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嫁酷总裁》 序言 【序言 亮妍】 大家好,我是亮妍。欢迎在豆豆小说阅读网阅读我的作品。 各位读者大家好,我是亮妍,大家可以叫我阿亮、亮仔、亮妍、亮丫妍、妍丫亮,叫什么都好啦~哈哈!总之,很高兴第一本书宝宝终于可以和大家见面了,请大家多多指教。 有了正式出书的机会后,有朋友问我为什么会走上写小说这条路。这个问题让我想了好久,因为这是好久好久之前就开始做的事了,所以原因究竟是什么,已经有点遗忘了。 不过,我想大概是因为我超爱作白日梦吧,所以,当别人编织的梦幻世界已经不足以喂食我饥渴的脑袋时,我干脆开始把自己的白日梦和内心小剧场试着化为文字。 想当初我的第一本小说,大概只有三千字不到,而且很瞎、很烂、很让人看不下去。 这也就算了,我还逼我的朋友一定要看,而且还规定不能跳着看,一定要从第一个字开始看到结局! 至于有多烂,我只能说连我自己都很难忘记,因为最后结局我只写了一行字,就是:从此,xxx与〇〇〇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洒花) 看完后,友人脸色狰狞地表示—— 友人:我想翻桌! 亮妍:没办法,因为happy ending是我个人的坚持。(摊手) 友人:问题不在那里ok?(暴走) 亮妍:要不然是什么?(虚心受教的嘴脸) 友人:哪有故事只有男女主角相遇,然后连恋爱都不谈,就直接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啊!(翻桌) 亮妍:(傻笑)嘿嘿嘿……别这样嘛,人家第一次写小说呀,要求不要那么高啦! 友人:以后别再拿这种东西来浪费我的时间了! 无情地说完后,友人便狠狠地将亮妍生平的第一本小说(由三张空白测验卷手写而成的作品)丢到一旁,连看都懒得多看亮妍一眼,转身走人了。 然而,不知羞耻为何物的亮丫妍我,当时大概因为年纪小(是真的挺小的,那时的我还是个青春无敌的国中小少女),竟然连一点被羞辱的感觉也没有(神经也太大条),所以完全没被打击到,而且还一心想着:哼哼哼,我以后一定会写出一本完整的小说的!(握拳) 终于,几十年后……咳咳!不是,我是说十几年后啦!(差点透露年纪xd),瞧,我的男女主角们在相遇之后也有谈恋爱了,一本完完整整的小说总算完成啦!(洒花) 以上的故事告诉我们,有志者事竟成。 现在,我就要拿着这一本小说去向友人雪耻了! 想当年,我的脑袋里有画面,却不见得知道该如何用正确的文字来表达及形容,但是现在可不同了。我决定这次一样要逼亮丫妍的友人从头到尾,一字不漏的看完!呵呵呵~(奸笑ing) 话说回来,各位亲爱滴读者们,这是亮丫妍第一本正式出版的作品,还请各位读者多多支持与指教喽,期待很快就能在下本书里与各位相见呀! 楔子 【楔子】 悠扬的音符在飘散着淡淡玫瑰香的空气中跳跃,让人彷佛置身在梦幻的浪漫氛围之中。 微凉的风扬起席文宣乌黑亮丽的柔顺长发,她闭着双眼,忍不住轻扬唇角,感觉身体轻盈得就像飘在空中般,她细细聆听着结婚进行曲,体会幸福的感受。 这是一场婚礼,她的婚礼。 她缓缓睁开双眸,印入眼帘的是一条洒满了玫瑰花瓣的长长红毯,两旁坐满了宾客,而走道的尽头站着那个即将牵着她的手,一同走入幸福的男人。 男人露出微笑,朝她伸出了大手,她满心欢喜地踏出了第一步,不料眼前的画面竟突然变得扭曲,然后全部消失无踪,红毯化成了大洞,她瞬间踩空,整个人直往下坠。 「啊——」席文宣惊恐地失声尖叫,挥舞双手却什么都抓不到,直到跌进一团白色的迷雾中。 雾将她团团包围,她什么都看不见,伸手向前探去,只摸到冰凉又带着水气的空气,她低下头,惊骇地发现身上的白纱染上了怵目惊心的红,是血。 她双目圆瞠,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再一次抬头看向四周,迷雾已然散去,她正处在一个偌大的空间,四周是白色的纱帘,而正中间是一片白色花海,上头挂着一帧照片,整个空间布置得雅致而庄严,就像是一场丧礼。 席文宣心一跳,缓缓向前走,同时仔细端详那张照片,赫然发现那竟是她自己! 她惊愕地瞠大了眼眸,无法置信地低喃,「这是我的……丧礼?!」 「席文宣,你不要怨我,是你自己要跑出去的,如果你不跑出去也不会被车撞,所以你的死不关我的事,是你自己害死自己的。」 熟悉的女性嗓音传进席文宣耳里,她循声望去,看见了脸色有些苍白,表情倔强的席佳佳,她的继妹,而她身旁还站了一个男人,廖至诚,她的未婚夫。 「佳佳,别说了,我们走吧。」廖至诚紧蹙浓眉,拉着席佳佳转身欲走,她却定定地站在原地不愿离开。 「为什么要走?你心虚了吗?你不要傻了,席文宣是自己找死的,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为什么要走!」她不悦地瞪向廖至诚。 他压低了音量,脸色难看地开口,「如果不是你在婚礼上放我们在一起的照片刺激她,宣宣也不会冲出去,她的死我们……」 「闭嘴!」席佳佳大声喝斥,阻断他未竟的话语。 席文宣呆呆的看着他们,咀嚼着他们的对话,某些事情就像倒带一般,快速在眼前掠过。 她想起了第一次撞见席佳佳被廖至诚拥在怀里的那一幕、想起了席佳佳在她的婚礼上播放与廖至诚的亲密合照、想起了自己受不了打击转身奔离、想起了那记刺耳的煞车声…… 蓦地,一股强烈的恶寒从脚底窜上她的背脊,心脏像被千根针刺入那般疼痛,若这真是她的丧礼,那么联手背叛她的席佳佳和廖至诚怎么可以这样明目张瞻出现,甚至站在她的遗照面前,大声的说他们没有错? 一个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一个是与她相恋多年的男朋友,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你们够了没!」 一记震怒的咆哮响起,席文宣回过头,看见她的父亲——席祥麟,然而,让她震撼的是父亲灰白的发和明显苍老的模样。 「你竟然还有脸来参加宣宣的丧礼?」席祥麟怒目瞪着廖至诚,让他心虚地别开了眼。 「佳佳,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抢走姊姊的未婚夫,害得你姊姊惨死,你怎么可以还带这个男人回来参加她的丧礼!」朱玉梅痛心地望着女儿。 「她才不是我姊姊!」席佳佳大声反驳。 「你在胡说什么!」朱玉梅闻言,气得扬起手,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气氛顿时凝结。 「你打我?你竟然为了席文宣打我?!」席佳佳咬着牙,愤恨的目光带着眼泪瞪向母亲。 「我……」朱玉梅有些懊恼自己的冲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女儿的行为确实是大错特错,但她更伤心女儿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够了!」席祥麟紧蹙眉头,他大手往门口一指,瞪着席佳佳和廖至诚,开口赶人,「你们两个都给我离开这里,给我滚!」 「我们走吧。」廖至诚表情尴尬的拉着席佳佳往外走,席佳佳眼眶含泪,忿忿地瞪着父母,在转身离去的同时,眼泪也掉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朱玉梅坐倒在地,清瘦苍白的脸上挂满了泪水。 席祥麟将妻子拥进怀里,看向大女儿笑容灿烂的照片,也忍不住老泪纵横,「是我不好,只顾着自己的事业,没有给两个女儿足够的关心,才会让宣宣渐渐疏远我们,也让佳佳越错越离谱。」 朱玉梅摇摇头,「不是你,是我,是我不够关心宣宣,才让她没办法体会我想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疼爱的心,也是我没有管教好佳佳,才会让她变得这么任性妄为,还害死了宣宣……一切都是我。」讲到最后,她几乎已泣不成声。 席文宣震惊地看着父亲与继母脸上藏不住的懊悔及泪水,他们一向对席佳佳疼爱有加,现在竟为了她而动手打席佳佳?父亲那一头灰白的发难道也是为了她吗? 自从继母带着席佳佳嫁给父亲,她一直以为父亲早就变了,在母亲还没过世之前,父亲竟然就已经背着她们母女在外面和朱玉梅相恋,甚至生下席佳佳,背叛了母亲也背叛了她。 难道这一切都是她误会了吗?父亲并没有因为有了朱玉梅和席佳佳就不爱她,而继母也不是她想像中的那种坏女人吗? 她怔愣地望着伤心欲绝的两人,脑袋一片混乱,忍不住眼眶泛红。 「伯父、伯母,节哀顺变。」一身黑衣的梁杰盛不知何时进到会场,深邃的黑眸底下隐约可见的黑影以及下巴上的点点胡碴,让人一眼看出他的精神与状态都不太好。 「梁总裁。」席祥麟扶着妻子起身,向他点头致意。 「伯母的状况看起来不太好,您还是扶她回去休息吧,我有些话想跟宣宣说,讲完就走,你们不必招呼我。」梁杰盛的目光胶着在照片中席文宣巧笑倩兮的甜美小脸,淡淡地说。 席祥麟轻点了下头,含泪的目光再次深深望了大女儿的照片一眼,热泪再次滑下,他强忍悲伤,拥着妻子离开。 席文宣看着神情憔悴的梁杰盛,发现他的身形虽然依旧挺拔,却明显消瘦不少,那模样让她莫名心疼。 「宣宣,我怎么也想不到,没有去参加婚礼的结果,竟然是你我从此天人永隔。」他低沉的嗓音透着些许沙哑,目光始终都离不开那张美丽脸庞。 「不愿意参加你的婚礼,是因为我没有办法违背自己的心意,亲眼看着你嫁给另一个男人。」梁杰盛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红了眼眶,深吸了口气,他努力想将悲伤吞下,却怎么也无法阻止泪水滑落。 泪水蒙胧了他的视线,照片里的席文宣变得模糊,但是脑海里那张属于她的笑脸,清晰的让他即使闭上双眼也能看得一清二楚,怎么也无法忘记。 「如果当初我知道你说的劈腿男人是廖至诚,我绝对不会继续隐瞒对你的感情,一定会向你告白,努力把你从廖至诚身边抢过来……如果……如果早知道……我就能阻止这一切,阻止你的死亡……」他气自己的胆小,更气自己没有即时发现她的反常。 一旁的席文宣早已泪流满面,尖锐的疼痛在她的胸口蔓延肆虐。 她待在梁杰盛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难过的模样,她一直以为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一样会面不改色,可他今天竟然哭了,而且还是为了她…… 如果早知道他对她的感情有这么深,她一定不会傻傻地选择嫁给背叛过她的廖至诚。 如果早知道继母其实并没有她想像中那么坏,她一定会和她和平共处。 如果早知道在父亲的心里她依然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她一定不会笨得放弃拥有这份亲情。 席文宣突然觉得好后悔,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如果不是因为当初她都选择了逃避,逃避父亲娶了继母的事实、逃避廖至诚和席佳佳背叛她的事实、逃避她早已察觉梁杰盛对她的感情……如果不是她逃避了,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现在的这一切,包含她的死,其实都是自己所造成的。 「宣宣……」梁杰盛向照片中的席文宣伸出手,想抚上她的脸庞,却只能感觉到冰凉的空气,一如他因她的死而跟着再也无法感受到温度的心。 他的动作再次刺痛了席文宣的心,她噙着泪低喃,「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泪水从他脸上不断滑落,每一滴都流进她的心里,那炙热的泪烫得她的心好疼、好痛、好后悔。 她情不自禁地想要抚上他的脸,想要给他一点点的安慰,她抬起手,朝他的方向踏出步伐,同时发誓,「如果还有来世,我绝不会再选择逃避,我一定会选择面对、选择当一个主动把握幸福的人。」 突然,梁杰盛的身影消失了,她一愣,只见空间再次变得扭曲,脚下的地板也跟着消失,她再次往下坠落—— 第一章 【正文开始】 「唔……」 细碎的呻吟声才刚响起,坐在病床旁的梁杰盛立刻紧张地靠过去,望着床上的人。 席文宣缓缓睁开双眸,一张模糊的脸孔印入眼帘,她眨了眨眼,慢慢集中焦距之后,终于看清楚眼前面露焦急的人是谁。 她愣愣地望着那双盈满担心的深邃黑眸,有些困惑。她不是死了吗? 「宣宣?」梁杰盛看她怔愣地呆望着自己,再次出声轻唤。 额头隐隐作痛着,让她蹙起眉头,见状,他更担心了。 「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头很痛?」他忍不住伸出手探向她的脸颊,焦急询问的同时,另一手也准备要按铃召护士前来了。 席文宣轻咬下唇,眨了眨眼,做了个深呼吸,她还感觉得到痛?「我没有死吗?」 她疑惑的眸光望着梁杰盛,还是有些无法反应及理解现在的状况。 「你在胡说什么!」他皱起浓眉,解释道:「你是摔下楼时撞到头昏倒,怎么会死?」 席文宣眨眨眼,有些不敢置信,但是那贴在她脸颊上的大手,掌心的温度是那么暖,她全身上下的疼痛是如此的真实,她到底是跌入了另一个梦,还是……活过来了? 她转头看向一脸担忧又疑惑的梁杰盛,伸手抚上他的脸,惊喜叫道:「你是热的!」 梁杰盛一怔,还不及细想她究竟是怎么了,就见她又摸了摸她自己的脸。 「我也是热的……」活人才会是热的,所以她真的活过来了? 「宣宣?」他被她搞得一头雾水也万分忧心。 席文宣身上的疼痛感越来越明显,她焦急地想坐起身,却拉扯到身上的伤口。 「好痛!」她痛呼,同时低下头审视自己身上的衣服。 浅绿色的病患服,不是那件染上鲜血的白纱,所以她没有出车祸,只是摔下了楼梯? 可是她明明是在婚礼上跑出去,被车子给撞到了,怎么会变成摔下楼梯呢? 难道是那一天? 梁杰盛从没见过她这般失常,实在很担心,不再等她回应,他直接按下护士铃,于此同时,病房大门也被人推开。 廖至诚一看见席文宣醒了,立刻急步上前,焦急地握住她的手。 「宣宣,你醒了?实在太好了!」 席文宣一看见廖至诚,神色顿时僵住,脑海里浮现一男一女在楼梯间热情拥吻的画面。 「你清醒了就好,我先走了。」看了一眼廖至诚紧握着她的双手,廖杰盛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他强迫自己别开视线,拍拍廖至诚的肩交代道:「你好好照顾她。」 闻言,她下意识抽回手,慌忙抓住他的手臂。「不要走。」 她的反应让梁杰盛和廖至诚都愣住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疑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希望有人可以向她解释清楚,因为从清醒的那一秒,直到现在这一刻,她还是没搞清楚究竟是自己真的没有死,还是这只是一场梦? 梁杰盛垂眸看着紧抓住自己手臂的小手,不解她想问的究竟是什么,而廖至诚则是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席文宣的目光最后落在脸色尴尬的廖至诚身上,他呐呐地开口,「宣宣,那件事我可以解释,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伤,等你好了,我们再谈好吗?」 看着廖至诚心虚的表情,突地,她眼前闪过几个画面,难道今天真的是那一天? 「为什么我会从楼梯上跌下来?」她直视着廖至诚的双眼。 她想要的其实只是弄清楚现在的状况,想知道这一刻是真实还是虚幻,但是平淡无波的语调听在廖至诚耳里却成了质问。 他尴尬地看了眼一旁的梁杰盛,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梁杰盛望着欲言又止的廖至诚,思索了下,还是决定先行离开。 「如果你们有话要谈,我还是先走吧,你好好休息。」 「你不要走。」席文宣再次抓住他的手臂,阻止他离去,看着他的眼神里有一丝乞求。 梁杰盛和廖至诚再度愣住,不解的目光同时望向她。 「你走吧。」她咬着唇,转头对廖至诚说。 「宣宣?」 「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她想,或许她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廖至诚皱着眉头,道:「总要有人留下来照顾你。」 席文宣闻言,向梁杰盛问道:「总裁,你可以留下来吗?」 梁杰盛怔了怔,有些疑惑地望向那双澄澈的大眼,在这个时候该留下来的人应该是她的男朋友,但她却叫廖至诚离开而要他留下? 虽然疑惑,但那双水眸里的期盼让他无法迟疑太久,「可以。」 他不明所以,却无法否认自己的心底绝对乐意为她留下,又或者该说,能留下来照顾她,这样的机会他根本求之不得! 在席文宣的坚持下,廖至诚离开,而梁杰盛留下了。 他明显感觉到她和廖至诚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但是在她开口主动告知之前,他就算再怎么好奇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只好作罢。 「今天是我的婚礼吗?」记忆还是有些混乱,她必须要厘清一些事,才能更确定自己现在到底处于什么状况。 她的问题拉回了梁杰盛的思绪,却也同时问愣了他。 虽然早知道她在进公司前就和廖至诚交往,只要他们之间的感情进展顺利,结婚是早晚的事,但是从她口中说出这两个字,还是让他备受打击。 「你们已经在筹备婚礼了?」 「噗哧。」看着梁杰盛呆愣的神情,席文宣忍不住笑了。 她知道他是个极为内敛的男人,鲜少将情绪表现在脸上,在他身边工作两年多,最常见到的就是他的面无表情,所以他此刻这副愕然的呆样实在让她忍俊不禁,也让她心底的猜测更加确定。 「……你笑什么?」梁杰盛一头雾水。 席文宣敛起笑容,继续追问:「没什么,你可以告诉我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的问题让他脑袋里的问号变得更多了,开始担心她是不是摔伤脑袋了,他方才不是按了铃吗,为何护士和医生还没到? 「如果是你和廖至诚之间的事,那么,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下午廖至诚打电话到办公室替你请假,我才知道你在公司楼梯间跌倒,陷入昏迷。」没有说出口的是当他听见这件事时,心情有多紧张、多害怕,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放下手上所有的工作跑到医院来。 最重要的是,他也很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去公司很少人会走的楼梯间,又为什么会跌下楼梯? 「是吗……」席文宣轻声道。 她记得自己一直到要结婚的前一个星期才告知梁杰盛,问他愿不愿意去参加她的婚礼,之所以会那么晚才告诉他,是因为她一直都有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感情,却不敢去面对。 现在想想,或许不敢面对的原因,根本是因为在她心里,对他也是有好感的,她害怕自己一旦面对了,便会和廖至诚一样成了背叛爱情的人,她怎么也无法允许自己做出这样的事。 如果梁杰盛现在还不知道她要和廖至诚结婚的事,那是不是代表她没死,而且时间还回到从前? 她摔下楼的那一天,是因为在公司的楼梯间撞见佳佳与廖至诚拥吻,佳佳恼羞成怒推了她一把,她才因此失足跌下楼。 所以,如果她没有记错,当时在梁杰盛离开之后,廖至诚便会向她忏悔,会说他和佳佳之间只是一场游戏而不是真心相爱,他是一时糊涂,而她才是他唯一的真爱。 然后,她会因他的低头认错而心软,最终原谅他,继续筹备婚事,再接下来便是他们的婚礼以及……她的死亡! 然而,现在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这不是表示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 「我真的没死?」席文宣忍不住热泪盈眶,简直不敢置信这么离奇的事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 梁杰盛不解她的心思,自然也不懂她为何一直重复这句话,只觉得她一下子笑一下子哭,还不断喃喃自语的模样实在很诡异,他真的很担心她是否将脑子撞伤了。 「你只是撞伤了头,身上还有几处擦伤,等明天报告出来就可以知道有没有脑震荡或是其他内伤,万一真的有,多住几天观察就行了,不会死的,放心吧。」一名身穿白色医师袍的男人走进病房,正巧听见她的话,好笑地回应。 梁杰盛看着来人,有些不悦的蹙起浓眉,即便只是个玩笑,他也不想听见死这个字和席文宣扯上关系。 第二章 「嗨,梁同学。」穿着白色医师袍的男人毫不在意他冰冷的神色,好看的唇咧开大大的笑容,还朝他挑了两下眉。 姜秉超,梁家御用的家庭医师之一,和梁杰盛之间算不上太熟,但要说不熟,两人又曾经是国中同班同学,而且就坐在隔壁,有三年的同窗之谊。 然而,相较于姜秉超的热情,梁杰盛则是完全没有要回应他那抹刺眼笑容的打算,直接用惯用的冰山脸望着他问:「你是宣宣的主治医师?她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从头到尾,他最担心的就是她的伤势。 席文宣抬起头,在泪眼蒙胧中看见梁杰盛透着担忧的严肃神情,忍不住边掉泪边微笑,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模样让梁杰盛都快担心死了,只晓得自己此刻的心情是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的。 老天爷给了她重生的机会,这一次她一定要把握,绝不能犯同样的错,她再也不要错过以真心待她的人了。 翌日,席文宣一醒来便看见趴在病床边的梁杰盛,忍不住伸出手轻抚他浓密而微卷的黑发。 她的碰触惊醒了浅眠的梁杰盛,他没有留意到她亲密的举动,只注意到她仍然苍白的脸色。 「你为什么愿意留下?」 「你需要人照顾,而且是你要我留下的。」他思索了下,最后这么说道。 这话说得像是因为她的要求,他才不得不留下,只有他知道,自己心底根本就有一百万个愿意,愿意留下来照顾她,而她的主动要求不过是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名目罢了。 闻言,席文宣忍不住莞尔地笑了。 如果不曾经历过死亡,没有看过他在灵堂前真心告白的模样,她想她会相信他这一刻说出口的话。 「我以为在我睡着之后,你就会回去了。」可是她却在醒来后的第一眼又见到了他,让她的心隐隐发热。 她本该为了席佳佳和廖至诚的联手背叛而伤心难过,但看见他守在自己身边后,那温暖感动的感觉抚慰了原本的心痛。 这次,梁杰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 是啊,正常来说,他在她休息之后就可以离开了,他们只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就算除去这层,顶多也只能算得上朋友,他没有必要一定得留下来照顾她一整晚。 但他就是想留下来,不行吗? 她明亮清澈的眼眸直勾勾地瞅着他,他不开口,她也不说话,表情却清楚写着要得到答案,瞅得他整个人都尴尬了,他清咳一声,俊俏的脸皮隐约浮上一抹暗红。 「叩叩。」 一记敲门声解救了他的窘境。 「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姜秉超走进来,一脸粲笑,望着两人的目光还带了点暧昧的味道。 这也不能怪他,谁教他进门看到的就是他们深情对视的画面。 「姜医生,我可以出院了吗?」席文宣往门口望去,笑笑的说。 当了梁杰盛两年多的秘书,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已超越一般的工作夥伴,到了友达以上的程度,所以对于他的家庭与朋友,她也多少有些了解,对姜秉超并不算太陌生。 「嗯,我就是来通知你们这件事的,报告已经出来了,没有脑震荡也没有内伤,可以放心出院回家休养了。」 他的话一说完,梁杰盛担忧了整晚的心也终于放下,严肃冰冷的脸色缓和了些。 「喔,对了,有件事我有点好奇,」姜秉超那张笑得灿烂的脸略略偏了下,一双桃花眼先望了望依旧有些虚弱的席文宣,然后又瞧了瞧一旁面无表情的好同学,这才开口问道:「梁大总裁,你该不会是留在医院里照顾了小秘书一整晚吧?」嗯,他彷佛闻到春天的味道了。 话一落下,梁杰盛没有表情的脸非常不明显地僵了下,脸上再次浮起隐隐约约的红。 席文宣想笑却又不忍他这么尴尬,于是她忍住笑,说道:「是我拜托总裁留下来的,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医院里。」 「喔~原来是这样啊。」姜秉超的那声「喔」还稍稍拉长了音,一边回应,不忘微笑点头表示了解。 不过这个理由究竟最后有谁相信了呢? 至少姜秉超知道自己不信。 梁杰盛替她办理好出院事宜,顺道送她回家。 车上,席文宣拿出药袋,看见上面的日期,完全证实了她内心的猜测。 她真的没有死,而且时间还回到她第一次发现席佳佳与廖至诚偷情的那一日。 想起廖至诚的背叛,她应该要感到无比伤心才是,可是只要一想到她还活着,还有机会让自己的人生重新来过,那伤心的感受就突然变得好渺小,似乎不那么重要了。 她转头看向正专心驾车的梁杰盛,道:「总裁,不好意思,这两天麻烦你了。」 他没有转头,只是淡淡地回道:「不麻烦。」他心甘情愿,乐意的很。 他知道她一个人住,也知道她与家人并不亲近,虽然详细原因他不清楚,不过在这个需要有人陪伴照顾的时候,他是不可能放她一个人的。 「不过,你都没有什么话想要问我吗?」席文宣有些好奇,她以为他至少会好奇为何昨天她会请他留下,但是他却什么都没问。 梁杰盛有些疑惑地转头看了她一眼。 