响不好。” “怕不好她就别做啊。”二夫人哼了声,“三弟你说怎么办吧!今日你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和倪氏拼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我会请母亲做主给你们多一些家产,如若不行,芷霖那份也可以好商量!”他面带恳切地看着小张氏,“只是这是咱们府上的事……” 二夫人听到蓝政锦这么说,不由眉开眼笑地抖了抖眉毛,“三弟你是大丈夫,说话可算数,只要你按照你说的做,替倪氏还债,我看在你的面子上绝对不会到处嚷嚷。” “自然是算数的,二嫂放心。” 二夫人松了口气,得意地瞪着倪氏,“哼,还是三弟会做人,可是三弟啊,我这个做嫂子的有句话一定得说,你这么好的人,怎么就娶了这么个毒妇,可惜了你这么好的人了。” 小扇憋着笑,咳嗽了两声。 二夫人瞧了小扇一眼,更加挑衅地刺激倪氏,“你这媳妇还不如个小妾懂事呢!” 小扇高兴地往蓝政锦怀里钻,蓝政锦也不反驳。 倪氏听到二夫人和蓝政锦你一言我一语,居然还把自己的钱拿出去给二房那些人,怒火攻心地差点吐口血出来。 若是她真的做过也就认了,可是这件事分明是有人在害她,倪氏如何能甘心! “侯爷,凭什么把钱给他们!” “就凭你做的那些事足够丢人!” 蓝政锦听到倪氏的声音就气不打一处来,“还有脸在这里叫嚣,以后你在房间里禁足,哪里也不许去,好好反省一下你都做了些什么!” “蓝政锦你……” 倪氏心中一怒,可是小扇根本不会给她发作的机会。 她看到倪氏吃了瘪,心里正高兴地不得了,连忙哎哟哎哟地拉着蓝政锦,“侯爷,咱们还是回屋吧。” “好,你肚子里有孩子也不应该听这些,以后就好好在屋里养胎。”蓝政锦瞪了倪氏一眼,“记住我的话,以后少出门,你身上戾气太重对孩子也不好!” 说完,蓝政锦就抱着小扇就往外走,而二夫人听到蓝政锦这么做主早就高兴得疯了似的往外跑。 小张氏这辈子已经没什么要求了,她指望不上儿子,不指望女儿,孙子死了,只能希望有大把的钱在手中才能有安全感,他们二房早就落败得和路边的乞丐差不多了,将来女儿嫁人要钱,蓝滕安还要找个填房,他那样的身子谁有肯嫁给他,只能从丫鬟里找来一个给他生孩子,所以她必须要钱,不管倪氏有没有做这些事,反正她需要的是个导火线,要从倪氏那里要点钱出来,才能安身立命啊。 二夫人出了青院长长地舒了口恶气,之前她就看不上倪氏那张得瑟的嘴里,今日她被自己打压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心里更是得意不已。 跟在身后的蓝宝诺自始至终都没说话,她想到二夫人刚刚得到一大笔钱,自然不会在自己身上用一分的,她得想个办法把这些钱化成自己的。 其实蓝宝诺未必像嫡母小张氏,但自小生活在商贾之家,对金钱的欲望还是一样一样的! 李朝朝又落在最后出门,蓝芷霖也顾不上和她说话,急忙上前去扶着摇摇欲坠的倪氏。 倪氏看到自己的儿子就觉得不争气,狠狠地推开他,大声喊向刚走出门口的人,“李朝朝!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既然撕破了脸,大家也没必要装下去了。 倪氏也是逼到了绝路,她早就看出来李朝朝做了些什么好事! 李朝朝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头笑笑,“夫人还是自求多福吧,不必这么关照我。” 旁边的春丽忍俊不禁,主子的嘴巴毒起来如断肠草啊。 蓝芷霖听了也不禁皱眉,这个女人歹毒得可以。 倪氏想跨出门追出去,就被门口守住的小厮拦住了,面无表情道:“夫人,侯爷有令您不许出门。” 门嘭地一声紧紧关上。 倪氏站在门里歇斯底里地大喊:“放肆!你们太放肆了!” 蓝芷霖这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母亲这么不理智,不过任谁都可以理解,今日对母亲的打击太大了。 “母亲,”他忙上前扶住倪氏,“母亲,您要保重身体啊!” “我还保重什么身体!他们一个个是要气死我呢!我死了他们才高兴。” 倪氏忽然无力地倒在蓝芷霖的身上,强忍的眼泪终于决堤了。 蓝芷霖从出生就没见过倪氏哭过,见自己的母亲这么一掉眼泪,他整个人就慌了神,“母亲!您别哭,儿子一定会想办法证明你的清明,救您出去的!” 倪氏低低啜泣,她是委屈,但绝对不会服输,她流泪只是觉得伤心,悲愤,不甘,想她玩阴谋诡计也有被算计的一天,这些年的努力在这一天之间付诸东流了! “儿啊,娘为了你可以不要那些金银,可是我不能没有你啊,马上就秋闱了,你要替为娘争口气,到时候就没人敢欺负娘了!”倪氏拉着蓝芷霖,一脸严肃道:“娘就指望你了!你知不知道!你也看到她李朝朝是个多么歹毒的女人,今日连娘都遭了她的道……” “母亲!”蓝芷霖皱了皱眉,“这事也未必是朝朝做的!” “你……”倪氏想掐死蓝芷霖的心都有了,她也不过是试探一下蓝芷霖的心,没想到只开了一句口,自己的儿子叫那贱人那么亲切,还替她说话! 倪氏心里怒火翻腾,烧了又烧,到了这个时候她决不能再让自己的儿子分心,她早晚要收拾李朝朝的,也不急于一时! “好,这事就先不急于一时,你只要记住,母亲现在就指望你了,你不能让我失望,你有出息了我才能熬出头!” 蓝芷霖看了看倪氏,认真地点点头,“母亲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出人头地,不辜负你对我的期望。” 倪氏垂着眼帘,眼底闪过无数阴毒的光,这次就算李朝朝出棋不易,但下次就没那么好的先机了,她一定不会让李朝朝好过! 另一头,李朝朝对今日的收获意外颇为满意,心里也很是愉悦,她其实很期待倪氏接下来的动作是对付自己还是顾此失彼,如果她只针对自己,那么小扇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的那一天就倪氏彻底无翻身之日,若她想让小扇失去孩子,那么倪氏也注定悲剧。 不管是倪氏对付谁,她都不会有好下场。 李朝朝给倪氏挖得陷阱绝对不会只有一个,所以李朝朝也并不担心倪氏会相处什么阴毒的鬼主意,因为……下来的倪氏会更无反抗之力。 李朝朝领着春丽回了紫苑,刚进院子就见青瑶背了个荆条跪在门口,其他下人对她视而不见,大背景下能听见隔壁红香楼若有似无的高亢呻吟,让人只觉得头皮发麻。 青瑶见到李朝朝还没走近,就冲着她一个接一个地磕头,“奴婢之前犯下了滔天大错,不敢指望世子妃原谅,但奴婢愿意为您做牛做马,只求得您饶恕奴婢一条小命,奴婢再也不干了,请世子妃给奴婢一个机会吧!” 紫苑的下人忍不住冲青瑶的方向翻了个白眼,这话他们听得都要起茧子了,还有脸在世子妃面前说这话,不觉得恶心。 春丽都觉得青瑶真的恶心至极,墙头草左右倒! 李朝朝却什么也不说地端倪着青瑶,做人可以无耻到这点上,青瑶也算是一种能耐了,脸皮厚则无敌,所以这也是青瑶能到现在还不被做过的坏事牵连的致胜法宝。 青瑶是把好“贱”! 青瑶见李朝朝不说话,也并不多说什么,把头磕在地上砰砰直响,血肉横流。 这是玩苦肉计呢。 李朝朝只默默地看着青瑶磕头,其实青瑶很聪明,她心里早就料准了李朝朝会放过她,只是需要一个有说服力的台阶了,青瑶为自己做了事却不说出来,然而大家又心知肚明知道她做了什么,为了一己私欲害人自保,只要大家不点明就好。 李朝朝从来不会让任何人抓到自己的把柄,青瑶更不会让东窗事发,即使她知道李朝朝利用自己,将来她逼到绝路上也不能说是李朝朝让她做了这些事,因为没证据! 这是李朝朝的谨慎,也是青瑶的狡猾。 李朝朝忽然开口,“居然知道错了,就跪到天亮!” 说完,李朝朝漠然地抬脚离开,她要让青瑶知道不是为自己做了事以前的错就可以一笔勾销的,她李朝朝可没那么圣母。 到了晚上,蓝翎羽从外面回来,见李朝朝还在桌前看书,笑着过去抱住她,“我就是我的女人绝对是世间最心狠手辣的。” 李朝朝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夫君这话赞美的我很受用。” “哈哈哈……”蓝翎羽听到今日倪氏损失了一大笔钱,又被禁足了,实在是让他发自肺腑地想放鞭炮以示庆祝。 “这样就高兴了?”李朝朝靠在蓝翎羽怀里捏他的鼻子,“我只不过是让倪氏失去了夫君和一点点钱而已,她可还是正室之位,还有儿子孝顺,有家族为靠山……” 李朝朝的眼睛乍现阴毒之光,狡黠地眯了眯,“这些她都会一一失去。” 蓝翎羽笑道:“我拭目以待,我早就有想过,倪氏在你手中早晚会玩的体无完肤。” 李朝朝啧了声,“其实最坏最腹黑的家伙就是你了,坐山观虎斗,很得意吧?” “有你才是我最得意的。”蓝翎羽捏着李朝朝的下巴,深情地吻住她的嘴角,“要是我的话,直接就杀了倪氏,不过有你在,我很乐意看到她被折磨地死去活来!不过是要辛苦你了!娘子!” 李朝朝受用地看向窗外,“这次辛苦的可是外面那个。” “青瑶?”蓝翎羽挑眉,“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其实纵观这些日子青瑶所作所为,她永远不会是主动出主意害人的,也不会是最使坏的那个,但她却在其中起了关键的推动作用,换句话说她是当之无愧的墙头草,搅屎棍,看着没什么利害关系,却不能少了她。 青瑶算不上最作恶多端的,却一定是让人觉得像蟑螂一样龌龊恶心。 “先把她关到外宅里,到时候就对她说避避风头,也省得她在园子里玩猫腻。” “你打算留她下来为你所用?”蓝翎羽皱着眉看向窗外,“她这样的疯狗可会咬人。” 李朝朝笑笑,“没错,她确实是一条疯狗,但是有时候我们实在需要一只兽犬去咬人,青瑶就是最得心应手的那一只。” 她看着青瑶的方向冷笑,“我只不过是用顺手懒得再去驯服一只,太花时间了。虽然青瑶未必肯乖觉,但我总有办法让她只听命于我,我可以不像对付宁青鸢那样惩罚她,但惩罚的方式有千千万,我会用另一种方式讨回来,她早晚会后悔当初所做的一切。” 蓝翎羽会心一笑,“好,都听娘子的。娘子要杀人我就是把出鞘的剑,娘子要放火我就是团熊熊烈焰,我是娘子最坚强的后盾。” 李朝朝捧着蓝翎羽的脑袋亲了亲,“你就是我的贴心小棉袄。” 蓝翎羽眸如星辰地看了眼李朝朝,抬手把窗户关上,抱着李朝朝进了浴室大战了几个回合(此处略去五百字),又滚回到床上喘着粗气。 蓝翎羽握着李朝朝的手,忽然道:“其实我更想站在你身边与你并肩作战,只是皇上的身体日渐虚弱,马上就要秋闱试,慕辰天又是个不省心的,我实在分身乏术……” “当初说好我主内,你主外,你一个大男人哪里需要管后宅的事,你只要做好我的靠山就好!” 李朝朝笑着侧过头,用眸光描绘着蓝翎羽硬朗的线条,他的双眼染了疲惫与风霜,他的肩头承载了很多重任与负担,但蓝翎羽从来不说自己在外面做了什么,一来是不想让她担心,二来这个男人有足够的自信去扛起他们的未来。 李朝朝信他,因此并不埋怨自己深陷后宅诡计,因为蓝翎羽在前朝的争斗并不比自己轻松到哪里去。 李朝朝笑着岔开话题,“慕辰天又给你出了难题?” “他看甩掉了蔺兰那个包袱,就一心想着二姐。”蓝翎羽抱着李朝朝,“可是二姐在回来的路上出了意外,断了腿,所以他就着急了。” 李朝朝歪着头想蓝家武将在朝势力之大,这个时候回来肯定是为了辅佐自己心中君主,那敌对一方必然会出手了。 她恍然大悟,“难怪最近没看到大夫人,她怕是接到消息也急得不行吧。” “最着急的是慕辰天,他差点就直接出城了,这个时候可不能出任何乱子。”蓝翎羽皱了皱眉,“若不是上一世慕辰天还算个不错的君王,我都怀疑自己的选择。” 李朝朝笑着直起身给他揉了揉眉心,“是情种也没什么不好。” “可蓝双清与平常女子不一样,她从小以男子教养,极重视君臣之礼,以君主为天,她的生命和信仰都是奉献给了整个大元,不管那个君王是谁,她都如此,哪怕她会对慕辰天有情,在民族大义上也不会妥协。可是慕辰天却是一个可以为了爱情抛头颅洒热血的男人。” 蓝翎羽说到这,有些无力地叹气,“我真是担心他为了蓝双清撂挑子不当那皇帝了,剩下的一切该怎么办。” 他从来不介意在李朝朝面前露出软弱和无助,因为李朝朝就是他的信仰,只不过他却不在她面前抱怨在外面吃的哭,因为那是他心甘情愿的,而且并不觉得苦。 相反他知道无论自己做什么,无论对错李朝朝都在身边支持自己,他就不觉得苦,反而很甜。 李朝朝握了握他的手,“谁当都不重要,只要我们能做到抽身离开。” “是谁都好,绝对不能是慕雪衣。”蓝翎羽斩钉截铁地笃定。 李朝朝笑着,“放心,只要慕辰天在,怎么也不会轮到慕雪衣的。” 可是,如果慕辰天那家伙当真甩手不干了呢? 这世毕竟和上辈子不同,很多事都发生了改变,而且那个男人太没定性了,很不好掌控。 这是一件很棘手的事,他说过绝对不会让慕雪衣有登位的那一天,哪怕这个阴阳怪气的人会是个好皇帝,他也不会允许那一天的出现。 这个时候的蓝翎羽不得不为许久以后的事未雨绸缪! 蓝翎羽被李朝朝的小手揉得很舒服,心里的疲倦稍稍缓解:“可是我什么都帮不上你,心里觉得很愧疚。” “谁说你帮不上我的忙?” 李朝朝笑着点了点他的眉心,“有一件事只有你能帮上我?” 蓝翎羽睁开眼看着李朝朝那双晶晶亮的眼睛,就觉得她眼底那道狡黠的光是他的最爱,每次看到李朝朝露出这种神神情,就知道一定又有好戏看了。 “娘子请吩咐,为夫很乐意为娘子效劳。” 李朝朝冲蓝翎羽勾勾手指,在他耳边低声道:“我要会一会那个蔺兰,只不过要有另外花点心思才行。” 蓝翎羽听了李朝朝的话,眸光露出怪异的神情,“可不可以让我也凑凑热闹?” “不行。”李朝朝笑得一脸诡异,“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斗争,男人退让!” 她早就说过了,倪氏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题外话------ 你们……不许打我的脸……也请不要踩我的脚,明天还要继续更文。 捂脸……剩下的你们随意。 不如我偷偷预告下,明天倪氏……比今天还惨…… 其实这章留了一个大梗,不知道你们看没看出来。 嘻嘻嘻。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临近秋闱,京城里学子的聚会热闹起来,一来可以互相交流摸对方的底,二来只要在宴会上出了风头,将来中了举人,即使没中春试,也会得到京中大臣赏识可以保举。 只是之前曲水流觞上,拔得头筹的可不是什么学子,而是武乡侯府的世子妃那首咏菊的诗,在大街小巷流传,让人津津乐道李朝朝是个传奇女子,不仅之前的悍名不在,反而赢得了不少学子和名门闺秀的赞誉。 这次慕碧云在府上邀请京中闺秀和学子在府中办宴,自然也请了李朝朝前来,众人看到李朝朝穿了一身紫粉色的八答蜀锦长衣,腰系着镶嵌着红宝石的丝绦带,脚上穿了双朱缎镶着珍珠的云丝绣鞋,身上没有过多的装饰,如云的秀发上插着流苏簪子,论相貌已是绝色,但她身上浑身散发出灵动的气质却也与众不同,眸光流转间已夺人呼吸。 李朝朝和身边的蓝翎羽站在一起,更是觉得男才女貌,园中的男女都移不开眼睛,低声议论着这武乡侯府的世子和世子妃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慕碧云亲自上前招呼蓝翎羽和李朝朝二人,见到郡主走远,私下里几个玩的好的闺秀又忍不住窃窃私语,最近武乡侯府的几个人都处在风口浪尖上,除了世子妃出尽风头,就是蓝世子的亲弟弟——蓝芷霖! 院子里的闺秀听到在一轮蓝芷霖,有不少人加入讨论,这次秋闱蓝芷霖最被众人看好考中解元,就连的京中秋试的外围赌局,虽然蓝芷霖赔率是一比五,但却也是压注最多的学子。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好不热闹,谁也没注意到躲在暗处的蔺兰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本来不想来参加什么狗屁宴会,本来她在京中与其他闺秀也是格格不入,不怎么打交道,但听说蓝芷霖也要来她才答应下来了。 结果来了人还没见到,却听到一群女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自己的男人! 这些不要脸的贱人! 蔺兰脸色变了又变,已经气得快吐泡泡了,一旁跟来的小丫鬟阿巧看到主子的嘴巴张了又合上,她太熟悉蔺兰那脸色意味着什么,连忙上前拦着,“小姐,这是郡主府,还是不要……” 蔺兰一巴掌扇过去,“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多嘴,我怕什么,反正有父亲,父亲都不管我!你看看这些贱人多么不知廉耻,居然舔着脸说我的男人,下贱的东西,看我怎么找她们算账。” “可是……”阿巧被打了一巴掌根本不放在心上,反正她都习惯了,忍一忍就过去了,自己的主子除了暴力一些,对她们其实还不错的,身为下人还是要勇于说实话,“这毕竟是郡主府,小姐若是大闹的话,怕是郡主脸上无光。” “我这是替郡主长脸,她应该谢谢我才是呢!”蔺兰一把推开她,“我是要让这些贱人知道,他蓝芷霖是我的!” 蔺兰早就被气得火冒三丈,一个箭步就冲到花园里,那些坐在桌前聊天的闺秀们还没反应过来,蔺兰飞快抽出腰上的软鞭子就往桌上抽,桌上的碗盘顿时打得七零八落,所有女子吓得花容失色,蔺兰大喝一声,“你们这些贱人谁准你们讨论蓝芷霖的!” 众人都知道蔺兰在京中嚣张的恶名,大家都对她敬而远之,彼此甚是交往,能躲就躲得远远的,各自井水不犯河水,她们以为这样就不会惹到这个凶神恶煞的女子,谁承想她还是会发疯。 “蔺兰你干什么!我们讨论蓝芷霖怎么了!” 有胆大的闺秀狠狠地瞪了蔺兰一眼,其实大家都心里明白,蔺兰前阵子在曲水流觞大会上被蓝芷霖吻了,她们还以为这次蓝芷霖被这个小魔女给收服了,结果又传出武乡侯府根本不想娶她,大家又对蓝芷霖充满了幻想,心中鄙视蔺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丢脸丢到家了吧,也难怪她会恼羞成怒。 “他是我的男人,你们这群不要脸的女人,不守女德在这说我的男人,真是无耻!” 蔺兰大怒,擎着鞭子就去抽刚才说话的女子,“你再敢废话,我就把你们的小脸一个个给抽花了,别说蓝芷霖看不上你们,就是路边的乞丐也不会多看你们一眼!” 众女子尖叫,四处逃窜,“啊,啊……蔺兰你疯了!蓝芷霖看不上你,你把火撒到我们头上算什么本事!” 既然都撕破脸了,说话还有什么顾忌的! 蔺兰怒火攻心,已经决定杀无赦了,反正做什么都有人善后,杀几个闺秀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些女子平时就喜欢嚼舌根,无事生非,她实在不想和她们为伍! “我决不轻饶绕不过你们!” 院中乱成一团,有激灵的下人连忙去请了郡主和在隔壁园子作诗的男子,最主要的是把蓝芷霖请来,让他看看蔺兰是个什么泼妇! 然而还没等人去请,隔壁的学子早就听到动静纷纷走来,看到园中狼藉,蔺兰撒泼,大放厥词地说什么蓝芷霖是她的男人,其他男子不由发酸道:“芷霖你真是好福气啊。” 他们眼中透着看好戏的浓浓兴趣,摊上蔺兰这么个泼妇,蓝芷霖就自求多福吧! 本来其他人对他又妒又恨,现在看到有人让他丢脸,恨不得落井下石。 蓝芷霖已经气得浑身发抖,每次有蔺兰出现他的生活就一团乱,他不由怒吼一声,“蔺兰你闹够了没有!” 蔺兰正大吵大闹,猛地听到魂牵梦绕的声音,脸上微怔,但听到蓝芷霖又大骂她,“你怎么如此不知羞耻!我什么时候说要娶你!” 蔺兰满脸涨红地一鞭子甩过去,“蓝芷霖你什么意思!你不娶我,你当时为什么亲我!你说啊!” “你……”蓝芷霖被噎住,他真的没法子说得清楚。 蔺兰见他语塞,不由得意,“我告诉你蓝芷霖,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娶别人我就缠着你一辈子!” 不嫁也会缠着,反正就是缠定了! 众人看向蓝芷霖的目光里多了一丝同情。 可怜滴。 蓝芷霖从小读四书五经,就算不知道女德女戒也知道大家闺秀应该是什么样,从来没见识过谁人像蔺兰这样的! “你……你要不要脸!” “要脸做什么!反正是你不要脸在先啊!” 蓝芷霖明显不会吵架,尤其是没有和泼妇吵架的经历,李朝朝坐在不远处的亭子里看到那一男一女吵架,不由笑着回过头对蓝翎羽道:“现在想想上辈子慕辰天有这么个贵妃娘娘还挺可怜的。” 蓝翎羽宠溺地拿了一块桂花糕喂进她的嘴里,“你该不会是觉得现在蓝芷霖可怜吧?” “不不不”李朝朝鼓着腮帮子摇头,“我反而觉得蓝芷霖和蔺兰挺相配的,想正所谓不想爱不想杀啊,瞧着不是挺欢乐的么?而且蔺兰做了倪氏的儿媳妇,会更有意思。” “我就是喜欢你这股坏劲。” 李朝朝笑着挑起眉,“你每天这么告白我很受用。”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蓝芷霖说了声,“我就是死也不会娶你这不知羞耻的女人的!” 蔺兰本来也不把这话放在心上,她觉得自己早就是刀枪不入了,可是听到蓝芷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这么无情的话,她还是忍不住心中一痛,眸中迅速噙起泪水,嘴角哆嗦着指向蓝芷霖,一旁的阿巧担忧地扶着她。 “你……你你……” “呵,你用眼泪也没用!”蓝芷霖讽笑道:“你就是把所有的招数都用上,我只有一句话,不会娶你!” 蔺兰忽然大吼一声,“那我就让你嫁给我!” 蓝芷霖只当蔺兰是胡说八道,哼道:“疯婆娘!”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有了底气,声音不大不小地嘀咕,“蔺兰真是不要脸,倒贴男人,还异想天开呢……” 蓝芷霖看也不看泪流满面的蔺兰,“我在也不想看到你!” 其他人见到蓝芷霖走了,不屑地冲着蔺兰撇撇嘴,也跟着他一起离开,谁要和这个扫把星呆在一起。 亭子里的李朝朝忽然叹了声,“无趣,我还以为蔺兰会和蓝芷霖打一架,她居然不动手,看来是真的对蓝芷霖动情了。” “眼神确实不怎么好使,这么说来她还真是和蓝芷霖相配。”蓝翎羽毒舌道:“这次有不少人都压赌注在蓝芷霖身上希望他中解元,若是蔺兰在暗中帮忙,他赢的机会倒是挺大。” “那可就糟了,我可是把所有的嫁妆都赌蓝芷霖一定不会中!” 蓝翎羽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就这么有自信?” “因为你这个庄家怎么可能让我输?” 蓝翎羽哈哈大笑,这次的赌局确实是他私下设立的,他们越是觉得蓝芷霖会高中,他越要让蓝芷霖输得惨,等众人都输了钱,看看谁会像现在这样吹捧他! “看来我这个庄家是要赔你不少钱了!” 李朝朝嗔笑地看着他,“不过是把你左兜里的钱放进右边的口袋里罢了。” 两个人在亭子里调笑了两句,李朝朝看到蔺兰一个人跑到湖边对着柳树发泄,然后低声道:“就算蔺兰爱死了蓝芷霖,也绝对不会让他高中的。” 李朝朝冲着蓝翎羽抛了个媚眼,领着春丽径自向蔺兰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和春丽道:“等过几日咱们去艳骨坊看看冬月吧。” “是,奴婢也甚是想念冬月。” 李朝朝点带牛头,旁若无人地从大哭大喊的蔺兰身边走过。 蔺兰正在气头上,看谁都不顺眼,见到李朝朝过来以为她会打招呼,谁知道她看也不看自己,更是恼羞成怒,朝着李朝朝就大喊:“你给我站住!” 李朝朝奇怪地看她一眼,“有事?” 蔺兰横臂擦了一把眼泪,“你没看见我在这哭么?” “看见了。”李朝朝耸肩,“所以不敢打扰蔺小姐,让你哭个痛快,难道我做得还不够体贴!” 蔺兰听到李朝朝这么回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蓝家没一个好人!” 李朝朝笑笑,这个蔺兰还真是像个孩子似的。 “这话怎么说的?” 蔺兰听到李朝朝问,正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找不到人倾诉,哭喊道:“蓝芷霖轻薄了我还不认账,连你们侯府的侯夫人还敢嫌弃我,不让蓝芷霖娶我,就是不负责任,亏你们是高门大户!简直是不要脸!无耻可恶!” 李朝朝恍然大悟似的哦了声,“蓝芷霖做出这种事我自然是不耻的,但蔺小姐不能说蓝家没一个好人。” 她看着梨花带泪好不委屈的蔺兰,从怀里掏出一张方帕上前递给她,“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谁惹了你就去讨回来就是,你既然想让想嫁给他就应该想办法,而不是在这哭。” 蔺兰没好气地推开李朝朝的好意,“谁说我要嫁给他?” 李朝朝笑着看她死鸭子嘴硬,蔺兰忽然大喊:“我都说了要让他蓝芷霖嫁给我。” 李朝朝笑着拍手,“这就对了!真是好气魄,但可惜你做不到。” “谁说的!”蔺兰大怒,“我一定会让他入赘的,不然我就闹得你家不得安宁。” “那不是我家,是武乡侯府,我和世子早就分出去了,所以你可以不用忌讳我。”李朝朝耸肩。 李朝朝又说:“蔺小姐,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蔺兰没好气道:“你说就是,我难道还能堵住你的嘴不成!” 李朝朝笑道:“其实蔺小姐用强的是不可取的,只会让你如今日一样对你指指点点。” “我不在乎。”蔺兰撇嘴。 李朝朝挑眉,“你如今也看到了,你越是这样他越不会嫁给你。” 蔺兰被戳到痛楚,整个人都跳起来,“他越是不从,我越要得到她!” 李朝朝竖起拇指,“霸气,这就对了!” 她的眼中忽然闪过一道诡异的光,低低道:“你应该让他跪在你面前求你他嫁给你。” 李朝朝猛地这么一说,蔺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她皱着眉头想了想,才瞪大了眼睛,低呼:“这怎么可能?” 李朝朝勾起嘴角冷笑:“世上哪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只有你想不到的,事在人为。” 蔺兰疑惑地看着她,想直接询问李朝朝什么意思,但又不好直接开口,梗着脖子说:“反正我已经决定了他不同意我就来粗的。” 蔺兰见李朝朝笑而不语,还是忍不住迟疑地问:“那个……你是不是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说来听听也好。” 李朝朝耸肩,“就算有我也不能说,你这么讨厌蓝家人,说什么你都不会信。” 蔺兰哼道:“你说你的,信不信是我的事。” 李朝朝笑笑,“其实我没什么计策,只是这么多人下注买他考中,可我却觉得凡事没有绝对的,我买的是他输,赔率很高的。” 蔺兰有些意外,“为什么买他输?大家可都觉得他会赢!” 其实蔺兰也希望蓝芷霖高中,这样就证明她的眼光好! “看来蔺小姐也希望他赢了。”李朝朝叹气,“那可如何好,蔺小姐这样就失去了唯一的机会,他若是高中了,只怕更不会正眼看你了,他入朝为官如何入赘呢?” 蔺兰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猛地倒抽口冷气,她怎么忘记这件事,大元官员怎么可能入赘! 蔺兰磨了磨牙,“你就不怕输?” “怕啊。”李朝朝斜睨她,“所以想请问问蔺小姐可有什么办法让我别赔了我的嫁妆?” “不让蓝芷霖高中那好办得很……”蔺兰忽然道:“可是我又有什么好处?” 她觉得蓝芷霖会不会高中都很难嫁给自己! 李朝朝笑了笑,“蓝芷霖最在乎的应该是一件事一个人,一件事是秋闱,另一个是三夫人倪氏,现在倪氏被禁足,他正想着考中让侯爷放了他母亲,当初倪氏不同意你嫁进去,我想这次蔺小姐是个好机会。” “呵,蓝芷霖现在可是信心满满吧,那我就偏不让他如意!”蔺兰垂眸想了想,忽然冷冷道:“你说的对,我会让他们求着我,让他成为京城第一个入赘的人!” 李朝朝笑笑,“那我的嫁妆可都要拜托蔺小姐了。” 蔺兰疑惑地看她半晌,“你为什么帮我?” “我只是求财啊。”李朝朝叹气,“你以为我愿意把所有嫁妆都投进去,我们分出府去你是没把钱分给世子,我想着怕不是要给他自己的儿子添彩礼?若是蓝芷霖嫁给蔺小姐的话,也不需要那么多钱添嫁妆吧。” 蔺兰听到李朝朝这么说,心里才松了口气,果然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没这么好心帮自己,原来是有缘由的。不过这样也好,大家谁也不欠谁。 “只要事情成了,我会帮你。” 李朝朝笑笑,“只要你不让我损失嫁妆我就心满意足了。” 蔺兰得意地勾起嘴角,“这点你放心,我就是不为你,也会为自己考虑。” 蔺兰想到可以抓住蓝芷霖的把柄就开心不已,她会让他心甘情愿地嫁给自己! 李朝朝只淡笑地看着蔺兰离开,一旁沉默的春丽忽然行礼,“给郡主请安。” 慕碧云挥了挥手,“你先下去,我和你们世子妃说两句话。” 春丽看李朝朝点头,才乖觉地退到一边。 慕碧云早在暗处呆了许久,把李朝朝和蔺兰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缓缓从李朝朝后面走上前,眸光冷冷到:“原来果然是你出的主意。” 她哼了声,“当初我就纳闷怎么好端端的蓝芷霖会轻薄蔺兰,你这是要害蓝芷霖还是在帮慕辰天!” 慕碧云不似从前那般温和,说话掷地有声,她从没想过会被个小女子给耍了! 李朝朝也不瞒她,“郡主英明。” “不用说好听的!”慕碧云把手背在后面,“你这不是在帮慕辰天而是害他!” 李朝朝忽然笑道:“郡主会算命?” “你在说什么?”慕碧云不解。 “那你怎么知道蔺兰没嫁给郡王是害了他?” 慕碧云眯了眯眼进,仔细地打量李朝朝风轻云淡的表情,这个女子比她的夫君都难以让她琢磨。 李朝朝似乎从来不怕任何人,说话时而谨慎地不让人抓到任何把柄,有时候说话却桀骜不驯。 慕碧云看不懂李朝朝,所以心里有些忌惮她。 “李朝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 李朝朝低低一笑,“自然知道的,现在你是郡主,早晚有一天你会是大元独一无二的公主!” 慕碧云并没有因为李朝朝这句话而不动气,“那你应该知道,我绝对不会让一个大将军之女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她冷冷地逼看着李朝朝,气势凌人,但李朝朝并不畏惧。 “你能保证你们武乡侯府的那些人不会造反?” “他们的女儿成了皇后哪里有那个造反的心思。”李朝朝嗤笑,“郡主,你杞人忧天了!” 慕碧云冷笑,“你一个妇人懂什么!” 她被李朝朝噎得找不到话来说! 李朝朝耸耸肩,“既然如此,那朝朝先行告退了。” 李朝朝刚要走,慕碧云又忽然喊住她,“李朝朝!不要打那些不该有的主意!” “请郡主明示。” 李朝朝回过头笑看着慕碧云那张紧绷的脸,她真的太紧张那个位置了,反而比慕辰天更在意。 其实慕碧云是个严谨的女子,上一世做的也不错,很懂的一些局势,就是她的存在才会让慕辰天登上王位,把蔺相一脉连根拔起,让靖王府抄家。 她是个有谋略的女子。 慕碧云沉默了下,才说道:“有些心思不该乱动,慕辰天要有他的使命。” “那郡主的使命又是什么?” 慕碧云被反问得愣了楞。 李朝朝目光沉下来,“没有人规定一个人的使命是什么,女人也可以当皇帝!只要你心怀天下!” “李朝朝!” 慕碧云忽然睁大了眼睛,心里想的却是难道李朝朝想当皇帝? 这个想法太……匪夷所思了! 已经不是掉脑袋的事了! 李朝朝发现她误会了,笑着解释:“郡主,你让一个不想当皇帝的人登上高位,不如你自己做皇帝施展心中的包袱,就不用束手束脚?” 慕碧云这下子又倒抽了口冷气,这个李朝朝到底是什么鬼怪! 她莫非会懂人心! 说实话,这个想法她不是没有过,可是也只是在慕辰天太不像话的时候这个想法一闪而过,若她是个男子的话…… 李朝朝挑挑眉,“世间的规则永远是上位者规定的,谁是下一任继位者,是男是女,都是有权者规定的,有一就有二,只要出现了第一个女皇,就会有第二个。现在没有是因为没人做这个改变,就认为理所当然!” 她的薄唇轻抿,目光淡淡的,“上位者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家族皇权的兴衰,还是为了这全天下的百姓。?前者是你们当皇帝是自己说了算,但没有个帝王之家可以千年存在,你活在当下实在不必担心以后的事,若是后者,你也可以当皇帝。没什么不可能!” 慕碧云心中因李朝朝这番话嫌弃惊涛骇浪,她从来没把自己的心里话对任何人说过,但是李朝朝说出了她的一切想法,她甚至觉得李朝朝是自己的知心人! 但以她的立场,她必须说:“你这话足以死一百次!赔上整个家族!” 李朝朝福礼,“是我逾越了。” “你就不怕死?”慕碧云紧紧地盯着李朝朝每一个表情。 “怕啊,所以想选对一个主子,让她许我锦绣前程。” 慕碧云好半晌才恢复自己的心境,冷冷地盯着李朝朝打量,“我就知道你和别的女子不一样,只是这话以后不要说了。” “没什么不一样,都是怕死贪财,我愿意坚持我认为对的,于郡主而言,自己的弟弟是当之无愧的继承人,可是凡事都要任何时候都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我亦是如此。” 李朝朝笑了笑,行礼走人,慕碧云又喊住她,“你到底想要什么?” “免死金牌。我说了我怕死啊。” 李朝朝不经意地笑着,谁也看不出她话是真是假。 慕碧云没说话,只抬了抬手让李朝朝走人,她以前觉得这个女子与众不同,但她原来也是怕死的,人有弱点是好事,就怕抓不住把柄才最可不。 李朝朝笑着离开,做任何事都要留有后路和计划二,慕辰天不适合做帝王,就另外找一个,只要是姓慕的就好,自己造反太麻烦,不如让个女人开辟新纪元。 若是以后慕碧云真的当上了女皇,必然需要支持,少不了他们的帮助,她也是担心武乡侯府躲不过一劫,不如先要块免死金牌安身立命! 又过了几日,眼见着秋闱就要开始,倪氏每日都在青院里数着自己儿子光耀门楣的日子。 倪氏刚睡了午觉醒来,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她心中一惊那点朦胧的睡衣都吵醒了,就见蓝政锦一脸怒气地走进来,心里一惊,“侯爷发生什么事了?” 倪氏直觉不是好事,蓝政锦已经很几天没到她屋子里来了,自从她被关起来就不闻不问! 男人!呸! 蓝政锦只站在远处看着倪氏,“蓝芷霖失去了秋闱的资格。” 倪氏震惊地从床榻上站起来,“为什么。”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你那个好儿子,谁不知道蔺兰是京中有名的泼辣户,招惹谁不好,非要去去招惹蔺相之女,让她失了脸面,蔺相能不给他小鞋穿!”蓝政锦也气得胸口起伏,“这次秋闱都不用蔺相出手,他下面的学生就可以让蓝芷霖失去资格。” 倪氏尖叫起来,她已经无法冷静下来,“蔺兰那个贱人居然敢耍花样!我要去告御状。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她唯一的儿子,唯一的希望啊! “你给我闭嘴!蔺相位高权重,就连靖王和皇太孙都想拉拢他,你居然还想去告状,你是想让咱们侯府都赔上不成!”蓝政锦一把拉住倪氏推到地上。 倪氏大哭道:“老爷,你要帮帮咱们儿子啊!” “我有什么办法。这事还不是你的错!你居然拒绝了蔺府的婚事。你儿子都是你自己害的!” 倪氏跌坐在地上,“那该怎么办。就让蔺相这么打压咱们儿子?” 蓝政锦看她,“谁让你那儿子不争气!此事我想过了,他这么做不是为了他女儿出口气,我们只要顺着他们就好!” 倪氏咬牙切齿地瞪他,“难道让咱们儿子去娶那个刁妇?” “刁妇?蔺相的女儿就是刁妇也众多人追捧着想娶,她看上咱们儿子也是蓝芷霖的福气。” 倪氏觉得这话有些蹊跷,怎么就成了蓝芷霖的福气? 她猛地睁大了眼睛,“夫君您的意思是……” 蓝政锦哼了声,“你还不明白么?想要前程就必须和蔺相家做亲家!” 倪氏心中一惊无法用悲凉两个字来说了,这是在逼她啊! “是不是……”倪氏声音都在发抖,“是不是让咱们儿子娶她,咱们儿子就可以参加秋闱了?” 蓝政锦眯着眼睛看她,“我什么时候说过是咱们儿子娶他,是蓝芷霖入赘蔺相家。” “什么!”倪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也别想!” 让他儿子入赘! 简直是无稽之谈! 蓝政锦见倪氏那般嚣张的样子,啪地一巴掌扇过去,“此事还轮不到你做主的,不同意不仅是蓝芷霖的前途完了,就是咱们侯府也会受牵连。” 倪氏一巴掌被扇倒在地上,蓝政锦冷冷道:“此事我已经决定了,我只是来通知你的。” “蓝芷霖不会同意的!” “不同意就让他去死,我没他这个儿子!你这辈子也呆在这屋子里别出来了,反正你也不会教养好自己的儿子。” “侯爷!”倪氏挣扎着站起来,“那你当真这么绝情么!”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也是为咱们这个家和你着想。”蓝政锦冷笑,“我会让蓝芷霖入赘蔺家,他同意了,我就会放你出来,到时候你也好喝一杯媳妇茶。若是不同意,我也不会留着这个丢脸的儿子!” 蓝政锦嘭地一声把大门关上,倪氏瘫在地上久久无法动,她觉得那张罩在自己身上的网,扼制住自己的喉咙越来越紧,她简直无法呼吸。 这些人都在逼着她,要把她逼疯! 难道现在她连唯一的儿子都要失去了么? 入赘?入赘啊! 入赘是什么概念那就是什么也没了!这些年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了! 以后蓝芷霖别说继承爵位,就是家产都没戏了! 倪氏的手死死地抠在地上,十指连心,她的心已经痛得无法呼吸了,她感觉有一双黑手要玩死自己,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忽然,有人从里屋的幕帘后走出来,看着倪氏自虐的样子,冷漠道:“反正是他的儿子,入赘又怎么样!” “可是他是我的儿子啊!”倪氏不甘地捶地,“我在蓝芷霖身上付出太多的心血,他是我唯一的筹码!” “怕什么!靖王世子说了,你只要让武乡侯府蓝中宇大将军投靠靖王世子,将来他会替你做主。” 倪氏已经恨得把舌头咬破说不出话了。 男子蹲在倪氏面前,抬起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泪,“哭什么,我相信这么点打击不会让你跌倒的,你还有我不是。” 倪氏忽然疯狂地吼过去,“那你现在就去把李朝朝给杀了!” 男子一愣,嗤笑道:“蓝翎羽护着她紧得很,而且有人不让我动手,不然不用你说,我就已经把李朝朝替你给杀了。也省得你为她烦心!” 倪氏抓到重点,抬头看他,“谁?” 居然还有人护着李朝朝,能让眼前的男子如此听命令的,除了那个人……难道是…… 倪氏想到了慕雪衣! 男子冷冷地勾起嘴角不说话。 倪氏瞪着他,“好,你既然无法杀李朝朝,那就去把蔺兰给我杀了,这不难办到吧!” “别傻了!她也还有用处。”男子面无表情道:“你现在与其担心没用的,还不如想想怎么拉拢蓝大将军,蓝双清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倪氏跳了跳眼皮,“她居然还没死?” “这事不用你操心,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倪氏跪坐在地上冷冷地把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直觉此时和李朝朝脱不了干系,这一切都透着阴谋,让自己的儿子入赘就是阴谋! 她头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无能,连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她都不敢想象儿子知道自己要入赘会是什么反应,只希望他能忍得了这一时,等有朝一日慕雪衣做了皇上,就是他们母子翻身之日! 倪氏想她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必须要依附着慕雪衣,至少她现在还有利用的价值! 那些害自己失去所有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以为这样就可以把自己打入谷底了吗? 为了自己的儿子她一定要振作起来! 事情急转直下,就在蓝芷霖在郡主府掷地有声地说:我就是死也不会娶你蔺兰。 没过几日,蓝芷霖在大街上单枪匹马地拦住蔺兰的轿子,梗着脖子,满脸煞白地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大喊:“蔺兰,我要……我要……嫁给你!” 轿子里的人不说话,蓝芷霖气得浑身发抖,他知道蔺兰这是故意要当众羞辱自己,以报复之前的他对她的羞辱。 “蔺兰!”蓝芷霖咬牙切齿地问向轿子里的人,“你到底要怎样才肯让我嫁给你!” 若不是为了母亲,为了秋闱,蔺兰就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妥协的。 可是他不能不为了自己的母亲在蔺兰面前低下头,而且就连自己的父亲都逼着自己这么决定,不然他就要和自己脱离父子关系! 早在当初父亲把母亲关起来的时候,他就应该清楚自己的父亲已经变了,所以他不得不母亲打算,母亲只有他为依靠了! 轿子里的人忽然挑开帘子,冷笑着看向对面的蓝芷霖,“你就是这么求人的?” 蓝芷霖的瞳孔猛地放大了下,双手紧握,蔺兰……这个贱人! 大街上站满了围观的人,不少人窃窃私语,这不就是前几日闹得沸沸扬扬的蔺相千金和她放厥词要娶的男子——蓝芷霖么? 果然是山水轮流转啊! 怎么蓝芷霖就轮到要蔺兰娶自己的地步? 大家都指指点点地看好戏,只觉得蔺相千金这次是扬眉吐气了。 不远处的二楼单间里,有个男子忽然宠溺地亲了亲怀里的娇妻,“伟大的朝朝,你觉得这小子会下跪么?” 李朝朝挑眉笑道:“他有选择的机会么?” ------题外话------ 我万更啊啊啊啊晚了啊啊啊啊…… 手酸啊啊啊啊……我狂奔去写佞臣了啊啊啊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机会只有一次,可是答案也只会是唯一的。 没有,他蓝芷霖必须受尽这耻辱。 李朝朝在蓝翎羽的怀里笑得很是邪魅,欺负她的男人,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做人。 整整一条街都被堵住了,好热闹的京城人少不得爱好说三道四女子在人群中钻来钻去,立即认出那男子就是今年秋闱的解元大热门蓝芷霖呀。 才子谁不认识! 只是轿子里的可不是什么佳人。 就算蔺兰那张面皮长得也算是水灵,但奈何骨子里藏了一只魔鬼,让人头皮发麻的女魔头! 谁不知蔺相之女可是出了名的刁蛮任性,当初大家还私下里说谁要是娶了她祖坟上一定风水不好。 别说她们刻薄,就是蔺兰那长相,脸尖嘴皮薄一看就是克夫相。 只要是得罪她的人都没好下场,也就别怪这些人说如此难听的话。 四周纷纷窃窃私语,蓝芷霖若是上了蔺兰那条贼船,这辈子都无翻身之日了。 众人并不知道蓝芷霖被蔺兰抓住了把柄,大家只看到蓝芷霖当街求入赘。 然而不管蓝芷霖出于什么原因在蔺兰面前妥协了,还是如此丢脸的请求,所有人已经认定他不是心甘情愿的! 街上的人议论声渐大,就连街两边的商铺也挤满了看客,李朝朝和蓝翎羽把所有人的话都听在耳朵里,然而李朝朝并不担心,事情到了这一步,别人越说得难听,最终难看的智慧是蓝芷霖。 她还是很看好蔺兰的。 李朝朝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在蓝翎羽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等看好戏。 轿子里的蔺兰自然把周围的议论听得清清楚楚,她甚至看到了蓝芷霖脸上流露出的一丝得意,那意思似乎在说你就是用卑鄙的手段让我屈服,所有人也都是向着他说话,她是没理的! 呵呵……蔺兰在轿子里忽然冷笑了声,到了今时今日容不得他蓝芷霖如此放肆! 她就做定这个妻主了! 蔺兰忽然扬起声音,“看来蓝公子和以前一样是拿男女之事当儿戏了,先前主动轻薄我在先,现在又当街拦下轿子想入赘我们蔺府,却如此没有诚意,就算我蔺兰大方,不拘小节,但也要知道我也是有脾气的,如此没脸没皮没理的事,说出去丢人的只会是你蓝公子!” 众人听到蔺兰这番话说得头头是道,也觉得有理。 反正老百姓看热闹也不分个是非曲折,谁说什么就一阵跟风看着,他们只是隐隐听说前阵子曲水流觞大会上蓝芷霖轻薄了蔺兰在先,后来武乡侯夫人却也拒绝了这门婚事,蔺兰又满京城地嚷嚷蓝芷霖是她的人,可是现在怎么又戏剧大反转了呀。 轮到蓝芷霖来求蔺兰? 真是耐人寻味,耐人寻味! 不少女子也是同情蔺兰被人轻薄还被退婚,说起来蓝芷霖确实是不负责任的。 舆论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有时候能活活杀死一家人,不需要任何刀风剑雨。 蔺兰听到舆论的天枰已经开始发生倾斜,神色忽然哀怨道:“我以前以为你轻薄了我是对我有情,才会以为咱们喜结连理,之前作出那些出格的事,若是给你惹了麻烦,我在此当着所有人的面向你道歉。” 啧…… 李朝朝捂着腮帮子笑倒在蓝翎羽的怀里,“她倒是孺子可教,这话一出来,怕是所有人都要向着蔺兰说话了。” 蓝翎羽咬了咬她的嘴角,“还不是你这老师教的好。” 李朝朝不无得意地挑起眼梢,其实也是亏了蔺兰悟性好,她不过说了句来硬的是不行的这话,蔺兰现在就知道用婉转一点的方式了。 其实看着蔺兰那横冲直撞的个性,有时候她甚至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当然她可比蔺兰的眼神好使多了。 至少她两世未动情,在最后临死的时候挑中了蓝翎羽这么一支潜力股。 人生的轨迹是随时可以发生改变的,李朝朝和蓝翎羽若是不知道上一世蔺兰成了慕辰天的贵妃,也许就会借由蔺兰的由头来陷害蓝芷霖。 她们的目的也只是想造出点绯闻,可是就这么轻轻推了一下,就改变了所有人的人生轨迹。 蔺兰居然会爱上蓝芷霖! 这事挺不可思议,也是李朝朝无法预料的。 她承认自己是害蓝芷霖,对蔺兰也没存什么好心眼,莫名其妙地就做了一把爱情的桥梁。 蔺兰就一头走上了这条喜欢蓝芷霖的不归路。 李朝朝听着蔺兰在轿子里的铿锵之声,微微勾起嘴角,只要这个女人不害自己,她绝不会把蔺兰拉入黑名单,但一旦她想为了心爱的人做些愚蠢的事,她能把蔺兰一手调教好,也能一手摧毁她。 对敌人手下留情就是对自己残忍。 李朝朝深信这个道理,更何况蔺兰可不能恩将仇报,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套牢蓝芷霖的办法还是她出的主意不是。 李朝朝在楼上思考的空挡,众人已经开始对蔺兰泛滥起同情。 蔺大小姐当街认错啊! 明天怕是会下红雨吧!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蔺兰那啜泣的眼泪,下巴都要掉在地上捡不起来了。 蔺兰幽幽叹道:“我已经不再奢望于你,也和你说得一清二楚,不再和你惹上瓜葛,可是为何我都受尽了屈辱,你又来招惹我?难道觉得还没羞辱够我吗?” 她愤恨地一回头,眼中的泪洒落空中。 表演很到位啊。 蓝芷霖恨得把舌头都咬出了血往肚子里吞,这血都是苦的,更何况那心里又是什么样的滋味! 他羞辱她? 现在这情形到底是谁羞辱谁啊? 蔺兰这娘们演得可真像啊还,所有人都已经开始对蓝芷霖指指点点说他玩弄女人,就是个贱人,今天这一出一定是故意羞辱蔺兰的! 饶是蔺兰平日里撒泼,但她至少是个女子,在众人眼中女子就是弱者,弱者注定是被同情。 蓝芷霖听到舆论可以指责起自己,心里不由讽刺地笑起来,蔺兰这个阴险的女人,她的目的达到了,这是逼着他低头!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轿子里的女人,她虽然那是哭着,但却觉得自己面前仿佛出现的是一条吐着舌信子的毒蛇! 蓝芷霖刻板无感情地说:“我是认真的。” “认真的?”蔺兰捂着脸,嘴角冷笑,“之前你还认真的轻薄我呢,现在当众拦路说什么认真的,说不定明日就变卦了!你的话我早就不信了!” 蔺兰啜泣,“你没有诚意,如何让我相信!” “那你让我怎么做!” 蓝芷霖低吼,蔺兰这个女人难道当真让他下跪? 蔺兰从手帕中抬起一只眼冷冷地看着他,“蓝公子,我可没有架着刀子让你拦住我的路,谁也没强逼着你,你既然没诚意要入赘我家门,还请你让让吧,虽说我蔺兰没什么好名声,但想入赘我家门的人还大有人在呢!” 蔺兰来了一把冷艳高贵,她就要做足了高高在上的姿态,让这个男人匍匐在自己面前,下跪磕头。 她说过蓝芷霖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这个时机到了! 蓝芷霖面上比纸还白,嘴里的血腥充斥着苦楚,为了母亲,为了前程,他必须有这一跪…… 没别的选择。 曾经骄傲如蓝芷霖,风骚如蓝芷霖,他也是被家里人呵护的一朵温室小花,只知道吟诗作对,曾几何时被倪氏一手安排好了路,甚至连蓝翎羽的风头压下去。 然而造化弄人,李朝朝一招棋局定乾坤,让那个骄傲、风骚的蓝芷霖在一个刁蛮无德的女子面前,缓缓地弯下膝盖。 嘭地一声,蓝芷霖的头颅也低垂下来。 他认了! 这时,周遭的安静极了,然而几个人的嘴角几乎同时地勾起来。 二楼之上的蓝翎羽忽然紧紧地握了握李朝朝的手,这一跪下的耻辱洗刷了蓝翎羽上一世多少的仇恨。 李朝朝回应给蓝翎羽一个温润安抚的笑,她就是要用自己的努力一点点让蓝翎羽在仇恨中崛起。 仇恨带给人的无非是两种情况,要么在仇恨中变态,只知道恨杀人,要么他知道拿起仇恨的剑励志,然后放下仇恨的剑崛起,成为更牛逼的人。 她相信自己的男人一定可以做到。 蓝芷霖嘛,不过是万千蝼蚁中的一个,他们这两个双剑合璧,他又岂是他们夫妻俩的对手。 一加一是大于二的。 还有一个人也跟着笑起来,蔺兰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后面去了。 蓝芷霖的这一跪,就注定了他永远无法翻身。 蔺兰不说话,等蓝芷霖说点什么。 其他人连议论声都没了,蓝芷霖这是玩真的啊! 这一跪分明是向所有人表明他要入赘蔺府的决心。 可是他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众人不解,难道是蔺兰真的抓住了他的把柄? 人群中,忽然多了另一种声音,李朝朝笑看着自己安排的人在那煽风点火,“还能为了什么,蔺相位高权重,做了他的上门女婿,那前途似锦啊,可比考上状元还厉害呢,他蓝芷霖不过是个庶子,将来武乡侯府又不会归到他名下,自然想报的千金少奋斗几十年啊。” 这么另类一言,犹如醍醐灌顶,让人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啊。 众人看着蓝芷霖的目光更加复杂,本来还有些迟疑和不解,现在纷纷露出不屑来。 蔺兰诧异人群里煽动的人,不知道是谁在暗地里帮自己,反正她受用了。 蓝芷霖只以为是蔺兰故意的,心中更加羞愤,只想速速逃离这地方,他跪在轿前,声音无起伏地高声道:“小生早已仰慕蔺小姐多时,日日茶不思饭不想,只盼着与佳人相守,之前才做出那番事情,皆因不想被人耻笑才会三番四次下了蔺小姐的颜面,然而那并非我所愿,只因面薄,姑辜负了小姐一番美意,我近日终于痛定思痛,表诉衷肠,心甘情愿入赘于尔,请蔺小姐成全小生一番心意!” 心甘情愿那四个字说得很不心甘情愿的样子。 李朝朝笑着对蓝翎羽说:“你弟弟文采当真不错,口灿莲花啊。” 蓝翎羽笑了笑,“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闺秀迷他到死,这下子不知道京中多少闺秀碎了芳心啊。” 李朝朝撇撇嘴,“她们应该庆幸才是,就是蔺兰到是不知道多了多少眼红的情敌。好在她如虎的性格也没人真敢招惹她。” 蓝翎羽有些意外地扬眉,“你看来很欣赏她?” 李朝朝笑笑:“只是觉得她和自己以前很像。” “她怎么配和你相提并论。”蓝翎羽不屑蔺兰,“这个女子是天不怕地不怕,但不能把无知当天真,把没教养当勇敢。” 李朝朝很赞同地点点头,“夫君正解。小女子受教了。” 蓝翎羽笑个不停,“只是以蔺兰这么个性子,就算以一敌十,也不是一个有恶毒心机女子的对手。她比你可差远了。” 李朝朝若有所思地把目光看向大街上,蔺兰已经露出一副幸福的表情,直奔向跪在自己面前的蓝芷霖面前,故作郎有情妾有意的样子一把将蓝芷霖扶起来,朗声笑道:“芷霖。您有此心意我如何不应,若你早些道出实情,也少了许多痛苦,今日的事我就应了。” 别说蓝芷霖都快要吐了,李朝朝和蓝翎羽都冷得起鸡皮疙瘩抱成一团,女人做起戏来果然是天衣无缝。 蓝芷霖咬着牙,冷冷道:“那就等我秋闱高中解元之后,我亲自去你家……” “不!” 蔺兰一口拒绝,别以为她不知道蓝芷霖打的什么主意,想先应付了事,考上解元吗? 哼,想都别想。 “你我的事还是早早定下来,若不然你考上解元,反而会认为因我父亲的关系,这样对你的前途不好。” 先成婚后中解元和先中解元后成婚两者之间有差别么? 蓝芷霖都快暴走了,蔺兰已经拍板决定,“你如此有诚意,别人必定不会置喙你是因为我父亲的缘故入赘,所以我们先成婚,也好堵住这些人的嘴。” 李朝朝听到蔺兰这么说,就怕蓝芷霖再说点什么话反驳,忽然朝着下面高喊了声,“三日后就是吉日,蔺小姐和蓝公子就定在三日后吧。” 说完就缩回蓝翎羽的怀里了。 蓝翎羽看着李朝朝调皮的样子忍俊不禁,他则坐着不动,一挥手把面前的帘子盖上。 先听声音后抬头。 蓝芷霖觉得那声音甚是耳熟啊,就连蔺兰也意外地抬起头看去,可是临近的二楼之上,只有一道帘子,隐隐约约可以见到是一男一女。 看不见那帘子背后,却能让蓝芷霖感觉到那声音是谁! 李朝朝! 那男人必定就是蓝翎羽了! 今日的一切和他们有关吗? 这屈辱是不是他们附加给他身上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 蓝芷霖心中燃起熊熊烈火,难道是因为这对夫妻知道了他对李朝朝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蓝翎羽才痛下此手?还是李朝朝觉得他对蓝翎羽的世子位是个威胁,虽然他确实从小被教养的是有一天取代蓝翎羽的位置,可是他们这么做也太卑鄙了! 蓝芷霖想到此又忽然自嘲地笑了,蓝翎羽是无毒不丈夫,李朝朝是最毒妇人心! 好一对狗男女! 他以前怎么就那么傻,被李朝朝那贱人迷惑得团团转,不然又怎么会被蓝翎羽害得这么惨。 这个时候,这个点,蓝芷霖忽然后悔了,他决不能妥协! 蓝芷霖猛地站起来,蔺兰微微一眯眼,就一把拉住蓝芷霖的手高声宣布,“好,我们三日后成婚,你蓝芷霖就入赘我们蔺家!” 她嘴角勾起得意的笑,蓝芷霖石化在原地,他一直仰着头,心里痛得发慌,幕帘后的一男一女也渐渐消失在窗口。 事情已尘埃落定,蓝芷霖当着全城百姓的面不能反悔,不然她蔺兰有的是办法去整死他,甚至武乡侯府。 蓝芷霖怒目而斥地瞪大了眼睛,只要他一反悔,别说他蓝翎羽,就是整个武乡侯府都要陪葬,难道蓝翎羽真的就不在乎? 他不知道,蓝翎羽……是真的不在乎。 让整个武乡侯府都毁了,那才是蓝翎羽的目标。 蓝芷霖永远不会明白,整整三日他都被蓝政锦关在房间里为了大婚准备,生怕他逃跑。 武乡侯府的小少爷要入赘相府之家,震惊了整个京城,可是这样的震惊并没有影响两家人联姻的脚步。 对于大府成婚,只要有钱任何事情都不成问题。 虽然是入赘,但礼数和迎娶新娘一样,但不同的是拜完堂后,由女家备四人轿,抬郎头回到女方家。 不到三天,武乡侯府上下一派喜气洋洋,然而侯府从上到下却没一个人敢真的笑出来…… ------题外话------ 去更了佞臣。 然后……明天大婚什么的,啧,热闹急了。 别以为倪氏不会反击! 期待明天吧! (*^__^*)嘻嘻……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未完) 男子入赘和女子嫁人的习俗并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拜堂之后,女方备四人轿子把新郎抬回家,又叫抬郎头。 这也是为了个男子一个脸面,但最终入赘回到的还是女方家去。 入赘对男子而言本就不是什么光耀门楣的事,可以一切从简,甚至连亲朋都不必宴请,但是蔺兰却不同意,她找了个倒插门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自然要让全城都知道,他蓝翎羽以后就是自己的人,蔺兰甚至把拜堂的地点选在了武乡侯府,自认为对蓝芷霖很体贴,殊不知蓝芷霖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可是蓝芷霖必须忍耐,只要拜了堂再过三日,等他参加秋闱,看他不来个翻脸不认人! 八月初八,京城四处可听到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朱雀大街整整一条街上都是蔺兰迎亲的队伍,围观的老百姓把路上挤得水泄不通,蔺府又是个极大方的,对所有说吉祥话的老百姓一大把一大把的铜钱打赏,那一阵阵高呼的声浪无不恭贺花轿里的新娘: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这话。 花轿里,喜帕下的蔺兰嘴角骄傲地勾起来,这一日她终于等到了! 她要做的事谁也不能拦着,说到一定做到! 以后她蔺兰就是蓝芷霖的妻主! 京城的老百姓对这桩跌宕起伏的婚事也是赞不绝口,就好像看了一出戏,看到了开头却没猜对结局,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啊。 花轿被京城百姓围着去了武乡侯府大门口,蓝芷霖几乎被人架着站在那里,脸色阴冷中透着煞气,蓝翎羽也跟在后面淡漠地看着,只要蓝芷霖敢有逃跑的念想,他一定去亲自抓回来。 想跑都没门! 喜婆上前迎着蓝芷霖,笑着拱手:“恭喜蓝相公了,请上前踢轿门吧。” 蓝相公……讽刺的三个字足以说明他是个倒插门! 蓝芷霖的眼里迸射出杀意,看的喜婆差点把手里的帕子给吓掉了,一时间哑口无言,找不出话来说,场面被蓝芷霖那便秘的脸色弄得有些尴尬。 这…… 众人有些傻眼,蓝相公那意思好像不太心甘情愿啊? 花轿里喜帕下蔺兰的脸色渐渐冷下来,到了这个时候蓝芷霖想反悔? 做他的春秋大梦吧! 她刚要动怒一脚踹开轿门,打算强扭着蓝芷霖拜堂,若是之前蓝芷霖没服软也就罢了,可是现在闹的全城都知道他要入赘她们蔺家,现在想反悔,那可真是打她蔺兰的脸,哪怕可以让蓝芷霖从此无翻身之地,她也不打算拿自己的脸面开玩笑! 好在她今天出门的时候把鞭子系在腰上,就冲着蓝芷霖犹豫地这么一下,蔺兰就觉得这软鞭子今天带出来是对了,一定让她们不得好死! 别说蔺兰等得不耐烦,就是蓝翎羽都等得不耐烦了,他见蓝芷霖那张小脸都快下冰霜了,面无表情地走过去,看也不看他一眼,朝着他屁股后面一踹,蓝芷霖整个人就飞下台阶,直愣愣地趴在了轿子前。 