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上哪去?》 楔子 【楔子】 “欧兹先生,台湾的葛林先生来电,请问您要接听吗?”秘书罗根的声音从内线响起。 听见葛林的名字,原是面无表情的亚奇里斯.欧兹斯忍不住微蹙着眉。 “请他留言。”不接。 “是的。”老板的指令明确,罗根立即照办。 五分钟后,罗根离开座位,伸手敲响老板办公室大门。 “进来。” 罗根依序地将目前的工作事项一一向老板报告,直到最后才提及方才葛林打来的那通电话。 “刚才葛林先生留言,希望您能在近期内走一趟台湾。” 前面有关工作上的汇整报告,亚奇里斯会针对着响应,但说到最后的葛林希望他走一趟台湾这一点,他并未回应,甚至扯着一边嘴角,将不耐烦的态度表露无遗。 见状,罗根安静的退到办公室门外。 看来,葛林先生这通电话又是白打的了。 第一章 “唔……”大床上的人儿发出细微的呻 吟,同时光裸的手臂滑出了床单之外。 然而,光裸的不只是手臂,躺在软柔大床上的人儿全身寸丝不挂,唯有纯白洁净的床单为她掩去所有诱人春光。 “天啊……”再次的呻 吟,梁宁困难的将沉重的眼皮睁了开来。 该死的,头好痛……昨天喝太多酒了,她不该喝多的…… 是啊,她不该喝多的! 除去宿醉的头痛,还有全身肌肉酸痛,尤其是双腿间的,让她更笃定自己真是喝太多酒了,她不该这么做的。 不该一时松懈心神与那男人……上床。 纯白色的房间里,纯白的大床上,现在只剩她独自一人,身旁的位置是凉的,那表示他离开已有一段时间了。 呿!还以为他会耍耍浪漫陪着她一同睁开双眼的,看来她昨晚真是喝得太醉了,才会产生这种莫名不实际的幻想。 “可恶!”可恶的宿醉,可恶的男人,可恶的工作…… 梁宁翻了个身,将小脸埋在枕头里,继续低咒着这看似完美的一切。 好半晌,小脸终究是忍不住地转了个方向,看向昨天男人躺的位置。 空下来的位置已经冷了,但她能感觉到昨夜里他留在她体内的温度仍是存在,他独有的清爽气息仍包裹着她,他带着火苗的大手是如何地点燃她,火热的唇舌,又是如何用着教人无法抗拒的力道在她身上留下霸道的记印,他用最迷人的方式带领着她到达极致的领域……即便已是睁着双眼,属于他的全部仍是那么地鲜明。 明知道让一个人这么地占据着身心不是件聪明的好事,但此时此刻的她就是无法轻易地将他抹去。 为此,梁宁重重地叹了口气,她发出声音对自己喊道:“不行,这是不对的,不要去想,不能去想,梁宁,你只能继续睡觉。” 对,快睡觉,睡一觉把宿醉的头痛统统赶跑吧! 这才想着再闭上眼继续睡上一觉,一阵带着大海气味的凉风吹进了未阖上窗的房里,将放在床边小几上的一张纸条吹起。 梁宁的目光随着它飞起,再随着它落下。 她趴在大床上,伸手捞起落在床边的小纸条。 纸上写着时间及一家餐厅的名称、位址,没有任何署名,但除了那个男人之外,这不会是任何人留下的讯息了。 很明显的,男人约她午餐约会。 粉嫩的唇瓣在看见纸条内容的第一时间,愉快的扬起了,但下一刻,她强迫自己压下那不该扬起的角度。 她看了一眼时间,现在离他所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九十分钟,她可以在这九十分钟内起床洗澡,再喝杯解酒饮料扫除宿醉,用清醒的神态赴约。 “不行……”绝对不行赴约。 这个男人已经影响她太过了,他……太吸引人了,而她,必须稍稍的拉开这个距离,昨晚喝醉与他发生关系,便已是她自制人生中的一大意外,她不能容许自己再有任何失控的行为。 他……不过是项工作罢了。 下定了决心,梁宁将手里的纸条揉成一团随手扔了,接着便拉高被单蒙头大睡。 去他的午餐约会,这回工作,她真是赔本赔大了……去他的亚奇里斯.欧兹,去他的凤天朗…… 爱琴海的天空很蓝,海水更蓝,而凤天朗的心情也是蓝的,忧郁的蓝,晴天的蓝…… 身在希腊最美丽的小岛上,四周尽是美丽景物,依山而起的白色建筑物,放眼望去便能将大海的美尽收,唯一让他感到一切不是那么完美的一点便是,从世界各地慕名的游客仍是年年一样的多,美丽的风景教嘈杂的人声破坏了部分面貌。 所幸,人生本来就不完美,但这回的不完美之中,老天给了他另一个美丽的“风景”。 他碰上了来休假的梁宁,她的美丽与独特给了他另一番视野,原来他的心也可以这么地容下一个身影,他并不真是一个对感情冷感的男人,至少她已在短暂的时间里在他心底烙下了痕迹。 “没想到居然有人可以无视你的邀约,这可是今年我听见的第一个奇闻,还真是谢谢你给了我这个机会啊!”维得用着特有的浑厚声嗓揶揄着自己的好友。 认识凤天朗十年了,这十年里,他只见过凤天朗无视他人邀约,但见凤天朗被人爽约,这可是十年里的头一遭,除去凤天朗万人迷般俊帅的外表之外,他的另一个名字更是教人不容抗拒的代表。 他是凤天朗,也是国际知名企业家,全球排名最热门的黄金单身汉之一。 他是亚奇里斯.欧兹,金钱与地位的代表。 “不客气。”凤天朗好脾气的响应着,脸上出现了难得的无奈神情。 维得是他在英国唯一的好朋友,原以为维得那爱流浪的个性,会就这么让维得一辈子流浪下去,没想到四年前维得爱上了这座岛,爱上了这座岛上的一个女人,身与心从此便不再流浪了。 于是,他每年都会抽时间来这座岛上见见好友,顺便度个假放松总是紧绷的身心。 他以为今年会如同往年一般,每天晚上看着美丽的夕阳,看着湛蓝的天际变化成为梦幻的粉紫世界,接着就这么的度过完全优闲的一天。但今年不同,他遇上了一个很特别的女人──梁宁。 “所以呢?你现在打算怎么做?”维得坐进凤天朗的对座。 他与太太爱莎在岛上开了一间民宿与餐厅,但只在每年的旅游旺季开放游客预定入住,而且对客人挑得很,不是客人想订房就给订,完全得看主人心情,但好友不论何时来,他们永远是敞开大门欢迎着他。 今天好友一早便告诉他约了人来他这里用餐,他的餐厅便不再对外收其他观光客,虽是小而美的地方,但现在一桌子只有两个大男人坐着,一室还真显得过分寂静。 凤天朗是个挑剔的男人,究竟能吸引凤天朗的美人儿是什么模样呢?他不会真无缘见上一面吧? “不知道。”凤天朗耸耸肩,给出了诚实的答案,“我还在想。” 两个星期前,他遇上了单独来岛上度假的梁宁,这样美丽又浪漫的度假圣地,只身来到的旅客十分少见,而她又着实特别,完全是放松身心来享受度个人度假的模样,单身的美丽身影自然是吸引了不少异性的目光及追求,但她拒绝所有人,其中也包括了他。 若不是两人一再地巧合偶遇,彼此打破了陌生人那层隔阂,直到渐渐地熟稔,她才真正地当他是朋友,愿意放开心胸地与他交往,要不,今天的他连她一根手指也碰不着的,更别说昨天夜里那意外的激 情演出。 她动人亮丽的外表,举手投足间那股诱人的优雅气息,他以为在男人与女人之间,她该是很有经验的,但昨晚她生涩的反应让他大大吃惊,也让他再次证实了她的独特。 她所表现的一切都教人猜不透,若不是昨晚酒精的作祟下,他们之间目前看来是很难再有进一步的机会,而他也不能否认自己拒绝当君子的行为。 “有什么好想的呢?你不是喜欢人家?”能让挑剔的人亲口说出喜欢的字句,那可是十分困难的,但那也表示对方是真的很吸引他,吸引到他肯主动费心思去讨好了,这点已是很不简单,说不定她真是好友的真命天女了。 “但我们认识的时间很短,你知道的,我从来就不是个冲动的人。”况且,他真的不知道梁宁心底是怎么想的?对他究竟是什么打算? 夏日恋情?还是打算长期经营这份情感呢? 他知道她是喜欢他的,要不,她不会松懈她的戒心与他一同饮酒,最后甚至半主动地与他发生关系。 “难道我就是吗?我跟爱莎认识二十天就进礼堂了,但我们现在依旧幸福,甚至一天要比一天还爱着对方。当然,冲动后的结果是需要成为一名赌徒,幸运之神若选择站在你身旁,那么你就是大赢家了。”没错,他现在就是个大赢家,而且他正在向好友炫耀他的幸福。 “我是喜欢她,但我无法肯定这份喜欢的感觉能够持续多久?无法确定时间,就无法确定她是否值得我花心力去真心投入。”在好友面前,他无须掩饰任何心情,这就是他为何年年都必定抽时间过来的原因,他需要远离城市,远离那尔虞我诈的世界,他需要一个能够真正倾听他说话的人。 闻言,维得忍不住起身倒了两杯酒。 他回到凤天朗的眼前,将其中一杯酒递给他,“敬你。” “敬我什么?”嘴上虽是问着,但凤天朗仍是跟着举起酒杯与维得的相互碰撞。 待两人各自啜了口玻璃杯内的酒液之后,维得才开口说:“别把你商场上锱铢较量那一套放在感情上玩,感情本来就不是公平的东西,只管是否真心,觉得幸福与否。” 彼此付出多少不计较,得到幸福才是重点。 “我懂你的意思,但我想现在的我还办不到。”凤天朗没说出口的是,他没有好友的幸运,还没能找到一个百分百爱他及他爱的人,至少目前这一点他无法像个不顾一切的赌客,用真爱赌上自己的一切。 “你可以的,只要把你脑子里的理智丢出一些,多塞点冲动进去就行了。”维得再啜了口杯里的酒,同时藉由酒杯为他遮掩唇边的那股笑意。 他这生意场上聪明绝顶的好友啊,真该冲动一回的,他没发现自己这般犹豫的背后代表着什么吗?那表示他害怕受伤,因为太在意了……不,该是说他这回真的遇上了个他无法抵抗的女人了。 “我的名字不叫维得。”凤天朗忍不住瞪了好友一眼。 维得哈哈笑了两声,然后说:“把这杯酒喝完就去找她吧。” 喝完了那杯酒,凤天朗离开好友的餐厅,但他并未依言去找梁宁,他像个观光客,在美丽的山城小镇上四处地闲逛,脑子里商人的天性不断地要求自己放弃她,他不需要当一个情感赌徒。 但三个小时之后,他来到了梁宁所居住的民宿前。 这座岛很小,他住在岛中央的首都里,她则住在岛的北端,中间车程很短,想找到她其实很容易。 他顺着阶梯一格一格地向上走去,每踩上一格阶梯,他心底便告诉着自己,他不是非她不可,但不可否认的,有她的存在很是让人开心愉悦,况且,他还在休假中,有个人陪伴自然是好的。 维得也说了,要他来找她,虽然或许这是他给自己的一个藉口,但他选择听好友的话。 他要放掉过多的理智,塞点冲动,顺着情感走,不要多想…… 走入了民宿里头,凤天朗朝着民宿老板轻点了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接着便上楼继续往梁宁的房间走去。 梁宁是纯粹的东方人,而他虽是混血儿,但东方血统占了大部分,长相也是偏东方人,只不过五官轮廓较为立体,他俩走在一块,多半自然都认为他们是一对的,两人外貌十分般配不突兀。 这间民宿老板见过他与梁宁一起好几回,知道他们是朋友,而在经过昨晚两人共宿之后,更是认定他们之间亲密的关系,自然不会阻止他上楼找房客。 第二章 凤天朗走入拱形房门,入眼的客厅里没半个人影,侧边的小干台前也没见到她的身影,他继续走入另一道拱形门内。 一入眼的便是昨天夜里他们共同激 情翻滚的纯白大床,但床上仍旧没有他想找的人儿。 若她不在房里,刚才民宿老板见着了他便会主动说明,但民宿老板什么都没说,就表示她并没有上街去。 那就只剩一个地方了,外头的景观阳台。 凤天朗走到另一侧同样的拱形门前,伸手拨开随风飞扬的白色纱帘,眼前海天一线的小型游泳池里,没有任何美人鱼的踪影,倒是一旁的大洋伞下有个懒洋洋的身影。 梁宁躺在同是纯白的躺椅上,半眯着水眸眺望着湛蓝天空与美不胜收的海景,她听见了后方细微的脚步声,但她佯装什么也没听见。 男人也没出声喊她,只是静静的跟着躺在她身旁空下的另一个躺椅上,然后沉默的一起看着海面上反射的金色波纹,一起感受着这座生气十足的美丽小岛。 睡了回笼觉,梁宁宿醉头痛的症状已退去,但身上仍残存的酸痛感不曾间断一秒的提醒了她,她做了什么,那男人做了什么,他们一起做了什么。 而现在,不断地在她脑海里翻腾的身影已来到她的身旁,眼前的美景早已入不了她的眼,一心不由自主地感受着他真实存在身旁的事实。 她该怎么办?又该拿他怎么办? 或许是处在这开阔的蓝与白之间,梁宁发觉自己该持有的保护色似乎并未完全地涂抹在全身,并未将自己保护得密不通风,至少在凤天朗面前不是。 好半晌,他们谁也没打破这仿佛将要无限延伸的沉默,但这时候,男人的大手伸向了梁宁。 他的左手拉着她的右手,先是稳稳地包覆着,将手心里的温度传递给她,之后便开始轻捏着、揉着,最后把玩起她的手指头来。 凤天朗揉捏的力道适中,其实挺舒服的,梁宁发现这被她放鸽子的男人的心情要比她预想中的好。 “我以为你是来问我为何不赴约的。”但很显然并不是,要不,他早该在第一时间里开口,更不会像这样好心情的把玩她的手。 她不懂,被人爽约该是心情不佳才是,可她感觉不出他有任何一丝坏心情。 她知道这男人喜欢她,而这也是她来到此处的重点,她就是要他喜欢她,甚至是迷恋她。 她事先对他做了些功课,知道他并不是个容易教人左右,更不是个可以教人随意任性对待的人,他无需容忍任何人,但对她没有赴约的行为,他却未展露不悦。 当一个人愿意打破原则去包容另一个人,那表示什么呢? 她成功的教他迷恋上了吗? 那么……这是否表示她可艾萨克下最后一颗诱饵,然后拍拍屁股轻松走人,离开这座美丽的小岛,离开这个迷人的男人? “一个小时之前,我是想着这个问题的没错。”凤天朗拉起她的手,将上半身横向她的方向,轻轻地在她手背上烙下一吻。 “那么一个小时之后呢?” “一个小时之后的现在,我只想及时行乐。而且,说穿了,是我太自以为是,留个讯息单方面决定了约会时间与地点,忘了你是梁宁,一个在一开始就拒绝我的女人。” 没错,他太自以为是了,或许是他在他的王国里呼风唤雨惯了,忘记被人拒绝是什么滋味,忘了好好的向他人提出邀请才是。 她不是个只看着他这副好皮相与他名字背后一切权势的女人,她洒脱得很,个性得佷,她是独一无二的女人,让他真正兴起想稳稳抓住的女人。 听见他最后一句话,梁宁的心漏跳了一拍。 是呀,她一开始便拒绝了他,但那是工作中必要的手段,以退为进。 若不是为了工作,她怀疑哪个女人拒绝得了他。 “是啊,留张纸条就想约我,你太自以为是了。”梁宁收回远眺的视线,将目光调向凤天朗,摆出了高傲的神情。 但她的高傲不真是高傲,这是她另一面的撒娇行为。 她听明白了男人语意中的讨好,猜测了他下一步的动作,所以她用了另一种姿态响应,等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果然,男人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凤天朗离开躺椅,在梁宁身旁蹲下身子,那高度正好与她平视着。 “那么,我先向你道歉。”说着,他倾身向前,用真正的行动向她提出“道歉”。 男人性感的唇轻贴着女人的柔软,他轻柔地摩擦着、诱惑着,直到她发出了不满足的轻吟,他才真正地给了她一个吻。 两人唇瓣轻轻缓缓地吸吮交缠着,一点一点地将自己体内的热度藉由这个吻传递给对方,向彼此诉说着蠢蠢欲动的想望,诉说着昨夜里的一切。 昨天夜里,他们都喝了酒,但对于接下来所发生的激 情,他们比谁都要记得清楚。 他们是如何地碰触着对方,又是如何地索求着彼此,从对方身上得到极致的满足,这一切他们谁也没忘记。 梁宁可以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发颤的身心,只为这一刻,为这美好的亲吻。 凤天朗也感受到了她的变化,明白她同他一般地想要着对方,想将昨天夜里的美好再次重演,但现在不是时候,再等等吧。 很快的,他主动地离开了那诱人的唇瓣,强迫自己拉开与她的距离,唯一相连结的,只有大手仍是紧握着小手不放。 “在我们‘吃’掉彼此之前,我想你必须先吃真正的食物。” 他的离开让梁宁感到不舍,她想要他,很想、很想…… 但他说的没错,她需要吃点东西,一整天没进食的结果,空荡荡的胃已经在向她抗议了。 凤天朗朝着梁宁伸出了另一只手,“我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共进晚餐吗?” 当然,他们不只一同共进了晚餐,早餐、午餐及现下正在进行中的另一回晚餐约会。 这间布置十分典雅又温馨的小餐厅里,只有一桌的客人,因为老板不愿开放给其他游客进入。 凤天朗将昨天没有到来的梁宁带来维得夫妻所开的餐厅,总是随兴生活的夫妻俩开心的关起大门,不对外营业,因为今日友人来访。 一桌四人,各据一方,四张来自完全不同国度的脸孔,唯一相同的是大伙脸色尽是开心愉悦的神色。 “我可以知道小宁昨天为何拒绝天朗的原因吗?我还真没见过拒绝天朗的人呢。”维得笑得好不灿烂,因为眼前的东方人儿不仅是美丽,为人更是大方不扭捏,重点是,完全不造作,相处起来让人十分喜爱。 听见维得的问题,梁宁下意识的看着右侧的男人,然后笑了。 “人生并不是事事顺心不是?况且,提出邀约总是要有诚意的,一张没有署名的便条纸,我看不出诚意在哪。”乍听之下,这样的说词完全没有疑虑,而梁宁所展现的自信神情也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但事实永远只有她自己明白。 拒绝,是让自己的情感有所退路,而不再拒绝的现在,为的是即将的离别。 闻言,维得忍不住用力地击掌并大声地说:“说的好,小宁,我真喜欢你。” 刹那间,维得获得好友白眼一记与老婆大人一声干咳。 “当然,我最爱的,永远只爱的,自然是我的爱莎啦。”维得伸手紧紧握住府莎摆放在桌边的手,再次对着梁宁说:“小宁,你这样的态度就对了,不用对这男人太好,男人宠不得的,让男人宠你就够了。” 他嘴里指的男人自然是凤天朗。 “你这家伙今天废话真多。”凤天朗举起酒杯,示意维得闭嘴喝酒。 现在,男人闭上了嘴,换女人说话了。 “所以,小宁就快要结束假期回台湾去了?”爱莎眨着大眼问着梁宁。 刚才凤天朗与梁宁各自都提及了个人假期时间问题,但话题一个不注意在未结束前便转移了,现在爱莎将它拉了回来,因为眼前的这对男女虽然明显地都喜爱着对方,但时间与距离往往是情人间最大的第三者,这是个现实的问题,想要情感无限延长,这问题便不得不面对。 “是啊,五天后的飞机。”梁宁微笑着响应爱莎的问题。 她明白爱莎想表达的是什么,爱莎想知道的并不是她确切的回程时间,爱莎想知道的是,她与凤天朗分开之后,两人对彼此间的关系后续。 是继续用心的维持经营下去?还是就此结束,将这一切当作是短暂的夏日爱恋? “那么,天朗……” “我打算多待几天,但不会让小宁等太久的,我跟随她的脚步。”凤天朗说出了跟随的字眼,将打算继续这段情感的意思表达得十分清楚。 他会到台湾去找她。 梁宁含笑回望着凤天朗的表情,让所有人都认定了她的答案。 她等着他,期待着两人可能幸福的未来。 维得高举起酒杯说:“敬你们。” 爱莎跟着丈夫做出了相同的动作,“敬爱情。” 凤天朗也跟着举起酒杯,“敬梁宁。” 最后,梁宁举起自己的酒杯碰响了其他人已举起的酒杯。 “干杯。” 他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 她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当两人待在彼此的身旁,他们总是能清晰感受到对方喜爱自己的讯息,他们的身心强烈的吸引着彼此。 今晚由维得夫妻俩作东,请他们俩一块晚餐,开心之余,大伙喝了不少酒,梁宁自然没打算回到另一头的民宿休息,而是选择顺着维得夫妻这对新朋友的好意,留在他们为她所整备的房间里过夜。 梁宁真喜欢维得夫妻俩,虽然她与凤天朗不曾说明,但从两人的互动关系上不难看出两人之间曾有过的亲密,但他们十分懂得尊重客人,仍是整理了另一间空房给她,而不是直接将她与凤天朗安排在同一间房里。 