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给青和》 第一章 金陵怀馆 五月的天气已经渐渐的热了,傍晚的时候大家都三三两两的坐在路边的茶摊上闲话家常。 “老板来一碗茶。”一位穿着利落的短衫的汉子对着茶摊老板说。 “哎,来嘞!”茶摊老板提着一壶茶赶了过来。 茶摊上其他的人看着这个面生的汉子,悄悄地议论着,“这怕是从北方来的吧?”一个男人这样说着,另一个对他说:“估计是,咱金陵哪有穿着短衫的呀!” 这个汉子的到来只在人群中引起了小小的波动。 一会一个穿着浅青色儒衫的男人拄着拐走近了这边的茶摊。 茶摊上的人顿时沸腾了起来。 “金秀才,你这么快就可以下床了!”茶摊的老板惊奇的问道。“是,昨天就能下床了,估计再过十来天就完全恢复了。张老板您先忙,我去前面买点东西。”那位被称作金秀才的人和茶摊老板寒暄了几句就匆匆离去了。 茶摊上的人看到他走了以后纷纷聚在一起讨论起了这位金秀才。 这金秀才前些天从马上摔了下来不小心将腿摔断了,去了好几家医馆看,都是建议金秀才的母亲给金秀才截肢,金秀才还未娶妻,他的母亲不愿他年纪轻轻就落了残疾,最后实在没办法金秀才的母亲带着金秀才去了金陵城最大的医馆怀馆。 金陵怀馆的大夫哪怕是还没出师的小弟子都比金陵城的大多数大夫医术高超,但是这怀馆的诊金也高,而且这诊金还是不同的大夫出诊的诊金都是不一样的。家庭条件差点的都负担不起这诊金,不过与这高昂的诊金相比,怀馆的药材价格十分公道,很多人都是在别的医馆看病然后去怀馆买药材。 这金秀才家里原本十分贫困,只是这金秀才十分争气,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秀才,这才让家中富裕了一点,但是想要去怀馆看病还是很难凑够诊金。 “哎,我听说这金秀才的母亲曾经救过怀馆的大小姐,所以这次上门人家才会给他诊治呢。”一个男子得意的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坐在他旁边的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说呢,这金秀才是偷偷攒了多少钱才能去怀馆看病,要知道五月份怀馆的大夫是超级难请,可以说自从怀馆创立到现在,金陵城里还没有一个人能在五月里让怀馆的大夫看病呢。他这倒也属于咱金陵第一奇事了。” “可不就是,这五月怀馆的大夫全部都不在金陵,怀馆里面就只有几个负责抓药的小童,这金秀才可真是走了狗屎运,正好赶上竹大夫有事回来,不然那条腿就废了。”那男子右边的男子感慨道。 “怀馆的大夫五月不在金陵?那他们在哪里?”那穿着短衫的汉子好奇的问道,那边聚在一起的男子们听到这话全部都转过头来看着这汉子。有一个男子嗤了一声,轻蔑的说道:“怀馆的大夫每年五月全部都在南歌乡,就是金陵城中三岁的小儿都知道,这人竟然不知?”这男子旁边的一个胖胖的男子立马打圆场说:“哎,这位兄台一看就是外地来的,不知道金陵怀馆也是正常。这怀馆啊一直有一个传统,就是每年五月都会到南歌乡那边去,五月一整个月都不在金陵城。” 那汉子听完后倒也没在多问,只是低头将茶碗中的茶一饮而尽,向那胖胖的男子道了谢,就留下茶钱起身走了。 转眼间五月中旬了,怀馆的人来南歌乡已有半月,这天早上怀青照常出来义诊。 金陵城中人对怀青的了解不多,只知道她是怀南淮的养女,怀馆的大小姐,妇人家有什么疾病都是找她。 南歌乡义诊是怀馆多年来的规矩,也是怀南淮锻炼后辈医术的一种方式。 随着时间渐渐过去,怀青面前的队伍越来越短。怀青将最后一位病人看完已经接近午时了,整理了一下临时搬来的桌子,怀青站起身来活动了下,看看旁边的东西无奈的摊了摊手,这是以前的患者送来的土特产,每年怀馆来这边义诊都会收到不少痊愈的患者送来的东西。尽管他们极力拒绝,但实在抵挡不了患者的热情,每次回金陵都会带回去好多的东西。 怀青正在愁怎么将东西带回去呢,这会有一个汉子过来了。 他穿着短衫,害羞的看着怀青。堂堂六尺男儿在看到怀青在看他时竟然手足无措,结结巴巴的说:“怀,怀小姐,我,我帮你把这些东西拿着吧?”说完竟是害羞的直接低头,连看怀青一眼都不敢。 怀青一下就被这汉子的行为给逗笑了,她招招手将那汉子叫到跟前来,将自己收拾好的一部分东西放在他手上:“那就麻烦你了。东西有点多。” 怀青在前面领路,那汉子就跟在后面,一路无言。 怀南淮为了方便义诊,就在南歌乡城郊置办了一处宅子,连带着一些农田。怀馆的产业挺多,尤其是车前仁在医术上资质普通,于是将所有的热情用在经商上,这些年倒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怀南淮的这两位侍从倒是一医一商,将怀馆经营的有声有色,在怀南淮去世后,怀馆在金陵城的地位也固若金汤。 怀青义诊的地方离他们住的地方并不远,步行一刻钟也就到了。 怀青看了看自己院子门口的马车疑惑的皱了皱眉头。她每天回家的时间都差不多,铃芝每次都会带着伏堇在门口迎接,然而今天却没看到两人的身影。 怀青打开门,招呼那汉子进来。就在他们刚刚到院子中,就看到伏堇端着比他腰还粗的木盆,摇摇晃晃的从屋里出来。 “伏堇!你在干嘛?”怀青看到伏堇专注的端着盆,一点都没注意到前面有人,于是喊了他一声。 伏堇听到怀青的声音后,惊喜的抬起头:“师姐,你回来啦。”结果没注意到脚下的台阶,眼看就要摔倒的时候,跟在怀青身边的汉子及时出现将伏堇扶了起来并将伏堇手中的盆端走。怀青看了一眼,竟是一盆血水,那汉子没多话,问了伏堇需要将水倒在哪里后,就端着盆走了。 第二章 伤残军人 伏堇看到怀青满脸疑惑的盯着那位汉子的背影,于是一下从台阶上跳到怀青面前,倒是把怀青下了一大跳。伏堇恶作剧得逞后笑得十分开心。 “师姐,没想到那位大哥哥还挺厉害的嘛,竟然一下子就接到你了。你知道吗?今天来了一个病人,有七八个护卫呢!”伏堇一脸惊奇的对怀青说,怀青被伏堇这故作没见过世面的小模样给逗笑了,无奈的点了下他的头问道:“然后呢?那护卫没把你抓起来烤了?” 伏堇被吓一跳:“师姐,你你你太黑暗了,我这么聪明,才没有人烤我呢!” 怀青揉了一把伏堇的头,十分开心。 伏堇是竹沥最小的弟子,也是最后一个弟子,现在才七岁。伏堇在怀馆已经六年了,怀馆的弟子都是些孤儿,自小就待在怀馆,所以怀馆对他们来说不仅是学医的地方,更是自己的家。 伏堇拉着怀青向屋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师姐,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顽强的病人,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块好皮了,就连骨头都断了。啧啧,不知道是不是遇上了凶悍的山匪,就连他那几个护卫都受了伤。刚刚去接你的那个是里面受伤最轻的,真是难以想象。”怀青听了后也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觉得自己的小师弟估计是故意夸大了真实情况,要是真伤成那样不早挂了。 怀青回到屋里后就见各师兄弟们眉头紧皱的坐在一起,仿佛是遇到了难解的难题。要不是伏堇咋咋呼呼的喊师姐回来了,估计大家都不会发现自己...... 见到怀青后大家都是一副救星终于来了的表情,一下子全部站了起来。元柏直接来到怀青面前拉着怀青就向客房走去,边走边说:“师妹,你可算回来了,快随我一起去看个特别棘手的病人。” 怀青勉强跟上了元柏的脚步:“师兄,慢点,慢点,不着急。” 客房门口伫立着七个汉子,这七个人身上的衣衫都破破烂烂的,上面血迹泥土混在一起,仿佛刚刚从山上滚了下来。但是这几人眼神坚毅,破烂的衣衫反而让他们发达的肌肉承托的更加强壮。这几人身上的伤不轻,不过主要还是些皮外伤。尤其是站在门口的那位汉子,身上几乎裹满了绷带,那件堪堪挂在肩上的衣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且那绷带的绑法一看就是铃芝绑的,因为在怀馆除了竹铃芝没有人用蝴蝶结的方式给绷带打结。 元柏带着怀青就要进屋,结果那门口的七人前面还像一座雕像式的站着,一看大元柏有进去的意图,竟是过来将门口死死的堵住。那位蝴蝶结的汉子开口说:“元柏兄弟,请稍等,竹大夫正在为我家将军诊治。” 将军?原来这群人竟然是军中的人,只是身为一名将军竟然只有这几名士兵,难怪伤的这么重,惨呐!但是最近没听说哪里在打仗啊?怀青心想。 元柏十分着急,也顾不得和那位蝴蝶结汉子解释,直接就在门口喊:“师父,怀青师妹回来了。” 屋里的竹铃芝听到怀青回来后,就直接冲到门口。轻轻将蝴蝶结汉子推到了一边,然后拉着怀青就进了屋子里,怀青眼尖的看到那位蝴蝶结汉子在铃芝碰到他的那刻竟然脸红了! 后面跟着的元柏等人也一窝蜂的涌进了屋子里。 竹沥刚转过身就见一群人挤在屋子里,火大的挥挥手:“怀青留下,其他人全都出去,顺便把外面那几个人带走,缝针的缝针,该喝药的喝药,不要在这杵着。” 元柏等人还没来及说什么就被竹沥一顿吼,转头就跑了,顺便把那门口的几个汉子也拉走了,边走边说:“哎,兄弟,你们在这也没啥用,来来和我走,前面简单的包扎对伤口的愈合不好,我给你好好看看你身上这伤。” 屋里就只剩竹沥,怀青和竹铃芝三人,竹沥本来打算让竹铃芝也出去,但是他用眼神示意了好几次,竹铃芝直接假装没看见,直接跟在怀青的身后,竹沥没有办法,只好默许竹铃芝留下。 “青儿,里面这人是西圠武德将军桓杝,也是老爷旧友的儿子。他们这次在回京的路上遇到了山匪,虽然保住了命,逃了出来,但是身上的伤十分严重,尤其是里面这一位。全身都是伤口,这还不算什么,他竟然还中了毒,而且左小腿,右小臂全部断裂,肋骨处也有断裂。这情况十分棘手,青儿啊,你来看看有什么意见?” 竹沥将怀青带到屋内,床上躺着一个人。那人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然而嘴唇却是乌紫色,脸上布满了细碎的伤口,双眼紧闭。 忽略这人苍白的脸色和伤口。单从脸部轮廓来看到也是个美男子。 怀青走到床前,将桓杝身上的衣服掀开。桓杝身上的伤口更为狰狞,两指宽的刀口,皮肉向外翻着,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白骨,这样的伤口不只这一处。怀青仔细的摸了下桓杝身上的骨头,发现情况比竹沥说的还要严重,这人肋骨断了三根,其中一根是从中间断裂的,小腿处粉碎性骨折,盆骨也有轻微的错位,就连脚趾都断了,两只手腕也断了,脉搏微弱,有杂音,内脏也有轻微的损伤,只要再伤那么一点点就会彻底没命。怀青叹了口气,这人命真大,要是其他人伤成这样估计早挂了,伏堇这次倒是一点都没夸大这位患者的伤势啊。 竹沥一脸紧张的看着怀青,怀青诊治完以后转头对竹沥说:“竹叔,这人身上多处骨折,就连内脏也十分虚弱,很明显,已经有人替他接过骨,但是那人的手法不到位,他的有些骨头虽然看似接上了,但是位置不对,后面会留下许多隐疾,需要将那些骨头全部打断重新接。现在已经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而他的身体太过虚弱,要是现在就断骨的话,我估计他当场就去了。我建议先将他的肋骨接好,然后将毒解开,将伤口重新缝合,等一个月以后再接骨,这一个月就先在床上将养吧。” 听完怀青的话竹沥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问怀青:“身上的伤口让铃芝来就好,铃芝的伤口缝的好。可是那毒我诊了半天也没诊出是什么毒,这该如何?” 怀青原以为竹沥已经知道桓杝中的毒是什么了,因此她并没有仔细研究桓杝中的毒是什么。这会听到竹沥的话,怀青转过头仔细的为桓杝把脉。然而桓杝中的这毒太过诡异,除了嘴唇发黑,并没有其他的症状,怀青又仔细看了一遍桓杝的身体还是没有发现。于是怀青让铃芝去叫桓杝的护卫,桓杝现在昏迷之中,只能问一下他的护卫桓杝的状况。 云澹被元柏带去灌下了一晚苦到舌头都发麻的药后就赶紧回来了,将军的情况十分危急,他一点也放心不下。 “嘿,云?云?”竹铃芝刚出门就看到匆匆赶来的云澹,但是一时有点想不起这人的名字。 “云澹。不知竹姑娘有何事?可是我家将军出事了?”云澹着急的问道。 “你家将军还是老样子,我师父和我家小姐在留他一口气还是没问题的,你快进来,我家小姐有事问你。”竹铃芝对云澹说道。 怀青问了云澹一些关于桓杝有什么异常的问题后就静静的坐在床边思考,屋子里的空气似乎被冻结了一样,没有一点声响。云澹一脸的紧张,他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是这个姑娘问她问题,这姑娘靠谱吗?年纪这么小,怕是没什么经验吧。云澹看了一眼竹沥,发现他也是紧锁着眉看着怀青。尽管云澹现在很紧张,但是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将军已经伤了有几天了,起初还有清醒的时候,但是强撑着找到怀馆的人后,就昏迷不醒了,现在只希望怀馆的大夫可以像牛五回来说的那般神奇,将将军从鬼门关上拉回来。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怀青终于抬起头来说:“竹叔,还得麻烦您和我一起用金针逼毒试试。” 听到怀青的话,竹沥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就连竹铃芝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旁边的云澹看到大家的脸色后,将手攥的更紧了,就连呼吸都比之前轻了几分。 怀青和竹沥小心翼翼的将桓杝的身体摆正,怀青将穴位告诉竹沥后,两人便开始用金针替桓杝逼毒。 一刻钟以后,桓杝的右胸伤口处出现了米粒大小的一个红点,血红血红的,仿佛发着光。怀青眼疾手快的用金针将那红点拨进早就准备好的竹筒,然后对竹沥说:“竹叔,这是血蛭,是一种蛊。竹叔,我将他身上其他的经络全部封住,将这血蛭逼到他右肩伤口处。竹叔,小心点,千万不要接触到它。”竹沥看到从桓杝身体中逼出来的蛊以后脸色更为凝重。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怀馆的其他人和桓杝的护卫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大家都安静的站在门外等待着。屋内竹沥已是满头大汗,轻轻地喘着气。到现在,两人已经从桓杝体内逼出了十七只血蛭了,但是还没有结束,母虫还没有出来。 怀青将元柏叫了进来接替竹沥,让竹沥先去休息,竹沥体力有点跟不上了,但是放心不下,于是找了一把椅子坐在旁边。 门外牛五已经站不住了,时不时就到窗口看一眼里面的情况,其他人被他烦的不行,强行将他赶出了院子里。 屋内怀青还在等待,自从第十七只血蛭被逼出来后,已经没有血蛭再被逼出。怀青知道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要是没有彻底将桓杝体内的血蛭母虫逼出来,那么血蛭就会在体内再次繁殖,而这一次的繁殖将直接要了桓杝的命,那怕是阎王爷在世也救不了人了。 怀青全神贯注的盯着桓杝的肩膀,尽管已经将桓杝全身其他地方的经络都暂时堵上了,但是能不能拦住血蛭母虫就难说了。 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桓杝身体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要是再拖久一点,就算将血蛭母虫逼出来,桓杝的经络也废了,怕是这一辈子都只能在床上躺着了。 第三章 故人之子 就在怀青准备解开金针的时候,桓杝的脖子右边出现一个凸起,蠕动着向桓杝的后背爬去。怀青让元柏将血蛭母虫出现的位置用金针封上,那虫子仿佛被逼急了似的,蠕动的越来越快,越来越靠近皮肤,仿佛下一刻就要冲破桓杝的皮肤跑出来。就在桓杝的皮肤上显示出整个血蛭母虫的形状后,怀青将那母虫前进的方向划开一个口子,那虫子因为挣扎的太用力,竟是一下子从那口子中弹了出来,元柏眼疾手快的将虫子装进了早就准备好的竹筒里。 怀青将封住桓杝经络的金针解封,接着用金针将桓杝全身的经络全部疏通了一遍。 屋子里的人全部松了一口气,竹沥更是直接摊在了椅子上。 怀青让元柏按照她刚才的手法每隔一盏茶给桓杝疏通一边经络,然后就扶着竹沥去了外间。 云澹看到怀青扶着竹沥出来了,一瞬间连呼吸都停住了。怀青看了一眼抿着嘴紧握双拳的云澹,轻轻捂着嘴笑了。竹铃芝看到他们出来后就迫不及待的跑到怀青身边抓着怀青的胳膊问:“小姐,病人怎么样了?”怀青拍拍竹铃芝的手,望着云澹说道:“你们将军的体内的蛊已经被逼出来了,但是还有其他的伤需要治疗,等再过一个时辰,我会去将他的肋骨接上。” 云澹全身的紧绷一下子就散了,扶着椅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喘着喘着竟然就开始笑了,并且眼睛里不断的落下泪来。“谢谢大夫,谢谢大夫,谢谢大夫。”云澹看着怀青和竹沥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而其他的话竟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怀青看着云澹有点犹豫,要是将后面的话说出来会不会把这汉子吓死,他叫啥来着?哦,好像是云澹,刚刚听铃芝叫他时,他是这么说的。 “呃,其实你们将军情况并不乐观,后面还需要更多的治疗。你不用着急谢我,不过、不过性命暂时无忧了,也不用太担心。”怀青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据实已告,不过害怕云澹承受不了,于是多说了几句。 云澹知道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情况,于是感激的看着怀青,真是没想到这位年纪轻轻的姑娘医术竟然这么好。 屋外的人听到怀青的话以后也是松了一口气,多日来的担忧与焦虑终于可以暂时放一下了,这群军中的铁血汉子此刻也默默的留下了眼泪。 怀青扶着竹沥和怀馆的其他人一起出了客房,这是客房这边就只剩桓杝和他的属下了。 云澹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椅子上,屋外的人也并没有好多少,一个个的瘫坐在地上,只有牛五摸着脑袋问:“那将军到底是好了还是没有啊?”牛五旁边的张峰生气的踹了牛五一脚,这个大傻子。 怀馆的人从客房出来后就各自散去忙去了,怀青将桓杝现在需要服用的药物开了张方子让伏堇照着方子去煎药。其他的人也是该准备午饭的准备午饭,该打扫卫生的打扫卫生。 怀青将竹沥扶到了主卧。竹沥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前面怀青还以为是今日诊治太过劳累,但是到现在脸色还没有好转,那就应该是另有隐情了。 竹沥坐在椅子上,双眼放空望着门框,怀青不知道竹沥这突然的伤感为何而来,于是就静静的在旁边站着。顺便琢磨一下这桓将军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怀青是被怀南淮从茶园里捡来的,当时怀馆就三个大男人,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养孩子,于是怀南淮想出个让孩子哄孩子的招来,让竹沥和车前仁两人去街上找那些无父无母的流浪儿,来到怀馆。元柏就是这样被竹沥收为弟子的,作为怀馆首位弟子,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哄孩子。 怀青从小在怀南淮身边长大,从来没有听过他有位姓桓的朋友,更不要说还认识军中的人了。 竹沥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让怀青先回房间去休息,一会还要去给桓杝接肋骨。 怀青从房间出来后就看到前面接她回来的那个汉子正在帮着怀馆的人一起打扫卫生。“嘿,牛五哥,帮我拿一下扫把。”元连不小心将簸箕里的尘土洒在了地上,着急的喊牛五过来帮忙。才短短半日,牛五就靠他憨厚的性格和怀馆的人打成一片,原来那个汉子叫牛五,倒是个......不错的名字,嗯,不错。怀青和院子里忙碌的人打过招呼后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怀馆在南歌乡的这片产业还是相当大的,怀馆的人住的这处宅子有六个院子,其中竹沥还有几个男弟子住的是主院,竹铃芝和怀青还有做饭的王大婶这三个女眷单独住在次院内,其他四个院子差不多大,留了一个空的院子以备不时之需,还有两个院子里分别住着怀馆其他的弟子。刚进门的院子是怀南淮的居所,虽然现在怀南淮不在了,但是院子依然为他留着。 桓杝暂时在主院的客房里住着,在主院里有一个葡萄藤的长廊将客房与其他人住的房间分隔开来,倒是给桓杝和他的属下一个独立的空间。 不过现在就留了云澹照顾桓杝,其他人都出来帮怀馆的人干活,这群人还是蛮实在的。 怀青回到自己的院子就看到竹铃芝在院子里煎药,于是好奇的上前去:“铃芝,你在煎什么药?”竹铃芝忙的都没有时间抬头看怀青,她全神贯注的盯着药炉对怀青说:“小姐,这不是来了几个军人嘛,我看他们虽然受伤严重但是身子骨还挺壮实的,所以打算让他们试试我的新药。”说完对着怀青贼贼的笑了一声,怀青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竹铃芝的医术在怀馆里只能算的上是中等,但是怀馆的人还是十分惧怕她,不仅是因为她是竹沥唯一的女徒弟,更是因为她喜欢研制新药,而且她的药全部都特别奇葩,什么让你奇痒无比,什么让你狂笑不止,还有全身抽搐,虽然最后的疗效不错,但是过程是在让人难以忍受。竹铃芝还喜欢实验,每次研制出新药都要找人实验,要不就是体格壮实的病人,要不就是自己的师兄弟们,所以大家在听说她要研制新药时都对她敬而远之,整个怀馆除了两位长辈、怀青和伏堇,没有一个逃出她“毒手”的。而现在桓杝和他的属下们嫣然已经成为了竹铃芝手下待宰的小羔羊。 第四章 清醒 一个时辰后,怀青再次来到客房,桓杝的属下们整齐的站在门口。怀青进到屋里,桓杝在喝下药以后脸色比之前好了很多,嘴唇也有了一点点血色,不似之前般发黑。 怀青让云澹和元柏将桓杝的四肢按住,防止他因为疼痛而弹跳,影响接骨的效果。 其实怀青原本打算先帮他把肋骨接上再把毒解了,然后缝好伤口,等一个月以后再接其他的骨头。但是桓杝中的是血蛭,这也是他伤口流血较少的原因,于是怀青改变了治疗的顺序。 现在桓杝的伤口已经开始有少量的血流出来了,怀青再次给他摸骨,然后一点一点将他身体断裂的骨头接上。 桓杝脑中一片黑暗,没有一点意识,渐渐的他感觉到有一点疼,这种疼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正按着桓杝手臂的云澹看到自家将军的眉头竟然动了,一脸激动的望向怀青:“将军、将军的眉头动了,姑娘!”怀青淡淡的看了一眼云澹:“没事,这是正常反应,你把他的身体固定好,不要分神。”说完就接着帮桓杝接骨了。 两刻钟以后,怀青对云澹说让他换几个人过来。云澹此时也有点手脚酸软,于是将牛五和张梁叫了进来。 怀青看到牛五,发现这是那天帮自己拿东西回来的那个汉子,于是对他笑了一下,牛五憨憨的摸了下自己的头,就按着怀青说的将桓杝的身体固定住,其实这时仔细看,牛五的脸上还泛着一丝红。 怀青将桓杝上半身断裂的骨头已经接好了,此时桓杝的伤口上血已经开始凝固了。就在怀青帮桓杝接大腿骨时,剧烈的疼痛刺激的桓杝一下子睁开了眼。 云澹看到桓杝睁开了眼,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到了桓杝面前:“将军!”按着桓杝的两人也一下子松开了手,看着桓杝。 “别动,按住他!”怀青看他们松开了手赶紧喝道。 牛五和张梁两人赶紧照着之前的方法按住了桓杝,怀青接着为桓杝接骨。 而此时的桓杝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刺激的彻底醒了过来,于是他开始挣扎,就在牛五和张梁两个人快要按不住的时候,怀青用金针暂时封住了他的穴道。动不了的桓杝,狠狠的盯着眼前的女子,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吞进腹中似的。怀青按着桓杝的肩膀,看着桓杝说道:“别动,我是大夫,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你看周围这些人都是你的属下,你是安全的。” 桓杝慢慢转动眼睛,云澹赶紧凑到桓杝跟前:“将军,你终于醒了,别担心,我们现在很安全,已经摆脱刺客了。”说着说着眼眶竟然开始湿润了。 云澹抬起头将自己的眼泪逼回去,牛五和张梁也在一边喊着将军。桓杝终于平静了下来,怀青感受到他的肌肉开始放松了,于是将金针拔掉,告诉桓杝:“我现在要开始给你接骨了,会很疼,你忍着点,别乱动。”桓杝轻轻的点了下头。 怀青将桓杝剩下的骨头全部都接好了,自从醒来后桓杝一声都没有吭,更是动都没动过,只有紧绷的肌肉显示他忍耐着怎么样的痛苦。 怀青帮不少人接过骨,忍耐力这么强的还是第一次见。 “现在骨头已经接好,下一步就是将伤口清理干净缝合好,你们将军那些错位的骨头得等到他伤养好一点在弄断重新接,现在我怕他身体承受不了。”怀青向云澹了下她的打算,也算是安抚一下这群汉子的心。就在这时桓杝开口了:“大夫,请你帮我把其他骨头也接好吧。”桓杝的声音嘶哑,几乎听不到,这句话他说的极慢,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是语气极为坚决。 怀青诧异的看着桓杝,这个人对自己可真狠。本着对患者负责的态度,怀青决定劝他放弃现在就断骨重接的想法:“你的骨头由于以前没接好,错位了,所以要折断重新接,这并不是一个轻松地过程。你受伤太重,这个过程太痛苦,你的身体没法承受,等你身体养好一点我们再考虑断骨重接好吗?” 但是桓杝并没有任何动摇,眼神坚定的看着怀青:“大夫,请为我接骨。” 怀青被他的眼神所触动:“好,我现在为你接骨,但是请等一下,我需要准备点东西。”桓杝感激的冲怀青点了点头,接着就开始闭目养神。 怀青出了屋子将铃芝叫了过来,和铃芝一起准备等会为桓杝接骨所需要的东西。 “铃芝,这个男人的眼神像会迷惑人啊,原本我是打算拒绝他的,但是被他看了一眼我就心软了,觉得他说的都是对的,就应该按着他的意思来”怀青一边捣这药一边和竹铃芝说道。 “什么?会有人有这么厉害的眼神?小姐你怕是太累了,出现了幻觉。”竹铃芝一点也不信怀青的话。 “哼,不信?那就等会和我一起进去看看。”怀青对竹铃芝说。 怀青和铃芝来到客房的时候云澹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屋里只有桓杝一个人躺在床上,其他人被赶去帮助怀馆的干活了。来到了屋里,怀青故作镇定的走到了桓杝的床前,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被桓杝看了一眼后怀青仿佛被桓杝的眼神给吓到了,这次靠近桓杝竟然心跳加速。 桓杝感觉到有人靠近,立马被惊醒,等看清身旁的是当时为他看病的大夫时,稍微放松了一点。之前云澹在怀青的嘱咐下已经喂了桓杝一点水,现在桓杝的声音已经不似之前的嘶哑,但还是有一点低沉:“大夫,现在开始吗?”桓杝询问着。 怀青听到桓杝的声音脸上有一点发热,怀青想一定是窗边吹来的热风让她的脸发烫。“对,现在开始,我还需要几个帮手,帮我将你固定住,不然我怕会影响接骨。”怀青感觉自己的声音很紧绷,一点都不似自己平时说话的时候。 云澹叫了其他人过来帮忙,怀青将桓杝身上错位了骨头一个接一个的打断重接。桓杝紧紧咬着怀青准备好的软木,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滚落,头发都被汗水打湿成一绺绺的,手上的青筋根根分明。 怀青的额角也渗出了汗珠,她转头看了一眼桓杝,桓杝望着床顶,尽管脸色已是苍白无比,但是眼神依然锃亮。 半个时辰后怀青终于将桓杝全身错位的骨头全部接好,桓杝身下的床单已经全部被打湿,怀青让其他人将桓杝转移到另外一张床上,竹铃芝开始为桓杝缝合伤口。 怀青以为接骨到一半桓杝就会晕过去,没想到他竟然坚持到了最后,甚至在接骨完成以后轻声对怀青说了一声谢谢。 即使已经为很多人诊治过但是像桓杝这么坚韧的人,怀青还是第一次遇到,心中不由的对桓杝多了些崇拜。 第五章 养伤 怀馆在南歌乡的院子有一个很不错的名字,叫湘南小院。竹沥住的主院叫湘淮筑,怀青住的院子叫茶香筑,因为怀青是怀南淮从一个茶园捡来的,所以希望怀青像春茶一样生长、茶香满园。另外的两个院子分别叫奇台筑和墨澜轩,那一个空着的院子叫期箜轩,而那个属于怀南淮的院子叫做望歌筑。 为了让桓杝好好的养伤,竹沥让怀馆的弟子将空着的期箜轩打扫了出来,作为桓杝等人暂时的居所。 桓杝暂时还不能行走,每天躺在床上养伤,这几天在大家的悉心照顾下脸色已经好了很多,渐渐地开始有了血色。因为中过血蛭的原因,桓杝身体的血量比较少,每天都需要用金针疏通经络。 桓杝属下的身体状况要比他这主子的好多了,这些天大家都在帮怀馆的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尤其是桓杝的身体好转以后大家都放松了很多,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现在湘南小院里每天都很热闹。尤其是伏堇,每天都缠着牛五给他讲西圠的各种奇事。 而这些人里最难过的应该就是云澹了,因为他被竹铃芝抓取试药了。 竹铃芝的新药效果不错,虽然在使用的时候十分痛苦但是伤口愈合的速度要比平常伤药快上一倍。前几天云澹还痛的差点满地打滚呢,这两天伤口已经长得差不多了,只留下浅浅的粉色疤痕。 竹铃芝对这个结果很满意,现在整个湘南小院里伤势最重的是桓杝。竹铃芝一直想拿桓杝试一下药,但是怀青不同意,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太愿意桓杝再受到痛苦,尽管如果桓杝知道了有快速恢复的机会哪怕会有生命危险也一定会试。 然而桓杝还是从云澹那里知道了这件事。 这日怀青照常来为桓杝疏通经络,桓杝并不是个话多的人,怀青也不太会聊天,因而尽管帮桓杝治疗有一段时间了,两人之间除了打招呼,再没有任何交流。 而今天,桓杝很难得的从怀青进门开始就一直盯着怀青,怀青感动十分窘迫,平时十分熟练的扎针,今天却感觉磕磕绊绊,等扎完针怀青难得出了汗。 “桓杝,今天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等桓杝清醒后的第二天,怀青给桓杝扎针的时候两人客气的互相称呼为桓将军、怀大夫。 最后还是桓杝提议大家相互称呼名字,因为竹沥属于他的长辈,总是被长辈使用尊称,桓杝的教养不允许他这么做。 “没有,我身体无碍,只是我听云澹说最近铃芝研制出来一种伤药效果十分好,所以我想试试。”桓杝看着怀青说。 人家都这般说了,怀青也不好再说什么:“确有其事,只是那伤药治疗过程并不好受,就连云澹那样的铁骨男儿都有些受不住,你现在身体还不是很好,这个药我建议你身体好一点再试” 桓杝轻轻笑了一下对怀青说:“我的身体可以承受,现在我希望可以早点恢复,云澹能承受过来的痛,我也能承受。” 怀青还是有点担心,但是桓杝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那就明天吧,怀青,麻烦你了。”怀青无奈的点了点头。 “桓杝,是不是军队的人都不怕痛的?”这是怀青和桓杝这一段时间相处以来第一次谈到治疗以外的事情。 “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第一次见到你们的时候,大家全部都身负重伤,但是大家都没有人喊疼。我曾经见过一个身强体壮的汉子,平日里也是十分要强,但是当他从树上摔下来断了腿以后,到我们医馆来治疗也是痛的呼天抢地的。尤其是你,说实话那个时候我都已经准备好等你晕了用另外的方法帮你治疗呢,没想到你挺了过来。” “战场上受伤是家常便饭,所以军人比平常人更能忍耐些。倒是你,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医术便这么好,边城要是能有像你们怀馆这样的大夫,哪怕是一个也很好了。”桓杝对受伤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是对于怀青的医术他还是十分敬佩的。当时睁眼看到是一位小姑娘在他面前时,他还以为这个小姑娘是大夫的帮手呢。后来知道她为自己治伤时,桓杝的心中不是没有怀疑的,但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医术竟是那么高超,不仅治好了自己当时的伤,就连旧疾也一并治了。尽管他现在还躺在床上做不了什么大动作,但是他感受得到自己的身体比以前更好了。 怀青听到桓杝夸她医术好,有些害羞,但是她还是努力装作淡定:“谢谢,我们也只是有比较好的环境,才能专心研究医术。”其是怀青还是很好奇边城的生活的,她从小在金陵长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和师父去五莲山采药,其他地方怀青只是在书上看过。就在怀青准备问桓杝边城的生活时,突然从天边传来一声雷响,怀青转头向屋外看去,这是天边已经聚集了一团乌云,屋外的葡萄藤也在骤起的风中沙沙作响。怀青想到自己院子中还晒着前些天从农户那边采购来的药材,于是对桓杝说:“我明天再过来,现在外面天气不太好,我要先回去了。还有现在起风了,你目前的状况不宜受凉,我帮你帮门窗关上吧?要不要叫云澹过来陪你?” “不用,,我自己一个人没问题,麻烦你帮我关门窗了。”桓杝看着怀青说道。 怀青将桓杝的被子盖好,然后将窗户都关好后,就关门回自己的院子里了。 屋里一片暗沉,桓杝一个人静静地待在屋子里,看着床顶。 是的,边城的将士们经常受伤,但是每一次都是浴血奋战后的伤口,那伤口是荣耀,是骄傲。而现在的自己呢?这是桓杝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呵,朝廷,帝王! 怀青还没走到自己院子门口呢,就开始有雨滴滴落了下来,怀馆的人都在收拾院子里的东西,怀青向大家打了招呼后就赶紧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还好,竹铃芝已经回来了,正在和云澹一起收拾院子里的东西。怀青接过云澹手里的药材对云澹说:“现在你们将军一个人在屋子里,你过去看看吧。” “好呢,谨遵怀大夫命令。”云澹这几天已经和怀馆的人熟悉了起来,他故意称怀青为怀大夫。 怀青被云澹这一句话逗笑了,她轻笑着对云澹说:“别废话了,赶紧过去。”云澹也没有耽误,放下自己手里的活,就回去照顾桓杝了。 第六章 试药 第二天怀青和竹铃芝给桓杝试了最新的药,这个药是在云澹之前试过的药的基础上改良的,药效比之前更好,当然需要忍受的痛苦也加倍了。竹铃芝向来不考虑病人使用新药时的体验感,只专注于药效。 桓杝在床上默默忍受着痛苦,他的伤口比较严重,这段时间恢复的很一般,这个药药效比较猛,甚至超出了桓杝自己预估的疼痛。 怀青在帮病人治疗外伤时,一般都习惯给病人一块咬木,防止病人太过疼痛将自己咬伤。而现在桓杝口中的咬木一已经陷下去了一大块。 竹铃芝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拿着一块布练针线,怀青坐在竹铃芝的旁边,时不时看一眼床上桓杝的情况,云澹在床边用帕子将桓杝额头上的汗擦去。 说实在的尽管云澹已经做得尽量的轻柔了,但男人做起这种事来尤其还是军人,总是有些粗鲁的。 怀青实在看不下去上前接过了云澹手里的帕子:“我来吧,你去元柏那里再要几块咬木过来,这个怕是不够。” 云澹看到桓杝现在这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十分担心,心想这也许怀青有减轻他疼痛的方法,于是就放心的将帕子交给了怀青,自己去拿咬木了:“那就麻烦你了怀青,我现在就去拿咬木。” 竹铃芝倒是觉得大家过于担心了,她这药就算人痛昏过去也是不会影响药效的。而且吧她始终觉得痛了喊出来的人其实比桓杝这种宁死也要忍着痛的人要勇敢,人嘛,还是要勇敢的承认自己的脆弱的。 云澹跑去给桓杝拿咬木了,怀青坐在床头替桓杝擦着头上的汗。 竹铃芝的药是那种循序渐进的,说直白点就是越来越痛直到最痛,然后等药效发挥到最大就会突然间不同了,但是这种痛往往更容易给人留下阴影。所以好多人在给竹铃芝试过一次药后就不愿意再试,实在是心里阴影太大。 桓杝脸上的汗越来越多,因为疼痛他的五官几乎都挤在一块了,脖子上青筋暴起,就连手和脚都在用劲,身下的床单被他抓成了一团。但是不得不佩服的一点是即使现在很痛,桓杝还是保持着一点清醒,将自己舒展开来。不然即使他身上用了特殊的绷带和夹板用来固定伤口也还是会被他崩开来,这样不仅伤口好不了,还会加重伤势,这也是怀青之前最担心的一点。 但是先在看来伤口的情况还是不错的。 怀青一边帮桓杝擦汗一边看着桓杝的脸,说实话之前针灸和接骨的时候因为要集中精力,怀青都没怎么仔细看过桓杝的脸,只是草草的记了个大概的轮廓,而后来帮桓杝治伤的时候又因为害羞更是不敢看桓杝了。而这次是她第一次细细打量桓杝。 他的皮肤并不是很好,很粗糙,这些天在逃亡和生病更是给了他脸上的胡须疯狂生长的机会。只是他的胡须并不是那种半边脸都是的大胡须,而是在下巴和脸颊长了些,直愣愣的,帕子擦过他的胡须的时候甚至有点刺痛。 而他的五官是很坚毅的那种,当五官因为疼痛皱起来是给人一种凶狠的感觉,但是只要稍微舒展一点就会给人严肃、认真的感觉。 他的眉毛不是很浓,而是恰到好处,鼻子直挺。嘴唇有一点厚,就是他这厚嘴唇,当他完全放松的时候会淡化他本身那种冷漠,给人亲近的感觉。可惜这副场景怀青只是偶尔从窗前路过时,看到他和云澹说笑时见过一次,其他时候桓杝都是一副严肃的样子。 疼痛越来越剧烈,桓杝全部的心思都用在如何抵抗疼痛上了,根本没注意到身边的云澹换成的怀青,嘴里的咬木这会已经被他要下去一大块,他感觉自己的腮帮子已经开始酸了。就在这时云澹回来了:“怀青,我拿来了三个咬木,不知道够不够?元柏大哥说让我先回来,等会他再送几个过来。” 云澹的声音把怀青吓了一大跳,果然病人不出声也是很不好呀。你看这不是让自己都差点忘了桓杝还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而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么。 怀青用巧劲给桓杝换了咬木,桓杝这会已经半昏半醒了。 直到三块咬木都被咬断桓杝身体的疼痛才没有了,只是前面痛的实在太厉害,直到疼痛散去,桓杝还是时不时抽搐一下。竹铃芝检查了一下后看桓杝没啥问题,就催着怀青回去了。 之后云澹给桓杝为了些水,桓杝就睡下了,这场治疗实在太消耗体力,哪怕桓杝自诩毅力非常,但是若是这痛再多痛一会桓杝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毕竟到最后桓杝还是忍受不住低喊出了声。 晚上的时候桓杝只吃了点粥,因为他的腮帮子这会还没恢复好,因为咬的太用力,桓杝的腮帮子估计得三天才能恢复。然而竹铃芝的药确实不错,桓杝已经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伤口愈合时的那种紧绷感和痒意了,希望自己能够尽快好起来,毕竟时机这个东西很重要,能早一点回到京都,就能争取更多的利益。 第七章 墨汜疫情 五月的天总是变化多端,最近几天每天都是滂沱大雨,怀馆的人只能呆在屋里,三三五五凑在一起研究医书。 这种阴雨的天气最不好过的就是正在养伤的桓杝等人了,不过竹铃芝刚好在研制防止伤口受寒的药膏,正好拿桓杝的人来试试。 只是大家实在怕了竹铃芝的药,都不太愿意,最后还是在桓杝的命令下,大家才不情不愿的贴上。在大家都趴在床上疼的打滚的时候,桓杝一脸淡定的坐在窗前品茶。 桓杝是第一个尝试竹铃芝的药膏的人,现在他不是不疼,只是这次的疼相比于上次让伤口愈合的药的疼来说已经很轻了,至于试药有没有给他留下心理阴影?至少表面上看是没有的,实际上有没有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药效过了,天气放晴了,然而不好的消息也紧随而来。 墨汜爆发疫情,伏堇着急的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大家。在怀馆的人看来,疫情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但却是十分麻烦的病症。怀馆许多人都跃跃欲试,想要前往墨汜,但是竹沥不同意。 医者救死扶伤是本职,但是每一次疫情的发生后面都牵扯朝政,这让疫情这件事复杂了起来,而怀南淮不愿意怀馆的人卷入复杂的争斗中,竹沥也是一样的想法。 这几天怀馆的人情绪都不高,每天听到外面大家讨论墨汜的最新情况,而自己却不能亲临现场献出一份力量很是懊恼。 年纪较大的几个师兄和怀青考虑的比其他人多一点,都支持竹沥的决定,并帮着安抚其他人的情绪。 只是墨汜的疫情越来越严重,而怀馆也受到了波及。 天气晴朗了好几天,竹沥打算趁着天气好去葛兰山上采药。湘南小院里今天只有伏堇和桓杝,其他人全部上山了,桓杝身体还没有恢复好,现在走不了太远的路,而伏堇年纪太小。 云澹带着牛五几个和怀馆的人一起上了山,在院子里憋了太久,好不容易出去,大家都十分开心。这次上山因为有了牛五等人气氛也很欢快。 然而山下的小院里气氛就很冷清了。 桓杝现在不必一直躺在床上了,于是自己能做到的事全部自己在做,伏堇也不用专门去照顾他。于是伏堇搬了一把躺椅在门口躺着看书,这样既舒适,还能及时听到院里桓杝的情况。 午后的阳光照得人昏昏欲睡,没一会伏堇就躺在椅子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医书。 “伏堇、伏堇快醒醒,师父去哪里?”伏堇听到一个焦躁的声音在他耳边吵吵嚷嚷,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原本应该在金陵怀馆的药童陈年在他旁边使劲的摇晃着他的身体。 “哥、哥放过我,我已经醒了,不要再晃我了。”伏堇被陈年晃得头晕,他努力的挣开陈年的魔爪,然而陈年并没有因为伏堇的清醒而放松。 “师父呢,大家怎么都不在,出事了!!!!!”陈年十分着急,今天早上怀馆都还没开门,就有官府的人过来了,要求让竹沥马上前往墨汜,现在墨汜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朝廷下旨召集墨汜周围几个城的大夫全部前往墨汜查出疫情病因,竹沥就在名单中。 南歌乡地处偏远,消息不是很灵通,还以为墨汜那边就是严重一点的疫情的,金陵的人知道的消息更多。墨汜那边的大夫没有一个出来的,就是从别的地方过去的大夫也被困在了里面,现在墨汜周围都是重兵把守,前面还有墨汜的难民逃出来的消息,现在墨汜那边已经是连个苍蝇都飞不出来。这次竹沥被召集过去墨汜,危险很大,所以陈年才那么着急。 伏堇听到陈年说的情况后也十分着急,他跑去院子里给桓杝说了一声后就急急的和陈年上了山。 葛兰山虽然不是很大,但是要是快速的在上面找到人还是比较困难的,尤其是怀馆的人来这主要是为了采药,大家都四散在山的各处,伏堇和陈年无头苍蝇般乱找了半天竟然一个人都找到,伏堇和陈年商量了一下,现在着急没有用,两人等在下山问了住在山周围的村民,守在了下山必经的一条道路上,现在只能等了。 伏堇从来没觉得时间竟然这么难熬,他感觉自己都快把跟前那片草地的草都踩死了,还是没有看见一个人下来。 “年哥,要不我们还是上山去找吧,这得等到什么时候?”伏堇问陈年。 “不行,我们两刚上去过,你也看到了在山上找人十分困难,我们还是在这等着吧。不然人没找到,到时候自己丢了,那不就更耽搁事了?”听完陈年的话,伏堇蔫蔫的说:“好吧,那我们就在这等吧,啊~~,为啥师父他们不能早点下来,能不能和我们有点心灵感应。”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太阳渐渐的西去,太阳也不如他们刚来那会那么强烈了,阳光将路边的树的影子拉的长长的。伏堇已经在周围转了好几圈了,就连周围有几棵树,那块地方的草茂盛都清清楚楚的知道了。 远处隐约有嬉笑声传来,伏堇烦躁的扒着手底下的泥土。为啥还不来,还不来,上山有什么好的,为什么还不下来,伏堇心里很抓狂。 就在这时陈年惊喜的喊道:“铃芝姐,是铃芝姐。我看到她的影子了” 伏堇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问:“在哪?在哪?” “就在前面。”陈年拉着伏堇就向前跑去。 第八章 返回金陵 伏堇终于等到竹沥下山了,赶紧就将自己的到的消息告诉的竹沥。 竹沥听到消息后心中十分震惊,原来墨汜的情况已经这么糟糕了吗? 旁边怀馆的其他弟子还在缠着陈年打听墨汜的情况,怀青走到竹沥面前:“竹叔,金陵的消息可靠吗?不就是疫情吗,怎么闹的这般严重,连驻军都出动了?” “嗯,墨汜的情况怕是不简单,一般疫情发生都是官府在负责,最多也就封城,防止疫情传播,没有到动用军队的地步,这次怕是还有什么隐情。”竹沥考虑了一会,慢慢的说道。 “那,我们还要过去吗?” “不,你们都留在金陵,我一人过去就好了,官府只叫了我,其他人没必要冒险。”竹沥说完拍了拍怀青的肩膀,让她不必担心。 “臭小子们,还不回?是想在这儿过夜吗?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回金陵去,到时候谁没跟上就一个人留在南歌!” 怀馆的弟子听到这话,赶紧收拾起地上的背篓,跟着竹沥下山了。 回到小院就看到桓杝站在门前,怀馆的人简单的向桓杝打过招呼后就各自忙去了。云澹将今日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桓杝,桓杝皱了皱眉说道:“消息可靠吗?” “竹大夫说有八分可靠,我们现在在这边其他消息也收不到,暂时没办法判断。”云澹说。 自从来到南歌乡,桓杝他们的消息网就断了,别人找不到他们,而他们获取其他消息也十分困难,这对他们来说十分被动。 “我们来这边也有一段时间了,现在大家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明天怀馆的人要回金陵,我们也一起离开去南大营。”桓杝对大家说道。 “但是,将军,你身上的伤现在还不适合奔波,不如我们和竹大夫说说,再借住一段时间?”云澹担心的问道。 “不必,这点小伤,无碍。”桓杝直接否决的云澹的提议,云澹还想再劝劝桓杝,就在这时伏堇过来了,原来是竹沥叫桓杝过去。 “桓杝,你过来了,请坐。”这时竹沥的屋子只有竹沥和怀青两人,竹沥已经将行李收拾好了,暂时放在床上。 “桓杝,因为官府征召,我们明天就要离开,我们会留下两个人处理剩下的事。你的伤现在不适合奔波,就先住在这里,等你伤好了在做打算。”说着竹沥便起身,从桌上拿起钥匙交到了桓杝手上。 “这是小院的钥匙,现在交给你,你们要离开的时候,可以把这个钥匙给张大娘保管。如果你们在这里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找张大娘。” 竹沥还没说完,桓杝就站了起来,将钥匙放到了竹沥的手中:“竹大夫,我们在这也叨扰许久了,所以我打算明天和你们一起离开。” 竹沥和怀青都十分吃惊。“但是你的伤现在不宜奔波,是不是这边住着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怀青着急的问道,其实她私心里希望桓杝可以多在这边住一段时间。 “不是,只是我们原本打算也是这几天离开,正好你们明天也要离开,所以我们打算和你们一起走。”桓杝向怀青解释道。 “可是,你们至少要等到伤好一点再离开呀,现在走对你的伤恢复无益。”怀青觉得桓杝现在离开太危险,伤筋动骨一百天,而现在只有半月的时间。 “无碍,我路上多加注意就好了。这些伤不算什么。”桓杝无所谓的说道。 怀青蓦然的升起一股怒气,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怀青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被桓杝打断了。 “竹大夫,这是我们桓家的信物,这段时间承蒙你们照顾,我无以为报。如果你们遇到困难就拿着这个信物到南大营找木将军。” “离开南歌以后我会先在南大营待一段时间。放心吧,怀青。我知道自己这一次能捡回一条命来十分不易。所以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桓杝笑着对怀青说道。 桓杝平日里很少笑,这时他对着怀青安抚的笑了一下,怀青心中的怒气就已经下去了一半。 竹沥也对怀青说:“青儿,我想桓杝要是可以在这多留一段时间养伤,他一定不会拒绝。但是他现在要走,就说明他们有事不能多待。” “哦,好吧,那我去准备他们的药。”怀青说完便出去了。 竹沥和桓杝在屋子里又聊了一会,才离开。 清晨,天刚蒙蒙亮,小院里已经是人声鼎沸了。怀馆的人将收拾好的行李和药材一件件放上车。 云澹也在昨日趁着天还亮去找了一辆马车,怀青和竹铃芝将昨夜连夜整理好的药材放上桓杝他们的马车,拉着云澹一遍遍叮嘱着路上需要注意的事情。 为了防止路途奔波,伤害骨头,怀青今天早上将桓杝的四肢都用竹板固定了,现在桓杝连走都走不了,由牛五和何旋抬着进了马车。 南大营在金陵边上,离金陵城不远,只不过这里是军营,平常老百姓不会去这里。 将所有东西都是收拾好以后,队伍出发了。桓杝他们的车在怀馆的车队前面,等出了南歌乡,到岔路口时,分别的时间也到了。 桓杝僵硬的坐在马车里,隔着车窗向大家告别。 灰尘扬起,桓杝他们的马车越来越远。怀青将马车的窗帘放了下来,窗外桓杝他们的马车已经看不见了。马车摇摇晃晃的走在道路上,怀青的心沉沉浮浮却没个着落,分别总是来的这么猝不及防。 第九章 商讨计划 怀馆的人赶到金陵已经申时末了,令大家没想到的是官府竟然已经派了人在怀馆里面等竹沥。 竹沥刚进医馆,就看到官府的人在柜台前的小桌子喝茶,怀馆的药童在柜台后面站着,看到竹沥等人回来,大家脸上都露出出了惊喜的笑容。 还没等竹沥跟大家打招呼呢,那位捕快直接站了起来对竹沥说:“竹大夫,时间紧迫,知府大人让大家尽快前往墨汜。请您现在和我一起前往府衙,我们报道过后立即出发。” 竹沥只来得及对怀青等人简单的叮嘱了几句,就随着捕快走了。 竹沥走后,怀馆众人都不知所措。怀青让其他人将行李安置好,然后叫元连和元柏等几个师兄单独去了客厅。 “元柏师兄,现在竹叔去了墨汜,我们要不要也过去?”怀青是不愿意让竹沥一人面对危险的。怀青总认为不论是什么样的情况,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现在竹沥一人前往墨汜,孤立无援,怀青实在放心不下。 “但是墨汜情况未知,现在我们知道的消息很少,那边太过危险了。”元柏迟疑的说道。虽然他很想和师父一起去墨汜,但是现在师父和车叔都不在金陵,怀馆的重担就落在他的肩上,他不得不考虑的全面些,不能凭一时冲动做事。 “元柏师兄,我们可以先让几个人过去,然后想办法把里面的消息传递出来,到时候我们再商议对策。”怀青建议道。 “可以,那就我,小寺和简松三个人过去,其他人在这里等消息。”元柏考虑了一会,决定自己带两个人过去。 “不行,元柏师兄,你必须留在金陵,你要是走了,大家就没有了依靠。我建议让我带着铃芝和小寺过去,然后让简松在古沔等你们的消息。”怀青不赞成元柏也去墨汜,于是建议让自己过去。 “那怎么可以,你和铃芝是女孩子,这种时候就好好呆在家里,不要去冒险。”元连不同意怀青过去。 “还是我去吧,然后小寺和简松在古沔等消息。”元连建议道。 大家在一块争论不休,大家都想去墨汜。最后怀青说:“这样吧,大家都先不要争了,听我的。现在元连师兄和小寺去墨汜,我、铃芝和简松去古沔,元柏师兄和其他人留在金陵。” “我知道大家都想一起面对困难,不想自己躲在安全的地方,看其他人去冒险。但是留在金陵不是逃避,金陵是我们的家,所以留在金陵的人就是我们的依靠。”怀青停了一下,看了看大家的神色继续说道。 “我之所以这样定人选,是因为元连师兄在我们中是除了元柏师兄外最大的。元柏师兄要留在金陵做大家的主心骨,元连师兄经验丰富,而且向来能把握竹叔的心思,所以他去墨汜是最合的。至于小寺,小寺向来机敏,可以帮我们传递消息。古沔在墨汜旁边,那边有一处悬崖,很少有人知道,我们可以通过那边来传递消息,所以简松就要在这边,因为简松是我们所有人里身体最灵活的。至于我和铃芝,请问大家谁的医术可以比过我?谁的制药可以比过铃芝。”怀青将自己计划全部说了出来,她静静地看着大家,听到怀青的计划后,大家都低下了头。 “我同意怀青的计划,墨汜的百姓要救,师父要救,怀馆更是不能放弃。”元柏说道。 大家对于怀青的计划毫无异议,全部同意。大家都很懂事,知道自己如果非要过去墨汜只能是添乱,还不如好好待在家里等消息,虽然过程比较煎熬,但是总比帮倒忙要好。 商量好计划以后大家就各自散去收拾东西去了。 竹铃芝和怀青两个人有一个单独的小院叫做抚琴轩。怀馆在金陵城的医馆比在南歌乡的居所要稍小一点,另外在距离医馆大约一条街的地方还有一处宅子,这处宅子主要是年纪小点的弟子们住着。 怀青和竹铃芝回到院子后就开始商量去古沔要带的东西,古沔地势较高,那边有一座山,将古沔和墨汜隔开来,平日里没有人去,山中比较贫瘠,只是些树木,没有什么药材,动物也只是零星的跑着几只野兔还有空中飞的一些鸟雀。因此那边很少有人去。 前些年车前仁讲起这座山,说这山十分贫瘠,像他这样的药草贩子去了没有不后悔的。 怀青和竹铃芝两人不相信,于是怂恿了元连和她们两一起到那座山上去,结果三人在山上转了一大圈,果然什么也没找到。 最后元连意外发现一处悬崖,从悬崖下去直接可到墨汜,只是这悬崖比较高,周围又没有什么东西,倒是没有人去过。 怀青无聊的时候从上往下扔石头玩,无意中发现,这处悬崖竟然有一个地方可以清楚的听到从下面传来的声音! 怀青简单的在这里做了个记号,还将这件事告诉了同来的元连和竹铃芝,三人约好等有时间再过来这边,但是后面却没时间过来了。而这次墨汜的疫情让怀青再次想起了此事,打算好好的利用一下这处神奇的地方。 行李收拾好已经很晚了,怀青和竹铃芝一起躺在院中的躺椅上聊天。 “小姐,你说我们这次去能够把墨汜的疫情搞定吗?”铃芝还是有点担心。 “有什么搞不定的,你家小姐我就没有搞不定的病!我都能将桓杝从鬼门关拉回来,就能搞定疫情。”怀青俏皮的说道。 “切,那我还研制出了能够快速让伤口愈合的药呢,要不是我,他们几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活蹦乱跳的吗?”铃芝不服的说道。 “所以啊,我们要相信自己,小小疫情不在话下!”怀青向来认为,只有相信自己才能做好每一件事。 “相信自己,完胜疫情。”竹铃芝配合着怀青喊了句口号。 第十章 前往墨汜 竹沥和其他大夫到墨汜已经是亥时了,天色早就黑了,路上只有一盏烛火晃晃悠悠的。 墨汜城门口,现在只有一队官兵在把守,城门口放着许多的路障。竹沥没想到城中竟然也在通往城门的道路上设置了重重关卡,在夜色中只能看见这些关卡隐隐绰绰的影子,仿佛是从阴间跑出的小鬼,随时随地都能将人咬一口。 官府的人将竹沥等人安排到墨汜城中的一家医馆后就离开了,一刻都没多待。竹沥和回春馆的大夫在一个房间休息,两人只是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床铺就睡下了。竹沥躺下后在心里盘算着明天要做的事情,心中还是有点放不下那帮孩子,这段时间车前仁也不在,自己又走的这么紧张,不知道那帮孩子怎么样了?竹沥一点也没想到,自己心中牵挂的孩子很已经做好计划,收拾好行李,明天就要到达墨汜了。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从凌晨开始就下起了小雨,等天快亮的时候雨势渐渐大了起来。但是门外的大雨并没有浇熄怀青等人前往墨汜的决心,怀青等人按照计划出发。 因为下雨的原因路并不好走,折腾了很久才到墨汜。墨汜城门口只有几个官兵守着城门,整个天地除了雨的淅沥声,没有其他的声音。元连和小寺下了马车,各自撑着一把伞,提着药箱和行李艰难的向城门口走去。城门口的官兵知道他们是自愿来的大夫后就立马将他们放了进去。 怀青看到元连两人安全进城后就驾着车前去古沔。 其实越是疫情严重的时候,越是不希望看见磅礴大雨的天气,怀青看着窗外一直没有停歇迹象的雨有点担心。今天这样的天气估计竹沥也无法出诊,就连她们原来定好的踩点计划也得搁置。 竹沥坐在屋子里整理东西,今天的天气完全没有办法出诊。所有的大夫全部待在医馆中,医馆里只有一位是在这待了有一段时间的大夫,剩下的人全是昨天新到的,大家对这边的情况都不了解。和竹沥住在一起的程大夫是个热心肠,在这下雨天他在屋子中待不住,于是去别人的屋子里打算看看大家在这边准备怎么办。 没过一会程大夫便急匆匆的过来向竹沥分享他今天听到的消息:“竹大夫,我刚刚去了那边的李大夫的房间,他在这边已经待了半个月了,差不多从疫情一开始他就在这边了。据他所说这边疫情刚开始就是普通的发热,和风寒很像,但是过三五天的样子病人就开始呕吐,昏迷,最后身体开始出现溃烂。李大夫说接触患者的溃烂处会导致疫情传播,但是后来他们用手套和绷带将患者伤口包裹,将脓液隔绝之后,疫情并没有好转,还是有人感染疫病。城中的大夫也有好几个染了疫病,焚烧尸体的方式也试过了,现在还没有找到一个好的方法。竹大夫,这次的疫情怕是很棘手。” 竹沥知道这次的疫情怕是不好治疗,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么棘手,一时也没有好的办法,于是对程大夫说:“现在我们在这边想太多也没有用,不过多了解点还是很好的,我们可以有更多的准备。程大夫,我们要谨慎一点,疫区危险重重,还要自己多当心。”竹沥现在担心的更多的是这场雨会不会给疫情添上更多的危机。 “扣、扣、扣。”在雨声中传来了清晰的敲门声,在医馆住着的人将门打开后,发现在门口站着两个年轻人。看到门开后,其中一个年轻人问道:“请问怀馆的竹沥大夫在这吗?我们是怀馆的弟子。”原来这两人是元连和小寺,两人进城后,从关卡的驻军那打听到,昨夜到的大夫都住在城中的祥林医馆,所以两人冒着雨到了这里。 “哦,哦原来是找竹大夫啊,他住在这里左边第三个屋子里,你们快进来吧,雨太大了。”那位开门的人听到他们是来找竹大夫的后就赶紧将他们叫了进来。这边的人都是昨晚认识的,知道竹大夫的大名也是因为和他一个宿舍的那位大夫是金陵的,大晚上两人一起聊天的时候聊到金陵怀馆和竹大夫。 竹沥一点也没想到这两个孩子竟然来了墨汜,看到他们的一瞬间,竹沥首先是惊讶,接着是感动,然后升起一股怒气来,这些孩子知不知道他们在冒险?但是看到他们浑身湿透,还有当他们用那委屈带着乞求的眼神看着他时,这些怒气又全部都消散了。 竹沥故意板着脸对元连和小寺说:“还不快进来,在门口站着当门神吗?”竹沥平日比较温和,很少对人发脾气。听到竹沥这样说,元连和小寺也有点心虚。乖乖的进了门,站在桌边,等着竹沥发话。 竹沥从自己的行李中找出两套衣服递给元连两人,让他们赶紧换衣服,在这边得了风寒可不是什么好事。 在元连和小寺换衣服的空档,竹沥跑去找了这边管事的人,请他再分配一间屋子给元连和小寺两人。昨晚来这边后,官府的人就告诉了他们,所有在墨汜的人都不许离开,直到官府让他们离开时才能离开。竹沥知道要不就是等找到能够治疗疫情的方式,要不就是等官府彻底放弃这座城池,否则他们是离不开这个地方的。只是如果是后一种,他们离开的也不会容易,甚至可能离不开。 等怀青一行人到达古沔时,雨势已经渐渐的小了。简松将马车停在一处破庙前,让怀青和竹铃芝先在破庙里避雨休息,自己则撑着伞前往村中找寻可以暂住的地方。 怀青等人现在是在离墨汜最近的单家村,这个村中靠近旗山旗山那边便是墨汜了。 简松找了一圈正好找到山脚下的一处人家,这家人前段时间盖了新房,旧的房子也还可以住人,现在被用来做杂物间。简松将这处院子租了下来,然后就去将怀青和竹铃芝接了过来。 今天下雨,于是怀青和竹铃芝将院子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住下了。简松去村子里的人家买了点食材,回来替大家准备晚饭。 第十一章 研究疫情 第二天早上,怀青从床上睁开眼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天气依然阴沉沉的,昨天傍晚雨就停了,但是天气并没有变好。怀青起身洗漱完后,去院子外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昨天走的比较匆忙,周围的环境都还没观察过。 怀青他们现在住的这个院子在山脚下,周围没有其他的人家了,这样倒是方便了怀青等人做事。 等到简松和竹铃芝起床后,三人简单的吃过早饭后,就去了旗山。昨天在马车上时,怀青就和元连还有小寺沟通好,等到不下雨就前往旗山。 墨汜城中,元连昨夜睡前也向竹沥坦白了这次他们过来的计划,竹沥尽管不同意他们这样的做法,但是现在阻止也已然来不及。于是担心他人安危的竹沥,早早的就将元连和小寺叫了起来,让他们赶紧去旗山脚下。 昨天刚下过雨,上山的路泥泞不堪,怀青三人好不容易才爬到山顶,比较幸运的山顶上的路没有山下的那般泥泞,比较方便他们踩点。 元连已经在山下转了好几圈了,可能是因为有山崖挡着,山崖下这块土地都是干的,但是在半山腰处升起的云雾遮挡了视线,山上的情况这边一点都看不到。 不知道等了多久,元连终于听到山上有说话声传来,只是隐隐约约的并不清楚。元连猜想现在怀青三人可能过来了,于是激动的喊道:“青儿、小松、铃芝你们听得见吗?我在这儿!”但是喊了许久都没人回应。 山上的三人现在陷入了困境,怀青原来做的记号早就不见了,几人在山崖边转了几圈也没发现有哪里可以利用的地方。 这处山崖并不高,但是比较陡峭,从下面爬上来基本不可能做到,这也就是墨汜封城后没有人试着从这边逃跑的原因。现在元连在下面急的团团转,但是上面的人听不到他的声音,自己又爬不上去,只好在下面转来转去,企图找个方法联系上面的人。 怀青看着下面淡淡的云雾十分发愁,后面怀青决定用原来的方法试一下,于是和简松铃芝简单的划分了一下范围后,就开始往下面丢石头,一处一处的试。 元连急的转圈圈的时候小寺突然一声惊呼:“是谁这么缺德,从山上扔石头。”元连听到十分激动的跑到小寺面前:“哪里有石头?” “就在那,差点砸到我,真是够缺德的。”小寺抱怨的说道。 “是你怀青师姐和铃芝师姐她们。”元连激动的说道。 就在这时前面又掉下来一块石头,元连赶紧跑到石头掉下来的那边大声喊着怀青的名字,但是山上依然没有回应。于是元连便顺着她们扔石头的方向,石头在哪落下来他便在那边喊。 小寺觉得这种方法简直就像是个傻子一样,但是在元连的威逼下,只好和元连一起喊。后来他两发现有好几处落石头的地方,于是便分开行动。 就在这么笨拙的办法下,几人竟然试出来了。元连兴奋的拉着小寺转圈,山上的几人也露出了笑容。 几人在这边交流了一下状况,为了防止下次找不到这个地方,怀青再次做了记号。但是只依靠说话来交流状况明显浪费时间,于是几人想办法找来了绳索,将一个竹篮从山上吊了下来,让元连每次将病情状况等写在纸上通过吊篮送到山上。 怀青还给吊篮放上了遮雨的油布,每次竹篮被送上来时正好可以卡在一处石缝处,元连用夹子将油布固定在竹篮底上,这样就不用担心被风吹走,或者被动物叼走。 现在两边也不用专门等一个固定的时间汇合,只要有时间过来将信放在竹篮里然后送上去,等山上的人来取就可以了。 等到将这竹篮折腾好已经过去的大半天,元连和怀青告辞了以后,便和小寺急匆匆赶回墨汜城了。 怀青等人回到院中将此次带来的所有的有关于疫情的书籍全部做了分类整理,并将重要的地方做了标记。接着就去村中看是否有艾叶和酿醋的地方。 竹沥今天和其他大夫们一起出诊,自从进了墨汜城以后,他们就没有人看管了,只有一个领路人,将他们带着熟悉城中的情况。 城中一片死气沉沉,只有偶尔从院中传来孩子的啼哭声提醒着大家这里还有人生活。竹沥等人来到城中的来凤客栈,这里是最先发现疫情的地方,现在这家客栈已经变成了临时的疫病患者收容所。现在城中只要是有人发烧,不管什么原因,都会将人送到这里来。目前暂时了解到的情况就是接触这些还未发生身体溃烂情况的患者是不会染病的。因此城中驻守官兵会直接将刚刚染病的人送到来凤客栈,只要患者身上一旦出现溃烂,就立马将人送到墨汜城边上的磑水窝活活烧死,如果患者的家属阻拦就将阻拦者也一起烧死。此法虽然残暴,但是至少延缓了疫情的蔓延。 竹沥看了一大圈也没有看出什么,于是他决定去周围转转。现在他们在城中是十分自由的,只是每天早、晚需要到驻军那边签到,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约束。唯一让大家能够打起精神来寻找疫情病因的就是什么时候疫情解除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大家都不想就这么将生命浪费在这里。 竹沥在城中转悠,看到离城门关卡大概一里的地方,设立了一个看诊点,三个大夫坐在那,城中的百姓排着队一个个来到大夫面前把脉。如果没有发烧和风寒的迹象就允许他们离开,如果一旦发现风寒发烧迹象,立马有官兵将人带去来凤客栈。通过大夫把脉的百姓一脸的劫后余生,那些被诊出风寒的百姓则一脸木然,在大夫说出患病时,眼中的生机便溃散了,最后麻木的跟着官兵去来凤客栈。那些还在等待把脉的百姓则是忐忑不安的,谁不想活着呢。 整个墨汜城的百姓已全部丧失了希望,大家仿佛是行尸走肉一样,只有在每天例行的把脉中会显示一点情绪,其他时候都是一脸麻木的生活。 第十二章 疫情加重 来墨汜三天里,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寻找疫情的来源,但是很不幸,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人有线索。 目前了解到这次的疫情爆发最早的地方就是来凤客栈了,最先是来凤客栈的老板发烧,在医馆开了药回家后,连吃了好几天并没有好转,接着来凤客栈的其他人也开始发烧,渐渐的大家都开始呕吐、昏迷。而此时老板身上已经开始长出了大大小小很多的疙瘩,没过几天老板身上的疙瘩开始溃烂,照顾他的人在接触到他身上的创口后也开始发烧。 城中好多人家也开始出现这种情况,大家这才惊慌起来,瘟疫来了。 此前因为连绵不断的大雨,墨汜遭遇了洪灾。当地医馆的大夫以为是洪水过后,死去的动物尸体没有处理引起的瘟疫,于是官府马上派人将城中所有的动物尸体全部集中起来焚烧了。然而此举并没有阻止疫情的蔓延,每天还是不断的有人染上瘟疫。 后来城中的大夫也染上了瘟疫,官府不得不从城外请大夫过来,结果请来的大夫也没有查出疫情的病源。城中的疫情越来越严重,城中未染病的百姓们也不断的出城去,逃离这片地方。这时朝廷突然下令让附近的驻军过来接替官府管理墨汜。 驻军过来后直接采取雷霆手段,将墨汜城内通向城门的道路上设置重重关卡,不让城中的百姓出逃。在门外也设置了路障,不允许别人进来,有很多亲人在墨汜的想过来看望亲人也不允许进城。 过了好几天城中的大夫才得出结论,患者身体上的疙瘩溃烂后会加速疫情的传播,得到消息的驻军直接将身体开始长出疙瘩,并有溃烂迹象的病人拉到磑水窝将人焚烧。此举也引起了城中百姓的反抗,但被驻军残暴的镇压了,从此城中的百姓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等到竹沥他们来到时,城中的大夫已经剩下没几个了。竹沥利用怀青在医书上找到的方法,每天出发前和回去后用烧滚的醋将自己全身熏一遍,并将这个方法告诉了同行的大夫,这几天下来倒也小有成效,现在墨汜所有的地方都在用这种方法预防感染瘟疫。 然而前两天的暴雨给墨汜带来的危机现在才凸显,经过两天的发酵,墨汜感染瘟疫的人数暴增。 就在竹沥等人不断的寻找病因和想办法延缓疫情传播时,传来了不好的消息。朝廷下令,再过七日如果还不能解决墨汜疫情,就要直接焚城。这条消息使大家的压力更大了,有一些大夫比较激进,听到消息后直接冲去了城门准备冲出去,但是被驻军拦了回来,甚至将其中一人斩杀,以儆效尤。也有一些百姓想要从别的地方逃跑,但是都被驻军拦了回来。 怀青在接到消息后十分震惊,七日?墨汜的大夫努力了大半个月都没有查出疫情的病因,让竹沥等人在区区十天内研究出疫情的病因,简直就是故意为难。 怀青决定自己也过去墨汜,现在自己在古沔这边还是限制很多,很多东西没有亲自去看过只凭感觉是没法估量的。 但是怀青认为自己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在七天之内找出病因来,这时她想起桓杝来,桓杝临走前说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可以去南大营找木将军,正好那个信物现在就在怀青手上。 怀青让简松带着铃芝去南大营求助,朝廷的政策她动摇不了,但是希望可以通过木将军拖延一段时间,或者最好能够让她们从墨汜离开。从私心讲,如果要在墨汜百姓和怀馆的人之间选择,怀青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怀馆的人。她并不是一个很无私,家人和陌生人之间她当然会选择家人。 怀青毅然决然的来到了墨汜,守城的官兵看到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来到这里甚至要求进城去查明瘟疫,十分不忍,现在大家都认为墨汜没救了,去了就是送死。守城的官兵不停地劝说怀青,但是怀青还是很坚定的要进城,甚至是直接站在城门口,大有你不开门我就一直站在这里的架势。官兵没有办法,一会将军还要来巡视呢,如果知道有大夫过来,而自己却将她拦在城门外,他们怕是会被处罚,于是官兵将城门打开将怀青放了进去。 怀青之前和元连等人联系时知道他们如今住在祥林医馆,于是向城中的人打听祥林医馆的位置。令怀青没想到的是她一连问了好几个人,大家都是一脸茫然的看她一眼然后转过头去,并不理她。 怀青万万没想到现在墨汜竟然是这样的一种状态。她原以为墨汜的百姓是在瘟疫中艰难求生,却没想到百姓现在都已经丧失了求生的意志。怀青想那大夫在这还有意义吗?就在这时怀青看到了巷子里一个小男孩怯怯的探出了头。他的眼中还有对陌生人的好奇和独属于孩子的纯真。 也许他还不懂什么是死亡,他还没看过这个世界上除了墨汜城之外的风景,怀青想到如果让这么纯真的孩子就这么在墨汜城中结束他们的生命,十分不忍。 她招招手将小男孩叫到身边来:“小朋友,你一个人出来玩吗?”小男孩看着她,等了好久小小的嗯了一声。怀青继续问道:“你的父母呢?”小男孩看了看马路的方向说道:“娘亲得了风寒,被带去来凤客栈了。”这个小男孩看起来才三四岁的样子,怀青没想带他小小年纪竟然表达能力这么强。就在怀青还要继续问的时候,小男孩的肚子开始咕咕叫,小男孩害羞的低下了头。怀青想也许小男孩出来很久了现在肚子饿了,于是从自己的行李中拿出了一块糕点,递给了小男孩。 小男孩犹豫着接下糕点后,就快速的小口小口的将糕点吃完了。吃完后小男孩局促不安的扭来扭去,怀青猜想也许小男孩还没有吃饱,于是将自己带的所有的糕点都掏了出来。小男孩一连吃了四块糕点,中间差点噎到。等小男孩吃饱后,小男孩牵着怀青的手,将怀青带回了自己的家中。 原来小男孩和母亲一起生活,昨天小男孩的母亲在例行的检查中被发现发烧了,于是被驻军带去了来凤客栈,小男孩则被托给了邻居照看,邻居现在也没心情管小男孩,所以直接由着小男孩乱跑,甚至忘了给小男孩准备吃的。 第十三章 进展 怀青让小男孩将自己带到了他的邻居家,只看到邻居家里忙着用醋坛给家中消毒,在看到小男孩过来后眼中毫无波动。怀青原本想把小男孩交到邻居手里就离开的,但是看到眼前这种情况,不用想也知道邻居是没法照顾这小男孩的。 怀青实在不忍心就这么放着小男孩不管,于是和邻居商量,想将小男孩带走,邻居没说什么,只说你想带便带走吧。 怀青带着小男孩几经周折终于来到了城中的来凤客栈,刚到客栈门口就看见了在里面忙碌的小寺和元连。 怀青在门口将元连和小寺叫了出来,元连看到怀青竟然来了墨汜城,十分生气的说:“不是说了让你和铃芝在外面等着吗?你怎么擅自做主过来了?”怀青笑着扯了扯元连的衣袖:“元连师兄,你不要生气了嘛,我来都来了,现在也出不去了,不如说说有哪些我能帮忙的地方。”元连现在能理解师父当初看到自己和小寺的心情了。 元连将怀青带去了他们暂住的祥林医馆,怀青没想到自己找了很久的祥林医馆就在离范宁家不远的地方,自己刚刚在这边走过了好几次,愣是没看见。范宁就是怀青带着的那个小男孩,一路走来怀青和他聊天知道了他的名字和他家中的具体情况。 怀青安顿下来后就向元连问起了范宁母亲的情况,元连正好在帮那位妇人诊治,看了一眼正在玩,什么都不知道的范宁一眼,摇摇头对怀青说:“那位妇人情况不好,这次送来的这些病患病情发展比之前的患者要快,从染病到身体溃**以前缩短了近一半的时间。他的母亲怕是没几天可活了。” 怀青没想到现在墨汜的疫情发展如此迅速,简直超出了她的预料。 怀青从元连处详细了解了墨汜城的情况,现在墨汜城中已经没有人管理了,除了每天早上例行的诊治和驻军及时清理身体有溃烂症状的人之外。 原来大夫还得每天早晚签到,现在都是自由行动,那位一直在墨汜这边的大夫都已经直接放弃了,每天窝在医馆中睡大觉。 怀青将范宁安顿在医馆后就去了来凤客栈,来凤客栈现在集中着所有染了疫病的人,大夫们大都在那边,只有竹沥等少数几个大夫去了其他地方寻找疫病的线索。 怀青到客栈后简单的向其他大夫打了招呼,现在还有人愿意到这里来,也是让大家十分意外的。怀青在元连的带领下看着病人的情况,不断的询问着元连一些问题,同时还询问了病人平常的衣食住行。大家都认为病人的感染是通过接触了什么东西后感染的,但是怀青有不同的想法,要是通过接触病源而感染,那发病应该是由外而内,现在病人的病情明显是从内向外,但是问过病人平常的吃食后发现,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怀青将来凤客栈所有的病人看了一遍后依然毫无头绪,想来竹叔应该也是看到这边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于是便出去外头查看了吧。 等到怀青忙完已经是傍晚了,回到医馆后,就看到范宁在门口安静的蹲着玩蚂蚁。看到怀青回来,范宁高兴的马上就扑了过来,还好怀青躲得及时,没有让范宁碰到她,怀青安抚了一下范宁后就去了专门的屋子换衣服。 换完衣服后,怀青出来将小范宁抱在了怀中,这个孩子懂事的可怕,让怀青心疼不已。今天在客栈怀青见到了范宁的母亲,是个消瘦的妇人,脸色蜡黄,看起来在妇人生病前范宁的情况也并不好。原来范宁的父亲一年前意外去世,家中只有孤儿寡母,平日里就靠着妇人缝补维持两人基本的生活。在确定自己染了疫病后,妇人最担心的是她的孩子今后该何去何从。邻居照顾一时没有问题,但是现在这个情况,谁家也不愿意多一个拖油瓶。因此听到怀青在照顾范宁后,妇人十分感激。 怀青带着范宁去了厨房,今天忙碌了一天,中间也就吃了点糕点垫了垫肚子,现下怀青也确实有些饿了。 怀青在怀馆很少做饭,但是怀馆的弟子必须学会日常生活技能,包括厨艺。怀青将菜炒好后,准备烧点水煮面,这时水缸里没水了,怀青揭开另一个水缸,从里面舀了一勺水出来,没想到里面竟然有一只老鼠,把怀青吓了一大跳,直接把手中的勺子扔在地上跑了出去。 元连听到动静后跑了过来,看到怀青是被水中的老鼠吓了一跳后,就将水缸里的水全部倒了出去,重新打了水过来。怀青现在暂时还不太想进厨房,于是元连重新烧了水下了面。刚好这时竹沥也回来了,见到怀青自然少不了一顿训斥。 怀青看着碗里的饭,有点吃不下,刚刚的那只老鼠还是给她留下了影响,最后她只吃了几块糕点。 晚上睡觉时,怀青并不平静,在梦中她看到自己喝了水之后全身腐烂了,拿起勺子一看,勺子中有一个老鼠张扬的冲着怀青笑。怀青被这个噩梦惊醒,裹着被子缩在床的角落里,梦中的情景在脑中挥之不去,过了好一会怀青才平静下来。 怀青继续躺在床上,脑中再次浮现了刚刚梦中的情景,这次她倒是不在惧怕了,而是在脑中不断的琢磨这个场景。突然她灵光一闪,是不是因为水的原因导致了疫病? 怀青马上翻起身来,将桌上的蜡烛点燃,拿着纸笔写写画画分析水中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 清早,竹沥打开门就看到怀青站在院中观察院中用来养荷花的水缸,现在缸中的花已经死了,水缸里是前些天的雨水。怀青听到开门声转过头来看到竹沥刚起床,于是惊喜的跑过来对竹沥说:“竹叔,我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疫病会不会是通过水传染的?” 竹沥之前倒是从未往这个方向想过,他看出来病人是由内向外发病的,所有的病人都是内脏先有问题,然后才发生身体溃烂。他前面一直想着可能是食物,或者他们接触过得动植物让他们感染上了疫情。而现在竹沥觉得怀青的猜测有几分道理,但是还是要验证以后才能下结论。 第十四章 南大营 “你好,我想找一下木将军。”南大营外简松忐忑的问着守卫。 昨天他们和怀青分头行动,他和竹铃芝一起来南大营搬救兵,原本半天就可以到南大营,但是因为平时很少有人会来军营,所以直到今天下午他们两才找到南大营的位置。 守卫看了一眼简松说道:“军营重地,闲人请勿逗留,速速离开。”根本都没有理简松说的话,木将军是说见就能见的吗? 简松知道贸然来此求助是行不通的,他原本是想等见到木将军再出示桓杝给的信物,但是现在看来要先出示信物了。简松将放在胸前的信物掏了出来,递给守卫说道:“这是桓将军给我们的信物,让我们凭此信物来找木将军,还请大哥通融一下。” 守卫看了一眼信物,并不是他们南大营的,而且桓将军?是谁?根本就不认识。于是直接一把将简松的信物挥开,信物掉在了地上。简松没想到这人竟然不认这信物,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于是将信物捡起来,回了马车。 简松将马车停在了里南大营不远的地方,让竹铃芝看好马车,自己去了南大营。竹铃芝远远的看到简松垂头丧气的走了过来,马上下车跑过去:“简松,情况怎么样?” 简松看着竹铃芝有点委屈,但是他是男子汉,不能软弱:“没事,那边的守卫不认识桓将军,等会我去门口守着,一旦看到木将军就过去。”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万一那木将军好几天都不出来呢?”竹铃芝并不同意这个主意。她想着要不就在南大营门口搞点事情,把军营中的人引出来。 简松知道竹铃芝的性格,这次来之前怀青也是再三叮嘱一定要让简松看好竹铃芝,不要让她太激进了。 “铃芝师姐,你等一会,我再去那边试一下,要是等到傍晚还是不行的话,我们再想办法。”简松对竹铃芝说道。 竹铃芝想了下,还是保守点比较好,万一闹事闹大了收不了场就不好了,要是晚上还见不到木将军的话自己就在南大营门口放把火。 简松再次来到了南大营门口,开始死缠烂打要求见木将军一面,现在他除了这个办法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要是待会守卫要打他的话,希望自己可以抗的久一点。简松纠缠了守卫许久,但是守卫就是不松口,始终不让他进军营。比较好的一点就是守卫虽然十分不耐烦,但是始终没有对他动手,南大营军纪严明,不能对手无寸铁的普通老百姓动手。简松觉得只要他们不打他,他可以纠缠到明天,就不信这些守卫不烦。 还好过了没多久,云澹正好出来了,看到门口有人闹事就过去看了一眼,这一眼让他刚好看见简松,简松也看见了他,高兴的喊道:“云澹,云澹,你终于来了,我给了他们信物,但是他们不信我不让我进去。” 云澹看到是简松后就赶紧出来,将简松拉了过来问道:“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顺便向门口的守卫解释道:“这是我的一位朋友,大家误会了。”云澹以为简松和门口的守卫打架了呢。 守卫说道:“无事。只是这男子闹着要见木将军,我才将他拦在门口,没想到是云大人你的朋友。” “那我就先把他带走了。”和守卫解释清楚后,云澹就将简松带进了军营。 为了方便,来南大营是报的是云澹的名字,除了木将军其他人都不知道桓杝也来了这边,因此简松说桓将军的时候军营中的人自然不知道。至于信物,是桓杝没有考虑到,那信物只有木将军及南大营的几位高级将领知道,其他普通的士兵听都没有听过,当时桓杝没有考虑到怀馆的人是普通老百姓,轻易是进不了军营的。 简松在和云澹一起回营的路上将最近怀馆遇到的困境讲给了云澹。云澹这几日主要在打听京城那边的消息,倒是不知道墨汜的疫情已经这般严重了。之前大家想着也许将大夫留在墨汜只是威胁之言,甚至觉得怀馆有点小题大做,但是现在看来,怀馆的担心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云澹将简松带到了桓杝所在的营帐,桓杝正在和木将军下棋,看到桓杝有客来木将军便起身告辞走了。 云澹将事情给桓杝说了一遍,桓杝脸上出现了一丝凝重,京中几位皇子近日的动作怕是与墨汜相关。桓杝让云澹先别着急,在这边等一下,他会想办法将竹大夫等人救出来。 简松听到后一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但是现在竹铃芝还在军营外,于是简松向桓杝告辞,准备出去找竹铃芝。 云澹听到竹铃芝一个姑娘家一人在外十分担心,征求了桓杝的同意后,立马就和简松一起出去准备见竹铃芝接到军营来,他们两在外面住着太危险了。 桓杝好笑的看着云澹焦急的身影,想当初,他初初与荆滢相识时也是这般。而现在,他们已分别有半年了,不知道她在京中情况可还好? 桓杝趁着云澹去找竹铃芝时,推着轮椅来到了木将军的营帐。他们两人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友,这次确实是他疏忽了,竟然没有想到怀馆的人见不到木将军这件事,自己还是有必要为怀馆的人开一道方便之门。 桓杝将自己在南歌乡的遭遇讲给了木将军,之前木将军并没有问桓杝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他相信好友会将他该知道的都告诉他的。 “没想到这怀馆之人医术竟是这般出神入化,以前倒是听手下的人说过这怀馆,我一直以为只是夸大其词,再厉害的大夫能比上宫里的御医吗?听你这么说让我想起一句话来,高手在民间啊。”木将军听完桓杝讲的后感慨道。 “他们救我们一条命,此番他们遇到困难,我也应该竭力相助,不知道你对墨汜那边了解多少?”桓杝将怀馆的人目前遇到的困难也讲了,于是询问木将军有什么好的建议。 “那边驻军的将领倒是和我喝过几次酒,偷偷放几个人出来应该是没问题的,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帮你办好,你就好好的养伤,别操心了啊。”木将军轻拍着桓杝的肩膀说道。 第十五章 攻克疫情? 云澹赶到竹铃芝那边时就看到小姑娘一个人百无聊赖的蹲在地上,拿着不知道从哪找来的木棍写写画画。 “铃芝?”云澹喊了一声,尾音有点轻,仿佛是担心打扰,却又不甘于被忽视。 “诶?云澹?怎么是你。”竹铃芝以为是简松带着木将军回来了,一点也没想到云澹竟然过来了,她以为他们已经回京都了。 云澹没想到竹铃芝看到他竟然一点也不惊喜,心中有点堵,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这么快就忘记当初帮她试药的情谊了? 接着竹铃芝脸上就露出开心的笑来,一下子蹦到他面前扯着他的衣袖说道:“有你在真是太好了,你快带我去见木将军吧。” 云澹被竹铃芝突如其来的靠近吓了一跳,但是看到她对着自己笑,内心的沮丧就全部消失了,只有淡淡的欢喜。还有淡淡的热气从被铃芝扯着的袖口处,往脸上蔓延,还没等他仔细体会这脸热心跳的感觉,就看到竹铃芝松开了他的衣袖,一脸担忧的跑去才赶到的简松面前。 “简松,怎么样?我们能见到木将军吗?”竹铃芝拉着简松的胳膊焦急的问道。 云澹轻轻咳了一声掩饰住他的小失落开口说道:“我家将军会找木将军解决好这件事的,你们先随我回军营,这边待着太危险。尤其是你一个女孩子,在这荒郊野外的。”云澹想到竹铃芝一个女孩子单独在这时,不免担忧的说道。 铃芝倒是挺无所谓的,怀馆的弟子经常单独出去采药、出诊,自然有保护自己的方式。但是看到云澹这一副担忧的样子心中还是十分开心的,在南歌乡交的这个朋友不错,不知道云澹心中对于竹铃芝将自己当做朋友这一点有没有什么别的意见。 等到云澹带着竹铃芝回到军营时牛五也已经在桓杝的安排下帮他们准备好了饭菜,连着两天的奔波,竹铃芝和简松每顿都是吃些干粮,现在看到热腾腾的饭菜胃口大开。 等他们吃过饭简单洗漱了一下后,就去了桓杝的营帐。桓杝等到简松和竹铃芝来了以后就向他们详细了解了一下墨汜的状况,令桓杝没想到的是怀青竟然也冒险去了墨汜。这个小姑娘不仅医术好原来胆子也这么大的吗?桓杝比之前更加欣赏怀青了。 木将军打算明天过去墨汜,正好有点军务需要交接,原本不用他亲自去,但是既然受托于人,还是亲自跑一趟比较保险。竹铃芝两人担心墨汜城中怀馆的人的情况也不愿留在南大营,于是第二天木将军就带着简松、竹铃芝和几个侍卫去了墨汜,当然队伍里还有云澹。 墨汜城中,怀青和竹沥将元连和小寺叫了起来,几人没有耽搁直接就去了来凤客栈查看情况。经过他们的调查有了重大的发现,那些患病的人基本上都喝了来自古井的水。 墨汜城中大多数人家都用古井中的水,这口井存在了几百年了,大家都爱喝这里面的水。在此次瘟疫之前,墨汜城有很多长寿的人,大家都说是这井水的原因,当怀青怀疑这井中水有问题时墨汜城中的百姓都不相信。 怀青来到井边取了井水研究了半天,结果什么都没有研究出来,现在能肯定的一点就是瘟疫与这井水有关,但到底是什么原因还不清楚。 原来怀青怀疑井中是不是有动物尸体,或者其他东西导致井水变质,但是元连和小寺在井中捞了半天啥也没捞到。这口井被保护的很好,井中连片树叶都没有。 这下怀青头大了,原本以为自己找到了瘟疫病源,但现在看来是自己想错方向了?怀青不死心,她还是觉得瘟疫绝对与这水有关,但到底是怎么个关联法?怀青脑中还是一团乱麻,这时来凤客栈跑来一个人,看到他们后焦急的说:“不好了,来凤客栈里面的病人全部都发病了。”怀青吓了一跳,立马和其他人一起跑去了客栈。 客栈里那些病人现在都变得狂躁,仿佛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有的用头不断的撞着地,有的撕扯着自己的衣服,还有的直接将旁边的人或者东西抓过来撕咬,大夫都不敢上前去。 怀青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好像大家都是没有理智的野兽。她看到角落里范宁的母亲双目通红,抱着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木头疯狂的啃着,怀青甚至能听见从她喉咙中传来的呼呼声,就像猫护食时的那种声音。 有一个病人突然跑了出来,一爪子下去就将离他最近的那个人的衣服撕了下来,在胳膊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抓痕。旁边的人赶紧将那人按在地上,四个壮汉竟然有点压不住那个病了许久,骨瘦如柴的男人。怀青赶紧抓住他的手开始把脉。 这人的脉搏紊乱,速度极快,怀青都能看到他的血管在跳动,一抽一抽的,仿佛是体内钻进了虫子。 对,会不会这些人患的不是瘟疫而是蛊呢? 怀青让人将这些发病的患者全部绑起来,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怀青试着用迷药,过了大半个时辰这些人才晕乎乎的躺下,但是眼睛死死盯着进来的大夫,仿佛下一刻就要跳起来攻击他们。 城中的驻军帮着怀青他们一起将来凤客栈的病人们全部绑了起来,在只剩下几个人的时候,这些人吸入的迷药药效过了,全部开始挣扎。怀青等人费了好大劲才将剩下的人也绑好,开始一个一个的把脉。 怀青发现这些人的脉搏都是一样的,于是拿来小刀将其中一人的胳膊上割开一个口子,拿金线草放在伤口处。金线草是一种十分特别的植物,它的味道可以吸引体内的寄生虫,怀馆的弟子常常用它来替小孩子们治肚子里的蛔虫。怀青上次和竹铃芝研究发现这金线草对体内的蛊虫也有吸引的作用。 只是一刻钟过去了,伤口处没有任何动静。怀青和竹铃芝实验的时候看到蛊虫最多一盏茶的时间就会被吸引出来,现在看来这疫情不是由蛊虫引起的? 患者们挣扎了一个小时后,渐渐安静了下来,身上开始长出大大小小的疙瘩,怀青还想继续研究,结果被驻军给拉开了。再过不久这些疙瘩就会溃烂,到时候疫情的传播速度会加快。于是驻军将所有身上开始长疙瘩的病患赶到了磑水窝。怀青看着这群人被推搡进磑水窝,平时丧失了活着的希望,浑浑噩噩的人们这会爆发出了强烈的求生的意愿,纷纷大喊着放过他们,然后挣扎着往上爬。在磑水窝边上守着的驻军们将这些全部用竹子做的推板搡了下去,然后就向里面扔进去了几桶油和早就准备好的柴,一把火下去,下面的人哀嚎遍地。 第十六章 震惊 怀青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她看到范宁的母亲在磑水窝的边上努力的向上爬,她的眼里全是泪水,看着驻军满眼乞求,双手死死的抠住手底下的土地。她的身后还有其他的人,纷纷挣扎着向前,希望可以得到一丝生的希望。 怀青看到范宁的母亲被她身后的男子一把拉进了火海里,巨大的火舌瞬间就将她吞没。在磑水窝边上的人最终也没能幸免,他们只是比别人多活了几息的时间。最终磑水窝里已看不见任何人的身影,只有熊熊的大火和嘶哑的呼喊,最后连那呼喊都听不见了。 怀青呆呆的望着天空,这时已经下午了,太阳没有中午的那么刺眼。但是怀青感觉现在的阳光才是最刺眼的,刺眼到她的眼眶发酸,流出了泪水。之前因为疫情的原因,怀青十分害怕下雨,现在怀青好希望有一场雨,将磑水窝的火浇灭,将这片大地清洗干净。 等到磑水窝中再没有了声音,火焰也渐渐小了下来,隐约能看见坑里黑乎乎的一团时,驻军也开始撤退了。竹沥等人也被眼前这一幕深深的震撼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之前他们便知道驻军会怎么样处理这些病患,但是当自己亲眼见到时,内心的震撼却迟迟无法平静。大家心中五味陈杂,而墨汜的驻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冷漠的转过身回了营地。怀青等人愣愣的跟着驻军,要不是驻军中有人提醒,就直接跟着驻军去了营地。 怀青回到房中,看着自己指尖刚刚不小心从脸上蹭下来的一层黑灰发呆。这是不是他们的骨灰?这里面是不是有他们的痛苦和无奈?现在待在这还有什么意义呢? 来凤客栈里所有的病患已经全部被烧死了,这座城市已经没有人患有疫情了,在这里已经完全没有大夫存在的意义了。 怀青心中十分难受,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发泄,这会她感觉自己心口处堵了一团滴着水的棉花,让她无法呼吸,无法思考,还不时有水滴进心里,让自己的心一抽一抽的缩着。 “姐姐?姐姐?”范宁拉着怀青的袖子不停的喊着,他看到其他人都回了医馆,于是跑过来找姐姐,进门就看见姐姐盯着手指一动不动,他有点怕,于是摇晃着怀青的袖子想让怀青和他说话。 怀青被范宁的声音惊醒,她看着范宁,今天他的母亲死了,而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她救不了范宁的母亲,她救不了墨汜的病人。 巨大的悲伤袭来,那团堵在怀青胸口的湿棉花仿佛化成了眼泪,从怀青的眼眶中汹涌而出。怀青再也无法克制,抱着范宁小小的身子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说着:“对不起,对不起范宁,对不起。” 范宁不知道姐姐为什么突然哭了,但是娘亲有的时候也会抱着他哭,每次娘亲哭的时候他都会轻轻拍拍娘亲的后背,娘亲慢慢就好了,完了以后还会对范宁说:“乖孩子,你真乖,有你在娘亲做什么都值,做什么都会开心。” 范宁轻轻拍着怀青的背,他不希望姐姐哭,姐姐哭的时候他心中就像看见娘亲哭的时候那么难受。 怀青哭了好一会才停下来,她看着范宁那红彤彤的眼眶和微微撅起的小嘴,心中十分愧疚,她怎么能在一个小孩子面前哭成这样呢?小范宁或许还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错呢,这孩子向来很懂事。 怀青还在担心自己这样会不会给范宁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呢,结果范宁十分不合时宜的笑了出来:“姐姐,大花猫。”说完直接笑得直不起腰来。 怀青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看到一手的灰,再加上自己刚刚哭过一场,现在脸上惨不忍睹,没看范宁都笑得快趴下了吗? 怀青让范宁待在屋中别乱跑,自己去打了水开始洗脸,待她脸洗干净后,就看到小寺过来了。 “怀青师姐,今天你别太难过,师父说了尽人事听天命,我们做好我们该做的,无愧于心就好了。”原来是竹沥让小寺过来开解怀青来了。 竹沥毕竟年长些,经历比怀青等几个小年轻要丰富很多,尽管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简单粗暴的疫情处理方式,但是比怀青等人接受度要大。回到医馆后竹沥担心这次事会严重打击这几个孩子,于是简单洗漱后就来找小寺和元连开解他们,等他们两恢复过来后又让小寺去找怀青,让小寺先劝怀青,自己过会再去。 他知道怀青这孩子极重感情,老爷去世后怀青尽管表现的和从前一样,但是他知道,怀青心中从来没放下过。这次她受到的打击怕是不小,大家分开去劝解她会让她恢复的快些。 怀青其实没有竹沥想得那么软弱,在抱着范宁哭过一场后她就好了很多。只是现在她面临最大的问题是墨汜的病患都被一把火烧光了,剩下的事他们该怎么做? 疫情的原因还没有找出来,不知道守城的官兵会不会让他们出去。现在疫情已经算是解决了,应该没什么为难他们的地方吧? 然而怀青还是想的太简单,第二天他们提着行李要出城的时候还是被拦了下来,守城的官兵告诉他们没找出疫情的病因来,就不许出城。而且城中又新添了好几个病患,都是在发烧,这些人继续被送去了来凤客栈。 怀青以为所有的事都在昨天结束了,还和竹沥商量等回金陵后要做些什么,怀青还打算将范宁收做自己的弟子,结果今天来到城门前人家告诉她不许出去?城中疫情还在蔓延,昨天烧死了那么多的人都还没将疫情彻底解决? 怀青等大夫无精打采的回到了医馆,现在大家都十分迷茫,没有了以前的拼劲,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来凤客栈里今天住进去了十几人,昨天在磑水窝烧死了几百人,现在这个当初容纳着一百多人的客栈显得空荡荡的,风从窗户吹进来,将房梁上老板求来的镇宅符吹得啪啪作响,这些人挤做一团缩在角落,一步都不敢挪动。 第十七章 重拾希望 疫情还在发展,不断有新的病人被送过来,直到现在为止墨汜已经死了一两千人了。这个人口五千多的城镇现在更加萧条,每个人都躲家里,就连街角的乞丐都跑去了能够暂时遮风避雨的小棚子。街上都在传,这是上天降下来的惩罚,所以大家都躲了起来,怕被上天发现夺走生命。 怀青从来凤客栈出来,在街上没有见到一个人,刚来的那天还可以看到麻木的像是行尸走肉的人,从昨天以后这个世界仿佛被清洗了一样,没有一个人,只有偶尔蹿过的野狗发出一点声音。 怀青的心中十分压抑,此前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这一次她不知道除了等待还能干什么。 就这样漫无目的走着,竟然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之前他们和元连通信的悬崖边。看着被吊在悬崖上的竹篮,想到刚来这边时的豪情,现在怀青的心中只有满目的苍凉。 怀青找了一块比较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天空。这几天都是晴天,因此抬头向上看的时候能够隐约看到悬崖边。现在只有几声鸟叫回响在这一片天地。 不知道坐了多久,怀青被一阵孩童的笑声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原来是附近人家的孩子在家待不住,相约一起出来抓蚂蚱玩。 这群小孩最大的也才六岁,几个人聚在一起,疫情的事对他们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怀青轻轻的走到他们面前,看到有陌生人靠近,那个年纪大的小孩一声惊呼,拉起小伙伴就向家中跑去。 怀青沿着他们跑得方向看过去,那边有一处村落,有淡淡的烟雾从村中升起。怀青不由自主的向着那处村落走去,走到村口看到有三、四个老人家在村口下棋,之前那群孩子在这些老人的旁边,好奇的看着他们下棋,叽叽喳喳的问着那边的老人下棋的规则,城中紧张的氛围好像并没有蔓延到这个在墨汜边缘的村庄。 怀青看到这温暖的一幕,瞬间觉得自己之前所有的低落压抑和绝望都像一场梦。怀青缓缓的走进村子,村子里的人不像孩子那般见到生人就害怕,大家都热情的向她打招呼,问她来这里有什么事?要不要进去喝杯水? 怀青笑着回绝了他们,告诉他们自己是大夫。大家对大夫十分尊敬,将自己家的水果蔬菜拿了出来送给她,怀青实在拒绝不了就拿了两个果子。墨汜的百姓都知道,这场恐怖的瘟疫带走了多少人的生命,也知道大夫为大家能够康复做了多少的努力。 怀青离开村子的时候心情终于变得轻松了,尽管村中的百姓也在担心自己几天后会被抛弃,但是现在活着的每一天都比未知的明天要重要。 怀青回到医馆时已经下午了,竹沥还在奔波着寻找治疗疫情的方法,范宁也懂事的早早将他们回来后要用的东西一点一点准备好。 怀青没想到原来自己这么脆弱,原本她觉得自从师父去世后,自己也更加坚强了。在怀馆里她总是为大家考虑,努力像师父一样扮演一个长辈的角色,而现在看来,这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还好这次的墨汜之行让她重新认识了自己。 怀青拿了一根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她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没有错。画了一会还是毫无头绪,怀青决定自己出去走走,了解一下墨汜疫情发生的情况,怀青向范宁说了自己的打算后就出门去了。 怀青这天下午从医馆出来后,走到城门口问驻军借了一匹马,然后骑着马将墨汜所有的地方全部走了一遍,探寻疫情的发展状况。等怀青再次回到医馆时已经快要接近子时了,等她进院子看到元连屋子里的灯还亮着,于是走过去打算看看他们睡了没。 屋子里竹沥、元连还有小寺都没有睡觉,大家都很担心怀青。怀青看到屋里所有的人竟然都没睡,正好将今天出去的情况和大家一块商议一下。 “竹叔,我今天出去在墨汜城转了一圈发现墨汜百姓平常用的水主要来源于两种,一种是前面我们说过的古井中的水,一种是涧河的水。我详细问了城中的百姓,喝古井的水的人得疫病的情况要比喝涧河水的人要多。但是还有一些人喝了古井的水却没事,而喝涧河水的一些人也是发病了的。所以我想是不是疫病的发作不是简单的一种病源?而是好几种因素的共同影响下才产生的?”竹沥倒是没想到怀青一回来就开始和他们讨论疫情的事,他以为怀青还沉浸在昨天的打击里,还和元连小寺商量怎么让怀青开心起来。 竹沥愣了一下才说:“你说的很有可能,我们将墨汜城这边所有的可能诱发瘟疫的因素全部查看了一边,但是一点线索都没有。那这样可能就是你说的需要考虑多种因素诱发瘟疫的可能了。” “那竹叔你觉得哪些东西结合到一起会比较容易诱发瘟疫?”怀青问道。 “我觉得能够吃进去的东西和能够接触到的东西,这两种东西在一起诱发疾病的可能性要大一点,或者是吃进去的好几种东西,类似食物中毒那样,有的东西诱发病情慢,有的诱发病情快,两者结合很可能会使病情爆发。”竹沥摸着下巴上的胡须缓缓的说道,不过目前这些情况是他依据一些不常见的毒药的毒发模式猜测的,不一定就是这样的情况。 怀青倒是没有想到竹沥所说的急性的和慢性的相互作用这一点,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如果墨汜城中的水算是慢性的那么如果有一个急性的因素和慢性的在一起诱发瘟疫也不是没可能,那么急性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怀青想了一个晚上依然没有头绪,大家在元连的屋子里讨论了大概半个时辰就被竹沥赶回去睡觉去了,无论如何墨汜现在这样的情况还是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第十八章 协调 从早上出发一直到傍晚木将军才从南大营来到墨汜城边,一路上竹铃芝十分着急,但是别人也有计划,不好随意打乱,等到傍晚到墨汜时竹铃芝嘴里已经起了两个泡。 好不容易看到墨汜城门,竹铃芝立马就要下车进去呢,结果被在马车旁边的云澹拦了下来:“别着急,你要相信木将军。”云澹安慰竹铃芝道。 “小姐和师父还在里面情况不明,万一他们有危险怎么办?我相信木将军能够帮我们解决问题,但是我现在很担心,我想先进去看看里面情况到底怎么样了,这又不会影响什么。”竹铃芝说完还想继续去城里,但是云澹拦着她死活不让她进去:“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沉住气,你现在进去不仅帮不了忙,还会给木将军添麻烦,要五个人出来已经很难了,你现在进去岂不是让木将军更为难了?” 云澹一下说到了竹铃芝的软肋上,竹铃芝也不闹着要进去了,只是眼眶里眼泪一直打转,她推开云澹,转过身去将眼角的泪擦去,然后对云澹说:“好,我们都不进去,只是能不能麻烦你和木将军说一下,能不能快点将人接出来?” 铃芝要是当着云澹的面哭出来还好点,但现在这样努力装作坚强的样子让云澹心疼极了,但是这边并不是他的地盘,一切只能靠木将军了。 但是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就连木将军也没想到,向来和他交好的墨汜驻军将领李将军这次竟是油盐不进,将他提出的要求全部挡了回来,只要事关墨汜城的人和事一律不松口。 晚上墨汜城的驻军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招待木将军一行人。城外大家聚在一起喝酒、吃肉、聊天和城内的雅雀无声形成两个明显的极端。 竹铃芝坐在宴席上,嘴里嚼着烤的金黄的鱼儿,眼神却悄悄盯着坐在上位的两位将领。只见他们两在那谈笑风生,时不时再喝上一杯酒,十分洒脱。 竹铃芝气的将手中的鱼骨咬的咔咔作响,这些人难道都不着急吗?城中的百姓受着苦,他们却在这喝酒吃肉!要不是云澹和简松一遍遍的告诫她不要冲动,不要着急,要顾全大局,她早就冲上去将这两人毒打一顿了。 竹铃芝盯着手里剩下的半截鱼骨不断的催眠自己:要冷静,冷静,不要冲动,要顾全大局。 而上位坐着的木将军这会却是脸上笑嘻嘻心里苦哈哈,没想到自己在这磨了一个下午了,这李家的老小子竟是死活不松口,这墨汜城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至于这么严格吗? 木将军想着既然你李将军要和我装,那我就在这耗着,实在不行就在关键时刻让手底下的人偷偷进去将人接出来。 等木将军回到营帐的时候已经精疲力尽了,上山抓土匪都没有和李家那死小子打太极累。 营帐里云澹还在等着想要问一下情况,结果木将军挥挥手说:“不着急,再等等。”就让他回去了。 云澹毕竟是桓杝的近卫,木将军的态度让他感觉这事很棘手。当初大家并没有太在乎墨汜这边的事,不就一场瘟疫吗?而且墨汜又不像边境一旦出什么事会直接影响国家安定,最多也就是大家感慨几句。而现在墨汜这边的情况竟然这么复杂? 云澹先到竹铃芝住的营帐安抚了一下她的情绪,然后才回到自己的营帐将这边发生的情况和他的猜测写了下来,用信鸽给桓杝送了过去。 怀青早上早早就起来了,简单的吃了一点东西后就出去了。 她先来到了一个疫病感染人数较少的村庄查看,后来又到那个几乎整个区域人员全部感染了疫病的区域查看。在来回不断的比对中倒是让她发现一点不同,那就是患疫病少的这个村中没有刺梨树。 刺梨树是墨汜的一个特产,只有墨汜的人能够接受他的味道。而且刺梨花在墨汜十分受欢迎,墨汜人吃刺梨花都是摘下来直接就吃了,都不用做其他的加工。 怀青又跑了好几个地方,发现疫病发病少的地方都是没有刺梨花的,而疫病发病多的地方都有刺梨花,而且刺梨树越多的地方,患者的数量越多。而那些离古井比较远,平常都是用涧河水的区域比起在古井旁边,有刺梨树的地方患病人数要少。 怀青十分惊喜,看起来这疫病就是由这两种原因造成的。 怀青有了发现后就急急的找到竹沥,商讨解决办法,但是现在只是猜测,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由这些原因造成的疫情。 怀青想干脆自己试一下,现在找别人别人肯定都不愿意,结果就看到小寺进来了。怀青还以为小寺只是出去方便去了,但没想到小寺是听到她的猜测后直接去吃了一串刺梨花,还去最近的人家要了一碗古井水。小寺将自己做的告诉大家后,大家都十分生气。现在都还没有想好万全之策,小寺这样做太冲动了,至少等到大家商讨出一个可行的治疗方法后再试呀。小寺笑着看向大家说:“我不去,师父和师兄师姐绝对会去的。我帮不了什么忙,所以还是我来试最合适。跟何况,这只是个猜测,万一师姐猜错了呢。” 竹沥等人都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才在小寺的插诨打科下说起话来。怀青不断的问着小寺现在身体的感受,但是小寺说现在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怀青只好再次去了古井边,假如这个猜测正确那么治疗方法只能从古井水和刺梨花上面找线索了。 军营里,竹铃芝脸上黑的都快能滴出墨了。到现在了那李将军还是不肯松口,只是带着木将军参观他们的营地,再聊些年少顽皮的话题,始终不肯接木将军通融一下放人出来的话题。 而竹铃芝发现前两天墨汜城还能进去人呢,这几天谁都不许进了,哪怕是在城门处观望也会被带到军营,严肃处理。铃芝是怎么知道的? 哦,她今天早上实在等不及,于是自己跑到城门那准备进去,结果被门口的驻军带了回来,要不是木将军还在这边,她的下场怕是不会很好。而云澹怕竹铃芝再冲动做什么事情,现在守在铃芝的身边一步都不敢离开,这让竹铃芝的脸更黑了。谁愿意被人当小孩子似的看管呀。 第十九章 寻找解药 墨汜的夜很黑,天上布满了星子,然而伸出手去还是看不见任何东西,可能是因为没有月亮的原因。 怀青自梦中惊醒后,就披了一件衣服坐在庭院里。院子里安安静静的,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到墨汜后那些初夏的蝉鸣声也少了很多。怀青抬着头数着天上一颗一颗的星子,小时候怀青常常和铃芝玩这样的游戏,两个人数着数着就会笑出来。这事很无聊,但是两个人却很开心。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元连踩着慌乱的步伐,身上随便搭了一件衣服匆忙的从屋中出来了。怀青听到声音立马走了过去,原来小寺发烧了。 “脉象和那些感染疫情的人一模一样,看来你的猜测没错。”竹沥放下小寺的胳膊,转头对怀青说道。元连在发现小寺发烧后就急忙找来了竹沥,经过几人诊断小寺现在的症状就是疫情的前兆。 “那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解药,但是目前我们只能确定是由这两种东西结合起来才导致的疫情,而究竟是怎么样患病的还是不知道。”怀青说道。 “对,我们之前查看过,古井水没有问题,至于刺梨花?之前墨汜的百姓一直都是这么吃的,一直没有问题,为什么今年就出事了?”元连也十分想不通。 几人一整晚没睡,一直在讨论古井水和刺梨花致病的原因,但是毫无头绪。 天色渐渐的亮了,太阳也慢慢的探出了头。小寺的情况并不好,现在已经开始出现呕吐的症状了。墨汜每天的例行检查现在还在继续,小寺在检查之后就被送去了来凤客栈,元连也一块跟着过去了。怀青想也许前面说的七日内解决不了疫情就焚城的话是不是只是用来吓唬城中的大夫的呢?只是无论如何还是不能把希望寄托于这种不确定的事上。 怀青在去客栈看过小寺的状况后就一个人来到了古井边。古井边上现在有几个妇人在打水,还有几个小孩跟在她们的后面,看到怀青过来好奇的盯着她看。妇人们打完水就带着孩子回去了,现在古井边就怀青一个人。 怀青从井中打出一桶水来,细细的研究。但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水很清澈,怀青试着喝了一口,很甜,没有任何异常的味道。怀青又细细的尝了一下,还是甜,比起她们在医馆喝的水要甜很多,除了甜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地方。怀青喝下睡以后也没有感受到什么异常的地方。 这是又过来了一名打水的妇人,那妇人打完水以后小声嘀咕了一句:“最近这水怎么这么干净?”怀青听到她的嘀咕声后一个激灵,干净将那妇人拦住:“姐姐,你说这水是最近才干净起来的?”那妇人看了一眼怀青说道:“哎呀,这毕竟是口井,以前多少有点青苔,杂物什么的,只是最近这一个月来才变干净了,还比以前好喝了,可能是有人清理了一下吧。”妇人说完后就直接走了。 怀青恍然大悟,对啊,这水干净的很不平常,哪怕是保护的再好也不应该这么干净,怎么都会有一点杂质的,而且这井水也太甜了点,让人喝了还想喝。怀青突然想起以前师父提过的斯兰托合,这是一种来自栗煌的药物,依池底而生,可使水质变清,变甜。但是斯兰托合产量低,一般生于古水中,只有栗煌的皇室可以享用,不知道这池底到底是不是斯兰托合。 怀青找来一个长杆子裹上了布放进了池底,搅动了几下就捞了上来。只看见布上沾满了翠绿色的犹如皮冻一样的东西,怀青小心翼翼的将那东西刮了下来,放进随身带着的盒子里,带回了医馆里。 怀青将那盒子里的东西放到厨房的水缸里,范宁好奇的问怀青:“姐姐,这是什么,看起来好像很好吃?”怀青摸了摸他的头说道:“这是斯兰托合。”怀青给范宁解释了斯兰托合的特性和作用,自从想将范宁收为徒弟时,怀青就开始教范宁一些简单的药理知识。讲完之后范宁便陪着怀青静静的等着,怀青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见效,但是现在除了等到也不知道还能再做些什么。 军营里竹铃芝现在也安静了下来,毕竟她哪怕急的冒火也没有用。一个晚上过去了,李将军那边还是没有松口,甚至还隐隐有送客的意思,但是木将军也不是吃素的,用尽了各种借口留了下来。现在木将军就跟着李将军看军队的训练呢,毕竟木将军跟李将军说自己的练兵经验比较少,想多待两天学习一下李将军的练兵术呢。 晚上云澹过来找竹铃芝,下午的时候木将军找他将目前的困难和后面的计划说了一下。云澹知道现在竹铃芝心里十分着急,于是从木将军的营帐里出来就直接来了竹铃芝的营帐里。 竹铃芝正拿着一把陈杞在桌子上摆图形,看到云澹进来立马上前问道:“是不是木将军那边有结果了?” “嗯,现在通过李将军这条路是走不通了。木将军说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到第七天要是这边确实要焚城的话,就让人进去将你们的人全部接出来。但是这样做的坏处就是以后竹大夫他们就没法待在金陵了,需要隐姓埋名去别的地方。”云澹将今天和木将军商议的结果告诉了竹铃芝。 “没事,只是不能早点把他们救出来吗?万一他们在里面......”后面的话竹铃芝没有再说了,那是她最不希望看见的结果。只要人能活着出来,怎么样生活都是可以的,隐姓埋名也好,远走他乡也好。 “不用担心,我去找这边的驻军打听过了,这边的大夫还没有感染的情况,大家的情况都还好。”这边的驻军记录在案的大夫只有竹沥一个,而现在那些和竹沥一起进去的大夫并没有人感染疫情。所以云澹还不知道小寺染病的消息。 “而且现在还没有确定驻军到底会不会焚城,万一这只是一个鞭策大夫尽早解决疫情的借口呢,毕竟墨汜城那么多的人如果全烧死了百姓也会有怨言的。到时候要是确定焚城我们再进去,那会守卫也会比现在松懈,更容易实施计划。”云澹接着说道。 铃芝听到云澹的话后知道自己现在的要求确实过分了些,于是对云澹说道:“好的,我知道了,这段时间真的是麻烦你们了,我先在这里替怀馆众人谢谢你们。”铃芝这突然的道谢,倒是让云澹有点手足无措,他向铃芝说了声不用谢后就借口有事离开了。 说实话看惯了竹铃芝平时泼辣干练的样子,对偶尔温柔脆弱的竹铃芝,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 第二十章 找到病源 怀青等了两个时辰后将水缸中的水舀出来了一点尝了一下,果然,前面还没有味道的水,现在喝起来有一点淡淡的甜味,可能是这缸水的水质没有古井中的水那么好,所以甜味也比古井中的水要淡一点。现在可以确定水中的问题就是因为斯兰托合,现在最重要的是研究出斯兰托合和刺梨花是怎么样致病的。 就在怀青决定去找一串刺梨花的时候,竹沥回来了,带着一串刺梨花,看到怀青十分激动。 “青儿,我经过今天一天的查找发现刺梨花会使人短暂神志不清,但是并不明显,吃完之后还会使人精神振奋。”竹沥说道。 怀青想起来那天疫情爆发时所有患者都有狂躁现象,也许就会刺梨花的这个效用引起的。这么说来斯兰托合只是起了一个激发和放大的作用,患者所有的症状应该只是刺梨花引起的。 怀青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竹沥,然后两人开始研究解药。 傍晚的时候第一份解药出来了,怀青将药拿到客栈。元连看到怀青过来,还以为她是放心不下小寺过来看看,但是知道了怀青是拿着的是有可能解开疫情的药之后,也十分激动,赶紧将药煎好后给小寺灌了下去。小寺现在已经陷入持续的昏迷,因为他当时为了尽快验证怀青的猜测,吃下去的刺梨花很多,所以他的病情发展的也很迅速。 怀青和元连在小寺旁边守着,现在这个药方也只是怀青和竹沥针对刺梨花研究出来的,将剂量加重了。 就在怀青和元连焦急等待的时候,小寺慢慢的睁开了眼。一般来说患了疫情后患者陷入持续昏迷后,除了呕吐的时候会因为生理原因醒过来,其他时候都是不会醒的,但是现在小寺醒过来了,还没有呕吐。 元连十分惊喜的对怀青说:“有用,真的有用。”小寺也望着怀青说:“师姐,是解药研制出来了吗?”怀青点点头对小寺说:“是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元连陪小寺过来的时候用了一点特权,将小寺单独安排在了楼上的一间客房里,所以现在有解药的事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 “现在感觉比之前要轻松一点,清醒一点,之前感觉自己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什么都不知道。”小寺缓了一会说道,现在他的身体还有点虚弱。 现在看来这个药是有效的,怀青赶紧跑回医馆告诉了竹沥。马上就要到七天之期了,竹沥将消息告诉了医馆的其他人,大家派出了一个代表到驻军那边说明了情况,现在既然已经研制出了解药,那么就可以延期了,大家的安危至少可以保障了。 但是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驻军只是说了前去禀报,让大家安心等待后就走了。这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直到天明依然没有任何消息,大家的心中不由的开始慌乱了起来。 就在大家焦急等待消息的时候,元连慌张的跑了过来。小寺今天早上竟然又陷入了昏迷,怀青和竹沥赶紧跑去了来凤客栈。 客栈里小寺的脸上之前喝药出现的一丝血色现在褪了个干净,苍白无比。怀青抓起小寺的胳膊开始诊脉,发现小寺的脉象比之前虚弱了一点,但并不想病情加重的样子。现在看来那药方虽然有一点疗效但不至于完全治疗疫情。 怀青在想如何才能尽快治疗疫情,现在驻军那边态度暧昧,不肯放他们出去,时间也只剩一天了,要是明天还不能有一个有效的药方,那么他们恐怕在劫难逃。 竹沥让元连将之前的药方加重一倍剂量再熬一次药试试。怀青想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一点点的试剂量,总会有一个合适的。 但是小寺喝下加重了剂量的药后情况并没有好转,甚至病情有加重的迹象,现在看来不是药的剂量的问题,那么到底是什么问题呢? 怀青现在毫无头绪,她一遍遍的理着疫情的病因和研究出的药方,忽然想到他们的药方主要是针对刺梨花的毒来研制的,而斯兰托合并没有考虑进去,此前他们只以为斯兰托合只是起了放大药效的作用,现在看来斯兰托合应该还有别的毒性。 怀青在客栈是在想不出什么来,于是她再次来到了古井边。今天古井边没有人来打水了,现在已经第六天了,大夫们还没有给出一个好的治疗方式,所以大多数没有染病的百姓都在自己家里寻找能够逃出去或者躲藏的方式,没人顾得上来这边打水。 怀青绕着古井转了一圈又一圈,寻找着线索。 结果怀青因为一边走一边思考一时没注意踢到一块石头,怀青捂着脚过了好半天才不痛了,怀青看了一眼她刚刚踢到的石头,发现石头已经被踢起来了一块,那缝隙中露出点点荧光的黄色。怀青好奇的将石头搬开,看见那石头下有一片泛着荧光的黄色颗粒,怀青试着将他们拿起来,结果那些颗粒碰到人的皮肤后没一会就化了。 怀青又去翻了几个石头,发现越靠近古井的地方,石头下黄色的颗粒就越多,而在离古井两米远的地方就没有那东西了。 怀青想到师父曾经说过,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有相生相克的性质,而且这些相生相克的东西往往都不回离的太远,也许这黄色的颗粒就是和斯兰托合相生相克的,不然怎么在别的地方从来没见过这种黄色的颗粒呢。 怀青从井中打了一点水上来,用头上的玉簪将那黄色的颗粒取了一点放入井水中,然后尝了一口,发现那井水没有之前甜了。 这真是一个惊喜的发现,现在就看如果解药中加入这个颗粒会不会有效果了。 怀青小心翼翼的用玉簪取了一点黄色颗粒,然后将剩下的用石头盖住,她怕这些东西被太阳晒的旧了以后会失去效果,接着就赶紧赶去了客栈里。 第二十一章 完成解药 怀青回到医馆后就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竹沥,两人一起开始制作解药。 经过两人的研究,终于研究出一个药方,但是这次竹沥却不敢让小寺试药了,小寺的身体经过上两次的实验这个时候不宜再受刺激,要是这副药的药量不合适,那么对小寺的身体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 竹沥将解药已有眉目的事告诉了客栈的其他病人,同时也讲了可能存在的问题,问患者有没有自愿试药的。 但是大家都想着这么久了疫情也没有进展,结果在这最后的关头里怀馆的大夫站出来说他们能够研究出解药,怎么看都觉得是为了保自己一命放出来的假消息。客栈的患者都不为所动,反正这疫情也没救了,吃不吃药都是等死。 过了很长的时间才有一个年轻的男子挣扎着爬起来,看着竹沥缓慢的说道:“我愿意,我愿意试药。”男子心想左右是逃不过一死,去试药至少还有一点希望,就算是不成功也可以早日结束这痛苦的生活。 元连和竹沥将那男子抬到楼上的客房里,小寺现在又昏迷了,还好脉象比较平稳,短期内不会有什么事。 怀青仔细检查过那男子的身体情况,这男子的情况要比小寺好一点,目前只是发烧和呕吐,还没发展到昏迷那一步。怀青将药重新进行了调整,之前的剂量对男子来说太强了。 男子喝下药之后并没有很明显的变化,只是呕吐的情况有所好转,等到一个时辰后,男子的体温也开始降低,由原来的高烧转为低烧。 怀青开心的看着竹沥,看来这次的药方是对的。竹沥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自从来到墨汜后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怀青马上针对小寺的状况,开始重新配药。墨汜城中的其他大夫在得到消息后也全部赶了过来,一个个的都聚在试药的男子旁边查看他的脉象。 怀馆不愧是金陵第一医馆啊,尤其是怀青这个小姑娘,大夫们诊过脉以后纷纷感慨道。 竹沥将解药的制作方式告诉了大夫,现在大家都在抓紧时间帮助墨汜的患者治疗疫情。 大家救人的救人,联系驻军的联系驻军。但是没想到城内所有的驻军已经撤出去了,城门紧闭,无论他们怎么呼喊都没有人搭理他们。 几个去找驻军的人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回来了,客栈里小寺喝了药之后身体也开始好转,大多数的患者都有明显的好转的迹象,只是大家毕竟病过一场,现在身体还很虚弱,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调养。 听到城中已经没有驻军并且现在没有人理他们的消息后大家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安静了下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官府的人打算直接放弃他们吗? 一股慌乱在大家的心底升起,那位一直在墨汜城李大夫听到这个消息后再也无法忍受,直接就向城门口冲去。而离李大夫比较近的几个大夫看到李大夫冲出去后也跟着一起冲了出去,但是他们在城门口叫骂了好半天,还是没有人理他们。李大夫和其余几个大夫联合起来,准备一起将城门推开,但是推了半天,城门纹丝不动,甚至还有土从门缝中漏出来,李大夫严重怀疑是不是驻军直接将门堵了起来。 李大夫又试着从城墙爬上去,结果爬到一半就被城墙头上的一个士兵用杆子拨了下去。那士兵朝墙下看了一眼,确认没人再爬墙后就准备回去了。李大夫摔得不轻,腿骨折了,在城墙下凄厉的叫着,但是那士兵管都没管,只是朝下看了一眼确认没人爬城墙后就消失不见了。 李大夫是被其他大夫抬着回到客栈的,这时客栈里还有许多墨汜城没有患病的百姓,原来他们发现自己的村庄周围也被围了起来,慌忙的跑来城里看情况,结果发现不管是哪里,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都无法从墨汜城离开,现在的墨汜就像是被铁桶围起来了似的。 慌乱、恐惧、不安萦绕在众人心头,竹沥原来因为研制出解药而松下的心弦再一次紧绷起来,怀青在那里坐了好一会儿后起身说道:“诸位,现在我们很有可能是被放弃了。前面官府的下令说如果七日之内我们这些大夫无法研制出解药,就会焚城,现在看来这不是简单的吓唬人的话,现在的种种迹象表明明天我们会有很大的劫难。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不如我们静下心来想想明天该如何保全自己。”怀青自从来到墨汜城后就失去了竹铃芝的消息,直到现在墨汜城中依然没有木将军相关的信息,看来通过木将军出城的这条路走不通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和墨汜城百姓共进退。 听到怀青的话后一个女子直接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天呐,我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我们只是想活着怎么就那么难?”有几个女子被她感染也蹲在地上哭,一时间整个客栈里都是令人心烦意乱的哭声。 怀青以为只要她一提议,大家就会和她一起想办法渡过难关,怎么也没想象到会是现在这种情况,人群里几个男子也开始跟着哭起来。怀青很无奈,现在哭有什么用,就不能起来想想办法怎么逃出去吗? “大家先不要哭,我们不如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逃出去!”怀青大声的喊道。 但是众人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无法自拔,哭声瞬间就盖过了怀青的声音。只有竹沥和元连扯了下怀青的衣袖,让她先等一下。 “青儿,现在劝说大家没什么效果,不如我们先自己商量一下,等他们情绪平稳一点后再和他们说。”竹沥劝怀青道。 怀青想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自己想办法了,还是听竹叔的话,先等他们情绪平稳下来再说。 怀青和竹沥商量后决定还是先将病人能治疗的先治疗,于是几人开始继续治疗疫情。小寺也退烧了,只是身体还很虚弱,不能走动。 医馆大厅里全是振聋发聩的哭声,仿佛大家要借着这一次将这一个月来压抑着的情绪全部哭出来似的。楼上聚集了十几个人,这些人是听到怀青的话以后自觉上来商讨对策的。 现在的主要问题是不知道焚城到底是怎样的方式,将整个城池全部点着应该是不可能的,那么就只有像前面在磑水窝那样,将人聚集到一个地方,然后放火。 大家商量了半天觉得还是到时候众人一起反抗活下来的机会大一点,只是老人、孩子、妇人到时候要多费点心照顾。 商量好计划后,元连就带着小寺回了医馆,现在城中没有人管了,大家都将自己的亲人带回了家中,来凤客栈留下的就是那些家人不在的人了。 第二十二章 四皇子 城外军营里也不平静,木将军手下的士兵已经探好了路,就在准备送信进去告诉怀馆的人计划的时候,突然被李将军拦截了下来。 说是现在墨汜疫情严重,为了保护大家的安危,竟是将木将军和他带来的人全部软禁了起来。 木将军没想到计划竟然被打断,于是去找李将军。 “李将军,近日在你这边,我受益颇多,将军练兵之法真是出神入化。要不是我还要值守南大营那边军务,真是想留在将军身边做一小将。”木将军在李将军的营帐里和李将军边喝酒边感慨到。 “木将军客气了,木将军年纪轻轻便是一方驻军将领,才是惊才艳艳,我等终归是不如你啊。”李将军客气的说道。 “现在墨汜城疫情严重,看李将军近日也是十分忙碌,我在此打扰良久,十分不好意思。今日过来就是向李将军告别,等日后空闲下来,李将军可来南大营,指导一下我军不足之处。”木将军向李将军提出了要离开的想法,现在在这边军营里,人手受限,只能先行离开,再做打算。 “木将军真是客气了,只是现在疫情肆虐,军营是最为安全之地,木将军还是在此暂居,等过两日再离开也不迟。”李将军回绝了木将军想要离开的话。 “那倒不怕,我们一路向南,并不会经过墨汜。”木将军知道要是继续待在这里,那么营救计划就无法实施,到时候答应桓杝的事就无法做到了。 “唉,木将军,你这是信不过在下吗?