「就是从昨天一直到今天,这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事,你都没有任何一点点的好奇,没有什么特别想问我的事情吗?」她提示地问道。 闻言,他思索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你应该饿了吧,想吃什么?」 他的话一落下,席文宣瞬间愣住了,下一秒,她忍不住爆笑出声。 「哈哈哈!」天啊,他要不要用这么认真的表情问这种跟原本话题不相关的问题啊。 「有什么好笑的?」莫名其妙惹笑了佳人,他只觉得脑袋上头有一堆问号。 昨晚她在吃过医院提供的晚餐之后,一直到现在就没有再进食,时间过了这么久,饿了也是应该的,他这么问有问题吗?笑点在哪? 姜秉超那庸医应该没诊断错误,可他还是觉得她自从昨天跌伤头醒来之后,一直到现在都呈现很奇怪的状态,老是问一些怪问题。 席文宣苍白的脸色因这阵大笑而变得较为红润,好不容易忍住笑,「没有,没事,别理我。不过,我倒是真的觉得饿了。」 既然他不问,那就算了,反正现在这个人生对她来说是一个新的人生,她与廖至诚的过去已经不再重要,也不需要再提起了。 从这一刻开始,最重要的便是她要换一个全新的态度,积极迎接这个新人生,第一步就是要把握眼前这个明明爱着她,却不肯说出口的男人! 她看了眼车上显示的时间,微笑说道:「现在是九点,十点半有一场会议,你送我回家后先去公司,我换好衣服后顺便买早餐,这样我还赶得上开会。」 闻言,梁杰盛转头看了眼她额头上的纱布,然后再对上她那双黑白分明的水瞳,皱眉问道:「你要回公司开会?」 「当然,你开会时一向都是由我来做会议纪录,我当然要到场。」她点点头,一整个理所当然的语调。 梁杰盛将方向盘打了个弯,目光专注在车道上,但不忘回应身旁的女人。 「你是病人。」她不会是忘了这件事吧? 「刚才姜医生也说我没事了,虽然还有些痛,不过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其实这么多年来,她的生活重心几乎都摆在工作上,说白点就是工作狂,所以突然要她不要去上班,她真的不太习惯。 「我准你休假在家休息。」他还是认为,既然她身为病人就该有病人的自觉,脸色那么苍白,还是乖乖在家休养吧。 「我已经休息一整晚了,现在觉得好多了,倒是总裁你会不会太累?如果你觉得累的话,不如我通知各部门会议延后或是取消。」席文宣这才想起来,昨夜她是躺在病床上睡了一整晚,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但是梁杰盛却是趴在她的床边睡,真正该休息的应该是他。 「不必取消,会议照常,我进公司开会,你在家休息,会议纪录交给助理秘书来做就行了。」都说要她好好休息了,她还想着要替他处理会议的事! 河玺集团是一个跨国集团,总公司之下还有好几个子公司,除了台湾之外,在大陆及欧美也都有分公司,他一个人要管理这样一个庞大的集团,自然需要一个办事能力一流、够机伶聪明的秘书以及不少主管人才来协助他,相对的,他所交办下去的事务自然也不只是她一个人就能负担的。 第三章 所以,在总裁秘书室的员工编制里,除了她这个必须时时刻刻面对他、处理所有交办事项的机要秘书之外,还有两位助理秘书编制在她底下。 他相信以她的工作能力,既然两个助理秘书都是她带的,做个会议纪录应该难不倒她们。 「可是……」 席文宣正要表达反对意见,梁杰盛便转头望向她,再次开口,「听话。」 他的语调没有特别的起伏,听不出情绪,却代表着绝对的命令,那双好看的眼眸直勾勾地望进她的眼底,向来冷漠的黑曈在这一刻看起来竟让她感到温暖,让她反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车子不知何时已经停妥,见她愣愣地望着自己的傻气模样,忍不住微勾了下好看的唇,「好了,就这样决定,在车上等我。」话落,他独自下车。 席文宣看着他开门下车的背影,目光追着他高大颀长的身影绕过车头,接着走进早餐店里,她才终于回过神。 「他刚才是不是笑了啊?」她愣愣地收回目光,忍不住自言自语。 虽然只有一秒,他就勾起唇角那么一秒而已,但是她应该没有看错吧? 再次抬头看向他走入的那间店家,席文宣突然发现那是她最常买的那间早餐店。 所以,他是下车替她买早餐去了? 她有些受宠若惊,还在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那挺拔的身影已经走了出来,手上拿着纸袋,踏着优雅稳定的步伐回到车内。 「很饿的话,在车上吃也没关系。」他将纸袋递给她,然后发动车子,再次平稳地开上车道。 席文宣接过纸袋,纸袋上的logo印着熟悉的字样,一周五天的上班日,其中三天,她都会选择在这间店购买早餐,因为他喜欢这间店的现煮黑咖啡,而她喜欢这间店的香醇鲜奶茶。 从成为梁杰盛秘书的第二个星期开始,除了公事之外,她也负责他的三餐,因为她发现他是自己一个人住,没有管家没有仆人,根本没人会为他打点这些,而且待在公司工作占了他大部分的时间,他每天总是提早一小时到公司,通常都在晚上八点半过后才会下班。 他是个工作狂,这一点无庸至疑。 在她上任之前,他的秘书换了又换,每个都撑不过三个月的试用期,直到换她接手,这个职位才稳定了下来,因为她也是个工作狂,她不在意一天困在公司里超过十个小时,花掉她近二分之一的宝贵时间。 但他和她的不同之处在于他即使因工作繁忙而少吃一餐也觉得无所谓;对她来说,饿肚子就不是件可以忍受的事了,所以当她发现他竟然有不吃早餐的坏习惯之后,便自作主张每天买早餐时,顺道为他买上一份。 而他从一开始会皱着眉头说她太多事,到后来变成有时会一早打电话给她,确认她当天要买哪一间的早餐,然后指定菜色,接着便是逐步将三餐都交给她来处理,两人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紧密,不知不觉便超越了一般的工作夥伴。 不过,早餐一向都是她在张罗的,何时劳烦过他这个大总裁来为她服务,他是如何知道这间早餐店的位置?还有…… 她从纸袋里摸出了一包糖。 「怎么多了一包糖?」 「你每次喝他们家的鲜奶茶都要多加一包糖,不是吗?」 闻言,她有些惊讶,并且感觉胸口忍不住发热。 她嗜甜,所以就算是喝有相当甜度的鲜奶茶,总还是习惯要多加一包糖。 这个小习惯,梁杰盛竟然注意到了? 红灯空档,梁杰盛眼角余光看见她对着糖包发呆的举动,开口道:「有时候我觉得很奇怪。」 还处在感动之中的席文宣听见他的话,回过神来,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什么事很奇怪?」 「奶茶本身就已经很甜了,你还要多加一包糖,而且你每天下午还都要吃甜点零食,但是肉到底都长到哪去了?」他真的很疑惑,正常的女人喝奶茶应该要求糖量减半,她却偏偏相反,那也就算了,照她这种喝法,至少也该多长些肉,问题是她十分纤细,真的很不正常。 所以,他是真的有在偷偷关注她喽? 纸袋里多一包糖不是巧合,而是知道她的习惯,他甚至还知道她每天下午都会用甜食犒赏自己工作了一整个上午的辛劳。 原来他是这么认真留意她的每件事,这么认真的将她放在心上……她鼻头泛酸、眼眶发热,她究竟是有多笨、多蠢,才会选择刻意把两人之间那若有似无的暧昧火花当作没一回事? 被勒令回家休息,席文宣坐在沙发上,一脸无聊的望着窗外,突然,外头下雨了,雨势还越来越大,这让她想起以前,有一次也是这样的天气…… 今天是她担任河玺集团总裁秘书满三个月,终于通过试用期转为正式员工的日子,本来她和男友说好了要在下班后去吃顿大餐,庆祝她的工作稳定下来了,但是计画始终赶不上变化,就在下班前的一个小时,她接到加班的指令,所以庆祝大餐就只好取消了。 她咬着下唇,脸上的表情有些苦恼。 她没带伞,雨势又太大,只要她一走出这个遮风避雨的屋檐,肯定不用五秒就会全身湿透,所以就算她想一路用跑的到公车站也绝对不可行,因为从公司大门口到公车站,至少得走上三分钟,她会变成狼狈的落汤鸡。 其实当她一走来看见在下雨时,她就回头向一楼的警卫先生借过雨伞了。 不过雨来得很急且毫无预兆,警卫室里的伞都被借光了,一把不剩,连轻便雨衣也没有。 她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抬首望向天空,深灰色的大片乌云完全掩住了月色,雨不停落下,雨滴敲击地面的声音像极了一首热闹的交响曲,不过席文宣没有心情去聆听,她烦恼的是这场雨不知何时才会停。 已经晚上十点了,她好不容易忙完了工作,却被困在一场大雨里进退不得。 她想了想,最后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 「喂?」电话接通,那一端传出来的是她相当熟悉的男性嗓音以及像是很多人共处一室的吵杂声。 「至诚,是我。」这种时候要是不找男朋友求救,只怕她得在河玺集团大楼外站到天荒地老了。 「宣宣?你下班啦?」 「对啊,但是下大雨了,我被困在公司楼下,你人在哪里?」最好是在公司附近,这样就可以来接她了。 「啊,我和同事们一起下新竹了。」廖至诚一副懊恼的口吻。 「下新竹?」没事一群人跑到新竹去干么? 「因为明后天不用上班嘛,大家就提议到新竹玩两天,本来我没有要去,不过我们今晚的约会取消了,我才临时决定和他们一起下来玩。」 「是喔……」席文宣望着外头那完全没有减弱的雨势,有些失望地道:「好吧,那我自己想办法回去。」 挂断电话,她将手机收进包包里,忍不住双手叉腰,瞪着眼前的大雨,大大叹了一口气。 很好,最有可能来救她的救兵远在新竹,远水救不了近火,这雨要是一直这样下不停,她该不会要睡在公司吧? 「没带伞?」 一道低沉好听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席文宣下意识回头,就看见今天已经相处超过十二个小时的挺拔身影。 他的身形修长精瘦,一身名牌西装包裹住他完美的体魄,他一步一步走向她,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冷淡的贵气,明明和她一样工作了一整天,那张好看的俊美脸庞上却看不出一丝的疲惫。 和这个男人共事三个月,为了跟上他的工作速度,成为能够为他所用的左右手,这些日子她几乎花费了全部的精神与体力,让她每天回到家除了洗澡睡觉外,她连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看个新闻的力气都没有。 但是,他却永远都是这副精神奕奕的模样,让她好奇他是怎么办到的? 看着梁杰盛走向自己,赫然发现他手上正拿着她最需要的东西,一把伞。 他走到她身侧,目光直视正前方,看着完全没有停止迹象的大雨,打开了手中的伞,接着踏出一步,站到雨中。 他回身朝她伸出一只大掌,道:「我送你吧。」 席文宣愣愣地望着他。 见她没有动作,梁杰盛挑起眉,深邃的眼眸望着她,修长好看的手指朝她勾了勾。「还是你不想回家,打算在这里站到天亮?」 他讲话的时候没什么表情,语调也没有特别的起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席文宣感觉到心脏很用力地跳了一下。 第四章 她想,只要是正常女人,被他这样直勾勾地凝望着,很难有人不心跳加速的。 回过神,她迟疑的往前走一步,然后伸手勾住他的手臂。 这有些奇怪,但是她别无选择,老实说,跟着这个男人工作,她随时都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以应付他过人的工作效率,她现在觉得累死了,真的很想快点回家休息。 所以,虽然让老板替她这个秘书撑伞很奇怪,但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梁杰盛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伞的位置,让她的身体几乎完全被挡在伞下,却也因此让自己左边的身体被雨水打湿。 「总裁,你刚才不是直接下地下室去开车了吗?怎么会……」席文宣有些疑惑,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身分,还是因为两人靠得太近,她竟然莫名地感到紧张。 「我的车坏了。」他简短的解释。 「啊,是吗?那我请车厂的人来处理。」说完,她立刻拿出手机打电话。 「不急,我明天再叫人来处理就行了。」他阻止她的动作,因为他的车根本没坏。 事实是,当他开着车从地下停车场上来时,远远就看见她一个人站在公司大楼外,手上没有雨伞,很明显是被大雨给困住了。 于是他将车子调头,再度开回地下室里停好,然后拿了把雨伞上楼。 一个平常以车代步,而且比她早一分钟离开办公室的人突然出现,解救她于大雨之中,总需要一个正当理由吧? 所以,这个理由就是他的车坏了。 「喔。」既然老板都这么说了,身为秘书的她当然照办。 两人撑着伞走了一段路,终于来到有车流的地方,梁杰盛抬手招来一台计程车,贴心地将伞挡在计程车车顶及席文宣之间,让她先行进入车内,然后自己才跟着坐上车。 「要去哪里?」计程车司机看着后视镜中的两人,用亲切的台湾国语问道。 梁杰盛看向坐在他左手边的席文宣,她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才报出地址。 车子开始行驶,车内除了卖药的电台广播之外,没有其他的声音。 席文宣偷偷觑了眼无声坐在身旁的男人,惊讶地发现他的肩膀、袖子几乎都是湿的,她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只淋到少许的雨水而已。 这个发现让她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嘴。 她以为三个月的时间,已经足以让她了解梁杰盛是一个怎么样的男人了,毕竟他们每天相处的时间甚至比她独处的时间还要多。 这三个月里,她知道他是一个打击商场对手毫不手软的人,也知道他管理公司用的是赏罚分明的制度,他面对每一件事都认真到近乎严肃,所以她几乎没看过他的笑容。 他是一个沉静严肃,令人难以接近的男人。 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是她看错了? 私底下的他,其实是个温柔体贴的男人吗? 她疑惑又带着讶异的目光再次望向他,完全无法抑制心底的好奇心。 这个男人掌管了台湾排名前三大的集团——河玺集团。 河玺集团以银行业起家,原本就是台湾所有中小企业主借贷的第一选择,在台湾的深耕经营让银行的规模越来越壮大,资金也越来越雄厚,在成为金融控股公司后,河玺的触角又跨足科技及生技产业,投入大量的资本,以多角化经营的方式成就了如今的河玺集团。 从梁杰盛二十六岁那年接任集团总裁之后,在短短两年内,公司的规模更是扩展到了欧美地区,每年的集团营运获利从两兆美金像坐上云霄飞车般,年年以六百亿美金的速度往上再攀升,能有这样的成效完全归功 于现任主事者精准的投资眼光和无情的商业手腕。 商场上大多数的人都恨他,尤其是无法和他做生意的。 商场上少部分的人很爱他,尤其是能够和河玺集团沾上一点边的。 老实说,这个男人大部分时候都很严肃,可是他全心投入在工作里的认真模样,却让她觉得很有魅力。 只是,若要说这个男人是走温柔体贴那一路的,只怕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就连亲眼见证的她,这一刻都还有些不敢置信。 可是,他替她撑伞,并且让伞几乎都遮在她头上,完全不在意淋湿他那一身名牌西装,更不在乎在这样的天气里湿了衣服会有多冷。 而且,上了车也让她先报地址,送她回去,其实论身分,应该是她这个秘书要先送他回去,她自己再回家才对。 「恭喜你通过试用期。」 他突然转头,对上她望着他发呆的眼眸。 突然跟他对上眼,她吓了好大一跳,却也没有错过那双幽黑眸底一闪而逝的笑意。 「应该替你庆祝的。」他低沉的嗓音听起来就像醇酒那般醉人,「毕竟,你是这一年来第一个能够在这个位置做满三个月的人。」 是啊,这个她也听说了。席文宣在内心点头。 一开始她还怀疑是不是那些离职的前任秘书们抗压性不足,但是经过这三个月之后,她确定了,绝不是别人的抗压性不足,而是他根本是个变态! 哪有人像他这么爱工作,而且脑筋又动得那么快的?要跟上他的思考及工作速度,根本是个大挑战,因为一秒都放松不得。 「通过试用期,有什么心得吗?」 心得?当然有。 「我想我大概也是变态吧!」她话一出口,马上惊觉不对,立刻捂住嘴巴,瞪大了眼看向他。 「也是?」梁杰盛瞅着她,微微挑眉,眼神里闪过一抹兴味。 席文宣觉得自己一定是太累了,不然怎么会不小心把心里的话给说出口! 他那么聪明,绝对不会猜不到她的「也是」指的是谁。 很好,她竟然在满试用期的这一天,当着老板的面告诉他——她觉得他变态。 「呵呵,」她傻笑两声,赶紧更正说法,「我是说,我很开心自己能通过试用期,我很喜欢这份工作,它让我学到很多东西也进步很多。」 她必须承认,这份工作虽然很累,但是却也异常的有成就感。 「是吗?那很好。」他微微勾起唇角,那抹浅浅的笑弧让她的心脏再次用力跳了下。 她愣愣地望着那抹好看的浅笑,忍不住想他其实应该多笑的,因为他笑起来真好看。 突然,一个急速的转弯及煞车让她失去了重心,撞向梁杰盛。 「啊!」她惊叫一声,整个人扑进他的怀里。 车子一阵急转又急煞,司机好不容易才稳住车子的行进方向。 「哎唷,歹势歹势!一只狗突然跑出来啦,吓死恁爸,差点就要撞到牠了,啊你们没事吧?失礼馁!」司机一脸抱歉的从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的两人。 「我们没事。」他稳稳的将她抱着,没让她因为车子的强烈晃动而撞伤。 那娇小柔软的身躯在车子稳定后,快速从他的怀抱里弹开,虽然这个意外飞来的艳福不超过一分钟,却足以让他心跳失控,希望她没有发现他过快的心跳声。 「你还好吗?」他看向低着头的她。 「还好。」她快速回应,却没有抬头看他一眼,怕被他看见自己脸红尴尬的模样。 虽然时间很短,可是那双强壮的手臂护住她的力道,那个宽阔怀抱里的温度及气味,都在第一时间冲击着她的感官,让她一瞬间红了脸,心跳快得像是刚跑完马拉松,差点就要跳出她的喉咙。 她怔怔地垂首望着自己的膝盖,不敢抬头,那个拥抱让她觉得他的存在感变得无比巨大,就算现在两人已拉开一点距离,她还是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气味。 她听见自己的心,怦怦直跳…… 「早安。」 翌日一早,甜美且朝气十足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梁杰盛还来不及抬头,一杯飘着浓郁香气的黑咖啡已经放到他眼前。 他皱起浓眉,略带责备的目光往上一瞥,果然是席文宣。 她一身正式套装,标准的上班族装扮,时尚、亮丽、曲线曼妙,全身上下都散发出流行都会美女自信且迷人的魅力与气息。 不过她身上的伤就碍眼了些,梁杰盛看着一脸微笑的她,发现她额头上的伤已经从昨天的绷带到现在只剩一块纱布盖住,让他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不是让你休假吗?还来公司做什么?」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指责,但是眼里却是浓得化不开的关心。 她微笑凝睇着他,想起自己昨天的疑问,也想起昨晚的回忆。 其实,她在那时就已经感觉到了吧? 第五章 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感觉,也感觉到自己对他的感觉。 只是那时候她和廖至诚在一起,而且工作又占用了她大脑大部分的空间,所以她很自然的忽略了。 不过,现在她不想再当笨蛋了。 「我昨天已经休息一整天了。」席文宣的表情很哀怨,彷佛要她待在家里像是在迫害她。 「我替你请了三天的假,你目前只休了一天而已,还有,你怎么自己拆了绷带?」黑咖啡很香,而她的笑容很甜,可只要一想到她身体不适还跑来公司,他就笑不出来。 就算姜秉超说她的伤没有大碍,但是她会不会太自动了点,才过了一个晚上,她就已经将缠在头上的绷带都拆了? 「包着绷带很不舒服,反正我也没有把伤口露出来,也没有感染的风险,无所谓啦。」她皱了下眉头,不是很在乎地耸了下肩膀。 「你还是回家休息吧,把事情交代给助理秘书就行了。」这女人除了头上的伤口之外,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瘀青,这样的状况下还要她来工作?他并不是这么不人道的上司。 「我不想回家,我想上班。」全身酸痛的感觉很不好,但是待在家无所事事的感觉更不好。 因为一个人独处只会让她忍不住胡思乱想,对于那段已经被人背叛的感情,她不愿再去多想,她说过这次一定要把握自己的幸福,所以,她并不想将时间浪费在那些事情上头。 「别人是巴不得有时间可以休假,而你是连受了伤都要来上班,有必要这么拚命吗?」梁杰盛沉下脸,对她的坚持感到很无奈。 「反正我来都来了,就让我销假上班吧,如果真的很不舒服,我一定立刻向总裁反应,然后回家休息,这样应该可以吧?」 「你就不能乖乖去做一个病患该做的事吗?」他实在觉得有些头痛。 「什么病患,不要说得好像我伤得很严重似的,姜医生都说我没事了。」 「但他也说了,你需要休养。」真要比坚持的话,梁杰盛可不认为自己会输给这个小女人,更何况,他是为了她好,平时她和他一样把工作摆第一无所谓,但现在她的身体有状况,当然就得先照顾好身体才行。 席文宣瞅着不肯让步的梁杰盛好一会,微微眯细了一双杏眸,挑高眉,开口轻唤,「总裁?」 这嗓音甜得像是泡过蜂蜜似的,好听得差点让他就这样被她迷惑了。 可惜他意志坚强,没被动摇心志,他拿了车钥匙站起身,顺口回应道:「什么事?」他决定直接开车送她回家去。 「我只是有点好奇,我都说我可以上班了,你为什么还那么坚持要我回家休息?」她慧黠的双眸直视着他,想听听他的真心话,当然,如果他愿意说的话。 他这样的关心程度已经超越上司与下属了,若是以前,会觉得尴尬,想办法避开,毕竟她有男朋友了,可是现在她不愿意再这么做了。 她坚持来上班的另一个原因是她今天约了廖至诚见面,她决定要尽早将一切讲清楚,结束他们之间的情侣关系,只有她与廖至诚正式分手,她才能真正的开始新人生,还有重新把握另一个真心待她的男人。 「我关心你,这很正常不是吗?除了工作上的关系外,我以为我们至少算得上……朋友,没错吧?」他表情认真,一点也没让人看出他的心虚和空虚。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他们之间可以不只是朋友,可是她已经名花有主了。 君子不夺人所爱。成为别人感情中的第三者,并不是他做得出来的事。 他只能埋藏自己对她的所有爱慕与好感,不要变成破坏她现有幸福的人。 闻言,席文宣唇边勾起一抹笑,朝他眨了眨眼,「朋友……嗯,当然算是喽!」 果然,和她想的答案差不多,以梁杰盛的个性,在她还没跟廖至诚分手之前,他就算再喜欢她,也不会跨过那条道德的界线向她表示心意。 所以,她更要早点将所有的关系都理清楚,然后重活一次,这一次她定要活得更幸福、更精采! 「那我送你回家。」他扬扬手上的钥匙。 心里的声音越是肯定,她的心情就越显轻松开朗,瞧了眼他手上的钥匙,她微微一笑,「我又没说我要回家。」 梁杰盛有些无言,开始考虑是不是要直接把她押上车送回她家去。 「我知道你很关心我,可是我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真的不行的话,我也不会逞强的,你放心。」她拍拍他的肩,露出一个大微笑以显示自己的状况很好。 接着她将纸袋里的三明治拿出来放到他的办公桌上,道:「就这样吧,你快把早餐吃了,我就知道我一不在你连早餐都省略不吃,这样是不行的,你要知道,不只是你关心我而已,我也是很关心你的喔!」 话落,她俏皮地眨眨眼,翩然转身离开办公室。 梁杰盛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先是有些怔愣,随即忍不住笑开了。 她也是很关心他的,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而已,却让他原本平静的心起了波澜 中午时分,河玺集团总公司的空中花园内,灿烂的阳光照射在廖至诚身上,他却觉得心微微发凉,他看着眼前额头上还贴着纱布,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女友,并不意外她会提出分手,只是没想到她的态度会如此坚持。 「宣宣,难道没有挽回的余地吗?」他都已经道歉了,她还想要怎么样? 「在问我这句话之前,你应该问问你自己,你的心还在我身上吗?」席文宣望着眼前的男人,只觉得心冷。 就算分手的原因是他的背叛,但他们毕竟在一起三年,确定要放手的这一刻,她的心还是会痛、会不舍,对于这段感情,她付出了真心,不过这个付出也该设个停损点了,否则再给他机会,那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那件血红色的白纱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更不可能忘记自己当时后悔的感觉。 「当然,如果我的心不在你身上,又怎么会和你交往那么多年?」廖至诚激动地握住她的手。 「也许你的心曾经在我身上,可是当你把注意力和关心放到别的女人身上时,你对我的那颗心就不完整了。」席文宣红着眼眶看着他,淡淡地说道。 廖至诚望着她,那双噙着泪的水眸让他明白这个分手的提议,连她自己都感到难受,也就是说只要他继续道歉,她迟早会心软的对吧? 他将高大的身躯靠近,双眼凝视着她,低哑地道:「宣宣,别这样,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的心里只有你,我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我可以和佳佳分手,真的。」 席文宣往后退了一步,抽回自己的手。 