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美人》 第1章 救下毁容的少年 “我要他们都去死!” “完成你的愿望,我会从你的生命中拿走20年的寿命作为报酬。即使这样,你也愿意?” “愿意,只要他们去死,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美人浅笑,低下头来。 他未嫌弃委托者溃烂的脸庞,手指缓缓地扎进他的发丝里,深吻着谢耀干枯的嘴唇。 “契约达成。”美人说着,迷离的眉眼带着魅惑,注视着重度烧伤的人。 谢耀感受着嘴唇上的触感,瞳孔因惊艳而微微放大,震惊、害羞、无措都被腐烂的脸皮遮挡。 他从未见过如此眉目如画的男人,而这人刚才深情的吻着他,脸上没有一分一毫嫌弃的情绪。 满目温柔,仿佛他就是对方的唯一。 换作平时,护士走进这间房间都会感到恶心难受,更何况像少年这般亲密的举动。 契约达成,谢耀满目仇恨的怨气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寄托。 他把自己所有的仇恨,委托给了眼前这位身着红衬衣的先生身上。 时雨伸手触碰着被他亲吻过的嘴唇,那里的皮肤已经溃烂,可怜的像一块即将化为白骨的腐肉。 医院的护士没太在意这个被人遗弃的伤患,甚至期盼着这个病人快点去世。 这样她们就不用每天来看望这个浑身散发着恶臭的病人,还可以腾出一间病床,给那些有钱的达官富贵。 在这个十分落后的年代里,匮乏的知识并不能治愈伤患。 再加上愚蠢的治疗方法,这里不像是营救生命的天堂,倒像是通往地狱的捷径。 在这个时代,病人宁愿在家里养伤,也不愿意进入医院,因为他们都知道一旦进来了,出去的可能性很少。 委托者大面积的烧伤,导致他的全身上下都缠着布条。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肉烤焦的气味,甚至还有苍蝇在房间里飞舞。 视线往下,那一节节布条之下覆盖着密密麻麻细小的虫子…… 肉开始烂了。 疼得毫无知觉的谢耀极度不安的看着时雨,嘴唇尖的触感让他的脸颊烧红,心跳加速。 不过现在,他的脸红不起来,看着就像一只被烤焦了的木乃伊。 契约达成之后,时雨感到浑身轻松。 一直紧随而来,想要追杀他的吞噬者,悄悄地隐藏在了地下。 吞噬者没有走。 他们等待着眼前这个怪物没有时间可以消耗的时候,再把他抓住。 美人青年也知道吞噬者悄悄地潜伏着,他不会给吞噬者任何机会抓住自己,他的目标向来很广。 现在的他,正和眼前这个虚弱的人类绑在一起。 吞噬者没办法杀掉他,时雨心情极好的就像是没有闻到空气中难闻作呕的味道。 他优雅地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他又回来了,拿着崭新的绷带和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药物。 用剪刀剪开伤患身上已经和肉粘在一起的布条,一点一点的给他换药。 仔细的就像在伺候一个国王,专注到让门口的护士都怀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子是这个患者的爱人。 时雨没有归属,时间也总比别人快了五倍流逝。 他是个怪物。 他不属于任何时空,只有在人类强烈的执念召唤下,才会出现在这附近。 以达成契约者想要得到的愿望为基础,和人类绑定。 直到这人的愿望达成,委托者的二十年寿命全部献给他,时雨才能够安然无恙地活下去。 他的寿命耗尽,就会被深渊里的吞噬者抓回去,回到那个永无天日的深渊里。 他不会死,却会在深渊里一直遭到严酷的折磨,而那些折磨他的,便是看守深渊的吞噬者。 时雨就是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 而吞噬者,一直跟随着他,想要找机会将他抓走。 他需要做的,是在委托者活着的这些时间里,尽快的完成他的愿望,拿走他余生的时间,离开这个世界就好。 逃得越远越好,最好是没有吞噬者的地方。 可是后来时雨发现,不管他逃到哪里,吞噬者都能如影随形。 美人放弃了。 他放弃了逃走,开始认认真真的和人类绑定性命,以此来躲过吞噬者的追杀。 这是最有效的,也是现在他唯一可以找到活下去的办法。 契约的绑定让吞噬者没办法猎杀他。 同时,时雨要用委托者的气息来保护自己。 吞噬者没办法杀害人类,准确来说,他们没办法杀害任何一个活着的生命。 而时雨不是人类,他只是个披着人皮的美貌怪物。 被疼痛折磨到精神快要崩溃的谢耀,在青年的照顾下,每一片皮肤开始泛麻,减少了他的疼痛之后,谢耀明显比以前轻松了许多。 时雨在药水里加了可以让人感受不到疼痛的东西,把肮脏的布袋扔掉,再打开熬烂的麦粥,一点点喂给躺在床上头都没办法活动的人喝。 谢耀眼骨碌直转,至少他的这张嘴还可以吞咽,不至于饿死。 这个时代是18世纪末。 一个平行时空很不起眼的小世界。 谢耀是肯特·米奥杰伯爵的私生子。 肯特·米奥杰先生年轻的时候,是一个热衷于航海的冒险家。 他是家里的长子,从伟大的帝国贵族学院毕业,好奇心强盛,后悄悄从家里跑了出去。 踏上了去远方的商船,和他们载歌载舞,尽情狂欢,体验狂风暴雨。 他在广阔无边的海洋上结识了很多朋友,到达了海洋的另一端,一个神秘又美丽的东方国家,和一位姑娘相识。 那姑娘的头发如墨一般漂亮,美丽又含蓄。 后来,姑娘有了他的孩子,肯特把人带到了正处于战乱时代的拉菲亚国度。 他本想安顿好这个姑娘,可回到家里,在父亲得知他和一个外族女子有了孩子之后,愤怒的给他和一位贵族小姐订了婚,将他锁在家里,拒绝任何人的探望。 肯特迫切的想要知道心爱姑娘的情况,让自己的贴身男仆悄悄去探望,肯特并不知道自己的仆人已经被他的父亲收买。 男仆把信直接交给了肯特的父亲,父亲看了以后生气的找到了居住在港口的姑娘。 姑娘刚刚生产完,对于这伙凶凶到来的人有些害怕。 把孩子交给楼下一个心底善良的老太太照顾,离开了楼层就被抓走了。 肯特的父亲买了张船票,不容拒绝地将姑娘绑着送了上船。 可是那姑娘在船上无人照顾,又就被捆绑着无力反抗,下场自然很惨。 等到西大陆的货船到达神秘东大陆港口,船长发现的时候,那姑娘早已经被人凌辱而死。 这件事情肯特并不知道。 他假装妥协,和父亲安排的贵族小姐结了婚,在贵族小姐确定怀孕之后才被父亲放出来活动。 肯特·米奥杰在当天晚上,偷偷的来到港口寻找自己的姑娘。 他自然没有找到心爱的姑娘,在楼下邻居的告诉下,他才知道姑娘早已被送走,留下的只有那个可怜的孩子。 取名为谢耀。 第2章 舞会上的倩丽背影 肯特把孩子抱了回去,老肯特气愤地差点直接将孩子活活掐死。 就这样,这个孩子以私生子的名份被留了下来。 肯特思念姑娘,给这个孩子取名叫谢耀,和他的母亲一个姓氏。 同年月底,肯特的另一个孩子出生了。 他是整个米奥杰庄园的尊贵少爷。 老肯特十分喜爱这个正统血脉的孙子,给孙子起名为“多拉西斯·米奥杰”。 肯特十分可怜自己的孩子谢耀,于是他瞒着父亲,在律师所的鉴定下写了一份遗嘱。 将他庄园里的一部分财产,和3000拉镑留给这个孩子,附带他名下的一座小型庄园,在谢耀成年以后让他继承。 而他的另一个儿子,多拉西斯·米奥杰则会继承他的爵位,以及米奥杰庄园的所有佃户、田土和地契。 老米奥杰先生直到去世,都不知道他的儿子,肯特先生给私生子留下了一笔财产。 管家是老先生的手下,他一直谨记老先生的吩咐,从小就对私生子没有一个好眼神。 谢耀居住在连仆人都不如的小房间里,一张床,一叠被子,一个柜子和一个破烂的书桌。 去厕所的路要走过一条长长的长廊,去往和仆人共用的公共厕所。 他和庄园里真正的贵公子多拉西斯地位天差地别,特别是在肯特父亲去世以后,没有一个人给他好脸色。 多拉西斯放了一次火,把谢耀关在屋子里,烧成了重度毁容。 将人丢到医院以后,不管不问,甚至连钱都没有交,很快便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躺在床上心口散发着浓浓怨恨和痛苦的谢耀,召唤来了在时间之中流浪的时雨,签订下了复仇契约。 为了得到他的时间。 时雨会想尽一切办法救活这个人,并且完成他的愿望,拿到属于自己的时间。 没有时间他就会被宇宙排斥,身体会失去知觉,行动会变得缓慢,承受各种各样精神和身体上的折磨。 虽然外表看起来,他就像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可身体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行动不便,一直遭受着折磨。 时雨好不容易偷到了时间,可不想再遭受那般痛苦的对待。 年轻的护士小姐偷偷的望着那间被人嫌弃的病房,听着身边值班的同事说。 “好帅呀,那人。” “他和那个病人是什么关系?” 女护士遗憾的犯着花痴。 “早知道那个病人有这么帅的亲属,就算是多忍几天恶臭,我也想过去和他打个招呼。真的太帅了!” “想得美呢你,你没看到那人对大家都很冷淡吗?” 男子来到医院里,从他踏进医院的那一刻,就已经成为了万人瞩目的焦点。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他长得太过于出众了。 美丽的事物,总是惹人瞩目。 换过药以后,谢耀疲惫的大脑一下子松懈下来。 他睡的深沉,时雨给他刮烂肉时,也没见他从疼痛中醒来。 谢耀伤的太严重了,时雨只能用最原始的治疗方法,先给他去掉腐肉,在等新的皮肤长出来。 热闹的米奥杰庄园里,年轻的伯爵正在举行着音乐舞会。 穿着华丽的达官贵族们,带着自己家的女儿盛装出席,只希望这位年轻又有财力的伯爵大人,可以看上自己的女儿,从而飞黄腾达,过上好日子。 有这样想法的一定不止他一家,不然这么多漂亮的女孩,都是从哪里来的。 舞会的举办者,多拉西斯·米奥杰身着一身耀眼的白色西装,站在左右两边分开的楼梯之上的观景台上,靡醉的观望着下面的虚伪舞会。 这场舞会的确是为了给多拉西斯寻找一位合适的女主人而举办的,可惜这些打扮的像花儿一样娇艳的女人,没有一个入得了他的眼。 老管家恭恭敬敬的站在伯爵大人的身旁,眉目威严。 “大人,你看上哪家的小姐了?” “就只有这些吗?” 多拉西斯挑着眼皮,他就只能配得上这些乡下姑娘吗? 那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衣服倒是高级定制,可身上的珠宝全是假货。 她旁边那个穿着蓝裙子的,脸长得是不错,身材一马平川,长成那样就不要露那么多了。 还有那个穿着黄色裙子的,身材很好,可惜这张脸长错了。 一眼望过去,多拉西斯根本没有在这群女人中找到让自己一眼就心动的存在。 面对伯爵大人的挑剔,管家摇了摇头。 “舞会才刚刚开始,有许多伯爵家的女儿都还没有到场,大人可以再看看。” 多拉西斯在舞池上方的观景台上坐下,凝望着下方的庸脂俗粉,看着那些女人娇柔做作的媚态,只觉得膈应。 忽然,他在人群中发现了一抹红色。 那匆匆的一瞥,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那道红影是男是女。 他猛地站起身来,急忙走了两步,回头嘱咐管家,“不许跟来。”便急匆匆的走到了人群之外。 他追随着那道倩丽的影子,来到了花园。 盛夏开放的玫瑰飘散着迷醉香味,月光倒映在美人纤细的背影上。 可惜那是一个男人,并不是一个迷人的女子。 他是一个有着极度魅惑力的男人,他的容貌不输于任何一个女人,甚至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超越他的美。 多拉西斯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容貌的人,一时间被月光下的美人惊呆了。 美人手捧着玫瑰,鲜红的玫瑰和美人身上鲜红如血的衬衣融为一体。 “你是谁。” 终于找回了理智的多拉西斯上前一步,抓住了美人的手腕,细的像是轻轻一折就会断掉似的。 美人抬眸看着他,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 “伯爵大人好。” “你是哪家的公子,怎么以前没有在舞会上见过你?” 多拉西斯举办过无数场舞会,受邀的对象小姐和公子都有,他从未在舞会上见过这个男人。 他的美丽,超乎性别,令人惊叹又向往想要得到更多。 特别是那双眼睛,幽静深沉,像一汪水,从心口侵染你的全身。 让你像一个落入深潭的猎物,淹没你的不是冰冷的水,而是夕阳一般温暖的温度,麻痹你的视觉和神经。 美人的眼眸往下低垂,凝望着人被抓住的手腕,却没有挣脱出来。 “我不是贵族。” 美人的声音也很好听,温婉如玉,动听宜人。 多拉西斯想品尝一番那嘴唇的味道,一开始他还有些忌惮,害怕眼前的人是哪个贵族家的公子。 在得知对方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时,他那一股子强取豪夺的野蛮想法,瞬间打乱了他的绅士风度。 他大胆地扣住青年的脖子,把人压在玫瑰花丛之间,品尝着那红艳艳的嘴唇,索取着对方的呼吸。 美人没有挣扎,极其享受的迎接着他的每一个傲慢。 艾露尔是来花园透气的。 她的母亲是个极其烦躁的女人,每天都想着法子让她去勾引多拉西斯,可是人家哪看得上她一个乡下丫头。 舞会上这么多小姐,哪一个不比她漂亮。 她忍受不了母亲的絮絮叨叨,来到花园透透气,却看到了眼前这震惊的一幕。 那个不是伯爵大人吗! 被他按在怀里强吻的人是谁! 艾露尔惊地赶紧躲在石柱子的后面,偷偷的观望着那边。 在月光的照耀下,她看到了那如妖精一般令人眼红心跳的美貌。 那人扬起的洁白脖子,肌肤如玉般柔滑,以及他浅浅的笑声,都令十六岁的艾露尔儿眼红心跳,宛如醉入爱河。 “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多拉西斯把人紧紧地扣在怀里,如果不是环境不太适合,他肯定现在把人吃干抹净。 “大人叫我时雨就好。” “那么亲爱的时雨,你愿意跟我回到庄园吗?” 多拉西施端起贵族架子,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他根本不相信自己会被拒绝,脸上带着自信的洋溢笑容。 以他的财力和魄气,如果男人不答应,他会用另一种方法把人留在庄园,只是到那个时候就不是你情我愿的戏码了。 时雨看着他,缓缓点头。 “这是我的荣幸。” 即使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可当美人同意的时候,那娇羞的一瞥,还是让多拉西斯浑身一颤。 他拉起青年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人拉进了舞池,以强傲的姿态搂着美人的腰,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宣示着他的所有权。 可他不知,美人的容貌太过于夺目,当他进来的那一刹那,便吸引了所有贵族公子的目光。 就连那些小姐们,也被青年的容貌惊得忘记用扇子遮挡住自己的下巴。 周围都是一团吸气声,有的人更是在打听男子的消息。 时雨对于这种十八世纪末贵族之间的交际舞很拿手,待熟悉的音乐响起的那一刹那,他便变成了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是整个舞池中央最耀眼的那一只。 一舞完毕,多拉西斯打横抱起少年,急不可耐的上了楼。 第3章 提前祝贺你公爵大人 彻夜的宴会结束,一片狼藉的舞池被女仆们收拾得干干净净。 他们换上了新的地毯、鲜花、蜡烛,把窗帘换成了淡淡的红色。 清晨的光透过缝隙折射进来。 奢靡的房间中,时雨睁开了眼,烙印在他身上的红色玫瑰花朵,象征着他昨天晚上经历了一场很辛苦的耕耘。 他穿起女仆早就准备好的新新衣服,一件带着蕾丝花边袖领的红色衬衣。 这种衣服是这个时代最流行的,穿在他的身上,犹如天生就是为他而定制的。 美人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多拉西斯,脸上没有了昨晚媚态的笑容。 他面无表情地拉开了保险柜的抽屉,拿出里面放着的庄园印章,还有一大笔金币。 他肆无忌惮的把钱、印章、地契通通放进口袋里。 这么多东西放进口袋的时候就消失了,时雨将他们存放在一个神秘的空间中。 空间里是时雨存放东西的地方,他在里面放了很多东西,有些因为时间太久已经记不清了。 美人的动作轻车熟路,想必也不是第一次去偷别人家的保险柜了。 美人刚站起来,身后就响起了一个质问声。 “你在干什么!” 醒过来的多拉西斯心里还想着再温存一下,伸手去揽时,空空如也的身侧让他立马睁开了眼睛。 他巡视着房子,在床头的保险柜边发现了美人。 而他刚刚把保险柜关上,多拉西斯只看到了空空如也的保险柜门关上。 他拿起悬挂在墙面上的银剑,威胁着时雨。 “把你偷的东西放下,看在你昨晚伺候的不错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一命!” 美人却丝毫不害怕,面对锋利的剑,他甚至还跨上前一步。 多拉西斯被吓得退后一步,他只是说着威胁的话而已,实际上他根本不想伤害这个美人半点。 “你想得到什么?” 多拉西斯根本不在乎那点钱,但是保险柜里还放着庄园的印章,这种东西是绝对不能被拿走的。 他虽然迷恋男子的美貌,却也没有失去理智。 “我已经得到了。”美人笑着说。 “我允许你离开了吗!” 多拉西斯拦在门口,表面上镇定自如,内心却慌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发现这个人根本不怕他,即使昨天晚上他们还像热火一样纠缠在一起。 面对醒来就翻脸不认人的青年,多拉西斯有些受伤。 他还幻想过,在庄园里为青年修建一座漂亮的房子,把那里当作他们的秘密花园。 就算他不是贵族,他也可以赡养他一辈子,直到他们两个人都双双老去,埋葬在同一片墓地之中。 青年看着窗外,多拉西斯心口一阵惶恐。 伴随着窗户玻璃破碎的声音,他只看到青年从窗口跃下,漂亮的影子像蝴蝶一样消失了。 多拉西斯一声惨叫,玻璃的碎片扎进了他的脸和手掌中。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美人,痛苦呼喊着门外的仆人。 管家带着仆人蜂拥而至的进入,看到满地的玻璃和吓得脸色惨白的多拉西斯,赶紧招呼仆人把主人扶上桌子,叫来医生给伯爵大人疗伤。 医生看到满脸扎着玻璃渣子的多拉西斯,吓得手发抖,颤颤巍巍的拿起夹子,把他脸颊上的玻璃渣子一个一个夹了出来。 多拉西斯醒过来的时候,脸上缠着绷带,满脸的疼痛让他嗷呼一声。 管家闻讯来到房间,还来不及阻止伯爵大人的动作,伯爵大人已经拿到了床头旁边的镜子。 多拉西斯看到了自己被包的像木乃伊一样的脸,伴随着绝望的怒吼,将镜子摔在地上泄愤。 “管家,我的脸毁了!” 老管家吩咐仆人把地上的玻璃碎片收拾干净,恭恭敬敬地立在床边安抚着伯爵大人。 “大人放心,我已经向宫廷里的御医发出了征稿,他们很快就会来到这里,为大人你疗伤。” 多拉西斯的眼中含着恨意,这种恨意之中还夹杂着更多的情绪。 他强拽着被子的双手一点点松开,指甲里面掺着血丝,连抓伤了自己都毫不知情。 “帮我找到那个人,我不会放过他的。” 管家的眼中闪过一片了然之色,“大人放心,现在全城都在通缉他。” “不不不!”多拉西斯突然又改了口:“我要抓活的,你们不许伤害他,抓到他后,把他带到我面前来,我要亲自毁了他!” 管家在大人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自己无法理解的情绪,他恭恭敬敬的答应下来,着手让人去准备这件事情。 片刻,从医院里跑来的另一个仆人,告诉一个差点惊掉管家下巴的消息。 那个私生子竟然出院了! 管家拿在手上的账本掉在地上,他赶紧捡起来,严肃地警告仆人不许将这件事情告诉给大人。 他怕大人受不了刺激。 一处繁花似锦的小院子里,坐在轮椅上的男子正低垂着眼眸,执着的打量着跪在他的脚边,细心为他更换着绷带的美貌男子。 他叫时雨,谢耀无数次在梦中梦见他,醒来时这人就在自己身旁,那种踏实感瞬间驱散了心口的阴寒。 “我的脚什么时候能好?” 美人笑了笑,把换掉的绷带扔到火盆里烧掉,给他穿上厚实的袜子和鞋子。 “还有一个月,您的伤就会完全康复。” 谢耀伸手勾起美人的下巴。 此时此刻,目光落在美人红艳的嘴唇上,他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那一个吻。 现在,他都还在怀念那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你当初为何要吻我?” 时雨抬头看着他,漂亮的睫毛像两把刷子。 “为了签订契约。” 他也没有说谎,为了签订契约,必要去亲吻目标的嘴唇。 谢耀红着脸提了一个要求:“你能再吻吻我吗?” “当然可以。” 时雨不会拒绝委托者的任何要求,伸手勾着谢耀的脖子,让人沉迷的双眸深深的注视着他,两人纠缠在一起,恰似深情眷侣。 只有谢耀知道,他和青年之间根本没有那一股热烈的爱意,因为自己付出了二十年的寿命,眼前的人才会听话的去完成他的任何一个无礼的要求。 可是那又怎样? 他要的仅仅只是现在这一刻的沉迷,以后的事情还远呢,他不在乎。 迷惘的阳光化开了炎热的气息,谢耀仿佛喝醉了,腻在这甜蜜的气息里。 少年的嘴唇好香,好软,舌头甜甜的。 等到青年放开了他,他才缓缓睁开眼,霎那间的沉醉,在青年黑色的眼眸中看到了毁容的自己。 这一刻,所有沉醉都彻底清醒。 谢耀一把推开了时雨,自己这丑陋的容貌,让他无法面对容貌俊美又极度迷人的时雨。 “我是不是很丑?”他惶恐的问。 “当然不。”时雨对于人类的外貌并不了解,在他眼里丑陋和美并无区别。 “你骗人。” 谢耀扒着自己的脸颊,手中的触感坑坑洼洼,就算不用看,他也知道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光滑的皮肤。 “我都成这样了,难道不丑吗?” 时雨触碰着他的凹凸不平的脸颊,滚烫的火焰将他的皮肤烧成了这样。 他能够透过这层皮囊,看到谢耀完好无损的灵魂,那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你很好看。”时雨说。 他眼中所看到的,是谢耀灵魂之上英俊的外表。 他是混血儿,继承了肯特的一半基因,天生拥有着宝蓝色的眼睛,和一头乌黑的头发,高挺的鼻梁,希腊式的厚嘴唇。 乌云遮挡住了阳光,谢耀撇开了青年的目光,逃避的说:“我想回屋了。” “好的。”时雨推着轮椅,带着谢耀回到了屋里。 炎热的夏季,天气就像孩子的脸,变幻莫测。 前一秒还是璀璨的阳光在花园里照耀,后一秒乌云伴随着雷声,霞卷着雨水滴滴嗒嗒的落了下来。 时雨把偷来的印章放在谢耀的手上,挑起红唇,饱满的颜色如同雨后被滋润的花瓣,令人想要去触碰,看看这颜色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的皮肤像牛奶一般细滑,脸上总是挂着浅浅的笑意,眼中却没有半分实情。 “这是你想要的东西。” 谢耀本只是随口说说,却没想到时雨真的为他偷来了多拉西斯·米奥杰那混蛋手上的印章。 深红色的章子用的是上好的白橡木,印章底下的花纹是一朵被荆棘缠绕的白玫瑰。 这枚章子代表了米奥杰庄园的归属,同时也富有着极大的力量。 他的眼中露出惊吓,“你是怎么拿到他的?” 这东西存放在多拉西斯的房间里,保险柜的钥匙谁都不知道。 他无法想象,眼前这个美丽的青年是怎么拿到这东西的。 同时他的心里燃起一股开心,复仇的欲\/望越加的迫不及待。 时雨以笑回答他。 “你真的会帮我报仇?” 如果说前几天他只是把青年的话当成了一种玩笑,那么现在他已经深深的相信了。 “当然,我已经拿了你二十年的寿命,自然会满足你的任何愿望。” “我的二十年寿命……” 谢耀并没有感觉自己的身体少了点什么,对于青年所说的契约,他更加感受不到。 时雨知道他在想什么,没有去解释,优雅起身,把烧开的水倒进杯子里,调制着咖啡。 上等的咖啡香味在客厅里飘香。 谢耀曾经只看到过多拉西斯在一堆仆人的伺候下,高傲的将咖啡从他的头顶上倒下。 滚烫的咖啡灼伤了他的脸皮,从那以后他的眼角就一直留着一块拇指大小的疤痕。 谢耀触碰着脸上坑坑洼洼的皮肤,那块疤痕早已被现在的皮肤掩盖,他的脸除了这些奇丑无比的疤痕,什么都看不清了。 ………… 噼里啪啦的声音持续了两个小时。 守在屋子外面的女仆,吓得战战兢兢,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敢进到屋子里安慰主人。 脾气一向阴晴不定又暴躁的多拉西斯·米奥杰,在舞会结束以后就怒气冲冲的回到房间,砸了所有的瓷器。 管家站在房间的一角,表情冷淡的看着自己的主人,把屋子里砸的一团糟,完全没有一个绅士该有的风度。 管家还记得上一代的主人也有这样的暴脾气,果然是亲生的孩子,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连怪脾气也一模一样。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撕下我的面子!” 多拉西斯·米奥杰气得眼球发红,他此时此刻的样子就像一个吸人血的吸血鬼。 “你说,他是怎么攀上尼克先生的?” 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 一没权,二没钱。 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让身为公爵的尼克先生对他刮目相看。 多拉西斯·米奥杰想不通。 正因为想不通他,才更加的气愤自己,被一个私生子弄得成为了贵族圈里的笑话。 “大人,你无需生气。” 管家安抚着青年的情绪,他的眼神很锐利,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大人,你还记得前时间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救了谢耀的人吗?” 多拉西斯愤恨的抬起头,恶狠狠的看着管家,“是那个人搞的鬼!” “也许是的。从他救了谢耀开始,对方就接触到了越来越多贵族,那些人心甘情愿的帮助谢耀,就像中了迷魂咒一样,这实在是让我想不通。” 老管家也无法想象那个人有多么大的魅力,可以让一个铁面无私的公爵大人,亲自出马就是为了帮助一个无权无势的私生子。 在乐斯特,公爵的爵位是非常大的,他仅次于国王和亲王。 从大到小排列,公爵牌第一,伯爵排第三。 多拉西斯继承的爵位,头上还有一个侯爵。 公爵大人的权力很大,他管理着所有的侯爵和伯爵。 而多拉西斯,他的权力就是负责管理自己领地的臣民,处理各种各样繁杂的事。 通俗易懂点,他们就是公爵养的一条狗,公爵说东就不能往西,公爵说站着就不能坐着。 被自己领导打压的感觉可不怎么好,多拉西斯不生气才怪,何况他还是个脾气一向不怎么好的。 比起这边的繁杂,尼克先生的庄园里就显得无比的热闹狂欢。 这个勤政爱民铁公无私的公爵大人,最近迷上了一个小妖精。 可这个小妖精正穿着他的睡袍,坐在他的沙发上,翻阅着公爵庄园中的授权书。 公爵自然不傻,这东西对他有多重要,就像他的命一样。 尼克先生是国王的左膀右臂,能够得到国王的信任,自然掌握着国家的大大小小事情。 他爱美人,但也不是没有智商和思考能力,同样知道美丽的事物都是带毒的,眼前的这个也许更多。 “你想要什么?” 将美人抱进怀中,尼克先生笑了笑,握紧美人的双手,把授权书拿了出来,“也许你说说,我能满足你所有的愿望。” 美人抬起眼眸,那双漂亮的黑色瞳孔就像一望无际的深潭,让人看了不觉得寒冷,反而有一种眩晕感,仿佛要溺死在这种美丽的甜蜜中。 “大人,让我今夜留在庄园中伺候你可好?” 美人笑了笑,倾国倾城之姿,在这一瞬间,可以夺得一个人的呼吸。 尼克先生再好的定力,也不免被这小妖精迷惑的头晕团团转,一下子就把人扑\/倒,再也无法想其他的事了。 这里,注定有一个不眠之夜。 ………… 夜深了。 谢耀在客厅里等了许久,依旧没有等到想要的人回来,才沉默的回了房间去休息。 他不知道时雨在干嘛。 时雨就像影子,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从来不会被谁所约束。 就算他们两个身上有契约绑定,他也无法让时雨听命于自己一个人,对方只答应他会帮他报仇,却从未答应他,会成为他的所有物。 他睡不着,起身来到了时雨的房间。 这间房间很单调,搬进来是什么样子,现在就是什么样子。 没有多添一分一毫,就连空荡荡的花瓶里,也没有一点花朵作为点缀。 他有些生气地质问着身后的女仆,问她为什么没有在这房间里留下鲜花,怠慢了他的朋友。 女仆惶恐的回答:“大人,我们没有怠慢时先生,时先生说他不喜欢鲜花,我才没有在房间里放上鲜花。” 谢耀目光一呆,他不喜欢鲜花。 这让他想起了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对方陪着他在花园中游荡,还说着那些甜蜜的话语。 既然他不喜欢鲜花,当时的自己,却还是将手中的花戴在了他的耳边。 时雨没有扔掉,反而笑着把花含进了嘴里,肆无忌惮的诱惑着他。 他在迁就自己,谢耀想。 这间房间里干净的,看不出来像有人住一样,屋子里空荡荡的,连空气都是冰冷的。 他待了一会儿,起身来到窗前,月色朦胧之下,那如鬼魅一般的人影,静悄悄的出现在了玫瑰花蒲园的小路上。 两人心有所感。 花圃之下的人抬起了头,谢耀情不自禁笑了笑,他回来了。 谢耀激动的忘乎所以,一直奔到门口,在门口迎接着风尘仆仆回来的人。 “你还没睡?”时雨进屋脱下外套,看着堵在门口的人说:“满脸不开心,可是有什么事情让你不舒坦了。” “没有。”谢耀回答。 自从有了时雨帮助他,谢耀从来没有挨过苦日子。 他有了庄园,有了女仆,有了尊严和权利,就连他自己都快要沉浸在这股幻觉之中。 每当自己照镜子的时候,看到自己满目疮痍的脸,伤痕累累的手臂,才会被拉回现实。 “是在等我吗?” 谢耀注意到他的脖子上还未散去的痕迹,心口一阵刺痛。 虽然他早就知道对方流连于花丛之间,可每次亲眼看见,丝丝麻麻的刺痛像被针扎一样。 他别过眼,佯装自己没看到说:“尼克公爵大人答应了吗?” “自然。”时雨伸手撩起他的下巴,深情而又专注,“明天,你就可以入宫,叩见国王陛下了。” 时雨稍稍后退几步,放开了手,绅士一礼。 “你这是做什么?” “提前祝贺,公爵大人。” 第4章 复仇的快乐 “好了,妈妈!” 十分烦躁的艾露尔,打断了妈妈唠唠叨叨的嘱咐。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伯爵大人根本看不上我这样一个乡下丫头。宴会上,他连正眼都没瞧过我一眼,你就别指望你这个乡下丫头的女儿可以飞上枝头当凤凰了,我估计连麻雀都算不上。” “你不努力一下怎么不知道呢?宝贝。” 艾露尔的母亲,菲西莎女士安慰着自己的宝贝女儿。 “我可不觉得我的女儿比那些小姐差。你应该把你的裙子再拉低点,对!没错!就是这样。你要把你的美丽展现出来,我亲爱的宝贝。再怎么样伯爵大人依旧是个男人,没有哪个男人会放着这样一个尤物不关心的。” 菲西莎女士还指望着自己的女儿成为伯爵太太,她的想法挺好,毕竟她已经在洛克尔小镇忍受了十几年的贫穷生活。 她再也忍受不下去了。 从丈夫死后,她便独自一人把女儿养大。 过惯了奢侈生活的菲西莎女士,根本离不开被人伺候的生活,本就贫穷又潦倒,还养了一身公主病,她的生活的确需要点魔法,才能够过得下去。 花掉了丈夫最后一笔积蓄,菲西莎女士把目标打在了自己的女儿身上。 她想着,只要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有钱的伯爵,她的一生就吃穿不用愁了。 菲西莎女士的目标,正是马特迦罗区的伯爵,洛克尔小镇正是马特迦罗区的一个附属小镇。 有钱的单身伯爵,是每一位小姐的梦中情人,同样也是菲西莎女士的头号女婿目标。 可惜她的算盘打错了。 在宴会上,她的女儿,被一堆漂亮的小姐比了下去,到最后甚至还被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夺去了伯爵大人所有的目光。 她那个气啊。 可是那个男人真的很美。 菲西莎女士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颤抖。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妖孽的男人,简直不让她们女人活了。 身为女儿的艾露儿看着自己快要掉下去的裙摆,以及露了一大半的胳膊和肩的衣服。 看着镜中这样的自己,她觉得自己像个低贱的应\/招\/女\/郎。 “妈妈,我觉得穿成这样太轻浮了……” “怎么会呢?你现在的样子很好看,宝贝。”说着,绕到女儿身后,把衣服又往下扯了扯。 艾露尔感觉自己衣服都快掉了。 花费了一个小时,艾露儿在母亲的摧残下,终于化好了妆。 她打扮的花枝招展,穿着漂亮的碎花红色三层裙,裙撑都被压的有些使不出力来,头顶上的假发也压着她整个人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她的手上还拿着一把精致的扇子,这东西是母亲年轻时候一位公子哥送的。 母亲把她送上了宴会的马车,自己坐在后面的一辆车上,前往米奥杰庄园的方向。 今日,米奥杰伯爵大人又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大家都心知肚明,伯爵大人是为了找到那个和他有了一夜情,结果第二天早上突然消失的神秘情人。 这简直就像是午夜十二点的童话,贵族们口口相传,但是谁都没有见过那个美貌的男子。 多半来参观的贵族小姐都想见一见那个男子。 矜持的小姐们,用漂亮的扇子遮住自己的半边脸,在人群中搜索着那道独特的背影;绅士的公子们,礼貌的扎堆在一起,交换着自己得到的信息。 艾露尔到达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几对佳人手挽着手,在音乐的伴奏下跳起了舞。 她的母亲掐着她的胳膊,把他一个劲的往伯爵大人那边带。 多拉西斯正在和一个同样有着一头金发的男子聊天。 他们一看就是亲戚,因为那个男子和多拉西斯有着太过于相似的容貌。 他注意到了不断靠近的女人,挑了挑眉梢,对自己的表弟说,“你的魅力可真是不减,又一个女人为你神魂颠倒了。” “你说错了,唐克尔表哥。他们是为了我的钱神魂颠倒,而并非是我。” “你说话可真无情,一点不给这些姑娘们留情面,你看那位可爱的小姐脸都红了。” 脸红的艾露儿刚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她的脚步像灌了铅一样,再也无法前行,扭头就消失在了人群堆里。 多拉西斯对此表示很满意,他讨厌那些打着目的性靠近自己的女人。 情绪非常不好的多拉西斯摇晃着红酒杯,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就是没有找到那个让自己神魂颠倒的背影。 唐克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个冷酷无情的表弟竟然有一天会迷上一个露水姻缘。 “到底是什么样的美人,会让你这般着迷。” 多拉西斯无法去形容他的美,每每想起,夜里更是无法入寝。 “很美。” “有多美?” “让你一眼就想把人留在身边,吃干抹净的美。”那种深入骨髓的滋味,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亲爱的表弟,那可是一个男人。难道你想让米奥杰庄园绝后吗?” 多拉西斯白了他一眼,“多的是女人想给我留后,这对我很难吗?” 他高傲的扬着下巴,只要他想,他相信有一堆女人愿意排着队给他生。 唐克尔笑了,一口喝掉瓶子中的红酒,眼中满是戏弄,“我最近听说了一个消息。” 多拉西斯并不感兴趣,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唐克尔不在乎,继续说:“两个月前,你的好哥哥出院了。” 多拉西斯的手一顿,漂亮的红酒杯瞬间被他砸在地上,破碎的渣滓碎布满了红毯,连空气中都飘洒着红酒的香味。 “那个贱人还没死?” “他的确没死,有人救了他。” “是谁?” 唐克尔摇了摇头,遗憾道:“这种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或许你早应该派个人在医院里瞅着,连他出院了都不知道,你的心可真大。” “我难道还害怕他报复我不成?” 多拉西斯心里是不屑的。 他当初就是抱着要弄死那个贱人的心态,派人将他推到了火海里,只是多拉西斯怎么都没想到,贱人有贱命,竟然没死。 看着他脸上阴郁的表情,唐克尔知道,他这个表弟又要开始作妖了。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让他跟他那个下贱的母亲一样,永远的滚出庄园。” 唐克尔点点头,出于善意,提醒着他。 “那你可得小心了,我听说他身边得了一个厉害的仆人,替他办了不少事情,最近可巴结上不少贵族,还是和你有过节的。” “我会在他动手之前先弄死他。” 多拉西斯从来都不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特别是在面对这个比自己早出生的私生子哥哥时,显得更加的绝情。 从小爷爷就告诉过他,他的父亲在外面有了一个血统不纯的孩子,那个孩子没有权利继承庄园的一切,他才是法定继承人。 爷爷非常厌恶谢耀,他自然也是如此。 白马和骡子,他还是分得清楚。 一辆马车忽然降临在庄园门口,马车上的标志是尼克先生的。 尼克先生是马特迦罗赫赫有名的公爵,在以荣耀为尊的乐斯特王国,尼克公爵的权力仅次于国王和亲王。 他也是整个乐斯特王国里唯一一位无血统公爵,他的权力很大,大到可以让这场宴会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在得知公爵大人已经抵达门口之时,来通报的仆人低头在多拉西斯的耳边禀告时,双脚还在发抖。 前一刻还洋洋自得的多拉西斯浑身一激灵,快速地消失在了舞会上,去迎接那位尊贵的公爵。 他不过是举办了一场社交宴会,邀请的都是当地的名媛公子。 像公爵大人这样与朝政息息相关的人物,他一个小小的伯爵,可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大的脸面,能够得到公爵大人的赏识。 这可是拉拢公爵大人的好时机,多拉西斯可不会想错过。 唐克尔跟他一起来到了宴会的大门口,那辆马车一直从庄园的门外开到了宴会的庄园门口。 马车停下,身穿着华丽服装的男仆率先跳下了车,打开车门,一个身材挺拔身穿着白色燕尾服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多拉西斯迎上去,却看到公爵大人往旁边一站,原来他的身后还有一个人从马车里要出来。 无数人的目光都盯着马车里的人。 大家都在猜想,这一定是公爵大人的眷侣,哪知道里面出来的是一位男子,而且还是在贵族圈里臭名昭着的人。 谢耀! 顿时,周围传来断断续续的吸气声。 无数的目光交接,多拉西斯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了,如果不是公爵大人在场,他一定会叫人把谢耀拖下去打死。 周围安静的只剩下了吸气声。 伴随着公爵大人的到来,陪伴着公爵大人的谢耀一同来到了多拉西斯的面前。 “贵安,公爵大人。”多拉西斯很快就稳住了情绪,礼貌的向面前的男人问好,直接忽略了他旁边的人,伸手请道:“宴会刚刚开始,大人请进。” 严肃的尼克先生微微点头,进了舞会场。 灯光嘹亮的舞会里,有了尼克先生的到来,骤然之间,人群的热情受到了压制,就连温度都突然变得寒冷了些。 没人敢到舞池中央跳舞,大家都看着奉为座上宾的尼克先生。 仆人端着酒过来,尼克先生拿了一杯血红色的玫瑰酒,谢耀拿了一杯半透明的葡萄酒。 多拉西斯紧随而后,唐克尔小声的附在他耳边警告。 “别激动,我早就想告诉你,这家伙攀上了不得了的人物。” 他一直想说的就是这件事,奈何没有充足的时间让他相告,这位公爵大人就已经来到了米奥杰庄园。 多拉西斯恨的咬牙切齿,却还是陪笑着脸上前,给尼克先生行礼。 “大人,请尽情享受这场舞会,小人会感到荣幸至极。”他显得阿谀奉承,这也是许多贵族改不掉的嘴脸。 尼克先生见多了攀附自己的人,对于多拉西斯,他听说过这个人,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当然这一次见面可不是代表着他来玩的。 “多拉西斯·米尔杰,你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曾经给我身旁这位先生留下过一笔遗产。我相信米奥杰先生的记忆不会糊涂到连这件事情都忘记了吧?” 尼克先生果然是来帮助这个贱人的。 多拉西斯恨的咬牙切齿,却无法反驳。 而且他这个时候和尼克先生杠上,万一被外人知道他的印章不在庄园里,只会出更大的麻烦。 那些虎视眈眈的人肯定会大做周章,想尽办法让他跌入泥潭,多拉西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于是脸上露出了笑容。 “大人说的没错,我父亲的确给这位……留下了遗产。” 尼克先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容易同意,果然心里有鬼,看来多拉西斯在隐藏什么。 是人都知道他特别讨厌谢耀,没人会喜欢私生子,而且还是和自己分财产的私生子。 “把东西给他吧。”尼克先生的话说的很短,他也是看了某个人的面子,才愿意离开庄园跑上这一趟。 多拉西斯挥挥手,让身边的男仆去拿房契和钱。 尼克先生在走神,他在想那个让自己神魂颠倒的美艳玫瑰,浑身散发着迷人的芬芳,只要尝过一口,就会终身难忘,令人神魂颠倒。 他无法忘记那人迷离的眼神,叫他每次想起,心中就会难以忍受,恨不得马上回去再次投入温柔乡。 谢耀根本不知道这一切,他只疑惑那个帮助自己的男人为何有这般厉害的手段。 每一个和他接触的人,从一开始的强硬拒绝都会变成妥协。 现在,他充当着一个哑巴,等待着属于自己的东西到手。 复仇是需要一点点开始的。 就像时雨所说,他可以帮他布置好一切顺利的路,但是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他自己亲自动手,才会尝到复仇的快乐。 没有等多久,仆人拿着房契和钱过来了。 把东西交到了谢耀的手上,当着这么多贵族的面上,多拉西斯觉得自己的脸非常疼。 这一刻,他甚至忘记了那个美人的温柔乡,眼中只有一片屈辱。 尼克先生没有一刻停留,一番寒暄过后,直接离开了舞会。 他的目的非常明确,这也让所有围观的贵族心里开始动摇。 被尼克先生护着的人,又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 不明心思者已经起了拉拢之心。 他们虽然接触不到高贵的尼克先生,但是跟在尼克先生身边的谢耀就容易多了。 回到临时的小香庄园,从马车上奔下来的青年拿着钱和房契,兴奋的奔跑到了客厅里。 美貌的青年慵懒的躺在沙发上,懒懒得像一只尊贵的猫咪。 他高傲的抬起了黑色的眼眸,那里面倒映着星辰大海,只看上一眼,就会忍不住心跳加速。 “时雨!我成功了!” 谢耀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他把本属于自己的这一切都拿了回来。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天会到来的这么突然,声音里都压抑不住他的愉悦之情,“我把父亲留给我的财产都夺回来了。” “谢谢你,时雨。” 谢耀将手上的东西放下,轻轻的拿来毯子给青年盖上,“你看起来很疲惫,怎么了?” 美貌的青年半眯着眼皮,他若隐若现的皮肤之下点点红色印记,鲜艳夺目。 谢耀明知道那是什么,却从不敢开口过问。 他怕自己的猜疑,亵渎了心中的神明。 他把这个从天而降,让他活下来的人奉为神明。 谢耀的脸上还有着淡淡的疤,但这并不会影响他的帅气。 如果有人揭开他的衣服,就会发现他浑身上下除了一张脸,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 “我能为你做什么?”谢耀担忧的说,“你的脸色很差,没有在家里好好休息吗?” 青年并不回答他的话。 昨天晚上,他正在尼克先生柔软的卧室里享受着两人的畅酣淋漓。 一个逢场作戏,一个入戏深切,结果折腾下来,把这个老怪物给折腾的够呛。 他懒懒散散的又闭上了眼睛,浑身散发着玫瑰的香味,迷人,同样引人沉醉。 谢耀压制着哽咽,抿着唇瓣,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撇过目光,拿着辛苦得来的房契和钱,回到了书房。 桌子上,有尼克先生给他递来的合同,一份三个工厂的合约。 只要他签下字,即可以享受乐斯特王国最大的三个工厂带来的收益。 这些钱会三七分成,七份属于他,三分属于尼克先生。 这样天大的好事,谢耀甚至想不明白美艳的神明是怎么得来的。 第5章 面见国王之日 谢耀耳目发热,紧拽双手呼出去的气息,让他难以平静。 “我能得到那个位置吗?” “当然可以,我亲爱的公爵大人。” 时雨绕到他的身后,像个影子攀附在他的后背,低垂在耳边述说:“只要是你想要的,你可以肆无忌惮的把你的愿望告诉给我。权力、金钱、还是女人,这些都可以。” 那双手,划过他的后背,停在心脏跳动的位置。 谢耀心底的黑暗和空洞被无穷无尽的欲\/望填满。 他想要很多很多。 他想要和尼克公爵一样强大的权力,想要把多拉西斯踩在脚下,更加想要得到时雨。 他猛的转身,时雨被谢耀突然抱进怀里,不惊不怒,迎力而倒,像午夜里悄悄绽放的玫瑰。 “需要我服侍你吗?” 这一句轻飘飘的话,让沉迷在美色之中的谢耀惊醒。 他赶紧放开了手,慌里慌张地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话还没说完,便逃跑的躲回到了房间里。 女仆也跟着走了。 徒留美人靡醉在客厅里轻笑。 昏暗的屋子里,羞愧到无法面对自己真实感情的谢耀,怎么也无法在青年的面前说出自己喜欢他的事实。 他不想让青年觉得自己和那些人一样,只是图谋他的身子,眷恋他的美貌。 对于谢耀来说,青年是不一样的,是恩,是友,更是想要留在身边的存在。 客厅里的笑声没了,隔壁的房间关上了门。 谢耀静悄悄的像个偷腥的老鼠,满足于黑暗之中的窥探,来弥补自己的胆小。 他摸索着从地上爬起来,打开了床头柜的灯,黑暗瞬间被白昼取代,站在镜子前,那个浑身笼罩着阴郁,模样丑陋的男人,正是他自己。 没有了领子的遮盖,他脖子上被火焰烧伤的疤痕,如同战争之下的土壤,满目疮痍。 这样丑陋的他,又怎么配得上那般美貌的人。 一股来自心底的自卑感占满了他的心房,让他想要挖个洞把自己掩埋。 这让他喘不过气,让他想要狠狠的砸烂这面镜子。 半个月后,收到国王陛下亲自下达的割权书的多拉西斯直接病倒了。 他身为伯爵,权力本来就没有多少,负责治理马特迦罗区的治安和环境,以及税收。 如今凭空冒出来一个特尔公爵,不但拿去了他多半的权利,现在他还又多了一个上司。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多拉西斯脸上的疤都还没有完全康复,就被尼克公爵狠狠的宰了一刀,这口气还没顺过来,又被国王陛下的通知令给直接气晕了。 唐克尔来看自己的表弟,看着他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样子,优雅的坐下。 “健安,亲爱的表弟。” “贵安,唐克尔表哥。”多拉西斯连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勉强笑了笑,“什么风又把你吹来了。” “我是特地来告诉你一件事。”唐克尔狡黠一笑,“你可知那特尔公爵是谁?” 仅凭尼克先生的一句话,便被国王陛下赞赏,跨过三个等级,直接成了公爵。 谁都知道,公爵是皇亲国戚和国王陛下有着直接血缘关系的贵族。 这个所谓的特尔公爵,既不是皇亲国戚,也不是真正的贵族,他就是凭空冒出来的一个例外。 “是谁?” 唐克尔靠近他的耳旁,低声诉说,“谢耀。” 多拉西斯的双眼猛地睁大,眼中的不可置信和惊恐都倒映在唐克尔的眼中。 他惋惜一声。 “不知道他是怎么攀附上尼克公爵大人的,但是今日的他和以往已经今非昔比。你康复以后莫再和他作对,好好的去道个歉,看在贵族的面子上,他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让我去道歉!”险些被气死的多拉西斯,一口气卡在喉咙不上不下,憋得脸色发红,咒骂道:“就凭他,那个贱人!” 他凭什么去道歉? 他可是父亲的正统继承人,对方不过是一个血统低下的私生子,贵族的尊严,从小到大的骄傲,让他根本弯不下腰。 他是高傲的,例如在这一刻,高傲的抬着眼皮,不肯示弱。 “你太逞强了,亲爱的表弟。人在某些时候适当看清局面,这样才不会给你的庄园带来麻烦。” 唐克尔提醒他,他是个政客,同样的也是只狡猾的狐狸。 他倾尽自己最后的仁慈来提醒多拉西斯,只为了提醒这个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表弟。 同样的,他还是对表弟口中的那个美人念念不忘,想要一睹芬芳。 “这是我的骄傲,表哥……” 多拉西斯低语,他无法卸下多年戴在脸上高傲的面具,低声下气的去求一个自己一辈子都看不起的贱人。 唐克尔极其失望地摇头,“那你是想等着被谢耀报复吗?” “我不会怕他的!”多拉西斯满目恨意,咬牙切齿的回答。 唐克尔离开后,他挺拔的后背如那松懈的皮筋,瘫倒在床,绝望的抓紧锦被埋在脸上,掩盖住自己狼狈的啜泣。 他从出生开始,受尽荣华,世人仰慕,高高在上,从未像今天这样被现实打击的面目全非。 他恨谢耀,就连做梦都想回到过去杀死他。 与此同时,前往皇宫的谢耀,第一次踏进这个国家的中心之城,被世人称赞的贵族云集之都。 在这里,马路是大理石铺砌的,房子是壮观庞大的,大街上到处都是身穿着华丽长裙的富家小姐,就连空气里都带着姑娘们身上飘散而来的香水味。 初到国都,谢耀就算是有十双眼睛也看不过来。 他把头伸到窗外,平静的脸上难以压制心里的激动。 “时雨,这里的路真干净,地上没有一点垃圾,连灰都没有!” 他的话里藏不住好奇,一边观察着好风光,一边打探时雨的喜好,想得到一星半点有关于时雨的爱好。 软若无骨的时雨睁开了眸子,眸光连恋,像是没睡够就被谢耀吵醒了。 “你喜欢就好。” 美人回答的含糊又敷衍,即使如此,谢耀还是很开心,至少可以证明时雨没有厌弃他。 马车在提前预定好的旅馆停下,车夫搬下行李,时雨与谢耀一左一右走下马车。 天气明媚,国都繁华,谢耀看着满大街跑的马车,头一次体会到身为贵族的便利。 走进旅馆,仆人会恭恭敬敬的弯下腰,把他们请到提前预定好的房间。 会有人帮他们搬行李,除了开心和放松,他们不用操劳任何事情。 屋子里装修的很好,地上铺着毛茸茸的毯子。 精致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束漂亮的鲜花,似乎想起了什么,谢耀走过去把鲜花拿掉,扔到垃圾桶里,转身对着已经躺在床上快要闭眼的青年说: “时雨,到了皇宫我该做什么?” 青年又睁开眼,扭头看向他,“按照我教你的做,说米奥杰庄园是你的,多拉西斯不过是个的危险的冒牌货。” “可是国王凭什么相信我呢?” “你忘了吗?” 时雨好整以暇的撑着下巴,微微含着笑意,声音里都带着温柔,“我给你了,那个印章,他就是证据。” 时雨去接近多拉西斯之时,曾经调查过,在这个落后的时代,能够证明一个人身份的东西,就是庄园的印章。 就像国王的权杖,带着无穷的权力和身份象征。 谢耀微微激动,“他真的有这般大的权利?” 看着手掌上这枚小小的印章,他简直不敢相信青年竟然偷到了他。 “自然。”他打着哈欠脱掉鞋子,卷着毛茸茸的被子把自己盖住睡觉了。 时雨很懒,除了勾搭人的时候,平日里他不是睡觉就是晒太阳。 在谢耀印象中,时雨最大的爱好就是睡觉。 性格真的如同猫咪一样,不过猫咪可比他好动多了。 他轻轻的走过去,把青年露在外面漂亮的双脚用被子轻轻盖住。 打开行李箱,将里面的文件,以及青年为他整理好的说辞通通拿了出来,死记硬背。 这些是在面向国王提问时要回答的问题,他必须控制好回答的方向和话题,这样才不会露出破绽。 他不是一个真正的贵族,行为举止很容易露出破绽。 为此,时雨花费了一个月,进行魔鬼般的训练,让谢耀拥有了现在的行为举止。 但这些都只是表面,接触久了还是很容易从他的生活习惯中发现他的虚假。 明天就是他身为公爵受封之日。 一个国家对于一个毫无建树的公爵来说,很难得到国民的认同。 谢耀不在乎,他相信时雨一定会找到办法为他解决这个难题。 也许连他都没有注意到,他太过于信任青年,这种信任已经达到了盲目的跟从。 一辆马车急速的行驶在国都的街道上,车夫已经把马车赶得很快了,但隔着一道帘子的马车里,男人的声音依旧带着催促: “快一点!” 仆人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看着被吓得破口大骂的路人,心惊胆颤的回答:“大人,这已经很快了,马……马……马会受不了的。” 毕竟是有血有肉的动物,跑得再快也有个限制。 尼克先生黑着脸,那夜缠绵醒来,怀里浑然一空,美人不知去向,犹如一场梦。 如果不是满地的玫瑰和空气中残留的香味,他甚至以为自己在梦中被一个妖精迷惑了。 但那不是妖精,而是谢耀身边的一个仆人。 尼克先生在得知谢耀带着时雨入城后,马不停蹄的追了出来。 “伯爵大人,我们已经到国都了……” 这满大街的人,他甚至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去找家旅馆。”帘子里的声音催促的说。 “好的,大人。” 这辆毫不起眼的马车掉了个头,往繁华的大街上去了。 马车离开,时雨手拿着一个小孩子玩的编织物从街上走过。 他的后面还跟着一个小男孩,粉粉嫩嫩的男孩留着一头长长的辫子,耳朵上还戴着一串蓝色的耳环。 穿着富贵,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漂亮的金色长发微微卷起,让他看起来像个毛茸茸的波斯猫。 小波斯猫一路悄悄地跟着时雨。 他自以为自己跟的很隐藏,孰不知走在他前面的人走走停停,就是在吊他的胃口。 美人一个转身消失在了小巷,小孩慌了,跑到巷子里左顾右盼,什么也没看到,眼泪一下子就飙了出来。 “你跟着我做什么,小老鼠?”美人忽然出现,轻拍了一下小老鼠的肩膀。 因为激动,哭的一抽一抽的小男孩直勾勾地盯着他。 “刚才……刚才你不见了……”耸着鼻子,模样可怜。 “我又不认识你,你跟着我做什么?”他可对这种没有怨恨的小屁孩儿不感兴趣,看着就没胃口。 时雨所谓的胃口,是人类身上散发出的两种特殊的磁场。 一种是爱,可以让他获得力量。 一种是怨恨,可以让他获得生命。 小孩子的喜欢很多就像一块轻轻的羽毛,他根本看不上眼。 “你……你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小老鼠伸出小爪子,还没碰到青年的衣服,就被对方用手轻拍开了。 捂着被拍疼的爪子,小老鼠的眼睛又红了,大颗大颗的泪水在眼眶里憋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往下掉。 “我可以给你钱,给你很多很多钱!” “就只有这些?” 美人笑了,他弯下腰,目光与这只可爱的金毛小老鼠平视道:“我可不要这些,我要的东西你给不起。” 小老鼠脸色刷的红了起来。 美人挨他挨得太近了,近得可以让他看清楚美人瞳孔中的自己,他觉得自己就像偷喝了父亲的酒,有种晕乎乎的感觉。 “为什么给不起?”小金毛不理解,“我的家里很有钱的,我敢肯定,在这个地方就只有我最有钱的!” 时雨瞧着小金毛自信满满的样子,忽然起了挑逗的心思。 “可我不要这些。” 小金毛急了,想伸手抓他又不敢的样子,让青年笑了。 “那你要什么?” “我啊,想要好吃的东西。” 小金毛顿时眼前一亮。 “那行呀,我家里有很多。我家的厨房特别大,里面到处都是美味的食物,你想吃什么都有,我可以让女仆给你做。” 第6章 来自国王的嫌弃 小家伙似乎没有意识到,青年口中所说“好吃”的东西,可不是他所认为好吃的食物。 他把人悄悄带到了宫殿,路途中躲过了一个又一个仆人。 他让青年躲在帘子后面,故作威严的轰走了所有下人,才把人请出来,带他去厨房参观。 时雨知道这里是哪里,也知道眼前这个孩子的身份。 他叫雷伊,是乐斯特的王子。 当今王后和国王唯一的儿子,将来也会是这个国家的继承人。 小王子天真的以为他是被厨房里的美味所吸引,滔滔不绝的向他介绍着一块又一块精致的蛋糕。 可是,一股更加美味的气息,从遥远的厨房后方飘了进来。 时雨动动小鼻子,被这股美味的气息吸引。 等小孩回头,他对着小孩吹口气,小金毛的眼前一片模糊,软哒哒的倒在青年的怀里。 “乖乖睡一觉。” 他把小王子放在椅子上,推开后院的木门。 那股味道来自树林,于是他穿过绿树成荫的树林,哼着音乐漫步在林间小道。 鸟儿绕他而去,松鼠惊恐跑开,美人的眼前豁然出现了一座小房子。 小房子的周围堆着许多木材,这里看起来和豪华的宫殿格格不入,那股浓烈的怨恨,从小小的门缝里飘散出来。 “真美味!” 时雨舔了舔嘴唇,若不是他现在还有一个契主,他一定不会放过眼前这块美味的蛋糕。 但是这不妨碍他可以把这块蛋糕留着以后慢慢吃。 脚步声渐渐靠近房子,直到在门口停下。 咚咚—— 时雨有礼貌的先敲门。 哗啦! 敲门声刚响起不久,屋子里传来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那东西里肯定盛满了水。 咚咚。 时雨又敲了一下。 敲门声又响起,这次隔着一扇破败的门,屋子里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 “谁?”那声音磨耳难听,不难发现,这是一个成年人才有的声音。 哦豁~ 时雨轻笑,是个大人,难怪有如此醇厚的怨恨。 “可以把门打开吗?” “我打开不了……”那声音平静的说,这一次,说话声中还夹杂着铁链晃动的声音。 美人歪着头,将手放在门把上,只听到“咔嚓”一声响,门栓断了,美人轻轻地伸手一推,这毫无用处的大门就打开了。 灰暗的空气夹杂着恶心的气味一下子扑面而来,正常人绝对会捂着肚子呕吐,时雨却面不改色的走了进去。 这里太脏了。 排泄物、馊掉的饭菜、死去的老鼠,什么都有。 角落里,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被拴住了双脚双手,锁在墙边,活动的范围仅次于那肮脏的方寸之地。 他有着一头杂乱糟糟的红发,眼睛在黑暗处看不清楚颜色,那股充满了不善的目光却尤为的锐利。 “你是谁?” 男子并没有因为青年的美貌而沉迷,他显然比任何人都要理智。 时雨惊讶的眨眨眼,他还是第一次碰到对自己美貌如此克制的人类。 没事。 他走到了青年的面前,伸手帮他撩起额头上挡住视线的长发,这才发现锐利的双眼之下,是一双金色的眼睛。 “你的眼睛很好看。” “谢谢,你的也很好看。” 时雨低头,目光停在他的双脚上,铁铐烙印的位置,盖着厚厚的痕迹,他应该是从小被关在这里长大的。 这种痕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留下的,少则五年,长则十年。 咕噜~ 青年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发出了声音,但他并不觉得尴尬。 “你饿了吗?”时雨触碰着他扁扁的肚子,稍微用力,便是扎手的骨头。 “我这里刚好有吃的。” 男人看着他从背后伸来的手,突然又多了一包吃的。 他怀疑地盯着对方,不明白这包食物从哪里来的,却抵挡不住食物里散发出来的香味。 他根本等不起青年慢吞吞的动作,伸手抢了过来,缩到角落里防备的大口大口吞下。 他怀疑这个人是那些家伙派来折磨自己的。 毕竟也不是一次两次有人这么做了,换个新面孔,假装对自己好,在他完全信任对方过后,再把他从云端狠狠的抛下,无情的践踏。 他已经习惯了…… 便不再抱任何期待…… “以后我每天都有时间来给你带吃的。” 然而对方在他的诱惑之下没有半丝的感激,这让时雨充满惊讶。 他歪着脑袋,漂亮的黑色眼睛像隐瞒温暖的深潭,对方注视着他,却不为所动,心里充满了无数恶意的猜测。 于是美人懂了,看来这个小猎物是被许多人戏弄惯了,早已经不吃这一套。 不过他不在乎,人类的那些把戏和他又有何关,他只要得到这个人身上产生的怨恨和痛苦就好。 他笑着,迷醉的笑容里却带着一丝不怀好意。 “你要干什么?”瞧着他一步一步靠近,被吓着的男人只能缩在墙角。 他并不是害怕对方,只是青年的那股子笑容,让他感到后背发凉。 美丽的事物往往是恐怖的,即使他拥有着天使的面孔,却不能改变他眼中魔鬼一般的眼神。 “我什么都不要……” 美人靠近他,彼此的呼吸都可以交换的距离,让两个人都能看清楚对方眼中的自己。 男人不相信他什么都不要,动了动嘴,瞬间惊恐地瞪大眼睛,细腻的触感让他慌了神。 对方亲了他。 好像有一滴水滴落在满是冰原的荒草上。 刹那间,枯死的花园长满了嫩绿的芬芳,就像他早已干枯的心房被水滋润。 他捂着嘴像个被羞辱的勇士,要哭不哭的眼神里是缴械投降后的惊恐,在这一刻都化为了委屈。 也许他是在觉得时雨在侮辱他。 不过时雨可没有这个兴趣,他只是在猎物的身上打了个标记。 虽然不是完整的契约,但临时的标记也可以让他获得这个人产生的怨气。 “你到底要干什么?!” 美人弯着眉眼,不在意刚才的小插曲说:“你是哆帕达的王子吧。” 男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因为从小到大没人提起。 他似乎都忘记了自己来自于那个陌生的国家,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小时候,他还在母亲温柔的怀里,在父王的保护下,直到敌国袭来。 父亲是个仁爱的君主,他为了国民选择投降,而身为那个可怜国家的唯一的皇子,他成了战利品被带到乐斯特。 从此,便开始了地狱的生活。 说白了他就是一个俘虏,俘虏从来不会得到优待。 从十二岁开始,他的记忆里就只有这间破败的小屋以及那些欺辱自己的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 男人的声音有些嘶哑,或许是面对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让他想起了脑海中久远的记忆,一下子触动了他心口深处的弦。 “你不想回家吗?” 美人看着他,帮他擦了擦嘴角的伤口,言语和目光都带着令人沉醉的诱惑。 这一刻,男人仿佛被蛊惑了般,直勾勾地盯着他。 “回到你的故乡,成为一个厉害的君主,将来的某一天,把自己身上的受尽的屈辱讨伐回来。” “那样会死很多人……”男人低下了头,时雨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无所谓的说:“那又怎样?身为一国之君,他爱惜人民,可是他还是你的父亲?他连自己的孩子都无法保护,这就是懦弱。” 蛊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 “你难道就心甘情愿自己这十几年来受的苦吗?你没有一个完整的人生,他们已经抛弃了你。” 时雨悄悄靠近他,直到对方浑身发抖,他才将自己温暖的怀里贴了上去,安慰道: “他们在你走后的第三年,重新生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获得了你不曾拥有的宠爱,他聪明可爱是国王唯一的儿子。他们早就把你忘记了。” “你凭什么要甘愿忍受这一切呢?那些让你身上沾满痛苦的国民,却从来不知道你的存在,在你走后的第三年,所有人都把你忘记了。” 美人轻蔑的笑了笑,撩起青年无力的额头,看着他溢满了泪水的瞳孔,嘲讽着: “你就是一个替罪羊,也许等你死了也无人知晓,你在这里苦苦煎熬了十几年,而他们却在醉生梦死的故乡里陶醉的忘我。” “瞧瞧你现在多可怜,我要是你,我就要拿起身边唯一的武器捅死这个国家的国王,再回到故土,把属于自己的皇位夺回来……” 把属于自己的皇位夺回来…… 属于自己的皇位夺回来…… 夺回来…… 青年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回荡,他甚至已经想象出了父母拥抱着另一个孩子的画面。 他拼命的用头撞墙,想把那些可恶的现象甩出去。 可是,这些画面就像是诅咒一样,在他的眼前浮现着,折磨的他痛苦不堪,泣不成声。 “时间不早了,我下次来看你。” 临走前,他留下最后一句话:“今晚的月色很美,你好好想想,想通了,就呼唤我的名字……哦,对了,我叫时雨。” 陷入崩溃中的青年根本没有注意到门口的人是凭空消失的,就像一道白光在空气中融化,消失的一干二净。 ………… 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躺在沙发上睡着的谢耀一下子惊醒。 他看着从夜色中走到客厅里的青年,猛得站得起来。 “你去哪了?” 他一个晚上没有见到时雨,心里的惶恐无限放大,甚至臆想出了被对方抛弃的下场。 惶惶不安,惊恐,都在这一刻,差点把他埋没。 幸好……幸好他回来了。 “出去吃了点美味。” 时雨打量着他,身上还穿着白天的正装,不解道:“你不换衣服吗,现在可是很晚了。睡不好的话,明天面见了国王,或许会紧张哦。” “我这就去休息。” 他像个呆头鹅一样横冲直撞的走进卧室,半路想到了什么又折回来,脸红的说,“我在厨房里留了宵夜,你饿了的话可以端出来吃。” 美人点头,靠在沙发垫上,闭上眼睛,两耳不闻窗外事,满脑子都是那股怨恨在自己的耳边缭绕。 他开始饥饿了…… 这座繁荣之都,到处都充满了美味,他甚至控制不住想要把这里变成一片人间炼狱。 深夜,一抹红色的月亮笼罩在这座城市上空。 时雨弯起嘴角,吹灭了客厅的蜡烛,影子化为星光,消失在了窗户边。 他听到了呼唤,转瞬即逝,又出现在了森林的尽头。 “考虑的怎么样了?” 蓝斯猛的抬起头,白天出现的人又出现了。 他走路没有声音,轻轻一跃就坐在了窗外对面的树上。 这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办到的,夜里他就像一个鬼魅。 蓝斯无暇顾及这些,他的双眼红彤彤的,不过几刻不见,眼神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双眼睛里充满了仇恨,比昔日散发的怨恨更加浓烈。 “我答应你。”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时雨从树上飞跃下,轻轻落在他的面前,附耳低语:“那么你想要什么?” “哆帕达。” “行,如你所愿,在宴会上,要好好表演哦~” ………… 盛大的皇宫就像一个精致的迷宫,这是谢耀在使官的带领下路过时心里的感叹。 他换了一身贵族们标配的正装,面色严肃,走一步心里默念一句时雨教他的话,待会见了国王,他的回答不能露出破绽。 每一步都像严格把关的棋谱,只有得到国王的首肯,他才有能力展示自己的实施报复。 “到了。”使官在一扇雪白的大门前停下,微微屈礼,给他让开道,“陛下就在里面,请进。” 守候在两旁的侍女推开了门,随着“吱呀”一声响。 谢耀深吸一口气,抬头挺胸,以一个贵族标准的姿态走了进去,在大殿的中央单膝扣脚,优雅行礼。 “特尔拜见国王陛下!” 这是他的封号,抹去所有不堪的过去,新的名号。 他将用这个新的名字,让那些曾经欺辱自己的人,好好的体会一下他的怒火和仇恨。 壮年的国王坐在金色的椅子上,他身穿着盔甲,是个骁勇善战的国王。 随着岁月的流走,他那一头金色的头发,在岁月的洗礼下成了浅浅的金发。 可这依然无法掩盖住他浑身的气魄,光是坐在那里,就能让人感到极大的压力。 “你就是特尔。” 国王打量着这个被自己亲手赐下封号的男人,由自己的好友尼克推荐,给予了这个没有经过任何考验的平民升了官。 他打量着对方的同时,心里还在想,这样一个相貌普通,没有任何气魄可言的毛头孩子,是怎么入得了尼克的眼的? 莫不是眼瞎了,才选了这样一个废物。 国王嫌弃的眼色没有掩盖,谢耀拽紧地双手在极其克制。 他厌恶所有贵族的眼神,国王陛下的眼神和多拉西斯很像。 仿佛一下子回到了悲惨的童年时期,被人像过街老鼠一样对待。 第7章 国王与乞丐 国王与乞丐,这样鲜明的地位差距,强者总是可以在第一时间去碾压弱者的灵魂。 而那个可怜弱智的灵魂在瑟瑟发抖,既不能反抗,也不能表达。 国王如同看一个跳梁小丑般看着这个青年道: “特尔公爵,我将赐予你无上的荣耀,你将是这个国家的公爵,你会拥有财富和权利。一个星期后,我将为你举办一场热闹的舞会,让更多人看看,你的风采。” 也许是来看笑话还差不多。 这一趟皇宫之旅对谢耀来说并不太顺利,离开皇宫之后,他回了旅馆,远远的便在旅馆的门口看到了蹲守已久的熟悉面孔。 他的记性虽然并不是很好,可还是一眼就认出来的那个蹲守在旅馆门口的男人,是尼克先生身边的仆人。 对方也看到了他,顿时眼前一亮,上前礼貌探问:“见过特尔公爵大人!” “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仆人屈礼道:“我家大人有请。” “我现在不想去。”谢耀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绕开他,并不想搭理。 “特尔公爵大人莫不是忘记了我们家大人的恩情。” 仆人的声音变了,少了几丝恭敬,多了几次威胁,“特尔公爵大人有今天,得多想想这一切是谁出了力。” 就连一个仆人都敢这样蹬鼻子上脸,轻而易举的威胁谢耀,谢耀怎会不气,可他的气就算再大,也只能憋在心里。 收了脸色,不得不答应下来,“带路吧。” 仆人左瞧瞧右看看,“大人身边不带个侍从吗?” 谢耀懂了,尼克公爵根本不是想找自己,真正的目标是时雨。 他深知自己现在的这一切都是时雨为他博得的。 “你等等,我上楼去叫他。” “那大可不必,小人去跑腿就好了,公爵大人请在此等候,我片刻就回来。”仆人点头哈腰,麻溜地消失在了转角。 谢耀的脸阴沉沉的,紧拽的手和压抑的混杂情绪让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好相处。 偶尔路过店铺门口的路人,见他面色阴沉,很自觉的让开。 马车刚经过转角,坐在车上的时雨和谢耀都是一脸沉默。 变故就此发生,马车之外,一股混乱的人群向这边涌来,人群中不断有声音高呼。 “让开!让开!” “小偷,别让小偷跑了!” “让开!” 人群混杂,短短几秒就把马车前行的道路堵得死死的。 车夫皱着眉头,他可是得赶在天黑之前把客人带到,于是毫不留情的抽了几鞭子,大声吆喝:“都让开,别挡道!” 马车一阵颠簸,靠在车窗位子的时雨,目光微微闪烁,有个小东西溜到了马车底下。 他装作没在意,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马车在混乱过后继续前行,隔着一道板子,车夫歉意的声音传来:“给两位带来不便,请原谅,刚才路边发生了些状况。” “没事,你继续赶路吧。”谢耀回答。 车夫挥着鞭子,让马车快速地跑了起来。 离开了繁华的国都,连着街道外的城市变得广阔,护城河外四周都是货车,挨着的码头上也是一片人流为患。 他们绕着河边的绿茵小道,一路来到了郊外的小别墅门前。 两人下车,由仆人为他们引路。 似乎早就知道他们两个的到来,仆人的脸色一点都不惊讶,引路的女孩看到时雨,脸色微微一红,这一路上,光说话就咬了两次舌头。 绕过一条花圃园,顺着洁白的石板路,一直蔓延到荷花的尽头。 许久不见的尼克大公爵穿着一身火红的狐狸毛大衣,棕色的长发披在肩上,灰色的眼睛注视着他俩。 “请坐。” 尼克公爵直接忽视了谢耀,他热情地绕到时雨的身后,为他拉开椅子,“真高兴你能来。” 旁边的仆人则为谢耀拉开了椅子。 即使这样明目张胆的区别对待,谢耀终究没有办法去反驳任何事实。 现在的他只是表面上得了一个公爵的名号,实际上权力的交接还没有到他的手上。 只有等他真正强大起来,他才能去反抗所有那些让自己不顺心的事情。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尼克公爵先生。” “请不要这样生疏。” 尼克拖着板凳紧挨着时雨,几乎快粘在了对方的身上,他的热情就像是天边的夕阳,绚丽夺目,“请称呼我为尼克就好。” 时雨挑了挑眉梢,深吸一口气,尼克对他深深的爱意化为一股浓烈的气息被他吸了进去。 真是美味不是吗? 可惜还不够,他需要的是更加纯粹的爱意。 “那么尼克先生叫我来是为了什么?” “国王陛下会在这周举行一场盛大的舞会,来庆祝你身边这位特尔公爵先生的诞生。外加,的确有一些事情想和你商量商量。” “这种事情和我身边的特尔先生商量就好了,没必要找我吧。” 他端着酒杯,一点都不像是一个仆人,更像是高高在上的主人,两人的身份完全颠倒。 尼克先生看着他优美的饮酒时弧线,火红的红酒点燃了他身上所有的热情。 “我为你准备了一套礼服。”他拍拍手,两个仆人端着一套衣服从侧边的房门里出来。 那是一套很美丽的洁白礼服,衣服上用金色的丝线在袖口绣着乐斯特王国的国花。 金丝菊,深海蓝的宝石扣点缀在衣服上,左肩上的点缀花,以及飘带一直延伸到腰际。 这根本不像一件礼服,倒像是一位即将演出的演员应该盛装出席的礼服。 “谢谢你的好意,尼克先生。”时雨笑了笑,下一秒却回绝了,“参加舞会的礼服我已经有了。” 尼克先生的脸色有些糟糕,隐忍着没有爆发出来。 “那真是遗憾,我还期待着你能穿上这件衣服是有多么的美丽。” 其实时雨本不想拒绝的,但是他讨厌花,他讨厌所有鲜花。 当初如果不是为了帮助谢耀得到权力,才不得已用玫瑰来诱惑他,可是现在这个老东西已经没用了,不再委曲求全的时雨也露出了自己恶劣的性格。 “真是遗憾,那件衣服太丑了,我觉得他配不上我。” 尼克先生藏在桌子下的手微微颤抖,不难发现上面密布着许多细小的针口。 “的……的确不怎么好看,我让仆人再改改,做一套更加美丽的。” 时雨没有点头答应也没有摇头拒绝,他恶劣的吊着尼克的胃口,简直坏透到了极点。 美酒配上火红的夕阳,一切的话题根源,都在美貌青年的一笑一颦之中进入尾幕。 尼克先生邀请时雨留下来,但是他被拒绝了。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在隐忍,让护卫把人扣在了院子里。 谢耀护着身后的人,目光警戒:“尼克先生,你这是想做什么?” 站在石台上的尼克先生抬了抬手,两边的打手后退几步,却没有退开半弧形的包围圈,依旧不肯给他们撤退的后路。 “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 尼克先生虽然在皇宫里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但他在面对自己喜爱的人时,总是会心软妥协。 “时雨,你忘记了,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呢?” 尼克先生的灰色眼睛里,满是被欺骗的痛苦:“你说过,只要我帮了他,你就会和我在一起!” 话语中满满的绝望,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来自于时雨身上的抗拒。 昔日对他百般讨好,满是风情的美人。 此刻那双眸子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和眷恋,犹如参了冰的寒空,在他的花园里落下了冰天雪地,一片孤凉。 “为什么?”尼克先生质问他。 “大概我现在不喜欢你了。” 时雨面露笑容,平平淡淡的话语却像无数把锋利的刺刀,扎在尼克的心口,不深不浅,却刚刚好。 尼克的脸像秋后被雨打湿的花园,失了风度,没有一点昔日的风采。 如果他这个样子被普通人看到,无论是谁都不相信雷厉风行手段厉害得尼克先生,竟然也有这般落寞的时候。 “求你……”尼克几乎下跪的看着青年,他忍受不了对方离开他的日子,“求你了,时雨。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求你了,待在我身边哪也不要离开……” 犹如影子一般被人忽视的谢耀,目光从尼克先生身上移开,抿着嘴唇看着身侧的人。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于坦白,时雨懂了。 “你希望我答应他?”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 谢耀赶紧摇头,慌乱的目光却出卖了他,心里的那一刻,曾经冒出过这样一个想法。 这个想法只冒出了一瞬,就被他如同揉一团垃圾一样,给抛出去了。 他的确非常想要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利,可是去利用身边的青年,这个将他从地狱里带出来的恩人,他还是办不到的。 “真的?”时雨不相信,“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谢耀不敢抬眼,他害怕自己这双直白的眼睛将心底的想法透露的干干净净。 不管有没有这个意思,时雨忽然看到了谢耀心口那一颗逐渐被黑暗沾染的心。 本来没打算把他变成猎物,可是眼前的人,他的心脏已经在转变了。 如墨的黑色暗物质,包裹着他那颗滚烫跳动的心脏,一点一点的渗透。 “好啊。”时雨跟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男人说:“亲爱的尼克先生,说话还算话吗?” 尼克先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听到了两人短短的交谈,却没有听个明白。 “你的意思?” “我要你给他一些权利。” 尼克先生的脸有些慌,“这怎么行呢?他只是国王陛下的一颗棋子,没人会给棋子一个真正的权利,何况他没有任何皇室血统!” “你不是同样没有皇室血统吗?”时雨的话让尼克先生的脸僵了僵。 尼克先生的确是没有皇室血统的贵族。 可那不一样,他是凭借着实力,跟着国王陛下出征多年,在战场上、在刀口上舔血,为自己博得了荣耀和光辉。 他的努力怎么可以和眼前那个废物相比。 在他眼里,谢耀就连给他提鞋都不配,又怎么配得上他的权力。 他的脸上带着犹豫,时雨却不给他犹豫的机会。 “你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沉默的尼克先生咬着后槽牙,最终还是妥协了。 “我答应你。” 本应该无比荣耀的人,不知为何竟在短短的几天里变得如此的卑微。 回去的路上,还是同一辆马车,可两个人的心境都变了。 舞会当天,来自米奥杰庄园的马车,进入了皇宫的花园。 所有的马车都将在这里停靠,由侍从接待进去。 多拉西斯脸上的伤好了,只是被玻璃扎到了些,服用了上好的药,再加上特别注意的保养,现在连浅浅的疤痕都看不到了。 他阴妒的脸没有了往日的高傲,就连别人的窃窃私语都会怀疑是在嘲讽自己。 在仆人的接待下,他选了一个安静的位置,与此同时,他注意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他的表哥唐克儿·坦斯汀,正笑容满面的和贵族女孩相谈着。 并不像多拉西斯那样面色苍白,因为他可不像多拉西斯那样被噩梦缠绕,快乐的活在美女的香吻里,每天都在思索着该怎么讨好贵族。 唐克儿在贵族圈里的确是个被姑娘们热捧的潇洒公子。 他风趣幽默,为人又乐观,加上他礼貌的绅士风度,在贵族圈里留下了无数好名头。 多拉西斯就差远了,贵族圈里,他就是一个高傲、毫无教养的臭小子。 此刻这个在贵族圈里被人嘲笑,没有教养的男人,正坐在角落里独自喝着闷酒。 吵闹声突然变得安静,就像有人在这个环境里按下了暂停键,又仿佛突如其来的力量掐住了每一个人的脖子。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门口,多拉西斯沉浸在自己的思虑里,等他注意到周围太过安静的时候,目光正好看到从门口款款而来的熟悉面孔。 无数个日日夜夜里,他只能去怀念对方留下的体温和气息度日。 那个他渴望了将近疯魔的人,正挽着他最痛恨之人的胳膊,身穿着一身洁白如霞的漂亮西装,面色幽淡,浅浅而笑的走入舞会中央。 “那少年可真美呀!” 人群中传出惊叹,和唏嘘不已的夸奖。 能够进入到上流社会的人,身份自然都不简单。 大家看到那个容貌与花一样惊艳的男人时,瞬间就将他的身份抬高到了一个令人感到神秘的角度。 时雨…… 多拉西斯条件反射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他想要靠近那个在人群里的影子,却被无数人隔绝在人群之外,就连他颤颤巍巍的呼吸声都显得那般的脆弱不开。 第8章 时雨的出现 多拉西斯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本应该痛恨这个人的,是他利用美色迷惑自己,让自己丢失了庄园的印章,也让自己从此进入到了噩梦的夜晚。 可是再多的怪罪,也让他无法去痛恨这个人。 谢耀享受着大家景仰的目光,和不同的贵族交谈着。 虽然大多数人的目光都不怀好意的打量着他身边的人,可他不在意,他觉得这是自己的荣耀。 国王陛下还未抵达,舞会上的气氛就已经达到了令人紧张的地步。 乔安娜便在人群之外,她看到了那个风度翩翩夺人眼球的漂亮公子。 他是那么的引人注目,就像是天生的闪耀之星,比任何神话故事里的神,都要来得更加的真切。 “妈妈,那位公子是谁?” 乔安娜对身边喝着红酒的母亲说,“他长得可真是让人难以忘怀,我想认识他。” 乔安娜的母亲,米斯特女士看向女儿垂怜的目光,在人群围绕之中,见到了那个容貌一顶一的男人。 “不认识。”米斯特的表情很平常。 即使那个男人格外的优秀,在她这个年纪看来,言行举止已经可以隐藏于心。 “你喜欢哪种类型的?”米斯特质问女儿,“不行,你不能喜欢这样的男人。他周围的所有人都可以,唯独那个人不行。” 母亲的拒绝让乔安娜很诧异。 因为她怎么都想不明白,那么优秀的男人母亲都会拒绝,到底是眼睛瞎了,还是怎么了。 “妈妈,他长得很帅不是吗?” “好看对男人一点用处都没有,我亲爱的女儿。” 米斯特告诫着自己唯一的女儿,她带她来这场舞会,可是为了乔安娜一辈子的幸福着想: “你要找的是一个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丈夫,而不是一个悲剧的开始。” 乔安娜还沉浸在对方的美色之中,哪里听懂了母亲的劝告。 “我觉得他一定是我的白马王子。” 雍容华贵的米斯特直觉很准,那个容貌出色,吸引了无数人垂涎目光的男人,一定不是一个泛泛之辈。 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和这种男人有来往,太危险了。 “国王陛下驾到!” 随着侍官的一声高呼,国王陛下手挽着皇后陛下,以及这个国家唯一的王子,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舞会上的每一位贵族,都弯下了腰肢,给国王和王后以及尊贵的王子殿下行礼。 “陛下贵安,王后陛下贵安,王子殿下贵安!” 小王子双眼一亮,他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让自己想要收藏的漂亮收藏品。 可惜现在是特殊时间,他不能随性而来。 待母亲和父亲与达官富贵相谈之时,他悄悄第溜到了舞会池里。 时雨站在谢耀的身侧,感觉衣摆被什么东西拉扯,低头往后一看,便瞧见雷伊正冲他挤着小眼神。 “尊贵的王子殿下。”时雨仿佛一点都不惊讶,给这个小东西行礼,“王子殿下不和同龄人一起玩吗?” 高傲的雷伊撅了撅嘴:“我才不和那些小屁孩在一起玩,你陪我好不好?” 时雨看了一眼正被国王夸耀着,在贵族群里游刃有余的谢耀,便跟着小王子雷伊走进了人群安静的角落。 “好了,王子殿下有什么就在这里说吧。”时雨看着周围安静的环境,挑着眉眼。 “你是谁家的公子?” 雷伊回到家的时候派人去查,却怎么也查不到时雨的消息,现在他只想搞清楚对方是谁,家住哪里,方便以后往来。 “王子殿下难道没有看到吗?”时雨解释道:“我是特尔公爵身边的仆人。” “什么!你是仆人?!” 雷伊小小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万般没有想到眼前的青年会是一个仆人,而且还是最近风声鹤起的特尔公爵身边的仆人。 “他给了你多少钱?要不你到我身边来做事。”小王子小小年纪却已经学会了怎么挖人。 美人笑得很宽厚,对待还是一个小孩子的雷伊王子,他至少还保留着一点点人性。 也仅是那一点点。 “王子殿下很喜欢我吗?”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小雷伊鼓着腮帮子回答:“你长得这么好看,当然喜欢。” “就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也……也不全是……” 小家伙红了脸。 他不仅仅是因为青年长得出众而喜欢他,更多的是因为青年在面对他的时候,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恭恭敬敬,害怕又讨好。 他喜欢青年看待自己的眼神,平静,没有任何特殊之感。 这让他倍感尊重,也不会心里不舒服。 “那如果有一天。”美人低下头,与雷伊平视道:“我害得你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让你成为一个全天下最可怜的人,你还会喜欢我吗?” 雷伊被时雨的话吓的面色呆僵,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小家伙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到寝宫的。 他记得美人哥哥和他说了一些特别恐怖的话,之后美人哥哥摸了摸他的头,笑着离开了。 小孩子对于威胁的感觉是很敏锐的,那一刻他甚至感受到了美人哥哥眼中透露出来的恐怖。 时雨刚走到舞会花园的门口通道,就被迎面而来提着一条蓝色长裙子的女孩堵住了道路。 女孩有着一头黑色长发,棕色的眼睛,蓝色的裙子穿在她的身上,让她看起来活泼可爱,又灵动迷人。 这样的女孩是非常迷人的。 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春活力,特别是当她红着脸,既紧张又害羞的向一个陌生男子问好。 “你好,不知名的先生,我想……我……想我能有这个荣幸和你认识一下吗?” 时雨勾起了嘴唇,如黑宝石般闪耀的眼睛里带着温润的笑容。 “小姐贵姓?” “乔安娜,乔安娜·库里斯。” “那么库里斯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乔安娜激动的差点咬到舌头,远远看的时候青年就足够迷人了,现在挨得近了看,就连声音都那么的迷人。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乔安娜情不自禁的差点晕倒。 “不会不会……舞会上太烦闷了,我出来逛逛……” “花园的风景不错,库里斯小姐需要在下相陪吗?” “那……那真是太好了!” 乔安娜没有掩饰话语中的激动,她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伸手去挽他的胳膊。 意识到身为一个淑女不该这样主动,又悄悄把手缩到了背后,并肩而行,走进花园的入口。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库里斯小姐称呼我为时雨就好。” 乔安娜忍住自己狂跳的心脏,说:“那时先生称呼我为乔安娜就好。” 花园的花朵在夜晚也开得绚丽夺目,芬芳的气息沾染在了空气的每一个角落。 乔安娜看着月光,又看看身边之人稳重又悠闲的步伐,一时间因为着急找不到话语,紧咬着下嘴唇。 这时,时雨开了口:“乔安娜小姐,不如陪我去看一场戏好不好?” “看戏?”乔安娜一头懵,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手便被时雨牵住了。 她几乎想发出一声亢奋的尖叫,内心的活跃和她淑女的形象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被时雨牵着来到一处繁花似景的花墙边,幻想着自己会不会被这个美丽的青年一亲芬芳之时。 围墙的另一边,在稀疏的花草缝隙里,她看到了两个人大打出手的混乱场景。 “去死的应该是你,贱人!” 被谢耀一拳打翻在地得多拉西斯口中含着鲜血倒在地上,也不忘恶毒的咒骂着眼前的人。 “你就只会像一条疯狗在地上狂吼了吗?” 谢耀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可怜的家伙,复仇的快\/感让他亢奋的面色有些扭曲。 “我会搬进米奥杰庄园,我会夺走你所有的一切,我会亲眼让你看着,让你体会我曾经体会的每一个痛苦。” “呸!” 谢耀不在乎这个可怜之人的嘲讽,他打了一顿已经非常解气了,理了理衣服,冷笑一声离开了花园。 有了尼克先生的实力相助,百般怀疑的国王陛下亚尔曼算是同意了。 不过为了说服国王,可不是靠嘴巴说说就算了。 谢耀得到了第一份职责,去彻查马特迦罗最近发生的无头悬案。 在马特迦罗的各个城市、小镇上都发生过无头血案,事情在几个月前就反馈给了警卫处,国王陛下一直忙着南方的灾情和北方的暴民,一时间无法顾及这里。 加上新封的特尔公爵的封地,就在马特迦罗,这件事情就顺水推舟地让谢耀去处理了。 乔安娜不可置信的捂着嘴,在多拉西斯狼狈的一瘸一拐离开之后,她才喘着气,跟着时雨一路平静的离开。 “时先生,我是不是听到了不该听的事情……” 乔安娜是个聪明的女子,生在贵族,母亲又不是正统夫人,从小就看着别人脸色长大的乔安娜,深知道贵族圈里的阴暗事情有多么的糟糕。 “乔安娜小姐多虑了,那位刚刚打人的大人就是我的主人,只要我不说,没人会知道今天的事情。” 时雨露出温和的笑容,轻轻的撩起乔安娜光洁如雪的下巴。 “我想乔安娜小姐是个聪明人,聪明的女子往往都是格外的惹人喜欢,就算是我也不例外。” 他的话很温柔,也很勾人。 特别是那如蜻蜓点水一般的吻,更是让乔安娜一瞬间就怦然心动,差点妥协。 “我能为你做什么!” 乔安娜鼓起勇气,她仿佛认定了眼前这个青年,就连对方的家底都还没有搞清楚,就恨不得搭上自己的性命为对方付出一切。 “我怎么会让一位这么可爱的小姐为我卖命呢?” 时雨嘴上这么说,眼中却一片冷漠:“森林里有一个可爱的房子,那里关押着一个位毫无权势的王子,乔安娜小姐想当一位漂亮的公主吗?” 他拥抱着乔安娜,让她抬头看着自己,魅惑的双眼蛊惑着这个不懂世事的小姑娘。 “现在,听好。” 眼神空洞的乔安娜点点头。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走到森林的尽头,用这把钥匙打开小木屋的房门。” “把那个人放出来,他是一位英俊的王子,只要你这么做了,他会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至高无上的公主。” “没人可以再嘲笑你,没人可以再唾弃你的母亲,你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和最帅气的王子待在一起。” “是……我会成为公主……我会成为公主……” 时雨拍拍姑娘的肩膀,看着她一点一点走入森林。 时雨笑了笑,正准备离开。 回头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又听了多久的亚尔曼,这个国家至高无上的国王。 “尊贵的国王陛下。”他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给人行礼。 “你对那姑娘做了什么?” 亚尔曼看得清清楚楚,耳朵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亲眼看到一个正常的姑娘,被眼前这个怪物吸引,丧失理智。 美人婉儿一笑,亚尔曼眼中露出震惊。 世间万物,在这个笑容里都失了颜色。 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子拥有着令绝大部分人都倾倒的魅力。 但他是个例外。 能够成为一方国王,又岂是那种被美色随意蛊惑就能改变想法的人。 “怪物。”亚尔曼轻吐两字。 “多谢国王陛下的谬赞。” “你倒是很会顺杆爬。” 亚尔曼拔出身侧的剑,征战多年,剑不离身,早已养成习惯。 他绝对不会容忍这个怪物在自己的国家作威作福,猖狂到了在他的面前去蛊惑他的国民。 “国王陛下,这是干什么?” 美人害怕地后退一步,梨花带泪的样子凄凄惨惨,亚尔曼强忍住心智,不去看那人的脸庞,手拿利剑,击杀而去。 眼看着就要将这怪物的头颅一剑斩下,亚尔曼亲眼看到这个怪物在原地消失了。 接着,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 “国王陛下真是好剑法,可惜了,像我这样的人还不想去死呢。” 亚尔曼转手挥了一剑,这一次青年没有躲,锋利的剑直接穿透了青年的身躯,却没看到一丝半点的血液流出来。 他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东西真的是怪物。 “你是什么?”国王陛下收了剑。 因为杀不死,也不再拥有了想要把他杀掉的想法。 剑身离开,被刺穿的身躯缓缓愈合,时雨面露可惜的,看着身上的洁白礼服。 “可惜了,这么好的衣服。” 亚尔曼再次追问:“你从哪里来就滚到哪里去,我的国家不欢迎你这样的怪物。” 第9章 蓝斯国王陛下 亚尔曼心想,他或许需要请一个传教士,或者是一个能够驱除妖魔邪怪的女巫来。 “你的国家要倒霉了。”时雨不在乎亚尔曼的愤怒,他伸手指着森林的方向,“有个小恶魔,要出来咯。” 亚尔曼愤怒地跑进森林,可他来晚了,乔安娜已经放出了那个被囚禁了十几年的异国质子。 他预感到了不好的事情,转身跑回舞会。 会场上,恐怖的尖叫声在混乱的舞会场上响起。 原来不知是从哪里跑出来的一个青年,杀了门口的护卫,拿着刀,一路上杀了无数毫无反抗的贵族小姐公子。 皇宫里的士兵和骑士赶来的时候,被尼克先生悄悄带进来的两百多名士兵围堵绞杀。 这一刻,整个皇宫里的人都成为了人质。 跌坐在地的唐克儿面色泛白。 他的怀里还有一位瑟瑟发抖的女士,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一把将怀里的女人推倒在地。 “各位!” 姿态高雅的尼克先生,端着酒杯,对在场蹲在地上面容失色的众人发言: “在场的各位只要乖乖听话,我保证大家性命无忧,就当是看一场演出好了。” 尼克先生笑得很高傲,当然忽略掉他眼中的决然,就非常不错了。 身为亚尔曼的左右臂,尼克先生却在众贵族的面前举兵造反。 他生而高贵,野蛮又充满力量,一把掐住人群中慌张的小王子,把他拖到了人群堆里。 “放开我,你这个可恶的家伙!” 无论小王子怎么挣扎,依旧逃脱不了尼克先生宽大有力的手掌。 他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被人拎着脖子悬空,昔日对他百般讨好的人,没有一个在这一时刻为他出头可怜他。 “你怎么敢这样对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尼克笑了,或许他手里的小王子还没有意识到现在的状况。 “亲爱的雷伊,看在你平时可怜听话的份上,一点都不疼的。”他举起了刀,刀尖上的血滴在雷伊的脸上。 “不!” 王后陛下一声惊呼,从高高的尊位上跌下,连滚带爬地来到尼克先生的脚边,恳求道: “他还小,他什么都不懂,求你了,尼克。” “莎莉娜。”尼克一脚将女人踢开,“正因为他还小,我才更应该断绝后患,不是吗?” 莎莉娜满脸绝望,“别!不要这样,尼克。看在我们从小到大的份上,看在你哥哥的份上,放过他行吗?” 尼克轻笑一声。 他和莎莉娜王后是从小长到大的青梅竹马,他们的故事还得追溯到很久以前,他只是一个贫民窟的孩子时候。 莎莉娜同样也是。 但是他们两个结识了年幼的亚尔曼,尼克当时是喜欢莎莉娜的,莎莉娜却选择了亚尔曼,尼克表面上不在意,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备受煎熬。 对了,尼克先生还有一个哥哥。 是为了救莎莉娜,为了护着年幼的莎莉娜,被暴民踩死了。 王后绝望地晕倒在地,尼克先生再次举起了刀,不过这次他没有下手,并不是因为迟疑和同情,而是因为国王携带着身穿白盔甲的骑士抵达了舞会门口。 国王终究是国王,他的到来让成为人质的贵族们一瞬间充满了期盼。 “陛下来了,是陛下来了!” “我们有救了!” 人群中,不免有一些心存侥幸,以为自己可以活着出去的蠢货发出窃喜。 下一秒,那些人就被旁观看戏的谢耀一刀解决了。 “噢。”谢耀故作夸张地凝望着大家,“你们继续,别管我。” 他耐心地擦着刀上的鲜血,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炸开了锅,享受着这场鲜血的盛宴。 他突然发现他对红色情有独钟。 “尼克,放开我的儿子。” 亚尔曼带着白骑士在舞会的大门口站定,热闹的舞会场地已经变成了无数只人埋葬的墓地,这里满是鲜血和惊恐。 尼克丢掉了手上的孩子,将剑对准了亚尔曼。 亚尔曼是真想不明白,尼克为什么会背叛自己。 就算是真正要决斗,他也是个要弄清楚原因的人。 “为了什么?钱、权利、女人。” 尼克笑着挥了挥手,“都不是。” 亚尔曼皱起眉头,他再也想不出什么可以值得令他背叛的理由了。 “那你是为了什么?你可知道你现在所做的这一切都将被判死罪!” “那又怎样?”尼克毫不在乎,“我想要你头顶上的那顶皇冠,你觉得呢?” 威严的国王,再也不能容忍自己朋友的背叛,拔出腰间武器,和尼克厮杀在一起。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在一个武术师傅的教育下成为骑士,一同踏入战场,一起击败敌国,一起凯旋归来。 两人的剑法和攻击方式都是一模一样的,要分强弱,一时间还真有些难。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两个强者厮杀在一起的影子上,却无人看到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男人,悄悄地来到了雷伊的背后,用刀抵住了他的脖子,低语警告:“乱动我就杀了你。” 小王子雷伊颤颤巍巍的咬着嘴唇,被人威胁着站起来,被迫走到众人的视线里。 这一刻,打斗中的亚尔曼注意到了儿子的异状,分神注意间,被尼克击中了腹部,不得不拉开距离结束这场争斗。 “你是谁,放开我的儿子!!!” 面对亚尔曼的呵斥,蓝斯一点都不害怕。 那把生锈的刀,威险的抵在王子白嫩的脖子间,留下一道浅浅的红色血痕,下一秒就像是要割断他的脖子似的。 “你不认识我吗?” 蓝斯那双如同野兽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红色的头发让他看起来更加的恐怖: “我可记得你。是你亲手把我关了起来,也是你,让我过着人兽不如的生活,你忘记我是谁了,可我没有忘记你!” 亚尔曼的记忆回放,他想起来了眼前这个青年是谁。 这期间肯定有什么误会,但是他却没有时间开口解释了。 “放开他,我什么都给你。” 蓝斯笑了,看了一眼晕倒在地的王后说:“你是更在乎你的妻子,还是你的儿子呢?” 亚尔曼心中那一股不好的猜疑准了。 “杀了她,我就放了你的儿子。”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亚尔曼,寸步难行。 杀了他的妻子,来换取他的儿子。 办不到。 “怎么,不敢了?” 整个舞会场都是蓝斯狂妄的笑声,威胁地把刀插进了几豪,疼得雷伊哇哇大叫。 “父亲!父亲救我!” “雷伊……”壮年的国王陛下,从来没有面临过这样难以抉择的问题。 于是双膝跪了下来,摘掉了头顶上的皇冠,双手奉上。 “我认输,放弃权位。放了我的儿子和我的妻儿,我自愿脱离这个国家的一切,从此离开不再踏入国度。” 尼克伸手接过皇冠,对着身后的人笑了笑。 躲在黑暗里的时雨注视着这一切。 他的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因为各种各样的怨恨和仇恨,人类心理底的复杂情绪,都让他吃了个饱。 啪嗒…… 皇冠被扔在地上,一只脚狠狠地踩在上面。 被奉为荣耀和尊权的王冠,这一刻变成了一堆连破铜烂铁都还不如的垃圾。 镶嵌在上面的宝石,因为扭曲和压力一颗一颗的掉落,滚在四周。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不会卷土重来呢?” 尼克的话,让愤怒的亚尔曼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人,“我已经承诺过了。” “你的承诺没有任何信用可言。” 他眼神示意,两个士兵走来压住了亚尔曼,尼克亲手抬起剑,挑断了他的一只脚筋。 亚尔曼死死的咬住牙齿,痛苦和愤怒未曾露出一声。 他无声屈辱的看着身后的白骑士,这些专门用来保护皇家的士兵这一刻却倒戈了。 他们一动不动的任由着自己的主人被欺辱,毫无反应。 “好了,把他一家都扔出去吧。” 尼克一声令下,被废的国王和晕倒的王后以及吓得失去语言的王子,被人提着拎了出去。 “从现在开始。”尼克先生对着在座的每一个人发言威胁道:“你们只是参加了一场舞会,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这位才是真正的国王陛下。” 尼克先生行大礼:“见过蓝斯国王陛下!” 谢耀也跟着行礼:“臣见过国王陛下!” 陆陆续续,那些短暂惊心,吓得腿软的贵族们也跟着跪下行礼。 他们知道,凡是那些没有妥协,没有选择投靠方向的人,都将不能活着离开这个宫殿一步。 乔安娜和她的母亲就是人群中的一位,她瑟瑟发抖地搀扶着母亲跪下,脸色白的像个幽灵。 她觉得她以后恐怕再也不敢参加什么舞会了。 会议散开,她正准备跟着母亲离开,刚刚被封为国王的男人开了口:“乔安娜·库里斯留下,她将是我的王后。” 犹如一道惊雷,乔安娜一动不动的被士兵带走,她的母亲呆在了原地,还不来得及反应,就晕了过去。 …………………… 乐斯特王国在这天夜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短短的一个深夜,生活在国都里的人民,第二天早晨迎接的便是另一位新的国王登基。 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有时间去探讨这其中的奥妙和惊恐,街道上所有的旗子都变成了深红色的锦旗,迎风飘扬的旌旗上,用丝线绣着一只飞马的标志。 他们的新国王叫蓝斯,曾经是哆帕达国家的王子。 这个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飞到邻国去。 邻国的国王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那是既高兴又感到难以置信。 因为那个他挂念在心里,几乎成为他这辈子愧疚的孩子成为了乐斯特的国王。 一位君主的选拔是多么的困难,他是知道的,何况还是别国的王子。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儿子凭借的一定不是光明磊落的手段。 可那又怎样,再怎么样那终究是他的孩子。 彻夜,来自哆帕达的史官上路了。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会在一个月后抵达乐斯特国。 哆帕达王宫的寝宫里,十八岁左右的西里夫被母亲匆匆召见。 他还是一头雾水,毕竟母亲从来不会这样慌慌张张的,大半夜派人将他叫醒连夜进宫。 母亲的寝宫里灯火嘹亮,他跟着仆人的指引来到了母亲的卧室。 安月看到儿子过来,布满皱纹的眼角,带着刚刚哭过的泪痕。 她抓住儿子的双手,眼神细碎,目光哀悼:“西里夫,我们有你哥哥的消息了。” 西里夫表情一愣,“他还好吗?” 纵然从出生到长大,西里夫只听过哥哥的名字,却从未见过,西里夫对那个所谓的哥哥还是充满了好奇。 在他很年幼的时候,母亲就告诉他,当年国家战败,父皇和母亲不得已,才将哥哥送入敌国成为人质。 他们也很愧疚,可是面对那样一个庞大的国家,如同蚂蚁和象般的差距,让狭小的哆帕达毫无反抗之力。 “你哥哥他现在是乐斯特的君主。” 安月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作为一个母亲,她无法想象自己的儿子在那个陌生的国土吃了多少苦。 哆帕达一直是一个和谐的国家。 人民崇尚和平,国民教育也相当的高尚,可是这是一个弱小的国家,弱小就注定了他们不能谈天说地,追求自由。 作为政治战火上的牺牲品,他们的大儿子,就是一个很好的牺牲代表。 “哥哥他成了乐斯特的君主!” 西里夫感到难以置信,他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在做梦,一定是母亲思念成疾说出来骗他的。 “母后,消息可靠吗?” “这是你父王告诉我的。” 西里夫无言以对。 他比母亲理智些,怀疑这是一场阴谋:“这只是一个传闻而已,母亲,是不是真的还在考察?万一这是敌国散布出来的谣言,对我们没有一点好处。” 一个弱小的国家,走一步得看十步,稍有不慎就会引来灭顶之灾。 “我也只是担忧,这么晚把你叫醒,真是抱歉。” “没事的母亲,想念哥哥很正常,我也希望哥哥能够早点脱离苦海,回道哆帕达。” 他并不像其他国家的王子那样,为了争夺继承权,对自己的哥哥充满恨意,在国民优先的哆帕达,只有得到国民认可的王子才能继承王位。 继承王位就代表这是责任,正处于青年的西里夫,可不想这么早早的步入政治的殿堂,只希望可以多玩一些时间,当个无忧无虑的王子。 第10章 来自落魄王子的怨气 遥远的风将皇宫里焚烧的烟雾吹散开来,人们一整天都能闻到那股烧焦的味道。 这是皇宫里,新上任的国王陛下在摧毁前任国王留下的东西。 有每一代君主的肖像,有那些他不喜欢的锦缎窗帘,家居陶瓷瓶,通通都在这场大火中埋没。 作为帮凶的尼克公爵大人,他成为了这个国家话语权第二的人,没有哪个贵族敢挑战他的权威。 在此之下,手段以恐怖出名的特尔公爵,才是百姓们真正害怕的存在。 这位出门总是戴着面具的公爵,将每一个反对他的贵族斩于脚下,鲜血在那一天染红了马特迦罗的整条街。 昔日繁荣的米奥杰庄园残破凋零,特尔公爵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是他没有住进米奥杰庄园。 他不了解自己的出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喜不喜欢自己。 从小在外人的嘴里,他听到的都是被贬低的污言秽语。 于是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的母亲是个低贱的下女,勾引了父亲,才有了他。 直到这一天,他在米奥杰庄园的书房夹层里,翻到了一个铁皮盒子。 铁皮盒子看起来有非常久的年份了,他用力掰开了生锈的锁,看到了里面被精心放存的信封。 信封像日记一样记录着,落款是他的父亲,肯特·米奥杰的笔记。 他越看便越激动。 因为信中,概括了他的出身,概括了他的身份。 他根本不是什么私生子,更不是下贱之女诞生的孩子。 他那个素未谋面的母亲是位公主,一个遥远大海另一端东方古国公主。 她的身份贵重,一点都不比多拉西斯差。 可是时雨为什么要欺骗他? 时雨告诉他。 他是一个下贱婢女的孩子,母亲勾引了他的父亲,躲在阴暗的房间里,生下了肮脏的他。 那一刻,谢耀非常的绝望。 他深深的为自己的血脉感到自卑,一直信以为真。 如果不是今天来到了这个书房,他或许一辈子都会被欺骗,在这谎言之中愧疚一辈子。 他将信放回到盒子里,拿在手上放进口袋,面色沉沉的离开了书房。 时雨在花园里晒着太阳,他不喜欢浪费体力的行为。 谢耀喜欢到处闲逛,他却不喜欢,让仆人搬来椅子和茶几,就在阳光下享受着日光浴。 忽然他感觉头顶上的阳光被什么遮挡了,眯起眼睛,面色沉沉的谢耀正好挡住了他享受阳光的视线。 “怎么了?” “为什么要骗我?” 时雨歪了歪脑袋,“我骗你什么了?” 谢耀紧拽地双手努力的克制住自己的脾气。 他不愿意对眼前的人大声怒吼,可同样讨厌被自己喜爱的人欺骗的感觉。 “我的母亲是谁?” “一个下贱的婢女。” “这是真的吗?” 时雨漫不经心的目光认真起来。 他打量着表情阴沉沉的谢耀,或许他在房间里找到了什么东西,又恰巧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不再相信他的谎言了。 “既然都已经知道了,还来问我做什么。”他毫不在乎的回答,根本没有考虑过谢耀的感受。 “为什么要骗我?” “骗你还需要借口吗?” 时雨说话总是那么让人心疼,他仿佛永远体会不到被欺骗之后的痛苦,心像石头一样冰冷。 “我尊重你,仰慕你,一直把你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时雨挑着眉,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很感激你当初在医院救了我,如果没有你的帮助,也许我现在早就死了。” “我成了特尔公爵,成了国王陛下最重要的臣民,有了荣华富贵有了权利,可我最想要的只是……仅仅只是你啊!” 那沆瀣一气的宣誓,将压抑了很久的心里话,在这一刻坦露出来。 他知道袒露心里的话,面对的无非是两种结局,被嘲讽,被拒绝。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想隐藏着心里的想法。 痛苦的看着对方,他想要靠近啊,而不是望梅止渴的观望。 时雨的确被他那灌顶的宣誓吓得一激灵,喜欢就喜欢呗,说这么大声干嘛。 他这只老怪物可不像年轻人那样有活力。 “喜欢我,我知道了。” 没有拒绝,没有嘲讽。 谢耀惶恐的看着他,不明白自己这样又算什么。 “我喜欢你。” “我知道了。” 他抠着手指,小时候被人欺负了时,也曾这样躲在角落里抠着手指缓解心里的难受。 “你能不能不要每天晚上跟陌生男人出去……” 他忍受不了心爱之人身上那股属于别人的气息。 不管怎样都忍受不了,只能低声下气的去恳求,卑微到连灵魂都在颤抖。 “你这是在求我吗?” “是。”他跪了下来,跪在青年脚边,“我求你。” 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一生下来就受尽了无尽的嘲讽和痛苦。 他应该在孤单中死去,应该被世人遗忘,连墓碑都不存在。 是眼前这个人将他从淤泥里拖了出来。 他自由了。 拥有了想法。 拥有了想要得到的一切,可是这一刻他才发现,他心底的那一股子空洞,是填不满的。 “那行呀。”时雨抬手在他毛茸茸的头上摸了一把,宠溺的笑了笑:“我答应你。” 原来这个怪物也不是想象中的那般无情。 至少现在这一刻,他的心还算善良。 之后的这一个月,青年真的没有出去闲逛,他乖乖的待在特尔庄园,看看书画画,在花园里逛逛。 谢耀记得他讨厌鲜花,要不是时雨阻止了,他差点把庄园里的所有花草都拔了。 “我也不是讨厌鲜花,只要不出现在我房间里就好了。” 后来,谢耀并不再让人在他的房间里放鲜花。 某天夜里。 谢耀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青年,好奇的探问:“你为什么会讨厌鲜花?” 时雨闭着眼睛细细回想,因为记忆太多,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讨厌鲜花,就像天生就排斥一样。 “我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我死的那天,山上开满了花……” 时雨是个怪物,但他并非天生就是怪物。 他活着的时候是个人。 但他对于活着时的那段记忆已经没有了,并不是别人抹去了他的记忆,而是他自己选择去遗忘。 他记得自己死前的那一天,漫山遍野的花朵齐齐绽放,那里成为了他的墓地。 花。 漫山遍野的花。 被鲜血染红的花。 死后,他的灵魂一直徘徊。 不知道历经了多少年,沉睡在那片山底的深幽处,被一群怪物看守,离不开,逃不走。 岁月如梭,当人类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和更替时。 他依旧被封印在那地底。 一次地震,他逃了出来,用尽了无数手段,无数方法,才摆脱了吞噬者的追逐。 “我好冷……” 谢耀赶紧把浑身冰冷的人抱进怀里,他很后悔,自己不应该去提这个话题。 时雨的脸很白,他好像陷入到了什么恐怖的回忆里,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寒冷。 谢耀又去搬了一床被子,两人紧紧相拥,靠着身体的温度不断的支撑着。 混乱的大洗劫结束以后,新上任的国王开始处理北方的灾情。 关于马特迦罗的无头悬案,正是需要人去治理的时候。 谢耀处理完了米奥杰庄园的事情,便开始接手马特迦罗的悬案。 新上任的管家特尔瑞是年轻有为的青年,梳着一头大背头,穿着裁剪得体的燕尾服,把刚刚从警卫处拿来的资料送到书房。 从来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的谢耀,面对许多新鲜的词汇,许多令人无法理解的案情,开始了彻夜的钻研。 成为一方贵族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轻松。 权利并代表着责任,如今他取代了多拉西斯,成为了附近几个地方的领主。 公爵的权力可比伯爵大多了,管的事情也非常的广阔。 这让他忙得晕头转向,抽不开空。 等他忙了一个下午,终于将所有受害者的资料一一规划整理好时,叫来管家,询问时雨在哪。 特尔瑞眉头一皱:“大人,时先生已经有很多天没回来过了。” 那位美丽气质不凡的时先生,特尔瑞有幸见过几次。 不得不说,就连他都会为对方的每一个呼吸,每一个笑容而倾倒。 可惜,也只仅仅见过几次,交集不多,就算在庄园里当了管家,他也很少见到那位神秘的先生。 听庄园里的女仆说,时先生和大人的关系很特别。 真是令人妒忌的关系。 “什么时候没回来的?” 谢耀很紧张,面对时雨的事情,比他手里的案子还要紧张,“所有人都没见过吗?” “那倒不是。” 特尔瑞习惯了自家大人紧张的样子,凡是和时先生有关的,他家大人都会很紧张。 “时先生有时候会去花园,庄园中的仆人也会看见他,只是很少在家里过夜,大人无需担心。” 也许他后面这句话根本就不需要说,说完之后大人的脸色更难看了,就像抹了炭一样。 话说另一边,一直没有回到庄园的时雨,不过是在吸收更加美味的怨气。 来自落魄的小王子,雷伊。 这个年仅八九岁的孩子,充分的体会到了从云端跌入到泥潭的整个过程。 他的父亲亚尔曼,成为了一个在贫民窟里一瘸一拐的瘸子。 他们居住在远离国都的偏远小镇,这里消息封闭,没有人认识他们一家。 这里甚至不知道国都发生的一切动荡。 羊胡子小镇牧羊人居多,漫山遍野都是羊群啃食着草皮田园画面。 环境恶劣,前一秒阳光明媚,下一秒头顶上就会出现乌云密布。 远处是高入云霄的大山,近处是一滩烂泥的恶臭小村路。 泥巴里到处都是动物的排泄粪便,臭烘烘的。 白天就臭的让人无法呼吸,更何况是暴雨之后的夜晚。 雷伊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寒冷夜里中前行,他抖着胳膊,白着脸,脸上失去了童真,多了一丝镇定。 可他毕竟只是一个小孩,手上紧抓的药包是从远处的药店买的。 母亲生病了。 父亲要留下来在家里照顾母亲。 他必须沿途走上半个小时的路,拿着钱跑到远处的小药房买药,在暴雨的夜色里赶回家。 远处的草丛上,矮矮的房子里透着温暖的光源。 雷伊羡慕的看着那透过窗户照耀出来的温馨一家,想起了在皇宫时的自己。 那时候他不懂得什么是饥饿,不懂得什么是贫穷,不知道疾病可以夺走人的性命,拥有的都是至高无上的权利和享受关爱。 虽然年幼,可他知道,他已经回不去了。 他的父亲不再是这个国家的国王,被人赶下了台的他们,如同过街老鼠一样,不敢出现在繁荣的城市。 远远的,坑坑洼洼的泥路尽头,一个模糊的人影打着伞在等候。 