众人被蓝翎羽那一脚踢得回过神来,看着蓝芷霖那惨样,直觉刚才那一脚肯定不轻,他们都觉得自己的屁股疼! 蓝芷霖被踢得更是火冒三丈,“蓝翎羽,你……” “弟弟,莫让你家妻主等久了。”蓝翎羽的脸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走上前把地上挣扎的蓝芷霖又提了起来,微微用了点力气,然后蓝芷霖的肩膀就……脱臼了。 蓝芷霖瞪大了眼,疼得满头冒汗,大喝:“蓝翎羽你想干什么。” 蓝翎羽压着声音说:“大局为重。” 这四个字直接让蓝芷霖无法呼吸,大局为重。 可是这大局又是谁布下的,还不是蓝翎羽他们夫妻俩,把他母亲害得被关,连他都要忍辱负重入赘蔺家,授人以把柄! 他不甘啊! 可是现在他实在没有筹码和蓝翎羽对决,若说以前还有胜算,可是自从蓝翎羽结婚之后,仗着他那个媳妇他越来越不一样了! 蓝芷霖瞪红了双眼,这时忽然轿子里的蔺兰幽幽道:“若是不想在侯府拜堂,那就去相府吧。呵呵……总归,相公是不会悔婚的,要不然就是欺君了。” 皇帝老儿都知道的事,谁也别想反悔! 蓝翎羽在蓝芷霖心头打了一棍子还没回过神,蔺兰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彻底让蓝芷霖放弃了挣扎,他想起出门前母亲对自己说的话:儿啊,忍一时风平浪静,等有朝一日,必能掀起轩然大波。 这些害他们母子的人,他都会一一讨回来。 蓝芷霖一把推开蓝翎羽,带着怒气,狠狠地踹向轿门,嘭地一声骤响——轿门四分五裂。 然而轿子里的蔺兰稳如泰山地坐着,一旁的喜婆点头哈腰地把蔺兰请出来,将红绸的两端递给一对新人,然后默默擦了擦汗,这一趟差事真是不省心。 众人就对蓝芷霖有些意见了,娶个亲又没谁拿刀逼他,那张脸好像死了亲娘似的,真是可惜了蔺兰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这样的人也就配入赘,也只有蔺小姐能调教一番,不然谁稀罕嫁给他啊。 算是把蓝芷霖这种人看明白了,有才无德都没意义。 听到众人的议论声,蔺兰很满意,更是大方得体地拉着红绸进了大门,只要这个男人是自己的,她现在都可以忍受,但是早晚有一天,她会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蔺兰知道蓝芷霖心不甘情不愿,她也不在乎,她就是要这个人,管他情不情愿,若是在意他那点心情,就不会做出威胁他的事来。 反正做过也做过了,她就不怕被人知道。 蔺兰大方得体地拉着蓝芷霖跨进侯府的大门,喜婆在旁边讪笑着终于松了口气,只要拜了堂,小相公回到相府就算完事了,拜堂总不会出事吧? 大门外的百姓见瞧不见热闹纷纷有些扫兴,但也不肯离去,总觉得还会有好戏,反正相府打赏很大方,而且到了武乡侯府门外还有点心吃,不如大家就站在一起继续围观好了。 侯府的管家见百姓们还不走,也没办法,屁颠屁颠地随着一对新人进了内堂,生怕再出什么乱子。 内堂里的人早就等着不耐烦,其实亲戚并没请多少,但是武乡侯府的人和蓝家整个家族的人都在场,其余的官员一个都没请,但武乡侯府不请,并不能不给相府面子,他们都去了蔺家等着抬郎头回来给相爷敬茶呢。 太夫人并不在场,她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人,剩下的几个长辈都在,蓝政锦和倪氏坐在上首,倪氏好些日子没放出来,脸色发白,也有些发青,大夫人和二夫人分别站在两旁,李朝朝则乖顺地站在大夫人面前。 她看到大夫人精神不济,想必就是为了蓝双清的事。 李朝朝想了想,然后低低道:“大娘,我听夫君说二姐已经在路上了,您莫要担心。” 她握了握大夫人的手,张氏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不等说话,来到门外的喜婆忽然喊了一嗓子,“新人到——” 内堂里的人带着不同的情绪向门口看去,就见喜婆缠着盖着喜帕的蔺兰跨入门槛,而蔺兰牵着蓝芷霖往屋子里走,霸气十足啊。 倪氏看得心里发冷,这个贱人还是让她得逞了! 要不是为了自己儿子的前途,她怎么可能让蓝芷霖妥协! 她的手死死地抠着桌子的一角,蓝政锦冷冷地瞥她一眼,压低声音哼道:“这个时候了你还想干什么,你儿子入赘可是好事。” 好事? 倪氏的心都在流血啊,她辛辛苦苦培养了多年的儿子,居然成为她人的倒插门女婿! 她如何能忍下这口气,这不是割肉,而是挖心之痛,比之前让她失去夫君的爱,失去钱财都要狠绝。 她唯一的希望都没了! 哪怕这些日子她调整情绪想要面对,振作起来奋力反击,可是还是无法做到接受这个事实,而且越发觉得这一切的一切,所有的布局都是有人给她设下的圈套! 倪氏早就有了这个认知,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人就是李朝朝! 她恶毒的目光突然射向李朝朝,蓝翎羽跟着新人的后面进来,一眼就看到倪氏带着杀意的眸光,微微一蹙眉,半搂着李朝朝到怀里,冷冷地瞥了一眼倪氏,目光冷且残忍,对撕破脸的人来说,根本不需要有任何顾忌。 倪氏的心里也彻底明白了一切,等着吧,这些人既然敢算计她,就别怪她也不装下去了! 喜婆看着一屋子的人都没个笑脸,只能僵硬地上前喊道:“行礼,上香——” 话还没喊完,倪氏猛地站起来怒喝:“慢!” 屋子里一下子被倪氏这嗓子喊得静悄悄的,唯有喜婆倒抽了口气,心里骂了声娘:还是出事了啊! 啊啊啊啊! 喜婆觉得这趟差事给自己多少赏银都不值得了! 这下子搞不好两边一个侯府一个相府都要得罪了,喜婆都要被倪氏这怒目而斥的一嗓子下跪了。 可是蔺兰始终纹丝不动。 李朝朝颇为赞许地点点头,拉着蓝翎羽的胳膊低声笑:“瞧瞧,有的人忍不住了。” ------题外话------ 明日应该会有至少两千字的加字……先订阅! 另外,我说我写的佞臣,是我的一个小号,那不是个坑,但是我更新速度较慢,和本文不一样的风格,有兴趣的可以跳坑。 书名:《一品佞臣无耻妃》by不良骚年 我的小号。捂脸。欢迎支持。 明天有加字! 第一百三十章 耍这个字用的极好、极好的。 足以用这一个字说蔺兰所做的一切。 蓝翎羽把李朝朝搂在怀里,两个人彼此看了对方一眼,不等蔺兰回答,他们在心中已经说了个统一的答案:耍的就是你。 蔺兰却没那么好的脾气,忽然扬起鞭子就往地上一抽,吓得众人惊叫了一声,饶是镇定的大夫人也唬了一跳,更不用说二夫人嘀咕了句,“真是只母老虎啊。” 蔺兰把她这话听进耳里,二话不说鞭子就抽了上去,啪地一声,二夫人的脸上就出现了一道裂纹,她本就精神受了不少刺激,这么一鞭子下去整个人都不好了,尖叫起来,“你打我!我和你拼了!” “你和我拼了?”蔺兰冷笑,“你和我拼了,我就让你们整个侯府都跟着遭殃!连你们侯夫人都要在我面前下跪,更何况是你这么个乡下妇人!” 蔺兰早就把侯府上至太夫人下至浣衣的婆子打听了一遍,二夫人是个什么身份她更是一清二楚! “你……”二夫人想叫嚣,但一旁的蓝宝诺不耐烦地拉了她一把,压低声音道:“母亲,人家是郡主咱们可惹不起的,以后咱么可是要在蓝府继续待下去。” 现在蓝家二房一个残一个疯癫,二夫人神经也不太正常,一切都是蓝宝诺拿主意,虽说大把的钱都在二夫人手里,但是她却已经有了翻身做主的感觉。 蓝宝诺死死地拉着二夫人不让她惹事端,她早就把今日的局势看清楚了,蔺兰就是要给侯府一个难看,李朝朝那两口子早就躲远了,更何况连侯爷都不吭声,她们又何必去蹚这个浑水! 蔺兰见蓝宝诺还算识相也就懒得找晦气。 蓝芷霖见蔺兰都蜡洗车不耐烦地怒吼,“蔺兰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蔺兰这才像是想起他来,冷冷地看向张牙舞爪的蓝芷霖,忽然嗤笑了声,“这话怎么说的,我如何会耍自己的相公。当初可是你主动拦下我的轿子要入赘我家,我看你如此诚恳才向圣上请旨让你做了郡马,这可是天大的恩泽,你怎么能说我耍你呢?我若是耍你又何必这么做?我这是为了你好!” “你放屁!” 蓝芷霖又要把圣旨扔在是地上,蔺兰一挑眉,冷笑道:“你扔一下试试,看看皇上治不治一个大不敬之罪。” “治我一个大不敬之罪,你也逃不了!”蓝芷霖这是要和蔺兰鱼死网破了,“当初要不是你用卑鄙的手段威胁我不让我参加秋闱,我会答应你这个泼妇入赘到你家?” “莫说咱俩现在还没拜堂成亲,你就是想让我跟着你做苦命鸳鸯,你整个侯府也跟着你一起陪葬吧!” 蔺兰哈了声,“你说我威胁你?到是拿出证据来看看!实在不行我帮你告御状去!只是今天,你先给你的妻主我下跪磕个头,把这礼成了,也好早点会郡主府!” 蓝芷霖气得睚眦欲裂,他真是从来没见过一个女人如蔺兰这般不要脸,睁着眼睛说瞎话,扭曲事实,大言不惭! 他满腔怒火,恶狠狠地瞪着蔺兰,手中的圣旨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只能僵硬在原地,看着同样满脸不甘但又无计可施的倪氏,他们这是彻底被戏耍了。 只怕是当初他们不肯妥协入赘相府,蔺兰也是会向皇上求得圣旨央求赐婚,可是他们现在同意了,以为这样就可以参加秋闱,没想到蔺兰又来了这么一手,无论怎么走等着他的都是入赘,永无翻身! 蓝芷霖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大陷阱,再也怕不上去了,哪怕已经认清了事实,他也要挣扎一下! “我绝对不会和你拜堂的!” 蔺兰两手拽了拽手中的鞭子,“那你是想抗旨了?” 躲在角落里的李朝朝忽然笑笑,“蔺兰这是要来硬的了。” 蓝翎羽冷着脸瞥了一眼蔺兰,“可是她又何必把侯府的人都给得罪了?” 李朝朝勾起嘴角,“我瞧着她是想当家做主,把侯府搅和得天翻地覆。” “既然这样,我到是拭目以待了,以她那德行估计侯府是好不了。” 李朝朝笑着看向蓝翎羽,“你原来是打得这个主意?那侯府可就散了。” “倪氏最后的依靠也就剩下个侯府了,也让她亲眼瞧瞧这高门大宅一朝垮塌之日。” 让侯府都垮台,这是蓝翎羽的最终目标,他们让倪氏一点点失去,到最后连尊严也不复存在! 她没有夫君,没有儿子,没有地位,甚至连侯夫人都是个虚名,那样的结局倪氏就是生不如死。 蓝翎羽捏了捏李朝朝的手,那是他们的共同目标,绝不手软,也绝不会后退! 谁也没看见小夫妻俩的小动作,蓝芷霖已经做好宁死不屈的打算了。 若是之前蓝芷霖入赘他们还只需要拜个堂了事,可是现在蔺兰贵为郡主了,所有人都要向她磕头,就连仪式也变成了蓝芷霖向蔺兰下跪敬妻主相公茶。 “不跪?”蔺兰把手里的鞭子缓缓扬起来,厉声喝道:“不跪就等着皇上治你们侯府个大不敬抗旨之罪吧!” 蓝芷霖死活不肯跪! 蓝政锦却不乐意了,他们侯府决不能毁在蓝芷霖这小子手上,也顾不上倪氏在那露出哀怨的表情,上前一脚踹在他腿上,“逆子,还愣着干什么,向你妻主跪下!” “我不——” 蓝芷霖梗着脖子,“父亲,我不要和这个女人成婚!” 一旁的喜娘早就不知所措地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真是乱成一团啊。 蓝政锦气得满脸涨红,恨不能脱下鞋来呼在蓝芷霖的脸上,“畜生,你就是个畜生,你不乖乖跪下来给郡主磕头成礼,就给我滚出武乡侯府的大门,我蓝政锦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说完他觉得还不解气,一手指着倪氏的鼻子大骂,“瞧瞧你都养了些什么日子,我告诉你倪氏,你儿子今天不跪下给郡主认错,你也给我收拾铺盖卷滚蛋。” 那意思就是倪氏你就是下堂妻了! 倪氏听了这话震怒,蓝政锦这么绝情的话也说得出口,还是当着族里的长辈说出来,她的两只眼睛恨不得掉在地上,蓝政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就是要说到做到了? 蓝芷霖也震惊得无以复加,“父亲,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们!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你明明很爱母亲,很疼我的!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懂,可是倪氏懂啊,这一步步算计都是那个贱人! 其他几个族里的长辈却一致地站在蓝政锦这边,若是蓝芷霖不入赘当郡马,那可就是抗旨不遵,是要连累整个蓝家的,他们当然不干。 少一个逆子,一个媳妇而已,没什么大碍。 然而李朝朝和蓝翎羽相互望了一眼,看出对方深深的不赞同! 开玩笑,把倪氏和蓝芷霖赶出侯府,这岂不是便宜了她们母子! 李朝朝笑着抬起手拍了拍蓝翎羽,蓝翎羽领悟到她眼底的狡黠,然后走上前什么话也不说,直接按住蓝芷霖的脖子强压着他到了蔺兰面前,又是一脚踹在他刚才的小腿上,冷冷地压着他的脖子说:“给郡主敬茶!” 蓝芷霖一个秀才哪里是蓝翎羽的对手,根本就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破口大喊:“蓝翎羽你想干什么!” “给郡主敬茶!”蓝翎羽机械地回答,根本不在乎蓝芷霖的脖子会不会被自己扭断。 纵使蔺兰有些心疼蓝芷霖被打压得脸都扭曲了,可为了自己的尊严,她还是纹丝不动。 蔺兰心里冷笑,根本就不用自己出手,蓝芷霖也是个输! “父亲都没这样对我,你凭什么强扭我!”蓝芷霖挥手,可是连蓝翎羽的一根毛都碰不到,“蔺兰你这样做有意思么?” “有意思啊?”蔺兰笑靥如花,看着蓝芷霖痛苦,她就高兴! 蓝政锦也冷冷道:“你哥哥教训你有什么不对!” 这一次蓝政锦是完完全全地支持蓝翎羽,“羽儿,好好让你弟弟长点教训。” 蓝翎羽冷眼看着蓝政锦,只有在共同利益上,蓝政锦才会像个父亲的样子! 蓝翎羽心里冷笑,只强硬地再次压低蓝芷霖的头,“要么死,要么跪。” 想离开侯府一了百了? 别做梦了! 李朝朝看着蓝翎羽那副冷酷的样子,不自觉勾起了嘴角,自己的男人怎么看都觉得霸气十足! 如果蓝芷霖识时务者的话,乖乖下跪敬茶也少些屈辱,在蓝翎羽手中,怎么的也要断几根肋骨吧,她看到蓝芷霖的一支胳膊都是脱臼的,更不是蓝翎羽的对手。 蓝翎羽想捏死蓝芷霖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只不过他们需要的是个过程。 玩死他们的过程。 就如同把一只养活剥了皮,他还没死,然后放在火上反复烧烤的过程,很残忍,很血腥,但足以让那只罪恶的羊得到应有的报应。 蓝翎羽就是那只正在被剥皮挣扎的羊,悲愤地看着蓝翎羽,眼中迸射出阴毒的光,“休想!” “那看来你是选择死了!” 蓝翎羽见兰芝厉害不妥协,抬起脚就踩在他的腿上,有力一踩,嘎嘣断了! 蓝芷霖痛得大叫,“你杀死我自己要跑不掉!” “对郡主不敬,就是对皇族不敬,杀死你只有功没有过。” 蓝翎羽心中漠然,死也要让蓝芷霖全身骨头断裂而死! 蔺兰狠着心不去拦着,喜婆早就吓昏过去,这一次族里的人包括蓝政锦都支持蓝翎羽的做法,这是替族里除害呢! 省得被他连累! 这下子倪氏再也坐不住了,她刚才是真的有想过带着儿子离开侯府,可是有些人是不会看着他们好过! 蓝翎羽那是要折磨死自己的儿子! “够了!” 倪氏忽然扑倒蓝芷霖的身上,大吼,“这是你弟弟,你到底想干什么!亏我这么多年辛苦养育你,你就这么报答我的,你才是这个家的畜生!” “慈母多败儿啊。”蓝翎羽冷笑,“母亲,我也是你教养大的,怎么知道以家族利益为重呢?八弟可是被你太娇惯了些,只有长点记性才知道悔改!” 可不是! 众人纷纷附和。 “你给我滚一边去!”蓝政锦一把拉开倪氏,“还是你们想一起受过!” 要么一起死,要么还是死! 总归跑不掉了! 在这样残酷的事实面前,倪氏这种识时务者怎么可能不低头。 在强大的压力之下,众人的怒目中,倪氏看着断了一条腿趴在地上微微呻吟的蓝芷霖,终于双腿一屈,缓缓地跪在了地上,“蓝翎羽,你放给小八!” 蓝翎羽侧过身,让倪氏正对着蔺兰,“母亲,你应该跪的是郡主!” 倪氏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蓝翎羽,别以为她不知道他这么做是想脱离干系,其实这一切的幕后推手就是他蓝翎羽! 当然还有李朝朝! 亏她倪晓芳自负几十年,最后却被这么一对夫妻玩得团团转! 她不是玩不起,而是在连番失去一切的情况下打乱了阵脚,不就是卑躬屈膝委曲求全吗? 以为她不会! 倪氏稳妥地跪在蔺兰面前,先是深深吸了口气,做出一副想哭却强忍着的表情,总不能立即就心甘情愿那样太假。 倪氏只要醒悟过来,在心机上还是个老手,她自认为骗过蔺兰这种没脑子的还是很容易。 “既然事已至此,小妇人也无话可说,今日是郡主和小儿大喜之日……”倪氏顿了顿,心里忍着内伤说:“是小儿鲁莽冲撞了郡主,但小儿也是一时意气用事,绝非本意,不然也不会有之前种种,还请郡主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宽恕了他。” 倪氏忽然掐了一把蓝芷霖,“愣着做什么,还不给郡主奉茶!叫……叫妻主!” 这话她几乎是咬牙切齿说的。 她心里恨啊! “母亲,你怎么可以!” 妥协啊! 倪氏打断他高喊:“羽儿!把小八的胳膊接上,不然他如何奉茶!” 蓝翎羽漠然地垂下眼帘,应也不应一声,以极其残忍的手段,嘎——一声,把蓝芷霖的胳膊给接上了。 疼得蓝芷霖眼泪都往外横飞! 蓝翎羽就是故意的! 蓝芷霖也没心思计较这些,还想着怎么反驳倪氏,绝不会妥协,但看到倪氏一直给自己使眼色,他就知道这一次他们不得不妥协,就是装也要装下去! “还不快点!”倪氏催促。 上首的蔺兰也不傻的,看着倪氏口是心非的样子,只假装不知,抬起眼睛看着蓝芷霖那张小脸,说实话蓝芷霖长得真的骚包,有一双勾魂的狐狸眼,虽然蓝翎羽也是如此,但两个人的风格完全不同。 蓝翎羽多了些霸气,蔺兰不喜欢,她喜欢的男人就该带着妩媚和风情,当初她就是被蓝芷霖那双惊慌又失措的眼睛给勾住了魂,再也忘不掉了。 蓝芷霖被虐也没什么不好,省得以后不省心。 蓝芷霖在倪氏的目光中垂下头,接过一旁昏倒又醒过来的喜婆奉上的茶,缓缓跪在蔺兰面前,咬了咬牙,“请……请……” 一屋子人就等着蓝芷霖把“妻主”那两个字念出来。 蓝翎羽早就回到李朝朝面前,两个人好笑地看着蓝芷霖“忍辱负重”,倪氏死而不僵啊,能妥协说明是有后招,他们不想死得那么快还正和他们心意! 蓝政锦又踹了蓝芷霖一脚,“把舌头屡直了!” 蓝芷霖心中悲愤,“请妻主用茶!” 蔺兰终于嚣张的大笑,“好,好!” 她接过茶低头喝了,倪氏眼底扫过一道阴毒的光,玩死蔺兰很容易,但是她会让蔺兰成为自己的助力,让李朝朝和蓝翎羽两个贱人生不如死! 蔺兰喝过茶,起身亲自扶起蓝芷霖,“好郡马,那我们就回去吧,别让父亲久等了。” 蓝芷霖径自站起来,冷着脸不是说话,蔺兰就独自和众人拜别,反正在男方家拜堂不拜堂都一样,去了相府照样还得来一次,蔺兰的目的就是先让蓝芷霖认清事实,省得去了相府再来大闹丢人。 闹了一通,众人脸上都有些讪讪,等送走了这对新人,所有人也一哄而散。 蓝政锦也懒得应付,看到倪氏更是不想说话,挥袖离开前把蓝翎羽叫到自己的书房里,倪氏面上没什么表情,看到李朝朝也只不动声色地咬了咬腮帮子,就回到了青院。 她终于不用被关了,可是自己的儿子却入赘成了郡马! 讽刺,天大的讽刺! 她想起慕雪衣给自己的许诺,一定要帮他完成宏愿,不然这辈子她和蓝芷霖的日子都不好过。 倪氏进了屋就看到等待多时的黑衣人面前,一把抱住他,问:“蔺兰怎么会成为郡主?你事先怎么没告诉我?” “是蓝翎羽耍得花样,他去找了慕辰天!”黑衣人冷冷道,“他这么做的目的你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 “他是想让小八生不如死!我知道!” 倪氏气得想掀桌子,“别以为我就没手段!” 她的目光中迸射出阴毒,等着吧,李朝朝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倪氏翻箱倒柜了一阵子,拿出一封信交到黑衣人手中,“这件事就靠你了!” 京城里蔺相的女儿成了郡主,又娶了武乡侯府的八少爷为入赘的郡马,这件事几乎成了京中老百姓近半个月的谈资。 然而此八卦未消,有一辆马车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武乡侯府的大门前,一只素手缓缓的掀起车帘,看到大门上写着的“武乡侯府”四个字,嘴角挂着恶狠的笑,但深秋已至,有冷风灌入,女子吸了口凉气就猛地咳嗽起来。 她的身子骨不好,一旁的小丫鬟急忙把大氅披在她身上,“四小姐小心身子。” 女子冷冷地挥开她,半倚在靠枕前,低喃:“李朝朝,我来了!” ------题外话------ 最后这个人应该很好猜吧。 米错!就是李曼曼啦! 哈哈哈哈……解决了一个又一个~ 李曼曼华丽丽登场咯~ 最近速度有点慢,大家是知道原因的。 我已经定了十四号去往北京的机票,打算在那呆至少半个月,半个月内在北京玩一转,在不断更的情况下,每日五千。 最近都江堰大雨……我……打算避一避洪水。 求老天别下了,三天三夜就没停过一秒! 最后ps,那个作者投票那个,其实我这个文单订也有几百个了,你们一人一张,我应该也能进复赛吧? 捂脸,求个支持!么么哒各位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八月注定是个多事之秋,至少武乡侯府从月初到了八月十五中秋夜就没消停过,成了京中所有人的笑话,虽说只因为一个人,但是提到蓝芷霖的名字,几乎大家就一个表情——鄙视! 先是武乡侯府的八少爷入赘到了京中有名刁蛮贵女,如今已经御封为郡主的蔺兰,成为她的郡马后,接着就是三年一度的秋闱,所有人都看好蓝芷霖,把赌注压在他的身上,却因为他入赘而赔了不少钱。 唯独庄家整了个金满盆盘! 天有不测风云,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能料到事情急转直下。 好好的一颗如仕途的料子就成了倒插门女婿,不少人因此心生怨愤,拿着烂菜叶子和臭鸡蛋砸在武乡侯府的门前,就是连平日里出门采买的下人都不敢轻易出门。 武乡侯府里无论主仆就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街头巷尾的老百姓都大骂蓝芷霖没本事,吃软饭,一定是觉得自己考不上才心甘情愿要入赘的,也可惜了蔺兰怎么会看上这么个没出息的货色! 不过几日之间,曾经赫赫有名,令无数贵女倾慕的才子被贬得一文不值,甚至有人拿着他八字的小人在街头打小人,咒骂他这辈子无子送终。 秋闱当天夜里,蓝翎羽拿了两个大匣子放在拔步床上,把所有的银票摆在铺上,都摆不下了,嘴角勾起得意的笑看着李朝朝。 李朝朝忍不住大笑:“原来开赌局的庄家是你啊,看来蔺兰不仅把我的嫁妆给保住了,还让你赚了不少!” 她冲得意不已的蓝翎羽竖起大拇指,“说来说去还是你最黑,通吃!” 蓝翎羽笑着应下,“承让承让,还是娘子调教的好,而且若不是你,蔺兰那女人怎么能娶到如意郎君?说来说去,全都是娘子的功劳。小的不成敬意,这些银子就给娘子压箱子底吧。” 李朝朝并不财迷,但是想到他二人不仅坑了蓝芷霖一辈子,还利用他赚了一大笔就赏给了蓝芷霖一个大大的吻。 他们这对小夫妻要坏就坏的彻底! 又过了几日就到了中秋,每家每户都挂起了喜庆的红灯笼,连紫苑上下也是一片喜气洋洋,并不因一墙之隔的武乡侯府而受连累,京中百姓甚是恩怨分明,谁让他们赔了钱只咒骂那人,更何况蓝翎羽夫妻早早就分出府去,他们还未蓝翎羽这么一个聪明的人有如此丢人的弟弟而不耻。 蓝翎羽从衣橱拿了一件兜帽披风亲自给李朝朝系上,“本来应该带你去看姑奶奶和冬月她们的,但是今年中秋与往年不同,二姐等下就到了,我想着应该让你第一时间见见她。” 李朝朝明事理地笑道:“你就是不提我也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见见大元的风云女子了。” 蓝双清可是大元第一奇女子。 她的存在在大元是一个另类,让男人觉得是羞耻,让女人避恐不及,甚至略有不耻和鄙夷,唯有李朝朝觉得欣赏和佩服,她虽不会武,但她向往自由,她能想象一个可以在战场上肆意狂奔打仗的女子,该是如何飒爽英姿! 不只是她,大元所有的女子都不会有这样的经历。 时已入秋,天气微凉,李朝朝笑着牵着蓝翎羽的手往外走,凉风席卷过她英红的披风,蓝翎羽体贴地替她戴上兜帽,李朝朝笑道:“而且今天必定很热闹。” “哦?”蓝翎羽调侃道,“你又掐指算出了什么?” 李朝朝配合地把眯着眼,在空中伸出手捏了捏手中,目光望着远方忽然呵呵地笑了两声,“我到是没算出什么,只是知道隔壁那位就是耕地也该结果了。” 李朝朝忽然来了这么句,蓝翎羽一时之间还没回过神来,只顺着她的目光转过头看到红香楼,顿时恍然大悟,“朝朝,你说得还真是委婉。” 蓝翎羽现在想想刚才李朝朝说的耕地结果就觉得好笑,忍俊不禁道:“我会让人找个大夫去看看,除非她是个不不下蛋的鸡,不然每天这么折腾早该……” 蓝翎羽还没说完,就觉得自己这话不对了,再一看李朝朝的脸色,她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面上波澜无奇。 他忍不住暗自骂了自己一句,拉着李朝朝的手安抚道:“朝朝,是我的错,是我还不够努力,你千万被生气。” 李朝朝嗔笑了声,“你慌什么,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又不是不能生,还是你怀疑你自己的能力?” 她上辈子怀过孩子,总不能重生一世就怀不上了,蓝翎羽也不是没做过父亲。 若真要说哪里出了问题,李朝朝想可能是他们还不到做父母的时候。 这下轮到李朝朝安抚蓝翎羽了,她笑着请搂着蓝翎羽的胳膊,“现在有孩子会让我们无暇分心,再等等罢。” 蓝翎羽仔细地看了看李朝朝的脸色,见她确实没有因为自己的失言而生气,就松了口气,他紧了紧李朝朝的手,“我一点也不急,反而更担心若是你在这个时候怀了孩子会很辛苦。” 他担心的是李朝朝介意自己的话,好在他的女人并不是钻牛角尖的人。 两个人从廊下穿过时体格检查红香楼的尖叫并不放在心上,两个人相互依偎地往前走,蓝翎羽深情地看着李朝朝笑道:“我们在一起是缘分,孩子的到来也会是个缘分,他(/她)一定是极好的,只有我们做好了准备,放下所有的心结和仇恨才会到我们身边来,也才能给他最好的一切。” 李朝朝笑得弯起眼角,“相比而言,我现在更加期待你弟弟的便宜儿子。” 两个人相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诡异的光,李朝朝贼兮兮地笑着说:“今天除了期待二姐以外,我也想看看你弟弟三朝回门脸上有没有添彩。” “怕是乌云罩顶……” “那也不错啊,他活得不开心我就高兴了。” 蓝翎羽侧过头看了一眼怪笑的李朝朝,忍不住忽然停下抱着她就一阵深吻,他明白全都明白的,这个女人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把上一世的屈辱都统统讨回来。 其实蓝淋股想过,若是没有李朝朝他能不能报仇! 其实答案是能! 但是过程很艰难,很孤独,也许他为了报仇而疯狂,会在仇恨中丧失理智,人性,稍有不如意就杀人,杀人,还是杀人。 这是男人的看法,报仇只要这个人死了那就是大仇报了! 然而正是这个女人,在仇恨燃起的那刻起出现在自己生命里,他的认知全部颠覆改观,原来人是可以恣意妄为的活着,为自己为尊严而战,不让人轻易践踏。 报仇应该让他们在折磨中生不如死! 蓝翎羽深深地抱着李朝朝不肯放手,他真的很满足,每一刻都比上一刻更爱这个女人,其实他该说的都已经表达告白了,能做的就是倾注所有许李朝朝一世美好年华。 小夫妻俩一路卿卿我我地去了侯府,他们走得侧门,都看到门上还未清理干净的烂菜叶子和臭鸡蛋,两个人视如无睹地跨进门,一路畅通无阻地去了静心堂,没想到却还是最先到的,两个人齐齐被小丫鬟引着进院子,静安掀起帘子前低低道:“世子,世子妃,太夫人这几天闷闷不乐,胃口也不好,你们来了可好了,多陪陪她老人家说说话。” 心情不好,其原因自不必多说,只怕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原因的。 李朝朝微微一顿,抬头看了眼蓝翎羽,太夫人对他们是绝对的支持和爱护,他们也十分敬爱太夫人,即使有些事必然会让局外人心里不舒服,但也绝对不会停下该走的路,他们只能很抱歉。 蓝翎羽点点头,拉着李朝朝进了屋子,发现他们来得还算是最早的,只有太夫人有气无力地歪倒在床榻上,垂着眼帘假寐。 往年家中节日都在静心堂聚首,由倪氏安排家中大小,可是今年……武乡侯府显得很萧条。 这是一朝倾倒的前兆。 太夫人听到动静,懒懒地抬起头看到是蓝翎羽夫妇,脸上才稍稍露出点高兴的表情,“你们来得到是早。” 李朝朝笑着和蓝翎羽笑着上前行礼,她心里漠然,其实怕是太夫人经历了一时应该知道这个侯府气数已尽了,不然不会在抬眸的那瞬间露出淡淡的哀伤。 太夫人在蓝翎羽和李朝朝之间看了看,“你们来了,坐吧。” “祖母。”蓝翎羽没坐,跪下,“孙儿不孝。” 李朝朝跟着跪在旁边不说话,这种时候她绝对地以夫为天,不插一言。 太夫人淡淡一笑,“不用说了,只要你们平安喜乐,祖母就知足了,天下之事缘起缘灭,说句大不敬的话,王朝都要几经更替,更何况是个小小的侯府。” 李朝朝眼皮跳了跳,这真是大不敬的话,但是足以见得太夫人是明理之人,什么都懂,她是有个大智慧的女子,看得开,才会心宽长命。 蓝翎羽刚要再说什么,就听到院中一阵喧哗,起初听不清在争执什么,但渐渐的那人叫嚣的声音越来越大,屋里的人不由都露出诧异的表情,就连太夫人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哎,果然是露出本性了。” 她的话中不无嘲讽。 “小扇,你只不过是个小妾,怎敢出现在这里!” 所有人早就听出那叫嚣的声音就是来自倪氏,她温婉的外衣早就被心中的怒火给得连渣都不剩。 倪氏确实已经不再装下去,她已经失去了这么多,再装下去只会失去更多! 李朝朝看着自己的杰作还很是满意,她就是要让倪氏知道别装得太过了,最后害得可是自己! 倪氏在院中指着小扇大骂,反正她已经不需要再用温婉来讨好什么人! “小扇,你个贱妾怎能来静心堂,若是你不知道规矩,我现在就好好告诉你,太夫人是不允许贱妾出现在这里!” 小扇撑着还不太大的肚子,冷笑,“夫人,是侯爷让我来给太夫人请安的,就算太夫人不见我,也会看在我肚子里的孩子,她老人家孙子的份上见我的!您别一口一个贱妾,显得有失身份。” “少拿侯爷说事,现在我还是夫人,这个后宅都要听我的!” 小扇眼底划过鄙视的光,忽然捂着肚子连声,“哎哟,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夫人您别冲我喊了,你要是罚我就算了,可是您吓坏了孩子多不好,虽然您这么多年未有过,但也生过孩子,知道怀孕的人脆弱啊。” 倪氏气得跳脚,很不能冲过去撕烂了小扇的嘴! 屋里的太夫人听到两个人的对话,一把将手中的佛钏拍在桌子上,气得胸口起伏,“这家散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李朝朝知道太夫人这是气得狠了,蓝翎羽掀起帘子让静安请倪氏进来。 等了半晌,却见小扇先冲进来,还喊了声,“夫人,您可别和我有身子的人抢,要是我不小心摔倒了,赖到你身上就不好了,夫君解了您的禁足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可不能因为这事再伤了和气。” 倪氏气得咬牙,但在太夫人面前也不敢太过放肆,她树敌太多,需要一个个地把这些人给清理了再去整死小扇。 可是她总有一种错觉,有些人为了不让她好过,就算她解决了一个麻烦,会有一个接一个不断地麻烦而来! 倪氏强压着气跟在小扇后面进了屋,反倒她这个正牌夫人落在一个贱婢的身后,她何时受过这个气,又见到李朝朝和蓝翎羽都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等着吧,她总会有一天全部讨回来! 这些人的死期都不会太远! 太夫人虽然没提两个人在外面叫嚷,但面上淡淡的,几个人坐在屋里不尴不尬地说这话,几乎都是小扇在一旁打趣,拿孩子哄太夫人开心。 “听说太夫人最近胃口不好,侯爷给我请了个新厨子,等奴婢请来给你特制几个开胃的菜。”小扇笑道:“您身子骨硬朗,奴婢才会沐浴您恩泽,把孩子顺顺利利生下来呢。” 小扇话里有话地看了倪氏一眼。 倪氏看也不看她,目光只在扫过李朝朝面上时露出微微阴毒的光。 太夫人只懒懒地应付着,并没有太大的表情。 未几,大夫人的贴身丫鬟小樱被静安领进来回话:“太夫人,三夫人,大夫人说要等二小姐回来再一同过来请安。” 太夫人这才露出几分期盼,“好,不急,我们都一起等着。” 她侧过头看蓝翎羽,“你二姐回来你可知道?” 蓝翎羽一脸茫然,“二姐今天回来?那可真是太好了,孙儿可许久没见过二姐,甚是挂念。” 提起蓝双清,倪氏也是不屑的。 一个女孩子家整天和男人厮混在一起打打杀杀像什么样子! 可是她又不能不巴结大房,至少她答应慕雪衣拉拢那当将军的父女俩。 倪氏笑笑:“二姐儿可是好久不曾回来了,今个儿一家人算是齐了。” 蓝翎羽忽然挑挑眉,看向倪氏,笑道:“母亲,八弟今日回门吧?” 倪氏脸上一僵,就听蓝翎羽又道:“怎么还不见他来给祖母请安?莫非……他那妻主不让?” 这话,简直是往倪氏心上扎刀子! 李朝朝憋着笑,一脸淡定地看着蓝翎羽表演。 “不过就算八弟不回来祖母也不会怪他的,毕竟他现在……只怕不好上街,更何况还有那么一个泼辣的妻主,日子可能不太好过,母亲还是心疼下八弟,空了给八弟多塞些体己的钱,别因为把嫁妆都给了二房就亏待了他。” 李朝朝忽然插了句嘴,“八弟应该不会少体己的钱吧,当初我们分家的时候……” 她故意不说,就是让倪氏那张冷脸掉冰渣子。 蓝翎羽配合地恍然大悟,“哦,对啊,说起来母亲,当初我分出府去,我生母的嫁妆您打算什么时候给我?”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这一声笑骂带了丝不正经,却又不同于女子的娇柔,反而有着男子豪情的霸气。 屋子里的人皆是一愣,坐在床榻的太夫人下意识坐起来,脸上露出不太确认的欣喜,李朝朝里的最近看得十分清楚,随即明白门外张嘴就是粗话的女子是谁了。 只是没想到她会是这样,倒让李朝朝更有兴致地伸长了脖子去瞧,屋子里的其他人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就算蓝翎羽知道也故意不提,带着看好戏的样子勾勾嘴角——她回来了。 听到居然是个女子骂自己,虽然是开玩笑的样子,但她还从来没受过这等屈辱,不由怒道:“什么人居然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隔着一道帘子,那人似乎很随意地就将蔺兰的鞭子扯过去,然后用力一甩,厚重的帘子立即裂成两截,看得众人倒抽了冷气,那帘子可不是纸糊的,而且加了棉略微厚重,完全不似蔺兰那样小打小闹,只拿着抽人说不定还伤着自己呢,怎么在对面人的手中就如此游刃有余。 还未进门,声音先到。 “哈哈,这是谁家的小娘子敢在静心堂大呼小叫的,还是说咱们家的侯夫人终于想通转了性子,不再装模作样,可以容忍这样泼辣的小娘子叫嚣?也算是可喜可贺啊。” 那人从裂帛的帘子后先伸出一支木腿,完全不似女子婀娜的小碎步,并大笑了两声,这才走进众人的视野。 女子穿了身窄袖窄腿,身躯凛凛挺拔,皮肤黝黑,是金小麦晒熟的颜色,最令人注目的是她那双沉稳的眼眸,目光如炬,两弯眉浑如刷漆,有着万夫难敌之威风。 只是她拄着单拐,叉开腿手握长鞭,就连握着鞭子的姿势也和蔺兰方才不同,长鞭一甩里放在肩头,虽然拄着拐杖,但并不影响她的帅气,随性中带着洒脱。 蓝双清一进屋只一眼就看清了里面坐的人,如在以前每一场作战下来总结的经验,迅速的估算了下形势,在看到倪氏那张能被自己讽刺得冷得快要掉渣的脸,声音更加豪放,还吹了声口哨,“哟呵,原来三婶在呢,我就说您真是长进了,居然容忍这样的女子叫嚣,双清都开始佩服您了。” 倪氏见到居然是蓝双清回来了,本想着客套两声,再慢慢套近乎,但是没想到这臭丫头进门就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这才几年不见,她简直就是脱胎换骨成了个男人了! 说话粗俗,举止豪放,家里已经有个疯婆娘蔺兰,悍妇毒辣的李朝朝,现在是怎样? 又来个纯爷们吗?这个家真是乱了套了! 李朝朝却觉得眼前一亮,蓝双清穿得可是军中最轻便的男装,一头长发全部高高扎在脑后,张扬飒爽,更重要的是她确实带着男人的性情,不拘小节,说话直来直去,讽刺谁也不拐弯抹角。 她到是觉得慕辰天眼光不错。 此乃奇女子。 李朝朝就见倪氏的嘴角抽啊抽的,整张脸都快扭曲了,蓝双清也不在意,笑着上前向太夫人抱拳行礼,“祖母,双清回来了。” 用的是军姿。 太夫人在见到蓝双清时早已热泪盈眶,“双清,我的好孙女,你回来就好了,只是你的腿怎么……” 蓝双清呵了一声挥了下手,“不过是断了条腿,回来的时候不小心弄的,那几个不长眼的王八羔子也没什么好下场,祖母别担心。” 她说得很是不在乎,一旁的李朝朝离得较近,看着蓝双清的眼睛清澈而灵动,确实不像纠结一点小伤小痛的样子,不由更加想亲近她几分。 蓝双清第一时间就注意到李朝朝异样的目光,先是意外地挑起眼角,没想到这个女子没有像其他女子那般,在第一次见到她露出鄙夷或者厌恶的神情,反倒是让她更为意外地笑起来。 忽然把鞭子抽了抽一旁的蓝翎羽,很是大大咧咧地嘿了声,“小子,你媳妇?” 蓝翎羽笑着上前一把将李朝朝搂在怀里,得瑟地扬眉,“嗯哼,不错吧?” 两个人几乎无视起屋里的其他几个人,蓝双清啧啧了两声,大笑道:“眼光不错,我喜欢。” 李朝朝站起来向蓝双清抱拳笑道,并不用女子礼节,“朝朝也敬佩二姐已久,能让二姐喜欢,朝朝十分荣幸。” “哈哈哈……你这妮子合我胃口!” 蓝双清直觉李朝朝和其他女子不同,反而也令她充满好奇,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太夫人看着自己喜爱的几个晚辈相处的如此好,心情不由好起来,其他人早就被无视到一旁,嚣张跋扈的蔺兰如何能忍受这样的忽略,更不要说自己的鞭子还在蓝双清的手里。 “喂!瘸子!你什么人啊!”蔺兰知道这是武乡侯府大房蓝大将军的独女,在大元也算是女子中的异类,但她才不管这个女人立过多少汗马功劳,绝对无法容忍被人对自己不理不睬。 蓝双清知道现在还不是叙话的时候,她和李朝朝深深地看了两眼,彼此点点头,才转过头但不看向蔺兰,而是对倪氏嬉笑道:“我就说现在侯府里的气氛与以前不一样了,三婶现在心真宽,都能容忍这般没大没小的丫鬟叫嚣了。我就说看着祖母的身体硬朗,但是气色却难看,肯定是被这些个不懂事的小王八羔子给气坏了,三婶您就拿个主意是砍脑袋还是五马分尸,您只要一句话,我替您动手。” 李朝朝觉得自己就够泼悍了,但蓝双清和自己又并不一样,她是真的凶悍,一言一行中都带着真枪实弹的血腥,不像李朝朝棉里藏刀! 所以她才觉得自己和蓝双清有着相似之处,让她忍不住想亲近,说不定两个人合作一次,就可以真正做到一横扫千军了。 倪氏似笑非笑地哼了声,僵硬的声音里既有羞怒也有不甘,“双清,你才回来并不知道,这是……” 她话还没说完,蔺兰抢白道:“我是皇上封的郡主,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把我当丫鬟!” “你们蓝家果然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别以为自己在战场上打过仗就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和那些男人鬼混在一起,瞧你浑身上下哪里像个女人的样子!”蔺兰气得跳脚,“你在我面前也是要跪下来叫我一声郡主的!还不快跪下!” 蓝双清眼睛一眯,她还从来没见过一个女子竟然这么嚣张,她杀过不知道多少人,但从不对女人动手,但眼前这臭丫头真是挑战自己的极限。 李朝朝能感受到蓝双清那身嗜血的气息,知道她是动了怒,蓝双清长期在军营里生活,素来直来直去,哪里见识过后宅小女子拐弯抹角的算计,对蓝双清来说要么就直接上刀上枪一决死战,绝不废话。 蓝双清这样的奇女子是不该被后宅的污秽脏了双手的,蓝双清正要发作,李朝朝忽然上前拉住她的手,笑嘻嘻地说道:“二姐刚进屋先坐下陪太夫人说说话,郡主既然装疯卖傻假装不知道你的身份,你又何必在意她说了什么” 她侧过头冷冷地看了一眼蔺兰,“郡主刚才不是还在问二姐是何人么?怎么现在又说她从军营回来的?” 蔺兰被李朝朝将了一军,脸上有些挂不住,“是又怎么样,反正我是郡主,你们都要向我行礼下跪!” 蓝双清被李朝朝这一打岔,心中的怒火也算稍稍平复,她确实不如李朝朝这般以柔克刚,果然她当久了汉子,实在无法适应后宅的尔虞我诈,没意思透了。 好在有李朝朝。 她感激地瞥了一眼李朝朝,从怀里摸了半天找了块牌子扔到蔺兰身上,“老子这次受伤,行动不便,皇帝下旨也亲封了我为千总,可不比向除了皇帝以外的人行礼。你说说你到底算老几。” 蓝双清不爽地撇撇嘴,又为难倪氏,“三婶,你到时说句话啊,这中秋之夜她一个郡主来咱家当丫鬟啊!” “我不是丫鬟!”蔺兰听到丫鬟两个字就觉得风中凌乱,虽然蓝双清讽刺人都不拐弯抹角,但那才是真刀真枪,一剑封喉啊,“我是蓝芷霖的妻主,他已经入赘了我们家,算起来也是侯府一份子,怎么就不能在这了?” “哦。”蓝双清没什么反应的耸耸肩,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她完全不放在心上。 蔺兰闹了个没趣,就去讨要自己的鞭子,“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蓝芷霖连忙拦着,“不可,二姐,千万被还给她,你把鞭子划给她,她就要打死我!” 其实别说蓝芷霖和蓝歆瑶对蓝双清不熟,就是刚才倪氏都没在第一时间认出她来,蓝双清离家太久了,这些年一直没回家,就算是几年前回来一次,他们年纪也小,至于蓝翎羽本就从小和蓝双清亲厚,两个人私下有书信往来,才不至于疏离。 听蓝芷霖忽然这么一说,蓝双清才把目光看向自己这个最小的弟弟,她有些印象,是倪氏的亲生子,她笑得坏坏的,像是偏要和他作对似的,反而直接把鞭子扔给了蔺兰,“还给你就是。既然你是小八的妻主,你想打想骂就是你的事。” 蔺兰却是一愣,完全没想到蓝双清会向着自己说话?蓝芷霖却疯了似的大吼,“你什么意思!” “在我面前吼,你有几个脑袋掉?”蓝双清目露凶残的光,对男人她的态度是比男人还男人! “亏你还是个男子汉,连个女人都治不服,你这般没出息打死就打死了,省得活着丢人!”蓝双清最不喜欢软弱无能的男子,在她眼中只会是弱者,“我到是要看看她到底能不能打死你!没出息!这两年你光长个不长脑子么?三婶那么精明的人,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窝囊废?我记得你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蓝芷霖本就不如蓝双清高,被她这么一骂,显得整个人都要矮到尘埃里去了。 蔺兰听到自己的男人被骂,就有些不高兴,她本来也不喜欢蓝双清这样的女子,不由怒道:“你什么东西,居然敢骂我的男人!这是我家的事,还轮不到你说话,蓝芷霖只能让我骂!” 蓝双清叹道:“我真替三婶感到悲哀啊。” 李朝朝终于忍不住憋着笑,说道:“夫人也有自己的难处,更何况我到是瞧着她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蓝双清侧过头笑着看李朝朝,“你说的对,只是这般没规矩,三婶可是推卸不了责任的,这个家不如就散了!也省得被你们三房搅得乌烟瘴气。” 李朝朝看了太夫人一眼,见她没出言反对,怕是之前就已经有了这个念想,现在听到蓝双清这么一提,估计是同意了。 “二姐想分家?”李朝朝笑道,“这到是个好时候,之前夫人就说把我们紫苑的嫁妆整理清单,不如就趁此机会把你们兰苑的东西一起分出来,也省得这么复杂!” 蓝双清听到李朝朝说话也不拖泥带水,更是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一把拍在她的肩膀上,搂着她笑道:“好妮子,这话算是说道我心坎里了,不如今天就趁着大家都在咱们把这家分了。” 她转过头冲太夫人笑,“祖母您给个痛快话吧,咱们这侯府也是时候分家了,老三都分出去,没道理我们也在这侯府碍了别人的眼,您以后就跟着我们大房过,三婶也辛苦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休息休息了。” 太夫人就盼着蓝双清回来,在她心里最疼的只有蓝双清和蓝翎羽,这才是孙子辈真正的嫡系啊。“把侯爷请来!” 守在门外的静安领命去了。 屋里的倪氏终于坐不住地跳起来,“就算是分家为什么太夫人要跟着大房,当然是跟着侯爷。” 太夫人懒懒道:“你们三房人太多了,我跟着老大就好了,老大在边关,也需要我过去坐镇。” “三婶您放心吧,这个家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祖母,您就高抬贵手吧。” 李朝朝听蓝双清这么说,不由蹙了蹙眉,不拘小节是好事,但也决不能这么便宜了倪氏。她笑着上前拉着蓝双清,“虽说我和世子已经分出府,不该插这个嘴,但是你我一见如故,有些体己的话我还是应当说的,既然以后太夫人跟着你们生活,其他房的子嗣自然要孝顺她老人家的,你什么也不要,就是二房和三房脸上都无光,传出去可是不孝啊。” 蓝双清听出李朝朝这话的意思,笑着扬眉,“说的也是,我本想着只要三婶同意,我连三房的钱都不要了,可是祖母跟了我们总不能过得差了,那就是我们不孝,那就请三婶把三房和祖母的资产整理清楚,到时候好一起分出来,我这人虽然看不懂账本,但是找几个会算账的老先生还是有能耐的,您最好别玩什么花样就好。” 李朝朝笑道:“二姐,这点您放心吧,三夫人可不是那样的人,就是速度慢一点,到时候你催促一下就好。” 蓝双清和李朝朝你一言我一语,配合得极好,蓝翎羽见两个人相处得这么好,心里很是高兴,而她二人彼此看了对方一眼会心一笑。 李朝朝这是要让倪氏割肉放血呢! 倪氏想死的心都有了!蓝双清瞧着倪氏那张发绿的脸不由感叹,这老三果然娶了一房精明的好媳妇,有着七窍玲珑心,是个绝不吃亏的主,虽然她自己也不会受人欺负,但实在不如女子心思细腻,粗枝大叶惯了不拘小节,她们性格不同,但各有造化,说不上谁的性子就是最好的,但她们却都是同一种人。 方才有她帮衬着说了两句话,分家这事不仅极为顺利,还带走了太夫人,赚了一大笔银两。 钱在她眼里不重要,重要的是过得舒心。 蓝双清赞赏地冲李朝朝点头,一伸胳膊勾住李朝朝的脖子到自己的怀里,笑道:“你这妮子我甚是喜欢,可惜我不是个男子,不然哪里轮到老三那小子娶了你当媳妇,他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李朝朝见到蓝翎羽哭笑不得的样子,直接笑弯了腰,“我若是男子也爱慕二姐这样的女子,不过像二姐这样的女中豪杰,自然应该是万众挑一的男子来相配。” 蓝双清很是喜欢李朝朝,旁若无人地一手叉腰,一手捏了捏她的脸,“老子才不想什么万众挑一的男子,我也要学学人家蔺大小姐啊……” 只有李朝朝和蓝翎羽两个人和蓝双清离得最近,自然听到她的话。 听了蓝双清的话,他二人心道不好,李朝朝更是跳了跳眼皮,哭笑不得道:“二姐你这是要……找倒插门女婿?” 蓝双清扬眉反问:“奶奶的,那女人不可,老子怎么不行?” ------题外话------ 我用手机更的,不知道排版是否有问题!家里又没网络了,扶额,若是排版有问题我到北京修改下。看在我用手机艰难更文的份上,请大家爱我就支持我! 朝朝和蓝二姐是绝对的闺蜜!哈哈哈你们等着吧!她们一个悍一个凶残!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其实李朝朝听到蓝双清这话,也想勾着她的肩膀说:行啊,姐妹,怎么就不可以找个倒插门呢!我支持你! 但是……若是蓝双清找个倒插门的话,那慕辰天怎么办? 总不好让一个帝王做倒插门吧? 那蓝双清岂不就成了女皇? 这事不靠谱,想也别想,只能说慕辰天很可怜,情路漫漫兮,想把这样个女汉子一样的人物娶回家是一件很艰辛的事。 不过李朝朝到是觉得慕辰天乐在其中。 蓝翎羽和李朝朝互相看了彼此一眼,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这一微妙的变化自然逃不过蓝双清的那双贼眼,贼兮兮地对李朝朝说:“怎么?对我找倒插门有意见?” 她们三个人外加太夫人都缩在床榻上一角,根本就对倪氏几个人视若无睹,太夫人自然也听到蓝双清找倒插门这话,只是她是个进行的老太太,对任何事几乎不发表自己的意见或者看法,大家也都不知道老太太到底在想什么,但她却不失去对大局的掌控,令人更加尊重和敬畏。 这才是她的精明之处。 蓝双清说要找倒插门女婿,老太太不说话,已经是默认。 其实大家都能理解蓝双清,毕竟大房只有她一个女子,现在想再要个弟弟已经来不及,她肩负着不仅是将士的重任,还有传承的负担。 倒插门是个好主意。 李朝朝眉毛上挑,笑看着蓝双清,“可惜我没二姐这般魄力,不然我也恨不得像你一样潇洒。” “哈哈哈……朝朝,我对你真是相见恨晚啊。” 蓝双清恨不能亲李朝朝两口,她常年在塞外驻守,一言一行早就如男子一般不拘小节,李朝朝又不是寻常之人,一点也不觉得蓝双清这举动有什么唐突,但落在别人眼中只有不屑和鄙视。 蓝双清冲着李朝朝低声问:“话说你家中可有什么未娶的哥哥或者弟弟,如果他们也像你这般的妙人,留着让别人糟蹋,不如做我的如意郎君,你放心我有钱有才有貌,绝不输给任何女子,就是少了点温柔,但只要他乖觉我甚至可以同意他找小的。” 李朝朝嘴角抽了抽,想到家里的两个哥哥,若是真给蓝双清做了倒插门夫君,被糟蹋的只会是蓝双清,她这样的女子,又岂是凡物配得上的。 太夫人听到蓝双清还要给入赘的女婿娶小,不赞同地啐了口,“净胡说八道,到时候你招入赘女婿,什么样的人物找不到,你喜文喜武,指不定要较量一番好好斟酌才是。” 蓝双清自然是最听太夫人的话,老老实实地抱拳说是。 那边倪氏隐隐听到蓝双清想找个倒插门的想法,心里既鄙视又糟心,她本以为大房没男子就要垮了,没想到蓝双清居然还打着找入赘男子的想法,这下就不好办了,而且她还想把太夫人接到大房去住,她更是不会同意! 那可是要损失不少银子,太夫人的棺材本可是一笔不小的银子,她将来还想留着给小八当私房钱,可是太夫人自己都不反对,她又能说什么! “母亲,您还是再考虑考虑,大房那边虽然人口简单,可是伺候的人却是极少的,不如跟着我们吧,至少还有侯爷在您身边尽孝……” 不等蓝双清反驳,蔺兰不赞同道:“既然太夫人想去大房,母亲就不要挽留了,而且这以后分家,夫人也就不必管家了,您老了,就由我做主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倪氏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可是她现在只能忍,“还轮不到你造次!” “母亲你老了,以后不是我做主又是谁呢?”蔺兰讽刺地笑道,“难不成还指望你这倒插门的儿子?反正他的就是我的,你将来死后还不是要留给他。” 蓝芷霖气得抓过蔺兰的肩膀,想打可是被蔺兰瞪着他,“干吗!想打我?你有那个能耐么?你自己的堂姐都不相信你有这本是!你就是个窝囊废!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子啊。索性不如这个家就由我做主,分了家也好!” 对于分家,蔺兰是一百个赞同。 “就把大房和二房的钱给他们去,反正我有的是钱。” 蓝芷霖气得直哼哼,咬牙切齿道:“这是我的家,有你什么事!” “你的就是我的!你不是想回府住么?我就跟着你一起回府,瞧我对心疼你。”蔺兰一副理所当然。 倪氏看着蔺兰嚣张就恨不能把她的舌头给拔下来,看到蓝芷霖窝囊也跟着一肚子气,现在还不是收拾他们的时候,分了家也好,看她如何收拾蔺兰这个臭丫头! 很快,侯爷就被请到,还有二房的小张氏和三个子女,不过大房的大夫人不在。 就连又瞎又浑身瘫痪的蓝滕安也跟着过来了,听到分家,自然是以人头算,他们想多分一杯羹。 太夫人每一房只留下了一个人,大房的蓝双清,二房的小张氏和三房的侯爷蓝政锦,以及分出府的世子蓝翎羽,其余的人都在隔壁的屋子坐着等消息,她们都是媳妇亦或者是晚辈,做不得主的。 论起来这里面压根就没紫苑小两口什么事,不过既然把蓝翎羽叫进去一定是想分赃均一些,当初蓝翎羽出府,是一个铜板都没拿,说到底太夫人也是向着蓝翎羽的,更何况三房的另一个小儿子都入赘了,不把钱多分给一些紫苑,又给谁? 进去前,李朝朝对蓝翎羽和蓝双清,贼兮兮地笑笑:“你俩可别谦让,该放血吃肉的时候决不能手软!” 蓝双清抽了抽嘴角,指着蓝翎羽哈哈大笑,“你媳妇可真坏,我喜欢。” 蓝翎羽霸道地瞪了一眼蓝双清,“我早就看出你对我媳妇有意思了,不过她是我的!” “嗤!”蓝双清鄙视他,“你小子吃姐姐的醋有没有意思!” 蓝双清进去前冲着李朝朝抛了个媚眼,“我弟弟以前假正经的很,现在娶了你彻底暴露了本性,你俩真是坏到一起去了,不过他还需要你好好调教呢。” 说完,她大大咧咧地搂着蓝翎羽进屋商量分家的事去了,李朝朝留在院子里咯咯地笑个不停,这不过才和蓝双清见了第一面,却一点没有违和感,她虽然不是见面熟的人,但对蓝双清就有一种没有来的亲近感。 蓝双清大大咧咧性子不装不骄,很适合做朋友。 李朝朝本不指望这辈子能交到什么知心的朋友,有蓝翎羽一个知根知底的夫君就已经足够了,没想到还能遇到蓝双清,也算是另一种缘分。 一旁的倪氏知道不让自己进去只气也无可奈何,又看到李朝朝几个人在嘀嘀咕咕的就觉得不怀好意,现在她看到谁小声说话就直觉是和自己有关。 ——典型的被害妄想症了。 这怨不得她,连续被恶整了几次,谁都会下意识有条件反射。 倪氏见蓝政锦一脸怒气的走过来,也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顾不上细想,急忙拉住他,低声道:“夫君,等下分家,你一定要据理力争啊,千万别被那几个小的算计了,吃了大亏。咱们毕竟才是嫡子嫡系,不能让大房和二房他们占了便宜,羽儿又早早的分出去,这次又分家哪里轮得到他说话,更不能让他得逞。” 这些鸡毛蒜皮精打细算的事,倪氏以前是断然不会让蓝政锦知道的,也从来不说,一是让人家看她谦和大度,二来不想被人看穿她的心思。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啊,倪氏现在一句话在众人心中怕连个屁都不如,为了自己的利益倪氏必须得说,而且还要撕破那层伪装的外衣直接那么做,以前那些拐弯抹角已经无计可施了! 蓝政锦本来就见她烦闷得很,来之前他知道蓝芷霖那个逆子居然推了一把小扇,心里早就对倪氏心心生不满,这次更是因为此事愤怒地想让这个女人下堂。 这个念想不只是一闪而过这么简单,自从蓝芷霖入赘,蓝政锦和蓝翎羽又不亲厚,就指望着小扇肚子里的孩子能让他扬眉吐气呢,现在听到倪氏的算计,更是对倪氏横眉冷对。 “哼!”蓝政锦一把推开倪氏的手,“你给我闭上嘴吧!等下看我怎么给你算账。” 要不是小扇的肚子没事,蓝政锦现在就让倪氏跪钉板! 当时院子里的人都在,蓝政锦就当着所有人的面下倪氏的脸,她脸上一僵,恨不能找个地方钻进去! 若是以往……若是以往…… 倪氏都不敢想过去那般甜蜜的美好,和现在一对比就是讽刺! 院子里的其他人都窃窃私语,二房的人看在眼里都很是幸灾乐祸,反正侯府的人心已经散了,趁早分家也是好事。 蓝翎羽本想让李朝朝先回紫苑等自己,但见她执意要留下来,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冷冷地看了眼倪氏,倪氏瞧见蓝翎羽那般恶狠狠的样子,心里嗤笑,蓝翎羽以为这样就可以防着她不对付李朝朝了? 她倪氏就是再落魄,也绝对不会是那种泼妇骂街的人,要整死李朝朝绝对不能来硬的。 等蓝翎羽几个人进去,蔺兰冷着脸把李朝朝拉扯到一旁,“李朝朝我告诉你,你的嫁妆我会替你讨回来,但是之前的事我们一笔勾销,谁也不欠谁的!” 刚才李朝朝向着蓝双清说话,蔺兰就憋着一肚子气,现在见到没人趁早把话说清楚! 蔺兰说不上感激李朝朝,但总觉得两个人应该是同一条战线的,可是今天彻底让蔺兰是自己想太天真了! 她早就是说过蓝家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们本就谁也不欠谁。”李朝朝冲蔺兰笑笑,“还没恭喜郡主迎娶了如意郎君,还是你有本事,要不然八弟也没这么好的福气入赘成为郡马。若是以后郡主执掌武乡侯府三房,说不定武乡侯府会有另外一片生机。” “哼。”蔺兰绝对不是听不出来李朝朝是在鼓动自己执掌三房,这事她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想到李朝朝看出来了,她斜睨着李朝朝,“只要你不和我作对,大家都好说,但是你若是与我为难,我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李朝朝的笑意更深,她知道蔺兰在担心什么,“郡主你想多了,咱俩之前可没有什么可对立的事,不说世子早就分出府去,现在蓝家已经分家,我们之间只有合作不可能有敌对,不是么?” 蔺兰傲娇地仰着头,“刚才的事!我可记着清楚呢!” 蔺兰觉得李朝朝那么做就是背叛自己! 李朝朝看着蔺兰那个样子就觉得像是个高傲的孔雀,不允许任何人亵渎自己,“我只是坚持自己认为对的,更何况郡主若是需要同盟,就该知道对有些人适可而止的放低姿态,不然总仰着脖子是会很累的。” 蔺兰被李朝朝这么一点,忽然还真觉得脖子有点酸,她是个从来不听劝的人,别人越说不可以这般无礼,她偏要斗志昂扬,可是李朝朝的说辞和别人不一样,尤其之前经她点拨才顺利霸占住蓝芷霖,她下意识会听,然后一细想,还真觉得每天高高地仰着头,脖子会酸! 她见李朝朝目光清幽地看着自己,不由有些尴尬地歪过头,摸了摸脖子轻咳了两声,“既然这样,那你可要说话算话啊。不然休怪我翻脸不是人!” 李朝朝的笑意更深,蔺兰也不是无药可救,她这么说已然是妥协的意思。 没有一个人可以孤军奋战横扫千军的,而且她本来就和蔺兰的关系没有利害冲突,自然可以结成同盟,当然现在是同盟只不过是因为她两个人有着共同的目的,并不代表是朋友,也许哪一天利益点不一样,也会翻脸成为敌人的。 倪氏见到李朝朝和蔺兰之间聊得火热,心里猛地咯噔一下,这两个贱人是要结成同盟的意思? 她对身边的蓝芷霖低声道:“儿啊,记住要忍,她们放松警惕,我们出其不意地刺一刀,她们就死无葬身之地!” 