今晚她仍是喝了不少酒,但除了脸上出现了明显酒晕之外,这回她并未喝醉,她依旧清醒着。 然而,在沐浴过后,一身的清爽让她身上残留的酒气消散得一丁点也不剩。 凤天朗就在隔壁房间,事实上,两人房间的阳台是相连结的,中间只有一道及腰的矮墙做区隔,那是防君子并不是防小人用的。 她知道他会过来找她的,但在他出现之前,她必须先把工作进度状况回报给公司。 准时回家。 打开电脑,她传出第一道讯息。 她是观光客没错,却也是不纯粹的观光客,她是有目的的“观光”,在享受爱琴海带给她的美丽景致之余,她也必须想法子让凤天朗留意她的存在,而事实证明她成功了,还是十分地成功。 收到。有遇上任何麻烦吗? 入眼的这则讯息,虽是关心询问,却教响应从不曾迟疑的梁宁整整迟疑了十秒钟,才响应了讯息。 而这短暂的迟疑,也为她的未来带来另一项她无法预知的变量。 没有。 送出再简短不过的讯息之后,梁宁便关闭了电脑,拒绝发出或接收任何讯息。 没有才怪! 她遇上大麻烦,这回的任务目标太过迷人,让她的心已远远的超乎该守备的范围之中,为他失去安全距离的界线。 第三章 糟糕,糟透了! 她是梁宁,是个受雇来到这座小岛上想法子吸引凤天朗注意,更得想法子让他主动踏上台湾那块土地上的那个人。 她是梁宁,是个美丽的女人,是个十分懂得善用自身美丽为利器的女人,要吸引凤天朗注意的方法有许多,而她选择了最快速且直接的方式,善用女人吸引异性的魅惑力,但她后悔了。 在发现自己诱惑着他的同时,自己也沦陷于他个人魅力之中的当下她便后悔了。 身心都落在他身上了,这回生意她真是赔大了。 所以,她要用剩下的这五天好好地放纵自己,放纵到底,什么也不多想,只要与他一块享乐,直到离开的那一天。 离开之后,即便两人踏在同一块土地上,彼此也永远是陌生的一方,她不会再见他了。 她习惯了掌控自己的生活,并不打算日后让另一人来介入,甚至是取走她自主的权利。 她要去除任何不安定的因数,但不是现在。 梁宁抬起了眼望向阳台的方向,不意外的看见了那占满着她完整心思的高大身影。 男人扬起的嘴角,噙着一股教人无法拒绝的魅惑力,踩着优雅的步伐一步步走向她。 “晚安。” “晚安。”当梁宁轻吐出相同的字句,男人已来到她的眼前,而她也同时落入了男人的怀里。 轻靠在男人的怀抱之中,梁宁闻见了他身上清爽的气味,沐浴后的他,同她一般将身上的酒气完全去除,所剩的只有彼此熟悉的气味。 “你好香。”凤天朗低着头嗅着梁宁仍是微湿的秀发。 “这都得戚谢爱莎刚才她给了我一套玫瑰香沐浴组。”感受到大手在背心上轻缓游走,梁宁吐出的声嗓也开始变得不稳定,“维得与爱莎……他们热情又可爱我很喜欢他们。” 刚沐浴过后她只穿着及膝的短浴袍便在房里走动,浴袍底下什么也没穿。 而她不穿内衣的原因,一方面想着除去内衣束缚,当然,另一方面是想着等待男人的到来。 这美丽的夜晚,他们等待彼此独处的时间已经等得太久了,累积的渴望让她大胆的抛除了女性该有的矜持,她要他。 “那么我呢?”凤天朗伸手拨开她耳际的发丝,将唇瓣贴在她的耳骨上。 梁宁感受到他将温热的气息吐在她敏感的耳朵上,也感受到背上游移的大掌加重了抚摸的力道,他在诱惑着她,正为着即将产生的火花在做预热。 这男人也想要她。 今天一整天的时间里,两人想要着彼此的讯息是如此的浓烈,但他们很有你契的一再忍耐、压抑想要立即得到对方的欲 望,只为了等待全然释放的瞬间,那火花肯定能够燃放得更璀璨、更完整。 “嗯?”梁宁征傲地扬高声噪,是疑惑也是经吟。 大手轻抚上她细致的脸庞,性感的唇瓣从她的耳畔来到她的唇边。 “你只说你喜欢他们,那我呢?你喜欢我吗?”轻柔的呼吸交错着他的气息,缓缓地袭向她,企图掀起她更多的渴望。 而他成功了,他感受到怀中人儿轻微的颤抖着,为他。 她当然是喜欢他的,只要待在他的身旁,她全身的细胞都在回应着这一点。 当然,她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他感受到了她对他的喜爱,他这么问不过是想亲口听她说,想满足男性自尊,也算是他另一种撒娇及调情的方式。 她喜欢他这样的撒娇方式,虽然让她感到害羞,但也同时让她感受到自己在他心底的重量。 他很是在乎她,才会在乎她的在乎与否。 “我若说不喜欢呢?”期待他的碰触期待得太久了,久到她在故意说反话的同时,忍不住轻摆着头,主动用唇磨蹭着他的。 “那可真教人伤心呀。”凤天朗说着,脸上的表情与语调完全没有任何伤心踪影存在。 有的,只有更加魅惑人心的情感欲 望。 “我该向你说声对不起吗?”这唱反调戏码,梁宁可是越玩越起劲了,但环在她身后的大手加动了力道,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揉入他的怀抱之中,他甚至像是惩罚性地轻咬了她下唇一口。 “嗯……”梁宁再次的发出轻吟,但并不是男人咬疼了她,而是她想要更多,想要他更多的碰触,让她不断战栗的碰触。 “不,你不必向我道歉,你不需要的……”男人将气息吐在女人的唇间,在她因为战栗而紧绷的同时,给予了她渴望已久的亲吻,真正的亲吻。 “今晚,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会想法子让你亲口承认喜欢我的。” 男人亲吻着女人,细细品尝着只属于她的甜美芳泽,用最缠绵的方式让这吻沉入热切,加深对彼此的渴望。 在他有意的挑逗之下,梁宁压抑已久的渴望以着最快的速度崩解了,她完完全全地沉沦在他的魅惑之下,除了紧紧攀着他的颈肩,发出细弱的轻吟,还有更深层的渴求。 明白她的想望,凤天朗加重了唇舌吸吮勾弄的力道,原是抚在她背心的大手也来到她的腰际,无声息地解开了浴袍的绑带。 当细嫩的雪肌一寸寸地展露空气中的同时,凤天朗很快地将怀中人儿带往两人身后的大床上。 他脱去自己的上衣,露出精壮的体魄,将梁宁压在自己与大床之间。 湿热的唇舌来到她的颈间,或舔或吮的,大手拨开了他身上的袍子,让她右半边的春光完全展露空气之中。 大掌先是轻抚上右半边的丰腴,但轻柔的力道在下一秒间立即加重揉搓着。 …… 但就在她以为这样的快 感会持续下去的瞬间,凤天朗却可恶的停止了所有动作。 长指仍深深地停留在她的体内,但他却不再动作,这教她忍不住吐出不满的吟哦。 “告诉我,只要说出你的真心话,我就满足你。”凤天朗抽出长指,释放出紧绷已久的火热欲 望。 “嗯……” 他将硬挺的圆顶抵在她湿润的穴 口前,轻轻地向前推进,在微微地将她撑开之后,便停止了所有动作。 “现在……告诉我,你喜欢谁?” 五天的时间,凤天朗与梁宁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大床上度过的,两人用最亲昵的姿态留住了彼此在岛上的时光,留下最美好的时刻。 但五天的时间,却比想像中要快速,要容易度过。 梁宁终究是离开了这座岛,离开了凤天朗。 在她离开的第三天,凤天朗便告别了维得夫妻俩,飞回了英国。 回到熟悉的国度里,他着手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处理长假后所累积下的工作,而是立即请罗根将两天前他在电话中交代的事项一一详细说明。 梁宁离开的第一天,是他亲自送她上飞机的,在她预定抵达家园的时间过后,他抑不住思念的拨出了两人分别后的第一通电话。 他想听听她的声音。 但不论他拨出多少回,电话的另一头永远回应着空号的讯息。 怎么回事? 难到是他记错了号码? 担心是自己在记下号码数字时出了错误,凤天朗立即联络罗根,给出了梁宁留下的台湾地址,要罗根依着这地址查出她所有的联络方式。 但事情结果完全的出乎意料之外,完全的教人震惊。 她给出的地址是假的,罗根查出了全台名叫梁宁的人,却没有任何一个是凤天朗所认识的她,那个曾经躺在他怀里向他撒娇的女人。 他从不怀疑罗根的办事能力,有关梁宁的一切全是假的。 他失去了所有联系得上她的方法,但这并不是他眼前最严重的问题,只要人在,哪怕找不到,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现在最严重的问题是,他一颗心落在了她身上,而她,却是个十足十的大骗子。 一个星期过去了,这些日子并未主动联系他,而罗根持续调查的结果却仍是一无所获。 那个骗子带走了他的心,消失了! 她到底是谁? 用了假身份接近他的目的是什么? 还是……只想打发独自的旅行时间,纯粹玩弄他罢了? “欧兹先生,葛林先生来电,请问您要接听吗?”罗根的声音从内线响起。 跟着欧兹先生身旁工作已有四年的时间了,这四年间,葛林先生的来电,平均每两个月一通,但他从没见老板愿意接听,相信今天也不例外了。 “不接。” 果然。 因为找不到“梁宁”,凤天朗的口气要比平时更加不耐,针对这样的情绪,罗根完全能够理解。 因为连依命行事的他都感到十分挫折,“梁宁”这个名字确实有出入境的纪录,但很显然的,她持的是假身份、假护照。他相信以老板的能力,肯定能够将人给找出的,但相对的,在找到人之前,他的心情都不会太好。 不接葛林先生的来电,完全在罗根的意料之中,也习惯的请他留言,而每回留言的内容不外乎是请欧兹先生回台湾走一趟,请他去探望凤老先生。 但这些年来,欧兹先生不曾被说动,不曾要他这名秘书安排任何台湾行程,相信这一回也不例外,所以这一回,葛林先生这通来电又是白打了。 罗根一如往常的请葛林留言,他将会为葛林转达讯息,但在听完葛林的话之后,他的表情有些迟疑。 挂上电话之后,他立即起身进入老板的瓣公室内。 “欧兹先生,刚才葛林先生说请您下个月预必到台湾一趟。”罗根加重了“务必”这两个字的语调,成功的让凤天朗将目光调向他。 他知道罗根还没将话完整说完。 “葛林先生说凤老先生以凤氏的名义召你回去。”罗根知道老板另一个名字背后代表的是一个古老的家族,但老板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家族,原因究竟为何,他并不知晓,这也不是他所能过问的,只能隐约感受老板拒绝去台湾的原因似乎与凤老先生有关。 这也是他现在之所以说特别小心翼翼的主因。 “凤氏的名义?”凤天朗挑起眉,笑了,笑得十分嘲讽。 “是的,葛林先生还重复说了两回。”就怕他遗漏了重点。 凤天朗仍是笑着,只是那嘲讽的笑意之中增添了更多的冷意。 哼,用凤氏的名义召他回去?他以为他在乎这个姓氏吗?别人或许会为了这个姓氏回去,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他。 “罗根,你还没去过台湾吧?” 罗根摇着头。 “那么,一起去吧。” 他必须找到那个骗子,要那骗子将心还给他。 照理来说,梁宁每次只要结束一回任务工作,她总是能够完全放松地窝在自己的小窝里休息,将自己放空,什么都不去想,自然也将甫完成的工作抛向脑后。 接了什么任务,遇见了什么样的状况,任务目标又是谁,这些她往往在回到自个儿的屋里后,便会统统将它忘个精光。 但偏偏……就是忘了不凤天朗。 怎么会呢?她明明用了五天的时间,将自己完全给了他,也完全地拥有了他,照理来说,她已得到了她所想要的,不该再对他念念不忘才是。 但她估错了自己的以为,她想着他,很想、很想。 第四章 不,她不能再想了,她必须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想他,她必须让自己忙碌,只要忙碌,她的大脑自然没时间去想东想西,想着那不曾想要的情与爱。 她不要其他人,她有她自己便够了。 当多年一再坚信的想法再度的浮上了脑海,梁宁毫不迟疑的拿出手机,拨出了再熟悉不过的号码。 “小喜,给我工作。” “咦?”春喜发出了重重的疑惑声,瞬间怀疑电话另一头的人不是她所认识的梁宁。 “随便派个工作给我,长期、短期都好。”因为春喜那疑惑的反应,梁宁说话的语调显得有些急促,但她十分明确的表达了她的意思,不再让春喜有所质疑的机会。 但梁宁越是笃定的态度,越是教电话另一头的春喜感到不对劲,因为她所认识的梁宁不是这样的,梁宁不会在上一个工作结束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接下另一个工作。 每一回的任务结束后,梁宁总是得休息好一阵子,才会愿意接下另一项工作,她从未在短时间内接下新工作,更别说是主动要求的。 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 然而,春喜想起了上回梁宁在任务结束前的回报情形,那时她曾问梁宁是否遇上任何麻烦,那时梁宁迟疑了。 梁宁在公司里工作这么多年了,她从未迟疑过。 “目前没有工作可以给你。”春喜轻声地将百分百的谎言说出。 说谎的目的不是为了欺骗梁宁,因为梁宁自然知道她这话是骗人的,公司不可能没有工作可给,只有愿意给及不愿意给的选项。 而她,不愿给。 在梁宁把话说清楚之前,她不会给的。 这并非她小气,而是她必须时时刻刻注意着每个人的状况,评估个人是否适于出任务,她从不拿公司成员的安危开玩笑的。 “小喜,我要工作,我想工作。”因为她不能再全然放松的状态下,她必须做着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相信只要自己的注意力被转移了,时间一久,她便能淡忘与凤不朗之间深刻的一切。 她能做到,也一定要做到。 “你目前休假不到一个月时间,没有工作。” 梁宁平时很喜欢春喜那轻柔平缓的声嗓,但今天她无法违心的再喜欢,她甚至开始觉得这细软声嗓透出的坚持力道很是令人讨厌。 她在控八控控这间人力仲介公司里待了十年的时间,这是一间专门仲介“能力”的公司,工作内容从角色扮演至特殊调查都涵盖其中。 她可以是最不起眼的路人甲、乙,可以某个顾客所指定的角色身份,可以是身陷危险之中的调查员,为了达成任务工作,必要时,什么偷、拐、抢、骗样样的招数都得使出,虽然是不平凡又具危险的工作,但多年以来,她一直是乐在其中,为的是具有挑战性的工作内容及公司里关爱她的成员们。 公司里的成员们,与其说是同事,但大伙的好感情用家人来形容都不为过了,春喜虽是年纪与她相仿,但春喜不仅是个领导者,也是平衡所有人事物的重要存在指标,虽然平时春喜为人总是懒散,但明白春喜真实性格的人都清楚,懒散不过是春喜部分表象的展现,事实上,春喜是个对周身人事物观察敏锐、思绪清晰得可怕的人,一旦是春喜决定的事情,任何人也难以左右,除非能拿出教春喜无法反驳的理由来。 而春喜什么也没说,却也是什么都说了。 她尚未休足三十天的假,却打算接下新的工作任柔,这有违她多年的行事习惯,是什么理由让她打破自己长年制定的常规模式,她必须为这异常的行为给出一个理由,要不春喜会以着她个人安全理由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当然,她也可以当作自己没有拨过这通电话,继续休假,直到春喜可以无条件下达新的工作指令给她。 “唉……”深深的叹了口气,梁宁知道自己不给出一个理由,一个可以令春喜明白她可以认真工作,并不会危及自己与他人安全的工作理由的话,短时之内,她得不到任何工作的。 “放假放得太闷的话,你可以进公司帮忙扫扫地、擦擦窗,最近我们的清扫阿姨扭伤了手,你可以顶替她一阵子,省得我再找短期清洁员。” 春喜的建议不像是开玩笑,她是认真的,认真的逼着梁宁说出原因,认真的逼着梁宁放弃从她那得到公司指定的工作项目,认真的逼着梁宁接受短期清洁员的工作。 “小喜,你知道我有多爱你这姊妹的是吧?”梁宁忍不住地再叹了口气。 “当然,我也很爱你,大家都很爱你。” 春喜十分大方轻易的将爱这个字吐出口,那毫不迟疑的回应速度及不经心的柔嗓,若听在他人耳里,肯定当她这不过是随口敷衍的反应,但梁宁知道她并不是,梁宁知道她是有多么认真的爱着她,爱着所有人。 因为爱着,所以才更是无法轻易答应她的请求。 “真是的,有时真想痛打你一顿,但偏偏下不了手,你真是让人又爱又恨……”爱她真心对待的情义,恨她敏锐过人的心思。 “所以,你决定来公司帮忙打扫?”听着梁宁那显得无奈的语气,春喜嘴角擒着一抹笑意,故意问着反话。 这回合的胜负已定。 “我会告诉你一切,但你必须给我工作。” “等你说完,我会考虑的。”她从不做任何可能为难自己的承诺,这是为自己,也是为梁宁。 明白春喜的意思,知道自己就算把一切全说出口,也不见得能够顺利的得到工作,但无妨,得不到工作,就当是对好友说说心事,说不定当她把对凤天朗那念念不忘的情感全都说出了口,她便能顺利地将这份情感也同时扔到身后,再也不困扰她自己。 就这样,梁宁将自己在爱琴海美丽小岛上所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口,将自己与凤天朗之间短暂却迅速的情感发生,也全毫无隐瞒的向春喜倾吐。 当然,其中也包含了她真心喜欢这男人的心情。 在听完了涊宁为何急着想接下新的任务工作理由之后,春喜不轻不重的说:“我知道了。” “所以……工作呢?”给是不给? “给我两天时间。” “等你。” 两天之后,梁宁果然如愿地从春喜手上得到了工作。 当到公司接洽工作时,开心的想着不必再空着时间胡思乱想,但当她拿到资料得知工作内容时,她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你这是开我玩笑?”她皱着眉看着春喜,真心希望春喜是在开玩笑,这份工作不是真的要给她,只不过是拿来测式她反应罢了,真正要给她的工作其实是别的。 梁宁希望春喜是开玩笑的,但后者的回应让她明白并不是。 “目前就这份工作可以给你,其他人的部分并不需要支援,我没办法临时将你安插任何已上轨的任务之中,而这个工作任务是目前最急切的,但你也可以选择不接,我可以让其他人接手。” 这理由乍听之下合情合埋,但也不真是那么地合情合理,春喜自个儿心底明白,也知道梁宁也是如此认为的。 但无妨,这工作并非真要她接不可,它只是个机会,错过了也不是错事,就当一切都是命运安排。 “你真认为我能够接下进入凤家的任务?”梁宁问着,但她明白春喜会这么安排有她的理由,先不论那理由为何,那表示春喜认为她能够进入凤家,只不过她深深怀疑她自己可以。 小喜是在打什么主意呢? “我说过,你可以不接。” 梁宁忍不住狠瞪着春喜,心底对春喜的怨恨经由眼神完全传达了。 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她越是摆明着不勉强的姿态,却反倒教人越想探究其中的答案,这是她最拿手的钓鱼招式,愿者上钩。 “我千里迢迢飞到希猎去接近凤天朗,目的为的是什么,你比谁都再清楚不过,凤家人就是要他回台湾一趟。” 当初凤家人找上公司便要求他们想法子让凤天朗回台湾,只要他入境了,要怎么将人说服回到凤家里,那便是凤家人自个儿的问题了,当初他们的委托目的并未包含这一项。 虽然凤家向公司做出委托的要求,但他们这方也明白,除了要他们进行任务以外,凤家私下仍是也有着相同目的的动作,这其实是一项对公司十分有利的委托案件。 他们拥有相当的助力,任务成功机会自然大增。 当然,梁宁知道这件委托案已成功,凤天朗确实来到了台湾。 “那又如何?”春喜勾起一抹笑,十分不以为然的笑容,“你真认为他曾踏入凤家大宅一步吗?真是凤氏的名义让他回到这块土地上的吗?” 凤氏是个十分古老的家族,也是个相当神秘的家族,但它在他人眼底是神秘的,可在控八控控公司里,它并不全是那么神秘,至少有部分秘密不是。 