前一世,当他这样低声下气的求她时,她虽然心痛也百般挣扎,最后还是选择原谅。 还记得那时候她问了好几个朋友,如果是他们遇到了这样的状况会怎么做? 他们都告诉她——这就是男人,男人就是会犯这样的错,女人该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想开一些,才会比较幸福。 这样的答案让她觉得茫然,而同样的问题,她也问了梁杰盛。 她还记得自己是这么问的—— 「我有一个朋友,她的男朋友劈腿了,可是在被发现之后,那个男人告诉她,他还是爱她的,只是一时昏了头,所以才犯这种全天下男人都合日犯的错,我……咳,我是说我的朋友,她不知道该不该原谅她男朋友,我想你也是男人,问你或许比较准吧,你也认为这样的错误真的对男人来讲没什么吗?这真的只是身体上的出轨,而没有精神上的背叛吗?」 「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背叛就是背叛,更何况,这并不是全天下的男人都会犯的错。如果那个男人的心里真的只有你朋友一个人,那么不论外面有多少诱惑,他都不会迷失,会说出那样的话,只能代表他是在为自己的过错找藉口罢了。」 想起他的话,还有他对这个藉口明显不认同的表情,席文宣便忍不住将两人互相比较,在男女感情上梁杰盛显然会是一个忠诚的情人。 席文宣敛了敛心神,收回有些神游的思绪,再次望向廖至诚的目光已经变得冷淡。 「我没办法再给你机会,也无法相信你的心里只有我,如果你真的有那么一点在乎我的感受,你就不会这样伤害我,可是你选择了伤害我,不是吗?」她不会再傻乎乎的相信他这一套说词,这一次她的脑袋很清醒,不会再为了他的道歉和甜言蜜语而心软,也不会再为了这段感情委屈自己。 第六章 「我、我……」廖至诚哑口无言,她的坚持让他恼羞成怒,最后脱口而出的便是席文宣怎么也忘不掉的可笑藉口,「我不过是犯了一个全天下的男人都会犯的错,真的有那么罪无可恕吗?」 他不想分手,对他来说,席文宣是他交往的女人里最合意的,她长得漂亮,家世背景又好,个性也相当好相处,而且不像一般的女人那么娇气、需要人哄,很多的事情都可以沟通,更不会随便使小性子,还有最重要的就是她向来不太管他,给他很大的自由空间。 对一个男人来说,这样的女友条件根本趋近于完美,他并不想放弃,就算他的确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席文宣看着眼前激动不已的廖至诚,真的觉得好可笑,他甚至没发觉自己究竟错得有多离谱! 原来这么多年来,她爱的男人竟然是这样的令人心寒。 「至诚,我没有说你罪无可恕,只是我真的觉得我们之间到此为止了,再发展下去,可能会连朋友都当不成,好聚好散其实也是一种不错的结果。」她深吸口气,平静的开口。 这时她才发现,当她把真相看得越清楚,她的心痛就会更减少几分,这样也好,她的新人生本来就不该浪费在哀悼这一段感情上头。 「宣宣,我……」廖至诚向前一步,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是席文宣却立刻往后退了一步,明显要与他拉开距离,并打断他的话。 「在我和佳佳之间,你已经选择了伤害我,我希望你不要再伤害另外一个女人。」 话落她转身离去,不再留恋。 席文宣拿着手机,看着上头显示的未接来电数量,忍不住苦涩地笑了。 当她和廖至诚还是情侣的时候,他一天顶多给她一通电话,现在他们分手了,他却在两天之内打了二十几通的电话给她,她没接,他就留言,留言没回,他就传讯息。 何时她在他心中变得这么重要了?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萤幕上仍然显示廖至诚的名字。 「喂?」这一次席文宣决定接起电话,再跟他清楚的讲一次。 「宣宣,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我接你的电话是想告诉你,请你不要再打给我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你再这样下去,只是让我们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还愿意和他当普通朋友,是因为她考虑到佳佳,如果他和佳佳最后真的修成正果,那么他们终究会成为一家人,然而,和家里人的关系也是她想要修补的一环,如果因为廖至诚而搞砸,绝对不值得。 电话那头的廖至诚没了声音,他以为她是听了那些留言和讯息,感觉到他的诚意才终于软化了态度,却没想到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总之,祝你幸福,就这样,再见。」如果他幸福,那么应该也代着着佳佳会幸福吧? 话一说完,席文宣没打算等他回应,便直接把电话挂了,抬起头就发现梁杰盛就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口望着她。 「你都听见了?」 因为怕她会觉得尴尬而不知所措,梁杰盛本来不想承认,但是转念一想,既然她都看见他站在这里了,若硬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只怕有些牵强,所以最后他点了点头。 「对,我和廖至诚分手了。」她一脸洒脱地摊手,看起来就像没事一样。 席文宣的确觉得有些不自在,不过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秘密,更何况她本来就会找机会告诉他,既然他都听见了,那再好不过了。 「你还好吧?」他的眼里透露着担心,在他看来,她是在故作坚强。 「我很好啊。」她拉开唇角,微笑点头。 要说完全不难过是骗人的,可是若要说她难过到伤心欲绝或是痛彻心扉,那肯定也是个笑话了。 为了一个已经不爱她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早已经想通了。 梁杰盛望着那张甜美的笑颜,迟疑了一会儿,开口道:「如果你需要静一静,下午就休假吧。」 席文宣噗哧一笑,忍不住打趣道:「你怎么老是想要我放假啊?难道你不想整天见到我?」 「我没那个意思。」梁杰盛皱起浓眉,显然是对她的玩笑话认真了。「我只是不希望你在难过的时候还要强颜欢笑的工作,虽然工作很重要,但是我不希望你勉强自己。」他还是认为她是在逞强。 「我没有勉强,我真的很好,可以正常工作,你放心。」 她的再次保证没有得到他的信任,只得到他古怪的眼神,让她好气又好笑,她低头看了眼电脑萤幕上的时间,提醒他,「我真的没事,你不是和你爷爷奶奶约好了要回去陪他们吃午餐吗?赶快出发吧,三点半记得回公司主持财报会议就可以了。」 「好吧,如果你……」 梁杰盛话还没说完,席文宣已经走过来,一边推着他往电梯走,一边打断他的话,再次表示,「我很好、我没事,你真的不用担心,快回去吧。」 梁杰盛发现自己实在说不过她,最后只好顺着她的意,进了电梯准备离开。 她对他微笑挥手,看着电梯门在眼前关上后,才满意地转身要回到办公室,却又在转身之际听见电梯门开启的提示声。 她以为是梁杰盛,旋过身才发现打开的是另一台电梯,走出来的人是她的继母,朱玉梅。 「宣宣,好久不见了。」 席文宣愣了一下,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自从知道朱玉梅从母亲还在时就和爸爸在一起,她就非常排斥与朱玉梅亲近,她几乎连阿姨这个称谓都没叫过几回。 「我听佳佳说你受伤了,你一个人住外面也没人照料,我就炖了一些鸡汤过来。」朱玉梅手上提着一个保温壶,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 她看着席文宣额头上的纱布,又瞥见她裸露出的手臂上有一些明显的瘀青与擦伤,内心充满愧疚。 她从佳佳那里知道宣宣受伤的消息,佳佳也跟她坦承自己和宣宣的未婚夫在一起时被发现,她一时紧张就推了宣宣一把,才害她受伤。 听闻女儿竟然抢姊姊的未婚夫,她简直不敢相信,实在不知道该拿什么脸来面对宣宣,可是做了错事就得认错,佳佳不愿意来向宣宣道歉,那也只好由她这个母亲来赔罪了。 她缓步走到席文宣面前,温声开口,「宣宣,我知道佳佳做错了事,我、我不敢请你原谅她,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要替她向你道歉。」 「做错事的是佳佳不是你,你不需要替她道歉。」 席文宣并没有指责的意思,但是这一席话却让朱玉梅觉得更尴尬了,她做了宣宣父母之间的第三者,现在她的女儿也介入宣宣与男友之间,成了他们恋情里的第三者。 她从没想过情况会变成这样,难道她和宣宣之间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和解了? 他勉强拉高唇角,道:「对不起。」就算宣宣说不需要,她还是要说,她们母女亏欠宣宣太多太多了。 「这鸡汤是我亲自炖的,你收下吧,多少喝一点,补补身子。」朱玉梅将手上的保温壶递上前,席文宣看着她手中的保温壶,内心五味杂陈。 她们之间有许多的心结,这么多年都解不开,与家里的关系僵持了这么多年,就算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去改变,要试着接受朱玉梅这个继母,可是她还没有准备好该如何面对,更来不及想好要如何跨出接纳的第一步。 见席文宣没有接过的打算,朱玉梅尴尬的收回手,「我都没注意到午餐时间过了大半,你说不定已经吃饱,喝不下鸡汤了,我真是糊涂……」 她在宣宣七岁那一年嫁进席家,不论她做什么,宣宣的反应总是很冷淡,这么多年来都是这样,她并不期待今天会有什么改变,只是她还是希望能多尽一些母亲的责任,也想弥补佳佳对她的亏欠,因此就算知道不会有回应,她还是决定亲自将鸡汤送过来。 「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先走了。」 朱玉梅勉强扯出微笑,正欲转身离开之际,席文宣开口了。 「给我吧,我会喝的,谢谢你。」 她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情绪,但是言语之中表达出来的善意对朱玉梅来说却已经算是相当明显了。 她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地回过头看向席文宣,席文宣也望着她,方才脸上的冷淡已经不见,还回了她一记淡淡的微笑,这让她又惊又喜,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 第七章 「好、好,那如果鸡汤合胃口的话,你就告诉我,我再多炖一些给你送过来。」她连忙回身,将保温壶递过去。 「嗯。」席文宣接过,微笑着轻轻点了头。 要改变就不能什么都不做,从接纳继母对自己的好意开始,或许是一个不错的方法吧? 「我都说了,她的伤势不论是脑袋的还是身上的,全都好得差不多了,你到底还要问几次才能安心啊?」电话那一头是姜秉超有些不耐的声音,不过这不能怪他,而是梁杰盛真的太烦人了。 自从席文宣出院隔天就坚持要上班之后,梁杰盛在当天就把他请到公司去替席文宣再做一次检查,虽然他觉得这是多此一举,但谁教他是梁家的家庭医师,既然老板开口吩咐了,他自然要照做。 就不知道梁同学总裁大人自己有没有发现他对席文宣的过度关心太明显了,他还一直以为这人很内敛低调呢,原来是他误会了吗? 虽然早在病房里看见梁杰盛为席文宣的伤势而担忧的表情之后,他就偷偷地猜到这两人之间有暧昧了,再经过那天的事情,就等于证实这两人之间果然不单纯了。 「你确定?可为什么我总觉得她自从受伤之后就变得和以前不大一样?难道不是因为伤到脑袋的关系?」梁杰盛紧蹙着眉,问得严肃。 「我确定,百分之一千万的确定,这个问题你该去问问你的小秘书,她会变得不大一样不见得是伤到头,也许是这一摔让她摔出了什么人生体悟也不一定啊。」 好吧,他承认他在瞎掰,但是为了不让梁大总裁再继续每天打电话来质疑他这个优秀的医界人才是个庸医,就委屈一点好了。 「好吧。」连问了三天都得到一样的答案,梁杰盛除了相信也别无选择。 他也不是真的怀疑姜秉超的医术,只是席文宣的表现真的有些奇怪,以他对她的了解,虽然她对工作之外的事情本来就不甚在乎,但是这回她与廖至诚分手,事后却没有太过伤心的反应,这实在太不寻常了,她再怎么不在乎也不可能对一段交往多年的感情这般冷淡。 所以他才会怀疑她是否在摔下楼的时候伤到了什么神经元之类的,毕竟脑是人体最复杂的一个器官,情绪反应不寻常也就罢了,他最担心的是万一真有什么没检查到的部分而导致后遗症,那该怎么办才好? 「很好。」姜秉超毫不掩饰地松了口大气,一副如释重负的口吻,「那我要挂电话了,没事你就别再打来了。」要不然一直占线,他的爱慕者要打都打不进来,这样让他很困扰耶! 对姜秉超的态度,梁杰盛并不在乎,挂断电话之后,他脑袋里想的还是只有外头那个这几天依旧表现正常、没有什么异样的席文宣。 她越是没有异样,让就他越是忍不住胡思乱想、忍不住担心。 「叩叩。」 一记敲门声中断了梁杰盛的思绪,出现在门边的正是占据他所有思绪的那张娇颜。 「总裁,该下班了。」 时间是晚间七点半,工作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今天她没有替他准备晚餐,因为她决定要好好回应一下这几天以来他那些过多关爱的目光。 她花了几天的时间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和情绪,而在这几天,梁杰盛也都不时地用关心的眼神望着她,她想,是时候和他好好谈一谈了。 梁杰盛看了眼时间,抬头对上她那双带笑的水眸,「你待会儿有空吗?」 「你等一下没有别的事吧?」 两人同时出声,这样的意外巧合,让一向严肃、鲜少露出笑容的梁杰盛都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唇角。 「问我有没有空?该不会是想约我吧?」席文宣也忍不住笑了。 「如果我说是呢?」梁杰盛含笑的目光望着她。 「那正好啊,我也想约你。」 秋分时节过后的夜是沁凉的,微凉的空气混合了山野草原的青草气息,让人不自觉的放松了身心,多做几个深呼吸,白天的疲惫彷佛都一扫而空了。 席文宣靠在观景台的栏杆边,将台北市的繁华夜景尽收眼底,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着这不同于城市的清新空气与悠闲宁静。 「你就是想带我来这里?」她转头望向身侧的男人,他们从公司离开之后,一起去吃了晚餐,然后梁杰盛只问了她今天累不累,她说不累,他就把车开上了山,来到这个没有人烟却意外可以将整个大台北的景色都收入眼底的好地方。 「每次想把脑袋里一些太复杂或是太烦人的思绪整理好的时候,我就会来这里,还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也会来这里,视线一打开,心也会跟着打开,每次来这里看完夜景,我总是会觉得心情开朗许多。」 席文宣望着身旁的男人,她相信他应该不是因为他自己心情不好,所以才约她来这里的,「你还是觉得我不开心?」 没想到都过这么多天了,他还是在担忧她过不了情伤这一关,难怪在公司总是用那种眼神偷偷望着她。 「我希望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我最不希望的就是你勉强自己伪装开心。」 他的目光从美丽的夜色转向那双晶亮的水眸,认真地说。 「为什么你认为我不开心?」她这几天的表现难道像不开心的样子吗? 或许她是没有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但是至少也没有呼天抢地的哀伤模样吧? 她怎么都不知道他是这么「厚操烦」的人?还是只有对她才这样呢? 「你不是冷血无情的人,无论是为了什么原因而分手,要割舍一段经营了三年的感情,你不可能不心痛。」 或许她看起来好像对很多事都无所谓,就算不开心也很快就能看开,但是他知道她并不是真的无所谓,有时候看似坚强的人才是最脆弱的。 而她,就是这样的人,一个总是习惯用坚强来掩饰自己脆弱的人。 「你说的对,当然不可能完全不心痛。」就算是再怎么豁达的人,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啊。 只是死过一回,她不会再把自己的生命浪费在为不值得的男人伤心流泪。 她有些落寞的神色看在梁杰盛眼底,让他觉得很心疼,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她身边,想办法让她恢复快乐。 「你想哭就哭吧,这里除了我没有别人,你可以尽情发泄。」 他说得认真,席文宣却反而让他给逗笑了,就算真的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心痛或难受,在看见他这么认真地想要为她疗情伤之后,她也觉得自己没什么好难过的了。 既然眼前就有一个这么用心又认真对待自己的男人,她怎么还会有多余的时间把心思浪费在另一个已经不爱她的男人身上呢?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黑亮的水眸温柔得像一潭池水,深深地望着他。 虽然除去工作上的关系,他们也算是朋友,但认真的算起来顶多也只是普通朋友,也并不是每一个朋友都会把朋友的情伤挂在心上,担心她太过伤心、太过压抑,还主动带她到山上转换心情。 虽然早就知道这是为什么,她还是想听他亲口说,他对她的感情和心意。 那柔情似水的目光望得梁杰盛几乎想脱口说出自己其实喜欢她很久了,可是在她刚和另一个男人分手的现在,如果向她告白,是不是趁虚而入呢? 「因为我找不到不该对你好的理由。」千万缕情丝缠绕着梁杰盛的每一条神经,他多希望可以直截了当表达爱意,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是怎么也无法将那个爱字说出口。 在工作上,所有的决策他都可以很果断,唯独没办法不顾虑她的想法,因为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言一语,对他来说都是重要的。 没听见预料中的表白,席文宣还是开心的笑了。 一阵风吹过,吹动她的发,也让她轻笑的嗓音随着微风飘送到梁杰盛耳里,那清脆如风铃的嗓音很好听,那甜美的笑靥足以迷惑人心。 她走上前,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措手不及之际,踮起了脚尖,吻上他的唇。 轻轻的、快速的,一个让梁杰盛以为应该是幻觉的吻。 「谢谢你。」她仰着小脸,轻声说。 「你……」他惊讶地看着她,是幻觉吗?有没有可能是真的呢? 瞅着那双晶亮的黑眸,看着那还噙着笑的粉唇,梁杰盛听见了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无法否认自己为了最后一个猜测而感到兴奋。 「我怎么样?」她将小脸凑近他,轻声问着,就像在勾引他似的。 第八章 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他是一个习惯压抑自己情感的人,如果要等到他愿意直接向她表白,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不如就让她主动一点点吧。 她娇俏的小脸近在咫尺,他的眼眸直勾勾与她的水眸凝望。 梁杰盛从那双杏眸里没有探查到一丝的抗拒,而那甜美的唇就近在眼前,他没有心思再多想其他的事,本能地低头吻上她。 两片唇才刚刚贴合,两颗心才刚刚一起失去了规律的跳动节奏,一记杀风景的手机铃声响起—— 两人倏地分开,席文宣慌忙拿出手机接听,脸上有着掩饰不了的羞红,「喂?」 「宣宣,我、我是阿姨。」电话那一端是嗓音有些紧张的朱玉梅。 「啊?喔,嗯有什么事吗?」她红着脸,脑袋还有些混沌。 「那个……我想说你很久没回家了,如果明天不忙的话,要不要回来吃饭?」 「回家吃饭?」闻言,席文宣愣了一下,她的确很久没有回家了。 「如果没空也没关系,只是你爸也很久没见到你了,你又一个人住外面,我们担心你吃得不够营养,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如果回来的话,我可以准备一些你喜欢吃的菜,也顺便替你补补身体……」没有在第一时间得到肯定的回覆,让朱玉梅以为自己又要被拒绝了,本来就有些紧张的她开始加快语速。 席文宣打断她的话,允诺道:「好,我会回去吃饭。」 「如果真的没空也没关……啊?什么?你、你要回来?真的可以吗?」 「可以,我会回去。」 「太好了,你爸一定也会很开心,我会多准备一些你喜欢吃的东西,就等你回来吃饭。」朱玉梅嗓音里的开心怎么都藏不住。 「好,明天见。」 挂断电话,她转头望向身旁的男人,红着脸微笑问道:「明天我要回家吃饭,你可以陪我回去吗?」 「好。」 梁杰盛早已回过神,望着她还有些绯红的俏脸,他还是可以听见自己不受控的心跳,终于相信他知道方才的一切都是真的,即便那美好得像梦一般。 昨晚的吻,今天谁也没有再提起,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但是在他们两人之间若有似无的暧昧情愫却明显的让他们难以忽略。 「谢谢你愿意陪我回来,其实我有点紧张。」站在自家大门口,席文宣望着大门,绞着手指说道。 这个家她有多久没有回来了? 读大学时,她特地选了一间距离家里很远,完全位处不同县市的学校,为的就是要名正言顺的搬离家里,可以不用看见席佳佳、朱玉梅和爸爸,因为每次看着他们三个人相处,她总会有种他们三个是一家人,而她自己则是个外人的感觉。 所以她不只住宿,甚至还玩社团、打工,更准备考研究所,她以忙碌为藉口,两、三个月才回家一次,在毕业前一个月,她就已经计画好不进家里的公司,而是自己另外找工作,让自己的经济可以独立,更不需要依附家里。 学生时期她住宿,出了社会也一样在外租赁公寓,仔细算一算,她不在自己的家里留宿过夜真的已经好多年了,连回家吃饭也是几个月才有一次而已。 这一刻,望着眼前这个熟悉的木质大门,她有种想落荒而逃的冲动。 但是她想要改变的一切包含了和家人的关系,她没有忘记在灵堂里看见的那些人、那些事……所以,总是要面对的,她要勇敢才行。 梁杰盛站在她身旁,没有多说什么,只能轻轻握住她的手。他并不完全清楚她的家庭状况,但是隐约知道她与家里的关系不算好。 毕竟,堂堂麟光企业的大小姐根本没有必要来当他的秘书,若她与家里的关系良好,她大可以直接进入麟光企业工作,甚至不工作就在家里当大小姐也行,可是她在研究所毕业之前,就来应徵秘书这个职位了。 再者,她又没和家里人一起住,一个备受宠爱的富家千金,生活型态不该是这样的。 突然,大门被拉开,朱玉梅被站在门外的两人吓了一跳,「宣宣,你到了?怎么不直接进来?梁总裁怎么也来了?」虽然惊讶,但她不忘轻轻点头示意。 「叨扰了。」梁杰盛也轻点了下头。 「我……今天出门忘了带家里钥匙。」席文宣扯开唇角,笑着撒谎。 她紧张是因为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们,以往,她认为爸爸背叛她和妈妈,总是以疏远的态度来面对,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下定决心要改变的。 「没关系没关系,那赶快进来吧,你爸才在说你怎么还没到,担心你是不是忘了这件事呢。」朱玉梅笑着侧身让两人进门。 席祥麟在屋内早就听见外面的动静,一看见女儿进门,脸上的表情是藏不住的欢喜,却在看见她身旁的男人时,忍不住怔了下。 「梁总裁?」 虽然同是企业主,但这是席祥麟第一次近距离亲眼见到河玺集团现任的主事者,人人都说梁杰盛这男人霸气得很,让人很难接近,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女儿身旁,那强大的气场仍让人难以忽视。 「席董。」他礼貌点头。 「大家别光站着,都到饭厅去吧,饭菜都好了,可以开饭了。」朱玉梅招呼着所有人。 「是啊,开饭吧!」席祥麟的目光在梁杰盛和女儿的身上来回看了两回后,便笑着和妻子一同领着两人到饭厅落坐。 女儿很少回家,自然也很少带人回家,上次带廖至诚回来是因为他们有结婚的打算,只是后来却因为佳佳的关系被破坏,他原本还很担心宣宣会因此消瘦憔悴或是想不开,现在看来他担心的状况并没有发生。 她这次带着梁杰盛回来,是不是代表他们的关系绝对不只是上司与下属呢? 席文宣看着满桌子丰富的菜肴,内心有些感动,因为里面的菜色大多都是她爱吃的。 如果不是真心的关切与注意,她想爸爸和……阿姨也不可能知道她的喜好,她真的错过太多了,以前的她只是一味逃避,从没注意过原来他们也有在关心她。 等大家都落坐之后,席文宣才发现自从进门之后,始终都没看见席佳佳。 「佳佳呢?怎么没见到她?」 「呃……」朱玉梅和席祥麟互看了一眼,脸色同时都僵住了。 佳佳不在乎自己成为抢姊姊未婚夫的坏女人,但身为父母的他们很在乎,因为不论是谁,两个都是他们的孩子,任何一个受伤害都会让他们难受。 为了避免她们姊妹俩见了面会很尴尬,他们特意先支开佳佳,却没想到宣宣竟然会主动提到她。 梁杰盛看着席家长辈们诡异的神色,感觉不太对劲,席文宣就算和家人关系不好,也不至于到避不见面的地步吧?但是他们两老的脸上表情就像写着「不能让她们见面」的字一般尴尬。 「不好意思,我太晚回来了。」 这时,席佳佳挽着廖至诚走进饭厅,脚步在看见坐在席文宣身旁的梁杰盛时顿了一下,就仅仅那么一下,便又继续泰然自若地往前走,相较于她的自然,她身边的廖至诚脸色就尴尬了。 上一次来席家是席文宣带着他进来的,而这一次,他却是和席佳佳一起,这个场面清清楚楚提醒着他,自己是多么无耻的男人,劈腿偷吃也就罢了,对象竟然还是未婚妻的妹妹。 不过最重要的是为什么总裁也会在这里? 总裁一直都知道席文宣是他的女友,而他现在和前女友的妹妹一起出现在席家,总裁会怎么想他这个人? 