蓝芷霖已经把牙磨得咯咯作响,“母亲,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快了,快了……”倪氏默默地收回阴毒的目光,“我说过这些都是你的,绝不会让她们染指!” 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太夫人才商量完所有的事情,蓝政锦第一个出来向所有人宣布:武乡侯府正式分家,各个院落自成门户,宣布之日起立起高墙,独开大门,太夫人的静心堂划分给大房,这样一来大房不仅地产多一些,连公中的资产也多去一半,以后二房和三房就不必孝敬银子,只把太夫人的棺材本一次性给大房。 二房没意见,她们不管得到地还是钱都是白拿。 倪氏听得心都在滴血啊。 蓝政锦冷冷地对倪氏道:“明日就把公中的帐交出来分家产,另外羽儿的嫁妆也列好清单,若有错漏就给补齐!” 倪氏咬牙切齿道:“那可是有歆瑶一份!” “歆瑶以后的事就归他亲哥哥管!”蓝政锦没好气道。 倪氏气急:“那干脆歆瑶以后也跟着蓝翎羽去紫苑过好了!” 蓝政锦哼道:“也好!反正她的事有蓝翎羽做主,就让歆瑶收拾收拾去紫苑吧!” 蓝歆瑶刚才被李朝朝威胁了下一直蔫蔫的,正后悔自己太无能让蓝翎羽决定自己的婚事,现在听到蓝政锦把自己直接赶出青院,急得都哭了。 “我不要去紫苑!我死也不去!” “那你就去死好了!”蓝政锦没好气道,“你母亲现在也无力管你的事,你以后就去紫苑跟着你哥哥嫂嫂一起住,你的家产会分到了紫苑!我不会亏待你的!” “父亲!我不要!”蓝歆瑶可以容忍自己的婚事让他们做主,可是跟着蓝翎羽两口子住,她还不知道怎么被折磨呢。 “容不得你!”蓝政锦哼道。 李朝朝翻了个白眼,拜托有没有问问当事人的意见,她还不乐意呢,解决蓝歆瑶的婚事好办,但是要负责她的饮食起居,这简直就是扔了个大麻烦来。 她看向蓝翎羽,蓝翎羽正巧看过来,两个人心意相通,谁也不愿意管蓝歆瑶这个大麻烦。 蓝翎羽上前不容分说道:“你哭个什么劲,好像我能要了你的命似的。我那里也没你的地方住,你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又不是父母双亡,跟着哥哥住算怎么回事。” 他冷冷地看了眼蓝政锦,“还请父亲收回成命吧!咱们府上刚分了府,若是传出去,指不定会传出些什么不好的,还以为你要把母亲下堂呢!” 蓝政锦哼了声,不置可否。 倪氏的脸色难看的紧,蓝翎羽绝对是故意的! 蔺兰想上前提自己掌管三房的事,蓝政锦却没心思听,他心里正担心小扇得紧,急匆匆的就走了。 至此,武乡侯府如李朝朝和蓝翎羽所愿,加上蓝双清的推力,彻底分家! 这小两口在床上盼望着这一天已经很久很久了…… 又过了几日,府内工人砌墙,盖新门,各个院落自称一宅,武乡侯府门前被来往百姓指指点点。 紫苑和兰苑并不远,李朝朝正和蓝双清商量着打通条走廊,方便两家人好来往。 蓝双清见到李朝朝手上的链子,笑嘻嘻道:“这可是我在大漠戈壁找的石头打磨的,本想着自己留作纪念,没想到送给你反而更适合。” 李朝朝笑着眨眨眼,“等有机会你也带我去瞧瞧那大漠戈壁的粗犷,我这辈子除了京城和镇江哪里都没去过呢。” 别说这辈子,上辈子都没去过。 蓝双清拍了把大腿,“好呀,以后咱们去那居住都行,我跟你说,再也没有比那里的百姓还淳朴的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哪有京城里这些高门大户后宅的弯弯绕绕,活着都累得慌。” 李朝朝笑眯眯地看着蓝双清,见她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心神向往之,其实她有时候想蓝双清不符合规矩的举止,当真有些像穿越来的人,至少在她穿越来之前那个时代有很多女子如她一般洒脱大气,不拘小节。 然而她又一想,是不是穿越又如何呢? 这些根本不会影响她们之间会成为闺蜜,成为好朋友,一起调侃嬉闹,向往更好的未来。 她们两个人从来不说家长里短,是非短长,就有聊不完的话题,甚是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李朝朝这些日子几乎天天往青院来找蓝双清聊天,就连蓝翎羽都有意见了,要不是知道蓝双清是女的,他还真是要好好吃醋一把。 两个性格相投的女子正憧憬着将来以后去大漠生活,有个小丫头突然跑进来,大喊着:“不好了,世子妃您快去看看,前面有个人叫嚷着自己才是世子妃呢!” ------题外话------ 噔噔噔~终于分家了! 以后倪氏蓝政锦怎么作,都不会牵连到别人了。 另外,李曼曼华丽丽登场。 哼哼,你们想不到她要做什么的! 刚下飞机,就在屋里码字……我是多敬业啊啊啊啊!! 你们不爱我,都对不起我!!! 第一百三十五章 听那丫鬟一说,屋子里的李朝朝和蓝双清彼此对望了一眼,一起笑出声。 蓝双清更是笑骂了句,“扯什么犊子,什么前面有个人嚷嚷自己是世子妃的,是哪家的世子妃来了做客怎么着?还是谁没吃药在老子这没事找事。” 她说话的声音和其他女子不同,抑扬顿挫很有力道,让人有一种无形且凶狠的压迫感,不似李朝朝温婉又毒辣的音调,蓝双清的话让人觉得自己的死期随时都会到来。 “你们世子妃都好好的坐在这,没事少他妈的扯犊子。” 蓝双清统领无数次战斗,早就练就了身心淡定,但说话粗鄙的习惯,怕是要伴随她一生了。 她觉得这样活得自在,瞧不上那些后宅女子的矫揉造作,矫情得她牙酸,可是她觉得李朝朝又与自己和其他人都是不同的,眸含秋水,有着万般细腻的心思,但又有着令人动容的狠戾。 这几日蓝双清听李朝朝说以往的事,她都感叹得觉得这个娘们……好吧,姑且叫弟妹也成,李朝朝比自己更狠。 蓝双清对传话小丫头的话就当了个屁,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别鬼扯什么又来了个世子妃,天底下想攀龙附凤的人数也数不尽,根本没必要为了这些没屁股的事着急上火,她就是见不得人不怀好意才爆了两句粗口。 她侧过头又看向李朝朝的脸色,熟知这娘们……她还是习惯这么叫,比自己还淡定,端着茶神色慵懒,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那样子真他妈的像极了她在大漠时追了半个月之久才猎到的一只狐狸,结果还被它逃跑了。 她们近乎一样的双眸如点漆,带着狡猾又胸有成足的算计,哪怕设下了圈套,看着她们闯进来,她们也有本事逃脱,甚至在临走的时候还能咬你一口。 蓝双清摸着手腕早就结疤的伤口,笑得颇有深意,李朝朝是值得玩味又带着令人看不透的神秘。 可惜可叹,她不是个真爷们,不然很难不对这种女人动容。 她不是不喜欢现在这样性格的自己,只是男子会更愿意追寻一些抓不住心灵的女子,这样才有成就感。 好在李朝朝是她的弟妹,又成了知己,实在是一件幸事。 幸事! 其实谁来闹事李朝朝根本不在意的,自从嫁进了侯府,三天若没有人给她找点不痛快,她都觉得反常。 反常之下必有妖。 她笑是因为蓝双清的态度,有大将风范,可又实在是不拘小节,她已经很久没觉得这么自在过了,心里更加喜欢这个蓝双清。 地上跪着的小丫鬟见她二人不仅不急,反而把自己骂了一顿,就觉得有些委屈,瘪了瘪嘴道:“世子妃,奴婢也说不明白,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有个女人带了一家子来,说是您的姐姐,还说应该嫁给世子爷的是她不是……” 小丫鬟似乎是故意顿了顿,弱弱地抬起头看了上首二人一眼,“不是世子妃您。” 李朝朝支着脑袋看跪在地上的小丫鬟,笑着反问道:“那又怎么样呢?” “……” 小丫鬟顿时语塞,满脑子都在想,什么怎么样?她如何知道怎么样啊! 有种抓狂的感觉,世子妃的反应也太平淡得出人意表了吧! 一旁的蓝双清听到李朝朝这句反问,却忽然拍着腿大笑起来,“哈哈哈……朝朝,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李朝朝笑着给蓝双清抛了个媚眼,“那我们是惺惺相惜吧!” 地上的小丫鬟看到,不由恶寒,该不会是世子妃刺激过度傻了吧? “可是,那几个人说是世子妃的家人……” 李朝朝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的丫鬟,小丫鬟这下子就不只剩下寒的感觉了,觉得世子妃那一眼,似是冰封暴雪席卷而来,让她通体冰凉无法动弹。 李朝朝懒懒地问:“你是哪个府上的?” “额?”小丫鬟愣了愣,世子妃当真气傻了? 小丫鬟咽了口唾沫回答:“奴婢是府上的丫鬟啊,在青院伺候。” 蓝双清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放你主子的屁,武乡侯府哪里还存在,就算有也只是青院才是侯府,我们这里是兰苑,自成一府!” 她怒吼一声,对外面喊道:“阿芙!” 门外有女子应了声:“属下在!” “谁准你们把外府的人放进来的,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让进!”蓝双清十分不耐地看着地上青院来的丫鬟,“回去告诉你们主子,现在都分了府,我可不管谁人是长辈,要是还打其他府的主意,我翻脸可比翻书快多了!休怪老子不客气。滚!” 蓝双清充满霸气地怒斥了声,小丫鬟立即吓得屁滚尿流。 李朝朝笑着拍了拍手,“霸气!真不知道二姐这样的女子谁才能征服你的心啊。” 慕辰天吗?那个不正经的略带痞子气的未来皇帝? 她觉得两个人若是在一起的话,从哪里看都透着不靠谱,可又觉得还挺和谐,现在就要看慕辰天如何征服蓝双清这个女汉子的心了。 其实她相信是女子无论她外表看着多么粗犷,都有纤细的一面,只要对症下药,找到软肋,就会成功。 一如当年她和蓝翎羽一般。 蓝双清扬起眼角,“你个机灵鬼,怎就一点也不担心那来闹事的人?” “担心又有何用?”李朝朝摊手,“她就是闹上天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究竟是何人?”蓝双清蹙着眉问,“真是你那家人?” 李朝朝笑道:“那小丫鬟这么来传话,必然是受了倪氏的指使,只怕是他们无疑了,不会有假!” “娘希匹的!”蓝双清十分不爽,“整日里就没个消停的时候,这样闹来闹去害来害去当真有意思?不如找个时候约出来打一架不更好?输了就永远乖觉地闭嘴!省得麻烦。” 李朝朝见蓝双清满脸不爽,心道怕是蓝双清上阵杀敌都没这么纠结过吧。 “所以说我们是不同的战场,你上阵杀敌用的是布兵谋略,我在后宅防火防盗防小三也是机智谋略啊。” 李朝朝笑个不停,“其实在后宅斗来斗去也和上战场一样,敌军为钱为权而侵略,后宅亦是如此,有些人为了权力金钱就不断的使阴谋诡计,只为了把看不顺眼的人干掉,自己占有一切。” 蓝双清本来是不懂后宅的生存之道的,就算是知道她们有一些恶毒的心思,也不会深究其中的含义,现在听李朝朝这么一说到是觉得有几分道理,她深深地看了李朝朝一眼,歪着头道:“你是个有大智慧的人,我想若是把你放在战场,朝堂,甚至后宫怕也可以游刃有余吧!” “谢了,这后宅的事就够我吃一壶的,还战场,朝堂呢……”李朝朝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我这小胳膊细腿的能做什么。” “反正有蓝翎羽保护你,怕什么!” 李朝朝弯起眼眸,自信而明媚地笑道:“这话到是不错。” 她的眸光清澈晶亮,蓝双清忽然道:“你放心,就算你不是我弟妹,我也喜欢你的自信和柔情,早把你当做自己人,谁要是敢和你过不去,就是和老子作对,我第一个不放过她!” 李朝朝笑道:“没错,任她们放马过来,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敢骑在我脖子上拉屎,我就会让她以后大小便永远湿巾。” “你个女人真是……爽快!”蓝双清哈哈大笑,“若不是知道你比我还小那么几岁,我当真以为你比我经历得还多。” 这次李朝朝就笑而不语了,酒逢知己千杯少,又何必在意太多。 两个人在屋里又叙话了半个时辰,她们当真没把小丫鬟的话放在心上,李朝朝正准备告辞明日再来叨扰,就听门外的阿芙站在帘子外,硬朗道:“千总,侯府的老爷和夫人领着几个人去见了太夫人,太夫人派人来请世子妃和您一起过去。” 李朝朝扬了扬眉,笑道:“来的还真快,我还打算回去补个觉呢,看来今天的午睡是泡汤了。” “走着,我也想去看看戏,什么样的女子居然这么不惜命,居然和你作对,这不是上杆子找死么?” 李朝朝听蓝双清的调侃,啐了声,“我从不杀人。” 蓝双清笑道:“是是是,世子妃怎么会用杀人这么不高明手段,你只会更残忍!” 李朝朝拱了拱手,“谢谢千总表扬。” 两个人嬉笑着去了蓝府的静心堂,现在武乡侯府分家为三府,各自的大门开得方向不同,大房对外称蓝府,二房换成了张府,三房则为武乡侯府。 蓝府又有太夫人住的静心堂,大夫人住的兰苑,和太夫人特地为蓝双清要了当初武乡侯府的一栋单独的宅院,这个院子里里外外都是蓝双清从军营里带回来的属下,有男有女,都是军事化管理,严谨而有条理。 众人称呼蓝双清军队的称呼,她这次负伤回家,刚从把总升位六品的千总。 蓝双清为大元第一也是唯一的女将,身份甚是特殊,一路走来,李朝朝就看到蓝府的丫鬟小厮对蓝双清都恭恭敬敬的,到了静心堂,静安就站在门外立即迎了上去。 蓝双清问:“什么人在里面?” 静安已经算是蓝府的丫鬟,虽然在太夫人明下,但太夫人早晚会仙逝,这府上还由蓝双清做主的。 “太夫人和大夫人、侯夫人……”静安看了眼李朝朝,“还有世子妃娘家父亲,姨太太和四小姐。” 蓝双清回过头看了眼身后神色淡漠的李朝朝,径自问静安,“世子呢?” “已经派人去请了,还没回来。” 蓝双清点点头,然后问李朝朝,“要不要等蓝翎羽回来一起进去?” 李朝朝道:“先进去找个位置坐下,离得近些看戏才能看清楚那些人的嘴脸。” 蓝双清哼了声,“他们想干什么?” 李朝朝笑笑,“总归是来找茬的,就看他们这次能玩出什么新花样了。” 蓝双清往里面走的脚步顿了顿,皱着眉看她,“是想要你的世子妃之位呢?” “那也要看看她们几斤几两重,这位置是说抢就抢得走的?”李朝朝笑着摊手,“下辈子也没戏。” 蓝双清大笑着掀起帘子,“哈哈……还说我霸气,分明你比我还霸气好么?” 屋子里的人就听到有个女子狂笑着进来,不少人心中一凛,这是李朝朝? 她怎么变得如此张狂? 所有人就见一身黑褐色的劲装女子从门外走进来,眉目间带着煞气,威风凛凛,身姿挺拔,边走边笑着给身后的人让道,他们这才发现说笑的是另有其人,而李朝朝则穿了挑丝四喜如意装,头戴南海珍珠发簪,在她嘴边的笑容明晃晃得闪烁着,灼耀着眼睛,也刺痛了屋里一人的心。 李朝朝终于肯出现了! 蓝双清拉着李朝朝看也不看那些路人甲,径自向上首的太夫人请安,“还请祖母恕罪,是孙女管教下属不严,让人轻易来打扰您休息。” 她怒喝一声,“来人,今个儿在静安堂当值的人全部拉下去杖责二十,以儆效尤!看看哪些不长眼的人还敢来叨扰祖母。” 屋子里的人呗蓝双清一个下马威吓得都抖了抖,倪氏脸上痉挛不已,蓝双清这哪里是打自己的属下,而是隔空抽他们的脸! 太夫人什么话也没说,就算是赞同蓝双清的话了。 只有李朝朝知道,蓝双清宝贝自己的下属跟什么似的,断不可能是真的惩罚,不过是做做样子给这些人看。 李朝朝笑着上前给太夫人众人请安,最后在倪氏面前,笑道:“夫人今个儿真是好兴致,分府这么久了居然来串门子,还是特地让朝朝请安,您派人传个话,我直接去府上向您请安就是。” “哼!我不是来听你在这里嬉皮笑脸的。” 倪氏一抬手,指给李朝朝故意忽视的几个人,“怎么才嫁进来还不到一年,连自己的亲爹老子和亲姐姐都不认识了?” 她眼中毫不掩饰地乍现阴毒,李朝朝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李朝朝下意识眯了眯眼,越是局势紧张,她越能笑得出来。 她像是才看到角落的那一男两女,然后冲她们淡淡一笑,既没有意外也没有惶恐不安,只淡然地走到大夫人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笑道:“原来是父亲和沈姨太到了。” 李朝朝故意不提李曼曼,“那就请坐吧,都是一家人不需要拘礼!” 蓝双清嬉皮笑脸地也跟着李朝朝坐下,“可不是,上门就是客,朝朝虽然是我弟妹,但是我拿她当亲妹妹,这蓝府就是她的家,你们也都坐把。” 蓝双清要好好看看李朝朝如何出击,是不是真得和打仗一样惊心动魄! 角落里的三个李家人脸上顿时黑黝黝起来,李永卓是来给李朝朝找不痛快的,可是他至少觉得李朝朝在见到他们时会主动下跪请安才是,毕竟也算是成了世子妃,怎么规矩不仅没长进,反而变得嚣张起来? 难不成以为自己做了世子妃就可以不把自己的父亲放在眼里了! 眼前的李朝朝哪里还有一点乖巧摸样,李永卓见状更加坚定了此行的目的。 李永卓怒喝一声,“李朝朝!你见到我居然不行礼,成何体统,别以为自己成了世子妃就可以不认亲爹了,我现在命令你现在就给我跪下!” 李朝朝扬了扬眉,笑笑,“只怕会坏了规矩。” “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这次连沈姨太都看不过去了,“世子妃就是这般行事的么?也不怕传出去令人不齿!” 李朝朝忽然冷冷地看了眼沈姨太,“沈姨太现在又是用什么身份和我说话?” 沈姨太叉着腰冷笑:“我现在是你父亲的平妻,你出府前不过是个庶女,也应当给我下跪行礼!” 李永卓和沈姨太站在最前面一言我一语地讨伐,李曼曼则像个隐形人一样,流海遮住了半张脸,让人看不见她眼中阴毒的神色。 李朝朝这个贱人,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是么? ------题外话------ 谁跪谁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次李曼曼来势汹汹啊。 一家齐上阵! 我稀饭蓝双清……(*^__^*)嘻嘻…… 若是蓝双清做皇后的话……合适不? 明天更新也会尽早一些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静心堂的外厅并不大,平日里也就只有三房的人来聚一聚,这一次足足有八个人,空间显得狭小而局促,再加上有人一叫嚣,就更加得让人觉得刺耳。 李朝朝并没有因沈姨太的怒斥和李永卓的指责而生气,她第一眼看到得是如鬼魅一样躲在众人之后的李曼曼,今日真正的对手其实是她! 沈姨太和李永卓见李朝朝不说话,自认为李朝朝还是有些廉耻,知道不能和长辈顶撞,不然这不好的名声传出去对她可不好,心里不由得意了起来,沈姨太冲着李永卓扬了扬眉,李永卓又继续怒斥李朝朝,“哼,既然知道错了,还不给我们跪下认错!” 李朝朝的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蹙,她是绝对不会客气的人,这些人上门挑事,也绝对不可能做到一团和气! 她忽然侧过头笑着对蓝双清道:“让二姐见笑了,可否借我两个人用用?” “你这话说得我可不乐意听!” 蓝双清心里早就憋着一团火呢,她是从来不受气的主,有火就发,觉得不爽就打一架,绝不憋屈,若是有人敢和自己这般大呼小叫的,她早就一拳揍上去了。 在蓝府,就是连大夫人对蓝双清也是恭恭敬敬的,她们母女二人有些隔阂,此处并不是表述的好时机。 蓝双清却见李朝朝依旧风轻云淡,面上不温不火,心里对李朝朝的欣赏又上升为敬佩之情了。 李朝朝是有大将风范的,若是把她放在战场上,敌军若是叫嚣辱骂,她怕是也稳如泰山的。 蓝双清甚至动起了把李朝朝拐到军营里当军师的冲动,只是现在她需要冷静。 蓝双清对李朝朝挑眉撇嘴,“这就是你的家,你怎地还拿自己当外人,我的人随便使唤,若你觉得过意不去,咱们两府合并也成啊。” “成。等我回去就和世子商量商量。” 两个人又旁若无人的聊起来了,倪氏听到大房要和紫苑合并,这分明是把当初半个武乡侯府给分割出去了,他们套了自己不少钱不说,还在这里耀武扬威,简直是死不足惜! 倪氏觉得自己拉拢蓝双清这件事很难办,她早就得到消息老皇帝要不行了,靖王若是得不到蓝将军的支持,事情是很难办的。 她冷冷地看了一眼李朝朝,知道自己在大房这里是没权利说话的,只能忍着怒气狠绝地给被凉到一旁的沈姨太使了个眼色。 沈姨太看到倪氏眼中的狠戾,心中一凛,怒喝道:“朝朝!你视我们如无物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就算不叫我一声母亲,下跪行礼,你的亲生父亲可在这站着呢!你也不认了么?你这是六亲不认要遭雷劈的!” 蓝双清彻底怒了,一掌拍在旁边的桌子上,李朝朝飞快地按住她的肩膀,从旁边的椅子上站起来,冷冷地直视着沈姨太的眼,扬起声调,大声一喊,“来人,给本县主掌嘴五十!” 李朝朝的话还是好使的,门外的侍卫早就听到蓝双清刚才的吩咐,既然蓝双清都同意把自己的人借给她用,他们就服从命令! 本来李朝朝和蓝双清说两句调侃的话,也是想让他们知难而退,不成想还真有人不怕死! 蓝双清院子里的人各个都是军营里的精英,训练有素,毫无原则地执行命令,李朝朝话音一落,门外就闯进来两个高头大汉,上前先给蓝双清行礼,又抱拳对李朝朝道:“县主,属下遵命!” 一屋子人除了大夫人和太夫人对这些侍卫都见怪不怪了,连倪氏都头一次见到蓝双清居然有这么厉害的下属。 两个大汉也不用李朝朝再废话,一个人架着沈姨太的两只胳膊,在她彻底茫然得还没回过神来时,另一个啪啪啪地大嘴巴就抽上去了。 那可不是普通架势的抽大嘴巴。 侍卫汉子出自军营,手掌心全被磨得是厚厚的茧子,他们打人都不觉得手疼,又不会如平常人下手的力道,每一下都抽得惊心动魄,下手快且猛,沈姨太连叫喊的功夫都没有,看得旁边的人各个心惊胆战的。 蓝双清的手下固然训练有素,但李朝朝的心就是一颗臭石头啊! 当着自己的父亲面动手,这抽得李永卓的脸。 沈姨太白嫩的小脸只抽了两下就迅速肿了起来,嘴角喷出了血渍,第七下时牙齿就崩断了,直接飞溅到一旁的李永卓身上,他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李永卓把身上粘住的沈姨太的牙齿一把挥在地上,指着李朝朝的鼻子就开始破口大骂:“李朝朝,你这是造反啊,居然连自己的嫡母都打,你还是不是人啊!我今天就要教训教训你这个畜生!” 李永卓也不想再装什么慈父,他觉得李朝朝也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乱来,他这个亲生父亲打自己的女儿是天经地义! 李永卓说着就要拖鞋去打李朝朝,蓝双清也跟着站起来,怒喝:“我看你敢不敢!” “我打自己的女儿有什么不敢的!”李永卓不认识蓝双清,只觉得女孩子家家不男不女的成何体统。 李朝早笑着拦下蓝双清,“二姐,你让他打就是,辱骂县主掌嘴,若是动手打了县主又该如何?” 她眉冷,眼冷,心更冷,但脸上却还是笑着的,“我也想知道我这位早就过气的父亲,能不能吃罪的起!” 李永卓举这个鞋子直接愣在原地,那姿势别提多窘迫,既怒火难消,又无从下手。 他也是气坏了,怎就忘记了李朝朝的名字早就从家里的族谱中消除,成为忠义公的义女,被御封为县主了! 蓝双清听李朝朝这么说,忽然笑了起来,“瞧我这脑子,就是连侯夫人见到你都要行礼呢,更何况是你过气的父亲,有些人还妄想让你给他们下跪,这才是真正的造反吧!” 那边两个侍卫还在打,沈姨太早就昏过去了,屋子里没人敢求情,李朝朝也绝不喊停,他们既然来找茬,就没打算让他们认为自己是善茬,撕破脸对大家都有好处! 倪氏看到李家那三个人,沈姨太被打得满脸血肉模糊,李永卓也萎靡不振,而李曼曼则一脸阴郁得不说话,等待时机,她就觉得这群人都是窝囊废! “李氏!”倪氏从不叫李朝朝名字,“虽然你是忠义公义女,但这毕竟是你的生父,这血缘还是在的,怎能和自己的亲生父亲计较,让他颜面尽失,分明是要众叛亲离。” “所以我才让父亲大人不必客气,有话坐下来说,若我真有心计较,这声父亲大人都不应该叫的!”李朝朝冷笑着睨向对面,“我这般客套,父亲大人如此不厚道,我若再忍让,丢得可就不是我一人的脸,而是让父亲大人扫了忠义公府和当今圣上的颜面,我这是在帮父亲大人,以免他大逆不道而不自知。我也是一片好心。” 蓝双清听李朝朝这么一说,差点笑出声来,这娘们简直是要把黑的说成白的,可又觉得头头是道,找不出一点辩驳的理由,把倪氏的脸气得黑一阵白一阵,煞是好看,她就觉得李朝朝真是绝了! 怕是倪氏以前没少吃李朝朝的亏,她这张嘴简直能要人命! 诛心! 倪氏咬着牙,恨不能和着血吞下去,“既然你父亲来了,必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你就不要再左右而言他了。” 她不想和李朝朝纠结这些没用的事,怒瞪向李永卓,“亲家,你今日前来到底所谓……” “等等!”李朝朝很不给面子的打断倪氏,“既然父亲大人是来找我的,就回紫苑说吧,怎好在蓝府叨扰他人。” 李永卓接到倪氏的眼神,跳起来,态度虽然没有刚才的理直气壮,但也梗着脖子大喊:“回紫苑做什么,我今日来是要找你们府上的人讨个说法的!既然你还认我这个父亲,还算你有些良知,那你就速速下堂,把你的世子妃位还给你姐姐,也省得我翻脸不认人!” “父亲大人说出这番话,不是早就没脸没皮了,还要什么脸?”李朝朝的笑得不无嘲讽,“说这些没脸没皮的话,果然是人至贱至无敌!” “李朝朝!” 李永卓刚怒喝一声,随即沈姨太的五十下掌嘴完毕,她整个人都瘫倒在血泊里,整张脸肿得跟猪头似的,早就看不出来她原有的样貌,他看到沈姨太那个样子,想说的话都又活活地憋回到肚子里。 李朝朝一脸无辜地看着李永卓,但眼神中充满着戾气,“父亲大人,你还是想想清楚再说吧,以免当着这些人说错了话,我就是想帮你都不成。” 她的话虽然对这李永卓说,但目光却看向悄无声息的李曼曼,李朝朝心中冷笑,现在不说话并不代表接下来不咬人,李曼曼在蓄势待发等待时机是么? 所以李朝朝才要先来个下马威,绝不给他们任何机会。 李朝朝这话里透着威胁,李永卓又开始迟疑了,他已经认清事实,现在李朝朝成了世子妃,又是县主,实在不能硬碰硬,瞧她那样子断然不会因为自己端着父亲的架子就给几分颜面。 当李永卓想到这一切,就觉得今日来闹一闹是对的,李朝朝太忘恩负义,决不能让她继续嚣张下去! 不等他说话,李曼曼忽然从李永卓的身后走出来,一把握住他的手,几度哽咽,“父亲,既然朝朝已经成为世子妃,这事就算了吧,就算她六亲不认她也还是咱们李家的骨肉。我这个当姐姐的被自己的妹妹抢去了世子妃位,无可怨尤,是我不争气。” 李曼曼从阴暗的角落里走上前,众人这才把她的样子看清楚,一身白衣透着清风傲骨,脸上点点泪痕,楚楚可怜,妖娆动人,既有仙子般的风姿,又有牡丹一样的妩媚,柔弱温婉,让人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她的一席话,以退为进,直接出剑,不拐弯抹角又让人遐想连篇。 倪氏忍不住想要大笑,这最后的利剑终于出鞘了! 果然是把好剑! 她嘴角弯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再一回头对上太夫人打瞌睡的脸,哼了声,不管不顾道:“母亲,你听听这李家四姑娘的话,看来当初羽儿和李氏的婚事有蹊跷啊。” 太夫人睡眼惺忪,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装的,懒懒地应了声,“唔?” 大夫人瞧见自己的女儿脸色不郁,生怕她动手抄家伙砍了这些人的脑袋,急忙不屑地对倪氏道:“三夫人,这又和我们大房有什么关系,既然已经分家你就不该把人领到这里来闹!” “分家是分家了,但是太夫人还是要做主的!我这是敬重母亲!”倪氏冲着李朝朝冷哼,“若其中另有隐情,让不该进门的人嫁进来,我作为羽儿的母亲可是要当责任的!我也是对羽儿负责!” 太夫人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不说这其中有何错漏,朝朝已经进门这么久了,难不成你还要让羽儿休妻?” 倪氏张了张嘴,蓝双清很不给面子地吐了口唾沫,“我呸!自己的屁股都没擦干净,还来伸手管别人的事,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想要羽儿休妻,她有那个能耐!” 蓝双清上前搂着李朝朝,努了努嘴,“我当初还以为你这样的可人儿,家里的兄弟姐妹断然不会错的,结果看到你这过气的父亲和姐姐,居然一个比一个猥琐虚伪,当真是可惜了你这人,好在你早就不是她家的女儿,他们要是敢再叫嚣,看我不把他们打出去!” “这位蓝家小姐!”李永卓气得浑身发抖,“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就算李朝朝已经是忠义公义女,出了我们李府,但是她嫁人的时候还是我们李府的人!就是现在她也要叫我一声父亲!当日和蓝世子定下婚约的人可是我为小女李曼曼定下的,她一个庶女我怎么可能让她进侯府,更何况当时嫡女都未订亲,她如何嫁人!李朝朝根本是用了阴谋诡计抢了自己亲姐姐的夫君。儿女婚事,父母之命,这分明是一段错案,所以这个贱人必须被下堂!小女李曼曼才是正经的世子妃!” 蓝双清没料到李永卓出了这么一招,就连李朝朝也意外地挑起眉梢,意味深长地在心里哦了声,原来想李代桃僵! 当日蓝翎羽和李永卓定下婚约,并无外人在场,只以蓝翎羽一言之词,并不能证明订下来的具体是谁,现在他突然跑过来说是李曼曼,又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说辞,还真是让人意外呢。 李永卓倒戈其实根本不奇怪,一来当日蓝翎羽许下的诺言没有兑现,二来嘛……李朝朝看了眼倪氏,一定是后母捣鬼了! 就好像事先排练好似的,李永卓一说完,李曼曼啪地一声跪在地上,跪行到太夫人面前,把打瞌睡的太夫人吓了一跳,睡意全无。 “太夫人,小女子已经过了及笄之年,因为父亲和蓝世子定下婚约一直待嫁在家,等着世子上门娶亲,当时小妹朝朝和我家姑奶奶一起送母亲上京,一则是给母亲看病,二则是为了替小女子打探婚约之事,谁承想李朝朝居然不念父母之恩,姐妹之情,先买通了姑奶奶和她合谋害我的母亲,又用了手段迷惑蓝世子,李代桃僵,代替我嫁入侯府。” 李曼曼说得声泪俱下,一脸哀怨,并不带怒意,只是在控诉着事实,让人很难不相信她的话。 她伏在地上几度哽咽地哭昏过去,“这一年来,李朝朝瞒着我们嫁入了侯府不说,就是我的母亲也被她们折磨得生不如死,要不是一位老乡告知我母亲病危,我们借此上京,才得知李朝朝居然成了世子妃。我们也不会上门来讨回个公道,小女子不为别的……只想亲自问一问那李朝朝……” 李曼曼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嘴角都被她咬破了皮,怒目而斥地回转过头,站起来指着李朝朝,一声接着一声厉声喝问:“为什么要害我母亲,为什么要抢我夫君,为什么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认,你李朝朝六亲不认,忘恩负义,众叛亲离,如何能做这县主,做这世子妃!欺君之上,可知死罪!” 屋子里的人包括蓝双清都被李曼曼那声声凄厉的哭喊给震惊了下,好强大的……怨气! ------题外话------ 只能说好强大的怨气,李曼曼果然是有备而来! 黑的说成白的! 这次全家都齐上阵,接下来看看李朝朝如何反击吧! 哈哈哈哈哈…… 等下去后海,求偶遇! 第一百三十七章 所有人皆是一愣,都没想到李曼曼居然来这么一招。 真是人至贱至无敌,脸皮果然要厚,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是微妙,就连李朝朝都忍不住要伸出大拇指说:好久不见,好久不贱啊! 李曼曼当着众人的面高声质问李朝朝,根本不给她任何机会辩驳,似乎也没打算听她说什么,转过头又对太夫人和倪氏的方向跪下,啜泣道:“今日来我们就想请太夫人和侯夫人给小女子一个交代,也让众人看清楚李朝朝是何等嘴脸,她根本就不配做这世子妃!” 李朝朝几不可见地挑起眉梢,本来让李曼曼这辈子无法生育已经算是给她教训了,没想到她这是上杆子要作死的节奏啊! 她的目光从李曼曼的肩头穿过看向李永卓那张幸灾乐祸的脸,他根本不在意沈姨太的下马威,全部注意力都是在和自己过不去,他们既然敢来必然是受了倪氏的指使,倪氏以为搬出李家的人,就有胜算把她这个世子妃之位给拉下马? 呵……呵呵…… 就算让他们得逞了,就以为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只不过是更痛苦的深远。 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阴谋诡计,而是愚不可及! 李曼曼正唱作俱佳地哭诉着,一旁的李朝朝不仅没有生气动怒,也没有惊慌失措,反而不由自主地突然噗嗤了声,抑制不住地笑出声来。 这下子,所有人愣是从李曼曼悲情中拉出来,不解地看向李朝朝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能笑出来! 这些人断然不会认为李朝朝是气傻了,能在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的也就只有李朝朝了。 李朝朝笑,绝对是因为她心里有了应对的主意。 不是他们太了解李朝朝,而是这些人都见识过李朝朝的恐怖。 李朝朝正对着所有人的目光,她们反而忽略了李曼曼的存在,她直射向对方就看到地上跪着的李曼曼毒怨的目光,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抱歉,我就是觉得太好笑了,没忍住就笑出来了,四姑娘你继续,继续演下去,挺好笑的!就当给太夫人解解闷子。” 听李朝朝这么一笑,连蓝双清也回过神来,拍了拍手掌,揶揄道:“确实好笑的紧,你怎么就有这样的姐姐,是一个爹生的么?不过这戏演得也太假了吧!” 她走过去一把将李曼曼的头发抓在手中托在地上,冷声质问:“直接说吧,谁指使你来挑事的,你要是说实话我就饶你不死,若是不说我现在就把你这小脸蛋一刀一刀得给划破!” 蓝双清可不是吃素的,腿上虽然腿伤着,但并不妨碍她蹲下,直接从靴子里拿出一把匕首,抵在李曼曼的脸上,“说吧!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李曼曼只瞪大了双眼,嘴角隐隐有些抽出,但脸上没有太多惊恐,只哀怨道:“太夫人,侯夫人!我们说的都是事实啊!若不是真的,我怎么敢这么说!” 她又把视线移向一旁,冷眼看向蓝上前,“你就是杀死我,我说的还是这些!为了掩饰李朝朝的不要脸行径,你这是想杀人灭口嘛!那你就杀了我吧!就是我死了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你胆子还真是不小!还宁死不屈呢!” 李曼曼不受威胁,蓝双清也绝对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主,她就不信还有女人不在乎自己这张小脸。 李永卓见到李曼曼被蓝双清死死地按在地上,率先吓得跳起来,连忙道:“你想干什么!你不能对我女儿动手,你有什么权利!太夫人,侯夫人,若是我女儿出了什么事,出了这大门我就能让所有人知道你们侯府的卑劣行径,还有我这不孝女六亲不认,夺人夫婿,看看你们侯府还有什么脸面!” 倪氏看了两眼蓝双清,幽幽道:“这可不是我家,做不了主,不过双清啊,你可要想好再出手,小心替别人背黑锅!” 她侧过头似笑非笑地看向李朝朝,“李氏,你不说话,可是心虚了?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连你亲生父亲都说当日是给四小姐和羽儿订亲,那必然不会有假,谁又能拿自己女儿的名声闹事,更何况你和四小姐可都是你父亲亲生的,总不可能厚此薄彼,一定是你做了无法原来您该的事才无法包容你的无耻错事!” “侯夫人说的对!”李永卓见缝插针道:“要不是蒙在鼓里我们也不可能这个时候才来,现在既然知道了自然要讨个公道!还请太夫人和侯夫人给我们家四姑娘一个交代。” 李曼曼被蓝双清拉扯着头发不敢轻易乱动,虽然面上一派平静,但心中却紧张地慌,生怕蓝双清真的发疯把自己的脸蛋给刮花了! “其实事已至此,小女子也不敢奢求什么,只请太夫人和侯夫人为我做主!” 蓝双清听这话,终于不淡定地勃然大怒,她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举起刀子就要划下去,“你还有脸继续说下去,看老子不把你的脸……” 她话还没说完,李朝朝忽然上前一把按住她的手,风轻云淡地笑笑,“别脏了二姐的手!” “朝朝,就别客气了,这种人就是欠干!”蓝双清气得不轻,她在战场上有勇有谋,遇到贱人下三滥,就觉得一肚子火! 李朝朝凑在蓝双清耳边笑道:“二姐别急,猎物是要慢慢玩才有意思!” 蓝双清在李朝朝的笑容中闻到一丝血腥味,绝对和她在战场上的杀意四起是一样的气息,连她的心都抖了下。 李朝朝嘴边的笑意越来越冷,她笑睨了眼地上的李曼曼,“既然父亲大人一唱一和地说和世子约定让四姑娘嫁进来,总不能空口无凭,可有什么凭证吧?” 李曼曼眼角一跳,李永卓冷哼一声,“自然是有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翡翠扳指,在手中晃了晃,“当日蓝世子就让我把这扳指交给四姑娘,不如就请太夫人和侯夫人看看,这东西是不是你们侯府的东西!” 李永卓冷笑着把玉佩交给倪氏,倪氏见状就对太夫人道:“母亲,这确实是咱们府上的扳指,我记得当时侯爷把这扳指传给羽儿的。” 太夫人懒懒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不给面子地打了个哈欠,“我到是记不得这些了。” 大夫人张氏道:“不过一个扳指,又能说明什么!” 李永卓听到太夫人和大夫人这么说,分明是向着李朝朝了,心里更是气闷,“太夫人,这扳指自然是蓝世子交给我的,我又哪里去弄个假的来糊弄你们!李朝朝根本就是李代桃僵,她今日必须下堂,让我家四姑娘成为世子妃!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侯夫人你到是说句公道话,我这要求可并不过分!” “到也是!”倪氏立即附和,若是她能做主,早就同意了,不过是想找太夫人当挡箭牌,更有说服力,“既然亲家这么说了,那确实是有人抢了自己姐姐的夫君,这样的人成为世子妃还真是天大的笑话……” “夫人!”李朝朝忽然扬声打断倪氏,冷冷一笑,“不说当日下聘之说未有定论,我这世子妃是皇上亲封的可不曾有假,我不能成为世子妃又谁能成?您说话还是多少有点顾忌,没凭没据你就否定了皇上的封赐,就是侯爷也不能保你!” 倪氏大怒一声,“李朝朝!” 她猛地拍向桌子,刚要张嘴,蓝双清先不乐意了,“三夫人,您还是看看这是在谁家,这是拍桌子给谁看呢?” 倪氏气得牙痒痒,“好,我不拍桌子,咱们就有事论事!事实摆在眼前,当日订婚约的根本是四姑娘,是你用了手段才抢了蓝翎羽,你这是连圣上都瞒着呢,不然哪里轮的到封你为世子妃!就是你把皇上请出来也不能保你!” “圣上封我为世子妃,可不是因为世子下聘给我,更何况当日……”李朝朝突然一顿,猛地看向李永卓,高声质问:“我可是记得聘礼有金银头面各两套,玉佩一对,玉如意五个,龙凤杯一对,就是连扳指都有两个……” 李朝朝每说一件物品,李永卓就瞪大了一分眼睛,这臭丫头根本就胡说八道,哪里有这些! 李永卓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胡说八道,根本就没这些,不过才一个玉……” 他被倪氏一瞪,立即意识到自己差点说错话,急忙道:“一个翡翠玉的扳指!” “父亲大人是记性不好,还是把那些嫁妆都给私吞了?” 李朝朝垂眸冷笑,他们连订亲之物都能另外找一个代替,那么她也胡说八道,看他们如何应对! 反正都是无中生有! 就看谁编得毫无破绽,又一举击中对方的软肋! “世子既然下聘自然不可能用个扳指如此草率……”李朝朝的笑意带着冷冷的霸气,“父亲大人该不会是把聘礼私吞了,怕世子爷追究才会合着四姑娘来演这么一出戏,把女儿卖给世子爷,让他不再追究当日的聘礼!” 她忽然一把抓住李曼曼故作柔弱的肩膀,既然装柔弱就别怪她下手无情,“不过你要是卖女儿来给世子爷当小,也着实不该找李曼曼这样人尽可夫的人,你是觉得自己的手段太高明,怎么能如此有恃无恐地把全镇江都知道的烂货送上门!” 李曼曼被李朝朝毫不留情面的撕开那腐烂的伤口,脸色顿时煞白,“李朝朝!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哪里有那么多聘礼,当日蓝世子下聘的人是我,是你把他给抢走的!” 李朝朝不是暴力者,但面对贱货绝不会手软,啪地一巴掌就把她扇在地上,冷笑了两声,“是不是处子之身找个老妈妈来查一查就知道了!再去请个大夫来,看看这货色还能不能生孩子,哪里的脸做世子妃!” “李朝朝!”李曼曼的面具被李朝朝一点点撕破,之前的冷静全然不见,她根本就不是李朝朝的对手,只要一遇到她,李曼曼就会不自主地崩溃,她咬着牙强作镇定,嘴角血肉模糊,“无论你怎么说,都无法抹杀掉蓝世子下聘的人是我的事实!” 李朝朝说话总是那么诛心,蓝双清却头一次见识,真是太血腥了。 杀人不见血的! 李永卓也一口咬定,“你这才是没有证据少胡说八道,曼曼在家安心待嫁,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般,你少在这泼脏水!你这种事干得太多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不是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抢了你姐姐的夫君!” “是真是假,一眼便知!” 李朝朝冷冷地勾起嘴角,真是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蓝双清听李朝朝这么说,忽然冷笑着挥手,“去找个老妈妈和大夫来……” “等等!” 这个时候也只有李永卓敢喊出来,“你们不可以这么对我的女儿,曼曼是什么样的女子,我这个做父亲的还能不知道!你们要这么做,曼曼以后还要怎么做人,李朝朝分明是造谣,就连刚才的聘礼都是胡说八道,根本没有那么些,就一个扳指!” “父亲大人心虚什么,到底谁在说谎很快就被证实!”李朝朝忽然诡异一笑,“去把艳骨坊的李老板请来,告诉他这几日招待了几位西域的商客,他们找的曾经雇佣杀人的女子就在这!” 蓝双清一挑眉,有些诧异地看向李朝朝,难怪她不着急,原来根本把证人找出来了! 所有人也跟着一起震惊,李朝朝这招太出其不意了! 倪氏的脸早就黑了,她是知道李曼曼的旧事,可却不认为这能阻止自己的计划,就算不能让立马那么您取代李朝朝,也绝对要和她过不去! 然而她没想到李朝朝能把当日的那些人找到! 门外的阿芙二话不问领命出去,既然主子没说什么,她们也不必那么快回来! 李朝朝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她早就说过了,唬人的最高境界就是让人分辨不出自己说话的真伪! 证人?那是没有的! 她只想玩死李曼曼! “父亲大人,李曼曼是不是处子之身,害没害过人一查就知,至于你那聘礼……”李朝朝幽幽叹气,“您还是主动说实话吧,毕竟是我的聘礼,您要是不提,我到是可以孝敬您,可是现在是您主动说出来,所有人都知道您私吞了世子妃的聘礼,别说你的乌纱帽,只怕您是会下大狱的!” “你……你……”李永卓有些哆嗦地看着李朝朝,又不知所措地看向倪氏和李曼曼,“李朝朝……你休要吓我!” 倪氏暗恨李永卓经不住下,李曼曼也满心地盘算到底怎么应对李朝朝这步棋! 她真的把西域的商队找到了? 李曼曼直觉不相信,她刚要说话反驳,就听一声厉喝破空而来。 “她绝不是吓你!” 那声音里带着威严和震怒,众人随着声音看去,就见蓝翎羽一身煞气,满脸阴沉地走进来,看到李永卓,径自走到他面前,掐着他的脖子就拎在空中用力一甩,李永卓整个人都飞得撞在了门板上。 嘭地一声,毫不留情! 倪氏被蓝翎羽的煞气吓得一个哆嗦,疾呼道:“羽儿!你这是忤逆啊,他可是你的岳父!” “我的岳父是忠义公!可不是这般私吞金银聘礼和贪污舞弊的人!” 蓝翎羽不打女人,对男人却从不手软! 他接到消息就往回赶,进门前听了两三句,就明白了一切,觉得自己让李朝朝面对这一群无耻的家人,心就一阵阵抽痛,他太了解这种被亲人背叛的感觉! 蓝翎羽还不解气,朝着李永卓的胸口用力一踩,“两种选择,一是把聘礼吐出来,二是进大狱……” “那是给我的聘礼!”李曼曼绝对不会放弃自己心中信念,她绝对不会妥协。 李朝朝瞥了她一眼,“所以你是承认有这些聘礼了?父亲大人,那你就认了吧!” 李永卓都快被踹吐血了,哪里还能说话! 根本没有的事,让他如何承认! 李曼曼终于发现自己被李朝朝摆了一道,她咬碎银牙往肚子里吞,只能求救向旁人,“太夫人,根本没有那些聘礼啊!我就收到了个扳指,是李朝朝无中生有!” 太夫人早就不耐,既然现在蓝翎羽来了,她也不想呆下去了! 她一挥手让大夫人扶自己起来,“你们玩吧,我累了去休息,以后没事少来蓝府这边闹,也不怕被人瞧笑话!记住现在分府了,就是羽儿的事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了主!” 倪氏脸上有些挂不住,太夫人这话分明是在敲打自己! 李永卓挣扎着想起来,“我没有……” 蓝翎羽把太夫人送出门外,走到李朝朝面前握住她的手,一脸漠然地高声道:“那你是在质疑我的话了?孰是孰非那就请皇太孙做主吧!” 李朝朝眼皮一跳,慕辰天也来了? 她飞快地看向蓝双清的脸,就见她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面上似乎带着无奈。 门外有人嘿嘿奸笑了两声,一掀开帘子,慕辰天笑嘻嘻地走进来,李朝朝就看到慕辰天的目光在见到蓝双清时,倏然亮了亮,嘴角的弧度更深。 “好说好说,我也想看看是什么人敢在这里造次!” 慕辰天从蓝双清的脸上激动的看了眼,然后冷冷地对着地上的李永卓,“李永卓,镇江六品通判,贪赃枉法,私吞侯府聘礼,来此叨扰闹事!我看乌纱不保都是轻的,这种人应该是该拉出去砍了!” 李永卓本来就胸中火闷,现在一听立即一口血吐出来,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磕头,“请皇太孙明察啊,微臣没有私吞世子的聘礼!” “没错!”李曼曼见无计可施,只能一口咬定,“蓝世子当日给我下聘真的只有一个扳指,请皇太孙明察!” 她不能失去父亲这座靠山,否则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好!”慕辰天痞痞地坏笑了声,“这事无法定论,贪赃枉法总不是子虚乌有吧!” 蓝翎羽冷着脸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叠信笺扔在李永卓面前,“看看吧,这些证据够你掉几个脑袋!” 李永卓本来不信,但看到信上的来往证据,整个人都木在了原地。 李朝朝转过头看向蓝翎羽,两个人的视线对接在空中,彼此会心一笑,弄死李家的人很容易,就看他们的心情是好是坏,让他们死得痛不痛快! 蓝翎羽冷笑着蹲在地上,“你不承认也没关系,进监狱我会让你的宝贝四姑娘多去看看你的!” “蓝翎羽……”李永卓急得满脸惊怒,抓着他的衣服,哀求道:“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我是不是说了实话你就肯放过我!” 倪氏大惊,一把抓过李曼曼,“就算如此,当日的下的聘礼可是四姑娘这总不会是假的吧!” 她压低声音冷冷道:“想救你父亲,就自己挣点气,坚定自己的说法!不然你们一个也别想跑!都得被她们玩死!” 李曼曼早就惊怒得哑口无言,这些人分明是要把他们往死里逼! “蓝世子!”李曼曼一步步往蓝翎羽面前走,“当日你说好是要娶我的,可是却被这个女人迷惑,这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李曼曼豁出去了,事到如今决不能后退! “我……才应该是世子妃!” 这就是李曼曼活着的信念! 蓝翎羽蹙了蹙眉,冷脸看了眼李曼曼,“哪里来的疯婆娘?满嘴臭气!” 李朝朝笑着拍了拍他的手,“四姑娘说当日你是给她下的聘礼,应该是娶她的!” 蓝双清呸了声,“她也配!” “何止不配!”慕辰天嬉皮笑脸地斜靠在门边上,“轮也轮不到她!当日蓝翎羽向李朝朝下聘的事可是和皇上早就说过了,不然你以为任何人都能当世子妃的!” 李曼曼颓然地看向倪氏,倪氏气得快七窍生烟了,本来计划得好好的一桩事,现在皇太孙都来插一脚,根本就没戏了! “不管怎么说,李家定下的是四姑娘而不是五姑娘!” 倪氏看了眼已经被绑起来的李永卓,“可是真的?” “是是是……”李永卓已经不想自己的路,只希望李曼曼有点出息能救自己,“就当是个误会吧,可是我确确实实定的是四姑娘!” 他们这是退而求其次呢! 李曼曼只好走最后一步棋,“原来是父亲大人误会了世子爷的意思,以为是定下了我,其实事到如今,小女子也不敢再有奢望,但是婚约不可改,只要能伺候世子爷,小女子做牛做马就心满意足了!只求侯夫人开恩做主啊!” 倪氏对李曼曼的表现颇为满意,她也想过了,不管能不能把李朝朝拉下世子妃位,只要给她添堵都是好的! “做小妾就是怕委屈了你!”倪氏叹气,“不过事到如今也是该给你个交代才是!反正羽儿之前又不是没小妾,多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倪氏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和蓝翎羽站在一起的李朝朝,“世子妃应该也不会反对吧!” 李朝朝笑着眯起眼底的阴冷,“我为何不反对?任何人都不可以!” “一个小妾而已!”倪氏冷笑,“李朝朝你也太小气了!这种事我就可以做主!羽儿你就收了李家四姑娘!就这么决定了!” 她就是不让李朝朝好过! 李曼曼跪在蓝翎羽的面前,“世子爷您就收下我吧!” 蓝翎羽心里最在乎的人是李朝朝,自从宁青鸢上次的事,他就决定这辈子绝不会再妥协,让任何一个女人来给李朝朝添堵。 他们自然都知道倪氏打得是什么主意! 想给自己房里塞人,让李朝朝不痛快,就是往他心口插刀! 蓝翎羽冷冷地勾起嘴角,“就这么想做世子妃?” “做小妾也行,只要让小女子伺候世子爷!” “哦——”蓝翎羽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声音,“你想做世子妃没什么不好的!” 李朝朝下意识眯了眯眼,她是最了解蓝翎羽之人,听他这么说立即明白自己的男人想做什么。 “蓝翎羽……”她想把自己的手从蓝翎羽手心中抽回,却被蓝翎羽紧紧地抓住不动。 李朝朝目光深深地看向蓝翎羽,感受到他的力气,他的决心和不悔,心中的石头终于扫清了。 若是蓝翎羽走了这一步,其实才是更好的开始,说明他有些事看淡了。 李朝朝忽然扬起明媚的笑容,耸了耸肩,“其实四姑娘嫁到武乡侯府也是一件不错的选择。” 她冲着蓝翎羽诡异地眨了眨眼,两个人彼此心领神会。 蓝翎羽忽然哈哈大笑,“只是做世子妃是不成了,因为老子从今以后就不再是武乡侯府的世子爷,老子要逍遥的当平民,你个这老子实在太委屈了你,不过武乡侯府可还有个别的男人。既然你想做小妾,那就嫁给侯爷当小,要么给蓝芷霖做妾,反正都是尽了武乡侯府的大门!我想母亲应该不会反对的!做我这么个平民的小妾也实在太委屈了你!” “翎羽!”慕辰天收起玩笑的嘴角,目光森然地看着他,“不可胡来!” “怎么就是胡来了!”蓝双清可听不惯慕辰天这话,“当世子有什么出息!不过是蒙门荫!还不如一个小兵有出息!” 慕辰天被蓝双清的话噎得干咳,这话怎么听都觉得像是说他自己! 蓝双清都这么说了,慕辰天也只能笑着点头,“双清说得对!” “没大没小!”蓝双清剜了他一眼,“叫我蓝二姐!或者千总!” 慕辰天眯着眼,凑到蓝双清面前,狂妄一笑,“想也别想!这辈子我都只会叫你名字!双清!蓝双清!” 蓝双清一愣,慕辰天一脚踹向蓝翎羽,却被他冷冷地躲开,“蓝翎羽,就算你不当世子了,也休想清闲好过!” “他妈的。”慕辰天痞性十足地啐了口,“就你们这群犊子添堵,没事找事!现在蓝翎羽也不是世子了,都少折腾人家,既然你想把女儿给卖到武乡侯府,我今个儿就做主,亲自给侯爷保媒,这个小妾收下吧!也是皆大欢喜!” “不!”李曼曼跳起来,“我不要嫁给个老头!我又不是奴婢凭什么成为别人的小妾!” 李曼曼后悔了,她绝对不能身处劣势,没想到蓝翎羽为了李朝朝连世子之位都能放弃! 是她太小看蓝翎羽对李朝朝的感情了! 蓝翎羽冷笑,“可由不得你,既然你说你父亲给你订了武乡侯府的婚事,那么就听父母之命吧!小妾这身份很适合你!” 说完,蓝翎羽搂着李朝朝吹着悠扬的口哨,潇洒自得地走了,想整他们俩? 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最后死得只会是自己! 慕辰天见蓝翎羽都躲清闲去了,虽然还想和蓝双清多呆一阵子,可是蓝双清根本看也不看自己,就气不打一出来的踢了地上的李永卓一脚,“跟我走把李大人,我绝对会公事公办,给你定个该有个罪名绝不徇私枉!” 李永卓嗷地一声,翻白眼昏了过去。 蓝双清见到慕辰天不正经的样子不由抽了抽嘴角,这是闹得哪一出? 那边倪氏浑身僵硬得坐在地上,心思百转千回,李曼曼成为蓝政锦的小妾,她根本不在乎,只是她震惊的是蓝翎羽放弃了世子之位。 这意味着什么? 以后武乡侯府就不会传承下去,没了他,现在蓝芷霖又入赘,所有的希望都会在小扇的肚子里,蓝政锦更不会回头! 倪氏忽然觉得这些年辛辛苦苦布局的这一切,全都成了一盘空棋失去了意义,她不知道前方的路在哪里,而且失去了所有,让她前所未有的茫然和无措! 蓝双清见到屋子里只剩下倪氏一人,冷冷地笑了笑,“三婶,还忘恭喜您,您还是回去好好准备下吧,过几天就去讨喜酒喝去!” 倪氏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飞快地往外走,在经过门槛时,整个人都被绊住摔倒在地,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好不狼狈。 蓝双清笑着坐在桌子上,拍了拍手,“三婶,您可小心着点,多行不义必自毙啊!” 倪氏想钻老鼠洞的心都有了,逃也似的跑开后,还能听见身后一阵阵拍腿狂笑! 等着,都给她等着! 她是不会轻易被打倒的! 就算茫然失措又如何,这条路既然已经踏上去就不能回头,她已经停不下来了! 回到紫苑,蓝翎羽直接横抱起李朝朝回到卧室,好一顿温存。 两个人这次前所未有的轻松投入在滚床单这件事上,比以前更挥洒自如,享受其中。 就好似身上少了许多重担,又开启了另一个人生旅程。 当一切归于平静,李朝朝躺在蓝翎羽身上,笑道:“我到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看来我还是要谢谢李曼曼的,要不是她,夫君您怎会如此痛快?” “哈哈……你是不是等这一天很久了?”蓝翎羽笑着拍了拍李朝朝的后背,“其实没有她,我也早就已经决定了。你是知道的,世子之位我本来就没打算做下去,现在蓝芷霖入赘,我又撂挑子,武乡侯府的传承是断了。” 李朝朝桀桀一笑,“李曼曼不孕,就算小扇生的是个儿子,也要等到皇上封不封他世子位呢。” “没错!新皇绝对不会封别人为世子!”蓝翎羽捧起李朝朝的脸严肃道:“过些日子我就送你去乡下。” 李朝朝蹙眉,“难道皇上他……” “是时候了。” 蓝翎羽和李朝朝都一脸严肃,“上一世也是这个时候,但是未免出差错了,还是早点布局的好,现在分了府,你自己过去也没什么人注意。” “就我一个人?”李朝朝的眉头更深。 蓝翎羽抬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她的双眉,“我会多派些人,等我这边完事一定带你远走高飞。” “倪氏那边……” “她在给慕雪衣办事,自然有所牵连。”蓝翎羽的手忽然一顿,“只是不知道慕雪衣这辈子准备什么时候动手,至少上一世他是等慕辰天登基第二年啊。” “如果慕辰天不出意外,其他应该也会按部就班。”李朝朝忽然一叹,“只是我瞧他今天对二姐势在必行的态度,很多事唯恐有变,你还是多做些其他的打算。” 蓝翎羽笑着亲了亲她,“我省得。现在我最担心的是你去乡下的事。” “有暗卫怕什么。”李朝朝打量蓝翎羽,“你不去我到是担心你的,二姐是跟我去乡下还是跟你一起留下?” “唔……”蓝翎羽微微沉吟,“说来还有大夫人和太夫人也要一起了。如此一来,怕是倪氏也少不得要惊动。我更希望你去乡下好好养养身体,少些烦恼。” 李朝朝哈了声,“你瞧着倪氏今天找得麻烦,就算去了乡下她也能蹦跶。” “那就趁着现在还没去乡下,多让倪氏受些苦头。”蓝翎羽跟着李朝朝一起冷笑,“不过娘子,千万别玩死她,为夫早就给倪氏准备了一条血路,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就……”李朝朝的目光冲着窗外的红香楼瞄了两眼,桀桀怪笑了两声,“让她当个奶奶吧。” “娘子差矣!”蓝翎羽摇了摇头,“蓝芷霖已经入赘,她倪氏可成不了什么奶奶,根本不配呢!” “武乡侯府可是要乱成一锅粥了!” 李朝朝笑着翻在蓝翎羽身上,又是一夜旖旎风光无限好。 又过了几日,皇上下旨御批废去蓝翎羽世子之位,武乡侯府从此无后继有人,与此同时还抬进了个新姨娘。 当日,小扇看着李曼曼被抬进来,摸着肚子冷冷一笑,“不过是个生不出儿子的烂货罢了,随她去折腾。” 反正蓝翎羽不是世子爷了,蓝芷霖又入赘,将来继承武乡侯爵位的希望都在她肚子里,现在蓝政锦可对她是言听计从,只要她生出儿子,倪氏下堂的日子还会远么? 所以小扇也不会计较李朝朝让李曼曼成为蓝政锦小妾的事,反正侯爷看不上李朝朝,又怎么会对她的嫡姐有半点好感,看都不看一眼! 就算李曼曼和倪氏两个人狼狈为奸,她小扇除了肚子里的骨肉,还有李朝朝出谋划策呢,她也能找到合作的人——蔺大小姐呢! 人家可是郡主! 她就不信斗不过倪氏。 这些日子,蓝翎羽又忙起来。 李朝朝正打算出门去艳骨坊,红香楼的紫东走进来,乖觉地行礼,“少夫人,红香楼的宁姑娘有喜了。” 李朝朝从镜中抬起头,嘴角噙着意料之中的笑,赞许地点点头,“好,做得好,赏,重重赏!” 倪氏做初一,她就连坐十五! 也让倪氏尝尝被疯狗咬的滋味! ------题外话------ 现在北京时间5点53分。 什么都不说了! 通宵一万字奉上! 争取早起去故宫…… tat 第一百三十八章 跪在对面的紫东莫名地打了个寒噤,她并不是太熟知三少奶奶,但却知道她的手段一直很狠辣冷酷,只刚才李朝朝那一个笑,就足以让她心神一震。 