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之殇》 第一章 偶遇车祸 公交车到站了,孟星渊挤下沙丁鱼罐头一样拥挤的车厢,站在马路边,终于可以稍微松一口气了。 他抬头看了看阴暗低沉的夜空,点着一支廉价的香烟。随着呛人的烟雾被吸进肺里,一股悲伤又无奈的感觉从心底涌出。 三个月前,刚刚从一所不入流大学毕业的孟星渊,只身一人来到了这所陌生的城市。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光鲜亮丽,西装革履地出入高档写字楼,天天被穿着丝袜短裙,踩着高跟鞋,喷着香水的漂亮女同事包围。可是,这个美梦在他踏入人才市场的第一分钟,就被铺天盖地的求职人群,零零散散的招聘单位和被丢弃满地的简历击碎了。 一个礼拜的时间,他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甚至就仅仅得到了俩个面试的机会。 看着越来越扁平的钱包,孟星渊只好先找了一份酒店服务员的工作。这份工作包吃不包住,孟星渊每天晚上下班后,都要急急忙忙地去赶最后一班公交车,花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拖着疲倦到极点的身子,回到这个简陋狭小的出租屋,倒头就睡。 之所以没有在上班的地方附近租房子,原因很容易理解——房租太贵,孟星渊现在还负担不起。 “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在这个城市里有一套自己的房子,有一份安稳体面的工作,有一辆自己的轿车,有一个情投意合的女朋友?”想到这些,孟星渊惨淡地一笑,踩灭了烟头。 “吱……咣!” 耳朵里传来了尖利的刹车声和沉闷的撞击声,孟星渊的第一感觉就是:不好,肯定是出车祸了。 他抬头张望,果然看到几米远的马路上,有一辆出租汽车和一辆逆行的白色小轿车撞到了一起。俩辆汽车的前机盖被撞的高高凸起变形,挡风玻璃也如同蜘蛛网一般,显示出这次车祸的严重性。 “快救人!”天性淳朴的孟星渊没有多想,就直接奔向车祸现场。 借着路灯,他看到白色轿车里的司机身体歪倒,满头鲜血,双眼紧闭,生死不知。 “大家快来帮忙救人呀!”孟星渊对着旁边的人群大声喊着。围观的人们只是在不远处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看着热闹,居然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甚至连打电话叫救护车的人都没有。 孟星渊擦了一把额头上因为着急而流出的汗水,无意中看到出租车后座的车窗玻璃是开着的。 他几步就窜了过去,从外面拉起车门锁的按钮,轻易地打开了车门。当他要把受伤的人拉出来的时候,却微微一愣,因为车里的乘客居然是一名道士。 只见那道士五十岁左右的模样,穿着一身黄色的道袍,留着俩撇不长不短的八字胡,束发盘髻,戴着一顶扁扁平平的混元帽,发髻顶端用一根玉簪子别住。整个人的打扮看上去像极了电影里的林正英,只是他脖子扭曲着,口鼻里也不断地有鲜血冒出来。 “道长,你觉得怎么样?我马上就打电话叫救护车。”说着,孟星渊摸出了用了俩年多的手机。 “多谢,搭救……之恩,咳……”那道士断断续续地说着,一张嘴,又吐出来一大口鲜血。他吃力地从道袍中取出一个古香古色的小瓶子,却再也没有力气拔出瓶子上的木塞子了。 孟星渊连忙帮忙拔出木塞,将瓶子里面的一枚暗红色的丹药放入道士的口中。 道士喘了好一会儿气,才说:“贫道预感大限已到,小兄弟不用白白费力了。我靠这枚‘元寿丹’只能再坚持半柱香的时间了。我有一些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孟星渊打断了道士的话:“有什么话,等你伤好了再说。要是继续耽误时间,你会没命的。” 道士惨淡地笑了笑:“小兄弟,生死由天,贫道早已看透了。只是,贫道有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要托付给你,不知道小兄弟是不是愿意答应。” 不知道是不是吃下去的那枚小小的丹药有如此神奇的作用,道士的脸色从刚刚的煞白变得有了几分血色,说话也流利多了。孟星渊也稍稍安心了一些。 “我只是一个最低级的打工仔,怎么值得您把惊天动地的大事交给我来做?我害怕自己会让您失望呀。”孟星渊说的是实话,他要钱没钱,要权无权,要势没势,连大学里的女朋友都在毕业前几天和他分手。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怎么有勇气去承担“惊天动地”的大事呢? “小兄弟,你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来搭救贫道,足见你宅心仁厚。虽然你双耳无肉,额头低窄,俩眼稍凸,是一个福源浅薄的面相,可是你又发重眉浓,下停宽阔,注定是大器晚成的人。再说了,小兄弟,贫道大限将至,现在除了托付给你,还可以找谁呢?难道贫道喂此事辛辛苦苦,奔波半生,最终要以失败为终结吗?“道士的口气很是无奈和不甘,用乞求的眼神望着孟星渊。 孟星渊本来就是一个心软的人,再加上见那道士受伤很严重,不忍叫他失望,就说:“好吧,道长有什么事情,请说吧。” 道士面露喜色,眼睛里也有了几分光彩。他指了指自己身边一个通体黝黑,上粗下细,贴着好几张道符的罐子,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贫道就是委托小兄弟把这只‘定阴罐’埋在百里之外的凤凰山的梧桐岭上去。这只罐子里是一只伤人无数,饮人鲜血的邪恶鬼怪。为了捉住这恶鬼,贫道可是花费了巨大的经历和时间的。小兄弟,你必须要把这只罐子埋在山顶,正所谓顶为阳,足为阴。你需要在梧桐岭上找一处向阳之地,挖地三尺而掩埋。“ 孟星渊松了一口气:“这个不难,我可以做到的,请道长放心。” “小兄弟,这还没有完。埋好以后,你还要在它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别种植一棵桃树——桃树属阳,可以化解这恶鬼的煞气。最后还有最重要的一步,”道士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八卦图牌和一叠黄色的纸张,递给了孟星渊,“你还要把这个八卦图用干燥的沙土,埋在罐子的正上方,再把这几张生肖图按照贫道画好的方位一一掩埋。我想这应该难不到你吧。” 接过来那叠纸张,孟星渊翻看了一下,并不是想象中的灵符,而是八张动物和鸟类的图画。图画也很简单,只是用朱砂在黄纸上画出了大致的轮廓。 见孟星渊有不解的神色,道士又说:“八卦包含:‘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分别象征‘天、地、雷、风、水、火、山、泽’。而‘马、牛、羊、龙、鸡、豕、雉、狗’则是八卦图腾属性。用这几张图画来压住‘定阴罐’,那恶鬼即使有通天的本领,也不能逃出来害人了。小兄弟,你明白了吗?” 孟星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道士摆了摆手:“贫道在大限到来之时,有幸遇到你这位小兄弟也是有缘。贫道送你一个玉佩,不仅可以保你不被那罐中恶鬼所伤,也会保你一生平平安安。小兄弟,你每时每刻都要把这玉佩带在身上,就连洗澡也不能摘下来。切记切记。” 孟星渊虔诚地把那块质地温润、光泽细腻的八卦形状的美玉戴在脖子上:“深深感谢道长,我记住了。” “呵呵。”道士脸上显出了一丝笑意,“小兄弟,你急人之所急,见其义;路见灾祸,伸手相助,见其仁;得赠而致谢,言谈之中显尊敬,见其礼;救人时章法不乱,舍难救易,见其智;一言九鼎,无怨无悔,见其信。把这件事托付给你这样具备仁义礼智信的人,我还有什么不放心?“ 这几句话说的孟星渊脸都红了:”道长言重了,虽然我只是一个身无长物的打工仔,可是答应了别人的事,必须尽全力去做。” “好!一诺千金,尽力而为,是我大丈夫所为。“道士又拿出一个小小的纸包,“小兄弟,我还有最后一物赠你。” 孟星渊打开看,居然是一叠粉红色的人民币:“道长,我不能收这个……” 道士打断了他的话:“小兄弟,你觉得一个即将飞升的人还用得着这个东西吗?况且,小兄弟要帮我这么大的忙,贫道将一些无用之物相赠,又有何不可?” 想到自己身上的钱,可能连去凤凰山的车费都不够,孟星渊勉强收了起来:“道长放心,我一定会把这罐子按照道长的吩咐掩埋,绝不叫那恶鬼再出来伤人。” 道士欣慰地点了点头,随即眼神涣散开来。他喃喃自语:“在即将大功告成之际,遭遇不测之祸,难道这就是天意?我不甘心呀,不甘心呀!”说完,饱含热泪的眼睛慢慢闭合。 “道长,道长。”孟星渊晃了晃那道士的身体,却没有回应。他把手指伸到道士鼻子下,道士已经没有呼吸了。 转眼间,一条生命就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了。孟星渊难过地掉下了几滴眼泪。 “道长,安息吧。我不会叫你失望的。”孟星渊对着道士的遗体深深鞠了一躬。然后,他抱起道士托付的罐子,快速地离开了围观的人群。 第二章 女鬼出天 坐在出租车上,孟星渊要不是看到身边摆着一个罐子,裤子口袋里塞着一叠子人民币,都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真的已经发生了。 “朋友,你大晚上去凤凰山做什么的?”出租车司机问。 “哦,我去,去游玩。”孟星渊随口编了一个理由。 “去游玩?”司机歪了歪头,在后视镜里看了看孟星渊,“怎么还带着一个奇怪的坛子?” 孟星渊继续编造着谎话:“这个,这个是我捡到的,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呢。” 和大部分出租车司机一样,这一位也很能侃:“朋友,你肯定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吧?” “你怎么知道?” “哈哈,”司机得意地笑了笑,“从你的口音可以听出来你是外地人。你说你要去凤凰山,我就知道你是第一次来了,因为凤凰山无水无庙,无树无花,属于是穷山恶水,在我们当地几乎没有人去那里的。你肯定是听这个山的名字不错才想去游玩的吧。” “大哥,那你肯定知道梧桐岭吧?”孟星渊趁机打听起来。 出租车司机不解地看了看孟星渊:“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梧桐岭是凤凰山地势最危险的山峰,就连上去的道路都没有的。” “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去那里。”嘴上这样说着,孟星渊心里也暗暗叫苦。 “你一定要去,我肯定要送你去了。只是那里是打不到车的,等你想回去的时候,可以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说完,司机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张名片递给了孟星渊。 原来,这个司机是在给他自己拉生意。孟星渊接过名片,对司机说的话也有一些不太相信了。 终于,到了凤凰山脚下,已经是下半夜了。司机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停下了车子,又指着眼前的山梁说:“朋友,前面就是凤凰山了。你看,那个最高最陡的就是梧桐岭。” 在黑夜里,那片山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点轮廓。 孟星渊没有下车,而是递给了司机一支烟:“师傅,为什么这座山有一个这么好听的名字,却是如此的荒凉破败?” “你是外地人,自然是不会知道了。”司机点着烟,边抽边说,“这座凤凰山原本是很有名的,风景也优美,山里还有一个村庄呢。大概五六年前吧,这个村庄突然遇到了一场劫难,村里的人都死了,只剩下一个中年男人疯掉了,每天赤身裸体地到处跑,还用恐惧的声音不停地大喊‘有鬼,有鬼,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从那以后,来这里的人就越来越少,以至于到现在就变成了这样的光景了。“ 孟星渊听完司机的话,又想起自己带来的坛子里也是一只恶鬼,不禁满头冒汗。 “朋友,你确定你真的要去吗?” “我确定!”孟星渊无比坚定地说完,不顾司机的再三劝说,走进了凤凰山。 走在几乎被荒草覆盖的小路上,四周连小鸟和小动物都没有,怀里还抱着一个收了恶鬼的罐子,孟星渊越走心里越打颤。可是,谁叫自己答应了道士了呢?那就必须在今天晚上达成自己的承诺。 孟星渊摸了摸胸前的玉佩——这可是唯一可以给他壮胆的东西了——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咬着牙往前走。 终于到了梧桐岭的山脚下,果然是没有上去的路了,就连一条羊肠小道都没有。孟星渊只好折了一段树枝,拨开脚下的野草和树枝,艰难又缓慢地往上走着。 孟星渊之所以没有等到明天,而是连夜赶到凤凰山,是因为他不敢把那只罐子带在身边,更不要说守着它睡觉了。他左胳膊抱着那只罐子,手里还拿着手机照路,右手的树枝开路。随着体力的下降,他越走越慢了。 突然,孟星渊感觉自己的脚下一空,再想抬腿已经晚了。他一下子从地面跌倒了一个三米多深的坑洞里,左手的罐子脱手,摔在一块坚硬的石头上,瞬间成了几块四分五裂的碎片。而孟星渊自己运气好一些,摔在了泥土上。 被摔的头晕目眩,浑身酸痛的孟星渊还没有来得及喊疼,就模模糊糊地看见有一股红色烟气升起,缓缓地在手机的光照里化成了一个人形。 “麻烦了,女鬼逃出来了!”想到这里,孟星渊又紧张又害怕,一下子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到自己被别人摇晃着身体,孟星渊慢慢苏醒了过来。他微微转到脖子往四周看了看,见自己身处一个洞穴里,才想起来自己是跌下来的。 随即又想起了罐子已经被摔破和逃出来的女鬼,孟星渊猛地清醒过来。他一下子坐了起来,由于用力过猛,牵涉的全身生疼。 “你是谁?”孟星渊朝着左边的人影大喊。天还是黑的,他看不清楚对方的模样, 对方没有回答,甚至动都没动。 “不要过来,你……你伤害不了我,我有玉佩,可是得道高人送给我的!”想到了道士赠送给自己的玉佩,孟星渊稍稍有了一点底气。 “玉佩?哈哈。”对方终于开口了,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平心而论,声音听起来倒是蛮好听的,“你以为那个臭道士送你的玉佩可以保护你?” “那位道长已经告诉我了,你是恶鬼。”孟星渊的声音微微发颤,“你真的要喝我的血……” “我在那只破罐子里听到你们的谈话了,”对方打断了孟星渊的话,“你被他欺骗了。” “欺骗了我?我不相信。” 对方冷笑了一下,说:“你会相信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因为我认识你,确切地说,我认识前世的你。” 孟星渊越听越糊涂了:“我都搞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前世的我,是什么意思?” “你的前世叫魏立星,是一个清代的米商,曾经施舍给我一碗饭,也算对我有恩,所以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原本是乐善好施的善人,可是随着你的买卖越做越大,成了大富翁以后,你就变成了一个见利忘义、到处沾花惹草的酒色之徒了。有一年秋天,你看上了邻居佃户李二家的大女儿,想娶回家做第五房姨太太,但是李家不同意。你便给县太爷那个糊涂官送了一大笔钱,把李二下了大牢,又强迫李家把女儿嫁给你才把李二释放。李家无奈之下答应了你的要求。“对方毫不停顿地说了一大段,听起来很像《白毛女》的故事。 “难道我的前世真的做过这样的恶事?这么说,以后必须要多做善事,少行恶念。”虽然还没有分清真假,孟星渊还是红了脸。 对方又接着说:“按照你的罪过,原本是要下地狱的,可是阎王看在你曾经也施舍食物给穷人的份上,罚你十世为畜,今生才可以投胎做人,而且要生一副丑陋的面孔。” “你不要说了,我一点也不相信你的话。”孟星渊把头转开。 对方接着说:“你叫孟星渊,今年22岁,没有兄弟姐妹。你的父亲叫孟起辉,母亲姓曹。我说的对不对?” 孟星渊不得不承认对方都说对了。 “现在你总应该相信了吧?那个臭道士把你骗了。”对方继续打击着孟星渊。 “那位道长看上去不像坏人的,他还送了玉佩和钱给我。”孟星渊还是不太相信对方。 “臭道士真的送了钱给你?那太好了。”对方的声音里可以听出来几分惊喜,“你现在把他送你的钱拿出来看一下,就会相信我了。” 孟星渊终于相信了对方,因为他口袋里不再是粉红色的人民币,而是一叠邹巴巴的道符。他不解又心疼地问:“那他为什么要骗我?” 对方回答说:“暂时还不知道,我就连他为什么把我收到‘定阴罐’里,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你说你不会伤害我,对不对?”孟星渊又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对方不屑地说:“我说到做到,你就放心吧。” “那就太好了。”孟星渊心里一喜,“反正你现在也自由了。我们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等天亮了就想办法上去,各走各路吧。” “不行。”对方摇着头说,“我还要求你一件事:送我回家。” “为什么要送你回家?我现在对你是一无所知,甚至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的。”送女鬼回家,听起来就好恐怖了。 对方冷哼了一下:“你想知道我叫什么就直接问好了,用不着拐弯抹角地打听。” 见自己的自作聪明被识破了,孟星渊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我叫阿凤,原本是天庭里负责为王母娘娘梳妆洗浴的侍女……“ “哈哈哈哈,”孟星渊很不礼貌地大笑起来,“对不起,我实在是忍不住才笑的。说白了,你就是一个小丫鬟,你会法力吗?” 阿凤鄙视地说:“无知之徒!我当然有了,在天庭里,每一个人都有法力的。你别忘了,我还是负责为王母娘娘洗浴的,单单就凭王母娘娘的洗澡水,就可以帮助我比其他人得到更多的法力的。更重要的是,我的来历十分不寻常。我是在王母娘娘过寿辰的时候,所有的天神大仙都刺破了自己的手指,流出一滴血来。最后,是如来佛祖运用佛法将那些血造出了我。” “难道你是靠喝王母娘娘的洗澡水来增强法力的?”孟星渊边想边强忍着笑。可是,阿凤后面的话又叫他呆住了。 “而且,我还会经常为王母娘娘梳头,不管怎样谨慎,头发还是会掉几根的。我就把王母娘娘的断发收集起来,再加上蟠桃园里的桃树枝做握把,做成了一条软鞭,这也是我的武器。我给它取名为‘凤羽鞭’。”说到这里,阿凤的口音里不无神气。 作为听众的孟星渊却大吃一惊,他说:“王母娘娘头发打造的武器,我想破了头也想不到哇!那你的鞭子和姜子牙的打神鞭相比,哪一个更厉害?” 想了一会儿,阿凤说:“我也想不到,应该是各有千秋吧。” “哦,好吧,你接着说。” 阿凤继续说:“有一次,王母娘娘见我劳作勤劳,就特许我下到人间来游山玩水。一年冬天,我在琅琊的一条结了冰的河面上,看见一个男子赤裸着上身卧在冰上。原来,他是想用自己的体温融化冰面捕捉鲤鱼,拿回家给自己生病的继母吃。我就用了一点法力来裂开冰面,还把俩条大鲤鱼叫他抓住。” 孟星渊又忍不住说:“这应该是二十四孝中的‘卧冰求鲤’吧?我听过这个故事的。” “没错,他的名字叫王祥。”阿凤陷入了对以前的思念,幽幽地说,“我喜欢上了这个大孝子,便不顾王母娘娘和众位姐妹的劝说,化身为人,留在了人世。“ “这么说,你和七仙女差不多了?”听了阿凤的讲述,孟星渊也深受感动。 阿凤点点头:“可以这么说,而我当初也是以这位前辈为榜样,才留在了人间的。” 仙女们为了爱情可以放弃天庭的荣华和长生不老,现在有的女孩子们却为了物质财富而放弃爱情,甚至放弃灵魂——可能这就是俗人和天仙的差距吧。想到这里,孟星渊不禁叹了一口气。 “和王郎度过了幸福又快乐的一生之后,我也去了地府。在奈何桥上,我拒绝喝孟婆汤,因为我害怕会把我的王郎忘记。 “孟婆见我身份特殊,就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我暂时不用喝孟婆汤,等我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就什么时候喝。我答应了,也借此机会等他。 “就这样,我等了几千年,还是没有等到。原来,我的王郎因孝感天地,被天庭特许,直接位列仙班了。我心灰意冷,不愿回天庭,便投胎转世,再次为人。又经过了人间几十年而衰老死亡,我不想去地府了,就一直在人间游荡。” 孟星渊大为感叹:“我的前世作恶而被惩罚十世为畜,王祥则因孝而跻身成神。‘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果然如此!” 阿凤也很赞同他的话:“是啊。你一定要记住,多行善,肯定有好报的。最起码,夜里可以睡一个安稳觉。” 孟星渊点头同意。 “我说完了。”阿凤放松了语气,“你现在可以送我回家了吧?” “你是有法力的,为什么一定要我送你回家?”孟星渊对此十分不理解。 阿凤回答说:“第一,我被‘定阴罐’收过,法力暂时还没有恢复;第二,没有法力的我害怕阳光,晚上倒是可以自由活动,可是到了白天就需要呆在你的衣服下面。” 孟星渊又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回家?你……”“你还有完没完?”阿凤终于不耐烦了,直接打断了孟星渊的话。“对不起,对不起。”孟星渊赶忙道歉,“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 阿凤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除了回家看看我前世的亲人,我还要拿回我的‘凤羽鞭’。当时,那帮道士去捉我的时候,和我大战数日,一直到我身体受伤、筋疲力尽才捉到我。我在被收到‘定阴罐’之前,把我的武器藏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 停了一下,阿凤又说:“我现在也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可以送我回家了吗?你在回答我之前,要考虑清楚。虽然,我的暂失法力,不过对付一个肉体凡人,还是没问题的。” 孟星渊急忙说:“当然可以了!我刚刚还说要多做善事呢,对不对?” 阿凤面露微笑,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三章 还家取鞭 虽然被狠狠地摔了一跤,但是经过短暂的休息,年轻力壮的孟星渊很快就恢复了体力。当他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阿凤却不见了身影。 “难道她已经离开了,或者是死了?”孟星渊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你才死了呢!”阿凤的声音传到了孟星渊的耳朵里,震得他耳朵生疼。 “你在哪里呢?”环视了一圈,孟星渊也没有看到阿凤,可是她的声音却是真实地存在的。 阿凤哼了一声:“现在是白天了,我不能被太阳照射到。我躲在你的耳朵里呢,大笨蛋。” 难怪只有左边耳朵发麻,右边的耳朵没有影响。孟星渊说:“孙悟空的耳朵里是他的如意金箍棒,我的耳朵里却是一位有法力的女,女神仙……” 阿凤冷冷地说:“你刚刚是不是要叫我女鬼的?” “呵呵,”孟星渊尴尬地笑了起来,“我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当然是要爬上去了。“阿凤没有为难他,”难道你喜欢呆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地洞里吗?” “阿凤姐姐,阿姨,奶奶,你可以说话声音小一点吗?我的耳朵受不了哇。”孟星渊是强忍着,才没有用小拇指去掏自己的耳朵。 阿凤不好意思地说:“真对不起,我忘了自己在你的耳朵里了。我以后肯定注意。” 活动了一下身子,孟星渊用一根树枝在土壁里挖出一个个的小洞当做梯子,手脚并用地一点点往上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来。 在初升的太阳下,孟星渊给昨天送自己来的出租车司机打了一个电话,叫他来接自己。 “阿凤,给我讲讲天庭的故事吧。”孟星渊有些没话找话地说。 阿凤哼了一下:“有什么好说的,不过也是每天吃饭睡觉,勾心斗角,无聊的很。” “哦。”孟星渊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在孟星渊无聊到要睡着的时候,司机终于来了。他微笑着递给孟星渊一个面包:“朋友,你肯定饿坏了吧。我是一位多么体贴的司机,不仅来接你,还帮你带来了早餐。” 前心贴后背的孟星渊连谢谢都没有说,边点头边把手里的面包大口地吞进肚子。 “你现在要去哪里?”司机又问。 “去,去火……车站。”被面包噎到的孟星渊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 吃完了面包,又美美地吸了一支烟,孟星渊伸了一个懒腰,居然睡着了。等他醒来时,已经到了火车站了。 站在人流密集的广场上,孟星渊小声地问:“阿凤,你还没有告诉我去哪里呢。” “去s市。”这一次,阿凤的声音真的小了很多。 “我们去s市大概需要200块钱的车费。可是,我现在只有三十几块钱了。”孟星渊很为难地说。 阿凤想了想,说:“你口袋里不是还有昨天那个臭道士给你的钱吗?拿出来去买票吧。” “你不会不知道那些不是钱,而是没用的道符吧?”为了不被人误会成一个自言自语的神经病人,孟星渊在耳朵里塞了一个蓝夜耳机,也刚刚好可以帮阿凤挡住阳光。 “别那么多废话,叫你拿出来就拿出来。” 孟星渊无奈地掏了掏口袋,却惊喜地发现拿出来的又是粉红色的人民币了。 “这只是权宜之计,”阿凤说,“我们以后多做一些善事作为补偿好了?” 孟星渊一边走向售票窗口,一边小声说:“你自己有法力,为什么还要我带你回去?” 阿凤的声音再次传来:“我现在只拥有一小部分法力了,只能玩一些‘障眼法’之类的小把戏。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昨天会出现车祸?” “什么?那场车祸也是你在捣鬼?”听到这里,孟星渊直接激动地跳了起来。 “就算是吧,反正我本来就是鬼。”阿凤居然是一副无所谓的语气,“我对那个逆行的司机也用了一点‘障眼法’。” “你这样太……太不道德了吧?”孟星渊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又不是人,讲什么道德?再说了,你们人类里还有很多比我更不道德,他们吃人都不吐骨头的。” 孟星渊摇摇头,没有接话。他拿出烟盒,点燃了一只。 因为手头比较富裕,孟星渊这次买的是卧铺,一觉醒来就快到站了,倒是也没有觉得劳累。 下了火车,孟星渊又按照阿凤的指示,打车到了一个很老旧的小区里。 “去三号楼一单元的301。”阿凤给他指明了地点。 “你有没有搞错?现在是大白天,我一个陌生人进入别人的家,属于入室盗窃呀。”要是真的被发现了,有谁会相信他是在帮助‘鬼’做好事呢? “放心吧,现在家里没有人。”阿凤一副胸有成竹的口气,“我的父母每个礼拜三都要去公园跳广场舞。我们就是要趁他们不在,去取我的‘凤羽鞭’的。” 孟星渊只好同意。他心虚地走到了门口,四处看了看,又说:“我们没有钥匙呀。” “笨蛋,你忘了我会法力了吧?”阿凤的话音未落,面前的防盗门就自动打开了。 孟星渊立刻闪身进屋。这是一个普通的人家,家具简单又有些陈旧,连家用电器都不多。 “左边的屋子是我的卧室,”阿凤有些悲伤地说,“我是家里的独生女,在临死的时候,我央求父母为我保留我的卧室,因为我会偶尔回来看看他们,平常我就呆在离家最近的那个十字路口。” “你为什么不回家,要呆在十字路口?”孟星渊很是不解。 阿凤解释说:“如果鬼魂经常来家里,会给这个家庭带来坏运气的,所以,即使这里是我生前的家,我也不可以多来。而十字路口是通天、地、人、鬼四处的地方,我一个孤魂野鬼,除了十字路口,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了。” 孟星渊推开了左边卧室的房门,里面的摆设更加简单,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架、一把椅子、一个衣柜。墙上贴着几张山水画和一个女孩子的照片。屋子里很干净,看来是阿凤的父母经常打扫的。 “这应该就是你的照片了吧?”孟星渊仔细端详着照片里的女孩的模样。只见她笑容明媚,长发乌黑,眼睛明亮,面色白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 “没错,就是我。”阿凤说,“我的‘凤羽鞭’就在这间屋子里,你来猜猜看,我把它藏在什么地方了。” 孟星渊仔细观察了一圈屋子里所有的东西,还真看不出哪里可以隐藏,只好说:“我猜不到了。” 阿凤又吩咐说:“你去把窗帘拉上,再把房门关紧。” 孟星渊照做了以后,觉得耳朵有风吹过一样,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女孩子。她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只是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这还是孟星渊第一次看到阿凤的真实模样。 “你猜不到,那些臭道士也没有猜到。”阿凤抬起手,只见墙上的山水画微微一动,她的手里就多了一件东西。原来,阿凤把她的武器藏在了画里。 那条“凤羽鞭”大概长一米五,通体黝黑,握把却是洁白如玉。鞭子上还有几颗闪闪发光的宝石做装饰。 “这就是你的神器?看上去挺平常的嘛。”因为知道是王母娘娘的头发做成的,却不知道是不是会对一个小小的凡人有伤害,孟星渊强忍着才没有去摸一下。 “你果真是一个无知之徒。大巧若拙,返璞归真,你懂不懂?而且,我的鞭子是用王母娘娘的头发和蟠桃园的桃枝所造,天地之间只此一件,此鞭有’抖、劈、撩、扫、缠‘五种妙用,变化无数,神鬼莫测。在人间也有一首鞭法歌谣:七节一抖放亮光,架拨抽打走四方。前打浪子踢球式,后打背锏披脊梁。左打跨虎蹬山脚,右打片马扣里裆。上打朝天一柱香,下打黑狗滚地躺。金丝盘头养脑力,缠肘舒胃养心肠。拦腰围蛇通三气,分水提步好良方。“提到了自己的独门兵刃,阿凤说的是滔滔不绝。 孟星渊开玩笑说:“你说的如此神奇,为什么你还会被那个道士抓住?” 阿凤冷冷地说:“你只看到了一个道士,所以你不知道一共有三十几个道士来捉我。我和他们大战了一天一夜,才被收进了那个可恶的罐子里的。除了你看到的那个道士,其他的都被我和我的’凤羽鞭‘杀死了。” “那些道士为什么要捉你?”孟星渊再次提出来这个问题。 “我真的不知道。”阿凤若有所思地说,“为民除害?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替天行道?我只是一只不愿轮回的孤魂野鬼,他们没有必要投入这么多的人来对付我。所以,我也想不到为什么了……” 突然,阿凤神色一变:“有人来了。” “你的家人回来了?”孟星渊也开始紧张起来,要是被阿凤的家人堵在家里,自己是无论如何解释不清楚的。 阿凤眉头紧皱,说:“肯定不是我的家人。我的家人只有我的父母,可是外面却有十几个人的脚步声。” “我怎么听不到?”孟星渊竖起了耳朵,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来的人脚步很轻,看来都是练家子。”阿凤握紧了手里的鞭子,“你现在去把所有的窗帘拉上,再把所有的门都关上,叫屋子里越暗越好。” 孟星渊连忙去做,甚至还把墙上的电子钟的插头也拔了下来。这本来就是一个老旧的小区,屋子里本来就阴沉昏暗,再拉上了窗帘,屋子里更加阴暗了。 “你找地方藏起来吧。”阿凤小声说,“这些道士不是你可以对付的。” “我是男人,怎么会叫一个女生保护?”说完,孟星渊又跑向门口——他见只有防盗门关着,还有一扇木门没有关。 阿凤脸色大变:”小心,快回来!“ 还没来得及关门,孟星渊就感觉外面有一股气力扑面而来。他赶紧就地一滚,躲开了,身边的一个鞋架却直接破碎了。 阿凤手腕一抖,手里的“凤羽鞭”一下子变长到五六米,卷住一只巨大的沙发,飞向房门。“砰”地一声,堵住了门口。 外面的人没有丝毫慌乱。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砰!”一声巨响,坚硬的防盗门居然擂开了一个大窟窿,一只手伸了进来,打开了防盗门。 门被打开,屋子里光线稍微亮了些,阿凤只好往里退了退。孟星渊也看清楚了,门外站着好多人,至少有十五个。他们都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眼神冰冷,面无表情。 刚刚被阿凤甩过去的沙发挡住了路,对方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人飞起一脚把沙发踢了过来。阿凤来不及还招,赶紧拉住孟星渊蹲下了身子。沙发贴着俩个人的头皮飞了过去,撞在墙壁上,粉碎成了一堆木料。 阿凤再次把手里的鞭子挥了出去,开始是攻向最前面人的胸膛,鞭梢却在半空灵巧地回旋,击在了他的腿上。那人闷哼一声,让开了位置,立刻有人替换了他,继续朝阿凤和孟星渊压迫过来。 孟星渊看到了一只暖水瓶放在自己的脚边,立刻拿了起来,扔了出去。暖水瓶被丢到了房门位置的天花板上,瓶里的热水像下雨一般淋在对方那帮人身上。 他们趁对方被烫的哇哇乱叫,又跑回了阿凤的卧室。孟星渊又把房门反锁,对阿凤急急说:“你快到我的耳朵里来,我从窗户跳下去。” “跳下去?这可是三楼,会不会摔伤你?”阿凤拉住了他。 “你别耽误时间了。昨天我们摔到地洞里,不也没事吗?你快点吧!”要不是担心阿凤不能见到阳光,孟星渊早就拉开窗帘做准备了。 外面也传来了激烈的砸门的声。孟星渊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道士给的俩叠粉红色人民币,随意地丢在一个抽屉里,一边着急地催促:“别浪费时间了,快点吧!” 阿凤感激地点了点头,身体一转,进入了孟星渊的耳朵。孟星渊也一脚踹开了玻璃窗,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摔到地洞里,使得孟星渊有了经验,他在双脚的脚尖触地的一瞬间,俩腿下蹲,就地一个前侧滚翻——无师自通地用了一个跑酷运动里的“落地受身”动作,直接撑起了身体,快速地跑出了小区。他又拦住了一辆刚好从身边经过的出租车,飞快地逃走了。 孟星渊一直觉得自己在多人的追赶下,毫发无损从三楼跳下来,落地时候还可以玩一把跑酷的动作——这太酷了——足够给别人吹嘘一番了。他没有想到,如果不是阿凤用法力帮助了他,他肯定会摔折自己的腿的。 第四章 再次逃离 坐在出租车里,孟星渊往后看了好几次,确定那些道士没有追上来,才大松了一口气。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瘫软在了座位上。 休息了好一会儿,孟星渊才缓过来精神。他又活动了一下四肢,没有什么不适,这才放下心来。 “请问你去哪里?”司机问道。 “我们要去,啊,不,我去……呃,去……”孟星渊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阿凤又开口了:“我们去机场。” “去机场干什么?”孟星渊脱口而出,这很出乎他的意料。 司机看了孟星渊一眼,眉开眼笑地问:“您要去机场?”看来去机场要花不少钱,就连称呼也改成”您“了。 “对,就去机场。”阿凤说的很坚决。 “去机场干什么?难道我们又要去别的城市?”孟星渊还是不理解阿凤的意图。 “那帮臭道士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我们,肯定是有‘尾巴’。我们必须走远一点,把他们甩掉!“ 孟星渊点了点头:“明白了。那我们就去机场吧。” 司机很纳闷地看了看孟星渊:”请问,你是在和我讲话吗?“ 孟星渊很尴尬地一笑,指了指耳朵上的蓝牙耳机:“不好意思,我在打电话。” 阿凤的声音又传来了:“到了机场以后,你就买一张最早起飞的航班的票,不要管是去哪里的。对了,你的口袋里现在又有钞票了,你随时可以拿出来使用。” 女孩子就是女孩子,心细如发,也叫孟星渊避免了讨要的尴尬,这叫孟星渊心里一暖。 路过一家大超市的时候,孟星渊叫司机停了车。 “怎么,你不去机场了吗?“司机的口气里有一些失望。 “哦,我先去买点东西。” 阿凤也没有理解孟星渊为什么会停下:“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买什么东西呀?你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也许那些道士很快就会追来的。” 孟星渊还是下了车:“我身上的衣服满是泥土,还破了几个大口子。去哪里都会被人注意。所以,我必须要换一身衣服,叫自己不再那么引人注目。“ 走出超市的时候,孟星渊穿着一身普通的休闲装,还戴了一副墨镜。他又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机场。 到了机场,孟星渊很潇洒地付了车费,还给了司机小费。在司机连声感谢里,他昂首挺胸地走下了车子,耳朵里响起了阿凤善意的笑声。 “这是我二十多年来,第一次体验到有钱人的日子,“孟星渊自己也笑了起来,”叫你见笑了,嘿嘿。” “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阿凤也边笑边说,“你这叫‘穷人乍富,腆胸迭肚’。哈哈。” “多亏你没有说那句‘穷人乍富,狗穿皮裤’。哈哈。”刚刚摆脱了追赶,兜里又有了钱,孟星渊的心情也变好了。 买好了距离起飞时间最近的航班,等待的时间有点无聊,孟星渊就去了吸烟室。点了一支烟,又找位子坐下来,孟星渊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俩天的经历,感觉就像是在看电影,却又是自己的亲身体验。不论告诉谁,估计都不会相信吧。 “阿凤,你说那些道士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我们的呢?”其实,在来机场的路上,孟星渊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过了好一会儿,阿凤才说话:“我也不知道。我总觉得他们要抓住我肯定没有什么好事,甚至是有阴谋的。不过,具体是什么,我现在还想不到。”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没有为什么,就是女人的第六感。”阿凤的回答很干脆。 突然,阿凤又开口说话了:“不好,他们又追来了。” “怎么可能呢?”孟星渊站起来,四处张望。他果然看见了几个穿着同样的黑西装的人,在不怀好意地偷偷观察着自己。 孟星渊立刻掐灭了烟头:“阿凤,怎么办?” “别慌,自然一点。”阿凤镇定地指挥着,“你要慢慢走出去,不要回头看他们。到人多的地方去,然后再找机会溜走。” “好。”孟星渊伸了一个懒腰,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地走出吸烟室。他装作随意地在餐厅、超市里闲逛着,也会通过身边的镜子,偷偷看一下身后跟踪自己的人。 “怎么才能把他们甩掉呢?”孟星渊越走越着急,额头都微微冒汗了。这时,他眼前一亮:前面不远处,有几个人在大声地吵架,四周围着好多人在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孟星渊快步走过去,在拥挤的人群里艰难地行走。