廖至诚的目光对上梁杰盛那双看不出思绪的黑眸,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是担心自己的工作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而梁杰盛在看见廖至诚和席佳佳那亲密的姿态之后,便了解了。 原来这就是她分手的原因?他不着痕迹地拧了下眉头。 「你怎么回来了?」朱玉梅瞪着女儿,她明明交代过如果她不打算跟宣宣道歉,就不准她这个时间点回来,没想到她却这么故意,而且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要像宣宣认错。 「全家团圆吃饭,怎么可以少了我,我当然要到啊。」席佳佳拉着廖至诚坐下,甜美的脸蛋上尽是娇气的笑容,面对席文宣,她连一点点的愧色都没有。 「你还有脸踏进我们家!」席祥麟一看见廖至诚,脸色就冷了下来。 「爸,没关系。」席文宣主动开口,小脸上的微笑看来很自然,不像强颜欢笑,就像真的不在意他们一起出现似的。 第九章 她看着爸爸和阿姨难看的表情,老实说心里真的觉得舒坦不少,不管怎么样,至少他们并不是全然护着席佳佳。 梁杰盛在一旁将一切尽收眼底,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桌面下将手伸过去,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小手突然被紧握,席文宣讶异地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望进一双深情的眼眸中,他很难得地轻扬唇角,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笑容,让她的心一阵阵发热。 比起席佳佳的从容,朱玉梅尴尬地不知该如何自处,不解为什么她的女儿会变成这样? 「没关系,大家吃饭吧。」席文宣扬起笑容,温和地说着,桌面下的小手也是紧紧回握,她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在给她力量,让她更有勇气来面对这一切。 「姊姊都说没关系了,你们干么还要一脸家里死了人一样。」席佳佳无所谓地说,这口无遮拦的话让两老听了更生气,但是她还是毫不在乎,一双美目直勾勾地望向对面的席文宣。 「我相信姊姊一定可以理解,爱情这种事本来就没有道理,虽然我和至诚交往这件事,在世俗的眼光中是不对的,但是我们就是互相吸引,没办法不相爱,又能怎么办呢?姊姊,对不起,可是我知道你一定会原谅我们的,对吧?」 席文宣定定地望着她,沉默了半晌才道:「感情的事,很难谈什么原不原谅,不过强摘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我懂,既然你们不顾世俗道德的眼光也要在一起,相信你们一定是真的很爱对方,既然如此,我成全你们也祝你们幸福。」 闻言,席佳佳顿时愣住了,这不是她预期中的反应,也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席文宣应该要悲伤哭泣,应该要指着她大骂,应该要非常非常不开心才对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可以这样心平气和的祝她幸福? 她目光移到梁杰盛那张俊美的脸上,难道是因为这个男人,所以席文宣才一点也不在乎她抢走廖至诚吗? 梁杰盛偏着头,目光从头到尾都在席文宣的侧脸上,她那只紧紧回握的小手纤细柔软却又充满了力量,那小小的掌心温暖得不可思议。 他实在不懂,她是如此美好,这世上怎么会有男人笨得放弃她?若是他,定是连一点委屈也舍不得让她受。 「没想到姊姊这么大方,就不知道你的祝福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席佳佳脸色沉了下来有些嘲讽地说。 此话一出,梁杰盛再也忍不住了,被自己的妹妹和未婚夫联手背叛,这样的委屈她忍得下来,他看不下去。 「宣宣当然是真心的。」他握紧了她的手,视线在每个人的脸上都转了一回之后,回到席文宣的脸上,继续说道:「因为她也找到了属于她的幸福,又怎么会不愿意真心祝福你呢。」 话落,他将两人在桌面下紧握的双手放到桌面上。 从梁杰盛说完那席话后,席佳佳和廖至诚的脸色就没好过,两人都没再开口说话,中间一度只剩下动碗筷的声音,没有人开口,就只是安静的吃着饭。 直到席祥麟表明了对梁杰盛欣赏的态度,两人聊起了生意经,气氛才稍微恢复,虽然还是有些严肃,但是至少打破了沉默。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样,大家真的都会相信、会认真的?」 她没想到他会有那样的举动,但是老实说,她因他的开口维护而感到开心。 「那你呢?你相信吗?会跟我认真吗?」 「……如果我相信呢?」她发现自己的心跳得飞快,万分期待他这一次的回答。 「那正好,这样我就可以正式追求你了。」 现在,他不必担心自己的追求会被她理解为趁虚而入了。 「请问席文宣小姐在吗?」 正专注在企划资料的席文宣一听见声音立刻抬起头,望向办公室门口,就看见一大束说话的玫瑰花。 眼前的画面从文字变成了花,让席文宣一时间脑袋还转不过来,她看着那束盛开的玫瑰,整个人傻住,这是她生平第一次看见这么大一束花,至少有九十九朵吧? 「请问席文宣小姐在吗?」 等不到有人回应,那美丽的玫瑰花再次开口……噢不,应该说是玫瑰花后头的人再次开口了,年轻的男性嗓音从那束开得艳丽的玫瑰花后头传出来。 「啊,我在。」席文宣终于反应过来,这是要给她的? 年轻的男人从玫瑰花后头露出脸,给了她一个笑容,然后用一只手将花束抱好,另一手从口袋里拿出签收本递给她。 席文宣签好名,将本子还给他,而他则将花送进她的怀里。 「你男朋友很难搞。」年轻男人一边将本子塞回口袋,一边说道。 「啊?」席文宣还在惊讶之中,根本没听清楚那人说了什么。 她都多少年没收过男人送的花了,而且还这么大一束,简直是天大的惊喜。 「对呀,我们店里的玫瑰不够他要的数量,但是他坚持一定要一百零一朵又一定要红玫瑰,我们可是跑了三家店才凑齐耶。」年轻男人挑了挑眉,口吻像是抱怨,脸上的表情却不是那么回事。 「一百零一朵?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她好奇地追问。 「嘿嘿,这个你还是问你男朋友吧,掰。」年轻男人笑了笑,向她挥手道别,转身离开。 席文宣抱着玫瑰走回位子坐下,粉色唇畔上扬的弧度不住扩大,她现在哪有什么男朋友?不过倒是有一个终于开口说要正式追求她的男人。 是他送的吧? 抽起玫瑰花里的小卡,她打开阅读,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也让她的心情瞬间飞扬了起来。 梁杰盛一走出办公室,就看见席文宣手上拿着一张小卡在傻笑,目光瞥过她身旁的红玫瑰,眼里闪过一抹柔情,紧抿的薄唇也不自觉勾起。 他走到席文宣面前,凝视着完全没发现自己的小女人,脸上原本刚硬的线条变得柔软,他轻咳两声,成功拉回他的注意力,抬起头看向他。 「喜欢吗?」他问。 她点点头,脸上的微笑甜得像是浸了蜜似的。 「一百零一朵红玫瑰代表什么?」她慧黠晶亮的眼眸瞅着他,好奇地问。 收到他送的花,她真的觉得很开心,但更多的是讶异,讶异他这种个性内敛沉稳的大男人竟然也会耍浪漫。 「你是我唯一的爱。」他直勾勾地望着她,灼热的目光像是想望进她灵魂深处一般。 他的嗓音低沉迷人,像一把上好的大提琴,每一个字落下都是稳定而优雅,轻而易举拨乱了她的心跳。 除此之外,他有一双比夜色还要漆黑的深邃墨瞳,紧抿的薄唇很性感、直挺的鼻梁相当完美,还有一对浓飞的剑眉,比明星还要明星的五官,绝对可以称的上是上帝的完美杰作。 身高足足有一八七公分的他,身材比例更是完美的没话说,一双修长笔直的腿,结实微翘的臀,平坦的小腹及让人想入非非的宽阔胸膛。 虽然他是个工作狂,一天几乎要花上十二个小时工作,但是他多年来一直都维持着晨泳的习惯,一周最少三次,体态一直维持得很好。 他身上的衬衫就算穿得再怎么合身也绝对看不到小腹,反而是那若隐若现的胸肌总是让他每次一脱下西装外套,就让女人们忍不住肖想有没有机会摸上一把。 可是这么优质的男人,却已经单身多年了,就席文宣当了他两年多秘书的第一手情报看来,就算他的条件好得几乎人神共愤,真正有胆子敢主动接近他的女人还是少之又少。 原因其实不难理解,因为他总是面无表情,所以就算五官再深邃、身材再完美,他浑身上下就是散发出严肃以及难以亲近的气质,尤其听说过他在商场上对付敌人的手段有多么毫不留情与冷血之后,大家就只会觉得他是一个无情的男人。 但对待别人向来冷漠的他,只有在面对他的爷爷奶奶和她的时候,才会表现出真正温柔的一面。 然而没见过这一面的人,绝对不会了解当他用如此深情的眼神看人时,有多么容易让人沦陷。 这一刻,席文宣知道自己深深地沦陷了。 席文宣没有猜测过像梁杰盛这种几乎不苟言笑又冷漠压抑的男人会如何追求他想要的女人,但是现在她知道了。 花海攻势外加接送,以及谈恋爱不可或缺的行程报备。 他每到一个地方就拨一通电话给她,向她报告自己现在在做些什么,又是和谁在一起,当然睡前的那通电话也不能错过。 第十章 只是每次接到电话,她都觉得很搞笑,难道他忘了他的行程都是她安排的吗? 何须再跟她报备一次,但他相当坚持,十分认真地说:「我不是在跟席秘书报备,是在跟我的女朋友报备。」 天啊,他怎么会那么可爱? 还有,他已经一连三天,每天都送上一百零一朵玫瑰给她了。 三百零三朵玫瑰,数量多到她已经找不到花瓶可以插花,整间办公室已经飘着淡淡的玫瑰花香了。 「宣宣,我们先下班喽。」助理秘书小蜜和菲菲背好她们的包包,从绽放的玫瑰花后头起身,向席文宣挥手道别。 总裁室外是一个大型办公室,而这开阔的办公区域里只坐了三个人,大多时候小蜜和菲菲不在办公室里,因为她们每天有半天的时间要在另外一个部门实习,这是河玺集团训练秘书的制度,秘书不只是秘书,而是要有升主管的准备,所以在几年内将各部门跑透透,了解公司各部门的运作也是她们的职责。 当她第一天收到花,而小蜜和菲菲从别的部门回来看到时,既又羡慕又惊叹,还很好奇是谁送的,她红着脸不好意思说,总觉得自己和上司有暧昧这种事传出去不太好。 不过梁杰盛显然一点也不在乎公开这件事,隔天竟然又让人送花来,这回是粉红色的玫瑰,一样是一百零一朵,而且还直接让小蜜和菲菲撞了个正着,八卦地围着她要看小卡,她动作才慢了一拍,那张小卡片就被两人抢了去,然后梁杰盛追求她的事就曝光了。 只是搞了半天,原来梁杰盛对她有意的事,并不是只有她自己感觉到而已,连小蜜和菲菲也老早就察觉了。 好险河玺集团挑选秘书的首要条件就是嘴巴要紧,而在这方面小蜜和菲菲绝对合格,她们除了稍稍表现出兴奋和好奇之外,今天再看见一大束的白玫瑰,就已经习以为常了,还很贴心的帮她找花瓶来呢。 「嗯,再见。」席文宣抬头向两人道别,同时将满室的玫瑰花收进眼底,忍不住想笑,他是打算要送几天呀? 环顾了满室花海一圈后,她笑着将视线再度放回电脑,门口却在此时响起高跟鞋的声音,她以为是小蜜和菲菲忘了东西回来拿,不料抬起头看见的却是席佳佳。 「姊姊。」席佳佳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她的表情很复杂,水汪汪的大眼里还含着泪。 「你怎么来了?」席文宣没有想到会看见她,更不敢相信她会用这样的表情来面对自己。 以前的她并不喜欢席佳佳,从小就认为席佳佳是父亲背叛母亲最大的证据,所以对于她这个证据,自小她都是冷漠以对,保持距离,但她不去招惹席佳佳,席佳佳倒是从小就爱找她麻烦。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席佳佳走进来,绞着手指,眼眶含泪,连鼻头都红红的,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就像是做错了事,而且很诚心认错的小学生。 席文宣觉得自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席佳佳现在的形象对她来说实在太陌生了,惊得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席佳佳眼一眨,晶莹的泪就掉了下来,「从那天之后,妈咪跟我冷战了很多天,爸也因为我带至诚回家气得断了我的金援,他们都怪我……」 席文宣抽了张卫生纸递给她。 「他们都说我是故意的。」她接过面纸,擦了擦眼泪,鼻音浓浓地继续说:「对,我知道我从小爱和你作对,可是我没有坏到会故意抢你的男朋友啊!但是爸妈都不相信,他们不相信我和至诚是真的相爱才会在一起,却觉得我是故意的,我是坏女人……」语末,是一串的呜咽声。 席文宣不知所措,虽然会叫她一声姊姊,但总是高高在上又刁蛮任性,从来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就算有也是假笑的席佳佳,竟然在她面前哭?! 「姊姊,你会相信我吧?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没办法克制自己的感情才会这样。」席佳佳哭得好不委屈,活像被劈腿的是她一样。 席文宣看着她。转念一想,其实佳佳除了个性太过霸道自我又任性之外,也算不上什么坏人,而且虽然从小就爱欺负她这个姊姊,但是除了抢她的玩具、房间、食物之外,也没做过真正伤害她的事。 若要说真的抢过什么她心爱的人,就是爸爸了,从她和继母搬进席家,她就特别喜欢赖在爸爸身上,只要爸爸将一点心思分到自己身上,她就会不开心。 席佳佳就是这样的女孩,喜欢争宠、喜欢得到注目,不喜欢自己是被冷落的那一个。 「我早就说过,我不怪你。」况且对现在的她来说,佳佳到底是不是真的和廖至诚相爱,也已经不重要了。 「真的?你真的愿意原谅我?」 「真的,那天吃饭时就说过了,我真心祝福你们。」 席佳佳吸了吸鼻子,问道:「所以你跟梁总裁……」这时,她才注意到满室的玫瑰花,「办公室里这么多花,该不会都是梁总裁送你的吧?」 「嗯。」席文宣点点头,提到这片多到几乎快要变成困扰的玫瑰花海,她就忍不住扬起粉唇,笑容里有着微微的羞赧和显而易见的幸福与快乐。 席佳佳看着她散发出幸福光彩的脸,水亮的眼眸闪过一抹不甘与嫉妒,但很快就掩过。 「姊姊,对不起,我已经知道错了,我本来以为那天你带梁总裁回去只是演演戏,所以我在来这里的路上都想好了,虽然我真的很爱至诚,可是我愿意把他还给你,可是既然你和梁总裁是真的,找到了另一个爱你的男人……」 「佳佳,爱情是不能让的。」席文宣打断她的话,「我说过原谅你就是原谅你了,你放心,爸那边我会去跟他说,也会要他不要断了你的经济来源。」佳佳不像她在外工作,她在麟光企业里挂了个特助的身分,但从没进过公司上班,就这样每个月等着领薪水,没有钱的生活对她来说,肯定很辛苦也很不习惯。 「真的?」 「真的。」她点点头。 「姊姊,谢谢你。」席佳佳握住她的手,泪眼蒙胧,给了她一个拥抱之后,才转身离去。 席文宣望着她离开的方向,低叹了一口气却也忍不住轻扬唇角。 席佳佳从来就不向她低头,但今天她却真心认错了,不论是因为爸爸断了她的金援让她的日子很难过,还是她真的知错了,她都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也许她们之间的关系修补可以从现在开始也说不定。 「你竟然原谅她?!」 低沉醇厚的嗓音打断她的感叹与思绪,她回头看到一双深邃的黑眸写满了不可置信。 「对。」 梁杰盛眯了眯眼,「但是她对你做的事不值得原谅。」 「可是我还是想原谅她。」她咬着下唇,沉吟了半晌,再次扬起笑容。 「为什么?」他着实不解。 席文宣笑了笑,走向他。 她无法告诉他自己经历过的事,那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也不会相信的事。 但正是因为有了那个记忆,她才可以更豁达的来面对这一切。 她停在他的跟前,主动握住他的手,抬眸望进他的眼眸深处,柔声说道:「我可以选择记恨、选择从此与她绝裂,可是这对我的人生并没有任何帮助,也不会让我感到快乐,我愿意原谅她的原因,是因为如果没有佳佳,我不会知道我曾经爱过的那个男人已经变心了,这样一来,我也不会有接受你的机会不是吗?说到底,是因为她的介入,才让我能拥有接下来的幸福。」她紧紧地将那双温热的大掌握住,唇边绽出最甜美的笑靥。 「所以,我愿意原谅她。」她轻声下了结论。 「你认为我会是你的幸福?」她的一席话和行动都让梁杰盛动容,最让他感动的,是她愿意将自己的幸福许诺给他。 「你会给我幸福的,对吧?」她早就决定把自己的手交到他的手上,也愿意让他住进她的心里。 「这是我求之不得的梦想。」话落,他低头吻住她。 自从和梁杰盛正式交往之后,日子过得有点太甜蜜,甜蜜到席文宣觉得有点不够真实,也觉得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被她给遗忘了,直到今天—— 「商量?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一切按照当初拟定的收购计画走,你告诉他,如果他还有意见,那就等着被清算和宣告破产!」 他站在落地窗前,对着手机另一头的人下命令,低沉的嗓音冷漠的像是没有温度,冰冷的神色凌厉的像刀刃一般,多看一眼都会让人害怕被他刺伤。 第十一章 这就是商场上的梁杰盛。 她想起来了,想起来自己究竟忘记什么事了! 他电话里所谈的那件收购计画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实行,负责的高阶主管本来已经开始准备草约,却突然回报在签约执行上有困难,对方提出了许多要求,主管们根本无法作主,只能由梁杰盛处理,所以接下来将会异常忙碌。 然而,这将会让他错过一件重要的大事,造成他终生的遗憾。 席文宣看了眼腿上笔电萤幕显示的日期,十月七号。就是今天…… 此时电话铃声响起,正在通话中的梁杰盛没有回头,只是偏眸瞥了一眼,知道席文宣会替他接起电话。 心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席文宣望着梁杰盛办公桌上铃声不断的话机,深吸了一口气,接起电话。 「总裁办公室您好。」 「席秘书?」电话那头是姜秉超的声音,语气听起来颇为着急,「杰盛在吗?他的手机打不进去,他在不在办公室?」 「总裁在电话中。」一确认来电的人是姜秉超,她的心就直往下沉。 「告诉他,老总裁中风送医,要他快来医院一趟。」 果然没错,老总裁会在今天出事,然而上一世,梁杰盛因为赶着处理收购案,没有接到通知,而是飞往国外,来不及见老总裁最后一面…… 席文宣挂断电话,站在窗边的梁杰盛也刚好结束通话,回头对她交代,「订两张飞往日本的机票,越快越好。」收购计画有变,他必须亲自去处理。 她的手还放在话机上头,脸色紧绷地看着表情严肃的他。 「姜医生打电话来,说老总裁中风,现在人在医院。」 「什么?!」他脸色一变。 席文宣快速恢复镇定,拿起电话叫了计程车,接着催促他,「快,我们去医院。」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能让梁杰盛开车。 计程车很快就到了,两人飞快赶到医院。 「经由电脑断层检查,发现是颅内动脉瘤引发的蜘蛛膜下腔出血,目前这在临床上算是很严重的出血性脑中风,如果可以开刀,或许还有三成的存活率,可是老总裁在送医之前就已经陷入昏迷,加上他年事已高,并不适合动手术。」 「难道其他的办法吗?」梁杰盛神色严肃,用力揪住姜秉超的医师袍,激动地问。 姜秉超不怪他那不礼貌的举动,只是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进去陪他吧,你们要把握时间,老夫人也在里面陪着老总裁。」 闻言,梁杰盛颓败地松了手,这番话的意思,岂不是告诉他,这会是他和爷爷的最后一面? 「总裁,你快进去吧。」早知道会有什么结果的席文宣看着他惊愕悲伤的表情,实在很不舍。 可是这一刻,她能帮他的却不多…… 深夜的医院长廊里,几乎已没有人在走动,每间病房的门也都已经阖上,没有任何声响,周围静谧得让人害怕。 梁杰盛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许久,一动也不动。 直到一声突来的雷响惊醒了他,才缓缓转过头望向外头那一片漆黑里闪烁的阵阵金色光芒。 他又定定地看了好久,终于起身离开这气氛沉重的地方。 席文宣躲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跟着他的脚步走上医院顶楼,看见他推开厚重的顶楼大门—— 哗啦啦的大雨声传了进来,光听声音就可以知道这场骤雨下得有多大,而他竟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席文宣拧起眉,快速跟上,站在门口处往望外。 夜半的医院顶楼只有几盏灯,滂沱大雨加上光线不足,几乎让梁杰盛的身影完全融入漆黑的夜色之中。 他一个人仰望着黑暗中透着诡谲深蓝的天空,让大雨全数落在自己的身上。 看着这一幕,她心一紧,说不出的心疼全都纠结在胸口。 一阵风吹过,那凉意冷得让席文宣忍不住打颤,看着那个一动也不动,傻傻的站在空旷的顶楼正中央让雨淋的男人,她的眉头几乎要打结了。 十月的寒风加上骤雨,他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环顾四周,这楼梯间里打扫的干净整洁,别说雨伞了,她连一张纸屑都找不着。 心一急,她索性也直接走入大雨之中,往那道孤寂的高大身影走去。 才踏出一步,她已经全身湿透,呼啸的风一吹过,全身更是泛起鸡皮瘩疙。 她好不容易来到他身边,伸手拉住他的衣袖,轻唤,「杰盛。」 梁杰盛像是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也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只是仰望着不断落下雨滴的天空。 席文宣她看着他几乎看不出表情的侧脸,再唤,「杰盛,你这样会感冒的。」 大雨打在身上,除了冰冷之外还让人觉得疼痛,这让她明白他根本是存心要折磨自己。 梁杰盛充耳不闻,任由风雨侵袭他的身体,也放任蚀骨的痛吞噬他的心脏。 他不笑也不哭,像一个没有生命的雕像,什么也感受不到,这样的他让她很担心。 「杰盛,算我求你,你不要这样伤害自己好不好?」席文宣慌了,站到他面前,两手抓住他的手臂摇晃,试图争取他的注意。 她知道这一刻他有多难受,但是见他这副模样,她更难受。 他低下头,看见那张焦急担忧的小脸,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没有走。」自始至终,她都留在医院里陪他,都在一旁关心他的状况,因为她知道他承受不了梁老爷过世的打击,而这一次她要陪在他的身边,不让他一个人难过。 「不要理我,你走。」他面无表情地挥开她的手。 「要我走也可以,我们一起走。」她毫不在意他的冷酷,只想把他带离这个地方。 梁杰盛不耐地皱起了眉,终于失控暴吼,「你不要管我行不行!」 他沉默了一整个下午、一整个长夜,直到这一刻才真正将情绪爆发出来。 席文宣被他狂吼的嗓音吓了一跳,但这并不足以吓退她。 这样也好,能够发泄情绪,总比将所有的悲痛都闷在心里好。 「不行!」 「我叫你滚,你听不懂是不是!」他再次暴吼,甚至冲动地推了她一把,她没有防范,往后踉跄了好几步,差一点就要跌倒。 从不在人前示弱的他,不想自己这狼狈的模样被人看见,胸口里那灼热的痛连这冰冷的雨也无法抚平,此刻的他,根本无法思考也无法冷静。 「我不滚,如果站在这里淋雨就是你承受伤心的方式,那我陪你。」她稳住身子,坚定地望着他。 「我不需要人陪。」他冷漠回视,声音透着沙哑,听似平稳的语调其实充满了紧绷,那双深邃的黑眸充满血丝,那好看的脸庞强忍悲伤,看得她的心很痛。 「你想哭就哭,在我面前你也一样不必伪装。」她轻捧他的脸。 「我没有哭,那是雨……」 他紧咬牙根却抑不住那声哽咽,他缓缓闭上双眼,让眼泪和雨水随着睫毛滴落,顺着刚毅的脸庞滑入轻捧他双颊的小手。 「我知道,那是雨,我知道。」流入掌心的那一道温热,让她的心更酸涩难受。 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将那高大的身躯拥入怀中。 「杰盛,有时候失去并不代表真的失去,我相信爷爷还是留下了最美好的回忆在你的心里,他会永远活在你心中,只要你记得任何一个与他相处的片段,在你需要的时候,只要想起那些,就可以温暖你的心。」 梁杰盛静静听着,默默将怀里的娇小身躯抱紧,那温暖踏实的感觉就像是在汪洋大海中飘浮已久,突然找到了浮木的感觉,好像只要紧紧抱住了,就是找到他能靠岸的地方了。 「我什么都没有了……」 哽咽的沙哑沉嗓在她耳边低声泣诉,她将那宽厚的身躯拥得更紧。 「不会的,你还有我。」 哗啦啦的水声从浴室里传出来,席文宣一边切姜片一边煮开水,打算煮一壶热呼呼的姜茶给里头的男人暖暖身。 如果不是她淋雨淋到后来喷嚏连连又浑身打颤,梁杰盛也不会发现她的异样而回过神,理智回笼的他一留意到她在他的怀里发抖,终于愿意离开医院顶楼,但浑身湿透的两人没办法这样回到病房,最后席文宣决定带他回自己家,比起他家,她的住处距离医院更近。 浴室里的水声还没停,厨房里的开水已经滚了,席文宣虽然头发还是半湿状态,但是早已经换上一身干衣服,她熟练的放糖、放姜,将火候调整到适当的大小,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回到房间拿了手机拨号,不过没人接听,她挂断后又发了简讯,然后呼出一口大气,拿了条毛巾走出卧房。 第十二章 她偏着头让长发垂落一侧,正要开始擦拭那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时浴室门拉开,走出一个下半身只围着米妮图样浴巾的性感半裸男。 席文宣预期自己会目睹这可口的春光,望着那平坦结实的小腹,顿时怔住了,连手上的动作都忘了继续,唯一的反应是偷偷咽了口口水。 