李朝朝见紫东愣在地上不动,眉梢一挑,“还有事?” “大夫给宁姑娘把了脉……”紫东的呼吸微微减弱,根本没人抵抗得了李朝朝强大气场,“她的孩子保不了一个月。” “唔……” 李朝朝支起身子来,宁青鸢的孩子保不了太久确实让她挺意外,但是想到那些乞丐都是吃了大补药,才会如此威猛让宁青鸢在最短的时间怀孕,她的身体早就吃超出负荷,有这样的下场也是她应得的。 “把大夫找来,我带他去看看宁姑娘。” 现在紫苑的人已经不叫宁青鸢为姨奶奶,而是该为宁姑娘,也许她还会成为姨奶奶,但绝对不是蓝翎羽的。 紫东跪着出去让人去请了大夫来,很快李朝朝领着大夫,身边跟着春丽到了红香楼,所有乞丐已经被关在了柴房里,李朝朝在门口顿了顿嘱咐道:“把所有乞丐送到不同的地方,给足够的钱,此生都不要回到京城。” 又走了两步,李朝朝感觉到紫东的脚步又是一顿,不解地转过头看向后面,就见紫东一脸为难地看着自己。 李朝朝扬眉,不说话。 紫东自觉地走上前沉默了下,才道:“主子已经让人把所有乞丐都杀了……” 李朝朝的眉毛再次扬高,但还是什么也没说。 相较而言,蓝翎羽的做法是对的,这样才永绝后患。 李朝朝一路无话地进了红香楼,让春丽和大夫先在外面候着,只带着紫东推开红香楼的大门,屋里一片漆黑,所有窗户都用黑布蒙得紧紧的,没有一丝光亮,能隐隐听到阵阵微弱的声音。 “谁?” 李朝朝站在门口等了半晌,才听到有人发出类似谁的声音,抑或是在喊水,那沙哑撕裂的嗓音甚至感受不到对方是男是女,但可以听出她很虚弱。 黑暗中,李朝朝抬了抬手,紫东不发一言地摸黑把蜡烛点亮,只听嗤地一声响,所有人在倏然亮起来的下意识眯了眯眼,亮起的光在一片黑暗中渐渐放大,朦胧地将屋里所有的事物照亮,李朝朝一眼就看到离着不远出被绑在柱子上的宁青鸢,她身上为未穿片履,连脚也是赤裸的踩在地上。 微弱的烛光中,宁青鸢身上的伤狰狞而可怖,赤裸的肌肤上几乎没有一块不是青紫的,甚至还有掀翻的血肉,头发枯槁,嘴角红肿,眼珠子比以前凸出来许多,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上面的眼白布满了红血丝。 李朝朝站在远处冷冷地看着宁青鸢,从她的样子就看得出来身体状况很糟糕,半张脸都隐藏在头发中,眼眸是紧闭的,直到她感觉到屋里的光源,不停地颤抖眉毛,挣扎着睁开眼,她的嘴角才懒懒地勾起一道弧度。 宁青鸢今日的下场都是自找的,她真的怨不得别人。 宁青鸢很久没看到外人,看到李朝朝在自己对面甚至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过了好半晌,她的眼睛越睁越大,恨不能把眼睛掉下来,然后不顾一切地挣扎,紧紧绑在身上的绳索,将她的皮肤勒出一道道血痕! “李朝朝!你终于来了!” 她的声音依旧沙哑,这更像是男人在嘶吼。 紫东默默退到角落里当透明人,连呼吸也变得减少存在感。 可是宁青鸢除了这句话也找不出其他的能发泄的语言,这些日子的折磨她从最初恨不得把李朝朝碎尸万段,诅咒她不得好死,可是这根本没有用,他们用最无耻的手段折磨自己,让她生不如死,感受到世上最耻辱的折磨,她每天要和不同的人交合,他们肮脏,用最下贱的姿势索取,身上有臭味,嘴里有臭味,她到现在想到都觉得恶心,但已经不如第一天做到吐出来。 宁青鸢是真的恨李朝朝,恨不得现在有把刀子就捅进她的身体里,可是这样又无法消除心中的恨意。 她被折磨这些日子,简直不敢相信这些无耻的招数都是出自眼前这个女子的手,太恶毒了,连宁青鸢自己都觉得这样的阴毒她都想不出来,甚至做不到! 哪怕她每天都在嘶吼,叫喊着诅咒李朝朝,可是她意识到自己叫破喉咙也改变不了事实,也赢不了这个恶毒的女人,根本不管用,她的愤怒就一点点被磨平,渐渐地生出绝望,连那点戾气都没了,只想着早日从这炼狱中解脱出来。 只要能放过她,她什么都答应。 李朝朝一直沉默地看着宁青鸢脸上不断变化的微妙表情,她能感觉得到宁青鸢是恨自己的,可是又在恨意中带有许多不甘和折服,然后默默地垂下头,也不再挣扎,“我等你很久了!放了我!” 李朝朝忽然笑着走到一旁的椅子上,侧过身淡然地坐下,慢条斯理地问:“你恨我吧。” “恨!”宁青鸢咬牙切齿地怒瞪着如此风轻云淡的李朝朝,像是在她眼中自己根本不过是如蝼蚁一样轻贱,“我时时刻刻都恨不得你去死!” “我就喜欢你这么坦白!所以我们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李朝朝的笑意更深,直视着宁青鸢疯狂的目光,“你怀孕了。” 不提还好,宁青鸢一听这话,就如爆炸的爆竹,整个人都抖动起来,“你想做什么!” 宁青鸢以为李朝朝只是用这些乞丐羞辱自己,现在听她说自己怀孕了,她直觉李朝朝还有后招! 李朝朝笑笑,“我今日来就是想问问你,这孩子是谁的!” 宁青鸢觉得李朝朝那笑从骨子里透着阴冷,让人不受控制地颤抖,那是在李朝朝强大气场下的压抑,她的牙关打抖,“你……这话什么意思!” “有了孩子总该有个父亲的。” 李朝朝侧过身,淡然地把腿翘起来,慵懒地笑看她,“你是聪明人,自然比我还清楚,谁来做这个父亲最合适!” 宁青鸢此时身体娇弱,心灵更是脆弱不堪,哪怕是意识到李朝朝想做什么,但也不敢肯定。“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李朝朝摇头,嘴角始终噙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而是你打算怎么做,选择好了父亲,就可以继续做你的姨娘,若是选的不对,你只能以通奸罪骑木马了。” “李朝朝!”宁青鸢嘶吼的声音都透着死气,“你这个贱人好恶毒!” 李朝朝漠然地看着她,“我和蓝翎羽都给过你机会,可是你都没有珍惜,这条路是你自己选择的,你当初可是无怨无悔的!” 宁青鸢低低阴森地笑着,“我真后悔,当初不该和你斗……你赢了,因为你比我恶毒!” “赞美的话就不要说了。”李朝朝笑道,“现在就给你个机会,你可以选择另一种活法。告诉我,孩子的父亲是谁!” 宁青鸢沉着脸吃力地仰起头,“你希望他是谁。” “这个要由你决定!” 李朝朝耸肩,“忘了告诉你,蓝翎羽已经不是世子了,而蓝芷霖已经入赘郡主府……谁更适合你,你自己选择。” 宁青鸢咬着牙不说话,她终于想明白了李朝朝的目的,这个孩子只能是蓝芷霖的,如此一来,她确实可以被放出去,但也将会永无宁日。 她总归是逃不掉的,但比起生不如死的现在至少要好许多。 “你想让我怎么做,你说吧!” 宁青鸢不得不妥协,她对付李朝朝完全没办法。 诚如李朝朝所说,宁青鸢确实是聪明的,在利害关系上知道怎么选择,而不是一头撞死,她算是彻底认清了事实。 李朝朝笑着支着脑袋,对宁青鸢的反应很满意,“你肚子里孩子只能保住一个月,既然早晚都保不住了,不如就让她助你达成心愿。” 她站起来扬手让紫东先把宁青鸢给放了,穿好一套衣服,再出去把大夫请进来,屋子里只剩下李朝朝和宁青鸢两个人,李朝朝并不担心宁青鸢在这个时候还有什么能反抗的力气。 李朝朝笑着拨了拨宁青鸢的乱发,笑得扬起嘴角,“我说过你是聪明人,做蓝芷霖的小妾未必会轻松,也总算留着一条命。” 宁青鸢颓然地躺在床上,手掌不自觉地摸着肚子,这里面有一个小生命,但这确实一个耻辱,现在她必须利用这个耻辱获得新生,报仇她已经不再奢望,只想着以后如何活下去。 宁青鸢茫然地望着床顶,“我需要对付的是倪氏和蔺兰对不对。” “倪氏和蔺兰你不对付她们,她们也会对付你,你为了自保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记住你自己选择的路,要无怨无悔就好。” “可是她们绝不会那么轻易同意的我……”宁青鸢不说完,她也相信李朝朝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李朝朝笑道:“既然我给你指明了路,我会帮你扫清路障,至于你以后想怎么做都可,只是记住别和我过不去,不然最后倒霉的只会是你自己,你要相信我这个人向来说到做到……” 这时,紫东轻轻推开门把大夫请进来,宁青鸢也再无话可说,她不是那么相信李朝朝这个人,但她却知道李朝朝说到做到绝对不会有假。 她的狠,她的恶毒,一定能让蓝芷霖吃定了这个哑巴亏。 ※※※ 武乡侯府分家的事在京城也算是尘埃落定,因着蓝双清从边疆回来,又摔伤了腿,升了职,东边的蓝府客人络绎不绝,就连慕辰天也每日往蓝府跑,直接导致蓝翎羽忙得更陀螺似的转不过来。 如此一来,蓝双清烦不胜烦,直接闭门谢客,更不见慕辰天,慕辰天整日就死皮赖脸地爬墙,钻狗洞想着法子找借口见蓝双清,美其名曰陪练,一起康复训练。 蓝翎羽提起慕辰天那副不要脸的作态,不由得就觉得满脑门子都在痛,“慕辰天把自己的腿给打断了,直接搬进蓝府去了。” “二姐居然同意了?”李朝朝对慕辰天追女人的手段表示震惊,但想到慕辰天那性子也确实像他做出来的事。 真是下了血本! “她无法不同意。”蓝翎羽抽了抽额角,“慕辰天就在蓝府里把腿弄断的,就赖着不走了,嚷嚷着让二姐负责呢。” 李朝朝蹙着眉回头,“他的腿……怎么断的?这个时候断腿,还真是蹊跷。” “聪明如朝朝啊。”蓝翎羽诡异地冲着李朝朝扬扬眉,“这腿断得焉知非福啊。” 李朝朝笑着给蓝翎羽按着肩膀,“若是他能收服美人心到也是一桩美事。” “二姐可不是那么容易心动的女子。” “慕辰天追女人的手段真是血腥。” “那是他蠢!”蓝翎羽抱着李朝朝哼笑,“不过有一点可以证明,慕辰天这招确实够贱的,我确实不如他,但是我知道自己要的女人更需要什么。” 李朝朝哈哈大笑,“不过这样的血腥说不定正和二姐口味呢。” 蓝翎羽扬眉,“那我们拭目以待才是。” 又过了半个月,红香楼的宁青鸢光鲜亮丽地出现在青院门口,前面走着李朝朝,进门前,李朝朝忽然回头看了眼宁青鸢,笑道:“小脸那么白做什么,又不是做贼心虚,我们是来讨债的。” 宁青鸢深吸口气,只点点头不说话,她并不怕宁青鸢,只是不敢想象李朝朝狠毒的手段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青小替李朝朝通传完,面色有些难看地出来看了眼李朝朝,不好意思地笑笑,“三少奶奶,我们夫人说身子不适,谁也不见。” 李朝朝扬眉,这完全是意料之中,但并没有立即走,她笑着垂下眼帘,“侯夫人现在不见也好,那就等人都到齐了,到时候夫人不想见也得见了。” 青小在李朝朝的笑容中打了个哆嗦,直觉这过气的世子妃又打算来给主子添什么堵,可是她又不敢轻易得罪李朝朝,谁不知道就是连侯夫人都是李朝朝的手下败将。 她转过身又回屋去把李朝朝刚才的自言自语说给倪氏听,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小扇和窦姨娘也从自己的屋子里走出来看看李朝朝主动来青院到底所谓何意。 屋里还没动静,未几就听到有人忽然大喊一声,“有人告诉我宁青鸢那个贱人来了,人在哪呢?” 宁青鸢被李朝朝折磨的性子都变胆小了,听到那人一声怒骂,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她一回头就看到一女子身穿红衣,风风火火地跑进院子里,两个人目光直对上,众人都好像看到有火花在空中噼里啪啦地撞击在一起。 李朝朝笑意深深,蔺兰得到的消息还挺快,看来这兰苑已经有她的眼线了。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小扇,笑意更深,她二人若结成同盟,这个武乡侯府好不了了。 这个时候越来越好,眼见着冬天来临,老皇帝寿终就寝的日子就要到了,她需要把武乡侯府搅乱,然后安安心心地去乡下过日子。 自从蓝芷霖死活要回侯府住,蔺兰美其名曰地疼郡马,连郡主府都不住,跟着他一起回“娘家”。 蔺兰一眼就看到李朝朝身后的宁青鸢,她早就打听过了,宁青鸢是紫苑的一个小妾,曾经伺候过蓝芷霖,两个人被下人们指指点点,必有一腿! 若不是紫苑自己进不去,她早就发飙了,现在宁青鸢主动上门,蔺兰决不能容忍! 凡事和蓝芷霖有染的女子,都要死! 宁青鸢看着蔺兰那瞧着自己的眼神就不对,就见蔺兰忽然怒喝一声,一把抽调腰上缠绕的皮鞭,高高扬起就飞奔过来,“小贱人,你居然还敢来!” 宁青鸢直接往李朝朝身后躲,大喊着:“三少奶奶救我!” 李朝朝垂眸笑了笑,忽然道:“郡主,宁姑娘怀了郡马的孩子……您可打不得!” ------题外话------ 更新不稳定,但坚持日更! 你们觉得我进度慢,那是因为我更得少…… 这个月在北京,更得少请见谅,除非特别晚会断更,但第二天绝对会补齐。 【前两天有姑娘说我写李曼曼那贱人用了很多天才写完……我数了数,一共就两天啊亲! (*^__^*) 你们的慢慢支持一直是我码字的动力,你们的票我都记在心里。 初赛肯定没问题哒,不过据说进复赛要前六十名才行,我能挂个尾巴咩? 我争取写一百二十万!争取能写到李朝朝他们孩子……哈哈哈…… 第一百三十九章 李朝朝这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了愣,什么就叫做宁青鸢怀了郡马的孩子? 实在让人深思了许久才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系是多么复杂。 宁青鸢身为蓝翎羽的小妾,居然怀了入赘给郡主家的蓝芷霖的孩子,除了深深的不解还有震惊。 就在所有人都愣在原地之时,倪氏突然从屋里一把掀开帘子,早有人把刚才李朝朝那如定时炸弹的话告诉了她,她就知道李朝朝主动上门是没好事的,没想到她居然用这么恶毒的一招! “李朝朝!”倪氏早就不用在外人面前装什么贤良淑德,“你想干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朝朝身上,震惊的,愤怒的,齐齐怒瞪着她,就连蔺兰也疯了似的上前质问:“你说得可是真的?” 要是真的,今天宁青鸢必须死! 宁青鸢被蔺兰那恶毒的目光吓得不敢出声,但是相较于蔺兰的泼辣,她更忌惮李朝朝的狠毒。 李朝朝风轻云淡地笑笑,“就不请我进去说?” 她侧过头对倪氏说,“还是夫人想让我在院子里把话说清楚?我到是不介意家丑外扬的。” “李朝朝你现在什么身份敢和我这么说话!”倪氏冷哼,“你已经不是世子妃了!少在这里胡言乱语!” 倪氏怒吼一声,“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我打出去!以后再来不许让她进门!” 倪氏并不是当日的倪氏,李朝朝也绝不是软弱之人,看到倪氏抬手,李朝朝不由笑道:“既然侯夫人不想听,我想郡主应该是想知道郡马到底做了什么,这绿帽子可不好戴。” 李朝朝无视蔺兰的怒气,继续道:“郡主也该看看是不是有人教养不好自己的儿子,惹了祸端不敢承认,子不教谁知过?这侯府也是时候该换个人来当当了,省得乌烟瘴气。” 倪氏眼皮一跳,脸色更加阴沉,蔺兰却忽然明白李朝朝这话完全是想让自己夺权! 蔺兰最近自己和倪氏征讨的事,倪氏老了,根本就不配再掌权侯府后宅。 这院子里的女人和倪氏都不是一条心,倪氏这是失道者寡助,完全没胜算的,若这是李朝朝故意给她的机会,她确实应该领情。 “好啊。”蔺兰想了想,“既然侯夫人不让你进青院,那就回我胳膊的院子,反正我也在侯府里住下来,我的客人还是可以招待的,侯夫人应该不会有意见的!” 倪氏脸色大变,蔺兰和李朝朝在一起,绝对没有什么好事。 “你们……”倪氏指着李朝朝和蔺兰,气得打哆嗦,“好,好……既然有话要说,就进来说吧,我也要看看,这些个不要脸的人能做出多么不要脸的事!” 一院子里的人都看着倪氏发脾气,她完全崩坏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李朝朝笑着给小扇使了个眼色,小扇就上前拉着窦姨娘,“我们也一起进去听听,夫人应该不会拦着吧。” “你那么大的肚子,就不怕有什么闪失?” 倪氏在青院早就没了地位,除了下人不敢踩她两脚,所有人都以小扇马首是咱,小扇又和蔺兰关系好,直逼着倪氏的地位不保。 倪氏走在前面踉踉跄跄,李朝朝让宁青鸢先行,她落在后面和蔺兰故意慢性了一步。 “你这是给我添麻烦?” “郡主差矣。” 李朝朝压低声音笑道:“这是一桩只赚不赔的买卖,郡主会有惊喜的。” 蔺兰轻哼,“你想让我怎么配合你?” 李朝朝若有所思地看了蔺兰两眼,“就把宁青鸢给郡马收下吧。” “想都别想!”蔺兰直接发飙,“这事绝对没得商量。” 前面的人听到蔺兰这么忽然狂吼了句,不由纷纷回过头,倪氏已经坐在屋子里的上首等着发难,就见蔺兰一脸怒气地走进来,心里冷笑,看来两个人是没谈妥了,这下子就有好戏看了。 李朝朝笑而不语地走进屋子里,宁青鸢立即贴过来,整个人都弓着背不敢看任何人,小心翼翼地样子让人不由减轻她关注。 看到小扇和窦姨娘果然跟着进来,倪氏没好气得哼哼,“李朝朝,你今日来到底想干什么!胡说八道也是有限度的,现在我们已经分府了,你也从来不叫我一声母亲,我本可以不让你进来,但是我身为侯府夫人绝对不允许有人在我面前搬弄是非,胡言乱语,这要是传出去,不仅影响了我们侯府的名声,就是你夫君……呵呵,虽然已经不是什么世子了,但自己的老公戴了绿帽子可不是什么值得到处嚷嚷的事。” 倪氏换了个姿势靠在床榻上,冷眼看着对面站在地上的所有人,“就算是分了府,我也还是羽儿的母亲,羽儿娶了你这么房媳妇,我真替他感到悲哀!” “夫人还真是多虑了。”李朝朝被倪氏那番不要脸的言论逗笑了,她不请自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我觉得今日您是可以替郡马悲哀一下的。” “大胆!”倪氏拍了一把桌子,“谁准你坐下的。” “夫人不是说我们已经分府了各管个的,这种小事何必在意。”李朝朝面上笑笑,“今个儿来我自然是来说正经事,还有更重要的等夫人和郡主定夺呢。” 蔺兰也不和倪氏客气,就坐在李朝朝旁边的椅子上,其他人都是小妾身份自然没资格坐下。 倪氏气得直哼哼,这些人已经没有一个人把她放在眼睛里了,她现在只能隐忍,还不是时机。 只要靖王登基,她的好日子就会到! “我不想听你说什么!”倪氏哼道,“我叫你进来只不过是让你不要在下人面前丢了我们侯府的脸!” 李朝朝扬眉,“侯夫人确定不想听么?但是我想郡主一定有兴趣。” 蔺兰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李朝朝,你刚才说那话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李朝朝笑着拉着宁青鸢的手,另一只手摸了摸宁青鸢的肚子,“宁姑娘……怀了郡马的孩子。” 宁姑娘,而不是蓝翎羽的姨太太。 众人皱眉,不明白李朝朝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的宁青鸢就怀了蓝芷霖的孩子! “放肆!”倪氏这次也不拍桌子了,直接把桌上的茶杯扔在地上,发出声脆响,“我岂能容你大放厥词,诬陷我儿!” 李朝朝笑着斜睨她,“夫人怎么就说我是诬陷呢?我说得可是句句属实。” “你……”倪氏气得咬牙切齿,“你敢不敢发誓,若是你说一句假话,拿孩子撒谎,这辈子都没有孩子,蓝翎羽也无老送终!” 宁青鸢眼皮几不可见地跳了下,倪氏果然不好对付,这么恶毒的诅咒都说得出来,也不知道李朝朝能不能招架的住,要是她无法对抗倪氏和蔺兰,她要不要说出实话? 她心里没底,只乖觉地站在旁边不说话。 蔺兰也不说话,就看李朝朝怎么应对。 李朝朝要是在意那些诅咒,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她笑着勾勾嘴角,“夫人信诅咒?不如相信事实,宁姑娘肚子里的孩子确实就是郡马的。” 她拍了拍宁青鸢的手,“还是让宁姑娘自己说吧。” 宁青鸢垂着脑袋,还在犹豫到底怎么说,忽然就听到李朝朝道:“宁姑娘,只有说出实话,侯夫人和郡主才能给你一条活路,这事怨不得你,她们会为你做主的。” 李朝朝这话不带一丝威胁,却让宁青鸢觉得句句如毒蝎让她喘息不过来。 倪氏冷冷道:“你休要威胁她!宁青鸢,你别怕这个女人,只要你说出实话,我定会替你做主。” 她侧过头,“我想郡主也会为你做主的!” 蔺兰哼了声,“我只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就是!若是有半句假话,我定不会饶了你!” 宁青鸢眼底闪过一道光芒,是死是活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既然一条路死了,就选择另外一条折腾。 她现在的要求不高,只要活着! 她赌李朝朝! 宁青鸢扑通一声跪下,“奴婢肚子里怀了郡马的孩子,之前奴婢被世子……” 倪氏忍不住打断他,“蓝翎羽已经不是世子了!” “是!”宁青鸢苦笑,“之前被三少爷送给郡马……郡马之前还是八少爷,伺候他了一阵子,有天晚上八少爷喝多了就把奴婢给……给糟蹋了!” “什么糟蹋!”倪氏大怒,“谁知道你是不是勾引他!他才会如此!更何况谁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宁青鸢跪着啜泣道:“奴婢不敢有一句假话,当时八少爷院子里的人大多知道这件事,奴婢也不敢声张,怕影响了两个兄弟俩的关系,后来奴婢为了掩饰自己不是处子之身,才会陷害三少爷,结果被他识破,被关进紫苑一个多月,直到前几天发现身体不适,三少奶奶请人给我把脉,才发现奴婢……奴婢有了!” 蔺兰脸色越来越难看,大喝一声,“来人!去把蓝芷霖那个王八羔子给我找过来!贱人,一窝子贱人!” 众人面上讪讪,也不知道蔺兰这声声贱人到底是说谁! 外面的下人听到蔺兰大吼,就知道事情不对了,连忙去找人去请郡马来,虽然郡马和郡主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大家都习以为常了,但这次似乎并不太一样。 整个侯府有种低气压的气氛。 倪氏气得磨牙,“一次就中了?还真是好笑!你如何证明之前没和蓝翎羽睡过!” 李朝朝忍不住笑道:“我能证明,我男人没睡过宁青鸢,他只有我这么个女人!” “不害臊!”倪氏冷哼,“让别人知道只会说你是个妒妇,悍妻!” 李朝朝耸肩,“有什么关系,总好过让自己的男人睡了别的女人,自己戴绿帽子强!之前夫人很多年不也是专宠么?怎么就绪你专宠,其他人就不能了?您着实也太霸道了!” 倪氏抽了抽嘴角,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根本不相信宁青鸢的话!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也无法证明宁青鸢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蓝芷霖的!”倪氏怒瞪向蔺兰,恨她平日里尖牙利嘴都上哪里去了,现在却一句话也不说了! “郡主!李氏这么相信自己的夫君,你也应该相信自己的夫君吧!”倪氏气得大口喘气。 蔺兰比倪氏还气,“您让我如何相信,蓝芷霖没嫁给我之前做了什么我可不知道!这事还是要等他来说说清楚才是!” 她现在不是特别冷静,而是脑子都是蒙的,若是这孩子真的是蓝芷霖的,她要怎么做! 一旁的小扇和窦姨娘互相看了彼此一眼,这侯府真的永无宁日了! 未几,蓝芷霖被小丫鬟请来,推开门就发现屋子里坐了好几个女人,甚至看到宁青鸢也在,只觉就没好事。 “母亲……” 倪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现在没功夫客套,现在有人说怀了你的孩子,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 倪氏这么一句话,直接把蓝芷霖问蒙了,蔺兰有孩子了? 他根本就没和她同房! “不可能!”蓝芷霖也不管屋里还有其他人,就冲着蔺兰喊,“你怎么可能会有我的孩子,我连手都没碰过你!” 这么一提,蔺兰满脸涨红地跳起来,“蓝芷霖!你怎么敢……怎么敢这么说!” 蓝芷霖冷笑,“你敢不要脸说怀了我的孩子,怎么就不让我说实话,你以为说怀了我的孩子我就可以妥协么,休想!” 蔺兰对付蓝芷霖没别的法子,就是扬手就抽鞭子,蓝芷霖见她手起的样子,笑意更冷,“蔺兰,你除了这招还会什么!” 李朝朝坐在旁边看着这小夫妻俩的相处模式,到是听明白了些问题,原来她们还没同房,这样一来宁青鸢更有机会了。 蔺兰气得直发抖,“不是我说怀孕,是你的宁姑娘!” 她指着宁青鸢怒道:“你说吧,这事到底怎么回事!别做了不敢承认!” 蓝芷霖意外地看向宁青鸢,眉头不由自主地紧锁,“什么意思?” 宁青鸢不慌不忙地俯身,“奴婢怀了郡马的孩子。”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怎么可能……”蓝芷霖先是气笑了,但看到宁青鸢那副哀怨地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继而又笑不出来了。 宁青鸢叹道:“郡马,您难道忘了那一日对奴婢做的了么?” 蓝芷霖这下子脸色登时煞白,他确实和宁青鸢有过一夜露水情缘,但是…… “绝不可能是我的!” 他直觉不相信! 李朝朝不由勾起嘴角,“那郡马是承认自己对宁姑娘做的事了。” 蓝芷霖猛地抬头看向李朝朝,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此时骑虎难下。 蔺兰听到蓝芷霖这是不打自招,气得直接扬起手就打在他的身上,“蓝芷霖,你还要不要脸,这个女人说什么也是你哥哥的小妾,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你父亲抢了自己儿子的小妾,现在你也去抢你哥哥的小妾,蓝翎羽的小妾就那么好!真是不要脸!” 小扇脸色白了白,当初的事分明是李朝朝算计的侯爷,难道这次也是? 倪氏也是这么认为的,根本不相信宁青鸢肚子里的孩子是蓝芷霖的,抬起手打断蔺兰,“够了,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你在这里闹什么!” 蔺兰根本不听倪氏瞎吼,“你儿子自己都承认了!” “承认什么啊!”倪氏也恨不得踹蓝芷霖一脚,“谁又能证明这孩子是他的!小八,你到是说啊!” 蓝芷霖被吼得回过神来,急急道:“没错,这孩子绝对不是我的,说不定是蓝翎羽的来冤枉我!” 他虽然看不上蔺兰,但也绝对不能让别人来威胁自己。 宁青鸢跪在地上不出声,李朝朝听那母子俩的狡辩,嗤笑了声,“若是蓝翎羽的,我就不会上门讨个说法了。” 倪氏料定李朝朝空口无凭,“你就是说破天我也不会信你的!没人可以证明宁青鸢肚子里的孩子是小八的,你这分明是挑拨郡主夫妻俩的感情呢!” 谁挑拨离间最清楚不过。 蔺兰皱了皱眉,倪氏这话难道是说李朝朝故意的? “那我若是能证明宁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是郡马的,那又如何?”李朝朝挑了挑眉,“我可是为了郡主着想,是不是侯夫人教子无妨,这侯府的中馈就归郡主管了?” 李朝朝笑着对蔺兰道:“郡主,我可没有挑拨任何之意,而是实事求是,只希望到时候郡主能给宁姑娘一条活路就好。” 小扇几不可见地挑眉,李朝朝这是投桃报李,其实就算蔺兰掌握了中馈,也不过是一时的,这毕竟是侯府,只要她生出个男孩就好,先下了倪氏的权再说! 蔺兰冷笑道:“你只要证明,我就答应你!侯夫人教子无方,自然要有所惩罚,就是郡马也不能轻饶!” 倪氏和蓝芷霖气得直咬牙,就听李朝朝忽然笑道:“那就来个滴血验亲好了。” 滴血验亲?没生孩子如何验亲! ------题外话------ 如何滴血验亲? 绝对没那么简单! 第一百四十章 滴血验亲! 李朝朝抛出这四个字所有人都觉得可笑至极! 这孩子都还在肚子里如何做到滴血验亲! 可正是因为这是李朝朝提出来的,虽然不可信,但是却没有人质疑她做不到! 李朝朝就是有那么邪门的本事,把一切不可能变成可能,让所有人都信服她就是能做到任何人意想不到的事,这种感觉匪夷所思的下意识认知,是这些人吃了李朝朝太多亏总结出经验来的。 倪氏想不出来李朝朝接下来要做什么,可她绝对不会让李朝朝称心如意! “你们休想!”倪氏啐道:“谁知道你会用什么下作的手段来诬陷小八。” 蓝芷霖气得满脸煞白煞白的,他算是发现了这次是李朝朝主动挑衅来了,他并不相信宁青鸢肚子里怀得是自己的孩子,可是他总觉得李朝朝就是有办法把不是自己的孩子变成他的! “李朝朝!”蓝芷霖对李朝朝的语气也并不善,“不管你做什么都没用的,休要拿宁青鸢来说事,我们两府已经分家,宁青鸢给蓝翎羽戴了绿帽子,休要拿来冤枉我!” 李朝朝无所谓地耸肩,“你不想知道,郡主一定会有兴趣知道宁青鸢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反正我不是我的!”蓝芷霖大怒。 “是不是你的一查验便知!”李朝朝冷冷一笑,“你既然说不是你的,着急什么!” 蔺兰怒喝一声,“查!” “查什么查!”倪氏在旁边努力拦着,“滴血验亲这事根本无法证明!” 李朝朝笑看着倪氏那紧张的样子,“怎么就无法证明?自古就有滴血验亲之说,来年医书上都有记载,若是夫人信不过我,就请郡主拿了帖子请宫中的太医来亲自滴血验亲,也好找人做个见证!” 倪氏的脸比蓝芷霖的好不到哪里去,还想找外人来当见证,这分明是来丢人现眼的! 滴血验亲确实自古有之,只是大户人家谁可能作践自己的血脉,绝不会有半点出错,怕是京城大户这还是第一桩,饶是会有疑虑,但宁可错杀也绝对不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来! 倪氏气得直拍桌子,“李朝朝!你不要没事找事!” 蓝芷霖更是梗着脖子不承认到底,“就算证明了什么又如何,不过是个下贱的奴婢,还能把我抓起来不成!” 李朝朝勾了勾嘴角,这母子俩这是要耍无赖啊,恨不能说出就算是证明了这孩子是蓝芷霖的,也绝不会承认的。 “宁青鸢的孩子一旦证明是小叔的,那就小叔勾引嫂子了!”李朝朝冷笑着侧过头对蔺兰道:“按照当朝律例,算是通奸,可是要浸猪笼的吧!” 蔺兰沉着脸冷冷道:“何止要浸猪笼,简直是可以鞭笞!” “所以就请郡主派人找个太医来查一查宁青鸢这孩子到底是不是蓝芷霖的!” 李朝朝勾勾嘴角,“当初宁青鸢嫁给蓝翎羽可是小妾之身,也算是官媒作保,岂能容郡马如此糟蹋,当时你虽然并不是郡马,但也不该这么做!” 蓝芷霖浑身发抖地指着李朝朝,“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查!”李朝朝狠戾地看着他,“你们不是死鸭子嘴硬地不信么?就好好查查宁青鸢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蔺兰颤抖着说:“去,去……去找太医来!” 倪氏一屁股坐在床榻上,两眼无神地看着蔺兰,若是真的证实宁青鸢肚子里的孩子是蓝芷霖的,怕是连蔺兰都保不了蓝芷霖! 蓝芷霖大吼:“不!蔺兰,你还不快拦着她!” “现在知道怕了!”蔺兰扬声怒问,“早干什么去了!之前敢做这种不要俩的事,就别怕承担后果!贱人!” 蔺兰一脚踹在蓝芷霖身上,“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 “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蓝芷霖也不甘示弱地喊过去,“你不帮我就算了!” 倪氏见到蔺兰和蓝芷霖在一起就是不停地吵,就觉得脑仁子疼,这个时候哪里是吵架的时候,她见到一旁地李朝朝笑得风轻云淡,正中下怀的样子,就觉得大家都中了她的诡计,不信邪地咬牙切齿道:“好!查就查!若是宁青鸢怀得不是蓝芷霖的孩子,李朝朝你又如何?” “当凭侯夫人处置!”李朝朝笑着俯身,“只是若是宁青鸢所怀孩子真的是郡马的,我也不想因此败坏了侯府的名声,只希望郡主让郡马收下宁青鸢为小妾,至于其他,全凭郡主做主!” “好!” 所有人都没意见,只有蓝芷霖和蔺兰吵得满脸涨红,他就不信李朝朝能有什么办法滴血验亲! 蔺兰着人去请太医,趁着倪氏和蓝芷霖嘀咕对策的时候,把李朝朝扯到一旁质问:“宁青鸢的孩子真的是郡马的?” “一查郡主便知!” 蔺兰见李朝朝说的很是有自信,心里半信半疑,“证明了你能得什么好处,所有人都知道蓝翎羽戴了绿帽子!” “那为什么要让别人知道?”李朝朝笑道,“就请郡主承了我夫君的情,收下他的小妾送给郡马当小妾就好!” “可是这个女人若是真怀了郡马的孩子,你又让我如何自处!”蔺兰想到这事就想跳脚,蓝芷霖那个不要脸的贱人! 她越想越为当初的事后悔,更让她生气的事,蓝芷霖居然愿意去碰一个人尽可夫的小妾,也不愿意去和自己同床共枕,他们大婚以来还没有在一起过! 蓝芷霖还恬不知耻地到处去说,这让她的脸面何在! 李朝朝低笑,“绝不会让郡主为难,郡主与其担心这个,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如何夺权,这是个好机会。” 蔺兰眼皮一跳,意外地看着李朝朝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总觉得这事还是有蹊跷。 小扇早就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去请了侯爷来,这个可以对倪氏落井下石的机会,怎么可能少了男人在场。 而一旁的窦姨娘则疑惑地看了看蔺兰和李朝朝,大家都盼着倪氏不好,现在倪氏已经是在颓然挣扎,若自己能再踹一脚,说不定她会更加生不如死。 倪氏确实心里很不爽很不爽,早在心里呕血了好几两,她拉着蓝芷霖的手死死得交代:“李朝朝这个贱人此次前来定不会是无备而来,无论查下来结果如何,你都不要承认,一定不能松口!” 她扯了一把心不在焉的蓝芷霖,“听到没有!你还看不出来这个女人的不简单么!她这是摆明要玩死咱们母子呢!” 蓝芷霖咬了咬牙,恨道:“母亲,要不是当初你和她过不去,她又如何这么对我们!” “你……你这逆子!”倪氏听到这话恨不能好好教训一顿蓝芷霖,这个臭小子自从对李朝朝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就彻底不学好了,不仅顶撞自己,也越来越没出息,当自己的儿子都靠不住的时候,倪氏的心里就会在这个时候生出一种深深的悲哀。 哀莫大于心死! 倪氏气得猛地锤了一把胸口,血腥味差点就涌上喉咙间,但看到李朝朝那副淡漠的样子,又活生生地咽下去,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得逞! 绝不! 儿子靠不住,她也要活得不甘人后! 足足过了半个多时辰,太医才来,与此同时蓝政锦也闻讯赶来,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青院,李朝朝正支撑着脑袋在大厅上打瞌睡,最近到了冬季,她身子越来越睡不醒,早上疲于起床,只想在被窝里睡懒觉,就是蓝翎羽也笑话她好几次。 太医给一屋子的人请安,蓝政锦冲着倪氏冷哼,“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倪氏冷笑,“还不是你的好儿媳,说你羽儿的小妾怀了小八的孩子!” “什么?”蓝政锦挑眉,“李氏,你又在这胡说八道什么!” 小扇忙上前,“老爷,您别生气,三少奶奶这么说必定是有证据的,既然太医来了,就查查清楚就好,万一是真的,可是郡马通奸啊,三少奶奶也是想查出事实真相罢了。” 蓝政锦冲着李朝朝没好气地哼了声,料定李朝朝这是没事找事! 蔺兰早就等得不耐烦,“太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 太医抖了抖,也大概听明白今日叫自己来的目的是什么,“郡主想让微臣如何做?” “滴血验亲啊!”蔺兰挥了挥手,“看看这个小贱人坏得是不是郡马的孩子!” “可是……”太医疑惑地看了眼宁青鸢的肚子,“她的孩子还没出生啊。” 对啊,这就是众人的疑问,宁青鸢的孩子还在肚子里,如何滴血验亲? 倪氏冷笑一声,“这你就要好好问问前世子妃了,她可是嚷嚷着口口声声说滴血验亲呢!” 太医抽了抽嘴角,“滴血验亲总得要把孩子生下来,不如再等几个月吧!” 李朝朝笑着拉起宁青鸢的手,目光淡淡地迎着众人疑惑的眼神,“我还是那句话,是不是证实了宁青鸢怀得是蓝芷霖的孩子,她就做郡马的小妾呢?” 倪氏哼了声,“我要是不同意呢!” “还轮不到你同不同意!”李朝朝二话不说得噎回去,“我是再问郡主的意见。” 蔺兰眯了眯眼,其实她早就想明白了,蓝芷霖有没有小妾都不会和自己同房,那还有什么关系,不如找个人回来给倪氏添堵,顺便卖给李朝朝个人情,趁机夺了倪氏的权也是好的。 “好,我答应你!” “这个贱人如何能当我的小妾!”蓝芷霖真想和蔺兰好好吵一架。 蔺兰也气得哼笑,“不答应能怎么样!难道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偷了自己亲哥哥的小妾,下猪笼就好了?你丢得起这人我还丢不起呢!你不是不喜欢我么?那就把你喜欢的女人娶回来当小妾,你岂不是称心如意!” 蓝芷霖被气得哑口无言。 太医在一旁默默地滴冷汗,说了半天还是没告诉他该怎么滴血验亲啊。 滴血验亲这事倒是有医法可依,可他当太医这么久,却从来不知道给一个未出生的婴儿来做滴血验亲。 “请世子妃……”太医想了想不对劲,又急忙改口道:“请三少奶奶示下。” 李朝朝似笑非笑道:“既然郡主给了准话,那我就实话实说了。” 她瞥了一眼早已满脸煞白如纸的宁青鸢,红唇朱色,冷冷道:“珠胎暗结,如何能存活于世,打掉祸胎,滴血验亲!” 几乎同时,所有人被李朝朝那冷酷无情的话都吓了个激灵。 李朝朝这话也就是说先让宁青鸢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然后再做滴血验亲? 狠!着实的狠! 果然是任何人也想不出比这还狠毒的法子,为了验证事实的真相,居然用这么恶毒狠的一招。 饶是事先知道法子的宁青鸢,也被李朝朝那冷如冰封的话伤得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李朝朝脚下,她不是求饶而是拜服。 她们真的都不是李朝朝的对手! 就连蔺兰都倒抽了口冷气,难怪李朝朝那么有自信不会伤了她的利益,原来她根本就没想让宁青鸢的孩子生下来,这样也就无法威胁到她,这一碗红花水下肚,只怕宁青鸢这辈子都没法再生育了。 倪氏和蓝芷霖脸色煞白煞白的,和这样的李朝朝斗,她们如何斗得过! 蓝政锦不说话,小扇和窦姨娘看也不敢看李朝朝那张冷酷的脸,根本找不到任何语言来形容自己此时此刻复杂的心情! 好在她们从不和李朝朝为敌。 太医的冷汗啪嗒啪嗒地掉落,身为太医,手握众多高门大户,皇家贵族的病史,唯一保命的法子就是守口如瓶,对任何人都要如此。 “那还是让……让微臣先把脉吧。” 李朝朝笑着抬了抬眉梢,“无需,直接开红花水给宁姑娘喝吧,我想她已经做好准备了,做郡马的小妾,总好过浸猪笼,是吧?宁姑娘?” 宁青鸢打了个哆嗦,她能说什么,只有服从的命令,头垂得更低,她肚子里的孩子绝不能留! 太医无话,只能乖乖从药箱里拿出一包红花粉,也根本不用煎熬,直接拿了个干净的碗用烧开的水冲泡,然后颤颤巍巍地端到宁青鸢的面前,“可能刚开始有点痛,不过这药量多,很快孩子就下来了。” 宁青鸢把碗端在手中,漠然地看了眼李朝朝,李朝朝无声地笑笑,“宁姑娘放心,郡主既然答应了,必然会信守承诺,别人不要脸,我想郡主是最要脸面的人。” 蔺兰哼了声,不置可否,既然宁青鸢的孩子打掉了,她也没必要追究什么,她还可以趁机利用此事夺了倪氏的权。 她不得不承认李朝朝步步都算计好了狠招,倪氏这次跑不掉了。 宁青鸢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刚要把红花水喝进肚子里,倪氏尖叫着:“慢!” 所有人被倪氏那疯狂的尖叫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倪氏冷笑着:“若是这孩子成型了还好滴血验亲,若是没有,又该当何论?” 太医想了想道:“若是没成型,也有婴儿幼胎,都会有父亲骨血,也是没问题的。” 倪氏颓然垂下头,李朝朝笑而不语,宁青鸢厉喝声,“喝——” 她像是故意给自己打气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端着手中药味十足的红花水,一口气全部灌进肚子里。 这碗红花水,太医是用了最好的药材,不过片刻功夫,宁青鸢就受不住腹中绞痛,躺在地上打滚,李朝朝连忙张罗人把宁青鸢抬到里屋,倪氏的脸都不是个颜色了,但却也拦不住。 很快,宁青鸢的身体里就流出一道暖流,血水顺着大腿涓涓流下,屋子里很快充斥着一股异样的血腥味。 滴血验亲的过程所有人都没有插手,只让太医一人准备该有的东西,其他几个主子都派了自己人盯着太医的一举一动,生怕他暗中做手脚,亦或是其他人让太医作假。 直到太医从里屋端了一碗滴了两滴血的白瓷碗走出来,擦了把汗对众人说:“是个刚成型的男婴……” 蓝芷霖的身子晃了晃,自从他入赘后就没想过自己还有孩子,至少绝对不会和蔺兰生子,没想到怀了自己孩子的人会是宁青鸢,第一个……或许也是唯一一个孩子,这种感觉很微妙,隐隐的又有些遗憾和后悔。 倪氏冷着脸不说话,没想到宁青鸢还真是有了! 那又如何! 她是绝对不会让李朝朝如意的! 那个碗她早就命人做了手脚! 哼! 倪氏心里得意地冷笑,面上却不露出半分。 太医拿着银针走到蓝芷霖面前,“郡马,微臣得罪了。” 蓝芷霖不发一言地把手伸出去,他看到倪氏给自己使得颜色,也就并不太担心。 众人忍不住上前去看,就见蓝芷霖的手指被银针扎出一滴血珠,缓缓滴落进白瓷碗中,只听啪嗒一声,那滴血与碗中的血珠互相排斥着…… 倪氏不无得意地想笑,连蓝芷霖的脸色也稍稍缓和了几分,就在他俩个人都松了口气的时,都没注意到李朝朝眼底闪过得嘲讽,倪氏不做手脚才见鬼,可是她早就有所预料,既然上门来,就不会打没把握的仗! 蓝芷霖大笑着:“瞧!没融!这不是我的孩……”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两滴血忽然又慢慢地靠近,靠近,渐渐地碰触,像是无法分开彼此,紧紧地融合在一起! 蓝芷霖吓得整个声音都扭曲起来,“怎么会这样!” 连倪氏也从床榻跳在地上,尖叫:“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那碗里她做了手脚,两滴血绝对不会融合在一起的! 倪氏猛地睁大了眼指着李朝朝,“贱人,你做了手脚!” “夫人,果然是有其子必有其母啊,事实就摆在眼前,你们母子俩还如何狡辩?” 李朝朝冷冷一笑,“还是你们想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倪氏教养的好儿子是个通奸自己姨娘嫂子的卑鄙无耻小人!” ------题外话------ 北京时间2:31 tat…… 我去睡一会儿~喵喵喵~ 第一百四十一章 到底是谁卑鄙无耻! 倪氏直接就站起来把那碗水端在手中,仔细地看着那两滴融合在一起的血,睚眦欲裂地瞪着李朝朝,“一定是你动了手脚!这两滴血绝对不可能融的!” 李朝朝嘴角的嘲讽越来越深,“夫人为何如此笃定?” 倪氏脸上一阵阵难看,旁边的蓝芷霖心里暗道不好,肯定是李朝朝破了母亲的法子,不然事情不会这样! 现在这个时候只能一口咬死是李朝朝做的手脚! 蓝芷霖咬牙切齿道:“李朝朝!这孩子绝对不会是我的,当时我就没和宁青鸢有过关系!” 屋里的宁青鸢躺在床上听到蓝芷霖还在狡辩,强撑着身子从床上趴下来,虚弱地喊道:“郡马,您还是承认了吧,反正当时您还没入赘郡主,她是不会怪您的!她刚才已经答应,这孩子只要是您的,就会让我服侍您!” “宁青鸢!”蓝芷霖一把抢过太医手中的死婴,狠狠地扔在地上,“这不是我的孩子!” 蓝芷霖手里的婴儿甚至还没有成型,只有个胚胎大小的样子,太医不过取了死婴身上的一点血来滴血认清,发狠地被他扔在地上,所有人都看到包袱里那团血肉模糊的肉,所有人几乎都倒抽了口冷气,连一直没看到从自己肚子里出来个什么东西的宁青鸢,猛地见到那团东西,整个人都发疯了一样尖叫! “蓝芷霖!”宁青鸢受不住地恸哭,“那可是你的骨肉!” 说完,宁青鸢整个人呜咽一声就昏了过去。 “不过是个死婴,就算是活的我打死了又如何!”蓝芷霖冷笑,“既然是个死的,你已无用,我绝对不会同意让你成为我的小妾,更何况这还不是我的孩子!” “这孩子是咱们眼睁睁看着太医从宁青鸢身上打下来的,还眼睁睁的看着这孩子的血液和郡马的融合在一起,事情就摆在面前,你们母子俩还是不承认,侯爷,您是不是应该给个说法?”李朝朝换了个姿势,邪恶地一笑:“还是你们觉得家丑应该外扬,小八在成为郡马之前勾引了我夫君的小妾,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家规无法解决,那不如用国法处置!” 蓝政锦的脸色气得清白交错,一方面为自己的儿子感到不耻,但想想自己也享用了儿子的小妾,实在和小八半斤八两,他也没什么脸说什么,可是他和蓝芷霖又有不同的地方,当时小扇已经不是蓝翎羽的小妾,自己当时是稀里糊涂地把小扇给上了,可蓝芷霖就不一样了,他明知道宁青鸢的小妾身份甚是特殊他还敢乱来,就觉得脸上一阵无光,另一方面李朝朝这是在逼自己必须处置蓝芷霖,何尝不是逼着他拿出个主意! “李氏,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蓝政锦质问李朝朝,却见她嘴角一勾,冷笑道:“若是侯爷的小妾被别的男人给睡了,夫人和侯爷两个人是选择默默地戴了这个绿帽子?还是追究到底?” “你……” 蓝政锦指着李朝朝浑身发抖,李朝朝今天就是来找事的,绝对不会那么轻易放弃。 “既然侯爷没办法做主,那就由郡主给句痛快话吧,要么收下宁青鸢平息了事态,要么我这就去大理寺,状告郡马和我夫君的小妾通奸!” 李朝朝冷冷一笑,“左右都是一顶绿帽子,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夫君戴得那么憋屈!反正通奸的人又不是他,也就没什么好丢人的!” 倪氏咬牙切齿地怒瞪李朝朝,“我说过多少遍你一定动了手脚!” 李朝朝的笑意更冷,忽然走上前抓住太医就到了众人面前,“那就请太医查看查看,这碗这血可有什么问题?” 太医听到李朝朝和倪氏的对话,也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倪氏这不是怀疑李朝朝,也是在怀疑自己呢! “侯夫人!”太医抽了抽嘴角,忽然对蓝政锦扑通一跪,倪氏顿时心里一跳,就听太医道:“其实之前微臣在准备的时候,发现夫人的丫鬟拿来的碗有问题,上面加了使血滴不相容的明矾,是微臣偷偷换了一个新的,所以……” 太医偷偷睨了一眼倪氏,“些许是因为这个,侯夫人才会如此吃惊!” 倪氏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在太医揭穿她动的手脚时,她就什么也听不见了,耳朵里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就觉得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心里想着这次是真的完了。 李朝朝看到倪氏那张灰白的脸,默默垂下眼帘,任谁都想不到太医是她的人吧。 别忘了,忠义公可是李朝朝的义父,整个太医院早就归忠义公官署,面前这个看似老实巴交的太医,根本就是忠义公的一个徒孙,帮忙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更何况太医也是实话实说,倪氏做手脚都在李朝朝的意料之中,就算没做手脚,她也要弄出花样来让两滴血融合。 没什么好讲的,事实就在眼前,任由倪氏也百口莫辩,这话还不是出自李朝朝的嘴里,这是最有力的回击。 蓝政锦忽然呵笑了声,尽是嘲讽,叹息着喃喃道:“家不成家啊,这都是什么夫人,什么儿子,什么媳妇!” 他这话是连着李朝朝和蔺兰都一起骂进去的。 若是李朝朝说的方才那番话,蔺兰还迟疑下,但是出自太医嘴中,她是最信服不过,二话不说,上前冲着蓝芷霖就是一巴掌扇过去,“贱人!瞧你做的好事!” “蔺兰,你敢打我!” 蓝芷霖捂着脸也只是瞪眼睛。 蔺兰冷笑,“又不是第一次挨打,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才要大惊小怪,你居然做得出如此下作的事情。” 她扬手一指,对着倪氏,“还有你,果然是有其子必有其母,瞧瞧你们母子俩都是个什么货色,我都替侯爷感到悲哀。” 蓝政锦被蔺兰反讽,面上抽了抽,一旁的小扇趁机安慰,“侯爷就别生气了,还是想想法子怎么解决吧,我瞧着三少奶奶也不过是想把宁青鸢送给郡马做小妾,这件事也就当了了,外人也不会置喙他们通奸。” “既然小八已经入赘给郡主,就由郡主做主吧。”蓝政锦看都不想看蓝芷霖一眼,他觉得此事非常的恶心。 李朝朝看向蔺兰,“那郡主怎么说?” 她扬眉,稍稍又看了眼倪氏,蔺兰也和她合作过几次,还算颇有默契,只要没有大的利害冲突,她们合作的还算愉快。 蔺兰微微沉吟,冷笑道:“这事我又如何做主,之前郡马可是没和我大婚前就做了如此丑事,就是我也保不了他,也不知道夫人是如何教养的郡马,做出如此道德败坏的事。还是请夫人做主吧,毕竟这是发生在侯府的事,我又不当家。” 蔺兰又故意去看了一眼小扇,两个人私底下有不少联系,都是打着把倪氏拉下马的主意。 小扇立即接话道:“呵呵,夫人怎么能做主,她连自身都难保呢,侯爷不去追究她做的事就不错了,只怕这侯府的后宅夫人是不太适合管理了。” 倪氏冷笑着看向小扇,“贱人,哪里轮得到你说话!” 小扇一抽搐,捂着肚子躲在蓝政锦身后,嘀咕我怕,蓝政锦听到勃然大怒,边安抚小扇边指着倪氏大骂:“说谁贱人!你做的事又不犯贱了!现在也轮不到你说话!” “难道侯爷是想让个小妾取代我的位置么?”倪氏的脸都扭曲了,“堂堂武乡侯府让个小妾管后宅,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小妾又如何?也总好过一个坏事做尽,卑鄙无耻,心肠恶毒,连自己儿子都教养不好的女子让人诟病吧!”小扇捂着肚子笑道:“更何况奴婢不适合,不是还有郡主么?她管理侯府整个后宅可是名正言顺的吧!” 倪氏猛地瞪大了眼睛,她算是明白了,原来李朝朝用这一招是打得这个主意,让蔺兰和小扇两个贱人夺自己的权利! 她啪地拍向桌子,“别做梦了!这侯府只能是我来管!我可是侯夫人!” 小扇笑笑,“奴婢可没让侯爷让你下堂,虽然夫人您做的事早就可以下堂好几次了,是侯爷心善念旧情,才让您一直稳坐夫人之位啊,但这次您实在太离谱了,为了替郡马掩饰,居然在碗里动手脚,您还真是厚颜无耻,这样的人如何当家?奴婢现在喊您一声夫人已经是尊敬您了。” 她转过头倚在侯爷肩膀上叹气,“侯爷,奴婢也是为了这个侯府的安宁啊。” 蔺兰也在一旁搭腔,“我对侯府的后宅没兴趣,只不过侯夫人的做法连我都看不下去了,再这么乱下去,我都觉得丢人!” 倪氏咬着牙怒瞪这她二人,“想夺权,想都别想!” “所以夫人如此卑鄙无耻,就是因为太贪恋这权利是么?”蔺兰冷笑,“不然您也不会做到这一步,众叛亲离!” 屋中的人你一言我一眼,李朝朝在旁边听了两句就冷笑,但并不搭腔,今日的目的已经完成一半,剩下的就看蔺兰自己的本事了,侯府是谁掌管中馈和自己都没关系,但倪氏的权利迟早会被抢走。 这就是她的计划,让倪氏一步步失去所有,毫无招架之力。 李朝朝就那么淡漠地看着倪氏垂死挣扎,也是一种异样的享受。 倪氏失去了自己最在意的一切,夫君,金钱,儿子,权利……接下来就是她的命! 她淡漠一笑,风轻云淡地转身和太医两个人把宁青鸢扶到床上,然后低声问了几句太医关于宁青鸢的身体情况。 太医也一一回答,两个人对侯府的事并不在意。 但李朝朝的耳朵还是竖着,就听蓝政锦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倪氏确实不适合在当这个家……就由……” “侯爷!”倪氏尖叫,“夫君!你想做什么!我才是你的夫人!” “倪氏,你自己做过的这些事情,自问一下,还适合掌管这个家么!”蓝政锦没好气得哼道,“小扇说的不错,我不休了你已经是念旧情。” 一直没说话的蓝芷霖忽然哼笑,“父亲可真是念旧情啊,母亲为这个家操持了这么久,你居然想下了她权利,父亲就是这么念旧情的!” “蓝芷霖!”不等蓝政锦说话,蔺兰已经冷笑,“现在轮不到你说话!你给我闭嘴!” “蔺兰!”蓝芷霖大怒,气得直跳脚,“这个家……你们……让我窒息,我呆不下去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小八!” 倪氏望着蓝芷霖愤怒离开的背影,颓然得瘫在地上,就听蓝政锦已经做出决定,“郡主毕竟还是外人,但这后宅又不能没人管,以后就先由小扇掌管,郡主若是不嫌弃就在旁多多指点,也好有个照应。” 说是照应,不过是互相监督。 不过蓝政锦有句话说的不错,蔺兰毕竟是外人,他把权利给个外人自己不放心,所以给了小扇打理,反正又不是他们第一个是由小妾掌权的侯府。 至少看在小扇怀了孩子的份上,由小扇掌管中馈也没人说个不字! 倪氏坐在地上,头发遮盖住半张脸,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 蓝政锦离开前,对她冷冷道:“你现在是真的病的不轻,就老实地在屋里养病吧,这段时间也好好反省,其他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小扇得意地搂着蓝政锦的胳膊离开,笑得花枝乱颤。 蔺兰也无视地上颓然的倪氏,径自走到李朝朝面前,面无表情地问:“宁青鸢会不会死?” “不会。”李朝朝转过头,看了一眼蔺兰,“但是她生不了孩子了,而且以蓝芷霖的为人,应该不会碰她,你可以放心。” 蔺兰忽然问:“这孩子不是蓝芷霖的吧!” “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李朝朝低声笑了笑。 屋里的太医也出去了,只剩下倪氏一人,倪氏一听猛地抬起头,大喝:“李朝朝你个贱人。” 李朝朝就当倪氏放了个屁,蔺兰厌恶地冲倪氏皱了皱眉,但依旧没什么表情地李朝朝,“那为什么要把宁青鸢塞给蓝芷霖。” “他睡了宁青鸢是事实,总需要负责吧。”李朝朝笑得有些无赖,“绿帽子可不是那么好戴的。” 蔺兰盯着李朝朝那张无赖又欠打的脸,都快被李朝朝气笑了,“我这顶绿帽子也不好戴。” “郡主此话差矣,这顶绿帽子之前你和郡马还没大婚,算不上是绿帽子。” 蔺兰哼了哼不置可否。 她先让人进门把宁青鸢给抬回自己的院子,然后又直接无视地和李朝朝一前一后出了房间,二人站在门口停了停,才道:“只要宁青鸢不折腾,我会留她一条命,剩下的事我就不敢保证了。” “那就是她的命了。”李朝朝耸肩,毫不避讳地说出自己的意图,“只要这么个脏东西别在我面前晃悠,是死是活真的和我没半点关系。” 蔺兰抽了抽嘴角,“你可真是够坏的。” 李朝朝笑着挑眉,“我对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那你算不算欠我个人情?”蔺兰哼了声。 “非也。”李朝朝笑着冲屋里的倪氏努了努嘴,“侯夫人不是已经下权了,也算合了您的心意,这不是赔本的买卖,我们之间也互不相欠。” 蔺兰再次被李朝朝的话堵得哑口无言,李朝朝这人坏得有分寸,从不占人便宜,也绝不会让人占她的便宜。 正如她所说,公平买卖。 李朝朝忍不住在心里吹了声口哨,解决了宁青鸢这下子紫苑算是彻底安宁了。 没走几步,天空突然飘起雪花,一直候在门口的春丽上前扶着她回紫苑,两个人刚穿过浪子,就见春嫂远远地跑过来,笑道:“奶奶,大喜了。” ------题外话------ 什么喜事捏? 你们猜不到滴…… 终于算是把所有人都暂时摆平了,接下来又会有新的挑战! 朝朝,干巴爹! 第一百四十二章 好事不出门坏事却传千里,不过几日的功夫,武乡侯府后宅大乱的消息几乎传遍了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 反正武乡侯府里一个小妾一个郡主外加一个恶毒的妇人已经乱成了一团,每个人都在津津乐道,甚至有的婆媳以此为例天天离不开的都是那句话——那个武乡侯府啊。 接着就是嘲讽的叹息和冷笑的摇头。 武乡侯府彻底乱套,李朝朝的计划成功了。 这是大喜,至于春嫂说的大喜,则让李朝朝更为高兴。 走回紫苑时,春嫂在李朝朝耳畔嘀咕了两句,李朝朝停下脚步,嘴角不自觉地稍稍勾起,“可是当真?” 春嫂笑着扶着李朝朝,笑道:“自然是真的,冬月姑娘正在屋里等您呢。” 李朝朝便不再多问,这些日子她忙着分府和对付倪氏,已经许久不曾去过艳骨坊,就是上次李父闹事被抓走后,她也没来得及过问姑奶奶究竟怎么样了,有些后账是时候该算一算了。 春嫂正和李朝朝出青院的大门,刚拐出角门,一颗硕大的石头突然从墙头扔了过来,若不是李朝朝手疾躲过去,险些打到她的脑袋上。 三个女子唬了一跳,春嫂和春丽一左一右护着李朝朝,“奶奶小心,什么人在那里!” 李朝朝也没料到这还没出青院的大门就有人敢往她身上招呼石头,她抬起头定睛看去,发现树荫的掩映下,墙后的二层绣楼的窗户里有道模糊的影子。 春丽凑上前查看,不由瞪大了双眼,喝道:“奶奶,是四姑娘。” 李朝朝下意识眯了眯眼,也跟着走上前,仔细地盯着那扇窗户,只见那窗户缝隙中露出半张阴鹜的脸,被挡住的眼珠露出凶狠的光。 看了许久,李朝朝才从那半张脸和被挡住的拼凑出李曼曼那张脸。 “李朝朝!” 连声音也像,那必定是李曼曼无疑了。 那二层小楼在青院不起眼的一角,被苍天大树遮挡,常年无光阴暗,就连李曼曼的脸都是死气沉沉的。 “你害得我母亲生不如死,把父亲关进大狱,让我嫁给一个老头子,每个午夜梦回的时候,你就不会做恶梦!”李曼曼在二层小楼里嘶哑的声音有些变调,“别得意的太早!二姨娘,三姨娘,还秀娘……这些被你害过的人都会找你索命的!总有一天你也会尝到这些痛苦,生不如死!” 李朝朝笑着仰起头,“谢谢你的祝福,看你过得不好我就欣慰了。” “李朝朝!”李曼曼双手紧紧地抠在窗户上钉死的缝隙中,“你还笑得出来!父亲就要死了!” “你还是多替自己担心一下吧。”李朝朝挑起眉梢,“威胁别人之前想想自己的处境,要是想更惨那么就不要大意的幻想下去,这世上还有很多诛心生不如死的痛苦,我保证一定会让你尝尽其中百味的!” 李曼曼砸窗户的手顿时一愣,继而更加疯狂地晃动起来,“李朝朝,你不是人,你就是个魔鬼!” 她的声音粗哑干涩,充斥着不甘与愤怒。 李朝朝却充耳未闻,会心一笑地转身离开,她早就百毒不侵,就算把全世界的咒骂都翻出来,也不会伤她半分。 李朝朝做人的原则想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切的一切总该有个了断,终结最好,若是不终结只能说她们还是活得太不耐烦了。 回到紫苑,冬月果然在屋子里等了片刻,见到李朝朝进来,她径自走上去迎着行了个礼,然后只拉着李朝朝进了里屋,李朝朝使了个眼色,春丽从外面把门关上。 