雷伊一下子红了眼,加快了脚步奔跑过去,“父亲!” 他一把扑到男人怀里,两人身上都是湿漉漉的,但雷伊怀里的药包却干干净净的。 “走吧,回家。”男人牵起儿子的手。 “母亲还好吗?” “还在睡觉,你冷吗?”男人把外套脱下来,盖在雷伊的肩膀上。 小家伙感受着父亲身上的温度,嘴角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 却不知,黑夜之中的人,根本不是他的父亲。 时雨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以前的他对这样的事情是不管不顾的,见到孤夜里的雷伊时,他那可怜的背影让时雨有些动容。 “父亲,你怎么出来了?”雷伊抬起湿漉漉的脸颊,探问:“父亲出来了,母亲万一醒了怎么办了?” 时雨低头不语,眼里是化不开的夜色。 两人不远处就是亮着暖光的小屋,时雨带着雷伊走到院子的篱笆外,松开了手。 “到家了。” “父亲不和我一起回去吗?”雷伊疑惑不解,回头身旁早已没有了父亲的影子。 他吓的呆住,院门打开的声音在雨夜里清晰可见。 “你在外面发什么呆?”亚尔曼的声音唤回了雷伊举足不前的步子,也让他回了神。 “父亲!”雷伊想扑到父亲怀里。 可惜,面色严肃的亚尔曼让雷伊一阵恍惚,心里的勇敢化作硝烟散尽,所剩无几。 “药?” “在这。”雷伊把保护好的药包递给父亲。 亚尔曼没注意到儿子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让雷伊进屋,关上门,把寒冷的夜雨隔绝在屋外。 屋里的温度比外面温暖,雷伊换掉衣服后,跑去厨房看到父亲在给母亲熬药。 第11章 你想复仇吗 药是苦的,雷伊的母亲每次都喝不完。 剩余的,在夜里凉了就不能喝了。 雷伊被父亲赶去偏院小屋睡觉,隔着一堵薄墙,也能听到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 每晚都是如此。 雷伊用被子盖在头上,天真的以为可以这样隔绝母亲痛苦的哀嚎。 他傻傻的做法,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受。 深夜,床边忽然显现出了一个人影,是时雨。 来自雷伊心里的怨恨和痛苦,让时雨无法抗拒被吸引过来,他吃饱怨气后,才开口。 “雷伊。” 小雷伊一阵哆嗦,探出头来,害怕的看着他。 这是个可怕的人。 雷伊打心底的害怕眼前的人,那一晚的话语,印证了他的悲剧开始。 他恨,恨特尔公爵,恨蓝斯,恨尼克。 因为这些人,才毁了他的生活。 “你不喜欢我了吗?”时雨好整以暇的来到床边,看着他。 “我恨你。”雷伊目光如炬,话里带着天真的恨意:“你是特尔的手下,他害的父亲和母亲变成平民,你也是坏人!” 如同奔涌的泉水,隐藏在汹涌泉水中的怨恨,化作泪珠一颗一颗的滑落。 幸福的小王子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有这么痛苦的一天,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抛弃了他,他不再快乐,不再幸福。 来自一个孩子的怨恨,味道不太一样。 时雨尝遍过很多人的恨,有刺辣如火的,有寒苦酸涩的,更有平淡无奇的。 但这次的味道不太一样。 淡淡的甜,淡淡的香,回味的时候,让他有种想要落泪的感觉。 “那你想要复仇吗?”时雨看着他,深情的黑色眸子里带着引诱。 年幼的孩子本应该是最经不起考验的,可是弱小的雷伊却抵抗住了来自恶魔的诱惑。 “我的确想要复仇,但是我会长大,长大以后我会夺回属于我的东西。我才不会靠你,我父亲说过,你是个怪物!就是你把我们害成这样的!” 时雨收回了手,小孩的话并没有让他伤心。 只是那颗在孩子胸膛中跳动的红色心脏,格外的吸引人,让他垂涎。 “你很勇敢,你会成为厉害的王子的。” 话落,雷伊怔怔地看着时雨,在自己面前化为一只只银白色蝴蝶。 最后,连银色的蝴蝶也化作点点星光消散。 ………… 暴风雨来临,马特迦罗在狂风乱雨中陷入黑夜的沉寂。 最东边的茂密森林里,一束点点的星光逐渐往黑暗中消失而去。 一直从家里跟随而来的艾露尔悄悄地放低步伐,害怕脚步声被前面的人发现。 她喜欢多拉西斯。 喜欢的不单单只是那个曾经辉煌的多拉西斯,如今他落魄了,艾露儿依旧喜欢着他。 光亮走进了黑夜中,艾露儿紧紧跟随。 狂风暴雨很好地遮挡住了两人的脚步声,以至于她大胆的多跨了几步,躲到人影的后方。 一棵大树遮挡住了艾露儿的影子,她透过密集的大雨,看到多拉西斯进了山洞。 艾露儿不敢进去,所有人都以为多拉西斯死了,是艾露儿在尸体横野的荒野中救了他。 可惜,多拉西斯虽然失去了曾经的高傲,也羞耻于自己被一个低贱的普通女孩所救。 没有一句感谢,没有一个好脸色,伤好之后从艾露儿家里翻墙而越逃。 艾露儿很伤心,她并不是看上了多拉西斯的钱。 她只想证明给多拉西斯看。 不管现在的多拉西斯有多穷,有多么的不堪,她也不会嫌弃的。 山洞里传来痛苦的嘶吼,就像夜晚中有怪兽在咆哮,在外面的艾露儿吓了一跳。 没过多久,他看到一瘸一拐地多拉西斯又走进了黑夜里。 这一次,他的手上没有照亮的火把,大雨把他浇得像个落汤鸡,可怜的迈着一瘸一拐的步伐走过,并未发现躲在旁边的艾露儿。 艾露儿很好奇山洞里有什么。 为什么每天她都会看到多拉西斯偷偷趁着夜色跑上来。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已经跟踪了好几次,但这一次她决定踏进去看个究竟。 等人已消失在了下山的路边,鼓足勇气得艾露儿踏足进了洞穴之中。 阴暗潮湿的洞穴并不好找。 她穿着三厘米的增高鞋,踩在长满青苔的怪石子上,脚下是沙沙声,又打滑,不好走。 呼呼的风把她往洞里吹,艾露儿看到远处有一点点光亮,加快了脚步,于是映入眼帘的是她这辈子都无法去形容的场景。 偌大的空旷平台里,这里看着明显是一个祭坛。 古老又感到恐怖的红色血迹围绕的祭台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咒,就像在召唤一个无法理解的东西。 鲜红的血迹,祭台上恐怖的动物尸骨,以及血迹一滴一滴的蔓延至艾露儿的脚下,最后消失在了出口。 她终于明白,多拉西斯为何一瘸一拐。 这分明就是用得多拉西斯自己脚上的血。 难道他每天都在这里划伤自己,进行这个古怪的祭奠吗? 神经敏锐的艾露儿,只觉得浑身冰凉,她并未看到祭台上一点一点点聚拢的黑色能量在悄悄向她靠近。 黑色的光点逐渐变大笼罩着整个平台,没有注意到的艾露儿,被庞大的黑色光点瞬间包围。 她的表情变得很恐惧、挣扎、无声的尖叫、萎缩着瞳孔…… 最后,黑色的气体钻进了她的身体里,一下子抽走了她的全部力气。 没过多久,她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人操纵着,不灵活的向出口走去。 艾露儿的姿态很怪,她好像不太适应人类的姿态,走几步就沿着墙壁爬行,慢慢的,慢慢的。 她模仿的越来越像一个人类,直到出了洞口已经完全看不出什么破绽了。 “嘿嘿……”艾露儿发出诡异的笑声,消失在了黑夜的尽头。 第12章 被迫成长的王子 时雨在黑夜中醒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暴雨之外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但他的眼神一直凝视着远方,有什么东西来到这个世界了。 而且他可能还很熟悉。 发现床边空了,谢耀惊醒,然后就看到了站在窗边的人,松了口气道:“时雨,天还没亮呢,怎么了?” “你睡吧,没事。” 他的目光看起来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你的表情不太好,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暴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谢耀爬起床也来到窗边,窗子外的大雨很大,让他们看不清楚远方的风景,一片乌压压的铺天盖地。 “你怕打雷吗?”谢耀以为他怕打雷。 时雨摇头,他怎么会怕打雷了。 无尽的黑色大雨蔓延,正适合吞噬者降临。 他们虽然没办法伤害人类,但有一点是时雨办不到的,吞噬者可以控制人类。 他觉得冷,一点一点的靠到谢耀的怀里。 “你身上真暖和。” “傻瓜。”谢耀忍不住笑了,“我还活着当然暖和,这世上只要是活着的动物,哪有人不是暖和的?” 跳动的心脏散发着温暖的热量,时雨很羡慕,他曾经也有一颗会跳动会发热的心脏。 他把心脏弄丢了…… 时光如梭,转眼间,马特迦罗在特尔公爵的治理下,变得越发的森严。 上任一年的国王陛下,和王后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任公主。 举国欢庆的日子里,这位公主的诞生,让这个苦不堪言的国家暂时摆脱了痛苦。 为了庆祝公主的诞生,这一年里,平民百姓可以减去一年的税收。 对于普通的农耕家庭来说,是最值得高兴的。 人们开始称赞这位没有长大的小公主为“祥”,名为彩祥公主,当然这只是个封号,他真正的名字叫做蓝月。 父亲是哆帕达的王子,蓝斯。 母亲是一介平民,名叫乔安娜·库里斯。 小公主的长相随了母亲,黑色的头发,眼睛随了父亲,是璀璨的金色。 与此同时,远在穷乡僻壤,过着艰辛生活的雷伊,在葬礼上送走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年轻的时候是个乞丐,生在贫穷之地,最快乐的时光是嫁给了父亲。 享受了十几年的华贵生活,却又遭到了政变,又变成了刚出生时候的一贫如洗。 母亲并不像小时候那样能够吃苦日子。 刚离开皇宫的第一天就因为风寒而吃了很多药,后来因为母亲郁郁寡欢,脸上总是见不着笑容,病情一天天恶劣,熬了一年,雷伊送走了母亲。 他看着父亲在山坡的胡杨树下把母亲葬下,在母亲的墓碑旁种上了许多漂亮的白色迎宾花。 迎宾花的花语是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他们的花瓣尖尖上带着一点点的蓝色,雷伊也很喜欢这种花,他记得母亲的后院里常常种着漂亮的迎宾花。 他们在夏天被风吹起的时候,就像漫天的飘雪,纷纷扬扬而下很美丽。 可惜这一切终究是看不到了。 “父亲……”他控制不住眼角的泪水,父亲看了他一眼,往回走,“回去了。” 雷伊看着父亲从不弯曲的脊背,这一刻他并不明白,父亲是伤心还是不伤心。 外界传闻是父亲追的母亲,他们非常相爱,就连雷伊也搞不明白,这一切是真的还是假的。 母亲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她喜欢花,喜欢待在院子里喝下午茶,从不过问父亲的事情。 雷伊还记得母亲温暖的怀抱,现在想想都那么的遥远。 他跟上父亲的步伐一路回了家。 看到父亲坐在门边,手上的刀既锋利又让他感到害怕。 那是父亲从皇宫里带出来的唯一一件贴身物品。 他小心翼翼地在不远处站着,脸上的泪水还未干涸。 他看着父亲削着木棍,一下又一下,手掌上厚厚的茧子,密布了各种各样的刀疤。 “父亲……”在这沉闷的环境里,痛失母亲的孩子呼唤着父亲。 男人终于抬起了头,他看向了自己的孩子说:“雷伊,我送你去马特迦罗的寄宿学校。” 轰隆一声,闷热的夏天,一道惊雷在头顶响起。 这道雷也砸在了雷伊的心里,仿佛看到了父亲要抛弃自己的前兆。 母亲刚死,父亲就想把他抛进寄宿学校中。 寄宿学校是什么地方,那里和监狱没有区别。 一间房间里住着二十几个孩子。 他们调皮,没有规矩没有教养,都是贫穷或者被家族抛弃的私生子寄居的场所。 他们要学习无聊的知识,还要被所谓的先生女士们管教。 雷伊在皇宫的时候就听贵族说起过寄宿学校的恐怖,他怎会愿意去那个地方? “不要父亲,不要送我去寄宿学校,我可以学活,我可以找活干,求你了,让我去放羊都行,不要把我送走……” 他恳求着,可怜的站在男人的身旁,换来的却是自己父亲冷冷的目光和指责。 “我们已经没有积蓄了。” 亚尔曼说的很无力。 他也没有办法,他所有的积蓄都拿来给妻子治病了,现在他根本没有钱去养活自己的儿子。 寄宿学校可以花费很低的价钱,还可以让自己的孩子在那里长大,就算那里环境很恶劣,这也是一个不错的考验。 “你必须去。” “可是那个地方很恐怖,父亲,我在那里会被人欺负的……” “你是个男子汉,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还怎么成为一个王子?”亚尔曼笑得很沧桑,他是第一次对自己的孩子说。 曾经没有辉煌的时候没有说,偏偏是在落魄的时候开始教育。 他不是不爱自己的儿子,只是这份爱当看到妻子离开以后,他想起了黑夜中妻子的嘱咐和死前的遗嘱。 这是他们唯一的儿子。 妻子这辈子最挂念的就是儿子,不管怎样,他都要让儿子活下去。 暴风雨下的很大,天还未亮,马车就已经停靠在了篱笆外。 是亚尔曼嘱咐的车夫,他是来带雷伊走的。 寄宿学校还派了个人专门来接人,哭闹的雷伊被父亲抱上了马车。 雷伊死活不肯走,亚尔曼回到屋子里拿来一根麻绳,把雷伊的双脚双手绑住,盖上车帘,跳下马车后,站在门口看着车子渐行渐远。 马车上的灯光消失在了拐角,但他依然可以在寒冷的暴风雨中,听到儿子痛苦的呜呜声。 你得成长。 风摧残过的树苗才会长的茁壮坚韧。 而他的路也开始了。 亚尔曼,乐斯特帝国第二十一代君主。 他怎会让自己的国家在自己的这一代被毁掉,这样他还有何颜面去见早已逝去的祖先。 第13章 我不恨他 车夫和寄宿学校的先生在黑夜中交换了一个眼色,趁着哭累了的雷伊睡着之后,把他身上值钱的东西统统偷走。 天还未亮,驱赶着马车便来到了拍卖行。 也许亚尔曼到死都不会想到,他的儿子被不值得信任的车夫和寄宿学校的先生当成奴隶给卖了。 马车在拍卖行门口停下,车夫有些战战兢兢,说话却没有避讳车里的孩子。 “他长得太好认了,这样的容貌很容易引出麻烦,要是被那个男人知道我们把他的儿子当奴隶卖了,他会杀了我们的。” 另一个男人却不以为然,“我有办法。” 车夫诧异:“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毁了他这张脸,谁还知道他是谁?” 脚步声靠近马车,雷伊看着那两个丧尽天良的畜生,看着一点点逼近的刀刃,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晕死过去。 ………… “你醒了?” 少年睁开了眼睛,他的额头上密布着汗水,除了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他的脸上密布着许多错综复杂的刀疤,看着就像一条条蜈蚣,毁了他的整张脸。 真的是很丑。 “我看你睡着的时候很可怕的样子,做噩梦了吗?”女孩笑了笑,她也是特尔公爵庄园的仆人。 他们刚好在一个花园做事,女孩叫万达里,意思是不会哭的星辰。 “什么时间了?” 两人坐在花园斜坡的草坪上,太阳西斜,他们一天的工作也到此结束。 “大概要到晚饭点了,收拾收拾去食堂吧。” “嗯。”雷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跟在万达里的身后走去食堂。 他是这个庄园里容貌最丑的仆人,幸好庄园太大,什么仆人都需要,没人在乎他的长相,干着最低贱的活儿。 他忍受了所有的谩骂和痛苦,也受了所有的不甘和心酸,终于来到了特尔庄园的城堡,在这里生活就是几年。 每一次睡着他都会被噩梦折磨醒,就会让他想起自己被父亲送走时那一段可怕的阴影。 食堂里的伙食很简陋,一人一个干撇撇的粗面包,一杯水果汁,如果有多余的还能够拿到一颗鸡蛋。 万达里带着雷伊在角落的位置上坐下就餐,她想起了什么笑,弯了眉眼对身边的少年说。 “今天早上我帮一个上等女仆端花的时,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万达里已经习惯了雷伊的沉默,自顾自的说:“我看到了庄园中那个传说中的美人。” 羞涩姑娘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点粉红。 “他真的好帅气好漂亮,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看的人,难怪公爵把他藏在城堡里,不让他出去,这样的美人出去了,不知道会获得多少人的芳心……” 雷伊对于这一切都不感兴趣,因为他早就知道那个所谓的美人就是时雨。 他们不止一次见过面,几乎每一天的晚上他们都会见面。 就像现在,吃完了晚餐,和万达里告别,回到属于自己那个坐落在楼梯角落储物间的房间。 推开门刚进去,狭小的储藏室里,只能容纳一张床,而他的床上正躺着一个美人,时雨。 习以为常的雷伊关上了门,冷言道:“你有来我这里做什么?” 美人睁开了眼睛,岁月没有在他的脸上落下一道皱痕,他依旧美丽。 “你父亲被抓了。” 这句话并没有让雷伊有丝毫的表情变化,只是父亲这两个字,让他久远的记忆慢慢浮现。 “噢。” 他换下肮脏的工作服,拿着换洗的衣服去了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像乐章一样,响彻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时雨却听到水池中夹杂着压抑的啜泣声。 真是一个爱逞强的孩子。 等雷伊洗完了澡出来,床边的柜台上多了一个盛在盘子里的蛋糕。 盘子下压着一张纸条,优美的字体写着生日快乐。 雷伊的目光有些触动,因为今天正好是他的生日。 他想起来自己自离开皇宫以后就再也没有过过生日。 但他千疮百孔的心,早已经不会因为这种小小的恩惠而感到感动。 如果你从小就失去了期盼,生活像一潭死水,这种意外的安慰就像烟火中消散的烟花,可有可无。 剩余的时间不多了。 时雨能够感受到,时间快速从身体里流失,这个世界能够让他维持的怨恨,变得格外的稀薄。 而且还有一个威胁。 处理完资料回来的谢耀正巧在走廊上碰到了时雨,他已不复当年,脸上有了些许皱纹,双眼浑浊,鬓角长了白发,步伐却变得稳重。 他给了时雨一个拥抱,说:“你去哪呢?” “花园里逛逛。” “后天有个舞会,能陪我一起参加吗?” 时雨看着他,来自谢耀身上的爱和怨恨都变得稀薄。 这样的力量没办法维持,他需要去下一个世界,寻找合适的目标,不然就会被吞噬者找到。 “我想我该走了。” 谢耀没有听明白他的话,以为他是要去其他的地方玩。 “哦,去哪里?我给你准备马车。” 美人笑的时候像三月的花开,甜甜的,一下子万物失色,唯有那笑容甜美至心。 “谢耀,我是说我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变了许多,对人类复杂的感情,对他们生活的方式都有了一些了解。 谢耀放在门把上的手顿住,两人就这样傻傻的杵在门口,不进不出。 “你要离开这个世界?” 谢耀的眼神里满是不相信的,语气逐渐慌乱:“我……我可以再付出更多的寿命!求你别走!” “在付出寿命,你就活不到五十多岁了。”时雨从他的身上拿走了很多时间,他不是一个贪心的怪物,对待自己的目标还算宽容。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这点时间。如果你不在,活再久对我来说都是折磨!” 时雨摇了摇头,“你累了,好好去休息。” 美人蛊惑的瞳孔传达着一丝安慰的气息,惊恐的人逐渐变得安静,一改刚才的紧张和慌乱,平淡无奇的推开了门,又关上了门。 时雨站在门口,他催眠了谢耀。 当他看到黎明的太阳,将忘记与自己有关的一切。 艾露儿死了,死在了自己最爱的人手里,多拉西斯杀了她。 手拿着沾满鲜血刀刃的多拉西斯把心脏献给了面前的恶魔。 他跪在地上,忏悔自己的罪恶,祈求得到恶魔的原谅,放过那个无辜女孩的灵魂。 间卿接纳了这颗心脏,它跳动着,即使离开了主人的身躯,也依旧跳动着。 血液顺着指缝流下,他把心脏珍贵的放进自己珍藏的身体里,从自己的心脏里掏出一个散发着蓝色光亮的光圈。 “她很爱你。” 间卿还记得自己刚刚被召唤出来,想要夺取那个女孩的身躯之时,她的灵魂在奋力反抗,强烈的反抗意识让间卿差点就失败了。 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团散发着凉意的蓝色光圈,他跳跃在多拉西斯布满鲜血的手掌上,凉凉的,没有温度。 “艾露儿……” 他轻轻的呼唤着,呼唤着这个为自己付出生命的可怜女孩,“对不起,如果有来世,换我来追你……” 光圈跳动,似乎听到了多拉西斯的话语,一点点升高,在漆黑的夜风里,化作无数的星光消散在夜空之下。 被恶魔控制的人类躯体会魔化,变成在黑夜中食人的怪物。 多拉西斯不得不亲手了结了艾露儿的生命,他不想看到女孩变成怪物。 “可真可怜,被那家伙玩的团团转,既然对他没有一点恨意。”间卿笑着打量他,“你恨他吗?” 多拉西斯沉默。 他对时雨的爱意从未减少。 只是那高攀不起的爱,对他来说如同遥远的黎明之塔,没有翅膀的他如何飞得上去? 在他最阴暗最痛苦的时光里,是艾露儿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不善于感谢,不善于相处的多拉西斯,曾经别扭的伤害了姑娘一次又一次。 他逐渐喜欢上的那个姑娘,喜欢上得艾露儿,可当他发现自己这份喜欢时,生活又和他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呵呵……”多拉西斯发出一声冷笑,“不恨……” 他知道自己罪有应得。 如果以前的自己能够善待谢耀,善待父亲的另一个孩子,他的结局未必不比现在好。 落到如今这般田地,贵族的高贵,血统的荣耀,现在在他眼里都比不上艾露儿的性命。 间卿摇了摇头,只感叹又是一个被怪物的美色吸引的废物。 不过他这趟没白跑,终究是拿到了一颗心脏。 夜风吹拂,多拉西斯抬起头的时候,面前的人已经不见了。 他见识过那个人的恐怖,对于他来无影去无踪的行为,没有丝毫惊讶。 第14章 结局(新的篇章) 天亮后,整个马特迦罗都笼罩着一个消息,特尔公爵暴毙了。 死在庄园的卧室里,胸前插着一把刀,死的时候双目尚未闭上,是被人谋杀的。 没人知道凶手是谁,只是一个毁容的仆人连夜消失在了特尔庄园的附中。 他驾着破旧的马车,用灰色的布条缠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和鼻孔,消失在了乡村的小路上。 与此同时,就在所有公民都以为乐斯特王国不会和哆帕达开战的时候,宣战的消息,在这个月的月底响起。 人人都知道乐斯特的新国王是哆帕达的王子,可是国民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的国王,属于哆帕达的王子,竟然攻打了自己的国家。 战争持续了两天,弱小的哆帕达根本抵挡不住来自乐斯特王国军队的碾压,这场战争让整个哆帕达国家一蹶不振。 蓝斯逼死了自己的母后安月,看着她跳下城楼,无动于衷。 逼死了自己的父王瓦丁,看着他自刎于剑下。 当然他还有个弟弟,西里夫,这个聪明的小王子逃出了皇宫,躲过一劫。 但是全天下都在通缉他,如果他想活下来,就必须乘着远航的船,去往海的另一端。 遥远的故土是这两个国家都无法踏足的地方。 第二年春天,花园里的花又开了。 玫瑰鲜艳又漂亮,乔安娜带着孩子来到花园里赏花。 她不只生了一个公主,还有后面的儿子。 小王子还小,三岁左右,他长得更加像自己的父亲蓝斯。 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蓝斯,因为父亲很忙,忙着处理国家的事情,在他身边的只有母后。 他习惯了花园里的花朵,并不觉得就很美丽。 一墙之外,乌烟瘴气的国家已经濒临坠落。 美好和黑暗只隔着一堵墙。 “王后殿下,尼克大公爵求见。” 正在喂儿子吃蛋糕的乔安娜目光一震,她不明白尼克找自己是为什么。 她不过是这个国家里的一个傀儡皇后,除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她别无他求。 仆人的禀报刚过,还没有得到王后允许的男人已经大步流星来到了花园。 岁月在他的脸上落下了痕迹,棕色的头发有些偏白,灰色的眼睛混沌不安。 岁月将他折磨得苍老得很快,毫不留情的在他的脸上刻下了三道皱痕。 “王后。”尼克大公爵没有向面前的女人行礼,能够尊称她一声王后,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小王子害怕的躲到母亲的身后,他年纪虽小,却知道自己的处境并不是平等的。 “尼克大公爵找我有何事?” “跟我走。” “去哪?”乔安娜的眼神慌张无比,紧紧地把儿子抱在怀里。 “暴民快要攻城了,国王吩咐在下带你和孩子先离开,如果你不想走,留在这里陪死也可以。” 乔安娜一阵恍惚,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顾不得其他,抱着儿子转身跟上了尼克大公爵的脚步。 她的身边只有一位随身的女仆跟随,连金银首饰和钱都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就被尼克大公爵带到了一处偏院的小巷子,那里有一辆普通的马车等候。 上车后,尼克嘱咐道:“马夫是皇宫里的骑士,他会把你和孩子送到最安全的地方。” 乔安娜捂着脸直哭,她想她这辈子的生活是最惨的了,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尼克听到压抑的哭声,毫不在乎的说道:“陛下让我转达,他很抱歉,以后的路你和孩子好好过吧。” “那他呢?” 乔安娜抓着窗户,这时马车已经开走,她的问话没有得到回答,只看到不断缩小的人影,转身消失在了转角。 天上下雪了。 温暖的春天却又袭来一场寒流,大雪纷纷扬扬的飘下,不带一丝美感。 “母后……”小王子扑到母亲怀里,他不知道自己以后将面临怎样的生活。 乔安娜悲伤了一会儿,擦掉自己的眼泪,再擦掉孩子的眼泪,她让儿子看着自己的眼睛,郑重的对他说。 “记住,从今以后你不再是王子,我也不再是王后。我们就是普通的母子,懂了吗?” “我知道了,母亲。” ……………… 马车刚离开皇城,发生暴乱的难民已经攻打进了皇宫。 坐在皇位之上的蓝斯安静地睡着,他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很久了。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痛恨这个国家的? 嗯,他想起来…… 是碰到那个人开始。 是他唤醒了自己内心的怨恨和不甘,也是他给了自己可以反抗的力量。 随着一声巨响,大殿的门被推开,黑压压的人群包围着那皇位之上丝毫没有慌张的人,群拥而上。 乐斯特王国灭亡了。 从此,由难民组织的头目开创了共和国先列。 这个国家不再有国王,不再有世袭制,所有废弃的统治都被这些难民推翻。 他们推翻贵族,推翻一切受到打压的不公平规则,创建了属于自己的宪法,一个新的公平的国家。 这个刚刚诞生的国家,虽然像个婴儿一样,步伐蹒跚的长大,但至少,他承载着无数人的希望。 ……………… 时间过去了几百年后。 这是一个现代社会。 高中生周友旺关上了笔记本电脑,关于世界历史学课,他是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所以这就是乐斯特亡国灭绝的原因,被一个神秘人直接弄垮了?” 他一脸的怀疑人生,“好吧,我觉得肯定是历史故意吹嘘了,都几百年了,是真的是假的,谁知道呢?” 坐在他旁边的李昌荣笑了笑,“别在这逼逼了,快点背吧,下周要考试。” 他们都是同一个宿舍的。 蒋朝辛正在上铺打游戏,他学不学都无所谓,反正成绩是全班垫底的,至于他旁边的另一个,名叫顾连奇,是个高材生。 戴着个近视眼镜,也遮挡不住他那一股子斯文败类的气息。 此刻他用食指抵了抵眼镜,说:“历史是不是假的我不知道,反正下周考试你考不过,就要被罚钱了。” 周友旺一顿哀呼,“真是忍无可忍,自己国家的历史要学,还要学那些外国历史,不看了,老子要来一把游戏!” 第1章 被抱错的真少爷 在这光合市。 以全屋定制家具行业生意兴隆的贾家,和游戏行业为巨头的李家是当地的富贵人家。 家财万贯,子孙后代掌控着整个商业行业的命脉。 两个家族都是当地的大龙头。 李家的夫人快要临盆了,与此同时,在这贫穷的小县城里,只有一家可以接待的卫生院。 李夫人到附近的酉山旅游,也没想到自己会提前临盆。 丈夫急得团团转,因为乘坐直升飞机抵达最近的好医院,也需要四个小时。 他们可以等,可夫人怀里的宝宝等不了。 李晨书当即决定,包下整个医院,腾出所有的人手,给夫人准备接生。 与此同时,偏远小村子里刘壮家的老婆,也恰巧在赶集的时候发现要临盆,被自家老公快一步送到医院。 两个孩子一前一后,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两个健康活泼的男孩,因为刘壮家的老婆提前一步来到医院,他的孩子提前了十三分钟出生。 另一个孩子被护士抱到育儿室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有一个宝宝在睡觉了。 护士给孩子清洁完,穿上小衣服,做完一系列的检查,把两个孩子并排挨着放着,中间隔着一个挡板。 他们的名字对称放着。 用一块花棉布包裹的孩子,叫刘小七,因为今天刚好是十七号,出生的时候小小个,刘壮当即决定,就给自己的儿子叫这个名字了。 另一个孩子,他的父母给予了他所有的期望,取名为李昌荣。 李家的子子孙孙遍布各个金融行业。 李夫人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继承父亲的一切,成为企业家,便给他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没过多久,医院里再次沸腾。 因为李夫人前一刻还好好的,过去不过是半个小时,就晕倒在了医院的走廊上。 医院里乱成一锅粥,保镖们拨打电话。 李先生更是抓着医生不放,因为他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健康的妻子,会无缘无故的摔倒在走廊上。 他不过是出去吩咐保镖买点早餐回来,中途不过半个小时,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医院里没有监控,可他的妻子额头上有一个大大的伤口,很明显是被人推倒后摔伤的。 头上包扎着绷带的夫人沉睡着,撞到了走廊上的椅子尖,当时流了很多血,现在情况稳住了。 医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然只能解释为李夫人摔倒了。 只是所有人都没注意到,一个妇人悄悄的溜进了育儿房。 她看着这两个孩子,一边抹着泪,不舍的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边把他的衣服换掉。 “宝宝,妈妈是为了你好,以后你一定会过上富贵的生活。” 女人简单的以为,只有这样,她能让自己的孩子摆脱这个穷乡僻壤的环境。 她把自家孩子的衣服穿在这个孩子的身上,抱着他离开了医院。 没有人怀疑,因为这个孩子穿着的就是一块花花绿绿的棉布而已。 时雨站在医院的走廊外,他回述着这段过去的时光,看完了契主出生的记忆。 同样是医院里,已经长大成人的刘小七正躺在病床上。 他非常的不甘,只因为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世,差点被那个冒牌货害得丧命,他怎会甘心呢? 那本来就是属于自己的父母。 他想得到的不过是属于自己的一切罢了。 旁观了记忆中的一切,时雨静静的守候在属于现代的医院病床旁。 身负重伤的刘小七是被人殴打致伤的。 他初中辍学,母亲不给一分钱让他读书,父亲对他不管不问,稍有不慎,惹得他们不开心,只会惹得拳脚相加。 对家庭的失望和母亲的失望,他一度怀疑自己并非亲生,一气之下离开了村子。 因为年龄小,刚开始他是靠着捡拾垃圾桶里别人不要的食物度日,渴了就喝自来水,晚上睡在马路桥下。 偷东西,几次被人抓到,从警察局里出来无数次。 没有身份证,不愿意说出自己真实的名字,刘小七在光合市警察局里已经算是常客了。 至于他被人打伤,纯粹是因为他那张脸。 他的长相随了父亲李晨书,无意间被出来消遣的李昌荣看见,心里的猜测得到印证。 其实李昌荣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不是李晨书的亲生儿子。 不光是长相,有一次被同学调侃,让他去做个亲子鉴定,李昌荣吩咐助理拿来李晨书的头发去做鉴定,没想到他们还真不是亲生父子。 这个打击对于李昌荣来说是非常大的。 高中毕业后。 他就将继承父亲的公司,可是现在让他得知了自己并非亲生,享受惯了富贵的生活,怎会愿意一朝回到贫穷。 看到刘小七的时候,他查了所有有关于刘小七的资料,也渐渐查到了当年的那家医院。 虽然他不懂其中的细节,可有些事情猜也猜得出来。 他十分厌恶那对贫穷的夫妇,也拒绝承认自己是他们所生,而且要杀了刘小七,以绝后患。 刘小七本是不知道自己并非亲生。 他在电视荧幕上看到了李晨书的视频,两人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容貌,只要是看上一眼,便可以让人猜得出来,他们绝对是亲生的,因为太像了。 后来经过几番波折,刘小七几次在李家的别墅外围围堵,可惜他运气不好,几次都没有碰到李晨书,倒是碰到了李昌荣。 他的举动彻底激怒了李昌荣,这才换来了最后被打的结局。 他的结局本应该是死在医院里,尸体会被捐赠。 他身上强烈的怨恨,把沉睡睡了几百年的时雨唤醒了。 时雨在上一个世界用光了时间,临走的时候被附身在艾露儿身上的吞噬者袭击,受了一些伤。 几番历经波折,逃到了黑暗之地,才躲过了吞噬者的追捕。 随之而来的便是消耗时间后的沉睡,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少年,不知道自己会睡多少年。 直到来自遥远时空深处的怨恨和灵魂痛苦的呐喊,将他唤醒。 他才彻彻底底的跟随着那股怨恨的指引,来到了刘小七的身边。 第2章 恶魔晕倒了 此时此刻,刘小七连睁开眼皮都办不到,除了虚弱跳动的心脏,他和一个死人没有区别。 夜里,医院外下起了大雨。 阳春三月,正是梅雨时节,空气湿润,忙碌的医院里充斥着一股怪异的味道。 被好心路人送到医院后,那人给刘小七垫付了几天的医药费。 本就是萍水相逢,能够出手帮他,已经是莫大的善心,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医院。 青年忽然出现在医院里,整个楼层都激动不已。 因为青年的容貌太过于出众,美的不太真实,就像哪个电视剧里的明星跑出来。 大家议论纷纷,猜疑靠角落病房里的病人是什么身份,为什么每天都有一个气质出众容貌的人过来看望他。 “你醒了。” 刘小七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昏昏沉沉的,眼睛一片朦胧,等到说话的人拉上窗帘,才勉强看清楚了周围的一切。 原来他在医院,脑海中的记忆逐渐回笼。 他被人打了,差点死掉,可又是谁将他送到医院里来的? 巡视着那人,一瞬间呆滞。 容貌出众的人他见过,可像青年这样令人感到心跳加速的人,他觉得他这辈子都不会碰到第二个了。 “是你救了我吗?”他的声音嘶哑,就像破旧的小提琴发出来的声音。 “不是。” 时雨没想邀功,在床边坐下,打量着这个刚刚从死亡边缘徘徊回来的灵魂。 “我叫时雨。” “你叫我刘小七就好。” 美人翘起嘴角,就连从窗外挥来的蝴蝶都停留在他的指尖。 这样美丽的一幅画,真不应该被这破旧的医院所埋没。 “救你的人已经离开了。”美人放飞着蝴蝶,一边解释:“我听到了你心里的呼唤,是你心底的怨恨,把我从黑暗的地狱里召唤而来。” 后面的话让刘小七皱起眉头。 他几天没有吃东西,靠着输液勉强维持各方面机能,现在听到青年这离谱的话,更是太阳穴突突直跳晕的不行。 “我有点饿了……”他说着沙哑的嗓音,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早就饿的受不了了,他现在恨不得可以吃下一头牛。 “那你等等,我去给你买饭来。” “好的,谢谢!” 刘小七直勾勾的看着青年离开了病房,直到房门关上,他的视线还停留在哪个方向难以回收。 那人可真好看。 一路从医院出来,身穿着深红色衬衫的男人成为了路上的焦点。 他的容貌、气质、一撇一笑,都令过路的人纷纷停下步伐,仰望过来。 这是一个信息爆炸的年代,手机成为了一个传输信息非常快捷的东西。 一个女孩运气很好,他拍下了马路对面那位英俊男人的样子,作为一个大公无私的分享者,当即就把自己得来的珍宝上传到了网上。 几分钟后,女孩打开手机,从来没有体会过自己的信箱被回复爆炸的感觉。 医院的楼下有一条街,这条街里卖的都是早餐,还有水果。 忙忙碌碌的汽车进进出出,很嘈杂也很热闹,这就是普通人生活的地方,充满着各种各样的情绪。 他买了早餐,一杯豆浆,一碗白米粥,一笼包子,还有一些水果。 至于钱,他当然没有钱,不过他把自己从上个世界得来的镯子,当做钱递给了早餐店铺老板。 老板傻愣愣的看着手上的金镯子,直到那位客人走远,才恍然回神。 他怀疑那个家伙是个骗子,赶紧拿着金镯子奔进对面的超市。 那里有一个金饰店铺,让老板帮他验验看看是不是真的,如果是假的,那得报警。 结果很意外,早餐店老板没能拿回属于自己的镯子,因为这个镯子的年代来自几百年前,或者还有更遥远的时间,店铺老板想要请专家来鉴定一下。 古董,和现代的金银首饰差距甚大。 金镯子上雕刻着一对盘踞在一起的双蛇,两条蛇紧紧缠绕,宝蓝色的眼睛是镶嵌的宝石,就这一颗宝石,它的价值就可达到亿,更何况还是两颗蓝宝石。 这件事情时雨并不知道,他心安理得的提着早餐回到了病房。 面色回转许多的刘小七正靠在床头前,摆弄着自己因为没电而关机的手机,手机打开的那一刻,他的通讯录上没有一个消息。 他苦笑了一下,幻想着爸妈在他失踪后的这些时间,至少会打一个电话来,看来都是他想多了,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何况他还是个没有血缘的。 也许是他脸上的落寞太明显,时雨把早餐架在桌子上,连同着小桌子放在他的面前。 “你的早餐,趁热吃吧。” 刘小七耸了耸鼻子,紧咬着嘴皮,埋头喝着粥。 从来没有人会对他这般好,即使他和青年萍水相逢。 吃完了早餐,刘小七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谢谢你,话说回来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美人懒懒地靠在椅子上,阳春三月的阳光照耀在他的发丝上,一半边脸埋在阴影中,另外一半边在阳光下,就像个堕落到凡尘的天使。 刘小七吞咽着唾沫,贪婪地看着这一幕,情不自禁打开手机,拍下了一张照片。 “是你心口的怨恨,把我召唤而来。” 刘小七皱眉,他感觉自己开始和青年不在一个频道上了。 “那个……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美人睁开眼,平静的望着他。 “我并非人类,只有怨恨的人类,才能够把我召唤而来。我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什么愿望都可以,富可敌国,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还是其他的,这些都行。” 刘小七觉得喉咙发干,感觉眼前的这一切就像在做梦,自己还没有醒来。 “当然这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所有的交易都是要回报的,我也会从你的身上拿走一样东西,作为交换。” “你想要什么?” 刘小七知道自己一贫如洗,既然对方可以让人成为世界首富,拥有这样的能力,他不觉得自己身上有对方可以惦记的东西。 然而青年的话,却让他哑口无言。 “我需要你的二十年寿命。” 刘小七觉得自己真的碰到了很科幻的事情。 他被和自己原生家庭抱错的另一个孩子暴打了,差点死在医院里,醒来之后看到一个比谁都漂亮的男人,对方还说了这样一番让他三观颤抖的话。 “可是你要怎么证明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呢?” “那你要我怎么向你证明呢?”时雨因为缺少时间,无时无刻都在犯困。 能够从沉睡中支撑他在这个世界熟悉,已经是非常耗费体力了。 他走到床边,一头就栽倒在了刘小七的怀里,沉沉睡去。 懵逼的刘小七,抱也不是,搂也不是,脸色红的像被开水烫了似的。 “喂……别睡呀!我才是病患好吗?” 第3章 签订契约以后 生无可恋的刘小七在接受现实后,打量着晕倒在自己怀里的男人。 他的皮肤白得看不见毛孔,睫毛像两把刷子,而且他发现对方的鼻翼之下没有呼吸,连脉搏也没有,更加没有心跳。 不经意间,他甚至觉得怀里的人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庆幸的是,时雨并没有昏睡多久,半个小时之后他就醒了过来。 “抱歉。” “没关系,你肯定是太累了……” 他现在相信青年所说的话,眼前这个人肯定不是人类。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时雨打理着头发,刚刚睡着,头发有些乱。 “你真的可以实现我的愿望?” “如假包换。” 刘小七认真的想了想说: “其实我最遗憾的是我的人生,我一生下来就被调包,我的养父母将我从我亲生的父母身边抱走了,这件事情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他们把我养大,从未尽到一个父母的责任,他们不爱我,也不关心我。小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有很多次想了解自己。” “我逃离了那个令我痛苦的地方,来到了这座城市,阴差阳错之下,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原来那对养大我的父母,他们将自己的孩子送到了我亲生父母的身边长大。” 刘小七的眼中,满是含着泪水的怨恨。 “他过着我的生活,享受着我应该拥有的一切,到最后,他竟然想要把我杀了,来抹除我存在的一切!” 刘小七觉得很委屈,他不明白自己来到这个世上为什么要遭受这一切? “你很委屈。” 刘小七哭的满是泪痕,他的痛苦和心酸在这一刻通通展现在一个无关之人的面前。 他卸下了包装,露出最真实的自己。 “我可以帮你杀了他!” 时雨的话让刘小七的泪水止住。 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刘小七对打打杀杀没有多少感悟,小时候连杀鸡都不敢,又怎么敢去剥夺一条鲜活的人命。 他忙摇头,“不用,不用这么严厉。我虽然很恨他,也没有到他要了他命的地步。我想回到家里,回到亲生父母身边……” 时雨感到不解,“他夺走了你的一切,让你痛苦长大,这十几年来你就不痛恨他,不想他去死吗?” “我是很恨他,但是这一切也不是他的错。他出生的时候和我一样小,他也没有选择的权利,我知道他想把我害死,也是因为害怕我揭穿他的身份……” “你可真仁慈。”青年的这句话似嘲讽非嘲讽。 刘小七低着头不语,他知道他现在的样子很窝囊。 “那么你的愿望是什么?” 时雨看着他,现在应该可以确定了吧,他不想再等了,他马上就想要得到时间。 “我想好了。”刘小七看着美人青年肯定地说:“我要回到属于我自己的家,我要让父母知道我的存在,拜托你了,请让我回家吧。” 隐形中的一条线,将两个人笼罩在一起。 时雨开心地走上前,将手搭在刘小七的肩膀上,低下头,在那双震惊的瞳孔里笑了笑。 短短的三秒钟,唇上的触感让刘小七脸红的无法安放。 “你你你你干什么?” 他像个被人调戏的黄花大姑娘,伸手指着时雨,脸红脖子粗的,仿佛要断气了。 “签订契约。”时雨理所应当的说,“从现在开始,我会倾尽一切达到你的愿望。” 二十年的寿命,从青年的身体里缓缓飘出,笼罩在了时雨的身上。 现在开始,又是一条好汉。 ………… 几天后,刘小七办理了出院手续。 他带着身后的青年离开了医院,迷茫的看着车辆奔驰的马路。 “那个……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刚刚来这个城市没有地方住,以前就是在网吧熬时间,要不就是在路边找张椅子度过的……” 他可怜兮兮的看着时雨,害怕身边的人嫌弃他。 时雨却伸手指着不远处的一栋五星级大酒店,“我觉得那里不错,去过夜怎么样?” “那里看起来很贵,我没有钱……” “没关系,走吧。” 于是他们来到了五星级酒店的门口。 刘小七感觉自己像个将要被包养的小白脸,可是就他们两个的样子看起来就不像,就算要被包养也应该是身边这位,长相才符合。 刘小七站在不远处休息。 他看到时雨走到柜台,和柜台里的工作人员交谈了一会,那个女人表情很自然的给时雨递出了一张房卡。 刘小七震惊的注视着这一切,因为亲眼看到,他才确定那位员工被时雨蛊惑了。 他们如愿以偿住上了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套房。 游泳池、电影房、吧台、卧室还有一个向外敞开的全景阳台,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看起来像是情侣的。 他尴尬地从冰箱里翻出一瓶饮料,回头寻找时雨,没看到人,到了卧室也没看到,在阳台外发现了青年的背影。 “你在这里做什么?” 时雨看着窗外的景色,沉睡了几百年,再次醒来,这个世界竟然变成了这样令人震惊的景象。 喧嚣的繁荣大都市里,就连空气中都笼罩着令他感到能量倍增的气息。 看来这个时代的人活得并不是很安详。 各种各样的情绪,像五彩斑斓的颜色交织在一起,只有时雨可以捕捉的。 “这里真美。” 刘小七点点头,“是啊,这里真漂亮。” 大城市和乡下比起来自然是不同的,但他却没明白时雨话中之意,他所说的美,可不是说这景象。 “人类的身体很脆弱,不睡觉的话,明天会没精神的。” 刘小七被提醒,尴尬的事情又在脑海里浮现,直接红到了脖子边。 “我睡了,那你睡哪?” “我不用睡觉的。” “那好吧……” 刘小七步履蹒跚的回到了屋里,他总是想不明白,青年的眼中为何总是带着淡淡的忧伤。 他看起来并不像个普通的人。 不过这些很快他便无法顾及这些,涛涛的倦意让他陷入沉睡,所有的烦恼都随之抛在第二天。 等他睡着,青年爬上围栏,纵身一跃,从五十多层高的楼层缓缓往下跌落,即将坠落到地上之时,化作无数点点星光,消失在了微风里。 第4章 接近假少爷 学习历史课对于周又旺来说,简直是一门折磨的课程。 他家境一般,但也不穷,在光合一大上大中,纯属是因为离家比较近,但是这个学校出了名的严,他有些后悔自己以前的愚蠢行为了。 第五次唉声叹气之后,关于外国历史的考试科目结束,他终于可以休息。 考试铃声响起,教室里一片杂乱。 到处都是考生们讨论的声音。 同班女同学走过来跟周又旺讨论说:“我觉得最难的就是关于乐斯特亡国灭绝的时间了,简直要命呀,你都填了哪些?” 这个问题致命,因为他也不知道。 “我没写。” 同班女同学:“…………” 默默竖起一个大拇指,转头去找另一个女孩说话。 顾连奇是最后一个交卷的,这周的考试的确很难,关于乐斯特亡国灭绝的时间,在历史上有三个答案。 一个是民间流传的。 民间流传的版本说的是暴民攻打了王国,逼死了国王,才有了现代发展趋势。 一个是历史书上记载的,不懂得治理国家的年轻国王,主动让位,开创了史无前例的无君主制度。 还有一个,有些神乎。 这个是在民间档案里有记载。 相传有一位神明降临在乐斯特王国,特斯特王国的某一位国王调戏了神明,惹怒了神明,被神明降下了诅咒,国家就这样走向灭亡。 当然第二个和最后一个都很扯淡,但是这些都得写上去,毕竟非常出名。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学习世界历史上,因为这是大夏另一端国家开创无君子制度的先例。 是一个世纪大转折的起点,这才会被特殊纪念。 在夏国,帝王朝是被一个女人推翻的,后来经过各方面的演变,才有了无君主制度,一直蔓延到和平时期。 相对于大陆的另一边和大陆的这一边,变化的时间差距是非常大的,这才是时间差异之下,令人感觉非常费解的原因。 夏国的变化,是经过了几千年的历史考验,数以万代的人付出的心血而得到的结果。 这才是一个古老古国成长的路径。 乐斯特王国演变成了现在的斯特,就像是突然遭到了政变,没有时间推演,好像有什么力量,咔嚓一下就把这个局面扭转了。 ………… 路过大学门口,刘小七有些失神的看着“光合一大”这四个字。 光合一大,是光合市的一本大学。 这里汇聚了各地的学子,对于刘小七来说,学校读书都是他求而不可得的东西。 “你想上学?” 跟在他身后的时雨见他目光羡慕不已,以为他是想要去上学。 刘小七摇了摇头,他的确非常想上学。 可是他已经过了这个年纪,有些东西随着时间地离开,就算再去体验一遍,终究得不到他想要的。 “我现在只想回家。” “快了。” 刘小七不明白他说的快了是什么意思,自他从医院出来,已经在光合市逗留了两个月。 期间,他没有挨饿受冻,住上了好房子,可是关于亲生父母的消息依旧没有进展。 他没有怀疑时雨,毕竟青年随手可以变出价值连城的宝物,就已经让他瞠目结舌。 只是,他心中有些焦急。 回到小区,住在一楼的刘小七和往常一样将水果放进冰箱,去厨房做晚餐。 他心中闷闷不乐,一不小心打翻了餐盘,破碎的玻璃就像他的心情一样,散落的一地。 时雨来到门口,他知道少年着急,不过一切已经在他的计划下开始进行。 “明天你去应聘吧。” “啊?”尚处在懵逼中的刘小七愣愣的看着他说:“我没学历,也没有身份证,我可以找到工作吗?” 脑海中拥有着不少自己被赶出来的经历。 “会有的,在你父亲的公司。” “什么!”刘小七一阵惊呼,随后便是欣喜若狂,“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 见他开心不已,时雨心中也笼罩着一股淡淡的甜蜜,也许,待在这个少年身边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为了准备明天的面试,刘小七连晚饭都不做了,反正每天也只有他一个人吃饭时雨也不吃。 现在,得知了自己明天要去父亲的公司面试,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去衣柜里翻找时雨给他买的新衣裳。 前几天他还嚷嚷着衣服要留着过年穿,现在却已经迫不及待把它翻了出来,穿上之后在镜子面前走来走去。 “我听说李昌荣也在我父亲的公司里,他看见我会不会阻拦我?” “放心,我会帮你引开他的。” “谢谢你,时雨。” 刘小七由衷的感谢,感谢这个人帮助他,没有他,刘小七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今天。 对于他来说,付出二十年的寿命是非常值得的。 周六,李昌荣要去父亲的公司报到。 虽然是大一,为了早点适应父亲公司里的管理,他已经开始接手父亲的事情,处理的相当有模有样。 其实他比任何人都着急,那份被他藏在保险柜里的亲子鉴定,让他每晚都睡不着。 离开了宿舍,从宿舍楼下的停车场开车离开,和往常一样从校门出去。 拐角进入十字路口,也就是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一个人影,忽然扑上他的车,紧接着砰的一声响,人影被他的车撞了出去。 李昌荣吓得呆愣住,反应过来之后赶忙下车去查看。 这段路人已稀少,他一边烦躁的想要是伤势太重,事情麻烦了点儿干脆撞死得了,大不了赔点钱,总比日\/后留下麻烦强。 被他撞的男人是个身穿着深红色衬衫的男人,鲜红的血迹从额头的下方蔓延出来。 他把人扶起,看到对方的脸庞时,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他怀疑就是从某个影视公司逃出来的新谱演员。 “你还好吗?” 他忘记了自己要干嘛,也忘记了今天要去公司报到,小心翼翼的叫人搀扶起来说:“对不起,我送你去医院吧。” 时雨没有摇头,途中没有说任何一句话被他抱上了车。 在去医院的路上,他假装失血过多,闭上眼睛休息。 也知道李昌荣在打量他,他肆无忌惮的目光太明显了。 第5章 漂亮男友的出现 “你醒了。” 时雨看着眼前这个叫做李昌荣的人。 他的长相很英俊,浑身笼罩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气息,可惜怒气太重,让他看起来凶神恶煞。 “谢谢。” 就连声音都格外的好,李昌荣觉得自己今天是走了运,去不去公司都无所谓了,眼前这个美少年,才是他在乎的重点。 这可比电视上的明星漂亮多了,这皮肤这眼神,还有这令他感到沉醉的声音。 “我叫李昌荣,我为我今天早上的事感到抱歉,医生说过了这些天你得留在医院。” 他笑着解释,后半句是假的,医生并没有说过这句话,却是他强加上去的。 不知为何,只要一想到之后会看不到这么美丽的人,他的内心充满了失望,谎言信手拈来,说的毫无违和。 “谢谢,我叫时雨。” “那你家住哪,有没有什么亲戚?” “没有。”时雨面露苦涩:“我是孤儿。” “啊!”李昌荣因为窃喜而故作惊讶。 他没想到上天竟然这么厚道,美人竟然是个孤儿。 这让他心中不禁产生了另一种想法。 孤孤单单一个人,可比拖家带口好接触多。 “那你有朋友吗?” “没有。” 那简直是太好了。 李昌荣甚至掩饰不住嘴角微微上扬的愉悦感,幸好他忍住了。 “那真是遗憾,不过放心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一定会负责到底。在你伤好的这些天里,我也会来照顾你的。” 时雨皱着眉头,不想太麻烦对方,“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李昌荣赶紧摇头,这哪里麻烦,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他以前以为自己是喜欢漂亮的女孩,现在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受到了强大的冲击。 眼前这个人可比那些漂亮的女人更加美丽,简直就像是神话故事里的仙人。 两人聊了很久。 时雨在他面前表现的像一朵没被世俗沾染的白莲花,演戏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也是信手拈来。 短短的一天时间,李昌荣对他的爱意就已经达到了浓烈的地步。 而另一边,刘小七的面试很成功。 他在公司的楼下就碰到了从车里刚刚出来的李晨书,两人见面的一瞬间都呆住了。 李晨书从来没有见过和自己长相如此相似的人,一开始只是怀疑长得像,把人请到办公室聊了很久,渐渐的发现事情不太对劲。 再联想到自己家里,养育了十几年的另一个儿子。 就算是拿着镜子也看不出来一点相似的人和眼前,这个比起来差距太大了。 他将人送走之后,给太太拨打了电话,他不想太刺激自己的妻子,说的非常委婉。 这一切李昌荣并不知道,他正在和刚刚追到手的时雨约会。 和他同一个寝室里的其他三个人都发现了他的异样,平日里堪称学霸的李昌荣,上课的时候竟然也会被老师点名批评。 还没下课就已经率先奔出了教室,这样反常的举动,让他的三个好兄弟察觉到了异样。 直到今天早晨,课间时间,金融管理系大一三班的教室门被敲醒,在门口的女生一下子就愣住了。 “请……请问你找谁?” 女生说话有些不利索,慌慌张张的看着门边的漂亮青年。 “你好,我找李昌荣。” “李昌荣有人找!”女孩惊呼一声,这下全班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门口的青年身上。 “哇!” “哇塞!” “ wow!” 各种各样的惊呼声几乎笼罩了教室。 李昌荣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越过自己的两个好兄弟,连忙把门口的人拉走了。 “你怎么来我们学校了?” 他有些生气,手上的力道没控制好,把人掐疼了。 见他一声不吭,手腕上却有一道淤青,心中不免后悔自己刚才的行为。 “对不起……” “没事,我知道我这样来不太好。你把你的笔记本忘在家了。” 时雨像个贤良的小贤妻,把打点好的午餐和笔记本电脑一起递给他。 看着青年手上的午餐和笔记本电脑,李昌荣的心一下子被甜蜜灌满。 他和青年已经同\/居,两个人成为了情侣。 一开始他还有些惶恐,因为青年的容貌太过于出众,难免会出现一些花花草草,只要青年有心,他随时随地都能成为一只备胎。 两人待在一起之后,他知道自己多虑了。 青年完全就是那种安静的小白花,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着他而转的,连喝酒都会欲醉乎乎的,像个小猫咪一样躺在他的怀里,又怎会是那种花天酒地的人。 “谢谢,你吃午饭了吗?” “我已经吃过了。”时雨浅浅一笑。 偷偷从教室里溜出来,躲在花丛中围观的金融系大一三班的学生们,赶快拿出手机偷拍。 这其中就有周又旺和蒋朝辛,顾连奇只是在一旁抱臂围观。 周友旺连连摇头:“真是没想到,小李子竟然追到了这么好看的男友,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呀,竟然被他碰到了这么好的事情。” 蒋朝辛白了他一眼说:“怎么开始羡慕妒忌恨了?” “我哪有,作为好兄弟,我觉得他那男朋友可以。”忽略掉他话中的酸酸之意就好。 “哇塞,亲了亲了!” 这围观的比当事人还要激动,结果长在阳台上的绿化植被被他们一手一扒拉全都扯了下来,一个个全部都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你们!”李昌荣把身后的人挡住,愤怒的咆哮,“无不无聊啊!” “嗷嗷嗷!小李子要发飙了!” 周又旺率先开跑,围观群众一哄而散,连跑带闹。 等人群走开,李昌荣赶紧转身给面色微红害羞的人道歉。 “你别在意他们,他们都是开玩笑的。” “没事,他们是你的同学。” “嗯。” 李昌荣并不想持续这个话题,主动牵起时雨的手说: “我带你去图书馆,那里有一个地方很漂亮,我想你一定会喜欢。” “外人也可以进去吗?” “都是自由出入的。” 光合一大有一座非常漂亮的图书馆,整座建筑从空中往下看是圆形的,中间有一个小圆透明的玻璃笼罩在顶上,七彩的玻璃是由顶级的艺术家设置的。 两人正好站在玻璃光线下,光线从上方打下来。 这一刻,就好像置身在深海中,漂浮在深海里,注视着阳光的光影,在水中蔓延。 李昌荣伸出双手环住时雨,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说:“毕业后我们去结婚吧。” 从那天过后,金融系大一三班所有同学都知道了李昌荣有一个男朋友,而且颜值比当今出道的明星还要漂亮。 事情越闹越大,绯闻也渐渐传播到了李晨书的耳朵里。 不久后,在学校里上早课的李昌荣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接着他便去了办公室,向班主任批了请假条就离开了学校。 第6章 父亲的偏袒 李家在游戏行业一家独大。 在整个夏国,李家在游戏行业占据了大片疆土,负责掌管整个游戏公司的总经理李晨书,出生在最贫穷的时代,历经了半辈子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儿子谈了一个男朋友,显然把他惊到了。 虽然亲子鉴定的结果已经出来,李晨书依旧放不下自己养育在身边十九年的儿子。 再怎么说都是看着一点一点长大的,不可能因为没有血缘,就立马一刀两断。 对于自己亲生的儿子他很愧疚,于是他把人提拔成了秘书,亲自待在公司里培养教育。 看着他一天天努力一天天变得熟练,心中倍感感叹,也不免心生愧疚。 他调查了当年儿子出生的医院,可惜当年的医院没有监控,最大的可能是护士抱错了孩子。 毕竟在当时,还有一位农村妇女一同在医院生产。 光合市靠近大海,李家的别墅正好在大海的岛屿上,李家世世代代的居就在这里,祖上是养鱼为生,靠海生活。 李晨书小的时候就特别喜欢打游戏,初中辍学,独自南下工作,一路辗转,磕磕碰碰的接触到了网络行业,那个时候的电脑笨重的像个大箱子,根本没有现在好。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贫穷渔村的少年闯出了一番自己的事业。 轿车行驶在漆黑的海岸边马路上,远处灯火透亮的地方就是李家的别墅山庄。 这里的占地面积很宽,一眼望过去,半边山头,半边海洋,犹如大海包围着山庄。 李家虽然很大,却处处显得很低调,院落,花草庭院都带着古风意境。 李晨书是个谦虚的人,他喜欢安静,居住的地方也格外的诗情画意。 不明所以的李昌荣回到了家。 他先去母亲的房间看望了母亲,母亲还是和以前一样很虚弱,独自看着书。 李夫人面色苍白,却依旧笑得很开心。 “昌荣回来了,学校没课吗?” “爸有事叫我回来。”李昌荣为母亲盖上毛毯,给母亲泡上茶说:“妈,你知道爸叫我回来有什么事吗?” “这我可不知道。” 李夫人就是一个真正的夫人,待在这幽静的独山别墅,从不过问丈夫的事情。 “那么你快休息吧,我去爸那里看看。” “嗯。”李夫人笑着点点头,放下书,准备回内室休息。 棋房里,李晨书正对着一盘棋闭言不语。 直到脚步声和推门声到达房间,他才睁开了双目,浑浊的双眼里遮不去的锐利让他看着并不是一个温贤的老先生。 “爸。”李昌荣觉得气氛怪怪的,在门口喊了一声。 “你过来。” 李昌荣乖乖走到棋盘对面坐下,他面前的一盘棋是残局。 李昌荣知道老爸喜爱下棋。 当年他创业时,第一个游戏就是围棋,这种小游戏让父亲挣了一笔不小的钱,才有了后来的一路风顺。 老爷子结婚晚,儿子十九岁了,他已经满头白发。 “说说你最近在学校的事。” 李昌荣并没有多想,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唯独省略掉了自己有个男朋友的事情。 他还不确定父亲有那么豁达能够接受。 李晨书看了一眼儿子,不管怎么看这个儿子长得都不像他,倒是在公司里的那个眉眼弯弯,像极了他的妻子和自己。 “听说你谈了个男朋友。” 李昌荣后背一僵,知道父亲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事情,也不再隐瞒,认错的态度很诚恳。 “我很喜欢他,爸,请原谅,我不能放弃他。” “…………” 老头子一阵沉默,他不理解现在年轻人的想法,就像他不能理解自己儿子在公司里开发的那些游戏。 明明无聊至极,却被当代的年轻人喜爱。 李昌荣紧张的不得了。 他拿捏不准父亲的意思,如果父亲真的有意反对,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向时雨解释。 “有空带回家来看看。” 李晨书的一句话让李昌荣封闭的心中卸下来,立马展颜欢笑,乖乖给父亲泡上一杯茶,态度诚恳又讨好。 “爸,他叫时雨,是个很不错的人。” 李晨书白了儿子一眼,要不是找到了亲生的儿子,心里得到了一些缓和,说不准会被自己这个儿子气死。 “你们俩的事他父母知道吗?” “爸,时雨是个孤儿。” 李老爷子的表情有些缓和,孤儿。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亲生的儿子在外落魄的十九年,心中不免对那个孤儿产生同情,心中的排斥和芥蒂也少了些。 “有空还是带回家来看看,不要藏着掖着。” 李昌荣点头,他担心母亲那里过不去,解释:“爸,那妈那里怎么办?” 妈身体不好,身边有什么大事,一屋子的人都不会惊扰母亲。 但是他有了男朋友,这个事情可不是小事,不告诉母亲对于他来说是不可能的,说了又害怕生气。 “现在知道你妈了,谈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把我气死?” 老爷子说话虽然嘴上带刺,却还是关心着李昌荣,“你妈那里我来解释,天色晚了就留在这里过夜吧,明天早点滚到学校里去上课。” “好的,爸。” 李昌荣开心地回了房间,连洗漱都来不及,一头扎进被子里,翻开通讯录里熟记于心的电话号码,毫不犹豫的拨打了过去。 嘟嘟嘟嘟嘟…… 只是平日里随时都能拨打通的电话,这时却无人接听。 也许是睡了。 瞄了一眼左上角的时间,十一点半,估计是睡了。 于是发了一条短信,一头扎到梦中。 ………… 不要! 不要走! “啊!”李昌荣从噩梦中惊醒,窗外已经大亮,晨起的鸟儿在外面吱吱叫。 可他只觉得心中寒冷,满是恐惧。 他做了个噩梦,梦中时雨离他而去,越走越远,无论他怎么呼唤那人都不曾回头。 这样的噩梦对于李昌荣来说无异于恐怖。 第7章 夺回一切 回到学校,李昌荣并未把昨晚的事情太过于放在心上。 他又给时雨发了短信,然而结果和昨天晚上一样,没有回复,也没有回一个电话。 越发不放心的李昌荣请了半天假,回到出租屋。 空旷又干净的房子里就像没有人生活一样,前天他们还在这里谈笑风生,就像个幸福的小家庭一样,青年在厨房准备食物,他在客厅里打扫卫生。 可是短短只隔了一天,这里看起来跟没有人生活的样子一样。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李昌荣的心头徘徊。 他打开卧室的门,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柜子里的衣服不翼而飞,所有属于青年的痕迹都消失了。 他一下子跌落在地,眼中满是悲痛和难以置信。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时雨竟然会抛他而去。 手机发出一阵震动,他激动的翻开看,并不是时雨打来的,而是他的父亲李晨书。 “爸……” 电话里那头颤抖的声音,有点不太对劲,李晨书并未在意,他现在最在意的是身边这个儿子。 “这个周末你回家一趟。” “好……”李昌荣答应下来,虽然他没有过问父亲要把他叫回去是什么事。 现在他的脑海里全是男朋友失踪后,自己被抛弃的恐惧和痛苦。 ………… 灯光柔和的李家后院,这里汇聚了各方亲戚,以及贾家的合作伙伴。 代表贾家出席的二老,以及他们的优秀孙子,和李昌荣同岁,名叫贾天赢,刚从国外留学回来,浑身都带着一股子漂洋过海的墨水味。 他正陪同着爷爷和奶奶跟李晨书道贺,消息灵通的贾家早已知晓李晨书找到了真正的儿子,至于那个家里养育了十九年的儿子,这件事情还被蒙在鼓里。 以至于李昌荣走到人们的视线,所有人都看着他,目光各异,有好有坏。 心情极度不好的李昌荣并没太过在意,他看了一眼父亲,说了几句话就回了房间。 与此同时,正换好了白色西装的刘小七,手挽着时雨刚好往楼梯而下。 烦躁的李昌荣扯着领带,一抬头就看到了极度思念的面孔。 他直接忽略掉了旁边的刘小七,上前抓住时雨的手,质问道:“时雨,你这些天都去哪了?” 他满目担忧,换来的却是青年冷冷的笑意,以及被时雨默然抚开的手。 “这位先生,让开。” 态度过于冷漠,让李昌荣恍然一抖,扶住扶手才没有狼狈的滚落下楼梯。 他没有上楼,紧跟着时雨和刘小七下了楼。 这时他才注意到时雨的身边还有另一个人,而这个人他认识。 正是他派人将其教训了一顿的刘小七,一种恐怖和怀疑在他的心口蔓延。 李昌荣跨过门庭,这一次真正的注意到大家笼罩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探究、幸灾乐祸,各种各样的目光让他喘不过来气。 刘小七看到了人群之中被人簇拥着的父亲,高兴的走了过去,“董事长先生。” “过来小七,这位是我的朋友也是你的贾伯伯,这是你贾伯伯的孙子,说起来你和他同辈。” 贾天赢目光快速地从时雨的身上离开,礼貌的和刘小七自我介绍,“我叫贾天赢。” “刘小七。” 刘小七的名字在这个行业圈里过于的朴素,但没人敢嘲笑他,因为得知消息的人都知道,这个少年就是李晨书的亲生儿子。 他长得和李晨书太像了,两人站在一起,让不远处的李昌荣根本没办法抬动一步脚。 “昌荣,你也过来。” 李晨书自然发现了自己另一个儿子的不对劲,手心手背都是肉,一个是自己养育长大带着亲情的孩子,一个是流落在外和自己血肉相连的孩子。 不管是哪一个,他都心疼。 李昌荣面无表情的来到旁边,他的目光同样快速地从时雨的身上经过,最后停在贾天赢的身上。 同辈,经常被爸爸夸奖他有多么的优秀,年纪轻轻刚上大一就在国外开创了工作室,还拥有了自己的上市公司。 这的确在同一辈人的行业里很牛逼。 “昌荣,爸有些事情一直没跟你说。我想你已经猜到了,你带着小七去转转吧,我和你贾伯伯聊聊。” 于是几个年轻人去一边玩了,长家者坐在一团说着公司的事情。 后院的偏院带着复古的装修风格。 穿过一个天井,由一个小小的花园隔开,外面的吵闹都听不见了,这里就像是世外桃源一样。 贾天赢观察着这个地方,他家从事设计行业,身为一个建筑师,这座庄园的价值比任何一套房子都值钱。 这栋房子继承了几代人的艺术,修建的格局和风格都带着古老的语言,假山流水更是诗情画意,很难让人不喜欢这样的地方。 四个人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时雨充当哑巴,贾天赢观望风景,刘小七觉得尴尬,毕竟和李昌荣待在一块,他浑身不自在。 唯有李昌荣的眼神像喷火一样看着刘小七,走到尽头,他才说:“你和时雨是什么关系?” 刘小七皱眉,“朋友。” 他讨厌李昌荣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也讨厌李昌荣看时雨的眼神。 “那你知不知道他是我的男朋友?” 刘小七的眼里带着惊讶,他是被李昌荣的话惊到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他强烈的反抗语气,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声音中带着颤抖。 心口的那一点点刺痛和慌张被他愤怒的情绪埋没,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何会如此生气。 明明这件事情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也没有任何权利阻止时雨和谁在一起。 可是当他听到李昌荣的话时,心里的愤怒就像火源一点点蔓延,直到他一拳愤怒的一圈打在了李昌荣的脸上。 两人扭打在草坪上,一人一拳,都不认输。 端着果盘赶来的时雨好笑了笑,看着这两个接近成年的孩子在草坪上打架,完全没有劝架的意思。 贾天赢顺手从他的果盘里拿起一串葡萄说:“你不上去帮帮?” “年轻人就该发泄发泄心中的怒火。” 他挑起眉头,风情弥漫的眼神让贾天赢心口一颤。 他赶紧撇开目光,心理暗自唾弃自己。 这场宴会本来就不是普通的宴会,在所有亲朋好友的见证下,李晨书当众宣布刘小七就是他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 两个主角都没有登场。 他们正被保姆和女仆带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给鼻青脸肿的脸上敷药。 李妈妈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便奔赴到了亲生儿子的房间。 时雨一下子成了这座宅子里最闲的人。 他来到了幽静的竹林里,宴会的灯光和喧闹声在这里都听不见,这里安静的只有点点雨水落在竹叶上的声音。 这个世界的任务是最简单的。 在刘小七被当众承认是李晨书的儿子,二十年的寿命悄悄的进入到他的身体扎根,现在他可以自由的去挥霍自己的时间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和一个人去告别。 李昌荣生着闷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见女仆也不肯上药。 潦草的去厕所洗了把脸,将自己摔在床上,不看手机,也不听音乐,睁着红肿的眼睛盯着天花板。 这时,敲门声缓缓响起。 “滚!”他只以为是那些女仆又来了,没有好脾气的吼了一声。 “不欢迎我吗?” 李昌荣当即从床上爬起来,快步来到门口把门打开。 第8章 震惊的真相 他太熟悉青年的声音了,以至于听到声音的那一刻简直不敢相信。 “进来说。”他把人拉进来,关上门反锁,似乎害怕对方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跑掉。 两人相视而望,时雨浅浅而笑,挨着床边坐下。 李昌荣走到青年的面前,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真相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对方接近他就是为了刘小七。 “我不在乎。”他说。 然后轻轻的拉起时雨的手,冰凉的手掌没有一丝温度,李昌荣以为他是在外面冷着了,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些。 “时雨,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利用我的事情。现在刘小七已经来这个家,他也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我可以把一部分的权利让给他,也可以将公司的股份分他一些,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并不生气。” 时雨从来没有生过气,从他死了以后变成怪物之后,就再也没有生过气了。 还没来得及庆幸的李昌荣听到青年的下一句话,宛如坠入地狱。 “我想我该走了。” “你要去哪?” “很多地方,我也不知道。” “留下来陪我。” 时雨看着他,李昌荣脸上的妒气很重,不久的将来这个男人一定会是一个脾气暴躁的人。 和任务无关的人时雨很少注意,他不在乎李昌荣的未来怎样,也不在乎这个男人的结局是好是坏,他只是过来告个别。 如果真的不在乎,又怎么会出现在李昌荣的面前第二次呢? 时雨也不清楚自己最近反常的行为是怎么回事。 他明明没有心脏,也没有人类的心跳,可越来越发无法控制自己的想法和行为。 愤怒的李昌荣一把将人扑倒,他不想放过时雨,就算是死,他也要拉着对方和自己一起殉葬。 鲜红的血液渲染在洁白的地板上,被冰冷尸体紧紧怀抱在怀里的人睁开了眼睛。 他挣脱了冰冷的双手,把胸膛里的刀刃轻松地拔\/出来,放在一边。 看着早已经死去的人,即使已经死了,李昌荣的脸上依旧带着满足的笑容。 可他并不知道青年并不会死,到头来却是浪费了自己的一条命。 时雨蹲下身来,在那双鲜血红艳的嘴唇上落下一吻,化为无数片片的红蝶,消散在了房间里。 第二天一早,伴随着一声尖叫,庄园里的人都醒了过来。 大少爷死了。 是自杀的,血液染红的地板,染红了地毯。 李晨书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他自责的以为是自己鲁莽的行为,逼迫李昌荣自杀了。 因为找到亲生儿子大肆宣扬,却没有顾及到养子的心情,才导致了如今的结局。 当然真相都不重要,刘小七并没有多少开心。 他成了李家唯一的孩子,亲生母亲为他改名叫李启允。 可对他百般关爱的父亲,却一下子对他疏离起来,这一切都是在李昌荣去世之后开始变化的。 表面上没什么,背地里所有人都在说他的坏话,说他逼死了真正的大少爷。 刘小七没有坏意,他本性是一个十分善良的人,就连杀鸡都不敢,又怎么可能去剥夺一条鲜活的生命? 于是,漫长的五年。 他在这个如同寒冰地狱的庄园中,被活生生地逼成了魔。 他亲手杀了李晨书,伪造了继承权,成了公司的总裁。 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是谁帮助他回到李家的,他在商业上成绩优秀,被很多同辈称赞。 直到他的亲生母亲去世,没有人可以左右他的想法。 他把当初收养自己的养父母生活的村子买了下来,把那两个让自己童年留下阴影的人赶走。 直到他们在贫困的生活里选择结束生命,这场猫捉老鼠的话剧才结束。 贾天赢是唯一一个见证刘小七从善良变成恶魔的人。 他远离了一切和李家的商业合作,也幸好他们两家经营的都是不同的东西,根本没有必要产生交集。 没过几年,改名为李启允的刘小七,为了签下一份大合同,陪着客户去参加世界着名历史名画展。 画展上,他看到了贾天赢,两人客套地寒暄几句,便各自撇开了目光。 世界名画来自全球各地,当然今天主要拍卖的画作还没有登场。 没过多久,李启允的大客户带着他来到了拍卖会场,跟他解释:“那幅画就像天使,来自几百年前,是恶魔公爵生前的画作之一,传说这幅画里画的就是真正的天使,真想把它买下来。” 李启允对这种文人的东西不感兴趣,直到拍卖会场的展品被人推出来,盖在上面的锦缎落幕,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那幅画移不开眼。 画里,一位身穿着白色复古贵族服装的青年浅浅而笑的站在玫瑰花中。 他的手上端着一杯红葡萄酒,脚边是嫩绿的草皮。 一朵花在青年的嘴边,花瓣的花朵落在青年的肩头,阳光从左上角下来。 青年刹那间往这边看来,画面就在此定格,那曼妙又诱惑的眼神才是这幅画最令人感到沸腾的地方。 青年有着一张像天使般令人沉迷的面孔,那双眼睛却像恶魔一般,夺人心魄。 时雨…… 他的画为什么会出现在几百年前的乐斯特王国! 无穷无尽的疑问险些把李启允埋没在拍卖会场。 他比身边的任何人都要激动地报出了最高的价格,夺下了这幅画。 角落里,同样被惊讶到的还有贾天赢。 他是为数不多还记得青年容貌的人,画作里的人和几年前的那个男人一模一样。 他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但那个神秘失踪的男人和这件事情绝对有关系。 几天后,李启允找来专家鉴定这幅画,得知的结果让他很失望,这幅画的确是几百年前的作品。 是真品,不是赝品。 也就是说画里的人在历史中是真实存在的。 他又找了历史学家,详细的询问了关于乐斯特王国的历史。 但是很遗憾,关于那个神秘古国的事情,在当今这个时代还是个谜。 历史上的三种猜测是最后的答案。 在那个年代里的确突然出现了一位掌舵风云的神秘人物。 他悄悄的扭转了整个局面,让贵族一夜之间便不再是贵族,让乐斯特王国陷入了普通人和贵族之间的混乱之中。 这幅画成为了李启允到死都无法解开的谜团。 也是到死,回想起年轻时候的迷茫。 他的心口充满了后悔。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会勇敢地拥抱着青年去亲吻他的唇,告诉他,他爱他,而不是把这份爱悄悄的藏进坟墓里。 第1章 找到适合的将就一下 鲜红的满月,高高的挂在摩天大厦的楼顶。 奋力逃窜的美丽青年被一记刀刃击中,悬空的力量突然消失,重重地摔在了房顶上。 追捕者收起了刀刃,从脚下蔓延出来的黑色锁链,逐渐靠近青年。 眼看着就要将这个逃出地狱的怪物抓住,没想到却被他奋力挣扎,再次逃过一劫。 “真的不乖。” 间卿手举着弯刀,火红的瞳孔如头顶上的满月般红,满目轻视说:“你真以为逃到了人间,获取人类的时间,就可以躲过地狱的追捕吗?” 时雨不在乎地抹掉嘴角的血液,他的血液是粉红色的,这种香艳又明亮的颜色和怪物一点都不搭配。 “那又怎样?” 他满不在乎的躲过间卿的攻击,轻轻一跃便飞上楼塔,居高临下的望着身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 “你跟了我这么久,还不是一样没有抓到我。” “抓不到你,我也可以毁了你。”间卿面色阴沉。 他是负责看守地狱的守护者,他们还有一个笼统的称呼,叫做吞噬者。 眼前这个奋力反抗从地狱里逃出来的怪物,就是很多年前他亲自抓捕到的人类灵魂。 那时候的灵魂还是一个虚弱的状态,反抗的意识比现在还要强烈,以至于几百年的地狱囚牢生活都没有让这个人类灵魂屈服。 反而让他从地狱里逃了出来。 怪物终究是怪物,就算他们以前是人类是灵魂,在地狱里生存了这么多年,早已经变质了。 时雨的腿和胳膊被刀刃砍伤,人类造成的伤口可以愈合,但是吞噬者给他造成的伤害却是没办法康复的。 他笑了笑,满不在乎的任由身上的血液流失,这具身体已经没用了,但他的灵魂却可以逃走。 “你毁得了这具身体,还不是照样抓不住我的灵魂。” 抛下最后一句话,美丽的青年纵身一跃,宛若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快速的从楼塔上坠落,黑夜中。 青年的身体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和粉色的血液融合。 “可恶。”间卿咒骂一声,密密麻麻缠绕在空中的铁链,根本没有抓到一丝魂魄。 那个家伙又逃走了。 他们像躲猫猫一样,已经纠缠了几百年。 时雨是个很难缠的怪物。 他不像其他怪物那样逃到人类世界很容易被抓捕,这个家伙反抗的意识特别强烈,总是会想尽一切办法逃走。 ………… 人类的灵魂离开了身体会缓缓的飘在空中,他们会看着自己死后身边的亲人以及自己该要离开的路。 怪物死后的灵魂会堕入无尽的黑暗,没有路口,没有窗户,没有阳光,听不到,看不到,摸不到。 时雨脑海中一片空白,他记得一片璀璨的花海。 太短暂的记忆还没来得及温存,便是地狱里那无尽的折磨和黑暗的时间。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生前是什么人。 他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做时雨。 漫长的地狱生活里,他憋足了所有的想法,费尽了所有的心思从无间地狱里逃出来,他再也不想回去。 所以,请求上天,让我再离开一次吧。 困在黑暗中的灵魂渐渐发光,似乎印证了他的愿望,无尽的黑暗中裂开了一道通往异世的裂缝,强烈的怨气把他的灵魂吸引了过去。 可是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完整的怪物,残缺的一部分消失在了时间里,唯有灵魂可以跨越这个空间。 他就像一颗星星般,快速的朝着那个方向砸了过去。 倒在血泊里的孩子睁开了眼。 他伤的太重了,浑身虚弱的连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乌黑的双眼平静的望着雨水中的倒影。 没一会儿,男孩平静的爬了起来。 他看着像个没事的人一样撕掉衣服上的布条给自己包扎伤口,随后在树下静静的坐着。 男孩的眼睛缓缓转动,定格在那些死去的尸体上。 他捡起一把长刀,没有片刻犹豫,在雷鸣闪电中割下了一块肉,塞进嘴中,填补饥饿。 人肉的味道,一如既往的美味。 ………… 黎明,焕然一新的大山里,雾气绵绵。 昨夜刚刚下了一场暴雨,在整个修仙界,昨夜可谓是血雨腥风的一晚。 关山门被灭了。 关山门乃是整个天御九州数一数二的大门派,一夜之间被魔道歼灭。 门派上上下下无一活口。 等其他门派赶到之时,关山门已经成为了一个寂静的墓地。 “师父,这里有个孩子!” 身穿着白色仙袍的墨家弟子发现了倒在树下晕睡过去的孩子。 墨家弟子抱着孩子来到师傅面前,才发现这孩子身穿着关山门的服饰,腰上挂着一块玉佩,正是关山门掌门的儿子,琼华。 被墨家弟子称为师尊的男人,抿着嘴唇,面色严肃的为这个孩子止住穴脉,输送内力。 “他受了伤。” 弟子从腰包里掏出丹药,给小孩子喂去。 片刻,小孩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一眼周围关切的目光,脑海中还记得那些追杀自己的人,一刀又一刀的砍在他的身上,直到他倒在血地里,晕死过去为止。 晕倒之前他记得自己看到了什么,一个轻飘飘的影子,那影子如同一道光飘进了自己的身体里,就消失了。 他艰难的坐起来,望着周围的人,一眼就看到了墨家长老,墨天师,墨云熙。 “墨天师。” 琼华虚弱的喊了一声。 他已知晓自己的门派被魔道歼灭,对待前来救援的墨家人,双膝跪地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恩重如山的感谢着。 “家父已去,劳烦天师为关山门所有的逝者打理后事,后辈琼华无以回报!” “好了,你起来吧。” 墨云熙并不享受这份大礼,看了一眼正在处理尸体的其他弟子,对这个孩子说: “你父亲与我有恩,如今你父亲落难,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在这世上漂泊。你愿意来墨家吗?” 琼华含下眼中的泪,目光坚定地看着墨天师,“后辈愿意!” 他早已无处可选,如今门派灭亡,独留他一人。 没有仰仗也没有依靠,谈何容易为父亲报仇,为门派报仇,为所有关山门的弟子报仇。 只有在墨家苟延残喘,待到学艺有成,方可找魔道仇人报仇。 他眼中的恨意被墨天师看得透彻,墨家讲究的是摒弃凡尘,一心向道,对人间的情情爱爱恩恩怨怨更是不想理会。 这个孩子眼中的恨意让他很纠结,他实在不适合来墨家修炼,但是他又不能放任这孩子不管。 当年墨家有难,是琼华的父亲琼历挺身相救,帮助整个墨家度过了难关。 如今他若放任这孩子不管,实乃无情无义,有违仙道之风。 叹息一声,墨云熙说,“先看看你父亲吧。” 墨云熙让其他弟子去处理尸体的后事,带着琼华来到了濒临破碎的大殿里。 这里曾经是关山门的会议堂。 此刻,这里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 关上门的掌门,琼历的尸体正静静的躺在血泊里,墨家的弟子已经运来了棺材,准备把尸体打理干净入棺为安。 琼华就在门槛外静静的看着。 其实父亲对他没有多好,但是这世上他只有这一个亲人,现在他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我只晓你有恨,也想报仇。”墨云熙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导:“你现在还小,只有自己强大,才能够为你的父亲报仇。在此之前,你得付出比别人更大的苦难,度过更大的艰难,才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 墨云熙知道,这个孩子将来会走上一个非常艰难的道路。 也许成功很渺茫,但这份恨意是支撑了这个孩子活下去的信念。 回到墨家之后,墨云熙向自己的徒弟们讲述了关山门的情况,让大家都多多照顾一下琼华,没过多久就闭关了。 他并不知晓,刚刚来到墨家的琼华,每天夜里都会睁开眼睛,然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如果说白天的琼华是一个冷静、孤僻、沉默,而且不怎么爱说话的孩子。 那么到了晚上,他的性格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午夜,墨家玉林山,后山瀑布。 一阵阵小孩的笑声,从瀑布下的泉水里传出,原来是两个年龄一般大的男孩在水中嬉戏。 “好了,时雨,你就知道欺负我!” 被推下水的小狐狸拖着湿漉漉的大尾巴和湿漉漉的耳朵爬上了,委屈的看着时雨:“人家的尾巴都湿了……” 小狐狸委屈的抖着尾巴上的水,别看他一副小孩子的容貌,其实已经有两百多年的修为了。 再过几年,他就可以修炼成大人的样子了,到时候他一定要变成最漂亮的女人,嫁给时雨。 “十七郎,你们狐狸都怕水吗?” 顶着琼华皮子的时雨,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捏着小狐狸的耳朵。 “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当初怎么不变成一个女孩,偏偏要变成一个男孩呢?” “怎么,你开始嫌弃我了?”小狐狸不满的瞪眼,“是你说过要娶我的,你不能骗人!” “好呀。” 嘴巴里从来没有一句真话的时雨,美滋滋的捏着小狐狸的尾巴。 他这人花心惯了,没心没肺,自然不知道随便对人的承诺,却不兑现,是多么可恶的一件事情。 “你真的会娶我吗?” 小狐狸靠着时雨的肩膀,“你是墨家的仙门弟子,可我只是后上的一只小狐狸。要是被墨家的人发现你和我来往,他们会把你关起来的。” 墨家法规森严,绝不允许弟子和妖精及人间女子来往。 墨家子弟,每一个都是仙家典范,明世楷模,却偏偏出现了一个像时雨这样花言巧语的浪荡子。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好吧。” 十七郎就算是舍不得,也必须放对方离开,因为他和时雨见面的时间永远是在夜晚。 有好几次,十七郎躲在树上偷偷打量着时雨,可惜的是那家伙装模作样的样子,根本就没注意到他。 第2章 小狐狸吃醋啦 眨眼间,来到墨家已经有四年。 十四岁的琼华的已经是一个风华正茂的翩翩公子。 他的脸上缺少笑容,却有不少人不害怕他这冷冰冰的目光,见到他也会笑着打招呼。 一开始琼华以为这是墨家的人,比较亲和,待人温厚有礼。 后来他开始察觉到了不对劲。 周围的人看待他的目光,让他感觉很陌生,于是他开始注意自己的事情。 琼华严重的意识到自己的情况,有点不太对劲。 他怀疑是自己最近练功走火入魔,出现了心魔。 于是他去了一趟后山,抓到了一只狐狸。 狐狸看到他满脸欣喜,却被他胖揍了一顿,打的鼻青脸肿满地求饶。 狐狸主动签下了奴仆契约,琼华用他的性命威胁他,才得知了自己这四年来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消息。 更是大为震惊。 “我没骗你大大人……” 十七郎鼻青脸肿的跪在地上,他再也不能把时雨和眼前这个人联系到一起了。 其实在四年前,他就已经察觉到,晚上的时雨和白天的琼华是两个人。 一个人的身体里居住着两个灵魂。 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人透露,直到有一天,他被琼华逮住给打了一顿。 就算他非常爱时雨,和命比起来,孰轻孰重他还是知道的。 “他在我身体里有多久了?” “这个我真不知道,大人……” 狐狸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本是貌美无双的脸蛋,此刻看着却是惨不忍睹。 “那你说说,你认识他是从哪一天开始的?” “是四年前,四年前大人你被莫先生带到墨家的那一天起,那天晚上我在森林里碰到了……从大人你身体里苏醒过来的时雨,就……就这么认识了……” “还有多少人知道他?” 琼华黑着脸,因为他无法去消化自己得知的这些消息。 自己的身体里竟然还有着另一个人的灵魂,这让他怎么接受,消灭自己吗? 十七郎面色一白,整个后山的妖精都知道时雨是个花心的大臭萝卜。 那家伙不但骗了他,整座山里的妖怪都被这个家伙给欺骗了。 他面色一片灰暗,就像是被哪个负心汉给负了,哭诉起来。 “那家伙……那家伙,竟然还和孔雀君有联系,他说他只爱我一个人,转头却和孔雀君恩恩爱爱。就连玄蛇先生也被他骗了,我算算,和他勾搭在一起的人还有赤鹿先生,青竹大人……” 琼华的脸黑的已经可以染墨了,他浑身笼罩着一股要大开杀戒的恐怖气息,十七郎吓得颤颤巍巍。 这一刻,他无比的怀念时雨那张嬉皮笑脸的脸皮。 即使对方很花心,也比眼前这个要杀了他的家伙强。 “大人!大人!这些都是事实,我都从实招来了,请放过我好吗?” 琼华被恶心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脸上的怒火难以压制,屋子里的所有书架在威压之下化为粉末。 天外的夕阳一点点落下,那表情愤怒之人突然眼神一空,下一秒就露出了笑容。 “哎呀,十七郎~” 时雨压根没意会到对方经历了什么,把他从地上提起来,见他的脸鼻青脸肿,满是笑意,“你是去哪家偷汉子了?被人打成这样。” 十七郎委屈的望着时雨。 他知道眼前这个说话不着调却得他心意的男人正是时雨,而不是那个要杀了他的琼华。 “你终于……终于醒了!刚才刚才琼华差点要杀了我,他逼迫我招供了一切,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 十七郎颤颤巍巍的不敢面对时雨,他害怕自己的招供会给时雨带来危险,满脸的歉意和后悔。 然而时雨不甚在意,“走吧,陪我下山去吃好的去。” 十七郎跟在他的身后,两人踏着夜色悄悄包抄小路,溜出了墨家山庄。 路上,心情愉悦的十七郎露出了小尾巴,紧紧的跟在时雨身边。 他犹豫片刻,问:“时雨,你就不怕那个琼华要灭了你吗?” “那又怎样?” “你不怕死?” 十七郎诧异,纵然他和时雨有着肌肤之亲,可他依旧无法看透眼前这个少年。 不管发生什么事,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容,仿佛对这天地间毫无牵挂,一举一动却可以让人为他堕入心神。 “死?” 死这个词在时雨的脑海中,并没有那么可怕。 像他这样的怪物根本就死不了,被地狱的监管者追捕的时候,他舍弃了身躯,躲进了人类的身体里,才逃过了监管者的追捕。 千千万万年,他都是在那一望无际的黑暗地狱中度过的。 他不知道死是怎样的感觉,反正回到地狱是他最不想去的地方。 现在他待在琼华的身体里,可以得到安全的保障,自然安心的住了下来。 以前他是必须和人类做交换任务,获得寿命才能存活。 现在他只要躲藏在人类的身体里,就可以和对方享有共同的时间,这可比以前划算多了。 想到此,他笑得更加的令人神往。 “时雨……” 十七郎弱弱的喊了一声。 他是一只红色狐狸,从小就在墨家的后山修炼,不懂什么是情情爱爱。 直到有一天他为这个人着迷,心动让他追逐着对方不肯离开,现在他却觉得心口有些微微的刺痛。 他伸手抓住时雨的手指,询问:“时雨,既然你答应和我好了。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孔雀君、玄蛇先生、赤鹿先生、还有青竹大人?” 他承认他在吃醋,而且还气的不轻。 时雨转过头看着他,十七郎英俊的脸现在肿的像个包子,不过他那双漂亮的棕色眼睛依旧令人夺目。 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爱意,时雨能够感受得到。 别人对他强烈的爱,可以转化为他身体里的能量,这才是他的法术需要所用的支撑力。 当然他并不喜欢十七郎,但不喜欢可不代表着他不会和对方勾搭在一起。 他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十七郎受伤的嘴唇,缓缓靠近,亲了上去,堵住了这个家伙喋喋不休的抱怨,以及醋意很深的话语。 十七郎一下子就安静了,但他的眼眶却红了。 每次都是这样,总是用同一招让他闭嘴。 他内心百般抗拒,百般挣扎,到头来一切都在青年的面前化为了一滩水。 他舍不得见到青年为自己为难,久而久之就成为了那众多情人之中的一个。 “走吧,下山去。” 十七郎沉默的跟上,棕色的眼睛越来越深。 果然是他太弱了,如果能够强大的像曾经的狐狸仙人一样,就没有人敢违抗他了。 他甚至可以把时雨藏起来,让他再也不能勾搭别人。 墨家山庄山下的醉花阁,那就是夜夜笙箫的美妙地方。 时雨经常光顾这里,老板娘一看他就是个熟面孔,赶紧招呼着把人送进去,面对他身后的另一个男子,却从未见过。 “哟,这位公子是个生面孔,我们这醉花阁里的姑娘个个貌美,公子喜欢哪种类型的?奴家给你推荐推荐。” 十七郎面色萧然,他的眸子轻轻的往旁边一看,时雨已经被一堆女人围绕了。 他气不过,绕过老板娘,直接来到时雨身边,把他从一堆胭脂水粉里拽走了。 来到楼上,时雨来到一处厢房门口。 礼貌的敲了敲门。 “金城姑娘。” “是时公子吗?” 屋子里传来一个曼妙女孩的回答。 十七郎的脸色更加的不好,他隐隐藏在衣袖下的双唇握得很紧,他怕自己一时忍不住就在时雨的面前发飙。 女人披着一件红艳艳的轻薄沙衣,打开了门。 她娇笑着望着门外的时雨,行礼问好,“小女子见过时公子。” 第3章 小狐狸闭关 金城姑娘将人迎进来,倒上茶水,将提前准备好的糕点摆上桌,点上花香,屋子里瞬间变得烟雾缭绕,香气扑鼻。 时雨经常光顾着这里,他也是金城姑娘的常客。 往男人怀里一倒,金城姑娘笑着捂住半边脸,“时公子有好些日子没来了,怪让小女子想的很。” “就你这张嘴甜,也难怪金城姑娘这般貌美如花,想必不知勾搭了多少男儿的心,就连我也为你如痴如醉。” 两人窕笑,却落的十七郎一人独自围观。 狐狸本就不喜自己的心爱之物被人窥探,他千忍万忍,却在女人触及到自己时雨的红唇时,一下子怒了。 暴脾气的红狐狸砸了金城姑娘的房间,抓着时雨破窗而出,跑了几公里,在郊外的树林里才停下。 即使再不情愿,小狐狸也只能赌气跟着他回来。 眨眼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山门的后山。 这里没有墨家弟子看守,窄窄的一条悬崖,边上的小路成为了下山的绝境。 墨家弟子的弟子都不知道有这么一条路,倒是被时雨给发觉了。 其实这条路是专门给一些没有法术的普通人准备的。 墨家的弟子当中,有一部分弟子是没有修为的。 他们需要吃饭,需要去山下购置货物,走正门不太合适,这条后山的小路便成为了他们经常通行的道路。 时雨有一次帮助了一个因触犯墨家规则,被打了板子的弟子,把他送回到了小屋,后来小弟子告诉他了这么一条路。 时雨没有生气,他生不起气来。 他本就是游戏人间,又怎会将真正的感情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 可是十七郎不同,从他碰到时雨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已经为这个人堕落了。 “时雨,不要去了好不好?” “行啊,那陪我在山里走走吧。” 他其实不止晚上才能醒过来,白天也能看到琼华经历的一切。 两个人共用一个身体,琼华不知道他的存在,但他却可以通过琼华的视角看到白天对方经历的一切。 说起来,离开了上一个世界。 以灵魂的状态而成活的时雨,在这个世界的能力缩小了很多。 但是琼华本身就是剑修,习得法术,他能学得多少时雨便能用多少。 现在他从一个靠灵魂存活的怪物,变成了一个寄生在人类身体里的怪物了。 两人徒步上山,眼见着天边泛起薄薄的鱼肚白,怕是要天亮了。 十七郎担忧的皱起眉头,对时雨说:“我要闭关了。” 走在前方的人往后看了看,“你要闭关,狐狸也要闭关吗?” 十七郎撇着嘴,他知道他的修为很低,但是他不想一辈子都做一只小妖怪,他也想要变得强大起来,能够强大到只配时雨。 “我毕竟是九尾狐的后代,努力修炼会变厉害的。” “那祝你早日成功。” 小狐狸恋恋不舍的亲了一口青年,化为原形消失在森林。 他已经决心要修炼好,再来找时雨。 时雨则是往回去的地方走,不知是巧合,在小路的尽头碰到了等待多时的人影。 人影被树荫挡着,时雨还没看清,走近了才发现是络鑫。 “五师兄。” 琼华是莫云熙的第五个弟子。 在这关山门里,普通的弟子都称呼琼华为五师兄。 很少有人知道他叫时雨,时雨也只是会给外面的陌生人和一些小妖精告诉自己的名字。 “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啥?” “我在等五师兄回来。” 络鑫浅浅的笑了笑。 在这个山门里,每个人感情都很淡薄,他们不会去接触等级低的弟子,也从不会像琼华师兄那样对他好。 “犯傻呢,走吧,一起回去。” “嗯。” 络鑫乖乖跟上,虽然他只是一个没有修为的弟子,但吃了固颜丹,容貌会永远定格在十八岁,实际上他在这个门派已经待了四十多年。 早就看穿了很多人情的络鑫,才会在救了他的师兄身上这般的投入感情。 他觉得琼华师兄是不一样的,也只有琼华师兄会带他笑对他好,还会特意从山下给他带零食。 就像现在这样,时雨在怀里摸了摸,掏出一包准备好的小零嘴,塞在络鑫手里。 “山下买的解解馋。” 实际上这是一个女孩子给他的,他不喜欢吃这些东西,经常会把这些得来的赠品给山里的小弟子。 糖果是甜的,丝丝密密,在络鑫眼里,含在嘴里的是比蜂蜜还甜的东西。 五师兄给他的,自然是最好的。 两人在岔路口告别,时雨要回到山门上门,络鑫则要回到普通弟子的院子。 推开寂静的屋子,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窗户半掩着。 丝丝密密的冷风从外面吹进来,不觉寒冷,倒是将屋子外冷幽的花香带了进来。 房间里还有一个架子,架子一层一层的摆满了东西。 络鑫将今天得到的小纸包也放在了上面,他看着架子上满满当当的东西,嘴角弯了弯。 每一层架子上都摆放了他心爱之人送给他的东西,有扇子、香包、糖枣、鞋子、腰带、衣服、头饰等等。 清晨,琼华睁开了眼。 冷冽的目光让他看起来有一丝杀气,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洗漱也不是打坐,更不是看书,而是去感应手上的契约。 然而什么都没有,可想而知,在他睡着以后,夜晚的另一个人悄悄的解开了契约。 琼华由此推断,那个和自己共用一个身体的灵魂,可以看到自己白天经历的一切,不然他怎会知道解除契约的方法,还让那只狐狸跑了。 他来到梳妆台前,古铜色的镜子映周他冷俊的脸颊。 那双如葡萄般黝黑的眼睛里带着探究,他看着自己。 “你是谁?” 他知道那个躲藏在自己身体里的灵魂一定看到了,而且他可以随时操控自己的身体。 本不抱希望的琼华看到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没有笑,也没有说话,镜子里的人自己开口了。 “时雨。” “你一直住在我身体里。” “差不多吧。” 琼花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自古便有许多夺舍之案例。 他绝对不会成为那些案例中的任何一个,既然这个没有任何规律的灵魂占据着他的身体。 琼华也不会放过这个灵魂,只是他现在还没有找到方法,是时间问题。 “你是什么时候和我共用一个身体的?” “你倒在血泊里,把我召唤而来,就这么简单。” 琼华脑海中闪现过一个模糊的记忆。 灭门的那一夜,接近死亡的他,的确是看到一个虚幻的白色影子,从天而降,砸进自己身体里。 那个时候他太弱了,以至于临近死亡呼吸不浅,根本没有太过在意奇异的现象。 “你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是的。” “怎样才愿意离开?” 镜子里的时雨笑了笑。 琼华根本没有笑,他也不喜欢对着别人露出这样傻的笑容。 看着自己的脸,做着这样讨厌的表情,实在是难以忍受。 “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离开,也许得靠你想办法了。” 时雨不是万能的,如果是在以前他拥有着自己的身体那简单,但是当他在这具身体里苏醒的时候,他已经尝试了无数的办法都没办法离开。 “………” 琼华无言以对,但他会尝试寻找可用的方法。 “不许再用我的身体到处沾花惹草。” 时雨认真的想了想,他用着别人的身体到处溜达,还到处留情,想想也的确有些可恶。 “那行。” “也不可以和那只狐狸有来往。墨家弟子明政严厉,你的行为会让我陷入很难办的境地。” 时雨被迫答应下来。 “那行,我可以不和那只狐狸来往,也可以减少出来的时间。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琼华皱起眉头,他讨厌和一个孤魂野鬼谈判。 如若不是因为现在的困境而无法解释,他一定会一剑劈了这个孤魂野鬼。 “你说。” “给我创造一具躯体。” 琼华的眉头皱得更深,不情不愿的回答:“墨家没有这样的法术,纵观各家仙门,也只有魔教才有这种歪门邪道的东西。” “那行呀,反正你和魔教有仇,去报仇的时候找一找有没有什么方法呗。” “…………” 琼华认真的想了想。 他也无法忍受和一个孤魂野鬼共有一个身体。 既然杀不了他,也就只能给他找一具躯体让他离开。 虽然他们现在连离开的方法都还没有找到,就已经天方夜谭的想要寻找制造躯体的方法了。 “我答应你。” 时雨在内心里笑开了花,这傻愣子总算被他忽悠着答应了他的条件。 之后的每一年。 莫云熙出关以后,发现自己的小徒弟变得很正常。 不在夜晚里到处溜达,也不再到处跑,规规矩矩的学习法术,直到突破。 天御九州的天下并不安宁,各大仙们为了自保都不会去插手人间的事情。 魔教猖狂,受苦受难的还是那些普通的老百姓。 在墨家休养到二十五岁的琼华决定下山。 他要去报仇,他还记得灭门的事情,还记得父亲的死师弟们的离开。 临走前,琼华来到了莫云熙的院子,没有走到前院,只在门口跪下,磕了一个告别的头。 “弟子琼华见过师傅,这些年,多有师傅的照料,琼华才能有如今的成就。孽徒不孝,始终无法放下以前的事,还望师傅原谅。” 他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没有发现出现在门口的人影,望着他离开的目光,略带担忧。 心中有魔,在墨家是最不好的。 墨家修习清正严明的法术,弟子们必须耳根清净,断绝红尘,舍弃凡事。 琼华却是个例外,太优秀,但仇恨像一把枷锁困扰着他,让他没办法成长。 下山的路很好走,靠飞行短短的几个钟就已经抵达了魔教的城池。 魔教的地盘很大,他们有一座像人类皇宫一样的城池。 这里同样生活着许多老百姓,不过这些老百姓都不柔弱,他们都是靠着新明才在这个魔都扎根下来的。 琼华的到来就像个异类,他穿着修士的服装,手提着剑,所到之处,声音随之安静,路人的目光纷纷戒备地望着他。 魔教并不欢迎修士,他们的到来往往欲带着不好的事情。 魔教教主出来迎战的时候,琼华已经将大半个城池的人都杀光了。 他比任何一个魔都还要陷的深入,白色的衣服在鲜血的渲染下已经成了一件完完整整的红衣。 他一路踏血而来,宛如地狱里走出来的复仇修罗。 若是莫云熙看见他的样子,定然会被他眼中的那股杀气吓到。 时雨沉默了。 他也没有想到这个人的杀气会这么重,他快屠了这个城。 而此时从圣殿里走出来的男子,就是当年灭了整个关山门的凶手。 他就是魔教教主。 第4章 魔教遗孤 杀人和夺取灵魂是不一样的。 时雨一直知道自己是个怪物。 可他从未亲手夺取过别人的性命,当鲜血滚烫的洒在脸上,躲藏在琼华眼皮子底下的灵魂微微颤抖。 一闪而过的片段,在时雨的脑海中快速经过。 可他并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 也许只有将他抓捕的吞噬者,才知道他的来历。 可时雨不愿冒险,他不愿意为了得知真相而靠近吞噬者。 在地狱里无尽的黑暗已经快要把他折磨疯了。 他宁愿死在外面,魂飞魄散,也不愿回到那漆黑暗无天日的地牢。 杀红了眼的琼华感受到了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传来的颤抖,于是他丢下最后一具尸体,将剑上的血擦干,正准备离开。 刚跨过大殿的门,一个女人怀里发出了微弱的哭声。 魔教教主死了,被琼华一剑穿心,那个爱他爱得如命的女人把他的孩子藏在怀里。 琼华一步步靠近,从死去女人的怀里把孩子拉了过来。 看着这个白嫩嫩的小婴儿,琼华的眼前是自己的宗门,自己的山庄,自己的师兄弟,死去的画面。 他笑了笑,带着小孩一同消失在了炼狱里。 ………… 回到墨家山庄,被哭声吵醒的时雨走到了摇篮边。 里面放着一个小孩,正是魔教教主的独子。 他还没有取名字,应该说魔教教主还没有来得及给他取名字,就被琼华给屠了整个门派。 琼华的睡眠一向很好,婴儿的哭声没有吵醒他倒是把时雨给吵醒了。 “你哭什么哭?” 小家伙眼泪婆娑的哇哇大叫。 时雨只好抱着他去厨房找吃的,幸运的是厨房里有一只产\/奶的母羊,羊奶温热好了之后给婴儿喝倒是可以。 饱喝足后的孩子就睡着了。 看着他安详的睡容,时雨摇了摇头,他不禁为这个孩子的将来感到担忧。 因为他知道琼华并不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可以说在这样一个强者为尊的时代没有纯粹的善者,也没有纯粹的坏者,不过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各有所图罢了。 就像当年,魔教屠了关山门,也不过是为了名震天下立威。 琼华闷声修炼几十年,屠了整个魔教,同样还不是为了心里的那一股怨恨。 时间渐渐流转,不知不觉间,待在墨家山庄的日子像流水一样而过。 琼华唯一的弟子,也从一个小婴儿长成了一位风度翩翩的小少年。 自从墨云熙飞升以后,墨家山庄的位置便传给了琼华。 说来也奇怪,墨云熙有好几个弟子。 大弟子逍遥享乐去凡间就未曾回来。 二弟子闭关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三弟子为了一个凡间女子,废去一生修为,如今恐怕已经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了。 四弟子是一国皇子,因无法放下皇族之事,自愿脱离墨家山庄,现在正是南立国的皇帝。 墨云熙见后继无人,自己也要飞升,复仇之后的琼华内心逐渐安定。 墨云熙便把整个门派的掌门之位传给了琼华,飞升过后便再也没有了消息。 年仅十五的小少年在竹林下练着功,长发如墨,身姿卓越。 省去他愁眉苦脸又唉声叹气的倒霉样子,看着倒是玉树临风,令人赞叹,好一位翩翩的美少年! 可惜美少年已经叹气了无数次,他还是拿不准自己该怎么向师傅开口。 他想下凡一趟,去凡间买些东西。 往年,他若需要什么东西,都是让其他的弟子去凡间买回来。 但今年不同,再过几天就是他十五岁的生日。 墨意还记得,去年的仲夏夜,师傅答应他会在他十五岁的时候让他去凡间自己玩。 眼看着快要接近他的生日,而师傅没有一点表现,就像是对这个承诺闻所未闻一样,就让墨意感到害怕。 师傅不会反悔吧? 他愁眉苦脸的坐在竹林的木椅子上,就是不敢去问师傅。 其实墨意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白天的师傅没有晚上的师傅好说话。 于是他决定等到晚上再找师傅谈谈。 淡淡的月色被灰色的乌云掩盖,一点点白影从屋头越过。 那是养在墨家山庄的仙鹤,他们群居在远处的竹林,落日之时,会从最遥远的南边而过,日出之时,会启程去山脚下的河边寻食。 墨意收了目光,深吸一口气,跨入院子。 春季的古藏花开得很好,艳红如火,花开香气四溢,即使在夜晚。 它的香味也能够十里飘香,故儿在房间他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十里飘香”。 轻轻推开木门,亮堂堂的灯光烙印出来,映刻在墨意的眼里,他看到师傅支着头在案前小息,不知道师傅睡着没有。 于是他迈开腿,把剑放在旁边,找了件衣服给师父披上,叹息一声决定明晚再来,刚起床,师傅却睁开了眼睛看着他。 “偷偷摸摸的,有心事。” 墨意一笑,就这口气,还有师傅脸上淡淡的笑容,他就知道是晚上非常好说话的师傅出来了。 当即不再紧张,立马在旁边的软毯子上坐下,抱着师傅的胳膊,原形毕露:“师傅,后天我要下山去,我想去买些东西,望师傅批准。” “你可真会挑时间。” 时雨知道这小子害怕琼华。 就琼华那嫉恶如仇的目光,没有把这小子杀了就不错了,怎会允许他这样无理取闹的行为。 “可不可以吗?师父。” 墨意晃着师傅的手臂,他也只有赶在夜晚的时候向师傅撒娇。 “好了,想去就去吧。” “谢谢师傅!” “我可不能帮你隐瞒很久,你记得要早点回来,被他发现了,我可救不了你。” “好的师父。” 墨意笑笑,他知道师傅口中的那个“他”其实就是白天的师父。 墨意曾经好奇地询问过师傅,夜晚的师傅告诉他,因为他练功走火入魔,才会拥有两个意识。 而晚上好说话的便是心魔,白天冷着一张脸油盐不进的便是真正的师傅。 其实墨意更喜欢晚上的师傅,他一点也不敢相信这个温柔的人会是心魔。 离开了院子,本应该浅浅而笑的男人一下子冷了脸。 几年前,琼华就已经可以观察到时雨的视角。 两个人现在拥有着共同的记忆,不管任何一方掌控着身体,他们都可以同时看到另一个人的一切。 刚才墨意对着时雨撒娇的一切都被琼华看在眼里。 第5章 知道了身世 他讨厌时雨的性格,因为他总是对任何人都露出温柔的笑容,这让他觉得时雨非常虚伪恶心。 “我并未同意他下山。” “年轻人嘛,好奇心重可以理解,他只是个孩子,你让他出去见识见识没什么错。” 琼华冷着脸,他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师父。 他也从未想过要把墨意培养成自己的独门弟子,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报仇。 “墨家山庄不允许私自出山。” “我不想和你说话,给我制造的身体好了没有?” “还有些时日。” 时雨一脸的失望,两人共用一个身体本就不方便。 好久没有出去拈花惹草,每天被琼华看管着,毫无自由,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用天地灵气和仙物锻造的身体是需要时间的,从墨意来到莫家山庄,已经快十五年了。 那具用天地灵气培养在灵池里的身体,有着少年接近青年的模样,但还是一具空壳,并不是一个活物。 听见琼华说还有些时日,时雨整个心都沉下来了,开始抱怨:“唉,真想早点离开你这该死的身体。” “……” 琼华不语,曾经的他也是如此想的。 可是每当他知道距离两个人该离开的日子已经接近时,不知为何控制不住的减少了灵池里的药物,希望时间可以再缩短一些。 明明本该厌恶的人,到了分开的时候,却让他心烦意乱。 琼华的确厌恶时雨。 在他年幼的时候,不容他允许就来到了他的身体里。 在他不知情的那几年里,和妖怪厮混在一起,让他差点被莫云熙逮住把柄,也差点让他报仇的时候前功尽弃。 可即使这样,现在想想,除了这些不好的记忆,在孤单恐惧的时候,也是时雨陪伴着他一起度过的。 如果没有对方,他早就在那个暴风雨的夜晚死在夜中了。 今日,墨家弟子早早的就开始晨练,墨意也在其中。 他身着白衣,手拿木剑,婉转剑花,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之后便是早课,早课之后,墨家的弟子可以根据自己所需要的情况去藏书阁挑选功法,晚霞之时还要去听一门课,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琼华的生活很简单,他一打坐就是几天,有时候半个月过去了,都无知无觉。 只有时雨,每天闷得慌。 又过了几天,墨意下山而去,一路上胆颤惊心,直到来到山脚下的小镇,看着小镇挂满红灯笼,脸上满是惊叹之情。 他走上前去询问一位路人,“请问今天是什么日子?小镇上怎么这么多红灯笼,看着很喜庆。” “小伙子是外地的?” “…………是。” 墨意赶紧点头答应,墨家山庄不允许弟子私自出门,换了一身衣服的他自然不能报出自己真正的身份。 “那真是赶巧。”大婶笑了笑说:“今天是河神节,也是我们这双古镇最热闹的时节,小伙子好好玩啊,大婶还有事就先走了。” 目送大婶离开,墨意兴高采烈的在摊子上转来转去。 他的钱不多,能买的东西有些,一路上饱饱眼福,最后来到了芙蓉堂。 芙蓉堂的店铺坐落在古镇的中央,一条街望过去最高大的楼就是芙蓉堂。 这里经营着复杂的生意,你可以卖消息,也可以买消息,有吃饭的也有驻店的,复杂到了你在这里可以消费一切,也可以得到一切。 经营他的人,无人知晓,创办这芙蓉堂的掌柜,从未露面。 一踏入正门,就有几十个台口,每一个台口都有一个人守着,可以询问消息,也可以去领取任务。 修仙界嘛。 有时候普通人无法办到的事情,但只可以花钱请修士去办,芙蓉堂刚好提供了这样一个便利的条件。 这里吵吵嚷嚷,有修士在讨价还价,也有普通人在询问消息。 他来到一个无人询问的探口,敲了敲木桌,半眯着眼的伙计醒了过来。 “这位客官,抱歉,你这是要买什么?” “我不买东西。” “那就是打听消息的?” “对。” 墨意把一小卷残卷的布料摊开,给店里的伙计看,“你可知晓这种布料原产自哪里?” 小伙拿着年代久远的布料细细观察,平纹复杂,竖纹也很复杂,经线和纬线看着都不像是房凡间的工艺。 而且这双线之中还夹杂着一丝黑黑的线,边上的线却泛着淡淡的金色,这样的工艺倒像是很久以前魔教里才有的东西。 “这位客官,恕在下眼力见薄弱,这东西我还真不知道产自哪里,但是我知道能够用得起他的人是谁。” 墨意双眼一亮,总算是找到了一丁点消息,总比没有好。 “快说说。” 小伙计摸着下巴,琢磨着:“大概是十几年前吧,那时候我也还小,不过当年的事情的确是浩浩荡荡,人尽皆知。” “是什么?” “当然是魔教被歼灭的事情。众所周知魔教猖狂,得罪了不少人,被仇家一夜之间抹杀,听说一个活口都没有,你这块布料呀就是只有魔教才会用的。” 