左右也就这一两日的时间,木将军还是安心住下。好了,我还有要事处理,木将军可在军营随意逛逛,只一点,就是不要出军营,不然我也无法保证会发生什么。”李将军没有给木将军再说话的机会,放下酒杯就出去了。 木将军看着手里的酒杯,愤懑不已。果然这次是自己托大了,以为救人不过是小事一桩,结果被将军了。 木将军这边还在想有没有别的办法可行,南大营那边倒是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不知殿下前来南大营是为何事?”桓杝恭敬的问道。 今天下午四皇子突然来到南大营找木将军。而木将军还在墨汜驻地,副将只好找来了桓杝让他暂时主持大局。 “桓将军这是怎么了?按理你应该在京都休整吧?”四皇子轻轻抿了一口茶看着桓杝疑惑的问道。 桓杝看了一下自己坐着的轮椅,淡然的说道:“前几日在路上遇到了劫匪,受了点伤,现下借住在木将军这里休养。等伤势好转再回京都。” “哦,原来是这样,不知桓将军有没有听闻墨汜疫情。”四皇子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带着一点压迫的问道。 “我只听说墨汜那边疫情发展的迅速,官府召集了许多大夫过去,还下了命令,七日内不解除疫情便要焚城。不过我也只是道听途说。之前从来没有因为疫情蔓延而焚城的事情发生,应当只是谣言,不足为信。”桓杝摇摇头,拿着茶壶给四皇子的茶盏里加了点水。四皇子自从进入营帐到现在已经喝了五杯水了,看起来一路奔波,十分疲累的样子。 四皇子穿着一身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土黄色短衫,腿上的裤子挽到了膝盖的上面,头戴一顶斗笠。活脱脱一副农夫的打扮,要是不看那张俊秀的脸,一点也看不出来这位就是当朝四皇子。门口值守的士兵看他穿成这样还拿着一块令牌,以为是哪里来的骗子。原本打算直接将他赶走,突然想到上次简松过来的情况,于是就请来了副将处理。当这位说自己是四皇子的时候一群人都惊呆了,难道现在京都开始流行田野风了吗? “那不是谣言,朝廷已下密令给金陵知府,要是墨汜疫情七日内未解除便焚城,而墨汜疫情治疗情况到现在还没有进展,明天就是最后期限,怕是城内百姓要无辜枉死了。”四皇子将身体靠在了椅子上,感叹道。 桓杝的手不由的握住了轮椅的扶手,墨汜城内还有几千人,而不是几十人,怎么能说焚城就焚城呢。但是桓杝还不知道四皇子的意图,也不敢轻易将自己心中所想表露出来,于是斟酌了一番说道:“墨汜城内那些病患们确实是需要处理,但是没患病的人应该不会有事吧,那里还有好些大夫呢。相信再给他们一段时间,应该可以找到解除疫情的办法。殿下此言怕是严重了。” “桓将军我不是在试探你。金陵是我的封地,这里的百姓是我的子民,我不希望我的子民造此大劫。原本我想请木将军助我拦住李将军焚城,为墨汜百姓争取一点时间。但是现在木将军不在,不知桓将军能否助我。”四皇子恳切的说道。 大靖确实没有因为疫情焚城的情况,然而这次墨汜却是被朝廷争斗所波及,有人从墨汜城疫情上做文章,蒙蔽圣听,只为了降低四皇子在封地百姓中的威信。四皇子得到消息后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想要借助木将军的兵力阻止这次焚城的计划。 “殿下之令,末将义不容辞。”桓杝抱拳,铿锵有力的说道。 从昨天云澹传来的消息看,这次墨汜的情况不容乐观。怀馆的人对他有救命再造之恩,要是这次救不了他们,他将会愧疚一辈子。而四皇子的到来,正好可以完美的解决这件事。 “我在这里先替墨汜百姓多谢桓将军了。”四皇子听到桓杝答应了以后终于松了一口气,立即站起来感谢桓杝道。 其实这一次前往也是有很多风险的,如果处理不好这件事就会被圣上厌弃。如果四皇子揽下责任,那么桓杝最多就是被罚俸,如果四皇子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他的头上那么他可能就会面临牢狱之灾,还会连累家人。当然不管怎么做,只要墨汜的事情处理不好,那么四皇子一定会被圣上厌弃,到时候哪怕四皇子只是个闲散王爷都不好做。不过桓杝现在还有能够保护自己的底牌,倒是可以抵御风险。 而假如处理的好,那最赚的人还是四皇子,到时候不仅是百姓之中的名望,还可以通过操作,让幕后之人受到重创。 第二十三章 靠近驻地 桓杝将兵马清点好以后,便和四皇子连夜出发赶往墨汜了。而此时李将军也将自己手下的副将召集到了营帐中部署明日的焚城计划。 墨汜地形奇特,是个牢笼的样子,只要将城门口堵死,那么里面的人就没办法出来。平日里墨汜没啥战事灾害,这个缺点倒是不明显,大家都只注意到这边地势平缓,土地肥沃,是个生活的好地方。 但是当驻军准备要焚城之时,墨汜的人才发现自己这就是一个天然的笼子,逃不出去,也无处可避。 怀青躺在床上并没有睡,只是仔细的根据这几日走访获得的信息策划一个合适的出逃方案。但是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计划,那就是从城门口出去。 那片与古沔相接的悬崖看起来是个好出路,但是怀青前两天试过了,那片山崖壁上长满了青苔,不利于攀爬,也是因此那边没有守卫。 怀青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没有想到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案,难道明天就只能是通过正面冲突,然后找机会逃走吗? 但是那样的话会造成很多的伤亡,能逃走的人也不多,毕竟还有很多老弱妇孺,还有许多的患者。 这一夜墨汜的百姓注定睡不着,甚至有人已经悄悄的躲进了自己家的地窖。 夜晚的路并不好走,四皇子连日来奔波不断,此时身体已是十分疲惫了。而桓杝因为伤还没有全好,不能行走,于是他们便准备了几辆马车。 四皇子在马车里刚沾到枕头就睡着了,睡前他叮嘱车夫到了墨汜驻军营地要立马叫醒他,后来路上的颠簸也没将这位身娇体贵的皇子吵醒。 桓杝则是拿着墨汜的地图借着马车上微弱的灯光在研究。 天边渐渐的露出了鱼肚白,昨夜依然是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天上璀璨的星子也一点点散了光芒,只剩下东边的启明星依然挂在天上。 马车里四皇子依然在沉睡。昨夜,为了确保今日士兵有体力应对接下来发生的情况,桓杝特意让队伍在离墨汜驻军营地五里外的地方休整。现在大部分的士兵已经醒了过来,桓杝让人将自己带到了四皇子的马车前,轻轻敲了下马车。 四皇子是被一连串的敲击声惊醒的,昨天他睡的并不好,这一路上全是坑坑洼洼的路,他好不容易睡着,结果不一会就会滚到别的地方,好几次都撞到了头,但是因为这几天一直没休息好,四皇子还是一路睡了过来,一直到桓杝征求过他的意见后让军队暂停休整,他才踏踏实实的睡了一会。 四皇子顶着一头乱发,衣服散乱的搭在身上,下巴上的胡须也不受控制的疯长,眼睛因为受不了马车外的强光而半眯着,整个人没有一点皇子的贵气,反而和路边的抠脚大汉没啥区别,甚至更邋遢些。反观桓杝,一身整齐的绛蓝色衣袍,虽然没有啥花纹,但是桓杝身姿挺拔,衣服穿在他身上也特别的板正,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在头顶用一根深蓝色的发带绑着,脸上干干净净,端端正正的坐在轮椅上。四皇子看了桓杝一眼心想这人要不是在荒野,还真让人以为他是参加诗会的仕子呢。 “殿下,现在我们离墨汜驻地只有五里地了,殿下是否要洗漱过后再前往。”桓杝问四皇子。 四皇子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天,头发咋炸了?又瞅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这形象确实需要打理一下了。 “好的,请桓将军稍等,我稍作洗漱咱们就出发。”四皇子说道。 四皇子的稍等倒也确实不长,大概一刻钟左右,四皇子就摇身一变,再也不是之前那个邋遢大叔的形象了。 四皇子从自己的带来的包袱里拿出一件浅灰色的衣袍,长袖飘飘,领口和腰带处绣了简单精致的花纹,头戴一顶玉冠,与衣袍同色的发带直垂到了腰际,四皇子的头发不似桓杝般全部挽了起来,而是挽了一半,另一半直接披着,显得风流倜傥。 四皇子对桓杝说:“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现在我们出发吧。” 等到墨汜驻地门口的时候太阳刚刚从山边露出一张脸来,阳光将整片天地都涂成了金红色。墨汜驻地的守卫看到一队人马出现在驻地附近立马就禀报了李将军。因此迎接四皇子的并不是什么红毯鲜花,而是一排士兵和刀枪剑戟。 等四皇子感觉到马车停下来的时候,马车前面是一排拿着盾牌,持着长矛的士兵,后面是骑着马的李将军。这时木将军还在营帐里呆着呢,门口的士兵敬业的站着岗,不给他一丝出去的机会,和他一起来的其他人也是同样的困境。 四皇子让车夫将马车停到正中间,然后自己迎着朝阳从马车出来,站在车辕上,看着李将军的方向朗声道:“下方可是墨汜驻军将领李恪?” “在下正是,不知贵军为何前来我驻地?”李将军知道有部队到了自己的门口着实慌张了一阵子,墨汜的驻军是个闲差,平日里就随便练练兵,连土匪都没打过。去墨汜清理那些患疫病的人已经是他们经历过最大的事了。 但是当李将军看到来人也穿着大靖的军服后,松了一大口气。自己人就什么都好说了。 这时桓杝也从马车中出来了,听到李将军问题后说道:“我等是南大营将士,特护送四皇子前来处理墨汜疫情之事。”这是桓杝和四皇子早就商量好的,到了墨汜只说他们是护送四皇子前来。 李将军听到来人是四皇子后,立即从马上翻了下来,行走间身体还稍有不稳,将挡在前面的士兵挥退后在四皇子的马车前弯下腰行礼道:“属下李恪恭迎四皇子,不知四皇子亲自前来,有失远迎,还请四皇子降罪。” 由于逆着光四皇子眯了下眼依然没有看清李将军的长相,只看着一个穿着铠甲,略显臃肿的男子步伐不稳的走到了自己的马车前。 第二十四章 打开城门 “李将军请起。”四皇子对李将军说道,然后将衣袍掀起准备从马车上下来。车夫赶紧把车凳准备好,四皇子施施然的从马车上下来,将李将军扶了起来。 四皇子倒也没多说,将李将军扶起来后就直奔主题:“李将军,本宫此次前来是为墨汜疫情一事。不知墨汜疫情现在是否有进展。” 李将军听到四皇子竟然是来问疫情的事的,心中十分震惊。李将军其实早就收到城内传出的消息了,但是现在这个时间要是让疫情成功解除了,那么他们之前谋划的事不就泡汤了? 李将军在墨汜驻军这任职已经十年了,如果继续待下去那么什么前途,什么荣华富贵全是白谈。因此当军师找到他说可以通过这一次墨汜疫情让自己摆脱墨汜这个地方去京都时,李将军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李将军一直微颔着头,眼睛却转来转去,不敢直视四皇子,过了好几秒才说道:“哎,殿下,是末将无能,直到现在墨汜的疫情还毫无进展。不过末将一定会遵守职责,现下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要是午时城中大夫还没有研究出结果,那就直接焚城,断不会让墨汜的疫情蔓延出去!” 四皇子被这看似大义凛然的话给噎住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于是轻咳了一声,说道:“本宫此次来找李将军也是为了这焚城一事。来的路上我了解了许多,也看到了李将军的魄力,现在除了墨汜其他地方都没有被疫情波及,还是李将军御下有方啊。” 李将军听到四皇子竟然这么认可他的工作,十分高兴,一瞬间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带着笑意说道:“殿下过奖了,这是都是末将职责之内的事。” “所以我想既然墨汜的疫情暂时不会传播出去,那么就延后焚城日期,给城中百姓和大夫们多一些时间,七日之期确实有些短。”四皇子说道。 李将军没想到四皇子竟然是帮墨汜百姓拖延时间的,一个小地方的百姓哪里用的着当朝皇子这么费心。 “但是这,军命难违啊,殿下还是不要为难我等了。殿下,现在这边其实也不安全,毕竟墨汜疫情的原因还未知呢,还请您移步账内。”李将军想了好半天才想起墨汜这边的情况会直接影响到四皇子在民间的声望,但这不就是他想要达到的目的吗?要是让四皇子的计划得以实施,那么他回京都的希望就断了,他就得一辈子呆在这里了。 李将军说完后就让身后的士兵让出一条通往军营的路来,自己则侧着身子,请四皇子入营。 但是四皇子站在那边没有动,他盯着李将军的眼睛说道:“李将军,难道在你眼里墨汜百姓的命就如蝼蚁吗?朝廷下令也是为了防止疫情传播,怎么到李将军这里便是要将整个墨汜城的人都要牵连呢?李将军不如你给本宫解释一下军令中焚城是怎么个焚法,难不成是本宫理解错了?”四皇子凌厉的说道。 李将军没想到四皇子会突然发难,原本他以为这位也就是过来看看,能周转就周转,周转不了就放弃就像木家那小子一样。李将军后背吓出一身汗来,军令中确实没有说要如何焚城,只是说七日之后依然研究不出来解除疫情的方式就焚城。 “这,这,这......”李将军战战兢兢的,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不知李将军是否前往墨汜城中查看过疫情的情况?”这时一直在后方坐着的桓杝开口问道。 其实李将军一开始就注意到了桓杝,毕竟还是这个人点出了四皇子的身份,只是这个人坐在轮椅上,一副不良于行的样子,但是却身姿挺拔,气势十足,李将军还想着是不是和四皇子一起来的京中权贵之子呢。 “城中自有专人盯着,每日会将情况汇报上来。”李将军对桓杝说道。无论怎样,还是要将这两人稳住。 “哦,这么说来,李将军是没有亲自去过墨汜城中了?”桓杝继续逼问道。 “李将军啊,既然这样那么不如今日我们就一起去墨汜城内查看一番,要是情况确实严重,就依照军令焚城,你看怎么样?”这时四皇子接着桓杝的话说到。 “但是殿下,墨汜城中瘟疫肆虐,您身份尊贵怎么能过去呢,还是先去营帐,我安排人前去墨汜了解最新情况,向殿下您汇报。”李将军不想四皇子前去城中,因为昨天他的属下前来报告,说墨汜城中有大夫研制出了疫情的解决方法,虽然这条消息不能确定是真是假,但是为防万一还是不要让四皇子前往墨汜,不然焚城的计划就会被搁置。 “李将军,我们还是不要耽搁了吧,本宫不像李将军一样惧怕疫情。哦,对了,忘记李将军怕疫情了,那么李将军不如让人带我们进去,李将军就自己回营帐吧。”四皇子讽刺的说道。 李将军这会更是紧张了,这四皇子怎么这么难缠,早知道就假装不认识四皇子,直接将人看管起来,等焚完城之后再把人放出来赔礼道歉。反正他一个边远地区的小将不认识皇子很正常,哎,自己怎么早没想到这一点。但是现在后悔也晚了。 “殿下言重了,末将只是担心殿下的身体,既然殿下一心为民,不惧这些,那么末将马上和殿下过去。”李将军说道。 “只是殿下这一路以来必定十分辛劳,不如殿下先到营帐中洗漱修整一番?”李将军还想拖延一段时间,试探的问道。 “不用了,我们现在就过去,李将军再耽搁下去也没意义,不如我们早点过去,也能早点回来。”四皇子说道,完全没给李将军继续拖延的机会。 李将军只好招来手下的士兵让他前去将城门打开,恭迎四皇子。 城门之前被李将军派人用土将外部封住了,这样可以确保里面的人出不来,等四皇子到城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士兵们正在将城门解封,四皇子看了一眼李将军,李将军此时低着头,铠甲里面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层又一层了。 “看来李将军安保措施做得不错呀。”四皇子压着自己心里的怒气说道,这是一点都没有给里面的百姓留活路啊。 第二十五章 交锋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屋中的时候,怀青一下子被惊醒。昨夜一直无眠,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打了个盹。 怀青出来的时候看到竹沥和元连已经在门外和昨天那些人一起商量对策。 其实墨汜驻地的士兵并不是很多,最多也就几百人,但是军队的全部是年轻力壮的士兵,不像墨汜城的百姓,现在最多的是老弱妇孺,而年轻力壮的人也就一、两百人。 墨汜城的土地并不多,因此很多人家的壮劳力都去外面谋生,只有每年秋收和春种的时候回来,再加上这一次疫情将许多青壮年的生命都夺走了,现在仅剩的这些人到时候反抗的时候会比较难。 怀青到的时候好几个憨厚的汉子都劝她赶紧躲起来,大家都觉得战斗这种事男人上就好了,女人和孩子就在家里先躲躲,等他们将驻军的防线冲破后再出来和他们一起逃走。 “谢谢各位好意。但是我虽然是一介妇孺,但是还是想和大家一起尽自己的一份力量。”怀青坚定的说道。 这时躲在墙后的几个女人也站了出来:“我们也想尽一份力量。” 其中一个个子高挑看起来十分英气的女子说道:“你们男人不在的时候家里都是我们女人在支撑,什么喂牛、喂羊、抗麻袋,我们做的不比你们差,这次战斗我们更不会退缩。”说完后,十几个女子也从墙后站了出来,她们扛着干农活时的锄头、耙子、镰刀,衣服的袖口和裤腿都用布条束了起来,头发都编成了利落的麻花辫,垂在背后。 原来昨晚那位个子高挑的女子知道怀青他们的计划后,叫来了自己相熟的人,想要和大家一起战斗,还有几个女子听到她的计划后就自告奋勇的加入。这些女子平日里都是自己操持着家中各项事务,自觉一点也不比男子差。 男子们还想再劝几句,结果被女子们赶去找武器去了,就这样这群女子也加入了这只临时组建的队伍。 一个女子拿着镰刀好奇的问怀青:“小姑娘,你不找一把趁手的武器吗?你这样怎么打得过那群当兵的莽汉?”怀青笑了笑,从背后掏出一把弹弓来,接着从荷包里拿出几个白色的丸子向那女子解释道:“我用这个,拿弹弓将丸子射出去,丸子在空中就会爆开,白色的丸子里面装的是石灰,会让人一时看不清东西,还有其他不同颜色的丸子,里面装的是不同的东西。” 那女子听到后十分惊奇,这东西倒是比她们的锄头镰刀的好用多了,不过看那小姑娘的荷包东西应该不多。那女子恋恋不舍的盯了怀青的荷包许久,怀青知道这东西肯定大家都想要,只是这只是怀馆的人外出时,为了自身安全才研制的,本就数量不多,这些都还是竹沥和元连他们将自己的全部给了怀青才有这么些,实在是没有多于的分给她们了。还好那女子只是问了下,没有问她索要。 大家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好了工具作为武器,接着就到城门口静待驻军的出现。 “咚,咚,咚。”剧烈的撞击声从城门处传来,连脚下的土地都在轻微的震动。 人群突然慌乱了起来,这是怎么了?城内的人不知道外面到底在做什么,各种猜测在人群中传播着。 “大家不要惊慌,咱们先退后一点,等会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竹沥喊道。 听到了竹沥的话以后大家倒没那么慌了,毕竟他们本就是破釜沉舟准备这一战,如果现在就害怕了,那大家的反抗也就没了任何意义。 “轰~”城门口扬起一片灰尘,将所有人的视线都遮挡住了,等到灰尘散开,就看见一排驻军站在前面,后面是一辆马车。 四皇子一点也没想到打开城门后迎接他的不是百姓如看到救星般的眼神,而是一群扛着锄头,镰刀的百姓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还没等四皇子说出自己的目的,那群百姓就直接冲了上来几锄头就将前排的士兵砍倒了。 墨汜驻军也没想到墨汜的百姓这么彪悍,李将军看状况不好,立马喊着:“快,快,撤退,撤退,保护好殿下。”接着就指挥人慌忙的从城门口撤了出去,将城门紧紧的关了起来。 城内的百姓看到自己竟然可以顺利的将驻军击退一时士气大振,趁着机会便要直接破门而出。 “这是怎么回事?城内的人是疯了吗?”四皇子惊魂未定问道。 “殿下,这些人怕是暴动了,现下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末将马上派人护送你回去,这里就交给末将处理。”李将军说道。 这时桓杝缓缓的从后面推着轮椅出来了,刚刚在关门的空隙里他看到了在人群中的竹沥和元连。 “殿下,城内的百姓只是一时误会,选择做了极端的事而已,只要我们跟他们好好解释,他们一不会再抗争的。”桓杝向四皇子解释道。 “李将军,如果不是你,城内的百姓是不会暴动的。现在你最好马上和城内的百姓解释清楚,安抚民心,不然你就直接解甲归田。相信李将军做农夫应当是一把好手。”四皇子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看着李将军缓缓的说道,还帮李将军整理了一下刚才撤退时被弄乱的铠甲。 李将军的后背惊出一片冷汗,他一直想着这要完成上面交待的任务,自己官途就会一路畅通,倒是完全没考虑眼前这个煞神能够随时解除自己的职务。 “末将一定将民心安抚下来,请殿下放心。”李将军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说道。 四皇子轻轻点了一下头,示意李将军赶紧过去给墨汜的百姓解释。 但是这时墨汜的百姓已经被热血冲昏了头,根本不愿意听他们说的,只是一心想着冲出去,替城内的其他百姓,替自己冲出一片活路来。 那扇城门已经摇摇欲坠,城外驻军的抵抗也越来越费力。李将军的喊声也全被淹没在了城内百姓的吼声中。 第二十六章 安抚民心 城内怀青等几个坐在一起商量接下来的对策。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是他们占了上风,但是时间拖得长了以后肯定对他们不利,毕竟他们只是临时组建的队伍,并不像城外的驻军那样训练有素,而且城外的驻军背后还有朝廷的支撑。 现在最重要的是冲破城门口的这一道防线,但是之后呢?城内的百姓该怎么办?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 当时决定反抗是一时冲动,也是别无他法,但是未来到底要怎么做还是要提前做规划。 经过商议众人决定,先将城门攻下,与驻军形成对峙。接着组织城中的百姓出逃,等到逃出了城,大家就各自逃命吧。 怀青明显感觉大家的情绪低落了下来,要不是朝廷逼得大家没办法谁愿意背井离乡,踏上无依无靠的逃亡之路呢。 “好了,大家打起精神来,至少先度过眼前的难关。”陈贺站了起来说道。 陈贺是最先支持怀青反抗计划的人之一,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是个五大三粗的农夫,但是心思细腻,头脑清晰,已经隐隐成为这一次反抗者们的领头人。 怀青十分佩服这人,自己虽然有一些小聪明,但是论大局观和决断力远远不及此人。怀青做事更多的是靠着一时的冲动和对环境的敏感。能成小事,但是成不了啥大事。 城内的人有条不紊的开始施行计划,城外的李将军看自己喊了半天没有用,战战兢兢的看了四皇子那边一眼,只看到四皇子和桓杝站在一块盯着他这边,李将军一个激灵,接着在门口卖力的喊了起来。 “城内的百姓听着,放下武器,停止反抗。”李将军从来没处理过这样的事,这时候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些话。 “你觉得李将军能行吗?”四皇子看着李将军站在城门口一边跳一边喊,觉得十分不靠谱。 “呃,怕是有点困难。现在明显已经激起了民愤,而且看李将军的样子并不擅长做这种事。”桓杝说道。 “那你觉得怎么做才好?百姓这样闹下去对谁也不好。”四皇子问道,说实话他也并不会处理这类事情,试问哪个被愤怒冲昏头的人会静下心来听你讲话呢? 桓杝思索了一会道:“其实这些百姓里有我认识的人,他们前面就前来求助过,我拜托木将军前来帮助他们,但是现在看来木将军并没有解决这个事情。” “哦,这样更好了,如果我们这边有一个他们熟悉的人可以提高他们对我们的信任,这样他们才愿意听我们讲话。只是不知道你认识的人在里面还活着吗?我无意冒犯,只是......”四皇子拍了一把大腿激动的说道,讲到后面有点说不出口了。 桓杝笑了笑说道:“他们还活着,我刚刚看到他们了。” “这样真是太好了,我马上将李将军叫回来。”四皇子高兴的说道。 四皇子派人将李将军喊了过来,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木将军是否在营内?现在你立马叫他来见本宫。”李将军没想到四皇子这会竟然问起了木将军,他看了一眼身后南大营的将士,也就不奇怪了。 “好,好,好的,末将马上去。”李将军立马答应道,还没等四皇子再说些什么就撒丫子跑了。 四皇子被他这滑稽的行为给逗笑了,对着身后招了招手说道:“跟着李将军去看看,别让他认错了人。” 桓杝顺势补充道:“还有云副将等人,将他们一起接过来。” “这之中有城内人的亲属。”桓杝向四皇子解释道。 营帐中木将军知道李将军带着人出去了,十分着急,想赶紧出去,但是身边跟着的几个人总有办法将他阻挡住,而其他人也分别被困住了,大家竟是一时无法脱身。 “木将军,木将军,快随我来,四皇子殿下来了,正找你呢。真是的,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吧,四皇子要来,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我也好准备一下啊!”李将军急急的跑进来,将门口的两个士兵挥退对木将军说道。 木将军目瞪口呆的看着李将军问道:“什么?你说什么?来的是四皇子?你确定?” 李将军拉着木将军就往外面走,边走边说道:“我还能骗你不成?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你不知道,墨汜那帮刁民竟然组织起了队伍,准备从城里冲出来呢。” 还没走出军营呢,木将军手下的副将过来了,阻止住了李将军的步伐说道:“将军且慢,四皇子刚刚说,让您将我南大营的人全部带过去。” 木将军看到自己的副将过来了一下子松了口气,看来是桓杝搬来的救兵,真是的,这小子不早说,害自己这两天着急上火的。 “哦,既然这样,那,李将军我的部下们现在可是能跟我一起过去了?”木将军问道。 “好好好,那个谁,对,就是你,过来,去把木将军的部下全部叫来,让他们来墨汜城门口。”李将军就近抓了一个士兵让去传令,自己则拉着木将军急急的向城门口走去。 城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撞击,已经开始松动,四皇子看着眼前的情景有点着急,城中百姓的情绪很暴躁,现在要是让他们出来会造成无法预估的后果,这李将军喊个人怎么这么慢? 桓杝已经安排人爬上城墙看里面的情况。前些天李将军为了防止有人通过城墙逃跑,将城内所有上城墙的通道都毁掉了,现在外面的人可以通过阶梯等方式上城墙,而里面的人上城墙则有点费力。 “殿下,殿下,我将木将军带来了。”李将军终于到了,一路疾走,他的体力消耗的十分大,站在那里气喘吁吁的说道。 木将军一眼就看到了桓杝,他的前面还站着一个人,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四皇子无疑了。 “末将参见四皇子,不知殿下找末将有何吩咐?”木将军向四皇子施了一礼问道。 “哦,主要是想问问木将军有没有办法解眼前困境。”四皇子说道。 “四皇子得知墨汜百姓受疫病所苦,特此赶来,帮助墨汜百姓共同战胜病魔。只是眼下因为李将军管理不当,墨汜百姓情绪暴躁,在抗议,想要冲出城来。只是这样的话,殿下担心会给其他地方带来损害。”桓杝在旁边帮四皇子解释道。 四皇子听到桓杝的话后赞同的点点头,旁边的李将军虽然故意站的笔挺,但是心中恨不得能有个地缝钻进去。 “木将军,本宫听说你这边有人和城中之人相熟,不知是谁?本宫想让他们和城中的百姓沟通一下,安抚城中百姓的情绪。”四皇子说道。 这时木将军的副将正好将云澹等人带了过来。 第二十七章 冲突解决 竹铃芝被带出营帐的时候心中还有点忐忑,这已经是最后一天了,听说驻军下午就要开始焚城了,而自己不仅没有搬到救兵,还被困在了这里,辜负了小姐的期望。 但是当她看到李将军恭恭敬敬的和站在桓杝前面的人说话时,心中再次升起了希望。是不是桓杝帮忙搬来了救兵? 果然桓杝没有让她失望,下一刻,木将军就来到他们面前说:“前面是四皇子殿下,想要你们给城内的百姓说一下,我们来这是想帮大家解决疫情,而不是伤害大家的,你可以吗?” “我可以的!”竹铃芝疯狂的点头,有救了,终于有救了。 四皇子简单的对竹铃芝他们说了几句,就让他们去城墙上面了。根据前面的探子来报,城内的百姓中有一些人没有参与撞门,而是在旁边站着。四皇子推测这些人很可能是这群百姓的领导者,只要能够将这些人的情绪安抚下来,那么其他人就没啥大问题,如果这些人执意要反抗,那就没有别的缓和的方法了。 四皇子内心十分沉重,他没想到事态竟然发展成眼前的这副景象,原本他以为来这边最大的困难就是墨汜驻军的态度。没想到,那李将军是个怂人,吓唬了两句就怕了,而城内的这些百姓却是不要命的。 竹铃芝和简松一起上了城墙,云澹也紧随其后。大家在城墙上努力的伸着头在城内寻找,希望找到竹沥等人。寻找了一圈,简松才看到在城门口的竹沥等人。 “看,师父和师姐在那边。”简松拉着竹铃芝的手开心的说道:“他们没有事真是太好了。” 竹铃芝顺着简松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了站在城门口处,和几个男子围成一圈的怀青和竹沥。元连现在正和其他人一起轮番撞击城门,震天的吼声几乎响彻云霄。 “师父,小姐!”竹铃芝大喊道,顺便还拉着简松向他们的方向跑去,云澹在竹铃芝的身后紧紧的跟着,生怕竹铃芝一时不查掉下墙去。 “师父,小姐(师姐)!”竹铃芝和简松在城墙上大声的喊着,还一边喊一边跳,努力让城下的人注意到自己。 但是怀青他们耳边全是撞击城门的声音和百姓的号子声,根本听不见。 竹铃芝看自己喊了半天下面的人也没听见,于是让简松和云澹帮自己找一节粗一点的竹子过来。 怀青隐约听到了竹铃芝的声音,但是又不敢确定,于是转身向周围寻找,竹铃芝看到怀青不断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时,对着那个云澹从角落里拿来的竹筒喊道:“小姐,小姐,我在上面,你向上看,我在城墙上。”这是他们小时候常玩的游戏,通过竹筒声音会更大,传的更远。 怀青以为自己幻听了,因为她在周围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类似竹铃芝的人,再说了竹铃芝如果进来了,一定会来找自己的,不会只是喊两声。等怀青听到向上看的声音后,缓缓的向城墙看了一眼,没想到竹铃芝和简松真的在上面。 “竹叔,铃芝他们来了。”怀青拉着竹沥的袖子不可置信的说道。 “什么?”竹沥震惊的看着怀青,怀青指了指城墙上,竹沥看到城墙上又蹦又跳的竹铃芝,激动又无奈的说道:“你们这群孩子怎么这般胆大。” 周围其他的人也注意到了城墙上的动静,纷纷转过头来询问竹沥,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陈贺的第一反应就是驻军是不是准备了弓箭,这样对他们来说可是个不好的消息。然而看到城墙上的一个女子冲着他们的方向又是挥手,又是跳的,陈贺又怀疑这是不是驻军的新招数,但是对他们用这样的手段会不会小题大做了,毕竟这种时候拿弓箭还是比较实际一点吧。 只是当陈贺回过头后就看到怀青和竹沥一脸激动的看着城墙上的人,又改变了主意,难道是友军? 竹沥看到陈贺疑惑的看着他们,于是赶紧向大家解释道:“城墙上的是我怀馆的弟子,大家待我前去了解一下情况。”说完也没有再等大家的回应,就直接去了竹铃芝站的那一处城墙的墙角下。 “师父,京都的四皇子来了,他说愿意给墨汜更多的时间,直到疫情彻底解除,不许驻军焚城。”竹铃芝赶紧将四皇子的意思告诉城下的竹沥和怀青。 竹沥瞬间湿了眼眶,怀青也十分开心。 竹沥立马跑到陈贺面前,让陈贺叫大家停下来,将自己刚刚得到的好消息告诉了陈贺。 陈贺怀疑的问道:“竹大夫,你确定这消息可靠,可别是城外的驻军用来诓骗我们的吧?再说了,那皇子何等金贵,怎会来我们这个小地方?” “陈兄弟,你相信我,我们怀馆的弟子不会说谎的。”竹沥说道。 “我并没有怀疑你的弟子说谎,只是我也担心他们是被人骗了。”陈贺解释道。 “这样吧,不如我们撤回来,留一个空隙,现在是他们害怕我们出去,耽搁一会的时间没关系的。不过我们也要提高警惕,假如他们真的是诓骗我们的,那我们也可以趁着他们进城这个机会再次突破。”怀青给陈贺说道。 “怀大夫你说的也很有道理,那就按你说的来。”陈贺想了一会说道。 接着陈贺就让大家暂时停下了攻击,让人慢慢的撤了回来,聚集在离城门口大概一百米远的地方。然后将人聚在一块,排出了一个比较方便随时进攻的阵型。 第二十八章 终于进城 城外的驻军感觉城内的进攻渐渐弱了下来,于是马上向四皇子去禀报。 而城墙上竹铃芝和简松也下来了。 “启禀殿下,城内的百姓现在已经知道您过来了,也停下了攻击。”云澹向四皇子禀报道。 “好,李将军,现在打开城门。”四皇子下令道。 门口的士兵们将用来固定城门的木头全部拆了下来,缓缓的将城门打开。 陈贺安排的阵型里,女子都是直接站在最后面的,前面站着的是一些比较矮的男子,拿着木板,暂时充作盾牌。后面一排则是比较灵敏和战斗力较强的人,拿着各种武器。 四皇子进到城中,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十分精妙的阵法。这个阵法可攻可守,最大的缺点可能就是武器比较差。 “大家请不要担心,本宫是当今四皇子,今日前来就是想和大家一起战胜疫情。前面所说的七日内无法解决疫情就开始焚城只是谣言,请大家不要惊慌。本宫在此承诺,墨汜永不焚城!”四皇子宏厚有力的声音回荡在墨汜城街道中。 “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四皇子呢,万一只是驻军找来诓骗我们的呢。”墨汜百姓的队伍中有一人问道。 四皇子从自己的腰包里拿出一块金牌来,悬在空中,让大家都能看见:“这就是我的身份证明,世间仅此一块,绝无伪造。”墨汜的百姓倒是听说过,大靖皇室的成员每个人出生时,都会请工匠为其量身打造一块用以证明身份的金牌。下面的百姓看到这块金牌开始相信这位就是从京都来的皇子了。 “我们昨日已研究出解除疫情的方法,但是你们却无人理会,这让我们怎么相信你们?”有一个大夫气愤的说道。 四皇子听到此话后,狠狠的瞪了旁边的李将军一眼:“李将军这就是你说的了解墨汜城内的疫情?” 李将军讪笑了一下解释道:“这,这,我以为这只是城中的大夫为了出城,故意编造的理由呢。” 四皇子对百姓说道:“这是我们的失误,我很抱歉,没有及时了解城中疫情进展的情况。那既然已经有了解决疫情的方法,我们大家还是抓紧时间解决疫情吧。”然后暗暗对李将军说道:“你的账,我们等会再算。” 百姓们听到四皇子的话后议论纷纷,终于陈贺向四皇子喊道:“我们愿意相信殿下,也愿意和殿下一起战胜墨汜的疫情,但是我们不相信墨汜驻军。” “既然这样,本宫现在下令,所有的将士不得擅自进行焚城,不得无故伤害城中百姓。墨汜驻军全部退往营地,由南大营木将军安排人员进行监督。”四皇子朗声对身后的士兵们宣布道。 “还有所有士兵全部放下武器。”四皇子补充道。 身后的士兵们在木将军的安排下,将手中的武器全部放在了地上。 “现在你们可以信任本宫了吗?”四皇子问城中的百姓。 陈贺看着四皇子的眼睛,看到他目光坦荡,毫不闪躲。再看看旁边堆放着的武器和手无寸铁的士兵们。终于将自己手上的锄头扔在了地上,并上前一步跪在了地上高声喊道:“草民拜见四皇子,四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旁边的百姓也纷纷丢掉了手里的武器,跟着陈贺跪在地上齐声喊道:“四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怀青在四皇子等人进城时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丰神俊朗的四皇子,而是跟在四皇子身后,缓缓摇着轮椅的桓杝。 等到陈贺等人跪下高呼千岁的时候,怀青也跪了下来,只是心中一遍遍回响着的是桓杝、桓杝、桓杝。 怀青从来没像此刻一样,心中的欢喜满的好像快要溢出来。 但是现实并没有给怀青更多的时间去回味和体会这种感觉,四皇子走了过来,将跪在前面的陈贺扶了起来,问道:“之前有人说,已经研究出了解决疫情的方法,不知现在可否让本宫看一下。”陈贺万万没想到四皇子竟然亲手扶起了自己,一时间十分激动,听到四皇子的问话后,立马转身跑到怀青的跟前,将她带到了四皇子面前。 “就是这位,这是怀馆的怀大夫,医术十分精湛,就是她找出了墨汜疫情的病源,并研制出了解药。”陈贺说道。 “没想到,怀大夫竟然如此厉害,那现在怀大夫就带本宫去看看病患的情况吧。”四皇子没想到竟然是一位娇娇弱弱的姑娘研制出了疫情的解决方式,十分佩服的说道。 别说和桓杝说话了,怀青都还没来得及和竹铃芝他们打招呼就被四皇子拉去看疫病患者了。 竹沥担心怀青一个小姑娘,应付不来京中来的贵人,于是跟着一起过去了。倒是元连留了下来,抱着简松又跳又叫的,十分兴奋。 那会攻城的时候,元连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的,而现在危机顺利化解,他能不高兴吗? 过了好一会,元连才平静下来。桓杝并没有跟四皇子一起过去,他的轮椅行动起来还是很不方便的。 刚才他看到怀青回头看了这边好几眼,估计是在担心竹铃芝他们。 “好了,现在大家还是先休息一下,元连你的伤也需要包扎一下了。”桓杝淡笑着说道。 “什么,师兄你竟然受伤了?”竹铃芝十分心疼,拉着元连的手小心的检查着。 一直跟在竹铃芝身后,好几次被竹铃芝遗忘了的云澹心里有点酸,怎么就没来心疼心疼我,对我说话也从来没这样温柔过。 竹铃芝没注意到云澹,但是桓杝注意到了,看那委屈的大脸,这还是自己那杀伐决断的校尉吗? 简松简单的和桓杝打了个招呼就和竹铃芝去给元连包扎伤口去了。元连身上的伤口是前面进攻时撞击城门时造成的,这里没有什么好的武器,大家都是靠着自己的身体硬抗,不少人都受伤了。 元连主要伤在右手臂,有点轻微的骨裂。将伤口包扎好了以后,元连便带着竹铃芝和简松去帮其他留下来的受伤的百姓治疗去了。 而云澹则是被桓杝留在了自己身边,还是给他找点事做吧,他跟在竹铃芝身后的表情真的是辣眼睛。桓杝暗暗的想道。 第二十九章 人呢? 怀青带着四皇子来到了来凤客栈,但是客栈大厅里竟然空无一人。 怀青心想这些人也许是怕他们失败后引起驻军的大屠杀,所以躲起来了吧。 但其实要不是四皇子的到来,就算他们不反抗,驻军也不会放过大家的。这一点怀青已经从四皇子听到驻军对城内大夫研究出疫情解决办法而不理的时候的那个表情看出来了。 怀青在客栈里里外外找了一遍依然没有发现人,这般景象倒让怀青有点尴尬,毕竟她想尽快向四皇子证明他们的研究成果。也样也可以早日让墨汜的百姓获得自由。 “这,这,我,草民没有诓骗皇子,我们确实研究出了疫情的解决方案,只是现在这边的人好像都不在。”怀青越说声音越小,越说越没有底气。其实昨天看来解药的效果还是不错的,但终究时间短了些,会不会在这段时间里又发生了别的情况,怀青也不敢肯定。 怀青从小在金陵长大,这还是第一次直面皇子,一时有点不知所措。说话的时候一直战战兢兢,生怕这个皇子一时生气又让焚城。 竹沥赶紧接着怀青的话说道“我家小徒为了确认疫情的病因以身试药,现在在医馆中休养,不如殿下移步至医馆中看看?” 四皇子想着自己来这边就是为了解决疫情,看他们这样子也不像是有意欺瞒。再说趋利避害是世间万物的本性,想来这里的病人也确实是趁着没人看管跑去别处躲了起来。而现在自己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并没有带御医,想要彻底解决疫情还是得靠这些大夫。 “好,那怀大夫还是带本宫去医馆看看吧。”四皇子看着怀青说道。 “殿下这边请。”怀青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真怕这皇子会因为这事喊打喊杀呢。现在看来这四皇子是个明理的。 其实他们选择相信四皇子不过就是一场赌博,赌赢了墨汜的百姓重获自由,可以继续在自己的家乡生活。赌输了就是流血和死亡,还有背井离乡、隐姓埋名。 大多数时候百姓的选择都少的可怜。 此次到来凤客栈四皇子带的人并不多,也就十几个。其中大多数还是墨汜的百姓,为了让他们相信自己前来的诚意,四皇子只带了四个侍卫保护自己。 就在他们快要到达医馆的事,突然从街角闪过一个影子,四皇子周围的人全都提高了警惕,看着影子出现的地方。 四皇子向着那个巷子走了过去,跟随他的侍卫想要阻止,但被他拒绝了。只好跟随他一起过去了。 这条巷子十分狭长,周围密密麻麻挤满了院子。这些院子矮小,破损,巷子中一片寂静,仿佛无人的不毛之地。 巷子的地上长出了一层小小的青草,看起来这片地方是最近才荒废的。怀青蓦然想起了那些在磑水窝被烧死的患者们,这里是不是他们的家呢? 队伍小心翼翼的在巷子里行走,就连四皇子在进去了巷子以后也放缓了呼吸,轻手轻脚的迈着步子。 经过其中一个院子时,怀青看见了院子中大片的刺梨树,大概有十棵左右,将院子里的房屋都掩盖了起来。树上的刺梨花已经是凋零了,一颗颗小小的,暗绿色的果实挂在枝头。 四皇子让两个侍卫结伴进去查看,其他人在院子门口等候。这一片区域只有这个院子大一点,里面还栽满了树,怎么看都很可疑。 两个侍卫没一会就回来了,经过他们查看这户人家现在已经没有人了,屋子里连多余的活物都没有。通过物品的摆放情况来看,这家人走的很突然。 四皇子上前去查看了这个院子门上的锁,发现锁芯好好的,没有被破坏的迹象,这说明这家人临走的时候并没有锁门。 这时从巷子深处传来了一连串的咳嗽声,四皇子领着众人向传来声音的地方走去。 跟在队伍后面的一个男子这时感觉自己浑身都凉了,他家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 这个巷子是墨汜城最乱的地方,就连驻军都不愿意踏足这个地方。他最近一次看到在这里住的百姓的面孔已经是十几天前了,最近这段时间这里的人从来没有出去过。 那男子越想越害怕,突然之间一声大叫,便转头冲了出去。把前面走着的众人吓了一大跳。 这男子的逃走让气氛更加紧张,但是如果不趁此机会查明这巷中情况,怕是后面会更加困难。 四皇子继续坚定的向前,其他人看到四皇子这样的天之骄子都没有介意,也犹犹豫豫的跟上前去。 路的尽头是一个小院子,四皇子让侍卫将这沿路的所有院子都查看了一遍,没有什么发现,现在就只剩眼前这一个院子了。 怀青倒是发现这边院子里,几乎每户人家里都栽种了刺梨树,不过大多数人家里都只种了一棵。这让怀青想起了墨汜城关于刺梨树的传说。 墨汜城的人认为刺梨树是上天武德将军的军杖,为守护墨汜城百姓安康,武德将军特意将此杖留在人间,化作刺梨树,庇佑墨汜城男儿建功立业。 因此墨汜城中男子均爱吃刺梨花,就是为了讨个好兆头。 “吱呀”一位侍从推开了眼前的院门,众人跟着他踏进了这个院子里,但是院中空间狭小一眼就能看见全貌。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里难道已经是个无人的空巷了吗?那前面的咳嗽声和人影是在哪?四皇子默默地想到。 这时人群中的一个人突然说:“唉?那是不是有个门?”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院子的墙上有一处裂缝,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侍卫走过去轻轻推了下,没想到竟然推开了,这里真的是一个门。 等到众人从这个门中进入就看到昨天留在来凤客栈的病人就躲在这儿,怀青看到他们十分高兴,想要带四皇子上前去讲解她昨天的研究成果。 但是竹沥拉住了她,慢慢对身后的众人说道:“这里危险,大家先到外面去。” “殿下,请您跟我们找到外面,这里现在很危险。”竹沥对四皇子说道。 四皇子想不通这里有何危险的地方,不就是几个病人吗?前面来的路上怀青已经和他说过,墨汜疫情前期没有什么传染性。但是毕竟还是他们在这边的时间长,还是听他们的,先撤出去吧。 等他们这些人全部出去了以后,竹沥赶紧将外衣脱下来,裹着手,将那扇门关上了,并在外面用木棍将门堵的死死的。 第三十章 院子 “殿下,这里面住着的除了前面在来凤客栈的患者,还有一些城中的乞丐。刚刚草民看到其中有几位病患的病情十分严重,身上已经出现了溃烂。疫情发展到这种情况已经具有了十分强的传染性,所以草民才擅自拉着您先出来。”竹沥向四皇子解释道。 众人听到后身上纷纷起了一身冷汗,没想到现在还有人患有如此严重的疫情。 “无碍,那么这些人该怎么医治?”四皇子更关心的是如何解决疫情。 “因为前面驻军将所有身体上开始长疙瘩,但还没溃烂的病患及时处理掉了,所以我们对这这样的病患研究的少,没有一个具体的解决方法。”竹沥为难的说道。 “那这样吧,我们先去医馆看你们研究出来的成效。你,去叫人过来,将这一片区域看守起来,然后安排人员对全城进行摸排,看是否还存在此类情况。”四皇子对着其中一个侍卫说道。 四皇子又留了一个人下来看着这边的情况,自己则带着其他人跟着怀青去了医馆里。 医馆里小寺和范宁躲在柴房的一个储藏间里,这还是范宁去捡柴时无意间发现的,从外面看几乎找不到这个地方。 元连和竹铃芝等人是最先回到医馆的,桓杝和云澹也过来了。听到小寺以身试药大家都十分担心,在处理完了城门口的事情后就立马赶了过来。 范宁听到外面元连的呼喊声就赶紧从储藏间跑了出来,但是出来后看到的除了元连之外其他人一个也不认识。 “小范宁别担心,这几位是我的师弟师妹,不会伤害你的。”元连看出了范宁眼中的担心,轻声的对范宁说。 得到元连的肯定,范宁才迈着小步挪到元连跟前:“元连哥哥,姐姐还没回来吗?” “姐姐去看病人去了,过一会就回来。”元连说道。范宁知道怀青他们去干大事去了,但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干什么,只是怀青临走前对他嘱咐,如果他们没回来的话,要躲在储藏间不要出来,要照顾好小寺哥哥。于是范宁便乖乖的听话,认认真真的照顾着睡着的小寺哥哥,哪怕外面传来震天的吼声让他心惊肉跳,手冒冷汗,他也没有出去一步,直到元连回来。 其实范宁还是担心的,毕竟母亲也是对他说好好在家呆着,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这是?”竹铃芝好奇的问道。 “这是青儿从墨汜城带回来的孩子,他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听青儿说之后准备带他回金陵,收做徒弟。”元连向竹铃芝解释道。 之后他们也没有多耽搁,将小寺从储藏间抬了出来,抬回了房间。 就在他们刚把小寺抬回房间的时候怀青带着四皇子也赶到了。 桓杝因为坐着轮椅不太方便,于是站在院子中,也是最先看到四皇子到来的人。 “殿下。”桓杝向着四皇子轻轻点了一下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客栈那边已将处理完了吗?”桓杝问道。 “客栈出了点其他的情况所以我们过来这边看一下。”四皇子皱着眉头说道。 这时怀青在四皇子身后向着桓杝轻轻挥了下手,打了个招呼。怀青心中还是有一丝丝开心的,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桓杝。桓杝冲怀青微微的笑了一下,怀青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烧了起来,还没到盛夏啊,怎么这么热,一定是刚才走的太快,所以才这么热,怀青心想。 那边竹沥喊了好几声怀青才反应过来,“什么?什么事,竹叔?”怀青问道。 “四皇子说现在就要看一下小寺,你待会给他详细讲一下吧。”竹沥对怀青说道,这丫头太累了吗?怎么有点走神呢? “哦哦,好的。”怀青慌忙的应了下来就跟着四皇子进了屋中。 屋子里元连刚刚给小寺灌下去一碗药,小寺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因此药中也加了安神的成分,小寺一天中大多数的时间都在睡觉。 等到怀青进屋的时候,范宁就和一个小炮弹一样的冲了过来,直接抱着怀青的大腿呜呜咽咽的说道:“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怀青感到自己的大腿上一片濡湿,真是难为这孩子了。 怀青也没顾上问四皇子的意见,轻轻的蹲了下来,将范宁脸上的泪轻轻擦干:“好了,小范宁别哭,姐姐好好的呢,别担心啊。姐姐现在要去看看小寺哥哥,你先跟着那位姐姐出去玩一会好吗?”范宁停下了哭泣,抽噎着点了点头。 怀青摸了摸范宁的头,就将范宁交给了竹铃芝。“小姐,放心吧,我会带好他的。”竹铃芝接过小范宁对怀青说道。临出门的时候怀青悄悄拉了一下竹铃芝的手。这是两个人多年以来的小习惯,不方便说话的时候会拉对方的手示意。有时候是提前做好的约定,有时候是报平安。而这一次表达的是多日以来的思念。 “殿下,这位就是我的师弟,我们前面研究发现墨汜的疫情初期的传染性不强,是因为这其实不是疫情,而是一种毒。墨汜这边有一口古井,里面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栗煌的药物叫做斯兰托合,这种药物依池底而生,可使水质变清,变甜,是栗煌宫廷独有的一种药物。” “墨汜人爱吃刺梨花,食用刺梨花后会使人轻微晕眩和神志不清,这本是无伤大雅的事情,但是与有斯兰托合的水一起食用后会放大刺梨花的毒性,再加上新产生的毒素,这才使墨汜许多人都中了这种毒。而这些毒前期在体内潜伏,会使人发烧,晕眩,呕吐。后期一旦爆发,传染性极强。现在我们只是研制出了治疗前期疫情的解药,后期的因为之前墨汜驻军将病患全部清理了,我们也没怎么接触过。对了,前面有一次,病患有发狂的迹象,我们怀疑也是刺梨花引起的。”怀青详细的将自己的研究结果告诉了四皇子。 四皇子听完以后沉思了一会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先救治处于疫情前期的病人,至于后期的,你觉得大概多久能研制出解药来?” “这?”怀青为难的说着,因为她自己也没办法确定下时间来,现在她连病人都没看过。 “算了,我们先墨汜城中的百姓进行分离,将没生病的,生病的和病情严重的分开管理,现在还是由南大营的将士们将城中人的情况摸清楚,这几天就辛苦你们,辨别城中的病人了。哦对,还得有人和我一起过去看看那个小院中的人,只要能救的我们尽量都救回来。”四皇子说道。 第三十一章 月下谈心 医馆被四皇子当做了暂时的驻地,云澹等人将其中最大的那一间屋子收拾了出来,当做四皇子暂时的卧室和书房。 因为来的人太多,医馆并不能同时容纳那么多的人,于是四皇子将一些确认没有感染疫情的大夫送去了墨汜驻军营地暂住,那位在墨汜待了很久的李大夫也在此列。 李大夫来到城外后十分感慨,终于能够呼吸墨汜城之外的空气里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在城中所承受的压力和积攒的疲惫这时一扫而空,要是可以真想现在就回家啊。 竹铃芝也带着小范宁来到了城外,相对于李大夫的放松,她却不怎么开心,因为她想陪着怀青他们。 小范宁看着城外军营里来来往往的士兵有一些害怕,紧紧的拉着竹铃芝的手。竹铃芝感受到了范宁的紧张,于是加快了回到营帐的脚步,跟在他们身后想要与竹铃芝再聊几句的云澹就这样看着竹铃芝一把抱起小范宁快步回了营帐。最近自己好像总是被竹铃芝忽略啊,两人之间相处也不像之前在南歌那样自在了。驻地里除了值守的士兵,其他人都睡了。 而医馆中,小寺从沉睡中醒了过来,气色看起来还不错。四皇子在旁边一直看着,发现小寺没有别的异常后才放下心来。 一直到亥时末,怀青才从临时被四皇子当做住所的房间里出来,这时除了竹沥陪着她其他人都已经睡了。 出来后,竹沥感到自己精疲力尽,十分困倦,嘱咐怀青早早睡觉后就回房间了。但是此时的怀青毫无睡意,今天他们真的是绝地逢生,要不是四皇子赶来的及时,就算他们逃出去了,也免不了后半生躲躲藏藏的命运,一想到这些怀青就心烦意乱,想出来走走,静一静。 但是令她没想到的是竟然在庭院里遇到了桓杝,桓杝此时坐在庭院中,静静的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天的月色很好,圆圆的一轮月亮挂在天上,淡淡的清辉将整个庭院都照亮了。 “嗨,桓杝,你怎么还没睡?”怀青走了过去,轻轻的拍了一下桓杝的胳膊说道。 桓杝看到是怀青后淡淡的笑着说:“有点睡不着,所以出来坐坐。”其实第一次看到桓杝怀青以为他是一个不苟言笑,严肃板正的人,但是后来相处才发现他是个十分温暖的人,总是在一些小的细节上让人感到很舒适。 还记得当时每天替桓杝针灸完以后,桓杝都会笑着对她说一声谢谢,之后还会让牛五准备一点好吃的送给她。虽然他和怀馆的其他人交流并不多,但是每个人的小习惯他都了解,这些虽然是一点小事,但是每一件都让怀青感觉很温暖。 “我也有点睡不着,真想不到,来这边已经十天了啊,这十天我就像活在梦里一样。”怀青感慨的说道,其实现在她依然没有真实感,就好像前一刻他们还聚在一起讨论墨汜的疫情怎么怎么样,想要前来大展拳脚。但是这一刻她已经在墨汜了,甚至已经经历了焚人、集体反抗,更甚者见到了自己这一生都可能没机会见到的皇子。 “其实我也有过这样的时候,那是我第一次上战场。从前我在家中从来都无法体会战场的残酷,在最初到边境的那三个月,我感觉自己每天都像是在做梦,在做一个无法醒来的噩梦。你能想象每天看着身边的人受伤、流血和死去吗?那段时间每天晚上我闭上眼睛,眼前闪过的全是战士们的断肢残骸和一片片的血色。只是我们都要学着长大,守卫边境是每个军人的使命,我便逼着自己去适应,去忘却,去习惯。当你经历过这些事以后,你就会发现其实很多事情见得多了,经历的多了,你就不会再迷茫。人要成长就要学着去面对,这一生很长,没有人能够一直陪着你,要学会自己面对所有。”桓杝对怀青说着,他的笑容没有变,只是眼睛里仿佛盛满了故事,让人觉得沉重。 “但是我觉得你很勇敢,在南歌的时候,那些伤,还有铃芝的药,很难有人能像你一样承受的住,就算是和你一样是军人的云澹和牛五也忍不了那样的疼痛。”怀青看到桓杝眼里的沉重有点心疼的劝慰道。 “其实我去军营以前是忍不了疼的一个人,有次我和弟弟玩耍,不小心摔了一跤,我在那疼的哇哇大哭。其实也没有受伤,只是弟弟将我推倒在沙坑的时候不小心将手指上的一点点皮蹭破了。只是后来习惯了,便越来越能忍耐了。”桓杝笑着说道,提到小时候的事,桓杝脸上的笑容也轻松了很多,从脸上就能看出来对儿时的怀念。 怀青皱了皱鼻头说道:“说到小时候,我那会总是能把比自己年纪大的师兄打哭,那时总是觉得自己很厉害,不仅力气大,还比师兄能忍痛。等到自己慢慢长大,我才知道那会不是自己厉害,而是师兄一直护着我,打架时也不敢用力,而我却没心没肺的用尽全力打他。现在想来那时真是傻啊。”怀青不想桓杝难过,于是拿出自己小时候干的糗事来转移桓杝的注意力。 “哦,没想到怀大夫小的时候竟然还是个小霸王?难怪今天这么大的胆子,带着墨汜城的百姓反抗驻军呢!”桓杝轻轻点了一下怀青的鼻头,笑着说道。 “那时也没想很多,只是觉得在这等死不是个办法,还不如拼一把呢。”怀青尴尬的搓搓手说道。 这是一阵风吹过来,怀青一下打了个激灵,然后她看看桓杝,穿的还是白天那一身衣服,现在这个天气晚上穿成这样还是有点单薄。“你的伤在外面坐太久不好,我还是送你回屋吧。”怀青说道。 “好,那就麻烦你了。”桓杝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并没有拒绝怀青的提议,现在确实有些晚了。 第三十二章 重焕生机 怀青送桓杝去休息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在床前,怀青低垂着头慢悠悠的晃着自己的脚,没想到桓杝小时候竟然那么苦。今天和他在外面待了许久,不知夜晚的寒凉会不会对他的身体有所损坏,自己刚刚只顾着和人家聊天,都没有来的及给他把把脉,看看他这段时间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怀青十分懊悔的扑到了床上,抱着枕头无声的滚来滚去。 其实今天还是很不错的,除却墨汜的事情至少她对桓杝又多了一点了解。怀青慢慢的停下了滚动,抱着枕头甜甜的想到,而且桓杝的侧脸真的好好看,尤其是月光给他镀上了了一层清辉的时候,就仿佛是天人一般,深深的吸引着她。 怀青害羞的捂住了脸,但是唇边的笑意怎么都掩盖不住,这一整晚怀青的脑海中都是桓杝的影子,有受伤的,月下的,门口的,一幕幕如同小时候看过的皮影戏,不断在怀青的闹钟闪烁。 清早,怀青是被竹沥的敲门声吵醒的。昨日和四皇子约定好今日去那个院子里看病患的情况,但是怀青昨日太晚睡,导致今天起晚了。 桓杝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去小院,四皇子交给了他其他的任务,主要是查清墨汜这边的疫情具体情况,栗煌的宫廷秘药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墨汜的古井里,这里面一定有其他的推手。 怀青临走前抽空把了一下桓杝的脉象,看到他的身体恢复正常无碍后,才放下心出门来。四皇子看到这一幕意味深长的冲着桓杝笑了一下。 桓杝无奈的轻笑着对四皇子说:“殿下别误会,怀青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也是拿她当做妹妹看待的。” “哎,你这蛮汉,怀青姑娘这么优秀的姑娘你都只当做妹妹,不知是怎么样的天仙才能入你的眼?”四皇子听到桓杝的话以后就知道桓杝是真的将怀青看做了妹妹,男人看待情人和亲人的眼神是不一样的,只是四皇子自己看来这怀青姑娘和桓杝还是十分相配的。桓家现在兵权在握,掌握着西圠百万军马,配怀青这样一个毫无背景的妻子是最好的,如果与朝中权臣之女结合则会引来当今圣上的忌惮。 桓杝对四皇子说:“殿下,大家都在等着了,快些出发吧。”桓杝看四皇子一脸八卦的样子无奈的将四皇子推了出去。 其他人并没有听到这段对话,大家以为四皇子在给桓杝交代什么事呢。 等到众人都走后桓杝才轻轻的摸着胸口,回味着四皇子的那句话“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天仙才能入你的眼”其实他心中的那个女子不是天仙却胜似天仙。 小院里四皇子等人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不仅戴上了干净的面纱,还有手套等。身上除了眼睛其他多的一寸皮肤都没有露出来。 怀青将院中那些感染比较轻的人隔离了开来,让元连去看那些病情较轻的人,自己和竹沥则是去看那些疫情严重的病人。 城中竹铃芝单独来到了古井旁从井中捞出了一片斯兰托合研究着;云澹和简松盯着南大营的士兵,将躲藏起来的百姓找出来,并把患有疫病的病人送去来凤客栈集中治疗。 自从怀青找出了疫情的症结所在,现在区分起疫情和其他疾病来也比之前容易。 怀青皱着眉看着眼前的这五个人,今天将人隔离开后发现身体已经溃烂的病人有五个,就是眼前的这五个,其他还有四人身上已经长出了疙瘩,还有十来人处于前期的潜伏期。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曾经喝过解药的那些病人虽然身体不好,但是疫情并没有加重,尤其是与这些疫病严重的患者接触了以后也没有出现再次感染的情况。 怀青低头仔细额研究着患者的病况时不时问一下患者的情况,现在这些患者还有一点意识,还能简单的回答一下怀青的问题。 一个时辰后怀青出来了,和竹沥两个人站在院子里讨论如何治疗这些疫情严重的人,四皇子则是站在一边认真的听着。 最后怀青决定用原来的药方加大剂量,并将其中一位用来巩固元气的药换做治疗疼痛的药。 但是患者喝下药以后并没有好转,反而让病情恶化严重,一刻钟不到病人就咽气了。怀青吓了一跳,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虽说大夫早已见惯了生死,但是这还是第一次有患者在吃了她的药后死亡的,她以前见到的都是那些药石无医的病人。原本这个患者还能再拖一段时间,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四皇子看出了怀青眼里的犹豫,安慰她道:“怀大夫不用在意,这些都很正常,试药本来就有风险,最重要的研制出解药来。” 怀青点了点头,向四皇子道谢后就继续去配置解药了。 怀青这一次没有再冒进,而是配置了一些普通的补身体的药给那几位患者喝,希望他们可以在这些药的辅助下撑到解药研制出来。 怀青和和竹沥转战去了身体上张疙瘩的病患那里,现在对治疗身体已经溃烂的患者,怀青并没有什么明确的想法,还是一步一步来,先去看看其他病患,希望能从中找出一点头绪来。 在陈贺的张罗下,城中躲起来的好些百姓都出来了,搜索清点患病人员的工作也在有序进行。 自从知道墨汜会被焚城以后,除了怀青偶然经过的那个村庄之外,其他的人全部放弃了希望,除了每天必须要吃饭和睡觉以外,其他的一切活动都停止了。 而现在在得到了四皇子有力的保证后大家又重新拾起了希望,在加上怀青的解药确有奇效,只要是那天喝过解药的病人身体都好转了,只是现在还比较虚弱,需要一段时间的调养,短短的半天时间内,整个城中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 所有的百姓都配合南大营将士的工作,把该送去来凤客栈治疗的病人送去治疗,没有就诊过的人也排着队一个一个让大夫确诊。身体好的人则回家拿起了许久未拿的锄头到了地中整理荒废了很多的土地。 第三十三章 斯融 怀青试着从病情并没有那么严重的身体上长疙瘩的病人那边着手,希望能够找到一点线索。 但是连着看了好几个病人依然没有什么发现,这些病人的脉象摸起来都差不多,只是病情越严重的脉象越虚弱。怀青想自己一定是将什么东西遗漏了。 怀青这边还没有什么进展,那边的竹铃芝却是有了一个重大的发现。 竹铃芝兴冲冲的直接从古井那边跑来小院里,见到怀青就要直接上前去,但是被怀青拦了下来,让她先换上了防护的服装。 “师父,小姐,你们看,我发现斯兰托合可以和它的伴生物形成一种新的东西。”竹铃芝将自己手中的玉罐子拿给竹沥和怀青看。 怀青看到罐子中只有一层清澈的水,难道这就是竹铃芝说的新东西? 怀青疑惑的看着竹铃芝问道:“这就是你说的新东西?是不是你中途把东西搞丢了?”竹沥也一脸不相信的看着竹铃芝。 竹铃芝看了眼自己的罐子,确定那就是她发现的新东西后说道:“就是这个,我把斯兰托合和黄颗粒放在一起,然后他们就融化了,变成了这样。” “这倒是很神奇,只是不知道现在这个东西的药效怎么样?你有没有试过?”竹沥问道。 “我刚刚在古井那边看到一只毛毛虫,滴了一点在它身上,没有明显的变化。”竹铃芝试药一般首先找的是昆虫之类,这样可以比较快的了解到药物有没有剧烈的毒性,当然这只是最初的一步,之后还要经过重重验证才可以确定。 “既然这两种东西可以相融,那是不是说明他们体内的毒素也是这样的情况,服用药物后他们体内的毒素并不是被克制,而是相融了?”竹沥缓缓的说道。 听到这里竹铃芝一拍脑袋:“对啊,既然这样的话是不是说明其他的药物也可以相融了?”竹铃芝急急的让怀青找来了刺梨花和其他用来治疗的药物。竹铃芝试着将少量的刺梨花放进了那个罐子中,结果刺梨花遇到那层“水”以后竟然也融了进去,只是那层“水”明显多了一点。竹铃芝接着向里面放进去了各类药材,只要是和那层“水”接触,药材都会融进去,除了量越来越多,其他的任何变化都没有。 竹铃芝将一点点的“水”涂在了一位伤口溃烂的患者的伤口上,结果可以明显的看到那位患者伤口处的溃烂情况竟然好了很多。 这还是大家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哪怕是行医经验十分丰富的竹沥也无法解释这种现象。 竹铃芝确定这“水”对人体暂无伤害以后,又重新按不同的比例和药材实验了几次。最后发现其他的药方对患者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只有加了刺梨花和怀青专门针对疫情调制出来的药方的“水”才会对那些疫情严重的患者有作用。 经过接近半天的研究,怀馆众人终于找出了治疗疫情的最佳方案,那就是疫情前期潜伏期的患者用怀青最开始研制的药方便可,后来竹铃芝研制的“水”对他们并没有什么作用。 而处于疫情中期,身上已经长出了疙瘩的患者则需要这种“水”,只是水中所融的药材不同。将“水”外敷,等到疙瘩消散以后在内服药物即可治疗。 处于疫情后期伤口溃烂的患者治疗方式与中期的差不多,只是需要全身涂,并且“水”中融的药物的剂量需要加重。 而且竹铃芝还发现这种“水”中融进去不同药方的药材会有不同的药效,假如融进去的是治疗外伤的药物,那么这个“水”就有了治疗外伤的效果,而且比普通的药物药效要好。只是这个“水”的产量目前太少了。 四皇子在听到这个东西的奇效后为这个“水”取了一个名字,叫做“斯融”。墨汜的这口古井也被保护了起来,之前大家知道自己是因为这口古井之中的水才患了疫病后十分害怕这口井,准备等疫情彻底平稳后,就将井填平呢,还有刺梨树,以后再也不种刺梨树了。 而现在有了斯融,大家再度对古井有了期盼。目前斯融的产量小,估计只会御供了,不过那样对墨汜的百姓来说更好。 现下,疫情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在大家的努力下,墨汜中患了疫情的所有人都被找到了,那些来不及治疗已经死亡了人则统一被送去磑水窝,那个埋葬了无数墨汜患者的地方。 这次墨汜之行对四皇来说是十分有价值的,在这边他不仅化解了墨汜的危机,还意外得到了斯融这种药物,这对他来说是一份重要的筹码。而且这次墨汜疫情的顺利解决也为他打下了良好的声望,在未来,只要运作得当,必定大有助益,现在就看桓杝那边的情况了。 他一定会揪出那个在背后策划谋害他的人。没想到他在宫中表现的那么平庸,竟然还有人对他下手。呵,自己的这些兄弟们真是不择一切手段啊,只要有一丁点的机会就会狠狠的咬上你一口。四皇子坐在小院的门口,看着里面忙忙碌碌的人群想道。 今日照顾小寺的任务依然落在了范宁的身上,范宁虽然年纪小,但十分聪明。怀青只教过他一次熬药的方法,他就记住了,这几天小寺的药基本上都是他在准备,现在对于熬药这件事范宁已经可以手到拈来了。 等喝下了一碗药后,范宁细心的帮小寺将嘴角上的药汁轻轻的擦去了,还拿出了前几天怀青给他的小糖果,喂给了小寺。 小寺轻笑着摸了摸范宁的头说道:“小范宁真乖。”喝完药后小寺觉得自己浑身都好转了许多,他想起来走走,这些天一直躺在床上,感觉自己骨头都软了。 “来,小范宁,扶哥哥起来走走。”小寺对范宁说道。 “但是姐姐和叔叔说了,你现在只能躺在床上休养,不能乱动。”范宁皱着眉头说道。 “可是哥哥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现在可以下床走动了。小范宁你知道再床上躺着有多难受吗?哥哥向你保证,哥哥就下床走一下,一旦不舒服马上回床上好吗?哥哥绝对不瞎逞强。”小寺言辞恳切的对范宁说道,并且拍着自己的胸膛再三给范宁保证。 范宁实在拗不过小寺,再加上小寺已经从床上下来了,要是不扶着怕他摔伤。就这样范宁扶着小寺在房间里转圈。 第三十四章 知府请罪 怀青等人回到医馆的时候就看见范宁扶着小寺在院子里转悠。 范宁没想到怀青会现在回来,在看到怀青的一刹那立马躲在了小寺的身后,一副做错了事,愧疚的小模样。 小寺也十分尴尬,一手护着范宁,一手摸着后脑勺,讨好的对着怀青等人笑道:“我,我感觉自己好多了,才让小范宁扶着我下来走走,真的没事的。”说完还松开范宁走了几步,但是因为紧张,却差点跌倒,还好竹沥在旁边一把扶住了他。 “你小子,能不能好好听话,好好休养?别让我这一把年纪了还操心!”竹沥一手扶着小寺,一手指着小寺的脑袋教训道。真是的,这帮小子现在一个个的都长大了,还得要自己仰着头才能够到这帮小子的脑袋。 竹铃芝过去抱住了范宁轻声哄道:“没事,小范宁,我们都知道,是小寺哥哥要挟你的,不用害怕。”范宁还是看着怀青的那边,害怕姐姐不要他了。 怀青过来摸了摸范宁的头说道:“小范宁,你这次扶小寺哥哥出来走动没有错,小寺哥哥的身体现在也确实需要动动,不能一直躺在床上。但是你要记住,病人能不能下来走动,你自己首先要有个判断,并不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知道了吗?” “知道了,姐姐,下次照顾病人,我会自己先判断的。”范宁听完怀青的话以后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 “天哪,小范宁真的好乖,小姐你真是捡到了个宝。伏堇那小子现在越来越不好玩了,还是小范宁好,真可爱。”竹铃芝揉着范宁的小脸,玩的不亦乐乎。 “好了,你欺负伏堇还不够,还要来欺负小范宁吗?”怀青将范宁从竹铃芝的怀抱中拉了出来,范宁终于逃脱了竹铃芝的魔爪。 过了没一会儿元连和简松也回来了,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明天托桓杝帮他们送封信去怀馆以报平安。 今天大家能回来这么早是因为四皇子有事出城去了,城内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估计就这一两天的时间墨汜就能解除封锁了。 城外墨汜驻军营地中,四皇子坐在营帐正中的位置上,其他的人则垂首站立在下方。 今天上午金陵知府才得知了四皇子前来墨汜的消息,于是立马找来幕僚商议对策。 这次墨汜的事这些地方行政长官也是幕后的推手,为了让这件事闹的更大,他们特意让金陵那几家知名的医馆的大夫也过来了墨汜。这些医馆能在金陵立足多少是有些人脉的,就连那只认钱不认权的怀馆也是不好惹的。 但是没想到四皇子竟然亲自前来,平息墨汜疫情,这一招一下让这些人措手不及,商量了半天只有先下手为强,将这些过错全推到李将军的头上。 “所以照何大人这么说,是因为李将军私自隐瞒墨汜情况才导致你们没能及时了解墨汜疫情进展?”四皇子把玩这腰上的玉穗子问道。 金陵虽是四皇子的封地,但是这里的地方长官们却没有一个是他的人,可以说金陵这块地只是挂着一个四皇子的名头。 “殿下,臣一心为民怎敢欺瞒殿下?在了解到墨汜这边疫情一直无法解决的困境之后,臣将金陵城所有知名的大夫全部邀请了过来,就是为了帮助墨汜百姓早日摆脱疫情。”金陵知府何南将头垂的更低了,言语间甚至有哽咽声,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哦,那倒是本宫错怪何大人了,何大人请起。”四皇子轻描淡写的说道。 “只是这墨汜疫情倒也不能全怪李将军,而且何大人作为地方长官确实也存在失察之嫌。这样吧,现在我们还是全力做好墨汜百姓的灾后重建工作,其他的事本宫自会如实禀报,由圣上裁断。”四皇子说完,站起身来将何大人扶了起来,并悄悄握了一下何大人的手。 四皇子知道,现在还不是和金陵这帮子官员撕破脸的时候,只能暂时将他们稳下来,等候面再做考量。 几人又在那边就墨汜的未来如何建设,百姓如何安抚等讨论了一会,四皇子才命人将几位官员带下去休息。 在这期间李将军一直跪在地上,一言未发。何大人走的时候又看了一眼李将军,看来这李将军是做了什么事刚好惹怒了四皇子。目前看起来这四皇子还没了解到其他的事,估计把焚城的罪过全部怪在了这李将军的头上,这正好和自己不谋而合。不过自己还是不能放松警惕,要早日将证据销毁掉。 “现在你知道之前有多蠢了吧?”等何大人走后,四皇子对李将军说道。 “这样吧,不如本宫和你做个交易。墨汜的情况就按刚才所说的,你理解错了命令,而我正好赶到纠正了你的错误。剩下的墨汜百姓反抗的事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怎么样?你要知道,现在你已经成了弃子,眼下本宫给你的路是最好的选择。你选择这条路最多降个职罚点俸禄,以后本宫还能让你东山再起,要是你选了别的路,那可就不仅仅是你的姓名,就连你的家人怕是都逃不脱。你说说暗中策反墨汜百姓造反这个罪名怎么样?大靖律你应该是知道的。好了,现在你要是同意跟着我就眨眨眼。”四皇子弯着腰在李将军耳边向他讲清了条件后,站起身来说道。 李将军还能怎么办,知府大人刚到门口,四皇子就从墨汜城中赶了过来,进来什么话都没说就把手往他面前一挥,然后他就说不了话了,甚至连动都动不了。现在他也只能眨眨眼了,再说了虽然刚才知府大人的话说的滴水不漏,看起来错全在自己身上,他只是失察而已,但是李将军知道要是没有知府大人的放纵他也不敢这么干,要不是四皇子来的早,了解这边的情况,他绝对是被坑的死死的。 “李将军真是个聪明人。”四皇子看到李将军眨了眼以后满意的说道,接着就将一个小瓶子放在了李将军的鼻子下面,李将军感觉自己的血液终于开始流动了,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本宫先去营帐休息了,李将军可千万不要耍小聪明。”四皇子说完就施施然走了。 第三十五章 幕后 何南暂时被安排在了驻地的其中一个营帐里,离四皇子住的营帐有点远,因为四皇子说他们来的时间晚了,这还是抓紧时间给他们腾出来的最好的营帐。 “你说四皇子这到底是知道这件事还是不知道?”说话的是今天和何南一起来的赤兴知州秦大人。 这次墨汜的疫情其实是一场谋划了许久的阴谋。大靖的皇子们从一出生的时候便会赐予封地,等到皇子成年以后日常所用俸禄均是和封地税收挂钩的。 虽然皇子一般都在京都居住,但是一般都会在自己的封地上建立庄园。因皇子成年后会参与朝政,自己封地上的官员的选拔和晋升和自己也有着莫大的关系。 只是这四皇子从来没有插手过金陵这边的事物,京中人人都知道四皇子乐善好施,和他母亲淑贵妃一样善良,喜欢帮助困难的人们。只是政治头脑十分一般,才能十分平庸。当今圣上喜他良善,但是也知道他实在是个榆木疙瘩,于是分派给他的事情都是些简单的事物。也因此他手中的权利相比其他的皇子来说少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要不是顶着个皇子的头衔,怕是连个小捕快都不如。 能在金陵任职的人基本都是才干十分出众的,因此大家也早早就开始为自己的前途铺路,四皇子是他们名义上的主子,但是真正的主子是谁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看四皇子的样子,这次来这边就只是怜百姓辛苦,倒不像是知道内情的样子,对了,让你销毁的证据你销毁了吗?”何南坐着把玩着自己手上的玉串珠说道。 “早就处理好了,那批人一出城,我就派人将他们解决了。”秦大人一边说一边单手比作刀状在自己的脖子上轻轻的划了一刀。 “那就好,这样的话,就算四皇子察觉了什么找不到证据都是白搭,总归我们只是一时失察,无非是罚点俸禄之类,无碍的。”听到秦大人说已经将证据都处理掉了,何大人彻底放下心来。 四皇子在营帐里看着桓杝刚刚从墨汜城中送出来的书信。原来桓杝在城中查疫情背后的情况时发现那条藏着乞丐的小巷子里的人都和这场疫情有关。在疫情爆发前,那条巷子里的人每天都会给城中的人送刺梨花吃,因为大家互相之间都认识,以为这只是邻里之间的交往,也就没有人拒绝。 结果等疫情爆发后,这条巷子里的人也不见了。其实往年这条巷子中的人并没有这么热情,今年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大家只当是他们想通了,任谁也想不到这竟然是为了让疫情传播的更快。 然而线索到这里就断了,那些人家的人到哪里去了没有人知道,桓杝让人去查了查墨汜周边的几个地方均没有查到他们的踪迹,这些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四皇子看完信,不甘心的冷哼了一声:“这些老狐狸,倒是够狡猾的呀” 李将军此时才从地上爬起来,扶着柱子缓慢的走到了椅子那边一屁股坐了下来就再也不想动了。 真难啊,做人真难。 在李将军看来墨汜这个地方一点存在的必要都没有,这里又不是什么边防要塞,周围也没什么山匪歹徒。唯一的优点就是这边的土地肥沃,但是这么点土地对墨汜的百姓来说十分可贵,但是大靖比墨汜土地肥沃的地方海了去了,没啥特别的地方。但就是这么一个毫无特色的地方朝廷竟然派了他来驻守,全大靖也就墨汜这边有单独的驻军了。要不是墨汜这边的驻军自大靖开国以来就存在,李将军都怀疑圣上是不是故意为难他才给他这个差事。 只是这差事再特殊它也是个没啥前途的差事,李将军在这待了十年,除了年龄渐渐变大,其他什么都没有变化。 所以李将军才会在军师说只要完成焚城计划,后面自会有人助他升迁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墨汜的这几个百姓哪有自己的前途重要? 结果没想到搞成这个样子,自己竟然差点成了替罪羊!而军师呢?李将军想到这里一个激灵,着急忙慌的让人去找军师过来,结果来人告诉他,军师自从四皇子来了以后就不见了。 李将军听完全身的力气仿佛一瞬间全部被抽光了。 果然啊,自己被套路了。 军师还是他几个月前去巡城时救回来的,当时看到他让自己想起了年少时的一段狼狈时光,因此一时心软,将他收留在军营内。后来看他挺聪明,又常常能想出一些计策来,让自己在士兵面前十分长面子。尤其那被木将军连连赞叹的练兵之术就是他想的,于是将他留在身边当做军师。 现在看来,自己早就被算计了进去,只是自己当局者迷,什么都不知道罢了。 晚上夜色正浓的时候,李将军趁没有人注意钻进了四皇子的营帐。令他没想到的是四皇子竟然端坐在案前,已经倒好了两杯茶水,仿佛已经知道他此刻会进来一般。 “李将军这是想通吗?”四皇子看着垂首在下面跪着的李将军说道。 “末将任凭殿下差遣,为殿下上刀山,下火海。”李将军坚定的说道,说完便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李将军不必行此礼。”四皇子走到李将军面前将他扶了起来。“本宫也不需要李将军做什么事,只要李将军忘记墨汜百姓反抗这件事就好了。还有就是本宫自会在圣上那求情,毕竟李将军年纪已经大了,也是时候到一个轻松点的地方任职了。并且李将军在此次疫情中也立下了汗马功劳,没有让疫情扩散,已是大功一件。”四皇子微笑着说道。 朝廷确实下了七日焚城的命令,要是李将军不识趣非要抖出墨汜百姓反抗的事,那么到时候陈贺他们几个领头人怕是逃不脱罪责。这是四皇子不愿意看到的,金陵这块顽石还得靠他们慢慢来撬动。 而李将军能够收到自己的麾下当然是最好的,毕竟这边自己的势力目前还是太单薄。 现在自己仍处于劣势,金陵那些地方官暂时没有办法动。而陈贺虽是一届农夫倒是个可用之人,现在只能靠着陈贺和李将军慢慢想办法端掉这一窝蛀虫了。 第三十六章 再次治疗 等到大家都吃完晚饭了,桓杝还没有回来。怀青看着门外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瓶子,这是今天她请求四皇子给她的一点斯融。 今天早上怀青给桓杝把了脉,桓杝的身体素质还不错,恢复的也比平常人要快。再加上竹铃芝的药,桓杝现在的情况可以说是十分好了,别人要是伤成那样没个一年半载的怕是连爬都爬不起来。只是这伤要是完全恢复还是需要四五个月的时间,而时间恰恰是桓杝现在最缺的东西。 天色渐渐的沉了下来,而桓杝还没有回来。怀青看着门外空旷的街道,心中充满了担忧。 等桓杝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院子中怀青坐在石凳上,手撑着头,头一点一点的在打盹。 还没等桓杝走近呢,就看到怀青不小心把头磕在了桌子上。怀青捂着头,,过了一会下回过神来,揉了揉自己脸,让自己更清醒点,怎么就睡着了呢? “怀青,怎么还没睡?”桓杝好笑的看着怀青,过了一会才开口喊道。 “桓杝,你回来啦?”怀青看到桓杝在门口开心的迎了上去,将轮椅推了进来。怀青已经习惯了,每次看到桓杝都会帮他把轮椅推进来。 “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桓杝又问了怀青一遍,刚刚她可能没听见。 “哦。我在等你啊,今天竹铃芝发现了一种新的东西,四皇子给它取名叫斯融。这种药会放大药材本身的药性,让治疗疾病的时间缩短。你不是着急要将伤养好回京都吗?所以我就问四皇子要了一点,今天晚上给你试试。”怀青将桓杝的轮椅直接推进了屋子,一边走一边说。 桓杝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其实除了家人,桓杝很少和别的人有这么深的交往。刚开始桓杝对于怀馆的人还只是感谢,毕竟他们救了自己的命。以自己当初的伤势,除非神仙下凡,不然即使保住了一条性命,也只是在床上躺一辈子了。作为一名驰骋沙场的将军假如自己一辈子只能在床上渡过那将没有任何意义。而现在桓杝竟然对怀馆的人产生了亲近之意,甚至是依赖。 怀青打来一盆水,将斯融还有其他的药物加了进去,让桓杝泡着。桓杝艰难的将鞋袜脱掉,将脚伸进了水中。 “这药好神奇,竟然会变成水。”也许是夜太浓,也许是水太温暖,桓杝竟然难得露出了一丝孩子气。“而且很舒服,不像是铃芝配的那些药。”桓杝彻底的放松了下来,用心感受着泡脚带来的通透的舒服。 那药从桓杝的皮肤渗进去,仿佛渗进了了骨髓中,然后一股温热便从内散发了出来。桓杝甚至感觉到他的脚腕有淡淡的痒意,那曾经骨折过的地方,仿佛正在茁壮生长。 “感觉怎么样?”怀青看桓杝闭着眼皱着眉还以为他很难受。 “很好,我好想可以感觉的到骨头在生长。”桓杝荡开一个笑容,开心的说道。 怀青被这个笑容闪了眼,桓杝并不怎么笑,平日里大多都是一副稳重老陈的做派。即使笑了也是那种淡淡的疏离的笑,让人能够感觉到他彬彬有理,也能感受到他笑容里的诚恳,但是除了诚恳外还有距离。而今天这个清澈的笑容饱含温暖,怀青觉得自己与桓杝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哦哦,那就好,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和我说。”怀青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发热,说完以后就站到一边摆弄着手里的药材。余光还看到桓杝泡在水中的脚趾调皮的动了动,怀青觉得自己更热了。 半个时辰以后,怀青将桓杝扶了起来,让他试试脚腕能不能够用力。桓杝借着怀青的力量在房间里走了两步,发现脚腕处经没有什么疼痛的感觉了,就连整条腿也比之前有力了很多。 “很好,我感觉自己不仅脚腕处恢复了许多,就连整条腿都有劲了不少。” “那就好,明天一早你先别出去忙,等云澹回来后,让他帮你再泡个澡,这样估计不出七天就可恢复了,你也可以尽快的回京都。”怀青笑着对桓杝说。 桓杝看着怀青:“怀青谢谢你,虽然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但是还是想说谢谢你。如果不是遇见你我可能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这段时间桓杝常常在想如果自己当初不是运气好遇见了怀馆的人会怎么样?也许已经成为了一具枯骨吧。 “不用这么客气,这些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你能够早日恢复就好了。”怀青感觉自己快要烧起来了,尤其是当桓杝那样看着她时,她觉得他的眼中好像有个太阳似的,都快要把她烤化了。 “那,那你早点休息,别忘了明天的治疗,我,我就先走了?”怀青现在都不敢直视桓杝了,而是偷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 “好,辛苦你了,那你也早点休息。”桓杝笑着摸了摸怀青的头对怀青说道。 怀青端起地上的盆头也不敢回的出门了,甚至都忘了关门,等出去好久之后又折回来将桓杝房门关上。 桓杝看着怀青宠溺一笑,这小姑娘。桓杝轻轻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之前自己是不是太凶了?怎么小姑娘每次看见他都像是家中的小表妹看到父亲时的样子? 怀青出来以后终于敢大口的呼吸了,刚才在桓杝的房间她感觉自己几乎快要窒息了。今天感觉自己靠桓杝更近了,只是桓杝这突如其来的亲近让怀青害羞极了,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合适。 怀青躺在床上,脑中来来回回全是和桓杝相处的片段。最近她总是这样,每次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开始回忆和桓杝相处的点点滴滴,甚至有时候在忙的时候,也会在空隙里想起桓杝来。怀青用力拍拍自己的脸颊,深呼吸了好几次,不断的对自己说:“好了,好了,怀青别乱想了,快睡觉,快睡觉。” 怀青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很甜,很甜,甜到她早上醒来的时候嘴角都是上扬的。 第三十七章 封锁解除 早上,怀青早早的便起床开始准备今天桓杝治疗所要用的东西,等云澹和竹铃芝从驻军营地过来的时候,怀青已经准备好了一大半。 昨天晚上怀青走后桓杝一直到了凌晨才睡。墨汜的事情表面上的那些已经解决了,但是幕后的还需深查。 京城之中风波诡异,父亲只关心边防事物,却从未想过伴君如伴虎。桓家现在似乎已经引起了这天下最尊贵的人的忌惮,而父亲却只想着保家卫国,替那人,替这天下百姓守住那一方安宁。人的心啊,真是可笑至极。 桓杝收拾好的时候已经天光大盛,屋子里盈满了阳光。刚一打开门就看到云澹站在门前,似乎已经等了很久的样子。 “云澹?今天有什么事吗?”最近这几天自己的这位副将可是一直围着美人转。要是自己不找他,他也不到自己眼前瞎晃悠,今天这是怎么了? “将军,难道怀青还没有跟您说吗?昨天他们找到一种药,可以让伤势恢复速度加快,今天准备给您试一下呢。”云澹疑惑的说道。 “哦,我记得,这么早就要开始吗?”其实桓杝早上起来忘记了这件事,要不是云澹在门前等候,估计他就直接出门去调查去了。 “怀青她们马上就准备好药了。将军您先回屋子中更衣。” “云澹,过会是怎么个治疗法?是泡在水中还是擦身?” “看情况应该是泡在水中,好像还有些比较复杂的东西,我前面看了一会,没怎么看懂。” 桓杝在屋中将外衣全部脱掉,只剩了一条底裤。但是想到一会进来的还有怀青和竹铃芝,又默默的披上了一件外袍,将自己的身体遮挡住。 “小心,小心,别碰到了。对,对,往左边一点。”屋外传来了竹铃芝的声音。 “将军,我出去看下他们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 “好的,去吧。”云澹步伐急切的去了院中,而桓杝也十分好奇,不知道怀青这次准备了什么东西,从院中的动静来看,好像是个庞然大物。 但当东西运到桓杝屋中的时候,桓杝再也没有办法淡定了。 “这是什么?”桓杝看着眼前的“桶”不可置信的问道。 “这是蒸桶,常常用来治疗一些经脉堵塞、毒素残留的症状。在这个桶中注入药水,然后人在其中,利用加热时产生的蒸汽可以疏导经络,加快药效吸收。”怀青从门外抱着一大堆药材进来了,一边走一边说道。 “好了,现在就请你上蒸桶了。”元连对桓杝说道,眼中露出了一丝坏笑。 就在怀青向桓杝解释的这个蒸桶时间,元连已经将蒸桶安装好了,只等桓杝上桶了。 蒸桶的效果确实很好,只是治疗过程也十分狼狈,看惯了桓杝平常沉稳内敛的样子,元连很好奇桓杝狼狈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只是元连还是没有如愿。 桓杝在元连的帮助下进入了蒸桶,怀青用金针帮桓杝疏通了一下经络。桶中是浅浅的一层药水,只能浸到桓杝脚腕处。待桓杝坐下后怀青有往里面加了点药水,让药水蔓延至桓杝腰际处。 蒸桶的下方还有一层,是精铁所铸,里面是另外一种药水。最下方便是一个用来加热的炉子。简松将准备好的金合木点燃,一簇小火苗便从炉底升起,伴随着淡淡的青烟。 蒸桶的火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小了药水蒸发慢,达不到效果,大了会把人蒸熟的。简松小心翼翼额度控制着火苗,大概过了一刻钟,白茫茫的水汽从蒸桶中溢出,屋子里满是药香。怀青将三瓶斯融滴入蒸桶中,然后将盖子盖上。现在桓杝只有一颗头露在外面。 温度越来越高,桓杝的脸上泛起了红色,汗也大滴大滴的从额头上跌落。这时候桓杝并不好受,蒸桶内温度很高,桓杝感觉自己的每个毛孔内都充满了火热的水汽,甚至能感受到血液的奔涌。桓杝想也许自己身体上已经是青筋暴起了,总感觉自己的血管下一刻就要爆炸。这些温度仿佛渗进了自己的骨髓中,令人难以接受的痒意从骨缝中溢出。要不是刚刚怀青用金针封住了自己的穴道,桓杝此时一定会控制不住的抓挠。桓杝的眉头越皱越紧,嘴唇甚至都因为用力而泛白了。 等四皇子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副景象。其实昨天怀青问四皇子讨药的时候就说了是要给桓杝治疗用的,但是四皇子没有想到治疗的方法竟然这么新奇。 四皇子围着蒸桶转了几圈问道:“你们不会是打算把桓将军蒸熟吧?” “只要火候掌握得当,人在其中是不会有事的,水温一直控制在人体的可接受范围之内。”怀青向四皇子解释道。 “这个方法这么神奇,怎么平常的治疗中不见用的?” “这个方法特殊,能够治疗的疾病也有限,一般主要是用来逼出体内残毒,而且这个方法风险很高,一旦火候控制不好,就会如殿下所说把人蒸熟。所以并不适用于日常疾病的治疗。” 四皇子听完怀青的话以后啧啧称奇,这怀馆的人医术可真是比宫中御医都要好。以他们的医术在京中开一间医馆绝对火爆。 “本宫今天来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昨晚本宫和知府大人商议后认为墨汜疫情已算是初步解除,剩下的病人只要好好休养便可恢复,因此今天下午墨汜便可解除封锁,你们也可以轮换着回家。” 四皇子将屋中的人全部叫了出来,在院中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大家。屋中桓杝已经被蒸了一个时辰了,现在不必再加热,等水凉了以后他便可以出来了。 听到四皇子的话后大家都欢呼了起来,墨汜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大家恨不得马上就回到家中去。 “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晚上本宫准备办一个除晦宴。虽然只有些简单的瓜子茶水,但还是希望各位赏光。” “多谢殿下,殿下额邀请是草民的荣幸,我们一定参加。”竹沥恭敬的对四皇子说道,额,比起回家,四皇额宴会好像更重要些。 “好,那大家先忙,戍时在来凤客栈,本宫等着你们。”四皇子笑着对大家说。 第三十八章 除晦宴 今天夜晚的墨汜城街道灯火辉煌,热闹非凡。家家户户门口都挂起了大红的灯笼,火堆也从街尾一直蔓延到城外。 点点火堆排成了一条条长龙,孩子们开心的在火堆中穿行,男子们将衣袍挽在腰间,大步的跨过火堆,引来孩子们一阵羡慕的掌声。 这是金陵的一个习俗,每年元宵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点起一个个火堆,在村子里,在镇子上排成一条长龙。人们勇敢的跨过一个一个火堆,意味着除去前一年的所有不顺,新的一年红红火火。 墨汜的百姓们经历了过了前所未有的绝望,最终重焕生机,确实也该有这么一次盛大的庆祝。 节日般喜庆的氛围感染了刚刚从医馆出来的怀青一行人。范宁开心的跑到孩子堆里和他们一起拉着手围着火堆转圈圈,简松和元连两人拉着小寺,要让小寺去跳火堆除晦气,就连竹沥也被他们拉了过去。 “唉,你们这帮臭小子,怎么尽折腾我这把老骨头。” “小姐,我们也去吧!”竹铃芝看着怀青,眼神中全是跃跃欲试。 “好啊。”怀青一把推开云澹,将桓杝的轮椅推起来飞奔向火堆。 桓杝手紧紧抓着轮椅的把手,努力平复刚刚因为惊吓而狂跳的心跳。而罪魁祸首在他身后和竹铃芝一起推着轮椅开心的随墨汜的女子们在火堆之中穿行。 “慢点,慢点,铃芝你当心点,别把衣服点着了!”云澹紧追在后面担心的喊道。 桓杝的耳边是风声,是火声,是怀青和竹铃芝欢乐的笑声。这一刻他的心仿佛是一潭沉静的湖水无波无澜,无牵无挂。在这热闹喧嚣的环境中,他的心竟然奇异的生出了一丝宁静,他转头看到怀青和竹铃芝的笑脸,嘴角咧开一个弧度,转头轻轻的闭上眼享受这热浪与凉风交错带来的舒适感。 等到了城外她们终于越过最后一个火堆她们终于停了下来,怀青和竹铃芝大口的喘着气,然后相视一笑。“哈哈哈,小姐你的头发!”竹铃芝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怀青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发现发髻已经散了,被汗水打湿黏在脸上,其实竹铃芝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比怀青还要惨一些,怀青看到两人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唉,你们两个小姑娘怎么跑这么快?我一个大男人差点追不上你们。”云澹看着在那笑得前仰后翻的两人无奈的说道。 “好了,快起来吧,四皇子的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先回去洗漱一下吧。”桓杝走过来,将怀青扶了起来,另一边竹铃芝抓着云澹的胳膊努力的压抑住笑意。 桓杝经过今天上午的治疗和下午的锻炼现在已经可以正常行走了,他的伤势已经基本恢复,只需要再吃点药调理一下元气即可。至于今天晚上继续坐着轮椅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如今墨汜城中还有其他势力在,太过引人瞩目并不是件好事。 “好,我们现在回去吧。”怀青终于止住了笑意,对桓杝和竹铃芝说道。 等他们到来凤客栈的时候,人都到的差不多了,上座留了一个空的位置,知府大人坐在左手边的第一个位置上,知州大人坐在右手边稍下的一个位置上。今天这场宴会木将军和李将军也过来了,均坐在右手边,知州大人的下方。 墨汜的百姓看到李将军的时候还有一点愤怒,李将军过来时几乎受尽了白眼,等到自己的座位后,便蔫蔫的坐着一动不动。知府大人和知州大人对视了一眼,借着喝茶的动作将唇边的笑压了下去。现在看来四皇子是把所有的过错都算在李将军身上了,不然李将军也不会如此无精打采。 等到四皇子到的时候底下的百姓开始欢呼,陈贺将一早就准备好的花环献给了四皇子,四皇子笑着接下并举起来高声喊道:“天佑墨汜,福泽延绵。” 下面的百姓听到后和四皇子一起站起来欢呼:“天佑墨汜,福泽延绵!”就连坐在中间的怀馆众人也被这气氛感染,站起来和百姓们一起欢呼。 知府大人和知州大人看着眼前的盛况笑着对四皇子祝贺道:“多谢殿下,因为殿下的到来,墨汜才能有这一片生机,我替墨汜的百姓感谢您。”说完便向四皇子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百姓们在被疫情困扰的时候没有看到这两位大人的身影,反而是在疫病结束后才看到他们在城门口布药施粥,原本以为这两位只是过来作作秀。但当看到知府大人如此恳切的向四皇子道谢的这一幕,百姓心中对这两位大人也改观了不少。 在知府大人向四皇子道完谢后,下方的百姓在陈贺的带领下,一起向四皇子鞠躬:“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四皇子的眼泪在眼眶里不断的打转,暗暗的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将眼中的泪意压下去。“大家快请起,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四皇子看着下面百姓的笑脸,心中想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自己单枪匹马,历尽艰辛来到墨汜是值得的。 任谁也想不到,看起来勇敢无畏,运筹帷幄的四皇子这一路以来是多么煎熬。路途中的辛苦只是小小的困难,后来去南大营借兵时的忐忑,到达墨汜时的无措,看到百姓反抗的慌张还有第一次见疫病患者的恐惧,每一件,每一时,每一刻都不容易,都充满了挑战。 四皇子让大家自由行动,不必拘泥于形式。很多百姓都过来给他敬酒,但是又怕他喝多了伤身,每次都是他们干了,四皇子随意,即使这样四皇子也喝了不少酒。 大夫们也受到了百姓的特别关照,如果不是他们的坚持和不懈努力,墨汜的百姓也无法摆脱疫情的阴影。 百姓们个接一个的来到大夫面前给他们敬酒,送他们鲜花。 等到宴会结束时,竹沥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怀青和竹铃芝的身上也挂满了鲜花,元连和简松也摇摇晃晃的。唯有小寺和范宁是清醒的,只是范宁今日一直和其他的孩子们疯玩,这会已经十分困倦了,靠在怀青的身上打着盹。 四皇子也醉了,坐在座位上揉着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最后一点清醒。 因为大家难得放纵,宴会一直持续到了子时才结束。大家都慢慢悠悠的回家去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四皇子抱着枕头躺在床上想,这天下所有权势存在的最大意义也不过是就是让百姓幸福安康。 怀馆的人是由南大营的士兵送回来的,大家都醉的太厉害,仅靠怀青和竹铃芝两个人的力量是没办法送他们回来的,就连云澹都醉倒了。 这一场宴会让所有的人都有了一个发泄的机会,每个人都很开心。除了知府知州两位大人,就连李将军最后都被大家的情绪所感染,一扫之前的抑郁,开开心心的喝起了酒。 第三十九章 告别 墨汜的事情已经暂时告一段落了,桓杝的伤势也基本好了,四皇子此次出来已经将近十多天了,虽然他在京中只是挂着一个闲职,但是日常该处理的事务还是要处理的。更何况墨汜的事情也要尽早上报,拖得久了不知道还会生出什么变故来。 桓杝决定和四皇子一起回京,自己在金陵这边已经耽搁了很长的时间了。 “你们明天就要走了吗?”晚上怀青在庭院中看到了借着月光下棋的桓杝。桌子上有一盏琉璃灯,淡黄色的光芒将桓杝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怀青在门口犹豫了好久还是决定过来问一问,今天下午她听到云澹在和木将军说离开的事宜。 “嗯?原来是怀青啊,你这么晚还不睡吗?”桓杝听家声音后抬起头来,就看见怀青披着一件外袍,站在桌边。 “你们明天就要离开是吗?” “嗯,对,明天和四皇子一起出发,我和竹大夫私下说过了,倒是还没来得和大家说这件事呢,不好意思。”桓杝想起来自己好像忘了要和怀青他们告别了。 “哦哦,没关系的,我也只是关心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嗯。”桓杝看着怀青,不知道她这么晚出来有什么事情,应该不只是为了问他们何时离开吧? “对了,一直没听你说过西圠的事,不如你给我讲讲西圠的事可以吗?”怀青好奇的问道。 “我是不是唐突了?那,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下棋了。”怀青失落的说道,她想和桓杝多待一会,但是看到自己说完以后桓杝皱起了眉头,又觉得自己这样确实让别人很困扰。 “无碍的,我只是在想该怎么跟你讲。你坐吧,西圠的故事可能会很长,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下去。” “我愿意的,我一直在金陵从来没去过其他的地方,你能跟我说一说外面的故事我很开心。”怀青在桓杝对面的石凳上做了下来,托着腮,一脸认真的说。 桓杝轻轻摸了一把怀青的头顶,真是个小孩子呢,听到有故事就这么兴奋,一点也没有治病救人时沉稳的样子。 “西圠风景很美,每次到傍晚,夕阳落山的时候,你会看到天和地连成一线,太阳缓缓的下落,没入地平线,留下漫天的霞光。年少的时候我曾试着在夕阳西下的时候骑着马追着太阳奔跑,我在想是不是只要我跑得够快是不是就可以追上太阳。那时候我不喜欢黑夜,因为黑夜的时候总会想起京都,想起家。” “西圠还有最美的花,这个时节西圠那边的沙枣花全部开了,沁人心脾的芳香似乎渗透到了西圠的每个角落。” “这么神奇吗?那沙枣花长什么样子啊?是不是像墨汜的刺梨花?”怀青无法想象沙枣花的样子,但是桓杝的描述又让她心驰神往,十分想知道沙枣花是怎么样的。 “沙枣花和桂花有点相似,是那种小小的黄色的花朵,只是她的香味要清雅一点,不似桂花那般浓烈。沙枣花吃起来涩涩的,西圠那边的人很少吃花,只等着这些花长成果子。沙枣不像其他的果子,咬下去汁液四溢,满口生津。而是像豆沙一样,吃到嘴里甜味瞬间蔓延至整个口腔。我常常在守夜的晚上拿一把沙枣细细的嚼,这样就好像整个夜晚都是甜的。” 就这样桓杝和怀青一直聊到接近子时才回去休息。桓杝给怀青讲了西圠的风景,西圠的美食,西圠的风俗和西圠的战争。 桓杝将战争的残酷全部省去了,只讲了战争的惊险和胜利后大家的欢欣。怀青还只是一个小姑娘不适合知道那些残酷的事情,她的世界只需要一点点的艰苦就可以。 怀青回到屋中对西圠更加好奇了,不知道这个桓杝长大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那边的夕阳和金陵的到底有什么不同,天和地连成一片又是怎么样的一副场景。 时间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眷恋而停止,尽管怀青不愿意但还是到了和桓杝分别的时候。 这次四皇子终于不用再慌张的赶路了,金陵知府为他准备好了宽敞舒适的马车。南大营也选出了武艺精湛的士兵护送四皇子回京。 四皇子站在马车上看这个他拼尽全力保下来的小城,心中五味陈杂。从前他只想当个闲散王爷,简简单单的过完这一辈子,但是有些人始终不愿意放过他,就连无辜的老百姓也要利用,仿佛只要他下了地狱他们才会满足。 呵,别以为不争不抢是不能争不能抢。 四皇子最后看了一眼墨汜的百姓,掀起车帘坐了进去。“出发!”一声令下车队缓缓的驶出了墨汜,向着京城的方向前进。墨汜的百姓含着泪跪在地上齐声高呼:“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呼喊声回荡在马车里,终是将四皇子眼中的一滴泪震了下来。四皇子悄悄将车窗上的帘子掀起一个角来,偷偷看着那些跪在原地的墨汜百姓们。 自从母妃去世后四皇子就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他挂心的事,日子怎么过都是过,因此也没有管过这块属于他的封地,任由其他的势力在这里肆意的发展。而现在他有了新的目标,他希望这片土地的百姓可以安康喜乐。 桓杝是和四皇子一起出发的,也坐着一辆小马车,跟在四皇子的马车后面。 桓杝看着手中怀青送给他的一个荷包。荷包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那种在大街上买的,只不过这个荷包要稍微大一点,里面鼓鼓囊囊的塞满了东西。 “你到时候需要喝的药,我已经交代给云澹了。你的身体这次元气大伤,虽然现在恢复了很多,但是后期的调养绝不可忽视,否则会落下病根。这个是我们怀馆的一些小玩意,主要是用来防身的,要是遇上比较危急的情况可以拿出来救急。”今天早上桓杝在准备回京的东西的时候怀青到他面前塞给他这个荷包。 “如果可以真想过去看看你说的西圠是什么样子。”怀青感慨的说道,昨晚听完桓杝讲的西圠的情况后,怀青便对那里心生向往。 “会的,会有那么一天的。”那时候四海升平,天下安宁,每个人都可以到自己喜欢和向往的地方去,不必担心沿路劫匪,也不必担心边关战火。桓杝在自己心里默默的想。 “那,桓杝再见了!”怀青郑重的对桓杝告别。我说的再见是再次相见,而不是再也不见,桓杝期待我们下次的见面,希望不会隔的太远。 “好,再见。”桓杝笑着对怀青挥了挥手便转身上了马车。 桓杝看着身后荡起的烟尘在心里默默的说:京都,我回来了。 第四十章 车前仁归来 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之间流逝,转眼间,从墨汜回来已经一个多月了。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怀青每天都会抽出时间去看日落。金陵多山,每天傍晚太阳缓缓落下山去,留下漫天红的,黄的彩霞和浅灰色的暮云。从前怀青很少去关注日落,现在看来日落倒是别有一番风味。怀青倒没有从金陵的日落里体会出什么桓杝说的西圠的日落似的激情澎湃的感觉来。但是每次一个人坐在田野里看着太阳落下会让自己感受到和平时不一样的宁静。这个时候是回忆最好的时间,怀青会在脑海里一遍遍的回味和桓杝相处的点点滴滴。 怀青以前很少去回忆过去,她认为人生最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而过去已经定格,无法改变,也不用太过在意。 而在遇见了桓杝后,怀青总是常常不自觉的陷入回忆中。那些回忆仿佛是糖一般,让人欲罢不能,一遍一遍的回味咀嚼。 西圠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呢?金陵之外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等到怀青回到怀馆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怀馆里众人已经吃过了晚饭聚在一起学习。 元柏手中拿着的是前些天桓杝从京都寄回来的孤本医书。 “小姐,你终于回来啦,厨房里给你留了饭,快去吃吧。”竹铃芝手中端着一筐药草,从屋中出来了。 怀青最近都回来的比较晚,大家都会为她留一份饭在厨房热着。 今天奔波了一天,怀青很快就将碗中的饭吃完了。吃完饭后怀青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去庭院中和大家一起学习。 范宁在怀馆这边适应的很好,和伏堇的关系尤其好,毕竟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很多东西都能玩到一起。 怀馆的课程大概一个时辰左右,等到课程结束大家就各自散去了。 怀青躺在床上,拿出怀中的一个发簪仔细的端详着。桓杝不仅给怀馆送来了好几本孤本的医书,还给每个人准备了一支发簪,样式没有一个是重复的。 送给怀青的是一支浅黄色发簪,一个个浅黄色的小花朵挤在一起,攒成一簇,花瓣的背部是银色的,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花簇的尾部是两片胖乎乎的叶子,叶子并不大刚好将半簇花包住,叶子是那种仿佛笼罩了一层月光般的浅绿,十分好看。 怀青起初以为这发簪上雕的是桂花,毕竟怀青见过的黄色的花中只有桂花和这个发簪上的花最像了。但是桂花花瓣的是圆润的形状,而且花朵通体黄色,叶片也是翠绿色。 “这,难道是桓杝说的沙枣花吗?”怀青一骨碌从床上翻坐了起来,刚才她脑中突然闪过桓杝描述沙枣花时的景象,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怀青看着手中的簪子,心中满是欢喜。原本以为桓杝只是挑选了一支精美的簪子送给大家,但是没想到这簪子之下竟然有这般心意。桓杝看到怀青对沙枣花十分好奇的样子,专门画了沙枣花的图样,让京都最好的工匠打了这一只簪子。 桓杝送给怀馆每个人的簪子都是精心准备的,但送给怀青的这一支是他花费精力最多的。 怀青将簪子紧紧握在胸前,仿佛这样就可以将这一份心意轻轻放在心间,牢牢抓住似的。 怀青心中突然升起了无限的渴望,怀青想马上就到西圠去,去那体会在夕阳下策马奔腾的酣畅,和边关的百姓一起在胜利后欢歌热舞…… 这一晚怀青的梦中是满山遍野的沙枣花,在这一片沙枣花中有两个人影静静的并排坐着。没有多余的话语,没有多余的动作,但是十分闲适自在,好像有股清甜弥漫在整个梦境中。 怀馆的日子宁静而又平淡,每天都是大同小异的生活。清晨起来打扫洗漱,吃过早饭后做早课,将昨天晚上学到的东西复习一遍。接着年纪小的,还无法坐诊的弟子们在短暂的休息后继续学习医术。而可以坐诊的弟子们则到医馆里开始一天的工作。 今天怀青领到的任务是带着这帮小弟子们去山中采药。 等到怀青带弟子们采完药回来后发现怀馆的门口停了很多辆马车,医馆里不时有爽朗额笑声传出。 “师父,今天看起来有很多的病人啊。”怀青带范宁回到金陵后便在竹沥的主持下将范宁收做了弟子,现在范宁不仅是怀馆年纪最小的同时也是辈分最小的弟子。 “不是,不是,是车师叔回来了!走走走,我们赶紧回去,车师叔回来了。”伏堇开心的喊道。 “车师叔是谁?小师叔你怎么那么高兴?”范宁不解的问道。 “你应该叫师叔祖,车叔和竹叔都是我的叔叔。咱们怀馆现在主要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你看到的日常的行医诊病,这个主要是竹叔负责的。另一部分就是药材的采购与贩卖,这部分需要常年在外面奔波,是由车叔负责的。”怀青加快了回程的脚步,一边走一边对范宁解释道。 “不过车师叔今年回来的好早啊,往年他回来都快到十月份了。”伏堇不解的嘀咕道。 “好了,下去看看便知道了,早点回来也好呢。这样刚好大家可以过一个团团圆圆的中秋,车叔这几年每年都错过中秋呢。”怀青对伏堇说道。 “伏堇,嘿,你小子跑哪去了?”还没等怀青等人走到门口,一个身材魁梧,肤色黝黑,双眼炯炯有神的汉子便走了过来,一把提起了伏堇。 “姜衣师哥,快放我下来,我要喘不过气了。”伏堇在空中胡乱的挥着手脚,大喊道。 “姜衣,你们回来啦。”怀青在旁边笑着看他们在那边胡闹,过了一会才开口问道。 “小姐,我们刚回来不久,师父正在里面和竹师叔说话呢。”姜衣将伏堇放了下来,大手放在伏堇的头上,让伏堇一时无法反抗。 “平安回来就好,今年怀馆终于能够过一个团圆的中秋了。”怀青轻轻的拍了拍姜衣的胳膊,十分开心的说道。 “这是我的弟子,范宁。这是姜衣师叔。”怀青将所在自己身边的范宁拉了出来,向姜衣介绍道。 “没想到小姐竟然收了弟子?”姜衣惊讶的睁大了自己的双眼。 怀青微笑着点了点头,范宁也轻声的向姜衣问了好,之后继续缩在了怀青的身边。姜衣仔细打量了一番在怀青身边豆丁大的小人儿,而后又看了看伏堇说道:“以后伏堇就是师叔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好了,姜衣师哥,我们还是快进去吧,我还想看看车师叔和其他师哥呢。走,小范宁,师叔带你去认识新师叔。”伏堇从姜衣的手下挣脱,拉着范宁踏进了医馆。 第四十一章 西汀匪患 医馆里只有几个师兄弟们在忙碌着,其他人都和竹沥回了院子中。 “青儿,姜衣,师父说你们回来了就到院子中去。”元柏听到了伏堇和姜衣的声音后从诊室出来说。 车前仁回来并不久,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过来看看医馆的情况。但是医馆并不是个聊天叙旧的好地方,因此在医馆转了一圈之后,就回院子中去了。 “车叔,一路辛苦了。”怀青来到院中就看到竹沥和车前仁坐在椅子上聊天,其他的弟子围坐在一旁,津津有味的听着车前仁讲述这次出去经历的事情。 “嘿,青儿回来了。哟,这身边跟着的小豆丁是谁呀?”车前仁看到怀青回来了,立马站起来走了怀青面前。 车前仁从竹沥那里知道了怀青收了徒弟的事,因此当怀青进来的时候车前仁第一眼就发现了跟在怀青身后的范宁。 “车叔,这是我的徒弟,范宁。”怀青把范宁拉了过来向车前仁介绍道。 “车师叔祖好,我是范宁。”范宁乖巧的对车前仁行礼,因为之前怀青向范宁大概说了一下车前仁的情况,因此范宁也是一眼就看出了哪位是车师叔祖。 车前仁看着范宁心中涌起无限的感慨,自己和竹沥跟着公子从京都来到金陵的记忆历历在目,仿佛就是昨日发生的事。 当初哪有现在这么好的生活啊,三个人总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就连出诊,人家也以为他们是骗子,不愿意相信他们。 怀馆能够走到现在他们三个付出了不少的心血,尤其是公子。现在怀青都收弟子了,时间过得好快。 “你师父看到你收弟子一定很开心。”车前仁摸着范宁的头对怀青说道。 怀青看了一眼正堂的方向,那间屋子里摆着怀南淮的灵位。“是啊,师父一定是十分开心的,师父最希望看到怀馆一直延续下去了。” “好了,不提这些,来来来,青儿坐这边。”车前仁将自己眼眶中的眼泪逼了回去,对怀青说着,爽朗的声音将大家心头的那一丝忧伤全部震散了。 “姜衣,刚刚让你去放的东西放好了没?”车前仁将刚刚来到的众人安顿了下来问道。 “已经好了,师父。” “那现在你带着师弟去把我们带回来的礼物拿过来。”车前仁笑着吩咐。 伏堇听到有礼物眼睛一亮,拉着范宁就要跟着姜衣一块过去,范宁看了眼怀青,看到怀青微笑着点头允许了,才兴奋的跟着伏堇去和姜衣拿礼物去了。 “小车,礼物先不忙着取,你刚才说的西汀的匪患是怎么回事?”竹沥看车前仁已经和怀青打完了招呼,甚至还张罗着发礼物,已经忘了之前他们说的事,于是将车前仁拉了回来继续问道。 “匪患?车叔这是怎么回事?”怀青不解的问道。 姜衣已经带着几个师弟去取礼物了,剩下来的人继续坐着听车前仁讲述这次遇到的事情。 车前仁这次出去收获比起以往来小了不少,只有不到两成的盈利,就连带回怀馆来的药材也比以往少了近一大半。 这些年的努力下,车前仁出去贩卖药材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需要到处跑才能找到卖药材的人家。现在车前仁已经有了固定的合作对象,西汀就算一个,许多珍贵的药材都可以从那里获得,这样就省了车前仁很多的功夫。而且西汀那边这几年形成了颇具规模的药材种植产业,让药材的收购产业链更加完整。 “哎,西汀那边今年天气十分不好,干旱十分严重,药材产量也降低了不少,好多人家几乎颗粒无收。”车前仁摇着头十分忧愁的说道。 “那样的话是不是对我们收购药材影响十分大?车师叔你们这次提前回来是不是也和这个有关?”元连问道。 其实怀馆看诊这一块赚的钱已经足够维持怀馆所有人的生活了,当初之所以发展药材贩卖这一块,是因为车前仁对医术实在是没有半点天赋,对于诊断这一块可谓是一窍不通。 而那个时候怀南淮终于创建了怀馆,并且也渐渐开始在金陵崭露头角。只是金陵其他的医馆怎么能坐视怀馆就这样发展呢,于是从药材上下手,让怀馆的人无药可卖。当时仅仅是靠诊病是赚不了多少钱的,而且如果医馆不买药,那就不能称为一个医馆。 车前仁知道自己在医馆继续待下去对大家的帮助都不大,毕竟抓药这个事只要是个人仔细教几天就都会了。 后来车前仁无意间知道了药材贩卖这个事情,就和怀南淮商议决定自己去贩卖药材,后来经过了无数的磨难才形成现在这番规模。 怀馆的人都知道这一路以来大家的不易,不希望因为西汀的事影响到这一番车前仁好不容易得到的事业。 “暂时倒是无碍,毕竟生意嘛,总有赚有赔。而且西汀之外的地方情况都还不错,只是西汀那边的老百姓的日子就苦了。 而且啊,那边除了干旱现在匪患也十分严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土匪占据了那边的好几个山头。西汀的百姓原来经常上山去采药,现在不仅去不了山里,还时常被山上的土匪骚扰,苦不堪言呐。 西汀知府几次组织人马前去剿匪,全部失败了。那边的百姓有点钱的都选择出逃,去了别的地方,甚至连大夫都跑光了,现在百姓生病了都无处看诊。”车前仁提起西汀的状况的时候同情至极,他是个心软的人,对于那些可怜人总是能帮一把就帮一把,而西汀现在的情况自己却是一点忙也帮不上。 原来前面车前仁说的西汀的匪患是这么回事,确实土匪的存在简直是老百姓平凡生活中的一大劫难。竹沥听完之后点了点头。 “那沥哥你愿意答应我之前说的事了吗?”车前仁可怜巴巴的望着竹沥说道。 “哎,你也不必做出那番悲悯众生的菩萨样来,我虽然一直秉承明哲保身的做法,但也不是那铁石心肠之人。只要不会危及咱们怀馆弟子的生命,其他的事我们是十分愿意帮忙的。”竹沥摆摆手,制止了车前仁煽情的话语。 “这么说你答应了?”车前仁激动的说道。 “不然呢,我也做不到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别人受苦啊。”竹沥无奈的说道。 “答应什么?”怀青一头雾水,不是在说西汀那边的事吗?怎么突然就说起明哲保身,铁石心肠了呢?还说着说着就开始答应不答应的了?难道自己刚刚是睡着了吗? “车师叔前面和师父商量带几个医术好的弟子去西汀义诊呢。”元连给怀青解释道。 “这倒是挺麻烦的,毕竟那边也不太平,不过我也赞同去西汀义诊。只要我们保护好自己应该没啥大的危险。”怀青听完之后也十分认可的说。 第四十二章 我想去 “那师叔你们是不是打算这几天就过去西汀,不在这边过中秋了吗?”竹铃芝担忧的问道,车前仁已经好几年没有和他们一起过中秋了,这次好不容易在中秋前回来,大家还是挺希望能够在一起团团圆圆过中秋的。 “这次这么早回来,就是要和大家一起过中秋的呀,等到中秋之后我们再过去西汀那边。”车前仁向大家说道。 听到车前仁的话以后大家松了一口气。 怀馆各弟子之间的感情都很好,毕竟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只是竹沥的弟子一直在金陵这边,而车前仁的弟子在年满十四开始就和车前仁出去各地跑,做药材生意。大家每年都有大半年的时间都是分离的,因此也格外珍惜能够聚在一起的机会。 原来车前仁每年三月份出门,一直到七月份会回来一趟,等过完中秋待到九月再出门,然后十一月份回来在金陵这边过年一直到来年三月再出门。 只是这两年,随着生意越来越好,车前仁每次都会延期回来,基本上就只能在家过个年,其他时间都在外面奔波,今年这个机会真的是来之不易。 就在这时姜衣几人将礼物搬了回来,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就被礼物吸引走了,大家在得到了竹沥和车前仁的允许后,就开始在那边开心的挑起了礼物。 这次车前仁带来的礼物主要是一些西边的特产,和那边最近新出的一些小玩意,足足有四个箱子,里面装的满满当当的。姜衣按照车前仁的吩咐将给大家准备的礼物分发了下去,剩下的礼物就是随大家的心意,看上哪件就拿那件。 因为怀馆只有怀青和竹铃芝两个姑娘,因此车前仁给她们准备的是具有西边地区特色和风味的一整套衣饰,怀青和竹铃芝拿在手里爱不释手。 “来小范宁,到师叔祖这里来。”车前仁向范宁招了招手,将和大家围在一起看礼物的范宁叫了过来。车前仁回来之前并不知道怀青收了一位弟子,因此也没有准备范宁的礼物。 “范宁,这是师叔祖一直随身佩戴的一块玉佩,今天师叔祖把它送给你,希望你可以一生平安。咱怀馆的人从来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要这一生能够平平顺顺对的起自己的良心便可。好了,现在去玩吧。”车前仁将自己一直佩戴在身上的一块玉佩送给了范宁并慈爱的拍了拍他的头,这是怀馆第三代的第一位弟子,未来怀馆还会有更多的弟子,希望怀馆可以一直这样一代又一代的延续下去。 范宁认真的向车前仁道了谢,将玉佩郑重的放在了自己的胸口。然后开心的站到了怀青身边。 “这是师叔祖送给你的礼物,要好好保存,别弄丢了。”怀青摸了摸范宁的头微笑着对范宁叮嘱道。 “嗯,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大家送我的礼物我都好好的放了起来,不会弄丢的。”小范宁拍着自己的胸口说道。 刚来怀馆的时候范宁不是没有伤心过,虽然怀青在墨汜的时候就已经告诉了范宁自己的母亲已经走了,但是当时范宁并没有什么感觉,直到从墨汜离开后依然没有见到母亲,范宁才知道母亲走了是什么意思。 范宁默默的伤心了好几天,从此自己就成为孤儿了,以前父亲不在了的时候范宁总是被周围的小孩们欺负,现在母亲也走了,再也没有人在他被欺负的时候将他护在身后了。 怀青不知道该怎么劝解范宁,以为小孩子过段时间就会忘了这些感情。毕竟怀青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双亲,完全无法感受范宁的难过,只能以自己失去师父时的感觉来揣测范宁的心意。但是范宁除了难过之外还有害怕,这个陌生而广阔的世界往后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范宁对未来充满了恐惧。 范宁每天都对着怀馆的众人强颜欢笑,只有看到怀青和竹沥这些熟悉的人笑容才真诚些。 怀馆的教育方式向来是散养,更多的时候是布置任务,让弟子们自己完成就好了。所以怀青对范宁也采取的是这种方式,对于范宁的心情怀青有察觉到一点,趁着晚上单独给范宁上课的时候开解了一下,但是效果好像不太好。 直到怀青叫来了伏堇。怀青想,伏堇和范宁年龄差得并不多,再加上身世类似,应该可以和范宁很好的相处。果然伏堇成功的化解了范宁的心结,并且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车叔,这次去西汀的人选你想好了吗?”怀青叮嘱完了后转头问道。 “还没有呢,离出发还远呢,暂时是想着带年纪大的几个出去看看,他们也是时候学着怎么经营医馆了,到时候成亲了出去生活时也不至于抓瞎。”车前仁还没有确定好这次义诊的人员,不过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方案,反正时间还早,慢慢再说。 怀怀南淮早就定好了怀馆弟子的发展方向,除了怀青,其他的弟子成亲之后会有一笔钱给他们,让他们离开金陵,去别的地方开一家怀馆的分馆。这样就避免了大家住在一起时的很多矛盾,毕竟一旦有了自己的家庭,就有了私心,难免会出现一些争斗的事来。 “竹叔,车叔。这次义诊我也想去。”怀青看着竹沥和车前仁说道。 “什么?你一个女孩家家的,去外面太累了,还是好好呆在金陵吧。”车前仁原本半躺在椅子上微笑着看弟子们在那玩闹,在听到怀青的话以后瞬间坐直了,一脸严肃的盯着怀青说道。 “不行,不行,这太危险,青儿不许胡闹。”竹沥也严肃的对怀青说。现在这个世道女子出门本就多有不便,哪怕怀馆有自保的方法,也时常让她们两个女孩子出去采药锻炼,但那是在金陵。去了其他的地方危险重重,自己怎么能够放心。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是不会同意你去西汀的。”竹沥直接将怀青的话给打断了。 “好了,要闹到啥时候去,赶紧散了,活都干完了吗?”竹沥冲着正在玩闹的人吼道,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回了屋子。 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气给吓到了,一时间静的连地上掉根针都能听见。 “好了,好了大家先散了吧。怀青你也回去冷静冷静,外面的世界不像你想的那样,你毕竟是个女孩子,我们这都是为了你好。”车前仁让大家都散了以后,又转身对怀青说道。 “沥哥也只是一时着急,才声音大了点,你也不要见怪。” “我知道的车叔,我没有怪竹叔的意思。” “好好,那你先回去休息,我去看看沥哥。”车前仁说完后看怀青确实没有在意才放心的去了竹沥的房间。 第四十三章 沟通 车前仁紧跟着竹沥的脚步来到了房间,只看到竹沥垂着头坐在床上。 “哎,沥哥,你也是的,孩子只是发表一下意见,要是不同意就劝着她不要让她去就好了,你也不必要生这么大的气。不仅吓到了那帮孩子们,还气坏了自己的身体。你是没看到青儿在那眼泪在眼眶哗哗的转,看得我心疼的呀。”车前仁故意夸大了情况,一边劝竹沥,一边观察竹沥的反应。 竹沥是个内敛的人,不怎么开玩笑,对待事情态度很认真,和车前仁完全是两个方向。两人不仅性格迥异,就连身形都是反着的,竹沥属于精瘦型的,身量又比较高。而车前仁爱玩爱闹是个热情奔放的性子,长的呢,又是珠圆玉润的,这些年随着年龄的增大越发富态了,经常跟怀馆的弟子打成一片。如果说竹沥在怀馆弟子眼中是严师,那车前仁就是怀馆弟子的知心朋友。 “唉,我也不想凶她的,只是青儿那性格,要是不让她撞南墙她是不会回头的,与其让她在外面遇到危险时再幡然悔悟,不如直接让我来掐断这个念头。”竹沥的肩膀无力的垮了下来,墨汜的事虽然最后圆满解决,但是每当回想起来他都会后怕。 “你不知道,当初在墨汜……”竹沥向车前仁仔细的讲了在墨汜的事情。 车前仁听完后惊奇的说道:“呀,青儿这么厉害的吗?简直是女中豪杰啊!” “什么女中豪杰,这次是幸运遇到了四皇子,要是没有四皇子我们绝不能平安的回来,这帮孩子就是太胆大了。之前我不想去责怪他们,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是没想到青儿竟然还想着去西汀!我是万万不能同意的。再说,你是不是抓错了重点?”竹沥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对车前仁说道。 “我觉得你太过于担忧了,孩子们大了,现在他们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你想想假如那个时候是公子遇到这样的事你能眼睁睁的看着吗?肯定不能啊!所以我觉的孩子们没有做错,相反他们做的还很好。我怀馆能有这些重情重义又聪明机智的弟子真的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你也不要总是担心他们,我们应该放手让他们去成长。之前我反对怀青去西汀是因为她一个女孩子应该娇娇的养在家里,外头奔波太过辛苦和危险。现在看来青儿既然有这聪明才智就应该让她多经些风浪,这样才更有利于她的成长。”车前仁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似乎已经看到未来怀青挥斥方遒自信满满的样子了。 “你,你,你出去!”竹沥被车前仁堵得无话可说,直接拉着车前仁的衣领,将他提出了房门。 “沥哥,别这样,开开门。”车前仁拍着门喊道,但是竹沥直接将门反锁背对着门坐在桌子边,完全不理在门外的车前仁。 “真是个老顽固,算了,明天再说吧,现在先睡觉去了。”车前仁了解了竹沥生气的原因后也不想之前那般难受,反正过段时间他就能想通的,毕竟他们不能保护这些孩子一辈子,孩子们终会长大,终会离开他们去独自生活。听到怀青这一次在墨汜的表现车前仁还挺自豪的,于是看竹沥没有回应之后车前仁就背着手哼着小曲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而竹沥在冷静下来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敏感了,怀馆的这帮孩子都是很优秀的,在墨汜的表现也十分出色。可是怀青毕竟是个女孩子,自己还是放心不下。这一晚竹沥是伴着忧愁入眠的。 “小姐,你为啥要去西汀啊?”