公司并不是那么随意接受任何人的委托,在雇主要求委托的同时,公司会私下对雇主或任务目标做一定的私下调查,这也是公司决定是否接受委托的主要凭藉,而非以金钱衡量一切。 梁宁撇着嘴角,自然不认为凤家有能力让凤天朗主动回凤家大宅,他讨厌那个地方,讨厌大宅的主人,除非有任何目的能够打动他,要不即便他踏上了台湾这块土地,凤家人要他回大宅,压根儿是不可能的任务。 凤家人以为只要凤天朗回到台湾,便能说动他回到大宅,梁宁与春喜可并不这么认为,但凤家人办不到,她们能够的,只不过这并不在委托的项目之中,公司并不会主动多事。 “他来台湾不过是想找出你,凤家人还真以为凤氏的名义说动了他,真是太天真了。”春喜懒懒的打了个呵欠,说出了连梁宁自己都再明白不过的事实。 “所以,你认为他很快便会放弃寻找我这个根本不存在的人,早早收拾行李回英国认为我不可能在凤家碰上他,这才接下这分工作?”嗯……这个可能性极大,小喜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凤天朗来到台湾的目的,确实只为寻找她,压根儿与凤家一点关系也没有,小喜明白这一点,明白她要在凤家大宅里碰上他的可能是微乎其微。 “这回的雇主资料上写得很清楚,目的与凤家当初委托接近凤天的目的也完全不相干,重点是委托金额相当迷人,我没有不接的道理。”生意人的标准答案。 肯定是她又向雇主狮子大开口了…… 梁宁掀动唇角,最后仍是没把这句话说出口,她只问:“我有多少时间考虑?” 这工作接或不接,还真是教人挣扎啊! 春喜瞄了一下墙上的钟说:“三分钟。” “你这家伙可以再机车一点。”居然这么为难她。 “嘿,这不是我机车的问题,是这项工作在四个小时之后即刻得开始,你现在决定接了,剩下的时间也才好准备事前工作,若你不接,我得立刻找人接手。”春喜摊着手,一脸无辜的模样。 即刻要展开的工作,自然没有时间给人考虑的空间,不能怪她呀! “可恶……”梁宁狠狠瞪着春喜,那恶狠的眼神像是想将春喜生吞活扒,但她现在没那空闲干这种暴力工作,她现在心底忙着挣扎究竟该不该接下这份工作。 第五章 接了,她担心碰见凤天朗,虽然那机会微乎其微,不接,相信小喜在近期内不会再给她任何工作,小喜这人可没所谓原则问题,只有她心情爽不爽的问题。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凤天朗出现在凤宅的机会那么小,你担心吗?” 这是刺激,绝对是刺激她来着的…… “好,我接。”紧捏着手里的资料,梁宁连句再见也没说,便转身离开了。 一直到离开之后,她都没发现刚才自己与春喜的一番谈话,后者完全没有正面回应她所提出的问题,而是以避实击虚,似非是的答案回应她。 春喜拿起了电话,拨出了一串号码,“你好,凤先生。” “贵公司决定委托了吗?” “是的。” 凤家,坐拥庞大土地资产,名下转投资事业众多,总资产难以估计,是极度神秘的富豪家族。 凤南诚,凤氏大家长,共育有三子两女,包含凤天朗在内,孙子女共计十二名,而这回向公司委托任务的雇主便是外孙冯皓祖。 他要有个未婚妻陪他一同回到凤家大宅,所以梁宁从今天开始便是他的未婚妻。 凤家大宅位于台湾中部,在抵达之前,梁宁已将大宅地理位置及平面图一一看过,凤家大宅占地十分广阔,她早已知道,但真正置身其中之后,她有一种身处土地广大的国外,而不是寸土寸金的台湾之感。 从私人产业一路到凤家大宅大门前,光是车程就要十来分钟,而进入了大门之后,放眼望去便是广大的土地,就连房舍与房舍之间的距离,都能够相差约莫五分钟的车程。 站在主屋大门口前,自己瞬间的渺小让梁宁觉得一切并不是真实的,但周遭来去忙碌的人们将她拉回了现实之中。 凤家大宅所雇请的佣人及私人保全,包括了园丁,资料上显示共有五十八名,泙于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而言,就她个人观感认为这样的人数太过了,但再换个角度思考,或许……凤南诚真的很寂寞吧! 但接下来的日子,这间屋子里的人,没有人会寂寞吧?至少在未来一个月的日子里。 热闹,现在就开始了。 梁宁与冯皓祖甫一开门下车,在他们后头也与他们同时抵达。 “啧啧,是我眼花看错吗?咱们花名在外的冯皓祖居然带了个女人回来。怎么,打算一改浪子形象,在爷爷面前当个乖孩子吗?”说话的女人长相堪称艳丽,但岁月仍是无情的在她身上刻划下痕迹。 她是凤善亚,是冯皓祖的表姊之一。 这一回,凤南诚以凤氏的名义,将十二名孙子女全都召回,大家心底都明白这个长年在大宅里养病的老人时日所剩无几了。 “我本来就是乖孩子,这一点不必特意表现,外公一直都明白的,倒是你,我亲爱的善亚姊,怎么不见姊夫陪你回来?难道外头传闻你打算休夫是真的?”冯皓祖勾起唇角,即便是带着嘲讽的意味,他英俊的脸庞也因为扬起的唇瓣而显得迷人。 凤善亚是凤家最有名的商业女强人,一直活在她掌控底下的丈夫暗地里向别的女人寻找慰藉,现在他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情感,却也面临着失去一直任由他挥霍的金山银山。 “哼,没用的男人留着做什么。”凤善亚撇着嘴,一脸不屑的回应。 “那……我先预祝你找到一个有用的男人吧。”冯皓祖一点也不真心的说着,因为在凤善亚眼底,世上没有一个男人是有用的,男人都该是被她踩在脚底下。 “不打算介绍你的女伴给我认识?”不想再提男人的话题,凤善亚直接转移了话题,一双锐利的眼不断地在梁宁身上审视着。 这年轻女孩不论外貌或气质上,都要比他先前玩的那些明星来得好上许些,但这张漂亮的脸蛋面生得紧,她不曾在荧幕上或任何商聚会场上见过,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梁宁,我的未婚妻。”冯皓祖揽着梁宁的肩,笑着向两个女人简单的介绍彼此,“善亚姊,二舅的大女儿。” 梁宁给了凤善亚一个友善,却十分有距离感的微笑。 在抵达凤家大宅之前,冯皓祖也事先告知过她凤家里大致的家庭状况。 凤家人之间的感情相对地矛盾,表面上看来十分不爱与彼此来往,甚至会不客气直接地表现出讨厌对方的真实心态,但多年来彼此间却也不曾发生真正的大冲突,这种诡异的情感平衡一直是教人无法真正理解的。 而他也承认,大伙都讨厌彼此,差别只在于部分人还愿意做做表面功夫,剩下的人当对方是空气都叫客气了。 眼前的凤善亚在梁宁看来,应是被归类于做表面功夫那一方的。 她成为了冯皓祖的未婚妻,他只要求在部分的时刻,请她表现出与他感情甜蜜的模样,其余的时候她甚至可以将所有人都当空气也无所谓,重点是,在这大宅里,她必须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因为连他都不能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未婚妻?”凤善亚挑起眉,似乎对这个称谓感到玩味,对梁宁那不冷不热的态度似乎也不以为然,她说:“看来你们感情真不错,结婚时,你不会忘了还有我这表姊的存在吧?” “当然,我们结婚时,肯定会想起你的。”说话的同时,冯皓祖将梁宁搂得更紧了些,让她整个人半靠在他怀里头,让两人的姿态更是亲密。 梁宁注意到了他刚才使用的字眼是“想起”而不是“邀情”,而她也注意着凤善亚的反应。 凤善亚一脸不置可否的模样。 当话题不再继续,三人打算进屋里去的当下,另一辆车来到了。 车子停在三人的眼前,三人心底同时各自猜测着车里又是哪个凤家成员的到来,只是当车里的人下了车之后,三人心里所猜测的可能答案全数被推翻了。 是凤天朗,被所有人认定不可能回到凤宅里的男人。 凤天朗从车里现身,目光很快的扫过眼前的三人,却是不再看第二眼,用全然冷漠的态度从三人身旁走过,进入凤家主屋大门。 对于凤天朗意外的现身,惊愕是三人表情上的共同点,但覆盖在底下的心情却是大不相同。 “大白天的,真是见鬼了!”凤善亚收起惊愕的神情,露出嫌恶的态度。 “是啊,见鬼了。”冯皓视也恢复了惯有的嘲讽神色,“但这不是很有趣吗?” 这屋子要开始热闹了。 什么叫做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狗屁,一切都是狗屁! 小喜那没良心的女伙居然阴她! 人家是一头牛扒两层皮,小喜那没良心的女人硬是扒了第三层,无须对质,她也能想到小喜这回狠赚了多大一笔。 从头到尾小喜早打着要她进凤家的主意,先是向冯皓祖收了一笔委托金,再朝凤天朗卖出她的去向消息,最后再狠狠敲凤家人一笔,要凤家人等着他回去,小喜真是太可恶了…… 拿她当大饵,贼皮贼骨的,小鱼一条接着一条钓,是她天真相信了小喜,才会让自己落到如此进退不得的境地。 怪谁呢?怪她自己吧! “虽然我向大家表明你是我的未婚妻,但那些不管辈分比我大或小的表兄弟姊妹们,你谁都可以不理,只除了凤子豪夫妻俩。在他俩的面前,你要表现得与我十分亲密,仿佛我们正爱得浓情密意、情丝缱绻一般。” 冯皓祖搭着梁宁的肩,两人以着亲密的姿态一块地走着,他一方面带着她认识熟悉环境,一方面用着不经意的方式向屋里的人们宣告,他带着美丽的未婚妻一块回到大宅里了。 “理不理凤子豪夫妻应该不重点,重点是我必须在他们面前表现得与你十分甜蜜是吧?”梁宁漫不经心的反问着,心底仍是不断地腹绯摆了她一道的春喜。 闻言,冯皓祖的脚步极暂的停滞,但他很快的继续向前,佯装平稳的表面。 “没错,这一点才是你最重要的工作。”冯皓祖将目光放远,但心底却是惊疑不定。 难道……她知道什么? 不,她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没有外人知晓的,那是他长久以来不断小心翼翼隐藏的秘密,他从未向任何人提及过。 只除了……那人之外,没有人知道的。 那是他的秘密,也是那个人的。 “我明白了。”梁宁的模样仿佛没有察觉冯皓祖刚才那微乎其微的停滞,自然得像是什么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这回所扮演的角色,什么都不必知道。 所以,即便她什么知道,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凤家大宅里有两栋主要建筑物,一栋是所有人入住的主屋,另一栋则是与主屋有些距离,同是三层楼高的ㄇ字型建筑,也是凤南诚的住所。 冯皓祖与梁宁现在已来到凤南诚的房门外,管家葛林现在正在里头向他通报他们的到来。 “待会儿进去向外公问声好便行了,若他向你问起任何问题,你都别回答,由我来回答就好。” 梁宁点了点头。 若是除去凤天朗的存在,扣除被小喜摆了一道的部分,这项任务工作内容着实简单且容易达成,只可惜,现在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她只能暗自冀望凤天朗已经对她死了心,他们之间可以去除官兵捉强盗的游戏,她现在可是他表哥的未婚妻,这一点在一个钟头前,冯皓祖已四处向其他人宣传了。 梁宁想起了刚才在门前凤天朗那冷漠的眼神,那孤傲且浑身散发着冰冷、不容他人接近的模样,光是回想,她心底便是一阵难受。 但再难受她也会忍耐着,她可以不需要他,真的。 当梁宁再次将凤天朗的身影赶出脑海的同时,葛林也从凤南诚的房里出现,恭敬客气地说:“老爷请你们进去。” 这是一间十分明亮的房间,落地的帘子是全开的,但室内的氛围却不如外头的阳光如此充满朝气。 梁宁跟着冯皓祖乖巧的向凤南诚喊了声外公,后者淡淡地应了声,室内便陷入了全然寂静之中。 床上的老人除了略显苍白及清瘦之外,那仍是炯炯有神的目光,教人看不出他已是个生命即将要走到尽头的人。 两人坐在床铺右手边的沙发上,一同安静的注视着床上的老人,但凤南诚的视线却是落在落地窗外,除了进门时看了他俩一眼之后,他便当他们如同空气般的存在。 梁宁暗自地观察着身侧的男人,发现他在被凤南诚冷落后,并未显露任何负面的情绪,意外的平静。 她计算着时间,整整三十分钟的时间里,冯皓祖从未流露出不耐烦的神态,只是静静的望着他的外公,这种情况换作是他人,可能连五分钟都坐不住吧?而他却能恬然的忍受过了半小时之久。 果然是感情十分矛盾又诡异的一家子,教人摸不清啊! 然而,就在梁宁以为这样诡谲的静默可能无限延长的当下,身边的冯皓祖却有了动作。 他率先从沙发起身,拉了拉上衣,朝着床上的凤南诚,诚敬的说道:“外公,我明天会再过来看您的。” “嗯。”凤南诚淡应了一声,目光从落地窗外收了回,却不是落在冯皓祖或梁宁的身上,而是选择直接阖眼休息。 见状,梁宁也懒得装模作样扮乖巧。 第六章 她跟着起身,一言不发的随同冯皓祖的脚步离开了房间。 然而,他们两人在房门外遇见了凤天朗。 “外公要休息了。”冯皓祖有意地阻去凤天朗的脚俊逸的脸上除了淡漠,别无其他。 凤天朗用着相等淡漠的目光直视着冯皓祖,接着是梁宁。 不顾阻挡在身前的冯皓,他继续移动脚步,最后直直地以肩擦撞对方,硬是把人给撞开来。 他打算直接进房门的意图十分明白,压根儿不将冯皓祖的话听进耳里,连眼前的管家葛林都被他当成空气一般无视存在,直接省略通报这档事。 “别没事去折腾他老人家。”被无礼地对待着,冯皓祖反手抓住凤天朗的手肘阻止他继续动作,“你明明什么都不要,为什么回来?” 他料想过所有人都会回到大宅里,唯独认定凤天朗不会因为凤氏的号召而回来,他是全然的意料之外。 凤天朗从来便不希罕凤氏任何的一切,为何回来?他究竟想做什么? 手肘被紧紧抓住,凤天朗大可狠狠甩开冯皓祖的手,继续他冷硬淡漠的态度,而后者也以为凤天朗会这么做,但凤天朗又再次的教他意外了。 凤天朗定下脚步,并未甩开冯皓祖的手,虽冷态度仍是不变,但至少他不再保持沉默。 “相同的问题当你能够回答我时,我就给你答案。”他为什么回来,早已有人知道答案,但他没必要向任何人解释,所以,他自然为难着冯皓祖,省得冯皓祖没完没了的紧咬着他要答案。 而他想要的效果,确实显然。 冯皓祖自行松开了手,虽然望着凤天朗的表情不变,但周身的氛围变得十分紧绷,连在一旁的梁宁都能明显感受到其中的转变。 凤天朗的话,他无法接下应答,除了认真看着凤天朗那双深邃瞳眸中是否有着其他讯息之外,他目前什么也无法动作。 他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或许他的秘密真有第三者知道,但会是眼前这年不曾回到台湾的表弟吗?是认定他与其他人一样,回来只想要外公手上大笔的资产,与凤氏里最大的秘宝吧,凤天朗是真的知道?还是故弄玄虚呢? 疑猜的答案也不断在心中游移着,冯皓祖最后选择相信后者,相信凤天朗不过是拿着商人的拿手握戏在故弄玄虚罢了。 凤南诚门外的长廊气氛异常紧绷,虽然凤天朗的话是对着冯皓祖说着,但梁宁却不自觉地想将自己的身影隐藏起来,因为她突然发现所有的事情如她所想像,却也不完全如她所想像。 她能猜到得冯皓祖会因为凤天朗的话心底惊疑,猜想着凤天朗是否真知道些什么,而这也是教此刻的她不安的主要原因。 冯皓祖的秘密埋得很深,公司也是花了一段日才挖出来的,而凤天朗呢? 她的直觉告诉她,他什么都知道,并不是故意拿话回击搪塞冯皓祖,他知道冯皓祖的秘密,而他,是为了她回到凤家大宅的。 公司有那能力挖出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他是如何得知冯皓祖的秘密?又是在多久之前便知情?这些问题都是让她感到不安的原因。 她从没察觉他竟是如此难以捉摸的人,所以……他也知道她是被雇请来到凤家大宅里的吗? 唉,就算现在他什么都知道,似乎也不是什么教人吃惊的事情,重点是,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里,她该如何避开他,如何从混乱的关系之中干净脱身。 虽然凤天朗的目光不在她身上,但她却能感受到一股紧紧追锁着她的压迫感,于是她悄悄地移动脚步,打算站到冯皓祖的身后去。 然而,目光并未落在她身上的男人却是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这一回换他伸出了手。 凤天朗伸出了手,但他并未拉住梁宁,而是拉住了她一绺细发。 他并未扯痛她半分,却是教她无法动弹分毫。 “请放手。”梁宁用完全疏离的口吻说道。 不论他是否知道她是公司派来凤家工作的,但他肯定明白她与冯皓祖之间的关系并不真实,或许他正猜想着她接受了什么样的条件,才愿意成为冯皓祖的未婚妻。 凤天朗并未依言松手,甚至细细地把玩起她的发细,而那冷峻的面庞上还多了一股教人无法解读的神情,甚是诡异。 “凤天朗,你这是当着我的面在调戏我的女人,你好现在就放手。”冯皓祖沉下了脸,脸色极为难看。 但他面色之所以难看,并非为了“自己的女人”被调戏的问题,他压枫儿不在乎梁宁,而是凤天朗这样蛮不在乎轻薄他的人的举动背后代表着什么原因。 这间屋里所有人都明白梁宁是他的未婚妻,都相信他将人带回了凤家大宅,表示着他对她的感情是认真的,至少是他认可有资格成为他伴侣的女人,但这一切凤天朗却不看在眼底,那表示他极有可能知道了真相,知道了他很久以来的秘密。 “你的女人……”凤天朗将话轻吐出口,那声音极小,但已经足够飘入了其他两人的耳而他的唇角甚至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这一回他松了手,但动作却是十分缓慢。 梁宁与冯皓祖同时有动作,前者快速地抽回了仍在凤天朗手中的发尾,后者外是用力地拍开他的手。 “别去打扰外公他老人家,更别做出让他难过受伤的事情,要不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冯皓祖冷冷的扔下这句话,便拉着梁宁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凤天朗一动也不动的望着自己的大手,表情仿佛在思索着什么,却又像是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 梁宁与冯皓祖早已完全离开了视线之外,葛林则在一旁等待着,直到凤天朗抬起了双眸,不再直盯着自己的大手看,他这才上前,恭敬的开口说道:“我这就进去向老爷通报一声,说欧兹先生您来了。” 葛林十分年轻,只有三十岁,但待在凤家大宅里却已有二十年的时间,也是凤南诚最信任的左右手,而凤家人之间所有大大小小的情感纠葛,他自然也是再清楚不过的。 老爷这辈子遗憾的事情太多了,其中又以凤天朗这名外孙最教他深深感到遗憾,这些年他老人家一直试着填补这份缺憾,但每每都被狠狠地拒绝了。 现在他终于有了这机会,却不是最完美的方式,虽然他老人家认定它是,但他葛林却无法认同,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力地帮助他完成心顾。 凤天朗讨厌这间大屋,讨厌他人称他为凤先生,更讨厌自己身为凤南诚外孙的这个事实,所以葛林总是用着他另一个姓氏来称呼他。 “别忙了。”凤天朗抬起手阻止了葛林的动作。 葛林什么话也没说,一双明亮的眼眸直视着凤天朗,等待着他继续发话。 “医生怎么说的?”他知道凤南诚这几年身体状况一直很差,但究竟有多差呢?他老人家这回用凤氏的名义召回大家,也同时说明了他的时日所剩无几。