修仙界,不同的门派,不同的家族,都有特有的服饰和编织方法,有时候服装的编织更是和法术融合,这才是普通人没办法穿起的衣服。 “也只有魔教才会用这种特殊的布料制成衣服,这种衣服可以抵御修士的法术,有些做工精细复杂的,甚至可以保护尸首不腐。” 离开了芙蓉堂,墨意像丢了魂一样。 这块布料是他小时候被包裹在身上的布料,也是长大以后他才在柜子里找到,被老鼠咬的皱皱巴巴的布料就只剩下了这么多。 随着时间的推移,能够保存完好的,也就他手上这块。 师傅曾跟他说过,这是他包裹在身上的襁褓,是他母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可是伙计的话在他耳边缭绕,让他魂不守舍。 来自魔教。 如果他的父母被魔教杀害,又恰巧被正道人士所救才出现在了墨家山庄,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为什么他的身上会有那种布料? 这让他无法理解,又想不通。 第6章 下山去 灵魂的抽离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痛苦的,时雨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控制这具新的身体,却像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迈不动步子,稍微一动就狼狈的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还是琼华将他扶了起来,放在椅子上,冷着脸说:“毕竟不是真的身体,倒也存在一些瑕疵,你慢慢适应就好。” 时雨抬头看他,“多谢了。” 现在他们两个人终于不用挤在一个身体里,倒也有了隐私。 “你之后会去哪?” “想去哪就去哪呗。” 不过现在他得学会走路,这具身体软绵绵的没有力气,皮肤还十分的娇嫩,稍微一摔就红了,像个瓷娃娃。 琼华没有回答,深深的看了一眼时雨,回头离开了这间屋子。 这里很偏远,窗户外是浩瀚的悬崖,远处可看见一条从山间里倾泻而下的瀑布,瀑布穿过半空中的云层,落尽蜿蜒的河流,直奔大海。 鲜少有人来这里,如今他将在这里度过漫长的恢复期。 于是很无聊的时雨,就让琼华给他找来了许许多多古籍。 这个时代的书挺有意思的,都是记载着关于灵魂方面的事。 看着看着,时雨开始皱起眉头。 往生咒,可以让人看到前世的记忆。 时雨有些激动,他不确定这个世界的这些东西有没有效果。 但是对于一个没有记忆,没有前世和过去的人来说,人人都称之他为怪物,可他依旧相信自己以前并不是怪物。 他捏着纸,按照书中古籍记载的方法念着咒语,一秒、两秒、三秒,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真是疯了…………” 时雨揉了揉额头,嘲讽自己的异想天开。 索性把东西放在床头,盖上被子入睡。 在后山休养了一个月,终于可以控制这具身体的时雨迫不及待的告别了琼华,离开墨家山庄,下山而去。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要去一趟墨家山庄对面那座茂密的山头。 墨家隐居于大山深处,周围都是茂密仙气缭绕的山林,常有修行的妖精躲在其中修炼,十七郎正是如此。 他不愿去遥远的狐妖山修炼,便在山脚下找了一处岩洞,长此居居,修炼至今。 时雨来到山洞口,茂密的植物已经将这里覆盖遮挡,他冲着里面喊了一声,“十七郎,修行的怎么样?” 这座山看似平静,却有着强大的妖气和结界笼罩在此,平常小妖不敢打扰,此处就显得格外的幽静怡然。 山洞中的狐狸抖了抖耳朵,他听到了时雨的声音,激动的睁开眸子,可惜距离大劫还有几个月,十七郎并不能随性的离开此处。 “还有几个月就能突破了。”山洞中传来狐狸激动的叫声。 “那行,下次有空我再来看你。” “好。” 时雨挥手告别,十七郎也并不知道他心心念念守着墨家山庄的人,已经离开墨家山庄而去。 下山后的时雨在花楼待了一个月,收获了满满一堆的爱意,买了一匹马,一路南下。 一日赶路路过漆黑的竹林,时雨碰到了仇家。 不不不,不应该说是仇家,应该是被时雨抛弃的前男友。 那有着一头洁白如雪长发的青年,站在竹林下,雪白的长衫在月光下泛着莹莹的泽色,美人正怒着眼,手握着一把弯月刀。 孔雀君在得知时雨离开了墨家山庄之后,便气愤的离开了东芝山一路追随而来。 “时雨!你这个可恶的小人,不要以为你现在换了个样子,我就认不出你来了!你知不知道我在东芝山等了你多少年?!” “原来是小白呀。” “不要叫我小白。” 孔雀君气愤的怒吼。 因为时雨常叫他小白,这不得不让孔雀君想起了以前狼狈的回忆,气的衣摆之下的羽毛刷啦啦的亮了出来。 孔雀的尾羽是世界上最美的羽毛,他们也是妖精种族里最爱美的妖精,比狐族更加臭美。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小白。” “你这个可恶的家伙!” 孔雀君提着刀向时雨砍去,愤怒羞愧和怀念在脸上一闪而过,却在距离时雨一步之远时踩到了自己漂亮的白羽,啪叽一声栽倒在地,给时雨行了个大礼。 “哎呀呀,许久不见想我很正常,小白也不用如此行大礼。” 泪眼汪汪的孔雀君从地上爬了起来,委屈的看着时雨,控诉道:“还不是你欺负我!” “怎么哭了……” 时雨没办法的看着这只白孔雀,一如当年一点都没变,时间虽然过去了他却依旧爱哭。 孔雀君委屈地扑倒在时雨的怀里,把眼泪蹭在他的衣服上。 “都怪你,都怪你,我在东芝山等了你那么多年,你却从未来找过我。” 想当年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宛如一对璧人,折煞无数妖精。 若不是墨家山庄有结界阻碍妖精靠近,孔雀君早就恨不得翻墙而入了。 “好啦,别哭了,都是我的错。”哄美人可是时雨的拿手好戏,“脸都哭红了。” 眼眶红彤彤的孔雀君看着他,他的眼睛从离开了东芝山之后,就一路哭哭啼啼地追随着时雨的足迹没有消停过。 此刻看着时雨改变的容貌,孔雀君一头雾水的竖起了尾羽:“你的容貌怎么变了?” “琼华给我做了一具新的躯体,就是现在这具呢。总是和他共用一具躯体不太好。” “原来白天和夜晚真的是两个人……”孔雀君以前就感觉奇怪,现在所有的奇怪都能解释得通了。 “好了,别耽搁了,赶紧走吧,我可不想在这竹林里过夜。” 望着路边的那匹老马,孔雀君委屈的瘪着嘴,想当初他在东芝山的时候,去哪都是有一头漂亮的白虎作为坐骑,现在威武的坐骑没了,还得降尊屈贵。 思索间,时雨已经跨上了马。 孔雀君化作一只漂亮的白孔雀,飞到了时雨的怀里,“好吧,出发。” 时雨:“…………” 你是妖精,你强。 忘了说,孔雀君是一只有严重洁癖的妖精。 因为他浑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平时穿衣就是一身素色,衣服一天换三套,要是不小心碰到了泥土,还要特地的在水里洗上几次。 孔雀君并不是生来就是孔雀里的君王,他小的时候常常被几只蓝孔雀欺负,是途游东芝山的时雨救下了他。 那时候的孔雀君小小个毛茸茸的,脆弱的就像是要死了一样。 时雨在大雨磅礴的水潭里救下了他,喂吃喂喝,才让这只小小的白孔雀度过了危险期,成功夺魁。 孔雀的种族是没有君王制的,每一代的君主都是靠着自己的能力,击败上一任君主而继承。 ………… 夜色降临后,陆家村的人都不敢出门。 一个月前村里开始失踪女人,村长请了一位道长来村里捉妖,这抓妖的道长自从三天前进入山林就再也没有回来。 村长知道那躲在山中食人的怪物肯定把那道长杀了,人心惶惶的村子里笼罩着恐惧,空气中还有一股子人类无法闻到却无时无刻都在飘散的血腥味。 “真臭。”白孔雀嫌弃的往少年怀里钻,闻到少年身上的清香后只感叹:“还是你身上香。” 时雨:“…………” 你这不是狗鼻子吧。 “不知什么妖怪,竟然如此的劣质。”孔雀君不屑的嘲讽。 并不是所有妖怪都像孔雀君和十七郎那样,靠着自己的能力修行,也有许多小妖逆天而行,助纣为虐,食人而修。 这一类的妖怪往往是除妖师的天敌,而这村子里笼罩的血腥味,让时雨皱起眉头,也让孔雀君难受的想吐。 “我不要住在这里,我们换个圈村子。” “可是这方圆百里就只有这一个村子。”看着孔雀君嫌弃的抖尾巴,时雨不得不打断他的幻想。 比起居住在荒山野岭,他倒想找一家客栈,简陋也没关系。 可是等他们牵着马,从村口走到村尾,一家店铺都未曾开门做生意,门关得死死的,这就让时雨非常纳闷了。 结果他们还是在村口不远处的山林过夜,毕竟他们也不可能把村民家的门撬开,强行住店。 那不就成强盗了吗。 时雨是个讲礼貌的人,虽然他花心,感情薄,却不是个喜欢打打杀杀,助纣为虐的人。 这话说出去他自己都不信。 第7章 村子里的妖怪 以天地为床,以古树为檐,两人就在这草地火堆旁坐下休息。 马儿在一旁吃着草,也许这森林本来就诡异异常,老马不敢走远,总是啃了几口又幽幽地踱步回来,在两人旁边站着。 夜风习习,一丝丝凉意笼罩在火堆边缘。 时雨把枯树枝扔到火堆里,感叹:“看来今晚还真是一个不眠之夜。” 他怀里的孔雀君充耳不闻,如同没有骨头的狐狸精,无时无刻都扒拉着时雨身上,恨不得和他长为一体。 风卷起落叶,一个阴影躲在两人对面的大树上。 时雨说:“阁下既然过来了,就不要藏头藏尾的,出来吧。” 他懒得动,也不想打打杀杀,好不容易有了新的躯体,可不想就这样轻易毁掉。 那人影嗖的从树上跳下,柔白的月光让他的面目显现出来。 是只妖,还是专门吃人的妖怪。 因为这两个人闯入到了他的地盘,一向对领地十分敏感的妖精就赶了过来,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不知好歹的妖怪,竟然敢踏入他的地盘。 “一人一妖。” 妖怪没想到会是一人一妖出现在此,他本以为是两个妖怪,“识相的明天就走,不要多管闲事。” 也许知道自己恐怕打不过那个白头发的妖精,用无数人类尸骨幻化而成的骨妖并不打算以身试险。 时雨是个好说话的,见对方没有战意,很识趣的顺杆爬。 “自然,明日我和我的朋友就走,绝不会插手。” 他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也没有救济苍生的闲心。 好事都被他做完了,留着那些偌大的门派干什么? 骨妖深思的看了一眼时雨,随风消散在月色之下。 等他走后,孔雀君才睁开眼眸,看着那个方向眯起眼睛,“臭死了。” 他嫌弃的撇撇嘴,“一股子血腥味。” “知道了,咱们家小白最干净最香,是一个小香香。” 时雨扒拉着小白的白发,放在鼻尖轻轻一吸,强忍住咳嗽的预感,还真不是一般的香。 “你这是用了多少玫瑰泡澡?” 小白笑眯起了眼,不好意思,在红了脸庞,“不多不多,也就几百来朵玫瑰。” “…………”时雨嘴角微抽。 “我好困,人家要睡觉……”孔雀君巴拉着时雨的细腰,动手动脚,目的非常明显。 可惜时雨可不想在这个荒芜之地纵情享乐,给这个不老实的白爪子来了一巴掌,打的孔雀君委屈的嘟着嘴,两行垂涎欲滴的泪珠挂在眼角,像个被欺负了的小媳妇。 别看他这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杀人放火的时候,那就是一个混世大魔王。 也只有在时雨的面前装成小媳妇的委屈样子,可惜时雨不吃他这一套,毕竟孔雀君可是时雨看着长大的妖精。 隔天一早,清晨的露珠让火苗熄灭,空气中凝结着点点水滴。 靠着大树睡着的孔雀君醒了过来,躺在他怀里的时雨还在熟睡。 孔雀君满目柔情,轻触着时雨白嫩的脸颊,柔和的眉睫,还有那双像含了樱花般令人垂涎的粉红唇瓣。 也只有在时雨睡着时,他才会像个沉稳的男子,静静的窥视着自己,深爱之人的安静睡容。 脸上毛毛的痒意让睡眠很浅的人醒了过来,睁开眼就看到孔雀君正在他的脸上摸来摸去。 时雨逮住那只为非作歹的事,咬了一口,落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时雨……”孔雀君瞬间飙出眼泪,“人家好痛,要吹吹~” 捧着被时雨咬红的手指,像个欲求不满的小媳妇。 “走了,出发了。”时雨把火堆埋上,牵起马儿,“带你去吃好吃的。” “真的?” 孔雀君的脸色如翻书一样唰的变过,刚刚还垂然落泪脸颊,立马变成了展颜欢笑。 “我要吃八宝鸡,还有十里飘香的桃花酒!” “行啊。”时雨豪爽的答应,跨上马,对着孔雀君伸出手,“上来吧。” 本想化作孔雀钻到时雨怀里的白发男子,情不自禁地握上了这双手。 坐在时雨的身后,虽然浑身不踏实,总觉得这马配不上自己,还是勉强的安定下来。 这一路上可苦了他了,对于有洁癖的孔雀君来说,他现在恨不得马上找一家客栈沐浴,再从戒指里拿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 可惜,等他们走到了村口,村里的人见这两个陌生人安然无恙的从森林里走出来,就像是看到了活神仙一样,齐刷刷的跪在门口,把他们的路给堵住了。 村长带头冲到人群之前,跪在马脚边,吓得马儿连连后退。 “大仙呀,求大仙救救我们吧!” 时雨面无表情,孔雀君高挑着下巴,根本不想搭理这些无知的凡人。 “我们陆家村已经被妖怪祸害数月,妖怪专吃人,每天夜里都会来我们的村子里把人抓走。几天前,道长先生进入山林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两位能够从森林里活着回来,一定是大仙!” “大仙啊!求求你救救我们吧。”老人跪地磕头,把额头磕的鲜血直流。 但骑在老马背上的两个男人并没有对此表示同情,一个视而不见,一个冷漠相待。 “让开。”时雨冷冷的开口,“不要挡路。” 跪在地上的村民顿感绝望,在这群人当中,有的是丈夫被杀了,有的是妻儿被杀,还有的一家老小只剩一个孤寡老人。 老奶奶杵着拐杖跪在人群的最后面,她的媳妇儿子还有孙子都死在山里。 如今只剩她一个孤寡老人守在家里,每天浑浑沌沌以泪洗面。 妖怪猖狂,就位于山野间的陆家村,朝廷不管,门派不问,妖魔猖狂起来毫无人性。 “大仙。”老奶奶扔掉拐杖趴跪在地,“求大仙行行好,救救我们吧……我的孙子儿媳儿子都死了,被妖怪吃了……” “真可怜。”孔雀君嘀咕一句。 但同样身为妖怪,孔雀君并不想多管闲事。 时雨也没打算多管闲事。 他准备赶着马儿绕路,一股黑色的气体在他的眼前晃过,那是非常浓厚的怨气。 好久没有尝到如此美味气息的时雨让马儿停下。 跟随着那道怨气,看到了一个满脸缠着绷带的孩子。 那孩子躲在村口的石台后,没有跪下,行动神神秘秘。 于是他问这些村民:“把那个孩子给我,我就帮你们。” 村民们一个个眼中燃起了希望,孩子被几个村民抓着押到了马前,更甚者想要把孩子绑起来,时雨挥了挥手,让他们不必如此。 孩子大概七八岁,上到脖子、手臂都缠着脏兮兮的绷带,绷带的缝隙里还是透着红色血液,可见他浑身都受伤了。 那股子强烈的怨恨就是来自于这个孩子身上。 真是奇妙,小小年纪竟然蕴含着如此强大的怨恨。 他在恨谁? 村民们为他们准备了一间干净的客房,时雨也把这个孩子带到了客栈里。 极度嫌弃小孩子肮脏的白孔雀,生气地躲到了屋檐上,决定等时雨把这个孩子打理干净之后才下来。 时雨可不是当保姆的,一把将孩子拎到热水桶里,将头按下,让他自己洗。 “洗干净些,不然我就把你丢到山里喂妖精。” 小孩显然吓到了,拼命的用水擦着脸。 “你叫什么名字?” “陆……陆维。” “你父母呢?” 时雨坐在桌子边翘着腿,一边品茶一边打量着这个孩子。 “父母都死了。” “哦,那你为什么还活着?” “我……我逃出来了。” 小孩低着头,脸上的绷带松松垮垮,一道一道残忍的疤痕露了出来。 一个人的眼睛蕴含着他的性格,身上的伤疤代表他的经历,胆小如鼠的行为确是伪装。 时雨不相信这个孩子像表面上那样老实。 他浑身是伤,身上还带着强烈的怨恨,又岂会是个胆小如鼠的人。 “你在恨谁?” 跪坐在热水桶里的陆维目光微妙,淡紫色的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 “我恨这天下。” “哦~”时雨的目光变得感兴趣起来,“你恨这天下?” 时雨来到孩子的面前,触碰着他受伤的额头,一把撕掉了他脸颊上松松垮垮的绷带,显露出那张恐怖又狰狞的面目。 小孩眼里没有惊慌。 青年并不在意小孩丑陋的面容,如墨般的瞳孔里倒映着陆维的面目。 时雨读取了这个孩子的记忆,不看不知道,看了才发现因果循环,还真是无法逃脱的结果。 这个孩子的身份并不简单,他的母亲乃是墨家山庄的二小姐,莫云熙妹妹的孩子。 第8章 妖怪的威胁 说来也是巧,莫云熙继承墨家的时。 莫云澜爱上了凡人,自愿废除仙根,违背墨家家规,嫁给了寿命短暂的凡人,结果所有的爱都被现实一一打破。 从小生活在墨家的墨云澜,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二小姐,吃穿用度都有人打理。 嫁给了凡夫俗子,难不了要接触柴米油盐。 再仙气飘飘的小姑娘,也会有一天变成为柴米油盐而善妒的怨妇。 莫云澜的丈夫也开始嫌弃她。 嫌弃她从墨家带来的钱不够用了。 嫌弃她不再是那个美貌的仙子。 嫌弃她一无是处,不知道操持家里,开始和外面的野女人勾勾搭搭。 一次次忍让的莫云澜终于忍无可忍,她可以忍受丈夫的指责,却无法忍受这个背信弃义的男人去找别的女人快活。 于是,她用自己舍不得卖掉的宝剑,亲手了结了忘恩负义的男人。 丈夫死后,她也含恨自杀在屋里。 年幼的孩子就躺在床上,口不能言,还是个需要喝奶的娃娃。 于是,这个孩子被村里的人抱养。 一岁,两岁,三岁,就已经换了几户人家过日子。 有些人家对孩子很好,但大多数的善意都会随着时间而流走。 没有人愿意养一个张口吃饭的嘴,和一个毫无血缘的孩子。 陆维的长大算是奇迹。 他吃着百家饭长大,看过各式各样的脸色。 这种不健全的成长环境让他的性格扭曲,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而且这个孩子的成长并不是一帆风顺,他脸上的伤就是被这些村里的孩子欺负,留下的罪证。 无母无父,自然是被欺负的苗头。 “你想要这天下的人都去死吗?” 那双炯炯有神的目光紧紧盯着时雨,“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只要你想,我帮你如何?”轻撩着陆维的下颚,迫使他与自己对望,也迫使对方清清楚楚无法隐藏的情绪表现出来。 “可我没有钱,我付不起账。” “我又不是杀手,要你的钱做什么?” 他松开了手,没去注意到小孩那转瞬的失望,“我要你的二十年寿命,你愿意给吗?” “只要二十年寿命吗?” 时雨点头,“你不用担心会死的早,我可以教你仙术,那样你会活得更久。” “你是仙人?” 陆维不相信的瞪大目光,“仙人不都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吗?你帮我助纣为虐,就不怕被门派惩罚吗?” “我何时说过,我要助纣为虐了?” “可你刚刚明明说过要帮我报仇。” “对呀。” 时雨点头,拿着木瓢,盛满水,从小孩的头顶倒下。 “我教你法术,带你入仙门,让你拥有至高无上的身份,这样你就有能力复仇了。” 孔雀君从窗户里飞进来,看着已经被打理干净的小孩不满都哼了一声。 他一头扎进时雨的怀里,奈何身高挺拔,这种强行撒娇的方式看着有点违和。 “时雨,你真的要帮这个孩子吗?” “当然。” “那咱们走吧。” 他可不想在这个村子里待下去了,脏兮兮的,到处都是肮脏的东西,他一刻都不想待。 “我们还要帮村民解决那个妖精。”时雨说。 “可是……”孔雀君皱眉,“你不是说过不想管闲事吗?” 时雨笑了笑,对望着孔雀君漂亮的眼眸,说:“忽然觉得多管闲事也未尝不可。” 夜里,陆家村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笼罩,黑色的烟雾无孔不入。 月光之下,客栈的房顶上站着两个人。 一位白衣飘飘眼眸冷意,手上拿着一把弯月刀,刀柄上嵌着宝石,精致美丽,和这位美人很相配。 相比较白衣青年旁边的黑衣青年,他的着装太过于奢华精致,躲藏在黑夜中的骨妖一下子又认出了他们俩。 这两个家伙还没走。 妖怪在黑夜中显现,浑身上下都笼罩着黑气。 他出现的地方散布着密密的腐臭,就像是从乱葬岗里爬出来的鬼怪。 “你们两个,是打算和我作对吗?”骨妖眯着红色的眼眸,危险的看着他们。 “你杀了这么多人,还没填饱肚子吗?” “呵!”骨妖讽刺的轻笑,“他们都该死,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我要一个一个的杀掉他们,直到这个村子成为乱葬岗。” 来自于妖精身上的怨气,一点都不比那个孩子少,时雨满足的吸了一口。 “和他废话什么?”孔雀君不满足的嘲讽,“直接杀了便是。” “想杀我,你们两个还嫩了点儿。” 骨妖虽然害怕孔雀君,但是如果真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他也有的是方法和这两个人同归于尽。 “其实我也没什么好心。” 时雨变卦了,“你要杀这些村民我无所谓,不过我想知道,你和他们究竟有什么仇?” “有什么仇?” 骨妖的眼泪变成了血红色落下,那些无法遗忘的记忆,像一把刀插在他的心口,让他死了都无法安宁。 他吐出一口黑气,让这两个人去看看自己生前经历了什么。 三十年前,一位容貌俊美的少年路过此地。 他的容貌实在是太好看了,以至于刚刚到达客栈就被店小二当成了女扮男装的小姐。 只是他不愿解释,解释的多了也懒得说。 夜里,心思不轨的人闯进了他的客房。 那夜他拼命求救,客栈附近的人却无动于衷,他们都是罪魁祸首。 少年郎想要逃走,被地主家的儿子打断了伤腿,断了手腕,拴着链子,像一条狗一样困在客栈里,每日被人折辱。 他想死,却死不了。 过着如畜生一般的生活,直到他像一朵花一样烂掉,浑身散发着恶臭,被人嫌弃的丢到了山坡的沟河里,由恶狼食掉。 散落在山间的骨头怨气横生,少年郎就这样变成了山间鬼怪,带着仇恨,花了三十多年的时间强大起来,就是为了屠杀这个村子。 他的仇人都已经被杀了,剩下的是这些仇人的后代。 骨妖不会放弃的,他不会放过这个村子的每一个活口,包括陆维。 “陆维也和你有仇?”时雨好奇地问。 骨妖落下两行泪,在黑夜里发出凄惨的质疑。 “我恨!我恨他的父亲,那些折辱我的人之中,也有他的父亲!我不会放过他,他也要死!” 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渊源。 “他脸上的伤是你弄的。” 时雨一开始还纳闷,那些孩子只是对陆维拳打脚踢,怎么会弄出这么恐怖的伤,原来是这个妖精弄的。 “是的。我还要他断骨,要他尝尽这世间所有的痛苦!” “其他的人你都可以杀,这个孩子我护着了。” 时雨说,“你不服气也没关系,如果你不介意我杀了你的话,最好停止你那天真的想法。” 第9章 我帮你复仇怨气给我 本想赶尽杀绝的骨妖逃走了,他打不过时雨,也打不过那只耀武扬威的白孔雀。 回到客栈,睡着的陆维也刚好从噩梦中惊醒。 醒来见着时雨和孔雀君神情微顿,慢吞吞地下床穿鞋,盯着桌子上的饭菜咽了咽口。 “饿了就吃吧。”时雨说:“不用拘束,吃完了才好上路。” 刚拿起筷子的陆维手一抖,筷子差点掉地。 “吓着你了,我可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雇了一辆马车,车夫会一路把你送到墨家山庄,你拿着这块玉佩,给通报的弟子看,就无人敢阻拦你。” 陆维放下筷子,接过美人青年递来的玉佩。 他小心翼翼的把这块洁白的玉佩放到衣服兜里,才沉默地扒饭。 时雨见他吃的猴急,接着说:“记得,你要拜一个人为师,那人叫琼华,你只有拜入他的门下,才能学到真正的仙家本事,可懂了?” “我知道了。”陆维含着饭用力点头。 “那就好,记得千万别迷路了,小家伙。” 中午时分,租好的马车已经在客栈楼下等好。 时雨送陆维上车,在马车上下了咒,这辆马车会一路通畅无阻地离开此地,直到到达墨家山庄。 终于把这个拖油瓶送走,孔雀君可开心了,像没了骨头的风筝似的扒在时雨身上。 “咱们继续赶路吧,我还想吃一吃各地的美食了~” “好啊。”时雨欣然答应,两人一同去客栈的后院牵马,哪知道马儿已经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 客栈老板吓得一声尖叫,当场晕了过去。 “可恶!一定是那个骨妖干的!”孔雀君气的咬牙咒骂:“那个卑鄙的家伙,肯定是因为打不过我们,背地里耍这种小手段,老子今天非要好好的教训他不可!” “唉,等等。”时雨的话没有劝住,孔雀君像阵风一样飞入了天边,咋咋呼呼的去寻仇了。 时雨捂着额头,感觉太阳穴隐隐作痛。 他还没有告诉孔雀君那个大傻叉。 这马死得蹊跷,被人用刀割的,不像是平常妖魔鬼怪作祟的样子,可惜那家伙还没有听他说话,故以为是骨妖作祟,去寻仇了。 其实这很好理解,村民们见他没有帮忙的意思,杀了他们的马制造出妖魔鬼怪作乱的样子,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很正常。 可见的这些楚楚可怜的村民并不是善良之辈,他们若真的善良,又怎会逼死当年的书生,还让这个书生在这穷乡僻壤的森林里化为妖物,至今无法超脱。 他没办法的跟上去,到达森林的时候,黑色的妖气已经笼罩在整个山头,不远处孔雀君就在和骨妖纠缠。 两人打的不可开交,孔雀君处于上风,骨妖屡次后退,显然已经受了重伤。 “好了,小白。别打了,这次是你误会人家了。” 孔雀君翩然不听:“不是他还能有谁?” “你且听我解释。” 孔雀君这才放下攻击的姿态,藐视的看了一眼手下败将,蹦蹦跳跳地回到时雨身旁,垂在衣服下的尾巴一抖一抖的。 “是那些村民动的手,他们想让我们和骨妖自相残杀,才会将我们的马杀了。” 孔雀君若有所思,“岂有此理,这群刁民。” “都是被生活所迫,可以理解。” 人嘛,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最容易变成食人的恶魔。 骨妖受了重伤,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魂魄也呈现半透明的样子。 凄惨的面容露出一丝苦笑,血红的泪珠从眼角滑下。 他好恨,恨这天下恨这不公的世界。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他要遭到着非人的虐待,就算化为恶灵,却连报仇也做不到。 他的怨气像化开的墨汁,笼罩在森林的每一个角落里。 时雨喜欢他的怨气,走到他的面前,“你的怨气很重。” 骨妖看了他一眼,“如若你遭遇和我一样的对待,还能笑得出来吗?” 时雨看过他的记忆,惨不忍睹。 少年不过是赴京赶考,却被这帮村民害得客死他乡。 死前遭受的侮辱,让他觉得自己的灵魂依旧肮脏,怨气横生。 “我帮你复仇可好?” 骨妖血红色的瞳孔缓缓看向他,那里面流出来的眼泪滚烫刺骨。 时雨伸手抹去他的泪,刺骨的泪珠直接腐蚀掉了他的皮肤,让他也感受到了钻心的疼痛。 美貌青年微微惊讶,这妖怪的泪水竟然有这么强大的恨意。 如果吃了他的怨恨,时雨这几年都可以不用感觉到饥饿了。 他舔了舔嘴皮,继续诱导:“我会帮你杀了这些村民,让他们死,慢慢的死,让他们承受你经历的一切痛苦,你看怎么样?” 骨妖发出刺耳的笑声,“那陆维呢?” 时雨也笑了:“我也帮你杀了他。” “当真做到?” “当真。” “如若你做不到呢?” “我以灵魂起誓。”时雨举手对天发誓:“如若我做不到,灵魂消失在这三界之中,永不入轮回。” “哈哈哈…好!” …………………… 那夜下了大雨,掩盖住了山间的血腥之气,也掩盖了惨无人寰的求救声。 这偏远的陆家村,一夜之间被涂满村,三天后还是被一个砍柴的樵夫发现的。 村民们的死状太过于恐怖,当地知县不得不请求墨家山庄的仙家前来解惑。 此次随行出行的队伍里,除了琼华,带队弟子,还有刚刚入门的小弟子陆维。 山路崎岖,步行而来的人脚下的布鞋已经湿透。 墨家的弟子打量着已经毁坏的村庄,被雨水渗透的血土,湿润的空气里漂浮着令人恶心的血腥味,不久前的这里刚刚发生了惨无人寰的屠杀。 “掌门。”巡查的弟子上前回报,“不像是妖物作祟,死者的身上多是剑伤,伤口结在喉咙,可见此人剑法利落。” “可有发现其他疑点。” “没有。”弟子摇头。 琼华来到死者前,尸体上盖着一卷草席,雨水滴滴嗒嗒的往里渗透,卷落在席子外的手臂上已经泛紫,长满尸斑。 即使天气阴雨,也无法吹散最恶心的尸臭味。 掀开帘子一角,尸体脖子上的伤口很深,这剑法颇有些熟悉,像是墨家山庄的剑法。 可仔细一看,琼华的脸色顿然而白,这剑法分明和他很像,门派里的弟子不够了解他的剑术,不然早就看出来了。 放下帘子,起身吩咐一众弟子,“先把村民安葬了,这件事情我自有打算。” “是!”弟子们得令行动,陆维也在其中。 他麻木的拿着铁锹挖坑,埋葬那些曾经欺辱过自己的村民。 那时候他多么的渴望这些村民死去,现在看到他们躺在冰冷的土坑里,即将化为一抹黄土,心中的压抑便畅快了些。 第10章 奇怪的梦 也不知是谁杀了这些村民,他还真要感谢感谢他。 陆家庄被人灭村的事情暂时被搁置,并不是墨家山庄的人不理会,而是十年一度的除妖大会即将在今年的夏季展开。 恰逢除妖大会只有两个月,墨家山庄的庄主琼华,需得带着弟子下山,参加十年一度的除妖大会。 大会上会有来自各个门派的仙家,名门望族的除妖师,以及宫廷的天师,各显神通,进行一场交流。 墨家山庄在整片天御九州排名前十位,名气源远流长。 虽然没有那些排名前九位的门派更加得势,但墨家山庄的地位是无可动摇的。 此时,一路游山玩水,耗时半个多月,抵达了天圣都的两人,正在温泉里泡着汤。 天圣都最出名的地方,那就是温泉。 这里是除妖师和仙家历练的集会之城,大街上随处可见会法术的仙门弟子。 再加上不久之后就会到来的除妖大会,不远万里前来的其他门派提前一个月抵达了目的地,正在筹备着大会事宜。 热闹的天圣都是个不错的落脚之地,时雨在这样繁华的景观下差点是迷失了眼。 他很少看到人类的集体活动有这般的热闹庞大。 孔雀君不太喜欢泡澡,与所有的鸟妖一样,他不喜欢把自己漂亮的羽毛打湿,也更加不喜欢泡在湿哒哒的水里。 当然这也有一部分他童年的阴影,在他即将要濒临死亡的那一夜,也是一个暴风雨之夜,如若不是时雨救了他,估计早就死在那个寒冷的夜晚里。 他变成一只漂亮的白色孔雀,飞到温泉上空的树枝上栖息。 这种露天半圆形围绕的温泉景观很好,既可以看到晚季开放的油桐花,也可以看到稀疏的星光在雾气的黑暗天空上点缀。 “小白啊,泡澡真的很舒服,你也要试着体验一下当人的快乐。” 白孔雀扭了扭头,甩着蓬松的大尾巴,“我才不稀罕。” 他乃是高贵的孔雀王,才不稀罕人类的这种泡澡方式。 他的羽毛都是用天然的灵露一点一点清洗的,人间的水哪有灵露来的干净。 时雨当然知晓他的想法,不禁感慨:“你活得也太娇气了点。” 小时候像只野鸡一样在山坡里溜达,长大了到高贵起来了,还不愿意和他一起泡温泉。 “一点儿也没有小时候可爱咯。” 说到这个孔雀君就是一脸黑。 他真想把童年的经历从时雨的脑海中抹除。 小时候他什么都不懂,简直丢尽了白孔雀一族的脸,像只鸡一样撒开丫子到处跑,至今无法回首。 惨痛的回忆被拉回现实,让他无法面对,只能愤愤然的抱怨:“不许提那件事!” “好啦,我又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时雨耸耸肩,从白雾缭绕的温泉里起身。 洁白如霞的皮肤在温泉的浸泡下,泛着如花瓣一样娇艳的颜色,某只被美色迷惑的白孔雀抖了抖羽毛,差点一头栽下去。 “呵呵~”时雨开心地拿过浴袍穿上,回了内室。 孔雀君化为人形跟着进了屋。 他这几日吃的有些撑,骨骼分明的脸蛋已经开始圆润,颇有些不满的在铜镜前端详,“你说我最近是不是胖了?” 时雨看了他一眼,摇头:“没有啊。” “可是我感觉我好像肥了一点……” 难道是错觉? 当然不是错觉,而是时雨的审美观一向有些扭曲。 在他眼里,奇丑无比的人类和俊美无方的人类毫无区别,千万别和他谈论美丑,这家伙根本没有颜值观。 “好啦,别端详你那张脸了。我要睡了。” 时雨吹熄了蜡烛,翻身躺到床上,把外围留给孔雀君。 他入睡的很快,浑浑沌沌的又进入到了梦里。 这是时雨第二次梦到陌生的地方。 他看到一个人,是一个头发如墨般俊美的少年。 那人看着他,不言不语,微微笑一笑,纵然是千言万语尽在少年的眼中化开。 “你是谁?”梦中的时雨对那人发出疑问,对方又笑了笑,与他说:“你叫我天菏吧。” 时雨微微愣住,这个名字他感到很熟悉。 属于那两个孩子的梦境记忆渐渐回笼,他想起来在那个奇怪的梦里,有一对双胞胎的其中一个就叫天菏。 但是天菏已经死了。 另一个活着的孩子用了他的名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眼前这个孩子的名字应该叫做天野。 时雨是这样猜测的,“你是天野吧?” 美貌的少年又笑了笑,缓缓点头。 “你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一般来说普通人没办法进入时雨的梦中。 他并非普通人,而是在地狱里接受酷刑的怪物,这样的他和人类天差地别。 “我也很惊讶。”少年笑了笑,与他一同坐在虚空中的樱花树下。 花瓣纷纷扬扬的落下,两人所看到的地方都是一片白茫茫的雾霾,这个地方是一片虚空,只有樱花树下的两人可见彼此。 时雨问他:“这里是哪啊?” 他并不讨厌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对方给他的感觉很熟悉,但是时雨并不认识他,唯一一次接触也只是在上一次的记忆里看到了少年小时候的事情。 “梦阁。”少年说,几只鸟儿在他的周围喳喳的叫着,听话的不得了。 “梦阁,这是什么地方?” “梦的归宿。” 少年摊开手掌,几只鸟儿在他的手掌上翻着身,乖巧的拍着翅膀,讨好着少年。 时雨打量着他,问:“我该怎么称呼你?” “叫我天菏吧……”少年的目光微颤,许是想起了什么,将所有的一切都压抑在目光之下。 “那行。” “你叫什么?”天菏反过来问他。 “时雨。” “你身在何处呢?” 时雨无奈地笑了笑。 “我也不知,灵魂不灭的我总是漂泊在不同的时空碎片里,我也不知道我下一个世界将会去往哪里。你呢?你又生活在哪里?” “和你差不多吧。” 爱人死后,天菏一个人在无尽的地府里,浑浑噩噩,有时候会去人间看望一下儿子。 见到儿子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两个人生活的很幸福,他有时会羡慕,有时会想起小时候的记忆。 第11章 所谓的哥哥 天菏从未想过弟弟的灵魂会在地狱里受尽折磨,没了记忆,漂泊在没有归宿的时空里,这一切都该怪他。 他们是双子,生来拥有同样的力量,不分高低。 “我觉得你很熟悉。”时雨说:“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我没有生前的记忆,所以我不知道会在哪里见过你。” 天菏微微惊讶,也许是时雨的话让他触动,少年的眼眶里竟情不自禁地流下一滴血泪。 红色的泪滴伴随着笑容,滑落脸颊,唇齿微启。 “对不起…………” 作为哥哥,他偷了弟弟的名字,一辈子都用弟弟的名字活着,到头来却没能把最亲的人护住,让他成为了地狱里的怪物。 天菏真正的名字叫天野,他和时雨是一对双胞胎。 小时候,他作为哥哥。 一直知道在夜巫的族群里,双子只能有一个继承家业,而另一个必须放弃这份力量过普通人的生活。 能力最强的是弟弟,天菏比天野过早的觉醒力量。 这份力量是天野羡慕的,但他从来没有打算要害自己的弟弟。 弟弟淹死在河中,死掉的那一刻他控制不住的想了很多。 如果死掉的是他呢………… 于是他开始模仿弟弟的性格,成功骗过了父亲和母亲以及爷爷。 从那一刻起,他的名字叫天菏,淹死的是自己的哥哥天野。 他看到弟弟的灵魂从河里复苏,在灵魂还会苏醒之际,取走了弟弟的记忆,骗他说自己才是弟弟,而他是哥哥。 由那一天开始,天野便不存在于这世间,生死簿上也不会有他的名字。 被怪物抓走的天野,因为名字是假的,在地狱里并不会有任何记忆,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无法转世,无法重生,变成了一只怪物。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时雨有些尴尬,“你和我道歉做什么?” “上辈子欠了你的。” “你这话就说笑了。” 时雨笑得很真诚,他是第一次对一个人说话这般的严肃,了。 “上辈子我都不记得,你跟我说了这些也没啥用啊。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和我上辈子是什么关系?” “兄弟。” 时雨的表情开始认真起来,“我梦到了一对双胞胎,哪个是你?哪个是我?”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还不知道谁是谁,那就太奇怪了。 “我是哥哥,你是弟弟。” 时雨沉默,因为梦中,他亲眼所见,那个男孩儿盗用了弟弟的名字,心中五味杂陈。 “你为什么要用我的姓名?” “…………”天菏无法回答。 时雨知道他羞耻难以开口,并不在乎。 “你无需这般严肃,不管真相如何,我都不会怨你恨你。” 梦中的自己早已经淹死,也并不是身边之人害的,反正人都死了,纠结这些做什么。 “我以为……代替了你的名字,就可以让你一直保持下去,陪在我的身边…………” 天菏抬头望着他。 “你是唯一可以留下来陪我的亲人,我不想在这世界一辈子孤孤单单……对不起,是我害你成为了怪物,是我害得你无法重回人间……是我害了你变成如今这番样子。” 如果人犯的罪也可以弥补,天菏觉得他要用生生世世来代替,才能弥补自己生前犯下的各种过错。 至亲之人被他害得在地狱里受尽折磨,最爱的人和他错过三世,唯一的孩子为他放弃了记忆。 如今,承欢膝下的儿子和他形同陌路,一生相守的伴侣早已不在人间,至亲兄弟化为怪物游荡人间。 他造的孽,连累了身边的所有人。 一己之私,全盘皆输。 时雨靠近少年,少年抱着膝盖在哭,他忍不住把人拉进怀里安慰,脑海中的记忆哗啦啦的涌开,多的让他一下子捂住头痛呼一声。 他叫天菏,他有个哥哥叫天野。 他们生活在衣锦还乡的农村里,家里有爷爷,妈妈和爸爸。 爸爸是个普通人,爷爷是夜巫,这份力量让他们一家受尽了苦头和寂寞。 他和哥哥从小就能看到非人之物,同村的小孩根本分不清楚他们两个谁是哥哥和弟弟。 天菏死了,淹死在了河里,醒来没了记忆,岸上的男孩告诉他,自己是他的哥哥,名叫天野。 原来这就是他活着的记忆。 好像也并不是那么凄惨,时雨笑了笑,轻轻的地拍着少年的后背。 “别难过了,我想起来了。我不恨你,你想用我的名字活着就活着吧,反正我现在的名字叫时雨。” “对不起…………” “别老是说对不起,你怎么那么喜欢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扛。” 时雨捧起他的脸庞,双手抹去他脸颊的泪痕,这一幕让他想起了记忆中事,小时候是哥哥安慰着他,现在变成了他安慰哥哥。 “我们是双胞胎,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你不必难过自责,还记得爷爷说的话吗?我们生在这世间,难免被世俗熏染,如今你我都不再是人类,又何必在意人间的事。” 他看得出来,眼前的少年也不再是人类,他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围,拥有了最初的神格。 忽然,樱花的花瓣像狂风一样落下。 天菏一把推开时雨,说:“你该回去了,梦阁撑不了多久,如果下次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回家看看。” “好。” 话音落下,时雨看到梦境破碎,少年和樱花树一起消失,醒过来的他只看到孔雀君正骑在他的身上,扒拉着他的脸,“醒了!” “你在干什么?”这姿态可有点不雅观。 “你在梦里支支吾吾的,做噩梦了吗?” 睡着的孔雀君被时雨吵醒,还以为这个家伙被梦魔缠绕了,拍了两巴掌,时雨的脸颊上落着浅浅的巴掌印,人却没见醒过来。 他准备再来两下,人到睁开了眼睛。 时雨伸手摸了摸脸颊,感觉到一丝丝疼痛,“我怎么觉得我的脸好像被人打了?” “嘿嘿……”孔雀君从他身上下来,尴尬的笑了笑,“你一定是在做梦……” “是嘛……” 时雨揉了揉脸,并没有去怀疑自己被打了,起身倒了杯茶喝,摇了摇头,才摆脱掉梦境对他的后遗症。 他来到月光笼罩的窗台外,看着那皎白的月色,微微笑了笑。 他想起了自己活着时的记忆,一直耿耿于怀于自己,如今知道了自己的记忆,倒显得没那么开心。 第12章 翻船了怎么办 原来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着血脉相连的亲人,两人相隔甚远,恐怕没有机会在一起相处。 孔雀君随后而来,见他伤感的样子,以为自己下手太重,伤了心爱之人的心。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脸颊还疼吗?” 孔雀君伸手去触摸,却被时雨抓住了手,“要不我给你敷敷?” “嘶~”时雨吸了口冷气,放开孔雀君的爪子,“我总觉得这脸颊疼的太奇怪了,你是不是对着我美丽的脸下手了?” “…………”孔雀君无语,这臭美的家伙,明明是自己长得好看才对! 好吧,他们两个的思维都不在一条线上。 没过多久天亮了,两人倒是睡到日晒三更才起来。 第一件事当然是吃个早饭,换了一套衣服,潇潇洒洒的出门玩耍。 天圣都可热闹了。 在这里,仙家门派攘攘皆是,走到哪儿都能看到御剑飞行的修士在头顶上飞过,街道上更是人满为患。 “哇!”孔雀君惊叹于街道上的杂技表演,想扔点铜板打赏一下,被时雨拉走了,“我还没给赏钱呢?” “这个地方不太对劲,快走。”时雨板着脸,拉着孔雀君离开这条街。 他这人一向警觉,总觉得这条街上有点不太对劲。 出于危险的预警,时雨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发生什么事了?”孔雀君问。 “不祥的气息,这天圣都有只大妖怪。” “有妖怪很正常呀,毕竟天御九州,又不是每个城市都禁止妖怪入内。” “不寻常的妖怪,你我还是快点离开这个地方为好。”时雨不是开玩笑,他也是今天才发觉到了气息不太对劲。 “真的要走啊,我还没玩够呢~”孔雀君觉得遗憾,他不是怕妖怪,只是没有感觉到危险。 不过他相信时雨的话,一般准没错。 “去下一个城池玩吧。” “好吧。” 两人回了客栈,收拾东西,租了辆马车,排了一个小时的队,轮到他们要出城的时候,却眼睁睁的看到城门关上了。 时雨跳下马车询问守卫,“这位大哥,为什么城门关了,我们还赶着出城!” “两位有所不知,国师大人发了话,从即刻开始,只准进不准出,七天之后才可开放正常通行,这也是为了节日热闹准备着想,两位莫怪,可以好好享受一下节日的热闹。” “多谢。”时雨回了马车,驾着马车又回到了客栈。 好巧不巧,竟在客栈门口碰到了墨家弟子以及琼华等人。 哦豁,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下可惨了。 时雨的脸有些尴尬,他悄悄地遮挡住孔雀君,承受着琼华投视过来的鄙视目光。 “那个……天气真好啊,在这也能碰到你们。” 琼华打量着时雨背后的美貌男子,面色很冷,“狗改不了吃屎。” 丢下这样一句贬义词,带着身后的弟子上了客栈。 “他骂谁呢?!” 暴躁的孔雀君想要上前去理论,被时雨拦了下来,“你拦我干啥?这家伙都踩到我们头上了,你还能忍!” “稍安勿躁,请听我解释。” 时雨把他拉到一旁坐下,倒上茶水,解释。 “我现在的这具躯体正是他帮我锻造的,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恩人,我还用了他的身体活了那么多年,他没让我知恩图报就行了,这点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孔雀君鼓着脸,“可他刚才在骂你。” “这种事情不必在意啦,来喝杯茶。” 孔雀君一口喝了茶,还是不解气,真想找人打一架。 “不过墨家山庄的人为什么会来这里?”孔雀君好奇的说,“他们不是一向不参与这种活动吗?” “这我也不知,反正现在出不了城,你想去哪里逛?” 孔雀君嫣嫣的,“我已经没了玩的兴致,晚上陪我去看河灯吧,我现在想睡觉。” “那行,我去让店家准备一间房间。” “嗯。” 夜里,孔雀君和时雨又来到了街道上,这次夜晚的景色比白天更加热闹非凡。 红艳艳的灯笼挂在头顶,各种在夜晚才开设的店铺招揽着生意,活脱脱的一个不夜城。 两人来到河边放花灯,没想到竟然又碰到了一个老相好。 那人一身黑衣,衣摆下绣着一条活灵活现的金蛇,身高挺拔,眼眸微微上天,眉目如画,正散发着浓厚的怨气,目光炯炯的看着时雨。 时雨一抬头,就看到了拱桥之上的男人,尴尬的嘴唇微抽。 男人轻轻一跳,来到时雨跟前说:“他是谁?”意思很明显,再说孔雀君。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叫孔雀君。” “什么朋友!”孔雀君不满意了,强行纠正:“我们两个明明是道侣!” “道侣,呵!”黑衣男子一派嘲讽,“就你也配。” “你什么意思!”特别爱吃醋的孔雀君瞬间就炸了毛,连头上的呆毛都冒了出来。 “原来是一只小小的孔雀妖,你不待在你们的东芝山,跑到这人间来做什么?不怕人类拔光了你的毛,吃了你!” “信不信我撕了你这张嘴!”孔雀君红着脸,想要打架,却被时雨抱住了。 “够了够了够了!”时雨阻拦在两人中间,“都是我的错,你们两个别吵了。” 孔雀君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玄冥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时雨捂着脸,突然意识到脚踏几只船是会翻船的。 “就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玄冥和孔雀君都黑了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时雨。 他们都知道时雨花心,但是没想到这可恶的家伙,真的背着自己和别的妖怪勾搭在一起了。 “所以你以前说的话都是在放屁!” 玄冥气得双手发抖,却没办法伤害他,一是舍不得,而是心中甚是喜欢。 “…………” 这种被捉奸的感觉怎么那么辣眼睛,他当初不过是稍稍勾搭了一下这条黑蛇,没想到就会惹来这么多麻烦。 “也没你们想的那么,反正又不止你们两个…………” 孔雀君一声爆呼:“你还和其他的妖怪勾搭在一起了!!!” 时雨微微点头,孔雀君直接气的变成了原形,吧唧一声倒在地上直抽搐,蹬了蹬腿,显然气得不轻。 相比之下玄冥的承受力好一些,他除了放冷气,并没有实际性的行动,一双黑如墨的眼珠子直勾勾的望着时雨。 “有谁。” “赤鹿先生,青竹,十七郎…………” 说到十七郎的时候,时雨的嘴便被堵住了。 这个吻来的狂热,以至于他没有力气反驳,只能无力的接受。 第13章 离开这个世界 妖怪的感情泛滥很正常,只经过了一夜,两只妖怪便已经达成共识,承认彼此的存在。 这两人行又变成了三人行,一只花里胡哨的孔雀,一只面无表情地黑蛇,再加上走在最中间的时雨,都是非人类。 “你好好的待在山里修炼,怎么也来了人间。”时雨问身边的玄冥。 “我去墨家山庄找你,但你不在,我也感觉不到你的气息,就跟着墨家山庄的弟子来到了这里。” “抱歉,走的时候忘记和你说了。” “没事。”玄冥这个人记仇,但是他对时雨的不满化解得很快。 说起他和玄冥的事,时雨只能表示尴尬。 初次来到墨家山庄的时候,最远的一座山住着黑蛇一族。 他那时候玩性大,抓了一条蛇准备烤了吃,哪知道是玄冥的手下,因为这件事情两个人过了招,不相上下。 这算是不打不相识,后来时雨花心肠子又犯了,勾引了玄冥,爬上了蛇妖大人的床。 从他那里骗来了不少宝贝,简直是个大骗子。 孔雀君还在生气,生气的时候就爱买买买,恨不得花光时雨的全部积蓄。 三人的运气还是不怎么好,竟然又碰到了墨家山庄的人。 此次墨家山庄的人已经将一处店铺围堵,在周围的议论声中,三人得知这里死了人,人死的蹊跷,墨家山庄的人正在处理。 什么都不懂得陆维干着体力活,把尸体抬出去,衣服上沾了血,擦了擦手上的灰,一抬头就看到了人群之外的时雨,立马把手藏在背后。 可惜,他紧张兮兮的样子并没有被时雨看到,他的角度比较偏,对方根本看不到他。 陆维就这样窥视着时雨。 他还记得自己在陆家村的时候,是这个人救了自己,也是他给了自己信物,才让他有机会成为了墨家山庄的弟子。 他很好奇那个人和师傅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师傅每次提起他时都是一脸黑。 看着很讨厌,却把他的画像藏在书房里从未撤下。 如果是恨一个人根本无法做到如此,可如果是爱了…… 不可能,不可能。 陆维摇了摇头,被几个弟子拉进了客栈,继续处理尸体。 “走吧,别看了。”时雨对这个不感兴趣,带着两人绕过店铺,去了另一条街。 轰隆一声,闪电过后,天空下起了暴雨。 这雨来的突然,让三人无处可躲,一头扎进了最近的店铺里。 这是一家书铺,老板是个年过七旬的老头子,见有客人过来躲雨,也没说什么,继续搓着算盘记着账。 闪电划过天空,伴随着大地轰鸣的震动声,落下的雨水声,时雨渐渐的开始浑身发抖。 玄冥察觉到了身边之人的异样,“你怎么了?” 时雨目光呆滞,脸上笼罩着害怕和惊恐之色。 玄冥把他拉进怀里,依旧能够感受到他内心的恐惧在渲染。 “你怕打雷?”这不对,孔雀君记得以前下雨打雷的时候,时雨从未有这样的表情。 “别怕,我们马上回客栈。”玄冥道。 孔雀君也不敢耽搁,三人摇身一变就消失在了店里,书铺老板抬头的时候愣了一下,以为几个年轻人走了。 回到客栈后,时雨还是浑身冰凉控制不住的发抖。 玄冥抱着他也无济于事,孔雀君端来了热水,时雨连杯子都拿不稳,孔雀君只好喂他喝下。 “别怕时雨,打雷没什么好怕的,我渡劫的时候都不觉得可怕。” 孔雀君的安慰毫无作用,时雨的眼神还是一片空洞,就像是灵魂去了别处,或者陷入了恐怖的回忆里,没办法出来。 “他来了…………” “谁来了?” 孔雀君和玄冥一脸懵,他们没有感受到有其他人靠近的气息。 就在两人怀疑时雨在说胡话时,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那是一个衣着怪异的男人。 他的手上拿着一把超过自身三分之一高的镰刀,眼膜是红色的,散发着令妖怪感到恐惧的气息。 “你是谁!” 孔雀君和玄冥一下子站了起来,幻化出武器,想要对抗,却浑身动弹不得。 整个空间里的东西都被定格了,除了思维,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来者根本不理会孔雀君和玄冥,看着时雨说:“跟我走还是我带你走?” 时雨看着他,嘴唇微微上扬,“你还真有本事,追到这里来了。” “我说过,我不会放过一个怪物。” “我知道自己是谁,我已经想起来了。” 间卿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让怪物想起自己活着的记忆是他的失职。 如果不把眼前这只怪物抓回去,他将难辞其罪。 “你已经没有作为人类的资格,不要在留恋眼前的一切,地狱才是你的归宿。” “呵……” 时雨嘲讽的笑了,“你就有资格这样和我说吗?你是什么?记得自己生前是人还是畜生吗?” 他反嘲讽着对方,也不过如此。 “看似高我一等,你何尝与我有何区别?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地狱里,你觉得你和我有区别吗?” 是的,并无区别。 间卿同样不知道自己活着的记忆。 他醒来的那一刻就被告知是吞噬者,他的责任是看守这些怪物,不让他们逃走,守护地狱的秩序,维护人间的安全。 “我不想和你争辩这些,跟我回去吧,不管你逃到哪里都是没有用的。” “哈哈哈!” 时雨怎么可能是那种轻易放弃的人,他缓缓抬起双手,靠近在他面前被定格的孔雀君,从他的腰上抽出了短刀,一刀抹向了脖子。 孔雀君震惊的瞪大眼,无声的呐喊,恐惧的落泪,只能看着心爱之人在自己面前自尽,什么都做不了。 不!!! 好像天地间都充满了他绝望的呼喊。 间卿看着已经没有了生气的尸体,面色低沉,随即化为一缕烟雾消失在了房间里。 不久后,玄冥和孔雀君恢复正常。 他们完全想不通时雨为何要自杀,就算他打不过那个奇怪的男子,也没必要让自己的生命走向终结。 房门被一脚踹开,感觉到时雨生命流逝得琼华出现在了门口。 少年脖子上的刀痕很深,死前眼睛未闭上,直勾勾的看着前方,脸上还挂着得逞的笑容。 三人无言,都看得出来少年是自杀。 孔雀君像疯了一样摇晃着时雨冰凉的身体,可惜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复活。 与此同时,某个正在山洞中渡劫的狐狸,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元气大伤,吐了一口血。 不久后,天圣都发生了惨无人寰的妖魔混战。 一只千年花妖设计想要以人魂冲破天劫,却被各大门派的掌门识破,带着手下开始屠杀,想要逃出生天。 孔雀君不愿参与人类的纷争早已离开,玄冥和花妖有仇,死在了这场战役里。 他本就是为了复仇而来,碰到时雨纯属巧合。 死的那日,他仿佛看到心爱的人站在不远处向他挥手。 他说:“我带你去个美好的地方。” 玄冥抬起血迹斑斑的手,生命定格在那一刻,如此美好。 他生而为妖,有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做人好,也有不好,做妖好,也有不好。 若干年后,孔雀君已经成为一代妖皇,心中最难以忘怀的还是和那个少年度过的日日月月。 彼时纵观天御九州,墨家早已不在,人类已经笼罩在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修仙没落,没有任何修为的人类创造了比任何科技都要强大的武器,占领了整个世界。 他化身为普通人隐藏在人类之中生活。 他心存念想,希望可以碰到时雨的转世。 后来去了地府,才得知世上根本没有此人,也就是说那个人不归三界管辖,他或许是一辈子都碰不到了。 然而有一天,他碰到了一个和自己一样在寻找时雨的妖,正是十七郎。 他已经是当红的明星,红遍大江南北,却依旧没有找到时雨。 两人都是一只老妖怪,活了上千年,幻化各种模样,隐藏在人类之中,终究都是奢望。 第1章 残酷的世间 五十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病毒席卷全球。 人类猝不及防被打倒,八十亿的人口,在短短的半个月里,折损一半。 人间变成炼狱,人类的历史,再一次展开了新的续写。 第十三区的火车一天只会经过开启一趟,想要搭乘这趟火车到达第十二区的人们必须早上六点钟起床。 六点半上火车,路途八个小时,提心吊胆度过。 每一次搭乘消音火车,都必须祈祷自己这一次是幸运的。 火车哐的一声带着满满的货物以及车上的行人停了下来。 魏好一头磕到了桌子上,怀里的东西滚得一地都是,他没有时间去捡,和所有人一样,捂住了嘴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火车上的军人拿着武器,从他们的这节车厢经过,目光同样戒备的盯着窗户外面。 那是一片满目疮痍的土壤,坑坑洼洼的被炸弹后留下的坑洞。 魏好在一片朦胧的烟雾中,看到了害怕的事物。 那是一个浑身腐烂却还可以快速奔跑的怪物。 他正朝着火车的方向奔跑而来,一头扑在火车的窗户上,血肉模糊抹了窗户一片,幸好窗户的材质很好,用的是防弹玻璃,怪物打不碎。 砰的一声响,潜伏在周围的士兵一枪击毙怪物。 断断续续的枪声响起,让车厢里的人都压抑的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就连岁数只有两三岁的孩子,都老老实实的待在亲人的怀里。 他们不哭,只是一个劲的看着窗户外。 魏好保持着全身戒备的姿态,在狭小的位置上等了三十多分钟,火车终于开动了。 他们的火车是消音火车,全速开动的时候声音很小,可有时候还是会碰到怪物。 这里的人每个都在害怕一个月前的惨案。 同样是这辆火车,一个月前火车上几百个人被怪物杀了,至今原因不明。 官方回答,因为车厢的门没关,有怪物跑了进来。 可是大家不相信这种解释,魏好也不相信,虽然他只是一个十二岁,刚刚成年的少年。 十二岁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成年了。 在这个混乱的时代,没有人有时间等待你成长到十八岁。 十二岁就是你成年的时间,不管你能不能接受,你即将面对的是离开父母身边,开始独立生活开始。 魏好要去十二区。 他的妈妈已经抚养了他十二年,就在今年初夏,他十二岁成年,就被父母赶了出来。 因为他已经满足了可以合法生存的条件,没有权利再吃父母的粮食,必须自己出来找工作。 不管是饿死也好富裕也好,都将和他的父母没有任何关系。 这样的事情放在五十年前,可能会觉得很荒唐,但在末日时代诞生的孩子眼里,这一切都很正常。 魏好就是在末日时代诞生的孩子,他出生的时候,文明时代已经结束了四十多年。 他只能在那些保存的童话书里看到和平年代之下漂亮的一切,去向往,去做梦,在梦中体验那些生活。 很多人喜欢看这些,他们喜欢看和平年代之下的产物,从而麻痹自己,去幻想自己也生活在那样的时代里。 魏好也是其中一个。 他与其他人不同,别人只是幻想,而他在研究过去的历史。 他的腿有些麻,微微动了动,目光一直盯着车窗外快速划过的景色。 末世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时代的概念。 他们要和一种吃人的怪物共同生存,这些怪物的攻击力很强,就算变成一副骨头架子,也能把人类啃的骨头不剩。 人类只能靠着武器杀死他们,但这些怪物有繁殖能力。 他们的细胞有再生能力,如果没有打爆头,身体里的残存部位也可以幻化成另一个怪物,这也就是这些怪物数量如此之多的原因。 五十年前,天空上划过一颗彗星,彗星分支出小小的一颗坠落在了地球的南部。 科学家们把陨石带回了实验基地。 但是不久后,遥远的国家开始出现了疾病,一种疯狂传染的疾病,疾病传染的速度,简直让所有的国家不寒而栗。 一天的时间就让人类折损过半,后来大家才知道,病毒第一天可以靠空气传播,第二天要靠接触,第三天要靠水源,到了第四天,病毒得到控制,开始演变成被感染的怪物传播。 火车要八个小时之后才能抵达十二区。 那里是每个成年的人类将要进行贡献的地方,他们会在那里接受训练,学习生存的技巧,配置武器,开始出行任务。 魏好没得选择,第十三区不会收留没用的孩子,他必须去第十二区工作才能换得吃的,不然他只有饿死。 车上有很多和他一样刚刚成年的十二岁孩子,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笑容。 他们笑不起来,每天出行任务里都会有人死亡,也许下一个死亡的就是他们。 天逐渐变黑,消音火车也渐渐抵达目的地。 火车进入了一个漆黑的隧道,在一次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抵达了第十二区的车站。 车上传来了喇叭声,也只有到站的时候才会有乘务员的声音提醒。 【各位,你们已经抵达第十二区。刚成年的孩子请到站台接受检查,那里会有人安排你们进入基地。其他人员请进入最右边的通道出行,谢谢你的配合。】 魏好跟着大部分的人影进入到了集合站台,大家的身高都差不多。 很快,一个穿着迷彩军装的男人带着他们进入了狭窄的过道,穿过过道,拥挤的路上有一辆黑色汽车停着,士兵让他们上车。 坐在汽车上,魏好看到了十二区城池的面貌。 这是一个高速发展的蒸汽城,街道是狭窄的,但很干净,每个人都穿着统一的迷彩服忙碌的工作者。 街上有不少女性,她们都留着短发,腰上撇着武器,看起来很酷。 在这个时代的孩子缺乏性格,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做开怀大笑,每天都板着个脸,等待上级安排任务。 基地在城池的最南边,进入基地的时候汽车要进行检查,过程很快,等他们进入了基地,又换了另一个长官,带他们进行抽血化验。 第2章 勘察台的少年 所有刚刚成年的孩子都被统一带到了大厅里集合,一个类似于演播厅的房间。 一位身材魁梧的教官来到了他们的面前,说:“很高兴今年有这么多人加入,今年部队的人员折损的很严重,我希望大家成为新的主力。” “对了,你们的宿舍可不在十二区里,等会儿会有人带你们进入防守保塔,那里才是你们要工作的地方。” “当然防守保塔只需要一些人,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要去,等通知吧,留下来的人才会进行训练。” 这对于魏好来说是一个不好的消息,没有人愿意去防守保塔,那个地方距离怪物最近,又是最容易被攻击的地方,去的每一个人都没有活下来的几率,简直就是白白去送死,而且还不得不去。 他白了脸,在教官走后看着大家和自己相同的脸色,心知肚明,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在害怕。 然而有时候害怕什么就来什么,魏好被抽中了,他必须去三十七号的防守保塔。 三十七号的防守保塔在十二区外围的森林里,那片森林里隐藏着许许多多的怪物,他的工作是负责巡查怪物有没有突发性的攻击十二区围墙,进行汇报。 当天夜里,他便被赶鸭子上轿,赶去了三十七区的防守保塔,送他来的人一句话也没说,丢下可以维持一个月的食物就走了。 下一次来便是下个月了。 刷了身份卡,打开保塔的门,再把铁门关上,采取保护措施,房子里的监控器亮了起来。 上一个居住在保塔的人已经死了,墙上还残留着血迹,鲜红的的手指印印在墙上,映衬着上一位死的时候有多么的惨烈。 他开始工作,负责查看监控,静悄悄的森林里,偶尔会看到几个怪物在树上跳跃,相互撕咬。 就这样,枯燥的生活过了几天,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这让他提心吊胆的心可以安放下来。 天空上飘起了雪花,没过多久,灰色的森林就变成了一片惨白。 防守保塔里很冷,连最基本的供暖系统都没有,他把带来的衣服穿上,来回踱步,希望这样可以让自己暖和些。 忽然,他在满是白雪皑皑的森林里看到了一个活动的影子,那个影子吓了他一跳,因为那个影子看起来太像一个活人。 他扭动监控的角度,这下真正的吸了一口冷气。 那真的是一个人,他长得很好看,有一头长发,还是罕见的黑色,穿着单薄的衣服,走在白雪皑皑的森林里,身边的怪物并没有攻击他,这才是魏好最在意的一点。 怪物不攻击那个人,他兴奋的把自己看到的一切记录下来,也许将这条消息禀报给上级,这会成为一个轰动的事情,而他也可以得到提拔,不再是最低等的哨兵。 时雨醒过来的时候,在这个世界拥有了最初的身体,看来这个世界没有神,规则也开始崩塌,所以他可以在这个世界复原自己的身体,不需要借助别人的身躯而活。 他舔了舔嘴皮,看了一眼身边的怪物,摇了摇头,还是得找到一个人类。 可惜这白雪皑皑的周围哪有人类,全是一堆怪物。 这里好像是末世,人类抱团,应该不难找,他决定穿过这片森林,看看森林的那边有没有。 就在他快要跨过一条河时,一枪打了过来,幸好他躲得快,不然就要成把子了。 他扭头看向那个方向,看到一个堡垒,物体修建的很高,但看得出来这一定是人类的作品。 那里面有人,虽然攻击自己的可能不是人,而是安全机器人系统,但这不能排除那个堡垒里有人的可能性。 于是,时雨朝着堡垒挥了挥手,他希望那里的人能看到自己,而他也没有威胁性。 魏好看到了,他抿着唇,脸崩的很严肃,他不确定自己要不要打开门让他进来,这样是违反规则的。 防守宝塔里不允许陌生人进入,这是他来到这里的时候被告知的第一条信息。 可是那个人,他不会被怪物攻击,也许自己带他进来保塔,也不会被怪物攻击。 于是在心理的作用暗示下,他打开了门,让少年进来了。 少年穿着一件红色的衬衣,黑色的长裤,过长的头发垂在肩上,美丽的眼睛正好落在他的身上。 魏好浑身一激灵,还是僵着脸,没打招呼也没说话。 这个时代的人根本不知道打招呼这种交流方式,在这里只有上级和下级,只有平民和军队,只有服从和被杀死。 “你好。”时雨笑了笑,眼前的这个小少年呆呆的,只知道傻看着他,也不说话。 “你叫什么?” “魏好。” “我叫时雨,谢谢你放我进来。” 魏好没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一向只有领导问他的时候他才回答,他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向别人提问,只懂得服从。 时雨打量着这间屋子,有一张床,叠着被子,一双鞋,一个铁制的衣柜箱,还有镶嵌在墙面里的各种监控系统,以及看起来非常复杂的操作台。 他走到床边坐下,想喝口水,发现这里连桌子都没有,于是他问旁边的少年:“我能喝口水吗?” 魏好皱了眉头,他并不想把食物分享给对方,一个月的食物一天只能吃一次,水一天只能喝几口,他把水分给了对方,就意味着他明天又少了一口水。 “没关系,我不喝也没事。”时雨察觉到了他的抗拒,表示没事。 察觉到这个人真的没有危险后,魏好坐在的操作台上,开始观看监控。 他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记录资料,盯着监控,偶尔会转动一下脖子,看一看时雨。 他很好奇这个浑身放松的少年,趴在他的床上,懒洋洋的样子,他就不害怕吗? 性格上带来的差异让魏好很好奇,不过他很快又沉浸在了工作的忙碌里。 这里的生活很枯燥,时雨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没过多久就开始找话题。 “你能跟我介绍一下你生活的地方吗?” “十二区。” “那是什么地方?” “我生活的地方。” 时雨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跟我说说你的家人呗。” “没有家人。” “怎么会没有家人?生你的父母就是呀。”时雨说。 魏好想了想,从他成年开始,在这个世界的法律上,他们就已经解除了父母关系。 “以前有,现在没有了。” “他们去世了……那还真是抱歉,我不是有意过问。” “没有。”魏好解释:“成年之后我们就没有亲属关系了。” “啊哈?!”时雨有些懵,这个世界还有这一条法律。 详细过问之后他算是懂了,原来生活在末日时代的人类,已经创建了新的法律。 第3章 带他出去玩玩 亲属关系指的是在没有年满十二岁成年之前的孩子可以拥有父母的庇护,可以获得父母给予的食物。 但是这些东西在他们年满十二岁之后。 他们便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们会被赶出来自力更生,就算是死去也好,都和父母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亲情这个东西在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也就是说父母生育的孩子基本上都是这样对待的。 时雨给了他一个可怜的眼神,魏好根本体会不到,他毫无感觉。 第二天,时雨还在赖床,魏好已经起床开始工作。 操作台上有感应器,他必须把自己编写的资料每隔两个小时发送到总部一次,不然就会被检测出来没有在岗工作,下个月就不会有食物送来。 时雨揉了揉朦胧的眼睛,从被窝里钻出头,看到少年认真的样子,笑了笑。 他光着脚来到少年旁边,打量着操作台上自己并不认识的文字,说:“写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我不知道,这是我的工作。”魏好回答得一板一眼,也毫无情绪。 时雨看着魏好乱糟糟的头发,动了动手指,说:“我帮你把刘海扎起来。”于是他伸手将魏好额头间的长发绑了起来,露出了他骨骼分明的脸颊,健康的小麦色肌肤,颇有些帅气。 魏好不太习惯和别人有亲密的接触,时雨伸手过来的时候,他差点攻击了对方,幸好忍住了。 “你不吃东西不会死吗?”魏好已经注意到少年没吃东西,但他并没有出现任何不适。 “不会呀。”时雨大胆的承认,“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吃掉你的食物。” 魏好忽然觉得有些无地自容,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到了中午该吃饭的时间,时雨看得魏好拿出一片奇怪的食物,裹着一杯水一口喝下,一顿午餐就这样完成了。 他不敢自信地瞪大眼,“你就吃这个?” 魏好点头,他从小到大都吃过,并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倒是少年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这让他才感到奇怪。 “你没有吃过其他的食物吗?比如森林里的野菜,野生动物什么的?” 魏好摇了摇头,没有人敢孤身一人去野外,那是自找死路。 “那你打开门,我去帮你找些食物,我来做饭绝对保证好吃。” 魏好板着脸,摇了摇头,“外面有怪物。” “没事,他们不会攻击我。” “可是你走了,他们会攻击保塔。” “…………”时雨,敢情这小子把自己留在这里是为了自保。 他尴尬的笑了笑,“那你和我一起出去。” 魏好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离开保塔。 时雨就纳闷了,这小子怎么这么不开窍。 于是没过多久,被哄骗出来了魏好有些后悔,他被时雨带到了陌生的大雪森林里,周围的怪物虽然没有攻击他,但总是会在不远处游荡,就像是潜伏着等他落单了再杀死他。 他的样子很害怕,时雨主动牵起了他冰凉的手。 魏好害怕的思绪定格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少年的手暖暖,手指白皙,很漂亮,这让他想起了一种花,他曾经隔着火车的玻璃窗看到过。 白雪覆盖的森林里一片茫茫,时雨埋头寻找,找到了一些掉落在雪地里的坚果,捡起来放到衣服口袋里,又继续寻找。 这么大的雪不堆个雪人太可惜了。 他主动松开了手,悄悄埋头在雪地里挖了一堆雪,握成一个球,狡黠的回头,将雪球砸在魏好的脸上。 他以为魏好会大笑,会感到很开心,万万没有想到对方面无表情,甚至以为自己在攻击他,拔出了腰间的短刀。 时雨:“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 “…………”魏好看了看雪球,又看了看时雨,把短刀放了回去。 “找到了吗?没找到我们回去。”魏好说,他根本体会不到时雨玩雪的快乐,只想快点离开。 “好吧好吧,你再等等,我看看还有没有。” 森林很大,浅浅的小河已经覆盖着冰块,下面是被冻僵的鱼儿,他砸碎了冰,抓了几条冻鱼,用树枝做了一个篮子,装着提回去。 回去的路已经被漫天的大雪覆盖,很不巧时雨迷路了。 他尴尬的回头看着被冻得脸色惨白的少年:“我好像忘记路了…………” 魏好冻得嘴唇发紫,颤颤巍巍像是随时要倒的样子,“那怎么办?” “天快黑了……”时雨也很尴尬,他没想到大雪突然就下了,还把他们来时的路给掩盖,而他还找不到回去的路。 于是,他带着魏好躲到了两块大石头缝底下,借了魏好的短刀,做了一些生鱼片,让魏好吃。 “吃吧,这是生鱼片,可以吃的。” 魏好从来没有吃过这些东西,感觉怪怪的,吃下去之后比挨饿好多了。 他很冷,时雨也有些内疚,便把他抱进怀里,让他暖和些。 他虽然不是人,体温却是正常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魏好从来没有和谁关系这么好,对方身上香香的,像花香,很好闻。 他靠在少年怀里,浑身暖呼呼的,感觉不到一点寒冷,耳边是大雪刮风的声音,很近很近,又仿佛很远很远。 “你会离开吗?”怀里传来弱小的问候。 时雨听到他的说话,声音很小,差点被风雪的声音掩盖。 “暂时不会。”他还没有找到人类居住的城市,而且他想去少年口中所说的十二区看一看。” 怀里的人抓紧了他的腰,似乎在克制什么。 “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魏好说。 “没事啦,你以后会碰到更好的。” 时雨完全没有理解魏好话中的意思,他听不出来,可能也是魏好表达的不太清楚。 第二天,雪已经不下了,两人走了一圈,中午才回到保塔,中途他们走了许多错路,还是魏好凭借感觉,觉得树林有些熟悉,才找到了回去的路。 回到了保塔后,不管时雨怎么哄骗,魏好再也不出去了。 这个家伙也不肯放时雨出去,就这样他们在堡垒里生活了一个月。 月底的一天早晨,魏好醒来没有开始工作,而是一把将时雨拉起来,把他强硬的塞到衣柜里。 迷迷糊糊的时雨擦了擦眼,“你干啥?” “别出来,别让管理者看到。”魏好的声音有些发抖,他本来是想要把时雨的消息告诉给管理者的,可是这一刻他不想了,他想把人藏起来,只属于自己。 “好吧,我不出声。”时雨点点头,安静的待在衣柜里。 大概待到了中午,大门打开,几个身穿着军装的男人进来。 他们手上拿着武器,先是对魏好考察一番,检查了各种设备的正常运行,放下了食物,交代了一些新的任务就离开了。 第4章 不要丢下我好吗 魏好紧张的恭送着他们,哪知道其中一个管理者看到了操控台上的花瓶。 “你出去过。”管理者问。 魏好冷汗直下,花瓶是时雨放的,他觉得这里冷冰冰的没有人气,在堡垒的垃圾堆里找到了一个花瓶,还放了一朵塑料花。 “是的,长官。” 高大的男人皱起眉头,“因为你愚蠢的行为,将扣掉一半的食物和一次警告。”男人拿走了一半的食物离开,等大门再次关上,魏好脱力地坐在地上,松了口气。 时雨推开了衣柜的铁门,摸着鼻尖道歉:“抱歉,害你丢了一半的食物……” 魏好抬头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灰色眼睛里和时雨第一次看到时有些不一样,多了一丝鲜活的人类气息。 “没事。” “要不你饿了,我出去帮你找吃的。” “不用。”魏好摇头,他根本不想放时雨出去。 他让时雨穿自己的衣服,不管他干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让他出去。 生活又变得枯燥起来,时雨把剩余不多的物资翻出来放在架子上,将衣柜里简陋的衣服整理好,因为太过于无聊,倒头埋在被子里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脸上抚过,痒痒的。 对于末世的人类来说,过于好看的容貌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和负担,所以一开始他对于眼前这个容貌上乘的少年充满了负面情绪,在他眼里,时雨就是一个花瓶子,离开了宝塔,到了十二区,只会成为上层人的玩偶,任人摆布。与其成为一个受人命令的布偶,何不被自己藏起来? 香香的,魏好无法描述这种香味是什么,但他的脑海中闪现而过的花朵渐渐成形。 那漂亮的粉色嘴唇微微张开,呼吸浅浅,魏好觉得喉咙干渴,心中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想去品尝一下那番滋味。 轰隆一声,魏好的脸色顿时煞白,他急忙回到监控操作台前,监视器里正有几只怪物越过了围栏,在铁门外徘徊。 虽然宝塔的门有三道,但怪物的攻击力很强,就算宝塔的防御力很好,在怪物无休止的攻击下,也会功亏一篑,变成上一个人的下场。 时雨也在这场声势浩大的响声中醒了过来,迷糊的漂亮眼睛疑惑的抬头,也看到了监视屏幕中那几只跃过围墙的怪物。 “这些怪物怎么突然开始攻击这里了?”时雨疑惑地说。 魏好和他一样疑惑,他刚来的时候,怪物们虽然有些好奇的在这边探头探脑,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充满了攻击性的往这个地方聚集。 “他们以前从不攻击这里的……” “会不会是饿了?” 魏好无法肯定,他启动了宝塔防御功能。 监控画面中的怪物轻易的越过了防控装置,就连机器操控枪也只杀死几只怪物,更多的怪物往这边聚集,数量越来越多,以至于白雪皑皑的丛林间到处都是怪物的影子。 魏好几乎吓傻了,直愣愣的站在监控前,时雨推了他几下,才让他回过了神,脸色却依旧苍白。 “你不求救吗?”时雨问他。 “向谁求救?” “向你们的领导呀。” “……”魏好咬紧牙关,他没有跟时雨解释,在他们被送往防御宝塔后,不管发生任何意外,都不会有人来救他们。 这孤零零在丛林间坐落的防御宝塔,是他们这些执行任务者最后的避难所。 如果他死了,上级会直接派一个新人过来交接任务,反正死的是人,这里的任何装备都不会受损。 察觉到他心中的起伏不定,时雨大概也猜出来了,防御宝塔的作用并不是为了保护十二区,而是为了吸引这些怪物的注意力,让怪物不再攻击十二区,只是在拖延时间。 十二区城池之外有四十座宝塔,这是四座宝塔分别围绕着十二区城池修建,每个月都会有一名人员在里面呆着,他们的生死存亡无关重要,重要的是每个月都必须有新的人住进宝塔里,分散怪物的注意力,以此来达到保护十二区的作用。 时雨支着下巴,见魏好的脸色苍白,一副害怕又无法反抗的样子,颇有些同情这个诞生在末日时代的少年。 “就算他们进来了,你也不会死的。” “他们会吃人,我亲眼见到过,你打不过他们的……”魏好颤抖着说,在他眼里娇弱的时雨根本不是怪物的对手,恐惧让他忘记了之前看到的怪物根本不会攻击时雨。 “别在意这些了,我带你逃出去如何。”时雨伸手指着监控里密密麻麻的怪物,“你看他们已经把这里包围了,等会儿你要是不走,他们就该闯进来了,那个时候再走就来不及了。” “怎么出去?”为了生命着想,魏好第一时间当然考虑的是自己的安危。 他根本没有为基地付出生命的供奉精神,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少年都没有这个精神,如果不是为了生存,为了一口粮食,他们别无选择才会来到这里。 “牵着我的手。”时雨伸出白皙而修长的手掌,指尖泛着淡淡的粉色,充斥着养尊处优的好肤色。 魏好握上了那只手,刹那间只感觉空气的风速改变,眼前的景象一闪而过,接着,他便从基地的屋子里出现在了一片白雪皑皑的平原上。 短短三秒,呼呼刮起的寒风和空中的雪花,就让他冷得一哆嗦。 “这里是哪?”他疑惑地问旁边的时雨。 “我也不知道。”时雨耸耸肩,他只想着带魏好离开宝塔,没想到跳跃的空间有点大,一下子就传送到了距离十二区十分遥远的荒野平原。 这个时代的冬季特别的漫长,连续一个月断断续续下的雪,在这个月初又开始了。 “去找地方歇息吧,不然你会被冻死的。” 见他转身,魏好心中一颤,跑过去一把抓住时雨的胳膊,紧紧的抓着,生怕眼前的人又像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你要去哪!” “当然是去有人类的地方。”时雨想要把手抽开,奈何这少年抓得紧,“我已经把你从那个地方带出来了,你现在想去哪里都可以,没必要再跟着我。” 魏好一言不发,时雨以为他是害怕饿死在雪地里,便伸手指着大雪茫茫的前方,“不远处有一个人类的小型基地,你可以去那里,我想他们应该会收留你的。” 少年还是一言不发,他以为他和眼前这个人一个月的相处可以加进彼此的关系。 但是,魏好想得太美好了,他在眼前之人的心里,分量还不及天空中的一朵雪花。 第5章 请求留下来 灰色的眼眸微微颤抖,倔强且又执着的不肯屈服。 他没读过书,不懂得如何表达心中的想法和思念,只是知道少年会离开他,这会让他感到很难过很痛苦。 雪在两人的头上肩上落下了,厚厚一层,魏好更是被冻得瑟瑟发抖,却依旧不肯放手。 “你这又是何苦?跟着我,我未必能保护好你。”时雨叹息一声,见魏好眼中的执着,服软道:“行叭,跟我一起走吧。” 压在魏好心上的大石头终于松动,他开心地跟在少年身后,踩在厚厚的积雪上,路途半个小时,两人看到了一个小型的人类基地入口站。 十二区是一个大型基地,用它来对比的话,十二区就像是一个大城市,大城市的周围有许多小城市,把他们比作村庄差不多。 这个距离十二区十分遥远的小型基地修建在地下,他们有一个显着的标志,类似于车站站台,只有人类的瞳膜经过扫描,才能打开通往地下基地的路。 时雨对这些东西操作一窍不通,魏好扫描了自己的瞳膜,才打开了通往地下基地的路。 吱吱咯咯的电梯缓慢地往下沉去,魏好也在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地下城市,他以前听别的流浪者说过,这些小型的地下基地有自己的规则,他们不服从十三区和十二区的管束,自立一方,是很多流浪者选择生活的地方,因为在这里强者为尊,免去了十二区那些繁琐的套路和规矩。 但是,小型基地的规则对一个刚刚成年的十二岁少年和一个容貌过于漂亮的少年来说,可不那么友好。 电梯停到最底层,打开后,两人走了出去,映入眼前的除了没有天空,街道显得很狭窄,房子显得很拥挤,到和地面上的世界没有太大的差距。 这里的人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女人的头上用布包裹着,男人们穿的很繁琐,腰上挂着许多动物骨头雕刻的装饰品,腿上撇着枪、刀及特殊定制的冷兵器等等。 每个人的目光都在打量着这两个刚刚从地面世界而来的人,他们穿的太好了,整齐的衣服干净的皮肤过于耀眼的容貌,都吸引着这些长期生活在黑暗中,没办法看到光明之人的目光。 却没有一个人上来挑衅,活在小型基地的人都知道,如果从一个人的外表去评判他的弱和强,那就是大错特错。 因为这座小型基地的统治者,就是一个先例。 两人一路上通畅无阻地来到了交易口,这里可以交易货品,魏好被带出来的时候,身上还有一些罐头和基地里分发的食物。 他把口袋里的食物拿出来放在柜台上,问:“这些可以换什么?” 前台工作者看了看食物,的确是包装完好的十二区食物,在货架上翻翻找找,给了它一把二十厘米长的短刀。 魏好拿着刀皱了皱眉头,“就只能换一把刀?” 工作人员不高兴的说:“看在你的食物没有过期的份上,还能给你一把刀。如果你的食物要是过期了,连个刀把都换不到,爱要不要,不要还给我。” 魏好把刀插\/到皮靴里,见时雨在门口等他,把自己用食物换到一把刀的事情说了。 “你要不要加入一个小队?我看那面墙上正在招收队员,你加入的话可以得到食物和补给,还能得到团队的庇护,也不至于孤零零的一个人。” 魏好也看到了那面墙,小型基地虽然繁杂,好就好在这里是志同道合的一群人混在一起谋生,你可以组队,成群结队可以保证生命安全,关键时刻还可以救自己一命。 “不。”魏好拒绝了,他只想跟着时雨。 “你还有食物吗?” 魏好点头。 “去那边换些厚实的衣服,陪我去十二区吧。”时雨闻到了空气中那淡淡的怨气,他可以肯定那股怨气是从十二区城池里飘出来的,一个可口的契约者就在眼前,他怎么可能放弃。 魏好听话的去换了几件厚实的衣服,还顺便给时雨换了一件,可惜她拿着衣服过来时被时雨拒绝了。 “我不需要。” 一句不需要魏,魏好只能把衣服拿着,两人又朝着楼梯的地方走。 但是这次有一伙人堵在了楼梯旁,两个男的一个女的。 女的有着一头黑发,眼睛是灰色的,一种很普遍的眼睛色彩,在这个时代灰色的眼睛是普遍存在的,黑色的倒是很少见。 女人靠墙而站,没说话,可以看得出来这三个人当中,最有话语权的是另外两个人。 另外两个男的站在楼梯旁,一个稍微矮一点长着一张娃娃脸,但他的脸上还带着一道伤,这让他可爱的娃娃脸显得不符合他的气质,却也不会让人太小瞧他。 至于另外一个,身上背着改良过的武器,身材魁梧,肌肉扎实,是这个世界随处可见的标准身材。 高个子男人开了口,“有没有组队的想法?” 时雨摇了摇头,魏好开口拒绝:“没有这个打算。” “呵。”刀疤娃娃脸少年讽刺的说了一句:“就你们两个不怕碰到怪物被杀吗?跟我们组队,至少可以活命。我们可不是那些野蛮的人,至少在食物分配方面可以管饱,你也不用担心饿死,这么好的条件你还不要!”他有些生气,因为平时只要队长一开口,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加入他们队,这两个倒是不长眼睛拒绝了。 时雨笑得很优雅,他的容貌在这个世界都已经逆天了, 至于这个时代的人对容貌上没有太大的执着,才没有被他的容貌所蛊惑。 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年代,生命都显得如此低贱的地方,再好看的容貌都无法让这些人放下饥饿的灵魂。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现在可以让开了吗?我们要出去。”时雨的语气变得不太友好,他一般快要生气的时候都是这种态度。 “你这个人。”娃娃脸少年有些暴躁,却被他的队长给拦了下来,“行,你们走吧。” 电梯的门缓缓关上,娃娃脸少年忍不住抱怨,“队长你干嘛放过他们俩?你看他们那是什么态度,不知好歹。” 成阳知道三舟说话心直口快,因为年纪小,看到的事情往往不够全面,才提醒他,“他们两个并不弱,至少其中有一个肯定很厉害。能够一路通畅无阻在暴风雪之下走到这里,你觉得他们会是弱者吗?” 第6章 好强的怨气 这么想也对,三舟忽然觉得有些背脊发凉。 “那这么说,他们其实可能很厉害…………” “也许吧。”成阳也不确定。 从未发言的女队员艾露娜开了口,“我们的食物已经不够了,明天出去还是今天?” 三舟和队长对视一眼,一起回答:“就现在吧。”今天的暴风雪还没那么强,如果明天的暴风雪更大,那可就糟了。 走着走着魏好发现路变得熟悉起来,他紧迫的跟着时雨,直到看见十二区基地的外围围墙,整个人就像被砸进一团寒冰中瑟瑟发抖。 “为什么……” “嗯?”时雨回头看他,寒风呼啸里他没听清楚魏好再说什么,“你说什么?” “为什么要回到十二区?”他就是不愿意时雨回到十二区,可他们还是回到了这里。 “我想进去看看。” 魏好摇头,眼中含着害怕:“十二区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可以去十三区,可以带你去十三区,我们不要去十二区好不好?” “为什么?”时雨正皱着眉头,他能够看到吸引自己的怨气,就在十二区城池的上空飘浮,这么好的美味他怎么会错过。 “…………”魏好低下头不敢和时雨对视,也不敢回答时雨的话。 “行了走吧,不要再耽搁时间了。”美食就在眼前,已经漂泊了上一个时空的时雨,早就饿得不行了。 他要吃怨气,极度的想要,这么长的时间和忍耐,已经快要把他逼疯了,再不吞噬人类的怨气,他害怕自己又干出惨绝人寰的事情来。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出来的时候,那时候的他刚刚逃到人间,因为长久的饥饿导致他杀掉了一个国家的人,那是一个古国,一夜之间覆灭,从此历史上再也没有他的足迹。 魏好跟在他的身后,没有选择的他只能像一条尾巴一样纠缠着时雨的手掌紧紧地抓着,希望他不要抛弃自己。 一个冰冷冷呆愣愣的人,和时雨相处了一个月之久,竟然开始学会了依赖,不舍,迷恋之情。 没有身份的人是没办法随便进入十二区的,魏好身上有身份记录,但他的记录早在他离开堡垒之后就已经被更改为了死者,所以他的身份是过期的也没办法进城。 时雨选择了一个简单粗\/暴\/的方法,直接用法术进入到了十二区城池里。街道上杂乱拥挤,每个人都显得非常的繁忙。 这个时代和二十一世纪比起来太过于落后,人们的脸上笼罩着一种麻木单调的情绪,身体强悍的干着体力活,聪明又健康的人当着领导者,部分人员是管理者,生活在最底层的就是平民,平民从事着城市里大部分的体力劳动,像麻木的机器一样生产,获得的报酬就是可以提供他们活下去的食物和居所,以及得到十二区的保护,不被外面的怪物吞噬。 魏好给时雨准备了头巾,时雨把整张脸裹住,只露出一双美丽的黑色眼睛。 城市里有太多像魏好一样十二岁刚刚成年的少年,两人走在街上并没有引起太多的骚乱和注意。 这个地方错综复杂,就像一条迷宫,每一个巷子口都是四通八方,进去之后你可能找不到路出来。 时雨跟着那股怨气的方向,已经从管理区走到了平民区的住宅,这里显得更加的拥挤杂乱,每一条巷子里都有滴滴嗒嗒的水从高空砸落,还带着恶心的臭味。 时雨躲过那些肮脏的污渍,绕过坑坑洼洼的污水坑,毫不在意空气中的恶臭,带着魏好来到了一栋钢铁结构严重腐败的房屋前。 野生的草已经在钢铁的混凝土之中生长,周围都是贫民窟的房子,现在是白天,大部分的普通劳动者都已经回到了岗位上工作,微弱的阳光下这里显得静悄悄的,只有从窗户里延伸出来,晾晒的衣服在风中发出呼啦呼啦的声音。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魏好用手捂住口鼻,好奇的问。他已经忍不住想吐了,这令人发指的刺鼻味道,都是从严重堵塞的下水道里散发出来的。 “找一个东西。”话刚说完,魏好只见时雨弯腰钻进了废弃的房屋里。 “危险!”魏好提醒他,这钢铁房屋看起来摇摇欲坠,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塌陷。 可是眼前的人已经进去了,他咬咬牙,也跟着进去。 里面的光线没有外面充足,时雨却可以看得很清楚。 这个钢铁搭建的房屋,以前应该住着很多人,就连摇摇欲坠的楼梯都还密布着人类生活的足迹,楼道里堆满了垃圾,狡猾的老鼠在墙缝中穿梭,尾巴上还跟着一堆崽崽。 时雨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踩在摇摇欲坠的钢铁板楼梯上,往二楼的尽头走去。 魏好实在是不敢踩这个楼梯,只好在楼梯下等他。 他来到门口看,看到这栋建筑上挂着一块标示牌,上面写着“研究基地”几个勉强还能看出来的字。 这个地方以前可能是灾难刚刚爆发的时候用来研究的地方,随着时间的推移,十二区不断的扩大,老基地的房屋被抛弃了,成了贫民窟的居所,房子也在历史的掩埋下成为了野草蔓延的家园。 他不明白时雨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考虑到自己笨手笨脚的能力,总是会惹麻烦,所以只能在楼下等着,免得他一脚上去楼梯就直接塌了。 哭声。 很微弱的哭声。 时雨听到了人类幼崽的哭声,而那股怨气就在他眼前,那栋黑压压的房子里,浓密的怨气就像浓稠的水墨,密密麻麻的从狭小的窗户及门里渗透出来。 真香。 少年享受的眯起眼睛,不管那屋子里是什么样的人,能够产生这么美味怨气的人都不能逃过他的眼睛。 于是他伸手推开了摇摇欲坠半掩半开的门,微光渗透进去,让他看清楚了被丢弃在角落里,已经不能用一个人类来形容的奇怪小孩。 那孩子微弱的在哭泣,他的手脚以一种扭曲而怪异的形态垂在地上无法动弹。 地上的一滩血迹已经凝固,微弱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来,那双眼睛也寻思着光亮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在门口若有所思的时雨。 他想爬起来,想向这个人爬去,不管对方能不能救他,小孩求生的意识格外的强烈。 他还不想死。 就算他的生活乱得像一滩泥,他的存在不被任何人认可,他也不想死。 强烈的求生意念让时雨和这个孩子自动产生了契约,悬浮在空中的契约线,将两个人缠绕在一起。 只听见“叮!”的一声响,白色的细线在空中消失,孩子也彻底晕了过去。 第7章 怪物男孩 时雨脱下外套,把小孩裹在外套里抱起,从楼道里走出来的时候,见魏好向他奔来。 他首先看到的是时雨怀里的一双小脚,那是一双孩子的脚,模样有些怪异,上面还凝固着干涸的血迹,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灰色的头发从衣服的领子里露出了一些,魏好没办法看到孩子的脸,只能看到他浅浅的灰色头发和那双脏兮兮的脚。 “你在哪捡到的?”魏好问。 “就在二楼的楼道尽头,他受伤了。”时雨说,“这个地方有医院吗?” “医院?” 魏好皱起眉头,这个词可不存在于这个时代,医生和医院都只是五十年前现在的职位。 “没有,如果你是想说找地方救他的话,除了十二区的管理者,没有任何人有资格给他开药治疗。” “那我们就去找管理者。” “不能去。”魏好拦住他,“你怀里抱着的这个孩子,可能是基地的实验品,是要被销毁的…………” 魏好虽然不懂十二区的管理条例,但他知道每年都会有科学家让人那类女子怀上怪物的孩子,以此从这些孩子身上提炼抗体的疫苗,这些疫苗是人类可以抵抗怪物病毒的唯一救命稻草。 每年,会有无数的女性被作为贡献体进行受孕,产下的孩子就将是基地的实验品。 这些为科学和基地做出贡献的女性会得到许多食物和很好的报酬待遇,但那些孩子一旦失去了研究的价值就会被销毁。 这听在时雨的耳朵里很残酷,但在魏好的年龄很正常,就像是杀鸡杀鹅一样正常。 毕竟他们不是人类,就算是人类,那也不见得在这个时代人类的地位就很高贵。 时雨眯了眯眼,他算是意识到什么。 这是一个畸形的时代,天灾,人患,让这个时代已经失去了平衡的支架。 而他怀里的孩子,是怪物和人类的幼崽。 好吧,反正他也不是正常人,无所谓了。 大雪终于不下了,两人也在基地两百公里外的森林里找到了一处被大雪掩埋的小屋。 这栋房子的唯一好处就是家具齐全,虽然已经发霉发臭,但打理一下还是可以住人的。 老旧的壁炉里升起了一堆火,魏好蹲在火堆旁用铁架支撑起了一个架子,在刚刚清洗好的锅里放上一堆雪煮融化,用来清理家具。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跟在时雨的身边,屋子外面的那些怪物根本不敢靠近这里。 他看得出来这些怪物有些畏惧时雨身上的力量,也正是因为时雨身上的这份力量,让他不用担心离开了基地的保护就会被怪物吃掉。 话分两头,被时雨带回来的这个孩子的确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 他有着一头灰色的头发,眼睛是红色的,看起来像是人类幼崽五六岁的样子。 但是因为严重的营养不良,瘦的如同一副皮包骨头,伸手一握摸的全是骨头,皮肤上的经脉清晰可见。 洗干净了皮肤,胸\/腔上薄薄的一层皮肤透明到你可以看见里面跳动的心脏。 这也是时雨可以肯定眼前这个孩子绝对不是人类的证明,哪有人类的皮肤可以透明的看到跳动的心脏。 见时雨对这个孩子好奇,魏好跟他解释。 “每年都会有实验品,他们和这些孩子差不多,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活下来,不过几率很低。” 这些孩子的身体在实验室里已经耗尽,被丢弃了也活不了多久,不是被怪物吃掉,就是因为身体素质太差,基因开始溃烂,发生各种意外死去。 就算没有基地的销毁,他们也活不了多久,但是时雨带回来的这个孩子生命力很顽强,即使现在高烧不退,四肢被扭断,也依旧顽强地跳动着心脏。 “他会活下来的。” 时雨肯定地说,不再打量他那颗透明的心脏,把外套盖上,将椅子移到火边,以至于这个孩子可以感受到火的温暖。 即使是睡着了,时雨还是能够闻到他身上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怨气,真美味。 这个时空的雪下得很久,比上一个世界更加的长久。 正常冬季的大雪下几天就停了,这个地方的雪会一直下一直下。 直到森林变成一片雪白,被雪堆埋,人类只能躲在地下里蜗居,荒芜一片了无生机。 他们的食物是从哪里来的呢? 白天时雨会带着魏好出去搜寻食物,每个基地的城门口,有一块任务通告牌,有一些特殊的人需要强者的护送离开,这时候得到的佣金和食物就是他们活下去的口粮。 时雨不用吃饭,但魏好要吃,时雨捡回来的那个孩子也需要吃饭。 他把煮好的食物放在碗盘中,蜷缩在沙发缝隙里的孩子猛地冲了过来。 他吃饭的样子就像一条饿极了的野狗,四肢趴在地上,一边发出威胁的嘶嘶声,一边大口大口的吞噬着食物。 时雨看着他,没说话也没有强行纠正他作为一个人的观念。 他太饿了,在这种情况下,所有的一切都毫无用处。 魏好拿着碗瞥了一眼,他已经习惯这个孩子的奇怪进食方式。 “饱了吗?”时雨端着碗问,小孩目光里的攻击性很强,他未靠近。 吃饱后,小孩蜷缩在狭小的沙发间隙里,只露出警戒的眼眸盯着在客厅里忙碌中的时雨与魏好。 “我要去接一个任务,今晚出发。”魏好把出行必备工具放进衣服袋子里,对时雨说:“会路过十二区的地下交易处,你要带什么东西吗?” “没有,给小家伙带些食物就好。” 魏好期待的目光有些失落,“好的。” 他拿着背包出了门,脖子上挂着一个血红色的小瓶子,里面装着时雨的鲜血。 这是时雨想出来的方法,戴上它,魏好不管走到哪都可以避开怪物。 靠着这管血,他才平安无事的完成了无数危险的任务。 人走后,时雨开始想着法子靠近小孩。 也许是所有怪物都有的直觉,小孩也本能的害怕着时雨,所以他总是躲着时雨,不敢靠近,不敢对视。 人类基地里的科学家是他痛恨的对象,小孩的怨气在没有报仇之前不会化解。 第8章 强大的统治者 “你好小家伙,我不会伤害你的。” 为了表示真诚,他手上没拿任何防身武器,只希望小孩相信他,“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说的话。” 小怪物压地头,假装自己听不懂,可是时雨一眼就看出来了。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时雨继续说:“我知道你很恨他们,但是你现在太弱小了,你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就连活下去都是问题,是不是?” “我帮你。” 小怪物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看着时雨,血红的眼睛里带着探究和疑惑,显然是不明白时雨为何要帮助自己。 “听懂了吗?”时雨浅浅而笑,不管小怪物有没有听懂,他都不会放弃这难得的怨气。 在这个全民麻木缺乏爱与恨的时代,人们的感情实在是太过于单调无趣。 小怪物懂了,但这和他害怕时雨的气息是另一回事。 见他已经理解,时雨也不再打扰他。他找到一个好位置躺下,在壁炉里熊熊燃烧的火焰下睡去。 时雨爱睡觉,不管是在哪个时空,睡觉是必不可少的。 只要没人打扰,他可以在一个温暖的地方睡上整整几天。 小怪物只有在时雨睡着后才会从沙发的缝隙间爬出来,胆怯的看了一眼时雨,蹑手蹑脚地走向门口。 只是脚刚迈出一步,躺在摇椅上的美人就开了口。 “吃了我的,睡了我的,现在想走?” 小怪物浑身一颤,抿唇不语。 他从未在时雨面前说过话,现在也是如此。 他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过这个奇怪能力强大的男人,逃跑被发现虽然害怕,却没表现在脸上。 “就连你这条命都是我救的,你确定你出了这门,活的下去。”美人时雨睁开眼,面色不温不火,看不出有没有在生气。 处在门口的孩子一步步退后,乖乖回到沙发边蹲下。 时雨对他笑了笑,“等你强大后,我自然会放你离开。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太弱了,出去连普通人都打不过,何况是想活下去。 小怪物低头不语,时雨也不介意,抬头见窗外飘起鹅毛大雪,起身往壁炉里加些柴火。 天黑后,屋子外全是的大雪呼啸的声音,可是平日里会准时回来的人却迟迟未归,时雨开始担心起来。 放在锅里温着的晚饭已经凉透,时雨不在等待,拿起黑色的雨伞,把门关好,渐渐消失在夜色朦胧的白雪路上。 他不怕冷,也可以在夜晚看路,独自一人到是比那些在树林间穿梭的怪物更加恐怖。 夜里的风很大,时雨跟着气息走,路途三个小时候,在一片血红色的尸体堆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魏好。 他的身上带着被人砍伤的伤口,还有被打断的右脚,正血淋淋的染红了一片白雪。 魏好在一片温暖的环境下清醒过来,他愣了一下,时雨靠近后才发现有人在。 “好一点了吗?” “时雨······” 魏好一阵恍惚,像是在做梦似的。 “我还没死。”他说,不可置信的用手掐掐自己的脸。 “对,你是没死,不过你身上的伤也不轻,好好休养吧。”时雨把煮好的米粥给他,“先吃点东西。” 魏好早就饿了,二话不说,端起碗便埋头吃饭,连脚上的伤口都没来得及看一眼。 清晨,呼啸了一夜的大雨终于停了。 魏好可以在靠窗的床上看到外面的景象,白雪皑皑一片,连茂密的树林里也看不到一个怪物。 屋子外,时雨正在不亦乐乎的堆雪人,像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孩提。 尚未取名字的小怪物面无表情的坐在走廊上看着,三人中,只有时雨像个孩子一样在雪堆里玩耍。 魏好也好想和他玩,只要是呆在时雨身边,他觉得比什么都好。 低头看了一眼,盖在棉被下无法动弹的右腿,只怪自己愚蠢,太过于相信队友,被陷害,还被打断了一条腿。 这下寻找食物的任务就落在了时雨身上,魏好动弹不得,小怪物不管是在怪物堆里,还是在人类面前都会被杀,根本没办法出去。 过了几天,屋子里的食物日渐减少,时雨便在大雪融化的第一天出门。 这是个好天气,连月来的冬季宣告结束,丛林间融化的雪,缝隙里有一丝绿芽冒出,这意味着春天即将到来。 一直到十二区,紧闭的大城门打开,一批押送物资的军队整齐划一的离开了十二区。 时雨裹上面纱,紧跟在普通人堆里进了城。 这个地方他未来过,是城内的交易处,比外面的交易处要管的严一些。 市面上摆摊的都是一些食物寻常物品,像武器和违禁品都在外面才能看。 不过时雨今天只是为了采购食物,他买了一袋米,米在这个时代价格非常贵。 时雨没有付账,他的眼睛一旦有人和他对视就会被迷惑,他靠着这样的方法,已经搜刮了好几个商铺。 一路上毫无风波,拿够了东西,时雨紧随其后跟在出城的人群后方,顺利的离开了第十二区城区。 其实在这个末日的世界,管理并没有那么严格,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回的家时,大雪已经融化,天地之间呈现一片灰与白过渡的景象,点点绿色从草根中冒出,再过几天这里就会被一片绿意盎然覆盖。 老远就看到少年回来的身影,魏好有些激动。 他不知道时雨是怎么得到食物的,在他离开的这些时间里魏好很担心,除了担心他,什么都帮不上。 小怪物也不像一开始那样反抗排斥时雨,至少他知道,只有在这个人的保护下,他才不会饿死。 “我该给你取个名字。”时雨说,没有名字,不太方便称呼。 他把东西扔到厨房,一头栽倒在沙发上,对着不远处的怪物招招手,“你想叫什么名字?” 怪物没理他,但是耳朵却清清楚楚的听着。 “寒生。寒生如何?” 小怪我没回答也没有摇头,自此过后他的名字叫做寒生。 寒着冬天凛冽的风诞生,这个名字赋予的是他与时雨初次在小破屋相遇的景象。 怪物其实拥有着人的思想,所以在今天的饭桌上时雨递给他一双筷子,旁边还放着西方人用的刀叉。 “选一个趁手的,不可以用手吃,也不可以跪在地上吃。你要像我们一样坐在椅子上吃饭。” 时雨在教他餐桌礼仪,希望这个怪物可以像真正的人一样。 魏好不说话,他一点也不喜欢寒生,在他眼里怪物就是怪物,是科学家的实验,小白鼠和人差距太大了。 “筷子和刀叉,选一个。” 在时雨炯炯的目光下,魏好看到寒生选择了叉子。 也是,叉子是最简单的餐具,比起使用筷子,这个倒是容易上手。 寒生吃的不利索,就连拿叉子的手法都是错的,时雨没有纠正他,准备让他习惯习惯一点点来学习。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一眨眼过去了好多年,人类的基地爆发了几次暴乱。 强大的军队开始统领这片地方,科学家也成功研发出抗疫疫苗,人群再也不用害怕变成怪物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无人知晓那个曾经覆灭的十二区,正是如今的领头人覆灭的。 繁荣之都的统治者,名叫寒生。 第9章 结局(他走了) 虽然有着一张比别人更加白皙的皮肤,瞳孔深沉的红眼,身高很高。 穿着一身雪白的军装,走在烈日的阳光下,就像一个行走而耀眼的启明星。 他是繁荣之都的领头人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小孩子都想以他为荣。 男人坐上了车,让副官开出城。 他要去一个地方,一个埋藏在心里很久没有达到的地方。 车子沿着茂密的草原一直往前行驶,三个小时以后抵达了一片茂密的树丛前。 他让副官在车里等候自己下了车,沿着那条被草地覆盖的路径的树林。 这么多年过去,怪物已经完全被人类控制,人类也不用躲在地底之下,但是有些东西不存在就是不存在了。 小路的尽头有一栋两层楼的房子,房子的烟囱里冒着烟,寒生还没有靠近,就看到屋里走出来一个男子。 大概三十多岁头发有些白,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男人的右脚在年轻时受了伤。 男人抱着柴火一瘸一拐的准备回屋,目光感觉旁边有什么,看去,整个人有些愣住,随即才反应过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魏好不欢迎他。 是的,他从小就不喜欢寒生。 “过来看看。” 已经成为繁荣之都统治者的寒生,不会因为魏好的一句话而感到生气。 他的性格一点都不像那个美丽的少年。 即使是少年把他一点一点拉扯大,他也没有从少年的身上学到一丁点的性格。 “进屋吧。” 即使再讨厌,魏好也没有借口把他赶出去。 于是他转身一瘸一拐的抱着柴火回了屋里,寒生紧随其后。 客厅里的装饰和以前一模一样,就连那块被他抓碎的挂毯还在墙上挂着,沙发也是那般样子。 他想起了很多以前的记忆,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沙发边坐下。 魏好给他端来一杯茶,什么都没说,往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沉默地盯着火。 寒生说:“他会回来吗?” “我不知道。” “他没有告诉过你他去哪里了?” 魏好低着头,时间让他看起来显得越发的沉默沧桑。 但是他无法忘记,那缠绵悱恻的一晚,仿佛拥有了全世界无比的幸福。 “没有。” 寒生捧着茶杯喝了一口,淡淡的香味,这让他想起时雨经常坐在这个椅子上,懒懒地盖着一条毯子,捧着茶杯而笑。 生活总是要继续的,他告别了魏好,回了城池。 魏好其实是个很可怜的孩子。 他这一生被父母抛弃,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一个人,告白之后的第二天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人。 他有时在想,自己这一路走来会不会是在做梦,其实根本没有人陪着他度过这最艰难的日子,都是他幻想的。 但这屋子里的一点一滴都提醒着他,不是的,他很爱你,但他更是个无情的人。 他爱时雨。 即使对方义无反顾的离开后,他也爱时雨。 ………… 不知道过了多久,人类忘记了这场惨痛的历史,回归到了最初的繁荣。 世界依旧照常运行,没有什么不同。 寒生却一生未娶,孤零零的走完了一生。 第1章 废物可怜皇子 磅礴大雨中,一道孤影闲庭漫步在大雨掩盖的冷宫里。 高墙之下,青年的脸颊泛着冷意。 他抬手抹去鬓角的雨珠,望向高墙的另一边,繁华宫殿照耀过来的灯光,暖暖的。 时雨循着黑夜中的浓密怨意,靠近冷宫边缘的屋子。 这里因常年无人居住,房子发霉长草,瓦壁残缺。 庭院中的野草足足有一米多高,站在门口的青年看了一会,抬脚踏上参差不齐的石台。 他要找的人,正躲藏在这里。 杜映红,当今天下国主的第十一个皇子。 生来无贵母,也无亲眷。 诞生在这贵人堆里,自然是活的唯唯诺诺,战战兢兢。 他的母亲生他,因无人照顾,生下孩子后被五皇子的母亲,李贵妃给害死。 而杜映红则被李贵妃掌控,交给了宫里的瞎眼老宫女抚养。 断断续续的吸气声从冷宫的黑暗处传出,青年在屋檐下站定。 他看到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孩子躲在废桌下。 两人目光相交,孩子被忽然出现在屋檐下的人吓了一跳。 “是你,把我吸引过来的?” 时雨轻笑,没进屋,在门口的石台边就地坐下。 以为看到冷宫孤魂的杜映红更是大气不敢喘一个,把头缩到桌子底下,用伤痕累累的小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害怕的声音。 等了一会的时雨见小孩没出来,也没回答自己的话,眉梢一挑,开了口。 “小朋友,你怕我?” 雨雾中,他的样子不像孤魂,倒像话本里蛊惑书生的妖精。 小孩不答,时雨失去了等待的兴许。 风一吹,屋檐下的美貌妖精如风飘散。 接着,冷宫的院子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杜映红还没从那孤影消失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密密麻麻的人群拥挤进小院里。 火把的光亮倒映在水洼上,被一脚踏开,形成无数残影。 “把那小兔崽子抓出来!” 俩宫女进屋把不断挣扎的小孩抓了出来,揪着胳膊扔到大宫女的脚边,让他跪下。 大宫女叉着腰,声音浑厚,比天上断断续续的雷声还要震耳欲聋。 “小兔崽子,把贵妃娘娘的宝钗交出来!” “我没拿!” “不是你偷得,还能有谁?” 大宫女趾高气扬的赏了杜映红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连坐在屋檐上看戏的时雨也听得清清楚楚。 “我没拿……”杜映红有气无力的解释。 他的话却没有任何作用,大宫女还是拿着无数提前准备好的罪名扣到他的头上。 奈何杜映红就是嘴皮子贱的,死活不肯承认。 大宫女急了,她可是还要去贵妃娘娘那里交差,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必须让他认罪。 “十一皇子,老奴好心劝你,这点罪你就认了吧。贵妃娘娘仁慈,不会罚太重的。你不认罪,就别怪老奴用刑了!” 小孩死咬着牙,就是不肯认罪。 宫女这种骗局,在杜映红小时候他还会上当,现在他已经不再相信这些骗人的手段了。 但凡他承认了,接下来遭遇的只会是更加残忍的手段。 “真是贱骨头!”大宫女怒着脸,下达命令:“用刑!” 两个宫女上前押着杜映红,防止他逃跑。 大宫女接过刑架向他走来。 两尺多长的长板在雨夜里形如锯齿,割破残影,长板被宫女高高举起。 眼看着挂满锯齿的长板就要落在小孩瘦弱的脊背上,夜里忽然刮起一阵怪风,风吹的行刑宫女睁不开眼睛。 屋檐上的影子一跃而下,推开小孩后背的长板,伸出双臂把小孩护在怀里,一同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雨停了。 点点水珠顺着湿漉漉的叶片滴落在青年的发丝上。 时雨低下头,怀里的小孩已经醒了过来。 他睁着乌溜溜的黑眸看着时雨,时雨也在打量这个年纪小小,却浑身充满怨恨的小孩。 两人此刻正在雨后的森林中,山脚下的喧嚣渐行渐远,抓捕杜映红的宫女绕过了这片森林。 “谢谢你……” 小孩的声音嘶哑干涩,眼神里满是胆怯忌惮。 美貌男子扬唇轻笑,捏了一把杜映红的小白脸。 “现在不怕我了吗?” 小孩沉默半响回答:“因为你救了我……” “就因为这个所以你就不怕了吗?”时雨放开了他,徐徐图之:“不怕我是鬼了?。” “鬼可不会有温度,你有。” 杜映红被捏了一下脸蛋,红扑扑的,像个可口的小果子。 这人救了他,杜映红记得。 他也知晓如若没有这人刚刚的搭救,自己已经浑身是伤,被关进地牢里了。 时雨笑着,把杜映红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他见过皇宫中的最好看的人也不及这人的一分一毫,连这人的一颦一笑都敌不过。 杜映红心里惊叹。 这人真像话本里的神仙,只可惜衣服穿得有些奇怪,要是穿上他们这儿的锦服,一定赛过名门贵公子。 “你在想什么?” 时雨把小孩心里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却假装不知道。 “没什么·······” 小孩撇过眼,眼角微微发红,犹豫片刻,鼓足了勇气问着青年:“公子,你叫什么?” “时雨。” “我叫杜映红!”他迫不及待的说出口,有些不好意思。 他见时雨站起来,修长纤细的腰肢随着扎紧的衬衣藏在了腰带里,令人想要一探究竟。 杜映红紧随跟上,“时雨公子,你要去哪里?” 他怕这人丢下他,声音颤颤巍巍,要哭不哭的紧挨着时雨的脚步。 “我去哪,你要跟着?” 时雨停下,回头垂眸看着差点撞到自己怀里的小孩,问他:“你的怨气很棒,可惜,你还太小了。” 他可不喜欢情绪漂浮不定又善变的小崽子。 杜映红听不懂时雨的后句话,固执的看着他。 “我一个人怕,我可以和你一起出去吗?” 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还在被李贵妃的人追捕,碰到时雨像猫见了鱼,一发不可收拾。 时雨浅笑,问他:“你好歹也是个皇子,害怕那些仆人做什么?” “她们是李贵妃的人……” 杜映红知道,他现在的样子很窝囊,也很没出息。 宫里的人都这么嘲笑他。 人人都可以骑在他的头上,他根本不像个皇子,不过是个虚头罢了。 “那你想要报复他们吗?” 美人青年蹲下身来,漂亮的玄色瞳孔看着他。 “我帮你实现一个愿望,而你拿出二十年的寿命报答我怎么样?” 青年笑着,他喜欢用这样的交换条件来蛊惑年龄偏小的孩子。 如果是大人,他会说得更直接。 毕竟成年人对于心理渴望的东西更加明确,小孩子嘛就有些懵懵懂懂,难以抉择了。 杜映红的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时雨,那双漂亮的瞳孔蛊惑着他,一股潜藏于心底的渴望呼之欲出。 “什么都可以吗?” 小孩的眼神从懵懵懂懂,逐渐变得坚定。 “我要当这天下最尊贵的确人,万人之上,无人能及。要那些往日欺辱我、打我、害我、嘲笑我的人统统去死!” 杜映红的声音愈来愈小,“这样也可以吗?” “还有吗?”时雨依旧笑靥如花地看着他:“都可以说出来的。” 第2章 真的要复仇吗孩子 杜映红觉得自己不应该去看这个人的双眼,他的眼睛就像有魔力般,会把人内心的贪婪勾引出来。 可他还是控制不住,直勾勾的盯着那双漂亮眸子,深陷其中无可自拔。 “我想......” “你想什么?”时雨捏着他的小脸蛋,有些冰凉。 “我想你留下来......”杜映红伸出小手抓着时雨的衬衣衣袖,“我一个人害怕......” 时雨看着他,透彻着这孩子内心的胆怯。 胆子这么小,他敢对抗自己的敌人吗? “你害怕。” 杜映红沉默的点点头。 雨水打湿了他的黑发,湿漉漉的贴在苍白的额头上,从发丝中滑落的水珠隐没在黑夜里。 “跟我走。”时雨说。 杜映红跟着时雨。 两人穿过寂静的树林,踩着湿哒哒的石板路上,从冷宫的后门进了院子。 这里被人翻得底朝天,有多差就有多差,破烂院子却是杜映红生活至今的家。 两人进来,年迈的瞎眼老奴仆听到了动静。 “是殿下吗?”老奴仆问。 她守在院子的门口,身披着件褪色的青布外衣,脚湿漉漉的,不知在这里等了多久。 “婆婆。” 杜映红松开了紧抓着时雨的手,搀扶着老人进屋。 “贵妃娘娘的人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我没事,婆婆。” 老人叹息:“殿下不必骗老奴,老奴都知道。殿下可有受伤?” 时雨打量着这被人遗弃的屋子。 生活在这里,恐怕连遮风挡雨都避不了,何况是让这里像个家。 老人听到身后还有脚步声,吓了一跳。 “殿下,还有谁?” 瞎眼老婆婆看不见,耳朵却灵敏的很,听着像个大人的脚步声。 “他是的我的……” 杜映红一时间不知道该把时雨说成自己的什么,时雨替他解了围。 “老人家,我是小殿下的朋友。叫我时雨就好。” “殿下的朋友啊……快快请坐!” 老人激动的不知该干些什么,殿下第一次带了朋友回来,这可是好事情啊。 老人想想小殿下这些年来所吃的苦,就忍不住落泪。 小殿下在皇宫里不受宠,也没个人关心殿下,陛下对殿下不闻不问,更别说是有朋友了。 时雨在一张缺了靠背的椅子上坐下,闻着屋子里的发霉味,心里却还惦记着杜映红心口里,那散发着着诱惑力的怨气。 老人摸索着去厨房,杜映红跑去帮忙。 时雨打量着这破败的屋舍,见杜映红端着茶出来。 “时公子请喝茶。” 时雨低眸一看,这哪是茶,茶杯里荡荡悠悠的分明是白开水,茶杯粗糙,茶水陈旧。 他面不改色的一口饮下,未曾嫌弃。 “殿下乃金枝玉叶,不必为我端茶。” 小殿下脸色微红,立即反驳:“我不是金枝玉叶!” 他只是个不受宠的遗孤,杜映红清楚自己的处境。 时雨勾唇而笑。 “很快就是了。”他说的肯定。 晚饭间,老婆婆把自己的碗里的食物分了大半给杜映红,时雨瞧得真真切切,老人对他很好。 时雨拒绝了用饭,来到了冷宫的屋外。 绵绵小雨粘稠,连空气都带着化不开的湿润。 冷宫里人影稀少,一只花斑猫从残墙断壁上越过,空灵的呼唤着同伴,相约消失在黑暗里。 已到宵禁时辰,夜钟敲了三下。 