瞧见冬月紧张的样子,李朝朝忍俊不禁地笑道:“春嫂刚才告诉我,你和李博星的大婚近了,怎么还露出这个表情?” 难道婚前恐惧症? 她笑着拉着冬月的手坐在软榻旁,先是仔细地打量了一阵冬月的样子,果然发现几日不见冬月和前阵子的变化很大,不仅瘦了一些,整个人都变得很精神。 “这些日子我光顾着忙也没去艳骨坊,你和二哥的发展速度还挺快,日子定在什么时候?” “小姐……”冬月深吸了口气,还没等说话,李朝朝就抬手无语地打断她,“以后嫁给我二哥就是我的嫂嫂,更何况你早就脱离奴籍了。” 李朝朝一挑眉,冬月脸上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二少爷人很好,只是……刘姨娘……她……怕是不会同意,所以……小姐,您能不能让奴婢回到您身边伺候,请你收留奴婢吧。” 李朝朝霸气地挑起眉梢,霸气地一口回绝,“不收留,我要你在身边干什么!你现在可是京城中有名的品香师!付不起那月俸。” “小姐……”冬月委屈地垂下头,“你不收留我,奴婢就没地方去了。” “你都是要大婚的人了,自然是和自己的夫君过日子。” “可是刘姨娘嫌弃奴婢的出身……” “你真是白跟了我一场。”李朝朝似笑非笑地用指尖点了点桌角,“莫说你现在可是名震京城的品香师,就按照以前你是我的人,你们的婚事旁人也没权利说不得一个不字!” 冬月一愣,李朝朝嘴角的笑意更深,“刚才春嫂还跟我说这是大喜事,既然是喜事就要趁早办了,你和李博星的事我也算是证婚人了,选个黄道吉日,你们就趁早定下来。” 时间不等人啊,老皇帝随时驾鹤西去,只要他一走,至少一年内民间不让婚嫁。 “可是小姐……” “还叫我小姐,以后就叫我朝朝。” 她笑着给紧张的冬月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和李博星既然相爱就应该在一起,其他的事还有我,你我主仆一场,你需要我的地方也不多,金银穿戴你现在早就有能力自己赚取,我只想在你需要的时候再让你更幸福。” 冬月早已泪流满面,径自站起来跪在李朝朝面前,“小姐……” 李朝朝面无表情的扬眉,面上已经说出自己的话,冬月立即会意地破涕为笑,“姑娘。” 李朝朝这才笑着勾起嘴角,冬月哭笑不得,“朝朝,谢谢您,没有您,就没有冬月的今日。” 这话李朝朝倒没出言反对,只是笑而不语地把冬月扶起来,“都要做新娘子的人了,还哭什么,你们大婚是喜事,我替你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能看着你们幸福也算是了了我的一件心事。” 冬月伏在李朝朝肩膀上嘤嘤低哭,停也停不下来,李朝朝并不喜说感性的话,对旁人的好也是默默的。 她默默地改变了一些人的命运,让她们对她恨之入骨,也有的如冬月一般,命运从此转折。 这些改变李朝朝并不是刻意的,她的重生就注定要改变一些事情,她并不为此得意,无论好坏都是命,她能承受得起多大的好,就能负责得起 冬月的话一点也不假,无论李朝朝是有意还是无意,因为她的出现冬月的命运彻底发生改变,这是那个曾经烧火的丫头想也不敢想的,她有朝一日会脱离奴籍,成为名震京城的品香师,甚至有一个爱自己的男人。 很多人恨不得让李朝朝生不如死,也有些人恨不得用生命去保护李朝朝。 冬月曾经想自己何德何能会遇到李朝朝这样的主子,此生足矣,就算不能嫁给李博星,她也心满意足了。 李朝朝安抚着冬月,忽然打了个哈欠,“今晚就在紫苑住下,我先让人去和李博星商量把日子定下来,你安心地等着做新娘,就从紫苑嫁出去,其他的事不要胡思乱想了。” 冬月抹了抹眼泪,见李朝朝有些疲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都听您的,瞧我哭得一塌糊涂,姑娘这是累了?” “是有些乏,怕的冬天到了,总是睡不醒。” 冬月奇怪地皱了皱眉,“该不会是……” 她压低声音疑惑道:“您的吃食都注意么?” “放心,现在紫苑里里外外都是自己人,闲杂人等都送出去了很是安静呐。”李朝朝确实感觉到一阵乏力,斜靠在枕头上,“我就是觉得有点累罢了,休息下就好。” 冬月和以前一样,按照李朝朝的习惯给她脱下鞋,然后从里屋拿了个薄被给她盖上,她知道前阵子李老爷从镇江来,很是在李朝朝面前闹了一闹,自己的亲生父亲如此,还有什么能令人心力憔悴的,好在李朝朝一直很坚强。 “朝朝,姑奶奶前两天有去找过我,她不方便过来,但是让我带话,大夫人失踪了。” 李朝朝眉尖一耸,微微沉吟,“失踪了?那么一个活死人如何失踪的?” “之前李老爷他们来把姑奶奶给关了好几日,然后又没见他们有动静,就自己逃出来到了我那里,就再也没见过大夫人。” “唔,现在李永卓被关,李曼曼在紫苑受苦,她就算逃出去也没去处。” “就怕她不安分。” 李朝朝笑笑,“她若是不安分就是和自己过不去了,姑奶奶现在人在哪?” 冬月回道:“我给她换了地方住。” “做得好,剩下的事我来安排,这次辛苦姑奶奶了。”李朝朝靠在床上假寐,“她也是时候安个家,有个人来保护她了。” “现在紫苑既然安稳,姑娘也该好好照顾下自己的身子,我们都有各自的福气,您也别太累了。” “已经在好起来了……” 说着李朝朝的声音越来越小,冬月没开口,一直等到李朝朝睡着了,才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李朝朝这一睡就到了晚上,睁开眼就发现蓝翎羽也睡在自己跑吧,只不过她从外间的长榻被抱到了里屋的拔步床上。 她笑着伸出一条腿压在蓝翎羽身上,“回来了怎么也不叫醒我?” “也是才回来,看你睡得香就没吵你。”蓝翎羽搂着李朝朝,翻身滚在她身上,一手摩挲着她的大腿,“我最近也没拉着你没完没了的要,怎么看着你很累的样子?” “只是事情告一段落,身心放松下来就会有点困乏罢了。”李朝朝笑着打了个哈欠,“李博星那小子来了没有?” 蓝翎羽啵了一口,“在书房里,娘子打算怎么做?” “还算他有点良心。”李朝朝笑着靠在蓝翎羽的胸前,“让他尽快用八抬大轿来娶冬月,至于刘姨娘反对,若是个男人就自己去搞定,不然他带着自己亲爱的母亲去街上要饭去吧。” 蓝翎羽忍俊不禁地怪笑道:“夫人,你永远这么霸气!” 他起身亲了口李朝朝,忽然凑在她耳朵片低声道:“那就让他们尽快成婚吧,时间不等人了。” 李朝朝扬了扬眉,从蓝翎羽的眼中看出了问题的严重性,她不问,蓝翎羽继续道:“所有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没人会发现。” 蓝翎羽捏着李朝朝的下巴亲了亲,“朝朝我爱你,一定要等我。” 李朝朝笑着弯起眼梢,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笑道:“可不要我等太久就好。” “放心,我可舍不得和你分开太久。”蓝翎羽笑道,“李博星的事我来处理。” 蓝翎羽说完就去了书房和李博星面谈,两个人只不过说了大约半个时辰,李博星沉着脸出来就看到李朝朝裹着大氅站在廊下,见到她脸色苍白的样子,皱下眉头,“身体不舒服。” “看到你就不舒服。”李朝朝把手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契约拍在他怀里,“这是我给冬月的嫁妆,尽快来娶她吧。” 李博星低头一看,竟然是艳骨坊的另一半的房契和经营权,不由笑道:“另一半也是冬月的,我还要等着她来养我呢,希望她不弃,等着我来娶她。” 李朝朝淡笑着耸耸肩,目送李博星离开,直到他人都看不见了,她才笑着侧过头,“都看到了,他会说服刘姨娘的。” 角落里,冬月从李朝朝身后露出小脑袋,“谢谢你,朝朝。” 李朝朝莞尔一笑,“你会是幸福的新娘。” 只过了三天,紫苑就上下一片喜庆,八抬大轿到了门口,李博星亲自上门迎娶冬月。 新娘出门前向李朝朝长长三跪,才和送嫁的宾客也一起跟随到了男方家,喜婆把冬月迎接下轿,说礼赞词,里里外外都是艳骨坊平日往来的商户,甚至有高门大户里的宾客亲自上门道贺。 艳骨坊的老板和京中最有名的品香师大婚,在京城也算是一件大喜事。 直到最后一声“送入洞房”,坐在上首的老夫人都保持着最完美的笑容,众多宾客都在恭贺这完美的一对,任谁都看得出来男方的母亲很满意这场婚事。 蓝翎羽搂着李朝朝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看着她幸福的微笑,亲了亲她的额角,“这下放心了么?” 李朝朝会心一笑,“你是怎么办到让刘姨娘同意冬月进门的?” 蓝翎羽笑道:“她既然介意冬月的身份,那就给冬月一个好出身就是。” 李朝朝莞尔一笑,“有你在,我一直很安心。” “那你该走了,车就在后巷,等下会有人穿你的衣服回紫苑,没人知道你去了哪里。” 蓝翎羽深吸一口气把接下来的话,有些艰难地说完,“老头子就这几天的事,等到关了九门,任谁都无法离开。” 李朝朝笑着依偎在蓝翎羽的回来,她忽然想到上一次和蓝翎羽分开,是在镇江的时候,蓝翎羽说回家,让她等着他来娶自己,可是他没来。 这一次,她还是会和他说那句话。 “你不来,我就去找你。” 李朝朝并不会生出任何埋怨,相反她接下来会很轻松地在乡下呆着,并且很安全,而蓝翎羽要面对很艰难的局面,有血腥甚至心疲力尽,她担心他胜过自己。 蓝翎羽紧紧地搂着李朝朝,他们相遇以来这是第二次分离,这一次却比之前多了更多浓浓的离别之情。 只是现在的分离,永远是为了更好的迎接新的未来。 李朝朝在准备好的房间里换了衣服,由几个信得过的陌生面孔把她送到后巷的马车上,蓝翎羽没送她,只是在她掀开马车帘的时候,看到里面的人忽然笑了。 姑奶奶歪倒在车厢上,“看见我,你怎么一点也不意外。” 除了姑奶奶在,春丽春嫂都在马车上,冲着李朝朝行了礼,又扶着李朝朝坐到马车里面,分别准备了手炉和靠枕给她。 李朝朝接在手里哈了口气,“姑奶奶能陪我去乡下我真是求之不得,不过这天可真够冷的。” “你男人对你可真是够好的,怕你去乡下自己不好过,把我给捎带上陪着。”姑奶奶笑着靠在她身边,笑容有几分深意,“不过世上的事还真是有些奇妙,当初我们进京的时候就是你和我,现在又是你和我一起离开,你说会不会又遇到什么意外?那个……什么沈公子该不会……” 姑奶奶一抬头,就看到对面的春丽正冲着她竖手指,嘘了一声,抱歉地指了指旁边。 几个人一起回头,就看到李朝朝一脸困顿地歪倒在马车上睡着了。 姑奶奶哭笑不得地摇摇头,笑叹道:“你们奶奶最近很辛苦么?这样也能睡着。” 春丽给李朝朝掖了掖被角,“我们奶奶确实挺累的,今早又起早送冬月上花轿,现在又睡着了。” 姑奶奶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刚要说什么,马车忽然一个颠簸,猛地一震…… ------题外话------ 这是艰难的一章,意味着第二卷结束了哦,不过还有更刺激的在后面。 人生处处充满意外,比如本章节李朝朝最后遇到的是什么咧? 哈哈哈哈…… 本文我的计划是写一百二十万字,七月底完结来着,但是这个月更新的少,就推迟到下个月完结,然后开新文。 这个月确实更新不给力,感谢各位的包容。 第一百四十三章 车身猛地一震,李朝朝直接从半睡半醒中睁开眼,就看到马车上几个人都一副关切的样子看向她。 “发生什么事?” 李朝朝几不可见地低声问了句,春丽和春嫂想掀开帘子出去查看,她立即一手拉住一个摇摇头,笑着对姑奶奶说:“还是姑姑去吧。” 许是来之前蓝翎羽已经交代过姑奶奶什么事,姑奶奶并没有任何迟疑掀开马帘一角,喝问了声,“怎么回事?” 这次李朝朝出来一共前后四辆马车,但是分别出发,和李朝朝同行的只有一辆跟随的奴仆,虽然看着是普通的奴仆但也都是经过训练出来的暗卫,前后距离较远的地方分别有一辆马车,各自探路和押车。 危险是不可能有的。 李朝朝事先知道,并不焦急。 同行的奴仆都是陌生面孔,显然训练有素,很快就凑到马车旁边宽慰道:“回奶奶的话,这郊外的天下了几场雪,乡下的地方又没人打扫,路滑了些,奶奶您没事吧。” 蓝翎羽安排的地方离着京城并不远,一来蓝翎羽不放心李朝朝离自己太远,二来也好时常去看李朝朝,李朝朝对蓝翎羽的任何安排都没有任何意见,她的男人自然是盼着她会好,而且蓝翎羽一直忙着前朝的事,不断的负荷加注在他的身上,让他无法分身乏术,李朝朝能做的不多,只能默默地在背后支持和不给他添加新的麻烦。 李朝朝笑笑,“我没事,现在路况怎么样。” “现在已经出城,离山庄的位置已经不太远了,只是我们出门并没带清扫大雪的工具。” 外面的奴仆说话声有些为难,“所以请奶奶示下,小的们需先行回山庄拿工具再折返,还是回城?亦或者就近看看有没有人家,小的们去叨扰一下。” 既然出来哪有回去的道理,路上有雪是无法避免的事情,进入冬天京城的天气多变,城郊下雪城里却安然无恙,时常有之,只是这些后宅妇人大多在屋里并不常出门,有这样的失误也不足为奇。 确实不是一件好办的事。 车内的人都看向李朝朝,李朝朝假寐地靠在车厢内,想了想才道:“离山庄还有多远?” “半个时辰。”车外的人如实回答。 李朝朝微微沉吟,一来一回就是个把时辰,她从姑奶奶掀起的帘子缝隙中探头看了眼天空,看着又像下雪的样子。 姑奶奶低声道:“不若叨扰下附近的人吧。” 此次出行最好做到让谁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去叨扰旁人。 “你们先派人回山庄,我在这等着。” 李朝朝的声音十分确定。 姑奶奶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这大冬天冰天雪地的,你在野外呆那么久对身体可不好。” 李朝朝没听到车外离去的脚步声,扬起声音道:“速去速回。” “是。” 车外的奴仆见李朝朝执意如此,再也不迟疑地力气令人速度回山庄,此次做事不周全,少不得要被上面的人惩罚。 姑奶奶放下帘子凑到李朝朝面前,拉起她的手摸了摸,叹道:“瞧瞧你这手凉的,怎么受得住,就近找附近的老乡来帮忙就是了。” 一旁的春丽和春嫂把事先准备的炭盆点燃,李朝朝老大精神不好地窝在棉被里打瞌睡,“姑姑放心,我身体受得住。这京城的大雪天看着白茫茫的,其实并不冷,我已经习惯了。” 姑奶奶疑惑地咦了声,心道李朝朝是去年来的京城,那时候都已经入春,怎么就习惯了京城的冬天。 她想着许是李朝朝是适应能力强,便也没多想,姑奶奶哪里知道李朝朝早就在上辈子受过这冬天冰寒之苦。 李朝朝并不怕大雪天的冷,只要心是暖的就好,更何况她现在有人爱着,身边的人对她又是极好的,恨不得把炭火靠在她身上温暖全身,她是真的不觉得冷。 姑奶奶看了眼一副没睡醒的李朝朝,摸着她的手又爬到她的脉搏上,忽然哎哟一声,“朝朝,你该不会是有了吧?” 李朝朝刚打个哈欠,被姑奶奶这么大惊小怪地喊呛了个口水,春丽连连给她抚背,“姑娘可仔细些。” 春嫂本想把泡好的茶水递上前,听到姑奶奶说了这么句又默默地收回手,“姑娘真的怀了?” 她是过来人,也察觉出李朝朝最近嗜睡并不太像正常现象,疑惑地挑眉,“说起来姑娘最近总是想睡觉,怕不是真的有了。” 春丽的手也是一顿,惊呼,“真的?” 李朝朝看着她们三人一个个恨不得吞进一个鸡蛋的表情,哭笑不得道:“我只是最近嗜睡一些罢了。” 她有没有自己还不清楚。 “可是你最近很喜欢睡觉!”姑奶奶没生过孩子,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你上次葵水是什么时候来的?” 李朝朝歪着头想了想,“上上个月。” 几个人包括连不懂事的春丽都倒抽了口气,瞪大了眼睛,几乎同时想到莫不是真的有了? 李朝朝慢条斯理地又道:“我的葵水一向不准,之前一直吃药,春丽也是知道的。” 春丽僵硬地点点头,闹不懂李朝朝是不是真的有了,万一有了刚才那么颠簸了下,对孩子可不好吧。 姑奶奶听李朝朝如此笃定,面上有些失落,但还是不放心地拿过垫子给她屁股下塞了塞,“等去了山庄还是请大夫来看看,还是做到心里有数,若真是有了,刚才颠簸可对孩子不好,以后还是仔细些。” 春丽和春嫂都齐齐点头,这事可不能有半点差错。 李朝朝笑而不语,她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有了,但她葵水一向不准,并不太抱大希望,更何况又是这个时候,若真是生个孩子出来,简直就是送给别人一个大把柄。 被子下,李朝朝若有似无地摸了摸肚子,她现在并不期待孩子。 姑奶奶见李朝朝的表情有些讪讪,安抚道:“现在咱们娘们几个到乡下去,可不比城里的条件,你夫君又不在身边,不管有没有,你都要仔细些。” 春丽和春嫂的头一直默默地点着,出门前主子可是吩咐得仔细,不能让奶奶出任何差错。 说到孩子这事,姑奶奶感慨万分的样子,就像开闸的洪水滔滔不绝道:“虽说你和蓝翎羽刚成婚也不过一年,年纪又小,但是也是时候早点要个孩子,你们的关系才能更亲密,我知道这事是急不来的,正好这次去乡下,你也好好调养身子,离那些纷争远一点也安宁些。” 姑奶奶像是想到李家那些闹事的人,就有些咬牙切齿,“婆家人是烂货一堆就算了,连自己娘家人都不是一条心,想着法子害你,真是歹毒,哎……若是这次大哥真的因此没了,也是他罪有应得的……” 她见李朝朝不说话,忽然低头看了眼李朝朝的肚子,又哎哟哟地拍了拍嘴,“瞧我都说了什么,这万一有了小宝宝,我岂不是乱说话,你就安心养着,有姑姑陪着你呢,等去了乡下我天天给你张罗好吃的,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李朝朝对姑奶奶的话并不方案,有个人在身边叽叽喳喳也并不会那么寂寞,这怕是当初蓝翎羽让姑奶奶来陪着的原因之一。 春嫂见姑奶奶没有住嘴的样子,有见李朝朝实在困乏,忍不住掀起帘子看了眼车外,忽然惊呼道:“奶奶,外面下雪了。” 李朝朝身上盖着厚,并没察觉到冷意,只是春嫂把帘子掀开,呼啸的风把车帘呼啦啦地卷起来,飞扬在空中,扯也扯不住,顺着窗户就看到外面不知何时已经飘起大雪,如鹅毛般飘散在空中,放眼望去,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让人无法分清东南西北,就连前面的马车都看不清了。 姑奶奶向来是一惊一乍的人,她活了这么大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忍不住咂舌,“这么大的雪这是要把人给埋了。” 连李朝朝都忍不住皱了皱眉,还是下雪了,先行回山庄的人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车厢内一阵沉默,所有人都在等李朝朝说点什么,可是她们又知道这么大的雪,除非有神仙降临,不然任谁也没办法。 又过了会儿,车门被人敲开,所有人望去就见门口站了个批满风霜的男子,大喊道:“主子,大雪封路了。” 是陈凡。 他一直都在,在李朝朝看不见的地方替蓝翎羽保护她。 这是他的使命。 李朝朝裹着被子,望了眼都快成雪人的陈凡,几不可见地眯了眯眼,这大雪是让自己走回头路了? 回头,就是给蓝翎羽添麻烦,让他身心不安,无法专心。 她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附近可有人家?” 陈凡回答道:“有的,只不过现在封路了。” 还是那句话,前进的路封了,若是现在不后退,说不定他们就要被大雪冰封在此。 姑奶奶忍不住啐了声,“这老天想干嘛!” 她有些焦急地扯了扯脖子上的毛领,正不知所措,就听到车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众人诧异,莫不是之前的人从山庄回来了? 所有人顺着车窗往外看,李朝朝脸上面无表情,唯有陈凡没有动,他听得出来马车是从后面来的。 马车掩映在一片大雪之中,在雪中艰难前行。 李朝朝靠坐在车厢里不动,姑奶奶忍不住喊道:“嘿,他们怎么能在雪中前行。” 陈凡没听到李朝朝说话,只站在大雪里如冰雕一样站着,姑奶奶想叫住对方,但见到李朝朝没反应,面上有些讪讪,“朝朝,他们能在雪中前行,定是有道理,说不定他们有办法帮咱们。” 一旁的马车到了近处,所有人才看清比起自身的八宝璎珞马车,那不过是很小的一辆简陋马车,恨不得能在风雪中吹散,只不过却能在大雪中稳稳前行,这实在令人诧异。 马车前坐了个老汉,经过他们时甚至眼皮子都没抬头看一眼,身穿蓑衣,手持皮鞭,哒哒地赶路。 姑奶奶终于没忍住,不等李朝朝发话,趁着他们没走远,招呼住他们,“嘿,老汉,等等!” 风雪实在太大,老汉似乎没听见,不见任何停留,继续前行。 春嫂怕李朝朝冷着,换了杯热水端给她,低声道:“看样子是个赶路的。” 李朝朝这才确认似的点点头,扬声对陈凡道:“去看看,礼貌些,别拿你那张冰块脸吓着人。” 陈凡在大雪中抽了抽嘴角,几不可见地点头快速上前,风雪并不影响他的轻功,连忙上前喊住老汉。 好在车与车之间并不太远,陈凡大声问了几遍,老汉才听清楚他的话,疑惑地看了看身后的马车,露出缺牙的大嘴笑道:“你们定是外地人吧,这郊外的雪不比城里,路滑得很。” 陈凡恭敬地弯腰拱了拱手,“不知老汉可有法子帮帮我们。” 老汉把烟杆子别在腰上跳下马车,走到一旁查看李朝朝他们的马车,此时他们已经半关上车门,姑奶奶就瞧着老汉在四周转了一圈,摇了摇头,“瞧瞧你们那宝马香车,哪里是走雪路的,需要用铁路拴住轮子才能前行。” 陈凡几个人是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从城里来哪里人用铁链前行,他仔细看了看,并没有发现老汉身怀武艺,他手指有些粗糙,确实是乡下人干粗活的人。 姑奶奶坐在车里听到老汉如此说,笑道:“不知老先生可有法子?我们定会重谢。” “不敢当,不敢当。”老汉吧了吧嘴,“我这趟给主家买了些酒回来,就知道会下雪,特意多备了铁链,若是娘子不嫌弃,可以借去,只是你们往哪里走?这是我主家的东西,老汉我可赔不起。” 去哪里,姑奶奶是不知道的。 李朝朝这时接话道:“就在前面的临泉村。” 这时,陈凡就见老汉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心中一凛,察觉出老汉的表情有些微妙,正绷起警惕,就听老汉忽然道:“你们也是临泉村的?该不会是前阵子城里的人盖得那幢大宅子吧。” 李朝朝笑笑,“请问老汉与我们同路么?” 老汉听到李朝朝不愿意多说,“今日到是巧了,我主家也在临泉村,这两年啊临泉村风水也是好,真是不少大户人家去那里盖宅子啊,当地人都给大户人家做下人都富了。” 这风雪越来越大,姑奶奶等不及地催促,“老汉,那铁链子能否借给我们一用?” ------题外话------ 明天会加几百字。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大雪越来越大,三辆马车分前后艰难地行走在白茫茫的天地间。 若是看不仔细,根本看不清那几个黑点。 李朝朝靠左在车里,旁边的姑奶奶喋喋不休地阿弥陀佛,“好在遇上好人了,怎么就下起这么大的雪,在城里的时候还没感觉呢。” 春丽和春嫂分别照顾李朝朝,以防马车不稳让她坐不牢稳。 李朝朝笑着拉了拉姑奶奶的手,笑道:“世事难料的,就算知道郊外要下大雪,也没人能猜到这雪什么时候下,不过好在有人帮忙……” 她笑着宽慰姑奶奶,眼底的光不动声色地冷凝起来,这个节骨眼出现在最合适的地方,巧合得太刻意了,若对方是顺路便罢了,若不是她就需要好好琢磨一下了。 去临泉村的路并不太远,只不过一路风雪让众人减慢了速度,陈凡在外面当车夫一路跟随,车厢里的人远远的能听见最前面的老汉唱着不知名的山谣,心情都跟着放松下来,唯有李朝朝一直沉默着。 又走了一段距离,就马车忽然停下来,就听前面有人喊了句什么,姑奶奶等不及地掀开车帘,一股冷风吹来,雪花也一窝风地飘散着。 “这天冷的……”姑奶奶打了个哆嗦,“又怎么了?” 陈凡跳下马车走到一侧道:“主子,是山庄的人来接咱们了。” 李朝朝的嘴角勾了一勾,就算蓝翎羽想不到这风大雪大,没准备铁链子,也会有后招,他永远不会让她在困境中。 “去好好谢过那老汉,别耽误了人家的活计……” 李朝朝微微一顿,接过姑奶奶的帘子,在陈凡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继续缩在车里打瞌睡。 姑奶奶一脸的茫然,但听到山庄有人来接,脸上无比高兴,至少不用在风雪里穿行,她自小在南方长大一点也不习惯这冬天,也难怪李朝朝会一路上会一直打瞌睡。 李朝朝刚安排完,就有人冒着风雪又凑过来,笑嘻嘻地喊道:“姑娘,我们来了。” 春丽一听那声音,先是愣了愣,立即笑着去看李朝朝,就见她困顿的表情也被另一种喜悦而取代。 是她们! 李朝朝的嘴角笑意越来越深,她早就说过这些人早晚会再聚在一起,只是没想到蓝翎羽比她考虑的周全许多。 他的体贴和细致总在不经意之间,让她意外又窝心。 李朝朝不自觉地笑了笑,以前一天没见也不觉得想念,可是这才半日,思念的情绪被无限放大充盈着她的心。 不过现在外面还有那个男人给她找来的“小伙伴”。 马车还没有继续前行,车外传来了接叽叽喳喳的声音,李朝朝给春丽使了个眼色,春丽急不可耐地打开车门,就见夏荷、秋霜和香尘都站在外面等着。 夏荷第一个看到李朝朝,直接跪在地上行礼,“奴婢来迟,请奶奶受罪了。” 秋霜冷着脸但嘴角亲着笑也跟着跪下,香尘笑嘻嘻地扑通一声,“姑娘,奴婢可想您了。” “这可不是叙话的地方……”李朝朝也不问她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笑着挥了挥手,“都起来,先回去再说。” 夏荷一直都是几个丫鬟中的头儿,她听李朝朝吩咐,也不迟疑,站起来言简意赅地说道:“姑娘说的是,我们本在山庄等姑娘回来,但见外面要下雪的样子,就带了家仆赶来接姑娘,半路看到姑娘派回山庄的人,正巧就一起来了,好在赶得及。” 李朝朝点点头,“其实无需来那么多人。” “干娘本来也想来的,但是被我劝住了,等姑娘回了山庄就能见到她了。”夏荷笑道。 李朝朝扬了扬眉,“何妈妈也来了,真是好事,那我们就先上路吧。” 陈凡在一旁道:“已经安排妥当了,主子请放心上路,几位姑娘可去前面的马车挤一挤。” 夏荷谦让地点点头,三个人一起告退去了前面。 姑奶奶在一旁连连咂舌,“你男人还真是把你当心肝一样的疼啊,千里迢迢把老家的人都给你带来,哎呀看得我心里十分欣羡。” 李朝朝揶揄道:“等姑姑也找个男人嫁了,也会成为心肝的。” 春丽和春嫂在一旁咯咯低笑,姑奶奶满脸通红地啐道:“你这臭丫头戏弄姑姑。” 众人皆笑,夏荷带了山庄里的农家汉子把前面路上的雪打扫干净,一路畅通无阻,半个时辰后就到了山庄,也没人再提刚才帮忙的老汉。 山庄就在临泉村的西南角,说是个村子,但看建设到像是个小镇,街道两旁都是商铺,因大雪埋了不少路,但依旧可以看到村庄旁有不少大户人家。 看的出这是个富饶的村子,蓝翎羽当初把山庄选在这也是不想买个东西都不方便。 到了山庄,一众奴仆都等在门口候着,李朝朝刚被扶下车,就有人颤巍巍地上前行礼,“奶奶,老奴终于盼到您了。” 李朝朝定睛一看,是何妈妈老泪纵横地扑过来,她哎哟哟笑了声,“您还出来接我了,这大冷天的可别冻着,先进去吧。” 何妈妈擦了擦眼角,连连称是,众人嬉笑着一起进了山庄里。 说是山庄却没有依山而建,用庄宅更恰当些,庄子不同京城里四合院,倒像是江南水乡的布置,只不过小桥流水,现如今成了大雪冰霜罢了。 何妈妈兴奋地引着李朝朝在前面走,“姑娘跟我来,您快来瞧瞧这院子布置的,姑爷早就安顿妥当,您肯定满意。” 春嫂在门外把这次带来的东西吩咐人安置,她作为宅院的管家熟悉新府的布置,又找人把姑奶奶先送回房间休息,其他四个大丫鬟跟在李朝朝身后,低声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大家越看越惊奇,一进了院子,何妈妈迫不及待地说道:“奶奶您瞧瞧,是不是很意外?” 李朝朝一路上早就发现了问题,被领进门里环顾了一周,发现自己这院子果然和自己在镇江时的双竹馆一模一样,就连本来该在南方才能生长的翠竹都有,只不过地上铺着一层白雪,到另有一番滋味。 她上前拍了拍那郁郁葱葱的翠竹,万分感慨道:“这该不会就是以前家里的那片翠竹吧?” “哪能啊。”何妈妈笑着忍不住笑道,“姑爷到是想把家里的翠竹给搬来,可是路途遥远移栽过来也活不了。” 李朝朝嗯了声,更是诧异这翠竹是蓝翎羽哪里弄来的,“这翠竹可有些年份吧。” 何妈妈贼兮兮地凑到李朝朝耳朵旁笑道:“听说姑爷是从宫里弄来的。” 李朝朝眉开眼笑地拍了拍翠竹,见过哄女人开心的,却没见过像蓝翎羽这么骚包的,先是把自己的人全部弄来,又把这庄子布置的和以前住的地方一模一样,别说她还真是十分受用。 四个丫鬟见李朝朝笑得开心,早早进了屋把茶水泡好,喊她:“姑娘快进屋,暖和。” 李朝朝进屋落座,四个丫鬟和何妈妈又郑重地向她行了一番礼,她见状也没拦着,若是拦着她们心里不舒坦。 她笑着抬手,“还和以前一样,不用拘礼,以后在庄子里大家没事就各司其职就好。” 夏荷在一旁递上香茶,秋霜从实现准备好的箱子里拿出账本递过去,“姑娘,这些是整整一年来镇江所有商铺和庄子的账本,请您过目。” 李朝朝看着那厚厚的账本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扶着额角哎哟声,“秋霜,你这是要了我的命喂,这么厚我怎么看得完,你要知道我怎么信不过你,所以这些账本你统统拿回去。” 香尘忍俊不禁地笑道:“瞧秋霜姐姐把姑娘吓的。” “现在冬月嫁出去了,又来你这么个调皮的。”李朝朝笑着歪倒在床榻上,“等我把你们一个个嫁出去,我也闹了个安静。” 香尘吐了吐舌头,“我们才来姑娘就嫌弃我们,急着把我们嫁出去呢,我们这辈子就不嫁,只跟着姑娘了。” 李朝朝笑看了一眼其他人,“你不嫁,其他人可是要嫁的,到时候我把你们都放在身边,少不得又来埋怨我,你们放心好了,我把你们的嫁妆都准备妥妥的,遇上好的就嫁了吧,可别在我身边呆成了老姑娘,我可吃罪不起。” 四个丫鬟都被李朝朝打趣了一番,娇羞地跺脚又嗔怪,“姑娘!” 何妈妈在一旁笑道:“你们几个见了奶奶竟是没大没小,现在不比以前,来了京城可不许再叫姑娘,要叫奶奶了。” “是。”四个丫鬟一起俯身,“奶奶。” 何妈妈见李朝朝露出疲态,就先让所有人下去,只她留下来和李朝朝寒暄了阵,说了些她们的近况。 “这些日子我们要暂居在庄子上,现在逢大冬天,到处冰天雪地哪也去不了,妈妈要辛苦一阵子。” 何妈妈嗔笑道:“奶奶说的哪里的话,能在奶奶身边伺候,老奴高兴还来不及,来之前姑爷已经交代过了,过冬的食材和需要的棉衣布匹都已经准备好了,就是到了来年春天都没问题,若没必要甚至不用打开庄子大门,姑爷说若是奶奶觉得闷得慌,可以去庄子上的花房。” “花房?”李朝朝挑眉。 何妈妈笑道:“是啊,就是之前交给香尘打理的庄子,庄子里种植的百种花都运过来了,还有一些种子,姑爷还特意盖了温室,这样花就可以存活下来,也是为了让奶奶解闷,姑爷说咱们这庄子可以叫百花山庄。” 李朝朝笑着打了个哈欠,懒懒地在心里念着那四个字:百花山庄。 说一说都觉得空气里飘散着香气。 她半躺在床边眯了一会儿,何妈妈默默退出房门,又过了半晌,李朝朝又忽然睁开眼,轻声喊了句,“陈凡,调查清楚了么?” 陈凡悄无声息地在角落里回答:“老汉没有问题,他那车酒确实拉到一个酒肆,需要城里特供的酒酿,也是前几年落户在此,没有问题。” 查得还挺仔细,李朝朝赞许地点点头,“好,辛苦了,这山庄比京城里的紫苑守得还严,你也早点休息吧。” 陈凡没吱声。 李朝朝继续沉默,既然老汉没问题,那看来是她想太多了,她需要万事小心,才能不给京城里的蓝翎羽添麻烦。 虽然她远在郊外,但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无处不体现着蓝翎羽的气息。 至少空气里都是蓝翎羽的爱。 第二天,李朝朝去了花房看了近百种的花,站在原地足足笑了小半盏茶的时间。 花房里的不同的花不同的颜色分别摆放,就好像一道花海的彩虹,李朝朝笑着把香尘喊来,“这一年你的收获不少?” 香尘被李朝朝一表扬,欣喜若狂地不知所措道:“奶奶过誉了,要不是奶奶相信我,奴婢也不会能办成,可惜现在的温度有些花是无法盛开的,还有一些种子需要明年开春才能开放。” 李朝朝看着这些花想的又是另一番事,她准备了一年的时间在江南培育百花,就是为了推广到京城来,等明年新皇登基少不得要新鲜的花种,艳骨坊又可以研究出新品。 她脑子里飞速运转,一旁的秋霜笑道:“这一年,仅庄子的百花就挣了三万多两银子。” 李朝朝笑咪咪地点点头,“你们做得很好,以后京城里的百花山庄也归香尘管吧。” “谢谢奶奶信任。” 香尘觉得最得意的事就是被李朝朝表扬,她把一些见也没见过的花种一一介绍给李朝朝。 这时,夏荷走进来说道:“奶奶,昨夜大雪封路了,临泉村已经出不去了。” “唔。”李朝朝微微沉吟,转过头忽然问向跟在一旁不多言不多语的春丽,“你查过村上都住了些什么人吗?” 春丽回答道:“是,奴婢已经查清楚了,临泉村一共一百二十七户人家,其中有二十三户是外来人口,一是因为临泉村有道清泉据说可以长生不老,二是有人在前几年淘到了金子,所以不少商家来到临泉村,不过有人已经买下使用权,其他人只能在下游试着淘金,这也是临泉村为何如此反话,会有这么多外来人口的原因。” “淘金子啊。” 李朝朝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眉,谁有能力买下一个泉水的使用权呢? 这事春丽断然不会调查出来,之前李朝朝一直纳罕蓝翎羽为什么在这里建了个宅子,突然听到春丽这么一说,她到有一种想得瑟的感觉。 只是这事还真不好立即去找蓝翎羽询问。 大雪封路了,而且还没停下来。 李朝朝沉默着出了花房,春丽又道:“听村里的老人说,这几十年来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雪,怕是个多事之冬。” 李朝朝眯着眼望着飘散着雪花的天空,可不就是个多事的冬天,这个冬天要有一位明君陨落。 算算日子也就是这段日子了,只不过消息传不进来,不知道外面又是何等的天地。 出了门,夏荷把李朝朝大氅的兜帽给盖在头上,“小心风大。” 以前在镇江是没有花房的,蓝翎羽就把花房建在大门不远处的一个单独的房子,回到院子时正巧看到大门敞开,外院的小厮正弯着腰打扫门口的雪,见到李朝朝来了,纷纷行礼,“奶奶。” 大雪虽然未停,但再不打扫怕是要把这大门都盖住打不开。 李朝朝点点头,转身从打扫的小径离开,忽然就听到身后一阵喧嚣。 “别跑,叫你偷东西,看我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这大雪天的…… 李朝朝条件反射地循着声音转过头,就见一群男子追着个少年在白茫茫的雪地里狂奔,有人甚至弯腰随手抓了一把雪朝着跑在前面的少年身上打。 雪球不大,但实心的,打在单薄的少年身上,满头雪花。 少年捂着怀里的东西慌乱地回过头,那瞬间李朝朝看到他的脸,比雪还苍白。 李朝朝几不可见地微微蹙眉,又忍不住看了眼天空,这大白天的……他怎么跑出来了! ------题外话------ 卡文的人伤不起啊。 有这么个疼爱的夫君,我都羡慕李朝朝!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白天就看到沈雪影,这事就透着诡异。 李朝朝确认似的抬头望了望,虽然这天阴沉的可怕,但却是还亮着,如果记忆没出错,沈雪影是得了白化病,又叫阴天乐,大白天是不可能跑出来的。 就算他的病好了能到处撒丫子跑,也不该跑到这里来啊。 诡异中就带着那么点不靠谱了。 少年的那双透亮的眼猛地砸进李朝朝下意识眯起的眼,清澈但不简单,李朝朝勾勾嘴角,似笑非笑地转身就走。 全当没看见。 就当不认识。 她是来避难的,不需要做什么好人。 更何况她李朝朝从来就不是好人。 李朝朝身后跟着的丫鬟全都看到那场景,少年似是闪了个神,脚下一滑整个人都扑倒在雪地里,身后追赶的人都立即上前,抓着少年就打。 香尘的脸绷得住,却管不住自己的腿,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那狼狈的少年,想上前却在没听到主子的说话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打。 她几次想开口,又挨着规矩死死地咬着嘴角,偷偷拉了拉一旁的秋霜,猛进使眼色。 秋霜冷着脸暗自看了眼夏荷,夏荷不说话,紧紧跟着李朝朝转身离开。 还是何妈妈惊呼了声,“好可怜的人儿。” 说是这么说,却没人为那少年开口求情,她们常年在李朝朝身边伺候,最了解自己主子的性子。 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 何妈妈遗憾地摇了摇头,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小厮偷偷塞给那少年一点银子时,少年忽然挣扎着大喊了声,“李朝朝,你给我站住!” 众人被他这么一声喊,皆是愣住,不明白谁是李朝朝,唯有大门里的丫鬟小厮齐齐看向还没有停下脚步的女子。 李朝朝的背影坚定而冷硬,“关门!” 不放狗就不错了,绝不回头。 趁着所有怔住之间,少年突然从雪地里爬起来,飞奔似的趁着大门还没关上跳进大门,连几个丫鬟都没回过神,就看到少年猛地扑倒李朝朝背后,狠狠地抱住她,“李朝朝,你再跑我就喊了啊!” 李朝朝被身后的人抱得死死的,挣脱不开,只咬着牙冷笑道:“你再不放开,我就真要放狗了!” 妈蛋,这孩子吃错什么药。 沈雪影从后抱着李朝朝哇哇大喊:“你见死不救!” “我为什么要救你?” 沈雪影义正言辞道:“上次你到京城是我给你提供吃住,折算下来也不少银子,你就当回报我了,现在想帮我摆平外面那些人。” 李朝朝都气笑了,真想扯一扯身后男子的脸看看是不是带了假面具,什么时候沈雪影变得这么无赖。 他不是沈雪影吧。 可是她现在没法动,甚至连回头都没办法做到。 “你先放手!” 每次见面沈雪影就动手动脚,李朝朝可以说自己都习惯了么? 李朝朝看到陈凡已经从暗处出来给自己闪了个神,在等她的示意,若是沈雪影再不放手,他随时一脚飞上来把沈雪影踢到大门外去。 何妈妈和四个大丫鬟也实在看不下去一个大男人抱着自己的主子,成何体统。 “这位小哥先放开我们奶奶,既然你们之前认识,我们奶奶定会帮你的。” 沈雪影不信,“你们说的不算,要她说了才行。” 他无赖地抱着李朝朝晃来晃去,恨不得两条腿都盘在她身上。 李朝朝冷着脸,忽然一抬脚,狠狠地踩在沈雪影的脚上,沈雪影吃痛地喊了嗓子,但依旧死死地抱住。 “我死也不放手!”沈雪影压低了声音又确认似的重复了遍,“我说了,死也不会放手。” 李朝朝无奈,“你死也别拉着我呀,这次帮了你,我们是不是就两清了?” “你想的美!”沈雪影嗤笑道,“你吃我的,睡我的,这笔账可比一个地瓜贵多了,等把账抹平了才行。” “你说个数。”李朝朝不耐,“现在放手,我把钱全给你。” “不放!”沈雪影越抱越紧,他本就比李朝朝高一个头,直接耍无赖地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我不要钱。” 李朝朝想抬手让陈凡直接把沈雪影给踹飞算了,但双手被死死地搂住动不了,沈雪影又笑道:“给我钱也没用啊,不如你就管我吃饭就好,一直到还完,我们就扯清了!” 李朝朝彻底炸毛,见过不要脸的,这还真出现更不要脸的,她再废话就顶自己的肺! “夏荷,秋霜,拿棒子把他给我打下来。” 无情嘛,李朝朝做得最顺手了。 招是好招,可是她们都担心伤了李朝朝的身体,不然陈凡早就出手了,哪里轮得到沈雪影废话那么多。 园子里听到的下人都闻讯赶来,看到自己的主子被个叫花子样的少年困住,各个恨得牙痒痒,但又无可奈何,万一伤到奶奶就不好了,那可是吃罪不起的。 哪里来的无赖叫花子! 众人对着沈雪影指指点点,连姑奶奶也闻讯到了大门口,就看到沈雪影抱着李朝朝,勃然大怒,“还愣着干什么,就听你们奶奶的,把这臭小子打下来。” 姑奶奶骂骂咧咧地指着沈雪影大骂,“哪里来的泼皮。” 沈雪影无辜地撇撇嘴,“姑姑这么快就忘记我了。” 姑奶奶已经团团转打算找棒子呢,看到不少小厮手里拿的扫雪的扫把,一把抢过来,指着沈雪影质问,“你谁啊?” 沈雪影嬉皮笑脸地吹了吹散落在脸上的头发,“我是沈府的公子啊,之前你们初入京城的时候还在我家住过呢,怎么姑姑就不记得我了?” “沈公子?”姑奶奶诧异地扬扬眉,“你真的是沈公子?不应该吧,沈公子不是个半死不活的病痨子?” 沈雪影抽了抽嘴角,冲着李朝朝的耳根偷偷地吹了口气,笑道:“朝朝姑娘,你和姑姑说,我是不是那个病痨子!” 李朝朝翻了个白眼,“沈雪影,要么放手,要么我让你成为真的病痨子!” 她不是威胁,是说到做到。 沈雪影被李朝朝怒气灼了下,浑身一愣,面上也有些讪讪,外面几个先是打人后又看戏的无赖站在门外喝道:“嘿,有完没完啊,你要是不管这小子,就把他交给我们,这小子偷了我们一个烤地瓜没钱给,就让我们打个够。” 李朝朝巴不得现在把沈雪影从自己后背上揭下来,奈何这厮几乎成了狗皮膏药一般。 沈雪影打了个哆嗦,似乎很怕的样子,窝在李朝朝的脖子上,“帮我!” 姑奶奶也看出点问题来,敢情这沈家公子落魄了,这是想让李朝朝念旧情,但也不至于这么死抱着。 她二话不说,抡起手里的大扫把就往沈雪影身上挥,“不放手,朝朝怎么帮你!” 沈雪影还是不放,就等李朝朝发话。 李朝朝见沈雪影果然是软硬不吃,只得给春丽使了个眼色,“先把外面的打发了,关门!” 春丽点点头,走到门口从怀里掏出一粒银子给了对方,几个地痞无赖嘿嘿一笑,“成啊,既然有人给了银子这次就算了,不过下次再让我们抓住你,看我们不打断你的腿,别以为你还是沈家的什么公子了。呵,我们走!” 沈雪影在李朝朝身后嘀咕,“一个地瓜而已嘛,至于么?” 李朝朝懒得废话,“现在可以放手了吧?” 沈雪影见大门关上,那几个地痞无赖彻底走没影了,也不再耍无赖,乖乖地松开手,李朝朝正想着回屋好好洗个澡,一转头就看到沈雪影从怀里的掏出一个早就软趴的地瓜,当着她的面狼吞虎咽的吃着。 姑奶奶抽着嘴角凑到李朝朝身边,再次迟疑地问:“他真是沈公子?怎么落魄成这样?他家不是京城金饰大户?” “我也不相信来着。”李朝朝没刻意放低声音,“我记得他是不能见阳光的。” 姑奶奶指了指天,“阴着呢。” “他这样子看着像有病的样?”李朝朝笑问。 沈雪影两三口就把手里的地瓜吃进肚,然后咂了咂嘴巴,在身上摸了摸手,呐呐道:“姑姑,我确实是沈公子,之前你还在我们那住了几天,就连朝朝姑娘大婚我还送上大礼来着……” 他哀叹一声,“看在这份上,能不能先给我吃顿饱的?让我边吃边和你们说我可怜的身世。” 李朝朝翻了个白眼,“没兴趣,夏荷,给他两窝窝头,然后送客。” 她抓着春丽的手回屋打算换身新衣服,怪不得她刚才就觉得后背热乎乎的,敢情贴着一个地瓜呢。 李朝朝虽说那么交代,也没真指望能把这瘟神送走,她头也不回地低声交代春丽,“去查查。” 春丽无声地点头。 姑奶奶见李朝朝离开,拉着夏荷说:“别啊,沈公子对咱们可是有恩的,哪能就只给两个窝窝头,你们主子是刀子嘴豆腐心,去准备一桌酒菜,我细细听沈公子的故事。” 她这才来一天就觉得憋屈的很啊,好不容易有个说书的,这就是乐子。 姑奶奶领着沈雪影走,沈雪影还不忘交代夏荷说:“姑娘,别整素的,我喜欢吃荤。” 香尘和秋霜见沈雪影一副落魄样,脸上有点点伤口,但依旧难掩他的神采,在这皑皑白雪中竟是风华。 这样一位出尘不染的绝世公子怎么就落魄至此呢。 李朝朝也纳闷啊,她沐浴完,就有人跑到她面前汇报了。 秋霜冷着脸尽诉沈雪影可歌可泣的身世,说到动情处也忍不住哽咽,“沈公子父母在一个月前被人陷害赔了买卖,所有的家底都赔光还遭了暗害,好在之前已经把沈公子送到他们府上一个隐藏的庄子上来养病,虽然病要好了,但他的家也散了,而且庄子上除了一个哑奴外,连个烧火做饭的人都没有,沈公子每天都出去偷东西吃。” “还挺造孽。”李朝朝面无表情地勾勾嘴角,故事挺悲惨,只是事实难以相信。 秋霜难得地叹了口气,“姑奶奶也这么说,她现在还在屋里为沈公子的事伤怀呢。” “罪魁祸首呢?”李朝朝面无表情。 秋霜有些心虚道:“姑奶奶说既然我们之前承了沈公子的恩情,理所当然不能见死不救,所以把他安排在单独的院子里了。” 李朝朝几不可见地蹙起眉头,“去和姑奶奶说,府上全是女眷不方便,留下沈公子只会招惹是非,对人对己都不好,而且这样帮他也不起什么大用,既然沈公子没吃的,以后每月我们给他五两银子,再安排个两个老妈子,一个做饭一个做粗活,她们的月俸从府上出,另外再出一百两看沈公子可想重振以前家里的生意,若不想这百两银子也足够他做点小买卖,如此一来我们也算仁至义尽了,旁人也说不出咱们个不字。” 想留下来,门都没有。 姑奶奶这是闲得。 秋霜觉得李朝朝说的在理,但问题是姑奶奶那边确实不好说。 她微微沉吟,有些地抿了抿嘴。 李朝朝挑眉看她,“你知道我不喜欢自己的人说话吞吞吐吐。” 一年不见,秋霜几个丫鬟觉得李朝朝比以往更多了些沉稳和老辣,一眼就能看透人心似的,让她们既敬又畏。 秋霜深吸口气,迅速调整回以前的心态,“姑奶奶那边怕是不会同意,奴婢瞧着姑奶奶是想留下沈公子……解闷。” 解……闷…… 这大龄寡妇的心呀。 李朝朝叹息着拍了拍额头,“你先把话这么给姑姑说,若是她不同意也就罢了,回头我再另想办法。” 办法只有一个,以最快的速度找个姑夫。 该不会姑姑看上沈雪影那小白脸了吧? 让她叫沈雪影姑夫……她再刚强的心也受不了这刺激的。 秋霜应了声,急跑了出去回话。 一旁等候半天的春丽不等李朝朝示意,径自说道:“奴婢已经找刚才的几个地痞流氓和其他街坊邻居调查过了,这些日子确实有个京城里来的落魄沈公子,这事村上的人都知道,沈公子没少偷他们的东西……奴婢去的时候,还替沈公子还了不少的债。” “他就是个讨债鬼啊。” 李朝朝彻底服了,她都不能承认这是什么缘分,分明就是来讨债的孽缘。 春丽沉默着不说话,只等李朝朝发话。 府上多了个男子,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李朝朝垂着眸想了想,“若是他暂时走不了,就对外说咱们府上缺个洒扫的小厮,府上管他饭吃,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奶奶英明。”春丽想了想,“那……让沈公子和小厮们一起睡?” 李朝朝干笑,“我能同意,姑姑能狠下那心。” 她无奈地挥了挥手,“你多找几个靠得住得仔细盯着他就是,别让他来双竹馆,还有你给他提个醒,按分心,别一不小心做了我的姑夫,我怕他折寿。” 春丽被李朝朝那副像吃了大亏的表情逗得一直憋着笑。 虽然李朝朝有时不苟言笑,但大多数的时候更喜欢开些小玩笑,所以很多人对她又爱又恨。 自此,沈雪影就以小厮的身份留下了,姑奶奶自然反对李朝朝的建议,她的借口是:给沈雪影银子岂不是亏大了,只管他吃住就好,这小子喂饱之后保证不闹事。 这借口好啊,反正府上也不缺这口粮食。 外人以为沈雪影在这大户人家当小厮,其实他在百花庄里当大爷,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李朝朝和他到也很难碰到面。 这日,失踪了几天的陈凡终于穿越风雪从京城返回来,跪在李朝朝面前递上密信。 “属下已经见过爷了,京中皇上已经昏迷几日未上朝,泰王暗地调兵遣将,伺机而动,不过爷已经和太子商量出对策,只等瓮中捉鳖。” “靖王如何?” “靖王一直很安份,靖王世子每日登山拜佛祈求天恩。” 李朝朝挑挑眉,她并不太知道上一世的大局是如何,只不过皇太孙登基最初,靖王确实没动作,但两年后靖王被抓,才被众人所知泰王造反也是靖王所谋划。 前朝中,蓝翎羽面临的是一场硬仗。 “蓝翎羽现在如何?” “爷就是日以继夜的忙碌,他请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陈凡低着头继续道:“属下也查过京城沈家,确实在一个月前被人杀害,其子失踪。” 只是没想到沈雪影来临泉村罢了。 这天雷滚滚的巧合,也确实没有任何破绽。 李朝朝捏着额角想会不会是自己太多心了。 正想着,陈凡忽然从地上蹦起来,朝着门外的方向怒喝:“谁?” 就听扑通一声,有什么东西似乎摔倒在地。 陈凡一挥手,窗户大门敞开,李朝朝微侧过头就看到沈雪影以一种极其复杂的姿势头朝地栽倒在地上,一脸苦兮兮地嘿嘿傻笑,“我……就翻了个墙……只是头先着地了!” ------题外话------ 这假身份证做的够足的了吧。 谁也不知道哟…… 其实……慕雪衣泡妞对自己狠啊。 若是慕雪衣先遇到了李朝朝……哎。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这跌倒的姿势还挺复杂的。 陈凡黑着一张脸冷冷地看向墙根底下,沾了一身雪的男子狼狈且好笑,他却笑不出来,这个男子绝不可能是靖王世子。 他收回视线垂下眼帘,想起蓝翎羽私下嘱咐的话,决不能让沈雪影靠近李朝朝。 每次见到这小子都有些意外,他只觉沈雪影是个危险人物,哪怕他长了一张畜生无害的脸。 陈凡沉默走了两步,李朝朝忙把他喊住,“看看他话什么把戏就是,太小气倒显得咱们没有待客之道。” 沈雪影的身世甚是坎坷,赚了姑奶奶不少眼泪,一出生就浑身是病,故事完美完整无破绽,就算到现在也没做出太过分脑残的事,即便这样,李朝朝对沈雪影依旧持有敬而远之的谨慎。 陈凡顿了下脚步,“是。” 李朝朝起身后,陈凡就消失在视线中,她趴在窗前看着挣扎着从雪地里爬起来的沈雪影,笑道:“翻墙很好玩?” 沈雪影拍了拍脸上的雪,发旧的衣服在雪地里打个滚湿了不少,他有些窘迫地撇嘴,“不好玩,疼——” “我看你摔得不疼。”李朝朝狡黠地勾起嘴角,“先提前和你说声,以后我就在那墙下面放钢板,上面铺着雪,下次你可就没这么好运了,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她冲着站在墙根底下一脸震惊的沈雪影眨眼,“看在咱们有点交情我才提醒你,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沈雪影真想团一个雪球扔到李朝朝身上,打碎她脸上那刺眼的笑,刺眼的能融化地上的雪,融化他的心,让他不自觉地跌落进谷底无法自拔,甚至为了这个女人换身份,装幼稚,情不自禁地做自己以前不会做的事。 只为了这个女人,他无法自拔。 哪怕只是为了一个笑而已。 哪怕站在墙根底下,那么近却又那么远的距离,她不知道他是谁,更不知道他的心。 若是换成蓝翎羽,也会为了这个女人如此奋不顾身,当年蓝翎羽不也是为了她装病去了江南…… 沈雪影……不,这一刻确切的说这样的思绪下,他应该是慕雪衣,真正的沈雪影在京城。 若是当年先遇到李朝朝的是他慕雪衣,今时今日又会是怎样的情景? 然而慕雪衣不知道,哪怕回到那年丁香花烂漫的季节里,他比蓝翎羽先遇到了李朝朝,也不会改变如今的结局。 蓝翎羽和李朝朝的相遇比所有人,任何人足足早了一辈子。 到底一辈子应该如何定义? 不过是死去活来,堪称一辈子。 他们一起死,又一起重生,哪怕他的爱感动天地,也追赶不上蓝翎羽的脚步。 这是命,无法逆天。 只是此时的慕雪衣并无法认清这个事实,他做事向来执着,对皇位的执着,让他有良好的耐性,老皇帝在位时他就耗着等他大行,甚至上辈子新皇登基他也做足了表面的功夫等了两年才动手,哪怕他上辈子是个输家,他也是个耐性持久,有计划有强大目的性的阴谋家。 所以对李朝朝,慕雪衣很早就说过,她成婚了又怎么样,只要是自己的,过程根本不重要。 因为这抢夺的过程,势必血腥、残忍,不堪入目。 这才是慕雪衣,为了目的不折手段,对任何想要的东西他都会如此。 李朝朝遥遥地看着墙底下发呆的沈雪影,他不拘一格的乱发将他出彩的清眸遮盖住,阴郁的天空下,他的周身散发着冷冷的魅惑感。 这就是传说中的忧郁? 她笑着摇摇头,也难怪最近身边的几个丫鬟总是背地里议论这小子,少女很难逃过这样的魅惑。 令人心动又心疼的少年呵。 可是李朝朝这年轻貌美的少妇内壳里住着是已经算不清心里年纪的大妈了。 李朝朝笑着喊他,“若是你不怕下次还可以翻墙试试。” 此时依旧只能顶着沈雪影身份的慕雪衣迅速收回思绪,撇了撇嘴,“你这女人还真是够狠的!” 只不过在李朝朝眼里,他就是沈雪影。 “谢谢赞美。”李朝朝笑着应了,“春丽送沈公子回去,记住我的话,等下就在墙上放铁丝,在墙下放钢板。” 廊下的春丽抿嘴一笑,“是,奴婢这就去办。” “李朝朝,你不让我进你的院子,我当然只有翻墙了。”沈雪影郁闷,“亏我还拿来地瓜给你吃。” 他又从怀里掏出俩地瓜来,李朝朝离得远看的不太真切,抽了抽嘴角,“你又从哪里偷的?” 沈雪影翻了个白眼,“胡说,这明明是厨娘知道我喜欢吃地瓜塞给我的,她还说你也喜欢,我才拿来给你分享的,你不让我走正门我只有翻墙了。” 李朝朝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说喜欢吃地瓜了,既然是你的最爱,我怎么能夺人所好,你若是喜欢吃地瓜,以后我让厨房给你做地瓜宴。” 沈雪影听到李朝朝这么一说,眼睛忽然一亮,歪着头想了想,然后弱弱地问:“那地瓜里有肉么?” 地瓜里放肉么? 李朝朝想到都觉得这一定是奇葩的宴席。 “没有。” “那我还是喜欢吃肉。” 其实李朝朝和沈雪影见面也不过几次,并不太了解他的性格,不过可以看出这小子绝对是个脾气乖张想一出是一出的人。 换句话说就是个不定性的人,不好了解和掌控。 沈雪影一直站在墙底下,唯恐踩过界一样不肯从阴处露出脸,李朝朝没发话,他也不敢往前走,只是捧着手里的地瓜小声道,“好在是生的不然刚才那一摔就成地瓜泥了,我还想着给你烤地瓜吃呢。” 李朝朝听不太清就问春丽,“他嘀咕什么呢?” 春丽静静听了两句,回话道:“沈公子是想给奶奶烤地瓜……” 她看了眼沈雪影的方向,顿了顿,又道:“奶奶,沈公子的手都冻肿了。” 李朝朝斜看春丽那张娇俏的脸,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沈雪影那张祸水脸啊,再在这里待下去,就要把所有未婚女子的心都搅乱了。 包括姑奶奶那颗闷骚的大龄寡妇女子的心。 她冲着沈雪影翻了个白眼,她算是明白了,沈雪影根本就是来发骚的。 “去把冻伤膏拿来。” 春丽一口应下,就进屋找药,廊下还有其他丫鬟穿梭,李朝朝理了理衣裳往外走,她到了墙根下才看到沈雪影的手确实红肿不堪,李朝朝挑挑眉,“你的手之前没擦药?” “擦了。”沈雪影缩了缩手,“不管用,今年冬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冷得很,虽然往年手也会冻伤,但都在屋里也不至于这么厉害,我正不是整天在外面偷东西……” 沈雪影干笑了两声,“我给你烤地瓜吧?” “你会?”李朝朝才不信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手的少爷会烤地瓜。 沈雪影撇嘴,“开玩笑,我这一个月的地瓜是白偷的。” 他忽然上前拉住李朝朝的手,冲她扬起明媚的笑容,“我会不会烤地瓜你吃了就知道。” 没等李朝朝回过神,沈雪影就尾巴抓着李朝朝的手往外跑,春丽刚拿了药膏出来就看到李朝朝被沈雪影牵着跑到了门口,几个下人根本不敢拦着。 春丽哎哟一声,连忙追上前,生怕出了什么事。 李朝朝算是彻底服了沈雪影了,动手动脚的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第一次见面就发疯,第二次见面就啃,第三次见面就抱,现在又拉又拽的,她已经有心在身上放把刀子随时砍沈雪影的心都有了。 李朝朝的心如石头,面如雪,冷冷道:“你放手,我跟你走就是。” “你跟着我走和我拉着你不冲突。”沈雪影耍无赖,死死地拉着李朝朝直接往厨房的方向走,“不抓着你,你会跑的,我可没那么傻。” 李朝朝对沈雪影是真没招,这厮比她想象中的狡猾许多,和他对决永远像是打在一块棉花上,来硬的别人会说她欺负沈雪影,来软的……她还做不到呢! 春丽好歹追上两个人,忍着笑亦步亦趋地跟在李朝朝身边。 李朝朝黑着一张脸跟沈雪影到了厨房后面的一处空地,平时这里都是放柴火的地方,有很大一块是空置的,她就看到有个地方放着高高堆砌的土堆块。 到了地方沈雪影放开手,兴致冲冲的跑过去,笑着把怀里的地瓜扔进去,又忙忙碌碌地从旁边拿了柴火扔进土堆块下面的土炉子里,用火折子把柴火点着,然后才侧过头笑看向有些发呆的李朝朝,不无得意道:“等下就让你见识下,本少爷的厉害。” 李朝朝问:“这大冬天哪里来的这么多土堆块。” 沈雪影笑着指了指墙那头,“我家老宅啊,哑叔为了让我烤红薯弄了很多土堆块,我都给倒腾过来了。” “你们宅子在隔壁?”李朝朝又意外了。 沈雪影笑了声,“哪啊,还有几里路呢,不过也不远,这些土堆块我用了几天就运过来了,等下你就能迟到了别着急。” 他说完,又专注地低头给土堆块里加柴火。 李朝朝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烤地瓜的,更为诧异的是沈雪影还真是会,她歪过头看着蹲在地上认真添柴火的沈雪影,他消瘦的小脸在茫茫红光中多了些生气,不至于那么像不真实。 难怪有人说专注的男人最迷人,不过为了吃而专注的男人还挺有趣。 不一会儿,土堆里就飘散出股浓郁的香甜味,也不知道是地瓜好,还是沈雪影的技术好,那味道让李朝朝都觉得甜,让人口舌生津。 春丽赞道:“真香。” 沈雪影嘿嘿一笑,直接用手从土堆最上层拿出一个地瓜,烫得他满脸涨红,恨不得抓耳挠腮,但还是吹着热气在手上,喊道:“快来,趁热乎吃。” 李朝朝皱了皱眉,“烫手。” 沈雪影白了她一眼,“我都不嫌弃烫。” 他蹲下身抓了一把雪在地瓜上抹了一层,把手里的地瓜一掰,又递给李朝朝,“不吃我就喂你。” 李朝朝受不住香气的诱惑,咽了口唾沫。 春丽在旁笑道:“不如我替奶奶先尝尝。” “尝什么尝。”沈雪影没好气地瞪了眼春丽,“没毒,不信我咬你一口……不是,我咬一口给你看看。” 这两句话也没什么差别,只要别想歪就好。 沈雪影大咬了一口地瓜,烫得他直眯眼,大口嚼进肚子,“是不是没毒,吃吧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春丽想替李朝朝接过来,李朝朝扫了眼沈雪影嬉皮笑脸的表情,也懒得矫情直接拿过来,捧在手中还是热呼呼得很,一把剥开皮露出里面金黄色、软绵绵、热腾腾的瓜瓤,轻咬一口在嘴中,香甜,软糯,还有些面呼呼的。 沈雪影笑着问,“怎么样?” 李朝朝歪过头,面无表情道:“还行吧,能入口。” 她把剩下的地瓜和春丽一人一半分了,李朝朝挥手:“作为报答冻伤药就留给你用了。” 春丽笑着把药膏递给沈雪影,“沈公子你用用这膏药,一定比你之前用的好,这几日就别用凉水了,小心手上的冻疮发作。” “替我谢谢你们主子。”沈雪影冲李朝朝的方向努了努嘴,“拿人手短,我听厨娘说你们主子最近胃口不好,以后做了好吃的我还请你们主子吃。” 李朝朝笑而不语,这地瓜确实还挺合她胃口,最近吃不下饭啊…… 她算了算日子,也确实是该找个大夫来查一查这不争气的身体。 李朝朝把另外一个地瓜拿走笑眯眯地走了,沈雪影在后面也没拦着,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自觉地勾起嘴角,久久不散。 