但是,就当他商人干久了,个性显得卑劣,把人性想得太黑暗,无法轻易相信任何人,更无法相信他老人家的生命即将到达终点,认为这只是一场为了召回他的骗局。 因为不屑,所以凤天朗将内心里的想法清楚地显露在脸上,葛林在听见他问话的同时,即便无需多做说明,也能清楚明白他问句后的心思。 他怀疑老爷用凤氏的名义只为招他回来,怀疑老爷的身体状况压根儿没有那么糟糕。 “换了几个医生,说法几乎是一致的,老爷年纪大了,身体器官逐渐哀退,几回大病小病的结果,老爷的身体虚弱得连一场小病痛都承受不起,一个小感冒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语毕,葛林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老爷高龄已经八十三岁了,身体机能退化是正常的,他并未滥用凤氏的名义,只为让凤天朗再次走入这间宅子里,他用凤氏的名义不只是想召回多年未见的人,而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完成。 “请您……待他老人家好一些吧。”一思及即将无可避免的哀伤,葛林终是忍不住低声地请求道。 凤天朗明白葛林对老人家有多么地耿耿忠心,因为葛林可是凤南诚打小领养的孤儿,这二十年来也是凤南诚亲自教养着葛林,两人之间深厚的情感自是不言而喻。 看着葛林面上那掩饰不住的忧色,凤天朗知道葛林说的是实话,这一回老人家恐怕真是挨不了多少时日。 “我这次回到凤家大宅,不是为了凤家任何东西,那代代流传下来所谓的秘宝,我更是不希罕,也不为了他老人家。”人人口中那神秘的凤氏,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他所在乎的东西早已经不存在了,而且还是被老人家亲手抹灭的。 “我明白。”这一句明白并不是虚应的,葛林是真的明白。 虽然他十岁才来到凤家,但老待他极好,什么事都毫不隐瞒的告诉了他,他熟知老所有的欢喜与悲寂。 凤天朗的母亲是他最小的女儿,也是最疼爱的那一个,当初打算远嫁到英国是受到反对的,因为对方虽是名门,但相对的绯闻并不少,并不个会教人放心将女儿交付到手里的男人。 但最后她仍是不顾父亲反对的嫁给了所爱的男人,几年的时间下来,事实证明了男人是真心爱着女人,并未如老人家所预想的四处花心让女儿伤心难过,而每年夫妻两人总是会抽空回到台湾,一直到凤天朗出生,他们也带着他一块回到这大宅里。直到他年满十八岁那一年,他父亲意外去世,他因为继承了大笔的财产而开始忙碌着,伤心的母亲只愿守在丈夫曾经所在的地方上,几年的时间,母子俩未曾回到台湾,直到她走出了伤痛,才又回到这块土地上。 只是憾事再次的发生了,这一回出意外的人是她自己,她出了一场严重的车祸意外,那场意外最后也夺去了她的生命。 “当初我母亲病危,一心只想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他却是吝啬的连这扇门都不愿走出半步。”凤天朗神情淡漠的指着眼前的那扇门,“那天我在这扇门外求了又求,他连我也不见,只要你来拒绝我的请求……” 那一天,他求着老人家去医院见她可能的最后一面,但老人家不仅不愿意,甚至连亲口拒绝也办不到,是葛林拒绝了他的请求。 别说是他母亲了,连他都来到这扇门口前了,仅是一门之隔,他也见不到人。 他知道外公一直对于母亲当年不顾反对的远嫁,嫁到他能够安心保护的羽翼之外,针对这一点,老人家似乎一直无法谅解。当他年纪还小时,每次父母亲带着他回到这间大宅里时,老人家总是冷淡的对待着他们,但父母亲却是一点也不在乎,仍是十分敬爱着他,私下说他这不过是故意使性子,说他其实心底爱着他们的,很爱、很爱…… 多年以来,他是相信母亲的话,相信外公只是个不善于表达情感的人,但当外公不肯去见她最后一面,连最后的葬礼仍是未曾现身,他这才开始相信母亲的话是错的。 她至爱的父亲并未如她所以为的爱她,爱着他们,他那总是淡漠的表现,并不是老人家为了掩饰不知如何表达情感的面具,那便是真实的他,一个不懂如何爱他人,一个自私又冷漠的人。 第七章 “我真的很抱歉,但老爷有他的苦衷,他并不是──”对于当年狠心拒绝的事情,葛林确实真心感到十分抱歉,但所有的事情并非如同表面上看来的那么一回事,葛林想尽可能的解释,只不过凤天朗并不打算听,他截去了葛林的话。 “苦衷?你认为各种的藉口在当时我没为他想过吗?有什么苦衷比得上比见自己亲生女儿最后一面还重要?就当是我脑子不够灵光吧,我想不到。”凤天朗勾着唇角,表情却是冷了几分。 “老爷他真的是──” 葛林的声音再一次的被阻断。 “请你告诉他老人家,我这次之所以回来并不是为他,是为我母亲,她在临死之前仍是不断地要我别怨他,她说一切都是她不听话,才会走到这地步,是她的错……不论他老人家这回挨不挨得过,这都是我最后一次回到这间屋子,回到他面前,因为我知道我母亲会希望我这么做的,所以我这是为她而做的。” 语毕,凤天朗身打算离开这房门,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事情,他侧过身,朝着葛林再次开口。 “葛林,这些年有你在他的身旁,真的是他的福气,日后,若你愿意来英国,就找我吧。”他绝对是一个好人才。 凤家大宅的前屋里,共有二十八间房间,扣除其中供给屋内帮佣们的房间,所有的房间全都是套设计,宽敞舒适的程度,完全不输五星级大饭店。 既是未婚夫妻,在这社会风气开放的时代里,梁宁与冯皓祖是住在同一间房里头。 只是他人并不晓得,每当入夜之后,冯皓祖便会从两人共同的房里消失,直到天色亮起,才又回到房里头。这样在他人眼里完美的一对人儿表象平稳持续过了三天,而梁宁相信只要某人不来找麻烦,这回的任务工作肯定能够顺利且轻松完成。 她不在乎每天夜里冯皓祖这名“室友”都消失到哪去了,他上哪过夜,她完全没兴趣知道,她只想确定一件事。 已经过了三天了,某人安静得仿佛不存在,而他能够一直这么安分下去,不来找她麻烦吗? 站在工作及当初逃出这份情感的立场上,她当然十分希望他这次回到凤家并不是针对她来着,但就内心深处,她一直想要逃避的部分情感,她却是偷偷的希望他继续的找她麻烦,因为那同时表着他的在意。 不论是因为被抛弃,或者是她成为他未来的表嫂这身份,一种被欺骗着的愤怒情绪,只要他的情绪被牵动,那都是他的在意,是她在心中所占有的份量。 是的,她想要他,却又不敢要,她已经逃开了一回,现在她必须再逃一回,目前矛盾挣扎的心情只占领了心底某个小角落,她得趁着它壮大之前,将它完全消弭掩盖。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传来了震动,一则讯息传了过来。 明天给你一名支援。 讯息是公司发送过来的,但公司发送过来的,就同等是春喜发送过来的。 臭小喜,回去再找你算帐! 梁宁立即回传一则讯息,接着便关闭手机,不愿再接受任何讯息的传递。 她一点都不在乎有没有支援的人手,这项任务工作轻松简单,她压根儿不需要任何人手支援,只求小喜那可恶的女人别再扯她后腿,增加工作难度就谢天谢地了。 现在是凌晨一点钟,梁宁回到自己位在前屋右侧二楼的房间里头。 白天部分时间,冯皓祖会要求她陪同在部分人面前与他一同亮相,扮演一对恩爱的未婚夫妻,但除去这部分时间,多半的时间她无聊得紧,却也无意去与凤家里其他人搅和,所以她白天里几乎不走出房门,只在夜间里出没。 夜里活动自然能够减少碰见他人的机会,也能自如的在凤家大宅里活动,当她回到房里头,也不会再见到冯皓祖的人。 若不是合作关系,他们之间几乎与陌生人没两样,两人待在同一间房里头,她是无所谓,因为工作的关系,这样的情况她也习惯了,但身为男人的他似乎十分不习惯,与她单独相处在同一个空间里,他显然并不自在。 当然,这一点她一点也不在意,与其和他无言相望,她自己一个人独占这偌大的空间更好。 但……现在这房里头不只她一个人。 房里有人! “皓祖?”梁宁站厅里试着喊道。 她环视着四周,将厅里可能隐藏任何身影的小角落也不放过,她确定这里头没人,所以……可能在卧房里? “亲爱的?”梁宁朝着左侧另一扇通往卧房的大门走去,一边走着,一边还故意提高音量喊着。 “亲爱的,你睡了吗?”她再次提高声量问道。 她当然明白不会有人回应她,她喊着不过是丢着饵,让躲在里头的人明白她的接近,若真是意图不轨,她喊人的举动无疑是给予对方最佳等待出手的机会。 身为控八控控公司一员,伪装身份扮演角色都是最基本的工作内容,相对也有难度及危险性高的工作,所以公司人员个个身上都备有随时请求支援的高科技配备,而每个人更是受过长期各项基本武术训练,都拥有保护自己个人安全的能力。 刚才一进门,她便感觉屋内有人,这就是她受训后的成果。 梁宁伸手打开房门,在跨入房门的同时,已做好出手拿下任何人的准备,但已做好的防备在一股淡得几不可闻的气息窜入鼻间的瞬间松懈了。 那气息很淡,却是她熟悉的,一直教她忘不了的。 “你欠我一个解释。” 凤天朗的声音从梁宁的左侧传来,她侧过身望着坐在椅子上的他。 他的声音是冷的,神情也是冷的,但这样的冷态度并非如前两回那仿佛看待陌生人般的冷漠,他用的是熟悉她的姿态,用着一个男人质问女人的方式。 “解释?”梁宁勾起唇角,故意透出冷酷且高傲的神态,“这位先生,我想你搞错了,我并不欠你什么。” 她不打算给出任何解释,她要成为一个最糟糕的女人,最好气得他连一眼都不愿意见再到她,做一个教他见一次便觉得恶心倒胃口的女人。 “是吗?” 凤天朗轻吐出问句,那显得莫测高深的表情,让梁宁完全无法正确的窥探他真正的思绪为何。 他起身缓缓地朝着梁宁的方向走去,那缓慢的脚给予了她足够转身逃跑的时间与机会,这是他给出的一项测试。 她可以逃跑,那证明了她并未如同想像中的有勇气面对被欺骗的他,但下一回他仍是会追上去,他可不打算这么轻便放过她,他从来就不是个大度量的男人,更不容许他人当他是个傻子任意玩弄。 “你走错房间了,请回吧。”对于他有意渐进地朝她逼进,制造着无形的压迫,梁宁佯装不受何影响,甚至退开了一步,将房门前的位置空出。 她不打算逃跑,因为她明白逃跑不过是一时的效用,他若有心,随时都能再次出现在她眼前,她不过是赌这男人高傲的自尊作祟,或许有那么点可能会逼迫他自己必须大方,必须展现男人的气概,不再纠缠为难她。 凤天朗来到梁宁的身前,也正好是房问前,而她希望他继续向前步,但偏偏他选择停下了脚步。 他目光森冷地直盯着她,接着突地勾起唇角,但露出的并非是和煦的微笑,而是一抹教人心惊的冷笑, “比起你这大骗子四处撒谎,我这不过是走错房间,小事罢了。”百分之百的讥讽。 她并没有趁着机会逃走,甚至理直气壮,完全当作两人之间什么事情也不曾发生过,骗子果然要比一般人大胆,甚至是不知耻。 很好,他与她之间不曾这么简单便结束,至少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他是个商人,从不轻易教他人占去便宜,更别说是欺骗,她就像是一道让人恨恨想破头,却没有答案的谜题,但无论如何,他都会将答案找出来的。 他朝着梁宁逼近一步,但她似是无所畏惧,并未移动脚步闪躲。 “注意你的用词,谁是骗子来着?”梁宁挺起胸,拒绝表现出任何心虚,因为她确实不需要感到心虚,她只是在执行她的务工作,“但我得承认是我看走了眼,不是场异国艳遇罢了,男欢女爱,以为都是成年人的我们能够玩得起,至少事后不会追在人家屁股后头喊着别人是骗子,我太看得起你了。” 她学着他说出了讥讽的话来,拒绝承认自己是个骗子。 她的工作在必要时,偷、拐、抢、骗样样得使,她的存在便是一项谎言,无关良知与个人情感。 而这一回她搞砸了,现在她必须尽力补救一切,必须拒绝他的纠缠,必须尽力去忽略内心某一角落为他的纠缠而偷偷感到窃喜的情绪。 “喝醉酒的人通常喊着自己没醉,想当然,骗子不会承认自己是骗子。”凤天朗再向前一步,之间此时的距离只剩半步之距。 “我不想再跟你多说废话,快出去,我未婚夫随时会回来。冯皓祖,你的表哥,你不会是想骚扰你未来的表嫂吧?”梁宁朝着凤天朗堆起假笑,是提醒他,也是刺激他。 但或许是因为他用着带刺的态度及言语一再地刺激着她,挑起了她骨子里反骨的性格,她下意识的反挑回去,却忘了这样的举动只会教两人之间更加纠缠不清,违反了她决定逃开的初衷。 又或许,她并不真想那么轻易地与他划清界线,想着与他狠狠地激缠一番,将他所有讨人厌的缺点一一挖出,再次抛离他的时候,她的心便恢复了自由,不再受他人牵绊。 “未来的表嫂?”凤天朗挑起眉,那模样像是突然听不明白梁宁话里的意思。 他并未再跨出脚步,将两人之间那半步的距离化为零,而是倾身向前,用着轻柔却是讥讽的语调在她耳边吐气。 “我想信你们之间是真心的,真心的欺骗他人,真心的当一对大骗子,呵!” 温热的气息袭上肌肤的瞬间,梁宁忍不住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因为这样的气息让她不禁想起了那些曾有过的火热时刻。 她知他对自己的身心仍是有一定的影响程度,只是她没能料到竟是如此巨大且强烈,逼得她得在第一时间里向后退开,成为懦弱的一方。 但她退开了一步,眼前的男人并未就此放过她,他立即向前逼近一步。 这一回,凤天朗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他就近在她的眼前,近得她忍不住伸出手阻挡他继续的逼近。 只不过原是意图阻止他继续向前逼近的手,并未达成它原有的目的,反倒是被他的大手一把扣住。 “放开我。”梁宁伸出左手,试着解救被箝制住的右手。 但左手的任务失败,甚至一同落入敌方的手里。 “放手,你究竟想做什么?”梁宁使劲挣扎着,但男人的力道抓得恰好,不弄疼她,却也教她无法顺利挣脱。 “我想做的事情挺多的,但相同的问题,我倒是很想问问你。”凤天朗将不断挣扎的人儿拉进自己的怀里,低着头将薄唇贴在她的耳背上,“你究竟想做什么?” 第八章 想当然耳,怀中的人儿除了继续努力地想挣脱他箝制的动作之外,她什么也不愿回应。 “还是……你也想信凤家秘宝的传说?认为只要得到它的人,成为他的另一半至少也能够安稳的生活在他的庇护之下,你是这么想的吗?” 凤家确实有秘密存在,但这秘密并未完全包裹得密不透风,只是所谓的秘宝究竟是否为众人所猜测的那这答案一直有待确认,只不过这一切,他一点兴趣也没有,凤家的一切都与他无他想要的只有她。 他想知道她究竟是谁,进凤家的目的又是为什么,他要厘清一切,才好下决心放弃她,或是与她一辈子纠缠不止。 “我怎么想都与你无关,放手……再不放手,我要喊人到时候所有人都明白你这人是如何骚扰你未来的表嫂,你也别想在这屋子里抬起头做人了。”梁宁的语气里充满了威胁,但只有她自己明白这看似强悍的外表之下,究竟藏了多少害怕。 是的,她很害怕。 但她害怕的并非两人此时紧贴在一块的亲密姿态,他们之间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她没什么好害怕的,更不是害怕他是否会因为遭受她的欺骗而伤害她,她知道他不是个暴力分子。 早在接近他之前,她已将他的基本个性从资料上详读,而在熟识他之后,更加确认他不是。 她害怕的是自己那无法抗拒的心。 他的怀抱教她不断想着不久前,两人曾有过的火热与欢愉,那是让人难以抗拒的甜美滋味,也是她亟欲逃离的主因。 她拒绝沉沦,拒绝感所束缚,她抗拒不了他的吸所以必须强迫自己拒绝他所有的碰触,因为她的身体肯定会偷偷地泄漏她的真心。 “喊吧,你以为我在乎这屋子里的人如何看待我吗?”凤天朗张口轻咬了一下眼前那柔嫩的耳骨,再用着极度暧昧的声调说:“尽情的喊叫吧,我挺想念你那样喊叫的声音。” 梁宁明白这男人是故意这么说的,他不是笨蛋,上一回意外碰面也让她明白他知道冯皓祖的秘密,也间接明白她与冯皓祖之间并不是正常的未婚夫妻关系。 好吧,就算她与冯皓祖之间真是正常的未婚夫妻关系,相信眼前的男人也不会看在眼底的,他什么都不在乎,他回到凤家大宅确实只为她,只针对着她,她不能再否认,不能再心存他能够决定放过她的侥幸想法。 他此时此刻的表现,实实在在地说明了不肯对她松手的事实,两人之间能够松手的人是他,不是她。 “快放手,我不是你的女人,这里也不是那蓝天白云的希腊,一切都不同了。”梁宁的声音不再像刚才那般充满威胁感,她收起言语上的武装,试着唤回他的冷静。 没想到这番言语却反倒换来凤天朗更不冷静的反应,只因为他恶意的曲解了她的话意。 “没错,一切都不同了。”凤天朗终于松开了梁宁的手,但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要放她自由,相反的,是为了将她更稳固地牢困住。 他松手的瞬间,便张大了双臂,将她紧紧地环抱在自己的胸膛里,大掌开始不安分地在她的颈背游移着。 指尖滑过那露在衣服之外的颈背,温热的气息离开了她敏感的耳朵,却以着更诱人的姿态来到她的颈窝间。 “你不是我的女人,那么会是谁的?冯皓祖吗?”最后那名字,凤天朗问得讽刺。 梁宁自然不能回应他的问题,而她的沉点换来的是一连串温热的亲吻。 凤天朗轻柔的细吻落在她细嫩的颈窝间,她先是一阵僵硬,但那是试图想抗拒受到诱惑的本能反应,她知道,他也知道。 “他会像我这么吻着你吗?”他问得故意,大手更是毫不客气的落在她的腰间,用着舒适的力道不断来回抚摸着。 “放开我……”梁宁强迫自己维持清明的理智,不能受到他恶意的诱惑。 她仍是挣扎离开他,但推拒的力道已显得无力,她甚至清楚感受到身体受到他的影响而轻颤着,而不不肯松开她的自然也是感受到了。 现在……他该是很得意了是吧? “要我放手,只怕后悔的人会是你。” 凤天朗不重不轻的咬了她一口,让她感受到轻微的疼痛,却又享受着这份由疼痛所带来的快感,让欲 望来掌控着她,因为即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但她的身体无法向她撒谎。 她抗拒不了他的亲近,她仍想要他。 感受到怀中人儿的颤抖加剧。总是试图推开他的力道同时也减弱许多,他勾起勾角,缓缓地撩起她身下的长裙,温热的大掌毫无阻碍的抚上她细嫩的大腿,并四处流转着。 “他会像我这样温柔的抚摸着你吗?”大手瞬间钻入了私密的腿间。 “嗯……”梁宁咬着下唇,拒绝回应,也拒绝让更多的呻 吟逸出口。 这是她软弱的拒绝方式,但若他再不停手,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的,她只会像每回激 情交缠那样,最终是她融化在他的火热之下。 “刚才你问我到底想做什么,现在我就告诉你吧。”语毕,凤天朗一把将她横抱起,走向了一旁柔软的大床。 凤家所有人都知道所谓秘宝的存在,不知从哪一代传出的消息,指出所谓的秘宝是家族古老的咒文,而那咒文就刻划在一张牛皮卷宗上头,由当代所持有者挑选下一任承传者。 持有咒文者,便自然能够承领咒文护身能力,能够坐拥无尽财富,一世安然平顺,这些对外是秘密,但对凤家人而言这称不上所谓的秘密,真正的秘密还有一项。 凤家早已坐拥人人钦羡的财富,所谓富不过三代,但这一句名言在凤家却是无法成立,而凤家人代代几乎都能够活过七十岁,除去极少数的意外,凤家已称得上是长寿者家族。 已经拥有的东西,凤家上下众人早已不希罕,所有人都相信咒文本身肯定拥有更巨大的能力,但究竟是什么呢?那才是真正的秘密。 当凤南诚以凤氏的名义召回所有人,那便意味着秘宝准备好挑选下一任的继承者,今天凤南诚十二名孙子全都回到了凤家大宅。 