宫廷里除了皇帝的九龙殿灯火透亮,四下星火点点,静谧安详,隐藏在这安谧之下的便是彻夜不休的死侍。 时雨在皇宫里溜了一趟,瞧见了十五个隐藏略深的死侍。 他没靠近,看了一圈,伴着夜钟最后一声收尾踏进了冷宫院里。 回到冷宫小院,灯火已经熄灭。 时雨知道那孩子睡在哪间房,循着敞开的窗户飞进了屋,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床边。 若不是杜映红半醒半梦之间睁开了眼,看到了时雨,也不知道对方要在这里站上多久。 “时雨公子,你回来了。” 他一股脑爬起来,赶紧把凌乱的被子收拾好,腾出位置让对方坐下。 时雨挨着床边坐下,伸手捏着杜映红冰凉的脸颊,再次确认。 “你真的想要复仇吗?” 他对小孩子还是有些同情心的,因为年幼,并不想把这样的孩子当成猎物。 虽说二十年的寿命不长。 可对于一个人类来说,失去二十年的寿命,就显得极为重要。 特别是在人均寿命不长的古代,寿命则显得更加珍贵。 杜映红点了点头,乖巧的蹭了蹭时雨暖呼呼的手掌。 “我要报仇!” “我要成为九五至尊,将那些害死我,把我逼到如今这番绝境的人,通通踩在脚下!” “我恨这天下,我不好过,他们也别想好!” 说完,泪水奔涌而出,杜映红一头扎进了青年的怀里。 他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兽,察觉到青年没有将他推开之后,心中有些窃喜。 道不明说不清的滋味,在心口甜甜蜜蜜的,让他忘记了他们不过是今天才刚认识。 “那好。” 时雨撩起杜映红的下额,在他的嘴唇上,落下了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这吻吓呆了杜映红。 他忘记了呼吸,心口怦怦直跳,直到那柔软的触感离开,才回了神。 他支支吾吾的蹦不出一个字,时雨却大大方方的笑了。 “小孩子这么晚还不睡觉,小心长不高。” “我这就休息……” 男孩一股脑的躺下,把被子拉过头顶,却无法掩盖他脸上的燥热。 他听到脚步声离开了房间。 等到人影消失后,再也听不到脚步声,又爬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触碰着自己的嘴唇。 就在刚刚,时雨公子亲了他。 他并不知道这个吻代表着什么,却因此心跳加速,难以忘怀。 无法感受到生命流逝的杜映红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 但在院子里的青年,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二十年的寿命,让他可以在这个世界待上一段时间。 那些潜伏在黑暗里的怪物虎视眈眈地盯着他,鲜红的眼珠子在黑暗里发着光。 可惜,现在时雨把自己和一个人类绑定在一起了。 这些非人的怪物,即使从地狱里爬出来,也奈何不了他。 他会在这些怪物要攻击自己的时候,快速的寻找下一个目标。 他有的是时间,而且也绝对不想回到那个黑暗的地狱里。 第3章 美人舞姬 金碧辉煌的九龙殿里,今夜歌舞升平,大概率会是一个通宵达旦。 小太监打着哈欠,守在门口。 屋檐的雨滴滴滴答答落下,他数着数着,面前多了一人。 此人身形修长,穿着红色的舞姬服,身形婀娜多姿,小太监一眼却能看出来,这白里透红的美人,是个男人。 “公公好~” 美人双眸似水,声音更好听。 小太监面色一红,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美人,恍惚间失去了呼吸,回过神来赶紧打开门让人进去。 “多谢公公~” 美人走前,伸手撩起小太监的额尖,袖口淡淡的香味飘了过来,虚无缥缈却有那么真实。 小太监傻住,美人已走,可他还陶醉在那股气息中。 一阵叮叮叮响,大殿里敲响了激烈的乐声。 小太监心想,大概是那个美人男子在跳舞。 陛下酷爱美人,不管是男是女,只要长得好看,都能博得陛下的青睐。 想想那么好看的人,却还要伺候昏庸无道的帝王,小太监没由来的心疼。 那样的人…… 应该被供在庭院之中,受尽好物,只做一些赏花赏月之事,便足以叫人魂牵梦绕。 一声笛声响起,大殿之中的男子踮起了脚尖。 这种舞蹈,帝王从未见过。 妩媚又勾人,眼神却清纯曼妙,随着男子一蹦一跳,半透明的纱衣勾勒出纤细的身材,一个下腰的动作柔软到不可思议,让围观的舞女一声惊呼。 龙椅上的帝王看呆了眼,一旁的皇后更是忘记给帝王倒酒,傻傻的呆坐在位置上。 琴声笛声逐渐交汇,大殿中央的红衣美人宛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这只蝴蝶不但撩动了帝王的心,还惊扰了皇后的心。 好美…… 这是皇后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怎么会有男子,美到让女子也为他的美色沉沦。 小蝴蝶谢幕给陛下敬礼,帝王这才回了神,激动的说了三个“好”字。 “你叫什么名字,美人?” “回陛下,奴叫时雨。” 帝王难耐的摸着手指,挥手让美人更近一点。 “上前来让朕瞧瞧。” 时雨勾着嘴角,雪白的玉足踩在铺满了绒毯子的垫子上,一步一步来到帝王跟前。 他跪在帝王脚边,像只献祭了自己的天鹅,将脆弱的雪白脖颈,毫无保留的袒露在帝王跟前。 “陛下……” 这一声陛下,喊的帝王骨头酥酥麻麻,痴痴的望着舞姬,抬手挥退其他人。 “都给朕下去……” 舞姬们陆续离开,唯有身边的皇后,呆呆的坐立在椅子上,无法置信的瞪大眼。 “陛下,你不能在这……” 帝王怒斥的转过头,“滚!” 皇后纵然千娇万宠,从未被陛下这样对待过,立刻红了眼眶。 可纵使被皇帝怒斥,皇后也没有将怒气转移到跪在地上的美人男子身上,更多的只是对帝王家的无情感到心凉。 “妾身告退……” 皇后捂着脸退开,这下空荡荡的大殿里,彻底没有了阻碍皇帝为所欲为的任何人。 他大胆的把美人拉到怀中,一则芬芳。 “告诉朕,美人,你想要什么?” 时雨不急不慢的抽回自己的手,描绘着帝王威严的脸庞。 他笑而不语,这种撩拨的举动,反而让帝王内心滚烫起伏,彻底被击垮了理智。 “朕什么都给你……美人……” 时雨笑着,搂着陛下的脖子,尽情沉浸在这场起伏的游戏里。 烛光曼妙,倩影起伏。 滚烫的呼吸声变得焦灼痛苦起来。 小太监听得面红耳赤,却又不舍得守在门口,灵魂宛如被放在火上炙烤,备受煎熬。 一夜颠龙倒凤过去,帝王醒了过来。 怀中没有温柔乡,昨夜的残影在脑海中回放,折磨的他立刻叫来宫外的太监。 老太监扑通一声跪在地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惹陛下这么生气。 “陛下,发生什么了陛下……” “朕昨夜的美人呢?” 老太监想起了昨夜那段惊鸿一般的舞,和那个宛如神仙一般美丽的人,顿时明白过来。 可是,他安排的人守在门口一整夜,未曾见有人从大殿里出来。 “陛下,昨夜没有人出来过……” 帝王显然不信,拿起桌子上的笔台砸了过去。 不偏不差砸在老太监的额头上,顿时一股鲜血顺着脸颊流下。 老太监不敢吭声,一个劲的把头埋在地上,请求陛下恕罪。 “没用的东西,还不快去找!就算是把这皇宫掘地三尺,也要把朕昨晚宠幸的美人找出来!!!” “是……” 老太监惶恐的退下,恨不得自己多长两条腿。 从今夜开始,陛下就变了。 早朝上混混沌沌,大臣们发现了不对劲,却又不知道缘由,退朝之后各方打听,也没打听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虽然这样的陛下看着怪怪的,却比动不动就砍头杀人的陛下好太多了。 官员们松一口气,今天又保住了一条命。 被帝王掘地三尺的美人,此刻正懒洋洋的躺在破败的冷宫之中,看着不远处的杜映红写字。 因没去过学堂,杜映红会的字不多。 写来写去就这么几个字,很快就熟了。 他侧头看着身边的时雨,有些好奇他昨晚去了哪里,为什么脖子上有那么多痕迹。 “时雨……” “嗯?” “你脖子上的是什么,被虫子咬了吗?” 时雨笑着睁开眼睛,直高高的看着杜映红,看着他天真清澈的瞳孔,见他确实不知道这是什么,拉了拉被角,盖在脖子上翻过身去。 “你怎么不搭理我?” 杜映红困扰的皱着眉头,误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放下笔,跑过来求对方原谅。 “时雨,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对不起……” “你没说错话,至于我脖子上的是什么,你就别好奇了,小孩子要好好认字,不然等你当了皇帝,可就成文盲了。” “我真的能做皇帝?”杜映红到现在还有些耿耿于怀。 他不是不相信时雨,是不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 即使时雨答应过他,一定会让他成为帝王,可这个愿望对于他来说太过于渺茫,会产生怀疑也很正常。 深夜,九龙殿里灯火缭绕。 杜蒿压抑着心口的激动,让昨天的雾姬们继续跳舞。 可是等到夜已深沉,那个美人始终没有出现。 杜蒿无法压制心口的愤怒,大发雷霆。 身为一个九五之尊的帝王,却连一个小小的舞姬都找不出来,感觉无助的同时更是愤怒。 一群废物! “拖下去砍了!” 顿时大殿里一片哀鸣,士兵们冲了进来,将艳丽的女子一个个拽了出去。 一时间外面哀声遍野,惨叫连连。 第4章 皇后娘娘的爱意 死亡的气息笼罩在上空,散发着美味的味道。 时雨笑了笑,弯下腰给小孩盖好被子,抚平他脸颊上凌乱的发丝。 杜映红或许在做噩梦,睡得不是很安稳。 夜里风凉,窗户大大的开着,时雨过去把窗户关上,消失在了房间里。 人走过后,杜映红睁开了眼。 时公子又走了…… 他每晚都去干什么…… 杜映红不知道原因。 他想问清楚,可每次看到时雨时,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怕自己问的太多,被时雨厌弃,不要他了。 深宫墙院之中,嬷嬷之音透过树梢,却无人可以倾听。 月下一女子在凉亭中抚琴,琴声断肠忧愁,仿佛在控诉自己悲惨的命运,却无法改变现实。 一次又一次被困在这深宫之中,女人早已被逼疯,有了极端的想法。 可那日,在歌舞升平的宫殿里匆匆一瞥美人容颜,夺走了皇后娘娘一整颗心,以至于现在失魂落魄,浑浑噩噩的。 “娘娘,天色不早了,歇息吧。” 丫鬟翠儿走上前来,心疼的看着皇后娘娘。 娘娘是东宫之主,却也是一只困鸟。 陛下不爱娘娘,爱的是娘娘背后的权利,以及家族的支持。 如若娘娘背后的力量消失,皇后娘娘也不过和其他的妃嫔一样,只是这皇宫里最普通不过的冤魂一枚。 丫鬟深知这其中厉害,才更加心疼娘娘。 “我不困……” 雪怜手指撩动琴弦,目光却看着天上的星空。 “翠儿,你说,我何时才能见他一面……” “娘娘说的是谁?” 丫鬟翠儿不懂,那日宫廷会宴,她站在幕后,眼前挡着一道道纱帘,未曾目睹宴会上美男风采。 雪怜痴痴的笑了,音色婉转,从悲伤多了一丝思念,如这细柔的天气一般,化不开。 “娘娘……”翠儿还想劝说娘娘快去休息,忽然看到远处走来一人,吓得想要尖叫。 月光这时候打下来,美人一袭红衣,雪白的玉足踩在地上,一摇一晃的走了过来,让人分不清楚那踏着荷花香气而来的人,是人还是仙。 “娘娘……” 丫鬟支支吾吾的看直了眼,雪怜也看到了时雨。 美人一袭红色长袍,乌黑的长发拖拽在地上,皮肤很白很细腻,一双清澈蛊惑的眼睛遥望过来,冲着皇后娘娘浅浅一笑。 就是这一笑,在皇后娘娘的心里划下一道波澜,久久不能散开。 “娘娘好……” 雪怜刷了一下站起了身,古琴掉落在地上,谁也没有去看地上的琴,目光皆聚在了时雨身上。 “你就是那夜的舞姬……” 雪怜紧张的脸上浮出笑意,又觉得不太真实。 “快请坐……”雪怜慌张的收拾好桌上的一堆笔墨,吩咐丫鬟小翠,“斟茶。” 丫鬟这才回过神,跪在垫子上给客人倒茶。 两人一时间都忽略了一个事情,深宫后院,是不允许男子过来的。 可这人来的悄无声息,什么也没有惊动,才更加诡异。 雪怜慌乱的整理了一下仪容,生怕露出不堪的容貌,在对方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敢问公子贵姓?” “回娘娘的话,奴叫时雨。”时雨眨眼一笑,温柔的笑容令人心口怦怦直跳。 雪怜深呼吸一口气,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那夜你跳的舞,真的很美。”雪怜不知该聊些什么,害羞的垂下眼眸,小口抿着茶水。 时雨谢过丫鬟递来的茶,细细玩弄着如玉的杯子,眼神温柔的不像话,却无人知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娘娘喜欢看奴跳舞吗?” 雪怜害羞的点点头,“喜欢……” 时雨轻笑,绕过长桌,来到女子身边,有意无意的撩拨着雪怜尘封已久的心脏。 “娘娘,奴为你跳舞好吗?” “好……”雪怜傻傻点头,眼中只剩下了美人的倩影,哪里还记得自己是东宫之主,大皇子的母亲。 时雨起身脱下外衣,露出里面半透明的长衫,若隐若现,可见曼妙的身姿,以及诱人的身段。 雪怜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的舞,一瞥一笑,都踩在她的心坎上,没有她不喜欢的。 丫鬟更是傻傻呆住。 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男子,不单单是男人看了心生爱意,就连女人看了,都恨不得为他倾尽所有。 这哪里是人…… 分明就是一个妖精…… 时雨一舞完毕,跪倒在皇后娘娘脚边。 雪怜害羞的不敢去看美人的眼,那双乌黑的瞳孔,仿佛能够洞彻她内心的想法,将她看得彻彻底底。 “娘娘……奴怕冷……” 雪怜赶紧扶他起来,将人揽进怀里。 “现在还冷吗?” 时雨嗅着皇后娘娘头发上的熏香,软弱无骨的靠在雪怜的身上,寻得皇后娘娘的爱抚。 “靠在娘娘怀里,奴感觉不冷了……” 雪怜无法对这样的人产生恶意,女子的怜爱,让她对时雨只剩下包容。 “时雨,你怎会来我这里?” “奴想娘娘了,那日在宴会上一瞥,对娘娘甚是痴迷,娘娘会讨厌奴吗?” 雪怜立刻握着怀里青年的双手,放在嘴边轻轻一啄,恨不得将整颗心都掏出来,又怎么会去讨厌他。 “不会……” “娘娘,你真好。” 时雨勾起嘴角,一点点的靠近雪怜的红唇。 丫鬟这时反应过来,赶紧摘下凉亭上的帷幔,遮住娘娘和美人青年的画面。 接着,翠儿听到一阵面红耳赤的声音。 她想离开,脚却不听使唤,傻愣愣的坐在凉亭下,直到天空渐渐放明。 微凉的雨丝落了下来,翠儿头一歪,迷迷糊糊的向前栽去,头快磕到石头上时,被一只如玉的手掌接住。 时雨将丫鬟扶好,靠着墙柱子让她睡着。 丫鬟嘟噜着抱着柱子继续睡觉,并没有醒来。 时雨捡起衣服披在丫鬟身上,渐渐消失在开满荷花的廊下。 他走后,雪怜醒了过来。 一夜温柔颠倒,身边美人却不在,雪怜还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惊慌的叫醒凉亭之外的丫鬟。 “翠儿!翠儿!” 丫鬟惊醒,诧异身上的衣服,跌跌撞撞跑进来。 “怎么了娘娘!” “时雨呢?” 丫鬟这才想起昨晚的美人青年,跑到外面寻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灰溜溜的回来禀报娘娘。 “娘娘,外面没有人……” 雪怜看着地上掉落的红色长衫,捡起来放在鼻尖闻了闻,是昨夜那股熟悉的香味,痴痴的笑了。 “没事……他还会来的……” 雪怜没有忘记美人青年在耳边落下的话。 时雨拜托他照顾一人。 杜映红。 一个宫女生下的皇子,若不是时雨提起,她都快忘记陛下还有这么一个孩子。 没想到杜映红还活在冷宫之中,活到了现在。 第5章 心痛老婆婆 冷宫之中不方便,杜映红得去水井边打水,每次走一来回,都得避开其他宫里的丫鬟侍卫,若是碰面了,免不了要遭到戏弄一番。 杜映红早早起来提了两桶水,看见大门外走来一人,立刻放下手上的木桶,小跑着扑了过去。 “时雨,你昨夜去了何处?” 时雨看着怀里的杜映红,牵起他冰凉的手掌,放在掌心为他暖气。 “没去何处。” 杜映红不信,这几日时雨天天不在,总是晚上出去白天归来。 他又不傻,早就知道了。 杜映红埋在他的胸口,闻到了一股浓密的女子熏香,是那种非常昂贵的熏香,普通的嫔妃根本用不了。 “你身上怎么会有女子的熏香?” 时雨笑了笑,什么也没说,牵着他的手回屋。 杜映红却感到很疑惑。 难道时雨和宫中某个妃子是亲戚,或者是朋友,还是其他的原因。 他尚且年幼,想不到太多复杂的事。 回到屋中暖和许多,时雨便放开了他的手。 “今日可有好好练字?” 杜映红翻开昨夜写的小抄,给时雨检查。 “你看看,这些都是我写的,我每天都有好好练的。” 时雨拿过宣纸一一查看,不得不说杜映红很有天赋,即使是刚刚才学会认字,能够把毛笔字写到这种程度,也能称得上神童了。 “不错。” 得到夸奖的杜映红傻傻的笑了笑。 “那我可以要个奖励吗?” 时雨垂下眼眸,含着浅浅的笑意,杜映红红着脸,为自己争取奖励。 “你想要什么?” “可不可以陪我一晚……你每晚都出去……把我一个人留在房间里,早上醒来的时候你都不在……” “好。” 时雨点头答应下来,这可把杜映红开心坏了。 白天里,他像打了鸡血一样干活,叽叽喳喳的围着时雨,说着近日来知道的有趣事情。 自从有了时雨,杜映红就没有在被宫里的丫鬟侍卫欺负过,伙食也得到了改善。 入夜,宫中点起了灯笼。 冷宫里没有灯笼这种奢侈的东西,瞎眼的老仆人,听说小殿下在练字,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根蜡烛,捧着蜡烛给屋里照亮灯光。 “殿下,蜡烛不多,你先用着,明日我再多找些过来。” “婆婆,蜡烛从哪里拿的?” 杜映红扶着老人,有些心疼的看着她。 自从他开始练字,婆婆变得比平日里忙了许多,白天不在冷宫,天黑了才回来。 老人拍拍殿下的手,示意殿下不用送了。 “殿下,这些你不必担心,老奴有老奴的办法。”老婆婆笑了笑,伸手抚摸着殿下的脸庞。 “殿下不用送了,我记得回去的路。” 这冷宫的走廊,她走了这么多年,虽然眼睛看不见,却记在了心里。 杜映红红着眼眶目送婆婆回去,直到婆婆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擦了擦眼角,假装无事发生的回到屋里。 “时雨……” “嗯?” 时雨斜靠在椅子上查看杜映红白日里撰写的文章,虽然出自一个孩子之手,却已经有了大人的雏形,看得出来是个有天赋的。 “时雨,我这样对吗?” 时雨放下手上的宣纸,把孩子揽进怀中,摸了摸他的后背。 “殿下在担忧什么呢?” 小孩埋头在青年怀里,控制不住的流出泪痕,小声的抽泣着。 “我心疼婆婆……她年纪这么大了,却还要为我的事情操心,我好难受……” 怎么会有皇子这样软弱,为了一个瞎眼的仆人,瞻前顾后呢。 时雨想不懂,他不理解人类的感情,就像他不理解人类,爱他的欲\/望何来。 不过对于人类幼崽,时雨是温柔的。 “那你想怎么做?” 杜映红擦了擦眼睛,小声嘟哝,“我也不知道……” 风刮在窗户上,吹着窗户沙沙作响。 小孩趴在青年怀里,闻着对方身上淡淡的清香,思虑清醒了许多,随之而来是一股很困的感觉。 时雨摸摸他的脑袋,轻声说:“睡吧,明天就不一样了。” 杜映红挣扎着想睁开眼,可疲惫感汹汹袭来,他想问什么不一样了,身体却依偎在青年怀中,沉沉睡去。 小孩睡着的时候很乖,蜷缩着身子,将头靠在青年怀中。 时雨起身把人放在床上,摊开被子抖了抖,轻轻盖在小孩身上。 清晨,几位丫鬟来到冷宫。 看着这破败的小院,没想到这里竟然还生活着人。 “可有人在?” 瞎眼老婆婆听到动静,推开破败的房门,杵着一根拐杖,向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谁?” 丫鬟一愣,没想到宫中还有这么老的奴仆。 “我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婢子,奉皇后娘娘的命令,过来接十一皇子去皇后娘娘那里享福。” “原来如此……我这就去叫殿下过来。” 丫鬟看她行动不便,谢绝了她的好意,带上身后的丫鬟,自己去请。 “不用了,我们过去请殿下就好。” 说完,几位丫鬟向内院走去,在游廊转角碰到了杜映红。 丫鬟们不认识十一皇子,却知道这冷宫里只生活着瞎眼老嬷嬷和皇子,眼前的人一看就是。 “皇子殿下!” 丫鬟们上前行礼。 “你们是谁?”杜映红戒备的看着他们,害怕这伙人是来找茬的。 带头的丫鬟上前解释:“皇子殿下,我们是皇后娘娘的人,娘娘派我们过来接你过去,从今日开始,你将生活在皇后娘娘的凤仪宫。” “什么……”杜映红听到这个消息没反应过来。 时间不等人,丫鬟们带着杜映红离开。 走之前,杜映红恋恋不舍的看着院子里的婆婆,问身边的丫鬟。 “我走了,婆婆怎么办?” “殿下放心,你先过去,这位婆婆晚些时候会帮你一起接过去。” 杜映红听了丫鬟的话,这才放心离开。 他走后,时雨坐在屋檐上看着院子里的老人。 开心又舍不得,等院子里清静了,老人默默的抹着泪,希望殿下可以熬出头,再也不用成为别人的出气筒,过着和奴仆一般的生活。 可是她却忘了,杜映红从来没有把她当做仆人,而是亲人。 时雨勾了勾嘴角,想起了有趣的事情,看向远方,好戏要开始了。 第6章 完了,被妖精勾走了心 杜映红看着高贵的皇后娘娘,手脚不知道该往哪放。 他从未见过宫里的皇后,只是在别人的口中听说过。 “过来。” 杜映红胆怯的走过去,弱弱的喊了一声,“见过母后。” 雪怜打量着面前的男孩,比自己的儿子小很多,可这也不能忽掉时雨在意这个孩子。 “从今往后,你便住在凤仪宫。” 杜映红点点头,跟着丫鬟下去。 凤仪宫很大,杜映红走了很长一段路,才被丫鬟带到偏殿,安排了一间屋子。 房间里打扫过了,床上铺着厚厚的被褥,杜映红看着精心准备过的屋子,有些无法理解皇后娘娘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丫鬟恭敬的站在一旁,给杜映红解释道:“娘娘说了,不会亏待殿下,往后有什么缺的,尽可交代给娘娘。” “替我谢谢母后。” 丫鬟点点头,问杜映红饿不饿。 杜映红摸了摸肚子,确实有些饿了,不过他更担心婆婆。 “我原来的仆人呢?” “殿下是说那个瞎眼老婆婆?” “嗯。” “殿下放心,估计也快了。” 杜映红心里着急也没办法,一切都得按照宫里的规矩来。 到了夜里,杜映红终于等到了婆婆。 老人一天没见杜映红,捧着殿下的手差点哭出来。 “殿下,老奴这把身子骨,待在冷宫待习惯了,殿下怎么还把老奴给要过来了。” 杜映红不许婆婆这样说自己。 “婆婆,你从小抚养我长大,在我眼里你不是奴。” “嘘!”老婆婆吓坏了,赶紧打断殿下的话,面色严肃的提醒着殿下。 “殿下,以后这种话万万说不得,特别是在这宫里。” “我知道了,婆婆……” 老人摸摸殿下的发顶,杜映红搀扶着婆婆去隔壁房间。 这是他特意安排的,让婆婆住在自己隔壁,若是婆婆有什么需要,他可以搭把手。 杜映红活得太卑微,一点也没有一个皇子的威严。 屋顶上,时雨静静的注视着这一幕。 看来全靠杜映红是不可能的。 这个十一皇子,性格过于软弱善良,也许让他杀个人,他都无法下手,何况是在这如狼似虎的皇宫里活下来。 黑夜掩盖了一切,却无法掩盖人内心散发出来的贪念。 那股美妙的味道,在皇宫的上方飘荡,时雨吸了吸鼻子,寻着味道到一处宫殿。 刚靠近这红墙之下,一声声被鞭子抽打的声音穿透过来。 时雨飞到墙上,正看到一穿着粉色衣裙的女子,拿着一根戒尺,啪啪的打在十五岁的少年身上。 这个年纪的少年,已经在开始慢慢褪去稚嫩,可在他的母亲面前,他永远都只是个孩子。 “知不知错!” “母妃,我没有错!” 女人恨铁不成钢,毫不留情的打了下去,少年的手又肿又疼,可他的脾气和女人一致,即使双手肿的像猪蹄一般,也不肯服输。 “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话,为什么要惹你父皇!你知不知道你能有今天,全靠你母妃我拼了多久!” 女人见不够解气,让丫鬟端了一盆冷水,从少年的头顶泼下。 杜惊生被冻的直打哆嗦,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他恐惧的望着母妃,戒尺重重的抽在脸上。 这一次,女人没有丝毫留情,直接将他的儿子打的吐血。 “杜惊生!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败家玩意儿,你要死就去死,不要连累我!” 说完这句话,女人丢下戒尺,回了屋子。 走之前,让丫鬟不用管。 “没有认错,不许起来。” 丫鬟点头,可怜的看了一眼五皇子,只能提着灯笼离开。 没过多久,院子里的灯全熄了,那一股美妙的贪念却从未减少,反而变得越发的浓烈,越发的诱人。 时雨眯了眯眼睛,那双乌黑的瞳孔,美丽的同时又带着令人沉醉的神秘感。 漆黑的院落里,只有微风刮过树梢的声音唰唰作响。 少年被寒冷冻得瑟瑟发抖,衣服紧贴着皮肤,冰凉的感觉直入骨髓。 这已经不是他一次两次被母妃惩罚,从小到大,只要他惹了父皇不高兴,换来的就是无休止的教训。 杜惊生从不觉得自己有错,父皇本来就是一个贪图美色,挥霍江山的昏君。 在父皇眼里,这世上没有忠诚,也没有奸臣,谁给他送美人,父皇看谁都是好人。 杜惊生厌恶极了父皇,也恨透了这腐败的皇宫,更讨厌深陷在权贵之中的母妃。 “你在妒忌……” 黑暗中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杜惊生直勾勾的看过去,一位身穿着红色长袍的少年,穿过微风摇动的竹林,慢慢走了过来。 青年面容俊美,乌黑的瞳孔好像一汪明月,衣服上绣着栩栩如生的彼岸花,乍一看上去像是夜中出现了妖魔,专来吃人心魂。 杜惊生呆了片刻,这才从美色中回过神来。 他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对方,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可这里是后宫,陌生男子怎么可能来这。 杜惊生瞬间察觉到不对,想站起来腿全麻了,刚抬起一只脚身体失去了平衡,直挺挺的往前摔去。 他吓得下意识闭上眼睛,意料之内的疼痛却没有传来,一个带着香气的怀抱搂住了他。 “五皇子殿下,当心些。” 杜惊生惊讶的从他怀里抬起头,越是不想注意青年的美貌,却越是会被他那妖孽的脸蛊惑。 “你认识我?” 时雨笑笑,把杜惊生扶正。 “这是自然。” 杜惊生双眸发直,远看时少年像个妖孽,近看时却觉得他像天降的神子,总是会在你多看一眼之间,心中又多了一丝感想。 怎么可以有男子长得这般美貌。 杜惊生赶紧低下头,却发现自己的衣服竟然干了。 他怀疑是面前的青年干的,看过去时他面带笑容,眼底透着琢磨不透的打量,却不让人讨厌。 “你是谁?” “殿下可以称呼我为时雨。” “你是人是鬼?” 时雨放开杜惊生,走到一旁的荷花池边,摘了一朵荷花,漫不经心的走回来,放在杜惊生怀里。 “五殿下,在下非人非鬼。” 杜惊生还想多问些,母妃的房间里传来了灯光。 他只看到青年轻轻的说了一句,“下次再见。” 待他眨眼之间,青年化作一道风,消失在他的眼前,唯有荷花的芳香在鼻尖缭绕,撩动着他的心弦。 杜惊生知道,他完了。 不过一面之缘,却被一个妖精勾走了心。 第7章 勾引五皇子殿下 李贵妃披着一件衣裳出来,看着还跪在院子中的儿子,忽略掉他怀里的花,面色严肃。 “可知错?” 杜惊生埋下头,掩盖住脸上的表情。 “儿臣知错。” “既然知错了,那就下去休息吧。” 杜惊生点头退下,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丫鬟想上去搀扶,都被杜惊生拒绝。 他要记住这股痛,这是他想爬上皇位的动力。 母妃喜欢安于现状,可他不喜欢。 这深宫之中,也就只有他的母妃安于现状,觉得一个贵妃的位置就可以保李家平安。 可哪个妃子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坐上皇位。 等别人当了皇帝,他们还有活路吗。 杜惊生深深的明白,也就只能靠自己。 李贵妃看着儿子离开,心中气的不知道怎么办。 她也不是真的想惩罚儿子,只是想让儿子明白,这后宫斗争复杂,而他们太过于渺小,背后还牵扯着整个李家。 回到房间,杜惊生把丫鬟统统赶了出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杜惊生看着周围,开口说道:“出来吧,没人了。” 话音落下没过多久,一袭红色长袍的青年慢慢现形。 杜惊生第一次看到时雨这样干脆的出现,更加怀疑他是个妖怪,还是个美貌的妖怪。 “你跟着我有什么目的?” 时雨温和一笑,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慢慢的走到杜惊生面前跪下,轻轻的抬起他的手,吻住了受伤的手背。 那吻轻飘飘的,可杜惊生却缩回了手,好像被烫到似的。 他可耻的红了脸,不敢去看青年的眸子。 “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五皇子是在害羞吗?” “你这样……”杜惊生结结巴巴的说着,像个纯情的少年,“你这样挑衅于我,我怎能不害羞……” 时雨不懂,他习惯了用美色去诱惑猎物,却忘记了有些人第一次中招。 “殿下,你是不是想做皇帝?” 杜惊生被这个妖怪的话吓了一跳,顾不得什么妖怪不妖怪,赶紧捂住了青年的嘴。 手下的触感柔软,杜惊生从脖子红到耳后,甚至能够感觉到青年身上淡淡的清香。 “你……你不可说这种话,我没有……” 时雨舔了一下他的手指,又把人给惹急了,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 “殿下真的不想吗?” 时雨站起身来,俯视看着杜惊生,看着他慌乱的眼神,看着他怦怦直跳的心脏,更看着他散发出来的贪念,已经将整个屋子填满。 “殿下,有野心没有错,只要殿下愿意,一定可以的。” “可是……可是母妃不支持我……” 杜惊生一直想要脱颖而出,可是母妃并不支持,总是拿李家已经够荣华富贵做借口,堵住他想要爬上去的野心。 这天下谁不想做皇帝? 身为皇子,只要成功了,就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他怎么能不想。 时雨看着少年越来越贪婪的魂,抬手将人扑在了床上。 “殿下,你想不想?” “……” 这一刻,杜惊生再也无法掩饰住内心的欲望。 “想……” 时雨似笑非笑的望着杜惊生,璀璨的笑容凝聚在脸上,散发着一股子诱惑的味道。 他是个天生的恶魔,生来就会蛊惑人类的欲望。 “那皇位和我,殿下喜欢哪个?” “你……” “殿下,你真好。” 时雨给予少年一个奖励,温柔的亲在他的嘴唇上。 杜惊生整个呆住,很快反应过来抱住时雨,扭转了两人的局势,成为了上位的掌控者。 “殿下真粗鲁……” 时雨嘴上说着情话,一只手扯下帷幔,语气中却带着诱惑的笑意,把少年蛊惑进深渊之中。 人的欲望本来是压制的,可一旦被人诱惑打开,他们就像决堤的水,会源源不断的倾泻而下,冲垮一切阻挡他的力量。 时雨享受的娇羞一笑,贪婪的吸食着杜惊生身上的贪念。 人类的爱意,会化作源源不断的力量,使得时雨变得强大。 人类的恨意,是时雨生命的源泉,两者缺一不可。 每当获得了恨意,时雨就会物色下一个目标,从他们的身上夺走爱意。 不管是女子还是男子,时雨从不挑食,来者不拒。 当然,时雨讨厌小孩。 有一部分原因是小孩的力量过于纯粹,他无法消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小孩太单纯,很难产生恨意,也很容易被感化。 只有成年人的欲望,才充满了坚定,像一道可口的美食,源源不断的诱惑着隐藏在黑暗中的怪物。 ………… 清晨,杜惊生从睡梦中醒来。 看着怀里的青年,杜惊生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温柔的亲了时雨的嘴角,轻轻的下床穿衣,怕把睡梦中的人吵醒。 可他却不知,时雨从不需要睡觉,他不过是在模仿人类的习惯。 杜惊生慌慌张张的穿好衣服,打发走门口的丫鬟,自己端来热水跪在床边,小心翼翼的给青年擦拭着脸庞。 他的动作像是对待易碎的花瓶,眼神却直勾勾的看着时雨,看着他脖子上的痕迹和手上的咬痕,可耻的咽了咽口水。 “时雨,你醒了……” 时雨伸了个懒腰,伸出一只脚给杜惊生。 杜惊生受宠若惊的捧着青年白如玉的脚掌,亲了亲后,放在温水里清洗。 青年的脚光滑细腻,脚趾修长纤细,指甲粉粉嫩嫩,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根本就没有异味,也不需要清洗。 可他还是控制不住,一遍又一遍的用清水擦过青年的脚,仿佛在触摸一件完美的佳作。 “洗好了吗?” 时雨半靠在床上看着他,脸上闪过一丝笑容,但更多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时雨……我……” 杜惊生从没想过青年会露出这种眼神,心口慌的不知道该怎么,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让对方产生了厌弃。 “时雨……我那里做的不好吗?” “殿下,你是个皇子,怎么能干这些活,这些应该给下人干?” 杜惊生痴痴一笑,“我……我愿意的……” 而且让低贱的下人看到青年的脚,他更加不愿意。 青年浑身上下,包括每一根头发丝,他都想占为己有。 让别人看到时雨,杜惊生一百个不愿意。 时雨看着他勤快的倒了洗脚水,又拿了一套崭新的衣服给自己穿上,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目标。 怎么一个个,都喜欢伺候人。 包括他的老爹,那个整日沉迷于美色的老皇帝,当初也是这样跪在脚边,痴迷的望着他,恨不得跪下来给他舔脚。 时雨觉得没意思,就没有再搭理过老皇帝,反而去勾引了他的皇后雪怜。 雪怜倒比老皇帝有意思,虽然沉迷于美色,却没有低贱到放弃尊严,依旧保持着贵族女子应有的教养。 第8章 皇后娘娘的觉醒 雍容华贵的女子看了看镜子里,因眼角上出现了细纹,让她颇为的难过。 “翠儿,我是不是老了……” 丫鬟走上前来,看着娘娘眼角的细纹,有种说不出的心疼。 对于一个深宫女子来说,容貌何其金贵。 “娘娘,当然没有。” “可我这眼角,已经有皱纹了……” 雪怜嫁给皇帝这么多年,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这些年为了打理后宫蹉跎些,容颜也越发比不得从前。 镜子里的女子忧愁难过,可看到那一抹红色悄然靠近,脸上的悲伤转为喜悦,迫不及待的站起身来,扑进美貌男子的怀中。 “时雨,你终于来看我了。” 雪怜这几日里,日日想念时雨。 可他就是不曾过来,雪怜想的抓心挠肺,却找不到他在何处。 时雨扶着怀中的女子,贪婪的吸食着她身上的爱意。 “娘娘,我这不是来了吗。” 时雨浅笑,被皇后娘娘拉进怀中,女子淡淡的芳香在鼻尖缭绕,可娘娘的吻并不温柔,甚至比男子还要充满了占有欲。 “娘娘……” “别说话。”雪怜怜爱的抚摸着时雨的红唇,恨不得和他日日夜夜黏在一起,永远都不离开。 可她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更加贪恋于此。 “时雨,我不想做皇后了……” 美貌的青年看着怀中的女子,眼中闪过疑惑。 “那娘娘想干嘛?” 怀中的女人忽然抬起了头,伸手扣住青年的后脑勺,把他按进自己怀中,让他感受自己怦怦跳动的心脏,那就是她最真挚的证明。 “我只晓你神通广大,你带我离开这皇宫吧,带着我去乡野,去哪里都好,只有我们两个的地方……” 面对皇后娘娘的痴情,贪恋人间的恶魔,当然给不了她这个许诺。 “娘娘,可是乡野很苦,我挣不了钱,没办法给娘娘优质的生活……” “我不要,我会做饭,我也会挣钱,我不需要你照顾的。” 时雨没答应。 雪怜不断的抚摸着时雨的脖子,眼神飘忽不定,心中的期盼在一点点变凉。 “时雨……我真的不要荣华富贵,只想要你……” “娘娘真贪心。”时雨勾唇一笑,推开怀中的女子。 他的笑容那么温柔,可拒绝的动作也那么干脆,雪怜无助的瘫坐在地上,满眼泪痕的望着时雨。 “时雨……” “娘娘,真的那么想得到我?” 雪怜点点头,慢慢的爬到青年脚边,姿态卑微到了骨子里,甚至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害怕被美人嫌弃。 时雨把雪怜扶起来,扶着她来到贵妃椅上坐下。 “娘娘,让我跟着你也不是不行。” 雪怜眼眸一亮,仿佛绝望中的囚徒看到了希望。 “是什么?” 时雨慢慢靠近雪怜,暧昧的咬着她的发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声音,都无法让雪怜心中平息。 “娘娘若是做了皇帝,我便答应娘娘,和娘娘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个诱惑太大了。 雪怜呆呆的瘫坐在贵妃椅上,丫鬟小翠看娘娘半天没回过神,吓得快哭了。 “娘娘……” 雪怜终于回了神,屋子里也没有了时雨,可他的那一番话,久久不能散去。 丫鬟小翠自然也听到了。 她哭着求娘娘不要做傻事。 “娘娘啊,这万万不可,这可是要杀头的……” 雪怜呆愣片刻后就扑哧一笑,笑的那叫一个花枝招展,温婉柔美。 她轻挑着眉,一步一步走到窗前,衣服下是婀娜丰满的身子,即使没有年少时那般娇美,也是一个天生的尤物。 像她这样美貌又有野心的女人,一旦开了窍,又怎么可能归于平凡。 “小翠啊,你说这世间的女子,为何生来都要被男人压一头?” “这……”丫鬟小翠惶恐,“奴婢不知道……” “因为从古至今,就没有出现过女皇帝。” 雪怜双眸弯弯,如墨的长发垂在肩上,像一条垂直的瀑布,散落在大地之上。 她说:“时雨说的对,这世上有能力者居上,凭什么只有男子可以做皇帝,女子却不行了?” 老皇帝都快死了,雪怜却还有着大把的岁月可活。 与其逃之夭夭,不如迎难直上。 她雪家,可是世代名将,父亲对她宠爱有加,兄长对她百般维护。 雪怜生来就多了一股筹码。 她不敢耽搁,立刻连夜写信传给兄长。 她知道,从这封信被传出去开始,她的家族,她的想法,以及她将来要干的事,前方都有巨大的困难在等着她。 雪怜不怕,哪怕前路漫漫,粉身碎骨,只要有一丝的希望可以和时雨朝朝暮暮,她也甘愿如此。 天空中一道惊雷炸响,正在家中练剑的雪飞晏只觉得今日特别的烦躁。 大雨倾盆而下,他躲在屋檐下,回到屋中放下剑,刚坐下便看到丫鬟匆匆忙忙跑进来。 “少爷,这是娘娘寄来的信。” 雪飞晏一惊,“阿妹寄来的信件。” 雪飞晏赶紧打开,一目十行快速看完。 片刻,雪飞晏眉头紧紧的皱着,伴随着头顶上滚滚的雷声,他无法相信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竟然是阿妹口中说出来的。 丫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大少爷脸色越发不好,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等候差遣。 雪飞晏又仔细阅读了一遍,非常确定这就是阿妹的信。 他不敢耽搁,立刻起身去了父亲那里。 书房中,雪飞晏看着眉头紧皱的父亲,想听听父亲的想法。 “爹,你说阿妹她是不是魔怔了……” 行军打仗这么多年的雪鹏比较沉得住气。 “这封信什么时候寄来的?” “就在刚刚。”雪飞晏深呼吸一口气,心口的烦躁终于有了解释。 “爹,这可是大逆不道,要被天下人唾弃的。” 雪鹏却不这么想,他早年跟着陛下征战,早就知道皇帝是个什么德性。 如今皇帝是个昏君,百姓疾苦不管,只顾着美色,这样的皇帝对于百姓来说,可有可无。 在百姓眼里,能给他们带来好生活的皇帝,才是真正的君主,谁会在意一个暴君统治的时代。 时间会证明一切。 “飞晏,给你阿妹回封信,让她莫要着急。” 雪飞晏惊讶的看着父亲,“爹你这是!” 雪鹏勾着嘴角冷冷一笑。 “如今朝中就我雪家官位最大,与其让别人的孩子做了皇帝,倒不如让自己的外孙做皇帝。” 雪飞晏想想也对,毕竟皇帝可有好几个儿子。 他赶紧落笔回信,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激动。 另一边,雪怜并没有说出心中的实情。 她假意告诉父亲和兄长,让他们扶持自己的儿子上位,可实际上真正想做皇帝的是她。 极致的贪念从宫中飘出来,时雨享受的吸食着。 这时一只胖乎乎的小猫看到他,喵喵的叫了几声。 时雨摸了摸小猫,小猫没有感觉到危险,在青年的怀里盘成一团,呼噜呼噜的睡着。 第9章 瞎眼老婆婆死了 微风一吹,身着红色长袍的少年像幽灵一般出现。 杜映红激动的站起身,朝着窗边的人跑了过去。 “时雨,这些天你去哪了?” 杜映红这几日可想时雨了。 白天他要去学堂上学,晚上还要练字,时间被安排的满满当当,能看到时雨时间越来越短。 时雨看着脸上有了肉感的杜映红,比那个住在冷宫里的小可怜好多了。 “殿下还在练字?” “嗯。”杜映红闷闷不乐的跟在时雨身后,见时雨拿起他练的字,又有些心虚。 “我最近都在好好写……” “确实有进步了。” 杜映红脸上一喜,“那我可以要奖励吗?” 时雨回过头,淡淡的眼眸看着杜映红,没有过多的情绪,但面对小孩子的时候足够包容。 “殿下要什么奖励?” “今晚陪我,哪里也不能去,你已经好几天没来我这里了。” “行吧。”时雨懒洋洋的靠在软垫上,伸手敲敲桌子,“殿下写字,我看着。” 时雨乖乖坐下,摊开笔墨,继续写着。 暖黄的烛光跳跃,烙印在杜映红稚嫩的脸庞上。 他有一颗干净鲜活的心脏,看似纯真无邪,可同时携带着时雨赖以生存的怨气。 这股怨气被他压制着。 但人总有个临界点,当所有的痛苦堆积在一起,他们就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巨大能量。 时雨眯了眯眼睛,非常期待那一刻的到来。 ………… 清晨,杜映红早早的去了学堂。 和以往一样,他坐在靠后的位置,先生不会管他,只会和那些受宠的皇子聊天,看他的眼神也是蔑视的。 即使他现在跟着皇后娘娘,逢人便夸他运气好,却没有几个人真正的尊重他。 杜映红摊开书本,忽然觉得心神不宁。 这股没由来的恐惧让他无法专心听课。 坐在他前排的两位皇子呵呵的笑着,一个是八皇子,一个是七皇子。 杜映红没搭理他俩,可不代表两人会放过他。 休课后,杜映红急匆匆的往回跑。 可等他赶到了凤仪宫偏殿,却看到自己门前站着一堆仆人,那一瞬间他想到了什么,却无法相信会发生这种事。 有人看到杜映红,惊呼一声。 “十一皇子殿下!” 人群哗然,纷纷让开。 老仆人湿漉漉的尸体躺在地上,脸上还有被打肿的痕迹,她本就是个瞎子,不可能故意跑到荷花池边。 杜映红双腿一软,眼泪悄无声息的划过脸颊。 这一幕看的仆人有些心疼。 十一殿下本就过得不好,瞎眼老婆婆抚养殿下长,有感情了也正常。 可偏偏还遇到这种事。 杜映红趴在老人身上,再也无法掩饰住心里的悲痛,从小声的啜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仆人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赶紧去禀报皇后娘娘。 没过一会,雪怜跟着丫鬟姗姗来迟。 “怎么回事!” 皇后娘娘面色严肃,仆人们刷刷跪下,目睹了全程的丫鬟,将事情的原委全盘托出。 “启禀皇后娘娘,今早上七皇子和八皇子的仆人跑过来,说是十一皇子让人过来拿东西。” “他们把屋子放的一团糟,这瞎眼仆人听到动静过来,想阻止他们,一番争执之下,不知被谁推到了湖中,这才淹死了……” 丫鬟美化了过程,可在这深空之中的人,哪个不清楚其中的缘由。 雪怜看着跪在尸体旁哭的悲痛欲绝的杜映红,上前把这孩子扶起来。 “杜映红,人已经死了。” “母后……”杜映红绝望的流着泪,心口一阵阵抽痛。 婆婆是他唯一的亲人,可是现在婆婆死了。 雪怜擦掉他脸颊上的泪水,吩咐下人将尸体抬走安葬。 杜映红想跟着去,被雪怜拉住。 “杜映红,你如果一辈子这样软弱,那么你爱的人终将会一个一个离你而去。” 男孩止住了脚步,孤零零地站在廊下。 雪怜可怜他,更多的是利用。 “杜映红,如今陛下年事已高,身体也越发不如从前,这宫中的斗争也就越发凶猛,母后是为你着想。” 雪怜牵起男孩的手,带他回屋。 “可是母后为什么要帮我?” 杜映红擦了擦眼泪,疑惑的看雪怜。 他心思单纯,却不傻。 这皇宫之中,谁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当上皇帝,唯有皇后娘娘心思不同,让人难以看出她到底为了什么。 雪怜笑了笑解释:“母后的亲儿子,被陛下派去了塞外,什么时候能回来都还是个未知数。” 杜映红想想也是,与其等着遥远的助力回来,还不如重新培养一个。 “娘娘是打算选我吗?” “当然。”雪怜笑了笑,声音多了一丝阴冷,“但你也得努力,不要让母后失望。” 杜映红抬头望着皇后,语气坚定,“儿臣明白。” 雪怜满意的离开,跟在身后的丫鬟却有些不明白。 “娘娘,你真的打算扶持十一皇子殿下吗?” 雪怜望着不远处风景秀美的假山,仿佛透着是高高的围墙,看向远外的风景。 人都想往高处爬,雪怜也是如此。 一个十一皇子,不过是她脚上的垫脚石。 “属他最傻。” 丫鬟闻言,瞬间理解了皇后娘娘的意思。 “还是皇后娘娘你高明。” “我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雪怜从不觉得自己有多聪明,皇宫之中比她聪明的人多了去,恰巧她身居高位,又是后宫之主,才可以这么容易的实施这些事情。 如果她只是个贵妃,恐怕要困难许多。 看来连上天都在帮她。 这泱泱古国,终将会迎来一个女帝。 雪怜笑着走过拐角,神情变得娇羞起来。 “时雨,你怎么出来了,不多睡一会儿?” 美人靠在屋檐下,一袭红衣落地,因美人不喜欢花,雪怜特意让绣娘赶织了一件纯色的衣服。 “看娘娘这么久没回来,有些无聊……” “回屋吧,你还光着脚。” 雪怜心疼的牵着美人回屋,屋子里铺了厚厚的毯子,即使美人不穿鞋子,也可以走来走去。 时雨靠在雪怜腿上,听着她翻书的声音,有些恹恹欲睡。 雪怜看完一页,便低下头亲亲时雨,瞧见他睡着了,让丫鬟拿来毯子轻轻的盖在美人身上。 有时,雪怜会忍不住幻想。 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 只有她和时雨,浪迹天涯海角,过完这短短的一生。 可很快,雪怜又打破了这逃避的想法。 等她做了皇帝,给时雨修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不管他要什么天下珍贵的东西,都送到他面前。 时雨就应该被养在金窝里,不被世事烦扰,做个快乐的神仙。 可她却不知,怀中的美人并不是神仙,而是祸害人间的怪物。 人性的怨气有多么的深,时雨就会有多美。 他的一切,都是人类赋予的。 第10章 老皇帝死了 春来秋去,杜映红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孩,变得越发玉树临风。 他就像一棵树,小时候光秃秃的,如今却变得枝繁叶茂,还开出了漂亮的花。 早些年这孩子还不懂得把情绪隐藏,现在逢人便挂着笑容,带着三分讨喜。 “母后,儿臣来看你了。” 杜映红跨过门槛,正看到母后坐在屋子里,面前放着一打经文,手上捏着佛珠。 “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雪怜看了一眼杜映红,继续念诵经文。 皇帝大病不起,后宫妃子都要为陛下祈福。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雪怜心中盘算着,他也离死不远了。 杜映红在一旁坐下,眼神在屋子里绕了一圈,却没有看到渴望的人,略有些失落。 “他不在。”雪怜淡淡开口,打消了他期盼的目光,“时雨昨晚并未回来。” “母后,父皇已经病得神志不清,母后这边准备的如何了?” “一切安好。” “那儿臣就不打扰了。” 杜映红行礼退下,激动的回到屋子,却没发现时雨,神情越发失落。 时雨最近老是不见,不在母后那里玩,也没有回来。 九龙殿里,病入膏肓的男人面无血色,可他死前散发的怨气却依旧美。 时雨撩开一层层纱帘,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老皇帝,都快死了,却没有一个仆人在跟前伺候。 “陛下……” 柔软的呼吸声在耳边缭绕,老皇帝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睛瞪得直溜溜的,片刻傻傻的笑了笑。 “爱妃……” 时雨看着神志不清的老皇帝,勾了勾嘴角。 “陛下,传国玉玺在哪?” “在……” 老皇帝手指着床下,喉咙里发出呼呼的声音,大概是病痛的折磨过于强烈,连发出声音都十分困难。 时雨弯下腰,从隔间里抽出一个夹层,里面放着传国玉玺,还有一封圣旨。 老皇帝虚弱的爬起来,想要摸摸美人,却只能挪动几根手指,揪着美人的衣裳,想让他的目光不要放在那些死物上,多看看自己。 “爱妃……朕……朕快死了……朕舍不得你……” 时雨把玉玺放进口袋,至于圣旨,时雨打开来看了看,没想到这老皇帝临死之前还有点想法。 他竟然要把位置传给五皇子。 想来是这些天杜惊生日日在跟前伺候,让老皇帝对他有了好感,才会想着把皇位传给他。 可是这样的话,就不好玩了。 时雨轻轻一挥手指,点缀在圣旨上的名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杜映红。 弄好这一切,时雨把圣旨放回原处,这才施舍了一点目光给快要死掉的老皇帝。 “陛下哭了……” 时雨好奇的抚摸着老皇帝眼角的泪痕,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哭。 老皇帝抓着他的手指,虚弱的握着。 “爱妃别走……” “可是陛下,你身上没有我喜欢的东西。” 美人满眼失望,老皇帝心痛的慌张,即使快死了,也恨不得掏心掏肺的对待他。 “美人想要什么……” “陛下给不了。” “朕可以……” 时雨舔了舔红唇,诱人的花瓣颜色让人想要啄一口。 他笑了,手轻轻的抚在老皇帝的胸口,那颗将要死去的心脏,还在有力的跳动着。 “陛下,您的这颗心,太恶毒了,是世界上难得的美味,我可以吃掉它吗?” 美人的声音低沉柔和,让老皇帝仿佛置身在柔软的梦乡里。 他哪里还有自己的想法,早就被美人蛊惑了心。 “给……爱妃要什么都给……” “陛下,你真好。”时雨温柔的埋下头,柔软的呼吸扫过老皇帝的面颊,后者还没来得及享受温柔的触感,心脏一阵巨疼。 “啊!” 伴随着撕裂的声音,一颗火红的心脏被美人抓了出来。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着,血液顺着美人的手指往下滑,滴滴嗒嗒的落在床上,宛如一朵朵冬季里盛开的梅花。 时雨看了一眼老皇帝,带着满面笑容死去,眷恋的目光定格在美人的面前。 趁着心脏还没凉透,时雨浅尝了一口。 不好吃…… 时雨嫌弃的将心脏丢在一旁。 他颇有些遗憾,明明心脏散发的香味那么浓烈,味道却不好吃,像是在吃一盘腐烂的枯叶,酸涩中带着恶臭。 大殿的门忽然被推开,美人静静的站在一旁洗手,杜惊生看到地上的心脏以及被开膛的父皇。 他眼中闪过惊慌,转身赶紧把门关上。 “时雨,这种事情我来做就好,怎么这么不小心。” 杜惊生慌张的拿起美人的手,用干净的帕子为他擦去水珠。 “你喜欢吃心脏吗?” 杜惊生知道眼前的美人不是人类,可依旧为他着迷,恨不得为他掏心掏肺,只要美人不离开自己。 时雨望着地上的心脏,嫌弃的摇摇头。 “不好吃。” “那就不吃,老东西的心脏有什么好吃。”杜惊生把美人拉进怀中,淡淡的芬芳缭绕在鼻尖,杜惊生只觉得幸福无比。 “别怕,你先回去,这里我来处理。” 时雨其实并不怕,反倒是觉得杜惊生奇怪。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抬起杜惊生越发俊美的下巴,一吻落在额头,杜惊生被吻得乱了呼吸,想要抱着美人更加深入探索时,美人顷刻间消失在了眼前。 “唉……” 他颇为遗憾地抚摸着湿润的额头,想起美人落下的吻笑了笑。 杜惊生望着一地狼藉,先是把心脏处理好,给老皇帝换上干净的衣服,这才敲响丧钟。 钟声在皇宫里荡漾,听到钟声的宫人,纷纷放下了手上的活儿,朝着九龙殿的方向跪下。 皇帝死了。 按照陛下留的圣旨,继承皇位的是杜映红。 当圣旨宣布出来,跪在殿中的其他皇子们瞬间慌了。 “不会的!怎么可能是那个家伙!” 一个皇子挣扎着起来,“圣旨是假的!你们在造假!” 杜映红可不管他们如何叫嚣,上前接过圣旨,睥睨着他们。 “各位皇兄,可有何不服的?” 他拿着圣旨,往日里天真纯善的眼神消失不见,看向所谓的皇兄们,只有赤裸裸的杀气。 “你!一定是你篡改了圣旨!” 他还没说完,刚才还在叫嚣的皇子被一剑划破喉咙,当场毙命。 其余的皇子吓得瑟瑟发抖。 他们这些年来懒散惯了,哪里见过这样的画面,更无法相信昔日被他们最看不起的十一皇弟,早就在暗中密谋了一切等待今天。 第11章 美人要的他给不了 皇帝刚死,杜惊生便知道,从前的一切都是时雨在骗自己,真正要被扶持上皇位的,根本不是他,而是他的皇弟杜映红。 这又怎样,杜惊生不在乎。 只要时雨还愿意和他好,他宁愿不要这个皇位,就当个无权无势的王爷,也没什么关系。 新皇登基后,杜惊生搬出了皇宫,住在了荣都王府中。 与王府中的凄凉相比,荣都城中华灯初上,街道上挂着彩色的灯笼,人群行色匆匆,热闹非凡。 小厮怕王爷不好受,上前来劝王爷别看了。 “王爷,这么晚了,时公子大概是不会过来了,王爷回去休息吧。” 杜惊生后知后觉回过神,慢悠悠的喝着酒。 他知道自己心中的那点渺茫的期盼不真实,可还是会忍不住去幻想。 “你说,他爱着谁呢……” 明知道时雨像春风明月,可他却抓不住。 小厮跟着王爷从宫里出来,确实见过那令人心最神秘的青年,可那样美貌的人,同样也有一定的危险性。 “王爷,别怪奴才多嘴,时公子那样美貌的人,又岂能是池中之物。” “你说的对,他想要的东西,我给不了……” 昨夜缠绵,杜惊生央求时雨留下来陪他,得到的却是淡淡一笑,和今夜的孤寂。 时雨想要什么,杜惊生心知肚明,他却给不了。 如果他也是妖,那该多好。 “他会不会讨厌我了……” 小厮上前扶着醉醺醺的王爷,“王爷,你喝醉了,我扶你回房歇息。” “我没醉……” “王爷你醉了。” 小厮扶着王爷回房休息,院墙外的繁华与他们无关,只有烟花绽放的声音穿透了屋檐,泼洒在冷清清的王爷府中。 与此同时,陛下的寝宫中,俊美的青年被帝王搂在怀中,听着帝王黏腻甜蜜的话语,却觉得有些无聊。 这些爱语和承诺,他每次都会听见,听得多了难免厌烦。 “时雨,你还想要什么吗?” 美貌青年摇头,淡淡一笑,玩弄着玉玺。 “陛下,如今你是九五之尊,为何不杀了其他皇子,留着他们不怕养虎为患?” “时雨,他们是我的皇兄们,都杀了,天下人该如何说我呢?” 时雨毫不掩饰对灾难和杀戮的渴望。 “可是他们都欺负过你,还害了老婆婆。” 提到杜映红最在乎的老人,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悲伤,可更多的是理智。 作为皇帝,他不能一直沉浸在仇恨里,更多的是如何安置天下,如何给百姓更好的生活,让天下百姓都能活的安稳昌盛。 “时雨,我并非仁慈,七哥和八哥已经被我贬去边国,那里严酷,也够他们好好悔改了。” 时雨脸上带着慵懒的笑意,显然这个处理结果他不满意。 可是他一开始就明白,杜映红的心脏里泛着金光,不是个合适的契主,但还是和他签下契约,陪他走到如今登基。 他本以为死了老婆婆,会激发杜映红心里的黑暗面,让他饱餐一顿,哪知道屁都没吃到,害他现在越来越虚弱。 哗的一下,青年和窗外吹来的风一同消失。 杜映红无措的保持着半搂着的姿态,神情落寞,一个人喃喃自语。 “我又惹他不开心了......” 他知道,一直都知道时雨喜欢什么。 可他做不到让天下变成一片人间炼狱。 也做不到离开时雨。 “我该怎么办......” .............. 灯火明亮的凤仪宫内,侍女持着灯火站在花池边,为皇太后娘娘照明。 忽然,微风袭来,一只雪白的手臂替雪怜折断荷花。 “时雨!”美貌的女子惊呼,一把搂住了青年,激动的语无伦次:“你好久没来我这里了,真是个小没良心的妖精,我可是帮了你的忙呢。” 青年乖顺的依偎在女子怀中,任由女子抚摸他的黑发,享受的眯起眼睛。 “那娘娘想要什么报答?” “小妖精,就罚你今夜陪着我。” 青年抿着红唇扬起雪白的玉颈,吻上雪怜。 几个丫鬟见状,扯下凉亭上的帘子,有序退下。 不多时,假山水榭处传来一阵阵魅惑的喘息,听得丫鬟们面红耳赤。 “娘娘真是厉害啊,听着那位公子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另一个丫鬟笑道:“你这就不懂了吧,咱们娘娘可心痛时公子了,怎么会让时公子难受,那一定是舒服的,呵呵......” 开过荤的丫鬟们面色桃红,没开过荤的丫鬟们双眼迷茫,没有听懂是什么意思。 隔日一早,杜映红主持早朝。 他看着大殿里乌泱泱的大臣官员们,开始解决朝政。 “陛下!”一位文臣出列。 他年纪大了,说话声音不大,语气却满是难过,“陛下!南方多处发生洪灾,急需要朝廷拨款救灾!” 杜映红面色严肃道:“多久的事。” 老臣回答:“差不多快一个月了。” 如今是多雨时节,杜映红不得不好好考虑一下人选。 “各位爱卿,谁愿意下南去救灾。” 这话一出,个个压低脑袋,都不想被派出去。 有些是年纪大了,怕舟车劳顿有去无回。 有些是贪生怕死,压根不想趟这趟浑水。 一时间,大殿里安静的可怕。 杜映红冷笑,好得很,一个个都好的很。 看来这朝中,根本没有真心治国之人。 “既然没有人自荐,那就派朕的五皇兄去。” 听到陛下选出了人,大臣们一个个觉得好。 只要被派去的不是自己,管他是谁。 一道圣旨加急下来,被宫里的公公送到王府中。 彼时,杜惊生正坐在院子里喝闷酒,看到宫中过来的公公,以及他手上的圣旨,不用猜也知道没好事。 杜映红没有杀他,却也不会让他好过。 他们悠悠爬起来,懒散的行了个礼。 “王爷请接旨!” “臣接旨。” 听公公念完圣旨,杜惊生满不在意的接过圣旨,恭送公公离开。 等人一走,小厮就慌了,脸色惨白无血,更是被吓得半天才缓过神来。 “王爷,陛下根本就没想让你活着回来……” 他难过地抹泪,却看到自家王爷并不在意这道圣旨,又回到了软榻上喝酒。 小厮不懂,王爷都已经被陛下如此针对,为什么还能装作不在意。 “王爷,现在该怎么办?” 杜惊生闷了一口酒,笑着回答:“还能怎样,遵从旨意,明日出发吧。” 第12章 女帝盛世,时雨离开 入夜,杜惊生不敢睡觉,静静的坐在院子里等候着。 他相信时雨一定会知道自己要离开的消息。 可他等到月上枝头,也没有等到青年的到来。 杜惊生这一刻终于明白,他被抛弃了…… 第二天一早,杜惊生骑着马,站在城门口回望,他希望可以在人群之中看到熟悉的人,然而什么也没有。 小厮知道王爷在等谁,也知道不可能等来。 “王爷,时间到了,出发吧。” “嗯。”杜惊生点头,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 队伍们陆续启程,浩浩荡荡离开了荣都城。 只是,杜惊生却不知道,他想等的人,确实就在人群之中,不过被卖花的小孩挡住了身影。 ………… 两年后,国都在杜映红的治理下,变得繁荣昌盛,犹如太平盛世。 他是个明智的君主,更是个仁慈君主。 他废除了许多不合理的惩罚,开创了科举,从平民老百姓中选拔一波自己的势力,一点一点的铲除罪恶的贵族。 时雨很少出来,无聊的看着这一切的变化。 这个地方能给他提供的怨气越来越少,他想走了。 一月午后,在皇太后娘娘身边缠绵悱恻一番,时雨漫不经心的穿上衣裳。 女子从背后搂着他,满脸羞红。 “时雨,下次什么时候过来?” 时雨语气淡淡,眼神却温柔到了极致,仿佛他满眼都是爱意,可说出来的话,像一把刀扎在女子心中,让她鲜血淋漓。 “不来了。” 雪怜面色惨白,慌张的爬下床,紧紧的搂着青年的腰,希望他不要这样残忍对待自己。 “时雨,别丢下我……” “娘娘,我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女子疯魔般抬起头,渴求的望着青年。 “带我一起走吧,去哪里都好,我会学习做饭,一定不让你过苦日子。” 时雨握着娘娘的双手,抚摸着她的纤纤玉指,放在唇边亲了一口。 “娘娘这双手,不应该干粗活,不然我会心疼的。” 雪怜呜咽一声哭了出来。 她明白,这是青年变相的拒绝了自己。 “时雨,我爱你……” “我也爱你娘娘,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子,我会记住你的。” 雪怜脸颊上的泪水大颗大颗落下。 此时此刻,她不再是尊贵的皇太后,也不再是后宫之母,只是个舍不得爱人的小女子。 可她的泪水留不住时雨。 “时雨,你会去哪里,我能去找你吗?” 时雨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放在娘娘的嘴边,打断了她的话。 “娘娘,我并非人类,自然是不在此处了。” 雪怜疯狂摇着头,泪水溢满眼眶。 “不……不管是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你……” 时雨歪了歪脑袋,无法理解女子对自己的爱意。 为什么人类要如此执着于他,他不过是个空有其表的怪物,根本不值得人类这样的付出。 “娘娘何必了,不值得。” “你值得!” 雪怜搂着时雨,可怀里的人还是化作银色蝶散去,离开了此处。 轰隆一声,屋外响起了惊雷,没过多久倾盆大雨落下,洗刷着皇宫里的罪恶。 杜映红正埋头在御书房批改奏折,忽然看到身着红衣的青年走过来,心口咯噔一下。 “时雨,你怎么来了,外面下雨了,有没有淋湿?” 他着急的上前查看青年,却没有注意到时雨恢复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容貌,到脖子的短发,修身的红色衬衣。 “陛下,我该走了。” 杜映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要去何处,可需要我派些人手?” 时雨摇摇头,“我要离开此间。” 杜映红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惊恐。 他颤抖着手指,一点点靠近时雨,把他搂进怀中,非常害怕他下一秒就消失,可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慌张。 “时雨,不能再多陪我一些年吗?” “我有的是时间,我们可以再签一份契约!” “要不你把我所有的生命都拿走吧!” 时雨摇头,“杜映红,起初我并不想和你签订契约,你是个好皇帝,百姓们都在称赞你。” “不……”杜映红摇头。 如果成为一代明君的代价是失去时雨,他宁愿做个昏君。 “不……时雨,不要走好不好,你让我怎么治理天下,我就怎么治理天下,请别走……” 他卑微的祈求着,失去了一个皇帝的威严。 可他的泪水也留不住时雨。 “杜映红,你为什么要哭?” “因为我爱你时雨,我不想你离开……” 时雨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你爱的是我的皮囊。” “不是!”杜映红不允许青年这样贬低自己,也不允许他贬低自己的爱。 他可以容忍时雨的花心,却无法容忍时雨践踏他的爱。 自始至终,他都不是因为时雨长得很美,才对他一见倾心。 杜映红哭着说:“我爱的是你,不是你的皮囊,是所有的你,你的缺点,你的优点,包括你的美!” “人类的感情真复杂。” 时雨摇摇头,转身欲走,却被帝王拉住了手,再一次拽回到怀里。 “时雨,别走……” 可这一次,青年化成了碎光,彻底消失了。 “啊!” 杜映红像疯了一样,怎么也抓不住时雨,微光从他的指尖流走掉,消失在他的眼前。 而这一切,他无法改变。 ………… 第二年春,皇宫发生变故,杜映红死了。 一切变得太快,令人措手不及。 雪怜登上皇位,成为了第一个女皇帝。 她手段残忍,杀掉了所有支持男权的大臣,用雷厉风行的手段笼络了自己的势力。 即使在这个对女性不友好的时代,她依旧凭着自己的力量,活了五十多年,开创了无数盛世。 可她死前,最遗憾的却是没有找到心上人。 ………… 后人记载,女帝痴情,即使手段残忍,也在寻找一位世人都没见过的男子。 那男子很美,他的画像被视为绝作。 课堂里,历史课听得大家头晕脑胀。 倒是有几个学生举手问问题,“老师,那个男人不会是女帝的男宠吧?” 老师一根粉笔头就甩了过来,正中学生的眉心。 “都说了那是传闻,谁都没有见过这位男子,说不定是后人杜撰的,就是为了故意抹黑女帝。” 这个国家就是女皇帝开创后的盛世,因为有女帝的开创,他们少走了几百年的弯路,弯道超车有了巨大的成就。 学生不好意思的坐下,老师接着讲。 “女帝原名叫雪怜,这个姓氏是贵族,女帝有个哥哥,在她登上皇位之后去世,而她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创造了奇迹。” “关于这位女帝的传闻还有很多,有人说女帝之所以会发明出那么多东西,因为有穿越者过去告诉了她。” “可这些终究是无稽之谈,我们得从历史中寻找足迹。” 学生们不以为然,历史上的东西真真假假,谁又知道被写上去的是真的。 或许他们并不知道,女帝之所以会发明出那么多东西,确实是有人曾告诉过她。 可惜,女帝一生都未能寻找到那人。 第1章 这么美貌的青年不是客人 凌乱肮脏的房间里,少年麻木的看着破败的房门开开合合,进来的客人换了一波又一波,而他的身体已经无知无惧。 要死了吗…… 可是没有。 他还没死,能够听到脚步声走到门口。 破败的木门被推开,发出刺耳的声音。 又来了一个…… 容司习惯性闭上眼睛,等待客人发泄完毕,如果时间快的话,那样更好。 哒哒哒—— 脚步声走到床边,容司下意识浑身一抖。 即使这三年来,他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生活,也还是会害怕每一个靠近他的alpha。 长久的安静让容司不解,他颤抖着睫毛睁开了眼睛,看到的却是一位美貌青年坐在自己床边。 一刹那间,容司惊艳于对方的美貌。 他有着一头乌黑的短发,皮肤很白,一双眼睛流光四溢,正言笑晏晏的看着自己。 恍惚间,容司终于反应过来。 突如其来的羞耻心,让他扯过单薄的被子,盖住肮脏的身体,脸颊上的羞红更让他无地自容。 这样容貌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贫民窟里。 太多的疑惑解释不通,容司冲着青年腼腆一笑,怕对方嫌弃自己肮脏的身体,想下床去洗澡,却被对方拦住。 “别动。” 容司乖乖的躺在床上,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他不知香味从何处飘来,把这股味道当成了对方的信息素。 “你是……omega?” 美貌的青年摇头,目光低垂在他的手腕上,那里覆盖着青青紫紫的伤痕,纤细的手腕本就没有多少肉,此刻更加的可怜。 浓密的怨气充斥在这间房间,时雨舒服的吸了一口,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柔,也非常满意眼前的人。 他说:“我叫时雨。” “容司。” “我听到了你心底的呼唤,特意而来。” 容司无法理解的看着美貌青年,有点怀疑对方的精神状态,可更多的是疑惑。 “这位先生,你不是过来发泄的吗?” “不是。” 容司没想到对方真的不是客人,脸红的快速穿上衣服,规规矩矩的坐好。 “对不起,我刚才不知道……” 他向青年道歉,青年却笑容艳艳的看着他,勾着嘴角的样子迷人极了。 “容司,要和我做个交易吗?” “什么交易?” 时雨伸手,撩起少年骨感的下巴,温柔的目光烫的容司心口发痒,整个人好像喝醉了一样,沉迷在对方身上的香味中。 “我帮你复仇,夺回属于你的一切,而你只需要付出二十年的寿命,仅此而已。” 容司眨了眨眼睛,微张着嘴唇,因为惊讶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时雨收回目光,看见了这破败又肮脏的小木屋,一点点的说着。 “你本是容家金贵的小少爷,从小锦衣玉食,如今被人害成这般田地,难道你就不想复仇,看着那些伤害你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容司猛的站起身,后退好几步,目光惊恐的盯着时雨。 他以为青年是那个男人派来耍自己的,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第一次容司上了当,以为那位客人真的要帮他。 后来他才知道,这些都是乔赋故意报复他的,故意让他出尽了洋相,受众人唾骂。 时雨并不生气,接着说:“我知道你的全部,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被戳到痛处,容司脸色惨白。 时雨一步步靠近他,温柔的将人抱进怀里。 “容司,和我做交易吧,我会帮你的。” 那蛊惑的声音无孔不入,容司一点点妥协。 他实在是活得太痛苦了…… 像过街老鼠一般活着,靠身体换来的粮食也只够他苟延残喘。 可那些真正伤害他的人,却住着他的房子,花着他的钱,而他什么也做不了。 就算青年是耍他的,那他也认了。 “好,我答应你。” 话落,时雨满意的埋下头,勾着少年的脖子,在他的红唇上落下一吻。 容司诧异的看着对方,摸了摸被亲的嘴唇,心口有种火辣辣的燃烧感。 “你……干嘛亲我……” 难道是要他的身体作为报酬。 容司闭上眼睛,如果真的只是要用身体来偿还,他也愿意。 反正这具身体,早就已经破烂不堪。 然而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时雨很自然的拉开两人的距离,准备带他离开。 “走吧。” “我们去哪儿?” 时雨嫌弃的看了一眼屋子说:“去一个更舒服的地方。” 容司脸颊一红,以为青年看不上这里破败的环境,要找个更干净的地方让他服侍。 他害羞的走在后方,盯着青年曼妙的身姿,可耻的咽了咽口水,反而有种自己被他服侍的错觉。 两人穿过一条肮脏的小巷,空气中的味道非常难闻。 偶尔碰到两个觊觎时雨美色alpha,容司吓得心惊胆战,刚出声提醒时雨,却看到那两个alpha忽然间转了个方向,走向了别处。 他诧异的看着那两人,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明明刚才他们还露出恶心的表情。 过了这个小插曲,时雨带着少年走出了巷子,穿过马路,来到对面环境干净的街区。 这个时代并不先进,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有些落后。 但有意思的是,这个世界竟然有六种性别。 时雨还从来没有来过这种世界,看着形形色色的路人,却无法分辨出来他们到底是什么性别。 他回头望了一眼,也包括他身后的少年。 明明是个男子,却在干着接客的活。 走到一栋奢华的旅馆前,容司犹豫的拉扯住时雨衣服。 “真的要住这么贵的旅馆吗……我身上没钱……” “没关系,进去吧。”时雨贴心的牵起他的手,一路走到柜台。 收银员是个beta,二十岁左右,长得很清秀,说话乖巧讨喜。 时雨冲着对方微微一笑,漂亮的眼眸闪烁着让人无法忽视的视线。 “要一间房。” “好的先生,这是钥匙,请你拿好。” 柜台服务人员像是中邪了一般,没有提出要收费的事,直接拿出了一把客房的钥匙给了时雨。 全程不过一分钟左右,容司就瞪大了双眼。 等回到房间,容司还想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问时雨:“你对那个服务员做了什么?” “催眠。” “催眠!?”容司惊呼,“还有这么神奇的事!” 时雨点头,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套衣服,递给容司说:“去洗干净。” 容司红着脸进了浴室,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净,甚至没忘记刷牙。 他想着,青年长得那么好看,肯定会有洁癖,要是没弄干净被嫌弃了怎么办。 第2章 怪物知道了甘甜的味道 换上干净的衣服出来,容司红着脸蛋,乖乖坐在床上。 淡淡的肥皂香气缭绕在鼻尖,让他略有些遗憾。 如果腺体没有损坏,他也可以像正常的omega那样,散发出迷人的气息。 不堪回首的往事一幕幕想起,容司又觉得没有信息素也挺好。 “先生,我……” 他话还没说完,却被美貌青年打断。 时雨手上拿着药膏,一只手捏着容司纤细的手腕,冰冰凉凉的药膏涂抹在皮肤上,散发着青草的香气。 这…… 容司眨了眨眼睛,突然意识到对方是真的想帮自己,并不是乔赋故意叫人过来戏弄自己的。 他一下子失去了思考,呆愣的任由时雨给他上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唯有彼此的呼吸声浅浅传来。 他终于鼓足了勇气,低垂着眼眸问道:“先生,你真的是来帮助我的吗?” “当然。”美人青年盈盈一笑,换另一只手上药。 容司眼眶一热,泪水不争气的从眼眶里溢出。 他想用手擦去,面前的美人青年已经伸手抹去了泪水。 人类的眼泪,是什么味道的...... 容司惊讶地看着时雨把手指含在嘴中,他吓了一跳,一边喊着脏一边抓着时雨的手。 “先生,眼泪脏......” 时雨却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他舌尖缭绕着淡淡的甜味。 这是时雨第一次品尝到这种味道,有些着迷的看着容司的嘴唇。 “很甜。”他说:“还想要。” 容司就算是个下贱的侍者,什么人都见过,还是没有抵挡住时雨那含情脉脉的目光,为此红了脸,心脏更是砰砰直跳。 “先生,我可以服侍你的......” “好啊。”时雨没有拒绝,他实在是很少在一个人类身上品尝到这种味道了,很是着迷,想多吃点。 一想到自己可以伺候这么完美的人,容司激动得呼吸急促。 他扑倒时雨,像藤蔓一样纠缠着时雨,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先生,我身子脏……” 这三年来,他被丢在贫民窟,靠着身子换取食物,身上脏的不能再脏了。 他不想用那么肮脏的地方来伺候时雨。 “先生,我还有一个地方是干净的,可以吗?” 时雨对人类的这种想法并不在意,轻轻的吻了吻容司,品尝到了甘甜的味道,享受的眯起眼睛。 “你随意。” 容司再也控制不住贪念,紧紧的搂着时雨。 他以前嫌弃自己学的那些挑逗之术,如今却觉得要是能让时雨开心,也心甘情愿。 夜幕笼罩着十二区。 黑暗的城市被灯火照亮,人们麻木的穿行在其中。 这是一个不起眼的平行宇宙。 充满了怨气的时代,处处都是黑暗的气息,也是怪物最满意的地方。 这个世界的人类,科技还停留在蒸汽时代。 但这个世界没有国家。 由十二个被高墙分割开的区域管理。 十二区是低等的蝼蚁们生存的地方,他们每天要工作十二个小时,一个月没有一天假期,拿着最少的工资。 依次往上,待遇就会好一点。 直到第一区,生活着最富有的人,掌握着十二区所有的资源。 但他们大多都是alpha。 容司原本也是第一区的人,却因为爱上了一个低贱的十二区平民,获得了一个身败名,一无所有的下场。 他幼年时,母亲和父亲要去十二区巡查,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便把他一起带上。 可十二区太乱了,即使容司父母居住在最好的旅馆,还是没有想到会被暴动的人群踩踏,死在了乱动的大街上。 容司小小年纪,听到楼下的惨叫声,出来便看到父母被踩死,吓出了阴影。 人群之中,一个脏兮兮的,和他年龄差不多的男孩,从混乱中脱颖而出,牵起容司的手,带他逃离这条混乱的街道,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从那一天开始,容司认识了乔赋。 他们俩成了好朋友,无话不谈的那种。 没过几天,容司的舅舅带着人来找他,容司央求舅舅带走乔赋,说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容司的舅舅虽然看不起乔赋,觉得他是个下贱的十二区平民,却还是看在容司的面子上,把他带到了第一区。 乔赋摇身一变拥有了第一区公民的身份,更加尽心尽力的伺候着容司。 他懂事乖巧,精湛的演技骗过了所有人,包括容司的舅舅。 直到两人长大,容司爱上了乔赋,愿意嫁给他。 容司的舅舅一直觉得容司是个omega,性格过于软弱,不管嫁给谁都有可能吃苦,而乔赋是他看着长大的alpha,对容司还是尽心尽力,就同意了这门婚事。 可谁也没有想到,婚后第一年,容司的舅舅突然死在家中,原因不明。 容司哭的伤心欲绝,却从未怀疑是他的丈夫暗中操作这一切,而下一个毒死的就是他。 可乔赋千算万算,却没想到他和小三在家里快活时,被容司当场抓包。 容司不敢相信自己爱上的会是这种人,他宁愿去勾一个beta,也不和他好好过日子。 偏偏那个beta还说话刺激他,容司受不了这种赤裸裸的挑衅,向前推了一把陆榆白,乔赋的出轨的对象。 哪知道陆榆白肚子里有了乔赋的孩子,而陆榆白一个没有站稳,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下身也见了血。 乔赋想也没想,立马冲过去抱住陆榆白,带他去找医师。 可孩子还是没保住,乔赋将怒火发泄在容司身上。 容司还来不及逃走,就被乔赋和陆榆白这两个贱人联陷害,送进了监狱。 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容司跟任何人解释自己没有谋害舅舅,也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他。 容司在牢里待了一年,又被怀恨在心的陆榆白买通狱警,转移到了十二区最肮脏的贫民窟,成为了下贱的侍者。 他在这里一待就是三年,而他的家,他的一切,都顺理成章的由丈夫继承,自己什么也没有了。 容司不是没有想复仇,是陆榆白和乔赋买通了所有十二区的管理层。 那些嫖客根本不会帮他,只会在他的身上添上更多的伤,用来讨好乔赋。 容司恨陆榆白和乔赋,更恨当初眼瞎的自己,怎么没有早点发现乔赋是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 第3章 儿时的朋友,时雨的陷阱 清晨,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 容司揉了揉眼睛,感觉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坦了。 以前总是天还没亮,就被拉起来接客,没日没夜的被盯着折腾,活得麻木又痛苦。 他何尝又不想死,可又不想这么死了。 偏过头,容司看着睁开眼睛的青年,雪白的脖子上印着他的杰作,容司脸红的咽了咽口水,有些食不知味。 “先生,你醒了。” “嗯。” 时雨慢吞吞的爬起床,回味着口腔里的甜味,感觉来这个世界还不错,至少有新的收获。 他盯着容司,看着他跳动的心脏,心中在想,也不知道吃起来是什么味道。 上个世界人类心脏的味道,实在是太难吃了。 容司被盯的不好意思,赶紧下床把衣服穿上。 “先生,我们今天要干什么?” “什么也不干,你好好在旅馆待着,把伤养好。” 容司红着脸点点头,从厕所里端来一盆干净的水,跪在地上抬起时雨的一只脚。 “先生,我给你洗洗……” 时雨没有回答也没有拒绝,就这么看着少年跪在地上仰视自己,他的模样和前几个契主逐渐重合。 看来,这个世界的怨气不是一般的强大,就连容司也无法抗拒他身上的诱惑,立马就沦陷了。 时雨眯着眼眸,盯着窗外飞过的鸟儿,哼着缓慢的调子,突然感觉到不对劲,低头看到容司亲吻着他的脚趾。 “你……” “我忍不住,对不起先生……” 容司痴痴的笑了笑,拿起干净的帕子给时雨擦干净水珠。 他的动作温柔极了,好像在伺候什么金贵的物品。 这真的是个少爷吗? 难道在贫民窟里的这三年,容司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一切,连伺候人的活都干得如此得心应手。 时雨不了解人类,也不懂他们心里的想法。 他享受着人类的伺候,也很喜欢这个身上散发着甜甜气息的契主。 ......... 第一区。 这里干净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下午三点左右,学校放学。 年轻的少年们发现学校门口有位漂亮的青年。 一时间目光纷纷看去,只剩下各种感叹和称呼。 “哇!好好看!” “他是谁?导师还是?” “不知道啊,从来没见过......” 授业园是第一区的贵族学校,能在这里接受授业的,家庭非富即贵,或者是管理人员。 alpha们居多,只要他们保持成绩稳定,就能留在第一区继承父母的职业。 omega生活就简单多了。 分数对他们并不重要,他们的任务是找一个好丈夫,所以有些家庭也会把omega送过来,在授业园培养感情。 美貌青年出现的那一刹那,已经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有些胆大的alpha上前搭讪,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青年,激动的语无伦次。 “你好先生,你是来找人的吗?” “嗯。”美人嘴角含笑,淡淡的哼了一声。 他什么也没说,就已经让对面的alpha们呼吸急促,控制不住信息素的味道,争先恐后的宣誓出来。 一时间,大门口充斥着各种霸道的信息素味。 有人见美人青年并没有被信息素影响,以为他是beta。 眼神中略闪显过失望,不过beta也没什么不好,只不过要孩子困难些。 “先生,你长得真好看,我有幸邀请你吃顿饭吗?” “先生,我也是!” “先生,你贵姓?” 热血方刚的少年们争先恐后的围着时雨,时雨却看向了姗姗来迟的人。 那人穿着一件裁剪得体的白色衬衣,披着一件长袖的外套,还是针织的。 他模样如雅,带着一副无框眼镜,其实并不是很惊艳的容貌,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抱歉,我想我该走了。”时雨打断面前的少年,从他们让开的路中出来,直奔着走出大门口的青年而去。 少年们纷纷看去,看到美人青年是朝着导师走去,眼神中闪过一丝妒忌,更多的是失望和不堪。 “他是来找导师的吗……” “是什么关系呢?” 众人猜测中,不远处的两人已经谈上了话。 有些学生不想走,假装在路口等马车,听到了些只言片语。 “陆榆白,还记得我吗?” 陆榆白看着面前过于美貌的青年,眉头微微皱在一起。 他是真的想不出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人,要是见过的话,也不可能不记得。 “你是谁?” 只见美人青年一笑,上前挽着陆榆白的手臂,很是自来熟的靠近他。 一阵芬芳飘了过来,陆榆白脸蛋一红,他已经结婚了,可不能和别的omega扯上关系,乔赋知道了会生气的。 可他想把自己的手拉开,却没有成功。 “陆榆白,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陆榆白摇头,满眼疑惑道:“我在那里见过你吗,还是我们以前认识?” “小白啊,你怎么能这么快就把我忘了,难道你不记得在十二区时,一起和你在垃圾桶里捡食物的朋友了吗?” 一瞬间,陆榆白脸色惨白。 他像是被吓到似的,猛的后退好几步,还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你是……你是阿罗?” “嗯。”时雨上前一步,对方就后退一步,眼中含着害怕,更多的是心虚。 时雨假装看不懂,满眼都是见到他的激动。 “我来到一区了,听说你在这里当导师,就想来看看你,你不开心吗……” 陆榆白抿着嘴唇,无法想象对方是怎么活下来的。 可是他看着好像不记得当年的事…… 陆榆白迟缓的点点头,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回头看到那么多学生往这边看,拉着时雨来到不远处的咖啡厅,坐下慢慢聊。 “这些年,你在十二区过得好吗?” 时雨点头,“有位先生救了我,带我来到了第一区。” 陆榆白松了口气,捧着咖啡杯喝了一口。 当年,陆榆白为了得到食物,把阿罗骗到无人的小巷子,让流浪的alpha们解闷。 他听到惨叫声,整个人吓慌了,逃离了那里。 后来阿罗如何,他并不知道,也不敢去看。 时雨捧着杯子,笑眯眯的盯着陆榆白。 他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因为知道他曾经干过的每一件事,时雨才喜欢用这种身份接近他,这样才更好玩。 “榆白,那位先生把我赶出来了,我现在没地方去……” 时雨难过的低下头,模样动人又楚楚可怜。 纵使陆榆白是个beta,不得不惊叹于当年好朋友的美貌,让他看了都有些于心不忍。 “那……你先去我那里住一段时间,我帮你找份工作。” “好,谢谢你榆白。”时雨笑着上前,轻轻的勾住陆榆白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陆榆白震惊的看着时雨,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扑通一下。 他慌张的离开目光,却没能逃过时雨的捕获。 人总是贪心的。 特别是陆榆白,他可以为了权利和钱,勾搭乔赋,让他害死容司,同样也可以为了时雨抛弃乔赋。 第4章 彻底沦陷在怪物的甜言蜜语里 把人带到家中,陆榆白又犯了难。 他该怎么和乔赋解释。 当年的那件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 既然阿罗还活着,陆榆白会尽可能的去弥补他。 时雨站在客厅里,打量着装修豪华的屋子,这里面充斥着容司的气息。 即使他已经离开这个家四年,房子中依然沾染着他的味道,甜甜的。 他很满意,也很期待接下来的事。 陆榆白给时雨安排了一楼的一间客房,刚弄好这一切,大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比起浑身儒雅的陆榆白,身上透着冷意,目光看向客厅中的陌生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下一刻变成了警惕。 “他是谁?” 陆榆白上前接过乔赋脱下来的外套,挂在架子上。 “乔赋,他是我小时候的朋友,现在没有去处,我想收留他一段时间,你看可以吗?” 乔赋上下打量时雨,“他是omega。” “嗯。”陆榆白点头。 时雨没有解释,他身上的确自带香气,会被人误解成omega也正常。 乔赋点头,没有再去打量时雨,而是径直走向沙发,占据一席之地。 陆榆白知道,乔赋这些天工作量很大,毕竟有好几个工厂都要处理,立刻去厨房泡了杯茶,端到乔赋手中。 他满目柔情,眼中只有乔赋。 时雨静静的坐在角落里,看着两人柔情蜜意。 可实际上,乔赋并不爱陆榆白,选择和他结婚,也不过是因为他无权无势,好掌控。 但陆榆白不同,他是真的爱乔赋,不在乎名声,不在乎手段。 在乔赋还是容家的仆人时,陆榆白也甘愿当个小三,卑微的爱着乔赋,愿意为他付出一切,不求回报。 他们的心脏,一颗是鲜艳如火的红色,一颗是冰凉的黑色,这足以证明两人的爱情并不对等。 晚饭时间,时雨主动去了厨房,帮陆榆白一起忙活。 他虽然是个怪物,但对人类的厨艺甚是了解。 只是前几个世界,并没有他的用武之地。 “榆白,我来帮你吧。” “好。”陆榆白很开心有人可以帮自己忙,将要炒的菜递给时雨,“洗这些就好。” “嗯。”时雨站在洗手池前,认真的清洗着蔬菜。 他的手很白,像一块美玉一般。 陆榆白无意间瞟了一眼,心中感叹当年的好朋友会长得如此漂亮,真是没有想到。 “阿罗,小时候我们分开的那天,你怎么样了……” 他想了解清楚阿罗那天经历了什么,有没有受伤。 时雨故作思考,这反而让陆榆白紧绷心弦。 “不记得了……”时雨侧头冲着对方微微一笑,“榆白,我不记得很多事情,只记得小时候和你的事,好多东西都忘了。” 陆榆白尴尬一笑:“忘了就忘了吧,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嗯。”时雨笑眯眯的看着陆榆白,眼神温柔到了极致,语气更是像情人的蜜语。 他凑到陆榆白耳旁,悄悄说道:“能和榆白在一起生活,是我最快乐的事。” 陆榆白切菜的动作一抖,指尖传来刺痛感。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身边的青年已经拿起了他的手指,心疼的含进嘴中,帮他止血。 这本来没什么,可他却觉得那温热的触感好像烧到了心间,令他感觉到非常的不自在,却又舍不得把手拔出来。 淡淡的血腥味被舌尖舔舐,时雨享受的眯起眼。 没有特别甜,是一种淡淡的苦涩,掺杂着甜味,另一种不一样的味道。 这一趟果然没有白来。 时雨松开嘴,陆榆白的食指轻轻地划过像花瓣般的红唇,他的呼吸瞬间急促,热气在全身蔓延,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谢谢......”陆榆白转过身,小声说着感谢,心却乱了。 时雨没再挑逗他,继续洗着盆子里的蔬菜。 他从不怀疑自己的魅力,但他要勾引的不止陆榆白,还有乔赋。 陆榆白不敢去看时雨,一个劲的在心里警告自己。 你已经有丈夫了…… 怎么能对别人心动,而且还是个omega。 可不管他如何在心里告诫自己,手指被含进嘴中的画面总是一幕幕浮现,扰得他心乱浮躁,无法冷静下来。 半个小时后,两人做好饭菜。 乔赋看着桌子上烧的黑乎乎的晚餐,眉头皱了皱,不悦的看向陆榆白。 “你今天怎么回事?” “对不起,我今天可能有些不在状态……”陆榆白低头认错,含笑看着乔赋,希望他不要怪罪。 乔赋抿了抿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时雨安静的吃着碗里的菜,没有任何味道,如同吃蜡。 这就是作为怪物的弱点,无法像真正的人类那样品尝美味。 用完饭后,乔赋回了书房。 陆榆白收拾干净桌上的碗筷,本想上楼去看乔赋,被时雨拉住坐下,硬要看看他的食指伤口好了没。 伤口已经结痂,有一条红色的疤痕。 时雨心疼的吹了口气,这温柔模样让常年被冷落的陆榆白心彻底绷不住。 “阿罗,你这些年就没有喜欢的人吗?” “有啊。” 陆榆白心里一空,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可耻。 却听到青年又说:“我一直喜欢的是榆白啊。” 陆榆白猛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时雨。 “为什么……” 时雨很自然的坐在陆榆白腿上,温柔的搂着他,暖黄色的灯光让两人看起来像依偎在一起的情侣,呼吸之间只有彼此。 “因为我就是喜欢榆白,没有任何理由。” 陆榆白止不住抬起手,轻轻的搂着青年纤细柔软的腰肢。 那淡淡的香味飘了出来,迷的陆榆白呼吸急促。 “阿罗,我……我已经结婚了……” “那又怎样,我不会打扰榆白的。” 青年乖顺的依偎在陆榆白怀中,一个呼吸,一个眼神,都在勾引着他。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beta,即使在面对较为强大的alpha时,他们大多数选择的是屈服,可埋藏在心里的天性,也会让他们去征服omega。 下一刻,陆榆白激烈的吻着怀中的青年。 吻了一分钟,他一把抱起青年,急不可耐的冲进了房间,将人压倒在柔软的被窝里,索取着对方的呼吸。 美人青年肆意的放开自己,享受着陆榆白狂热的爱意。 没过一会,楼下传来娇媚的喘息声。 一场巫山云雨,笼罩在漆黑的夜幕之下。 beta没有信息,也没办法标记omega,越是这样,他们往往会更加急切的索取,变成一头毫无理智的野兽。 第5章 被困住的孤鸟开始反击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柔软的被子上,沉睡中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猛地坐起身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身边的人。 青年还在熟睡中,可脖子上的吻痕,清晰的告诉他,昨天晚上两人翻云覆雨,并不是在做梦,一切都是真的。 陆榆白脸上的表情凝固,眼睛瞪大又闭上。 几个呼吸间,他才找回自己的思绪。 他无法相信,自己竟然背叛了乔赋。 当初信誓旦旦的说着有多么爱他,现在的一切就有多么的荒唐。 陆榆白并不怪阿罗,他是心甘情愿被引诱的。 他轻轻爬下床,给青年盖好被子,穿上衣服后,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 可他猛的一转身,脸上的表情从惊愕变成惊恐。 “乔赋……” 他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也清楚的明白自己做错了事,无力的低垂着头,什么也不敢辩解。 乔赋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一眼看透了陆榆白。 他坐在沙发上,过了半晌还没看到对方过来给自己泡茶,不耐烦的敲了敲茶几。 “还杵着干什么?” 陆榆白沉默的跑去厨房,端着一杯热茶放在乔赋手中。 他坐在旁边,局促不安的看着乔赋,想解释又不知道该解释什么,毕竟他的确犯了错。 乔赋却不在乎这些。 自从他们的孩子没有了之后,乔赋心里非常清楚,他已经不爱陆榆白了。 这几年来冷落了他,也是他故意的。 他可以容忍陆榆白去找新欢,但也要让对方记住,他所拥有的今天,都是谁给的。 “你在家寂寞的话,就让他陪着你,但你不要忘了,你曾经只是个十二区的低贱货,是我给了你现在富足的生活。” 乔赋笑着摸了摸陆榆白冰凉的脸颊,起身在他的额头落下一吻,拿起外套离开了家里。 他早上还要去工厂巡查,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留下来吃早饭。 而且,他也不想留下来。 人走了有好半晌,陆榆白恍恍惚惚回过神,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 乔赋不爱他。 他都出轨了,乔赋竟然若无其事,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丝愤怒,只是警告他不许背叛。 乔赋摸了摸平坦的腹部,四年前还有个小生命,可惜没有了。 好像也是从孩子没有了之后,他的生活变得格外的冷淡,曾经的温情和溺爱,都像过去一样烟消云散。 陆榆白无助的捂着脸颊,心里疼的一抽一抽的。 那他费尽心思去陷害容司,到头来得到的却是冰冷的空巢,这还有什么意思呢。 他想要的是一个家,一个温暖的家。 忽然,一阵清香飘了过来。 陆榆白感觉到一个温柔的怀抱搂着他,他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防线,紧紧搂着时雨的腰。 “阿罗,他不爱我……” 时雨轻轻的摸着他的后背,犹如在安慰热恋中的情侣。 “没事,榆白,我是爱你的……” “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怪物的告白,让人听不出破绽。 他温柔的像是一个精灵,陆榆白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栽倒在一个俊美男子之中。 他还是个omega。 “阿罗,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 “那就好,我只有你了……” 陆榆白紧紧的搂着时雨,心里的难受得到了缓解。 他在想,也许是老天看他可怜,所以才送来阿罗陪他。 两人昨晚刚畅汗淋漓,这话儿粘在一起,很快就被挑起了欲望。 陆榆白眼眸深邃,彻底释放了天性,把青年压在沙发上,迫切地品尝着他的红唇。 “阿罗,阿罗,我的阿罗……” 时雨享受地勾起嘴角。 娇艳的牡丹被剥开了花瓣,呈现出最美丽的状态,勾引着翩翩起舞的蝴蝶,让他享受着芬芳,让他沉沦在花朵的娇艳里。 ………… 连续在旅馆待了几天,容司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 他想出去看看,又想起了时雨的警告,只能待在旅馆中,吃了睡睡了吃。 可这几天,他的发热期就要到了。 他无时无刻不想时雨,想他的气息,想他的信息素味道。 犹如着魔般,无法控制。 “时雨......” 容司难耐的蜷缩着身体,把被子抱紧,呼吸着被子上的气息。 时雨半个月没有回来,上面的气息已经快没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难受,细碎的微光在容司背后聚集,时雨回来了。 容司闻到了令自己呼吸急促的味道,不过他以为自己在做梦,没有睁开眼睛。 “你怎么了?” 一道温柔的声息在背后响起,容司猛然回头,眼泪一下子落下,像只找到家的流浪狗,扑进时雨怀中。 “先生,我的发热期快到了,我好难受......” 他的体温很高。 时雨不知道什么是发热期,以为他是生病了。 “需要吃药吗?” 当然可以吃抑制剂,可容司不想吃。 他含泪摇头,呼吸滚烫的喷洒在时雨敏感的脖子上。 “先生陪我几天好吗?我的发热期不多,就三天,很快就会过去的。” “好。” 时雨没想那么多,陪着容司。 可是很快,他就明白了发热期是什么意思。 漫长的三天过后,时雨犹如被榨干的小怪物,疲惫的躺在床上,看着满脸自责的容司,深刻的体会到了人类的险恶。 原来所谓的发热期,就是要不停的承受着掠夺。 这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人类。 “对不起先生,你还疼吗?” “不疼。” 时雨不会有身体上的疼痛,但是时间长了身体会虚弱。 “那先生想吃什么?” “没有。” 容司可怜巴巴的瞅着时雨,好像受到三天折磨的是他。 可对比床上的俊美青年,他看着红光满面,确实不像是那么回事。 然而另一边,别墅里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陆榆白自从三天前没有找到阿罗,就将这一切怪罪在乔赋身上。 他以为是自己去上课的这段时间,阿罗被他丈夫赶了出去。 “你又发什么神经!” 乔赋怒视着陆榆白,看他发神经砸了家里的花瓶,更是不相信自己的解释,心里的烦躁抵达了顶点。 “你要是觉得是我把他赶出去的,那你就这么认为吧。” 他不在乎陆榆白,随时可以和他离婚,再娶一个貌美的omega。 “乔赋!你为什么不尊重我!哪怕是一点点就好,就算你看不惯阿罗,想让他搬走,你不能提前和我说一说吗!” 他忍了这么久,忍了将近四年。 这四年来他过得好吗! 一点都不好! 第6章 消失的爱人在哪 他才刚体会到被人关爱的感觉,乔赋却赶走了阿罗。 阿罗身上没钱又没去处,一区又这么大,他该去哪里找到对方。 这三天他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找不到才会如此生气。 “你告诉我!!!你把他藏在哪了!” 陆榆白上前愤怒的揪住乔赋的衣领,眼中没有了以往的爱意,只剩下对他的恨意和指责。 “我知道你不爱我,但是阿罗他是无辜的,求你告诉我,他在哪?” “你是在怀疑我杀了他?” 乔赋觉得荒唐。 以他如今的社会地位,有必要再干这种手段。 他要是真的容不下陆榆白和那个小白脸omega,早就把他们两个一起赶出去了。 陆榆白被乔赋那冷漠的笑容击垮,崩溃的大喊。 “不是你还有谁!” “你连自己的前妻都敢折磨,你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乔赋气得一巴掌扇了出去,陆榆白重重的被打翻在地,脸颊上赫然是一道鲜红的印子。 陆榆白失笑道:“怎么,被我说中了?” 乔赋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后悔自己眼瞎看上了这么一个玩意儿。 “陆榆白,就算是我做的,你又能怎样?”乔赋也不解释了。 他上前一脚踹出去,陆榆白疼的捂着肚子,一口血吐了出来。 四年的相濡以沫,这一刻终将瓦解。 “把阿罗还给我!” “有本事你自己找!” 乔赋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砰的一声关上房门,离开了家中。 这里并不是他唯一的房子,只是平时想着有陆榆白,他伺候的也算尽心,乔赋才会定时定点回来。 现在两人闹翻,乔赋有的是去处。 陆榆白咳嗽的坐起身,随意的抹去嘴角的血液,看着凌乱的客厅,一瘸一拐的走向厨房。 他疯了。 彻底的疯了。 在没有找到阿罗之前,陆榆白也不会放过乔赋。 他提着一把刀,转身冲进黑夜里。 夜晚的第一区灯火通明,街道上还有马车来往,陆榆白疯了一样冲上前,一把揪住乔赋的后脑勺头发,一刀捅进后背。 噗呲一声。 男人的身子颤抖着,拼尽最后一口气回过头,看见的是陆榆白疯魔的脸庞。 “你......” 他话说不出来,力气一点点失去,背靠着墙面滑落。 陆榆白静静看着他,橙黄的路灯让他的脸庞昏暗不明。 “告诉我,阿罗在哪里!不然我就杀了你!!!” 他歇斯底里的怒吼着,暴躁的声音引起了路人的注意。 一个巡查的守卫员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大喊一声。 “你在干嘛!” 守卫员向这边跑来,陆榆白不想被抓到,转身躲进了巷子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乔赋费力的撑着身子,疼痛让他意识到刀扎的深,而全身的血液都流向了后背上的大窟窿,正一点一点的滑落在地上,浸染着石板路。 守卫员终于跑了过来,看到他面色惨白,嘴角还流着血,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这位先生,你怎么样!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乔赋意识开始涣散,他能听到守卫员的话,却已经没力气回答他。 “先生你等等,我这就叫人来救你!” 守卫员东张西望,跑到最近的守卫厅,叫来自己的同事,把受伤的乔赋抬到担架上,送去附近最近的医院。 在这个科技并不发达的时代,守卫员们尽可能的加快步伐,中途还换了一辆两匹马拉着的马车。 夜色凄凄。 时雨坐在屋顶,盯着街道下快速驶过的马车。 一切如同他想象中的那样进行着。 医院里,乔赋被送进抢救室。 漫长的五个小时抢救后,护士和医生推着担架出来。 守卫员只在男人的衣服兜里找到了他上班的证件,到电话厅打了电话,不过现在还没有人来,将男人兜里所有的钱翻出来,交了医药费。 护士把病人送回病房,拿着资料来找守卫员。 “他的伤情很严重,需要有人贴身照料。” 守卫员并不认识男人,他只是在那一块巡逻。 “护士,我已经去电话厅打过电话,这位先生是两个食品工厂的管理层,他家里有一位妻子,我的同事去通知了,想必很快就会到。” 话刚说完,不远处就走来两人。 陆榆白换了一身衣裳,慌张的冲进病房。 为了不让人看出破绽,他哭红了眼睛,看的护士和守卫员十分同情。 护士更是安慰他道:“这位先生,请别伤心,一切都会好的。” “我丈夫他怎么了?” “路上被歹徒袭击,受伤的位置很严重,有一半的可能会下肢瘫痪,希望你有个准备。” 陆榆白悲伤的听着,心里却觉得痛快。 他的阿罗还没找到,乔赋只不过是下身瘫痪。 往后的日子,他会要他生不如死。 送走了护士和守卫员后,陆榆白假装忙着照顾乔赋,心里却恨不得他快点去死。 第二天一早,陆榆白向学校请了假,赶去医院看望乔赋。 他刚推开病房,正好看到乔赋,两人四目相对,后者眼睛像掺了毒一样盯着他,恨的牙齿痒痒。 “陆榆白!我不会放过你的!” 乔赋这辈子算计了别人,还从来没有被自己养的狗算计过。 陆榆白笑着关上病房的房门,还把窗帘给拉下来,隔绝了外面的视线,脸上的笑容瞬间淡去,重重的将保温盒摔在床头柜上。 “你以为我想看你,我只是想看你怎么死的。” 乔赋惊恐的想要大声呼救,被陆榆白一把掐住了下巴。 他奋力挣扎,因为下半身使不上力,伤口又崩开了,一瞬间疼的瘫软在床,再也没有力气挣扎。 陆榆白顺手将他的双手反绑,盯着他大汗淋漓的额头,看着他痛苦不堪的模样,非常满意。 “乔赋,咱们好歹夫妻一场,我兢兢业业伺候了你四年,也不想对你做的太绝。” “呸!”乔赋缓过神来朝他吐了一口唾沫。 陆榆白冷笑着扇了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他甩了十足的力气,打的乔赋脸颊重重偏向一旁,落下一道浅浅的巴掌印。 乔赋愤恨的盯着他。 要不是现在他身受重伤,使不上力气,一定要杀了这个婊子。 陆榆白现在也不怕他了。 他以前还觉得乔赋能够看在日积月累的相处中,对自己起码有一点点夫妻之情。 现在才知道有多可笑。 乔赋这种人,又怎么学的会爱,他连自己的前妻都能害,何况是无辜的阿罗。 “告诉我!你把阿罗藏在了哪里!!!” “我不知道!!!” 啪! 又是一巴掌甩了下去,乔赋被打的眼冒金星,差点疼得晕厥过去。 第7章 甜蜜的谎言 折磨人最好的方法是什么,当然是让他生不如死。 医院里人流复杂,陆榆白并不是每天都来。 他给乔榆雇了一位beta男保姆,小保姆年纪不大,是个第二区居民,因为表现突出,可以在第一区上班找工作。 小保姆叫瑞迪。 十九岁的瑞迪从没见过这么奇葩雇主,要他折磨受伤的病人。 他有些不敢,可看到那么丰厚的报酬后,立马露出了贪婪地目光,哪里还记得刚才的纠结,选择拿钱办事,其他的一律不管。 今天是他伺候病人的第五天。 病人醒了,躺在床上虚弱的吵着要喝水。 瑞迪假装没听见,自顾自的拖地,就是不肯抬头看一眼脸色惨白的病人。 “水.......” 瑞迪转身,放下拖把,走到桌子边整理鲜花,还是没有搭理乔榆。 “水......给我水......你......” “给我......” 乔榆已经渴了一天了,除了昨晚喝的水,他的胃里空空如也,嘴唇也因为没有水的滋润变得起皮干裂。 他知道,这个所谓的保姆,一定是陆榆白故意雇过来的,为的就是不让他好过。 “你……听到我说话没有……水……” 瑞迪谨记着老板的话,一天只给他喝一口水。 今天的水要留到晚上喝。 他不搭理乔赋,反而抱着鲜花去厕所打水,走之前把病房给锁了,防止外人闯进来。 但他并不知道,他前脚刚走,没关上的窗户外,吹来一阵清风,洁白的窗帘被风吹起,落下时已经多了一位青年。 乔赋激动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因为他是爬窗进来的。 “水……” 他只能把求救的目光转向面前的青年,希望时雨可以给自己一点水喝,他真的快渴死了。 时雨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水,扶着乔赋喂他喝下一杯水。 一杯水很快见底,时雨问:“还渴吗?” “嗯,我还要……” 时雨又给他倒了一杯,喝完这杯之后乔赋明显好了太多,舒服的躺在枕头上。 “谢谢……” 时雨勾着嘴唇,拉开床底下的凳子,坐在床边看着乔赋。 “你怎么受伤了?” 说起这个原因,难道还不是因为他。 乔赋想把这一切怪罪在青年身上,可看着对方无辜的眼神,那张堪称完美的脸庞,一一瞥一笑都让人无法狠下心来。 乔赋最终只能将这矛头转向陆榆白。 “陆榆白干的。” “为什么呢?” “因为你不见了,他以为是我囚禁了你。”乔赋心情复杂的说着,想起了什么又问:“你这些天去了哪里?” 时雨故作难过的看着乔赋,一点点撩开衣袖,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伤痕,看的乔赋心揪的厉害。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他不喜欢眼前过分漂亮的青年,可当他委屈的看向自己时,乔赋还是会忍不住心疼。 “怎么回事?” 美貌青年开口说:“陆榆白他总是不尊重我的意愿,让我很难受,我害怕……所以才躲起来了……” 说着,时雨满眼歉意。 他轻轻握住乔赋的手说:“乔先生,是我害了你,可是我真的很害怕榆白......”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逃走,榆白就不会把这一切怪在你身上……” 他委屈的双肩发抖,眼角的泪痕悄然滑落。 青年本就俊美,此刻哭泣的模样,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漂亮的瞳孔里含着痛苦,一呼一吸之间都让人感觉到心疼。 乔赋即使如此,他心疼眼前的青年,在知道是因为他而受伤后,心里也恨不起来。 “阿罗,我不怪你,别哭了。” 乔赋好想安慰男子,手上却没有多少力气。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时雨慌张的起身,“乔先生,我下次来看你。” “嗯。” 乔赋看着青年慌张的从窗户外爬出去,消失在医院外面的一片紫藤花中。 门咔嚓一声被推开,瑞迪端着鲜花进来。 他有些诧异乔赋竟然没喊着喝水,而是闭上眼睛,安安静静的睡着。 他本来还想着,大发慈悲一次,给他喝水的机会,不要就算了。 第二天,乔赋又等到了青年。 瑞迪不在,时雨从窗户外爬进来。 乔赋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开始期待与他见面的时间。 时雨手拿着水果,见到乔赋后,拨开一个喂给乔赋。 “这是我在水果店买的,尝尝看。” “好吃。” 乔赋享受着青年的喂食,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青年身上淡淡的清香,被风卷着飘了过来,乔赋闻了个满怀。 眼前的omega,不管是模样还是性格,都长在了他心动的坎上,让他无法拒绝。 “阿罗,陆榆白还在找你吗?” “嗯……”时雨惶恐的点头,听到时雨提起陆榆白,更是吓的双肩微微颤抖。 乔赋后悔自己不该提他,明明青年那么害怕陆榆白。 “别怕了,等我伤好了,就把他赶出去,没人会伤害得了你的。” 时雨不相信,“可是你已经受伤了,要怎么和他斗……” 乔赋安慰时雨:“他就算手段再厉害,我的资产也是我的,他是拿不走的。” 时雨这才点了点头,笑眯眯的望着乔赋。 “乔先生,你和榆白,难道不是真爱吗?” 乔赋嗤之以鼻,脸上的嘲讽之意尽显。 “不是。” 他当初会看上陆榆白,不过是因为对方听话乖巧。 可养在身边的狗不听话了,还反咬了自己一口,乔赋怎么会再让他称心如意。 他会像对付容司那样,把对方从家里赶出去,顺便送他进监狱,让他也体会一下容司当年遭受的一切。 一股一股的黑气从乔赋的身上冒出来,时雨盯着那美味的雾气,全部吸进身体中。 真是美味极了。 和这种天生的恶人在一起,简直就像和一块甜腻腻的大蛋糕走在一起,随时都想在他身上啃一口。 “那先生你好好养伤,我先回去了。” “等等。”乔赋叫住时雨,“你现在住哪?” 他怕青年没有住处。 时雨停止脚,一副慌张的样子,果然回答不上来。 乔赋心疼的看着青年,说出了自己另一套别墅的住址,正好距离医院不远,告诉他钥匙的位置。 “你去我那里住吧,那套房子是我悄悄买的,陆榆白不知道,你可以安心的住在那里。” “真的吗先生,太谢谢你了。” 娇美的青年激动的扑了过来,搂住乔赋的脖子,吻住了他的嘴唇。 那香甜的气息笼罩着他,乔赋深深的吸了一口,青年已经放开了他,快速翻过窗户,消失在了紫藤花里。 同一时间,病房的门被推开,瑞迪提着饭盒进来。 第8章 我只喜欢你哦 生活在第一区的人都知道,拥有一套富饶的房子是很困难的。 乔赋还拥有两套,可见得他在这里生活的的确很好,搜刮了不少财产。 时雨来到别墅,从阳台花盆地下找到钥匙。 打开门,屋子里装饰奢华。 和乔赋原先的别墅相比,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家。 时雨没想到,乔赋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陆榆白,把自己最宝贵的物品全部放在这。 钻石,名画,古董,黄金等等,填满了一整个地下室。 时雨漫不经心的看着,他对这里不感兴趣,只对最角落里盖着白布的东西有兴趣。 那是什么? 他上前扯下白布。 哗啦—— 白布落下,一尊雕刻精美的艺术品呈现在时雨眼前。 可他不傻,这么栩栩如生,分明就是用活人制作的。 这就有意思了。 时雨没想到乔赋还有这种癖好,也难怪他会单独买一栋别墅,不就是害怕被人发现自己的小秘密。 当然这里不止一尊。 零零散散有四尊。 时雨挨个扯下白布。 四尊雕像各有千秋,每个少年都是在最年轻的年纪,被做成了石膏,呈现出最美丽的状态。 他们身上穿着白色的长袍,腰上系着一根藤蔓,手上或拿着盘子或拿着鲜花。 无一例外,这些雕像过于栩栩如生。 时雨并没有在这里住下,而是返回了十二区,回到旅馆中,把一脸懵逼容司带到了第一区。 看着这栋豪华的别墅,容司有些疑惑。 “先生,你从哪里弄到的别墅?” 容司以前就是个大少爷,锦衣玉食,但他的家也没有这里富丽堂皇,就连地板上都镶嵌着宝石,无一不彰显奢华。 “这是乔赋的。” 容司愣住,无法相信只过了四年,乔赋能够买下这么豪华的别墅。 不过想想也对,他拿到了自己父母所有的财产,有那些钱能买这种别墅又有什么关系,就算买十套这种别墅,也是手到擒来。 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变成了别人的,他的心里很不好受。 时雨拉着他坐在沙发上,抚摸着他冰凉的耳垂。 “你在难过吗?” “嗯……如果我当初没有看走眼……没有那么信任他……舅舅也不会死……” 说到最后,容司哽咽的哭了出来。 他这辈子最愧对的就是舅舅。 爸妈死后,是舅舅一个人照顾他,一个人管理着他的公司,一个人扛下了所有压力。 第一区有严格的考核制度,容司就算富贵,也不得不遵从第一区的规则。 可他天生没有管理天赋,是舅舅保住了他,保住了他的家庭。 可容司万万没有想到,乔赋早就是野心勃勃的人,愿意留在他身边,也不过是为了将来有一天反咬他一口。 可悲的是,他至今也没能够找到舅舅被谋害的证据,让舅舅死的不明不白。 时雨温柔的亲着他的脸颊,每一个动作都像在抚摸爱人。 “你还有什么指示吗?” 容司眼中含着恨意,“我要他们都去死!” “好。”时雨笑了笑,很满意他这个回答。 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觅食了。 时雨不能随便杀人,会被天道察觉。 但是如果这一切是契主指示,那么他的行为就变得理所当然。 时雨早看上了陆榆白的心脏,很想挖出来品尝一下,是什么样的味道。 他身上那么香,连怨恨都是甜的,估计不会很难吃。 乔赋的也不错,时雨对他们两个人都有食欲。 容司瞬间想到了什么,一把搂住时雨,把人紧紧的锁在怀里,才感觉到安心许多。。 “先生,今晚可以留下来吗?” 时雨如愿以偿的回答他:“当然。” 容司兴奋的抱起时雨,激动的走向卧室。 他如同饥渴难耐的旅人,把时雨禁锢在怀中,索取着他的呼吸。 两人忘我的吻着,在空旷的房间里发出面红耳赤的喘息声。 一夜激情过后,容司醒过来看着空荡荡的床铺,眼中闪过一丝悲伤。 先生又走了…… 他知道先生是在为他复仇,可每次醒来没有看到人,还是会忍不住感到悲伤。 他明白,自己已经爱上了时雨,爱的无可自拔,心甘情愿。 容司想,等先生帮自己复了仇,他就向先生求婚,和他在一起。 可惜的是他和先生都是omega,将来没办法要孩子。 容司苦闷的趴在床上,抱着香味弥漫的枕头深深的吸了一口,上面还残留着先生的香气。 说来也是奇怪,先生竟然没有腺体,估计是小时候发育不良。 这种情况也常见,特别是生活在贫民区的omega,从小营养跟不上,别说是腺体了,有时候连信息素也没有,就是个残疾omega。 可这又怎样,他爱的是时雨,和他的性别无关。 容司把别墅里收拾了一下,找到了父母当年留给自己的财产协议书。 一瞬间,容司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 上面的协议都被修改了。 容司无法想象,自己全心全意爱着乔赋那些年,他已经在精心策划着这一切,把他的财产偷偷转移,做的天衣无缝。 而他自始至终就没有发现。 多么可笑。 医院里,乔赋并不担心自己地下室的秘密被发现。 先不说他的地下室是隐藏的暗门,就算发现了还要钥匙打开。 可他千算万算,就是没有想过时雨根本不是人类,也没有地方可以困住他。 微风一吹,窗帘浮动。 青年越过窗户,坐在窗台上冲着病床上的人盈盈一笑。 他的五官精致,皮肤白皙,背后是绚烂的紫藤花,额间的碎发随风飘逸,宛如这世间不存在的神明。 这一幕看的乔赋心口振奋。 那颗从来没有心动过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着。 他感觉自己爱上了这个人。 已经没办法忘记了。 “阿罗。”乔赋唤着时雨。 “今天来晚了,你的身体还好吗?” “到我身边来,阿罗。” 