自此以后,沈雪影有事没事就找些野味来给李朝朝打牙祭,厨娘最近为了李朝朝吃不下东西愁苦了脸,但自从有他找来吃的填报李朝朝的肚子,众人皆是松了口气,就连姑奶奶也连夸沈雪影是个好男人。 都说男子远庖厨,沈雪影能做出吃的来,还如此美味,自然赢得了不少少女的痴心。 沈雪影也不是只给李朝朝一人打牙祭,也经常把东西祭献出来给其他人吃。 他这日从外面里挖了一筐野菜凉拌好,李朝朝坐在旁边吃,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问沈雪影,“你的病谁治好的?” 连性子都变了许多。 沈雪影笑道,“我还是不能太见光,算不上大好。” “什么时候情况下会反复?”李朝朝十分严肃地问。 沈雪影挑眉,“你有什么想法?” “没想法,纯好奇地问问。” 李朝朝笑着继续吃野菜,说来也奇怪,厨娘做的饭菜都不合胃口,就沈雪影的东西好吃,还上瘾是怎么回事。 可是这菜陈凡也查过也没毒。 问题出在哪里? 还是沈雪影就有做大厨的潜力? 李朝朝笑着说:“你说说看,什么情况下发病。” 沈雪影的眉毛挑得更高,“强烈阳光下。” 说白了就是见不得光嘛。 李朝朝笑道:“好在最近天天阴天,我还真担心你这身体吃不消。不过你这么好的厨艺,干脆以后开个酒楼吧。我出银子。” “不干。” “为何?”沈雪影撇脸,“我只给喜欢的人做菜。” 李朝朝嘴抽,顿时食不知味了。 她放下筷子,打算和沈雪影来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彻底滚蛋,软硬不行,就用唾沫淹死他,直接打包扔出大门外,别怪她心狠手辣。 “沈雪影,说说看把,你赖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沈雪影笑着张了张嘴,忽然外面一个响指,肉眼看不见的银针从窗户穿进来插在沈雪影的脖子上,他噗通一声倒在桌子上,昏睡过去了。 李朝朝下意识皱了皱眉,就看到陈凡目光沉沉地走外面走进来,她心说还没下令把沈雪影给扔出去呢,陈凡就动手了? 这速度过快。 陈凡冷着脸直愣愣地走到李朝朝身边,下跪行礼,“主子。” 李朝朝看着陈凡那张死气沉沉的脸,猛地站起来,“老皇上薨了?” 陈凡的脸更加难看,“是……泰王反了,京城大乱。” “靖王府呢?” “毫无动作,大门紧闭,不与人往来。” 李朝朝微微沉吟,目不转睛地看向被陈凡一针扎到在桌子上的沈雪影,她这些日子几乎天天跟着他,看着他,就是想看他玩什么猫腻,现在老皇帝已经大行,京城里的慕雪衣没动作,临泉村的沈雪影也天天炒菜做饭…… 真的太不寻常了。 ------题外话------ 临泉村的这个是慕雪衣,京城里的是沈雪影啊…… 是两个人!~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这一夜在大元的历史上注定不平静。 京城里九门大关,商户紧闭,街道上空无一人,皇城内老皇帝驾崩传位皇太孙,当夜泰王纠集了人马直奔皇城,前武乡侯府世子率领御林军与反贼奋战…… 天空似乎都要被无数血光染成红霞,就连银色的白雪都泛着赤光,京城中人几乎都听到那失声的惨痛…… 然而京中大乱并不会影响除了京城之外的任何地方,大元之地上依旧风平浪静,国泰民安。 更不要说如世外桃源的临泉村,除了前阵子下了场雪,并不能知道京中泰王造反。 因此次造反,在大元历史上对泰王又称为反王,事变成为“反王之变”。 当事后李朝朝接到了消息时候,造反已经平息,被血水染过的街道被大雪覆盖,又用清水冲刷,她没看到那时的情景,也并无法还原出蓝翎羽面临的危机,甚至不会听到他详尽地描述这一切,这个男人从不会让自己的女人闻到一丝血腥的气息。 蓝翎羽只不过把它当做人生的一场暴风雨,过去了就归于平静,然而对李朝朝来说,却是难熬的。 虽然当时的李朝朝虽然不知道京城里发生的事情,却也能预料到情况应该有多恶劣。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虽然并不大,却也覆盖了整个乡野。 夜里静悄悄的,甚至能听到雪落地的声音,但再静,李朝朝也听不见遥远来自京城的消息。 屋里只染了一盏灯,李朝朝穿着一身家常的绛红色锦袄,膝上盖着毛毡毯,坐在摇椅上看书,摇椅轻轻晃动,昏黄的灯光把她的影子拉长又变短,侧脸时暗时明,本就柔和的侧脸线条染上金黄色的温婉多情,似乎化作无数细碎的光能敲打进人心灵的深处。 软软的,暖暖的。 她看书的神情很专注,没有人去破坏这副画卷的美感,更没有传说中烛芯爆破的声音,哪怕银针落地发出的轻微声都是一种罪恶。 壁炉上温着锈色的水壶,偶尔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动。 李朝朝半垂着眼眸,睫毛在脸上印出月牙形的阴影,又过了一会儿,水终于沸腾起来,她头也没抬,忽然开口道:“醒了就把水壶拎下来,若是渴了的话就让春丽给你泡一杯茶。我想她肯定很乐意为你服务。” 有人嘿嘿一笑,不自觉地摸了摸脖子,笑道:“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李朝朝把书放在一旁,抬起头冲着对面的沈雪影扬了扬眉,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也只有蓝翎羽才知道,李朝朝的耳朵比任何一个练武的人都灵敏,哪怕雪落下,风吹过树叶动,都逃不过她的那双耳朵。 她瞎过。 不过沈雪影不提,李朝朝都快忘记上辈子的事了。 在临泉村,这样的安宁,总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不过她的心并不敬,手中的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都没翻动一夜,没有蓝翎羽在身边,她无法做到真的安宁。 她的身在这处,心却在另一处。 对面的沈雪影见到李朝朝发呆,忍不住又蹙了蹙眉,刚才他就发现李朝朝其实并没有看书,而是在想什么事情似的,结果他说了话她又再一次深思。 这个女人在想什么? 她的男人? 沈雪影眯起的眼眸中闪过无数冷意,他在这,又怎么会给她想别人的机会。 他摸着看了看房间的布局,并不是他之前住的客房,笑着重复问题,“这是哪?” “离厨房最近的一间客房。”李朝朝笑得毫无破绽,说这事先准备好的说辞,“之前看你睡着了,又下了雪就没让人送你回去。”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表演者,他不仅能看出对方在说谎,还能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破绽。 沈雪影打了个哈欠,“那我怎么睡着了?” 他露出一副不解的样子。 李朝朝也打了个哈欠,“谁知道,我还想问你呢,和我说着说着话就睡着了,你也好意思。” “嘿嘿。”沈雪影还真露出不好意思的笑,“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回房睡好了。” 沈雪影说着就站起来,起身告退,刚走到门口,李朝朝忽然懒洋洋地开口道:“留下来……” “……” 沈雪影身子条件反射地僵了一下,不敢置信地转过头看去,甚至还有点微微张嘴。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朝朝居然让他留下来? 天要变了么? 沈雪影眯着眼转过头望了眼窗外,果然是风雨欲来山满楼的鬼天气。 他的目光遥遥地看了眼京城的方向,若有所思地勾了勾嘴角,身后的李朝朝一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随手翻了一页书,又道:“这是我的香粉房,今晚上你留下来给我打下手,那些小丫头熬不了夜啊。” 沈雪影嘴边的笑容越来越深,果然是自己想多了,让他留下来是另有目的。 在转过头,沈雪影的笑容就多了几份兴趣盎然,“好啊,做什么香粉?” 李朝朝歪着头想了想,随手百无聊赖地翻了两页书,缓缓开口道:“朝花夕拾。” 沈雪影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眉,李朝朝看向他,“你不知道这种香粉?” “知道的。”沈雪影把大门关紧,走到壁炉上把水壶拎起来,给李朝朝的杯里蓄了水,看到她竟然没放茶,有些意外,“我记得你喜欢喝龙井?” 李朝朝回道:“戒了。” 沈雪影想了想,径自走到茶水间和守夜的春丽要了龙井,单独给自己泡了杯茶,坐到李朝朝身边笑道:“你会调配朝花夕拾?” 李朝朝把书放到一旁,笑着耸肩,“不会。” 沈雪影的手指摩挲着杯盖,“那怎么想做这个花粉?” “见你身上有这种味道,觉得还不错。”李朝朝笑着看进沈雪影的眼睛里,“我以前认识个家伙,他身上也戴着朝花夕拾,听说这可是个稀有的香粉。” 沈雪影的笑容不变,并不在乎李朝朝的试探,“是靖王世子吧。我所有的朝花夕拾都是他送的,小时候我俩是玩伴,我体弱多病不能总出门,他见我喜欢他独配的朝花夕拾,就把配料给了我,还和我一起调配过许多。” 沈雪影的笑容总是让人起不了一点邪念,他继续说道:“这个香粉安神的效果,每当我发病的时候,佩戴着这香粉就会好很多。” 他侧过头看向李朝朝,弯起眼角,“你要学么?我可以教你。” “正有此意。”李朝朝正襟起身,低身行礼,“还请不吝赐教。” 沈雪影也起身双手叠交拱手,“客气客气,那我们就开始吧,运气好的话,一晚上也能做好。” 李朝朝见沈雪影并不多问让他留下来的原因,心里多少计较,但面上并不线路半分,就让春丽打着灯笼一起去了花房。 “这里什么花都有,你看看需要什么原料,一些其他的基本材料,香料房也是有的。” 沈雪影也还是第一次进花房,之前他不能进李朝朝的院落外,花房也是不让踏进半步,他只知道李朝朝在里面养了上百种的花,只以为是个玩笑话,但真的走进来,才发现屋里温暖如春,鲜花姹紫嫣红,不只上百种。 饶是“沈雪影”也是见多识广之人,也小小震惊了下。 “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朝朝笑笑,“这可不是我本事,是香尘那丫头养了许多花在这。” 香尘就在花房里候着,听着李朝朝赞扬,红着脸道:“奶奶过奖了,若不是您教我们设花房,冬天建暖房,别说在北方这里可以养活百花,南方那阴雨的天,这些花也是养不活的。” 香尘这话在沈雪影的意料之外,他知道李朝朝是与众不同的,但她这个女子的脑子里却还藏着这些与众不同的东西。 “如何建的暖房?” “现在还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啊。”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们还是做点香粉熏熏眼睛吧。 沈雪影忽然一脸狡黠道:“你告诉我暖房的建法,我就把朝花夕拾的配方告诉你。” 李朝朝咬牙,“你想耍赖?。” “没有啊。”沈雪影无赖道:“我是答应教你,但没说把配方告诉你,手把手教你做好朝花夕拾就是,却有一味料我自己配。” 嘿。 李朝朝被沈雪影气得直抽嘴角,这臭小子还真是不要脸得紧啊。 旁边的几个丫鬟都抿着嘴偷偷的笑着,她们可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奶奶吃过这暗亏。 可李朝朝吃什么的人,从来不是吃亏的主。 李朝朝扬了扬眉上下打量了一番沈雪影,冷冷笑道:“好啊,这花房是我的所属权,这世上除了我不会有第二人知道这其中的原理,我可以告诉你,不过若是这世上出现了第二个一模一样除我之外建的花房,我就向你收一万两银子,若是你想建也可以,我可以少收点,你别想用我的办法来收取朝花夕拾的钱,因为这不是研究出来的,要收也是靖王世子来。” 她笑得比沈雪影更邪恶,“不过就算慕雪衣来收钱,我也是不认的,我会说这是你告诉我的,要收也要向你收钱。” 沈雪影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他能不能大声喊出来:我就是慕雪衣!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给自己画了个圈套,然后爬不上去了。 那几个小丫鬟看到李朝朝完美的回击,很不给沈雪影面子的鼓掌,她们当然是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主子一边,她们的主子永远威武霸气! 沈雪影服了,认栽,乖乖说了几样朝花夕拾用的材料,然后又和李朝朝回到花房,一点点的教李朝朝朝花夕拾的做法。 他是知道李朝朝还有一个身份就是花粉娘娘,当沈雪影……也就是慕雪衣亲自手把手教李朝朝做香料时,才发现她学东西是极快的,其实朝花夕拾所用的材料并不稀奇,只不过做法与传统有些差别,用了另一种研磨的法子,把所有的花粉打成糊状,加进炭末,又加进一半料,这之后加进苏合、麝香,揉均匀后,再用火稍稍炙一下,趁热撒上冰片末,放进瓶中收集起来密封上十二个时辰即可。 制香过程复杂且每次出产的香料极少,无法有大量的香成品,所以珍贵气息而独特。 这一做,天大亮了,两个人才揉着酸痛的脖子打开房间的门,春丽睡了一觉,就被一阵阵幽香沁醒来,整个人都精神一抖,疾步走到室内,就看到李朝朝笑着把个瓷瓶拿在手中,“终于做成了。” “只要再过十二个时辰打开就好。” 沈雪影抬起头看她眼中的光,心都要化了,“到时候我们一起打开这瓷瓶。” “好啊。”李朝朝笑着看了眼窗外,“天都亮了,昨夜辛苦你了,就让春丽送你回去睡吧。” 李朝朝也不管沈雪影同不同意,直接对春丽下令,“伺候沈公子回去睡觉,省得他太累倒在雪地里累昏过去,沈公子若是他醒来喝个茶你就在旁伺候着点,知道了么?” 李朝朝盯着春丽看。 春丽笑着俯身,“奴婢知道了,请奶奶放心。” 春丽做事,李朝朝自然是放心的。 沈雪影用袖子掩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怎好劳烦春丽姑娘。” “沈公子千万别客气。”春丽乖巧一笑,“伺候公子是奴婢的福气,公子就别推辞我们奶奶的好意了,还是公子您嫌弃奴婢笨手笨脚。” 李朝朝长长地哦了声,“若是这样,我就让香尘或者秋霜去伺候你也一样。” 沈雪影无语地摆摆手,“还是春丽吧。” 反正谁都一样,他也懒得换来换去的,不如就从了李朝朝那点派人监视他的心思。 没错,李朝朝让沈雪影陪自己制了一夜的香,就是要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这一夜并不寻常,对蓝翎羽来讲如此,对李朝朝更是难熬。 可以想象京中局势一定很乱,这个时候李朝朝能为蓝翎羽做的就是不添乱,少烦忧,并且监视这个令她最为疑惑的沈雪影。 哪怕现在没有任何一个证据说沈雪影是慕雪衣,但李朝朝做人就是如此小心谨慎,不会放过任何细节错漏。 李朝朝把手中的瓷瓶拿在手中摩挲,从沈雪影刚才制香的手法来看,他只好以前是经常调制的,可是一个病人又怎么会做这些? 她的怀疑又多了一条。 熬了一夜学做朝花夕拾,也并不是没有收获。 未几,陈凡出现在视野中,向李朝朝下跪,“爷还没传来信。” “唔……”李朝朝面上没有露出任何异样,只是问:“沈雪影的院子还算干净么?” “没有任何异动。” 陈凡的语气有些急促,又重复了刚才的话,“主子,爷从昨天到现在一封信都没传来。” 李朝朝这才抬起头看向陈凡,“你想去找他?” 陈凡咬了咬嘴角,脸色比熬夜的李朝朝还难看。 李朝朝还是知道陈凡的忠心的,她并不比任何一个人少关心蓝翎羽,若不然昨夜也不会拉着沈雪影制香分心,她就怕自己一闭上眼就是漫天的血光和蓝翎羽全是血水的脸。 她怕,因为拥有才怕失去。 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怕。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铁打的。 哪怕这颗心是铁铸的,也有一块柔软被蓝翎羽烫化,把他铸进自己的心眼里。 她的心眼小啊,只容得下那个蓝翎羽。 李朝朝忽然吸了口气,“去替我好好照顾他,这是我的命令,他不会为难你。” 陈凡终于舍得放开他咬出血的嘴角,松了口气似的抬起头,只说了三个字,“谢谢您。” 他是个汉子,有忠义之气,有主仆之心。 李朝朝是知道的。 陈凡停顿了片刻,才抑制住自己澎湃的心,和对李朝朝的感激之情。 “主子放心,属下已经部署好了一切,您身边还有暗卫,你我之间的手势已经教给他们,无万不得已绝不会出现,请您放心。” 李朝朝点点头,又挥挥手,再无多余的话嘱咐,陈凡心里都明白,现在这个时候蓝翎羽比自己危险得多。 陈凡不敢有片刻迟疑,有些意外任何人都不会允许存在。 蓝翎羽有任何闪失,也是他辜负了李朝朝的命令。 大雪无痕,留下一排飞奔的马蹄印。 离着马厩较近的房间里,沈雪影背朝外面朝里,忽然睁开眼,眸光冷了片刻,待到听不到马蹄声,又面无表情地闭上眼,又过了片刻,有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间里跪下。 “世子爷,泰王即将大败,您该回去了。” ------题外话------ 断更两天的原因是卡文+想结局。 另一个原因是,昨天已经和编辑商量何时请假停更写结局。 也就是最近这几日会停更写结局,到时候会有公告通知。 打算一次性请十天,写十万字结局。 不过还要等通知。 (*^__^*)嘻嘻…… 第一百四十八章 屋子里又陷入长时间的静默,暗卫就跪在昏倒的春丽旁边,床上的人一动不动,让人多了种不安的恐慌。 慕雪衣躺在床上冷冷地看着床顶,冷冷地问:“你这是在命令我?” “属下不敢。”被派来传信的暗卫额边低落一条冷汗,“师爷让属下转告您,泰王要扛不住了。” “扛不住就让他去死。”慕雪衣躺在床上不动,“反正不过是个弃棋。” 暗卫不知道如何接话。 慕雪衣忽然从床上坐起来,神色和之前完全不同,虽然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但冰冷的眼眸中全是威严和震慑力。 他缓缓开口:“二公子在京城里,我又何须现在回去,你只回去告诉蔡卜白多搞点事,让蓝翎羽无分身乏术。” 接下来的话他不说,暗卫自然也不敢多问,只能点头说是。 慕雪衣这么做无非是让蓝翎羽不能抽空来临泉村,他的事情还没办完,哪里能让蓝翎羽出现在自己面前。 不然一切计划都会拆穿。 慕雪衣看到暗卫几次欲张嘴开口,但都又闭上,连看都不敢前面冷酷的主子。 其实他想问主子您什么时候回去? 他也好回去和蔡军师交代。 慕雪衣看了一眼昏倒的春丽,问道:“给她用了什么药?” “主子放心,她一刻之后就会醒来,醒来后并不会意识到自己睡着了。” “新研究出来的?” 暗卫垂着头回答:“二公子在王府里没事时研制的。” “那看起来效果不错。” 慕雪衣又忍不住摸了摸脖子上被银针扎过的地方,之前他其实已经感觉到银针穿过窗户从外向自己射过来,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能躲,而且必须要顺势倒在李朝朝面前,并且装睡。 这样绝不会惹来李朝朝的怀疑。 慕雪衣点点头,“把二公子送来的药粉放下来,回去告诉他们,我得到想要的自然会回去,再来催,来一个死一个!” 他向来是笑面虎,杀人从不眨眼。 就是连蔡卜白和沈雪影也不敢挑战慕雪衣的绝对权威,哪怕他远在名不见经传的小村里,他也可以掌控京城里的一切。 早在离开京城时,慕雪衣就部署好了一切。 既然蓝翎羽那么爱管闲事,就让他管好了,老皇帝薨,泰王造反,新皇登基……种种麻烦事,足够蓝翎羽忙得晕头转向,越来越忙,对李朝朝分身乏术。 凡事就有得必有失,蓝翎羽绝对会顾此失彼,蓝翎羽是要成为上位者,也绝对不会选择现在,也绝对不会背着造反的名声,他他就会趁着这个时候,做他更应该做的,更想做的。 没人问慕雪衣到底想做什么,也没人拦得住,慕雪衣想要的就必然要得到,绝不会只是为了一段美好的回忆。 春丽醒过来,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刚才昏过去了,只是看到屋里的炭盆里的火灭了,忙起身加了把隐私炭,又在角落里放了盆温水,看到慕雪衣没有醒得记性才稍稍安心,继续坐在窗下拿着刺绣给李朝朝的袄子绣花样。 又是一夜有惊无险,慕雪衣稳稳睡了一觉,起来后谢过春丽,又屁颠颠跑到厨房给李朝朝做腊八粥。 春丽回双竹馆向李朝朝请安,“奶奶,奴婢回来了,昨夜沈公子睡得很好,晚上只起夜吃了点地瓜粥就继续睡了。” “辛苦了。” 李朝朝点头笑着让春丽刚坐下来,就见香尘掀开帘笑着说:“奶奶,姑奶奶来了。” 没等起来,姑奶奶就风风火火地走进来,看到李朝朝想起身行礼,几步上前按住她,“你这丫头也太不懂事,听说你前夜调制了一晚上的花粉,本来昨天就该来看你的,结果知道你在睡觉就没打扰你。” 李朝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姑姑担心了,原是我不该如此任性。” “知道自己任性就好。”姑奶奶轻哼了声,“你来乡下可是养身子的,怎么能熬夜,熬夜可是伤心血的事,若不是大雪从城里请不来大夫,我又心不过这乡野之地的赤脚医生,我早该请个人来给你把脉看看,我既然担心你在屋里闷出病来,来前就看你没什么大精神。” “已经好上许多了。”李朝朝笑笑,“反正在屋里也没什么大事,才想着把之前调香的事来练练手,左右也是无事。” 姑奶奶点点头,端着杯茶吹了口,“知道你闷得慌,但以后切记可不能熬夜了,咱们女人就怕气血不足,对身体可不好。今个儿是腊八了,眼见着就要过年,也不知道京城里怎么样了,你可接到姑爷的信?” 李朝朝抿抿嘴,给春丽使了个眼色,等屋子里只剩下她和姑奶奶两个人,才开口道:“皇上驾崩了。” 姑奶奶手指一抖,茶杯差点睡在地上,整个人都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都有个两天了……”李朝朝顿了顿,觉得此时也没什么可瞒的,不该说的她还是不会说。 姑奶奶哆嗦了下把茶杯一把放在桌子上,拉着李朝朝的手小声道:“皇上死了?难怪姑爷没和我们一起来,是不是有大事做?” 她见李朝朝没说话,立即意识到问了不该问的,又忍不住又道:“那是谁做了皇上?若是有人争抢皇位,或者有人造反,起不是很乱?民不聊生啊!” 李朝朝笑着拍了拍姑奶奶的手,她这是看话本看多了。 “姑姑您别担心,谁做皇上都没关系,只要咱们过自己的日子就行。” 姑奶奶本来还担心皇上没了日子会不会乱套,但听到李朝朝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道理,管谁当皇帝老儿,又和她们什么关系,反正皇上管天管地,还能管她们小老百姓过日子嘛。 她稍稍放心,但心还没落回肚子,又想到蓝翎羽还在京城里,忙问:“那姑爷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的。”像是要确定似的,李朝朝又说一遍,“不会的。” 只是李朝朝的笑有些飘渺,姑奶奶没注意,只是叹气,“你也别太担心,说不定等年前姑爷就会回来,只是苦了你……” 李朝朝抽了抽嘴角,“瞧姑姑比我还紧张,他又能有什么危险,今个儿是腊八节,就咱们两个人,也要吃个好的。” 姑奶奶见李朝朝不愿意多说,也笑着应下,“我早上问过厨房,听说沈公子一大早起来就去熬粥去了……” 李朝朝挑挑眉,沈雪影倒是挺勤快,刚这么一想,姑奶奶就喋喋不休起来。 “这个沈公子长得一表人才,虽然家道中落,但也是贵公子出身,我瞧他这么可怜,想给他……” 李朝朝有种不好的预感看向姑奶奶,不会是打算收了沈公子当姘头吧? 姑奶奶笑得越发让人心发抖,“我是想给帮他定个婚事,也省得他一人孤苦无依。之前我和他很是聊得来,早就把他当自己儿子一般,若是他能找个媳妇照顾,我也会很是欣慰。” 吓了一跳。 李朝朝嘴角勾起点点笑意,不过给沈雪影找个媳妇,倒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就听姑奶奶又笑道:“我打算认他做义子,以后他在咱们府上呆着,也没什么人有意见,朝朝觉得如何?” “这是好事啊。”李朝朝挑眉露出惊喜,“若是沈公子成了姑姑的义子,姑姑以后也有了人照顾,只是姑姑现在自己一个人,以后还是要找好人家嫁了,有个义子跟在身边总是不方便的。” 姑奶奶不由皱了皱眉,她到是没想到这一点。 李朝朝也不愿意看到姑奶奶不开心,又道:“不过也没关系,等沈公子真成了我的义兄,若是成了亲,我自然会为义兄安排,我瞧着沈公子对吃食很在行,以后开个酒楼,生意定是极好的。” 姑奶奶的眉头立即舒展开来,大笑道:“朝朝说得对,就这么决定了,今日又是个好日子,我要好好问问他,到时候我成了他的义母,给他找门好亲事也方便。” 李朝朝笑着点点头,给沈雪影找媳妇,可比给姑奶奶找男人难度高多了。 沈雪影长得那么祸水的样子,任谁能放心的下? 她心里想着,姑奶奶笑着问李朝朝,“你可有合适的人选?若是京城里没有,我到是觉得你身边这几个丫鬟不错……” 李朝朝挑挑眉,“姑姑,这事还是要沈公子自己看得上才是。更何况……”她忍不住压低声音道:“皇上驾崩,按照规矩至少有一年的国丧期,这期间里是不允许婚嫁和宴请的,怕是这个年都不能铺张。” 姑奶奶撇了撇嘴,“我到是把这事给忘了。” 别说婚嫁,就是连生孩子都是不许的。 “这要是再等一年,雪影年岁可就大了……”姑奶奶嘀咕,“我还想着早日给他安排门婚事,然后生个大胖小子呢。” 她是不怎么想找男人的事了,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小辈身上,也可享天伦之乐。 李朝朝笑着安慰道:“不着急,说不定沈公子已经有心上人了,一年的时间也不长,很快的……” 她心里却是打着另一个主意,马上就要过年了,到是可以把一些人请过来凑凑热闹。 既然姑奶奶想给沈雪影找个媳妇,有个人到是合适不过了。 李朝朝面上笑着应下,对旁边的姑奶奶开口道:“姑姑,马上过年了,不如我们把……”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春丽忽然大声说道:“沈公子,您来了……哎呀这是您做的八宝粥?真是不错……奶奶肯定会喜欢吃。” 沈雪影在外面笑了笑,春丽接着掀开帘子,就见沈雪影拎着个食盒走进来,笑眯眯道:“快趁热喝,刚出锅,我第一次做虽然不太好,但我之前尝过了还不错。” 他如往常一样,先给自己盛了一碗,坐在旁边喝了口,样子还美滋滋的,“别光看着我了,姑姑您也喝下,挺不错的,我知道您在这,特意熬得很粘稠,适合你的胃口。” “好好好。”姑奶奶对沈雪影点头,“先不急,我有事和你说。” 姑奶奶看了李朝朝一眼,见她只笑笑不说话,径自从春丽端过来的八宝粥轻抿了两口。 沈雪影抬头扬起笑,“姑姑什么事吩咐我就是了。” “哪有什么事,你这孩子就是会替别人着想。”姑奶奶越开越满意,李朝朝觉得她那眼神就像看自己儿子似的。 姑奶奶道:“雪影,你现在只剩下自己,若是你不嫌弃姑姑没什么本事,就认我为义母吧,我虽然没什么钱,但可以照顾你,以后还可以给你物色个好媳妇,姑姑想好好照顾你,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李朝朝就看到沈雪影那目光从吃惊到激动,嘴角边颤抖边不自觉地笑着说:“姑姑,您真是想认我为义子?” “自然,不知你可同意?”姑奶奶笑着问。 沈雪影也不迟疑,笑着下跪行礼,“义母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李朝朝的眉毛挑得更高,沈雪影这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啊,非常人所能比拟。 她深深的意识到沈雪影绝对不是如表面那般简单,以一个从小体弱多病的人,什么时候学得脸皮这么厚了? 李朝朝若有所思垂着眼眸,忽然听到姑奶奶大笑道:“好,好孩子。今日太晚了,过几日我们就正式设堂认亲,这是大事,你不用和我姓,继续姓沈即可,你觉得如何?” “一切都听义母决定,孩儿无异议。” 沈雪影说完,又冲着李朝朝笑着行礼,“那以后朝朝就是我的妹妹了,义妹。” 李朝朝似笑非笑地看着沈雪影,这亲戚攀得真快啊。 “义兄客气。” 李朝朝的笑意越来越深,“既然如此大的事,自然要多请些亲戚来才是。” 她侧过头看向姑奶奶,“姑姑您觉得呢?” 姑奶奶奇怪道:“咱们京中还有哪些亲戚?” “是我婆家的亲戚,既然姑姑认义子,也好让所有人都沾沾喜事,马上又要过年了,大家凑在一起也热闹。” “你不是说……” “姑姑,我们这乡下,山高皇帝远的,更何况我们也不大操办就是。” 姑奶奶点点头,“也好,反正也要过年了,她们愿意来就来,不愿意就算了,咱不强求。” “姑姑大度,这等好事自然要大家一起热闹。”李朝朝笑着偏过头,看向沈雪影,“义兄应该没问题吧?虽然我婆母和几个小姑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但待人也算温和,尤其是我有个小姑子……” “哪个小姑子?”姑奶奶拔高声调,“那个蓝歆瑶?” “不是的姑姑。”李朝朝笑道:“是最小的姑子,蓝杜若,她为人很是天真浪漫,若是和义兄谈得来,也不失为一桩美事,也让姑姑免于担心。” 姑奶奶想着蓝杜若虽然是个庶女,但若真是性子不错,到是可以考虑考虑。 “不过你让那些人来的话,会不会惹麻烦?” “姑姑放心,若是合不来,送她们回去就是,这是我的家,我可由不得她们为所欲为。”李朝朝笑笑,“而且我也只想把蓝杜若接过来就是。” 现在武乡侯府是小扇做主,还轮不到倪氏查收。 一旁的“沈雪影”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李朝朝让蓝家的人来,无非是想让人拆穿自己的身份。 蓝杜若他是见过的,若是蓝歆瑶来他还能想办法,只是那个没脑子的蓝杜若…… 慕雪衣就没那么开心了。 李朝朝啊,永远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拆穿自己身份的机会。 好啊,既然要玩,就玩大一点好了。 其实慕雪衣猜得不错,李朝朝的目的就是如此,但她并没有打算真的把蓝家人找来,武乡侯府可没人知道她在此处呢。 李朝朝这么做不过是引虎出洞! 第二天,李朝朝就派人把消息送到京城,登门上了武乡侯府,送了拜帖。 第八日,消息传来,武乡侯府的庶女二小姐不小心摔断了腿。 李朝朝接到消息,冷冷地盯着夜里的天空,他……果然是慕雪衣吧! ------题外话------ 哦也,慕雪衣暴露了吧 第一百四十九章 哪怕现在看起来一切还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说明沈雪影就是慕雪衣。 但在李朝朝看来事情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世上可以有很多巧合,正所谓无巧不成书,一次两次的巧合下相遇是可以有情可原的,然而这么明显地巧合就是错漏百出了。 李朝朝认定了这一点,就直接在心里把沈雪影和慕雪衣画作等号了,现在想来,这几年和慕雪衣也打了不少交道,确确实实没有真正见过这个男子的样子。 即使是几年前那个夜晚,被那小子啃了一口,她对他的长相也并不太放在心上。 若是慕雪衣真的长这样,也难怪蓝歆瑶对他爱得是死去活来了。 慕雪衣并不可怕,李朝朝也从来不畏惧任何一个人,无论慕雪衣来此的目的是什么,亦或者他有什么阴谋,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知道也没用,她只想着怎么不动声色地解决了这个祸害。 李朝朝站在院子里发呆,不自觉地摸了摸临走之前蓝翎羽给自己套上暖玉镯子,心不自觉地就平静下来,这事应该给蓝翎羽提个醒。 按理来说,陈凡之前必然是见过慕雪衣的,怎么见过沈雪影之后却从来没提过? 是沈雪影和慕雪衣之间有差别? 还是其他什么问题? 这些都是迷惑人心的点,她是没见过慕雪衣的,陈凡又从来没提,才让李朝朝一直没有这个疑虑。 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 李朝朝的眉心一点点聚拢,四个大丫鬟都站在廊下,你推我我推你,没人敢上前给李朝朝批衣裳,还是何妈妈忍不住跺了跺脚,拿着大氅抱住李朝朝,叹道:“奶奶,您可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啊,女子忌凉。” “我没事的,只是今晚上的月亮看着不错,说不定明天是个好天。” 何妈妈笑着努努嘴,“那可说不准,这天气变化无常,比人心还难测呢。” 李朝朝笑着点头,忽然问:“沈公子呢?” “在姑奶奶那说话呢,这几日姑奶奶别提多高兴了。”何妈妈笑道,“那沈公子也是个激灵人,很是会哄姑奶奶开心,他若真是拜了姑奶奶为义母,姑奶奶也算有所依仗了,只要这位沈公子有点出息,别像咱们府上的哥儿就行。” 何妈妈在一旁絮絮叨叨道:“这乡里乡亲的都说沈公子这次是遇上贵人了,还说姑奶奶是个菩萨心肠……” 沈雪影能不高兴么,认亲的日子都定下来了。 “到时候肯定要大办一场,可让姑奶奶面上风光些。” 李朝朝交代完之后转身回房,四个大丫鬟给她沐浴完,她独坐在窗下熄了灯,整个院子很快静谧下来。 等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李朝朝忽然开口,“去告诉蓝翎羽,京城的慕雪衣是假的。” 她现在只能这么说,让蓝翎羽自己判断一下真伪,至于这个沈雪影,她需要再想办法。 然而又过了三日,就在小年前几天,没收到蓝翎羽的消息,事情就出现了转机。 李朝朝还没起床,香尘就风尘仆仆地跑进院子,春丽笑着拦着她,“奶奶正睡着呢,这是怎么了?” 香尘的脚程向来比旁人快许多,她忍不住回过头看了几眼,没见到后面跟着人,喘息道:“京城里来人了?” “谁?”春丽知道香尘是不认识京城的人,忍不住挑眉,“难道是爷来了?” 香尘哼了声,“哪里有什么爷们,都是一群娘们。” “什么人?”春丽皱皱眉,但还是示意香尘压低声音,以免吵到屋里的李朝朝。 就是皇帝老子来了,她们主子都未必是个着急的主。 她们就没见过主子真正急过什么事,天塌下来好像也没不在乎的样子。 春丽时常就在想,主子到底有怕的事情么? 这几个丫鬟早在李朝朝手下练就一身泼辣的功夫,“我早上在花房浇花,就见门房被人给敲开了,一个老女人说是什么夫人……” 香尘神秘兮兮地对春丽说:“她还带着几个女子,我瞧着其中一个像四小姐呢。” 春丽眼皮子一跳,暗道不好,这描述看着怎么像倪氏? 可若真是她们,她们怎么会来? 春丽还在迟疑要怎么回李朝朝,就听到门后被人打开,李朝朝打着哈欠站在门口笑道:“竟然有不速之客?” 李朝朝早就被春丽那大嗓门给吵醒了,香尘简直可以和冬月媲美了,不过她最意外的还是倪氏怎么会来? 春丽也不知道原委,只好先让香尘伺候李朝朝梳洗,自己去了前面打探情况。 也就过了半盏茶时间,春丽就一脸黑沉沉地回来,李朝朝瞧见她那样子,忍俊不禁地笑了,“这看着像受气了?” 春丽瘪瘪嘴,“奶奶,武乡侯府的夫人、扇姨娘、曼姨娘,还有歆瑶小姐都来了。” “现在人在哪?” “在房门那。”春丽想到看门的老管家不让几个人进门,倪氏那张扭曲的脸就觉得好笑,“老全不让她们进来,她们在那闹呢。” “唔,拦着做什么,直接关门放狗就是。” 李朝朝想想又觉得不对,把手中的篦子放在梳妆台上歪着头看向春丽,“她们怎么来了?” 春丽道:“倪氏说前几日收到奶奶派人给杜若小姐送的信,可是杜若小姐摔伤了腿无法来此陪奶奶,她身为奶奶的婆母,实在不放心您一个人在乡下,所以带人来看您。” “我送信给蓝杜若?” 李朝朝意味深长地笑个不停,那封信根本就不是以自己的名义送过去的,但是她们居然能舔着脸来。 说明什么? 呵呵。 李朝朝心里冷笑,慕雪衣这又是唱着哪一出? 就不怕被人认出来? 姑且算他是沈雪影吧,她也有的是办法把他这层虚伪的皮给扒了! “既然来了,那么来者是客,就给他们安排在西苑那边好了。” 春丽想到李朝朝指的西苑根本是没人住,又不朝阳,没接地龙的院落,就再也忍不住笑出来。 “还是奶奶考虑的周全。” 李朝朝挑眉看向春丽,“怎么说也是我的婆母不是,若是不让她们进来,传出去少不得置喙我不贤惠,既然来我这做客,就要守咱们庄子上自己的规矩。” 她的眉眼间都染上狡猾的笑,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小扇姨娘怀有身孕就单独住个院子,倪氏和那两个就在西苑,另外让沈公子也住在西苑隔壁,若是姑奶奶问起来,你就说是我的安排,总归不能让未来的义兄还住在下人房里不是,现在府上来了客人没地方住,先暂时这么安排着。” 春丽连连称是,马不停蹄地去安排。 李朝朝继续拿着篦子梳头,不用去看也能猜到倪氏必然会闹着来见自己,但是这又不是武乡侯府,更不是紫苑,而是白纸黑字自己的庄子,她们愿意进虎穴,那必然要被她这只母老虎咬几口。 有肉不咬王八蛋! 李朝朝嘴角弯起诡异的弧度,慕雪衣根本是想让她放下戒心吧?想用这么几个脑残来证明他不是慕雪衣? 然,在她看来这根本就是欲盖弥彰,反而更加让她确信这其中必有蹊跷。 直到了晌午,李朝朝用了膳都没心情去看倪氏几个人一眼,也没安排丫鬟伺候,山庄就只有她和姑奶奶两个主子,当初蓝翎羽也没安排多的人,也是怕人多嘴杂,其他都是信得过的人,所有人各司其职,哪有闲人伺候她们去。 就连吃食用度都是按照人头算的,上面没人吩咐,连厨房都没给她们几个人准备吃的。 何妈妈也听说李朝朝婆家的人来安排在西苑,李朝朝对此不闻不问,她偷偷去看了两眼回来,在李朝朝面前抽嘴角,“您是不知道,我还没进院子就听到里面有人吵闹,怕是隔壁家的老王都能听见那女人的嗓门。” “看来是不饿的,好在我还提供茶水,应该可以润喉。” 秋霜面无表情道:“奶奶说的是,不过她们喝的是凉水。” 何妈妈绘声绘色道:“那位夫人趾高气昂的,说什么媳妇亏待了婆母,要饿死她们,谁请她们来了。” 这几日春丽早就把李朝朝在侯府里受得委屈说了个清清楚楚,这几个从镇江来的丫鬟婆子早就同仇敌忾。 他们几个不请自来,就怨不得她们受这份罪。 李朝朝笑眯眯地听着,打算睡个午觉补眠,到没料到姑奶奶先倪氏几个人一步来了。 姑奶奶挥退下人,质问李朝朝,“你找她们几个来作甚?” “姑姑可是冤枉我了,我怎么可能找她们来,她们分明是来捣乱的,这点分寸我难道还知道?” 李朝朝叹道:“我可不会没事给自己添堵。” 她想到那罪魁祸首根本就是沈雪影,就一口恶气想吐出来。 李朝朝冷冷一笑,“不过姑姑放心,她们想来捣乱,也没那么容易。” 也不看看现在这是谁的地盘。 姑奶奶笑着看她,“瞧你那小样,就知道你又有鬼主意了,我不管你做什么,但还是要小心自己的身体。” 她也是看倪氏几个人不顺眼了,“居然还有胆子来,咱们叫她有去无回。” 李朝朝笑着点点头,不管倪氏这次来的目的是不是慕雪衣打的主意,反正有一个就打一个,有一双就算一双,绝对不会让她们称心如意。 这天高皇帝远,把大门一关,直接放狗咬人。 用句恶俗的话讲,她们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听到的! 大结局 自从倪氏一行人进了百花庄,就无人问津地被扔在了最角落的一处院落,院落连个名字都没有,大家只叫它西苑,下人们做工也很懈怠,寒冬腊月的天,连个炭火都没有,好不容易三催四催找管家要来了炭火,也不是银丝炭,在火盆子里一烧,全是烟呛得人直冒眼泪,气得倪氏摔了好几个碗碟。 小丫鬟倒也不气,只笑眯眯地对她道:“夫人摔了碗碟倒没什么,您赔偿就是,若是您觉得还没摔过瘾,奴婢自会再去给您拿一些来让您听个响,您要是不赔偿也没关系,只是对不住您了,每个院子就那么点月例钱,您又是个不请自来的客人,我们庄子上可不比您侯府大门大户的,这炭火可供应不上啊。” 倪氏一听更是要拍桌子瞪眼,她堂堂侯府夫人来此处,怎可受这委屈,本以为李朝朝会主动现身想见,她岂能去拜会一个小辈,没想到李朝朝到是拿乔,她都来了几天了,李朝朝愣是一个照面都没见,还让她在这受这小丫头的气。 倪氏自然不可能受这种窝囊气,心里想着打不着李朝朝,还无法教训个小丫鬟,谁承想那丫头比她脾气还大,见倪氏一拍桌子,立即露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吓得熬了一声,还把倪氏整了个激灵。 小丫鬟捂着胸口摇摇欲坠指着倪氏,“哎呀呀,杀人了,没王法了……” 然后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跑,嚷嚷地满山庄的人都知道这来了的客人是个刁妇,院子的下人看着倪氏的眼神都变了,顿时让倪氏大动肝火,可又不能拉下脸来去见个李朝朝,只能在屋子里生闷气。 李朝朝听到倪氏被戏耍了一番,笑眯眯地听春丽道:“这下子也该让夫人知道什么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了。” 李朝朝看了春丽一眼,笑眯眯道:“倪氏是什么人,她怎么可能消停得下来,别忘了她这次可是带了帮手来的。” 春丽也跟着摇摇头,“奴婢不怕,她们都不是奶奶您的对手。” 李朝朝扬了扬眉,笑道:“你这丫头最近嘴巴可甜。” 春丽吐吐舌头,乖巧地站到一旁继续给李朝朝梳头。 也无怪乎李朝朝身边的丫鬟都打心眼里信服这位主子,在后宅这些事上,李朝朝就没有算不准的时候,果不其然到了第二日,李朝朝正吃着早膳,蓝歆瑶兴冲冲地找上门来。 可是蓝歆瑶根本连双竹馆的大门都进不来,门口的丫鬟皮笑容不笑地不给她通报,“姑娘,我们奶奶最近身体不适,您过几天再来吧。” 蓝歆瑶一听就是推辞,气得直跺脚,其实母亲不叫她来,她也早就想来找李朝朝来理论了,这个贱人不仅不来拜见母亲就算了,居然还敢虐待她们,衣食住行差个没边不说,就是连下人都敢欺负她们,她都好几天晚上给冻醒了。 现在还下着雪,她都找上门来了,李朝朝居然避而不见,分明就是故意的! “你不去通报,我就在这喊!” 蓝歆瑶早就越发得泼辣,站在门口,掐着腰就大骂,“李朝朝,你个贱人,你给我滚出来!” 这是骂了李朝朝,又接着骂下人,嗓门高喊,里面的人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餐桌上的李朝朝充耳未闻地吃着东西,四个大丫鬟在身边伺候着,何妈妈被指去专门伺候小扇,一来是她有经验,二来小扇那边确实需要有人帮忙防着点倪氏做手脚。 夏荷见李朝朝吃完早膳,即时递上杯子给她漱口,一旁的秋霜没表情道:“奶奶最近胃口真是不错。” 李朝朝何止胃口不错,连心情也是极好的,外面的叫骂声丝毫不影响她的心情,她摸了摸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我最近是不是胖了?” 春丽笑道:“奶奶还是胖些好,三爷本来就是让您来此养身体的,若是胖了才说明我们这些人对您尽心尽力了。” “说的好像我不胖就会惩罚你们几个似的。”李朝朝忍俊不禁。 香尘冲外撇撇嘴,“本来奶奶是来养身体的,却有这么些个丧门星找上门来。” 李朝朝好笑地弯起眼角,“送上门的落水狗哪有不打的道理。她在外面喊多久了?” “小半个时辰了。”秋霜回答。 李朝朝挥了挥手,“那就叫她进来吧,也是时候要立立规矩,不然还以为这宅门是他们侯府家的。” “好嘞。” 香尘可是忍了半天了,一个麻溜地往外跑去传话。 须臾,蓝歆瑶直愣愣地闯进来,速度还挺快,香尘还没折返回来,她推开门前脚迈进来,就感觉到屋子里如春天般温暖宜人,再一看李朝朝正坐在长榻上,悠然自得地喝着茶,心中火气更胜,指着她张嘴就开炮。 “李朝朝,你居然还有心思在这喝茶!” 她在大雪天里站了小半个时辰都没把火气给浇灭,反而越烧越旺,又看到这番情景哪有不生气的道理。 蓝歆瑶疾走了几步,可是不等到李朝朝身前,就被三个大丫鬟站成一排,不卑不亢地看着她。 后面跟来的香尘也不动声色地走进来,冷冷道:“大小姐,您不用喊那么大声,我们奶奶就在您面前,她听得见,您喊着这么大声嗓子痛吧?先喝喝茶。” 蓝歆瑶二话不说上前就给了香尘一巴掌,西苑那群臭丫头装疯迷窍的,她还懒得教训呢,要打就当着李朝朝的面下了她的脸,“贱婢,哪里轮得到你说话!” 香尘挨了一巴掌,到也不觉得委屈,只漠然地跪在李朝朝面前,“大小姐教训下人是应当应分的,只是动力气打人的事,怎么配得上您亲自动手,和我们这些下人计较也有失身份啊。” 蓝歆瑶吃了个软钉子,脸上一阵骚红,她可是听得出来这臭丫头可是拐了弯的骂自己呢。 “果然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好个伶牙俐齿的贱婢!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能手软,今天当着你主子的面,我到要看看她怎么处罚你这个没规矩的东西!” 蓝歆瑶高傲地昂起头去看向李朝朝,“亏了你这些下人尽心尽力地为你卖命。” 她哼了声,又对屋里的四个丫鬟说:“你们瞧瞧自己跟了个什么主子,连你们都保护不了,指不定哪天把你们给卖了!” 从进门开始,蓝歆瑶就跟蹦豆似的叫喊个不停,李朝朝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心里一片漠然。 直到蓝歆瑶觉得不对劲,只自己一个人说话,李朝朝理都不理自己,她的气焰莫名地就有些短。 “李朝朝,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觉得没理了?这时候当什么缩头乌龟!” 李朝朝不由摇摇头,过了半晌才道:“歆瑶,你是不是很久没找过镜子了?你哪里还有当初那份灵动得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蓝歆瑶确实不一样了,以前的蓝歆瑶可不这样,高傲冷眼,睥睨天下,不为任何事所动的摸样。 李朝朝甚至记得第一次见到蓝歆瑶她高傲地把脂粉扔出马车的洒脱和霸气。 到底是什么把蓝歆瑶弄成这副鬼样子? 是自己?还是她心中不知好歹的魔鬼? 就在李朝朝若有所思的目光中,蓝歆瑶心里也不停地转动,只觉得对面李朝朝的目光里转变着多种情绪,然而她却只读出了怜悯和遗憾。 蓝歆瑶心中一痛,脸色红白交错道:“李朝朝!你休要左右而言他,你简直是好大的单子,母亲来了竟然也敢不去拜见,我今日来就是来找你讨个说法的,不见婆母,还虐待婆母,已然可以下堂了!我劝你现在就去和母亲负荆请罪,若不然……” 她故意顿了顿,以为李朝朝会接茬,没想到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蓝歆瑶心中气得恨不得掐死对面淡定的女子。 蓝歆瑶硬着头皮编瞎话,说狠话,“若不然母亲书信一封家书给父亲,让我哥哥修了你这不孝敬公婆的贱人!” 李朝朝只是在那想蓝歆瑶已然不是那个如谪仙一样的美人了,任何女子在愤怒刁蛮的时候,她们在美貌的容颜也会变得扭曲丑陋。 若是当初蓝歆瑶在短腿的时候就觉悟还有救,可是现在看来她显然没有半分悔悟的样子,还越演越烈跑到自己面前来指手画脚,李朝朝就是想把蓝歆瑶成为今时今日这样的原因怪罪在自己身上,都找不出任何理由来。 有的人不长记性,就是做圣母都没办法普照她的心里。 其实李朝朝是盼着蓝翎羽的妹子好,可是她既然没有做圣母的命,蓝歆瑶也没长着一颗觉悟的心。 那就让她知道什么是对错。 李朝朝面上风轻云淡地笑笑,“和我讲规矩是么?” 蓝歆瑶一愣,没明白李朝朝这话什么意思,更不熟悉李朝朝那略带诡异的笑容背后的残冷。 她还是太不经世了,也太不了解李朝朝的为人。 李朝朝忽然竖起瞳孔,冷冷地喝斥道:“在我的府上大呼小叫,还敢和我叫嚣什么规矩!论理这是我家,规矩就由我定,论亲长嫂如母,我虽不稀罕当你半个母,也不想教养你,但看你今日所谓,没半点规矩可言,出去配不上侯府嫡女身份,我这个做嫂子的都替你没脸。” 蓝歆瑶被李朝朝突然转化的语气吓得退了大半部,李朝朝明明刚才还笑着如春风和煦,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而且她脸上充斥着戾气,让她的心肝都在发颤,更是在她一字一句的语调中腿发软,忍不住想跪下。 李朝朝眉眼一瞪,高喝道:“来人,把蓝歆瑶拖到外面跪着!没我的命令不许让她起来!起来就给我打就是。” 四个丫鬟异口同声,“是!” 这是个好差事,四个丫鬟都摩拳擦掌了。 蓝歆瑶以为打了香尘一巴掌就能捞着便宜?以为她们奶奶不会帮香尘出头? 她的苦头才刚刚开始呢! 外面飘着雪并不大,但是瞧着那势头,没有三四个时辰是绝对不会停的,院中又因雪没停还未打扫,已经有些厚度,别说跪多少时辰,就是出去呆一会都觉得冷! 蓝歆瑶听到李朝朝不仅油盐不进,还要罚自己,这才从她的惊怖中回过神来,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地气笑了,“李朝朝你疯了吧,你还想罚我……你……喂喂!你们想干什么!” 等四个丫鬟一齐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往外拖,蓝歆瑶才意识到李朝朝不是开玩笑的! 蓝歆瑶愤怒地挣扎起来,“你们给我住手!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侯府嫡女,你们这些贱婢!给我放手!母亲不会放过你们的!把你们全部卖到妓院里!贱人……啊……” 大门被关上,却能听到院中如疯狗狂叫的蓝歆瑶,还有那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李朝朝漠然地盘腿坐在屋中,都能想象到那巴掌是谁打的。 香尘是绝对不会放过报仇的机会。 李朝朝抿嘴笑了笑,她的人从来不会吃亏的。 蓝歆瑶还在院中大喊:“李朝朝!你怎么敢这样对我!你不得好死!你会有报应的!” 李朝朝在屋中嘀咕了句,“我有什么不敢的。” 就听到院中的秋霜一板一眼道:“大小姐,您来者是客不假,但也别忘了这是谁的府上,不是你们侯府,也不是你哥哥蓝三爷,而是我们奶奶才是这里的主人!” 春丽接话道:“就算你作为亲属来此,但长嫂如母,我们奶奶教训小姑子不懂规矩也是合情合理的。” 蓝歆瑶被四个人齐齐按住在雪地里动弹不得,只能发了疯地尖叫:“放开我!放开我!你们四个贱人居然敢打我,母亲不会放过你们的。” 香尘笑眯眯道:“我们四个人的卖身契在奶奶那,怕是侯夫人没权处理我们。” 夏荷是最不愿意废话的,她跟在李朝朝身边最长,也最有李朝朝风范,冷冷地看着蓝歆瑶道:“姑娘怕是还没懂奶奶对你的一番教会,您这个样子实在没有半点大家小姐风范,她也是为了您好,您这样叫嚣下去跪得时间只会更长,若不然您背一遍女戒给屋里的奶奶听,说不定她看在您还不至于未开化的份上早早放了您。” “呸!”蓝歆瑶使出吃奶的力气破口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 夏荷也不恼,转身进屋拿了本女戒,看到李朝朝时只有眼神征询了下意见,见到李朝朝满意地点点头,她微微笑了笑,继而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到屋外,对蓝歆瑶道:“看来姑娘是不会背女戒了,那么奴婢就受点累,在这陪着姑娘念书,奴婢念一句姑娘跟着念一句,直到您会背了奴婢就请示奶奶放了您。” 蓝歆瑶被三个丫鬟压着,根本没法动弹,只能用目光怒瞪她,“休想!” 大有一种宁死不屈的架势。 夏荷淡淡一笑,“没关系,姑娘现在没想通,等下会改变主意的,我不会笑话你的。奴婢念一句姑娘不跟着背,奴婢就会脱您一件衣服,到时候受苦的只会是姑娘,我们几个也不能干陪着姑娘在这受苦,这寒冬腊月的也是冷得很,我们就受罪把您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 蓝歆瑶彻底觉得这些奴婢是要整死自己,“你们好大的胆子!” 她尖叫着冲屋里喊,“李朝朝你到底想干什么!居然让这些贱婢为所欲为!还是你想害死我!” 李朝朝打了个哈欠,从屋中懒懒道:“这个主意好极了,省得你没记性。不过夏荷你也是,说了半天还不开始么?” 夏荷笑着称是,转过头对蓝歆瑶道:“姑娘就别费力气了,说话越多越消耗体力,有那功夫不如和奴婢背女戒。” 她又刻意压低了声音,“姑娘,这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乖乖就范,您才早日脱离苦海。” 夏荷忽然转了冷脸,翻开书扬声念起女戒。 蓝歆瑶骨子里本来就是傲的,哪怕现在有点泼辣也不愿意在一些丫鬟面前就范。 四个大丫鬟在李朝朝的调教下早就学会了一身本事,不恼不怒地二话不说,直接去脱蓝歆瑶身上的大氅。 蓝歆瑶再次不淡定,尖叫着挣扎,“你们……你们居然敢……” 话没说完,大氅已经被脱下来了,直接披在夏荷的身上。 夏荷冲她笑笑,好似那笑意是在说:谁在和你开玩笑呢? 打都敢打了,脱件衣服怕什么。 大氅下蓝歆瑶只穿了件夹袄,她是个爱美的,这次出门也没戴太多冬衣,也是没料到李朝朝会如此亏待她们,这一脱大氅,整个人都在雪地里打抖,刚才跪在雪地里不觉得冷,可是渐渐的膝盖下的雪水融化,渗透了棉裤,冷冰冰地贴着膝盖,更是觉得如置冰窟。 蓝歆瑶冷得直接抱住了自己,更不要说挣扎着起来。 夏荷笑得更是悠哉,调皮地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奴婢先谢过姑娘赏赐的衣裳,若是姑娘这么大方,奴婢到是不介意您不背女戒了,奴婢瞧着您身上的夹袄也挺好看的。” 香尘紧接着她的话道:“这夹袄我喜欢,等下就归我了。” 她们现在巴不得蓝歆瑶别乖乖就范,多折磨一下乐趣很多的。 蓝歆瑶大怒,可是火气都要在冰天雪地里冻成火冰了。 “我背!”蓝歆瑶高声大喊,“我会背!” 不等夏荷念,她自己就上牙打着下牙把女戒一字一字地背出来,只不过背着的时候极其艰难,声音都含糊不清了。 屋里坐着暖和和的李朝朝笑着摇摇头,早干嘛去了,所以有的人啊就是欠调教。 夏荷看着蓝歆瑶背着就知道她算是妥协就范了,不动声色地转身进屋和李朝朝回话。 李朝朝看她身上的大氅不错,笑道:“就赏了你吧,你让人把这边的事透露给倪氏,我还不信她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夏荷领命去了西苑,西苑上下的丫鬟小厮都是庄子里受了李朝朝恩惠的人,看着和倪氏不对付又懈怠,其实暗地里都是一双双眼睛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很快倪氏就不小心听到下人们的议论知道蓝歆瑶被李朝朝罚了,再也呆不住直接就冲到双竹馆,这次也没人拦着她。 倪氏一冲进院门,就看到蓝歆瑶摇摇欲坠地跪在雪地里,她大惊失色地跑过去一把抱住蓝歆瑶,“我的儿,这是谁害你如此!” 蓝歆瑶刚才没被人按在雪地里,她也冻僵着起不来身,倪氏跑过来抱着她,她都感觉不到温暖,只觉得眼泪都要冻成了冰溜子,嘴角发紫,浑身打摆子。 倪氏未必是真的心疼蓝歆瑶,她一是做出样子找李朝朝麻烦,二是实在没想到李朝朝居然用如此阴狠的一招来惩治蓝歆瑶,她必须先下手为强! “李朝朝你给我出来!” 倪氏冲着屋里大喊,喊了两声都不见动静,只能自己半抱着蓝歆瑶进屋让她暖暖身子。 李朝朝也不拦着,她也没打算让蓝歆瑶去死,如她所说小惩大诫才会长记性。 倪氏把蓝歆瑶放在长塌上安顿好,感觉到蓝歆瑶身子缓和了些,才怒目而斥向李朝朝,“李朝朝我知道你狠,却没想到你是如此阴毒,你是想害死自己的小姑子嘛!” “哦!”李朝朝淡淡嘿了声,“是夫人来了,有失远迎,只是最近身子不适没去见你,怠慢你了,请别见怪。” “你真是好大的谱呢!”倪氏哼了声,“我现在不想追究这些,你到是说说为什么这么对歆瑶!你想害死她不成!” 李朝朝笑笑,“许久不见,夫人还是这么喜欢不问缘由地冤枉人啊。” 倪氏被噎得脸都黑了。 李朝朝笑道:“其实我刚才正要差人去请您,您来了却也是正巧,我教训歆瑶也是帮您分忧,现在歆瑶也实在太没规矩,知道的是她不长进, ”你少在这强词夺理!歆瑶到底做了什么你要这么对她!“ ”不懂规矩啊!“李朝朝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歆瑶现在太没规矩,将来可怎么嫁人,夫人不忍心管,我这个做长嫂的就帮夫人这个忙了,夫人不必言谢,这也是我这个做长嫂应该做的,不然她嫁不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是要私吞她的嫁妆,我巴不得歆瑶早点嫁出去呢,可是这样没规没矩的嫁出去,丢得可是侯府和夫人的脸,夫人不怕被人戳着脊梁骨,可我却听不进半点不好的闲话,我这人没什么见识,自然不能和夫人心胸开阔的比,所以就自作主张的罚了歆瑶,只是小惩大诫,夫人一向心宽,定是能了解我的良苦用心。“ 倪氏哼了哼,”这是许久不见,你还是如此巧言善变。“ ”这话怎么说的,许久不见夫人就如此赞美我,我再接再厉地让所有人都哑口无言的,瞧夫人现在还有话说,看来是我做得还不够完美。“ 倪氏气得拍桌子,”少给我在这扯些没用的,我不是来和你说这些的!“ 李朝朝哦了声,”那夫人是来做是什么的?“ 倪氏这次是真的哑口无言,李朝朝都把她给绕晕了,但她还是想借着蓝歆瑶的事发作,不然李朝朝就不知道谁才是长辈了! ”不管歆瑶做错了什么事,也轮不到你教训她!“ ”如何轮不到?“李朝朝脸上露出诧异,”夫人,长嫂如母啊。“ 倪氏气得瞪眼,”我可是还活着呢,哪里轮得到你。“ 李朝朝握着拳头抵在嘴边轻笑,”夫人忘了,您是后母,我这可是亲嫂子。歆瑶如今这般没规矩,别人只会说是你这个后母教导无方,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夫人。“ 倪氏刚要张嘴怒辩,李朝朝忽然冷冷打断她,”夫人怕不是忘了,这是我的家,规矩都是我说了算,既然我的小姑子在我家,被我养着,就也该由我这个定规矩的人来管教,夫人在这只是客。“ ”我是客?“倪氏大怒,”李朝朝,别忘了你的身份,我现在还是你的婆母!你信不信……“ ”不信。“李朝朝再次打断她,”夫人也别忘了你现在是在谁家!“ 倪氏气得浑身发抖,”莫非你还能把我赶出去?“ ”既然来了,夫人按照我定下的规矩安分守己便好,也不至于把你赶出去。“ 这话说的比说”我就是想把你赶出去“还来气。 李朝朝笑道:”夫人既然来了,那就住几天。只是马上就到年底,不回去的话怕是也不太好,若是夫君被什么人勾搭走,到时候连位置也没了。“ 李朝朝说话句句诛心,倪氏都快呕出血了,她深深意识到现在的李朝朝绝对不是那个初入侯府的李朝朝,也不是那个恶斗小妾的李朝朝,更不是那个能让侯府四分五裂害了众人的李朝朝,她面前的女子比之前任何一个阶段都来得放肆,狠绝,不留情,毫无顾忌。 换句话说,倪氏意识到李朝朝压根就不怕撕破脸,心情好就和你笑脸诛对方的心,心情不好可以用阴毒狠辣的手段让你感到窒息。 