围观的人们因为被打扰了“看戏”,而纷纷给他白眼,甚至小声地抱怨。孟星渊管不了这么多了,他趁身后的“尾巴”被人群淹没的时候,飞快地溜出了机场。 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孟星渊又踏上了“逃亡”的路程。 “去火车站。”司机还没有问,孟星渊就直接说了地点。 “咦?”阿凤发出来意外又惊喜的声音。 “嘿嘿,”孟星渊不无得意地笑了笑,“我就知道你想去那里。” “你小子倒是不笨。”阿凤给了他一个夸奖。 孟星渊心说:“这次应该可以把他们甩掉了吧。” 到了火车站,孟星渊又买了一张最早发车的车票。然后在广场找了一个角落,静静地等待。 “他们应该追不上我们了吧。”孟星渊缩着身子,用手掩盖着嘴巴,装作在睡觉,低声说。 阿凤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他们已经来了,我感觉到了。” 孟星渊微微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了七八个年轻男子在想向自己靠近。他们和机场遇见的人一样,也穿着白色的衬衫。 “真他妈的阴魂不散!”孟星渊气的说起了脏话。这种作为“猎物”而被追赶的感觉叫人太不舒服了,而自己甚至连对方的意图都搞不清楚。 眼见那杀气腾腾的几个人越来越近了,孟星渊急中生智,站起来大步走到了正在巡逻的警察身边,跟着他们不紧不慢地走着。 看到了荷枪实弹的警察,那几个人明显地一愣,只能无奈地停住了脚步,远远地跟随着。 “小子,你头脑蛮机灵的嘛。不错!”阿凤再次夸奖了孟星渊。 “你叫我什么?我们的年龄差距很大吗?”孟星渊很不满意阿凤对自己的称呼。 阿凤笑了笑:“哈哈,在我看来,你活的这二十几年是完全可以忽略的。你知道‘劫’这个时间单位吗?” “劫?不知道,从未听说过。” 阿凤科普似的说:“从人寿无量也就是八万四千岁开始算起,每百年减一岁,一直减至十岁;再从十岁每百年增至一岁,一直增至八万四千岁。此一增一减为一‘小劫’,也就是一千六百七十九万年。二十个小劫为一个‘中劫’,八十个中劫为一‘大劫’。玉皇大帝之所以可以享受天地的无极大道,是因为他修炼了一千七百五十劫。我虽然只是一个小仙,也经历了好几个‘大劫’了。你说,我叫你一句小子,算不算过分?” 这几句话叫孟星渊脸都红了,原来在时间的长河里,任何人都是渺小如同沙粒一般的。世人追求的“长命百岁”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罢了。 阿凤继续说:“我再多说几句,就当做送你的劝诫好了。《十八泥犁经》中记载的十八层地狱,是以受苦难时间的长短和罪刑的轻重等级而排列的。其中的第一狱以人间三千七百五十年为一日,三十日为一月,十二月为一年,罪人的鬼魂须在此狱受苦一万年,也就是人间一百三十五亿年。第二狱以人间七千五百年为一日,作恶之人的鬼魂必须在此狱受苦两万年,也就是人间的五百四十亿年。以后的每一层地狱都是前一层的俩倍。你自己算一下,如果因为作恶被下到了十八层地狱,会是多少年?所以,人生在世几十年,还是多做善事来得好!” 孟星渊一边思考着阿凤的话,一边跟随着警察四处走,一直到开始检票,才随着拥挤的人们上了火车。 那几个想捉住孟星渊的白衣人,使出全身的力气也没有挤开水泄不通的人群。这个民族爱看热闹、从来不会排队、只顾自己的劣根性充分保护了孟星渊。 火车慢慢地启动了,孟星渊高兴地说:“我们总算是把‘尾巴’甩掉了。” “你说错了。他们又来了。”阿凤的话叫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孟星渊就紧张了起来。 抬起头来,孟星渊就看到了三四个穿着一模一样黑西装人,正在阴沉着脸朝他们走来。只是狭窄的通道里人很多,乱哄哄地挡住了路,他们暂时没有机会靠近。 孟星渊也连忙起身,朝下一节车厢走去。他走了几步,看到了一位列车工作人员,突然灵机一动。 “你好,请问可以补一张卧铺票吗?”孟星渊走上前去,对工作人员说。 “不可以,这列车没有多余的卧铺票了。”对方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 这并没有难到孟星渊,他伸手从口袋里摸出几张大额钞票,攥在手心里,装作要和对方握手的样子,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同志,麻烦你帮帮忙吧。” 俩人的手掌分开时,几张钞票自然就落到了对方的手里。他脸色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把手插进了自己的衣兜里,问:“你有几个人?” “就我自己一个。” “拿好你的行李,跟我来吧。” 孟星渊回头看了看那几个白衣人,他们正在满脸怒色地挤过来。可是,拥挤的通道里毫无空隙,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孟星渊走远。 躺在卧铺上,孟星渊说:“那些道士每次都可以很快地找到我们,是不是在你的身子做了什么手脚,或者是对你下了什么咒语?” “不可能是这样,”阿凤十分肯定地回答,“如果有人给我下咒语,我可以感觉到的。我倒是担心你,需要好好想一想,在救助那个道士的时候,有没有被下咒语,或者在你的身上放了什么东西。” 仔细想了好一会儿,孟星渊说:“除了道士送给我的那块玉佩,我……” 话未说完,孟星渊心中一颤:“难道是那块玉佩?”他从脖子上解下玉佩,细细观察着,这是一块质细坚硬,略微透明,手感润滑的好玉,很难把它和邪恶之物联想到一起。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们来检验一下。” 按照阿凤的指示,孟星渊去了卫生间,用打火机去烧那块玉,因为火乃是至阳至刚,可以毁灭邪恶之物。 当玉佩和火苗接触时,发出了惨烈的“吱吱”声,就像一个小孩子在悲惨地大叫。同时,洁白的玉佩快速地融化,不停地有黑色的污水滴下来,把卫生间钢铁做的地板,都腐蚀出了一个一个的小洞。 多亏了这辆列车是老旧的绿皮车,孟星渊打开窗户来,把玉佩丢了出去。 黑烟散尽以后,阿凤说:”我现在可以确定,那帮道士是邪恶之徒了,因为他们在‘养小鬼’。那个臭道士送你的玉佩里就藏着一只小鬼,我们的行踪就是这样被他们知道的。” “什么?养小鬼?”阿凤的话再一次叫孟星渊震惊,“我只是听说过,原来是真的存在的。” 阿凤解释说:“据我所知,这‘养小鬼’起源于商朝时期道家法门的一个分支门派,因其行为是叛道而行,而被贬入了邪魔歪道。‘养小鬼’必须找到一个冤死的童魂,在死后七天之内用符咒镇住他的魂魄,并使其凭附在柳木上,每天用自己的鲜血来喂养。这样,小鬼才会供差使,帮人做任何事。 “可是,那个儿童的魂魄是不能轮回的,所以’养小鬼‘太过阴损,伤天害理,为人不齿。另外,随着’小鬼‘的成长变强,它需要的鲜血也是越来越多,早晚会伤害到饲主,甚至到最后会反噬,置饲主于死地。” 孟星渊出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真想不到世间还会有如此邪恶的事情。“ “并不是事情邪恶,而是做这事情的人邪恶。”阿凤说的话一针见血。 “你说的没错。“孟星渊点点头,”幸亏我们找到原因了。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阿凤说:“既然人间呆不了了,我们就去别的世界吧。” “别的世界?”孟星渊没有理解这句话。 “没错。”阿凤的语气里充满了老谋深算,“而且那个世界还是你们活人特别不想去的地方。” “去哪里?”孟星渊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阿凤一字一顿地说:“阴!曹!地!府!” 第五章 初探阴府 第五章初探阴府 “阴曹地府?”孟星渊大叫起来,“难道你要杀了我吗?” 阿凤被逗笑了:“哈哈,我怎么可能杀自己的恩人呢?我的意思是带你去阴曹地府转一圈。“ “我一个大活人,怎么能去那里?我不去!”孟星渊还是在大叫着。 “虽然我现在是一个女鬼,但是我的前世怎么说也算是神仙的。要是连阴府都去不了,还叫神仙吗?”每每提到自己的前世,阿凤就会有一丝得意,也总会多说几句。 “你为什么一定要带我去阴府?”即使阿凤打了包票,孟星渊还是十分不情愿。 阿凤给他分析说:“我们必须去阴府有这几个原因:第一,当然是为了躲避那些臭道士的跟踪了。他们每次都可以找到我们,那我们就去一个他们意想不到的地方。第二,当年,孟婆没有强制要求我喝孟婆汤,也算对我有恩。这次去那里就当做去报恩吧。第三,我现在元气大伤,法力消失,到了阴间肯定会有恶鬼欺负我的。而你还是童男之神,阳气旺盛,可以保护我的。“ 孟星渊一下子红了脸,吞吞吐吐地说:”你,你怎么知道,我还是……是童男的?” “我可以感觉到你身上的阳气比别人的重。然后,我又故意说你还是童男来‘诈’你。谁知道你这么快就承认了。笑死我了,哈哈。”可能是摆脱了道士们的跟踪,阿凤心情放松了,对孟星渊开起了玩笑。 孟星渊无语又无奈地摆了摆手,没话找话:“你刚刚说我可以保护你,难道那些阴间的恶鬼会害怕我?” “对啊,俗话说‘人有三分怕鬼,鬼有七分怕人’。人体带有的阳气就像火炉,鬼若是遇到了,就会被‘灼伤’的。特别是品德高尚和修行之人,鬼是可以看到他们头顶发出光芒的,当然是更加不敢靠近了。鬼只有趁人生病或者衰弱的时候,阳气大弱,才可以附体,这就是‘鬼上身’了。而你又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所以身上的正气更多一些。”阿凤就像一个诲人不倦的老师,耐心地为孟星渊解释着。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陪你走一遭吧。”阿凤的话叫孟星渊没有了顾虑。而且,他的心底也存在着几分对阴曹地府的好奇之心。 按照阿凤的指示,他们在接下来的车站下了车,又打车到了一个稍微偏僻的地方。 出租车离开后,阿凤说:“这里是当地的土地庙,而土地庙则是每一个人的灵魂出生和死亡的必经之地。不论下地狱还是往生极乐,都要经过这里。” 可是,孟星渊却只看到一片荒芜的野草地,并没有什么庙。他不解地问:“阿凤,我怎么没有看到你说的什么土地庙?” “有些地方的土地庙是世人建造的,可以被肉眼看到。有些却是阳世之人无法看到的。”阿凤见怪不怪地说,“我马上就叫你看到。” 孟星渊感觉双眼一凉,就像自己的眼睛被滴入了俩滴药水。他不由地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座像电视里看到的衙门似的建筑物,青砖青瓦,古香古色。这大大地超出了孟星渊二十多年的认知,他心灵大震,一时间竟呆住了。 “别愣着了,进去吧。”阿凤的催促才叫孟星渊缓过神来。 目瞪口呆地走进了土地庙,孟星渊看见屋子中间有一张条案,棕红色的。条案上放着一本纸簿,上面写着三个大字:户籍册。还有一个穿戴着古代官服那样的圆领袍子和乌纱双翅帽的中年男子坐在那里。 他见孟星渊进来,大声呵斥:“大胆!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土地神庙?” 还没等到孟星渊开口,阿凤就显露了形象,面带微笑:“土地公公,您今天火气不小呀。” 那土地公公定睛一看,连忙起身,躬身行礼:“原来是王母娘娘的贴身侍女,小神不知是大仙下界,罪该万死。” “土地公公言重了。”阿凤还是带着微笑,“我现在是孤魂野鬼一只,休言什么大仙了。” 土地公公还是弯腰拱手,满脸正色:“大仙过谦了。天地之间,神鬼俩道,谁不知道大仙的名号?只是不知大仙今日到此,有何贵干?” “我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带我的这位恩公去阴间走一圈。不知土地公公能否行个方便。”说完,阿凤也微微欠身。 “原来是大仙的恩公,小神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土地公公连忙又对孟星渊施礼。孟星渊手忙脚乱地学着土地公公的样子还了一礼。 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土地公公又说:“大仙所求,原本不敢有误。只是小神仅仅负责方圆百里的土地,大仙和恩公都不属于本地人氏,如从小神这里下达阴间,恐怕还是有些不妥吧……“ 阿凤笑了笑,说:“土地公公秉公执法,铁面无私。我回归天庭后,一定要当面对王母娘娘多多‘美言’的。” 土地公公楞了一下,脸色明显一变,又赶忙弯腰行礼:“区区小事,怎敢打扰了王母娘娘的清净。大仙若是想去,尽管前去。如有差错,小神独自担当就是了。” “那就有劳土地公公了。”阿凤也低头还礼。 孟星渊心里一乐:原来天庭的官场和人间的一样嘛。 土地公公把阿凤和孟星渊带到了神案前。那神案俩边有俩个通道。一个光明灿烂,一个漆黑压抑。 孟星渊心想:就凭阿凤的身份,肯定是要走那个光明灿烂的了。“ 可是,阿凤对土地公公致谢后,带着孟星渊走进了另一个漆黑压抑的通道。 “我们现在是在黄泉路了。你会看到很多鬼魂和阴兵,不用害怕,他们不敢伤害我们的。”走了几步以后,阿凤小声地提醒了孟星渊。 “好的,我知道了。”孟星渊还是没有忍住问阿凤:“为什么你刚刚没有选择另一条路?那一条看上去漂亮多了。” 阿凤头也不回地说:“笨蛋,那一条是直接通往西方极乐世界的。我们要去的是阴间,当然不能走那一条了。” 孟星渊尴尬地笑了笑,不敢再开口,只能边走边看起了风景。其实,风景也只有一种,就是一种火红火红的花朵,铺天盖地的,还有阵阵的淡淡清香飘来。只是这种花,孟星渊在人世间是从未见到过的。除此之外,整个坎坷崎岖的黄泉路上都是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虽然没有什么风景,却有不少长相像人一样的鬼魂,身上被绑了铁链,由阴兵拉着往前走。这些鬼魂有的跪在地上,恳求阴兵放自己回去,去看一眼自己的家人;有的在嚎啕大哭,诉说着自己的冤屈;有的低着头,一声不响地迟钝前行;有的在大声呵斥着阴兵,因为他生前是某位权倾天下的“大官”;有的在低眉顺眼地请求放了自己,并保证自己还阳后,会烧一马车的纸钱给阴兵…… 不论鬼魂们说什么,阴兵就是毫无同情,不为所动,甚至还会举起手里鞭子,狠狠地抽打在鬼魂的身上。 孟星渊不由地心里感叹:人生在世匆匆几十载,不论富贵贫贱、高堂凡夫,到头来皆是化为乌有,如梦一场。可是,又有几人看透?而且,还是多多行善吧,那样就可以不用下到阴间受苦受难,直接往生极乐世界了。 还在感慨的时候,一座石台映入了孟星渊的眼帘。这座台子下窄上宽,面似弓背,背如弓弦。除了一条狭窄的石级小路,其他的地方居然都是寒光闪闪的刀剑凶器。整座台子还散发着叫人不寒而栗的阴光。在台子的顶端,有三个赤红色的大字——望乡台。 面对如此怪异的建筑,孟星渊忍不住问:“阿凤,这个望乡台是用来干什么的?” 阿凤也停下了脚步,讲解说:“这座望乡台是叫死去的鬼魂,在这里最后一眼看一看自己的亲人和家乡的。鬼魂上了望乡台,阳间的任何地方都可以看到的。 “这座台子原本是没有的。一直到大清官包拯出任第一殿阎罗王的时候,他经常听到鬼魂们因为尚存对阳世亲人和家乡的眷恋而悲惨哭泣,便动了恻隐之心,下令建造了望乡台。可是,包大人因为心地善良、过于慈悲,数次私自放鬼魂还阳,被降到了任职第五殿阎罗王,望乡台也别拆除了。后来,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听闻此事,大为感慨,又重新建造了望乡台。” “看自己的亲人最后一眼,”孟星渊喃喃自语,“也许下辈子,甚至永远也不会再遇到了,这可是真正的别离呀!那种痛苦会是什么样子的撕心裂肺、呕心抽肠呢?” “与其在望乡台上伤心悔恨,为什么在世的时候,不对自己身边的人好一些呢?”阿凤的语调也很伤感,“好了,我们走吧。” 孟星渊摇摇头,无奈地跟上了阿凤的脚步。黄泉路和望乡台的见闻叫孟星渊心情很低落,他低着头,默默地走着,许久都没说一句话。 突然,他嗅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也听到了一阵阵的狗吠声和鬼魂发出的惨叫声。那声音太恐怖了,叫人听了都会俩脚发软、心惊肉跳。 抬头细看,孟星渊只见一群群体型彪悍的恶狗,眼露凶光,铜牙铁齿,皮毛竖起。恶狗冲入鬼魂的队伍之中,张开大嘴就咬。有鬼魂被咬掉了一条腿,有鬼魂被撕扯下半只胳膊,有鬼魂甚至头都被咬了下来……这恶狗岭到处是碎肉残肢,到处是淋淋鲜血。孟星渊也被吓的大叫一声,躲到了阿凤的背后。 除此之外,孟星渊还惊奇地发现,有几个鬼魂手里拿着一根棍棒,恶狗们便不敢上前撕咬了。那几个鬼魂又丢出来一些吃的东西,慌乱地向前跑去。还有一个俩手空空的鬼魂也没有受到恶狗们的攻击。 阿凤解释说:“在民间,如果家里有人去世,人们会在亡者装殓的时候,给尸身手里塞一根‘打狗棒’和一些食物——这都是为过恶狗岭准备的。你刚刚看到的手里没有‘打狗棒’也安然过岭的,是因为那个鬼魂生前是爱狗之人,自然不会被撕咬了。而那个被恶狗拼命攻击,以至于分成了好多块的鬼魂,只是因为他在阳世的时候,是一个屠夫,杀狗无数,自然会被这些恶狗敌视了。“ 他们边走边聊,又到了俩道山岭之前。俩道山岭笔直地矗立着,只有一条羊场小路可以通过。孟星渊刚刚进入山岭,就看见一群雄鹰飞了过来,它们扇动着巨大的翅膀,带起来阵阵大风,叫人无法睁开双眼,又用铁钩一样的嘴巴凶狠地叼啄着过路鬼魂的眼睛和身体,几下就把鬼魂的身体啄出来一个深入骨髓的大洞。鬼魂们无不鲜血淋淋,满身破洞,腑脏外流,大声哀嚎,不胜凄惨。孟星渊仔细一看,原来不是雄鹰,而是一只只公鸡。 阿凤叹了一口气,说:“世人在给自己的亲属入殓时,在尸身的胸前除了放一根‘打狗棒’,还会有一个盛着五谷的碟子,这就是为了过这里的金鸡岭预备的。可是,即使有再多的五谷来喂食,作恶之人还是会受啄眼叨身之苦的。所以,死后准备再多的东西也不如活着的时候多行善事呀。” 孟星渊连连点头,催促阿凤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继续往前走,孟星渊居然来到了一个热闹之地,有舞狮耍龙的队伍,有唱大戏的戏台子,有吞剑吐火的艺人们……真像阳世的庙会了。孟星渊虽然诧异,心情却也变好了很多,脸上浮现了出几分笑容。就连刚刚来到这里的鬼魂也都松了一口气。 可是,当这些鬼魂走近时,那些热闹的队伍突然消失了,只剩下一大帮“缺胳膊少腿“的鬼魂。他们大喊大叫地冲入新来的鬼魂的队伍之中,强行撕扯下别的鬼魂的身体的某一部分,安装在自己身上,直到把自己的身体补全。也有几个鬼魂在阴兵的保护下,大摇大摆地穿过人群,却没有一个鬼魂来骚扰。 孟星渊疑惑地看了阿凤一眼。 “这里是‘野鬼村’,刚刚的热闹场景都是幻觉,由过了恶狗岭和金鸡山而肢体不全的鬼魂幻化而成的,是为了叫新来的鬼魂放松警惕。然后趁其不备,冲上去抢夺别人的肢体,安装在自己身上,一直到自己的身体齐全以后,再往下一站。至于那些被阴兵护送的,是因为鬼魂阳世的亲人在亡者灵前烧来了三斤六两的纸钱,以此为’买路钱‘,便可以顺利通过了。“ 孟星渊大为感叹:有钱能使鬼推磨。古人诚不欺我! 俩个人发完了感慨,接着往前走,来到了一个凉亭,凉亭内还有一口咕咕冒水的水井。鬼魂们都在一一排队,饮此泉水。 “这个亭子有名字吗?”孟星渊问。 “当然有名字了,”阿凤回答说,“它的名字是’迷魂殿‘,那口水井里的水就是‘迷魂水’。只要鬼魂们喝了这口井里的水,就会在下面的十殿阎王审判时,把自己生前所犯的所有罪过毫无隐瞒地禀报出来的。还有,只要是喝了泉水的鬼魂,几乎不可能还魂返阳了,只能接受自己成为了鬼魂的事实。” “我们走了这么多地方了,怎么还没有见到孟婆?”路过了好几个地方,又被多次惊吓,孟星渊都感觉到有些累了。 “哈哈,从土地庙算起,我们要在第十三个地方见到孟婆,现在还没有走到一半呢。” 孟星渊只好再次迈开脚步,终于来到了一座城池门前。在城门俩旁有一副对联,上联:人与鬼鬼与人人鬼殊途;下一联:阴与阳阳与阴阴阳永隔。城门正上方却没有横批,只有一块黑色的牌匾,上书三个金漆大字:酆都城。 孟星渊走进酆都城,却发现里面有俩道城门。城门之间悬浮着俩盏灯火——一盏明亮,一盏灰暗——虽有阵阵阴风吹过,灯火却是纹丝不动,就像画在半空一样。 走入第二道城门,孟星渊就看到了整齐排列着是十座稍小的城门,每一个城门前都有佩戴了刀枪的阴兵把守。 阿凤主动问:“你知道这十座城门是什么吗?” 孟星渊摇头:“我又没有来过这里,当然不会知道了。“ 阿凤详细讲解说:“这些就是第一到第十阎王殿,每一个阎王殿里都有一个阎罗王,他们被称为‘地府十王’,分别是: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五官王、阎罗王、卞城王、泰山王、都市王、平等王、转轮王。 “每一个阎罗王都有自己具体负责的智能。鬼魂们在阳世不管烦了什么罪过,都会有一个或者数个阎罗殿负责审办。而且,这里的阎罗王和鬼差都是奉公执法,绝无过错的。在阳世收了委屈冤枉的,肯定会被还以公道;在阳世作恶犯罪的,也自然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在这十殿阎罗殿一一受完审判后,他们就会被送到下一站,也是世人经常提到的十八层地狱。每一个鬼魂都会根据被审判的结果,被下到不同层数的地域,接受阳间人们无法想象的苦难。相比之下,诸如拔舌、剥皮、下油锅等等刑罚就显得都是微不足道了。” 孟星渊听的满头大汗,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连连催促阿凤赶路。 第六章 孟婆下界(一) “我们的下一站是供养阁,它在阴间的作用就像阳世的邮局一样:把阳间人们烧给亲人们的纸钱和贡品传递给鬼魂。阳世的人在给自己的亲人烧纸钱的时候,都会多烧一些,说是给阴间鬼差们的‘好处费’,这是无稽之谈。阴间不论是高高在上的阎罗王还是小小的鬼差,都不会和阳间的官差一样贪污受贿,坐地分赃的。所以,只要阳世的人们无误地、真诚地烧给鬼魂的东西,都会被准时准量地送到鬼魂手中的。”阿凤的解说倒是十分详细。 孟星渊若有所思地说:“看来,我们活着的人,要勤烧一些纸钱给已亡者了。” “为什么不能在亡者还活着的时候,多一些关爱和孝敬呢?你以为烧来几张纸钱,亡魂就会高兴了?他们渴望的就仅仅是几张纸钱吗?难道不是更加渴望儿孙的孝心和天伦之乐吗?活着的人烧几张纸钱就心安理得了,就觉得自己是孝子贤孙了,这是不是很好笑?”阿凤大声地反驳完,就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这几句话叫孟星渊哑口无言,只得快走几步,跟上了阿凤。 在前行的途中,孟星渊又看到了不少鬼魂。他再次纳闷起来:鬼魂们都被下了十八层地狱了,怎么这里还有呢?他忍耐不住,还是问了阿凤。 阿凤看透了他的心思:“有罪过的鬼魂的确被下了地狱,而那些没有罪过的则是要按照生死簿的记载,开始自己的鬼魂生活,也叫过鬼寿。他们都会居住在‘鬼界堡’。在特定的时间,他们还可以到阳间去,不过必须严格地遵守阴间的要求——什么时候可以回阳世的家里,什么时候可以显现给什么人,什么时候可以得贡品,什么时候必须回到阴间——都是有要求的。” “他们要在‘鬼界堡’呆多久?” “那就要看他们需要呆多久了。”孟婆边走边说,“有的长些,有的短些,就像阳世人们的寿命。到了时日,他们自然可以离开,转世投胎去了。” 突然,孟星渊又见前方光明四射,在灰蒙蒙的阴间显得尤为特别。光明之中还有一座莲台,金色为主,七色为辅。 “我猜,这一定是地藏王菩萨讲经说法的莲花台吧。” 阿凤欣慰地一笑:“说对了,你多少还算有些见识嘛。” 孟星渊一路走一路问,觉得自己很是无知,现在不自觉地开始有些卖弄了。他说:“我也是读过几本佛经的。地藏王菩萨得名于‘安忍不动,犹如大地,静虑深密,犹如秘藏’,同时以‘大孝’和‘大愿’,而成为了汉传佛教的四大菩萨之一。《地藏菩萨本愿经》说,地藏菩萨在忉利天宫受了释迦佛的委托,在释迦佛入灭后,一直到弥勒佛降生人间之前,六道众生都由他来教化。地藏菩萨立誓,要度尽六道一切众生自己才成就佛果:‘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其实,即使变成了鬼魂,只有接受佛法,真心向佛,也可以化作莲花飞升,去往天界的。” “说的不错!”阿凤对孟星渊竖起了大拇指,“我们有机会再探讨这个吧,过了这莲花台,马上就要看到孟婆了。” 他们不知不觉地来到了一个悬崖前。崖边有一座桥,桥头的俩边还有四座神兽,界碑上写着这座桥的名字:奈何桥。在桥另一端的尽头,是六个散发着不同颜色光彩的通道。 “那是什么?”孟星渊指着六个圆圆的通道问。 阿凤抬头看了看,说:“那就是所谓的‘六道轮回’了,既是天道、人道、阿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和地狱道。鬼魂需要投胎哪一道,直接跳入相应的通道就可以了。” 在奈何桥上,有一位女子不停地从一口大锅里舀出汤水,分给鬼魂们喝。 这肯定就是孟婆和孟婆汤了。孟星渊心里说。待他和阿凤走近后,才大吃一惊,那女子并不是想象中满脸皱纹,满头白发的老婆婆,而是一位年轻的绝色美女。孟星渊以前在人世里,从未见过如此貌美的女子。 “你来了。”女子淡淡地对阿凤打了招呼。 “我来了。”阿凤也是淡淡地答复。 “你好久没有来看我了。”女子说。 “是啊,我们有好久没有见面了。”阿凤说。 “你过的还好吗?” “平平淡淡吧。其实,无论多久的时间,都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 “你这次来,是要喝我的汤了吗?”女子就要盛汤给阿凤。 “不,我来的目的并不是这个。”阿凤摆手制止了她。 “喝我的汤有什么不好?忘了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又有什么不好?”女子望着自己面前的汤锅,小声地自语说。 “回忆美好的过去有什么不好?满怀希望地等待又有什么不好?”阿凤针锋相对地说。 “我不和你辩论了……这位年轻人是谁?”女子终于发现了孟星渊的存在。而此时的孟星渊则在张大了嘴巴,盯着那女子看,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原来又是一个贪色无耻之徒。”看来这女子经常有这种待遇,已经见怪不怪了。 阿凤狠狠地踢了孟星渊一脚,才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 “都怪你太迷人了,哪一个男人看到你,都会这样。”阿凤略带嫉妒地埋怨说。然后,她又把她和孟星渊从认识到来到阴间的经历讲述了一遍。 孟星渊也终于回过神来:“啊,对不起,我失态了。人们都说孟婆是一位年长的老婆婆,可是,我现在看到的却是美若天仙的年轻女子,不仅漂亮年轻,还这么有气质,超过了我在阳间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所以……”孟星渊说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女子听了孟星渊的夸奖,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看来天地间的女人们都是喜欢被赞美的。她说:“没看过来你倒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没错,我就是孟婆,在你们阳间关于我的传说,大致上有三种。你认为我是一位年长的老婆婆,可能是知道的不太全面吧。” “有三种?可是,我怎么一直就知道一种?”孟星渊更加疑惑了。 阿凤又抬起脚,用力踢了孟星渊:“那是因为你太无知了,笨蛋!” 第七章 孟婆下界(二) 孟婆没有理会他们的拌嘴,说:“第一种最早出现在春秋时候的道家学说里,说我自从世界分为天、地、人三界时就存在了,因为见人间恩怨难了,哪怕是到了下辈子也会放不下,就来到了奈何桥上,熬制‘孟婆汤’,叫人喝下去以后可以忘却前世,重新开始做人。 第二种是从元代开始流传的。说我就是孟姜女,哭到了长城,才找到丈夫的尸骨,却也永远不能再和丈夫见面。为了不再忍受思夫之苦,我就熬制了‘孟婆汤’,喝下以后,可以忘却一切。后来,上天见我思夫情深,不再叫我受那轮回之苦,只让我在这座奈何桥上熬制‘孟婆汤’,分给即将转世的鬼魂们,叫他们也可以忘记前生,安然转世。 “第三种说我是西汉时期生人,熟读儒家经典,也天天念经送佛——可爱之处就是,佛经是在东汉时候才被译成汉文的,哈哈。不过,也很少有人吹毛求疵地在意这个——全心全意地劝诫众人要行善向佛。因为那时候有很多人可以知晓前世来生,所以多有天机泄露。上天便册封我为幽冥之神,在此分‘孟婆汤’给鬼魂喝,叫他们忘记一切,不再泄露天机。” “这三种传说,”孟星渊刨根问底地问,“哪一种才是真的呢?” 孟婆微微一笑,说:“为什么一定要分真假呢?有三种传说是不是会有更多遐想?如果世间只流传一个说法,不就显得苍白干薄了吗?” 孟星渊点头,不得不承认她的话也有道理。 “你们来得很巧。”孟婆又转头对阿凤说,“我刚好有事需要你帮忙的。” 阿凤说:“你说是什么事吧。” “人们都知道,喝了孟婆汤就会忘记一切,可是那没有喝孟婆汤的人,永远保留着对过去的记忆。“孟婆的声音里带着浅浅的忧伤,“那些人又该怎么办呢?” 阿凤有些诧异了,问:“还有人可以不喝孟婆汤吗?那会是谁?” “我知道是谁可以不喝。”孟星渊盯着孟婆说,“那就是熬汤给别人喝的人。” 孟婆凄惨地一笑:“你倒是很聪明。对,只有我是不喝孟婆汤的人。所以,我还会清楚地记得自己以前的爱恨情仇。阳世间有一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刻骨铭心的爱情,怎么会有人舍得去忘记呢?” 阿凤害怕自己也会想起以前的事情,立刻转移了话题:“你说吧,我有什么帮助你?” “我这几千年来一直在思念自己的丈夫,思念我们在一起时的恩爱时光,思念他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思念他陪伴我做的每一件事。可是到了最后,就算我哭倒了长城,也是仅仅找到了我丈夫的尸骨。在这奈何桥上,我仔细观察着路过这里的每一个鬼魂,希望可以遇见我的丈夫,哪怕就叫我看一眼也好呀。可是,几千年的轮回了,我从来未能如愿。”孟婆沉浸到了自己的过去,低声细语地说着,说到伤心处,还流下来俩行泪水。 阿凤和孟星渊都被她感染了,连连叹气。 孟婆继续说:“但是,我并没有放弃,我还要继续寻找,因为我知道,我的丈夫也在等我去寻找他。” 孟星渊也被她的深情和执着感动了,他说:“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你是孟婆,我也姓孟,也许前世还是一家了。” “你们当然可以帮助我了。”孟婆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我要下界去寻找我的丈夫!” 阿凤忍不住说:“可是,你不是不知道,你丈夫已经劳累而亡了,你也看到了他的尸骨……” “这些我自然知道。”孟婆有些生气地打断了她的话,“我最近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我要回到我丈夫被抓去修长城之前,把他保护起来,这样他就不会去做苦力,不会劳累致死了。我们也可以幸福地在一起一辈子了。“ “所以,你需要我帮你解决俩件事。”阿凤接着她的话说,“第一件事,你下界去了,谁在这里给鬼魂们分发孟婆汤。第二件事,你下界回到你们夫妇分离之前,那时的你还没有法力,谁来保护你们。我说的对不对?” “你果然是冰雪聪明。说的太对了!”孟婆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不知道你们愿意不愿意帮我。” 孟星渊头脑一热,大大咧咧地说:“这有何难。你们二位下界去吧。阿凤是大神,自然可以保护你和你的丈夫。而我,可以留在这里帮你发汤。” “真的吗?那太好了。”孟婆满脸喜色。 阿凤却说:“我觉得这样有一些不妥。以我的法力,保护你们夫妇当然是没问题的。只是,我终究是一只鬼,只能在夜晚显形——这样就会有很多不便的。” “那你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办?”孟星渊问。 思考了一会儿,阿凤说:“我认为我们三个应该一起下界。孟星渊是男人,而我们要去的时代讲究的是女子不能抛头露面,这就需要你和别人打交道了。” 孟婆也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这里的孟婆汤怎么办?” “这还不简单。”阿凤边说边在孟星渊的头上拔了一根头发,放在嘴边吹了一口气,一个“孟星渊”就出现了。 孟星渊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看着面前和自己丝毫不差、一模一样的“自己”,竟说不出话来了。 “不错吧。他的身材、模样、说话甚至是思想都和你一模一样,说白了,他就是你,你就是他。我们三人一起去阳世,他留下来代替孟婆发汤。是不是俩全其美了?”阿凤就像一名设计师,在洋洋得意地介绍着自己设计出来的产品。 “我也觉得他和我看上去毫无差别。”孟星渊不得不承认阿凤的“作品”十分完美,“可是,你为什么不直接幻化一个孟婆出来呢?” “首先,是性别问题,我怎么好意思在一个女人头上拔头发呢?那样显得太无理了吧。再有,孟婆马上就要下界找她的丈夫了,她的心情肯定会激动、兴奋,必然会对留在阴间的分身有影响的。”阿凤考虑的倒是很全面。 “好,我同意你的计划。”孟星渊曾经看过好几本穿越类的小说,现在居然自己也可以穿越了,心里很是兴奋和期待。 孟婆思考了一下,也冲阿凤和孟星渊点了点头。 “要我们回到过去,我现在的法力是没有问题的。”阿凤问,“只是,你想好了要回到什么时候了吗? “我早就想好了。我要回到和我的丈夫第一次见面之前。这几千年来,我几乎每天都要回忆那一段只属于我们俩个人的幸福。我想重温一下,你们可以帮助我吗?”孟婆的眼睛里充满了乞求。 “当然没问题了。只要你们准备好了,我们就随时可以出发了。”阿凤也显得有一点迫不及待了。 孟星渊伸手握住了“孟星渊”的手:“我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你。我们不在这里的时候,就全拜托你了!”这种和另一个自己握手谈话的感觉太奇妙了。 “孟星渊”也用力握了他的握手:“你们放心吧。小心点,早点回来。” 孟婆也交代了几句。“孟星渊”连连点头,表示会牢牢记住的。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孟星渊说,“到了阳世以后,我们以什么关系接触比较好呢?“ “我有一个想法,你可以装作成一个乞丐来我们家里讨饭,然后我会求我父亲收留你在我家做一位仆人的。只是这样会太委屈你了。”孟婆说的主意倒是不错。 “不委屈。就这么定了。“孟星渊爽快地答应了。 阿凤伸出俩手,分别抓住孟婆和孟星渊的一只手,说:“请你们闭上眼睛,全身放松,我们就要出发了。” 孟星渊轻轻合上了双眼,马上就感到了一阵浓浓的困意,想睁眼都睁不开了,很快地进入了他从未体验过的甜蜜、轻松的睡眠状态。 第八章 孟婆往事(一) 孟星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小树林里,身边盛开着好多不知名字的野花,还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缓缓流淌着,耳朵里充满了悠悠的蝉鸣。 而关于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孟星渊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他在心里不确定地想:难道我真的穿越到了秦朝了? “这是什么地方?”孟星渊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阿凤的声音又传进了耳朵:“笨蛋,这里当然是孟婆的家乡了。你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了吗?” 孟星渊一下子记起来了,说:“这么说,我们现在真的在秦朝了。孟婆在哪里呢?我们快去救她吧。” “不用着急,因为现在孟婆和他的丈夫还没有认识。”阿凤懒懒地说,“你现在可以去河面照一下,看看我帮你设计的新造型怎么样。” 孟星渊到了河边,在清澈的河水里,看清楚了自己的倒影,只见自己戴着肮脏破烂的头巾,脸上更是好像一个月没有洗过一样黑黢黢的。低头看身上,是一件破了无数个洞,分不清颜色的长袍,左边窄窄的袖子还少了半截,腰里围着的革带更是破旧的不像样子。 “你怎么把我弄成了这个样子?”孟星渊有点生气地大喊。 “你要扮演一个乞丐去接近孟婆,难道忘了?”因为是白天,阿凤还是为了躲避阳光,而呆在孟星渊的耳朵里。 孟星渊继续很不满意地抱怨着:“可是,你这样也太糟蹋我了吧?我本来模样就很丑了,你还给我弄了这样一身很丑的衣服。” “大哥,现在是秦朝哇,人们都是这么穿的。我有什么办法?难道你要穿尖皮鞋,牛仔裤,长风衣,戴墨镜?” “那倒是不用。”孟星渊勉强接受了自己的造型,“我们又不是在拍无脑的抗日电视剧。” “这么想才对嘛。”教育完了孟星渊,阿凤又说:“你给我记住,以后要是再敢对我大吼大叫,我就从你的耳朵里钻你的脑子里去,把你的脑子吃掉!” 孟星渊连连道歉,阿凤才稍稍消了气。 “我们真的在秦朝了?”孟星渊有点兴奋,又有点怀疑地问。 “对啊。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秦朝时候的江南地区。” 说完,她指点孟星渊去了孟婆的家。在路上,阿凤仔细地讲述了孟婆在人间时候的悲惨经历。 原来,秦朝时候,在苏州河以南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叫孟家庄的村子,村里有一个擅长种葫芦的老汉,姓孟,大家都叫他孟老汉。 这一年,孟老汉种的葫芦长势格外好,甚至有一株都伸到了邻居姜老汉的家里,还结出了一个大大的葫芦。这俩家人都很爱护这个大葫芦,天天浇水施肥,细心照料。 终于等到了葫芦成熟时,就在俩个老汉要一起摘这个大葫芦时,却从葫芦里传来了阵阵孩子的哭声,俩人小心地切开了葫芦,只见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正在葫芦里大哭。 俩个老汉十分喜欢,商定一起抚养这个小女孩。因为孟老汉无儿无女,俩人就为小姑娘取名为孟姜女。俩人对孟姜女是疼爱有加,当做亲生女儿一样。 孟姜女长大以后,生得花容月貌、闭月羞花,而且心灵手巧,有一手远近闻名的针线活。附件村子里的小伙子纷纷来提亲,孟姜女却是一个也看不上。 一个夏天的午后,孟姜女在自家后花园散步,突然看见了俩只漂亮的蝴蝶,她刚要去捕捉蝴蝶,却又听到身后有声音。她回头看见了一个年轻公子,虽然满面风尘,衣袍破旧,仔细看却也气宇轩昂,气度不凡。孟姜女脸上一红,慌忙叫来了孟老汉。 经过交谈,孟老汉和孟姜女得知,这个年轻人名叫范喜良,是个外地人。那时候,秦始皇为了修建长城在大肆抓捕成年男子。范喜良就是因躲避官府的抓壮丁而逃离家乡,流落到孟家庄的。 孟氏父女见他知书达理,忠厚仁义,便收留他在自己家里住了下来。孟姜女更是对范喜良芳心暗许,只是碍于自己是女孩子和当时的社会风气,不能明显地表露出来了。 知子莫若父,孟老汉看出了女儿的心意,就提出要招范喜良为婿。范喜良也是多情之人,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孟姜女,自然答应,不在话下。 就在孟姜女和范喜良沉浸在甜蜜的喜悦之中时,灾难却在悄悄来临。孟家庄有一个地痞流氓,姓彭。这个家伙吃喝嫖赌,无恶不作,甚至因为去嫖娼不付钱,被几个妓女堵在家门口大骂。他的父母为此羞愧难当,双双自杀。 这样一来,更是没有人约束他了。他又先后在村子里拜了一个姓赵的和一个姓郑的做干爹,心甘情愿地做起了狗腿子。再加上此人天生一头棕色头发,村里人都叫他彭棕狗。 彭棕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曾经多次上孟家来提亲,都被孟老汉严词拒绝,便怀恨在心。