乔赋不再满足于青年坐在病床边,拍拍床旁边的位置,让青年躺在身侧。 “坐到这里来,我想看看你。” 时雨没有拒绝,躺在床边,任由乔赋抚摸着他的脸颊,描绘着他的红唇,手指在珠唇上按压,色气到了极致。 “阿罗,我和陆榆白,你更喜欢谁?” 时雨勾起唇角一笑,张开红唇含住他的食指,轻轻的舔了一口,挑逗的乔赋面色羞红。 “我喜欢你,先生。” 乔赋心满意足,对杀死陆榆白的念头更加深切。 第9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瑞迪推开房门,把今天的午餐放下。 他靠近床边,若有若无闻到一股香气。 什么味道? 他看向没关上的窗户,映入眼帘一大片娇艳的紫藤花海。 是紫藤花的香气吗? 说实话,瑞迪感觉很懵,因为那股香气比紫藤花好闻。 他转头想问问病人是不是有谁来过,乔赋闭着眼睛,不想搭理他,拒绝的态度明显。 瑞迪也不客气的一把薅起来乔赋,斥责道:“吃饭了,不许睡!” 乔赋冷着脸拿起一旁的保温盒,看着清汤寡水的食物,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么难吃,你是想饿死我?”他忍住暴怒的脾气,一把扔了饭盒。 瑞迪看着乔赋,贱兮兮一笑。 “你爱吃不吃,不吃你就饿肚子吧。” 瑞迪才不怕乔赋,雇主特意嘱咐过他,不要给病人太好的待遇,饿不死就好。 反正少吃一顿又不会死。 住院这些天,乔赋身体逐渐变好,可并不代表着他的病就好了。 医生来过几次,告诉他下半身瘫痪的几率很高。 这样的结果他无法接受,思绪也在崩溃边缘徘徊。 护工瑞迪该拖地的拖地,把刚才撒在地上的饭收拾干净,看也没看乔赋一眼,拎着垃圾桶出去了。 这时微风吹来,乔赋激动的转过头,青年已经来到面前。 “阿罗!”乔赋激动的拉着青年的手,语无伦次的说道:“阿罗,医生说我可能会瘫痪……” 这一刻他慌了。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恨不得把青年捆绑在身边,让他成为下一个照顾自己的妻子。 “阿罗,我想办理出院,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时雨温柔的摸了摸乔赋的脸颊,点点头答应了他的提议。 不过他的下一句话,彻底将乔赋推向了万丈深渊。 “先生,我得去问问榆白。” “你问他做什么!”乔赋语气激动道:“我有的是钱,保险箱里有很多钱,不需要陆榆白来做什么,你帮我办好出院手续就行。” “可是……” 美貌青年为难的看着门口,语气淡淡开口:“他已经来了,先生。” 青年的话音落下,病房的木门被推开 陆榆白身穿着一身白色的高定常服,裹挟着外面的风走了进来。 他今天算是盛装打扮,因为刚刚参加了一场宴会,把原来的老房子拍卖了。 匆匆赶来,还没来得及换下衣服。 “陆榆白,我要出院!” 乔赋显然还没有意识到局势的扭转,语气说的理直气壮,连眼神都嚣张的厉害。 陆榆白却没看他,走过来一把搂住青年,亲了亲时雨,温柔的像是在哄新婚的小妻子。 “阿罗,辛苦你这些天了。” “不辛苦,榆白。” 看这两人你侬我侬的画面,一辈子勾心斗角的乔赋怎么还不明白。 他被耍了。 被这两个人玩弄在股掌之中,玩的彻彻底底。 “你!你们!”乔赋气的胸腔跌宕起伏,一句话卡在喉咙里,憋的脸色通红。 “阿罗……” 乔赋绝望的看着青年,想从他温柔溺爱的目光里,找到一丝一点对自己的真情。 可是,青年只是温柔的看着他,但同时也被陆榆白搂在怀中。 “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他终于认清了现实,脸色惨白。 陆榆白笑道:“乔赋,你这辈子害了这么多人,遭点报应不是应该的吗。” “哈哈哈——” 乔赋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躺在病床上肆意的笑着。 “你说我,陆榆白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以为你手上就是干净的,就算要遭报应,也应该是你和我一起下地狱!” 陆榆白脸色温怒,上前啪的甩了男人一巴掌。 这个点儿正好是医生们吃饭的时间,医院里人少。 陆榆白打了一巴掌不过瘾,把男人从病床上揪下来,拖到地上踹了两脚。 尖锐的刺痛从肚子传来,下半身没有知觉的乔赋只能趴在地上,眼神怨恨的盯着陆榆白,诅咒他下地狱。 他好不甘…… 愤怒的眼神转向时雨后,更多的是被抛弃的无助悲伤,以及浓浓的爱意。 “阿罗,别相信陆榆白,他和我一样坏,肯定会抛弃你的。” 到了这种时候,陆榆白没想到乔赋还想欺骗他的阿罗。 他生气的用力踹了一脚,将乔赋踹得口吐鲜血,彻底晕死过去。 当然这还没有结束。 时雨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陆榆白叫来一个医生,让两名护士把人抬上床,连手术室也没进,直接割下了他的腺体。 因为没打麻药,剧烈的疼痛让晕倒的人醒了过来。 乔赋惨叫一声,挣扎间被两名护士按住,感觉到脖子上有一股血腥味,瞬间猜到了什么。 医生拿走了工具,乔赋也正好看到自己被切下来的腺体。 他像疯了一样大声嘶吼,崩溃到了极致。 “啊啊啊!陆榆白!!!我要杀了你!!!” “我要你不得好死!!!” 陆榆白却像是没听见一样,转头邀功的看向时雨,笑盈盈的搂着时雨,轻声细语的哄道。 “阿罗,现在满意了吗?” 时雨转头亲了一口陆榆白,点点头,很满意现在的结局。 “还差最后一步。” “哦,阿罗你说,我全部照做。” 两人的对话引起了乔赋的注意。 他以为针对自己的都是陆榆白,可看着陆榆白邀功的模样,一瞬间后背发寒。 他眼中含着泪,不可置信的盯着时雨。 “阿罗……是你……为什么……” 他爱上了时雨。 他想和他共度一生,想放弃所有的一切,把自己交付给时雨,等来的却是被最爱的人背叛。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乔赋激动的滚落下床,即使双腿没有知觉,拼尽了全力向青年爬过去,也只是抓住了他的一只脚,却视若珍宝的抱进怀中。 “阿罗,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我跟你道歉,我改,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已经无法自拔了。 他不想失去时雨。 他的心早就在遇见青年之后,彻底的失去了自我。 “阿罗……” 他恳求着青年,可青年并没有丝毫的动作。 时雨看着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怨气,享受的笑了笑。 “乔赋,你该道歉的不是我。” 话音落下,房门再次被推开,一个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对象,身穿着干净的服装,面色红润地走了进来。 是被乔赋和陆榆白害得沦落在十二区的容司。 曾经真正的omega少爷。 第10章 差点失控的时雨,美味的心脏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 乔赋呆愣住。 陆榆白也傻住了。 作为害了对方的两个凶手,两人的表情各不相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心虚。 容司平静的走了进来,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来到时雨面前,他一把推开了陆榆白,把时雨搂进怀中。 这占有的姿态,令陆榆白无法接受。 他想把青年抢回来,却被时雨一个眼神制止。 “阿罗……”陆榆白眼神祈求,却都被青年忽视。 他也体会到了乔赋那种感觉,撕心裂肺,疼的无法呼吸。 此刻,他目光呆滞,灵魂仿佛被夺走。 容司一一欣赏着每个人的表情,大仇得报的快乐,让他露出满意的笑容。 “乔赋,陆榆白,好久不见。”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回过神的乔赋神情萎靡不振,脸上的表情挂不住,看着可怜又让人讨厌。 容司笑道:“这还多得亏了我的时雨,是他精心策划了这一切,为我报了仇。” “时雨!?” 乔赋和陆榆白两人同时惊呼。 “你不是阿罗!”陆榆白猛然后退两步,绊倒了背后的椅子,一屁股摔在地上。 乔赋却不在乎他叫什么阿罗也好,时雨也好,他爱的始终是面前的青年。 可陆榆白不同,他一直以为青年就是儿时的玩伴,可如今青年的身份是假的,这怎么能让他接受。 “阿罗,你真的不是阿罗……” 时雨看向了他,陆榆白冲着青年淡淡一笑,希望他可以否定这一切,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可很显然,他得不到满意的答复,青年也不会给他满意的答复,这一切本来就是骗局。 “我叫时雨。” “那我的阿罗在哪……” 时雨疑惑的看着他,“你是在说你小时候的玩伴吗,在你出卖他的时候,他已经被人害死在了巷子里,尸不蔽体。” 陆榆白面色惊恐,瞪大了眼睛,回忆着过往的事情,痛哭无助的抱着自己的头,一遍一遍的捶打着太阳穴。 他不想让自己回忆,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阿罗……阿罗死了……” 容司厌恶的盯着两人说道:“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乔赋看着他:“你想怎样?” 容司冷笑:“我曾经经历过什么,你就一遍一遍的体会一次吧,不然难以消除我心头之恨。” 乔赋脸色惨白,垂下了眼眸。 陆榆白终于回过了神,他不在乎阿罗是谁了,他只要面前的青年和自己在一起,其他的他什么都不行。 他恳求着看着时雨,抱着他的脚哀求道:“时雨,别丢下我好吗,我爱你,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别丢下我……” “你真的愿意为我做任何事?” 时雨低垂着眼眸,他的睫毛很长很浓,俯视着陆榆白时,像一尊慈祥的神明,看着自己卑微的信徒。 陆榆白疯狂点头。 “我愿意,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时雨笑了,那笑容好像百花齐放,眼角含着无法消失的柔情。 在长久的凝视着陆榆白一会后,时雨从背后拿出一把刀,递给陆榆白。 “那你把心抛开,让我看看你的心脏。” 美人的话,像一把尖刺扎在陆榆白身上。 他傻住,好半晌才回过神。 “时雨……其他的行吗……” 他又不傻,真的剖开了心,那他还能活吗。 时雨失望的皱着眉头,“你不是说为我做任何事都愿意吗,看来是骗我的。” “不!”陆榆白猛摇头,他害怕青年失望的目光,更害怕被青年抛弃。 他一把抢过刀,双手发抖的握在手里。 刀刃很冰凉,刀把上镶嵌着漂亮的宝石。 如今他却没有这个心思去欣赏短刀漂亮的花纹,疯魔般的笑了几声。 “如果……只有这样才能让你记住我,我愿意……” 陆榆白笑着含泪,双手用刀往胸膛猛的一刺,一点一点的割开自己的胸膛。 浓稠的血液渗透了衣服,滴滴答答的顺着手腕落在地上。 他的表情扭曲,疼的几乎无法呼吸,可眼神丝毫没有离开过时雨的面容。 他像是得到解脱的信徒,在心脏被展露出来的那一刻,泪水混合着嘴角的血液,一滴一滴的落下来。 陆榆白快要倒下去之前,时雨终于动了。 他伸出手,握住了那颗跳动的心脏,一把拉了出来。 呲啦—— 血管断裂开来,血液撒在了容司身上。 他被这一幕惊呆了,连呼吸都是急促的。 时雨并不在乎他们,也没有去看倒在地上的尸体。 这颗心脏滚烫而又炙热,散发着香甜的味道。 时雨浅尝了一口,皱着的眉头微微散开。 原来真有好吃的心脏。 时雨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原本是小口小口吃着,随即大口的塞了下去,吃完之后还不忘舔干净手指,然后将目光看向乔赋。 他的眼睛一瞬间变成了红色,嘴角的血液让他看起来像个吸血鬼,还是个漂亮到让人呼吸急促的吸血鬼。 “你呢,愿意给我吗?” 好吃! 好好吃!!! 时雨激动得红了眼眶,趴在乔赋面前,贪婪的摸着他的胸腔,饥渴的吞咽着,也想把他的心脏吃掉。 容司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种样子,在时雨吃掉了陆榆白的心脏后,终于回过了神。 他拉住时雨,不想让他这么快杀死乔赋。 “时雨,先别杀他,这样死掉也太便宜他了。” “哦……” 时雨想起了什么,眼睛的颜色慢慢恢复正常,优雅的站起身来一点一点的舔干净嘴唇上的血。 他笑了笑,嘴角的尖牙锋利可见,并不像一开始人类的牙齿。 容司吓了一跳,却没有推开时雨,而是贴心的帮他擦了擦下巴上的血。 “吃一个还不够,还想吃两个吗?” 时雨点头,回味着那美味的味道,连眼神都变了。 “好吃,很美味!” 对于从来没有味觉的怪物来说,刚刚那颗人类的心脏,简直就像人间美味,比吸食怨气时更加好吃。 “乖,等乔赋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想怎么杀就怎么杀,好嘛?” 时雨略有些遗憾,本以为今天就能吃到,看来还得等一段时间。 不过他说话算数,点点头没有再动乔赋。 接着容司拍拍手,一群人闯了进来把乔赋带下去,将凌乱的房间收拾干净,尸体一并处理了。 第11章 没有食欲的小崽子们 没人知道怪物该怎么满足。 容司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在十二区贫民窟里找来了干净的孩子,将他们身上都洗干净后,换上了新的衣裳,挨个叫来客厅 他们眼中有惶恐,有害怕和好奇。 说是来当男仆的,可谁也不知道会面临什么。 贫民窟里的难民,是没有人权的。 他们和路上的一只蚂蚁一样,可以随意踩死,来到如此富丽堂皇的地方,难免有些害怕。 管家上前一步说:“少爷,这些孩子都很干净,有五个是omega,两个是alpha,一个是beta,剩下的两个还未分化。” “嗯,去叫先生下来。” 管家点头,上二楼去。 他来这里工作了三个月,知道楼上的先生很尊贵,非常受主人喜欢。 容司满意的看着客厅里的孩子,年龄最小的八岁左右,最大的有十六岁。 这几个月来,时雨时常因为想吃心脏,面色痛苦的在屋子里挣扎。 他不想看到时雨这么难受,索性去找了一批食物,看看先生喜不喜欢。 思索间,楼上传来脚步声。 孩子们抬起了头,看向从楼上下来的青年。 青年俊美的脸庞像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长长的睫毛让他的眼睛很漂亮,红日的嘴唇像花园里的玫瑰,嘴角玩味的盯着他们,更让每个孩子心里振奋不已。 好好看…… 好美啊…… 各种各样的心声不断,却始终没有留住时雨。 美貌的青年朝着沙发上的男人走了过去,暧昧的搂住容司,像一只慵懒的猫咪,躺在他的双腿上,享受着抚摸。 “先生,你看看这些孩子合不合胃口?” “嗯?”时雨愣了一下,盯着客厅里的几十个孩子。 “你想让我吃了他们?” “这几天你总是很难受,我不知道怎么办,就让管家搜罗了一些人过来,看看喜不喜欢?” 时雨慢悠悠的走过去,在最小的男孩面前蹲下,笑着摸了摸他冻红的脸。 小孩子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青年,格外的喜欢,也露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大哥哥好。” “真乖,你几岁了。” “八岁,我能干很多活的,我吃的也少!” 男孩并不知道自己要来这里做什么,他害怕自己被赶走,又回到了暗无天日的贫民窟,只能乖巧的讨好着面前的青年,希望自己可以被看上。 “你想留下来?” “嗯!”男孩重重地点头,眼神渴望的看着时雨。 时雨低下头闻了闻,没有食欲。 他失望的去看第二个孩子,第一个男孩顿时吓得快哭了,不知从哪来的勇气,揪住了时雨的衣服。 “大哥哥,是我哪里表现的不好吗……” “当然没有。” 小孩接收到管家严厉的目光,吓得松开了手,局促不安的站着,无声的咬着下嘴唇,泪水吧嗒吧嗒的落下,砸在自己的鞋子上。 没人去关注这个孩子,所有人都很紧张。 包括管家先生。 如果这批孩子先生一个都不满意,他面临的会是少爷更严厉的惩罚,也许也会断送自己的职业生涯。 时雨盯着第二个孩子,也闻了闻,略显失望。 他挨个走过去,一个孩子都没有散发出美味。 容司看着先生失望的目光,有些不解。 “先生,他们不能吃吗?” 时雨又回到了他的腿上,像只慵懒的猫咪。 “他们太干净了。” “干净?” 容司看了一眼洗的干干净净的小孩,时雨知道他没理解自己的意思,伸手摸了摸容司的胸口。 “他们的心灵太干净了,并没有食欲。” 时雨是一只靠怨气存活的恶魔。 一个人越坏,味道就会越好。 相反,过于天真纯洁的孩子,在他眼里不会散发任何食欲。 容司头疼的揉着眉,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先生,这些孩子之中,要不要留一个照顾你?” 他这些天忙着做生意,总没有时间在家里,让别的成年人来照顾时雨,他又不放心,倒是这些稚嫩的孩子,不可能对先生产生那种心思。 “就那个最小的吧。” 听到自己被点名,年仅八岁的小男孩激动的抬起了头。 他刚才哭了,眼睛现在还红彤彤的。 管家将剩下的小孩安排出去,并没有把他们赶走,都留在了庄园里,有些分配去了厨房,有些要打理花园。 但同时,随小孩一起来的其他人,目光敌意的看着男孩。 小男孩被留下,乖巧的走到容司和时雨面前。 他行了一个不标准的礼,管家看的眉头突突直跳。 看来得抓紧时间让这些孩子学会礼仪。 “先生,少爷。” 容司问:“你叫什么?” “哈也。” “多大了。” “八岁。” 哈也紧张的揪着衣服上的纽扣,被少爷锐利的目光看得心口害怕,却又忍不住偷偷打量漂亮大哥哥。 他就要服侍这样的人吗。 莫名有种期待。 容司:“哈也,以后你就是时雨的仆人,你什么也不用做,一切的服务都是时雨,知道了吗?” 哈也点头,“知道了少爷。” “行了,你先跟着管家下去,学习几天礼仪。” 哈也被管家带了下去,来到一处空旷的房间。 这间房间有很多书籍,还有一条长长的教鞭。 管家让孩子们站好,接着会安排一个有经验的女仆教他们礼仪。 “都给我记好,这里是第一区!生活着各种各样的富商,你们这些阴沟里的老鼠,要是敢在主子面前丢脸,就把你们剁了喂狗!” 管家恶毒的话语,吓得十几个孩子们瑟瑟发抖。 即使这样,他们也不想回到弱肉强食的十二区。 至少在第一区,他们可以吃饱,可以不用被欺负,还能睡在安全又温暖的房间 “在这座庄园里,最珍贵的就是你们刚才见到的那位时雨先生!他比少爷更加珍贵,你们见了他都得行礼,不得冒犯!” “还有,少爷最讨厌不守规矩的人。一旦被发现,你们的下场同样会很凄惨。” 管家训完了话,把房间交给女仆,让女仆来教这些孩子礼仪。 女仆教过好几批仆人,自然懂得怎么拿捏这些小崽子。 “你们好,可以叫我森娜。” “我是这座庄园里的礼仪师,庄园里所有的男仆和女仆,都是从我手上出师的。” “现在,将你们的衣服脱掉,让我看看你们身上有没有藏食物!” 第12章 时雨打败了吞噬者 第十二区。 混乱的贫民窟中,新来的难民总是被欺负的对象。 他身上干净的衣服被人脱走,拳打脚踢之下,本就不能动弹的下半身彻底瘫乱成一团。 他麻木的看着那些人跑开,自始至终没有反抗过一句话。 这种样子的他,在贫民窟里根本活不下来。 可容司并不想他这么容易死,每当他快要饿死的时候,就会有一个人走过来将他带进乱巷,给他喂吃的和水,让他继续活着接客。 死亡和恐惧都不足以害怕,乔赋害怕自己死不了。 每当绝望和无助之时,他都好想时雨。 明明自己这一切都是被对方所害,可他为什么恨不起来时雨,反而会在无穷无尽的黑暗里想起他,哭得满脸是泪。 “时雨……” “时雨……” “我想你……” 微风一吹,破败的房子外站着一人。 乔赋猛地抬起头,却无法走过去,只能看着青年站在窗户旁,月光将他的影子打的斜长,淹没在后面的树丛中。 “时雨,是你来看我了吗?” 时雨顺着窗户爬进来,走到肮脏凌乱的房间里。 他说:“你想解脱吗?” 乔赋点头,渴望的伸出手,得到的却是一把刀。 他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毕竟已经有了一个前者给他示范,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既然你想解脱,那就把你的心给我吧!” 时雨激动的扑倒乔赋,贪婪的摸着他的胸腔,感受着活蹦乱跳的心脏,饥渴的咽了咽口水。 “我已经有很久没有吃到了……” 那种让人上瘾的美味,时雨无时无刻不在怀念。 看着青年变成如此疯癫的模样,乔赋痛苦的一刀扎进胸膛,疼的面色扭曲浑身发抖。 即使这样,他还是用力的刨开胸膛,在血液流经之前断了气。 他死了。 时雨并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用双手扯了下来,美味的品尝着。 吃饱喝足后,怪物静静的趴在尸体身上,陷入了沉睡中。 ………… 花…… 万里无云,花海浪漫。 时雨极少做梦,也极少真正睡着。 他梦到了一片绚丽的花海,芬芳之中带着各色娇艳。 香气微微拂过脸颊,花瓣纷纷扬扬落下。 时雨漫步在花海之中,好像来到了一个虚假的世界,一切都美丽的让人无法相信,世界上还会有这样漂亮的花海。 又是这个梦…… 时雨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始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会梦到这个场景。 就算他曾经死在花海之中,可这个梦老是出现,是在预示着什么吗。 一梦惊醒,时雨已经回到了庄园。 他杀了乔赋,也吃到了美味,却并不开心。 小仆人看到自己服侍的主人回来,迈着小短腿快速跑进小道上。 “先生,你终于回来了,少爷在找你呢。” 哈也经过了这几天的训练,懂礼貌多了,不再像个莽撞的小野猫。 时雨摸了摸他的发顶说:“看到我满身是血不害怕?” 哈也确实害怕,但他更害怕先生受伤。 “先生,你受伤了吗?” 时雨摇头,乌黑的眸子含笑,没有再和哈也聊天,径直走向了花房。 玻璃花房中,容司正在喝下午茶,看到时雨过来,瞧见了他身上的血,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受伤了?” “没有。” “那是怎么了?” “我杀了乔赋。” 时雨好整以暇地期待着容司的反应。 可让他遗憾了。 容司没有生气,反而松了一口气,反复念叨着:“没受伤就好。” 时雨靠近他,搂着他的腰,语气暧昧。 “你不生气?” “我有什么可生气的,既然杀了就删杀了吧。” 时雨不太理解人类的感情,却也没有再聊此事。 他看了一眼桌子,上面放着许多资料。 “你在调查你舅舅的事?” “嗯。” 时雨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两人忘我的亲着,哈也目瞪口呆的站在一旁,目睹了先生和少爷的全过程。 他年纪小,却不是不懂。 原来先生和少爷是这种关系。 晴空艳阳的天气,突然被乌云笼罩。 闪电伴随着雷鸣,轰隆轰隆的响起。 下雨了。 雨还下的很大。 一瞬间天空变得黑呼呼的,有种压的人喘不过气的压抑感。 庄园里亮起了灯,照的灯火通明。 时雨疲惫的穿上衣裳,从柔软的床上下来。 他盯着窗外,黑漆漆的外面有一股力量正在出来。 “这么厉害,追到了这里。” 时雨躲了好几个世界,没想到还是被吞噬者发现了。 想想也是,这些家伙就逮着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找到,确实很正常。 庄园外的草坪上,一身披风黑衣的男人扛着一把镰刀,走走过过的仆人却像是没发现他,忙碌的穿过人群。 男人抬起头,准确无误的看到了三楼的时雨。 时雨挑衅的勾起嘴角,向着雨幕中的男人比了个手势。 男人轻轻一跳扛着刀劈了过来,脚下的铁链迅速扎在墙上,随着镰刀的皮下,半面墙壁被劈开,青年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想跑,呵呵……” 间卿循着踪迹追了过去,来到了倾盆大雨的树林中。 青年就站在小路尽头,手上拿着一把剑。 作为怪物,时雨当然也有自己的武器。 他以前是力量不足,无法和吞噬者抗衡。 现在嘛。 他吃了两个人的心脏,早就不一样了。 一瞬间,两人扭打在一起,伴随着闪电轰鸣,山头的树木被斩断,大地震动。 间卿交手了十几个回合,还没有将面前的青年拿下,火红的瞳孔含着疑惑。 “你变强了。” “是啊,间卿。”时雨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毫不在意被削掉的长发,反正他可以控制长度。 “你杀了人!”间卿语气厌恶。 “我杀的人可多了,你又拿我如何?哈哈哈哈!”时雨无情的嘲讽着间卿,笑声里充满了邪恶。 他是一只没有心的怪物,人间的七情六欲诞生了他,也让他变得极其残忍。 间卿很后悔自己一时疏忽,让这只怪物逃了出来,在人间为非作歹,肆意妄为。 他去过那些世界,无一不被面前的怪物搅成一团糟。 “时雨,回头是岸!” 时雨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脸上的表情更加肆意。 “回什么头?如果人类没有战争,人间没有灾难,又怎么会诞生我。” 时雨一步步靠近间卿,眼中杀意肆起。 “说来说去,是人类造就了我,他们需要我。” 一瞬间,间卿躲过了攻击,视线却猛然变小。 接着,他看到自己的头我滚了几圈,身体倒在血泊里,化成一滩血水消失在了土壤中。 他不会死,和时雨一样。 时雨捡起间卿的人头,欣赏着他的表情。 “没想到吧,你有一天也会败在我手里。” 时雨想到了一个好玩的,他拿着间卿的头,手指轻轻一点,将他的灵魂抽离出来,藏进了自己的百宝袋里。 第13章 离开这里 伺候先生这些年,哈也学会了很多东西。 先生不喜欢鲜花,所以先生的房间里没有鲜花摆件,地毯也是纯色的羊绒。 少爷非常爱先生,几乎是放在了骨子里。 生活在庄园里的仆人都知道,只要是和先生有关的,少爷百分之百会允许,也不会让任何人冒犯先生。 先生还有一个小癖好,那就是爱吃心脏。 小时候哈也经常看到先生浑身是血的回来,以为先生受了伤,后来才知道先生是去觅食了。 先生一出去就得好几天才回来,少爷无法忍受没有先生的日子,就专门去为先生觅食。 没人觉得先生可怕,就算他是个爱吃人心脏的先生。 哈也也不觉得。 他想,如果先生要他的心脏,他也会虔诚地跪在地上,刨开自己的心脏,把心脏献出去。 花园里,仆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这种阳光明媚的日子,大家都喜欢出来修剪花枝。 哈也给先生泡了杯茶,路过花园的走廊下,其他仆人见了,羡慕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哈也快分化了吧。” “他运气可真好,咱们都是同一批进来的,就他留在了先生身边,一待就是几年。” 有人羡慕哈也,也有人妒忌哈也。 另一个仆人不屑道:“就他那样子,分化了也是个beta。” 他旁边的alpha女孩笑道:“我看你就是妒忌哈也。” beta男仆像是被踩到了狸猫尾巴,瞬间炸毛。 “谁妒忌他了,也就他运气好点。” beta男仆气得面色羞红,拿着剪刀离开这边,去别的地方修剪花枝。 他就是妒忌哈也,妒忌他又怎样。 被众人调侃的哈也不知情。 他端着茶杯推开房门,先生看着一本书,懒洋洋的趴在床上,温柔的阳光从窗户外打进来,折射出琉璃的光彩,漂亮的像一幅油画。 哈也轻手轻脚关上房门,跪到床边。 “先生,茶好了。” “嗯。”美人青年懒洋洋的嗯了一声,伸手接过杯子喝了一口。 哈也捧着托盘,接住杯子。 先生很懒,一般都爱呆在房间里。 哈也要做的事情很多,都是围绕着先生。 察觉到旁边跪着的人没有离开,时雨含着笑意瞥了他一眼。 像是被看穿一样,哈也害羞的低下头,声音弱弱的,却无法隐藏那炽热的爱意。 “先生,我快要分化了……” “嗯。”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分化决定了他们以后的命运。 如果哈也分化成alpha,他将能在庄园中获得晋升的位置,成为管理层。 要是分化成beta,那他一辈子就只能当个仆人,默默无闻的奉献一生。 可要是分化成omega,那么他的命运会更惨,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结婚了可以离开庄园。 哈也并不知道自己将来要分化成什么,在即将分化之前,他想大胆一些,得到先生更多的关注,哪怕分化成了omega,也不留遗憾。 “先生,今晚我可以侍奉你吗?” 时雨惊讶的看着自己的贴身仆人。 留在庄园里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向他求爱过,时雨以为自己的仆人不会有这种想法,没想到他只是比别人更会隐藏。 他笑了,伸出手撩起哈也的下巴,欣赏着他乌黑的瞳孔,里面含着浓浓的爱意,跟随着岁月而沉淀,只会多不会少。 “喜欢我多久了?” 哈也想了想回答:“第一次来到庄园那天,我就已经喜欢上先生了。” “这么早啊。” 时雨轻笑,无趣的放下手上的书。 这个世界可真无聊啊。 时雨想离开了。 说起来他一开始就可以走的,不知不觉在这个世界待了好几年。 这里充斥的怨气,让他感觉很舒服。 不知道先生在想什么,哈也静静的跪在地毯上,欣赏着先生发呆的面容,好像一只金贵的猫咪,就应该生活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享受着所有人的供奉。 片刻,时雨说:“下去吧,晚上洗干净了过来。” 哈也惊喜的抬起头,激动的差点摔在地上。 关上房门,他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 路过花园时,有仆人看他一脸激动,还以为他是快分化了,所以才会这样。 夜里,哈也穿着单薄的衣裳推开先生的房门。 为了迎接这一天,他从白天就开始打理自己,确保身上每个地方都香香的才敢过来。 “先生……” 屋子里黑漆漆的,哈也只能看到落地窗外星星点点的碎光。 他知道先生在床上,又不敢贸然爬上去,依旧胆怯的跪在床边,像只摇尾巴的狗。 “先生,我准备好了。” 床上的人终于动了动了,从丝滑的被子里划出一只手,揉了揉他蓬松的短发,发出短促而又愉悦的笑声。 “你怎么这么可爱。” 哈也刷的一下红了脸。 “上来吧,知道怎么做吗?” 哈也沉默的点点头,一点点俯下身躯,轻啄着时雨的嘴唇。 ………… 清晨,哈也揉了揉眼睛,猛然间坐起身。 他知道昨晚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先生…… 先生去哪了…… 哈也呼吸有些急促,爬下床瞬间摔倒在地上。 完了…… 他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分化,滚烫的皮肤和浑身的无力感,让他没办法再动弹分毫。 分化会持续三天。 哈也在自己的房间里备了药,他硬撑着一口气,扶着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回房间。 清晨庄园里的人不多,哈也避开了别人的视线,回到房间将门反锁,抽出柜子里的药,大口大口的吃了一把。 可这并不能缓解他身上的不适,反而让他十分难受。 这种情况,他怕是要分化成alpha了。 哈也心中窃喜,晕晕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是管家发现了他,安排医生给他进行了隔离。 看到管家,哈也声音嘶哑:“管家,先生在哪?” 管家疑惑,“你不知道吗,先生走了。” “什么!先生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我是从少爷那里听说的,先生说他要离开了,没有跟任何人透露会去哪里。” 哈也无法相信的瞪大眼。 先生走了…… 也带走了他的心。 他炽热的初恋才刚刚萌芽,就被掐断在了摇篮里。 原来爱一个人,也会这么痛苦。 第1章 午夜书店(一) 漫长的黑暗淹没了时雨。 他早已习惯,等待着时间将他吞噬,也等待着新的怨恨召唤他。 可是这一次,他等了很久很久,久到自己都快忘记自己沉睡了多久,也还没有等到新的召唤。 时雨疑惑,难道人间已经没有怨恨了吗? 不…… 人间怎么可能没有灾难。 时雨又等。 可是这一次,他来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一条永无尽头的长廊,不管时雨走多久,一直没有尽头。 就在他疑惑时,两边的墙上出现了画面。 如同电影滚动的序幕,上面讲述着他生前发生的一切。 时雨津津有味的看着。 原来自己活着的时候,确实是个人类。 他算一个人,却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他是一个修仙者剔除的心魔,无意间从镇压的法阵里逃出,在人间转换为人类生存。 时雨经历了沧海桑田,容貌依旧无法老去。 他不懂人情世故,不知道容颜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 他被人绑在火堆上,受到焚火之刑。 时雨死了。 他什么也没做,被村民活活烧死,连骨灰也要被道士专门镇压在山崖底下,防止他化成恶鬼,重返人间报复他们。 “原来如此……” 时雨目光悠悠,并不难过。 就像他不懂得人类的感情,即使活着时被人类烧死,也并没有多大的怨恨。 他只是想起来自己活着的记忆,想起来自己是谁,想起来自己是被谁创造的。 原来,他只是个被遗弃的,天地所不容忍的存在。 “那我还能去哪……” 时雨嘟噜着,周围的环境开始变化。 这一次,他来到了一处空旷的书店。 时雨打量着满是书籍的房间,感觉这里像一间店铺,却又充斥着大量的负能量。 这些悲伤或怨恨的气息,都是从书本里散发出来。 把他召唤而来的人,站在柜台旁抬起头,笑盈盈的看着他。 “时雨。” “嗯。” 时雨感觉这里很有趣,有一股他特别喜欢的气息。 “你是谁?” “我是这里的老板。” 老板给时雨泡了杯茶,让他坐下慢慢详谈。 “我知道你,你和我一样,都是这世间天地所不容忍的存在。你有没有兴趣,接替这家书店。” 时雨抬起眼眸看了一眼书店,眼角含着三分笑意。 “有什么好处呢?” “那好处可多了,你不用四处漂泊,不用害怕无望的虚空,更加不用害怕追捕。这间店铺就满足了你所有的怨恨,够你所有的能量。” 还有这等好事,时雨眼神多了些兴趣。 “你有这么好心,把书店让给我?” 老板苦涩一笑,眼神中含着化不开的悲伤。 “我快死了,我活了两万多年,始终没有等到她回来,我等不下去了。” “你要等的人是谁?” “我的妻子。” 老板是个很年轻帅气的男子,看着二十左右,谁能想到他活了那么多年。 时雨放下杯子,深呼吸一口气,享受着无数的怨恨包裹着的感觉,就如同人类泡在温水里,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是舒畅的。 “好,我答应和你交易。” “谢谢,你会成为下一个更好的店主。” “希望如此。” ………… 【时雨从一个无业游民,现在有编制了!】 午夜时。 这座城市的马路上,偶尔只能看到出租车的身影,加上路灯灯光十分招揽夏天的蚊虫,少女已经不记得自己第几次被蚊子咬了。 天气闷热,街道两旁的店铺已经关店,只有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招牌还亮着光。 不过女孩并没有朝那个方向走,路过巷口的时候拐了个弯进去。 少女惊讶的看着巷子口里,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家小小的书店。 书店里微弱的灯光透过落地窗打了出来,照亮巷口坑坑洼洼的水洼。 这条水泥小巷已经有几十年了,四周都是高高立起的水泥建筑大厦。 突然,大雨倾泻下来,女孩只好站在书店门口躲雨。 她懊恼的咒骂着天气,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紧闭的书店木门微微打开。 一双洁白的手抚在门框上,接着门又开了点,顺着这双洁白的手看去,一个青年正含笑看着门外的少女。 “小姐要不要进来坐坐,这雨恐怕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 青年的声音很动听。 韩露在青年开口的瞬间,就被自己的疏忽给吓了一跳。 什么时候店铺门打开她竟然不知道,也幸好她自控能力强,在青年开口的时候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并没有被吓得尖叫。 “不不用了,我站一会就好,谢谢!” 韩路礼貌性的拒绝了陌生人的邀请。 谁知道这大半夜开着的店铺到底是不是正规的店铺,万一是什么人贩子,那可就惨了。 青年明显能够看到女孩脸上的戒备,点了点头,为对方留了一扇门,转身进去了。 屋子里微弱的灯光,好像一道诱人的美味诱惑着女孩。 比起外面突然降下来的温度,屋子里的温暖,更加的适合人待。 韩路犹豫不决的跺着脚,白色的连衣裙因为大雨湿淋淋的 她像一只落水的落汤鸡,脸上的妆也花了,只好从包包里掏出纸巾,把脸擦干净,又补了妆。 最终,韩路还是踩着高跟鞋进了店。 这是一家书店,满满当当的墙壁上都是书。 书店还有一个二楼,狭窄的楼梯口也堆满了书籍,这里的灯光很暗,只有柜台那一块的灯光亮一些。 韩路朝着柜台走去,坐在柜台旁边的高脚椅上,青年站在旁边的桌子上泡着花茶。 很快一杯花茶就被泡好了,青年端着香气扑鼻的茶放在韩路面前。 “请用。” 韩路又再次戒备起来,点头礼貌性的回答“谢谢”。 她没有抬起手喝茶,而是打量着面色苍白,容貌异常俊俏的青年。 这人的头发有些长,垂在肩上,右边的头发挂在耳朵上,露出右眼角下的一颗红痣。 媚而不妖,艳而不俗,这样的姿色长在一个男子的脸上,确实有些可惜了。 “老板,你这里卖的都是什么书?” 韩路左顾右盼,从最近的书架上抽出一本黑皮书,翻了翻,发现都是一些外文,根本看不懂。 不过这些书的封面摸着极舒服,给她的感觉像人皮一样,韩路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民间小故事。”青年坐在柜台旁,拿着刻刀,雕刻着一个木头娃娃。 “老板你真会说笑,你这书里明明都是一些外文,哪个国家的名着呀?” 韩路晃了晃手上的黑皮书,因为上面没有标题,她也不知道这书讲的是什么故事。 青年笑着停下手中的活,温润的瞳孔看着韩路。 “你想知道那是什么故事吗?” 韩路看着青年突然问自己,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老板怎么称呼?” “他们都喜欢叫我时雨。” 时雨从女孩手中拿过书,翻开第一页,用人皮做的书页质感不一样,少女没能感受出来,但他却清晰的感受得到。 不单单只是因为手感,同样因为这本书散发的怨气。 “这是一个恐怖故事。” “这个我喜欢!” 韩路瞬间来了精神,反正现在外面下着倾盆大雨,她也回不去,还不如在这里和漂亮老板磕叨磕叨,打发时间。 时雨看着少女洗耳恭听的模样,微微咧开嘴唇,一字一句的说着。 “这个故事发生在一个学校里。当然,故事的主人公正享受着大学的暑假时光,因为无聊,再加上同学们都有许多事情要做,他便自告奋勇的参加了一个乡村支教的活动,去往一个很偏僻的地方支教。” 那名去支教的学生觉得很光荣,因为他可是带着去教授小朋友的爱心去的,想着回到学校以后肯定会受到学校夸奖,便准备了很多零食小孩喜欢的玩具衣服等等。 乡村真的很偏僻,参加免费支教的总共有三个大学生,而且他们还是不同大学的。 我们的主人公叫吴易。 父母是工厂老板,他的家庭也算是中产阶级,有吃有穿钱财不缺,因为长相过得去,还有不少女孩暗恋他。 他那两个支教的朋友可没有他那么好的背景。 那两人都是普通出身。 女孩叫施阳,学的是舞蹈专业,家里是养猪的,因为年迈的父母做着买卖,她才可以读这种昂贵的舞蹈学校。 另一个孤僻,但总喜欢拍照的男生叫鱼荞,学的是养殖专业。 本是要去农场兼职兽医的,结果因为老师搞错了车程班次,他就阴差阳错了搭上了这班车。 等到车子开了一天之后才知道自己搭错了车,可惜回去不了了。 面包车上的三人情绪一开始还好,等到车子开进弯弯曲曲的茂密林间,甚至连水泥路都没有的地方时,颠簸的他们顿时就没有了什么好心情。 都是一些心血来潮,根本吃不了苦的大学生,哪里坐过这样颠簸的车。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别说教书了,就连从床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休息了两天,这三个学生缓过神的时候,发现他们暂时居住的宿舍外,围着一群脑袋黑乎乎的孩子。 女生施阳住在隔壁被吓得尖叫,定眼一瞧,原来是孩子,才松了一口气。 她从床上一醒来,往床边一瞧,看到一张张黑着脸眼睛泛白的生物,差一点还以为自己见鬼了。 三个人吃了一顿难以评论的饭菜,觉得胃里翻腾。 施阳还是悄悄的回到宿舍喝了一罐酸奶,才稳住了要吐的感觉。 吃饭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那老人递给她的筷子黑乎乎的,她用指甲抠了抠,甚至还可以从上面刮出一层黑乎乎的东西。 施阳假装筷子掉到地上,跑到水边去清洗,硬是把筷子洗白了一个度,才敢吃饭。 第2章 午夜书店(二) 两个男生倒是神经大一些,虽然同样讨厌那黑乎乎的筷子,却也没有拿到水边去洗的冲动。 接下来轮到年迈的校长,带他们三个参观学校。 眼前看到的一切,让三人一言难尽。 手机没有信号就算了,这村子竟然还没有电。 学校破旧的水泥房屋还是资助修建的,只有两层楼。 一楼是小学一年级,二楼是小学二年级,然后就没有其他的年级了。 校长说,小学里的其他年级要去镇上读,但是镇上很远,就算开车都要开一个小时,何况这些孩子,他们就算用脚走也走不到。 校长的话瞬间让女孩软了心。 施阳第三天开始认真的教授孩子。 她带的是语文和音乐课,孩子们认真听课,不吵不闹,格外的听话和乖巧。 施阳喜欢的不得了,甚至还会把自己带来的巧克力分给大家吃,然后用剩余20%的电拍下了照片。 晚上的时候,施阳和其他两个男生聊聊天,讨论着接下来两个月的课程安排,将课件写好之后,施阳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她躺在床上,翻着手机里拍到的农村风景。 有早上的,也有中午的。 这座镶嵌在大山里的学校周围的风景都很漂亮,茂密的树林没有被人类挖掘,照片中依稀可见一些珍贵的一级保护动物。 手指缓慢的滑动着屏幕。 突然,一张满脸孩子们笑容的照片出现在了手机里。 施阳在这些孩子的照片上打上动漫标签,给这个的孩子头上弄个猫咪耳朵,给那个孩子脸上打个羞羞的图案,突然间她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最角落里,所有的孩子都围着她看着镜头,只有那个角落里的孩子缩成小小一团,穿着皱巴巴黑的洗不干净的衣服站在后门边。 施阳决定,明天上课好好观察一下这个孩子。 如果能在两个月的时间让对方融入到大集体中,这将可以成为她在大学里炫耀的资本。 人的爱心都是有限的,当你的爱心可以为自己博得更大的利益,人们往往会选择利益大的那一块。 花茶已经凉了,时雨书放下,为韩路添上热的花茶。 “我倒觉得那大学生心肯定是好的,毕竟她自己也是农村出身的,更加可以同声感受那些孩子的苦处。” 韩路故事还没有听完,仿佛已经猜到了结局,捧着花茶喝上一口,寒冷的气息被赶出体外。 “还要听吗?”时雨看了看窗外,大雨已经停了。 “那我明天再来,老板你一定要跟我讲啊!” 韩路一口气把花茶喝完,拽着包包朝着老板感谢后出了店。 少女朝着巷子的尽头跑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巷口深处。 书店的店铺静悄悄的,只有青年慵懒的坐在柜台旁,重新拿起刻刀,一笔一画的雕刻着。 而刚才那本被放在柜台上的黑皮书,竟然自己悄悄的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 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被惊讶到。 第一缕阳光笼罩在这片城市的上空,高高耸立的大厦镶嵌在云层里,早起的上班族已经在川流不息的城市中行走。 韩路和奶奶告别,踩着欢快的步伐准备上班。 猛然间想起昨天晚上的那家店铺,路过巷口时特意注意了一下。 看到店铺还在,她松了一口气,说明她晚上没有碰到鬼。 只不过店铺关门了,韩路站在落地窗前往里瞧,里面黑乎乎的,能看到书架朦胧的影子。 “看来老板只有晚上才开店……” 韩路嘀咕着离开,没有察觉到异样。 书店门口种植的向日葵微微换了一个地方,把脸瞥向阳光舒展着花瓣。 韩路今天加班加了很久,老板就像压榨工人的吸血鬼,不榨干他们的每一滴血不罢休。 下班的时候,又是十一点多。 韩路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这份工作,要不是她的专业不好找,她早就想辞职不干了。 而且如今奶奶年纪大了,她也不想让老人家担心。 韩路拐进巷口,果然又看到了熟悉的温暖色灯光打在巷口的路街上。 有了第一次的照面,少女很自来熟的推门进去,熟悉的老板依旧埋头在柜台上雕刻着木头。 “老板!我又来听故事啦~” 时雨放下手中的刀具,手指上绑着一个创可贴,为女孩泡了一杯缓解疲劳的花茶,从书架上抽出昨天刚看过的黑皮书。 “加班很累吧,看你这黑眼圈。”时雨调侃着,翻着书页。 “是挺累的。” 韩路捧着花茶抿上一口,看着空荡荡的书店,觉得老板会不会开不了多久就倒闭了。 “老板,你这店生意不好啊?” 时雨手指停顿了一下,眼角的余光看着店铺,明明店铺里满满当当都是人影,可惜女孩看不见。 他翻开一页说:“那么接着昨天的讲……” 第二天上课,原本计划着找那个孤僻的孩子好好聊一聊的施阳被小孩给讨厌了。 那孩子下了课就跑,躲到学校不远处的树林中,眼见着就快跑没影,施阳追了出去,被班上的一个学生给拦了下来。 “老师,你去哪里呀?” 小孩是班上的语文课代表,名字叫霄伢,是个留守儿童,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父母在大城市里上班。 “老师去看看那个孩子,小伢乖乖的,不要乱跑哦!” 施阳忽略掉小孩眼中的诧异,转身走进了茂密的树丛。 她忘记了村民的警告,不要随便进入森林,因为很有可能走不出来。 茂密的森林中湿漉漉的,越往里走雾霾越深,施阳走了许久发现自己把孩子跟丢了,准备回去的时候,惊恐的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 施阳开始的胆大逐渐被消耗。 在安静的森林里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沿着返回的方向走,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了一片满地堆放着陶瓷罐的地方。 这些陶瓷罐废弃了很久,中间长满了厚厚的野草。 施阳曾经听说过,在农村某些地方,不足月的小孩或者夭折的小孩会被放在瓶子里当做坟墓。 施阳害怕的往回跑,她决定再也不乱走了。 这个穷的连路都没有的村子处处透露着诡异,她甚至有点想回家,不想待在这里支教了。 直到天黑,吴易发现了施阳不在宿舍也不在学校,将这件事情告诉给了村长。 村长连夜带着村民去山里寻找,果然在山的另一端找到了嗓子已经哭哑的了施阳。 女孩被吓得不轻,看到火把的灯光时,还以为是鬼,整个人吓得哇哇直叫。 第3章 午夜书店(三) 被平安找到的女孩已经吓破了胆,吵闹着要回去,年迈的村长也很为难。 “不是我们不送你回去,而是已经和镇上的那个司机说好了,两个月后来村子里接你们……姑娘,你现在要回去,主要是没车呀。” 施阳提着行李箱,脸色犯难。 别人问她在森林看到了什么,她始终不肯说,也不敢说出去。 因为她看到的是,无数的小孩站在一堆废弃的草丛间。 那些孩子的脚下是一堆堆破碎的陶瓷罐,掩埋的废墟中还能看到累累白骨和烂掉的衣物。 那应该是小孩的坟墓堆。 最后,施阳决定留下来,但神情显得异常脆弱。 上课的时候讲着讲着很容易发呆,若不是台下的孩子们弄出了声音,她恐怕会一直傻傻的站着。 吴易察觉到了对方的异样,却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觉得女孩可能胆子小,在森林里碰到了野兽被吓惨了。 他们忽略掉女孩日渐消瘦的脸庞,等到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女孩已经躺在宿舍的床上断了气。 这下子,两个阳刚的男生也害怕了。 这都闹出人命了,他们可不敢待下去。 村长没办法,只好叫一个胆子大一点的男孩连夜赶去镇上报警。 吴易和内向一点的男生鱼荞不敢再教书了,每天吃完了饭只敢待在宿舍里,或者是给一些自愿找来的孩子补习功课。 学校的教室特别的靠近那片森林,两人都害怕,所以不敢去上课。 夜里,吴易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从被子里看出头,刚好看到同样也睡不着的鱼荞。 “鱼荞,你觉不觉得这个村子很奇怪。” 安静的宿舍里终于有了说话声,鱼荞紧绷的心得以缓解,他这个人本来就很内向,但是也有些害怕。 “都已经过去这么几天了,按理来说警察应该到了才对,就算村子离镇上再远,可也用不着走几天吧?” 吴易一字一句分析着。 他怀疑村长是不是不想让他们走,故意没有去报警。 而且,宿舍的隔壁就摆放着施阳的尸体,就算他们是铮铮铁骨的男子汉,一墙之隔躺着一具尸体,是个人都会害怕。 “而且班上的孩子好像少了一个……” 一直安静的鱼荞开口说话,语气同样带着疑惑。 “哪个孩子?” 吴易并没有察觉到孩子变少,班上总共就只有十几个孩子。 每一个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这几天给这些小兔崽子补课,他可没有发现人变少了。 “就是平时不爱说话的那个。” 吴易怀疑鱼荞是不是故意大半夜的吓自己。 他噌的一下从床上爬起来。 “你别吓我!每天给那些孩子上课,我怎么没发现班上有一个不爱说话的孩子?” 这下子轮到鱼荞后怕了。 他明明记得,班上有一个坐在这角落里不爱说话的小男孩,年龄看着七八岁,总是低着头穿着一件许久没有洗过的衣裳,像一个小乞丐似的。 “我没开玩笑呀……还在教室上课的时候,我经常看到那个孩子,是不是你代课的时候那个孩子跑了?” 鱼荞说话的声音有些发抖,来到第一天他就注意到那个男孩了,以为大家都看得见,并没有往灵异的那方向想。 天亮的时候,俩人又找了村长,村长说派出去的人还没有回来,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询问了关于那个孩子的事情,得到的答案却是,村子里没有这种打扮的孩子。 这天又下起了倾盆大雨,给他们留宿的宿舍到处漏水,被子也湿了,还有肥肥的老鼠在床底下乱窜,两人受不了,打了一夜老鼠。 时间一晃,又到了十二点半,再过一会儿就快到一点了。 时雨把书合上说:“天色不早了,快回去吧。” 韩路从故事中回神,总感觉今天的书店格外的冷。 “谢谢老板哈。” “路上小心。” 时雨把女孩送出了店,沉睡在店门口的向日葵抬起了脑袋,看了一眼旁边的店铺老板,又继续睡。 当然一株植物摆出如此人性化的动作时,会吓到普通人。 不过时雨并不是普通人,也不会感到害怕。 老板回到店里,刚拿起手上的刻刀,突然听到门铃响起,一个浑身是伤的男子推门进来。 穿着紫色和服的男子诧异,他没有想到自己会突然出现在这种地方。 他明明只是推开了一扇坐落在乡间废弃的小木房门。 时雨感受到了强烈的妖气,很强大的妖怪,而且还不简单。 “先生,有什么事吗?” 时雨并没有要把对方赶出去,那只妖怪好像受伤了,倒在店铺的书架下,正恢复着。 妖怪没有感觉到恶意和杀气,把时雨看成了普通人。 他一边恢复着身体的伤口,一边戒备的盯着拿着雕刻的刀具雕刻木偶的人。 四魂之玉的光芒在妖怪的手中闪烁着。 时雨诧异的看了一眼,继续忙碌于手中的雕刻。 当然,在看到四魂之玉碎片之后,时雨明白了,这个突然闯入到店铺里的人是谁。 应该被称之为奈落。 一个半妖。 来自异世界的客人。 时雨并不是一个人类,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时雨是一个怪物。 他拥有身体,却没有人类的感情,守着这家店铺,忙忙碌碌的穿行在各个世界,吸收着大量的怨气。 店铺的大门连接着无数世界的通道。 前一刻,还是一个人那小女孩走进来听故事,后一刻可能会进来一个妖怪或者一个鬼魂。 安静的店铺里只能听到雕刻的声音。 奈落治好了身上的伤,扶着书框站起来,好奇的打量着这家店铺。 他记得自己推开的是乡间的一间破屋的门,进入的却是另一个空间,看来自己是到了一个神奇的地方。 书店很宽敞,里面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架和书籍,只有柜台旁有一盏小小的灯,灯光照亮着青年以及他手中的木雕。 似乎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定格在自己身上,时雨雕刻的动作一顿。 他声音温和动听。 “先生,这里快要打烊了。” 奈落狐疑的看着青年,这人身上没有妖气,但却不是人类。 他没有闻到人类的气息,却能够感觉到对面青年无比的强大,甚至自己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最终,奈落还是离开了。 只不过他落下了一个东西,时雨走到刚才奈落墩处的那块空地上,捡起一个小小的碎片。 刚刚还散发着黑气的四魂之玉,在青年的手指上变得干净透彻,彻底得到净化了。 “真是一个记性不好的妖怪。” 时雨将东西捡起来,掏出一个小瓶子,把四魂之玉的碎片放了进去。 天色一亮,窄窄的小巷子里变得生机勃勃。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韩,路每晚下班回家,巷口的那家书店,不存在了。 就像书店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第4章 命运不同的双胞胎(一) 韩路渐渐的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她离职后,一路奔波,换了好几家公司,才找到了勉强合适的工作。 时间一晃,韩路已经结婚成家,孩子也上了高中。 再过一年便要高考,考上哪所大学她不担忧,只要是孩子喜欢的,她都支持。 韩路与自己的丈夫经营了一家工厂,生意还不错,渐渐的在当地也小有名气。 但是,韩路却恰恰忘记了,他们的儿子,叫吴易。 与几年前,她曾经在巷口书店里听到的故事一模一样,上的同一所大学,差不多的背景身份。 几年后,韩路察觉到了儿子的失踪,连警察也束手无策,恍惚间,想起了尘封在岁月里被掩埋起来的记忆。 ……………… “小伍,我这次真不骗你,我真看到了,那大户人家少爷真的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小六掰开破庙废墟的木板,果然看到了一个灰扑扑的身影躲在稻草堆里,缩成一团,更得气的说: “你说,你会不会是他们家里弄掉的孩子,要不要回去认个亲。你看,有个当司令的爹有多么气派,我们这些乞丐可羡慕不来~” “啪——” 本来就惨不忍睹的木板,在俩小鬼的折腾下断裂。 简陋的破庙本来遮风挡雨就够呛,现在塌了一半,另一半晚上就要吹凉风了。 被称之为小伍的男孩,很自觉的往没有漏风的那面墙滚去,把漏风的那半边地区留给多嘴的小六。 小六也不觉得憋屈,屁颠屁颠的躺下,甚至还摸了摸饿得饥肠辘辘的肚子。 他眨巴眨巴嘴,望着天上那圆圆的月亮,看着就像一块又肥又美的大月饼。 小六越想越饿,索性干脆找身边的人挑起话题,转移视线。 “小伍,要不咱们俩明天也去讨讨喜酒吧……好多乞丐都去了。” 小六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狠狠拒绝了。 “不去。” “别啊!” 小六发出凄惨的哎呼:“可是最近,到处都在打仗,咱们这些做乞丐的也讨不了几个钱,再不学学他们,咱们两个就要饿死街头喂野狗了!” “你睡还是不睡?!”小伍直接从地上抓起一把土,往对方的脸上糊。 “别别别,我睡我睡!”小六只好认栽,捂着一阵阵疼痛的肚子,默默祈祷明天早上能够吃到一顿美味的食物。 好不好吃他就不祈祷了,能吃就行。 第二天早上,两人还是来到了赵府大门口,和一群小乞丐抢夺喜糖。 那场景,犹如浴血奋战。 众乞丐恨不得跨出个几十把大刀,一刀过去横扫千军,斩他个彻彻底底。 小六身手敏捷眼睛尖,抓了一大把,短裤兜里一塞,保护好战利品,免得被其他眼尖的乞丐给抢了去。 小伍就有点惨了,抢夺的时候几次三番被人踩到手,手拇指都快被踩断了,好不容易抓到三颗糖,还是碎的。 赵府。 赵子陇,赵大司令官纳妾,铺十里红妆也不为过,何况娶的还是容江镇镇长的闺女。 年过五十,半截身子入土的司令官膝下儿女双全,姨太太都不知道有了几房了。 如今全府上下,最得宠的是小少爷赵永纤。 虽然他在家中排行最小,却是最深得司令喜欢的一个儿子。 加上这个孩子为人谦虚有礼又博学多才,给好面子的司令官挣足了面子,这孩子的地位也是一天一天的往上涨。 好巧不巧,赵府的红色大门打开。 最先涌出来的是家丁,拿着棍棒赶紧把门口的乞丐轰开,接着一个穿着白色中山装的男子,缓缓走了出来。 小伍在看到那人的面容时,一瞬间手中的糖被人抢走了都还不知道。 他只看到,那人有和他着一模一样的面孔,却没有一样的地位。 小伍看到,那个和自己长着一样容貌的男子,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但是大家好像都看不见他。 那人一张一合的嘴唇诉说着,他们正在说话,而且肯定有一个人在听。 似乎是察觉到了被窥探的视线,时雨说话的动作一停,疑惑的目光往乞丐的人群中看去。 他只看到无数个花猫花脸,但还是很准确的找到了小伍。 “你能看见我?”时雨轻轻张开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小伍吓得向后一仰,一屁股摔在了地上,身上的糖没了不说,还浑身是伤。 等他缓过劲的时候,右手和左手已经肿成了面团。 回到破庙,气氛有一点难过。 小六就知道这不成器的臭小子,根本干不了这种抢夺食物的活。 看他可怜,便给他分了几颗糖。 “吃吧吃吧!” 小伍目光呆呆的看着用油酥纸包裹的糖,其实这糖并不好吃,太甜了,但却很止饿。 他剥了一颗放进嘴里,瞬间就被喉咙里那股甜甜的腥味呛得冒出了眼泪。 这糖怕不是过期了吧。 小伍隐隐猜测,又想起了在司令府门口的事情。 吃饱喝足后,小六说着他打听到的小道消息。 “听说,那赵永纤要去当兵了。小伍,要不咱们也混进去试试?” 只要是人都会有梦想,何况是一个小小的乞丐。 小六的梦想就是吃饱喝足。 但在当今这个混乱的社会,国家岌岌可危。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他也有点想去当兵了。 死在战场上总比饿死好。 小伍一脸疑惑:“赵永纤是谁?” “就是那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少爷啊!” 小六贼兮兮的笑着:“还别说,等你这身上的疤好了,换上他那身行头,我敢保准没人能分得出来你们俩谁是谁。” 又是一阵沉默,小六都快要抓狂了。 每次和这个家伙聊天,自己说了上一句,下一句没人接,感觉像他一个人在说话似的。 “乞丐也能参军吗?” 小伍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心口微微颤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因为这句话而发生了一点点改变。 或许是他自己想要改变。 “这我就不知道了。”小六两手一摊,往稻草皮上一倒,活像一个乞丐帮帮主。 “明天早上去问一问呗,听说军队已经到了赵家庄,只会停留三天,三天后他们就要迁走了。” 小伍默默记下的时间,转头闭上眼睛,一声不吭。 小六以为对方睡了,便哼哼两声,也裹着毛茸茸的稻草睡了去。 第5章 命运不同的双胞胎(二) “我已经把你吩咐的事情都做了,现在可以放过我了吗?” “可是合同的时间还没到期,到期之后会自动解除的。” 时雨微微一笑,转手又交给他一本名册:“这里面的人,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铲除。” 赵永纤怒视对方,一拍桌子。 不远处的书架都为之颤动。 毕竟是练过武的人,即使脸蛋长得再好看,那身上的肌肉也不是摆设。 “你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你是敌国的奸细?” 时雨摇了摇头:“不要胡思乱想,我对你的国家和你的家人没有兴趣,你只需要照着我吩咐的事情做就好。哦,对了,请叫我老板,或者时雨。” 赵永纤缓缓的压下怒火。 他纵使阅人无数,也无法看懂这个青年眼里想要的东西。 这人清心寡欲,对钱财身外之物毫不感兴趣,时常爱发呆。 这个家伙,便是数月前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房间。 除了自己能够看见他,府中上下,便再也没有人能够看见对方了。 按照对方的话来说。 现在的赵永纤早就已经死在了自己的哥哥手中,而且还被是毒杀的。 是他用掉了一些特殊的东西救活了赵永纤,并且还在赵永纤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签订的契约,要求完成一些让人特别难以理解的任务。 契约的时间是五年,而在这五年内,赵永纤都必须按照对方的指示行动,不然很有可能被电击,甚至还有更恐怖的。 “这些人都是军部高官,你让我怎么接近?”赵永纤皱着浓密的眉头。 “我相信你有办法的。” 时雨一点也不担心,他相信自己选定的这个契主会完成任务。 这家伙是命定的恶人,早晚会走上人生低谷,最后成为众人乃至于国家的大罪人。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一个字——等。 等到时机成熟,这世间的所有怨气,都将归他所有。 赵永纤恨不得把手中的茶杯给摔出去。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给威胁过:“你就这么有自信?不怕我反咬你一口。” 时雨狭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扑朔着漂亮的光泽,如葡萄般美丽的眼珠捏着一股光。 美人青年说:“你又杀不死我,何谈威胁?” 穿着一身中山装的男子被气得不轻,最终甩门而去。 坐在屋里的时雨无趣的拿着桌上的糕点吃着,小口小口的咀嚼。 嘴唇干了,再含上一杯茶,他倒活得像一个真正的大少爷。 三月初,赵家庄的客栈住满了人。 一批军队暂住在这里,弄得镇上的百姓人心惶惶。 原本热闹的集市也没有几个人逛,街道上满是空空的铺架子。 村口不远处的桃花林里,摆着一张板凳,一张桌子铺子,前来征兵的郭副官带领着自己的手下,正在征兵。 来报名的百姓还不少,都是一些家中贫寒没了去处的青年。 长长的报名队伍蔓延到村口,队伍中混杂着两个乞丐,年龄看着有些小,但个子高。 “叫什么名字?” “田三。” 郭副官看了一眼,是一个瘦成竹竿似的青年,年龄有些大了,“多少岁了?” “三十三。” “去那边等着。”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名叫做田三的男子,一番激动的感谢后,赶紧跑去了旁边的树下和一群通过的人站着。 “下一个!叫什么名字?” “小六!” 小六激动的拽紧衣裳,看着面前记录着他名字的军大爷,身上穿着黑色的军服,腰带上还配着枪袋,浑身带着一股潇洒之气。 郭副官又抬头看了一眼:“多少岁了?” “十八。”小六谎报了年龄,实际上他只有十四岁,幸好骨架子长得大,不然光看外表还很容易被拆穿。 “……”郭副官观察了一会儿,最后回答:“去那边等着。” 小六一番感谢,赶紧跑去了树边等待的队伍中。 他一屁股坐下,和周围即将要成为战友的其他村民打着招呼。 “叫什么名字?” “小伍。” 小伍目光紧紧的盯着放在桌子上的小本子,希望那带着墨水的笔尖能够写下自己的名字。 但是拿着笔的人手顿了顿,悠悠的目光凝视着小伍,最后皱了皱眉头。 “不行,过几年再来吧。” 小伍震惊的看着郭副官,死不肯从他面前走开:“为什么不行?” 呀,这孩子脾气还倔。 郭副官耐着性子和对方周旋,表情像个不厚道的撇子。 “第一,年龄太小。第二,身高不达标,回去多吃点饭,长高了再来。” “可我可以杀敌人!”小伍不服气,就是不走,最后还是郭副官的手下将人强行拉开。 小六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同伴小伍会被拒绝入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被赶出队伍。 一瞬间,心口有些不是滋味,但莫名的又好像轻松了不少。 和那小子在一起的这几年,那家伙除了添乱什么都得靠自己。 去讨个饭,还要被人打。 最后还得自己从碗里爬出一些食物分给对方吃。 说实在的,他已经厌倦了这种施舍别人的好心,他也是乞丐,不可能永远帮着那家伙。 或许这就是天意。 离开那小子,自己入兵闯出自己的天下,再也不用被对方拖累,小六顿时觉得心口轻松了不少。 无视人群之外一直向他探头探脑的小伍,转头和刚刚那个叫做田三的人说话去了。 第二天征兵处,小伍早早的吃了他和小六藏在草堆下的馒头。 他来到村口,得到的却是征兵的队伍已经走了。 昨天晚上连夜走的,说是前线发生战报,前去支援。 军中的生活很辛苦,每天都要操练,还要听教官的话,不听话就是一顿打,有时候甚至连饭都吃不上。 碰上战争的时候,一打就是几天,彻夜不休,身边全是零零散散的尸体。 前几天和你说话称兄道弟的,有可能转眼就死在了战场上,变成了一具冰冷冷的尸体。 小六在营地待了两年,最后上的前线。 因为平时听话又会讨好人,他成了第十七队的队长,管理着队伍下的五十多个人。 第6章 命运不同的双胞胎(三) “队长,开会!”一个小兵跑过来喊着在树杈上靠着睡觉的小六。 靠着树干睡觉的人动了动,吐掉嘴上的猫尾草,不爽地爬了起来:“来了。” 他们的队伍隐藏在人烟稀少的山群中,隔山的另一端就是战场,是敌方的国土。 小六改名为启六,是赵永纤的部下。 面对顶头上司和自己同村的乞丐一模一样的脸庞,启六心思还蛮大的,完全不被影响。 毕竟那两人的气质和性格天差一别。 赵永纤为人谨慎,性格老练,杀人从不手软,死在他手下的人没有一车那是不可能的。 两年来的时光启六早就蜕变成了一个热血男儿,腰上挎着枪,眉宇间夹杂着一股怒气,是第十七队任何人都不敢得罪的煞神。 常年扎住在关河口的营地坐落着许多房子,启六朝着被所有房屋团团包围的那间房子走去。 推开门,里面萧然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里一条长桌旁,已经坐满了其他队长。 “司令好!”启六礼貌性的打着招呼,在属于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屋子里,赵永纤坐在正位,陆陆续续等了几个人来,才翻开手上的地图资料。 “关河边探子来报,敌方有个神枪手,百发百中,已经打伤了我们这边许多人领队人,这事你们怎么看?” “哼,神枪手也不止他们有,田瑞的枪术也不差。” 说话的名叫樊勇,是第十五队的队长,浑身长满了扎实的肌肉,军服也不好好穿着,像个撇里撇气的土匪。 被他夸奖枪术了得的人正是他的得力手下田瑞,也是一个百发百中,在关河口无人不知晓的神枪手。 赵永纤揉了揉疼痛的眉梢,放下手中的钢笔。 “那你去准备一下,挑上几个行动好的,去敌方的军营打探一下,看看那位害得我们损兵折将的神枪手到底是谁?能干掉就干掉吧。” “好嘞!”樊勇得到司令的命令,扛着自己手上的枪离开了。 屋子里又是一片寂静,赵永纤耐着性子吩咐手下一些大大小小的琐事。 比如不要让士兵去下山打扰到附近的村民,百姓们碰到什么困难的时候最好让士兵帮上一点儿,起码要在附近打下好口碑。 两年的时间都待过来了,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弄出不好的名声。 说完散会,赵永纤看了一眼没有起身的启六:“你有什么事?” “司令,你有没有兄弟姐妹之类的?” 启六一直很好奇,司令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遗落在外的亲兄弟。 小伍和他虽然没有联系,可每日面对上级的这张脸,就会想起小时候和自己同样乞讨的那个孩子。 “有啊。”赵永纤扯着嘴唇皮笑肉不笑:“什么二娘大娘生的呢,多的数都数不过来。” 启六知道自己的行为惹到上级不高兴了,麻溜地开溜。 赵永纤阴沉着脸静静的坐在椅子上。 这几年他的运气一直不好,由他带队的队伍总是处处碰壁。 这一年来没有打过一次胜仗了。 头两年还好。 这些年,关河口对岸的敌人越发的强大和难缠。 他推开出去的房门,哪知道房门打开后出现的是一架架书架。 这种情况赵永纤已经习惯了,有时候他无意间推开一扇门,就会来到这个控制自己的青年这里。 书店里的光线很暗,只有柜台亮躺着一盏灯。 从屋子里向外看去,落地窗外的风景是一条窄窄的巷子,巷子看起来荒废很多年了,连杂草也没有,开裂的土地被太阳暴晒着。 赵永纤看了一会儿店铺外的风景,那残酷的环境是他不曾见过的。 他也没办法到达那个地方,店铺里的这扇门只能连通着他的世界,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能来到书店。 青年的头顶上亮堂着一盏灯,晕黄的灯光打在青年柔顺的发顶上,以及洁白修长的手指上。 那双手指拿着一个木雕雕刻着,动作熟练又有力。 赵永纤熟路的走过去拉开一把椅子入座,青年没有理他,继续雕刻手上的东西。 “给我泡杯茶喝。” 赵永纤见青年没有动静,便自己提出要求了。 他其实还蛮喜欢青年这里,安静不吵闹,完全像另外一个世界,也的确是另外一个世界。 他只有来到这里,才像是卸去了浑身的所有责任。 没有战争,没有杀人,喝上一杯安神的茶,宛如一个普通世家的小公子,生活中只有快乐。 时雨停下手中的活,给对方泡一杯茶。 茶叶的香气弥漫在屋子里。 赵永纤捧着茶杯细细品尝,缭绕在鼻尖的尽是茶叶的清香,这股香气如同他第一次看到青年一样,干净着迷。 “还有两个人。”时雨提醒着面前的男人。 他笑着,眉宇弯弯,像极了挂在苍穹的一缕弯月。 “我知道……”赵永纤声音低沉的说,黝黑的目光盯着白亮的茶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就好,最近你的速度有些慢,我还以为你忘记了呢?” 赵永纤手指下意识地握紧,嘴唇抿成一条线,看起来非常紧张。 他当然不可能忘记青年的约定,只不过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渐渐的开始有些舍不得离开青年。 他只是知道,当自己完成了时雨的需求,这个人就会解开他们两个之间连接的契约。 从此以后,谁也找不到谁,形同陌路。 “不会。” 强行从牙缝中挤出这句回答,赵永纤顿然觉得舌尖发苦,心口一阵阵抽痛。 赵永纤看着青年又继续雕刻,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自己几眼,一阵无力感笼罩全身。 他抬起头围绕着书店看了看,很顺手的从书架上随手抽出一本。 翻了翻,里面的文字完全不认得,看着很秀气。 书的封面没有文字,用一层黑色的油纸包裹着,看着很有艺术感和历史感。 用手触摸,能够感受到厚厚的纹理,翻开看到的却是完全陌生,但很漂亮的文字。 这是哪个国家的文字? 赵永纤年轻的时候去海外留过学,在当地也算是非常有学问的人,但却不认识这种文字。 “时雨,这上面是哪个国家的文字?” 时雨雕刻的手一顿,看了一眼被对方拿在手上的黑皮书。 他那双漂亮的黑色瞳孔翻涌着其他的思虑,最后淡淡的回答:“星际通用语。” “?” 赵永纤完全不能理解这是哪个国家的语言,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 他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和少年有隔阂。 这种隔阂不是年龄不是地区,而是他永远无法跨越的时间。 第7章 星际元年 茶水变凉后,时雨又给对方泡了一杯温热的。 书店里的气温一直很凉爽,没有冬夏之分。 赵永纤望着青年修长的白皙手指捏着一块木头,木头在刀具的打磨下已经渐渐出现了大致上的轮廓。 雕刻的是一个小人偶,从穿着服装上来看像古代人。 “店铺要打烊了。” 时雨停下手中的活,看了一眼坐在桌子边一动不动的契主。 他催促的说:“现在你要是不回去的话,可要等到第二天才能回去哦。” 赵永纤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没能够把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 捧着茶杯一口饮掉,将黑皮书放在柜台上,离开的背影显得很沧桑。 书店的门一开一合,屋子里安静了。 时雨正准备去休息,一块悬浮的屏幕在他的面前展开,属于高等世界的一段全景投影呈现在他的面前。 投影中站着一个白发男子,是时雨新认识的朋友,名叫陶苏。 陶苏对时雨说:“你好,时雨,目前有很多世界都需要清理怨气,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对应的权限已给你开通,你可以按照自己的风格进行处理。” “好的。” 全景投影消失后,时雨尚未回过神来。 继承书店之后,时雨拥有了合法的身份。 现在他是时空局的特邀合作伙伴。 专门帮助时空局清除有怨气的世界。 这份工作他挺喜欢的。 生活在一个科技高速发展的世界,也可以被称之为星际纪年。 星际时代,宇宙中存在着许多不同的星球和居民,而他属于帝国的平民。 时雨尚且还不清楚,自己在时间长廊里看到的画面,到底属不属于自己。 如今的生活他也很满意。 包括神秘的时空局。 宇宙中总有那么一块地方不属于联邦和帝国的管辖,在宇宙中有着特立权限,就是不被任何组织管理的“零度世界”。 零度世界是一家公司,也是一颗星球。 他们自己开创了一颗人造星球,所有的工作就是穿行于不同的时空和平行世界,搜集不同的能量来维持零度世界的生存。 在这里,就算是宇宙通缉犯也能得到零度世界的掌管人庇护。 只要你在这里工作,或者成为宿主、或者成为系统、或者成为穿越的工作者,也可以成为剧情维修人员,凡是在这里任职的,都将要签下终身条约。 但在内部人员看来,零度世界,就是时空局。 很多像时雨一样的人,只能待在零度世界维持生存。 时雨整整齐齐的收拾了一番,离开了书店。 书店其实是他的家,书架上摆放的都是不同世界的剧情。 他推开书店的门,霎那间一道白光打进来,待仔细看清楚,他已经置身在了时空局的和平广场上。 一座硕大的百花喷泉悬浮在和平广场上空,喷泉的周围呈现着许多全息投影。 上榜的都是一些数一数二的穿越者,他们有些是大人物,有些是人类强者,总之都是非常聪明的人物。 时雨来到工作台,调取需要的资料。 工作前台的人鱼小姐姐惊讶的看着时雨。 她认识时雨,因为时雨美貌早就在时空局传开。 “好久不见,时雨。工作这么积极,主神大人会提拔你的~” 人鱼小姐姐长得很漂亮,笑的时候会露出嘴角两边的两颗小尖牙。 但是,她是吃肉的。 可惜时空局里有着严谨的规定,不可以误伤同事,不然下场可是很惨的。 人鱼小姐姐收敛了点儿自己赤条条的目光。 可惜的看着少年不能吃。 “你要查什么资料?” “陶苏说有几个世界的怨气需要我处理,麻烦给我提供相应的资料,您这边应该会有通知。” 时雨平静的坐在椅子上。 他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容貌,会给自己带来重视。 “等等,我找一找。” 人鱼小姐姐打开星网,搜索全部的资料,看着密密麻麻的剧本,有些心疼时雨。 “看来你的工作量挺多的。” “我很喜欢这份工作。” 时雨心口毫无波澜。 作为一个靠怨气存活的怪物,这种可以吸收强大怨气的工作,对他来说就是一份美差。 因为主神没有透露过时雨的身份,大家都不知道他要靠运气存活,因为他就是个被提拔上来的人类。 人鱼小姐姐很快就把时雨的资料调动出,按照对应的程序启动,通过了审核之后发给时雨。 时雨并不需要接收,他的书店就是一道强大的程序,会自动将这几个剧本填进书架里。 “新员工可不要这么拼命哦,适当的注意休息~” “好的,谢谢了。” 时雨感谢人鱼小姐姐的提醒,离开了工作台。 第8章 奈落(一) 回到了书店里,时雨先是换一下鞋,回到二楼。 二楼的空间是他的休息区。 这里有卧室,客厅,厨房和厕所,还有一个可以任意变换风景的阳台。 每一个工作者都可以选择一个奇异的居住空间。 这些空间连接着许多世界的门,这也是他们为什么可以毫不费力气,穿梭不同的世界原因。 等同于,跨出家门,马上工作,完全不耽搁时间。 不管你推开任何一扇门,都可以回到家里。 “叮咚!” 正在泡澡的时雨睁开了眼,一条信息发到了他的账号里。 【您所提交的位面审核通过——】 时雨继续往下翻,看到了工作内容。 【净化工作五项如下: 第1项:犬夜叉(和奈落抢夺四魂之玉碎片,净化怨气。) 第2项:天使捡到的小恶魔(把这小东西养大,在不被大天使大人发现的情况下,净化怨气。) 第3项:请和一个瞎子谈恋爱(让瞎子爱上你,净化他的怨气,全程会有好感提示,不容作假。) 第4项:待解锁。 第5项:待解锁。】 看完了这一连串的字,时雨才从浴缸里爬出来。 从现在开始,又要忙碌了。 吃完饭后,时雨找到关于第一个世界的剧情。 推开书店的大门,看到的就是门外郁郁葱葱的大树林,门外面的世界充斥着森林元素。 时雨把门关上。 一抬头,看到的就是一间破败的小木屋。 屋顶上的稻草已经没有几根挂在上面了,墙壁破的破烂的烂,只有这扇木门还摇摇欲坠的挂着,刚才他就是推开了这扇木门走出来的。 长发青年一边翻看着剧情,一边朝着下山的路走。 他能够看到躲在森林中的许多小妖怪,但那些妖怪自以为少年看不见他,便肆无忌惮地说着话。 “我在他身上感应到了四魂之玉碎片的气息……” “这家伙是个人类吧!” “可是没有人的气息……” “可是他长得好美!” “抓了当老婆!” 几个小妖怪喋喋不休的讨论着,最后一个长相奇丑的怪物朝着青年的背影扑了过去。 他拿在手上的大刀还差一点点就要砍在青年的后背上,意外就此发生。 青年速度反应极快的旋转过去飞来一脚。 那小妖怪连同着他的大刀一起砸在不远处的墙壁上,中途还砸断了几根树木。 这哪里是一个普通人类拥有的力量,剩余的几只小妖怪吓得马上就逃跑了。 时雨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继续看着手上的剧情,朝着下山的路走。 怪物的力量可是很强悍的。 他不单有着绵长的寿命,同样力量也比一般人强大。 他的能力放在普通的妖怪世界,徒手劈开一座山都有可能。 这个世界的妖怪对于时雨来说根本没什么杀伤力,这也就导致时雨轻轻的一脚就直接把那小妖怪给踹死了。 四魂之玉碎片,这东西是这个世界存在的物品。 时雨看了一眼挂在脖子上的瓶子,他还没有想好用什么方法接近奈落。 但是按照剧情的发展,那家伙总有一天会拿到完整的四魂之玉,到时候他只要直接打败奈落就可以了。 抱着这种轻松的想法,时雨下山的路上根本没什么压力。 他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 从一片油油的树丛中走出时,看到田野间坐落的房屋,就知道自己是走到有村民居住的地方了。 第9章 奈落(二) 时雨表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穷的村子,以前也去过许多古代,但至少都有人类该住的样子。 呈现在他眼前的小村落,普通人穿着寒酸不说,还要担心妖怪的骚扰。 他们的房屋大多都是木柴或者土堆砌而成,房顶上盖着湿漉漉的草。 一些村民正在田间劳作,时雨向当地的小孩打听情况,说自己是除妖师,需要找到妖怪聚集的地方。 那小孩一开始很害怕,然后伸手指着不远处的山间。 “这几天后山有许多的动物都跑走了,大人们说那里有妖怪居住,现在大家上山采蘑菇都不会去那里了。”小孩怯生生的说着。 他从来没有见过长得如此好看的青年,青年身穿绿色长袖服,看着像异国的服装。 “谢谢,这个给你。”时雨笑着摸了摸小孩的头,从袖子里掏出几颗糖果递给他。 小孩接过糖果,傻傻的看着青年走过,发现这人竟然是要去后山那片妖怪云集的地方,吓得赶紧跑回了屋。 这片黑黝黝的林子妖气冲天,恐怕是有大妖怪躲在这里吧。 时雨一直朝着森林的深处走,路上不长眼的妖怪都被他收拾了,吓得一些强大的妖怪躲着观察着他。 时雨并不害怕,这里的妖怪对于他来说,就像一只大象踩死一只蚂蚁般轻松。 绕过茂密的草丛,他看到一处洞穴。 高高的树叶遮挡住了洞穴的入口,却无法遮挡住强大的妖气扑面而来。 这妖怪看着很弱,不然也不会在这种时刻把自己隐蔽起来。 时雨站在洞口看了一会儿,敏锐听到有什么东西向自己袭来,目光幽幽的盯着洞内,一条长长的触手从里面伸了出来,时雨顺势夺过。 接着一条两条三条,直到发觉自己抓不住门口的人,洞里的妖怪出了声:“是谁?是谁派你过来的?” 这声音。 时雨目光顿了顿,这声音怎么听着那么像奈落的。 他忽然想起来,奈落是一只半妖,每个月都有那么特殊的一天躲避起来度过危险期。 “过路人罢了。”时雨将最后一条攻击自己的触手砍断,扔在地上。 躲在洞内的奈落感觉不到妖气,也感受不到人类的气息,没办法判断出洞口的家伙能力强多少,却还是老老实实把自己的触手拖了回去。 “你是妖怪,还是除妖师?” 奈落说话的声音从洞穴里传出,依旧没减少戒备。 他能够感受到门口的是一个青年,而且还是一个样貌不输于自己的人。 时雨把自己脖子上的瓶子拿了出来,笑着回答:“你有东西忘到我店里了。” 四魂之玉碎片的气息一下子渲染了整片区域,连同躲在洞里的奈落也察觉到了。 他伸出长长的触手,攀岩在整个洞里,露出一颗头伸出洞外,目光紧紧看着被青年拿在手上的是魂之玉碎片。 这正是他前不久丢失了的一块碎片。 从那间小破屋出来以后,他发现自己丢了四魂之玉碎片,想回去拿回来,推开山间的小木门,却没办法回到那个有着许多书的地方。 “原来是你。” 那家店铺的老板。 他记得青年的样子,那人有着一对漂亮的眼睛,皮肤很白皙,远远观望让人雌雄难分。 时雨把碎片交给对方,“还你的东西。” 奈落一对红色的眼眸锁定在青年身上,这人身上没有妖气也没有人类的气息,却有着一股很强大的磁场。 他不相信有人会愿意把四魂之玉碎片交出来,刚要爬过去拿,在想通了什么之后又退了回来。 “怎么,不要吗?” 对方的举动让叶时雨感到很惊讶。 四魂之玉碎片里面的邪气他已经进化了,不过这东西只要一回到对方手里恐怕又会沾染上不良的妖气。 奈落阴沉沉的看着四魂之玉碎片,现在他身上的四魂之玉碎片还有很多,还差几个就能集结完成,青年放在地上的碎片对于他来说很重要,但他却有些害怕。 时雨没有过多停留,转身离开了洞穴。 墨绿色的长袖衣裳在风中漂浮,一头乌黑的长发更像丝绸般柔滑,青年的姿容远远超过了奈落,美的不像这个世间存在的人。 半个小时后,时雨回到了原来问路的那个村庄。 但此时此刻的村庄已经惨遭袭击,满村子的地上躺着普通人的尸体,还有许多妖怪拖着人类的尸体吃着。 这些妖怪看到一个完好无损的青年出现,想起自己在森林里被打的场景,纷纷退缩逃跑了。 真的是死的一个都不剩,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沉沉的血迹。 时雨不知道该去哪里,又顺着当初下山的那条路走回去,途中路过一个处被烧毁的房屋时,听到了微弱的呼吸声。 呼吸声夹杂在炸裂的柴火燃烧声中,非常的微弱,好像下一秒就会找不到一样。 时雨一挥手,被掩盖在废墟下的小孩露了出来。 是那个被自己问路的小孩,七八岁左右,此时此刻浑身沾着鲜血,被年迈的一对夫妻掩盖在身下。 他的父母已经烧成了漆黑的炭,而他在父母的保护下存活了下来,却毁了容。 救还是不救? 时雨舔了舔嘴皮,目光看着那些躲在森林中跃跃欲试,打算等自己走后来吃掉这个孩子的妖怪们。 最后,他走过去伸手扒开那堆烧焦的尸体,把面容模糊的小孩抱了起来。 山间的那间小破屋,根本没有遮挡雨水的效果。 时雨用脚推开门,里面出现的却是另一个空间,一排排整整齐齐的书架在房间里。 青年走进去,用脚关上门,屋外郁郁葱葱的树木瞬间被遮挡住了。 守在店门口的向日葵微微抬起头,透过落地窗,看到店主抱着一个浑身是血,面容毁容的男孩回来,忍不住逼逼起来。 “老板,你当自己这里是收容所吗?那小破孩子是人类吧。” 向日葵喋喋不休的说着,见老板丝毫不鸟自己,连根从花盆里拔出,推开店铺的门,跑进店里继续说。 “人类的寿命可是很短的,而且这些家伙坏的很,把这孩子扔出去吧。” 向日葵是妖,一种花妖。 早些年被时雨所救,现在在店铺里打工还恩情。 时雨抱着小孩上了二楼,向日葵也滴滴嗒嗒地爬上去。 现在他的修为很低还不能幻化出人形,但是在他原来的世界,他可是叱咤一方的妖精。 不过被修仙者打败了之后,他就变成了本体的模样。 给小孩换了衣服,伤口上完药,时雨去厨房里准备伙食。 饭菜的香味很快就飘了出来,昏睡了几个小时的男孩微微颤动着睫毛,在食物的香气引诱下,睁开了眼睛。 第10章 天使(一) 时雨把自己的身份改造成了一个天使,现在属于天界的一名小小的花天使,任务是负责打理神宫附近的百花园。 花天使是众多天使当中不起眼的天使。 时雨身穿着白色的纱衣,背后长着一对雪白的大翅膀,幸好头顶上没有光圈,不然他还以为自己升天了。 “发什么呆呢,时雨。”一个金发天使走过来拍了拍时雨,“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咱们回家吧。” “好。” 时雨已经成功接收剧情,知道对面的这个金发小天使是自己的好友,艾比。 天使们居住的地方是分开的,就像他和艾比,他们两个人住在不同的树洞里。 时雨的家是一棵庞大的大树,树洞里的家具齐全,家具非常的简单。 他们这些花天使生活在森林里,只有工作的时候才会来到神宫,负责照顾神宫外面的花草。 天界还有音乐天使,那些天使比照顾花朵的花天使官位高一些,因为他们的位置可以近距离的接触到大天使大人。 整个天界权力最大的天使,听说有六条翅膀,是每个天使心目中的偶像。 时雨的好搭档,智能辅助系统,玫瑰。 玫瑰是一个拥有着漂亮人形的机器人系统。 智能化辅助系统拥有着和人类一样丰富的感情。 他们也可以幻化出实体,只是一般为了节省能量,他们总是会变成光球的形态漂浮在宿主身边。 时雨这一次的任务必须自己亲自出马融入到天使中,为了以防万一,他才申请了一个辅助系统。 不过辅助系统好像不太靠谱,刚来到这个世界,就跟他说去参观参观,不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里看帅哥去了。 距离恶魔之子“锣煞”,被大天使打伤掉落到花天使居住的森林中还有一段时间,他现在可以好好的整理一下思路。 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所谓的人族。 世界上只有两个种族,天使和恶魔,而且这两个种族还非常的不和睦,每过几百年就要来一场大战。 恶魔之子锣煞刚继承恶魔之位没过多久,就壮着胆子来挑衅天界的大天使,结果因为实力不够,被大天使的魔力伤到,退化成了一个小婴儿,掉落在了花天使居住的森林里。 几天后,天使们能庆祝大天使大人打败恶魔,整个天界所有的天使都在庆祝。 为此,花天使们的工作也因为这场胜利可以休假几天。 时雨趁着大家吃吃喝喝唱歌跳舞的功夫,展开翅膀朝着茂密的森林飞去。 翅膀展开的一瞬间,他发现自己掉了许多羽毛,不知道按这掉毛的速度,自己的翅膀会不会秃。 系统玫瑰感应到了恶魔的气息,激动的在少年天使头顶上跳跃着:【老板,就在前方,没错,就是那里!】 “你别叫了,我不眼瞎。” 那么明晃晃的一个婴儿躺在草丛中,他当然看的见。 系统玫瑰:【……】 时雨在婴儿身旁落地,一双柔和的大翅膀垂在地上,弯下腰,把有着一头红发的婴儿抱起。 小婴儿霎那间睁开眼睛,红色的瞳孔凝望着抱着自己的天使。 他的怨气很重,时雨得慢慢吸收。 他现在法力被可恶的天使长打散,根本没办法恢复原来的模样,呲牙咧嘴凶恶的样子,在天使的面前,那只是张着嘴巴呜呜乱喊。 “小孩,挺可爱的。” 时雨因为变成天使的原因容貌更盛,笑的时候让小孩都有些呆愣片刻。 比起身材魁梧,穿着厚厚铠甲,手拿着致命武器的大天使长,面前这个目光柔和,容貌俊美的天使的确很漂亮。 这个天使有着一头难得的黑发,雪白的翅膀像极了天空上的云朵。 “你怎么会有翅膀呢?还是恶魔的翅膀……” 时雨仿佛被惊吓到了,有些不知所措。 该拿这个孩子怎么办。 这孩子的身上可是有恶魔的印记,他是恶魔的孩子,而不是天使的孩子。 小孩的尾巴露了出来,属于恶魔的那种细细的长尾巴,他的后背上还有恶魔的小翅膀。 锣煞目光平静的看着这个天使纠结的模样。 他正见证着一个虚伪的天使怎样抛弃自己。 没想到这个天使少年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从身上扯下一块白布,把自己小心翼翼的包裹起来,连带着尾巴也一起藏好,悄悄地飞走了。 天使避开的所有人群,一个人小心翼翼的回了家,随即将树屋的门关上。 把小孩放在床上,懵懂的天使打量着恶魔的容貌。 红色的头发,红色的眼睛是不祥的气息。 天使们从小就被教导,不可以和恶魔有往来,他们虚心假意,善于谎言,总是会把天使耍的团团转。 可少年天使却不这么认为,因为这小孩子看自己的眼神格外的纯真。 时雨演技虽说不算非常的厉害,但也不是那种一戳就破的。 “啊呜啊呜。” 恶魔之子锣煞愤怒的瞪着时雨,恶劣的语气从自己软绵绵的嘴中发出来,却变成了让人无法听懂的啊呜声。 他堂堂的一世英名形象,就这么毁在一个天使的面前了。 “你叫什么名字?” 时雨把小孩抱得高高的,黑色的眼眸中倒映着一双红色的瞳孔,像火焰一般的颜色,让天使感到很惊奇。 “你的眼睛可真漂亮,像太阳一样,更像火焰。” 愚蠢的无知天使,锣煞抬着软绵绵的手,根本弄不出半点法术,只能认命的看着天使将他抱进怀里,开心的像个傻乎乎的蠢蛋。 说实话,这个天使看起来也不是很糟糕。 与天使一样,恶魔们也从小被教导见到天使就要将这些虚伪的家伙杀死。 锣煞在被这个天使捡回来的第六天里,已经习惯了自己被包裹的像个粽子,有时候连眼睛都要被挡住,就是为了避免被周围的邻居所看的。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 他发现把自己抱回家的这个天使叫做“时雨”,是一只打理花园的花天使。 他没有音乐天使那般美妙的嗓音,却有着如花朵一般娇艳的面容。 黑色的头发,黑眼睛,再配上背后的白色翅膀,这样的组合更加的漂亮。 “时雨!” 树屋的门被敲响,正在屋子里给小孩缝衣服的时雨慌张地把针线工具收好,再将小孩藏到衣柜里。 整理了一下床上小孩吃剩下零零碎碎的零食,才跑到门口开门。 “艾比,怎么了?” “这几天你怎么鬼鬼祟祟的?” 艾比狐疑的看着面前的黑色长发少年,因为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艾比非常了解自己的这个好友,他这几天的行为状况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你是不是在家里藏着什么?”艾比探着脑袋向屋里瞅着,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奶香味,疑惑不解的看着时雨:“你不是最讨厌喝奶吗?怎么你屋子里还放着奶呢?” 第11章 天使(二) 黑发天使慌张地眨着眼睛,从来没有说过谎的他,不敢去看面前的金发天使。 艾比察觉到了好友的不正常,走进了屋子里,锐利的目光定格在衣柜里,语气格外的调侃道: “你是不是在屋子里藏着情人?” 时雨猛得摇了摇头: “别打开衣柜!” 时雨慌张的话语根本来不及阻止,艾比已经触碰到衣柜的手。 衣柜门打开,一个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婴儿滚了出来,包裹在他头上的头巾散落,那一头耀眼的红发露了出来。 瞬间,艾比与时雨同时睁大眼睛。 反应过来的时雨赶紧把门关上,跑过去将小孩抱起,目光躲躲闪闪,就是不知道说什么。 艾比脸上绷住的表情回神,再次看向好友怀里的红发男孩,这次语气变得格外胆怯和害怕:“红色的头发,红色的眼睛……时雨,他是恶魔吧?” 金发天使不可置信地看着黑发天使,天使擅自窝藏恶魔,可是非常大的重罪,严重的更要被退去翅膀,打下天界,成为堕天使的。 “我知道……拜托你帮我保密好吗,艾比?” “可是,这是个恶魔的孩子!” 艾比震惊无比的看着自己的好友:“你知不知道被大天使大人逮到的下场有多么恐怖!你会被褪去翅膀的,还会变成堕天使,一辈子遭到诅咒!” 黑发天使被金发天使的话语吓到,沉默片刻,最终还是选择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孩子。 “可他是无辜的……” 两个人僵持着,谁也不肯后退一步。 天界不属于恶魔待的地方,天使更加不可以和恶魔往来,艾比无法想象自己的好友被逮到后会遭到怎样的下场。 他们只是法力低微的花天使。 音乐天使好歹还有乐器作为法器,像他们这种以花而生的天使连法器都没有,属于最低等的存在,这样的他们一旦犯错,没有任何靠山。 “啊呜啊呜~” 被黑发天水抱在怀里的小孩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 他似乎不想看到黑发天使哭泣,伸出手擦了擦天使脸上的泪珠,明明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发出来的声音软萌无力又无法表达。 天使是很善良的种族,但并不是每一只带翅膀的天使都非常的善良。 相反,天使中也存在着个别贪婪的存在。 以战斗为主的天使,他们通常有四条大翅膀,天使的统治者有六条翅膀。 战斗天使的能力很强大,翅膀上的每一根羽毛都是锐利的武器,能够轻松划破敌人的脖子。 “你好自为之吧。” 艾比忍无可忍,最终夺门而出。 逃回了自己树屋的艾比,坐在树冠上,脸色沉沉的,他总是能够浏览到天空上飞来飞去巡查的战斗天使。 前不久大天使大人和恶魔之子战斗,这件事情整个天界都知道。 听说战败的恶魔之子下落不明,艾比非常怀疑自己好友怀里的那个恶魔孩子,会不会和恶魔之子有什么联系。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好友被逮到,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忧心忡忡的金发天使,又再一次来到了好友家里,这次语气缓和了些。 “时雨,既然你不想把他交出去,就送他离开吧。天界不适合恶魔居住的。” 时雨把孩子放在床上,最终点了点头:“可是我们要把他送去哪里?” “当然是属于恶魔的地方。” 艾比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白球,手指轻轻一点,光球幻化成地图,上面呈现出了天界的不同传送通道。 艾比指着一棵在他们居住区很远的一片森林里:“这片森林有一棵传送树,据说可以通往魔界,我们只需要把孩子送到魔界入口就好,然后在规定的时间回来,应该不会被战斗天使发现。” 在天界,天使是不可以私自离开天界的。 躺在床上的小婴儿双眼一亮,一对红色的眼睛眯起,正如那两个天使讨论的内容一样,他也十分渴望回到魔界。 因为只有回到自己的地界里,他身上被大天使打散的法力才会回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等他力量恢复,他还可以顺手牵羊把这个小天使留在身边。 真是一举两得的好方法。 丝毫不知道自己被算计的时雨,正兴致饱满的和好友商讨着计划。 战斗天使每天都会在森林周围巡查一次,他们只需要趁着战斗天使巡查过后的空隙时间,带着小恶魔逃离天界,将人送回去之后再回来就好。 他们两个的计划的确是天衣无缝,可是却没有想过,就他们两个普普通通又没有任何法器的天使,到了魔界以后,能不能平安回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是夜,天界依然亮如白昼,在这里可没有黑夜,天使们知道时间的交替,会自己选择休息的时间。 一片茂密的空中森林里,巡查的天使队伍离开过后,两个鬼鬼祟祟,带着斗篷的人隐隐悄悄地溜进了森林。 “这个孩子可真听话。” 艾比现在有些佩服起好友怀里的婴儿,一路上安静的不像样,根本没有哭过,直接打消了他计划中小孩会哭的意外。 “我捡到他的时候他也没哭,可听话了,我给他喂什么就吃什么。”时雨露出甜甜的笑容,在小孩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缩小版的锣煞瞬间脸红起来,却因为是婴儿的形态,根本没办法表现出害羞的表情。 恶魔可是很放纵的生物,一旦他们喜欢上一个人,之前的花心都会变得专一起来。 其实这个天使还不错,恶魔也喜欢黑色,比如眼前这个黑发天使,他那双漂亮的眼珠就像宝石一样,美丽且让人沉醉。 艾比根据地图的指示,一路飞速前进,终于来到了一棵十分庞大的树根下。 两人抬头看去,只看到高大的树根,错综复杂的大树根盘踞在一起,让两个天使感到无比的震撼和佩服,这棵树恐怕有上万年的寿命。 “快走吧。”艾比让少年快点进入树洞里,自己断后。 “好的。”时雨弯腰钻进了树洞,跟着光球的指引,来到了一片空旷的树根底部,传送阵的图案绘制在底部空旷的岩石上。 时雨站在图案上,等了一会儿,艾比也跑了进来。 “怎么还不走?”艾比催促着。 “不和我一起吗?”时雨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去了怎么回来?”艾比皱着眉头说:“你一定要快去快回,我在这里帮你拖延一下时间,免得被战斗天使发现。” “那你也要小心一点。”时雨感激的看了一眼好友,启动的传送阵。 第12章 天使(三) 一道白光将少年和他怀里的婴儿包裹住,光圈消失后,传送阵上只剩下空洞的光点沸沸扬扬的飘落下来。 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划过,时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张开身后的大翅膀保持着风速平衡,稳稳地向下坠落。 他下意识地抱紧怀中的婴儿,在无数云朵从自己眼前划过之后,豁然出现了陆地世界。 是恶魔的世界,魔界。 飞龙在空中成群结队飞过,浑厚的咆哮声穿破天际。 红色的夕阳染红了半边天,这是天使从未见过的颜色,绚丽夺目又霸道。 时雨展开翅膀在空中飞行一段距离,抱着怀里的小婴儿降落在了一片树丛中。 他落在地面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感受到了浓浓的魔气在自己周围。 天使不喜欢魔气,时雨也是如此。 他讨厌的皱着眉头,摊开手中的光球,跟随着光球的指引朝着森林的方向走。 天使无法看见的地方,浓浓的黑色气体往婴儿的身体里钻入。 这些气体庞大,像一阵雾霾一样,将他和婴儿笼罩住。 走了一段距离后,天使因为身边浓重的魔气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而他怀里的婴儿刹那间变成了一位身材魁梧,面容凶煞的恶魔。 恶魔的蝙蝠翅膀大大展开,带有攻击性的长尾巴卷在少年的脖子上。 “多谢你送我回来,我可爱的小天使。” 锣煞弯下腰抱起天使,感觉怀里的天使轻飘飘的,完全没有重量。 恶魔之子的归来,导致整个魔界再一次沸腾起来。 皇宫里,锣煞吩咐自己的手下去找一些天使喜欢吃的食物来,抱着怀里的小家伙去了自己的寝宫。 他住的地方都是金碧辉煌的,水晶镶嵌在地板里,宝石铺垫在瓦壁上,极其奢华的装修风格,正是恶魔喜欢的调调。 一只朴素的小天使出现在这里,显得尤为的突兀和不和。 锣煞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一只天使,变成婴儿的那几天他总是被天使抱在怀里,很少有机会观察天使的面容。 这只小天使长着一对漂亮的桃花眼,如玫瑰一样的嘴唇,浓密的睫毛更像是画笔手中一笔一笔勾勒出来的。 黑发像丝绸,如果这双眼睛是开着的话,会发现少年的眼睛更像一颗珍贵的黑宝石。 “嗯……”天使不舒服的哼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他的一举一动,就仿佛一把小小的刷子刷在恶魔的心坎上。 “你醒了。” 锣煞不听话的尾巴依然缠绕着少年的腰间,他坐在床边打量着睁开眼睛,抬头看向自己的少年。 多么漂亮璀璨的黑色玛瑙,里面装上星辰大海,仿佛另一个漂亮的宇宙。 时雨惊讶的睁大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目光惊悚地望着周围的环境。 浓浓的魔气让他难受不说,身边这个男人强大的气息压得他喘不过气。 不容置疑,他身边的这个红发红眼的男子,正是一只成熟的恶魔。 “你是谁?” 小天使的声音清脆悦耳,很动听,如果用来唱歌的话,那一定是赏心悦目的。 “不记得我了?” 锣煞俯身向前,把人抱到怀里,玩弄着小天使的翅膀,抚摸一下。 小天使在他的怀里发出脆弱的颤抖,像一只没有任何攻击力的小猫咪,畏惧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害怕又无助。 “我们根本没见过……” “可是你把我从天界带出来的,怎么会没见过了?” 锣煞坏坏的将热气喷洒在天使的耳旁,见证着小天使的耳朵变成红色,意外的满足。 时雨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偷偷带出来的婴儿一瞬间就长成了大人,漂亮的脸蛋呆愣住,被恶魔亲了一口,瞬间恼羞成怒的推开对方,却没有成功。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羞涩怒气中的天使根本没有说过脏话,不知道怎样说对面的恶魔,气得只会这几个字。 “我为什么不可以?” 锣煞再次把天使捉到怀里,这次抱得紧了些,小家伙在他怀里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用委屈到要哭不哭的声音说:“放我走好不好,我只是一个花天使,没有法力的!” 天真的天使以为自己摊了牌,就会被恶魔放开,哪知道邪恶的恶魔直接将他压在床上,不容他置疑,手掐在他的脖子上,缔结了契约。 时雨的脖子上伸出一串黑色的符咒,符咒像一条黑色的项链,烙印在皮肤上,疼得他面部扭曲。 恶魔的力量侵入他的身体,让他的翅膀瞬间就变成了黑色,这下和他那一头黑色的头发完美搭配,直接堕落成了堕天使。 “真是漂亮的颜色。”锣煞在天使吓得回不过神的反应下,亲了亲小家伙漂亮的黑色翅膀。 “从今天开始,别想着离开魔界,也别想着离开我身边,你脖子上的这串印记,可是不会消失的,不管你走到哪儿,只要有恶魔看到,他们终将知道你是我的王妃。” 恶魔的话像一把刀插在天使的心口,小天使眼中含着泪,变成堕天使的他现在彻彻底底和天界断了联系,已经感受不到大天使大人的召唤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 时雨哭了起来,眼泪掉一颗就会被恶魔擦掉,这样来回反复,他也哭不出来了。 之后恶魔离开,筹备他们的婚礼,硕大的宫殿里便只剩下小天神傻傻的坐在床上。 恶魔走后,时雨脸上悲痛欲绝的表情瞬间没了,跑到桌子前该吃吃该喝喝,一派悠闲自在的模样。 “玫瑰,任务进度?” 远在天界偷看几只漂亮天使洗澡的玫瑰,吓得一个哆嗦,听到老板的召唤,赶紧拨开剧情进度,看了一下。 【任务进度30%。】 时雨不相信的皱了皱眉头:“不是说只要把这个家伙养大就可以了吗?怎么才30%?” 蹲在温泉旁边的玫瑰忍无可忍的飞身离开,找了一个安全距离,才给那个打断自己好事的家伙发信息。 【任务中将恶魔养大,并不是身体上长大就行了?你还要教会这个恶魔懂得爱情亲情和友情,现在他只了解到对你懵懂的爱情,却根本不知道亲情和友情是何物,这就得靠你了。】 “……”时雨挂掉了通讯,抚了抚疼痛的眉心。 天使是一种很善良的生物,所以这几日以来,时雨假装圣母表都快把自己给弄吐了。 然后得知任务的进度才30%,心中的希望瞬间破灭,连食欲都减没了,倒在床上裹好被单,想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第13章 天使(四) 爱情现在已经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要让那个恶魔懂得亲情和友情。 亲情的话可能是让他懂得身边的亲人。 可是这个世界的设定恶魔是没有感情的,他们从生下来就不会对自己的父母抱有感情,对兄弟姐妹只是利用。 恶魔锣煞虽然喜欢时雨,也没有达到深爱的地步。 他只是单纯的把天使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霸道的占有着,没有给予对方公平的选择。 婚礼举行的时候,整个魔界为之狂欢。 歌舞升平的魔族宫殿里,所有恶魔的王坐在王位上。 那位身材魁梧,容貌异常俊俏的男子,怀里抱着一个面容精致,像娃娃般的黑发少年。 少年似乎非常害怕,眼睛一直盯着自己手中被恶魔强行戴在手上的戒指,不敢抬起头来看一眼台下的恶魔们,那些恶魔的眼神也让他害怕。 着装暴露的舞女们跳起了热舞,音乐声叮叮当当的响起,很快大殿里就变成了混乱的场合。 “我……我不喜欢这里,可以回去吗?” 小天使眨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恶魔锣煞,请求对方可以让他离开这里。 “他们可都是你的子民,我亲爱的皇后。”锣煞笑得恶劣,把嘴里的酒渡给小天使喝下,看着小天使因喝酒而红起来的脸庞,愉悦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你要是能像他们一样给我跳一支舞,就可以去寝宫休息了,怎么样?”锣煞想看一看这黑发天使跳出曼妙的舞姿是怎样的感受。 天使都是能歌善舞的,即使是身份低微的花天使,他们从出生开始就会学习各种乐器和舞蹈。 在一群恶魔的面前跳舞,时雨苦苦的挣扎着,在天使的传统中,他们的舞蹈一生中只能跳给自己的伴侣看。 天使压下了脑袋,不吱声。 锣煞非常清楚天使的这个传统,看着自己怀里的美人不配合的模样,有些微怒。 在恶魔的引诱下,黑发天使不情不愿的走下台阶,密集的睫毛总是垂着一抹阴影,迎着四周的欢呼声和调戏的声音,天使闭上了眼睛。 一阵悠扬的音乐拨起,黑发天使身上的红纱微微浮动,少年就像带着温室里长出来的玫瑰,身上没有任何利刺,温和,妩媚,美艳,像极了大家手中瓶子里的温润红酒。 时雨当然会跳舞,在其他世界的时候,不管是古典舞,现代舞,街舞,还是其他的舞蹈,他都会。 对于一群恶魔来说,天使们的舞蹈他们是不屑的,不过少年跳的舞却不是天使当中的任何一种。 时而柔软时而阳刚,时而欢快时而缓慢,总是随着音乐在恰好的时间点角旋转,弯腰抬头。 少年身上的红色纱裙像一朵盛开的花朵,不时露出少年白皙的脚趾,那一根根脚趾踩在鲜红的花瓣上,花汁染红的皮肤,衬托少年的肌肤更加白嫩。 锣煞有些呆愣,他从来没想过这只小天使跳舞会这么好看,一点也不比他同辈的那几位公主差。 一舞完毕,大殿里静悄悄的,有些恶魔回过神来的时候,少年的身影已经回到了他们伟大的国王怀抱里。 锣煞拍了拍小天使颤抖的后背,安抚着:“别怕,好了,你可以去后面休息了。” 时雨跟着带路的女仆回到了他以前休息的房间里,只不过现在的房间铺着红艳艳的装饰,和他身上衣服上的颜色格外的搭配。 “皇后可还是有什么吩咐?”女仆见时雨呆呆的站在屋子里,问候了一声。 “没了。”时雨摇了摇头。 侍女离开后,穿着一身大红衣服的黑发少年颓废的躺在床上,点开屏幕,刷刷地翻着网页。 星网中可以搜寻到各种各样劲爆的信息,都是关于未来世界的。 他们虽然被要求在各个时空做任务,却没有完全隔绝,随时可以打开网络,取得未来世界的消息。 “玫瑰?” 呼唤的声音传递出去却没有得到回应,时雨不知道系统又去哪里玩了。 那个总是精力旺盛的孩子,除了在天使界,他见过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有见面了。 突然耳边传来的呲呲的声音。 【有什么事吗?】 身为系统的玫瑰亲了亲嗓子,避免老板察觉到自己刚刚在干什么。 “我还以为叫不到你。”时雨感到意外的说。 【我又没失踪,当然听得到你的呼唤,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我要还去看帅哥~】 时雨:“……” 他感觉他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好端端的被系统给嫌弃了。 “天界的情况如何?” 【你的好伙伴,艾比小朋友被抓,现在正关在大牢里等待审讯中。】 没想到还是被抓了,时雨叹息一口气,往后一倒躺在床上,看着琉璃沙帐,心情莫名的惆怅。 多愁善感可不是他的专属,他只是有些为难,接下来的攻略应该怎么走。 “恶魔天生就没有什么感情,你要我怎么教他们学会亲情和友情?” 远在天界,明目张胆在一群天使的澡堂里偷窥的玫瑰想了想。 【那你就给他生个呗,给他生个乖女儿,乖儿子,难道他就不会对自己的孩子产生亲情?】 时雨一脸便秘的表情,“系统,我是男的。” 玫瑰点点头:【男的也可以生呀,难道没人告诉过你,男性天使也是可以繁衍后代的。】 总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的时雨,当天晚上失眠了。 锣煞半夜回到寝宫的时候,就看到可爱的小家伙蜷缩成一团半截身体埋在被褥里,睡着的时候像一种可爱的小动物,姿态极其没有安全感。 把人揽进怀抱中,锣煞极其满足的睡去。 本以为这个恶魔会在大婚的当晚来一点不可描述之事,哪知道这家伙就正大光明的睡去了。 他不懂这家伙为什么没有碰自己,却也乐得清闲,殊不知,锣煞为了把天使永远困在自己身边,正等待着月圆之夜到来,完成能够让两个人的灵魂永远连接在一起的重大祭典。 只有在那个时间段,锣煞才能把身边的人永远困住,即使灵魂转世,他也依旧可以找到时雨。 第14章 天使(五) 悠闲的日子一晃就过去了半个多月,时雨已经逛熟了魔宫,就连锣煞平日里出去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时间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魔界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悠闲,魔王锣煞需要处理大大小小的事情,也需要整顿军队,还要时常提防着天界的天使前来进攻。 这一日清闲,时雨带着几个仆人晃悠晃悠,就来到了一处格外苍凉的宫殿门口。 时雨正准备上前一探究竟,哪知道刚走到门口,身后的恶魔女仆便走上前来阻拦。 “皇后,这里是惩罚罪人之地,皇后还是别去了。” 瞧这女仆的样子不像是说谎,似乎离那座宫殿太近,身边的女仆都会浑身难受,特别是离他最近的女仆,脸颊上已经出现了密集的汗珠。 他问:“靠近这里你们会感到难受?” “是的。”女仆回答,惩罚罪人之地是每个恶魔都不会想要来的地方。 他们一旦靠近这里就会浑身难受,灵魂如同被架在火焰上炙烤一样。 “可是我并没有……” 时雨总感觉这院子里有什么,他靠近了不但没有觉得难受,反而觉得这惩罚之地关押着和他一样是属于天使的某种熟悉东西。 “我能去看看吗?” 恶魔女仆赶紧摇头:“没有魔王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靠近这里。” “那好吧。”时雨转身离开,心却没有因此而离开,他打算等到晚上,自己悄悄前来。 晚上。 魔界有日落日出,比天界更加富有生活的气息。 在魔界,日出的时候天空美得像人间一般,日落之时,暮色红的如人心跳的节奏。 这个世界没有人类,所以也没有恶魔和天使知道,人间的美丽也是会让人沉醉的。 夜幕完全笼罩之时,时雨趁着为数不多的空闲时间攀越在宫殿的房顶上,他黑色的翅膀与暮色形成保护色,让巡逻的士兵难以发现。 那座荒凉的宅院在宫殿的最西边,那块地方恶魔很少会去,毕竟恶魔靠近了身体会很难受。 已经成为堕天使的时雨飞进院子里,罗马时建筑雕刻而成的院子萧条无色,在惨白的月光照耀下,与外面喧嚣的世界形成泾渭分明的两个地方。 这屋子里有什么,天使不晓得。 但他却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个不错的东西。 推开大殿的门,陈旧的铁门因为许久未被人推开,铁门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随着铁门的转动,灰尘飘飘扬扬洒落下来。 时雨煽动翅膀把灰拍走,等到灰尘散尽,才看到屋子里的模样。 “系统……” 时雨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说话的声音在兴奋。 远在千里之外的玫瑰收到了时雨的呼唤,赶紧藏到没人的角落里,才接通联系。 【发生什么事了?】 “我这里出现了一些情况……” 【需要我过去吗?】 时雨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那具化为白骨的尸体,点了点头。 “很需要,快点儿。” 下一秒,一团白光就出现在了时雨的旁边。 白光化成一个漂亮的少年,少年疑惑的看着时雨,顺着少年的视线看去,刹那间,所有的话语都卡在喉咙里。 【这是怎么回事?!】 玫瑰惊恐的尖叫声拔地而起,要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听不到他的声音,时雨相信,估计方圆百里的恶魔都被吸引过来。 空荡荡布满灰尘的房间中央,躺着一具尸体,身体已经高度腐烂,变成一堆白骨。 即使这样,一个系统,一个怪物,还是看出了那人身上穿着的服装是零度世界里管理者的服装。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需要向上级汇报吗?” 时雨执行任务这么多年,从来没碰到过这种情况。 怎么会有零度世界的管理者死在这里,而且好像很久没有被人发现似的。 【任务暂时先停止吧……】玫瑰抿了抿嘴,最终说道。 “好。” 时雨留下了一具复制的身体,继续帮他完成任务,便离开了这个世界。 回到书店里,刚踏进屋。 还没来得及做,茶水也还能来得及喝一口,时雨便被陶苏叫去了零度世界。 灯光耀眼的和平广场上,绚丽的花朵喷泉正在表演,许多人在围观着,时雨从人群中出来,进入了大厦。 神域。 时雨先是再次确定名字,才推开工作室的门。 少年的到来,引起了正在工作的其他人的注意,他们只来得及看一眼便投入到工作中,一切又恢复平静。 机器人带领着时雨来到了陶苏的班办公室。 “咚咚!” “请进。” 时雨推开门,简单朴素的办公室里坐着一位银色长发的男子。 他还记得这人的模样,正是自己的好友陶苏。 “你来了,请坐。” 陶苏放下手头上的工作,等对方入座,机器人上完茶以后,开始说正事。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想必是关于考察任务里死去的管理员吧。” 陶苏点点头:“的确是这样没错,但是还有另一件事情。” “有我能效劳的,尽管吩咐。” 时雨也很客气的说,表情没有半分作假,天天在不同的世界里演戏他也累了,一般现实中,他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少,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 “这几个任务我会派其他人去,你暂时别管了。” 