最后一名抵达的人,是冯皓祖唯一的亲妹妹冯佳谕。 她带着长相十分帅气的年轻男子回到大宅里,男子名叫杨杰,是她的贴身保镖。 梁宁一见到杨杰便明白了,他当然是冯佳谕的保镖,但也是公司派来支援她这回任务的帮手。 她不需要任何人手支援,但显然公司不这么想,难不成是这屋子里有人并不如预想中来得安分?不是什么善良老百姓来着?暗示她要更小心是吧? 好吧,不论哪种可能,这回任务,她会多加小心谨慎。 梁宁送了一块牛肉到嘴里的同时,水眸状似不经意的快速地在这足足有二十个餐位的餐桌上流转一回。 “打算生孩子了没?”这不冷不热像是只在问天气的问话是从凤善亚的嘴里问出的。 当然,她的问题并不是问着同桌上仍未正式结为夫妻的冯皓祖与梁宁,也不是问着早上才回到凤家大宅的冯佳谕这身女子,而是问着坐在她对面的夫妻俩。 凤子豪是凤善亚的亲弟弟,但即便是自家的亲弟弟,她的态度也并未显得特别亲善,她难相处的个性并不对家人特别打折扣。 凤善亚无疑是个艳丽依旧的女人,而凤子豪难然身形外貌都显得豪迈粗犷,但细看着那五官,不难发现部分确实与她神似,要不两人之间的冷互动,还真难教人相信他们是亲姊弟。 对于自家大姊直接的问话,凤子豪当是听而不闻,注意力只在眼前的食物上头,反倒是他身旁甜美的妻子扬着微笑回应了凤善亚。 “大姑,我们打从结婚的那一刻起,就算画着想要孩子,有好消息,一定第一个通知你。”涂诗诗的笑容看来是那么地真实,甜美的面容上看不见半分的虚伪与勉强,吐出口的话语也是。 身旁粗犷的丈夫与柔美的她,单从外貌上看来,他们夫妻的组合似乎有那么一点突兀感,但当她回应话语的同时,身旁的男人却不忘悄悄地为她布菜,那举动无声息地展现了他的关心,看在他人眼底,两人却突然变得十分般配了。 “结婚就计划着孩子?”凤善亚扔出问号,但脸上嫌弃的表情并不打算向任何人要答案。 同桌上的其他五人,连同不熟悉凤善恶性情的梁宁都明白现在不是任何人回应的好时机,因为她压根儿没把话说完。 果然,下一刻又见凤善亚开口了。 “你们……”她才开口,一道颀长的身影便出现在她的眼前,正确来说是众人的眼前。 凤天朗面无表情地来到梁宁对座的空位坐下,一旁训练有素的佣人立即手脚俐落的摆上餐具,低声请他稍待一会儿。 众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凤天朗的身上,每个人眼底都有着不同的情绪,但多半都是负面的,真心欢迎他回到这间大宅的,相信伸出三根指头都有剩了。 当然,他并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他人是用着什么眼神望着他,他多年不曾回到这块土地上,一回来,便成为众人眼底最大的竞争对手,谁还能真心给他好脸色看呢? 梁宁只在凤天朗出现的当下,快速地扫了他一眼,接着便直接当他是透明般的不存在,而他打一出现,就是当所有人是透明不存在的,不看也不理会。 “你们最好都去检查身体,结婚有五年的了,肚皮一点消息也没有,去看看到底是谁有问题,有问题的人最好认清事实,该接受的就得接受,该走的人就得走。”凤善亚把刚才没说出口的话接着说下去,也不管在场有谁,便把现实不过的话挑明了道出口。 若是她凤家人身体有问题,那么无子嗣问题就得接受,若是女方有问题,那么就识相的走人吧,把女主人位置让出,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梁宁继续吃着饭,凤家厨子手艺真是好得没话说,只可惜坐在前头的凤善亚却是吐着令人难以消化的字句,美味的食物嚼在嘴里,仿佛都失去了味道,连她这个无关紧要的旁人都觉得她将话说得过分直白伤人了,而被针对的那对夫妻俩,相信心底更不是滋味。 思及此,她便抬眼扫向餐桌的另一端,果然看见了原面无表情的凤子豪变了脸,只见他放下了手里的餐具,将冷冽的视线投向自家大姊身上,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坐在她身旁的冯皓祖则是一脸要笑不笑的,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模样。 “咳咳咳……”一阵干咳从另一旁仍是完全不熟识的冯佳谕嘴里传出,梁宁见她水汪汪的大眼转了一圈,接着拿起水杯喝水,佯装刚才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再看看对座那可恶的男人,他仍是不当他人存在,自顾自的开始享受甫为他送上桌的美食。 室穴空气似乎在瞬间骤降了几度,而将整室气氛弄得紧张的始作俑者倒一是一点也不在乎,甚至偏着头等待,等待着将至的狂风暴雨。 果然是诡异的一家子,梁宁在心底再次下了结论。 眼见丈夫的坏脾气被大姑挑起了,即使自己心底也不好受,但涂诗诗先是抛除自己的情绪,伸出了小手拉着丈夫的手臂。 她成功的转移了凤子毫的注意力,只见他侧过脸望向她。 第九章 涂诗诗朝着他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他什么话都别说。 “我们年年都有做检查,我们俩都很健康没问题,唯一的问题是得看老天爷何时愿意赐予我们所想要的。” 涂诗诗回应的声音仍是十分地轻柔,但这一回,梁宁确实在她的微笑之中,看见了些许勉强与无奈。 凤善亚想再回应些什么,可一阵突兀的低笑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哈哈……”仿佛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似的,凤天朗发出低笑。 他抬起眼扫视着众人,却又忽视着满脸怒气的凤子豪,忽视着一脸尴尬的涂诗诗,忽视着用着毒蛇眼瞪视他的凤善亚,忽视着用看戏表情望着他的冯氏兄妹,最后他将目光定在对座的人儿身上。 众人顺着他的眼神看着梁宁,让原本不被众人当一回事的她瞬间成为了众所瞩目的焦点。 梁宁抬眼与凤天朗对视着,脸上表情平淡,仿佛周身一切诡谲紧绷的情况,她全然无所觉。 当然,在场所有的人不会真当她是个迟钝到了极点的蠢蛋,相反的,她这冷静并有所保留的应对态度,却是让众人真正正视了她的存在。 “有什么趣事想与大家分享吗?”问话的人是冯皓祖,他有些不明白,为何凤天朗这次回到凤家,对任何人的存在都不当一回事?但这已经不是凤天朗第一回针对着梁宁。 凤天朗真是针对着梁宁吗?还是只是想藉由她而针对他?因为凤天朗认为他会是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吗? “趣事是不少,但我做人很小气的,没有与人分享的好习惯。”凤天朗回应着,但目光自始至终不曾从梁宁身上转移,他这不寻常的举止,让众人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她究竟有什么特别来历?难不成他们认识?众人心底有着大同小异的猜想,但在这样敏感的时刻,没有人选择将问题提出,因为这都不是他们回到这间大屋里的重点。 对于凤天朗刻意注视的目光,梁宁不闪也不避,她不是被吓唬大的,心脏有力得很,即使他让她成为了大伙心底的疑惑,让她莫名成为这场角逐赛中被防备的对像之一,她也不怕的。 她只怕自己到最后无法真正打从心底讨厌这个男人。 “你早就认识我这小表弟?”冯皓祖问着梁宁。 “当然。”梁宁给出了答案,“他可是名人,媒体总是热烈报道的单身名人,谁不认识他呢?是他认识了谁才是重点。” 她将问题扔回到原点,若冯皓祖真想知道答案,就去问问她对座的男人吧。 但冯皓祖显然对答案并不真那么感兴趣,他将目光调向凤子豪身上,他说:“做人有时候真无法大方,因为有些东西是无法分享的。” 切! 连一顿饭都能吃得让人不良,凤家人真有本事。 凤天朗是第一个扔开餐具离开餐桌的,但在离开之前,他不冷不热地朝着梁宁丢出了一句话。 “梁宁,很高兴认识你,昨晚我玩得很开心。” 一句话再度让众人光锁在梁宁身上,而这一回众人的目光之间,包含了更多的疑问与防备。 一场莫名诡谲又紧绷的午饭,就这么让人消化不良的结束了,凤子豪夫妻俩一离开,冯皓祖便跟着他俩的脚步离去,冯佳谕又干咳了两声,便也随着自家大哥身后离开。 餐厅内只剩梁宁与凤善亚,前者正安静的等着后者戴着高傲的面具离开,因为她等着拿出女人另一个胃,趁着只剩她一人的空间,好好品尝凤家大厨的甜点,希望大厨做甜点的功夫不输刚才那些美味的食物。 但她更希望眼前故意慢他人一步离开的凤善亚等等开口时,别害得她连吃甜点都跟着倒胃口才好。 凤善亚起身离开座位,她的脚步在梁宁身侧停了下来,用着女王般的姿态,居高临下的望着她问道:“你的男人曾对你说过他以前的事情吗?” 梁宁知道她口中的“你的男人”,指的自然是冯皓祖,但所谓以前的事情涵盖得太广泛了,虽然她也能猜得到凤善亚指的是哪个部分,不过现在身为他的未婚妻,有些“秘密”不是她该知道的,所以她不会知道。 “我知道他很花心,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看来他什么也没告诉你。” 凤善亚眼底有着难得的怜悯,但若那怜悯之中的傲慢能再少一些,再多加一点真诚,或许梁宁会将底打给她的负分再减去一点。 梁宁并未反问“我该知道什么”这句话,而是一脸不置可否的模样,因为她明白在凤善亚说出目的之前,她说什么都不是重点,她从来都不是凤善亚的重点。 “在子豪与诗诗结婚之前,他也曾经追过诗诗,这件事你应该是不知道。” “嗯,这事我确实不知道。”梁宁说的是实话。 “现在你知道了。”凤善亚一瞬也不瞬的望着梁宁。 她这是在等着梁宁反应,所以梁宁乖顺地给了反应。 “所以?” “所以,我不管你与凤天朗那家伙之间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管你与凭皓祖之间的感情究竟是真好还是做表面,我要你管好你的男人,你得让冯皓祖离诗诗远一点,子豪很爱她的,不管冯皓祖打什心眼,是要凤家秘宝还是诗诗,我都不会让他如愿的,你记着了。” 凤善亚移动了脚步来到大门口前,在离开之前,她朝着梁宁露出了微笑。 “如果你是真心喜爱冯皓祖,相信我什么也不必再多说,当然,若你想要别的东西,只要你好好住他的人,别让他有机会破坏他和谐的庭,或许我能给你所想要的,聪明的人都能明白,我的能力绝对在他之上。” 望着凤善亚挺直着背,用着高高在上的女王姿态远离了视线之中,梁宁将方才强忍的白眼给翻过了。 所以凤家人都是比谁钱多是吧?用钱就能买到一切是吧? 好吧,她懂了。 凤家人不仅性情古怪,不但是比钱多,还是比谁更难搞是吧! 白天的时间,梁宁不会随意在凤家大宅里到处走动,她打发时间所驻留的地点,不外乎是屋子最右侧那间大得像是图书馆的藏书间,要不就是屋后那片大得像是迷宫的花园,而花园里还真有一座五行迷宫,不过那迷宫从没困住过她。 现在外头阳光正烈,她自然是躲在藏书间里纳凉,补充心灵食粮。 藏书间压根儿就是间私人图书馆,藏书多且广泛,书藉分门别类排列方式,还有那一排排都比成人个头还高的书架,所有规格与图书馆几乎没什么分别。 梁宁来到陈列各式小说的书架前,随手抽了一本书,打算就这么消磨一下午的时间,但书皮都能能翻开,耳里却传来了声响。 连着几天时间窝在这里头,她发现这藏书间除了每天早晚有佣人定时进入打扫之外,就只有她才会来到这里头,但现在看来,不会再只有她一个人了。 她之所以白天不愿意在这大屋里乱乱转,就是不想与人多打照面,不为自己的工作增加无谓的负担,可有些人想必是无法避开来的,总是会住动找上门。 传入耳里的脚步声,梁宁轻易辨识出对方是女性,会是谁呢? 刚才凤善亚已经把话都说明白了,所以……会是那位姗姗来迟的假未来小姑冯佳谕?还是那位温柔可人的人妻涂诗诗? “你好,打扰了。”细柔的声嗓响起,涂诗诗美丽的身影也同时出现在梁宁的视线之中。 梁宁站在书架与书架中间,涂诗诗则站在书架前的小走道上。 她朝着梁宁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你好。”梁宁自然回给了她相同的微笑。 涂诗诗虽然是口中等美女,但她拥有自然的温柔神态,那股教人舒适的气息,连女人看了都喜欢,至少梁宁并不特别讨厌她,也认为比起屋子里头的其他女人,她算是最不带刺的可人儿了。 当然,能在凤家里头安然生存多年,她自然不会天真的认为涂诗诗真是如同外在表现那般,是个真真实实的小绵羊,人家都主动寻上门了,不是找麻烦,还会是什么呢? “方便跟你说几句话吗?”涂诗诗客气的问着。 “当然可以。”梁宁回答得十分爽快,因为她很好奇涂诗诗想说些什么?对于一个还称不上是朋友或亲人的她,能说什么? 但相较于她的爽快应允之后,涂诗诗脸上的微笑却开始显得不自在了。 “我想我的问题是唐突了一点,但请你告诉我实话,你与皓祖之间是真心相爱的吗?”这答案真的对她很重要。 “我们都订了婚,当然对彼此是真心的。”梁宁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给出了最标准的答案。 这是冯皓祖要求的标准谎言。 这一屋子里没有所谓的好人存在,那当然也包括了她自己。 好人总是没有好下场,她从不抢着当的,更别说现在她正在执行任务工作,她的存在便是一个谎言。 “是吗?”涂诗诗的表情似乎并未相信梁宁的回答,但她却只能逼着自己去相信,因为除此之外,她什么也不能,她的付出已到了尽头。 “当然是,虽然他是个有钱的男人,但你看我的样子像是个会为钱出卖自己的女人吗?我绝对不是一个会出卖情感的人。”满口的谎言,梁宁说得很习惯,但倒是在话尾里添了一句真心话。 “我相信你,真的。”涂诗诗确实相信梁宁,但她不相信的人是冯皓祖。 他是这些年来教她痛苦不堪的根源,他不死的纠缠教她厌烦,也教她害怕,但这回,他带着美丽动人的未婚妻回到这间大宅里,她很难不去偷偷奢想,他是真心放弃了长年的纠缠,奢想他真的爱上了别人。 她……希望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而不另一场骗局。 “那就好,我也不希望人家误会我。”误会她不认真扮演任务角色。 “那么……我能够请求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请你别辜负了他对你的喜爱,请你好好地爱着他,好好地抓着他的人、他的心,两个人就这么一辈子相爱着好吗?”若是真心相爱的两人,她这样的请求并不过分是吧? “说请求太过了,我们两人都订了婚,自然是以着牵手一辈子走下去为目标,我们正朝着目标前进中。”果真是来找麻烦的家伙,涂诗诗的要求对她而言,可真是件不可能的任务哪! “那么,我真心祝福你们幸福,也谢谢你愿意聆听我的请求。” “谢谢,你太客气了。”梁宁开始有些怀疑自己对涂诗诗所下的判断了。 或许……涂诗诗真的是头小绵羊也说不定,一头不小心走入狼窝的迷途小羊。 “再一次的谢谢你,我这就不打扰你看书了。”语毕,涂诗诗便安静的退出了藏书间。 涂诗诗离开之后,梁宁并未立即打开手里的书本阅读,而是将眼前所有发生的情况快速地在脑海里整理了一回,理出了可能的状况。 今天两个女人都要她好好抓着冯皓祖的人与心,她能确定凤善亚才是真正状况外的人,但涂诗诗……应该是什么都知晓的吧! 第十章 不过,不管谁在状况内,谁又在状况外又如何呢?那都不关她的事,也是她无法改变的事实。 还是翻开手里的书,用文字老实的填补一下她心灵最实在了。 就在梁宁以为真能安静的开始阅读手里的书藉时,一道熟悉的声嗓蓦地响起,不仅是教她无法顺利翻开书本,更是着实吓了她一大跳。 “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说谎成性,再大的谎话都能无比流畅的吐出口。” 凤天朗讽刺的话语传入了梁宁的耳里,高大的身影在下一秒进入了她的视线之中。 “你……” “你为什么在这里?”梁宁瞪着凤天朗,看来他早在她之前就来到了这藏书间里,而她居然没能早早发现他的存在。 “我也想问你相同的问题,你打扰我看书了。”凤天朗扬起唇角,笑得很可恶。 这可恶的笑容,梁宁在昨夜里看的可多了。 昨夜里……他褪去了她全身衣物,在柔软的大床上对她为所欲为,让她再也抑制不了地一再吐出娇吟,将她的欲 望撩拨到了最高点,他亲吻着她的全身,用着那温热的气息与她交融,她的理智早在前一刻已全然的抛弃了她,他与欲 望完全地掌控着她,教她一心只想成为他的,想要他,只要他。 “你不是梁宁,你到底是谁?” “我……我是梁宁。” “不,你不是梁宁,你是个大骗子。” 她仍记得他丢出的问号,也记得他如何可恶的将全身赤裸裸的她一人独留在床上,在她极度渴望着他的当下离开了她,用着那可恶的笑容离开了。 可恶! “哼,那好,我现在就不扰你了。”冷冷地将话扔出口,梁宁将手里的书放回书架上,便真的转身走人。 哼,不是只有他懂得记恨人,她也是记恨着他的。 “别想走人,你打坏了我看书的心情。”凤天朗快步上前紧扣着梁宁的细腕,一个拉扯的动作便将她拉到自己的眼前。 “放手。” “坏了我的心情,你得负责。”凤天朗逼近的动作,轻易地将梁宁困在他与书架之间。 “没想到,原来你是这么霸道无理的人。”那精壮的身躯轻贴着她,他呼出的气息隐隐喷洒在她颈侧的肌肤上,还有身上那温热的体温传递着,身体为他颤抖的记忆,便这么轻易地教他挑起。 她痛恨自己身体的记忆,也痛恨自己无法拒绝他,尤其是在昨夜之后,这男人可恶的行径更是人想忘也忘不了。 “没想到,你这骗子还真不是普通的骗子,是个超级大骗子,什么鬼话你都能睁着眼说,都不怕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凤天朗张口轻咬了一下她那柔嫩的耳骨,这似乎成了他的习惯动作了。 这举动是一种欺负性的侵略,更是男人与女人之间亲昵的暧昧调情行为,虽然她总是气恼着想推开他,但他心底明白她分明也是抗拒不了这亲昵之下所带来的情感牵引。 她想抗拒的不是他,而是被他所挑起的悸动。 “走开,滚得越远越好,我不想看见你。”梁宁知道他听见了她与涂诗诗方才所有的对话内容,但那不关他的事,她爱撒什么谎便撒什么谎。 “你又在撒谎了。”大掌隔着薄薄的衣料罩上胸前丰挺的柔软,忽轻忽重地抚模揉搓,“到底该怎么做,你才愿意说出真话呢?” 梁宁咬着唇,拒绝回应,也拒绝让身体的反应再次控制她的理智。 谁晓得男人又要怎么玩弄她?是否又会在她的欲 望亟需得到满足的瞬间,又抛下了她。 “你到底是谁?从哪来的?又为何与冯皓祖那家伙搅在一块?”男人每吐出一个问句,便在女人的颈窝间留下一个亲吻。 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就像是昨天夜里完全拷贝下来的,唯一的差别只在地点不同。 “走开。”梁宁试着推开他,但那力道显得疲软,压根儿起不了任何作只因为她并不完全真心想要他离开。 内心里对这男人的情感又开始拔河着,这份无法前进也无法退后的心思总是教她又气又恼,她拿自己没办法,更拿他没办法。 “你就不能对我,也对你自己诚实一回吗?不想我离开,就说不想,别再老是口不对心。”大手钻入了她的衣底,这一回再无任何阻碍的直接碰触那柔软的肌肤,“昨晚,若你开口要我别走,我不会走的。” …… 所以,在一回重重刺入之后,他停下了所有动作,只是让自己的欲 望深埋在其中。 