他见孟姜女和别人即将成婚,就偷偷去官府告密,说范喜良是在逃避兵役,并亲自给官兵带路,来捉拿范喜良。 孟姜女和范喜良新婚第三天,俩人还在和如琴瑟、如胶似漆之时,官兵突然破门而入,不由分说,捆住了范喜良。可怜新婚燕尔的孟姜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新婚丈夫被抓走,眼泪哗哗直流。 这时,彭棕狗真的像一只狗一样,摇着尾巴来给官兵头目要赏钱。那头目眼珠一转,心想:我若是把你一起绑了交差,不仅不用给你赏钱,还可以凑一个人数呢。 可怜更可恨的彭棕狗不仅没有得到自己的赏钱,还被绑了起来,和范喜良等人被押送着往北方去修长城。在押送途中,彭棕狗伺机逃跑,没有成功,被官兵一刀砍下了脑袋,尸体扔在山沟里,喂了野狗。这就是恶有恶报了吧。 转眼间,冬天到了,孟姜女心忧丈夫在北方修长城,天寒地冻,身无棉衣,就一夜之间做好了棉衣。然后,一个人千里迢迢地去为丈夫去送棉衣。 一路上吃尽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长城脚下,却得知自己的丈夫在上个月因劳累饥寒而死了,连尸体也被埋在了长城下。 孟姜女心如刀绞,悲伤不已,就对着长城痛哭起来。她的哭声感天动地,白云停止,百鸟噤声。孟姜女一连哭了十天十夜。忽然间,山崩地裂,长城被震倒,一直倒了八百里,范喜良的尸骨也露了出来。 一下子有八百里长城倒塌,绝对是一件大事,秦始皇很快得到了报告。秦始皇大怒,要杀掉孟姜女,可是当他看到孟姜女的时候,不禁被她的美貌吸引,想占为己有。 孟姜女说:“你要我答应你,也不难,只要你先答应我三件事。” 秦始皇大喜,说:“莫说三件事,就是三十件,朕也答应你。” “第一件,你要把我丈夫的尸骨,用檀木棺椁装殓厚葬。第二件,你要为我丈夫披麻戴孝,在灵车后送葬。第三件,在入宫前,我要去黄河边游玩一次。”孟姜女提出了她的要求。 虽然秦始皇心里很生气,为了得到孟姜女,也只得哈哈一笑:“朕答应了。” 第九章孟婆往事(二) 为了早日得到孟姜女,秦始皇下令以最快的速度为范喜良修建了坟墓,也亲自披麻戴孝,带领文武百官送葬。 范喜良下葬后,秦始皇又急不可待地催促孟姜女去了黄河边。孟姜女到了黄河边,对着自己的家乡拜了三拜,起身后开始大声痛斥秦始皇的残暴,气得他暴跳如雷。 然后,孟姜女带着微笑,跳入了黄河…… 虽然孟星渊听说过很多次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但是这次还是被感动了,他对阿凤说:“我们一定要帮助他们,不能叫他们被官府抓走,更不能叫他们一个劳累致死,一个投水而亡。” 不多时,就到了孟家庄,孟星渊来到了孟姜女的门口,用力地敲了敲门。 门开了,一个穿着浅黄色罗衫和五色花罗裙,手拿小扇的年轻女子露出了面貌。她见是一名陌生的乞丐男子,稍稍红了脸,说:“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点吃的东西。” 孟星渊心说:“她一定就是孟姜女了,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子。” 不多时,那女子又打了一道门缝,递出来俩个鲜桃,就要关门。 “我是孟星渊呀,孟……孟姑娘。“孟星渊赶紧拦住,”阿凤也来了。” 那女子大惊,刚刚恢复的脸色又变成了通红:“你怎么知道我姓孟?阿凤又是谁?” 孟星渊也愣住了,又听见阿凤说:“她肯定是失去了我们认识的那段记忆了。” “那你赶紧想办法叫她恢复记忆吧。”孟星渊小声说。 “还是这样更好。”阿凤叹了一口气,“与其叫她现在就知道以后要和丈夫分离而痛苦,还不如要她无忧无虑地和丈夫度过这一段时光呢。” 孟星渊仔细一考虑,觉得阿凤的话很有道理。为了他们的计划,他还是一下子跪倒在地:“求求姑娘可怜我这个叫花子,叫我留在贵庄做一个打杂扫地的下人吧。” 孟姜女没有想到这个乞丐会这样,一下子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先起来,我去禀报父亲,叫他来定夺。”说完,还把孟星渊请进了院子。 “她没有这段记忆,会不会对我们的计划有影响?“孟星渊趁着没有人的时间,问阿凤。 阿凤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真的不想用法力为她恢复记忆。哎!苦命的神仙还不如快乐的凡人!” 孟星渊摇摇头说:“我只听说过凡人想去做神仙,却从来没有听过神仙来做凡人的。” “那是因为凡人没有珍惜和理解自己生活的多彩和真实。那些天上的神仙没有七情六欲,不畏生老病死,难有悲欢离合,少见天伦之乐。在我看来,神仙们就像一具具活着是尸体。“阿凤的话是孟星渊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理论,所以一时没有理解。 正说着,孟姜女带着一位老人过来了。 孟星渊又再次跪倒:“恳求老丈收留我这可怜之人。我不取分文工钱,只求一顿饱饭。”老人扶起孟星渊,仔细端详着:“你年纪轻轻的,为何沦落成乞丐了?” 孟星渊的演技很到位,居然还流下了几滴眼泪:“老丈有所不知,现在各地的官府,都在为了修建长城而大抓壮丁。我就是为了逃避被抓壮丁,才不得不离开家乡,沦为乞丐的。” “我对抓壮丁的事情有所耳闻,你的确也是可怜之人,那就留下来帮我做一点打扫庭院之类的活。至于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吧。哎,年纪轻轻的就要背井离乡,这是什么世道呀?”孟老汉也是一个善良的人。 孟星渊连连作揖:“多谢老丈,多谢老丈。” 从此,孟星渊就留在了孟姜女的家里,住在孟家后院的土屋里。他本是一个勤劳的人,所以不停地帮助孟老汉干这干那,很少休息,因此深得孟氏父女心喜。 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和孟老汉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除了穷苦一些,日子安安稳稳。再加上这里的环境优美,空气清新,孟星渊自己都觉得过这种日子,心里很平静。 一天晚上,天气闷热,孟星渊一瓢接一瓢地喝着从深井里打上来的清凉井水。 他对阿凤说:“要是把一个西瓜在这口水井里泡上几个时辰,拿出来咬上几口,肯定是‘透心凉’了。” 因为是晚上,又没有什么人,阿凤显露了身形,她亲昵地挖苦孟星渊说:“你就是一个历史盲。西瓜的原产地是非洲沙漠,大约到了唐朝初期才传入中国的新疆,传到中国内地的时间大概是五代或者宋辽时期了。现在才是秦朝,哪里去找西瓜?哈哈。” 孟星渊也尴尬地笑了笑:“别人吃不到,我还吃不到吗?你稍稍用一点法力,别说是西瓜,就是西施,肯定也能变出来吧。” “我被那群臭道士打伤,又在那个破罐子里被关了一阵子,法力只剩下了三成多。经过了这些日子的修养,已经恢复到五六成了。所以,在这里,我们几乎是可以做任何事了。” 孟星渊讨好地说:“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吃到西瓜了。” “想得美!你在吃别人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会不会被别人当做怪物?那不是给我们自己找麻烦吗?”阿凤的话狠狠地打击了孟星渊。 “那你可以教我一点法力吗?”孟星渊又从井里打上来一桶水,“我学到了法力,就可以在那群道士来捉你的时候保护你了。” “难得你有这份心意,谢谢你了!”阿凤很感动地说,“但是,一个凡人想要修习法术,首先要看有没有仙缘,然后再看是不是具备慧根,最后才是有没有师傅传授。” “我模样挺丑,又笨手笨脚的,肯定是学不了了。”孟星渊赶紧转移了话题,“不过,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平平淡淡,却真真实实。这里的人没有房子、车子、位子的压力,每天只要考虑好三餐就可以了。” “是啊,”阿凤也表示同意,“这里的人们勤劳,和睦,善良,朴实。生活在这里的确不错。要是可以吃饱饭,没有战争,那就更完美了。” “千万不要说吃饭了。”孟星渊痛苦地说,“这些日子以来,咱们除了黄米,就是大米,顿顿如此,都要吃吐了。蔬菜也是翻来覆去地吃那么几种:冬苋菜,大豆芽,葱和韭。肉食虽然不少,但是家禽家畜只有在祭祀的时候才会吃到,平时只可以吃野兔野鹿等等。反正我是都吃腻了。” “有得必有失。你得到了平静的生活,自然就要失去口腹的享受了。”阿凤倒是无所谓,因为她根本就不用吃东西。 “可惜的是,这种生活方式很快就不会有了。孟星渊把一瓢水淋在自己的头上,“那个范喜良怎么还不来?” 阿凤眯着眼睛算了一下,说:“三日之内,他必会来到。你准备好了吗?” “当然。即使没有你的法力来支援,我也要帮助他们!”孟星渊坚定地点头。 第十章 范孟婚礼 第二天上午,孟星渊正在卖力地打扫庭院,突然听到了敲门声。孟星渊心中一喜,甚至还有几分紧张,立刻去开了门。 待到看清楚敲门的人后,孟星渊又失望了,因为来的不是范喜良,而是一个鬼鬼祟祟,满头棕发的人。 “请问,你找谁?”孟星渊不失礼节地问。 那人歪着头向院子里扫视了一圈,才说:“我找你们家小姐,你去把她喊出来。” “我可以去通报一声,请问贵姓。” “我姓彭,叫彭宝,村里的赵大户和郑地主都是我的干爹。”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居然多了几分骄傲的神色。 孟星渊明白了,原来这个叫人恶心的人就是彭棕狗。他十分不客气的说:“我们家小姐不想见你,快离开这里吧。” 彭棕狗瞪大了眼睛,歪着脖子,指着孟星渊的鼻子,恶狠狠地说:“你一个小小的家佣怎么和本大爷说话呢?告诉你,赵大户和郑地主可都是我的干爹,他们……” “滚!”孟星渊被惹烦了。他瞪大了眼睛,对彭棕狗大喊了一句。 彭棕狗愣住了,悻悻地放下了手指,一言不发,灰溜溜地跑走了。 “真他妈是一只狗!”孟星渊关上门,自语说。 耳朵里的阿凤居然轻声笑了笑:“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你说脏话。” “我说脏话了吗?哦,这个混蛋太无耻了。”孟星渊又捡起来扫把,“你肯定是忘了,那帮道士把我们追到火车站的时候,我也骂过脏话。” “你骂的对。我也觉得这个家伙太混蛋。”阿凤对孟星渊的话表示了赞同。 孟星渊回到自己的土屋,正在端着碗喝水,又有敲门声传来。孟星渊气坏了,心说彭棕狗这个狗日的居然还敢来。他放下水碗,几步冲到门口,猛地拉开房门:“你这个嫖娼都不给钱的家伙,我……” 可是,眼前的人并不是彭棕狗,而是一位衣衫破旧却很整齐,满脸倦容俩眼却十分有神的年轻人。 “打扰小哥了,”年轻人抬手施礼,“不知道小哥是不是方便,施舍一碗水给我。” 孟星渊有些激动地问:“请问公子贵姓?” 年轻人微微含笑,谦虚地说:“不敢,我姓范,名喜良。” “原来是范兄,快请进。”孟星渊大喜,热情地把范喜良招呼进门。 为范喜良倒了水,又拿来一些吃的东西,孟星渊就去把孟老汉父女请到了后院。和那个故事发生的一样,孟老汉询问了几个问题,范喜良一一作答。 孟星渊站在门外,看到屋子里的孟姜女俏脸微红,低着头,却不住地偷偷看一眼范喜良。范喜良也在偷瞧着她,俩个人的眼神碰撞以后,便都会羞红了脸,眼神慌乱地躲开。没说几句话,俩个人又会再次偷偷瞟上对方一眼。 “有情人终成眷属。”虽然这仅仅是孟姜女和范喜良第一次见面,孟星渊还是想到了这句话。他随即又想到了已经分手了的女朋友,禁不住心中一酸。 范喜良顺理成章地留了下来,就住在孟星渊的隔壁屋子。孟姜女也开始有意无意地经常来后院转转了,可是孟星渊来了十几天的时间里,她是一次也没有来过后院的。 彭棕狗也偷偷摸摸地来过几次,每次都是故作凶恶地瞪着范喜良和孟星渊,小声嘀咕一句:我早晚要我的俩个干爹来收拾你们,到了那时候,孟姜女就是我的了。哈哈。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开。 随着时间的推移,孟姜女和范喜良的感情也越来越深,他们的事情连孟星渊都看出来了,更何况孟老汉。所以,孟老汉也找了一个机会,对范喜良提出来要把孟姜女嫁给他。 范喜良自然不会拒绝,孟姜女在被父亲询问以后,满脸娇羞,久久不语,这门婚事就算订下来了。 孟星渊也很高兴,同时心里也隐隐有些不安,因为他知道孟姜女和范喜良成婚之日,就是彭棕狗带领官兵来捉拿他们之时。 他们的婚礼紧张而有序的安排着。根据秦朝《法律答问》的规定,范喜良和孟姜女到官府进行了登记,为了不被官府追查范喜良逃脱壮丁服役的事情,孟老汉还给官府送了一份大礼。 由于范喜良是外地人,又是自己一个人流落到此地,所以孟老汉和姜老汉商定,由姜老汉作为孟姜女的“娘家”,孟老汉就成范喜良的家人。 姜老汉还免去了范喜良的聘金和聘礼,连同当时的“三书”——聘书、礼书、迎亲书,和“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等等文节也一并免去了。范喜良大为感动,眼泪直流。 村里的人听说了此事,都来家里道喜,孟老汉和姜老汉高兴的好像年轻了十岁。 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成婚那天终于来到了。叫孟星渊惊讶的是,秦朝人接亲不是早上,而是要到傍晚,害的孟星渊只能煎熬着度过难熬的一个白天。 阿凤见他坐立不安的样子十分好笑,说:“明明是别人结婚,你怎么着急成了这个样子?不知道的人肯定会以为你是新郎呢。” 孟星渊想想也是,就在床上躺了下来。可是,没多久,就又跳起来,来回走了几步,发现无事可做,只好又躺在了床上。 终于到了傍晚,范喜良从孟老汉家里出发,带领着彩车(新娘要坐的车)、墨车(新郎坐的车)、从车等等去接亲了。新娘孟姜女则提前去了姜老汉的家里。而孟星渊有幸加入了接亲队伍,体验了一次秦朝人的婚礼。 范喜良的衣着并不是孟星渊想象中的大红大艳,只见他头戴爵弁形似无毓之冕,上身宽大的衣衫为青黑色,象征着“天”;下裳是浅红色,象征着“地”,边缘为黑色,象征着阴阳调和。脚上是红色的复底鞋。原来秦朝是水德,尚黑色。 接亲的队伍没有直接去隔壁的姜老汉家里,而是围着村庄绕了一大圈,才到达姜老汉家门口。姜家的女主人亲自出来迎接,双方经过一番作揖礼让后,一起进门。 范喜良看见姜老汉后,规规矩矩地跪下,慢慢弯腰,头直接碰到了地面,而且保持了这个姿势好一会儿时间——这是稽礼,是一种大礼。范喜良起身后,孟姜女才穿着黑色的,带着浅红色花边的丝衣出来,走到姜老汉面前。 姜老汉含着热泪,小声地叮嘱告诫她以后要恭敬自己的丈夫和丈夫的父母,并给了她一件衣服作为告诫叮嘱的信物。接着,孟姜女又来到姜老汉夫人的身边,姜夫人在孟姜女的腰间系了一条带子,接上佩巾,也嘱咐了一些诸如多做家务,敬爱丈夫之类的话。 然后,孟姜女随着范喜良走出大门口,在上彩车之前,有人给她披上了一件御尘的外套。上车后,孟姜女接过范喜良递来的驾车的带子。范喜良赶着彩车启程前行,待到车轮转了三圈以后,他停了下来,把彩车交给别人,自己先乘坐墨车快速离开了,因为他要提前赶到孟老汉家门口去等着迎接新娘。 迎亲的队伍接了新娘,没有按照来时的路线——而是换了一条线路,在村庄里饶了一圈——回到了孟老汉的家里。阿凤告诉孟星渊,迎亲队伍来的路线,是不可以和回去的路线一样的,这是表示“不走回头路”。 没有像现代一样,人群一拥而上的“闹新娘”,而是人们满脸笑容,却又安安静静地站在四周。范喜良也是面带微笑,他规规矩矩地把扶着新娘,走在一条崭新的席子上,进入了他们的洞房。 第十一章 范孟婚礼(二)) 孟星渊问了问一个身边的老人,为什么还要铺一条席子。老人回答说:“这是因为新娘的脚接触到了地面,那是会触犯到地神的。” 范喜良和孟姜女在他们的婚床帐中男右女左对面而坐。有一个穿着喜庆衣服的女性一边唱着祝福的歌调,一边把彩果和金钱等等洒在他们的帐里——老人说这叫做“撒帐”。然后,有人递给新娘一束头发——这是提前从新郎头上剪下来的——要她和自己的头发拴在一起,这就是“结发”。 “有一个词语叫‘结发夫妻’,肯定是从这里来的吧。”孟星渊心想。 “结发”的仪式之后,新郎走出了屋子。来道喜的人们纷纷祝贺,范喜良满面笑容地回礼,并邀请大家入席。一时间,整个院子里喜气洋洋。 众人入席以后,新郎又回到了自己的婚房里。趁刚刚大家给新郎贺喜的时候,有人已经在新房里摆好了一桌子酒菜。新娘也已经在桌前坐下了。 新郎和新郎相对而坐,俩人都垂着眼睛,不敢去看对方,可是他们脸上的甜蜜和娇羞,是任何人都可以看到的。 这桌只有新郎和新娘俩个人的喜宴上,有一个很重要的仪式:合酒,并不是新郎和新娘喝交杯酒。只见有人拿来俩只用红线连在一起的酒具。这酒具也不是普通的酒具,而是用一个精致的小葫芦劈开的。新婚夫妇分别拿着一个,相对举杯。他们并没有把酒喝下去,而是仅仅漱了漱口。 西汉礼学家戴圣编著的《礼记·昏义》中就有记载:共牢而食,合卺百酳。其中的“卺”就是将一个葫芦分成两部分的意思,也就是那时新人婚礼上用的酒杯。而“酳”的意思就是食毕后用酒漱口。 然后,范喜良和孟姜女又吃了一些其他的饭菜,就有人来撤走了酒席。众人也纷纷走出了婚房。时间不久,婚房的烛光熄灭了,看来新郎和新娘已经开始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了。 "他们怎么直接休息了?不是还没有拜堂的吗?“孟星渊对此感到十分意外。 阿凤的声音又传来了:“小子,现在是秦朝,规矩就是这样的。至于拜堂和拜见公公婆婆,是要等到第二天早晨的。“ 因为范喜良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孟姜女的拜见公婆的仪式省掉了,但是拜堂是无论如何要有的。 第二天早上,孟姜女早早就起床,洗漱以后,和范喜良各自拿着红绿彩缎结成的同心结来到堂前。孟老汉和姜老汉以及其他的长辈已经在等他们了。 一对新人先是拜了天和地,再依次拜见了父母和其他各位长辈,并把提前准备好的礼物送给每一个人,最后是夫妻对拜。俩个人的脸上依旧是喜悦和娇羞的神色。这叫孟星渊十分羡慕,也衷心为他们感到高兴。 下午,昨天的摆设还在,喜庆的气氛也没有丝毫减少,院子里喜气洋洋的人们却听到了一阵不详的敲门声。 “彭棕狗带着官府的人来了。”阿凤着急地说。 还没有等人们有什么反应,院门就被粗鲁地撞开了。果然是彭棕狗带人来了。 走在最前面的彭棕狗仰着头,鼻孔朝天,大声叫着:“官爷到此,你们还不快快迎接?实话告诉你们吧,官爷今天来是要捉拿范喜良的。范喜良,你为了不为国出力修长城而流窜到我们这里,居然还娶了我们这里最漂亮的姑娘,你可知罪?” 狗腿子就是狗腿子,不知道的人听了这些话,肯定会以为他才是官府的人呢。 院子里的人一时间愣住了,都没有了主意。这时候,孟星渊站了出来,他走到彭棕狗身后,对看上去像官差头目的人施了一礼,小声说:“官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那官差是个聪明人,马上明白了孟星渊的意思,跟着孟星渊进了屋子。 “官爷,”孟星渊客客气气地说,“我家小姐刚刚成婚,不知官爷能不能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官差斜眼瞟了一眼孟星渊,面色为难:“他们是新婚夫妇,按道理说不应该拆散。可是,这是官事,我也很难办的呀。” “我怎么能叫官爷为难呢。”说着,孟星渊在口袋里摸出了一块足足有一斤的黄金(秦朝时候的黄金并不是我们现代的黄金,而是黄铜。而且秦朝时候的一斤只相当于现代的258.24克。)塞到了官差手里。不用说,这肯定是阿凤的帮助了。 官差手里觉得沉甸甸的,微微一低头,见是一块黄金,登时大喜:“好说,好说。我也是不忍心捉拿新婚夫妇的。”一边说,他一边慌忙收入怀中。 “那就有劳官爷了!”孟星渊微笑着也弯腰施礼。 官差准备离开,走了几步又站住了:“还有一个问题,我是来捉人的,没有道理空手而归,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孟星渊想都不想地说:“官爷,您就捉拿一个你身边最无耻最卑鄙之人来抵数,不知是不是可以?” “也不是不可以,那你觉得谁是最无耻最卑鄙之人呢?”官差反过来又将了孟星渊一军。 “这只老狐狸!”孟星渊心里暗暗骂了一句,但是又不能不装作思考了一下,说:“我对村里的人也不是太熟悉,只是我觉得一个偷偷告密,搬弄是非,连嫖娼都不肯付钱的人,肯定是无耻卑鄙之徒。官爷,您认为呢?” 官差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他走到院子里,官相威严,满脸正色地对彭棕狗喊道:“彭棕狗……那个,彭宝,你可知罪?” 正在得意洋洋,摇头晃脑的彭棕狗一下子愣住了,磕磕巴巴地说:“官,官爷……何出此言?” 官差瞪圆了俩眼:“拒不认罪,不知悔改。来人呀,给我拿回大牢,细细审问。” 彭棕狗一下子跪倒在地,满脸恐慌:“官爷,大爷,爷爷,我就是一只癞皮狗,求你放过我吧。村里的赵大户和郑地主可都是我的干爹呀……” “那俩个狗东西做我孙子都不没资格。带走!”他大手一挥,立刻有小喽啰一拥而上,把彭棕狗捆住,带走了。 一直到彭棕狗凄惨的叫声听不到了,院子里的人才清醒过来。孟老汉、范喜良、孟姜女一起跪了下来,连连称谢。孟星渊赶紧一一扶起。孟姜女更是不停地流泪。 阿凤的声音又传来:“他们躲过了这一劫,你干的不错!” 送走了人们,孟星渊又回到了自己住的土屋里。 “阿凤,我现在有一个想法。”孟星渊严肃地说,“虽然我们今天拯救了范喜良一人,可是仍然有千千万万的劳工在用血汗和生命修建长城。他们大多会惨死在长城脚下,我也想去拯救他们!” “你这个想法太大了,很难实现的。”思考了好一会儿,阿凤才说话。 孟星渊激动地说:“我们必须迎难而上,因为我们要去拯救千千万万条生命!他们不是机器,不是工具,而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更是我们的同胞!阿凤,你愿意帮助我吗?” 阿凤被孟星渊的话感染了:“我愿意帮你。可是,这样会不会改写历史?“ “救人要紧,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好吧,就听你的了。那你要怎么做?“ 孟星渊说:“做这件事的第一步,就是要我见到秦始皇。” 第十二章 面见始皇(一) 秦始皇,生于公元前259年农历十二月初三,卒于前210年,姓嬴,赵氏,名政,又名赵正(政)、秦政,或称祖龙。他39岁完成了对中国的统一,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称皇帝的人,被明代思想家李贽誉为“千古一帝”。 虽然秦始皇建立的秦王朝只延续了短短的15年,只有他和他的儿子胡亥俩位皇帝,但是却对中国俩千多年的中央集权封建制度,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后人对他功过的评价更是多做多样。 主流说法,认为他的“功”有以下几大方面: 1,统一中国,结束了诸侯国之间长期战乱的局面,使广大人民拥有了一个和平的生活环境。 2,建立中央集权制帝国,神化皇权,并在地方上实行郡县制。这种政治体制被中国沿用了几千年。 3,北方抵御匈奴。匈奴是一个古老的游牧民族,趁中原地区战乱之机,南下占据了水草丰美的河套地区。秦始皇派将军蒙恬率领三十万军队打败匈奴,重新控制了河套地区,并修筑长城保护。这对保护中原的农耕文明、人民生命财产十分有意义。 4,南下开发越族地区。“越族”并不是一个民族的名字,而是长江中下游以南沿海地区的部落统称。秦始皇在那里设置了桂林、南海等郡县,迁移了50万中原人分散到该地区,并开凿了灵渠,沟通了湘水和离水,连接了把长江和珠江两大水系。这对民族融合,南方经济文化发展有重要的推动作用。 5,统一了文字、货币、度量衡、车轨。虽然统一了文字是为了他的政令统一,加强统治,但是文字的统一更大的作用是文化的统一,民族认同感的统一,这对中华民族和中华文明可以几千年的延续起了巨大的作用。货币的统一包括制造的统一:第一,货币只能够由国家制造,也就是说国家抓住了经济的命脉和基础;第二,货币的形式只有俩种,上币黄金(名为黄金,其实是现代的黄铜),下币铜钱。秦始皇统一了货币和度量衡对商品的流通,经济发展起了很大的帮助作用。统一车轨最初的目的是秦始皇为了方便为全国各地运输士兵和战争物资,但是对经济流通发展、民族融合、文化交流等等的促进作用更为重要。 “过”的几大方面: 1,赋税奇重,过度征敛。秦朝的赋税主要有三种:田租(田租率为“什一之税”,分为谷粟和干草两项,一般交10石)、口赋(口赋是以人口为对象的税收)、杂税,但是三种赋税加在一起,几乎占到了人们收入的三分之二。 2,大兴土木,徭役沉重。秦朝的法律规定,男子从17岁开始服徭役,一直到60岁才可以停止。秦始皇北筑长城,南开灵渠,修建安房宫、骊山陵、兴乐宫、各地驰道,每年有超过三百万人次的徭役压在人民的头上。 3,刑法残酷,连坐诛族。秦朝是一个法治国家,颁布了中国历史上第一部最完善明确也是最严格的法律——《秦律》。其中包括了十分残忍的车裂,弃市,枭首,腰斩、水刑、磔、绞刑、具五刑等等刑罚。而且,还有诛罪族人,连坐邻里,这叫老百姓怨声载道。 4,焚书坑儒,控制思想。为了加强自己的统治,防止民间反抗,秦始皇大肆收缴焚烧除法家以外的各种书籍,又以“非议朝廷”的名义坑杀了四百余名儒生。这对先秦“百家争鸣”的文化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更是对中华文化带来了不可挽回的损失。 这样看来,秦始皇肯定是一位残暴的“开国之君”,但是他对自己的国家,对中国历史的发展也是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的。至于到底是几分功几分过,每个人自有自己的评判的。 孟星渊想去见秦始皇,那就一定要去秦国的都城咸阳,所以他告别了孟老汉一家人,只身北上,当然有阿凤躲在他的耳朵里陪着他。 范喜良和孟姜女自然是苦苦相留,无奈孟星渊非走不可,只能约定以后肯定要去看他。谁也没有料到,就因为范喜良夫妇去看望孟星渊,引来了一场残酷的事故。 阿凤没有恢复孟姜女的记忆,也没有赐给她什么法力。她说:“和自己心爱的人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的幸福一生,不仅是孟婆,更是几乎所有的女人最喜欢的生活。” 有了阿凤“障眼法“的帮助,孟星渊可以随时随地拿出很多钱财,所以他很容易地雇到了一辆舒服的马车,过了几天躺在宽大车厢里,喝酒吃肉的日子,就通过驰道到了咸阳。 孟星渊先是找了一家距离皇宫不远的宾馆住了下来。当然,那个时候宾馆还不叫宾馆,而是叫“逆旅”。在《庄子山木》中有记载:”阳子之宋,宿于逆旅。" 阳子,就是战国时期著名的思想家杨朱。他主张"贵己","重生","人人不损一毫"的思想,是道家杨朱学派的创始人。他的学说在战国时期影响很大,可惜在秦始皇焚书,汉武帝独尊儒术之后就几乎见不到了。另外,《史记》里面也有记载着:“尧之有天下也,堂高三尺,采椽不断,茅茨不翦。虽逆旅之宿,不勤于此矣。” 至于怎么样才可以见到秦始皇,而且还有叫他高看一眼,孟星渊和阿凤也商量了一个计策。他们决定在某一个晚上行动。因为在白天,秦始皇是天下的皇帝,但是到了晚上,阿凤就是比秦始皇更秦始皇的存在了。 这天早晨,秦始皇大发雷霆,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愤怒。他脸色铁青,砸烂了很多东西。不论是大臣,宫女还是太监,都跪在地上,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因为帝国和权力的象征——玉玺居然不见了。 要知道皇宫是天下守卫最森严的地方了,玉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被盗,那秦始皇的生命还是不是绝对安全呢?前一天晚上值班的所有守卫,不论官职大小,都被关进了监狱。 不用说,玉玺是被阿凤拿来了。阿凤在夜晚时候去“偷”一件东西,简直是易如反掌。 孟星渊在烛光下仔细地观察着,只见面前的玉玺方圆四寸,上方为五条交错在一起的金龙,正面刻有八个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据孟星渊所知,在2016年左右,这块由历史闻名的和氏璧镌刻而成的玉玺,被估价到了9000万亿。他不由感叹:“不说它的历史、民族意义,单单就是经济价值,也是无价之宝了!”他很想去抚摸一下,可是颤抖的双手伸出去好久,也没触碰到。 “还是你来保管吧,我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我要是把它损坏或者丢失了,就是遗臭万年的民族罪人了。你千万千万要小心,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他对阿凤反复交代了好几次。 “你放心吧,我的法力保护它还是没问题的。”说完,阿凤把玉玺仔细地收好,贴身藏了起来。 第二天晚上,怒火中烧的秦始皇很晚才躺下,在似睡非睡时,他听见了一个女性的声音对他说:“陛下,有一个人知道玉玺的下落。” 秦始皇一下子醒来了,周围却没有人,他还是脱口而出:“是谁知道?” 那个声音又传来:“请陛下明天贴出一张皇榜,自会有人来揭。那个揭榜之人必会寻找到玉玺。” 秦始皇仔细环顾了四周,还是没有看到人:“你是谁?揭榜之人又是谁?你们有几个脑袋,居然胆敢对朕提要求?” 可是,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回答。 第十三章 面见始皇(二) 第二天,孟星渊美美地睡到了自然醒,又不紧不慢地吃过阿凤为他准备的早餐,才走出逆旅,上了大街。 走了不远,果然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看皇榜。孟星渊也挤到人群中,抬头看贴在墙上的皇榜。可惜上面的字都是小篆,孟星渊看不懂,只能听周围的人议论。 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说:“谁这么大胆,敢在皇宫里偷东西?这真是活够了。” 他身边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不住地摇头:“自己活够了倒也没什么,可是犯了这么大的罪,被抓到了要肯定诛九族的呀。” “肯定还要连坐邻里呢。”又有人小声说。 “但愿这和我没有关系吧。”胖子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看来这张皇榜八九不离十是和玉玺有关了。孟星渊整了整衣服,大步上前,揭下了张贴不久的皇榜。这引得周围人目瞪口呆,一时间,半条大街都安静了。因为揭皇榜就表示自己可以做到皇帝要求的事情,要是做不到可就是欺君之罪了,是肯定要被杀头的。 见有人揭了皇榜,立马有俩个官差过来和孟星渊交谈。同时,有人飞身上马,往皇宫方向飞奔。不多时,那骑马而去的人又回来了,客客气气地邀请孟星渊跟着他去见秦始皇。 孟星渊被请上了一辆四周围着厚厚的黑色布帐的马车,他的心情有些紧张,有些期待,有些激动,有些害怕。要知道,孟星渊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见过最大的官员就是一位副县长,还是远远地看了一眼。现在要去见一位皇帝,还是秦始皇,他的心情就可以理解了。 马车疾驰着,孟星渊也在想象着秦始皇的模样。《史记·秦始皇本纪》中说秦始皇“蜂准、长目、挚鸟膺,豺声,少恩而虎狼心”,也就是说他塌鼻梁,突眼睛,鸡胸驼背,声音也不好听。孟星渊心想:难道历史上的第一位皇帝,和自己一样丑陋? 而宋代的《太平御览》则写到“虎口,日角,大目,隆准,长八尺六寸,大七围”,译成现代文大致就是方口高鼻,额骨高突,天庭饱满,双眼炯炯,身高俩米。这明显就是假的了,因为几乎每一个皇帝都是这样被记载的。 终于,马车停下了。还没来得及欣赏一下皇宫的景色,孟星渊就被带到一间屋子的门前。领路人小心翼翼地开门,待到孟星渊进去后,又慢慢地关上。 孟星渊想起了电视剧里的情节,赶紧跪下来磕头:“草民孟星渊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说完才感觉到自己已经满身大汗了,因为他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压的自己都喘不上气来,这肯定是秦始皇强大的气场吧。 “抬起头来,叫朕看看。”坐在孟星渊面前的秦始皇语气不急不缓,透露着一股霸气。 孟星渊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撩眼皮看了一眼秦始皇,又赶紧低下了头。他只看到了秦始皇身前的桌子上燃着一炉香,稍微有一些烟雾,所以并没有看清楚秦始皇的模样。 “你说你姓孟,和前朝的孟子是什么关系?”秦始皇肯定是对孟星渊的相貌很是失望,所以直接转移了话题。 孟星渊又磕头:“草民不敢欺君。草民和孟子没有任何关系。” “哦?那你是哪一家的弟子?”那时候的学说还是”百家争鸣“,所以,秦始皇才这样问。 “草民不属于任何一家,“孟星渊依旧低着头,”只是对各家各派的学说都是略知一二。” “胡闹。“秦始皇用力拍了桌子,”你一个不学无术的骗子,居然有胆子揭朕的皇榜?你可知道朕要寻找什么东西吗?” 孟星渊反而没有害怕,微微笑了笑:“世间难寻和氏璧,五龙交错定乾坤。” ”看来是朕错怪你了,先生原来是深藏不露呀。快快平身。”秦始皇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连称呼也变了,“你什么时候可以帮朕寻回此物?” 为了叫秦始皇看得起自己,也更重视自己即将提出的意见,孟星渊说:“草民会在一日之内将此物归还给陛下。” “好!那先生需要什么奖赏?朕一定会满足先生的所有要求。”普天之下,也只有皇帝可以说这样的话了。 “为陛下分忧是草民的荣幸。草民不要钱物,也不要官职,只恳请陛下听草民说几句话。”孟星渊这几句话说的十分诚恳。 这很出乎秦始皇的意料,他还是不动声色地说:“先生是大人物,先生的话必是金玉良言,定能安邦定国,造福黎民。朕也很乐意和先生交谈。” “陛下,草民保证明天午时之前,就可以把丢失之物呈献给陛下。” “好。那朕明天上午就和先生畅谈天下。“孟星渊的话叫秦始皇心情舒缓了很多,”先生,可否告诉朕你的身份吗?” 孟星渊信口胡说:“回陛下,草民曾在大山里和一位大能隐士学习了八年的时间,只是那位大能隐士要我立下重誓,不可对任何人透漏他的任何消息。所以……” “看在你可以为朕寻到失物的份上,朕不追问了。”秦始皇手捻胡须,盯住孟星渊,“那你都学习到了什么本领呢?” “草民不敢欺君,但是也不能堕了恩师的志气。”孟星渊继续夸大着自己,“别的本领不敢说,通天地,驭鬼神倒也不再话下。” “哈哈,”秦始皇大笑了起来,“朕是真的搞不清楚你在吹牛,还是的确有这样的本领了。” 孟星渊微微一思考,说:“陛下,如果现在有一场雪呈现给陛下,那……” “好,那就来一场雪吧。”秦始皇打断了孟星渊,“你在夏天给朕献上一场雪,那朕也就真的相信先生的本领了。” “草民献丑了。”说着,孟星渊顺手拿去秦始皇面前盛着几颗水果的盘子,把水果拿出来,装模作样地微闭了眼睛,口中念念有词。直到阿凤轻声说了一句“可以了”,才把盘子恭恭敬敬地放在秦始皇前面。 秦始皇吃惊地看到自己眼前的盘子里盛着艳白之物,伸手触摸,清清凉凉,不多时还沾湿了手掌。这不是雪又是什么?突然,他又觉得自己的头上有些凉意,抬头细看,居然在自己的上方也有雪花飘落。要知道,这里是室内,还是在夏季,居然真的有雪花。 “好!”秦始皇拍掌称赞,“先生神通广大,堪比仙神了。” “谢陛下夸奖。”孟星渊做谦虚状,微笑俯首。 秦始皇的脸上露出了多日不见的微笑:“朕明日就在此等候先生,等候和先生对饮畅谈。” “草民明日必来面圣。只是不知陛下明日想谈谈哪个方面,草民要准备一下。” “北方的匈奴骑兵连犯国境,民生堪忧,国家无颜。朕也曾派兵攻打他们,但是敌人的是骑兵,来去如风。我朝的将士们追都追不上,更不要说打仗了。朕只好费时费力地修建长城来被动防守。所以,朕想听一听先生有什么破匈奴的办法。”秦始皇说这话之前没有丝毫犹豫和思考,看来是对匈奴头疼了好长时间了。 “草民明日定不会叫陛下失望!”孟星渊心中一喜,拱手弯腰,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十四章 出征匈奴(一) 回到了逆旅,孟星渊躺在床上,仔细地回想着自己大学里看过的军事战争类型的书,苦苦思考着古代步兵对付骑兵的办法。 如果自己提供给秦始皇的作战方案是错误的,自己被惩罚,甚至丢了性命都是小事,但是不知道有多少战士会倒在匈奴的弓箭之下,那可是自己同胞的生命啊,可就是大事了! 阿凤提出她可以趁晚上去匈奴的大本营,用法力消灭匈奴的领导层,来一劳永逸地彻底消灭匈奴,孟星渊拒绝了。现在的匈奴是外族人,可是以后他们也会被中华民族的文化同化,就也是自己的同胞了。怎么可以做手足相残的事呢? “我们最终的目的不是打败他们,”孟星渊说,“而是要与他们和平共处。” 第二天,孟星渊小心翼翼地带着玉玺,早早地来见秦始皇了。他用微微颤抖的双手把包玉玺的包袱给了秦始皇,才大松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秦始皇脸色稍变,飞快地打开包袱,拿起丝毫无恙的玉玺,抚摸了好久才放下。 “先生,”秦始皇终于开口说话了,“宝物已经回到了朕手里。你能不能告诉朕,到底是谁‘拿’走了朕的宝物。不论是谁,朕保证既往不咎。” “陛下,能在守卫如此严密的宫殿里‘拿’走陛下的宝物,肯定就不会是人了。草民不敢欺君,其实是天上的一位神仙对陛下的宝物产生了几分好奇,拿去把玩了一下。“孟星渊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来和秦始皇讨论匈奴的问题,就信口胡诌了起来。 “原来是神仙。”秦始皇自言自语说,“难怪那么多侍卫都没有察觉。” “陛下,草民保证,以后不管是哪一位神仙再次取走宝物去欣赏把玩,草民都一定会为陛下原封不动地讨回来。”这句话句话则是暗示秦始皇,如果他对自己有什么“作为”,那玉玺再次消失,可就是真的找不回来了。 秦始皇肯定明白了孟星渊的意思,他微微点头:“既然是天上的神仙,那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任何人不得再次提起。” “陛下,昨日说要和草民谈论一些匈奴的问题,草民昨天夜里思考了很久,也有不少话想和陛下禀告的。”为了可以更快地进入话题,孟星渊索性直说了。 “哦,先生是高人,先生的话肯定也是高见了。你就告诉朕,你思考到了什么吧。”玉玺的失而复得叫秦始皇十分高兴,心情大好,他还给孟星渊赐了座。 孟星渊战战兢兢地把半个屁股放在椅子上:“陛下。匈奴,其先祖夏后氏之苗裔也,曰淳维。居于北蛮,随畜牧而转移(这几句话记载于《史记·匈奴列传》)。他们主要以狩猎、游牧为生,所以饮食也已肉类、乳类为主,并没有种植农作物、纺线织布、烧制瓷器、冶炼铁铜的能力。他们进犯我国边境,无非就是为了掠夺粮食、布匹、瓷器、铁铜等等物资。草民的建议就是在边境和他们开通贸易,互通有无。他们不是需要我们的粮食、布匹、瓷器、铁铜这些东西吗?那以后不要来抢夺了,可以用牛羊马匹来交换。这样对我朝是大大有利的。 “第一,我们不再需要花费巨大的军费,担负巨大的牺牲来防御匈奴的骑兵进犯。这不仅仅减轻了国家的军费负担,更减少了我们的国防力量的损失。粮食没有了,可以再种植;瓷器布匹没有了,可以再生产;但是我们的百姓牺牲了,就是不可挽回的损失了! “第二,匈奴养殖的马羊牛都是宝贝啊。我们自己可以生产的东西换回来的马牛羊都是大有用处的。马,可以装备国家的骑兵,提高骑兵战斗力;牛,可以用来耕地,提高粮食的产量;羊,除了羊毛可以用来制作衣物,羊肉更是百姓难得的美食。 ”第三,匈奴和我们贸易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必会习惯这种贸易方式,也会习惯这种生活方式。万一有一天他们又来侵犯我国,那我们只要关闭和他们的贸易往来,他们就会失去粮食、布匹、瓷器等等的来源。时间一久,不用我们派遣一兵一卒,他们的百姓必有怨言,人心不平,根基不稳,那就是不战而败了。 “第四,我们不仅仅可以和匈奴,也可以和西北的月氏,西方的羌、乌孙、楼兰等民族做贸易。