倪氏忽然觉得自己已经不是李朝朝的对手,”李朝朝,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现在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 李朝朝以前确实有所收敛,让人觉得能赢她,可是现在她完完全全震撼得所有人,根本不敢和她硬碰硬。 若是以前李朝朝就露出这种实力,倪氏想也许自己不会选择和她斗,完全没有赢的机会。 在气势上已经输了。 然而这就是李朝朝的高明之处,在不同的阶段说不同的话语权。 李朝朝轻笑了声,”我一直都是这样,夫人认人不清罢了。“ ”我没功夫和你扯嘴皮子!“倪氏深吸了口气,强忍住心中的愤恨,道:”现在京城里时局还未定下来乱得很,小扇的胎受不得惊乱,眼看着没两个月就要生孩子,所以我就带她来这住到她生了孩子,你要是想撵我走,我回到京城就说你这刁妇不仁,看看蓝翎羽休不休了你!要不我就休书一封让我们侯爷亲自来管教管教你这个儿媳。就算我不是你的正经婆婆,侯爷也是你的正经公公吧,我到是要看看在儿媳和即将儿子面前,哪个更重要!“ 说完倪氏哼了声,也不给李朝朝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临走的时候随手指了香尘和夏荷,”你们两个把大小姐抬回去!你们奶奶向来是疼爱自己的小姑,如此教导也算是良苦用心,应该不会舍不得自己的丫鬟动动苦力。“ 夏荷行礼笑道:”夫人说的极是,这本就是我们奴婢的分内事,只是双竹馆每个人都有分内的事,既然夫人来此做客自然不能当自己是外人,管家那边给夫人安排了奴婢伺候,就请差使就是,可别让她们偷懒还坏了我们奶奶的名声,奴婢这就随夫人回去让西苑的奴婢过来把姑娘抬回去。“ 倪氏气得咬牙切齿,”你们主子调教的果然是好,好一张伶牙俐齿。“ ”夫人过奖了。“ 夏荷不卑不亢地随倪氏去了西苑,点了两个手脚没分寸的丫鬟把蓝歆瑶折折腾腾地扛回了西苑,她还很贴心地请了郎中来给蓝歆瑶诊脉,堵住倪氏找茬的嘴。 其实蓝歆瑶也没跪多久,只是身子娇弱扛不住昏倒了,外加有些伤寒,郎中下了几贴药。 倪氏一肚子火没处撒,又去打屋中的茶碗。 早之前李朝朝就知道倪氏有摔东西臭毛病,把所有瓷器都换成乡下的土胚茶碗,随便她摔,倪氏看到地上一大堆散落的碎片就觉得这是给自己添堵。 倪氏握紧了拳头砸了砸桌子,”李朝朝那个贱人越发放肆了!“ 李曼曼恰逢进来听到,慢条斯理地上前行礼,”夫人对付李朝朝这种人,就要来狠的,反正已经撕破脸了,也无所顾忌。“ 倪氏抬头看她一眼,李曼曼和李朝朝的样子没有半点想象,不过狠起来那股劲到是能看出两个人姐妹的样子。 她不由冷笑道:”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 打发走倪氏,双竹馆的小丫头们一个个叽叽喳喳起来。 李朝朝正拉着香尘的手给她看脸上的红印,嗔了句,”刚才郎中来就该给你看看。“ ”不值得,只要能给那丫头一个教训,奴婢挨一巴掌就跟挠痒痒似的,奶奶可别自责,刚才奶奶给了一瓶膏药,奴婢抹了下都去红了。“ 香尘笑嘻嘻地不把脸上的红痕放在心上,一旁的秋霜见李朝朝还在介怀,接话道:”奶奶放心,香尘这丫头皮糙肉厚的,当初在镇江百花园,她自己一个人搬几个花盆都不觉得什么,而且能为奶奶办事,也是我们的荣幸。“ 李朝朝不等说话,一旁的夏荷忽然开口,”奶奶,这倪氏留不得。“ 这话已经说得很直白了,趁着倪氏在乡下这里,正好可以关门打狗。 李朝朝瞧了一眼夏荷,这些镇江来的丫鬟,各个都长进不少,就冲刚才夏荷行事颇有一点自己处事的风范,她想着都不仅觉得得意不已。 ”让她去闹就是。“李朝朝抿嘴一笑,”不闹我怎么一锅端啊?“ 李朝朝眯着眼隐藏下冷意,送上来的肉,干嘛不吃! 倪氏等人才来了不过来了几日就闹出事端,这才刚刚是个开头。 到了夜里,何妈妈派了个信得过的小丫鬟去了趟双竹馆,李朝朝便没睡下。 李朝朝坐在床头前皱着眉头笑道:”这些人还真是不安分啊,真的就这么急不可耐?早知道下午就不让郎中回去,省得再跑一趟!“ 值夜的秋霜话不多,只默默地给李朝朝穿好衣裳,扶着她一路去了安排小扇住下的院落。 到了傍晚雪才停下,庄子里的小厮各个也都是勤快,把台阶上的雪扫净,也不至于那么滑,小扇住在离双竹馆不远的绣楼里,她大着肚子李朝朝派了尽心的人伺候,也是怕她出个什么好歹来。 路是干净的,人心却如此肮脏,千防万防,还是有人想见缝插针呢! 进了屋,李朝朝就看到小扇哀嚎着躺在床上,站在一旁的何妈妈见到李朝朝来了,几步并作一步地上前,行礼道:”奶奶您来了。“ 李朝朝微一点头,何妈妈就看出她接下来的问话,直接回答道:”粥里有问题。“ 何妈妈的话再清楚不过,但又有些含糊其辞,李朝朝微微挑眉转了目光,走近了几步看向小扇,她二人的目光正巧在空中相接,一眼就看出彼此眼底的含义,何妈妈故意靠近了李朝朝半步,低着声音嘀咕了句,李朝朝便了然于心,漠然地听着小扇躺在床上喊道:”哎哟,我的孩子!“ 李朝朝蹙了蹙眉,心里正盘算着怎么收拾给小扇下毒的人,就听门外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未等回头,就有人闯进来,好似要跑到她的身后做什么,就被秋霜及时挡住挥了一把,”这大雪的天,姑娘还病着,怎么到处往外跑呢?还是请姑娘自重些吧。“ 秋霜这句自重话里有话。 李朝朝没料到连蓝歆瑶都来凑热闹来了,她回过头,就看到蓝歆瑶穿着里三层外三层,一脸苍白地瞪着自己,又见到倪氏从一旁几步上来走到床榻边上,紧紧地握着小扇的手嘘寒问暖,”怎么这才一会子不见就成了这样,谁害你如此你给我说,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她差点没被恶心吐了。 忽然,蓝歆瑶先发制人,指着李朝朝大骂:”李朝朝你害我如此,现在又来害父亲未出生的子嗣,你如此狠心的女子老天会收了你的!“ 她使劲毁开秋霜的手臂,想到下午在这些下人手里吃了亏,就心里一阵阵怒意翻涌,却不敢真能把几个丫鬟怎么样。 李朝朝不解地挑眉:”我为何要害小扇?“ ”还不就是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蓝歆瑶越说越来劲,她就是要借此机会把屎盆子都扣在李朝朝头上,她就不信还弄不死这个女人了! ”你为了侯位什么做不出来!小扇怀着的可是我父亲未来的继承人,你这种乡下女子怎么可能会放过做世子妃的打算,现在看到小扇在就趁机害她,只要她的孩子没了,父亲只有蓝翎羽一个可以继承侯位的儿子,这样你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地位了!“ 李朝朝都想无语地翻个白眼,蓝歆瑶脑子彻底坏掉了,被害妄想症? 她走到一旁找了个椅子缓缓坐下,借机错开蓝歆瑶的身子,看着在床边假惺惺嘘寒问暖的倪氏,又用余光瞥了眼一直没楼面的李曼曼,冷冷一笑,”大小姐说话可是要讲究证据,大元冤枉人也是要受罚的,难道大小姐是忘了宁青鸢的前车之鉴?我若是想做世子妃,你大哥岂会放弃世子位,现在小扇的肚子出了问题,这说明心焦着急想害她的是另有其人!“ 蓝歆瑶的目光慌乱地闪了闪,底气不足道:”除了你还能有谁,我们和小扇又不住在一起!你把小扇单独放在一个院子里,就是为了好下手害她!“ 她又露出一副别以为我们都不知道的表情。 李朝朝还是那句话,风轻云淡道:”说话可是要讲究证据,何妈今晚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给夫人小姐都说说看。“ 何妈妈从旁边站出来,冷脸横秋地看着蓝歆瑶,”奶奶说的是,说话要讲证据,不问缘由就胡乱说话,这才是真正的陷害。“ ”你!“ 蓝歆瑶怒火中烧,这庄子里的下人一个比一个让人恨,连一个老刁妇都这么盛气凌人! 倪氏不动声色地抓了一把蓝歆瑶的手,让她稍安勿躁,她就看看李朝朝这次出什么棋来应对! 何妈妈斜睨了一眼蓝歆瑶身后的妇人,目光更加凌厉,这就是让奶奶受尽委屈的刁妇,她冷冷道:”今夜小扇姨娘都是好好的,临睡前要了一碗红枣粥,喝下之后就不舒服嚷嚷着肚子疼。“ 倪氏忽然道:”这分明就是有人害小扇!李朝朝,你口口声声说这是你府上,你立规矩,这下人都听你的,莫不是你的规矩就是让下人害侯爷的子嗣!“ 小扇躺在床上一脸痛苦的表情,还冒着冷汗,倪氏坐着近就是为了观察仔细,生怕这死贱人是装的。 李朝朝早就拿倪氏的话当放屁,她问向何妈,”今夜是谁送的粥?“ 何妈妈出门吩咐了声,片刻就带了个小丫鬟。 庄子里的丫鬟不分等级,除了四大丫鬟略微不同,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小丫鬟穿了身紫色的袄子,急匆匆地走到李朝朝面前行礼,但面上却不见慌乱。 ”见过奶奶,今夜是奴婢端来的红枣粥。“ ”小扇姨娘吃了你送来的粥就开始肚子疼,你可知道为何会如此么?“ 按照倪氏所想,至少这丫鬟应该满脸震惊跪倒在地,大呼冤枉,亦或者撇清楚这事的干系,可是为何一个丫鬟如此镇定? 她心中警铃大作,暗道不好,这丫鬟不太对劲。 小丫鬟缓缓俯身,缓缓道来:”回奶奶的话,当时奴婢在厨房熬粥,曼姨娘突然进来说从京城来时带了补药给小扇姨娘忘记拿过来,正好一起放在粥里吃,奴婢不疑有他就加进去了,曼姨娘见奴婢做事麻利,让奴婢好好伺候扇姨娘还给了奴婢五两银子。“ 李曼曼听到自己的名字似是愣了愣,一副被冤枉的样子走出来,不可置信地瞪着那小丫鬟,”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莫说没见过你,我自从进了庄子可就没出过西苑!哪里会知道一个小厨房怎么走!“ 她故意看了一眼李朝朝,不冷不热道:”还是有人为了洗清嫌疑,派你来陷害我!“ ”我就说李朝朝你为何如此冷静,原来是早就找好了帮手来替你狡辩,诬陷她人!别说这小丫鬟是你的人,证词不可信,现在小扇是在你府上出了问题,就该你负这责!敢害了侯爷的子嗣,这次决不能轻饶你!“倪氏也跳出来冷笑,”去,派人回京请侯爷,请他亲自前来做主发卖这个贱人!这是你家,但别忘了你也是我们蓝家的儿媳,现在你害侯爷子嗣,犯了族规,看你如何躲得过去!“ 李朝朝在鼻尖挥了挥手,嘀咕了句,”好臭。“ 倪氏气得胸口起伏,这个贱人好不知廉耻,竟然说出这等污秽的话。 李朝朝不紧不慢对那小丫鬟道:”你刚才的话是说曼姨娘给你的那包药粉有问题?“ ”是。“小丫鬟点点头。 ”可是她们并不相信是曼姨娘所为,你能否拿出证据?“李朝朝冲她安抚地笑笑,”咱们要以理服人。“ 小丫鬟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奴婢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虽然奴婢不认识几个字,但是也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于是奴婢觉得蹊跷,就在曼姨娘身上撒了点香尘姐姐给的香粉,这香粉可是奶奶新调制出来的,外头可买不到,奴婢是专门伺候扇姨娘的,可没出过这院子,若是没见过曼姨娘,怎么可能说出这话来。还请奶奶检查曼姨娘的裙角。“ 李朝朝颇为赞赏的点点头,然后笑看向李曼曼,发现她的脸色霎时很是好看。 李曼曼的眼睛张了又眯起,她料到过这个丫鬟会把自己吐出来,只要她抵死不承认就好,只是没想到这庄子上的丫鬟各个都如此狡猾。 李朝朝又问向倪氏:”现在犯了族规,要下猪笼的又是谁?“ 倪氏暗瞪了一眼李曼曼但还是不肯松口,”你的丫鬟果然和你一样伶牙俐齿,可是即使如此谁知道是不是你是先指使做好这一切部署,事先告诉了她去诬陷你的亲姐姐。现在扇姨娘在你府上出了问题,必须请老爷来让你给他一个交代。“ 李朝朝漠然一笑,根本不把倪氏的怒气放在心里,倪氏暗道李朝朝居然油盐不进,难道她真的无法为天了? 倪氏正想着对策,床上的小扇忽然坐起身冷声大笑,”夫人是该请侯爷来好好调查清楚,这曼姨娘是受了谁的指使来害我!“ 倪氏大惊失色,直接从床上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小扇,她竟然没事! 从刚才那小丫鬟如此镇定就早该料到的,这些人分明是串通好来拆穿她的阴谋! ”若不是三少奶奶手下的人各个是人精,我这刚出府就遭了你们的陷害了!“小扇掀开被子,抓过床上的枕头就往倪氏身上砸,好在倪氏灵巧地躲开,但勃然大怒,”你是装的!你们合起伙演戏骗我!“ ”那还要谢谢夫人给我们的机会才是。“小扇哼笑。 ”贱人,你不得好死。“ 倪氏愤恨地骂了一句,就想要往外走。 李朝朝冲着秋霜使了个眼色,秋霜一个箭步冲出去关上门,里屋的李朝朝稳坐泰山道:”这事可没完呢,夫人怎么走了?夫人刚才说的对,这是我府上,出了这种事,我难辞其咎,是该给扇姨娘一个交代。既然是李曼曼下毒害了扇姨娘,我自然要好好处置。“ 倪氏气得浑身发抖,这分明是打狗给她看,李曼曼大惊,还早狡辩,”李朝朝你想怎么样!这事如何定论就是我所为!“ 李朝朝淡淡一笑,”证据面前,人人平等,不如你拿出证据证明不是自己做的?或者说出谁指使你做的!“ 李曼曼不敢看倪氏,倪氏也不想去瞧这只落水狗!她就想知道李朝朝会怎么做! 李朝朝见她二人没了主意,冷冷一笑,”来人把李曼曼拉下去给我打了。“ 李曼曼惊怒地睁大了眼睛,”你敢!“ ”曼姨娘莫忘了,这是我府上,可没有我不敢的事。连夫人也说了你可是我亲姐姐,教训自己的亲姐姐没有什么敢不敢的。“ 李朝朝一声令下,屋外走进来几个体宽腰圆的婆子,直冲着而去,吓得李曼曼躲不掉也挣脱不了,尖叫着被人拉下去。 一日之内,李朝朝先是罚了蓝歆瑶,又来打李曼曼,这明着是处罚她们,分明是打自己的脸,她……她能做什么! 反抗根本没用,就如困兽一般,被李朝朝围堵。 倪氏心中怒火中天,两眼一翻最终晕过去。 何妈妈上前查看,用力掐了掐倪氏的人中,见她睫毛轻颤就是没有清醒的迹象,说道:”奶奶,夫人昏倒了。“ 李朝朝冷笑着,”那就把夫人抬下去好好照看着。“ 何妈妈点头称是,只让吓傻了的蓝歆瑶扶着倪氏,省得倪氏醒来又粘包赖陷害些什么,院子里时不常地响起板子落下和李曼曼尖叫的声音,蓝歆瑶颤巍巍地扶着倪氏经过满屁股是血的李曼曼,吓得腿发软,她怀里的倪氏狠狠地掐了她一把。 蓝歆瑶张大了嘴看她,倪氏微微抬头看她一眼,暗道没用的东西,只不过一眼也撇到被绑在条凳上的李曼曼,脸色煞白煞白。 这个李朝朝不是一般的狠,她还以为趁着蓝翎羽不在,来了乡下可以弄死李朝朝,谁承想这却是一场恶斗。 弄不死李朝朝不要紧,无法让小扇流产也没关系,她来此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倪氏悄悄拍了拍蓝歆瑶的手,”记住今天的恨,你要更努力找到更大的靠山才行啊。“ 蓝歆瑶咬咬牙,默默点下头,她早就看明白了,人软被人欺,李朝朝之所以猖狂还不是仗着后台硬气,她一定会找到靠山弄死这个贱人! 等所有人都都走了,小扇才起身给李朝朝行了礼,”你不会怪我来你这安胎吧?现在京城乱的很,倪氏整天想着法子要对我下手,你瞧我这才刚出府就忍不住了。“ 李朝朝笑笑,扶着她起来,”你就安心在这生吧。“ 小扇摸了摸肚子,”我不求别的,只希望他能平安生下来就好。“ 李朝朝深深地看了她的肚子两眼,只说了两句宽慰的话,便起身离开。 深夜的暗处,慕雪衣看到这一幕笑了笑,其实李朝朝一直都是如此狠戾,下手不留情的,她从来都没有所顾忌,以前如此,现在更是如此,用简单又粗暴的方法直接让众人乖乖闭嘴。 这才是真正的李朝朝——他喜欢的女子。 ※※※ 腊月二十三,小年这一天,姑奶奶定下让沈雪影认亲的日子。 一大早,百花庄的下人就开始忙碌起来,认亲设堂很简单,除了李朝朝领着几个大丫鬟在场,并没有请其他人见证。 大堂上,李朝朝看着沈雪影对姑奶奶三叩首,姑奶奶高兴的样子,不由想到,世上任何事都有镜花水月的一面,每个人只看到那美好的一面就满足了,只不过镜碎水月散去时,是不是伤得更深? 不过谁又忍心去拆穿姑奶奶心里企盼的美好,就连沈雪影都在尽心尽力地做戏不是,她何必去做这个坏人。 一番礼成,李朝朝向沈雪影行礼,喊了声:”义兄。“ 沈雪影表情有些微妙地看着李朝朝,似笑非笑道:”朝朝妹妹。“ 姑奶奶说:”以后你可要好好关照你这个义兄。“ 李朝朝笑道:”姑姑就放心吧。“ 沈雪影也一派谦和道:”义母放心,我也会好好疼爱表妹的。“ 这时丫鬟请她们入席,结果发现倪氏不请自来,还带了蓝歆瑶和李曼曼。 李朝朝对李曼曼关切道:”身子不好就不要出来了,应该在屋里安心养着。“ 李曼曼咬牙,脸色比前几天还要苍白,”姑奶奶大喜事怎么不来,我特意送上礼物的。“ 她亲自上前给姑奶奶奉上礼物,姑奶奶表情淡淡的。 倪氏也带了礼物来,很恭谨地看着沈雪影,”恭喜沈公子了。“ 沈雪影却受宠若惊道:”谢谢。“ 李朝朝看着她们的反应,似笑非笑地勾勾嘴角,好戏只有人到齐了才好戏,她没请倪氏也知道她会现身。 这才是圈套的最高境界。 姑奶奶对倪氏几个人没什么好感,态度都是淡淡的,今日她高兴也不愿意弄得不愉快,说道:”那就坐下吃吧。“ 刚坐下,蓝歆瑶就端着杯子站起来,腻歪歪地给沈雪影敬酒,”沈公子今日认义母,喜事一桩,我先敬沈公子一杯。“ 沈雪影客气地站起来摆摆手,”抱歉,我大病初愈不适合饮酒。“ 蓝歆瑶立即关切地问,”你怎么了?怎么会大病初愈?“ 李朝朝在对面笑道:”义兄自幼身体不好,确实不适合饮酒。“ ”胡说,他怎么可能会……“蓝歆瑶话未说完,就感觉到对面一道冷光,倏然闭上嘴,怯生生地看了一眼沈雪影,呐呐道:”我是说……既然这样就罢了,我也是想恭喜下沈公子罢了。“ 沈雪影垂下眼帘,漠然收回冰冷的视线,淡淡一讪,”其实我喝酒会上头,不过既然蓝姑娘如此盛情,我就喝一杯吧。“ ”好,好啊!“ 蓝歆瑶赶忙端过酒杯递给他,某人又不是第一次喝,说什么会上头,她才不信呢! 姑奶奶却知道沈雪影身子不好,有些看不下去想拦着,沈雪影也只是笑着摇摇头,”义母放心,我没问题的。“ 谁知一杯下肚,沈雪影刚坐下,脸上就开始发红,没多久浑身红肿,体力不支摇摇欲坠,他连忙撑起身抱歉了声,被小厮扶着早早告退。 蓝歆瑶忍不住心里犯嘀咕,难道不是那人?不应该啊,那谁可是千杯不醉啊。 一旁的李曼曼把蓝歆瑶的表现看在眼里,觉得她有些奇怪,不由拉了拉她的袖子问:”你认识他?“ 李朝朝看向蓝歆瑶的方向,蓝歆瑶面上一窘,冲李曼曼翻了个白眼,”还能是谁,你妹妹的义兄,说起来也是你的义兄啊。“ 真这么简单? 李曼曼满脸不信。 倪氏警告地瞪了她二人一眼,”食不言!“ 李朝朝心里好笑着想,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瞧倪氏的反应看来是有人提前打好招呼了,她到是看看这个沈雪影能装到什么时候! 姑奶奶看沈雪影吃了不到两口就离席,对倪氏几个人更是没好气,筷子一摔也愤怒离席。 一场夜宴不欢而散,李朝朝回到双竹馆,坐在火盆前假寐,屋子里的丫鬟进进出出忙里忙外,她最近身子乏力的很,她懒得动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这天气有关。 没过一会儿,春丽走过来,”奶奶,姑奶奶本是去见沈公子,下人说他睡下,她就回房了,奶奶也早点睡吧。“ 李朝朝闭着眼睛笑笑,”不急,今晚可有好戏呢。“ 春丽不解地扬扬眉,但见李朝朝胸有成竹的样子,怕是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既然奶奶说如此,那她就等着瞧,她转身去找了个毯子给李朝朝盖了盖腿。 不多时,就见香尘颠颠跑进来,紧绷着嘴角,想笑又不敢真笑,道:”奶奶,如你所料,蓝大姑娘翻墙去了旁边的沈公子的院子。“ 李朝朝闭着眼不应,春丽和香尘对视一眼,不明白李朝朝打得什么主意,只是听着蓝大姑娘那举动必然是有好戏等着看的。 到了亥时三刻,宁静的院子果然纷乱起来。 李朝朝这才笑着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睁开眼,就见秋霜已经站在身旁。 秋霜道:”奶奶,沈公子不在院中。“ 李朝朝眉眼中略带了些意外,但很快有恢复如常,有些事在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都闹起来了,咱们就过去看看。“ 众人跟着李朝朝一齐去了沈雪影的院子,谁知走到门口,远远地看到沈雪影从外行色匆匆地走来,两个人在门口撞见,李朝朝笑了笑,”这么巧。“ 不等进门就听见院子里一阵吵闹,沈雪影皱了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李朝朝无辜地耸肩,”我这也才来,只听到下人禀报说你院子里出事了。“ 沈雪影露出震惊,率先推开门,就被从里面往外跑的蓝歆瑶扑了个正怀。 此时,天空无月,只有几个丫鬟手中朦胧的灯火笼罩在蓝歆瑶的脸庞上,明明带着红光,却见她一脸苍白,衣衫不整,形容惨淡。 沈雪影愣了愣,李朝朝却先她一步抓住蓝歆瑶的手拖进院子,大惊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李朝朝心中冷冷,还想跑不成。 蓝歆瑶被李朝朝抓的动弹不得,满脸委屈地看着她,又看了看沈雪影,更是悲愤不已,不由指着沈雪影大喝:”你为何不在房中?“ 沈雪影也泛起无辜的目光,不好意思道:”我喝醉了酒走错了院子。“ 蓝歆瑶的眼睛大了又大,苍白二字已不足以表达她心中万千复杂的情绪,只化作两行泪珠默默垂下,无语哽咽。 李朝朝见蓝歆瑶不说话,目光转向从屋子里跑出来的男子,扬了扬嘴角,心里就全都明白了。 有些人的心也不见得比她好到哪里去。 屋里慌乱跑出来的男子看到满院子的人,又看了看那衣衫不整的女子,慌乱道:”小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在等公子的时候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有人爬起来就把我……“ 男子看到蓝歆瑶哭得都快昏过去了,咬了咬牙道:”我愿意对姑娘负责!“ 蓝歆瑶听得身子乱颤,歇斯底里地大喊:”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根本不认识你!我们什么也没发生!“ 男子震惊地看着她,”我又没喝酒,发生了什么事如何不知道,你刚刚明明还是个处……“ ”你给我闭嘴!“蓝歆瑶一声怒喝,对着那地上的男子一阵拳打脚踢,男子也不还手,任由他打骂,”你给我闭嘴,我和你这种下等人没任何关系!“ 蓝歆瑶正打骂着,闻讯赶来的倪氏见状皱起眉头,喊道:”歆瑶,你在干什么!“ ”母亲!“蓝歆瑶委屈地扑倒倪氏怀里,心中悲愤和羞辱一时让她无法辩驳,只是不断地重复着,”母亲你要给我做主啊。“ 倪氏想她现在如何为她做主! 她惯会这些后宅的手段,如何不明白蓝歆瑶做了什么,她一眼就看出来这事是怎么一回事,这次只能吃个哑巴亏,有些人不是她能肖想的。 倪氏叹气:”我们回去吧,这事只要三少奶奶不提,我想没人会说出去。“ 她说这还警告似的瞪了李朝朝一眼。 李朝朝一脸漠然,她可是什么也没做,只做来看好戏的。 蓝歆瑶听到倪氏这么说,勃然大怒,”母亲你就这么算了。“ ”不然你想如何!“倪氏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跟在后面的李曼曼把蓝歆瑶的行为看在眼里,心里暗道:她为何那么在意一个被姑奶奶认作干亲的义子? 这个男人什么来头? 李曼曼多看了两眼沈雪影,此人美则美矣,浑身上下有一种让人无法亲近的冷酷感,绝对不是蓝歆瑶这种人能高攀得上的。 可是她问过姑奶奶沈雪影的身世,不过是一个落魄子而已啊。 沈雪影目光淡然地沉着脸不说话,他看了眼李朝朝,李朝朝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他就不由又笑出来。 这个女人啊,根本是来左手渔翁这里的。 地上的男子一脸血地跪在地上,艰难地开口道:”奴才愿意负责。“ 蓝歆瑶看着众人的表情,又看向沈雪影的脸,凄苦地冷笑:”我用不着你负责,今天这事本就和你没关系,是世……“ 沈雪影微微抬了抬眼皮,动也没动。 倪氏立即打断蓝歆瑶的话,”这事就不要再提了!“ 李朝朝故作满脸不解地问:”是什么是?“ 蓝歆瑶咬了咬嘴角,不顾倪氏的暗示,指着沈雪影道:”这事和他有关!我来就是找他的,他害我如此,就该他负责!“ 沈雪影不解地看想对面,”姑娘这话怎么说的?“ ”你听不明白么?我就让你负责!“蓝歆瑶指着沈雪影大喝,”我就喜欢你,我要嫁给你!“ 蓝歆瑶一副就来上沈雪影的表情。 李朝朝讪笑不已,脸皮厚则无敌啊。 沈雪影漠然道:”让姑娘错爱了,在下不好姑娘这种女子。“ 他又看向倪氏,”不过若是姑娘真想找个人当垫背的,还是让夫人做主吧。“ 倪氏就觉得对面男子的目光冰寒刺骨,虽然他一直笑着,他明明说的是这样的话,她却觉得是另外一层毛孔悚然的意思。 蓝歆瑶最是见不得沈雪影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里越想越来气,”我一定要嫁给你!你必须对我负责!“ 她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 李朝朝捂脸的心思都有了,人不要脸这种地步,也是一种境界! 沈雪影扬扬眉没做声。 倪氏二话不说,上前抽了一巴掌蓝歆瑶,呵斥道:”闹够了没有!这事和……沈公子有什么关系!你还觉得不够丢人么!“ ”母亲,今晚明明应该是我和他在一起,这分明是有人故意设计害我,怎么就成了个下人!我不管我在沈公子的屋里出了事,就是他的人。“ 李朝朝都要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了,神逻辑啊! 没错啦,其实她今夜就是来看热闹的,顺便看看沈雪影怎么替她解决大麻烦。 若是有人以为蓝歆瑶来就是为了揭穿身份,那真是太小看蓝家这些奇葩了,有的人分明是不撞南墙,她也不回头的主。 蓝歆瑶肯定不会当众揭穿沈雪影的身份,但肯定又忍不住那颗骚的心。 李朝朝是没料到蓝大小姐越发的彪悍居然用爬床这一招,不过她却知道慕雪衣这人绝对不会让她得逞,必然会用更好的一招折磨她。 所以李朝朝既不担心蓝歆瑶爬床,而且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还能轻轻松松地把蓝歆瑶这个大麻烦给解决掉,不用再担心历史重演,她再嫁给慕雪衣。 李朝朝的目光看向场中央被忽略的家仆,当初选人去伺候慕雪衣的时候,她都是一一过目的,这男子和她一个姓氏,自幼孤苦,被老管家收养,一直勤勤恳恳很是本分,长相也眉目清秀,再过个几年是可以接管这个宅子做管家的,瞧他愿意负责的态度,李朝朝忽然觉得把蓝歆瑶嫁给他,都是蓝歆瑶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白瞎了这么个好孩子。 蓝歆瑶被倪氏打了一巴掌正浑身哆嗦,就听倪氏道:”这事怨不得沈公子,你若是真想把事情闹大,沈公子也是有理的,既然是在他的屋子里出了事,此事就让沈公子做主吧。“ 倪氏也是放手最后一搏,看看沈雪影是什么态度。 李朝朝瞧见倪氏对沈雪影那副谦卑的态度,心里不由冷笑,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到挺好。 沈雪影道:”我做主怕是不好吧。“ 李朝朝看他一眼,装什么装,这不是正和你心意? ”说起来你也算是歆瑶的义兄,这事出在你院子里,你理当给个说法。“ 沈雪影看了一眼李朝朝,漠然地走到地上跪着的男子身边,把他扶起来,问道:”和友,你愿意娶那位小姐么?“ 李和友是沈雪影身边的小厮,两个人也算是有主仆之谊,他满脸是血,坚定道:”愿意。“ 沈雪影拍了拍他的肩头,”好男儿有担当,你们成亲之日,我定会被上大礼。“ 李朝朝忽然听到倪氏像是泄气的气球,两眼无神起来。 蓝歆瑶发了疯地大喊:”让我嫁给一个下人,凭什么!休想!母亲你到是说句话啊!“ 倪氏冷冷地看她一眼,”既然沈公子都这么说了,你还想怎么样!“ ”他这么说难道您就要听?母亲,我可是侯府的小姐,怎么能嫁给一个下人!“蓝歆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们什么也没做过!什么也没做过对不对!“ 蓝歆瑶上前拉扯着男子,”你说啊你说啊!你告诉他们,根本什么也没做。“ 李和友抿嘴看她,既然承认也不否认。 蓝歆瑶指着他大骂:”你这是诬陷我,你说你是受了谁的指使?是不是李朝朝?我们根本什么也没发生,你少在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李朝朝觉得自己躺着也中枪,她都打算走了,谁知道蓝歆瑶把火往自己身上引,那就别怪她客气了。 ”既然歆瑶小姐说什么也没发生,也是该找个人来证明下,我这人凡事都讲证据的,去把村里的郎中请来给大小姐把把脉,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是。“ 沈雪影忍俊不禁地看了她一眼,这话真是粗俗得可以。 李朝朝瞪了他一眼,那意思是说看什么看,还不是你自己造的孽。 沈雪影摸了摸鼻子不吱声。 李朝朝撇撇嘴,其实她知道沈雪影早就发现自己察觉出他的身份了,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心里各自明白,只不过谁也不捅破那层窗户纸罢了。 蓝歆瑶听到李朝朝这么一说,颓然地跪倒在地,身旁的男子急忙扶住她,”可小心地上凉。“ 蓝歆瑶一把将他推开,”别碰我,恶心!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李朝朝看蓝歆瑶那个死作死作的样子,冷着脸上前抓着蓝歆瑶的耳朵就提溜起来,疼的她嗷嗷直叫。 蓝歆瑶大喊:”李朝朝你敢对我动手。“ ”我没打你就算你对你客气的了。“李朝朝翻白眼,那样子也客气不到哪里去,”亏你还说自己是侯府的小姐,看你那样子哪里像半点小姐的样子,既然夫人已经决定把你下嫁给这男子,你对未来的夫君如何敢这样说话,看来是少缺点管教,长嫂如母的我,何放任你不管,这段日子你就跟在何妈妈身边学规矩吧。“ 蓝歆瑶大喊:”你敢!“ ”我就是敢!今日这事要不是你自己作,你怨得了旁人?夫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的脸也是被你自己丢没的!“李朝朝看着倪氏的脸变黑,当着她的面喊道:”先让大小姐知道什么是规矩,今晚就跪祠堂,任何人都不许去看她,只要有人看她一次,就跪一个时辰!“ 李朝朝笑嘻嘻地看向倪氏,”夫人没意见吧?我也是不得已,等歆瑶大婚的时候,我定会奉上大礼的。“ 沈雪影就在旁边,倪氏哪里敢说半个不愿意! 倪氏的脸都快掉冰碴子了,这天上就忽然飘起雪花,李朝朝打了个哆嗦跺跺脚,转身回头交代:”还是去请个郎中来,也好让人心服口服,省得说是咱们合伙来害人。“ 李朝朝走了两步,像是想到什么又回头对倪氏道:”夫人还是尽快选个日子定下来,不然这新皇登基一年国孝,一拖不知道又何年何月去了。我想沈公子也不想被人拖累名声。“ 李朝朝打消了倪氏最后一个算计,别想用拖延法让蓝歆瑶蒙混过关,她就是要把蓝歆瑶嫁出去,任何人都可以,除了慕雪衣。 ※※※ 大婚很快定下来,就在大年初六。 日子很近,有许多事情要准备,好在在乡下不必大肆宴请,只不过这个年过得很不安生。 先是蓝歆瑶没日没夜的大闹,李朝朝直接让人给她断了几天的粮食,这才消停下来。 李朝朝把李和友找来,一脸疲惫地问他,”虽说马上就要大婚,但是也该问问你的生辰八字。“ 李和友听到李朝朝问自己生辰,忍不住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奶奶,不管八字合不合,小姐我是娶定了。“ ”谁说要给你合八字了。“ 李朝朝笑道:”我就是随口一问,你既然有心娶我的小姑子,我如何可能会坏人姻缘,我今日叫你来是一是想告诉你,妹子还很年幼,从小娇惯,嫁你为妻实在是要委屈你多多包容。“ 李和友诧异地抬起头,李朝朝不理他的反应继续道:”虽然我没什么门第观念,但是作为一个男子应当有担当和责任,给妻子最好的生活。“ ”奶奶说的是。“李和友恭敬道。 ”就不要叫我奶奶了。“李朝朝把卖身契给他,”你以后既不是我府上的下人,也不是入赘于蓝家,你理当有自己的生活。歆瑶嫁给你,我没别的要求,除了歆瑶应得的嫁妆,我会另外给你一笔钱和房产田地,你带着她去南方生活,在这里你做事会缩手缩脚,不会有大作为,二来我希望你能带给歆瑶全新的生活,不知道你能否做到。“ 李和友震惊的表情中又带着不解,”奶奶……“ 李朝朝抬抬眼皮,”若是不嫌弃,叫我嫂子就好。“ ”嫂……嫂子。“李和友真的不明白,三少奶奶这番话真正的意思,一方面她的话确实戳痛了他的痛脚,根本不想接受她的施舍,另一方面李朝朝说的又是实情,事实就是如此,他是配不上蓝家小姐的。 李朝朝叹气:”你要是答应带着蓝歆瑶离开,这钱就当是我借给你的,你将来有钱了就还给我。“ 她顿了下,”如果你要拒绝我也不拦着,除非你有足够的魄力去面对众人一样的目光,在这样的压力下有一番大作为。我夫君就这么一个亲妹子,哪怕她有时候嚣张乖戾,也不可能放着她不管,由着她错下去,我相信你是她能托付终身的人,一定会给她想要的幸福,这个过程虽然很长,但只要你有心就一定会做到。“ 李朝朝目光诚恳地看向李和友,带着点点冀望和鼓励。 李和友从来没有被这样的目光打量过,他从小生活在最底层,虽不受苦,但也是让人瞧不起,有自卑心,他知道自己配不上蓝小姐,但却在李朝朝那样恳切的目光下,轻轻点下头,许下重重的承诺。 为了蓝小姐,为了自己,也为了李朝朝的厚望。 ”奶奶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蓝小姐。“ 李和友见李朝朝脸上露出疲态很识相的退出去,春丽进来看到李朝朝忙道:”奶奶累了还是休息一下吧。“ 最近为了蓝歆瑶的事,李朝朝可是忙得不行,她似乎比以前更嗜睡了。 李朝朝揉了揉眉心问:”陈凡来了么?“ 陈凡直接在门外说是,直接走进来跪下说:”主子。“ ”三爷呢?“李朝朝是有些累的,好好的来休养突然来这么多人,她想到都觉得心烦,不由觉得腹中一阵绞痛。 李朝朝心道不好,却面上不露半分地看向对面的陈凡,问:”人呢?“ 陈凡回答道:”三爷被京中事务缠身,这次大小姐大婚无法回来,一切都听奶奶做主。“ 李朝朝眯着眼睛看着陈凡,陈凡面无表情道:”之前奶奶告诉三爷的事,三爷已经派人调查了,京中一切正常,没有异样。“ 李朝朝哦了声,眼底闪过似笑非笑的光,就不再多问,只是点头道:”一路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陈凡垂首道:”属下还有急事赶回京城,三爷在京中一切为新皇登基的事做准备,所以才无法回来,三爷说等皇上登基后,亲自接您回去。“ 李朝朝淡淡应了声,蓝翎羽不回来不足为奇,只是陈凡的说辞有些不对。 陈凡把所有贺礼都交给春丽清点完走进来,看到李朝朝累了,就打算拿个毯子给她盖一下,却惊醒了李朝朝,李朝朝抬起头看了看她,春丽蹲在她身边心疼道:”奶奶累了就上床睡一下,到了晚饭我再叫你。“ ”大夫可来了?“李朝朝忽然问。 ”大夫已经给歆瑶小姐坐诊过了,确定了她确实已经非处子。“ 李朝朝打了个哈欠,”这下她也是该收收心当新娘了,告诉何妈妈好好教导她吧。“ ”是,奶奶,大夫就在外面,让他给您请个平安脉吧。“ 李朝朝摸了摸肚子,笑了笑,”就请大夫进来吧。“ 大夫是个女子,被春丽领进来,李朝朝挥退所有人,只有春丽在旁边伺候着,大夫给李朝朝摸了摸脉,忽然抬头笑道道:”恭喜奶奶了,您有喜了。“ 李朝朝面上没什么意外,倒是春丽愣了愣后随即喜笑颜开道:”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大夫笑道:”奶奶胎位还算稳,不过切记不要过多操劳,才是保胎之法。“ 春丽又紧忙着给大夫打赏,她亲自送大夫离开,回来后蹲在李朝朝面前,喜不自禁道:”奶奶现在就派人去告诉三爷,说不定歆瑶小姐大婚的时候,他就能赶上呢。“ 李朝朝笑着拉住他,躺在靠椅上慢慢地摇着,捂着肚子道:”先不要声张,谁也别告诉,有喜是好事,可别冲撞了谁。“ 春丽一愣,不由沉下脸来,”奶奶是说……“ ”你只管做自己的事,我怀孕自己有分寸,这些天我的吃食上多注意一些,没什么事我就不不出去了,蓝歆瑶大婚的事就交给你们去办了,看好倪氏,别让她没事到处乱跑。“ 李朝朝想了想觉得自己这胎绝不能让有心人知道,至少要先把这些人打发走再说,不然少不得人又拿她的肚子做文章。 这个时候也不能告诉蓝翎羽自己怀了孕,让他分心就不好了。 直到蓝歆瑶大婚前,李朝朝都呆在屋里没出门,她哪也没去却什么都知道,几个小丫鬟每天叽叽喳喳地在她面前汇报,要么是沈公子帮李和友去南边射了大雁带回来,但是受了伤在城里养伤不能回来参加婚宴,只这一个举动就引得府里上上下下唏嘘不已。 秋霜道:”沈公子说他没什么能送得出手的礼物,只能用大雁聊表心意。“ ”也算他有心了。“李朝朝淡笑了下,”听说他还受伤了?“ ”传话的是这么说,只是奴婢没见到沈公子回来,说是在城里养伤了,要过几日才能回来。“ 李朝朝笑容里带着看不透的嘲讽,”那看样子他是无法参加歆瑶的大婚了,还真是可惜。“ 沈雪影找借口消失,也算是在李朝朝的意料之中,他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待下去,而且蓝歆瑶大婚,少不得又要闹出什么来,更何况遇上熟人可就不太好了。 沈雪影不在,李朝朝乐得清闲。 到了正月初五蓝政锦就到了临泉村,他站在小小门户前,看到大门上连个喜字灯笼都没有,自己的女儿就要在这里被嫁出去,一点好心情都没有,尤其是见到李朝朝都不说亲自出门来迎接自己,就更是一肚子火无处撒,进门后看到等候多时的管家迎进门,就把随行的窦姨娘打发走,径自去了小扇那里过夜。 倪氏接到消息冷冷地握着拳头,又是李朝朝惹的事,居然让人把侯爷带到小妾那里过夜,其实此事还真不怪李朝朝,她已经不问事许久,到真是小扇派人请了侯爷过去,倪氏想到侯爷一来就先看那小贱人,心中悲愤,满面怒容,心里想着就让小扇再猖狂这最后一晚好了。 她的目光穿过黑夜,发出两道幽光,倪氏想等白昼的来临,就是她们的死期。 到了正月初六一早,李朝朝起了个大早,却也是所有人中最晚的,虽说是大喜的日子但却不热闹,到了大堂除了喜婆都是自家人,李曼曼见到李朝朝那懒散没睡醒的样子,就一阵冷笑:”三少奶奶来的还真早。“ 李朝朝漠然道:”不如曼姨娘勤快,不过好在我是主人家,睡到几时都没问题,只要不耽误了正事就好,这大喜的日子,大家还是多说写吉利话才中听。“ 蓝政锦见两个人剑拔弩张,冷冷地看了两眼,说道:”我堂堂侯府之女怎么能下嫁得如此落魄。“ 倪氏笑着看向一旁,讽刺道:”都是李朝朝的主意“ 李朝朝抿抿嘴,一旁的姑奶奶看不下去道:”侯爷,您还想怎么样?摆个十桌八桌的?那您回京操办啊,我们这里庙小可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我到是看看您敢不敢操办呢。这个时候能嫁人就不错了,生怕别人不知道怎么样,让上面治您一个大不敬吗?我们朝朝为了给蓝小姐操办婚事可都累病了,到头来轮不到你一句好,还竟是埋怨。我都看不下去了,别忘了这可不是你们侯府,而是我们镇江李府,在朝朝名下的,算起来你们可是客人,也该知点分寸。“ 蓝政锦气得吹胡子瞪眼,本想再说李朝朝两句,可却是被噎得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面前是个刁妇不和她计较,但见李朝朝又不帮腔,更是觉得心里憋着一股火发不出来,只好冷冷道:”那还不快赶紧的,磨蹭什么,我京中可还有事呢,这种乡下地方让我呆我都不想呆。“ 姑奶奶冷笑:”那您走的时候最好把这一家子可都带走,别再给旁人添麻烦!“ 李朝朝轻咳了两声,也不打断姑奶奶的话,用眼神示意喜婆可以开始了。 喜婆是乡下婆子,对这些家长里短最是好奇,心想着原来这侯门也是这么多事,她正看着热闹,听到李朝朝发话,也只好收起兴趣盎然的目光,笑着道:”吉时就要到了,就请老爷夫人到旁边坐着吧。“ 蓝政锦习惯坐主位,听到喜婆这么一说满脸不愿意,”我是一家之主怎么就坐不得主位了!“ 喜婆讪讪冷笑,”我说这位大老爷可是第一次嫁女儿吧,你要知道嫁女儿,小两口可是拜公婆的,哪有向老丈人行礼的道理,等下您可以受女婿敬茶,咱们家姑爷又不是倒插门,拜堂怎么可能是拜您呢,而且人家新姑爷可是有长辈的。“ 蓝政锦满脸怒气,但也不好当众发作,只能坐到一旁生闷气,越想越觉得来气,早知道就不来了,更何况一个下等人怎么配做他的女婿 他把脸一歪,哼了声,恨不得在脸上写着”我不爽“三个字。 可是喜婆哪里管他高兴不高兴,她要不是收了大笔的银子,自然要替李朝朝做事。 喜婆上前把老管家请到主位上,老管家起先不敢坐,拉着李朝朝的手说:”不如请奶奶给小儿主婚吧。“ 李朝朝笑看了老管家,”还是请泉叔坐吧,我站在一旁也算是主婚。“ 老管家也就不退让,喜婆见所有人都站好,高喊一声有请新人,话音一落,就见门外红绸一前一后走来一男一女,男人身穿大红棉质喜服,大步跨来,女子也是一身正红,只不过身子却歪歪扭扭,若不是身边有人扶着,看着都要倒在地上似的。 屋里的人看着仔细,蓝歆瑶是被人绑着走了进来。 蓝政锦只是之前接到倪氏的信说给蓝歆瑶指了婚事,他一心想着女儿年纪大了,现在是国丧怕是又要耽搁一阵子,等过段时间女儿上了岁数怕是不好嫁人,既然倪氏觉得可以嫁人,他也没话可说,反正他对这个女儿也不算太上心了,只是倪氏在信上也没细说具体是怎么回事,直到他来了这才知道对方是个下人,让他如何不怒,尤其是看到自己的女儿既然是被绑着的,更是一把拍在桌子上怒喝:”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女儿如何能如此嫁人!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蓝歆瑶许是听到蓝政锦的话,努力一挣扎,就从旁边秋霜的手中挣脱出来,却重心不稳地跪倒在地上,喜帕飘落脸上露出凄苦地摇头,好似在诉求着什么! 蓝政锦最先指着倪氏责问:”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歆瑶!“ 倪氏满脸无辜道:”老爷这不是我的主意,都是您那好儿媳,是她非要把歆瑶嫁给一个下等人。“ 蓝歆瑶在地上一个劲地点头,认同倪氏的话。 李朝朝挑挑眉,她就知道婚礼肯定还要出幺蛾子。 她看着倪氏和蓝歆瑶闹着一出都想笑,可是又觉得站了许久,腰疼不已,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冷冷地看向地上的蓝歆瑶,”要么嫁给李和友,要么浸猪笼,你选择个吧!“ 蓝歆瑶瞪大了眼睛,倪氏直接说出蓝歆瑶心底的话:”你敢。“ 李朝朝漠然地看着她,笑了笑,”夫人,无论到哪里去,规矩是一成不变的,通奸yin乱只有一死,更何况这是我家,若是我不按照规矩办事,传出去可是我坏了我的名声。既然歆瑶不想嫁我就尊重她的决定,那么就来人……“ 她没说完,门口就站了一群家丁站成一排,道:”请奶奶吩咐。“ 李朝朝目光一冷,淡淡笑道:”那么就拉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埋了。“ 李和友听到李朝朝这么狠心,急忙跪下求饶:”奶奶!我是愿意娶歆瑶的。“ ”可她不愿意嫁给你!“李朝朝厉声喝向他,她的耐性本就不高,之前隐忍也不过是为了更强大的防守,但李朝朝却绝对不是个软柿子,她目光冷冷地看向众人,”她不愿意嫁给你,就只有一死,反正我瞧着她也是宁愿死也不想嫁给你,那我就成全她!“ 蓝歆瑶使劲摇头,嘴里的东西被倪氏拿掉,怒吼着:”李朝朝你敢!“ ”我早就说过了我敢!你若是没别的说辞,还是闭嘴的好,反正你已经选择死了!“李朝朝笑笑,”别怪自己命比纸薄,这一切都是你自己作出来的!可没人绑着你去沈公子的房间,可是你强上了李和友!“ 蓝歆瑶气得浑身发抖,没想到李朝朝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倪氏向蓝政锦指着李朝朝骂:”侯爷,您看看这贱人,在你面前也敢如此放肆!简直是无法无天,您回去一定要让羽儿休了这个刁妇!“ 蓝政锦也一脸震怒地看着李朝朝,他怎么就没发现李朝朝竟是这样的人。 李朝朝淡淡一笑,”我说了这是我家,若是夫人和侯爷有什么意见,那么咱们就把事情闹大,就让所有人看看谁见不得人,到头来可不是失去一个女儿,怕是连侯府的脸面都丢尽了,这可是夫人您辛辛苦苦教养的女儿,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不知道是不是大夫人这些年故意教导无妨才让大小姐如此地步?还是让她有样学样,看着夫人……“ ”李朝朝你够了!“倪氏忽然拔高了声音尖叫,”不让李朝朝继续说下去。“ 李朝朝微不可见地皱眉,”那夫人是想让大小姐浸猪笼还是让她嫁给李和友呢?“ 倪氏咬牙切齿地看着李朝朝,蓝政锦不擅长和女人打嘴仗,他向来清高不产于女眷的争斗,又高傲不屑于与此,听到李朝朝巴拉巴拉说个不停,心里又气又恼但又说不出话来,被李朝朝的话噎得把所有的恶气都憋在心里想发也不发出来,瞧着李朝朝这架势,不仅说话利索条条是道,外面还有一群恶狗,怕是只要不听她安排,她大有关门放狗的架势! 李朝朝就是此意,她早就说过了这是自己家,关起们来打狗,谁也管不着,这些人也白挨着,他们被自己羞辱这是自找的! 倪氏也被李朝朝这架势吓得愣了神,更不要说是蓝歆瑶。 屋里别说这三位震惊,就连小扇和窦姨娘也不敢说一句话,李朝朝笑看了眼众人,见他们不说话,笑道:”既然你们没人反对,那么就拜堂吧,喜婆——“ 喜婆一直觉得李朝朝是个和善的人,结果听她那么几句话,吓得腿都软了,哪里敢迟疑,恨不得马上就让新郎新娘送进去拜堂好结束今天的任务。 喜婆颤抖着声音笑着:”那就请新郎新娘拜堂吧!“ 秋霜去扶蓝歆瑶,蓝歆瑶像是从噩梦中惊醒般,惊怒地看着李朝朝,”我说过我不会嫁给这个男人的!“ 李朝朝笑笑:”那可容不得你。“ 她转过头看向倪氏,”我要是用强的,夫人应该没意见吧!“ 李朝朝说的是肯定句,根本不给倪氏回答,直接一挥手,上来几个粗壮的婆子,抓着蓝歆瑶就去和李和友拜堂。 李和友脸色也不好看,对着蓝歆瑶道:”你放心,你嫁给我,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蓝歆瑶张嘴就呸了声,李朝朝抬手就一巴掌扇过去,”对夫君不敬,这巴掌就是我这长嫂给你的教训,以后你若是被夫君给休了,这侯府是不会容你的。“ ”李朝朝!“ 蓝歆瑶开口就被秋霜堵住嘴,一脚踹在她腿上,在喜婆的颤抖的声音中拜堂。 李和友始终都是冷着脸,但看向蓝歆瑶时,却面带温柔,李朝朝也算稍稍放心。 夫妻对拜完,喜婆却没喊那声送入洞房,而是迫不及待道:”礼成了,恭喜二位新人了。“ 坐在上首的老管家忽然开口道:”和友,此去路途遥远,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的新娘子啊。“ 蓝歆瑶一听,瞪大了眼睛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谁也不看只瞪着李朝朝,众人也都看向坐在角落里的女子。 李朝朝挑眉不语,一脸淡漠地看向李和友,目光透着鼓励,又像是一把凌厉的尖刀直戳到对面,让李和友呼吸急促,不得不狠下心来,闭着眼道:”既然嫁给我,就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在江南之地有处田产,你以后就随我去乡下,男耕女种!“ 他一把抓向蓝歆瑶的手,蓝歆瑶极其厌恶地飞快地甩开他,”别碰我!我不会和你走的!就算你有李朝朝做后台,强逼着我嫁给你,我也绝不会让你碰我一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这种癞蛤蟆怎么配得上我,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你要是识相的话现在就和所有人说,你就给我有多远滚多远,你要是非逼着我嫁给你,我也会把你的生活搅得翻天覆地,我不好过,大家都别想好过,还想让我和你到乡下生活,想都别想!“ 蓝歆瑶冲着李朝朝抬起高傲的头,冷笑:”李朝朝你就算强迫我嫁人又如何!你也不看看你给我找的男人多么窝囊,是个什么条件,就凭这他能强迫我什么?一个窝囊废敢和侯府斗不成!别忘了我是侯府的千金,根本不是你们这些小门小户高攀得起!我就跟着母亲不走,你能把我怎么样,有本事你休了我啊!“ 蓝歆瑶大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李朝朝觉得自己要是个男人绝对一巴掌扇过去,这蓝歆瑶实在太欠揍了,但是她是个女子,还是长嫂,如今蓝歆瑶嫁人了,也轮不到她说什么,那她就看看李和友是个什么态度。 谁知道李和友不仅不气,还慢条斯理道:”说完了?那我们可以走了么?“ 蓝歆瑶都愣了,对方没生气呢,她自己气得够呛,”你个窝囊废!滚开!你听不懂人话么?我不会和你走的!“ 李朝朝觉得但凡骂成这样还能一副好脾气,要么就是修养好,脾气修炼成大成,就是李朝朝活了这么久都做不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更何况是个男人要有尊严的,她看来看去都觉得李和友对蓝歆瑶绝对不是爱得死去活来的,他不惊不怒是积蓄力量。 这次,李和友也不废话,直接朝着蓝歆瑶面前走了一步,弯腰就把她抗在肩上,也不顾蓝歆瑶如何尖叫,扛着她走到李朝朝面前辞行:”奶奶……“ 李朝朝挑眉不语,李和友忙改口道:”嫂子,我这就带歆瑶走了。“ 无论他肩膀上的蓝歆瑶如何尖叫,扭摆,李和友和李朝朝都像没看到一样,屋里的其他人是想帮忙也不敢,门口还站着一排大汉呢。 眼看着李和友就要扛着蓝歆瑶走了,倪氏忽然开口对蓝政锦道:”侯爷,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啊。“ 蓝政锦没好气地看了倪氏一眼,木已成舟,”你还想怎么样!“ 他又故意朝李朝朝翻了个白眼。 李朝朝最擅无辜的表情,那个样子比谁都无辜。 倪氏咬了咬牙,又道:”即便如此,女儿要嫁到远方,也该让她们给咱们敬一杯茶再走啊。“ 李朝朝这才几不可见地抬起眉头,道:”到是我们疏忽了,茶没有,就让新姑爷给侯爷和夫人磕个头吧。“ 反正他扛着蓝歆瑶,也算是一起磕头了。 蓝歆瑶有气无力地在那大喊:”我不要!“ 谁管她呀! 倪氏哼道:”怎么连敬茶你都要拦着么?没茶叶难道喝白水都不行!李氏你不要太霸道了!“ 李朝朝扫了一眼倪氏,见她眼底冒火,心里想着这厮又要玩什么花样。 她没等说话,李和友先开口道:”应该的,就由我替歆瑶一起给二老敬茶。“ 蓝歆瑶喊道:”不需要,我自己会敬。“ 李和友挑起嘴角,腼腆一笑:”若是歆瑶给二老敬茶,就是同意做我的妻子,若是你和我一起离开,我就放你下来。“ 蓝歆瑶顿时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这臭小子怎么敢这么和她说话! 李和友又道:”若是你不同意也没关系,那我就把你扛着去。“ 总归一句话,结局都是蓝歆瑶和他一起走。 李朝朝忽然觉得李和友这小子倒是个腹黑少年,有前途。 倪氏不知为何不耐烦地催促,”既然你们已经拜堂成亲,无法挽回,我和侯爷自然是同意你们去乡下,但是这杯敬酒说什么也要俺规矩来吧。“ 李和友淡淡道:是,”母亲大人说的是,只是还请母亲大人再劝劝歆瑶才是。“ 倪氏哼了声,对李和友口口声声喊她母亲大人很不以为然,然后对着蓝歆瑶道:”歆瑶,你现在嫁人后也该收收性子了,现在姑爷要带你南去,就是侯爷都不能拦着,你可别再闹了。“ ”是,女儿都听母亲的。“ 蓝歆瑶一脸死灰地垂下头,过了半晌才咬牙切齿道:”李和友,你还不把我放下来!我和你走就是!“ 李和友这才慢条斯理地把蓝歆瑶放在地上,规规矩矩地给倪氏磕头,倪氏却没应,瞪着李朝朝道:”还不准备茶水,没茶水也有白水吧。“ 李朝朝挑挑眉,她到不是真不通情达理的人,只是瞧着倪氏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就不像有好事的样。 不过一杯水嘛,她还能给得起。 李朝朝让春丽和夏荷两个人亲自去茶水间泡了茶水过来,她这边笑道:”这穷乡僻壤的,到是真没什么好茶,就请侯爷和夫人讲究下吧。“ 倪氏冷哼不搭理她,更不要说蓝政锦,看都不看她一眼,李朝朝无所谓地耸耸肩,暗自看了一眼小扇,小扇摸着肚子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心里也在嘀咕倪氏突然让蓝歆瑶敬茶有何目的。 屋子里的人各怀心事,蓝歆瑶以为倪氏是为了自己拖延时间,一个劲地给倪氏使眼色,倪氏看也不看她一眼,等到看到春丽端着茶盘出来,对蓝歆瑶道:”你们二人成婚,母亲也没什么能你们的。“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大红包,”里面有房产地契和一些银票,就当是给你添嫁妆了,你的嫁妆都在你嫂子那里,我想她是不会亏待你的。“ 蓝歆瑶咬着下嘴唇,不死心地看着倪氏,”母亲,您真的要让女儿嫁了?“ ”事到如今,你需要记住要相夫教子啊。“ 倪氏哀叹一声摆摆手,”先给你父亲敬茶吧。“ 蓝歆瑶这才流出眼泪,眼巴巴地看了倪氏一阵,见她没有动容的样子,只能认命地去从春丽的手中端过茶来,递给蓝政锦:”父亲,请喝茶。“ 蓝政锦心里又气又怒,也不知应当接还是不接,可是正如他所说,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了。 李和友见蓝政锦不接,在旁边道:”父亲大人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蓝歆瑶的。“ 这一声父亲大人没把蓝政锦给气背过气去,倪氏在旁边连忙拍了拍蓝政锦的后背,然后伸出手从蓝歆瑶的手中接过杯子,笑着用手指捏着杯盖抚了抚上面的热气,”侯爷,事已至此,您就接受了吧,我瞧着新姑爷也是年轻,说不定将来会有一番作为,你就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以后女儿嫁过去难做人啊。“ 蓝政锦气得直哼哼,不仅是觉得自己憋屈,也是不想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受委屈,只能冷着脸,接过倪氏手中的被子,象征似的抿了口,开始威胁李和友:”你要是敢对我的掌上明珠有半点不好,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你算账。“ 李和友不卑不亢地称是。 一旁默默垂泪的蓝歆瑶心里一番触动,没想到自己的父亲还是疼爱自己的,她哭着喊着,但最终还是没能留下来,一步三回头地被李和友带走。 马车是事先就备好的,这也是李朝朝的主意,一拜堂成亲就立即启程,为此李朝朝还把身边的几个暗卫派过去,到不是为了保护蓝歆瑶,而是防止这姑娘逃跑。 李朝朝看着蓝歆瑶被带走,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只是想到蓝政锦这一家老小还在自己后院呆着,吃自己的住自己的都不是个事,却是时不时得给她添堵,让她心里就无法高兴起来了。 夜里,李朝朝浅眠,身边没有蓝翎羽她睡得都不怎么踏实,只是怀了孕时不常地要睡几个小觉,她这边刚睡下没多久,就听到院子里一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 李朝朝两眼一翻,直愣愣地看着床顶,这伙子人就没一天的安分时候。 她没起床,就听到守夜地夏荷走进来回话道:”奶奶,扇姨娘早产了。“ 李朝朝蹙了蹙眉,翻身起来,夏荷上前给她披上衣服,说道:”本不想打扰奶奶休息,前面已经派人去请了郎中,可是孩子却没过个把时辰就生下来了……“ 夏荷话口顿了顿,她知道李朝朝不喜欢底下的人说话吞吞吐吐,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道:”可是结果是个死胎,扇姨奶奶在前面闹呢,谁都劝不住,连侯爷都给打出来了,所以不得已来请奶奶来了。“ ”郎中怎么说?“ 小扇的孩子才七个月,都说七保八不保,就算是早产,也不应该是个死胎。 李朝朝坐在床边上眯了眯眼,至少不应该是生下来就是个死胎。 其实一早开始,小扇的孩子就保不住,就是小扇自己也是知道的,她一直小心翼翼,至少要把这个男胎生出来,夺得夫人职位才行,可是现在生出来就死了,这事很是蹊跷。 夏荷回答道:”郎中没瞧出什么问题,只是说扇姨奶奶身子骨虚,以前乱吃东西不经事了,怕是有病邪在体内才会让胎儿不能成活,另外……侯爷夜里和扇姨奶奶行了房事。“ 李朝朝眼皮砰砰直跳,总觉得哪里说不出来的不对劲。 侯爷是这么把持不住的人? 李朝朝不由想到白天倪氏的一些举动,总觉得和这事有些关联,至少这个死婴总是和倪氏逃不了干系的。 夏荷见李朝朝不说话,又继续回话道:”侯爷现在很愧疚,躲在厢房里不出门。“ ”倪氏呢?“ ”侯夫人只不过派人过去问了下,说孩子死了是她命薄不知分寸。“ 李朝朝呵呵一笑,”这到是随了她的心愿了。“ 她不自主地摸了摸肚子,想着那片院子正是闹事,也不想过去看,她不上门去,自会有人来请。 有些人看着是得意一时,殊不知是自掘坟墓啊。 李朝朝吩咐道:”找郎中抓最好的药给小扇,她元气大伤,需要好好补补才有力气折腾。“ 夏荷领命,下去前给李朝朝铺好了被子,听到她浅眠的呼吸才悄声地退出房间。 小扇一夜之间生了个死胎,山庄里的人都对此事很避讳,就连倪氏都没去奚落小扇,不过蓝政锦却对小扇更加温柔体贴,大把的银子和房契都送到她怀里,用来代替她怀里的死婴。 死婴被小扇亲手埋在了后山的雪地里,那一天没人看到她的悲伤,等她回来后,似乎一切都恢复正常,她照样每日温言温语地伺候蓝政锦,也实实在在让侯爷舒了口气。 到了正月十五这一天,蓝政锦当着一桌子的人让小扇坐在他的旁边,倪氏只冷冷地看着,笑了笑:”虽说小妾不能入席,但看在妹妹以后都不能生的份上,侯爷怜惜你体弱也是应该的。“ 蓝政锦瞪了倪氏一眼,小扇淡淡笑了笑,阴森森地装过头看向倪氏,用嘴型说了五个字。 所有人都没听见,唯有倪氏和走过来的李朝朝看得真切。 小扇说的是:你不得好死! 李朝朝还没走近席间,倪氏就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放肆!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别以为爷宠着你就为所欲为!