女性化的米妮图样浴巾丝毫没有减损那性感到爆表的男性魅力半分,她的视线不好意思再往下看,只好往上欣赏了。 目光刚刚准备要移到那伟岸的胸膛,一声叫唤把她的理智从八千里外给叫了回来。 「宣宣。」 「咳……」席文宣被来不及吞下去的口水呛到。天啊,太可耻了,她这是在做什么?怎么可以盯着他流口水?就算她已经是他的女朋友也不能这样啊!真是太不矜持了! 「你怎么了?」梁杰盛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给遐想了,迈开长腿朝她而来。 「没没没事!」她紧张地立正站好,一不小心还把手上的毛巾给掉了,她弯身捡起毛巾,正打算挺直腰杆站好,她下意识抬头—— 可爱的米妮近在眼前。 席文宣怔了两秒,小脸倏地爆红。 「宣宣?」低沉迷人的男性嗓音在她头顶响起,惊得她立刻回神,直起身,僵硬地扯出微笑。 梁杰盛看着她红红的小脸和尴尬僵硬的神色,再低头瞧了眼下半身的浴巾,俊俏的脸庞有些不自在。 白浴巾、黑浴巾、蓝浴巾,什么都好,只要是素色的都不会太怪,但她塞给他的偏偏是一条有着米妮图案的浴巾。 当他洗好澡要围上它的时候,实在觉得这梦幻的东西在他身上未免也太违和。 但他别无选择,除非他要光着身子走出来。 「那个……衣服正在烘,再一个小时就干了。」席文宣结结巴巴的说。 梁杰盛点点头,对这件事没有意见。 一进门,她就推着他去洗澡,他本来不肯,坚持要她先去洗,她是女孩子比较娇弱,湿着身体万一着凉怎么办?可是她却强硬的塞了条浴巾给他,直接把他关进浴室,他只好先洗。 再次低睨她那头半干的发,他微皱眉,有些不悦地问:「你怎么可以这样?」 「啊?」她呆愣地瞅着他,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为什么没把头发吹干?」那好听的声音里带着指责与心疼。「会感冒的!」 早知道她不会立刻吹干头发,他就不会先进去洗澡了。 伸手拿过她手上的毛巾,再走近一步,自动自发抬手擦拭那一头乌黑秀发。 席文宣傻住了,视线平平直视过去是他宽阔的胸膛,她有些紧张地吸了口气,盈入胸腔的是混合着沐浴乳香气的男性气息,他的双手在她的发间穿梭拨弄,两人的距离近得她可以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体温。 她原本只是一心想着要让他赶快洗个热水澡,不然他会感冒、会生病,万万没有想到后续会有这么尴尬暧昧的场面。 天啊,她突然觉得好热! 梁杰盛完全没发现女友的异状,突然一把将她拥入怀里,吓得一直心猿意马的她瞬间僵硬身体,动也不敢动。 「宣宣,对不起,吓到你了。」想起一个小时前自己大声暴吼要她滚的事,他就觉得抱歉。 他失控了,可是他真的没办法控制自己。 爷爷在他面前断气,奶奶也因为承受不了打击而晕厥在他怀里,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毫无心理准备,根本不知如何去面对。 但是再怎么难以承受,他都必须要承受,否则若是连他都倒下,那奶奶该怎么办? 「我的父母在我十二岁时遇上一场船难,双双丧生,在那之后,爷爷和奶奶对我来说就是另一对父母,他们对我来说很重要,我真的很爱他们……」想起爷爷那双从温热到冰冷的手,他再度红了眼眶。 就算他再坚强,也做不到像平常一样冷静。 强壮的双手搂得席文宣有点痛,她微拧柳眉,身体被搂得发疼,心里也因为这个总是习惯压抑情绪的男人而发疼。 他太过坚强,总是一个人面对一切,面对公司的事务,也面对庞大的梁氏家族斗争。 商场的现实残酷与站在顶峰的孤寂,让他忘记了笑容,也使他成为一个习惯摆出冷漠姿态的男人,可是她知道,真正的他并不是这么冷血的人。 他也是个正常人,会哭、会笑、会痛,只是太久的压抑,让他忘记这些本能而已。 「没关系。」席文宣抬起手,也将他拥入怀中。 只是三秒后,她突然一把推开那温热的怀抱,梁杰盛一脸怔愣,被推得措手不及。 「姜汤!」她大叫,接着急忙冲进厨房,梁杰盛跟着她匆匆走进厨房,就听见她挫败哀嚎,以及那壶黑色液体。 「天啊,这还能喝吗?」本来七分满的滚水,现在只剩三分满,席文宣要哭了。 「应该可以吧,只是可能比较浓一点。」他看着那黑漆漆但飘着黑糖香气的液体,很冷静地说。 「是吗?」她一脸怀疑地望向他。 其实她没有下厨的习惯,一般都是外食居多,身为一个工作狂,又跟了他这个工作狂上司,她能待在家的时间根本不多,对她来说这间房子的功用是用来休息睡觉的,至 于吃饭在外解决就行了。 就算她在家里吃饭,她通常也是买微波食品回来,对煮饭这件事几乎没有概念。 没想到她第一次下厨,还是这么简单的东西,竟然能煮成这样,让她好挫折。 「中药不也常有五碗水煮成一碗水之类的方式吗?这……应该也差不多吧。」 梁杰盛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再问道:「煮给我喝的?」 「当然啊,你淋那么久的雨,不用姜汤祛袪寒,万一感冒怎么办。」她担心的拧起了眉头,还斜睨他一眼。 「我要喝。」梁杰盛拿起早已放在一旁的马克杯递给她。 「可是我不确定这能不能喝。」她一脸为难。 「能,我要喝。」 拗不过他的坚持,她倒了一杯,光是看那黑色液体流动的速度就知道这肯定是浓缩精华版的姜汤,都快被她煮成浆了吧? 她一脸迟疑,而他则是轻轻吹了两口气,便毫不犹豫地将那浓稠的姜汤送进嘴里,在她还皱眉发愣之际,他便一把揽过她的腰,吻上她的唇。 呃,这是什么状况? 他吻她?!没有心理准备的席文宣双唇微张,让梁杰盛顺利地与她一同分享那又甜又辣,浓郁程度百分百的姜汤,她好不容易咽下他却接着探舌进入,纠缠着她的。 她觉得全身发热,不知道是因为喝了姜汤还是因为这个炙热的深吻,直到他摸到她只有半干的湿发,才结束这个吻。 她眼神迷蒙,气息不稳地望着近在眼前的那张俊脸,脑袋一片空白。 「快去洗澡,不要感冒了。」他揉揉她的头,嗓音沙哑却温柔。 隔天一早,席文宣和梁杰盛准备赶去医院,除了探望老夫人外,还有另一个目的—— 「哈啾——」她竟然真的就感冒了。 「等一下让姜秉超先替你看看。」计程车上,他不舍地握着她的手。 「不用吧,也许只是过敏而已。」换季过敏,她的老毛病了,不见得是感冒。 「不行。」男人霸道地决定。 席文宣还想再上诉,但计程车司机比她早开口,「到了,一百三十五元。」 快速付了钱,两人下了计程车,快步走入医院,刚走进医学大楼就碰上姜秉超。 「哈啾——」不想看医生的席文宣又是一个喷嚏。 梁杰盛眉头一皱,将正打算走出医院觅食的姜秉超拦下来。 「先替我看看她。」 「啊?」这个要求来得太突然,让值了一整晚大夜班的姜秉超怔住。 「她感冒了。」梁大总裁显然嫌他反应慢,板起脸了。 「不用不用,我们直接去看老夫人吧。」席文宣连忙阻止,她知道他挂心昨天晕过去的老夫人,并不希望他花费时间在她身上。 听见关键字,姜秉超回过神道:「噢对了,老夫人没有大碍,我刚才去病房看过,她还睡着,只是打击太大,我看过她的状况,今天出院没问题,但是我建议最好还是请个二十四小时的专业看护好好照顾她,毕竟我和萧医生两个人每星期只固定去一次大宅,这样的医疗照顾只怕还是不足,虽然梁家大宅里有管家和佣人,但是他们没有医学专业,请个看护比较保险。」 第十三章 闻言,梁杰盛高悬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刚刚失去爷爷,他不能再承受失去另一个亲人的打击了。 「那就好,你可以放心了。」席文宣轻握他的手,看着他严肃刚毅的脸部线条终于软化下来。 姜秉超有些焕散的神智恢复后,看着席文宣发红的鼻头和不是很好的脸色,疑惑问道:「小秘书你感冒啊?」 搞了半天,梁大总裁半路拦人是这原因? 席文宣还没来得及开口,她身旁的梁杰盛已经抢先回答了。 「对,你先帮她看看。」 「不急,你们先去看看老夫人,要是醒了就替她办出院,我想老夫人应该会想要回到大宅,你们要出院之前,再让小秘书来找我就可以了。」 河玺集团老总裁过世的消息没有大肆声张,整个丧礼办得低调简单,处理完爷爷的丧礼,梁杰盛觉得姜秉超的话说得很有道理,就算有管家和仆人,但是奶奶的身体状况不佳,如果没有一个能二十四小时看护她的人,他始终无法真正放心。 所以他决定听从姜秉超的建议,聘请一位二十四小时的专业看护,他也跟着搬回大宅。 以前,他搬出大宅是因为工作太过繁忙,所以才在公司附近另购住宅,为的只是图一个方便,那时爷爷奶奶还能互相作伴,现在爷爷走了,他不能放奶奶一个人生活。 「我说过了,没有讨价还价的空间,我相信副总裁能够完美的达到公司要求。」梁杰盛冷峻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没有温度,不过最无奈的是一般人有丧假,但是身为一间跨国大集团负责人的他,却连这种时候都还要处理公事。 席文宣看着他那略显疲惫的刚毅侧脸,有些心疼,为了陪伴老夫人,他现在几乎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待在大宅里,所以她每天也都将需要他决策的公事带过来。 在他那一夜的失控过后,他又恢复成那个她所知道的梁杰盛,看他正常的样子,让她不禁担心他是不是在逞强,只因为不想让她和老夫人担心。 现在她终于明白先前她失恋却没有表现得太过伤心时,他为何更担忧她了,因为她现在的心情也是一样。 「宣宣。」书房门口传来一声叫唤,不只是席文宣,连梁杰盛也转过头了。 「老夫人?」席文宣连忙将手上的文件放下,起身走到门口扶她。 「你陪我走一走,好吗?」梁黄兰看着她,苍白的脸上挂着微笑。 扶着身材比她还娇小的老夫人,她询问的目光看向梁杰盛,陪老夫人走一走她很乐意,只是若不是代替梁杰盛到日本去处理收购案的副总裁打电话回来,打断了他们办公,现在这个时间点,他们应该是要继续工作的。 梁杰盛一边继续讲电话,一边对着两个女人点了下头。 「老夫人,那我陪你走一走,你想要去哪?去花园晒晒太阳好不好?」 「好啊。」 得到首肯,席文宣微笑挽着老夫人走出书房。 两人的身影方远离书房,梁杰盛手上的电话也刚好讲完挂断,桌上的电话也跟着响起。 「喂?」他接起。 「怎么是你?妈呢?」电话那头的人显然对于接电话的人是梁杰盛有些意外。 「伯母,你找奶奶有事?」梁杰盛一听见这声音便蹙起了眉头。 赖凤茵,他的大伯母,一直对河玺集团的股份虎视眈眈,几年前曾因为希望继承总裁大位的是她的儿子梁成平,便在总裁之争时,私下收买了他当年的秘书为她盗取机密文件并卖给河玺的敌对公司,为的就是营造出他长期出卖公司的假象,好让他输掉比赛。 可惜他早一步拆穿了她的计画,最终他还是在爷爷所设定的比赛里脱颖而出,得到继承权。 但是从那之后,赖凤茵与梁成平便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三不五时想找麻烦。 他们要如何计较他都无所谓,但最让人心寒的是爷爷过世,他们唯一关心的竟然只有遗产分配这件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大伯母也不会没事打电话来跟奶奶请安,昨天律师才宣读了爷爷的遗嘱,他想她这通电话只怕也是为此而来的吧。 「哼,当然有事!我想知道爸那遗产分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成平只拿到青茂那间小公司和那么少的现金,而你却继承了整个河玺集团?」赖凤茵不甘愿地冷哼。 梁杰盛闻言冷笑,小公司和那么少的现金? 若是和整个河玺集团相较的话,青茂的确是小公司,但是它再怎么小也是一间年营收上百亿的公司,而且还是河玺的子企业,只要梁成平好好经营,一辈子根本不愁吃穿,而她认为那很少的现金,足足有三亿那么多呢。 「伯母,遗嘱是爷爷立下的,你找奶奶也没用。」梁杰盛冷漠地说。 尊敬她是长辈,他并不打算与她正面冲突,但这个事实还是得提醒她才行。 「你当然可以这么说,你可是最大的受益者呢!但是你也得搞清楚,成平和你是堂兄弟,为公司的牺牲奉献不比你少,遗产的分配至少应该要公平一点才对!我知道和你说也没用,你叫妈来听。」 「奶奶现在不在,就算在,我也不会让你为这样的事情烦她。」 「你凭什么不让……」 赖凤茵还在气愤吼叫,梁杰盛已经不想再理她,直接将电话挂了,接着拨出内线。 「庄管家。」 「少爷?」 「交代下去,往后只要是赖凤茵和梁成平这对母子打回来的电话,通通转到我的手机,要是他们回来大宅而我不在,那就立刻通知我回来,别让他们有机会单独接触奶奶。」省得气死她老人家。 梁家大宅有三栋主屋,都只有两层楼高,但是占地宽广,最少有百来坪,除了主屋和车库之外,还有一个偌大的庭园。 因为梁黄兰喜欢花草,老总裁便为她在大宅里辟了一个大型花园,从大门进来,走过石子铺的灰色小道,便可以看见一片美丽的玫瑰花圃,另外在每栋主屋的两侧都会应季节而种植不同的花草,而在梁黄兰和丈夫住的这一栋正后方还有一个绿油油的庭院,里面有个乘凉用的亭子,也有许多品种的植物。 从屋内走出来,席文宣一看见这片开阔的庭院,便觉得心旷神怡。 「你和我们小宝的关系很好?」梁黄兰瞅着身旁的女孩,笑着问道。 她虽然不管公司的事,但是这妮子在小宝身边待了两年多,虽然见过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印象不错,而且最近见小宝常带着她出现,让她十分好奇。 「小宝?」哪位?席文宣一脸疑惑。 梁黄兰笑了笑,「就是杰盛啊,他的小名叫小宝。」 她呆了下,忍不住噗嗤笑出来。 小宝?没想到他会有小名,而且还是这么亲切的名字。 「你还没回答我,你和我们小宝应该不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吧?」 梁黄兰问得直接,让席文宣脸红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虽然两人是正式的男女朋友,可是面对他奶奶,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应该由他来公开比较妥当吧? 「其实就算你不好意思说,我也看得出来。小宝向来独来独往,性格又冷傲,会时时把你带在身边就已经很明显了,尤其处理他爷爷的事还有我住院,你也都在他身边,我看得出来你对他来说根本不仅仅是个秘书。」 「老夫人……」席文宣有些羞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跟小宝一样叫我奶奶吧,宣宣,你不用害羞,奶奶很喜欢你,你和小宝如果真的在一起的话,奶奶不会反对的。」梁黄兰拍拍她的手,和霭地笑着。 这突如其来的讯息让席文宣有些措手不及,但无法否认的是她为此开心不已,就在她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做反应时,另一道声音加入她们。 「奶奶,我都几岁了,你还叫我小宝?」梁杰盛从她们身后走来,温柔的目光先扫过那张因羞赧而微红的小脸,然后来到奶奶的脸上。 「不管几岁,你都是我的小宝啊。」梁黄兰开心地拍拍孙子的脸,笑得好不开怀,都不知道梁杰盛因她这叫唤有多尴尬。 堂堂一个冷酷无情的大总裁被人叫小宝?这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死? 席文宣也忍不住笑了,尤其在看到梁杰盛不自在的俊脸之后,笑意更深,那甜美的笑颜看得他一阵心动。 「奶奶跟宣宣刚才都聊在些什么?」被两个心爱的女人笑有点窘,但若是因此就变了脸色,那就不是梁杰盛了。 第十四章 席文宣闻言脸一红,没有开口,梁黄兰则是抬眸睨了他一眼,道:「在聊你什么时候要正式把宣宣介绍给奶奶认识啊。」 梁杰盛愣住,英俊的面容难得泛红,看得席文宣啧啧称奇,也看得梁黄兰想笑。 「别告诉我,宣宣真的只是你的秘书啊。」她笑得暧昧。 「奶奶好眼力,什么都瞒不过奶奶。」 「你有稳定交往的对象是好事,有什么好瞒的!」梁黄兰瞪他一眼,没好气地道。 「也不是瞒,只是想过阵子再跟您提。」他从没想过不公开自己与席文宣的事,只是在这个多事之秋,没特别想到这件事罢了。 「好吧,你会这么想也无可厚非,毕竟你性子这么闷,人家宣宣能受得了你多久也不知道,是该等久一些,确定人家不会甩掉你之后,再告诉我比较保险。」 梁黄兰讲得一脸认真,梁杰盛听得一整个无言,只有还搞不清楚老人家性子的席文宣不加思索就跳出来替情郎说话。 「奶奶,杰盛很好,和他在一起我一点都不觉得闷。」 此话一出,梁黄兰又是一脸暧昧的笑,梁杰盛也开心的想大笑,而席文宣冲动的想咬下自己的舌头,在心里懊恼的想,她有没有这么不害臊呀?! 河玺集团以金融控股银行为主体,其他的事业大多都是以投资方的角色来经营,所以他们百分之一百是绝对营利事业。 不过,从河玺还只是一间小银行的时候,便有了每年举办慈善拍卖酒会的传统,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变过。 今晚就是一年一度的慈善拍卖酒会,照理说身为河玺现任大家长的梁杰盛理所当然要为酒会开幕,上台讲个两句话,不过因为他向来不喜应酬,少言就算了,连脸色都冷得会把气氛搞僵,所以自从他接下了总裁这位置,就将这种需要对外发言的机会让给了副总裁,而他只负责开第一支舞,然后率先捐钱,接着走人。 通常,他开舞的对象都会是梁黄兰,今年虽然丈夫过世,不过这种做好事的场合,她还是同意前来露个脸,但为了预防万一,很担心自家奶奶的梁杰盛把姜秉超也叫来了,目的就是要他随时留意她的身体状况,就怕她太累。 演讲台上的副总裁还在致词,而梁杰盛正被几个比较不怕被冻伤的企业界大老团团围住,抽不开身,所以现在由她和姜秉超陪着梁黄兰。 「是吧,奶奶,你也觉得他们超暧昧的吧?我就说不是我看错嘛!」 然后,她成了调皮老奶奶和顽皮俊医师的调侃对象。 「臭小子,原来你早发现了,竟没跟我说?」调皮老奶奶身着正式旗袍,看起来好不端庄,这阵子在梁杰盛的细心照顾与关心下,她不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好了许多,也不再日夜为已逝的丈夫而伤心掉泪了。 「拜托,奶奶,我又不是爱嚼舌根的三姑六婆,何况在小宝正式亲口承认之前我若敢乱讲话,那跟找死有什么不同?我可没有嫌命太长啊!」 啥?原来姜医师也知道梁杰盛那可爱的小名? 席文宣从头到尾负责被亏,亏得脸红红,亏得脑袋都晕了,晕到谁也没有发现台上的副总裁已经讲完话,现场乐队已经演奏起悠扬的音乐,而负责开舞的那个酷帅男子正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全场灯光一暗,这才让聊得很起劲的一老一少和那个被调侃到脸红的女人发现舞会进行到哪里了。 三人齐转头,望向唯一的光线来源,只见一个伟岸男子踏着稳定优雅的步伐,自信地往他们走过来,那画面美好得就像一个绝色男模从杂志封面走出来似的…… 席文宣有些着迷地望着,然后听见姜秉超和她一样发出赞叹。 「啧啧啧,真不得不说,小宝虽然脸天生臭了点,但是穿着西装其实还是挺帅的!」 「臭小子,说我孙子脸臭,你的脸就香呀!」 「哎呀!」顽皮俊医生得到调皮老奶奶维护爱孙的一记栗爆。 光线随着梁杰盛的步伐来到他们这里,他的目光温柔地望着梁黄兰,她也朝爱孙眨眨眼。 席文宣很理所当然地稍稍侧过了身,因为她知道第一支舞的女主角是老夫人,可是那双温柔的眼眸却突然转到她脸上,与她的目光交会,同时一只大手摊到她的面前。 「我?!」席文宣一脸惊愕,这是邀请她跳第一支舞的意思? 「去吧,以后这种抛头露面的麻烦事就交给你了。」梁黄兰推推她,显然没有半点的惊讶。 「宣宣,陪我开舞吧。」那温柔的沉嗓轻轻说道,迷人得就像催眠一样,让怔愣的席文宣不自不觉的就交出了自己的小手,被他带进舞池。 一个旋转,让她的小礼服下摆开出了一朵美丽的花,带舞的男人一个轻松的收手,便将还处于神游中的女人带回了怀里,继续那流畅优雅的舞步。 「邀你跳第一支舞,有那么惊讶?」 「这支舞通常不是属于奶奶的吗?」一直以来,不论开舞的是老总裁还是梁杰盛,女伴都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梁黄兰。 结果今天的舞伴竟换成了她,也许明天的娱乐头版就会是河玺集团总裁恋上秘书的新闻了,但他一向讨厌自己被媒体大作文章。 「你刚才没听见奶奶说什么吗?」那酷帅的面容扬起了性感薄唇,不过是微微一笑,现场便多了好多抽气声及女人的惊叹声。 「说什么?」其实她今晚太多的时候都不是太清醒,整个人茫茫然的,尤其在看见他邀舞的大掌伸到她面前之后。 「以后这支舞属于你。」 话落,他的唇轻轻印上她的,接着,镁光灯此起彼落。 一曲舞毕,本来就该结束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梁杰盛就是不想放手,因为他爱极了她在他手里旋转轻舞,像极了美丽小精灵的模样。 反正都要上头版了,不如慷慨点,毕竟机会难得,就让他们多拍几张吧。 然而,第二曲的乐音才刚响起,一个错步旋转,他手中的精灵就突然被另一对靠近他们的舞者给偷了过去。 他有些愕然地看着自己收回怀里之后,那张羞涩甜美却很陌生的脸蛋,转头一望,一张笑得很欠揍的熟悉脸庞正在对他眨眼。 冷酷大总裁脸上那罕见的温柔笑容立刻不见,重新上大家都很熟悉的冰山冷脸,瞪着另一个男人的眼神里写着「我的宝贝被抢走了」的浓浓怨恨。 而顺势被换到另一个男人手中的席文宣一看清楚眼前人,立刻惊喜低唤,「宇恩?!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很想念我吧?小美人。」贺宇恩扬扬眉,笑得好不帅气。 「你知不知道你消失多久了?」她没好气地瞪他。 「别说了,我消失多久,就想念你多久,真是太揪心了,有没有发现我因为想你都瘦了?」他一脸痛苦难当,简直是演技派来着。 「贺宇恩,我真想揍你。」席文宣忍着笑翻了个白眼,她很想大笑,问题现在跳的是优雅的华尔姿,她要是爆笑出声,那搞笑的就是她了。 「噢,那你可能要排队,有人比你更想揍我。」没办法,他就是人气夯。 「谁?」她一脸问号。 「当然是梁总裁大人。」他很大方的解答。 好听的音乐结束,中场休息,贺宇恩大大方方地拉着美人的手走向冷着一张脸的梁杰盛。 「哗,这么久不见,你给老朋友的见面礼就是一张臭脸啊,会不会太没礼貌了?」贺宇恩不怕死的先挑衅。 「这么久不见,你居然还没死?」冰冷的口气听起来很认真,要是不熟的人还真的以为梁大总裁等一下就会下暗号叫杀手出来杀人了。 「好说好说,所谓祸害遗千年,像我这种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完美坏男人要是死了,天下的女人们就要伤心了,伤女人心这种罪孽深重的事我怎么敢做。」他从善如流地回应那杀人的目光与口气,没在怕的啦! 梁杰盛不屑地撇嘴,正要反击,贺宇恩却先杀来一记凌厉的逼供目光。 「对了,我刚才看见你吻了小美人。」更正,是众人都看见了。 梁杰盛闻言,浓眉一挑,「那又如何?我们在交往,我吻她是理所当然。」 「什么?!」贺宇恩一脸大受打击的表情,「你不是还在暗恋阶段吗?怎么我才去一趟肯亚拍拍可爱动物,你就突然出手?小美人你又是怎么被他骗到手的?」 「我哪有被骗?」席文宣脸红红地睨他——眼,然后突然发现一件事,「咦?奶奶呢?」 第十五章 「我让姜秉超陪奶奶先回去了,不想让她留在这里应酬,会太累。」梁杰盛解释。 「喂喂,你们别扯开话题呀!怎么可以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交往,我才离开八个月耶,你们还是不是朋友啊?」有人很不爽。 「谁跟你偷偷?」梁大总裁冷着脸,很不屑地扫他一眼。 「没有通知我就是偷偷!」 「你哪位?为何要通知你?」 「我们三个是好朋友耶,好朋友你知道是什么吧?好朋友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心事要告诉对方,有八卦一定要一起嚼舌根的人啊!」 「谁跟你是好朋友了?」梁大总裁完全不承认,给了他一个「你少自作多情」的冷淡目光。对于一个一见面就只想挑衅他,人生目标之一是看他变脸的人,那绝不是朋友! 「……」算你狠。贺宇恩悲愤了。 「呵呵呵。」有人看斗嘴秀看得很开心。 席文宣因梁杰盛而认识了贺宇恩,一开始是因为两人都喜欢摄影,所以才觉得很有话聊,后来她发现情绪一向难以被撼动的梁杰盛只要一面对贺宇恩,那场面就像冷静的狮子遇上挑衅的豹子,总是很有看头。 察觉这一点之后,她便更喜欢这个能让梁杰盛卸下冷漠面具的男人了。 因为他让梁杰盛变得有人味多了。 「小美人你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这样践踏我的一片真心,他还有人性吗?」贺宇恩转头寻求盟友,而他的盟友一脸为难,毕竟他口中那个没人性的家伙是她的男朋友。 「你少幼稚了。」梁杰盛都快懒得理他了。 「可恶,既然你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又不当我是朋友,好!」贺宇恩像是痛下决心似的大喝一声,接着勾起阴恻恻的诡异笑容,「哼哼,那就别怪我报复你。」 梁杰盛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眯细了眼瞪过去,「你想怎么报复?」 完美坏男人闻言,阴险地笑了。 贺宇恩那个幼稚的卑鄙小人!这是梁杰盛此刻的唯一想法。 「你第一次出现面无表情以外的表情是因为被狗追?这是真的吗?真的吗?」 席文宣真的太好奇了。 他无言。 「你到十七岁还在床头挂圣诞袜,相信圣诞老人会送礼物给你?」原来他也有这么天真单纯的一面? 梁杰盛眼角抽搐,还是无言。 早知道会被反咬一口,那一年就不要收留被赶出门的贺宇恩,那个恩将仇报的叛徒! 「你真的在知道我有男朋友之后,找他喝酒还大醉一场不愿意回家?」 他突然有股杀人的念头,可恨他想杀的人已经在爆完料之后抢先一步闪人了。 该死的家伙,竟然趁他接电话处理公事时,一整个晚上都在跟宣宣讲他从小到大的糗事,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才会和那家伙从小一起长大! 「宣宣,你醉了。」 