这几个民族地小人少,用不了多少年,我们就可以把他们同化,叫他们都变成我大秦的百姓。此消彼长,匈奴则失去了和我们抗衡的有力帮手。” 秦始皇听的是连连点头:“那先生的意思是我们不和匈奴打仗了,只做什么贸易就可以了?” 孟星渊继续说:“陛下,贸易必须做,仗也必须打。因为匈奴族人生性野蛮,只会佩服更强者。我们不仅要打,还要把他们打败。只有是把他们打疼了,才容易和他们和谈的。” “先生的想法很是不错。可是,朕以前也亲身和匈奴的骑兵打过仗,他们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我几十万大军,连他们的主力都遇不到,还要每时每刻准备迎接他们小股部队的骚扰。先生却要打败他们,谈何容易。”与其说秦始皇在抱怨,不如说是他在询问孟星渊有没有具体的办法。 孟星渊微微一笑:“陛下,匈奴的速度快,那就叫他们慢下来;匈奴的主力找不到,那就叫他们来找我们……” “哦,此话怎讲?”秦始皇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战术。 “陛下。臣斗胆把拙计说出来,请陛下指示。”孟星渊咽了一口口水,“匈奴的速度快,是因为他们骑着战马,我们要是杀死或者击伤他们的战马,逼迫他们下马和我们打阵地战,他们的速度不就慢下来了吗?他们的主力部队来去如风,追不上,打不着。我们把他们围住,只留下一条道路,他们是不是就必须来找我们呢……“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陛下在和孟先生谈话,大人这样贸然闯进去,定会打扰了陛下的。” “可是,闫大人,军情紧急,耽误不得呀。”另一个声音焦急万分地说。 秦始皇看了看孟星渊:“先生稍停,军情如火,朕要处理一下。”又提高声音对门外说:“闫佳良,来者是何人?带他进来。” 门被慢慢推开,一个文官弯着腰,慢慢地走了进来:“陛下,来者是北方守边的将军赵海德。他说有重要的军情要汇报。” “那还等什么,”秦始皇一下子站了起来,“快把赵海德带进来。” 还未等闫佳良出去招呼,赵海德就大步地闯了进来,跪倒在地:“臣赵海德参见陛下。陛下,匈奴数日前出骑兵五万进犯我边境。我军抵挡不力,节节败退。匈奴攻占了我四座城池,杀我百姓上千人,抢夺物资无数。臣恳求陛下派兵援助,以守我边境,护我百姓。“ 秦始皇思考了一会儿:“佳良,速速请蒙恬蒙毅俩兄弟来见朕。” 不一会儿,有俩人一起走进了屋子。一个文官打扮,儒雅斯文,一个武将衣装,英姿勃发。 俩人一起施礼:“臣蒙恬(蒙毅)拜见陛下。” “平身吧。”秦始皇没有客套,直接进入了正题,“朕刚刚收到了北方边境的信报,匈奴又一次进犯我大秦边境,伤我百姓,掠我钱粮。二位对此有什么看法?” 第十五章 出征匈奴(二) 武将蒙恬是个暴脾气的人,他怒目圆瞪:“陛下,以臣之见,我们应该派重兵北上,抗击匈奴,扬我国威,护我百姓,卫我家园。” 蒙毅则是皱眉思考了一会儿:“陛下,我同意兄长的意见。六国已平,百姓安稳,是时候和匈奴算一下总账了。” “好,朕也是此意。”秦始皇也有些激动了,“那我们就好好会一会匈奴的骑兵!蒙恬,孟星渊听旨。” 蒙恬立刻跪倒在地,孟星渊也学着他的样子跪下了。 秦始皇继续说:“蒙恬,朕封你为统兵大元帅,统领大军三十万,北上消灭匈奴。孟星渊,朕封你为统兵副元帅,帮助蒙元帅领兵北上。朕希望你们二人精诚合作,为国尽忠,保我大秦一方平安。蒙毅,你继续留在宫中,为二位将军提供后勤保障,不得有误。“ 蒙恬转过头来,上下打量孟星渊这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一脸的疑惑。 “蒙将军,朕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孟星渊先生,他可是一位高人。你们二位要多多亲近才是。“显然,秦始皇也看出来了蒙恬的心思。 “陛下,”孟星渊说,“臣有一事相求。臣请求一百日后出征……” 蒙恬粗鲁地打断了他的话:“一百日后?你要是怕了,就不要北上了。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把匈奴杀个片甲不留。“ “先生,你为什么要一百日后出征?”秦始皇问。 “因为臣要在一百日内打造出一批器具,来对付匈奴的骑兵。”孟星渊解释说,“我们都知道,匈奴的骑兵战斗力远远高于我们的步兵。我们硬拼的话,肯定会有很大的损失。如果用上臣的器具,对付匈奴的骑兵会容易很多,也会大大减少我军将士的伤亡。” “大丈夫为国捐躯,乃是荣耀之事。”蒙恬粗声粗气地说,“要是怕死,就不用上战场了。” “蒙将军此言差矣。我们不害怕战死。但是,我们也不能叫我们的士兵去无谓的伤亡,对不对?” “孟先生说的对。那朕就准许了,一百日之后,朕为你们送行。而且,在这百日之内,咸阳城内所有的工匠都归你差遣。”然后,他又对赵海德说:“朕命你马上回到军营去传朕的旨意,百日内,全军坚壁清野,不得出站。待到百日后,朕要全歼来敌!” 蒙恬却很是不爽,他心想: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有什么本事,居然做了我的副官。他还要说些什么,却看到自己弟弟对自己微微摇了摇头,才勉强把胸中的火气压了下去。 那天夜里,孟星渊和蒙恬、孟毅俩兄弟交谈了整整一夜。他们的谈话的内容没有人知道,可是从那天夜里开始,蒙恬对孟星渊的态度变得毕恭毕敬,有什么事都要和孟星渊商量了。 在一百日内,孟星渊召集了咸阳以及附近地区的所有工匠,日夜赶制需要的武器和器具。他主要是制作了大量的战车、铁钉、铁链、铁护甲、弓箭弓、铁马掌、绊马钉等等。 那时候秦朝的武器装备正在从青铜兵器到铁质兵器过渡的阶段。虽然统一六国之前,秦国处于西部,钢铁的开采和冶炼技术十分落后,但是统一了六国后,秦始皇缴获了六国的钢铁兵器,也获得了高级的冶炼技术,更新了自己的武器装备。 《史记·秦始皇本纪》所载,秦始皇在完成了统一六国以后“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以为钟,金人十二,重各千石。“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当时军队的武器装备已经大部分是铁质的了。 铁护甲和铁马掌的作用不需要多说,就是来保护士兵和马掌的。绊马钉就是“铁蒺藜”,此物设计巧妙,不论怎么丢在地上,总会有一根铁钉笔直指天,没有铁马掌的马踩在上面,就会被扎伤马掌。 匈奴人从小在马背上长大,他们在奔驰的骏马上搭弓射箭易如反掌。可是秦国的士兵却没有这样的能力,所以孟星渊决定大量生产弓箭。弓箭的射击距离更远,速度更快,力度更大,以此来弥补秦朝士兵设计准度和连贯性的不足。 他结合自己在大学里玩过弓箭的几次的经验——那可是21世纪的弓箭——和工匠们讨论了几天,对秦朝军队正在使用的弓箭进行了改进。 众所周知,弓箭可以分为三个部分:臂、弓、机。经过孟星渊改进之后的弓箭以桑木为“臂”,长约140厘米,外缠皮条。这样可以增加弹力,延长射程。”臂“的前段有卡槽,可以把”弓“卡住,再用皮条绑住。这样一来,弓箭臂和弓箭弓仅仅地成为了一体,不会因为拉弦和射箭产生的反作用力而松动了。另外,弓箭臂上还刻出了凹型的箭道,就像狙击步枪的加长的枪管,可以有效地增加箭射出后的稳定性,从而提高射击准确度。 弓箭臂的后部是一套用青铜铸造出精密组件,也是弓箭最重要的部分——弓箭机。由”望山“、”悬刀“、”牛“三部分组成。望山是瞄准装置,高8厘米;悬刀可以理解为现代枪械的扳机,长10厘米。上弦时,弓箭手往后拉开弦,抵于望山,望山后移直到牛复位。牛上承牙力,下抵悬刀,弓弓箭就进入了备发状态。发射的时候,弓箭手扳动悬刀,牛便松动下沉。牙没有了支持,顷力下沉,弓弦就会将弓箭射出去了。 这样的装置,除了减少“走火”和误伤,还会减轻发射时候的震动,提高命中率。士兵们都很喜欢。 同时,孟星渊和工匠们对箭镞也进行了改进:将双翼镞改成了三棱镞。因为三棱镞的外形和现代子弹的弧度相似,不仅受风力的影响减小,飞行稳定,还大大增强了穿透力。 孟星渊把试做出来的弓箭和三棱镞,交给秦始皇试射。秦始皇先是仔细研究了一番,然后犹豫着发射了一次,正中五百步外的靶子(秦时六尺为一步,一尺约23厘米,一步即1.38米,500步大约为700米)。秦始皇大声叫好,并下令抓紧时间,大力生产。 孟星渊制造出来的战车,也不是和以前那样的前驾四马,甲士三人的一样。他设计的战车更像是一个大号的手推车。俩根粗大的木杆为把手,需要四个士兵合力才可以推动。封闭的车厢和巨大的车轮倒插着手指粗细的铁钉,整个战车看起来就像一只四方形的刺猬。 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子设计,来询问孟星渊和蒙恬,俩人都是笑而不语。 一百日转眼而过,到了秦军出征的日子。那天艳阳高照,微风习习。秦始皇站在高处,俯视着他的军队。军容严肃,旗帜飘飘,战马精神,铠亮刀寒。 有人宰杀了牛羊,并在队伍前面献祭了天地和祖先,祈求保佑可以顺利出征,胜利而归——这叫做“殉阵”。蒙恬亲自将牛羊的鲜血淋在自己的兵器和战鼓、旗帜等等上面——这叫做“衅”。祭祀以后,马上有人把牛羊肉煮熟,分给出征的将士们食用。这些肉叫做“胙肉”。 秦始皇看着眼前的队伍,想起自己戎马半生,不仅豪气大发,大喊一句:“拿酒来!”他接过酒罐,亲手为蒙恬、孟星渊和其他将领倒满,也为自己倒了一碗。 “诸位将士,此次出征,乃是为了驱除匈奴,保我家园。朕相信你们定会在蒙恬、孟星渊俩位的带领下,大败匈奴,大胜而归。干!” 众人一起喝干了手里的酒,并把空碗用力摔在地上。“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声音响成一片。 “臣定不辱使命!” “好!朕就在此等待各位的好消息!” “出发!”蒙恬大喊一声。战鼓擂擂,号声响起。整齐的队伍有秩序地动了起来。 “匈奴人,你的好日子到头了。”孟星渊在心里默默地说。 第十六章 首战匈奴(一) 匈奴人尚武,在还是孩提的时候,他们就会骑在羊背上,拿着小小的弓箭,练习射杀天空的小鸟和地上的田鼠。再长大一些,就可以射杀狐狸和兔子了。待到了成年之后,跨上骏马,就成了一名优秀的骑兵了。 他们不会建造房屋,住在毡帐里,以部落的形式逐水草而居,平时放牧,战时入伍,可谓是“全民皆兵”。 秦朝时候,匈奴人作战使用的武器以弓箭为主,需要指出的是,他们箭簇的材料大多为兽骨,少量为铁质或者青铜。除了弓箭,还有少量的铁质或者青铜的刀剑,重锤和短矛等等。和秦朝士兵的武器相比,差距还是很大的。 盔甲方面,由于那时候匈奴几乎没有冶炼技术,所以只有极少数的首领才会身披盔甲,普通士兵们则多用骨甲和木甲来保护自己的身体。这一方面,和秦朝士兵也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那为什么拥有更高级武器和盔甲的秦朝士兵,还是会在匈奴骑兵手里吃败仗呢?主要是战略和战术的问题了。 从战略方面看,匈奴和秦朝的战争是典型的游牧文明和农耕文明的冲突。秦朝军队需要稳固的后方来提供粮草、武器、援军等等后勤保障。战线越长,这些供给就会越乏力。一旦被断了后路,短时间内又无法恢复,军队就会很快地失去战斗力。 而作为“马背上的民族”的匈奴人,带上一大块风干牛肉和水袋,就可以不用考虑后勤保障了。即使带的水和食物消耗尽了,只要开弓射杀一只鸟,或者一只兔子就可以了。退一步说,即使战败了,最多也就是赶着自己的牲畜去下一个有水草的地方罢了。 匈奴的战术更是简单而粗暴,他们充分利用骑兵的速度优势,侧翼袭扰,多面包抄,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就是这样和你耗着,绝对不会有决战。弄得秦朝军队想打都找不到对手,好不容易找到了,却又追不上,眼睁睁低看着敌人逃走。 经过漫长又艰难的跋涉,蒙恬的军队终于到达了秦朝北方的边境地区。他并没有暴露自己的实力,而是把大军隐藏了起来。只是派出很多探子去打探匈奴的动静。同时,他还下令当地的军民继续坚壁清野,固守城池,叫匈奴掠夺不到什么东西。 时间一长,秦朝的士兵们都在抱怨无仗可打,中层军官也来说如果一直不打仗,会严重消弱士气的。但是,蒙恬和孟星渊依旧没有盲目开战,依旧在像一只狼那样耐心地等待着捕捉猎物的最佳时机。 阿凤数次提出她可以在某一个夜里,去匈奴的营寨,轻轻巧巧地杀了对方的首领。擒贼擒王,瓦解敌人。 孟星渊一直没有同意,他说:“别说是你杀了一个匈奴的军官,就是你杀了一个单于,也还会有另外一个单于站出来,继续和我们为敌。我们要做的就是教会秦朝的将士怎么样和匈奴打仗,怎么样对匈奴打胜仗。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嘛。” 终于,一天上午,数个探子回来禀告,有一股约三千人的匈奴骑兵脱离了大部队,正在慢慢靠近,看样子应该是出来掠夺物资的。蒙恬大喜,立刻派出几十名士兵,化妆成放牧的牧者,赶着上百头牛和羊出了营寨,迎着匈奴的骑兵而去。 匈奴的队伍真的已经好多天没有抢到食物和物资了,所以才不得已派出了队伍,出来寻找吃的。当他们突然看到前面肥猪肥羊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还没等首领下令,他们就兴奋地催马飞驰,那些猪和羊在他们的眼里,早就变成了大块大块的烤肉了。 那些牧者也在拼命赶着自己的牲畜逃离,眼看匈奴的骑兵逼近,直接放弃了羊和猪,用力鞭打自己胯下的马匹,一溜烟地逃命去了。 匈奴人兴高采烈地捉住了猎物,心想今天终于可以大快朵颐了。 收拾好了战利品,他们发现在自己的前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排排毡房大小的“手推车”,上面还竖着一根一根的硬刺,就像一只巨大的刺猬。 今天带兵出来的是一个匈奴的千夫长,他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这是什么东西?”,然后条件反射似地下令放箭。匈奴的骑兵们立刻搭弓射箭,一阵箭雨落在了对面奇怪的物体上面。 可是,车厢是密封的,推车的士兵也全部躲在了车厢下面,这一波箭雨没有对秦军造成任何伤害。 那千夫长大怒,命令一个百夫长带着一小队骑兵去“试探”一下。这小队的骑兵,一边射箭一边冲了过来,待到了距离几十步的时候,突然从“刺猬”里也射出了一波箭雨,一下子就被射倒了大半。 十几个幸运的匈奴士兵终于越过了自己战友的尸体,冲到了“刺猬”面前,还未来得及看明白这是什么东西,就被刚刚还躲在车厢下面的士兵用长矛击杀了。原来,战车的把手内侧固定着几根长矛,需要的时候可以很方便地取出来。 一百个骑兵就这样连人带马地被消灭了,这叫匈奴的千夫长脸色大变,他大喊:“撤退,快撤退!”来去如风的匈奴骑兵立刻调转马头,沿着来时的道路撤退,虽慌不乱。 可是,还没有等座下的马匹跑多远,就不得不停住了,因为来时的道路和左右俩翼,不知时候被铺了一层金属的东西,根根泛着寒光的铁钉直至天空,延伸上百步。这是蒙恬趁刚刚匈奴人不注意,派出快马铺撒的绊马钉。 千夫长眉头紧皱,心说:“这又是什么东西?怎么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时,秦朝的步兵压上来了,并开始放箭了,遮天蔽日的箭簇射进拥挤成一团的匈奴骑兵队伍里。一时间,匈奴士兵的惨叫声响成了一片,他们吃了大亏了。 “冲,给我冲过去!”千夫长咬牙切齿地下了命令。一直都是自己放箭射别人,今天却轮到了别人来射自己,被箭雨吓破了胆子的匈奴士兵赶紧催动战马,冲进了密密麻麻的绊马钉。 可是,还没有跑几步,战马就被扎穿了马掌,惨叫着跌倒。马上的骑士不是被战马压死,就是被尖利的钉子刺穿了身体。 “冲回去,从正面突围。”这个千夫长还是有一些军事指挥能力的。他看出来了,如果一味地硬着头皮硬闯,还没有闯过这片“铁蒺藜”,他的士兵和马匹就会全部牺牲的。他快速地找到了一个突破口——秦朝士兵的阵地。虽然阵地战是匈奴骑兵们最不愿意,也最不擅长的战争方式,但是他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剽悍的匈奴骑兵们再次调转马头,迎着秦军密集的箭雨,踏上了冲锋的道路。他们没有射箭还击,只是放低身子,把自己的身体最大限度地藏在马头后面,不断地催打着胯下的战马。 这些骑兵手里握住的,不再是曾经引以为傲的弓箭,而是自己短小的刀或者矛。他们不擅长使用近战兵器,可是他们没有别的选择——不冲出去就是死路一条,冲出去也许还会有一线生机。 秦朝军队则是停止了进攻,反而边射箭边后撤,不久就全部撤退到了战车后面去了。 匈奴士兵不断地有人中箭,不断地有人从马背上跌落,不断地有惨叫从身边传来……悍不畏死的骑兵们依旧在咬着牙冲锋。他们知道,只有冲过了秦朝军队的阵地,才会有机会活下去。 第十七章 首战匈奴(二) 摔下马背的匈奴士兵,则会挣扎着爬起来,最后一次拉开自己手里的弓,最后一次射箭。他们有的很快就会被秦军士兵射来的箭夺走生命,有的被从后面冲锋过来的战友的马匹踩踏而亡。他们无怨无悔,完成了自己作为一个战士最后的使命。 骑兵的速度很快,终于有第一波骑兵接近了吃人的“刺猬”,他们没有拉住战马的缰绳,而是加快了速度,希望可以像以前一样,用自己战马巨大的冲击力来撞开这些“刺猬”,就像以前撞击秦朝的步兵一样,然后再用马蹄踏破他们的头颅和身体。可是,他们又一次错了,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战马高高跃起,猛烈地撞击过去。高大沉重的战车并没有被撞开。撞击在它们身上的骑士和马匹,却被坚硬锋利的铁钉刺穿了身体,活生生地“挂”在了战车上。 有的骑兵从马背上滚下来,跌落在战车前的地面上。还没有等他站起来,几把滴着血的长矛就刺进了他们的身体。 头上在下着密集的箭雨,身后是一片“铁蒺藜”,像俩个张开了大嘴的猛兽,在吞咽匈奴的士兵和马匹。左右俩翼是正在围拢的秦朝士兵,他们最前面是一排高大坚固的盾牌,后面跟着手持长矛的步兵,带着死亡的气息,一步一步地逼近。面前是怪模怪样的“刺猬”。这几千名匈奴骑兵被包围了。 千夫长咬了咬牙,气急败坏地大叫:“给我撞,把前面的怪物给我撞开!” 一匹马撞在战车上,立即惨死;俩匹马撞在战车上,献血喷出来几尺高;三匹马撞在战车上,马匹和骑士一起撞碎了脑袋……付出了几十条性命之后,匈奴的骑兵终于撞翻了俩辆战车,打开了一个可以看到希望的缺口。 “快,快冲出去!冲出去,分散突围……”千夫长下达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个命令,一支飞速而来的箭簇射进了他的头颅,他从马背摔到地上之前,就成了一具尸体。 剩下的匈奴骑兵自动地聚集起来,继续拼命往俩个缺口处冲过来——那里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可是,一阵遮天蔽日的箭雨射了过来,暂时压制住了匈奴的攻势。 几根又粗又长的铁链,被迅速地横在了缺口处,几个秦军士兵将铁链俩端死死地捆在旁边的战车上,堵住了这个缺口。匈奴士兵们的希望就这样轻易地破灭了。 俩翼是步步逼近的秦朝步兵,后面是密密麻麻的“铁蒺藜”,前面是挂满了自己战友尸体的“刺猬”,这群曾经随意驰骋,任意杀戮的匈奴骑兵,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这场一边倒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匈奴骑兵无一人逃脱,战后统计也送到了蒙恬和孟星渊的手中。秦军以伤亡40余人的代价,歼敌3000,缴获战马2300多匹,弓2500余张,箭簇无数。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刚刚打扫完战场,赵海德就凑到了孟星渊身边:“副元帅,您和元帅真是神了,带领弟兄们打了一场漂亮仗。我可是第一次杀匈奴杀的这么痛快。” “哈哈,”这场大捷使孟星渊心情大好,“瞧你这点出息,区区三千人就满足了?这次匈奴的骑兵有五万,我们定会杀他个片甲不留!“ “嘿嘿,副元帅。”赵海德一副不怀好意的笑脸,“弟兄们今天见识到了您的指挥能力,真是叫弟兄们佩服!可是,嘿嘿,就是还不知道您手里的活儿如何呀。” 这个老兵油子说的有道理,作为副元帅,一直没有在士兵面前“露一手”,也确实对自己的威严有影响。不远处的蒙恬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转过头来,微笑地看着孟星渊。 耳朵里的阿凤说话了:“你就露一手给他们瞧瞧吧。有我在,你怕什么?” 有了阿凤的话,孟星渊放心了,他大声说:“好吧,我今天就叫你们见识一下我的本事。你去找三个士兵来,我要和你们比试三场:一场射固定靶;一场射移动靶;一场掰手腕比力气。怎么样?” 很快,俩个人高马大,体型剽悍的士兵被推选了出来,再加上赵海德,刚刚好三个人。附件的士兵也都来看热闹,人越聚越多。 第一阵,固定靶射箭。一个双眼明亮的士兵走了出来,他一边伸手接过别人递来的弓箭,一边骄傲地说:“给我一个200步的靶子。” 众人不再喧哗,静静地观察着。那个士兵深吸一口气,举起弓箭,瞄了好一会儿,终于射了出去,正中靶心。周围的士兵一起大声喝彩! 他微微一笑,又拿起一支箭,重复前面的动作,再次正中靶心。他的战友们也再次高声喝彩。 第三次,他同样暗咬钢牙,怒目圆瞪,瞄得明白。可是,那支箭却稍稍偏离了靶心,引得周围一片叹息之声。 孟星渊微笑着走了出来,说:”这位兄弟干得不错。给我把靶子后移200步,我要射400步。我也要射三支箭,第一支箭要射中靶心,第二支箭要在第一支的正上方一寸处,第三支箭要在第一支的正下方一寸处。三支箭要排成一条直线。看箭!“不待众人反映,孟星渊瞄也不瞄地连射三箭。 很快有士兵骑马把靶子送了出来。众人见靶子上三支箭上下排成了一条直线,间隔一寸,一起疯狂地欢呼起来! 第二阵,是一个身高体胖的士兵来挑战孟星渊,他右手拇指和食指上满身厚厚的老茧,看来也是一个老兵了。 他俩手握住弓箭,环视着四周,想找一个合适的移动靶。突然,见天空飞过一群不知名的鸟,他立刻抬手放箭,一只鸟应声而落。人群中又是一阵喝彩。 孟星渊也指着空中的飞鸟说:“我要射这群鸟中间的第三只。第一支箭要射中它左边的翅膀,第二支箭要射中它右边的翅膀。如果那只鸟落地后没有动,就算我输了。” 说完,他立刻搭弓射箭。果然是第三只鸟坠落了下来,掉到地上以后,还带着俩只受伤的翅膀,跑了几步远才停下来。众人再次连连叫好。 第三阵,孟星渊的对手是赵海德,一个身高一米八多,体重二百斤的壮汉。他的胳膊就像孟星渊的大腿一样粗,大腿就像孟星渊的腰一样粗。他活动着右手的手腕,站到了一张木桌子的傍边。孟星渊也装模作样地甩了甩自己的右胳膊,来到了赵海德的对面。 俩只手握在了一起。一只手手掌宽大,手指粗壮,就像五根小胡萝卜。另一只手却是纤细滑嫩,白里透红。俩个人都深吸了一口气,一起发力,都想把对方的手臂掰倒。 军营里没有什么娱乐项目,赵海德经常和战友们比赛掰腕子,可是这次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用多大力,对手就用多大力,自己加大力量,对手也加大力量。俩个人僵持了半柱香的时间,都没有分出胜负。 “我要用力了哦。”在赵海德面红耳赤,满脸大汗的时候,孟星渊居然还可以开口说话。 说完,他猛地发力,把壮汉士兵的手臂重重地压在了桌子上。身边的士兵一起发出了雷鸣一般的喝彩声音,连蒙恬也一起用力鼓掌。 赵海德输得心服口服,他和战友们大叫着,一起把起蒙恬和孟星渊,不断地抛到空中,接住,再抛到空中。士兵们沸腾了,整座军营都沸腾了。 缴获来的匈奴的战马都是好马,孟星渊集中看管了起来,待到稍微驯化以后,就可以供秦朝的骑士们驾驭了。至于那些伤马和死马,就按照蒙恬的建议,直接吃掉了。 所以,那天军营的晚餐是水煮马肉,每个人都吃的不亦乐乎,不仅因为是吃马肉,更因为是吃匈奴的马肉,这可是开天辟地的第一次。没有吃完的肉,蒙恬派人分发给了附近的居民,军民同乐。 第十八章 大败匈奴(一) 蒙恬和孟星渊还喝了点酒,毕竟是在军营里,也没有敢多喝。 “孟兄弟,你年纪轻轻,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大的的本领,做哥哥的可是看走眼了。”趁着微微酒劲,蒙恬对孟星渊不住地赞美。 “哥哥,你行军打仗数十年,名声震天下!我可是比不了你的。”孟星渊也上了酒劲,和蒙恬称兄道弟起来,好像他们俩人不是在军营,而是在土匪的山寨了。 “孟兄弟,你有勇有谋,眼光深远,前途无量,肯定不是久居人下之人。不过……“蒙恬放下了手中的酒,”官场不比战场,资历是很重要的。兄弟,你千万不要急功近利呀。要是那样的话,我和我朝中的兄弟都会很心痛的。“ 孟星渊明白了,蒙恬是在暗示他要记住自己是副元帅的职位,不能抢了他是正元帅的风头。否则,自己和自己的亲兄弟,一文一武,会对孟星渊不客气的。 “大哥,请放心。我永远是大哥的小兄弟。日后,还要请大哥和蒙毅二哥多多提携才是。来,我敬大哥!”说着,孟星渊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蒙恬也微笑着点了点头,喝光了杯中酒。 回到了自己的营房里,孟星渊对阿凤说:“谢谢你今天下午帮了我那么大的忙。” “我那么做不只是帮你,也在帮这里的百姓。只有打败了匈奴,这里的百姓才会过上安稳的日子。”阿凤的心地也是很善良的。 孟星渊点头说:“我自然明白你的用意。” 阿凤又说:“蒙恬刚刚喝酒的时候,给你说的那几句话,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当然明白。”孟星渊笑了笑,“随便他怎么想吧。我来这里又不是要和他争权夺利的。算了,不说这个了。” “你要是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对了,我还有一个惊喜送给你。”阿凤一边说一边在孟星渊的眼睛和耳朵上吹了一口气。 孟星渊感到眼睛一凉,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待到再睁开时,他居然看到了匈奴军营,也可以听到他们的声音。 匈奴这次出兵的统帅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万夫长,身材魁梧,目光冷峻,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现在正在发脾气。 他踢翻了一张矮桌,朝着手下人大喊:“我整整三千勇士,一个人一匹马也没有回来?” 站在他面前的是几个低着头的千夫长。其中一个战战兢兢地说:“是的,没……没有人生还。” “不可能!”万夫长说的斩钉截铁,“秦朝的战马没有我们的战马速度快,他们是追不上我们的勇士的。即使我们的勇士被秦军包围,我相信他们也会突围出来的。可是,为什么到了现在,一个人也没有回来。” 这时,一个匈奴士兵跑了进来:“报告,我们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快让他们进来。” 几个探子快步走进营帐,刚要施礼。万夫长就急躁地说:“不要啰嗦了,你们告诉我,我们的勇士是不是真的被秦军歼灭了?” 探子们相互看了看,小声说:“是的,全部被歼,无一生还。” 万夫长颓然地瘫倒在了地上:“那可是我三千勇士呀,居然没有一个逃出来的?你们亲眼看到了吗?“ “我们亲眼看到了。勇士们的遗体堆在一起,太惨了!” “啊!”万夫长猛地站起来,抽出腰刀,狠狠地砍在被踢翻的矮桌上:”我要报仇!我要为我的勇士们报仇!明天,明天上午,我们对秦军进攻。你们现在就给我去准备!“ 几个千夫长和探子连忙告退。 孟星渊也立刻窜出了他的营房,闯进了蒙恬的营房,和他小声地商量了起来。下半夜的时候,整个军营都是静悄悄的,可是,有一千名士兵悄无声息地溜出了营地。他们手里拿的是斧子、铲子等等,领队之人赫然是孟星渊。 第二天,居然是一个阴天,云层压得很低,呼呼的北风刮的人阵阵寒冷。 蒙恬满脸着急,不停地在军帐中来回踱步,时不时无奈地叹一口气。 孟星渊进了军帐:“将军,你怎么如此焦虑?” “老弟,你终于来了。“蒙恬一把抓住了孟星渊的手,”昨天晚上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孟星渊点头:“将军,请放心,都是按照我们的计划安排的。不敢说万无一失,也算是八九不离十的。” “哎!”蒙恬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准备的如此充分又有何用?人算不如天算呢。你看,现在的风向是北风,风力还不小,这对我们很不利呀。如果我们和匈奴打起来,他们的箭是顺风,会射的更远;我们则是逆风,势必会影响我们的弓箭的威力和距离。哪怕是混战在一起,我们处于下风向,也是吃亏的。这叫我如何不着急?“ “原来是这等小事叫将军发愁。请将军宽心,我保证在战斗开始前一炷香的时间内,风向就会由北风改为南风。”孟星渊微微一笑,心想这有何难,交给阿凤,还不是小菜一碟。 “风向怎么会是你我可以控制的?”蒙恬连连摇头,“老弟不要胡说。” “将军,我真的可以保证。如果将军不相信,我可以立军令状……” “报……”传令兵打断了孟星渊的话,“报二位将军,匈奴骑兵正在逼近,大约有四万五千多人。” “传我的命令,迎战!”蒙恬霸气十足地说道,“我今天要叫匈奴人有来无回!” 孟星渊跟随着蒙恬来到军前,远远地看到在黑压压的低云下,匈奴战马嘶鸣,弓箭上弦,杀气腾腾,一股巨大的压力伴着猎猎劲风扑面而来,就连脚下的大地,好像也在微微颤动着。 再看秦军,一排“刺猬”一样的战车列在队伍的最前面,还被铁链牢牢地锁在了一起,组成了抵挡匈奴骑兵的第一道防线。防线之后是俩排手拿着高大木盾的盾牌手。紧接着就是身披铠甲,手握长矛的步兵。 秦军的士兵们看着来势汹汹的匈奴骑兵,想到以前败多胜少的战绩,虽说昨天有一场胜利,却都不禁紧张、害怕起来,甚至有人已经开始额头冒汗了。 蒙恬很想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来鼓舞一下士气,可是,敌人就在眼前了,怎么做才能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叫士兵们士气大振呢? “阿凤,帮我做俩件事情:第一,叫所有人都可以听到我下面的讲话;第二,在我要求的时间内把北风改为南风。有没有问题?”孟星渊小声地问。 “都是小事,没有问题。” 孟星渊快速地攀上了一辆战车,高高举起右手手臂,大喊:“我大秦帝国的勇士们,你们都给我听着。匈奴的骑兵就要来了,他们犯我国威,伤我百姓,掠我衣食,是不折不扣的强盗。我们作为战士,就必须抵抗他们!我们是正义之师,是被老天爷保佑的!而此时,老天爷就站在我们身边。我现在以上天的名义命令,在我射出三支箭以后,北风会变成南风!我们也会全歼匈奴!” 这些话因为阿凤的法力而传到了每一个士兵的耳朵里,他们知道孟星渊是一位奇人,但是也当然不会相信自己的副元帅是可以呼风唤雨的。 于是,嗡嗡的议论声在阵地上响了起来。很多士兵把目光投向了主帅蒙恬,只见蒙恬悠然地骑在战马上,满脸轻松,仿佛即将开始的不是打仗,而是打猎。其实,谁也不知道,这都是他装出来的,因为他知道如果他自己慌乱了,整个队伍都会慌乱起来,那这场战斗就是必输无疑了。 第十九章 大败匈奴(二) 孟星渊在所有士兵的注视下,缓缓地从背后的箭盒里抽出一支箭,慢慢地搭在弓上,用右手的食指、中指及无名指的第一指关节拉满弓弦,俩眼瞄准前方,潇洒地射了出去。那支箭流星一般飞了出去,顶着强劲的逆风,飞翔了上百步,才渐渐下落,扎在了地面上。 “好!”士兵们齐声叫好。可是,风向没有变化。 孟星渊什么话也没有说,又弯手取出一支箭,射出了第二支箭,同样射出了上百步,阵地上又是一片喝彩声。但是,风依旧是北风。 士兵们更加紧张了,虽然他们都不相信孟星渊可以改变风向,却都在盼望着有奇迹发生。孟星渊再次背手抽出第三支箭,深吸了一口气,搭弓,拉弦,瞄准,发射。 第三支箭被射出了更远,超过了前俩支箭。阵地上却是死一般寂静,士兵们并没有感到风向的逆转,甚至有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孟星渊眼神坚毅,死死地盯住随风飘扬的旗帜。蒙恬也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孟星渊。蒙恬岁依然在故作镇静,心里却暗暗叫苦起来。 突然,往南飘扬的旗帜幅度一下子小了很多,渐渐靠近了旗杆,终于顺着旗杆笔直地下垂了。然后,向北抖了一下,俩下,三下……终于,骄傲地飘荡了起来。士兵们也惊喜地感到了风向的变化,甚至感到风力比刚刚的北风还大。 “居然真的变风了!” “老天爷,真的变成南风了!” “副元帅居然可以呼风唤雨!” “老天爷真的在帮助我们!” 士兵们终于明白了过来,风向变成南风了! 孟星渊不失时机地再次举臂高呼:“保家卫国,全歼匈奴!” “保家卫国,全歼匈奴!”只有一部分士兵跟着他把这句口号喊了出来。 “保家卫国,全歼匈奴!”孟星渊第二次高声大喊。 “保家卫国,全歼匈奴!”所以的士兵也一起喊。 “大点声,听不见。保家卫国,全歼匈奴!” “保家卫国,全歼匈奴!”每一个士兵都拿出了自己的最大的力,最高的分贝。 整个阵地在呐喊!在长啸!在沸腾! 士气一下子达到了最高点! 他们的对手——匈奴骑兵,却开始发蒙了:怎么北风一下子就变成了南风了? 匈奴万夫长明白如果现在撤退,还是来得及的,因为自己的战马速度远远大于秦朝的步兵。可是,一想到昨天被全歼的三千人马,野蛮、骄横、剽悍的匈奴人没有选择撤退,而是想为他们的战友报仇。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匈奴人发现,每隔几步远,就有几具自己同胞的尸体,上面还插满了箭,可见同胞战死的惨状。这叫他们发怒了,发怒到有些失去了理智——这是蒙恬和孟星渊的“诱敌深入”的计谋,虽然十分残忍,却收到了很好的效果。 他们的万夫长按照以前的经验,决定先打一下试试,如果打不过,再撤退也不迟。 终于,匈奴骑兵大喊大叫着发起了冲锋,同时还射出了弓箭——这可是他们最有利的武器。秦军迅速地竖立起高大坚硬的盾牌,穿过强劲的逆风的箭射到盾牌时,已经是绵软无力了,甚至不能钉在盾牌上,纷纷落地。匈奴骑兵没有了弓箭,就好比砍掉了他们的一条大腿。 秦军也开始射箭了,经过改制的强弓射出的利箭,在呼啸南风的帮助下,射程达到了最远,威力上升到最大。箭雨落在匈奴队伍里,立刻有大批匈奴骑兵中箭落马。落马的士兵不是被射死,就是被后面的战马踩死。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冲锋,和秦军搅在一起,叫秦军的弓箭失去作用,再用自己巨大的冲击力来摧毁秦军。所以,匈奴骑兵恨恨地用脚后跟踢打着平时爱惜的战马,他们速度更快了。 秦军的士兵们也在盾牌之间的空隙里,伸出了手里的长矛。这些长矛会在匈奴冲过来的时候,凶狠地刺穿敌人的胸膛和他们的战马。 最前端的匈奴骑兵不畏死亡,很快就接近了秦军的战车,就在他们想狠狠地用战马撞开那些“刺猬”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无端地在下坠,然后被半人多高,上端是尖角,手臂粗细的木桩连人带马地刺了一个对穿。 原来,在战车的前面是一条三步宽、一人多深、几公里长、插满了尖木桩的陷阱,这是孟星渊从一部外国电影里学来的,也有一些“反坦克地沟”的意思。这是昨天晚上,一千名士兵整整挖了一夜的结果,现在发挥作用了。 这条长长的陷阱就像怪兽张开的大嘴,无情地吞噬了匈奴人的生命。前面的匈奴骑士跌到陷阱里,后面的骑士想停下都来不及,即使停下了,也会被更后面的骑士挤到陷阱里。只要掉进去,就会被尖尖的木桩刺穿。一时间,战马和匈奴士兵的哀嚎,响彻天地。 匈奴军队用战士和战马的肉体填满了陷阱,引得秦军阵地传来阵阵兴奋的大叫。匈奴的万夫长更加暴躁了,在他的军事生涯里,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他红着眼睛,命令他的骑士们继续冲锋。 勇敢却无知的匈奴骑兵踏过自己战友的尸体,冒着秦军从天而降的密集箭雨,义无反顾地冲向了以前没有见过的“战车”。 毫无意外,和他们昨天的战友们一样,他们也被战车上锋利的尖钉刺穿了身体,惨叫连连。战车上的尖钉上甚至还残留着那些战友的血迹。后面的骑士们如同没有看到一样,继续用胯下的战马,用自己的生命撞击上去。 昨天是三千人,今天是几万人,战车终于接二连三地被撞翻,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地缺口。匈奴的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水一样,冲进了秦军的队伍。 俩只队伍混战在了一起,弓箭手因为害怕误伤自己的队友,而停止了放箭。不过,秦军是喜欢混战的。一来,匈奴的骑兵在这种情况下,是没有速度优势的。没有了速度,骑兵就失去了他们最大的优势——冲击力。二来,匈奴几乎是没有近战武器的,所以,秦军的武器远远优良于匈奴。三来,匈奴骑兵以前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而现在被秦军死死咬住,逃跑是很不容易了。 秦军最先和敌人接触到的是盾牌手,他们用自己的身体抵住厚重的盾牌,承受着敌人战马的一次次撞击。不时地有盾牌手被撞倒,撞得吐血,甚至被敌人的战马踩死。只要有盾牌手倒地,就立刻会同时又几支长矛刺向想冲进队伍的敌人战马,刺倒战马,马上就有另外一面盾牌堵上这个缺口。 盾牌后面的士兵们人手一支长矛,透过盾牌的缝隙伸出来,不断地刺倒着敌人。他们负责进攻,盾牌手负责掩护,俩个兵种结合在一起,用血肉之躯,抵挡着匈奴骑士们的冲击。 “保家卫国,全歼匈奴!”战场上不断地有人高喊出这句口号。这几个字好像给了大家莫大力量和勇气,使秦朝士兵越来越勇猛地杀向敌人。 孟星渊骑着一匹高大的战马,和蒙恬一起在一块高地上,观看着战场的局势。 每一刻都在有人伤亡。他亲眼看到,一个腹部受伤的匈奴骑兵,咬着牙拉开了手里的弓弦,把一支箭沿着长矛射进了一个秦军士兵的面门。他还没有等到第二次开弓,就被几把长矛同时刺中,堕马身亡。一个秦军士兵俩条腿都被战马踩没了,肠子都流了出来,他捡起来一把断刀,插进了一个坠马骑士的脖子,又有一匹匈奴战马倒地,重重地压在了他的身上。 “战争,太残酷了!“孟星渊终于体会到了生活在21世纪的和平时间里的幸福。 第二十章 和平解决(一) “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吗?”阿凤不止一次地问。 孟星渊每次都会摇头,他想要自己的士兵积累起对付骑兵的经验,而不是靠外力取胜。 蒙恬大手一挥,他身后的传令兵立刻也做出了手势。站在一座高高木塔顶上的旗兵迅速地挥舞起了手中的旗帜,秦军的队伍开始有了变化。 秦军的士兵们从中间分开,缓缓地向俩翼退去,就像开闸泄洪一样。匈奴的万夫长大喜,以为秦军被打的撤退了,他抓住这个战机,指挥着骑兵飞快前进,就像洪水一样涌了进来。 蒙恬再次挥了挥胳膊,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连环马——这是孟星渊在《水浒传》里学来的,又和蒙恬商定,并秘密训练出来的。虽然连环马有很多弊端,即使是在《水浒传》里,也被徐宁的钩镰枪很容易地打败了,但是在这个时候是无敌的,就像坦克刚刚开始出现在“一战”的战场上。 十匹马被锁链锁在一起,马头和马身上都蒙了一层厚重的铠甲,共同进退,宛若一只有十个头,四十只脚的怪物。马上的骑士全部身披重甲,只露出俩只眼睛,有的举着长矛,有的拿着弓箭。对付距离远的敌人,弓箭手就会放箭;敌人的距离近了,长矛就开始大显神威。哪怕有匈奴的战马撞击过来,也不肯定撞击不动十匹马,只能是被活活踩死。 这样的庞然大物,不仅吓破了匈奴士兵的胆子,就连秦军的战士也呆住了,一直到信号兵下了好几遍命令,才想起来自己在身处战场。 匈奴的万夫长以前当然也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了。他先是指挥自己的士兵,一起对着怪物一样的“连环马”放箭。可是,逆风射出的箭绵软无力,对重盔重甲的骑士和战马没有任何伤害。即使碰巧把几个骑士射下了马,却阻挡不在十匹马一起继续冲锋。