竹铃芝悄悄进了怀青的房间,顺手关上了门,坐在了怀青的旁边。 怀青正拿着一本书坐在桌子边上,其实书中的内容她没看进去多少,而是一直在思考怎么让竹叔同意自己前往西汀。 “只是想出去走走,我觉得我们应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而不是一直固守在一个地方。” “我看不止这样吧,小姐怕是还想去某些人在的地方吧。”竹铃芝揶揄道。 “别乱说,我只是自己想要去外面看看而已,没有因为其他人。”怀青反驳道。 “而且吧,我觉得我到现在还没有对自己未来有一个明确的规划,也许去外面走走能够帮到我找到自己未来的方向呢?”怀青托着腮,看着窗外的天空说道。 “未来,未来不就是将怀馆传承下去,然后找个男人结婚生子,过完一生吗?我觉得我们未来的方向很明确啊。”竹铃芝不解的说道。 “但是我觉得我应该趁着现在做些其他的事,尝试别的一种生活,我觉得继承怀馆,传承师父的医术那是我三十岁以后才开始要操心的事,现在我想为自己活着。” “哼,你个小没良心的,老爷知道了一定会摸着他的胡子唉声叹气的说‘唉,我怎么收了这么一个不孝的徒弟,一点都没把师父的话放在心上,伤心了,我伤心了。’”竹铃芝摸着自己的下巴学着怀南淮的样子对怀青说道。 “师父才不会这样呢,而且师父早就说过我可以任性到三十岁的!”怀青笑着拍了一下竹铃芝,后面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师父还说过自己会活到一百岁,可是现实却是还不到五十师父便走了。 “其实我之所以想多出去走走除了想找一件自己想做的事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上次在墨汜的事。那时候决定反抗的时候我心中的并没有什么惧意,反而是在冲击城门的时候我心中害怕极了。 我不知道出去后我们会遭遇什么,我不知道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我们能不能好好的生活,我更怕我们这次的行动会连累整个怀馆。 就在那时候我才知道我是如此的弱小,一旦离开了怀馆的庇护,我就什么也做不了。所以我想出去看看,让自己强大起来,能够保护怀馆,保护你们。”怀青十分感伤,要是这个世界可以永远安宁就好了,没有灾荒,没有战争,没有压迫,可是这是不可能的。 “小姐,我也和你一起去,我也想保护我们怀馆的人。”竹铃芝听完后抱住了怀青,声音低落的说道。 “不行,我去了西汀你就不能去了。”怀青拒绝了竹铃芝的要求。 “为什么,难道只能小姐你一个人保护怀馆吗?”竹铃芝气愤的问道。 “当然不是,大靖有那么多的地方呢,我去了西汀,那你就可以去别的地方啊。”怀青向竹铃芝解释道。 “什么意思,为什么我要去别的地方?” “我其实是想给怀馆找一条退路,但是仅仅靠我一个人走不了那么多的地方,所以我去西汀,你和其他的师兄弟去离金陵比较近的地方,我们可以分工协作。” “哦,原来是这样。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竹铃芝擦了擦刚才因为生气而飙出来的泪水说道。 第四十四章 前的礼物 “竹叔,我想和你聊聊。”怀青将准备回房间的竹沥拦了下来。 今天早上竹沥和怀青之间都没有说话,原本热热闹闹的怀馆也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原因,今天格外安静。 竹沥转过头看了怀青一眼,怀青紧张的揪着自己的袖带,偷偷观察着竹沥的脸色。竹沥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怀青的请求,然后就径直回了屋中,怀青赶紧小跑着跟上了竹沥的步伐。 怀青先倒了一杯茶给竹沥,然后坐下来斟酌了一会才开口说道:“竹叔,我知道您是担心我的安危。但是树木只有经历风雨才能茁壮成长,屋中的盆栽是无法长成参天大树的。我们也是这样的,您不希望我们有危险,希望我们在你们的庇护下无忧无虑的成长。但是谁又能一辈子都无忧无虑的呢,假如有一天你们倒下了,那我们该怎么办?” “你是女孩子,不必要去操心这些,再怎么样还有元柏他们那些男孩呢,就算我们走了还有他们保护你。”竹沥将手中的水杯放下看着怀青说道。 “但是竹叔,如果让你选择你是会选择依靠别人还是依靠自己?”怀青问道。 “我是男子,当然是依靠自己,但是你和铃芝不一样,你们是女孩子。你们能做到现在这样,拥有一技之长,便已经可以了。不需要再到处奔波,那些是男子该扛起来的责任,而不是你们。” “竹叔,我不想依靠别人,我想依靠自己。女子并不比男子差的,男子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甚至男子做不到的,我也能做到。” “依靠自己是好事,但是锻炼自己并不是一定要远行,在金陵你们也能得到好的锻炼。”竹沥完全无法反驳怀青的话,甚至开始动摇了。 “竹叔,如果有一天我们不能留在金陵了呢?我们该怎么去适应另外一片陌生的土地呢?” “车到山前必有路,没必要担心这种不确定的未来。”竹沥避重就轻的说道。 “但是在墨汜,我们就差点被逼到离乡背井了。竹叔,有备才能无患。而且这次出去我并不是一个人,还有车叔和其他师兄弟呢。您让我试一次吧,如果这一次我去了以后并不能适应,那么我以后就好好呆在这里,好吗?” “唉,你真是和老爷一样,不撞南墙不回头。好,这次我同意你过去,但是你要向我保证,在外面必须好好保重自己,还有就是不能像这次在墨汜一样莽撞。”竹沥将自己手中的茶杯端起又放下,再端起来再放下,如此反复了三次,最终还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 “谢谢竹叔,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只是我在墨汜没莽撞啊。”怀青得到了竹沥的允许十分开心,但是她有有点不解,在墨汜自己虽然心中有点害怕,但是她觉得自己掩饰的很好。除了磑水窝那次,其他时间都表现的很淡定啊,怎么就莽撞了。 “我是不是说让你们好好呆在金陵?你们什么都没考虑,就去了墨汜还不算莽撞?”竹沥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怀青的头说道。 “哦,好吧,放心吧,竹叔我下次再也不会了。”怀青吐了吐舌头,乖巧的说道。虽然她觉得这次去墨汜没有错,但是竹叔毕竟是老人家了,刚刚又答应了自己的要求,还是不要顶撞他了。 “好了,既然决定了要去西汀,那就去找你车叔,多了解一下那边的情况。还有就是虽然你现在医术不错,但也不能松懈,要知道山外有山。” “好,竹叔,那我就先出去了。” “嗯。” 竹沥看着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去的怀青,轻轻叹了一口气,孩子们果然是长大了。其实昨天车前仁说完以后,竹沥就已经有点松动了,晚上一直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把孩子们抓的太紧了。今天怀青的话算是彻底打消了他心中的那一点坚持。是啊,谁说女子不如男呢,怀馆的孩子们是这世界上最优秀的人。而且怀青原就是个极有主意的人,如果自己强加干涉,对她的成长一点益处都没有,只是自己还是放心不下啊。 “啊,车叔,你吓死我了。”怀青被突然冒出来的车前仁吓了一跳,轻抚这自己的胸口说道。 “怎么样?搞定了没有?”车前仁好奇的问道。 “嗯,竹叔已经同意了。” “好,好,那就好,我就知道沥哥会同意的。放心,小青儿,以后跟着我不会有危险的。”车前仁拍了拍怀青的胳膊说道。 “好,车叔,以后我就跟着你去吃香喝辣。”怀青捂着嘴轻笑道。 其实怀青对这次谈话并没有多大的信心,因为竹沥有时候是十分固执的,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而怀青想要得到竹沥的支持,这样自己才能更加安心的前往西汀。 怀青一直在犹豫,思考该怎么说服竹沥同意她前往。还好这时候车前仁来了,偷偷的将她拉到角落将竹沥的心情给她分析了一下,怀青这才有信心去和竹沥沟通。还好,结果尽如人意。 接下来的时间怀青就变得格外忙碌,趁着这次机会车前仁将前往西汀的人员也定了下来,元柏就在其中。并且按照车前仁和竹沥商量的来看,估计元柏这次从西汀回来就要开始相亲了。 怀青这段时间不仅要准备过中秋的东西,还要加强练习自己的医理药理知识,每天都忙的浑天暗地。 就在中秋前夕,桓杝给怀馆的人送来了中秋贺礼。主要是些京都的小玩意,而怀青和竹铃芝的礼物则是单独的,送给怀青的是一包银针,做工极其精良,几乎每根都是细如牛毛。怀青得到这件礼物爱不释手,十分开心。送给竹铃芝的则是一根簪子,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是个木簪,简单的雕刻了竹铃芝(一种菌类),簪子上还细细的雕刻了云纹,整体看起来简单大方,竹铃芝十分喜欢,当即就用它将头发挽了起来。 怀馆的人常常接到痊愈的患者为他们送来的礼物,但是像桓杝这般用心的倒是第一个。 “没想到这桓将军看起来不好接近,但其实是个十分重感情的性子呢。”元连拿着礼物评价道。 怀青将银针攥在手中,心中想道桓杝不仅重感情还是个温暖可靠的人,而且为人很好,一点也不难以接近。 第四十五章 中秋 怀青回到屋子后将银针包打开,细细的摩挲每一根银针,并在自己的手上试了一下扎针的效果。 这套银针比起她现在用的那套金针好用太多了,不仅比那套金针细,更容易刺入皮肤;而且更加柔韧,不会轻易断裂。就连放银针的小包做工都很精细,外面是一层皮革,还有细细的白色绒毛附在上边,边上是用白色的绸缎嵌了花边,还用浅绿色的线在绸缎与皮革的交接处绣上了缠绕的花枝,十分清新淡雅。 里面则是一层厚厚的棉布,刚好将银针安放在其中,不至于滑动移位。银针有粗、中、细,长、中、短,几类各有一排,十分齐全。可以看得出这份礼物十分精心,而且花了不少的时间。 怀青将这份礼物放在自己的小药箱里,然后放在自己的枕边,一会便要去摸一下。怀青躺在床上,小脚翘在腿上,头枕着双臂,想到桓杝每次送来的礼物就十分开心,脚尖一挑一挑的。 不知道桓杝今年的中秋会怎么过?他们家的人有没有团聚呢?怀青突然想知道自己和桓杝现在相差多少距离,于是翻下床去开始翻箱倒柜的找大靖的疆域图。 “啊,竟然有900多里呢,那不是说要到那边去要八九天的时间?原来我们之间离的这么远。”怀青情绪瞬间低落了下来,怀青又看了看西圠的距离,竟然有一万多里?天哪,这不是要走将近三个月?怀青直接瘫倒在了床上,要是自己能像神仙一样日行万里就好了。算了,算了,不想这些了,自己还是先好好提升自己的能力吧。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了,中秋也到了。 清早,怀馆的人已经全部起床了,将自己收拾干净以后,就拿着昨日便准备好的鲜花、食物等前往怀南淮的墓地。 怀南淮已经走了三年了,相比于前两年的难过到不愿意去怀南淮的墓地,怀青今年已经可以平静的面对了。 怀青是怀南淮从茶园中捡回来的。那时正值初冬,早上的天气有点冷,怀南淮在经过一片茶园的时候听到了微弱的婴儿的哭声。原本怀南淮不打算理睬这哭声的,这种一般都是被父母抛弃了的孤儿,自己这会连自己都差点养不活,不是烂好心的时候。但是那哭声却一直萦绕在怀南淮的耳边,仿佛一丝一丝的抽动着怀南淮的心。 怀南淮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寻着那婴儿的哭声找了过去。从此怀馆除了怀南淮、竹沥和车前仁这三个大男人外又添了一位小女婴。最初为了照顾怀青,三个男人可谓是手忙脚乱,焦头烂额。就连怀南淮那手治疗孩童的高超医术都是从这里被锻炼出来的。后来竹沥便收了同是孤儿,但年纪大一点的元柏做徒弟,让他来照顾怀青。后面又收养了竹铃芝、元连,孩子多了,竟然奇异的更容易照顾了。后来怀馆慢慢变得出名了,终于有了不错的收入,于是怀南淮让竹沥和车前仁多收一点弟子,一方面是为了怀馆的未来,另一方面是陪怀青,还有一方面是怀南淮喜欢这种儿女绕膝的热闹,虽然这些并不是他亲生的孩子。 只是当孩子们终于长大,怀南淮也因为旧疾发作,不幸离世。 “师父,我来看你了,你放心我一切都好,怀馆的人也一切都好。”怀青将准备好的桂花糕,小馄饨放在了怀南淮的墓碑前,对着墓碑说道。怀青的厨艺并不好,但是怀南淮特别爱吃桂花糕和小馄饨,怀青才因此去学这两样吃食的做法。现在怀青这两样糕点做的非常好,只是怀南淮再也吃不到了。 之后怀馆的人分别上前祭奠怀南淮。 “老爷。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你一起过中秋了,今年终于团圆了,你在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我们担心。”车前仁在怀南淮的墓前絮絮叨叨的说着。他和竹沥虽然是怀南淮的侍从,但是怀南淮待他们从来都是如亲兄弟一般,因此他们之间讲话也从来很随意。 过了一个时辰,怀馆众人才从怀南淮的墓地离开。今天金陵的街上十分热闹,沿街有许多卖彩灯、吃食的。竹铃芝拉着怀青去买了两盏兔子灯,金陵有这样的说法,中秋节的时候未婚女孩向着兔子灯许愿,月神会帮助她们完成愿望。 怀青还给范宁买了几个兔子糕点,小孩子很喜欢这种可爱的,甜甜的糕点。 晚上的时候,怀馆的人围坐在庭院里,在桌子上摆上瓜果月饼,一同赏着月。怀馆的人读的最多的便是医书,这会也不能像那些学子们一般咏诗颂月,但是怀馆也有自己的活动,那就是对药名,必须在规定时间内,说出规定数目的规定类别的药材,否则就要吃巴豆。 这种项目对怀青来说简直太简单了,所以大家都要求怀青不能参赛,不然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可玩的了。 不过今天的范宁就有点惨,短短的时间里连输了两轮,范宁看着怀青有点愧疚,自己给师父丢脸了。 怀青到不是很在意,而是蹲下来对范宁说:“输赢并不重要,但是你需要从这之中找出存在的问题来,好的加以保持,坏的要赶紧改掉。就像今天,大家因为你年纪小,已经给你放宽了条件,但是你还是输了,就说明你在这一块的努力还不够,以后要更加努力才可以知道吗?” 范宁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去接受惩罚了。 那边竹沥和车前仁已经喝醉了,今天上午在怀南淮的墓地上两人就喝了不少了。现在两人在那借着酒劲絮絮叨叨的聊着天,至于内容嘛,一个在说外出的各种遭遇,一个在怀念过去的日子,感慨时间的流逝,反正就是各说各的,不过竟然也奇异的搭在了一起,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的十分酣畅。 怀馆的人一直闹到子时才散去,伏堇和范宁年纪小,早早的就让他们去睡了。至于其他人,要不是怀青强制要求他们回去睡觉怕是会闹到明天早上。 人都散了以后怀青看着天上的那一轮圆月,在心中默默的说:师父,你看我没有骗你,大家都过的很好,哪怕有困难也是暂时的,你可以放心了。 第四十六章 驿站 中秋节之后怀馆便开始紧罗密布的布置了起来。 怀青和三个师兄是第一次离开金陵,这段时间车前仁常常带着他们看着疆域图为他们讲解西汀那边的风土人情和沿途的山河地貌。而姜衣等这些常常在外面跑的弟子则是在周围的城镇收购药材,这次义诊如果没有大量的药材支撑也没有什么用。 离出发的时间越来越近,又要经历一次分别了,大家的心里都很不舍,下次再见就要到年关了,只恨时间不能再长一些。 但是分别终究还是会来。 九月初一早上,城门口怀馆的众人在一起道别。竹铃芝抱着怀青迟迟不愿撒手,这是她和小姐第一次分别这么长的时间,怀馆就这么两个女孩子,小姐走了她一个人会很寂寞。 竹沥和车前仁站在一块,看着互相道别的众弟子。“这些小家伙,总是喜欢搞得这么煽情,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出门。”车前仁说完之后悄悄拿起袖子擦了一下自己眼角的泪。 “好了,大家快些送别,再耽搁一会车队今天晚上要赶不到驿站了。”竹沥对着大家说道。 车前仁这次总共带了九位弟子,还另外请了十四位镖师,一行总共二十四人。此次一共准备了四车的药材,还有三辆车用来坐人,而镖师们都骑着马。 车队慢悠悠的出发了,怀青和其他师兄们通过马车的小窗向大家挥手告别,其他人站在城门口远远的看着他们,不舍转身离去。 马车荡起一片灰蒙蒙的尘土,模糊了大家的视线,直到转过一个弯,才彻底隐去了身影。 “走吧。”竹沥见马车再也不见踪迹了以后才开口对大家说道。转过头的瞬间一滴泪滴了下来,竹沥趁着没有人看见迅速的将眼泪擦去了。 孩子们终归是要长大离开的,自己也该放手了。 马车中的众人在短暂的伤感后,随着车外景色的变换心情终于高昂了起来。第一次出远门怎么能不兴奋! “哎,师兄你看,城外的树叶要比金陵的叶子绿哎,果然出门就能看见不一样的景色。”文术看着窗外的景色激动的说道。 “瞎说什么呢,这只是刚刚出金陵,还在金陵的地界呢,怎么就和金陵不一样了。”白前拍了一把文术的头笑着说道,眼中充满了拆穿了文术胡话的嘚瑟。 “你看你看,左面那座山就是我们常去的五莲山。”白前将手伸出窗外指着一片山说道。虽然自己医理学的不好,但是地理还是十分厉害的。 “哦,我要睡了,等到出了金陵再叫我。”文术恹恹的看了一眼白前指着的方向,看到那就是怀馆众人时常去的五莲山后瞬间失去了兴致,抱着枕头坐在位子上,无力的说道。 白前看到他这一副样子,便开始挠他痒痒,嬉闹了起来。怀青一边笑着看他们在那边玩闹,一边望着窗外的景色。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一点一点的后退,怀青心中的不舍、期待等等复杂的情绪拧做了一块,渐渐的随着越拉越远的距离化作了平静。 暮色渐渐降临,车队也终于在天黑之前到达了驿站。 这个驿站建在距离山陵主城六十里外的杞南,是前往西汀必经的一个地点。车前仁计划今晚住在这里,明天赶到山陵城。 明天到山陵了以后可以趁着下午的时间带着元柏几个人去转转,看看与金陵不一样的风土人情。 “哎呦,哎呦,我的腿,站不住了。”前胡从马车上下来后哀嚎着。一路上的颠簸让这几个第一次出门的弟子吃尽了苦头。 马车走了两个时辰以后大家就坐不住了,在马车上挪来挪去的。等到终于可以下车却发现自己的腿麻了,轻飘飘的,仿佛踩在了棉花上,感觉不到一丝力量。 其他的弟子因为常在外面奔波,对这种状况已经习以为常,不理会他们的狼哭鬼嚎,默默的给他们梳理着腿部的经络。 等到腿部好一点了以后,大家才顾得上打量这间驿站。 这间驿站并不是很大,大概有两层,下面是吃饭放行李的地方,上面是住人的房间。现在明显没有多少人,驿站里只有几个窗口亮着灯火,其他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等怀青众人安顿下来,开始吃饭时,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大家一整天在车上只能吃干粮,这会面前的虽然是简单的一碗汤面,大家依然吃的十分起劲。 就在众人刚放下筷子的时候,远远的便传来一声嘶吼:“急报~”那声音拉的极长,仿佛是一把火一样瞬间将驿站点燃了起来。原本懒散坐在柜台后面剔牙的小二立马打起了精神,跑到了外面。驿站里人们开始忙碌了起来,呼和声此起彼伏。 怀青好奇的跟着出去看了一眼,就看到一个身量小而敦实的男子急急的跑到驿站门口,那边小二也已经从后面的马厮中拉来了一匹四肢粗壮,腰要背滚圆的马来。那马打了个响鼻,轻轻的跳跃了一下,蹄声十分清脆。比怀馆的马精神健美了不知道多少倍,在黑夜中火把的映衬下,它的皮毛油光发亮,没有一点暗淡。 就在马刚刚准备好不久,急促的马蹄声终于靠近了。“吁~”马背上的男子将马勒停了下来,还没有停稳呢,就见那男子从马背上翻了下来,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前面的那位男子,两人但从身形上来看竟然和双胞胎似的,也就火光下那若隐若现的脸看起来不太一样。还有就是一个看起来疲惫至极,而另一个则精神抖擞。 两人在那边进行了简单的交接,之后那位精神比较饱满的男子便跨上那匹俊美的马向外疾驰而去。 而那边刚刚赶到的男子终于放松了,驿站的小二给他送来一壶水,那男子直接抱着壶开始喝,没一会,壶中的水便被喝尽,那男子一连喝了三大壶才停下,喝完水的男子看起来比刚才多了些精神头。而他骑来的马也在边上喝着专门提来的一桶水,咕噜咕噜的声音在黑夜中十分清晰,仿佛是渴了很久。 第四十七章 途中 “那是边关送战报的信使,为了让战报尽快送往京都,他们每到一个驿站都会换人换马,其余时间均是疾驰赶路,不停歇的。”车前仁看怀青看的认真,于是向怀青解释道。 驿站既是暂供来往人员暂时歇息的地方,还是京都政令、边关战报和地方情报传递的一个站点。 每当边关有军情发生,都会第一时间写好战报赶往最近的驿站发报。而信使只负责传递战报,不得查看战报,只知道战报该送往何地。 “哦,原来这些就是信使啊,原先我只在杂谈中看过,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怀青点了点头说道。 “好了,快去洗洗睡觉吧,明天还得早起赶路呢。”车前仁伸了个懒腰对怀青说道。 怀青回到房间后并没有什么睡意,身体极度疲乏,但是脑中却十分清醒。也许这就是离家后遗症吧,毕竟是第一次离开金陵,哪怕身边有车叔和其他师兄的陪伴,但是当深夜一个人在房间时还是忍不住的感伤。 说不清这到底是什么情绪在主导着,只是这一刻心脏像是被蒙了一层布一样透不过气来,还是不是的抽动一下,仿佛是被谁拉了一把。这是怀青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受,但是怀青从脑中回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哪种症状和现在的情况相符。 怀青最终还是从床上下来坐到了窗边。 怀青的房间在二楼的最边上,此时打开窗只能看到驿站院子模糊的轮廓。怀青只好抬头看着天上漫天的星子,今夜没有月亮,星子便格外璀璨,还能看到银河。看着天上美丽的景象,怀青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一点。这时候大家都睡了,怀青在房间里可以清楚的听见从不知道哪个房间里传来的鼾声,而窗外有咕咕的鸟声传来,好像是猫头鹰在叫。 怀青靠在窗边,脑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以前的时光。记得有一次和师父去山中采药,为了取一株药材耽误了很长的时间,他们来不及下山,只好在山中露宿。 那一晚怀青心中只有新奇,第一次睡在外面的感觉不要太好。听到虫鸣怀青要问师父是什么虫子在叫,听见鸟鸣怀青要问是什么鸟还不睡觉。师父会一个一个耐心的给她解答,直到她实在支撑不住,困得睡着了。师父高大的身体睡在她的旁边,为她挡住有点凉的南风。 那时候的怀青十分快活,心中只有对未知事物的好奇,而不像现在不仅有恐惧还有迷茫。 从墨汜回来后怀青就一直在考虑自己未来的路怎么走,接管怀馆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自己要怎样做才能强大到可以接管怀馆呢? 以前怀青认为只要自己好好学习医术,治病救人就可以,而现在看来这些还不够。但是自己目前的计划并不够完善,现在和车叔去外面看看世界只是第一步,然而剩下的路该怎么走怀青暂时还没有什么想法。 天边一道流星划过,怀青看见后,立马抽出自己的手绢来,只是当结打好后,怀青却不知道该许什么样的愿望。 怀青盯着自己手中打了结的手绢,最终轻叹了一口气:“自己果然还是太短见了。” 休息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怀青感觉自己才刚刚躺下闭上眼,下一刻便听到了驿站的小二叫起床的声音。 怎么办?还没到西汀就已经开始怀念在金陵的生活了。为了不耽搁大家的时间,怀青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完成洗漱,大家都收拾完并吃过早饭后,车队再次开始前进。 今天马车上大家都很安静,默默地靠着车壁在补眠。 因此到山陵的时候大家的精力都还不错,不像昨天,到驿站都累的不行了,就差倒头就睡。 吃过午饭以后,车前仁安排大家去午休,等睡饱了,就可以开心的出去逛街。 文术是第一个起来的,他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要不是车前仁强制要求他们午休,他可能已经转完整个山陵城了。 文术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等了好久大家才慢悠悠的从房间出来,还有人边走边打哈欠。 “大家快点啊,走走走,来不及了。”文术一边催促,一边直接拉起了白前的手,急急就向外面走去,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哎,哎,你别急啊,你这么着急知道去哪玩最好吗?”白前反手将文术拉了回来。 “文术,不用着急,我们已经计划好了,等会先去山陵集市,据说那边有许多新奇的小玩意;接着再去山陵的药馆,车叔交代了,我们需要到那边订一些药材,明天早上走的时候去取;这件事办完以后,我们就可以去找这边的美食了。”怀青笑着将计划告诉了文术。 “你们什么时候计划的?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你除了催催催,吃吃吃,还知道什么呀,下次不要这么着急忙慌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白前笑着拍了一把文术的脑袋,吐槽道。 “好了,我们出发吧,不然等会时间不够了,山陵这边有宵禁呢。还有,大家都跟紧,不要走散了。白前,你对这边熟悉,今天就麻烦你带着大家逛了。”元柏看大家都准备好了于是便吩咐白前带着大家出去逛街。 山陵的集市并不是很热闹,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大家都在农忙,因此集市上没有多少人。卖东西的小贩有气无力的吆喝着,而且都躲在阴凉处。现在虽然是下午了,但是秋老虎还是很厉害的,在太阳底下站一小会就会有微微的汗意。 整条街上最显眼的便是他们这群人了,尤其是文术,咋咋呼呼的,那些小摊贩们一看到他们就乐开了花,外地人最好宰了。还好有姜衣,白前等人在,才让他们买东西时没有被宰,还让老板给了很多的优惠。 等到大家去药馆将药材定好时,日头已经偏西了,就连天空中的云彩也像是镶了一层金边。 晚饭大家决定在山陵最出名的沈越餐饭吃。据说沈越是山陵最出名的诗人,这沈越餐饭原来是由沈越创立的诗馆,山陵城的才子们都喜欢来这里吟诗作对,谈文论道。后来因为大家太过投入总是忘记吃饭,沈越为了让大家按时吃饭专门请了大厨来,而大厨烧的菜实在太好吃了,慢慢的,这个诗馆便成为了现在这个酒楼,但是诗馆的传统依然没有变。怀青等人上楼时还看到许多桌子上的人都在吟诗作对,焚香品茗,极其文雅。 第四十八章 京都名姝 楼上散桌的人已经基本上满了,怀青一行人比较多,只好选择了一个半开放式的包厢。 怀青等人坐下点好了菜以后,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干什么了。怀青看了看包厢外面的人,大家都是一边吃饭一边高声谈论着时事政治或者文学诗歌。 于是怀馆的人就跟着有样学样,开始了一场疑难杂症辩论会。 不过怀青还是在大家辩论的间隙里耳尖的听见了隔壁包厢的人高声谈论着关于京都的事。怀青好奇的支起了耳朵,但是怀馆的人情绪也渐渐高涨了起来,辩论的声音也渐渐的大了起来,盖住了隔壁包厢的声音。 怀青和元柏换了座位,这样就可以听见隔壁包厢的谈话声了。 隔壁包厢估计也不是什么博学之士,这会谈论的正是关于京都广为流传的八卦。 怀青听了听兴趣更浓了,八卦么,谁不好奇呢。 “你知道我上次去京都看到了什么?” “什么呀?哎,老王你别卖关子呀,赶紧给大家说说呀。” “咳咳,好饿那我就不买关子了。”那位被称为老王的清了一下嗓子,看起来是有很长的一段话要讲。 “大家知道京都名姝榜吗?” “哎哎,这个我知道呢,我那位从京都过来的表哥跟我说过呢。京都博来楼有个京都名姝榜,榜上设三十个名额。每年四月都会进行竞选,被评为前三十位的京都女子都可以上榜。而且呀,这榜可是京都人家尤其是名门望族选媳妇的标准之一呢。这个榜是专为未婚女子设置的。” “对,没错。每年竞选之前京都所有的未婚女子都能够报名,然后经过诗词歌赋,女工厨艺等十个方面的比拼,只要名列前茅均可上榜,可谓是京都盛事之一。” “哇,这榜的竞选可真是热闹呢,想必会有很多名门淑女到场吧,美女如云啊。” “对,能上榜单的基本都是名门淑女,不过普通人家的女儿也有,只是数量较少。京都名姝榜其实有十一个榜单,最出名的是他们的综合榜,就是他前面说的设置三十名的榜,这个榜单由那些名门淑女们牢牢占据着。她还有十个分榜,只评选前十名。而普通人家的女子们只能在女工和厨艺的分榜上与那些名门淑女一较高低,其他方面不提也罢。” “哎,你这说了半天也没说这名姝榜和你在京都的见闻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你当了这名姝榜的评委了?”一位声音略显尖细的男音调侃道。 “哎,着什么急,我这不就说了吗?再说我哪有资格参加名姝榜的评选呢,能当评委的都是京都德高望重、博学多才的人。我呀,是见到了那名姝榜上的荆家小姐,荆滢。” “这荆家小姐有什么特别的?在名姝榜上排多少啊?”一个声音略显稚嫩的男子好奇的问道。 “你看看,你这就不知道了吧。那荆家小姐可是名姝榜的榜首!荆家小姐自从及笄参加名姝榜的评选开始每年都是榜首。人家那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据说那荆家小姐跳一支舞,能够让花间的蝴蝶都和她一起翩翩起舞呢。” “有那么夸张吗?” “原来我也以为这只是夸大了传闻,可是当我亲眼见过她本人了以后觉得名不虚传。” “哦?那你倒是快说说。”旁边的人催促着老王。 “那天我去宝雅轩准备为自家婆娘带一点小玩意回来。你们也知道娘们嘛,总是对那些花花绿绿的首饰感兴趣。我正在看他们的簪子呢,就听到旁边在窃窃私语,说荆滢小姐过来了。 我也好奇啊,于是站在人堆里跟着看热闹。不一会儿一位身着豆青色云袖上衣,月白色嵌青纱裙子的女子聘聘袅袅的走了过来。那姿容简直世间无双,看的我眼睛都直了。” “嘿,你老头一把年纪了,惯会做梦。”怀青听着好像是那位老王讲着讲着竟然自己陷入了回忆中,直到他旁边的人把他拍了一把才清醒过来。那巴掌声十分清脆,好似拍到了那老王裸露在外的脖子上。 “哎,说话就说话,打我干啥。”老王瞪了一眼拍他的人接着开始讲“通过旁边人的窃窃私语我才知道原来那女子便是荆家小姐,那荆家小姐皮肤十分白嫩光滑,就好像刚刚剥了壳的鸡蛋,要是我家那婆娘看见了肯定是要上前去问人家的保养方子的。那如瀑的头发仅用一根桃木簪束在脑后,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装扮,往那一站就把大家的眼神都吸引了过去,你说说难怪人家是名姝榜的榜首呢。” “可是名姝榜又不是美貌榜,要是只有一个美丽的空壳子就能上榜,那还大费周章的竞选什么。” “那荆家小姐单单样貌就已经是万中挑一了,而且人家说起话来,那声音简直就是宛如莺啼,清清脆脆十分悦耳,再加上那周身的气度,其他方面能差得了? 而且就连太子都十分欣赏她呢,那荆家小姐到宝雅轩没多久太子就赶来了,两人虽然只是简单的寒暄了两句,但是太子那眼中的痴迷之色我是不会看错的。”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据说太子曾经向那荆家小姐表明过心意,想要娶她做太子妃呢,但是人家拒绝了。啧啧啧,那是太子呀,未来的天子,多少女孩挤破头了想要得太子青眼,人家看都看不上。据说太子还为此生气了好长的时间,但是最后还是放不下,继续纠缠呢。” “太子那么尊贵的人都看不上,那她是不是喜欢咱们这样的清贵士子呢?” “滚,少在那做梦了,人家是瞎了眼?京都那些豪门公子不挑,看上你?” 怀青这边的菜也已经上齐,大家开开心心的吃起了饭。怀青也跟着一边吃,一边继续听着那边的谈论。 那边现在已经开始讲起了其他的风趣见闻,怀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和头发,在心里默默的羡慕着那位荆滢小姐,剥了壳的鸡蛋般光滑的脸蛋,如瀑青丝,自己完全比不上啊。没事,没事,反正自己也没想过去京都,医者嘛,医术好就可以了,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不重要,不重要。但是怎么办,还是好羡慕啊。 第四十九章 缺水 怀青一行人吃完饭已经是华灯初上了,山陵的夜晚很安静,不像是金陵。金陵有夜市,而山陵没有,据说越往西边去,宵禁的时间越早,夜市什么的自然是没有的。 街上没有几个行人,远远的有哒哒的马蹄声传来,山陵的官兵们正在街上排查,催促那些还在街上游荡的人赶紧回家。 大家今日出来玩很是畅快,在吃饭的时候有几个人一时没有控制住有点喝醉了,一行人连搀带扶,好不容易才回到客栈。 第二天一早,大家便再次启程,前往药馆拿了药以后便直接前往了下一站。 就这样大家每次经过一个比较大的城池后便会在那边停下来,休息半天。 一路走来大家的衣衫也由在金陵时单薄的夏衫换成厚重的初冬的装束。沿途的景色也从油油的绿色变作寂寥的黄色,等怀馆的人到达西汀时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此时的西汀看起来人烟寥寥,土地上全是因为干涸而裂开的口子,像是一只碎成了块的陶土盘子。 怀青坐在马车里看着外面的景象,马车在车道上疾驰,扬起一片尘土,因为天气太过干燥,那尘土也浮在空中迟迟不肯落下。 山上的树长势比起别的地方也十分不好,树叶枯黄,而且瘦瘦小小的。白杨树是这边大量生长的一种树,只是别处的白杨树高大挺直,虽然临近冬天树叶已经开始变黄,但是叶子肥厚宽大,有半个巴掌大。这种大小和南方的树木相比简直不值一提,但是和西汀的白杨树叶子相比简直就是大到让人惊叹。 西汀的白杨树也十分挺拔,只是连月的干旱让这生命力旺盛的树有一点疲态,树身上原本光滑的枝干有一点褶皱,树叶也几乎快要掉光了,好像这样才可以为主干留下更多的生机。而那些新生的小树因为太过脆弱现在只剩了一个干枯的枝干,只要轻轻一掰就可以将它掰断。 车上的人原本就因为连日以来的赶路而疲态尽显,眼前这一幕更是给大家心上蒙上一层愁云。 车前仁并没有去西汀主城甘泉城,而是选择了一个在山下不远的小村庄。这个村中的人家家户户均在种植草药,之前车前仁常来这边采购草药,对此地也比较了解,为了安全,车前仁打算从此处开始义诊。 晚上天黑的时候,怀馆的众人才安顿下来,这个村庄名叫小西村,还有小东村、小南村、小北村,这四个村子围绕着中镇。这一块是西汀很出名的草药种植地,这边的草药产量高,品相好,十分得药馆青睐。只是今年这猝不及防的大旱让大家都颗粒无收。药田里还有草药的枯枝,直愣愣的戳在那里,人从上面走过发出咯吱咯吱的断裂声。 奔波了一天的众人想要畅快的洗个澡将自己身上的一身尘土全部洗掉,结果他们借宿的这家药农听完后睁大了眼睛,过了一会才端了半盆水过来,让他们洗漱。大家一看傻眼了,这点水洗脸都不够呢,怎么洗澡? 而且看那药农的意思竟然是让他们这么多人同用这一盆水。 文术向来不懂的遮掩,看到这半盆水瞬间怒火上涌,向姜衣抱怨道:“这家人也太小气了一点吧,半盆水怎么够洗漱的,还一副我们用了多少水的样子,真是太气人了,姜衣师哥我们换个人家住吧。” 竹沥的几个徒弟都是这样的想法包括怀青。 姜衣蹲下,轻轻捞了一点水上来,看着水滴滴答答的从指尖再次滴入盆中:“你知道这一滴水对他们来说多重要吗?这边干旱了半年之久,就连河中的水都干枯了,这里的人想要喝水必须去十几里外的井中打水喝,而且每天能够打到的水也是有限的,仅够一家几口人的吃用,这些水是他们将自己的要喝的水省下下来给我们的,平常他们用来洗漱的水都是前一天用过以后经过沉淀的水,一次又一次反复的用。” 怀青等人听到惊讶极了,这下没人再嫌弃这水少了,而是互相谦让着,让别人先洗。最后因为怀青是唯一的女孩子,先洗了。在洗的时候怀青小心翼翼的生怕浪费了一滴水,在金陵的时候她可从来没有这样过,那时和竹铃芝拿水嬉戏,互相泼水,那水溅在地上瞬间能濡湿一大片。 而现在这水异常珍贵,没有一个人愿意浪费,而且这里的大地仿佛是贪婪的妖怪,一滴水掉在地上瞬间便没了踪影,除了一个浅浅的印子,其他什么都没有留下,而怀青只是转头喊了一下下个洗脸的人,那浅浅的印子都没有了,地上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好像怀青从来没有将水不小心溅到地上一般。 西汀的日子并不好过,因为干旱这边的空气都是干燥的,因此好多人患的都是肺病,这种病必须要到环境稍微湿润一点的地方好好调养才能彻底根治。而且,这边的水十分珍贵,大家甚至都舍不得将水拿来熬药。怀青为此十分生气,命都快没了,费点水又怎么了,而且这是为了治病必须要做的一步啊。 可是当她看到一位老人将杯中的水小心的给一个孩童喂了下去,而他自己只能看着水杯咽口水,等孩子喝完了水,他才拿着杯子喝杯底上剩下那一点水珠,甚至还细细的将杯子添了一遍。 要是在金陵怀青看到这一幕绝对感到十分恶心,还会觉得这个人粗俗,而现在怀青只感到心酸。 怀馆的人来这边开义诊后,村子中的人都十分重视他们,虽然他们不能畅快的洗澡,但是每日喝的和洗漱的水是不缺的。但是怀青看到眼前这一幕才知道西汀这边的水已经缺乏到了什么程度,难怪那么多人都有轻微的脱水的症状,在怀青嘱咐他们多喝水的时候会在脸上浮现勉强的笑意,现在怀青全都理解了。 怀青趁着夜晚休息的时候研究了好久,终于将各类药材配成了可直接服用的药粉,只要用少许开水冲服即可。 第二天怀青将药粉给了前来看病的病人们,并嘱咐了服用事项后,大家都拿着手上的药粉,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怀青也终于放下心来,现在就是要将现有的药材晒干后碾成粉末。 第五十章 遇匪 经过几日的努力,大家对怀馆众人的医术也越来越信任,过来小西村看诊的人也越来越多了,但是现在还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药材不够了。 当时车前仁准备药材的时候是按常见疾病的药材准备的,现在小西村这边的病人大多数都是患了肺病的,因此治疗肺病的药材用的很快,眼看其中一味药就要不够了。 “这样吧,怀青,明天你留在这里,我带着其他弟子去附近的山上看看去,这药原就产于西汀,想必附近的山上还是有的。” “但是车叔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冒险?你不是说这边山上有很多山匪很危险的吗?” “没事,就是这附近的山,我最近都探查过了,这边山中没有人活动的迹象,而且这附近的山地势简单,一眼便能看见全貌,不必担心有人藏匿。”车前仁十分自信的对怀青说道。 “那好吧,但是大家还是要注意安全啊。”怀青不放心的叮嘱道。 第二天大家早早的便出发了,只有怀青一人留在了村里,车前仁还拜托村中的人帮忙照顾怀青。 因为已经快到初冬了,日子也变短了,怀青看完最后一位病人后还是没有听到怀馆人的消息,心中渐渐的忐忑了起来。 怀青快速的收拾好药箱,走回暂住的院中,结果院子里空无一人,此时天已经有点黑了,周围的人家也零零散散的点亮了烛火。 怀青焦急的在门口张望,一直到巳时末还没有看到怀馆的人归来。 怀青慌张的跑到邻居家敲开了邻居的门:“张大哥,能麻烦你和我上去山上看看吗?我叔叔和师兄们今天上山采药还没有回来。” “上山采药?他们什么时候上去的?”张大哥紧张的问道。 “今天早上就上去了。”怀青看到张大哥的神色,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一股恐慌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腿也开始隐隐发软。 “怎么了,他们是不是有危险?”怀青看着张大哥紧紧皱起的眉头轻声问道,现在她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上了,想要大声说话都做不到了。 “哎,你们怎么都不知道事先和我们商量一下呢,西汀多得是土匪你们难道不知道吗?”张大哥无力的说道,现在让他上去他也不敢啊,怀馆这些人现在还没有下来就已经说明他们遇到土匪了。 “我们问了啊,村里的人说那边的山上没有土匪的啊。”怀青呆呆的说道。昨天下午车前仁确实问了前面他们借住的人家的户主李大柱,李大柱说只要不去远处的山,这附近的山上没啥危险,连猛兽都没有的。因此车前仁才放心的带着弟子上山去了,还拜托李大柱的媳妇秀兰照看怀青。而且今天怀青看诊的时候别人问起其他的人的动向,怀青也没有隐瞒,照实说了,也没见有人提醒她山中有危险。 “这群蠢货,那山上是没有土匪,但是土匪会跑啊,他们隔一段时间就会到这附近的山上搜寻些猎物。也是你们倒霉,竟然一个知情人都没碰上,都是些啥都不知道的傻缺。” “那张大哥现在该怎么办?他们现在会怎么样?”怀青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慌得厉害,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还是去找别人吧,我现在办不了忙了,他们估计是被土匪抓走了。”张大哥将怀青从门口推了出去,摆了摆手,顺手就将门关上了。怀青甚至听到了清脆的落锁声。 怀青大脑一片空白,好半天了才反应过来,跑到张家门前拍着门喊道:“张大哥,求你了额,帮帮我吧。”屋里的人并没有答应,还将屋中燃着的烛火吹灭了。 怀青看着从门缝中传出来的那道光灭了,无力的靠着门滑了下去。“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怀青抬头望着天空讷讷的说道,此时她脑中乱成一团,没有一点思绪。 这一次不想是在墨汜,墨汜怀青面对的最大的困难是如何治疗疾病了,现在她要面对的是土匪,而且怀馆众人的生命也岌岌可危。 怀青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踉踉跄跄的跑去别的人家门口开始敲门求助。但是所有的人听到怀馆的人上了山至今还未下来以后,都拒绝了怀青,没有一个人愿意陪怀青上山。就连昨天告诉车前仁山中没有危险的李大柱都慌张的将门关了起来,摆摆手说没有办法。还一直辩解说他也不知道山上会有土匪,不是他的错。 怀青最终没有办法,回到屋中拿了一把长刀和一个火把,便向山中走去。 怀馆的人在李大柱家借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便在村中找了一个空院子当做在这边义诊暂时的居所。 西汀这边有点家底的人都举家搬迁了,现在留在这里的都是些家中并没有什么钱,离开了这里更加无法养活自己的人,他们暂住的这个院子就是小西村最富裕的一户人家搬走后留下来的。 怀青出来时天已经全部黑了,哪怕手中拿着火把,脚下的路也看不太清楚。 怀青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路上,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进山,找到怀馆的人。 天亮的时候怀青从来没发现这边的路这么难走。晚上什么也看不见,路还十分坎坷,怀青已经是第三次摔倒了,虽然摔得不重,但是心情却十分沮丧,胸中似乎有一团鼓鼓囊囊的情绪想要冲出来,眼睛也酸酸涨涨的,怀青努力将这个情绪压下去,埋头走路。但是前面有一个大坑,怀青并没有看见,一脚踩进了坑里,摔得四脚朝天,火把和长刀也掉在了地上。 怀青挣扎着爬起来,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滴答滴答的掉了下来,怀青一边哭一边爬,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怀青爬上去的时候脸颊的泪水已经干了,怀青也冷静了下来。 现在不是冲动上山的时候,还是先理清自己的思绪,然后想办法救人。 土匪抓人能干什么呢?无非就是换取钱财罢了,要是这样的话,明日应该有人来找,自己现在干着急是没有的,还不如好好想办法应对呢。 怀青摸索着拿起跌落在坑边的火把,没有再管长刀,摸索着走回了村中。 第五十一章 求助 怀青回到小院以后便径直去了屋中躺在了床上,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先保持精力才能够面对问题。 只是怀青紧闭着眼睛,脑中却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始终停不下来。一会是车前仁等人受到虐待的样子,一会是如何去营救他们的场景。在晨光微现的时候怀青才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怀青是被敲门声惊醒的,原来是村长过来找她。 早上的时候村长起床准备去取水的时候看到自己门上用匕首钉着一块布,村长心中一寒,左右前后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人以后,便小心翼翼的将布取下来。 上面只写着两行字:想要大夫,交一千两白银来老子的山上。三转山义士盟。 字迹歪歪扭扭,笔画也不连贯,甚至还有一处写错了,涂成一个黑黑的圆圈。 村长看完以后心中大骇,手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这,这。 虽然昨天晚上村长已经知道了怀馆的大夫很可能是落在了土匪的手中,但是今天这封信还是让村中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西汀多山匪,尤其是近两年山匪尤其猖獗,常常侵扰山下的农户们,让农户苦不堪言。也就今年干旱,农户家没啥收成才平静了一点。 而在中镇这一块至少也有五、六个土匪窝,不过都是小型的,官府出面还能镇得住。但是怀馆的人也是在是太倒霉些,偏偏碰上的是三转山的土匪。 那三转山的土匪在西汀可是相当出名,其他的土匪只敢抢些财物,但是三转山的土匪却是杀人放火,劫财劫色没有不敢做的事情,而且官府的人好几次派兵去围剿他们都失败了。 村长拿着那张布犹豫了许久还是给怀青送去了,至少要让人家知道家人的下落啊,剩下的就听天由命了。 怀青拿着那封信一遍一遍的看恨不得将布盯出个洞来,耳边村长还在絮絮叨叨的说:“那三转山的土匪十分危险,车大夫他们怕是已经遭遇了不测,你一个姑娘家还是早日回金陵去吧。” “哎,也是车大夫他们倒霉,怎么就碰上了三转山的土匪?就算有一千两银子,人家也不肯放人的,那群土匪贪婪地很,怀姑娘你还是不要冒险。这人的命啊……”村长还在那絮絮叨叨的说着让怀青早点回去,这人落到三转山的土匪手上已经没有救了。 但是怀青从来不是个认命的性子,她想到的是既然土匪要赎金,那短期内是不会要车前仁的性命的。 怀青抓着村长的胳膊问道:“村长,你知道官府怎么走吗?” “往前一直走到小东村,然后从村口向东南方向走就能到达西汀主城,官府便在西汀主城内。”村长没有反应过来怀青要做什么,听到问题就直接答了出来。 “好,谢谢村长。”怀青说完以后就直接去了小西村村口的农户家借马去了。 村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向着怀青的背影喊道:“姑娘你要听我的劝啊,那边危险去不得啊。” 村长看怀青一点反应都没有,生气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不听劝啊,这小姑娘怎么不听劝啊,我管不了了,管不了了。我一个农夫怎么打的过土匪呢。”说完便垂着头回家去了。 怀青借了马以后便直接去了西汀主城,一路上很安静,只有她骑马飞驰的声音。这条路是后来才开辟的,沿途地势空旷,无法藏身,减少了土匪伏击路人的可能。 怀青到达西汀府衙的时候已经寅时了,府衙门口值守的官兵昏昏欲睡,一点都没发现有人到来。 西汀因为接连几个月的旱灾,现在人口少了几乎一半,西汀城中也冷冷清清的,街上并没有什么人。 怀青将门口的鼓击响后才将府衙中沉睡的人惊醒。 “什么人?”门口值守的人被惊醒后拿着手中的长矛指着前方,左右环顾了一圈,紧张的说道。 “大人,草民的叔叔被土匪劫走,现在草民想请大人帮草民将叔叔救出来。”怀青看那衙役转了半天还没看到自己,于是站到了衙役的面前说道。 “被土匪劫走了,真是大胆,等着,我马上去禀报知州大人。”那衙役听到土匪两个字后瞪大了眼睛,气冲冲的边走边说。 西汀的知府看起来并不像西边的人,西边的人身形一般较为高大,而西汀知府长的比较矮,站在衙役的旁边看起来只有那高大的衙役一半高。而且肚子滚圆,像个皮球一样。车前仁也有点小肚子,看起来很富态,但和这知府的相比那简直可以说没有肚子了。 知府慢悠悠的做到堂前的桌子后,微眯着眼,拿起手边的惊堂木拍了一下,头上的帽子也略微有点歪,看起来像是刚刚被人从床上拉起来。实际上怀青在这等了已经快有一个时辰了。 “草民前来是想请大人救救我叔叔,他们一行八人昨日采药时被三转山的土匪所劫,还请大人出兵剿匪,帮草民救出叔叔等人。” 那知府原本靠着椅子一边听怀青说话一边扣指甲,结果在听到三转山的土匪的时候一时惊慌,差点将自己的手挠烂。原本眯着的眼睛此时也睁大了,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怀青问道:“你刚刚说的是三转山的土匪?” 站在知府旁边的师爷也转过头瞪了一眼将怀青带进来的衙役,那位衙役手足无措的小声辩解道:“我也不知道她说的土匪是三转山的那一窝啊。” “对,就是三转山的土匪劫走了我的叔叔和兄弟们,这里还有他们送来的信。”怀青将那封信拿了出来,师爷走下来将信拿了过去递给知府。 知府将布展开来,其他的都没有看,只看到下方嚣张的署名:三转山义士盟。瞬间血气上涌很不得狠狠拍一把桌子,但是知府忍住了,转过头笑盈盈的对怀青说道:“这位小姑娘你看”知府又将信拿起来看了看上面的话才说道:“这三转山的土匪是要一千两银子,不如你先去准备一下。现在我们这边的捕快都被调去了其他的地方,一时也无人可用。” “好了,这件事就先这样吧,小姑娘你也不要着急,土匪要的是银子,你的家人暂时没有事,咱们先等几天。退堂。”知府狠狠拍了一把惊堂木,说完后赶紧就走了。 怀青还想再说几句,但是师爷示意其他的衙役将她带了出去,对她的喊声一概不理睬。 第五十二章 冒险 怀青被衙役扔到了门外,还没站稳就看到衙役将府衙的门关上了,怀青跑到门前去试图阻止衙役将门关上,但是还是没有来的及,最后怀青趴在门上拍着门大声的喊道:“大人,开开门,大人。” 旁边一位拿着竹篮的妇人刚好经过,看到怀青在那边求见府衙的人不由得上前拍了拍怀青的背说道:“姑娘,别在这浪费时间了吧,这府衙就是个摆设,求他们没有用的。你有啥事不如跟我说说。” 怀青转过头看到一位头上包着布巾,脸圆圆的大概四十岁左右的妇人正在看着她对她说话。 “大婶你帮不了我,这件事只有府衙的人能帮我。”怀青拒绝了大婶的好意,也停下了拍门的动作,抱着膝坐在府衙门口。 “哎呦,你说说嘛,万一我能解决呢。”大婶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戳了戳怀青的腰说道。 怀青不知道这大婶为何非要缠着她问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还对她动手动脚的。于是怀青皱着眉往旁边挪了一下,怀青很不习惯别人碰触她。 “我的叔叔被三转山的土匪抓走了,婶子能帮我去土匪窝里救叔叔吗?”怀青的声音冷了下来,那位大婶看怀青坐的远了一点便也跟着过来了,胳膊贴着怀青的胳膊,就差把脸怼到怀青脸上了,怀青十分不喜。 果然那妇人听到三转山的土匪几个字后脸色立马变了,马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对怀青说道:“哎呀,小姑娘,婶子家中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了。”说完便提着竹篮头都没回的走了。 怀青看着妇人离开的方向冷笑了一声,三转山的土匪看起来很出名嘛,仅仅是提了一下就能将心怀不轨的人吓跑。 怀青来之前已经料到了在官府这怕是得不到什么有效的帮助,但是还是抱着一丝期望,现在期望落空了,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在官府门口做了坐了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怀青才拍拍手站了起来。现在还是先搞清处三转山的情况再说。 怀青在牵着马走到了山下的村庄里,这边的人们经常受土匪侵扰,对土匪了解的也比较多。 每每问到三转山的情况的时候,百姓们都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对怀青说话前都要左右打量一番,就好像土匪就在身边似的。说完自己知道的情况后还要再劝劝怀青让她不要冲动,保命要紧,不要和土匪对上。 怀青连着打听了好几户人家才确定了三转山的地点。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不过这样才好,怀青在行动时才不会担心被发现。 怀青牵着马回到了小西村,村长家的灯火还亮着。怀青还了马以后来到了村长家。 村长愧疚的看着怀青,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怀青将自己怀中的钱袋塞到了村长手里:“村长,请您帮我一个忙,要是山上的土匪来这边了,就将这五十两银子给他们,顺便告诉他们,让他们多给我些时间,我现在就去筹钱。” 村长手里拎着这一袋子银子就像是拎了一袋烫手的山芋一样,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怀青从袖中又掏出了一块碎银子,塞给了村长:“这块当做是报酬,请村长务必要将这银子交到前来的土匪手上。让您受惊了,十分抱歉。” 这是今天怀青去打听消息时知道的,三转山的土匪劫持了人质以后会在晚上送信过来写明赎金,然后等到第三天晚上会来收一次钱和商定剩下的赎金的递交时间。土匪一般只给八天的时间,八天一到就撕票。 当然就算你筹到了他们要求的赎金,土匪也不一定会放人,一般都看他们头头的心情了。总归头头的心情好的没有几天,不过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车前仁在这八天里暂时是安全的。 村长颤抖着手收下了怀青给的碎银子,自己是没胆子去土匪窝里救人,但是当个信使还是可以的,虽然有点恐怖,但好在于性命无碍。 怀青将银子交给村长后便回了小院,对于村中的人冷漠不帮她前往三转山救人的事,怀青在今天了解了三转山土匪的残忍后,也能够理解,毕竟没有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几个才认识不久的人。 怀青回到屋中换上了便于行动的骑装,自从来到西汀后怀青的衣服也由原来在金陵穿的飘逸的长裙换成了西边日常穿的短打,将原本散在身后的长发也编成了一个粗辫子垂在背后。 怀青现在穿的是文术的衣服,这件黑色骑装还是文术在途中买的,怀青穿着有些大,于是用布条将腰际还有袖口、裤腿处紧紧的绑了起来,然后将用来防身的药丸装在一个方便携带的小挎包里,拿上匕首和镰刀就出发了。 从小西村到三转山大概要走三个时辰,怀青为了避免被发现没有点火把,而是借着月光小心翼翼的走。 现在已进入深秋,夜晚的气温很低,还好有竹铃芝以前无聊的时候研制出来的取暖垫,可以很方便的垫在脚下,或者放在身上。 怀青到三转山脚下的时候已经申时末了,因为天黑路不好走,怀青花了四个多时辰才走到这里,现在除了她所有的人都已经陷入了沉睡。 怀青小心翼翼的避开守夜的土匪,找到一个隐蔽的树洞藏了起来。连着走了四个多时辰的路,怀青现在腿仿佛是灌了铅一般。 这树洞还是怀青刚刚才发现的,非常的隐蔽,要不是怀青不小心摔了一跤将脚卡在了树洞里,还发现不了。 怀青从包中掏出干粮和水简单的填了一下肚子,这水是屋中最后剩下的一点水,怀青找了个罐子全部装了出来。 怀青吃完以后,便将包放在头下枕着,将身体缩成一团睡了起来。 这树洞是个暂时藏身的好地方,刚刚容纳下怀青,并且这树洞之前似乎有动物居住,里面竟然铺满了草和木屑,厚厚的一层,这个天气睡在这里还不算太冷。只不过树洞的空间有限,怀青只能缩成一团睡觉了。 第五十三章 庆祝 怀青是在一阵鞭炮声中被吵醒的,醒来那一刻怀青发觉自己的四肢全部都僵硬了,木木的,几乎失去了知觉。 怀青费力的爬了起来,通过树洞那个缝隙观察了一会外面的情况。 这土匪窝今天不知道在搞什么庆祝,这会儿鞭炮震天响,人声鼎沸十分热闹的样子。 怀青看到自己这里没有人注意,便在枯草的掩护下将腿伸了出去,再配合按摩,让滞涩的血液流通起来,这时一股钻心的麻意传来,让怀青倒吸了一口凉气。 过了小半个时辰,怀青才感觉到自己的四肢再次灵活了起来。怀青通过树洞查看到外面没有危险之后才小心翼翼的从洞中钻了出来,这树洞距离土匪的老窝有些距离,前面还有几乎一人高的草丛遮挡。但是怀青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匍匐在草地中确认周围全都安全后才缓缓靠着树站起来。 怀青无意中发现的这个树洞位置极佳,正好处在土匪窝的右上方,一眼就可以看见土匪窝的全貌,而且周围的枯草刚好可以将她的身形淹没。 不过怀青看了看自己这一身黑色的骑装有点犯难,晚上这身骑装无疑是最好的,但是白天却十分显眼,怀青不得已,坐在地上,开始用那些枯草给自己编一个毯子。 怀青的手艺并不好,那毯子用了两个时辰才堪堪编好,而且为了不被发现怀青只得从这抓一把草,从那薅点藤,竟然挪着挪着挪到了土匪的另一处寨子前,怀青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土匪窝吓了一跳,立马将那毯子披在自己身上伏下了身子。 等了半天看到并没有危险以后,怀青才抚着胸口松了一口气,果然还是不能放松警惕啊。 怀青小心翼翼的查看周围的环境,三转山的土匪今天好像在办什么喜事,大红绸子挂满了山,这边的土匪窝里都没有人,人好像全部去了下面的寨子里。 怀青趁着没人将三转山转了一遍,这个山还是挺大的,等怀青转完天也已经快黑了。 对于三转山土匪的警惕性,怀青不得不感慨一句,这土匪怕是嚣张惯了,除了山寨门口有两个守卫其他地方竟然都没有守卫。 这三转山是依靠着奇摩山脉的一座小山,相比于奇摩山脉的高耸险峻,三转山地势要平缓一点,不过也是个易守难攻的。 三转山的土匪们在这里建了三个寨子,一个在山腰处,就是怀青昨晚看到的那个,一个在山顶上,还有一个在和奇摩山脉相连的山谷里。 那里可谓是人间盛镜啊,在这个万物枯萎的季节那边还是一片鸟语花香,周围环绕着小溪河流,十分美丽。要不被土匪占了,怀青都想住在那里。 三转山的土匪还有好几个粮仓,和他们住的院子不在一处,怀青想从这边下手,不过该怎么避开粮仓看守的人是个问题。这土匪,虽然心大,不设防,但是还是知道要保护好自己的财产的,粮仓那边的守卫明显要比寨子那边的人多。 怀青现在还没有找到车前仁等人的踪迹,现在地形看的再多不知道人在哪还是白搭。 怀青静静的潜伏在土匪的寨子旁,晚上土匪们正在庆祝,怀青隐约听见了成亲,压寨夫人几个字,猜想也许这土匪窝的头子要成亲了,所以才这般喜庆。 一个婆子端着一盆水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身后面没有其他人了。怀青趁着这个机会从背后袭击将这个婆子打晕了,将人拖到了树后,换上了婆子的衣服。 这婆子的身量和怀青差不多,怀青穿上婆子的衣服后倒是刚好合适。怀青将婆子拖到了前面她藏身的树洞塞了进去,还给她下了迷药,防止她过早醒来。 怀青端着水盆潜入了山寨中,山寨中的人并没有发现眼前的婆子已经换了人,怀青刚刚在外面抹了自己一身泥,看起来像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似的。 “哎,老婆子,快去厨房。”一个土匪跑到怀青面前吼道,怀青连忙低头答应了一声就往前走。 “老婆子干嘛呢?奶奶个腿的。”那土匪拦在了怀青面前,怀青的心一下子提了上来,该不会是被认出来了吧? “厨房在哪不知道吗?还要爷给指?”那土匪边说边在怀青屁股上踹了一脚,怀青一时没有防备被踹翻在了地上,手中的水盆也摔了下去,发出“哐当”的一声。 这时一个身材瘦小,留着小胡须的男子跑了过来,对着那山匪道歉:“爷,对不住,我马上带她走。你个死老婆子,倒个水都能迷路,走走走,赶紧走,还有一堆的活呢。哎呦你身上这是什么啊?”那男子将怀青拽了起来,推搡着往前走,然后摸到了怀青身上黏糊糊的泥巴,嫌弃的说道。 那男子将怀青带到厨房后就给了她一勺水让她把手上的泥巴洗一洗,借着火光,那男子看到怀青的脸上也满是泥巴,但是现在的水很珍贵,男子只给了她一点点水,洗完手便没有了,至于脸上的只要不影响做饭,再脏也没关系。 那男子也没再管她,给了她一堆土豆,让她赶紧把皮削了。怀青松了一口气,那男子没有认出她来。 怀青一边干活一边支起耳朵听外面席间的谈话,原来这三转山的土匪头子要成亲了,所以这山里才这么热闹。土匪头子准备大摆三天宴席,让自己的这一帮兄弟们好好放松一下。 今天是第一天,明天迎亲,后天还要再接着庆祝一天。这边给他们做宴席的是这些人从西汀主城抢来的厨子,只是厨子一个人做不了这么多人的饭,于是这群土匪又从附近的村里抢了几个人来帮忙,这个婆子就是这群土匪临时抓上来的,这边的人互相之间都不认识,也就那厨子大概记住了大家的模样,不过也没空细看这人长啥样,能干活就行了。 “哎,今天十三去那小西村拿了五十两银子回来了,还是这商户们有钱啊,咱们这一次可抓到了宝。” “可不是吗?听说那可是金陵的富户呢,你看看我们要一千两银子人家啥都没说就去凑了,早知当初多要一点了。” “没事,没事,人在咱们手上,还怕了他们不成,等那一千两到手咱再接着要不就行了。” “嘿嘿嘿,还是四哥厉害,想得周全。”周围的人一阵猥琐的笑声,谄媚的恭维着那位被称作四哥的人。 “二牛,去山洞看看那群人怎么样了?咱还指着他们发财呢,留一口气,别让人死了。”那位四哥踢了踢旁边的人吩咐道,旁边的人应了一声,不情不愿的走了,马上就要上肉了呢。 怀青捂着肚子,拍了一下正在炒菜的厨子,指了指外面示意她要去上厕所,厨子极不耐烦的骂了一句:“懒驴上磨屎尿多,赶紧走,别走错了,厕所在那边。”还抽空指了一下厕所的方向。 怀青一副憋不住了的样子飞奔了出去。厨子看了一眼嘲讽道:“干活的时候磨磨唧唧,上厕所的时候倒是跑得快。” 第五十四章 关押地点 怀青从厨房出来看到一个人往寨子外面走去了,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于是立马跟了上去。 那个人从寨子出来后踏上了向南的一条小路,路上没有任何灯光,黑漆漆的。怀青远远的跟着,防止被发现。 大概走了两刻钟那个人才停在了一个山洞前面,怀青偷偷的藏在了附近的草丛中,借着夜色潜伏了下来。 “出来吃饭,妈的,你们这群猪,累死老子了。”将手中的食盒重重地放在地上,朝着山洞旁边狠狠地踢了一脚。 “哎,兄弟,生什么气,来来来,把饭给他们扔进去,咱们来喝酒。”这时从山洞旁边出来两个人笑着将山洞上的门打开,将食盒扔了进去,然后揽着那个来送饭的人去了山洞旁边。 怀青这才看到那山洞旁边竟然还有一个小房子,那两个人是负责看守这山洞的土匪。 怀青等到他们都进去了以后才小心翼翼的从草丛中爬了出来,蹑手蹑脚的走到小房子后面偷偷的打量。 这山洞估计是这些土匪专门用来关押人质的,山洞的门口有一个铁门上面挂着两把大锁,怀青隐隐约约能够听见车前仁那极具辨识的声音:“大家先吃一点,保存体力。”声音有点无力,还有一点嘶哑。怀青听着十分心疼,看来这帮土匪也就是暂时留了车前仁他们的性命,但是其中的磋磨没有少。 怀青借着月色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个山洞位置特殊,背后是峭壁,通往山洞只有前面怀青偷偷跟着送饭的那人走过来的一条路,而且那小房子旁边还有一面锣,应该是有人逃跑时用来报信的锣。 这三转山的土匪还是费了十足的心思来建设自己的寨子的,从防卫到撤退的路无一不是精心规划的,难怪官府连着几次剿匪都失败了。 而怀青这次能够顺利的潜入进来一是因为三转山的土匪看到官府接连失败后信心膨胀,警惕性十分低;二是因为三转山的土匪头子要成亲了,大家都沉浸在喜悦里,忙着准备婚礼的各类事情,无暇顾及其他。 这不小房子里这三个人就在讨论这土匪头子的婚礼。“哎,明天盟主就要成亲了,我们在这看守这些臭大夫怕是都参加不了典礼。来二牛,别客气再喝一杯。”怀青透过窗缝看着里面的场景,那里面有两张床,床之间是以个小几,上面摆着两瓶黄酒和一盘花生米。 “哎,老兄,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们这份活计呐,在这里虽然看不到寨子的热闹,但是自在啊。”二牛喝了一大口酒,摇着头拍着旁边坐着的另一个人的肩膀。 “二牛啊,再忍忍吧,我们都知道四哥手底下的日子不好过。但是这也是没办法啊,先干着,耐心等机会。再说了,在三转山里总比在外面和别人为了争一口水拼命的日子好吧。” “来来来,喝喝喝,明日盟主大喜,咱们现在这庆祝一番,反正那山下的官府也没啥厉害的,咱今天就好好的放松一下。”坐在另一边的人拿起酒杯拍了一下桌子豪气的喊道,将话题引开了。 屋内的三个人再不提那些让人心中郁结的事,推杯换盏了起来,不一会儿桌上的两瓶黄酒就喝了个见底。那看守山洞的两人摇摇晃晃的将二牛送了出来。二牛也有了醉意,走路都不稳当,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回去,那守山洞的两人看他能够安全下山后,就回了屋子将刚刚点起来的烛火熄灭,不一会儿就响起了如雷的鼾声。 怀青这才从小房子后面走了出来,来到山洞前仔细打量山洞上的门。 那门是栅栏样的,看起来很是普通。这样看押人质未免太放松了些吧,只要用迷药将这两个人放到,那不就轻松将人救出来了吗。 尽管如此怀青还是不敢轻举妄动,用手轻轻点了一下门,结果门发出清脆的铃铛声,睡在小房子中的守卫也被这铃铛声惊醒出来查看。 守卫转了一圈没看到任何异常便骂骂咧咧的回屋了:“一点小风也能让这门响个不停,要我说就不该把人质放这,随便丢在寨子里,找人看着就成。往常也没有专门找个山洞关人质啊。” “这不是盟主大婚嘛,体谅点,也就这一两天。”另外一个人安抚道。 “那二牛还说羡慕咱哥两,我看他就是炫耀,换他来着试试。” “别气,别气,各有各的好处,那老四手底下也不是好待,咱呀干好自己的活就行。” 屋里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呼声再次响了起来,怀青缓缓的从屋子侧面站了出来。还好自己反映快,不然就要被那守卫看到了。 现在看来这铁门倒是个问题,里面竟然是中空的还加了东西,轻轻动一下都响个不停,估计要打开它响声会更大。之前那守卫开门的时候怎么没有响呢?看来这门另有玄机。 怀青看了一眼山下的寨子,估算了一下。刚才自己走上来大概用了两刻钟,但是那是山路漆黑,那二牛走的极慢才花了这么久的时间,要是按正常的步速估计不到一刻便能上来了。 这样的话营救难度就加大了,难怪这寨子的人这么放心的将人放到了这里。 怀青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山洞,便急匆匆的下山了,自己出来已经半个多时辰了,回去怕是不好应付呢。 等怀青回到寨子里,宴席已经散了,那厨子并不在厨房,怀青捂着肚子坐到了原来她削土豆的地方,现在哪里摆满了从宴席上撤下来的脏碗。 怀青低下头开始刷碗,厨房里其他的人一边干活一边咬耳朵:“这婆子可真会偷懒,借口肚子疼跑去上厕所,一个多时辰不回来。早知道我也这样说了,那厨子都回去休息了,就咱们在这刷碗。”说完还狠狠的摔了一下手中的抹布,那水直接溅到了怀青的脸上。 “反正她来的晚干的活也少就把这堆碗让她清理掉,咱们回去休息。” “唉,对对对,这是个好主意。” “唉,老婆子,你看你去厕所那么久,活都是我们干的,既然你回来了,那这堆碗就是你的了,听见了没有。”前面说话的那两个人故意恶狠狠的对怀青说。 尽管怀青的怒火在心里翻涌,就连身体也开始因为克制怒气而颤抖,但是理智告诉她现在除了忍耐,没有更好的办法。怀青微微向后缩了缩身子,做出一副惧怕的样子来。 那两个人看到怀青都害怕的发抖了,一时十分得意,扔下手中的抹布,拍了拍手便出去了。 怀青狠狠地擦着手中的碗,将所有的怒火全部发泄在这堆脏碗上。忍住,一定要忍住,没有被他们发现自己的身份已经很好了。怀青不断地在心里告诫自己。 第五十五章 营救 怀青等其他人都走了,没人注意的时候便从厨房离开了。怀青趁着夜色来到了土匪的粮仓这里,现在夜深了,整个土匪窝中只有粮仓这边的守卫还没有睡觉。 但是令怀青完全没想到的是官府的人也来了这边。 怀青蹑手蹑脚的走到粮仓这边,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将粮仓那边的破布和残油放到了一起,还在上面放上了石灰石。 怀青满意的看了看眼前的杰作,按这个方式来算的话明天晚上这堆布条就可以将这边的粮仓引燃起来了。到时候大家肯定都会来这里救火,自己就可以前去救人了。 弄好了这些后怀青便准备撤退了,完事具备只欠东风。 怀青按照自己之前探好的路,小心翼翼的来到了离粮仓不远的一处低矮坑地处。这里的草十分茂盛,是个藏身的好去处。 怀青慢慢的将脚先伸了下去,但是触感不对,这一片都是草地,按理来说应该是那种空空的软软的感觉。但是现在怀青明显可以感觉的到一个毛茸茸的硬物,不大,仿佛是一块长满了草的石头。 怀青踩了好几脚,就在准备将脚收回来的时候一双手抓住了她的脚踝将她拽下了坑中。 怀青的惊呼还在嗓中未喊出的时候那人已经翻身压在了她的身上,一双温热的大掌严严实实的捂住了怀青的嘴巴,怀青只能发出呜呜声。 “别动。”身上的那人将怀青胡乱挥打的的手臂一把抓住压在了地上,在怀青的耳边低声警告着。 热气拂过怀青的耳朵激起了怀青一身的鸡皮疙瘩,现在怀青不仅因为惊惧而心脏狂跳,还因为那人过于严实的手掌而有些无法呼吸。 那人似乎是发现了怀青是个女子的事,手上的劲松了不少,也将怀青的鼻子松开了。怀青赶紧呼吸,一股股气息的热浪扑在那人的手上,怀青明显感觉自己身上的人僵硬了一瞬间。 “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旁边有个人低声在那人的耳边问道。 怀青现在这个姿势更本无法辨别清上面人的长相,只能看到模糊的一个黑色影子,只见那影子似是摇了摇头,接着一股温热向怀青袭来:“我问你答,老实点,嗯?” 怀青身上免不了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人能不能不在耳边说话,脸上也因羞愤渐渐起了一层红云。 “你是不是这山里的土匪?”那人的气息在一次向怀青袭来,虽然没臭味,但是还是让人很难接受,但是现在的情况还是想办法尽快从他的手下脱身才好。而且旁边的人喊他将军,想必是可以信任的。 怀青轻轻点了一下头,那人得到了怀青的答复后便松开了手。怀青赶紧从他的禁锢中挣脱了出来,爬到了离他们大概有一丈远的地方坐了下来,背后没有什么可依靠的,怀青只好紧紧的抓着自己身下的草。 怀青坐起来才看到这里不只两个人,怀青略略的打量了一下,在这的至少有四个人。 怀青一连咽了好几口口水才讲剧烈跳动的心脏平复下来,现在至少有一点好的地方就是面前这群人不是寨子里的土匪。 “你刚才在粮仓旁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一个人压低了声音问道,这声音明显不是刚刚捂住怀青嘴的那一位。 “我,我”怀青又咽了一口口水,在隐瞒和如实回答中选择了如实回答,这些人半夜来土匪的山寨肯定是来对付土匪的,那这样自己和他们也算的上是目的相同了。“我的叔叔被他们抓走了,所以我刚刚在那边看能不能把他们的粮仓烧了,等他们忙着救火的时候去救我的叔叔。” 怀青说完后看着中间的那个人,从刚刚他们的谈话和大家的反应来看这位应该就是将军了。 周围的人听到怀青的声音后错愕的看向了中间的桓柘。这?竟然是个女的? 不仅是个女的,还是个十分年轻的女的,桓柘刚刚压着这女子的手的时候感受到了手上那属于年轻女子娇嫩皮肤的触感。 桓柘将刚刚捂着怀青脸的手悄悄背到身后,缓缓的摩挲了一下,还好这是在晚上不然他的那些部下就会看到自家将军脸上那难得一见的红晕了。 “咳你放心,我们就是来剿灭土匪的,现在你把你知道的情况给我们全部说一遍吧。”旁边的副将看到大家一时惊讶,竟然连给这女子回话都忘了,于是轻咳了一声说道。 桓柘和他的部下是今日上午才到西汀的,原本守卫边关的将士们被圣上的一纸军令调了过来,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桓柘来了以后才发现西汀这边的匪患异常严重,诺大一个官府竟然对土匪毫无招架之力。为了尽快剿匪成功,早日赶回边关,桓柘决定今天晚上探土匪窝。 但是令桓柘没想到的是自己这群人刚刚摸到粮仓旁边就看到有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在粮仓旁边转,更令桓柘没想到的是这个身影竟然是位女子。 怀青详细的向对面的人交代了自己这段时间在这边察到的情况和自己的计划。桓柘仔细的听完后,发现眼前这女子的想法十分周全,按照她这个办法基本上可以将她的叔叔救出来。 空气一片寂静,自从怀青讲完自己的发现后,没人说话就好像时间停止了一样。 好半天那位将军才开口说道:“你的叔叔我们可以帮你救,但是你要配合我们剿匪。”说完便直直的盯着怀青。 这样当然更好了,怀青本就担心靠自己一人之力到时候出岔子了该怎么办。 怀青点了点头,做出一副勉力答应的样子,其实心中早就乐开了花。 桓柘根据怀青的计划和三转山的情况,重新对计划进行了修改,并简短的向怀青讲了。 “现在你要跟我们下山去吗?”桓柘现在已经大概知道了这三转山的情况,只等到明天晚上行动了,白天他们一群人待在山上极容易暴露,还是先下山去,等到明天晚上再行动。 “哦,不了,我在这顶替了一个帮厨的妇人的身份,你们先下去吧,我明天晚上接应你们。”怀青也想下山去,但是想到假如哪个妇人被发现可能会引起土匪的警觉,还是决定就下来。 “好,那你注意安全,明天记得看信号。”桓柘再次看了一眼怀青,夜色中看不清怀青的样子,只能看到她大概得身型,为了防止明天找不到她,桓柘将自己腿间的匕首卸了下来给了怀青。然后便带着自己的部下下山了。 怀青看着手中匕首心想,没想到这将军倒是个心细的,还知道给自己防身的武器。 “将军,咱们真的要按你刚才说的计划来执行吗?那女子万一是土匪呢?”副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自己将军就这么轻易的将计划告诉了别人,到时候被反将一军怎么办。 “没事,那女子说的和我们所知道的大致一样,而且如果她是土匪,那等我松开手后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呼救。”桓柘向副将解释道。还有就是自己莫名的觉得那女子可信,她说的所有话自己没有一丝怀疑。桓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对一个从未见面的陌生女子有如此高的信任,但是桓柘选择遵循自己的内心。 第五十六章 火光 怀青回到厨房后觉得自己的计划还是不够完善,今天晚上之所以能够将大家都瞒过去,一大半的原因都要归功于夜色,要是明天自己还是假扮老妇人的话怕是会被识破。 怀青从树洞中将那位妇人拉了出来,将两人的衣服换了回来,还在那老妇人的旁边放上了之前她端着的盆,然后给老妇人喂了解药。 “嘿,你这个死老婆子,交给你洗的厨房的碗还没洗完,竟然这这里偷懒,快起来。”怀青在那老妇人转醒后便学着那位厨子的口气对那老妇人恶狠狠的说道。 老妇人虽然也不明白自己好端端出来倒个水怎么就晕倒了,但是她更怕这些土匪找她麻烦,于是连忙唯唯诺诺的答应了以后,就赶紧回了厨房。 怀青看到老妇人回厨房了以后便捡起了自己之前用的草毯子再次前往了粮仓。 怀青如法炮制的将这边的每个粮仓都放上了用来引燃的破布和残油。 三转山的粮仓不只这一个,怀青又去了其他的粮仓,用同样的方法放了引燃的东西,这样不用自己点燃粮仓,就不会担心点火时被发现还给了怀青更多的时间和机会。 将这一切做好以后怀青回到了树洞休息。 今日的三转山比昨日更加热闹,早上天麻麻亮的时候寨子中的土匪便开始忙碌了起来,通过一早上的布置,三转山比昨日更红了一些,就连怀青藏身的树上也挂上了鲜红的灯笼,喜庆的气氛都快要溢出三转山去了。 这一整日寨子中鞭炮声、戏乐声连绵不绝,几乎要将怀青的耳朵听得起了茧子,好不容易才熬到晚上。 等天色刚刚黑了下来,怀青便摸索着来到了关押车前仁的地方潜伏了下来,等会粮仓起火了以后自己就可以趁机将车前仁放出来了。 土匪们为了今天的喜事准备了很多的东西,白天鞭炮一挂挂的放,晚上还有美丽的烟火。 怀青看着漫天的烟火却无心欣赏,而是焦急的等着粮仓那边的情况,直到第五朵烟花炸响后,才看到了粮仓那边熊熊的火苗。 寨子中的人刚看到火苗的时候还以为是准备的特殊的烟花呢,一个个的都站在那里笑着看,直到粮仓那边的守卫敲起了应急的锣,才惊觉原来是起火了,一阵子手忙脚乱的救火。 山下桓柘看到了山上的浓烟,于是示意后面的队伍跟上,今天他们兵分三路,准备一举拿下三转山的土匪。 土匪们刚刚赶到着火的粮仓还没来得及救火,另一边的粮仓也烧了起来,守卫叮叮咚咚的敲着锣,喊大家过来帮忙灭火。怀青看到土匪的几处粮仓全部冒起火光后便从草丛里出来,站到了那守着车前仁的两个土匪面前。 那两人原本是在屋外看烟花的,但是没想到自家的粮仓竟然烧了起来,两人的心中还有点幸灾乐祸,直到怀青站到他两面前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粮仓起火会对他们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怀青钻出去后直接向那两个人撒了一把迷药,白天的时候她便将那药丸拆开了,用布巾小心的包了起来,就为了现在的这一击。 那看守的两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倒了下去,怀青利落的将两人绑在了一起,然后从他们的身上搜出了山洞的钥匙,将山洞的门打开了。尽管铁门中的铃铛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但是山下的人已经无暇顾及了,因为此时桓柘已经带着兵攻了上来,大家救火的救火、逃命的逃命、抵抗的抵抗,那里还有时间管这边的情况呢。 “车叔你们怎么样?”几天暗无天日的生活让车前仁的思维迟钝了很多,直到怀青到他面前狠狠的摇晃了几下他才反映过来。 “青儿?你怎么来了,难道你也被土匪抓来了吗?”车前仁抓着怀青的胳膊紧张的问道。 怀馆其他的人也没想到怀青竟然也被抓了过来,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没有,我是来救你们的,现在土匪窝已经乱了,我们赶紧走吧。”怀青艰难的将车前仁搀扶了起来。 “青儿,你说的是真的吗?”一旁的元柏听见后一脸的不可置信。 “当然了,大家还磨蹭什么?难道想在这里住一辈子吗?”怀青看着大家都坐着一点动的意思都没有一时着急地吼道。 听到了怀青的话,大家才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一时不慎竟然还将头碰到了,这个山洞低矮,只能弯着腰通过。 出了山洞的众人没有时间打量这处地方,急急的便往山下走。但是这条路会经过寨子里,怀青十分担心到寨子附近会被土匪发现,于是让其他人暂时躲在山路两旁的草丛中,自己过去寨子中查看。 怀青怎么也没想到寨子里会是这样一番光景。土匪们狼狈的抱着头蹲在地上,最中间的那位还穿着大红的喜服,旁边一位同样身穿红色喜服的娇小女子依偎在他怀中瑟瑟发抖,想来这位就是今天成亲的三转山土匪头子。旁边是拿着长矛的士兵,正对面是一位穿着盔甲的将军,身形挺拔英伟,目光如炬的盯着土匪头子。 怀青还没来得及将山寨中的所有情况都看清,就看到那将军看向了她,眼中带着疑问和警告,旁边的士兵也注意到了怀青的到来,瞬间就将长矛刺了过来,怀青一个激灵闭上眼举起手大喊道:“我是好人,不是土匪!”等了半天没有疼痛的感觉后怀青才悄悄睁开一只眼,那士兵的长矛已经戳到了她的喉咙前,怀青甚至能感受到长矛散发的寒气。 那位将军挥了挥手让士兵放下了手中的长矛问道:“你是昨天的姑娘?” 怀青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对对对,对对对,对对对。” “你的叔叔救出来了吗?”桓柘看着眼前这位一直说对对对的姑娘皱着眉头问了一句,昨天她不是挺机灵的吗?今天怎么木呆呆的,难道自己认错了? “啊,我,我让他们先藏起来了。”怀青眼睛转了好几圈,最后看着桓柘说道。刚刚自己扶着车叔逃跑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车叔的吃力,估计这几天这些土匪对他们没有客气,要是自己带大家下山恐怕有点吃力,而眼前这位将土匪头子缉拿的将军应该是个不错的靠山。 第五十七章 暂住 桓柘让怀青将她的叔叔带过来,等到剿匪结束了之后自会护送她们下山去,而且这里还有几位从山下被掳来的百姓们,其中就有那位怀青曾经假扮过的老婆子。 不过令桓柘没有想到的是怀青竟然带了八个人过来了,桓柘看了看眼前站着的几人心想难怪她要费那么大的周折来救人呢,而且令人咂舌的是除了怀青以外其他人都是男子,除了怀青搀扶着的那位年纪比较大之外,其他的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 桓柘将怀青安顿好了之后便和自己的部下一起去了山中灭火,现在山中的土匪已经被抓的差不多了,几个核心成员已经被控制住了,跑掉的那些只是些虾兵蟹将,桓柘并不是很担心。而现在山中火光漫天,灭火时目前最紧迫的任务。 桓柘的却是个好靠山,不仅雷厉风行的将山中的土匪缴清了,竟然还考虑到了这个天气山火的危害,在抓完土匪之后便指挥者部下将山中的火灭了。 等到将三转上的狼藉收拾后之后已经夜半了,怀青已经抱着膝在火堆旁边睡着了。 “醒醒,我们准备下山了。”怀青是被桓柘叫起来的。 怀青听到声音好被惊醒了过来,短暂的反应了一秒后怀青就转过身去将旁边睡着的车前仁等人叫了起来。 这些日子车前仁几人在土匪手底下受到了不少的磋磨,身体十分虚弱,怀青在给他们简单的清理了一下伤口后就找来了毯子让他们先休息,只是怀青没想到自己竟然也在旁边睡着了。 “将军,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怀青来到了桓柘的面前说道。 “嗯,好的,你们等会就跟在我的后面就好了。”桓柘看了一眼怀青说道。 等到部队集结完毕众人便开始下山了,最前面的是被士兵压着的山中土匪,一个一个用绳子绑起来串成一串分别排成两队。桓柘就跟着这些人的身后,后面是怀馆的几个人还有前两天被土匪抢上来的百姓们,最后面的剩下的士兵们。 一路上除了沙沙的脚步声和咳嗽声没有其他的声音了,山中的土匪们也被今日这一击吓蒙了,丧着个脸,像木偶一样随着士兵走下山去。 那个穿着大红喜服的新娘子也没料到今天会是这样的情况。当时刚知道三转山的盟主竟然向她提亲了,她心中是十分开心的。尽管土匪穷凶极恶,但是不得不说三转山这帮土匪是目前西汀最厉害、最富有的势力,只要自己嫁过去那就是吃喝不愁了。可是谁成想就在大婚当夜这帮土匪们就这么轻易的让人将老窝端掉了呢? “咳咳,咳。”桓柘边走边咳,刚才灭火时自己吸了不少的烟,这会鼻子和嗓子都有点不太舒服。 “给你这个。”桓柘感到后面的人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转过头去就见怀青往他的手中放了一颗甘草,收回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尖,这一小动作成功的让桓柘红了脸,紧握着手中的甘草剧烈的咳了起来。 怀青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将军越咳越厉害了,赶紧帮他顺气,但是这并没有让他的情况好转,而是咳得越来越厉害了。 桓柘费力的摆了摆手,让怀青暂时不要碰他,过了好半天桓柘才缓过来,看着因为他的情况而停下来的队伍,桓柘只是说了声继续前进,便缄默不语了。而手中的那颗甘草桓柘并没有吃,而是悄悄放了起来。 队伍再次动了起来,这次桓柘将自己的咳嗽声低低的压着,除了偶尔耸动的肩膀能推断出前面这个人在咳嗽,其他的声音是听不见了。 过了一个时辰,大家才下山,为了及时将土匪送到狱中,桓柘没有停留,直接带着队伍前往西汀。那几个百姓在下山后便让他们自己回家去了,而怀青等人则是继续跟着他们。 因为在桓柘准备将他们放在山下时怀青厚脸皮的说自己这些人也是外来的商客无处可去,就这样怀青和其他人跟着桓柘来到了他们驻扎的营地。至于土匪,暂时关押在西汀府衙的监狱里,桓柘另外派了两队精兵前往看守。 “叩、叩、叩。”桓柘帐篷的门被敲响,屋内桓柘刚刚脱下铠甲,只着一身便衣。 “稍等一下,咳咳。”桓柘掩着嘴咳嗽了好几下。 “这是清肺的药方,还有一个是洗鼻子的方法,等到天亮了以后你可以派人将这些药材买来,让大家都喝一点,这样你们就不会咳嗽了。”门外站着的是怀青。刚刚在营地安置下来,她便找人要了笔墨写了两张用来清理他们体内吸入的烟灰的方子子,给桓柘送来了。 “你是大夫?”桓柘疑惑的问道。 “对啊,我们是从金陵过来义诊的,但是没想到会碰上这种事,这次还要多谢你帮我。” “这本就是我的职责,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要不是你想得这个计划我们可能没这么容易将土匪制服。”桓柘将怀青手中的药方接了过来。 “好像放火放的有点多了,还麻烦你们前去救火,不过你放心我这个药方很好,只要一碗药下去就基本可以将烟灰清掉了。”怀青听着桓柘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有点不好意思。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先休息。”怀青指了指自己暂住的帐篷说道。 “嗯,你也早点休息,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来告诉我。” “现在没什么需要了,谢谢,那我就先走了?”说完后怀青便转身回了,桓柘等到她走后才拿起手上的药方,坐在桌边认真的看了起来。 字迹只能算是工整,看的出来这个小大夫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在练字上,只要能认出来就好。而其中的药材连桓柘这个不懂医药的人都听过,是比较常见的药材,这样也不用担心药材不好采买了。 桓柘将药方放在了桌上,准备等明天早上起来之后再给副将。只是当他准备上床经过铠甲的时候看到了掉在地上的那颗甘草。 桓柘将它捡了起来,将上面的灰轻轻吹去,折了一点放到嘴中嚼着。一股甜意袭来,口中自然的开始分泌口水,将到喉边的咳意压了下去,并且之前感觉堵堵的鼻子这会也好受了不少,桓柘想到刚才看的药方中就有甘草这味药。 桓柘将药放到了枕边,轻轻吹灭的烛火便陷入了沉睡。天马上就要亮了。 第五十八章 桓柘生病 “叩、叩、叩。”清早桓柘刚刚起来洗漱完毕就听到规律的敲门声,将门打开后看到外面站着的是一位穿着黑色骑马装的女子,脸庞白净,双眼温和,只是身上这身衣服不是很合身,尽管用布条收紧了,但是还是宽宽大大的,衬得她身材娇小。 “将军你这是怎么了?”怀青没想到一开门看到的竟然是那位将军十分虚弱的状态。 桓柘身上穿着一套单薄的衣衫,头发还未梳起,凌乱的披在背后,因为发烧整个人的脸上都泛着一层淡红,眼眶也微微泛着红,看起来竟然十分“娇弱?” 怀青知道这样形容一个男子不太恰当,只是现在怀青满脑子都是这个词,其他的词完全想不起来了。 “我没事,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桓柘今天脑子有点迟钝,听见了怀青的声音之后好半天才想起来这是昨天的那位小大夫。 “你发烧了,我给你看看,等会我要出去买药,刚好再买一份。”怀青没有管这位将军的态度,直接过去抓住了他的手腕开始把脉。 桓柘只觉得自己热的更厉害了,就连心脏都开始不规则的跳动,不过他也没有把怀青的手甩开。 “你们有没有人和我一起去?昨天那些清肺的药还是早点喝比较好。”怀青看了看,桓柘只是普通的发烧,估计是过于疲劳导致的,只要喝点药好好的休息一天就基本无碍了。 “还没有定下人来,这样吧,我让副将和你一同前去。” 桓柘捂着自己的嘴低咳了两声,将怀青抓过的那只胳膊背到了身后。 “嗯,好,我们可能回来就到中午了。不知道西汀城现在这些药材还卖不卖了,说不定还得去别的地方买。”怀青皱着眉,担忧的说道。 “这样吧,再派几个人和你一起过去,你看你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没有了,那你休息吧我就先走了?” “嗯,好。你先在门口等一会,等会我让副将直接过去找你。” “好,那我先走啦。“ 怀青在门口并没有等多久就看到一个人领着几个士兵过来了,想来这就是桓柘刚刚说的副将了。 “小姑娘好?你叫什么名字啊?哦,对了,我是咱们精虎卫的副将陈申付,你叫我陈哥就好。”那位副将到了怀青面前后笑眯眯的说道。 “我叫怀青,那我们现在出发吗?” “好好好,我们这就出发。对了怀姑娘你是大夫吗?我刚听将军说你专门为我们写了一张药方?”桓柘当然不可能这么说,他只是简单的给陈副将交代了一下跟着怀青按照药方去抓药,然后怕陈副将为难小大夫才补充了一句怀青是大夫的话来。 “对,你们昨天救火时吸入了很多的烟灰,所以我写了一张药方是专门清肺的。” “多谢怀姑娘了,我们正需要这样一副药方呢,昨日去山上的士兵今天喉咙都很不舒服,这简直就是及时雨啊。” “这没什么的,昨天要不是你们将军收留我们,我们恐怕就要露宿街头了,而且我们能顺利下山都是因为你们剿匪及时。”怀青连忙摆手说道,自己的药方不过是举手之劳。 “怀姑娘,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 “呃,就是,我们昨天剿匪的时候好多士兵受伤了,你看你能不能帮他们看看?” “这没事的,今天我们多买点疗伤的药就好,等回来了以后我就过去给他们看病,不过还是要麻烦你组织一下,我们到时候先看那些伤势比较重的。” “好好好,那我们就快去快回。”说完陈副将就带着怀青加快了脚步走向马厮。 马厮在营帐的左方,和营帐不在一处,单独圈了一块地用来养马。 “怀姑娘你会骑马吗?”陈副将看着怀青略显单薄的身材不放心的问道。 “没有问题,我会骑马,只要不是太烈性的就好。” 陈副将一直护在怀青的旁边,直到怀青利落的上了马才放下心来。一声清脆的鞭响,一串哒哒的马蹄声,大家转眼已到了四五百米之外。 令人失望的是西汀这边的药材种类并不多,只能简单的配齐清肺的药方,其他疗伤和温养的药还差的远呢。 原本怀青准备回营帐找车前仁,看看附近的城市哪里比较好采买药材,但是陈副将找了西汀知府。知府一听是精虎卫的人找药材,立马派人去邻城买药去了。 陈副将看眼前的情况怕是一时半会回不去了,于是让手下的一部分人先带着已经采买好的药会军营,而自己和怀青则留在府衙等消息。 怀青在府衙中呆的无聊,便决定出来转转,没想到刚出门就看到几个人躲到了墙后面。怀青假装没有发现他们,继续向前走。 那些躲起来的人是西汀城的百姓,他们今早听到三转山的土匪被抓起来了的消息,于是过来府衙这边看看情况。 在看到怀青是个女子,身后也无衙役之后这些人胆子便大了起来,围坐在那谈论起了自己听到的消息。 “我听说昨日天神降怒,一道雷劈下来直接将那三转山点着了。” “可不是嘛,我半夜起来如厕,就看到那天边冲天的红光,今天一早就听人说三转山的土匪被剿了。” 怀青听到这些话只想笑,什么是一道雷引起的火灾,明明是自己费心劳神才点着的好吧,而且那将军也并不是天神啊,今天早上自己还看到了他虚弱的样子呢。别说,这么想,将军今天早上的样子还真是有点像志怪小说中用尽了法力的神仙呢。 怀青想到这不由得低低笑出了声。 “哎哎哎,你们两可别在那里瞎说了吧,明明是朝廷派来了军队,帮助官府一起剿灭土匪呢,昨天那山火也是他们用来剿匪的计策。”这是旁边路过的一个男子听到他们的谈话忍不住纠正道。 “关你,什么事?走你的路去吧。” 那边的几人听到这位路人的话十分生气的骂道。 那位路人摇了摇头便走了,而路边的几个人还在那里继续谈论着他们所知道的“神话”。 第五十九章 桓柘喝药 怀青没想到短短一早上的时间西汀城的百姓已经彻底将这次剿匪神化了,许多百姓都在讨论这件事,甚至一个比一个夸张离奇。 百姓的口中将昨日剿匪的将军称作神行大将军,将这支剿匪的部队称为神行军,因为这支军队是在夜晚,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突袭土匪窝,因此百姓将他们称为神行军。 怀青想这支部队的称呼自己倒是从陈副将那听说了,但是将军的名字自己还不知道呢。 怀青在外面转了一会就回府衙了,回到府衙的第一件事就是抓着陈副将问问题。 “陈副将,你们将军的名字叫什么啊?” 陈副将听见问题后惊讶的转过了头,瞪着他那双鱼泡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怀青:“你和我们将军认识那么久了,竟然还不知道将军的名字?” “呃,我没有问过,我们是是在山上遇见的,当时情况比较紧急所以……”怀青有点窘迫,不知道别人名字这件事确实有点不太好。 “我们将军叫桓柘,所以怀姑娘你和我们将军认识多久?”陈副将看桓柘毫无防备的将怀青等人带到了军营,还以为他们很久之前就认识呢,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人家姑娘连将军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们前天晚上认识的,我的叔叔被土匪抓走了,我去救他们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你们将军。” “原来是这样啊。那之前是我误会了,这么说来我们将军恐怕也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哎,怀姑娘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将军可是个木头人,除了行军打仗,其他什么都不懂。没事就是看兵书,研究对敌之策,一个朋友都没有,所以我看到将军带你们过来的时候才十分开心,将军啊,终于有朋友了呢。”陈副将如同一个老父亲般絮絮叨叨的讲了桓柘很多的往事,还有桓柘怎么因为一本兵书将一个小姑娘气走的趣事等等等等,几乎快将桓柘的老底兜完了。怀青坐在那认真的听着,不知不觉竟然一个时辰过去了。 怀青万万没想到桓柘竟然是这样的人,办事沉稳可靠,但是内里竟然是个小孩子的性格。 陈副将是个健谈的人,讲起故事来活灵活现,让人听得津津有味。直到采买药材的人回来,陈副将才止住了此次的话题。 等到大家将药材带到军营已经晌午了,还未到门口怀青已经闻到了一股饭香。今天早上大家只是简单的吃了些干粮。到府衙后,虽然知府给他们准备了精美的点心,但是那个太甜了,大家都有点吃不下。 精虎卫的厨房在营帐的后方,专门开辟了三个大帐篷,每到饭点的时候支开大桌子,大家轮换着去吃饭。 陈副将首先去了桓柘的营帐去汇报情况,怀青则去了车前仁的营帐。车前仁和元柏等人今天的状况好了不少,今天早上怀青走后,桓柘还专门派了人来告诉他们让他们安心在这边养伤,不必担心。 没一会陈副将便也过来了,简单的在外面打了个招呼,便掀起门帘进来了。“怀姑娘,你叔叔身体怎么样啊?要是还可以的话我们就去厨房吃饭,要是不好的话我安排人送饭过来。”刚刚桓柘还专门给他嘱咐了这件事。 “青儿,这位是?”车前仁看着陈副将问道。 “我叫陈申付,这位想必就是怀姑娘的叔叔吧?” “陈副将,这位是我叔叔车前仁,做药材生意的。”怀青向陈副将介绍了车前仁和其他人的情况。 “咱们能在这相遇都是缘分,可惜啊,现在是执行军务期间不能喝酒,不然我一定要找你们喝酒的。” “陈副将客气了,等有机会我们一起喝酒。”陈副将的性格和车前仁的很像,两人没聊几句便十分亲近了。车前仁刚才还在客客气气的打招呼,没过一会便已经和陈副将勾肩搭背,相约喝酒了。 怀馆的人早就知道自己师叔的性格,只是默默的跟在他们的后头去了厨房吃饭。 今天厨房做的是臊子面,汤汁浓郁,面条劲道,怀青一连吃了三碗,才捂着吃撑的肚子停下筷来。 而怀馆的男子们和军中的士兵们吃的更多,呼噜呼噜一阵子一碗面便见了底。 吃完饭后陈副将和怀青等人一起回了营帐。 “没想到这军中的伙食这般好吃,虽然饭菜简单,但是味道极好的,简直让人回味无穷。”车前仁今天也吃了不少,这会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和陈副将闲聊。今天太阳很暖,吃完饭后大家便坐在门口一边晒太阳,一边聊天。 “那是当然,我们这厨子做大锅饭那是一绝,尤其是他的汤面条,好吃的简直会让人将舌头吞下去。不过军中条件艰苦只能吃些简单的面条什么的,还希望大家不要嫌弃才好。” “我们怎么会嫌弃呢,军中的饭菜这般香,我都想住在这里不走了呢。” “好呀,那车大夫你们就在这里多住几天。” “好呢,那我们就厚着脸皮住下了。”车前仁笑着拱了一下手表示对陈副将的感谢。 “桓,将军是不是还没有吃饭呢?刚刚吃饭的时候怎么没有看见他?”怀青本来想称呼桓柘为桓将军的,但是这让她想到了桓杝,于是改了口。 “哦,将军今天身体不舒服,我已经让人送饭去了。”陈副将无所谓的挥挥手,接着和车前仁聊天去了。感冒发烧只是点小病,熬一会就过去了,所以陈副将一点也不担心。 怀青想到桓柘上午的样子,便悄悄离开了营帐,拿了药去了厨房。 “叩、叩、叩。”敲门声再次响起。 “请进。” 怀青端着药进来,看到桓柘手中拿着一卷书端坐在桌前看的认真,而桌上的饭孤零零的被放在旁边,无人理会。 “你还没吃饭吗?”怀青看着桌上那一碗快凉了的面,将药放到了桌前说道。 “哦,等会吃。”桓柘咳了两声,看着桌上那一碗冒着热气的药,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看那药汁的颜色就知道一定会很苦。 桓柘一点都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怀青,一时有点惊讶,看到怀青走到了他的面前,身体不自然的向后缩了缩。 “你放心,我又不是母老虎,又不会吃了你,不用怕。这是治疗发烧的药,你先把饭吃了,然后把药喝了。”怀青看到桓柘的反应,想到了陈副将讲的那些桓柘的童年趣事,好笑的说道。 “我没有那个意思。”桓柘不敢直视怀青的眼睛,低着头说了一句,然后将书放下,端起饭,几口便吃光了。 将饭碗放下后桓柘犹豫了好几秒才端起桌上的药碗将那碗黑乎乎的药汁几口喝光了。 怀青没想到桓柘竟然这般快就将药喝完了,刚才看他看着药碗那苦大仇深的样子怀青还以为让他喝药会是件十分不易的事呢。 “呃,我这有颗糖不知道你需不需要?”怀青有点犹豫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掌心放着一块糖。 桓柘迅速的将手伸了过去,拿起糖就丢到了自己额嘴巴里,脸上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一点,那药真的太苦了哎。 第六十章 治疗 药材已经到位,在厨房忙完了午饭之后便用大锅熬起了清肺的药,怀馆的几个弟子在旁边看着,当然还有给车前仁等几个人治疗的药,整个军营都飘出一股浓浓的药香。 “好了,既然你已经喝完药了,那我就走啦。”怀青将桓柘桌上的碗收了起来,用手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将脸上浮起的笑轻轻压了下去。 怀青出去后桓柘才用舌头轻轻转动了一下口中的糖,让甜意将口腔中的苦全部压下去,但是一时不慎竟然让口水呛着了,剧烈的咳嗽着,将脸上染上了一片浓烈的红晕。 怀青回到厨房将碗交给了伙头兵,便去了旁边看药的情况。 桓柘吃完药后便觉的一股困意袭来,实在支撑不住,便去了床上小憩一会,但是没想到这一觉竟然一直睡到了下午。桓柘醒来后便听到外面十分的热闹,将自己的手搓热在脸上狠狠的搓了几把,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便去了营帐外面查看。 原来外头怀青在陈副将的帮助下已经让大家都喝过了清肺的药,现在已经在给受伤的士兵看病呢。 怀青让陈副将帮忙将军中所有感觉自己身体不舒服的人按照次序排好队,一个一个的由怀馆的弟子诊治,将每个人的药方和病症写好交给额车前仁分类,这样军中一下热闹了起来,就连没有生病的士兵也想凑个热闹去看病呢,大家一边排着队,一边闲聊嬉闹,这才让整个军营热闹了起来。 其实也不怪大家兴奋,这边营帐中没有军医,大家受伤了也只是互相之间帮忙包扎换药,至于药方就是那几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流传下来的治疗外伤的几个药方。军中这帮大老爷们粗糙惯了,这还是第一次听说专门给士兵看病的事情,因此才十分好奇,都想去看个新鲜。 桓柘没有理会外边胡闹的那些士兵,大步向队伍的尽头走去,那里就是昨天给怀青安排的营帐,此时被用来当做了一个暂时的医馆。相比于外面的热闹,营帐里面却十分安静,只听见那几位大夫轻声询问病人情况的声音,连带着这些在军队大嗓门惯了的士兵也压低了声音轻声细语的回答着他们的问题。 “将军你怎么过来了?”陈副将被怀青安排在门口核对士兵的名字和序号,为了简便怀青等几个大夫的药方上只记了病人的序号,军队中病人挺多的,而且到时候需要统一熬药,记名字十分不方便。 大家听到了这句话后便转过了头看着门口站着的桓柘。 “不必管了,你们继续。”桓柘看了看大家的情况摆了摆手说道。 “陈副将,你跟我出来一下。”桓柘说完这句话便转身出了门,陈副将为难的看着怀青,怀青让姜衣去接替陈副将的活,然后陈副将便放心的出去了,临走时还给账内的士兵叮嘱了一番,让他们一切听从怀馆这几位大夫的安排。 陈副将从营帐中掀帘出来就看到桓柘迎着太阳站在营帐前,桓柘今天穿着一件棉质的白色长衫,袖口用紫色的绸带扎了起来,头发只用了白色的布条高高的束成了一个马尾,在微风的吹动下,发梢轻轻的随着衣摆飘动着。 “将军。”陈副将走到桓柘身后,微弯着腰拱手问道。 “老陈这是怎么回事?”桓柘皱着眉转过头问道。 “禀告将军,就是那个叫怀青的小姑娘不是大夫嘛。于是我就寻思着能不能让她给我们的士兵看看,结果没想到我只提了一下,人家就答应了。”老陈听到桓柘问的竟然是这件事,一瞬间放松了下来,嘿嘿的笑着说。 “老陈,你怎么能这样麻烦人家呢?这么多的士兵,一个姑娘家,身体娇弱,怎么忙的过来。”桓柘没想到陈副将就这么一早上的时间便和 “哎,将军你可不知道,那怀大夫家全是大夫,她那几个师兄医术也好的很,他们还经常去义诊,咱们带来的这些士兵人家根本不惧的,这才一个多时辰,就已经看完百来十个士兵了。”陈副将兴高采烈的向桓柘夸赞道。 陈副将看着桓柘那满是不赞同的眼神和皱的越来越紧的眉头,声音渐渐额弱了下去。 “一个多时辰?这段期间他们饿有没有休息过?” “呃,就,就喝了几口水。”陈副将的气势瞬间弱了下去,是啊,自己怎么没考虑到他们的休息问题。 “去让大家都散了,明天再说。还有那些身体好但是还在那起哄排队让看病的小子们,最近估计是我太过放松,让他们全部去校场,我要考察他们的训练进度。” 那边排着队远远观望着桓柘这边的士兵看着陈副将那越来越低的头有种不好的感觉,果然没过一会陈副将便走了过来,让大家散了,除了受伤的人剩下的全部去校场考察。原本笑嘻嘻的士兵一下子哀嚎了起来,将军考核那是相当的严格和耗时间相当于一次超高强度的训练,可是马上就要开饭了呀。 陈副将指了指桓柘的方向,让大家有意见就自己去找将军说。大家看了一眼站的十分挺拔的将军瞬间没了任何抱怨的话,全部都垂着脑袋无精打采的走向的校场。 陈副将到帐篷的时候怀青几人还在聚精会神的给士兵看病呢,陈副将早就料到了军中这帮小子爱凑热闹一定没病也装病过来看大夫的事情,于是将昨日受伤的士兵们安排在了前面,而这会儿,那些受伤的士兵还有几十个没有诊治呢。 “怀大夫?我们将军说今日就先看这些人,剩下的明日再说,你们也要休息一下了。” “那怎么行,看病最忌讳的便是拖,其他的病可以等等,但是外伤的不能等,等我将这些受外伤的士兵看完我就去休息。”怀青诧异的看着陈副将,不赞同的说道。 “可是我们将军刚刚已经下令了,怀大夫你可不要为难我啊。”陈副将现在也是进退两难,私心讲他还是希望这些大夫能尽早将今日受伤的士兵看完,但是将军说的也没错,总不能让人家一直干呐。这看病也是个体力活啊,之前他就看到了,那怀大夫每次写几句药方就要揉揉自己的手腕,而且将军已经下令了,那么不管自己怎么想的。都要遵循将军的命令。 “你不必担心,我们自己会注意休息的,你们将军那边我去说。”怀青皱着眉思索了一下,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第六十一章 初定方向 怀青从营帐出来的时候桓柘还站在原地等陈副将,不同于早上温顺娇弱的样子,桓柘现在看起来英姿勃发,怀青差点没认出来。 一阵风吹过来,将桓柘的发丝略过鼻尖,桓柘微微弯了下腰将脸上的发丝拨了过去。怀青看到桓柘一副要咳嗽的样子,小跑着过去还没等桓柘说什么就抓过了桓柘的胳膊把脉。 “你今天早上还在发烧,现在穿这么单薄出来,一会又该不舒服了。”怀青皱着眉说道。 桓柘似是被怀青捏住了软肋一般,僵硬着身体在那站着一动不动。 “嗯,身体恢复的还不错,等晚上再吃一次药就差不多了。对了,我来是和你商量一下,今天这些受伤的士兵必须得诊治完,你们军营中处理伤病也太随便了,这样很容易落下病根。” “但是……” “放心吧,我们自会注意休息的,你也不必觉得亏欠或是什么,因为我们能在这里暂住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而现在只是举手治疗的事情。而且你不是也让他们休息的吗?” “好。”怀青松开了桓柘的手之后,桓柘便默默将手背到了身后,这期间怀青说了什么桓柘都没听太真切,只是大概知道了她想继续替受伤的士兵看病。桓柘想既然她要看,那就看吧,只是口中那句注意休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就这样看着怀青开心的笑着向赶来的陈副将说了几句话后回了营帐。 “将军,我们现在去考核?” “走。”桓柘低垂着头将眼中的波动隐藏了下去,转过头大步走向校场,陈副将也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校场上桓柘盯着下面训练的士兵一言不发,双手背在身后,指尖不断的摩挲着衣袖。 校场下面的士兵已经大汗淋漓,但是一点也不敢放松,今天的将军不知道是怎么了,站在前面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大家训练,这样大家能不慌嘛? 连着一个时辰的高强度训练大家的动作也渐渐无力迟缓了起来,就在大家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门口的守卫过来了。 “禀告将军,西汀知府差人过来问山匪的处理方法。”桓柘听见这话才慢慢回过神来,转身向守卫吩咐了几句,守卫撤退后陈副将赶紧对桓柘说:“将军,你看这已经训练了一个时辰了,是不是让大家都歇歇?” 桓柘看了一眼底下大汗淋漓的士兵们,士兵们马上打起精神来,将武器挥的虎虎生威。 “集合。”桓柘一声令下,大家立即放下武器迅速的站好了队,静待桓柘吩咐。 “今天训练到此为止,明天这个点继续。解散。”听到解散这个字,大家全部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呼吸着。 桓柘看大家今天的训练强度不错,便直接回了营帐,现在他的训练要开始了。 桓杝刚刚换好训练用的灰色短打准备去拿武器的时候看到桌上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眉头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看了看营帐中并没有人,于是准备不管,直接拿了武器去校场。结果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听见了敲门声,紧接着怀青便进来了。 “将军,放在桌上的药你喝了吗?”怀青伸着脖子往后看了一眼,发现药汁还是满满一碗,于是去了后面将药碗拿起,递给桓柘:“快把药喝了吧,这次这个药我加了一点东西,要在饭前喝,不然等会凉了药效就不好了。” 桓柘犹豫了一下才接过碗来将碗中的药汁一饮而尽。 桓柘喝完药以后看着怀青,怀青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从荷包中翻出一块糖来,桓柘迅速从怀青手中接过糖来,丢进了嘴里。 “你要去厨房吃饭还是等一会帮你送过来?”怀青指了指厨房的方向问道。 “去厨房。”桓柘轻轻转动了一下口中的糖,含糊的说道。 “好,那我们一起过去吧。”怀青将桓柘手中的药碗接了过来,掀起了门帘等着和桓柘一起去厨房。 厨房中大家已经做好了,就等大厨的饭好了,看到桓柘也过来了大家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生怕将军叫他们现在去训练。 桓柘什么也没有说径直在怀青旁边坐下,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说笑起来。怀青坐在旁边替桓柘倒了一杯水便托着腮在那边听大家聊天。 怀馆众人通过这一天和大家的相处,现在和大家融洽的坐在一起聊着天,怀青很喜欢军营的这种氛围,在这里她感觉很轻松,哪怕是下午忙碌了那么久,累到自己手腕都差点抬不起来,但是现在坐在着,看着大家聊天,那些疲惫便一扫而空。 “你们今天已经将所有受伤的士兵看完了?”桓柘做的十分端正,看起来自信而威严,实际上此时他的手轻轻放在凳子上,不安的用手指搓着袖口。 “对啊,明天我们再组织其他的人看看,你们是不是很少去看大夫?”怀青听到桓柘的问题后转过头不解的说道。 “嗯?为什么要去看大夫?”桓柘有点不理解怀青的问题。 “你们平时受伤或者是生病了是怎么处理的?” “军中又老士兵,他们处理伤病非常熟练,只是这次没有跟着一起过来而已。”桓柘恍然大悟,想着也许怀青疑惑为什么没有人替这些士兵处理伤势。 “所以你们军队都没有懂医理的人吗?” “那些老士兵都懂啊,战场上没有那么多的要求,只要能处理简单的外伤就可以了。”桓柘不以为意的说道。 怀青惊讶的捂着自己嘴,军队中的治疗原来是这样的吗?这样也太草率了些吧,普通老百姓生病了都要去看大夫呢,军队上竟然就找几个略懂医理的士兵看完就完事了?难怪今天看那些年纪稍大一点的士兵的身体的时候,大家的身体状况都不是很好,有很多旧伤留下的隐疾。也就那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身体素质还不错,但是长期这样下去,总会留下隐疾的。 “我很好奇,是所有的军队都是这样的吗?还是你的部队比较那啥,所以才没有大夫的?”怀青小心翼翼的问道,她在想桓柘的军队是不是很穷,所以才请不起大夫,毕竟怀馆的大夫们诊金就很高。 “所有的军队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有的军队的懂药理的多一些,有的少一些。”桓柘还有一句没有说,那就是自己的军队里懂医理的士兵很少,所以自己这样单独出来的时候,才没有人给受伤的士兵治疗,只能简单的依靠几张药方。 “开饭啦,大家都小心烫到啊。”厨师已经做好了下午的饭,今天是热热的汤饭配着软糯的窝窝头,怀青的注意力一下就别那黄黄的,像个拆开的粽子似的窝窝头吸引走了,和桓柘的聊天也到此结束。 等怀青吃完饭慢悠悠在军营中转悠,看着士兵们夜训的时候想军中好像没有大夫,自己要不要去试试呢?这两天在军中和那些士兵们相处,怀青还挺愉快的,这种愉悦和在南歌乡义诊、在医馆坐诊是完全不一样的,有种十分畅快的感觉。 “要不就试试当个军中的大夫,只是不知道哪个军队会要我呢?”怀青自言自语的说道。 第六十二章 要不要回去? “师叔,不知道你把我们都叫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吃过晚饭后军营的士兵们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元柏等人正和大家聊的开心,结果被车前仁叫了过来。元柏生怕是自己不小心做了什么触犯禁忌的事,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我想和大家商议一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车前仁温和的对大家说。车前仁觉得这一次的西汀之行极不顺利,现在继续在这边待着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意义,小西村他暂时也不太想过去了,应该说他暂时歇了给西汀百姓义诊的心思。 大家瞬间都沉默了起来,今天上午怀青出去了以后,姜衣也去了小西村将他们的所有东西都带回来了,当然去的时候桓柘还派了人保护他。这两天土匪们被三转山的事情吓到了,一时也不敢作恶,都在暗中观察。虽然姜衣安安全全的回来了,但是大家都清楚自己心中的那份恐惧。虽然很丢脸,但不得不承认在想到要离开军营时大家心里都是害怕的。 “师叔,我们这么快就要走吗?还是继续回小西村义诊?”元柏其实更想留在这军营中,至少等到这边的土匪都安分点以后再做打算。但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今天他们给军队的士兵看病也未尝不是存了讨好之意,但是军营不可能让他们住那么久的。元柏是这之中年纪最大的,他知道自己必须表现出勇敢的样子,如果连自己都胆怯了那师弟们会更加害怕的。 “小西村就不去了,现在我在想我们是去其他地方还是回金陵?不知道大家有什么意见。”车前仁盯着大家的眼睛说道。自从知道了小西村村民的在他们被抓之后做的事情,车前仁也彻底没了继续给他们义诊的心情。他能够理解村民的做法,甚至如果换做是他他也会做同样的选择。毕竟去山中找药遇匪是他们运气不好,小西村那些大胆的人去了山中好几次什么都没碰上,但是他们却正好撞上土匪,而且之前也有谨慎的人家提醒车前仁不要去冒险,这一切的后果都是他们自己的原因,但是自己的心中还是有一点疙瘩的。 “那我们回金陵?”文术问道,出来这么长时间最初的新鲜感已经消失,文术现在十分想念在金陵的生活,他决定了以后就算自己要出来开医馆,那也要开在金陵附近,像西汀这么远的地方是再也不来了。虽然在这里住的时间很短,但是文术却觉得过了很久,这些天连多喝一口水都不敢,这样的日子真是太难熬了。 “大家的意见呢?” “要不就先回金陵吧?”大家都赞成文术的想法,现在大家都很想念金陵。 “好,既然这样那就等我们将这军营中的士兵都诊治完了之后便启程回金陵吧,但时候大家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车前仁拍板决定了。 “啊?这么快吗?我们要不在等等,我看这桓将军十分厉害,西汀这边的匪患他肯定几下就解决了,要不我们等土匪都被抓了以后再走吧?”文术虽然想回家,但是现在待在军营中他更有安全感。 “我们在这已经给他们造成了很多的不便,而且军营重地我们待得时间久了不合适。” “好吧。”文术瞬间蔫吧了。 行程就这么定了下来,车前仁准备明早就将自己这边的打算告诉陈副将。怀青估算了一下按照今天的速度将军营中的士兵看完也就三天的时间最多五天便足够了,看着天上明亮的星子,怀青想自己绝对会怀念在这边的时光,虽然只有短短几天。 桓柘从校场回来时,已经深夜了,军营里除了巡逻的士兵其他人都睡了。 回到帐篷中简单的将身上的汗水擦了一下,桓柘便准备去睡了,但是路过桌子的时候桓柘看到桌子上有两棵甘草,下边还有一张纸条,还是那熟悉的毫无风骨的字体,写着:“甘草润肺”桓柘笑着将甘草拿在手中,将纸条放在了桌上,走到床边踱了几步,又返回桌边将纸条拿起折好放在了盒子里。 吃过早饭后车前仁便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陈副将,陈副将十分惋惜,但是也知道这里确实不适合他们待太久。 说实话刚开始陈副将也完全没有想到自家将军竟然会带回来一群刚刚认识的人,起初陈副将以为他们是将军的旧友又或者是在这边亲戚,不然将军怎么会打破规则让他们住进来呢。而自己也是因为这层原因才对他们多加关照,而后面知道了真实情况后,陈副将便是实实在在的佩服怀馆的这一群大夫,也是真情实意的待他们好。 只是啊,这里毕竟是军营。 “车大夫他们打算过几天就回金陵呢。”在向桓柘汇报完军务后陈副将顺嘴提了一句。 “回金陵?”桓柘皱着眉问道,手下的字迹也因为这句话乱了力道,划下了重重的一笔分外醒目。 “是谁跟你说的?”桓柘继续提起笔若无其事的问道。 “是车大夫,他们打算给我们的士兵做一次检查,检查结束后便启程。” “好,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那将军我先走了?”陈副将仔细的看着桓柘的表情,发现他除了刚听到消息时皱了一下眉,其他时间毫无反应后便悻悻的退下了。 直到将那一份军务都批完桓柘才停下手来,等到纸上的墨迹干透,桓柘才拿起来打量,今天的字写得好像有点乱,力度不够稳。 桓柘看了一眼自己的桌子,今天桌子上除了公务便什么都没有了,现在快晌午了,看来小大夫是很相信自己的医术了,说了两副药,当真自昨天他喝完了两副药后便没再过来了。 桓柘清了清自己的嗓子,想要咳嗽两声,结果发现自己的嗓子清透,一点咳意都没有,心中瞬间浮起了轻微的烦躁。 第六十三章 启程 在军中的这段日子格外平静,外面的匪患、旱灾仿佛已经消失。怀青每天就是起床,跟着士兵们晨练一会,等吃完早饭便开始给士兵诊治,等到一天忙碌完了之后便坐在士兵堆里听他们聊天吹牛。 这样的日子很简单,很轻松,只是美好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明天怀青等人就要启程离开了。 吃晚饭时怀青发现桌上多了两盘菜,这倒是一样都没有的。 和军中的士兵待的久了,怀青也了解到边境的士兵生活比较艰苦,饭菜也比较单一,像这样子有荤有素的饭菜一般很少有。 “明天车大夫他们就走了,今天这一顿饭全是为他们饯行。车大夫,这段时间你们每天替我军中的士兵诊治,辛苦了,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当大家都到齐了之后陈副将举起茶杯说道。 “客气了,客气了,是你们收留我们在先,我们也只是聊表谢意。”车前仁也举起了茶杯回敬道。 “那些虚的我们也不说了,总之这段时间我们和你们相处的很是愉快,可惜明天你们就要走了,那今天我们就吃好,喝好,玩好,来日我们有机会再聚。”陈副将一口饮尽了杯中的茶,张开双手向大家说道。 众人也不拘谨了纷纷上前和怀馆的人告别,这段时间大家收益良多,尤其是怀青的金针之术,为不少士兵治疗好了风湿关节等不要命,却让人十分难受的病症。 怀青一连喝了十杯茶,感到有些尿急,便从饭桌上离开,去了厕所。 “将军?你怎么不进去?”怀青从厕所出来便看到桓柘站在饭厅之外。 今天桓柘穿的是一身灰蓝色粗布麻衣,依然高扎着马尾,亮蓝色的发带顺着头发洒落下来,一直垂到腰际。 “怀青?你去了哪里?”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桓柘也知道了怀馆这些人的名字。看到怀青从后面出来,桓柘默默握紧了手里的东西,垂着眼,看着怀青耳边的碎发问道。 “我刚去了趟厕所,将军要不要进去和大家一起玩?” “不用了,你们玩吧,我只是来告诉大家今天不夜训了,让大家放心玩。” “那我去叫陈副将出来?” “好。” “对了,将军。”怀青走到一半转过身来。 “怎么了?” “西北是不是比较干燥?” “是。” “那将军记得多备甘草,给你诊脉的时候发现你的嗓子有一点点旧疾,多含甘草会让嗓子舒服一点,尤其是在干燥的地方。”怀青指了指桓柘的嗓子。 “好,我知道了。” “还有,如果你那天来到金陵,或者生病了,可以到怀馆来,我们可以免费给你治,不收诊金。” “怎么?你们怀馆的诊金很贵吗?”桓柘被怀青做着鬼脸说免费治疗的样子逗笑了,于是也学着怀青的样子反问道。 “那是当然,怀馆的大夫医术好,诊金当然贵。”怀青皱着鼻头半开玩笑的说道。 说完怀青便回了厨房,一会儿陈副将便出来了。 桓柘在背后将自己手心的汗擦了擦另一只手里握着一个东西始终没有松开手。 算了,不过是萍水相逢,可能再也没有相见的时候了,还是算了。 早上天气有些微凉,怀青穿了两件外衣还是觉得有点冷。桓柘今天也过来了,作为一位将军他平日里还是比较忙的,除了吃饭也只有训练的时候能够看到他。 “将军,你也过来啦。”怀青惊喜的说道,不管怎么说她与这位将军已经算是建立了一点友谊,临行前能够看到他,怀青还是很开心的。 “对,送送你们。” “你冷吗?”桓柘看着怀青缩写身子站在一边,关心的问了一句。 “嗯,有一点,不多等会太阳出来就好了。” “哦,好。”桓柘从背后将手抽出来,举到半空又放了下去,轻轻的说了一声。 “青儿,该上车了。”马车已经收拾好了,元柏向着怀青的方向挥了挥手大声的喊道。 “将军,我该走了,再见。” “再见。” 怀青向桓柘道别后,便小跑着去了马车旁。桓柘看到怀青到了马车旁,便转身回了军营。 车前仁暂时没有办法雇镖师,又加上西汀这边匪患还未平,因此桓柘派了一队士兵护送车前仁等人到西汀旁边的秣禹郊区,等车前仁在秣禹主城请好了镖师再折返。 马蹄声在军营的上空回荡,怀青等人的车队渐行渐远,马车里安安静静,除了咯吱咯吱的行驶声没有其他的声音,也没人注意到那了望塔上越来越小的扎着高马尾的挺拔身影。 第六十四章 云澹到来 怀青等人回到金陵已是初冬,往西汀走的时候是一路渐凉,而回金陵时是一路渐暖。等他们回到金陵已是初冬,这两天金陵一直在下雨,街上行人极少,怀青刚进金陵城恍惚间还以为是走到了其他的地方。 车前仁前些天便已经给竹沥送了信,怀青一下马车就看到了翘首等待的竹铃芝。 顺利回家后,大家身上的疲惫便一扫而空,纷纷拉着好久未见的师兄弟聊这次出门时的见闻。就连当初被山匪绑架的狼狈现在也变成了一次神奇的经历,毫不费力,神色轻松的说出了口。早知道之前在路上时大家还默契的缄口不语,把这次经历看作是一场难以启齿的事,而现在面对朝夕相处的兄弟们,大家也都将这放下了,不再避讳。 “青儿你和我来。”怀青正坐在人堆里听大家聊天,时不时加入,说些其他人没讲出来的细节,气氛十分热闹。结果突然听到竹沥叫她,一时心中有些忐忑,这一次她算是挑战失败了,按照之前的约定她是不能再出去外面历练了,竹叔是不是要说这件事? “竹叔,你真的同意我去外面历练了?”怀青不可思议的问道。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竹叔这次叫她过来不是为了敲打她,让她以后安分待在金陵的,而是同意了她以后可以出去历练。 “你们去西汀以后我也想了很多,你和铃芝虽然是女孩子,但是本领一点也不比你这些师兄弟差,而且我也听小车说过了,这次西汀之行还好有你在,不然大家可就折在一群山匪的手上了。” “以后你和铃芝可以出去多练练,做你们想要做的事,去你们想要去的地方。只一点,做事要三思而后行。你们两都是冲动的性子,要好好打磨一下,切不可任意妄为。记下了吗?” “记下了竹叔,我一定会好好注意,并努力改正的。”怀青此时十分高兴,双眼亮晶晶的向竹沥保证着。 “好啦,我也没其他事了,你和师兄弟们多日未见,还是快去和他们聊天吧。对了还有你的小徒范宁,这段时间也十分想念你,只是他昨日由元连陪着去了墨汜,料理些家事,等明天才能回来,你也不要太过挂心。” “好的,竹叔我知道了。” 竹沥和怀青一起出来,怀青去找竹铃芝分享刚刚的好消息,而竹沥则是找车前仁叙旧。 “铃芝!”怀青一下扑到了竹铃芝的背上,将刚刚竹沥找她谈的话告诉了竹铃芝,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竹铃芝听到后也转过身来,开心的抱着怀青,旁边一众师兄弟们也纷纷向两人道贺。 怀青回到家已有五日,离开西汀也已经有一月余,这些天怀青经常听到外面的人在讨论西汀的事。 西汀最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桓柘将三转山的土匪窝捣毁以后一直按兵不动,直到怀青等人离开后,又过了十日,他才将三转山的土匪头子在菜市场处决。据说当时去了很多人看,其中也不乏土匪假扮的老百姓。当天晚上,桓柘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剿灭了两个规模较大的土匪窝。 西汀的土匪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本来三转山的土匪被剿已经给他们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再加上这两个土匪窝的覆灭,更是让这些土匪们坐立难安。 最后让土匪们难以入睡的是隔天桓柘就派精兵强将在白天直接剿灭了一个土匪窝,从土匪得到消息到被剿灭用了还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 其他的土匪被桓柘的强悍吓得两股战战,纷纷商量着要跑路呢,就在这时桓柘的招安书来了土匪们也没在故作矜持,一股脑的签了字,被招安了。 在这之后桓柘便组织这些人,同时也动员了西汀的老百姓一起兴修水利。 虽然天气没有好转,但是这一措施让干旱有所缓解。土匪中很多人都是被干旱逼得上了山,现在土地旱情缓解,自然是在家中安安心心的料理起了田地,也没啥为非作歹的心思了,更何况这桓柘带领的部队还那么勇猛,凶残。 怀青最近听说的消息才是西汀人民真正的希望,西汀终于下雨了。怀青听完也松了口气,久旱逢甘霖,这样西汀的百姓便不用发愁了。 怀青回来后的这几日甚少出门,平日里也就是教一教小范宁功课,或者抱着一本医书研究。 但是令怀青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日竟然见到了云澹。 