梁宁在凤天朗的肩头上留下了深深的十指印,她欲求不满的直瞪着他,用眼神控诉他的恶劣行径。 没想到这一回他玩得更狠了,居然在这最要命的时刻停了下来,他真想要她发狂是吗? “想要吗?”他低哑的声嗓又是另一股诱惑。 废话! 梁宁仍是瞪视着他,主动勾在他腰际的长腿未曾松开,她的身体都已经这么诚实的反应了,他竟然还这么问着,他可以再可恶一点没关系…… 凤天朗再次的抽出、刺入,但也就这么一回,这举动只是给她点甜头吃,并未真心想要给她全然的满足。 “哦……”梁宁吟哦了一声,身体已在最敏感的临界点上,只要他再多给一点,她便能得到全然的满足。 快啊,快动…… 渴求的本态让她的双眸里写满了对他的请求。 他自然是看见了,也明白了。 所以他再次开口说:“说你要我,只要你开口,我就不离开。” “我要……” “要什么?” “你。” 你的诚实,我们有的是时间好好加强训练。 那一天在藏书间里,凤天朗得到了令他满意的结果,他得到了梁宁诚实的一句话。 然而,他说着要加强训练她的诚实表现不是嘴上说说罢了,连着一星期的时间,他天天抓着机会出现在她的身旁,不论是用着光明或是不光明的手段,总是能逼得她无法说出违心之论。 他的目的很简单,人类所养成的习惯是很可怕的一件事,一旦养成了某个习惯,要戒除是有一定的难度。 她是个骗子,她可以向所有人撒谎,但到了他的面前,他要她习惯无法向他说出任何谎言,这是他唯一的目的。 习惯──是养成的。 他说,他可以不在乎她究竟是谁,但她不能再向他编造新的谎言,而早已编造的旧有谎言,他总有一天要她亲口甘心主动向他说明真相的。 今天梁宁躲开了所有人,当然,她最主要想躲开的人是凤天朗。 她想念着两人在小岛上的日子,那时的他总是万般地宠溺着她,百纵千随,现在他虽然仍是如此待她,却在其中展露了他霸道又固执的另一面。 而这崭新却真诚的面貌让她又爱又恨的,爱他不吝啬给予却也恨他执拗的个性,一旦从她身上锁定了所想要的事物,她如何也拒绝不了他。 所以,今天她逃了开来,她需要一个喘息的空间,她来到凤家后头的大花园里,让美丽的花花草草掩去她的身影,就算那男人想找她,也得多花费些时间了。 “唉……”梁宁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错了,以为两人再次的纠缠,她肯定能够对这个男人感到厌烦,能把遗落在他身上的情感收回,能够将他的身影完全地脑海里根除,但这预想的一切在今天完全相反了。 她不仅收不回遗落在他身上的情感,反倒是快速地再投入了更多,她沉沦其中,发现想将他从心底、从脑海里根除,完全是不可能的任务,她把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情感发生想得太简单,她太天真了。 “唉……”再叹口气,梁宁顺着花园中的小径拐了个弯。 这大得像是度假园区的花园划分了许多不同花艺主题区块,现在正是绣球花绽绽放的季节,她来到开满了绣球花的园子里走动,放眼望去尽是美丽绣球花,而加入了红艳艳的槭树穿插其中,鲜艳夺目,教人眼睛为之一亮。 但再美的景色也吸引不了梁宁的目光,她跳过搭建得美轮美奂的凉亭,挑了颗艳红如火的槭树,在称不上高的树底下蹲着,让低矮的美丽红叶掩去她的身影,她则安静的待着纳凉。 凤家那些人都没有心思好好欣赏美丽的花园景致,这一处自然没人能打扰她,现在她又刻意的蹲在矮树下纳凉,就算凤天朗有心找她都困难,她今天可以好生安心的度过几个钟头的时间了。 但下一刻,梁宁发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轻松了,在凤家大宅里,她压根儿找不到一处能够完全让人清心的地方。 她开始怀疑有人在她身上偷放了追踪器,要不怎么她人在哪,都能轻易被找着呢? 一双大脚出现在她眼前,接着是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俊俏脸庞。 “看来你找到了一处乘凉的好地方。”凤天朗笑着对她说。 “是啊,但这里地方小,你可别想跟我挤。”语毕,梁宁干脆一屁股坐下,明明白白的表示她新找到的小空间并不欢迎他的加入。 “放心,我不会跟你挤的。”话是这么说着,但凤天朗接下来的动作却是与吐出口的话语完全相反。 他笑着挤进了那有限的空间里。 他是故意的,这下子矮树底下真的再也没有多余的空间。 “你知道你笑起来的样子很迷人吗?”梁宁冷着一张脸,丢出了与现下情况完全不相干的问句来。 “我并不自恋,但这一点,我不能否认。” “那么你该也是知道的,迷人的男人也是有让人很想揍他的时候,这一点,你同意吧?”没错,他是很迷人,却也是很欠揍。 “完全同意,但是你舍不得的。”他继续笑着,笑得很可恶,却仍是迷人。 “你太自以为是了,谁舍不得来着?”没错,她确实舍不得,但她不会承认的。 为了不让这男人过分得意,梁宁仍是抡起了拳,用着不重不轻的力道朝他挥了过去。 但她送去去的粉拳没能落在男人的皮肉上,反而是落入了他的掌心里。 他在她握起的拳头上一口,接着便稳稳地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里,不肯松开了。 “放手。”梁宁试着抽回手,因为她本来就不是个性情乖顺的女人,更不想当他乖顺的小羊,她就是她。 “安静。”凤天朗当然没让她顺利抽回手,反而伸出了另一只大手,将她的头按在他的肩头上,要她什么话都别说。 梁宁不想安静,但她很快的发现了她不得不安静。 因为有人来了。 这花园里不再只有他们两人。 “你听不懂人话吗?究竟要说多少回,你才会懂?我要你别再去纠缠诗诗,你听懂了没有?” “不懂,我就是不懂。” “你这是在逼我就是了?” “不,是你逼我的。” “你……” 争吵的声音由远而近传入了梁宁耳里,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身体,尽可能的自己完全隐没在矮树底下。 但她身旁的男人倒是一动也不动,像是一点也不担心被人发现他的存在。 那是两道不同声线的声音,而两人的声音,很恰巧的,梁宁都能够轻易辨识出是谁的。 第十一章 声嗓较为低沉的是凤子豪,声音较为细哑的则是冯皓祖。 很显然的,他们正在吵架,在以为没有他人存在的地方上吵着架。 凤子豪与冯皓祖两人来到花园之中,他们以为这里只有他俩存在,所以便放心地与对方争吵着。 两人踩着重重的脚步,那声响最后停留在凤天朗与梁宁的左侧边,两人的视线自然也是在脚步声所停下的地点。 日光从树叶交错的细缝中投出,凤子豪与冯皓祖两人的脚步停在距离他们约莫不到五尺的距离外。 他们站在另一棵较为高大的树下,树木垂落的枝叶掩去了他们俩部分身影,但另外两人所在的位置正好是可以清楚看见他俩一举一动的地方,反倒是他们无法轻易发现两人的存在。 该是说,他们现在的注意力只在对方身上,压根儿没去飔注意着周遭的一切。 “我再说一次,离诗诗远一点,别再缠着她。”凤子豪板着一张脸,脸上有着明显的怒气。 在一旁不小心偷听又偷看着的梁宁完全能明白他为何而生气,虽然这整个星期,她大半的时间都被身旁的男人给占去了,但那并不表示屋里头的事情她都不知道。 这段时间,冯皓祖很少带着也在凤子豪夫妻面前扮恩爱,反倒是自己一个人总是在涂诗诗身旁打转,整屋子里的人都在猜测着他是否不顾道德伦理,想抢自家表哥的老婆。诸多大同小异的流言满屋小纷飞,有人皱眉为这一切心烦,有人则完全置身事外,打着看好戏的主意。 但事情发展至此,与当初他跟公司所设定的工作条件内容有所出入,梁宁已能确定他回到凤家不是为了所谓的秘宝,是为人。现在他将她这花钱请来的“未婚妻”完全扔在一旁不顾,看来是他自己改变了主意,这件任务已称不上成功或失败,但无所谓,事情不是由她这方搞砸的。 “我就是要缠着她,你知道我忍耐了多久了吗?你们结婚多少年,我的认耐就有多久,你这家伙根本配不上她,你糟蹋了她。”冯皓祖低声嘶吼着,但言语仿佛不足以表玩他忿恨的心绪,他上前一步,朝凤子豪逼近。 “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忍耐着吗?你与她之间也让我十分地痛苦。”凤子豪脸上也是带有几分愠怒,但更多的是痛苦的情绪。 “哼!痛苦?!”冯皓祖表情转为不屑,“这些痛苦全是你自找的,八年了……如果当年你什么也不做,不拉着我一起下地狱,今天我们谁也不必痛苦,谁也无须纠缠着谁。” 他不客气手用力地推了凤子豪一下,而身形教他高大一些也壮硕的凤子豪被这么一推,着实地退了一大步,可见凤子豪完全没有防备着他。 但这一推还不够,不够宣泄他积累多年的郁抑情绪,他立即跑着上前再次逼近。 “告诉你,我这些年的忍耐已经抵达了极限,我不打算再忍耐了,我们三个人之间的事情,一定要有个了结。”语毕,他伸出右手用力地紧揪着凤子豪的领口,过大的力道将凤子豪胸口前的衣扣硬生生扯掉两颗,露出大半结实精壮的胸膛。 紧接着,冯皓祖伸出了空着的左手,这一回则是紧揪着凤子豪脑后的发,一个使劲将他拉扯向前。 眼前两个大男人紧紧纠缠在一块,用着粗暴的方式亲吻着对方,向彼此索取着伦理之法容许的禁忌情感,梁宁睁大着眼,一瞬也不瞬地紧盯着这一幕。 他们俩才是真正的一对恋人,涂诗诗一直是他们之间的防护衣,紧紧地为他们裹住这层世俗不能容许的关系。 他们是表兄弟,却也是对方唯一的挚爱。 所有的情梁宁打从一开始便完全明白,众人都以为他们两人都爱着涂诗诗,两男争一女的戏码长年上演着,孰不知那全是欺骗众人的假象。 冯皓祖带她回来并不为了刺激涂诗诗,他真正想刺激的人是凤子豪,他要教凤子豪明白看着自己的爱人与另一个女人出双入对是什么苦滋味,他这是在回敬凤子豪,逼迫凤子豪。 两人激烈的交缠着对方,印在对方唇上的亲吻也开始落在身体的其他地方上,他们扯开了对方的上衣,梁宁更看见了冯皓祖把手抚在凤子豪鼓起的裤裆上,那只手不断地抚弄着凤子豪…… 哇,好刺激的战况。 没见过男人之间的激 情,梁宁一双水眸睁得老大,像个好奇宝宝似的打算就这么继续“观战”下去。 凤子豪的裤头被解开了,那只手扯…… 那只手……那只手究竟又做了什么,梁宁再也看不见,因为身旁的男人不由分说的便将她拖离“战区”。 凤天朗拉着梁宁一路走着,那方向是回到她卧房的。 “放手,做什么拉着我?最刺激的地方,我都还没看见呢,现在回去看,应该还来得及──” “再下去的画面,不会是你想看的。”凤天朗淡淡地截去她的话。 “谁说的?我就是想看。” “想都别想。”凤天朗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进房,关门。 “冯皓祖付你多少钱?”他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装傻。 “他与凤子豪之间的事情是件秘密,但世上没有不透过的墙,你能知道,我也一样能知道,他从来就不爱女人,更不会爱你。所以,他给了你多少钱要你扮演他的未婚妻?” 梁宁轻启唇瓣,打算吐出否认一切的谎言,但凤天朗早已抓住了她的心思,他再一次抢先的开口道:“不准对我撒谎。” 他那坚硬的口吻,梁宁觉地将喉头间的话语硬是吞了回去。 完了,她何时开始变得这么听话了?她不该听话的。 看着那张小脸上有着犹豫及挣扎的痕迹,凤天朗再说:“贵公司很厉害,什么讯息都能拿到手,但似乎只要有钱,连自己人的底都能卖出。” 语毕,他细细地欢察着梁宁脸上的表情变化,也等着她的反应。 “可恶!”梁宁低咒了一声,并未接着凤天朗的话尾吐出更多的讯息,但够了,这样就够了。 “他只要求你扮演未婚妻的角色,还有其他任务要求吗?”凤天朗抓紧机会继续丢出问题。 调查她的来历是一件十分困难的工作,为了这件事,罗根已向他抱怨过数回,也让他不断地开始质疑他自己的办事能力。 当初第一回接触到控八控控这间公司,他要求得到梁宁的背景资料与下落讯息,而对方只给了后者的,除此之外,便再也没任何讯息,而在罗根什么也查不到的情况之下,他再一次的找上控八控控这间公司。 但这一回不论他开价多少,对方就是不肯接受他这回的调查请托,事情变得很诡异,所以他开始怀疑,怀疑梁宁是否有可能就是那间人力仲介公司的一员。 他将事情从头到尾地连串一回,从两人初次相遇到她接下冯皓祖的雇用来到凤家里头,一切似乎都有着不易察觉得相关性,所以他有了相当合理的怀疑。 刚才那番话是他平空捏造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试探她,看能不能如愿的钓条鱼儿上钩,而他运气向来很不错,他钓到大鱼了。 “没有,我只需要扮他的未婚妻就够了,什么也不必……”梁宁反射性的回应了他的问题,但也在这时候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你这奸刁的家伙,你骗我!”这不是莫过的指控,这是事实。 拿钱供出她的下落已小喜无良的极限了,小喜不可能再向凤天朗透露更多了,小喜懂得拿捏分寸,不会真拿她的安危开玩笑的。 “我以为你很聪明的。”凤天朗勾着唇角说。 可恶,他这是拐着弯暗指她笨…… “信不信我能够打趴你?”梁宁气得牙痒痒的,当下真有股想狠狠揍他一顿的冲动。 “信,怎能不信?!”她的工作千奇百怪,还能够独自一人完成任务,他相信她有定保护自己的能力,就算她真能将他这大男人撂倒,他也不意外。 梁宁送他一记警告意味浓厚的瞪视,示意他得小心,别再惹着她。 凤天朗拉起她的手,亲昵的在她的手背落下一吻。 “你舍不得的,因为你喜欢我,很喜欢、很喜欢。”甚至不只是喜欢了。 梁宁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半是娇嗔说:“你少自以为是了。” 但她抽回的手,很快的又落入了凤天朗的大掌里。 “冯皓祖看起来是不打算再守着他的秘密了,他很快就会自行打破先前营造的浪子形象。涂诗诗很爱凤子豪,他们这段三角关系将会有很大的变化,不管是他们其中的哪一个人,你好都离他们远一些,少沾点腥。” “原来你这个人除了自以为是之外,废话还真不少。” 大伙人待在凤家大宅里,半数以上的人都等着凤南诚正式公布谁是凤家秘宝下一任的继承人,而在等待的时间里,大伙人总是独善其身,漠视着他人的存在。 但最近屋内的八卦传闻得沸沸扬扬的,众人总是忍不住去关注着凤子豪夫妇俩,与冯皓祖那对未婚夫妻身上。 上个星期是冯皓祖整天在涂诗诗身边打转,众人认定了他不顾兄弟情分,全力展开了追求攻势,当然也都带着看好戏的心态等着事情发展结果,看他是否真能打动涂诗诗的心。 然而,这个星期开始,换涂诗诗主动天天找上冯皓祖,屋里开始有了新的传言。 所有人已经开始认定凤子敨顶上的绿帽摘也摘不掉了,夫妻俩为冯皓祖离婚是离定了,而跟着未婚夫回到凤家的梁宁,因为他夺回了多年心爱的女人,她这个未婚妻的位置自然也成了虚座,只能暗地里收拾着受伤的心,或是想法子从涂诗诗手里再抢回她的男人。 整屋子里除了猜测谁能成为秘宝的下一任主人,就数他们四人之间的爱情纠葛是为最热门的话题,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走到了教人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地步。 出事了! 若涂诗诗是倒楣者一号,那么梁宁便是排在后头的二号了。 大宅里有两处温泉汤池,一处露天池,一处设在前屋右侧一楼,而那里正是梁宁经常去泡汤的去处。 今天她一如先前几回准备去泡汤,但当她接近室内温泉池的门口前,便听见了里头传出了惊声尖叫。 “救命啊……快来人……”一名中年女佣惊惶失措的从门里奔了出来,差点就印面撞上梁宁。 梁宁眼明手快的闪过身,没让她撞个正着,同时伸手抓住了她,问道:“怎么回事?” “出人命了,我得去叫救护车……”她拨开梁宁的手,扔下了话,便快速向前奔跑。 出人命? 梁宁很快的走入门里头,入眼的景象让她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也让心底一惊,但她立即做出了反应。 里头还有另一名年纪较轻的女佣,可她像是被眼前可怕又血腥的画面给吓傻了,站着一动也不动。 “别站着不动,快来帮我。” 梁宁喊着,这才将对方被吓飞的神魂给拉回了原位。 眼前入目的尽是一片赤红,涂诗诗和衣侧趴在温泉池边,只有下半身与左手在池水之中,但所有的池水早已被染红,夹带着温热的水氮空气之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味,教人看着、闻着悚然心惊。 第十二章 “你抬着她的脚,我们必须将她抬出来。”梁宁伸手搀着涂诗诗的上半身,同时指示着另一个人该如何动作。 很快的,她们合力将半在池水中的人儿抬出,涂诗诗的身体很热,身上的衣物早已被红色的血水浸红,而她左手腕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猩红的热液因为热度无法凝固,仍不断从其中流出。 “把旁边干净的毛巾拿给我,快!”梁宁再次朝着年轻女下达指示。 当她拿到了所要的毛巾,便紧紧地用它接压在不停冒出鲜血的伤口上。 “到底怎么回事?”她问着,同时检查涂诗诗的状况。 无意识,气息很弱。 “我也不知道,刚才我与惠姊打算过来做例行的整理,就看见她这个样子了。” “快去帮忙找人过来。”再不找人来帮忙,地板上这不省人事的人事可真要离鬼门关越来越近了。 年轻女佣仍是害怕得紧,刚才浸到池水里被染红的双手都还抖个不停,但一听见梁宁要她再去找人帮忙时,她奔跑的脚步却不敢有所迟疑。 “唉,不就是个男人,得不到,换一个不就得了?何必为难自己呢?” 情况在瞬间陷入了混乱之中,但也很快的抽离了混乱的一切。 涂诗诗被送进了医院,凤子豪与冯皓祖自然是守在她身旁。 但在第一时间救人的梁宁立即明白什么叫好心没好报。 “我长眼睛还真没亲眼看过这么歹毒的人,葛林,你当什么木头人?快报警把这个杀人凶手给抓起来啊!”凤善亚激动的声音在室内回荡着,那张总带着不屑与嘲讽的艳丽脸庞,此刻因愤怒而扭曲着。 除去涂诗诗与守在医院中的两个男人,一屋子的人全聚在同一个空间里,葛林要两名发现状况的女慵把事情的经过仔细说上一回。 她们一同发现躺在血池里的涂诗诗,再来是梁宁的出现,最后所有的人全都聚集在一块,而救人的人现在则成了凤善亚口中的凶手。 “明明是自杀,为何要恶意指着他人说是凶手呢?真要报了警,这是要抓谁呢?”凤天朗面无表情地望着凤善亚,连同问题都是以淡漠的姿态扔出的。 “你懂什么?诗诗没有理由自杀的,你们这些门外看戏的家伙什么都不懂,还敢说子豪守不住她,皓祖那小子给抢走了,她爱子豪爱得死心塌地的,不可能红杏出墙,不就是那死小子得不到人,四处编造谣言,而这女人受不了自己男人的心不在她身上,所以才作贼喊捉贼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这些猪脑袋的还想不通吗?” 原是气怒至极的凤善亚说到了最后,竟反而冷静了下来,她冷冷地一一扫视众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梁宁身上,“你少一副没事人儿的模样,你最好现在就开始祈祷诗诗女然无恙。” 梁宁并未闪避众人聚集在她身上的视线,尤其是凤善亚的。 