见这样的战术无效,万夫长就指挥士兵发动了自杀式攻击——和“连环马”对撞。杀红了眼的匈奴士兵,立刻催动战马,冲了过来。但是,一匹马的撞击力怎么能够和十匹马比?马上的骑兵不是被秦军士兵的长矛刺下马,就是撞翻在地,被几十只马蹄踩成血肉。 和昨天一样,秦军的几百人小队,早已经骑着最快的马迂回包抄,在匈奴的俩翼和后方铺了密密麻麻一层的绊马钉。除了绊马钉,还有无数道绊马索——就是俩根手臂粗细的铁棒插在地上,中间是一条紧绷的铁链,距离地面俩个手掌高——快速奔跑的战马肯定会被绊倒在地的。只要是被绊倒在地,结局除了被自己的战马压死,被绊马钉扎丝,就是被秦军的士兵长矛刺死,总之,就是一个“死”。 刚刚撤向俩翼的步兵,也迅速到达匈奴的后方,完成了对匈奴的包围。匈奴的骑兵因为绊马钉和绊马索失去了速度,弓箭的威力也因为大风而大大下降,手中的近战武器远远不如秦军,还处于被包围之中,那他们只有被屠杀了。 蒙恬下达了总攻的指令,秦军的士兵们终于可以和匈奴痛痛快快地打一仗了,自己还是处于绝对优势。他们兴奋地大喊大叫着,挥舞着手里的长矛,战刀,冲向了匈奴人。 匈奴人却是第一次从野狼变成了绵羊,第一次感到了绝望。他们心慌了,他们胆怯了,他们在耀武扬威地骑在战马上,肆意地屠杀着秦朝百姓,随意地掠夺着秦朝的物资的时候,有没有想到此时呢? 蒙恬身边的赵海德,早就按捺不住自己了。他不止一次地要求出战,去把匈奴的万夫长活捉了。孟星渊却一直没有同意,并不是孟星渊不想抓住万夫长,而是他还有更深远的计划。最后,只有万夫长带领着不足三千人马仓皇而逃。 这一战秦军杀得酣畅淋漓,以前从未如此痛快地打击过匈奴。这不是战争,几乎可以说就是一场屠杀。 整个军营都像过年一样开心,他们有说有笑地打扫着战场。附件的老百姓也自发来帮忙,被匈奴欺负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出一口恶气了。 先把俘虏押到一起,派人看守,受伤的也给与治疗;再把没有受伤的战马牵走登记,这可是匈奴人饲养出来的好马;另外还有上万匹被扎伤了马蹄的战马,在一段时间的治疗饲养后,就可以装备到自己的骑兵营里,可以大大提高骑兵营的实力的;那些死去的战马的尸体,也被军民们送到了军营的厨房里,又是一顿水煮马肉;硬弓箭簇之类的战争物资,由专人打理,统计,入库。匈奴士兵的尸体,由匈奴俘虏负责掩埋,掩埋的地方就是那条秦军阵地前面的坑道。 蒙恬和孟星渊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他们本想查看一下战场的情况。可是,还没有走几步,就被士兵们举起来,一次又一次地抛向天空。俩个大男人竟然不约而同地大笑着流下了眼泪。 经过了几天的忙碌,蒙恬和孟星渊终于把战争后的事情打理清楚了,给秦始皇的捷报奏章也发出去了。他们马上开始了第二步计划。 一天晚上,孟星渊去俘虏营找了几个懂汉语的匈奴人,又去马房里取了几匹前几天缴获的战马。他和那几个匈奴人骑马北行,目的地居然是匈奴的军营。 原本蒙恬是要派人保护孟星渊的,可是孟星渊死活没有同意。匈奴还有几千人,派的人少了,没有什么作用;派的人多了,就不是保护,而是去袭营了。再说了,现在是晚上,多少人的保护,也比不上阿凤的。 刚刚靠近匈奴的军营,孟星渊等人就被发现了。匈奴的士兵们立刻举着待发的弓箭把他们包围了。几个匈奴的俘虏用他们的方言大喊大叫,估计是说孟星渊是来和万夫长商量事情的,大家千万不要伤到他之类的话吧。 一个匈奴的百夫长铁青着脸,把孟星渊从马上拉了下来,立刻有一帮士兵举着弓箭围了过来。那几个跟随孟星渊回来的俘虏又是好半天的解释。 孟星渊被一群咬牙切齿的士兵,押进了万夫长的军帐。军帐摆设很简单,除了一张床和一张矮桌,就是放在地上的几张当做椅子的兽皮了。 那万夫长也在前几天的战斗中受伤了,左腿和后背分别中了箭,现在正趴在床上休息。他见孟星渊进来,抬起头,满眼怒火,恶狠狠地说:“你释放了我的几个勇士,所以我现在不杀你。可是,你如果是来劝我们投降的,那还是快快滚回去吧。虽然我们战败了,可是草原勇士从来不会投降的。” “我不是来劝降的,是来和你谈判的。”孟星渊边说边向万夫长走了俩步。 一个千夫长和几个百夫长纷纷抽刀举弓,拦在了孟星渊面前。万夫长喝止了他们,又说:“我们是敌人,前几天还在你死我活地打仗,你要和我谈什么?” “谈判要等一下了,我现在要做的是为你治伤。”说着,就要上前。 万夫长指着孟星渊说:“你们杀了几万草原勇士,我们也杀了很多你们中原的人。你会好心来为我治伤?我不会相信你的。” “哈哈哈哈,”孟星渊大笑起来,“你们口口声声自称是草原勇士,却又怎么这样小肚鸡肠?用我们中原人的话说,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再说了,你我在战场厮杀,是为了国家使命,而我现在为你疗伤,是个人行为。” 第二十一章 和平解决(二) “你不用多说,我不会相信你的。”虽然俩出伤口现在疼的要命,万夫长还是一再拒绝孟星渊的帮助。 “你想想看,我现在在你的军营里,被几千人包围着,如果要害你,不就是自寻死路吗?”孟星渊依旧保持着耐心,“这样吧,你们去牵来一匹受伤的战马,我先给战马治疗,如果战马没有意外,再给你治,好不好?” 一个百夫长出去了,很快牵来了一匹瘸着一条腿的战马,那条瘸腿是被弓箭射伤的。孟星渊要了一碗酒,又从身上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葫芦,倒了一点黑色的粉末到酒碗里。 在众人的注视下,孟星渊用一根手指搅拌了几下,把碗里的酒全部倒在了马腿的伤口处。原本在流血的伤口很快止住了血,那匹马也是嘶鸣一声,欢快地跳跃起来。 其实,那粉末并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就是普普通通的尘土。之所以会有这样神奇的效果,完全是阿凤施用了法力。带着一个无所不能的阿凤,孟星渊几乎可以做到任何事了,这种感觉真是太爽了。 看到有如此效果,几个匈奴人都不由地暗暗称奇。 “现在,你总应该相信了吧。”孟星渊有些得意地说,”我会用同样的药来帮你治疗,怎么样?“ 万夫长没有说话,但是心里很想得到孟星渊的救治。一个是因为自己亲眼看到了疗效,另一个是身上的俩个伤口虽然敷了一些草药,自己却感觉是越来越痛。 孟星渊又对万夫长身边的人说:“这样吧,你们用你们最硬的弓,最利的箭对准我。如果你们的首领有什么意外,你们就直接放箭。好不好?“ “你为我疗伤,我肯定是感谢你的。但是,你若是以疗伤来要求我投降或者撤兵,是万万不可的。”万夫长终于松口了。 “请放心,我为你治疗伤口是个人行为,绝不会掺杂任何国事。”说完,孟星渊又制作出一碗“药酒”倒在了万夫长的伤口处。 万夫长先是觉得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紧接着就感觉到了一阵清凉,伤口就一点也不痛了。他试着活动了一下,居然好像没有受伤一样。 “快去摆酒,我要和我的恩人好好喝几碗!”万夫长满脸喜色,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恢复了豪迈的性格。 很快,酒桌摆好了。中间是一只烤全羊,四周是牛肉,猪肉之类的荤食,唯一不是肉类的下酒菜,是几颗细细小小的沙葱。 孟星渊和万夫长对面坐好,一个千夫长倒了俩碗酒。 “来,恩人,我敬你!”万夫长举起了粗瓷大碗,“我们草原人恩怨分明,你今天治好了我的伤口,就是我的恩人。你我明日战场相逢,还是要用手里的刀箭说话的。” 孟星渊也说:“这话说得对。今日是兄弟,就大碗大碗喝酒;明天是敌人,就痛痛快快打仗。大丈夫应当如此,干!” 俩人一口气喝了三碗酒。万夫长说:“恩人治好了我的伤,甚至可以说是救了我的命。不知可否告诉我尊姓大名呢?“ “我姓孟,叫孟星渊。”嘴里说着,孟星渊心想:你被我消灭了几万士兵,却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这算是言重失职了。 万夫长指着桌子上的食物,说:“原来是孟恩人,快请尝尝我们做的食物。” 孟星渊吃了几块肉,故意说:“这些肉食虽说味道和中原相比,另有一番风味,只是吃多了以后,总会感觉到几分油腻。你们不吃面食和蔬菜的吗? 万夫长有一些尴尬了:”不怕恩人取笑,我们也是这样觉得的。只是,我们民族不产五谷和蔬菜,再加上军营粗陋,所以只有肉食。恩人,招待不周了……“ 孟星渊打断了他的话:“自己不出产五谷和蔬菜,就要来掠夺我们中原人辛辛苦苦种植的农作物。这个理由很充分吗?“ 万夫长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和孟星渊辩论了。 孟星渊继续说:“你们的骑兵不仅抢夺我们的食物和布匹,更严重的是还伤我百姓,焚我房屋,叫我百姓家破人亡,惨不忍睹。另外,虽说你们的骑兵来去如风,胜多败少,但是总也会有伤亡的……” “恩人,一个战士的职责就是打胜仗,至于为什么打仗,就不是我们关心的事情了。咱们今天只喝酒,不谈论国事,可以吗?”万夫长觉得自己理亏,想结束这个话题。 “如果我有一个办法,即可以满足你们的物资需求,也能够叫我们双方都不出现伤亡。你想不想听?”孟星渊终于说出了今天谈话中最重要的一句话。 万夫长果然感兴趣了,放下了酒碗问:“什么办法?” 孟星渊缓缓地说:“这个办法就是,我们不再打仗,而是要做贸易。” ”何为做贸易?“ 孟星渊进一步解释说:“做贸易,说白了就是交换。你们可以你们的牛呀,羊呀,马呀,甚至牛皮、羊皮来和我们交换我们的农作物、布匹、药物等等。至于如何交换,以什么比例交换,我们需要再仔细讨论。你们觉得如何?” 万夫长没有说话,而是抬头扫视了几个千夫长和百夫长。他们都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建议,都在心里权衡着,也没有说什么。 “你们的牛羊马多的是,却种植不出农作物,生产不出布匹;我们的农作物和布匹除了自己用,还有很多剩余。那为什么不交换一下?这总比打仗来抢要好吧?打仗就肯定会出现伤亡,不管是你们,还是我们,伤亡的都是自己民族最精装的年轻人呀。” 一个百夫长犹豫着说:“如果我们开始了那个什么贸易,你们打仗时候洒在我们后面的那些扎马脚的钉子,也可以交换给我们吗?“ 这就孟星渊有些为难了:“那,那是战略物资,是禁止外流的……” “不,不。”百夫长连连摆手,“我们不是用来打仗,是用来洒在羊圈四周防狼的……” 万夫长大声咳嗽了一下,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恩人,这不是小事,我需要报告给单于首领。所以,现在还不能给你准确的回复。” “这个没有关系,都需要考虑一下嘛。”孟星渊表现的很大方,“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们明天会无条件释放上次打仗的所有俘虏。你们明天派人去接应一下。” “这是真的吗?”万夫长一下子站了起来,因为太激动,把桌子上的酒碗碰到了地上,摔成了好几块。 “当然是真的了。明天肯定会释放。”其实,孟星渊留着那些俘虏也没有什么用,他们除了打猎,什么都干不了,每天还要吃饭,消耗粮食。所以,蒙恬和孟星渊商定,做一个人情,全部释放。 万夫长竖起了大拇指:“你是真的男子汉,真的勇士!我佩服你!来,我要和你再干三碗。”说完,拿起一只新碗,又和孟星渊接连喝了三大碗。 “恩人,我还有一个请求,你可以把你身上的那个小葫芦送给我们吗?我们还有很多勇士受伤了的。”不知道是万夫长在得寸进尺,还是真心为了自己的士兵。 略一思考,孟星渊说:“好,没问题。葫芦里还有一些药,拿去给勇士们治伤吧。” 万夫长居然跪下了:“我替我的兄弟们谢谢你了!” “使不得,使不得。”孟星渊连忙把他扶起来。 “我们不能只占便宜,也要表示一下诚意。“万夫长一边说,一边在思考,”这样,恩人,你今天晚上就住在我这里吧。我明天送你一千,不,三千匹马。” 第二十二章 刻意刁难(一) 这下轮到孟星渊目瞪口呆了,战马可是匈奴人的宝贝,甚至比老婆还有珍贵。对方一下子给了三千匹,可谓是“大礼”了。 “恩人是嫌少吗?”万夫长显然没有明白孟星渊为什么呆住了。 “不,不少了。这些是太多了。”对方诚意十足,孟星渊也不能做得陇望蜀的小人了。 “我们就说定了。明日,我带着马匹去迎接我的兄弟们。”万夫长又满满地倒了一碗酒,“来,喝酒!” 孟星渊也站了起来,和万夫长一起喝干了碗里的酒。俩个人同时把酒碗摔在地上,拉住对方的手,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没有一丝谈判时必备的狡诈,只有真诚和豪爽! “我趁现在还没有喝醉,再说几句话。”接着,孟星渊把做贸易给俩国带来的好处和很多细节,详细地讲解给万夫长喝他身边的人听。大家听的都是连连点头。 “我觉得你讲的话太有道理了。我一定要一字不差地转达给单于首领。”万夫长边倒酒边说,“下面,让我们一起喝酒吧。” 那天晚上,孟星渊都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碗了,先是和匈奴的万夫长喝,后来几个千夫长也被允许加入了酒局,再后来几个百夫长也端起了酒碗。喝到最后,居然只有孟星渊没有倒。 按照孟星渊的酒量,喝这么多酒,别说喝醉,就是喝死都是有可能的。之所以可喝这么多,完全是阿凤的帮助。 第二天,万夫长早早地就来喊孟星渊起床了。他还带来了早餐——又是一大盆子肉类食品。刚刚睡醒的孟星渊看着那些油腻的食物,半点食欲也没有,却又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勉强吃了几块。 饭后,万夫长不停地催促着孟星渊快快启程。孟星渊也不想耽误时间,便带领着匈奴几百人和三千匹马,返回自己的军营。 距离军营三里的时候,孟星渊请万夫长暂时休息一下,自己先进了军营。不多时,秦军就把浩浩荡荡的俘虏押送了出来。双方将战马和俘虏进行了交换,场面十分和谐有序。 那些俘虏都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了,却没有想到,自己会被释放。在回到自己的队伍后,有许多人直接哭出了声音。 “恩人,谢谢你了!我一定会亲自面见单于首领,把贵国的意见讲给他的。”接到了战俘,万夫长对孟星渊施礼,诚恳地说。 “那我就恭候佳音了。”孟星渊还礼说,“不知道我可以在多长时间内,收到你的好消息呢?” 万夫长摇了摇头,面带愧色:“我想这个时间不会太短。说来惭愧,因为我这次的惨败,我们的单于首领已经北移了七百里了。我需要多走七百里面见首领,然后还要夺走七百里才能把首领的意思带回来。” 听到这句话,孟星渊心跳都加快了,脸上却不动声色地说:“有劳了!为了减少战争,减少伤亡,也为了叫我们俩国的百姓过上没有战争的日子,请务必抓紧时间。” 和万夫长告别后,孟星渊飞奔回营帐,找到了蒙恬,激动地说:“蒙元帅,天大的好消息!匈奴的万夫长刚刚说漏了嘴,他们的首领北撤了七百里,我们不乘胜追击,还等什么?” 蒙恬略一思考:“对啊。他们后撤了七百里,我们就可以前进七百里。这七百里的土地就是我们的了。” 然后,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喊:“就按照你说的做,哈哈,七百里哇!” 俩天后,等到匈奴人走远了。提前派出去的前哨,也回来禀报,匈奴并没有分兵断后。蒙恬大喜,立即下令,拔寨出发,一路向北。 也许是匈奴人大败后的士气低落,也许是即将和谈带来的放松,秦军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跟随着匈奴北行了七百里,居然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也没有走漏一丝消息。 北上七百里后,蒙恬安营扎寨,构建防御,严阵以待。不多时,和孟星渊见面的万夫长慌慌张张地来找蒙恬和孟星渊了。 他因为惊讶和生气,而面色涨红:“俩位元帅,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和谈吗?你们怎么带兵打到这里来了?” 孟星渊说:“此言差矣。我们不是攻打贵国,而是为了节约和谈的时间。我们来到这里,就不用麻烦你再往南跑一趟了。” 万夫长脸色更红了,话都说乱了:“可是,这里是我们的土地,你们不能来的,你们这样属于侵犯……” 蒙恬虎目圆睁:“我们不能来你们的土地,那你们进犯我大秦,就可以了吗?你们伤我百姓,夺我物资,就不是侵犯了吗?“ 万夫长哑口无言,一下子愣住了。 孟星渊又说:“咱们现在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和谈,而不是在这里争论土地和侵犯。等我们和谈结束了,就没有战争了,大家都是朋友,再来讨论边界的事情不就会更容易了吗?” 蒙恬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和谈有什么用?按我的意思,我们直接进攻好了。我可以消灭你们三万人,就可以消灭你们三十万人。你也看到我们的实力,看到我们的武器了。要不是孟副元帅心肠仁慈,我早就下令放箭,射穿你们的帐篷了。“ 万夫长汗都下来了,脸色也由通红变成了苍白,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孟星渊又开口了:“元帅息怒。如果真的不和谈,继续打仗的话,我们凭借新的武器,是完全可以消灭任何人的,只是我们自己多少也会有伤亡的。为了不必要的牺牲,请元帅三思。” 蒙恬一副怒气未消的样子:“他们匈奴欺负了我们这么久了,我们不应该血债血还吗?现在把他们斩草除根,以后就不会有任何伤亡了,岂不是一劳永逸?” 蒙恬和孟星渊一个白脸一个红脸,一唱一和,把万夫长吓的大气都不敢出了,他唯唯诺诺地说:“二位元帅,千万不要再用武力了。我这就回去面见首领,请他马上和二位和谈。好不好?” “你们最好是抓紧时间。否则叫我等烦了,我就下令进攻了。”蒙恬盛气凌人的样子,的确有些吓人。 万夫长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个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为了显示诚意,二位将军,可否稍稍退后一些……” “不可以!”蒙恬又重重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没有现在进攻,就已经是最大的诚意了。你要是还在这里和我讨价还价,小心我砍了你的脑袋!” 万夫长脸色大变,仓皇地逃走,蒙恬和孟星渊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弱国无外交,这句话说的太对了!”孟星渊发出了深深的感叹。 蒙恬和孟星渊把重兵放在了上郡(位于今陕西榆林市境内),依靠着黄河天险,进可攻退可守,占据了地利之势。 蒙恬是武将,常年出征在外。孟星渊年纪尚轻,经验不足。所以,为了这次意义重大的谈判,蒙毅带领着十几个人,火速赶来。他带来了秦始皇对此事的意见,是谈判的第一负责人。 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早晨,蒙毅带领着孟星渊和其他十几个人,去了匈奴的大本营谈判。这是蒙恬的主意,他认为去匈奴的地盘谈判,显得是有恃无恐,可以给匈奴方带来心理压力,从而能够更容易地叫匈奴答应己方提出的条件。 蒙恬带着兵马,把弟弟和孟星渊送到了距离匈奴营寨五里的地方,又一次嘱咐说:“二位兄弟,你们千万小心,能谈则谈,不能谈就回来。假若匈奴难为你们,做哥哥的肯定带兵冲过去,平了匈奴的营寨。” “大哥,请放心。”蒙毅上了马,“孟兄弟有勇有谋,带去的其他兄弟也都是好手。和匈奴能谈出什么结果不敢说,我们要是杀出来,却没什么难处。” “好。”蒙恬把马鞭递给了弟弟,“那我就在这里等兄弟们平安归来!” 第二十三章 刻意刁难(二) 到了匈奴大营门口,孟星渊没有看到对方的接待人员。只有一张方桌摆在门口,桌子上摆着几摞大碗,傍边还放着几个酒坛子。 蒙毅等人勒住了战马,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喂,”门里有人很是无理地喊道,“来人可是秦朝的使者吗?怎么蒙恬蒙毅来?“ 蒙毅的一个手下回答说:“我们是大秦的使者。蒙将军是高贵之人,他要是来了,你们承受得起吗?难道把客人拒之门外,是贵方的待客之道吗?” “客人?”里面的人冷笑说,“好,那就按照我们的待客的方式来吧。我们这个民族好酒,所以客人进门之前,要和主人拼酒。你们敢不敢?” 孟星渊催马前行几步:“这有什么,不就是喝酒吗?就准备了这么几坛,你们也太小气了吧。” “别说大话,先喝酒。”说完,大门里走出一个身体强壮,面容黝黑,赤裸着上身的汉子。 “就你自己一个人?”孟星渊故作轻蔑地说,“你还是多叫几个人出来吧。你自己是肯定喝不过我的。” 那汉子阴沉着脸,提起坛子给自己倒酒:“废话少说,喝倒了再说话。“然后,一仰头,一碗酒进了肚子。 孟星渊也不甘示弱:“来人,给我倒酒。” 马上有人来给孟星渊倒了一碗。孟星渊瞟了一眼酒碗,说:“给我倒满,咱们是泱泱大国,不是耍小聪明的无耻之徒。” 酒杯倒到了和碗一齐,孟星渊才端了起来,大口喝掉。 对面的汉子脸上发热,因为他刚刚喝的那碗,就是没有倒满的,挺多就是多半碗。多亏他脸色太黑,别人看不出他脸红来。 俩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是一碗接着一碗地喝酒。喝完了酒,就把空碗摔在地上,不一会儿,他们的脚下就铺满了破碎的瓷片了。 对面的汉子越喝越慢,喝几口就要喘口气。孟星渊却是越来越快,他故意用讥笑的口气说:“要不这样吧,我喝三碗,你喝一碗。怎么样?” 他气愤地瞪大了眼睛,却说不出来硬话,只能闷头喝酒。一口酒喝的太急,气息不均,呛到了自己,他咳嗽了俩声,哇哇呕吐起来。 “哈哈哈哈。”孟星渊豪迈地大笑起来,“你回去再换一个人来吧。” 那汉子低着头,羞愧地跑了回去。 蒙毅把孟星渊叫了过来:“兄弟,你也喝了不少,身体怎样?” “放心吧,二哥。”孟星渊拍了拍胸脯,“我没问题的。” 别人当然不会知道,阿凤悄悄地用障眼法帮助了孟星渊,叫他只是喝了很少下肚,而且还不是酒,早就变成了白水。 “想不到兄弟是海量呀!”蒙毅也佩服地说,“如果匈奴继续派人出来拼酒,你有能力的话,就再喝翻几个;要是到量了,我就派别人顶替你。你已经喝赢一人了,倒也不算露怯。” 孟星渊点了点头,自信慢慢地说:“二哥,请放心。谈判的时候,需要二哥出力,喝酒嘛,兄弟还是可以应付的。哈哈。” 大门又打开了,这一次居然一起走出来三个大汉。他们一起站在了桌子对面。 “我们族人虽然对敌人是有仇必报,以血还血。但是,对自己的朋友和兄弟嘛,却是用大碗酒大块肉来招待的。”其中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说,“你再叫俩个人来吧。咱们一起喝。”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陪三位的。”孟星渊一边说,一边摆好了三个酒碗,“我喝三碗,你们每人喝一碗。倒酒,记住,一定要给我倒满!” 孟星渊举起酒碗,对长着络腮胡子的汉子说:“来,我第一碗就和你喝吧。”也不待他回答,就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那汉子不好再说话,也喝了一碗。 孟星渊再端起第二碗,对络腮胡子身边的汉子说:“第二碗,我要和你喝。”说完,又是大口地喝了下去。 又端起第三碗,孟星渊对最后一个汉子说:“来吧,我和你喝第三碗。”又是一碗酒下肚。 “好!”身后的十几个秦人,一起大声地喝彩,就连胯下的骏马也高昂地嘶鸣起来! 三个匈奴人对望了一眼,他们知道今天遇到了对手了,为了全部族人的面子,他们决定要用车轮战,来对付这个看上去年纪轻轻的人了。 没想到,孟星渊却主动出击了,他说:“一碗接一碗地喝太不过瘾了。这样吧,我自己连喝三碗,你们一人喝一碗,要不,就喝半碗也可以。” 那三个人好像受到了奇耻大辱一样,大叫起来:“你太瞧不起人了!你喝几碗,我们也喝几碗。” 四个人好像争抢似的,纷纷倒酒。喝了一碗以后,孟星渊直接拿起了坛子,仰头喝起来。三个匈奴人也不甘示弱,俩只手抱起了坛子。 大门里面还传来了咚咚的鼓声,为他们鼓劲。蒙毅和随从们也大喊大叫地为孟星渊加油。 孟星渊首先喝完了一坛子酒。他把坛子用力地摔碎在地上,面不改色地看着对面发三个人。那三个人一个在闭着眼,小口小口地吞咽着;一个大口地穿着粗气;一个更是喉咙都不动了,捧着坛子的手却还在居高,酒哗哗地流了出来,成了一道小瀑布。 “哈哈,要是喝不下去了,就停下吧。”孟星渊故意刺激他们。 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猛吸一口气,咕咚咕咚地大喝了几口,终于喝完。他的身体摇晃了几下,再也坚持不在,一下子瘫软倒下了。 “大哥,你怎么样了?”其他俩个人趁机放下还没有喝完的坛子,扶起络腮胡子,一起踉踉跄跄地回去了。 秦朝的谈判团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叫好声,他们把孟星渊举过头顶,英雄一般地迎接回了队伍里。 “兄弟,你没事吧?”蒙毅早就下了马,快步迎了上来。 “二哥,我很好。不就是一坛子再加几碗酒嘛,小弟还是可以应付的。”孟星渊略带得意地说。 突然,匈奴大营的大门打开了,里面冲出来几百人,把蒙毅等十几个人团团围住。 “不要慌,见机行事。”蒙毅悄声告诉众人,“要是真的动起手来,大家就分散突围,往咱们的营地跑。” 匈奴的领头之人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用不屑地口气说:“你们就来了这么些人,胆子倒是不小。” “哈哈。”蒙毅轻松地笑了笑,“我们可以一下子灭掉五万匈奴,靠的就是这比天还大的胆子。” “你……”匈奴首领面露凶色,“你还敢口出狂言,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蒙毅也正色说:“我们确实是消灭了五万匈奴骑兵,这不算是什么狂言。这是什么地方?不过是距离我秦朝将士五里的地方。我秦朝将士一个眨眼就可以冲过来,踏平这里。” 匈奴首领知道蒙毅所言不假,一时间无话可说了。 和孟星渊熟悉的那位万夫长也在人群里,他尴尬地笑了笑:“二位使者,我们今天是为了谈判的,就不要在这里多说了。咱们进营吧。” “进营?”蒙毅眉头一拧,“现在,本官改了主意了。你们想是想谈判,就叫你们的单于首领去我们的营寨里谈吧。”说着,他调转马头,就要回去。 “这里是我的军营,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匈奴的首领抽出了腰刀。 “这里是你的军营又怎么了?”孟星渊指着他的鼻子,挑衅地说,“你要是敢对我们射一箭,我保证秦朝的将士们会在你的身上射三箭;你要是敢砍我们一刀,我大秦将士就会砍你五刀。不信的话,你就尽管试试。”说完,他也拨转马头,跟上了蒙毅。其他随从也纷纷催动胯下的战马,走在蒙毅和孟星渊的后面。 匈奴的战士没有一个动一下的,他们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十几个秦朝使者从容地离开了。 回到了自己的营地,孟星渊发现包括蒙毅的每一个人都是满头大汗。他自己何尝不是呢? 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匈奴人,没有阻拦他们的离去。只有孟星渊清楚,那是阿凤对他们施了咒语,叫他们都定在了原位。 第二十四章 偷鸡蚀米(一) 蒙恬听说完蒙毅和孟星渊等人的遭遇,气的直瞪眼:“该死的匈奴人,竟然如此刁难我们。他们这是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没有把我大秦国放在眼里!气死我了,我要发兵,叫这帮不识教化的家伙绝种!” 蒙毅劝自己的哥哥说:“大哥息怒,万万不可意气用事。皇帝的意思是求和,不求战。” “对啊,蒙将军。”孟星渊也说,“继续打仗肯定会有更多的伤亡的。我们要为这几十万将士着想呀,他们的家人都在期盼着他们或者回去呢。” 蒙恬想了想,说:“那就暂时不发兵了,要是匈奴人不好好和我们谈判,我定要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入夜,蒙恬安排了酒席,犒劳蒙毅和孟星渊。酒过三巡后,三个人开始聊天。孟星渊知道官场的险恶,所以很少说话,一直默默地听着他们俩兄弟交谈。 聪明的蒙毅看出了孟星渊的顾忌,举起了酒杯,说:“孟兄弟,你足智多谋,胆略过人,以后肯定会大有作为的。我敬你一杯。” “多谢二哥。”孟星渊也连忙端起了酒杯,和蒙毅碰了碰,一饮而尽。 “这里没有外人,我有几句话想说,“蒙毅放下了酒杯,”不知道孟兄弟想不想听一听。” “二哥请讲,兄弟洗耳恭听。” 蒙恬一边啃着一只羊腿一边说:“兄弟,你有话就直说吧,孟兄弟早就是我们自己人了。” 这俩个兄弟是一文一武,一柔一刚,孟星渊提醒自己千万要小心他们的话。 蒙毅没有理会他的哥哥,而是对孟星渊说:“兄弟,虽说你不是普通人,日后肯定会有一番作为。可是,你入朝时间短,除了皇帝,在朝廷还没有什么根基。这对你以后的发展是很不利的。“ 蒙毅的话没错,虽然皇帝很器重孟星渊,也封了他高位。但是,孟星渊在朝廷里除了认识蒙氏兄弟,其他人见都没有见过。这对自己以后要做的事情,是很不利的。 “二哥说的有理,请二哥明示。”孟星渊知道蒙毅的话会对自己很有用,所以听的很认真。 “现在的朝廷里有几个集团,是孟兄弟万万不能得罪的。”蒙毅点了点头,继续说,“第一个,是赵高。赵高身为秦国宗室远亲,还是最小的皇子的老师。此人通晓律法,能言善辩。有一次,他犯了罪,我不敢枉法,按律应该处死他,不料他巧言令色,居然说动了皇帝赦免了他的罪过,还官复原职。另外,此人阴险狡诈,野心勃勃。我断定他早晚会做出误国误民的事情来。” 孟星渊心中一惊:蒙毅的眼光太毒了,居然可以看出赵高是一个祸国殃民的人。但是,他肯定想不到,他和他的家族都会毁灭在赵高手里吧。 “接下来就是丞相李斯了,此人可谓是权倾天下。他的女儿嫁给了皇子,儿媳妇是公主,儿子李由也是封疆大吏。还有上将军章邯,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所以,以后入了朝,兄弟千万不可和他闹出什么不愉快。” “多谢二哥提醒,我会留意小心的。” “兄弟也不用过于担心。你和我亲如兄弟,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蒙恬盯着孟星渊说。 孟星渊知道,这是蒙恬和蒙毅给自己的暗示。所以,他也明确地表示出了“站队”。他说:“只要二位哥哥看得起我,我永远都是二位哥哥的兄弟。来,我要连干三杯,敬二位哥哥。” 蒙毅和蒙恬有点感动,也都知道孟星渊的酒量,就也每人陪喝了三杯。 还没有放下杯子,蒙恬就粗声粗气地说:“兄弟,哥哥不谦虚地说,咱们蒙家是名将世家。我的祖父是一代名将,官至上卿。家父曾任秦内史,与王翦王将军一起灭掉了楚国。我们兄弟俩也没有给先祖丢脸,我因破齐有功,而被拜为内史,现在手握精兵三十万。我弟弟足智多谋,被赐官上卿,外出可以和皇上同乘一辆车,在内则常侍奉皇上左右。所以,咱们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欺负的。” 朝中有人好做官,孟星渊为了以后,露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和蒙氏兄弟成了“兄弟”。不过,要不要把他们最后的结局告诉他们呢,这个需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皇帝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蒙恬的的话打断了孟星渊的思考。 “不敢隐瞒哥哥,皇上的龙体是越来越坏了。“蒙毅叹了一口气,”不过,太子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也是叫人欣慰的。“ “你在宫里,千万要好好辅助皇上和太子,免得辱没了我蒙家的名声。” 突然,孟星渊听到了阿凤在他的耳朵里说:“不好,有大批不明兵马朝我们来了,很可能是匈奴袭营。” 孟星渊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喊:“哥哥,别喝了。匈奴的骑兵来偷袭了。“ 蒙毅一愣:“你怎么知道的?他们还有这个胆子?” “军情紧急,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请哥哥快下令。” 蒙恬到底是多年带兵打仗的武将,说:“《孙子兵法》说: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孟兄弟又如此肯定,我们速速迎敌。” 三个人丢下酒杯,匆匆走出营房,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去了。 “阿凤,他们还有多远?”孟星渊悄悄地问。 “还有七八里地吧。” 孟星渊走进了自己的帐房,又问:“大概有多少人?” “五六千人吧。不过,他们的马背上都带着点火之物和干牛粪。”帐房里没有别人,阿凤也从孟星渊的耳朵里出来了。 “居然还想火攻。帮我阻止一下他们,给我们的准备争取一点时间出来。”孟星渊一边穿戴着自己的盔甲一边说。 阿凤无所谓地说:“我帮你把他们消灭了得了,反正他们都是杀过人的人,也算罪有应得了。” “的确应该给他们一些教训了。不过,不要由你来,而是要让我们的将士们狠狠地打他们一次。”孟星渊走出了营帐,“你快去阻击一下他们,为我们争取一点时间久可以了。” 阿凤去了,在这个年代的黑夜里,她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所以,孟星渊丝毫没有担心和顾虑。 孟星渊找到了蒙恬,说:“今天干燥无风,我猜匈奴很可能会有火攻,咱们不得不防呀。” “兄弟,你料事如神。我相信你的判断。”蒙恬也点了点头,“那你快去准备吧。“ 孟星渊心里很不痛快,白天被匈奴羞辱了一次,他们居然晚上还敢来夜袭。所以,他决定这一次要把匈奴打痛,叫他们好好明白一下:大秦国不是好惹的。 匈奴的带兵的万夫长心里也很不舒服,明明就七八里的距离,走了好久了也没有到。 这一次夜里偷袭是他给单于提的意见。他认为秦军的谈判团今天吃了闭门羹,他们的首领会十分生气,却肯定不会想到夜里有人来袭击。 其实,匈奴的首领也是想和秦军和谈的。因此,对他的提议犹豫不决。 这名万夫长进一步说:“首领,咱们今天夜里去偷袭一次,一来,可以叫秦军知道一下,虽然我们败给过他,但是我们还是有实力的;二来,我们赢了他们一次,在接下来的谈判桌上,也会增强一些底气的;三来,我们的将士由于这次被秦军打败,士气低落,所以这次夜袭成功的话,也可以振奋一下士气。” 单于还是不放心地说:“你真的可以肯定成功吗?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万一失败了,我们也可以说不是我们的族人,而是其他部落的人。” 单于犹豫了很久,终于答应了。 第二十五章 偷鸡蚀米(二) 可是,这名万夫长心里越来越不安:走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到?就在要精神崩溃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秦军大营的灯火。 “我再说一遍,你们几个冲进去后,立即放火,越多越好。我们要为战死的勇士们复仇!”万夫长对身边的几个千夫长说。 千夫长又把命令传递给了百夫长,百夫长也这样告诉了十夫长,十夫长则告诉了每一个士兵。士兵们都拿出了箭,拉满了弓。 “杀!”万夫长激动地下达了命令。一时间,喊声四起,匈奴骑兵一起射着箭杀进了秦军营寨。他们很顺利地攻破了大门,这叫万夫长欢喜的不得了。 “快放火!”万夫长始终没有忘记这件事情。不一会儿,秦军的营地里就到处是火光了。 “谁说秦军勇猛难挡,我现在不就是轻易地攻进来了?”他兴奋地笑出了声音。熊熊的火苗映红了万夫长的脸庞,也仿佛叫他看到了自己升官发财的场景。 “报—“一名传令兵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幻想,”万夫长,这座军营是空的,一个人也没有。” “什么,没有人?”多年的战争经验叫他心中一惊,他立刻大喊起来,”快撤,我们中埋伏了,快撤!“ 可是,已经太迟了。营寨的大门已经被秦军古怪的战车堵住了,数不清的秦朝士兵也团团围住了他们。 “快,快冲出去,趁他们还没有稳住阵脚,快冲出去!”这个万夫长还是有一点本领的。不过,这只是他自己的美好形象罢了。 惨烈的一幕再次上演:悍不畏死的匈奴骑兵,一边胡乱地放箭,一边冲向了秦军的战车。和他们死去的战友一样,他们没有撞出一条出路,反而是白白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有几匹侥幸冲了出去的战马,还没有来得及再跑几步,就被无数的长矛连人带马地插成了肉泥。 秦军的包围圈越来越小,刚刚被放起来的火,现在则烧到了匈奴士兵自己的身上——这算不算是“玩火自焚”呢? 经过了几次突围失败后,万夫长仰天长叹一声,无奈地挥了挥手,叫人举起了白旗。 战斗慢慢平息下来,蒙恬、蒙毅、孟星渊三人骑着高头大马来到了阵前。 “叫你们的万夫长过来说话。”蒙恬粗着嗓子说,显得霸气十足。 万夫长也走到了队伍最前面,隔着几列战车说:“我是带队之人,却不是什么万夫长。” “哦?”蒙恬有些意外了,“那你是什么官职?” “我没有官职,就是一个普通的族人。”万夫长继续拙劣地说着谎话。 蒙毅被气乐了,问:“你们是什么族的?” “羌,乌孙,楼兰,月氏国……就是没有匈奴族人。”万夫长回答起来,一点也不脸红。 “看来不拿出点证据来,你们是不会死心了。”孟星渊也打马前走了几步,“来人,去他们的队伍里,牵几匹老马出来。再把马匹放掉,看看它们去什么地方。” 骑了一辈子马的匈奴人,也许不知道“老马识途”的故事,却肯定明白老马可以跑回自己的营地。他只好承认了:“你们赢了。我们就是匈奴勇士。” “哈哈,还敢自称勇士?”蒙恬大笑起来,“我看你们都是废物!胆子不小哇,居然敢来偷袭我们的大营。” 万夫长冷冷地说:“我们被你们包围了,无话可说。但是,你不能侮辱我的勇士们。” “好,我们中原有句话叫‘士可杀不可辱’,那我就成全了你们吧。”蒙恬举起了手臂,“准备放箭!" “慢着!”万夫长跳下马来,跪在了地上,“请只杀我一个人吧。看在大家都是勇士的份上,我求你放过这些勇士。偷袭你们,是我一个人是主意。” 他身后的匈奴骑兵炸开了锅了,他们满脸愤怒,哇哇大叫着。虽然孟星渊不明白他们说的什么内容,却可以猜到,无非就是“宁死不降”、“血战到底''之类的吧。 孟星渊靠近了蒙恬,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蒙恬听后,连连点头。 “你也算是条汉子。我答应你了。” 万夫长用力磕了一个头:“多谢啦,我死而无憾。” “等等,我可没有说要把他们全部放走。”蒙恬用马鞭指着万夫长说,“你去把你们受伤的人都叫出来。记住,他们不能携带任何兵器。” 很快,一千多名受伤的匈奴骑兵站到了前面来了。他们有的是烧伤,有的是箭伤。 “可以听懂我说话的,往前站一站。” 十几个伤兵,相互搀扶着走出了人群。 “你们要牢牢记住我的话,要一字不差地带给你们的首领。“蒙恬故作严肃地对他们说,“今天白天的时候,我们本来是带着很大的诚意,去要和你们谈判的。可是,却受到了你们一再无理的刁难。我们不想打仗,不想再给双方带来伤亡,所以并没有过多地谴责这件事。 “而你们却来袭营,又一次为我们的和谈添加了障碍。难道一定要逼我们继续攻打你们吗?现在,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明天午时之前,我必须看到你们的首领,亲自来我的营地谈判。 “如果过了那个时候,你们的首领没有来。我不但要把扣留的几千人全部杀光,十几万人马也必定会挥师进攻,誓把你们的营寨踏为平地!你们听清楚了吗?” 