云澹坐在客厅,双手轻轻压在双膝,腰背挺直,发丝略显凌乱,绑头发的发带看起来也有点松了,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云澹?你怎么过来了?”怀青路过客厅的时候看到客厅中有一人,大概瞥了一眼,没想到竟然是云澹。是不是桓杝出什么事了?想到这里怀青不由得心中一紧。 “怀青,好久不见。”云澹微微放松了身体和怀青打招呼。 “你怎么过来了?可是桓杝身体有什么不适吗?”怀青担忧的问道。 “托大家的福,我家将军身体康健,这次过来是因为我们夫人的事。” “夫人?桓杝已经娶亲了?”听到夫人两个字怀青呼吸一滞,心脏碰碰直跳,说话的声音微不可查的带了一点颤抖。 “不是,不是,夫人指的是我们将军的母亲,我们将军还未娶妻。” 听到这话怀青的呼吸也恢复了正常,声音也不免带了点关切的问道:“夫人是怎么了?还让你大老远的跑一趟怀馆?” “唉,夫人自上月偶然感染了风寒以后,便一直不好,甚至有恶化的迹象。京中的名医都找遍了,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治,都说这病拖不过三月。夫人病体沉疴,不便移动。实在是没有办法,将军才让我来怀馆一趟,请竹大夫上京中帮忙看看。” 第六十五章 去京都 两人话还没说完便看到竹沥走进了屋中,只是竹沥的脸色并不是太好,眉头紧皱着,仿佛是遇见了为难的事情。 “竹大夫,我来此……”云澹看到竹沥到来便站了起来躬身行礼道。只是竹沥并没有让他把话说完。 “我知道你的来意,只是我因为个人的原因不愿意去京都,实在是无法帮忙。况且京中名医聚集,连他们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我这乡野大夫怕是也解决不了。” “竹大夫,请您帮我们夫人看看吧,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一定做到。” “这不是要求不要求的问题,只是京都我是不去的,你还是找找其他大夫吧。”竹沥并没有因为云澹的言辞恳切而动摇,还是断然拒绝了他。 云澹还在那苦苦哀求,不请到竹沥便决不罢休的样子。 怀青大概知道竹沥不愿去京都的原因,也能理解云澹的焦急,思量了一会,怀青还是开口了:“竹叔,要不就我去吧。” 竹沥惊讶的抬起了头,就连云澹的双眼中也闪过了一道光。 云澹是知道怀青的医术的,在桓杝吩咐他前来金陵请竹大夫的时候,他就提过请怀青和竹铃芝。只是桓杝担心她们是女子受不了这沿途的奔波,云澹这才熄了这个念头,没想到怀青竟然主动提起了。 “你确定你要过去吗?京都可不比金陵,那里全是达官贵人,一点行差踏错便要招灾祸的。”竹沥并不愿意怀馆的任何人去京都,京都对他来说就如龙潭虎穴。 “竹大夫请放心,在京都我们将军一定会保证大家的安全的,不会让大家出事。”云澹急急的保证着。 “不行,如果是在其他地方我愿意不辞辛劳跑一趟,但是京都万万不可,青儿你也不必再说,京都所有的怀馆弟子都不准去。”云澹的保证不但没有让竹沥同意反而激起了竹沥的火气,将话说完竹沥便转身走了,云澹想要追上去和竹沥解释,却被怀青拉住了衣袖。 “云澹你不用着急,现在这边等一会,竹叔那里由我去说。”云澹心急的想要追出去,知道感受到自己衣袖那传来的一股阻力才停了下来,这是他的外裳已经被怀青拽歪了,滑落到肩膀处,怀青看到云澹惊讶的眼神一时有些尴尬,讪讪的松开了手说道。 “那,我,好,多谢。”云澹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的反应才是合适的,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最后憋了半天只憋出了一句谢谢。 “你在这稍坐一会,我先去找竹叔。”怀青笑着对云澹说,然后就出门循着竹沥离开的方向找了过去。 云澹看着怀青走出去了便僵坐在屋中,怀青能够去京城当然是最好的,只是不知道她会怎么样说服竹大夫呢。云澹懊恼的搓着自己的头发,将原本凌乱的头发弄得更乱了,自己到底是说错了什么话才让竹大夫生气的?难道保证他们的安全是错的? 竹沥从客厅出来便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屋子,一路走来心中的怒气倒是散了不少。曾经也有人说保证他们的安全可是最后呢,所谓的保证只不过是一纸空话,甚至只是用来麻痹他们的一剂迷药。竹沥知道自己这是迁怒了,桓杝和云澹并不是那样的人,但是在听到这句话时还是勾起了竹沥的怒火。 等怀青到来时竹沥已经喝了三杯冷茶了,怀青进来看着空着的茶杯便准备为竹沥再添一杯茶,只是触到冰冷的壶身才发现竹沥喝的是冷茶。 “竹叔,我去添一点热水,你不要再和冷茶了,这段时间天气凉,喝冷的东西对身体不好,何况你刚刚还在生气。”怀青遇到这种关乎他们身体的事情时总不免有些絮叨,这会两人的角色似是调换过来了似的,怀青更像一位长辈,而竹沥就像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怀青换了热水过来,将茶杯倒满,氤氲的水雾将眼前的视线模糊了。怀青将温热的茶杯塞到竹沥的手里,过了一会才开口道:“竹叔,我知道你还在介意当年的事情,师父曾经给我说过一段他在京城的经历,你知道师父对那段时间是怎么样的看法吗?” 自从离开京都后怀南淮主仆三人之间很少再谈到当年在京都的事情,大家都默契的将这段经历埋在心中,从来没有谈过。 “师父说那是那段难忘的经历,他从不后悔,无论后来多么狼狈,但是他依然感谢那段经历,那些曾经痛苦的教会了他成长。他说京都是他永远的故乡,那里不是只有痛苦,还有快乐,有自己年轻时所有的喜怒哀乐,只是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去看看了。”怀青看着竹沥,缓缓的讲出了这段怀南淮缠绵病榻时说过的话。 听见这话竹沥瞬间红了眼眶,曾经在京都的一幕幕再次在他脑中浮现了出来,那些欢笑的、哭泣的、挣扎的、享受的时光。 “竹叔,京城并不可怕,我想替师父去看看,去看看他说的夜晚繁华无比的兴盛街,去看看那隐藏在小巷子中的酒家还在不在,看看他曾经生活的地方。你不觉得这一次替桓夫人看病是个很好的机会吗?” 竹沥仰着头,背对着怀青,努力将自己的眼泪憋了回去,才轻轻开口:“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京城有多危险。” “所以我才说这次替桓夫人看病是个很好的机会,我们在京城毫无根基,但是我们可以依靠桓府的力量来保护我们。况且我们与京中那些错综复杂的势力毫无干系,我们只是平头老百姓,替桓夫人看完病我就回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竹叔,我们是可以一直不去京都的,只是你愿意就这么抛弃你的所有过去吗?” 竹沥终于被说动,将自己的身子转了过来,拍了拍怀青的肩膀:“好,我和你一起去。” 怀青终于笑了出来,竹沥也跟着轻轻笑着。“竹叔这次就当是我们去京都游历,看看京都的美景,吃吃京都的美食,再看看桓夫人的病,待一段时间我们就回来。” “好。”竹沥点了点头。 第六十六章 至京都 最终竹沥还是没有办法抹去心中对京都的介意,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去了。但是他知道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是不合适的,抛开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京都作为大靖的首府,还是很有可取之处的,所以竹沥最后决定让怀青和竹铃芝两个小姑娘前去。 “云澹?你怎么在这里?”竹铃芝刚刚从外面回来,路过客厅的时候看到了正襟危坐在客厅的云澹。 云澹将自己的来意告诉了竹铃芝,然后便借着这短暂的相处时间打量着小姑娘,算起来已经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了,这小姑娘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好像自己只是个相熟的人。 没关系,机会是要创造的,只要自己多和小姑娘联系,总会亲密起来的。云澹默默在心中安慰自己。 说到底那些给怀馆送来的礼物中也有云澹的一份心意,为了能名正言顺的给小姑娘送礼物,云澹没少在桓杝耳边说怀馆的好话,只是每次说完桓杝都会揶揄的笑着,好像在说别找借口了,我已经看透你了。 “哦,是这样啊,那你不是很快就要走?真是可惜,我还想着如果你没有什么急事可以在金陵玩几天再回呢,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搅你了。”竹铃芝听完云澹的话以后惋惜的说道。 就在她准备要离开的时候怀青回来了。 “云澹,我和竹叔商量了一下,决定这次我和竹铃芝跟你一起去京都。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竹铃芝挽着怀青的胳膊想要将今天外出时的趣事讲给她听,只是怀青按住了她的胳膊首先向云澹讲明了情况。 云澹听到这话眼前一亮,真的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让怀青和竹铃芝前往京都。怀青的医术他是完全相信的,总觉得只要是人还留着一口气怀青便能将其从鬼门关救回来,而竹铃芝能同去,云澹当然是求之不得,之前在京都的时候就在想如何能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这次就是个极好的机会。 “我随时都可以,你们呢?是不是还要准备东西,大概需要几天?” “我们今天就可以准备好了,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明天早上就出发吧。” 这一次前去京都倒是没有多少东西可以收拾,除了带几件换洗的衣物,怀青还带上了桓杝送的发簪和银针,除此之外还有怀青在去西汀途中看到的一只白玉簪。这支簪子几乎花光了怀青当时身上所有的钱,怀青一看到这只簪子便觉的十分适合桓杝,于是便十分欢喜的买下了。 “小姐,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们要去京都啦!”竹铃芝也已经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直接抱着包袱来到了怀青的屋中。 “对啊,要不你再去竹叔那里问问确定一下。”怀青此时也将行李收拾好了,坐在桌前给自己和竹铃芝都倒了一杯茶说道。 “我才不去,我都听小姐的。万一去问了师父不让我去咋么办?”竹铃芝抱紧了自己手中的包袱警惕的说道,这一举动惹得怀青捧腹大笑。 “不过,小姐,这京都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竹铃芝趴在桌子上一脸好奇的问道。 “嗯,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很繁华的吧,可能人很多,可能街上来来往往的全是达官贵人,不像我们,除非有事去官府,否则轻易是见不到官员的,但是听说那里在街上随便逛个街都有可能遇到皇子公主呢。对了,听说京都的女子很美,还有一个美人榜,还有很多好看的小哥呢。”怀青也学着竹铃芝的样子趴在桌子上努力回想这怀南淮曾经给她提到过的京都,还有自己从旁人那听来的京都,讲到京都的美女俊哥儿的时候笑着戳戳竹铃芝的腰。竹铃芝一边笑着抵挡一边说:“小姐别光顾着取笑我,难道小姐不喜欢俊俏的小哥儿吗?”两人玩闹着,连串儿银铃般的笑声从屋中传出来。 第二天一早怀青便已经坐上了马车,怀馆的人将他们送到了门口,竹沥站在车窗前仔细向她们叮嘱去了京都要注意的事项,车前仁自从回来休息了两天以后便待不住了,带着姜衣、文术去了金陵附近继续收购药材去了。 范宁已经适应了自家师父这忙忙碌碌的样子,此时也乖巧的站在车前:“师父,要保重身体,多喝热水,听伏堇师叔说京都天冷,你要多加衣。” “好的,范宁你也要乖乖的,按时吃饭,天冷穿衣,等我回来了要看你课业完成的怎么样。”怀青摸着范宁的头叮嘱道。 “好了,出发吧,云澹这一路还要麻烦你多照顾她们了。”竹沥向后带着范宁向后退了一步,让出马车行驶的位置,抬头对坐在车前驾车的云澹说道。 “竹大夫放心,这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 “好,再见。”竹沥向怀青挥手告别。 “师父再见。” 马车缓缓的行驶起来了,道别声随着马车渐行渐远,竹铃芝坐回了马车,难受的低着头。 “是不是有些不舍?” “嗯。”这时竹铃芝心中虽然对京都之行充满了期待,但是和家人离别的情绪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神,十分难过。 怀青揉了揉竹铃芝的头将她抱在怀中轻轻说道:“没事,有我陪着你,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云澹在车外担心的竖起了耳朵,听到车内好长时间都没有声音,心中十分担忧,于是便绞尽脑汁的想了些趣事,在车外讲给两人听。 竹铃芝被这不怎么好笑的事情,逗笑了,主要是云澹一板一眼似是背诵老师留下的课业的声音实在是惹人发笑。 这一笑倒是将心中的难过扫除了不少,接下来的路上竹铃芝恢复了活力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让着风尘仆仆的旅途添上了很多愉快。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了七日才到京都,过了城门后马车便径直驶向了祥云巷,这里便是桓杝的家镇国公府所在。 竹铃芝下了车以后想要揉揉自己的腰,这一路走来可不轻松,尤其她还是第一次出远门,路上的颠簸让她数次起了想要回家的念头。怀青因为之前已经出过一次远门的缘故这一路来适应的颇好。 只是竹铃芝刚跳下车便看到眼前站了一堆人,一时连脚都不知道该怎么迈了。原来云澹在到之前便去了信给桓杝,府中众人早就因为主母的病情担忧不已,此时听到云澹接了神医过来,便和桓杝一起出来迎接。 第六十七章 桓夫人 怀青下车第一眼便看见了在众人中间的桓杝,今天他穿了一身杏色缎面长衫,在腰间和袖口处绣了连串的柳枝,缠绕在一起,在这冬日里看起来煞是清新。身上披着一件短的披风,领口处有一圈毛茸茸的领子,削减了他脸上的硬度,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柔和。只是令怀青十分担心的是桓杝坐在轮椅上,难道这段时间他又受伤了吗? “怀青,铃芝,又见面了,这次麻烦你们这么远走一趟,我们先进去吧。”桓杝推着轮椅来到了怀青的面前,等他话音一落,身后的人便迅速行动了起来。几个年轻的女子上前恭敬的将怀青和竹铃芝身上的包袱接了过去,还有两个小丫头走到怀青和竹铃芝的身边轻轻侧身将手伸到前方,原来实在替她们引路。 桓杝将自己的轮椅转了过来,立马有一个机灵的小厮在后面推着。怀青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排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能跟着那两个小丫头直愣愣的向前走。一直到坐在客厅喝了一杯茶,甚至吃了一块糕点后怀青才反应过来。 “桓杝你母亲的病症是怎么样的?我们现在去看看吧。”怀青刚放下吃糕点的手,旁边的小丫头便立马递上了一块净手的帕子,正好桓杝身边的小厮也给桓杝递上了一块帕子,桓杝用帕子擦了擦手后还给了小厮,怀青也有样学样,用那小丫头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手。 “母亲的病想是陈年顽疾,近日来复发,连宫中太医都无法治,所以我才让云澹请你们过来。这两天天气转暖,母亲的病也没有之前那么迅猛了。你们先休息一会吧,总归也不急在这一时。”桓杝说道自己母亲的病症时再次皱起了眉头,现下只能慢慢来,等怀青休息好以后再替母亲好好的诊治。而且也许是怀青将他从鬼门关上拉回来一次,因此桓杝对怀青的医术十分信任,因为母亲的病情而焦躁的心在看到怀青的那一瞬间便安宁了。 “不用了,我们现在就过去吧,看看是什么情况再说。”怀青连忙拒绝了桓杝的提议,比起在这休息她还是愿意先去看病人,现在替人诊病反而能让她更加安心些。 镇国公府气势宏伟,只是京中人多地贵,比起怀馆来稍微小些。镇国公府有五个院子分别用抄手游廊连接,每个院子中除了中间的花园之外剩下的都是房子,刚刚怀青待着的是正院的客厅,正院主要是书房和客厅,平常用来招待客人。桓夫人在的院子在正院左边,进去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幢二层小楼,小楼两侧是两排瓦房,呈环抱状将小楼簇拥在中间。小楼的正门两侧挂了一排风铃,风吹过是叮铃叮铃声音清脆悦耳,在瓦房顶上一群麻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同,让这院子添了很多的活力。 只是屋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怀青刚进门便被一股浓郁的药味熏得几乎无法呼吸,屋中门窗紧闭,光线不是很好,但是可以看出来这里打扫的很干净,空气中除了药味没有其他的异味。 桓杝领着怀青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间,上楼的时候桓杝便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你的腿没事?”怀青吃惊的问道,自从看到桓杝怀青就一直在担心他的腿,只是苦于没有机会问。 “恢复的很好,用轮椅只是权宜之计。”桓杝解释道。 楼上十分安静,只有零星的鸟叫声从窗外传来,桓夫人躺在床上,床边是一位年纪较大的婆子伺候着,还有几个大丫鬟在屋内忙碌。此时桓夫人似是睡着了,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脸色苍白。 屋内十分暖和,丫鬟婆子们都穿的单薄。怀青进来后只不过走了短短的几步便出了一身的汗,而桓夫人盖着厚厚的被子,脸上一丝汗意都没有。怀青来到床边,那伺候的婆子在桓杝的眼神示意下退了下去。竹铃芝十分不解的看着屋内忙碌的众人,他们是怎么做到一点脚步声都不发出来的?这里面就自己和小姐走路声音最大。 怀青将手放在桓夫人的额头上感受了一下,还没有碰到额头便感觉到一丝凉意,怀青看了旁边那盆热水和桓夫人被子的隆起,看起来桓夫人的似乎是寒症。 怀青站了起来随着桓杝的步伐来到了卧室外面的花厅,刚在桌边站定,便有一位丫鬟端着一盆热水过来了,原来是京城这边的大夫诊完病以后都会先净手。 怀青在桓杝的提醒下才知道这水原来是净手的,一时有点尴尬,想要看看周围的人是什么表情,看了一圈发现桓府的丫鬟们训练的都十分有素质,看到怀青的窘迫没有任何轻视,始终都是一副带着微笑的模样。 “我暂时还无法判断出你母亲的具体病症,等一会她醒了以后再把脉看看,现在就先不打扰她了。”怀青木着一张脸,让自己看起来是对这一切都十分熟悉的样子,努力不让自己露出怯来。周围的人都一副轻手轻脚的样子,在她到来后一瞬间还露出了警惕,怀青看到有一个丫鬟频频看向她和竹铃芝的脚,可想而知桓夫人这次睡着是多么不易。 怀青又向桓杝了解了一下桓夫人自从生病以来的各种情况,还趁着桓夫人没有醒的这段时间看了一下以前使用的药方和药渣等,只是从这些看来桓夫人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大夫开的好多药都是那些用来吊命的药,只要一停药怕是时日无多。 “咳,咳,咳”屋内传来了一连串的咳嗽声,桓杝站了起来看着屋内的情况。 “想来是你母亲醒了,我们现在进去看看吧。”怀青也跟着站了起来看着屋内竟然有序,来回忙碌的人影说道。 “母亲,我特意请来了金陵的大夫帮您看看身体。”桓杝坐到床前,从婆子的手中接过靠枕放在桓夫人的背后。 “唉,何必再麻烦人家,我已是强弩之末,不必再多费心思,我现在只盼着我们一家能够团聚一回,这样我也就安心了。”桓夫人将头轻轻的靠在桓杝的肩膀上,看着西边的窗户伤感的说道。 因为桓夫人起来了,屋里也将窗帘都拉起来了,只是窗户还是紧闭着的,在稍微明亮了一点的光线下,怀青终于看清了桓夫人的长相。 桓夫人的眼睛和桓杝很像,鼻梁俊秀挺拔,睫毛很长,像是一把小扇子。只是因着病情眼眶已经有些陷下去了,眼神中也没有了光芒,看起来十分空洞。两颊消瘦,颧骨很明显,再往下却是看不到了,为了防止她着凉,即使坐着,身边的人也会把被子盖到脖子上。 第六十八章 庆元节 怀青看着桓杝在床边轻声劝着桓夫人,自己并没有插嘴,一般这种时候大夫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而且目前看来桓夫人的病情确实很严重,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最终桓夫人还是被桓杝说服,这才看着怀青。脸上带着一丝礼貌的笑:“那就麻烦大夫了。” “桓夫人客气了,请夫人伸出手来,我看看夫人的脉象。”怀青走到床前,身后的婆子立马搬来了一个小凳放在床前,怀青就顺势坐在小凳上。 桓夫人此时十分无力,还是桓杝帮着她才从被子中将手拿了出来。桓夫人的手很漂亮,怀青看着感觉很眼熟,好像什么时候也见过这么一双修长消瘦的手。 约么过了一刻钟怀青才将桓夫人的手再次放进了被窝,又问了些桓夫人此时的感受才开口说:“夫人的病比较棘手,不过无甚大碍,夫人还请放宽心,不必忧思过重。” “大夫,你的意思是我这病还有治?”怀青的一番话让桓夫人无法维持那副从容的状态,就连屋内的丫鬟们也第一次失态了,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冷气,接着便忐忑的看着怀青。 “大夫,你莫不是在骗我,我的身体我知道的。”在短暂的高兴之后,桓夫人的心情又一次低落了下来,眼中的光也暗淡了下去,变成了之前那副从容等死的状态。 “夫人,你的身体虽然呈衰败之象,但是那只是疾病的表象,你之前请的大夫都是男大夫吧,他们对于女子身体了解的不够因此也看不到这真正隐藏在后的病因。”怀青隔着被子按着桓夫人的胳膊说道,面带微笑看起来,眼中亮晶晶的,好像桓夫人得的只是简单的风寒似的。 “那,大夫,我的病真的可以治愈吗?” “当然可以,只是比较棘手罢了,之后还需要很长时间的调理。” “杝儿。”桓夫人双眼含泪,不可置信的看着怀青,在得到了怀青的肯定后,又转过头看着桓杝。 “母亲,我相信怀大夫。”桓杝将桓夫人抱的更紧了些。 “好,那就麻烦大夫了。” 看到桓夫人已经放下心来,怀青便起身来到外面的花厅开始写药方,桓夫人这个病需要一些比较名贵的药材,不过按照镇国公府的情况来看应该没啥问题。 “桓杝?夫人情况怎么样?”怀青刚写好药方,就看见桓杝从屋里出来了。 “还好,还是老样子,不过现在心情好多了。怀青,你真的有办法治好我母亲的病吗?”桓杝自己心中也有点没底,虽然他对怀青的医术很信任。 “有些棘手,需要的药材也比较贵,后期调理大概要好几年的时间。完全痊愈是不可能,但是不会影响生活的,现在这个年纪身体恢复肯定没有年轻人那么快。”怀青皱着眉说道,桓杝母亲这个病治疗起来还是很麻烦的,不过只要初期治疗结束,后面的调理就很容易了。 “怀青谢谢你。”桓杝看着怀青,发自肺腑的说道。 怀青原本一心沉浸在如何开展治疗的思绪中,被桓杝这样热烈的眼神盯着一时有点心跳加速,脸上热意瞬间涌了上来,慌张的摆着手说道:“没事,没事,不必客气的。”说完便低下了头,不敢看桓杝此时的眼神,只是下一瞬便感觉到一只大手在她头上揉了揉。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才好,要你有需要便来找我,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哦哦,好的,你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找我。”怀青偷偷看了一眼桓杝糯糯的说道。 桓杝被怀青逗笑了,真是实在啊,要是别的人怕是已经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利用镇国公府的势力为自己谋点什么了,这个傻姑娘。 当天晚上怀青便为桓夫人进行了一次针灸,第二天早上桓夫人身边伺候的李妈便开心的向桓杝汇报,今天夫人多吃了半碗粥,连连夸赞怀青医术好。 怀青正好在和桓杝下棋,这是怀青第一次下,不是很懂,大多数时候都是在问桓杝规则,竹铃芝嫌下棋无聊便和云澹出去捉麻雀了。 怀青谦逊的点点头,等到李妈告退后才把玩着手中的棋子,漫不经心的开口对桓杝说道:“这应该是是夫人心态放松了,所以才吃的多了一点,我的药估计要三天以后才能见成效呢。” 桓杝倒是没想到怀青这么耿直,一时间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怀青疑惑的抬起头来看着桓杝。 “没什么,只是为母亲高兴罢了。”桓杝掩下自己的笑,并没有直接告诉怀青他发笑的原因。 “嗯,就是的,等到药效发挥了,桓夫人会恢复的更快的,你不必担心。”怀青安慰了桓杝两句便接着研究自己的棋该怎么走了。 “眼下母亲的身体也有所好转,不知道你接下来有没有什么计划?”怀青纠结了许久才终于落下了一子,桓杝也将自己的棋子放好后开口问怀青。 “嗯?计划?计划就是等到桓夫人身体好一点以后便回金陵,马上就要年关了。” “那这段时间呢?你和铃芝初次来京城不打算趁这段时间逛逛吗?”桓杝落下一子抬眼看着怀青。 “这个啊,暂时还没想过,当时来这边就是给桓夫人治病的,倒是没计划过逛京城。”怀青皱着眉思考道。 “过两天便是京中的庆元节了,到时候我带你和铃芝出去逛逛,也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庆元节?怎么我在金陵没有听过这个节日。” “这是京中风俗,一般都是为了马上到来的春节提前庆祝一番,那天晚上的夜市十分热闹,白天街上全是各种各样的小吃,货物,大家一般都会选择在这一天采办过年要用的东西。” “这么热闹吗?那我一定不会错过的,到时候就麻烦你了。”怀青听完后心中蠢蠢欲动,恨不得现在就是庆元节,大家一起上街看热闹呢。 第六十九章 雪 夜半,北风卷地而起,吹的窗棂哗哗作响。怀青在床上睡的并不安稳,第一次到北方来,这边的天气干燥寒冷,怀青有些许不适应。 怀青是被敲门声惊醒的,原来因为天气的原因桓夫人半夜发起了高热,等到怀青给桓夫人治疗完,把烧退下去,已经到了凌晨。怀青出门来看到屋外飘着雪花,已经在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 怀青看着一路小跑着过来接她的小红有些惊奇,下雪的天气就这么跑过来不怕被雪打湿吗? 小红是怀青来了镇国公府以后管家吩咐过来伺候怀青和竹铃芝衣食住行的大丫鬟,怀青不是很适应这种生活方式,不过镇国公府的丫鬟小厮都很懂分寸,平日里也主要是帮着怀青打扫一下屋中卫生和准备饭食,其他的时候都是能够避让便尽量避让,不让怀青感觉到不自然。 “小红,你怎么没有撑伞就过来了?等雪打湿了衣裳的话很容易导致风寒的。”怀青关切的问道。 “啊?下雪不需要打伞啊,雪不会打湿衣裳的。”小红很迷茫,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在她的认知里除了每年初雪的时候会有雨夹雪打湿衣裳,其他时间的雪就像是一片羽毛似的,落在身上轻轻弹掉就好了。 怀青也很惊奇,试探着向外面迈了一只脚,接着迈了另外一只,脚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怀青抬起手接着空中的雪花,雪花落在手里一会便化了,冰冰凉凉的,而落在肩上,头发上的雪花随着怀青的走动轻轻的滑了下来,还有一些留在了怀青的身上,就像一个毛茸茸的装饰品,怀青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雪花,十分开心,在雪地里玩了一会,才在小红的提醒下依依不舍的回到屋中。 怀青和竹铃芝从金陵过来已经带了她们认为最厚实的衣服,前两天京都天气好,穿这些衣服刚刚好,但是在这个下完雪的早上这些衣服便显得格外单薄。桓杝只是无意中碰到了怀青的手指便感觉到一股寒意,于是赶紧吩咐人给怀青和竹铃芝准备厚一点的衣服。桓夫人在屋中听到了这些话,在怀青帮她做完今日例行的治疗好,便拉着怀青的手,让李妈取来了她年轻时候穿的狐裘披风。 “这是我年轻的时候穿的狐裘披风,很暖和,尤其是在这种化雪的天气里,可比棉袄要顶用的多,还很轻薄很适合年轻的小姑娘呢,你要是不嫌弃就收下,算是我聊表心意。” 李妈直接将披风搭在了怀青的肩膀上,还拉着怀青站起来转了一圈,夸赞道:“怀大夫穿着一身真是十分合适呢,很是有当年夫人的风姿呢。” 怀青实在不知道现在该如何回应,只好求助的看着桓杝,没想到桓杝也是用眼神示意她留下这披风。 “桓杝,这披风太贵重了些,我就这样收下不好吧?”怀青出来后和桓杝并肩行走在院中的游廊上苦恼的问道。 在金陵有不少病人在痊愈后会送他们些东西表示感谢,但是怀馆从来不收那些贵重的物品,因此怀青也不知道现在该拿这件披风怎么办,而且这件披风真的很暖和,怀青现在穿着它,站在院中浑身都热热的。 “母亲既然给你了,你就收下吧,你和铃芝现在也没有太多厚实的衣服。而且京中的人一般都不会退礼物的,不然会让主人家难堪,你不想看到我母亲想多的样子吧。”桓杝站在怀青的对面揉了揉怀青的脑袋说道。 怀青最后还是收下了这件披风,而且镇国公府的速度很快,午饭前就给怀青和竹铃芝送来了厚实的冬衣。因为昨天晚上刚下过雪,今天中午阳光很是不错,怀青和竹铃芝看着那地上将近一指深的雪心中蠢蠢欲动,等到吃完午饭在屋中休息了片刻便跑到园子里,捧着雪堆起了雪人。怀青还带上了小红,几个人在院中堆雪人打雪仗,玩的不亦乐乎,少女清脆的笑声似是要飞向天际。 等到桓杝问讯赶来时怀青和竹铃芝已经堆好了一个雪人,她两倒是没有辜负这一场雪,几乎将园子里的雪都垒了起来,堆了一个几乎大半个人高的雪人,还给雪人披了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红布,红艳艳的在洁白的雪地里十分显眼。 “这就是你们的雪人啊?”云澹看到两人面前那一个四不像问道,嘴角却扯得极大,好像稍微一用力便会溢出一串嘲笑。 怀青和竹铃芝正在商量怎么装扮雪人的鼻子才好,听到云澹的声音便慌张的站起身来,试图用自己的小身板挡住雪人。云澹看到她两这一副羞于让别人看到自己的雪人的样子彻底忍不住了,站在旁边哈哈大笑起来。 “喂,云澹你在傻笑什么,别笑了。”竹铃芝插着腰冲着云澹的方向说道。 云澹还是无法止住自己的笑意,指了指她们的雪人,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太丑了。”竹铃芝简直气到爆炸,虽然她们的雪人确实很丑,但是云澹这个嘲笑让她十分忍受不了。于是竹铃芝便俯下身捏了一个雪球,砸向了云澹,结果雪球直接砸进了云澹的衣领中,这下云澹笑不了了,嗷嗷叫着,想将衣领中能管得雪球取出来。这下怀青和竹铃芝笑了出来,竹铃芝得意的对云澹说道:“让你嘲笑我们,冻死你。” 怀青笑了一会看到桓杝透过她们看着背后的雪人一时慌张的准备去遮,这个雪人只是用来自娱自乐的,太丑了可不能让桓杝看到。 “你们推我进去,那个雪人修修就好看了,不用遮了。”桓杝将自己随身带着的小匕首拿了出来对怀青和竹铃芝说道。 怀青满脸通红的推着桓杝的轮椅来到了雪人前,没想打桓杝用了一会的时间便将眼前的雪人头从乱七八糟看不出任何形状的样子修成了一个圆球,桓杝让竹铃芝从厨房拿来了胡萝卜和煤块,还让云澹找来了一个草帽,不一会儿一个憨态可掬的小雪人便出现在大家面前,脑袋稍微有点歪,好像在给大家打招呼邀请大家一起玩。 “哇,桓杝,你太厉害了哎,我和铃芝搞了那么久都没有弄好。”怀青看着眼前的雪人敬佩的说道。 “对啊,对啊,真的太厉害了。”竹铃芝也在一边附和道。 “好了雪人堆好了,也该回去了,不然等会会着凉的。”桓杝拍了拍落在自己身上的雪,对怀青和竹铃芝说道。 第七十章 庆春楼 天气转暖很快,没过几天地上的雪便已经化了,只能在墙角处看到一些还没化完的雪,而庆元节也到来了。 这天早上怀青和竹铃芝两个人早起打扮了一番。竹铃芝穿着一件粉红色绣花襦裙,身上披着同色披风,腰间是一条有两个巴掌宽的红色腰带,配了一个浅蓝色的荷包,衬的小腰盈盈可握。竹铃芝脸圆圆的,将眉毛画的修长,微微弯曲,涂了浅色的口脂。怀青今天也穿了一件浅蓝色棉布长裙,衣领和袖口上秀了银白色的寒霜花,腰间是一条银白色的腰带,腰带比较长,两头从腰际一直垂了下来,垂到了裙边处。 竹铃芝今天扎了两个丸子头,用红色的发带绑着,看起来十分讨喜可爱。而怀青则是绾了一个单鬓,刘海斜梳着,挡住了小半个额头,描了弯弯的柳叶眉,将巴掌大的瓜子脸衬的愈发娇小,口脂虽然淡,但是怀青双眼晶亮,看着十分沉稳聪慧。而发鬓上只简简单单簪了一个簪子,就是当时桓杝送的沙枣花簪。 怀青出门的时候走慢了一步,将那只玉簪放进了自己的袖袋里。等到怀青出去的时候,竹铃芝已经和桓杝云澹聊了一会天了。 大家目光灼灼的看着刚刚从院中走出来的怀青,眼神中全是惊艳。怀青不好意思的拉了拉衣角,才慢吞吞的走了过去。 周围的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大家都到齐了以后便出发了,只是大家那惊艳的眼神让怀青有点害羞的同时还有点小小的自得,嘴边的笑怎么也抑制不住,尤其是在桓杝轻轻在她旁边说:“今天的装扮很适合你,很好看”的时候,怀青的心仿佛膨胀的快要飞起来了。 云澹也趁大家不注意,偷偷瞥了一眼竹铃芝,面无表情的说道:“很少见你这样穿,还挺好看的。”说完脸上便泛起了薄红。 “是吗?我也觉得这样挺好看的,不过我觉得我家小姐更好看。”竹铃芝倒是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在她的眼中自家小姐全世界第一好看,自己仅次于小姐,全世界第二好看。 一路上多是桓杝在向怀青讲这庆元节的各种习俗,偶尔怀青的目光也会在沿街的小摊上停留。桓杝注意到怀青看的比较久的小摊就会特地停下来,让大家选购一些喜欢的物件,等到一圈一圈转下来,经管怀青多次拒绝,但还是购买了不少的东西。这时也快到午饭的时间了,大家只好暂时停下,去了庆春楼歇脚。 庆春楼是京都很有名的酒楼,有五层,普通老百姓一般是在一楼,而像桓杝这样的官家子弟一般都是在二楼,至于三楼则是包厢,四楼也是包厢只不过要比三楼奢华一些需要提前预定,而五楼一般人都去不了,除非有庆春楼专属的玉牌,这玉牌自庆春楼建立到现在发出去的总共不过十个。 怀青等人来的早,这会儿大家都在街上玩,因此酒楼里没有几个人。桓杝选了一个靠近窗户的位置,这样既可以吃饭还可以看看楼下美景。 等大家吃饭吃到一半时,楼下也陆陆续续的来了人,原本冷清的酒楼一下子热闹喧嚣起来。尤其是桓杝的身份放在这里,时常有人过来打招呼。 桓杝虽然冷着一张脸,但是该有的礼数还是有,而怀青就坐在一边微笑着看着桓杝和大家寒暄。这让怀青有一种为人妻子,和丈夫一起待客的错觉。来和桓杝打招呼的人也十分好奇的打量着怀青,只是碍于桓杝的原因,没有问。 桓杝有午后小憩的习惯,再加上上午买的东西有点多,因此大家便先回了镇国公府,打算休息一下下午再接着逛。 等到下午出来时便只剩了怀青和桓杝两个人,竹铃芝在午后待了一会儿便按耐不住想要出去玩了,于是云澹陪着她先出发了,而怀青则是等到桓杝睡醒后才出发。桓杝今天并没有做轮椅,而是选择撑着一根拐杖慢吞吞的走着,怀青算了一下时间,要是按一般的恢复情况,桓杝确实现在可以撑着拐出门了。只是不知道桓杝这一切是做给谁看的,不过既然他没有提,那自己也没有必要问,反正她是相信他的。 在怀青的有意控制下,下午他们没有买多少东西,只是买了一盏河灯。每年庆元节都有放河灯的习惯,怀青也买了一盏,准备晚上和大家一起放。 冬日的天黑的很早,怀青和桓杝逛了没一会天便黑了,等到他们两赶到河边时天已经黑透了。河边全是隐隐绰绰的灯光,还有一些光点仿佛在流动,应该就是大家放到河中的灯了。 怀青选了人少的方向走了过去,没想到这里刚好有一群人,刚刚她们的火把不小心灭了,等怀青走过去的时候才刚刚再次燃起火把。 怀青没想到在这里的是一群官家小姐,明明灭灭的灯火下看不清她们的脸,但是从偶尔的言谈笑语中便能感觉到独属于京都女子的优雅大方。 怀青从她们身旁经过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想来大家都为今天的节日盛装打扮了一番。 只是令怀青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她放河灯的时候,这些官家小姐中竟然有一人不小心跌落了下来,在她身旁的女子惊慌的大喊:“荆滢!” 怀青转过头去,就是看到本来在岸边等待的桓杝已经不知道何时飞奔了过去,接住了那真在往下跌的荆滢。 怀青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见义勇为的好事,但看着桓杝紧紧的抱着那荆家小姐往上走的时候心中竟然有些堵,甚至想将那荆滢从桓杝的怀里拉出来。 桓杝一直抱着荆滢到了安全的地方才将荆滢放了下来,这时荆滢的那些小姐妹们才慌忙围上去,看到荆滢没有事后,才放下心来。“多谢桓公子。”一位女郎像桓杝道谢,虽然桓杝不常在京中,但是认识他的人还是蛮多的,尤其是桓家名镇西圠,镇国公府威名在外,多的是人想要认识他。 怀青远远的看着桓杝在一群女子之间周旋,拿起灯,便走了过去。 “桓杝?这是怎么了。”怀青走了过去,蹙着眉问道,看起来十分担心的样子。 “没有大碍。”桓杝看了一眼荆滢的方向才又转头看向怀青说道。 等到怀青走近了,周围的人才看清,竟是个不认识的女子,听她和桓杝说话,仿佛关系很亲近。 “这位是?”荆滢看着怀青走到桓杝的身边,离桓杝不过一拳之隔,这样的距离算是很亲近了。 “我母亲前些日子病重,怀青是我专门从金陵请来帮我母亲治病的大夫。”桓杝听到荆滢的话连忙解释。怀青感觉到一阵不舒服,但细想起来桓杝的话没什么不对,只是怀青内心更希望他像在庆春楼时那样,不向别人表明她的身份,怀青也无法用词语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尤其是在荆滢等人听完了桓杝的话以后,便开始相互介绍认识,并且热情的邀请他们一起去庆春楼吃饭时,表现的十分热情好客,落落大方。怀青只觉得自己突如其来的敌意在她们面前显得十分小家子气。只是当大家都热热闹闹的准备去酒楼吃饭时,怀青向后看了一眼,不期然的看到桓杝和荆滢相视一笑,怀青瞬间觉得喘不过气来,故意落后了几步,站在桓杝身边,和桓杝一起走。 第七十一章 他们的暧昧 一路上桓杝与荆滢之间只是偶尔聊几句,大多都是些客气疏离的话,桓杝因为拄着拐不太方便,荆滢时不时便会提醒他注意脚下的路,即使这样两人之间相处氛围也十分默契,怀青走在他们两旁边根本插不进去嘴。 怀青感觉此时的自己灵魂仿佛飘了出去,这一片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而自己就是一个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的恶鬼,被他们的默契挡在万里之外,想要用尽各种方法冲进去打破这氛围。 怀青试了几次无果后便往后退了几步,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两身后,怀青一边走一边看着桓杝,希望他可以像之前自己逛街时一样,发现自己落后了,便会静静地等一会,也不催促,只等到她追上以后再出发。 可是等到怀青离他们已经有两百米远了,黑夜中能看到的只有前面的灯火和隐绰的影子时桓杝还是没有发现。 直到众人到达庆春楼,桓杝才发现怀青落后了。 怀青迈着沉重的脚步到达庆春楼的时候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桓杝,虽然他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但是怀青从他微微蹙起的的眉上面读出了一点焦急的情绪。 怀青心中那片浓厚的,让她无法呼吸的云雾一下子散开了。于是她提着裙角,轻快的跑向桓杝。 “怎么?是路上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吗?”看到怀青,桓杝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伸出手揉了两下怀青的头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走的慢了点。”怀青不好意思的低头说道,任由桓杝将她的一头秀发弄乱。 “怀姑娘回来了,那我们赶紧进去吧,大家等很久了。”不知道荆滢是什么时候到的,怀青只听见她温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接着桓杝便放下了手,转身和荆滢一起进了酒楼。 “怀青?”桓杝走了两步发现怀青似乎没有跟上,便转头看了楞在门口的怀青一眼,怀青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 晚上的庆春楼十分热闹,一楼和二楼都坐满了人,就连三楼的包厢也满了。 荆滢等人现在所在的是四楼。 “还好我们是和小滢一起出来的,不然怕是连个座位都没有。”那边气氛热烈,一会儿是感谢荆滢带她们来这里,一会儿便又转到胭脂水粉的话题上了。怀青坐在座位上,低默默地喝着茶,偶尔抬眼打量一番周围的环境。 过来好一会儿怀青才想起来,当初自己去西汀的时候听过荆滢的名字。原来她就是京都名姝榜的榜首,那个万千男子都喜欢的女子。 席间的话题这会已经从胭脂水粉聊到了诗词歌赋,这似乎是为了照顾在场的唯一一位男子。只是不管她们说的是什么,怀青都感觉到无所适从,这些怀青平日里都没有研究过,没有理睬过。在他们聊的津津有味的时候,怀青只感觉到云里雾里。 怀青一边夹菜,一边打量着荆滢,前面说到胭脂水粉的时候,荆滢十分淡然,但是只要是她用过的,众人在听到之后都表现得十分惊喜,恨不得马上就拉着荆滢帮她们去买,而谈到诗词歌赋的时候,荆滢兴致高昂,自信从容,整个人仿佛在发着光一样,让人移不开眼睛,打心眼里敬佩她。 而桓杝就坐在荆滢的旁边,虽然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并不会让人觉得难以亲近。他的眼睛仿佛在看着你又像在看着所有人,又像是谁也没看,让人摸不准他到底在看啥。 但是怀青能够感觉的到,自从遇见荆滢开始,桓杝便一直留意着荆滢的情况。饭桌上,荆滢前一刻夹过的菜,桓杝必然也会夹一口试试。 眼前的饭菜美味丰盛,而怀青吃着却味同嚼蜡,一口一口咽下去的全是苦涩。 怀青颓然的放下了手,但是没想到袖子装在椅子上,发出了一声不大的脆响,怀青这才想起自己带在身上一整天的玉簪。原本怀青是打算等到放完河灯便将这礼物送给桓杝,而现在,看着不经意间将眼神停留在荆滢身上的桓杝,怀青却不知道该拿这个玉簪怎么办了。 等到大家吃完饭,街上的人也都散了,只有几个孩子还在街上玩耍,偶尔从巷道里出来他们家人呼唤他们的声音。 在庆春楼门口简单的告别了以后,大家便各自回家了。 怀青和桓杝一起走在这空荡荡的街上,周围冷冷清清,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怀青再一次燃起希望,但终究还是很紧张。紧紧的捏着袖袋中的玉簪,怀青不断的给自己打气,只是他刚准备好说话的时候,桓杝先开口了。 “怀青,你认不认识回府的路?”怀青虽然不知道桓杝为何这样问,但还是点了点头,这里距离镇国公府不远,拐个弯再直走一点就到了。 “我还有点事,需要处理一下,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回府吗?” “我可以,只是”怀青揪着自己的衣角,她真的很好奇桓杝这会了还能有什么事?据她所知桓杝在京都并未任职,平常也都是待在家中养伤。还没等怀青说完,桓杝便转身走了,远远的飘来一句:“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怀青感觉自己瞬间没有了支撑,走到马路边上便抱膝坐了下来,从袖袋中拿出那支玉簪,对着月光看着。 透过玉簪怀青竟然想到了今天见过的荆滢,那个温婉如水的女子。 荆滢长得并不艳丽,第一眼看过去只觉得她长得挺好看的,但是这样好看的人十个中总有那么两三个,并不是百里挑一的好样貌。 但是与她相处的越久便越能感受到她的美,就像一股清澈的水流似的,慢慢渗进你的心房,从此牢牢占据你的心。 怀青轻轻叹了一口气,将脸埋进两腿之间,像一只乌龟一样缩了起来,看桓杝的样子,他对荆滢十分上心,难道是一见钟情吗?那这样的话自己该怎么办? 怀青并没有在外面待太久,等她回府时,府中大多数人已经睡下了,怀青和门卫打了招呼后便轻手轻脚的回去了, 竹铃芝今天玩了一整天,十分疲惫,这会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怀青躺了好半天,结果毫无睡意,脑中一遍一遍回放着今日晚上遇见荆滢的一切。 只是越想心中越烦躁,怀青只好披了一件披风来到走廊上。今晚的月亮很亮,高高的挂在天空,像是一盏小灯笼。 嗒嗒的声音从走廊那头传来,怀青站起来,看到从走廊那边走过来一个人影,披着月光,看起来有点诡异。 “怀青你还没睡?”原来这个影子是晚归的桓杝,原本打算直接回自己的房间呢,结果看到怀青在这里,便又转过头向怀青走来。 怀青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桓杝,在月光的照耀下,他眉角眼梢全是甜蜜的笑意,和平常带着点疏离的温和完全不一样,现在的桓杝就像一个刚刚拿到糖的小孩子。自从桓杝过来以后一股兰花的香味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怀青知道这是独属于荆滢的香味,今天在席间,那些官家小姐都想要个荆滢一样的香,只是荆滢说这香十分难得,现在她手上也只有一点点,没法的分享给大家,众人还一度惋惜。 现在看来桓杝说的有事十有八九是去见了荆滢。 玉簪怀青还带在身上,只是此时再也没了送的意义,怀青紧紧的将它握在手中,提醒着自己,不要再多问,不要再多说。 桓杝和怀青打了招呼后便带着怀青来到了怀青暂住的屋前,叮嘱让怀青早点休息后,便迈步走向了自己的房间,背影看起来十分轻快,就连手中的拐杖都敲出了快活的节奏。 第七十二章 他们的甜蜜 这一晚怀青失眠了,胸口处沉甸甸的,仿佛押了一块巨石,眼眶酸涩无比,感觉只要轻轻转动一下眼珠就会落下泪来。 怀青僵硬这身体躺了半天最终还是以手掩面,喃喃道:“为什么这么难受?为什么?” 早上起来的时候,怀青的心情终于好了一点,只是昨夜彻夜未眠,黑眼圈特别严重,整张脸上都是倦容。 “小姐怎么了?你昨晚没睡好吗?”竹铃芝和怀青在去给桓夫人诊治的路上,看到怀青疲倦的样子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昨夜做了噩梦,没有睡着。”怀青拿衣袖挡住了自己的脸,躲开竹铃芝的注视说道。 一路上竹铃芝向怀青讲着昨日的种种趣闻,而怀青则是心不在焉的回答着,就这样两人不一会儿变来到了桓夫人的房前。 桓杝早早地便来到了这里陪着桓夫人,自从桓夫人生病后他每天都是这样,一直待到桓夫人睡下以后才会出去转转。 “早,怀青。”今日桓杝心情颇好,就连一向对他人情绪不敏感的竹铃芝都能感觉到他打招呼时的好心情。 怀青的眼神只在桓杝身上停留了一瞬,便赶紧移开,只说了一声早上好,便匆匆走进了桓夫人的卧室。 “怀青是不舒服吗?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桓杝皱着眉看着怀青离开的方向,不解的问竹铃芝。是不是昨天晚上睡得太晚,在外面着凉了,桓杝心想。 “没什么的,只是昨天晚上休息的不太好,等会忙完休息一下就可以了。”竹铃芝装作无所谓的说道,尽管小姐从来没有明说,但是她多少能猜到小姐的心思,看她刚刚匆忙进去的身影,应该就是不想桓杝看到她的疲惫。 怀青捂着自己纷乱的心跳,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和桓夫人打招呼,等打完招呼便开始了之间,等到里面的治疗结束,怀青也终于捋顺了自己的情绪。 来到外面看到桓杝是心只是缓慢的乱了一下,接着便恢复了正常,刚刚进门时看到桓杝第一眼时的窒息感,这会也没有了,怀青微笑着把桓夫人的状况讲了一遍,便借着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桓杝看到怀青出来时脸色已经好了不少,便没有再追问,只是吩咐下人给怀青送去一些姜汤,又嘱咐人去给怀青和竹铃芝多添置几件冬天,想来是京都的天气太冷了,她们从金陵过来不适应,还让厨房的人今天中午的午饭中多做了几道金陵的菜式。 怀青回到屋中不久就有人送来了姜汤,听到是桓杝特意吩咐做的,心中又泛起了一丝难过。怀青端着碗沉默了一会,送药的人还以为是怀青嫌太苦所以才迟迟不喝的,于是握着托盘弯着腰对怀青说:“怀大夫,你放心喝吧,这个姜汤不苦的,我特意往里面加了糖,喝起来甜丝丝的呢。而且啊京都这边可不比金陵,要是染了风寒可难受的呢,你快喝了吧。” 不知道怀青到底有没有听进去这些话,反正那人说完以后就见怀青仰头将那碗姜汤喝尽了,姜汤是趁热端过来的,喝完以后怀青眼睛里都逼出了泪花,吓得那人着急忙慌的找凉水,生怕怀青烫坏了舌头。 “我没事,大婶不用忙了。”怀青挥手把药碗放在了桌子上,看着那位大婶说道。 大婶这才抚着自己的胸口松了一口气,“那怀大夫我就先退下了,你好好休息。”那位大婶和怀青打过招呼后,拿着托盘走了。 怀青拿起一旁的医书认真的翻阅了起来,偶尔还张着嘴吸一口凉气,刚才的姜汤确实有些烫。 竹铃芝刚刚在外面耽搁了一会,等到回来看到怀青闲适的翻看着医书便也放下心来,至于看没看进去,那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昨天晚上失眠,怀青变趁着中午的时候补了会觉,等到睡醒以后才想起来现在药方中有一味药比较难找,需要和桓杝商量一下。 结果走到桓杝的院中才从小厮那里知道桓杝下午出去了,至于去哪了没人知道,而云澹和竹铃芝约好今天去玩这会也不在。 怀青百无聊赖的待到吃完晚饭,大家还没有回来,这才拿起披风准备也出去转一圈,看看能不能碰到他们。 只是怀青转了一圈谁也没见到,在回来的路上反倒迷路了,走进了一个幽灵的小巷子,走了半天后发现这竟然是个死胡同,怀青准备原路返回。 只是没想到她刚走到拐角处,又有人进来了,怀青听到脚步声便侧身躲在了阴影处。 “阿杝,我们再留一会好不好,我不想这么早回去。”一个女子娇声说道,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但是怀青暂时想不到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好,那就依你的意思,我们再待一会儿。”听到这里怀青不由一震。这,是桓杝的声音,。 怀青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巷子前面,而巷子前面的人并不能看见这里。抬头看去,月光下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相依一起,一会儿那个矮一点的身影从高的怀抱中挣出,垫着脚尖在高的脸上印下一个吻。“啵~”的一声十分清脆,更是让怀青的心中震荡不已。 怀青知道这两人是谁了,他们就是桓杝和荆滢。 在荆滢偷吻桓杝成功了以后,得意的笑着。 只见桓杝轻轻掉了一下荆滢的头,并没有责怪她,而是宠溺的弯下腰在荆滢脸上也印下一个吻,接着两人便在月光下拥吻起来。 怀青感觉此时自己心中像是烧着一把火,好想充上前去把这甜蜜的一幕打破。怀青用力的扣着手下的墙,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抑制住自己内心的疯狂。 “阿杝,我一直想问庆元节时你带的那个女子真的是大夫吗?我看她好像……” 月下的两人吻了许久才停了下来,桓杝紧紧抱着身体发软的荆滢,低头轻嗅着她的头发,两人之间严丝缝合一点空隙都没有。 “我的心全部给了你,只有你能让这里疯狂跳动。”桓杝拉着荆滢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满目柔情的说道。 “怀青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次又救了我母亲的命,所以我才对她诸多照顾,将她当成我的妹妹。如果你介意,那我以后多注意分寸。” “你看你,说的我好像一只母老虎一样。”荆滢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轻轻锤了桓杝的胸口一下,转过身去,脸上都是娇羞的笑意。“我又没说什么,只要你的心还在我这,我就没什么好担忧的。” 这一拳对桓杝来说不过是猫儿挠痒一般,桓杝两手握着荆滢的肩膀将她转了过来紧紧拥抱在怀里:“我的心永远在你这,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有资格拥有。” 怀青在暗处紧紧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是啊,资格。自己有什么资格愤怒,有什么资格嫉妒,桓杝对自己所有的好不过是因为一份救命的恩情而已。 巷外的两人缠绵了半个多时辰才恋恋不舍的分开,等到他们走后,怀青才难以支持的瘫坐在冰凉的地上。 第七十三章 始料未及的相遇 怀青也不知道自己在外面坐了多久,只是她回去的时候桓杝还没有回来。 怀青倒了一杯茶坐在桌边,脑中不由自主的回想巷中的那一幕。 如果不是对桓杝的声音和身形太过熟悉,对荆滢多了几分关注,怀青怕是不会相信巷中的两个人是他们。 你能想到一个看起来温婉如水的人会用那种娇俏的声音对着另外一个人撒娇吗?你能想到一个看起来冷淡梳理的人会握着一个人的手说着动听的情话吗? 怀青不由的冷笑了一声,过去果然是自己太自作多情了呀,桓杝只是对她笑得多了些她就以为自己在他的心中是独特的。 哦,不对,确实是独特的,怎么说自己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把她当做妹妹来对待的。可是,不过是妹妹而已。 “怀青啊,怀青,难道世间只要有男子对你笑你就当做人家是对你有意思吗?”怀青紧握着茶杯轻声自语。 怀青一连喝下了几杯烫水,舌尖都传来了丝丝的痛意,而脑中的思绪也越来越清晰,只是自己怎么也不太愿意承认,原来是她太过自作多情。 强扭的瓜本就不甜,更何况一个有意中人的人,难道要自己死缠烂打拆散他们吗?怀青自问做不到这样,既然做不到那就趁早死了这条心,把桓杝当做一个普通的朋友好了,虽然刚开始会有点难受。 怀青想通了之后便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睡觉了。 竹铃芝回来的时候看到怀青屋子的灯已经熄了,屋子里静静的只能听见怀青绵长的呼吸声,竹铃芝这才放下心去睡觉了。今天她和云澹转了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准备明天带怀青去散散心,现在看来用不上了。 只是床上的怀青睡的并不是很好,在乱七八糟的梦境缠绕着她,等一觉睡醒来以后精神更差了。 桓夫人的治疗正在紧张的时候,等到怀青完成今日的治疗时已经快到晌午了。从屋中出来的时候桓杝正好在门外等着。 怀青避开了桓杝的注视借口说要去看看桓夫人的药怎么样了,从屋中逃了出来。一直到彻底离开了桓夫人的院子怀青才捂着胸口想道,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受,那些话本中说的撕心裂肺的疼痛怀青并没有感受到,只有一点气闷,在接近桓杝的时候心跳会失控,只是这一次不再是之前的害羞,而是一种难以面对的羞愧,还有一点点难堪。 “嘿,小姐,站在这想什么呢。”怀青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转身一看是竹铃芝。 “铃芝,你吓死我了。”怀青惊魂未定的说道。 “那还不是你想东西太入神了吗?你刚刚在想什么?”竹铃芝双眼发亮,一脸八卦的问道。 “没什么,没有什么,只是在想药方罢了。”怀青慌乱的低下头扯着自己的衣袖说道。 “药方嘛,明天再想好了,今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是我和云澹昨天发现的,很好玩。”竹铃芝扯着怀青的衣袖撒娇道。 “你去吧,我今天有点累不太想出去。”怀青压下心中纷乱的思绪,笑着对竹铃芝说道。 但是竹铃芝看怀青的表现就知道怀青现在心情不好。 “哎呀,没事没事,我保证到了那里会让你感觉到心旷神怡、流连忘返的,走走走,我们快去换衣服。”竹铃芝转过怀青的身子,双手搭在怀青的肩膀上推着怀青回屋中换衣服了。 “云澹,还麻烦你帮我们弄一辆马车啦。”竹铃芝一边走一边回头对跟在身后的云澹说道。 没想到竹铃芝带怀青来的地方竟然是京都非常出名的碧仙湖,只是现在临近深冬,湖面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倒是很少有人过来这边游玩了。 今天怀青等人过来的时候这里除了他们便没有旁人。 竹铃芝兴致勃勃的将早就准备好的工具拿了出来,在冰面上拉着怀青一起滑冰。这个活动惊险又刺激。怀青的注意力很快就全部集中到了这上面,也露出了这两日中最轻松的一个笑意,大概玩了一个时辰大家终于精疲力尽,云澹早早的就联系好了这边的一个客栈,大家玩累了以后便到客栈里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在楼下吃了饭。 每年冬天碧仙湖上冻以后来这边的人就少了,现在客栈里也只有他们几个人,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刚刚吃完饭的时候,一个人抱着人急匆匆的进了店。 原来进店的人竟然是桓杝,看到怀青在这里后桓杝松了一口气。刚刚荆滢崴到了脚,要是自己的部下,桓杝绝对当场就把骨头给接上了。但是看到荆滢那张痛的惨白的脸,桓杝就心疼的不行,看到附近有一家客栈便抱着荆滢过来了。外面太冷,还是到客栈看仔细了以后再接,要是实在不行就派人去请大夫过来。 “怀青你在这太好了,滢儿的脚崴了,你帮她看看好吗?”桓杝看到怀青喜出望外,连掩饰都忘了。 “好,崴了多久了?”怀青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只想赶紧逃走,但是听到桓杝的请求,脚步钉在了原地,没有犹豫直接就答应了下来,答应之后又有点后悔,但是想了好久找不到任何一个能够拒绝这个请求的理由,难道明晃晃的说不好意思,我看到你们会心里难受吗? “不久,刚刚走路的时候路上有坑没看到崴了一下,不过肿的挺厉害的。”桓杝皱着眉头回忆道。而在他怀中的荆滢看着桓杝严肃的脸色悄悄的冲着怀青吐了一下舌头,无声的说道:“他太凶了。”看到桓杝在瞪她以后便乖乖的低下了头,还顺势在桓杝的胸口轻轻蹭了一下,讨好的向桓杝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旁边的竹铃芝惊讶的睁大了双眼,滢儿?难道这是桓杝的意中人?桓杝竟然有意中人了! 竹铃芝心中不可置信的在惊叹,但是转头却看到云澹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这?看来两人已经处了好久了。 荆滢的脚伤还是有一点严重的,在接好了骨头以后还要敷一段时间的药才能痊愈,云澹已经去取药了,怀青待在屋中看着两人浓情蜜意的样子有点尴尬,便悄悄出来了。 屋外竹铃芝百无聊赖的靠在窗棂上数着天空的白云,听到怀青出来的声音后立马拉着怀青到了窗边。 第七十四章 他们的故事 “小姐,里面那位是谁?你认不认识?”竹铃芝小声的在怀青耳边说道。 “是荆滢,我们之前在庆春楼有过一面之缘。”怀青低着头抠着窗棂上翘起的一块木头。 “但是看起来桓杝和她认识的时间很长了,而且两人……”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怀青,试探的问道。 其实桓杝和谁在一起她都不在乎,只是自家小姐对桓杝有好感,所以她才多关注了一点。 “嗯,他们看起来好像是一对。刚刚桓杝都紧张死了,我还从来没见过他那么怕的样子。”怀青舒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天假装不在意的说道。其实也不算假装,原本在昨天她就打算放下这段感情,只不过今日突然见到他们情绪难免有些波动罢了。 “嗯嗯,对呢,我也是第一次见桓杝那个样子呢,不过感情的这个事谁说的准呢。你看今天浓情蜜意的两个人说不定哪天就闹掰了,成了仇敌此生都不往来了呢。” “他们会长久的,桓杝的性格坚韧,只要他认定的人,就不会放弃的,所以他们一定会在一起的。”怀青突然直起身子来,语气坚定的说道,既是在说给竹铃芝听,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他们一定会在一起,白头偕老,幸福美满。所以,怀青请不要在抱那些虚妄的期待。 云澹的速度倒是很快,不过半个时辰便从城中将药取回来了。这个药必须要熬成膏状敷在患处见效才好,怀青现在没什么心情出去玩,于是选择在客栈后厨看着熬药,竹铃芝知道此时应该先让怀青自己静一静,便没有去打扰她。 此时后厨里只有怀青一人,盯着哔哔啵啵作响的火焰,脑中一片空白。 “怀青?”不知道什么时候桓杝过来了,看着怀青在发呆便叫了怀青一声。 “嗯?桓杝你怎么过来了,怎么不在房间陪荆小姐?”怀青回过了神,疑惑的看着到后厨的桓杝。 “她刚刚睡下,我来看看药怎么样了。”桓杝伸手准备摸一摸怀青的头发,但怀青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根柴放进了灶膛里,躲开了桓杝伸过来的手,桓杝默默的将手背在了身后。 “你,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什么?”怀青抬头看着桓杝,有点不确定自己刚才听到的话。 “这两天你都在躲着我,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让你感觉到不舒服。”桓杝皱着眉不解的说道。 “哈哈,没有这会事,我怎么会躲着你呢,一定是你的错觉。”怀青哈哈笑着,心中却溢出一丝难过。 “嗯,是出来太久想家了吗?”桓杝想是不是自己平时太凶吓着小姑娘了,放柔了声音问道。 “有一点儿,毕竟马上就要过年了嘛。”怀青看着噗噗冒着热气的药炉,顺着桓杝的话说道。 只是这句之后两人之间实在找不到话题聊了,气氛瞬间沉闷了下来,怀青感觉整个空气都在向自己挤压,想要说些什么来打破眼前的尴尬,但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和荆小姐认识很久了吧,看起来你们感情很好呢。”怀青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尽管告诉自己他们的事与自己毫无干系,但是还是忍不住想知道桓杝和荆滢之间的事。 桓杝从灶边拉过来一个板凳,轻轻吹了吹凳上的土,坐在了怀青的旁边。 听见了怀青的话,桓杝脸上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是啊,他和荆滢已经认识很多年了。“我和她初识时,是在七岁,那年她还是个这么高的小豆丁,在宴席中迷了路,找不到自己的家人。” 桓杝轻轻的说着,语气温柔缱绻,一边还用手比划了一下当时荆滢的身高,仿佛他们的相识就是昨日才发生的事。 原来他们是青梅竹马啊,这样的感情十分珍贵,怀青想如果自己有这样一段感情肯定要好好珍惜。 最初的相遇之后时隔半年他们两才再次遇到,赛马会上桓杝一眼便看到了跟在大人身后穿着红色襦裙的玉人儿,只是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自己这个曾送她找到家人的大哥哥。 “那时候只是觉得她可爱,她一直乖乖巧巧的坐在大人身后。直到马会结束时她才冲了过来撞进了我的怀里,送了我一直小马鞭。她说:‘大哥哥,你骑马的样子真好看,这个马鞭送给你。’从那以后我们两的交集才渐渐多了起来。” 年轻儿女,情窦初开,青涩的感情总是要经历许多坎坷。作为桓家的男儿,上战场是必经的一步。只是在见识了战场的无情后,桓杝忍痛提出了分手,直到这一次两人在京都再相遇,从前努力压抑的感情一旦释放便浓郁的让人无法抵挡,两人终于重归于好。 “她素来勇敢,如果不是她挽回,我们这段感情可能就那样结束了。那时我强迫自己忘了她,可是怎么能忘的了呢。哎,我怎么和你说起了这个呢?你还小,等你有一天遇到那个人你便会知道这种感情是什么样的了。” “反正我们这一段感情一路走啦不容易,现在我很庆幸自己今生能够遇见她。” 桓杝抽出手揉了揉怀青的发顶,眼中透着慈爱的光芒,好似怀青是一个单纯的小辈一般。 “怀青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千万不要像我一样退缩,不然只会让你喜欢的人伤心。”桓杝的眼神真挚的看着怀青,好像已经预见到了怀青的未来,而怀青的心中却是一片苦涩,他们很幸福,只是这幸福自己无法拥有。 “嗯,我,会的。”怀青感觉自己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要勇敢啊,可是自己喜欢的人已经喜欢了别人啊。 “那庆元节那天你们还没和好是吗?”怀青想如果自己在不要拖到庆元节那天,提前送出去玉簪,故事的结局会不会改变?怀青紧张的握着手中用来烧火的木棍,全身都紧绷着,期待着桓杝的答案。 “这一次我到京都时她看到了我受伤的样子,我们从那时候和好的。我们两的婚约还未定,为了她的名节着想,在明面上我们都装作没有太多交集的样子。”桓杝说到这脸上露出了一丝期待,“不过明年我们就该定下来了。” “恭喜啊,那我提前祝你们白头偕老,百年好合。”其实这祝福的话说出来并没有怀青想象的那么难,只是心中空落落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填满它。 谈了这么一会话的时间炉上的药已经好了,怀青将它倒在碗里,端了上去。 屋里荆滢也刚刚醒来,桓杝坐在床边,将她的上半身拥在怀里,小声的劝着正在撒娇的荆滢。见多了在桓杝面前娇娇俏俏的荆滢,怀青都快想不起来那个京都人口中如九天仙子似的荆滢了。 直到怀青轻轻咳了一声,荆滢才反应过来这个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马上坐直了身子,整理好了衣服,微笑着看着怀青,瞬间恢复了那个温婉如水的模样。而在暗处,荆滢用手轻轻掐着桓杝腰间的软肉,用眼神抗议刚才为什么不提醒她屋中有别人在,而桓杝只是宠溺的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梁,以示歉意。 第七十五章 怀府 帮荆滢处理完患处便已经下午了,怀青和竹铃芝先回了镇国公府,给桓杝和荆滢留下了相处的空间。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在街道上,车内的竹铃芝昏昏欲睡。怀青透过车窗看着街上与金陵完全不一样的景色,看着来来去去形形色色的路人,心想,这是自己第一次来京都,也是最后一次来京都了,她开始懂竹沥为什么不愿意来京都了,原来触景生情是这般难受啊。 接下来的日子怀青再也没有像前些天那么刻意的避开桓杝了,只是因为怀青没有了之前可以接近的心情两人之间的接触自然而然的少了很多。 桓夫人的身体也在一天天的恢复中,今天她已经能够起身来院中坐坐了。 怀青原本打算等桓夫人的身体好转便在京都玩一圈,那些大街小巷都去一遍。但是现在再也没了那个心情,不过还有一个地方怀青必须过去。 这日天气晴朗,天空湛蓝,一点云也没有,好像是刚刚才清洗干净一样,阳光撒在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怀青坐在马车里,胳膊搭在车窗上微眯着眼睛,在阳光的照耀下昏昏欲睡。 今天她去的地方离镇国公府有点远,马车行驶了半个时辰才到达。 镇国公府是在城东,京都大多数的权贵人家都居住在那里,那里也是现在京都最繁华的地方。而现在怀青来到的是崇西巷,一个坐落于城西的偏僻小巷子。 许多年前,也就是怀南淮年少的时候,城西才是京中最繁华的地方,而崇西巷更是寸土寸金,光有钱是买不到这边的宅子,这里大多数的宅子都属于御赐。 只是斗转星移物是人非,现在这里竟然成了一片无人问津的地方,原来恢宏气派的宅子现在破败残缺,华丽的琉璃瓦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再也不见当初的光芒。 现在这里已经成了京中的“贫民窟”,成了人人嫌弃的“老鼠窝”。一些从外乡辗转到京都无处可去的人占据了这里,有些小院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充满了烟火气。 而怀南淮曾经的家“怀府”却沦为了杂草和动物的天堂。 怀府的门前有一层经年累月积下来的尘土,上面印满了脚印,有人的,也有动物的。看来除了动物,还有一些小孩经常光顾这里。 怀府的大门摇摇欲坠的挂在门框上,推门进去的时候怀青都怕用力大了会将门推散。 怀府在崇西巷的尽头,也许是因为忌讳当年的事,这里竟然没有被人占据。这在京都来说可以算是一件奇事了,毕竟京都的人沉沉浮浮,今天满面光鲜,明天可能就沦为狼狈的阶下之囚了,而这片土地上的人从来不会在意这些,你走了我便来了,倒是没有一块土地是闲着的,哪怕是被人嫌弃的崇西巷也住满了外乡人和流浪汉。 怀青原本也做好了怀府被别人拿走的心理准备,来这里只是打算看一眼,也算是为师父圆一个心愿,但是没想到这里竟然没有人。 院子里的东西早已被搜刮空了,空落落的院子和破落的房屋,经受着一次又一次风雨的洗礼。 当年的怀府是何等风光,今日的怀府又是何等凄凉。怀青看着眼前的景象,内心只有荒凉一片,如果师父来了看到这一幅景象应该会十分伤怀的。 怀青慢悠悠的在院子中转了一圈,甚至在杂草堆中发现了几株药草,想来是当年慌乱中撒在地上的药草种子在这里生了根,发了芽,一年又一年的生长。也有可能是路过的候鸟不小心撒下的种子,在这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土壤。 “小姐,我们要不要把这里收拾一下。”竹铃芝也将这里转了一圈,看到了在杂草堆中拿着一颗干药草的怀青询问道。这里就是她们的师父们曾经的家,现在这般破败荒凉,实在是让人于心不忍。 “不用了,我们又不住在这里,打扫了这一次以后该怎么办?杂草可不会按你的要求说不长就不长了。而且,这里已经是曾经了,所以就这样吧,就这样吧。”怀青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两人沉默着将屋中年久失修的门轻轻合上了,门外万里的晴空和清脆的鸟鸣与屋内的昏暗寂静因为一道门被划成了两个世界。 怀青在往院外走的时候不小心被脚下的木板绊了一下。“小姐,你怎么样?脚有没有事?”旁边和怀青并肩走的竹铃芝及时扶住了怀青,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不用担心。”怀青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腰去,抓着那块绊到她的木板企图把它翻过来。结果第一次并没有成功,连着翻了两次才在竹铃芝的帮助下将那块木板翻了过来。怀青原本是打算把这块木板放到墙边去的,但是没想到木板翻过来,两个劲瘦有力的字出现在她们的面前“怀府”。 没想到这竟然是怀府的门匾! 怀青和竹铃芝惊讶极了,就连扶着门匾的手都在颤抖。这,真是太好了,想必竹叔和车叔看到这个一定很高兴吧。 两个人在那里草草将门匾擦了一下,搬上了马车。 回到镇国公府后两人便合力将门匾抬回了屋中,云澹在旁边看她们抬得辛苦想要帮忙都被拒绝了。 怀府当年是被以叛国罪处理的,一个医药世家叛国,说出去谁能信?只是那个掌握着全天下人生死的人偏偏信了这荒谬可笑的栽赃。一直到十年前今上登基,怀府的冤屈才被洗清,但是那又能怎么样,伤害已经造成了,岂是一两句话能够抹平的,过去的怎么也回不去了。 回到屋中两人用水细细的将门匾清洗干净了,这么长时间的风吹雨打,门匾上那一层庄重大气的黑漆已经掉了不少,看起来斑斑驳驳,而怀府两个字是刻在上面的,除了字体周围有些许微小的裂口,形状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上面的金漆已经全部掉光了,再不复当年的光彩。 又过了五天,桓夫人的身体终于恢复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只需要调理就好了,怀青和竹铃芝来京都最大的任务已经完成。 第七十六章 辞别京都 桓夫人希望怀青和竹铃芝能够在京都多留几日,她的病情刚刚好转还没来得及招待她们两个,而且通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很喜欢怀青和竹铃芝。 桓夫人生了两个孩子全都是儿子,一个二个全部都调皮的不行,而且稍大一点后就被他们父亲带去了边关,一年也回不来几次。一直以来她都希望能有个乖乖巧巧的女儿,可以陪在她身边。只是生老二的时候伤了身体,这是桓夫人心中的遗憾之一。 在怀青她们来了以后帮她治疗的这段时间里,桓夫人终于感受到了有个女儿是多么好的事,不仅可以享受到贴心细致的照顾,还有许多专属女人的话题可以聊。尤其竹铃芝活泼可爱,怀青温柔沉静简直满足了她对女儿所有的幻想,只是没想到她们这么快就要离开京都了。 “怀青啊,再留几日吧,我这身体好似着凉了,有点不舒服呢,你再帮我看看吧。”桓夫人拉着怀青的手像个孩子似的,只想拖着怀青在京中多住一段时日。 “夫人,你的身体无大碍,只要注意日常的调理就好了。”怀青轻轻拍了拍桓夫人的手。 “而且年关将近,我家里人也盼着我早点回去呢。”怀青语气轻柔的劝着桓夫人。 “母亲,怀青说的没错,快过年了,早点走路上也安全。而且怀青要是不怎么忙,我们还可以再接她过来京都玩,也不必非得现在。”桓杝看桓夫人还是不愿意撒手,也在旁边劝解道。 明知道桓杝这是在帮自己说话,但是听到他没有一点挽留自己的意思怀青还是有一点失落,内心像是有个小火苗在燃烧,怀青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快要挂不住了。 “哼,你们父子三人一模一样惯会诓我,只要一离开京都这块地那里还会想起我来?”桓夫人说到了伤心处瞪了桓杝一眼背过身去。 “母亲。”桓杝无奈得喊道。 “夫人,咱又不是只能在京都见面。要是您身体好,还可以去金陵玩,我们啊还可以一起去山上,去村里,去逛街,去采药,还能到湖边垂钓呢。只要您好好调理,咱们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竹铃芝也坐在了怀青的旁边抓着桓夫人的手劝到。 桓夫人微微转过头,看了竹铃芝一眼,好似有一点意动了。 “您的身体再调理两三个月就可以出远门了,到时候您就来金陵。您也知道的,南边气候温润最适合调养了。”怀青也轻声说着。 “那好吧。”桓夫人最终无奈的说道。 她本来想让这两个孩子在京都多久一段时间,谁知道下次相见到什么时候了呢。只是自己到底嘴笨,不仅没有让她们留下,还被她们说得想要马上收拾包袱去金陵呢。 晚上桓夫人让厨房准备了一大桌子菜,怀青和竹铃芝吃的肚皮滚圆,连走路都费劲。 吃的太撑,怀青便在院子里散步消食,没想到在后门处碰到了急匆匆往外走的桓杝。 看得出来,尽管匆忙,桓杝还是打扮了一番,身上穿的衣服是新换的,头发也重新梳了。只是京中的男子们习惯在衣服上挂一些玉佩、荷包类的配饰。桓杝平时也会在衣服上挂几件配饰,而现在桓杝的衣服上干干净净,没有多余的配饰。 “怀青?你怎么在这里?”桓杝走的急,怀青本来想躲开的,只是自己刚好走到道路中间,一愣神的功夫桓杝已经走到了跟前,只好硬生生的停下了后退的脚步。 “哦,刚刚吃的有点多,出来消消食。”怀青指了指饭厅的方向,尴尬的说道。 “嗯,那你注意点儿,别着凉,我还有点急事先走一步。”桓杝略微停了一下,和怀青说了两句话后便继续迈着大步出了院子。 门外云澹已经牵来了一匹马,对着桓杝耳语了几句,就见桓杝跨上马,疾驰而去。 怀青只是借着晚风听见了荆滢两个字,还有太什么,什么楼的。 “唉,这么急不可待估计是去见心上人了。”怀青自嘲的笑了笑,也没了散步消食的欲望。 “还是赶紧回去收拾行李吧,明天趁早出发。”怀青抬起头,吐出胸中的一股浊气,眼中全是失落,要是今天桓杝也挽留了自己会不会多留几天? 还留着干什么呢?见证别人的爱情吗。 在回屋的路上,怀青无端的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冷意,直冻得她打颤,到屋里连连喝了几杯热茶才堪堪暖和起来。 第二日怀青她们准备走的时候镇国公府大多数人都出来送行,桓夫人更是自生病以来第一次踏出院门,而这些人里没有桓杝。桓夫人给怀青和竹铃芝准备了很多的东西让她们带回金陵,怀青一再拒绝,桓夫人很不情愿的一减再减,最后还是装了一马车。来的时候一辆车三个人几个简单的包袱,走的时候却是两辆车四个人,沉甸甸的。 等到众人道完别的时候桓杝才赶过来,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晚上怀青见到的那一套,眼底下一片青黑,看起来像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头发倒是梳得一丝不苟,还换上了与衣服同色的发带。 桓杝拄着拐来到怀青面前,拐杖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笃笃声,一声一声好像是和尚的木鱼声,让怀青的心中无端地升起了一股烦躁。怀青还注意到桓杝的腰上挂了一个玉佩,是前些天他带的。怀青此时十分厌恶自己这敏锐的观察力,梳洗整齐出来见客才是合乎礼仪的,不要去想人家着不着急。 “怀青,多谢你能够来京都帮我母亲看病,这份感激我无以言表。这份地契你收着,是金陵旁边的一处庄子,里面没什么特别只是开辟了几块药田。还有就是京都随时欢迎你们的到来,如果有天怀馆要来京都发展,我们一定鼎力相助。”桓杝将一份地契交到怀青的手中说道,一旁的桓夫人也连连点头,让怀青必须收下这份地契。怀青实在推拒不过便接下了这份地契,只是心中对桓杝对她的感情有了更清晰地认识。是啊,他们本就是大夫与患者的关系,只是自己被感情蒙蔽想多了而已。还好,现在什么都没有发生。 在大家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怀青和竹铃芝坐上了马车,哒哒的马蹄声响起来,马车渐渐驶离了镇国公府门前。 怀青和竹铃芝将小半个身子伸出窗外向大家挥手告别,直到马车拐了一个弯再也看不到镇国公府众人才坐回车里。 只是在最后一刻怀青最后好像看到桓杝在送走他们以后眉头紧锁,仿佛遇见了什么难解之事的样子。 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也许桓杝只是担心桓夫人的身体。 第七十七章 话本 自从出了京都怀青心中便轻松了许多,只是偶尔想起来心中还有一点点难过。路上竹铃芝买了许多当下时兴的话本来打发时间,怀青原来对这些没有丝毫兴趣,但是这天竹铃芝拿着其中一本,不断的向怀青推荐。 “小姐,小姐,你看这本书,真的写的太感人了。里面的女主人公是个傻姑娘呀,喜欢着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还好结局是好的,兜兜转转她终于遇见了对的人。”竹铃芝一边感慨,一边用眼睛偷偷瞅怀青的反应,这可是她在书摊挑了许久才挑到的治愈系的话本。 “好吧,我看看。不过铃芝你不能再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有时间多看看医书,这些话本都是瞎编的,不可信。”怀青讲话本从竹铃芝手中拿过来,卷起来轻轻的敲了一下竹铃芝的头。 “哎呦,好嘛小姐。我也就是在空闲的时候看一下,这马车本来就颠簸,要是还看医书是会睡着的。小姐,小姐你快看、快看呀。”竹铃芝捂着自己的头说着,到后面直接把怀青拿着书的手推到怀青的眼前,让她赶紧看书上的内容。 怀青无奈的叹了口气,朝着天空翻了一个白眼,自己真的是拿铃芝没辙。接着便翻开书页仔细的看了起来。 竹铃芝得逞地笑了,在自己打包来的一堆话本中挑拣了一本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怀青原本想随便翻几页就好,结果没想到一翻就停不下来了。 只是这话本也不长,等他们到落脚的客栈时,怀青已经读完了。只是话本中的情节却深深印在了怀青的脑中,挥散不去。 晚上怀青坐在客栈里盯着桌上的茶盏,思绪再一次被话本中的情节勾走。 那话本中的女主人公和自己的经历何其相似,都是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遇上了一个人,只是那人已经有了意中人。 只是与自己不同的是话本中的女主人公选择继主动追求她喜欢的人,只是那人始终没有对她动过心,而后来女主人公遇见了喜欢她的男主人公,两人经历重重磨难与考验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 “卿卿,你当初为何会喜欢商南?”在某一个午后,李晗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在遇到他之前林卿疯狂的喜欢商南,而且后来要不是他苦苦追求,林卿怕是不会和他在一起。说不定这个没良心的现在心中还有商南呢。李晗想到这里心中醋意翻涌,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人的心脏掏出来看看。 林卿听到“当初”两个字,瞬间感到不太妙,听完李晗的问题后,林卿心中哀嚎一声,果然,李晗这厮又开始吃醋了。 “宝宝,你信吗?我当初没有喜欢商南。”林卿赶紧转过身去捧着李晗的脸,在上面印下一个大大的吻,才注视着李晗的双眼说道。 李晗轻轻偏开了头:“我不信。” “宝宝,我说的是真的。在没遇到你之前我也以为我是喜欢商南的,不然我怎么会去追求他呢。只不过在遇到了你以后,我才知道原来我那时候对商南的感情并不是喜欢。只是一种好奇。”林卿看李晗还在介意,便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双手紧紧环抱着他的腰接着说道:“你知道的嘛,那个年纪总是对感情的事很好奇,然后平常又没有和其他的男子接触过,而商南是我那时候第一次接触比较多的男子。” “所以你就这么喜欢上了他?”李晗闷闷的说道。 “当然不是,我从头到尾没有喜欢过他。我对他的感情只是好奇和探究,只不过那时的我不懂才误以为是喜欢。” 这是话本中两人在一起后的一段对话,现在怀青的脑中却清晰的浮现了出来。 是不是自己对桓杝的感情也并不是喜欢?而是自己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样的,所以才像那个女主人公似的将好奇误解为喜欢。 书中的主人公曾经因为误会分开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里男主人公和另外的女子走的很近,女主人公感觉自己的心痛如绞,每日痛不欲生,食不知味,夙夜难眠,整个人就如游魂一般。 怀青摸着自己的胸口,现在她想起桓杝来只是感觉闷闷的,并没有如书中所说看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时的心痛如刀割的感觉。而且自己能笑着祝福桓杝和荆滢,那书中的女主人公可是恨不得把那个在自己爱人旁边的女子撕碎呢。那时自己心中虽然有点难过,但是和话本中描写的痛苦相比简直算不了什么,那时候自己的感觉更像是小的时候自己和一个来就诊的小孩同时看上了一个玩具,而自己说的晚了一步,玩具便被怀南淮送给了那位生病的孩子时的难过和失落。 对,没错。怀青越想越觉得自己前面的想法没有错。真是的,自己有啥好伤感的,不过就是类似于玩具被抢了感觉,当初自己难过了几天便好了,那么这次这份伤感应该也会很快就好的。 怀青站起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才慢慢走去洗漱。 只是洗漱完,躺在床上后那股伤感再次袭来,脑中不由自主的想到桓杝。怀青紧紧闭着眼,握着拳,强迫自己背千金方,不去想那些让自己难受的事情。 没事的,难过是肯定的,只要过了这段时间以后,自己便会好起来的,怀青不断的在心中为自己打气。 第七十八章 又一年 怀青以为通过昨天晚上的思考,自己内心已经完全放下了。但是没想到第二天吃饭的时候,竹铃芝给她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再一次勾起了她的难过。当初在镇国公府桓杝知道自己喜欢吃土豆丝的时候每次吃饭第一筷都是夹起土豆丝放到她的碗中,虽然他也会夹给竹铃芝夹她喜欢的菜。 不过这情绪只是一时的,吃完饭以后便烟消云散了。只是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怀青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这些。怀青拿起话本放在自己的胸前,现在这个话本对她来说就像一个万能的情感解答书,好像自己所有因为桓杝而起的情绪都能在其中找到答案。其实这是正常的,不管什么样的感情,那都是感情,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呢怀青默默的在自己心里想。 “我只是需要时间,对的,只是需要时间。他只是我的病人,或者我们还能算是朋友?嗯,对。我难过是因为我把对他的友情看成了喜欢,他算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我们只是朋友。”怀青心想她终于能够找到一个正确形容自己对桓杝感情的词了。 怀青从小就在怀馆这个大家庭里,里面的师兄弟们对她来说是家人,是亲人。而那些患者则是路人,迄今为止她生活中能够算的上是朋友的就只有桓杝和云澹他们。 怀青在不断的对自己催眠中沉沉睡去,这一夜她睡的很安稳,没有那些光怪陆离的梦。 早上怀青一直睡到自然醒,醒来的时候还有一点懵,想不起来自己现在到底在哪儿,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还在回家途中。 今天是十分放松的一天,怀青暂时住在璃都的驿站里,竹铃芝在去京都的途中就像在这里看看,因为这里有许多精美的器物。但是当时大家急着赶路没有时间在这里停留,而现在离年关还有一段时间在这里留一天的时间还是可以的。 晚上怀青一个人回到了驿站,竹铃芝还想买一点东西,云澹在陪着她。等到竹铃芝回来的时候,脸上一片红云,手中拿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竹铃芝。 “这边还卖这些药材的琉璃吗?”怀青看到后,从竹铃芝的手中接过那个琉璃,惊讶的问道。 “小姐,你轻点,这个可不好买呢。是云澹求了别人半天才给做了一个,世间独一无二的。”竹铃芝从怀青手中将琉璃接了过来捧在手中娇羞的说道。 “哦呦,哦呦呦,你们两这是?在一起啦?”怀青侧头看着竹铃芝,两只手的食指缓缓对到一起问道? “嗯。”竹铃芝害羞的点了点头。 云澹的心思一点都没有隐藏,早在南歌乡的时候就表现出了对竹铃芝极大的好感。只是怀青以为竹铃芝这般大大咧咧的性格怕是要到许久以后才能发现云澹对她的心思,但是没想到她竟然开了窍。 这一晚竹铃芝窜上了了怀青的床,睡在她旁边讲自己这一天的甜蜜心路,怀青很高兴竹铃芝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不过心中还是有一点小失落,还有无限的羡慕。 从京都到金陵,怀青花了十天的时间,等回到金陵已经是十二月了。云澹和竹铃芝的事情并没有告诉其他人,在怀馆短暂停留了一天以后云澹便赶回了京都,看着竹铃芝依依不舍失落的样子怀青心中竟然有一丝奇异的畅快,就连怀青自己也惊奇极了,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怀青努力的表现出一副和竹铃芝感同深受的样子,不愿让其他人看出她内心的龌龊。 腊月了,家家户户都忙着过年,这个时间怀馆也停止了营业,大家每天都在家准备过年用的东西倒是也忙忙碌碌热热闹闹的。 转眼间就到了三十这一天,大家早上早早起来便开始忙碌。男子们在院子里大扫除,而怀青和竹铃芝还有厨艺比较好的元柏、姜衣等几个人便在厨房战斗,伏堇和范宁今天主要负责贴对联。 中午的时候大家提上祭品来到了怀南淮的墓前,竹沥与车前仁准备了酒,在墓前喝的酩酊大醉。竹沥坐在墓前呆愣愣的,只瞅着墓碑一动不动,而车前仁则抱着墓碑嚎啕大哭。大家已经习惯了这两个长辈每次除夕上坟时的样子,有条不紊的照顾着他们俩,而怀青则是坐在墓边,将一叠一叠的纸钱放进炉子中烧掉。 又一年过去了,又一年来到了。而自己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在师父怀中荡秋千的小姑娘了,而师父想来在另外一个世界过得很好,也或许他已经投胎开始了另一种生活。怀青转头看了看乖乖巧巧的范宁,说不定师父现在也是和范宁一样的小孩子。 “师父,你放心,我们都很好。”怀青每一次在怀南淮的墓前都会说一句,不仅是为了说给怀南淮听,更是对自己现在的生活的一种满足的感慨。 晚上大家坐在一起吃团圆饭,守岁。因为竹沥和车前仁今天中午醉了酒,怀青和竹铃芝特意准备了酸辣的汤饭。这是怀青从西汀回来时学会的,十分解腻爽口,车前仁一连吃了四大碗才停下筷来。范宁一直忙着扒饭,今天的菜很丰盛,还有好多都是他喜欢吃的菜。而且师父说今天一定要吃的饱饱的,这样来年日子过的就富足。 吃完饭之后大家便最后一次将院中打扫干净,将垃圾全部倒了出去,这是金陵的风俗,倒垃圾等于祛霉运,大年三十晚上是一定要把家中打扫的干干净净一点垃圾都不能留的。 今天晚上到处都是鞭炮声,街上的人倒是没多少,大家都聚在家中聊天玩闹。 这不车前仁吃过饭以后醉酒的状态好了很多,不过脑中还是有点晕,听到伏堇和范宁在那里说自己去年过年的时候干了什么事一下子兴致上来了,便开始讲怀馆每一个人小时候的糗事。就连竹沥听着听着也加入了这个糗事大曝光的话题,几乎将大家小时候的各种糗事抖落完了。大家听别人的糗事的时候津津有味,而轮到自己的时候则是害羞不已,几次三番想要打断,但是别的人能愿意吗?就这样大家打打闹闹,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子时。 就在子时的那一刻,天空升起了一朵巨大的烟花,就像是一朵盛开的巨大的千丝菊一样,接着便从四面八方想起了爆竹声,偶尔在天上也会升起一两朵其他形状和颜色的烟花来。伏堇带着范宁在院子中跑,哪边有烟花升起他们便跑到那边的对面去。而怀青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心中默默的想:新的一年到了,新的生活开始了,怀青,今年不要再犯蠢了。 等到放完烟花,大家就各自回了屋中休息。怀青回到屋中收拾衣服的时候无意间将那只准备送给桓杝但是没有送成功的玉簪抖在了地上。怀赶紧将玉簪捡了起来,只见上面在中间的位置裂开了一条细细的缝。怀青心中的难过排山倒海般地涌来,压抑了许久才压下去,眼泪直在眼眶中打转,以为用力的压抑着哭意就连喉咙都有一点痛。 对着从院中透过来的灯光,怀青坐在地上看着那只玉簪,好几次想要扔掉,但是心中却还是有一丝不舍,最终怀青将玉簪拿起放在了自己首饰盒的最底下。 第七十九章 军队招募 今年过年的时候与往年没啥两样,最大的区别可能就是现在怀馆有了第三代:范宁。作为怀馆本分最小,年纪最小的一位弟子,范宁今年收了不少的红包,开心的不得了,每天都拉着伏堇去杂货店淘一点东西回来,几天下来倒是给怀馆每个人都淘到一个小玩意,送给怀青的是一只小鸟儿,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做的,但是捏它的肚子的时候会发出像夜莺一般清脆的叫声。怀青很是喜欢这个小玩意儿,简直爱不释手。 松闲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转眼间正月就过去了,怀馆的人也收敛了玩乐的心思再次忙碌了起来。二月中旬车前仁便带着姜衣和元柏等人再次出发,这一次他们没有选择太远的地方,而是去了北边。现在大靖境内很多地方都动荡不安,虽然现在西汀的动乱已经平息了下来,但是西边战事爆发,不知道那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能够持续多久。 金陵地处大靖的腹部,交通发达,经济繁荣,尽管外面好多地方都乱成了一团,金陵还是歌舞升平的样子。怀青这一次没有跟车前仁一起外出,她打算等到今年的南歌义诊结束了之后再去外面游历。 只是怀青没有想到她以为会一直太平的金陵也被战争的阴影笼罩了。 这天怀青难得上街,转了几家店铺买了一点日常用的东西,打算回家的时候,看到街边的告示处挤满了人,这在金陵很少见到。金陵的告示处一般都是些招工或者寻人的信息,只有需要的人回去关注,而今天这人挤人的样子看起来不同寻常。 怀青在人群外围站了半天,只听到了零星的消息,原来是因为西边战事紧张,现在都在金陵开始招收兵役了,不过并不是强制服兵役。 怀青看自己没有什么可能挤进去详细的看告示,于是选择先回家,等到晚上再过来看。 等到天色微黑的时候,怀青提着一盏灯笼专门来到了告示前,原来这个告示确实是在征兵役,上面的话语十分简单,让人一看就心动,什么月入二十两白银,包吃包住,提供春夏秋冬四季衣服等等等等。怀青看着那告示心想要是自己家庭条件差点怕是会积极报名前往吧。 怀青摇了摇头,放下灯笼,提着裙摆回了家。 回到家后躺在床上怀青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脑中全是那则告示上的话,一遍又一遍。怀青倒不是为上面所列的待遇心动,那则告示上还写着男儿自当保家卫国,热血撒战场才不枉此生,让人看到热血沸腾。怀青想到那时在西汀时,那些士兵们在得到了治疗后脸上露出的佩服和满足的笑容,想到了和士兵们坐在一起听他们聊天时的畅快,想到了陈副将所说的军中的医疗条件。 “不知道去军中当军医竹叔会不会反对。”怀青看着床顶喃喃自语道。 第二天一早怀青就偷偷到了竹沥门前,躲在柱子后面看竹沥今天的心情状态。 其实上一次西汀之行虽然竹沥并没有责怪自己,但是怀青还是有一点心虚的,毕竟自己好像有点运气不好,再三和竹沥保证自己的安全后,还是遇到了危险。 怀青看到竹沥精神抖擞的出了门,放心了一点点。 吃早饭的时候怀青十分殷勤,又是给竹沥盛饭,又是给竹沥夹菜,还极有眼色的帮竹沥续上了一杯蜂蜜水。 吃完饭后怀青又让其他人先走自己收拾碗筷,还一边偷偷看竹沥吃的怎么样,平常这些事都是大家轮流着来的,而竹沥一直是最后一个吃完饭的。今天本来轮到小寺洗碗,但是怀青将他推了出去,还一边推一边说:“小寺啊,你今天不舒服啊?那你赶紧回去休息,今天这里就交给我了。”小寺被怀青推得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听到怀青的话以后,差点又摔倒。自己什么时候身体不舒服了?今天他一点不适都没有,还准备一会去山上采药呢。 怀青没有给他多说的机会,将小寺推出去后就关上了门,磨磨蹭蹭的来到了竹沥面前:“竹叔,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说。”怀青乖巧的给竹沥刚刚喝完的茶杯中添上了水。竹沥看着好不容易才喝完的茶杯又一次被满上了,感觉自己的肚子都要被撑破了。 “好了,你直说吧,别再拐弯抹角,讨好卖乖了。”竹沥无奈的挥挥手,今天早上怀青这丫头殷勤的不要太明显,还一副努力掩饰的样子,就这样竹沥还能不知道她要说些让自己受惊吓的话才怪了。 “嘿嘿,竹叔,我想去当军医,不知道你觉的怎么样?” 竹沥倒是没想到怀青的想法是这样的,他以为怀青又打算去哪里转转了呢。 怀青看着竹沥随着自己的话渐渐皱起来的眉头,心中忐忑极了,看来竹叔好像不太同意自己的想法,就在怀青绞尽脑汁想要找到说服竹沥的理由时,竹沥发话了。 “我同意你去当军医,只是你一个小姑娘想要进军队怕是不容易。”怀青没想到竹沥竟然这么爽快的答应了,一时间竟然懵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反应。 等她刚回过神来,就听到竹沥兜头而来的一盆凉水,女子不让从军。 怀青的情绪瞬间低落了下来,难道自己要办做男儿过去吗?那这样被发现的风险太大了,万一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呢。 “不过我有一个老朋友镇守昆漠,我可以和他联系一下,让你去他那里当值。”怀青还在那里思考怎么才能去军队呢,就听到竹沥如同天籁一般的声音,惊喜的抬起了头。 “竹叔,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我还能骗你吗?”竹沥故作生气地反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太高兴了,竹叔你别生气嘛。”怀青抓着竹沥的胳膊撒娇道。 “不过竹叔你这次怎么这么爽快的答应了?我以为你会不同意我前往呢。” “唉,我不同意你就不会去了吗?”竹沥长叹了一口气,轻轻弹了一下怀青的脑门。 “左右你都会想尽各种办法达成自己的想法,与其让你背着我瞎冒险,还不如一开始就同意然后和你一起选择比较保险的路呢。” “竹叔,我哪有那么不听话嘛。” “难道你没有?”竹沥瞪了怀青一眼。 “好嘛,是有那么一点点啦。”怀青不好意思的揉着自己的袖子说道。 “好了,既然说好了,那就好好的准备一番吧,你也别心急知道吗?我现在去写信,等到确定下来以后我们在讨论出发的事情。”竹沥站了起来对怀青叮嘱道,等到怀青乖乖点头说同意后才放心的出去了。 等到竹沥出去后,怀青开心的跳了起来,这种兴奋中既有心愿达成的畅快,还有一种获得了长辈认可的自豪。 第八十章 前往昆漠 怀青并没有等太久的时间,也就八九天的样子竹沥朋友的回信便到了。 竹沥的这位老朋友是昆漠守军的元帅封河禹,他们自少时相识,到现在已经有三、四十年的交情了,自从怀南淮带着竹沥和车前仁来到金陵,两人之间的联系便少了,但是每年都会保持一次通信,也不说其他的,只要知道对方还活着便好。 对方的回信很简单,直接就说让怀青过去那边,他自会照顾好侄女的,还很问竹沥要不要一起过去,到时候他派人来接他们。 竹沥这些年把心思都放在怀馆的打理和弟子的教育上了,现在车前仁在外面做药材生意,他需要坐镇怀馆照顾好这些弟子。 竹铃芝听到消息后,也嚷嚷着要和怀青一起去,竹沥考虑再三决定这一次就让竹铃芝跟着怀青一起过去。昆漠的情况比其他地方要好一点,那边有几个医术不错的大夫,不过相比于怀青和竹铃芝还是逊色一点,而且昆漠那个地方在大靖的最西边,只有一个小国在那边,掀不起太大的风浪。怀青和竹铃芝两个女孩子去那里很合适,不会面临太大的危险,还能有信得过的熟人照顾。 决定好了以后竹沥便再次写了一封信给封河禹,而怀青和竹铃芝已经开始准备行李了。 这一次竹沥除了写信给封河禹帮怀青确定一下是否能够去那里当军医之外其他的事情上没有插一点手,完全让怀青和竹铃芝自己来,他只负责最后把关,既然放手让孩子去闯荡,那就彻底一点。 怀青找了一家诚信度很好的镖局,这件镖局和车前仁经常合,值得信赖,而且这家镖局还提供了路上所要用到的马和马车,这样怀青就不用另外去租马车了。 镖师请了两个,人少目标也就小,而且从金陵到昆漠的这一段路还算太平。竹沥准备了一点金陵特产,他和朋友自从京都分别以后,这些年联系全靠书信,这一次怀青前去昆漠刚好可以让她带一点东西过去。 就这样在三月的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怀青和竹铃芝踏上了前往昆漠的路。 只是没想到原本十分太平的哲曲一带这段时间竟然涌来了一群流寇,官府将沿途的路封锁了,别人进不去,流寇出不来。 而哲曲是去昆漠必经之路,要是这里过不去那就要绕一大圈才能到达昆漠。怀青等人在哲曲附近等了一天,打听到这里封锁解除还需要大概三、四个月的时间,与其在这里干等还不如早点绕路过去。 在回金陵、继续等待和绕路去昆漠三个选择之间,怀青选择了绕路去昆漠,这样就需要先往北边走,到鄀岷再转道向西,途径溧河、昆北、饸锗最后才能到达昆漠,这样就需要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怀青在做好了决定后便及时送信回了金陵,让竹沥早点写信向封河禹说一下她们会晚到的事情。 “小姐,那哲曲怎么会封锁这么久的时间?几个流寇而已,几天的时间就清理干净了吧?”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在路上,竹铃芝已经适应了这种长途跋涉的行程,没有再像上次一样出现晕车的情况了。 “谁知道呢?也许那边的官府除了抓流寇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吧!”怀青虽然这样说,但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当时在京都无意间听到的一点流言。 当今圣上这两年沉迷于炼丹,身体每况愈下,京中各个皇子也在暗地里划分势力。怀青在茶摊上喝茶的时候就听到茶摊那边的人说现今朝中太子和二皇子之间相争的厉害,太子站了嫡长子的优势,而二皇子却是圣上最宠爱的皇子,而且能力出众,将自己的封地治理的非常好,这哲曲就是二皇子的封地之一。而且二皇子的母妃曾贵妃即使四十多岁了依然十分受圣上的宠爱。圣上每个月有十六、七天就是歇在曾贵妃的寝殿的!嗯,怀青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圣上的闺房之事的,不过曾贵妃十分受宠应该差不离的。 哲曲离边境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而且周围也没听说有什么土匪之类的隐患,现在却平白无故的涌进了流寇,想来多少牵扯到了一点朝堂之事,所以解决的时间才比较久,不过那也只是自己的猜测。 “哎,两个月的行程啊,我的腰要废了。”竹铃芝将半个身子放在窗外感慨道。怀青赶紧将她拉了回来,现在马车速度挺快的,要是有马车从旁边经过她这样的举动很危险。 “没事啊,你想想这样我们就可以多经过几个地方,见识到更多的风景了,就当是出来游玩了。” “这样说倒也挺好的呀,那到时候你不能拦着我,我一定要多吃一点沿途地区的特色小吃。”竹铃芝一下来了精神,坐直了身体对怀青说道。 “好啊,我不会拦你的,到时候长肉了,可别在我跟前说自己胖。”怀青斜眼瞅着竹铃芝,一点也不相信竹铃芝说的话。每次她都会忍不住吃很多的东西,等过几天就会揪着自己肚子说自己胖了,要减肥。反正自从及笄以后她总是这样一边想要海吃海喝,一边又臭美的想要注意身材。 “没事,我研究出了一副减肥药,效果特别好,不会长肉的。”竹铃芝得意的说道。 “你的减肥药,都研制了好几代了,哪次是真正起到作用的?你啊,就放心吃,吃完以后多上山采几次药就好了。可别在吃减肥药折腾自己的身体了吧。”怀青点了点竹铃芝的脑袋取笑到。 每次竹铃芝研制的减肥药都是将她折腾的上吐下泻的,十分伤身体,效果还不怎么明显,还不如正常吃饭,然后一天多爬几次山减肥来的好。 两个人说着减肥药的事情,说着说着便说到泻药,说到各种药材,话题不知不觉间便偏到不知道何处去了,一直到马车到达驿站停了下来,两人才停止讨论。 因为赶路的原因竹铃芝和云澹最近这一段时间都没有互相通信了,晚上的时候竹铃芝拿着云澹送她的琉璃把玩。怀青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竹铃芝趴在桌子上看着琉璃无精打采的样子。 “怎么,想云澹了?”怀青坐在竹铃芝旁边,用手盖住了那个小小的琉璃,揶揄的笑着说道。 “小姐,我没有,我只是,我只是看着这个琉璃挺好看的,才多看了一会儿。”竹铃芝坐直了身体,握紧了琉璃,将手从怀青的手中抽了出来,脸上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呦呦呦,怎么就害羞啦?哼明明被我说中了心思还不愿意承认。”怀青故意皱了皱鼻子学着竹铃芝娇羞的样子气竹铃芝。 “小姐既然知道,干嘛还戳穿我。”竹铃芝干脆破罐子破摔,理直气壮的对怀青说道,不过脸上的红晕更明显了些。 “不过,云澹去西圠也有一段时间了吧?”怀青将桌上的水壶拿了起来,给自己和竹铃芝一边倒水一边问道,只不过手稍微有点抖。 “前面他来信说那边都还好,虽然战事有点紧张,但是西圠那边常年都是这样的,没啥可担心的。”竹铃芝托着腮说道。 “那你就真的不担心了吗?” “哎,担心有什么用,反正我是不会找一个死人的,他自己看着办吧。”竹铃芝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发狠,但是眼神中却是满满的心疼和担忧。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早点休息,明天我们上午去逛逛这里的风景,下午继续赶路。我也先回去了。”怀青摸了摸竹铃芝的头,看到竹铃芝再次笑了起来才放心的回去了。 只是刚出屋门,便感觉到一股酸涩在心间蔓延。虽然自己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再想桓杝,无数次的告诉自己对桓杝的感情只是友情,但是每当听到与他有关的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生出一点心酸来。 一定是时间的问题,一定是时间太短了,所以自己还会难受,等过段时间就好了。怀青躺在床上在心中对自己说。 第八十一章 洛西被困 短暂的休整之后,怀青和竹铃芝再次启程。就这样,走两天,玩一天,直到一个多月后她们才到达洛西。 在她们改变行程一个多星期后竹沥的信也到了,他已经和封河禹说明了状况,让怀青和竹铃芝不用担心不能按时到达的事情,一路上也不用着急赶路,边走边看,了解沿途的风土人情,也算是一种锻炼。 怀青和竹铃芝看到信也彻底放下心来,这不今天到达洛西后两人就计划在这停留两天,看看这里的风景,品尝一下这里的美食。 洛西的城镇依山而建,十分壮阔,溧江穿山而过,城中常年有淡淡的雾气笼罩看起来就如神话中的仙境一样。 现在已经到了四月中旬,沿途走来路边上的草也渐渐绿了,天也渐渐热了。洛西这边的柳树都抽出了嫩芽,在春天的微风中摇曳生姿。 怀青和竹铃芝来到了洛西最出名的小吃街,这里全是各式各样的小吃,几乎将大靖各个地方的特色小吃都汇聚在此处。小吃摊沿着街道整齐的排列着,人们在街上穿行,想吃哪种小吃便可以直接在那小吃摊前面买。不过这里没有供客人坐的地方,大多数小吃都是拿一张纸包着,然后边走边吃,或者直接到前面的专门修建的让行人暂时休息的凉棚中去,那里有桌子和板凳,可以坐在那里大快朵颐。 在进去小吃街的时候,竹铃芝看着旁边有许多竹篮,一时好奇拿了一个,没想到在选吃的的时候帮了大忙。竹铃芝和怀青拿了满满一篮子小吃,就连双手都没空着,拿着好几样小吃。路过她们的人惊奇的看着,那目光像是在问:这么多吃的,这两个小姑娘能吃的完吗? 当然不能,怀青和竹铃芝两个人坐在凉棚里,吃的肚皮滚圆,那一堆吃的才被消灭了一半,另外一半无论如何都吃不下了。就连向来自诩食量大如牛的竹铃芝望着剩下的那一半小吃都泛起了愁。 “好了,既然吃不完我们就带回去吧,顺便再买上一点,让范师傅他们也尝尝。”怀青看着竹铃芝犹豫着伸向小吃的手,无奈得说道。 竹铃芝松了一口气,刚刚她还想着不能浪费食物,自己再加把劲吃一点吧。 “不知道范师傅他们喜欢吃什么?我觉得这些小吃都有点辣。”范师傅是这次怀青请来的镖师,今天他们在驿站休息,没有出来。 怀青和竹铃芝买了一点口味偏甜的小吃便出了步行街,晃晃悠悠的走在街上。路过洛西的凌天广场时,看到那里有许多的人。 “大叔,那里怎么看起来那么热闹啊?”竹铃芝拉住了从她身边经过的一个人问道。 “你们是从金陵来的吧?”那位大叔停下了脚步,看着怀青和竹铃芝问道。 “对啊大叔,你是怎么听出来的?”怀青和竹铃芝这一路走来虽然不少人都听出了她们不是本地人,但是到底是哪里的人不怎么听得出来,因为怀青和竹铃芝的口音并不明显。 “我以前去过金陵,你们说话时多少还是带了一点儿金陵的口音呢。哦,对了。前面有杂耍呢,这是洛西每半年才举办一次的杂耍竞技,你去了可以给你绝的好的队伍投票。不过那里人多杂乱,你们两个小姑娘要小心一点自己的荷包。”那位大叔笑着说,还指了指竹铃芝挂在外面的荷包。 “好嘞,谢谢大叔。”竹铃芝拿起了自己的荷包放到了挎在胳膊上的竹篮里。 那位大叔和她们说了两句话以后迈着悠闲的步伐去了前面的人群看热闹去了。 竹铃芝被他说得心动,拉着怀青的手就去了前面看杂耍的地方。 两个人站在人群后面只能听到里面咚咚作响的大鼓声和人群的喝彩声,不一会儿人群开始有一点散开了。之间她们占的位置的正前方的人开始后退,而其他方向的人也着急着向怀青她们这边涌来,不一会儿怀青两人已经被人群包围了起来,而她们前边的人也让开了一条道路,不断的向着怀青她们的这个方向走来。原来是杂耍班子开始游行了,只见一个踩着高跷,穿着五彩纱衣的一个“女子”,应该说是一个扮坐女子的男子,挥舞着轻纱在前面开路,后面跟着一个嘴里喷火的汉子,一边走一边向周围的人群吐出去一口火。人们先是惊恐的躲开,接着便为这精彩的表演使劲鼓掌。 怀青和竹铃芝被人流裹挟着不断的向前,大家的情绪都很高昂,随着杂技团的表演不断的发出喝彩声。怀青走在竹铃芝的前面,为了不使自己被人流冲散,她们两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怀青看到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个踩高跷的表演者打了一个非常漂亮的车轮翻,兴奋的转过头去和竹铃芝分享。就在这一瞬间怀青看到了好几个在人群中穿行,面色焦急,仿佛后面有人在追他们似的人。这些人的长相很奇怪,怀青总觉得他们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但是具体是哪里有问题她却想不起来。 人群中被那几个人撞到的人在骂骂咧咧,但是这只是影响了那一小圈的人,除了怀青偶然间看见,其他人都在看杂耍根本没注意到那里发生的情况。那些人的速度很快,他们不断的向着人流的中心挤,不一会儿便融进了人流中,找不到了。 不过这只是一点小插曲,怀青很快就抛到了脑后,注意力全部被刺激的杂耍表演吸引走了。就在杂耍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远处的街道传来了马蹄声,那不是一两匹马的声音,感觉就像是千军万马奔驰而来,就连脚下的土地都微微有点颤抖。 “天哪?那是什么?”一声尖利的声音打破了眼前的热闹。众人听到叫声纷纷转头去看,怀青和竹铃芝刚转过来,还没来得及看,便被慌乱的四处崩溃的人群冲的七倒八歪,无奈的跟着众人一起逃窜。等她们她们晕头转向的跑了一会儿后,发现人群渐渐的停了下来。而怀青抬头看去发现她们竟然又回到了原点。 “都不许动,我们现在在查找奸细,谁要轻举妄动,后果自负。”人群渐渐的安静了下来,怀青和竹铃芝被围在中间根本不知道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一个人十分郑重严肃的说着话,话音刚落便传来一声木头劈裂的声音,接着站在前面的人们发出一声惊呼。 慌乱席卷了整个人群,人群再次骚乱了起来,有位汉子在人群中大喊:“凭什么将我们围起来,我们又不是奸细。”周围的人听到他的话以后也跟着那位汉子一起喊了起来。 “全部都给我安静!”一声如同钟般响亮的声音传了过来,大家瞬间安静了下来。 “现在,大家有序排队通过,过去后再另一边集合,我们将详细记录你们的身份信息,从现在起,洛西封城,知道抓到全部的奸细为止!”那声音在大家安静了以后再次响了起来。 “哈!”“哐!”一声整齐的“哈”声响起,接着便是兵器用力撞在地上的声音。听到这声音后人群更加安静了,甚至有人掩着嘴,无声的哭泣。 第八十二章 牛五? 时间渐渐的过去,人群也渐渐的疏散了,这时候怀青才有机会看外面的情况。之间人群外面是一群身披铠甲的士兵,各个如同挺拔的松树一般钉在地上,眼睛不断的巡视这周围,双手紧紧抓着矛,好像随时准备刺向不听话的人一样。 在士兵的外面是一群骑着马的骑兵,他们身下的马儿在原地站着,时不时打一个响鼻。马上的人一手勒着马吗,一手拿着刀,阳光照在刀刃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他们身穿铁灰色的铠甲,头上戴着的头盔几乎将他们的脸全部包住,只留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怀青和竹铃芝小心翼翼的走过士兵组成的夹道,这些士兵将他们包围在中间,然后等人群安静下来以后便打开了一个仅容一个人通过的通道,在通道尽头又是一个被士兵围起来的圈,大家经过通道在前面登记了自己的身份信息以后便到那个圈中等待。 不一会儿一位穿着官服的人来到了这里,这时大家已经都登记过身份信息了,安静的在那个被围起来的圈子里等着这些人下一步的要求。 那位穿着官服的大人看起来好像是这边的知州,他的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身后跟着十几个衙役。他过来时几个在骑兵最中间的士兵向他微微颔首示意,怀青猜想这几人很有可能是这些士兵的长官,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最中间那位士兵总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已经往自己这里看了三四次了,也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 为了能让这位大人看到圈中的人,衙役们专门赶过来一辆没有华盖的马车,那位大人就站在马车上面,对着站在包围圈中的人大声的喊着名字。被点到名字的人会被两个士兵带出来,让跟在那大人身后的衙役仔细辨认,确认无误后就可以离开了。 一直等到那位大人将手上的册子翻到底,圈子里还有几十人没有被点到名字,其中就有怀青和竹铃芝。看来刚刚那本册子上的是洛西本地的居民了,那我们这些途径洛西的外地人会怎么办?怀青心中十分担忧。 那位大人点完名以后便向着骑兵的方向点头示意,接着便从马车上下来了,安静的站在了一边,现在这一片地方,除了零星的马蹄声,便没有任何声响了。恐慌在人群中蔓延,怀青也紧张的抓着袖子,竹铃芝也紧紧依偎在怀青的身边,身体僵硬,连动都不敢多动了。 一会儿,那坐在马背上的人轻轻挥了一下手,士兵们便开行动起来了,一位身量矮小,头发稀疏的男子慌乱的想要逃出去,但是被旁边的士兵制服了将他拖了出去,还在地上留下了一条不明的水渍。 剩下的人不敢再轻举妄动,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待着。不一会儿,那位给怀青他们登记的士兵,拿着几张纸站到了那群骑兵的面前,那人挥着手上的纸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接着便站到了那位穿着官服的大人前面站着的马车上。 这一次怀青她们的名字终于被念到了,只是每个人出去的时候在手上被绑了一个布条,怀青抬手闻了一下,只有一股淡淡的湖水的味道,不明显。 查找了一圈奸细并没有被查出来,他们很可能趁着之前人群混乱逃到了别的地方去,这时候怀青脑中不由自主想到了之前看杂耍时那几个在人群中焦急的穿梭的人。 竹铃芝拉着怀青低着头往前走,结果在经过那几个骑兵的时候被拦了下来,这时那个最中间貌似是这些士兵的头子的人从马背上下来了,将头盔取了下来抱在胸前。 “怀青大夫,铃芝大夫,你们怎么来洛西了?”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怀青抬头看去没想到竟然看到了分别许久的牛五。 “牛五哥?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去西圠了吗?”竹铃芝抬头看着牛五惊讶的问道。 “我奉命到这里执行任务,将军也在这里,不过他在城门处。”牛五摸了摸头憨笑着说道。 当怀青听到桓杝也在这里的时候心脏不由自主的收缩了一下,那股熟悉的酸涩感再次涌了上来。 “是吗?那真是太巧了,我和小姐本来打算去昆漠的,但是到哲曲时,那边被封锁了,我们只能绕路过去,昨天晚上我们才到洛西,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你。”竹铃芝开心的说道。 “你们就两个人在这边边吗?元连他们呢?” “这次就我们两个出来了,其他人都还在金陵呢。”怀青解答了牛五的疑问。 “什么?只有你们两个人出来了?这实在是太危险了,走走走,我带你们回去我们驻地。”牛五听到怀青她们就两个人出来时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满脸担忧的说道,还轻轻推着竹铃芝的后背,想要将他们带回营地去。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还雇了两个镖师保护我们呢,没啥危险的,就不过去打扰你们了。”怀青连连摆手推拒道。 “哎,你这说的什么话,那镖师也有不可靠的,不然怎么让你们两个人单独上街呢?还是跟我回营地吧。”牛五听了她们的话觉得那镖师一点都不可靠,还是先把她们两带回营地看将军怎么安排吧。 “别、别、别,牛五哥不管怎么样我们至少要先和他们两打个招呼的,这样吧,等我们回驿站和他们说一下以后然后去找你好吗?”怀青抓住了牛五的胳膊,将他拦了下来。 “好。那我跟你们过去,等你们和他们打完招呼我直接带你们回营地。”牛五想了想,不管那两人到底怎么样,先说一声总没错。于是将自己的头盔扔给了马上的另一个人,自己向怀青和竹铃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她们在前面带路去驿站。 怀青和竹铃芝对视了一眼,十分无奈。看牛五现在这个固执的样子,只能先带他去驿站看看了,估计还得跟着他去营地住一段时间。 第八十三章 暂居营地 之前在南歌和牛五相处时只觉得他憨厚老实,所以当他坐在马上气势逼人的时候,怀青和竹铃芝并没有认出他来,而当他取下头盔是,那股熟悉感扑面而来,这强烈的反差让怀青和竹铃芝有一点不适应。 还没有达到驿站,怀青她们便看到了范师傅他们两。 “范师傅,你们怎么出来了?”竹铃芝看到了在街口处匆忙行走还不断四处张望得范师傅两人于是远远的喊了他们一声,冲着他们挥手。 “你们在这?外面现在不安全我们先回驿站吧。”范师傅两人听见了竹铃芝的呼喊后快步走了过来。 只是当他们走近了才发现怀青她们身边还站着一位身穿铠甲的魁梧男子,双方互不相识警惕的互相打量着。 竹铃芝拉着牛五向前走了几步到范师傅跟前给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这时那种凝重的气氛才缓和了一点。 “两位师傅,还麻烦你们在这里等我们一段时间,我们有朋友在这边,去看看他们再出发。”怀青歉意的向两位镖师说道。 “既然这样,那两位姑娘早去早回,现下洛西这边也不安稳,还是要多注意安全。”范师傅皱着眉思索了一会说道。反正现在也出不去,既然有朋友在这那就顺道去看看。而且她们两人身边跟着的这位男子看起来就是军中的人,估计这两位姑娘要去看的朋友应该也是这位了。 “好的,范师傅那我们明天下午回来,我们还在驿站汇合。你们在这里也要多注意安全。”怀青按着牛五的胳膊,不让他说话,和范师傅他们说了回来的时间,便拉着牛五走了。 “怀青大夫你们还让他们等什么?到时候我直接派人送你们过去昆漠不就行了?”走出了一段路后,牛五才不赞同的开口道。 “哎呀,牛五哥,我们知道你是好心。只是我们和范师傅他们走了已经有好长的时间了,要是他们想做些什么也不会等到现在。而且这去昆漠可不是一天两天的,让你派人专门送我们一趟,我们怎么好意思。”竹铃芝在旁边说道。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牛五转头问道。 “牛五,你能派的人都是士兵吧?”怀青看牛五今天的架势,估计在军中的职位不低。“士兵的职责是保家卫国,镖师的职责是保护客人和财务,大家各尽职责就很好。你也不用为了我们让你手底下的士兵专门送我们一趟,这样不符合规律,我们一路上也会因此担忧。”怀青开口说道。 “唉,是我考虑不周,那我们现在赶紧回营地吧,我刚刚已经让手下的人送信过去了,估计这会将军也应该快到了。”怀青说的对,自己要是执意让手下的人去送她们确实有点不妥,中间可能还会生出乱子来,还是找镖师可靠一点。 等到他们三人到营地的时候,已经日头偏西了,而营地中因为得了牛五的信。已经早早地准备好了饭。 牛五本来想趁桓杝回来前带她们去后厨吃点东西,结果没想到桓杝回来的很早。牛五刚踏进营地的大门,就有小兵跑了过来说桓杝让他带着怀青和竹铃芝去他的营帐。 怀青心中有一点带着酸的抵触,甚至想转头就走。但是看着牛五诚挚的表情,什么借口都说不出来,只好僵硬着脚步走了过去。 三个多月未见,桓杝看起来消瘦了一点,眉头紧促好像在解什么难题一样。 “将军。我带着怀青大夫和铃芝大夫回来了,真是没想到再洛西自己能够碰见她们”牛五轻轻敲了一下桓杝营帐的门框。在得到允许进去后开心地向桓杝汇报。 桓杝这才抬起头看着怀青和竹铃芝。 怀青尴尬的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但是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打量着桓杝,与自己在年前看到的桓杝做着比较。 他现在穿着一身黑色的铠甲,头发依然全部梳了起来,在头顶用布条帮成一个鬓。眉眼间少了很多在京都见到他时的温和,多了许多肃杀之气。尽管看到怀青和竹铃芝,桓杝眼中的肃杀散了几分但是被他盯着看还是十分难受的。 “你们来啦?”桓杝从桌边站起走到了怀青和竹铃芝的身边,像个长辈似的。“你们吃过没?我们这儿后厨已经准备好了一点菜,你们先吃一点?” “好。”怀青回答道,她现在只想赶紧逃离这儿,桓杝走过来的时候她的心跳又一次失了控,像是被蛊惑了一样,脑中不由自主的开始有了期待。然而桓杝什么都没有做。 竹铃芝在此时就显得大方多了,和桓杝问完好以后便拉着怀青的胳膊,跟着牛五出了营帐。 怀青没想到桓杝也跟着他们出来了,在菜上来以后,桓杝很自然的给怀青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没想到洛西这边也在吃土豆。 怀青看着桓杝在帮她夹完菜后又给竹铃芝了夹了一筷子她喜欢吃的菜,怀青心中有点郁郁的,就连吃饭都有点漫不经心的。 过了一会怀青终于鼓起勇气,故作轻松和崇拜的问道:“桓杝,你这夹菜的习惯是什么时候养成的,说一说,让我们也学学。” “只是从小习惯了,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个习惯不好?”桓杝皱着眉问道。 怀青这会看桓杝皱眉已经没啥感觉了,已经习惯了。 “哦,没有,只是觉得这样很贴心。你是不是给每个人都夹?”怀青看到桓杝看着她,于是迅速的低下了头,将眼中的真实情绪压了下去。 “也不算是全是,只是有人坐在我旁边的时候,我会担心她们够不到菜给她们夹一点。”桓杝将自己口中的饭咀嚼完了以后说道。 尽管早已料到了这样的答案,怀青心中还是难过了一瞬。这会儿她心中全是桓杝,那本被她奉为神明的书上的内容一个也想不起来了,只有无尽的悲伤在蔓延。 怀青以为自己这样的状态要持续很久,只不过没想到的是,仅仅吃了顿饭,接着又在营地里逛了一会儿,她就能很好的将这情绪掩藏起来。有种痛着痛着就习惯了,感受不到痛了的感觉。 第八十四章 半夜急信 牛五他们的办事效率还挺快,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城中奸细已抓到的消息。 吃完饭后怀青在营地里随便逛了逛,接着便和竹铃芝还有牛五一起去聊天了,而桓杝还有没处理完的公务,先去处理了。 因着马上要去军队任职,怀青和竹铃芝对军队还挺好奇的,一直缠着牛五给她们讲军中的故事。 牛五讲的是他参加过的一次以少胜多的战斗,正在大家听的入迷的时候,有人来找牛五,看了怀青和竹铃芝两眼,便俯身在牛五身边小声的说了几句话。牛五的眉头从一开始的紧皱着,到舒展,再到皱紧,仿佛看了一场跌宕起伏的大戏一般。接着牛五便回到了她两的身边,向她们告了歉,便随着那个小兵急匆匆离开。 而怀青她们听到消息是又过了半个时辰后了,本来她们两无聊的待在营帐里等着牛五回来,结果听到外面喧嚣无比,于是过去看了一眼才知道原来是今天下午他们要抓的奸细抓到了。 有一队人马押着奸细从她们门口路过,怀青看了一眼,就是今天下午她在看杂耍时看到的那些人。有个人还转过头来瞪了她们一眼,怀青吓了一跳。因为那个人的眼神好像在说“你给我等着。”可能是这些人被押起来了,看到别人看他觉得恼怒吧。 在那队人马走了不久后牛五过来了,呼吸有点急促,看起来刚刚是跑过来的,怀青以为他已经忙完了,推了推椅子,示意他先坐下来休息一会。 牛五摆了摆手:“竹大夫,我今天晚上估计要去审讯,你和铃芝大夫先休息,等明天我带你们出去玩。听说洛西有一处温泉,风景特别好,明天我们去那里。” “好的,牛五哥,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们。”竹铃芝点点头,对牛五说道。 竹铃芝的话音落下后,牛五便拱了拱手以示歉意接着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怀青和竹铃芝在营帐里八卦了一会儿,看天色已经晚了,在营帐的长榻上和衣而睡。 今夜的军营并不平静,即使在睡梦中怀青也能清晰的听到有急有缓的脚步声和咔啦咔啦的铠甲摩擦的声音。 也许是因为连日来的奔波。今天晚上怀青没来的及感怀她遇到桓杝后的种种心情变直接陷入了沉沉的睡眠,直到竹铃芝将她叫醒。 