我还是正经的夫人呢!“ 小扇撇撇嘴,根本不把倪氏的怒气放在眼里。 蓝政锦被倪氏的怒目而斥烦的不行,冷冷道:”这新皇马上就登基了,都给我安分一些!出了岔子,我谁都给撵出去!“ 小扇笑道:”侯爷说的是,新皇登基可是大喜事,您可别为了那些刁妇气坏了身子骨。“ 她抬起头若有似无地瞄了一要走近的李朝朝,笑着问向蓝政锦,”侯爷,咱们在朝朝这也打扰多时了,您看咱们什么时候回府呢?“ ”就过几日启程,你要是身子还没调养好,就在这住下,好了再回去。“ 倪氏一听蓝政锦这么说,也对小扇皮笑肉不笑地假惺惺道:”侯爷说的是,妹妹就在这好好养身子再回去。“ ”劳夫人挂怀了,妾身没大碍的,还是请夫人多多保重吧。“ 李朝朝听她们无伤大雅地打了几句嘴仗,都忍不住要对她们能不撕扯到一起赶到佩服,甚至连站在身后伺候的窦姨娘都见怪不怪的样子。 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到春丽急急走来,”奶奶,三爷来信了。“ 李朝朝看了小扇一眼,又转身回双竹馆去,反正她也没想和这些人过节,她笑着对春丽吩咐道:”等下小扇来找我,就让她去隔壁的院子,注意点人,别让倪氏她们到处跑。“ 春丽诧异地听李朝朝在耳边吩咐了几句,连连点头。 回到双竹馆,李朝朝看完蓝翎羽的信后,把信纸在灯芯上慢慢点燃,然后扔在火盆里,坐在摇椅上想了想。 四个大丫鬟排成一排站在对面,她们瞧着李朝朝笑道:”新皇要登基了,需要大量的花卉,这次可要有香尘忙的了。“ 香尘喜笑颜开道:”奶奶是说,咱们的花可是要送进宫中?“ ”是啊,就以江南百花山庄的招牌,这次我们是新皇登记后的第一批皇商,如此好的露脸机会可要努力哦,过几天你就把花亲自运到京城里,你和秋霜一起去,到时候我还会派些人跟着你们,京中有人会接应,到时候你们应该会见到冬月那丫头。“ 香尘听后兴奋不已,就连一向没什么表情的秋霜都充满期待。 春丽看李朝朝笑着如此开心,笑问道:”可是三爷要来接奶奶了?“ 李朝朝点了点她的鼻子,”就你这丫头激灵,新皇马上就登基了,咱们三爷也是时候该来了。“ 春丽张了张嘴,目光看向李朝朝的肚子,但碍着旁人在场也就没开口,只是心里想着这下好了,三爷回来终于可以和奶奶团聚了。 她笑着给李朝朝铺床,李朝朝又把剩下的事交代清楚,坐在椅子上又想起蓝翎羽信上说的事,现在终于可以动倪氏那只老狐狸了。 门外的小丫鬟就进来说:”扇姨奶奶已经到隔壁院子,请奶奶示下。“ 李朝朝本想自己前去,春丽不放心,硬拉着夏荷两个人一左一右扶着她到了隔壁的院落。 李朝朝笑了笑,只能由着春丽这般小心翼翼,然而只有她自己进了屋子,让两个人在一旁的茶水间暖和着。 小扇见到李朝朝前来,也不迂回,开门见山说道:”我要报仇!“ ”哪来的仇?“ 李朝朝站不久,找了个软榻坐下,拿着个汤婆子暖手。 小扇双目通红地看着李朝朝,”我的孩子是倪氏害得!“ ”你有证据么?“ 李朝朝一句话切中小扇的要害。 小扇的眼睛更加通红,”没有!但是除了她还还能有谁!“ 这话李朝朝到是信的,不过却是没证据,不然小扇也不会忍到现在了。 ”我一定让她不得好死!将她取而代之!“ 小扇抬头看向李朝朝,”所以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只我一个人怕是帮不了什么忙啊。“ 李朝朝笑看着小扇的怒气,”你觉得你就算把证据摆在侯爷面前说倪氏害死你的孩子,他就会让倪氏不得好死了?倪氏在侯府这么多年,虽然声名狼藉,但她的夫人之位还是无法动摇。“ ”那我该怎么办!“小扇这些天精神绷得紧紧的,只要一想到她那个怀胎七个月的孩子,瘦巴巴地生出来,干瘪的样子,她的心就一阵阵绞痛,虽然她知道那孩子活不了多久,可是至少还会见一面他的母亲! 小扇抓着李朝朝的手喊道:”那是个男孩!“ 李朝朝眯了眯眼,”这份怒气到时候留给倪氏去!“ 小扇咬了咬牙,”你说怎么办,我都听你的,只要能让这个贱人露出狐狸尾巴!“ ”其实让她生不如死到是简单,她在我地盘上随便下个药就好。“李朝朝忽然笑了笑,”只是你想取代她到是个难题,这事你找我没用,有个人到是可以帮你。“ ”谁?“小扇瞪大了眼睛。 李朝朝依旧笑得风轻云淡的,”窦姨娘啊,她跟在倪氏身边这么久,一定有许多倪氏的把柄,只要她肯帮忙,就事半功倍了。“ ”可是如你所说,这些把柄都是无伤大雅的,蓝政锦不见得会真办了倪氏。“ ”那你就去告诉窦姨娘……“李朝朝挑眉摸了摸手中的汤婆子,道:”京城的忠义公已经打算开始彻查当年蓝翎羽生母的真正死因,这事已经得新皇恩准通报大理寺了。这次忠义公护驾有功,就要了这么一个恩典。“ 小扇眼皮子一跳,急急地却不确定地问:”莫非是……倪氏?“ ”是不是我不知道,但是忠义公请皇上恩准彻查此事,必定是有蹊跷,总要推出一个人出去,省得连累你们整个侯府。“ 李朝朝嘴角一勾,笑得无比邪恶,”明哲保身,推人入火坑,一举两得,你说呢?“ 小扇眼皮子跳个不停,李朝朝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是确有其事了,她本来就是要让倪氏生不如死,若是能让倪氏坐实了这证据,倪氏必死无疑! ”窦姨娘……真的能帮忙?“ 李朝朝笑道:”你把我这话原封不动地跟她说,她自然知道其中厉害关系,她总不想被连累吧。“ 小扇想了又想,觉得是这个道理,但又不确定地看向李朝朝,”我就是担心她没有好主意,但是当年的事不管是不是倪氏做的都没证据啊。“ ”没证据很重要么?“李朝朝打了个哈欠,”只要侯爷信了就成。“ 李朝朝起身拍了拍小扇的肩膀,”到时候我会让侯爷果断一点让倪氏下堂。“ 小扇听到李朝朝的话到是深信不疑,到是可以看得出李朝朝并不太想趟这个浑水,不过现在在李朝朝的府里闹出事,她既然不想管也绝对不会破坏就好,她现在需要的是助力,让倪氏那个贱人早点下堂才是。 ”好,我信你,这次你帮我,下次有用的到我的地方你只管开口。“ 小扇说得很是郑重其事,她已经打算放手一搏了,即使说得承诺也不过全是空话,但是只要李朝朝帮她,她会感恩的。 李朝朝看着小扇离开,漠然地垂下眼帘,她并不是自愈清高不对倪氏动手,有时候她只需要在做个推力,就足以让倪氏万劫不复,现在新皇登基正是个好时机……她想到蓝翎羽送来的信中所说的事,就不由勾起嘴角,难怪之前蓝翎羽说不急着对倪氏下手,他是需要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让倪氏无路可逃。 这日,李朝朝坐在暖阁的床榻前看账本,一旁何妈妈给她剥橘子,小扇那边已经不用她伺候,何妈妈也就回到双竹馆。 何妈妈笑着递给李朝朝一瓣橘子,”奶奶最近爱吃酸的?“ ”冬日的时令只能吃橘子,不然何妈给我弄点桃子来?“李朝朝笑着扬眉。 何妈妈嗔怪地看她一眼,”等到明年开春就好了,虽说京城比江南的冬天冷许多,但是春日来得也是快的。“ 李朝朝笑着继续看账本,何妈妈继续道:”其实送花的事何须让秋霜和香尘两个人去,这样你身边少了伺候的人,不若从庄子里再找两个吧。“ ”我一个人无需那么多人伺候,夏荷和春丽又都是老人。“李朝朝笑笑,”更何况香尘和秋霜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李朝朝抬起眼看向何妈妈,”我信得过她们。“ 谁也不知道,香尘和秋霜这次进京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李朝朝这辈子最新的就是蓝翎羽,她一旦对一个人起疑了就绝不会再放纵信任,虽然说不出来陈凡哪里不对劲,但是有些事还是需要小心为上,经过多人验证才行。 更何况她和蓝翎羽之间送信,何必只用陈凡。 验证陈凡的话很容易,两个小女子足以,她派香尘和秋霜进京,必然会见到蓝翎羽,带话传话绕开陈凡就会知道到底有没有出现差错。 至少沈雪影的事很蹊跷,希望她不是多想了。 李朝朝身边的暗卫都是陈凡的人,她之所以都借出去护送蓝歆瑶,也是不想多个眼线给陈凡报信,总归她在庄子里又不会有危险,若是蓝翎羽不来,她就主动去找就是。 她心中另有打算,只是暂时不能对别人提起,哪怕是何妈妈她也说另一套说辞。 ”香尘和秋霜之前一直负责百花园的事宜,她们这次去不仅要送花,还要在京城里找个铺子,以后就在京中做生意,这次我们在京中打响招牌,以后就财源滚滚了。“ 李朝朝冲何妈妈眨眼,何妈妈忍俊不禁,”你这孩子就是机灵。“ 屋里的两个人正说着话,春丽进来说姑奶奶来了,没一会儿姑奶奶走进屋来,春丽从旁给她退下大氅,笑意吟吟地走过来,说道:”你义兄来信,说身上大好,过几天就回来了。“ ”这是好事,姑姑也不用整天愁眉苦脸的了。“李朝朝让了让身边的位置。 ”说起来我就来气,要不是倪氏那几个扫把星,你义兄也不会出这种事。“ 姑奶奶没好气道:”你瞧瞧她们来哪件事是省心的,好在她们马上就要走了,我真是要阿弥陀佛谢天谢地要送走这几个瘟神了。“ 李朝朝诧异道:”她们今天走?“ 她看向春丽,”怎么没人和我说?“ ”一是侯爷就没派人来送信……“春丽为难地看了眼姑奶奶,”二是……“ ”二是我拦下了,那些人趁早走,你去送反而生出意外来。“ 李朝朝却是意外了,自从那日和小扇说完倪氏的事,她还一直没动静呢。 她想了想觉得不妥,还是决定亲自去瞧瞧,倪氏这么走了,她可是不甘心啊。 屋里的几个人都没把李朝朝劝动,只好都陪着她去了西苑,众人以为会见到她们出门的情景,谁知道到了门口,就看到院子里的丫鬟婆子站在一处不停地嘀咕,看到李朝朝等人来纷纷行礼。 姑奶奶听到屋里有砸东西的声音,不由咂咂嘴,”瞧瞧,我说什么,就不该来,这不是又出事了。“ ”去瞧瞧吧。“ 李朝朝也没问下人是怎么回事,心里盘算着若是小扇真成事了,她还是要去帮衬一把,不然以她之力是根本无法让倪氏万劫不复的。 她想着若是侯爷不让人传信过来,就也难怪小扇无法求援了。 进了屋,李朝朝就意识到自己压根就想错了,小扇这根本是在作威作福呢。 只见一屋子人都在,小扇正拿着鞭子往绑在柱子上的窦姨娘的身上抽鞭子,怒喝道:”说你为什么害死我的孩子!“ 李朝朝怔住在门口,看着小扇拿着鞭子狠狠地抽着,窦姨娘身上的衣服早就四分五裂,皮开肉绽,嘴皮都往外翻,就差两眼一翻昏过去了,还低低呻吟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小扇冷笑,”不是你又是谁,那天我只见过你!你害死我没了肚中孩儿,就是侯爷也不会留你!“ 蓝政锦果然泰然自若地坐在位置上,李朝朝皱了皱眉,他那架势怕是任由小扇胡闹,只是为了让小扇以解心头之气吧。 姑奶奶在李朝朝旁边倒抽口气,嘀咕道:”真是心狠手辣,丧心病狂啊!“ 坐在蓝政锦身边的倪氏只冷冷地看着小扇冷笑,表情很是微妙,不知在想着什么。 所有人都以为小扇是因丧子之痛要找出一个替死鬼为她死去的孩子报仇,这样才能让她的仇恨平复,而蓝政锦向来宠爱她,由着她胡闹,反正他对窦姨娘也是向来不上心的。 只有李朝朝冷眼旁观着,莫非是窦姨娘不肯同小扇合作?还是……这分明是苦肉计? 小扇见窦姨娘始终不松口,冷笑道:”我在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承认,我就留你一条命,若不然你害死我的孩子,我也决不轻饶你的女儿!蓝杜若已经在来的路上来了,今天就会到,你要不要见她最后一面?“ 窦姨娘忽然睁大了眼,忽然大声开口道:”夫人,救我!“ 倪氏眯了眯眼,”我如何救你,若是你做的就承认,不是你做的……你就拿出证据来,侯爷会替你做主的。“ 她就是见死不救之人! 窦姨娘满脸是血地哀嚎:”倪氏,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好……我说!“ 倪氏眼睛一闪,就听到窦姨娘又开口道:”这事根本就是你做的!“ 倪氏顿时面露寒光,”你胡说八道什么!“ 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看你是死不悔改还想冤枉人!“倪氏也对窦姨娘起了杀意,”既然小扇姨娘认定是你做的,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就请侯爷做主把这贱人发卖了吧,省得在这像疯狗一样乱咬人!“ 蓝政锦点点头,她也觉得窦姨娘是狗急跳墙。 小扇却忽然扬起鞭子拦住,”慢!古语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到是想看看窦姨娘接下来会说什么!你为何说是夫人做的?“ ”那日……蓝歆瑶大婚那日,你晚上就小产,可还记得婚礼上侯爷喝了倪氏递过去的一杯水!“ 一屋子人都诧异不已,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窦姨娘缓缓道:”那水里被倪氏下了药!不仅催情之用,还会让侯爷在你体中流出剧毒,让你腹中胎儿致死!“ 小扇震惊地把鞭子都扔了,抱着窦姨娘大喊:”可是真的!“ 蓝政锦更是一脸愤怒,他确实记得那杯水是倪氏递过来的。 倪氏脸上有些许慌乱,但又很快镇定如常,”哪有这种药!你到是会编故事!李朝朝说的好,凡事可讲证据,你以为你一句话就能冤枉我!“ ”小扇也是凭着一句话就冤枉是我做的,侯爷也信了,我说的可是句句属实啊!侯爷你难道忘了那杯水了吗?“ 窦姨娘啐了口,又道:”若是这事侯爷不信,奴婢还有很多这些年倪氏做的恶事呢!不说这些年三少爷卧病在床一直是倪氏暗中下毒,就是当年三奶奶……可不是现在的倪氏,而是羽儿的亲生母亲云氏就是死在倪氏之手!“ 倪氏一脸青白交错,没想到窦姨娘会胡说八道至此,”疯狗!你血口喷人!“ ”我喷的可都是真凭实据!“窦姨娘真喷了血水在倪氏脸上,”当初你到侯府上做客,见到侯爷心生爱慕,又不甘屈居人后做小妾,就想尽办法和云氏交好,趁机给云氏下慢性毒药,才让她不久而亡,你买通给云氏看病的大夫,才没查出这毒药来!你骗得了所有人,如何骗得过我!“ 窦姨娘说到悲愤之处,默默垂泪,”可恨当年我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小妾,如何和你这大门大户的小姐相比,虽然你是个庶女,但也比我出身好,我是怕揭穿此事,你对我下毒手,这些年我在你身边委曲求全,受你威胁做尽坏事,我也是逼不得已,今天你见死不救,就休怪我接你老底!“ 倪氏真的快咬碎银牙了,窦姨娘说的话完全是假的,她可以承认自己对蓝翎羽下毒,可是她从来没害过云氏,把云氏害死的根本是窦姨娘! 她正面对面看着窦姨娘,就见窦姨娘嘴角勾起冷笑一闪而过。 倪氏心中大惊,原来这一切都是阴谋,她们这么做是孤注一掷想弄死自己! 蓝政锦被这一个个惊雷震惊地无法消化,吃力地站起来走到倪氏面前,一字一顿地问:”她说的话可是真的,云氏是被你害死的?是不是!“ 倪氏听到蓝政锦质问,又不由想到这些年的恩爱如过水云烟,也顿时没好气地反驳,”侯爷!我当初却是对你心生爱慕,但你魅力也没大到让我去杀个人!,谁是真正的凶手,侯爷还是认清才是!“ 蓝政锦一声怒喝,”没错,我就是认人不清,这些年才没看出来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你……你真是无可救药!“倪氏气得瞪眼睛,”这女人随便说两句你就信了!根本就不是我,我和云氏根本就没好到可以随便下毒手害她!当时能接近她身边的只有窦姨娘,当初害死云氏的分明是窦姨娘!“ ”夫人说的真是好笑,若是我害死了云氏,为何你会留我到今时今日?“窦姨娘叹气,”既然夫人要证据,我想我的女儿就在来的路上,我曾告诉她,若是有一日我受人冤枉,就把我当日存留下的证据带来,到时候谁是真凶就一清二楚了!“ 倪氏不知道窦姨娘有没有证据,即便是有什么也是来陷害证据,她惊怒地冷笑,”好啊,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今天这一出分明是来害我的!“ 小扇也不和她废话,一把捡起鞭子就往她身上抽,”你个贱人,不仅害我的孩儿,还害了这么多人,我就说你这么歹毒的人怎么可能能成为夫人,原来是用这么恶毒的手段!“ ”你疯了!你给我住手!“倪氏连连后退,可是她孤立无援,根本没人去帮她,”侯爷,你到是说句话!“ 蓝政锦现在脑子里一团乱,不知道到底该相信谁好,他是在回想当初倪氏确实和云氏走得很近,难道真的是这贱人害死了云氏? 小扇见蓝政锦不说话,用力抽打倪氏,倪氏也找不到人帮忙,李曼曼站在最后面不出声,李朝朝瞧着屋里一团乱,忽然开口道:”这几日侯爷在乡下怕是没收到消息,忠义公对当年我夫君生母之死有所怀疑,已向新皇要了恩典开棺验尸,发现先夫人确实是中毒而死,皇上已经让大理寺彻查了,若真是倪氏所为,这害人之罪,不知道是否会牵连到侯爷呢?毕竟这次忠义公可是护驾有功,他若是觉得当初云氏之死是侯爷有包庇之嫌的话……“ 李朝朝点到为止,就看到侯爷的脸上黑黑白白好不热闹,她心里明白他绝对会在心里掂量倪氏到底要不要留下。 小扇见李朝朝不再说下去,也觉得是时候,忽然哀嚎一声扑倒蓝政锦腿下,痛哭流涕,”侯爷,您就算不顾念咱们的孩子死得惨,您也要顾全自己,还有咱们整个侯府,不能被倪氏这个贱人连累了啊,若是皇上真的怪罪下来,少不得是株连的罪名,倪氏这贱人留不得!“ 倪氏大怒,”不是我做的!你们可没证据!“ ”人证可有窦姨娘,物证就在路上,说不定忠义公已经查出了什么呢!“小扇煽动者蓝政锦,”侯爷,咱们马上就要回京,说不定回去等着咱们的是什么罪名,您还是尽早做决定啊。“ 正说着,外面有小丫鬟说有个蓝姑娘前来,李朝朝连忙让夏荷去领人进来。 小扇冷冷一笑,她前几天就开始动手准备今日这事,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倪氏这次必须死! 一屋子人都坐下,就连看了半天的戏的姑奶奶甚是乐和地坐到一旁看倪氏这次会落个什么下场,倪氏这种人早该不得好死了。 李曼曼甚至离得倪氏远远的表明立场,李朝朝看到只冷冷一笑,躲得还真是快啊。 片刻后,蓝杜若就被领进来,她果然是瘸着一只腿,脚步不稳地被夏荷扶进来,不等行礼就看到自己的姨娘被绑在柱子上,浑身是血煞是吓人,整个人都愣住了,”姨娘!“ 窦姨娘苦笑一声,”我的儿你终于来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可把之前我说的东西带来了。“ ”带……带来了。女儿听到你出事就带来了。“ 平日里蓝杜若在倪氏面前装着和窦姨娘不和睦,现在听到窦姨娘出事,看也不看倪氏,径自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袱,一点点打开,递到蓝政锦面前,”父亲,我不知道姨娘做错了什么事,希望您看在她这么多年隐忍的份上饶过她吧。“ 蓝政锦低头一看,就见小包袱里面有个瓷瓶,另外包着一张血书,上面竟是当年给云氏看病大夫的血书证词。 窦姨娘哭诉道:”当年的大夫已经被倪氏害死了,奴婢去的时候他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这是他临死交给我的,让我有朝一日为他揪出凶手,而另外一瓶正是害死云氏的毒药,都在这里,请侯爷明察啊!“ 倪氏见到那两个物件就全明白了,窦姨娘这些年根本就留着后招来对付自己,那大夫分明是窦姨娘害死的,在临死的时候抓着大夫的手写的血书,那瓶东西她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药! 蓝政锦见倪氏满面灰白,料定她是在人证物证之前哑口无言,本来其实没有物证他也不想为难倪氏,但是听到李朝朝那番话,他就不得不重新考量后果了。 他袖子一挥,”贱人,你做了这么多事,可曾后悔!“ ”我后什么悔,我根本没做!“ ”冥顽不灵!“蓝政锦怒喝道:”等回京我就把你交给大理寺法办!“ ”我说了不是我做的,就算交给大理寺也会还我清白。“ ”到时候就由不得你了,在人证物证面前,你就是说破嘴也没用!“窦姨娘哈哈大笑。 倪氏一听彻底丧失了所有的理智,忽然怒吼着冲上前,抓着窦姨娘的脖子就开始掐,左右的人措手不及,窦姨娘也被绑在柱子上无法动弹,根本无力还手,离着最近的小扇见倪氏那副疯狂的样子也心有戚戚焉没有上前拦着。 窦姨娘被勒住脖子喘不过来气,蓝杜若的腿脚不方便,尖叫着上前已是晚了一步,”你想干什么!倪氏你害了那么多人,现在又当着众人的面害我姨娘吗?你跑不掉的!“ ”等下再教训你个小妇养的!“ 倪氏一推,目露凶光地看向窦姨娘,”我不好过,大家都别想好过,贱人,叫你害我……“ 她伸出两支手指猛地插向窦姨娘的眼睛,只听一身尖叫—— 窦姨娘失了两眼,嗓子都叫破了。 李朝朝默默地摸着肚子,缓缓垂下眼帘。 血腥的事她见得太多,杀戮在她身上也重,她不会过分保护自己腹中孩儿,无论是男是女在这样礼教中生活就要遵守其中的游戏规则。 不管当初是倪氏害得云氏,还是窦姨娘,她俩狼狈为奸这么多年,窦姨娘也替倪氏做过不少坏事,这是她应得的下场。 蓝杜若疯狂地推开倪氏,抱着窦姨娘呜呜大哭,”姨娘。“ 小扇遗憾地摇摇头,嫌弃地退到一边不说话,嘴角却勾出得意的笑,一箭双雕这才是她想要的结果,省得她对付窦姨娘了。 倪氏狂笑着步步逼近蓝政锦,吓得蓝政锦一身冷汗,”你想干什么!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夫君这是什么话,我都已经落魄如此还能对你怎么样。“倪氏缓缓跪下,”我知道我罪孽深重,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只希望夫君能念在多年情分,写一份放妻书让我离去,若是有朝一日我被抓,我绝不会牵连侯府,请你成全。“ 倪氏嘴角的笑容阴森恐怖,”若是夫君不休我,那么大家就闹个鱼死网破吧。“ 蓝政锦吓得站起来,哆哆嗦嗦地看着已经瞎了的窦姨娘,硬着头皮点头,”好既然你想如此,我就成全你。“ 他哪里敢不成全,倪氏现在疯了呀啊,她能挖了窦姨娘的眼珠,就敢要他的命。 ”只不过希望你说话算数,你以后是死是活都和我们侯府没半点关系。“ 倪氏的掌心把玩着两颗眼珠,手指滴滴答答地流着血渍,浑身充满了狠戾,那样子无比惊恐,”我们就此恩断义绝!“ 她冷冷站起来,缓缓向外走,一身狼狈,满身是血地往外走,经过李朝朝的时候,倪氏什么也没说,只是目光充满了扭曲的恶毒。 姑奶奶皱了皱眉,厉喝道:”来人,把这疯婆子赶出去!“ 夏荷早就看情形不对找了人来,架着倪氏一路往外走,蓝政锦他们离开的马车是现成的,把倪氏往马车上一扔,架着马车就往村外狂奔,临近京城才把她扔进雪地里。 倪氏一生骄傲,落到如此下场。 她跪坐在地上仰望苍白的天空,放声狂笑:”我定让你们生不如死!“ 话音一落,身后有人飘然而至,遗憾地摇摇头,”都这个地步了,你还想着报仇呢。“ 倪氏猛地回过头看向身后的黑衣男子,目光冷冷道:”是你!你既然跟着我,为何不早点出现!“ ”出现能改变结果么?“黑衣男子冷笑,”既然离开侯府有什么不好,那里又有你什么牵挂,你放心,之前你对主子的忠诚他都看在眼里,他会帮你报仇的。“ 黑衣男子蹲下沈,倪氏慌乱地抱住他,”卜白,我该怎么办。“ 蔡卜白抬起手摸了摸倪氏的头发,冷冷一笑,”你不是还有娘家,等世子成事,会让那些害你的人都去死。“ 倪氏欣慰地笑了笑,”只要世子一句话,奴家愿意为他效命致死。“ ”致死到不至于,不过你手里的两颗眼珠子到是很有用。“ 倪氏诧异地看着手中的眼珠子,忽然睁大了眼睛,”世子要救窦氏那个贱人?“ 蔡卜白伸出手,冷笑道:”世子做事自有分寸,就算把眼睛给她,她又真的能看见了么?世上最残忍的事明明看到希望却看不到光明,让人空欢喜场。不是么?“ 倪氏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她是最有感触的,不过一想到窦氏那贱人的下场就把手中的眼珠子递过去,发狂地大笑…… ※※※ 当天夜里,蓝政锦就带着小扇出发了,他再也不想在这个噩梦般的庄子待下去了,简直是噩梦。 小扇去和李朝朝辞行,两个人并未说太多客套话,只是她给李朝朝跪下结结实实磕了两个头就离开了,不过窦姨娘和蓝杜若两个人都被留下来养病,蓝政锦也不想再看到窦姨娘。 李朝朝让人照看好窦姨娘和蓝杜若,请了郎中来给她二人看病,皆说没有眼珠是无法治愈了。 一连几日天空放晴,下人们没事闲下来聚在花园里议论新皇登基,万物复苏,百花盛开。 新皇登基,百花庄进宫的百花点缀皇宫,喜庆非常,特此百花庄为宫中园林皇商,消息传来时,李朝朝不有欣慰,春丽更是高兴地合不拢嘴,笑道:”三爷要来了。“ 李朝朝笑而不语,就见姑奶奶领着有阵子不见的沈雪影一起进来,她连忙起身笑道:”义兄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竟没人告诉我。“ ”你可别怪他,这小子为了给我个惊喜是从隔壁翻墙进来见我,和我说了阵子话才说来和你请罪呢。“姑奶奶大笑。 李朝朝扬眉,这侯爷一走,新皇登基,有人也出现了。 ”姑姑可是有什么好事,这么高兴?“ 姑奶奶笑着指了指沈雪影,”你听你义兄说吧。“ 沈雪影不好意思道:”之前在京中养伤,遇到几个以前家中老主顾,说愿意继续和我们宝珍堂继续合作,我也找到了几个老师傅,他们都愿意回来做。只是我想着义母的家在江南,就想随义母回江南居住。“ 李朝朝这下子真的意外了,”回江南?你的宝珍堂在京城岂不是更好。“ ”主要是义母更喜欢江南之地,我作为义子的也想承欢膝下。“沈雪影的理由很是充分。 姑奶奶笑道:”难为你义兄一番孝心,我哪有不允的道理,我们明天就打算动身了。“ ”为何这么着急?“李朝朝觉得有些奇怪,”就算回去,再等几日收拾好东西也不迟?“ 沈雪影笑道:”那边铺子需要尽早置办起来,所以我这来去匆匆,实在对不住朝朝妹妹了,特来告罪。“ 李朝朝眯着眼睛看向沈雪影,忽然正襟坐起身,目光冷冷道:”你可是认真的?姑姑可是我为数不多的亲人,你……“ ”妹妹放心,既然我认了义母,就绝不会让她老人家受半点委屈。“沈雪影的目光比李朝朝还认真。 姑奶奶在旁搭腔,”朝朝你就放心吧,你义兄不会亏待我的。“ 既然姑奶奶都这么说了,李朝朝真没办法了,她只是想不透沈雪影这来去匆匆所为何事? 姑奶奶又无可图之事? 李朝朝微微沉吟,还是不放心道:”那就让夏荷跟随姑姑一起回去吧,一路上也好有个人照顾。“ ”那怎么行,你身边可就没人了。“姑奶奶不同意。 李朝朝坚持道:”我是担心姑姑路上劳顿。“ 她还要再派几个暗卫在暗中看着,省得沈雪影使诈。 沈雪影笑道:”既然妹妹一番好意,义母就不要推辞了。“ 姑奶奶见状只得作罢,等他二人离开后,李朝朝把夏荷叫到身边吩咐了几句,又让现在她身边仅剩的暗卫全部派出去。 ”一定不能让姑奶奶有所差池,你们分两队,一组近身跟着,一组在后面接消息,一天一个消息轮换,若有不对,立即回来禀告。“ 暗卫离开,李朝朝沉默下来,护送蓝歆瑶的暗卫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也就这两天的功夫就到,她倒不担心自己有危险,不过说起蓝歆瑶,她就一脸无奈,暗卫回信说蓝歆瑶大小姐在路上试图逃跑好几次,都被李和友好脾气地抓回来。 李朝朝无语地摇摇头,不过令人欣慰的是香尘和秋霜的回信说蓝翎羽确实觉得京城中的慕雪衣没问题,她闹不懂怎么一回事,但好在现在可以证明陈凡是忠诚没有说谎。 过几日蓝翎羽也就回来了,她再坚持几日就可。 李朝朝摸着肚子数日子,希望早日见到自己的男人,她孩子的父亲——蓝翎羽。 第二日一早,李朝朝亲自去送了姑奶奶离开,直到出了村子,姑奶奶才把李朝朝打发回去。 李朝朝见车上一切应有尽有,才算放心下来,又叮嘱夏荷几句,才跟着何妈回庄子,熟知到了门口,就看到一个瞎眼的妇人和一个瘸腿的少女跪在门口。 她在雪地里缓行,蓝杜若跪着上前磕头,”嫂子,你放我和母亲走吧。“ ”这话是怎么说,好似我关押着你们似的。“李朝朝皱眉。 ”我母亲已经瞎了,就算回侯府也不得父亲所喜,与其回侯府受尽白眼,我宁愿带着我母亲离开,带她去治眼睛,我也不要当什么侯府之女,嫂子你也看到了,这些高门大户的女子没一个好下场!“ 蓝杜若边说边磕头,”您让我们走吧!我求求您,求求您!“ 说实话,李朝朝是没打算让窦氏离开,当初到底是谁害死蓝翎羽之母还没有个结论,她是想等蓝翎羽回来之后再讨论窦氏的事情,不过现在她看到窦氏双眼失明,忽然想到上一世自己的结局亦是如此。 李朝朝承认她上一世没少害人,这辈子打着报复的名声也用尽手段,可是每个人都应该有她的宿命,倪氏也不过是沦落到一个被休的地步,她也没赶尽杀绝,何必要对窦氏抓着不放。 她不自觉地摸了摸肚子,以前她只有蓝翎羽,生死两相依,她现在即将做母亲,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该放下一些仇恨,更何况窦氏也得到了自己的报应。 窦氏瞎眼,耳朵却灵敏,听着李朝朝的呼吸,膝行上前,一把抱住李朝朝的大腿哭道:”奶奶就放我们母女俩离开吧,你对侯爷说我们俩偷偷跑的就行,我们离开就决然不会回来,求求您了!您就当做善事,这辈子好人有好报的。“ ”既然要走就等明日我吩咐下,给你们准备些盘缠吧。“ 李朝朝笑了笑,蓝翎羽要是知道她有了孩子,一定会放下的,若真是窦氏真是杀害蓝翎羽母亲的凶手,就算现在她现在逃脱了,将来也会不得善终。 ”趁着天还没黑,我们母女就往北走。“窦氏拉着蓝杜若给李朝朝磕头,”快谢谢三少奶奶。“ 蓝杜若也欣喜若狂,”谢谢,谢谢您。“ 李朝朝见她们执意如此,也不拦着,只从身旁何妈妈的手里接过一些银子递给她们,”只愿你们平安顺遂。“ 窦氏拉着蓝杜若千恩万谢,两个人各自搀扶着彼此离开。 何妈妈看着她们的背影皱皱眉,”奶奶不觉得她们这么匆忙的走,有什么不妥?“ 李朝朝自然觉得有蹊跷,不过她既然答应放她们走就没必要再纠缠,她给的盘缠也不多,她们将来是死是活也和她无关,活着说她们造化大,死了也只是罪有应得。 她笑笑,”怕是觉得我会反悔才会如此吧。“ 远处的窦氏和蓝杜若各自搀扶,一脚深一脚浅地离开,她眼瞎但耳朵聪灵很多,她拉着蓝杜若走了许久,发现确实没人,就带着蓝杜若去了村里一个破庙里,蓝杜若正是不解为何到这,就见里面站着个黑衣人,吓了一跳。 黑衣人转过头冷冷地看着两个人,径自问:”事情办好了?“ 蓝杜若诧异不已,就见窦氏对黑衣人跪下,”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给李朝朝下药了,你是不是可以把我的眼珠子还给我?“ ”母亲!“蓝杜若震惊在原地,”这是怎么回事?你居然给嫂子下药,她对我们这么好,你怎么可以……“ ”好个屁!“窦氏的笑容露出阴险,”她要是真肯帮我们,离开的时候为什么只给我们那么点银子!当初只随便找了个郎中怎么可能治好我的病!她分明是盼着我死!那个贱人!“ 蓝杜若一面震惊窦氏的话,但看到她手中接过的眼珠子,更是瞪大了眼睛,”这眼珠子……“ 她猛地看向黑衣人,”你怎么会有?你是不是和倪氏一伙的?“ 蓝杜若拉着窦氏的手叫喊道:”母亲,他一定是和倪氏一伙的,让你为他卖命害李朝朝,我们必然上当了!“ ”管他是不是和倪氏一伙的,我只要我的眼睛,我要治好我的眼睛!“窦氏发了疯地推开蓝杜若,”他们一伙的又怎么样!倪氏被休也是被我所陷害,她现在还给我眼睛,就算我们两清了!“ 她抱着一个木盒里面放着的正是窦氏的一双眼珠子,”若是我的眼睛治不好,我还是会找倪氏不痛快!那个贱人!“ 蓝杜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倪氏是被母亲陷害的…… ”也就是说当初害死云氏的是……是……“蓝杜若指着满脸扭曲的窦氏,不敢说出接下来的话。 窦氏抓着蓝杜若的手,喊道:”是我又怎么样!要怪就怪倪氏那个贱人太坏了,她这些年压制着我生不如死,她是罪有应得,你可别忘了你是我的女儿,你还要带我去治眼睛!“ 蓝杜若一把推开窦氏的手就要往外跑,窦氏尖叫着:”你给我站住!“ 一旁始终没说话的黑衣男子,猛地一抬手,窦氏就听到刺耳的尖叫,紧接着是刺鼻的血腥,她惊吓地捂住被热血喷洒的脸,大喊道:”你做了什么!“ 黑衣男子——蔡卜白缓缓收回手,漠然地看着蓝杜若的尸体砰地倒地,冷冷道:”她知道的太多了。“ ”她不会说出去的!不对!“窦氏回过神,”她知道什么了!“ 蔡卜白冷笑,”我确实和倪氏是一伙的,所以你们都得死,她不希望你们还活着。“ 窦氏吓得连连后退,”不要,我什么也不会说的!你放过我!“ ”那好,我看着你慢慢死。“蔡卜白抱着双臂,冷冷地看着窦氏,”就算你带着眼珠子离开这里,你的眼睛也治不好。“ 窦氏脸上露出惊怖,忽然脖子一噎,似是喘不过来气,一阵急喘,整个人癫痫抖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过一会儿,就吐血身亡。 蔡卜白这才上前,他的手带着手套拿过那双装着眼珠子的盒子,冷冷撇撇嘴,”无知。“ 这盒子上早就涂满了毒,当初他威胁窦氏替自己做事,就没打算给她留活口。 蔡卜白看也不看地上的两具尸体,转过头看向百花庄的方向,神情漠然地叹气:终于让他得手了。 整个庄子终于安宁下来,不仅客人都离开,连下人仆从也少许多,现在庄子的护卫是最薄弱的时候。 李朝朝却没半点担心,她刚刚接到消息,蓝翎羽知道庄子里防备薄弱已经连夜赶来。 就在今夜。 她本无睡衣,只是谁知躺在床上忽然有了倦意,春丽笑她是怀孕所致,需要养好精神。 李朝朝没等听完春丽说些什么就陷入涌长而沉沉的梦境里,她竟有一瞬间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只觉得自己异常清醒,却感觉不到外面发生的一切,想开口也发不出声音,只能被这梦魇住,无法解脱。 到了深夜,窗户忽然被阵风吹开,屋里守夜的春丽却未察觉,沉沉地睡着,床上的人影闪动,又是一阵冷风刮过。 只听有人砰地一声打开门,春丽这才惊醒过来,看到蓝翎羽一身风霜地赶紧来,忙笑着迎上前,”三爷,您回来了,奶奶正等您,您快去瞧瞧吧。“ 蓝翎羽摇摇头,”我先散散寒气再进去。“ 屋里的床上的人听到外面的声音,忽然睁开眼看了看床顶,又缓缓闭上,过了半晌,蓝翎羽才掀开帘子走到床边上,看着许久不见的女子,他的心一片柔软。 床上的女子蹙了蹙眉,缓缓睁开眼,看到蓝翎羽,猛地扑倒他怀里,”夫君。“ 蓝翎羽许久不抱李朝朝,一时间很想把这个女人揉进自己怀里,这些日子不见他都快忘记抱着李朝朝的感觉了。 ”朝朝,让你久等了。“ 怀里的女子眉目柔情似水,深深地看着蓝翎羽,”没关系,我等你多久都是值得的。这一次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好。“ 蓝翎羽重重点点头,呼吸有些急促,他实在太想念李朝朝,手指挑开女子身上的衣服,手掌摸着她的脊梁骨,一路向下,火热的吻点点落在她的肩头。 ”夫君,我想你……“ 她比蓝翎羽更热情,回吻着,爱抚着。 蓝翎羽轻吟一声,手指一点点往下伸去,在摸到尾骨的时候,忽然一顿,怀里的女子娇吟一声地扭了扭腰,结果发现蓝翎羽不动了,诧异地抬起头,”夫君?“ ”是。“蓝翎羽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瞧你一脸疲惫,今晚还是早点休息吧。“ 他起身给李朝朝把被子盖上,就要起身,被床上的人一把拉住,”别走。“ ”好,我不走,我和你一起睡。“ 蓝翎羽脱下外衫并躺在一张床上,他搂着她,缓缓道:”朝朝这些日子你辛苦了,等咱们回去就会好起来。“ ”我怎么会辛苦,你只要在我身边就好。“ 她靠在他的怀里,淡笑着浅浅入眠。 雪落无声,一夜好梦。 到了深夜,蓝翎羽忽然睁开眼睛,借着窗外皎月看了眼身边的女子,伸出手慢慢地摩挲着她的脸,一点一点,轻柔无比,像是要把这些日子的分离都弥补回来。 睡梦中的李朝朝很老实,一动不动地躺在蓝翎羽怀里,她皮肤细滑,神色温润,声音带了些许疲惫外,和几个月前分离时没任何变化,只是……蓝翎羽的手摸了摸李朝朝的尾骨,只有这里不太一样了。 蓝翎羽悄无声息地起身,赤脚走到隔间外,守夜的春丽正从外面回来,看到他起来诧异道:”三爷有事吩咐?“ ”外面怎么了?“蓝翎羽刚才就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 春丽抿抿嘴,道:”是管家派人过来说,村民在村口的破庙里发现窦姨娘和杜若小姐的尸体。“ ”怎么死的?“蓝翎羽惊讶,”她们怎么会离开?“ 春丽答道:”早上她二人向奶奶辞行,奶奶就准了,没想到造次横祸,她们一个被人杀害,一个被毒害,也不知道凶手是谁。“ 蓝翎羽意外地看了眼屋里的方向,低声道:”朝朝怎么会让她们离开?“ 春丽忍不住皱皱眉,嘀咕道:”奶奶仁慈,许是为了肚子里的胎儿积德……“ 蓝翎羽猛地瞪大了眼睛看她,低声问:”你说什么?“ 朝朝怀孕了? 她方才怎么没说? 若是有孕,尾骨不一样,到是有情可原。 春丽惊觉说错了话,以为是李朝朝给蓝翎羽一个惊喜才没说,有些呐呐道:”奶奶怕是想自己和您说,她有孕的事,三爷应该高兴才是。“ 蓝翎羽的表情说不出的惊喜,确实应该高兴,方才的疑惑刹那被打破,他怎么可以怀疑自己的枕边人,更何况她现在有孕了! 他急着去洗去一身疲惫,也没注意到屋里床上的女子眼中悄然逝去的冷。 原来……是这样! ※※※ 睁开眼后,李朝朝立即就发现不对劲了,陌生的的房间,陌生的感觉,她不能挪动身体,甚至无法开口说话。 李朝朝只垂下眼帘想现在这种情况的各种可能性,她身上没有绳索绑着,又无法说话,如果是自身的问题,至少有人会在身边守着,更不可能把她移动位置。 她想不出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如果真的是被绑架了,挣扎也没有,李朝朝对任何事向来镇定自若,死都死了两三次了,若是还怕绑架那真是越活越倒退了。 李朝朝越想越觉得绑架的可能性大一些,至于谁做的这事,她暂时不想费脑子妄加猜测,总会出现的,不过对方也真是胆大,虽然山庄防御不强,但蓝翎羽回来在即,既能避开他带自己回来,又对山庄知根知底呐…… 她不禁摇摇头,想说绑架就绑架呗,不给她水喝算怎么回事。 李朝朝心里盘算了半天,也没办法找个人来喂自己一口水,顿时又觉得困意袭来,歪过头又陷入昏迷之中,只是睡着之前,李朝朝把应对的方式想了一遭,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蓝翎羽若是知道自己丢了,少不得要着急起来。 再次醒来,李朝朝发现外面天已经黑,屋里一灯如豆,有人一袭白衣站在窗前,她张了张嘴,还是无法说话,身体又动弹不得,只能无语地眨了眨眼。 似是感觉到李朝朝的目光,窗前的人回转过身,月光透着床,烛火笼罩着他的周身,朦胧的银灰外是一层淡淡的红光,让男子更有种一尘不软踏雪而来的惊艳。 确实挺惊艳的,却没什么太大的意外。 慕雪衣就是沈雪影,他们一模一样,只是从没有人见过沈雪影,李朝朝之前也一直没和慕雪衣打过照面,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是两个人还是一个人,但是李朝朝这次可以肯定,在百花庄的人就是慕雪衣。 李朝朝无语地抿抿嘴,能做出这么多事的人,除了这小子也没别人。 哪怕是第一次以慕雪衣的身份面对面相见,他们之间完全没有任何生疏。 ”醒了?“慕雪衣笑得让人如沐浴春风,”喝水?“ 李朝朝眨眨眼,也不和她客气,慕雪衣笑着从桌子上倒了杯茶水,递过去,李朝朝却看了看里面的茶叶,别开头不喝。 ”我倒是忘了你怀孕不能喝茶。“ 李朝朝扬扬眉,慕雪衣又从一旁倒了杯清水过来,喂到她嘴边。 有人伺候不喝白不喝。 李朝朝微微张嘴,就着慕雪衣手里的杯子一饮而尽,慕雪衣笑着拍了拍她的背,”你到是慢点,又没人和你抢,不过你却不担心我在水里下毒?“ 李朝朝翻了个白眼,慕雪衣却不介意地低低一笑,把她重新放平在床上躺好,然后起身边脱衣服边说道:”以后就在这里安心养胎吧,你回不去了。“ ”……“ 李朝朝想握拳,但无力,先刚开口,也无法,她纵有千言万语,无数法子去应对,现在这个情况也只能受着! 不是自己太大意,而是敌人太狡猾。 她可以算到沈雪影离开有诈,却没想到自己被人迷晕,而且更可恶的是谁下的手她都没猜出来。 可悲! 李朝朝躺在床上闭上眼假寐,慕雪衣见她不理自己,径自说道:”你不用想着离开,蓝翎羽也不会来救你,你现在不是李朝朝,而是我的宠姬。“ 李朝朝闭着眼抽嘴角,宠你妹啊。 慕雪衣看着李朝朝的表情心中就一阵可喜,他躺上床就搂把李朝朝搂在怀里,一手摸了摸她的肚子,若有所思道:”只有你肚子里这个四个月的孩子是个意外,你居然连蓝翎羽都瞒着。“ 李朝朝的身体僵硬地抽动了下,心中冷意奔腾,她绝不会让慕雪衣动自己的孩子一下。 慕雪衣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肚子,”我知道你想要这个孩子,我也会让你生下来,但是你必须是我的人。“ 话音一落,慕雪衣倾身上前,柔软的嘴吻上李朝朝的唇畔,李朝朝心中冷然,慕雪衣这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疯子! 以为要了她的节操就算是成功了? 节操这东西,她要是在乎的话这辈子就不会选择蓝翎羽了,她又不是没和其他男人睡过! 慕雪衣感觉到李朝朝的舌尖乱动,飞快地箍住她的下巴,眉眼间全是笑意,”我们之前又不是没吻过,你可以选择死,但是我会让蓝翎羽这辈子抱着其他的女人活着,谁也不会知道真正的李朝朝已经死了,还会把你肚子里成型的孩子挖出来喂狗!你要么生出孩子跟我好好活着,我给你这世间最尊贵最万人敬仰的地位,若是你死了,蓝翎羽也被想好活!“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无法让人觉得他的话是在威胁人,只是他的笑那么的张狂妖冶,让人觉得疯狂! 李朝朝怒瞪着双眼,还真是重口味,连孕妇都不放过! 她现在是没办法,但是她不好过,那么大家就一起恶心好了! 李朝朝用力一咬舌尖,嘴中立即被血腥充斥到鼻尖,一阵干呕,她张嘴就哇哇吐到身边慕雪衣的身上。 整天穿着白衣服跟鬼了似的,肯定有洁癖啦! 慕雪衣果然皱着眉头跳起来,看着李朝朝那番恶相是又气又好笑,却也只是笑着摇摇头,好脾气地点了点李朝朝的红唇,”调皮啊,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躲过去了?日子可长着呢。“ 他动手把自己的衣服全部脱了,只余下一个亵裤,又开始为李朝朝脱去身上满是污秽的衣服,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慕雪衣蛮横地搂着李朝朝,”我说过……你早晚会是我的女人!“ 慕雪衣最终什么也没做,李朝朝也僵硬地躺在床上任由他搂着,慢慢睡着…… 第二日一早,李朝朝醒来就发现自己最后一条亵裤也被扒掉,全身赤裸,连被子也没给她盖一条。 慕雪衣正对着她露出心满意足的笑,”昨晚还满意么?“ 满意什么? 李朝朝瞪眼,昨晚要真是有做什么的话,那她只能感叹一句慕世子您床上功夫着实不怎么样啊,完全没感觉啊! 慕雪衣把李朝朝脸上的表情归结为愤怒,他笑着亲了亲她的嘴角,温柔道:”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的宠姬如心,世上唯一的李朝朝在蓝翎羽身边呢,乖乖在这养胎,我期待我们的孩子出世。“ 李朝朝翻白眼,两眼无神地看着床顶。 听慕雪衣这话是说,有人冒充了自己在蓝翎羽身边呆着? 慕雪衣是把蓝翎羽当傻子了?还是觉得自己是世界第一? 也许代替品真的很像自己,蓝翎羽一眼无法分出,只要时间一长,假的就是假的,肚子塞了个东西也只会是假的。 ※※※ 新皇登基不久就下诏书,全民为先皇守国丧,本是一年,新皇体谅万民百姓,大赦天下,国丧和征税各自减半,赢得百姓拥戴,在反王护驾有功之臣,已按功行赏,首当奖赏的就是蓝氏一族,却不是武乡侯府。 蓝氏一族,前武乡侯府世子蓝翎羽护驾有功,封为吏部侍郎,蓝大将军之女镇守宫门,特封为御前侍卫。 国宴上,太假宣旨完,所有大臣一众哗然。 一个女子成为御前侍卫……前所未有啊,新皇是什么意思? 这马上就要进行选后封妃了,蓝大将军之女却成了皇上最亲近的侍卫,这不是近水楼台么? 有机灵的大臣早就看出来,皇上真正是想让蓝家之女入宫,不为后也是贵妃的名额啊。 当场有大臣站出来阻拦,称女子无进禁军之先例为源头,又滔滔不绝到蓝氏一族过于功高,理应避嫌,不仅不能成为前朝大臣,更不能入主后宫。 新皇当即震怒,不顾大长公主劝住挥袖而去,所有大臣惶恐下跪,唯有角落里的蓝翎羽和慕雪衣相对而坐,稳如泰山。 慕雪衣是没兴趣,蓝翎羽是陷入沉思。 国丧期将满,所有大臣都想着把自己的女儿送到宫里去,怎么可能让一个既会武又深得皇上心意的女子在后宫,而且她在前朝还有一个吏部侍郎和一个大将军与侯府做靠山! 决不能任由他们蓝家做大! 时隔近半年未见,蓝翎羽看慕雪衣的表情略有不同,”听闻世子近日身边多了个新宠姬?“ ”你的消息到是灵通。“慕雪衣笑得风轻云淡,看不出任何异样,”我也听说世兄的妻子近日小产了?真是不幸,请节哀。“ 蓝翎羽叹了声,”是内子不小心罢了,不过世子有宠姬也该让我们多瞧瞧,怎能关在府中?岂不是小气,也让我们看看是怎么样的天仙迷住了世子才是。“ 慕雪衣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区区风尘女子罢了,我的世子之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这眼看着国丧期就过了,皇上大选,好女子都选走了,我还是应该趁早先选选我的世子妃吧。“ 蓝翎羽皱了皱眉,上一世的轰动全国的世子妃之选开始了。 他很是好奇慕雪衣身边的宠姬是什么样的人,只是派去的人都无功而返,越是这样蓝翎羽心中的那个想法更是强烈,尤其这次府中妇人小产,他更要好好弄清楚事情真伪! 国丧期期满,皇上却迟迟不见大封后宫之位,众大臣纷纷上书劝谏,不仅阻挠皇上对蓝双清的封赐,还奏请皇上尽早封后为大,前朝乱成一片,此时靖王开始为宝贝儿子大选世子妃,轰动整个大元,不少名门高户把家中待字闺中女子派人送去画卷到靖王府中。 一时之间,此事传遍大街小巷,就连被关在王府一隅的李朝朝也听闻此事,她摸着大肚子在院子里晒太阳。 李朝朝的肚子越来越大,慕雪衣也不再对她禁足,偶尔让她出来走一走,他说:反正你大着肚子也跑不了。 只是依旧无法说话罢了。 李朝朝也习惯了,她坐在树下算日子,眼看着她的预产期就要到了,慕雪衣现在开始大选世子妃是为了什么? 掩人耳目? 到了夜里,慕雪衣回来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搂着李朝朝入睡,而是带着她坐上马车出了府,李朝朝无法开口也不想多问,她随遇而安惯了,相安无事才是自保的法子。 慕雪衣一路上也不说话,只是到了地方,忽然把她抱下马车,李朝朝大惊,她是怕慕雪衣失手把自己摔到地上去,可是看到宫墙巍峨,灯火通明的宫殿,还有上首那个龙椅宝座,她不由心中漠然——慕雪衣的造反计划已经开始了。 李朝朝从来不心急蓝翎羽为何到现在还不来救自己,没有计划的营救造成的失败不仅是生命的流逝,甚至可以是一个王朝的颠覆。 蓝翎羽和她有一个共识那就是绝不会让慕雪衣成为下个帝王,所以只有等待时机。 李朝朝从来都是个慢性子,她不急。 你瞧,现在轮到慕雪衣等不住了。 慕雪衣直接抱着李朝朝放在龙椅上,他跪在她面前,把脸埋在她的双膝之间,缓缓道:”世间本没有法则,法则都是上位者定的,老天没有规定谁就该去当皇帝,就该成为阶下囚,只有不断的努力才可以,凭什么有的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这不公平啊!所以我努力着去得到我所想要的,别人可以做到我同样可以,为了成为上位者,我努力学习各种知识研究不同领域的东西,治家论民,农业生产,我懂的比新皇多得多,我努力的时候他还穿开裆裤呢!“ 慕雪衣轻笑,”所以你瞧,他的不在意换来的是什么?大臣的倒戈,他连娶个心爱的女人都办不到,如何能平天下治民。我不见得是个好皇上,但是一定会为了自己的子民去努力我全部的努力。我说过我要得到的东西没什么得不到的!子民在我心中,你也在我心中,等我坐上这个位置,你就是同我权倾天下的唯一女子。也只有你配坐在我的身边。“ 他笑着抬起头,说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们就是天生的一对!“ 李朝朝忽然很想伸出手摸一摸慕雪衣的小脑袋,如他所说,他也许会是个心怀天下的好皇帝,可是世上的事没有公平,哪怕努力了也终究无法达成心中所愿。 这是慕雪衣的可悲。 临走时,李朝朝把咬破舌尖上的血滴落在龙椅上,这是她的最后一搏。 靖王世子妃大选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这些天皇上称病不早朝,一切事物交由靖王代理,更是让慕雪衣的身价水涨船高。 女子很快定下来,由靖王世子慕雪衣亲自钦点,正是武乡侯蓝政锦义女李曼曼,众人不知道谁是李曼曼,当然不知道她曾经是侯爷的一个小妾,只是听到靖王府和武乡侯府蓝家要联姻,更是令人唏嘘。 蓝家这是要逆天啊。 李朝朝知道是李曼曼要嫁给慕雪衣直接喷饭了,慕雪衣选谁不好居然捡了个破鞋! 李曼曼居然成了蓝政锦的义女?蓝政锦居然能把自己的女人嫁给慕雪衣! 大家都各怀鬼胎,李朝朝望了望天,他们不过是各求所需,这天是要变了! 新历昭乐元年立秋当日,靖王世子迎娶世子妃,引全城百姓围观,足足三条街的嫁妆,堵得九门水泄不通。 李朝朝一早被慕雪衣安排到别业中,只知道慕雪衣的大事就在今夜,却不觉丝毫欣喜,而是暗自紧张。 成与不成就看今夜了。 太阳从日出到日落,李朝朝坐在床头又看到太阳升起,有人忽然急速闯进院中,她的眼皮不断跳动,不知道来者是谁? 脚步声有些沉重,却又非常急速,那人一脚踹开大门,背对着朝阳的光,把他的轮廓照得万分清楚。 李朝朝张了张嘴,发不出一丝声音,此情此景也被触动地泪眼朦胧。 ”朝朝!“ 蓝翎羽竟不敢上前,生怕又是这些日子以来的空欢喜一场。 李朝朝笑着流下眼泪,蓝翎羽这才上前一把抱住她,疯狂地亲吻:”都结束了,我带你离开!“ ——end—— 新番 ”臭小克你居然欺负妹妹,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朔州城里,一个大男子拿着鞋底追着一个五岁大的男娃娃到处跑,做生意的百姓见了不仅不稀奇,还会主动上前问声好:”布政使相公,又在教训小外甥啊。“ 男子嘿嘿一笑,”你是不知道小克这臭小子一天不打上挖揭瓦。“ 前面跑着满头是汗的小男孩转过头冲他,吐了吐舌头,”嘿嘿,姑夫你到是来追我啊,你要是敢打我,我就告诉姑姑去,说你打我,让你晚上回去被她骑大马。“ 男子面上一窘,啐了声,”嘿你这臭小子,有本事你别跑!“ 众人哈哈大笑,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只是有人嚷嚷着,”布政使相公,替我们问布政使好。“ ”好嘞!“ 男子追着前面的小男孩一溜烟就跑了,但是追着也不急,只是象征似的跑两步,等看着他回了府,直奔向后宅,扑倒在妇人怀里,嚷嚷道:”姑姑,你的夫君又要打我,你快帮我教育他!“ 屋子里的人看到小男孩满头是汗的样子不由忍俊不禁,唯有坐在一旁的女子温润地看向他,”小克,你刚才可是欺负妹妹了?“ ”母亲……我……“小克露出满脸委屈,”我也不过是推了她一下,谁承想她就倒地上哭了,瞧她那样子哪里和姑姑当年上战场杀敌可比!没本事就知道哭!“ 小克扭过头哼了声。 ”哈哈……好小子,不愧是我侄子。“抱着小克的女子忽然大笑,她转过头道:”朝朝,我说你也太宠着我女儿了,不知道还以为花花是你生的,小克才是我儿子呢。“ 李朝朝笑笑:”女儿家是要宠着养,不若咱俩换?我当初真后悔没生个女儿啊,小克也着实太好动了。“ ”只要你男人同意,我立即和你换,这么好的儿子我求还求不来呢!“ 她话音未落,屋外有男人冲进来大喊:”不换不换,我家花花才是世上最好的女孩子,就是拿皇位我都不换。“ 蓝双清无语地剜了对面的男子一眼,生怕全世界不知道这位是登基两年就被害死的昭乐皇帝。 慕辰天嘿嘿一笑,把小克拨弄到一边,搂着蓝双清笑道:”娘子,你要是实在喜欢儿子,咱们再生一个就是,以后您的女侯府给花花继承,您世袭的封疆大吏就给未来的儿子,反正都是您的姓,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蓝双清捏着慕辰天的下巴,痞性十足地第一百零七次问:”入赘给我可曾委屈?“ ”不曾!“ ”不当皇帝可觉不适?“ ”能嫁给你才是我最大的福气。“ 蓝双清哼了哼,却也满意地勾起嘴角,”那就带着小克去外面玩吧,记住不许打他屁股。“ 慕辰天瘪瘪嘴,小克做了个鬼脸,两个人一前一后出去玩了。 李朝朝在一旁笑个不停,”你们这么多年还是如此恩爱。“ ”虽说我一直都知道女皇陛下同意慕辰天入赘于我,也是想着反正都是他们慕家的种,谁继承侯位和成为封疆大吏都一样,可是我也知道……慕辰天为了我确实付出了很多很多。“ 李朝朝与蓝双清相视一笑,不由提起当年,若不是靖王造反,蓝双清立下汗马功劳拼死保住皇宫,不仅不会有她们现在在边疆的美好生活,就是女皇也无法顺利登机。 蓝氏一族支持长公主殿下登基称帝,她们才能换来一世安宁。 过去种种如过水云烟,那一夜李朝朝不知道的血雨腥风,只能从蓝翎羽的只言片语中得到答案。 靖王世子大婚当夜,率兵造反,逼宫于城下,蓝氏一族奋力抵抗,斩慕雪衣于城门口,反贼蔺相落马,倪氏一族满门抄斩。 据说倪氏斩首前一天,蔺兰疯癫,先砍了蓝芷霖命根子后就消失了。 倪氏斩首那天,也是靖王世子妃被流放到番邦之日,蓝翎羽对任何女人都不会手软。 李曼曼以妓女的身份卖给了人贩子,倪氏一族的血中倪晓芳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个。 这就是她应有的结局。 蓝翎羽离开前,一把火烧了整个武乡侯府,从此蓝氏一族消失在整个京城之中。 李朝朝知道蓝政锦被过上好日子的蓝歆瑶接到了乡下,蓝歆瑶成了富甲一方的夫人,在家中备受宠爱,相夫教子,小扇也安分守己地跟着蓝政锦过着日子。 说到此处,蓝双清撇了撇嘴,”知足者常乐,这些人只有到了最后才明白这个道理,若是她们有你半点境界,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我何来的境界!“李朝朝嗔笑。 蓝双清刚要说话,就看到蓝翎羽走进来,”接你的人来了,你们小两口男耕女织不愁金银,不知道羡煞这世间多少痴男怨女,说不定你们上辈子就是一对夫妻。“ 蓝翎羽搂着李朝朝起来相视一笑,行礼过后手牵着手离开女侯府。 到了街道上,李朝朝忽然问:”夫君,当初你是怎么断定那女子不是我的?“ 蓝翎羽笑道:”尾骨啊。你的尾骨是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 李朝朝挑眉,”你摸了她?“ ”我摸的是心中的你。“蓝翎羽轻咳,”不过只一次就让我认出来,实在太不专业了,后来既然她说有孕,我自然不会和她有半分亲近,舅父告诉我一个法子,哪怕不摸脉也可以断定对方怀没怀孕,其实她的破绽太多了。“ 蓝翎羽忽然站住,低头看向李朝朝,”我无法断定你在哪,却知道是何人所为,我不能马上去救你,每日每夜都被煎熬着。世上之事有太多意外,可是朝朝请相信我,这种意外绝不会有第二次,我有想过若是救不出你,那我们就再死一次,哪怕没了记忆,下辈子我还会找到你,娶你为妻。“ 世上最中听的还是深情缠绵的情话。 李朝朝爱听,她从来不曾有过埋怨,蓝翎羽和自己从来都是理智的,救自己和镇压慕雪衣最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请君入瓮。 她的手与蓝翎羽深深紧扣在一起,若不允许对方犯错,那才是自己最大的错误。 好在他们及时改正并勇于弥补错误。 好在他们如当初许下的诺言,男耕女织,一生一世在一起。 李朝朝笑着踮起脚尖,将轻吻落在蓝翎羽的嘴边,两个人旁若无人地拥吻着。 这几乎是朔州每日的第二道最令人熟悉的风景。 那对羡煞旁人的男女恩爱的令人眼红。 夕阳西下,余晖拉长了他们的身影…… 不远处,有人急促地高喊着,”雪……雪……衣……衣……“ 李朝朝耳朵一动,忽然转过头望去,人群之中却不见任何熟悉的身影。 蓝翎羽奇怪地看向她询问道:”怎么了?“ 李朝朝收回视线耸耸肩,”没什么,只是觉得二姐治理下,朔州的百姓很幸福。“ ”我们更幸福。“ 李朝朝笑着收回视线,余光中一抹白色飘然逝去—— 幸福终究是两个人的感应,不因得到而美丽,不因失去而颓废。 她只愿执着之人放下仇恨,心爱之人平安顺遂。 ------题外话------ 北京时间:八月二十一日中元节凌晨2:11。 答应做而没做到的就是失信于人,我在此等结局多时的各位表示抱歉。 好在我终于在卡文中顺利地结束了此文,写完之后我个人都充满了正能量,预计十万的结局为了不拖沓删减多余无关紧要的(正好给大家省点钱),末尾还加了一段小番外,算是正式完结了。 感谢各位一路的支持与厚爱,作者大会票一直给我投着,我一直很感激,谢谢各位,鞠躬。 本文正式在网上完结,为答谢正版支持读者会有一章番外,你们想看谁的番外就在下面留言,到时候我会公布邮箱,给正版订阅(跳订少于五章)的读者发送。 新文预计在下个月开,没开说明我更新佞臣去了,所以请各位暂时不要取消本文的收藏,到时候会有公告。 请订阅重生窈窕庶女的亲人们进来(另有公告 首先要说……我今天头疼的很,是无法更新了……之所以这么晚通知,是把悍妻这本书的大纲撸了一遍,但是就再也无法写出来了……但是又不忍对不住大家,我知道还有很多亲爱的们眼巴巴的等着我窈窕庶女的最后一个番外,所以请把重生窈窕庶女那本书的订阅截图发到f。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里。 跳章达到十个章节的……我只发一半。 达到十五个章节的……就没有了! 哈哈哈哈……咱们要对完全订阅的姑娘公平啊! 这是上本书的读者福利,我开放番外的原因是上本书我有很多都是只写了五百过一点,我觉得番外就没必要,这本书我依旧如此,所以番外就算不开放,也会有vip的独家番外。 最后,我已经开始考虑防止跳章和盗文的方法,有亲人说没听懂,我就阐述一下。 比如我要更新一万字内容,但是我只发布九千字,到第二天上午的时候,至少修改五百字以上,所以先定者合算,跳章者和盗文者不会连贯。 此决定具体实施办法我将另行通知……因为最近再改作息。 最后……今天没看到更新的朋友,欢迎去看一品佞臣无耻妃,那文也快要上架了,不是重生,是一个另类的成长系男扮女装的文。 我会告诉你们那是。一个马甲吗? 好了…… 最后,你们先发截图,我的番外……慢慢写!番外会有的!相信我! 希望你们多多支持我! o(n_n)o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