伤兵被蒙恬的气势震慑住了,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惊惶地点头。 所有的伤兵跌跌撞撞地离开后,蒙恬又派人把匈奴骑兵的马匹,全部牵走。看着几千匹健壮的战马,蒙恬高兴地说:”孟兄弟,不费力气地得到了这么多战马,你又立了一大功呀!匈奴人这次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哈哈。“ 第二天中午,孟星渊和孟氏兄弟正在讨论谈判的问题,有人来报,说是匈奴的首领单于到了军营门口了。 “这样才乖嘛,”蒙恬大喜,“咱们去看看。” 三个人来到了大门口,见单于赤裸着上身,光着双脚,手里还拿着几根荆条,满脸愧色地跪在地上。 孟星渊心想:这个首领还懂我中原的文化,这是在‘负荆请罪’吗? “来自何人?报上姓名。”蒙恬的语气里充满了得意。 “败军之将,羞于提名。”单于又把头低了低,“为了我族的几千名勇士,也为了双方可以再次和谈,我特意前来请罪。” “特意前来请罪?”蒙恬冷笑着说,“要是我没有扣押你的将士,你会来吗?要是我没有把你打退七百余里,你会来吗?要是我没有击杀了你的几万骑兵,你会来吗?你只有过一次‘特意前来’,就是昨天晚上‘特意前来’偷袭我的营寨!” 单于羞愧的头都抬不起来了:“我也是一时糊涂,轻信了手下人的话,才会有了昨天晚上的蠢事。希望蒙元帅大人大量,不要介意。” “昨天晚上,我们就是被烧毁了几座帐篷,可以不介意。”蒙恬俩眼射出了凶光,“可是,你们的骑兵犯我国威,伤我百姓,夺我钱粮,我可能不介意吗?” “我们……我们都会赔偿的。”单于小声地说。 蒙恬大喊:“你们杀害了我多少百姓?怎么赔偿?一命抵一命吗?” “这……”单于说不出话来了。 孟星渊对他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差不多了,趁机和他们谈判。 没想到蒙毅更狠,他丢给单于一双露了脚指头的鞋子,和一件马夫喂马时才穿的破衣服,说:“你现在就进来和我们谈判吧。” 几个高大的士兵一拥而上,把单于拖进了军营。单于带来的随从,则被挡在了外面。 第二十六章 应召回都(一) 在接下来的谈判里,蒙恬和孟星渊有了压倒性的优势。他们说服——也可以说是压迫——单于同意了蒙毅提出的要求:每年为秦国进贡;赔偿秦国百姓的损失;在黄河以北开设贸易地点;秦朝派兵保护贸易地;匈奴只可以交易秦朝的生活和生产物资,战争物资禁止交易等等要求。 其实,蒙毅完全可以从匈奴人的身上,得到更多的好处的,只是他没有那么做,因为他知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不能把对方逼得太紧了。 谈判结束后,蒙恬很快派兵在河套黄河以北地区(位于今内蒙古的乌拉山一带),建造城堡,修建道路,并驻守在那里。 匈奴多次谴责此事,都被蒙恬应付过去了。时间一久,秦朝就“名正言顺”地拥有了那些土地了。这次战斗不仅为北方地区带来了安定的生活环境,也为河套地区的开发和发展提供了基础。 匈奴族人和中原人的贸易往来,越来越多起来。他们用自己放牧的牛和羊,来交换粮食、盐巴、布匹、铁器等等。为了和秦朝人做交易,很多匈奴人开始学习说汉语,写毛笔字,大大地加速了民族的同化。 在之前,人们多是用竹签蘸了墨,在丝做的绢布上写字。这样不仅书写慢,也很不方便:如果蘸墨少了,写不了几笔,就要再次蘸墨;如果蘸墨多了,墨汁就会直接滴落,把绢布弄脏。 一次,蒙恬外出打猎,打了几只兔子回来。其中一只兔子的尾巴拖到了地上,把血水在地面上拖出了一些痕迹。蒙恬心中一动,剪下了一只兔子尾巴,插在竹管里,蘸了墨来试着写字。可是兔子尾巴太油了,不吸墨,写出来的字迹也是不成样子。 蒙恬失望地把那支“笔”丢进了石头坑里。几天后,他又无意中看到了坑里那支被自己扔掉的“笔”。将它捡起来后,蒙恬用手指捏了捏兔毛,发现兔毛湿辘辘的,毛色变得洁白柔软了。蒙恬马上跑回营房将它往墨汁里一蘸。这时,兔子尾巴竟可以吸足了墨汁,写起字来流畅了许多,字体也显得圆润起来。 原来,山石坑里的水含有石灰质,经碱性水的浸泡,兔毛变得柔顺起来。所以,蒙恬又被人们也被誉为“笔祖”。 为了进一步防御匈奴等民族,蒙恬又下令把原来秦国、燕国、赵国的长城连接到了一起,并进一步加固,还在易守难攻的险要之地修建了要塞。蒙恬修筑的长城西起临洮(位于今甘肃岷县内),东到辽东,逶迤绵延一万余里——这就是我们所说的万里长城。 孟星渊原本是反对修建长城的,认为这个工程不但加重人们负担,伤民劳财,而且只能被动防守,严重缺乏机动性。所以,他去面见秦始皇的目的,就是想要秦始皇放弃修建长城的想法。 可是,他实际参与了和匈奴的战斗以后才明白,修建长城是那个时代对付游牧民族最好的办法了。所以,他放弃了原来的想法,并积极地帮助蒙恬修建起了长城。 修建长城的过程中,经常会先派人去描绘出某一个地方的地形图,再设计修建方案,最后是实际施工。由于很多地方是从来没有人去过的,所以描绘地形图不但十分危险,还进展缓慢,耽误时间。孟星渊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就主动承担了这份责任。 从此以后,不论需要哪里的地形图,孟星渊就会在第二天早晨拿出来,整整齐齐,明明白白,从未出错。 蒙恬不止一次地询问他,孟星渊总是笑而不语。大家都快要把他当做神仙了。只有孟星渊自己知道,这是阿凤在晚上带着他走一遭,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在收复了河套以南的地区以后,蒙恬又奉秦始皇之命,临黄河筑建了四十四个县城,把内地的百姓迁移过去居住生活,实行屯田制,并引黄河水来灌溉农田。这是西北地区,包括宁夏平原地区,第一次得到开发。 自从蒙恬以后,宁夏人民先后利修建了河东的秦渠、汉渠和河西的汉延渠、唐徕渠等多条水渠来浇灌自己的土地,形成宁夏黄河灌溉区,种植各种作物。正是有了蒙恬取得黄河河套河南地,才为宁夏的经济开发和富庶创造了条件。所以蒙恬还是宁夏农业经济开发的第一人。 当时的秦朝周围有很多的少数民族政权,除了北方的匈奴,还有东北的肃慎、夫余、东胡;西北的月氏;西方的羌、乌孙、楼兰等等。 蒙恬和孟星渊在和匈奴打仗的同时,也派了兵力去进攻其他民族。一来,可以牵制住他们,不能对匈奴进行支援;二来,那些民族的政权兵少地狭,打败他们只是顺手的事情。 没有战争了,人们都在放心地耕种生产。边境的人们大部分是因为秦始皇的命令,而迁移过来的,小部分是自愿来到这里“淘金”的。他们带来了比当地更加先进的生产工具和技术,带动起这些地区飞速发展起来。 秦始皇也听从了孟星渊的建议,不但免去了这里三年的税收,还给人们发放各种“补贴”。这叫全国各地都有人想来这里安家落户,甚至出现了官道上,人们携老扶幼,全家北上的场面。以至于秦始皇不得不再次下令,来制止人们的不断迁入。 孟星渊再次上书,恳请秦始皇也减少其他地方的税收。秦始皇也欣然同意了。一时之间,全国各地的老百姓都是喜笑颜开,好像过年一样。 民间对孟星渊的赞美越来越多,甚至有“他是神仙转世,下界来拯救百姓”的说法。孟星渊没有被这些“高帽子”击昏了头脑,而是时刻保持谦虚。 给秦始皇上书的时候,孟星渊永远是把蒙恬的名字写在自己前面,不论多么高明的意见,都说是蒙恬将军的主意。在面对百姓时,永远把秦始皇放在第一位,即使是再小的恩惠,也反复告诉百姓是秦始皇的赏赐的。 所以,从地方到朝廷,都没有人出来为难孟星渊。 如果中原人和其他民族的人发生了矛盾,孟星渊和蒙恬也不会有所偏袒,都是依法处理。这叫各族人都对他们心悦诚服。 北方地区的每一个地方,都在快速地发展,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子。房屋越来越多,庄稼越来越绿,牛羊越来越肥…… 孟星渊看着这样的变化,心中一股强烈的自豪感油然而生,甚至晚上做梦都会发出笑声。第二天早上,总会被阿凤笑。 蒙毅带着巨大的战果,回去复命了。他在秦始皇面前,把自己的哥哥和孟星渊,大大地夸赞了一番。秦始皇自然是高兴坏了,给了蒙恬和孟星渊好多赏赐。 虽然孟星渊不在乎什么钱财,他需要的所有东西,阿凤都会帮助他得到。但是,孟星渊没有大张旗鼓地把赏赐分给身边的人,因为这么做容易被人认为是收买人心,培养心腹。他只是悄悄地送给了需要的人,没有人知道他做的好事。 就在孟星渊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带领军民大力开发建设的时候,秦始皇派人送来了一道十万火急的圣旨,召孟星渊回去。 孟星渊想了很久,也猜不到会有什么事情。他又询问阿凤,阿凤也说不出来。抗旨不遵是死罪,孟星渊也只好把所有事情都交代给了蒙恬,起身回咸阳去了。 因为带着一些随从,孟星渊和阿凤不能使用法力,只能坐着马车,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慢慢地走向咸阳。 第二十七章 应召回都(二)) 在宽大的马车里,孟星渊对阿凤说:“阿凤,我可以和你学习法力吗?我要是学习到了你的法力,就可以在人们面前随时展示了,那样肯定够酷。” 阿凤笑了笑,说:“你这样想,从根本上就是错的了。首先,法力不是用来展示的;再次,你没有丝毫的根基,就要学习法力,只会给你带来灾难。“ “哎。”孟星渊叹了一口气,“先不说我们早晚要回到二十一世纪,那些臭道士肯定还会继续找我们的麻烦,就算是现在这个年代,我学习一点也可以自保防身嘛。” “我可以保护你的呀。我就是你的保镖!” 孟星渊笑了起来:“哈哈,不要这么夸张了吧,我的保镖是一位仙女。别说秦始皇没有这种待遇,我想,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哇!” 阿凤说:“你不用说我是仙女,我知道自己现在是女鬼。其实,我觉得做女鬼比做仙女更好,至少可以自由自在,没有那么多的束缚。” 沉默了一会儿,孟星渊又说:“你是不是又想起你的王郎来了?别气馁,你们肯定还会再见面的。” “呵呵。”阿凤苦笑了一下,“谢谢你的安慰,人们有常说的词——缘分。我在天庭的时候,也听很多菩萨讲解过。所以,也就看开看淡了。“ 孟星渊赶紧转移了话题:“哈哈,我太幸运了,我的保镖是女鬼。我想我肯定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唯一一个。” 阿凤也不想在谈论这个伤感的话题了,也露出了微笑:“对,请女鬼做保镖,你肯定是独一份。” “我突然觉得现在的经历好奇妙。”孟星渊说,”我原本是一个待业青年,就是因为想救一个不认识的人,居然去了阴曹地府,现在居然还来到了秦朝。这可是我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了。另外,我们要去见秦始皇,原本是想救助那些去修长城的人,到头来却带了几十万人去打仗,打完了仗竟还会为了修长城出力。我们得到的结果和开始时候的目的相差太远了。“ ”这就是世事无常的无奈和魅力,如果我们做的每一件事都可以达到最初的目的,人生是不是会少了很多精彩和惊喜呢?“阿凤很认真地说,”不过,我一点也不后悔到这里来。“ “我也不后悔。”孟星渊边摇头边说,“除了我们真的帮到了孟婆,我们自己也是得到了好处的。” 阿凤有些好奇地问:“你得到了什么好处了?” “这个嘛,比如说,除了找到了一个女鬼做我的保镖之外,我已经戒烟成功了。嘿嘿。” “哈哈。”阿凤也一起大笑了起来,“这里根本就买不到香烟,你不戒烟也没有办法的。” 他们说笑够了,阿凤开始了一个严肃的话题。她说:“也不知道这次秦始皇把你召回去,是为了什么事。” “什么事也无所谓,“孟星渊伸了一个懒腰,”只要是别叫我呆在宫里就好。” “呆在宫里不好吗?至少不用辛辛苦苦地打仗了。“ “我不适合呆在皇帝身边的。“孟星渊说,”第一,有句话叫‘伴君如伴虎’,每天都要小心翼翼的,哪里有在外面自在?第二,除了蒙氏家族,我在朝廷里没有任何关系,这很容易被别人排挤打压的。第三,在外面打仗,我有你的帮助,肯定会保一方百姓平安的。“ “我一直觉得你除了模样不美以外,眼界也不深。这段时间来看,你进步还是蛮大的。” “不是进步大,是你的看法本来就不对……”还没有说完,孟星渊觉得马车突然停下了。 护送他的士兵也过来禀告了:“孟元帅,有人拦住了我们的道路。” “什么?”孟星渊大怒,“是谁敢拦住我们的车子?” 士兵继续说:“元帅误会了,不是别人,是老百姓来送你来了。” 孟星渊一呆,随即心头一热。他立刻激动地掀开布帘,出了车厢。只见有数百名百姓站在马车前,把道路都堵死了。他们有的抱着酒坛子,有的捧着烤好的肉食,有的背着半口袋粮食。 “孟将军,我们舍不得你走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含着热泪地说。 其他人也纷纷喊着:“孟将军,你不能走呀。为了大家留下来吧。” 孟星渊鼻子一酸,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流泪,老百姓们都呜呜地哭了起来。 “孟将军,你帮我们老百姓做了这么多好事,我们不想你离开呀。”老人一边说一边跪了下来。其他人也跟着跪了下来,黑压压的跪倒了一大片人。 孟星渊赶紧扶住老人:“老丈,你千万别这样。快起来!” 老人抱住了孟星渊的胳膊,哭的更厉害了:“孟将军,你就不要走了!” “老丈,君命不可违呀。还有,我也没有说过,不会回来了呀。”孟星渊也是连连流泪。孟星渊身后的士兵也都开始擦眼泪了。 看,这就是我们的老百姓,他们的眼睛是雪亮的,只要为他们做了好事,做了实事,他们就会记在心里的。哪怕是石头做的碑,也会倒塌,但是老百姓心里的丰碑,是永远不灭的! “你是说,你很快就会回来,对不对?”老丈止住了眼泪,急切地问。 “这……”孟星渊不敢保证了。 “老丈,你听我说。”孟星渊身边的士兵说,“咱们孟将军只是暂时回一次咸阳面圣,不是永远不回来了,而是为大家谋取更多的福利的。也许过不了多久,孟将军就会回来了。” “孟将军,这是真的吗?”老丈盯住孟星渊的眼睛问。 孟星渊不敢保证很快会回来,但又不忍心叫老人和百姓们失望,只好点了点头。 老丈立刻转忧为喜,对身后的人群说:“哈哈。乡亲们,你们听到了吗?孟将军还会回来的,大家不要难过了。” 人们一听这话,竟然激动地拍起了巴掌,纷纷叫好,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既然孟将军很快就回来,我们的这些东西就不用送给他了。把酒拿过来,咱们和孟将军好好喝一碗,盼望他能早日归来。” 立刻有人送来一坛酒和几只大碗。孟星渊结果酒坛子,亲自为老人倒了一碗酒,然后把酒递给了身后的士兵。士兵和百姓们都倒满了酒,一起举起了酒碗。 “我敬大家。”孟星渊大声说,“感谢大家对我的挂念,我也舍不得离开你们。不说那些不高兴的话了,来,咱们一起干!” 军民一起喝干了碗里的酒之后,又有人送过来牛羊肉。孟星渊索性和大家一起围坐在了地上,以地为席,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阳光温暖,微风拂面,好一幅军民同乐的画面! 很多人来敬孟星渊酒,他是来者不拒,逢酒必干,又博得了大家的喝彩。 吃饱喝足后,孟星渊站起身来,对人群施了一礼,高声说:“各位乡亲们,我感谢大家对我的送行。其实,我是一天也不愿意离开,无奈这是咱们皇帝的命令,不得不回咸阳。我保证,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回来的。到时候,咱们再一起喝酒,好不好?” “好!我们等孟将军回来!”人们一起回应。 他们谁也没有发现,在不远处的树林里,有俩双奸诈的眼睛已经盯着孟星渊看了好一会儿了。他们见孟星渊要出发了,才悄悄地退出树林,骑上快马,飞快地跑远了。 第二十八章 牢狱之灾(一) 孟星渊和阿凤到达咸阳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秦始皇却早就派人在等候了,并说无论孟星渊什么时候到,都要立即去面见。孟星渊只得快速地洗了洗脸,换了一身衣服,不顾旅途劳顿,就进宫去了。 孟星渊被带领到一座偏殿门前,进屋后,他快走几步,跪地行礼。 秦始皇一下子站了起来:“爱卿,你终于回来了。快坐,朕有要事和你商议。” 孟星渊见桌子上摆着的饭菜已经凉了,却没有被动过,看来秦始皇是一定是遇到什么大事了。 坐下后,秦始皇先是询问了一下当地生产的情况。孟星渊一一仔细回答。 “朕派蒙元帅和你去攻打匈奴,你知道为什么吗?”喝了一口茶水,秦始皇话锋一转,盯着孟星渊问。 “一定是陛下要保百姓平安,扬我国威吧。”还没有猜透秦始皇的想法,孟星渊只好说了一句没有实际意义的“漂亮话”。 “这只是一个原因,还有另外一个原因。“秦始皇又问,”爱卿,你以前是否认识卢生、侯生二人?“ 孟星渊如实回答说:“臣对他们只是略知一二,这二人可以说是陛下的‘顾问’,为陛下四处寻找长生不老药。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臣和此二人并不相识。” 秦始皇点点头:“这一年多来,你抗击匈奴,平定一方,对朕也是忠心耿耿,是难得的栋梁之才。朕也早就把你看做成了心腹。“ 孟星渊觉得秦始皇一定遇到什么大事了,自己却还没有摸到头脑,只好跪下叩首:“多谢陛下的信任和栽培。” “不用这样。”秦始皇竟然亲自扶起了孟星渊,还把他让到座位上,“这里,只有你我君臣二人,你无需多礼。” 孟星渊只好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 “星渊,”秦始皇也坐下了,“朕看你颇有一些通晓阴阳、预知未来的本事。所以,朕问你,长生不老药和神仙是真的存在的吗?” 秦始皇问了一个不着边际的话,这叫孟星渊更加捉摸不透了,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孟星渊原本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可是经过这段时间在官场的“熏陶”,变成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了。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果然没有错。 “这,这应该……是有的吧,”孟星渊唯唯诺诺地说,“臣一心为陛下,为国家出力,对神仙之事,也了解的不多。” 这话说的秦始皇十分高兴,他脸色舒缓了一些,换了一个坐姿,说:“你说的没错,卢生等人的确是在帮朕寻找长生不老药。虽然长生不老药还没有找到,他却为朕从仙人手里带回来一本谶书,名叫《录图书》。朕仔细看过了,书里居然说‘灭秦者,胡也’。胡者,当然是北方的胡人了。再加上胡人一直烦犯我国威,朕才下令蒙元帅和你二人北上击胡的。既然你是可以预知未来,也算是一位‘术士’了。那朕问你,灭我秦朝之人,究竟是不是胡人?” 听完以后,孟星渊冷汗都下来了,万一回答不好,一定会出大事的。虽然孟星渊不担心秦始皇会砍了自己的脑袋——有阿凤在,估计天下没有几个人能难为自己——但是,秦始皇的一个决定是会叫成千上万的人掉脑袋的。孟星渊不得不慎重考虑。 如果回答是,秦始皇肯定会继续对匈奴作战,那就是俩个民族继续交战,结果会是俩败俱伤,流血漂橹。要是告诉秦始皇不是,那他一定会继续追问到底是谁,势必会引出胡亥集团。 胡亥是秦始皇自己的儿子,结局如何很难断定。但是,赵高、李斯等人肯定会被秦始皇找借口杀掉,甚至灭门的。两害相较取其轻,引出胡亥集团可以少死很多人,而且胡亥残暴失道,不是好皇帝,李斯赵高等人更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孟星渊做出了决定。 孟星渊再次跪倒在地,深深叩首:”陛下,臣接下来要说的话是死罪。但是,为了大秦帝国的长治久安,为了帝国的战士减少伤亡,为了帝国百姓远离战争之苦,臣不得不说。“ 秦始皇也深深动容,说:“爱卿言重了。无论爱卿说什么话,只要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朕都免你的罪。快平身,坐下说。” 孟星渊依旧跪在地上:“臣不敢起身。陛下,且听臣一言。这句大逆不道的话并不是完全准确。但是,臣可以确定的是这个‘胡’并不是胡人。” “那到底指的是谁?”秦始皇激动地站了起来。 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孟星渊继续说:“陛下,我大秦帝国北边现在有蒙恬将军把守,匈奴北撤七百里,不敢南下而牧马。所以,对陛下是构不成伤害的。这个‘胡’不是‘外人’,而是陛下身边的‘近人’。” “朕的‘近人’?”秦始皇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把手边的杯子重重地摔在地上,“放肆!难道你说的是朕最小的皇子胡亥吗?” “陛下息怒。其实,不是皇子,而是皇子的老师赵高。” “这怎么可能?赵高的祖上是朕的故人,他位居中车府令,精通法律,长于书法,廉洁干练,还是皇子胡亥的老师,可谓是实权重臣,怎么会谋反?当年,荆轲刺杀朕的时候,还是赵高提醒我拔剑斩杀荆轲。这样一位忠心耿耿之人,怎么会谋反?“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大段话,秦始皇突然指着孟星渊的鼻子喝问,”你到底是谁?到底有何居心?“ 孟星渊摸不准怎么回答了,只能含糊地说:“陛下刚刚不是说过了,臣也算是一名‘术士’了。” “对,你是一名‘术士’,朕差点忘了,你是一名‘术士’。”秦始皇恶狠狠地瞪着孟星渊,“来人,把孟星渊押进大牢,听候发落。” 孟星渊呆住了,刚刚秦始皇还在说自己是他的心腹,怎么突然就要被押进大牢了?孟星渊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间会这样。 “怎么办?要不要我帮你逃走?”耳朵里的阿凤焦急地问。 “不用,他肯定对我有误会……”不等孟星渊说完,几个侍卫应声而入,一起死死地把孟星渊按在了地上。 “陛下,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押进大牢?”孟星渊用他最大的力气喊道。 “为什么?就因为你是术士!朕恨死了你们这帮术士了!把他押进大牢,押到死囚室,戴上所有的刑具!”秦始皇生了很大的气,暴跳如雷。 “陛下,臣忠心耿耿,一心为国,为什么要这样对臣……”孟星渊在大喊大叫中,被带进了叫人胆寒的牢狱。 牢狱里虽然没有孟星渊在电视上看到的那样阴暗肮脏,却也好不了太多,就是一间空空的屋子,只有一个狭小的窗子和胳膊粗细的木头钉成的门。室内除了墙角的一个破旧的木质马桶,就只剩下满地的稻草了。 孟星渊穿着赭色的囚衣,脖子和双手套在三十五斤的枷锁里,脚上还有沉重的脚镣,随着走路而发出刺耳的声音。 “你这是何苦要在这里受罪呢?我救你出去吧。”狱卒把孟星渊押送到牢房就离开了,阿凤显身出来又一次劝说孟星渊。 “我要是现在走了,秦始皇一定会继续发兵攻打匈奴,那会死伤多少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所以,我不会也不能走。而且,我保证,秦始皇很快就会把我放出去的。”孟星渊一心为民,叫人很是敬佩。 阿凤着急地叹气,却也没办法勉强他。 “不过,”孟星渊继续说,“你可以帮我把枷锁和脚镣打开吗?这也太重了些了。” 第二十九章 牢狱之灾(二) 阿凤被气得笑了起来:“我是你的保镖,又不是你的保姆。压死你算了。”嘴里这么说着,阿凤还是略施法力,解除了枷锁和脚镣的压力。这样一来,虽然孟星渊还是带着枷锁,身上却丝毫不吃力了。 阿凤还善解人意地用法力将孟星渊漂浮在空中,叫他舒服地睡了一夜,就和在床上一样。 第二天中午,狱卒才来送饭。一只粗瓷大碗里盛着发了霉的谷米,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另一只有好几个豁口的碗里是浑浊的看不清是什么的汤。 孟星渊即使是饥肠辘辘,却也差点吐了出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阿凤。 “我知道你想叫我去帮你找些吃的,可是,现在是白天,我只能呆在你的耳朵里,出不去哇。”阿凤很为难地说。 “我有办法。”孟星渊笑嘻嘻地小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阿凤立刻同意。她用法力控制了狱卒,叫他乖乖地把自己的饭菜酒肉送到了孟星渊面前,又把无法下咽的牢饭端走自己吃掉了。 “做狱卒的都会敲诈勒索犯人们,我们就算是对他的一点点惩罚吧。”阿凤说。孟星渊连连点头,却无法回答她,因为他在狼吞虎咽地吃着食物。 当天的晚饭和第二天的午饭同样是变质的谷米,阿凤也同样使出了他的法力,叫孟星渊吃了个酒足饭饱。 第二天的晚饭被早早地送来了,内容却叫孟星渊和阿凤十分意外:不再是连猪食都不如的烂谷米,而是用精致的盘子盛来的一份肉,一条鱼,还有一大壶酒。 狱卒也笑眯眯地说:“这俩天辛苦孟将军了。小人特意拿了一些酒菜来孝敬将军。请慢用。” “事出无常,必有蹊跷。这酒菜肯定有问题。而且,从来都是只有狱卒给犯人们要钱财,哪里会有他们来巴结犯人的。”狱卒走后,孟星渊冷冷地说。 “会不会是因为你以前是将军的原因?”阿凤观察着酒肉,不见有什么异常。 孟星渊清醒地思考了一会儿,说:“这是不可能的。我看过一本史书,说西汉有一位叫周勃的领兵将军。他率军队平息了吕氏家族的叛乱,先后被任命为太尉、丞相等职位,封为绛侯,食邑万户,他的长子周胜之还娶了汉文帝女儿为妻,可谓是位极人臣了。就是这样一位高官,却因为被人诬告谋反而被关进了长安监狱。在监狱里,狱卒对他是肆无忌惮地虐待羞辱。周勃不得不行贿狱卒千金财物。连这样一位实权老臣都不会得到狱卒的照顾,何况是我?“ “可是,我看这些酒肉也是很正常的呀。” “试试不就知道了。”说着,孟星渊捉了一只老鼠——狱牢里到处到是臭虫老鼠之类,捉到一只是很容易的——又丢了一块肉过去。 老鼠嗅了嗅,开心地吞了下去。可是,眨眼睛,那只老鼠就口吐白沫,浑身抽搐,满地打滚了。 “果然有问题。好烈的毒!”孟星渊脸色大变,“一个狱卒是没有胆量对我下此毒手的,我猜背后指示之人肯定是赵高。”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思考了一下,孟星渊说:“现在是晚上,你可以自由活动了,我们可以这样做……”然后,他在阿凤的耳边细声说了几句话,阿凤连连点头。 孟星渊把碗里的酒泼出去大半,又把鱼和肉埋在稻草下面,然后痛苦地大叫了几声,就趴在地上不动了。 果然,刚刚送饭来的狱卒偷偷摸摸地露出眼睛来看了看,阴险地一笑,溜走了。他肯定想不到,有一个女鬼在后面跟随着他。 阿凤见那个狱卒离开监牢,七拐八绕地区了赵高的府邸。在一座密室里,狱卒见到了赵高。 狱卒跪在地上,满脸谄媚地说:“赵大人,小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了。那来路不明的孟星渊已经不在人世了。” 赵高微微点了点头:“你做的不错。我赏赐你黄金百两,美女俩名。”说完,他拍了拍手,立刻有俩名长相妖艳的女子进了屋子。 狱卒看到了美女,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连忙磕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俩名美女一左一右地搀扶起狱卒,对他甜甜地笑着。突然,俩人手里多了一把短刀,寒光一闪,俩把短刀同时刺进了狱卒的身体。 狱卒的口水真的流出来了,同时流出来的还有他的鲜血。阿凤丝毫没有感到惋惜,因为这是一切走狗注定的结局。 赵高微笑着自言自语说:“我早就猜到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会和蒙家兄弟结成联盟的。我派出去监视你的人,也证实了这一点。现在杀了你,也算是以了后患了。” 原来,孟星渊会咸阳的时候,在树林里偷窥的人,是赵高派出去的。 阿凤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又去了秦始皇的寝宫,虽然寝宫守卫森严,但是再多的人也是拦不住阿凤出入的。 阿凤迷住了秦始皇的心窍,询问了几个问题。秦始皇就像被催眠了一样,一一回答。阿凤终于弄明白了所有的事情,赶忙回去报告给孟星渊。 原来,秦始皇一直想要“长生不老”,所以一些“术士”就告诉他,自己可以去很远很远的仙山为他寻求“长生不老药”。最开始的人是徐福,他向秦始皇说在海中有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上面有神仙居住。在索要了大量的财务以后,他率领数千童男童女先后数次出海,却都没有找到上面神仙山和“长生不老药”。在最后一次出海后,徐福本人也一去不回,杳无音信了。 后来,又有卢生、侯生、韩终、石生等人继续去为秦始皇寻求“长生不老药”,都没有结果。其中的卢生原本深得秦始皇信任,谁知他却私下里经常和很多“术士”说秦始皇的坏话,还为秦始皇提出了很多错误的政治和治国方面的意见。终于,秦始皇厌恶了这个人,在要捉拿他的时候,又被他逃走了,从此下落不明。 一怒之下,秦始皇抓了咸阳的四百六十三名“术士”,暂时关押在监狱里。还趁机收缴了很多流传于民间的除《秦记》以外的列国史记,和不属于博士馆的私藏《诗》、《书》等众多书籍。 秦始皇认为孟星渊是一个很神奇的人,把他从边疆召回来的目的,就是想问问他到底有没有神仙山和“长生不老药”,以及如何处理那四百六十多名监狱里的“术士”。 可是,孟星渊为人直爽,又欠缺政治智慧,居然直接告诉秦始皇毁灭大秦帝国的江山的人,是他最小的儿子和儿子的老师。这叫秦始皇十分震惊和恐惧,便又把孟星渊也关进了监狱。 至于想要毒害孟星渊的人,就是赵高,他做贼心虚,害怕孟星渊还会对秦始皇说出他那些见不得人的行为。秦始皇却对此事是毫不知情。 “难道这就是‘焚书坑儒’吗?居然被我碰上了。”听完了阿凤的讲述,孟星渊暂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却在想:如果真的是“焚书坑儒”,不仅会葬送四百六十三条人命,更是会给中华民族的文化带来巨大的打击,那可是无法挽回的损失呀。 “就算要改写历史,我也一定要阻止这场文化灾难。”孟星渊说的斩钉截铁,“阿凤,你肯定有办法叫陛下再次召见我,对不对?” 阿凤说:“这是小事,我可以给他托梦,或者直接控制他的思想。只是今天晚上不行了,因为我刚刚上了他的身,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吧。” 孟星渊只好同意,并在辗转反侧中熬过了一夜。 第三十章 孟范来访(一) 第二天,孟星渊还在思考怎样说服秦始皇释放那些术士的时候,有狱卒来了,说是陛下要召见他。这叫孟星渊有一些吃惊。 “阿凤,你对陛下做了什么了吗?”孟星渊疑惑地问。 “我什么也还没来得及做呢。” 有人为孟星渊卸下来枷锁和脚镣,换下了囚衣,并服侍他仔细地洗了澡,吃了些食物。 “看来是陛下回心转意了,而且,他的确对有人要毒害我一无所知。”孟星渊坐在宽大舒服的马车里,很快就“原谅”了秦始皇。 掀开马车的帷帐,孟星渊大吃一惊,险些没有从马车上跌下来,因为他除了看到了秦始皇,还看到了孟姜女和范喜良! “你们怎么来了?”孟星渊一下子愣住居然忘记了叩见秦始皇,好半天才说出来一句话。 孟姜女和范喜良肯定也不懂皇宫里的规矩,他们二人见孟星渊下了马车,兴奋地跑过来,一人拉住孟星渊的一只手,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了。 “爱卿,在我大秦帝国,居然还有如此美貌的人,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朕?是不是要朕追究你的隐瞒之罪?哈哈。”秦始皇一副宽厚仁慈的模样,竟然破天荒地和孟星渊开起了玩笑。 孟星渊这时才反应过来,他立刻松开了范氏夫妇,正色对秦始皇施礼:“臣参见陛下……“ “不必多礼,”秦始皇面带微笑,上前来搀扶起孟星渊,“你我君臣之间一直相处融洽,喜乐融融。你怎么突然如此多礼了?” 秦始皇一直很注重自己的威严,从来没有如此平易近人过。孟星渊对此很不习惯,不过,他见秦始皇心情不错,恰好可以趁机说出自己的请求。 “陛下,臣有一事恳求陛下……“ “是吗?”秦始皇又一次打断了孟星渊的话,“朕也恰巧有一事要和爱卿商议。咱们君臣二人不妨换个地方说话吧。” 孟星渊彻底被秦始皇的反常行为搞糊涂了,却也只能同意。 “来人啊,先带民女孟姜女去休息一下。记住,随时等候朕的传令。”秦始皇目送孟姜女二人离开后,才和孟星渊进了一座偏宫。 “有什么事情,你说吧。”秦始皇盘腿坐在一张厚实的兽皮上,冷冷地看了看孟星渊。 孟星渊心中一紧,奇怪,陛下怎么好像又不高兴了? “陛下,臣听闻陛下扣押了一批术士在大牢里,还收缴了大批的书籍。臣斗胆恳请陛下放了那些文人术士,也不要销毁那些书籍。文人是一个国家的命脉,那些书籍也是属于整个民族的百姓……“ “一派胡言!”秦始皇脸色铁青,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子上,“国家是朕的,天下也是朕的,那些书籍也是朕的,怎么会属于天下的百姓?” 孟星渊吓得一下子跪倒在地,连连叩首磕头。 秦始皇继续说:“可能那四百六十多人里会有读书人,但是大部分还是术士。你知道他们犯了什么罪过吗?他们居然在外面公然谈论朕,说朕的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错的。朕的功德超过三皇五帝,他们居然敢谈论朕的是非,这算不算胆大包天?这不应该杀头吗? “还有那些书籍,杂乱无章,对错不分。一些顽固不化的人看了以后,以古非今,大肆进谏,要朕继续和前朝一样,分封诸王。难道他们没有看到分封诸王带来的国家分裂和这么多年的战争吗?朕把整个国家分为几十个郡县,因为朕的大秦帝国要传到千秋万代。那朕把那些流毒言论焚烧,要朕的百姓接受统一而正确的思想,有错吗?况且,朕并没有收缴医药种植占卜的书籍。难道朕做错了吗?“ 孟星渊心中一凉,完了,要救那些人的性命和那些书籍,是希望不大了。 “不过,”秦始皇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茶,“看在你屡建奇功,忠心耿耿的份上,朕答应你,只要你帮助朕办成一件事,朕不但释放那些术士,不会销毁那些书籍,还要你可以官复原职。如何?” “请陛下吩咐。”孟星渊大喜,并决定不管是什么事情,都要尽全力去办。 “朕见孟姜女温柔贤惠,貌似天仙,所以想把她留在宫中。你只要劝她同意,就算为帮朕了。你觉得如何?”秦始皇终于说出了他的真实想法。 “陛下,万万不可。孟姜女和范喜良早已是夫妻。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呀。望陛下三思。”孟星渊刚刚抬起的头,又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他们二人已是夫妻也没有关系,朕不会计较的。朕都想好了,孟姜女留在宫中,朕自会百般呵护,要她享尽荣华富贵。至于那个范喜什么的,朕自会赏赐他黄金百两,美女三名。总之,朕不会叫他吃亏的。”秦始皇自认为考虑的周全,安排的妥当,却没有想到人性和爱情的伟大力量。 “请陛下赎罪,这件事情,臣办不到。”孟星渊豁出去了,即使砍了脑袋,他也不会去做的。 秦始皇出乎意料地没有生气:“爱卿,你先不用这么说,没有试试怎么知道办不到呢?依朕看来,就叫孟姜女住在你的府邸吧,也方便你告诉她这个天大的美事。退下吧。“ “陛下……”孟星渊还想再次开口说话。 “不要多说了,就按朕刚刚说的办去吧。”秦始皇不在听孟星渊的话,挥挥手要他退下。 孟星渊机械地谢恩,退了出去。 刚刚走出来,阿凤就开口了:“你真的不会去劝孟姜女留在宫里吗?” “绝对不会!”孟星渊一字一顿地说。 阿凤也激动地喊了出来:“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尽管耳朵被震的嗡嗡作响,孟星渊却没有像以前那样拼命揉自己的耳朵,并恳求阿凤声音小一些,因为他现在是心如乱麻。 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孟星渊看到孟姜女和范喜良早就在等待自己了。 “你们为什么到这里来?老人们身体还好不好?家里出什么事了吗?”坐下后,孟星渊一连串地问了好几个问题——他平时也很挂念孟家庄的人们的。 孟姜女一一回答了,又说:“我们这次出来,一是来看看你,村里人听说你做了大官了,都很替你高兴;二是因为我丈夫这一年都在游学。” 范喜良也说:“读书人怎么能终日蜗居在一个小小的村庄呢?我认为还需要走出去,去见见世面,感受一下天下各地的风土人情。” 他还说了自己游历过程中的趣事,孟星渊哪里有心情听他说这些,只能心不在焉地附和着。 “星渊,我们的冒昧到来,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孟姜女是冰雪聪明之人,看出了孟星渊不是很高兴。 “怎么会添麻烦?”孟星渊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盼你们来都来不及呢。只是,在这咸阳里,你们不能随意外出,就住在这里好了,住多久都可以。” 孟星渊猜测秦始皇会派兵包围他的府邸,来防止孟姜女夫妇逃走——而秦始皇也这样做了——所以才这样说的。 整整一个晚上,孟星渊都在考虑应该怎样来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可是,到了天亮,孟星渊也没有想出答案。 劝孟姜女留在宫里?孟星渊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带他们夫妇二人逃离?有阿凤的帮忙,这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是,要逃到哪里去呢?逃回孟家庄,是早晚会被秦始皇找到的。说不定还会给那个村子的人们带来一场灾难。逃到偏僻之地隐居起来,先不说范喜良夫妇同意不同意,家里的老人又该怎么照顾呢? 造一个孟姜女的替身,代替孟姜女留下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秦始皇迟早会知道这件事情的。 第三十一章 孟范来访(二) 劝说秦始皇放弃这个想法?首先,秦始皇认为自己是皇帝,天下都是他的。他要招纳一位民女入宫,就是那位民女的福气了。再者,秦始皇是一个十分好色的人,怎么会轻易放弃美若天仙的孟姜女呢? 第二天上午,秦始皇就又把孟星渊召进了宫里,询问进展如何。孟星渊再次拒绝做他的说客。 秦始皇没说什么,叫他回去了。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秦始皇每天都要召见孟星渊。孟星渊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每次都是拒绝。秦始皇渐渐不耐烦了,脾气也越来越差。 这一天,孟星渊再次进了宫。秦始皇却没有提起孟姜女的事,而是和他谈论了很久关于匈奴的事。孟星渊很高兴,却又隐隐感到不安。 从早上到太阳落山,秦始皇一直在对孟星渊问这问那,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就连吃午饭,秦始皇都是要孟星渊陪他一起吃的。奇怪的是,整整一天的时间里,秦始皇一句话也没有提到孟姜女。 一直到了晚上,孟星渊才被允许回去。他刚刚回到自己的府邸,孟姜女就哭着跑了过来,告诉了他一个坏消息:范喜良被一帮不速之客带走了。 “什么时候被带走的?”孟星渊大惊失色地问。 “就是今天早上,你刚刚进攻不久,来了一帮我们不认识的人,凶神恶煞一样。他们什么也没说,就把我丈夫拉进了一辆马车……”说着,孟姜女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孟星渊一边安慰孟姜女,一边请阿凤去查看一下范喜良的下落。 不久,阿凤回来了。她带来的是一个更坏的消息:范喜良被带走,去北方修长城了。这正是秦始皇的安排,难怪他今天一整天都要“纠缠”住孟星渊。 “天意啊。”孟星渊痛苦地流下了俩行泪水。