怀青醒来后外面的脚步声已经停止了,万籁俱寂,只有竹铃芝低声对她说着话。 “小姐,桓杝过来了,说是有急事找你。” 怀青眯着眼看竹铃芝,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等了一会才彻底清醒。 这会已经凌晨了,能让桓杝大半夜跑来打扰别人睡觉的一定是特别紧急的事。 怀青披了一件外袍,穿鞋子的时候焦急的差点穿反。 门口桓杝还穿着下午的盔甲,在灯光里站的笔直。看到怀青出来,桓杝便急忙走上前去,俯身鞠了一个深躬道:“怀青,我父亲遇险,危在旦夕,你能救救他吗?” 怀青没想到桓杝见到她竟然给她行了这么大一个礼,连忙扶着他的手,让他先起来,可是桓杝纹丝不动。 “桓杝你不用行这么大的礼,你父亲本就是我师父的旧识,既然他受伤了,不管救不救得了,我一定是要去看看的,所以你快起来吧。” 桓杝这才站了起来。 西圠的主帅,桓杝的父亲桓盛明在前两天的战斗中受了伤,原本以为只是皮肉伤,简单的包扎一下过几天也就好了。 只是没想到这伤口不仅没有长好,反而越来越严重,直到一天前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西圠军中的大夫虽然经验老道,治疗外伤和简单的内伤是一把好手,但是面对桓盛明的情况却束手无策,只能急忙飞鸽传书给桓杝让他在洛西找几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回去给桓盛明治疗。 怀青从来都不知道洛西离西圠竟然这么近,他们从凌晨出发,一路快马加鞭在午时初便已到了西圠城门处。 这一次竹铃芝没有跟来,今日凌晨出发太急,怀青只简单的梳洗了一下便和桓杝出发了,竹铃芝负责天亮了以后给范师傅他们说一声再赶过来。 今天的天气并不好,天上的云暗沉沉的,仿佛马上就要来一场瓢泼大雨。 西圠城在这天色下更显萧索,这里不是主战场,城中的百姓很多,看起来很热闹。 与金陵不同的是这里的人都穿着利落的短打,就连妇女下面也穿的是宽大的裤子,只在脚踝处用布条缠绕在一起。像怀青这样穿着寻常裙子的在这里倒成了另类。 这里的天气还不是很热,大街上的人都穿着夹袄,有风吹过时胳膊上会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怀青并没有时间打量太多,桓杝并没有在城中停留太久,而是直接穿过主街从另外一个方向的城门出来了,继续向前疾驰了大概有一个时辰才来到西圠大军的军营。 极目而去是一顶顶营帐,望不到尽头,营帐外士兵在巡逻,一列接着一列,几乎没有什么空隙的时间。 这会天上的乌云已经暗沉沉地压了下来,那军营仿佛是被云雾笼罩起来的一片不毛之地,看的人心中发寒。这,和自己心中想象的军营并不一样。 虽然怀青会骑马,但是这么长时间的骑行她还是第一次经历,下马的时候脚步有点踉跄,要不是及时握住了缰绳,恐怕自己会狼狈摔倒。 巡逻队的人员早在他们距离军营还有两百米的时候便包围了上来,看到从马上下来的是桓杝后才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桓杝带着怀青穿过人群直接进入军营之内,除了外面巡逻的人员,军营里面也有巡逻队。 “将军。”怀青忍着因为快速行走带来的不适感,看着军中这些训练有素的军人用简短有力的声音向桓杝问好。 桓杝并没有停留,而是嗯了一声后匆匆向军营更深处走去。 怀青觉得自己走了快有一盏茶的时间才看到那矗立在军营中最大的那一座营帐,如果没有什么差错这应该就是主帅的营帐了。 第八十五章 两种方式 怀青打量着眼前这个十分雄伟的营帐,心中啧啧称奇。与这个相比,当时在西汀见到的桓柘的营帐简直就是个临时搭建的小棚子。 进入营帐后是一个大约七十平米大的议事厅,正中间摆放着一个巨大额沙盘,上面就像是一个缩小版的城池,就连山上的羊肠小道都清晰可见,好像是有人用法术将一片天地困在了这里一般。 沙盘的边上整齐的摆着一排小旗子还有很多拇指大小的马和小人儿。而左边放着一副疆域图,几乎有议事厅的一半长,上面有一些红色的圈圈,不知道是用来作什么的。 这个营帐内是用屏风和布帘分割成好几个区域,除了正中间的议事厅之外,其他的地方都看不见。 怀青只来及匆匆扫了一眼,便跟着桓杝的脚步,来到了议事厅的左边。 里面的人听到了声音便掀起布帘走了出来。 “将军!你终于到了,大夫呢?”那人长得十分粗狂,面容消瘦,而胡须却十分张扬,就像是刺猬身上的硬刺一般向外张着,此时他正一脸期盼的看着桓杝的身后。 “这位就是的,来自金陵的怀大夫,医术十分高超,我们先进去让她看看元帅的情况吧。”桓杝侧身让开一步,让怀青站到那人的面前介绍到。 怀青从那人的脸上看到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他的眼睛睁的像铜铃一样,嘴巴也微张着,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嘴里蹦出一句。 但是桓杝直接掀开了布帘就进去了,顺便推着怀青的背,将她带到了室内。 怀青最后只是用余光看见了那人生生将自己到嗓边的话咽了下去,还听到一声可以的咽口水的声音。 而此时站在门口的秦安心中只有一句话:卧槽,将军是在耍我呢吧,那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娘子能有什么高超的医术? 被震惊得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秦安才想起来自己的职责,赶紧掀开布帘进去看情况。 此时怀青已经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拉着桓盛明的胳膊在把脉了,秦安看着怀青那看起来十分随意的把脉姿势和桓杝专注的眼神,决定先闭嘴,将军不会拿着元帅的性命开玩笑的。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桓杝的眉头也越皱越紧。等到怀青放下桓盛明的胳膊的时候,桓杝连忙向前走了两步:“怎么样?情况是不是不好?” 怀青摇摇头:“目前还不能确定,我还需要再看看。”说完便拉起了桓盛明的另一只胳膊细细探看。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怀青才给桓盛明盖好被子,走了出来。期间还问了桓杝和秦安不少桓盛明平常的饮食习惯还有历往的伤病情况。 议事厅里桓杝神情凝重的等待着怀青的诊断结果。 “桓,元帅这是中毒了,因此引发了旧伤,数症并发才导致现在昏迷不醒。”怀青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桓盛明了,要说桓盛明好像和怀南淮是故友,按理来说应该称他为叔父的,只是桓杝作为儿子在军营似乎都称呼他为元帅而不是父亲,那应该是军中纪律严谨,不能这样称呼吧。 “那接着该怎么办?”旁边站着的秦安听这小姑娘说的挺靠谱的,但是却没有说治疗方式,一时心急的问道。 “先解毒,再治伤。”怀青望着桓杝的双眼说道,“大概一天的时间就可以将元帅身上毒清除,元帅可以很快清醒,外伤什么的不用太担心,而他体内那些旧疾导致的经脉淤堵则可以通过每日的调理慢慢清除。只是这样元帅的身体可能长期被旧疾所困扰,处在虚弱的状态。知道体内淤堵清理完毕。” “是不是还有一种治疗方式?”桓杝看着怀青问道。 “是的,我们还可以利用这次中毒的机会,配合其他的药物将其体内所有的旧症都激发出来然后一并治疗。这样做的风险很大,数症并发会让病人的身体到达极限,也有可能会危及生命。而且后期的治疗至少需要半个月,这个的好处是直接可以治根,以后再受伤就不用担心引发旧疾。” 秦安在旁边已经震惊的说不了话了,第二种方法那不就是以命搏命吗?风险实在太大,承担不起。 更令秦安震惊的事发生了。桓杝竟然在听完了怀青的话以后果断的选择了后面的那一种治疗方式。 “将军请您三思啊,元帅的安危关系这三军的稳定,不可草率啊。”秦安拉着桓杝的手劝道,他觉得保守治疗就挺好的,没必要冒这么大风险。、 “不用了,我考虑好了,要是元帅醒着,他绝对会是和我一样的选择,就这样做。”桓杝看着桓盛明所在的那间屋子的布帘说道,脸上的凝重仿佛怎么也化不开了。 秦安听到桓杝那坚定的语气,知道桓杝心意已决,便松开了手,站在一边。 “秦安,这段时间你全力配合怀大夫做好元帅的治疗。” “是的将军。”在听到了命令之后,秦安一改之前的担忧,铿锵有力的回答道。 就在怀青准备找个地方写药方的时候云澹来了。 “禀告将军,末将有要事禀报。”门外云澹的声音响了起来,比起在金陵和京都多了几分洪亮,好像将所用的力气全部用来说话了。 “进。” 云澹进来后看到怀青愣了一下,接着到桓杝耳边耳语,怀青低头做鹌鹑状,心中在想此时自己是不是应该出去? 等到云澹说完站起来的时候,桓杝也站了起来,简单的向秦安嘱咐了几句,让秦安配合怀青进行治疗,还让她安排一个营帐供怀青和竹铃芝暂住。、 怀青明显看到云澹在听到竹铃芝的名字时眼睛亮了一下,接着桓杝便快步出了营帐,云澹紧随其后,只是临出门的时候向怀青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了。 第八十六章 桓盛明 刚刚才知道眼前这个男子叫做秦安,是军中最好的军医,不过这个最好也只能和军医相比了,和怀青他们这些从小学习医术,有着十几年、几十年行医经验的大夫来说只能算是个初入门的小学徒。 怀青写好了药方后,秦安便拿着药方赶紧去配药了,临走时还不解的问道:“怀大夫,这里面的药材这样搭配合适吗?我们军中的方子从来没有这样的配法。” “这个药方是激发元帅体内的毒和旧疾效果最快,最安全的一个方子,这种治疗方式很少见,军中没有也正常。”怀青并不知道军队里到底有哪些药方,只是在西汀时听陈副将讲过,向来西圠这么庞大的军队,手中的药方应该有很多吧。 秦安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讲,主要还是对怀青不信任,但是想到桓杝下的命令还是将自己的情绪压了下去,拿着药方出去了。 等到营帐中只剩怀青一个人的时候怀青才感觉到排山倒海而来的一股疲惫,只是她趴在桌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起来桓杝和桓盛明的面容。他两不愧为亲父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相比于桓杝桓盛明脸上多了些沉稳与沧桑,还有胡须与皱纹。 怀青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是被秦安叫醒的。 “怀大夫,药已经熬好了,现在让元帅服下吗?”秦安拍了拍怀青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问道。 怀青瞬间就清醒了过来,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点了点头。 秦安照顾病人很是得心应手,等到怀青拍了拍脸,走到床边的时候,他已经扶着桓盛明灌下去半碗药了。 接下来便是最重要的时间了,在等待桓盛明药效发挥的时间里怀青去院中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或许是桓杝已经交代过了,从她身边经过的巡逻士兵们目不斜视,仿佛她就是一团空气一样。不过这样的态度并没有使怀青感到不自在,反而多了一些轻松。等到洗完脸,怀青又回到了营帐中,静静等着桓盛明的药效发作。 “怀大夫,药效发作了。”屋内传来秦安的吼声,怀青连忙掀起帘子走到了床边。 床上秦安紧紧抱着桓盛明的上半身,一直手臂卡着桓盛明的前胸。而桓盛明此时双目怒瞪,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有种眼睛马上要脱框而出的感觉。他的手抓着秦安横在他胸前的那只胳膊,这个人就像被海浪甩在地上的鱼一样,挣扎着往外翻。 其实这会儿桓盛明的神志是不清醒的,他只知道用蛮力挣扎,嗓中发出如同野兽一样的低吼,慢慢的唇边也溢出了一丝口水。 怀青将银针拿了出来,还是中秋时节桓杝送的那一套,原本怀青是打算将这个银针还有其他有关桓杝的一切全部放起来,只是这套银针十分好用,怀青思索再三还是带在了身上。 渐渐的桓盛明的挣扎弱了下来,秦安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元帅的身体正在无力的下沉。秦安慌张的转头去看怀青,只见她眼神专注的盯着桓盛明,此时桓盛明吐出了一口血,颜色暗沉,带着恶臭。 就在桓盛明无力的躺在床上,心跳渐缓,眼睛马上要闭上的时候,怀青快速的将银针插在了他的三处大学上,接着用一根银针持续不断的刺激着桓盛明的人中。 秦安站在一边不知所措,直到怀青用银针刺激的桓盛明将半阖的眼睛眼睛睁开了一点后大声喊道:“按住他!” 秦安刚刚按住桓盛明,桓盛明就又一次开始了挣扎,不过这一次没有上次那般剧烈。直到桓盛明又一次吐了血以后,才慢慢安静了下来。此时秦安的心中砰砰直跳,手都开始有点发抖,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在谋杀桓盛明。 怀青手下的动作并没有听,就这样一直反复了三次,直到桓盛明吐出了鲜红的鲜血,怀青才停了下来。 “怀大夫,元帅没有事吧?”秦安此时连说话都在颤抖,脸上更是多了一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泪痕。而桓盛明此时的状况也并没有好很多,衣服几乎被汗湿了,就连脸上都是大滴大滴的汗珠在往下落,头发一缕缕的粘结在一起,上半身的衣服几乎被血染透,地上也是一滩又一滩紫黑色的血迹。 “嗯,你去准备三盆温水,还有一壶用来喝的温水。”怀青低着头不断在桓盛明身上插着银针,听到秦安的声音后吩咐道。 秦安走出去的时候腿都发软,倚着门喊来了一个士兵让他去准备温水,而他直接瘫坐在地上一时竟然起不来了。 第八十七章 夜晚高烧 士兵的行动很快,也许是因为这两天元帅的身体不好,所以常备热水,一会儿就端了上来。“怀大夫,温水来了。”秦安扶着墙站了起来,调整了一下呼吸,抖着还有点酸软的腿,领着那位士兵进了营帐。 怀青此时正在用银针梳理桓盛明紊乱的经脉,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好的,稍等一下,你先净手,还有把身上的衣服也换了。” 秦安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和衣服,确实很脏,刚刚桓盛明的血有不少都染在了他的身上。等到秦安收拾干净后,怀青也将桓盛明的经络稳定了下来。 “秦安,给元帅喝点温水,一整壶都灌下去。”秦安看着站在门口只穿着单衣等候的秦安吩咐道。秦安为了速度,只是将身上染血的外袍脱去了,并没有换衣服。 秦安抱着桓盛明一碗水咣咣咣的灌了进去,然而没一会儿便被桓盛明全部吐了出来,里面还有血丝。秦安担忧的看着怀青,一时间不敢继续灌了,就连拿碗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怀青注意到他身体的状况,直接蹲下身来一针扎在了他的脚踝处。秦安只是感觉到自己一股麻意从脚踝处传来,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他浑身的酸软好了不少,拿着碗的手也不抖了。 秦安惊讶的看了怀青一眼,此时怀青已经站起身来,接过秦安手上的碗,倒满了水递给他。“继续,不要停,直到这壶水灌完。”怀青站在一边查看桓盛明的状况。 而秦安一直灌了四碗水,桓盛明才开始勉强的喝进去一点,知道一壶水灌完已经快要两刻钟了。 “麻烦你给元帅换一身衣服,还有被褥也重新换一下,现在就看今天晚上的状况了。”此时已经接近傍晚,等到怀青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已经飘起了雨。 “怀大夫,你先歇一会吧,那边有长榻。等会晚饭好了我叫你。”秦安擦着汗从屋中走了出来,现在是那位士兵在照看桓盛明。怀青点了点头,便去了秦安指的那个地方休息了,晚上才是耗费精力的时候。 秦安趁着这段休息的时间来到了自己的营帐,此时正是士兵们训练的时间,因此营帐中也只有他一人,在换衣服的时候,秦安感觉到脚踝处传来的一丝痛意才想起来之前怀青往他那里扎了一针。 “这怀大夫看起来年纪轻轻,医术倒是十分厉害呢,就连我看到元帅吐血的那样子都心底发寒,她竟然面不改色,不慌不忙。厉害,果然厉害。”秦安将银针拔了下来,手脚再次感受到了酸软,不过很快就恢复了。他之前对怀青确实有很多怀疑的,但是看了下午怀青那利落熟练的治疗手法,所有的疑惑都被打消了,只剩下满心的敬佩。 怀青躺在榻上闭目养神,不一会儿便陷入了沉睡。等到她不小心被惊醒睁开眼时,营帐内已经完全黑了,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怀青揉了揉太阳穴,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才感觉稍微舒服了一点。 怀青来到桓盛明床边的时候秦安正在用沾了水的布巾给桓盛明润唇,这是怀青之前给他们交代好的。“元帅这段时间怎么样?”怀青越过了秦安抓着桓盛明的手一边把脉一边问道。 “一直都是这样没有什么变化。”秦安看着怀青,眼中满是担忧。 “不用着急,元帅现在身体稳定是好事,这说明他身体素质好,只要熬过今晚明天应该就能苏醒了。”怀青放下了桓盛明的胳膊说道。 秦安点了点头,接着抬起头看着怀青说道:“怀大夫,晚饭已经好了,就在外面的桌上,你辛苦了一天了,快去吃吧。” 怀青原本还没什么感觉,听到秦安的话以后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有些饿,便也没推辞,向秦安道了谢出去吃饭去了。 今天军中是汤饭,里面的菜是新长出来的野菜,味道有点苦,还有一些是去年腌制的酸菜,里面的肉并不多,只有几粒,硬硬的不知道是什么的肉。不过这却十分合怀青的胃口,几下就将那一大碗汤饭全吃完了。怀青抱着肚子在议事厅里来回走动消失,不时看看外面的雨幕。 军营中只有几点孤独的灯火随着风摇曳,偶尔有巡逻的士兵经过,雨点打在蓑衣上声音十分明显,队首和队尾的人各拿着一盏灯,夜幕里看不清他们的身影只看到两盏烛火在军营中穿梭。 “他们还没回来。”怀青将视线从外面收了回来低喃道:“不知道是遇见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 “怀大夫,元帅发烧了!”屋内传来了秦安的呼喊声。 怀青疾步走到屋中,将手放在桓盛明的额头上探了探温度,还好不是很高。 “秦安,待会元帅很可能发高烧,你去叫两个人过来,然后准备多一点热水,如果有酒更好。还让人轮流在外面的屋子里候着,今天晚上大家都必须打起精神来。”怀青走到屋外写下一张药方给了秦安,然后吩咐道。 秦安领了命令后便赶紧去准备了,怀青则在里面查看桓盛明的状况。就在大家刚刚准备好的时候桓盛明发烧情况加剧了。 怀青先是用热水给他擦身降温,但是刚降下去一点,紧接着又烧了起来。怀青让秦安继续用热水给桓盛明擦身,而自己则是拿着酒在桓盛明的腋下、太阳穴处不断的擦拭。好不容易等温度降了下去,怀青和秦安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桓盛明的身体开始发冷了。 怀青让外间的人端来刚刚熬好的药给桓盛明灌了一碗下去,接着用银针给桓盛明梳理经络,激发血气。 桓盛明此时的双腿就像冬夜的石头一样冰冷,要不是心脏还在砰砰砰跳动着,就会让人以为躺在床上的这是个尸体。 “秦安,这里又没有干燥的沙子?”怀青将桓盛明腿上的几个大穴上插上了银针,暂时稳定住了桓盛明的情况。 “或者玉米面,其他的类似这两个的稍微干燥耐热的的东西也行呢。”怀青看秦安听到沙子后露出了困惑的表情,突然想到现在正在下雨怕是沙子不好找,赶紧补充了了其他的可以代替的东西。 桓盛明现在的状况是因为原来伤患处治疗不及时,受过寒冻,现在这些旧日的伤患被一下激发了出来导致的,要是不及时治疗,恐怕双腿要保不住了。 秦安赶紧喊来在外间待命的人,让他们立马去准备。 不一会儿军营的伙头兵便在那位士兵的带领下抬着大锅和玉米面碴子进来了。怀青让秦安暂时照看好桓盛明,自己去了外间指导伙头兵怎么炒玉米碴子。 外间忙完了以后,怀青用布巾包了一包炒的烫烫的玉米碴子进来了,简单的给秦安示范了一下怎么用这东西给桓盛明驱寒。等到大家都准备好了以后,怀青便将桓盛明腿上的那几根银针拔掉了。 秦安和外面的士兵轮流着不断的用滚烫的玉米碴子给桓盛明顺着穴位擦身体,外面怀青指挥着人分阶段的给玉米面碴子中加入草药,不断的给里屋的人提供新的热的玉米面。就这样一直忙活了了一个时辰,桓盛明的腿上才开始回温。秦安甩了甩自己酸痛的几乎抬不起来的胳膊,看着刚刚轮换了他的那个士兵按着怀青的指示给桓盛明的腿上裹上了厚厚的一层玉米面。 “现在按这样的方式再敷半个时辰。这里有没有鹅卵石?或者平滑一点的石头大概手掌大小的,数量要铺满能铺满半个床。”怀青看着那位士兵仔细的将桓盛明的腿裹好后开口问道。 “有的,要这些做什么?”秦安不解的问道。 “为了防止寒气回侵,如果有的话,你们把那些石头找过来,烧红后等它凉至烫手但是不会烫伤手的的程度铺在床上,让元帅就睡在上面。” 秦安听完以后便立即查人去准备了。就这样等桓盛明的身体状况彻底稳定下来,已经到黎明了。 怀青出营帐后天已经亮了,太阳从东边露出他的大饼脸,而远处那个向这边奔跑过了的身影不正是竹铃芝吗? 第八十八章 元帅醒了 “小姐!”竹铃芝从远处跑来,直接扑进了怀青的怀中。 原来怀青和桓杝从半夜出发后,留下了竹铃芝和牛五在洛西处理剩下的事情。等到第二天早上,竹铃芝便早早的去了驿站向范师傅说明了情况,便和牛五出发赶往西圠这边了。 其实竹铃芝昨天晚上便已经到了西圠,但是因为雨越下越大,只好暂时在西圠城中暂住,等到今天早上看到雨已经停了,天也亮了,便急忙赶来了军营。 “好了,好了,这么激动干什么。”怀青被竹铃芝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朝后摔倒。 “小姐,这就是桓杝他们的军营啊?真的好大。”竹铃芝小声在怀青的耳边说道。 “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军营。”怀青也学着竹铃芝的样子在她的耳边说道,眼里嘴角全是笑意。两个人互相带着八卦的眼神看了对方一眼,就像是小时候发现了一个不知道的地方便好奇的去探索一样。 “怀大夫,这位是?”秦安看着眼前与怀大夫亲密相拥的女子不解的问道。 这一声将两人都吓了一跳,纷纷转头看向秦安,秦安疑惑的用手指指了指自己。 “铃芝,这位是秦安,是这边的军医。秦安,这位是竹铃芝是我的师妹。”怀青站在两人中间给两人互相介绍道。 “幸会幸会。”秦安心中很疑惑,因为刚刚他在营帐之内就听见了竹铃芝称呼怀大夫为小姐,他以为眼前这个娇俏的女子是怀大夫的丫鬟呢,结果怀大夫竟然说这位是她的师妹?莫不是自己听错了。 “客气客气。”竹铃芝也学着秦安的样子躬身行礼道。 “怀大夫,我之前已经吩咐人准备好了早饭和暂住的营帐。你劳累了一晚上了,吃点早饭休息一下吧。”秦安看着怀青说道。 “好啊,麻烦你们了。”怀青此时确实有点累了,毕竟从前天晚上就没有休息一直到了现在,虽然中间小憩了一段时间,但总归担心这桓盛明的情况,一直不能安心休息。而竹铃芝此时也是饥肠辘辘。 秦安准备的早饭是一点清淡的小米粥还有玉米面窝窝头。竹铃芝拿着窝窝头转来转去的看着,还十分好奇的掐了一点放到嘴里品尝。嗯,甜甜的,味道还不错,只是吃起来有一点粗糙。怀青直接拿起来就着粥大口大口的吃着,这个窝窝头她去西汀那次就吃过了。 两人吃完饭后便到了营帐休息,这里的被褥不像金陵,即使刚下完雨,被子也是干燥的松软的,怀青躺在被窝里不一会儿就沉沉的睡去了,竹铃芝就在怀青的旁边,两人的床之间只隔了一个屏风。 等怀青和竹铃芝睡醒已经是下午了,起床后两人洗漱完简单的整理了一下便从营帐中出来了。此时天空已经完全放晴了,太阳挂在天上照的人暖洋洋的,十分舒适。 “怀青,铃芝,你们醒了,那现在和我一起过去吃点饭吧。”云澹从听到这边的动静从旁边的营帐里走了出来说道。 竹铃芝见到云澹先是惊喜的笑了,然后转头看到怀青调侃的盯着她的笑脸,又害羞的低下了头。而那边云澹只是在向怀青问好时看了怀青一眼,接着的时间都是在看着竹铃芝,嘴角带着笑,眼中含着情。 “好啦,云澹你在前面带路吧,我们也正好饿了。”怀青伸手挽住竹铃芝的胳膊,悄悄的轻轻的掐了一把竹铃芝腰间的软肉,竹铃芝嗔怪的看了一眼怀青,脸上的羞意更甚。 云澹在前面带着路,是不是转过头来看竹铃芝一眼,问她们一些情况。昨天实在太匆忙,云澹只知道怀青来了西圠办元帅治疗,并不知道她们是因何过来这边的,而今天等他忙完回到营帐才知道她们两已经睡下了,只好在旁边的营帐坐着一直等到她们两起床。 这时候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不过秦安已经让伙头兵给她们两留了饭,在灶台上热着,让她们醒来就能吃上一口热饭。 从她们两暂住的营帐到厨房大概得半刻左右,一路上穿过一顶顶的营帐,仿佛是走在迷宫中似的,要不是有云澹带着,估计她们两还可能迷路。随着里厨房越来越近,怀青渐渐听见了凶狠有力的吼声,一时有些好奇的问道:“前面是训练场吗?我好像听到了人的吼声。” “对、对、对,我也听到了,很多人的吼声,很整齐。”竹铃芝也在一边狂点头,一边还伸着脖子往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看去。 云澹伸手将竹铃芝的脖子按了回去轻轻拍了拍竹铃芝的头说道:“那边是训练场,咱们不能进去,还是先去吃饭吧。” 竹铃芝往怀青这边靠了靠,躲过了云澹对她头发继续的摧残,轻轻哼了一声,语气带着点小傲娇的说道:“不然看,就不看呗。走走走,快去吃饭吧,我都快饿死了。”竹铃芝抱着怀青的胳膊向前疾走了两步,而云澹见状也立马跟了上来。竹铃芝此时到不在害羞了,和云澹边走边打闹着。 怀青看着两个人这般甜甜蜜蜜的状况,感觉自己心境十分苍凉,就像是一个老奶奶看着活力十足的小情侣,眼中和脸上全是慈爱和欣慰。 两人吃完饭在外面走了一会儿,还在云澹的带领下参观了一下军营。不过走了大半圈怀青和竹铃芝脑中还是蒙的,这周围的帐篷都差不多,而且这军营很大,各营帐之间的距离都差不多,外面的样子也没啥两样,怎么区分? 就在两人持续蒙圈的时候秦安找了过来。“怀大夫,终于找到你了,元帅醒了!”秦安急急跑到怀青的身边手足无措的说道。就在刚刚桓盛明醒来了,但是秦安现在不敢轻易动他,只得赶紧出来找怀青。 “什么?元帅醒了,这真是太好了,我们快去看看吧。”怀青没想到桓盛明这么快就能清醒,惊喜的说道。接着几人便加快脚步往议事厅赶去。 第八十九章 忆往昔 怀青来到议事厅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坐满了人,看到她们进来,大家纷纷转头看了过来。怀青向自己身后看了看,现在她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各位领将,这位就是救元帅脱离生命危险的怀大夫。怀大夫,这些都是军中的领将们,听到元帅醒来的消息过来看望的。”秦安站在中间给大家互相介绍道。听到怀青就是救治桓盛明的大夫,众人瞬间便对眼前这个小姑娘起了敬意,纷纷低头向她道谢行礼。怀青被大家盯得不好意思,还了礼后便匆匆去了其中一个隔间净完手才到桓盛明的房间里。 桓杝正在桓盛明的耳边说着话,听到有人进来便坐了起来,抬头看到是怀青和竹铃芝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而云澹则和其他的领将在外面等待消息。 怀青径直走到了床边,在路过桓杝的时候微微一笑点头算作打招呼了。 床上桓盛明看着来到自己身边,抓起自己的胳膊开始把脉的小姑娘一脸疑惑。 “元帅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怀青放下桓盛明的胳膊问道,现在桓盛明的脉象基本趋于平稳,身体恢复的很好。 “元帅现在无法说话,不知是何原因?”桓盛明张着嘴,想要给怀青说点什么,但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桓杝在一边向怀青说了一下眼下的情况。 怀青看着桓盛明皱起了眉头,这,该怎么办呢?思索了一会后怀青对桓盛明说:“元帅,我现在要找出你的病症结所在,你现在可以动吗?能的话就点点头或者眨眨眼。”听到怀青的话以后桓盛明迅速的眨了眨眼睛。通过一番询问怀青已经知道了桓盛明的症结所在,是昨天在激发他身体的旧疾和毒性的时候,不小心伤了声带。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在药里加一味薄荷,不出两天便能正常发声。 怀青看到桓盛明身体并无大碍,便起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桓盛明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腕,看看怀青又看看桓杝,双眼中全是疑惑。 怀青看着桓盛明的举动还以为他还有哪里不舒服,就在她准备俯身问桓盛明的时候桓杝开口了。“元帅是想问你的情况。”接着桓杝便往前走了一步,站在怀青的旁边对桓盛明介绍道:“这位是怀青,是金陵怀馆的大夫,之前我受伤就是为她所救,后来京中母亲急病能够脱险也全仰仗怀大夫。这次我们在洛西调查奸细之事时看到她也在洛西便邀她过来暂住,这才能在你受伤时及时到这边治疗。还有就是她师父是,怀南淮。” 听到怀南淮三个字后桓盛明不可思议的张大了眼睛,紧紧的盯着桓杝。桓杝低下了头,好似承受不住桓盛明那满是疑惑和惊喜的眼神。桓盛明看到桓杝低下头避开了自己的目光,心中有了很不好的猜测,便赶紧转头看着怀青,眼神中好像满满当当的写着:你师父怎么样了。 怀青略微停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师父他前些年去世了。”听到怀青的这句话,桓盛明一下子像是被抽光了力气一样,原本因为听到怀南淮一点点消息而微微仰起的身体一下摔到了床上,眼中是充满了悲伤的空洞。 怀青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求助的看着桓杝,桓杝对着她摇了摇头。室内一片寂静,桓盛明疲倦的闭上了眼睛,将头转了过去,摆了摆手。桓杝看到后,便带着屋中的人出了屋子来到议事厅。 看到他们出来,议事厅中的众人纷纷站了起来,桓杝简单的向他们讲了桓盛明现在的情况,让秦安继续留在这里照顾桓盛明,自己带着大家先散了,毕竟现在桓盛明还需要静养。 除了营帐之后大家便告辞回了各自的工作岗位,此时这里只剩桓杝、云澹、竹铃芝和怀青四人。 “怀青你不要难过,你师父也不希望你过的不开心。还有刚刚十分抱歉,我只是不想父亲看到了故人之徒却因为不知情而错过。对不起。”桓杝向怀青躬身行礼道歉道。 怀青连连摆手,“没事的,没事的。我并没有介意这件事,我只是想到元帅和师父的这种友谊一时之间有些感慨而已。” “桓杝,小姐并没有介意这件事,你快起来吧,现在最重要的是给元帅治病,咱们还是赶紧找个地方写下药方早点去抓药吧。”竹铃芝看到怀青手足无措的样子,从旁边过来,扶起了桓杝说道。 桓杝听到怀青的话,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两日以后桓盛明终于能够正常说话了,因为那天看到桓盛明那发自内心的悲伤让怀青对他的好感更多了,这些日子怀青也是每日回过来一是看桓盛明身体恢复的情况,二是照顾桓盛明。 “啊~”桓盛明张着大嘴尽量让自己的喉咙露出来以供怀青检查,怀青拿着一面小镜子让窗外的阳光能够通过镜子照进桓盛明的喉咙处。 “好了,恢复的很好,这两天走路的时候感觉腿部的力量恢复的怎么样了?”怀青让桓盛明合上了嘴巴,将镜子收进小药箱中,轻轻给桓盛明揉捏着腿部的肌肉问道。 “好多了,现在恢复了大概八成的力量了。”桓盛明看着怀青,脸上慢慢的全是慈爱的笑意。 “你的师父是京中最厉害的大夫,你的医术也很好,不愧是他的弟子。”桓盛明看着怀青,脑中却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年少时与怀南淮相处的点点滴滴。 怀青手下的动作停了一瞬,接着才笑着抬头问桓盛明:“师父年少的时候就那么厉害了呀,他倒是很少说呢。” “是啊,他天资聪颖,又是医药世家出生,年纪轻轻便极负盛名。那时候我每次练武回来都会先去找他,让他给我疏通一番,就像你现在这样。我们还常常会去郊外游玩,他呀,每次看到山上的草药就走不动道,每次出去玩我们两都会带回一堆野物和药材。京中很多人都不知道我们两的关系,谁能想到呢,一个武痴,一个医痴竟然能够惺惺相惜。” 第九十章 旧时之约 “年少时我便知道自己的结局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于是我和你师父约定,到时候他到军中当一名军医,一旦我遇到不测便为我收尸。”说到这里桓盛明的眼尾有一点泛红,就连声音都有一点颤动,“只是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背着我就这样走了,这几十年的时间里一份书信都没有,我只当他是为了避嫌,为了更好的活着,谁知道呢?谁能想到呢。” “元帅请您不要伤怀,师父他走的时候并没有遗憾,这些年在金陵,虽然经历过困顿艰难的时候,但是他一直活得很自在。师父这些年虽然不联系您,但是他也如同您记挂他一般记挂着您。”怀青看着桓盛明的双眼安慰道,这些年师父偶尔会提起当年在京中的事,每次提到年少时的这些伙伴时脸上会露出轻松愉悦的笑容来,虽然因为种种原因自从离开京都后就没有机会再见面,但是怀青知道自己师父还是十分想念这些朋友们的。只是以前怀青总替自己的师父不值,这点年少的情谊他记在心里,而别人说不定早都忘记了,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联系?只是现在她看到桓盛明在听到自己师父仙逝后这副黯然神伤的模样,开始有点理解他们的友谊了,有些友谊就是始终把对方放在心中,不联系,不打扰,但是有一天两人再次相遇时,却能够毫无距离,毫无介怀的促膝长谈,就好像这么多年的分别不过是片刻一般。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令人伤感的话题了,你们不是在金陵吗?怎么会出现在洛西,还只有你们两个小姑娘?这也太危险了。”桓盛明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心中的那股悲伤压了下去,转头对怀青笑了笑问道。 “我知道军中在招军医,所以打算去昆漠的军队看看,那里有竹叔的朋友可以照拂我们,所以我和铃芝才决定前往。只是中途路过哲曲时那边封城了,我们只好绕路过去,刚好在洛西时碰到了桓杝。”怀青简单地给桓盛明讲了自己这一路来的经历。 “你想当军医?”桓盛明皱着眉头看着怀青问道。 “嗯,只是想要在自己年轻的时候多一点经历,之前有一次义诊被军中之人所救,有幸在其中待了几天,我自己还挺喜欢军中的氛围的。”怀青低下了头,害羞的说道,一边给桓盛明倒满了一杯水放在了他的手上。 “你们两个小姑娘千里迢迢的去昆漠太远了,如果你想当军医,待在军中的话,我们这里也可以。而且这里有我护着你,不会有事,你们直接留在这里吧。有什么需要跟我讲,我让人去准备。”桓盛明听完怀青的话以后一拍大腿便直接决定了。 “可是,竹叔好不容易才联系到自己的旧友,我们如果就这样不去的话就失信于人了。而且我们从金陵请来了两个镖师现在还在洛西等着呢。”怀青听到桓盛明的话以后为难的说着,她想到假如留在这里,那就有很多的机会见到桓杝,总觉得有些别扭。 “没事,你竹叔是不是竹沥?他在昆漠的旧友是不是封河禹?你安心在这里住着,剩下的事交给我,由我和他们去说。”桓盛明看到怀青那一脸你怎么会知道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的没错。那这样就更好办了,旧友的徒弟到了自己的地盘上,自己要是不好好照顾的话那怎么说的过去呢。 “可是……”怀青还想再挣扎一下。 “没有什么可是的,秦安~”桓盛明向着外面喊了一声,秦安听到后立马就进来了。 “你去让方将军准备一下,以后怀青和竹铃芝就是我们的军医了,你还有其他的人都要听她们两的,知道吗?”桓盛明直接给秦安下命令道。 听到怀青要留在这里做军医,秦安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喜的笑,回了桓盛明一声收到,就兴高采烈的出去传令去了,怀青那句等一下在这边雷厉风行的行动下一点讲的机会都没有。 “好了,孩子,你就安心在这里待着吧。既然来了,那就是缘分,就让我替你师父照顾你吧,不然我这心上怎么能过得去。”桓盛明看着怀青,脸上有一丝无助的请求道。 “谢谢元帅的厚爱,我一定尽职尽责。”怀青看着桓盛明的样子终是没拒绝,怀青想左右自己拧不过桓盛明那就先待着这边,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好,好,好,就是要这样嘛。你今天也辛苦了,快去休息吧。而且你啊放心住在这里,只要你开心做什么都可以,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我,我给你出气。”桓盛明扬了扬自己的拳头对怀青说道。 怀青笑着点了点头,给桓盛明掖了掖被角才告辞走出营帐。 怀青望着外面湛蓝的天空和远处青青的柳树,将胸中的一口浊气吐了出来。没事的,待着就待着吧,自己最重要的事是当一名军医锻炼自己,至于其他的事情并不重要。 怀青和竹铃芝就这样留在了军中,开始了她们的军医生涯。 至于竹沥和封河禹那边不久之后便接连收到了桓盛明和怀青的信。桓盛明的信要早一步到达,大概讲了一下怀青是如何将自己从鬼门关救回来的,讲了自己让怀青待在西圠的决定。信的最后托竹沥帮自己在怀南淮的坟前上一炷香。 至于给封河禹的信也是差不多,只是向其为自己的擅自决定道了歉,希望封河禹能够谅解自己这次截胡的行为。封河禹不知道怀青内心的想法,看到镇国公亲笔写信要留下怀青和竹铃芝自然是欣然应允的。 “小姐,咱们确定要留在这里吗?”当天晚上竹铃芝知道了消息,躺在床上看着床顶问怀青。 “怎么,你不想留?我看呐,你心里应该偷偷在笑吧?”怀青看着竹铃芝取笑道。 “哪有,小姐总是打趣我。”竹铃芝懊恼的将自己的枕头砸到了怀青的怀里。 “小姐,你在这里能习惯吗?那桓杝怎么办?”竹铃芝瞥了一眼怀青,迅速的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怀青把枕头又砸了过来:“什么怎么办,我们在这里就是当一名称职的军医,和其他的人没有关系。”怀青无所谓的笑着说道。 “那就好,我这不是怕你尴尬吗?”竹铃芝看到怀青的样子知道她并不介意,这才放下心来,一不小心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赶忙抬头看怀青的表情。 “哎,那都过去了这么久了,尴尬也就刚见面那一会儿,后面见得多了就不尴尬了。再说了,他也算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怀青无所谓的笑着说道,她现在的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竹铃芝看到怀青的样子终于放下心来,又和怀青打闹了一会才去休息。 第九十一章 战争的残酷 怀青和竹铃芝随着秦安来到了军中的医疗营,这里很简陋,只有几张用砖头和木板搭成的简单床榻,上面连床被褥都没有的。 昨天接到了桓盛明的命令后,秦安就赶紧来到了医疗营,准备了一番,今天早上吃完早饭后就在怀青的营帐前等候,看到怀青和竹铃芝已经收拾妥当,便带着她们来到了医疗营。 这个医疗营是军中原来用来堆放杂物的一个营帐,上次战斗中,桓盛明让人将这里收拾了出来,当做临时放置伤员的地方,这只后这里便被当做了医疗营,不过平时这里只有秦安和其他三个军医在,而军中的士兵很少来这边。 秦安尴尬的摸摸自己的后脑勺,确实,这个医疗营有点过于简陋了,就连个熬药的炉子都没有。 “这也太,棒了吧,我们好好收拾一下让它像个医馆的样子。”竹铃芝看到眼前的景象,一句这也太差了吧,差点脱口而出,看到怀青的警告的眼神后才生生转了一个方向,违心的夸赞了几句。 “铃芝说的没错,虽然眼下条件简陋,但是只要我们好好的收拾一番一定会焕然一新的。”怀青接着竹铃芝的话说道。 “让我来想想,你们现在药材是放在哪里的?要是想要取出来的话需要哪些手续。”怀青站在那里看着这空荡荡的医疗营思考了一会问道。 “药材和粮草在一起,如要取用要先填写申请单,经管理后勤的黄将军和王副将一同签字后才可领取。我们一般一个月领取一次,现在正好是这个月领取的时候。怀大夫你看需要多少草药我去领取。”秦安一边说着,一只脚已经迈出去了,好像只要怀青的一句话,他就马上飞奔过去办。 怀青笑着拉住了他的袖子:“不急,这样吧,我们找一个地方,用纸笔将所需要的东西一条条列下来然后去办,你们看这样可行吗?” 当然可行,秦安听完怀青的话后十分认可的点头,接着便打了个响指,说了一声:等我一下。接着便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众人看着他的表现一头雾水,这是怎么了?刚刚看他的表情好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一样。竹铃芝微张着嘴,满脸疑惑的看向怀青,怀青也无奈的耸着肩膀,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直到一盏茶后,营帐外传来了秦安的声音:“王冲,李广庆过来帮我一把。” 大家听到声音纷纷走到了门口,只见秦安肩上扛着一块木板,嘴上叼着一个小桶,桶里面有一卷纸,还有几只笔,背上则吊着几块砖,看来秦安是给大家找工具去了。 王冲和李广庆见状赶紧上前帮着秦安将身上的东西卸了下来,怀青和竹铃芝也给他们掀开了帘子,挪开了沿路的东西方便他们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简易的桌子便支了起来,大家围坐在桌子周围,由怀青执笔,讨论着未来医疗营的建设。 在大家的努力下,没过几天医疗营便按照大家的初步构想建立起来了。 现在医疗营共有五个人,怀青和竹铃芝为主要的大夫。而秦安、王冲和李广庆是西圠军营原来的军医,但是他们的水平有高有低,怀青考虑再三,让医术较好的秦安负责配药,而王冲因为其手法利落迅速则负责外伤包扎,其中医术最差的便是李广庆了,他是今年年初才开始接触军医这一块东西,现在还不是很熟练于是怀青让他做一些杂活。 为了提高大家的水平怀青还规定在没有很多伤患的情况下大家便集体学习,每天至少要学习一个时辰。 这两天怀青和竹铃芝一直在给其他三个人上课,至于伤患?一个也没有,军中的士兵们好像只有在受外伤的情况下才会过来找军医,而其他的时候连医疗营都不愿意轻易靠近,那些巡逻的士兵每次经过医疗营,都低着头,好像多看一眼就会有病魔缠上他们似的。 怀青对目前的情况倒是并不着急,军中这讳疾忌医的习惯估计是因为以前军医的水平实在不好才导致的,相信只要经过她手治疗的病人绝对不会再把这里当做地狱了。 只是怀青设想的有人发急症而自己出手轻易解决的情况并没有发生,而军中陷入了另一种凝重之中。 “禀告元帅,近日蛮族骑兵一反常态接连在边境出现,我怀疑他们打算挑起战斗。”议事厅里,桓盛明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两边的椅子上现在也坐满了军中的将领,大家神色凝重,共同为蛮族近日来的种种举动而愁眉不展。 西圠是大靖与蛮族的交界处,这几十年来一直是桓盛明带领西圠军镇守在这里。 大靖与蛮族在西圠对峙几十年,十年前桓盛明领导军队大挫蛮族被封为镇国公,也因此换来了西圠这几年的和平。 只是当年圣上选择了议和,给了蛮族残喘之机。而现在大靖国内动荡,而蛮族经过这几年的休养生息再次强大了起来,因此从去年开始蛮族动作频频,尽管每一次都没讨到好处,但是依然如同苍蝇一般,时不时便来骚扰一番。 一般而言蛮族都是在秋冬时节侵扰大靖,像今年这样在春末时侵扰边境是十分反常的。 “我认为蛮族的动作不足为惧,想我西圠兵强马壮,前段时间又打败过他们一次,他们哪里还敢打过来?现在这些小动作估计这只是些小把戏,故作疑云,让我们不敢轻易动他们而已。”一位肤色黝黑,脸上长着络腮胡的将领说道。 “小陈将军说的有道理,蛮族就是喜欢虚张声势,上次战斗中还说自己有十万兵马呢,结果就一万人,打不过我们就用阴招……”那位络腮胡的将军就是小陈将军,他说完以后旁边的一个人接着他的话继续说道,只是说到后面声音渐渐地小了,桓盛明就是在这一次战役中遭到蛮族的暗算受伤中毒的。 “好了,我们目前也不知道蛮族是什么打算,既然这样那就暂时按兵不动,等看蛮族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再做打算。”议事厅因为前面那位将军的话陷入了沉默,桓盛明看到大家不说话了,便开口打破了这沉默。 其余的人听到桓盛明的决定也没有再提出任何异议,接着在那里讨论了一些其他的杂物便告退了。此时议事厅中只剩了桓杝和桓盛明两人。 第九十二章 战争的残酷 “元帅,我们当真要对眼前蛮族的动作坐视不理吗?我觉得他们此时动作频频目的一定不简单,我们还是应该早做防备。”与蛮族多年的对战经验告诉桓杝现在蛮族的反常绝对有妖。 “当然不能坐视不理,桓杝你过来。”桓盛明将桓杝叫到身边给桓杝说了几句话,桓杝的眼睛亮了一下,接着便行礼告辞,急匆匆的出去了。而桓盛明在桓杝出去后便来到了营帐的外面看着蛮族的方向愁眉紧锁。 怀青是被一阵紧张的锣声惊醒的,当她醒来的时候看到竹铃芝也一脸茫然的坐在床上看着她。那锣声停止了以后紧接着便有一人在那里喊道“敌军来袭,全军警戒!敌军来袭,全军警戒!” “铃芝快穿衣服,要打仗了,我们做好救援准备!”说完便下床开始收拾。 “铃芝,怀青你们醒了没?快起床收拾!”门外传来了云澹焦急的声音。 “我们已经收拾好了,现在是什么情况?”怀青掀起帘子看着门外的云澹问道。 “敌军今天晚上突然袭击了我们,还好被巡逻的士兵发现了,现在你们两快去医疗营那边,那边在军营深处很安全。”云澹一边说一边拉着竹铃芝的手往医疗营那边赶去。刚刚听到敌军来袭的消息,桓杝便让他先来这边一趟将怀青和竹铃芝安排好以后再出战。 外面的嘈杂渐渐归为平静,此时医疗营中只有怀青和竹铃芝,还有两个云澹叫来保护她们的士兵。 这一晚注定是无眠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军营中再次有了声音,这次是部队回来的声音。怀青和竹铃芝早早就准备好了药品和包扎用的东西,只是外面的战斗一直在持续,没有一个士兵回来,直到战斗结束,军队撤回营地。 怀青看着那一个个被送回来的受了伤的士兵,全身都染满了鲜血,有的缺了胳膊,有的缺了耳朵,有的身上有无数的伤口,也有一些伤势比较轻的。今天敌军的这一次突袭打的大家措手不及,伤亡十分惨重。 怀青和竹铃芝看到这些伤员被一个个的送了回来,即使看过许多的病人,此刻依然有点心头发麻的感觉。两人赶紧将伤患安顿好,按照受伤的程度一个接一个的开始治疗。秦安和王冲还有李广庆也回来了,之前他们随着后勤部队一起在军营中警戒,只是这样人手还是不够。怀青眼睁睁的看着在自己面前挣扎的人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失去了气息。心中有股说不出来的难受,但是工作还有继续,直到第二天中午,那些被送来的伤患才处理完毕,其中还有很多是自己拿了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现在医疗营终于不是往日空荡荡的样子了,而是躺满了病患,怀青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给这些病患诊治,直到桓杝过来下令让她去休息她才停下手。 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后,怀青躺在床上,身体很疲惫却怎么也睡不着,眼前总是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些在她面前死去的士兵们。 每次战斗结束后便是军医最忙的时候,而怀青和竹铃芝此时有这一刻喘息的机会都是桓盛明和桓杝给她们的特殊照顾。 “小姐,我睡不着。”竹铃芝平躺着,双眼盯着营帐的顶说道。 “我也是。”怀青本来是背对着竹铃芝躺着的,听到竹铃芝的话以后转了过来,看着竹铃芝。 “怎么办啊?睡不着啊,小姐你知道吗?我现在闭上眼全都是士兵受伤血流如注的样子。”竹铃芝捂住了双眼,痛苦的说道。 “既然睡不着,那我们就去医疗营吧,我们不能在这里待着,还有那么多的士兵等着我们呢。”怀青翻身坐了起来,接着她过去将竹铃芝也拉了起来,直接去了医疗营。 “怀大夫,竹大夫你们怎么过来了,你们不休息了吗?”秦安看着刚刚离开不久又再次回到了这里的怀青和竹铃芝问道。 因为有她们两个人在,这次重伤的士兵们好多都活了下来,要知道以前战斗结束以后,那些重伤的士兵们能存活三分之一已经算是奇迹了。因此在桓杝让她们两人去休息的时候他也是十分赞同的,现在其他士兵的伤势比较简单自己便可以处理,她们还是小姑娘呢,要是不休息很容易累垮。 “我们不休息了,来吧,这个交给我们,你去熬药吧。”怀青接过了秦安手中的绷带给一个受伤呃士兵包扎着伤口。 “可是,你们这样子不休息一直干活身体会受不了的。”秦安在那边担忧的说道,这时医疗营中的士兵竟然奇迹般的一起开口劝怀青和竹铃芝去休息。怀青觉得自己眼眶热热的,鼻子酸酸的,竟然有种想要流泪的感觉,转头看了一眼竹铃芝情况和她差不多。 “大家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现在先帮你们治伤,不然我心中不安,休息不好。好了,你把手抬一下。”怀青迅速的抬了一下头将泪意压了下去,接着便动作麻利的给手下的伤员包扎。 这一忙便一直到了深夜,当怀青躺在床上的时候感觉自己连指头都动不了了,这一晚怀青的梦中全是血红的颜色。 自从这一次之后大靖与蛮族爆发了大大小小数次的战争,每天都有新的伤员被送来,每天也有不同的人死去,一些怀青治疗过的轻伤的患者伤还没好,便又一次上了战场,而当他们再次从战场上回来时有的人只是伤口被崩开了,有的人则是伤势加重,还有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怀青现在只恨不得将自己分成无数份,让每个伤员都得到妥帖的照顾,能够存活下来。可是事实却是怀青做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还是有很多的士兵因为治疗的不够及时而牺牲了,还有许多的士兵英魂留在了战场上。 怀青每次都能看到军中那些没有受伤的士兵们抬着那些牺牲的士兵的尸骨,将他们埋在后山里。怀青有一天自己摸索着到了那里看到的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坟头,风轻轻吹过,一片云将天上的月亮遮住了,怀青的心里弥漫着一股悲凉,当自己亲身体会了之后才能彻底明白战争到底是有多么残酷。 第九十三章 桓杝的异常 连着一个多月怀青都处在极度忙碌中,每天只能休息三个时辰,因为噩梦的困扰,怀青每天晚上都会在军营后面的一座小矮山上转一会,然后回到营帐点上安神香才能睡的着。安神香是竹铃芝自己做的,效果极好,还带有一点镇痛的作用,医疗营中在晚上也点着,只为了让这些受伤的士兵更好的休息。 只是怀青没有想到今天晚上会在这里看到桓杝。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怀青刚刚忙完医疗营中的事,竹铃芝被云澹叫走了,他们两人只能趁着睡前的这段时间相处,怀青一个人无所事事,便和往常一样来到了小矮山上。 小矮山具体叫什么名字怀青并不知道,只是她自己看着山并不高,在心里这样叫它。怀青一路走过来并没有注意周围的情况,直到快走到山顶的时候才看到前面有一点亮光,随着晚风飘忽。怀青的心头一凛,这,小矮山旁边就是那座埋葬了无数战士身躯的铅山,据说人死后灵魂会化作鬼火飘荡。怀青的小腿微微有些发抖,看着那仿佛在盯着她的“鬼火”咽了咽口水,结果在转身逃跑的时候被一个树枝绊了一下,“咚”怀青摔倒在地,扶着腰一时不敢起来,怎么办,自己会不会惊动了这个不知道在干什么的鬼魂? “谁?”那边传来一声低哑的男声。怀青咽了咽口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远处的那一点“鬼火”随着那男人的声音慢慢的挪了过来,一个模糊的影子随着那“鬼火”的靠近渐渐显示了出来。怀青闭上眼睛转过了头,心中默念:看不见我,他看不见我。只是一团热意向她的脸旁袭来,怀青双手抓着地上的树枝,猛地转头睁大了眼睛,企图看清自己眼前的这个“鬼魂”的样子。 “怀青?你怎么坐在这里?”桓杝看着怀青狼狈的坐在地上,蹲下身问道。 怀青转过头看到来到自己旁边的人竟然是桓杝,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手指轻轻颤抖,胸腔剧烈的起伏着。桓杝看到怀青没有动弹,以为她摔倒了,于是将手伸了过去准备扶她下山。但是手还没碰到怀青就被她躲开了,尴尬的停在半空中。 “对,对不起,我刚刚看错人了。”怀青看着桓杝皱起来的眉头,声音发抖的说道。桓杝看怀青这个样子便放下了手,干脆坐在她的身边,还将她的灯笼拿了过来,与自己的灯笼摆放在一起,两颗火苗在黑夜里跳动,将眼前的这一片空间照的透亮。 原来刚刚被怀青误以为是“鬼火”的火苗只是桓杝用来照路的灯笼中的烛火,怀青砰砰直跳的心脏渐渐平复了下来。 “怀青,你刚刚是怎么了?怎么摔倒了?身体有什么不适的地方。”桓杝看着怀青接连抛出了三个问题,只是想到怀青刚刚的抗拒,一时只能坐在地上干巴巴的问道。 “我没事,刚刚只是受到了惊吓。”怀青深呼吸了两次后开口说道。 “惊吓?” “对,我刚刚把这盏灯看成了鬼火,所以有点被吓到了。”怀青尴尬的笑了笑,指着眼前桓杝的那盏灯笼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现在可以走吗?”桓杝并没有因为怀青的举动而嬉笑,而是一脸担忧的问道。 “我没事,可以走。”怀青动了动自己的脚,发现没有任何的问题,于是转头对桓杝说道。怀青说不清自己心中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要是自己的师兄们看到自己这般犯蠢肯定会狠狠嘲笑她的。然而桓杝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关心她的身体。按理来说怀青现在应该感到一阵温暖与感激,可是怀青现在心中只有酸涩与尴尬,看着桓杝站起来自然而然伸过来的手,怀青纠结了半天才伸手过去握住他的手腕,借着力站起来。 等怀青站稳了之后桓杝将怀青的灯笼递给了她,两人没有停留直接下山了。下山路上两人并没有交流,怀青是因为之前的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桓杝,怀青也不知道今天的桓杝怎么不说话了。之前他每次见到怀青的时候都会问两句怀青最近的生活怎么样,而今天却是一路沉默。 “桓杝,你的巾帕要掉下来了。”怀青走在桓杝的身后,看到他腰间有一块东西摇摇欲坠,好像是匆忙放上去的巾帕,于是出言提醒道。 “啊?什么?哦,谢谢你。”桓杝听到怀青的话以后连忙在自己的腰上摸索,等摸到那个东西的时候,脸上出现了一丝悲伤,接着便慌忙把拿东西塞到了自己的袖袋里,听声音那不是巾帕,而是一张纸,应该说是一份信。桓杝塞好了东西以后便继续迈步向山下走去,怀青也紧紧跟在他身后。等到了营帐,桓杝没有像往常一样送怀青到营帐,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营帐,怀青看着桓杝那略微有点漂浮的脚步,心中充满了担忧,桓杝这是怎么了。 此后连着好几天,怀青都在小矮山上碰到了桓杝,桓杝只是坐在山顶上发呆,周身萦绕着一股悲伤。一连好几次要不是怀青出声叫他,桓杝都没发现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怀青。 军营中这几天相对太平,暂时没有战事发生,而桓盛明的身体也在逐渐恢复,都是些好的消息,那么桓杝的担忧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桓夫人的身体不好了?怀青看着桓杝的背影在心中猜测。 怀青并没有直接去问桓杝,而是从云澹那边旁敲侧击才知道了桓杝最近种种反常的原因。不是桓夫人生病,而是太子要大婚了,而大婚的对象是荆滢, 怀青从来没料到自己听到这消息时竟然会感到心痛,为桓杝而心痛,并不是她曾经以为的开心。 “这,怎么会这样,我前面在京都时桓杝还说他和荆滢的好事将近呢。”怀青难以置信的问云澹。 “唉,这我们也不知道,将军最初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不愿相信,甚至想回京城去呢。只是那段时间战事太多,完全无法抽开身,等到这几天荆滢小姐的信也到了,将军看完以后便一直是这个状态,也不说去京城的事了。”云澹摇着头叹气说道。 怀青突然想起了当初在去西汀时听到的小道消息:太子与京都名姝榜榜首荆家小姐来往甚密。 怀青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安慰到桓杝,只是从这天开始对桓杝多了很多的关注。 第九十四章 桓柘相助 太子与荆家小姐大婚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大靖,就连消息闭塞的军中也有很多人在讨论。白天的时候桓杝表现的与平常无异,只是每到夜晚都会在小矮山上发呆,而怀青每次工作完毕去小矮山总会看到他。怀青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是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抱着双膝看着桓杝的背影。也许是桓杝最近这段时间心情都不太好的原因,竟然一次都没有发现怀青躲在他的身后。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桓杝似乎已经调解好了自己的心态,这段时间他已经不再过来小矮山这边了,怀青每日只能在他路过医疗营的时候看到他。 这天怀青终于清闲了一点,这段时间士兵们的伤势渐渐恢复,医疗营终于不想之前那样忙的焦头烂额了,而且因为怀青和竹铃芝精湛的医术,很多士兵都对她们心生敬佩,就算是伤好了也会在训练结束路过医疗营的时候进来和大家聊两句,医疗营这些天十分热闹。不过今天大家好像有很重要的集训,现在医疗营除了怀青等几个军医外只剩几个伤势比较重还没恢复好的士兵。 怀青一边捣着药,一边盯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想怎么才能让桓杝高兴一点。尽管现在桓杝表现的与平常无异,但是怀青知道桓杝那么看重这段感情,不可能轻易放下的。 “轰~”天空响起了一声炸雷,接着一股风吹来,直接将医疗营的帘子吹得在半空里飘荡。怀青连忙放下手中的药杵,和竹铃芝一起去外面将那些晾在门口的绷带收了回来。她们两人刚回到营帐豆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在地上砸下一个圆圆的水印子。 没一会儿地上积了不少的水了,就在这时那熟悉的紧张的锣声又响起来了,医疗营中的众人听到这锣声也紧张的站了起来,看着外面的雨幕。 只见士兵们有序的从自己的营帐里出来了,站在雨中,等待着前方的召唤。不一会儿桓杝便骑着一匹马过来了,雨滴打在他的铠甲上咚咚直响。桓杝骑在马上看着下面的士兵,扬起手中的长剑高声喊道:“一、三、五营的士兵随我出征!”士兵们听到命令后整齐划一的喊道:“杀!”声音洪亮将雨声和雷声都盖过去了。桓杝一挥手,调转马头向外飞奔而去,而那些士兵们则跟着他的马,跑步出了营帐。接着又来了一位将军将剩下的士兵们带走了。那边的广场上一时间空荡荡的,只剩下铺天盖地的雨。 怀青和竹铃芝也对视了一眼,和秦安等人开始准备一会帮士兵们治疗要用到的各类物品。 杀伐声混着雷声和雨声传了过来,渐渐的那似乎能穿透雨幕的杀伐声远去了,最后天地间只剩下了淅淅沥沥的雨声,最后连雨都停了,刚才昏暗的天地一下子亮了起来,只是乌云还没有散开,然而那些出征的士兵们没有一个回来。 这一场战争持续的时间比往常要长,一直到晚上大家才回来,只是这一次大家的脸上都带着骄傲的笑容,士气大振。 怀青此时站在军营的大门后迎接着大胜归来的士兵们,在队伍最前面的是骑着枣红色战马的桓杝,他的脸上都被战甲包裹,只漏出一双坚毅的眼睛。而在他旁边,落后半匹马的位置是另外一位穿着银白色铠甲的将军,在经过怀青时还疑惑的盯着怀青看了好一会。 怀青看到桓杝安全归来,便拉着竹铃芝回到了自己的岗位,战斗结束了,大批受伤的士兵也来到了医疗营等待治疗。这次伤亡的情况比以前要好很多,大多数人都是轻伤,只有几个人是重伤,在这些人里怀青竟然看到了在西汀时认识的陈副将。 “怀大夫你怎么在这里?”陈副将看到来为他治疗的竟然是怀青,诧异的问道。她不是和车前仁一起回金陵了吗?怎么在西圠这边? “陈副将?你怎么在这?你们将军呢?”陈副将伤到了胳膊,在这群人中算是伤势比较严重的,只是怀青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他。几乎与他同时张口问道。 “我,哎呦~”陈副将刚准备说话的时候,旁边的士兵在经过他旁边时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胳膊,陈副将痛的不行,发出一声呻吟。 “算了,等一会有时间我们再聊吧,我先帮你包扎伤口。”怀青看着陈副将然满血的衣服和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决定先给他治疗,至于其他的等有时间再说。 只是这一忙一直到了深夜才结束,陈副将早就体力不支睡过去了,等怀青将医疗营中的各项事务整理完毕后,已经接近夜半了,竹铃芝先一步离开去收拾她们自己休息的营帐了。等到怀青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从营帐出来的时候竟然在门外看到了桓柘。 此时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棉质长袍,头发温顺的扎在后面,眉眼间看起来竟然多了几分乖巧。 “桓柘?你怎么在这里?”怀青几步走到了桓柘的跟前问道。 “我来看看陈副将,你呢,你不是回金陵了吗,怎么会在这里?”桓柘微微低下了头,看着怀青腰间的布袋说道。 “我,我在这边当军医呢。陈副将刚刚睡下了,他的伤已经处理好了,只需要修养一阵就好了,没有其他的影响。对了你怎么会在这?我是说你怎么在西圠?你前面不是在西汀的吗?”怀青指了指已经熄灯了的医疗营,接着问道。 “嗯,那边的山匪已经治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也用不着我了,所以在圣上同意了以后我便回来了,然后刚好赶上蛮族进攻。”桓柘听到陈副将暂时无碍后,便放心的点了点头,继续和怀青聊天。 “回来?你原来就是西圠军的吗?”怀青有点难以置信,西汀和西圠同在西北,但是两个地方隔得还是很远的,怀青当时以为桓柘是西汀附近的一个军队被派驻过去的,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从西圠过去的,这真可谓是拿远水去解近渴。 “嗯。”桓柘点了点头。 “那桓,桓元帅是你什么人?”怀青本来想问桓杝和他是什么关系的,但话到嘴边还是转了个弯。桓杝、桓柘这么相似的两个名字,之前他们不再一处,自己没有想到,但是现在在一处怎么看都是兄弟两嘛,就算不是那至少也是族亲。 “你认识我父亲?哦,是我想岔了,你既然这在当军医那一定是认识他的。”桓柘问完以后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嗯嗯,我师父与元帅是旧友。”怀青不好意思的说道,她并没有提自己救了桓盛明的事。看来桓杝与桓柘是亲兄弟了,她想起来了,之前桓杝和她聊天时就曾提到过有一个弟弟的。 第九十五章 送 “旧友?你师父是?” “我师父是怀南淮,原来在京中时和元帅相识。”摊了摊手说道。 原来她的师父是怀南淮,难怪她年纪轻轻医术就那么好。怀南淮到现在都是京中的传奇,自己也听父亲提起过许多次,原来自己和她之间还有这样的联系。听完怀青的话以后桓柘点了点头,心中还有一丝喜悦在蔓延。 “时间不早了,你的营帐在哪里?我送你过去吧。”一阵风吹来,因为前面下过雨的原因,居然有些冷,怀青一下子打了个寒颤。桓柘往她身边靠了靠,挡在风吹过来的地方说道。 “就在前面,我自己过去就好了。”怀青指了指自己营帐的方向抬头说道。原来桓柘这么高,自己抬头只能看到他的下巴,以前竟然没有发现。 “没事。我正好顺路送你过去,我们走吧。”桓柘低头看了一眼怀青说道。 “那好吧。”怀青想既然顺路那就一起过去吧,还能聊聊天,她还是十分想知道当时桓柘是怎么把西汀的那些土匪降服的。 “你说这个啊。”桓柘看到怀青走在前面,不时回过头来问自己关于当初剿匪的事情,心中多了几分轻松自在。“当初在你的帮助下我们一次就攻克了三转山的土匪,后来的土匪都不成气候,晾了他们一段时间,等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就把他们一举拿下了。” “嘿嘿,也不算什么帮助了,我当时也只是想就我师叔他们出来。还是你们厉害,西汀那么多的土匪窝,在大半年的时间里就清理干净了,最重要的是让那么多的百姓都过上了安居乐业的好生活,这我可做不到,”怀青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放慢了脚步边走边说道。 “嗯,你倒是会夸人,难怪你们回去了以后军队的士兵们时常念叨着你们呢。”桓柘轻笑了一声,伸起手来晃了一下又放了下去,看着怀青现在这幅呆呆的样子他忍不住想到摸一摸她的头,但是在靠近她的时候又觉得此举不妥,默默地将手收了回去。 “是吗?我也很想念他们呢。你不知道,我来这里都是因为在西汀和你们相处的那段时间,让我觉得当军医是个不错的选择,才来了这里。”怀青听到桓柘军中那些人竟然还记得她,十分惊喜。 “哦,这么说你是不是还得谢谢我?”桓柘很难得的与怀青开起了玩笑。 “好啊,那就下次你受伤,我优先替你治疗。”怀青坏笑着说道。 “怎么感觉我还是吃亏了呢?”桓柘故意摆出一副苦相,惹得怀青咯咯直笑,自己也没忍住和怀青一起笑了起来。 就这样两人一路说笑,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怀青的营帐前。 “诶,我到了,那,我们下次再聊。”怀青在营帐旁停下了脚步,有些遗憾的说道,没想到军中的士兵们这么欢脱,怀青还没有听够他们的糗事呢。不过现在太晚了,桓柘应该很累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结果怀青刚刚说完这句话,竹铃芝就从营帐里出来了,疑惑的看着桓柘问道:“小姐这是谁?” “我来介绍一下吧,这位是桓柘,之前在西汀就是他救了我们。”怀青向竹铃芝介绍道,桓柘在旁边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了。 “这是竹铃芝,是我的师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次也就我们两来到了这边。”怀青站到了竹铃芝的旁边,抱着竹铃芝的手臂向桓柘介绍道。 “哦,原来你就是桓柘。小姐还有车叔他们经常提起你呢,多谢你当时可以收留他们,要是你以后有哪儿不舒服了就来找我们,我们保证给你药到病除。”眼前这人竟然是小姐他们在西汀时的救命人,竹铃芝从心底油然生出了一份敬意,拍着自己的胸口保证道。 没想到自己的话刚说完,那位桓柘将军就发出一声笑,接着自己家小姐也在那笑的直不起腰来,竹铃芝满脸不解的看着他们两人,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吗? “铃芝没事,只是你刚刚说的话和我之前跟他开玩笑的时候说的话几乎一样,所以我才忍不住笑了的。没想到咱们学医的思路都差不多,都等着给人家看病呢。”怀青笑了一会,直起身来说道。竹铃芝听见了以后也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 “没事的,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天色已晚,你们快回去休息吧。”桓柘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接着对怀青和竹铃芝说道。 “好,那我们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怀青和桓柘告别后,才推着竹铃芝走进了营帐,中途回头看了一眼,桓柘还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便挥挥手让他赶紧回去。直到怀青她们走进营帐,桓柘才迈步向他们刚刚走来的方向走去。他的营帐和怀青她们的营帐在两个相反的方向。 第九十六章 伤寒 不知不觉一个早上过去了,怀青和竹铃芝几个一直在忙碌,有时候人手不够,怀青就抓一个伤势不重的人来帮忙。好在自从昨天后,蛮族再没有任何动静了,这让怀青这些军医可以喘口气,不用再像上次一般连轴转了。 怀青看了眼在那边和士兵们聊的畅快的陈副将,又看了看营帐外面。依着桓柘昨天那大半夜都赶来看陈副将的行动,怎么说今天陈副将醒了,就算不是第一时间赶来,那应该也会早点过来吧?而且今天军中又没有什么其他的安排,怎么还不见他过来? “军医姑娘好!”一个圆圆脸的士兵过来了,看到怀青和竹铃芝就站直了身体,憨笑着向她们问好。 “噗嗤,军医姑娘?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这样叫我们呢。”竹铃芝捂着嘴笑了出来,接着拉了拉怀青的衣袖指了指小圆脸士兵的方向。 “你好,有什么需要吗?”怀青用手肘轻轻推了一下竹铃芝,让她不要笑话人家。 “呃,我家将军好想得了伤寒,不知道你这边有没有治疗伤寒的药?”那位小圆脸士兵问道。 “小圆?你怎么过来了?”陈副将和周围的战友们聊的正嗨,结果一转头看见了小圆。 “诶,陈副将,原来你在这里养伤,怎么样,还疼不疼了?”小圆脸听到声音转过头去竟然看到了陈副将,一时间十分开心,等看到了陈副将身上的绷带,声音有低了下去,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心疼的问道。 “我没事,你怎么过来了?将军怎么样?”陈副将,站了起来,挪到了看诊台。这是怀青她们专门设计的,离门口不远,既可以看清营帐内众人的情况,还能及时了解外面的情况,也方便士兵们来看病询问。 “将军有点受凉,今天不太舒服。”小圆脸看到陈副将站了起来,于是连忙上前几步,扶住了陈副将。怀青没想到这个小圆脸士兵竟然是桓柘身边的人,上次在西汀没见过他呀?不过怀青还是竖起来耳朵听他们两在那讲话。 没想到桓柘竟然得了风寒?也是,昨天他们冒雨打仗,今天许多士兵都感染了风寒,看来桓柘也没逃过,等一会自己还是去给他看看吧。 那边的对话还在继续,陈副将听到桓柘得了风寒,便赶紧使唤小圆脸去拿药。“怀大夫,我家将军得了风寒,你帮忙配一副药可以吗?”陈副将在那不放心的问道。 “你放心休养吧,等我一刻钟,我忙完这些就和你一起过去给你家将军看看。”怀青冲着陈副将喊了一句,接着又给小圆脸说道。 怀青说的一刻钟就是一刻钟,新来的病人都被她安排去了其他人那里,现在秦安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也能治疗一些不复杂的病症了。怀青还打算等范宁年纪大一点也到军营来锻炼一下,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军队能同意她这个想法了。 “走吧,你在前面带路。”怀青将治疗伤寒的药材放进了小药箱里,还带了一点甘草就让小圆脸领路去看桓柘了。 “你们家将军的营帐是在这个方向吗?”怀青看了看与自己的营帐完全不同的方向,迟疑的问道。 是啊,就是前面那个。”小圆脸指了指前面,可惜,周围的营帐都是同一个规格的,怀青也只能看清他指的方向,分不清到底是哪一个, 看来昨天桓柘是特意送自己回营帐的。 营帐里桓柘坐在桌前拿着一副地图在研究,当他抬头时才能发现他的脸颊已经泛起了一层薄粉。怀青进到营帐就看到桓柘双眼湿漉漉的看着自己,似乎没反应过来进来的到底是谁。怀青看到他泛粉的脸颊心中有点小小的吐槽,怎么有人生病还这么好看呢? “怎么样?你发烧多久了?”怀青将药箱放在桓柘的桌子上,还没等桓柘有所反应就把手搭在了他的额头上仔细的感受着温度。 小圆脸站在营帐门口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家将军稍微挣扎了一下,没有挣扎开便一脸乖顺的让军医姑娘摸着自己的额头。这也太奇妙了吧,要知道自家将军轻易不让别人碰自己的,就连处理伤口都是自己来,看来还是军医姑娘有办法。 “是不是昨晚就发烧了?”怀青放下了手改抓着桓柘的胳膊一边把脉一边问道。 “差不多吧。”桓柘转头看着桌子的边角轻声说道。 “问题不大,先喝一副药试试,还有以后要是发烧了要及时看大夫,拖得久了对身体不好,很可能会烧坏脑子。”怀青放下了桓柘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瞪大了眼睛对桓柘说道。 桓柘看了一眼怀青,竟然被她那煞有其事的样子逗笑了,微扬着嘴角说道:“好的,下次我一定注意。”虽然他每次发烧都是自己默默扛过去的。 “好了,等会我把药送过来给你,你现在要是没什么着急的事就先在床上休息一会儿。哦,对了,这些甘草给你,军营这边没有糖,将就一下吧。”怀青将药箱中的甘草拿出来放在了桓柘的桌子上,接着便拎着药箱回去了。 桓柘坐在营帐里一直目送着怀青出去,直到看不见身影,才收回视线,将桌上的甘草拿起一根放在了嘴里。 一会儿小圆脸端着一碗药回来了,怀青熬好了药以后原本打算自己送来,但是因为临时有事忙,便让小圆脸端走了。桓柘看着空荡荡的营帐,微微垂下了眼睛掩饰住了自己眼底的失落。等喝完药便直接将被子往自己的头上一蒙睡觉去了。 第九十七章 给桓杝送药 桓柘的伤寒拖了七日才好,并且军中有很多士兵都感染了风寒,怀青将他们隔离起来进行治疗,忙的不可开交,除了第三天和陈副将一起过来看了看桓柘的恢复情况,其他时间都在忙碌。 军中这些天的日常训练突然加量了,怀青每天晚上都能听到来拿跌打损伤药水的士兵互相之间抱怨,说桓杝将军是多么恐怖,简直就像不要命了一样的训练,不仅自己练,还让士兵们也一起练,可是让他们褪了一层皮。 怀青听在耳力,记在心里,尤其是其中有个士兵还说桓杝身上有好几处淤青都是这两天训练留下的。 晚上回到营帐怀青发现竹铃芝还没回来,今天下午云澹带着她去山里捉鸟去了,这个时间还没回来估计是又去别的地方玩耍了。怀青还是挺羡慕竹铃芝的,他们两情相悦,看对眼了便在一起,没有任何的顾虑,而不像自己。 怀青在营帐中坐了一会,想起那些士兵说的话,从药箱里翻出一瓶治疗跌打损伤的药油放在手里,缓步去了桓杝的营帐。 桓杝在营帐里脱去了上半身的衣服,只穿着裤子,在木桩上练习打拳,汗水顺着精瘦的后背流了下来,看起来有种别样的诱惑。怀青敲了敲门,直接掀开了帘子看到的便是这样让她脸红心跳的一幕。 “怀青,你怎么过来了?”桓杝停止了练习,拿一旁的毛巾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穿上了放在一边的外衫。怀青等桓杝穿好衣服才敢抬头看他:“我看你们最近训练挺辛苦的,所以拿了点治疗跌打损伤的药,看看你用不用得到。”怀青将药拿了出来,放在了门边的桌子上。桓杝看了看药,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呃,这个是我自己做的,效果很好,你试试吧,还可以治头痛呢。”怀青看桓杝好像不太想要的样子连忙补充道。 “好的,谢谢你,那我就收下了。”桓杝拿起了桌上的药瓶向怀青道了谢以后随手将药瓶放在了桌子的抽屉里。 “那我就先回去了。”怀青揉着自己的衣角对桓杝说道。 “好的,麻烦你了,专门送一趟。”桓杝轻轻点了点头,看着怀青说道。 怀青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便转身准备出去了,就在这时候桓柘进来了。 “哥,那个方案我觉得不行。怀青你怎么在这里?”桓柘手里拿着一张地图,声音微微有点沙哑,此时他穿着军中的便服,是一身枣红色的短打,整个人看起来英姿勃发。 “啊,我,我来给桓杝送一点治疗跌打损伤的药。”怀青指了指桓杝的方向,看着桓柘,挤出了一个笑说道。 “你们两认识?”桓杝从桌子边站了起来,皱着眉看着两人。 “我和怀大夫是在西汀认识的。”桓柘往前走了两步挡在怀青和桓杝中间说道。 “对,我们是在那时候认识的,你们聊,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怀青说了一声便从营帐出去了,直到离桓杝的营帐很远的位置,才停下来,看着桓杝营帐的方向轻轻吐了一口气。 桓柘疑惑的看着怀青匆匆离开的背影,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好像是她身后有恶鬼似的。 “哥,你是不是欺负她了?”桓柘皱着眉头问道。 “我为什么要欺负她?你来是说下一步计划的吗?”桓杝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地图展开仔细的看着。 “嗯,我认为这几天不适合行动,我们应该再等一段时间。”桓柘也坐在了桌子的对面。两人在营帐里讨论了近两个多时辰,连晚饭都没顾上吃。等到计划定好以后,桓柘才开口问道:“你和怀青是怎么认识的?” “怎么,是有什么问题吗?”桓杝抬起头来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已。”桓柘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整齐的摆好,忽略了桓杝那探究的眼神,轻描淡写的说道。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之前我在做任务时遭到暗杀,幸亏她们怀馆的人出手相救,而后来母亲生病也是她前去治好的,就连前段时间父亲受伤,要不是她刚好在附近,恐怕父亲的情况不会很好。”桓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自己承受怀青的恩情真的太多了。 “你可不许欺负她,要多照顾她一点。”桓杝说完了之后补充了一句。 “好啦,我知道了。”桓柘心中有点火气,不耐烦的说道,接着便把地图一卷揣进怀里:“我先走了,你也记得吃饭,还有有些事不能强求,我们都要往前看的。”桓柘在临出门时看了一眼桓杝说道。 桓杝无力的靠在椅子上,从怀中摸出一张纸,低声呢喃道:“还能强求什么?我只是一时放不下。”接着便将那张纸贴在自己的胸口闭上了眼睛。 怀青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营帐里休息,而是沿着营帐没有目的的散步,偶尔会有曾在她那里治疗的士兵和她打招呼,怀青看着大家那真诚的笑容心中轻松了不少。 其实说到底还是自己太着急了,自从知道荆滢将要做太子妃的消息之后,怀青心中那被压抑的感情又再次波动了起来,只是看到桓杝黯然神伤的样子,怀青心中便只剩一个愿望,那就是让桓杝开心起来。 怀青望着天上的星星,心中的难过又一次泛了上来,自己真的是太笨了,明明是想要关心桓杝,想要让桓杝开心起来的,可是自己好像除了在他的背后默默的守候和给他送上伤药之外别无他法。“而且人家好像并不需要那些药。”怀青看着自己的双手,第一次觉得自己除了一身医术外一无是处。 怀青走着走着就想起了自己仅见过的两次桓杝与荆滢相处的情景,每一次桓杝都笑的那么开心,而自己却连怎么靠近桓杝都不知道。 怀青也不知道自己在外面转了多长的时间,只是当她快到营帐的时候看到了在桓柘,他就如一颗挺拔的白杨一般站在她的营帐门口,长发扎成了一个高马尾,发梢垂在腰际。 “桓柘,你怎么还没有休息?”怀青加快了脚步走到了桓柘身边问道。 “这个给你。”桓柘从手上拿的袋子中掏出了一个小玩意交到了怀青的手上。 “这是什么?”怀青拿着那个小东西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依然不知道它是什么。 “你捏一下试试。”桓柘嘴角含着一丝笑说道。 怀青疑惑的看着桓柘,桓柘眼神柔和,鼓励的点了点头,怀青这才试着轻轻在那个小东西上面捏了一下,竟然发出了一声“哎呀”的呻吟声,怀青吓得差点没把那东西摔在地上,还好桓柘在下面帮她接住了。 “这,是什么?” “这是我自己无意中捏成的一个小玩意,因为它的声音独特,所以我每次心情不太好的时候总是会拿它捏着玩,玩着玩着,那些烦心事也就忘了。我看你今天晚上心情不太好,所以特意把它送给你。”桓柘轻轻揉了一下怀青的头发,当柔软的发丝穿过自己的手掌时,桓柘感觉自己的心中泛起了一丝痒意,忍不住在怀青的发梢处摩挲了一下。 怀青听到桓柘的话以后连着捏了好几下那个小东西,不知道是桓柘的话的原因还是这小东西的原因,怀青的心情好了不少。 “谢谢你桓柘。”怀青笑着看向桓柘。 “不用客气。”桓柘将手背到身后,微微侧身躲开了怀青的目光,只是他那微微泛红的耳根被黑夜完全遮住了。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我也回去了。”桓柘微微吐出了一口气,转身看着怀青说道。 “好,你也早点休息,还有你的伤寒刚刚恢复,夜里寒凉,还是要多穿一点衣服的。”怀青看了眼桓柘身上那单薄的衣服,虽说现在天气已经热了起来,但是西圠昼夜温差大,晚上还是很凉的。 “好的,怀大夫,你快去休息吧。”桓柘抓着怀青的肩膀,将她转了过去,往前轻轻推了一把。 “好,那我就先去休息了,明天见。”怀青转身看了桓柘一眼,扬了扬手中的小玩意儿说道。 桓柘看着怀青进了营帐之后才迈步离开,只是这步伐很是轻快,显示这主人愉悦的心情。 第九十八章 突袭 回到营帐后怀青一眼就发现了躺在床上装睡的竹铃芝,怀青毫不客气,从地上跳到船上压在了竹铃芝的身上。 “啊呀呀,小姐,你是想要压死我吗?”竹铃芝将被子从自己的脸上扯了下来,双眼无辜的说道。 “说,为什么要装睡?”怀青把手放在了她的腋窝下,准备随时给竹铃芝来一套“微笑按摩”。 “没有,没有,我是真睡着了,绝对没有看见小姐你和桓柘将军在门外聊天。”竹铃芝赶紧抱住了自己的胳膊,坏笑着说道。 “还不承认?那头上的发簪怎么还在啊?”怀青骑坐在竹铃芝的身上一边挠痒一边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小姐放了我,我错了,哈哈哈,我是在装睡,我错了。”竹铃芝左躲右闪,但还是没有逃脱怀青的魔掌,只好连连求饶。 “下次再这样装睡看我怎么收拾你。”怀青从床上下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哎,不过小姐,那个桓柘将军人还挺不错的,虽然话不多,但是人长的俊俏,而且每次都绕那么远送你回来。”竹铃芝从床上坐了起来,转头对怀青说道。 “你在想什么呢,我们是朋友,这些都是正常的交往,怎么听你这话好像他对我有什么不一样的感情似的。不许再这样胡说了啊。”怀青瞪了竹铃芝一眼说道。 “哎,好好好,算是我胡说好吧。”竹铃芝向上翻了个白眼,心里想着,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在这件事上自己还是保持沉默吧。 “不过说起来,桓杝将军和桓柘将军是亲兄弟,但是两个人的长相确实千差万别,要是两人不说,绝对没有人会把他们两联系在一起。”竹铃芝一脸八卦的看着怀青说道。 “确实,桓杝是硬朗型的,而桓柘是俊秀型的,不过两人的行事作风还是有很多相同的地方,都是非常厉害的将军,而且两人都不爱说话,都时常绷着个脸。我看啊还是桓元帅好一点,平易近人,和蔼可亲。”怀青走到洗脸架旁边,脸盆里有竹铃芝刚刚准备好的水,一边洗手一边说道。 “好啦,时间也不早了快点睡觉吧。”怀青将头伸到屏风外看着竹铃芝说道。她们两个人的床之间立着一块屏风,将营帐隔成了两个空间。 “哦。”竹铃芝拔下了自己头上的簪子放在桌上,等怀青洗漱完出来看到她竟然已经睡着了。怀青走到她的床边帮她把下滑的被子往上掖了掖,看了一眼竹铃芝放在桌子上的那只簪子,那是云澹送的。怀青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放在袖袋里的小泥哨,这个小玩意桓柘并没有说他是什么,不过怀青觉得这东西看起来是用泥捏的,还能响,叫小泥哨再合适不过了。 第二天早上怀青到医疗营的时候竟然看到桓柘也在。 “桓柘,你怎么过来了,陈副将已经回自己的营帐休养了。”怀青以为桓柘是来看陈副将的。 “不是的,我是来找你的,这个给你。”桓柘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来一个纸袋子,塞到怀青的手里,没等怀青拒绝就已经走了。 怀青将自己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打开纸袋看到里面竟然是一袋热腾腾的小笼包。军营里可没有这样的东西,难道是他去城里买的? 怀青一边思索,一边拿了一个放在自己的嘴里,真香,好久都没有吃这些了。 “小姐,怎么有一股香喷喷的包子味。”竹铃芝进了营帐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问道。 “给,这是桓柘刚刚送来的小笼包,快过来吃吧。”怀青将纸袋子往前递了递,让竹铃芝自己拿。 “哦,原来是桓柘将军送过来的呀。”竹铃芝从纸袋子里拿了一个包子一边吃着,一边说道,还用自己的肩膀撞了一下怀青的胳膊。怀青的心中闪过一丝慌乱,接着便不甚在意的说道:“你别瞎说啊,人家只是送个东西,病人给咱们送点东西表示心意是多么正常的事情啊,你平时也没少收,怎么偏偏开我和他的玩笑。” “好好好,你觉得正常就像,我去配药了。”竹铃芝从纸袋子里拿了一个包子边走边对怀青说道。 “本来就是嘛,就是你瞎说,差点让我误会人家的动机,到时候多尴尬呀。”怀青抱着纸袋子小声的嘀咕道。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这段时间军营中的士兵们都恢复的不错,除了几个重伤员之外,其他人都恢复了正常的训练。 这段时间桓柘时常会过来找怀青,每次也只是简单的打个招呼,给怀青送点零嘴就匆匆离开了,怀青实在想不到桓柘这样做的动机,她都开始怀疑竹铃芝之前说的桓柘喜欢她的可能性有多大了。 而这个念头的彻底打消是她去看望桓盛明的时候。 自从桓盛明的身体恢复好了以后,怀青基本三、四天的时间去看望桓盛明一次,这次桓盛明有点小咳嗽,怀青将他按在椅子上仔细的把着脉。 “青丫头,我没事的,你不用紧张。”桓盛明笑着说道。 “嗯,是没事,不过你的身体大病初愈还是要多注意点好,像这次这样因为没有及时加衣服而着凉的事情以后可不许再干了啊。”怀青故作生气的说道。 “好,好,好。哦,对了最近桓杝和桓柘两个小子有没有经常去看你啊?”桓盛明将手收回来看着怀青问道。 “原来桓柘常常过去是您安排的呀。”怀青了然的说道,她就说嘛,桓柘没有什么经常去她那边的理由啊,这下她知道原因了。 “额,是啊,没有人欺负你吧。”桓盛明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嗯,自己说让他们多照顾一下怀青和竹铃芝,没想到桓柘这小子落实的不错。 “元帅,有您在谁敢欺负我们啊,您不用每次都问的,要是有人欺负我和铃芝了,我会第一时间找您的。”怀青笑着对桓盛明说道。 两人简单的聊了一下最近的事,怀青就回去了,不过回营帐的时候她看到桓杝领着士兵在营帐内不停地走动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后面听其他的士兵说他们在演练阵法,不过桓杝站的位置有点明显,感觉就像一个活靶子似的。 怀青以为这边可以像士兵们说的那样一直安定到冬天蛮族缺粮出来扫荡为止呢,结果没过几天,怀青早上起来就发现军营好像空了一大半,直到中午士兵们回来,大家才知道昨晚桓杝带人突袭蛮族营地,将他们打的落花流水,不过桓杝也受伤了。 第九十九章 碰触 桓杝是被桓柘扶回来的,他的左胸处几乎被鲜血染满,脸色苍白,双眼涣散。怀青看到他的样子几乎无法呼吸,赶紧让桓柘将人放在床上,怀青紧紧抿着双唇,手上紧握,身体微微颤抖。竹铃芝看了一眼知道怀青这是担心了,于是指挥大家让开,自己上前开始处理桓杝的伤口。桓柘看着怀青,平常这样的重伤都是怀青来治疗的,今天是怎么了。 直到竹铃芝剪开桓杝的衣服,露出那狰狞的伤口怀青才镇定下来,抓住了竹铃芝的手:“铃芝,你在旁边帮忙,让我来吧。” 怀青专心致志的帮着桓杝处理伤口,桓杝这次的伤很危险,几乎是从他的心脏上擦边而过,只要再往前一点点就能刺破他的心脏。情况不算很坏,怀青将伤口清理干净,才让竹铃芝过来缝合,只是身上的伤口虽然处理好了,但是桓杝的身体还在持续衰弱,他的双眼无神的望着营帐顶,仿佛在和这个世界告别,怀青心中慌乱无比,这怎么办,赶紧用银针帮助他固定身体元气,可是桓杝依然没有好转,这,是心病。 “桓杝,你听得到吗?你要坚持活下去,你还有父母,还有兄弟,还有西圠的百姓和士兵,还有我们这些关心你挂念你的人,放弃生命是最愚蠢的方式,那些让你伤心难过的你要亲自去讨回,活下去,活下去才有机会。”怀青颤抖着双手,捧着桓杝的脸说道,桓杝的眼神缓缓落到她的脸上,嘴角扯出了一个笑,轻轻张嘴说道:“谢谢,对不起。”而他的心跳也一点点缓慢下来,竟是濒死的征兆。怀青的眼中全是泪花,抬头慌乱看着周围的人。桓柘看到桓杝的状况跨步上前轻轻在桓杝耳边说了几句话,桓杝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只是这一下子好像用尽了他全部的力量,下一瞬就昏迷了。怀青赶紧开始抢救,幸运的是桓柘的话好像激起了桓杝的斗志,尽管意识陷入和昏迷,但是他的心跳开始逐渐正常。 怀青将桓杝身上的伤全部处理好,还为他换上了一件衣服,这是云澹刚刚拿回来的。等再次直起腰时发现整个营帐只剩桓柘一个人,其他人看到主将在这里治疗都选择去了其他的营帐疗伤。 桓柘双手抱着胸看着桓杝和怀青,眼中透露出一丝审视。她为什么会那么紧张桓杝的情况,之前他也见过怀青是怎么给病人治疗的,从来都是淡定自信,而今天却慌乱无比,眼中担忧心疼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外面还有其他的伤员,这里就交给我了。”桓柘过去将怀青拉了起来,把她推出了营帐,直接将营帐的帘子拉上了。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桓柘坐在桓杝的床边帮桓杝擦去了额角的汗滴,咬着牙问道,只是这个问题没人回答他。 桓杝第二天早上便清醒了过来,只是情绪始终不高。原本按桓杝的伤势现在是不适合挪动的,只是桓杝醒了以后要求回自己的营帐休养,怀青一再劝阻,最终还是拗不过他,同意下午的时候让他回自己的营帐。 怀青来到桓杝房间的时候,桓杝正坐在床前,手中拿着一个荷包,呆呆的盯着荷包在发呆。 “桓杝,我来给你换药。”怀青站在门口轻轻的敲了一下门框说道。 桓杝慌忙的将荷包收进自己的袖袋里,抬头说道:“请进。” 怀青从药箱中拿出绷带,给桓杝将伤口处的药换了以后便重新进行了包扎,只是桓杝坐在床上,而绷带的长度仅能在他背后打结,要是这样做的话怀青少不得要环抱着桓杝才能够到。怀青让桓杝站了起来,这样方便她给绷带打结。只是怀青才刚刚给绷带打好结,才抬头就看到桓杝摇晃着向自己这边倒了过来,怀青连忙用双手抱着桓杝的腰,努力稳住桓杝的身形,慢慢向后挪到了床边,结果不小心被绊了一下,两人齐齐向床上倒去。 桓杝的床十分硬,再加上身上一个成年男性的重量,怀青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差点被压出来,等她抬头查看桓杝的状态时就看到桓杝双眼迷蒙,没一会儿便失去了意识直接砸了下来,嘴唇轻轻擦过怀青的脸颊。怀青仿佛被点了穴似的,僵硬的躺在床上,任由桓杝倒在她的身上,心跳渐渐失控,砰砰乱跳,双眼不自觉地睁大,直到“腾”地一声,外面有谁将门帘重重的甩了下来,惊醒了怀青。 怀青连忙将桓杝推到一边,从他的身下出来了,然后抓着桓杝的胳膊把脉,还好,桓杝只是昨天失血导致晕眩,就在怀青将他在床上安顿好以后他就醒了过来。怀青给他掖好被角,简单的嘱咐了几句养伤的注意事项后,便拿着药箱出来了,只是脸上的红霞却怎么也遮不住。 桓柘看到怀青一脸娇羞的从桓杝的营帐出来后,心中的怒气渐渐变成了一种酸楚,刚才他去桓杝的营帐和桓杝商量战事,看到他们两个若无旁人的在营帐拥抱的时候,感觉自己几乎要爆炸了,想要冲上去将两人分开,后面看到他们竟然就那样相拥着躺在床上的时候再也无法忍受,直接摔了帘子,提醒他们这里是军营。但是当他看到满脸娇羞从桓杝的营帐里出来的怀青时竟然有浓浓的酸楚从他的心里冒出来。她,就那么喜欢桓杝吗?看到他受伤会心痛,还毫无避讳的和他拥抱,呵,她知不知道桓杝喜欢的另有其人? 第一百章 高烧与虚弱 怀青并没有回医疗营,而是在一个医疗营旁边的营帐后面躲着,直到自己的心跳正常后才出来。回到医疗营以后怀青就按着桓杝的情况写了一个药方,只是心病还需心药医看来桓杝还是放不下荆滢。怀青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担忧,虽然昨天的胜利让人心情振奋,但是有战斗必然有流血,军营中的伤员又增加了。 每一次战斗结束后,医疗营的战斗才开始,现在医疗营只有五个人,而军中伤员却成千上百。晚上怀青忙完已经接近半夜,因为有些伤员是自己包扎的伤口,有发炎的状况,怀青只好给他们重新包扎治疗。 怀青站在营帐之外,舒展了一下自己的四肢,不知道现在桓杝的状况怎么样?怀青看了看医疗营内,今天晚上是秦安在这边,医疗营内他们三个男人每天轮流值守,防止出现半夜有人身体不适找不到大夫。 怀青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去桓杝那边看看,不知道他今天吃药了没?这样想着怀青便迈步去了桓杝的营帐,原本怀青想桓杝现在应该休息了,自己问问他的近卫就可以。不过等怀青到达时,桓杝的营帐里依然灯火通明,不过营帐里只有桓杝一人,穿着暗青色便衣,右手执白子,坐在桌前与自己对弈。 “扣、扣、扣。”怀青敲了敲营帐的门框,桓杝听到声音后转过头来,看到是怀青后先是疑惑的皱起了眉,接着才开口说:“进来吧,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怀青直接走了过去坐在桓杝的对面,怀青看了看眼前的棋盘,只见黑白棋子毫无规律的放在上面,几乎占满了大半个棋盘。 “今天的药你按时吃了吗,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你把手伸过来我看看你的脉象吧。”回去那个抬头对桓杝说道。 原来怀青来这边是看自己的身体状况的,桓杝随手将棋子放在了棋盘上,结束了这局厮杀。 “我已经好多了,药也吃过了,不必担忧。倒是你最近怎么样,医疗营那边忙不过来的话就和我说,我再给你找几个帮手。”桓杝心中有一点愧疚在蔓延,最近这段时间他心绪不佳,再加上战事频繁,他已经很久没关注过怀青的生活状况了。 桓杝并没有把手递给怀青,而是往怀青的手中塞了一颗棋子。 “我那边还行,添加人手的事我正在想办法,等我想好了在告诉你。你这是做什么?”怀青看着手中的棋子疑惑的问道。 “你会下围棋吗?我们来一盘吧。”桓杝将棋盘上的棋子分别收了起来。 “啊?我,我不会下,你可以教我吗?”怀青从来没有下过围棋,听到桓杝说想要与自己下棋后有点为难,但是看到桓杝略带失望的脸色,怀青马上改口了,希望桓杝教她下棋,因为她自己也想与桓杝多相处一段时间。 两人在这边下棋,而桓柘那边几乎炸锅了。 之前来找怀青为桓柘看病的小圆脸在这次战斗时为了保护桓柘受了伤,伤口比较浅,也不在要害位置上,因此只是自己简单的包扎了一下。结果令人没想到的是这伤口竟然发炎了,现在小圆脸高烧不退,意识迷蒙。和他在一个营帐的其他士兵用了各种办法都没有使他退烧,士兵们着急的不行请来了秦安给看看,但是秦安也解决不了这个病症,秦安原本想找怀青过来,但是不知道怀青去了哪里,只好找来了竹铃芝,只是因为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现在竹铃芝也束手无策,陈副将赶紧将小圆脸发烧的这件事禀报给了桓柘。 桓柘知道后便直接去了怀青呃=的营帐,但是此刻怀青并不在营帐中,他的心中冒出一个地点,越来越确信,便直接撂下身后跟着的陈副将去了桓杝的营帐。 等桓柘到桓杝的营帐的时候就看见桓杝在教怀青下棋,怀青一脸茫然的看着桓杝,而桓杝抓着她的手将怀青手中的棋子放在棋盘伤,认真的为怀青讲解怎么落棋更加合适,两人之间和睦温馨,但是桓柘看着却十分生气,直接走到营帐内双眼怒视怀青:“怀大夫,这就是你所谓的医德?病人在营帐里生死不知,而你却在这里风花雪月。我很怀疑你来这里到底是来当军医还是为了追男人!” “我没有,你别胡说。”怀青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你没有?那为什么你在这里,军中受伤的士兵那么多,小圆高烧不退,生命岌岌可危,而你却在这里下棋。”桓柘气急,上前一步抓住了怀青的胳膊,咬牙切齿的说道。 “阿柘你这是再做什么,放开怀青。”桓杝走到两人中间,将桓柘的手从怀青的胳膊上甩了下去,将怀青一把拉在他的身后说道。 桓柘恼怒的瞪着桓杝,接着一甩手直接转身背着他们,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开口说道:“小圆伤口发炎,高烧不退,还望怀大夫出手相助。要是怀大夫没时间的话,那我现在就去城里请大夫过来。”说完变直接离开了。 怀青看这桓柘的背影,心中生出无限的委屈,双手紧握成拳:“桓杝既然你身体无碍,那我就先去看看别的病人了。”说完便将桌上的药箱收拾好,提着药箱就往门外走,路过桓杝的时候,桓杝抓住了她的手:“怀青,还请你不要见怪,桓柘他只是一时着急,说了些胡话,你这段时间为了军中这些伤员的付出,大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嗯,我先走了。”怀青点了点头,便往前走出了营帐。 营帐外陈副将随着桓柘的脚步匆匆赶过来,刚好看见怀青:“怀大夫,原来你在这啊,快跟我来,小圆脸发高烧了,情况很不好。”陈副将上前焦急地拉着怀青就往小圆脸的营帐走去,一边走一边看了看周围,奇怪,将军不是来找怀大夫了吗?怎么没见到他?不过现在小圆脸的情况更重要一点,还是先带怀大夫过去,等会再找将军吧。 怀青一路沉默任由陈副将拉着她,到营帐后便直接替小圆脸把脉,忙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听=让小圆脸的情况稳定下来。 “以后再有这种伤口发炎和高烧不退的情况及早来找我,还有你们照顾伤员的时候多注意一点,每天先帮他们清理过伤口以后再上药包扎。”怀青用竹铃芝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对在营帐的人嘱咐道。接着怀青坐到了桌子旁写了一张药方让秦安明天按照这个熬药让小圆脸服用。 就在怀青和竹铃芝准备离开的时候,桓柘骑着马回来了,马上还有一个老大夫,桓柘直接将他从马上提了下来。 “军爷,军爷你轻点,我这一把老骨头怎么经得起这样的折腾。”那老大夫扶着自己的腰连声喊道。原来桓柘一气之下竟然骑着马出了军营,将西圠城中的大夫请(抢)了过来。 看到怀青从营帐中出来,桓柘看了她一眼便一言不发带着老大夫去了营帐中。怀青看到桓柘这样心中也充满了怒气,刚刚来这边看到小圆脸的情况,她心中的愧疚将满腹委屈冲淡了一点,也有点理解桓柘焦灼的心情了,但是现在看到桓柘这幅样子她被气得快要爆炸,直接拉着竹铃芝便回了自己的营帐。爱请谁请谁,会骑马了不起啊。 这一夜怀青躺在床上气的根本睡不着。 而小圆脸的营帐里,那位老大夫替小圆脸把过脉以后,看这桓柘铁青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这位小战士的烧已经退了,现在身体并无大碍,只要好好休养便可。” “将军,刚刚怀大夫已经帮小圆治疗过了,也开过了以后小圆治疗要用的药方。”陈副将看桓柘站在一旁,眼底暗色沉沉,轻轻开口说道。这是怎么了?将军不是去找怀大夫吗?怎么从城里找了一个大夫?这西圠城的大夫医术怎么能和怀大夫相提并论,将军这是在想什么?不过陈副将也没胆说这些话。 “来来来,大夫你一路辛苦了,今天太晚了,你就先在我们这里住一晚明天再回去,我现在带你去我的营帐,你今天就先在那里休息。”陈副将看自家将军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推着大夫出去了。 没过一会,桓柘也出来了,只不过他没有回自己的营帐,而是去了校场,这晚在校场旁边住的士兵听了一晚上叮叮当当的刀剑声。 第一百零一章 创建医疗军 早晨天刚麻麻亮怀青便来到了医疗营,军营内的士兵们起的早,此时正在打扫卫生,看到怀青过来纷纷和怀青打招呼,怀青的心情终于好了一点。医疗营里王冲正在生火,军营中伤员多,为了方便治疗怀青都是将病情差不多的人使用同一种药方,用一口大锅熬好,再分发给病人,这样既减轻了大夫的负担,也让伤员们得到了及时的治疗。 “怀大夫你怎么过来了?现在还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王冲看到怀青进来了,惊讶的问道,这段时间医疗营除了值班的人,其他人都是天色大亮后才会过来。 “我睡不着,所以过来看看,伤员们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发烧的?”怀青揉了揉额角,疲惫的问道。昨夜本是秦安值班,但是因为小圆脸的事,秦安还在那边照顾,医疗营这边就由王冲看着。 “怀大夫趁现在时间还早你先趴着休息一会吧,伤员们状况都很稳定,没有什么事。”王冲一边往灶火里加柴一边憨笑着说道。怀青摆了摆手拒绝了王冲的好意,直接去看伤员的情况了。 伤员的情况确实如王冲所说的比较稳定,这会有些伤员已经醒了,看到怀青过来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笑容,怀青也看着他们轻轻的笑了一下,然后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他们不要说话免得吵醒其他正在酣睡的人。 怀青转了一圈后来到了王冲旁边:“王冲,等会大家都到了以后我们一起开个会,商量一点事情。”说完后就去了她的桌子旁拿出纸张和笔写写画画。 昨晚等到心里的怒气过了以后,怀青静下心来,好好的想了想军营目前的医疗状况,然后她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将伤员的治疗分为两个部分。现在他们采用的模式虽然也提高了治疗的效率,但是军营的伤员太多,这样的效率是远远不够的。而且仅凭他们五个人,实在是有些吃力,医疗营的人手肯定是必须得增加的,但是怎么个增加法还有待商量。 “小姐,你叫我们过来要开什么会?”此时医疗营中的五人全部到齐,站在怀青的面前。 “秦安,小圆怎么样了?”怀青抬起头第一句话就先问秦安小圆的情况,尽管桓柘话说的难听,但是不可否认小圆的发烧确实是她未尽到作为军医的责任。 “已经好多了,现在已经恢复了意识,等再喝两幅药应该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嗯,那就好,等会我再过去看看,现在有一件事要和你们商量。”怀青听到小圆的状况好转后放心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我觉得我们医疗营现在的人手过于单薄了,而且军营中伤员较多,我们现在的效率还是不够快,很多士兵原本是轻伤,但是因为治疗不及时就拖成了急症。对此我觉得我们还需要改进一下我们的治疗方法,不知道大家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怀青抬头看着大家问道。 “呃,这个的话,我没有什么好的建议,之前军中也就我们三个人,就连治病的药方子也就那几个,还是怀大夫你们来了以后我们的医疗条件才好了一点。不过怀大夫你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不二话。”秦安想了想自己没有啥好的建议,只能配合怀青了。 “对,怀大夫你直接吩咐我们吧,我们一定做到。”王冲和李庆年也在一旁附和道,他们三个大老粗确实没啥好的意见,怀青现在施行的这套治疗方式已经是他们见过最高效,最有用的方法了,实在是找不出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方法了。 “铃芝,你呢?”怀青转头问竹铃芝。 “我觉得我们是需要再增加点人手,但是这人手怎么选择?还有现在存在一个大量伤员经过治疗以后无人照顾的问题,军中的士兵之间确实可以互相照顾,但是因为他们并不是大夫,在很多时候照顾不到位,很多伤员会出现伤口二次感染的状况。还有伤员的住处也是一个问题,养伤期间的环境十分重要,但是其他没有受伤的士兵还需要训练,因此他们营帐中的卫生情况并不乐观,这不利于伤员恢复。”别问竹铃芝是怎么清楚的知道伤员修养期间出现的这些问题的,谁让前面云澹也受伤了,要不是她每天悉心照料,恐怕也会出现和小圆脸一样的状况呢。 怀青竹铃芝的话以后低下头思考,她确实没想到这些情况,她只是想着怎么样可以让军中受伤的士兵们都可以得到治疗,还有就是防止伤口被感染。 “我们可以向元帅申请增加几个营帐,作为医疗营专用的营帐,至于人手的话,那就找几个身强体壮或者心灵手巧的过来,我们教他一段时间就好了,之前王冲和李庆年就是这样做=过来的,其他人也可以。”秦安听完竹铃芝的话以后建议道。王冲和李庆年也在旁边赞同的点点头。 “这个建议不错,我今天就去和元帅商量看看。不过我觉得我们还需要将工作仔细的划分一下,比如谁治疗,谁包扎,谁熬药,谁巡视。为了防止伤员再次感染我们必须设置一个巡视的人,将伤员的状况记录下来,要是有发烧的情况及时通知,还有就是把我和竹铃芝的营帐放在这边吧,这样有什么紧急的情况我们可以快速赶过来。这次小圆的危险有一部分是因为我不在营帐,又没有及时将自己的位置告诉你们,以后每个人的动向都要及时告知值班的人员,方便在出事以后及时找到我们。”怀青想这样便不会再落人口舌了,想到这里那股委屈有蔓延了上来,怀青抬头看了看营帐,将眼中的泪意压了下去。 “我同意,我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好,我们先试着来做,以后有什么不足的地方我们在想办法补充好了。”竹铃芝高举着双手赞同的说道。 “我也同意。”其他三人齐声说道。 “好,既然这样,那我现在就去将情况给元帅说明,等他同意了,我们便开始实行。”怀青将桌上的纸收拢在一块起身说道。 第一百零二章 创建医疗军2 怀青先是来到了小圆脸的营帐里,此时营帐里只有一个小圆脸的战友在照顾他,怀青看到小圆脸无碍后,便准备离开。 “谢谢你怀大夫,要不是你我恐怕都没命了。”小圆脸感激的看着怀青说道。 “不用客气,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不过你以后再受伤要及时治疗,万不可像这次一样一直拖延了。”怀青转身笑着对小圆脸叮嘱道。 等桓柘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副相谈甚欢的情景。 “将军,你回来了?”那位负责照顾小圆脸的士兵看到桓柘,立马放下手中的水盆,行了一个军礼后问道。 怀青转头看到桓柘紧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心中瞬间憋了一肚子气,便转头看着小圆脸嘱咐了几句养伤期间的忌口,就低着头,从桓柘身边走过,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桓柘。 桓柘看着怀青的这幅做派,昨日练了一晚上才堪堪被压下去的怒火,再次涨了起来,双拳紧握恨不得讲眼前所有的东西砸碎,甚至想砸开怀青的身躯,看看她的心里到底装着什么,是不是这世界上除了桓杝之外她都看不上。 怀青出来后,急忙躲在了附近的营帐后面,刚刚看到桓柘她还是十分生气的,虽然经过一个晚上,她也能理解当时桓柘焦急的心情,但是现在她暂时还不想理他,尤其是刚刚桓柘的眼神明显就是还在责怪她,她一时生气干脆不理他走了出来。 等到怀青平复好心情走到议事厅的时候,看到有一队士兵从从军营中穿过,看装扮好像是在训练,只是队尾处有一个士兵受伤绑着绷带行动有些迟缓。怀青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前些天找她治疗的一个士兵,他的伤完全恢复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呢,怎么这么早就开始训练了? 怀青疑惑的看着前面渐行渐远的队伍,正好前面有一个士兵给她打招呼,于是她拦着了那位士兵问道:“刚我看到一个伤员病还没好,就开始参加了训练,这不碍事吧?“ “没事啊,大家都是这样的,等到伤恢复那得到啥时候啊。怀大夫,我先走了啊。“怀青笑着向那位士兵点了点头,等他走远后怀青才低下头沉思起来。 等怀青到议事厅的时候,议事厅里站了许多的人,怀青看了一眼,准备等会再过来。就在这时桓盛明转头看到了怀青于是开口喊道:“怀青?你怎么过来了?” 怀青看了看议事厅中看着她的众人,一时有点尴尬的对桓盛明说:“我有一些关于伤员的事要请教,等你们忙完我再过来。”说完便准备直接离开。 “怀青,你现在就说吧,正好我们也需要休息一下了。大家说是不是啊?”桓盛明都这样说了其他的人还能说什么,况且刚刚大家聊战略的时候桓盛明的脸色并不好,这明显是转移话题啊大家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我想申请给医疗营增加人手和营帐,还有就是每日训练结束后让士兵们学习一些急救知识,再者就是让士兵们及时将战场上的伤员转移回来,这样我们的伤亡也可以降低。”怀青将自己目前的想法一个个列了出来,前面的两条大家都是赞同的状态,但是讲到最后一条时,桓柘从门外进来了:“我不同意,且不说转移伤员得需要多少人手,这种举动就大大违反了军纪,要是按你这样做,那还有士兵愿意冲锋吗?大家岂不是打着打着受了一点伤就开始撤退了?” “对,没错,而且这一边战斗,一边组织人转移伤员,不仅动摇军心,还让战场的情况更加复杂,不可取,不可取。”旁边的几个将军都跟着桓柘反对道。 怀青恨恨的盯着桓柘,自己还不是为了让士兵们不要白白牺牲吗,你说一个重伤员躺在战场上除了等死还能做什么,要是能将他救回来那后面的战斗他还能再出一份力呢。 “好了,大家不要争了,我觉得怀青说的没错,只是这方法太过粗暴,存在很多风险,还需要再仔细琢磨一番。不过前两个意见提的很好,等会我让桓杝过去找你,你呢,就安心等着组建你的医疗军吧。”桓盛明提高了声音将议事厅内窃窃私语的声音压了下去,接着和蔼的对怀青笑着说道。桓柘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被桓盛明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了,只好气愤的瞪着怀青。 怀青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细细琢磨着桓盛明刚刚所说的“医疗军”。这倒是个很不错的称呼,这样军队内一直被忽视的军医就算是有了正规的地位了。怀青笑着答应了一声,便告退了,现在她只需要等桓杝回来后和他商量就好了。 看着怀青心满意足的从议事厅出去了,桓柘满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呵呵,就听到桓杝两个字都能使她这么高兴,连自己的想法被人反对了也不在意,没想到怀青竟然是这样的人。 怀青回到营帐后向大家分享了这个好消息,同时也将自己在路上想到的关于战场上转移伤员的想法,但被驳回的事也和大家说了。竹铃芝自然是全力支持,但是秦安,王冲三人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说说吧,你们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怀青看了看秦安他们说道。 “怀大夫,你这想法确实是好的,但是军人要求无畏生死,而且战场上混乱无比这把伤员抬回来难度很大。”秦安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如实将自己的想法讲出来,怀大夫是医术高超不错,但是她在其他方面的经验就比较少了,自己还是提前和她说清楚,免得出岔子。 “你说的倒也没错,那我们就先把医疗军组建起来,这件事等过段时间我有了更好的想法再说。还有你们平常也留心一些,要是有关于这方面的好办法时赶紧和我说。”怀青想现在不是做转移伤员这件事的好时机,况且自己也没有能够说服他人的好方法,只能过一段时间再说了。 第一百零三章 军医培训 尽管怀青提出的战场上伤员转移的意见没有被采纳,但是怀青所说的增加军医人手和医疗用的营帐得到了军中的大力支持。怀青和大家商议了许久准备选择军中身体素质比较差的人来这边进行培训,合格后便可以救治军中的伤员了,同时怀青提出的医疗知识宣讲也开始了,每天晚上训练结束以后怀青负责给被选来医疗营的士兵进行培训,而竹铃芝则被安排去了训练场给士兵们进行医疗知识宣讲。 这日在结束了忙碌的工作之后,怀青揉了揉自己的腰,站了起来,不期然看到了桓杝。这段时间怀青忙着组建医疗军的事情,再加上有意避险,已经有好几天没见过桓杝和桓柘等人了,此时看到桓杝过来了不免有些惊讶。 “桓杝,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怀青往前走了两步,关切的问道。 “我没有事,你这里忙完了吗?”桓杝摆了摆手笑着问道。 “暂时忙完了,不过不知道一会有没有什么紧急情况。”怀青思索了一会说道。 “既然这样,那你和我去个地方吧。”桓杝说完便直接拉着怀青的手腕将她带出去了。 “哎,我们要去哪?我不能离开军营太久。”怀青慌忙说道,这几天她才刚刚立下规矩,要是自己先打破了,那影响太不好了。 “没事,我已经和秦安他们说过了。我知道你这几天为战场上伤员转移的事情伤透了脑筋,今天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况且你来西圠这么久一直窝在军营里,外面一次都没去过,是我们招待不周。”桓杝拉着怀青边走边说道。 “可是……”尽管怀青内心也想出去看看,但是想到小圆脸的事,她就觉得现在出去不合适,至少要等到这段时间忙过去以后再说吧。 “没什么可是的,军中的事你不必担心,我已经安排了云澹,要是有急事他会第一时间出来找我们的。”桓杝回头安抚的看了一眼怀青,接着就从门后的守卫处接过来两匹马,看来准备好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走吧,我在前面带路,你跟紧我就好。”桓杝翻身上了马,动作十分潇洒。怀青站在那里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和桓杝一起出去,这段时间各种事交杂在一起,她待在这里确实想不出什么太好的解决方法,既然这样还不如利用这个机会出去散散心,也能让自己的头脑更加清晰一些。 这一次桓杝不像接怀青回来的那一次急匆匆的,而是到了城区后特意放慢了速度,和怀青并肩在街上骑行,偶尔还下马去买一点零嘴塞到怀青的手里。 这一次怀青也终于有机会看清西圠城的面貌了。西圠城整体颜色是土黄色,气势恢宏壮阔,和金陵的紧致秀美是完全不同的风格,而这里街道的两旁种了许多柳树,在夏天的阳光下为这里添加了活力。不过桓杝的目的地并不在这里,从城中穿过以后,桓杝带着怀青又走了许久,最后到达了一片草原。 西圠这边多草原,不过西圠军营选择建在山脉之下,只是为了更好的攻防,此时看到这一片绿意盎然的草原怀青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好了,到了,下来吧。”桓杝从马上下来,站在怀青的马前伸着手对怀青说道。 怀青将手放进桓杝的手里,脸上起了一片不易察觉的红晕,借着桓杝的力量从马上下来后,便立马往前走了两步,看着前面的一片碧蓝色问道:“那是什么?”怀青用另外一只手指了指前面与草原界限分明的一片碧蓝色不明物,而那只抓过桓杝的手则悄悄放在身后慢慢握成了拳。 “那是碧青湖,走,我带你过去看看。”桓杝的脸上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便迈步向前走去。怀青也赶紧跟上了他的脚步。等到了跟前怀青才看到这原来是一片狭长的,柳叶形的一片湖水,不过颜色十分清澈,远看呈现碧蓝色,近看则是深蓝色,仿佛一个宝石一样,湖边长了许多芦苇,偶尔还有鸟儿从湖水上方略过,从湖水中叼起一条鱼来。还有许多水鸟栖息在这片湖水上,等怀青和桓杝靠近的时候,受到惊吓的鸟儿腾空而起,一时间清脆的鸟鸣打破了这片天地的静谧。 “这里很少有人过来,是我无意中发现的,之后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我都会来这边坐坐。”桓杝找了一块凸起的小高地做了下来,还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让怀青也坐下来。怀青看了看,没想到这一片小高地恰好够连个人坐,中间还能空大约半米的位置,怀青看了看,也没怎么在意就坐下了,不过与桓杝只见还是隔了有半米多的距离。 微风吹过来带来了一丝凉意,和一股不知名的花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怀青轻轻闭上了眼,脸上终于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第一个毫无负担的微笑。 “军中的生活很枯燥吧?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自从来了这边后每天都那么忙碌。”桓杝向水中扔了一个石头,荡起了一片涟漪。 “还好,忙碌,但也充实。”怀青睁开眼笑了笑学着桓杝的动作也向水中扔了一个石头,但是因为力度不够,直接滚进了水边的草丛里。怀青尴尬的收回了手,揪着地上的小草,呵呵笑着掩饰自己的尴尬。 “想学吗?我教你打水漂吧。”桓杝无奈的轻笑了一声,然后从地上捡起一片扁圆的石头,站了起来看着怀青说道。 “可是我不太会这些。”怀青有点为难的捏着衣角说道。 “没事,这个很简单,你来试一下。”桓杝将手伸到怀青的面前,准备拉怀青起来。怀青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听桓杝的话试试,于是便抓着桓杝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桓杝在前面做示范,怀青等到桓杝讲完后也将自己手中的石头扔进了水里,这次倒没有像上次那样掉进草丛,而是咚的一声直接没入了水中。怀青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桓杝,尽管他已经讲的很仔细了,还亲身示范了一便,但是她并不是个好学生。 “不是这样的,你往前一点。”桓杝笑着摇了摇头,轻轻用手背拍了拍怀青的胳膊和背后,矫正她的姿势。 在桓杝的帮助下,怀青连试了三次终于成功让石头在水面上弹了两次才落入水中。 “我做到了,你看。”怀青兴奋的抓着桓杝的手腕指着水面说道。 “非常不错,任何事只要你尝试,就可以成功的。你之前在议事厅提的战场上转移伤员的想法我觉得很好,不过还是需要一点点尝试,不能一蹴而就,所以加油。”桓杝看着怀青,拍了拍怀青的肩膀说道。 第一百零四章 方案成型 怀青和桓杝在碧青湖边玩打水漂,之后又捉了湖中的鱼,美美的吃了一顿,接着两人还牵着马在草原上漫步。怀青看到一片树林和她见过的树木大有不同,这些树的叶子在太阳下闪烁着迷人的银色光芒,近看,树干是深棕色,而树叶仿佛附了一层银霜一般,树叶间是一串串青色的果实。“这是什么树?”怀青抬头疑惑的问着桓杝。 “这是沙枣树。”桓杝从树上摘下一片树叶来在手上把玩。 “这就是你说的沙枣树?我是不是错过了她的花期?你送我的那只簪子上就是她吧。”怀青遗憾的说道。 “嗯,沙枣花的花期一般在五月末,现在已经看不到了,是我没有早点带你出来。”桓杝皱了皱眉头,是自己考虑不周,自从怀青来到这里没有带她出来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 “没事的,今年错过了,还有明年啊,我们约定好,明年你一定带我来看沙枣花好吗?”怀青转身不再看沙枣树,而是看着桓杝安慰的说道。 “好。”桓杝点了点头。 “谢谢你,桓杝,我今天很开心。”怀青扶着桓杝的手从马上下来,看着桓杝说道。两人刚刚从外面回来,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日头已经偏西。 “没事,本来就是我该做的,等哪天有空,叫上铃芝和云澹我们一起出去。”桓杝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不用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好,那我就先回医疗营了。”怀青指了指军营内说道。 “好的,你先回,”桓杝轻轻拍了拍怀青的头说道。 怀青轻轻点了下头便小跑着进了军营,而外面的桓杝看到怀青进了军营后便翻身上马,牵着另外一匹马去了马厮,西圠军中的马养在军营旁边,占据了山下一片肥沃的草地。 而怀青走了没多久就遇到了桓柘,不过桓柘看着她什么都没说,看了一眼怀青来的方向便直接从怀青的身边走过了。怀青看着桓柘的背影,刚刚的好心情消失无踪,生出一股闷气来,虽然桓柘什么都没说,但是怀青觉得他的眼神就是在责怪自己,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错。 等怀青回到医疗营后才知道桓柘在她离开不久之后过来找她了,但是当听到她和桓杝出去的时候黑着脸离开了。 怀青赶紧问竹铃芝是不是又有士兵得了急症,在知晓今日士兵们状况稳定时,怀青才松了一口气,将桓柘今天的行为归结为故意找茬,再没有理会。 今天医疗营中并没有太多的事,等到大家培训完之后怀青也闲了下来,坐在桌前仔细的琢磨战场上伤员转移的事情。其实这些天来她除了最初的想法之外一直没有其他的头绪,甚至想过是不是自己错了,但是今天桓杝的话给了她很大的信心,她在桌前写写画画了半天,终于想出一个她认为还可以的方案,山不来就我,我可以去就山嘛,怀青想既然战场上撤退时大忌,那就自己上前线去,他们在前面冲锋,自己在后面救人,这也算是一种减少人手折损的方法。 怀青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便兴冲冲的抱着一堆草纸去了桓杝的营帐,不过令怀青没想到的是桓柘此时也在桓杝的营帐,只是两人之间的气氛非常沉默,怀青让门口的守卫不要通穿,而是静静的待在那里,等待他们谈话结束。 不过营帐内两人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原来是桓杝让桓柘给自己道歉,而桓柘不同意,不一会儿桓柘便怒气冲冲的出来了,看到门口站着的怀青,从鼻子里狠狠的“哼”了一声。要是说之前怀青在听到桓杝让桓柘给自己道歉时心中时暖暖的感动时,现在桓柘的表现就是给怀青兜头浇了一盆凉水。怀青不懂,明明之前桓柘是很好相处的,看起来乖乖巧巧的样子,怎么一转眼就冷眼相向,就只是因为自己一次的救治不及时造成的吗?可是圣人都会犯错呢,他凭什么因为一次的失误就宣判自己有罪,处处冷眼相待。 怀青越想越生气,也没了和桓杝讨论方案的心情,抱着那叠草纸回了自己营帐。 第二日怀青去训练场找桓杝,又一次看到了桓柘,此时他正坐在高台上半眯着眼看下面的训练,怀青直接无视了他,路过桓柘的时候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也错过了桓柘看到她时慌乱和错愕的眼神,而是直接来到了桓杝面前向他说了自己昨天想的方案,并请求桓杝帮她实验方案的可行性。 桓杝仔细查看了整个方案,觉得这个方案确实可行后打算叫一些士兵进行演习。不过这个演习需要到军营外,桓杝便站起来从场下点了百来十个士兵和他一起出去。而桓柘因为怀青的到来无所适从,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便下台和士兵们一起训练,底下的士兵看到他下来身体瞬间紧绷,小心翼翼的出拳练习,深怕自己动作有一点瑕疵被身边这位暴揍。不过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尽管桓柘人下来了,但是眼睛却一直盯着台上的两人,看到上面两人相处甚是融洽,自己身上的气压更低了。 没过多久怀青便先行离开了,紧跟着桓杝点了一百多个士兵和他一起出去了,而桓柘则被安排在这里看着其他的人继续训练。这天留在训练场上的人无比羡慕那些和桓杝一起出去的兄弟们,因为自从桓杝走了以后,桓柘一个人单挑了训练场上的精英士兵们,看的其他的士兵心惊肉跳。 在桓杝的配合下怀青这一次的实验取得了不错的成效,而且通过听取大家的意见,也改进了不少漏洞,让整个方案更加完美了。 