梁杰盛幽幽的叹气,对以上问题决定保持沉默,毕竟他有形象需要维持,尤其是在心爱的女人面前。 两个酒量都不好的人,因为一个讲他的糗事讲得很开心,一个因为听他的糗事听得好不快乐,太嗨的结果就是香槟和鸡尾酒一杯接一杯的下肚,然后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等到他讲完几通电话,再回过头来,就看见两个人都醉了,贺宇恩稍微清醒一些,叫了计程车就回去了,他则负责送这小女人回家。 「我没有醉。」席文宣还在笑,但是不忘皱眉瞪他。 「醉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醉了。」 梁杰盛停下车,倾身替副驾驶座上的女友解开安全带,极近的距离让他将她身上的女性馨香和迷人的淡淡酒气全数收进胸腔里,垂眸看见那张因酒精而酡红的小脸,他不由得心神一荡,天啊,她真是可爱得想让他现在就咬一口。 「我是真的没醉。」她似乎完全没发现男人黑眸里闪过的那抹情动光芒,直勾勾地瞅着他,无辜地再次解释。 「好,你没醉。」他抑下欲望,从善如流地同意她的解释,因为他不认为和一个醉鬼坚持会是聪明的主意。 「我送你上楼。」 她点点头,两人各自下车,在要绕过车头走向他时,席文宣不小心踉跄了下,梁杰盛及时揽住了她的腰,没让她摔个狗吃屎。 「小心点。」走个路都能拐到,这样还说没醉? 那纤腰不盈一握,妖娆的女性曲线在掌心中,微风一吹又将她身上的淡淡玫瑰香气送入他的鼻腔里,刺激他的感官。 「喔。」她点点头,对于自已的笨手笨脚有点赧然,索性把大半的身体重量分给他,完全没想到这是在挑战身旁那男人的理智。 在她至少半醉的情况下,他不放心让她一个人上楼,所以坚持要将她送进家门才能放心离去,只是没想到这短短的路程竟然也会是个挑战。 好不容易将她送进家门口了,最大的难关就在前方。 「你要不要进来喝杯茶?」席文宣倚在门口,因为酒精的关系,整个人呈现有些慵懒的姿态,比平时的她还要抚媚撩人。 梁杰盛黑眸闪了下,理智战胜欲望。「不了,你早点休息。」 「那喝咖啡?」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还眨眨眼放电。 「……宣宣,你醉了。」他的确想要她,但绝不是在她不清醒的状况下。 「我没有醉。」她嘟唇拧眉抗议,犹豫了下,补充说明,「好吧,至少不是很醉。」 「如果我进去了,就不只是喝咖啡了。」他冷静警告。 小女人的回答是踮起脚尖送上香唇,还有一声应允。「好。」 贴在他唇上的柔软该死的美好,眼前这个女人他爱慕了近三年,如果他能抵抗这样的诱惑,那他铁定不是男人。 不再犹豫,梁杰盛加深这个吻,拥着那娇软的身体反手关上大门,往室内走。 两张热唇缠绵吮吻,直到她被吻到意识迷蒙、全身发热,不自觉露出了酣甜的娇态,他才停止这个吻,她同时也发现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房里了。 「你确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温热的长指在她酡红的小脸上轻抚,黑眸里闪烁的是无比珍爱的温柔目光,低沉沙哑的嗓音比方才的美酒更醉人。 「我说了我没醉。」她水眸氤氲,吐气如兰,柔媚的嗓音极度诱人。 男人望着那双美眸,挣扎了一秒,决定再次吻住她,然后用他那冰山面具下的热情来温暖这个夜…… 「铃——」 手机铃声响起,男人大手一捞,眯着惺忪的睡眼,确认萤幕上显示的来电者是谁之后,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然后侧过身将身旁的女人揽进怀里,继续睡觉。 「铃——」 同样的手机铃声再度响起,男人拧起浓眉,再次伸手捞过手机,看了眼萤幕显示,再次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 「……是谁啊?」小女人本能地往那温暖宽厚的怀里钻,半梦半醒地问,微微沙哑又有些娇酣的嗓音让男人的男性意识更清醒了些。 「不重要的人。」再次把她拥进怀里,梁杰盛低声说道。 女友没有清醒的迹象,所以他不打算放纵自己的欲望吵醒她。 「喔。」 「铃——」 手机铃声又响起,他有些不耐地张开眼,正要伸手拿手机却突然发现铃声不一样。 「唔?」席文宣还是被吵醒了,因为这次响的是她的手机。 她小手一伸,往床头柜摸了半天,终于顺利接起电话。「喂?」 「小美人,还在睡?」来电的是贺宇恩。 连着被三通电话吵醒,她再怎么想睡也清醒了不少,「干么一大早吵人?」 「我刚才打给杰盛,他没接,所以我干脆打给你。」 说到男友,她下意识转过头,一张好看的俊美脸庞便印入眼帘,一股莫名的幸福感也跟着涌上心头。 他阖着双眸,而那双长眸上的眼睫毛又浓又长,好看得让人羡慕,她伸出食指贪恋地想要拨弄那长长的睫毛…… 「喔,要干么?」 「今天有没有空?我们去关渡。」 「去关渡干么?」她疑惑地问。 已经清醒,但阖眼休息的梁杰盛听见有人约她,下意识睁开眼,正好逮到她趁他睡觉而偷偷打量他的目光,也看见了近在眼前想偷袭他的那只小手。 没料到他会突然睁眼的席文宣怔了下,一种偷窥被抓包的心虚感猛地窜上,让她忍不住红了脸。 那羞赧的可爱模样刺激了梁杰盛,他感觉到全身细胞都在苏醒,尤其是下方的部位,他黑眸一闪,盯着她的目光变得灼热,看得她有种小红帽被大野狼盯上的错觉。 第十六章 他大手一抓,将那只小手现行犯抓到自己平坦的腰腹上,让她更贴近自己。 电话那一头的人完全不知道这边的火快烧起来了,还兀自快乐地讲着,「我这次是应国际摄影协会的邀请回来担任年度摄影大赛评审的,不过这比赛目前还在徵件中,在截止日之前我都没事做。你也知道我闲不住,所以想说约你和你家那口子一起去关渡走走,顺便拍拍照,我很久没回台湾了,想拍拍台湾的美景,怎样,有空吗?」 那开心的大嗓门,不只拿着电话的席文宣,连躺在她身旁的梁杰盛都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贺宇恩先打了他的电话,是他连挂了他二次电话。 虽然他刚才的邀约是约她和他一起,而非单独约她。 但,那又如何? 一早扰人清梦,让人火大! 于是他伸手拿过她耳边的电话,冷冷地对着电话里的人说:「我们没空。」 「咦?你哪位?啊!梁——」嘟嘟嘟嘟——电话又被挂断了。 「噗。」看见某人又被挂电话了,她就忍不住想笑。 梁杰盛大手一使劲就将她带进怀里,低头给她一个热情到差点擦枪走火的吻,吻得她娇喘吁吁,几乎快忘了今夕是何夕。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她呼吸不稳,嗓音低柔魅人地开口,「天亮了,你好像该回家了。」柔软无力的小手推了推那堵厚实的胸膛,接着又补充,「你整晚没回去,奶奶一定会担心。」 他失笑,别人是因为时间晚了,所以该回家了,而他却是因为天亮了,所以该回家了?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你现在才想到这件事好像太晚了一些。」他埋首在她白皙的颈项,嗅闻她身上好闻的淡淡女性馨香,闷闷地低笑着。好吧,她会想起这件事,至少证明她昨晚真的不是太醉,这一点令他感到开心。 席文宣脸一红,没好气地拍他一记。 他轻笑,啄吻那甜美的唇一下,胸口满溢着无法言喻的幸福感受。 她在他的怀里,不知为何,光是这样就足以让他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了。 「肚子好饿,我们去吃早餐,然后回大宅陪奶奶,你觉得怎么样?」她伸手轻抚那刚毅下巴上新生的黑色胡碴,细细欣赏着男友好看得不可思议的脸庞,却意外地发现那深邃眼眸底下的暗影。 老总裁的丧礼虽然在老夫人的交代下一切尽量从简办理,但是所有的事情都落在他头上,家事、公事他一肩挑起,虽然自从淋雨的那一夜之后,他再也没掉过泪,更没有喊过累,但她知道他心里肯定很苦。 其实他和她一样,都是孤单的人。 他的父母在他年纪很小的时候便过世,而唯一的堂兄弟从没视他为兄弟,陪着他长大的是他的爷爷奶奶,就像是他的另一对父母,所以在他爷爷过世时,他才会那么悲恸。 而她则是因为父亲外遇、续弦,认为父亲背叛了家庭也不再爱她这个女儿,开始疏远自己的家庭。 他们都是心里寂寞的人。 突地,她捧住他的脸,「杰盛,你有我,有奶奶,我们都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梁杰盛呼吸一窒,睁开双眸望向怀里的小女人。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他屏息以待。 「你知道吗?在二〇一二年还没到来之前,大家都说二〇一二是世界末日,有一次我听见一首歌,它问,如果就要世界末日了,而你只能打一通电话,你会打给谁?」她柔软细致的小掌贴在他好看的脸庞上,长指轻抚那深刻的五官,继续说道:「那时候我想了好久,竟然想不出任何一个人,因为我的母亲死了,父亲有了新的家庭,我却只有自己一个人,得到这样的答案,那时候我真的觉得好可悲又好想哭,可是如果现在再问我一次这个问题……」 诚挚深情的水眸瞅着那双幽黑好看的长眸,她柔声吐出,「我会说,那通电话,我会打给你。」 「拥有了你,我不再是一个人,你住进了我的心,完整了我。」她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让他感受她的心跳,温柔地说。 他静静地瞅着她,幽黑的眸里透出暖意,「所以,你也愿意完整我,住进我的心?让我不再孤单吗?」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哪间房子是我最想住进去的,那么那间房子一定在这里。」她的小手抚上他的心。 她的话让他感动的心骤然发烫。他眼神下探至她主动抓他的手去摸的地方,那如黑钻般的深眸一闪,小女人的唇再次被攫获,室内温度陡地升高。 「啊!杰盛,天亮了啦,你不要……」早就饿得全身无力,又被吻得头晕目眩的席文宣气愤地娇喊,方才的浪漫气氛都消失了。 她所有的抱怨都被男人封进嘴里,除了轻吟娇喘,再也没空说出其他言语,激情之中,男人在她的耳畔旁低语—— 「我爱你。」 「降了三个百分点?张协理,我的要求是银行呆帐率要在半年内降低最少十个百分点,现在半年都过去了,你回报给我的数字却只有降了三个百分点?」在看过投影屏幕上的数字后,梁杰盛那双厉眸毫无温度地扫视会议室众人,吐出的话语凌厉地叫这满屋子的高阶主管听得心里直打颤。 这样冷峻的模样,席文宣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和前两天和她耳鬓厮磨、情话绵绵的男人,竟是同一人。 她一边做着会议纪录,一边忍不住欣赏着自家男友那高傲冷漠的姿态,就算在所有人眼里,此刻的他就像索命阎罗一样严肃,但在她的眼里,他却是一个温暖深情的男人。 思及此,席文宣悄悄低下头,忍不住在唇边绽出一朵笑花。 不能笑得太明显,因为会议室内的气氛实在太严肃了,如果光明正大露出笑容,大家会以为在她做了近三年的秘书之后,终于也被冷酷的总裁给逼疯了。 「报告总裁,这是因为……」 银行事业体系的张经理颤巍巍地试图开口解释,但是话还没说完,梁杰盛已经眯起长眸,冷冷地打断他。 「我不想听任何理由,我再给你们最后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数字无法达到要求,就换个人来管理这个部门。」 「是……」张经理灰头士脸地下了台。 席文宣操作电脑,将投影屏幕上的资料换成了下一份,同时她感觉到外套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 「我们的云端终端机先前故障两次,都在三十分钟内排除了障碍。」 资讯科技部门林经理的声音传来,她将部分注意力移转到自己的外套口袋里,快速拿出手机确认那是一通讯息,滑开讯息通知,看见上头的内容,她微微勾起唇角,晶亮的明眸闪过一抹精光。 「你们的基本责任是让云端二十四小时正常运作,如果连基本责任都无法做好,不如调个部门做做看如何?」梁杰盛一个冷眼看过去,台上的林经理便白了脸。 「报告总裁,这个部分的责任我会回去查清楚,并在一个星期内做出惩处及改善。」林经理嗓音微抖,搓着手,紧张地说着。 梁杰盛没再多说什么,丢下「散会」两字,便起身大步离开会议室。 席文宣也在将所有资料档案都存档关闭之后,跟着回到总裁办公室,她刚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打开电脑里青茂实业的帐务档案正要开始办公,桌上的话机就响起那熟悉又好听的低沉嗓音。 「席秘书,进来一下。」 「是。」 她听见叫唤,连忙起身,顺手拿了几份待签核的公文,轻敲门板,推门入内,看见梁杰盛背对着她,面对落地窗,又在讲电话。 他回头看见她,对着电话那端的人简短地道:「就这样。」然后挂断电话,走向她。 她将待签核的文件按照紧急程度做了顺序排列,放到他的办公桌上,打算告诉他有哪些部门的资料需要先处理,哪知一转身就被一双健壮的手臂给揽进怀里。 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热唇已经印了上来,那高大身躯紧贴着她,熟悉迷人的男性费洛蒙在瞬间将她团团笼罩,一个热情的法式舌吻将她吻到差点无法呼吸之后,才终于餍足地停了下来。 「你刚才开会不专心!」他先指责,「这是惩罚。」然后解释。 席文宣被吻得双颊泛红、呼吸不稳而且还心跳加快,愣愣地看着气定神闲,连大气都没喘上一口的男人,又羞又气地问:「哪有这种惩罚!」 第十七章 梁杰盛撇撇嘴,挑高了眉,道:「别人是没有,这是专门为你而设计的。」 天啊,这是刚才那个在会议室里把气氛搞到像是冷冻库,冻得所有高阶主管全身发寒的男人吗? 她无言,只能好气又好笑的瞪着他,小脸红得像颗苹果。 「叩叩。」 总裁办公室的门板再度响起敲门声,然后被人推开,两人一起看过去。 「奶奶?」梁杰盛有些惊讶,因为奶奶一年踏足公司的次数从不超过一次,怎么会突然跑来? 「呵呵。」梁黄兰的目光在席文宣那张还没退掉羞赧红润的小脸上打量好半晌,还不断呵呵笑,笑得她整个人都别扭了起来。 「奶奶,你一个人来吗?想来公司怎么不叫我回去接你?」梁杰盛皱着眉,有些无奈她的趴趴走。 「今天秉超到大宅替我做检查,我让他顺道载我过来,等会儿再载我回去。」 梁黄兰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用暧昧的眼神望着席文宣。 梁杰盛看奶奶的目光从头到尾都在女友身上,开始感到有些不对劲,「奶奶,你今天特地来公司,有什么要事吗?」 「当然有!」她霍地转头,敛起暧昧笑容,严肃地望向梁杰盛。 被奶奶突来的严肃给惊了下,他提防地眯起长眸,试探地问:「什么大事?」 「我都知道了。」梁黄兰一脸认真,看着他的目光有一丝谴责。 「知道什么?」梁杰盛一头雾水。 「宇恩已经把事情都告诉奶奶了。」 梁杰盛开始思索自己有什么事情好让贺宇恩那家伙打小报告的。 「宣宣不能这么委屈。」她正色说道。 「啊?」一旁被点名的女人满脸问号。她有什么事情该觉得委屈? 梁杰盛有种大概知道自己被打的小报告是什么了。 「是男人就要负起责任,就趁你爷爷百日之前,把婚事办好吧。」讲了一大堆,终于把目的讲出来了。 他愣了下,没想到奶奶最后要讲的竟是这个。 梁黄兰转头,将目光移到席文宣脸上,笑得和霭道:「宣宣,奶奶中意你,当奶奶的孙媳妇如何?」 「啊?!」席文宣心跳了下。 「奶奶都知道了,小宝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对你做了,既然你们彼此相爱,早晚他都要对你负责的,不如就早点结婚吧。」梁黄兰拉过她的手,温柔地拍拍她。 「呃……」事情的发展进度太快,她突然有点跟不上,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要说什么。 「奶奶,你这是帮倒忙,会把宣宣吓跑的。」看了眼女友的惊愕,梁杰盛顿觉头痛。 梁黄兰没好气地睐孙子一眼,叹道:「那也要怪你手脚太慢,我才不得不跳出来做这件事。」 他手脚太慢?梁杰盛觉得自己真是冤枉,虽然他早已认定宣宣会是自己今生唯一的妻,但是他们两人正式交往还不到两个月,若他冲动求婚,只怕她会被他吓到。 「奶奶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能再活几年,你爷爷又走了,我一个人孤苦无依,也不过就是希望你娶个媳妇,生个孩子来陪陪我老人家,难道你还要我再等上三四年吗?奶奶能不能活到那时候都还不知道呢。」梁黄兰开始打悲情牌。 「奶奶,你在胡说什么!」自从爷爷过世之后,他比奶奶还忌讳死亡这个话题,因为他知道自己无法再承受失去任何一个他心中重要的人的痛苦。 「奶奶是很认真的,按习俗,你若是不在你爷爷过往百日之内结婚,就得再等上三年,奶奶身子不好你是知道的,人生无常,谁能保证奶奶真能活到那时候?」 她轻叹,人活到这把岁数,很多事,包含生死,她真的都看开了。 梁杰盛沉默,目光望向心爱的女人,他知道奶奶讲的对,现实就是这样,谁也无法预料生死,应该要把握当下,而他也真的很想将她娶进门,但是若是两人结婚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席文宣在一旁听了半晌,终于知道话题讨论的是什么了,她望向梁杰盛,问道:「你想娶我吗?」 那张柔美的小脸很平静,看起来没有什么抗拒的意思,梁杰盛瞅着,听见自己的心跳在瞬间乱了序。 「连作梦都在想。」他难得的红了脸。 两个女人都笑了,一个笑得羞涩腼腆,一个笑得开怀得意。 「好!」梁黄兰大掌一拍,愉快地下结论。「明天晚上就到席家提亲!」 提亲一事进行得非常顺利,尤其厉害的是奶奶竟然还可以和席家两老相谈甚欢到要邀下次一起去打小白球,让梁杰盛不得不佩服她那和谁都可以做朋友的功力。 总之,一顿饭下来,婚事顺利谈妥,每个人都为了这桩即将到来的婚礼而开心。 「虽然准备的时间不多,但是我保证不会委屈宣宣,一定替小俩口办一场最完美的婚礼。」婚事谈成,梁黄兰笑得阖不拢嘴。 「亲家,婚礼的事不能让您一个人忙,既然喜事是咱们两家的,有什么要帮忙的就告诉内子,让内子帮忙。」席祥麟也是一脸藏不住的喜悦。 他对梁杰盛这个未来女婿满意的不得了,即便撇开家世这项条件来看,虽然他严肃了些,但是从他上次陪着宣宣回来,看他对女儿的态度就知道将来肯定会疼她,光是这一点就够了。 婚事由长辈们谈定,接着继续喝茶聊天,而小辈们则是被赶到庭院去赏月光了。 月光明媚,星光点点,情人相依偎。 梁杰盛在月光下牵着席文宣的手,在诺大的庭院里攸攸哉哉闲逛着。 「鱼池?」梁杰盛有些意外自己的发现,小小的鱼池有夜间照明设备,将鱼池里优游的锦鲤照得一清二楚。 「爸爸说我妈喜欢鱼,所以买下这栋房子的时候就特地让人挖了这个池子让妈妈养鱼。」她望着鱼池,想起了不少往事,突地扯唇轻笑,「我小时候还曾经掉到鱼池里过呢。」 「为什么?」 「我记得那一天好像是我拿着饲料在池边喂鱼,佳佳跑来说她也要喂,我不肯把饲料分给她,就吵了起来,我不想理她,她就气得推了我一把,结果我就掉到鱼池里喝了好几口的水。」 「她欺负你,你还笑得出来?」他伸手揉揉她的头,没好气地问。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笑不出来。可是现在长大了嘛,仔细想一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说不定她也觉得当时的我在欺负她,所以才要还以颜色啊。」她耸耸肩。 「你欺负人?」他以有些不屑的目光扫了扫小女人全身上下。 「嘿!」她好笑地捶他胸膛一记,「你觉得我不会欺负人,那是因为你站在我的立场上去想这件事,你偏心我。可是,若是站在佳佳的立场就不同了。」 他不以为然地挑了下眉。 她笑了笑,继续说:「对她而言,她也不过就是想和我一起喂鱼罢了,我却说什么都不肯,这不也是在欺负她吗? 「小时候我妈每天傍晚都会陪我在这里一边喂鱼,一边等爸爸下班回来。不只是这个鱼池,甚至是里面的每一条鱼,对我来说都是和我妈共同的记忆,所以我是真的不喜欢佳佳来喂这些鱼,因为我觉得她和阿姨已经抢走了爸爸,我不想再和她分享任何东西。」她话说完,看着他,撇撇嘴,表情有些别扭地道:「其实我很小气,对吧?」 「不会。」他笑了笑。 「说真的,她和阿姨来了之后,我曾经一度很讨厌爸爸,觉得他不再爱我,当然也不喜欢佳佳和阿姨,我每次看见他们三个人在一起,就觉得他们才是所谓的一家人,而我只是个客人……」她顿了顿,沉默了半晌,才继续说。 「所以我主动疏远他们,也一直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是孤独的。每个人的身边都有心爱的人,不管是心爱的男人,还是心爱的家人,每个人都有,唯独我是自己一个人,甚至觉得这辈子就是这样了,不会有机会得到幸福。」 她咬着唇,第一次把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感受说出口。 梁杰盛深深地望着她柔美的脸庞,温声开口,「还有我在,我会给你幸福。」 那深邃的黑眸承载了满满的柔情凝睇着她,让她不禁动容。 他拉高两人一直紧握的手,微笑问道:「你知不知道,牵手其实是个考验?」 她摇摇头,牵手是一件再简单也不过的事,怎么会是个考验?她不解这个说法。 第十八章 「男女恋爱的步骤,第一步通常是牵手,而最后一步,也就是要进礼堂的时候,要由女方的父亲将女儿的手交到男方手上。牵手之所以是个考验,那是因为牵了手之后,代表两人要携手共同走接下来的路,在这段前往未来的路途里,有可能会遇上许多不同的人事物,有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成为阻碍,我们的步调可能会变得不一致,无法通过途中那些考验的,自然就会放开彼此的手,再也走不下去了。」 他一边说,一边更深深地握紧她的手,「现在,我牵了你的手,无论发生什么事,这辈子都不会再放开。请你也一样握紧我的手,就算我们步伐不同,只要你不放手,我就不会离你太远,永远都会在你的身边,我们一辈子都不分开。」 她的幸福,他给。 等到长辈们聊完天,时间也更晚了,朱玉梅开口要席文宣留宿,那殷切期盼的目光让她十分犹豫。 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家里住了,这个要求让她有着莫名的惶恐,但是仔细考量后,她还是决定留下。 总是必须面对,才有办法改变嘛! 她打开电灯,看着这间已有多年不曾踏入,既熟悉却又陌生的房间,发现里面的摆设似乎未被更动过。 「你愿意在家里住一晚,你阿姨很高兴。」身后突然传来父亲的声音。 席文宣没有说话,举步走入,更意外的发现这里看起来并不像很久没人住。 「你阿姨每隔两三天就会让人进来打扫一次,她一直觉得总有一天你会愿意回来家里住。」席祥麟跟在女儿身侧,淡淡地说着。 席文宣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她从不知道原来继母这么渴望她能回来团圆。 「只是真可惜,你出嫁以后就更不会回来住了。」席祥麟脸上的笑容有些感叹,那表情就像是在舍不得女儿出嫁。 她望着父亲,眼眶不禁有些泛红。 「怎么会,这里是我的娘家,万一将来我和杰盛吵架了,我就可以回来住了。」她红着眼打趣道。 席祥麟闻言一怔,却听出了女儿的言下之意,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傻女儿,不吵架也能回来住,这里是你的家啊!」席祥麟爱怜地摸摸她的头。 「宣宣。」朱玉梅进入房间,轻唤她,两父女一起回头。 她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走到席文宣面前。 「阿姨?」 听见这声叫唤,朱玉梅忍不住热泪盈眶,她将手上的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只翠绿通透的玉手镯,「宣宣,阿姨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送给你当结婚礼物,这个手镯是我母亲传下来给我的,阿姨就把它送给你,希望你可以幸福一辈子,凡事都顺顺利利。」 祖传的玉镯?!「阿姨,这太贵重了……」席文宣试图拒绝。 但是席祥麟却打断她,「宣宣,这是你阿姨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 「可是……」她犹豫着,总觉得不太好,这真的太贵重了。 「这个玉镯是一对的,我本来就打算一个给你、一个给佳佳,这是阿姨的心意,你收下吧。」 「那好吧,谢谢阿姨。」席文宣踌躇了半晌,才终于扯开笑容,决定接受。 朱玉梅差点掉下泪来,开心地说:「别客气,那你早点休息。」 席文宣点点头,席祥麟便与妻子相偕离开房间。 简单沐浴之后,她躺上那张熟悉的大床,才刚盖好被子,手机铃声便跟着响起,她接起,电话那头是梁杰盛那低沉好听的嗓音。 「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刚洗完澡。」她的嗓音里明显是愉快的笑意。 「心情很好?」 「嗯,我觉得自己变得很幸福,有了你,很幸福,我和家里人之间的感觉好像也拉近了不少,这也很幸福。」她轻笑着。「我没想过自己也可以拥有这么多的幸福。」 梁杰盛在电话那一头听着,几乎可以想见她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的娇美模样了。 「那你在干么?」愉快的小女人反问他。 「也没干么,刚才才把开心过度的奶奶哄回房间去睡觉,正要去洗澡。」 这时,敲门声响起。 「你等一下。」席文宣对着电话那一端的他说完,随即扬声,「进来。」 席佳佳自门外探头进来,看见她在讲电话,便没有作声。 「是谁?」他问。 「是佳佳。」她说。 「那你忙吧,我去洗澡。」 「嗯,那明天见。」 「明天见。」 挂了电话,席文宣看着站在自己床头的席佳佳,问道:「怎么了?有事吗?」 席佳佳的目光瞧了眼她随手摆到床头的手机,然后回到她的脸上,微笑询问:「和姊夫讲电话?」 