范喜良终于没有逃脱去修长城的天意,孟姜女也没有逃脱和自己的丈夫不能天长地久的天意。 “如果范喜良有什么意外,我肯定要杀了秦始皇!”阿凤恶狠狠地说。 “万万不可。你这样做的话,势必会天下大乱。”孟星渊一心为公。可是,谁又会为孟姜女和范喜良夫妇考虑过呢? 阿凤哼了一声,说:“现在不乱,他死了以后还是会大乱的。” 孟星渊也叹了一口气:“那就要乱世来的晚一些吧,天下的百姓也会晚几年遭受战乱之苦。” 第二天,孟星渊只有想尽法子地隐瞒着孟姜女。孟姜女没有了丈夫的音讯,茶饭不思。孟星渊和阿凤也是痛心疾首,却又无能为力,因为他们知道这真的是天意。 到了晚上,孟星渊继续做着努力。他要阿凤往北,去追押送范喜良的队伍。然后造一个“替身”出来,再把范喜良本人从队伍里替换出来。 可是,阿凤还是没有把范喜良带回来。因为范喜良已经被杀害了,连尸体都被丢到了野地里,被野兽糟蹋的不成样子了。 “我们努力了这么久,花费了这么多心血,最后还是没有能够帮助他们。这是为什么?”孟星渊仰头朝天,呆呆地说。 “这是天意,我们改变不了的。”阿凤小声地说,”一切都早已注定,不是你我可以逆转的。“ “不,我不信。”孟星渊握紧了拳头,“我们还有机会的,阿凤。我们可以今天晚上去劫持秦始皇,叫他放过孟姜女。范喜良已经不在了,我们就全力保护好她。” 阿凤眼里的泪水终于滴了下来:“没用的,这是没用的。” “没有尝试,你怎么知道没有用……” 孟星渊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有人高喊:“皇帝驾到。” 来不及再说了,孟星渊整理了衣服,快步出去接驾。 “孟爱卿,这么长的时间了,你到底有没有办到答应朕的事情?”孟星渊刚刚跪下,还没有说话,秦始皇竟然首先开口了,看来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了。 孟星渊把心一横,也不管他是不是皇帝了:“陛下,臣没有劝告孟姜女,因为臣从未答应过陛下,只是……” “放肆,”秦始皇指着孟星渊的鼻子,“你居然欺骗朕?这可是欺君之罪!” 孟星渊把头磕在地上:”陛下,臣不敢欺君。只是,臣真的从未答应过陛下,恳请陛下放过孟姜女。“ 秦始皇冷哼了一声:你从未答应过朕?难道你在乎大牢里的四百六十多条性命了吗?“ “陛下,大丈夫在世,有所不为,有所必为。臣虽然想挽救那些人和那批书籍。可是,臣也不能拆散别人的婚姻呀。“孟星渊的声音铿锵有力。阿凤也心生佩服。 秦始皇笑了笑:“爱卿,你现在不算是拆散别人婚姻了,因为孟姜女的丈夫已经不在人世了。” 孟星渊抬头往屋子里看了看,他担心孟姜女会听到这句话。 “朕派他去北方修长城,为国出力了。”秦始皇不无得意地说,“可是,朕今天收到了一个很不幸的消息,他突然病逝了,就连尸体都被埋葬了。所以,孟姜女现在是没有丈夫的了。朕现在要把她留在宫里,岂不是一桩美事?” 孟星渊不停地磕头:“陛下,即使真的是这样了,臣也斗胆恳求陛下收回成命,放过这个失去了丈夫的可怜人吧。” 秦始皇生气了,他圆瞪着双眼,大喊:“她现在就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弱女子。朕把她留在宫里,给她世间一切的荣华富贵,这有什么不好吗?” “臣可以肯定,孟姜女不会同意的……“ “不,我同意。我为什么不同意留下来享受荣华富贵?”门帘一翻,孟姜女进了屋子。她体型消瘦,俩眼通红,头发凌乱,一种凄惨的模样。 秦始皇大喜,快走几步,拉住了孟姜女的手:“留下来就对了。朕会好好疼爱你的。” 孟姜女缓缓施礼后,说:“陛下,孟星渊不愿意民女留在陛下身边,居心叵测。民女看到他就生气,所以请求陛下把他逐出咸阳。” “好,朕一定按照你的要求做。”秦始皇喜笑颜开地说完,又换上一副威严正气的面孔,“孟星渊,朕现在要你革职为民,三天之内离开咸阳,永世不得再踏入咸阳一步。” 孟星渊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他盯着孟姜女,嘴角不停地抽搐着:“你为什么要同意?” 孟姜女流下来俩行泪水,转头不去看孟星渊,说:“你不要问了。快快离开吧。” 也有俩行泪水从孟星渊的脸上滑落,他没有去擦,而是歇斯底里地大喊:“我不相信你是真心想留下的。你为什么要留下?为什么?” 孟姜女没有回答,泪水连连。 “把这个破坏朕好心情的家伙拖出去,赶出咸阳。”秦始皇满脸怒色,“朕没有砍你的脑袋,你却胆敢一直放肆!“ 几个侍卫一拥而上,直接把孟星渊抬了出去,丢进了一辆马车。孟星渊仍旧不停地喊叫,直到被一块破布堵住了嘴巴。 待到马车出了咸阳的城门,几个侍卫把孟星渊想丢垃圾一样扔出了马车。 “哈哈,孟大人,想不到你也有今天。我以前就看你不舒服,今天终于出了一口恶气了!原来仗着陛下器重你,咱们兄弟不如你。但是从今以后,你永远也比不上我们了。哈哈!“侍卫们毫无忌惮地讽刺着孟星渊,暴露出他们丑陋无知的嘴脸。 “卑鄙的小人。”阿凤生气了。她略施小计,变幻出了几只毒虫,附在了那几个人身上。他们对此毫无察觉,只是从此以后,这几个人身上永远带着一股恶臭,无论怎样洗澡,都掩盖不住。秦始皇当然不会允许他们继续留在自己身边,把他们赶出了皇宫。可是,他们不论走到哪里,周围的人都会一哄而散。几个人羞愧难当,躲进了深山里,缺衣少食,吃住不定,一辈子没有再出来。 第三十二章 魂归阴府(一) 被赶出咸阳后,孟星渊没有走远,而是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躲了起来。晚上,阿凤帮他打探来了消息。秦始皇没有要求孟姜女马上进宫,而是要她暂时住在了原本属于孟星渊的府邸里,等她恢复了身体再接到宫里去。 “阿凤,你说孟姜女为什么一定要把我们赶出来?”孟星渊仍然对此事耿耿于怀。 阿凤想了想,说:“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这只是猜测——你说孟姜女会不会在和秦始皇就寝的时候刺杀他?” “什么?刺杀秦始皇?”孟星渊被阿凤的想法吓了一跳,“那就会引起天下大乱了。我们要阻止孟姜女……” “你怎么老是护着秦始皇?他杀害了范喜良,强占孟姜女,难道不该杀吗?”阿凤很不高兴地说。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使他是皇帝,也当然应该受到法律的惩罚。可是,他要是死了,就会带来战争,那会叫更多的人死亡的。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孟星渊自言自语了一番,却把自己绕糊涂了。 “要不要我趁夜里把孟姜女救出来,我们一起回她的家乡去?” “不可以。”孟星渊分析说,“其实,这个计划我早就想过了。不管我们带孟姜女去哪里,只要把她救出来,秦始皇一定会派人去她的老家。无论孟姜女在不在,他一定会对孟姜女的家人,甚至乡亲有所不利的。” 阿凤又说:“可不可以这样,我们再造一个比孟姜女更漂亮的女人出来。秦始皇看到了,也许就会忘记孟姜女了。” “你这是典型的女性思维。”孟星渊苦笑了一下,“如果真的这样做了,秦始皇只会把俩个美女一起留在宫里。” “这也不行,那也不可。”阿凤有些着急了,“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孟星渊斟酌了好久才说:“我看只有用在阴府里用过的一个办法了——你变一个孟姜女的‘替身’出来,就像我留在阴府帮孟婆发放孟婆汤的替身一样。” 阿凤俩眼一亮:“我们把‘替身’留在秦始皇身边,再把孟姜女救出来。这是个好主意!” “既然你也认为可行,那我们就立刻行动。”孟星渊脸色终于有了许久不见的笑容,“至于以后会不会被秦始皇知道,以后再说吧。” “不浪费时间了,我们这就走。”阿凤要孟星渊闭上双眼,抓住他的一只胳膊,默念起了咒语。 孟星渊直觉耳边风声呼呼直响,到停下的时候,已经到了自己原来居住的地方了。有阿凤这样的“保镖”,真的太爽了。眨眼睛,就到了想到的地方,还没有惊动任何人。 通过门缝,孟星渊看见屋子里只有孟姜女一个人。她在孤灯下呆坐,手里拿着一件范喜良的衣服,脸上的俩道泪痕清晰可见。 他抬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谁?”孟姜女下意识地喊了一句。同时,她转过身去,擦了擦自己的泪水。 “嘘。我是孟星渊,声音小一点。”孟星渊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幸好没有惊动任何人。 孟姜女赶紧跑过来开门,又惊喜又担心地问:”你怎么来了?就不怕被人抓住吗?“ 孟星渊闪身进屋,抓住了孟姜女的手腕:“我现在给你解释不了,你马上跟我走,我带你回家。” "不,我不走。“孟姜女挣脱开了,”我要留在这里。“ “我知道你是不甘心留下的。所以,我现在来带你走。我们没有时间了,等出去了再给你解释。“孟星渊着急的都要出汗了。 “你还是自己走吧,我是不会和你走的。再说了,喜良都已经不在了,我要去哪里呢?”一边说,孟姜女一边又流下了眼泪。 “我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的。无论如何,我都要救你离开这里。”孟星渊的态度同样很坚定。 “你不要再多说了。”孟姜女几步跑到了门口,打开了房门,“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我说过,我一定要救你离开……” “快来人呀。”孟姜女竟然真的大喊起来。 远处立刻有人喊叫着跑过来。孟星渊无奈地叹了口气,跺了跺脚,被阿凤带走了。 回到了住处,孟星渊拿起一只杯子喝水,还没碰到嘴唇,就把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我真没用,害了范喜良,又救不了孟姜女。” 阿凤轻声安慰他:“你先别生气了,好好休息一下。我再出去打探打探。” 躺在床上,孟星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怎么也想不明白,孟姜女为什么执意要留下来。他们夫妻感情很深,而且孟姜女绝对不是贪图富贵之人。在极度的煎熬中,终于等到了阿凤回来。 阿凤带回来一个叫他彻底死心的消息:三天后,孟姜女和秦始皇要在黄河岸边举行成婚大礼了。而且,这还是孟姜女的要求。难怪已经没有人跟在孟姜女身边,监视她了。 “那我们只有在成婚典礼上,把她抢走了。”思考了好久,孟星渊终于做出了决定。 “你放心,我会帮你的。”阿凤同样满脸坚定,“虽然我在白天不能现身,可还是没有人可以阻止我的法力的。” 孟星渊叹气说:“可惜时间来不及了,否则你就能教我一点法力了。我就可以在白天的时候,不用只是依靠你,自己就能去救人了。” “你现在只是一个凡人,直接学习神仙法力,身体会承受不住的。不过,你不能学习法力,却可以得到一些其他的好处。你等我一下。”说完,阿凤不见了。 一直到了下半夜,阿凤才回来。她把手里的一个精致的篮子,递给了孟星渊。 孟星渊打开篮子,仔细一看,篮子里是几个牛和虎的造型的面食,和他在21世纪里经常吃的蛋糕很像。 阿凤说:“我刚刚去找了华山神君,原本是想在他那里找一件兵器给你。可是,神君说你仅仅是一个凡人,使用仙界的兵器过于展露锋芒,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就抓来了九头牛和俩只虎,用它们的灵气做成了篮子里的食物。你吃了以后,就会有九牛二虎一样的力气了。虽说还是没有法力,但是有了这样巨大的力气,你在人间也就罕逢敌手了。你快吃吧。“ 孟星渊左手拿起一只“虎”,右手抓住一头“牛”,认真观察着。这俩只“动物”栩栩如生,形态似真。 “吃了这几个小东西,我就可以力大无穷了?”作为正常的人,孟星渊很难想象会有那样的效果。 “那当然了。”阿凤深信不疑,“这可是华山神君赠送的,岂能有假?” 孟星渊小心翼翼地把右手里的“牛”放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感觉是滑嫩顺口,甜而不腻,以前从未吃到过这样味道的食物。所以,孟星渊很快地把“九牛二虎”全部吃进了肚子,还打了一个饱嗝。 吃完不久,孟星渊就感觉自己心跳加速,浑身发热。接着越来越热,热的孟星渊不得不扒下了自己的上衣。 孟星渊看到自己身上的肥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成了结实匀称的肌肉。他试着攥紧拳头,紧绷起身体,身上的肌肉竟然成了一条一条的,简直可以成为“恐怖”了。甚至就连他的模样,也变得好看了几分。 来到了院子里,孟星渊很容易地举起了一个石头的磨盘,就像举起一张面饼。他居然还可以把磨盘扔到半空中,再只用一只手接住。 “不错。你这么大的力气,估计在这个世界里,应该是无敌的存在了!”阿凤看着孟星渊的“表演”,不由地竖起大拇指。 “有了这样的力气,再加上你法力的支持,肯定可以把孟姜女救出来!”孟星渊信心爆满地说。 第三十三章 魂归阴府(二) 孟星渊在煎熬和不安中等到了那一天。他偷偷来到黄河边上的时候,已经早就是人山人海,五步一哨,十步一岗了。人们都想来看一看皇帝的婚礼,而且传闻新娘还是一个绝色美女。一座新建成的高台,被收拾的喜气洋洋,庄严威武。 孟星渊混在人群中,焦急地等待着。按照他和阿凤商量的计划,阿凤会制作出一场大风,孟星渊趁人群混乱的时候,冲上高台,拉住孟姜女,奔到黄河边。在一个僻静之处,孟星渊准备了一条小船,然后俩人借着黄河汹涌的水势,顺流之下。在二十里外弃舟上岸,再跨上俩匹骏马,一路往北,因为秦始皇肯定会派兵往南追的。至于以后怎么办,就要看孟姜女的意思了。 终于,吉时到了。秦始皇和孟姜女乘坐着崭新华丽的马车,出现在了宽厚的地毯上。有人高声喊道:皇上驾到。围观的老百姓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想一睹皇帝的风采。 地毯俩边拿着长矛的士兵,也穿戴着黑色的盔甲,大声地指挥着老百姓:“都跪下,都跪下,你们想被砍脑袋吗?”还把手里的长矛耀武扬威地摇晃着。 周围的老百姓乱哄哄地跪倒,却都歪着头,侧眼偷看。孟星渊也在人群里,他因为害怕被发现,而压低了自己的头,几乎碰到了地面。 伴着车轮和马蹄的声音,喜庆的“婚车”越来越近了。 “把那个低着头的男人,给我抓起来。”孟姜女的声音不再悦耳,而是冷冰冰的。 孟星渊抬起头,只见孟姜女指的正是自己。他几乎都要落泪了:“你为什么一定要留下来?为什么不和我走?” 秦始皇龙颜大怒:“怎么又是你?朕要你离开咸阳,一辈子不能回来,你居然不听从朕的话。来人呀,把孟星渊就地正法!” “陛下,”孟姜女亲昵地挽住了秦始皇的胳膊,“今天是陛下的大喜之日,请求陛下不要杀人,以免破坏了喜庆的气氛……” “说得有理。”秦始皇满意地点着头,“来人呀,先把孟星渊押到一边,以后再做处理。” 婚礼继续进行,秦始皇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彩,孟姜女则是冷冰冰的,面无表情,完全没有一个新娘子应该有的娇羞和喜悦。被俩个人按住了胳膊的孟星渊还在大叫:”我知道你不想留在这里,可是为什么你不逃走……”一直到被人用破布封住了嘴巴,才停止下来。 孟姜女被搀扶上了高台,秦始皇早已在等到她。在婚礼官说话前,孟姜女先开口了:“陛下,我有一件事求陛下答应。”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朕肯定是会答应的。”秦始皇心情很好,满脸喜色。 “我真是有了天大的福气,才可以留在宫里追随陛下。孟星渊毕竟以前对我有恩,而且今日是大喜之日。我恳求陛下答应,从今以后一定不能惩罚,更不可以杀了他。请陛下答应。”说完,孟姜女深深地对秦始皇施礼。 “就是这个?我还以为会是什么大事呢。朕答应了,朕从此绝对不会惩罚孟星渊,更不会杀了他。”秦始皇原以为会是难办难为之事,没有想到只是自己一句话就也可以解决的事情,更加的高兴了,“吉时马上就到了,我们……” 孟姜女直起身子,打断了他的话:“陛下亲口答应了,这里的百姓都见证人,那就是肯定不会反悔了。陛下,我还有几句话要说。” “不如等一下再说吧,吉时已经到了。”秦始皇搓着手,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威武之气。 孟姜女没有理会他的话,走到高台边缘,呆呆地看了看滚滚东逝的黄河,她突然提高了声调:“嬴政,你居然会以为自己的功劳大过了三皇五帝,还要自称为‘皇帝’,我问你羞不羞?“ 这几句话真真实实地传到了孟星渊的耳朵里,也传到了所有老百姓的耳朵里。孟星渊呆住了,秦始皇呆住了,所有的人都呆住了,一时间,黄河边鸦雀无声。 秦始皇脸色大变,已经有好多年没有人敢提他的名字了,甚至他自己都有些生疏了。他涨红了脸:“放肆!你不要以为朕喜欢你,就可以如此放肆了!” 孟姜女凄惨地笑了笑:“你喜欢我?你不过是贪图我的容貌罢了。作为一国之君,你不但没有想着如何造福天下,反而是急功近利、好大喜功、大兴土木,你以为天下都是你一个人的吗? “你的生活穷奢极欲,为了享受所谓的荣华富贵,征敛无度,赋税沉重。你可知道天下百姓民不聊生,有的人在‘衣牛马之衣,食犬口之食’。你有没有想过,你吃的都是老百姓的血和肉? “你征调民夫七十万来造阿房宫、建骊山墓、修长城、开河道,还要连年四方征战,服兵役者的壮年男子超过二百万。天下的百姓都要为你一个人而活吗? “你刑法严峻,横行连坐。那些无辜的人,只因为邻居犯法,就要被罚充苦役,惨遭酷刑。三皇五帝爱民如子,你居然还会自认为功劳胜过他们,是不是会被天下耻笑?” 孟姜女的话说到了高台下百姓们的心坎里了,他们都忍不住流下眼泪,只恨不敢鼓掌喝彩。 秦始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指着孟姜女大喊:“你,你胡言乱语,就不怕朕砍了你的脑袋吗?” “我的丈夫都被你害死了,我自己还会怕死吗?你杀了我,我就可以去和我的丈夫团聚了。”提到了范喜良,面容带着苦笑的孟姜女流下了眼泪。 孟星渊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心想:完了,完了,这次是谁也救不了你了。 “你不怕死,就不怕我砍了孟星渊的头?”秦始皇有些气急败坏,完全没有了皇帝的气度了,“你刚刚也说了,他可是对你有恩的人了。” “你不会这么做的,因为你刚刚已经答应不会伤害他的。这里所有的人都听见了,是你亲口说出来的。你不会叫天下人都知道你失信吧?”原来,孟姜女早就想好了要把孟星渊扯出去了。 秦始皇意识到自己上当了,越发暴跳如雷了:“你也不怕我马上就杀了牢狱里的那四百六十多个人了吗?我还要把收缴来的书籍全部烧毁!” 孟姜女无所谓地说:“你本来就是一个喜欢杀人的人,你杀的人还少吗?所以,你不用在我的身上找理由了。” 秦始皇彻底被激怒了:“来人,来人!现在就去把牢狱里四百六十多人全部砍头——不,不能用砍头,太便宜他们了,朕要把他们全部活埋——再把那些书籍全部烧毁。朕说的是全部!快去!”几个侍从立刻慌慌张张地去了。 孟星渊用尽全力张大嘴巴,舌头顶出了嘴里破布,大喊:”陛下,不要啊。那都是整个民族的文化啊。陛下!“ 秦始皇冷冷地看着孟星渊:“朕说不杀你,就肯定不会杀你,否则就是失信。朕刚刚说要活埋所有人,要是不这么做,就也是失信于天下人了。” “难道真的都是天意吗?”做了这么多努力,还是没有能够拯救他们,孟星渊心如刀割,泪如雨下。 “还有你,”秦始皇又指着孟姜女说,“虽然朕很喜欢你,但是现在也不能留你了。来人,拿下!” “不用了。你不伤害我的恩人,我就放心了。”孟姜女转身面对着滚滚黄河,“喜良,我来了。”说完,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浊浪滔天的黄河里。 “不,不要!”猛地发力挣脱开手臂,孟星渊跑到河边——孟姜女已经没有了踪迹。 “阿凤,帮我!”孟星渊也跳进了黄河里。他放手一搏,没有放弃最后的希望。 水急浪高的黄河早就吞没了孟姜女,孟星渊不但不可以搭救,甚至自己也开始使不上力气,呼吸困难了。他一个猛子接着一个猛子地扎下去,徒劳地在水里东抓西抓,却一直什么也抓不到。终于,他的力气用尽了,眼睛睁不开了,肺里越来越憋…… “完了,这次是彻底失败了。”孟星渊头脑里闪过了最后一个念头。 第三十四章 地藏菩萨(一) 随着几声痛苦的咳嗽,孟星渊醒了过来,他微微动了动头,看见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孟婆和阿凤在他的身边。 "你终于醒了。“俩人的目光里充满了关心。 孟星渊问:“我睡了多久了?” “按照阳世的说法,应该有俩天了吧。”孟婆回答说,“我们原本是想喂你吃‘三阳还魂丹’的,可是又担心药力太猛,你的身体承受不住。” “这是什么地方?”孟星渊感觉自己浑身乏力,说话的声音都是很小的。 “这里是阴间呀。我们又回来了。”阿凤也轻声地回答了他。 孟星渊终于想起了经历过的事情,他对孟婆说:“对不起,我们还是没有帮到你。” 孟婆凄惨地笑了笑,摇摇头:“应该是我来说谢谢你们的。无论如何,是你们帮助我看到了我思念的喜良和亲人。只是,天意难为。我也释然了。“ “你别说了,”阿凤的眼圈有些红,差点流下眼泪,“虽然我们帮助你见到了爱人和亲人,却也又让你重新体验到了失去他们的痛苦和绝望。” 孟星渊知道阿凤肯定是想起她曾经的王郎了,又故意转移了话题:“对了,怎么不见我的‘替身’?有一个人和自己一模一样,也倒是很有趣的事情。” 阿凤擦了擦眼角。说:“有你这个‘本尊’了,还要‘替身’干什么?我把他收回来了。” “也就是说我的‘替身’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呗?”孟星渊心里有了一点小小的遗憾。 孟婆说:“有人在这里消失,却也有原本不属于这里的人到来。” “这里是阴间,当然会有新的鬼魂到来了。”孟星渊并没有多想。 阿凤却变了脸色,凝重地看着孟婆:“是不是来了一些道士?” 孟星渊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睁大了眼睛,盯住孟婆。 点了点头,孟婆缓缓地说:“他们的确是修道之人,我感觉到了他们身上的道门之气。可是,他们身上的道门之气有很重的邪性。这段时间里,你们一个昏迷不醒,一个细心照顾。所以,我到现在才有机会告诉你们。”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孟星渊忍不住大声问。 孟婆还是不紧不慢地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来者不善,我猜他们肯定会对你们不利的。” “他们是修道之人,居然可以追到阴间来,说明他们的道行也算很深了。可是,自从俩千年前的道门逆魔‘诛天狂道’,被太上老君用八卦炉焚烧到魂飞魄散以后,就再也没有听说过道门又出败类了呀。还有,他们为什么要一直追着我们不放呢?孟星渊是一介凡人,毫无价值。我就是一只孤魂野鬼,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难道是为了我的‘凤尾鞭’?可是,天地间比它法力高的武器虽说不多,却也不算少呀。”阿凤仔细地分析了一下,仍然没有找到原因。 “难道,就没有人可以知道他们的底细了吗?”孟星渊又问。 “当然有人可以知道,”孟婆神秘一笑,“甚至在阴间就有人知道,我们可以去找他询问一下。你们猜会是谁?” “阎罗王。”孟星渊超大声地叫了出来,而且还是自鸣得意的语气。 “地藏王。”阿凤的声音同时响起。 阿凤给了孟星渊一个大大的白眼:“阎罗王如此严肃刻板,你自己去找他吧。”说完,她拉着孟婆准备离开。 “喂,你们要去哪里?不要丢下我自己一个人呀。”孟星渊在身后大喊。 这次,他换来的是阿凤一个更大的白眼。孟星渊才反应过来,连忙一跃而起,跟着她们去了莲花台。 他们三个到达的时候,地藏王菩萨正在讲道。 只见地藏王菩萨头戴毗卢冠,身披袈裟,一手持锡杖,一手持莲花,结跏趺坐(所谓的结跏趺坐,就是二足相交,将右脚盘放于左腿上,左脚盘放于右腿上的坐姿)在莲花台之上,身前是一群鬼魂。 孟星渊三人刚刚靠近,原本地藏王菩萨身边的一只怪模怪样的灵兽一个扑棱就站了起来,直直地盯住他们三个。 这只灵兽虎头、独角、犬耳、龙身、狮尾、麒麟足,肯定就是地藏王菩萨的坐骑谛听了。民间传说中,谛听的原身是一条白犬,曾经伴随着地藏菩萨的化身——唐朝时古新罗的王子金乔觉苦修了75年,所以被佛教尊为神犬。据说,谛听沾有“九气”,即:灵气、神气、福气、财气、锐气、运气、朝气、力气和骨气,还晓佛理,通人性,避邪恶,是一只比姜子牙的坐骑“四不像”更加神秘的“九不像”。 地藏王菩萨看了看他们,微微笑了笑,继续讲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因果报应,大公无私,一饮一啄,绝无差错。种善因者,得善果。种恶因者,得恶果。各位今日既然在此,那就是为人时定做过非善即恶之事……” 下面一个男子连连哀嚎:“地藏菩萨,我现在真心悔过,也痛恨自己生前的所作所为。求地藏菩萨指点一条明路。” 地藏王菩萨继续说:“有五种人当堕阿鼻地狱,求无出期:第一,是不孝父母甚至杀害父母的人;第二,出佛身血,毁谤三宝,不敬尊经的人;第三,点污僧污,或伽蓝内恣行yin欲,或杀或害的人;第四,心非沙门,破用常住,欺诳白衣,违背戒律,种种造恶的人;第五,偷窃常住财物谷米饮食衣服的人。各位都不属于这五种人,所以才会有缘在此听我讲道。所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只要是真心痛悔,在阴间也是可以刻苦修行,消灭罪业的。待到罪业消尽,也可往生。好了,这次就讲道这里,你们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 众人散去后,孟婆三人走上前去,拜见了地藏王菩萨。孟星渊激动的心跳加速,额头冒汗,不敢直视,只能偷看了一眼。 地藏王菩萨看着孟星渊,微笑着说:“孟婆,阿凤姑娘,我是认识你们的。只是,另外一位有缘人却有些面生了。” 孟婆施礼:“此人是我的恩人,也是一位心地善良之人。”然后,将孟星渊如何搭救她和阿凤的事说了一遍。 地藏王菩萨连连点头,说:“这位小施主年龄不大,却是如此宅心仁厚,以后肯定会有福报的。” 孟星渊连忙上前一步,:“菩萨在上,我叫孟星渊,给菩萨施礼了。”说着,双手合十,深深弯腰。 “孟施主不必客气,”地藏王菩萨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只要相见,就是有缘人。” 阿凤忍耐不住,插口说:“菩萨,最近阴间来了一群不速之客。不知菩萨是否有所察觉?” “这里还会有不速之客?”地藏王菩萨微微皱眉,“那倒是很稀奇的事情了。谛听,是不是有这样的事呢?” 菩萨脚下的谛听点了点头:“的确有此事。” 孟星渊跟随阿凤这一段时间以来,也算是见识到了不少以前想都想不到的事情,所以对这个“九不像”开口说话也就不感到奇怪了。 “来者是何人?你能不能告诉阿凤姑娘?” 谛听想了想,说:“来者虽有姓名,却不可说破。” 地藏王菩萨脸色稍变,问:“为何不可以说破?” “假若说破,恐怕来者恶发,骚扰了菩萨和阴府的安宁。”谛听说完了这话,低头闭上了眼睛。 地藏王菩萨又问:“你可否助他们三位一臂之力?” 谛听摇头:“不可。来者神通广大,谛听法力浅薄,因此不可。” 沉默了片刻,地藏王菩萨再次开口:“似这般,应该如何是好?” “善恶有报,佛法无边。”说完,谛听又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孟星渊突然觉得地藏王菩萨和谛听的对话十分耳熟,仔细一想才恍然大悟,这几句话和《西游记》里的《真假美猴王》中的对话太相似了。 在《真假美猴王》里,谛听是因为惧怕“假猴王”的法力才不敢说破事实,难道那些道士也有如此法力?孟星渊不仅暗暗吃惊。 “菩萨,”孟星渊大着胆子开口了,“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地藏王菩萨又恢复了刚刚面带微笑的样子,说:“小施主是一位福报深厚之人,碰到危险之时,即使过程会凶险无比,也可逢凶化吉。另外,请施主记住一句话:邪不胜正。这是恒古不变的真理。“ "多谢菩萨教导。“孟星渊也深深施了一礼。 第三十五章 地藏菩萨(二) 地藏王菩萨把自己左手的一颗明珠递了过来:“施主,你们可以在此相见,也是缘分,我就把这个赠与你了。“ “菩萨,这万万不可。”孟星渊受宠若惊,却还是连忙推辞。因为他知道地藏王菩萨左手握一颗明珠,右手拿一根锡杖正所谓是“明珠照彻天堂路,金锡振开地狱门”。这个明珠和那根锡杖都是他的法器,当然不能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了。 地藏王菩萨要送的那颗明珠,叫摩尼珠,也叫如意珠。《涅盘经》说:譬如明珠置浊水中,以珠威德,水即为清。在《杂宝藏经》里记载,此珠出于摩羯鱼的脑中。观世音菩萨的六字大明咒:唵嘛呢叭咪吽。也可写成:唵摩尼叭(得麦)吽,其中的“摩”字就是摩尼珠。 “施主只管收下。既然我想把此珠赠与你,就是因为此珠与你是有缘分的。”地藏王菩萨的脸上一如往常地挂着微笑,“昔年,观音菩萨给了孙悟空三根救命毫毛,传为美谈。今日,我赠与施主一颗明珠,也算是模仿吧。哈哈。” “那就太感谢菩萨了。”孟星渊诚惶诚恐地接过了珠子,又深深鞠了一躬。 地藏王菩萨也微微点头:“此珠虽没有观音菩萨的救命毫毛那样神通广大,却也可以在你危难之际,助你一臂之力。请施主妥善保留。另外,还要请施主牢牢记住,此珠只可以使用一次。切记切记。” ”菩萨,“孟星渊为难地说,”我以后肯定会和那些来路不明的道士再次碰面,有心保护阿凤姑娘,却也力有不足。我斗胆恳求菩萨再赐我些许法力吧。“ 地藏王菩萨赞许地点了点头:“施主危难之际,首先想到的是保护别人,果然仁慈宽厚。天地间有浩然正气,身正心正,自然可以驾驭浩然之气。那就是最强大的法力了!“ 不仅是孟星渊,孟婆和阿凤也很受教育。 “看在你如此善良的份上,我就教你一套‘赤云追月步’吧。此功不能伤人,只是可以帮助你在危难之时逃脱性命用的。你可否愿意学习?”地藏王菩萨果真是大德菩萨,传授的法力,都是没有杀伤力,只能自保的。 孟星渊赶紧跪在地上:“多谢菩萨。我当然愿意了!” “孟婆,阿凤。”菩萨用商量的语气问,“我可否留孟施主在我这里暂留些时辰?” 阿凤十分高兴地回答:“肯定没问题了。可以得到菩萨的指教,是他的福气。” 俩人离开后,菩萨开始教授孟星渊“赤云追月步”。首先,菩萨告诉了孟星渊一篇心法,要他记熟。多亏了孟星渊刚刚毕业,每次考试前都要死记硬背每一科目的重点和考点,记忆力还算练习的不错,不多时便记住了。 地藏王菩萨在听完了孟星渊一字不差地背诵以后,欣慰地点点头:“我没有看错,孟施主果然是聪明之人。下面,我来教你基础的步法。”说完,他手臂一挥,俩只脚掌形状的光影出现在孟星渊面前不远处的地面上。 “你用自己的双脚,去踩踏这俩个光影。”地藏王菩萨吩咐说。 孟星渊抬起自己的双脚,踩住了光影。可是,俩个光影缓缓移动起来。 地藏王菩萨又说:“你移动你的脚,继续去踩踏。”孟星渊按照菩萨的话做了。 光影再次缓缓移到了别的位置,孟星渊也再一次抬起脚,踩住了俩个光影。由于孟星渊在大学里踢了几年足球,最低级的脚法还是有一些的,所以他没有觉得有什么难度。可是,俩个光影的移动速度越来越快,移动的角度也越来越古怪,以至于到了后来,孟星渊还没抬起脚,光影就移动了好几次了。 “菩萨,我不行了,累死我了。”终于,孟星渊在一个多小时后,体力不支,摔倒在地。 地藏王菩萨笑了笑说:“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才练习了多久,就累倒了?” “菩萨,我就是一名凡人,哪里学习过这样的仙人法术?”孟星渊喘着粗气说。 “哦,我倒是忘却了,你还是肉体凡胎。”地藏王菩萨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说,“你上前来。” 孟星渊咬着牙,爬起来,走进了几步。 地藏王菩萨拿出一个闪着金光的小盒子:“我把这个送给你,里面有三颗‘换骨飞天丸’。你现在吃下去一颗,然后继续练功,其他俩颗分别隔三日后再服用。” 打开盒子,孟星渊看见了三颗晶莹剔透的小小药丸,散发出他从来没有嗅到过的香气。他毫不犹豫地吞下了一颗。 没有多久,孟星渊就感觉自己的肚子里翻江倒海一般地折腾,还胀的要命。 “菩萨,对不起,我,我想……”孟星渊捂着自己的肚子,很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请求。 地藏王菩萨善意一笑:“我了解,你先去吧。” 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方便的地方,孟星渊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开始了自己排泄。突然,一股恶臭直冲鼻子。 孟星渊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排泄物,发现排泄物是黑色的,飘来的恶臭叫他都有了呕吐的感觉,他只好堵住了自己的鼻子。 过了好长的时间,孟星渊才结束。 “你现在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吗?”见孟星渊回来了,地藏王菩萨关切地问。 “菩萨,我感觉自己变的身体轻盈,精神大震,浑身有力。太神奇了!" “哈哈,”地藏王菩萨开怀大笑起来,“你刚刚服用的第一颗‘换骨飞天丸’的作用,是排出你体内的各种毒素。你开始排出来的排泄物是不是黑色的?” “对,对,就是黑色的,还有一股恶臭。”孟星渊一边点头一边说。 地藏王菩萨也点了点头:“这就对了。那些黑色的排泄物是你肠道内的毒素和杂质。你接下来排出来的是不是有五种颜色?” “呃,这个,”孟星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为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所以,我没有注意到。“ “这不重要的。我只是随口问一问。服用’换骨飞天丸’者的排泄物必定是五种颜色——那便是服用者五脏,即心、肝、脾、肺、肾内的毒素了。待到服用了三颗以后,你就会有脱胎换骨,洗精易髓的感觉了,虽不至于羽化成仙,却也有大大的奇妙了。“ “是吗?那就太感谢菩萨了!”孟星渊大为感觉,诚心诚意地施了一礼。 地藏王菩萨说:“好了,我就不再多说了,你好好练习吧,对你以后肯定是大有益处的。” 孟星渊用力点头:“请菩萨放心!我肯定会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孟星渊只做了三件事:跟随俩个光影练习脚步;服用‘换骨飞天丸’;大频率地排泄。 在服用了第三颗药丸以后,孟星渊感觉自己真的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他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散发着一股逼人的英气,身上原本松松垮垮的肥肉不见了,变成了结实匀称的肌肉,浑身充满了力量。 地藏王菩萨带着谛听再次出现了:“星渊,你练习的如何了?“ “拜见菩萨,”孟星渊先是施礼,又说,“我不敢说自己练习到了多么好的地步,只是这些时日不敢偷懒。” “这就好。付出必有回报。”地藏王菩萨十分赞许地说,“谛听,你去测一下星渊的成绩吧。” 还未等孟星渊有所反应,神兽谛听一下子就扑了过来,开始攻击了。孟星渊这些时间一直在练习脚步,几乎成了条件反射,立刻运用起步法,躲闪着谛听的攻击。 刚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怎么熟练,孟星渊好几次险些被谛听攻击到。但是,他越来越熟悉,躲避起来也越来越轻松,甚至还抽空在谛听的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 “很是不错。星渊,你可以躲过谛听的九九八十一次攻击,以后在天地间,不论面对任何仙魔,都是会有一线生机的。”谛听停止攻击后,地藏王菩萨大大地夸赞了一番。 “菩萨,这是真的吗?”孟星渊都不敢相信自己已经有了这样高明的身手。 地藏王菩萨露出了笑意:“以后遇到危难情况,你便知道了。星渊,你要牢记一句话:邪不胜正。好了,你可以走了。“ “菩萨,我们以后还可以再见面吗?”孟星渊着急地问。 “他日有缘,自会相见。你去吧。” 孟星渊俩眼含着泪水,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头。他抬起头看莲花台的时候,地藏王菩萨已经不见了身影。 第三十六章 瘟癀大帝(一) “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出大事了!”孟婆和阿凤看到孟星渊回来了,好像看到了主心骨一样。 “出什么大事了?”孟星渊顿时紧张了起来。 阿凤埋怨说:“还不都是怪你?” 孟婆却说:“怎么可以说是怪他呢。说到底,应该是我的责任。” “二位姑奶奶,你们急死我了,不要去管谁的责任了。快告诉我,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孟星渊变得更加焦急了。 原来,孟星渊和阿凤陪孟婆下界的时候,三个人把一个孟星渊的“替身”留在了奈何桥上,来代替孟婆给路过的鬼魂们分发“孟婆汤”。 可是,孟星渊的“替身”和孟星渊本人的性格一样,都是宽厚仁慈之人,倘若见到有鬼魂对生前的某件事或者某个人执念过重,就会叫那个鬼魂少喝几口“孟婆汤”,叫他可以带着前世的记忆去投胎。 到了现在的阳世,那些带有前世记忆的人长大了,所以他们都去寻找自己前世的爱人或者仇人。 世间出现了很多叫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北方的某一个地方,一个十八岁的男青年一定说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从未见过面的中年妇女是他的“娃娃亲”老婆,甚至连中年妇女的一些隐私秘密都清楚。中年妇女说她的确定过娃娃亲,可是男方在十几年前就意外去世了。 男青年则说自己就是那个意外去世的男方,还讲出了许多自己和中年妇女小时候的很多经历,这叫中年妇女不得不相信。而中年妇女现在的丈夫当然不会相信,也对他来骚扰自己的老婆而十分生气。于是,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和他大打出手,还闹到了官府。县官听了此事也不知如何处理了。 西部的一个山村里,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只要看到了他的亲叔叔就会马上扑过去,用自己的小拳头使劲打他的叔叔。他的叔叔很委屈地说自己很疼爱这个小侄子,还经常买玩具食物送给他,可是,小侄子从小就讨厌他。那个小男孩一直说他自己的前世是一只绵羊,是他的叔叔杀了他。而他的叔叔正是一个杀猪屠羊的屠夫。 江南的一个小镇里,有一个小伙子,天天都要和自己邻居家的同龄小伙子打架。俩个小伙子都说是对方在前世杀死了自己。 原来,在前世的时候,他们都是士兵,分属于俩个交战国家。在他们的眼里,对方就是敌人。一次战争中,俩个人的长矛同时刺进了对方的身体——他们同归于尽了。 一个以耕地为生的小村庄里,人们都知道村里有一个“二傻子”,此人管家里的老黄牛叫母亲,每一天都要用嘴新鲜的草料喂养。他说自己的前世就是这头老黄牛生的一只小牛犊,所以当然要喊母亲了。 …… 阳间出现了志公祖师说过的场景了:古古怪,怪怪古,孙子娶祖母。猪羊炕上坐,六亲锅里煮。女吃母之肉,子打父皮鼓。众人来贺喜,我看真是苦! 再这样继续下去,肯定会天下大乱的。阎王也知道了这件事情,责怪到了孟婆身上,要她无论如何都要阻止情况继续变恶劣。 孟星渊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喊起来:“什么?人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那我的父母这些年没有看到我,怎么办?” “我们早就帮你考虑到了,”阿凤有些小得意地说,“你的‘替身’又不是只可以有一个。我们早就帮你制作了另外一个‘替身’,留在阳世代替你生活了。