军中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一次集中议事,这次议事会上桓杝将怀青的方案讲了出来,并将自己和怀青的实验过程一一讲述,还有大家心中担心的事情,也一一作了解答,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就连桓柘这个坚定的反对者对这一次怀青的方案也讲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就这样,怀青的医疗军算是正式建立起来了,怀青现在比以前更忙了,每天不仅要看病人,还要培训甚至好需要和士兵们一起训练,就为了更好的在战场上治疗士兵。 第一百零五章 药材紧张 转眼间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这段时间怀青的医疗军在实践中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怀青十分开心,但是问题也随之而来,那就是现在军中大夫不缺了,但是药材开始紧缺,好在这段时间没有战事发生,伤员的数量大大减少,暂时没有什么特别的影响。 “小姐,我已经清点了军中所有的见血清,现在这些的数量仅够一次大型的战事使用,这还得是平常都不用的情况下。”竹铃芝面前放着一个本子,上面是这些天怀青让她统计的军中药材的存量,但是照现在看来,情况不容乐观。 “那其他替代的药草有多少?”怀青看了一眼竹铃芝问道。 “没多少了,那些替代的药材也只能支撑一次小型的战事,现在不打仗最好,一旦打仗,我们的药材怕是很难及时供应,而且那些调理类的药材数量更少。”竹铃芝皱着眉摇了摇头对怀青说道。 “我去找桓杝,这件事不是我们能解决的。”怀青犹豫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怀青来到桓杝的营帐前,却被告知桓杝现在去了议事厅,怀青只好在营帐内坐着等他回来。而此刻议事厅中的气氛却不是那么好了。 “元帅,据秦安禀报现在军中的药材紧缺,而那批朝廷供给的药材被洪水困在山南,恐怕短时间内无法送达。”一位将军向桓盛明禀报道。药材的缺少不仅怀青担心,作为军中必不可少的供给,军中的每个人都十分重视这件事情,今天就是桓盛明组织大家一起商讨如何解决药材短缺的事宜。 “是啊,我看那怀大夫组建的医疗军有声有色,现在要是没了药材那不是折了大家的士气么。”一位穿着暗红色铠甲的将军紧跟着说道。 “我们可以从百姓家中征集药材。”桓柘看了看大家的神情,缓缓开口建议道。 “嘿,你说的倒轻巧,咱们西圠本就不生产药材,老百姓的家中怎么可能有药材呢。更何况军中的需求量那么大,那是要征集多少才能凑够数量。”坐在桓柘身边的一位将军反驳道。 “那我们可以从周边的地区调集药材过来,西汀产药,从那里调药材过来,及时慢一点也比在这里干等要好。”桓柘说道。 “哎哎哎,要我说大家也不必着急上火。自从前段时间我们大胜蛮族之后,那边到现在也无任何动静,我觉得我们可以放松一点,按照惯例,他们再次来进攻就到冬季了,到那时我们的药材早都到了,而这期间现在的那些药材完全够了。”桓柘左下方的一位将军脸上带着笑开口说道。 议事厅正中间有一个座位,是军中主帅的座位,下面分作两排,一排六个座位,分别列于沙盘两侧。桓杝在左方第一个位置上,而桓柘在右方第一个位置上,军中共有八名大将,而剩下的四人则是桓盛明的亲信副将,像云澹和陈副将这样的级别在议事厅中是排不上号的。 “我认为田将军此言欠妥,无论蛮族现在的状况如何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古人有一句话说的号,就是骄兵必败,我们还是时刻警惕为好。”桓杝不赞同的看了那位将军一眼开口说道。 “好了,大家安静。我觉得桓柘将军说的有道理,我们在这里干等是没有意义的,但是从百姓那里征集药材也是不可行的,但是如果要从周围的地区调用的话我们该采取怎么样的措施?这些我们都不是专业的,依我看不如请怀大夫过来一起商议这件事。”桓盛明抬起手示意大家先不要争吵,接着说道。 怀青在桓杝的营帐里等了两刻钟,而桓杝还没有回来,于是决定先回医疗营,等到桓杝回来了,自己再过来找他。结果她刚走到门外就看到桓盛明手下的一位副将过来了:“怀大夫,原来你在这,元帅让你去议事厅有事商议。”那位副将见到怀青先是弯腰抱拳施了一礼,接着站起身来看着怀青说道。 “要我去议事厅?是什么事啊?”怀青疑惑的指了指自己,一般议事厅都是他们商量军中战略的地方,自己一介大夫去那里除了添乱还能做什么? “怀大夫,你去了,就知道了,竹大夫已经过去了。”怀青没想到他们连竹铃芝也请过去了,难道是商议医疗军的事? 怀青没有在多争辩,而是随着那位副将的脚步一起去了议事厅中。 等怀青到的时候众人目光烁烁的看着她,而竹铃芝就坐在刚进门的位置,桓盛明的正对面。这,怎么有点像是在审讯? “怀青不必担心,这次请你们过来是商议关于军中药材缺少的对策,你坐吧。”桓杝看到怀青犹豫着站在门口,便开口解释道。桓杝只顾着看怀青的状态,忽略了旁边桓柘投过来的深深的一眼。 桓杝将之前大家讨论的问题向怀青转述了一边,听完问题之后怀青不自觉得皱起了眉头,和旁边的竹铃芝对视了一眼后开口说道:“这,我们怀馆的药材采买和坐堂看诊是分来的,我也不知道采买药材需要注意的具体事项,不过我可以写信询问我的叔叔,不过这中间耽误的时间就多了。” 听完怀青的话以后,众人眼中的光芒熄灭了一半,这时桓杝开口道:“我们采购药材最大的问题是在如何将药材运送回来,不如我带人去周边地区采买,然后请当地的驻军帮我们运送,等到西圠后我们的人再接应。” “这样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坐在桓杝旁边的将军捋着自己的胡须赞同的说道。 “我们也可以去周围的山上看看有没有我们需要的药材。”怀青坐着思索了一会儿提议道。 “好吧,暂时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我们多措并举。田将军,你负责和朝廷联系,催促他们想办法尽快将药材送过来。桓杝你负责去周边地区采买药材,先紧着那些用量大的草药采买,这是我的令牌,你随身带着,可以让当地的驻军配合你。怀青,军营这边寻找草药的事就交给你了,要是有什么需要,叫桓柘,他随时配合你。”怀青听完以后,心中噎了一下,让桓柘配合自己?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难受吗?但是桓杝负责采买,到时候不在营中找他也不方便。怀青在自己心中暗暗打定了注意,那就是能不找桓柘就尽量不找他。 此次的问题到这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的时间,大家便分头开始行动了,怀青和秦安将军营周围所有的山按远近列了一个走访计划,准备近期开始探山,寻找草药。 第一百零六章 山中遇险 “元帅,我已经制定好计划,明天先去西垒山。那边物产丰饶,人烟稀少,想来应该有很多我们需要的药材。”怀青趁着给桓盛明检查身体的空档,向桓盛明禀报道。 “你准备带哪些人过去。”桓盛明皱着眉头问道,西垒山是西圠境内最大的山,连绵不绝,高耸入云,那边虽然物产丰饶,但是因为其地势险峻,所以才甚少有人在那里定居。 “就我和医疗营的一些士兵,我们暂时定的是十个人。”怀青愣了一下,不太明白桓盛明为什么要问自己带哪些人过去。 “不妥,你也知道西垒山地势险峻,你带的人太少,很容易遇到危险,这样吧,我让桓柘再带五十名士兵和你们同去。”桓盛明听到怀青的话以后眉头皱的更紧了,担忧的补充道。 “不用了,桓柘将军应该还有别的事要忙呢,况且采药这种事也不在人多,够用就好了。”怀青连忙拒绝道。 “怀青,你这次就听我的,这件事不可草率,西垒山不仅仅是地势险峻,而且其中有许多猛兽,采药事小,你们的安危更加重要。”桓盛明看着怀青严肃的说道。 “那,好吧。”怀青无奈的答应了,其实她在意的不是多少人去,而是桓柘要和他们一起去,现在他们两人之间还在冷战,并且没有任何和好的迹象,到时候相处很尴尬,但是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就像桓盛明说的,最终要的是大家的安危。 第二天一早怀青便组织医疗营中的人集合,昨晚秦安已经帮大家领来了今天上山的干粮和物品,现在怀青清点完人数后便准备出发了。 等怀青到军营门口的时候已经看到桓柘带着一队士兵等着了,怀青赶紧走到前头,歉意的向大家说了一声不好意思,来晚了,这之间和桓柘擦身而过,只是轻轻向桓柘点了点头,并没有其他的表示。桓柘坐在马上看着怀青,并未出声,等她翻身上马,准备好了的时候,开口下令道:“出发!” 西垒山离军营大概需要一个时辰,怀青他们到的时候太阳已经爬的很高了,照在人身上暖暖的。也许是因为山脉较高,西垒山这边温度比军营那里要低,此时阳光照在身上一点都不热,非常舒服。山上骑马上去不方便,于是大家弃马而行。桓柘走在最前头,而怀青跟他之间有三个士兵,西垒山的地势较高,山坡很陡,山脚下几乎是硕大的石块,攀爬起来十分艰难。 桓柘一直留心着怀青的状态,不愧是敢上山潜伏在土匪窝里救人的人,体力也比寻常的女子好。桓柘看着看着嘴角不自觉露出来了一个笑容,等到自己察觉后,有立马将笑收了回去,黑着脸蒙头向前走,呵,人家喜欢的是桓杝。 等大家走到山腰的时候,树木渐渐茂盛了起来,怀青让队伍停了下来,接着自己在周围转了一圈,这里已经可以看到一些草药了,怀青抬头看了看西垒山的山顶,现在要是上去恐怕等下来就晚了。 “大家就从这里开始找吧,慢慢往上走,五人六人一组,医疗营的人每组中留一个,教大家识别草药。”怀青往上走了两步,站在桓柘的身边说道。 “听见了吗?大家按照怀大夫的话分组吧。”桓柘扬声向后边的士兵下令道。 士兵们的动作很快,立马就组好了队,只剩下怀青、桓柘和几个手脚慢的士兵,刚好是一组。 怀青看了一眼身边冷着脸的桓柘,便转身带着其他士兵开始寻找草药,这是怀青今天第一次正眼看桓柘。 桓柘冷着一张脸,等着怀青向他开口说话,但是没想到怀青竟然呼唤身边的士兵过去采药了,看到怀青耐心细致的教着身边的士兵怎么样识别草药,桓柘心中生出一股闷气,双手背在身后,紧紧的攥着手中的甘草。这是他昨天晚上得知今天要和怀青一起;来采药时特意带的。 桓柘静静的跟在距怀青五步远的地方,但是怀青因为太过专注却渐渐偏离了大家,向着山林深处走去,不一会儿已经看不见周围的士兵了。 这时怀青看到了一株人参,于是赶紧上前准备采下来,但是因为过于心急没看到那颗人参旁边隐藏的一条蛇,而站在她身后的桓柘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怀青,小心!”桓柘一时紧张无比,一边往怀青身边赶一边开口喊道。结果没注意到自己脚下的一块滚石,一下子滑到在地,手被路边的草叶割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流血不止。 怀青听到声音赶紧回过头,桓柘已经摔倒了,等怀青几步走到桓柘的面前的时候,只见桓柘紧张的看着她的身后,这时怀青才看到刚刚那颗人参旁边,一条黑蛇,慢悠悠的从旁边爬过,还冲着他们吐了两下蛇信。 黑蛇被惊动了,立马离开了这里,而桓柘则捂着伤口站了起来,怀青一把抓过他的手,将自己衣服上的带子解下来一条,绑在他的手腕上,让他的血流的慢一点:“别动,你这个伤口很深,需要马上包扎。”怀青抓着桓柘的手,并没有直接抬头看桓柘,而是专注的看着桓柘的伤口。 “没事,这只是一点小伤,不碍事的。”桓柘别扭的开口,还试着将自己的手从怀青那边抽回来。不过被怀青警告的看了一眼,桓柘便乖乖的不动了,眼睛四处乱瞟,但是总是转一圈又回到正在为她认真处理伤口的怀青身上。 “还没好吗?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势。”桓柘等了好一会儿,而怀青还在小心翼翼的处理着他的伤口,于是开口问道。 “你的伤口比较深,刚才你摔倒在地上的时候里面钻进了不少石砾,必须清理干净,不然很容易发炎。”怀青尽自己最快的速度替桓柘将伤口清理干净了,但是桓柘的伤现在必须上药才能彻底阻止住伤口流血,只是今天她带人上来的时候没考虑到有人受伤的情况,因此身上除了一套银针和一个背篓锄头外,没有任何现在能用上的东西。 怀青四处打量了一番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丛止血草长得十分茂盛,刚刚只顾着看人参了,倒是把这边的其他药材忽略了。 “你把手举着,不要动。”怀青看着桓柘嘱咐了一句,想到之前的差点咬到自己的黑蛇,在地上寻找了也一会,找到一根歪歪扭扭不成形状的树枝,不过用来驱蛇还是绰绰有余了。 怀青用树枝敲打着周围的草丛,确定没有什么东西了以后才前去采药。原本站在怀青背后的桓柘听到怀青敲打草丛时的声音有些不对劲,想要上前和怀青说小心一点的时候,只看到怀青的身子一下子,仿佛被人坠着向下跌落。桓柘慌忙之中继续用自己的伤手抓住了怀青,但是自己也跟着跌了下去。 第一百零七章 跌落悬崖 怀青没想到自己躲过了毒蛇,却没躲过悬崖,那丛止血草长得确实茂密,不过它长在悬崖边上直接将悬崖的边缘遮盖了起来,怀青一时并没有发现,直接附身去采,结果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直接滑了下来。 怀青晕头转向间只觉得自己的胳膊被大力抓住,但是依然没有阻止住自己下落的趋势,紧接着,怀青就被环进一个怀抱中,咕噜噜的从山上滚了下去。等到终于停下的时候,怀青从挣脱了那条紧紧环抱着自己手臂,摇着还有点蒙的脑袋坐了起来。之间身边躺着桓柘,双眼呆呆的看着怀青。 “桓柘你怎么样?腿和胳膊还能不能动?”怀青赶紧转身,趴在桓柘的身边问道。 桓柘这才缓缓回过神来,按着怀青说的,缓缓的抬了抬自己腿,嗯,右腿是好的,但是左腿感觉到有点痛,而前面受伤的右边的胳膊好像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痛!”桓柘皱着眉头,看着怀青说道。 “好,我知道了,你在这等一会,我去找点东西。”怀青看桓柘的状态初步估计是脱臼了,但是也不排除摔断腿的可能,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个东西帮他把腿固定好。 因为被桓柘牢牢护在怀里的原因,怀青身上的伤口并不多,除了一些擦伤之外,其他地方并没有受伤,于是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之后,便去寻找用来帮桓柘固定身体的东西了。 现在怀青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在半山腰的一片空地上,地方看起来还挺大的,不过位置比较隐蔽,要不是怀青失足跌落下来,仅靠双眼,恐怕还发现不了这一片地方。 怀青很快就找到东西,抱了回来,在怀青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桓柘挣扎着坐了起来,接着就眼巴巴的看着怀青离开的方向,等怀青回来后又立马扭过头装作漠不关心的看着两人一起跌落下来的那片悬崖。嗯,那片怀青心心念念的止血草好像长得有点高,自己现在的状态不能给她采了。 “桓柘,你怎么坐起来了,快躺下,等我给你包扎好,你再起来。”怀青回来,看到桓柘已经坐了起来,便紧张的将手中抱着的树枝扔到一边,轻轻将桓柘推到说道。 桓柘随着怀青的动作,配合的再次躺了下来,虽然身下的石子让他十分不舒服。怀青将扔在旁边的树枝拿了过来,先是给桓柘仔细的摸了一下骨,确认他到底是脱臼还是骨头断了。不过摸骨的时候,桓柘的耳朵轻轻红了,不知道该怎么压下砰砰直跳的桓柘选择把眼睛闭上,但是没想到闭上眼睛后,那触感更加明显,甚至多了几分神秘,让自己心中痒痒的,就连脸上也被红霞占满,桓柘只好妥协的睁开了眼,左右转了一圈实在不知道自己该看什么,最后看着怀青认真为自己治疗的身影入了迷。 桓柘是被一阵疼痛唤回了神智,原来怀青看了一圈后,发现桓柘只是脚腕和肩膀处脱臼了,情况不是很严重,只要现在正回来固定上就好了。为了减轻桓柘的痛苦,怀青趁着桓柘不注意,一把将他的腿骨掰好了,桓柘发出一声惨叫,但是当他看到怀青戏谑的眼神,便紧紧闭上了嘴巴,后面怀青给他接肩膀的时候更是皱着眉,一声为吭。 “好了,我现在给你把左腿和右手固定起来,你要是觉得疼可以喊出来,不用忍着。”怀青将树枝按照桓柘的情况分成不同的长度,将桓柘的伤患处牢牢固定。 怀青将桓柘扶了起来,然后开始给他处理手上留下的那个伤口。桓柘惊讶的看着怀青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把新鲜的止血草:“这,你是在这附近又发现新的止血草吗?” “没有啊,这是我刚刚从上面掉下来的时候抓的一把,你的伤口要是没有这个恢复起来怕是不易。”怀青一边说一边用石头将止血草捣成泥,放在旁边晾着,现在桓柘的伤口需要重新清理一下,而且从上面掉下来之后,桓柘身上又添了不少新伤,都需要处理。 桓柘看着在他身边忙忙碌碌的怀青,心中充满了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就连这些日子看到她时心中莫名其妙的郁气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等到给桓柘将身上的伤全部处理完后,怀青一拍手,笑着看着桓柘说道:“好啦,现在可以起来了。”接着扶着桓柘,让他直接站了起来。等到桓柘站稳后,怀青抬头撞进了桓柘一双带笑的眼眸里,瞬间心跳都漏了一拍,怀青赶紧低头掩饰住自己的失态,小声嘀咕道:“干嘛笑那么好看。” “什么?你刚刚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桓柘低下头笑着问怀青。 “没什么,快走啦,我之前去找树枝的时候看到那边有一个山洞,我们先去那里,然后等大家过来找我们吧。”怀青飞快的转开头,眼睛慌乱的看着周围,恶声恶气的说道。 看到怀青这幅窘迫的样子,桓柘心里更开心了,一不小心一声笑从最终溢了出来,接着便是一连串爽朗的小声,气的怀青狠狠掐了一把他腰间的肉,现在怀青扶着桓柘,捏他腰间的肉简直不要太方便,只是这人看着瘦,身上却没有赘肉,怀青悄悄甩了甩手,真是的,掐他一点皮,自己的手都酸。 怀青恨恨的瞪了桓柘好几下,桓柘的笑这才平复了下来,不过嘴角始终留着一丝笑。两人之间的隔阂倒是因为这一次的受伤被冲了个一干二净,怀青觉得自己又找回了在西汀时和桓柘相处的那种感觉,甚至更加舒畅,虽然嘴上嫌弃,但是心中却十分高兴。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怀青扶着桓柘,一边走,一边关切的问道。“没事,你把树枝缠的那么紧,不会有事的。”桓柘用自己没受伤的那只手拍了拍怀青的脑袋说道,换来了怀青一个大大的白眼。 第一百零八章 争吵 怀青扶着桓柘暂时在怀青之前发现的山洞里休息,这个山洞还挺大,整体呈不规则的半球状,洞口很小,仅够一人俯身通过,不过洞内空间比较大。 怀青让桓柘在洞口的石头上先坐一会,而自己则是找了个树枝,在洞内敲打,防止内有猛兽或者毒蛇栖息。 等到确定了洞内没有危险后,怀青才俯身钻进去。这洞应该是猎户上山打猎时暂住的洞穴,里面地势平整,一看就是人为刨平的。靠近洞底的位置有一个略高于地面的平台,上面铺了厚厚一层草杆,怀青摸了一把,是干燥的,用来休息很不错。在洞里还扔着一口铁锅,怀青好奇的把锅拿起来发现下面还有一个刚好把铁锅盛下的小土坑,里面黑乎乎的一片,有生火的痕迹。 “怀青?你怎么样了,没有危险吧?”桓柘看着怀青进了洞以后便没有动静了,担心的问道。 “没事,这里挺好的。”听到桓柘的声音,怀青向外面喊道,接着便从洞口出来了。 “好了,我们现在进去洞里休息一会儿吧。”怀青看着桓柘说道。 桓柘为难的看了一眼洞口,眉头轻轻皱起,想着一会自己怎样才能进去,要不,干脆在外面好了,反正行军打仗时天为被,地为床的时间多了去了。 怀青看到桓柘盯着洞口看,又看了看他被捆的几乎动不了的腿和胳膊,终于知道了桓柘在担忧什么。 “来,桓柘,我带你进去。”怀青走到桓柘面前,像之前那样,将他没受伤的手臂扛在自己肩上,架着桓柘站了起来。 “我在外面就好了,进去洞里太不方便了。”桓柘看了看怀青瘦小的身板,担忧的说道。 “没事,我撑着你,弯腰一下就过去了,里面的空间还是挺大的,不用担心。”怀青看着桓柘的双眼,笑着说道。 桓柘一下子红了脸,转过头去轻轻嗯了一声。但是怀青刚刚说完,就感觉脚底下有个东西咯着自己的脚了,低头看了一眼,原来是个小石子,便轻轻踢了一脚,将它踢到了路边,等到再抬头看桓柘的时候,桓柘已经把头转了过去,因此怀青并没有看到桓柘害羞的样子。 进入山洞比想象的要顺利,主要还是归功于桓柘足够配合。将桓柘安顿在台子上以后,怀青便开始忙碌了起来,先是检查了一下桓柘的伤势,接着便提着山洞里的铁锅去外面寻找水源。 “这个给你。”桓柘叫住了准备出去的怀青,将自己身上的一把匕首给了怀青。 “诶,这个和你之前送我的那个竟然一样,你是一起买的吗?”怀青看这着眼前这个和自己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匕首问道,还好她记得清清楚楚,那把匕首被她放在金陵没有带过来。 “嗯,当时买了一模一样的两个带在身上。”桓柘笑了笑说道,想到和怀青有一样的东西,心里多了些窃喜。 “还有,我们第一次来这里,对这里的情况也不了解,你路上要小心。”桓柘看着站在洞口准备出去的怀青担忧的嘱咐道。 “嗯,放心吧,我会小心的,再说这不是有你送的匕首嘛。你安心在这里待着,我出去了。”怀青笑着对桓柘挥了挥手中的匕首说完,便转身从洞口出去了。 自从怀青出去以后桓柘便一直盯着洞口,眼神中充满担忧。而此时的怀青已经把他们所在的这个平台转了一圈,不仅发现了许多药材,还有一条小路蜿蜒而上。怀青小心翼翼的从地上捡起一个枯枝,一边走一边敲打着路边茂盛的野草。下次出来一定事先准备点防蚊虫蛇鼠的药材,自己果然是在军营里呆的太久了,竟然连上山的这些基础措施都忘了做。怀青一边反思一边往上走,没想到路的尽头竟然是一汪清澈的泉眼。 “是泉水,太好了。”看到水的时候,怀青发出一声惊呼,接着便开心的将背上的铁锅拿了下来,准备舀点水清洗一下这个不知道多久没有使用了的铁锅。 怀青环视一周,发现这里没有什么可以用来舀水的东西,而自己手上的铁锅,如果用了的话,等会这水就不干净了,不能喝了。 怀青皱着眉思索了半天,突然想到自己还没验证过这水能不能喝呢,于是便放下铁锅,来到泉边,先是捧起一捧水仔细嗅了嗅,确定没有异味后轻轻用舌头舔了舔。嗯,很甜。怀青这才放心的喝了一大口,坐在旁边一遍寻找可以盛水的东西,一边等着看自己身体有没有其他的反应。 最后怀青找到一截空心的树枝,用自己的袖子仔细的擦了一遍后,从泉眼中舀了一点水上来,一边洗锅,一边洗树枝。等到两样东西都洗好,而自己的身体也没有任何异常的反应后,才放心的将水盛在铁锅里端下山。 而山洞里的桓柘一直等到怀青回来,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结果没想到怀青将铁锅放下后有马上出去了。又等了一会怀青抱着一捆柴进来了,没等桓柘开口,怀青又出去了,这次进来的时候抱着的是一些药材,还有野果,那是长在那汪泉水旁的野果,甜美多汁。等怀青放下手中的东西时才看到桓柘已经升起了火,将那口铁锅架在上面烧。 “有没有我能帮到的地方?”桓柘看着满头大汗的怀青问道。 “不用了,我们休息一会,等一会我再出去采点药,然后等明天你伤势好点,找找看有没有什么下山的路。”怀青把摆在地上的药材还有木柴等放好,犹豫了一下用自己呃袖子将头上的汗擦干净了。桓柘放在背后的手指微动,将原本抽了一般的手帕再次塞了回去。 两人围着火坐,怀青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了两个馒头递给了桓柘,顺便给了他两个野果,两人就这样解决了一顿。等到水开后,怀青往里面丢了几根肉干,这是西圠军特有的干粮,往开水中一煮十分美味,重点是还有肉汤可以喝。 看着锅中咕嘟嘟翻滚的肉干,桓柘的内心也像是这肉干一样不住的翻滚,偷偷打量了怀青好几次,最终桓柘还是开口了。“怀青,你是不是喜欢我哥?”说这话的时候桓柘自己心头竟然有一丝放松,憋了这么多天他终于问出口了。 怀青闻言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旁边桓柘灼热的眼光又让人无法忽视。“我,对,我是喜欢桓杝。”第一次,怀青亲口承认了自己的心意。 “那你知不知道我哥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人容貌无双,品行贤淑,还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你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她的。”桓柘听到怀青的话后心中一片冰凉,明明已经料到是这个回答了,可当亲耳听见,那些心中一直坚持的期待破灭了,默默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将心中的情绪平复下来,僵着声音说道。 “我知道。”怀青此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注意到桓柘的反常。 “你知道?你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要和桓杝亲近,还和他拥抱,暧昧。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无耻。”听见怀青的回答,桓柘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提高了声音质问怀青道。 “什么叫我无耻?荆滢已经和太子订婚了,既然这样我为什么不能追求桓杝?”怀青一时怒极,站了起来冲桓柘喊道。 “你以为这样你就可以乘虚而入了吗?我哥这一辈子最爱的人就是荆滢,除了她,他谁也看不上,你觉得你一个什么都不懂,只会一点医术的野丫头凭什么能够走进他的心里。”桓柘看着怀青这幅痴心不悔的样子,语不择言的说道。 “那又怎么样,我喜欢桓杝是我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怀青冷冷的看了一眼桓柘,转身便去了洞外。 “怀青?你怎么样了,没有危险吧?”桓柘看着怀青进了洞以后便没有动静了,担心的问道。 “没事,这里挺好的。”听到桓柘的声音,怀青向外面喊道,接着便从洞口出来了。 “好了,我们现在进去洞里休息一会儿吧。”怀青看着桓柘说道。 桓柘为难的看了一眼洞口,眉头轻轻皱起,想着一会自己怎样才能进去,要不,干脆在外面好了,反正行军打仗时天为被,地为床的时间多了去了。 怀青看到桓柘盯着洞口看,又看了看他被捆的几乎动不了的腿和胳膊,终于知道了桓柘在担忧什么。 “来,桓柘,我带你进去。”怀青走到桓柘面前,像之前那样,将他没受伤的手臂扛在自己肩上,架着桓柘站了起来。 “我在外面就好了,进去洞里太不方便了。”桓柘看了看怀青瘦小的身板,担忧的说道。 “没事,我撑着你,弯腰一下就过去了,里面的空间还是挺大的,不用担心。”怀青看着桓柘的双眼,笑着说道。 桓柘一下子红了脸,转过头去轻轻嗯了一声。但是怀青刚刚说完,就感觉脚底下有个东西咯着自己的脚了,低头看了一眼,原来是个小石子,便轻轻踢了一脚,将它踢到了路边,等到再抬头看桓柘的时候,桓柘已经把头转了过去,因此怀青并没有看到桓柘害羞的样子。 第一百零九章 获救 看到怀青气愤的出去了,桓柘也一时间冷静了下来,刚刚的确是自己过分了,一时不受控制,说了伤人的话,于是眼巴巴的看着洞口,等着怀青消气回来了以后给她道歉。只是等到锅里的肉汤煮的只剩一半了,怀青还是没有回来。桓柘此时心中充满了担忧,不住的望着洞口。 而怀青一气之下出了那个山洞,来到外面漫无目的的走了许久,没想到又走回了那汪泉眼处,于是怀青便坐在泉眼处发呆。她何尝不知道桓杝对荆滢情有独钟,甚至是深有体会。可是既然荆滢已经与太子订婚,那不就说明她放弃了和桓杝在一起吗?既然这样她追求桓杝又有什么错,又哪里无耻了?之前她一直在自己欺骗自己,即使知道了桓杝失恋,也不敢逾越一步,要不是今天桓柘问她,她甚至到现在还不敢承认自己的心意,而那些被桓柘说成故意的亲密暧昧,只是情不自禁罢了,她已经在努力克制了,为什么还会被人辱骂。想着想着,怀青忍不住哭了起来,现在这里没有人,她终于能好好的哭一场了。 等到怀青哭够了,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发现天色已经不早。尽管心中的委屈还没有散尽,但是怀青没有忘了自己的职责。怀青将泉眼边的草药采摘了下来,只留下了幼苗,便下山去了,沿途还有很多草药,怀青一边采,一边走,不一会儿就抱了满满一抱。 等到怀青从山上下来后天色已经微暗,怀青将草药抱进了山洞,接着便头也没回的出来了,现在她还无法心平气和的面对桓柘,只好再出来采药,等到桓柘睡下了,她再进去,或者干脆就在外面将就一晚上好了。 桓柘看到怀青安全的从外面回来了,眼中划过一丝亮光,坐直了身体,清了清嗓子,将自己在这里联系的很多遍的道歉的话说了出来,只是他没想到怀青往山洞里扔了一堆草后,便直接出去了,他的道歉也被卡在了嗓中。 桓柘没有管洞内的篝火,那个用来生火的坑坑很好的防止了火苗乱窜,不用担心把洞内的其他东西点着,而那锅肉汤桓柘早就取下来了,用自己的手帕盖在上面,防止灰尘落进去,准备等怀青来了以后大家一起吃。 桓柘拿着一旁用来烧火的木棍,艰难的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他现在行动不便,自从怀青出去后,就一直保持着眼前的姿势,等他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一条腿已经麻木了,还好是那条受伤的腿,并不影响他行走。 没有怀青的帮助,桓柘从洞内出来花了很长的时间,等他出来后,外面已经看不到怀青的身影了,于是借着月光仔细辨认了一下地上的脚印,大概判断了怀青的位置后,便拄着树枝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 怀青来到洞外后就按着自己之前的计划,沿着他们之前过来山洞的那条路去采药。尽管天色已晚看不清地上的草药了,但是怀青过来的时候记下了沿途草药的分布,现在采起来毫无压力。不过怀青采着采着身体一凛,竖起耳朵来仔细的听着周围的动静。刚才她好像听到了一声呼吸声!怀青缓缓的转过身,身体呈戒备状,环视着周围:“谁?” 怀青喊了一声然后猛的转头去看自己的身后,什么都没有,就在怀青以为自己幻听了准备弯下腰继续采药的时候,又一次听到了一声呼吸声。怀青警惕的看着那声音发出来的方向,小心翼翼的问道:“‘桓柘是你吗?”那边并没有任何回答,怀青握上了别在腰间的那把匕首,此时她十分庆幸刚才生气时自己没有把这把匕首甩给桓柘,要是现在有危险的话,这是唯一能保护自己的武器了。 怀青缓缓的往回退,想要争取时间,到时候要是能回到山洞的话,安全就有了保障。虽然桓柘说话难听伤人,但是在关键时刻能依靠的也只有他了。 怀青慢慢的往后退,同时也听到了对面传来的很清晰的一声枯枝断裂的声音。怀青加快了往后退的速度,此时她也看到了那隐藏在树林后面的一双绿幽幽的眼睛。 狼?怀青此时再也顾不上掩饰自己要逃跑的意图了,而是转过身撒丫子就跑。而后面的狼也开始追怀青。怀青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知道自己再也躲不过了,而是将腰间的匕首抽出来,等到感觉狼靠近了自己后转身狠狠刺过去。这一次怀青没有刺中狼的要害,而是划过了狼的皮毛,引起了狼的哀嚎。 狼被怀青此举彻底激怒,喘着粗气盯着怀青,怀青双手握着匕首,因为紧张与恐惧身体微微颤抖,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狼,还是这么凶猛的狼。 那狼围着怀青左右踱步,就在它准备要扑上来时,怀青听到一声暴喝:“趴下。”怀青依言蹲下,只感觉到一阵风从自己的背上刮过,接着便看到那只狼被一个棍子扫到了一遍。 原来桓柘出来找怀青,走了许久还没找到,正担忧的时候听到前面一声狼嚎,便急忙跑了过来。只是没想到一过来便看到一匹狼向怀青扑来,于是连忙让怀青趴下,自己一棍子扫了过去,将狼打倒。桓柘一边警惕的盯着那边已经站起来的狼,一边用一只手将怀青扶了起来,此时怀青双腿发软,要不是有桓柘撑着,她恐怕连站都站不起来。 “你到旁边站着,注意安全。”桓柘将怀青护在身后身后说道。怀青知道自己现在逞强没有用,于是点了点头对桓柘说道:“嗯,你也小心。”接着便用双手扶着腿站到了一旁,同时盯着其他地方,据说狼一般是成群结队的出现的,现在她十分担心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狼潜伏在周围。 那狼已经被彻底激怒,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桓柘,嘴巴张着,不时有口水从里面流出来。一人一狼僵持了没一会儿,那狼就再次向桓柘扑来,这次它瞄准的时桓柘的脖子,只是当他跳到半空的时候,桓柘突然向前,将棍子塞进了它的嘴里将它从空中打了下来,那狼感觉到了危机,利用自己的爪子,想桓柘的胸口划去,桓柘吃痛的皱起了眉头,但是他依然没有放松力道,而是将狼死死的压在身下,那狼在挣扎的时候,几乎将桓柘身上的衣服划成了布条,现在桓柘身上全是一道又一道的抓痕。 怀青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战局,看到那头狼被桓柘困在身下动弹不了,而桓柘此时也无法腾出手来结束它的生命,就这样僵持着。于是怀青抖着腿来到了狼面前,举起手中的匕首一把扎进了狼的咽喉里,这次这头狼连声音都没来及出,直接没了命。桓柘感受到身下狼不再挣扎,确定它已经死透了以后,才松开手躺在狼尸的旁边。 “桓柘,快起来,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山洞吧。”怀青拉着桓柘仅剩的休息说道。 “怀青对不起,之前是我口不择言,说了很多伤害你的话。”怀青没想到桓柘起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给自己道歉。不过对方刚刚舍命救了自己,心中哪怕是再大的怨气也都消了。 “没事,我已经不生气了。”怀青笑着对桓柘说道。桓柘看到怀青笑了自己心头的一块大石也落了下来,轻轻笑出了声。 第一百一十章 安全返回 两人互相搀扶着回到了山洞,怀青还在离开前将自己采的那捆药带上了。 “你不要动,我先给你清理伤口,这个处理起来很麻烦。”怀青看这桓柘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好。”桓柘脸上带着笑意回答道。 “真是的,什么时候了,还在笑。”怀青低下了头一遍处理桓柘身上的伤口,一边不满的嘀咕道。在处理那些小的伤口时故意加重了力道,听到桓柘因疼痛而发出的抽气声,才抬头白了桓柘一眼:“明明就很疼,在我面前有什么好装的。”接着便放轻了力道。 等到帮桓柘包扎完伤口后,怀青的肚子也发出了叫声,怀青尴尬的捂住了肚子。“我没事了,你快去吃点东西吧,那个铁锅里还有肉汤,加点水热一下应该还能吃。”桓柘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心疼,今天早上出发后,一直到现在怀青都没有吃过东西,好不容易熬点肉汤,还让自己把她气走了,一口都没喝上。 “好的,我知道了,你要吃点什么?”怀青从桓柘旁边站了起来,走到铁锅旁,现在山洞里只有一根用来照明的蜡烛,这是怀青好久之前装进背包的,被遗忘到了角落里,没想到刚才竟然从背包里漏出来了,正好给山洞照明。怀青用蜡烛引燃了地上的柴,放进火坑里,然后把铁锅加了点水放到架子上烧开,还将背包里最后剩下的四个馒头拿了出来。按她的食量原本吃不了这么多干粮,但是她怕同行的人万一不够吃就多带了点,此时两个人吃刚刚好。 “你吃吧,我没事的。”桓柘看着怀青忙碌的背影说道。 “这些我根本吃不完,我们一起吃吧,给你尝个野果,其他的也就是些干粮和肉汤了,等回去后我请你吃皮带面。”怀青给桓柘扔了一个野果,其实刚刚问完后,她就有点后悔,现在他们两面前的食物只有这么多,桓柘的背包在掉下来的时候丢了,哪有什么选择权,还好桓柘也没有计较。 桓柘接住了怀青扔过来的果子,轻轻咬了一口,汁液流进嘴里十分香甜,比他曾经在宫宴上吃过的,据说十分稀有的水果还要好吃。 等两人吃饱喝足之后,便将火熄灭了,靠着山洞开始休息,现在已是夏夜,虽然西圠昼夜温差大,但是桓柘他们所在的这个山洞倒是温度适宜,不冷也不热,刚好可以安稳入睡。 在怀青和桓柘失踪了两刻钟后和他两一组的人才发现,当下就慌了神,开始了紧急寻找,只是西垒山地形复杂,尽管他们已经找到了怀青和桓柘跌落的地点,但是竟然一时无法找到下去的道路,看着天色渐晚,大家只好商议之后留下几人在这里守着,其他的人回军营禀报元帅,派人来救他们。 这件事最后竟然惊动了桓盛明是怀青万万没有想到的,只是等到第二天天色大亮后她才被照进洞内的一缕阳光刺醒,那一小节蜡烛早就燃尽了,只剩一滩烛泪留在石头上。 “现在什么时辰了?”怀青醒了后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在西垒山的一处山洞里,看着外面刺眼的阳光问道。 “不知道,不过应该快到晌午了。”桓柘看了一眼外面的阳光大概得判断道。 “什么?晌午了?我们下来都快有一天一夜了,不行,你在这里待着,我得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出去的路,他们这么久没有找到我们,说明这个地方十分隐蔽,不方便寻找。”怀青听到时间后一个激灵,立马站了起来就要往洞外走。 “怀青,等一等,你忘了昨晚的危险了吗,我和你一起去。”桓柘也挣扎着要站起来。怀青看到后立马走了过来,将桓柘扶了起来说道:“你的伤势太过严重,这样出去不好,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不用了,让我待在这里我也不安心,我们两人一起出去,说不定我会比你先找到路呢,何况我在野外行军的经验多,一起去比较安全。”桓柘笑着劝怀青道。 “嗯,那好吧。”怀青想了想,两人在一起确实比较安全,昨天自己心中有气没有考虑到那么多,其实放桓柘一个伤员在这里她也是不放心的。 两人来到洞外,桓柘提议往山上走,这块地方看不到什么出路,除非他们再冒险跳一次崖,很明显桓柘的身体支撑不了这种折腾。 “可是我昨天走了一圈,通往山上的路只有一条,那边是一汪泉眼,周围全是缠绕的藤蔓,也看不到什么能够出去的路。”怀青皱着眉头回忆道。 “没事,我们先上去看看,说不定有其他的路呢。”桓柘说道。 没想到这条路上竟然真的有一条岔路,隐藏在一丛牵牛花的后面,昨天怀青来只注意沿途的草药了,倒是一点都没发现这里还有一条路。 怀青扶着桓柘小心翼翼的从牵牛花丛中钻了过来,这里有一个山坡,通往一片松林,怀青看了看眼前的景象转头问桓柘:“这,依然看不到山下,我们还要往下走嘛?” 桓柘利用树木判断了一下他们现在大概的方位:“走,这边就是我们上来时的那个方向,坡势较缓,估计穿过这树林也是一片比较平缓的山坡,不用担心。” “好,听你的,我们现在就走。”听到桓柘的话以后,怀青心中的犹豫也被打消了,坚定的说道。 不过两人也很幸运,沿着这个山坡走下去,再穿过树林,再走一会就能安全到达山下,而他们更幸运的是在树林里就听到了来找他们的人的呼喊声。 桓盛明自从知道怀青和桓柘一起失踪了以后便在军营内焦急的等待,还派出了专门打探消息的斥候随时汇报寻找的情况,因此怀青和桓柘被找到的消息也第一时间穿进了他的耳朵。 等到怀青和桓柘安全回来后,桓盛明并没有管已经被包成粽子的桓柘,而是拉着怀青,关切的看她有没有哪个地方伤到。 “元帅,我没有事,倒是桓柘需要再重新包扎一下,他现在也到了换药的时间了。”怀青无奈的笑了笑,对桓盛明说道。 “哼,就让他疼着吧,连个人都保护不好。”桓盛明冲桓柘冷哼了一声。 “对了,元帅,我们在西垒山发现了很多药材,靠着这些药我们应该还能撑一段时间。”怀青想到这次的发现,兴奋的说道。 “我听说你们这次遇到了狼?那西垒山危险的很,暂时就不去了吧。”桓盛明不为所动的说道。 “可是那些药材。”怀青话还没有说完呢,就被桓盛明推着转过了身子。 “快带怀大夫去休息,西垒山的事等过段时间再议。”桓盛明向身边的副将吩咐道。此时怀青有点庆幸自己下山时让其他的士兵们采摘了不少的草药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缺帮手吗? 怀青刚回到医疗营,就被竹铃芝扑面抱住了:“小姐,你吓死我了。”竹铃芝双眼含泪,将头埋在怀青的肩胛处说道。自从知道怀青竟然在采药时跌落悬崖后,她就害怕极了,现在看到怀青安全回来心中的大石也放下了。 “没事,我没事,你别哭啦,好不好。”怀青拍着竹铃芝的背安慰道。 “你没事就好,下次我们再也不去那劳什子西垒山了,实在是太危险。”竹铃芝也从怀青的肩膀上抬起了头,抓着怀青的手说道。 “哎,你怎么和元帅一样,你是不知道那西垒山有很多的药材,我们不去采那不就浪费了吗?而且军中现在正是缺药的时候。”怀青抬手将竹铃芝脸颊上的泪痕擦去反驳道。 “那也可以让别人去啊,反正你是不许去了。”竹铃芝恨恨的一跺脚转过身说道。 “我是大夫,采药这种事本来就该我去,再说了,我去了有危险,别的人去了就没危险了吗?”怀青将竹铃芝的身体转过来说道。 “我不管,我只管心你的安危。”竹铃芝赌气的说道。 “铃芝,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是这样的话不能再说,不管是谁都是娘生父母养的,大家的生命都很宝贵。还有元帅已经否决了我再去西垒山的提议,所以这段时间你大可放心。”怀青先是扶着竹铃芝的肩膀严肃的说道,后面干脆两手一摊,无奈的将桓盛明不准她上山的事说了出来。 竹铃芝从来不是个任性的人,听到怀青的话以后心就已经偏向了怀青那边,等到后面听到元帅不让他们再上山采药,才彻底展开笑颜。 不过怀青的心里就没那么轻松了,好不容易哄好了竹铃芝之后,她就在考虑怎么样才能说服桓盛明让她带人去山上采药。 不过这些都还可以在等等,至少等到桓盛明消消气以后,现在么,最重要的是桓柘的伤势。 怀青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溜到了桓柘的营帐那边,不是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只是之前桓盛明的态度让她不敢轻举妄动,要是一不小心再触怒了桓盛明,她不会受罚,而桓柘恐怕会更难过。 怀青悄悄的掀起帘子,发现桓柘正端坐在桌前抄写东西,怀青这才放下心来。军中纪律严明,之前有位士兵因为大意将军中的一批物资掉进了山谷,虽然后来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拿了上来,但是还是受到了惩罚,而和他同行的士兵帮他求了一下情,不仅没有作用,还让那位士兵的惩罚加重了。怀青给他治疗的时候,看他屁股几乎血肉模糊,而且竟然对着处罚毫无异议。 “桓柘,你的伤怎么样?”怀青偷溜到桓柘的桌前,轻声说道,还战战兢兢的看着门口,身体保持着一个随时能够藏起来的姿势。 桓柘听到怀青的声音后抬起头来便看到这样一幅画面瞬间轻笑出了声。怀青一时慌乱,赶紧走到他旁边捂住了他的嘴。一股热意袭来,接着便是一双带着清香药味的绵软小手覆盖到了自己的嘴上,桓柘的心跳顿时就乱了,只能低下眼帘,掩饰自己紧张。 “桓柘你是不是发烧了?把手伸出来我看看。”怀青心中一紧,连忙放下手,抓起了桓柘的手开始把脉,被狼咬伤之后发烧可不是什么好事。 桓柘练练咳嗽了好几声,没想到竟然引起了这样的误会,不过这样也好。 怀青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从脉象来看桓柘现在没有任何异常。“刚刚也许只是营帐内太热了,我感觉自己现在不烧了。”桓柘等自己身上的热意散了后才开口说道,怀青将手背放在桓柘的头上感受了一下,果然现在不热了,还好只是虚惊一场,怀青松了一口气。 “桓柘,那我们现在开始换药吧。”确认桓柘暂时无碍之后,怀青有恢复了之前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好啦,不用再这样贼头鼠脑的行事,这里都是我的亲卫,不用担心被发现。”桓柘大概才出了怀青之所以这样的原因,失笑的说道。 “哎呀,你不早说,害的我提心吊胆的。”怀青瞬间站直了身体,嫌弃的说道。 “你也没问我啊,而且也没有给我机会说。”桓柘状做无辜的说道。 “好啦,我们还是换药吧。”怀青背着桓柘悄悄翻了一个白眼说道。其实两人之间这样的相处状态让怀青感觉很舒服,自从狼口逃生后,怀青就对桓柘多了很多的信任与亲近之情,有的时候就将桓柘当做了自己的师弟一般对待,因此行为言语都多了几分随性。 桓柘的伤势保持的不错,被狼抓伤的地方已经开始愈合了,就连脱臼的脚腕和胳膊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那副用来固定他骨头的架子已经用不到了。 等处理好桓柘的伤势后,怀青便回了医疗营。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桓柘桌子上堆放的纸张,竟然是一些兵书。 “今日元帅罚我抄写兵书,你是要帮我分担吗?”桓柘看着怀青站在桌子前面看自己抄写的兵书,坏笑着问道。怀青想了想自己那软趴趴,毫无风骨的字,决定闭嘴。笑着说了声“你慢慢抄,我还有事。”就赶紧离开了这里。 出了营帐的怀青吐了一口气,看着自己身后的营帐,自言自语道:“还好跑的快,不然就被抓壮丁了。哎呀,怎么忘了和桓柘商量怎么再次去西垒山了。”怀青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十分懊悔,算了吧,等桓柘伤养好一点再说吧。 医疗营这几日倒是不太忙,因为西垒山的事情,上山采药的计划被搁置,怀青这些天出了在军中进行一些医疗常识培训,倒也没什么可干的了,这还是怀青自从到西圠之后最闲的一段时间了。桓柘的伤也日渐好转了,不过令怀青没想到的是,桓柘竟然也来了也医疗营。 “嗨,怀大夫,缺帮手吗?”桓柘满脸笑意的看着刚刚进来的怀青说道。 “不需要,我这人已经够了。”怀青警惕的说道。通过这段日子的相处,怀青已经知道桓柘是什么样的人了,看着平时那个假装高冷,实际害羞腼腆的人现在脸上带着大尾巴狼一般的笑容,怀青直觉有诈。 “哦,既然怀大夫不缺帮手的话,我倒是缺个老师,不知道怀大夫愿不愿意给我也教一些基础的医学知识呢。”桓柘状做苦恼的皱了皱眉说道。 “好好说话,你这样渗人的很,小心我赶你出去。”怀青实在受不了桓柘这样的说话方式。 “哦,我就是想在你这学一点医疗知识,这样以后要是有什么突发情况也好应对。”桓柘小脸一红,垂下了头尴尬的说道,看来自己猜错了,怀青并不喜欢这样腹黑的人设。 怀青看着终于恢复正常的桓柘,搓了搓手臂上刚刚被他激起的鸡皮疙瘩,走到桓柘面前,摸了摸桓柘的头说道:“好说,好说,只要你想学,我就教。”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每日午饭前有半个时辰的空闲时间,我那会儿过来找你,你看怎么样。”桓柘抬起头来惊喜的看着怀青。虽然他想通过这种方式与怀青多一点相处的时间,但是怀青平日里很忙,桓柘并不能确定怀青会答应他的请求,但是没想到怀青竟然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这能不让桓柘惊喜吗? 怀青故作深沉,淡定的点了点头,桓柘开心的抱了她一下,怀青倒是完全没有防备,一时竟然有些怔愣,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桓柘已经跑出了医疗营。怀青轻笑了一声,桓柘这应该只是一时激动,行为失控。 而在营帐外的桓柘轻轻捂住了自己狂跳的心脏,嘴角漏出一丝傻笑,在回去的路上不断回忆着刚才那个“无意”的拥抱。 第一百一十二章 新的危机 “元帅已经答应让我们上山采药了。”今天怀青在教桓柘怎么样碾药。虽说碾药是个十分基础的活,但是如果做不好,十分影响药效的发挥,怀青想连着几天学习那些基础的医疗知识未免太过枯燥,不如将这碾药、熬药也学一下。最重要的是,这样就可以拉壮丁了,碾药可是个体力活。 听见桓柘毫无波澜的讲出这句话,怀青特别平淡的回答了一声:“嗯,知道了。”等大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讲得是什么的时候,兴奋的站了起来,双眼晶亮的看着桓柘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你是怎么做到的,元帅是怎么同意的?”一连串的问题从嘴里蹦了出来。 “你先别激动,刚刚不是挺淡定的嘛。”桓柘好笑的看着怀青说道。 “咳咳,快说吧,你到底是怎么说服了元帅?”怀青压下了心中的激动,清了一下嗓子,双手背在身后故作沉稳的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提出了按照出战时的人力和资源去采药,这样比较安全。而且桓杝那边采购出了一点问题,恐怕本月不能回来,这样的话,为了保证正常的医疗需求我们还是很需要山上的药材,尤其是西垒山上的药材。”桓柘说道桓杝的时候,连忙低下了头,不太想看怀青现在的表情,他怕他会嫉妒,甚至现在已经有一点嫉妒了。 “那,桓杝他们那边现在怎么样了?”怀青担心的问道,同时心中也有一点忐忑,之前和桓柘在山洞时谈到自己对桓杝的感情时他很不开心。 “还可以,问题已经解决了,不过就是要耽误一段时间。”桓柘语气低沉的说道。 “哦哦,这样啊。诶,你说现在元帅已经允许我们上山采药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呀。”怀青听到桓杝没事了,这才放下心来,同时她也听出了桓柘语气中的低沉,连忙转移了话题。 “你打算怎么办?”桓柘抬起头来看着怀青,眼中有一丝破釜沉舟的坚决。 “嗯?我觉得按照你说的,多带点人,多带点装备就好了,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上山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怀青疑惑的看了桓柘一眼。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想说,你和桓杝准备怎么办?就这样在一起吗?” “什么在一起,我没有和桓杝在一起,我只是,只是喜欢他而已。” “然后呢,继续这么不求回报的喜欢,继续在他身边,或者乘虚而入?”桓柘轻轻转动着脚下的药碾,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来自朋友的关怀。 “你是怕有一天如果荆滢回来找桓杝我会阻拦是吗?”怀青轻轻坐在地上的小木板上,双手抱膝问道。 “你是站在荆滢那边的是吧,我知道你们关系很好。但是她已经和太子订婚了,既然这样那为什么我不可以喜欢桓杝呢,我也只是不想自己有遗憾而已。”怀青低落的说道,她是真的喜欢桓杝,但是桓柘的问题让她觉得自己像是小偷一样卑鄙。 “既然这是你想的,那便去做吧,我只是担心到最后你会受伤。”桓柘来到怀青的身边拍了拍怀青的胳膊说道。怀青想错了,他的质问和不甘只是因为他喜欢怀青,而不是因为荆滢,不过既然她已经决定了要和桓杝在一起,那就这样误会好了。 “你不怪我了?”怀青抬起头忐忑的问道。 “我从来没怪过你。”桓柘忍着心中的疼痛对怀青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怀青竟然从桓柘身上看到了自己师父的影子。怀青赶紧甩甩自己的脑袋,将里面乱七八糟的想法甩掉。 “哦,那我们来计划一下什么时候出发去采药吧。”怀青连忙站起来,从桌子上拿了纸笔过来。 自从这段简短的对话结束后,两人之间的气氛便陷入了尴尬,无论如何也打破不了,直到桓柘称自己有点累了,先回了营帐。 怀青摸着自己的胸口想到,虽然桓柘说不怪自己,但是自己却总是觉得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心中十分忐忑不安。但是没啥错啊,自己只是默默的喜欢桓杝,直到现在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最多就是暗地里对桓杝的关注比较多而已,为什么只要一想到和桓杝在一起自己就有种做小偷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这边上山采药的事已经确定了,第二天桓柘来找怀青商量这件事的时候表现的和前几日一样,就好像昨天只是很平常的一次谈话,这让怀青很安心,不再纠结自己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只是随着时间渐渐过去,军中却开始人心浮动起来了。桓杝去采购药材原本一月便可归来,但是中间因为变故耽误了些时间,不过最晚也就晚个五六日,但是现在已经两月有余桓杝还未回来。怀青每天都会从云澹那里旁敲侧击问一点桓杝的情况。 别说她为什么不直接问桓柘和桓盛明,因为她不愿让太多人察觉到她对桓杝的心思,这样到时候被拒绝的时候,不会太丢脸。 “完了,完了,我今天巡逻路过议事厅的时候听见里面的将军们说,朝廷断了我们这边的粮草供给。桓杝将军这么久没回来,就是弄粮草去了,但是据说情况不乐观。”午饭后,怀青吃的有点撑,便在军营中四处走动消食,没想到听到这样一段话,听见那人提到了桓杝便藏在他们身后偷听。 “那怎么办啊?军中的粮草一直都是靠朝廷供给的,怎么突然就断了呢,这是让我们喝西北风吗?”一位士兵气愤的说道。 “嘘、嘘,小声点,别被人听见了。”那前面说话的士兵拉着那生气的士兵的手,眼神在周围打量了一圈确认无人后接着开口说道:“据说是太子不满桓家在西圠盘踞,因此才让户部克扣了我们的粮草。” “那圣上都不管的吗?任由着太子乱来?” “哎,圣上毕竟年纪大了呀,现在渐渐都放权给太子了。” “况且我听说那和太子订婚的那位荆家大小姐喜欢的是我们桓杝将军,那太子追求荆家大小姐废了老鼻子劲了,结果追到手知道人家心中有人,能不生气么,现在可不就把火撒在我们西圠军的头上了?” “老张头,你可别胡说啊,我们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桓杝将军和荆家大小姐有牵扯的啊。” “哎呦,他两是没牵扯,那就不能允许人家喜欢我们将军了啊,我们将军那可是高大威猛,英姿飒爽,多少小姑娘都偷偷的喜欢呢。哈哈哈哈”几人之间传出一整意有所指的笑声,渐渐的话题的方向也就偏向了八卦。 第一百一十三章 蛮族突袭 怀青趁着他们还没有发现自己悄悄离开了,只是谁能想到京中才艺双全的荆家大小姐竟然曾经真的和西圠猛将桓杝在一起过呢,她在心中默默的想道。 所幸在军中谣言刚起的时候桓杝就回来了,不过他一回来就直奔议事厅,怀青只看到一个风一般的背影。 “他回来了。”怀青的手里端着一筐药材,看着桓杝离开的方向,不知道桓柘是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只听见桓柘问道。 “回来就好,我们的药材更充足了。”怀青压下了自己心里的担忧,转身对桓柘笑着说道,就好像自己只是关心药材,而不是桓杝。 “需要我帮忙吗?帮你制造和桓杝亲近的机会,像你这样默默的的等待可是追不到人的。”桓柘看着怀青轻笑着说道。虽然脸上带了一丝痞笑,但是心里却是无边的苦意。 怀青看着桓柘脸上那与他自身气质不和的笑,轻轻踢了一下他的小腿肚,朗声笑道:“不需要,我喜欢的人,我自己会去追,不需要别人的帮助。”双眼晶晶发亮,眉毛微挑,像极了她在给军中的士兵讲自己曾经治疗的病例时的自信无比的样子。 怀青不知道她此时在桓柘心中就好像发着光一般,让人不舍得挪眼。 “好,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桓柘微微垂下了眼眸,他总是不能盯着怀青看太久,眼前这个女子仿佛带着魔力一般,每一次看她,自己的心跳就会失控。 怀青的好消息没有等到,却等来了关于粮草的坏消息。 傍晚桓盛明向大家宣布,因为夏涝阻断了交通要道,现在不仅药材运不过来,就连粮草也没办法运过来了,好在桓杝此次不仅协调了药材,还有一批粮草,过两天就运过来,让大家不必恐慌。 “小姐,那我们的用药是不是也要能省则省?这样的话治疗效果会打折扣啊。”竹铃芝听完了传令官宣读的命令后担忧的问道。之前她们只想着成为军医之后只需要救死扶伤就好了,哪曾想过现在还要操心药材够不够的事。 “别想那么多了,我们按照我们之前的方式来就行,不过让王冲把剩下的药渣留下,不要扔了。”怀青放下手中的笔,转身对竹铃芝说道。 怀青看着营帐外迎着烈日巡逻的士兵们心中十分担忧,虽然她对朝中的各项决策都不太清楚,但是按照之前在军营中听到的,和现在的事情,莫不是朝廷真的要对西圠军有所动作?那这样的话桓杝不是很危险,没想到堂堂一国太子竟然是这样小肚鸡肠的人。 此时怀青已经认定了朝廷扣发粮草就是太子故意拿西圠军的命运来针对桓杝,不由得对这个从未谋面的储君多了几分厌恶,荆滢怎么会看上这样的人? 因为心中的担忧,怀青在桓杝回营帐的路上截住了他,这样做只是为了避嫌。在桓柘问完她以后准备默默等待还是及时出击之后,她在心中也细细想了一番,现在桓杝很明显没有放下荆滢,如果自己现在就开始追求桓杝未免有点趁虚而入,这样她自己始终有点气短。既然这样,那她就等一等,等一年,等两年,等桓杝放下荆滢,或者荆滢和太子成婚后。她再大胆追求,这也是她今天和桓柘说话时的底气所在。 “桓杝,你这次去采购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我能帮到忙的地方?”怀青紧张的问道,同时有点小吐槽,怎么自己一看到桓杝就紧张,这个开场白简直太烂。 “还好,不负所望,你放心吧至少药材这边是够的。”桓杝以为怀青是在担心药材的问题,于是笑着说道。 “哦哦,我今天元帅已经向我们说了这件事了,只是我担心粮草的问题,就不能有其他的方式将粮草运过来吗?”怀青担心的问道,药材这种只有伤员才需要,即使短缺了,也不会对大局有啥影响,但是粮草就不一样了。 “没事的,朝廷正在想办法尽快将粮草运送过来,虽然现在紧张些,但是不用担心。元帅在找我我先过去了。”桓杝向那边等待着他的士兵挥手示意了一下,接着对怀青说道。 “好,你快去吧,是我耽误你的时间了。”怀青侧身将路让开,其实心中尴尬的要死,真是的,自己怎么挑了一个他在忙的时间呢。 桓杝冲怀青点点头,便迈步向议事厅走去。 怀青看着桓杝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转身竟然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桓柘,你怎么在这里?”怀青抬头看见是桓柘以后惊讶的问道。 “刚刚训练完,你在这里做什么,等桓杝?”桓柘看着怀青问道,刚刚他在训练场耽误了一会,等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怀青站在路上,看着前面唉声叹气的。 “我刚刚已经见到他了,只是有些想问的还是没有问出来。”怀青摇了摇头遗憾的说道。 “有什么想问的?只要不是感情的事,我也可以解答。”桓柘说道。 “其实我是想问关于粮草的事情,你说这到底是不是太子因为嫉妒才不给我们粮草?”怀青皱着眉头苦恼的说道。 “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桓柘没想到怀青问的竟然是这个,这次军中的粮草事件,大家在昨晚已经商量过了。无非是桓家兵权在握引起了未来储君的忌惮,而桓杝是未来西圠军的统帅,难免被针对,至于嫉妒?应该也有点吧,但是这怎么能在怀青面前说呢:“这些都是些坊间八卦,你不要相信,至于粮草的事情我们自会解决,不会让大家饿肚子的,不必担心。还有以后少听这些乱七八糟的八卦。”桓柘点了一下怀青的脑袋,嫌弃的说道。 “哦,我不就顺嘴一问吗。”怀青悄悄翻了一下白眼,不过听到桓柘的话以后自己心中关于西圠军的担忧也减轻了许多。 清晨怀青在刺眼的阳光下睁开了眼,今天自己睡的竟然这般沉,都没有听见军中每日晨练的声音,怀青叫醒了还在睡梦中的竹铃芝,两人收拾妥当后便直接去了医疗营,现在这个时辰已经过了军中的早饭时间,他们还是直接等着吃午饭好了。 “怎么今天大家看起来这么紧张,是不是马上要有战事了?”竹铃芝看着巡逻的士兵一脸严肃的从他们身旁经过,有一点疑惑的问道。在边关呆的久了,在战事发生的第一时间总是能敏锐的察觉。 “不知道,也许只是今天某位将军整顿了一下军纪。”怀青看了看大家的状态,十分认同竹铃芝的看法,但是在不知道确切消息前不能乱说。 “什么?蛮族竟然进攻了辰溪郡?”医疗营中竹铃芝吃惊的问道。辰溪郡是距离西圠军营大概二十公里的一个小地方,里面人口仅有一两千,因为距离西圠军营比较近,因此军中派了专门的部队驻守,不过一直以来蛮族和西圠军交战的地方都在漠西,辰溪郡那里从来没有被战事波及过,没想到这次蛮族竟然选择进攻那里。 总觉得这次蛮族的目的不简单,为什么刚好赶在西圠这边粮草紧缺的时候进攻,而且还是辰溪郡,有种蛮族开窍了的错觉,或者是有内奸?怀青皱着眉担忧的想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云澹受伤 “是啊,昨夜咱们接到辰溪郡的求救消息,元帅立马下令让桓杝桓柘两位将军带人去支援。”秦安在一旁说道。 “哎,上次不是说把蛮族打退了么,怎么他们这么快就卷土重来了?”竹铃芝担忧的问道。 “不知道,我觉得是不是蛮族那边换了主帅?反正我在这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见蛮族这样的打法。”秦安摇头叹气道。 “好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做好自己的事,先把药材绷带之类的准备好。这次不知道有多少伤员。”怀青担忧的看了一眼外面。 好在没过多久大家就回来了,这次的伤亡并不重,只是云澹的情况并不好,看着被士兵用担架抬进来的云澹,竹铃芝的呼吸一下子就停滞了:“云澹,你怎么了?” 竹铃芝走到担架前,颤抖着双手,将手指伸到云澹的鼻子下面想要试探他还有没有呼吸。 “铃芝,不要担心,我没事。”云澹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到竹铃芝泫然欲泣的蹲在他身边,便挣扎着举起自己的手抓住了竹铃芝的手放在自己的脸边, “谁在担心你,放开我,脏死了。”看见云澹睁开了,竹铃芝这才放下心来,用另一只手擦了擦自己的脸颊,故作嫌弃的说道。而那只被云澹抓在手里的手轻轻挣扎了一下,没挣脱以后便由着云澹抓在手里。 “铃芝,我疼。”云澹看竹铃芝始终不看自己,轻轻说了一句,其实他心里更想喊“媳妇”。 “哪里疼,你受伤的是哪里?”竹铃芝连忙转过身来,查看云澹身上的伤口。 “好了,铃芝,你就在旁边陪着云澹就好了,他的伤势我来处理吧。”怀青上前拍了拍竹铃芝的肩膀说道,今天受伤的人不多,云澹是里面伤势最重的,其他人秦安他们就能处理了。 云澹的伤势主要是些外伤,全身上下几乎被鲜血染满了,看起来十分可怖,这也是竹铃芝一开始就去试探他的呼吸确认他是否还活着的原因。 “云澹,你的腿?”怀青看到云澹的腿呈一种不正常的姿势向外耷拉着,于是抬眼问道。 “怎么了?”竹铃芝也看到了云澹的腿,心中一紧。这,难不成要废了吗? “咳、咳、咳,不小心从马上掉了下来,劈叉了。”及时现在云澹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意识有点昏沉,但是提到自己的腿怎么受伤的,还是有点尴尬,他能说他是因为杀敌太兴奋,冲进敌人队伍里,然后下马的时候被马鞍绊了一下,然后劈叉导致腿骨扭到,后来呢被敌人在身上砍了许多下,还好后面有桓柘帮他解决了敌人,将他救了出来,太丢人了。 “恩,知道了。”怀青一边说着,一边拉起云澹的腿狠狠扭了一下。 “呃。”云澹一声惨叫后,彻底晕了过去。 “小姐。”竹铃芝看到云澹倒了下去,心中一慌求助的看着怀青。 “没事,疼的,他的腿现在已经接好了,只是要彻底养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我先给他治疗外伤,你不必担心。”怀青手底下利落的清理着云澹的伤口,看了一眼竹铃芝安慰道。 云澹并没有晕太久,等到傍晚的时候他便醒过来了,稍微动了一下腿结果感受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嘶。” “怎么了,云澹你怎么了?”竹铃芝被这一声呼痛声惊醒,慌张的问道。 “腿,腿动不了了。”云澹皱着眉闭着眼说道。 “好了,大男子汉的有什么疼的,你的腿好着呢,就是最近这段时间动不了,好好躺着,别乱动了。”竹铃芝看到云澹身体无碍,放下心来,看着云澹那副呲牙咧嘴的样子,轻轻拍了一下他的下巴,嫌弃的说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觉得云澹是个稳重可靠的人,但是随着两个人关系越来越亲近,这人在自己面前越来越像个孩子。 “媳妇,我疼,要亲亲才能好。”云澹扭头在周围打量了一圈,发现现在营帐里只剩下他和竹铃芝两个人,于是抱着竹铃芝的手撒娇道。 这回是晚饭时间,除了竹铃芝在这里陪着云澹,其他人都去吃饭去了。 “你怎么这么肉麻?”虽然嘴上嫌弃,但是竹铃芝还是俯身下去轻轻在云澹的唇上啄了一下。但云澹想要的绝不止这些,不过这时候怀青回来了,打断了他讨要福利的机会。 “铃芝,我带饭回来了,你先过来吃点吧。”怀青在门口说道,然后将食盒里的饭一一摆在桌上,才到隔间找竹铃芝。 医疗营现在被怀青改造成了和议事厅差不多的格局,进门有一片地方放着一张桌子还有几只凳子,这是平常看病的地方,剩下的空间被隔成了四个区域,其中一个区域摆着三张仅能容一人平躺的窄床,这是重伤员接受治疗的地方,等治疗完以后就会被转移到其他三个区域修养。 还有好几个营帐在医疗营的旁边,是重伤员专属营帐,里面的结构和医疗营差不多,被分成好几个区域,每个区域仅限住一个重伤员。而至于轻伤员则是在轻伤员专属营帐内治疗完毕后回自己的营帐修养,不过定期需要到医疗营这边复查。 怀青还准备了一个营帐,给传染性疾病的患者,不过现在军中暂时没有那种情况发生,也许是因为西圠天气干燥,所以传染性疾病比较少吧。 怀青进去的时候,竹铃芝刚刚站起来,对着怀青说了一句,他醒了,然后就出去了。怀青看着竹铃芝的背影有点莫名其妙,这丫头怎么了,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咳咳,怀青,你来啦。”云澹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拉回了怀青的注意,媳妇这是害羞了,看到怀青来了后便急忙躲开了,其实怀青撞见他两亲热可不止一次了。 “云澹,你醒了,来把胳膊伸出来。”怀青看到云澹已经醒了,便在他身旁坐开始把脉。现在她知道刚刚竹铃芝连忙出去的原因了。 怀青给云澹全身都检查了一遍,看到他暂时没什么问题后便放下了心,等竹铃芝吃完饭回来后便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两,自己还要去看其他的伤员呢。 怀青刚刚从轻伤员的营帐中出来,就看到桓杝带着自己手下的两个副将继续急匆匆的赶往议事厅,看来此次辰溪郡被袭的事牵扯的有些深,不然这会儿早都处理好了。因为一般军中只要打胜仗归来,就算是战役阶段性结束,军中总会趁着战后小小的放松一下,而不像现在这般一直紧绷着神经。 第一百一十五章 前往辰溪郡 等怀青再一次回到医疗营的时候,里面只剩了云澹一个人,说来也是云澹倒霉,这一次蛮族只能算是骚扰了一下辰溪郡,等到桓杝和桓柘带着援军赶到的时候,蛮族便开始撤退了,一点恋战的意思都没有。而云澹是在他们追击逃兵的时候,不小心掉下马受伤的。 怀青盯着云澹,脸上挂着赤裸裸的嘲笑:“看来云副将的马术还需要好好练习啊。”云澹闻言,口水不小心呛进气管,不断的咳嗽着。 “好了,好了,看把你激动地,放心我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嘲笑你的。”怀青帮着云澹拍着背,一边坏笑着说道。 不,你已经在嘲笑我了,云澹在心中想。 “对了,我问你,这次你们在前线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等到云澹终于止咳了以后,怀青坐下来一脸认真的问道。 “你问这些做什么?” “我就是觉得蛮族这次的袭击,目的不简单,再说了我也不信你是那么急功近利的人,为了一点功勋就追逃兵把自己的腿摔断,再说了军书上不是还说穷寇莫追嘛,你们是不是有重要的发现?”其实也不是怀青发现了什么,只是她知道桓杝和桓柘的军事才能是十分出彩的,断不会做出这种追逃兵的蠢事,万一遇上埋伏怎么办,不过既然他们追了,那就说明有比埋伏更重要的事。 “咳,咳,咳,这些涉及机密,怀青你不能知道。不过最近西圠这边不会太平,你和竹铃芝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云澹并没有回答怀青的问题。 算了,既然他们都不说,那自己还是不要问了,反正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大夫而已,怀青瞥了瞥嘴想道。 看到从云澹这里问不出什么,怀青也就彻底放弃了,简单的替云澹查看了一下伤势之后就出去了。 没想到刚刚出去碰到急匆匆赶来的桓杝。“怀青,快清点人数,这次需要你们医疗营部分人和我们一起前往辰溪郡。”桓杝对怀青说道,刚刚接到消息,辰溪郡又一次被蛮族袭击,这次因为还有援军留在辰溪郡驻守因此很快将敌人击退,但是据传来的消息,这一次蛮族来的人数比上次多,看来是打算从那里突破。 军中的将士们今天在议事厅僵持了一天,只讨论了一件事,那就是该不该加强辰溪郡的兵力,现在看来是必须加强了。 通过大家的商量最后决定不仅要加强兵力,还要将医疗营的人带上。 怀青的医疗军已经建立起来了,但是一次实战的机会都没有,漠西这边的地势不适合伤员转移,当初桓盛明同意建立医疗军也是考虑到以后进攻蛮族城池的时候,医疗军在后方可发挥巨大的作用,不过这次辰溪郡被袭,虽然大家还是猜不透蛮族背后的意图,但是不能放松警惕,顺便还可以试一下医疗军的效果。 “什么?那带多少人合适,辰溪郡是不是又有战事了?”怀青紧张的问道。 “不必担心,辰溪郡今天确实又遭到了袭击,不过敌人已经被击退了。之所以带你们过去是想看一下医疗军的实战效果。你带上三分之一的人就好。”桓杝安慰的说道。 “好,我知道了,什么时候出发?”听到桓杝的话怀青心中闪过一丝激动,接着问道。 “两个时辰,能准备好吗?对了还要带药材过去,那边的可能不够。”桓杝补充道。 “好的,我马上准备。”怀青压下自己心中的激动说道。 桓杝看到怀青信心满满的样子,拍了拍怀青的肩膀鼓励道:“加油。我先去清点兵马,一会你准备好以后直接带人到军营门口和我们饿汇合吗,还有如果需要人手帮忙的话就让人去找桓柘,他负责这次的物资运输。”桓杝说完以后,就转身走了,今天他穿着厚重的铠甲,但是这一点都没有影响他的速度,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直到再也看不到桓杝的身影了之后,怀青在开始准备前往辰溪郡的各项事宜。 “铃芝,你和秦安留下,王冲和广庆跟我走。我们走后你要把这里的事情都安排好,要是有什么突发情况就和秦安商量,是在无法解决的就直接去找元帅,知道吗?”怀青将这次去辰溪郡的人员安排好以后不放心的给竹铃芝嘱咐道。 “可是,小姐,我也想和你一起去。”竹铃芝拉着怀青的手不舍地说道。 “好啦,要是我们两都走了,那这边有伤员过来谁治疗,秦安他们都还没彻底出师呢,重大的疾病还需要你来治疗呢。再说了,云澹的伤势还没有恢复,你真能放心的下。”怀青将手抽了出来,刮了一下竹铃芝的鼻头调侃道。 不到两个时辰怀青便将人员和药材全部准备好了,到达门口的时候发现桓杝和桓柘都在,两人穿着铠甲坐在马上,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就好像两个雕塑一般,而他们的身后的士兵也整整齐齐的排成两列长队,除了在夜色中摇曳的火光,整支队伍的士兵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医疗营的训练主要是集中在医疗方面的,单独看的时候还算整齐,但是和桓杝还有桓柘带领的军队相比那简直就不堪入目。 等到大家汇合后,医疗营的人也不由自主的站的笔直,前面还开心的吵吵嚷嚷,现在全部悄悄闭上了嘴,安安静静的站在旁边。 “桓杝,桓柘,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出发吗?”怀青抬着头看着坐在马上的两人问道。 “来,你坐在我的身后,现在马匹紧张,没法替你安排另外的马了,还请不要介意。”桓杝看着怀青伸出了手说道。 “哦,好。”怀青借着桓杝的力上了马,身子微微向后靠着,现在她和桓杝之间这么近的距离让她在慌乱之余还有一丝丝的开心。而在他们旁边的桓柘看着他们这么亲密的距离,不由自主的握紧了缰绳。 “出发!”桓柘沉声下令道,之后便一勒缰绳,将马头调转了方向,御马走到一边让桓杝在前面带路,接着是一队精锐的骑兵,骑兵后面是一半的步兵,中间是装着各类物资的马车,后面是剩下的步兵和另一支骑兵,而桓柘在最后面压阵。 第一百一十六章 接连偷袭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怀青他们便到达了了辰溪郡,夜色下依稀可见城池的轮廓,城墙上全是明亮的火把。因为蛮族连续的偷袭,辰溪郡的驻军提高了警惕,在夜晚也不曾放松。 “来着何人?”桓杝他们刚刚靠近辰溪郡,就被城墙上的守卫看到了,朗声问道。 “桓杝。”桓杝抬起手示意身后的部队停止了前进,站在那里答道。 不一会儿就响起了城门打开的声音,一小队人骑着马来到了他们的面前:“末将参见宣威将军。”一个穿着铠甲,留着细长胡须的男子从马上翻身下来行礼道,他身后的士兵随着他一起下马站在那里行礼。 桓杝握着怀青的手,等到她在地上站稳后,自己才从马上下来,牵着马,等待桓柘从后方清点人数,而在那之前桓杝已经让那位前面站着的将士免礼站了起来。 怀青看着面前站姿挺拔,目光坚定的桓杝,不由得想到了刚刚面前这位将士对他的称呼,宣威将军,看来他应该是被提拔了,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竹叔说他是武德将军。 “人员确认无误,可以进城了。”桓柘从后方骑马过来,在桓杝面前轻轻勒住了马说道。 “进城。”桓杝高举起一只手向后示意道。前面出来迎接他们的那队士兵们听到命令后分作两列。分别站在道路的两边,火光照亮了他们前进的道路。 辰溪郡内早就准备好了营帐,等桓杝他们一进去就可以直接住了。在这里桓杝是主帅,因此他简单的替怀青他们安排好以后便去了自己的营帐和其他将士继续开会。 怀青这一晚睡的极不安稳,一直半梦半醒,脑中不是桓盛明在讲话,就是军中士兵在宣誓的声音,因此很早就醒来了。她穿好衣服来到了营帐外面,昨天太晚了,都没有看清这边的环境到底怎么样。 辰溪郡里笼罩着一层薄雾,视线并不是很清楚,气温有点低,怀青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继续往前走去。 辰溪郡的军营并不大,连西圠军营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因此这次多了许多人之后显得十分拥挤,这里在山脚下,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城池,而这里的驻军沿着城墙驻扎。城池共有两个入口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怀青他们昨天就是从东面那个入口进来的,辰溪郡是通往西圠的一处要塞,东门是专门留下与西圠军营互通信息,方便军队支援与撤退的,西门才是防守蛮族进攻的重点区域。 怀青在辰溪郡内大概转了一下,也许是因为最近战事频发,每个人都神经紧绷,在外面转了两刻钟,怀青已经被四五波巡逻的士兵盘问了。就在怀青打算回去的时候,紧张的号角响了起来,蛮族又来进攻了。 军队迅速的集结在一起,怀青看了看情况也急忙返回自己的营帐。正好看到桓柘着急的在各处寻找她,今天桓柘主要负责后方的各项安排。 “怀青,你赶快组织医疗营的一会儿战斗开始,你们也要随军救治伤员。”桓柘对怀青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怀青点了点头,立马转身去组织医疗营的人,集合去城门口。 “我和你们一起去。”桓柘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虽然医疗军在西圠时已经训练了很久,但是这是第一次实战,万一出岔子了怎么办?况且怀青从来没有正面经历过战斗,万一对战斗情况把握的不好,不能及时撤退那就遭了。 因为辰溪郡士兵们的警惕,这次蛮族进攻时距离辰溪郡还有好几公里的时候就被发现了,此时大部队已经赶往了前线,怀青和桓柘带着医疗军紧随其后,等到距离交战地方还有两公里的时候医疗军停了下来,这里正好有一条战壕可以掩护他们。 医疗军的人迅速的在地上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帐篷,将担架还有其他器械全部准备好,严阵以待,看到前方战事推进,在战斗的士兵身后倒下了一个又一个的伤员,怀青看准时机,便指挥医疗营的士兵上前抢救伤员。 只是这里不仅有自己阵营的士兵,还有敌人也在苟延残喘。怀青在抢救一个伤员的时候,看到了被他压在身下,奄奄一息的蛮族士兵,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其实之前他们在训练的时候,桓盛明曾经来指导过他们一次。 虽说医生的职责是救死扶伤,但是在战场不能谁都救,看到敌人必须补刀,将他们彻底杀死,对敌人的残忍就是对自己的仁慈,如果对敌人仁慈了,那么等待着自己的将是残忍。 但话虽这么说,怀青却做不到杀人,她并不是同情敌人,而是下不去手,克服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 “噗呲”一把匕首没入敌人的脖颈,等匕首拔出来的时候鲜血飞溅,就像被突然压裂了的水管上的水一样,原来是桓柘看到怀青犹豫不决,便出手结束了这人的生命。 “你如果不愿意做着杀人的事,那就不要一个人行动,带上同伴让他帮你做。”桓柘将滴着血的刀在那个被杀的人衣服上擦了擦,放进了刀鞘里,转身对怀青说着。 “来,我们把他抬过去吧。”桓柘将己方伤员的上半身扶起对怀青说道。此时如果是桓杝在这里的话估计会鼓励怀青让她自己刺下去这一刀,但是桓柘并不想这样,怀青有自己的思想,而且从来都分的清轻重,既然自己在她身边那就让自己来帮她解决这些难题。 这一次蛮族也只是骚扰了一下辰溪郡,随便打了打便撤退了,等到桓杝他们得胜归来的时候,医疗营的人已经把那些跟不上部队前进步伐的人包扎完了。 “怀青你的这个方法确实效果很好,不仅让战斗中重伤的人员及时得到了治疗,保住了生命,还解决了敌军的幸存者。”桓杝回来后没有急着去营帐议事,而是先来到了怀青的这里,看医疗军的实战效果怎么样,从那时训练的时候桓杝就很看好医疗军,没想到实战的效果比他当时预想的还要好,如此看来伤员救治这一块还是很有发展潜力的。 “谢谢,这些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尽管现在怀青很疲惫,但是听到桓杝的话还是很开心。 “好了,桓柘和我一起去营帐议事。”桓杝伸出了自己拳头对着怀青,眼汉鼓励的看着怀青,怀青知道这是军中士兵用来庆祝或者打气的一种方式,于是学着桓杝的样子伸出了拳与桓杝轻轻碰了一下。 “接着努力。”桓杝笑着对怀青说道,然后站直了身体和听见桓杝的呼喊停止了手中的活赶过来的桓柘两人一起并肩回去了。 怀青用另一只手轻轻包住了那个与桓杝碰过拳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接着努力。”怀青轻轻的说道。 怀青再一次忙碌了起来,这段时间蛮族每隔三五天,或者一两天便要来偷袭一番,尽管每次都能及时发现,但是这频繁的袭击还是把大家搞的身心俱疲,尤其是蛮族还喜欢打两下就跑。 虽然每次伤亡不大,但是这种挠痒痒一般都战斗让人全身都不得劲,甚至已经出现了疲沓的心态,就连警惕性也小了。 这在军中可是大忌,尤其是现在不知道蛮族什么时候会来一次大动作。 第一百一十七章 恐惧 夜深人静,军营里只有巡逻的灯火在闪烁。此时桓杝还没有睡,而是在一人在军营里查看,等他到医疗营的时候发现医疗营还亮着。 营帐中静悄悄的,伤员们都睡着了,还有一个医疗营的士兵在各个伤员之间查看,确保他们没有发热等情况。 “嘘~”那位还没有睡的医疗兵看到了桓杝正准备向他问号的时候,桓杝将食指放在嘴上,示意他安静,并摆了摆手让他继续工作。 桓杝放轻了脚步来到怀青面前,此时怀青因为劳累不小心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也许是刚刚睡着,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衣服,桓杝话=看了看担心她着凉,就将自己身上的披风取了下来披到了她的身上。 怀青本就睡了不深,尽管桓杝一再放轻了动作,还是将她惊醒了。 “桓……”怀青睁开眼睛看到前面站着的桓杝,刚准备叫他的名字就被桓杝制止住了。 “我来只是看看你们这边的情况,你早点休息吧,不用在意。”桓杝摇了摇头,在怀青耳边低声说道。说完之后看了看怀青,伸着自己的下巴微微向外点了点,示意自己先离开,便转身出去了。 “桓杝,请等一下。”没想到在桓杝出去不久之后便从背后传来了怀青的声音。桓杝转过头去只看到怀青抱着披风向自己跑来,于是便停下脚步等着她。 “桓杝,我们可以聊聊吗?”怀青站在桓杝的面前说道。 桓杝转头看了一下四周,大家现在都在休息,这里不太方便。“好,那我们去城墙上吧。”桓杝点了点头对怀青说道。 这还是怀青第一次到城墙上来,辰溪郡的城墙并不宽,仅能容三人并肩通过,不过城墙的高度还是可以的,低矮处约有七八米,最高处有十几米,军队还在城门口设置了了望塔,一座塔大概有三四米。站在这上面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 “这里的视野真的好开阔啊,看着,看着让人的心情也平静下来了。”怀青和桓杝并肩站在城墙上感慨道。 “你有时间的时候可以常常上来看看。”桓杝转头看着怀青说道。 “其实我找你是想……”怀青紧张的摆弄着双手,却迟迟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想法。这实在是太难以启齿了,既然选择成为一名军医那么这些都是她应该承受的,只是看到桓杝她一时冲动就更着出来了,想要诉说自己心中的苦恼,但是到城墙上被冷风这么一吹,那些冲动冷却了下来,现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找人随便聊聊罢了。”怀青放下了手,看着远方黑沉沉的天际说道。 “是不是在这里不适应?这还是你第一次直面战斗的场景吧?”桓杝看了看怀青犹豫的样子大概猜到了她要说些什么,几乎每个第一次上战场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恐惧,那就是面对鲜血,面对不断消失的生命的恐惧。 “我,我最近总是做梦,梦里全是尸山血海,残肢断臂。”怀青听到桓杝的话以后闭上了眼睛,一股脑将自己的心声说了出来:“我现在不敢睡觉,那些场景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尽管我知道这些都是为了守卫边境,守护家园不得不有的牺牲,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感觉到恐惧,我是不是太没用了。”怀青睁开了眼睛无助的看着桓杝,这一次的恐惧比她第一次到军营治疗战争中受伤的士兵的时候还要严重,她以为经过了这么久的锻炼,现在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但是没想到在这里自己居然又开始了恐惧。 “不怕,不用害怕。”桓杝摸了摸怀青的头说道:“你已经很厉害了,这只是每个在边关战斗的人都需要经历的事情而已。你现在看到我们对这些事没有恐惧,不是因为我们强大,而是因为见得太多麻木了而已。” “怀青,你不必惧怕,不必担忧,只要再过一段时间,等你适应了这些,你就不会再感到恐惧了。”桓杝盯着怀青的眼睛安慰道。 “好,我知道了。”怀青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坚强的说道。 “其实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比起你来差远了,你现在做的已经很好了,你只是需要再适应适应就好了。”桓杝揉了揉怀青头发笑着说道,怀青的掩饰太假,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现在内心还是恐惧的,不过这种事别人说的再多也无用,还是需要自己调节,适应。但是看到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坚强的样子,还是有一点不忍心,于是桓杝准备说说自己那时候的心情,借此来安慰怀青。 “我知道的,当初在墨汜的时候你和我说过,不过当时我不太懂,只觉得边关你要经历这些太不容易了,很是心疼,不过现在我有点能理解了。”怀青看这桓杝说道,当初桓杝说的话她全部记得,只不过现在看起来他已经忘了。 “现在我们也算是有了共同经历的战友了。”桓杝听到怀青说自己之前已经给她说过这些事了才突然想起来之前在墨汜的时候确实有一次说过这事,不过他已经不太记得了,不过这也没关系,只要能起到作用就好,于是他伸出自己的拳头,递到怀青面前说道。 怀青也伸出自己的拳头和桓杝的轻轻碰在一起,虽然没有多余的动作和言语,但是此时她的心情确实是好了不少。 “桓杝你是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吗?”怀青转过了身,过了一会儿后突然开口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桓杝不解的问道。 “因为你对我很好,很包容,对铃芝也很好,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发脾气的样子。”除了有时候有点严肃之外,怀青在心里补充道。 “因为我觉得你和铃芝就像是我的妹妹一般,而且你们还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多照顾一些你们,多包容一下你们不是应该的吗?”桓杝理所当然的说道。 但这并不是怀青想要听到的答案,她不想被当做妹妹,但是现在她还不能说。 “那你和荆家小姐……你是不是在等她回心转意?”怀青转头看着桓杝问道,桓杝脸上的微笑瞬间就消失了,僵硬着身体转身看着前方说道:“她已经是太子未婚妻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粮草被烧 桓杝的语气很平淡就好像在说我吃过饭了一样随意,然而怀青却感觉到了一股无可奈何的悲伤。 “你还相信爱吗?”怀青学着桓杝的样子看着前方虚无的天空问道。 “这些都和我无关,我现在只想西圠的战事,想如何守住这一片土地。”桓杝目光坚定的看着怀青说道,就好像自己真的不将情爱放在心上了。怀青对感情的事也没有什么经验,但是此刻桓杝的表现让她觉得桓杝不仅没有放下与荆滢的这段感情,而且在心里十分在意这件事情,现在他在逃避。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桓杝。我并不想当你的妹妹,可不可以试着接受我的感情。”怀青一时冲动之下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她专注的看着桓杝期待他能给出一个答案。 “对不起怀青,我一直以来都是把你当妹妹,而且现在西圠局势紧张,我从来未想过开始一段新的感情。现在已经太晚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睡觉吧。”桓柘的脸上没有一丝触动,就好像怀青说的话只是小孩子一时的玩笑话而已,还笑着揉了揉怀青的脑袋回复道。说完之后便直接转身下了城墙,脚步不急不缓,还在台阶前面等待着怀青。 怀青说不准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是看着桓杝走了之后,自己也跟着走了,脑中好像被堵塞了一样无法思考,像是一个机器人一样跟着桓杝,他说什么自己便做什么。 直到躺在床上许久之后,怀青才捂着嘴默默哭了起来。原来自己在桓杝心中这么微不足道,或者荆滢在桓杝的心中占据的分量太重?即使是普通人听到对自己表白不管怎么样都会有一些其他的反应吧,或尴尬,或害羞,或惊喜。但怀青没想到桓杝的反应会是这样,就好像自己是个童言无忌的小孩一样。 听到桓杝回答的第一句话,怀青就觉得自己仿佛被劈了一刀似的,剧烈的疼痛之后便是无边的麻木,只有这会儿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这痛才慢慢的蔓延,似乎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 怀青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许是哭累了睡着的,也许是一夜都未曾睡着过,总之她觉得这一夜过得很慢,就好像过了一整年似的,当初直到他喜欢的人是荆滢的时候痛苦都不及现在的十分之一。 “我以为失恋这种事一次两次的习惯了也就不会再感到痛苦了,为什么一次比一次痛苦。”怀青呆呆的坐在床上,捂着自己的胸口问道,可惜这里没有人能给她回答,就连她自己也解答不了这个问题。 “怀大夫,蛮族来袭,我们要赶紧去城墙上救伤员。”王冲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大声的对怀青说道。 怀青的思绪终于被拉了回来,急忙擦去了自己脸上的泪痕,随便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跟着王冲出去了。 因为一整夜的哭泣,怀青现在的眼睛肿肿的,眼角还有一丝薄红,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那一套,因为昨天和衣躺在床上,现在衣服看起来皱皱巴巴的,不过及时这般狼狈王冲也没看出异常来,因为军中现在大多数人的状态都是这样。 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蛮族突然派出大部队袭击辰溪郡,桓杝已经带着军去了前方抵抗阻拦,但是看到蛮族军队的数量后又匆忙撤回城中。 这一次和蛮族正面抗击无异于以卵击石,只能回城防守,而且就靠辰溪郡目前的兵力也只能抵抗的了一时,因此桓杝回来后就立马下令让人去西圠请援军过来,看来这一次蛮族是打算直接从辰溪郡突破,打破西圠军的防御。 怀青登上城墙的时候就看到那条仅容三人并肩通过的道路上现在摆满了弓箭,石头以及各类守城的武器,现在这里只剩一个能够让一个人通过的小道,这应该就是留给医疗军转移伤员用的吧。 怀青此时再也顾不上心中的感情,心神全部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上面了。 这一次的战斗很惨烈,蛮族过来二话不说直接就开始攻城,原本辰溪郡这边还算是占有优势,站在城墙上,用弓箭就能底下的蛮族军人一片一片的扫倒,但是蛮族军队越来越靠近城墙,此时弓箭攻击开始变的无力,于是城墙上的士兵选择用石头将靠近城墙的这些蛮族士兵砸倒,怀青此时躲在士兵的身后,看不到战场上的情形,只听到蛮族一声声的哀嚎声。 只是这样的优势并没有维持多久,当第一批蛮族士兵顺利攀上城墙之后,蛮族那边推出了一个巨大的架子,上面挂着一个勺子一样的东西。 “投石车?”王冲惊讶的说道。 “什么?”怀青不解的问道,此时战斗还在继续,但是看到投石车以后,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的表情凝重了起来。 “这是投石车,可以远距离的发射巨石,以此来打破城墙,待到城墙有缺口后,外面的士兵便可以直接攻进来了。蛮族骑兵优良,是我们大靖远远不及的,但是这投石车是大靖军中的利器,怎么蛮族也有了?”王冲感到十分奇怪,但是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还是先做好抵抗的准备吧。 那蛮族似乎还不是很会用着投石车,不是近了,就是远了,半个时辰过去了,没有一颗巨石打中城墙,反而是砸到了不少城中的房屋。 而怀青此刻已经从城墙上下来了,指挥着医疗军讲那些城中被巨石砸伤的人抬去治疗。要是这蛮族继续按照这样的方式砸下去,那么不用援兵,辰溪郡也能轻松守住,以为士兵一边抬人一边乐观的感慨道。 只是这样的乐观并没有持续太久,那控制投石车的人仿佛终于掌握了技巧似的,一颗巨石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了城墙上,瞬间变扯开了一个裂口,接下来,巨石砰砰砰全部降落,不一会儿西边的城墙就被砸开了一个大豁口,城外的蛮族早已安耐不住,吼叫着从那豁口中冲了出来。 这一站一直从早上持续到晚上,士兵们都顾不上吃饭喝水,只是一个劲机械似的砍杀,射箭,将一个接一个冲进来的蛮族杀死,将一批又一批准备冲进来的蛮族拦在外面。 桓柘至少从西圠军营那边搬了四次救兵,等到傍晚,蛮族也支撑不住了,桓杝瞅准机会,打开城门,带领士兵冲进了蛮族军队,将他们打的落荒而逃。 等到蛮族狼狈败退后,众人终于放松下来,聚在一起狂呼胜利。这一次的胜利来的极其不易,这一群儿郎们为了守卫家园付出的太多,牺牲的太多,承受的太多,看着放肆大笑的众人怀青在心中默默感慨道。 只是还没等大家高兴太久,突然传来消息,蛮族利用这一次大战,声东击西偷袭了西圠军营的粮草库,现在西圠的粮草大半已经烧掉了,只剩下了小半,最多够全军的人吃二十天,这还是大家省着吃的情况下。 第一百一十九章 困境 军中因为粮草的事彻底陷入了困境,现在一边是蛮族不断的袭击,一边是紧缺的粮草,一时之间竟是没有合适的办法解决,一连三天怀青都没有见到桓杝和桓柘两人。他们现在去了本营议事,但是连着好多天一点进展都没有。 而辰溪郡这边还是每天会有小部分的蛮族来袭扰,在城门前叫骂,等到辰溪郡的人出来迎战的时候他们又转身就跑了,让辰溪郡的士兵们烦不胜烦。 怀青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气十分担忧,现在在桓杝的安排下,辰溪郡的士兵们都在克制隐忍,但是这隐忍如果没有一次爆发的机会,那就堆积在心里变成了郁气,到时候士兵们连再次和蛮族战斗的勇气都没有了,只剩下对带领他们的将军的埋怨。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桓杝和桓柘还没有回来,就连辰溪郡中之前桓杝他们带来的那批援军也在今天早上一批批撤离,军中士兵的心中更加慌乱了。 “桓柘?你们回来啦。”怀青忙完医疗营中的事已经酉时末了,看了看周围垂头丧气的伤员们,怀青心中感到十分沮丧便来到了东门这里,看着本营的方向发呆,没想到一人带着一队士兵从远方赶来,等到跟前怀青才看清来的人是桓柘。 “嗯,元帅让我来守辰溪郡,我们先进去吧。”桓柘从马上下来,站在怀青的面前说道。 “那桓杝呢?”怀青伸着头向后看着,希望能够看到那个她心底里日夜思念的人,不知道他现在对自己的感觉是什么样的,虽然那日被他拒绝了,但是怀青还是做不到放下这段感情。 “桓杝被派去东边守卫了,等会儿你来我营帐,我有事要和你说。”桓柘将怀青的头挡了回去开口说道。 听到桓杝去了东边,怀青心中一沉,他是不是开始躲着自己了。 等进了城后桓柘将手中牵着的马顺手给了给了手下的士兵,然后带着怀青直接来到了自己的营帐。 “我听桓杝说你跟他说了你的心意?”桓柘背对着怀青问道,之前在议事的空隙里,桓杝找到桓柘向他说了这件事,希望他到辰溪郡以后开导一下怀青让她不要介怀这件事,他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至于以后他会一如既往的把她当做妹妹,也希望怀青能把他当做哥哥一样对待。 “是。他跟你说了?”怀青的情绪瞬间低落了下来,是不是他让桓柘来和自己划清界限的?怀青瞬间没有了听下去的勇气。 “我还有点事没处理完,我先走了。” 但是桓柘没有给她离开的机会,转身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打断了她离开的步伐,怀青挣扎了几次都没有挣开。 “你不是说你要等到他彻底忘了荆滢才会表明心意的吗?”桓柘不解的问道。 怀青看到自己挣扎不开以后便知道今天这个谈话,桓柘势在必得,于是便放弃了,站在那里等着宣判。 “我,我也不知道,那时一时冲动便说出了口。”怀青慌乱的说着,不知不觉间竟有眼泪从眼眶中滑落跌在了桓柘的手上。 桓柘身体一顿,心中仿佛被那滴眼泪烫穿了一个孔似的,生疼。 “没事,不哭,没事的,你很勇敢,而且桓杝也未曾怪过你。”桓柘慌乱的抬起了怀青的头安慰道。 “可他已经开始躲着我了,他去了东边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怀青说到这里只觉得心脏都疼的麻木了。 “不是这样的,他本来要来这里,只是因为元帅的战略安排,才不得已到了东边,不是你的原因。” “真的吗?” “真的,你看我像撒谎的人吗?”桓柘立刻站的笔直,故作正直的说道,怀青被他这一举动逗笑了。 “可是我向他表明了心意,他说他只把我当妹妹,我以后是不是没有机会了啊?”怀青担忧的问道。 “不会的,总有一天他会看到你的好,再说了你会因为这一点点挫败就放弃吗?而且他和我说过了,他从来未怪过你。”桓柘说道,只是心中的苦涩越来越浓重。 “真的吗?” “真的。” “谢谢你桓柘,要不是你我可能就失去了继续等待的勇气了。”怀青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自从和桓杝表明心意之后,怀青无时无刻不在后悔自己当时的冲动决定,但是让她放弃桓杝,她却不甘心,现在得到了桓柘的安慰她觉得自己还有机会,还可以继续喜欢桓杝,继续等待桓杝。 “不客气。”桓柘摸了摸怀青的头,你知不知道我多想你放下桓杝,但是我知道这样做你会有多心痛,那不如就让我和你一起坚持,你等待桓杝,我等待你。 “你们这次去情况怎么样?蛮族又进攻东边了吗?”怀青焦急的问道,暂时解决了感情上的困惑,接着对西圠现状的担忧又浮上心头。 “没有,只是要实施一些计划,你也知道这次军中粮草受损严重,现在局势紧张也不能另外腾开手去专门解决粮草的事情,只能想其他的办法。你放心吧,这是军中各位将军商议了许久才定下来的战略,不过你现在不适合知道,安心等着便好。”桓柘知道怀青担心军中的情况,出言安慰道。 “好的,真的很谢谢你,今天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让你见笑了。”怀青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事,不必客气,反正下次我刚好可以借此来笑话你。”桓柘坏笑着说道,看到怀青的心情好了许多,他的心情也跟着好了。 “喂,你不能这样,不然我们这个朋友就不用做了。”怀青轻轻拍了一下桓柘的手臂笑着说道,她知道桓柘只是再和她开玩笑逗她开心。 “好了,你刚从本营回来,一路辛苦了,早点休息,我就先不打扰你了。”怀青看了看桓柘铠甲上沾满的灰尘,开口说道。 “好,那你先去休息吧。” 怀青走后桓柘无力的坐在了地上,接下来便是一场硬仗要打了,但是自己和桓杝兵分两路,独留父亲在本营,桓柘心里有点不放心。 这一次他和桓杝回到军中,就直奔议事厅,议事厅里大家的脸都是黑的,现在粮草被烧,蛮族又常来袭扰,而自己这边却无法判断他们的目的,这让西圠军这边陷入了被动,十分难受。 讨论整整持续了三天,从最初的互相推卸责任到指认奸细,再到商量击退蛮族的战术。在这三天里桓柘感觉自己每一天都是焦头烂额的,也亏得桓杝能够沉住气,要不是桓杝拉着他,估计他都要直接在议事厅里打人了,还好最后终于商量出一个可行的方案,尽管这个方案有点冒险,但是一旦成功,便可换来边境十几年的太平,也可以让自己这边喘一口气。 第一百二十章 出征 这一天风和日丽,天空澄澈,是一望无际的湛蓝,就连一丝云的踪迹都没有。桓柘站在城墙上看着远方,那个平常蛮族进攻过来的地方,等待着。 今天便是他们制定的战术实施的一天,在此之前桓杝已经在圠东做好了各项准备与埋伏,这就是他们的计划,桓杝前往圠东,也就是西圠的东面,而他守着辰溪郡,父亲则居中坐镇,带领军队一路深入敌人腹部。 就在五天前,也就是他们在本营带着的第三天,当所有人都焦头烂额想不出任何好的办法的时候,他们送往蛮族内部的探子传来了扭转困境的好消息。那就是因为蛮族王庭内部矛盾,今天蛮族的王族们将前往鹿芈祭天包括他们的各个将士们。 鹿芈祭天是蛮族的一项传统,一般是在开春时进行,只为了祈祷来面风调雨顺,天佑王庭。不过这也有例外,如果蛮族内部因为某种矛盾无法调节或者意见相左无人愿意妥协的时候,他们会请求进行祭天仪式,让神来决定到底采取谁的想法。 而这一次据探子传来的消息是蛮族王庭中大皇子托乎和四皇子科莫为了前线采用谁做主帅而产生了分歧。 蛮族派驻与西圠对抗的主帅之前一直都是热合,这人同样效忠于大皇子,这些年因为和西圠军对抗,在蛮族内部还是很有威望的。但是今年年春开始蛮族的四皇子科莫开始展露头角,多次讨的蛮族汗王的欢心,隐隐有夺取大皇子储君之位的势头。 蛮族不想是大靖皇帝直接指定继承人,蛮族一般都是谁有能力谁上任,之前蛮族大皇子托乎在一众兄弟中独占一头,很得蛮王喜欢,但是现在风向陡转,竟然出现了一个能与大皇子相抗衡的四皇子来,再加上前些天四皇子力排众议让自己手下的舍曼指挥蛮族军队打击西圠军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而且一下子就将西圠军的粮草烧掉了大半,这在蛮族来看简直是这近十年来最大的胜利,四皇子在军中的支持也多了起来,但是大皇子也不是吃素的,王庭中有一半的部落依然支持他,而支持四皇子的大半都是新兴势力,底蕴远远不及支持大皇子的古老的部落势力,不够这已经足够和大皇子抗衡了。 这不四皇子现在就在要求撤换热合换做舍曼领导蛮族军队。 大皇子当然不能答应,于是双方势力开始拉锯,最后投票的时候人数竟然持平,双方谁也不想放弃,于是蛮族汗王大手一挥,既然无法说服对方,那就将此事交给上天来决定,祭天。 这对现在正在焦头烂额的西圠军来说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霖,虽然蛮族王庭祭天守卫必定森严,但是只要运作的当就可以让蛮族王庭元气大伤,要是能将蛮族王庭众人一举擒获那对西圠军来说就是直接握住了蛮族的咽喉。 于是桓盛明决定兵分三路进攻鹿芈,自己在中负责主攻,而桓杝与桓柘分别于左右两翼负责包抄,这个计划几乎接近完美,但是桓柘心中总有点不安,总觉得自己算漏了哪里,因此现在忧心忡忡的站在城墙上看着远方。 “桓柘,你们今天要出战吗?是要主动进攻蛮族是吗?但是这样不太好吧,蛮族向来不再同一个地方扎营,咱们去找他们有点难吧?”怀青今天起来就发现军中的气氛十分紧张,士兵们不是在默默擦拭着兵器,就是在整理装备,好像马上就要上战场打仗了似的。虽然军中还是静悄悄的,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但是怀青明显感觉得到气氛不一样了。 看到桓柘站在城墙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怀青也来到了他的身边,在他耳旁悄悄的问答。 “这就是我们要实施的计划,一会儿我们便要出征了,你们医疗军今天不用跟过去了,那边的地形不适合治疗伤员。”桓柘听见怀青的话以后转过身来对怀青说道,说完之后拍了拍怀青的肩膀,接着便直接走下了城墙,坐在陈副将刚刚为他牵来的马上振臂一呼:“儿郎们,随我出征。” 原来在怀青忙着爬到墙头上和桓柘说话的时候下面的士兵们已经集合完毕了,只等着主将到场,带领他们去战场。 怀青在城墙上奔跑着,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不断前进的部队,直到他们除了城,身形隐没在了山林间,才遗憾的从城墙上下来。 “陈副将,你怎么还在这里?”怀青没想到自己刚刚下来就看到守在城墙下面的陈副将,刚刚他不是和桓柘一起出去了吗? “怀大夫,我奉将军的命令来处理善后的事宜。”陈副将知道怀青应该是以为他和将军一起去了前线,于是笑着解释道。 “善后?这里有什么可以善后的?”怀青疑惑不解的问道。 “怀大夫,现在军队已经出发了,也没什么好保密的了,现在西圠军决定放弃辰溪郡了,现在军中兵力不足,要是蛮族来了我们也抵抗不了,所以将军吩咐待军队出发两个时辰后让我组织剩余的人员撤离至本营,这里暂时战略性放弃。”陈副将解释道。 “好的,我会配合你的,有什么我能帮到忙的,请不要客气。”怀青看了眼那边城墙上的缺口,那是上次战争中留下来的,现在只是简单的用木栏围了起来,还没有修复。这样不堪一击的城墙,还有军中现在剩下的老弱病残确实无法抵抗骁勇善战的蛮族军队,撤退是最好的方法。 只是等怀青他们撤退到西圠军营的时候,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一下子有点暗沉,天色变成了泛着浅白的淡蓝,就好像一块洗的褪色了的布料,天边变得昏黄,而且那黄竟然渐渐的在往这边推移。 “小姐,那是沙尘暴吗?”竹铃芝紧张的握着怀青的手问道。 竹铃芝对于沙尘暴的记忆不太好,之前西圠就刮过一次沙尘暴,风沙来袭,遮天蔽日,整个世界除了沙子也只剩沙子,竹铃芝在这漫天的沙子中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只能蒙着沾了水的布巾艰难呼吸,现在她看到这个自然而然的开始恐惧。 “没事,不要害怕,这是西圠这边很常见的天气,多适应适应就好了。”怀青拍了拍竹铃芝的手说道,她知道竹铃芝到底在害怕什么,但是那些身体上的不适都是能够克服的,她现在更担心的是这突如其来的沙尘暴不知会对前方的战局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第一百二十一章 鹿芈之战 黄沙将眼前的视线全部遮挡住了,桓杝完全看不清前方的情况,他们已经在树林里潜伏了大半天了。 按照原先的计划,桓盛明带领军队从正面直接袭击蛮族王庭,而桓柘和桓杝两人带领军队从左右两边包抄,不过这得等到桓盛明的大军发来攻击信号的时候才可以出击。 鹿芈是一块夹在山中的平地,三面环山,只有一面可以进出,就像一个口袋一样,桓盛明这一次选择在这里也是因为地势原因,这样的地势有很大的便利,不过也存在很大的风险,那就是如果他们从正面进攻确实会将蛮族王庭的人堵在里面,但是自己的退路也不多,如果这时候蛮族的援军到来,那他们就被包了饺子,无处可逃,因此他安排了桓柘和桓杝两人在侧方袭击,这样如果蛮族援军包围了他们,那么桓柘和桓杝就是解围的利器,不至于让大军覆灭。 “将军,并无信号传来。”一位哨兵来到桓杝的跟前说道。 “继续关注。”桓杝下令,那人领了命令之后便离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按照路程,父亲带领的大军早已到了鹿芈,现在怎么也和敌人开战了啊,为什么还没有进攻信号发出来? 天地一片昏黄,耳畔是呼呼作响的风声,桓杝最终还是按捺不住,指挥自己的军队前往鹿芈,他总觉得父亲到现在还没有发出进攻的信号,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鹿芈之中,巨大的神像被踢翻在地,用来祭祀的牛羊也被打的到处都是,双方的士兵们互相厮杀着,几乎红了眼,甚至忘记了眼前弥漫的黄沙。 “元帅,怎么样?”副将将一把即将刺向桓盛明的长剑挑开,挡在他的身前问道。 “你有没有带信号弹?”桓盛明喘着粗气问道,自从桓柘和桓杝两兄弟能独挡一面开始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 “没有,军中只有田将军身上带了信号弹,其他人身上的都被他取下了,说是信号弹他带着就好,其他人将地方腾出来,多带一点武器。”副将一边讲身边的攻击挡回去,一边回答着桓盛明。 “该死的田印,咳咳咳。”桓盛明双目怒瞪,看着周围与敌人厮杀的大靖士兵们,愤怒的吼道。 今天他们到鹿芈以后,果不其然看到蛮族王庭的人就在这里举行祭天仪式,但是没想到当他们冲进来准备一举将他们擒获的时候,发现蛮族的人也亮出了武器,并且从四周的山中钻出来了不少人。 看到这个场景桓盛明倒是没有多慌乱,因为这一情景他们在推演的时候早已算过无数次,只要他们与蛮族厮杀一会儿后,在他们将自己的后路断了以后放信号让桓杝和桓柘从左右两翼出击,这样就能将蛮族一举打败,并元气大伤。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是这个理。 但是令桓盛明没有想到的事,等到他觉得时机差不多,并让田印发射信号的时候,田印突然脸色大变,狂笑着回答他“桓盛明,今天你就把命留在这里吧。”说完便拿着手中的刀刺向桓盛明。 尽管桓盛明躲过了这一杀招,但是还是受了点轻伤,接下来便是一场混战,所幸田印策反的人不多,不一会儿便将这些叛军剿灭了,只剩下田印逃往了蛮族那边。 现在西圠大军被蛮族包围,就像砧板上的肉一样,任人宰割。 等到桓杝到的时候,西圠军只剩下了几千人,被蛮族围在中间。桓杝感觉自己隔着浓重的黄沙都能看到他们眼中的绝望与无助。 “冲啊,包围蛮族救出元帅!”桓杝骑在马上,怒吼着说道。 一时之间激荡的马蹄声,冲天的杀伐声在鹿芈的天空中响起。 “启禀大王,西圠的援军到了,领军人是桓杝。”一位士兵来到蛮族王庭众人前面跪下说道。 此时蛮族王庭众人都在,听到这话不少人都提心吊胆起来。不得不说桓家父子三人给蛮族留下的心里阴影太大,饶是他们再骁勇善战,听到桓家父子三人的名字还是心中惧怕。 “父王,桓杝已经过来了,现在的情势对我们不利,我们还是及时撤退吧。”大皇子看了一眼愈发浓厚的黄沙担忧的说道。 “没想到大哥竟是这般懦弱的人,现在哪怕是哪桓家三父子都到这里来,我们也能拿下,是不是田将军。”四皇子轻蔑的反驳着大皇子的意见,并转身问他身边的田印。 “是的,大王,桓盛明带领的这支部队已经是西圠大半的军力,那桓杝和桓柘两人带领的士兵加起来也不过五万,我们有二十万大军,对付他们,轻松就可拿下。”田印自信满满的挺着自己肥胖的肚子对蛮族汗王说道。 “父王不可,现在西圠军队已经被我们消灭了一半,万不可贪多啊,况且那桓盛明身中数刀,依然活不了了,这与我们已经是大胜了。桓杝那边仅听声音都不止五万人,况且鹿芈这边的地势于后来者有益,咱们还是先撤退吧。”大皇子劝道。 “好,传令下去,全军撤退。”汗王思考了一会儿后挥手下令道。 桓杝带领军队和蛮族的军队厮杀了好一会儿,终于能够看见被围困在中间的西圠军队了,就在这时传来了撤退的呼声,蛮族军队边打边退,不一会儿就将围在中间的西圠军队露了出来。 没想到鹿芈这里不是只有一个进出口,他还有一个特别隐蔽的出口,就好像一只底上破了洞的口袋,不一会儿蛮族的军队就消失在漫天的黄沙中了,要不是地上的尸体昭示着他们来过。桓杝都要怀疑刚刚是不是西圠军的人在内斗了。 西圠的军人们看到蛮族撤退,自己被救,坚硬的脸上不自觉的流出了泪水,本来他们以为自己要牺牲在这里了。 这一场战争西圠输的太惨烈,他们被蛮族围困,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他们从军以来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可是他们还有一条命来感叹这一次的失败,他们的兄弟却将英魂永远的留在了这片土地上。而这些都是因为一个人的背叛,甚至连元帅都…… 军中的人哭丧着脸,看到桓杝的靠近,不由自主的侧身让开了一条路,渐渐的被众人包围的中间露了出来,那里蹲着一个人,他的旁边还躺着一个人。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回来了 “父亲!”桓杝看清楚躺在地上的人后慌乱的喊着,快步上前。地上桓盛明艰难的转过头,看着桓杝。 “桓杝,你来啦。”桓盛明低声问道,暗沉的血液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转瞬没入脖颈,在他暗红色的衣领上晕开。 “父亲!”桓杝跪在桓盛明的面前,颤抖着双手握住了桓盛明的胳膊。 “桓杝,是我对不住大家,是我让大家葬身于这里,是我对不起大家啊。”桓盛明悲痛的低吼着,血液更加快速的从他的嘴中涌了出来。 “父亲,不要在说话了,我们回去,我们马上回去。让怀青给你治疗。”桓杝慌张的抓着桓盛明的胳膊说道,说着就要将桓盛明抬起来背走,但是一旁的副将拦了下来:“将军,元帅现在动不了了,你就让他在这躺着吧,他坚持了这么久只是为了给你交代几件事情。”副将抬起头,双眼血红,声音嘶哑,仿佛被这里的黄沙糊住了嗓子一般。 “桓杝,不用了,我已经没救了。来你靠近点,我有话要给你说。”桓盛明按住了桓杝的胳膊说道。 “父亲,你说,我听着呢。”桓杝强行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悲痛俯下身,侧耳到桓盛明的嘴边说道。 桓盛明低声的向桓杝交代着事情,周围的士兵们都垂着手低着头沉默着。 “桓柘……”桓盛明嘱咐完桓杝身后事之后,转头看到了正在赶过来的桓柘。 桓柘在接到了桓杝的消息后便立马向这边赶过来支援,只是他还是迟了一步,等他到的时候蛮族军队早已经撤退了,鹿芈这里只有无数的断指残骸和剩余的西圠士兵们,地上的血色混着黄沙像是一个暗红色的图腾。 “父亲?”桓柘站在桓盛明面前,颤抖着声音问道。 “桓柘,以后要好好听哥哥的话,万事切不可冲动,西圠的未来就交给你们了。”说完最后一句话,桓盛明终于用尽了自己的力气,头无力的向下坠下。 “元帅!”看到此景西圠众将士低吼一声,纷纷跪在地上,低下了头。 “父亲!”桓柘跪在地上,握着桓盛明的手低喃道,眼泪瞬间就从他的脸上滑落,跌到地上砸开一个小坑。 桓杝没有在言语,只是眼神黑沉的看着桓盛明的尸体,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抬起头,语气低沉但十分有力的喊道:“回营!”接着便一把抱起桓盛明的尸体,一步一步抱至马边,翻身上马,将桓盛明拥在身前,调转马头向西圠军营奔去。 身后的士兵们纷纷站起来,跟在马匹的身后向西圠走去,只是来的时候有多英姿勃发,回去的时候就有多狼狈不堪。 桓柘呆呆的跪在那一片血迹面前,良久才伸手抓了一把沙子,看着那些带着血的沙从自己的手掌上渐渐滑落,然后猛地握住了手掌将沙子紧紧攥在手中。 桓柘是最后离开的,等到剩余的士兵们都撤完,他才直起身子,走到马前,带领自己的部下撤离。这算是他和桓杝之间的一个默契,无论何时只要他和桓杝一起出征都会是桓杝打头阵而他负责断后,即使今天也不例外。 怀青心中是在不安,于是拉着竹铃芝在西圠军营门口等待着,只是前面黄沙漫天什么也看不到,耳边只有风的呼啸声。 “铃芝,你说他们那边怎么样了?怎么这么久还是没有消息传来?”怀青紧张的抓着竹铃芝的手问道。 “没事,小姐不用太担心,我听云澹说了,今天这个计划很完美,哪怕桓元帅那边有什么失利,桓杝和桓柘那边也能及时支援,不会有事的。”竹铃芝拍了拍怀青的手说道。 “而且军中的内奸已经抓出来了,小姐你还不知道吧?” “什么,内奸?”怀青吃惊的问道,虽然之前她也怀疑军中是不是出了内奸,否则蛮族的军队怎么会那么顺利的偷袭辰溪郡,但是当她真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免不了吃惊。 “对啊,就是那个侯志南,谁能知道看起来那么老实巴交的人,竟然是个奸细。”竹铃芝愤愤不平的说道。 “侯志南是谁?”哪怕是在军营中已经呆了好几个月了,但是怀青对军中的人员还不太清楚,也就是来她这里治病的士兵们认识的多一点,而侯志南,从来没听过啊,怀青在自己的心里摇了摇头想道。 “哎,这个小姐你肯定不知道啊,这个侯志南可从来没有来过我们医疗营,而且他平时在军中十分低调,不是很爱说话。他被封为将军没几年,在军中的影响力也不大。”竹铃芝详细的向怀青介绍了一下侯志南。 “哦哦,是他啊,我之前听受伤的士兵们聊起过他,他好像是现在军中的这些将军里资历最浅的,但是他当士兵也有许多年了,怎么会是奸细?”怀青听完竹铃芝的话以后,好像知道了侯志南是哪一个。不过她还是不能理解他怎么会是奸细,西圠和蛮族打了许多年的仗,互相之间都很厌恶对方,尤其是那些年龄大的士兵几乎是仇视着蛮族的士兵们,没有人会选择去做内奸的。 “哎,谁能想到呢,那侯志南今年春的时候投靠了蛮族,而且我们来的时候,桓元帅不是中毒了嘛,那毒就是他下的。好在元帅早已警觉,不断的追查军中内奸的事,这次出征前可不就把他抓出来了,据说田将军奉命去搜他的营帐的时候发现了好多他与蛮族人来往的书信呢。元帅干脆将计就计,不仅知道了这次蛮族王庭去鹿芈祭天的消息,还利用侯志南传了假的消息去蛮族,所以小姐你放心吧,这次我们绝对会胜利的。”竹铃芝自信的说道。 “这么机密的事,你怎么会知道?是不是你家那位给你透露的啊。”怀青听完竹铃芝的话,终于放下心来,碰了碰竹铃芝的肩膀揶揄的笑着说道。 “哎呀,小姐,我也只是无意之间听到了而已,没人给我透露。”竹铃芝害羞的说道。 两个人笑闹了一会,变安静下来继续等消息了。 随着时间渐渐的过去,沙尘暴也减弱了不少,昏黄的天空终于亮了一点,此时西圠军营前,一个黑点正在慢慢靠近。 “回来了,他们回来了。”怀青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想着西圠军营这边靠近便知道是桓杝他们回来了,于是兴奋的拉着竹铃芝的手向外跑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信心溃败 等怀青和竹铃芝跑到军队的前面才惊觉气氛不对,怀青先是伸着脑袋向后看了一眼,发现原来浩浩荡荡的部队现在已经所剩无几,犹如一群幽灵一样。靠的越近这种诡异的感觉越发明显,怀青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掉进了心底的深潭里,再也捞不上来。 “元帅?”等到彻底靠近军队后,怀青抬头看向与桓盛明同乘一匹马的桓杝,之间他目色深沉,脸色凝重,双手如同鹰爪一般紧紧抓着缰绳,而坐在他前面的桓盛明则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体两侧,头靠在桓杝的肩膀上。 怀青看到这状况,心中的慌乱更甚,下意识的就去抓桓盛明的手,想要看看他的情况,但是却被桓杝无情的大力挥开。要不是后面跟着的竹铃芝及时扶住,怀青怕是会跌倒在地。 “桓杝,你做什么?”竹铃芝恼怒的冲着桓杝吼道,但是桓杝目不斜视,没有理睬她们,直接驾着马向军营走去。 “铃芝,别,元帅似乎没有气息了。”竹铃芝看到桓杝这样的态度恨不得冲上前去将他从马上拽下来与他理论,但是怀青抓住了她的胳膊组织了她,语气低沉而无力的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竹铃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完怀青的话,竹铃芝才发现军队的异常,大家的表现并不是打了胜仗的欢呼雀跃,而是死气沉沉的。 “走吧,我们快回去。”怀青抓着竹铃芝的胳膊说道,刚刚桓杝那一下虽然重,但是不至于让她差点跌倒,只是她在不小心碰到桓盛明胳膊的那一瞬,身上的力量好像全部流失了似的,因此才会差点摔倒,即使现在她依然感觉自己的腿有点软,和她一样,竹铃芝在听到了怀青的话以后也感觉腿上的力气消失了,两人互相搀扶着艰难的随着队伍走回营帐。 议事厅前,桓杝从马上下来,接着便将桓盛明的身体抱在怀中,低头看着桓盛明那双再也不会睁开的眼睛说道:“父亲,我们回来了。” 桓盛明向来奉行军纪严明,自从桓杝和桓柘到军营以后他便不许他们两再叫他父亲,而是直接称呼他为元帅,桓杝一直以来对桓盛明这样的规定颇有意见,但是此刻他却希望在自己因为悲伤而失口喊出“父亲”的时候,他能再像以前一样冷着脸罚他去站在议事厅门口反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闭着眼一声不吭。 匆忙围上来的士兵们看到桓盛明那无力垂在身旁的双手,一瞬间便明白了他们的元帅再也回不来了,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眼泪也不受控制的从脸颊上滑落。 “元帅!”低低的呜咽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一路无言如同幽灵般走回来的士兵们,听到这哭声,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悲痛,纷纷跪倒在地,垂着头流泪。 怀青和竹铃芝也心有所感和众士兵们跪在一起,看着前方被桓杝抱在怀中人。泪流满面。 桓柘是最后一个到达军营的,他确认所有士兵都回来了以后,便下令让值守的人讲军营的大门紧紧关起来,此时议事厅前已经跪倒了一大片人,桓柘没有说话,手中紧紧握着长矛,从人群的空隙中穿了过来,进了议事厅,桓杝已经将桓盛明的遗体放在了他的床上,直到桓柘进来,桓杝才转身抱着桓柘失声痛哭。 门外的人听到议事厅里传来的嘶哑悲痛的哭声,也不在压抑痛哭出声,一时之间,整个西圠军营里都回荡着哀哭声。 军人的崩溃不能太长时间,也许过了一刻钟,也许只是过了一炷香,怀青没有办法判断具体的时间,只是她觉得自己心中的悲伤还没有发泄出来,就看到桓杝面对下面的士兵们一脸肃正的站在议事厅前。 人群中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等到怀青察觉到的时候发现周围的人全部抬头望着前方,那里桓杝和桓柘一前一后,左手抱着头盔静静的站在那里。 等到大家都彻底安静下来以后,桓杝才开口说:“各位将军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底下的士兵们听到后依然不肯离去,现在他们心中除了悲痛之外竟是一片杂乱,除了在这里跪着替桓盛明守灵之外经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大家按照之前的分工,该治疗的治疗,该巡逻的巡逻,该休养的休养。敌人不会因为我们的主帅牺牲而放过我们,反而会疯狂的进攻,大家打起精神来,身后便是我们的家乡,我们的妻儿,朋友,我们的国家需要我们保护,在这里悲伤痛苦起不了任何作用,只会引来敌人的嘲笑。”桓柘从桓杝身后站了出来扬声说道,声音洪亮,但是仔细听还是能听出他声音中因为压抑着心中的愤怒而不自觉带着颤音。 身边的士兵一个个的站起来了,怀青和竹铃芝也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慢慢的空地上的人一个一个走了,怀青和竹铃芝也连忙回到了医疗营,伤员们自回来后就一直都待在议事厅的前面,不愿意离开治疗,听完桓柘的话以后才蹒跚着向医疗营走来。 医疗营内再次忙碌了起来,怀青看着了无生气的伤员们,心中充满了担忧。因为这一次战斗的失败,军中的士兵们士气低迷,即使他们按着桓柘的话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但是一旦敌人攻来,便会像一盘散沙一样,溃不成军。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白天肆虐的沙尘暴似乎把天空中的所有污秽都刮走了,这时明亮的星星挂在深蓝色的天空上,就好像刚刚洗干净的明珠一样。只是在这月色下,蛮族军队却悄然而至。 这一次蛮族军队并没有采用他们惯常用的偷袭之法,而是站在西圠军营前面叫阵,那些轻蔑辱骂之词传进西圠士兵的耳朵里,让本来就信心崩溃的西圠士兵们更加无地自容,一个个低垂着头就连手上的武器都快握不住了。 就在这时桓杝突然出现,骑着马,穿着铠甲,一把长矛在星光下闪烁着光辉,而他的身后跟着自己的亲兵,看起来丝毫未被今天的战败所影响,一个个精神抖擞。 “战士们,不要被敌军的言语所迷惑。我们的元帅就是死在这帮无耻之人的手下,冲出去杀了他们为元帅报仇!”桓杝的声音仿佛火种一样点燃了士兵们心中的那颗仇恨的种子。 “杀!杀!杀!”夜空中声势浩大的杀伐声打破了这片天地的寂静,随着桓杝一马当先的冲出去,接着后面的士兵也跟着桓杝冲了出去,像一只箭一般插入了敌军的队伍中,不一会儿蛮族的阵型就被冲散,原本看起来如铜墙铁壁般的队伍,现在被冲的四分五裂,西圠的士兵们一路英勇无畏的砍杀着,心中除了仇恨,就只剩愤怒。 蛮族的将军看到西圠士兵们这般不要命的打法,心中十分慌乱,坚持了一会儿,便觉得情况不太好,现在自己的士兵就好像是韭菜一样,被西圠士兵轻轻松松就收割了,于是连忙喊着“撤退,撤退,快撤退。” 第一百二十四章 出击 西圠士兵们此时已经杀红了眼,看到蛮族撤退直接追了上去,见一个蛮族士兵砍一个,一直追了好几里地,要是再追一段时间就直接杀到蛮族的地界去了,士兵们呼呼的喘着粗气,手中刀握的紧紧的举在胸前,一刻都不肯放松,那位蛮族的将领差一点被一个士兵砍掉了腿。就在这时桓柘带领着一队人马从侧翼冲了出来,一边打退蛮族军队,一边穿插在蛮族与西圠军的交叉处,渐渐的分开了缠斗在一起的西圠军和蛮族军队。蛮族人正忙着逃跑,根本没顾上看自己被桓柘的军队与西圠军隔开了,只是获得一个喘息的机会便连忙逃跑了。看到蛮族人顺利的逃跑,西圠士兵愤怒的瞪着桓柘,原本以为桓柘是来和他们一起打败蛮族的,但是没想到他竟然帮着蛮族那帮毫无人性的东西逃跑? “桓柘将军,你为什么不让我们追蛮族的军队,你到底是何居心!”军中一个年级较小的士兵愤怒的吼道,这样一次将蛮族打的落花流水的机会竟然就这样被桓柘破坏了,他还想要趁势直接打到蛮族王庭,将那些人全部杀掉告慰元帅在天之灵。 “看到前面是什么了吗?”桓柘并没有急着和他争论,而是扬起马鞭指了指前方,那里一片橙黄的光芒,在黑夜中闪烁。 “再追几十里就是蛮族军队的大本营,你觉得靠我们不足十万的将士能够攻下蛮族几十万的大军?”