时雨诧异的看着陶苏,“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陶苏摇了摇头,“确实发现一些不稳定的因素,但并不适合你去,我会安排更合适的人过去处理。” “那也挺好的。” “至于那个死去的管理员,调查部门正在收取资料,我这里有些小的任务可以做,没什么强制要求,就当相当于锻炼吧,要不要去?”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哪有不去的道理。” 时雨伸手接过剧本,一口将茶喝掉,正准备离开,陶苏突然挽留着说:“听说,你在找自己的记忆。” 时雨回头看着陶苏,脸上的表情淡漠,让人猜不出来他是高兴还是伤心:“是的,暂且还没有着落。” “我倒是听说一些,是关于你弟弟的,他在另一个宇宙,不过具体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陶苏只负责自己宇宙的事,对其他宇宙的事情并不了解,所以也只能帮到这里。 “不过,执行任务期间,最好不要带太多其他世界的生物回来,罚款可是很严重的。” “谢谢关心!”时雨点头致谢,推开办公室的门离开了。 他当然知道带其他世界的生物回来是要罚款的。 从奈落的世界带走长谷川,他就被扣了一笔不小的费用,还有向日葵花妖,当初为了救那小妖怪,他也差点搭上了自己的全部家当。 第15章 人偶(一) 又一个需要净化怨气的任务。 时雨从书店里出来,来到了一座废弃的教堂门口。 属于英\/国独特湿润的气候渲染在整片茂密的草原上,一条蜿蜒小道蔓延至森林周围。 此刻的天气阴蒙蒙的,好像盖了一层纱。 云层之上的阳光怎么也照不进来,明明是六月天,却总感觉身上缠绕着一股丝丝冷气。 这就是典型的恐怖攻略带来的磁场,自带阴冷气息。 因为此次他拿到的剧本是一个惊悚悬疑剧情。 故事讲述的是一个叫做格莉塔的女孩,为了逃避过去的纷争,帮助英\/国的富豪夫妇带孩子的故事。 当然,那对富豪夫妇的孩子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人,而是一个人偶娃娃。 只不过,庄园里,富豪夫妇没有死去的儿子,同样躲藏在其中。 时雨只需要净化那个可怜人的怨气就好。 时雨没有申请系统,现在是孤身一人来到任务世界。 时雨翻开剧情路线,纤长洁白的手指一个字一个字寻找,果然找到了坐标位置以及资料。 英\/国,希夏尔先生的庄园。 任务,净化他们的儿子‘勃拉姆斯·希夏尔’,以及刷满好感度,获得爱意即可。 时雨眯着漂亮的桃花眼,眺望远方阴沉沉的云朵,看来这个任务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难。 时雨顺着乡间的小路走下去,等候汽车。 很快,一辆巴士停靠在车站。 时雨上了车,大约一个小时左右,他下了车,根据坐标的指示,来到了一座装修考究的庄园面前。 这座庄园坐落在郊区外,四周都是茂密的树林,生机勃勃的花园栽种着许多名贵的园林树。 这座庄园的主人一看就是一户有钱人,他停在庄园门口打量着这座漂亮的建筑。 这时候,一位美丽的美\/国女士从一辆车上下来。 她同样看见了拎着一个小包的时雨,两人远远的对视一眼才打招呼。 “你好!请问你是希夏尔先生吗?” 漂亮的女士热情地走过来,时雨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当即摇了摇头: “当然不是。我也是希夏尔先生招来的。” 他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当那女孩与他并肩站立的时候,时雨发现这位女士比他高,可能是种族的优势吧。 时雨更改了一下这个世界的资料,目前他的身份是一位英\/国华侨留学生,经过一位朋友介绍,才来到这里应聘园丁的。 他的工作很简单,打理城堡各式各样的花草树木。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千万不要让老鼠进入城堡,听闻好像是两位老夫妇的儿子不太喜欢老鼠。 “哦,抱歉!我以为你是希夏尔先生。”格莉塔显得很尴尬,时不时抠着身旁的行李箱,扯着嘴唇笑道:“我叫格莉塔,应聘保姆,你呢?” “园丁。我叫时雨。” “我来帮你吧。” 时雨看着格莉塔提着一个大箱子有些费劲,便帮她将箱子拎了起来,朝着城堡走去。 “噢,谢谢!” 被这么漂亮的少年帮助,格莉塔显得有些受宠若惊。 跟着时雨来到城堡里,刚进门她就有些不太习惯的看着地板上那层厚厚的地毯,再看看自己脚上的泥,犹豫着要不要脱鞋。 时雨可没有女孩子家那么的细心,当然主要是他的鞋子很干净,就没必要换鞋了。 等他将箱子拎进去放在过道里时,回头一看,格莉塔已经脱掉了高跟鞋,光着脚走了过来。 “我想你应该需要一双拖鞋。”时雨冲着女孩笑了笑。 “嗯……鞋子有点脏……”格莉塔拎着高跟鞋,有些不好意思。 时雨点头尊重她个人的意愿,虽然他很钦佩这姑娘的细心,但却没有也要脱掉鞋子的打算。 “请问有人在吗?” 格莉塔四周打量,一边顺着楼梯上去,“你好!希夏先生在家吗?” 时雨把自己的小包放在椅子上,同样打量着欧式风格的建筑。 这座庄园的年代很久了,不光是它考究的装饰风格还是那些昂贵的家具,整体上来说,这座庄园可不是一般的大。 他看了一圈,回到玄关的时候,那姑娘不知道去哪了。 这时候厨房里传来响动,时雨以为希夏尔先生在厨房,便走了去。 他来到厨里,看到一个青年正在搬东西,看了一会儿,走过去打招呼:“你好,你在做什么?” 马尔科姆被这个突然走出来的少年吓了一跳。 他对东方的面孔显得有些新奇,因为一直生活在乡下,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外国人。 当然,他面前的这个外国少年长得很清秀漂亮,如墨的黑发,宝石般璀璨的眸子,他敢肯定,东方的少女一定更美。 “噢,你好!”马尔科姆伸出手去与时雨握了手,“说真的,刚才被你吓了一跳,兄弟。” “那真的不好意思。”时雨浅浅而笑,帮他一起将食品放到冰箱里。 聊天中得知,这位叫做马尔科姆的人是一位送货员,每周会来一次,给这座古堡补充食品。 而马尔科姆则主要是被这个漂亮到不行的少年,精致的笑容迷得脸红心跳。 他虽然喜欢女孩,却也无法抵挡住他对漂亮男孩的向往。 “那希夏尔先生人怎么样?” 时雨当然并不在乎那位老先生性格怎样,他在乎的只是两位老先生的儿子,那个总喜欢躲在古堡墙壁里的家伙。 “嗯。”马尔科姆认真的琢磨着,“当然,希夏尔先生与希夏尔太太人很好,他们对人很不错,就像我,每周都来送货,往往得到的钱会比预想的多得多。只是……你知道的,这座古堡里,难免会有一些不好的传闻……” “你们在做什么!” 突然间,一个老太太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聊天。 “来了,这位就是希夏尔太太。” 马尔科姆不愿多说,正准备离开,却看见了站在希夏尔太太身后的那位女士。 他双眼一亮,可惜现在并不适合交谈,还是得拿着东西马上来离开。 “你们两个跟我到大厅来一趟。”希夏尔太太说道。 她带着两人穿过厨房,来到了他们当初刚进门的客厅玄关处。 “那么格莉塔小姐,你的鞋子呢?”希夏尔先生太太低头看了一眼光着脚的格丽塔,脸色有些怪怪的。 “我马上去穿。”格莉塔不好意思的赶紧跑到玄关口。 她在放置行李的旁边转悠一圈,却没有看见鞋子:“我明明就放在这了!怎么会不见呢……” 她有些怀疑是这位老太太故意捉弄自己。 只有熟知剧情的时雨知道,肯定是被两位老先生的儿子拿去了。 这两个老家伙专门把格莉塔从遥远的地方骗来,其实就是为了送给自己的儿子,当做人生中的最后一个礼物,然后他们再选一个安静的海洋自杀。 第16章 人偶(二) “我想,哦……我很确定我就放在这了。” 格莉塔不好意思地舔了一下嘴唇,耸着肩,并不想让时雨看到自己窘迫的模样。 当然,时雨没有注意他们的情况,他还在打量着这座庄园。 他还在猜测,攻略目标藏在哪个角落里躲着。 他这会儿正在游神天外,眼角的余光瞧到二楼转角那里有一幅硕大的油画。 画像是一家三口,很怪异。 因为全家福对人来说应该是一个很温馨的画面才对,可这一家子的画像表情各异不说,还诡异。 特别是那孩子嘴角还向下垂,可见得拍照当时,那孩子定然是不高兴的。 希夏儿太太深幽的眼神望着格莉塔,敷衍的说:“会出来的,一定是勃拉姆斯跟你玩的。你还有别的鞋子吗?” “当然有。”格莉塔赶紧蹲下身去翻行李箱,而希夏尔太太明显有些不耐烦,催促着:“那就快点吧。” 格莉塔匆忙地换了鞋子,脸色有些怪异。 希夏儿太太准备带着她上楼去,但并不打算叫上时雨,经过时雨身旁时,嘱咐道:“上星期就已经收到你的回信了。你的房间就在一楼的厨房旁,那里。” 顺着希夏尔太太苍白的手指看去,时雨果然在厨房旁边看到一间房间。 房门没关,里面空间看起来很大,布局也很漂亮。 好吧,一楼也很不错,至少晚上饿的时候,去厨房里拿吃的方便。 “谢谢。”时雨感谢着这对老夫妇,慷慨的给他一间宽敞的房间,没有让他睡储物间之类的地方。 “你先带着你的行李过去吧,我要带着这位小姐上去见见我的儿子。”希夏尔太太勉强一笑,匆匆上了楼。 两人走后,一楼的大厅就只剩下了孤零零的时雨。 他从椅子上拿起自己的行李包,往房间里走去。 他住的这间房子装修风格略带复古简欧,家具什么的看起来很有年代感,床单和被套都是新换的。 他将行李包扔在地上,往大床上一躺,顺势滚了一个圈。 舒服~ 有钱人的奢靡气息。 连日来的赶路让他有些瞌睡,眯着眼睛放松下来快要睡着时,楼上传来了歌剧的声音,吓得时雨即将合上的眼皮又勉强睁开。 “咚咚!” 这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时雨刚把被自己弄乱的被子整理好,门已经打开了。 年迈的希夏尔先生,正笑盈盈的站在门口。 他手上拎着一个袋子,冲着他晃了晃:“年轻人,走吧,带你去了解一下庄园附近的布局,和捕捉老鼠的陷阱。” “好的。” 时雨跟着老先生去了花园,看着希夏尔先生从草丛中翻出一个老鼠笼子,把老鼠的尸体扔进袋子里,并且和他聊着天。 “我儿子他不太喜欢有老鼠,以后你的工作就是防止老鼠溜进庄园里。” 希夏尔先生边走边说,脚步有些虚浮,“格莉塔·埃文斯小姐是专门负责照顾勃拉姆斯的保姆,没事的话你就不要上楼了,时雨,你明白吗?” 不准上楼? 难不成他们的儿子就藏在楼上的某个房间里? 时雨虽然不明白这老头子为何不让自己上楼,但还是一口答应下来。 “好的。” 他对于自己能够吐出一口流利的英语而感到新奇,所以忽略掉了很多老人家脸上的细微表情。 用过晚餐后,时雨照样在花园附近巡逻捉老鼠,打理着花草,时不时望一望庄园城堡。 也不知埃文斯小姐被叫去干嘛了,他倒是有些好奇楼上有什么。 伸手在草丛里翻了翻,又发现一个捕鼠器抓住了老鼠,把老鼠的尸体装进口袋里,慢悠慢悠的晃到古堡的后方。 一个更加茂密的草丛中豁然入目,这草丛肆意生长,根本就没有人打理过。 他颇有耐心的拿着园艺剪刀,一点儿一点儿的修剪着枝叶,这时候耳边响起了系统被开启的声音。 【叮!支援系统已发送,正在跟你匹配中……】 时雨眉毛一挑,捂着额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 【已成功开启!请选择系统呈现模式!】 随后他的眼前出现了许多动物的虚拟形态,一只通体发黑的黑猫,一只贼眉鼠眼的黄狸鼠,一只长相怪异的狗狗,还有一只可以变色的壁虎。 这些都是什么…… 他极不情愿的选了第一个。 而后系统就变成了一只黑猫,扑通一下掉进草丛,草丛一阵晃悠,那只灵敏的猫咪从里面爬了出来,嘴里嚷嚷着: 【老板,好久不见,我又被抓来充壮丁了。】 猫咪在地上磨下了一下爪子,时雨好笑的站在一把旁,欣赏着猫咪垂头丧气的模样。 “这么不情愿和我合作吗?” 玫瑰顿时就虚了,一脸阿谀奉承,颇有些老态龙钟的姿态低头讨好。 【那有~】 时雨晃悠着剪刀,咔嚓剪掉一根伸过界的树枝,一把将剪刀插在泥土上,蹲下身来面对着猫咪。 “我也不用你帮我什么,但是不许给我添乱哦。” 【一定保证!】 玫瑰心虚的回答,扭着猫脑袋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顿时就知道他们在什么世界里了,颇有些自信满满的看着时雨。 【老板,剧情攻略的怎么样了?】 时雨无聊的又拿起剪刀剪树枝。 刚刚趁着希夏尔先生不注意,他已经在中原附近走了好几圈,的确发现了庄园被改造的痕迹,但是还没有找到进入隧道的路口,那小老鼠肯定就藏在其中。 他悠闲的坐在大理石板上,把小黑抱在怀里撸了一把毛:“还没有进展。” 玫瑰摇了摇头。 【不急,这个世界没有啥威胁,老板你看着来就好。】 他颇有些得瑟的舔了舔爪子,惨遭时雨狠狠地揉了一把头,被无情的扔到了草丛中。 四脚朝天的玫瑰。 第二天一早,城堡里变得非常忙碌。 时雨看见希夏尔先生和希夏尔太太正打包着行李,然后保姆格莉塔抱着一个人偶下了楼梯。 对,没错,就是那个人偶。 人偶的眼睛是监控器,时雨非常清楚,那个躲在庄园里的家伙,一定在窥探着大家的一切。 时雨来了兴趣凑上前去查看,摸了一下人偶的脸,是陶瓷玻璃,工艺还很不错,他赞赏道:“这娃娃应该很贵吧,在哪买的?” 他这话刚说完,顿时就发现三个人的脸色都有些变了变。 特别是希夏尔太太,那双深沉的眼睛里好像含着怒火,深呼吸一口气后,她才隆重的介绍道: “忘了给你介绍。” 她亲昵的凑到人偶身旁,在人偶的脸颊上亲吻着,随即说道:“勃拉姆斯,这位是新来的园丁,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哦!” 接着,希夏尔太太又严肃的看向时雨,“这位是我的儿子勃拉姆斯,打个招呼吧。” “这样啊。”时雨一脸的不可置信,再三确定这三人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僵着脸和那个人偶打了个招呼:“哦,你好……” 这一天匆匆结束,希夏尔太太和先生去度假了,也没说要去多久,反正时雨看两人看行色匆匆,就知道应该是一场重大的远行。 走了才好。 走了就轮到他施展空间的时候了。 猫捉老鼠什么的,谁是猫,谁是老鼠咯…… 第17章 人偶(三) 共进晚餐时,时雨见格莉塔把那个陶瓷娃娃人偶放在了自己餐桌的正前方。 他有些好奇,盯着人偶的眼睛看了一会儿。 他十分确定,那人偶没有灵魂,也没受到诅咒,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陶瓷人偶了。 而人偶的眼睛,的确是监控器。 格莉塔拉开椅子入座,打开一瓶红酒,开始抱怨起来了希夏尔夫妇给她留下了十条奇怪的条例。 听着女士的抱怨,时雨来了兴趣:“可以给我看看那些条例吗?” “当然可以。”格莉塔起身上楼,去拿写有奇怪规定的纸。 这时候,玫瑰偷偷顺走了桌子上的一块培根。 也幸好格莉塔上楼拿东西去了,而普通人也看不见黑猫系统,不然又多了一桩灵异事件。 格莉塔回到楼上拿出了那写着十条奇怪规定的a4纸,时雨动作优雅的咬掉一口面包,拿起纸看了看。 “1:晚安的吻。 2:勃拉姆斯不能离开。 3:只能让马科姆送货。 4:督促时雨清理老鼠夹子。 5:要大声放音乐。 6:讲睡前故事。 7:不能遮住勃拉姆斯的脸。 8:不要到处乱走。 9:更换冰箱里的食物。 10:不要留勃拉姆斯一个人。” 这十条规定看起来并不是很奇怪,反正时雨没有觉得哪里奇怪。 他是这么认为的,若无其事的看完,又若无其事地放下。 格莉塔显得很害怕,她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诡异的事情。 不过她又暗自庆幸,幸好有时雨作伴,不然她想她自己肯定会疯掉的。 “为什么不能遮住勃拉姆斯的头?” 时雨疑惑的看着这条规定,然后又移开目光,注视着他对面的那个人偶。 他的表情显得很困惑,内心却在透过人偶的眼睛,去观察那躲在庄园角落里的小老鼠。 “我也不知道……” 格莉塔耸耸肩,端起一杯红酒,而这时候客厅的电话响了起来,她赶紧跑过去接电话。 也不知是谁打来的,格莉塔聊了很久,而且还提到了要去镇上玩。 时雨将桌子收拾干净,拿走了勃拉姆斯面前那盘没有被动过的食物。 格莉塔差不多聊了一个小时。 期间,时雨已经从浴室里洗完了澡,换了一套睡衣。 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来到客厅时,正巧看见格莉塔抱着人偶向他奔来,不好意思的请求道: “时雨,你晚上忙吗?” 时雨疑惑看着她:“怎么了?” 格莉塔不好意思一笑。 “马尔科姆约我去镇上看电影,能不能拜托你帮我照顾一下勃拉姆斯,只需要说一下睡前故事就好。” 她迫切的望着时雨,眼神里带着祈求和心虚。 她不敢告诉面前这个少年,马尔科姆不但约了她,还约了对方。 出于内心的那点小小的自私,她对马尔科姆撒了谎,说时雨晚上很忙,不能去玩。 “好吧。”时雨妥协,从对方手中接过了人偶,将人偶搂在怀里,“路上小心!” “好的。” 格莉塔点头,与勃拉姆斯告别后,披着一件风衣匆匆地出了门。 城堡里只剩下孤单单的时雨,他并没有当保姆的潜质,更何况怀里的这个还是一个人偶。 时雨察觉得到有一股目光定格着自己,却又找不到目光的注视者,只能抱着人偶上楼,却因为找不到勃拉姆斯的房间而转悠了大半个小时。 他嘀嘀咕咕的抱怨道:“房间大了也不好……勃拉姆斯,你的房间到底在哪儿?怎么感觉转来转去还是在这里?” 时雨故意假装迷路,在屋子里转圈圈。 又绕了一个弯,累得气喘吁吁的时雨放弃了寻找勃拉姆斯的房间,直接带着人偶去了一楼,回自己的房间去。 他将人偶放在椅子上,摸摸头说:“今晚就委屈你和我睡吧,实在是找不到你的房间,抱歉哈!”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着歉,在人偶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晚安吻,钻进被窝中。 可是睡前故事该怎么办? 格莉塔临走前跟他说过,还要给这个人偶讲睡前故事。 麻烦! 时雨根本不会讲故事,但他的确知道许多小故事。 他躺在床上侧着身子,目光温和的看着木偶,开始讲故事。 时雨讲了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故事,他相信那躲在地板下或者墙壁中偷听的某个人,一定会被他的故事吸引,然后悄悄的跑出来。 黑暗中,玫瑰没办法的摇了摇头,为自己主人这个朋友感到默哀,用美色可以简单解决这事情,却要弄得如此麻烦。 黑猫碰着尾巴,从敞开的卧室窗户中跳了出去。 在他走后的几分钟里,空旷的房间外发出轻微地脚步声,感觉像是隔壁厨房发出来的声音,但是熟睡中的时雨并没有听到。 因为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随即,那脚步声停在了时雨的房门口,空气微微凝固,脚步声离门边越来越近,就好像近在咫尺一样。 “吱~” 房门裂开了一条缝。 黑暗中,门外的一双眼睛正窥探着房内熟睡的人。 皎白的月光从窗外泼洒下来,为东方少年白皙的脸颊镀上一层银辉,眼眸下的阴影狭长而又美丽。 这是一种另类的美,超乎性别,却又让人难以忘记。 门外的那个人好像被少年的美貌所吸引,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房门又合上了,就如同从来没有开过一样。 房门关上的一瞬间,熟睡中的天使醒了过来,嘴唇微微上扬,心情似乎显得很愉悦。 这时候攻略目标的好感提示声响了起来。 【当前好感度为:15%】 去小镇上浪了一夜的格莉塔是第二天早上回来的。 彼时,时雨已经吃了早餐。 将勃拉姆斯放在花园的长椅上,而自己拿着一身园丁的装备修剪着树木。 庄园里的歌剧音乐声大的能够穿透墙壁,即使在院子里也能听见那悠扬的歌声。 之后的生活上了正轨。 格莉塔一如既往的照顾着勃拉姆斯,把他当成一个活着的小孩一样对待。 也可能是几天前被吓得够呛,她现在老实了许多,而且深深的相信勃拉姆斯是存在的。 就比如现在,一大早,时雨还在被窝里做着白日梦,房门被猛烈的拍门声敲响。 “咚咚咚咚——” 那如轰炸一般的连续拍门,吓得时雨还以为鬼\/子进村了,一个翻身“啪”一下栽到了地上。 他支着胳膊爬起来,庆幸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不然额头鼻子就要遭殃了。 他揉着摔疼的鼻尖儿来到门口开门,看到情绪激动异常惶恐的格莉塔,对方一把拽住他的手,拖着他往楼上跑。 “怎么了?”时雨声音懒洋洋的说着,像只没睡醒的毛绒动物。 “没时间解释,但是我得跟你说,这竟然是真的!” 格莉塔很激动,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她解释道: “难怪希夏尔太太说我的鞋子被勃拉姆斯藏了起来,他总是很调皮,他可能有些害羞,但是我每次都会发现,他会稍稍的移动一点距离,真的!” 经过格莉塔上次的介绍后,他能够准确地找到勃拉姆斯的房间,也熟悉了这座庄园,现在已经不会迷路了。 两人来到勃拉姆斯的房门口,而那个人偶正坐在地板上。 格莉塔在人偶的四周用粉笔画了一个轮廓线,两人退出房外,来到另一个房子里,将门关严实。 格莉塔疑神疑鬼的冲着墙壁敲了敲,他们静静等待了一会儿,然后又离开这间房子,来到勃拉姆斯的房间门口。 “勃拉姆斯,我进来了!”格莉塔说完,转动门把。 房门打开,两人看到地板上空空如也的粉笔轮廓,而刚刚放在地上的人偶已经移了位置,不知道去了哪里。 “天哪,我就知道!他是活的!” 格莉塔对于自己的新发现感到非常高兴,毕竟前几天她可吓坏了,每天晚上都大半夜的来找时雨,搞得时雨差点就有了一双熊猫眼。 看来他白天也喜欢出来逛呀…… 时雨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眯了眯,这座城堡里根本就没有鬼,他也不可能直接拆穿格莉塔的猜想,就任由对方这么去了。 他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人偶会自己动吗?” “你不觉得很神奇吗?”格莉塔难以置信地捂着嘴,转过身,恰巧看到了在门边柜台上坐着的勃拉姆斯,赶紧跑过去将人搂抱在怀里:“他还从来没来过这儿,简直太神奇了!” 时雨神情怪异的看了一眼人偶,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晚上,喧闹的歌剧声音吵的时雨直翻白眼。 而那只没有用又不靠谱的黑猫系统去厨房里偷吃了饭,现在正翻着白肚皮在他的床上滚着,一副要做饱死鬼的坑模样。 时雨嫌弃的一脚将猫踹下去。 “这个世界的攻略目标是不是不受虐狂?天天躲在狭小的墙壁缝中不肯出来,他把自己当成老鼠了吗?” 玫瑰从地上爬起来,幽怨的看着时雨。 “这次的目标性格本来就有问题,不过他的怨气也重。” 这世界又没有手机,也没有平板电脑,古堡里也没有电视,书倒是有不少,可惜他不喜欢看那些冷冰冰的书籍。 楼上悠扬的歌声突然停了。 时雨以为格莉塔是要睡觉了,所以才关了音乐。 他也准备睡觉,可刚躺下眯了一会儿,楼上传来巨大的响声,他又睁开了眼,起身去屋外查看。 “格莉塔!” 时雨在客厅里冲着楼上喊了一声,“你还好吗?” 四周黑漆漆的,窗外的月光倒映着楼梯的影子。 时雨一步一步踏上阶梯向二楼走去,路过那幅油画时,看了一下那一家三口,绕过又继续前行。 他来到了二楼,却不见保姆的身影。 走廊尽头黑漆漆的,而刚刚打碎的声响应该是庄园里的电闸,也不知格莉塔去哪了。 他小心翼翼的来到勃拉姆斯的房门口,敲了敲门,礼貌性的询问。 “格莉塔,你在里面吗?” 房间里没有回音,走廊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回荡着。 咔嚓~ 不知是哪儿传出了木地板被踩踏时发出的咯吱声,时雨迅速回头,漆黑的走廊看不见尽头。 时雨感觉尽头好像站了一个人,却又看不清楚,太模糊了,他眯着眼睛仔细瞧。 “是你吗,格莉塔?” 那人影忽地一下晃过,胆子一向很大的时雨也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后背紧贴着门板,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怦怦的跳个不停。 他一边调侃自己也有害怕的时候,一边抬起脚步向走廊的尽头走去。 直到走近了,才发现根本就没有人,而刚才可能是自己看错了。 唰的一下,四周透亮。 消失不见的格莉塔恰好从楼梯上走了过来,她惊讶时雨一个人傻愣愣地站在二楼的走廊干嘛。 “你在做什么,时雨?” “你刚才去哪了?”时雨反过来问着格莉塔。 “电闸跳闸了。”格莉塔手指着楼下的一个角落里:“我不太懂这方面,研究了一下,没想到恰好弄好了。” 第18章 人偶(四) 时雨回到一楼,疲倦地揉了揉眼皮,正准备回房继续补觉,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看到了坐在客厅餐桌上的勃拉姆斯。 嘭~ “撕!”时雨惊吓之下撞到了房门,捂着头。 他小心翼翼地向人偶走去,“嗬……勃拉姆斯,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对着人偶说话,自然得不到回应。 他装害怕,谨慎观察四周,窗外银白的月光洒在身上,处于黑暗中的人偶与他泾渭分明。 格莉塔刚才已经睡了,他觉得应该把那姑娘叫下来和自己一起探究,按照恐怖情节的设定,单方面行动很容易遭殃。 忽的,时雨把即将触碰到人偶的手收了回来,扭头准备回房睡觉,这时客厅里的电话却诡异的响起来。 “叮叮叮!” 空气忽然凝固,静谧的大厅只有那电话铃声回荡,时雨犹豫不决,睨一眼诡异的人偶,他拿起了电话,放置在耳旁。 “你好!” “磁~磁……”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电磁干扰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抱我回去……” “啪!”时雨猛地挂断电话,浑身上下笼罩着一股寒气,如坠冰窟,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他底气不足地看了一眼人偶,最终还是选择抱着人偶回房间。 剧情里不是说攻略目标是个成年人吗,为什么电话里刚刚的声音是小孩子的声音。 人偶身上凉冰冰的,他整颗心都悬着,生怕这人偶下一秒张牙舞爪咬断他的头。 直到来到勃拉姆斯的房间,将人偶放在床上,正准备离去,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吓得时雨脸色惨白。 他的演技一向很好,就连害怕的动作都那么的惟妙惟肖。 如同其他恐怖情节一样,时雨赶紧跑到门边,怎么扭动门把门却丝毫不动,好像从外面给反锁了。 “是你吗?格莉塔?”时雨慌张的说,一边拍着门:“不要开这种玩笑!” 一瞬间,时雨觉得这间屋子狭窄逼仄,连喘息都显得奢侈。 见求助无效,时雨害怕的远离床上躺着的人偶,缩到墙边躲着。 然后更憋屈的事情发生了,屋外,也不知是哪个混蛋放起了歌剧,声音大的吓人,估计他现在喊破喉咙熟睡中的格莉塔也听不见了。 【老板需要帮忙吗?隔壁房间的女孩吃了某种安神的药物,就算房屋塌了也醒不过来。】 这时候,黑猫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说着。 “去一边玩吧,别影响到我发挥。” 时雨赶走黑猫系统。 他可不需要帮助。 他可是故意露出害怕的神情,就是想要找到可以通往目标居住地方的隧道。 他一点一点的往墙角边缘靠近,也不知怎的,一个稍不注意一脚踏空,竟直直的摔进了墙壁的裂缝里。 这两块墙壁之间是用木板隔起来的,贴在上面的墙纸因为他的压力而断裂。 而他也狠狠的掉进了缝隙中,砰的一声落地,墙壁裂缝出口扬起了一阵灰尘。 “咳咳!” 时雨吸了一嘴的灰尘,揉着摔痛的腰爬起来,发现自己在狭小的两道墙壁之间。 仰头一看,刚刚自己跌下来的那个口子就在自己头顶的正上方,一束微弱的光打进来,他却只能奢侈的望着。 他跳起来,怎么也勾不到出口,而腰上火辣辣的疼,他只能吃牙咧嘴的趴在地上喘一喘气。 刚才就不应该故意摔的那么重,现在还把自己给摔伤了。 这就是作为正式员工的悲哀。 很多能力都被限制了。 这条两道墙壁夹起来的通道很长,他在里面绕圈圈,黑乎乎的也看不清,只到走了很久,头上还撞起了一个包,简直浑身是伤。 “好痛……” 时雨实在是走不动了,颓废地趴在狭小的过道上。 他的腰上很痛,可能已经出血了,刚才摔下来的时候好像还扎到了钉子,现在没死已经非常不错了。 他也不祈祷攻略目标能够找到自己,救自己出去。 这个想法一出,整个人就昏昏沉沉的。 晕眩中,时雨好像看到有一双脚停在自己头边,只不过还没来得及看清就晕了过去。 准确来说,是一个戴着人偶面具的男人,发现了倒在过道上晕死过去的时雨。 那男人没有被面具遮挡住的下巴上长满了胡子,可能因为常年不见光的原因,他的皮肤很白,身材很健壮,轻轻松松就能把晕倒的人抱起来。 时雨被带到了一个琳琅满目的房间里,四周到处都堆积着东西。 这个狭窄又乱的地方,放着冰箱烤箱,炉灶,还有一个洗澡的浴缸,以及一张同样堆满了东西的桌子。 这里有画笔,颜料,刀具,和废弃的旧衣服。 简直就像一个流浪汉的地方。 时雨被戴着陶瓷面具的男人放在床上。 那健壮的男人观察了一下他,最后将他轻轻松松的翻了一个身。 在灯光的照耀下,他纯棉的衬衣染了血,男子拿出剪刀将他的衣服剪碎,拔掉了扎进他后背的钉子,然后为他包扎起了伤口。 这个狭小的地方什么都有,男子一通翻找,找到了存放在床底下已久的药罐。 看着药罐上的标签,找到相对应的药为时雨的伤口涂上药。 勃拉姆斯看着受伤后晕过去的时雨,在灯光的照耀下脸庞泛着柔和的美,睫毛浓密而狭长,呼吸浅浅。 勃拉姆斯一点点摘下面具,一口亲在了熟睡少年的脸庞上。 【叮,当前好感度为20%】 时雨在一阵吵闹的歌剧声中醒来,醒来后的他发现,自己双手被反绑着,躺在一张破旧散发着一股子霉味的床上。 反应过来的时雨,发现自己身上酸痛到不行,扭着腰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却察觉到一股刺痛,一下子汗水都冒了出来。 是他后背上被钉子扎到的伤口,虽然已经上了药,躺久了却还是格外的疼痛。 “嘶……” 他抽着冷气翻身栽倒在床下,刚愈合的伤口又撕裂开,后背上还有摔下来的擦伤。 躺在地上缓了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睛观察着光线不足的周围。 好像在一间地下室里、又或者是一个地窖,四周都是被木板封起来的空间。 一张老旧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餐盘,盘子里的面包正是马尔科姆从镇上运来的奶油面包。 看来这个鬼鬼祟祟,躲在屋子里的家伙对这座庄园很熟悉。 他强忍着身体地不适晃悠爬起,饥肠辘辘的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不过他现在难受的很,可没有食欲。 时雨听到甲板上有人走动的声音,他屏住呼吸仔细听,是格莉塔。 时雨激动了一下,正准备呼救,一双大手悄无声息的捂住他的嘴,将他逃走的一线生机抹杀在摇篮里。 时雨拼命挣扎,可惜那从身后捂着他嘴巴的人力气很大,轻轻松松地将他撂倒在地,摔得爬也爬不起来。 不过他能明显感觉得到那人对他没有恶意,还发出了类似于小孩子的声音,讨好的说道:“不要走,不要走……” 语气带着恳求,有些可怜。 时雨脸颊摔得生痛,扭头想要去看那个声音与身躯实在是不符的人到底是谁,艰难的扭过头看到的却是一个面具脸。 “你是谁?!”时雨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下。 “勃拉姆斯……” 那人隔着面具发出小孩子的声音,听着很容易让人产生误解,因为这声音给人的感觉很单纯,很可爱。 时雨脑袋乱哄哄的,看着那身体强壮的男人将他抱上床,熟练的给腰上受伤的位置换药。 趁他一个不注意,就端着一盘食物来到他面前讨好的喂他吃。 时雨原本是已经做好了宁死不屈的英勇决定。 “咕噜咕噜……” 可肚子却没有给他这个反应的机会,又率先表明了立场。 气氛一度很尴尬,时雨咽着口水,还是将放在嘴边的面包一口一口的吃掉,那人喂他吃东西的动作很小心,途中还送了几口水。 时雨是那种长相很好看的男生,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在这个男子的面前还是略矮一些。 他的骨架本身就偏小,就算与当地的村妇打一架,也没有任何胜算可言,就连格莉塔也要比时雨长得高,骨架大一些。 吃完了一块面包,男人却没有打算要给他松绑的意思。 时雨耐着性子和这戴着面具的男人周旋,沟通下来,他才确定这个人就是攻略目标,活生生的勃拉姆斯。 时雨眼神小心翼翼的在四周打量。 这里的环境是封闭的,一盏小小的灯泡为这个狭小的空间提供光亮,窄窄的床上只能容纳一个成年男子躺下,而这张唯一能够躺下的床却被时雨给霸占了。 勃拉姆斯乖乖的蹲促在床边,面具下的幽深眸子盯着时雨瞅个不停。 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是他的私有物,而城堡里那个可以活动的女人是父母送给他的礼物,不久前父母就寄来了信,将那个女人交给他处置。 勃拉姆斯对那个女人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他更喜欢现在躺在自己床上的这个漂亮的少年。 少年长得比外面那个保姆好看多了,身上香香的,皮肤软软的,含在嘴里就像要化了的奶糖一样。 “你能放开我吗?” 时雨被绑的久了浑身酸痛不说,脑袋还昏沉沉的,他觉得自己有点发烧了,渴的厉害。 勃拉姆斯瞧着少年脸颊通红,凑上前去,用手摸了摸,而少年的眼神看起来也不太对。 迷糊,没有一开始的那双眼睛有神。 “你生病了……”勃拉姆斯说着,着急得在屋子里转圈圈,浑身笼罩着一股暴躁的气息,就好像谁惹了他一样。 城堡里的歌剧还在播放,声音大的赫人。 格莉塔连续打了四个电话给马尔科姆,早上起来她就发现时雨不知所踪,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根本没有入睡的痕迹,房间里的行李都还在,人却不知道去哪了。 一开始格莉塔以为对方去镇上玩了,直到天黑,她才感觉到一定是出了事。 可惜她唯一能认识的人就只有马尔科姆,能拜托的人也只有他。 马尔科姆去镇上找人帮忙寻找,而她就只能呆在城堡里干着急。 按照希夏尔太太与先生的约定,她不能随随便便的离开城堡。 这会儿正抱着人偶,着急的在客厅里打圈,守在电话旁等待马尔科姆的回电。 “叮咚!” 这时城堡的门铃被按响,格莉塔欣喜若狂地抱着人偶去门边开门。 她以为是马尔科姆回来了,笑着脸将门拉开,着急的说了句:“科姆,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然而当看清门外的人是谁时,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 “嗨!” 门外的壮硕男子冲着格莉塔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 也许是许久未见到自己的女朋友,他现在的模样格外的着急:“怎么见到我不高兴?科姆是谁?你新交的小男友?” “不是。” 格莉塔转身回了客厅,心里顿时忐忑不安。 她一直了解自己的前男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当对方找到这里的时候她害怕极了,眼神慌乱无助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 科尔很随便的进了城堡。 他打量着城堡的装饰,伸手这里摸摸那里敲敲,最终看上了桌球,决定来上两把解解馋。 当然,他此次前来的目的是要带走自己的女友。 他跟踪了数月,就连回去的飞机票都已经订好了,对于此次的劝说,他感觉势在必得。 “怎么,他就是你要照顾的那个孩子?” 科尔想要仔细瞧一下格莉塔抱在怀里孩子,可惜格莉塔总是微微侧过身不想让他看清楚。 这样的举动让他感觉更加的烦躁,不让看他就偏要看:“嗨,小家伙!” 科尔眯着眼睛,最终看清楚了这个被女友抱在怀里的孩子有点问题。 他捉住女友的手臂,将孩子的脸颊翻过来一看,搞笑的看着女友:“这就是你要照顾的孩子?” 如同被耍了一样,笑得有些勉强。 “科尔你不懂的。” 格莉塔想要解释,却被男友的话打断:“好了格莉塔,我知道以前的事是我的错,我感到很抱歉,你能原谅我吗?” 他语气十分诚恳的看着格莉塔,希望女友能被自己的话语打动,却没想到这时候城堡里又闯入一个第三者。 “格莉塔!”马尔科姆急匆匆的奔到客厅,“没有时雨的消息,镇上也没有看到有陌生人……” 马尔科姆看到了站在客厅里的科尔。 霎那间,两个人的眼神就已经交战了几十回。 虽然没有言语,可那种头顶上顶着绿油油草丛的感觉再明显不过了。 两人简短的打了招呼,马尔科姆也不愿意停留,这种尴尬的气氛让他实在是很不舒服,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到城堡外傻傻地守着。 他送货的车就停在城堡外的花园出口,烦躁的爬上车,又不想离去又担心屋子里的格莉塔。 格莉塔跟他说过关于她男友的事情。 那个叫科尔的家伙害的格莉塔丢失了自己的孩子,这种男人根本没有资格待在格莉塔身旁。 他望着城堡灯火透亮的光源,而自己等待在寒冷又幽静的城堡外,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 时雨再次醒来的时候,四周黑漆漆的。 那人估计是睡着了。 时雨试着扭动一下,长时间被反剪绑着地双手已经失去了知觉,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就是后背的摔伤隐隐作痛。 时雨小心翼翼的挪下床,在黑夜里看久了还是能够看到一些模糊的家具。 为了不吵醒躺在床上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他光着脚跑下地连鞋都没有穿,一头扎进隧道里,迷糊的乱窜。 黑暗中,勃拉姆斯习惯性的大手一捞,却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面具下的眼睛豁然睁开。 他暴怒的呵斥一声,在房间里四处翻找,确定没有人之后从床下拖出一根粗粗的麻绳,追了出去。 勃拉姆斯从未像今天晚上这样睡的安心过,可是那个让他安心的人却逃走了,他是不会放他走的。 时雨跌跌撞撞地在隧道里乱窜,就是没有找到出口,边走边挣脱绑在手上的绳索,手掌磨破了一层皮才把绳子脱掉。 彼时,他的手指已经发僵,抖个不停,连东西都拿不稳。 他脚下依然马不停蹄。 因为他能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逐着自己,而且越来越近,连脚步声都仿佛近在耳畔。 这种猫捉老鼠的感觉实在是很有意思。 时雨拼了命的向前跑,看到一丝月光,很确定那就是出口。 脚下的步伐加快了许多,拐过一个弯,只差那么两三步就能够钻出去。 一根绳子赫然套住了他的脖子,绳子用力一拉,时雨只觉得脖子一痛,整个人被一股力量往后扯去,重重地摔在隧道的地板上。 而后一个影子压在他的身上,不容他反抗绑了起来。 时雨想要呼救,那人粗糙而又宽大的手掌死死地捂住他的嘴。 时雨从未如此害怕过,黑暗中他只能看到面具在月光下反射着光。 那面具下黑幽幽的眸子就像猎物一样死死地盯着自己,在自己松懈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唔!” 时雨在那人强壮而有力的胳膊下根本毫无反击之力。 当然他这样分类反抗的表现也是装的,只有让攻略目标自己是可以离开的人,对方才会更加珍惜。 【叮——当前好感度为35%】 最后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出口离自己越来越远,失之交臂的感觉让他很不好,却也乐在其中。 被男人重新拖回到那间狭小的空间里,他听着这人重重地喘气声,浑身上下笼罩着一股暴虐气息。 那人到处砸东西,时雨一度以为对方要给自己来上一刀的时候,那人却反常的没有碰他丝毫。 时雨嘴里被塞了一块布,现在他想要喊也喊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绑成一条麻花,捆在一根支撑着房梁的柱子上。 他背对着时雨,把脸上的陶瓷面具拿了下来,潦草的洗着脸,手指能够清晰的抚摸到脸上疙疙瘩瘩的痕迹。 他不愿让任何人看到自己恐怖的模样,内心有一股让人无法察觉的自卑。 洗完澡后,勃拉姆斯又将面具戴在脸上,来到快要瞌睡的时雨跟前,将人抱到浴缸里,给时雨洗了一个透心凉的冷水澡,差点没冷死时雨。 他就像一只落汤鸡一样从头被淋了个遍,从浴缸里出来的时候还打着哆嗦。 勃拉姆斯没有想到这人这么怕冷,此刻看着少年蜷在床上抖得像个小动物一样,就有些后悔,早知道他就应该弄些热水。 勃拉姆斯爬上床,紧紧的搂着时雨,此刻像个撒娇的孩子。 “讲故事……” 时雨冷笑,他现在冷得都快要上西天了,哪来的心情给这鬼蛋讲故事。 其实时雨有点搞不懂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一会儿说话带着小孩的口音,一会儿说话又是成年男子的嗓音,他差点误以为这人是有人格分裂症。 后半夜,时雨在那人的腿上狠狠地踹了一脚,却把勃拉姆斯给踹醒了。 黑夜里两人眼对着。 “你是我的。”勃拉姆斯宣誓着主宰权。 “你再掐我脸试试!”时雨脸色一黑,甩了一句脏话。 像一只炸毛的高贵猫咪。 勃拉姆斯却没有被对方这恐吓的语气所吓到。 可惜他不敢摘下自己的面具,所以一切的妄想都没有得到实际行动。 第19章 人偶(五) 马尔科姆和科尔打了一架,两人把城堡弄的乱七八糟,科尔险些砸了勃拉姆斯,因为这件事格莉塔特别生气。 城堡里的气氛很古怪。 当然这气氛也只有生活在城堡里的三个人才能体会得到。 科尔因为没有成功劝走格莉塔而耽搁了返程的飞机票,早上刚起来,便怒气冲冲的来到格莉塔的门前,用力的拍打着房门。 “碰碰碰碰!” 一大早,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格莉塔在床上被猛烈的敲门声吓醒。 她赶紧起身来到门边开门,可是却被门外的科尔吓得精神一抖擞。 “不!科尔!求你别这样!” 门外的科尔正提着勃拉姆斯的一只脚,随意晃动,就好像下一秒就要把这个娃娃给摔碎。 格莉塔害怕极了。 她知道科尔不会听自己说的话,也根本想不出什么劝解的理由,只能无助的说道:“求你别这样做!” “我给过你机会,格莉塔,可你的选择呢?你宁愿陪着这破娃娃也不愿意跟我回去,我已经这么低声下气的求你了,难不成你是舍不得那个小白脸?” 科尔怒视格莉塔,从他的眼神里,可没有看出对待一个女朋友该有的宠爱。 相反,就好像走一个形式过场一样,只是为了来劝人。 格莉塔无助的捂着额头,她不想纠结那个话题。 当然,她也并不想离开这里,就是因为受不了科尔,她才选择来到了英\/国。 “够了!科尔,你我之间的事和勃拉姆斯无关,请你放下他!” 科尔把娃娃的脚提在手上晃了几圈,在他眼里这就是一个陶瓷娃娃。 那对年迈的老夫妻是钱闲的没地方花,才雇佣了一个保姆来照顾这个破娃娃。 “就因为他,这破娃娃?”科尔高高举起手,他听到了格莉塔的尖叫声,丝毫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在格莉塔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中,勃拉姆斯被摔碎了,陶瓷碎片碎了一地,炸开的那一瞬间,陶瓷里的骨灰散落了一地。 一直守在城堡外车里的马尔科姆被城堡里的尖叫声吓醒。 他神情恍惚,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奔下车朝着城堡赶去,等他赶到的时候,勃拉姆斯已经成了一堆碎片。 四周一片寂静,格莉塔惶恐不安。 因为她知道,这个人偶不简单,虽然她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鬼,还是惯性的害怕起来。 时雨在那人走后悄咪咪的睁开了眼,他也听到了城堡里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摔碎了还伴随着格莉塔的尖叫声。 然后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就麻利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拿着什么东西匆匆走了。 也幸好他走得快,时雨早上装睡都快装不下去了。 他麻溜地爬起来,把绑在身上的绳子挣脱,不小心弄到了手上刚愈合的伤口,疼得一阵呲牙咧嘴。 城堡发生了打斗的声音,时雨不敢拖延,打算朝着相反的方向跑。 路过桌子时,他无意间看到几封信摊在桌子上,就瞄了一眼,也恰巧是这一眼,让他看到了整个故事的所有内容。 原来,格莉塔是被那对夫妇骗来的。 而希夏尔夫妇的儿子根本就没有死,虽然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这个人一直生活在这间狭小的地下室里。 但这对年迈的老夫妻的确骗了格莉塔,从信中的内容可以得知,格莉塔是被当成一件礼物送给勃拉姆斯的。 时雨把信揣在怀里,听着城堡里各种尖叫声和打斗声,头也不回的从通道里爬了出去。 他必须赶快把这封信带出去给格莉塔看,那女人恐怕现在还被蒙在鼓里,认为勃拉姆斯是一个灵魂。 时雨一路摇摇晃晃,终于从一楼的一个房间钻了出来。 刚走到客厅就看到一具尸体倒在地上,时雨走近一瞧,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而此刻的客厅杂乱不堪,陶瓷家具碎了一地。 他小心翼翼的来到二楼,在格莉塔的房门口看到了被摔了一地的勃拉姆斯。 他绕过那一堆残骸,准备去房间里查看一番,楼下却传来了说话声。 “格莉塔!” 那是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听起来天真无邪还带着让人亲近的感觉。 时雨可不会这么觉得,和那个男人相处了这么久,他已经非常深刻的意识到,那男人可以把自己的声音变成孩子的声音。 那声音朝着楼上走来,时雨赶紧放轻脚步躲到其中一间房间里。 这间房间他从来没有进去过,里面堆满了杂物,能够容纳一个人躲藏的地方少之又少。 他只好躲在门后面紧紧地站立,听着屋外的脚步声向这边靠拢。 “格莉塔~” 那声音又喊了一声,这次的语气显现有些不耐烦,甚至有些火爆的骂道:“不要抛下我!” 时雨眉心隐隐作痛,太阳穴微微跳动。 在他心跳都快跳出嗓子眼儿时,房门咔嚓一声扭开。 时雨就正好躲在房门后,亲眼看着房门打开,隔了一块门板,他能清晰的听到那男人粗犷的喘气声就在自己身旁。 他赶紧捂住自己的呼吸,却只能听到心脏怦怦地跳个不停。 因为太紧张了,他感觉心脏的声音就好像用扩音器放出来在耳边播放一样。 那男人只是在门口随意往里面瞄了一眼,并没有走进来。 随后,又迈着相同速度的步伐去了另一间房间。 直到脚步声渐渐变小,时雨才松了一口气,绷紧的脸色缓和下来。 时雨听到走廊外没有动静,松了一口气从门后走了出来,顿时就被站在门口不动的人给吓得向后一仰,重重地摔在地上。 而放大版的勃拉姆斯正戴着面具眼神冷冷的望着他,“你不乖!为什么要跑出来?” 勃拉姆斯一步步向时雨靠近,他的手上拿着一把铁锥,那铁锥上还滴着血,时雨紧张之下还设想了一把,那血肯定是一楼那尸体身上的。 论武力值他肯定是干不过这个男人,所以时雨回过神后连滚带爬地爬到一边,躲在一堆杂物后面,害怕的看着向他走来的勃拉姆斯。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时雨不明白这个家伙在想什么。 他害怕极了。 虽然他知道对方不会伤害自己,但还是要保持人设,露出惊恐害怕的表情。 “别过来!” 勃拉姆斯咧嘴笑了。 在面具的掩盖下,时雨无法看见他的笑容,但却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他是在笑的。 “就连你也要抛弃我吗?” 勃拉姆斯突然又发出了儿童的声音,那声音可怜兮兮的询问。 “我和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他捡起地上的木棍,护在胸前一步步后退:“我我不会说出去的……你放我走好吗?我不会向别人说这件事的?” 时雨结巴的商量,他装害怕的样子很成功,显得楚楚可怜,就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困兽。 “希夏尔先生,不是为你挑选了一个漂亮的姑娘吗?格莉塔就非常不错,我也觉得你们两个挺合适的……你去找她吧,我一个大老爷们又不会生孩子,是不是?” 勃拉姆斯认真的看着时雨。 他盯着对方那张粉红色的嘴唇一张一合,心里顿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想,好想把那张嘴含在嘴里,细细品尝。 出于生理上的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他是被关在那间暗暗的地下室里,没有朋友,没有伴侣,直到他对自己的母亲做出了一些事情,那个老东西才为他找来了一个保姆。 当然他一开始也非常喜欢那个保姆。 只不过,当他发现那个在花园里转悠地少年比保姆还要漂亮可爱时,不知不觉间已经转移了目标。 那个女人并不重要,他爱走就走吧,他最想要留下的人其实是时雨。 【叮——当前好感度为70%】 时雨嘴唇微微一勾,表情瞬间又被恐怖取代。 第20章 人偶(六) 勃拉姆斯摇了摇头,目光阴暗的盯着时雨,这次用了成熟的男声说:“留下来陪我……” 语气里带着恳求,神经绷紧在爆发的边缘。 如同对方拒绝,下一秒就要把人掐死,和自己同归于尽一般。 时雨假装吓一跳,在对方即将崩溃的边缘,那个总是不靠谱的系统从墙外飞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串烤肉! 烤肉…… 还滴着油汁的烤肉…… 时雨快被黑猫逗笑了。 他在这里拼命飙演技,黑猫在旁边看戏。 玫瑰吃完了最后一串香喷喷的羊肉串,看见老板脸色阴沉的盯着自己,不明所以的回望过去。 然后瞧见攻略目标的好感度竟然飙升的这么高,兴奋得毛都炸了起来咋呼呼的说道: “老板你太厉害了!没想到好感度这么高了!加油加油,还差一点点咱们就可以结束这个世界了!” 时雨把目光收回来,瞧向勃拉姆斯。 对方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阴沉的盯着自己。 他哽咽了一下口水,麻木思维让自己镇定,壮着胆子回答:“我不走……我会留下来……” 勃拉姆斯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时雨,所有人都抛弃了他,包括父母。 在那封信,他已经得知父母自杀了,唯一能够留下来的只有这栋城堡。 他从未想过时雨会留下来。 那个女人在得知自己存在后,吓得连滚带爬的跟着那个男人开着车跑了。 他失望地回到城堡,回到地下室。 却看到了自己珍藏的人逃走了。 那一刻,他几乎要疯掉,感觉全世界都已经将他抛弃,什么都没有了。 “真的吗?” 这一次,勃拉姆斯又用儿童的声音回答,语气冷静了些,但一时僵持不动的身躯显示着他并没有相信时雨。 玫瑰飘在空中,满意的看着攻略目标头顶上的好感度条 “那个……老板啊,加油!挺你!” 时雨忍无可忍,将手上的木棍朝着玫瑰砸了过去,并附带一句:“滚!” 勃拉姆斯看向那个方向,然而那个方向什么也没有,只有掉落在地上滚了几圈的棍子,以及时雨那声愤怒的吼声在耳畔回荡。 时雨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才安抚了这个大男孩,只不过接下来留给他的就是打理城堡的一堆垃圾,以及一楼那个躺在地上已经僵硬的尸体。 他是想把人拖到后面的坟地给埋了,但奈何自己这小身板,根本就拖不动那具壮硕的尸体。 到最后还是勃拉姆斯轻轻松松的把尸体一扛,直接抬到城堡后方的墓地扔到一个沟沟里,再盖上一堆树叶就完事了。 时雨看了一眼头顶上面正显示着97%的好感度。 好感度差不多了,怨气他也吸收干净。 格莉塔走了,并且再也没有回来,而那个要每个星期给城堡送货的送货员也不知去向。 时间就这样悄然过去了一个月,郊外变得寒冷了些,看着像要下雪一样。 马尔科姆和格莉塔竟然没有把城堡的事情说出去,走的悄声无息。 时雨为了那3%的好感度,选择留在了城堡陪着勃拉姆斯。 一天,他打理着城堡老旧的阁楼,在一堆废弃的旧匣子里发现了几张照片。 是小时候勃拉姆斯和一个女孩的合照,他以前从马尔科姆的嘴中得知,这个小女孩奇怪的死掉了,而始作俑者很可能就是勃拉姆斯。 时雨通过一个月的相处,也知道勃拉姆斯其实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可能是从小生活的环境有点扭曲,也导致他的性格格外的怪癖,特别是床上那方面。 想到这儿时雨就觉得腰更加的疼了,那大男孩精力旺盛的很,每天晚上都把他折腾的要死,可是好感度还是没有涨上去,他都已经快怀疑人生了。 和往常一样,天朦朦亮时雨早早的起床,去厨房里准备早餐。 而勃拉姆斯也不用像以前一样躲在地下室里不敢露面,他现在可以正大光明的在城堡里游走,不过依然戴着面具。 时雨跟他说过他并不害怕勃拉姆斯脸上的伤,可是勃拉姆斯比较介意,始终不愿意摘下面具。 早餐时,勃拉姆斯把面具稍稍一抬,露出剃掉胡子的白皙下巴,一口一口的把面包喂进去,心情显得很不错,还特意放了音乐。 时雨快要被这歌曲给磨疯了,当然他没那么高雅的情操听歌剧。 “时雨。”勃拉姆斯冲着桌子对面的时雨喊了一声。 时雨从回忆里回神,不明所以的看向勃拉姆斯:“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勃拉姆斯眼眸深沉,总觉得看不够,还想把人狠狠的压在怀里仔细瞧。 时雨被对方专注的眼神看得老脸一红,顿时就觉得自己的腰隐隐作痛,赶紧刹住车,杜绝某个人不健康的想法。 “我不舒服,今晚咱们分开睡。”他撇着脸把饭菜全部吃光,端着盘子去了厨房。 勃拉姆斯也紧随其后,对方洗碗,他就搂着时雨纤细的腰肢蹭着他的后背。 时雨打扫卫生,他就在一旁制造垃圾,气的时雨总是恨不得将他连人一起扔到垃圾桶里了事。 这种日子连续过去了两个月,城堡外盖上了一层银霜。 英\/国的冬天可冷了,这雪整整下了一个星期,只要往窗户外一瞧,大雪飘飞的季节,一片白。 城堡里有些冷,时雨醒的越来越晚,他天生就怕冷,何况在这个世界他的能力被限制了。 在还没有成为正式的时空工作者之前,时雨就是一个靠怨气存活的怪,虽然现在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同,但他能够感受到作为人的各种情绪。 不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 时雨是一个很乐观的人,他会慢慢的找到消失的记忆,并不着急。 时雨没有想过,会在这个大雪飘零的季节再次看到格莉塔。 彼时对方已经挺着一个大肚子,看起来已经有几个月了。 两人相见是在一个大雪飘零的早晨,时雨被烦躁的门铃声吵的无法入睡,披着厚厚的毛绒睡衣来到门口开门,看到了格莉塔。 两人相见无言,时雨也是呆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把对方请进屋。 时雨其实有些生气这个女人当初抛下了自己,跟着她的男友逃走了。 不过后来一想,也不能怪格莉塔,因为对方并不知道自己被关在地下室里。 格莉塔拘束地捧着一杯咖啡,从这间城堡里逃走以后她托人打听消息,没想到听到的却是城堡里还有人生活着。 当时她以为是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却没想到电话里那人描述的却是时雨。 最终背着良心的拷问,她还是来到了城堡。 她其实就是想见一见时雨,想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现在看到了大活人在自己面前晃悠,她松了一口气,问出了一直压抑在心口许久的问题。 “那个人是谁?” 时雨一直没有反过神来,“谁?”他愣愣地回了一句。 “那个追杀我们的人……”格莉塔恐怖的向四周看去,害怕有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自己。 “你是说勃拉姆斯吗?” 时雨为对方添上咖啡,在她面前的空椅子上坐下,冷的吸了吸鼻子:“如你所见勃拉姆斯没有死,但是很抱歉,希夏尔夫妇恐怕已经去世了。” 时雨原本想把那封信给这个女人看。 但瞧这女人的肚子,他最终放弃了那个想法。 有些肮脏的秘密,还是不要被对方所知道的好,他就替这个女人保密吧。 送走了格莉塔后,时雨看到了躲在楼梯间里的勃拉姆斯,“你躲在那里做什么?” 勃拉姆斯从楼梯转角移出来。 他不怕冷,身上穿的也没有时雨多,瞧着时雨不断的吸鼻子,脸颊冻得通红,他就有些心疼:“回房间吧,躺进被子里,我来做早餐。” “……”时雨摇头。 他宁愿裹着床单去炒菜,也不想吃勃拉姆斯弄的那一堆早餐,根本无法下咽。 见对方没有理自己,勃拉姆斯有些伤心的尾随到厨房。 当然,他也非常喜欢时雨炒出来的菜,因为那些香味是他没办法弄出来的,好吃又好看每天可以换着花样做。 晚上两人将炉灶里的炭火点燃,窝在沙发里相互取暖,时雨隐隐觉得头有点痛,但却没有过多在意。 勃拉姆斯依旧把他搂在怀里,时不时用嘴亲他的脸颊,玩弄着他顺畅的黑发。 时雨来到这里以后很少剪头发,有些稍稍长长,已经垂到脖子。 城堡外飘着呼哧呼哧的大雪,时雨只是觉得这是一个很平常的夜晚,却没想到他这一躺就再也没有醒来。 玫瑰匆匆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个男人抱着时雨的尸体撕心裂肺的跪在炉灶边痛哭。 哀嚎的声音穿破城堡被外面的风雪掩盖,如幽灵一般一声比一声凄惨。 时雨得的是癌症,时空局创造出来的傀儡一旦在执行者达到任务点后,寄居在身体里的毒素会自然发作。 这也是任务完成过后,傀儡也会死的很快。 那人已经死了,可是勃拉姆斯还是不愿意放手。 他把人搂进怀里,用自己的温度不让尸体冷掉,可是却还是能够感觉到温度一点点的流着最后到尸体僵硬。 “时雨……” 勃拉姆斯哑着嗓子,仿佛分不清楚现实和幻境:“不要抛下我……时雨……” 他一边小声的祈祷,一边小心翼翼的将人搂进怀里。 玫瑰看不下去,觉得自己也该走了,毕竟攻略目标的好感度已经达到,怨气也净化了,他也没有必要在这个位面停留。 走之前,他还特意去厨房顺走了一块烤肉。 玫瑰悄悄来到楼上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勃拉姆斯把尸体被咬得面目全,只剩下一张脸是完整的,身上的肉被情绪完全失控的人一块一块的咬了下来吃掉。 这果然是一个疯子! 玫瑰觉得自己上来查看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害得他现在连吃烤肉的心情都没有了,直接打开空间传送门,回到了时空局。 广场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他刚到,就看到了正在柜台前提交任务的时雨。 “老板,任务如何。” 时雨瞅了一眼玫瑰,伸手比了个数:“你猜?” 玫瑰就知道这老板神秘。 也不知道主人在哪里找的外援,还挺有个性。 第21章 阿金(一) 在时空局世界休息了两天。 时雨回到书店,看望了一下男孩,又看了看已经可以开口说人话的蜘蛛,去了第二个世界执行任务。 他走得有些急,直接推开店铺的门。 白光一闪,时雨挪出去的脚并没有踩在平整的地面上,而是从几千米的高空掉落在一个森林里。 也幸好他落进了一个湖中,不然,恐怕任务还没有完成,就已经被摔得粉身碎骨。 时雨这次又被限制了能力的使用,完全成了一个弱不拉几,人不是人妖不是妖的废材。 时雨晃晃悠悠从湖里游上岸,身上湿漉漉的,趴在草丛上瘫了一会儿。 听着夏季才有得知了吱吱的叫声,神经放松了许多,不知不觉竟然在阳光的照抚下睡了过去。 睡梦中,时雨是被一阵婴儿的哭声吵醒的,彼时阳光已经落下,森林里黑漆漆的。 天空挂着一道红霞,而婴儿的哭声就在森林的不远处嘹亮而又吵闹。 刹那间,时雨还以为森林里有鬼,想着要不要走进森林里看看。 最终,他还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进了森林。 森林里有许多妖怪,但修行都比较浅,有些变出形状来吓人,反倒是被时雨给吓得露出了原形逃窜而去。 婴儿的哭声越来越近。 时雨爬过一堆草丛,看到一个被丢在森林里的婴儿。 婴儿在撕心裂肺的哭泣,一群妖怪围在孩子身旁,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时雨看见那些妖怪围着孩子,顿时戒备起来。 他以为那些妖怪是要吃那个孩子,从空间里掏出符纸,往妖怪身上一扔,把那些小妖驱赶而去,才走过去查看那个孩子。 是个人类小男孩。 很小,好像才刚出生没多久,可能饿了许久,一直哭个不停。 时雨把婴儿抱起来,那孩子却不哭了,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含着他的手指吸吧吸吧,津津有味的咬着。 这可真是一件麻烦事。 从未当过父母的时雨根本不懂得照顾婴儿。 何况这个孩子的身体状况有些奇怪。 他将婴儿抱在怀里,用手指触碰了一下婴儿的脸皮,冰凉的,就像已经死掉了很久一样。 小孩依旧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时雨觉得哪里有些奇怪,最后他将手指放在婴儿的心脏上,那里没有心跳声。 死的…… 这个孩子早已经死了,但却不知因为某种莫名的力量,让他活了下来,却很脆弱。 翠绿的森林在风的吹拂下发出呜呜的声音,山神爷爷从树间冒了出来,他和蔼的望着那个孩子,叹息一口气,说道:“你能收养他吗?” 时雨望着山神,对方和蔼的笑着,半截身体隐没在碧绿的草丛中。 山神好像看出了时雨并不是人类,不然被他触碰的孩子早就已经消失了。 “这个孩子怎么了?”时雨问这山神伯伯。 这个孩子明明已经死了,却受着大自然的保护力量勉强存活,是一件很可悲之事。 “一个月以前他被扔在这里,他的母亲并没有回来。” 足足一个月,人类的婴儿不吃不喝早就饿死了,怎么可能活这么久? 唯一能够解释得通的便是,这座山间的神灵用自己的力量,让这个孩子强行留在世上。 时雨听完了山神的描述,没有答应下来,皱起的眉峰能够夹死一只苍蝇。 他现在还在琢磨着任务,可不想在身上带一个拖油瓶,果断将孩子放在草丛上,转身离去。 山神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如此狠心,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望着少年越走越远的背影,被独自扔在地上的孩子大哭了起来,声音洪亮的穿透森林。 时雨眼眉微眺,听着婴儿的哭闹声脚步马不停蹄地向前走。 森林中的妖怪都现了身,在无数双妖怪的眼睛注视下,时雨最终咒骂一声“该死的”,不情不愿地往回走,将那个嚎啕大哭的小婴儿抱在怀里。 “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 他嘀嘀咕咕的抱着婴儿向山下走去。 这时候隐蔽在草丛中的山神飞了出来,警告道:“你可不能带着他下去,他没办法和普通人生活在一起。” “为什么?”时雨不明所以。 “他属于山神之森的一部分,如果被人类触碰的话,会消失的。”山神忧心忡忡的说。 当时他们只是想着要让这个孩子活下来,让他继承了一部分山神之力,没想到这一部分力量会让这个孩子从此以后与常人有些不同。 时雨叹息一口气,抱着孩子来到他降落这个世界的湖边,在月光的照耀下,湖水泛着一层银光。 熟睡中的婴儿吸收着天地灵气,黑色的头发逐渐变白。 时雨趁着婴儿熟睡,挥手一扬,一条卷轴至半空中展开,他伸着手指一点点一点点查找,终于找到自己此次要净化目标。 是一个人类少年,名叫阿金。 时雨盯着卷轴上下翻看,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就是玫瑰千辛万苦为他找来的剧情,这也叫剧情。 这什么破剧情,这么简短的几个字也是剧情吗? 他捂着额头把卷轴收回。 无法相信那只知道吃的肥猫,给他递来的资料就是这个鬼东西。 除了告诉他,净化的目标是一个男的,而且是一个人类少年之后就没有长相等描述。 这人海茫茫的世界,他要去哪里找一个叫阿金的人? 他坐在草地上,无奈的望着天空上的黑云,眼前闪过了勃拉姆斯的身影。 自己死了以后,那栋城堡,从此以后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时雨至始至终都只是把勃拉姆斯当成一个孩子对待,他缺少关爱,缺少朋友,唯一能够陪伴他的其实就只有那座古堡。 “啊啊啊啊~” 一阵特煞风景的声音喊叫着,婴儿醒了过来,啊啊的大叫,软绵绵的脚把包裹在自己身上的襁褓踢开。 他不得已弯下腰把小孩抱在怀里哄着,可能是自己抱的方式有点不对,小孩越哭越大声,甚至扯着他的头发,差点把他的刘海给拽掉。 风呼啦一吹,山间里的妖怪都活跃起来。 一棵大树生长出长长的枝干,把一串红的垂涎欲滴的果实递了出来,并说道:“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不饿吗?你不是人类,但也不是妖怪吧。” 时雨接过树妖递来的果实,把孩子哄睡着后,一颗一颗拽下来放进嘴中吃掉。 他不饿,因为书店里的怨气很足。 身体天生的力量被封印之后,他虽然不会像人类一样不吃东西就饿死,但也会很难受。 “以前是人类,现在不是了。” 时雨冲着树妖笑了笑,觉得这湖边的风景也不错,要是能够在这里修建一座木房子就好了。 他感叹着,睡眼蓬松的揉了揉眼皮,把婴儿搂在怀里照射着月光入睡。 静静守着两人的树妖好像知道了少年的想法,静悄悄的招呼着森林里的妖怪,在这个晚上干起了一件轰动的大事。 时雨早上是被冻醒的,清晨的露水很足。 他的衣服湿透冷飕飕的,朦朦胧胧睡醒,甚至有点分不清楚自己是谁。 呆了一秒,赶紧爬起来怀里瞧去,那个孩子在笑呵呵的对着他露着大眼睛。 晚上睡着的时候,他将衣服盖在小孩身上,为孩子遮挡了一晚的露水,所以小孩并没有事,他却湿了一身。 松了一口气,正打算就着这湖水洗一把脸,抬头侧身,却看到了自己身后的一栋刚刚修建而成的漂亮木房子。 木材是新的,小屋虽然没有很大,但看起来极其的温馨,门外,还有一个可以容纳五六人入座的桌椅。 时雨惊讶的看着那栋小木房,风呼啦一吹,躲藏在周围的妖怪们都露出了头。 一直不肯说话的树妖,在许多妖怪地呼持下,开了口:“谢谢你收留那个孩子,这个房子,你就住在这里吧……” 树木在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声音,树妖的声音听起来像一个少年的声音,时雨无法确定是哪棵树在说话,只能对着一片森林感谢。 “谢谢了……” 树丛发出一阵愉悦的欢呼声,似乎非常开心,躲藏在其中的妖怪们悄悄地溜走了。 时雨抱着孩子进屋,里面有床和一些简单的家具,看起来很温馨。 时雨打开空间,从自己收藏的东西里面翻出了锄头和蔬菜的种子。 他打算在小木屋旁边的土壤上种蔬菜,这种自给自足的生活并不会让小孩饿死。 第二日一早,这座茂密的山群笼罩在晨雾之中,本来应该安静祥和的画面里突然炸开一声婴儿的哭声。 妖怪们已经习惯了这间小木屋里,时不时传来婴儿的哭声。 接着,刚刚才定居在森林里的人类少年便会苦口婆心地抱着孩子在湖边转圈,嘴里哄着:“小祖宗啊,别哭……不哭不哭不哭……” 这种初为人父的感觉让时雨很不好。 当然,他并不是讨厌这个孩子,而是这种感觉很奇怪。 他昨天下午去山下溜达了一圈,山下有个祥和的镇子。 他向当地的居民打听了一下,而这个地方并没有一个叫做阿金的人。 时雨首次怀疑起传送门是不是把自己送错地方。 他犹豫的想着,而玫瑰那只不靠谱的系统,此时此刻正趴在小木屋的屋檐上懒懒的晒着太阳。 时雨抱着小孩在一棵大树下坐下,树枝伸长的枝干为两人遮挡住阳光。 时雨早已经习惯了树妖,虽然他没有见过树妖变成人类,但是树妖的声音还是很年轻的。 “他好像挺喜欢你的。”树妖说着。 隐藏在茂密树叶中的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少年。 少年很美,皮肤在细碎阳光的映照下白皙而又美丽,与妖怪们变化的人形不同,他的美与大自然非常相融。 少年静静地坐在树下,只要不发出声音,有时候妖怪都很难发觉到他。 时雨低头看着孩子,这孩子只要在他怀里就会不哭不闹,可是自己一旦把他丢到一旁,这孩子就会哇哇的大哭。 “喂,树妖先生。”时雨昂着头冲着头顶上的树丛喊了一声。 树枝哗啦啦一抖,好像很害怕被这个人类少年发现自己的影子,枝叶遮挡得更加茂密,但还是回答了少年的话。 “怎么了?” “你有听说过一个叫阿金的人吗?” 时雨实在是这几天一直打探不到消息,害怕传送门真的把自己送错了地方,着急到向山里的妖怪们打听事情。 “阿金……”树妖重复着这个名字。 他记得山神先生好像为婴儿取的就是这个名字。 “山神先生原本是打算把这个孩子叫做阿金来着,名字还没有定下来,恰巧你就出现了。” “你说什么?”时雨不可置信的望着大树,然后又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他就是阿金。”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时雨露齿一笑,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孩子还蛮可爱的。 他将孩子抱得高高的,伸手捏了捏小孩的脸,“你可要快快长大呀。” 树妖有些不明所以,“他即使长得再快,终究不会像人类那样老去。” 不会老去那又怎样,时雨可没想那么多。 他觉得这次的任务应该是最简单的,不管这个孩子将来对他抱以何种感情,日积月累下来,怨气始终会消散的。 不知不觉间又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时雨把小孩子放在摇篮里。 这摇篮是妖怪们编织出来的,小巧可爱。 时雨把从山下买来的菜拿到湖边洗,几只妖怪从他身边打闹走过,玫瑰在夕阳下懒懒的翻了个身,竟有种岁月静好的慵懒感。 时光就这样悄然流走。 眨眼间,嗷嗷待哺的小男孩已经变成了一个光着脚丫满地跑的小伙子。 “时雨!” 远远的,一个十五岁左右的白发少年,从山尖上奔跑下来。 少年怀里抱着红艳艳的野山桃,几只妖怪跟随着他一起跑下山,途中还绊了一跤,在斜坡上咕噜咕噜的往下滚,惹得少年一阵大笑。 山坡下是一片碧绿的湖水,被一片翠绿的树林围绕着。 而大树下坐落着一座小房子,此刻小房子的烟囱上冒着烟,踩着饭点回来的少年将野山桃放在门外的盆子里,光着脚丫飞奔进屋。 “时雨!我今天找到了好多野山桃,狐狸他们也找到了好多!” 阿金沾沾自喜的看着围着围裙,在炉灶边认真炒菜的时雨,炫耀着自己的战果。 时雨回头望了少年一眼,目光停留在少年的头顶上,净化度提示牌正显示着68%。 他叹息一口气,把炖好的鱼盛上碗,无奈的说道:“谁给你洗那一身衣服啊?” 阿金脸色顿时一僵,白天他只顾着玩了,忘记了时雨早上临走前专门嘱咐他不要把衣服弄脏,他却忘记了。 “我……我自己洗……”阿金犹豫的说,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一阵扑鼻而来的香味让他很快就忘记了洗衣服的这件烦恼,很自觉的往饭桌上一坐,虽然不能吃,可看着时雨吃,他觉得也是一种享受。 第22章 阿金(二) 时雨慢悠悠的吃着饭,而白发少年就坐在他的对面盯着他吃。 这十五年来,他费尽心思把这个小孩养大,教他如何利用山神之力,怎样去区分妖怪和人类。 不知不觉间,时光就这样悄然溜走了。 晚上,森林的上空铺满了星星点点。 躺在湖边的草丛上,阿金无比陶醉的望着星空。 他觉得这样的生活其实很好,把目光又一道躺在身旁的少年身上,勾起一缕时雨垂在草地上的黑色长发放在鼻尖闻了闻。 “时雨,山下的村子好玩吗?”阿金好奇的问。 他从未下过山,每次只敢走到半山腰处,因为那儿是山神和人类的交界线,离开了山神之森他没办法吸收山神之力。 可能用人类的话来说,他就是一个幽灵吧。 只不过他不明白时雨到底是什么,明明长着人类的外表,有时候却拥有着超凡的力量,就比如现在,一条横空漂浮着的卷轴摊在两人上空。 阿金不认识那上面的文字,但他知道,时雨认识。 “不好玩。”沉默了许久,时雨回过神后,漫不经心的回答一句。 “那明晚的妖怪祭典你去吗?” 阿金一双眼睛恳求的看着时雨。 他在森林里呆腻了,却无法跨越这块地方,前几年的妖怪祭典都是他一个人去的,时雨讨厌热闹的地方,所以没有陪他去。 然而他得到的回答还是和前几年一样,时雨一点犹豫也没有,淡淡的回答:“不去。” 他不喜欢那种热闹闹腾的地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在森林里挺好的。 特别是现在,他正在查看下个世界要进化的资料。 原来玫瑰给他的资料并不是只有一个世界,而是参杂了许多世界凌乱的混合在一起。 他也不确定下一个世界会是这其中的哪一个,但肯定是这里面的。 阿金显得很受伤,咬着嘴唇不知道说什么,这时候大树哗啦啦一吹,整片森林都好像在歌谣。 一个少年从树叶中窜了出来,他有着绿色的长发,翠绿的眼睛,正是树妖“双”。 “你就陪他去吧。”双在时雨身边停下,劝说着。 “那你怎么不陪他去?”时雨无聊的在草丛上翻了个身,把卷轴收回,正好看到天幕上一片璀璨的星空。 “你总是这样,阿金他不过是没有朋友,想有个伴罢了。”双眼眸低沉,口不对心的说。 其实他有些妒忌阿金,能无时无刻的陪伴在时雨身边,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狐狸和跳跳不是他们的朋友吗?”时雨还记得那两只总是鬼鬼祟祟,偷他田里菜的小家伙。 “可是他们不是人类……” 双记得阿金总是喜欢站在山崖上,目光渴望的看着山下人类的村子。 时雨最终闭了嘴,只好妥协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可真够啰嗦的,一点儿也不像一只树妖,烦死了。” 双的脸上强撑着笑容,内心却有些受伤。 他喜欢这个少年,这人突然从天空上掉到森林中的那一刻,好像就喜欢上了。 他是树妖,这片森林里的任何地方都逃不过他的监控。 从这少年在森林定居的那一刻起,他总是会无意间被这人的身影所吸引。 以前他是无比的瞧不起贪婪的人类,却从未想过自己的一颗心,最终会沦陷到这种生物身上。 “那你决定陪他去了……”双试探的问,语气里强压着一股伤心。 “是呀。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不去吗?” 时雨没办法的妥协,就瞧见躺在自己身旁的那小子变脸跟变天气似的,一下子就乌云转晴,笑的跟个二百五似的。 “笑什么笑?”时雨抖抖腿从地上站起来,把身旁的阿金给拎了起来,“走了,回去睡觉了。” 阿金屁颠儿的跟上,开心的像个二百五。 两人有说有笑的回了屋,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湖边那个孤单的绿发少年,如同被遗忘了一样。 他呆愣的站在原地,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 他其实想说,既然你们要去,可以带上我吗? 然而这句涌上舌尖的话,还是没能够说出来。 少年苦涩一笑,随着晚风化成一片片树叶飘回到树上。 森林中的妖怪都注视着这一幕,山神爷爷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 妖怪祭典这一天,满山都亮起了灯火。 山间小道上被照得通亮,近点的地方更是人满为患,如同集市一样热闹,缭乱的人群让你分不清楚人和妖怪。 时雨与阿金赶到的时候,举行祭典的地方非常热闹,到处都是妖怪,他们或多或少还是露出了一些妖怪的特征。 两人慢悠悠的走在人群中,阿金无比的兴奋。 以前都是一个人来他有些放不开,每次都是匆匆看上一眼,而这一次不一样,身边有重要的人陪伴着,不管做什么都是开心的。 “时雨!”阿金突然叫了一声,手指着一个摊位:“那个好吃吗?” 时雨顺着阿金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一只妖怪正在卖着人类的食物,他不感兴趣的回了句:“不好吃。” “啊!”阿金失望的垂下眼,像一只沮丧的毛绒动物。 时雨看不下去,只好用手揉了揉对方毛茸茸的脑袋,以作安慰:“既然不能吃,那就去玩吧,你喜欢玩什么?” 阿金顿时双眼一亮,心中早已有了目标,牵起时雨的手就跑向了一个抓金鱼的摊位。 时雨脸色一黑,这不会是小孩子玩的吧? 两个大人挤在一堆孩子中间,别提有多怪异了。 这里的人们都穿着和\/服,唯独时雨和阿金穿着普通的衣服。 阿金玩的很尽兴,还把衣服弄湿了,时雨见对方玩了几局还想玩,黑着脸把人拖走,并教训道:“不要往人堆里扎,万一那里面有人类怎么办?” 阿金受教的点点头,小碎步的跟着时雨转过一个弯,又到了另一个琳琅满目的摊位边。 这个摊位卖着许多面具,有丑陋的,也有妖媚和有恐怖的。 时雨目光定格在一个狐狸面具上,阿金也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顿时就喜欢上了那个面具。 “时雨,可以买吗?” 时雨点点头,买下了这个面具。 阿金欣欣然的期待着时雨将面具戴上之后的场景,却没想到时雨笑着转过身,将面具扣在了他的脸上,便听到了一句。 “这个很适合你。” “啊?”阿金有些不明所以,但内心却十分的温暖,这是他有生以来收到的第一个礼物。 【叮!当前净化度71%。请再接再厉!】 自动提示音响起,彻底把沉睡在这个世界的时雨唤回了神。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在这个时空已经待了十五年。 亲眼看着净化度一点点增加,满100后这具身体也不知会突发什么状况死去,反正之后他就不会在这里了。 可是眼下他放心不下这个少年,他什么都不懂,对人类充满好奇,这份好奇心会让他害了自己。 “时雨,谢谢你的礼物。” 阿金把面具抱在怀里,心满意足,随后目光向四周眺望。 “那我应该送什么给你呢?” 时雨揉揉这小子地头,调侃道:“你就是上天赐予我最好的礼物。” 他这句话像一阵风一样灌进少年的耳朵,惹得某人脸唰的一下子就红了起来,整个人就好像被开水烫了似的,噌噌的冒热气。 真是不经撩的小子,时雨笑了笑,转身朝着前面走去。 密集的人流好像成了背景。 在阿金眼中,那个侃侃而笑,径直往前走去的少年就像一道绚丽夺目的风景,美不胜收。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早已经走远的时雨回头不耐烦冲着他喊道:“还要不要玩呢?” “玩!当然玩!” 回过神来的阿金抱着面具赶紧追上前去,一把扑倒在少年怀里,心里的开心好像灌蜜的糖,甜到人忘记时光。 这一切在许多年后,依然是少年心中最美的一道风景。 两人走远,人群中一个孤单的影子看望着两人离开。 双默默来到卖面具的摊位前,询问卖面具的妖怪:“还有那个狐狸面具吗?” 摊主点点头,从摊位下拿出另一个狐狸面具。 这个面具与前一个面具有些不同,这张狐狸面具的脸是一个哭脸。 双盯着面具看了许久,最终还是花钱买了下来。 妖怪祭典上,来玩的妖怪或人都是成双成对结伴而行,唯独他一只妖怪冷冷清清。 平淡的时光一晃而过,眨眼间又是两年过去,少年满十七岁,外表看起来却没什么变化。 时雨同样没有变化,要说有变化的,恐怕就是他的身体了。 时雨能够感觉到身体在衰败,就如同阿金头顶上不断增长地净化度条一样。 净化度增加一点,他的身体就一点点地垮塌下来。 双急匆匆地回到山神之森,怀里抱着的是从很远的地方带来的草药。 听闻用这草药治病非常的灵,他便不远千里跑去那个地方寻找这种草药。 回到山神之森的时候天空已经泛黑,湖边的小木屋亮着一束灯光。 阿金正在屋外熬药,双从空中飞下落在阿金身后,把草药递给他说:“时雨他还好吗?” “……” 阿金沉闷地摇摇头,专注的盯着火,时不时拿起扇子对着火扇几下。 “把这药也放进去吧。” 双心里忐忑不安,虽然妖怪们都说这种草药很有效果,可是他却浑然不觉的,因为缠绕在时雨身上的死气太重了。 只有真正要死的人才会有这么重的死气,这也是树妖得天独厚的技能,能够感觉到快要死去的生物所散发出来的死气。 他放轻脚步来到屋里,只看到少年靠在床边熟睡着。 墨黑的长发顺着床蔓延在木地板上,少年脸色苍白,嘴唇因为生病裂开,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草药的苦味。 走到床边的时候他就听到了少年浅浅地呼吸。 他不忍打扰,轻轻的在床边坐下,把少年瘦弱的一只手握在怀里,怎么抚摸都不够,眼泪也控制不住的大颗大颗往下掉。 睡梦中,时雨感觉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滴在手指上,一滴接着一滴,他便醒了过来,看到哭的稀里哗啦的双。 他有气无力的说:“你哭什么?” 自己这不是还没死吗。 “我没哭,我只是难受……”双赶紧用手擦掉眼角的眼泪,冲着躺在床上的少年露出一个违心地笑容。 “你这笑可真难看。” 时雨即使生病了还是改不了毒舌的潜质,他想要坐起来,双给他的后背上多垫了一个枕头。 “你还好吗?”双看着对方把手收回,心里空了一块。 “一般般吧……” 时雨压抑着喉咙里的咳嗽感,只觉得肺部火辣辣的疼。 但他忍痛已经忍习惯了,并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 屋子外面,阿金把熬好的药赶紧端起,正准备推开门进去,却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句说话声。 “我喜欢你……” 双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一把将时雨搂进怀里,不顾对方口腔里的苦味,含着对方润滑的舌头,想要把对方的痛苦通通的吸进自己的身体里。 “唔……”时雨所有震惊的话语都被堵在了口腔里。 他浑身无力,所以也没办法推开双叶,直到对方放开他后,他的嘴唇已经红肿不堪,嘴角边还流出了血。 双冷静下来之后,只能连连抱歉的道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时雨无所谓地擦掉嘴角的血迹,感受着口腔里的那股甘甜,“你给我吃了什么?” 双脸色微红,结结巴巴地看着时雨,“是我的血……” 说完猛地低头,深怕时雨嫌弃自己的血。 “我不是问你这个。”时雨脸色微僵,“我是问,你给我喝你的血做什么?” 屋子里一阵安静,唯有站在门口的阿金捧着药碗浑身难受。 他盯着门缝里微弱的烛光,听着时雨与双嬉笑的说话声。 “……” 双扭捏地拽着头发,支支吾吾半天回答不上来。 时雨等了半天没有等到答案,也不需要说了,因为系统已经给他提示了树妖的血带来的作用。 【叮!获得树妖之血,延长寿命,可停留时间为三年。】 “你的血有延长寿命的作用?”时雨在系统播报完以后说了出来。 手拂在脸上,揉了揉疼痛的眉心,真不知是该感谢这个傻瓜,还是该狠狠的将人拎起来暴打一顿。 时雨的表情一言难尽,身本恢复了一点力气之后,抽出腰间的枕头就往对方砸去:“你个混蛋!” 双瞧着对方气色好了点,任由时雨撒泼打滚,脸上笑得乐开了花,强压住身体上的虚弱,把不小心变成树枝的手指藏在身后。 双走后,阿金过了一会才端着药进屋。 他像个没事的人一样来到床边:“时雨,可以喝药了。” 时雨爬起来,伸手接过药碗一口喝掉。 还是一如既往的苦。 他衰败的身体得的是一种妖怪们才会出现的病,衰化症。 药是苦的,舌尖上那股尝过血腥味的甜味依然弥漫在口腔里。 他咂巴咂巴嘴,把碗还给阿金,刚站起来,始料不及被阿金拉到怀抱里。 “时雨……” “?” 时雨不明白这孩子犯哪门子神经,想要挣脱,怀里的双手却变得更加有力,勒得他都快喘不过气了。 “放开,臭小子,你想勒死我吗?!” 阿金眼睛下埋着一片阴影,嘴唇抿成一条线。 在这世上他唯一可以触碰的人便是时雨。 从小到大,从懵懂到成熟,生活中的一切都是对方所赋予的。 他早已把时雨当成了所有物,可当得知这所有物不再属于自己的时候,心里开始变得烦躁不安,患得患失起来。 “时雨……” “我听着呢,你到底要说什么?” 时雨有些不耐烦起来,他和这孩子关系很好,但也没有到达那种搂搂抱抱鬓斯细语的地步。 第23章 阿金(三) “我什么都不知道……” 阿金低沉的说,始终不肯放开紧紧搂着时雨纤柔腰肢的双手。 “是你把我养大,可我对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你出生何处,不知道你的过去,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这让他觉得自己和对方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而时雨随时随地可以抛弃他决然离去,而他却不能失去时雨。 因为在这世上,他就只剩下时雨了。 难道这孩子到了叛逆期? 时雨感受着那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后颈,侧过脑袋向后看去,便瞧见了阿金银白色发丝下沉醉的双眼。 那里面含着炽热让他感到熟悉的感情,这孩子怕不会是对自己抱着什么奇怪的感情吧。 “你这脑袋里一天都在想什么?” 时雨从对方的怀里转过身,伸手捏着阿金脸上的软肉。 身高差让他只能仰头看着阿金,语气凶巴巴的气势上却输了个半。 “在想你。”阿金完全不假思索话就直接蹦出来,说完之后脸唰的一下红透,“我……我我!” 连说了三个我,急得火烧眉毛,硬是解释不出一个理所然来。 时雨这下子完全懂了,他掰开阿金环绕在自己腰上的手指,这双手稳固有力,但他还是强行一根根掰开,冲着对方说:“阿金,你看着我的眼睛。” 少年第一次有了喜欢的人,脸上的羞红很好的显示着他内心的激动。 一点点将目光对视上时雨如玛瑙一般漂亮的黑色眼眸,脑袋轰的一下冒了热气,浑身飘飘然,可对方的话却让他从头凉了个顶。 “阿金,把我忘掉吧。” 说完,毫不留情地转身而过,朝门口走去。 屋外的月色很亮,房门一开一合,那道人影已经走了出去。 阿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依然呈现怀抱的状态,回过神后才一点点地放下,他不可置信的表情还僵在脸上,神情十分的悲伤。 有一种感情刚刚发芽就被掐死在了土壤里,花和果子都没能成功孕育出来。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阿金与时雨保持着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两人逐渐没有了像以前那样嬉戏打闹的时光,到最后,阿金主动提出要搬到另一座森林里去住。 时雨听到消息的时候,没有丝毫惊讶,也没有丝毫挽留欣然同意了。 因为根据剧情上的介绍,三年后他将要在那片森林里邂逅一个人类女孩。 搬家的这一天晚上,森林中的许多妖怪都来帮忙。 阿金留在这小木屋里的东西并没有多少,跳跳和狐狸很好的做了搬运工,阿金倒是落得两手空闲。 跳跳和狐狸搬着东西先过去了,阿金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看了一眼正为他准备衣服的时雨。 少年的样貌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黑色的长发更长了些,人也清瘦了不少。 他静静地站在门口,而少年就在屋里为他整理着衣服,将一件件衣服打包好,都是夏季的服装。 因为他感觉不到冬天的寒冷,并不需要像人类那样准备四季的衣服。 “好了。”时雨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 虽然树妖的血让他的身体好了点,活动几下总是会虚喘无力,他招手让少年过来拿东西:“在那边的森林里,要和妖怪们好好相处。” 望着少年含笑嘱咐自己,阿金脸色沉得更加阴沉。 他不明白,这人为何要辛辛苦苦把自己养大,难道这么多年的相处就没有感情吗? 他拎着东西转身就走,刚要跨出门,身后传来少年清冷的声音,听不出多少情绪,但能够听得出来话语中的关心绝对是真的。 “阿金啊,谢谢你的喜欢。如果有一天,你碰到一个好女孩,一定要好好珍惜她,答应我好吗?” 阿金回过头去看时雨,却只看到少年虚弱地扶着床坐下,脸色依旧苍白。 晃神间,他想起了小时候在少年怀里撒娇,少年也会宠溺的将他抱在怀里哄着,那样温馨甜蜜的时光一去不复返,很多事情都不能挽回了。 “好。”阿金点头答应,踏出门槛,一步一步,稳重而有力的离开了。 时雨觉得心里明白,他给不了对方想要的,所以必须快刀斩乱麻。 玫瑰晃晃悠悠地走进来,摇着肥硕的尾巴,跳上床,趴在时雨腿上,不淡不咸的说:“你对那孩子动感情了?” “没有……”时雨矢口否认。 摸摸系统肥硕的肚皮,玫瑰舒服的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我们下个世界去哪?”时雨换了一个地方挠痒痒,玫瑰也舒舒服服地翻个身,慢悠悠的回答:“位面都是随机抽选的,我也不知道。” “你可真没用。”时雨嫌弃的拍了猫屁股一巴掌,惹得玫瑰一阵尖叫。 黑猫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时雨。 屋外的风把树叶吹得哗啦啦作响,一棵茂密而高大的古树上,由树妖幻化而成的少年虚弱的躺在树下,强行给另一个人渡命,只会让他的寿命与法力极速的减弱。 他有些不懂,自己已经把血喂给了时雨,可是为什么好像并没有什么效果。 从他的视角看去,少年的身上依然缠绕着一股浓重的死气,估计不出几年就会命不久矣。 他墨绿的头发一瞬间花白,本命树开始掉叶子。 周围的树妖都担心的望着他,与他一同修炼的另一个树妖更是爱莫能助,看着虚弱趴在地上的人,嘲讽道。 “这就是你救那个人的下场!你已经开始掉叶子了,那人根本就活不长,别白费力气了,没用的。” 说话的是凡,他修炼的时间比双早,树木也高大些,是这座森林里的老妖怪。 平时就爱待在原地修炼,不喜欢幻化成人形到处溜达。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双瞪了一眼凡,强撑着运转法术让头发的颜色变了回来,才回到树中休养生息。 只不过他的本命树叶子掉地太多了,万物的灵气没办法及时的补充他的灵缺。 一夜过后,树叶更是变得稀疏起来,许多妖怪都担心他就这样死掉。 隔日一早,时雨早早的起床,和往日一样给木屋外的花花草草浇水,身上披着一件毛绒毯子,晨曦的阳光打在身上暖暖的。 森林中的妖怪有些奇怪,时雨老早就注意到了。 他们叽叽喳喳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偶尔跑出来几个看他一眼又离开。 他摸了一把脸,来到湖边照一照,脸上很干净,没有什么脏东西。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身后有脚步声。 回头一望,只看到一个捉妖师打扮的男子,不知道扔了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身上。 那绳子碰到皮肤后让他痛苦不已,浑身瞬间僵硬倒塌在地。 那人来到他的身旁停下,抬起时雨的下颚,冷峻不暇的赞叹:“你是什么妖怪变的?” 山田吐司把少年从地上拎起来,眼神仔细的打量着时雨,只感叹这妖怪把人类模仿的如此完美,他竟找不到一丁点破绽。 “修为肯定很高吧,这张脸看起来也毫无破绽,说说看你是什么妖怪?说不定我今天心情好还可以放你一马。”山田吐司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他是一名捉妖师,听山下的村民说这山神之森有很多妖怪,一开始他还不信,刚才追着一只树妖就追到了这里,没想到这儿还有一只模仿人类生活的妖怪。 那小屋修得还是有模有样,就连花草也照顾得那么好,普通人见了肯定也会把这少年当成人类吧。 他将人提起来,没有丝毫要松绑的意思。 时雨被绳子勒的生疼,吸气都是小心翼翼的,哪有力气回答对方的话。 “啧啧……” 山田吐司把少年随机扔在地上,掏出怀里的工具勘察这片森林。 刚刚那只树妖故意把他引来这里,现在却躲起来了,他其实还是蛮想抓住那只树妖的。 “可真会躲。” 树妖的确比一般的妖怪比较会隐藏,只要他们不愿意露出气息,捉妖师也没有办法将他们逼出来。 毕竟,树妖的气息和大自然相互接近,是受到万物所庇护的一种妖。 山田吐司可惜的望了一眼森林,又回到时雨身旁。 这人身上明明也流露着一股妖气,但却也有着人类的气息。 “你叫什么?” 时雨艰难地睁开眼,只看到一个男子正低垂着头嘴上叼着一根烟,不屑的望着自己。 见他不说,山田吐司直接将他收进了袋子里,顿时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双从其他小妖怪的口中得知森林里闯进了一个捉妖师后,立马就想起了不久前才喝了他血的时雨。 妖血的气息要经过两个多月的时间才能淡化,他害怕捉妖师把人类误当成了妖怪。 然而他的担心成真了,等他赶到湖边的时候,那儿已经没有了时雨的身影。 时雨被当成妖怪捉走的消息很快在山神之森传开。 居住在另一片山头的阿金是最晚得知消息的,他赶回来的时候森林里炸开了锅。 以前玩的好的妖怪商量着要去山下救人,另一波妖怪却阻拦着。 人类和妖怪和平相处了几百年,他们不可以这样随随便便打破这种制衡。 在众妖怪商量无果后,阿金首当其冲站了出来,他把责任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坚决的说:“我去就好,毕竟我是人类。” 双也不顾众树妖的眼神阻拦,从人群中站了起来:“我也去。” 然后另一边,被当成妖怪捉走的时雨,被这个无良捉妖师带回了本家,关进了关押妖怪的笼子里。 铁笼子上被贴了密密麻麻的雷符,他准备逃跑,手刚触碰到铁笼就被一阵电流击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笼子里又多了另一个妖。 两人大眼瞪小眼,时雨和那个妖怪打了个招呼:“你好……” 他现在很不好,肺里火辣辣的痛,加上又遭到电击,身体更加的难受了。 刚打完一个招呼,就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见对方咳的难受,还没来得及幻化成人形的小狐狸,小心翼翼的来到少年身旁。 狐狸用鼻子闻了闻,闻到了少年身上浓重的死气。 “你还好吗?”狐狸说着,离少年远远的,他讨厌人快要死后的那种气息。 “没事……”时雨捂着火辣辣的肺部靠着角落坐下。 他真的是很佩服那个捉妖师,竟然把自己这个活生生的人当成了妖怪给抓了过来。 过了一夜,时雨醒来的时候发现关押着自己的笼子变成了一间房间。 墙壁是透明的玻璃,玻璃外坐着许多人,他们好像是在挑选妖怪,这其中就有将他捉来的捉妖师。 那人在和一位年长的老先生聊着什么,然后许多看上去非常年轻的捉妖师走上了前台,开始挑选自己的妖仆。 房间里关押了许多妖怪,时雨虚弱的抬眼望去,还看到几个熟面孔。 那些妖怪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时雨,顿时像找到了同伴,蹭的一下来到他的身旁,寻求点安慰感。 “你们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时雨询问身旁的两个妖怪。 虽然不知道名字,但他平时在森林里晃悠的时候也会碰到他们。 另一只看起来像狸猫的妖怪点了点头。 他的修行很浅,变成人后脸上还有着狸猫的鼻子:“山田家每年都要去森林里捕捉大量的妖怪,来训练他们的继承人……” 另一只白熊胆子显得小了些,整个人缩成一团,害怕的抖着身体:“我们会不会被杀掉?我还不想死……” 时雨对于两妖的谈话好像没什么感触,捂着胸口咳了一会,玻璃窗外一个小孩伸手指了他一下。 顿时人群安静了一会儿,许多大人又跟小孩说了什么,那孩子才一脸可惜的换另一个妖怪带走。 时间过去了很久,白熊和狸猫也被挑选走了。 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 这一坐就从太阳升起坐到了落下,一块带血的生肉被扔到了他的脚边,山田吐司手环着胸靠在门口看着他:“不吃吗?” 时雨无语的看了一眼那块带血的肉,果断摇了摇头,也没再向对方解释自己是人类。 有时候你解释也没用,别人压根就不相信,还不如省点力气省点口水。 “真是一个谨慎的家伙。” 山田吐司原本就是打算用食物的方法引诱出这个少年的原身,许多妖怪在用餐的时候很容易暴露自己的特性。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要用一块血淋淋的肉,扔在这少年跟前的原因。 目的就是想看一看,这是一个食肉动物还是一个食草动物。 就这样,他又成了一个人被关在孤零零的铁笼子里。 每天笼子外的碗里都会被放上一块血淋淋的肉,时雨每次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拿手去吃。 水他倒是喝了,就是没有吃一口肉。 时间就这样悄然过去,三天后,一直忙碌着家业的山田吐司,见弟弟把那只狐狸妖折腾的半死不活,猛地想起自己好像还关押着一只妖怪。 他招招手,询问着身旁的管家:“那只小妖呢?” 管家有些不明所以,“大少爷说的是哪一个?” 山田吐司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那个不肯吃饭的。” 管家脸色有些微微变样,他以为那只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小妖,死了就死了,大少爷应该不会放在心上,便命人将那妖怪尸体扔到后山去了。 “那妖怪昨天就死了,我已经叫人将他的尸体扔到后山里去了。” 山田吐司蹭的一下站起来,“你说什么!死了!” 妖怪怎么可能被饿死,就算是再弱的妖怪也可以饿上半个月,除非…… 除非那是个人! 山田吐司脸色煞白。 如果说他因为误导性而害死了一个人,他想他这辈子都难辞其罪。 匆匆起身套上外衣,叫上身旁的管家,语气和脸色都不是很好:“扔到哪里了?” 管家也没想到大少爷会那么在意那个妖怪,早知道就不叫人给扔那么远,现在带着大少爷翻山越岭爬了半个山坡,终于在丢弃尸体的那个弯道里找到了少年的尸体。 尸体是昨晚丢的,现在还没有腐烂,山田吐司找到少年的时候,那人就像睡着了一样,脸上很瘦,皮肤很白,是那种带着病态的苍白。 妖怪死后会变成原形,可是他面前的这具尸体已经死透了,但却没有变成原形。 可见的,是因为他的一丝自信,而导致了一个人命。 山田吐司将手搭在尸体的脉搏上,皮肤已经凉透,早已没有了生命迹象。 山田吐司怎么也无法接受自己把一个人类当成了妖怪,无法原谅自己的这种愚蠢的错误,瞬间摔跪在地上,不知道怎么办。 他想起了在湖边捉到少年时少年对他说的那句话,“我又不是妖怪,你快放开我……” 那时的少年说话的时候就有气无力,本来就是生病的模样,他竟然把那少年的话,当成了一个妖怪的辩解。 他将尸体小心翼翼抱起来,少年瘦得不像样,根本没多少重量,皮肤白得能看到血管。 他抱着尸体刚回到祖宅,急匆匆的管家又跑了过来。 “不好了大少爷!有许多妖怪攻击这里,后院的妖怪都被放跑了!” 山田吐司一时间不明白妖怪怎么会攻击捉妖师府,他们山田家的宅子设下了强大的结界,怎么可能是几只小小的妖怪可以闯破的。 管家也顾不上这么多,赶紧带着家里的捉妖师前去对付。 他前脚刚走,后脚山田吐司转身就看到了一个白发少年站在走廊上。 少年目光阴森森的盯着他看,最后锁定在他怀里的少年身上。 “你杀了他?”少年语气冷冷的说,不是询问而是质问。 山田吐司一瞬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回答,要说杀他却没有动过手,但这少年的的确确是因为他丢了性命。 “对不起……”山田吐司道着歉,将少年的尸体放在过道上,一步一步的退了出去。 阿金觉得头轻脚重,抱起时雨已经凉透的尸体时,忍不住的悲痛出声。 “时雨!” 第24章 骗子奇洛(一)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山神之森的,只是知道,那一天回去的时候许多妖怪都走了出来。 时雨死掉的消息像风一样在森林里传开。 山神爷爷为他找了一块僻静之地埋葬,而那个位置正好就在双的树下。 一个前脚刚走,另一个后脚就追随而去,山神爷爷只感叹,不好说什么。 可是没想到奇迹就在半年后发生了改变。 埋葬时雨的枯死大树下,妖怪们都以为这棵大树已经没救了,没想到几年后的一个春天,这棵枯死的树开出了绿芽,一瞬间就像万物复苏一样。 凡不可置信的望着对面的那棵树。 虽然对方恐怕要从起点开始修行,也不会有以前的记忆,但他莫名的还是瞧着树下的那块墓地看去。 原来是他一直都误解了,恐怕一直以来,是那个少年在守护着双。 而后的很多年里,阿金都是一个孤孤单单的穿行在树间。 他没有朋友,也不敢去山下。 这样的岁月不知道流走了多久,山下的小村子更替变换,人类的时代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茂密的山林也不再变得神秘,人类更是在森林中随处可见。 湖边的小木屋经不起岁月的考核。 终于有一天。 在一次暴风雪的压迫下化为了尘埃,又不知过了多少年湖边被一片花海围绕,白发的少年站在浅浅的湖泊上,脸上戴着狐狸面具,望着艳阳高照的蓝天。 湖边的木屋没有了,养育他长大的少年也没有了。 又过了许久,久到阿金再次回想起少年时,已经想不起来对方的容颜。 岁月从他的脑海里抹去了对方的影子,留下来的只是心里的隐隐作痛。 阿金和往常一样在森林里闲逛,去埋葬时雨的墓地看望了一下。 墓碑已经变成了一块老旧石头,曾经死掉的大树繁荣起来,却从未开过花。 他就这样走着走着,在盛夏的森林里听到了一个小孩的哭声。 森林里怎么会有人类的小女孩? 阿金循着方向看去,的确看到了一个人类小女孩在森林中哭泣。 新的邂逅即将开始了…… …… 时雨没有回到书店和零度世界,直接跳跃到下一个任务世界。 这次刚刚睁开眼,就看到自己向一面墙飞去。 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很悲催的发现,自己骑着一根会飞的扫把上,接踵而来的是自己撞上了一堵厚厚的墙。 “嘭!” “哈利!” 一个尖锐带着愤怒的声音轰然响起,忍着剧痛抬起头的时雨,只看到一个戴着尖角帽的女士向自己愤愤走来。 那模样就好像要生吞了自己一样。 “我说过的,哈利!不允许在我的课堂上做与学习无关的事情,你现在才是一年级,这种高难度的飞行动作不要随便玩,小心摔断脖子!” 时雨点点头。 他发现这次的身份好像不是自己的,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缩小的手,还有垂在眼角的发色,以及鼻梁上还上还挂着一个眼镜。 周围那些穿着与自己差不多的小朋友,这是干什么呢? 他再次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扫把,顿时吸了一口冷气,额头上撞出了一个包,还特别疼。 没一会儿,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担忧地走了上来询问。 “我的天,哈利,你的伤害还好吗?”赫敏·格兰杰倒吸一口冷气。 刚刚看着哈利一头栽到墙上的时候,她都已经吓得失声尖叫起来:“你也别担心了,隆巴顿的记忆球找到了,德拉科那个家伙太过分了!” “我觉得你应该说小声点……” 罗恩·韦斯莱哽咽了一下口水。 他感觉赫敏的话引来了所有斯莱特林学院的注目。 他害怕的看了看四周,果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不怀好意的德拉科,顿时就有些慌了。 “哈利,哈利你还好吗?” “我很好,罗恩。”时雨看了对方头顶一眼,在上面看到了提示条,以及人物名称。 看到名字时他松了一口气,幸好这个世界有备注,不至于瞎猜。 “我觉得你应该去一趟医务室……”罗恩垂着嘴说,“你明明刚刚飞的挺好的,怎么就突然撞到城堡上去了?” 赫敏·格兰杰也是一脸的奇怪。 按理来说哈利的飞行技术应该不差,不管是骑着扫帚起飞的动作,还是在空中滑行的动作都非常标准。 看着不像是不会骑扫帚的人,怎么就好端端的撞到了城堡上。 斯莱特林的学生发出哄然大笑,站在人群中最显眼的便是德拉科·马尔福,一群斯莱特林的头头,最有话语权的家伙。 时雨往那个有着一头铂金色头发的少年头顶看去,一排排资料匡正显示着数据。 【人物:德拉科·马尔福。斯莱特林一年级学生,小时候非常崇拜哈利·波特,现在非常讨厌哈利·波特。】 “我说哈利,当英雄的滋味怎么样?红鼻子了吧?” 德拉科双手叉着腰,浑身洋溢着一股中二气息。 时雨无所谓地揉了揉撞红的脸,向四周探望。 许多学生正在窃窃私语。 他却没有看到净化目标,也没有看到系统玫瑰。 被无视的德拉科脸气的发红,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霍奇女士带着另一位受伤的同学去医院了,操场上没有了老师的看管。 许多跃跃欲试地学生都开始飘飘然,根本不把霍奇女士临走前的话放在眼里,骑上扫帚到处飞行。 时雨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些在自己面前飞来飞去的小孩。 这个世界扫把都能当工具飞? 眨巴眨巴眼,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扫把。 正准备跨上去试试手感,身旁的棕色卷发女孩一把扯住了他,颇有当妈妈说话的气势。 “哈利!你受伤了,还是不要骑扫帚了!” 罗恩更是被格兰杰的声音吓了一跳,愤愤然的瞪着她,反驳道:“哈利别管她,让马尔福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德拉科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有勇气跨上扫帚,站在一旁抖抖肩,拭目以待。 其他斯莱特林的学生嘲讽的看着这场闹剧。 当然,身为这场事件的肇事者,他只是想要试一试飞行的感觉。 他刚刚来到这具身体的时候,还没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下一秒就撞到了墙上。 时雨冲着身旁的两个人说道:“没关系,我试一试。” 然而他的行动也证明了他的确只是试一试。 因为等他跨上扫帚之后压根就飞不起来。 “嗯?”时雨还特意低头看了看扫帚,为什么不动。 赫敏·格兰杰更是一脸惊恐,“哈利你怎么了?” 巫师不可能控制不了扫帚,就连成绩最差的隆巴顿也能让扫帚飞起来,更别说在巫师界赫赫有名的哈利·波特了。 然而时雨就是有这么悲催,根本飞不起来,斯莱特林那边的学生笑的前拥后扑,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有这么好笑吗? 时雨感受不到斯莱特林的恶意,也可能是他不想和小孩子计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将扫把放到原处。 这节奇葩的课也就这样悄然过去了。 城堡的阁楼上,麦格教授静静地站在玄关处注视着操场上的一切,情绪异常激动又有些难以置信。 波特的后代怎么可能不会让扫帚飞起来,她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觉得必须将这个消息告诉给邓不利多才行。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时雨可以说是踩了城堡的每一个陷阱。 中奖率比迷迷糊糊的纳威·隆巴顿还要高,那真是一踩一个准,每节课都会迟到。 原来这是一所魔法学校,这些小孩子都是巫师。 时雨看过一些书店里的童话故事,只不过童话故事里的巫师,可没有他面前的这些小朋友面善。 这个世界倒是让他有些感到欣慰了。 他就这样欣欣然的在这所学校里待了几天,甚至还没搞懂自己的净化目标是谁。 闲暇的时候只能在城堡里乱逛,现在还搞不清楚哪个学生是哪个学院的学生。 每次看到同学,只能尴尬的打声招呼,得到的也是对方同样尴尬的笑容。 这不能怪他。 要怪只能怪这所学校竟然还分了四个学院,每个学院的服装还不同,好几次上课他都走错了教室,一边道歉一边退出去,惹得里面的高年级学生和教师哄笑不停。 早餐时间,时雨迷迷糊糊地挑选着餐桌上的食物,晚来的罗恩在他身旁坐下。 罗恩一脸要分享秘密似的捅了捅他的肩膀说:“听说德拉科那家伙进了魁地奇球队……” 罗恩闷闷不乐地啃了一口面包,好像在泄愤似的。 时雨闻言无所谓地点点头,在自己的面包上沾上草莓酱,咬了一口试试感觉。 他感觉不好吃又放下,拿起旁边的一块奶酪咬了一口。 还是不好吃放下,从盘子里拿起一个红彤彤的苹果,肩膀就被拍了一下。 “浪费食物可不好,哈利,你应该把早餐吃完!”赫敏·格兰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时雨差点被吓得噎到。 同样的,罗恩已经被吓噎到了,慌慌张张地端起一杯果汁咽下,差点没呛死。 “我说,下次别这样神出鬼没的,很吓人好不好?”罗恩抱怨道。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赫敏·格兰杰冲着罗恩翻了一个白眼,在哈利的另一边空位上坐下。 她一边说着:“我听到你们在谈论马尔福,他怎么了?” “别提了。”罗恩闷闷不乐的咬掉一口面包,脸上写满了羡慕嫉妒恨:“那家伙竟然进入了魁地奇球队,就他那样也能进去,肯定是靠他老爸走关系的,可恶的斯莱特林!” 时雨闻言瞅了一眼罗恩,淡淡的回答:“可能他只是感兴趣吧。” 他倒不觉得那孩子是一个要靠走后门才能进入的人。 虽然他也能在课堂上和那个叫做马尔福的少年经常见面,但真正接触还是那次他撞墙的那天。 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但他可以看得出来,那少年是一个非常傲娇自尊心却很强的人。 那样的人,绝对不允许自己做出走后门的事情吧。 “哈利你今天真奇怪?” 罗恩不可置信的看着哈利。 平常的时候,哈利肯定会非常赞同他的想法。 这几天却表现得非常无所谓,每一节课,只要是斯内普教授的课都会被骂的惨兮兮的。 而哈利,却像个没事的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 虽然人在教室,可他总觉得这家伙人还在宿舍躺着,浑浑沌沌的不知道在想啥。 时雨一口喝掉苹果汁,擦擦嘴,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冲着罗恩灿烂一笑。 “哪有?我不是和平常一样吗。” 说完还撩了撩额头间的碎发,他是想摆出一个很帅的动作,结果没考虑到自己戴着眼镜。 装逼有点过头,挂在鼻梁上的眼镜被自己撩飞了出去,正好砸在隆巴顿的蛋糕上。 “不好意思……” 时雨赶紧走过去把眼镜拿了起来,这具身体的近视蛮严重的,没了眼镜一米以外根本就是人畜不分。 擦了擦眼镜上的蛋糕,时雨赶紧戴到鼻梁上,这才感觉眼前的视线清晰明了。 “没……没关系的。” 纳威·隆巴顿激动的看着哈利,结结巴巴的说话。 他喜欢哈利,可以说巫师界的小孩是从小听着哈利·波特的故事长大的。 这个从一出生就打败了神秘人的孩子,是每个巫师的榜样和英雄。 就这样,他在霍格沃兹的悲惨生活,一直持续到万圣节前夕才得以喘口气。 时雨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当巫师的天赋。 他压根就没记住几个咒语,这就算了,英文字母还写得歪歪扭扭。 他现在基本上走哪都要带着一本书。 就比如现在,霍格沃兹的大厅正在装点布置,平时他会在那里看书,现在他只能揣着书来到城堡外的草坪上看。 图书馆在这一天是关闭的,宿舍里又吵又闹,也只有校外的这片空地适合了。 魔药课书籍简直就是化学的翻版,时雨黑着脸一颗字母一颗字的看,恨不得把编写这本书的人逮出来打一顿。 当然出于任务的关系,他能够听懂异世界的语言。 但是呢,要是能看懂他们的书就是另一回事了。 “唉……” 时雨放弃的将书摔在脸上向后一躺,耳畔就传来了久违的提示声。 【叮!净化目标出现。】 时雨唰的一下把盖在脸上的书拿走,就看到了一双脚站在自己头顶,唯唯诺诺的奇洛教授不好意思的冲他打了一个招呼,伸手递来一块面包。 “哈……哈利,你在这儿做什么?” 奇洛教授结结巴巴的打着招呼,似乎有点不太习惯和人相处,在哈利的旁边坐下,眼神东看西看,紧张不已。 时雨鼻子一吸,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大蒜味,这人怕不是大蒜成精吧,这味道也太重了点。 他好想捏捏鼻子,可惜又害怕自己这无理地动作打击到对方的自尊心,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他侧目,打量着脸色苍白的奇洛教授。 这人就是净化目标吗? 时雨还在琢磨着,刚才系统提示的时候身旁也就只有奇洛教授。 目标已经很明显了,对方肯定就是吧。 时雨也不再想其他的,脑袋里面思索着怎样接近这个人,增加两人的熟悉感,顿时冲着脸色苍白,说话有些小心翼翼的奇洛教授伸出了手。 “教授你好!” 语气恭维得像一个忠犬,要是有耳朵和尾巴的话,恐怕已经止不住摇尾了。 躲在暗处暗暗观察的玫瑰简直想一头撞死在打人柳上,老板太丢脸怎么办。 “这个糊涂蛋!” 玫瑰暗抱怨了一句。 要不是这所学校里都是巫师,他才不必要小心翼翼地躲藏着。 “讨好也太明显了吧……都人设崩塌了……” 玫瑰无语透顶,无法直视老板犯傻,决定去找城堡里的另一只猫玩,摇着尾巴悄然地离开了。 时雨丝毫不知道玫瑰离开了,一边啃着奇洛教授递来的面包,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各种找话题,想要增进一下两人的熟悉度。 “没想到教授年纪轻轻去过那么多地方,好厉害!” 时雨摆出崇拜的表情,演技还算过得去,就是因为太过热情,反而让奇洛有些不太适应。 但他也没办法,只能按照主人的吩咐去回答。 奇洛教授只能尴尬的回答着少年:“你也很不错……” 他怀疑面前的这个哈利·波特脑袋有问题。 这憨傻憨傻的模样一点儿都不像一个巫师,要怎么形容呢,他感觉吧有点像某种动物,软萌软萌的。 思维有点跑偏的奇洛教授赶紧回了神,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从草丛上站起身来,嘱咐着抱着一本魔药书的哈利:“晚上就要举行宴会了,不要迟到哦,会有一场好戏。” “好的!”时雨点点头,冲着走远地奇洛教授挥了挥手。 他总觉得刚才奇洛教授话里有话,却没想到他的感觉还挺灵的,灯会开始前的就餐,一切都还算顺利,每个人都吃得津津有味。 时雨更是一直仰着头欣赏着那挂在墙壁和天花板上飞来飞去的蝙蝠,还有那些用魔法变出来的乌云,看着就像三d电影一样,身临其境。 恰巧这时,脸色苍白的奇洛教授一头冲进了餐厅。 他平时戴的头巾歪歪扭扭地挂在头上,脸上和眼里满是惊恐慌张,像受到了什么惊吓。 他这一闯进来整个餐厅的人都望向他。 只见他走到邓布利多教授身旁,有气无力的说着:“巨怪!在地下教室里,我以为你们应该知道的。” 巨怪? 那是什么? 一问三不知的时雨又陷入了漫长的思维。 好吧说实话。 他压根就没有认真看过霍格沃茨的资料,偶尔去图书馆翻了一些书,那些繁琐的英文也阻碍了他的阅读。 奇洛教授话刚说完,浑身泄了力气,一头栽倒在地板上,晕了过去。 餐厅里的学生顿时轰乱成一团,邓不利多教授不得不用魔杖发出几声刺耳的响声,让那些慌张的失去了理智的学生们安静下来。 “极长!”他声音低沉的说,“立刻把你们学院的学生领到宿舍里去!不可以偷偷溜走!” 然后每个学院的极长就开始熟轻熟路的带路,厅里乱哄哄的。 