席文宣点点头。 「你们感情真好。」席佳佳笑了笑。 她笑得有些羞赧,道:「还好啦,情侣都是这样,你找我有事?」 「你难得在家,我想说来和你聊聊天,再回去睡觉。」席佳佳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席文宣惊讶地望着她。 「我觉得我们从小到大好像都没有好好聊过天、当过姊妹,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总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其实应该可以更好才对,」她扯了扯唇角,表情别扭地继续说:「希望你不会觉得我这个想法很一厢情愿。」 她的这番话让席文宣更讶异了。 这是从小就爱找她麻烦、欺负她的席佳佳吗?看来当初是自己没有付出,现在她改变了,佳佳也会对她释出善意。 她觉得重生后,所有事情的走向似乎都越来越好了! 楼梯间里,廖至诚怒瞪着席佳佳。「你要和我分手?!」 她淡瞥他一眼,双手环胸说道:「干么那么激动?」 「你要分手的理由是什么?」他忍着怒气问道。 「腻了。」席佳佳简短地说,脸上神色有些不耐,「行了吧?理由也给了,我要走了。」 话落,她转身要走,但是廖至诚却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你这是什么狗屁理由!」他根本不能接受。 她试图挣脱却抽不回自己的手,只好回头瞪住他,不耐地道:「你想怎么样?」 「我不可能答应分手。」 席佳佳皱起眉头,口吻轻蔑地说:「不分手?你该不会是真的爱上我吧?」 廖至诚闻言一愣。 「不是吧?你真的爱上我啦?」她忍不住大笑,美丽的小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席佳佳,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是你说你爱我的,如果不是你,我会和宣宣分手吗?现在我好不容易和宣宣结束了,你却要分手?别开玩笑了!」 「你也真好笑,我们在一起是各取所需,根本就和爱无关,你会背着姊姊和我在一起,不就只是想满足你男人的虚荣心和风流的天性吗?跟我说爱?笑死人了。」席佳佳嗤之以鼻。 「你!」廖至诚觉得自己有种被人耍的感觉。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分手也不必搞得太难看,我至少还有来亲自通知一声,算是很尊重你了。」席佳佳冷淡地瞅着他,显然不想再多说。 他咬牙瞪着她,「我是为了你才失去宣宣,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少拿我当藉口,就算是我主动诱惑你好了,如果你真的很爱我姊姊,又怎么会那么犯贱劈腿,对象还是未婚妻的妹妹?而且为了我这种话,你说出口都不觉得好笑吗?」她不屑冷哼。 「反正我对你已经没有兴趣了,我们之间到此为止,你少来烦我!」话落,席佳佳转身离开。 廖至诚瞪着她离去的背影,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当初若不是她说很喜欢他,多次主动对他献殷勤,他会受不了诱惑而背叛宣宣吗?现在竟然将责任都推给他! 现在宣宣和总裁在一起了,他们已不可能复合,佳佳又甩了他,她们姊妹俩是在耍他吗?!等等,不对……该不会…… 一抹怀疑的光芒闪过廖至诚的眸子,他忽地变了脸色。 「学姊,资料都收集完成喽!」电话那头是甜美的娃娃音,听起来就像未成年少女的嗓音。 「好,谢谢你。」席文宣一边在婚纱门市小姐的协助下换穿白纱礼服,一边接听电话。 百日之内要将一场婚礼搞定,其实要花费许多心力。 但是她很幸运,因为奶奶决定要扛下这个责任,整个婚礼都由她来处理,自己只要负责去采购结婚所需的用品就可以了。 第十九章 原本她担心这样会让奶奶太累,但是和杰盛商量过后,还是决定就让奶奶去操办婚礼,毕竟有了生活重心,奶奶就更不会有空去想些伤心的事,这样也不错,更何况还有阿姨在,她也相当乐意参与和协助。 「这套白纱很适合席小姐,穿起来既高贵又优雅,我想梁总裁看了一定也会觉得很美!」门市小姐望着全身镜内的席文宣,赞叹地道。 「是吗?」席文宣将手机放到一旁,微微一笑,也看着镜中的自己。 想起方才学妹在电话中说的话,她心情愉悦,很庆幸在这场婚礼的准备工作里自己要做的事不多,才有时间去为另一件事做准备…… 婚纱门市专员的询问声,打断她的神游。 「给梁总裁看看吧?」 席文宣微笑点头,接着主动拉开布帘,坐在沙发上的梁杰盛抬起头,一看见穿着白纱的女人,便不由得怔住了。 她本身就是个美人,一双柳眉浓淡适中,有如美丽的弯月,她的鼻子挺而俏,菱形的小嘴看起来彷佛随时带着着笑意,那双黑亮的圆眸更是像极了世上最美丽的黑钻,精致的五官搭上白皙无瑕的肌肤,是标准的美人胚子一枚。 然而,这一席白纱更是将她衬得更加美丽,让他不由得看得失神。 他看着她拉高蓬蓬的裙摆,微笑朝自己走来。 「杰盛,你觉得好看吗?」 美丽的女神在他面前站定,脸上的笑容有些羞涩腼腆,而那娇美可人的模样,让他突然很想……亲吻她。 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不需思考,他下意识将她揽进怀里,低头封住那张甜美的唇。 这是一个温柔轻浅的吻,但还是让席文宣吓了好大一跳,只能瞠大美眸看着那张近在眼前的大脸,一时之间忘了反应。 「你好美。」大手在她腰间收紧,他离开她的唇却不愿拉开两人的距离。 她艰困地咽了咽口水,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胸口,为了他这一句轻声赞美,也为了方才那一记温柔的吻。 「你一定是疯了,还有人在旁边耶。」她羞得想找地洞钻,却又忍不住觉得自己幸福得像在作梦。 「我只是情不自禁。」他低笑。 看她为他披上白纱,这是他多年来的梦想,这一刻他怎么也克制不了自己内心那无法言喻的感动与快乐。 席文宣红着脸,没好气地捶他一记。她都不好意思转头看旁边的门市小姐是什么表情了! 「咳咳。」一记轻咳响起。 梁杰盛看着来人,敛下了唇边的笑,而席文宣则是开心地扬笑招呼。 「佳佳,怎么这么晚才到?」 席佳佳看着亲密的两人,在唇边勾起了一抹大大的笑意,美眸闪了闪。 「来的路上刚好遇上事故,所以有点塞车,才会比较晚。」席佳佳笑着走到两人身旁,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席文宣,惊艳地赞美,「姊姊真是漂亮。」 「要是佳佳穿起婚纱一定更漂亮。」席文宣开心地道。 自从她留宿在家里的那一晚之后,她觉得自己和佳佳的感情好了许多,而且她发现多了一个妹妹,感觉其实并没有想像中差。 「我们是姊妹嘛,姊姊漂亮,妹妹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啊!」席佳佳一脸得意,挤进两人中间,亲昵地挽住席文宣的手。 「席小姐穿这件白纱的确很美,而且不需修改就这么合身,简直就像是专为席小姐设计的一样。」门市小姐忙不迭地加入话题,非常希望她直接订下这一件礼服。 「姊姊,要再试穿别件吗?还是要选这一件?」 「这一件白纱是我们的首席设计师今年在巴黎婚纱设计大赏获奖的作品,纯手工制作,保证全台湾就这么一件喔。」门市小姐努力推销。 席文宣和梁杰盛对看一眼,看见了他眼眸中的温柔笑意,她扬唇说道:「那就这件吧。」 门市小姐立刻欢天喜地的记录下来。 席佳佳望向梁杰盛,微笑地道:「姊夫不是还要忙吗?快回公司吧,姊姊有我陪就行了。」 梁杰盛看了她一眼,接着便将目光转向席文宣,温声说道:「别太累,忙完就回家休息,不进公司也没关系,知道吗?」 「嗯,我自己会看状况。」她微笑点头应允,他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才转身离去。 「姊夫真疼姊姊,姊姊好幸福。」席佳佳状似羡慕地叹着,目光遥望着梁杰盛离开的方向好半晌。 席文宣在门市小姐的协助下回到帘后换回自己的衣服,一边与外面的席佳佳对话。 「杰盛真的对我很好。」她完全无法控制唇边那甜甜的笑弧,「不过我想至诚也会对你很好的,你一定也会很幸福。」 席佳佳闻言,不以为然地挑起眉,在来这里之前,她才刚刚去甩了廖至诚呢! 席文宣拉开布帘,微笑向门市小姐吩咐,「接下来,请帮我妹妹挑几件伴娘礼服给她试穿吧。」 「总裁,赖董事等了您一个多小时了。」 梁杰盛一回到办公室,助理秘书之一的菲菲立刻前来报告。 「她非要进您的办公室等,我费了好大的力才阻止她,她现在在隔壁的会客室里。」她一脸委屈又无奈,好险当总裁和机要秘书都不在时,总裁办公室是习惯上锁的,要不然她也挡不住那个硬要闯进去的女人。 梁杰盛瞅了眼菲菲那微微发红的眼眶,大约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伯母的个性向来跋扈,对他和奶奶都不见得会以礼相待了,更何况是员工或下属。 「辛苦你了,请她进来吧。」 「是。」菲菲退出办公室,连忙去请人。 不一会,一道拔高尖锐的嗓音伴随着办公室大门被人大力推开的声音一起响起。「梁杰盛!」 「伯母。」梁杰盛抬眸看来人一眼,平静地招呼一声。 「你还知道我是你伯母,既然知道在辈分上我高你一等,你凭什么下令不让我和成平见妈?现在是怎么样,爸死了就换你当家作主了是吗?我呸,你还不够资格!」赖凤茵气愤的指着他的鼻子大骂。 为了遗产分配不均的事,她多次打电话回去大宅,没想到电话总是被他拦截,电话无法找到婆婆没关系,她就索性亲自回去找人,谁知道每次都让人给挡在门外。 这个梁杰盛根本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 「伯母特地等了我一个多小时,有何贵干?」他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对她的咒骂毫不在意,也不想多废唇舌与她争执。 「哼,我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手段才哄得爸做出这种不公平的财产分配,但我已经问过律师了,同样身为梁家子孙,成平绝对有资格拿到更多的财产,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不想惹上官司,最好老老实实把该给我们成平的股份拿出来,要不然一闹上法院,家丑一外扬,伤的可是妈的心,到时候她要是气坏了身体,出了什么意外就别怪我。」 闻言,梁杰盛不悦地沉下脸。 早就知道她的话和态度都不会太好,但没想到为了多得到一些利益,她竟然拿奶奶来威胁他。 「既然你问过律师,那就应该知道遗产的分配必须要看爷爷是否有立生前遗嘱而定,既然爷爷早已做好安排,就是遵照他老人家的意愿来处理,即便你想把这件事闹上法院,只怕结果也遂不了你的愿。」他冷冷回应,如刃的眸睇向她。 赖凤茵当然知道,但是她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弃这个如此庞大的利益,河玺集团这四个字就代表金钱,任何一分的股份都代表源源不绝的丰富获利,就算只有一丝可能,她都要为自己和儿子争取! 「对,没错。」她冷笑一声,「但是谁知道那份生前遗嘱是不是你在爸垂死之际硬逼他立的?尤其是面对着这么一大笔,可以让人三辈子都不愁吃穿的遗产,谁能保证你不会在暗地里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可不能让爸死得不明不白啊。」 梁杰盛冷冷地望着她,他不愿走法律途径来解决这件事,但是更不愿意让奶奶知道梁家子孙竟然为了遗产而反目,只会让她老人家伤心也伤身。 「你最好考虑清楚自己有多少筹码再下决定,否则一旦闹上法院,输了官司,我保证你和梁成平连现在的荣华富贵也绝对会转眼成空。」他眯起长眸,薄唇勾起一抹冷笑。 这个世上他最想保护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宣宣,另一个是奶奶。 他绝不会让人有机会伤她们半分。 第二十章 「你果然在加班。」 熟悉而甜美的声音响起,梁杰盛几乎是在第一时间脑海里就浮现起那张他最爱的小脸,眼眸一抬,他忍不住扬起唇角。 他脑海里那张小脸由虚幻变成真实,就倚在门边笑睨着他。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他从位子上起身迎向她。 「你也知道时间很晚了?」席文宣垂眸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指针指着十,她眯起水眸,故作凶狠地瞪着这个走过来牵她手的男人,「别告诉我你又忙得忘记吃晚餐。」 她喜欢他牵她的手,尤其在他说过要一辈子牵着她的手不放之后,更是无法不去眷恋他那双大手每次紧握她的温度和力道。 他的手又大又厚实,在指节上有不明显的茧,摸起来有些粗糙,却让人莫名很有安全感。 「吃了,我有记得让简秘书先替我买便当回来,才让她下班。」她总是提醒他吃饭真的是件无比重要的事,怎么都不准他忘记。 她在乎他,关心他的身体健康,他自然也不再像从前一样三餐不正常,就算他觉得比起工作,吃饭就只是件唯不足道的小事,但是不管怎么样,现在的他都会为了她而注意自己的健康,因为他要陪伴她一辈子。 「那就好。」席文宣放心地点点头,他口中的简秘书就是菲菲,但他从不会像她那样喊菲菲和小蜜,因为他这个人向来拘谨,尤其在工作时,这种状况更严重。 唔,不过她最近认识的他似乎不是那么拘谨……想起两人相处的片段,甜甜的浅笑就不由自主的从唇边逸了出来。 「今天的采购行程还顺利吗?」他拉着她在沙发坐下,接过她手上的纸袋,打开一看,里头是两份麦当劳。 「嗯,很顺利啊,幸好有佳佳陪我,买东西的时候有人帮忙出主意,其实这种感觉还满不错的。」她轻笑着,下午他回公司处理公事,而席佳佳陪她试完礼服之后,两人一起去买了许多婚礼用品,这一买下来才知道要准备一个婚礼有多麻烦。 「是吗?」梁杰盛眸光闪了闪,若有所思。 席文宣没有留意,目光专注在眼前的食物上,她一边将麦当劳里的薯条和鸡块拿出来,一边说道:「我怕你忙过头又没吃晚餐,就买了这个过来,不过看来这些要当宵夜了,你还吃得下吧?」 「你陪我一起吃,我什么都吃得下。」 他讲得一脸认真,她听得又忍不住害羞想笑,觉得粉红色的幸福泡泡连在这个时刻都充斥在她的身边。 「我记得今天只安排两场下午的会议,也没有哪个提案是在今天呈报的,难道是有什么棘手的公事,不然你今天怎么加班加到这么晚?」说到棘手的案子,席文宣像是想到了什么,顿了下,该不会他已经注意到…… 「怎么了?」他敏感地感觉到她的异样。 「嗯,没事,只是在想早知道你要忙到这么晚的话,我下午买完东西之后,应该要回来上班,至少可以帮你分摊一些工作。」她回过神,笑着摇摇头。 她拿出薯条沾了一点番茄酱,递送到他唇边。 这亲昵的动作,让梁杰盛完全无法抑制唇角上扬的弧度,他张嘴吃掉那根薯条,望着她的深眸闪着奇异的光芒。 不过她并没有留意到他的神色,迳自想着那事情,所有资料证据她都已经收集到了,但是下一步要怎么处理却还没有理出一个头绪。 「我只是将一些计画提前开始做准备,这样交办下去之后就不需要我再去花太多时间操心,我才能有更多的时间可以陪你。」 「喔……」她其实没有很认真在听,满脑子都在思索着是不是该先告诉他,自己查到子公司帐务有问题的事。 青茂实业是河玺的子公司,现任的负责人是梁成平,她之所以会特地去查青茂的帐务,是因为老总裁的死,让她记起了一些重要的事件。 在她的印象里,当青茂的帐务有问题的件事被揭穿后,身为集团负责人的梁杰盛自然直接免除梁成平的职务,但梁成平却因此生恨,曾经派人在他的坐车动手脚,试图害死他。 这一次,她已经提早防范了,若是可以的话,她希望可以私下为杰盛解决这件事情,但是她到底该怎么做呢? 「在想什么?」他也拿了根薯条,沾了沾蕃茄酱,然后学她那般喂食她。 她没有想太多,很本能地张嘴迎上去咬住薯条,让另外半截露在外头。 「没什么。」她皱了皱小巧的鼻,决定还是暂时先不告诉他青茂帐务有问题的事。 他没再说什么,目光深深地盯她嘴上那半截薯条,而她这次终于发现到了。 她一脸疑惑,不解他干么盯着她嘴里的薯条看?「怎么了吗?」她一边说着,那黄澄澄的薯条一边在她的嘴边随着她嘴巴的一张一阖而摇动,「你也要吃吗?」 他点点头,深邃的眸变得更黑亮幽深。 早说嘛,桌上还有很多呀。 席文宣正要伸手拿薯条,他跟着开口道:「我要吃你的。」 「唔?」她才傻了下,那张好看得要人命的俊脸就靠了过来,先是张嘴咬了她的薯条,同时还顺便咬了她的唇一口。 她还来不及有反应,那灵巧的舌便轻点着她的唇瓣,诱惑她张嘴,接着便长驱直入地与她一同分享薯条的滋味。 席文宣的脸瞬间爆红,一路从脸颊红到耳根,再从耳根红回脖子,直到他终于心满意足地结束了这个吻,她还满脸通红、还在惊愣之中,不知如何反应。 有、有人这样吃薯条的吗?她瞪大了眼,瞅着他。 他伸出食指擦了擦嘴角,满脸说不出的满足神情。 「你你你……这样这样……」她结结巴巴,小手一下指着他的唇,一下又指着自己的唇,一下又指向桌上的薯条,动来动去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是要说他这样的行为不对或是恶心吗? 可是她又觉得不讨厌,好吧,甚至还有点喜欢……啊!不是啦,只是、只是她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觉得这种吃法好像……有点色情啊?是她思想邪恶吗? 「怎么了?」他一脸正经的问着,「工作一整天很累,光是填饱肚子怎么够,顺便充个电不行吗?」 他看着她的表情好像在说她太大惊小怪了,真是叫她又羞又无言。 突然,他眯了眯眼,唇边的笑容竟让她觉得有点邪恶。 「不如再吃一根薯条!」 「学姊,我觉得这种事你还是要和总裁商量一下吧?」 一个波浪大卷发,穿着迷你短裙,露出一双修长美腿,将女人味十足又完美的身体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的女人,美艳的脸上写着不认同的表情,而从那性感得红唇所吐出来的嗓音是足以让男人全身酥软的娃娃音。 茶馆里的客人无不对她们这一桌行注目礼,连收拾茶水的服务生都明显对她们这桌比较殷勤,光是加水和收拾垃圾就过来好几趟。 席文宣看着这个第五次前来替她们倒垃圾的男性服务生,内心忍不住想笑,桌上的瓜子壳少到都数得出数量,有没有必要每十分钟就来收一次? 看来学妹的魅力果然还是无男人能敌啊! 「学姊,我在说话你有没有在听啊?」贝婉儿一记白眼瞪过去,无奈那双深邃水亮的咖啡色眼眸实在太媚了,就算她抛的是白眼,旁人怎么看都觉得像是媚眼。 贝婉儿是她的大学学妹,也是她唯一比较有交情也比较能信任的朋友。 当她想起梁成平的事时,她就连络了贝婉儿,因为贝婉儿一毕业后就进了青茂工作,所以如果想要拿到更多梁成平出卖公司的证据,只有找她里应外合才行。 现在,她的手上就握有梁成平和厂商签的好几份合约影本,每一份的条约内容都有很大的问题,明显对青茂不利,可是梁成平却都签了,证明他若不是想存心搞垮青茂,就是和厂商有私下协议。 她今天约贝婉儿出来,一方面是跟她分享自己的喜讯,另一方面是要感谢她的帮助,所以请她吃饭。 「有啦,我都听到了。」她拿起香气四溢的现泡乌龙茶轻啜一口,继续说道:「但是我不想要他烦恼这种事啊。」 「唉,你会不会想太多了,不管怎么说这不仅是公事也是家事耶!不可能不让他不知情啊!」 贝婉儿又是一记媚眼,噢不,是白眼,不过席文宣完全没有接到,反倒是她身后那几桌的男客人看得心花怒放。 第二十一章 「你说的也对。」她似乎把一切想得有些太简单了,关乎公司帐务,这得算是重大的事件,不向总裁汇报,由她这一个小小的秘书来处理,的确不是很妥当。 「我想总裁会有智慧来处理这件事的,你还是别担心这些,专心准备当新娘就好。」 「嗯,好吧,不过还是要麻烦你替我留心他们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我担心帐务的事一旦被揭了出来,梁成平那边会报复。」 「没问题,交给我!」贝婉儿爽快答应。 席文宣低头看了眼手表,惊呼道:「快六点了!」 贝婉儿扬扬眉,问道:「怎么了吗?」 「我觉得这里的宫保鸡丁饭好好吃,想买回去给杰盛当晚餐。」她笑了笑。 「好吧。」贝婉儿举手招来服务生,结果所有男性服务生一下子都跑来了。 看着立在桌旁的三个小男生,席文宣暗自好笑。 「不好意思,请帮我们打包一份宫保鸡丁饭,再给我一份奶油酥。」贝婉儿嫣然一笑,迷得三个小男生差点失了魂,呆呆地望着,完全没动作。 贝婉儿发现他们全傻了,不耐地蹙起柳眉,伸出手在三个人面前晃了晃,喝道:「喂!你们听见没呀?」 三个小男生这才回过神,赶紧记下,然后又痴痴地瞧了美人一眼才转身离开。 席文宣看着三人,挑起眉,打趣道:「你说,等一下会不会各送一份过来啊?」她刚才看到他们三人都在美人一声喝斥之下,很认真的记下她们的外带餐点。 「应该没那么笨吧。」贝婉儿耸耸肩。 「对了,你那奶油酥是要给谁吃的?」席文宣暧昧地说,没忘记方才点的那一份奶油酥都是她吃光的,因为眼前这个小妞说她不吃有奶味的东西,那她打包奶油酥是要给谁吃呀? 不会刚好是她也认识的那位男士吧? 「还能有谁,不就那个讨厌鬼吗?」贝婉儿努努嘴,明艳动人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有点娇羞的表情。 「你口中的讨厌鬼,和我想的是一样的?」 席文宣惊讶地瞅着她,而她的回答是那双猫眼似的美眸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就是不看向她的双眼,性感的红唇疑似发出了「唔」的声音。 席佳佳走进办公室,意外地发现席文宣并不在位子上,甚至连另外两个助理秘书也不在。 黑亮的眸子溜转了一圈,她举步往总裁室走去,轻敲了两下门板,不等里面是否有人反应,便迳自推开了门。 梁杰盛抬眸看见她,浓眉微蹙,黑眸闪过一抹讶异。 「嗨,姊夫,外头没人,所以我就自己进来了。」席佳佳走进办公室,小脸漾着甜笑。 她很了解自己的优势,这张甜美的脸就是最大的武器,只要她刻意诱惑,几乎没有男人可以抵挡她这张天使般的脸孔。 「有事吗?」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没事就不能来找姊夫吗?」她走到办公桌前倾身瞅着他,眨着无辜的大眼,扁着嘴说。 梁杰盛望着她的目光平静无波,根本就不想理她。 「我刚才也没看见姊姊,姊姊没上班是去哪里了?」 「……她今天下午和人有约,休假。」看在她是宣宣妹妹的分上,他勉强自己回应她。 「是吗?」席佳佳勾起唇角,那不就代表她有机会了? 「如果没事,就请你离开吧,我还有许多公事需要处理。」 「姊夫,你干么这么急着赶我走?」 席佳佳绕过办公桌走到梁杰盛身旁,小手正想搭上他的肩,他却侧身闪过她的手。 他冷冷地抬眸望向她,有些不耐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虽然梁杰盛的态度明显冷漠,但是席佳佳并不以为意,她眨着大眼,一脸娇羞地说:「姊夫,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喔?」梁杰盛不动声色地挑高一道眉,问道:「那廖至诚呢?」 「他?当我发现自己喜欢上姊夫之后,就和他分手了。」 闻言,梁杰盛眯起了长眸,不再回应,等着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姊夫,我喜欢你,不论你想对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她主动拉起他的手放到她的脸颊边,小脸上的羞涩神情就像怀春的少女。 「是吗?」 梁杰盛勾唇笑了下,席佳佳却觉得自己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嗯。」她用力点点头。 「但是我已经有你姊姊了。」他说。 听见他的话,席佳佳十分不以为然,男人!她就不信梁杰盛会比廖至诚品格高上到哪去。 「姊夫,这并不是问题,我只是想要你爱我,只要你也爱我,我不会在意你和姊姊结婚这件事的。」她一边娇声说着,一边将自己的身体倒进他的怀中。 梁杰盛的脸上没有笑容,深沉的眼眸里闪过不快。 席佳佳没有发现,干脆决定抱住他,但就在她伸手欲揽住他之际,梁杰盛却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开她,没有防备的席佳佳当场跌了个狗吃屎。 「姊夫,你做什么!」她痛呼出声,不可置信地抬头瞪向他。 「你为什么老是要伤害宣宣?」他懒得理她,只关心和自己心爱女友有关的问题。 从那次在席家吃饭,他就看得出来她和廖至诚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可言,何况宣宣也说了,她和席佳佳以前根本不会私下连络,但是最近席佳佳却总是主动向宣宣示好,也许单纯的宣宣看不出来她的虚情假意,但是在他的眼里,席佳佳却是矫情的很明显! 他没有向宣宣拆穿她的真面目,是因为不想伤她的心,只是没想到这女人现在竟然又想像当初勾引廖至诚一样,用一样的招数来伤害宣宣。 「我哪有!」她矢口否认。 「不管你脑袋里还有什么要用来伤害宣宣的方法,我劝你最好立刻放弃那些念头,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她一根寒毛,就算你是她的妹妹也一样。」 梁杰盛冷冷警告,那凌厉的眸光直射向席佳佳,让她不禁觉得背脊发寒。 她没想到诱惑不成就算了,他竟然还用这样的态度对自己,这让她简直快气疯了。 她忿忿地自地上狼狈起身,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转身想离开却发现席文宣就站在门边,不知将刚才的状况看了多少。 「佳佳……」席文宣看着她,胸口有些发酸,她还以为她们之间的关系变好了,怎么知道都是假的。 