桓柘看着那个士兵高高昂起的头颅反问道。 “我……”那个士兵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整个军队在听完桓柘的话以后,因为成功追击了几个蛮族士兵而沸腾起来的热血也渐渐冷却了下来。 “诸位将士们。”桓杝打马从后方走上前来,站在了桓柘的身边扬声说道。之前他一直冲在斩杀敌人的最前方,带领着身后的士兵们一直冲到这里,不过在看到桓柘来了以后,放慢了速度,不知不觉间落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桓柘将军说的没错,以我们现在的力量确实不能与蛮族抗衡,如果不是桓柘将军阻止了大家继续往前冲,那么今天我们不过是送死而已。那样的话,我们身后大靖的疆土、百姓,我们的妻儿、父母和亲友该由谁来保护?但是我今天站在这里不是教你们在战场上退缩,而是想告诉你们,只要我们不畏惧,不退缩,勇敢的去战斗,那么蛮族再强大我们也能打败他们!今天我们经历了自抗击蛮族以来最大的失败,我们的元帅牺牲了,我们有将近一半的战友永远的留在了鹿芈,大家心情沉重,内心悲痛,甚至失去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我想问问大家,知道蛮族趁夜进攻的时候你们心中是不是觉得我们必定会失败?”桓杝看着众士兵问道。 原来仰着头听桓杝的话的士兵们纷纷低下了头,心中涌出一股愧疚来,默默的点头。在得知蛮族军队攻过来的时候他们甚至想丢下武器转身就逃,但是军队多年来的训练和教育不允许他们这么做,要不是听到桓杝将军要为元帅报仇的话,点燃了他们热血,那么即使上了战场他们也只能软绵绵的任由敌人宰割,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将敌人打得狼狈逃窜。 “但是我们现在胜利了,将敌人打得落荒而逃。这都是因为大家的勇气和无畏,我们才能取得这一次胜利。我们现在元气大伤,无法杀到蛮族王庭为我们的战友报仇,但是守住边疆的防线,不让蛮族越境,我们是可以做到的,也必须做到,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也绝不能退缩!”桓杝沉声说道。 “绝不退缩!绝不退缩!绝不退缩!”士兵们听完桓杝的话以后齐声镇臂高呼道。 “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们会杀到蛮族王庭,用他们的鲜血祭奠那些牺牲的战友,总有一天我们会打败蛮族,还大靖边疆一个安宁!”桓杝看着远处的蛮族本营沉声说道。总有一天他要踏平蛮族,还大靖边疆一个安宁!他还要抓到田印这个叛徒,用他的血来祭奠父亲! “血洗王庭,告我英灵!打败蛮族,还我安宁!”士兵们听到桓杝的话以后心中的悲痛与愤怒纷纷化为力量,洪亮的声音几乎划破夜空。 “好,天色一晚,大家赶快回营休整,蛮族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攻击我们的机会,大家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绝不能让蛮族踏过我西圠边境一步!”桓柘看到大家重振了信心,恢复了理智,也终于放下心来,朗声说道。 “谢谢将军!”将士们整齐划一的回答道,接着有序的开始撤退,最后这里只剩下桓杝和桓柘两人。 “哥,还好今天你在。”桓柘看着桓杝,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但是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还好有你,不然只靠我一个人也无法顺利打赢这场战斗。”桓杝拍了拍桓柘的肩膀说道。 今天将桓盛明接回本营后,他们两人都情绪失控,在桓盛明床前忍不住潸然泪下,但是西圠因为这一次的失败元气大伤,留给两人悲伤的时间根本没有,两人放声痛哭了一会儿边收拾起情绪开始为西圠军的未来筹划。 只是没想到蛮族来的竟如此快,堪堪入夜便来叫阵,他们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借助这一次战斗彻底打垮西圠军。 他们算计的很好,这一场战斗对他们来说怎么都算赢。若是西圠军龟缩不出,守着军营,那么他们的叫骂能够直接击垮西圠军的士气,以后西圠军便只能如老鼠一般躲着他们,几次之后他们打败西圠军就和打败蚂蚁一样。 若是他们出来战斗,靠西圠军现在的士气和那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将军,他们连刀都不用举,只怕说话的声音大点就能把他们吓死。 但是谁能想到在桓杝无惧生死,一往无前的带领下,西圠的士兵竟然士气大涨,如同走火入魔一般,只知道杀、杀、杀,倒是把信心满满的蛮族吓了一跳,最终被这不要命的打法震慑,落荒而逃。 桓杝早就料到了一旦西圠的士兵们心中的仇恨被激起,那么他们就会英勇无畏的去战斗,但是这样的情况下很容易杀红眼,失去控制。桓柘没有和桓杝一起出来战斗便是为了在他们杀红眼后出来阻止他们让他们找回理智的。 这一次蛮族因为小瞧西圠军队,带来的人不多,但是如果蛮族大军到来,那么西圠军再如何的英勇无畏也不过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未来还有许多的挑战等待着他们,桓杝桓柘兄弟两,对视了一眼,默契的出拳碰了一下,算是给对方鼓劲,接着便并肩骑着马回了军营。 第一百二十五章 坚守 等桓杝等人回来的时候,怀青正站在军营门口等待。 看到大家全身是血,狼狈不堪的样子,怀青的心一下子揪紧了,难道这一仗又输了吗? 军营中的人除了伤势比较重的人员,其他的人都在提心吊胆的等待着他们归来,看到自己这边的将士们英勇无畏的冲出去与敌人厮杀,看到敌人狼狈的逃窜,即使被留下来守营,大家依然是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但是随着时间渐渐过去,桓杝带领着军队追着敌人远去,大家再也看不到前方的战况,原本充满热血的心情,渐渐冷静下来。 打仗时常常说“穷寇莫追”而这一次,西圠军队不仅追了,还被仇恨裹挟了头脑,完全停不下来,在军营中留守的人开始担心起来,要是他们像上次那样中了敌人的埋伏可怎么办啊。 现在西圠剩余的这些士兵们只能够防御蛮族的进攻,还达不到与蛮族大军正面对抗,要是他们中了埋伏全军覆灭,那西圠军就算彻底完了。 甚至有一些胆小的士兵已经悄悄在商量逃跑的事,看来这场战争已经败了,现在西圠军连元帅都牺牲了,继续待下去也不过是等死。 当怀青看到大家回来时,先是松了一口气,至少大家回来了,但看到大家身上的狼狈,心又紧紧提了起来,怎么办,这一场仗败了西圠军的军心可就全部被打散了,没了军心的军队就是一盘散沙,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更何况是蛮族凶残的进攻? 不过等到部队走近了一点,等怀青看清大家的双眼的时候,终于放下心来。虽然不知道他们这一仗打的怎么样,但是大家的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满,脸上虽然被沾满了了血污但是却盖不住他们扬起的嘴角,每个人在火光的照耀下,看起来精神抖擞,以前的西圠军回来了,不对,现在的西圠军要比以前的西圠军更强!怀青的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桓杝,你们这次怎么样?我看士兵们的情况都不错。”等到所有的士兵们都回来了,整齐的排成一个方队站在军营中,桓杝和桓柘才回来。 桓杝看到怀青从旁边出来便勒停了马,翻身下来,站在怀青的旁边问道:“怀青?你怎么在这里?”身后的桓柘并没有下马,而是坐在马上看着他们两人在那里讲话,头盔投下来的阴影遮住了他的双眼,将其中的酸涩隐藏。 “今天我,那个,你们组这一次怎么样?”怀青看到桓杝站在自己面前,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中又想安慰桓杝,又挂心这一次战斗的情况,直到现在她还没去看过桓盛明,之前桓杝的抗拒让她有点害怕,担心自己去了会刺激到他。 “很好,这一次我们胜了,士兵们的信心也找了回来,接下来的日子会过的比较艰难,但是只要军心是稳得的就没问题。”桓杝终于松了一口气,现在在怀青面前他感到很放松。 “那真是太好了,你们还有事忙吧,那我就不打搅了。”怀青脸上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来,但是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桓盛明的脸庞来,顿时觉得自己这样不合时宜,默默低下了。 “怀青,对不起。我知道你是想要救元帅,但是那时我脑中一团乱麻,下意识的抗拒任何人的接近,对不起。”怀青知晓桓杝他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于是转身告辞,准备直接走了,就在这时,桓杝突然开口向她道歉。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是太难过了而已,我早都把这件事忘了。”怀青转身连忙摆手说道,虽然当时自己的心里很难过,但是听到桓杝的道歉,她觉得那些都不是事,只是自己心里太过敏感了而已,甚至有一点愧疚。 “谢谢你,那你先回吧,我和桓柘还要去议事厅商量以后的计划,早点休息。”桓杝微微点了点头对怀青说道,语气十分温柔,让怀青受宠若惊,一时间竟然有点脸红,于是向桓杝和桓柘说了声再见便慌忙离开。 桓柘坐在马上看着怀青慌忙逃走的背影,眸色深深的看了一眼桓杝,只见桓杝看着他说:“走吧,我们现在去议事厅,其他将军们应该等着了。” 桓柘这才从马上下来并没有和桓杝做过多的交流,径直去了议事厅。桓杝摇着头叹了一口气,自从父亲去世后桓柘的话越来越少了。 西圠的情况并不乐观,现在蛮族因为鹿芈之战信心大增,对西圠虎视眈眈,今天这一场败仗对他们来说也只是一场失误而已,往后可能迎来更猛烈的反扑。 果不其然,第二日蛮族便组织了二十万大军来攻打西圠军营。不过蛮族小看了西圠军的决心,这一次又铩羽而归。这一次蛮族依仗着自己人多,准备直接开战,通过人数上的优势直接碾压西圠军。 但是西圠军并没有和他们正面抗击,而是采用了迂回的战术,绕开他们从左方攻击,由于西圠军的勇猛与不要命的打法,蛮族军队不得不选择向右方撤离,结果被早早埋伏在那边的西圠骑兵们突袭,损失了将近一半的人马。这一次西圠军又一次取得了胜利,桓杝在西圠众将士们心中的位置更重要了。 要说以前西圠军的精神支柱是桓盛明的话,那么现在西圠军心中的精神支柱就是桓杝。 蛮族并没有就此死心,连着三天蛮族再没有进攻过西圠军营,但是大家并没有因此就放松警惕。 西圠军营建立在一片比较平坦的山脚下,后面是险峻莫测的山脉,前面是一望无际的平原,看似易攻难守,一旦被敌人打到门前来便无处可逃,但实际上他们的退路正是身后的那片大山,那里面在桓盛明这些年的经营下布满了陷阱,一旦他们放弃前面的营地,就如同虎入山林,而这里只有西圠的士兵们,只要守住身后这片山,便不用担心身后的西圠城的安危,不过这也只是实在没有办法下的防守之策。现在西圠军营的位置比较方便进攻,即西圠军上前为矛退后为盾,只要他们不放弃,蛮族军队一时半会竟然毫无办法。 蛮族二皇子也没想到西圠军竟是这般难啃的骨头,即使有了田印的帮助,在短时间内攻破西圠的防线,还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第一百二十六章 强制休息 “怀大夫,桓杝将军晕倒了,你快去看看吧。”怀青正在熬药的时候,一个士兵突然冲进来对着她说。 怀青听到后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和那个小兵一起赶到议事厅。 议事厅中众人围成一个圈,面容焦急的注视着中间的人,因为不知道他晕倒的原因是什么,也没人敢上去搬动他。 “大家让一让,怀大夫过来了。”小兵一边往前冲,一边拨开人群给怀青腾出一条路来。大家听到怀青来了以后纷纷松了一口气,让开一条路。 正中间桓柘扶着桓杝,手足无措的坐在那里,不知道现在该如何是好,看到怀青过来了,桓柘凝重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轻松来。 怀青蹲下身来先是替桓杝把了脉,接着翻起他眼皮仔细查看了一番才开口说道:“他只是太过劳累,现在把他扶到床上休息一会就好。” 只是现在军中已经彻底将桓杝当做了主心骨,桓柘将桓杝背到了床上之后,议事厅中的人也全部围到了床边,好像要在跟前等着桓杝醒来一样,怀青看着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大家先去忙吧,这里有我就好了,等桓杝将军醒了之后我会让人通知大家的。” 看到大家依然没有散开的意思,桓柘站了起来,将大家都叫了出去,屋子中只剩下了怀青和桓杝两个人。 怀青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心疼的用手摸了摸桓杝眼下的青黑。这段时间他太操劳了,军中的粮食一天天减少,蛮族的进攻一天比一天激烈,几乎从鹿芈回来以后他再没有好好休息过一个晚上。而怀青却找不到任何一个接近他的机会,只能默默的关注着他,从云澹的口中,从他的近卫的口中去了解他的消息。 怀青看了看外面,桓盛明的尸骨还放在那里,不是想要给军中的士兵什么警示,只是单纯的没有时间去埋葬。 怀青轻轻叹了一口气,从桌上倒了一杯水,一点一点喂进了桓杝的口中,桓柘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只觉得自己心中的疲惫越发的厉害了。 桓柘并没与开口,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怀青,甚至在心中暗暗的想如果此时晕倒在地的是他不知道怀青会不会这样温柔的照顾自己呢? “桓柘,你回来啦?”怀青给桓杝喂完一杯水以后转身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桓柘。 “他怎么样?”桓柘指了指躺在床上的桓杝。 “没事,等他醒了以后喝点药补一下身体,然后注意休息和饮食就好了。”怀青说着便站了起来,拉着桓柘让他坐在桌子边,桓柘疑惑不解的看着她,只见她将桓柘的胳膊放在桌子上一边诊脉一边说道:“你坐下让我看看,你看看你的黑眼圈和胡茬,要是再不休息,恐怕下一个倒下的就是你了。”怀青看着桓柘那几乎和桓杝没啥差别的疲惫状态,担心的说道。 “我没事的,不用担心。”桓柘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看着她这样关心自己,桓柘感到心里暖暖的,哪怕只是出于朋友的角度。 怀青听到桓柘的话不赞同的瞪了他一眼,然后用金针给他疏通了一下脉络,桓柘感觉自己有点昏沉的头脑终于清醒了,脸部的肌肉都放松了下来,怀青还替他按摩了一下身上的各个关节,桓柘竟然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等他醒来看到营帐中已经点起了灯,刚想站起来,却被怀青按了下去:“等会,你在椅子上睡了这么久,全身的经络有点堵塞,我先给你疏通一下你再起来。” 桓柘似乎还没有彻底清醒,乖乖巧巧的坐在椅子上任由怀青帮他疏通经络,头上一缕呆毛调皮的翘了起来,怀青看到后轻轻给他按了回去,他疑惑的皱了一下眉,不明白怀青在干什么。 “你头发有点乱了,我刚给你整理了一下。”怀青察觉到了他的疑惑,解释道。桓柘听到后并没有其他的表示,只是点了点头。 等到怀青帮他疏通完经络站起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刻钟了,桓柘这才意识到这里不是只有他和怀青两个人:“桓杝怎么样?他怎么还没醒来?”自从来到军队后,因为军纪的原因,桓柘和桓杝之间都是直接称呼姓名的,这么多年下来已经成了习惯,只有回到京都在母亲面前桓柘会称呼桓杝为“兄长”。 “放心吧,他没事,之前已经醒来过一次,那时你睡得沉,便没有叫醒你,现在是吃了一点安神药接着睡了,不用担心。”怀青在唇边用食指比划了一下,低声说道。桓柘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和怀青一起出去了。 “桓柘,这次鹿芈之战是因为田印私通敌军,还临阵叛变才败的这么惨的吧?”来到了营帐外以后怀青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 其实去过前线的人都知道鹿芈之战失败的原因,但是因为桓盛明的牺牲,再加上蛮族接踵而至的攻击竟然没有机会让像怀青这样留在后方的人员了解鹿芈之战的真相,而怀青问的这些都是她在治疗伤员的间隙听到别的士兵说的。 “是。”桓柘低头应了一声,仿佛不太想回忆那场战斗。 “那,我们军中还有奸细吗,会不会对你们以后的战事造成影响?”怀青担忧的问道,这是自从她听到鹿芈之战失败的原因之后一直在心中记挂的事。 “放心吧,我们自然会想办法的。”其实桓杝和他已经知道军中安插着奸细的事情,虽然田印走了,但是军中的奸细还是没有除干净,所以这些天应对蛮族的进攻时,他们都是采用临时的对策,这才防止了战术外泄的危险,但是长此以往对他们来说还是十分不利的,军中的奸细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他们的喉咙。 “那我就放心了,不过你们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现在我们回你的营帐吧。”怀青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桓柘听到怀青的话以后瞬间耳朵变红了,“我们回营帐”这几个字在他的心中不断的回荡,直到怀青的下一句话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已经让陈副将把你的药送到了营帐,我看着你喝完后就走。”怀青一边说一边拉着桓柘往他的营帐走去。 “不用了,我下午已经休息好了。”桓柘皱着眉反驳道。 “不行,你必须休息了。我知道你担心蛮族的进攻,但是现在桓杝已经因为体力不支倒下了,你要是再不休息,等你们两一起倒下后西圠军营这边该怎么办?你先喝药休息,这里还有云澹和陈副将,还有其他的将军,只是休息一晚不会有什么的,难道你信不过西圠的士兵吗?”怀青反问道。 确实,这段时间桓杝和他都绷得太紧,两人都需要休息一下,而且也是时候给内奸一个机会了。 桓柘听从怀青的话回到营帐喝完了怀青准备的安神药,等怀青走后叫来了陈副将做了一番安排后便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采药 这一晚桓杝和桓柘都睡的很沉,因为早上刚刚进行过一场战斗,晚上蛮族也没有来骚扰,倒是安安稳稳的度过了一个夜晚。 第二天早上起来桓柘觉得自己神清气爽,一扫之前的疲惫,于是心情颇好的将自己整理了一番,脸上的胡茬也刮得干干净净的。等他收拾好没一会儿云澹便来叫他去议事厅议事。 不过此时议事厅的众人脸色却不太好,大家都黑着脸看着地面,就连桓柘进来了大家也只是抬头扫了一眼,接着便继续低头进行无声的抗议。 “这是怎么了?”桓柘看着面色凝重的桓杝问道。 “我准备明天让元帅下葬,现在天气较热,遗体不好保存,还是早点入土为安比较好。”桓杝向桓柘解释道。 桓柘感到很奇怪,这个提议很合理为什么大家都黑着个脸?“好啊,元帅的遗体也是时候下葬了,我赞同。”桓柘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后说道。 “我不反对让元帅的遗体早日入土为安,但是我们也不能为了让元帅的遗体下葬就忽略了西圠的防御啊。到时候蛮族借机攻击我们,那我们是不是还要再失败一次?”座下的一位将军再也安耐不住心中的焦急,站起来反驳道。 “林将军,我说了,到时候我自有安排,不会陷西圠军营于不顾的。”桓杝沉声说道。 “呵,你这是想独断专行吗?军营不是你桓杝的一言堂,我们有权利知道接下来的战术。”林将军冷笑一声说道。 此时下面的众人也露出了不满的神色,这段时间他们只是按照桓杝的命令来打仗,虽然每次都能取胜,但是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重。 军中对战不仅是一味的防守而已,还需要攻防结合,这样才能自己掌握主动权,不然即使每次都能胜利,但照这样的打法军中的士兵们迟早会厌战。军中几位老将军几次劝说桓杝制定进攻计划,桓杝都是听着却不采用,让大家的心中都窝了一把火,今天听到桓杝要让全军除了伤员以外的人都去辰溪郡为桓盛明送葬怎么能不生气! 大家都对桓盛明十分尊敬也十分希望去参加桓盛明的葬礼可以送元帅最后一程,但是西圠军营的安危不能不顾,蛮族的进攻不能不管,桓杝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太冒险了些,到时候葬礼期间蛮族要是攻过来,那西圠军营岂不是就完了,靠着那几个伤员如何能对抗的过蛮族的军队。 “桓杝将军,如果你不告诉我们接下来的安排,那就恕我等无法听从你的命令,你让除了伤员之外的所有士兵都去辰溪郡为元帅送葬实在太冒险了。”林将军看了看大家的神色后沉声说道。 这是其他的将军也都站了起来,纷纷拒绝道。 桓柘看向上方端坐着的桓杝,只见他丝毫不为下面众位将军的态度所动,只是冷冷的盯着大家看着。 不一会儿在下面站着的众人背上下来了一层冷汗,以前直道桓盛明气势威严,只要他盯着一个人看一会,那人就受不了他的目光。没想桓杝的气势比起桓盛明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静静的坐着看着他们,连一句话也没说,就让人冷汗直流,感觉自己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一样。 等到众人都安静了下来,桓杝才缓缓开口道:“这一次的送葬就按这样的安排走,要是有人不同意可以不去!” 林将军站在下面嘴巴张张合合,但是看到桓杝的神色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一甩袖子转身走了,其他的人互相看了几眼也纷纷告退。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以后桓柘才转头看向桓杝:“你这是准备怎么做?” “跟我过来。”桓杝站了起来对桓柘说道。 两人在议事厅中到底说了什么已经没人关心了,大家都偷偷看着从议事厅中黑着脸出来的众位将军们。 “林将军,那我们到时候是去还是不去?”一位个子稍显矮小的将军低声问道。 “呵,去!当然要去,元帅的葬礼我们决不能缺席。至于桓杝那小子就让他折腾吧,迟早他会吃亏的!”林将军愤愤的说道。 “可是这样的话,到时如果蛮族来进攻怎么办?”那位将军担忧的说道。 “还能怎么办?桓杝将军吩咐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好了,我是管不了了,随他折腾吧。亏我当初还以为即使元帅走了,他的这两个儿子也能带领我们呢,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他们了,年轻人到底是太年轻了。”林将军摇了摇头无力的说道。跟在他身后的其他人也纷纷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之后走开了,只有那个个子矮小的将军还跟在林将军的身后。 第二天军中的士兵们按照安排集结,全军肃穆的站成整齐的四排,最前端的地上放着一个担架,上面就是桓盛明的遗体,用一块马革裹了起来,仿佛是一只巨大的蚕蛹。 怀青和竹铃芝双目含泪的看着桓盛明的遗体,按照桓杝的安排今天他们医疗营的人和伤员无法去辰溪郡参加桓盛明的葬礼,他们只能在军营前送别桓盛明。 “走吧,我们去医疗营吧。”怀青看着远去的的军队,将脸颊上的泪水擦掉,对竹铃芝说道。昨天晚上桓柘找到她交给她一个艰巨的任务,现在她要去执行这个任务了。 医疗营中现在有几十号伤员,现在各个双目如炬的看着怀青。 “走吧,我们去采药吧。”怀青深吸了一口气对营帐中的众人说道。 “是!”大家利落的站了起来,一点也看不出受伤的样子,今天他们的任务就是跟着怀青和竹铃芝去采药,还有就是保护两位大夫的安全。 “秦安,这里交给你了,一定要守护好西圠军营!”怀青郑重的对秦安说道。现在西圠的士兵都去送葬了,要是有蛮族来袭只能靠剩下的人暂时抵抗。 “放心吧,怀大夫,你也要注意安全!”秦安沉声说道。 怀青点点头,拿起地上的背篓背在自己身上,如果仔细看,背篓里面放着一块白布,将大半个框子掩盖住了。 怀青用手紧紧攥着背篓的带子,要是仔细看还能看到怀青的手十分用力,甚至微微有点颤抖,而她的眼中则带着一股视死如归的光芒。 第一百二十八章 谁是奸细 怀青站在山上往下看,现在往西是辰溪郡,而往北则是蛮族大营,今天他们“采药”的目的地就是蛮族大营。 怀青向后举着手向前一挥,后面的士兵们便按照她的指示借助山上的灌木隐藏了身形,默默向前潜行。 而此时桓杝这边却没有那么顺利,林将军随着大军赶到辰溪郡,但是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要是现在蛮族趁虚而入,那么西圠军营就保不住了,若是他们再杀个回马枪那西圠军如何能抵挡的住啊。 “林老啊,我还是觉得桓杝这样做有失妥当,我们现在是依靠着本营的地势才能勉强和蛮族战成平手,但是现在我们离开了本营那不就等于失去了屏障?蛮族要是此刻进攻我们就和收韭菜一般轻松啊。”昨天那位矮小的将军打马而上,走在林将军的旁边担忧的说道。 为确保行军途中的安全,桓杝在前方带队,桓柘依照以前的习惯在军队的后方押队,而其他的将军则在军队的中间,这样可以方便支援。 那位矮小的将军原本在林将军的后方,此时却趁大家都没注意的时候挤到了林将军的旁边。 军中人人都知道林将军是个暴躁的性子,昨天因为桓杝的原因他放弃了继续劝说,但是现在桓杝离他有相当远的一段距离。 “况且我们在军中的时间要比桓家的两个小毛孩要长,现在却被桓杝强压了一头。其实我想着元帅去世了,照顾他们两兄弟是我们这些老人应该做的,但是我没想到现在桓杝是连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忠告都不听。哎,他不尊敬我们也就算了,这些都没啥好计较的,只是我担心他要将这西圠我们好不容易建立的基业给毁了。”矮小将军连连叹气。 “走,我不去送葬了,我们回去!”就在矮小将军说完没多久,林将军一下子勒停了马,转头就向西圠军营奔去,他身后的士兵看到他这样也跟着他回去了,那矮小将军连忙喊道:“哎,林将军,你别冲动啊,我们先去送葬啊。”说完也跟了上去,他带领的士兵也跟着他往回走。 “林将军,你是做什么?”走在队伍最末尾的桓柘看到林将军折回“呵,本营现在空虚无人,我担心蛮族会趁机袭击,我先回去了,等我有时了,连忙挡在他们的前面问道。 间再去元帅的墓前谢罪!”林将军直接从桓柘的侧面架马跑过,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 “赵将军,你又做什么去?”桓柘没有拦住林将军和他手下的士兵们,看到赵将军也过来了,直接让自己的士兵们将周围的路都堵了起了,赵将军不得不停下来。 赵将军就是那个矮小的将军,等自己被桓柘拦了下来后焦急的对桓柘说道:“桓柘啊,你赶快让开让我过去!” “赵将军,你先回去吧,林将军那边我来处理,你别耽误了元帅的送葬。”桓柘不为所动,手下的士兵将赵将军彻底拦住了,赵将军左顾右盼始终找不到能够出去的地方,就在这时被林将军的动静惊动了的桓杝赶了过来。 “赵将军,怎么了?马上就要到时间了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吧,或者你并不想参加葬礼?”桓杝目光灼灼的看着赵将军,赵将军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害怕,立马转变了脸色,笑着对桓杝说道:“桓杝将军,我只是担心林将军想过去看看。” “不用管他,想要参加葬礼的人跟我走,不想参加的可以自行回去,等葬礼结束后我们再清算。况且鹿芈之战是因为田印的背叛才惨遭失败。让所有的人都去辰溪郡参加葬礼,这样才能防止奸细将我们的计划传出去,赵将军你说是不是?”桓杝凉凉的问了一句。 “那林将军现在脱离了队伍,到时候会不会泄露计划?”赵将军缩了缩脖子,然后指着林将军离开的方向问道。 “桓柘你带人去看着林将军,其他人跟我走。”桓杝指着桓柘吩咐道。 “是。”桓柘领了命令转身向林将军离开的方向追去,而桓杝则是扫视了围上来的众人一眼,然后什么也没说直接骑着马去了前面,继续带领着队伍前进。 赵将军只得尴尬的笑了几声,归入队中继续前进。 “没想到军中还有奸细呢,原来桓杝将军之所以大张旗鼓的为桓元帅送葬,只是不想给军中的奸细传递消息的机会。”军中的一个士兵低声八卦道,但是还是被路过的赵将军听见了。 “我倒是觉得桓杝将军是想借此机会逼出军中的奸细来,你看啊,这全体士兵都往辰溪郡去,只留下西圠军营一个空壳子在那里,这不是一个巨大的军事漏洞吗?况且男儿自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那里用的着这么盛大的葬礼?”他身后的另一名士兵分析道。 “那按照你这样说的话,那就是现在留在这里的人之中有奸细存在了?因为他们明知道这个战术不合理,还不极力阻止,而是选择放任,那不就是奸细才干的事?”之前的那位士兵猜测道。 赵将军听到这里,身上惊起了一片冷汗。 “哎,你傻啊,要是奸细是你这般脑子简单的蠢货,那早就被桓杝将军揪出来了,还能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劲,布这种局?”身后的士兵悄悄拍了一下前面那位士兵的手低声骂道。 “那你说是怎么回事嘛。”前面的那位士兵语气委屈的说道,他觉得自己推断的没有错啊。 “哎,奸细想要打败我们是不是要搞一点事情?再说了桓杝将军这个计划看起来漏洞颇多,但是你看辰溪郡这边是大军在此聚集,要是蛮族来攻,绝对不可能攻的下。这样的话蛮族肯定会选择进攻本营,但是本营背后就是山,现在本营留下的人不多,到时候大家躲进山里,蛮族还能打谁?”身后的那位士兵摇着头嫌弃的说道。 “可是本营中还有许多的物资呢,那些该怎么办,任由着蛮族人糟蹋?”前面的那位士兵挺直了胸膛,不服气的问道,此时他们周围的人也被他们的对话吸引,一个个都侧着耳朵偷听。 “哎呀,咱们的粮草本就不多,这段时间又没有新的粮草送来,原来那些粮草早都消耗的差不多了,本营中剩下的那些人撤退的时候随便带点就好了,等到蛮族进攻本营,咱们再从后方袭击,那不就轻而易举的胜利了?”那位士兵得意的说道。 “哎,照你这么说最有可能的是离开的人,那就是林将军?”站在他身旁的那位士兵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哎哎哎,我可什么都没说啊,等到奸细被抓住了,大家自然就知道是谁了,现在我可不敢瞎猜测。”那位士兵注意到了离他们不远的赵将军,连忙否认道,不过他已经分析的这么透彻,大家已经在心中认定突然撤回的林将军就是军中潜藏的奸细。 那为啥士兵说完之后便默默闭上了嘴,安安静静的赶路,其他人看到他的异常,这才发现离他们不远的赵将军,于是也闭上了嘴,议论声就这么停止了。 赵将军轻轻吐出一口气,看他们没有继续讨论,便也骑着马往前赶了几步,与他们拉开距离。 第一百二十九章 抢粮草 经过了林将军的这一场风波,剩下的时间里倒是很平静没有其他的事端发生。 只是当桓盛明的葬礼开始的时候蛮族却毫无预兆的打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蛮族怎么选择进攻辰溪郡了?”士兵们顿时慌乱了起来,大家都觉得这次蛮族会趁虚进攻本营,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选择了攻打辰溪郡。 桓杝很快便制定了策略,由云澹带领一队人马在前方掩护,而剩下的人护送桓盛明的遗体回本营。 没想到就在他们撤退到半路的时候蛮族的军队竟然从侧翼攻了过来,原来蛮族军队早已埋伏在这里,只等着他们往本营撤的时候出其不意的攻打他们。 桓杝看到这样的情况,只能选择撤回辰溪郡。这一下辰溪郡彻底被蛮族围了起来,城中的人出不去,而本营的人马自保都难,更何况前来救援? 桓杝在城墙上看着下面不断进攻的蛮族士兵们,眼中全是担忧。 没想到就在这时,赵将军带领着他的手下抢走了桓盛明的遗体,从内部突破,直接带着桓盛明的遗体汇入城外的蛮族军队。 “将军,元帅的遗体被抢,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小圆脸士兵慌忙跑到城墙上来,向桓杝汇报道。 “将军,蛮族是着了什么魔,为什么要抢元帅的尸体,这对他们来说毫无用处啊?”云澹不解的问道。 “他们只是想摧毁西圠军的脊梁而已,元帅的遗体被毁那我们的士气必定会大受打击,一旦士气不振,那攻打起来我们来不是更加容易?”桓杝沉声说道。 “走,我们现在出去将元帅的尸体抢回来。”桓杝转过身扬声说道,一缕漏在头盔外面的碎发随着他的转身飘了起来。 蛮族明显没有想到桓杝会采用这样的方式,一个不留意便让桓杝带兵直接把他们的阵型冲散了。一阵慌乱之后桓杝已经冲到了赵将军的面前,就在他准备将桓盛明的遗体抢过来的时候,蛮族大将军舍曼从侧面冲过来直接将桓盛明的遗体用长矛挑起,悬在空中。 西圠的士兵们看到这一幕无比愤怒,再也不管眼前的敌人,而是涌向舍曼的方向抢夺桓盛明的遗体。舍曼借助蛮族军队的掩护,驾着马逐渐向外围跑去,得意的笑声震得每一位西圠士兵们耳朵疼,心更疼。 桓杝冷眼看着舍曼,接着举起手向后指了一下。云澹一直跟在离桓杝不远的地方,看到桓杝的示意,立马调转马头,组织自己手下的士兵向桓杝指的方向冲过去。 因为舍曼抢到了桓盛明的遗体,不仅西圠的士兵向他冲过去,还有蛮族的士兵也围了过去保护他的安全,一时之间后面的防御变得薄弱,而云澹则是趁着这个时机冲了出去,直接向西圠与蛮族的交界处跑去。 就在舍曼刚刚发现云澹的动作之后,一声悠长的号角声响起,西圠的士兵们纷纷停止了进攻,转变为防御的阵型向云澹的方向撤退。这时舍曼才发现自己的军队已经被桓杝在不知不觉间隔开了,要是他们想要回到蛮族本营必须冲破桓杝他们的防线。 舍曼挑着桓盛明遗体的手渐渐放了下来,恨恨的看着前面还在继续向后撤退的西圠军队,不自觉的骂了句脏话。 西圠的这些士兵们不是最重情谊吗?怎么现在对于桓盛明的遗体被自己肆意侮辱却毫无反应呢?舍曼的脑子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于是他将桓盛明的遗体放在马前,扯开上面紧紧包裹的马革,等看到里面的东西时不由的黑了脸,这**诈的大靖人。 原来桓杝早就料到了蛮族会趁着给桓盛明送葬的机会来攻打他们,还很可能通过侮辱桓盛明的遗体来磋磨西圠军的士气,所以这次的送葬只是个假消息,而被抢走的桓盛明的遗体也只是一个蛮族人的尸体而已。 舍曼愤怒的盯着桓杝,之间桓杝脸上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舍曼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带领着军队直接向桓杝他们的防线冲了过去。 但是还没到跟前,跑在前面的马匹和士兵便一个个倒了下去,原来这里竟然是一片早就埋好的绊马索,舍曼太冲动没有发现地上的陷阱导致蛮族军队有近乎一小半的人折在了这里。 舍曼这才如梦初醒般的看着桓杝,原来他们早有预谋,而自己这是被算计了。 “舍曼将军不好啦,后援部队与我们失联了。”赵将军骑着马跑到舍曼身边喘着粗气说道。 这一次蛮族准备通过前后夹击再加上赵将军的帮助,偷出桓盛明的遗体对他们的意志进行摧残,将西圠的军队彻底消灭在辰溪郡。然而没想到这一切早已被桓杝算到,并将计就计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舍曼带领一支部队负责在辰溪郡西门与桓杝对阵,而蛮族还有一支部队则从辰溪郡东门与舍曼合力对辰溪郡形成夹击之势。赵将军是蛮族埋在西圠的内应,同时也负责两边军队的信息传递,但是现在他和那边的军队联系不上了,因此他才着急的来找舍曼说明这个情况。 “你说什么?无能的大靖人!”舍曼听到后怒火冲天,直接一刀过去砍掉了赵将军的脑袋。 那些和赵将军一起叛变的大靖士兵们看到这一幕纷纷缩了缩脖子,心中则是无限的懊悔,早知道是这样的下场,自己当初就不应该信赵将军的话背叛西圠投靠蛮族。 舍曼本就年轻气盛,受到这样的挫败自然不服气,于是加快了对桓杝的攻击,在他看来自己的兵力就算折损了,还是有桓杝军队人数的两倍之多完全不用惧怕他。 舍曼下令让蛮族的士兵们加快攻击,但是前面除了绊马索还有各种陷阱,不是埋在地下的木刺,就是壕沟,这些乱七八糟的陷阱大大拖慢了蛮族士兵的进攻速度,眼看着就要攻打到西圠军队前了,没想到此时蛮族本营的方向冒出了一股冲天的黑烟,蛮族的士兵看到这一幕惊讶的睁大了双眼,那个冒着黑烟的地方似乎是他们的粮草库。 舍曼没想到大靖人竟然这么无耻,趁着他们出来攻打辰溪郡的时候,趁机烧掉了他们的粮草库,这一群疯子,舍曼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指挥军队更加疯狂的进攻西圠的军队。 此时桓杝也看了一眼蛮族本营那边冲天的黑烟,是时候了,桓杝在心里默默的想。 舍曼明显感觉自己这边进攻的速度变快了,于是兴奋的指挥着自己的军队加大力度,尽快攻下。到时候他要把桓杝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第一百三十章 胜利 桓杝一边防御一边撤退,不知不觉间蛮族已经折损了将近一半人,而西圠这边伤亡不过百人,等到西圠军退到辰溪郡后舍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又被桓杝算计了,此时蛮族本营那边却损失惨重,那浓厚的黑烟飘在天空中,即使在辰溪郡都能闻到空气中的属于粮草的焦香味。 舍曼气急败坏的命令自己手下的人不计后果的攻击辰溪郡,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抓到桓杝。 但是一个时辰快过去了,蛮族军队连辰溪郡的城墙都没摸到。在蛮族士兵靠近辰溪郡的城墙的时候,西圠军从城墙上洒下来一堆白色的粉末,接着便射下来一支支火箭,那些白色的粉末瞬间燃烧起来。 蛮族士兵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看到那火焰将自己的衣服点着以后便慌忙往后跑,扑到身后的士兵那里,企图让自己的战友帮自己将身上的火扑灭,但是没想到火不仅没有灭,还将战友也点着了,这一次蛮族又折损了一批先头部队。 舍曼看着大家像无头苍蝇一般乱转,点燃了一个又一个的士兵,着急的喊道:“滚!快滚!”这时他旁边的副将连忙补充道:“快,按照将军说的,在地上滚一圈,快点,在地上滚一圈火就灭了!” 蛮族士兵原本还不懂舍曼的意思,直到听见他身边的副将的解释才回过神来,对啊,现在这里没有水只能靠这种方法来灭火了。 于是那些身上还没有着火的士兵将那些身上已经着了火的士兵按在地上,埋进了黄沙里,那些还有意识的士兵们则是自己躺在地上打滚。 等到蛮族士兵将自己身上的火扑灭已经过去了快半个时辰,舍曼看着灰头土脸的众位士兵气的直喘粗气。就在这时之前被派去攻打辰溪郡东门的蛮族军队派了一位士兵前来求助,原来之前一直联系不上东门那边的蛮族军队是因为他们被西圠军队给困住了,困住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几个火堆。 原本他们看到火堆还在嘲笑西圠士兵,认为他们太幼稚,以为点几个火堆就能吓退他们勇猛无敌的蛮族战士么,但是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是靠近火堆的范围,自己的身体便越是酸软无力,甚至连刀都拿不起来。勇猛无畏的蛮族战士就这样被放倒了。 那时辰溪郡中剩下的只有不到两百人,但是就这两百人直接就将蛮族的八千士兵解了甲绑了起来,转眼间威武的蛮族战士变成了西圠的俘虏,而这其中还有蛮族汗王最近颇为看重的蛮族四皇子。 “将军,快去救四皇子,他被辰溪郡的西圠军给俘虏了!”那位士兵浑身都是血,衣服也破烂不堪,看起来从辰溪郡逃出来费了很大一番气力。 “你说什么?四皇子怎么会被俘虏,他不是好好待在王庭吗?”舍曼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身上的气势阴沉的吓人,就连手都紧紧握着刀柄,好像马上要拔出刀来将眼前这个胡说八道的士兵的脑袋砍掉。 “你走了以后四皇子也跟过来了,说要向汗王证明自己也能上前线杀敌。”那位士兵好像支撑不住了,跌坐在地上虚弱的说道。 “哦,那你怎么证明被俘虏的就是四皇子,万一你是西圠军派来的奸细呢。”舍曼双眼锐利的看着那位士兵。 那位士兵颤抖着双手举起了一片铠甲,上面刻着四皇子的名字。蛮族王族的铠甲都是定制的,每一个人的都是独一无二的,上面不仅有自己管辖的部落的图腾,还有王族的名字,这幅铠甲平常都由专人保管,只有参加战斗的时候王族的人才会穿,而这一片铠甲明显就是慌乱中撕扯下来的,上面的名字和图腾已经向大家表明了四皇子的身份。 那位士兵似是再也支撑不住了,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手中还紧紧握着那片铠甲,舍曼慌忙下马去看,只听到那位士兵即使在昏迷中也喃喃说道:“快去救四皇子。”而他手中的那片铠甲被他紧紧的抓着,别人无论如何也拽不出来。舍曼阴沉这脸看着辰溪郡的城门,今天他一定要让西圠这群阴险狡诈的人付出代价。 而此时站在城墙上的桓杝看着蛮族本营里那一个又一个冒着浓烟的点,紧皱的眉头终于松了一点。 之前桓柘提议让怀青带领人马去蛮族本营偷袭的时候他是不同意的,但是没想到桓柘直接叫来了怀青将这个提议说给她听,更没想到的是怀青竟然想都没想的同意了。她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看来自己以前对她的认识还是太过片面了。 舍曼因为四皇子被俘的事情而陷入了疯狂,带领着蛮族的士兵奋不顾身的攻向辰溪郡的城门。这一天从第一次交战到现在舍曼终于舍得从后方出来站到了前线,而桓杝也瞅准了这个机会,下令让自己的士兵从城门口撤退。 舍曼没想到在自己竟然轻而易举的攻进了辰溪郡,一时有点不可置信,但是还没等他高兴起来,城门口落下了一道闸门,将他身后的部队隔绝在了辰溪郡外面,这群狡诈的大靖人,居然诱骗自己进了辰溪郡!不一会儿舍曼便失去了意识。 接连损失了王族成员和主将的蛮族军队这下彻底成了一盘散沙,被冲出城门来的西圠军队打的七零八落,落荒而逃。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等他们回到本营,迎接他们的竟然是一个满目疮痍,硝烟遍地的本营。军中留守的士兵们拿着水盆,水桶,慌乱的在救火。 原来云澹趁着蛮族军队与西圠军队缠斗的时机,带领一支队伍,前来骚扰蛮族本营中留守的人员,这样一来蛮族本营中士兵的注意力全被云澹吸引,内部的防守自然松懈了。而早就潜伏在他们附近的怀青利用这个空挡,按照当初她在三转山使用过的方法偷袭了蛮族的粮草库,等军中剩余的人都去抢救粮草库了以后便又将他们的营帐引燃,等蛮族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完成任务带着人撤退了。 持续了将近一天的战斗终于结束了,西圠的士兵们回来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这是这一段时间以来他们取得的最大的一场胜利,今天他们就只损伤了几百个人,而蛮族的十万大军几乎折损了一半,剩下还有八千人被他们活捉,更别说里面还有一个蛮族皇子和蛮族的一员大将!西圠的士兵们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般畅快。 第一百三十一章 粮草 与军中士兵们的轻松不同,桓杝现在依然紧皱着眉头,双眼中是浓浓的担忧,这一次怀青的任务不仅仅是去点几个蛮族的帐篷这么简单,西圠军队的粮草现在已经难以为继,要是还不解决这个问题,恐怕不用蛮族攻打,他们就自己先撑不住了。 怀青在听到桓柘对她说这一次由她制定策略抢夺蛮族粮草的时候,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股豪气。来边关这么久看到士兵们为保卫国家出生入死,她也渐渐被感染总想用自己的力量和他们一起战斗,没想到现在竟然等来了这个机会,因此她也没有理会桓杝眼中的担忧,毫不犹豫的接下了这个任务。 此时怀青正静静的潜伏在蛮族本营西南方向的一个草丛中。 这里有一片湖泊,不大,但是足以解决蛮族士兵的日常用水所需,这里的草十分茂盛,怀青只需要猫着腰,便直接隐藏在草丛中,再加上身上披着的伪装,想要发现他们及其难。 沿着湖泊还有不少蛮族的战马悠闲的吃着草,这里的景象与远处蛮族大营的喧闹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 “小姐,我们该去哪里找蛮族的粮草呢,桓柘给的地图上标注的蛮族的粮仓就在这里啊,但是我怎么看不见呢?”竹铃芝手里拿着一份地图,为难的说道,她看了这半天,地图上标注的是这里没错啊,但是这里并没有粮仓,桓柘会不会弄错了呢?看着远处还在冒着黑烟的粮仓竹铃芝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就不烧那个粮仓了,这可是大家以后的口粮啊。 桓柘在他们来之前就向他们讲明了,蛮族有三个粮草存储的地方,在军营里面的那个是他们从西圠边境百姓那里掠夺过来的粮草,并不多。而蛮族的粮草主要都存储在他们现在藏着的这个地方,而还剩下的一个存储地方,地势险峻不好抢夺,在一开始的计划中就直接被放弃了。 现在竹铃芝愁苦的盯着那边冒黑烟的粮仓,心想早知道这第二个粮仓这么不好找,当时就应该劝小姐不要烧那边的粮草了。 “怀大夫,要不咱们换个地方?这蛮族将粮草藏得实在太隐蔽,我们已经在这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我担心待会蛮族军队回来,我们就不好走了。”一位士兵担忧的说道,其他士兵们也十分认同他的话,纷纷看着怀青。 “不,我们再找找,一定能找到的。”怀青没再理会身后众人的眼光,转过身来继续盯着那一片空旷的草地。 没有粮仓应该怎么存储粮食呢?难道是带在身上?这不对,她从来没见过蛮族人身上带着干粮袋的,况且他们也不可能只吃干粮吧。那么地面上没有粮仓,他们会把粮仓藏在哪里,或者说建在哪里? 怀青突然想到蛮族会不会把粮仓建在地下!没错了,桓柘给的这份地图不会错,那么地面上没有,就去看看地下有没有。 怀青低声的吩咐大家分头去找,有没有哪里是通往地下的入口。 没想到换了一个方向后他们果然在地上找到一个类似井盖的一连串的盖子,上面铺满了藤蔓,藤蔓上又长出了许多草,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要不仔细找还发现不了这一片地方。 蛮族军营那边被点着的帐篷越来越多,大多数士兵都忙着在救火根本顾不上这一片地方,况且他们本来就对自己的粮仓有信心,但凡有人来这都想不到他们会把粮仓建在地下,这倒是给了怀青他们很多的时间。 怀青等人慢慢摸到粮仓入口揭开了那个盖子,但是没想到的是盖子底下竟然是一堆屎壳郎,还有一群鼠妇,因为突然照进来的日光,这些虫子慌乱的四处爬行,看的人身上鸡皮疙瘩直窜。 “这,小姐,这么多虫子在这里,地下应该没什么东西吧。”竹铃芝咽了一口口水压下心中的恐惧问道,要是蛮族的粮仓真的在这下面,那蛮族人也太不讲究了吧,这样的粮食怎么还能吃? 怀青也被眼前的这幅景象下了一跳,但是这盖子下面是一个黑洞洞的洞口,谁没事会在地下挖洞啊,说明这里面一定有蛮族很重视的东西,即使不是粮草那也要毁掉。 怀青此时也不太相信里面是粮草了,因为地上的那一堆虫子实在是太恶心,说不定里面也有很多,怀青感觉自己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胃里轻轻翻涌,感觉一不留神就会吐出来。 “走吧,我们下去看看,你们两个人在上面看着。”怀青闭了闭眼,压下胃中的翻涌,指了指队伍最后面的两个人说道。接着便直接顺着洞口下去了,大家看到她的动作也没再迟疑赶紧跟上了怀青。 值得庆幸的是怀青他们这一次找对了地方,这里就是蛮族的粮仓,那些看着十分可怖的虫子也只有在洞口有,越往里面走越干燥,有从上面洒下来的点点阳光。原来上面是一层缠绕着藤蔓的铁板,这样才让里面透气通风,放着的食物也不容易腐烂。 蛮族的粮仓就像一个庞大的地宫一样,有好几个洞窟,有的里面放着土豆,有的放着玉米,还有的放着风干的肉条。 “太好了,没想到这里真的是蛮族的粮仓,这下我们不用再为粮食发愁了。”怀青身后的一位士兵开心的说道。怀青也终于放松下来,自己的任务完成了。 现在最重要的怎样把这些东西带回西圠去,这个地方储存东西确实不错,但是怀青环视了一周,发现这里运输东西很不方便,这是一个大问题,这次他们是来抢粮草的,最重要的便是要快速,而这里运东西上去怎么也快不了。 怀青没有什么别的额办法,只能等到天黑了以后,等蛮族放松警惕的时候偷偷将粮食运走,一晚上的时间不知道够不够,这还需要他们掩护好自己,不被蛮族发现。 怀青等人上去的时候,蛮族的士兵们还在灭火,这件事已经惊动了王庭,现在四皇子不在,只好让大皇子过来查看情况。 怀青等人瞅准机会砸晕了几个蛮族士兵扮做他们的样子混在蛮族军营里,跟着大家灭火,却又是不是的添乱让火烧的更大一些。 怀青还让一个士兵前去给桓柘报信,将自己这边的情况说了一遍。 赵将军担忧的问道:“桓柘啊,怀大夫他一个小姑娘能搞得定吗。待会儿蛮族将士们回营了,他们该怎么办?”赵将军从队伍中冲出来以后并没有回本营,而是调转马头带着兵马来到了距离蛮族军营不远的地方埋伏了下来,静静等着追着他出来的桓柘。两人汇合不久之后便看见蛮族军营里冒出的冲天黑烟,也知道怀青的任务成功了一半,现在就是等消息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粮草(二) “我相信她,现在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怎么样可以将粮草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出来。”桓柘没有丝毫犹豫的说道。他知道怀青一定会成功的,毕竟她那么聪慧,当初就算他没有碰巧去剿匪,相信以她的聪慧也一定能将她的叔叔与师兄们从土匪窝中救出来,现在自己主要还是想想怎么样才能够配合她。 怀青没想到桓杝竟然这么厉害,直接俘虏了蛮族的四皇子与主将,听着蛮族士兵在那里面带恐惧的向自己的同伴诉说今天的遭遇时,怀青的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丝骄傲的笑容,但是很快她就低下头,将脸上的表情隐藏起来。 等到天色渐暗,蛮族的大皇子也赶了过来主持这边的乱局。蛮族的士兵们看到大皇子心中的慌乱顿时散了,说起来当初大皇子带领着大家的时候蛮族可从来没像现在这般狼狈过。 大皇子来没有说别的,先是派人去联系桓杝,毕竟现在四皇子和舍曼都在他手上扣着呢。而大皇子自己则是留在军营安排人手将军营中的混乱稳定了下来。不过这样的稳定并没有维持多久,等到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蛮族军营的前面出现了一团火焰,接着便是一个一个的火把亮了起来,连成一条长龙,在夜色下看起来格外壮观。大皇子屁股刚刚沾到椅子,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弹了起来,这该死的西圠军,怎么还不消停了!大皇子此时倒是忘了当初蛮族军队是怎么折腾西圠军的。 因着白天的战事,蛮族士兵现在有点惧怕西圠军,尤其是白天参战了的人,他们最怕的就是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白色粉末。但是现在不是他们退缩的时候,大皇子算了又算,算了又算,一边惧怕西圠军直接进攻本营这里,一边又怕军队走了以后有人偷袭。 不过最后大皇子还是带着大部队过去了,因为现在西圠军就算偷袭也在这里占不到什么便宜了,蛮族的本营已经被烧成了这样再烧也没有意义。而如果他不前去的话,西圠军要是攻打本营那就糟了。蛮族的本营可不像西圠的本营防御力那么好,而且蛮族本就擅长在旷野的地方作战,缩在本营反而限制了他们的手脚。 大皇子前脚刚带着部队离开,怀青后脚就将自己随身携带的迷药点着,要是今天去过辰溪郡东门的人闻到,就会知道她现在用的这个迷药和迷倒四皇子的那个一模一样。 怀青打了个手势和其他士兵们一起撤到了粮仓那里,他们吃了解药没有任何妨碍,而蛮族军营中的其他人一个一个倒在了地上。 怀青拿出桓柘给她哨子轻轻吹响,这是他们之前的约定,等到怀青确定好粮仓的位置后就吹响这个哨子,桓柘会带着人来运粮食,只不过因为蛮族粮仓的特殊,白天并不好施展,怀青这才耐着性子等到晚上。 桓柘来的十分快,怀青都怀疑他是不是正好在往这边赶,自己吹哨的时候他也快到了。其实怀青猜的差不离了,自从知道怀青这边的情况以后,桓柘就寻了一个里蛮族军营更加近的地方埋伏了下来,等到怀青吹响哨子后面迅速赶来。 怀青看着桓柘身后抬着长木板的士兵们错愕的睁大了双眼:“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打算建桥吗?” “不是,你怎么会想到这些。”听到怀青的话,桓柘无奈的笑了一声,难道她的眼里木板就只能用来建桥吗? “那是做什么?我们不是要抢粮食吗,带这么多的木板,到时候粮食怎么办?”怀青十分不解,这木板看着也不像是能够担粮食的啊! “你不是说粮食被藏在地下吗?这些木板可以当做阶梯供士兵们爬上爬下。这样就可以节省时间了,我还带了绳子,可以将里面的的东西吊出来。”桓柘想了一个下午还是只想到这些笨办法,不过接着夜色的掩护,再加上云澹在前面牵制,这些笨办法应该可以运很多的粮食上来了。 不过即使这样效率还是低了些,怎么样才能更加快速的将这粮仓中的食物运走呢?此时不止桓柘,就连赵将军和怀青都在想这个问题。 “桓柘,咱们这样到明天早上能把这里的粮食都运完吗?”怀青悄悄挪到桓柘身边扯了扯桓柘的铠甲问道,心中悄悄感叹了一下:铠甲可真硬,摸上去还有点打滑。 “我再想想其他的办法吧。”桓柘皱着眉看着前面一刻不停运送着粮食的士兵们。 为了不被蛮族发现,这里的士兵也没有带火把,只是借着天上的月光摸索着。 “其实这个粮仓上面有好些地方都是铁板,我们要不要将上面的铁板取掉?我觉得这样会更加方便一点。”怀青小心翼翼的问道,主要是她不知道这样的方法适不适用,她也不知道拆掉铁板后会不会发生其他的事情。 桓柘听到这里眼睛一亮,立马让人去寻找铁板的边缘然后将铁板抬了起来。这里的铁板并不是一整块,而是一块接着一块,被藤蔓缠在一起,一时间竟然很难打开,好在这些藤蔓也并不是坚不可摧,拿刀子用力一划也就开了,这样下来为了省时间他们只打开了四分之一的铁板。 一阵尘土飞扬之后,蛮族地下的粮仓便暴露在了月光下,众人看着这巨大的粮仓,心中充满了震惊,这,要是送回西圠足够让他们吃半年了。 士兵们没有在犹豫,用搭了几个简单的轮滑装置,快速的将粮仓中的食物运送了上来,怀青和竹铃芝也加入了队伍,将他们运上来的肉干整齐的摆放好,然后让后面的人运走。 第二天等到蛮族士兵来到这边喂马时,看到地上被扔的乱七八糟的草皮还有地下那个空荡荡的大坑,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尖叫。 昨夜大皇子带兵来到军营外,看到西圠军确实有不少人在这里,在火光下有无数影影绰绰的影子,因为白天时蛮族军受到重创,此时大皇子也不敢轻举妄动,两边的军队竟然没有动手互相叫骂了大半夜。等到撤退的时候大皇子觉得自己好像被烧干了,回到营帐后,哐哐哐灌下去几壶水,便倒头睡了。早上听到军中士兵的大呼小叫,大皇子气的肺疼,但是当他起来看到自己军营的粮仓被人盗的一干二净后,几乎快要爆炸了,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好啊,他就说昨天西圠的军队怎么就只顾着和他们叫骂却不动手,原来大皇子还觉得是自己让士兵每人多带两支火把,营造出人数众多的样子吓怕了西圠军,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在拖延时间! 再想到现在还被扣在西圠军中的四皇子和舍曼,大皇子恨不得生吃了西圠的这些狡诈的将士。 第一百三十三章 换主帅 怀青和桓柘回到营帐的时候已经凌晨了,此时气温很低,但是西圠的士兵心中却烧着一团火。竹铃芝看着前面长长的队伍开心的对怀青说道:“小姐,没想到我们这一次竟然能够弄到这么多粮食,有了这批粮食我们就不用为粮草短缺的事发愁了,而且等天亮了以后蛮族人看到这些估计直接就气死了,哈哈哈哈哈。”说完话以后竹铃芝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估计他们的鼻子会被气歪。”怀青也十分好心情的和竹铃芝说道。 桓柘还是和以往一样跟在队伍的最后面,看着怀青和竹铃芝在那里说笑,他的眉眼也染上了一层笑意。 回到军营时天还没亮,但是军中的人却都在外面等待着,原来他们竟然一夜未睡,一直在军营外等待着他们的归来。 看着那一条长龙似的运送粮草的队伍,士兵们脸上都漏出了兴奋的光芒,这是粮草,还是蛮族那里抢来的粮草! “辛苦了,怀青,铃芝。”桓杝就站在军营门口等待着他们,看到怀青和竹铃芝靠近了以后上前一步对她们说道。 怀青眯着眼看着桓杝,十分开心:“这一次收获颇丰,没想到蛮族那里储存了不少的肉干,可以让我们吃上好一会了!”怀青迫切的想要和桓杝分享这一份开心。 “你们很厉害,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桓杝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 此时竹铃芝站在一边没有插话,只是微笑着看着怀青和桓杝聊天,而桓柘则是转过了头,不去看这让他心酸的一幕。 只是怀青和桓杝并没有聊上几句,现在桓杝是军中的主心骨,自然有很多事忙,两人刚见面说了两句,就有士兵过来找桓杝,耳语了两句,桓杝便着急着告辞先走了,走的时候还叫上了桓柘,怀青想也许他们是有要事相商。怀青轻轻的吐出一口气,算了。其实桓杝对战场上的这些事司空见惯,偷袭也是战场上常用的一种手段,对她这一次如何成功将粮草运出来的应该也不是很关心。 不过怀青的失落只是存在了一会会儿,等桓杝走后医疗营的人便将她团团围住让她讲一下自己这一趟的经历,怀青的心中再一次升起了自豪感,无论如何这都是一场难忘的经历。 不过相比于军中士兵们的轻松愉快,桓杝和桓柘那边却气氛凝重。 “朝廷来旨了。”桓杝背对着桓柘慢慢的说道,语气低沉。 “怎么说?” “追责,帅印交给冯承年。”桓杝闭着眼说道,等再睁开眼的时候,眼神凌冽的看着地面。现在鹿芈战败的事情圣上已经知悉,后面桓杝虽然带领着军队打了几场胜仗,但是这些在圣上的眼中一点都不重要。 “圣上不信我们?冯承年是太子的舅舅,圣上这是要用我们桓家的血来给太子铺路吗?”桓柘听到这个消息后愤怒的低吼道。 “圣上早就对我们桓家有所不满,不然也不会让我去护送情报,让你去西汀剿匪,只是他又顾忌着蛮族,不敢对我们算计太狠,不知道这一次是怎么了,冯承年竟然敢在这个时候来接手西圠的事情。”桓杝冷笑了一声说道,当今圣上在位已有许多年了,只是随着年纪的增大,疑心病也越来越重,这几年没少为难西圠军,不是粮草发放不及时,就是往西圠军营里送几个将军。田将军还有赵将军这些个藏在军中的奸细,便是圣上插进来的人,桓杝真想将这些人绑到圣上面前,让他看看他选的是些什么人! “军中的奸细都处理了吗?”桓柘没有再纠结前面的问题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圣上要换西圠军的主帅,他们也毫无办法,违抗便是谋逆,到时候京中的女眷们怕是不会好过。既然这样还不如把眼前的问题处理掉。 “都揪出来了,这一次还要好好感谢怀青,要不是她我们的计策实施的也不会如此顺利。”桓杝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疲惫的说道。 虽然圣上想尽办法插手西圠的军务,但是桓家在此经营了几十年,倒也不是吃素的,桓杝这一次不仅处理了内奸,还将几个军中有异心的人也处理了,冯承年来了以后也不过就是难缠一些,况且那人好大喜功,却又胆小怕事。敌军来犯他闭门不出,全靠他手底下的士兵们自己想办法,如果胜利了,就将功劳全部揽在自己身上,要是失败了,就将责任推到他人头上。不过桓杝并不惧怕他的这种行为,反正圣上也不想桓家的人立下功劳,反而十分忌惮他们。 “对,她配置的药效果真的很不错,之前我倒是从来没想过在战场上使用迷药这种东西。”桓柘的脸上露出一丝与有荣焉的笑容。 “好了,其他也没有什么事了,今天找你过来就是把换主帅的事提前告诉你,让你有个准备。早点去休息吧。”桓杝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这段时间以来他很少再笑了,总是刻板着一张脸,眉头紧皱,纵使作为他的弟弟,桓柘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他。 “那父亲的葬礼?”这是桓柘心中现在还牵挂的一件事。 “你先休息,等下午的时候我们就直接把父亲的遗体火化了。”桓杝此时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说道。 “好。”桓柘能够感觉到桓杝瞬间变得悲伤的情绪,也没有再多问,便直接转身回去了。 等到他出营帐的时候天空已经变成了浅蓝色,一阵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激起了他身上的鸡皮疙瘩。 桓柘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营帐,而是拐去了怀青的营帐。 怀青和竹铃芝被大家围住讲了一会儿他们昨天的经历,大家津津有味的听得正爽的时候云澹回来了,看到她们两个被围在众人中间,便直接挥退了其他人,送他们回营帐休息了。 怀青本来以为自己这么兴奋,一时半会也不会睡着的,结果她和竹铃芝回到营帐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躺在床上聊了两句,竹铃芝便陷入了沉沉的梦乡,而自己在没人和自己聊天后也吹熄了烛火,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桓柘站在门外,看到营帐中的烛火熄灭,不一会儿响起了悠长的呼吸声,这才放心的回自己的营帐休息。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次拥抱 怀青起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晌午了,只是当她洗漱完来到外面的时候,看到军营中的人情绪都很低沉。 昨夜他们刚刚缴获蛮族的粮草,并且听医疗营的人说桓杝还俘虏了蛮族四皇子和主将舍曼,大家应该是情绪高昂才对。 怀青拦住了一个路过的士兵问了一下,才知道今天桓杝和桓柘两人要火化桓盛明的遗体,不准备举行葬礼了。 “火化?那地点在哪?”怀青着急的问道。 “就在那边的山上,怀大夫,将军下令了,让大家都不要过去。”那位士兵看到怀青听到消息后就准备想那边跑去,连忙喊道。 怀青并没有理会身后的喊声,只是着急的向小矮山跑去。 小矮山上并没有守卫,怀青直接就上去了,桓杝他们就在山顶,怀青到的时候,桓柘刚好将底下的木柴点燃。 怀青看着火舌一点点舔上桓盛明的遗体心中染上了说不尽的悲伤,只是站在那里定定看着前面。 “走吧。”桓杝说道。 这会儿桓杝和桓柘已经将桓盛明的骨灰捡到了早就准备好的盒子里,等他们转身的时候才看到站在他们身后的怀青。 “节哀,元帅看到你们现在把西圠军带领的这么好,也一定很高兴。”怀青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只能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安慰的话。 “谢谢,我们一起下去吧。”此时桓杝和桓柘两个手上都沾满了灰,就连衣服和脸上也有,模样不可谓不狼狈。其实他们早就察觉了身后有人,因为没有感受到恶意,便也没回过身去看,没想到这人竟然是怀青。 怀青静静的跟在他们身后,看到他们下山来,西圠的士兵们也停下了是手中的事,站在原地注视着桓柘手中捧着的那个盒子。 当小矮山的黑烟冒起的那一刻,西圠众将士的心便紧紧揪在了一起,眼睛看着黑烟的方向默哀着,心中一遍遍喊着“元帅,一路走好!” 而现在当桓杝他们下山来以后,众人看着桓盛明的骨灰心中满是伤感,这个带领着他们几十年的男人终是只剩了一捧灰。 怀青看着桓杝脚步坚定的走在路上的背影,心中满是心疼。至亲之人去世的痛苦她体会过,那时自己还有师叔还有师兄们的关怀尚且难过的无法自拔,而桓杝和桓柘只在那晚哭过一次,之后便不得不坚强起来,应对接连来袭的蛮族,面对粮草渐少的困境,而未来还有更多未知的困难等着他们。 “桓杝!”快到议事厅门前的时候怀青开口叫住了桓杝。桓杝听到后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怀青。 “无论如何,我会一直在你身后支持你。”怀青迅速上前抱住了桓杝,说完了这句话以后便松开了手站了起来,望着桓杝笑了一下。 而在旁边站着的桓柘看到这一幕心中一痛,紧紧闭上了眼,偏过头不看这边。 桓杝因为怀青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手呆呆的放在半空中,不一会儿,他的耳根便泛起了一丝薄红,心中轻轻的跳着,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 “好,谢谢你。”桓杝看着怀青缓缓地笑了,接着怀青便站在原地,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桓柘看到桓杝脸上的笑容,心中不由自主的一紧,往前一步,撞了一下桓杝的胳膊说道:“我们先回议事厅吧。”说完以后便抱着桓盛明的骨灰进去了。 桓杝也学着怀青的样子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议事厅。桓柘看着后脚跟进来的桓杝,心中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桓柘看着桓杝那染了笑意的脸,嘴巴张张合合最终只是说出一句:“先洗一下吧。”接着便去了议事厅后面的桌子上,将桓盛明的骨灰摆在那里,久久未转身离开。 怀青看到桓杝对自己的拥抱没有厌恶的意思,心中不由的多了几分窃喜。就在她往医疗营走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士兵,他只说了声“见谅”就匆忙往议事厅跑去。怀青担心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也跟了上去。 原来是蛮族的大皇子送了信过来,要求他们放了四皇子和舍曼,不然蛮族大军不日便会来攻打西圠,至于粮草被偷的事却只字未提。 桓杝表示自己知道了,让那位士兵先下去了,自己则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四皇子和舍曼的价值大吗?”桓柘开口问道。军营中一般不抓俘虏,因为除了费粮食也没有什么作用,但是这一次他们抓到的是蛮族的王族。 “四皇子现在颇受汗王青睐,现在他在我们手中倒也算是一个筹码,只是该怎么利用我还没想好。”桓杝用手捏着自己的眉心说道。 门外怀青听到是关于蛮族俘虏的事心里松了一口气,没有再停留,直接回到了医疗营。在治病救人这方面她是强项,但是在军事谋略这方面她却一点忙也帮不上,即使来到西圠的这段时间她已经看了不少的兵书。 而议事厅中桓杝和桓柘还在讨论着关于蛮族俘虏的事。 “这几次蛮族军队都是由四皇子麾下的舍曼带领,原来大皇子麾下的热合却是没了消息。看来蛮族这些皇子之间也不平静,不过要是照这样说的话大皇子应该很乐意看到四皇子被俘啊。”桓柘疑惑的说道。 “大皇子上面还有汗王呢,不可能直接就将四皇子扔在这里不管了,大皇子本就可以今天早上就带兵过来要人,等到这个时候让人过来放话,估计是昨日伤亡惨重,一时半会他也没有底气过来,还有就是他想拖。”桓杝睁开了眼说道。 “那要照这样来想的话,我们俘虏了四皇子不仅没有得到一个好的筹码,还替大皇子扫除了一个障碍?”桓柘想到这里不由有点懊恼,要是四皇子在蛮族,那么两位皇子相争或许他们还能趁机钻个空子,但是现在四皇子被俘虏,蛮族那边也就是大皇子一人的天下了,汗王即使对他有再多的不满,找不到可以替代的人,那也只能靠着大皇子,这样子反而对自己这边不利。 “我们得让四皇子回到蛮族,但是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桓杝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而被关在西圠军营中的四皇子看着与自己绑在一块的舍曼,心中充满了恐惧。他手下现在能够利用的大将就只有这一员,现在两人都被俘虏了,那么大皇子那边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了?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当初他就不该冲动之下带兵前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追男人 四皇子怎么想的怀青并不关心,她现在更关心的事桓杝的状况。 晚上怀青,忙完了正要准备回营帐休息的时候,看到桓杝提着东西去了小矮山。等怀青跟着上去的时候只看到桓杝坐在小矮山的一处高地上,那里是之前他刚刚知道荆滢与太子订婚时常去的地方。 “你在喝酒?”怀青闻到空气中有一股酒的醇香,心中十分担忧走到桓杝的身边问道。 “怀青,你怎么过来了?”桓杝转头看到是怀青后十分疑惑的问道。 “我担心你,所以跟过来看看,你没事吧?”怀青坐到了桓杝的身边问道。 “没事,只是过来坐坐。”桓杝不在看着怀青,而是拿起手中的酒杯喝了一口酒无所谓的说道。 “酒好喝吗?”怀青看着桓杝一口一口不曾停歇的喝着酒,于是开口问道。 “你也要来点吗?”桓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看着怀青,眼中水蒙蒙的一片,与他平时的气质截然不同。 “不,我从来不喝酒。”怀青摇了摇头拒绝道。 “为什么不喝酒?酒是个好东西能让你忘掉许多事,宁让你获得轻松安宁。”桓杝举起杯子又喝了一口酒,喟叹着说道。 “但是那些只是假象而已,等你醒了,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怀青从来不喝酒,因为她想要清醒,无论痛苦还是悲伤。 “你知道吗怀青,有时候我很羡慕你。”桓杝笑着转过头看着怀青。 “为什么?”怀青实在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可以羡慕的地方,她无才无艺,只有医术傍身。原来她觉得这很好,但是自从知道荆滢的存在之后,她便常常感到自卑。她试着学了乐理,试着读兵书,试着去看四书五经,让自己变得像荆滢一样优秀。只是自己太笨,除了医术,其他的学了许久也还是什么都不会。 “因为简单,我很少见到像你这般简单的人,除了……这世上的事繁杂琐碎,想要保持一颗简单的心十分不易。”桓杝接续喝着酒说道,只是眼中多可几分落寞。 “但是你们不也挺简单的吗?你说的复杂或者简单又怎么区分,我觉得这些不过是术业有专攻罢了,我觉得你们行兵打仗就挺复杂的,那些兵书我看了许久了,直到现在也没有研究出什么来。”怀青不知道桓杝说的简单是什么,如果这也算是一项优秀品质的话,那么拥有这种品质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口中那个和自己一般简单的人应该是荆滢了吧。 “哈哈哈哈,这样挺好的。”桓杝听完怀青的话不由自主的笑了,是了,有些事不用说给她听的,不过自己倒是第一次听别人说自己简单的。 怀青不知道桓杝在笑些什么,只好闭口不言,静静的看着他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不知道过了过久,桓杝终于醉的不省人事,倒在了怀青的怀中。 怀青原本有些困顿,但看到桓杝倒在自己身上瞬间清醒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将手伸过去将桓杝眉间的皱纹抚平,这是第一次两人不是以医患的关系靠的这么近。 “桓杝,我该怎么才能靠近你?”怀青看着桓杝的脸庞轻声的问道。对于怎么靠近桓杝她总是不得其法,每每想要靠近,但是又因为心中羞怯而退缩,至今为止她做过最大胆的事便是在城墙上向桓杝告白,可是那之后,她总是心中忐忑,生怕桓杝因此介怀。 “既然想要靠近他,不如就大胆些。” 怀青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等冷静下来才发现是桓柘过来了。 桓柘从树后走了出来,看着醉倒在怀青怀中的桓杝说道。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怀青惊讶的问道。 “在你之后不久。”桓柘四处看了看最终还是坐在了怀青的对面,身后往下一点便是桓盛明的火化之地,桓杝也许会看着这一片地方来抵抗心中的伤痛,但是他接受不了。 “你还好吗?”怀青担忧的问道。 “你还记得我?我以为你只关心我哥呢。”桓柘拿起桓杝的酒坛摇了摇,发现里面还有剩余的酒,于是抬起头喝了一口,借此掩饰住了自己眼中的落寞。 “我们是朋友,我怎会不关心你!我只是嘴笨,好像除了给人看病什么都不会,就连安慰人的话语也不会。”怀青低落的说道,只是双手老老实实的放在身侧,不像之前那样抚摸桓杝的脸庞。 “既然是朋友,那我就告诉你一个事吧。”桓柘放下酒坛,擦了擦嘴边的酒渍,故作轻松的说道,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的手紧紧的抠着手中的酒坛。 “什么事?”怀青疑惑的问道,难道他们还有什么事是瞒着自己的吗? “不用担心,我只是想告诉你,想要追桓杝就得主动点,像你这般怯懦,是不可能追到他的。既然喜欢他,那就大胆一点,比如抱紧他,比如亲近他。”桓柘放下酒坛走到怀青的身后,抓起她的胳膊将桓杝抬了起来紧紧的抱住,又用自己的头按着怀青的后脑勺将两人的脸对到一起。 怀青看着桓杝那近在咫尺的脸庞心脏砰砰直跳,而她身后的桓柘则是轻轻闭上了眼,心中苦笑了一声,然后恋恋不舍的松开了自己的手。 怀青慌忙直起身子,脸红成一片,而双手却没有送开桓杝嗔怪道:“桓柘,你在干什么?” “叫你如何追男人啊!”桓柘回到原位坐下,讲坛中的酒一饮而尽。 “怀青,有一句话叫烈女怕缠郎,换做男子也是这般。桓杝的心不是木头做的,他已经对你有所松动了。只要你在加把劲,就能撬开他的心门。”桓杝看着黑沉沉的天空说道,他不敢看怀青的脸,他怕自己失态,他怕自己会想小人一样欺骗怀青,说尽桓杝的坏话。试问世间哪个儿郎会似他这般怯懦,教自己喜欢的女孩去追别的男人? 可是能怎么办?他只是不想看着她伤心罢了,不想看着她苦苦的等待。 “走吧,夜凉了,再待一会儿,怕是我们三都要着凉。”一阵夜风吹来,怀青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肩膀,桓柘看到这一幕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将手伸到怀青的面前说道。 怀青看着桓柘点了下头,依依不舍的放开桓杝。 桓柘抓着桓杝的手,一使力便直接将桓杝扛在了肩上,毫不费力的往山下走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新主帅 “桓柘,谢谢你。”怀青转身过来对桓柘说道。 他们两先将桓杝送回营帐安顿好了之后,才出来,桓柘直接将怀青送到了她的营帐前。 “不用客气,祝愿你早日成功,我哥可不太好追哦。”桓柘摆了摆手说道。 那样我就可可以彻底死心了,桓柘心想。 怀青雀跃的回到了营帐,竹铃芝听见声响,从床里探出个头来问道:“小姐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你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啊。” 怀青赶紧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自己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那边去了,连忙收起笑容,但还是难掩高兴的对竹铃芝说道:“没什么大事,只是我有了一个决心而已。” “铃芝,你说你说追一个已经分手的人,在别人看来过不过分?”怀青站了一会儿,又忐忑的走到竹铃芝的床前问道。 “谁,桓杝吗?”听着怀青那不自然的咳嗽声,竹铃芝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小姐,你喜欢桓杝很久了吧?”竹铃芝从床上坐了起来问道。 “没,我……”怀青本来想要反驳,但是想到自己刚才下的决心,有闭上了嘴巴。 “小姐,你的心思我怎能不知,你也不必瞒我。之前在京都我就已经看出来了,只是你不说,我也当做不知了。”竹铃芝叹了一口气说道。 站在营帐外的桓柘看着里面闪烁的烛火,自嘲的笑了一声,真是酒令愁肠断,不过是喝了几口酒而已,自己现在竟是无边的难过快要让自己窒息了。最后看了一眼怀青的营帐,桓柘才慢慢踱回自己的营帐。 “我也不知自己是何时喜欢上他的,只是当初在南歌他们要走时便十分不舍。而今又时时刻刻为他心疼,因他的难过而难过,因他的胜利而自豪。”怀青说起这些来的时候脸上都是甜蜜的光芒。 “你是不是一直在顾虑他和荆家小姐之间的事情?” “对,他们毕竟两情相悦,而我只能够默默的看着,不然就是插足别人的感情,那样我自己也看不起自己。” “但是荆家小姐现在已经和太子订婚了!” “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内心是欢喜的,但是我又怕别人说我趁虚而入。” “小姐,你大可以不必想这么多的。在他们两浓情蜜意的时候,咱们可以默默守候,但是现在他们已经分手了,况且荆家小姐现在是太子未婚妻,他们之间再也不可能了,这不是趁虚而入。”竹铃芝心疼的握住了怀青的手说道。 “是啊,所以我决定了,我要追求桓杝。无奈论如何我都该给自己一个机会。”怀青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说道。 “小姐,我支持你。我也相信你,你这么好,桓杝他一定会看到的。如果他不能发现你的好,那么也没有必要再喜欢他了。” “嗯,谢谢你,铃芝。”怀青看着竹铃芝,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和我道什么谢,不过小姐,你答应我,如果桓杝不珍惜你的好,一直不回应你,那么你要及时抽身。他不是你的天,没了他你也照样可以过的很好。”竹铃芝抬起头盯着怀青的双眼说道。 “好!好啦,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怀青摸了摸竹铃芝的头发说道。 “好,小姐晚安,还有祝你成功!”竹铃芝躺了下来,把头埋进了被子里,只漏出来来了一双眼睛说道。 怀青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这才站起来洗漱睡觉。 桓杝醒来的时候只记得昨天他在小矮山喝酒,后来怀青出现了,他们聊了一会儿,再之后的事情他便不记得了。 桓杝拍了拍自己的头,想要将宿醉之后脑中的晕眩感驱散,这时候他听到帘子被掀开的声音。 “桓杝,你醒了啊,这是醒酒汤你喝一点。”怀青端着个托盘进来了,托盘上放着两个碗。 “怀青,你怎么在这?”桓杝揉着自己的眉头问道。 “我担心你宿醉后会头疼,所以特意送来了醒酒汤,你快喝了吧。”怀青将托盘放到床边的桌子上,端起其中的一碗递给桓杝,桓杝接过来仰头一饮而尽。 “这里还有一点汤饭,里面较平时多加了些醋还有辣子,你吃一点。”等桓杝喝完了醒酒汤之后,怀青从他的手里结果碗,又将托盘上放着的另一个碗递给桓杝。 “谢谢。”桓杝接过汤饭喝了一口,瞬间感觉自己的胃都服帖了,全身的难受劲儿被这一口汤饭给治愈了,就连口中刚刚喝过醒酒汤的苦味也被带走了,于是又低下头喝了好几口。 “不客气,你先休息一会吧。今天好像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怀青将筷子塞进桓杝的手中,端起托盘站了起来说道。 “我先回去了,等会你吃完饭以后直接把碗放在桌子上,我中午回来拿。”怀青对桓杝说道。桓杝抬头看着怀青,刚准备说不用了,碗他可以自己洗,但是怀青已经端着托盘出去了。 “不用麻烦了。”桓杝轻声说到额,只有他自己听的见。 怀青出来后看着一望无际的蓝天和明亮耀眼的太阳,心中满是开心,追求之路虽然长,但是她有信心走下去。 而在营帐背后站着的桓柘,看到怀青雀跃的背影,心中充满了苦涩。桓杝,你知道你有多幸运吗? 今天蛮族和昨天一样,只是送来了信,威胁恐吓西圠军,让他们赶紧将四皇子还有舍曼放了,至于蛮族军队则是龟缩在蛮族本营中未出来。 “说不定蛮族的这些人现在正在掘地找食呢!哈哈哈哈哈。”林将军听桓杝念完蛮族大皇子送来的信之后,幸灾乐祸的说道。这一次他们可是让蛮族吃了个大亏,心中十分爽快。 因为军中有几个主将叛变,现在议事厅中坐着的还不到七个人,不过这些都是忠心耿耿,一心为了西圠军的人。 “谁说不是呢?”底下的将军们边笑边讨论道。 “一次的胜利算不了什么,蛮族还在西圠的边境线上,随时可能卷土重来,我们一定不能放松警惕!”桓杝并不像这些将军一般乐观,想要彻底打退蛮族恐怕还得一段时日。现在他更关心的是冯承年来了以后会怎么样。 冯承年来的时候距离桓盛明火化也就三天的时间,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他的亲卫。 头一天晌午的时候,冯承年便派人到西圠军营来,让他们准备好,他已经到西圠城的驿站了,明天早上会到西圠军营来,让他们做好准备。 西圠军中的众位听到这个消息都十分沮丧,怎么就换了冯承年来当西圠军的主帅呢?之前他们都认为桓盛明去世了以后,那主帅的位置顺利成章就是桓杝的,这也是他们一直听桓杝的命令的原因,但是没想到圣上居然让冯承年来西圠做主帅。 第一百三十七章 心胸宽广 桓杝原不想对冯承年的到来做过多的理会,但是没想到第二天天光微亮,冯承年的亲卫就到了西圠军营中,找到桓杝开始要求布置军营。 “李护卫,迎接冯元帅的事我自有安排,你就不必费心了!”桓杝坐在椅子上看着站在自己前面抱着剑态度十分傲慢的李护卫。 “将军,元帅已经安排好了迎接事宜,你们只需要照做就好,况且这一次还有重要的事项,必须谨慎对待!”那位李护卫仰着下巴说道。 “哦,我倒是不知还有什么重要的事项,不如你说来听听,我们也好早做准备。”桓杝往前倾了倾身体,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说道。 那位李护卫听着桓杝的语气,心中不由有一丝紧张,接着他想到了冯承年这次来的目的,还有桓家现在的处境,脊梁又硬了起来:“将军,这件事等到元帅来自然就知晓了,现在时辰也不早了,我等先去布置。” 那位李护卫略略抱了一下拳,也没等桓杝说什么直接就带着人转身走了。 站在桓杝身后的林将军看到他们这个态度,心中怒火朝天,恨不得立马上去将那不知高低的李护卫一顿好揍,但是被桓杝拦了下来。 “让他们去弄吧,我倒要看看这个冯承年卖什么关子!”桓杝看着李护卫等人离开的背影,语气深沉的说道。 辰时刚到,李护卫便让所有人列队等待冯承年的到来,只是日头越升越高,天气越来越热,而冯承年却一直没有现身。军中的士兵们原就很不情愿,此时更是烦躁无比,时不时用眼睛剜一眼李护卫,恨不得从他的身上剜下一块肉来。冯承年成功的利用此举在军营众士兵心中留下一个负分。 冯承年到的时候已经巳时末了,此时在烈日下站着的西圠士兵们已经汗流浃背,站姿也不似之前挺拔。等到冯承年的马车到的时候,士兵们目光怨毒的盯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怒火。 不过冯承年对于这些一无所觉,反而以为士兵们对他的到来很开心。你看,一个个目光炯炯,眼神热烈的盯着自己,嗯,不错。 “哎呦,这不是桓杝小侄吗?哎,你父亲的事真是让人十分悲痛,还请你节哀啊。放心,以后有我带领,西圠军不可能发生像鹿芈之战那般惨烈的战事了!要我说啊,你父亲还是鲁莽了些。”冯将军从马车中出来,看着大家整齐的站在军营前,“目光热烈”的看着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 接着目光一转看到在门口站着的桓杝,急忙踩着人凳从马车上下来,抓着桓杝的手说道。说到最后还十分自得的笑了几声,好像他已经带领着西圠军取得了最辉煌的胜利。 桓杝低垂着眼眸,抬手抱拳,对冯承年说道:“多谢伯父关怀。”在他身后的桓柘也跟着他一起行礼道谢,只是眼神中是满满的厌恶。 “小姐,这个人咋这么讨厌?我听说以后军中元帅一职要由他来担任,就他这幅样子,我看着不靠谱。”怀青和竹铃芝站在军队比较靠后的地方,但是因为冯承年嗓门比较大,他那一番话周围的人全都听见了,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而竹铃芝仗着自己身量较军中士兵矮小,前面的人注意不到她,于是偏着头在怀青耳边说道。 “我也觉得不靠谱。”怀青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 “诶,小姐你看,那不是四皇子吗?”竹铃芝抬头看见跟在冯承年后面的马车上下来一个人,他踩着早就准备好的车凳,脸上带着一丝哀戚的走到了桓杝的面前。 怀青听到竹铃芝的话以后伸长脖子去看,只见到一身素服的男子走到了桓杝的面前,抓着桓杝的胳膊将他扶了起来。转身对冯承年说道:“冯元帅,我相信你的能力,不过桓元帅镇守西圠几十年,鞠躬尽瘁,即使一次指挥失误,但依然值得人尊敬。桓杝,不知军营内是否有设桓元帅的灵位,我想去祭拜一下。”四皇子拍了拍桓杝的手说道。 冯承年脸色黑沉,对于四皇子打断他的话十分不爽,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皇子,只好顺着四皇子的话说道:“贤侄,带路吧,我也去看看桓兄。” 四皇子不认同的看了冯承年一眼,但是冯承年一脸倨傲的看着前方,根本不将他放在眼中,四皇子暗中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满,无奈的冲桓杝笑了一下,示意桓杝带路。 桓杝知道冯承年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手伸到前方,让军中众人让开一条道来,让四皇子和冯承年通过。 怀青和竹铃芝原本站在队伍的末尾,但是队伍从中分开,大家侧身而立,这样两人倒是站在了队伍的前面。四皇子从她们身旁经过的时候惊讶的挑起了一边的眉毛,怀青轻轻颔首,算是和四皇子打过了招呼,四皇子微微一笑,看着桓杝的背影,眼中不由多了几分玩味。没想到桓杝这小子艳福不浅,人家小姑娘直接追到了边关。 而冯承年迈着八字步,双手背在身后,头高高昂起,并没有注意要身后这不显眼的一幕。 桓杝和桓柘并未给桓盛明设置灵位,只是将桓盛明的骨灰摆在议事厅的桌子上,冯承年环视了一圈没有找到桓盛明的灵位后开口说道:“桓杝小侄啊,你父亲的灵位呢?难道不在这屋中?” “伯父,前面桌子上的就是我父亲的骨灰盒,桓家灵位都设在京都,这里只是暂时存放我父亲的尸骨。”桓杝上前在放着桓盛明骨灰的桌子上点上三炷香拜了拜,接着将香插在骨灰盒前面的香炉里说道:“父亲,四皇子和冯承年冯伯父来看您了。” 冯承年看着桌子上那黑黢黢的骨灰盒,不由自主的揉了揉身上的鸡皮疙瘩。 “桓兄,你放心。虽然你走后留下了一堆烂摊子,但是皇恩浩荡,圣上胸怀宽广,从未曾怪过你。只不过咱们到底是军人,赏罚分明是我们一贯的作风,圣上为了军纪考虑,决定暂时取消你镇国公的封号,等桓杝侄儿立了军工,班师回朝的时候再恢复。这也是为了堵住朝廷上的悠悠众口啊!”冯承年毫无诚意的点了三炷香,随便在空中划了两下算作祭拜了,桓杝冷眼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垂在身侧的手却紧紧握了起来。 桓柘被气得呼呼直喘粗气,但是现在不适合正面冲突,只好别过头去,不看眼前这一幕。 第一百三十八章 议和 “冯元帅,即是来吊唁,便少说些话吧,毕竟死者为大。”四皇子实在听不下去了,于是开口说道。 “四皇子你放心,虽然因为桓兄鲁莽给咱们大靖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但是现在我来了,绝对会及时止损,也会让你前来议和的任务顺利完成!”冯承年没有理会四皇子的警告接着说道。 “什么?议和!为什么我们从来没听到过这个消息?”桓柘惊讶的问道。 “咳咳,西圠众将士听令!”冯承年得意的看了一眼桓柘,接着从袖中拿出一卷明黄的卷轴来。桓柘看到那卷轴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大了,而桓杝的眼中却是露出一丝了然来,难怪这冯承年会有这么足的底气,原来他的依仗在这! 桓杝和桓柘只见迅速的对视了一眼,看来今天那个李护卫所说的重要的事项就是这个了。 桓杝率先走到冯承年的前面,掀起衣袍单膝跪地。其他人在桓杝跪下后也纷纷跪下了。 冯承年慢悠悠的打开卷轴念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蛮族勇猛,西圠兵损,于鹿芈惨败!为保我边境安定,特下旨由冯承年任鹿芈议和主事,四皇子为钦差从中辅佐,制定西圠议和之条款。边关将士需服从配合,不得扰乱滋事,尽快完成议和之事!钦此~”冯承年顿挫有致的念完了圣旨。接着微微弯下腰,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看着桓杝:“桓杝小侄啊,之前的圣旨想必你早已收到了吧,那现在帅印是不是可以交给我了?” 桓杝跪在地上没有动,停留了几息,将自己心中的怒气压下去以后才起身,从桓盛明的骨灰盒子后面拿出帅印,动作恭敬的交到冯承年手上:“元帅,这便是西圠军帅印,请您收好。”此时桓杝伯父也不叫了,人家现在是西圠军的主帅,再叫元帅不合适了。 四皇子看到桓杝这一番表现欣慰的点了点头,还好桓杝沉住了气,没有与冯承年当面发生冲突。冯承年今日的种种作为,不仅仅是他本人的性格如此,更多的就是为了激起桓家两兄弟的怒气。 冯承年虽然军事战略上的能力不足,但是到底浸营官场多年,在阴谋诡计上倒是颇有成树。今日只要桓家两兄弟和他起了正面冲突,他都能借势打压。不过这桓家兄弟倒是够沉得住气,除了面色有点不好,行为举止到没一丝出错的。没事,来日方长,总有一日能够逮到他们的小辫子!冯承年微微眯了眯眼,不怀好意的笑着。 “好了,这两日我会和四皇子一起商议议和之事,大家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出来。不过今日也有些晚了,殿下舟车劳顿,一路上未曾好好休息过,今日终于赶到西圠,先洗漱休息,等明日我们再一起商议如何。”冯承年先是将手一挥让大家站了起来,接着拱手询问四皇子的意见,只不过行为虽然恭敬挑不出错来,但是语气中总是含了一丝敷衍。 要不是京中皇子们忙着拉拢势力,无人愿到西圠这偏僻的地方来,也不会轮到四皇子这个“菩萨”过来。 四皇子在京中向来以良善、软懦着称,不过这样的性子若不是个皇子只能任人欺辱。不过就算他贵为皇子情况也没好多少,京中人家大多都瞧不上他。平日里只会施粥布善,连自己的封地都守不住。倒是上一次在墨汜时表现的很不错,向陛下进献了“斯融”这种好药,有一段时间陛下很是青睐他。只不过到底还是个蠢得,没过多久就因为差事办不好再次遭到了陛下厌弃。这次派他来西圠也不乏圣上不想让他在自己眼前晃哒,指派一个较远的差事以图清净的意思在。 “多谢冯元帅体恤,本宫确实有些累了。”四皇子抱了抱拳,从善如流的说道。 “启禀元帅,末将还有一事汇报!”就在四皇子准备先去休息的时候,桓杝上前一步弯腰禀报道。 “什么事?赶紧说,不要耽误了殿下休息。”冯承年极不耐烦的说道。 “禀元帅,前些日子我军侥幸俘虏了蛮族四皇子和蛮族主将舍曼。只是我们现在群龙无首,只好写成战报送往京都。只是那时您还在途中未能及时知悉,既然您来了,这二人该怎么处理,还请您定夺!” 冯承年听到这里,脸色微沉,这桓家小子竟然抓了蛮族皇子和主将?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冯承年想到这次自己来着的主要目的就是议和,现在他们却抓了人家的皇子和主将,要是到时候打起来了可怎么办?不行,不行!自己来这当主帅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议和,蛮族人那般凶残,就连桓盛明这样的悍将都死在他们的手中,自己还想多活一点时间呢! “我说桓杝侄儿啊,你怎么能把蛮族皇子和主将抓起来呢?咱们马上就要和他们议和了,你这不是引火烧身吗?到时候因为这个原因议和的事情谈不拢责任由你来担吗?啊!”冯承年前面语气里还是满满的苦恼,说道责任的时候语气严厉了起来,甚至还质问了桓杝一句。 “这?元帅,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议和的事可耽误不得啊!”桓杝装作焦急的问道。 “把人放咯,好吃好喝的招待一番,在给人家赔礼道歉一番,就把人安全送回去吧!”这是个烫手山芋,冯承年可是一点也不想接,还是早早的息事宁人,说不定议和的时候还能顺利一点。 “元帅英明,末将谨遵元帅命令。”桓杝语气中满是敬佩的说道,不过在心里却偷偷笑着,就连一直低着头压抑自己情绪的桓柘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个笑容来。这下倒是给了他们一个好台阶,冯承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中了桓杝他们的下怀。 “好了,冯元帅本宫也有些乏了,我看军中也无其他要事,我就托大做个主,让大家都散了,各自忙去吧,怎么样?”四皇子甩了甩袖子开口说道。 “怠慢殿下了。好了,等会有事我自会派人通知大家的,现在殿下也累了,大家先散了吧。”冯承年挥了挥手下令道。 其实冯承年自己也有些乏了,为了今日来西圠军营这件事,他已经筹划了好几日,昨晚更是因为心中激动,难以入眠。今日又早早的遣自己的亲卫前来布置迎接的事宜,而自己则是在驿站中一直等着,这一通折腾下来,自己早就精疲力尽,此时也是在强撑而已,听到四皇子说自己累了要休息,冯承年也是顺杆子赶紧下,立马就让军中的士兵散去了。 冯承年回到亲卫早就为他准备好的帐篷里,躺在松软的床上舒服的喟叹了一声,不一会儿就打起了鼾,睡得倒是挺快。 第一百三十九章 招待 冯承年是因为没睡好真的困了,而四皇子的困乏只是找了个借口。 四皇子的营帐是桓杝临时安排的,冯承年可不会想到给四皇子安排营帐,毕竟在他眼里四皇子连桓杝都比不上。至于冯承年的营帐,桓杝原本是准备让他也住在议事厅中的,毕竟主帅都是住在议事厅中的,这已经成为了一惯例。但是议事厅中的房间较小,冯承年的护卫当即就不愿意了,硬是在议事厅之外,重新给冯承年安排了一间宽敞舒适的营帐,这营帐几乎与议事厅等大,是军中除了议事厅外规格最大的一顶营帐,平日里备着,在突发事件时可以让多人居住,现在倒是便宜了冯承年。 而四皇子的营帐离怀青的营帐不远,这本就时准备给京中来访的官员住的,收拾起来倒也快。 “你是桓柘?”四皇子看着眼前这个扎着高马尾的挺拔男子问道,虽说在相貌上他和桓杝没有一丝相似之处,但是两人的有些举止行为还是很像的。 “是,不知殿下有什么要说?”桓柘闻言停顿了一下,接着便继续做自己手中的事了。 “之前倒是从未见过你。”四皇子仔细端详着桓柘说道。 “殿下身份尊贵,我等自然是无缘瞻仰。”桓柘的话虽然说的恭敬,但是神态却未曾发生变化,还是平日里那股清清淡淡的神色。 “你哥去了哪里?”四皇子看自己与桓柘拉关系失败了,于是摸了摸鼻头问道。 “冯元帅说让我们放了蛮族皇子,现在我哥已经过去了,这个时间估计正在吃饭。”桓柘淡淡的说着,语气中听不出来一丝埋怨之意,倒是与在议事厅中那个冲动的模样大相径庭。 “本宫其实不太累,不如这样,你带我去看看蛮族皇子?”四皇子问道。 “殿下请随我来。”桓柘不知道四皇子此举何意,不过他是皇子,既然开口了,自己断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引着四皇子向关押蛮族皇子的地方走去。 蛮族皇子关押在军营的后方,从四皇子现在住的营帐里走过去还需要一段时间。四皇子此次来西圠也没有带其他的侍从,可以算是孤身一人,不过他本也不喜欢有人随行左右,于是现在只有桓柘和他两个人穿行在营帐中走向军营后方。 而在另一边桓杝正将饭食摆在蛮族四皇子和舍曼的面前,这段时间被关押在这里,他们几乎没有吃过一顿饱饭。 西圠军的粮食是好不容易才抢回来的,而这次他们俘获的蛮族士兵将近八千人,要是喂饱他们那是要耗费不少粮食的,西圠军自然是舍不得的。 此时满足四皇子科莫和主将舍曼看到眼前炖的软烂的马肉,眼睛都要泛着绿光,要不是他们的手脚被绑住不便行动,估计两人现在都坐在锅前大块朵颐了,管他是不是在敌军本营中。 “四皇子,这段时间委屈您了。”桓杝示意身后的士兵上前绑着科莫和舍曼的绳子解开。舍曼根本就没有听桓杝到底在讲什么,直接冲到锅面前,抓起滚烫的肉就呼呼吹了两口气,往嘴里塞去。 在他身旁的科莫原本还警惕的看着桓杝,唯恐桓杝有什么其他的奸计,不过他等了一会儿后发现桓杝毫无动作,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而舍曼已经快要将锅中的肉吃完了。闻着满屋子的肉味,科曼暂时放下了自己心中的戒备,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吃饱再说吧。等他挤到舍曼面前,狠狠地瞪了舍曼一眼,舍曼这才依依不舍的抓着自己手中的肉退到一边慢慢啃,而科莫则是坐了下来,一个人享受那锅肉,最后科莫连锅里的肉汤都没有放过。等吃饱喝足之后便摸着肚子挑衅的看着桓杝。 “四皇子大可不必这样,今天我是奉元帅之命前放你们回蛮族的。不过大皇子倒是沉得住气,明知您在我们这必然过得不爽快,却迟迟未见营救的动静。我们元帅说了,既然你在蛮族那边没什么分量,不如就直接放了吧,在这里也不过是浪费我西圠军的粮草而已。”桓杝轻蔑的说道。 科莫听到这里气的感觉自己刚刚吃撑的肚子快要爆炸了,只好死死的盯着桓杝,许久才开口说道:“哦,我竟不知你们桓元帅竟是这般神通广大,人都死了还能继续给你们出谋划策!” “哎,四皇子误会了,我父亲确实已经去世。但是圣上看我们西圠军群龙无首,特派冯承年冯元帅前来。说句对不起我父亲的话,咱们冯元帅比上我父亲来,那可谓年少有为深谋远虑。你看像我比较无知,觉得您身份尊贵,抓来一定能向蛮族换点什么过来。还是我们元帅比较明智,知道您在蛮族也算不了什么,没了一个您还有大皇子,蛮族也并不会受什么影响,这不,刚一来听说我做的这蠢事便直接让我来把您给放了,还让我给您赔礼道歉。哎,四皇子真的对不住了。”桓杝的面色一本正经,但是嘴里说出来的话语可算是把四皇子气个半死,连带着对于未曾谋面的冯承年也多了几分厌恶。 桓柘带着四皇子到这边时,桓杝正在说着方才那番话,四皇子听完以后不由的捂着嘴无声的笑了,没想到额桓杝还有这般无赖气人的一面。于是悄悄伸出一个大拇指表示赞叹。而桓柘盯着里面的科莫的神色,没注意到四皇子暗地里的小动作。 科莫本以为这只是桓杝用来侮辱他的一番言语,因此当他和蛮族其他的士兵被送到蛮族本营前的时候自己完全无法回过神来,这么简单就把自己放了?科莫看着将自己送过来后边毫不犹豫撤回本营的西圠士兵心中不知道作何反应。 一直到蛮族本营的士兵出来接他们的时候,他还感觉自己仿佛在做梦一般。 “他们就这么简单就将你放了?”蛮族本营中,大皇子和四皇子相对而坐不可置信的问道。这几日他几乎天天都给西圠军营中送信,但是对方直接置之不理,大皇子以为他们后面还有什么计策,也不敢轻举妄动,但是没想到他们现在竟然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就将四皇子送回来了,西圠军到底在想些什么? “怎么?听起来大哥似乎很希望我继续留在西圠?”四皇子想到桓杝在对他说的这段时间以来大皇子对于自己被俘毫无动作,心中充满了怒气,于是咬着后槽牙问道。 “并无此事,既然你回来了,那就先去见父王吧。”大皇子不由一噎,自己表现的并没有这么明显吧?为了不让四皇子继续缠着自己问,大皇子赶紧转移了话题。 蛮族内虽然讲究强者为尊,但是兄弟之间的血缘也并不凉薄,即使他心中对科莫十分不满,但是平日里也并未表现的很明显。不知道科莫这一次是怎么看出来的? 第一百四十章 好久不见 蛮族大皇子与四皇子之间的间隙正是桓杝乐见的,不过这些都可以按下暂时不管,现在最重要的事议和的事。 “殿下,不知此次圣上是什么意思?”将科莫送走后,桓杝带着四皇子还有桓柘来到了自己的营帐里。 “唉,父皇这次听到西圠军在鹿芈惨败,十分担忧。后来在太子的建议下才准备议和,或是赔款,或是割地,只要能够让蛮族与我们签订和平协议,一百年内不起战争就行。”四皇子接过桓杝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叹着气说道。 听完四皇子的话,桓杝和桓柘都沉默了下来,咱们的陛下可真是“小心翼翼”啊!西圠的众位将士还在拼尽全力抵抗蛮族,而他却早都准备好议和的事项了,这样倒是显得西圠的将士们所做的这一切努力是那么可笑。 “不过桓杝你们之前是不是胜了?要是这样的话我觉得我们可以再延缓一下议和的时间,好好琢磨一下该怎么谈。”四皇子突然凑近桓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与他平时展示给人温良敦厚的模样大相径庭,桓柘虽是冷眼看着,但是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惊讶,看来京中的人都低估了四皇子。而桓杝对此已经习惯了,在墨汜时他就知道这位殿下可不想京中传言的那样。 “这么说来,我们现在是处于上风,手中的筹码还不少。”桓杝将自己最近和蛮族交战的结果和以后得打算详细的向四皇子说了一遍,桓柘好几次都要出言打断,都被桓杝按了下去。听完桓杝的话以后四皇子十分高兴,果然他当初在墨汜的时候看的不错,桓杝是个可以可以挑起大梁的人,只可惜父皇老了,看不清这些了。 “是这样,只是现在看来冯元帅似乎打算直接按圣上之前的意思办,这样的话我们这边有些吃亏呀。”桓杝为难的说道。 “桓杝,你我之间就不必试探来试探去的了。这次来我本是抱着置身事外的心态,至于桓家,你们在这边关几十年,为了百姓鞠躬尽瘁,我呢,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但是现在听到你这么说,我心中又升起了希望。你知道我心中装着百姓,装着天下,我也知道你桓家对今上的许多做法不满,不如我们就开诚布公的谈。”四皇子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眼神真挚的看着桓杝。 “既然四皇子这么坦诚,那我也不惺惺作态了。其实我父亲原就不同意议和,但是现在看来议和是件好事,边关战火纷飞几十年了,也是时候停战了。只不过我西圠儿郎拼尽全力是为了给边关争取更多的利益,圣上的议和方式,我不同意!”桓杝干脆了当的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四皇子赞赏的点了点头,而旁边的桓柘已经放弃了挣扎,坐在那里垂头听着。 现在看来桓杝已经有了打算,既然这样那他不便再多言,不如等一会四皇子走后自己再问吧。 “我也是这样想的,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想办法先搞定冯元帅吧。”四皇子举起手中的茶杯,眼带笑意的看着桓杝,桓杝虽是没有笑,但是脸上的神色却轻松了不少,也举起茶杯与四皇子碰了一下。 三人在营帐中没有聊多久,毕竟现在冯元帅还在营帐中,有些事不好做的太明显。 等到四皇子从桓杝的营帐中出来以后,桓柘便带着他在西圠军营里四处转。 “这里的营帐怎与其他地方的不同,是你们专门用来安置伤员的吗?”四皇子几乎每到一处营帐都会进去坐一会,而现在他站的这个营帐内干净整洁,里面放着不少床,还用帘幔隔成不同的区域,这里面除了一些绷带和上药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四皇子看着从床上挣扎着起来的一位受伤的士兵,疑惑的问道。 “是。”桓柘回答的很是平淡,惹得四皇子又看了几眼,就在这时竹铃芝从外面进来了。 “哎,你怎么坐起来了,快躺下,你这样乱动会把伤口崩烂的!”竹铃芝抱着一堆布条,看起来应该是刚刚洗干净的绷带,进门后她并没有看到在门口站着的四皇子和桓柘,而是着急的走到那位伤员的身边,把怀中的绷带放到另一张床上,转头仔细的查看那位伤员的伤口情况。 “竹大夫。”那位伤员指了指竹铃芝的身后竹铃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在她身后站着的四皇子和桓柘。 竹铃芝连忙站起来准备给四皇子行礼,但是四皇子摆了摆手说道:“竹大夫不必多礼,还是先帮伤员看病吧。” 竹铃芝看到桓柘冲她微微的点了一下头,这才继续给伤员看病,却定伤员无碍后才起身到了四皇子的面前微微屈膝行礼。 四皇子将竹铃芝扶了起来说道:“竹大夫,好久不见。不知你和怀大夫怎么会来到西圠?”在今天早上见到怀青和竹铃芝混在军队中的时候四皇子就想问了,怀馆的根基在金陵,一般很少有人会离乡背井来到战火纷飞的边关,而怀青和竹铃芝两个弱女子怎么会在这里?难道爱情的力量真的有这么大?四皇子早在墨汜时便看出了怀青对桓杝有意,只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啊。 竹铃芝向四皇子解释了一遍自己和小姐来这里的原因,四皇子听完后感慨练练,心中对怀青和竹铃芝的敬重又多了几分,要知道天底下可很少有像她们这般大胆远见的女子了。 几人在这里简单的聊了几句后,四皇子便先走了,因为冯元帅的亲卫来了,说是冯元帅想要见四皇子一起商讨议和的事该怎么做。四皇子倒是没有想到这冯元帅醒的这般快,原本他以为冯元帅醒来怎么也到傍晚去了。 “铃芝,你和怀青怎么会认识四皇子?”虽然现在桓杝和四皇子已经达成了共识,但是桓柘看着与京中传闻完全不一样的四皇子,心中还是有些警惕。而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她们认识皇室之人,现在看竹铃芝与四皇子之间一副熟络的样子心中十分担忧。 “什么?你怎么会问起四皇子,难道他今天来是和冯元帅一起来找事的?”怀青此时刚好路过这里,听到桓柘和竹铃芝之间的谈话,停下了脚步,担心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没想打你们竟然和四皇子认识而已。”桓柘摆了摆手说道。 “之前我们再墨汜治疗疫情时,还好四皇子从中周旋,我们才能顺利出来。”怀青将当初在墨汜的事和桓柘简单的解释了下,桓柘听完这才放下心来,同时心中对四皇子的不信任也消散了几分,原来桓杝和四皇子早就认识,难怪今天他敢在四皇子面前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呢。 等到桓杝找到桓柘向他解释今天和四皇子相处的情况是,桓柘心中已经波澜不惊了,静静地听完桓杝的打算便起身告辞,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是他现在才知道怀青和桓杝之间已经有那么多的往事,那么多的回忆,心中不免有点堵。 第一百四十一章 找我相商 “桓杝,今天怎么样,冯元帅是不是为难你们了?”桓柘前脚走了没多久,怀青就过来了,这些天她总是找各种理由到桓杝面前刷存在感,不是送药,就是送饭,或者将自己学的一塌糊涂的琴棋书画拿到桓杝面前请教。虽然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但是好歹桓杝从来没拒绝过她。 “不用担心,这些我都应付的来。”桓杝结果怀青手中的东西让她坐了下来说道。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放心给我说,我虽然别的方面帮不了你什么,但是在医术上还是小有成就,万一不行的话,我就给冯元帅吃点药。”怀青咽了咽口水说道。 今天冯元帅那嚣张傲慢的样子让怀青心中十分忌惮,圣上现在派人过来任西圠军的主帅很明显就是要削弱桓家的力量。怀青想了一天也想不出能够帮到桓杝的办法,最终决定要是实在不行就药倒冯元帅,做成水土不服的假象,这样就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了。 “哈哈哈哈,怀青,你这样的想法倒是一劳永逸,不过你不用担心,现下的状况我还应付的来,等到应付不过来了,在用你的方法。”桓杝被怀青的话语逗笑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总是被这小姑娘逗笑。 怀青看着桓杝带着笑专注望着自己的眼睛,心跳一下子失了控,脸色腾的红了起来,怀青微微垂下眼,遮住自己的慌乱,但是头却没有动,因为桓杝正在揉着她的头发,而她不舍的躲开这亲近。 “对了,最近医疗营那边怎么样?”桓杝看着怀青害羞的样子,心中的笑意更甚,往常见到怀青都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现在这幅样子倒是挺可爱的,和荆滢害羞的时候有一点点相似。桓杝想到这里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心中渐渐蔓延上一点苦涩。 桓杝放下了手,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翻涌的情绪,才开始问怀青医疗营那边的情况。 “还好,幸亏你指挥的好,这几次战斗中伤亡都不多,军中也就几个伤员而已,完全忙的过来。嗯,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的?”怀青说到后面心中升起了一丝期盼,她想和桓杝之间有更多的交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自从她和桓柘一起将西圠的粮食抢过来后,桓杝和她只见比之前亲近了不少。 “暂时没有什么事,不过新来的这个冯元帅脾性并不好,你和铃芝平常多注意一点。”桓杝想到传闻中冯元帅的性子,担忧的安顿道。 “嗯,好。”此时怀青脸上的热意已经完全退了,心中也因为桓杝关心的话语而感到暖暖的。 “我就不打扰你了,你早点休息。”怀青看自己也没有其他留在这里的借口了,于是起身告辞道。呃,桓柘说过追一个人要有进有退,她自己觉得今天和桓杝相处的进度已经够了。 桓杝站在营帐门口看着怀青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才转身回到营帐。 “殿下,听说你今天下午一直都和桓家二公子在一起?”冯承年坐在座位上,从亲卫手中接过茶碗喝了一口,姿态十分慵懒闲适,好像他来这边就是游玩享受的。下午冯承年刚睡醒就听到手下的人汇报说四皇子和桓家的人在一起,于是连忙遣人将四皇子叫了过来,毕竟四皇子虽然毫无地位,但是如果和桓家的人搅在一起对他来讲还是十分不利的。 “是啊,本宫在营帐无聊的很,就让桓柘带本宫在军营四处逛了逛,难道有什么不妥?”四皇子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冯承年,眼神中充满了懵懂的担忧,就好像一个第一次到别人家做客的小孩子在问家长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这自然是可以的,不过殿下以后有什么事还是来找我相商比较好,毕竟桓家因为决策失误导致鹿芈战败,让西圠边境损失了将近一半的人马。虽然圣上宽宏大量不计较,但是我们不能忘啊。”冯承年苦口婆心的劝道。 看到四皇子似是恍然大悟便的点了点头,冯承年猜想四皇子可能没有想到这些弯弯绕绕的事,于是再次开口说道:“殿下还要认清桓盛明的真实身份啊,他现在可是大靖的罪人,今日在议事厅您就不该为他出头!” “啊?本宫,本宫没有为他出头啊,本宫只是觉得人已死,有些事就不用计较了。万一他的鬼魂要是听见了怎么办?”四皇子结结巴巴的辩解道,说到后面更是贴着冯承年的耳朵低语,深怕被听见。 冯承年听完四皇子说的话,再看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不禁心中一阵凉,鸡皮疙瘩在胳膊上疯长,不过他很快甩了甩头将自己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走,四皇子不正常,自己怎么也跟着瞎想。 “四皇子不必为此担忧,我们坦坦荡荡,又没做过亏心事,不必怕他!”冯承年扯着嗓门说着,生怕有人或有鬼听不到。 四皇子连连点头说道:“对对对,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冯元帅你这还有别的事吗?要是没有我就先回去了,这会竟然有点困了。”四皇子说完以后还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作势就要出去了。 “请殿下明日来我营帐中共商议和事宜。”冯承年连忙喊道。四皇子转身答应了一声便直接出去了。等到四皇子出去了,冯承年才拿起桌上的茶盏又喝了一口茶冷笑道:“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架子倒是挺足的。” “那大人用不用我们派人将他监视起来?”冯承年身边的亲卫说道。 “什么大人?叫元帅!”冯承年不满的瞪着刚刚说话的那个亲卫。 “是元帅!那我们还用不用派人?”那亲卫慌忙跪下,声音响亮的喊了一声元帅,接着问道。 “不用,看他刚才那副蠢样也成不了什么大事,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就算有什么事随便诈一诈就出来了,不用专门派人盯着。”冯承年轻蔑的说道。 “对了,让你们送的停战协议你们送了没?这才是最紧要的事。”冯承年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 “启禀元帅,昨日就已经送了。”那亲卫回复道。 “这就好,这样我就可以安心准备议和的事项了。”冯承年躺在椅子上舒服的喟叹一声,就差哼小曲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接风宴 “桓将军,元帅吩咐今天晚上准备一场接风宴。”傍晚的时候冯承年身边的李护卫来到桓杝面前说道。 “这,且不说现在天色已晚,许多东西准备已经来不及。单是我们西圠军目前的粮草情况也负担不起一场宴会啊,军中士兵这些日子都在省吃俭用,否则粮草不够啊。”桓杝此刻庆幸自己当初将蛮族粮草抢回来以后运往了后山,而不是留在军营的粮仓内。 “元帅怎么说,你就怎么办就行,难道你还想违抗军令?”那李护卫眼神一凛,语气强硬的说道。 “末将自然不敢,末将现在就去准备。”呵,冯承年这官威真够大的,就连手下一个小小的护卫长都这么大口气,看来要早点处理了这个老东西。 李护卫轻蔑的一笑,向桓杝叮嘱了几句冯承年的禁忌便走了。 桓杝叫来桓柘当时便开始准备,左不过是一场宴会,主要是让冯承年满意,因此也不用太过复杂,桓杝向桓柘耳语了几句,桓柘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连连点头答应。 宴会不到一个时辰便准备好了,为了冯承年口中所说的排场,桓柘将军中近半数的士兵都安排过来,点起篝火,烤上羊肉,不过这些人里没有怀青和竹铃芝。 “小姐,今天不是有宴会吗?怎么不让我们也去?”竹铃芝看着前面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宴会现场羡慕的问道。现在就她们两个人待在冷清的医疗营。 “这当然是为我们好啊!”怀青毫不在意的摆弄着手下的药材说道。 “可是我想去前面看热闹。”竹铃芝遗憾的说道。 “有时候凑热闹并不是一件好事,那位冯元帅不是善茬,我们还是谨慎一点好,现在军营中只有我们两个女子,要是他是个色中饿鬼怎么办?到时候我们不久危险了?”怀青说着说着突然凑近竹铃芝,用手比划了一下上吊的姿势,把竹铃芝下了一跳。竹铃芝连忙讨饶,与怀青拉开了一段距离后才开口说道:“好好好,我知道啦小姐,只是你下次好好说么,不要这么吓人。”竹铃芝抚着胸口将自己紊乱的气息平复下来。 被竹铃芝羡慕好奇的宴会在冯承年的眼中简直不堪一提,看看这几乎没有装饰的营地,难道西圠军中连一点红绸都没有吗?简直是寡淡无趣!还有这摆设,除了自己眼前的火堆竟然连个桌子都没有,再看看这些器具,都是普通无比的碗筷,盘子,连一点装饰的花纹都没有的。 冯承年心中全是嫌弃,连带着脸上的神色也并不好。等到了主位后左右环顾,实在是难以忍受,于是让自己的手下从自己的行礼中拿来了檀木桌子,虎皮毯子,还有金银器皿,这才满意的入座。 四皇子倒是一点都不像京中的贵公子,来到宴会点以后,向冯承年打了个招呼,便直接席地而坐,拿起手边的酒坛往自己的碗中到了一碗酒品尝,是不是与坐在他旁边的将士搭几句话,很是平易近人。 冯承年看到四皇子今晚没有和桓家两兄弟交流,终于放下心来,这四皇子果然是个好掌控的。 冯承年终于坐了下来,不过还是趁此机会向桓杝发难:“桓将军,这就是你准备的宴会,实在是寒酸,咱们西圠军人为了守卫边疆付出了多少额心血,好不容易有一次宴会你还不弄隆重点,实在是寒了众将士的心啊!众位将士你们说是不是?” 然而底下的众位士兵却毫无反应。他这番话语原本是挑拨人心的利器,但是在此时说出来,只会让西圠的众将士厌烦。 西圠的士兵们前段时间饱受缺粮的困扰,如今军中的这些粮食还是费尽心血从蛮族处抢夺而来,大家都十分珍惜,平日里连半粒都不舍得浪费。而今冯元帅组织一场欢迎宴,直接就将军中近八天的粮食吃掉了,他们怎么能不心痛! 况且在座众人除了冯承年和他的手下处,其他人都是些简单的饭食,只有冯承年他们面前有肉,就这样他竟然会嫌弃? 冯承年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下面众位士兵的附和,反而看到大家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冯承年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看来这桓家的人倒是将军中的士兵们压的紧啊,哪怕心中对他们不满至极也怒不敢言,自己以后必须得多加把力,争取让他们将心中的不满都发泄出来。冯承年可一点都没想过这些士兵的怒是针对他自己的,毕竟他这般宽宏大量又体恤士兵的元帅并不多见。冯承年一边想一边抓起手边的肉咬了一口。嗯?这肉不行啊,太老了吧。于是冯承年直接将咬到嘴中的肉吐了出来,看了手中的肉几眼嫌弃的扔掉了,下边的西圠士兵们看着一阵心痛! 冯承年没有吃到爽口的肉十分不满,当即就怒斥桓杝办事不周到,为人抠搜小气。 “元帅,军中马匹饲养不易,且在战时作用重大,不可轻易宰杀!”桓杝扬声拒绝道。 “我们这次来是和蛮族议和的,未来便不再有战事,军中马匹也不过是多费草料,杀一两匹来有何不可?”冯承年压低了声音说道。虽然军中杀马匹不对,但是他在自己军队上时常做这样的事,也从未有人追究,便不将此事放在心中。 “本帅不是让你杀战马,本帅自然是知道战马精良不得宰杀的道理。但是那些年老体弱的马匹大可早点处理了,这样也能省下一点草料,供战马所用。”冯承年觉得自己简直体贴的不能再体贴了,就连给战马省草料的事都替他们想好了。 桓杝十分无语,他也没想到冯承年居然蠢成这个样子,为了一口吃的,说出来的这些话,简直能让他在军中的形象跌至谷底,他都不用再算计了。 桓杝还是没有应声,冯承年干脆就让自己手下的亲卫出去给他杀马去了。见到这一幕的西圠将士们心中都厌恶无比,只是碍着桓杝的面子通通都忍了下来,没有当面发作。 冯承年在那里大快朵颐,而其他的士兵们却食之无味,他们面前只是一些烤土豆,还有许久未吃过的热馒头,而这些冯承年根本没有注意。 宴会结束已夜半,冯承年喝醉了酒,还在那里高谈阔论,讲自己以后如何带领西圠军,以前如何风光,自己又是何等身份。而军中的士兵却听的想吐,看到桓杝挥手让大家去休息便忙不颠的散了。 四皇子倒是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跟着冯承年的亲卫送冯承年回到了营帐,还照顾了他一会才回自己的营帐休息。 第一百四十三章 条件 冯承年这一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晌午,而四皇子依然按照昨日与他的约定,早早的便到冯承年的营帐里等着。 “元帅早,元帅这是身体不舒服吗?”四皇子看到冯承年出来了,于是站起身来问道。 此时的冯承年因为昨夜醉酒,头隐隐作痛,坐在座位上揉着额头,十分不适。他的亲卫及时给她端来了一碗汤,他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才开口说道:“殿下久等了!”眼中却没有一丝歉意。 四皇子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轻轻添了一下唇角,双眸含笑的看着冯承年手边的那一碗汤。从早上到冯承年的营帐直到现在四皇子都没有喝上一口水,不是他不想喝,而是没人给他倒,一个皇子被轻慢至此也实属罕见。 “冯元帅,昨日你说今天来商量议和的条款,那我们现在开始还是等你再休息一会?”四皇子看冯承年坐在那将一整碗的汤都喝完了才开口问道。 “我们现在就开始吧,今日商量好了以后,明天就去找蛮族谈判。”冯承年依然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至于议和的条款,四皇子虽然由衷的提了几个非常不错的建议但都被冯承年否决了,虽是找他来商议的,但是最后的决定实际上是冯承年一个人的决定。而冯承年也只是在圣上所列的最低条件下往上调了一点点,一边到时候和蛮族谈判时有回旋的余地。 四皇子是不信冯承年有这样的能耐的,这一定是他们在京都就商量好了,冯承年只需按着这些执行就好,难怪冯承年此次前来也没有带谋士,只是带了亲卫。 四皇子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在出了营帐之后便彻底沉了下来。 不过四皇子没有着急而是等到半夜才从自己的营帐出来,摸黑潜入桓杝的营帐。桓杝此时刚刚躺下还未入睡,就在他准备闭眼的时候听到一阵脚步声,很明显,这脚步声不是自己手下的人。 桓杝竖起耳朵,提高警惕,从枕头下拿出一把匕首放在胸前。等那个脚步声靠近自己的床的时候,桓杝翻身而起,一把讲那人擒住将匕首逼上他的喉咙。 “桓杝,桓杝,别动手,是我。”四皇子感受到了桓杝身上传来的杀意,连忙低声喊道。 “四皇子?你怎么会在这?”桓杝听到了四皇子的声音后松开了手诧异的问道。 “明天冯承年就要去蛮族商量议和之事了,这一次他制定的条款中几乎将西圠完全放弃,还要赔款和亲。这样下来你们在西圠这几十年以来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而且西圠的百姓在蛮族的统治之下怎么会好过。”四皇子痛心的说道。 “那现在只能想办法阻止明天的议和了。”桓杝听完了四皇子的话沉声说道。没想到陛下已经糊涂到了这般地步,蛮族是只饕餮,而他竟然将他当做了小猫,呵呵,简直太天真。 这晚桓杝和四皇子商议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确定好接下来的行动方案,等到四皇子走了以后桓杝才躺在床上看着床顶发呆,有时候他真的就想不做挣扎就这样看着大靖自取灭亡。但是,桓杝将手放在了眼睛上,遮住了眼中的暗芒,这里还有许多的人在苦苦挣扎,还有许多的人未曾放弃这个王朝。桓杝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想到了四皇子,想到了怀青,桓柘,还有那个远在京都的荆滢。要是就这样让这个王朝完蛋了,这些人该怎么办? 议和之事算是两国之间的大事,不能草率,因此冯承年派人在午时之前将议和协议送到蛮族王庭,只不过这些人刚刚出发就被四皇子拦了下来。 冯承年听到消息后怒气冲冲的跑到四皇子的面前,大声质问道:“四皇子,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要抗旨不遵?” “冯元帅消消气,我讲这些人额拦下来,是为了你我好啊!”四皇子抓着冯承年的胳膊说道。 “为了你我好?好好将议和的任务完成才是真的为了你我好,我都不知道四皇子您在说些什么鬼话!”冯承年将四皇子的手甩来,愤怒的说道。 “冯元帅,何必着急,和蛮族议和的事耽误一时半刻并无大碍,但是我后面这一番话你要是不听的话,那耽误的就是你的前程啊!”四皇子丝毫没有将冯承年的无理放在心上,而是拉着冯承年的袖子劝道。 冯承年正准备再次甩开四皇子的手,但是听到四皇子所说的前程生生停下了手,认真的盯着四皇子看了一会,确定四皇子眼中并无戏耍之意才开口说道:“你们都先下去吧,殿下,不如我们到营帐中一述,我倒是很想知道与我前程有关的事是什么呢!” 