她说:“好吧,若你执意排除她这是自杀,认定我有伤害她的动机,那么……我想另一也有动机,那个人就是她的丈夫,他的动机可比我的来得强大呢!” “你少在那胡说八道把注意力转移,平时看你不多话,没想到一肚子坏水,什么歹毒的心思全藏在里头,还一张口就含血喷人。”凤善亚上前一步,来到梁宁的面前,脸上那恶狠的模样,就像是巴不得将梁宁撕成碎片。 “自己心爱的老婆被人抢走了,他即将成为下堂夫,抢走她的更不是别人,还是自家表弟,他这是面子里子都尽失,还丢得十分难看,你倒是告诉我,凤子豪的动机有没有我这外人大?玉石俱焚还真是个好主意呀!”说到最后,梁宁竟忍不住笑了,很讽刺的笑了。 哼!谁含血喷人了?这位凤家大姊肯定是电视剧看太多了,想像力可真丰富,但她也不差啊,编编故事谁不会呢? 梁宁的一番话,让周遭原是看好戏的人们眼神有了转变。 涂诗诗自杀的可能性低,而现在梁宁与凤子豪都有足够的动机伤害她,凶手究竟会是谁呢? 一切都要等涂诗诗醒来,才能得到解答了。 “你实在太可恶了!”即便心底明白梁宁说的话并非完全不可能,但凤善亚下意识不愿去面对,反倒将那股气抛掷在眼前的人身上,伸手就是送上一巴掌。 看见了凤善亚挥过来的手,梁宁能够轻易避开的,但她选择了一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 “都说她是自杀的了。”凤天朗在那一巴掌落到梁宁小脸之前伸出了手,他紧紧扣着凤善亚的手腕,力道之大,教凤善亚忍不住痛缩着脸。 “请大家都先冷静,这件事还是等小姐醒来再谈吧。”眼见情况火爆走了调,葛林忍不住开口轻声缓颊。 闻言,凤天朗松开了凤善亚的手。 见状,葛林以为事情暂先停在这个段落上,他暗自地松了口气,但这口气他松得太早了。 凤天朗并不打算让事情就停在这里,他冷冷地开口道:“涂诗诗是自杀的,而她自杀的原因,你可以去问问你弟弟,或是冯皓祖,这件事情与她完全无关。” 他口里所指的“她”,自然是指梁宁。 “你到底想说什么?又知道什么?”凤善亚眯起眼瞪着凤天朗。 不知为何,她有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一旁的梁宁搔着脸,犹豫着是否要阻止凤天朗把话挑明的说出,而她很快决定放弃阻止他的念头。 当冯皓祖开始将她这假未婚事晾在一旁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公开秘密的打算了,即便凤子豪不愿意事情也走到了这个地步,那她的阻止也已无意义。 “刚才你说对了一点,涂诗诗很爱她的丈夫,爱他爱得死心塌地,不可能变心爱上别的男人,但是……”凤天朗话说得越来越慢,甚至故意留着话尾,将众人的心思全吊在他身上。 原是站在他身旁的梁宁,忍不住又伸手搔了一下脸,她悄悄的移动脚步,想拉开自己与他之间的距离,因为她能猜想得到,他想公开的不仅他人的秘密,也包括了她与她之间的。 但他们之间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呢?她可没兴趣继续成为凤家人八卦的焦点之一,还是默默的闪远一点的好。 只不过,她想的“远”距离绝不是仅仅一小步的“远”。 梁宁的脚步只移动了一小步,手腕便教天朗扣住,让她无法再移动半分。 她抬眼看着凤天朗,而他的目光却不在她身上,他直视着凤善亚,仿佛身旁的人儿不曾试着移动脚步,他也不曾伸手阻止她的离去,他什么也没做。 他说:“她的丈夫不爱她,她爱的从来都不是她,而众人所以为的冯皓祖也不爱她,他爱的也从来都不是她,他们──” 凤天朗话还没说完,凤善亚便忍不住打断了他。 他们哪个不爱诗诗的?谁都看见了他们怎么呵护诗诗的,就他没眼睛看着。 “我说,你脑子不清楚,说着这种不……” “他们不爱诗诗,他们只爱彼此。”凤天朗完全不理会凤善亚,持着平稳的声嗓,继续把话说完。 “什、什么?!”凤善亚忘了自己刚才想说些什么,生得一张精明能干的脸庞上,难得出现了怔愣的模样。 当然,的耳朵并没有问题,自然也听见了旁人抽气的声响,想必都是同她一样,对凤天朗刚才说出口的话感到万分惊讶,且觉得荒谬至极。 他刚才说出了“彼此”的字眼,所谓的彼此指的是子豪与冯皓祖?她应该没有会错意吧? “他们才是真正爱着对方的一对恋人,涂诗诗只不过是他们用来遮蔽众人耳目的烟雾弹,冯皓祖对外四处花心留情也都是假象,就连这未婚妻都是花钱请来的临时演员。”凤天朗略施力道,轻易的将梁宁拉回了原位,回到了他的身旁。 这段爆炸性的话语,瞬间将一室的人全都炸得不知所惜,纷纷怀疑他话里的可信度能有几分,因为这个说法完全推翻了大家长久以来的认定,很难教人全然相信。 但其中却有两个人不曾去怀疑他的话,一个是早已知道所有内情的梁宁,另一个人则是葛林。 虽然原以为是两男争夺一女的情况,结果竟是出乎意料表兄弟之间的禁忌爱恋,这番话乍听之下极为荒谬可笑,但他知道凤天朗不是个会随便用中伤人的方式来混淆视听的人,他说的全是事实。 葛林很快的在脑子里把所有的事情兜过一回,事情的原始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妻子、未婚妻都是虚假的存在,一个是为爱而情愿委身忍耐,一个是用钱请来的临演。 冯皓祖之所以主动缠着涂诗诗,然后转为后者主动纠缠前者,想必是情敌间互相箝制对方的行为,但凤子豪爱的人终是自家表弟,这让身为女人又是妻子的她再也无法忍受,多年受挫的情感终是压抑不住,所以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憾事。 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哈哈哈哈哈……”蓦地,凤善亚发出了一连串夸张的笑声。 所有人全看着她。 “凤天朗,你太可笑了,鬼扯也要有个限度,哈哈哈……”像是被人点中了笑穴,凤善亚止不住发笑的动作。 她要嘲笑他,必须用力的嘲笑他,这才能将他刚才那番话当成可笑的笑话来看待,可以全不必放在心上。 但凤天朗一句显得再平淡不过的字句,让凤善亚的笑声不自觉地发干着。 “你可以不相信我,真的。”事实并不会因为她相信与否而改变。 “鬼话连篇,我不会相信的。”他过分冷静的姿态,让凤善亚一颗心失序狂跳着,即便不愿相信,却仍是害怕最终的事实真如他所言,只能加强否认的语气,将那股可能的恐惧强压到内心底处。 凤天朗没再针对她这番话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扫了她最后一眼,便拉着梁宁一同转身,打算离开这乌烟瘴气的地方。 走了几步之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脚步。 他头也不回的说:“还有,这女人是我的,请大家别再搞混了。” “刚才那些话不是由冯皓祖自己说出口的,若他以这个理由向人提出任务失败,要求退费或赔偿,那些得全都由你负责负担。”梁宁虽是顺从着凤天朗的脚步离开,但嘴里仍是忍不住的嘀咕着。 “他不会。” “你又自以为是了,你又不是他,说不定他明天就来找你算帐了。”梁宁嘟着嘴反驳道。 是的,冯皓祖不会这么做的,但她就是喜欢与他唱反调。 两人的这段关系里,他强势又霸道,却又总是不经意的展现出教人无法不着迷的柔情,而彼此之间的情感,她已完全处在弱势的那一方,这点惊觉教她深深不安着,所以她总是尽可能地与他唱反调,同时提醒自己不能再为他付出更多了,才能做好随时抽身的可能。 “那就随他高兴吧。”他从来就不在乎金钱与其他,他在乎的一直都只有她一人而已。 凤天朗拉着梁宁的手一同回到了她的房间里头,他说:“开始收拾行李吧。” “现在走人不是个好主意。”虽然这一屋子大半以上的人都教她倒胃口,但她想,她最好等冯皓祖回来,让事情完整的告一段落再走人。 第十三章 “没有所谓的好或不好,涂诗诗不会有事的,等她一醒来,他们三人之间的事情,自然会有个结果,这与你我都无关,冯皓祖压根儿没心情理会你的存在与否,你对他早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与用处了。”这并不是伤人的事情,他不过是就事论事,况且,他很给面子的回到这间屋子里了,他一直等待的就是这一天,等着她的工作结束,好亲自带她离开。 凤天朗说的话,梁宁自然是再明白不过,也完全认同,但她还是不能就这么答应离开。 “就算冯皓祖不在乎,也早忘了我的存在,但他毕竟付了钱请我为他工作,要走人,也得当面跟他说清楚、说再见。”她不管谁在乎不在乎,她只管她必须在告知雇主的情况下结束工作。 “那好吧,再一天,明天我们就走人。”凤天朗抿了抿嘴角说。 那是他不耐烦的表现,梁宁知道他一直不愿待在这间屋子里头,他是为她而忍耐着的。 “乖。”梁宁露出笑容,难得主动送上一记香吻,“明天冯皓祖若不出现,我就去找他说再见,然后我们一起离开吧。” 柔软的唇瓣很快的贴上凤天朗的,但也很快的拉开了距离,这一点让他感到不满,他皱起眉头又将她拉回了身前,低头便给了她一记“真正”的亲吻。 好半晌,梁宁只能气喘吁吁地窝在男人的怀里用力吸取新鲜空气。 “你能说说要带我上哪去吗?”其实她最想问的是,他打算为她停留在这块土地多久时间。 但这个问题,现在她仍是问不出口,因为依他那不吃亏的个性,肯定会反问她相同的问题。 她打算在他身旁待上多久时间呢? 这个问题她自己都没有答案,所以她什么也问不出口,就……先这样吧。 “不如你先想想,想要我带你上哪去?” 翌日一早,冯皓祖与凤子豪一同回到了大宅里。 一整夜的时间,他俩不接任何人的来电,也不回应医院里所有的状况,葛林亲自走了一趟医院,这才带回了涂诗诗已经没有生命危险的疑惑,但她吃下了不少具有安眠作用的药物,又大量失血,目前暂时得在医院里待上点时间。 凤善亚也派人到医院里去,但相同的,除了病人目前的身状况之外,其余的消息,她什么也得不到。 所以当他俩一回到大宅里,凤善亚不得他们的心情,也顾不得他们一身疲累的神态,拉着他们来到凤天朗与梁宁的面前,要求所有人当面对质。 “诗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真是自杀吗?”凤善亚问得心急,眼白上那隐约可见的红血丝,也说明了她一夜无法安眠的情况。 现在的心情是既紧张又复杂,若诗诗真是自杀的,那么子豪他真的是…… 凤善亚期待得到否认的答案,但她等到的是凤子豪颔首的动作。 居然真的是……凤善亚忍不住将目光锁在凤天朗身上,但这不表示她死心了,在他们两人亲口承认不爱涂诗诗的事实之前,事情仍是有任何的可能。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干傻事?”快说她是因为受不了自己背叛了丈夫,过不了道德良知的那一关而干了傻事,快说…… 这一回,她的问题得到了沉默的回应。 凤子豪疲累的目光落在冯皓祖身上,而后者的眸底同时也映着他的身影,虽是无语,但那双沉默的眼透出了太多的情感与痛苦。 凤天朗与梁宁安静的等待着,等着凤善亚接受事实之后,才好开口向冯皓祖说再见。 凤善亚不自觉地伸手捂着胸口,因为她不真是个迟钝的人,她真切地感受到他们之间那股不寻常的情感交流氛围,而她正在承受着、吸收着这份难以接受的冲击。 “你们俩……多久了?” “八年。”凤子豪沉着声回应着。 昨晚葛林到医院时,已经大略将宅内事后所发生的事情向他转述,他一直见不得光的感情也算是曝了光,虽然他们不明白凤天朗究竟从何得知他们的秘密,但这已经不是重点了。 当然,现在他仍然可以用力地否认,但诗诗已经无法再忍受他不爱她的事实,而皓祖也逼着他将事实公开,因为他也无法忍受两人躲躲藏藏的日子。 他已经失去了诗诗这位好朋友,若再继续隐瞒下去,他会连最爱的人一并也失去,他不能。 八年?!他与诗诗不过才结婚五年…… “诗诗何时知道的?” “她在结婚前就知道了,是我对不起她,利用着她对我的感情,利用她以为能够移转我感情的那份心情,利用着她为我建立已婚的事实……” “你……你们……”脑子里分明有许多的话要说、要骂,但凤善亚张着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她还能说什么呢? 见事情直相大白了,梁宁立即抓着机会朝着冯皓祖开口道:“冯先生,我的工作结束了,现在跟你正式地告知一声,我会在今天离开。” 冯皓祖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从头到尾不开口说话,也不做任何表情的凤天朗,在见到冯皓祖没有任何异议的点头之后,他扬起了嘴角,在他人受着情感冲击的时刻持着愉快心情。 依着凤善亚的个性,她的沉默只会是暂时的,当她从难以接受的冲击中回神之后,凤天朗相信一场“口水”灾难肯定免不了,所以还是尽早走人,尽早离开这一点都不值得人留恋的地方。 他拉着梁宁的手静静地转身离开,但两人随即在另一头的长廊上遇上葛林。 凤天朗想当作没看见葛林,因为他很聪明,肯定明白他们不打算再继续待下去,更不想理会这屋里究竟谁会得到所谓的秘宝,但他的联责便是留下所有人,至少在答案公开之前。 他是来阻止他们离开的。 对于凤天朗那视而不见的态度是预期之中的,葛林自然不会因此而退缩,他持着一贯有礼的微笑迎上前去,用不着痕迹的姿势巧妙的挡去他们的去路。 这下子,凤天朗不得不正视他的存在了。 “别浪费你的口水,我们今天一定会离开。”他说到做到。 “我知道,我只是来请你们在离开之前,到老爷的房里一趟,他老人家请所有人一并过去。” 所有的人全聚集在凤南诚的房间里,凤天朗与梁宁是最后抵达的。 床上的老人仍是略显著苍白及清瘦,梁宁见他仍是将目光放在落地窗外,直到一道声音响起,他才有了反应。 “大家好,我是陈律师,现在要为大家宣布凤先生的遗嘱。” 律师的声音响起,那表示所有人都到齐了,凤南诚的目光缓缓的落在每个人的身上,最后定在凤天朗的身上。 凤天朗迎上了老人家的目光,但他收起了所有的情绪,不让人捉摸他此刻的心情及想法。 一室十多人,但只有陈律师的声音不断在众人耳里回荡,大伙听着他宣布着财产分配内容,却也不忘频频注意着老人家的动向,因为大伙都急着想知道,他老人家最终究竟属意谁继承最重要的东西。 但他谁也不看,就只看着凤天朗一人,所以……是他了吗? 越来越多的视线落在凤天朗身上,连只是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他身旁的梁宁都感到有些吃不消了,但他这人却一脸漠然,全都不当一回事,她怀疑他是如何办到的。 现在暂时不管他将众人当空气般看待的高深功力是如何练成的,她可不想陪着他一同承受他人的目光。 梁宁移动着脚步,很干脆的将自己的身子全隐藏到凤天朗的身后,也不再去看任何人,更不去听那些与她完全不相干的遗嘱内容。 时间究竟过了多久,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陈律师那平板的声调像是催眠曲,让她忍不住伸手遮着嘴打了个呵欠。 或许她该先找个好姿势偷偷小睡一下。 这样的念头甫浮出脑海的同时,梁宁还真的闭上了双眼,但不久之后,她发现她的“催眠曲”消失不见了。 她睁开眼,发现陈律师已经宣布完所有遗嘱内容,已经移动脚步离开了。 而众人的目光这时候全落在凤南诚身上,等待着他开口宣布他要谁留下。 所谓的秘宝也就是凤氏的最高机密,谁留下来,谁就能知道其内容,谁就是它的继承者。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所有人都仔细听着了。”凤南诚开口了,却没要谁留下。 “我们凤家没有任何牛皮卷宗,只有这个,看清楚了。”他伸出了手,但那布满皱纹的手臂上什么也没有。 “爷爷,什么也没有,那只是你的手。”有人出声说道,认为他老人家病得神智不清了。 有些人虽然没开口,但从他们看着凤南诚的目光里透着相同的想法,认为他老人家真是病糊涂了,要他们看什么呢?看一只什么也没拿着的手? 凤南诚没理会开口说话的人,只是再说了一回,“看清楚了。” 众人听见了他再次说相同的话,部分的人脸上出现了不耐烦的神色。 见状,葛林也跟着开口说:“请大家仔细看着老爷的手。” 他话一说完,凤南诚手臂上的肌肤开始有了变化,众人纷纷露出了惊诧的神情。 那是怎么回事?所有人眼底全写着相同的问号。 凤天朗忍不住蹙着眉心,而原是躲在他身后的人儿已经回到他身旁的位置上,原有的睡意在看见眼前惊奇的画面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凤南诚光裸的手臂上竟浮现出了许多文字,淡淡的字体浮现,很快的便像甫刺上的刺青一般完全清晰,周围的肌肤也裹着一层隐约可见的红晕。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个古老的咒文,如同你们所知道的,它是一代一代传承下去的,照惯例,我该从你们之间挑选一人继承它,但是我决定不再让任何人拥有它。” 话说到这里,凤南诚手臂上的咒文竟开始淡去,很快的便完全消失不见。 “为什么?”它看起来是那么地神秘又神奇,为何不再传承? “爷爷,你不能这么做……” “这是我们凤氏的……” 反对的声浪开始一声声响起,但凤南诚全当没听见,而是将异常炯亮的目光再一次地定在凤天朗的身上。 凤天朗仍是迎着他老人家的目光,可脸上再也无法持着淡漠的表情。 因为他这不断注视的动作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他决定不再将咒文传承下去的原因,极可能是因为他,但……为什么呢?他不明白。 许许多多可能的原因开始在凤天朗的脑海里打转,但没有任何一个可能比凤南诚接下来说出口的要更教人震惊。 “这个咒文并不是你们所想的,可以坐拥无尽财富,一世安然平顺,事实上,它与传言完全相反,它唯一的作用是能够让我视血亲的未来,当任何亲人有危险时,它便会浮现向我提出警告。当年我已事先警告你母亲,要她那个月里别出远门,但事情仍是发生了,她避不开那场意外。”最后那句话,他是对着凤天朗说着的。 “所以……你这是气她不听话,才会连她最后的要求都拒绝,是吗?”凤天朗从来就不否认他对这件事有多么地介意,他仍是怨着勿 “不……” “爷爷,你不能为了这件意外,就不打算将这能力传承下去,这对其他人并不公平。”有人忍不住插嘴着。 第十四章 能够窥视血亲的未来,这是多么奇特的能力啊,那等于成为了家族成员的守护者,这样的能力,怎么能够不继续传承呢? “不,不是的。”凤南诚摇着头,眼底写着浓浓的哀伤,他说:“这能力会让拥有者身体较显虚弱,一旦身旁的亲人有生命危险,它在浮现警告的同时,更会吸收人体的精力,让人虚弱得连话都说不出口,而且这样的虚弱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更不能让任何有血缘的人接近,要不会产生很可怕的后果。” 这就是他为何不能去见自己心爱的孩子最后一面,也不能亲口拒绝当时站在门外,向他一再请求的外孙的原因。 不是他不肯,而是他不能。 “会有什么后果?”凤天朗沉声问着。 原以为冷情的人并不真是冷情,所以为的事实全不是事实,长久的怨恨更是个错误,这些都不是他预料之中的…… 这些年他怨着什么?什么都没有意义,他错了,成了一个不孝的子孙。 梁宁可以感受身旁男人散发出的悲伤情绪,她忍不住紧紧握着他的大手,无声地己的温声传递给他。 