席佳佳有些心虚地看了她一眼,又回头瞪了梁杰盛一记,接着冷哼一声,皱着眉头快步奔出总裁室。 席文宣愣了好半晌,站在原地无法动弹,想要挤出笑容却发现就算笑了也是勉强的。 佳佳竟然趁她不在的时候,刻意勾引杰盛…… 「宣宣。」看着她备受打击的模样,梁杰盛在心中长叹一声。 她抬眸,看向出声唤自己的男人,勉强扯开唇角,「那个……我替你带了晚餐回来。」她扬扬手上的食物。 她真的以为自己和佳佳有机会可以做好姊妹,没想到佳佳从未这样想过,更料想不到最近两人之间的友好全都是装出来的。 「过来。」梁杰盛朝闷闷不乐的她说。 她乖乖走过去,他一手接过她手中的食物,另一手牵起她,带着她到沙发区坐下。 「不要为不值得的人伤心。」他说。 席文宣无法掩饰自己的失意,但是当她低头望着握住她的那只大手,竟慢慢觉得浑身的冷意被驱散了。 不要为不值得的人伤心。是啊,他说的对。 也许佳佳还有心结,也许这么多年来的不合,对佳佳来说并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事,也许是她自己太一厢情愿又自以为是,也许想要修补她们之间的关系真的还需要一段时间才会有成效。 虽然突然发现这样的事实让她很受伤,但是至少还有一件值得她开心的事。 她抬眸,凝视着他,好确定这个男人真的爱她。 即便诱惑就在眼前,但是为了她,他不为所动。 不只不为所动,甚至为了她而斥责佳佳,还说会保护她。 有了他的爱,这世上还有事值得她伤心、值得她计较吗? 梁杰盛,一个令她无法不倾心的男人…… 席文宣将自己手上握有的资料及档案都整理好,全都交给梁杰盛,然而令她意外的是梁杰盛刚好也要开始调查这件事。 而她已经将所有证据都收集齐全,才真正让梁杰盛感到讶异。 「你做得很好。」他无法不赞美她的细心,她给他的资料太齐全了。 「杰盛,你打算怎么做?」她有些担心地问。 第二十二章 要怎么做?手上的证据如此齐全,他当然是要一次将赖凤茵和梁成平打入谷底,让他们再无翻身的机会。 「既然做不成兄弟和亲人,那自然就是敌人,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梁杰盛的嗓音没有温度。 不是他不念旧情,而是他们实在前科累累,几年前的总裁之争,赖凤茵与梁成平就已经因为争夺总裁之位失利,试图找人制造意外让他无法顺利接掌集团。 这一次爷爷过世,他们母子两人又对遗产分配有诸多抱怨,私下动作频频,他自然不能坐以待毙,更何况他们还以奶奶来要胁他。 「梁成平和赖董事都不是好相与的人,我希望你在决定要如何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可以考虑到自己的安全,好吗?」席文宣见他没有说话,索性率先开口,那柔美清脆的嗓音里有浓浓的担忧。「答应我,不要硬碰硬,不要让自己有任何陷入险境的机会,好不好?」 「好。」他凝视着她半晌,终于答应。 他懂她担心什么。 赖凤茵和梁成平那种人,他们永远都觉得自己是对的,永远是别人对不起他们,如果这一次他给他们的打击太大,就算他们跌到谷底了,只怕也一定会奋起反扑。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他们母子不会在乎自己耍的手段有多肮脏,只要能达到伤害他的目的就足够了。 然而为了这个承诺,梁杰盛足足伤了一夜的脑筋,想着若不照自己原本赶尽杀绝的计画来做,那么他该怎么做才会是最妥当的处理方式。 这时一杯黑咖啡放到梁杰盛面前,那扑鼻的香气拉回他的思绪。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大总裁怎么会跑来我的工作室?」贺宇恩在他对面落坐,交叠双脚,顺手拿起桌上那叠刚冲洗出来的照片开始审视。 梁杰盛拿起咖啡轻啜一口,道:「来问问你,下星期有没有空当我的伴郎。」 贺宇恩看照片的动作僵住,诧异地瞠大双眼,惊呼出声,「你们要结婚了?!」 梁杰盛冷淡地瞪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这反应是什么意思?」 敛起惊讶的反应,贺宇恩耸耸肩,一脸感叹地道:「一下子从暗恋三年变成交往,结果一交往不到三个月就闪婚,你这样到底算是手脚快还是慢啊?也太难界定了吧。」他搔搔头,一脸「你怎么这么让人为难」的表情。 「又没人叫你替我界定。」梁杰盛给他一记白眼。 「好吧,真的恭喜你,你也算一偿宿愿了,做兄弟的替你高兴,当伴郎当然没问题!」 「谢谢,那就麻烦你了。」 「不用谢,不过我比较替你担心,毕竟我的魅力强大又比你帅气好几倍,要是我这伴郎抢了你这新郎的风头,那就罪过了。」 梁杰盛眯了眯眼,内心暗忖着可以揍人吗?应该没人规定伴郎不能带伤上场吧? 「对了,伴娘我认识吗?美不美?」 「伴娘是宣宣的学妹。」原本的伴娘是席佳佳,但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就换人了。 「宣宣的学妹?」贺宇恩的双眸突然亮了起来。 梁杰盛奇怪地看着他。「没记错的话叫贝婉儿吧,怎么?你认识?」 「伴娘真的是奶油酥?!」贺宇恩一脸惊喜。 奶油酥?什么鬼东西? 梁杰盛一脸莫名其妙,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看着贺宇恩那张突然笑得像个白痴的脸,决定还是不要理他好了。 「我要去找宣宣了,你自己一个人继续在这里发春吧!」 刚洗完澡的席文宣方从浴室步出,便听见手机铃响,看了眼来电显示,她勾唇一笑,接起电话。 「杰盛?」 「我去找你,现在在路上。」 「你和宇恩聊完了?怎么那么快?」 「他答应当伴郎,我就离开了。」男人之间哪来那么多话好聊,要聊也是跟她聊。 「喔,好吧,那你开车小心点,我等你。」她轻笑。 挂断电话,她回房吹干一头湿发,再走出房间,刚好听见门铃声,立刻开心地前去应门。「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话还没说完,席文宣就愣住了。 廖至诚?怎么是他? 「看到我开心吗?」廖至诚唇边勾着笑,看起来很清醒,但是身上的酒气却浓得让人忍不住皱眉。 「你来做什么?」 「不回答?」廖至诚用力推开门,往前跨一步,一只脚已经踏入室内,「不回答的意思是看到我不开心喽?」 「至诚,你喝醉了。」席文宣被逼退,她开始感觉不对劲,危机意识油然而生。 廖至诚再往前,逼着席文宣只能不断往后退,两人慢慢进到客厅。 「你看到我当然不开心,你和席佳佳那个贱人从头到尾根本就是设局让我跳,你早就想甩掉我去攀上总裁,才故意叫席佳佳来勾引我,让我上当、让我变坏人、变负心汉,然后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去倒贴总裁了对不对?你说啊!」他突然抓狂,用力抓住她的肩,狰狞地对着她暴吼。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席文宣吓傻了,这空穴来风的指控为什么她一句也听不懂? 「贱人!你少跟老子装傻!你的目的达到之后,席佳佳就立刻甩了我,没有多久,总公司又以终端机连连失误是我的失责为由把我资遣,如果不是你们姊妹俩联手耍我,我会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吗?」 廖至诚用力将她推向沙发,接着欺身上来,发了疯似的动手撕扯席文宣的上衣,眼底的暴戻让她感到害怕。 「廖至诚,你疯了吗?!」席文宣浑身一颤,强烈的惊恐让她颤栗到忘了怎么呼吸。 「对,我疯了,就是被你们姊妹俩逼疯的!所以我要你们付出代价!」 他阴狠一笑,紧紧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有机会反抗,充满酒气的吻在她的胸口游移。 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和她所知的廖至诚是同一个人,她害怕地用力推他,想逃离这个男人。 抵抗的动作惹毛了酒醉失控的廖至诚,他压在她身上,扬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恼火怒骂,「贱人!」 那一巴掌的力道之大,打得席文宣耳朵嗡嗡作响,几乎失去了大半的力量和意识。 恍惚中,她看见廖至诚动手解开皮带,开始扯她的裤子,她害怕地掉下眼泪,强烈的恐惧淹没她的心,她没有力量反抗,只能按本能地呼救。 「救命……」 「不用叫了,我是不会放过你们两姊妹的……」 话还没说完,廖至诚被人往后拉开,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狠揍了一拳。 他撞到桌角,痛得龇牙咧嘴,正想转头看动手的人是谁,他的衣领就被人揪起,看见一双如刃的厉眸狠瞪着他,接着又是一记硬拳击中他的下巴,连连的攻击快得让他无力防守,更不用说是反击,只有一路挨打的分。 一旁的席文宣意识稍稍恢复,看见那个下手不留情的高大背影和那个已经几乎半昏厥的廖至诚,她一惊,连忙起身的出声阻止。 「杰盛,不要打了!你会打死他的!」她大吼。 拳头一顿,梁杰盛这才发现自己杀红了眼,完全没有控制力道,将手里那混蛋往地上一丢,赶紧回到脸色依然惊恐的席文宣身边。 一看见她那衣衫不整的狼狈模样,他的心火又起,目光瞥见她颊边的红印后更是火大,他深吸一口气,怎么也忍不住杀人的冲动,立刻回头补踹两脚。 「他死不足惜!」向来冷静的他,第一次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见状,她连忙冲上前拉住他,表情既惶恐又惊惧。「你不要再打了!要是打死他的话,你也会有事的,我不要你出事!」 梁杰盛回头看见那双不断掉泪的眼眸,里头的害怕让他心一揪。 他完全不敢想像,如果他再晚一分钟到的话,她会面临什么样的事。 席文宣投入他的怀抱,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他做了几个深吸呼,终于让理智回笼,将那轻颤的身躯密密地收入怀里,温柔安抚。 「没事了,我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我在这里,有我在,没事了。」 他用身上的外套将衣衫不整的她紧紧包住,忍着杀人的冲动打电话报警,他不杀人,但这该死的家伙必须要付出代价! 虽然梁杰盛答应她要好好处理梁成平的事,但是她还是不放心,所以她仍然交代贝婉儿务必好好替她盯住梁成平那边的一举一动,就怕会有个万一。 然而,没想到梁杰盛还没有动作,贝婉儿那里还真的又发现了梁成平和赖凤茵动了歹念,而原因自然是他们母子认为遗产分配不公。 第二十三章 席文宣实在忍无可忍,决定利用梁杰盛下午外出去谈中国银行的投资案时,约这两个人到公司见面。 她以梁杰盛决定重新分配河玺股份为由,将他们约了过来。 两人不疑有他,认为是自己先前对梁杰盛的威胁奏效了,要再多分一些股权给他们。 只是没想到来到公司,根本没见到梁杰盛,迎接他们的只有席文宣。 会议室内,席文宣脸上摆出专业微笑,将几份资料影本放置到他们面前。 他们本以为是股权让渡书,但是低头一看,忍不住大惊失色。 「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梁成平和梁杰盛有几分相似的脸庞惊慌的看着桌面上的资料,不可置信地质问她。 坐在他身旁的赖凤茵也白了脸,不敢相信这些机密资料居然会外流。 席文宣看着他们两人的惊慌神色,微微一笑,「既然你们对这些东西这么熟悉,想必就不是冤枉你们。」 「我、这……」梁成平瞠目瞪着她,哑口无言。 「这、这肯定是有人造假陷害!」赖凤茵先从惊愕中回过神,脑袋一转,先找个理由就对了。 「喔?是吗?」席文宣不置可否地撇撇嘴,再丢出一个黄色牛皮纸袋到桌上。 她双手抱胸,睨着他们,好整以暇地问:「那这个你们又要怎么解释?」 梁成平和赖凤茵面面相觑,两人都迟疑着,不敢伸手去拿。 「看看嘛,不看怎么能想出个说法。」她笑着鼓励他们面对。 赖凤茵咬咬牙,拿起纸袋,抽出里面的东西。 是一叠照片。 两人瞠目瞪着照片,同时倒抽了一口气。 「我请人查过了,和你们会面的那个男人是黑道,听说他专门收钱替人解决麻烦。」席文宣的眸光冷了下来。 「然后呢?那又怎么样?」梁成平瞪向她。 「不怎么样,我只是很好奇,你们要他解决的麻烦是什么?」她眯细了眼眸,紧盯着眼前的两人。 「哈,真好笑,这关你什么事?你不会以为自己真的是总裁夫人吧!」赖凤茵不屑地笑了,打量她的目光里写着轻蔑。 「没错,梁杰盛坐不坐得稳这个位置都还是未知数,要是他出了什么事,你这个即将上位的总裁夫人也一样要摔下来,我看你长得也还不错,如果你够聪明的话就应该要……」 「啪!」 梁成平话还没说完,席文宣突然大力拍桌,吓得他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听见了!你刚才说「要是他出了什么事」,你想对杰盛做什么事?你们要那个黑道解决的就是杰盛吧!」席文宣凶狠地瞪住他。 「你少诬赖我们,我们就算和黑道见过面又如何?你有什么证据说我们要害梁杰盛?」赖凤茵话说得很大声,就不信她有本事能对他们怎么样。 席文宣气得咬牙。「好吧,既然你们无法沟通,那我也不用跟你们客气了。」 她冷笑,双手拍了两下,会议室里的大屏风后头就跳出两个蒙面黑衣人。 他们冷酷的眸子都锁定在梁成平和赖凤茵身上,让两人惊愕地愣住了。 「这、这是干什么?!」梁成平语气有些颤抖。 席文宣双手抱胸,挑高了柳眉,冷笑道:「又不是只有你们会找黑道,只要有钱还怕没有门路吗?因为我实在无法忍受有人想要伤害我老公,所以为了确保他的安全,我今天是不会让你们有机会走出这道门的,还有,你们也不用想要逃了,既然你们母子俩这么爱河玺集团,说什么都想得到它,那我就让你们直接长眠在这里,永远都和河玺集团在一起。」 那双水眸里闪烁着冷厉的杀意,看得赖凤茵母子脚底发寒、冷汗涔涔。 席文宣抬手示意,两个黑衣人立刻上前一步,同时掏出黑色的手枪指向赖凤茵和梁成平。 两人惊骇地瞪大了眼,如果刚才对席文宣是否会真的杀他们这件事而怀疑,那么这一刻他们完全相信,这女人为了梁杰盛肯定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在黑衣人扣下扳机之前,赖凤茵忽地大叫,「慢着!」 「怎么?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席文宣好心地问,唇边那朵笑像极了忘川彼岸的曼陀罗般阴森而妖艳。 「有有有、有话好好说不行吗?」一向傲慢的她吓得结巴。 「我和将死之人没什么好说的!」席文宣冷冷地睇她一眼,一个抬手,又吓得他们母子俩浑身发颤。 这回换梁成平大叫,「等一下!」 「又有什么事?」她不耐烦地问道。 「我们立刻通知那个大哥不要下手,这样行不行?」保命重要,既然席文宣要的就是梁杰盛的生命安全,那他们照做总可以了吧? 席文宣眯了眯眼,丢了支手机到他们面前,跟着黑衣人站过去,两把枪指着他们的脑袋。 两人立刻了解意思,梁成平抖着手拨出电话,讲了几句之后,突地惊叫,「你说什么?!」 席文宣一惊,与两个黑衣人互相交换了眼神后,她狠瞪梁成平,怒问:「怎么回事?快给我说清楚!」 「他他他们已经动手了……」梁成平颤巍巍地说着,额头上的冰凉感让他几乎腿软。 「他们做了什么?」席文宣急忙追问。 「他们在梁杰盛的车子上做了手脚……」他抖着嗓音,嚅嗫地将方才听见的如实招出。 杰盛方才出门就是开着他自己的座车……席文宣顿时傻住了,天啊!这下该怎么办?!黑衣人之一见席文宣被这消息吓傻了,索性代替她开口,「既然如此,那你们就非死不可了。」说着举起手枪就要动手。 赖凤茵慌了,她扑通一声跪下来,哭着求道:「我们已经通知对方收手了,只是来不及,这不能怪我们啊!求求你们,饶我们母子俩一命吧!」 两个黑衣人互相对看一眼,其中一个再次开口,「行,把这契约签了,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好好好,要签什么都行,只要让我们活命就行了!」 黑衣人丢下两张纸,赖凤茵和梁成平连看都不看,连忙签名。 收回契约,他们确认过上头的签名之后,终于满意地收起枪,道:「你们可以滚了!」 「谢谢、谢谢。」腿软的母子俩赶紧连滚带爬地往会议室大门走去。 大门一开,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外,挡住了这对早已吓得眼泪鼻涕齐流的母子。 「梁杰盛?!」 「你没事吧?」席文宣紧张兮兮地在他身上东摸摸西摸摸,摸了一次又一次,好像很害怕自己遗漏了哪个毛细孔没检查到似的。 「我没事。」梁杰盛好笑地任由她爱怎么检查就怎么检查。 「学姊,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早就识破他们的计画,派了小弟去救你的爱人同志了,他的车没事,人也没事啦!」依旧一身黑衣,但是已脱掉蒙面布的贝婉儿一脸受不了的表情。 「小弟?!」贺宇恩闻言,跳起来大叫,「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小弟?我怎么不知道?」 贝婉儿一个白眼过去,轻哼道:「男佣和小弟有差别吗?你既然是我的男佣,自然就也是我的小弟,愿赌服输啊,小弟。」 贺宇恩被她瞪得魂被勾走了一半,想气也气不起来,完全拿她没办法。 「不过说真的,有件事我不得不说。」另一个黑衣人姜秉超双腿交叠,悠哉地将长腿都跷到另一把椅子上头。 他一边啃着芭乐,一边开口惊叹,「宣宣你不去演戏真是太可惜了,瞧瞧你刚才那演技,活像真的想要他们的命似的!」 今天的一切其实都是计画好的。 席文宣安排梁杰盛先离开办公室,然后约那对利欲薰心的母子过来假意要谈判,但实际上是要想办法让他们放弃对梁杰盛行凶。 因为知道他们买通黑道一定是要对付梁杰盛,所以便先找了贝婉儿和姜秉超埋伏在会议室里假扮杀手,打算若是沟通无效,就来个以暴制暴,以他们那种人的个性,绝对很怕死。 席文宣再三地确认过梁杰盛身上连一点点的伤都没有之后,才终于放下一颗高悬的心,有心情回应他们了。 「那当然呀,想当年大学的时候,我可是话剧社的耶!」她一脸得意貌。 「没错没错,我和学姊就是当年的话剧社双美!」贝婉儿也抬高了下巴,好不骄傲的样子。 「双美咧!」贺宇恩喷笑,「你这副粗鲁样都可以是双美之一,那你们话剧社一定没有女人是不美的吧?」 第二十四章 贝婉儿沉下脸,拿起手枪,扣下扳机,毫不留情地喷了没有防备的贺宇恩满脸水。 是的,方才把那对母子吓得半死的是水枪。 「喂!你这女人!」贺宇恩气炸了。 贝婉儿的回应则是给他一个鬼脸。 「你们不要再打情骂俏了好吗?」在场唯一是单身贵族的姜秉超看不下去,发出抗议。 实在很刺眼呀,一对从见面就摸来摸去,一对又不断打情骂俏,是怎样?单身贵族不是人吗?有没有人尊重他一下呀! 「谁跟他打情骂俏啊!」贝婉儿脸颊爆红,激动地反驳。 席文宣抿着唇偷笑,道:「好啦好啦,没有就没有,干么这么生气?」这不是摆明此地无银三百两? 「算了,不想理你们了!」贝大小姐撇撇嘴,甩头大步走出办公室,不要留在这里被人取笑了。 「喂喂喂,女人,你这是什么态度?和我配成一对让你很羞耻吗?你给我说清楚喔,不说清楚你今天别想离开我的视线!」贺宇恩忿忿地追出门去。 余下的三个人就这样看着他们吵吵闹闹的,姜秉超挑高了眉,「啧,要说他们没暧昧,鬼才信!」他恨恨的再咬一口芭乐,以吃东西的方式来发泄他没有人关怀的心酸! 「不过,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席文宣转头望向梁杰盛,有些不解。 她现在才发现,前半段是她安排的没错,但是从姜秉超让梁成平他们母子签的那份契约,以及梁杰盛突然出现的这一段,她完全不知情。 「简单来说就是你和婉儿策画这个计画的时候,不小心让宇恩听到了,他当然不可能让你们两个小女人自己冒险,所以我们就找了秉超,三个人一起讨论了一下,替你这个救夫计画做了一个更完美的设计,就是这样。」 他明白她不希望他对赖凤茵母子赶尽杀绝是怕狗急跳墙,反而会替他引来杀机。 可是其实不管他怎么做,赖凤茵和梁成平都不会放过他,因为他们真正想要的就是河玺集团,就算她今天让他们母子答应不杀他了,改日他们还是会找机会对他下手,这是善良的她所无法预想到的事。 所以他反覆思考了许久,才会找姜秉超和贺宇恩帮忙,顺着她的计画,然后找机会让赖凤茵母子签下契约。 契约的内容载明了将会给他们一笔高额的现金,但他们必须交出青茂的管理权以及他们手上所有河玺集团相关企业的股份,从此尔后,他们与河玺及梁家再无关联,若是他们胆敢试图沾上一点边,他就会将他们这几年的犯罪证据全数交给警方,让他们母子去吃永久的免钱饭。 救夫计画这四个字让席文宣不禁红了脸。 梁杰盛望着她,黑眸里盈满了温柔的目光,他从不知道当有一个人这样在乎、重视自己的时候,内心竟会是那么踏实而幸福。 此刻他胸口里那满溢的幸福感,全是因为她,席文宣。 两人目光缠绵,完全无视现场还有别人的存在。 「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一对!」姜秉超翻了个白眼,再也受不了,起身大步往会议室门口走,一边走还一边大声抱怨,「哼,谈恋爱了不起了是吧?老子现在就去找一个来谈,下次换我闪瞎你们的眼!」 梁杰盛和席文宣相视而笑。 轻柔缱绻的吻,落下。 悠扬的音符在飘散着淡淡玫瑰香气的空气中轻舞跳跃,那旋律听起来悠扬美好得让人彷佛置身在梦幻的浪漫幸福氛围之中。 而实际上,她也的确是置身在幸福之中没错。 虽然她觉得几乎每件事都趋近于完美了,但是却有一个小小的遗憾,那就是席佳佳失踪了。 她最后一次见到席佳佳,就是在梁杰盛办公室里那一次,之后便再无她的消息。 原先以为佳佳只是在躲她,后来才知道她根本在躲每个人,连阿姨和爸爸都找不到她。 新娘休息室里,朱玉梅轻叹口气,心情很复杂,她应该要为宣宣的婚礼而开心,却又因为佳佳的失踪而挂心。 「她不告诉我她在哪里,只留了信给我们每个人,说等她想出现的时候就会自己回来,我在看了信之后,才知道自己是一个多失败的母亲。」想起女儿信中的字句,她失落地红了眼眶。 为了想要成为一个不让人讲话的好继母,她努力想在两个女儿的之间取得平衡,哪知道她越是努力就越是把事情搞砸,搞到最后,继母的角色没有扮演好,连母亲的角色也失败。 原来从小到大,佳佳都不懂为什么明明自己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却总是什么事都护着宣宣,这让她非常不平衡,她在信中指控她这个母亲偏心,甚至怀疑自己不是她的女儿。 直到看见这些,她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有多失败。 朱玉梅抹去眼泪,拿出一封署名给席文宣的信件递给她。 席文宣接过,看着信封上自己的名字,有些怔然,她没想到佳佳也会留信给自己。 她不禁开始臆测,佳佳会在信里写些什么? 祝她幸福?嗯……可能不会吧。 朱玉梅拉起她的一只手轻拍,诚挚地说:「宣宣,阿姨不是一个好母亲也不是一个好的继母,可是我希望你知道,阿姨真心祝福你得到幸福。」 「阿姨,我知道,谢谢你。」席文宣给她一个微笑,反手握住她的手安抚道。 闻言,朱玉梅终于笑了,她打起精神,微笑说道:「我去招呼客人,你休息一下,不然等整个婚礼结束之后,你一定会累垮的。」说完便转身离开。 朱玉梅离开休息室后,席文宣打开了席佳佳留下的信。 姊姊(其实我一点也不想这样叫你!):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要诱惑廖至诚,又要诱惑梁杰盛吧?我说是因为爱,你就信了,真是天下最笨的女人!什么狗屁真爱,我的目的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我希望爱你的人都背叛你,我希望你痛苦! 对我来说,从小到大,你就是抢走我幸福的人。 所以,虽然这次我诱惑梁杰盛失败,你还是要结婚了,但是—— 我、绝、对、不、会、祝、你、幸、福! 佳佳 读完信,席文宣发现自己竟然忍不住失笑。 她突然顿悟,也许有些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修复方式,是必须要从分离开始的,就像她和佳佳。 佳佳就像是一个还没想通的别扭女孩,就像是重生之前的她一样。 许多事情,没有经历过人生练历的人是无法释怀的,所以也许有一天佳佳想通了,就会回来了,那时候便会是她与佳佳之间,真正开始姊妹关系的时候。 应该是吧!她笑着将信收妥。 门口传来敲门声,穿着伴娘礼服更显明艳动人的贝婉儿一脸兴奋地跑进来催促她出场。 「学姊,时间差不多了,该去见见你的新郎喽。」 席文宣笑着起身,步出休息室,看见她的父亲等在一旁。 「我的宣宣真美。」席祥麟看着身穿白纱的女儿,脸上写满了感动与骄傲。 她勾住父亲的手,在大家的陪伴下前往户外婚宴会场。 在父亲的牵引下,她一步一步走上那条洒满了玫瑰花瓣的长长红毯,红毯两旁的宾客都转头看着她微笑,而红毯尽头站着的那个男人既高大又帅气,向来冷若冰霜的俊脸也在这一刻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他凝视着她,那双幽深的眼眸里是无法错认的深情。 席祥麟将她的手交到他手上,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到了我手上的,我一辈子都不会放。」梁杰盛深深地凝睇着她,「我也不准你放。」 席文宣忍不住笑了,他轻抚她的脸颊,让自己沉醉在她美丽的笑靥之中,接着在神父的见证下,低头吻住他的新娘。 这一刻,现场爆出掌声、欢呼声,还有热闹的笑声。 「你一定无法相信我有多感谢老天爷。」感谢老天爷让她有重生的机会,让她能够被他所爱,能够得到幸福。 「相信我,我明白,因为我也同样感谢它。」 【全书完】 注1:相关书籍推荐: 01、重生当人妻之一《回锅当后妈》; 02、重生当人妻之二《改嫁酷总裁》; 03、重生当人妻之三《换夫做闲妻》。 注2:本作品由豆豆小说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