时雨望了一眼倒在地上根本没人搀扶的奇洛教授,又看了一眼走在自己身旁的罗恩和赫敏。 他悄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到队伍走到楼梯的时候溜走。 等回到宿舍的罗恩想要找哈利说话的时候,却发现哈利根本没有回宿舍,顿时就慌了。 时雨一个人悄悄溜到餐厅,果然看到奇洛教授依旧躺在地上,他赶紧走上前去摇了摇。 “教授?教授快醒醒?”无论他怎么推,奇洛教授依旧没有反应,这根本就不像是晕倒,更像是被迷晕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看了一眼自己这小身板,要说把人背走吧自己这小身板肯定不行。 用魔法运走,在袖子里掏了掏,突然想起自己晚上出来的时候,他好像把魔杖插到了花盆里…… 时雨:“……” 第25章 骗子奇洛(二) 时雨皱眉。 就这样躺在地上不管,让他睡一夜吗。 他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了下来,盖在奇洛教授身上,然后悄悄地离开。 只不过他的运气很不好,刚准备上楼,就看到了一个拿着棒槌的大家伙,站在自己对面的走廊上。 巨人吗? 时雨一脸好奇地仰着头,目光炯炯的看着巨怪。 心里直感叹,这家伙也太高了吧,这都是什么鬼地方? 人会骑着扫把飞就算了。 学校附近的那棵树会抽人就算了。 湖泊里还有奇怪的人鱼就算了。 这是动物王国吗? 臣怪怒气冲冲地喷了喷鼻子,朝着傻愣愣的人走去。 时雨随着巨怪一点点靠近头也一点点地抬高,直到一股难闻的气味熏得他回了神,赶紧往后跑。 然后他更加悲催的发现走廊尽头空无一人,幸好转弯处有个上楼梯的拐角。 他想也不想直接跑了上去,没想到看到了斯内普教授。 他想也没想,反正看到一个人就当作救星,嗷的一嗓子喊道:“救命呀,教授!” 然后一把扑倒在斯内普教授怀里,躲在他那件宽大的袍子下面寻求安慰和庇护。 完全懵逼,没有反过神来的斯内普根本来不及教训这个没礼貌的小子。 巨怪的那股臭味熏得他非常难受,捏在手上的魔杖轻轻一挥,扔了一个魔咒过去。 巨怪晕乎乎的倒下,砸在地上城堡都晃了晃。 斯内普低头看着某个藏在自己的斗篷下依旧不出来的人,周身的气温瞬间降低。 “波特先生,请你放开我的袍子。” 时雨从袍子里钻出一个头,往外面瞅了瞅,果然看到那只庞然大物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他吁了一口气,对脸色十分分不好,要吃人的斯内普投去感谢的眼神。 “谢……谢教授!” 哎呀妈呀,这人的低气压太强了。 时雨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么强大磁场的人,那种目光从鼻梁投射下来看着你的眼神,从里到外散发着一股对你的鄙视,让人根本无法忽略。 这俩人上辈子怕不是有仇吧? 斯内普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袍子,眼神不屑的望着傻气的哈利。 “这么晚了,无视校规的下场可是很严重的波特先生。” “我知道错了,教授……”时雨低头认错,摆出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他这样子让斯内普更加的难受,这完全不像老波特的儿子,也不像莉莉的儿子,性格根本不像他们两人。 最后,无视校规的哈利被低气压的斯内普教授送回了宿舍,顺便扣了分。 时雨回到宿舍后发现大家都睡了,慢悠悠的爬上床翻找出几件旧衣服去浴室洗澡,洗着洗着就听到了提示声。 【任务有误——】 正舒舒服服洗澡的时雨,被提示弄的忘记了冷水和开水的开关。 唰的一下开了冷水,一瓢冷水往下冲,冷的他当即就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整个寂静的宿舍都被他这声尖叫声给吓醒了。 第二天一早,罗恩起床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对着上铺的哈利说道:“你昨晚去哪呢?” 时雨从被窝里钻出一个头,吸了吸鼻涕,可能是不小心洗了个凉水澡,现在有些感冒,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沙哑。 “就上了个厕所,回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巨怪……阿啾!” “你是不是感冒了?哈利。”罗恩担忧的说,“十一点要去魁地奇球场看赛,你能去吗?” 时雨揉了揉堵住的鼻子,麻溜的换睡衣,“没什么,可以的。” 一个小小的感冒,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比起前两个世界得病得的要死不活,感冒简直就是小菜一碟,跟吃家常便饭没什么区别。 而且上一个世界,他还真是死得悲催,竟然是活生生被饿死的。 也不知道死后的自己丑不丑,反正他是没脸看了。 两人来到餐厅的时候,都没想到今天的天气格外寒冷。 时雨有点怕冷,中途又跑回去多穿点衣服才出来。 他就是搞不懂这少年到底有多穷,箱子里那么多金币就不能买几件漂亮的衣服吗。 衬衣都皱巴巴的了还穿,他嫌弃的将衣服扔掉,找到了罗恩的两个双胞胎哥哥给他代购了一些新的衣服,给了一笔不小的费用,也算是跑路费吧。 感冒的人胃口一般都不是很好,时雨就是这样,他现在根本吃不下去,想吐。 “你必须多吃几口,这样身体才好得快!”赫敏·格兰杰严肃的说着。 虽然这种天气的确很容易感冒,但她却没想过哈利竟然生病了。 “这次我赞同她说的。”罗恩点点头。 他同样担忧的望着哈利,毕竟他们可是要在看台上坐一个下午,魁地奇比赛有时候时间持续很长,有时候也很短,这谁也说不准。 “好吧……”时雨忍着胃里的难受强行吃了几块面包,觉得头晕乎乎的。 他抬眼望了一眼教师席位,目光扫过一排排教师,正好与坐在最边上的奇洛教授对视上。 时雨冲着对方一笑,却不知怎的,奇洛教授却慌张地低下头,仿佛没有看见他一样。 这目标怎么这么奇怪? 任务提示有误就算了,难道净化不了他。 时雨实在想不通,胡乱的剁着碗里的食物,活生生的把一盘完好无损的水果弄得惨不忍睹。 十一点钟,全体师生都来到了魁地奇周围的看台上,热闹的就如同要举行什么晚会一样,每个学院的学生都很激动。 时雨被赫敏和罗恩夹在中间,看着两人激动的为格兰芬多鼓掌。 他只能看着那些飞行在空中的人,只能从衣服上的颜色来区分他们是哪个学院的,刚才一时激动胡乱击掌,为敌方加了油,惹得赫敏和罗恩给他投来一个鄙视的眼神。 这一场比赛是格兰芬多队对斯莱特林。 时雨觉得自己的眼睛根本看不见东西,他们飞得太快了,嗖的一下就蹿得老高,像一阵风一样,这哪是人能看的,就不能来一个慢镜头吗。 好吧,他肯定是看电视看太多了。 时雨听着周围的哄闹声,头一点点的靠在罗恩肩膀上,不知不觉整个人都迷迷糊糊起来。 罗恩察觉到了哈利的异样,赶紧把人摇醒。 “你是不是不舒服,哈利,要不你先回宿舍里躺一会儿吧,实在不行你得去医院!” 时雨望了一眼还在持续中的比赛,觉得一时半会儿肯定也结束不了,就点了点头,拍拍脸颊强行让自己的思维清晰。 “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个不注意就像是要倒下去似的。 赫敏有些担忧的看着哈利一个人离开,她想陪着哈利但又舍不得离开看台,毕竟这场比赛太精彩了,她不想错过格兰芬多获胜的机会。 时雨一个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这种天气太冷了,要不是学校强行有活动,他根本就不想出城堡。 他一边吸着鼻子,一边迷迷糊糊的走着。 直到一头扎进一个人的怀里。 仰头一看,没想到会是奇洛教授,对方身上依旧有着一股大蒜的味道。 时雨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教授……” 他软软的喊了一声,因为高烧脸上红扑扑的,眼神也特别的涣散。 “你生病了哈利。” 奇洛教授抿着嘴唇,把捏在手上的魔杖藏进了袖子里,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在少年身上,带着这个孩子往医务室的方向走:“你必须吃点药,这样会好受些。” 时雨只知道自己被奇洛教授搀扶着走,也不太记得路,迷迷糊糊到了医务室,迷迷糊糊喝了药躺在病床上睡了过去。 睡着的哈利安静的像个小王子,脸红红的,很安详,也很可爱。 可能是人的气质发生了一些变化,现在看着更加让人顺眼。 奇洛教授坐在病床边望着哈利,手上捏着一根魔杖。 魔杖的尖端正好对准着躺在床上熟睡中的人。 他只要稍稍念动咒语,这个曾经刚出生就打败了神秘人的婴儿,终将成为一个传说。 奇洛眼眶深沉,好像一夜都没睡好。 霎那间,他想起了自己一个人从空旷的餐厅醒来,身上披着一件带着少年气味的衣服,整个人都像被抽走了力气一般。 他竟然下不去手,杀过无数人的他竟然无法对一个孩子下手。 “主人,这孩子留这还有用,就先让他再活一段时间吧……” 奇洛也不知道在对谁说话,一个人自言自语。 在那次生病后,时雨这辈子再也想进医院了。 魔法世界的感冒药,简直就是奇葩中的奇葩,喝完了之后还会冒烟,那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十二月中旬。 这一天早晨。 霍格沃茨覆盖着厚厚的大雪。 这么大的雪,时雨缩在被窝里,冻得瑟瑟发抖,为什么这么冷的天气还要上课呀? 他不情不愿的爬起来,将玫瑰骂了个遍。 等他穿好衣服来到休息室的时候,炉火边围满了人,看来大家都挺喜欢烤火的。 宿舍外的穿堂风更是寒冷刺骨。 时雨出去吃个早饭的功夫感觉自己好像经历了一场暴风雪,这年代没有暖宝宝真是一个悲哀。 吃完了早饭,时雨跟随着罗恩和赫敏赶紧去了魔药课的教室,其实格兰芬多上课都是踩着点的,他也是这样。 三人进来的时候,斯莱特林那边都已经坐满了学生,而格兰芬多这边,凌凌散散的已经有学生开始来了。 这节课是斯内普的。 时雨依旧听不懂,依旧能够看到斯内普教授拿着寒光闪闪的眼神扫射自己。 每次他都只能尴尬的冲着教授傻笑,他长得有这么招人恨吗? 就在某个人期待着放寒假的时候,时雨收到了这具身体监护人的一封信。 信上很明确的写了,希望他不要回家过圣诞节,而且还非常希望他能够留在学校里不要回来。 我的天! 时雨望眼欲穿的看着信,觉得人生充满了悲哀。 他压根就不想呆在城堡里,这么冷的天气他连任务都不想做,更别说呆在城堡。 下了魔药课,他垂头丧气的抱着书往宿舍走,整个人也无精打采,如同霜打的柿子。 几人边走边聊天,路过餐厅门口的时候,看到一棵庞大的松树在路口。 时雨看着这棵极其挡道的树,树后传出呼哧呼哧声,接着就看到一个大块头露出了脸。 “嗨!哈利。”海格冲着哈利打招呼。 “你需要帮助吗?”时雨看着对方搬得有点吃力,也想帮点忙,但他忽略了自己的小身板。 “不用,这个我能行,谢谢你,哈利。”海格显得有些受宠若惊,果然是波特的孩子,眼里充满了欢喜。 没想到这时候却传来了一个极其不屑的声音:“你能不能闪开,别挡着道?” 三人同时扭头,却看到了德拉科·马尔福冰冷的眼神。 时雨还是第一次离这个少年这么近,不得不说这个人长得很漂亮帅气,铂金色的头发很不错。 “你瞅着我看什么,波特?”马尔福非常不爽的瞪了哈利一眼,然后又非常不屑的瞪向罗恩。 “怎么,韦斯莱,难道毕业以后打算在霍格沃市当一个猎场看守吗?而是成为哈利·波特的小跟班,我的确忘了你家里肯定很穷吧,恐怕海格的小屋都比你家的大。” 罗恩生气的冲上前去,想要揪住对方的领子,时雨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 “别这样,罗恩,不要在意别人的话。每个人的生活里都有着别人羡慕而不得的东西,不用在意别人说的,你家挺好的,我很喜欢。” 时雨睁眼说瞎话,他压根就不知道罗恩家长什么鬼样,更确切点的说压根就没看过吧。 恰巧这时斯内普出现在了走廊上,也刚好听到了哈利的那一段话。 这不像是一个一年级学生能说出来的话,更像是一个斯莱特林说的话。 一个莽莽撞撞的小狮子怎么可能懂得这些人情世故,他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哈利·波特。 “今天这里很热闹呀!”斯内普教授走上前来,看了一眼自己的教子,在看了一眼拉着罗恩的哈利:“韦斯莱,你得感谢波特先生拉住了你,不然,你们学院可能要因为你的莽撞而丢分了。” 罗恩显得很憋屈,刚才的一腔怒火瞬间被浇了个透,恨不得有个地洞然后好钻进去。 在他羞愧无法忍受之时,时雨却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安抚道:“没关系的,罗恩。咱们走吧。” 时雨牵着罗恩的手绕过了马尔福、克拉布和高尔。 海格冲着时雨点点头,觉得这孩子一瞬间好像懂事了许多。 莫名有些伤感,要是波特和莉莉还在世的话,恐怕会感到很欣慰吧。 马尔福不爽的磨牙,感觉自己这一拳好像打在了棉花上。 一路上,赫敏都没有说一句,她全程观察着哈利的表情,忘记了开口说话。 有时候她也感觉哈利不像是一个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光是看着哈利的背影就有一种大人的感觉,那种年龄差非常明显。 哈利不管被教师怎样骂都不会冲动,即使自己什么都不会,也是一点一点的翻书。 上魔药课的时候在斯内普教授的课堂上把坩埚炸飞了几个,诚恳的道着歉就算了,面对斯莱特林的嘲讽也没有丝毫生气。 三人回了宿舍将书放下之后又来到了礼堂,礼堂装点得很美丽,可能是因为要过圣诞节,几百支蜡烛悬浮在上空,漂亮极了。 时雨随便找了一个上厕所的理由开溜了,平时赫敏和罗恩黏他黏得太近了,他总是没有办法钻出时间来完成任务。 假装去厕所,然后趁着两人不注意悄悄地溜走。 时雨来到了黑魔法防御课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奇洛教授你在吗?” 这里静悄悄的,没一会就听见了一堆东西摔碎的声音。 时雨吓了一跳,这里面是在清理大扫除吗,他好像还听到了什么重物被拖动的声音。 随即房门开出一条缝。 奇洛教授眯着眼睛打量着站在门口的哈利,不明白这个时间点,他来这里做什么。 “原来是哈利,哈……哈利,你怎么来这里了?” 奇洛教授说话还是有些结结巴巴。 时雨却一点也不在意。 很不错的感觉,时雨笑眯眯的抬头看着奇洛教授,从怀里掏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围巾。 “嗯,这是圣诞礼物。送给教授你的。” 奇洛看了一眼哈利·波特脸颊红红的表情,显得有些受宠若惊。 从这孩子的手上接过了礼物,礼物的包装很细心,看得出来,这孩子为了送这个礼物花费了一些心思在打扮上。 “快请进。”奇洛教授将门打开,让哈利走了进来。 “教授你这里真暖和!”时雨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没想到奇洛教授的办公室里这么暖和。 “壁炉里一直燃着火,当然暖和。”奇洛挥了挥魔杖,两杯咖啡径直飞到了壁炉前的桌子上。 时雨端起一杯,眯着眼睛喝上一口,“是咖啡。” 奇洛教授点点头:“喝的习惯吗?” “嗯,还行吧……”时雨捧着暖呼呼的杯子又喝了一口,他其实比较喜欢喝茶,咖啡也不错,就是有点苦。 奇洛低头看了一眼放在怀里的礼物,又看了一眼脸颊红红的哈利。 其实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是一个非常好相处的孩子,这也是几个月来,奇洛得出的答案。 这个孩子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以对付,甚至很容易相信别人,单纯的有些让人心疼。 “我可以拆开礼物看看吗?” 时雨点点头,嘴角还沾了一些咖啡汁:“当然可以!” 奇洛把礼物拆开,是一条毛茸茸的围巾,手感很不错,围巾的边缘还绣了他的名字,针法有些歪歪扭扭,但还是看得出来那是他的字母。 他用手指摩擦着那几个字,心里划过一道暖流。 抬头看了一眼哈利,却与少年那对碧绿的眼眸对视上,不受控制的伸手擦了擦时雨嘴角的咖啡汁,“粘到嘴上了。” 时雨用手擦了擦嘴,却只听到奇洛教授轻笑一声:“不用擦了,已经没有了。” 时雨:“好……好好吧。” 时雨又看了一眼奇洛教授的头顶,没有听到净化提示,有些不解,难得是没有净化成功。 “哈利。”奇洛冲着哈利喊了一声。 “啊?”时雨盯着火光迷迷糊糊回应,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喜欢什么礼物?”奇洛琢磨着自己也应该给这孩子送一个圣诞礼物。 “我?”时雨伸手指了指自己。 他还不知道外国人在圣诞节这一天会相互送礼物,随便说了句:“我想要教授的签名,可以吗?” 时雨顺便说着。 奇洛目光深幽的看着哈利,这次回答的声音低沉了些:“你确定?” 时雨点点头,然后就看到奇洛教授起身回到办公桌前拿了一张纸和羽毛笔过来。 当着他的面,在桌子上刷刷的写下一串自己的名字,然后把那张纸条递了过来。 时雨眨眨眼接过了纸条,却发现这名字好像写的不太对,但也没有问那么多,把纸条收好放进口袋里。 第26章 骗子奇洛(三) 圣诞节这一天早晨,时雨还窝在被子里与周公下棋,宿舍顿时就喧闹成一团,串门的同学也络绎不绝。 “圣诞节快乐!” 罗恩刷的一把揪开时雨的被子,笑容满面的说着祝福语。 一阵冷风灌进,时雨霎那间清醒,“快乐你个头!” 一把从对方手里夺过被子,又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缩在床上不肯起来。 也别指望一个怕冷的人可以在这种寒冷的天气早早起床,也很可能是上一个世界太过于悠闲自乐无拘无束,导致时雨非常讨厌这种寄宿制教学生活。 罗恩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一脸的后悔和懊恼。 自己怎么就忘记了哈利是个大懒虫,特别是冬天的早晨,谁打扰他睡觉谁就得挨骂。 “今天可是有很多礼物。”罗恩眨着眼睛,手指向书桌旁:“你不起来看看吗?” 时雨无所谓的又缩回被子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露出一双眼睛望着罗恩丝毫不感兴趣的说道:“不看。” “那我帮你拆了哟!”罗恩跃跃欲试的碰着哈利的包裹。 见躺在上铺的哈利,根本没有要下床看包裹的心情,三两下就把包裹给拆开了。 这小包裹是一个笛子,罗恩拿着纸条,大声的说着,希望某个躲在被子里的人能够听见。 “这是海格送你的笛子,做工虽然有点粗糙,应该是海格自己做的。” 罗恩后半句小声的嘀咕,把笛子放在一旁,又去拿下一个包裹。 第二个包裹很小,三两下拆开,竟然是一枚五十便士的硬币,硬币上还粘着纸条,罗恩撇撇嘴,觉得这礼物还是不要告诉哈利好了。 他又继续发下一个,“真奇怪……” 这个包裹竟然没有注明,也不知道是谁送的,罗恩毫不客气的将它拆开,竟然是一大捧干玫瑰花。 “哈利!”罗恩尖叫一声:“哈利!哈利你快起来!” 时雨极不情愿的把头伸出被子,乱翘的头发在风中摇摆:“干啥?” 他语气非常不好的看着罗恩,好不容易放假,就不能让他多躺一会儿。 这所学校的孩子就是太精力旺盛了,这种放假的好时刻不躺在床上度过,真是浪费。 罗恩面对哈利极差的脸色,耸耸肩,把手上的干玫瑰摊开,是一大捧鲜艳的干玫瑰,颜色漂亮极了,与这个宿舍有点不太融洽。 时雨瞥了一眼那一大堆干玫瑰花,以为是罗恩的,不感兴趣的翻了一个白眼:“怎么收到小情人的礼物了?” 罗恩懊恼的皱着眉头:“不是,哈利这是你的包裹!” 时雨以为罗恩在开玩笑,拿起枕头就向床下的罗恩扔了过去,极不情愿地爬起床换衣服,浑身笼罩着一股我没睡饱,谁都别惹我的愤怒气息。 罗恩将那捧玫瑰花放在哈利的桌子上,又去拆下一个包裹。 这个是他妈妈送的,他们一家每个人都会有一件毛衣,当然哈利也有一条,上面还有哈利的英文字母。 赫敏送的是一盒糖果,罗恩吃了一颗,味道还不错,不过这种马蹄形巧克力并不是他的最爱,但味道还行。 时雨洗把脸出来,见罗恩竟然把自己的包裹拆得只剩下最后一个,赶紧拿起罗恩脚边唯一幸存来的那一个包裹,拿在手上掂量。 分量很轻,也不知道装着啥。 他打开一看,某种像液体的东西,刷刷刷的滑到地上,在灯光的照耀下发着光,有点像丝绸。 罗恩倒吸一口凉气,总觉得这东西有点眼熟:“我听说过这东西。” 他眼里放着光,好像想起了什么,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细细琢磨的:“如果我想的不错的话,这东西肯定非常稀罕,非常宝贵的。” “怎么个稀罕法?” 时雨看了看这个像丝绸一样的布料,实在是没觉得他非常的稀罕。 “这可是一件隐形衣!”罗恩说着,脸上露出敬畏又崇拜的神色:“这是谁送的?” 时雨翻了翻,在布料中找到一张纸条,这种带有艺术感的字体一看就不是手写,而是用法术变出来的。 “没有署名!”罗恩瞪着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纸条上的内容,上面写着这东西是哈利父亲生前留下来的,现在物归原主。 时雨当得知这东西是隐形衣,非常嫌弃的将它扔在桌子上。 这种东西时空局有一大堆,不管是隐形衣还是隐形伞,时空局出品的比这个时代的高出几倍。 “哈利你不试试吗?”罗恩有些跃跃欲试的说。 “喜欢的话你就玩吧。”时雨从柜子里掏出护肤乳擦了一些在皮肤上,裹上外套,打算去食堂吃饭。 罗恩毫不客气的套上隐形衣,见哈利要出去,也准备跟上。 结果两人刚走到门口,弗雷德和乔治就闯了进来,“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时雨极不走心的说道,眼皮还有些微微打颤,他没怎么睡够,感觉灵魂都在飘。 “哈利你这表情不太对哟!” “昨晚上干什么去了?!” 弗雷德和乔治一把挤开罗恩,一左一右搭着哈利的肩膀。 时雨到现在为止,都还分不清楚谁是乔治,谁是弗雷格。 这俩小子就喜欢整他,他也很无奈。 “好了,我已经饿得饥肠辘辘,要去填一下肚子,你们就放过我吧。” 弗雷德和乔治嘿嘿一笑,异口同声道:“猜出我们是谁就放你离开。” 时雨将求助的眼神投向罗恩,弗雷德和乔治眼神非常不友好的看向罗恩。 处在冰火两重天的罗恩哭丧着脸,一副说又不是,不说又不是的困难表情。 这一折腾就折腾了半个小时,等罗恩、赫敏、哈利他们三个来到餐厅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 时雨匆匆的吃了早餐,看罗恩和赫敏玩得开心,便悄悄地溜走了。 他来到城堡外,把提前打包好的鸡腿摊开,顿时一阵香味扑鼻,早就在城堡外等候已久的玫瑰溜了出来,望着老板热泪盈眶道:“我以为你把我忘记了……” 时雨揉了揉玫瑰的头,将鸡腿递给他。 就着草坪的地上坐下,望着已经结了冰的黑湖,不远处的打人柳在空中时不时扭动几下,连森林中的鸟儿都绕开它前行。 玫瑰三两下就解决了鸡腿,意犹未尽的舔了舔爪子,紧挨着老板躺下。 “什么时候才能净化完成啊……”他无比的感叹,想做人呢。 “还早着呢。” 时雨从脚边的泥土里抠出一块石头向湖中砸去。 “你要是靠谱点儿,咱们也不用在任务世界兜这么大的圈子,你说是不是?” 玫瑰不认同的撇撇嘴。 时雨捂着脸颊不想看见玫瑰,他花了大半辈子的积蓄申请来的系统,完全就是和自己作对来的。 “快滚快滚,别烦我!” 时雨不爽的蹬地玫瑰一脚,没想到这时候偏偏却响起了提示声。 【净化失败——】 我去! 时雨蹭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跑两步一把捉住玫瑰的尾巴,把肥猫拽在怀里拼命的摇晃。 “你告诉我,谁才是净化目标?奇洛教授到底是不是?” 玫瑰被老板勒的一下喘不过气,胡乱蹬了几脚,在时雨白皙的脸颊上直接抓出了三道猫爪子印。 时雨疼得松开了小黑,脸上已经出了血痕:“玫瑰,你是想死吗!!!” 瞧见老板完全失去理智咆哮,玫瑰赶紧投降,道出了真相。 “是你一直搞错了净化目标好不好?我又没跟你说过奇洛教授是目标,是你一直把他当成目标净化……” 玫瑰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石化中的某人,无辜的滚到一旁,远离愤怒中的时雨。 哈! 好想杀人怎么办?! 时雨去了这么多位面,还是第一次搞错净化目标,他真的好想一头撞死在墙上。 时雨在城堡外晃了一圈,直到晚上才回去。 只不过他回去的有些晚,因为天黑的缘故他在城堡中迷了路,走着走着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第27章 骗子奇洛(四)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一间废弃的教室旁。 时雨鬼使神差就朝着那间废弃的教室走了进去。 里面堆满了不用的桌椅,一股发霉的味道冲鼻难闻,搁着一堆被人遗弃的废弃物。 哦,不,这里还有一面非常气派的大镜子。 时雨总觉得晚上照镜子不太好,扭头刚准备走,身后的黑暗处却传来了奇洛教授的说话声。 “哈利。” 时雨整个人僵了一下,朝着镜子旁的黑暗处看去,原来刚才因为光线的原因,那里站了一个人他没有看到。 “教授……” 时雨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奇洛教授大晚上的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哈利,你过来。”奇洛教授说道,语气中听不出来其他的情绪。 但就因为这平静,没有结巴的语言,给时雨带来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教授你在做……做什么?”时雨没有上前,而是惯性的后退一步。 没想到自己后退的举动,仿佛激怒了对方,只见奇洛教授挥着魔杖,而他身后的房门就砰的一下关上,连门都不见了,只剩下一堵墙。 时雨下意识的去摸袖子。 完了,他把魔杖夹到笔记本里了。 “哈利。”奇洛洛教授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好似很久没有睡好一样黑眼圈很重。 一步一步朝着时雨靠近,目光锐利得让人无法呼吸。 “教授你怎么了?” 时雨强行让自己的语言镇定,但慌张的表情出卖了他。 “你在害怕什么?哈利。”奇洛走上前来一把拽着哈利,强行将人拖到那面硕大的镜子前。 时雨这时才看到镜子上刻着一排英文,嗯,他的英文不太好,勉强只能看到几个字。 什么什么……厄……什么什么特乌……什么什么伊特……斯。 奇洛控制着哈利的双手。 时雨被拽得生痛,定眼一瞧,这时候才发现镜子中的自己面无表情,无悲无喜,望着现实中的自己。 他吓了一跳,扭头去看奇洛,而奇洛教授也看着他,“你都看到了什么?告诉我,哈利。” 时雨眨巴眨巴眼,再次看向镜子,这次看到的却是这具身体,哈利·波特。 “看到了我自己……” 时雨结结巴巴的回答,这面镜子让他感觉到害怕,好像在引诱着他心里的某个欲\/望。 但是身为怪物,在他成为怪物之前,属于人类的欲望早就被压制下去,也可以说是消除了。 所以才看到镜子的那一瞬间,他才发现心里空了一角,有些落寞有些不舒服,感觉自己不像一个完整的人。 “还有呢?你就没有看见其他的。”奇洛语气带着迫切,捏着哈利的手也力气大了许多。 时雨疼的咬牙吸气,奇洛注意到哈利的表情,手上放松了许多。 他其实不太想伤害这个孩子。 但是主人告诉他,魔法石就藏在镜子里,只要他拿到了魔法石,主人就会放过这个孩子,他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哈利,你再仔细看看!”奇洛尽量放松语气,诱导着对方目光盯着镜中的自己。 他与哈利所看到的不一样,他看到的是自己紧紧的拥抱着哈利,将对方搂在怀里,亲吻着…… 不! 奇洛赶紧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起来,他不能沉睡在这幻想之中。 时雨眯着眼睛仔细瞧着镜子中,这次看到了不一样的画面。 他看到镜中的那个自己,将一个东西藏到了这间房间的地板下。 时雨正准备回头看一看现实中的那个方向,教室外面传来了说话声。 声音的方向好像是朝这个方向而来。 奇洛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太对,对着怀里的少年施了一个咒语,将晕过去的人放在地上躺好,不舍得抚摸着哈利的脸庞,最终藏到黑暗里离开了。 “吱~” 斯内普推开了房门,借助窗外的月光,很好的看到了晕倒在地板上的哈利。 他着急的上前查看,确定这孩子是中了魔咒,一把将人抱起,带去了医院。 隔日一早,时雨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身边却没半个人。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医院的。 因为放寒假的关系,霍格沃茨安静的可怕,根本没有什么人。 他披上放在床头的校服,来到窗前探望,城堡外的积雪尚未融化,阳光微弱,一切看起来还是那么寒冷。 可是昨晚到底是谁送我回来的呢? 时雨百思不得其解,细细回想,想到的却是奇洛教授与自己站在一面大镜子前的对话。 他想起了镜子中那个哈利·波特,将一块石头藏在了房间的地板下。 这是不是预示着,那东西很重要,不然奇洛教授也不会紧张的恍若无神。 他这种想法刚冒出念头,就被闯进医院的罗恩和赫敏给打断了。 “哈利!”赫敏率先喊了一声,急匆匆的走进来,脸色可怕得厉害。 “要不是斯内普教授告诉我们你一整晚都待在医院里,我们都不知道你去哪了!” “你受伤了吗?兄弟。”罗恩则是上下打量了一眼哈利,四肢健全,脸上也没挂彩,才松了一口气:“你可吓坏人了。”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时雨不好意思的道歉。 身为这具身体的两个好朋友,即使不用猜疑,他也能从两位头顶上的好感度感受的出来,这两位是真心将这具身体当做朋友看待。 “你知道就好!”赫敏撇了撇嘴,一脸我就是还在生气不要惹我的表情。 而后的时间过得很快,好像一眨眼之间,临近开学又近了几天。 时雨没有告诉赫敏和罗恩,关于那面镜子的事情。 他也没有回到那个房间。 有时候,他总能感觉到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却找不到根源。 而且鉴于他搞错了净化目标,现在必须重新开始净化,让他倍感焦急。 又是一天晚上,时雨带上眼镜披上校衣,拿起插在花盆里,被他当翻土棍的魔杖,匆匆离开了休息室。 一直守在外面的玫瑰看见老板出来,迈着优雅的步子来到时雨面前傲娇的炫耀。 “我搞定了那只猫,你现在可以放心大胆的夜游了。” 时雨依旧挂着和煦春风的笑容,啧了一声:“那我是不是还得好好的感谢你啊?” “感谢就不用了,分点积分可以不?” 玫瑰顺竿爬,很好的接住了话茬:“你看我现在一直是一只猫的身体,干什么事情都不方便,也帮不了你是不?不如你就……” “打住!”时雨蹲下身来一把捂住玫瑰滔滔不绝的猫叫声。 侧过身子隐在黑暗中,看到了邓布利多校长与斯内普双双拐入到二楼去。 这么晚了,这两人是要去干什么? 时雨眯着眼睛打量着,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走了。 时雨带着小黑去禁\/林里溜达了一圈,捕获了不少珍稀物种。 当然这些小东西都进了玫瑰的肚皮。 一人一猫回来的时候,时雨想起了那面镜子,决定再去看一眼。 那种压抑在心口呼之欲出,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掩盖了似的感觉,总是让他挥之不去。 看着老板朝着另一个方向走,玫瑰不假思索地跟着去,“你又打算去看那面镜子?” “嗯。”时雨闷闷地点头。 这一次他花了一点积分,重换了一张临时地图,临时指的就是只能在这个位面使用,脱离了这个位面,便就是一堆废纸了。 他推开房门,一阵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呛得玫瑰打了好几个喷嚏,落脚的地方落下一串梅花朵。 “他不在了。” 时雨只看到原本放着一面大镜子的位置已经空掉,地上还有几串脚印,可见得刚才有人搬走了。 他的语气颇有些遗憾,早知道今天会被搬走,前几天晚上就应该来看一看。 “那不过是一个能反应人内心欲\/望的镜子罢了。” 熟知剧情的玫瑰,对这个位面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不过就是一本小说。 镜子虽然不在,但他也没有着急走,而是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最终停在一块地板旁。 木质地板有些年头了,脚踩在上面会发出咯吱咯吱声,他蹲下身来,用手敲了敲地板,十分确定那下面是空旷的。 玫瑰不明所以的凑上前来:“这下面有什么?” “我也不清楚。” 时雨摸着下巴琢磨,犹豫再三后,还是选择将魔杖插在缝隙里,用手一压,地板咔嚓一声松解开来,弹出一个缝隙。 他用手指将地板拍开,看到一块石头在裂缝中。 这石头看起来很普通,却没想到刚把东西拿在手上耳边就响起了系统的提示声。 【叮!恭喜攻略者获得魔法石一枚,可充换5000万积分,是否充换?】 一人一猫听到系统播报音时都愣了片刻。 时雨甚至还没有明白,秒懂的玫瑰瞬间尖叫起来:“换换换,为什么不换?!” 时雨刚想阻止玫瑰,这只总是爱胡乱说话的烂嘴,行动赶不上变化,手中的魔法石顿然消失,接着耳畔又响起了系统的播报声。 【叮!恭喜时雨充换积分,当前您的积分余额是:万。合作愉快,谢谢下次惠顾!】 玫瑰脸色一僵,扭着艰难地脖子望向比他石化的更加严重的时雨。 时雨目光阴冷的望着玫瑰,强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理智字:“呵呵……” 不过很快,时雨好像明白了一点儿世界的规则。 他抓住玫瑰的头,把这只肥胖的已经没有了边际的猫提了起来,严肃的说:“是不是只要获得这个世界的宝物,都可以拿来充换积分?” 玫瑰一脸看白痴的看着时雨:“是的,你以前不知道吗?” 时雨很真诚地眨眨眼睛:“可是从来没人告诉我呀?” 他显得无辜又弱小仿佛被欺骗了很久,并且有些愤愤然。 如果说,不同世界的宝物都可以拿来冲返积分,那么他以前扔掉那些东西都是干什么呀? “你好歹是个工作者。” 玫瑰严重怀疑他面前的老板走后门,完全都不了解这方面的常识。 “是啊。” 时雨回答的理所当然。 对于老板的这种回答,玫瑰只能干皮皮的回答两个字:“呵呵……” 晃悠了半夜,时雨拖着一双黑眼圈爬进被窝里,把缩到枕头上的斑斑拿下来。 这只老鼠总爱待在他的床上,要不他经常监督罗恩给这只老鼠洗澡,不然时雨早就一脚将他踹出去了。 巫师们养动物的习惯还真是奇特,什么老鼠啊蜥蜴呀蛇啊层出不穷。 上回上课的时候他还看到有个同学养了一只蛤蟆,果然猫头鹰这东西应该是最可爱的了。 就比如这具身体以前买的一只猫头鹰,很漂亮的一只猫头鹰名叫海德薇,是一个羞涩的小姑娘,不过这几天时雨总是看不到她的影子。 就这样日子又悄然的过着,这一天,时雨百般无奈的呆在公共休息室里看着小说。 好吧,是他拜托弗雷德和乔治专门代购的海外小说,津津有味的品读着。 并且是中文版本,时雨阅读的毫无障碍,甚至称得上是闲暇。 就在这时,公共休息室的大门打开。 纳威·隆巴顿一头跌了进来,对于他的狼狈进入,格兰芬多的学生笑成了一团,罗恩和赫敏都一脸茫然的看着隆巴顿。 “你的腿怎么了?”罗恩走上前去询问。 隆巴顿的双腿紧紧地粘在一起,时雨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这孩子恐怕又是被施了锁腿魔咒。 还真是一个倒霉的娃,恐怕又是惹上斯莱特林的德拉科了。 那孩子也调皮的很,总是爱专挑着格兰芬多的学生欺负。 公共休息室里,大家都还在笑,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去帮忙给纳威解开咒语。 时雨扒开人群,念着不太熟悉的咒语,挥舞着魔杖,为纳威·隆巴顿解开了。 他跌跌撞撞站起来,浑身颤抖,一副快要落泪的模样,时雨只好扶着他:“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 “谁做的?”罗恩问道。 “是,是马尔福……”纳威·隆巴顿颤颤发抖的说,“我在图书馆外面碰到他……他说他想找个人练习一下咒语……” “所以他就将咒语弄在你身上!”赫敏生气的尖叫起来,“我要去告诉麦格教授!” “等一下!”时雨叫做了赫敏。 “先别冲动,先不说我们告状了之后麦格教授会不会相信?何况德拉科有斯内普教授撑腰,全凭一面之词,我们是很难有胜算的,他们只会相信这是一个小孩子胡编乱造出来的谎言。” “可是……”赫敏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理由。 就如同哈利说的那样,他们没有足够的证据,全凭一面之词,根本没办法让麦格教授相信。 “我也不想再惹麻烦了……”纳威·隆巴顿摇了摇头。 在学校里他总是被老师骂,被同学欺负,他闯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想要再增加。 “这不是麻烦。”时雨安慰的拍了拍纳威·隆巴顿的肩膀。 “以后你在看到德拉科对你不尊敬的话,你就拿起魔杖反抗就好了。没必要害怕的,你也同样是巫师,不是吗?” 时雨这个总是爱教坏孩子的家伙,又开始了胡言乱语。 “他怎么对你,你就怎么还回去,挥动你手中的魔杖,念出你熟悉的咒语,很简单的!” 纳威·隆巴顿一脸都不可置信的望着哈利。 从他的视角看去,哈利一对狭长的睫毛下打着阴影,脸上表情飞舞,充满着自信。 是他无法学习也无法拥有的,但在这人身旁永远能够感受到阳光的味道,不会被人忽视,得到的永远是尊重。 纳威·隆巴顿红了眼眶,捂着嘴唇,点点头:“谢谢你,哈利。” “这没什么好感谢的,你要勇敢起来,一定会比任何人都强!” 纳威点点头,抬着麻掉的腿一瘸一拐的去休息了。 而罗恩和赫敏一脸看怪物的看着哈利,罗恩更是嘴巴上下合不拢。 “兄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帅气了……” “我不是一直都很帅吗?”时雨又做了一个撩起刘海的动作。 罗恩受不了地捂着心脏,有些人自恋起来简直比德拉科那只孔雀,还要让人无法忍受。 赫敏也是一脸难受。 这就是时代的差距,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时雨这种性格完全不适合这里,太过于直白坦白,没有心机,什么表情都显露在脸上,很容易被人一眼看穿。 时光流转,又是一场魁地奇比赛来临,时雨这种骑着扫帚根本飞不高的人,对于这种危险的游戏敬而远之。 不过这场比赛是斯莱特林对战赫奇帕奇。 时雨现在虽然能够区分不同学院的学生,但有着高度近视眼的他,戴着眼镜也很难看清远方的人影到底在干啥。 第28章 骗子奇洛(五) 【叮!净化任务失败过多,惩罚准备!】 时雨一脸懵逼,比赛后他正走在回城堡的路上,没想到就听到了破系统的提示声。 他这人一没有出卖色相,二没有敷衍任务,到底是惹了谁了。 还有那个该死的净化对象到底是谁呀。 连人都不知道是谁,就胡乱给他开启惩罚,这也太不厚道了。 可惜这些心里的咆哮,时雨还没来得及抱怨出来,系统的惩罚已经开始。 顿时,他的眼前一黑。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时雨发现自己回到了前个世界的城堡里,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嘴里塞着一块布,而戴着面具的勃拉姆斯正拿着一把白光闪闪的银刀对着自己。 “玩个游戏!” 那如同恶魔般寒冷的声音带着笑意。 时雨只听得背脊骨发凉,目光恐惧的望着勃拉姆斯,希望对方可以清醒点,看看自己是谁。 时雨从勃拉姆斯不断放大的瞳孔中,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 他才恍然发现自己的灵魂在一具陌生的身体里,而后勃拉姆斯的刀刃,一点犹豫也没有扎进了他的胸膛,鲜血源源不断的流出,滚烫的让人发毛。 “鲜红的……美味的。”勃拉姆斯低垂下头,舔舐着源源不断流出的血液。 就在虚弱得快要下一秒死掉时,勃拉姆斯拿掉了封住男子嘴上的胶布。 时雨眼前发白,大脑嗡嗡作响,恐怕系统的惩罚就是让他回到原来的世界,体会一下这些黑话的人的手段吧。 他眯着眼睛望着勃拉姆斯残忍的解剖着这具身体,动着虚软无力低垂的头,用着飘渺无力的语气轻轻地说: “勃拉姆……斯。对不起……” 他很抱歉,答应过对方要永远陪着他,却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悄然离开。 正埋头准备割下他一条大腿的勃拉姆斯怔住,目光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望着对方。 这张脸与他的爱人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唯一相同的就是那双眼睛吧。 只有他的爱人才会拿这种温柔的,让人沉醉的眼神望着他。 许久未开口说话的勃拉姆斯,捧着那人虚弱的脸,一口一口的喊着:“时雨……时雨……” 时雨虚弱地点点头,感觉到灵魂正在被强行抽走,又只能抱歉的看着他。 “斯……对不起……” 那双温柔的眼睛失去了光泽,头倒向一处,生命悄然流走,走的消声无息,甚至让人捕捉不到。 再次体会到爱人失去的勃拉姆斯,再也受不了这种痛苦的感觉,从尸体上抽出那把尖锐的刀,扎进了自己的胸膛,抱着血肉模糊的尸体一同踏入地狱。 刺痛消失,时雨惊得一身冷汗爬起来。 头顶上是公共休息室的天花板,赫敏和罗恩正争吵着一个题目,而他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之后的时光依然平静。 时雨每天都埋没在大量的作业当中无法自拔,不但要享受着教授的压榨,还要练习没有任何天赋的魔法咒语。 有时候他都会想,自己恐怕是最倒霉的怪物了。 虽然学校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但时雨在教授们的脸上看到了一股焦虑。 每位教授都是如此,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这天下课,时雨正准备回公共休息室里好好的补一觉,路过餐厅时,恰巧碰到了正找他的海格。 “哈利,有空吗?”海格匆匆赶来,显然有些急。 “嗯,当然有……”时雨原本是想拒绝的。 但是最近任务实在是不太顺心,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去刷刷副本。 赫敏和罗恩最近被大量的魔药作业弄得焦头烂额,显得非常没精神,只能疲惫的和海格打着招呼:“好啊,海格。” “你两个精神看起来不太好,要不要去我那里喝一杯?” 赫敏显然是要拒绝的,因为作业实在是太多了。 罗恩则是看了看哈利,无所谓的说:“哈利去的话我就去。” 时雨耸耸肩,表示自己非常愿意走一趟:“出什么事吗?” “哦,当然没有。”海格一路上显得有些支支吾吾,反正就是很着急要带他们去看一个东西。 “我也不清楚要怎么办,只能想到你们了……那小家伙长得实在是太快了,木屋完全困不住他,得想个办法让他离开,但是又舍不得……” 什么东西会让海格患得患失。 时雨想不明白,通过资料上的解释这个大块头喜欢神奇动物,也总是爱想一些有危险的家伙,比如禁\/林那一块。 三人来到木屋,刚走进黑漆漆的小木屋,罗恩就被一个东西猛的扑倒在地,口水糊了一脸。 若不是后来点亮的灯光让他看清楚了,他甚至还以为自己被狗扑倒了。 “天哪,这是什么?!”罗恩吓得一声尖叫。 “这是一条龙吗?”赫敏既惊喜又害怕地后退,紧紧的挨着哈利,她显然也有点害怕这大块头。 “海格,你养了多久啊?”时雨没想到这个大块头这么厉害,竟然私自养了一条龙在屋子里。 这么久没有被发现也是一个奇迹了。 海格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扔了一块肉给精力旺盛的挪威脊背龙,很好的控制住了这个暴躁的小家伙,才招呼身边的三个孩子入座,自己则是泡着咖啡。 “有一段时间了……我没想到它长得这么快……” 罗恩抹了一把脸上的恐龙口水,一脸的苦涩,好像倒霉的永远是他。 赫敏脸色严肃:“可是学校禁止养龙的……” 海格沉默地点点头,“所以找你们来,只想拜托你们,有没有什么地方适合这孩子生存的?” 时雨一脸的懵逼,当即就摇了摇头:“这个我不清楚。” 就在几人思考着要怎么处理这条龙的时候,屋外看门的狗叫了起来。 “不好!” 海格瞧见了躲在窗户外一直偷听的德拉科,惊呼一声。 德拉科见自己被发现,当即就跑了。 时雨迈开腿跑了出去,奔出门就瞧见德拉科正向城堡的方向跑,追了上去。 “德拉科”时雨好不容易在斜坡上追到了德拉科,一把扯住他的手,“别跑了……拜托,等一下!” 德拉科停止了奔跑,想挣脱开被哈利拽住的左手,但却没有成功。 时雨两只手死死地拽着,喘着气,跑上坡路真是一个体力活。 “放开我!该死的!” “你先别生气!” 时雨喘了几下,便放开了对方,却瞧见德拉科一直把魔杖对着自己,顿时就慌了。 “我只是想拜托你,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他还是蛮害怕德拉科的魔杖的,毕竟这小子真的下得了手。 德拉科眉毛一挑:“我凭什么答应你?波特宝宝?” 语气要有多得瑟就有多得瑟,要不是时雨有着一颗成人的思维,恐怕已经和这孩子干起来了。 “就算我拜托你行吗?”他带着乞求的语气看着德拉科:“这件事情传出去的话,海格一定会丢掉工作的,求求你了……” 时雨能够感觉得出来这具身体对那个大块头有着不一样的亲情,他不想因为在执行任务当中,就毁坏掉这具身体的人际关系。 德拉科第一次感受到,鼎鼎大名的哈利·波特先生摆着委屈的语气求着自己。 他其实也不是一个不好说话的人,只是很少有人愿意站在他的方向去考虑。 见德拉科做势要走,时雨双手并用抓住他的长袍。 “放开我,臭波特!”德拉科脸色很差,别扭的看了一眼哈利·波特,最后不情不愿的卖下面子:“答应你可以,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怎么样?这很公平吧?” 斯莱特林都这么奸商吗? 时雨不爽地撇了撇嘴,这小破孩子可真会算计人,但现实是,他只能点点头,没有半点犹豫:“当然可以……” 德拉科原本就做好了要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哈利却同意了,他勾起嘴唇一笑。 “那我需要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先生当我的小跟班,时间限制是五年怎么样?” 我去,你这比抢劫银行还要夸张!后悔可不行了,巫师的口头魔法契约已经生效。 时雨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这孩子可真会夸下海口,为了保住一个秘密竟然要奴役自己五年。 “怎么,心底善良的波特先生开始反悔了?”德拉科不屑得皱着眉,“我要上课了,还没有考虑好的话,我就先走了!” 德拉科转身准备离开,听到身后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语气回答:“好吧,我答应你。” 不知为何德拉科心情非常愉悦,走在回城堡的路上甚至都没有往身后看一眼。 时雨回到小木屋给大家说了一声,“没事了,他已经答应我不会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海格担忧的看着哈利。 “我能有什么事?”时雨冲着海格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明天我们再过来看看这条龙,今晚我们商量一下。” “好的。”海格抱歉的点点头,送三个孩子回去上课。 草药课上,罗恩和赫敏一直讨论着那条龙的去向。 时雨还在拼命的分析着,为何这些植物可以活动,还能发出让人震耳欲聋的声音。 下课的时候,他们一起聚集到图书馆,翻遍了大量的资料,最终没有收获。 几个人趴在书桌闷闷不乐,时雨拿着羽毛笔在纸上画着圈圈,没想到这时罗恩却惊呼出声。 “我真是糊涂!”罗恩一拍脑袋,想起了什么:“查理!我哥哥查理在罗马尼亚,他在那儿研究龙,我们不妨把诺伯送给他。查理熟悉龙,应该可以很好的照料它,并且把它放回到野生的环境中。” “太棒了不是吗?”赫敏难得的赞同了罗恩的想法,“你快点给他写信,诺伯长得太快了,我怕再耽搁下去就要暴露了。” 大家说行动就行动,罗恩开始写信,赫敏在城堡中寻找着合适的运送地点。 时雨则被德拉科当成了搬运工,替他拿着一堆猫头鹰购买来的礼物,正往着他们休息室的方向赶去。 一天之后,罗恩收到了查理的回信,对方表示很愿意收养那条挪威脊背龙。 对此,罗恩和赫敏开心了好久,当天下课就跑去海格的小木屋里,为这件事情而庆祝。 时雨被迫喝了一肚子奇怪的饮料,一整节课都在打嗝,惹得斯内普教授频频向他投来刀眼,恨不得往他的嘴里塞几个魔咒。 送走了那条龙,生活又回归到平静。 只是学生之间流传着禁\/林里有一只独角兽死了,这个消息不胫而走,教师们又变得忙碌起来。 时雨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许多剧情,趁着空闲的功夫,抱着玫瑰,坐在打人柳不远处的悬崖边上。 他望着深幽的黑湖说:“你说,我要不要按照原来的剧情刷一下路线?” 玫瑰白了对方一眼:“你还记得剧情啊?我以为你要直接跳过,进入压轴部分了!” 时雨没办法得嚼着口香糖,吐了一个泡泡,泡泡被玫瑰突破,糊了他一脸。 “我觉得你晚上可以夜游一下……”玫瑰提议。 他真的觉得老板太懒了。 别人家的宿主攻略这个游戏,不是虐伏地魔就是虐德拉科。 他家老板倒好,一天到晚睡觉,剧情如同爱神丘比特的箭句他\/射\/来,他却神奇的全部躲过了。 “去夜游干嘛?”时雨晚上懒得动,他只想躺在被子里补觉。 玫瑰一阵抓狂:“你好歹去闯一下密室呀!这集可是和密室有关的!” 时雨不以为然的倒在草坪上望天。 “魔法石都已经被我拿到了,还要闯密室干嘛?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玫瑰一阵卡壳,竟无言以对,只能幽幽的回答:“好像也是那么回事……” 原着里密室那一关就是为了夺得魔法石。 而他家倒霉的老板,在剧情还没有开始前就把魔法石给拿到了,完全打乱了剧情的路线,恐怕这会儿伏地魔已经抓狂。 时雨在操场上晒了下午的日光浴,准备回宿舍了去写作业,在城堡走廊转角处碰到了奇洛教授。 时雨自从在玫瑰那里得知,这个教授头顶上还有一个寄生人后,对奇洛教授温柔的外表已经产生了膈应,每每看到都会浑身鸡皮疙瘩泛起。 “嘿,哈利!”奇洛教授显得很高兴,明显在这里等哈利已经等了很久。 “教授你好……”时雨僵硬住脚步,隐隐有些后退想要逃开的趋势。 接近傍晚,城堡里人流稀少,奇洛教授站在阴影中,神情看不清楚,只能通过他那温柔的语气来分辨他此刻的心情。 “你怎么不过来哈利?”奇洛教授哄着说道:“可以去我的办公室吗,我想和你谈一件事情。” 时雨咽着口水,看了一眼肆无忌惮走过去的玫瑰,摇了摇头:“嗯,我想我得回去赶作业了,教授……” 被拒绝,使得奇洛教授整个人变得疯狂起来。 他不顾哈利的反对,语气强硬,强硬的拖着哈利向二楼走去:“没关系,只是耽搁你一点点时间,这应该没事吧?” “有事有事……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回去先完成一下作业……” 时雨想把自己的手从对方的手中抽开,可惜全是徒劳。 奇洛教授看起来斯斯文文,身高却是实打实的高,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袍子,很容易让人忽视他那一身结实的肌肉。 “哈利!” 奇洛教授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把哈利推在墙角。 “只是一点点的时间!” 他强调着,在哈利愣神的功夫,直接将人拽进了黑魔法防御课的办公室里。 时雨一个趔趄,揉着被奇洛教授拽疼的手臂,远远地站在一旁。 看着奇洛教授就像重度精神分裂者一样,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然后猛然间好像想起了什么,一顿翻找,找出了一些陈旧的报纸。 他拿着报纸来到时雨面前,苍白的手指指着报纸上的一块石头说道:“哈利,你有没有见过这个?” 时雨看了一眼被印在报纸上的魔法石,这张报纸已经有许多年头了。 奇洛给他找出来肯定费了很大的功夫,时雨摇了摇头:“我没有看到。” “他在说谎!” 一个嘶哑的声音突然在办公室里响起,时雨眼神一晃,向四周探望,并没有第三者存在,可是刚才那个声音仿佛离自己很近。 奇洛脸色一黑,怀疑的盯着时雨。 “请不要骗我哈利!” 他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主人不肯放过哈利,他也不想伤害哈利。 “我真的不知道!” 时雨被威胁得一步步后退,最后跌坐在沙发上。 面对着奇洛教授那双含怒的眼睛,他只能委屈的低下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 奇洛抓着哈利的双肩,强行把对方的头抬起来,使得碧绿色的眼眸望向自己。 “哈利,相信我,只要你告诉我这块石头在哪,我一定不会伤害你的,相信我?” 这npc的演技简直是飙升。 时雨要不是知道对方只是一个路人甲,恐怕会被奇洛教授的演技所折服。 他也很无助呀。 现在他想拿出来也没办法呀,魔法石已经被系统换成积分了。 第29章 骗子奇洛(六) “我真的不知道?” “啪!”一声响,时雨只觉得左脸颊隐隐作痛,耳朵更是嗡嗡直响。 奇洛抖着双手,看着自己刚刚打了哈利的那只手,缓缓捏紧,恳求道:“哈利,对不起!原谅我好吗?” 这人简直疯了! 时雨害怕地一点点移动,缓缓地滑下沙发,双脚一落地,马上就向门边奔跑。 脑后一阵疾风呼过,一道银光直击他的后脑,拿着魔杖的奇洛教授,最终还是对着时雨施了魔法。 时雨眼看着自己还差一点点就要勾到门了,双眼一黑,向后栽去,落入一个陌生的怀抱中。 奇洛颤抖着双手怀抱着哈利,紧紧地将这个孩子拥在怀中,他不想伤害哈利,可是又不得不听从主人的指挥。 “让我看看,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 嘶哑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响起,像是来自地狱的呼唤。 “可是主人,你现在还很虚弱……” 奇洛犹犹豫豫的劝说道,他害怕主人伤害哈利,紧紧的怀抱着这个孩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要违背我的意愿!” 奇洛最终还是将哈利放在沙发上,站起身来一点一点的解下头上的围巾,缓缓的转过身去,一张惨白的,五官已经和人类不太相似的脸露了出来。 伏地魔看着晕睡在沙发上的男孩,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先生,他的死对头。 “靠近一点!”寄生在奇洛教授后脑勺上的伏地魔催促的说道。 随着步伐一步一步的靠近,伏地魔清楚的看到了哈利·波特的样子。 一个戴着眼镜的小男孩,长得非常可爱,皮肤很白,他伸出手,撩起哈利·波特的头发,果然在这个孩子的额头上看到了一道闪电形的伤疤。 因为魔咒的关系,他没办法杀死他。 见主人盯着哈利看了许久,奇洛害怕的说道:“主人你该休息了……” 伏地魔现在很虚弱,苏醒的时间不是很长,大部分时间他都要寄生在奇洛教授的后脑勺上沉睡着。 “不需要你来命令我!”伏地魔生气的说,最终望了一眼哈利,闭上眼睛。 奇洛赶紧把头包起来,担忧的看向晕睡在沙发上的哈利。 时雨丝毫不知道自己晕睡过去之后遭遇的一切,他本来就是一个贪睡的人,睡着之后打雷轰都轰不醒。 奇洛为哈利盖上一条毯子,蹲在沙发旁,目光炯炯的看着哈利,少年的骨骼渐渐长开,脸庞还是很稚嫩。 他缓慢的弯下腰,低下头,在这孩子的嘴唇上深深的吻着,用力一咬,在他的舌尖上落下一个诅咒。 睡梦中的哈利眉头一皱,惯性的想要躲避,却被一股力量紧紧的吸着,半梦半醒之间又中了一道魔咒,彻底晕睡过去。 奇洛将手指伸进到哈利的嘴里,查看着那条被下了魔咒的舌头,嘴角一点点的勾起。 “今后不管你在哪儿,我都会知道的。” 他下的是一个跟踪咒语,时雨也并不知道,这个咒语是印在灵魂上的。 第二天一早,时雨醒来后看到的是公共休息室的天花板。 他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想起昨晚的事情,只记得在走廊上碰到了奇洛教授,后面的事情就不清楚了。 一年级的时光就这样悄然结束。 时雨觉得这段时间特别的漫长。 他讨厌校园生活,不管是魔法世界还是现实中的事情,抄作业都是一种痛苦,更让他感觉到崩溃的就是,巫师世界竟然还有暑假作业!!! 啊啊啊! 回到女贞路已经有几天了,时雨担任起了每天早上起来做早餐的家庭主妇工作。 第一个原因是因为他做饭真的很好吃,第二个原因就是“达力·德思礼”真的非常喜欢他做的青椒炒蛋,百吃不腻的那种。 清晨微微亮,时雨将二楼的窗户打开,打开猫头鹰笼子,让海德薇去外面觅食。 换衣服下楼,洗脸,然后就是忙碌起了一家子的早餐。 姨父喜欢喝咖啡,他就要准备好现磨的咖啡,姨母喜欢吃水果,特别是水果茶,他便要早早的准备好几种口味的水果茶。 当然他们的儿子也就是这具身体的表哥,达力最近迷恋上了时雨的素食餐饮。 “咚咚咚咚!” 正在减肥中的达力虽然这一个月内已经没有以前那么胖了,视觉上看上去也没变化多少。 达力连牙都还没有刷,头发乱糟糟的一头扎进厨房,冲着正在削土豆皮的哈利嚷嚷道:“今天我要吃烤鱼!” 时雨没办法都看了一眼还处于熊孩子阶段的达力:“早上吃这么油腻的对身体不好,达力?” “我不管,我就要吃!”达力撒泼打滚耍无赖,脸上摆着一副你不给我吃,我就和你干着没完的表情。 时雨把新鲜洗好的苹果塞进达力的嘴里,只能办妥协道:“那等会吃完了早餐我去超市买鱼。” 达力只能点头,哈利变了许多,也不再那么不讨喜了。 他会主动帮着妈妈干家务,帮着爸爸整理西装,也会帮着自己打扫房子。 妈妈看他的眼神也越来越好,爸爸也不再那么讨厌他,当然他本来就不怎么讨厌哈利,现在还带着一点点喜欢。 姨夫和姨母起了床,一个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看着报纸,一个换着裙子好像是要出门庆祝一个同事的生日。 佩妮换了一条丝巾,看着自己丈夫说道:“弗农,你看看这条怎么样?” 费农·德思礼先生一口气把咖啡喝完,合上报纸,赞美道:“亲爱的佩妮,你现在已经很漂亮了,别忘了你是去赴你朋友的生日宴,可不要太过炫丽夺目,免得抢了他们的彩头。” “真会说笑。”佩妮显得很开心,决定就戴着这条玫红色的丝巾,更加衬托这条裙子。 “妈妈,你们出去带我吗?” 达力这时候从厨房里探出一个头,嘴里还塞着从时雨手上抢来的煎饼,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只仓鼠。 “不好意思达达宝贝,这次恐怕不行,我让哈利在家陪着你。” 佩妮抱歉的说道,生怕儿子又突然哭起来,但却没有,他的儿子好像显得很开心,这就让她更加忧郁了。 达力本来就很开心,只要爸爸妈妈不在,他就可以缠着哈利给自己做一些美味的食物,反正他的零用钱很多。 姨夫和姨母早早的出了门,达力没人管,一下子如脱缰的野马,无可掌控。 他一头扎进厨房,“爸爸妈妈出去了,中午我要吃烤鱼!” 时雨还在洗碗,手上沾着白白的洗洁精泡泡,腰上围着围裙,将一个盘子放在架子上,看了一眼达力。 “你想吃什么口味的?” “香辣的!”达力头一次尝试的味道便是香辣味的。 可惜哈利不经常给他做,说什么太过油腻的食物要少吃。 为此他记挂了好几天,每周哈利只会给他做一次,这周刚好可以吃了。 将围裙解下,挂在门上,时雨擦干净手上的水珠,对着表哥伸了伸手:“给钱。” 虽然他自己也有着自己的小金库,保险期间还是不想用掉原主的钱,免得等他走了,把这可怜的小孤儿吃成一个穷光蛋。 达力从肥大的口袋里掏出一把揉成一堆的钱,胡乱揉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多少,往哈利的手上一塞。 “去超市买条肥的,上周的那条太小了!” 时雨没办法的点点头,叮嘱着独自一人在家里的达力。 “那我出门了,不可以偷吃冰箱里的东西。” 达力不以为然的点点头,心虚的摸了摸鼻尖。 他就是打算等着哈利出去,悄悄的尝一尝冷冻在冰箱里的蛋糕。 时雨知道这小破孩子恐怕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摇了摇头,出门了。 女贞路上有许多住户,早上都去上班了,整条街上显得特别安静。 时雨要走出小区,然后一直向左拐,不出多时就能看到一个超市,女贞路的住户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这座超市里买的食物。 时雨逛了一下这个年代的超市,感觉和现代差不多,物价比较便宜,也可能是这个时代的整体价格比较便宜。 时雨摊开被他理得整整齐齐的钱,数了数,这钱足够他买三条鱼了,买完鱼后他在超市里溜了一圈,顺带买了一些水果和一包调味料。 回到家后,时雨难得看见达力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上打游戏,自己则拎着鱼去厨房里处理。 一会儿烤鱼的香味飘满了房间,引诱的达力不得不放下游戏,探头探脑的躲在门边观察着哈利。 “可以吃了吗?” “还不成,有些地方还没有煎熟。”时雨说道,在鱼的皮上抹上一层调味油,再撒上自己特制的辣椒粉,空气中的香味更加引人垂涎欲滴。 闻着这股味道,达力的双眼一亮:“和上次不一样是不是?上次没有这个味道好闻!” 果然吃货的鼻子都是非常灵的。 时雨点点头,用筷子夹起一小块肉,吹了吹,放在达力嘴边。 达力吞掉那块肉,浓密的香味滑入喉咙,辛辣味道十足,辣中带着香,香中带着烤鱼的肉香味,每一种味道都在口腔里蔓延,好吃得让人无法停下。 “我还要!”达力尝了一口之后,一直舔着口水:“快点给我再夹一块!“ 时雨皱了皱眉头,把筷子一放:“还不成,再等会儿,马上就好了,你先去客厅里等会儿吧。” 达力故作生气:“你不给我吃,我就告诉妈妈!” 时雨冲着达力翻了一个白眼,若是原主肯定会生气,但他一个成年人,哪能听不出来这小孩子是在威胁他。 当即就无语道:“你敢说,下次我就再也不给你做了。” 达力深知自己的威胁不起作用,不情不愿地回到客厅,闻着空气中那一股股飘香,宛如一阵折磨。 时雨好笑的看着达力,其实这就是一个被父母宠坏的孩子,心并不坏。 最后,达力还算有点良心,留了一半的鱼给时雨,偏偏要故意说:“我吃不下了,扔掉可惜你就帮我解决掉吧!” 时雨耸耸肩表示不想和这孩子计较,很愉快的解决掉了剩下的鱼。 晚上,姨夫和姨母回来的时候双双喝醉,时雨忙了许久才得以空闲。 他刚回到房间,就看见海德薇嘴里叼着一个礼物盒扔在床上,又跳回到笼子里准备睡觉。 “晚上还有人送礼物?” 时雨新奇的拆开盒子,与上次一样,是一朵红艳艳的干玫瑰,玫瑰花瓣上还用魔法刻了他的名字。 时雨心里一阵恶寒,然后又看到了床边角落里埋没在黑暗中的其他礼物。 看着老板的傻样,缩在床上睡觉的玫瑰无语的提醒道:“今天是哈利·波特的生日,你不会忘了吧?” “哈?” 时雨没想到是原主的生日,只好拆开那些礼物。 “这个是赫敏送的……这个是罗恩的……海格的,还有马尔福的!” 时雨察觉到自己的音量有些过高,赶紧捂住嘴巴,平时的时候姨父姨母不喜欢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嚷嚷。 今天例外,因为姨父姨母喝醉了,也许他在房间里蹦迪恐怕也吵不醒那两口子。 时雨三两下拆开德拉科送来的礼物,是一条橙红色的格兰芬多的领带,质量看起来很不错,好像还是丝绸的,领带下方绣了他的名字,做工精细。 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呀……他羡慕不来。 “咚咚咚!”正在拆礼物的哈利被敲门声吓了一跳,“谁?” 达力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哈利,你在做什么?” 时雨赶紧把礼物藏到床下,光着脚爬下床,来到门边开门。 达力同样穿着宽大的睡衣,手上拿着一个盒子,那样子好像是要送给自己的。 “你怎么了?” “这个给你!” 达力理直气壮的将盒子塞到哈利手中,拉不下面子,只能摆着一张臭脸得瑟的说:“我去年不要的,勉为其难送给你了!” 时雨看了一眼怀里的盒子,礼貌性的说道:“谢谢。” 达力双眼睁大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他看来哈利应该是要生气的,因为没人喜欢在自己的生日上收到二手货,这对于一个寿星来说是一种侮辱。 “不值钱的玩意儿,稀罕的话你就拿去吧。”说完,扭头回了自己的房子。 这可真是一个别扭的孩子。 时雨拿着礼物回屋,关上门,低头看了一眼沉甸甸的盒子,来到床上打开,没想到盒子里装的竟然是一堆这个年代的邮票。 他刚把邮票拿在手上,系统就检测到了珍贵的东西,当即播报出声。 【叮!恭喜获得珍贵邮票文物,共计三百四十一张,充换可获得2000积分,请问是否充换?】 反应敏锐的时雨翻身一滚,捉住肥猫,捂住玫瑰的嘴,认真的思考着这个问题。 他不懂时空局为何要收集这些东西,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证明。 这东西是值钱的,时空局需要,值得一换。 “充换。” 【叮!充换成功……】 时雨随手一划,卷轴至空中展开,半缠绕着他的身躯。 琳琅满目的商品在卷轴上浮现,有贵的有便宜的,时雨快速的瞄过几眼,确定这些东西现在还不是自己能够消费得起的,翻到最便宜的那一块。 玫瑰挣脱了时雨的魔爪,跳上时雨的腿上坐着,伸长着脑袋看着卷轴上的商品。 锐利的双眼很快就捕捉到了一瓶有助于他变成人形的药物,一爪子按在商品上,义正言辞的说。 “我要这个!” 第30章 骗子奇洛(七) 时雨瞄了一眼化形丹,这东西贼贵贼贵的。 太贵,当即就摇了摇头。 “咱们现在得先存钱,不能浪费在这上面。” 玫瑰却不乐意了,死死地揪着卷轴不放,欲哭无泪。 “我都已经当了很久的猫了,你就给我一个人的身体吧,好不好?” 面对猫咪的哀求,时雨:“下不为例。” 玫瑰双眼一亮,往老板怀里奔去,激动得热泪盈眶:“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可别给我戴高帽子,下次指不定又是你在背地里咒我。” 时雨提着猫咪的后颈,把这只死猫从自己怀里扒开,手指一挥收了卷轴,往被窝里一躺。 “别打扰我,睡觉!” 玫瑰紧紧地握着化形丹开心得合不拢嘴。 他迫不及待的拔开木塞,一口吃掉化形丹,白光划过,一个长发少年自空中现形。 少年着一头顺畅的黑发,棱角分明的五官,眼角微微上挑,带着猫咪的慵懒,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这便是他变成人后的模样。 玫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已经睡着的老板,紧挨着床的边缘躺下,没一会儿肚子里就发出一阵规律的呼噜声。 隔日一早,时雨准备好了一家人的早饭。 用完早餐后,整理着花园里的花圃,给姨夫的那辆车洗干净。 顺带还要修剪一下院子里的玫瑰,顶着热烈的太阳,汗水紧贴着额头脸颊滑落。 达力坐在阳台上,望着在花园里忙碌的哈利,手上拿着冰淇淋。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已经快要化掉的冰淇淋,又看了一眼任劳任怨没有任何抱怨的哈利,从阳台上翻过去,回到厨房拿出另一根冰淇淋来到门口。 “某人要是不介意来一根的话……”达力卖着关子说,被他拿在手上的冰淇淋在太阳的烘烤下已经开始化掉。 时雨看了一眼达力。 “谢谢!” 从达力手中接过冰淇淋,紧挨着墙壁坐下,望着满院子的花草,啃着冰凉的冰激凌,擦一擦额角的汗水,无比感慨这个炎热的夏天。 “那个学校怎么样?”达力不太擅长聊天,也不太擅长交朋友。 有时候说话的语气有点冒犯,但其实他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不过是一个被父母宠惯了的孩子。 “你说的是霍格沃兹?”时雨舔着嘴角的冰淇淋。 “不然呢?”达力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哈利,他比较害怕那些东西。 因为妈妈总是对他说,巫婆非常恐怖,他们总是喜欢诅咒普通人,因此才遭到普通人的讨厌。 “还行,其实就是一座学校,要学习很多东西。”时雨含了一大口冰淇淋,被冻得浑身颤栗,一口吞下。 甚至能够感觉到寒冷顺着肠道滑下去,在胃里面还散发着寒气。 “晚上梅森阿姨他们要来。” 达力提醒着哈利,因为梅森阿姨特别讨厌哈利。 时雨因为没有原主的记忆,对这个家庭里的成员并不排斥。 “知道了。”时雨吃掉最后一口冰激凌,活动了一下筋骨,拿着剪刀继续修剪着花草。 达力撇着嘴,不满意哈利的这种与世无争的性格。 他更希望哈利能和自己大声的嚷嚷起来,不然这个暑假真的是太无聊了。 到了晚上,时雨遵照姨妈和姨夫的指示安安静静的待在楼上写着暑假作业。 七点左右,房间里扑哧一声响,一只家养小精灵降落在他的床上。 床上的家养小精灵长着一对蝙蝠的大耳朵,鼻梁上挂着一对突出的绿眼睛,很大,这双眼睛正炯炯有神的盯着自己看,随后尖叫起来。 “哈利·波特!” 时雨被这个家养小精灵的嗓门给吓到了,一把扑过去捂住精灵的嘴。 这时候正好听到楼下的人顿时一阵安静,随即又想起了姨父的声音。 “哈利,最近哈利有点不舒服……”姨夫勉强的说辞好像说服了客人,客厅里又是一幅其乐融融的景象。 处在楼上的时雨松了一口气,目光警告的盯着这只家养小精灵。 “首先我得告诉你,如果我放开你的嘴巴你再大声的嚷嚷,信不信我把你变成一块年糕?” 时雨故作危险的威胁着,然后一点点的松开了放在精灵嘴上的手。 多比既抱歉又懊恼的朝着哈利,知道自己一来就给哈利闯祸了,显得非常的内疚,扭扭捏捏的站着。 “你好哈利……”多比有些激动,情绪异常难以控制:“我一直一直都想见你,先生……真的不幸荣幸……” “停!”时雨做了打住,“赞美的话就别说了,你是谁?跑到我的房间里来干什么?” “多比,先生,我叫多比,一只家养小精灵。” “那么多比,身为精灵,不应该出现在人类的地方吧?你来这里做什么?” 时雨一点儿也不想和这只小精灵接触,直奔主题,手肘下还压着一大堆暑假作业,太阳穴突突直跳。 “多比来这里,就是想告诉哈利先生,不要去霍格沃茨了……” 多比摆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求着哈利,可惜,时雨听完之后反而没有半点高兴眉头皱起,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跑到这儿来,就是为了劝说一个学生不要读书?” 然后,时雨几次三番阻止比想要大声尖叫的举动,完全没有心情写作业,不得不挥动魔杖,把这只小精灵轰了出去,没想到因此而触犯了魔法条例。 一大早,时雨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一只猫头鹰头捎来一封信。 他拿着苹果到门口取信,打开一看,用着蹩脚的英语勉强读完了整段话。 【波特先生: 我们接到报告得知你今晚八点十三分那你在你的住处用了一个消失魔咒。你知道的,未成年的巫师不许在校外使用魔法,你如再有此类行为将有可能被本校开除(对未成年巫师加以合理约束的法令,一七八年,第三款)】 时雨完全被这封信给赫住了,原来巫师不能在校外使用魔法啊! 此后的时光又过去了几天。 时雨收到了罗恩的邀请,他其实蛮开心去玩的,但又看了看左手德拉科寄来的那封信,只能抱歉的回了一封信,婉拒了邀请。 【抱歉罗恩,恐怕不能去你家了,下次一定到访。代我向你爸爸妈妈问好,哈利。】 时雨将信绑在海德薇的脚上,拍了拍这姑娘柔软的翅膀,嘱咐道:“送完信后不用回来了,可以呆在罗恩家,罗恩会带你去学校的。” 海德薇蹭了蹭时雨的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在窗边拍拍翅膀,映着月色,遨游在夜空中消失不见。 他十分悲催的看着德拉科寄来的那封信,信纸用的是高档信纸,封蜡上面盖有德拉科家族的专用章印,看着又精致又华美。 打开信的一瞬间,一股幽幽的香味散开,可见得德拉科那只白孔雀实在是太注重这方面的礼节了。 不过味道还不错。 时雨从未想过马尔福庄园这么气派,光是门口锻铁大门扑面而来的气势磅礴便让人无法忽视这个家族的宏伟。 “啪!”的一声,一只家养小精灵在门口出现,对着哈利鞠躬:“波特先生请进,少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家养小精灵伸手接过哈利手上的行李,把人请进屋。 时雨时不时会看到一两只白孔雀在草丛中穿行,有一些在喷泉旁边嬉戏。 这座硕大的宅院装修得非常考究,年代看起来也很久远,菱形的窗户折射着下午的夕阳,美轮美奂。 进入宅邸,时雨全程只顾着围观那些宽敞华贵的地毯、水晶吊灯、墙壁上的油画,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来这里是干嘛的。 直到一声非常不友好的咳嗽声唤回了他的思想,脸色臭臭的德拉科,已经开始宣布他的发言权。 “臭波特!”德拉科不爽的说,捧着一杯咖啡,摆着极其优雅地姿势坐在一张华美的椅子上,一身得体的小西装衬托着他就像一个不染凡尘的王子:“拿着你的魔杖陪我去房间。” 时雨点点头,把东西都交给家养小精灵拿着,从箱子里抽出魔杖,跟随着德拉科上了二楼。 “你父母不在吗?”时雨一边观察着房间里的布局,一边询问。 “我爸爸去伦敦了,妈妈陪着朋友去定制旗袍,可能下午会回来吧。”德拉科习以为常的说。 一般暑假的时候,爸爸和妈妈都会出去度蜜月,将他一个人扔在家里,早就是家常便饭了。 说话间,德拉科停在一扇门旁,望了一眼哈利说道:“我是第一次带人来我的房间……” 表情有些羞涩,就算是玩的最好的,德拉科也从未允许对方进入自己的房间。 时雨点点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脚,以为德拉科是嫌弃自己脚上有泥巴,抽出魔杖念了几个不流畅的蹩脚咒语,把鞋子上的泥巴去掉。 “好了,现在不会弄脏你的房间呢。”时雨冲着德拉科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反而没有获得好脸,德拉科更是气得要死,一点也不想理哈利,扭开门甩头走进去,浑身笼罩着一股抑郁之气,全是被气的。 德拉科进屋后指着铺满一大面墙书籍,自豪的说:“看到没有,这些都是魔法书籍,现在,你,帮我把这些书打扫干净。” 时雨仰头看一看已经到天花板上的书,这一大面墙的书架,自己站在书架前,渺小的就像一颗芝麻粒,完全没得比较。 时雨咽了咽口水,踮起脚尖抽出偏高的几本书,发现这些书籍都很干净,每天都有人打扫似的。 “这些书籍都很干净呀?” 一脸疑惑的望着德拉科,不明白对方为何要让自己打扫干净的东西。 一心只想着把哈利·波特骗过来的德拉科,一时激动,忘记了自己的房间每天都有家养小精灵打扫,顿时一脸憋屈。 犹豫了半响,才说道:“那……那你去打扫仓库吧。” 说完,扭头朝外面走去,时雨拎着家养小精灵递来的抹布紧紧跟上。 仓库在三楼最角落的一间房间里,时雨望着堆满了杂七杂八东西的仓库。 打开灯,脚下那一串厚厚的灰尘给吓到了,这怕是有几百年没人打扫了吧。 他撇着嘴,想追问德拉科是不是在戏弄自己,往门口一看,那只白孔雀不知道溜哪去了,家养小精灵放了一桶干净的水在门口,也不见了。 至此他开始了艰辛的打扫工作。 玫瑰能够幻化成人形之后不太愿意呆在时雨身边,到处搜罗美食去了。 时雨忙了大半天,肚子饿得咕噜咕噜直叫,擦了一把汗水,看着自己已经打扫出来的半间房间,累得够呛。 他爬到干净的那块地板上一坐,盘腿准备休息一会,无意间发现旧碗橱下面压着一个笔记本。 黑色的笔记本看起来有一些年头了。 时雨手刚触碰到笔记本,系统的播报响了起来,吓得时雨脸朝下直接摔在地板上。 【叮!恭喜获得魂魄一枚,打开支线任务,请帮助魂魄获得肉身,任务完成,奖励5000积分】 时雨听完了系统的播报,双手并用把压在碗橱下面的笔记本抽了出来,随手一翻,空白的连个笔迹和日期都没有。 看来这东西压根就不是用眼睛看的,时雨闭上眼睛,用神识去感受,果然看到了笔记本外面散发的一层灵魂波动。 说明这个笔记本里封印着一个灵魂,看着笔记本上灵魂的波动还比较活跃,恐怕这个灵魂是有意识的。 时雨果断将笔记本扔到了自己的空间里,然后又继续打扫。 时雨在德拉科的家里一呆就是一星期,期间无数次承受着德拉科父母的眼神探究,要不是他有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被两个成年人用锐利的眼神盯着,早就吓慌了。 然而短暂的暑假很快就结束,时雨在这一天早晨醒来收到了学校寄来的信。 德拉科的信和他的信同时送来的,时雨穿着睡衣奔到客厅,迫不及待的拆开信。 看到的却是二年级需要采购的书籍,不知为何,上一年的黑魔法防御术教师辞职了,今年教他们的,是一位新的教训。 德拉科看着信上排列下来的书,语气非常高傲的说:“邓不利多这老家伙越来越不靠谱了,竟然把这种人招到学校来教书!” 他的语气很生气,因为在德拉科心里,自己的教父才是最适合黑魔法防御术的教师,任何人都比不上。 时雨原本要去对角巷买书,因为德拉科的关系,家养小精灵已经帮他们要买的书一起采购回来了,这就避免了他们还要去一趟对角巷,可以直接朝着学校的方向走了。 这短短的几天接触下来,时雨发现,马尔福先生和马尔福夫人其实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妻,对待他们的儿子极其宠爱,德拉科也很优秀,是一个不多得的小天才,至少在魔法这方面比他强。 时雨这个不知道原着剧情的家伙,恐怕还不知道原身的魔法也挺厉害的。 去往月台的路上,时雨很悲催的成为了德拉科的打手,拎着一堆东西,双手都挂满了。 而我们的德拉科少爷一身轻松,神清气爽。 直到上了火车,时雨把行李放置好,瘫在椅子上松了口气。 这时候舌头却突然一疼,他只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咬到了,咽咽口水,翻出口袋里的巧克力一口一口的啃着。 巧克力是德拉科给他的,味道还不错。 德拉科注视着哈利,像一只仓鼠一样瘫在椅子上啃着巧克力,眼镜歪歪斜斜的戴着,一点儿也不像一个威风凛凛的救世主,倒像一个软萌软萌的小包子。 到达学校后,时雨很快在校门口碰到了罗恩和赫敏。 几人一路有说有笑前往礼堂,看着哈利和自己的伙伴相遇,德拉科慢慢的隐没在人群中,有些羡慕的看着他,最终还是与他保持了距离。 原本以为自己要被遗忘的时候,走在前方的人突然回头好奇的望了望,朝着自己挥手:“德拉科,下回再找你!” 四周的人都被哈利与德拉科的打招呼弄的一头蒙,震惊于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竟然可以玩到一起,完全的难以置信。 德拉科在人群的掩盖下冲着哈利一笑,在两个跟班的簇拥下进入礼堂,浑身洋溢着一股愉悦。 礼堂里无数根燃烧的蜡烛停在半空中,宣召着第二个学期的开始。 四个学院的学生纷纷入座,都等待着新生的到来,礼堂里有些吵闹,每个人都在交头接耳,讨论着自己暑假的事情。 罗恩既是如此:“你都不知道,我妈妈新研究的那个菜可难吃了,还是你弄得好吃……” 只要一想到自己母亲研究的那些稀奇菜品,罗恩就是一脸的便秘。 他非常羡慕哈利可以烹饪出一手香喷喷的食物,比家养小精灵弄出来的好吃多了。 赫敏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今年暑假,有一半的时间她都呆在罗恩家玩,只是非常可惜哈利不在:“他就只敢在这里说。” 时雨看着身旁的这两个冤家,感觉自己头顶上顶着一台大大的电灯泡,“好啦好啦,新生要来了。” 时雨话音刚落,礼堂的大门打开,麦格教授带领着一群小巫师排着长队走进礼堂,壮观极了。 “那是我妹妹。”罗恩手指着一头红发的女孩,那女孩显得有些腼腆。 麦格教授将一顶打着补丁的帽子放在新生面前的凳子上,眼神锐利的扫视四周,顿时周围的窃窃私语安静下来。 第31章 骗子奇洛(八) 时雨惊奇的是这顶帽子还会唱歌,恐怕也是魔法之类的吧。 毕竟他所身处的这个世界就是一个魔法和科技并存的世界。 很快分院仪式开始,新生们一个个上台,然后在帽子的指引下来到自己的分院。 时雨目光看向教师席位上,奇洛教授不在,他的位置上坐着另一位教授。 那人穿着一身绿色的长袍,头顶的属性牌显示着: 【吉德罗·洛哈特——路人甲一枚】 然后他的目光越过海格,再越过一众教师,发现有一个位置是空的,仔细一看,斯内普教授竟然不在。 其实他是蛮喜欢那位帅气的教授,虽然言语有些毒辣,但教授实打实的有真本事。 “斯内普教授不在?”时雨疑惑的望着教师席位上,丝毫不知道一个人影就站在他的身后,目光复杂的看着他。 罗恩撇撇嘴:“也许他被开除了吧。” 斯内普不过是晚来了一些,正准备回到教室席位上,没想到路过格兰芬多这一块,便听到了这些小兔崽子在议论自己。 他已经习惯了这些学生言语之间对自己的讽刺,没想到竟然还有个傻瓜维护自己,而这个人正是自己十分讨厌的哈利·波特。 “罗恩,不要这样在背后议论教授,其实斯内普教授人还是挺好的,你不觉得吗?” 在时雨看来,斯内普教授像极了冷酷帅哥,要不是他现在是正式员工,不能撩拨别人,早就上去勾引了。 有一种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原本准备释放毒液的斯内普教授,悄悄地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溜走了。 他心情一度很复杂,退出了食堂,来到空旷的城堡走廊里,在月色的照耀下不知道想什么。 分院仪式结束后,便是晚餐时间。 时雨吃惯了米饭,这些食物还是不太顺口,吃了一个鸡腿,拔了几口果汁,拿着一块面包和一个苹果回了宿舍。 罗恩和赫敏不明白哈利为何走这么早,等他们回去的时候,罗恩回到宿舍,发现哈利的床帘已经拉上了,便不再打扰,自己洗漱一番后也躺在床上进入梦乡。 其实嘛,时雨不过是把床上的窗帘拉上,捧着一本笔记本冥思苦想,不知道怎样才能和这本笔记本里的灵魂交流。 而玫瑰那个不靠谱的臭系统现在身在伦敦醉生梦死,估计早把他这个老板给忘在脑后了。 时雨拿着羽毛笔百思不得其解,想了想,翻开第一页,在空白的页面上写下对于今天的记录: “今天是二年级的开学……” 时雨写下这样一段话,关上笔记本,把老鼠斑斑放在枕头外面趴着,盖上被子睡觉,又觉得有点热,蹬开被子,呼呼大睡。 老鼠斑斑深深的看了一眼时雨,目光定格在压在枕头下的笔记本,想要拖走奈何现在的身体有点小,觉得事情有点不妙,赶紧溜出宿舍,给躲在禁\/林里的伏地魔递送消息去了。 夜色悄悄降临,月亮埋没在云层之中。 城堡外,奇洛虚弱的倒在地上,袍子上粘满了独角兽的血,死在他手上的独角兽一共有三只,可想而知他沾满了纯洁动物的血双手多么可怕。 伏地魔成功复活,但还是很虚弱,前提是不用再寄生在人的后脑勺上了。 拥有了一具属于十三岁左右少年的身体,乍一看上去,根本没有人认得出来这个苍白脸色的男孩是伏地魔。 老鼠斑斑化为原型,哧溜一下钻进森林,老远就看到了主人,连滚带爬的扑到地上,说道:“哈利!哈利·波特拿到了笔记本……” 伏地魔望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家伙,看了一眼月色,想起上辈子的自己,竟然会死在一个十七岁少年的手上,实在是难以相信。 他勾起嘴唇,觉得这一次应该好好的玩一玩,看一看这个少年到底有什么魅力。 “你先盯着哈利·波特,从今天开始,我倒要看一看这个能杀死我的小孩,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奇洛有点看不懂主人,半个月前主人总是想方设法的想要杀掉哈利·波特。 就在几天前,他杀死了几头独角兽,为主人塑造了一具新的躯体,主人好像一下子就变了。 没有在强调着要杀死哈利·波特,但看主人的架势,好像是要以学生的身份进入霍格沃茨就读。 想想就觉得后怕,奇洛真是越来越害怕面前的这个人。 二年级的课程正常开课。 这天,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正在上黑魔法防御课,教室的门被敲响,麦格教授走了进来,非常抱歉的说道。 “抱歉,打扰了。这孩子是插班生,从德姆斯特朗学院转过来的。” 说着,麦格教授身后走出一个少年,进了教室。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阿尔伯特·里德。” 站在麦格教授身后的少年有着一头浓密的黑发,纯黑的眼眸,嘴角含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目光向格兰芬多那一块看了一眼,最后冲着大家鞠了一个躬,走向了格兰芬多的位子。 少年看起来并不爱怎么说话,斯内普目光疑惑的盯着里德,在麦格教授走后,开始让学生们准备干锅,熬制一种烫伤药。 罗恩他们这桌,赫敏和哈利正在处理药材,罗恩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稍稍靠近哈利,小声的探问:“那人是从德姆斯特郎转学来的……” 时雨点点头,把切好的草药均匀的摆放在盘子里,又去处理下一种草药。 “帮我把这个洗下。”时雨将一根干草药递给罗恩,又接过赫敏递来的草药,称重过后,按照一定的比例均匀的撒在干锅的液体里,然后拿出勺子搅拌。 这节课就这样过去,时雨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将书籍整理好,打算去下一节课要上的教室。 罗恩一股脑将书丢进书包,“下一节是什么课?” “黑魔法防御术。”赫敏马上接话,今天没有被斯内普教授扣分心情显得很好。 罗恩不相信的抓着课程表,惊讶地说:“你也是他的粉丝吗?” 时雨凑到罗恩旁边一看。 果然,与黑魔法防御术有关的课程都被赫敏画着红色的圈圈,可见得这些课程对于她来说非常重要。 赫敏有些害羞,略带生气的将课程表拿回来,“不用你管!” 一甩头背着书包出去了。 罗恩望着哈利,脸色难看,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刚才是什么意思?” 时雨同样摇了摇头,挎上书包,朝门口走去,路过那位转学生的桌子时,恰好被叫住了。 “同学你好!” 时雨惊讶的地转头看向这位转学生,他好像叫做什么,阿尔伯特·里德。 时雨想起来之后不得不感叹外国人的名字真长。 “恩,有什么事吗?”时雨打量着这位黑发黑眼的少年,对方身高比自己高,身上有着一股魔法元素的波动。 很强,这种感觉他曾经只在邓布利多教授身上看到过,没想到会在一个少年身上看到。 里德抱着书包说道:“我还不知道下一节课的教室在哪,可以跟着你们一起吗?” 罗恩不假思索的点头:“当然可以。” 阿尔伯特·里德脸色一松,赶紧挎上书包感激的说道:“真是太谢谢了。” 与这个少年触碰的一瞬间,时雨听到了玫瑰的提示声。 【老板,系统数据有点抽,我要回时空局一趟,这里你顶住啊!】 然后声音就消失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时雨眼眉皱起,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吃完了午饭就是黑魔法防御术的课程。 赫敏来到食堂的时候,发现昔日属于自己的位置,被那个转校生给霸占了。 她感到很生气,又不好发作,便坐在了罗恩旁边的空位上。 “与吸血鬼同船旅行……” 罗恩瞄了一眼赫敏看的书名,脸色格外的难受。 他就不明白吃饭的时间还干嘛这么专注看书,难道不累吗? 时雨正在认真的吃着午饭。 突然,一个闪光的东西朝着他闪了一下,头从餐盘里抬起,桌子对面的一个男孩,正拿着老旧式的相机对着他拍照。 男孩察觉到自己被发现了,脸色一阵羞红。 “你你好,哈利。我叫科林·克里维。”克里维紧张地牙齿打颤,怯怯地说道:“我也在格兰芬多。我可,可不可……以给你拍张照片?” 时雨看着克里维晃了一下相机,友好的朝对方笑了笑,“当然没问题。” 不过是照张相而已,他没那么多顾忌,把拿着叉子的手放下,冲着对方的镜头下摆了一个大大的剪刀手。 克里维变得更加紧张了,一开始他就想要和哈利说话,但是一年级的几个玩的好的跟他说,他这样是自找没趣,哈利才不会搭理自己。 可是,在他面前的少年明明就非常的友好,笑得阳光灿烂,浑身散发着一股让人感到温馨的力量。 “咔嚓!”克里维按下了快门,一张照片从相机里冒出。 克里维喜出望外的拿着照片,绕过长桌,来到时雨身旁,目光一直盯着他的额头看,眼神十分的好奇。 “你的头上真的有那个吗?” 时雨眨巴眨巴眼,还不太明白克里维所指的东西。 直到对方的目光实在是太过于明显,才猛然想起,哈利·波特的头上好像有一道闪电形的伤疤。 恐怕这孩子就是好奇这道伤疤,时雨将额头的刘海撩起来,指着这道疤说: “这并不是什么很好的象征,不是吗?也许对于你们来说我是一个英雄,但却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我宁愿不当英雄,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做一个有父母的孩子,这才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 克里维被哈利的话说的一呛,知道自己的举动有点太失礼了,十分抱歉的道着歉。 一直坐在哈利旁边的里德目光幽幽的望着时雨。 这一世的事情和上一世的有些偏差,难道是因为自己重生的原因,导致蝴蝶效应,某一些事情和原来的也发生了偏差。 “对,对不起……” “没关系。”时雨原谅了这个孩子,不过是一个小孩而已,说话太过于直白,并未考虑那些繁琐的问题。 “那……你能给我签个名吗?”克里维胆怯的说,把照片拿了出来递给时雨。 “写在照片上吗?”时雨无所谓的耸耸肩,接过照片,从书本里抽出羽毛笔,刷刷的几下,写完之后递给了克里维。 他也没有觉得哪里奇怪,等到克里维拿着照片看了半响,硬是没有看懂之后才恍然回神,他好像写的是中文,而且是自己原本的名字。 “这是什么?”克里维果断的问话,他看不懂这种非常漂亮但又不认识的字体。 时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脑袋飞速运转,干笑几声,敷衍过去:“我的小名,叫时雨,这个是华国的字。” “好吧。”克里维视若珍宝的将照片夹起来,感觉满满的幸福,他恐怕是第一个获得哈利·波特小名签名的人。 斯莱特林的餐桌上,德拉科看着格兰芬多拉一排,目光幽幽的望着哈利,像极了被恋人抛弃的单身汪。 吃完了午饭,几人匆匆的来到黑魔法防御术教室,教师还未来,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学生来了大半。 时雨翻开这门课的书籍,总感觉这些书像小说,上面没有教一个咒语,也不知道是来干嘛的。 况且打斗部分描写得十分敷衍,根本学不到什么。 他百般无奈的翻着,坐在自己后排的转校生突然用笔敲了敲他的肩。 时雨惯性的扭头向后看去,少年正拿着黝黑的眸子含笑的望着他:“可以借张纸吗?” “哦,好!”时雨呆了一会儿,回过身从自己的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递给里德。 阿尔伯特·里德伸手接过纸张,修长白皙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时雨的手指,也不知是不是他故意的。 时雨总感觉对方碰到自己的一瞬间,大脑就是一疼,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入\/侵他的记忆。 不过也幸好他的灵魂有系统的附加保护条例,任何外界的物体都不可干扰,被系统给限制在了外面,弹了回去。 里德含笑的看着哈利,“谢谢了。” 时雨点点头,回身又接着看自己的书。 看着那道纤细的背影,零碎的碎发落在白皙的脖子上,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白皙的手指上已经落下一道伤疤。 刚才他想要入\/侵哈利·波特大脑里的记忆,却被一阵强大的力量给弹了回来,并且还遭到了反噬。 看来自己的能力还不够,里德的目光暗了暗,似笑非笑的勾起嘴唇,觉得事情似乎变得更加好玩了。 他不在乎生死,上辈子已经死过一次了。 他对于追求永生,追求强大统治巫师界已经没有了那股执念,心里耿耿于怀的便是自己为什么会被一个几十岁的孩子给打败。 他想不通,所以想要近距离接近这个孩子一探究竟。 老天竟然给了他一个重生的机会,他便不会这样闲闲的度过,至少得带着哈利·波特一起下地狱。 上课时间到,教授黑魔法防御课的教师踩着时间进了教室,青绿色的袍子随风飘扬,浑身散发着一股花孔雀的气息。 洛哈特将厚厚的书籍放下,大声清着嗓子,示意教室里叽叽喳喳说话的学生安静下来。 然后转了一个圈好像在炫耀自己优美的身姿,把一本《与巨怪同行》的书在手里,书封上动态的图案眨着眼睛。 时雨已经习惯了巫师界的照片可以动来动去,所以也并没有感到什么奇怪。 然后这位新来的教师,开始了自己幽默的开场白。 从介绍自己开始,也不知道他说了多久,时雨听着听着手支着脑袋就开始打瞌睡。 直到砰的一声头撞到桌子上,回过神来的时候全班都看着自己,洛哈特的表情也很不好。 “很好!”洛哈特语气不怎么好的说,“第一节课就有人自高自大的认为自己是个天才,不需要听我的课,还在课上睡觉?” 洛哈特走下讲台,来到时雨面前,“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先生。” 时雨不太明白这位教师阴阳怪气的语气到底是几个意思。 他不过是上课的时候打了个瞌睡而已,又没有吵到对方上课,何必这样揪着自己不放。 “我给你5分钟,回答我以下的问题。”洛哈特不由分说的说,“第一:吉德罗·洛哈特最喜欢什么颜色?第二:吉德罗·洛哈特秘密抱负是什么?第三:你认为吉德罗·洛哈特至今为止的最大成就是什么?” 时雨一脸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嘴巴张张合合,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 “我不知道教授。”时雨摇了摇头,显得一言难尽。 “……”洛哈特脸色很不好,回到讲台上抽出一张纸卷,啪的一声拍在时雨面前的桌子上,严肃的说:“抄十遍,明天上课的时候交给我。好了同学们,接着我们刚才的问题。” “我必须请你们不要尖叫!”洛哈特很快进入角色的说,完全没有因为刚才的那件事情而感到不自在:“那会激怒他们!” 学生们都屏住呼吸,洛哈特揭开了罩子。 “这就是康沃尔郡小精灵。” 学生们顿时发出几哧哧的笑声,他们还以为是什么恐怖的东西,个个都提心吊胆的,没想到裤子都脱了就给我们看这个。 时雨全程无精打采,他宁愿被斯内普教授指责,也不想被这个教授弄一些奇怪的问题让自己抄。 望着卷子,一把塞到书包里,在笔记本上画了一个卡通表情包。 罗恩正听得入迷,恍惚间,瞧见哈利竟然在开小差,低头一看,这小子竟然在画画,别说还挺形象的,活生生缩小版的洛哈特,表情什么都很到位。 然而很快,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那些活蹦乱跳,发出尖叫声的小精灵吸引了过去,包括正在画画的时雨。 那些小精灵被关在笼子里上窜下跳,做着各种古怪的鬼脸,像极了熊孩子。 时雨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洛哈特打开了笼子。 小精灵们像火箭一样嗖嗖嗖的四处乱飞,把他的笔记本都弄上了天,瞬间就成为了碎片。 接着教室里全是玻璃碎的声音和学生的尖叫声,大家轰然而散,跑的跑逃的逃,就连洛哈特教授自己也抛下了学生逃掉了。 时雨护着头想要出去,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嘭!”一声摔在地上。 小精灵们瞬间发现了他这个落单的弱势群体,开始向他发起攻击。 时雨不小心被小精灵扯了一下头发,疼的脸皱在一起,接着袖子里的魔杖也被抽走,还扔到了很高很高的吊灯上。 一眨眼的功夫,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了,时雨犹豫了一下,准备朝门口跑去,房门却自动“啪!”的一声关上。 时雨很荣幸的被关在了教室里,他怎么扯都扯不开门,推也推不开,这门好像被施了魔法。 “有人吗?!开一下门好吗?!” 时雨大声的叫着,一群小精灵突然向他发起了攻击,扯住他的校服,将他整个人都拖摔在地上。 里德静静的站在门外,嘴角依然挂着温和的笑容,手上的魔杖放进袖子里,教室的门紧紧地闭着,听着里面的抽泣声,肆无忌惮的笑了。 他还不想这么快玩死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但还是会让这小子吃一点苦头的。 第32章 骗子奇洛(九) 时雨很荣幸的进了医院,后脑勺严重摔伤,脸上还有被小精灵刮出来的各种伤疤,手臂也因为从高处摔落而骨折,浑身上下都是问题。 他静静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罗恩和赫敏送来的食物就放在不远处的床头柜上。 时雨最近没什么胃口,吃了一点点便再也吃不下,靠着枕头沉沉睡去。 医务室的灯光黯淡了许多,时雨并未察觉到窗户自动打开,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医务室的地板上,逐渐向病床靠拢。 少年脸上挂着红色的伤疤,眼角微微泛红,没有戴上眼镜,五官变得更加的俊美。 奇洛有很久没有再见到这个人了,心口烧的厉害。 他恨不得将少年揉进怀里好好的感受,又不得不隐藏自己,只能悄悄的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哈利吸引,就好像哈利的灵魂万里挑一,和其他人不一样。 少年的手上打着石膏,骨折的骨髓还没完全愈合,需要等上一两天。 头上缠着绷带,后脑勺也摔伤了,睡觉必须侧着脑袋,可能还压到了伤口,沉睡中的少年眉头皱着,嘴唇微微张开,睡得极不安稳。 这个时候病房的门突然推开,警戒心一直都很强的奇洛迅速拿出魔杖指着门口,没想到会是主人,赶紧把魔杖放下。 里德抽出魔杖对着熟睡中的哈利施了一个沉睡咒,便不再刻意隐藏自己的动静,很自然的在病床上坐下。 “放心,你的少年会没事,不过是受了一点小伤而已。” 奇洛眉头紧紧地皱着,他拿捏不准主人话语里的意思,他不相信主人会是那种好心的人。 “今晚伪装成哈利·波特的样子。”里德开了口,目光幽幽的望着沉睡中的时雨。 这个少年脸上少了一些锐气,与前世的哈利·波特完全不一样,眼前的少年更加的柔弱,表情也多了些。 “把那本笔记本拿回来,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好的,主人!”奇洛没有半点质疑,点点头,从窗口中跃下,消失在了黑幕中。 霍格沃茨没办法幻影移形,这也就导致到了这块地方,有很多魔法施展起来都不太方便。 奇洛走后,里德将手掌放在哈利脆弱的脖子上。 这可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只要稍稍一用力,害得他上辈子不得善终的人,便会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这是多么大的诱惑呀! 随着手臂上的力道逐渐变紧,熟睡中的少年脸庞变得红润起来,呼吸困难。 最终,里德还是放弃了,脑海里闪过少年站在阳光下向他挥手的样子。 “里德!要去图书馆吗?” “这个鸡腿看起来很好吃,你应该多吃点。” “我有点害怕飞行,你能带我吗?赫敏和罗恩那两个混蛋,竟然丢下我跑了!” “哇噻!你好厉害!这可是五年级的咒语书!” 少年的话语在耳畔回荡,和他印象中的哈利·波特实在是差距太大。 这个人的一举一动性格爱好,和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根本挂不上钩。 上一世的哈利,对飞行可是有着极大的天赋,不然也不可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 在这几天里,时雨享受着同学们的照顾,可以悠闲的躺在床上,等待着伤好起来。 在医务室里最后的这一晚,时雨正准备入睡,耳畔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他也没有太过在意,从空间里把笔记本拿出来,看着显现在页面上的字迹,琢磨片刻,抽出羽毛笔回答道。 “那么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汤姆·里德尔?” 墨水很快被吸了进去,又组成一段新的文字显示在上面。 【当然。】 时雨是住院的这段时间才发现笔记本里的这个灵魂,一开始他根本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法沟通。 他提笔继续写道:“你是不是非常好奇外面的情况怎么样呢?” 【我好奇你会说吗?】汤姆·里德尔回答。 接着又赶紧问了一段:【其他的我都怎么样呢?】 时雨并不知道魂器被藏在何处,何况他也没有剧情。 人物资料简介上也只是潦草的记录了名字,这问题问的他也答不上来。 “很抱歉,我并不知道。” 笔记本当中的汤姆·里德尔好像在琢磨,这个人说的话可信度有几成,便再也没有回复。 时雨不死心的再写下一段:“但是同学们对他的评价可不好,听闻他长着一张苍白的脸没有鼻孔……你确定那个人是你?” 不管时雨写下什么,字迹同样被吞灭,但却没有得到回答。 年轻时候的汤姆·里德尔完全不想搭理神经智障兮兮的时雨,选择沉默。 本来就够无聊了,时雨还打算拿笔记本里的灵魂消遣一下,没想到这个灵魂一点都经不起逗,说几下就发火了。 他叹息一口气,把笔记本扔回到空间里,枕着双手看着天花板迷迷糊糊的入睡。 刚闭上眼,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 整栋医务室都响彻着敲门声,时雨唰的一下睁开眼,看向门口。 “请进?” 大门裂开一条缝,一个黑发少年探头进来,看到了时雨,把提在手上的水果晃了晃,闪身进来将门关上。 “你还好吗,哈利?” 里德将水果放在床头柜上,坐在床边。 “这么晚了,你就不怕被被教授逮到吗?” 时雨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像乖学生的少年,竟然也会干出夜游这种事情。 里德无所谓的笑笑,伸手从水果篮里拿出一颗苹果,递给时雨:“吃吗?” 时雨摇了摇头,“谢谢,我不吃。” 里德很随意的自己咬上了一口,目光幽幽的看着时雨。 他刚刚感受到了笔记本的魔力波动,很确定,笔记本就在这周围,或者就在这人的身上。 时雨感觉到少年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点不太对劲。 “还有什么事吗?” 里德摇摇头。 “就是来看看你,罗恩和赫敏都很担心你,不过最近他们的作业很多,恐怕没时间来看你了。” “那倒没事。”时雨不介意的摇摇头:“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这样啊……咔嚓!” 里德目光笑得怪异,再咬一口苹果,安静的病房里只有苹果被咬碎的声音。 里德最后还是走了。 时雨有点看不懂这位同学,总觉得对方的目光有些怪异,但又不知道怎么形容。 大病初愈后,转眼间就到了十月份。 湿漉漉的寒气弥漫在城堡上,感冒的学生也逐渐多了起来。 时雨从图书馆出来,路过玻璃走廊处,便看见子弹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城堡的窗户上,外面黑沉沉的,显得十分的压抑。 不远处的魁地奇训练场上,对于热爱魁地奇的学生们丝毫不害怕大雨,在天空中翱翔着。 玫瑰一走就走了这么久。 时雨处在二楼的窗户旁,手支着下巴,发着呆,他倒是有些想念玫瑰了。 毕竟这段时间,他根本就没有搞清楚净化对象是谁,心累的很。 “喵~” 一声猫叫在时雨背后响起,还以为是玫瑰,时雨内心一喜,转身一看原来是洛丽斯夫人,费尔奇的猫。 格兰芬多的学生都非常讨厌她,时雨却不讨厌,因为他比较喜欢毛茸茸的动物。 “你好呀,洛丽斯夫人。” 时雨蹲下身来把猫咪抱在怀里,猫咪享受的在他怀里摊开身子,不一会儿就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身上没带零食,下次给你带小鱼干。” 时雨站在窗边逗着猫,丝毫没有发现费尔奇的靠近。 直到怀里的猫咪突然从他身上挣脱下来,朝着不远处的费尔奇跑去,时雨才瞧见了脸色不太友好的费尔奇先生。 费尔奇有些惊讶的看着哈利·波特,毕竟学院里的学生最喜欢欺负的就是他的猫,看在对方对洛丽丝夫人不错的份上,他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些。 “很快就要到晚饭的时间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和洛丽斯夫人说说话。”时雨不好意思的笑笑。 他只是有些怀念玫瑰了,毕竟玫瑰和洛丽斯夫人玩的很好。 两人站在走廊上显得有些突兀,几个脚上沾满了泥巴的学生一阵风似的跑过,落下一串脚印,费尔奇气都快冒了烟,当即就大大咧咧的吼道。 “站住你们这些小兔崽子!” 他这么一吼,格兰芬多那几个小兔崽子,跑得更快了,一转眼就溜没了影。 时雨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尴尬的站在一旁,费尔奇还在骂骂咧咧的说。 “一群不知道爱护环境的臭崽子,不知道打扫卫生很辛苦吗?总是把城堡弄得乱糟糟的!” “其实用一点魔法,可能打扫得更快一点?”时雨见费尔奇拿着扫帚和抹布,提醒了一下。 “你什么意思?!” 费尔奇目光不太友好的看着时雨:“难道连你也在取笑我吗?取笑我是一个不会法术的哑炮!” 时雨一阵震惊。 他没有想到费尔奇先生是一个哑炮,因为从他的视角看去,这人的身上笼罩着一股魔力的波动,怎么看也不是一个哑炮。 “可是你的身上明明就有魔力波动啊?”时雨想不通。 费尔奇不敢相信的望着时雨:“我身上有魔力的波动?这是真的吗?” 他做梦都想要学会魔法,一瞬间被这个孩子嘴里的话给弄得心烦意乱。 “虽然我也不知道你现在为什么不能使用魔法,但是你的身上的确有魔法波动。我也不清楚要怎样帮你,给我一些时间,我要去研究一下。”时雨诚恳的说。 他需要在卷轴上购买一些东西,然后查询一下关于这方面的资料。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费奇不知所措的说。 时雨吃午饭的时间踩着点到来,赫敏和罗恩已经入座,里德给他的位子空了出来。 “你可真慢!”罗恩抱怨道,“舞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你找到舞伴了吗?” 时雨不想跳这种舞,舞伴什么的就算了吧,摇了摇头,“没有。” 罗恩犹豫了一会儿,用胳膊肘捅了捅哈利。 “要不我给你介绍我妹妹?” 金妮老早就在他的耳边嚷嚷,希望能够与哈利共舞,罗恩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因为哈利看起来不太喜欢参加这些活动。 “跟你妹妹说一声抱歉,我恐怕不能答应。”时雨摇了摇头,把一根火腿塞进嘴里。 “好吧。”罗恩沮丧的点点头,就知道没戏。 他的舞伴是赫敏,虽然心里不太好受,但是并没有女孩子愿意答应他。 晚饭后,舞会正式开始,拥有舞伴的都已经结伴而行到中央跳舞了。 时雨一个人静静的站在墙边观看着,窗外仍然下着倾盆大雨,夜幕黑的没有一滴繁星,黑沉沉的使得人的心里很压抑。 “你也没有舞伴吗?”时雨没想到里德竟然会没有舞伴。 毕竟他看起来也不是那种找不到舞伴的人。 “那你呢?你为什么没有?”里德直接绕过哈利的问题,反问道。 “我不喜欢……”时雨说。 他不想在这里浪费精力,毕竟他之所以答应陶苏的合作,也是有要求的。 等他攒够了积分,换掉怪物体质,就再也不好用为了寻找怨气而奔波了。 里德目光惊奇的看着哈利,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万圣节的舞会很隆重,每位学生都是盛装打扮。 时雨身上穿的西装是德拉科送的,他还穿不太习惯,太过于考究,让他感觉很不自在。 突然一只手伸在他的面前,时雨顺着这只骨骼修长的手看去,里德正站在他的面前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不知道我没有这个荣幸,请你跳一支舞?” “啊?” 里德望着哈利呆呆傻傻的模样,一把捉住对方的手,将人拉到自己怀里,搂着腰怀,摇身一转,就到了人群之中。 “和我跳舞,你会紧张吗?” 时雨不紧张,但不能过于违背人设,只能假装很紧张。 里德带着他一点一点熟悉的步伐,开始往跳舞的人群中走去,随着音乐一点点旋转。 少年飘逸的黑发在眼睫上飞舞,灯光的照耀下,对方好像英俊了不少。 时雨只能听到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声,忘记了音乐,忘记了节拍,一举一动都是被对方带着走的。 以至于当他们两个沉浸在舞蹈之中时,丝毫没有发现其他的舞者已经退到了圈外,每个人都注视着他们两个。 两人跳着跳着,时雨开始发现自己的手不再受自己控制。 “怎么回事?”时雨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举手投足都带着优雅的舞姿,完全的配合着里德。 时雨惊讶之中看见里德眯着眼睛冲他闪了闪,嘴巴一张一合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 “别害怕,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魔法,他能让你瞬间成为很厉害的舞者。” 时雨很想说,他并不需要这样的。 里德话刚落,便又是几个圈圈转出去,差点没绕晕时雨。 很快舞会结束,一脸心累的时雨跌跌撞撞地奔到城堡外,趴在草丛中呕吐了起来。 跳舞的时候不小心转了太多圈,现在有些晕眩。 邓不利多校长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哈利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谢谢……” 时雨接过对方手中递来的纸,擦了擦嘴巴,一抬头就看见邓布利多校长站在自己旁边,当即一惊。 “邓不利多校长……” “你变了许多,孩子。”邓布利多注视着哈利,从最开始接触这个孩子,一年之间的变化实在是太过于明显。 时雨本身就是一个冒牌货,不知道怎样回答,只好闭着嘴巴等待下文。 “你心里好像没有仇恨,你不怨恨伏地魔吗?” 邓布利多看着哈利碧绿色的双眼,这孩子的双眼中没有了怨恨,平静的宛若一潭幽水。 “我想,我应该没有吧……”时雨摇了摇头,不明所以的看着邓不利多。 这位白发的老爷爷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慈祥,但却是一位心思缜密的人。 会算计,会拉拢人心,其实比反派还要让人害怕。 “这是好事,孩子。” 邓不利多目光幽邃。 这个孩子能看开仇恨对于他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毕竟活在仇恨中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晚安孩子,早些回去睡吧。”邓不利多转身离开了。 城堡外的雨停了,月亮从云层中冒了出来,时雨望着邓不利多消失的方向,最后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 躲在黑暗中的里德看着哈利消失的方向,心口依然缭绕着少年刚才的那些话。 一直以来这个孩子的心头便没有怨恨,可是自己杀掉了对方的父母,他真的不恨吗? 如果不恨,那么上一世,又该作何解释? 几天后,针对哑炮的药剂终于研究了出来。 时雨把从系统买来的药物滴进去,检查了所有材料和数据,才将熬好的药汤装到容器里,贴上标签。 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里依然很喧闹,罗恩从宿舍里走出来,看见哈利还在蹲坩埚旁研究,便走过去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做针对哑炮的药。” 罗恩捂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你研究这玩意儿干嘛?” “我答应了费尔奇先生,要治好他的病。” 罗恩脸色怪异的看着哈利,“他有什么病?不会是让他会魔法的药吧?” “是啊。”时雨点点头,把药剂放进口袋里,准备出门,罗恩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这药真的有效吗?” “怎么说呢?”时雨表情不是很自信:“我也没太大的把握,才刚刚研究出来,想带去给费尔奇先生看看效果。” 罗恩显得特别好奇,“我和你一起去。” 时雨点点头,两人钻出休息室,来到费尔奇先生的办公室。 费奇好像等了许久,打开门看见时雨,赶紧把他们两个请了进来。 “怎么样?” 费尔奇着急的询问,任谁长这么大当得知自己还有学习魔法的机会,不激动才怪。 时雨从口袋里掏出药剂,一共有三瓶,“你先喝这支感觉怎么样?” 费尔奇一点顾虑也没有,把这瓶一口喝下,琢磨了半响,打了一个嗝,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时雨将自己的魔杖拿出来递给费尔奇:“要不你试试念一个咒语看看?”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费尔奇接过哈利手中的魔杖,激动的手发抖,拿着魔杖轻轻一挥,啪的一声炸响,魔杖尖端喷出一阵红色的火光,不远处的书架遭了殃,被火焰烧得干干净净。 罗恩赶紧操控着魔杖恢复原状,被费尔奇体内发出的魔力给吓了一跳。 若不是早就知道对方是一个哑炮,很难相信面这么大破坏能力的魔法是一个哑炮弄出来的。 “好了,把这瓶喝掉。” 时雨又打开另一瓶液体,费尔奇快速的拿过,一口喝下,这次感觉血液都在沸腾,拿着魔杖轻轻一挥,屋子变得干净如新。 不等时雨提醒,他已经拔开木塞,把第三瓶魔药喝了进去。 不过这次的魔药味道更加的奇怪,费尔奇没有想那么多,喝完之后一瘸一拐的腿变好了。 哈利·波特这段时间成为了霍格沃茨每个人必谈的对象,年纪轻轻刚上二年级,便独自一人研究出了可以治好哑炮的魔药。 邓不利多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他可不希望记者跑到学校里来采访,毕竟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可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始作俑者好像没啥感受,该吃吃该喝喝,魔药课上,时不时会炸掉一两只坩埚,惹得斯内普教授各种毒蛇。 