而他毫不迟疑地回握着她,他收到了属于她的温暖。 “我刚才说了,只要出现了警告,它会吸取人的精力让我变得虚弱,除了用长换取恢复的方法之外,还有另一个,那就是换我吸取另一个人的精气,那是最快速的方法,也是我无法控制的方法。只要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人在这时间出现我面前,我的身体会自动反应吸取对方精气,而这个动作极可能会让对方死亡,所以……孩子,请原谅我当时的无情。” 一连串像是电影中才会有的离奇现象,让众人难以立即吸收消化,而凤天朗与梁宁也在其中。 凤天朗无法反应,无法立即说出原谅的字句。 “不,这太玄幻了,我不相信……”有人这么说着。 “外公说的,我能证明,而葛林也可以。”意外的,冯皓祖站出来说出了这句话。 “是的。”葛林立即附和。 “那一回我不顾葛林的阻止闯到外公的面前,下场是被葛林横着抬出这里,而且我昏迷了三天才醒了过来,这一点,家里的人可以为我证明,当时若不是有葛林在,只怕我这条命早莫名被阎王收走了。” 凤天朗将目光移向冯皓祖。 原来他早知道所有事情,葛林也是……所以,当初他们才会要他对老人家好一点,他才是真正守护并为众人付出的人。 梁宁推了推凤天朗,无声地要他上前去,去到老人家的身旁。 但他的脚步仍是停留在原地,因为事实的冲击教他陷入了混乱,他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可是他却不知从何做起。 在心底暗暗地叹了口气,梁宁直接将身旁的男人拉到床边,她知道多年情感的隔阂无法在一时间毫无芥蒂地打破,那么暂先舍去言语的部分吧。 她拉起凤天朗的手,将他的大手轻覆在凤南诚的手背上,见大手轻颤地微微收紧着,她便安静的退到一旁,不再打扰。 “这折磨人的特殊能力就到此为止吧,我不会再传给任何人了,预知并不是件好事,待我百年之后,我会到凤家祖先跟前认错的。” “爷爷,我不介意这些影响,换我来守护凤家吧。”再次意外的,这句话是由凤善亚吐出口的。 但凤南诚只是摇着头。 眼见凤善亚一脸不肯放弃,打算再争取游说,一旁看着的葛林忍不住抢先一步开口了。 “凤氏的特殊能力会让身体变得虚弱,但只要能力一转移出去,老爷的身体自然会好转一些,虽然无法让他的病痛完全去除,但生命有机会多些延续,他至少能再多活几年,但他不愿意,你认为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对他来说,这项能力不是守护家人的秘宝,它是一项诅咒。” 所有人都退出了房门外,只除了凤天朗。 梁宁回到房里头,看着收拾好的行李,知道今天他们是走不了了。 凤南诚的身体状况看来比预想中还要糟糕,若她是凤天朗,她不会选择在这时候离开的,而会用着仅剩的时间去填补这段空白许久的亲情。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她花了点时间在犹豫着,最后她选择拖着自己的行李离开。 这是一个机会。 这段时间里,他不会追上她的,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或许她能再抓回一些原有的自己,能够在这场情感之中脱身。 她喜欢他,很喜欢,太喜欢了,这一点很可怕。 让时间与距离来证明吧,证明只要两人不这么总是亲密地缠腻在一块,情感是能够被转淡的,她可以保持对他的喜欢,但不会太过,再也不让她感到莫名的不安与恐惧。 离开了凤家大宅,梁宁回到了台北那熟悉的城市,而这时候她也接到了凤天朗的来电。 “为何一声不响的自己一个人溜走?”凤天朗紧绷的声音里有着浓浓不悦的情绪。 “这位先生你搞错了,我并没有一声不响的走人,我有请葛林为我带话。”她可是有请葛林向他说一声“先走了”,虽然只有短短的三个字,但她这可不算不告而别。 “你该等我的。”在得知她离开之后,凤天朗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的状况之下,直到这通电话接通了,他那紧绷的神经才稍稍得到舒缓,但还不能全然的放松。 不能否认的,他这是害怕,害怕她再一次的甩开他。 除去那不真实的身份之外,梁宁一直是个真实的存在,她是爱着他的,虽然他很怀疑她自己究竟明不明白这一点,但他想,否定的答案可能性比较高。 “我在等你,在另一个地方等你。”不想让他继续执着在她离开凤家大宅的这一点上,她故意这么说着。 他是个聪明的男人,若她不小心一点应对,他很快能猜出她为何而离开,能猜想到她想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光只是真实地点的距离,而是情感上的距离。 “你保证不会在下一刻又跟我玩起猫捉老鼠的游戏?”这不是轻率的试探问题,他问得十分认真。 他知道她心底有个秘密,一个让她在情感上总是不禁陷入挣扎矛盾的秘密。 当他俩开心相依偎时,她的心是完全倾注于两人情密意之中,但是当她离开他的怀抱之后,她对自己所付出的情感便会陷入深深的自我矛盾与挣扎。 她总是在说服自己抽离,说服她自己其实没那么地喜欢他,她并未爱上他。 为什么呢? 她为何总要这么为着她自己? 她害怕着什么吗? “真要跑给你追,我现在做人还接你电话?”同样的把戏现第二回就没意思了,况且,她真要再跑,以他的个性,肯定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她翻出来,她还是乖乖为两人省省力吧。 “那你为何要自己一个人先离开?你这又是打什么主意?”她肯定是明白他短期之内不会离开凤家大宅,这才故意自己一个人先离开,笃定他不会立即追上她的脚步。 真是个不安分的家伙,就不能待在原地里好好爱着他吗? “没打什么主意,只是想回家好好睡一觉,不打扰你与你外公两人珍贵的相处时光,他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而我们……未来的时间可长得很,不急着这时候,你说是吧?” 别急,都别急了,把脚步放慢吧,慢到甚至觉得松手,不紧紧抓着对方都没关系。 她要学着松手,也不要他紧抓着她不放,他们就淡淡的喜欢着对方就好,别说爱…… 她的回应听在耳里,直教人觉得这是她柔情的另一种体贴,虽然这项优点原就是她的个性之一,但凤天朗仍不打算就这么相信她。 若她真是想把时间留给他与外公,那么她就更应该留下来陪着他才是。 有鬼! “听着。”凤天朗的声嗓沉了几分,那过分低沉的声调,仿佛是向某人提出警告专用的。 “嗯?”某人相反的将声调上扬,很是故意。 “你知道你在我心中占有多重要的地位,除了你,我谁也不要,所以别再跑了,等我,就待在原地等着我。”他压着嗓子,却把尾音拖得好柔。 梁宁早就料到他要说的不外乎就是要她别再逃跑之类的话语,刚才他突然压下嗓子,她以为他会用着严峻的方式向她提出,却没想到他居然意外的用这种似是请求的方式向她说着。 吼,这男人真是犯规耶! 拉拉杂杂的说了这么多,意思是爱她的吧? 唉,这下子要她如何一再说服自己将感情从他身上收回一些呢? “等我。” “好。” 接下来一个星期的时间,凤天朗与梁宁天天都能通上一两回的电话,但在凤南诚的病情究然告急之下,他们之间的联系变成两天才通上一通电话。 再一个星期之后,凤南诚去世了。 他在先前已嘱咐过所有人,他只想要一场简单又安静的仪式,凤家上下完全遵照着他的意思,确实又庄重的为他低调的举行一场丧礼。 丧礼结束,当所有的脚步一一地离去,最后只剩下凤天朗一人伫立在新坟前。 他望着墓碑,默默地在心底再次向刻划在上头的名字慎重地道别一回,好半晌之后,他才转身离去。 他拿出手机,拨出了号码。 “你……还好吗?”梁宁轻柔的问着。 这个问题打从凤南诚去世的那一天她便想问了,但她不敢问,怕是短暂的时间对他而言仍是不够,怕他心底留有太多的遗憾,所以这个问题她一直到完全结束的这一天才问出了口。 “我很好,谢谢你。”这是他第一回开口向她道谢,不仅是为她的关心问候,更是感谢她的出现,感谢她将他带回了这块土地上,让他有机会解开心中的结,没让他徒留遗憾。 “谢什么呢?我什么也无法为你做。” “不,你错了,你为我做的远比你想像中还来得多,你让我回来了。” 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已经包含了一切,梁宁懂得他的意思了。 “嗯。”除了简单的应声,梁宁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不客气吗?不,当时勾着他回到台湾全是目的性的,所有的发展全是意料之外。 凤家代代折腾人的能力结束了,涂诗诗向凤子豪提出了离婚要求,冯皓祖公开了他长年不爱女人的秘密,那么……她呢?他们呢? “梁宁。”凤天朗喊着她,那低沉的声嗓之中透着无比认真的情绪。 “嗯?”梁宁轻淡地应着声,但只有她自己明白自己的“心”现在是如何地不“轻淡”。 就要说出口了吗? 他与她未来该是如何,他决定了吗? “我说过你在我心中占着很重要的地位,除了你,我谁也不要,记得吗?” “记得。”他这个人不论说过什么话,只要是他说的,很难教人记不住,他这人原就是存在性十分强烈,更别说他说的可都是他真实的情感,她记得再清楚不过了。 “我爱你。” 以往他都是用着更多的字句来包装“我爱你”这三个字,这是他第一回用这直接的方式向她告白,他预估她可能会被吓着。 终章 果然。 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但电话那一头没了声音,她并未立即回应,那表示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这直接的告白。 “现在你可以什么都别说,我现在就出发去找你,但当我到你的面前时,你得给我个回应,我要听见你的真心。” 真心…… “等我。” “好……” 那可恶的女人又再一次的甩开了他,她没有等他。 凤天朗只能庆幸她并没有离开台湾,也没有离开台北,她并没有让他找得太辛苦,因为她并不是真心想要甩开他,她只是又陷入了自我的挣扎与矛盾之中。 但即便如此,她仍是对他撒了谎,她没有等他。 大手推开透明的玻璃门,耳里听见店家招呼的声响。 “欢迎光临。” 凤天朗走向咖啡馆最角落,在最不醒目的那个位置前站定了脚步。 “嗨。”梁宁从手里书本中抬起了眼,愉快地向他打着招呼,仿佛这一个星期以来,她并没有故意消失在他的眼前。 凤天朗冷瞟了她一眼,接着在她的对座坐下,并向店家点了一杯咖啡。 直到他点的咖啡端上桌前,他不曾吐出任何字眼,而对座的人儿则不断地注视着他,试着从他淡漠的神情上抓出他的心绪。 生气了吗? 放在桌面上的小手缓缓伸向前去,就差那么一丁点的距离,她就可以覆上男人同是放在桌面上的大手。 凤天朗收回桌面上的手,拒绝了她的碰触。 “对不起……”好吧,她得承认是她不对。 梁宁露出甜美的笑容,试着主动讨好对座的男人。 通常当她惹毛了他,只要她这么做,他都能够卸下脸上那张冷酷的表情,换上对她的无限宠爱。 但这一回,她踢上了一道铁板。 凤天朗无视她讨好的举动,将那对深邃的眼眸移了开来,调向一旁的窗口,我说过,不准你撒谎骗我,你答应要等我的。” 他用着最平淡的声调指控着她。 “我是在等你……”好吧,这话说得牵强了。 她是个莫名爱逃跑的家伙,对自己完全没信心,她能肯定的只有一件事,不论她逃到哪,这男人总是能够找到她,因为他爱她,她可恶的仗势着他对她的爱,而一再的享受着被爱的幸福,吝啬的给予她的爱。 “我说过当我出现在你眼前时,你必须给我回应,但我也不想这么逼着你,所以我另外准备了一项东西。”凤天朗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只闪亮的戒指,他将指指放手里把玩着。 那戒指上的钻石好闪亮,亮得梁宁移不开眼。 他这是打算求婚? 思及此,梁宁发现自己的心跳得好快,也发现另一个事实── 她想嫁,想嫁给他。 “我想着在我向你求婚的那一刻,你能够顺应着真心说出爱我的话来,那一直是我想要的,但……现在我不想要了。”语毕,他将手里的戒指放在桌面上。 “为、为什么?”梁宁瞪着眼,那惊愕的表情看来有些蠢。 他说……不想要了?他怎么可以不要?她这才想着开口呢! “我对骗子的谎言没兴趣。”说着这句话的瞬间,凤天朗将目光调回到梁宁的身上,要她清楚看着他眼底的认真。 梁宁看见了,那一瞬间,她的喉咙像是被人紧紧掐住,她无法吸吸,也吐不出任何字句。 她的表现明显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但他就是要打击她,这是他今天唯一的目的。 “这是女用戒指,我留着也没用了,就送给你吧。”他起身,“别担心,我不会再要你等我了,你也不必再辛苦躲着我,因为我不再追着你跑了。” “他没有说再见。” 凤天朗离开了咖啡馆,而他刚才的位置被另一个人给占据了。 “那你为何不管上去呢?”春喜凉凉的丢卉问句。 “他不要我了。”梁宁木然的说着。 “他亲口说的?”春喜撇着嘴,一脸不以为然。 “不是……他表现得很明白了。”梁宁蹙着眉心,豆大的泪珠滑过她的脸庞,水雾很快的又占据了她的眸底。 “那就是他没说出口,没说出口都不算数。”春喜连抽张面纸给对座安静哭泣的人儿都没有,因为她太笨了,不值得她安慰。 梁宁不再说话,只是让泪水一而再地滑过脸庞,然后滴落,消失。 “唉,你真是笨得可以耶,真受不了你。” 梁宁手里被塞进了一张面纸。 “你看不出来他这是在耍脾气吗?若真的不要你了,他何必追着你又说出这些话来?用你的猪脑袋好好想想吧。”当初她胡意要梁宁进入凤家,就是明白梁宁喜欢上了凤天朗,难得当一回红娘,却没想到这红线却牵上了一头笨猪了。 唉…… “他是男人,你偶尔要给他吃糖的。” 她来给糖了。 凌晨三点钟,梁宁潜入了凤天朗住的总统套房里。 她故意发出了些声响,但男人仍是安稳地在大床上沉睡着,她无法确定他这是真的睡沉了,还是不想睁眼理会她。 但都无所谓了,她来给糖了,他不吃都得吃。 她掀起被单钻了进去,先是窝在男人的身旁,可他仍是没任何反应。 真睡着了? 她伸手碰了碰男人的脸颊,他并未因此而睁开眼,只是翻过身背对着她。 很好,他没睡,只是不想理她。 “对不起。”小脸轻靠在他的背脊上,见他并未有任何推拒的动作,她得寸进尺的伸手环住他的腰际。 “你知道我的工作很特殊,经常要装扮成为他人,但我不喜欢在脸上做特殊的变脸化妆,我一直是用着真实的面容去应付所有任务,梁宁个假名字,好方便在我惹上任何麻烦时丢弃的名字,但这个名字我已经用十几年了,我喜欢这个名字的,若是可以,我不会丢弃它。” 小手不安分地移动着,它找到男人的手,她紧紧握着他。 凤天朗没有拨开她的手,因为他不再主动追寻着她,为的就是彼此间那我跑的角色互换,而现在他成功的把两人的角色对换了。 他想要她敞开真心向他坦诚一切,他不只一回试图地引导试探,为的就是希望她能够主动提及有关于她的一切,但她却总一再地忽视他的用心,她让他失望着,不过他从未想过放弃。 “我叫黎芝莹,在我十岁之前,我都叫着这个名字,但在我亲生父母为了金钱,无情的抛弃我之后,我叫梁宁。”她已经很久不曾再去想着自己真正的名字,父母给予的这个名字,并没有任何意义,在他们无情地抛下她的那一刻便没有了。 凤天朗终于翻过身,虽然还是一语不发,但他睁着眼望着梁宁,白天里那股冷漠的气息已被他完全收起,他甚至伸手主动抚着她的小脸。 “我是梁宁,也可以是任何人,当公司需要成为任何人的那时,我便是任何人,我没有家人,我只有我自己,这些年我一直是一个人过活着,也一直认为我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人伴,但你出现了。我以为我会一直是一个人活到老,因为这样才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抛下我,可你紧紧抓着我,这让我很害怕。” “怕我突然松手是吗?”凤天朗低下头,唇瓣轻贴着她的颊边,用他的气息烘暖她略微冰冷的小脸。 “没错。当我发现自己对你太过喜爱,那份强烈的情感令我感到害怕,也觉得陌生,感觉自己不再是自己了,我无法适应这样的改变,无法想像习惯你的陪伴之后,当有一天你不再爱我而决定离开我的时候,我将会如何,我发过誓不再让任何人抛弃我的。” “我没有抛弃你,永远都不会这么做,我发誓。”他举起了右手,但梁宁立即拉回了他的手。 “你不用发誓,我知道你不会。”其实打从他一路追着她回到台湾,她便明白这一点。 是她傻,对他也对自己没信心,因为她坚强的外表之下掩着的其实是一颗脆弱的心,她害怕再受到伤害,所以才会不断地逃跑。 “我不会,但你呢?你会再丢下我吗?”知道她不会再这么做了,但他得让她亲口说出来。 “不,我不会再这么做了,相信我。”今天当他从她眼前身离去时,她明白什叫做心痛,更明白自己是多么地愚蠢。 当下她想起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不就是个男人,得不到,换一个不就好了?何必为难自己呢? 不,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是他,他是无可取代的。 “我很想相信你,真的。”他扬着尾音,摆起了高姿态。 “唉,你真是小气巴拉的男人,就不能直接原谅我吗?”原来他真的爱吃糖,她得再讨好一些才行。 “这张床有点挤了。”他作势推她下床。 “好啦,好啦……我爱你,我爱你。” 凤天朗收紧手臂,得意的说:“看吧,诚实的说出心底话一点都不困难的。” 见他终于露出了笑容,梁宁抓住了机会,拿出了今天他留下的戒指。 “这戒指……你原本打算如何送给我的?”他说原是要向她求婚用的,现在她必须再次向他确认一回。 “求婚用的。” 闻言,梁宁赶紧将戒指塞回他的手里。 “那么……你可以开始求婚了。”离开他温暖的怀抱,梁宁坐起身子,一脸期待着。 但大床上的男人却是一动也不动地继续仰躺着,那模样摆明了不打算顺从她的意思。 美丽的小脸垮了下来,期待换上了失望。 “除了我愿意之外,我不会给出别的答案的。”她话都说了这么白了,他不会真小气的要她反过来向他求婚吧? “等我心情好了,我可能会求婚。”姿态更高了。 “那你现在心情如何?” “还好而已。” 梁宁转了转眼珠子,低头在他脸颊上落上一吻,再问:“那现在呢?” “好一点了,但还不是很好。”她必须再卖力讨好他才行。 听见他这么说,梁宁扬着唇角,开始不断地落下她的吻。 温热的气息从男人的唇瓣一路向下,滑过他的颈窝,落在他的锁骨上,再来是胸膛。 “现在呢?”当她再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吻已经落到男人的腹部上。 “很不错,但可以更好。” 梁宁笑着继续亲吻他,唇瓣一路缓缓向下移动。 “准备好求婚了了吗?” 【全书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01、控八控控之一《请问你哪位?》; 02、控八控控之二《先生你找谁?》; 03、控八控控之三《小姐上哪去?》; 04、控八控控之四《爱我是不是?》。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