等你想回去了,就可以直接回去了。“ “你们考虑的真周到,谢谢了。”孟星渊一直没有想到这一点。要是自己的父母好多年看不到自己,会有多么伤心? 一直在保持沉默的孟婆开口了:”你们还是离开吧。一来,你们的对手已经找到阴间来了,这里已经不是安全之地了。二来,如果阎王要惩罚的话,我也不能连累了你们。“ “那怎可以?”阿凤提高了声音,“我们怎么会留下你自己来抗罪呢?” 孟星渊也说:“阿凤说的对。我们不可能要你一个人留下来受惩罚的。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了,我们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阿凤拍了拍孟星渊的肩膀:“你是小孩子,脑子灵活,快想想办法。” “又叫我小孩子?”孟星渊抗议说,“我已经23岁了,不要再叫我小孩子了,好不好?” “哈哈,你已经23岁了。我们俩个已经活了几千年了。那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小孩子?”阿凤边笑边说。 “阿凤,你就不要开他的玩笑了,大家还是抓紧时间思考一下怎么办吧。”还是孟婆心软,帮助孟星渊解了围。 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孟星渊说:“我们可不可以找到一种可以叫人失去记忆的药……” 阿凤打断了他的话:“现在人世间有那么多的人拥有前世的记忆,难道你要一个一个的去喂他们吃药?” “不用这样,”孟婆接口说,“我们可以把那种药做成液体,再求龙王用降雨的形式洒在人间的每一个角落。” “好主意!我怎么没有想到?可是,我们要找哪路神仙去讨要呢?”阿凤又说了一个大难题。 孟星渊说:“我以前读过《封神演义》,里面有一个‘九龙岛声名山气士’,名叫吕岳。此人自称‘弱水行来不用船,周游天下妙无端。阳神出窍人难见,水虎牵来事更玄。’。他曾经在西岐城里布撒瘟疫,叫除了杨戬和哪吒外的全城人都中了毒。我们是不是可以去求他帮忙调制一味叫人失去记忆的药呢?“ 阿凤也说:“我知道他。他是通天教主的弟子,曾经用瘟癀阵,将姜子牙困了百日,最后被道德真君的弟子杨任用五火神焰扇破了阵法,他自己也被焚为灰烬。后来姜子牙封神时,把他封为‘瘟癀昊天大帝’了。“ “我对他也略知一二。”孟婆也点头同意,“我觉得我们可以去找他试一试。而且,他还有四大弟子周信、李奇、朱天麟、杨文辉,也就是东西南北四大行瘟使者。如果他们四个一起帮忙,做起这件事来,倒也是可以节约很多时间的。” “看来他是我们的最佳人选了,”阿凤也跟上了孟婆的思路,“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去九龙岛拜见瘟癀昊天大帝吧。不但有机会取得我们需要的药品,还可以躲避一下那些臭道士。” “对,我们马上准备,即刻出发。”孟婆刚刚的愁闷一扫而空,立即就想有所行动。 孟星渊却对她说:“不是我们,是我和阿凤出发。难道你还要继续让拥有前世记忆的人增多吗?” 阿凤也不想孟婆一起去。 “可是,我留在这里会不放心的。”孟婆说,“而且,你们是为了我的事去的,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危险。我和你们一起去,也可以出一份力嘛。” “你就不要担心危险了,”孟星渊有些得意地说,“我在地藏王菩萨那里,没有学习别的,只学习了一门逃生的功夫。”说着,他又把“赤云追月步”展示了一下。 ”太好了,“阿凤一下子跳到了孟星渊的背上,搂住了他的脖子,“你现在力大无穷,又急如闪电。那就背着我去九龙岛吧。” “什么?不会吧?”孟星渊都要哭出来了。 “哈哈……”阿凤和孟婆却一起笑出了声音。 这当然是阿凤的玩笑,孟星渊也没有当真,毕竟还有正事要做呢。最后,还是阿凤施展了法术,和孟星渊腾云驾雾而去。 第三十七章 瘟癀大帝(二) “这个吕岳是一个什么性格的人?”在路上,孟星渊问阿凤。 “我认为他是一个喜欢杀戮,草菅人命,没有脑子的‘一根筋’。他最后就是死在自己这样的性格上的。”从阿凤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对吕岳是没有多少好感的。 “是吗?《封神榜》里对他的记载不是很多,所以我对他的理解也很少。你可以仔细说一下吗?”孟星渊没好意思说是他自己看书不够仔细。 阿凤给他讲解说:“吕岳是九龙岛炼气士,截教二代弟子,师从通天教主,自称‘截教门中我最先’。但是,这样一个身份极高之人,却被申公豹几句话就忽悠住了,居然要逆天而为,来保商灭周。算不算没有脑子? “再说他吃了败仗以后,居然命令自己的四大弟子在西岐城的东南西北四方播撒瘟丹。这叫西岐城除了哪吒和杨戬之外的所有人都中了毒,因为哪吒是莲花化身,不食人间烟火,而杨戬身怀九转玄功,身体强健。叫满城的人们奄奄一息,危在旦夕,你说这是不是草菅人命? “后来,他被周朝军队打败,带着仅剩的一个弟子杨文辉逃走,不料半路遇到了韦护。杨文辉被韦护所杀,吕岳本人也被砍下了一只胳膊,但还是逃走了。其实,他应该明白,自己不是姜子牙等人的对手。就连他的师傅通天教主摆下的‘诛仙阵’都被元始天尊等人联手破掉了,更何况他呢?而且,火云洞天地人三皇给了杨戬丹解药,说明他们和西岐城也是同一条战线的。 “可是,吕岳就是‘一根筋’的脾气,看不清形势,居然第二次来找姜子牙的麻烦,还摆设了什么‘瘟皇阵’。我们都知道最后的结果:他死在了杨任的五火神焰扇之下,身体化为了灰烬,还连累了好心好意来奉劝他的李平。“ 孟星渊若有所思地点头:“看来这个吕岳肯定是不好对付了。我们要做好接受他的刁难的准备了。” “他只是掌管着瘟部的昊天大帝,又不是掌管了三界的昊天天帝。就算是看不上我们,怎么也会给王母娘娘一些面子吧。”阿凤很不以为然地说。 孟星渊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心里多了几分担忧。 不多时,俩人就来到了北海九龙岛。孟星渊见这海岛四周波浪滔天,水雾缭绕。海岛上更是奇花异草,数目葱葱,奇香四溢。就像《封神演义》里所说:异花奇草般般秀,桧柏青松色色新。 正门处,只有一个七八岁模样的童子在玩耍。 “童子,打扰了,请问吕岳吕大仙,是不是在这里呢?”阿凤很客气地说,甚至还微微鞠躬。 孟星渊小声说:“你怎么对一个小屁孩这么多礼?” “你懂什么?”阿凤白了一眼孟星渊,“你以为能够为仙人看门的童子会是一般的小孩子吗?” 童子抬眼看了阿凤一眼:“阿凤姑娘不必多礼。” “你怎么会知道她是阿凤?”孟星渊惊讶地说。 “王母娘娘的贴身侍女,我怎么会不知道呢?”童子边说边从头到脚地看了看孟星渊,“你是肉胎,身上却没有阳间凡人的骚臭味。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服用过地藏王菩萨的‘换骨飞天丸’吧?” 孟星渊呆住了:“你,你怎么知道?” “能叫一个凡人脱胎换骨,成为半个仙人,除了地藏王菩萨的‘换骨飞天丸’,我实在想不到别的灵丹妙药了。另外,我看你走起路来,下盘稳健有力,脚步灵活。地藏王菩萨应该还传授了你‘赤云追月步’吧?地藏王菩萨居然如此厚爱你,看来你也不会是普通人了。”说完这几句话,童子的脸上微露出得意的神色。 孟星渊做梦也不会想到,一个看上去如此幼小的孩童,居然可以轻松看透他的一切。他被震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童子微微笑了笑,又对阿凤说:“不知阿凤姑娘来此所为何事?” 阿凤也对童子更加尊重了,她郑重施礼:“我们是来拜会昊天大帝吕大仙的。烦劳童子通告一下。” “阿凤姑娘所求,原本应该立即前去禀告。”童子的脸上露出了几分难色,“可是,想必阿凤姑娘也知晓,我家先生脾气古怪,行事叫人捉摸不透。” 阿凤只得含笑应和说:“大仙的心思,怎会是我等凡仙所能领会呢。” 童子说:“既然阿凤姑娘理解我家先生,那就太好了。二位请随我来。”说着,童子带领阿凤和孟星渊来到大门口。一条洁白的石子小路从大门口一直铺到房门口。 童子指着小路说:“阿凤姑娘,你可以从这条路上走到房子里去见我家先生。在这条小路上,一共有四副画,每一幅画是一个哑谜。阿凤姑娘需要猜到四个谜底,才可以进屋。” 孟星渊暗暗发笑:“想要见他,还要猜谜语,这位吕大仙怎么像个孩子一样?“ “有劳童子了。”阿凤盯着那条并不甚长的小路,“我们是一定要见吕大仙的。所以,只好试着闯一闯了。” “阿凤姑娘,先不用着急。”童子拦住了跃跃欲试的阿凤,“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二位,如果你们猜出了四个谜底,可以进入屋子,自然甚好。但是,若是在一炷香的时间内,猜不出四个谜底,这条小路就会被毒气笼罩。至于毒气的威力,二位应该可以想象得到吧。而且,只要是俩位踏上了这条小路,就只能一路往前了。要是中途退出,还是会有毒气浮现出来的。二位,请三思。“ “多谢童子提醒,无论如何,我们都是要见吕大仙的。”孟星渊大声说。 “既然二位决意前行,那我只有预祝二位成功了。”说着,童子深深地向他们鞠了一躬。 “等一下,”阿凤对童子说,“我们见吕大仙是要救人救市。看在这个份上,不知仙子可否给我们一些提示。” 童子微微思考了一下:“看在王母娘娘和阿凤姑娘要救人的份上,我就给你们一些提示吧。我家先生是制毒练药的大家,所以,四个谜底都和草药有关。二位,我只能说这些了。” “什么?草药?我不是在做神仙,就是在做鬼,几乎从来没有接触过草药。这如何是好?”她用求助的眼神看了看孟星渊。 这句话却叫孟星渊大喜,因为他小时候体弱多病,几乎天天都在喝中药,所谓“久病成医”,他对草药是有一定了解的。 谢过童子后,他拉着阿凤的手,很有自信地踏上了石头小路。可是,他发觉阿凤的手已经出汗了。 这条用光滑的石子铺成的小路,和孟星渊以前走过的没有什么不同,都是硬硬的,有些硌脚。他转头对阿凤微微一笑,又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他们来到第一幅画前面,画的是俩个相对而坐人在下围棋。棋盘上满满的都是黑色和白色的棋子,一点空隙都没有。 “这,这是什么意思?只有一张无法落子的棋盘吗?”阿凤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问孟星渊。 正在皱着眉头思考的孟星渊听了阿凤的话,眼前一亮,抓起图画下面的笔,写下了俩个字,然后带着阿凤去看第二幅画。 第二幅画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一个和尚坐在地上念经,他的身后的一颗树,树上还有一件超大的袈裟。 “挂在树上的这件和尚穿的衣服有些奇怪,你发现没有?”阿凤小心翼翼地说。 “你刚刚说什么有些奇怪的?”孟星渊兴奋地问。 “衣服呀,就是树上的那件袈裟。”阿凤被她弄得有些糊涂了。 “对,对,这不仅是袈裟,还是一件衣服。”孟星渊用力在自己的脑门上拍了一巴掌,飞快地写下了答案。 继续往前走,看到了第三幅画。上门画了一座屋檐,有水滴正在滴下来,落到下方的一块石头上,而那块石头已经被水滴凿穿出一个很深的洞。这幅画很容易叫人想起一个词语“水滴石穿”。 “哈哈,这个有点简单了。”孟星渊心中一喜,很快地写出了谜底。 “只有最后一幅画了,我们一鼓作气,拿下它!”阿凤握紧了孟星渊的手,激动地说。 第三十八章 拜仙求药(一) 第四幅画内容更加简单,只是画了一棵枯死的树,准确地说,应该是半棵树,因为整棵树从上到下都被挖空了大半。树上一片叶子也没有,只有干枯的枝条死气沉沉地指向天空。 “这,这是什么意思……”刚才还是自信满满的孟星渊,一下子不知所措了。 “这棵树……树是死的……”阿凤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孟星渊知道她是想帮自己,可是又怕打扰了自己的思路,就对她点了点头,说:“对,一棵枯死的树。” “那个,树枯死了,是不是还有……别的名字?”阿凤更加语无伦次了。 “别的名字?那应该叫什么?”反正自己没有思路,孟星渊就索性跟着阿凤的思路走吧。 “是不是应该叫,叫木柴?“阿凤说的也很犹豫,“人们不是经常把干枯的树木拿来烧火做饭的吗?” 孟星渊小声地自言自语:“木柴,烧饭,干枯。可是,这几个词要怎么样组合起来呢?” 阿凤又说:“你再看这棵树,它从上到下被通通挖空了……” 孟星渊眼睛一亮,大喊:“阿凤,阿凤,你真是我的福星!我知道谜底了。” 猜完了四个谜语,孟星渊和阿凤已经来到房门门口了。 “你们还有一点时间,需要更改一下答案吗?”依然站在大门外的童子问。 “不用了,我们有信心。”说完,孟星渊搂住了阿凤的腰。他决定如果真的有毒烟冒出来,他就用“赤云追月步”带着阿凤闯出去。 “吱……”一声轻响,房门居然打开了。 阿凤激动的搂住孟星渊的脖子,跳了起来:“哈哈,我们成功了。你太了不起了!”等她笑够了,才发觉自己和孟星渊太亲密了,连忙红着脸松开了孟星渊。 尽管是刚刚度过了危险,被搂住的孟星渊还是从心底泛起了一阵甜蜜的感觉。自从和女朋友分手后,他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快给我说说,你都是怎么猜到谜底的。”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阿凤转移了话题。 孟星渊清了清嗓子,不无得意地说:“我们先来说第一道谜语。其实,当我看到图画内容是一张摆满了棋子的棋盘时,我是一点思路也没有的。你说这是一张无法落子的棋盘,才给了我启示。我才可以猜出来谜底是‘无漏子’的。棋盘没有地方可以落子了,也就是无法落子了,‘无落子’的谐音不就是‘无漏子’了吗?无漏子有益气补虚,消食除痰之的功效,主治气虚羸弱,咳嗽有痰,食积不化等等。 “第二道谜语也是有你的功劳的。我一直从‘袈裟’入手,思维被限制住了。一直到你说出‘这件和尚穿的衣服’,才给了我新的思路。和尚代表的是‘禅’,‘袈裟’可以理解为‘衣’。那答案就是‘禅衣’了,就和我以前吃过的一味中草药‘蝉衣’一样了。蝉衣就是蝉的蜕壳,所以也叫蝉壳、蝉蜕,具有疏散风热,利咽开音,息风止痉,明目退翳的功效。我小时候,有一次风热上火,咽喉肿痛,说话困难,就是用蝉衣、金银花、薄荷、牛蒡子、连翘等中草药治好的。 “第三幅图画在我看来是最简单的。我们看到图画的内容,都会联想到水滴石穿,我也就是从这个成语中想到的答案——石见穿。水滴落在石头上,渐渐地把石头滴穿,不就是这个意思吗?石见穿也叫乌沙草、月下红,据《本草纲目》里的记载,可以治疗骨痛,大风,痈肿等症状。 “我认为最后一个是最困难的,思维也被局限在了‘树’这个方面上。后来,你告诉我枯死的树只能叫木头,还有它从上到下被挖通了,我才想到了谜底。谜底就是‘木通’。木通性寒味苦,有清心除燥,利尿通淋的功效,所以可以用于水肿、心烦、湿热等等。《小儿药证直诀》中记载,木通与生地黄、甘草、竹叶等相配,可以治疗心火下移到小肠而导致的心烦尿赤。“、 “你太了不起了,居然连这个都懂!”阿凤微笑着夸奖了一句。 “哈哈,你是不是因为我的博学,开始有点喜欢我了?”有惊无险地闯过了这一关,心情大好的孟星渊也开起了玩笑。 “少臭美了,我喜欢的是帅哥。”阿凤微微红了脸。 这句话对相貌平平的孟星渊打击很大,他争辩说:“大丈夫在世,靠的是文韬武略,拼的是顶天立地,要的是照顾妻儿老小、保家卫国。那种柔嫩娇弱,精心打扮的‘娘炮’是价值观扭曲的表现。“ “你就是羡慕别的男人的颜值吧?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阿凤微笑着说,“算了,别说这个了。我们快进屋吧。” 这个小小的拥抱,给孟星渊带来的异样的感觉,阿凤又怎么可以否认,没有在她的心湖荡起涟漪呢? 俩人走进屋子,见正对着门口的是一把高大的椅子,上面坐着一位身着红袍,蓝脸朱发,眯着眼睛的人。 “冒昧来访,打扰吕大仙了。”阿凤弯腰施礼。孟星渊也赶紧学着她的样子施礼。 吕岳睁开了眼睛,不冷不热地说:“原来是阿凤姑娘,真是稀客。二位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俩个人在客位坐下后,看门的童子立刻端来了三杯茶水。 “阿凤姑娘,不知道你来我这偏远荒岛所谓何事?”吕岳的话里还是听不出丝毫的感情。 阿凤欠了欠身:“我们到贵岛,是特意来求吕大仙帮忙的。” “哈哈,”吕岳皮笑肉不笑地说,“阿凤姑娘是王母娘娘的贴身侍女,哪一路神仙不认识?在这天地间还有办不到的事情吗?” “吕大仙言重了。”阿凤还是带着微笑,”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女罢了。但是,这件事情只有截教中通天教主之下的第一人吕岳吕大仙出马不可。“ “哦?那到底是什么事情呢?”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吕岳听到了赞美的话,脸色也有了一丝得意之色。 阿凤便把她和孟星渊遇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吕岳喝了一口茶,对孟星渊说:“想不到小兄弟有如此心肠,难得!就是看在阿凤和这位仁义的小兄弟的面子上,我也必须帮你们了。” 孟星渊大喜,站起身来:“那就有劳大仙了。我替孟婆和天下百姓道谢了!” “不要客气,拯救天下苍生是我等仙辈的职责。”吕岳又思考了一会儿,“二位,请先品尝一下我九龙岛的‘龙涎茶’,这茶可是有延年益寿的功效的。我去配一下药。” 吕岳离开后,孟星渊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只觉满口异香,神清气爽,自己以前从来没有喝过这样的茶水。 “慢着,不要喝。”阿凤的话没有阻止住孟星渊,他已经把茶水咽下肚了。 “为什么不要喝?”孟星渊一边回味着茶水的味道,一边说,“味道真的不错,你也快尝尝吧。” 阿凤看了看四周,小声说:“吕岳可是用毒用药的高手,小心在茶水里下毒。” “怎么会?”孟星渊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人家都答应帮助我们了,怎么会再来害我们?” “希望不会吧。”阿凤见孟星渊没有什么异常反应,才稍稍安了心。 “你快品尝一下,这茶的味道真的不错的。”不一会儿,孟星渊就喝掉了大半杯。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喝茶?”阿凤没好气地埋怨,“我不喜欢,你自己喝吧。” ”人家都答应帮助我们了,你还着什么急?“孟星渊又喝了一口茶,”我差点忘了,你是天庭的神仙,什么茶没有喝过,当然不会在乎这一杯了。“ 阿凤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没有理睬他。 第三十九章 拜仙求药(二) 过了好大一会儿,吕岳才回来。他的脸上满是焦虑。 “大仙,有什么不妥吗?”阿凤站起身来,担心地问。 “唉!“吕岳叹了一口气,”的确有一些不妥。我刚刚在配药的过程中,发现缺少了一味最重要的药材。如果没有它,我们就算配制出了药,也是没有什么作用的。” “少了什么药,要去哪里可以采到?”孟星渊也站了起来,关切地问。 “少了一味叫做‘豹子胆’的药……” “这个不难,我去找一下附近的山神,要多少个豹子胆都没问题的。”阿凤心里的石头落地了。 “阿凤姑娘,你听我说完。我们要的并不是普通的豹子胆,”吕岳摇了摇头,”而必须是申公豹的‘胆’才可以。“ 孟星渊皱着眉头问:‘为什么一定要申公豹的’胆‘,这味药真的很重要吗?“ 吕岳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孟星渊:“申公豹法力高强,先后做过元始天尊、通天教主的弟子,也算是我的师弟了。他的’胆‘怎么可以是尘世普通的豹胆可比?而且,还是这副药的药引子,你说重要不重要?” “那,那如果申公豹没有了’胆‘的话,”孟星渊的语气里满是担忧,“会不会对他的身体产生影响?” 吕岳喝了一口茶,没有下咽,含含糊糊地说:“或许有一些吧,但是应该不会影响多大。” “大仙,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如果大仙解救了人世间的这场危机,我日后回到王母娘娘身边,肯定要对王母娘娘和玉帝大大地夸赞一番大仙的功劳的。”阿凤盯着吕岳的眼神同样意味深长。 “哈哈,”吕岳大笑了起来,“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这是我帮助阿凤姑娘办自己的事情,就不必惊动了王母娘娘和玉帝呢?再说了,阿凤姑娘为这事跑来跑去,费尽力气。我若是见了王母娘娘也要好好夸奖你一下的。“ 阿凤听完这些阴阳怪气的话后,脸色通红,哑口无言。 为了叫阿凤摆脱尴尬的处境,孟星渊说:“我们这就去找申公豹,多谢大仙了。” “你们务必在三日内赶回来,否则药引子就不新鲜了,会耽误整副药的药效的。”出门前,吕岳又嘱咐说。 “知道了,肯定不会误了时间的。”孟星渊又施了一礼,带着阿凤离开了。 他们走远了,肯定听不到吕岳和看门童子的对话了。 看门童子问:“师父,我们的药材明明是齐全的,为什么您还要他们二人去找申公豹的’胆‘呢?” 吕岳阴沉着脸说:“我当然知道我们不需要什么药引子的。这只不过是在借刀杀人罢了。” “师父想要杀谁?”童子被吓到了,连声音都有一些发抖了。 “当然是杀申公豹了。”吕岳恶狠狠地说,“当年,如果不是他诳我下山助纣,和姜子牙为敌,我和我的四个徒弟怎么会被杀害?” “可是,您和四位师哥现在不都是好端端的吗?您还上了封神榜,被封为了”瘟癀昊天大帝”,就连四位师哥现在也是四方行瘟使者了。“ 吕岳把手中的茶杯用力摔在地上,瞪着童子说:“我恼怒的就是这个狗屁’瘟癀昊天大帝‘。我吕岳早就到了大罗金仙的境界,在截教里,更是在我师父通天教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道就要是一个区区的’瘟癀昊天大帝‘可以打发的吗?” 童子吓的面无血色,不敢开口了。 吕岳缓缓地闭上了双眼,用低沉的声音念了一首诗: 五行道术寻常事,驾雾腾云只等闲。 腹内离龙并坎虎,捉来一处自熬煎。 炼就纯阳乾健体,九转还丹把寿延。 八极神游真自在,逍遥任意大罗天。 然后,他长叹一声:“唉……我不甘心呀!” 童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也不能干巴巴地站着,只好收拾起了地上的茶杯碎片。 吕岳猛地张开眼睛,双拳紧握:“我现在的一切,都是拜申公豹所赐。可是,我也算是他的师哥,又不能光明正大地去报复他——否则,他有几个脑袋也留不住了——我只能把这笔账记在心里了。刚刚好阿凤这个狗仗人势的婢女送上门来了。所以,我就故意说要申公豹的’胆‘做药引子,即使天庭追究起来,这件事归根到底也是阿凤和孟婆引起的,她们会帮我背黑锅。而且,申公豹没有了’胆‘,也不会立刻死掉的,只会慢慢地被痛苦折磨。哈哈,我的计划太完美了!” 童子跪在地上,收拾着碎片,吓的大汗淋漓。 “小子,你就好好跟着我学吧。”吕岳得意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说,“你下去吧,我想静一静。” 童子如获大赦一般,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飞快地跑了出去。 离开九龙岛后,阿凤施展开开法力,和孟星渊腾云驾雾地赶往东海。 “你觉得申公豹会不会把他的‘胆’给我们?”阿凤很担心地问。忍了半天,她还是没有忍住,索性说出来,和孟星渊商量一下。 孟星渊说:“我觉得我们不会轻易地拿到的。先不说‘胆’对申公豹来说有多么重要,就是单凭他的为人,我就觉得困难。”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阿凤越发心忧了,“申公豹的前世是一只黑豹精,和姜子牙的前世飞熊妖打斗,俩个人最后同归于尽。转世后,又和姜子牙一起拜入昆仑山玉虚宫元始天尊阐教门下。虽然和姜子牙颇有渊源,却丝毫没有姜子牙心怀天下,为国为民的大气节,反而嫉妒元始天尊将封神大业交与姜子牙。他便用自己极佳的口才,游说三山五岳的同门和三十六路奇人异士和姜子牙作对,保商敌周,还担任了商朝的国师。“ 孟星渊叹了口气:“他就是一个嫉贤妒能,搬弄是非的小人了。我们要从他的身上拿他的器官,谈何容易。有一个成语叫‘与虎谋皮’,我们现在是在‘与豹谋胆’了。” 阿凤说:“申公豹和吕岳也算是同门师兄弟了。吕岳一听说是要拯救天下百姓,立马就同意帮忙了。虽说也算给了我几分薄面,毕竟还是以黎民百姓为重,也可以称为心怀百姓的义人了。可是,想着要去找申公豹要药引子,他可是一个名声狼藉之徒。我心里十分没底。“ “那我们只有见机行事了。”其实,孟星渊也感觉到把握不大。 沉默了一会儿后,孟星渊又说:“阿凤,我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吕岳一定要申公豹的‘胆’呢?豹子胆并不是一味药材呀。” “吕岳不是说了,申公豹的‘胆’是药引子。药引子不一定非要是药材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孟星渊继续说,“吕岳是被申公豹忽悠离开九龙岛,而去和姜子牙为难,才和他的四个徒弟被杀死的。吕岳心高气傲,自称是截教中除了通天教主的的第一人,肯定不会满足于做“瘟癀昊天大帝”。那他会不会借机报复申公豹?“ 阿凤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应该不会吧。一个为百姓着想的人,怎么会用阴谋诡计去报复别人呢?我倒是很担心申公豹会不会给我们出难题。” “那就只有走一步说一步了。”孟星渊忧心忡忡地说,“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我们肯定不会轻易地得到申公豹的‘胆’的。” 阿凤突然一排大腿,说:“对了,我们先去见申公豹,如果他实在是不想给我们这个药引子,我就去找东海龙王。龙王还欠我一个大大的人情呢。” “你本事不小嘛,居然连龙王都欠你人情?”孟星渊面带微笑地问。 第四十章 浪子回头(一) 阿凤转身轻轻打了孟星渊一巴掌:“你不要这么瞧不起我,好不好。我好歹也是王母侍女,位列仙班的,给龙王一个帮助,也就是顺手的事情。” 孟星渊没有躲避这甜蜜一击:“在我看来,龙王爷的地位可是很高的,我们也自称龙的传人……” “那只不过是你们凡人的看法而已。”阿凤的口气里带着一股自豪,“在仙界里,只有三种龙的地位很高。排名第三的是属于‘天之四灵’的青龙,代表了东方之神。《巫咸占》里记载:五星入二十八宿宫,中外宫同。排名第二的是长着翅膀的应龙,《山海经·大荒东经》中就说应龙帮皇帝杀蚩尤与夸父,还帮助大禹治过水。排名第一的是烛龙,也就是章尾山神。《山海经》中记载,烛龙长千里,人脸龙身,皮肤为红色,可以呼风唤雨。 “除此之外,其他的龙都是地位低下的了。佛教文化里,龙属于‘畜生’,他们的目标是变成人,也就是说他们的地位还不如人呢。《菩萨本缘经·龙品第八》记载:菩萨以恚因缘堕于龙中,受三毒身:气毒、见毒、触毒。《西游记》里,泾河龙王不就是被魏征所斩吗?“ 孟星渊还是有些不相信:“原来龙王的地位在仙界这么低。对了,你是怎么帮助龙王的?” “你知道龙宫里最好的宝贝是什么吗?”阿凤问道。 孟星渊不以为然地说:“这个当然是知道的了,就是被孙悟空拿走的如意金箍棒嘛,那可是太上老君冶炼出来的。人们都知道的。” “你说错了,”阿凤摇了摇头,“如意金箍棒固然是一大宝贝,可是,还有一个比它更神奇的法宝,叫如意杵。这是盘古砍了广寒宫的一棵婆娑树作柴,借来了太阳宫三昧的真火,请女娲娘娘炼了七七四十九日。还有雨师洒雨,风伯煽风,太乙护炉,祝融看火。你说是不是比如意金箍棒厉害?” “那孙悟空为什么没有选择这个如意杵,却带走了金箍棒?”孟星渊有些想不明白了。 “孙悟空当时被老奸巨猾的龙王欺骗了。”阿凤不屑地哼了一下,继续说,“那是我被允许来到人间游玩的第二个年头,我正在东海上看日出,突然觉得大地左右摇摆起来,海水也开始如同被煮沸了一般,大浪滔天。我猜是东海龙宫出了什么变故,便念了一段避水咒,去了龙宫。我猜的没错,果然是几个地狼妖怪,趁东海龙王等人去南海龙宫喝酒的时候,来抢夺如意杵。当时留守龙宫的只是一些虾兵蟹将,完全抵挡不了凶狠的地狼妖。我便仗义出手,打跑了那几只妖怪。“ “干得漂亮!“孟星渊竖起了大拇指,”你居然帮龙王保住了这么厉害是法宝,龙王必须要感激你了。” “你理解错了,笨蛋。”阿凤笑骂了一句,“你以为就凭几个初出茅庐的小妖,就可以盗走如意杵?他们的法力连搬都搬不动的。他们也很快发现了自己无法偷盗成功,就穷凶极恶地开始破坏龙宫,杀戮水族。我只不过是出手帮忙保护了一下龙王的龙宫和龙子龙孙而已。“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阿凤,你绝对可以成为一名侠女了!”孟星渊不住地称赞说。 “哈哈,”阿凤开心地笑了起来,“区区小事,不值一提。我和’侠女‘差远了。” 俩个人聊着天,不觉得路远。他们很快到了东海。 阿凤念完了避水咒,带着孟星渊跳入了滚滚大海。这是孟星渊第一次潜水,还是没有任何隔离,切身体验。他惊喜又好奇地看着自己四周的各种鱼类,像一个孩子一样被吸引住了。 阿凤抓住了一只庞大的章鱼,说:“我要见你们的’东海分水将军‘申公豹。你带我去见他。“ 那只大章鱼竟然可以开口说人语,盛气凌人地说:“你是谁?见我们将军所谓何事?” 阿凤板着脸,拿出一副威严的样子:“你还不配知道我是谁。我叫你带我去,你就赶紧带我去。费什么话?” “哈哈,”大章鱼傲慢地笑了几声,“你以为我们将军是谁想见就见的吗?” “哼。”阿凤故作轻蔑地说,“一只被惩罚镇守北海是野兽,居然有这么大的架子。就算是北海龙王都被我呼来唤去的,别说是申公豹了。再说一遍,我命令你带我去见申公豹。你要考虑清楚,否则后果自负。” 大章鱼犹豫了一下,还是服软了:“二位,请跟我来。” 孟星渊小声地对阿凤说:“地藏王菩萨这么大的神仙,对我一个凡人都没有什么架子。怎么一只小小的章鱼还有这么大的官威?” 阿凤回头对他说了一句话,就叫孟星渊连连点头。她说:“小鬼难缠。” “对了,阿凤,”孟星渊又起了玩耍之心,“你可以和章鱼对话,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和其他鱼类对话?” “你可以试一试。” 孟星渊停下了脚步,对身边的一只乌贼说:“喂,快带我去见申公豹。” 乌贼好像没有听见一样,继续慢吞吞地游着。 孟星渊又大喊:“快带我去见申公豹,你听到没有?” 那只乌贼停了下来,“噗”地一声,对着孟星渊喷出来一大股浓浓的“墨汁”。孟星渊手忙脚乱地躲避开,才没有被“墨汁”喷到身上。 “哈哈,”阿凤被逗的大笑起来,“对不起,我忘记了,你现在还不是神仙,这些鱼类嗅不到你身上的神仙气息,也听不懂你的话。” “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差点被喷了一身的‘墨汁’。”孟星渊无奈地埋怨。 “我已经道歉了,”阿凤还是笑的前仰后合,“哈哈,人家真的忘记了嘛。” 孟星渊不再说话,也不敢去招惹任何鱼类了,乖乖地跟在章鱼后面。 大章鱼带他们来到了一个洞口前,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大章鱼要他们暂时等一下,自己先进去禀报。 “阿凤,”孟星渊看了看左右无人,小声说,“我们马上就要见到申公豹了,你有什么计划?” 阿凤皱着眉头,想了想:“我们先诚心诚意地求他,他若是舍弃了自己的‘胆’给我们是最好。我估计他肯定是不会给的,那我们就去请龙王来,看看龙王的面子够不够。要是龙王也没有办法帮忙,那我们就只好用强了。” 孟星渊点头同意:“我听你的。到时候,你先制服了申公豹,强行取走他的‘胆’——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也不要有负罪感——我会背着你离开的。你放心,就算是龙王也跟不上我的脚步的。” 这时,章鱼怪回来了。他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小神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王母娘娘的贴身侍女驾到,多有不尊,请大仙赎罪。” 阿凤拖着他的胳膊,把他扶了起来:“不敢,不敢。我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才叫你误会的。这是我的不对,应该是我向你道歉的。” “大仙言重了,请随我来。”说完,他低着头,拱着腰,在前面带路。 第四十一章 浪子回头(二) 他们走进山洞,里面却别有洞天,竟然是一座豪华宽阔的宫殿。一位身材壮硕的男子已经在束着手等候了。还有一只浑身布满了黑纹的老虎趴在他的身边。 “小神不知大仙驾到,有失远迎,多有得罪。”他见阿凤进来,快走几步,一边弯腰施礼一边说。 “将军不必多礼,我们冒昧来访,还请赎罪。”阿凤客客气气地还了一礼。 孟星渊隐约感到此人身上带着一股如同虎豹的剽悍之气,果然是豹子修炼成人。他的坐骑却是一只黑点虎,孟星渊想起自己小时候玩过的兽棋,老虎是吃豹子的。想到这里,他觉得有一些好笑。 几个人坐下后,申公豹陪着笑脸问:“不知大仙今日来到我这荒远深海有何贵干。” “此事非同小可,我也就不再隐瞒将军了,请申将军听完后,仔细考虑一下。”说完,阿凤又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对申公豹说了一遍。 听完了阿凤的讲述,申公豹的面无血色,汗水直流。沉默了好一阵子,他咬了咬牙,说:“好,为了天下苍生,我给你们。” 申公豹话刚刚落音,他脚下的黑点虎猛地跳了起来,满脸杀气,恶狠狠地瞪着阿凤。原本在给孟星渊上茶的大章鱼,也失手打翻了茶杯,大叫:“将军,万万不可!” “你们出去!”申公豹铁青着脸色,大声呵斥。 “将军,使不得呀……”章鱼扑到申公豹脚下,跪在地上,抱住了申公豹的双腿,流下了眼泪。 “我的命令不管用了吗?”申公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厚重的桌面拍了个粉碎,“你们都给我出去!” 章鱼怪流着眼泪,和黑点虎一步一回头地出去了。 孟星渊不敢相信事情会如此顺利,他忍不住问:“申公将军,你真的确定要给我们你身上的‘胆’吗?“ “你不要这么无知,好不好?申将军姓申,你为什么要称呼申公将军?”阿凤有些生气了,她站了起来。指着孟星渊问。 孟星渊红了脸,尴尬地说:“申公不……不是一个复姓吗?” “你太无知了,”阿凤对他都要无语了,“申氏名豹,公是敬称,所以大家才称呼将军为申公豹的。” “原来是这样,”孟星渊脸色更红了,他对申公豹深深地鞠了一躬,”申将军,我粗陋无知,望将军赎罪。” “孟先生客气了,”申公豹凄惨地一笑,“姓什么名什么都是无所谓了,反正这个名字在人世间都已经被鄙视了几千年了。” 孟星渊意识到多说话了,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申公豹继续说:“我知道,在世人们眼里,我就是一个昆仑山的叛徒。我身为姜子牙的师弟,不但没有帮助他,反而因为嫉妒他掌握了封神大权,挑唆各路人马来与他为敌。我助纣为虐,去保卫一个暴君,给天下百姓带来了苦难,也给周朝的建立带来了极大的阻力。那句歇后语:申公豹的嘴——搬弄是非,更是永远地把我钉在了耻辱柱上。甚至就连封我为分水将军,镇守北海,也被以为是在受罚。” 阿凤想说几句话,来安慰一下申公豹,却一时想不到要说什么。 “其实,我真的很后悔自己那时候的所作所为,真的很后悔!”说到这里,申公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可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我一直想为自己的荒唐行为做一点补赎,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可是,你会死的。”阿凤被申公豹感动的也流下了眼泪。 “和我的滔天罪孽比起来,这条性命又算的了什么。”申公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孟星渊也大为感动,对着申公豹抱拳:”申将军迷途知返,善莫大焉。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世人们肯定会原谅将军的。” “要是真的可以被原谅,也算是了却了我最大的心愿。我死而无憾了。”申公豹大喝一声,“来人呀,拿刀来!” 房门一下子被撞开了,一大群奇奇怪怪的海族涌进了屋子。孟星渊只能从体型上看出有章鱼、海星、螃蟹、乌龟等等,其他的就全都认不得了。 他们跪在地上,连连叩首,失声痛哭: “将军,万万不可如此呀。” “我们都知道你是如何造福北海的。” “别人不理解将军,我们理解。” “我们誓死追随将军!” …… 突然,一声高喝打断了他们的哭声:“龙王驾到!” 申公豹擦拭了一下面孔,整理了一下衣服,快步走出去迎接。阿凤和孟星渊也跟了出去。 孟星渊躲在阿凤身后,偷偷看了一眼,见龙王并没有电视上那样的人身龙首,头长犄角,鼻孔硕大,龙须张扬。站在孟星渊前面的就是一个普通的中年人,要不是头戴金冠,身披黄袍,肯定不会有人认为这就是,在民间受万人敬仰的“龙王爷”。 “不知阿凤仙子大驾光临,老朽失礼了。”龙王没有理会申公豹对他的行礼,而是走上前和阿凤寒暄起来。 “老龙王客气了。我们冒昧打扰,应该赔罪才是。”阿凤也微笑着说。 “恕老朽眼拙,这位公子是……”龙王望着孟星渊,向阿凤询问。他肯定听出来阿凤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 “他叫孟星渊,是对我有恩的人。” “原来是我的恩人的恩公,失礼,失礼。”龙王上下打量了孟星渊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客气话。 “我的这位恩公可是地藏王菩萨的高徒呢。”阿凤见龙王是如此态度,忙开口给孟星渊长面子。 果然,龙王神色一变:“孟公子是菩萨高足,真可谓英雄出少年呀!” 孟星渊涨红了脸,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有一直尴尬地微笑着。 阿凤不知道要寒暄到什么时候,便主动说:“老龙王,可否借一步说话。” “申将军再次等候,其他人都散了吧。”说完,龙王带着阿凤和孟星渊单独去了一间小屋子。 阿凤把这次来这里的原因告诉了龙王。 听完以后,龙王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了好一会儿,才说:“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吕岳吕大仙说只有这一个办法了。”阿凤痛苦地说。 龙王停下了脚步,沉重地说:“虽然申将军原来在世人的眼里,名声有一些不好。但是,他自从做了分水将军以后,浪子回头,着实为这里的百姓和渔民做了很多好事。这几千年来,这一带一直是风调雨顺,很少有过渔民落难,海族妖孽更是不敢靠近——全都是申将军的功劳哇。人们甚至在龙王庙里立起了他的塑像。就算是他翻过错误,几千年的功劳,也可以功过相抵了吧?而且,你们刚刚也亲眼看到了,他手下的士卒是多么爱戴他。一个作恶多端,不知悔改的小人,会有如此待遇吗?你们要取走他的’胆‘,申将军肯定会死亡的。阿凤仙子,孟公子,我乞求二位看在申将军已经悔改,我北海水族和这一带的百姓的份上,再加上老朽的一点点薄面,放过申将军吧。“说完,龙王就要跪下来。 “老龙王,万万使不得。”阿凤和孟星渊一起搀扶住了他。 “当然,我们也不能不顾天下百姓。”龙王直起身来,继续说,“我龙宫中的奇珍异宝和稀有草药虽然不是很多,却也不算太少。二位可以任意取拿,去拜会各路神仙,炼制丹药,来解救黎明百姓的危难。老朽只求你们不要难为申将军,可以吗?” 龙王都说这样的话了,阿凤和孟星渊也为难了。一边是孟婆和天下百姓;一边是深受上下爱戴好评的申公豹和苦苦哀求的老龙王。他们到底应该如何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