这天下午,学校恰巧没课。 时雨埋头在图书馆里查阅资料,玫瑰恰巧这个时候回来,一头栽进他怀里,浑身的毛发乍起。 “老板!大事不好!” 玫瑰气喘吁吁的趴在老板怀里喘气,来回奔波两个空间累的要死,而且还没加班费。 “怎么了?” 时雨抽出一本魔药书看了看,不是自己要找的又放回去,别人看不见玫瑰,只以为时雨怀里抱着一本书。 “这个世界果然出了问题。”玫瑰严肃的说。 “我回了一趟时空局,是他们发错剧本了!那些该死的不认真工作的操作员,竟然把重生剧本发给了老板你,把我们的剧本发给别人了……” 看着玫瑰气愤的模样,时雨从架子上走下来,抱着几本书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假装在看书,其实是在和怀里的玫瑰说话。 “然后呢,有没有解决措施?” 玫瑰沮丧的舔着爪子,“主人说让咱们先净化这个任务。” “那么净化目标是谁?” 时雨说着翻了一页,手指敲击着桌面。 “是汤姆里·德尔,他是个重生者,现在的名字应该叫伏地魔。上一个世界他被哈利·波特杀死,然后重生了。” 时雨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大名鼎鼎的反派,他到现在都还没见着,倒是得到了一本笔记本,里面有一个反派的灵魂,但却是一个残缺不全的碎片。 “时间还早着啊……” 时雨叹息一口气,大战的时间应该是在七年级时,现在的他才上二年级。 时光遥远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反派碰面。 “我说老板你有一点儿忧患意识好不好?人家都是重生者了,怎么可能还傻傻的走以前的剧情,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要是换了一个样貌,换一个身份,那可就完了。” “那我能怎么办?” 时雨揉着玫瑰柔软的皮毛:“目标在暗我在明,我是弱势群体好不好?而且我又没有主角光环,你让我怎么开挂?” 玫瑰舒服地翻个身,一双猫眼微微眯起。 “就算反派真的换了一个身份和样貌,那么绝对会以新的身份出现在你周围。你想想,这个世界的人物和剧情都是固定的,如果有一个超脱了剧情之外的存在,那么肯定就是伏地魔假扮的!” 玫瑰的思路很清晰,他看过剧本,还看过原着,可以很好的分析出来到底谁才是那个多余的。 说到超出剧情以外的人物。 时雨突然想起了那个转校生,他翻着玫瑰白嫩嫩的肚皮,说道。 “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开学那天有一个转校生,叫做阿尔伯特·里德。你查查看,剧情里有没有这号人物?” 玫瑰眯着眼睛,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舒服声。 “这是谁呀?剧情里可没有这个人,而且我也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那你说他会不会是伏地魔假扮的?因为带着重生的记忆,所以要接近哈利·波特,等待合适的机会报仇!” 玫瑰想了想:“如果他真的是要报仇,早就把你杀了,还留你活这么久干什么?” “说的也是……” 时雨点点头,但总觉得他们好像忽略了什么。 “现在可以肯定他就是伏地魔假扮的,但就是不确定他的动机是什么。如果不是报仇,会不会像原剧情一样酝酿着,一个大阴谋?统治巫师界?” 回宿舍的路上,时雨揉了揉太阳穴,想事情想的太久,而且还没有理通,脑袋里乱糟糟的。 第33章 骗子奇洛(十) 这一个学期好像也很平常。 玫瑰发现,本该剧情发生的内容都没有发生。 按照原剧情洛哈特应该会开设一个决斗俱乐部,但这段剧情却没有发生,学校里也没有什么重大消息,每个人都忙碌着繁重的作业。 渐渐的十二月到来,时雨最讨厌的寒冬还是如期而至。 他起来的越来越晚,越来越贪睡。 和去年一样,麦格教授收集着留校圣诞节的同学名单,时雨表示自己不想留校,却又收到了姨父和姨母寄来的信。 【抱歉哈利,今年的圣诞节家里会来许多公司的客人,你的卧室被征用了。祝你在学校过一个美满的圣诞节,爱你的佩妮。】 “呵……” 时雨垮着脸看着信,为什么自己又要留在学校,冬天真的很特么冷。 他抓狂的看着信,一直坐在身旁的里德凑过了脑袋。 时雨要不是知道对方是伏地魔变的,会为他的演技点一个赞,不去当演员简直是浪费。 “哈利你怎么了?”里德一如既往露出迷人的笑容,看了一眼哈利手中的信,恍然顿悟:“你也要留校吗?” “是啊是啊……” 时雨苦逼地点头,转头就看见罗恩和赫敏也在纸上签了字,“你们也要留下来?” 赫敏点点头:“我妈妈要出差,我爸爸没时间照顾我。” “别看着我,我每年都留下来的。”罗恩说着,把名单递给了哈利。 时雨烦躁的签上名字,又把名单递给了里德。 里德也签上名字,罗恩却感到很好奇,忍不住问道:“里德,你家里没有人吗?” 里德摇摇头:“我是孤儿。” “不好意思……”罗恩赶紧道歉。 “没关系。”里德好像一点儿也不介意自己的身份。 暴风雪肆无忌惮的下着,把城堡外盖上了一层白白的色彩,寒冷的,没有温度的。 裹着一条厚厚的围巾,时雨冲着手掌哈气,坐在走廊的廊下。 看着罗恩和赫敏在雪地中打雪仗,他却没有丝毫要参与的心情,真心是太冷了。 里德陪着哈利,见对方冻得瑟瑟发抖,不停的耸着鼻子,把自己脖子上戴的围巾解下来,包裹在哈利红红的双手上。 时雨不明所以的眨眨眼睛,只听见对方笑了笑说道:“我不是很怕冷。” 时雨觉得里德这个人真的很奇怪,对你的仇人这么好难道心里不会痛吗? “谢谢……” 时雨脸色怪异的说了句道谢,继续把头埋在膝盖里,幻想自己不在寒冷的冬天。 “哈利,起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时雨将头埋在膝盖中闷闷的回答根本不想动。 里德一把拽起时雨的手,带着他一路狂跑,奔上楼塔的楼梯。 穿堂风肆无忌惮的拍打在脸上,时雨觉得更加的冷了,想挣脱开对方的手奈何对方握得紧紧的。 “去哪呀?” “快到了。”说话间,两人又爬上了楼梯。 很快他们到达了塔塔的顶楼,映入眼帘的是山脉上一座座白茫茫的山丘,一眼望过去风景美得让人瞠目结舌。 很漂亮,银白色的雪点密密的飘洒,像一个个在寒风中起舞的小精灵。 时雨从来没有上过顶楼,他趴在围栏上,情不自禁的看着远方,身后响起了声音。 “是不是很美?” 时雨赞同的点点头:“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里德曾经在霍格沃茨就读的时,经常一个人站在中塔的顶楼向远处眺望。 他还是第一次带别人来这里,第一次想要把自己所见到的风景分享给对方看。 白皑皑的山丘,猫头鹰在空中飞舞,发出嘹亮的声音。 里德目光幽幽的看着趴在围栏上被风景陶醉的哈利,魔杖滑到手上,指着哈利的后背。 时雨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威胁,伸出一只手,感受着雪花飘在手掌上随即融化,虽然寒冷,却突然之间感觉心里畅快多了。 “前几天发现的,觉得这里风景很美,非常适合……” 里德说着,黑色的瞳孔闪烁着一股微光,“非常适合埋葬你……” 时雨闻言一愣,扭头向后看去。 “阿瓦达索命!” 一道红光向自己的脑门袭来。 时雨惯性的伸手去摸袖子里的魔杖,怎么也没碰到,抬眼间,却只看见里德左手拿着自己的魔杖,嘴角微微勾起。 时雨是第一次遭到魔法攻击。 被红光击中的那一刻,整个视线都在天旋地转,不断的向后退,好像触碰到了护栏,眼神迷离的看着向自己不断走来的里德。 “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原来也不过如此。” 里德伸手按在时雨失去知觉的双肩上,凑上前去,在时雨唇上深深的落下一个吻。 在时雨不解的瞩目下,将人重重地往后一推。 时雨只能听见风在耳边呼呼的划过,随后重重的摔在地上,便没了知觉。 灵魂脱离之间,他听到了学生的尖叫声,听到了赫敏和罗恩不断在耳边说着什么。 然后还看到了假装惊慌失措,好像对自己十分关心的里德。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根本就是措手不及。 邓布利多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只来得及保住哈利·波特消散的灵魂。 哈利的灵魂很虚弱,好像沉睡了很久。 哈利被送到了医务室,身上有多处骨折,需要静养很久才能复原,灵魂却需要慢慢调养才能恢复过来。 不知不觉间,霍格沃茨的圣诞节如期而至。 里德带着一捧百合花,来到医院看望哈利·波特。 少年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 但却没有死,伟大的邓不利多救活了他,并且还保住了他的命。 此后的每一段时间都会有几个同学来看哈利,包括德拉科和斯内普。 ………… “你要走了吗?” 哈利不舍的看着时雨,以前他发现自己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后,是感到害怕的,但这个少年给他带来了格外的惊喜。 姨妈和姨父不再讨厌自己,达力也会帮着自己说话,这是他没办法做到的。 他潜意识里把这个霸占了他身体的人当成了灵魂里共有的,以为对方会一直存在,甚至深深的依恋上了时雨。 时雨在医务室里露出了自己原本的模样,有着一头长长的黑发,站在病床旁,与沉睡中的少年沟通着。 “的确要走了,很抱歉,占用了你两年的时间。” 时雨揉了揉哈利柔软的头发。 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摸他的头了,因为真的很舒服啊,像一个毛绒动物一样,直戳萌点。 “那你还会回来吗?”哈利不舍的说。 “不会了。” 时雨在哈利的脸颊上落下一个离别吻:“再见,你也是时候醒来了。” 少年的话音刚落,躺在床上的哈利眼睫微微颤抖,时雨怀里抱着一只猫,身形突然化作一道碎光消失在了医务室里。 躺在病床上的少年流下了一滴泪,半晌,睁开了眼睛。 哈利看着空荡荡的世界,感觉心口好像少了一点什么。 那种少年存在的时候给他带来的安全感没有了。 他潜意识里已经把时雨当成了守护神,最重要的亲人,却从未想过对方会离开。 他抱着被子哭了一会儿,慢慢的翻身下床,身上还是会有些痛,但断裂的骨骼大多数都已经复原。 大难不死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康复的消息震惊了很多人,毕竟不是每一个人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能活着。 许多人送来了礼物和祝贺。 但哈利却高兴不起来,整个人都非常沉闷。 罗恩和赫敏总感觉哈利好像变了许多,说话的神情不对,就连相处时的那种感觉也变了。 这天夜里,哈利躺在病床上,一回神才发现床边站了一个人,他吓了一跳。 “你是谁?” 奇洛掩盖在斗篷下的双眼紧紧的盯着哈利看着,虽然对方同样有一双碧绿色的眼眸,可却不是他想要寻找的那个人。 “你不是他!”奇洛全身颤抖着,“你把他弄哪去了?” 哈利好像明白了这个人的话。 他说的应该是时雨。 他也很想念时雨,眼眸同样黯淡,抿着嘴唇显得很难过。 “他走了……” “去哪里了?” 奇洛不死心的追问。 他在对方的身上设下了魔法,魔法连接着灵魂,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灵魂离开了这个世界,怎么找也找不到。 “我不知道……” 圣诞晚会的晚宴上,哈利一个人静静的吃着饭,别人都觉得他安静了许多,性格转换的太过于让人难以相处。 里德同样也能够感受得到,极力压制内心的一丝丝闷痛。 礼堂里显得非常气派,高大的圣诞树装饰着许多漂亮的装饰品。 哈利却没有心情去看那些东西。 周围非常的嘈杂,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那人最喜欢拿着筷子吃东西。 但他却不会,他甚至没办法让这两根棍子友好的协作。 晚饭过后,哈利独自来到城堡外冷静冷静,德拉科却跟了出来。 “波特。” 哈利扭过头,瞧见了德拉科,对方站在阴暗的角落里,月光的照射下只能看到一双浅灰色眼眸。 “什么事?” 德拉科瞧着哈利的双眼,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不相信心里的想法,最后扭头离开,没有说一句话。 只有神经大条的罗恩和赫敏没有察觉到哈利的奇怪。 周围的人都感觉到了,有些人甚至怀疑哈利·波特被人给替代了。 但其实只有哈利知道,那个一直以来替代他的人消失了。 里德渐渐的不再和哈利走在一起,但也不再报复哈利·波特。 他好像杀错了一个人,怎么都没有办法让对方回来。 心口很痛很痛…… 比上一世死亡时的痛苦还要难受。 他开始苦心积虑的研究与灵魂有关的东西,一直到毕业。 里德收集了自己的所有魂器,却始终没有找到那本笔记本,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回到时空局,时雨去柜台领了积分,再买一些东西。 当然,给玫瑰的积分已经分给他了。 在时空局,玫瑰可以保持人的形态,不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会回到系统管理部,并不会和时雨待在一起。 第34章 怪物鳄鱼(一) 向远处眺望,只能看见白茫茫的一片,海水和天空融为一体。 在太阳的照射下,你根本分不清楚哪个是海哪个是蓝天。 这场景让时雨想起了一句话:雾锁山头山锁雾,天连水尾水连天。 他拿的这本剧本叫做‘深海怪鱼’。 这剧情描写的是一条鳄鱼,还吃人的那种。 这些鳄鱼还能变成人。 时雨现在用的是自己本体的身体,一头乌黑的长发在海风的吹拂下微微飘起。 他站在货轮的甲板上,吹着海风,望着水中偶尔会跳跃出来的海豚。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大海,但是每一次看见,心都会变得无比的辽阔。 时雨已经把剧本背熟,游刃有余的等待着剧情开始。 这艘货船表面上打着保护深海动物的旗号,实际上是要去深海之中偷渡一些文物。 但这艘船好死不死偏偏遇到了暴风雨。 经过一夜的抢救,船虽然没有沉入海底,但却在暴风雨中撞到了礁石,搁浅在了一座无人发现的密林岛屿边。 而能够变成人形的鳄鱼,刚好就栖息在这座岛屿上。 时雨看了一下手表,距离暴风雨还有两个小时。 现在的天空一览无云,海面也十分的平静。 很难让人相信,这样万里无云的一个好天气,下一秒就会变成致命的暴风雨。 福克船长是这艘货船的船主,也是偷渡文物的头目。 为了不被海上的巡逻警逮到,他们走了无人踏足的深海区域。 时雨与其他的游客一样,是要去a国旅游的。 这艘船上不但有旅客,还有生物学家,以及一些打着保护深海动物的偷盗者。 只要闻到海风的味道,就很难让人忘记那潮湿的,带着淡淡的海腥味的风。 “嗨,你好!” 一个外国人走过来向时雨打着招呼,并且把手中多余的一瓶香槟递给时雨。 “独自一人看风景,不觉得孤单吗?” 时雨打量着这位有着棕色眼睛,一头铂金色头发的男子,对方的发色让他想起了德拉科。 “还行。”时雨接过对方的香槟,喝上一口,味道还不错:“我叫时雨。” “弗兰杰·帕克斯,海洋生物研究员,你呢?” 帕克斯眯着眼睛打量着有着东方面孔的美少年,还别说东方人不管女孩还是男孩,都有着独一无二的气质。 真美啊,散发着迷人妩媚的勾引。 “旅游的。”时雨不愿与对方多说,毕竟他的任务是净化那条名叫做“崖”的鳄鱼。 帕克斯非常喜欢这位有着一头长发的美男子,不怀好意的视线停留在时雨芊芊一握的腰肢上,吹起了口哨。 外国人的奔放让时雨毫无波澜,他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帅哥,完全没有心思搭理他。 不过幸好一阵猛烈的风扑来,顿时让帕克斯收起了开玩笑的心情,目光怔怔的望着远方海平面上聚集的黑色雷云。 “妈的。”帕克斯咒骂一声,朝着船舱走去。 还站在甲板上的其他旅客都被那一大团闪着雷云的云给吓到了,毕竟在海上碰到风暴可不是一件小事。 没一会儿天空变色,暴风雨倾泻下来,伴随着轰隆隆的雷鸣,船只开始摇摇晃晃。 时雨回到房间,将一把瑞士军刀插在皮靴里,换上行动方便点的衣服,静静的等待着剧情的到来。 “碰!”的一声。 海浪打在甲板上,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船上不断传来旅客的尖叫声。 时雨把自己绑在床架上,以免被翻来覆去的船只给摔在地上。 玫瑰怕水,不敢现出原形,只能化成一道数据躲在老板的脑海里。 “帮我出去看看,外面怎么了?” 时雨嘱咐着玫瑰,一咬牙,将自己的双脚也绑在床架上。 玫瑰出去巡视了一圈,只看到几具倒在甲板上的尸体被海浪卷走。 而那些拿着枪支的人正来回巡视甲板,他们正搬着一箱箱东西往海里扔。 船上的东西太多会导致船只被淹没,福克船长把那些到处乱跑添乱的游客给一枪毙命,连带着货物一同扔到海里。 时雨听着玫瑰的禀报,松了一口气。 庆幸自己躲在房间里没有出去乱转。 不然,恐怕自己也会变成一具尸体喂鱼。 执行任务期间,他虽然用的是本体,但死了会被强制退出这个世界,还是谨慎点好。 毕竟这个位面积分很高啊。 接着船只又被海浪一个猛拍,连带着客房里的地板上都积了水,灯泡呲呲地闪着火花,没一会儿“啪!”的一声就熄了。 没了亮光之后,窗外的电闪雷鸣变得更加的清晰。 透过圆形的玻璃窗,时雨恍然间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从窗户边滑过。 窗外黑漆漆的,他趴在床上,仔细的往外看。 轰隆隆!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大片海域。 时雨只看到一张死不瞑目苍白的脸,缓缓滑入水中。 只是,那具缓缓沉入海水中的尸体,被一张大嘴叼走的画面他没有看见。 很荣幸的船只搁浅了,撞到了一座岛屿上。 时雨等到外面平静之后解开身上的绳索,忍着翻腾的胃来到外面。 这时候天空已经有些微微亮,无数奇形的海鸟在船上空飞舞。 时雨的出现,惹得福克船长和一些偷渡者不太友好的注目。 “没想到还有一个落单的小美人。” 瑞金舔了舔手上的枪,目光冷幽幽的望着时雨,似乎下一秒就要用枪打穿他的脑袋。 但他的眼神不是杀意,而是更暧昧的打量。 时雨无视掉减少了许多的游客,尽量装疯卖傻,带着好奇的姿态走到福克船长身旁。 “我们的船搁浅了吗,会不会耽误到达a国的时间啊,福克船长。” 福克船长看着时雨。 这个少年上船的时候给他交了一大笔钱,出手非常阔绰,他对少年的印象也很好,有礼貌,并且听话。 福克眼神制止了肌肉男瑞金,摆着憨厚的表情把枪插在腰上。 “的确搁浅了,还漏水了,可能会耽误你的行程,非常抱歉?”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福克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明显就能看出来对方在忽悠这小子。 但奈何这小子人傻钱多,硬是没有看出来站在他四周的都是一些法外狂徒。 每个人手上都有枪,唯独时雨像一个傻白甜一样,还有心情参观岛屿上的风景。 “没关系。”时雨笑着回答:“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这时候帕克斯走了出来。 他的手上同样拿着枪,他虽然和这伙人不是一伙的,但却是冲着这座岛屿来的。 “你能帮上什么忙?”帕克斯走上前来一把揽住时雨,调侃道:“走吧美人,咱们下船去看看吧。” 时雨正愁着没有一个好理由下船,帕克斯的话无异于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时雨点点头表示十分感兴趣,回房间掏出手机,来到甲板上。 “好了,咱们走吧。我要拍一些照片,留作纪念!” 时雨丝毫不知道他笑起来的时候很美,船上的人看他都看呆了。 帕克斯也是如此,回过神后,赶紧带着人下船。 他的人很多都留在船上守着,只带上了助理米奇。 一个身材高挑性感的女子,一头大波浪卷发高高的绑着,腰上插着一把枪,像极了好莱坞电影里的明星,帅爆了。 时雨一路上都看着米奇,回神后才发现自己没有她高,内心受到一万点暴击。 三人走后,瑞金带着自己的手下下船检查,期间对着福克说道:“那小子没问题吧?” 福克船长摇头,抱着怀里的白酒喝上一口,摇了摇头。 “就是一个准备去旅游的小美人,没什么好担心的,很好忽悠。” “那就好。”瑞金摩擦枪。 他觉得把那小子杀了倒有些可惜,还不如留下来,让他们兄弟几个好好享受享受。 这座岛屿很大,苍天的大树密集的生长在一起,覆盖在整座岛上。 站在沙滩旁,仰头向森林里看去,时雨便能感觉到一股湿湿的冷气扑面而来。 帕克斯带着他的女助理在森林边缘采集样本,时雨给他们两个拍了几张照片,光着脚丫在沙滩上追逐着螃蟹跑。 实际上却是按着玫瑰的指示,跑了半个沙滩,在一处岩石下发现了一个洞穴。 洞穴口长满了许多杂草,时雨咽了一口口水,不敢抬腿进去。 “你确定净化对象在里面?” 时雨疑惑,那可是一条鳄鱼,一条变异的鳄鱼,还会吃人,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咬。 “放心吧,真的在里面。”玫瑰信誓旦旦的说,希望老板赶紧去蹭好感度,毕竟那条鳄鱼现在还很小。 时雨扒开草丛,踩着淹没到小腿的水走进了湿漉漉还滴着水的洞穴里。 双脚踩在沙子上的声音格外的清晰,时雨一开始都没觉得冷,到了洞穴里面便发觉冷得要命。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像鸟窝的草堆上面有三颗蛋,准确来说,其他的蛋都被什么动物给吃掉了,只有那三颗逃过一劫。 这蛋还特别大,将近一个人的头那么大,上面有奇怪的花纹和斑点。 “你确定这是鳄鱼蛋?你见过鳄鱼有这么大的蛋吗?”时雨顺势冲着脑海里的玫瑰问。 “都说了是变异的。”玫瑰解释,系统检测到了什么,当即响起了红色警报:“不好老板!” “怎么了?” 时雨背脊骨一僵,感觉有声音向洞穴边靠近,而且越来越近,时雨脚下已经踩到水中了。 “要涨潮了!” 闻言,时雨提起来的心脏松了下来,他还以为有变异的鳄鱼进来了。 时雨也没有了观摩蛋壳的心思,伸手摸了摸这些散发着温度的蛋,趁着潮水还没有涨起来,赶紧跑了出去。 进来的时候水位刚刚才到小腿,出去的时候已经淹到胳膊肘了。 时雨原路返回,刚好遇见从森林里走出来的帕克斯。 他的助理小姐米奇受了伤,胳膊上流着一大块血渍。 “她怎么了?”时雨询问着帕克斯。 “碰到了森林里的野兽,不过没事,一点小伤。” 帕克斯笑了笑,很自然的伸手揽过时雨,在时雨的头发上捡到一根水草,脸色有些不太自然的问:“你刚刚去哪里了?” “去海里捡贝壳。” 时雨从口袋里翻出白花花的贝壳,若不是玫瑰提醒他带一些贝壳回去,不然这会儿真不知道怎样回答。 “很漂亮,可以带回去做纪念。”帕克斯笑着回答,眼神别有深意。 东西是漂亮,就是不知道这少年有没有命带回去了。 据他所知,商船破了一个大洞,发动机也坏了,他们都被困在了岛上,也只有少年并不知道实情。 三人回到船搁浅的浅滩上,福克船长正带着他的手下在水中拿着电焊修补船只,但效果不太怎么样。 时雨爬上船,正好看到鲜红的夕阳笼罩着半边天,而岛屿的森林上已经开始起雾。 风景很美,吹来的风中却带着一股令人发悚的震撼。 这雾恐怕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夜里,为了节省电源,时雨与幸存下来的几位游客都是摸黑回到房间睡觉。 借着半朦胧的月光靠在窗户旁,看着外面被大雾笼罩的浅滩。 “咚咚!” 铁皮门被敲响,声音格外的嘹亮。 时雨可不认为这么晚了有人来找他是一个好事,弯下腰从靴子里掏出刀。 “谁呀?” “是我。帕克斯,你睡了吗?” 时雨皱着眉头把刀藏在枕头底下,帕克斯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不妥,但这么晚了过来可不是一件好事。 时雨来到门边,却没有打开门,而是站在门口冲着门外的帕克斯抱歉的说道。 “抱歉,我很困要睡了。”说着还伸手打了一个阿欠,做戏要做足,他抱着这样的心态,还故意摆出扭扭捏捏的说话语气。 “那抱歉,明日再找你吧。” 帕克斯好像走了,脚步声消失在了走廊尽头,四周安静的只能听到海水的声音。 这艘船看起来很安静,其实四周都存在着危机。 窗外有虎视眈眈的变异高智商鳄鱼,船内还有心怀鬼胎的各种大佬。 可见得,这第一个晚上并不是非常的安全。 时雨趴在床上睡了三个小时,被玫瑰叫醒了。 “怎么了,玫瑰。” 玫瑰不用睡觉,一直巡视着场内的情况。 他也想通了,既然自己和老板绑在一条船上,那就尽心尽力的做任务吧。 “帕克斯的手下悄悄潜上岛了,但是好像碰到了意外,水里有东西。” “会不会是变异鳄鱼?” 时雨穿上鞋,趴在窗口向外探望。 天还没有亮,但是周围的雾太浓根本让人看不清楚远方有什么。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出去为好,毕竟你没有主角光环,死了也不可能读档重来,还要被扣积分,太不划算了。” 玫瑰劝说道,敏锐的察觉到有杀气向船只靠近:“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 时雨从枕头下翻出瑞士军刀,这次却没有放在鞋子里,而是拿在手上。 “船上还有多少人?”时雨感觉轮船上安静的有点太不可思议了。 他隐隐有种错觉,但没想到这感觉竟然成真了。 玫瑰扫描了一下船内,顿时感到一惊恐慌:“老板,这船上恐怕就只剩下你和那两名游客了……” 帕克斯带着他的手下早已下船,而福克船长恐怕也带着自己的人悄悄地溜走了。 他们应该在白天的时候就察觉到了附近有凶猛的野兽,故意留几个活人在船里做诱饵。 “这群禽兽。” 时雨冷笑。 正准备走到门边开门,却听到黑暗的走廊外传来一阵奇怪的爬行声音。 像人的脚步声又有点不像,途中还能听到水滴在甲板上的滴答声。 时雨在脑海里和玫瑰沟通,冷静的盯着门。 “那两位旅客还在睡觉……呼噜声滔天……” 玫瑰又扫描了一下黑幽幽的走廊,惊恐的发现那个东西朝着老板隔壁的那间房间去了。 “老板!那东西就在你隔壁,完了完了完了!你旁边那家伙已经挂了!” 感受着玫瑰在大脑里咆哮,时雨太阳穴隐隐作痛。 虽然被怪物杀死不会真的死,有办法让他们复活,但是那种痛苦他真的不想体会。 时雨很难相信四周安静的没有任何动静隔壁的那个人却已经死了,双目紧紧地盯着门口,没有注意到门缝里滑进一股水流,湿漉漉的,流向他的脚边。 霎那间,一股奇怪的脑电波将玫瑰困了起来,让他没办法把自己的声音传达给时雨,整个人就好像被隔绝了。 时雨疑惑玫瑰怎么突然就安静了,这让他感觉不解。 “你怎么了?” 时雨在脑海里问系统,却没有得到回应,而脚下那股湿漉漉的水流,有方向,有目标性的滑向他的脚下。 第35章 怪物鳄鱼(二) 时雨很确信自己应该躲过了一劫,呆在房间里保持着相同的动作,足足站了一个小时左右。 天一亮,时雨就戒备的打开了门。 看到的却是被鲜血染红的走廊,他挎着背包来到甲板上,一个翻身跳下船。 那两伙人果然是舍弃了他们这些游客,把他们当成诱饵,给抛弃在了轮船上。 而昨天晚上那个在甲板上袭击游客的肯定是这个岛上的原始怪物。 时雨不确定那两伙人去了哪里,反正他现在的目标是岩洞里的那几颗蛋,沿着上回走过的路,去了岩洞的方向。 玫瑰也不知怎么事,又和他失去了联系。 时雨隐隐觉得奇怪,但现在任务要紧。 只有接近变异鳄鱼,才能更好的净化他。 时雨爬过水草,来到洞里的时候却发现那三颗蛋已经孵出来了,只剩下带着血丝,湿漉漉的蛋壳在草堆上。 “来晚了。” 时雨沉默,想着要去哪里找任务目标。 他爬出洞外,看着岛屿上茂密丛林。 他本想在这里等,饥饿的肚子很快就打消了他要在岸边逗留的想法。 作为人,和怪物不同,是会有饥饿感的。 咕噜咕噜的声音响了好几次,没有水喝又饥饿的情况下,时雨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看着身后茂密又幽深的丛林,迈着腿走了进去。 他在森林边缘倒是没有碰到什么危险,一棵很怪异的树上挂着许多鲜红的红色果子,果子上有斑斑点点的图案。 不知道这些果子有没有毒。 他抱着试一试的这种想法,摘了一大堆红色的果实,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黑赶紧奔到浅滩上。 就着海水洗了洗,拿着一颗啃了起来。 果子很甜,若是不用海水洗的话味道可能更鲜美。 时雨吃完后,坐在沙滩上,四周安静的可怕。 海水扑哧扑哧的往岸上卷,“嘻嘻嗦嗦!”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时雨戒备地一扭头,身后什么也没有,但总感觉四周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自己。 “玫瑰呀……能不能帮我看看附近有什么?” 时雨问玫瑰,但已经被奇怪信号屏蔽的玫瑰只能爱莫能助。 不知为何这个岛上覆盖着强大的磁场,在岸边的时候还没什么,昨天晚上好像有人启动了什么装置。 整个岛屿上都覆盖着一种屏蔽信号的网络,处于高等位面的玫瑰也被屏蔽了。 还是和刚才一样没有得到回应,时雨何其聪明,立刻联想到了这一点。 看来这座岛屿并不简,还残留着高等文明的东西。 太阳落山,夜幕逐渐降临,零零碎碎的繁星挂在夜幕中,海风吹的人心烦意乱。 时雨背起背包,朝着最近的一棵大树走去,攀上树后,爬到最高枝,把自己隐藏起来。 他身上没有发光的东西,手机已经没电了,靴子里插着一把瑞士军刀,背包里背着急用水可和药物。 说实话这座森林安静的可怕,好像没有其他动物似的。 时雨以为这个夜晚就会这样平安度过,差不多凌晨两三点的时候,夜幕中传来一阵嘶吼。 这一声呐喊让蹲促在树上,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雨醒来。 他被声音中荡漾的吼声惊醒,抱着树干向下看。 微风轻轻划过发间,传来沙沙沙的声音,让人无法确定那个吼声所传出的方向,到底在哪个位置。 然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树下,时雨屏住呼吸,凝望着树下,直到一个浅浅的影子从树下缓慢走过,他才松了一口气。 从背影看来好像是个人,时雨冲着树下,只能看到模糊轮廓的人影喊了一声。 “等一下。” 时雨只顾着往树下爬,并未注意到那个黑影僵硬着脖子扭头向上看去。 恰巧月光从云层中冒出,细碎的光阴打在小孩的脸上。 这孩子的脸白的可怕,伸出舌头舔了舔脸上的血迹,将含在嘴里的肉吞掉,目光贪恋的看着送上门来的美味食物。 时雨从树上跳下来,这下借着月光的抚照才看清楚了,对面的是一个男孩,看起来七八岁左右,身上的水手服已经血迹斑斑,脸色苍白的可怕,一双眼睛更是无神。 “你还好吗?”时雨只以为这小男孩是船上的游客,父母肯定遭到怪物袭击,“你也是邮轮上的游客吗?” 小孩歪了歪脑袋,抿着嘴唇,闻着空气中散发的食物香味,很美味的味道,比他刚刚吃掉的那一家三口还要美味,闻着空气中散发的肉香,就足以让他双眼发红。 鳄鱼是一个天生的猎手,他们有着较好的耐心,可以潜伏在安静的地方,静静的等待猎物落入自己的网中。 小孩笑了笑,点点头。 “我爸爸妈妈被怪物吃掉了……” 说着,脸上的表情分外悲伤,一把扑进时雨怀里。 他沉醉在时雨迷人的肉香之中,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微微咧开嘴,一口尖锐的獠牙露了出来。 正当他要往这人的脖子上袭击的时候,少年却紧紧地将他拥住,一只手放在头上柔软的抚摸着。 “乖,没事了。哥哥带你去找其他人。” 好舒服! 小孩享受的眯起双眼,一双血红色的瞳孔在黑暗下恢复了黑色。 他收起了獠牙,决定暂时留着这个猎物一条命,等对方带路找到更多的食物后在吃了他。 “好的,哥哥。” 时雨牵着小孩穿行在森林中,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身旁有了一个小孩之后,他觉得森林里更加的安静了。 凡是两人走过的地方没有一个活物就算了,连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也没有碰到。 天气微微亮时,时雨疲惫的揉了揉双眼,危机暂时解除,他很想找个地方睡一觉。 两人找了一处洞穴暂时休息,时雨让小孩在原地等候,自己则在山洞附近找了一堆柴火回来。 他刚把火点着,小孩子就戒备的离他远了一些,时雨以为这小孩怕火,便将火堆放远了点。 “你饿了吗?” 小孩点点头,目光贪婪的望着时雨。 他早就饿了,而眼前就有这么一块香喷喷的猎物,不吃简直就是浪费。 “我背包里还有一些食物,咱们先吃点垫肚子,中午的时候我去森林里找些水果,好吗?” 时雨边说边从背包里翻出香肠、火腿、压缩面包等,这些东西都是他从其他游客的房间里搜罗来的。 时雨将面包和火腿分给了小孩,自己吃着一根香肠。 小孩拿着这些东西看了许久,闻了闻十分嫌弃的将东西丢开,这么难吃的东西他才不要吃。 时雨只以为小孩子在闹脾气,便把压缩面包和火腿拿回来,又翻了翻背包,翻到了两颗卤蛋,将包装撕开,递了出去。 小孩这次极其嫌弃的闻了闻,勉为其难的接过,却只吃了一口,又将东西吐了出来。 “你……” 时雨不知道说什么。 难怪这小子父母健在的时候吃的都极其的好,所以现在根本就吃不惯这些食品。 “你不吃的话会饿坏肚子的,先吃些垫垫肚子,等会我去找找,看有没有其他吃的。” 小孩撇了撇嘴,幽暗的目光看着时雨都快流哈喇子了。 对于他来说,时雨比任何食物都还要美味,随身散发着食物香气,更是让他们这些鳄鱼想要吃掉。 时雨看着小孩死活不肯动嘴,没得办法,揉了揉小家伙的头,安慰的说道。 “那你在洞穴里等着,我出去找吃的,可不要乱跑最好不要离开洞穴,知道吗?” 小孩点点头,望着对方走出洞穴,见脚步声逐渐远去,立马爬到时雨背包旁边。 先用鼻子闻了闻,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的翻了出来。 时雨小心翼翼的走在森林里,可能是晚上时,他们两个太过靠近云森林中央,附近已经没有了果子树,到处都是参天大树遮得密密麻麻,很难看得到有阳光照射进来,阴冷的可怕。 恰巧这时,耳畔发出了一阵电磁干扰的声音,声音一阵高一阵低,时雨捂着耳朵大脑赶紧退后几步,干扰的声音才小了些。 与此同时,玫瑰着急的声音开始出现在耳旁:“老板!能听得见我说话吗?” 时雨内心一喜,“你昨天都去哪了?” “这座岛上有信号干扰,恐怕有接近于未来的东西在这座岛上,老板,你得小心点儿。” 玫瑰提醒着,扫描了岛屿的半边,可另外的半边却没办法扫描到,那一块地区的干扰太强烈了。 “为什么剧情里没说?” 时雨不可置信的手掌一划,卷轴在空中展开。 剧情里根本没有写岛上有接近于未来时空的东西存在,只是描述了这里有变异的鳄鱼。 玫瑰也没得办法,他刚刚去时空局报道了这边的异状。 得到的回答却是,这座岛屿本身就是某个科学家开发出来研究怪物的基地,有一些接近于未来的设备很正常,让他不要见怪。 玫瑰把这些话原原本本的转告了时雨。 “老板,我不得不庆幸你命大,跟任务目标待了这么久,还没有被杀掉。” 自己什么时候跟目标在一起了。 时雨一脸疑惑,在玫瑰的指示下很快就找到了一树果子,密密麻麻的长在一棵到腰间高的树丛上。 “那小孩就是目标啊……” 玫瑰觉得老板也太大胆了,真不愧是一只怪物。 原来那个孩子就是要净化的对象,他还真没有想到。 “玫瑰,这么小的孩子需要净化什么?”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但这个世界的怨气值很高。主人说,只有像老板你这种特殊的体质,接近目标的时候,才能把怨气带走。” “确实如此。”时雨淡淡的笑了笑。 他体质特殊,但这种体质他并不喜欢,等挣够了积分,他想做个正常的怪物。 时雨边走边看资料。 数据显示,海水鳄鱼比淡水鱼还要凶狠。 众所周知,鳄鱼是凶残的食肉类两栖动物,并且还没啥天敌,天性薄凉,饿的时候连自己的孩子都会吃。 时雨看完资料,并不害怕变异鳄鱼。 小孩早就听见了脚步声,乖乖的靠在岩壁上像个没事的孩子一样,冲着抱着一堆野果回来的人露出一串洁白的牙齿。 “我回来了。” 时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和蔼一点,控制住面部表情。 如果他表现的太镇定,就有点不符合人设了。 “这个你要吃吗?” 得知这孩子就是进化目标,时雨内心觉得挺有意思。 他觉得这孩子恐怕不会吃这些东西吧,正打算把手上的果子收回来,小孩却伸出手抓了一把,放进嘴中僵硬的咀嚼着。 还挺能装。 时雨心中笑着,看看这小怪物能装到什么时候。 “老板你不怕吗……”玫瑰问道。 时雨望着小孩僵硬地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回答系统。 “我以前也是个怪物哦。” 怪物怎么会害怕怪物,如果不是为了维持人设,他很想把这小怪物解剖了看一看,看看他和自己有什么不同。 之后时雨牵起了小孩的手,继续小心翼翼的前行在森林中。 这几天比较幸运,他们碰到了人类生活的足迹,树木枯草掩盖下火堆已经被只剩下一点灰,但是烧掉的灰色泥土,还是很难让人忽视掉。 小孩明显能够察觉到身旁的人心情非常好,而他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正咕咕的叫着。 时雨听见这个声音就想笑。 这小怪物,看来还是比较低级的怪物。 小怪物确实很想吃时雨,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给自己找借口。 因为待在少年身边,让他感觉很舒服。 “崖,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找吃的。” 时雨露出笑眯眯的眼神,这次却不能如愿,小孩双目深沉的看着他,死死不肯撒手。 “不用了,哥哥。我还不想吃东西。”崖摇了摇头,肚子正巧又咕咕的叫了起来。 “你确定?” 时雨笑而不语,美丽的容颜更是让怪物都为之沉迷。 小怪物被迷的内心纠结。 夜里两人又找到了一处洞穴栖息,时雨因为走了一天的路十分的疲惫,早早入睡。 却在后半夜,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醒来。 一觉醒来,他发现本该睡在自己身旁的小孩不见了。 看来是饿极了,出去觅食了。 而那奇怪的声音就在洞穴的不远处响起,时雨借着月光来到不远处的水塘旁,正巧看到一条硕大接近五米多的鳄鱼趴在水中,制造出一种奇怪的声音。 第36章 怪物鳄鱼(三) 时雨有些疑惑,蹲在草丛中观察着。 他十分确定,那条鳄鱼就是目标,却没想到这孩子变成鳄鱼后会有这么大的体型。 “玫瑰,他在做什么?”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玫瑰醒了过来,看着老板凝望的方向,打了个哈欠。 “春天到了……” “嗯?” 没有听懂的时雨感觉自己一头雾水,在这破岛屿上一年四季都非常炎热,夏天和冬天没有区别。 然而他的思路有点跑偏,玫瑰想要传达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公鳄鱼在水中会不断的发出类似于击鼓的声音,它们会把尾巴尖端落在水面上,将头抬起,两腮呈现透明泡状鼓起,颌部啪\/啪作响。 并且用尾部击水,把水搅动起来,以此来吸引雌性鳄鱼。 看不懂的时雨只以为目标在洗澡,无聊的正准备站起来往洞穴走去,却踩到了一根干树枝。 “咔嚓!”清脆而又嘹亮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鳄鱼击水的声音停止。 黑暗中,一双锐利的眼睛凝视着时雨。 时雨迈开双腿正准备跑,一条尾巴将他扫翻在地,整个人摔进了水里,还没来得及爬上岸,又被鳄鱼一口叼在嘴里含着进了岩洞。 五米长的鳄鱼躲在岩洞口,那真是不留丝毫出路,堵得严严实实。 从鳄鱼的嘴里爬出来,时雨浑身湿漉漉的。 鳄鱼就这样看着时雨,一双眸子是红色的,重重的喘着气。 时雨看着鳄鱼,盘算着他是不是要吃自己。 时雨正准备开跑,原本趴在洞口一动不动的鳄鱼却突然动了起来,追逐着往洞口深处跑去的时雨,前爪轻轻一拍。 时雨顺势摔在地上,并且能够感觉到鳄鱼就趴在自己身上,凉凉的像一块大冰块。 崖看着身下的这名人类,对于他们来说人类就是食物,不是繁衍对象。 但今天晚上这个人类打断了他的求偶计划,附近的雌性鳄鱼没有一只被自己吸引,他将所有的错都怪罪在这个人类的身上。 变成人后,不再是小孩的身躯,而是一具肌肉发达长相英俊,有着黑色长发的男子。 他的五官带着一些外国血统,很有特色,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是个混血。 时雨感觉自己被压着,并且有一张带着锋利牙齿的嘴在后颈上摩擦啃咬。 鲜血顺着破裂的伤口滑落,疼痛使得他惯性哼出了声,却觉得压在身上的人有点奇怪。 “呼呼……”闷热的气息喷洒在脖子上,时雨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不难闻,但却给人的感觉有些怪异。 崖一直趴在他的后背上,不是咬着他的脖子就是扯着他的头发。 玫瑰被屏蔽了,因为某些不合和谐的事物即将发生,自动被屏蔽了。 他能听到雄性鳄鱼高频率的求偶声音,但是身为人类的时雨却没办法听见。 因为这种声音只有动物之间才能够感受到,而且频率太高了,人类的耳朵没办法捕捉到这种高频率的声音。 目标在求偶,玫瑰只知道这一点。 并且替老板感到默哀,众所周知,鳄鱼是一种非常生性薄寡的动物,他们没有固定的伴侣,繁衍期过后马上就会抛弃伴侣。 鳄鱼是一种很霸道的动物,一旦到了适合的时期,他们并不会考虑伴侣的感受,往往都是霸王硬上弓。 时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好像被重型大卡车碾压了一样,微微分开的双腿合不拢就算了,后背上全是被撕咬出来的痕迹,脖子上还有被嘴给咬出来的伤口。 而那个罪魁祸首不知道去哪里,山洞里只有他这个病号晕睡着,浑身上下不着寸缕。 “老板,你还好吗?” 玫瑰看了一眼重度伤残的时雨。 “老板,目标这是把你当成繁衍的对象了。” 时雨迷迷糊糊听到玫瑰在耳边说话,却没有力气回答。 他太累了。 本以为自己是只怪物,就不会被折腾的这么惨,但好像现实并没有如他的愿,小怪物年轻气盛,一折腾就是一整夜。 差不多太阳挂顶的时候,一条硕大的鳄鱼爬了进来。 先是看了一眼人倒在岩石上没有醒来的人类少年,把从森林中找来的食物从嘴里吐出来,翻着一堆粘液,糊了时雨一脸的唾沫口水。 “吃吧。” 声音的主人极其傲慢,仿佛施舍一般将从喉咙里吐出来大块肉带着黏兮兮的液体吐在少年嘴里。 时雨斜斜的看了一眼,嫌弃的别过头。 由鳄鱼幻化成人形的男子目光阴冷的望着时雨。 “你不吃?” 时雨白了一眼那沾着液体的食物,夹在一堆粘液之中还有一条完整的鱼。 腐蚀性的胃酸把鱼的内脏已经腐蚀掉了露出一些半透明的部分,看着恶心至极。 时雨宁愿饿着,也不想吃这种东西。 “你嫌弃?” 崖好像看透了什么,蹲在少年身旁,把人从地上扯起来,强硬的扳过头。 一只手捏着时雨的下巴,另一只手抓起一块肉,就往少年的嘴里塞。 玫瑰看得正起劲,又被屏蔽了。 “唔!” 时雨略微挣扎,带着胃液的食物非常的滑,他张嘴想要把食物吐出来,却适得其反。 食物顺着肠道直接滑进了胃里,那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崖一次性给时雨吃很多。 直到感觉到少年的肚子微微隆起,用手指摸了摸,确定对方已经吃饱后,才放开了被亲的有气无力的时雨。 时雨倒在石壁上咳嗽了几下,睡了过去。 崖抱着少年来到湖边,把人清洗干净后又带回岩洞里躺着。 天色渐行渐晚,那些闯入了他们地盘的人类越来越嚣张了。 大晚上的,竟然开始制造大量的噪音。 崖在黑夜中睁开双眼,怀里抱着浑身赤裸的少年,少年身上的温度刚刚好,他抱着晚上睡的很舒服。 鳄鱼喜欢晒太阳,晚上没有太阳的时候喜欢在有热度的地方躺着。 这也就是为什么,崖喜欢抱着身上散发着温度的少年睡觉的原因。 他将少年放下,把衣服盖在少年的身上,悄悄地化出原形溜走了。 他在门口留下了自己的气味,其他的鳄鱼不敢进来冒犯,除非他们有能力打过他这个高度进化的强者。 鳄鱼的等级分明,崖是这座岛屿上数一数二的强者,没有哪只不长眼睛的鳄鱼敢挑战他。 这种被圈养的日子,时雨以前就体会过,在他眼里并没有什么不同。 遗憾的是,这小怪物在那方面不够温柔。 时雨还是比较喜欢懂情趣的伴侣。 但这几天的相处,净化程度已经有了效果。 深夜,时雨蜷缩在山洞的草堆里,身旁摆放的是已经烤熟的食物。 那条变成人形的大鳄鱼正安安静静的靠着岩壁闭着眼睛,远看那真的是一个型男,近看只要不露出他那一堆寒光闪闪的大白牙就很不错了。 “你过来。” 靠在岩壁上的人已经醒了过来,并且对着刚刚才吃了一口肉的时雨下达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鳄鱼是一种很强势的动物。 崖不喜欢吃带热量的食物,特别是用火烤过以后的食物更加不喜欢吃。 但是他的食物喜欢吃,便勉为其难的放任对方在自己的地盘里生火。 “老板,你要是无聊的话,可以去座位转转。” 玫瑰提醒着时雨,这座岛屿上有许多好东西,不刷一刷,浪费了也挺可惜的。 “这座岛屿上有许多宝藏,相当于一个生存游戏,老板我觉得你可以去刷一刷……” 时雨默默看了一眼净化度,一时半会儿也进化不了太多,不如带着系统去刷捡漏,也是一件美哉之事。 时雨吃完了烤肉,把油擦干净,伸手推了推崖结实的胳膊把人摇醒,见对方眼神微微有些含怒,他笑着开口。 “明天我们能去森林深处吗?” 崖一双血红色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时雨看。 他对眼前的食物心态复杂,又想吃掉他,可又不想他死,那种复杂的情绪让他很烦躁。 在他眼里,时雨到死也只能死在自己肚子里。 这片岛屿晚上大多时间没有阳光,他很喜欢抱着这个人类睡觉,很舒服,不知不觉放任这个食物在自己身边活了很久。 “可以吗?” 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看,时雨又笑了笑。 他很狡猾,知道利用自己的美貌,也知道眼前的小怪物在动容。 崖看着对方一张一合的小嘴,将人按在怀里迫使他抬起头,把这张嘴含在嘴里狠狠的吸食,直到对方喘不过去快要翻白眼的时候才放开了他。 时雨耳朵嗡嗡直响,心跳扑通扑通的跳着,因为供氧不足,他现在脑袋发晕,接着听到了身旁磁性嗓音声音回答。 “你要去出去做什么?” 时雨回神,“去森林里找吃的……” “我可以去找。” 崖拒绝了食物的提议,毕竟食物这么美味,走远了很容易被其他的鳄鱼窥视上,他不放心。 “我不乱跑……” 时雨向对方保证,虽然他肯定知道这条鳄鱼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但凡事总要争取一下万一成功了呢。 不过这小气的怪物,并没有如他的愿。 “不行。” 时雨有点生气,漂亮的眼眸瞪得圆圆的,看得人心痒痒。 崖不知为何却非常享受食物的这种小表情,觉得心里很满足。 最终在时雨的色诱下,崖同意了对方的提议,当天就带着时雨去了森林。 崖嫌弃时雨靠双脚走路速度慢,便化成了原形,让时雨骑在他的背上,快速的穿过森林。 这种速度对于时雨而言,就好像乘坐车子,只不过四面镂空的而已。 风呼啦呼啦的拍在脸上。 将近一个多小时,时雨感觉到身下的庞然大物停了下来,不解的说:“怎么停了?” 鳄鱼没有回应他,时雨只感觉到身下的坐骑突然一空,失重感让他下意识的想要保住什么,却还没来得及就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中。 崖正好接住他,朝着不远处的一处湖泊走去。 崖抱着时雨潜入水中,时雨憋气不能憋太久,一直靠着崖没一会儿往他嘴中渡气,才在水中坚持了半个多小时。 时雨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候,发现身边的景物变化了许多,不是他们原来下水的地方。 头顶上是一个陈旧的建筑物,一看就是被人类所遗弃的大楼。 “这里是什么地方?” 时雨被崖抱着上了岸,双脚落地以后,开始观察这些已经被杂草掩盖起来的宏伟建筑。 【这里是生物研究基地。】 一直没有冒泡的玫瑰开了口,给老板解释道。 【曾经有一批科学家在这座岛屿上获得了一条深海人鱼的尸体,秘密获得了几个国家的赞助之后,开始在这片岛屿上进行的实验,把人鱼的基因与大陆上的其他动物结合。】 “然后呢?” 时雨好奇的在这座废旧的实验室里走动,崖则躺在唯一可以照射到阳光的一处实验室的空地上,化为了原形晒太阳。 也不管时雨东走走西走走,反正这块地方是他的地盘,无论对方走到哪里他都能感受得到,所以很放心的睡了过去。 【然后那些自大的科学家就发现闯祸了呗,与人鱼基因融合的动物开始产生了高智商,并且进化,进化之后的第2代生物逐渐有了人类的思维,开始反抗起了科学家们,并把这里的人都杀了个干净。】 第37章 怪物鳄鱼(四)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时雨把一个陈旧的资料柜打开,看到的是一堆密密麻麻的陌生文字。 他语言方面这块不太好,看不懂,又把这堆资料扔了回去。 系统回答:“我以前跟着主人,来过这个岛屿。但那已经是很久的事了,没想到这座岛屿会进化成这个样子。” “你的主人,是谁?”时雨轻撇的说,脚下不小心踩到了一些手术工具,低头一看,还有一个布娃娃。 “我的主人就是你的朋友啊,我主人叫陶苏,老板你又忘了吗?” 布娃娃很脏,娃娃的衣服上还长了青苔,时雨将娃娃放在桌子上,继续朝着隔间的里侧走去。 “确实忙得忘了。” 里面好像是一个实验台,到处都是一些停放尸体的桌子,不少货架上放着手术刀,密密麻麻的,有不少刀具散落在地上,可见得当年的工作人员逃走的时候很匆忙。 这座实验室的一楼是相通的,通往二楼的楼梯被锁上了。 时雨原本想上去看看,却打不开锁,走回到了实验室后方的湖边。 崖又换了一个地方晒太阳,长长的尾巴在地上甩动,感觉到有人靠近微微,睁开眼皮看了一眼又合上,只有尾巴朝着时雨伸去,把人拉回到自己身边。 这鳄鱼皮糙肉厚的不知道晒太阳有什么用。 时雨不喜欢晒太阳,而且鳄鱼晒太阳的时候总是把长长的嘴巴张开,看着怪丑的。 “好玩吗,我的食物。”崖突然开口说话。 “不好玩……” 时雨靠在鳄鱼的尾巴上躺着,而崖的尾巴也很好的弯过来顺势将时雨圈起,不让他滑落在地。 时雨被鳄鱼的这个体贴的动作弄得心口一愣。 还真是口是心非的家伙。 玫瑰第一次发现,不需要扮演别人的老板,性格是这么的洒脱。 他回时空局,调查过老板的资料。 老板并不是生来就是个怪物。 他有个哥哥,被哥哥取代后,老板的灵魂没有归处,最后沦落到了成为怪物的下场。 玫瑰当初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拿错了资料。 原来老板真的没有骗他。 几十个全身武装的小队穿行在森林里,为首的正是一头铂金色头发的男子。 “老板,信号反应最强烈的地方就是在这里。” 女助理米奇将感应器放在脚下,把随身携带的电脑拿出来,收集一切有关的数据。 帕克斯靠在树干上休息,这座森林里的怪物太强了。 他们随身携带的枪支弹药用尽了一半,却只杀了一条可以幻化成人形的变异鳄鱼。 公司交代的事情必须完成,他们要拿到鳄鱼的样本,而当年基地遭受了灾害,只有一位科学家成功逃出。 根据科学家留下来的信息,鳄鱼的基因样本就保存在生物实验室地下室里。 地下室很大,他们不可能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找,只能根据感应器指定的位置,找到相应的位置后拿炸弹炸开。 因此他们也做好了惊动这座岛上变异鳄鱼的准备,武器装备带的很足,但没想到还没有找到基地的地下实验室,火药就用的差不多了。 “怎么样?”帕克斯问着米奇:“是这里吗?” 米奇眯着眼睛,黑色的紧身衣攻略出她姣好的身材曲线。 这是一朵散发的芳香但又带着剧毒的食人花,就连帕克斯也不敢招惹这位女助理,毕竟她有着一个杀手的身份,是总裁雇来保护他生命安全的。 想来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帕克斯也不会招惹这女人。 回想间,眼前闪过了那微笑起来风采夺人的东方少年,脸色有些可惜,若不是顾全大局,他还真希望和对方来个一夜情。 “电脑上显示的位置就在这附近,恐怕就是这里了……” 米奇合上电脑,推了推眼上的眼镜,几日来的连夜赶路让她的眼角挂上了一丝黑眼圈,却没有消除她身上的锐气。 “大伙就在这里扎营,警戒回周的怪物,晚上行动!” 帕克斯一声命令下来,几十人的队伍快速地扎营,在营帐附近设下陷阱,速度快的惊人。 没一会儿一架全自动感应机枪安装完毕,已经处于戒备状态。 每个人的手上都带有一个手表,手表就相当于一个感应器,自动扫射装置会忽略掉这些戴着手表的人,没有手表的人踏入这块区域就会被射成一块靶子。 累了一天的帕克斯爬回到帐篷里,正准备入睡手机亮了起来,一条短信发进他的邮箱里,还是加密状态。 帕克斯眯起眼睛,点开了这条信息,眼睛微微一睁,露出一副势在必得的笑容。 鳄鱼的基因。 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可以让人类延长寿命的药剂,这世上恐怕没有人会嫌弃自己的寿命太长。 帕克斯接到这单生意的时候还在犹豫,毕竟要横跨半个大陆前往深海。 深海区域从来都是无人踏足的恐怖地带,一般来说有去无回是正常的事情,他已经做好了葬身于大海之中的准备,来得无所畏惧。 把手机关上,帕克斯倒头睡下,帐篷外传来了一声声极压抑的喘气声,那女人果然不是一个安分的主,不知又爬上了自己手下哪个人的床,日子倒过得滋润。 时雨在这座与世隔绝的生物实验室里待上了两天,传说中的宝藏没有找到就算了,才发现自己被困在了地下室里。 说是地下室,确切点来说,像是一个地下室和游泳馆结合的区域。 山体滑动导致整个实验室向下坠落,后来可能因为大雨侵袭,整个负二楼被淹在了水中,才导致这块区域被单独隔绝开来。 进来的人没办法出去,毕竟水太深,还没有游出去,差不多就已经淹死在里面。 崖每天都会有出去找食物,然后带回来给时雨吃。 昨天也是如此。 天还没亮,时雨在基地里找了个病床,用没用过的被子给自己弄了一个温暖的小窝。 舒舒服服的盖着被子睡下,崖的尾巴压在他的被子上。 鳄鱼的尾巴松开,探头探脑的向外面看去,时雨正好看到一条大尾巴滑进水中荡起丝丝波澜,便没了影子。 他知道,崖肯定是出去找吃的了。 这一睡直到太阳落山,肚子咕咕叫了好几回,才发觉到了不对劲。 时雨忍着饥饿感爬起来,昨天没有吃完的野果在水边洗了洗塞进嘴里,坐在水边,等待某个家伙回来。 夕阳照射的光线越来越暗,地下室里渐渐的没有了一丝光亮。 时雨终究没有等到崖回来,水面上一片幽静。 他找了一些桌子凳子拆了烧火,火光噼里啪啦的炸响,橙色的光晕将湖水打成一片黑色,看着格外的恐怖。 没有了崖在身边,空荡荡的地下室里安静的可怕,特别是有一半区域被水淹没的水面上更是黑沉沉的,好像下一秒就有一张血盆大口从里面出来。 但时雨并不害怕。 他这一坐不知道坐了多久,迷迷糊糊要睡的时候,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响起,疲惫的眼皮裂开一条,快要熄灭的火光,扔了几根柴火进去。 随后他将目光看向水面,原本应该平静的水面上起了丝丝波澜。 时雨心口一喜以为是崖回来了,朝着那在水中露出一个鳄鱼脑袋微微凸起的生物走了过去。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时雨扑通几下栽到水里,只摸到一条鳄鱼的尾巴从腰间划过。 他呛了几口水,迷茫的站在水里,“崖,你怎么了?” 时雨往深水区走了几步,不小心踩到的打滑的青苔,扑通一下又掉到水里。 “崖!”时雨好不容易冒出一个脑袋呼唤着他的名字,又呛了一口水淹了进去。 时雨无法看见的地方,一条鳄鱼正盘踞在他溺水的周围,快速的划了一个圈,逐渐向他的后方靠近。 手臂划动的力量越来越小,时雨呛了好几口水眼睛已经开始犯晕,咕噜咕噜的吐着泡泡。 感觉世界越来越黑暗,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一张血盆大口将他一个囫囵吞枣含在嘴中,然后哗啦一下冒出水,大嘴带着嘴里含着的时雨爬出了水面。 硕大的鳄鱼从水面上爬起抖抖尾巴,哗啦啦的水珠把火给弄熄灭了。 四周瞬间失去了光源,借助月光的照射,时雨感觉到含着自己的鳄鱼嘴微微松开,他伴咳嗽的吐出几口水,从鳄鱼的嘴中爬出来。 黑幽幽的水,看不见一点光明。 等缓过来劲,时雨把熄灭的火点燃,将湿掉的衣服脱下,把一件他昨天翻到的白大褂穿上。 他将湿掉的衣服放在架子上,摆在火边烤着希望衣服可以快点干。 时雨不爽的瞅了一眼身旁的那条大鳄鱼。 “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时雨不满的抱怨着,丝毫没有发现,蹲在他旁边的这条鳄鱼,和以前的那条好像不是同一条。 时雨等感觉到身上的温度渐渐回来,不那么冷了才小心翼翼靠近鳄鱼。 “为什么不回答我?” 平时的时候,崖只要一回来就喜欢把他抱在怀里取暖。 时雨准备靠着鳄鱼的尾巴上躺一会儿,刚触碰到尾巴,就被一尾巴抽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差点没摔出个好歹来。 然后鳄鱼发出嘶嘶的恐吓声,时雨捂着摔疼的腰,不知所措的后退。 时雨离这个庞然大物退后好几步,直到背靠着墙壁,退无可退,呼唤大脑里沉睡的系统。 “玫瑰,这个家伙是谁?” 玫瑰正睡得迷迷糊糊,听到老板的话,醒了过来。 【老板,他不是目标。】 “怪不得。” 现实中,大鳄鱼张开血盆大口向他咬来。 时雨来不及跑,一只胳膊就已经被鳄鱼咬住,用力一扯,哗啦一声,鲜血喷溅出来,手臂瞬时断裂。 时雨甚至连尖叫都还来不及发出,当即就倒在血泊里,晕了过去。 那条大鳄鱼幻化出人形,双手压着时雨,俯下头,露出一排尖锐的牙齿,一口咬在时雨脖子的动脉上。 尖锐的牙齿刺穿动脉,血液如开了闸一般源源不断的流,顺着倾斜的地板流到了湖泊中,鲜美的血液在水流的传播下散开,又一条鳄鱼被吸引进来。 那条鳄鱼同样幻化成人形,赤裸着身躯爬上了岸,看着独自在享用食物的同类,忍不住舔了舔牙齿,用着鳄鱼才能听懂的语言说道。 “你是怎么找到食物的?” 正啃食着时雨内脏的红发鳄鱼眯着双瞳戒备的看向身后的黑发鳄鱼,警告道:“这是我的食物!” 黑发鳄鱼闻着血液中的味道,双眼微微变红。 这是他有史以来闻到的最好闻的食物,恨不得扑上前去狠狠的咬下一口尝尝味道。 没一会,时雨就被咬得只剩下一颗完整的脑袋还没有被吃掉,身子连带着骨头被啃了个干净。 那两只鳄鱼还不善罢甘休,抱着他已经没有身躯的脑袋潜入水中,随着地下室传来轰隆一声,两条鳄鱼悄无声息的滑进了地下室的负二楼。 这两条鳄鱼找到了人类遗忘的实验室基地,撬开了保险箱,在一个容器里找到了一瓶幽蓝色的液体,带着液体潜出水中,把人头放在地上,将那瓶蓝色的液体打开倒在人头上。 黑发鳄鱼等了很久,见人头没有丝毫反应,开始暴躁起来。 “那些人类的话你也相信,害我白高兴一场,不行,不能浪费这么美味的食物,我要吃掉这颗头!” 红发鳄鱼也有些失望。 他们也是在森林中潜伏时,听到那些人类说实验室基地里,有一瓶药剂可以让死人复活延长寿命什么之类的药剂。 他们想着既然这药剂有这种功效,是不是也可以让美味的食物再次长出来。 那些人在地面上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实验室的入口,可不代表他们这些鳄鱼找不到。 简和浮便是冲着这个理由潜入了实验室,没想到这个废弃的实验室里,竟然还有着一个活生生的食物藏着。 还是一个美味的食物简直是惊喜。 第38章 怪物鳄鱼(五) 崖出去找食物的时候碰到了麻烦的人类,并被人类的武器伤到了。 他拖着血淋淋的伤口回到实验室基地的湖泊里,刚滑进水中就察觉到了一股血腥味。 那是食物的血腥味,平时的时候他根本就舍不得吃,只会弄一些小小的伤口来舔一舔。 而此时此刻,湖泊里却融合着大量食物的血腥。 崖顿时双眼一红,快速的晃动尾巴滑到深处,浮出水面的时候,恰巧看到两只同类抱着时雨的头颅争来争去。 那一瞬间,崖只觉得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破裂了,丝丝冷风往里面灌。 他像发了疯一样朝着那两条鳄鱼奔去,不顾身上的伤张开嘴就咬。 简与浮瞧着这块地盘的主人回来了,扔下人头潜入水中逃跑。 他们溜得很快,崖一心只担心时雨还在不在,完全没有心思去追那两个罪魁祸首。 可是当他的视线凝聚在那颗人头时,整条鳄鱼都不好了。 崖变成人形,把人头拥进怀里,浑身寒冷的颤抖不止。 “时雨……” 崖抖着声音喊着,人头紧紧的地闭着眼睛,不会再睁开眼睛对着他说话,也没有温度。 崖觉得心口很痛,他心心念念护着的食物死了,而且还是被同类残杀的。 虽然他知道人类不过是他们的口粮,却依然觉得心口很痛。 “时雨,我给你带了食物……” 崖不相信对方就这么死了,用手指掰开人头的嘴巴,亲吻在时雨冰凉的嘴上,把含在喉咙里的食物渡给对方。 死了就是死了,即使含着食物死掉的人头也没办法吃进去。 崖抱着人头整个人冰凉,好像失去了全世界,蓦然之间笑也笑不出来,觉得浑身发寒。 望着墙角那张小小的床,想起平常的时候时雨总是把自己缩的小小的卷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头。 崖仿佛看见了时雨正调皮的坐在床上对着他笑着说:“你今天慢死了,我都快饿死了,你怎么现在才来?” 崖跌跌撞撞地爬过去,当触及到被子,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时雨根本没有坐在床上,被子是凉的没有温度,他只能抱着人头缩在墙角。 时雨死后的第七天,崖带着他的人头生活在基地的一楼。 说来也奇怪,这颗人头已经没有了身体却没有腐烂。 崖遭到人类的伤害,尾巴上和胸腔里中了几颗子弹,伤口愈合又裂开,反反复复,总是不见好转。 勉强化成人形腿也是瘸的,肩膀上有几道裂开的痕迹,一颗子弹正扎根在他的肩膀上,崖不知道怎么将子弹弄出来,所以伤口一直没办法愈合。 今天也是如此,他抱着人头发着呆,忽然整个基地都晃动了一下,接着有人类的声音开始在上层传出声音。 崖双眼微暗,他讨厌那些人。 他将人头藏在一个不被人发现的地方,悄悄的化出原形潜入水中,觅食今天的晚餐去了。 透明的玻璃容器里,时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泡在液体中,身体瘫软无力 借着细碎的月光,他从陈旧的玻璃容器里爬出来,双脚一软直接滚在了地上。 “重新复活了?” 时雨询问玫瑰:“还有这福利吗?” 他摊开手脚仔细查看,身上连刀疤都没有,更别说在他印象里整只胳膊都被扯掉了。 【老板,大概是那瓶药剂。】玫瑰解释。 “还挺有意思。” 时雨显得很意外。 他并没有开挂,像复活这种东西一般只有主角才可以享用,没想到自己连个炮灰都算不上的人物,竟然可以复活简直受宠若惊。 望着老板,玫瑰又说:【有些世界存在这种东西。】 时雨查看了一下净化度。 在他死掉的这段时间,怨气不减反增了。 【老板,别灰心,有时候会这样。】 时雨倒没有灰心,他只是觉得这个世界积分多,所以想来试一试,但其实并没有多少把握。 就在时雨和系统说话期间,整个实验室里轰然晃动。 细碎陈旧的天花板砸了下来,时雨幸运的躲过一劫。 “那蠢女人到底去干什么了?!”帕克斯怒视身后的雇佣兵队长特斯。 特斯一脸的后悔,昨晚他被那个女人迷了心窍,一夜缠绵过后,竟被偷走了弗兰杰博士留下的样本。 “对不起老板……”特斯道歉。 如果不是自己沉迷于美色,昨晚太过于放纵,也不会被那女人坑到如今的下场。 队伍整整十四个人,已经有九个丧生鳄鱼之口,剩下侥幸活下来的,不是身上已经挂彩就是扛着机枪全副武装,戒备着茂密的森林周围。 帕克斯拿着枪指着特斯的眉心,搬动保险,恨不得一枪毙了这个蠢货。 正当他准备一枪爆头了这个混蛋的时候,被困在地下室里的众人随着坍塌的建筑物一同跌入到黑暗中。 米奇偷走了基因样本后,不但卷走了特斯身上的储备炸药,而且还连夜把地下室炸了个洞。 等到帕克斯他们赶到的时候,米奇已经不见了身影,徒留下几人在洞口盘旋,没一会儿就被几条鳄鱼盯上,被逼的进入到地下室里。 如今地下室再次坍塌,也不知会跌入到什么地方,仅剩的几个人团团将帕克斯围住,毕竟这是他们的老大。 就在雇佣兵准备将持着枪放下来的时候,黑暗中一个被烟雾呛到的咳嗽声断断续续的响起。 无数支枪朝着黑暗中的方向戒备,只要有一个东西向外冲来,保证会被射成靶子。 帕克斯目光戒备的盯着黑暗中的方向,坍塌过后,他们直接到达了地下室的负一楼。 这里黑漆漆的,除了洞口上方的光亮打下来,四周都是一片漆黑。 咳嗽的声音断断续续,好像被呛得不行。 接着是凌乱的脚步声,雇佣兵不敢怠慢,毕竟这岛上的怪物可以变成人形。 保不齐,在他们对面黑暗中走廊里的就是一条变成人形的鳄鱼。 “搭搭”脚步声断断续续向这边走来,有些凌乱,却可以分辨的出来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渐渐的,一个模糊的轮廓逐渐显露出来,雇佣兵们已经准备好了扫射的姿态,下一秒就要开枪。 “等一下!”眼尖的帕克斯下达命令阻止道。 他的声音刚落,朝思暮想的人就出现在了眼前。 “是你!”见到时雨,帕克斯有些触目恸心。 他以为这个少年已经死在船上了,当时还派了一个雇佣兵去寻找这少年的尸体,却一无所获。 帕克斯示意身边的雇佣兵将枪放下,疾步来到时雨面前,一把抓起他的手,不由分说的询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世界上不可能出现这么巧的事情,帕克斯目光中带着怀疑,如若这人也是冲着人鱼基因而来的。 他不得不杀了对方,或者是将这人囚禁着,免得坏了自己的计划。 他们的队伍中已经出现了米奇这个叛徒就够了,他不希望再多出其他的叛徒,特别还是面前这个少年。 他对时雨的印象很好,不过还是停留在床伴以上阶段。 时雨想挣脱,奈何帕克斯的双手如钢铁般紧紧地克制着他,一把拽着时雨跟着这群雇佣兵朝着实验室基地的负一楼走去。 时雨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平静的跟着几人。 “你们要去哪里?” 在负一楼转了很久,帕克斯他们好像在着急寻找什么东西,把每一间房间都翻了个底朝天,该砸的也砸了,该翘的也翘了。 每个人的脸色都非常不好。 检查完最后一间实验室基地,特斯上前禀报。 “老板,没有……” 他最害怕的就是那该死的贱女人捷足先登,先他们一步把人鱼的基因带走了。 “嘭!” 处于暴露状态的帕克斯把电脑狠狠的砸向地板,电筒的手灯光都照向别处,每个人都害怕被自家老板给波及。 实验室基地涌向来了一大群变异鳄鱼,扑通扑通的水花声在回周回荡。 雇佣兵们向来都非常的警戒,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黑幽幽的湖面上冒出了一颗又一颗鳄鱼脑袋。 一双双眼睛在手电筒的反光下散发着幽幽的光泽,宛若死神的注目。 “该死的!”特斯一声咒骂,把枪拿在手上,朝着最近的一条鳄鱼开了一枪。 “嘭!” 子弹射进湖中,没有打中鳄鱼,水中的鳄鱼灵活地躲过了子弹的攻击,潜入水中。 越来越多的鳄鱼选择潜入水中,缓缓地向湖中心靠近。 时雨望着这些雇佣兵一通乱打,心中十分感慨。 时雨好像感觉到了一条鳄鱼的注视,顺着那股目光向湖面上看去,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太远了,即使远处有一条鳄鱼在看着他,他也无法看见对方。 “是崖吗?”时雨在脑海里询问着玫瑰。 帕克思站起来一把将少年拖进怀里,右手拉着枪,严肃的说:“一会儿记得跟紧我。” 时雨被帕克斯的举动弄得有些懵,难道这小子已经迷恋上他这副皮囊了。 帕克斯却没有那么多时间观察少年脸上的表情,手上的力道很大,疼得时雨想要脱离对方的掌控却被搂得更紧。 直接贴上了对方的胸膛,还能听到对方扑通扑通的心脏高频率地跳动。 随后噗嗤一声水花四溅,鳄鱼们像有感应一般一条一条地跃上岸,三四条鳄鱼同时攻击一个雇佣兵。 不出一会儿,那个离水边最近的雇佣兵就被拖入水中分尸掉了。 “快走!”帕克斯一声令下,雇佣兵们迅速撤退。 时雨也被帕克斯拉着离开,临走前,他回头望了一眼黑暗处。 一定是崖吧。 那条小色鱼。 时雨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一种声音,但耳朵明明没有听到任何声响,那种高频率的声波直接跨过了人类的听觉。 但他却感觉到了,很悲伤的声波,因为无法听见他感觉有些遗憾。 逃到二楼,队伍就只剩下四人,其中还有一个受了重伤,大腿被鳄鱼咬了一口,正鲜血淋淋的滴血。 特斯蹲下身来,把自己的外套撕烂,绑在杰米身上,“坚持住。” 年龄最小的杰米是雇佣兵军团里资质最小的,刚入团没有多久,没想到就接到了这么危险的任务,而且接触的还是一群非人类。 “放心吧,队长,我能行的。” 杰米咬牙,茶褐色的头发被汗水打湿,拽紧手中的射击枪,虽然身受重伤,但眼神没有丝毫减退。 这是一群从尸体身上踏过来的人,即使面对死亡,也有着比常人还要坚硬的意志咬牙挺着。 时雨能够感觉得到这群人身上不同凡响的气魄,只有常年和死人打交道才能练出这样的气魄。 很快几人又逃,直接逃回到了坍塌的天井下方。 坍塌的位置太高,根本不足以爬上去,他们还是决定走楼层,到一个楼层打烂一扇门就好。 时雨也被迫跟着他们爬楼梯,到天楼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夜幕,最后一个爬到天楼的人将门关上,瘫倒在地上喘着气。 这人正是受伤的杰米,他脸色苍白,被队长搀扶着。 帕克斯望着两人,气得咬牙。 任务没有完成就算了,还弄丢了样本,那个该死的女人,不要让自己碰到她,不然一定要宰了她。 愤怒的目光在看到身旁的少年时化为一潭幽水平静下来,帕克斯一把拽住时雨瘦弱的胳膊,用力一转,将人拉到怀中。 把头搁在对方白嫩的肩膀上,贪婪的深吸一口气,蹭了蹭。 “好久不见,我的小美人。” 时雨一脸嫌弃,想要挣扎又没有力气。 普通人和雇佣兵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他连对方手上的枪都抬不起,更别说挣扎。 “别碰我。”时雨嫌弃他。 他确实好色,但也不是什么人都看得上。 几个雇佣兵远离老大,尽量忽略两人弄出来的声音,但杰米却总是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一眼那个方向。 在船上他是见过时雨的,但是时雨因为来去匆匆走地急,恐怕不记得自己。 那时候刚刚上轮船,杰米提着行李箱在甲板上望风。 他乔装打扮成留学的画家,是这个少年帮捡他起了画板,还笑着对他说:“你画的海鸥挺好看的。” 杰米从小就有一个当画家的梦想,但这种梦想对于他来说是一种奢望。 杰米是孤儿,十几岁的时候在道上混,大一点被组织纳入其中训练成了佣兵。 每天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也逐渐忘记了那个被埋藏在心口的梦想。 少年当时捡起他的画板,黛青的眉眼认真的看着画上的海鸥。 “不过你这地方应该这样画。” 少年拿过他手上的铅笔,用橡皮擦擦掉了翅膀上的几根线条,随着手指的移动,线条很好的对接上他原来的线条,一只活灵活现在空中遨游的海鸥就出来了。 “谢谢!”杰米当时因为害羞,不得已一直将帽子压得低低的,导致少年并没见过他的样子。 而此时此刻少年正被老板调戏着,他感到很愤怒,即使腿上有伤,也忍着痛站了起来,来到老板面前。 “boss,总裁让你来这里,不是为了寻欢作乐的!” 随行的雇佣兵都被少年的话给惊呆了,觉得这小子是不要命了才敢跟老板这样说话。 特斯更是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拉住杰米,“你疯了!” 回头赶紧冲着老板道歉:“这小子有点犯冲,老板你别介意!” 杰米甩开特斯的手,目光决绝的与老板对视,最后停在脸色胀红十分不情愿地时雨身上。 “这位先生明显不愿意,boss你没看见吗?” 帕克斯好笑地勾起嘴唇,被自己手下养的狼崽子反驳,当真是不爽到了极点。 他拍拍衣裳,从地上站起来,把怀里的时雨一把推开,一脚踢在杰米受伤的腿上,杰米当即跪在地上疼得汗水直流。 时雨有些意外这个少年帮自己说话。 “翅膀硬了,是不是觉得自己就可以翻身做老大了?” 帕克斯说完,再次朝着跪在地上的少年踢了一脚。 第39章 怪物鳄鱼(六) 少年被踹中肚皮,几声咳嗽嘴角划出了一丝血。 他无所谓的用手擦掉,蹒跚地站起来,幽黑的目光直挺挺的与老板对视。 “这就是为什么大家一直不喜欢你的原因。自大、狂傲,总是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活该被总裁抛弃。” 杰米的话像一道定时炸弹,帕克斯轰然大怒。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掺和!” 话落,一记拳头狠狠的落在杰米的脸上,整个人被揪翻过去摔在地上,嘴里喷溅着鲜血。 帕克斯活动了一下筋骨,扎实的肌肉即使隔着衣服,也能让人感觉得到他的力量蓬勃和爆发力。 这是要打死人的节奏! 时雨静静看着这一幕,想不通杰米为什么会帮自己。 特斯插不上手,因为他也没办法插手老板和总裁之间的事。 有一段时间老板和总裁走的很近,是以恋人的关系。 就在大家觉得老板和总裁要在一起的时候,事发突然,总裁却当众宣布他不喜欢老板,两人大吵了一架大打出手,便不欢而散。 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提起这件事,老板在总裁面前也是保持着礼貌性的微笑。 杰米被打得瘫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脸上鼻青脸肿的,看着就让人牙齿发酸。 帕克斯再补上一脚,命令道:“把这小子丢下去喂鱼。” 队伍里的人惊愕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老板会下这种命令。 特斯扶着墙壁摇摇晃晃站起,脸色纠结。 “老板,这孩子还小……就饶过他一次吧。” 特斯想要为杰米求情,却被老板甩过来的一记刀子眼狠狠的吓住了。 “这里我是老板,还是你是老板?” 帕克斯不爽的磨着牙:“你想陪这小子一起下去喂鳄鱼不成?” 人心都是自私的,虽然一开始的善良隐隐作祟,可当危险涉及到自己的利益的时候,绝大多数的人都会后退一步,选择保存自己。 瘫倒在地上的杰米,看到昔日与自己情同手足相互信赖的兄弟架着自己的肩膀。 他绝望的垂着眼眸,仿佛看懂了这个世界。 一左一右被人架起,来到天楼的围栏外。 下面是黑幽幽的湖泊,从上往下看去,可以看到水中一双双暗幽色发光的眼睛往上瞅。 “还不动手?”帕克斯不耐烦的说,手里的枪指着两个人,“再不动手你们就陪他一起下去!” 两个雇佣兵咬了咬牙,最终将人抬起,准备抛下去。 “抱歉兄弟。” 其中一个雇佣兵低声说了一句,攥紧地双手放开,看着杰米的身体摇摇欲坠最终掉了下去。 始料不及的一个人影跟着杰米的身影跳了下去。 时雨内心是疑惑的,但他还是想救一下这个孩子。 他的身上没有怨气,就连气息都干净的可怕。 在少年要被扔下去的前几分钟,时雨决定救下他。 时雨纵身一跃,随着杰米一同跳下了楼。 呼呼往下坠的瞬间,时雨脸色异常平静。 同样下坠的杰米,看到了跟随自己跳下来的少年之后眼眸一热。 即将落水的前一刻,伸出双臂将少年抱进怀里,紧紧相拥。 “嘭!” 两具身体狠狠地砸进水中,四周的鳄鱼瞬间潜入水中准备觅食。 时雨落入水中的那一瞬间,浑身被冰凉所覆盖,视线一片漆黑,途中还呛了好几口水。 他拼命的想要划出水面,腰上却勒着一双紧紧的双臂,怎么也不肯松开。 低头一看,杰米这家伙正紧紧的抱着他晕了过去。 两人以缓慢的速度向下沉着,时雨怕他淹死。 一声凉飕飕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老板,你已经继承了人鱼基因!快变身!】 随着玫瑰的话音一落,时雨张开嘴巴口中灌了几口水,咕噜咕噜的往喉咙里冒,呛得他脸色泛红,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噎着自己。 渐渐的,时雨感觉自己在水中呼吸不那么困难,喉咙里滑进去的水好像可以自动吸收氧气。 回过神后,赶紧反过身来抱住向下沉的少年拼命的向上游。 几条鳄鱼正悠悠地潜伏在水中,没有立马攻击这两个人。 鳄鱼在觅食的时候都喜欢戏弄一下食物,饭前游戏是必不可少的。 时雨拼命地划动双腿,却觉得自己费了大半天的力气还是在原地转圈圈。 不得不求助脑海里的玫瑰:“怎么办?我变不出来尾巴……” 玫瑰解释。 【幻想自己像一条鱼,一条在水中自由自在遨游的鱼!】 其实玫瑰也不懂,他以前陪过其他的宿主攻略人鱼之类的世界,都是道听途说的,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时雨觉得死马只能当活马医了,在水中抱起杰米的头,渡了几口氧气给对方,开始闭上眼睛幻想自己是一条鱼,在水中自由自在地翱翔,毫无阻碍。 他缓缓划动双腿,旋转,一股奇怪的感觉在身体研发,就好像自己真的是一条鱼一样,双腿变得柔软而有力,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水流从脸颊上滑过,在手指间流动。 微微眯开一条缝,时雨惊愕的发现,自己的双腿变成了一条黑色的鱼尾。 下半身覆盖着一层漂亮的鳞片,用手指一摸,冰凉光滑的触感就像摸在了一块润滑的玉上,凉凉的十分舒服。 这就是人鱼的尾巴…… 时雨适应了一下,唰的一声扇动尾巴,抱着杰米游出了好远的距离,身后的鳄鱼根本就追不上他的速度。 时雨脸色一喜,用力摆动尾巴,窜出很长一段距离。 他沿着湖泊游过一段狭窄的河岸隧道,回到了海洋中。 时不时渡几口氧气给快要晕死过去的杰米,时雨已经可以完全掌握渡氧气的方法,不会再弄一些水进去把对方呛个半死。 游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时雨终于带着杰米游到了岛屿外的一个偏僻的浅滩上,把人推上岸。 幽幽的月光照射下,一条漂亮,而又带着美丽的黑色尾巴反着月光。 时雨稍稍抬起尾巴,正想用手指去摸一摸尾巴上柔软的部分,却发现手掌也变得不一样了。 手指和手指中间有着一层薄薄的软体,指甲也变得尖了许多,他稍稍刮了一块石头,没想到在岩石上留下了一条深刻的印记。 人鱼的攻击力应该很强,何况还是雄性人鱼。 他再也没有心情研究自己身上的这条尾巴,而是困扰于怎么变成腿。 “玫瑰。” 时雨幻想自己是人类,闭上眼睛冥想了许久,睁开眼睛后发现尾巴还在。 “怎么变回去?” 玫瑰一脸的不好意思:【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 “你都知道怎么变成人鱼的腿,难道还变不回来吗?” 他无语。 时雨想要爬上岸,生长在尾巴两侧的鳍微微扇动,尾鳍更是无力的垂着。 他的耳朵也变成了鳃,在水中的时候会一开一合,辅助肺部换气。 在岸上待久了,时雨倒显得有些不舒服,慢慢得滑到水中只露出半个头,静静的盯着杰米。 在水中呆了一会儿,时雨觉得很困难,滑到水底找了一块珊瑚礁,勉强当成柔软的床,借着穿透水面的月光入睡。 他弓着身子,尾巴微微卷曲,尾鳍在水中浮动。 一条鳄鱼逐渐靠近,有些不确定这人是时雨,在鳄鱼旁边游了一会,随后轻轻地划过去,蹭了蹭他的背刺。 时雨的背刺长在腰部偏上的位置,柔软的像一块在水中漂浮的丝绸,被什么东西蹭了一下不舒服的扭去,嘴里吐着泡泡。 鳄鱼又蹭了蹭他的背鳍,时雨动了动耳鳃,不舒服的在珊瑚礁上翻了个身。 借着微弱的月光在水光中浮动,睁开一条眼缝,就看到一条硕大的鳄鱼在自己的正前方,目光幽幽的凝视自己。 鳄鱼幻化成人形,一把抱住时雨,容不得怀里的少年反抗,紧紧拥到怀里,缓缓沉入水中。 时雨不理解崖。 他承认,崖是一条非常温柔的鳄鱼,平时的相处,他总是会考虑到自己,这让时雨也格外的意外。 “崖!” 时雨看着对方,声音甚至有些沙哑。 “时雨……” 崖紧紧地把少年抱在怀里,少年变得更加的美味了,即使在水中,他也依旧能够闻到少年身上淡淡的香味。 他痴迷的将头靠在少年的脖子边蹭,鱼尾缓缓划动,低头看了一眼,不明白食物为什么变成了一条鱼。 但却觉得这样更好,至少他们两个都不用上岸,永远生活在水里非常不错。 时雨习惯在水里滑动以后开始游刃有余。 “你受伤了……” 时雨现在才注意到崖肩膀上有着一个黑洞,仔细一瞧这不是子弹打出来的伤口吗? 再低头一看,崖的腿上同样也带着类似的伤。 “你的上岸。” 时雨想拖着人游上岸,崖却纹丝不动。 “子弹在身体里会发炎的,我帮你弄出来。” 崖摇了摇头,把人鱼拉过来,又抱在怀里,两人双双躺在金黄色的珊瑚礁上,小丑鱼在身边游过,丝毫不害怕他们两个。 “冬天快来了……”崖抱着怀里的少年悲伤的说。 “嗯。”时雨把头抬起来,却被对方亲个正着,“唔……” 崖紧紧地抱着时雨,一只手掌紧紧的固定住,动弹不得,尾巴想要摆动。 人鱼的耳鳃因为生气和激动,一开一合,背脊骨上的鱼刺更是直接立了起来,手掌缓缓的滑过背部,安抚着他后背立起来的鱼刺,直到鱼刺软了下去,崖才将手掌移向别处。 再怎么说人鱼也是危险的动物,时雨够感受到自己的力量。 一大群海洋动物围观着,可能是人鱼天生就带着吸引力,水中的鱼儿不害怕他们,甚至还轻易的和他们在一起嬉戏。 第40章 怪物鳄鱼(七) 【老板】 一阵咆哮突然炸起,时雨猛然睁开眼睛,尾巴一用力从珊瑚礁上弹起来,立马疼得呲牙咧嘴又倒在珊瑚礁上滚着。 “痛痛痛……”鳄鱼和人鱼的结构不太一样,因为种族不太合适,两人之间的结合,承受的一方是非常痛苦的。 时雨现在就是如此,趴在珊瑚礁上疼的尾巴低垂,聊无生气的样子看起来怪可怜的。 【老板你还好吗……】 趴在珊瑚礁上缓了一会儿,时雨开始小心翼翼的滑动尾巴在水中游。 “崖!”他在水中喊着,却没有得到鳄鱼的回应。 时雨顺势划上岸,杰米也不知道去哪了,沙滩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不远处的浅滩上被抛弃的船已经锈迹斑斑,不少无法分辨出品种的鸟停靠在船帆上呜呜的叫着。 一大团乌云笼罩在岛屿天空上,闪电在乌云中翻滚,看样子又要打雷下大雨了。 可为何,时雨觉得空气冷了许多,一阵风吹来,刮得他脸颊冰冷,不得不潜入到水中才感觉好了点。 这时候,玫瑰却严肃的说。 【寒流要过来了……老板,在寒流到来之前,你一定要提前完成任务,不然会死在这里的。】 “寒流?”时雨皱着眉头,尾巴双侧的鱼翅微微晃动:“意思就是要到冬天了吗?” 【差不多吧。】 玫瑰说:【其实这座岛屿的位置比较靠南极,每年都会有五个月的时间处在寒流中,这时候岛上大部分的鳄鱼都会冬眠,熬不过去的会活生生的冻死。虽然你现在有人鱼强大的基因支撑着,但却不是神,大自然的考验还是非常痛苦的。】 “我知道了……” 时雨点点头,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在水底连续追了几条鱼硬是没抓到,只好逮住几只螃蟹掰开生吃,那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此后在水底又过了几天,时雨终于忍不住想要上岸,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找他了。 时雨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崖那一晚的缠绵太过于热烈,让他有种对方此后要一去不回来的节奏。 时雨靠着鱼尾在沙滩上攀爬,身上粘了一身的沙子,有些还进了嘴巴。 “呸呸”吐了几口,又不得不返回到水里洗干净再次爬上来。 “好冷啊……”某个被冻得瑟瑟发抖的人鱼选择了投降,一头扎进水里露出半颗头幽怨的盯着岸上。 “该怎么变成人腿啊……” 【我也不知道……】 玫瑰表示自己也没没办法。 过了几天,时雨无意间躺在珊瑚礁上醒来,发现黑色的鱼尾变成了洁白的双腿后,赶紧爬上岸,却被空气中寒冷的气息冻得瑟瑟发抖。 岛屿上的树木开始枯黄,有些树木的叶子更是一大把一大把的掉落。 他跑到废旧的货船上找了几件衣服穿上,拿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钢管,小心翼翼的进入森林。 这时候的森林比第一次进入的森林还要安静,空气也冷得让人发抖。 时雨走了很久,途中没有碰到一只变异的鳄鱼就算了,连人类生活的迹象也没有。 以前他还能在天空上看到几只飞速盘旋的鸟儿,现在在森林里逗留一天,别说鸟儿看不见,森林中的虫子都没有一个。 “咯吱咯吱……”脚下全是枯树叶被踩踏时发出的声音。 时雨感觉到不对劲,这也安静过头了。 就在他觉得自己今天肯定找不到人之后,玫瑰突然响起了警报。 【老板,检查到一个活人!】 “在哪里?” 【前方300米处转弯,再右转50米前行。】 时雨顺着系统定位,果然在一个黑幽幽的山洞里找到了已经晕过去的杰米。 少年的腿已经腐烂,腐烂的肉里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可见得,这双腿若是不截肢怕也是要废了。 可是这少年的腿是没办法救了,一切准备妥当后,时雨拔出腰间的瑞士军刀,准备给这个少年来一个手术,却听见玫瑰冷飕飕的说。 【你这样他会死的。】 “那该怎么救?” 时雨以前都是这么救人的,并没有想那么多。 【你身上带有人鱼的基因,把你的血滴上去,他的伤会愈合的。】 “原来我还有这功效。” 时雨笑了笑,把原本要砍下少年受伤腿的刀,扎到了自己的手掌上。 他的血顺着刀刃滑落滴在少年受伤的腿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鲜血一点一点的流出,伤口愈合后他又不得不再补上一刀,直到少年的腿完全愈合,他才停止。 即将入冬,岛屿上的食物变得更加的稀少。 时雨在山洞里生了一堆火,把找来的毛绒外套披在了杰米身上。 火光打在他的脸上,映出睫毛下一片浓密的阴影。 其实东方人的面孔是很温和的,特别是安静的时候,看着给人的感觉很慈爱。 杰米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份光景。 少年棱角分明的侧脸映着火光的光芒,一双深色的眼眸含着水雾,低着头,柔美的脸部曲线让人难以抗拒他的美丽。 如果硬要让他形容,他也只能说,漂亮的男孩。 而且洞穴中飘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是从少年身上散发出来的。 时雨并不知道他变成人鱼以后身上自带体香。 这种味道在人类闻起来是一股淡淡的清香,动物闻着那就是美味食物的味道。 吸血鬼闻起来会是一种让人放松非常舒服的感觉,人鱼身上的气味对不同的种族产生的效果是不一样的。 察觉到细微的动静,时雨柔和的侧脸微微一动,向一旁看去,正好与醒过来悄悄窥视自己的少年对视上。 “你醒了。” 杰米脸色一红,赶紧撇过脸。 他尴尬的咳嗽着,想要坐起来,发现身上盖着一件带着温度的衣服,这衣服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别动,你身上的伤口才刚好,不要伤到筋骨。” 杰米刚要爬起来就被少年按下躺着。 感受着少年的手指触及到自己的肩膀,少年的手微凉与自己浑身发热的体温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在他走神之间,少年手拿着一个泛黄的水果递到他的面前。 “只能找到这些,最近外面天气很冷,我没有看到一只野兽,水果也少的可怜。” 杰米虚弱的用手接过水果,低着头一口一口的吃,吃完了之后少年还非常贴心的为他准备了水喝。 脸大小的叶子做成一个漏斗形,里面盛着甘甜的水,喝上一口,刚好可以补充身体缺失的糖分和水。 “谢谢你救了我……” 杰米用着流利的英文感谢道,时雨却显得很随意:“不客气。” 火光噼里啪啦炸响,在光晕的照耀下,两人的影子拉得斜长,随着摇曳地火光晃动。 洞外吹来一阵寒风,受伤的杰米浑身颤抖,裹紧外套,嘴唇依旧苍白。 时雨瞧着对方可怜的模样,便又跑到洞外抱着一堆干树枝回来将火烧大了些。 即使这样也没用,洞外的寒风还是一遍又一遍的向里面吹。 “没关系……” 见对方为自己一直忙碌,杰米有些过意不去:“这样就很好了,而且你把衣服给我了,你怎么办?” 外套只有一件,没有穿外套的时雨身上只穿着一件长袖t恤,现在坐在火边不冷,可等到晚上睡着以后就保不准会冷的瑟瑟发抖。 时雨把捡回来的柴火放在脚边,看了一眼杰米,笑了笑。 “没关系,你快休息吧,我再忙会儿。” 说完头也不回的朝外面走去,不过一会儿拖来两张大大的芭蕉叶,挡在洞口,盖住一半,另一半留着空气流通,免得他们两个在里面憋死。 将洞口用芭蕉叶盖上之后温度果然上升了不少,脸色苍白的杰米也不再冻得瑟瑟发抖,顶多就是有些虚弱。 “我……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杰米头靠着岩石,盖着外套,火光映在脸上,让他的脸看起来并不是那么苍白。 “时雨。” “真好听。”杰米赞美,却没有换回少年的笑容,对方好像有什么心事,蹲在火旁手拔弄着柴火。 他很想和对方套近乎,但明显能够感觉得到少年不太接近自己,察觉到这一点后,他感到很失落。 少年的侧脸在火光的照耀下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俊美的脸,清丽的眼,挺直的鼻梁,红润的唇,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装点出妖孽般的美丽。 虽然少年不理自己他感到很失落,却还是自言自语的说了起来。 “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时雨听着对方唧唧歪歪的话,什么也没有表达。 他确实很喜欢杰米,但现在没心情勾搭他。 “有机会再说吧。” 时雨回答,将手中的柴扔到火堆里,靠着后背的岩石躺着,闭上眼睛准备入睡,某个家伙又开始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我叫杰米……” 杰米看着少年靠着石壁睡着,目光一直凝视在对方柔洁的脸颊上。 少年额头前的几根刘海调皮的翘着,身后的长发像一条丝绸,如果可以他真想摸一摸。 时雨不想说话,选择性不回答,眼睛一闭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呼呼的寒风将门口的芭蕉叶吹翻,两人同时在一股寒流中被冻醒。 醒来的时雨到洞口将掉下去的芭蕉叶重新盖上,刚走出去就感到有什么东西飘在脸上,用手一摸,好像是一滴水,抬头一看,漫天的银色光点纷纷扬扬的下着。 下雪了…… 大朵大朵的雪花轻飘飘地落下,没一会儿整片天空都被大雪笼罩。 【老板,还有一点儿怨气就要进化完了,加油干!】 “看天意吧。” 他扔掉手上的芭蕉叶,头也不回的远离洞口,不管身杵着一根拐杖勉强追来的杰米。 “你要去哪,下雪了……” 杰米腿上的肉刚刚愈合,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他杵着一根拐杖,勉强追上前面的少年。 时雨自顾自的往前走,朝着森林深处走去,茂密的草丛逐渐掩盖到人的头顶,两人只能艰难的在草丛中穿行。 期间,杰米说了许多话,可对方就是不理他,这让他感到非常难过又有些无措。 玫瑰看着杰米如此可怜的模样,没办法地摇了摇头。 怎么说,又是一个被老板美色迷的团团转的家伙。 差不多在树林中穿行了几个小时,夜幕低垂,天气变得更加的冷。 时雨被寒风冻得瑟瑟发抖,好不容易走回到了基地附近,却没有见半条鳄鱼的踪影。 帕克斯他们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时雨撬开基地附近的一座房屋的门,将破旧的房间稍微清理了一些,关上门生一堆火取暖,勉强找回了身体的温度。 杰米更是虚脱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微微抽筋,想要用手按一按,刚刚下身子,被帕克斯打伤的肚子一阵绞痛,顿时咬着牙冷汗直流。 随即,一双温暖的手抬起他的腿,杰米惊得睁开眼睛,便瞧见少年脸色平静的,按揉着他腿部酸痛的肌肉。 “谢……谢谢。” 杰米一直以为少年很讨厌自己,这一刻却显得有些感动。 时雨虽然总是摆着一张臭脸不给人好面子的感觉,但行动上还是处处为别人所着想。 第41章 怪物鳄鱼(八) 浓密的睫毛微微上翘,即使肚子很痛,杰米也觉得心情分外的愉悦。 看着少年不再排斥他的神情,还给自己洗了一颗水果,觉得此时此刻是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 时雨搬来两张病床,陈旧的被子虽然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但总比没有取暖的东西好,两人裹着被子靠着墙紧挨着,烤着火。 窗外是呼呼的大雪,寂静的时候还能听到风雪呼啸的声音。 这一刻,杰米不禁幻想起来:“如果能离开这座岛,你想去什么地方?” 时雨没想那么多,只要能净化这个世界,就好了。 而且,他的积分快满了。 “那你想去哪?” 时雨缩在被子里,腾出一只手拨弄着火。 杰米因为侧着头,看着少年清澈的眼眸在火光中闪烁,脸颊微微一红。 “我想去国外看一看……到时候你可要给我当导游。” “多走一走也好。” 时雨敷衍的说着,没有答应对方的下半句话。 “诶,你手上的是什么?” 杰米奇怪的看着少年手上,那一片一片黑色的印记像纹身一样。 忽浅忽明,看着像鱼鳞。 时雨顺势看向手掌。 长出了鱼鳞,不会是离开水源太久了吧。 疑惑间,手背上的鱼鳞又消失不见。 他赶紧摸摸脸颊和脖子,在揭开被子看一看双腿,确保大腿没有变成鱼尾后,顿时松了口气。 “你……” 杰米目睹了整个过程,震惊地嘴巴合不拢。 如果他刚才没有看错的话,时雨手上长出了几片黑色的鱼鳞,虽然这些鱼鳞眨眼间又消失了,但他却看得清清楚楚。 “你身上怎么会有?” “与你无关。” 时雨打断对方的话。 “我的事与你无关。” 时雨不舒服的靠在床上,最后还是爬了上去,裹着被子眯了一会儿。 这一睡醒来的时候便是后半夜,时雨全身难受的侧过身子,从被子里钻出一个头,瞧着床另一边的杰米已经熟睡,才翻身下床。 他出了屋,走了一段距离,才停在一棵树下呕了起来。 白天本来就没有吃多少东西,时雨这会儿根本吐不出来,差不多把苦胆水都快吐出来了,整个人虚脱的顺着树干跌下,屁股坐在地上忘记了寒冷的侵袭。 草地上已经覆盖起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时雨缓了缓气,深一脚浅一脚踩在积雪上照着回来的脚印走去,准备回屋,却看到一股光亮,在不远处的山尖上忽闪忽明。 哪有人。 时雨眯着眼睛朝着山峦上的方向看去,很确定那个山间的位置有人居住。 时雨默默记住那个方向,披着陈旧的外套又回到屋里。 刚爬上床,背后的床架响起了声音,“你去哪呢?” 杰米探出头,看着爬上床的时雨。 对方的鞋子上沾满了雪,头发上也有一些雪花,面色很憔悴。 “你生病了吗?” 杰米忽的揭开被子爬起来,将一只手放在时雨滚烫的额头上,脸色一白:“老天!你生病了!快躺下。” 时雨虚弱地躺在床上,思维清晰。 他确信自己根本就没有感冒,但却浑身无力,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源源不断的吸收着它的营养和力气。 “我觉得有些饿……” 时雨虚弱的说,眼皮半磕着,说话也显得有气无力。 杰米活动了一下双腿,只要不太用力跑,双腿还是可以行动的。 “我出去找吃的,马上回来!” 杰米将放在床头的衣服披上,把快要熄灭的火堆点燃,加了几根粗壮的柴火,才扭开门把朝着风雪中走去。 时雨躺在床上听着脚步声逐渐变小,最后只剩下风雪的声音在窗外呼啸。 玫瑰脸色严肃道: 【老板,你确定要留下这个孩子?】 已经快要睡着的少年眼睛唰的一下睁开,眼角泛着疲惫,神情格外的疑惑。 “你说什么?” 【你怀孕了。】 玫瑰严肃的说: 【这个孩子恐怕是个异种……】 时雨从玫瑰严肃的声音中可以分辨出这恐怕不是一件好事情,虽然他不能理解,但总觉得,自己并不是怀孕这么简单。 深呼吸几口气,放松神经,不管接下来听到什么,他都勉强的告诉自己,无所谓好了,反正积分高。 “你说吧,我承受得住。” 玫瑰沉默了一会儿,确定老板真的不是在骗自己后,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 【正常的雌性鳄鱼生完鳄鱼宝宝后还要抚养鳄鱼宝宝,这是生物界正常不过的事。但是,这座岛屿上的鳄鱼都是二次进化异种,雌性鳄鱼怀孩子,会变成胎儿的营养,他们会在母体的肚子里一天天长大,最后把母体吃掉,破壳诞生……】 这虽然很残忍,但却是每一只鳄鱼都必须要经历的过程。 他们不是真正的鳄鱼,是从科学家手中逃出来的失败品或者是实验品。 时雨躺在床上枕头深陷进去,少年呼吸浅浅的,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但其实少年并没有睡着,盖在被子里的双手抚在肚子上,嘴角微微勾起,薄薄的粉色唇瓣有些苍白。 “真有意思啊……” 时雨倒有些好奇,这个孩子会长什么样了。 玫瑰默不作声,他不理解老板的想法。 时雨因为身体里带有人鱼的基因,雄性的身躯同样可以孕育后代。 杰米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逐渐亮了起来。 他围着岛屿走了很久,只找到一些挂在树尖端上变干的水果,试吃了几个没毒后才摘了一些回来。 刚推开房门,便被屋子里寒冷的温度吓了一跳,出去时燃着的火堆已经凉透,杰米赶紧生火。 杰米来到床边,将手放在少年滚烫的额头上试了一下温度,被这温度给吓了一跳,太烫了,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体温范围。 他赶紧把人摇醒。 “时雨,别睡了,快起来。” 杰米见人怎么推都推不醒,急的团团转。 他一把揪开被子,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之处,直到将少年抱下床,横在少年双腿之间的手摸到一股黏黏的液体,疑惑的把手收回来一看,满手的红色刺痛了眼睛。 时雨腹部血淋淋一片,那儿成了一个黑洞,零碎的内脏被衣服掩盖着。 杰米揭开衣服的外套,看到伤势之后,眼泪当即吓了出来。 少年的呼吸微弱,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一般,杰米把人抱进怀里,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掉,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时雨……” 他紧紧地抱着少年,感受着怀里少年的温度逐渐变低,无措又感到害怕。 “哐当”一声响,杰米被屋子里响动的声音吸引。 顺着目光看过去,一条缩小版的小鳄鱼躲在墙角的椅子下,刚刚的声音就是他弄出来的。 杰米目光看着地上的一摊血迹,血迹的方向一直蔓延到时雨的床下,床单上的一行血迹,正好连接上少年的腹部。 杰米目光一滞。 他只以为是这个闯进来的鳄鱼吃掉了时雨,当即愤怒地抽起椅子向角落里砸去。 小鳄鱼叽叽喳喳的叫着,惊慌失措的乱窜,东躲西藏,尾巴险些被砸到。 “怪物!”杰米愤怒的朝着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小鳄鱼走去,从身旁抽出一根生锈的钢管。 他的脑袋嗡的一声,愤怒在胸口燃烧,只想杀死这个怪物,来为时雨报仇。 拽着钢管的手暴起起一道经脉,拎着钢棍直接砸了下去,小鳄鱼灵敏地躲过,险些被砸中。 屋子本身就比较狭窄,不管它往何处逃,紧随而来的攻击并未停止。 时雨眼皮微微颤动,腹部的伤口在自动愈合,他虽没有死,却也虚弱的浑身难受。 周遭响起了吵闹的声音,还伴随着叽叽喳喳的声音。 时雨总觉得那叽叽喳喳的声音好像在喊着救命,疲惫地眼皮微微颤动,光源一点点打进脑海里。 “你在做什么……” 时雨费力的从床上爬起,就瞧见杰米拎着一根钢棍追着一条小鳄鱼。 “等下……”时雨喊他。 杰米悬在半空中的棍子停止,小鳄鱼钻了空子,刺溜一下顺着门缝钻了出去。 “别跑啊……” 时雨想要把小鳄鱼追回来,浑身无力,直接从床上跌下。 “你还好吗?” 杰米赶紧扔下手中的棍子接住人,眼里满是担忧:“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那个怪物?” 时雨一把推开杰米,扶着床站起来,披上床边的外套,跌跌撞撞地向门口走去。 小怪物想跑! 时雨有点生气,他还没有研究一下小怪物,怎么甘心。 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影,杰米伸手去搀扶对方,却又被一把推开。 眼见人开门要出去,他先一步将门关上,制止道:“外面正在下雪,你这样出去会被冻死的。何况你的腹部还有伤……” 说着,杰米望着少年血淋淋的腹部,眼神一愣,前几分钟还血淋淋的伤口已经愈合,若不是衣服上染着血,他当真还以为少年并未受伤。 “你的伤……” “让开。”时雨伸手去推对方,却没有力气,险些把自己给弄摔倒了。 杰米一把搀扶起时雨,另一只手将门合拢。 “出去做什么?” 时雨现在还没有恢复力气,根本争不过身为雇佣兵的杰米,何况这小子很高,这差距还是杠杠的。 失血过多,导致时雨在门边干站了一会儿就晕倒在了杰米怀里。 杰米一把将人抱住,放回到床上躺着,盖好被子,将快要熄灭的火又点上,屋子里的气温回归到正常状态,而他却没有心情休息。 他看了一眼门口,因为自己进来的时候门没有关那只小鳄鱼才逃了出去。 可问题并不在这儿,他记得自己出去的时候门窗都关的好好的,那只小鳄鱼是从哪里溜进来的? 杰米伤口已经完全好了,在屋子外面做了几个简易的陷阱和暗器,才回到屋子里继续烤火。 太阳落山时,他又出门一趟寻找了一些食物回来。 途中路过一片森林,还发现了人类的脚印。 杰米悄悄的跟随在这串脚印身后往前走,走了将近半个多小时,攀上树,看到了那些偷盗文物的家伙。 杰米只认识福克船长,那家伙是偷盗文物的惯手,若不是这船遇到了海难,恐怕那些藏在船上的文物都已经被偷渡到了其他国家。 福克船长一行人在斜坡下方搭了几个帐篷,围着帐篷的中央还烧着一堆大大的火。 一些人围着火堆正在烤肉,旁边正放着一头鳄鱼的脑袋,被冰冻的鲜血已经凝固,空气中依然弥漫着肉的味道。 杰米许久没开荤,哽咽了一下口水,悄悄地离开了。 他回到基地不远处的小废屋里,刚推开门,察觉到了不对劲,床上的少年不见了,门也开了。 时雨走了! 杰米一阵惊慌,丢下手中的食物就顺着脚印跑,。 他还是来迟了,脚印到达了水边就没了踪影,硕大的一边黑黑的湖面呈现在森林周围。 这湖连接的方向不知是什么地方,杰米围着湖岸边走了许久,一直没有走到尽头。 黑暗的水底没有一丝光亮,刚开始入水的时候冰冷的水简直让他快失去了感官。 时雨继续滑动尾巴,潜到深水处,水温逐渐变得正常,而他的面前也出现了一块地下水洞。 “躲在这里吗……” 时雨询问着玫瑰,他现在很虚弱,即使在水中也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平时的时候他只要扇动尾巴就能游出老远,现在却要扇动尾巴好几下才能游快。 【系统检测的位置就在这里,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小心一点,那里面可是有一群变异鳄鱼,而不是一两只……】 玫瑰声音有些担忧。 任务还没完成,他可不希望老板就死在这个地方。 时雨已经不在意任务了,他想抓住小怪物研究研究。 第42章 怪物鳄鱼(九) 水中的岩石山洞不知道通向何处。 时雨只知道自己进了山洞以后游了很久很久,眼前出现了分叉洞口,每个洞口都连接着不同的方向,他不清楚自己应该游去哪一个。 “再帮我感应一下方位?” 时雨疲惫地靠在岩石的边缘上躺着,尾巴无力的地低垂着。 【好的,稍等一会儿。】 玫瑰点头答应,赶紧去处理数据了,没过一会儿,便说道。 “不知道准不准确,但位置的感应在左前方,应该是在左边的那个洞里。” 时雨唰的一下扇动尾巴游了进去,也幸好他游得快,前脚刚走,后脚一条硕大的鳄鱼就从他身后的洞穴里游了出来。 水中的岩洞虽然很黑,但人鱼天生就有夜视的能力,时雨因此在水中看得清清楚楚。 越往里游,就会碰到越来越多陷入休眠期的鳄鱼,他们大多都是趴在一个洞穴中沉睡着。 时雨根据系统的指示,一路小心翼翼,终于在一个角落的洞穴里看到了一条他熟悉的鳄鱼盘着尾巴睡着。 时雨刷了一下扑到鳄鱼身边,鳄鱼嘴巴动了动,眼睛睁开露出红色的瞳仁。 时雨被幻化成人形的崖一把抱进怀里,只听见对方声音低沉的说。 “时雨,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语气生硬。 “当然是来找你。” 时雨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崖,发现这人身上的伤口已经好了。 “你身上的伤都好了。” 崖点点头,鼻子闻了闻,察觉到食物的气味有些改变,血红色的瞳孔变得更加的浓烈。 “你产蛋了?” “啊……” 时雨一脸的惊讶,他并没有生蛋,而是成为了幼崽的容器,幸好人鱼的基因够强大,不然他恐怕就已经死了。 “没有,但是我们的孩子已经出生了。” 时雨笑了起来,笑的诡异。 闻言,崖目光微微颤动,时雨甚至还没搞明白横在腰上的手为何突然勒紧,正要发问,手臂上一阵钝痛。 “崖你……” 时雨从未想过崖竟然会一口咬下他的胳膊,当着他的面吃了进去。 这一瞬间,时雨有些懵。 接着,他看到一只小鳄鱼从洞穴里爬了出来,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用力一撕,一大块血肉蔓延开来,模糊了时雨的视线。 时雨回过神来想要挣扎的时候,被崖紧紧的固定住,活生生的看着自己被分尸截肢。 “好样的,你们……” 时雨露出意外的眼神。 一只眼球被小鳄鱼咬掉,所有的话语都哽咽在了喉咙里,视线模糊以后,他的耳畔只听到磁性的声音冷漠的说。 “既然已经生蛋了,就没有留着的价值了。” 时雨心中冷笑,吃了他,那他们也就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怪物可不是想吃就能吃的。 玫瑰看着监控视频,原本想解释的,最终还是放弃了解释。 他很想告诉老板,处于休眠期的鳄鱼会吃到眼前所有的活物。 视频到最后,那条小鳄鱼也因为逃跑的速度不够快,被其他守在洞外的鳄鱼给分尸了。 鳄鱼的栖息地里蔓延着血腥味,任处在冬眠期的鳄鱼们都被这股味道引诱醒来,开始残食同类。 一个季度过去,迟来的春天照耀在这片岛屿上,崖缓缓睡醒,大脑一片放空,许多记忆逐渐在脑海里形成。 他望着满地的鱼鳞片,幻化成人形,从地上捡起一片黑色的鱼鳞,目光呆滞,缓缓地游出了洞穴。 黑色的鱼鳞在阳光下泛着彩色,很漂亮,从不同的角度看去会呈现不同的颜色,相当的美丽。 他记得自己是怎样吃了自己的爱人,记得一切,所以才更加的痛苦。 他捧着鱼鳞片来到悬崖边上,望着下方波涛汹涌的海浪,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岛屿再次变得安静起来,又是一个月过去,一架私人货船渐渐靠近这座岛屿,船上下来许多穿着白色工作服的人。 这些人的手中拿着先进的武器,带着大量的铁笼子开始进入到岛屿中捕捉鳄鱼。 帕克斯从森林中走了出来,与货船上的人握了握手,好像达成了一笔交易,便踏上了船。 他身后的手下提着一个箱子,莫约两米长,足够装下一个人。 杰米躲在草丛中看着,趁着夜幕潜入到了船上。 这条船只停靠了两天便开走了,没人知道那些停留在岛上的科学家们在干什么。 没过多久,这片岛屿上又将会生出怎样的怪物就无人所知了。 时雨掉落在时空局的恢复舱里,因为是被分尸吃掉的,修复身体花了三个小时的时间。 现在他,也能够感受到肌肉被撕裂开来的隐隐作痛。 他瘫倒在舱里,工作人员敲了敲玻璃窗,冲着他友好的笑的笑:“感觉怎么样,没事的话就可以出来了。” 时雨点点头,推开舱门,浑身一丝不挂,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衣服穿上,面色冷淡的离开。 一个工作人员看着他的脸色有些奇怪,很担忧,对身旁的另一个同事说道。 “时雨来咱们这儿也有一段时间了吧,怎么感觉这次的任务好像让他感到很不好,脸色怪怪的。” 说话的是修复员,他的任务就是修复那些在各个世界惨死的工作人员,不管是怎么个死法,只要灵魂能够回来,他都可以复原他们的身体。 时雨回到大厅查看积分。 “积分够了吗?” “足够了,你要兑换什么种族?” 时雨回答:“人族。” “好的。” 工作人员把时雨的积分兑换,换掉了他的怪物身份。 从现在开始。 时雨不再是一个怪物,而是活生生的人类。 第43章 大结局 再次来到时光长廊。 这里的一切随着时间产生了变化。 时雨心中有些疑惑,既然当初看到的记忆不是自己的,那会是谁的呢。 他的好友,陶苏站在旁边,雪白的长发垂在地上,像一道道蜿蜒的瀑布。 或许是神明特有的气质,时雨觉得眼前的少年,看似有人类的情感,心中却是冷漠的。 时雨说:“我就是在这里,看到了一段记忆。” 陶苏挥手一弹,无数的碎片聚合,那些时雨曾经看到的记忆,再次出现在了眼前。 陶苏认真观察,查看剧情线,以及前因后果。 作为时空之神,陶苏能看到一切。 时雨诞生于另一个宇宙,那个地方的神明陨落了,成为了至暗之区。 被剔除的心魔,从修仙者的镇压法阵里逃走,转世为人。 但最后也死了。 陶苏说:“这确实不是你前世的记忆。” 时雨惊讶:“那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眼前?” 陶苏上下打量时雨,意有所指:“你身上带着其他的灵魂吗?” 时雨猛然想起了什么,从空间里拿出被他封印起来的间卿。 “这个家伙,是地狱的使者,被我关起来了。” 陶苏凑上前,感受着灵魂的波动。 “是他的记忆。” “原来如此。”时雨笑了笑。 陶苏解释道:“他的灵魂比你强大,所以时空长廊感应到的是他,呈现的也是他的前世。” “那我要怎么看自己的记忆?” 陶苏抬手,从虚空中摘下一片叶子,向着长廊抛去。 紧接着画面开始扭曲,如同电影序幕一般,呈现着时雨一直想知道的前世。 ………… 原野上奔跑着一对双胞胎男孩。 他们关系很好。 可是弟弟淹死了。 那一刻,作为哥哥的男孩,冒充了弟弟活着。 他霸占了弟弟的名字,以至于时雨灵魂无所归处,在漫长的漂流之中,成为了一只怪物。 时雨不懂:“代替我活着,有什么好处吗?” 他不明白哥哥的执着,就像他不了解那个宇宙发生的事。 陶苏解释道:“在那个世界,有一个家族,他们每一代人都会继承一家书店,帮助灵魂解决问题,一旦达成目的,这些灵魂会成为书店的养分。” “你的哥哥,原名叫天野,他的灵力没有你强,父母更看重的也是你。” “你们家还有一把传承的古老镜子,但只有法力最强的人才能继承。” 时雨面色平静,静静的看着不断倒退的记忆。 “我的死亡,是意外吗?” “不是。” 陶苏知道,这个回答或许有些残忍,但真相确实如此。 “你哥哥取代了你,从此他就叫天菏。” 陶苏笑了笑,又说:“你现在继承的店铺,就是那个店铺。” 时雨惊讶:“为什么又传到了我手上?” 陶苏:“上一任老板,是你哥哥的外孙。他知道你的一切,你们的故事记载在书店的一本书里,我想他也是通过这本书了解到了你,最后选择把书店转让给你。” “那我哥呢?” “他成为了神,却是赎罪的神,世间有很多事情都不如愿,就像他的后人,就像他的至亲。” 时雨沉默不语,实则在消化这个消息。 陶苏继续说:“你们的祖先,也是一位神明,你们的身体流淌着神的血液。我想,你和你哥哥应该是有心灵感应的。” 时雨点点头,他确实能感觉到另一个世界的召唤。 但现在这个召唤变弱了。 “时雨,你想把书店传给谁?” “暂时不清楚。” “如果没有很好的人选,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 时雨惊讶的看着陶苏。 “神明大人会这么好心?” “因为我也经历过,被命运捉弄,消失了很长一段记忆的时光。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不同时,已经被命运捉弄了很久。” “我打破了规则,却被第二次抹去了记忆。” 陶苏笑着看向时雨,“第一次在时空虚境碰见你,我就觉得,帮你一次也挺可以的,就像当年的我,也是遇到了别人的帮助,才化险为夷。” “那你想推荐谁?” 陶苏摊开手掌,一份人物资料出现在两人眼前。 “这个孩子叫李契,性格不够沉稳,他和另一个孩子选择留在任务世界,另一个孩子已经安排好了,但这个孩子有些特殊。” “你放心他去,这个店铺可有些危险。” 时雨并没开玩笑。 在他继承的店铺这几百年里,发现了时空店铺的弊端,如果心智不够强大,可能会被店铺同化,成为一个虚实的傀儡。 陶苏笑道:“他们该锻炼锻炼。” 既然主神都这么说了,时雨自然没有意见。 突然空间一阵扭曲,一头黑发的小孩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他长得太像陶苏,时雨不用猜也知道,这就是他的孩子。 小孩看到父神在这里,欢快的跑了过来,一头扎进陶苏怀里。 “父神大人。”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姐姐和哥哥们欺负我……” 小男孩委屈,眼泪珠子一串串落下。 时雨看着小糯米团子,再看看陶苏,没想到他都有孩子了。 “这你儿子?” “嗯。” “你有几个?” “三个女儿,两个儿子。” 时雨:……好能生。 陶苏知道他在想什么。 “神族的繁衍和人类不同。” 时雨笑了笑,捏捏小糯米丸子。 小神君看着时雨,害羞的红了脸。 他以为父神已经够美了,原来还有比父神更美的男子。 怀里的小孩是陶苏最小的儿子。 生在春季浪漫之时,掌管百花之初,是花神。 目送父子俩离开,时雨静静的观赏着时空长廊里的画面。 他对繁衍后代这种事并不感兴趣。 回到书店,时雨卸去了一身繁杂的任务,在店里睡了三天三夜。 之后他推开书店的大门,走向了人类热闹的城市中。 成为人类之后的时雨,能够闻到空气中的香味,能够感知到一切和人类相同的气息。 他吃着美食,游走在人类之间,看到好吃的都得尝一口。 比起做怪物时,这样的生活时雨更加满意。 十字路口的大屏幕,播放着一个艳丽的明星。 这是这个时代当红的影帝。 时雨抬头瞄了一眼,目光微微顿住,他总觉得那大屏幕上的男子,好像在哪里见过,透着若隐若现的熟悉感。 “十七郎……” 时雨心中想着,再次看向大屏幕,还真的是那只狐狸精。 他慢吞吞的吃完山楂糖葫芦,正准备过马路,一道急切的呼唤出现在耳旁。 “时雨!是你吗!” 时雨透着稀疏的人群,看到了眼含热泪的老妖怪。 那妖怪激动的向他跑来,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将他抱进怀里。 “时雨,我等了你三千年……” 孔雀君说着,差点没控制住露出原形。 还好时雨解下外套,盖在了他头上。 “好久不见,老朋友。” 孔雀君泪眼朦胧的望着时雨,语气小心翼翼。 “你还会走吗?” “不会了。” “我可以做你的宠物吗,把我带在身边,去哪里都行,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好不好……” 他等了三千年。 这三千年里,人类的世界被他走了个遍,他连坚持下去的希望都快要磨灭了。 幸好,老天没有辜负他的期盼,让他再次遇见了时雨。 “好啊,我的书店里正好缺个打杂的。” 时雨轻笑,拉起孔雀君的手掌。 “现在,先陪我去一趟庙街,吃点美食吧。” “好!” ………… (完) 这个故事,到这里就完结啦。 详细解释一下时雨哥哥故事。是以前写的两本书《快穿之完美复仇》和《快穿之完美救赎》。各位要是感兴趣的话,你可以百度上搜索,现在是全文免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