说完以后冯承年便先一步走回了营帐,而四皇子则紧跟着他,到了营帐先是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这里只有他和冯承年后才缓缓开口道:“冯元帅,不如我们先暂缓几日再议和?” 冯承年听到这里感觉自己被耍了,刚要开口就听见四皇子说道:“我有办法让你不仅能完成这一次议和,还能够得到圣上赏识加官进爵!” 冯承年坐了下来,神色间一片坦然无谓,实际上心中却十分好奇在乎的说道:“殿下这话可就在说笑了,只要完成这一次议和我定然会加官进爵,早几天,晚几天有什么区别呢。” “冯元帅,您这话可就错了!您是不知道啊,我这两天听军中的人说,前些天西圠军把蛮族打的落花流水,这些天蛮族轻易都不敢来边境滋事了。但是您的议和条款中却是已西圠战败所拟,陛下不知道还好,但要是知道了岂能不怪你?那个天下之主愿意自己的领地被别人抢走呢,您说是不是?”四皇子站在了冯承年的身边说道。 “但是现在西圠军既然已经将蛮族打怕了,那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机会啊,咱们可以乘机再和蛮族打几次,将他们的锐气全部打掉,接着我们便可以变被动为主动,到时候一份光鲜亮丽的议和条款呈送陛下面前,您觉得陛下会不开心吗?”四皇子继续说道。 “哦?不知道殿下是有怎样的打算呢?”冯承年听了四皇子的话以后心中起了算计,故作深沉的问道。 “咳,我这个计划呢,其实主要还是需要元帅您的配合,只不过要是成功了的话,论功封赏的时候还要麻烦冯元帅替我多美言几句,还有太子面前,也帮我某个职位。您知道的,陛下不喜我的性子,这些年我在京中过得也颇为艰难。”四皇子讨好的说道。 第一百四十四章 青楼女子 “冯元帅,我这计划说来也简单,左不过是个离间计而已,但是如果有您相助,那这计划可就事半功倍了。”四皇子挑眉说道。 “哦,殿下说来听听。”冯承年说道。 “您知道科莫吗?就是前两天您让桓杝放走的那个蛮族四皇子。之前桓杝将他们俘虏了过来,那一仗打的极为漂亮,这蛮族的嚣张气焰一下子就被打灭了!要是您现在去议和,那蛮族的气焰又会被助长,到时候陛下万一知道这里的情况,那肯定是要怪罪你的!”冯承年听到四皇子说的以后脸色变了几变,最后还是讲自己心中的惶恐压了下去,沉着脸继续听着,早知道这样自己当时就不该托大,应该把自己的幕僚也带来的。 “所以啊,咱们要是晚一点议和,那主动权就掌握在我们手中了。那蛮族四皇子科莫也算是个厉害人物,一来就取得了蛮族汗王的欢心。这蛮族大皇子因为这四皇子的原因在蛮族中地位下降,咱们可以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挑起内斗,然后让西圠军趁机攻入蛮族王庭,等将他们打败后,再提出议和。到时候蛮族就需要向我们屈服,圣上听到这样的消息自然高兴,你我的前途也必然光明。况且咱们身为议和主事,蛮族首先要讨好的便是我们啊。我也知道父皇的忧心,但是您说,您现在是西圠的元帅,这些战功理所应当属于您,而桓家两兄弟只是您的手下而已,但是后怎么处置他们不还是您一句话的事?”四皇子说着说着便站了起来直接到冯承年的身边,最后还轻轻顶了一下冯承年的胳膊。 冯承年听完后顿时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反正有现在的这个议和条件在,到时候哪怕桓杝他们无法打败蛮族,自己也能再和蛮族求和。只是这个四皇子现在看来倒不简单,等这里事毕一定要提醒太子提防他! “殿下所言极是,老臣受教了,那就按殿下的意思办吧。”冯承年面向四皇子微微拱手,接着便叫来了自己的亲卫,让他们将议和协议拿了回来。 冯承年害怕事情有变,当天夜里便拉着四皇子商定了如何离间蛮族大皇子和四皇子之事,至于桓家两兄弟,现在还有利用价值。 夜晚冯承年心满意足的躺在床上,脑内全部是自己胜利议和了之后如何的风光,而桓家两兄弟该如何对付,而四皇子,呵,也不过是跳板而已,到时候想办法把他和桓家两兄弟捆在一起,一起处理了。 而这边四皇子依约在夜半潜入到桓杝的营帐中。 “桓杝,冯承年那边我已经搞定了,现在我们可以开始我们的计划了!”四皇子兴奋的说道,虽然屋中伸手不见五指,并不能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好,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可以开始了。”桓杝点了点头。 两人简单说了几句便散去了,而此时的蛮族王庭内可并不平静。 “这不可能,我不同意这样做,前面辰溪郡那一战我们已经损失了不少的兵力,现在你还想去偷袭?”蛮族大皇子呵斥道。 “大王兄,你这样畏首畏尾可不是我们蛮族勇士的作风,难道你因为一次战败就怕了吗?”四皇子讽刺的问道。 四皇子自从被放回来以后,便处处针对蛮族大皇子,这一次他们一起商量对战策略的时候,原本大皇子提议这段时间暂避锋芒,休养生息。而四皇子却是提出了不同的意见,这不两人就因为这件事争论了起来。 最后蛮族汗王还是同意了大皇子的做法,这让四皇子无比憋屈,他明显感受到自从他被俘回来以后,父王对他的态度没有以前那么重视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决定将议和的事情推迟了以后,冯承年在军中待着也十分无聊,每天都是些士兵训练的,没什么娱乐,这桓盛明可真是不会享受啊,军中连个女人都没有! 冯承年自然是难以耐住寂寞了,这不一早他便叫上他的亲卫去西圠城里找乐子去了。等晚上回来的时候他还带了好几个青楼女子,直接大手一挥给军中几个主要的将领一人送了一个,这里面当然有桓杝和桓柘。 桓柘看这被送到自己面前的,穿着单薄纱衣的女子,眉头紧的都快夹死一只。那女子起先倒是很温婉,不过等到送她来的那位护卫走了之后,便直接冲着桓柘黏了上去。桓柘不知道该拿这个女子怎么办,想要把她推出去,但是看到她那薄透到只要他轻轻抓一下就会破的衣服,桓柘默默的收回了,拔腿跑了起来。 等怀青到桓柘的营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他被一个衣衫单薄的女子,追的六神无主,无路可走的样子。 “怀青,快,把她弄出去!”桓柘看到怀青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连忙喊道,事实上现在怀青也就是他的救星了。 “将军,您快别躲了,奴家带您做些快乐的事情。”那位女子站在桓柘的旁边一边伸手够着躲在床里面的桓柘,一边娇声说道,要是仔细看,还能看到她额头上有几滴汗水,很明显这样的追逐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了。 怀青看到这一幕不由的捂着肚子,差点笑倒在地上。 “怀青!你还笑什么,快把这女的弄走!”桓柘气急败坏的喊道,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无助和祈求。 “姑娘,您要不先出去一下,我有点事要找桓将军。”怀青走到那位女子面前客气的说道,缩在角落的桓柘脸上终于漏出了一丝轻松的神色。 “将军您放心,奴家保证会让您快活的。”那位女子并没有理会怀青,而是往桓柘那边又靠近了几步。 桓柘脸上神色立马就变了,还控诉的看着怀青,就好像怀青见死不救一样。 怀青无奈的摇了摇头:“姑娘,既然这样,那就对不住了。”说完就伸手往那位女子的身上扎了一根银针,那女子当即就软软的倒了下来。 怀青一把扶住那位女子顺势将她放在桓柘的床上,桓柘从床角一下子蹦了下来,接着嫌弃的看着那位女子:“就不能把她放到别的地方吗?”看到这个陌生女子躺在他的床上他感觉到十分别扭,要是个男人他早就将她踹到地上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自控力 “你这是怎么回事?”怀青好笑的看着桓柘问道。 “冯元帅去了一趟西圠城,然后就带了几个青楼女子回来,说是要犒劳大家。”桓柘扶额无奈的说道。 “没想到这个冯元帅的爱好如此特别。”怀青好不容易才找出一个词来形容冯元帅做的这些事,虽然不是很恰当。 “西圠军中从来不兴这一套,要是按照他这样搞下去,军中的士兵意志都该松散了。还好他今天只是给几位将军送了,不是整几个人弄成军妓。”桓柘叹了一口气忧愁的说道。 “你说给几个将军送了青楼女子?”怀青惊讶的问道。 “嗯!”桓柘揉着脑袋无奈的点了点头,希望别的将军能够能够意志坚定的拒绝这些。 “那桓杝那边也有吗?”怀青紧张的问道。 “有。”听到怀青的话,桓柘心中一痛,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等会我再来找你,我先去找一下桓杝。”怀青连忙站起来,向桓柘说了一声后,怀青就急急忙忙跑去了桓杝的营帐。 桓杝的营帐中可比桓柘的好多了,几乎在冯元帅的护卫走了那一瞬间,桓杝就将那位女子送了出去。 怀青到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女子乖巧的站在桓杝的门口,要不是知道这今天冯元帅送了青楼女子给各位将军,怀青都要以为这是桓杝新招的丫鬟呢。 “桓杝,你怎么样?”当怀青进到营帐的时候之间桓杝坐在桌子上研究着什么,听到有人进来后才抬起头。 “怎么了?”桓杝抬头疑惑的问道。 “那个冯元帅送来的女子,你准备怎么处理?”怀青指了指外面问道。 “哪里来的就送回那里,你怎么过来了?”桓杝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说道。 “哦,我听到冯元帅给你送了青楼女子过来,所以过来看看,我怕有人把你抢走了。”怀青害羞的说道。 桓杝听到怀青的话以后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他不知道现在对于怀青是一种怎么样的情感,总之听到她这样说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放心吧,我自控力挺好的,尤其是冯元帅送来的,不管是什么都不能接受。”桓杝对怀青说道。 怀青这才放下心来,只是两人之间似乎到这里就没什么可聊的了。 “我见你没有吃午饭,是不是太忙了没有时间?”怀青关心的问道,她现在琴棋书画方面的技艺差的还远,虽时不时以此为借口前来请教桓杝,只期望能够多一些与他相处的时间,但是今日她毫无准备的前来,但是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在她苦思冥想借口的时候,看到桌边的糕点想起小圆脸说的,桓杝这几天饮食不规律的事。 “无碍,我不是很饿。”桓杝不在意的说道。 “这不是饿不饿的问题,长此以往你的胃会收不了的。”怀青往前走了一步坐到桓杝的身边说道。 “你把手伸出来我肯看。”怀青将自己的手伸到桓杝的面前说道。 “真的没什么事。”桓杝无所谓的说道,但是看到怀青认真严肃的表情,还是将手伸了过去。 “你现在已经有消化的问题了,要是还不重视,迟早会得胃病,不要仗着自己身体好就随心所欲!”怀青把了一下脉,发现桓杝的身体还是有一点小问题的,于是担忧的说道。 “好,我会注意的,以后一定按时吃饭。”桓杝保证道,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一幕,他觉得就像自己的父亲和母亲相处的模样,心中有一点点暖意弥漫开来。 “算了,和你说也没用,我等会和小圆脸说一下吧,让他以后提醒你。”怀青担心的说道。 “嗯,好,我自己也会注意的。”桓杝妥协的说道。 “如果你有什么事不要一个人承担,如果不介意可以告诉我,如果是战事,可以和桓柘还有云澹商量,我们大家都在你的身后,我们也会竭尽全力帮你。”怀青拉过桓杝的手心疼的说道,刚刚替他探脉时,发现他这几日忧思过重。 “好,谢谢你怀青。”桓杝语气温柔的说道。 “那,你多注意,我现在去找桓柘,之前他叫我问一些药材的事情。”怀青看到桓杝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神色间轻松了不少。 “好,路上注意安全,还有避开冯承年的人。”桓杝将怀青送到门口叮嘱道。 等到怀青走后,桓杝才回头走进营帐,只是转头的时候看了一眼缩在门口的那位青楼女子,那位女子看到桓杝吓得抖了一下,赶紧低下了头,再也不敢看桓杝。 刚才她在营帐的时候,桓杝一言不发,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她看,那眼神仿佛要将她凌迟一般,只是对视了一眼,她就害怕到腿软。 “你自己出去还是我送你出去?”桓杝低着头,没有再看她,开口问道。 “将军,奴家是元帅派来服侍将军的。”那位女子怯怯的说道。 “你去过战场吗?见过从敌人身体中拔出来的刀吗?血液从上面一滴滴落下来,跌到地上,会炸出一朵花来。”桓杝将自己手边的匕首拿起来,仔细的看着,好像是在端详着刀子捅进眼前这个女子的身体会怎么样? 几乎不用他再开口那位女子便连忙告退,到门口左右看了一眼,是在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只好缩在门口。 桓杝回到营帐想到一件事,既然冯元帅这么喜欢女子,那么不如在这上面动点手脚。 那位缩在门口的女子听到桓杝在叫她,于是诚惶诚恐的进到营帐里,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拢了再拢,生怕因为衣衫的问题惹得这位铁面将军不开心。 这位女子在来之前心中抱着不少的幻想,西圠的百姓对桓家父子很熟悉,正是因为有了他们,西圠的百姓才能安居乐业。而桓杝桓柘两兄弟更是年轻有为,相貌堂堂,要是这次能得桓杝将军的青睐,那她简直是太赚了。 不过她要是知道桓杝是这样的铁面将军,那她宁可在青楼里接待肥头大耳的富商,也好过在这里受心中的煎熬。 桓杝将自己的外衫取了过来扔给那位女子,那女子赶紧将衣服穿在身上,将一片春光遮的严严实实。 “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要是你同意,那我们就继续谈,要是不同意你就回去吧,冯元帅那里你也不用怕。”桓杝目光沉沉的看着那位女子。 “我同意,将军我同意,你说吧。”那位女子思考了一会,接着目光坚定的说道。她相信桓杝的品行,不会让她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 第一百四十六章 惶恐 “嗨,桓柘,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怀青从桓杝的营帐出来后便过来找桓柘了,此时桓柘正站在门口,看到怀青来了以后,慌忙走到了桌前,拿起一本书装作聚精会神的看着。 “嗯,不着急,桓杝那边没有事吧?”听到怀青打招呼的声音,桓柘放下手中的书抬头问道。 “没事,我去的时候桓杝已经把她赶到门外了。不像你像是老鼠遇见了猫似的,被人家逼到床角去了。哎,要是今天我来的晚一点,你是不是就清白不保了?”怀青撞了撞桓柘的肩膀取笑道。 在他们大夫眼中男女没啥分别,不过桓柘好像不是这样的,遇见个女的竟然会束手无策,怀青突然想到初见他时,他好像也不太习惯自己碰他,每次把脉都能感觉到他浑身上下的紧绷。 “他那么厉害你不待在那瞻仰他的英姿,还回来干什么?”桓柘气呼呼的说道。 “因为我和你还有约啊,他那边既然没事,那我肯定是要过来的啊!你不会因为我说你像老鼠生气了吧?”怀青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有,我哪有资格生你的气。”桓柘反驳道,其实就是生气,虽然是他让怀青大胆追求桓杝的,但是每当怀青在他面前讲桓杝如何好,他们之间如何相处的时候,桓柘都觉得自己心中有一股闷气,有的时候呀他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有自虐倾向呢?不然为什么会劝自己喜欢的人去追别人,而这个别人还是自己的哥哥。 “好啦,我真没有生气,你赶紧收拾东西,等收拾好了,我们就出去!”桓柘看着一脸愧疚看着自己的怀青,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所有的情绪掩藏在心里,在脸上荡开一个笑,温柔的看着怀青说道。 “真的不生气了吗?对不起,我不该取笑你。”怀青看着桓柘的脸色,有点愧疚,自己刚刚取笑桓柘真的过分了,即使桓柘说了他没生气,但是自己还是不放心。 “真的没生气,我只是逗你玩的。”桓柘无奈的说道。 “真是的,吓死我了!”怀青这才放下心来,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拍了一把桓柘的胳膊说道。 桓柘之前在怀青那边学了不少药理,但是现在对于一些复杂的病症还是有一点不清楚,今天他找怀青来就是让怀青给他介绍一下军营中的药材的药效,他想做一个系统的记录。 “没想到你竟然对医学感兴趣,我以为京城中的公子小姐们都只喜欢琴棋书画呢?”怀青和桓柘一边记录一边聊天,看到桓柘认认真真记录的样子,怀青纳罕的问道。 “嗯,的确大多数人喜欢琴棋书画,不过我对那些没啥兴趣。”桓柘点了点头说道,手下却是一刻也没停。其实如果不是遇见了怀青,他对医学也不会有什么兴趣。 “我也对这些没啥兴趣,不过桓杝在这方面倒是很精通,他的字也写的极好看,还会下棋,那些文学典故好像是印在他脑子里似的,我要翻书找好久,他却张口即来。听云澹说桓杝弹琴和画画也是极好的,可惜我还没见过呢。”怀青遗憾的说道。 “不是他优秀,是你太笨了,那些简单的东西这么久还没学会。”桓柘不想听怀青在这里夸奖桓杝,于是毫不留情的打击道。 怀青听到这话以后拍了一下桓柘的胳膊表示抗议,之后便没有再聊这个问题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了冯承年才起来,等他换好衣服走到外面时看到昨天被他送去犒劳各位将军的青楼女子们整齐的站成一排,等在他的营帐门口。 冯承年看了看她们接着向自己的亲卫示意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元帅,这几个女子军中的将军们都没有碰,今天将她们还了过来,等您去城里的时候把他们送走。”护卫恭敬的禀报道。 “哼,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挑这些人可是花了不少的心思,不知好歹。”冯承年听完亲卫的话以后生气的甩了一下袖子,他给军中这些人送青楼女子过来,没有太多的算计,只是简单的拉近一下关系,没想到这些糙汉子们竟然不领情,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 “好了,好了,既然他们不领情,那这几个人你们就收了吧!”这些青楼女子虽然是店内老鸨为了讨好他送的,但是青楼内这样好颜色的女子到底比较少,他那些护卫们可都是没有享受过呢,既然他们不领情,那就让自己的护卫享用吧。 那名亲卫听到冯承年的话以后脸上闪过一丝惊喜,连忙跪下谢恩,冯承年对这一套倒是很适用,脸上也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现在他要去军营中转转活动活动筋骨,看到他从台阶上下来,那名亲卫挥挥手,让那些女子给冯承年让开一条路来。 冯承年从她们旁边经过的时候,一名女子突然晕倒,好巧不巧正好砸进冯承年的怀里。 一股幽香扑鼻而来,冯承年顺手向上一扶。 “元帅,奴家,奴家惶恐!”那位女子醒了过来,挣扎着要从冯承年的怀里爬起来,但是试了几次未能成功,最后扶着冯承年,倒在冯承年的怀里,柔弱不堪的道歉道。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泪水,十分惹人怜爱。要说这些女子都是昨晚冯承年亲自挑的,那些颜色出众的他自己留了下来,但是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一位呢? “本帅帐中还缺一个洒扫的侍女,不知道姑娘可否愿意过去?”这女子一声娇呼,双眸水光潋滟,接着娇羞的低下头去开口道:“奴家自然是十分愿意的,多谢将军收留。” 冯承年将这女子扶起来,在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说道:“你先在营帐中等着,本帅今晚来找你。” 这女子娇羞一笑,这下她终于能够站稳了。等到冯承年走后,她周围的女子们才抬起头来,眼中都是不甘。狐狸精,竟然这么快就勾搭到冯元帅了。 这女子这会儿倒是没了之前在冯承年面前那副娇娇媚媚的样子,只是礼貌的向冯承年的亲卫屈膝行了一礼,接着便由亲卫带着去了冯承年的营帐。 第一百四十七章 小气 这几日西圠军营内倒是平静,冯承年忙着享乐,四皇子忙着串门,桓杝和桓柘则忙着练兵。 冯承年也算是个奇才,在条件艰苦的边关还能把日子过的有滋有味。不仅美人环绕还时不时让军中的士兵来为他表演一场,这可难坏了军中的这些糙汉子们,还好怀青支招让他们表演剑舞或拳法,这才整出了几个像模像样的的节目。冯承年的形象在西圠士兵中也一跌再跌,简直不能再提。 而四皇子则是每天去各个营帐中了解士兵的生活,和士兵们吃在一起,玩在一起,时不时还要上训练场练两下子,冯承年倒是对他这样的态度乐见其成。 先让他忙活,自己正好乐得清闲,等到计划成功了,这些功劳不还是自己的,冯承年无比得意的想道。 不过相对于别的人怀青这一段时间过得有点无聊,这一段时间军中的伤员陆续都好了,平日里她除了给士兵们看些头疼脑热的疾病之外便无事可做,看着手边被她揉的一团糟的纸张,怀青无奈的将它们收了起来。 闲来无事,怀青将字帖拿了出来准备练字,只不过心中却始终平静不下来,练了半个时辰,还是一团糟,怀青想自己还是先放弃算了。 “小姐,你不是在练字吗?”竹铃芝从外面回来,刘海都被汗水打湿了,她跑到桌边端起一杯水咕嘟咕嘟全部灌了下去才开口问道。 “已经练完了,你这是去干什么了,满头大汗的?”怀青脸上一红掩饰的说道,接着拿起一条毛巾到竹铃芝的身边帮她擦汗。 “今天云澹带着我出去完了一圈,我们还偷偷去了蛮族的营地,在蛮族的地界上跑马。”竹铃芝凑到怀青的耳边悄悄的说道。 “你们怎么能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呢!”怀青担忧的说道。 “没事的,小姐,我们易容了的,还见到了蛮族人,还和他们打了招呼呢。”竹铃芝兴奋的说道。 “其实我觉得蛮族人也挺好的,今天我看他们在草原上放牧,见到我们还送了我们牛奶还有一点肉,还邀请云澹喝酒。”竹铃芝有点伤感的说道,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蛮族所有的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但是现在只是和他们短暂的相处了一会却发现他们热情好客,朴实善良。 “铃芝,这世界上大奸大恶的人本来就不多,大家都是善良的人。我听师父说过,原来蛮族和大靖未起冲突的时候大家的关系都很好,大靖人与蛮族人称兄道弟的比比皆是,之所以两边到现在这个地步都是上位者之间的利益冲突造成的,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就像水中浮萍,只能随波逐流了。”怀青叹了一口气,感慨的说道,要是蛮族和大靖之间能够像以前一般就好了,这样西圠边境就能彻底平静下来,也不会再有鲜血和仇恨了。 “小姐,我听军中的士兵说这一次冯元帅就是来议和的。”竹铃芝继续附到怀青耳边悄悄说道。 “冯元帅来议和?议和固然是好事,但我担心冯元帅会为了自己让出大靖的很多利益给蛮族,这样的议和还不如不议!”怀青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开心,反而比之前更忧愁了。 “但是只要议和不起战事,蛮族和大靖的关系就会修复的吧?毕竟蛮族人也不是那么可怕,凶残,大家还是可以好好相处的。”竹铃芝满怀期待的说道。 “不,铃芝你错了。我们与蛮族毕竟是两个国家,两国人从骨子里崇尚的东西就不一样。蛮族崇尚强者要是不把他打服,他便会反过来欺辱我们。而冯元帅,我看他近日言行并不是个勇武之人,如果让他来主导议和,那我们必然成弱势方,到时候西圠百姓的日子会比现在更难过,而且蛮族的胃口不会止于此,恐怕大靖的半壁江山都会被蛮族吞入腹中。”怀青语气低沉的说着,就好像蛮族已经占据了大靖的半壁江山了。 “啊,我还想着蛮族人看起来不错,假如议和,大家能好好相处挺好的。”竹铃芝遗憾的说道。 “普通人的善良与否决定不了大局,就像我们能做的不过是多治疗几个伤员而已。不过我觉得四皇子和桓杝一定能有办法扭转大局。”怀青突然提起了信心的说道。 “四皇子不是和冯元帅走的很近吗?我最近看着都有点生气了,没想到四皇子是这样的人,亏我还在他来这边的时候高兴了好一阵呢。”竹铃芝提到四皇子不由气呼呼的说道。 “我觉得四皇子和冯元帅在一起应该是另有目的,而且绝对是为了大靖的百姓着想的,我还怀疑他和桓杝达成了某种约定。”怀青对竹铃芝耳语道。 竹铃芝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怀青,这么复杂的吗? 怀青看出了竹铃芝眼中的意思,笑了笑对竹铃芝点了点头,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就是耐心的等待。 傍晚的时候,怀青左右徘徊,最终还是走到了桓杝的营帐前,这会儿桓杝已经训练完了,此时正在营帐中。 怀青看到从营帐中走出来的云澹,赶紧上前一步截住了他的去路。 “云澹,桓杝今天吃晚饭了没?”怀青将云澹拉到一边问道。 “将军还没有吃饭呢。”云澹说道。 怀青听到以后心中又担心,又放松。今天和竹铃芝聊了一会儿天,她突然想到自己好像没有给桓杝做过吃的,今天正好可以试一下。 怀青让云澹站在原地等待,接着便跑到旁边的营帐那里提着一个食盒出来了。 “云澹,你把这个给桓杝吧,这里面是我做的一些吃的,味道还可以。”怀青将食盒塞到了云澹的手中说道。 “好,一定送到。”云澹看着手中的食盒,脸上全是调侃的笑意。怀青的脸瞬间红了起来,连忙将云澹推过去,催促他赶紧走。 等到云澹走了,怀青才把手当做扇子,企图扇走自己脸上的热意。 营帐中桓杝看着去而复返的云澹,眼中全是疑问。云澹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子上说道:“刚出门碰到怀青了,她知道你没有吃饭,专门送了饭过来。” “嗯,辛苦她了,先放在那边吧,我等会再吃。”桓杝不以为意的说道。 “将军,你这可就辜负怀青的心意了啊,你知道吗?这是怀青亲手做的,你不尝尝,就这样放在一边不太好吧?”云澹不赞同的说道,更是直接将食盒的盖子掀开了,一股鲜香的味道飘了出来,云澹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口水,没注意到桓杝听到怀青亲手做的后停顿了一下的动作。 “好了,你先下去忙吧,我现在就吃。”桓杝将食盒挪到自己面前,把里面的饭菜拿出来一一摆在桌上,挥了挥手让云澹先走。 云澹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在心中吐槽了一句小气。 第一百四十八章 炸酱面 桓杝看着面前的这碗炸酱面,手中握着筷子一时不知道该从哪下手。这并不是因为怀青做的不好,而是做的太好了,在军营能吃到这么一碗炸酱面是很难得的一件事,他竟然有点舍不得吃了。迟疑了一会儿,桓杝还是把碗往自己面前挪了一点,接着用筷子将碗中的面挑起,一点一点搅拌匀,这才开始吃。 只是吃了第一口,桓杝脸上就露出怀念的神色。起先看到怀青送来的食盒中的饭是炸酱面的时候桓杝心中就十分惊讶,没想到怀青一个南方姑娘竟然会做北方的面食,而现在更没想到的是这炸酱面的味道竟然和京都的一模一样!桓杝觉得这一顿是他来西圠后吃的最香的一顿饭。 怀青看到云澹空着手出来,这才放下心来,云澹直接走到她的面前:“怀青,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那面条馋的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云澹一边说还一边咽了咽口水,以验证自己的话的可靠性。 “那桓杝怎么说?他吃了没?”怀青忐忑的问道。 今天这顿面条她准备了好久,好几天前她就托人从西圠城中带来了一袋面粉,现在面粉在西圠军营中是稀缺物资。然后在桓柘的指导下学着做炸酱面。 怀青自小长在金陵对于京都的吃食都不太了解,要不是有桓柘帮助,哪怕她再有心意也无从下手。这几天她失败了很多次,好在这些失败品也没有浪费。虽然她没做到像是京都炸酱面那么正宗的味道,但是还是能入口的。最后那一袋面粉快见底的时候怀青终于成功了,桓柘尝了一口就竖起大拇指。这味道简直绝了。 不过桓柘听到她之后再不准备做的时候脸上露出了遗憾的表情,这几天吃面条,他的嘴都有点被养刁了呢。 怀青一直等到桓杝吃完饭喊云澹进去收拾碗筷,看到云澹拿出来吃的非常干净的饭碗,怀青十分开心,看来自己的辛苦没白费,桓杝还是喜欢吃这炸酱面的。 “怀青,什么时候给我和铃芝也做一点炸酱面呗,你不知道最近吃蛮族的粮草,不是土豆就是肉干要不就是奶酪,我的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云澹期待的看着怀青。 “好啊,等明天我给你们做。”怀青将云澹手中的食盒拿过来应承道,说完后便拿着食盒回了自己的营帐。 怀青想果然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脑中已经不自觉的开始幻想自己和桓杝同桌吃饭,桓杝将自己做的饭菜吃的一干二净的场景了,怀青将食盒洗干净后便开始盘算明天做些什么,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从胃到心的路应该也不远了。 桓柘没想到怀青一早就来找他了,看着她脸上狗腿的笑,桓柘心中已经有了她为啥来找他的大概猜测,果然怀青开口的问题和他料想的一样。 “桓柘,京都还有什么特色的小吃啊?”怀青讨好的问道,虽然这段时间都是她自己在琢磨如何做出京都特色小吃,但是桓柘作为一名试吃官还是很专业的,正因为有了他的指导她才能做出地道的京都炸酱面。 “没了,我在京都待得时间也不久,记忆最深刻的也就是炸酱面了,其他的东西有什么味道我都忘了。”桓柘没好气的说道。 “那我今天继续做炸酱面吧,连着吃两顿三顿应该没什么问题。”怀青听到桓柘的话以后也不再强人所难,而且心中还有一丝丝心痛。这就是边关保家卫国的儿郎们,估计他们心中映象最深刻的应该就是边关风雪的味道了。 “哎,你真打算做炸酱面?”桓柘看到怀青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准备走了,赶紧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问道。 “对啊,昨天我还承诺了云澹要给他做炸酱面吃呢,今天正好一起做,还可以把剩下的那些面处理了。”怀青转头看着桓柘说道,眼中没有一丝责怪或者气愤。 “那我也要吃!”桓柘确定她没有生气后,才开口说道。 “放心,少了谁都不会少了你的,毕竟你还是我的师父呢!”怀青调侃的说道。 桓柘的耳朵微微有点红,连忙放开了怀青的胳膊别扭的说道:“好了,你快去做吧,不然要错过饭点了。”怀青这才笑了笑去了厨房。 这一天怀青忙活了许久才做出一锅炸酱面来,原本怀青还担心多了,准备要是剩下了就给秦安和王冲他们分一点,结果最后这锅面竟然被吃的一干二净。云澹夸张的捂着肚子对怀青说道:“怀青,你这面要是还有,我觉得我能再吃两大碗。” 坐在他旁边的竹铃芝拍了一下云澹的胳膊嗔怪道:“好的,看你那馋样,胃还要不要了。再说了做这么多饭可累人了,你是不是故意为难小姐的。”竹铃芝心疼的看了怀青一眼,之前她进来端饭的时候看到怀青额头上全是汗珠,衣领处也被汗水打湿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只是好不容易能吃到京都的味道,一时有点激动。怀青辛苦你了,要不是你,在西圠我都没法吃到这么好吃的炸酱面。”云澹连忙认错道,好扶着肚子站起来向怀青行了一礼表示谢意。 怀青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这本就是她承诺云澹的事,况且看到大家这么喜欢吃她做的炸酱面,怀青也十分开心。 “怀青,你做的面十分好吃,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京都的炸酱面了,谢谢你,让我能够有机会重温这个味道。”傍晚的时候桓杝特意找到怀青向她道谢。 “只要你喜欢便好,我只怕手艺太差不合你的胃口。”怀青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很好吃,我很喜欢。不过做这样一锅饭很累吧?”桓杝关切的问道。 “没事,我还好,看到大家那么喜欢我做的饭,我也很开心呢。对了,你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爱吃的东西?虽然我对北方的饭菜不太了解,但是你先说说看,我试试能不能做出来。”怀青问道。 “不用了,这样对你来说太辛苦了,而且马上就要有战事发生了,到时候你就会很忙,现在你还是趁着这段闲暇的时间好好休息吧。”桓杝说道。 “接下来将是一段很不平静的时间。”桓杝看着远方眉头紧皱,再次开口说道。 “怎么了?听你这么说好像有大事要发生,危险吗?”怀青担心的问道。 “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也不简单就是了,这些事我现在还不方便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桓杝拍了拍怀青的头说道。 第一百四十九章 风云起 果然平静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桓杝选择了一个雨夜的偷袭了蛮族本营,还掳来了蛮族的几十匹战马。这一站让蛮族大皇子这段时间好不容易积攒的威望又下降不少,也遭到了蛮族四皇子的嘲笑。 “大皇子,这是西圠军这一次的行动方案。”蛮族营帐内一位身材矮小,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头的男子将一个信封递给蛮族大皇子托乎。 “你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不怕被发现吗?”托乎从那个男子手中接过信封,俯身到那男子面前低沉着语气问道,带去满满的压迫感。 其实这个男子之前已经找过他一次,当日所说的正是西圠军这一次偷袭的事,但是大皇子完全没有在意,这么重要的情报,怎么会就这么轻易的泄露呢? 但是那晚被西圠军偷袭成功以后,托乎不得不开始重视这个人。 “大皇子,你也知道现在我们圣上身体日渐衰弱,储君之争越来越激烈,今日和你合作只是为了以后能帮我们主子助一臂之力。”那男子并没有被大皇子的气势吓到,而是不卑不亢的说道。 “好,你今日的话我记下了,不过这情报的真假我还需要验证。”托乎坐回了椅子上,手中拿着那封信沉声说道。 “大皇子尽管验证,我期待我们接下来的合作。”那男子一点也不慌,很淡定的说道。 人们往往只看到幕前的风光,而幕后的黑暗却无人能留意到。这男子和大皇子之间的事情自然也无人察觉,大皇子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眼神中全是挣扎。 按照桓杝的计划,今天西圠军将潜入蛮族境内,劫取蛮族的粮草。自上一次怀青和桓柘将蛮族的粮草抢来之后,蛮族又很长一段时间都选择运送仅够当日分量的粮食过来。蛮族的骑兵十分精良,每日运送粮草倒也不是难事。不过这样的做法终归不是长久之计,这不这一段时间蛮族将自己的粮仓重新修复后,就开始运送大量的粮草过来,而这一次运送粮草的负责人是四皇子科莫。 科莫看着突然出现的西圠军,脸色一沉,没想到这西圠军这么不要脸,竟然还想抢他们的粮草。科莫回到蛮族王庭听到大皇子说西圠军将自己这边的粮草盗走了,起初还不相信,当大皇子带着他到粮仓看过后,他就恨不得当时就杀到西圠去,将他们的粮草要回来。 “怎么,桓大将军这是又盯上我们的粮草了吗?没想到你们自诩礼仪之邦的大靖人竟然是无耻的盗窃之徒。”科莫示意自己的队伍收拢了起来,自己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嘲讽的看着桓杝说道。 “四皇子抢夺我西圠百姓的粮食时可有想过那行为算是盗窃?还有我想问四皇子一个问题,那天的送别饭好吃吗?”桓杝冷笑了一声问道。 听到送别饭科莫的脸一下子就绿了,当初被俘的屈辱记忆一幕幕涌进脑海。科莫恨不得现在就上前去生擒桓杝,让他也尝一下被俘虏失去自由的滋味。只是四皇子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他的脑海中回响着蛮族汗王对他说的话:“这一批粮草十分重要,要是不能安全送到本营,那么以后战场上的事全由托乎做主,你就不要再插手了。”科莫想到父王说话时眼中的暗沉,心中的气愤一瞬间全被浇灭。 科莫左右看了一眼,还好今天自己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制定了不少策略。科莫让人将载有粮草的车辆马匹通通调转方向,而身边的骑兵则是集中在一处,将这一段路堵住,让后面的粮草大军有时间撤离。 桓杝之所以选在这个地方,就是想要利用此地的地势,这里的道路比较窄,被劫之人无处可逃。但是他没想到科莫竟然带了不少的骑兵,这样的话反倒是对自己这边不利。 科莫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桓杝看了看蓄势待发的蛮族骑兵,只好不甘心的让队伍撤退。科莫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看到桓杝开始撤退后便让自己的骑兵去追击桓杝的部队。还好桓杝早有准备,撤退的十分迅速,只有几十人受了轻伤,其他也没有什么损失。 “什么?科莫竟然逃过了?”托乎不可置信的问道。 “是!”跪在下方的士兵汇报道。 早知道这样他就应该相信那人的话,早早的布防准备营救科莫,现在因为自己错过时机,让科莫在父王面前大大的露了脸,简直是得不偿失。 那人的话,托乎最初只信了了四成,也是因此他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吩咐人盯着这一次科莫运送粮草的事宜,没想到自己到底还是错过一个机会。 科莫这一仗可是让父王十分欢喜,甚至已经让科莫过来本营这里,虽说是和自己一起处理本营的事务,但是科莫能言善辩,还特别会笼络人心,在这些方面比起科莫自己还是差一点,看来现在只能和那人合作了。 托乎无奈的笑了一声,别说大靖皇族了,自己这里有何尝不是呢,为了权利兄弟之情算什么?当大皇子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中全是狠厉的光芒。 “冯元帅,现在鱼儿已经上钩了,我们要做的就是收网了。”四皇子倒了一杯茶送到冯元帅手边,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如果是不知道他身份的人,还以为此时在冯承年身边的是一个巴结冯承年的狗腿子呢,事实上四皇子现在做的也都是狗腿子才做的事,但是他却毫不在意! 冯承年满意的抿了一口茶点头说道:“这都多亏了四皇子你的谋划有方,这才让我们的计划能顺利实施。” “元帅客气了,要不是你的支持,我什么也做不了。”四皇子继续谄媚的说道,完全忘了自己还是个皇子。冯承年与四皇子相视一笑,不过当两人移开目光的时候,眼中的光芒却是变了几变。 这几天四皇子接着自己议和主事的身份参与了好几次军中的策略制定,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段时间,蛮族大皇子像是突然开了挂似的,每次都能在西圠军准备进攻的时候提前发动战争,让西圠军的进攻之势被迫变为防守,还好几次在西圠军进攻的时候随机应变与西圠军打成了平手。 科莫不信托乎有这样的能力,之前托乎参加过的战斗他在私下都有研究过,托乎的作战风格多趋于保守,一般都是以骚扰为主,很少有这种和西圠军正面抗击的行动,看来现在还得多关注一下自己的这位大王兄啊! 第一百五十章 大战前夕 “这桓杝可真是个军事奇才,以前有桓盛明在都没有发现他的能耐。”大皇子灌下一大罐水对站在他面前的热合说道。热合是大皇子的得力部下,大皇子十分看重他,因此也没有隐瞒自己与那人交易的事情。 “可不是吗?现在咱们在有内应的情况下,竟然在他面前占不到什么便宜。”热合无奈的说道。这几日蛮族和西圠之间交手数次,但是蛮族这边只打胜过两三次,其他时间都是堪堪打成平手,甚至有一次蛮族这边还失败了。就算是蛮族这边胜利了,对西圠那边造成的打击也并没有多大,桓杝每次都能将西圠的伤亡人数控制在一千人以下。 “要不是那人给我们提供这些情报,那我们手里这点权利恐怕都保不住了。”大皇子叹息着说道。 最近不知道科莫在父王面前说了什么,连着好几次父王都有让自己让权给科莫的意思。要知道蛮族的人建功立业都是在马背上,而父王竟然想让自己将边境大军的管辖权交给科莫,而自己则回到王庭处理日常事务。这不就相当于把自己架空了吗?这是大皇子万万不能忍受的事,于是他利用那人提供的消息,多次与西圠开战,只是为了保住他手中的权利。 “你派人盯着科莫,科莫之前能够在鹿芈大败西圠军,还斩杀桓盛明都是因为有西圠内应的帮助,现在要抓住机会,将这件事变成他和西圠勾结。另外派几个人去部落游说,策反现在支持科莫的那些部落首领,做隐蔽点,不要让科莫察觉。”托乎一条一条向热合吩咐道。热合领了命令后便出去了,这些事情得赶紧布置,现在四皇子那边咬自己这边咬的紧,已经好几次在汗王面前诋毁大皇子了,要是继续放任他这样下去,自己和大皇子这边只能与王位无缘了。 这样的日子大约持续了两个月的时间,看到冯承年迟迟未实施议和,圣上甚至还发急报质问冯承年,冯承年差一点就为了应对圣上的质问直接开展议和事项了,还好四皇子在一边劝住了他。 “冯元帅,您现在这样做不妥,这不就明晃晃告诉圣上您这段时间没有将议和的事情放在心上吗?这样圣上能不治您的罪吗?”四皇子拦住了冯承年派去送信的亲卫,焦急的对冯承年说道。 “殿下,你也看到了,圣上现在最关心的是议和的事,现在距离我们到边关已经一月有余,但是圣上交代的事还没有办,圣上已经生气了,要是再不办,那我们才会被治罪。”看到圣上的责问,冯承年惶恐的不得了,现在听到四皇子还在阻拦,自然是没好气了。 “元帅,您大可不必担心。现在我们人在边疆,俗话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只要等到我们将蛮族打败,圆满完成议和任务,给圣上一个满意的答复,到时候圣上就算有再大的气,看到那份议和条例也全消了。” “呵,殿下你自是不怕了,可是我的妻儿还在京都,我这边可以不接受命令,那我妻儿呢?”冯承年反问道。 “元帅,你可以休书一封将此事告知太子,让他在京中周旋一番,况且圣上之所以催促我们尽快进行议和事宜不就是担心西圠军这边守不住边境嘛,咱们可以将最近的战报加急发给圣上,然后将我们的议和时间大致说一下,这样朝堂上众人的嘴也可以堵住了。” “好,既然殿下这样说,那这次的战报劳烦殿下起草了,我一介粗人实在不会这些文绉绉的东西。还有就是按照计划我们还有多就结束和蛮族的缠斗开始议和?我怕就算有太子从中帮忙周旋,也撑不了多长的时间,此间事宜还是尽早结束的好。”冯承年思索了一会儿便同意了四皇子的做法,其实这边的事他早就向太子汇报过了,还请求太子送一个谋士给他,只是那谋士在过来的途中遇上了流民被困在中途。今天这一出还是太子早早在信中就安排好的,否则冯承年也不敢这么快就答应了。 不过四皇子与冯承年之间的这一场交锋是大半个月之前的事了,现在西圠军已经来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蛮族四皇子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而蛮族大皇子之前让热合游说支持他的那些部落的人反叛的事情被他无意间得知,这简直就是摸了老虎的屁股。原来四皇子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兄友弟恭,很多事都是在暗地里进行,但是自从知道蛮族大皇子在挖他的人之后便直接撕破了脸,处处与蛮族大皇子作对,整垮了支持大皇子的好几个部落。大皇子自然也不甘心就这样罢手,处处针对四皇子,也将支持四皇子的好几个部落搞垮。蛮族各部落之间的凝聚力就这样在两位皇子之间的折腾下散了。 最能体现蛮族各部落之间凝聚力的便是与西圠对战的时候了,现在蛮族大皇子只能每次和西圠军打成平手,各部落的士兵在打仗时都不愿意出全力,尤其是蛮族大皇子提出主动攻击的时候,许多将领都不配合,只愿意在本营防守。而蛮族王庭周围的部落守卫们都被部落的头领以各种的理由叫了回去,现在王庭的守卫十分松懈。 这一天桓杝集结了西圠大军列阵在蛮族本营前,这一段时间的小打小闹也是时候结束了。这一次战斗就连从来不出现在战场的冯承年也来了,不过他只是在战前,立在马车上向士兵们说了几句鼓舞的话便钻回马车,回到了队伍的后面。 冯承年当了许久的将领,官面上的话说的还是很好听的,一番话说的军中的士兵们热血沸腾,就连桓杝都对他刮目相看了。不过等他说完话以后,故作淡定的钻到了他的特制马车里,桓杝不由的撇了撇嘴。这人为了自己的安全竟然将马车的周围全部装上了精铁,还在马车外围装了许多的机关弩,而马车的周围由他手下的亲卫团团互助,看起来像个铁桶一般。 冯承年在回部队后方的路途中还掀起车帘向沿途的士兵们挥手示意,做足了一番亲兵怜军的好元帅的势头。等到回到队伍的末尾,没有士兵的时候,冯承年连忙将帘子放了下来,从里面将窗口关上,等到一会开战了之后他就可以撤离这里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大战中 两军对阵,主将们都矗立在阵前。像今天这种规模的大战自从鹿芈之战后这还是第一次,桓杝三天前就向蛮族下了战书,托乎也早早知道了桓杝的计划,只是这样的大战是避免不了的,只能积极准备应对。 “桓杝将军怎么不过来啊?你怕了吗?要是怕了就赶紧下马,来我面前跪下,我就当没收过你的战书!”托乎嚣张的说道,他的话音刚落后面就响起一连串的笑声,蛮族士兵也齐声高喊“西圠懦夫!” 不过相对于蛮族那边的喧嚣,西圠军营这边却异常安静。桓杝目光专注的看着托乎一言不发,好像对面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表演一般。 蛮族人看到对面的西圠军一动不动,叫嚣声渐渐地弱了下去。 “呵,看来大靖人这是怂了,大靖人全是一群胆小鬼,说是打仗却不敢往前走一步,胆小鬼!懦夫!”托乎继续叫嚣,身后的蛮族士兵们也跟着喊“懦夫!懦夫!懦夫!” 然而以桓杝为首的西圠士兵还是岿然不动。 蛮族军队的叫嚣声又一次弱了下来,托乎看着对面的西圠军心中像是憋了一团火一般的难受,于是他冷笑一声开始说道:“看来桓盛明是后继无人了,是我之前高看了桓杝将军,西圠军在你的带领下懦弱至此不知道桓盛明元帅看到会不会可惜!哦,我忘了,桓盛明元帅是看不到你们这般懦弱的样子了,因为他已经被我们勇猛的蛮族勇士送上西天啦!哈哈哈哈哈~”托乎说完之后便开始放声大笑,他身后的士兵也跟着开始笑起来,一般来说激将都到这种程度了,既然西圠军是主攻方怎么也该进攻了。 看着依然无动于衷的西圠军,托乎心中的火越烧越旺,但是他依然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之前他就得到消息说这一次西圠军再后方布置了很多陷阱,虽然给蛮族送的战报上面写要进攻蛮族,但实际上是打算用激将法,让蛮族反攻他们,这样他们就跌进了西圠军的圈套中,因此托乎也学这西圠军的方法,在他们身后布置了很多的陷阱,上来就用激将法,准备让西圠军打过来,这样他们就变成了优势方。 不过没想到这桓杝的定力这么强,自己都开始取消他的父亲桓盛明了他依然无动于衷。托乎阴沉的看着桓杝,既然他不过来,那么自己也绝不过去,不就是耗着么,他倒要看看谁耗的过谁! 托乎向后一挥手示意军中的人安静等待,现在比拼的就是两军的耐力了。 但是托乎没想到的事,原本留在本营中准备后援的科莫竟然也来到了战场,看着迟迟不动的蛮族军,再看看前面像是雕塑一样的西圠军,科莫直接上前高喊道:“蛮族勇士们随我出征,打到西圠懦夫!” 科莫振臂一呼,驾着马就向前冲过去,他身后的士兵们也跟随着他一起冲了出去。托乎和科莫的争斗只有他们身边的近臣知道,其他底层的士兵并不管他们这些,原就被西圠士兵的无动于衷的态度憋出一肚子火来的蛮族士兵听到科莫的呼喊,也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器冲了出去,托乎拦都拦不住。 托乎看着一涌而上的蛮族士兵肺都要气炸了,这个科莫平时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今天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中了西圠军的奸计。 其实要是放在平时科莫是真的不会中计,但是昨天晚上他也得到了线人的禀报,西圠这一次的行动是一次计中计,那边派了奸细埋伏在大皇子身边,向大皇子提供线索换取大皇子的信任,就是为了今天的大战。 那边的奸细告诉大皇子西圠军今日不进攻实际上是在后方埋伏。但实际上西圠军并没有埋伏,那时大皇子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等待,等蛮族士兵放松警惕的时候再进攻,这样就轻易许多了。 起先科莫也是不信的,怎么会有人等到他方士兵疲累了再进攻呢?这样的话,己方士兵不也是疲惫的吗?意义何在,但是当他看到自己的亲卫在门口站了一个时辰便开始抓耳挠腮,摇摆不定的时候才发现西圠军这个计策的可怕之处。 西圠军的士兵们早就知道自己这边的计策,所谓的等待不过是蓄力而已,而蛮族人本就不爱受束缚,马背上长大的蛮族人生性爱自由,和敌人拼杀会激发他们体内的血性,愈战愈勇,但是如果安静的等待在这个地方,他们受到了束缚,战力便会下降,到时候心理惰怠的蛮族士兵就完全不堪一击了。西圠军这是用的心理战啊,因此当科莫看到托乎真的像西圠军算计的那样待在原地与其对峙,一点也没有冲出去的意思的时候,科莫心中冷笑一声,带着自己的部下便冲了出去。听到后面震天的马蹄声,科莫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看吧,蛮族人从来不是缩头乌龟,是真正的勇士。 桓杝看到蛮族士兵在科莫的带领下冲了过来,心里露出满意的微笑,今天这个局其实是双向的,不管蛮族人冲不冲过来他都有办法应对,不过他们冲了过来可以大大降低他们进攻的难度,毕竟托乎在后方也是设了不少陷阱的。 桓杝抬起手向后微微一挥,西圠士兵开始有序的退后,对面的蛮族士兵看到自己还未攻到眼前西圠士兵就撤退了,心中更是得意,果然是一帮懦夫,此时他们已经忘了就是这一帮懦夫,每次和他们打成平手,甚至还有好几次战胜了他们。跟在队伍后面的托乎看到西圠军开始后退心中一慌,立马加快了速度,一定要拦下科莫,不然这一仗蛮族必败! 只是他最终还是没赶上,科莫的部下分布在队伍的好几个地方,当托乎想要跑到前面的时候总有人阻拦,他不仅没有赶上阻拦,还离先头部队越来越远。 科莫眼看着就要追上西圠队伍了,眼中全是志在必得,这一段时间他和托乎斗的如火如荼,好几次他在父王面前让托乎大丢脸面,接着托乎就能和西圠打做平手,而自己和西圠对战时却没有一次能赢的,这样就平白给了大皇子很多机会,尽管父王现在已经不喜他,但是仅凭他能与西圠战成平手而自己每次都输,父王也不放心将蛮族军队交到自己手上,在领兵打仗这一方面还是支持大皇子的。这一次,只要自己打败西圠军就可以顺利成章的夺回军权了,况且他在后方已经让人去向汗王禀报托乎与西圠的人联系的事了,自己先发制人将他们的联系坐实成通敌,这样大皇子便永不翻身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神勇 科莫眼中全是嗜血的光芒,看到距离桓杝越来越近,他举起手中的大刀向前挥去,这一刀下去桓杝的人头必定落地! 桓杝感觉到背后有一股刀风袭来,机敏的往右边翻了过去,躲开了这一次攻击。桓杝倒吊在马旁,右手紧紧抓着马缰,右脚勾着马镫,借着右半身的力量稳住了自己的身形,只是科莫刚才的刀风到底还是扫到了桓杝身上,他的头盔被科莫的刀刮到了地上,一头乌发随着他的掉落飘在半空中,看起来竟然有一点奇异的美感。 不过科莫可没有时间欣赏这些,看到一击未中,科莫气急败坏的再次挥出一刀。这时桓杝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直接将身体侧贴着马匹,再一次躲开了科莫的这一击。 科莫身下的马匹突然发出一声嘶鸣,接着便跪倒在地,直接翻了一个大跟头摔倒在一边,而科莫则是因为惯性的原因直接从马上飞了出去,直接脸贴着地,荡起了一片尘土。 桓杝看到科莫被甩到地上后便利落的翻身上马,路过科莫身边的时候侧身向下,抓着科莫的腰带将科莫捞了起来,打横放在马背上,科莫刚准备要反抗就被桓杝一个手刀直接劈晕了,这是科莫第二次被俘了! 身后扬起漫天的沙尘,蛮族的战马一个接一个的倒在地上,一些来不及跳下马的士兵直接被马匹压在了身下变成了一摊肉泥! 蛮族士兵们终于察觉到不对,原来西圠军在这里设置了绊马索,等他们撤走后,绊马索便被拉了起来,蛮族士兵冲锋的脚步就这样被拦了下来。 蛮族士兵中已经有人生了退意,只是科莫的部下看到自己的主子被西圠军掳走急着去救,于是立马翻身下马,将地上的绊马索用刀砍断,解决的阻碍之后他们继续带着人往前冲,这时蛮族的部队已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继续无畏的向前冲,一半则是留在了原地。 这时蛮族与西圠军之间已经拉来了一段距离,桓杝趁着这段时间将科莫交给云澹,云澹直接将人绑在自己的身后,科莫双眼紧闭头发凌乱的扑在脸上,云澹和他背靠背绑在一块,因此蛮族人那里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科莫,心中的血气更甚,加快了速度冲了上去。 就在他们快要靠近西圠军队的时候,他们身下的马匹突然嘶吼了一声,接着便毫无方向的乱窜,即使自诩驯马有术的蛮族士兵也完全无法掌控,勉强在马上坐稳身子,这些马匹乱窜了一段时间后突然毫无征兆的倒在地上。 蛮族人大惊失色,这西圠军是有什么魔力吗?怎么今天自己这边的骑兵竟然这么不堪一击。 “将军,看来怀青的药粉效果真的不错,只可惜了,这些东西太少不能量产!”云澹看着身后再一次倒成一片的蛮族骑兵会心一笑,没想到以前西圠军最怕的蛮族骑兵现在竟然不堪一击,简直大快人心。 今天这一场战斗一方面要归功于桓杝设计的巧妙,还有一方面要感谢怀青的药粉。 让蛮族第二次摔得人仰马翻的正是他们准备好的铁蒺藜阵,上面涂上了怀青研制的药粉,可以让接触铁蒺藜的人畜失去意识,这一招极大的震慑了蛮族士兵,蛮族士兵一时间竟然不敢上前。 就在这时桓杝瞅准时机,乘着蛮族士兵还疑惑不解,犹豫不前的时候,双手一挥反杀了过去,而云澹则带着科莫来到了医疗营。 没错今天怀青和竹铃芝也带着医疗营来到了战场,看着西圠军毫发无伤的撤回,而蛮族士兵则在后面摔成一团,狼狈不堪,竹铃芝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惊呼:“哇,太厉害了哎。西圠军神勇!”竹铃芝蹦了起来高声喊道。 怀青失笑的看着竹铃芝,将竹铃芝按在了原地:“好了,别高兴的太早了,战争才开始。” “走吧,我们该上去了!”怀青看着西圠军的后方渐渐形成一条线,仿佛一道墙一样将战场隔开,开口说道。 为了能够减少西圠军的损伤,桓杝特意安排了医疗军跟在后方,但是在战场上救人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因为医疗兵没法在转移伤员的同时提防周围的敌人,所以桓杝想出了一个人墙的方法,让后方的士兵组成一道墙,将战场与医疗兵隔开,这样就可以让医疗兵在后方安心救人了,况且桓杝这一次的计划便是攻进蛮族本营,这样的策略更利于医疗营救治伤员。 蛮族的士兵万万没想到西圠军竟然反攻了过来,等反应过来逃跑时,西圠军已经追了过来,因此不得不站在原地与西圠军搏斗。 一直追在后方,好不容易才赶上来的蛮族大皇子托乎看到西圠军队进攻的方向,心中气愤无比,这个科莫,简直就是在坏事!等他彻底靠近以后才知道科莫竟然已经被俘虏了,托乎心中大骇,现在已经顾不上管科莫的生死了。 “蛮族勇士听令,不要恋战,马上撤退!!”大皇子振臂高呼道。 听见了大皇子的声音,原本乱做一团的蛮族士兵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忙按照大皇子的命令,不顾一切的撤退。 科莫的部下看到大军已经开始撤退,知道仅凭自己的力量是无法救出科莫的,于是也跟着大军撤退,只是他们心中到底不甘,在撤退的时候驾着马横冲直撞,托乎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队形被他们冲的七零八碎,严重耽误了蛮族军队撤退的时间。 这一耽误,蛮族军队再也顾不上秩序与策略了,都是拼尽全力向前跑。后面的西圠军像是夺命阎罗一样,只要你落后了,等待着你的只有死亡。 蛮族士兵们从来没想过自己辛辛苦苦布置的陷阱有一天竟然成为了夺取自己姓名的铡刀。 因为蛮族士兵逃跑的太过慌乱,根本顾不上眼前的陷阱的是,眼看着马上就要到自己的本营了,蛮族士兵们却一个一个倒在了地上。原来为了对付西圠军,托乎让蛮族士兵们在这里设下了陷阱,想要顺利从这里通过只有熟记这里的路线,但是慌乱的蛮族士兵已经没时间估计这些,慌乱中不少人都葬身于自己挖的陷阱中。 托乎看着一个接一个倒下的士兵们心中全是沉痛,但是现在西圠军紧随其后,他们不得不继续撤退。 “不许停,向前进!”托乎在队伍的后面怒吼道,蛮族士兵知道自己现在只有撤回本营这一条路,现在已经顾不上脚下战友的安危了,只能踩着他们的身体继续前行。 第一百五十三章 认输 这一场危机并没有随着蛮族士兵撤回本营而结束。 蛮族的本营并不像辰溪郡那般有城墙,易守难攻。蛮族的人擅长在开阔的地方作战,像这样被困在一方天地,就好比翱翔天际的雄鹰被折了翅膀一般,完全失去了和西圠军队作战的能力。 蛮族大皇子现在恨不得将自己分成无数个,这样就能够一心一意的抗击西圠军队的进攻了,看着在队伍里四处乱窜的科莫亲卫,大皇子心中的火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上前一刀砍下了那人的头颅,大皇子原本想着处决几个闹腾的士兵,让混乱的军心稳定下来,但是他没想到自己砍的竟然是科莫母族部落的世子。这一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那些归顺于科莫的部下本就因为他没有去救科莫而心生不满,这下他直接一言不发就杀了人家世子,这些人也不再忍耐拿起刀就向托乎砍去。 桓杝追到蛮族本营前,也就是他们之间对峙时的位置就站着不动了,看到蛮族军队中顿生的矛盾,桓杝嘴角微微勾起,这一次战斗比他想象的还要成功,还要精彩。 托乎没想到自己的败走竟然是被同族的人逼得,只是更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回王庭搬救兵的时候,王庭里竟然全是西圠军!而王庭中的人全部都被绑在柱子上,脸上全是绝望的灰败,这里面并没有蛮族汗王和王后。 托乎看到这一幕心中一痛,发出一声绝望而又无奈,其中还掺杂这一分愤怒的嘶吼。 这时桓柘从蛮族王庭众人后面的帐篷中出来,他的头盔就放在手臂上,马尾高高扎起,发尾随风在空中飘荡,就好像谁家的少年郎误入了王庭。 “大皇子!”桓柘按照大靖人的礼仪向托乎行了一礼,就好像他在这边只是做客而已。大皇子定在原地也没有说话,就只是盯着桓柘,看他下一步要做些什么。 桓柘举起手向后一挥,他旁边的陈副将立马钻进了他刚刚走出来的营帐,不一会儿,陈副将便压着被五花大绑的蛮族汗王和王后出来。 汗王看到大皇子眼中迸发出一束希冀的光芒,尽管被堵着嘴,还是在哪呜呜哇哇的说个不停,希望大皇子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看到父王和母后被带出来,托乎知道蛮族这一次彻底败了,大靖人常说擒贼先擒王,现在蛮族王庭只有自己一个人还在外面,其他人竟然没有一个能逃过西圠军之手的,不知道科莫要是知道今天因为他的冲动,蛮族落得如此下场会不会后悔。 托乎这才窥见了这一次西圠军进攻计划的全部面貌,原来桓杝在蛮族本营前的对只是为了拖住他们,然后好让桓柘过来拿下蛮族王庭,只要抓了汗王,那么蛮族便不得不服软。不,他绝不服软,他还有机会!托乎的眼中突然燃起了一道灼热的火光,西圠军想要利用父王来牵制他,他偏偏不让他们的计划得逞。 蛮族逐水草而居,王庭的位置也是随着季节变化的,大不了这一处地方不要了便是。父王,对不住了,我也是为了蛮族的未来,现在只好牺牲你了。 托乎突然单膝跪在地上,接着歉意的看着蛮族汗王,蛮族汗王眼中的光渐渐暗淡了下来,看着托乎点了点头,接着便紧紧闭上了眼睛。站在汗王旁边的桓柘看到这一幕不由的冷笑了一声,看来大皇子是打算舍弃蛮族汗王了,但是挺会牺牲的。桓柘转头凉凉的看了一眼蛮族汗王,接着便转头盯着托乎没有丝毫留恋离开的背影。呵,不要以为放弃了蛮族汗王就能取得生机! 托乎原本打算联合其他的部落进攻西圠,但是他游说了一圈,除了原本就坚定不移支持他的几个部落同意助他攻打西圠,剩下的竟然没有一个同意,而那些科莫的铁党们更是毫不留情的将他赶了出来,那些原本保持中立的部落现在更加精明的要保持中立,既不发言,也不派兵,只是加强了自己部落的防卫。 托乎看着身后跟着他奔波了许多天的部下们,心中充满了愧疚,还有满满的无奈,看来现在蛮族已经彻底输了,只是不知道自己去投降西圠军会不会放父王母后一条生路。 生路多的是,看到蛮族大皇子派来的使者,桓柘轻轻舒了一口气,这里的事终于到了解的时候了! “你说大靖要和我们议和?”大皇子问着跪在他面前的使者。 “是,桓柘将军说,只要我们同意向大靖称臣,每年纳贡,开设边境集市,就和以和我们签订百年和平协议。”那位使臣将自己去找桓柘时,桓柘提出的条件一一向托乎转述。 托乎犹豫了,蛮族觊觎大靖的疆土已久,攻下西圠的疆土亦是他长久以来的心愿,一旦议和,至少近十年内不能和大靖起冲突。但是,托乎抬起头看了看周围人的神色,原本这些天大家脸上都是疲惫,但是当听到西圠同意议和的时候,众人的脸像是被瞬间点燃了似的,眼中满满的全是期待。 托乎知道他们期待的不是俯首称臣,而是未来的和平生活,现在蛮族已经成了一盘散沙,即使他想要攻打西圠军,也不过是以卵击石,眼前的路只剩下了这唯一的一条,议和。 托乎冷嘲一笑,摇头叹息,等了好半晌才开口说道:“告诉桓柘,我同意议和!”说完便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 使臣听到托乎的话以后惊喜的抬起了头,看到托乎摆了摆手,示意他就按这么做的时候立马兴高采烈的出了门。不仅是他,和托乎在一个营帐中的其他人,看到托乎的表态后,也都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就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而托乎心中却全是沉重,没想到自己这一次竟然败的这么惨,就连自己的国家都没有保住。托乎眨了眨眼将自己眼眶中的泪水掩了下去,他从来没想过,自小被称为蛮族最勇猛的勇士的自己有一天也会这般懦弱。 不得不说西圠军这一次是将蛮族的脊梁彻底打弯了。而且蛮族各部落之间的凝聚力也被打散了,蛮族可谓是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想要恢复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一次西圠军赢得精彩,托乎在心中赞叹了一句,自己以为有了内线的帮助,制定的计划已经足够完美了,但是没想到最后还是被西圠军牵着鼻子走。 不过风水轮流转,大靖内部也不平静,现在蛮族虽失势,但是谁知道几年后又会是怎么样的呢?等着瞧吧,想到这里大皇子脸上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第一百五十四章 愉快的夜晚 冯承年在两军还在对峙的时候便已经回到了本营,不过他也没有闲着,而是趁着两军交战的时候写好了战报。他并没有信心西圠军能大获全胜,于是让他的亲卫做好了战败撤离的准备,就连战报也写了两份,一份是战败,一份是胜利。而现在被他摊开放在桌面上的是战败的那一份,里面将这一次战败后的责任都推到了桓杝的身上,当然四皇子也没逃过,冯承年在战报中将四皇子制定的对蛮族挑拨离间的策略,写成了四皇子与桓杝勾结,出卖西圠军情,导致战斗失败。 冯承年满意的看着摆在眼前的战报,端起手边的热茶喝了一口舒服的喟叹了一声,果然还是毛尖喝着顺口啊。 想到再有一个月西圠的各项事务就要结束了,冯承年神色间露出一丝期待来。 想他刚来半个月,西圠这边竟然就断粮了,每天喝的都是一些砖茶,吃的不是土豆就是玉米十分寒酸。冯承年这才知道原来西圠粮草早就告急,现在他们吃的都是从蛮族那里抢来的食物。冯承年原本想着用军饷购买食物,谁知道西圠军中竟然连军饷都没了,还有一堆的欠条等着他处理。 冯承年为此事头疼了许久,最终还是向太子求助,将滞留的粮草加快运送过来,还写了申请军饷的折子。冯承年来之前只想到了西圠边境的危险,但是谁曾想桓盛明还给自己留下了这么大的烂摊子! 不行,冯承年越想越气,一把抓起桌上的折子撕掉,他要重新写一份战报,要将桓盛明的这些劣迹全部写上!人虽然死了,但是该追究的责任依然要追究。 这一场战斗蛮族败的十分迅速,刚刚到傍晚就已经结束了。 四皇子进来的时候,冯承年慌忙将摆在桌子上的战报收了起来,故作沉痛的问道:“殿下,前方战况如何?” 因为慌乱冯承年没有看清四皇子脸上开心的表情,只是凭着自己想象认为西圠军已经失败了,冯承年的屁股都离开了椅子半寸,维持着准备逃跑的姿势。 “恭喜元帅,贺喜元帅,西圠军大胜,这些我们可以给圣上一个满意的交代了。”四皇子扬声说道,语气里都是满满的喜悦,不过一双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盯着冯承年观察他的反应。 冯承年听到了消息后,屁股沉了下去,在椅子上坐实了,后知后觉的喜悦弥漫上来,好半天冯承年才放声大笑,接着站了起来,拍着四皇子的肩膀继续笑道,现在看来自己升官加爵指日可待。 等到大军回营的时候,冯承年亲自去了门口迎接。站在军营大门的正中间,看着凯旋而归的众将士接连说了很多漂亮话,就连桓杝都被夸奖了好几句。等他在前面演讲完了之后才转身带着大军往前走,就好像是他领军凯旋归来似的。 军中不少士兵看着惺惺作态的冯承年翻了个白眼,有一些士兵甚至想直接上去将他从马车上踹下来,这人不知道是哪根神经不对,就跑出来在本营门口迎接个人竟然还坐着马车?士兵们碍于冯承年元帅的身份只能默默将心中憋着的这口气咽下去,原本因为胜利而喜悦的心情全被他破坏了。 医疗军撤离速度比较慢,等到他们回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怀青一眼就看到了在门口站着的桓杝。 “桓杝,你怎么在这?现在不是要开始庆功宴了吗?”怀青惊讶的问道。 凯旋后举行庆功宴是西圠军一直以来的习惯,每一次庆功宴主将都必须在场,士兵们回来后简单的洗漱整理一下也全部要过去,而伤员都是留在营帐修养,不参与的,也因此怀青才带着医疗兵和伤员们慢慢回来。 “这一次伤员较多,担心你们无法按时回来,所以我在这边等着,要是再过一刻钟你们还未到的话,我就去找你们。”桓杝的眼中好像有柔光一样,怀青看着他这么为伤员着想,心中软的一塌糊涂。不仅是她就连身后的伤员都感动到眼角泛泪。每次庆功宴的时候是伤员们最难受的时候,一边为自己的胜利而高兴,一边却遗憾不能参加庆功宴,这个时候他们就好像被遗忘了一样,只能眼巴巴的听着外面的热闹声。 桓杝将伤员接回来后便留在了医疗营,没有去前面的庆功宴。还让人拿来了几坛高粱酒,酒盖一掀,醇香的酒味便窜了出来,一屋子的人问到这酒味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不行,你们身上都还带着伤,现在不能喝酒。”怀青看出了大家想要喝酒的欲望,连忙开口组织。 “怀大夫,你就让我们尝一口吧,我们保证不多喝,这可是高粱酒,比我们平时喝的米酒要香醇,我们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喝一次的。”一位士兵开口乞求道。 怀青本来想要拒绝,但是桓杝抓住了她的手腕对她摇了摇头,怀青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想着士兵们摆了摆:“好,好,好,你们喝吧,要是营有什么事我再给你们治疗。”士兵们瞬间兴奋起来,一个个期待的等着倒酒。 相比于医疗营内的热闹,庆功宴那边就十分尴尬。桓杝不在,士兵们也没有热闹的意思了,都安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喝喝酒吃吃东西。因为好几次军中的宴会都是这样的场景,冯承年也见怪不怪了,自己一个人在那拉着四皇子聊天喝酒,没一会就将自己灌的酩酊大醉。冯承年被扶回营帐以后四皇子一人在这里呆的实在无聊,再看看底下士兵们神色间颇为煎熬的样子,挥了挥手让宴会提前散了。 四皇子倒是没想到桓杝会躲在医疗营里,和伤员们热热闹闹的庆功。四皇子无意间转到了这里,瞧见里面热闹的场景,心痒难耐,就直接进来了,加入这这片热闹中。 军中的士兵们散开后也寻这声音来到了医疗营,看到医疗营中的场景十分羡慕,也都跑了进来加入他们之中,医疗营中瞬时多了许多欢声笑语。也有伤员嫌弃的看着不请自来的士兵们,笑骂着让他们出去,不要抢自己的酒喝,医疗营内一直闹到将近子时才结束。原本士兵们打算接着玩,都是怀青一再劝说让伤员休息才停下来,而那些伤员的身体现在确实虚弱,虽然脸上带着笑,但是面色越来越苍白,众人这才听话的退下。就这样在冯承年醉倒以后西圠军中的士兵才在医疗营这里十分开心的度过了一个夜晚。 第一百五十五章 醉酒 在众人都散了以后,怀青才看到已经喝醉了的桓杝,之前别人都围着他敬酒,尽管怀青就在他身边,但还是没能照顾到他。 此时桓杝脸上带着笑,眼中泛着盈盈的水光看着怀青。 “桓杝你怎么样?哪里难受?”怀青半扶着桓杝的肩膀,担心的问道。 “怀青?我们赢了,我们赢了!来喝酒!”桓杝此时双眼迷蒙的看着怀青说道。怀青无奈一笑,看来桓杝现在的确是喝多了,那边四皇子听到桓杝的声音,拿着一瓶酒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拍着桓杝的肩膀高兴的说道:“桓兄,来我们接着喝,难得有这么开心的时刻!” 桓杝举起自己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四皇子也将手中的酒瓶扬起,豪爽的喝下去一大半。 竹铃芝在旁边嫌弃的撇撇嘴,真不知这四皇子哪来这么大脸,之前一直和冯承年勾结在一起,现在西圠军好不容易胜利了,却来蹭军功。 桓杝和四皇子合作的事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平时四皇子都是和冯承年走的近一点,不过他想来喜欢喝军中的士兵们打成一片,因此在军中风评还不错。但是竹铃芝却很讨厌他,因为之前在墨汜的事,竹铃芝停敬佩四皇子的,但是没想到他来到了军营之后竟然和冯承年亲近,大家都知道冯承年是什么样的秉性,因此竹铃芝以为四皇子是为了自己的日子好过才和冯承年亲近的,这前后的反差让她十分嫌弃四皇子,因此四皇子今天来到他们医疗营,竹铃芝也是十分不开心的,只是碍于大家都没有说话,便也悄悄忍下了。 “秦安,四皇子醉的厉害,你快送他回营帐去吧。”竹铃芝招手叫来了秦安吩咐道。 在怀青同意了大家喝酒后,怀青就开始准备了,乘着大家玩闹的间隙熬了一大锅醒酒汤,在大家离开的时候每个人都给灌了一碗,但是现在秦安扶着四皇子等着醒酒汤的时候,竹铃芝直接摆了摆手,没有给四皇子醒酒汤,直接让秦安把人扛走了。 怀青蹲在桓杝的面前细心的用手帕将桓杝嘴角的酒渍擦掉,桓杝感到一点冰凉落在自己的嘴角,现在他觉得浑身燥热的厉害,于是一把抓住那冰凉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怀青看着自己的手被桓杝抓住心中一慌,被桓杝抓着的那只手也跟着瑟缩了一下,但是看着十分享受舒服的神色,怀青便由着桓杝将自己的手抓住了,只不过脸上弥漫上一层红霞,怀青让竹铃芝给自己搬来一个小马扎就这样坐在桓杝的面前,仔细的看着桓杝。 竹铃芝看着眼前这一幕,捂着嘴悄悄笑了。竹铃芝将营帐中剩下的几个人都喊了出去,将这一片天地留给两人,小姐好不容易才能和桓杝有这样相处的机会,可不能让人给破坏了。就连刚刚送完人过来接桓杝回营帐的云澹也被竹铃芝拦在了门外,不许他进去打扰他们。 怀青就这样痴痴的看着桓杝,任由桓杝将自己的胳膊当做了枕头枕在头下。桓杝此时脑袋中混沌一片,只觉得身旁很温暖想要靠近,不知不觉间整个人钻进了怀青的怀中。怀青看着蜷缩在自己怀里的桓杝,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抚上他的脸颊,沿着眉毛,鼻子,最后到嘴唇,在上面停留了许久。怀青的心脏砰砰直跳,脸上也泛起了一股一股的热意,她盯着桓杝的嘴唇,像是着了魔一样无法抗拒的低下头去。 就在她快要亲上桓杝的时候,桓杝嘟囔了两声,睁开了眼。怀青立马抬起头,将脸转了过去,不敢看桓杝。 桓杝此时屁股还在椅子上,而上半身却是爬进了怀青的怀中,这样的姿势让他感觉很不舒服,但是当他睁开眼后,发现抱着他的人没有任何动作,心中更是不满,扭来扭去想要取得这个人的注意,结果不小心从椅子上掉了下去。 怀青连忙转头查看桓杝的情况,只见他坐在地上,双眼含着泪花,控诉的看着怀青。 “我疼,我冷,我不舒服。”桓杝委屈的说道。怀青慌忙抓着他想要将他从地上扶起来,但是桓杝抱着她的腰不撒手,她完全没有办法使力。 好在竹铃芝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门口等着,毕竟现在桓杝喝醉了,要是他吐了或者撒酒疯控制不住的时候她还能进去帮忙,听到了里面动静,竹铃芝一把甩开了云澹的手跑了进去。 是的,门外不只竹铃芝一个人,还有舍不得竹铃芝一个人孤零零在外面待着的云澹。 在三人的合力下终于将桓杝搬上了医疗营的床,桓杝不满的看着云澹,一点也不想让他靠近,手却紧紧的攥着的手不松开。怀青看自己一时半会也离不开,于是让云澹把另一张床挪了过来,与桓杝躺的那张并到一起。 桓杝似是能够感受到怀青在哪,即使闭着双眼,但是怀青坐上那张床以后,桓杝便蹭了过去,再次将头塞进了怀青的怀中。 怀青向竹铃芝还有云澹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走,不必等候。竹铃芝看了一眼桓杝没有要吐的痕迹,也没有疯闹的迹象,这才放心的出去。 这一夜怀青一直维持着这样坐着的姿势,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清晨阳光透过帘幔着了进来,怀青被阳光刺醒,动了一下腿,发现腿上的重量已经消失,原来桓杝已经从她的腿上挪开了,此时桓杝安稳的睡在自己的那张床上,双手放在身体的两侧,睡姿规规矩矩,完全没有了昨日的孩子气。 怀青遗憾的笑了一下,若是桓杝能够一直像昨日那般依赖她就好了,追求一个人其实也挺苦的,尤其是自己做了很多的努力依然得不到回应的时候。 不过很快怀青又释然了,不管怎么说,现在两人之间多少还是有进展的。怀青看了看并在一起的两张床,心中泛上一股甜蜜,这是不是也算同床共枕了呢? 怀青从床上下来了,现在营帐内有点亮,而桓杝还在熟睡,怀青决定把帘幔拉上,遮去亮光,让桓杝多睡一会。 但是她刚刚站到地上就感觉到腿像装了棉花一样软绵绵的,根本站不住。怀青一手扶着床,一手疏通了一下自己的穴道,让堵塞的血液流动起来。熬过了一阵酸麻后怀青的双腿终于能自由行动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叛国 怀青本来想直接先出去,但是看到桓杝安静的睡颜,心中痒痒的,又继续留了下来。怀青趴在床边,看着桓杝的脸庞,手指小心翼翼的碰触桓杝的睫毛,摸了一下就缩回手,看到桓杝没有反应后,又继续去摸。桓杝的睫毛硬硬的,手指按上去感觉到一股刺刺的痒意。 怀青玩的太起兴,一时之间忘了控制手劲。桓杝感觉到眼睛处的不舒服,蹙了蹙眉,缓缓睁开了眼睛。 怀青看到桓杝醒了,心虚的将自己的手赶紧背到身后开口笑着问道:“桓杝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喝水啊?” 桓杝感觉自己的眼睛依然酸涩,头也胀痛难忍,不过他还是第一时间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看到自己是在医疗营中,旁边的人是怀青以后才放下心来闭上也眼睛嗯了一声。 怀青立马站起来去桌上为他倒了一杯水,虽然有点凉,不过现在桓杝正好需要这样的水。 “你先喝,我去看看醒酒汤还有没有。”怀青将水递给了桓杝以后说道,接着便直接出门去了。桓杝坐了起来,一手揉着额头,一手端着水喝了一口,凉水下肚他也清醒了许多。将一整杯水都喝完以后桓杝才从床上下来,看来自己昨晚醉的不轻,现在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大家敬酒,而他因为高兴没有拒绝,只要来敬酒他便喝的阶段。而后面发生的事,他为什么会在医疗营而不是在自己的营帐则是一点映象都没有了。至于为什么是怀青在照顾他,他一点也不奇怪,毕竟这里是医疗营。 桓杝拉开围在床周围的帘幔,瞬间额明亮让他的眼睛不受控制的眯了一下。等到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怀青正好提着醒酒汤过来了,后面还跟着云澹。 “桓杝,你怎么起来了?不再多休息一会吗?”怀青站在桓杝的面前问道。 “已经休息好了,况且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桓柘那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现在去看看。”桓杝笑着对怀青解释道。现在蛮族和大靖之间能不能像他想的那样议和全看桓柘那边的情况了,虽然他有自信桓柘能搞的定。 “哦,那你先把醒酒汤喝了再过去吧。”怀青蹲下来将食盒打开,把醒酒汤端了出来,刚刚她特意热了一下,现在醒酒汤温温热热刚好可以入口。 桓杝接过汤几口灌了下去,脑中的胀痛好了很多,接着他把碗放进食盒,递给云澹对怀青说道:“谢谢,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我先走了,你也好好休息。” 怀青看着桓杝大步离开的背影突然想到他还没有吃早饭于是大声喊道:“别忘了吃早饭!”桓杝听到声音后转过身来笑着对怀青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这才转身继续走。 怀青看着桓杝的背影不由自主的弯了眉眼。 冯承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行刺! 因为前日与蛮族的那一仗大胜,冯承年心情十分不错,现在就等着蛮族求和了。那封汇报战事失败的原因的战报已经被他烧毁,而那封汇报战事胜利的战报还留在桌上,只等着蛮族的求和书到了以后一起送往京都。 刺客来的时候冯承年正抱着美人在桌前教美人写字,这位美人就是之前被送去桓杝眼前的那一个,冯承年当时被她撩的心火难耐,这段日子一直都对她宠幸有加,不过这女子的名字有点俗气,叫春花。冯承年嫌弃的很,虽然他是个武将,但是却很喜欢附庸风雅,于是他自己给这女子重新起了个名字叫莺歌。莺歌不识字,因此冯承年心血来潮教她写她和自己的名字,教的正兴起。眼看就要亲上莺歌的小嘴了,结果这时刺客闯了进来。 要不是冯承年躲的快,自己就要被刺客一刀砍死了。不过莺歌却没有那么幸运,冯承年在刺客砍来的那一瞬间将她拉了过来,尽管因为惯性她摔向了一边,但是肩膀还是被刺客砍了一个大口子,莺歌直接被痛晕过去了。 冯承年勉力和刺客过了几个回合,就已经支撑不住了,还好军营中负责巡逻的士兵们听到动静赶了过来。等桓杝和四皇子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刺客已经被制服,正跪在冯承年面前。冯承年看到桓杝和四皇子进来也依然没有停下脚上的动作,不断的踢打着那刺客解气。 “冯承年!你怎么敢这么对我。”那刺客突然间暴起反抗,冯承年一时不查没有站稳差点摔倒。等他稳住身体后瞪着那刺客愤怒的说道:“你说什么?我怎么敢这么对你?”冯承年又狠狠踢了两脚。 桓杝注意到那边躺在地上的莺歌示意其他士兵先将她抬出去医治。 那个刺客被冯承年踢的一时间之间说不出话来,微微缓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冯承年,你答应我们皇子泄露西圠军机给我们,让我们皇子帮你杀掉四皇子和桓家两兄弟,结果你竟然骗我们!!我一定要杀了你!”那位刺客再一次站了起来,想要杀了冯承年,但是膝盖刚刚离开地面,就被西圠的士兵们按了下去,牢牢的控制在原地。 “冯元帅,你竟然私通蛮族泄露军机,还妄想杀了本宫和桓将军!!”四皇子惊讶的向后退了一步,沉痛的问道,桓杝的脸上也是一片不可置信的神色。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你们听我解释!”冯承年慌乱的摆着手说道,而那边的刺客还在叫嚣,冯承年听的心烦直接大吼一声:“闭嘴!” 那刺客不仅没有闭嘴,反而更加激动的说道:“冯承年,你敢做不敢当吗?大靖有你这样的人真是可悲,你和我们皇子联系的所有书信我们都留着,别妄想否认!” 冯承年气到头顶冒烟,眼中划过一丝狠意,从墙上取下一把剑就要像那刺客砍去。桓杝手疾眼快的挡住了这一剑,将剑打落在地后开口说道:“冯元帅这是要杀人灭口吗?” “哼,这贼子现在满口胡言,明显就是在挑拨我们的关系,我杀了他有何不可?”冯承年的脑子这才清醒了一点,立马澄清道。 “是与不是等调查清楚,自然会知道,现在还请元帅好好在营帐内休息。”桓杝没有再看冯承年,而是直接让人将那刺客提走。 “桓杝,你好大的胆子,你别忘了我才是元帅!”冯承年愤怒的吼道。 “哦,冯元帅真是好大的架子啊,现在你身上有嫌疑未洗清,还是好好呆在营帐,至于你到底有没有通敌叛国,本宫自会禀报圣上,请人前来查明!”四皇子上前一步站到冯承年的面前说道。 冯承年看着四皇子这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这么久一直都是被利用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钦差 冯承年看着渐渐走远的四皇子等人突然疯狂的冲上前去,撕心裂肺的喊道:“不!你们回来,回来!”但是他并没有走出去,刚到营帐门口就被门外看守的士兵拦了下来,至于四皇子和桓杝,听见他的话以后也只是脚步一顿,接着头也没回的直接离开了。 冯承年在门口与看守他的侍卫争斗了好半天,但是他到底年纪大了,而且长期沉迷于酒色身体早已被掏空,没几下就气喘吁吁,最后无力的坐在地上,眼中全是绝望。 走到无人处四皇子向桓杝露出一个笑容,这一次他们的计划实施的很顺利,现在就等着议和了。 又过了一日桓柘带着蛮族王庭的成员回来了,军中一片欢呼,怀青却关心有没有人受伤。桓柘这一次在桓杝攻打蛮族本营的时候单独领一队人马,单刀直入蛮族王庭,将王庭中的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再加上因为大战的原因,托乎将很多士兵都调往了边境,蛮族王庭的守卫十分薄弱,因此桓柘很轻松就拿下了蛮族王庭,俘虏了汗王、王后等许多位王庭成员。之所以这么晚才回来是因为他一直在等蛮族大皇子托乎服软求和。 果然桓柘回来没多久之后,托乎就派使者送来求和书。四皇子看着蛮族送来的议和书心情十分激动,要不是蛮族使者还在,他真想放声大笑。 议和事宜正在有序进行,蛮族和大靖之间已经磋商了好几轮,离确定之日也不远了。在这期间桓杝和四皇子也没闲着,而是联手调查冯承年通敌之事。其实也算不上联手,现在四皇子在这边也只是一个光杆司令,不过接着他皇子的威仪桓杝在做一些事的时候方便了很多,就比如向圣上写战报汇报西圠边境的事宜。 如果是他写战报告诉圣上冯承年叛国,那么圣上肯定以为这是他桓杝借机诬陷诋毁,但是如果是四皇子写,那么陛下就不得不重视这件事。 这不在议和事项到末尾的时候圣上派来的钦差就到了。 怀青因为担心朝廷派来的人会对桓杝他们不利,于是钦差来的时候她也去围观了。主要是担心朝廷派来的人会对桓杝他们不利,她是知道太子和桓杝之间的思怨,而且冯承年是太子的舅舅,要是派来的人是太子的手下,那么这件事恐怕还有许多波折。 怀青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满脸笑意的钦差大人心中安定了许多,虽然她不知道这位大人是什么来头,但是看着他对四皇子和桓杝都恭敬有礼的样子猜测这人应该不是向冯承年那样的人吧。 钦差大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议事厅拜祭桓盛明,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看起来应该是他的下属,不过这人怎么这么眼熟?怀青看着那个跟在钦差大人身后的男子疑惑的想道。 等到祭拜完桓盛明,那位钦差大人也不顾舟车劳顿直接让桓杝带着他去调查冯承年通敌的案件。 怀青一直跟在队伍的后面,等到桓杝和四皇子被那位钦差大人叫走了,才一把抓住了暂时没有事情得桓柘,将他拉倒一个隐蔽的角落才开口问道:“桓柘,那位钦差大人怎么样啊?是哪里的人,品行怎么样?是不是那种是非黑白不分的人?”怀青一连串的问题想都没有想就从嘴里冒出来了,桓柘看到她这个担心的样子不由自主的笑了。 “别笑了,快回答我问题。”怀青气恼的说道。 “好,我不笑。这次来的是刑部右侍郎张正清大人,官居正三品。”桓柘向怀青解释道。 “正三品啊,那你现在是几品?”怀青对于这些没什么概念,疑惑的问道。 “我现在是正五品。”桓柘将自己的衣摆捋平挺了挺胸膛说道。 “哦,那也不是很大嘛,与你也就相差了两级。”怀青了然的点了点头,甚至还有点担心。圣上派来的这位官员品级不是很高的样子是不是不重视这件事?或者说他想直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追究冯承年的罪行了。 桓柘被怀青的话一噎,深吸了一口气,开口打断了怀青的思绪:“什么叫不是很大,那是正三品官员,况且文臣的正三品和武将的正三品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两人虽然品级相同,但是手中的实权确实文臣大大重于武将的!况且我们之间差了不止两个品级,而是四个,而且越往上,品级越难升,需要许多年呢。”桓柘无奈的开口向怀青解释道。 “那这么说圣上是不是很重视此事?”怀青听完桓柘的话以后捂住了自己因为惊讶为微张的嘴巴,接着小声的问道。 桓柘点了点头,圣上确实很重视这件事:“张正清大人为人十分正直,他在朝中颇有美名。自入仕至今他的手底下没有一间冤假错案。而且他从不依附任何势力,是朝中难得的直臣。” 怀青听完以后放心的点了点头,虽然她不知道直臣是什么,但是听到张大人从来没有判过冤假错案就不再担心了,只要不是来为难西圠军的,怎么都可以。 晚间,怀青提着食盒从桓杝的营帐往自己营帐走去,这段时间她已经形成习惯,每天会盯着桓杝吃午餐和晚餐,不过自从上次桓杝说过以后她也只是偶尔才亲手做一点吃的送过去,平时送的都是军队的厨师做的吃食,和普通士兵的吃食没什么区别。 “怀大夫。”夜色中一个人走了过来叫住了怀青。 军中人员众多,除了极具特色的一些人其他的人怀青没怎么记得住名字,现在她也不知道眼前这一个是谁,不过还是礼貌的笑了笑,问了声吃了吗。 “看来怀大夫已经不记得我了。”那人微微一笑,看着怀青说道。 怀青这才想起来,这个是钦差大人身后的那人,因为看着脸熟,怀青当时看了好几眼,不过很尴尬的是怀青依然没想起来他是谁。 “我是陈贺,在墨汜时曾有幸和怀大夫并肩作战。”那男子看着怀青纠结的样子,轻笑了一声,接着便做了一番自我介绍。 “陈贺!你怎么来了这里?你现在在做什么?你现在和墨汜的时候差别太大了,我完全没认出来,真是不好意思。”怀青没想到站在眼前的这人竟然是陈贺,一时间很惊喜,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上故人。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不敢 “嗯,当初有些狼狈,与现在确实差别较大。”陈贺笑着向怀青说道,言语间的拘谨因为怀青充满惊喜的语气散了。 “确实,那时大家都狼狈。好在那段日子过去了。”怀青捂着嘴笑了,接着释然的感慨了一句,放在一年前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现在她能笑着聊这段过往。 “你现在是在张正清大人身边干活任职吗?今天早上我在他身后看到你了,只是当时觉得熟悉,没想到竟然是你。”怀青接着问道。 “也不算是,我现在在督察院,这一次是借调过来和张正清大人一起处理冯国舅叛国事宜的。”陈贺向怀青解释道。 “你怎么会来这里,边境艰苦,你一个女孩子家在这里很累吧?”陈贺接着问道。 “嗯,累的到也还好,之前想的是去昆漠,之后机缘巧合来了这里。来边境只是想着在军中锻炼一下自己。”怀青和陈贺在这聊天,没注意到从后面走过来的桓杝和桓柘两人。 不过站在她对面的陈贺倒是看见了:“怀青,桓杝将军和桓柘将军过来了。”陈贺看怀青没有察觉,提醒道。 等怀青转过身来的时候桓杝和桓柘也刚好走到他们面前,陈贺向怀青的方向挪了一步,接着向桓杝和桓柘行礼问好。桓杝看到陈贺也向他还了一礼,虽然陈贺的品级不高,但是他是钦差不能怠慢。况且在墨汜时他便觉得此人不简单,果然现在不过一年他就从白身变成了官身。 “陈贺大人,这一路舟车劳顿,怎么还没去休息?”桓杝问道。 “路上碰到怀大夫,所以聊了几句。”陈贺笑着看向怀青说了一句,怀青也跟着与他相视一笑。 “陈贺大人这是与怀青认识?”桓柘疑惑的问道,看着他和怀青站的那么近,他就心中有点堵。 “嗯,我们在墨汜时认识的,没想到能在西圠这边再见面。”怀青感叹道,说完看着陈贺笑了,眼中全是故人相见的喜悦。 陈贺也看着怀青笑了,桓柘看到他们两这样,心中的闷气更重了,墨汜又是墨汜,怎么每个人都是在墨汜认识怀青的!桓柘第一次对一个地方产生抵触。 “那你们先聊,我和桓柘就不打扰你们了。”桓杝看了看怀青和陈贺说道。 “等一下,怀青你不要打扰陈大人休息,有什么事可以等陈大人休息好了,明天再聊。”桓柘觉得自己做不到像桓杝那样大方,看着怀青和别的男人大晚上聊天,因此在和桓杝走出了一段距离后又折了回来上前一步把怀青往自己的方向扯了过来,与陈贺拉来距离说道。 “对啊,陈贺你先去休息吧,等明天你可以来医疗营,我现在就在那里治疗伤员,我们明天再聊。”怀青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心中想着桓柘还是比较细心,自己只顾着和陈贺许久,都忘了他今天才到这里来,需要早点休息。 陈贺笑着应了,和怀青约定了明天见面的时间后,便先告辞了,只是临走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桓柘一眼。桓柘没有管陈贺是怎么想的,只是等陈贺走后向怀青叮嘱道夜晚了要早些回营帐休息,不要在外面逗留。 桓杝站在远处,看着桓柘和怀青在说话,不过因为距离太远听不见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等到桓柘回来后,桓杝才开口问道:“你刚才怎么回去了?” “哦,我看陈大人也累了,怕怀青和他聊太久打扰他休息,因此回去给怀青说了下。况且就算是故人叙旧,等到陈大人明日休息好了再叙不迟。”不知道为什么,被桓杝这么一问,桓柘心中升起一股心虚感,连忙解释道。 桓杝只是远远的看着怀青像个犯了错被训话的小孩子一样的站在那里听桓柘说话,心中有点担心桓柘是不是训斥怀青了,听到桓柘的解释后桓杝才放下心来,确实,故人叙旧完全可以等明天,今天确实不适合。 桓杝听完桓柘的解释后点了点头,远远的看到怀青欢饮雀跃的背影后,放心的走了。桓柘看到桓杝没有追问以后也送了一口气,跟着桓杝的步伐向冯承年的营帐走去,现在他们要去看看冯承年现在怎么样了。 冯承年颓败的坐在地上,天黑了,也无人给他点灯,营帐里一片漆黑,而下午守卫给他送来的饭食都在桌子上没有动。 饭菜的味道一阵一阵的飘过来,尽管因为冷了,没有之前那么浓郁,但是对于现在的冯承年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中午的时候他就为了表示抗议没有吃饭,现在已经晚上了,他的肚子早都饿的不行了。 冯承年咽着嘴里的口水,眼睛盯着桌子,心中全是挣扎。算了,还是吃一点吧,桓杝和四皇子那两只狼崽子说不定就等着自己绝食饿死呢。冯承年想通了以后就摸索着到了桌边,拿起桌上的食物大口的吞咽着。这些食物要是之前,他绝对碰都不碰一下,都是一些粗粮,下等人才吃的东西,可以当饿久了之后再吃这些东西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就在冯承年准备再吃一点的时候,营帐外传来了桓杝的声音:“冯元帅怎么样?”冯承年连忙放下手中的土豆,连滚带爬到了椅子上做了下来。 一道刺眼的烛光照了过来,冯承年不适的闭上了眼。等灯亮起来以后桓杝在冯承年的营帐中扫视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被吃的所剩不多的晚饭,转头又看到了冯承年嘴角边的残渣,心中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不过脸上依然是无动于衷。 “冯元帅倒是意志坚定,现在朝廷已经拍了钦差大人过来调查您叛国一事,您还是打起精神来好好因对才行。” 冯承年原本将头转了过去,故意不看桓杝,还在他刚刚开口说话的时候冷哼一声,表示不屑,不过听到桓杝说钦差大人来了的时候,冯承年心中一动,他现在被关在这里唯一的希望便是钦差大人了。 “哼,你们现在怕了吗?伪造证据,诬陷朝廷命官,这样的事情被钦差大人知道了,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冯承年语气阴狠的说道。 “冯元帅说的也是,既然留着元帅我迟早遭殃,那么不如……”桓杝突然上前将一把匕首架到了冯承年的脖子上。 冯承年一下子不敢动了,双目瞪的溜圆,身上的冷汗也刷刷往下淌,声音颤抖的说道:“桓杝,你敢,你要知道我是国舅爷!” “我当然不敢,不过是与元帅开个玩笑罢了。”桓杝收回了匕首,在空中比划了两下,冯承年摊在椅子上大口的喘着气。 第一百五十九章 死不了 “怎么样?”看到桓杝从冯承年的营帐中出来,桓柘上前一步问道。 “没事,死不了,桌上的饭他已经吃了。”桓杝说道。今天他们两到这里来无非就是属下禀报冯承年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因此特地过来看看。 钦差大人才到西圠来,冯承年叛国的罪名还没有彻底定下来,现在他要是绝食饿死了,那么在桓杝和四皇子在圣上面前无法交代过去,毕竟冯承年是当今国舅,背后还有太子呢。 “嗯,这样就好,不过议和的事我们要不要等到钦差大人处理完这里的事在开始?”桓柘问道。 “不用,议和的事照旧,这和办案不冲突。”桓杝摇了摇头对桓柘说道。 处理完了这边的事之后,桓杝和桓柘便各自回了营帐。 桓柘没有想到昨天客气的和陈贺说让他今天休息好了来找怀青,他就真的来了,看着他和怀青聊得欢畅,桓柘心中满是酸胀,她不是喜欢的是桓杝么,怎么和别的男人也聊得开心。 “怀青,我有点事要找你,你出来一下。”桓柘不过是路过医疗营,看到陈贺和怀青在聊天,心中不快,因此就直接将怀青叫了出来,没想到陈贺也跟着出来了。 “桓将军不知你找怀青有什么事?我能不能帮上忙。”陈贺此举原本是想拉近一点和桓柘之间的距离,但是没想到适得其反,桓柘沉着脸说道:“是一些医术上的事,只能找怀青,我们先走了,陈大人可趁着空闲时间四处转转。”说完也不管对方是什么反应,拉着怀青就走了。 “陈贺,我先过去忙,我们下次再聊。”怀青想到自己刚和陈贺聊了一会就要出去忙了,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人家今天是专程来找自己的,于是一边顺着桓柘的力道走,一边冲陈贺喊道。 桓柘转过头狠狠的瞪了陈贺一眼,接着加快了脚步将怀青带离了陈贺的视线范围内。 陈贺失笑的看着两人的背影,没想到这桓柘将军的占有欲倒是挺强,不过看怀青的样子只是将他当做了普通朋友,陈贺可没忘,今天和怀青聊天时她总是无意间提起桓杝的名字。兄弟相争么?倒是很值得期待。 “嗨,桓柘你慢一点,我要跟不上了。”怀青看着桓柘越来越快的脚步喊道。 这时桓柘终于停了下来,看着怀青问道:“你为什么和他聊那么开心?” 怀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是我的故人啊,好久不见自然想了解一些东西,怎么了嘛?”她不懂,不就是和陈贺多聊了几句吗,怎么桓柘还生气了呢? “咳咳,我不是质问你的意思,我只是担心。那陈贺的为人我也不了解,他现在与你这么亲近万一是骗你的怎么办?”桓柘咳嗽了一声,将自己脸上的阴沉压下去,苦口婆心的说道。 “没事的,我们之前接触过,我了解他的为人,你不用担心,况且我也不是个傻子,不会让她骗了我的。”怀青知道桓柘是因为担心她语气才急了一点后拍拍桓柘的肩膀安慰道。 桓柘无奈的点了点头,继续给怀青叮嘱让她不要轻信别人,凡事多留个心眼。现在他除了说这些还能说什么?难道说他因为嫉妒才不愿怀青和那人多相处的吗? 这之后桓柘又拉着怀青问了许多医术上的事情,怀青疑惑的看着桓柘,这些不是之前就和他讲过的吗?她还记得那时候桓柘学的非常快,还能举一反三呢!怎么现在又不会了? “这段时间比较忙,没有在看过这些,所以记得有点混乱了,今天才找你来请教一下的。”桓柘看到怀青询问的眼神红着脸说道,其实这些他都记得,只是现在找不到其他的和怀青待在一块的借口了,只好这样说。 怀青了然的点了点头,继续耐心的给桓柘讲解,一直到陈副将来叫他去处理议和的事情,两人才结束这一堂课。、 桓柘看到和他一起过来,准备去协助张正清大人处理冯承年叛国一事的陈贺,一路上提着的心才微微放下。 议和的事处理的很快,之前已经大致确定了协议的内容,今天是最后一次符合,只要双方都没有意见明天就能签订协议了。 这一次张正清大人不仅是来处理冯承年叛国一案的,还带来了圣上的圣旨,圣旨上列了几条议和必须的条例,剩下的事便直接交给四皇子处理了,因此这边也不需要在禀报圣上就可以直接定了,不过四皇子为了表示恭敬还是在确定之前将协议送了一封到圣上面前。 而张正清大人这边今天却是查到了不少的消息,等陈贺赶到的时候只看见张正清大人坐在上位,眼神狠厉的看着座下的那个人。 经过桓杝解释,陈贺才知道下面这个人就是那天行刺冯承年,并揭穿冯承年叛国的那个刺客。 “你把你刚刚的话在说一遍!”张正清大人语气严肃的说道。 “我可以再说无数遍,但是前提条件是你们要放了我们王庭成员!”那刺客说道。 “好,这些我们都答应你,现在你可以说你刚刚说的了。”桓杝代替张正清大人答应道。张正清也没有阻止,因为放不放俘虏这件事只能桓杝说了算。 “冯承年来到西圠之后边和我们大皇子做了交易,他提供西圠军机给我们,我们大皇子在战场上帮他杀了四皇子和桓家两兄弟。我们大皇子那里留了不少和他派去的线人沟通的信件,不过我们大皇子怀疑这不是他第一次和我们合作。之前西圠军中的那几个叛徒应该都和他有牵扯,因为大皇子在四皇子的营帐找到几封信,里面的信纸上的印记和冯承年给我们大皇子的一样。桓将军你也知道的,之情贵军鹿芈之战失败的原因就是我们四皇子和西圠这边的内应联系才能识破你们的计策,将计就计。” 桓杝听到这些脸色没有变,倒是张正清听到了以后气愤难当,拍着桌子吼道:“冯承年简直无耻,桓盛明元帅镇守边疆几十年,从没让蛮族踏进大靖边境一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西圠边境对于大靖来讲多么重要,所有的大靖人都知道,他怎么舍得拿大靖边境当做筹码,为了自己的利益和蛮族做交易呢!” 第一百六十章 交换 这一次对刺客的问话简直打破了张正清大人的认知,他身居高位见过不少勾心斗角的争斗,但是从来没想过作为大靖人竟然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国家! 张正清听完刺客的供词后恨不得将冯承年的皮扒下来狠狠的揍他一顿,然后将他喂狗。但是凡事都要讲证据,现在只有人证是无法定冯承年的罪的,唯有找到物证。 对刺客的审讯暂时告一段落,晚上张正清将陈贺叫了过来。陈贺原本是督察院派来监督他的,不过两人在路上相处了许久,张正清也算是简单的了解了陈贺的为人,至少在办案方面他和自己一样崇尚公平公正。因此他现在很信任陈贺,有什么事都要和他商量。 “陈贺,现在我们仅有这一个人证,仅靠他的片面之词无法证明冯承年叛国,我们还是得找一些物证来佐证才行。”张正清思索着说道。 “我已经问过冯元帅的亲卫了,从他们那里查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而且冯元帅的营帐我刚刚也去看过了,并没有什么书信之类的东西。”陈贺皱着眉头分析道。 就在他们考虑该从什么地方找其他线索的时候,门口的守卫禀报有一女子求见。 这女子就是莺歌也就是冯承年收留的青楼妓女春花。 春花恭敬的跪在地上行过了礼之后才从怀里掏出一沓纸高举过头顶。 “这是什么?”张正清疑惑的问道,陈贺也在上面看着这女子的动作,猜不到她要做些什么。 “禀大人,这是冯元帅桌上的书信。”春花禀报道。 冯承年因为春花不识字,因此在他两亲热的时候,有些私密信件也没有隐藏,而是大喇喇的放在桌上。在西圠军大胜蛮族之后更是把之前和蛮族沟通的信件交给春花去处理。冯承年想的不错,他并没有告诉春花这些是什么东西,只是让她拿下去烧掉,要是一般的人肯定将这些纸张直接烧掉了,但是春花没有,而是藏了起来。 张正清向陈贺对视一眼,陈贺从上面下来拿走了春花手上的纸。张正清看到以后神色大变,这冯承年竟然将西圠军每一次的军事行动都透露给了蛮族,西圠军在桓杝的带领下能够抵抗到现在并且直捣蛮族王庭真的太不容易了。 春花进去后在里面呆了半个时辰才由陈贺送了出来,现在她也算是一个重要的证人,因此陈贺特意叫来了守卫让他看着春花,防止春花被人暗杀。春花在张正清营帐的时候看了从她身边经过的桓杝,脸上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桓杝也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自从冯承年被关起来之后四皇子便自由了许多,这不他现在就在桓杝的营帐里等着桓杝回来。 “没想到你还留了这一手暗棋。”四皇子看着刚刚巡逻归来的桓杝说道。他来桓杝的营帐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个冯承年特别喜欢的青楼妓女站在张正清的门口,联想到这女子是从桓杝的营帐中被退出来的,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桓杝倒也没有否认,而是大大方方的说:“我只是让她帮忙看着冯承年的动向罢了,再说人心难测,我原本没多指望她能干什么,没想到她做的还不错,竟然留了冯承年与蛮族沟通的书信。” “好了,冯承年那边人证物证具在,罪行是跑不了了。议和的事宜也已经尘埃落定。现在我们可以轻松一下了。”四皇子拍了拍桓杝的肩膀说道。 “不,我们还没有到可以放松的时候。之前西圠数次在科莫手上吃了亏,你不想知道原因吗?”桓杝摇摇头,接着看着四皇子的眼睛问道。 “你是说这后面还有其他的事情?”四皇子问道。 “蛮族人有我们大靖的投石车,这本来就不简单。”桓杝说道。 这确实不简单,四皇子陷入了沉思,看来这件事确实还没完。 “不过你放心,这件事离水落石出也不远了。”桓杝叹了一口气说道。 蛮族与大靖签订议和协议的那天西圠全城的百姓都在奔走相告,就连一向严肃的军中也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这一议和算是彻底结束了西圠和蛮族边境这几十年来的战火,之后和蛮族通商,建立边境贸易集市,这些全部都充满了希望。 “这是你要的东西,你准备什么时候放了我蛮族王庭成员。”托乎将一个包袱递给了桓杝,接着问道,眼中充满了忐忑。 桓杝打开包袱查看了一番,确定是自己要的东西没错,才挥挥手,让桓柘将蛮族王庭的成员带了过来,只不过这里面没有科莫。 托乎将王庭成员接过去以后才向桓杝弯腰道谢,桓杝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这般:“以后我们之间和平相处,假如你们有什么小心思的话。”桓杝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出口,但是眼里的意思明明白白,就是要再一次打入王庭让他们再尝尝被俘虏的滋味。 托乎点了点头,这才领着蛮族王庭的成员走了。 等到人都走了以后,桓杝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他猜测到朝中有人和蛮族勾结,但是当真真切切看到的时候却还是难掩心中气愤。 没想到当朝太子竟然与蛮族勾结,不仅给他们提供武器,还买通西圠军中将领将军中的信息透漏给蛮族,只为了将消灭桓家的人。他有没有想过,没了桓家的人这西圠边境能抵挡几时?这大靖王朝还能像现在这样国泰民安吗? “桓杝,你不将这些资料都给张正清大人吗?”桓柘看到桓杝将所有的书信都收了起来,疑惑的问道。桓杝看这些信的时候并没有避着他,因此他也知晓了这些信中的内容,只是他不懂桓杝为何要将这些信收起来。 “这些信我还另外有用处,暂时不打算交给张正清大人了。现在张正清大人手中的那些证据已经足够定冯承年的罪了。”桓杝说道。 桓柘听到后点了点头,在大事的处理上他一直都是相信桓杝的,桓杝这么做一定有他的考量。 桓柘不问不代表四皇子就不问。 在知道桓杝今天要和蛮族交换东西的时候,四皇子就早早等在了桓杝的营帐里。就连西圠这边遭遇军机泄露的幕后之人他也有了猜测,除了那人其他皇子的势力渗透可没这么远。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桓杝回来之后直接告诉他关于桓盛明身前军机泄露的幕后之人暂时不追究了。四皇子原本也是十分不解的,毕竟打铁要趁热,要是错过机会,那么到后面这些东西可能就用不上了,但是随后想到后面的京都之行他突然明白桓杝的打算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西圠的事暂时告一段落,与军中士兵的喜悦相比怀青却感觉有些无聊,毕竟这段时间她太闲了,甚至都在考虑要不要在西圠城开个义诊算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压在怀青的心上,那就是她原本的打算是去昆漠,后来机缘巧合来到了这里,既然这里事了,那她是不是应该启程去昆漠了?可是现在桓杝和荆滢已经分手,如果她此时离开去昆漠的话,那不就是错失良机? 但,桓杝直到现在对她的亲近无动于衷,只是将她当做妹妹。怀青知道他的心中还没有放下荆滢,甚至像她一样,对荆滢还存在着幻想。只不过桓杝将这些感情都深藏在了心里,表现的像个正常人一样。既然这样,那她去昆漠待一段时间,等桓杝彻底放下荆滢,自己再出现在他面前,好像也不错。。 “啊,到底该怎么办啊?”怀青捶着床崩溃的喊道。 “什么怎么办?”竹铃芝刚好从外面回来,看到怀青这个样子好奇的问道。 “哦,没什么,只是最近有点闲不适应而已。”怀青连忙做起,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说道。 “小姐,云澹他们下一步计划要回京了,我们怎么办?继续待在这里,还是回家啊?”竹铃芝坐在怀青的身边问道。说实话出来将近一年的时间了,再过两个月就要过年了,她想回家了。 怀青看了看竹铃芝的小脸,边境艰苦,这段时间以来竹铃芝瘦了不少,也黑了不少,自己确实没有照顾好她,而且她也想家了。 “好,我们回家,等明天我就去和桓杝说。”怀青终于下了决定,追人这件事得慢慢来,反正一时半会追不上,不如先回家看看。 竹铃芝听到怀青的话以后十分雀跃,当即就开始收拾行李,怀青看着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走了,云澹怎么办,你要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吗?”怀青问道,语气里满是调侃。 “他啊,爱咋样咋样咯。”竹铃芝无所谓的说道,但是不难听出她语气中的一丝气恼。 “怎么?和云澹吵架了?”怀青走到了她的跟前趴在他的背上问道。 “我才没有,谁愿意和他吵架。他爱咋样咋样,关我啥事!”竹铃芝别扭的说道。 “说说嘛,你们两怎么了?要是他欺负你了,我现在就去给他喂药,让他连着三天出不了茅房!”怀青摇着竹铃芝的胳膊问道。 “哼,昨天我们去主城玩,然后他去上厕所,我在街上等他,等了好半天他都不来,最后等他来了我才知道,他在路上看到一个女子提着重物便上去搭了一把手。”竹铃芝气哼哼的说道。 “就这样你就生气了?”怀青惊讶的问道,竹铃芝没这么小气吧? “当然不是,我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竹铃芝反驳道,怀青也跟着点了点头,示意竹铃芝继续说下去。 “我就多问了他几句,结果他竟然说我小气,说我爱计较。”竹铃芝生气的冷哼了一声接着说道。“哼,谁愿意关心他和谁在一起啊,我只是好奇那女子罢了!重点是他后来给我解释时一点也不诚心,都不提他不相信我人品,惹我生气这事,而是一个劲的强调他和那女子之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清清白白。我觉得他就是故意在转移话题!” 怀青听到这里噗嗤一声笑了,原来竹铃芝生气就是为了这一点小事啊,说白了,这只是他们两之间理解上有一点偏差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 “好啦,好啦,别气了。说句公道话,遇上这件事,哪怕是我也会以为你是因为云澹帮了别的女子好久不回来吃醋了。你和云澹好好沟通就好了,没有必要赌气。况且现在我们决定了回家总要和他说一声的啊。”怀青摸了摸竹铃芝的头说道。 恰好此时云澹过来了,站在门口也不敢进来,怯怯的看着竹铃芝,衣服犯了错来领罚的样子。怀青推了推竹铃芝的胳膊让她出去和云澹多聊聊,好好沟通一下。连着推了好几下,竹铃芝才不情不愿的出去,云澹看到竹铃芝出来,马上跑到竹铃芝身边递给她一块糕点,但是竹铃芝没有接,他也没有因此生气,只是跟着竹铃芝的步伐往外走,临出门的时候,转头给了怀青一个感谢的笑脸。 怀青看着前面闹别扭的两个小情侣心中全是感慨,什么时候自己和桓杝之间也能这么相处,什么时候自己也能肆无忌惮的向桓杝发脾气?这些好像都是自己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 傍晚的时候怀青去了桓杝的营帐,向他说明了自己以后的打算。只是怀青原本想象中桓杝挽留的画面并没有出现,桓杝很是冷静的分析了一下她们回去路上可能遇到的困难,最后向怀青建议道:“我们马上就要回京了,不如你和铃芝等几天,我们一起回去,等到了京城,我再派人送你和铃芝回金陵。”这样虽然绕路一点,但是是最安全的方法。 怀青和竹铃芝两个女子上路本就不安全,一路上颇多风险。但是如果跟着他们的大军走的话,那样就安全了很多,而到京都后,京都回金陵的路都是官道,沿途也比较平稳,这样对怀青他们来说只是浪费一点时间,其他百利而无一害。 怀青思索了一会便同意了桓杝的方法,其实她主要是贪恋和桓杝能够多相处一段时间,而且这样竹铃芝和云澹之间也能多相处一段时间了,虽然那丫头没说,但是她知道她还是舍不得云澹的。 既然说定了怀青也就没了再继续呆在这里的理由,于是和桓杝说了一声后便先出来了。没想到出来后却碰到了桓柘。 “你要回金陵?为什么不继续留在这里了?”桓柘将怀青拉倒了一边问道。 “我出来也有大半年了,十分惦念家中,况且年关将近,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怀青笑着说道。 “你舍得下桓杝?你这样回去了,以后还怎么见他?”桓柘知道自己在怀青的心中分量没有桓杝重,于是借着桓杝问道。 “我只是暂时回家,等到过完年以后,我再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到桓杝身边去。”怀青附在桓柘的耳边小声说道。 “况且追人要有松有紧,我也不能一直粘着他啊。”怀青接着说道。 桓柘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既松了一口气,有隐隐泛着酸。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辈子的朋友 这几天怀青和竹铃芝忙着采购回家的特产,而军中的其他人则是忙着在准备庆功宴。 这一次圣上收到蛮族的议和书之后十分高兴,当即就下旨给了西圠军奖赏。这可比之前他们要军饷时快多了,也就三、五天就送来了。 军中士兵们商量了许多个节目,桓杝也让人将藏在后山的粮食全部运了出来,还从西圠城中采购了许多酒,要知道之前冯承年组织宴会的时候军中的士兵都只能喝些米酒,完全不能尽兴。不过当时大家的心境也不想现在这般兴高采烈。 晚上,军中的士兵们便聚集到了训练场上,在这他们平时挥汗如雨的地方举行一场载歌载舞的宴会,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期待。 地上一团团的篝火照亮了整个营帐,士兵们将自己藏的小零嘴,还有家里送来的吃的,都拿了出来,一个个按照之前安排的座次来到训练场坐下。 四皇子还有军中几位将领的座位都在训练场上方,他们前边不远处是一团巨大的篝火,足有十人合抱那么大,熊熊的烈焰烤的人昏昏欲睡。而其他人旁边则是一团小火堆上面吊着一口锅,四五个人围成一个圈坐在一起,锅里面是炖着的肉,此时已经泛出奶白的颜色,看起来十分诱人。火堆旁边还放了一个桌子上面摆了很多的菜,要是需要直接加进那锅里煮熟便可。秋季的夜晚有点冷,做好的饭菜放在外面也容易冰,因此大师傅才想出了这个办法。 不过军中的士兵们大多数都是北方人,比较重口,因此有人问大师傅要了点辣椒加到里面,吃的十分过瘾。 竹铃芝被他们的做法吸引,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往里面加了许多的辣椒,吃了一口眼泪差点掉下来,真的是太辣了,不过也真的是过瘾。 怀青和竹铃芝在这边吃着锅里的菜,辣的脑袋发蒙,完全没有去听上面四皇子和桓杝的讲话,等他们两吃饱放下筷子的时候,才发现军中好些士兵已经醉倒了。 士兵们吃饭速度本来就快,再加上这种时候当然是喝酒最重要了,吃了几口便四处转着开始敬酒。怀青远远的看了一眼发现桓杝状态还好,于是安心的坐在原地看他们表演节目。 今天桓柘也有一个节目,现在正好是他在表演。 桓柘今天穿着一身火红的衣服,好像是从篝火中分离出来的一团火焰一样,柔顺的头发半扎在头顶上,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发尾垂在腰间,随着他的动作摇晃,好像是在火焰上跳舞一般。今天他表演的是剑舞,一把剑在他手中挽出漂亮的剑花,一刺一收都是风姿绰约、英姿勃发,加上脸上冷冷的表情,要是军中还有其他的女子一定被迷得七荤八素。因为怀青觉得端是看外貌,桓柘简直不要太优秀,她都被吸引的移不开眼了。就连她身边的竹铃芝也是双手捧着脸一副花痴的样子看着桓柘。 不过怀青不知道的是,此时她灼灼的目光,看的桓柘心中慌乱一片,就连脚下的步伐都乱了几步,脸上也泛上一层暗红,不过在火光的照耀下并不明显。 等到桓柘的表演完,军中准备的节目也表演的差不多了,接下来的时间便是自由发挥。偶尔会有喝醉的士兵上去站在篝火旁一顿乱吼,惹得其他人哈哈大笑。桓杝也接着酒意上去耍了一套枪法,只不过怀青看着总觉得他眼中是浓的化不开的忧郁。 今天怀青并没有准备醒酒汤,因为秦安说这样的机会很难得,大家都想彻彻底底醉一场,如果第二天起来没有任何感觉那还算什么喝醉,怀青捂着嘴暗笑,这都是些什么样的规矩啊。也有士兵来到怀青和竹铃芝面前向他们敬酒,竹铃芝也学着士兵的样子将自己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没一会儿就喝撑了,趁着空隙赶紧去茅厕了。 怀青一个人坐着,有士兵来敬酒就端起手中的水杯喝上两口,没有人的时候就看着前方坐着豪饮的桓杝发呆。 “怀青。”不知什么时候桓柘过来了,手中拿着一杯酒,脸上有两坨红晕,很明显他现在也喝了不少。 “桓柘,你今天的剑舞太厉害了,看起来就像跳舞一样,却又不失刚劲。”怀青看到桓柘就开始夸奖他。 “谢谢。”桓柘道了声谢,接着举起手中的酒杯给怀青敬了一杯酒。“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庆幸能够遇见你,不过我们的相遇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桓柘又喝了一口酒说道。 “不晚啊,只要你不嫌弃我,我可以做你一辈子的朋友!”怀青认真的看着桓柘说道,她以为桓柘是担心到了京都以后她就不再联系他了。 “好,那我们就做一辈子的朋友,不管到了什么地方,不管过了多久,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出现在你身边。”桓柘承诺道,虽然他的心中并不这么想。 他和怀青相遇的太晚了,在他还没明白自己的心意的时候,她的心里已经住进去了桓杝,他多想他和怀青的相遇可以早过桓杝,这样现在的情况会不会就反过来了呢?只是他终究没有这个机会去验证了。 “好,为了一辈子的朋友,干杯!”怀青也学着竹铃芝的样子豪气的举起一杯水一饮而尽,不得不说这样的感觉还蛮爽的。 两个人就这样连着喝了好几杯酒,直到怀青喝撑了才作罢。这时桓柘已经醉眼迷蒙,怀青看到路过的陈副将将他叫了过来将桓柘送回了营帐。 今天军中的士兵们高兴,喝酒喝得又猛又急,不一会儿就一个个的醉犯在地了,竹铃芝回来以后看到那边云澹已经醉的开始抱着别的士兵跳舞了,心中很是担忧,最后还是忍不住上前去照顾他。怀青一直在看着桓杝的状态,之间他和四皇子推杯换盏喝的十分欢畅。 直到四皇子倒在桌上直接睡了,桓杝还在拍着四皇子的背喊他起来让他继续喝酒。怀青看着桓杝知道他现在喝醉了,不然也不会做出四皇子醉了还喊他起来喝酒的行为,于是走上前去查看情况。 军营中现在清醒的人没有几个,照顾这些醉汉,大家都手忙脚乱的。还好怀青眼尖,看到那边的陈贺,虽然他也喝了不少酒,但是看他的行动,应该没有醉。 第一百六十三章 你骗我 “陈贺,你过来帮我一下。”怀青来到陈贺的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张正清大人酒量浅,在宴席上不过几杯就直接醉倒了,陈贺将他扶回了营帐,这中间花费了好长的时间,这才能够保持清醒,不然按照军人这样的灌酒法,他现在绝对醉死在这了。 现在陈贺派上用场了,怀青和陈贺两人一起用力将四皇子扶了起来,旁边桓杝看着他们笑,也不上前帮忙,也不胡闹,只是坐在那儿看着他们。 等陈贺将四皇子扶走以后,怀青才蹲下来看着桓杝说道:“桓杝,喝好了没有啊,我们回营帐吧,现在太晚了。”怀青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声音,像哄小孩一般对桓杝说话。实在是上次桓杝醉酒后幼稚的行为给她留下了太深的映象,现在总是不由自主将他当做孩子一般。 桓杝乖巧的点了点头,接着便拉着怀青的手轻轻的摇晃,怀青站了起来准备扶他,结果他也站了起来,一点都不想醉酒了的样子,要不是脚步略有漂浮,怀青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装醉。怀青带桓杝回营帐没有费太多的力气,因为只要她往前走,桓杝就会跟着她的脚步向前,虽然摇摇晃晃但是一路上也没有跌到。 回到营帐后桓杝便拉着怀青直接走到了床边,然后他就自己脱了鞋子躺在了床上,将怀青胳膊抱在怀里,脸上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怀青无奈的笑了笑,轻轻拍着桓杝的手说道:“桓杝,你先放开我我去给你打点水,洗把脸再睡。” 但是桓杝听到怀青要走脸色立马变的不好看了,委屈的别过头不看怀青,只是抱着怀青的手更用力了。“桓杝,我不走远就在那里,你放开我好不好,我马上回来。”怀青语气轻柔的说道。桓杝依然不愿意,直接扭过头将脸埋进了枕头里。 怀青无法,只好顺着桓杝抱她胳膊的姿势坐在床边,轻轻拍着桓杝的背,没一会儿桓杝竟然睡着了。 怀青试着把自己的胳膊拉出来,还好桓杝睡着之后手中的力道也松了,于是怀青顺势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但是他没注意到桓杝最后猛地用力抱了一下怀中。 怀青甩了甩胳膊,接着在营帐里找到盆出去打了一盆水端到了营帐。看到桌上的水壶里没有水,便又去接了一壶水进来,这样一顿折腾下来不知不觉竟然过了半个时辰。 等怀青拿着湿巾和水壶来到床边的时候就看到桓杝坐在床上,脸色阴沉,满脸控诉的看着怀青。怀青愣了一下,接着将水壶放到床边的桌子上,坐在床上柔声对桓杝说道:“别生气好不好,我只是去给你弄一点水,你刚刚出汗了,身上一定不舒服吧,来我给你擦一擦。”怀青看着桓杝,眼神中满是柔光,就像哄一个孩子一样哄着桓杝。 “为什么离开!”桓杝冷声说道,眼中全是痛意。 怀青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中一噎,这是怎么了?不过是离开一会儿,为什么桓杝这么生气? “我只是去接了一点水,你别生气好不好。”怀青继续柔声哄道。 “你骗我!”桓杝的眼中弥漫上一片水光,咬着牙说道,好像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我没有骗你啊,我真的去打水了,你看这湿巾就是用我刚刚打来的水弄湿的。”怀青不知道桓杝眼中的痛意到底是为了什么,只好耐心的给他解释。 “你就是在骗我。”桓杝一把将怀青手中的湿巾打掉,抓着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说道。怀青被桓杝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的一时无言,只好愣愣的看着桓杝。 “你说你要在京都等我,你说你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你说除了我你谁也不会嫁!可是你骗了我,你骗了我!”桓杝越说越激动,最后直接放声大吼道。 怀青看着桓杝,只觉得他的手抓着的不是她的肩膀,而是她的心脏。在桓杝说出在京都等他的话以后怀青就知道他在说什么了,眼中的光一下子便熄灭。 怀青不知道自己此时还能做什么,是要向他解释自己不是荆滢吗?还是要假装自己就是荆滢安慰桓杝? 最终她只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脏中一抽一抽的疼已经让她无法思考,无法判断了。 “你说啊,为什么你要和太子订婚?为什么!当初的那些誓言你都忘了吗?为什么不等我?我现在胜利了,我胜利了。”桓杝说到后面声音渐渐的低了下来,无助的哽咽着。桓杝的头无力的靠在怀青的肩膀上,怀青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肩头一片濡湿,他哭了。 怀青伸出手轻轻的拍着桓杝的背,脸上则是一片木然。怀青并不知道她现在是怎样的表情,只是觉得她的心脏是麻木的,血液是冰凉的,而桓杝的眼泪是灼热的,烫的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你感受过冰火两重天吗?怀青觉得她现在感觉到了。 “滢儿,你能不能不要嫁给太子,你等我好不好,我马上就要回京都了,你等我好不好。”桓杝在怀青的耳边祈求的说道。怀青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师父给她做的用来练针灸的小木人一样,除了针扎在身上一阵阵的刺痛便没有任何的动作了。 “滢儿,你是不是同意了?”桓杝从怀青的肩窝里抬起头惊喜的说道。难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吗?桓杝为什么这么惊喜?怀青缓慢的想道,还没等她想到自己到底是点了头还是说了话,桓杝已经将她牢牢抱在怀里不撒手,紧的怀青都觉得自己呼吸不畅。 没想到桓杝的怀抱是冷的,很冷很冷,怀青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在心里想到。 “桓杝,我不是荆滢,她在京城,而且她已经和太子订婚了。”怀青缓缓开口说道,此时她的心中升起一股报复的快感,既然是梦,那就早点醒吧,何必沉沦。 “你骗我,你骗我,你就是滢儿,你为什么要骗我。”桓杝的脸色再次变得阴沉,摇晃着怀青的身体大吼道。 “桓杝,你醉了,该睡了,我去给你熬一碗醒酒汤。”怀青推来了桓杝木然的说道,而桓杝看着自己轻而易举的被怀青推开,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怀青。 就在怀青转身的一瞬间,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大力拉住,接着一阵天璇地转后,她便被桓杝压在了床上。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一场空梦 “不许走,我不许你走!”桓杝压在怀青的身上气急败坏的喊道。此时怀青竟然开始怀念起上一次醉酒时的桓杝了。 “桓杝该醒了,荆滢不在这里,在这里的人是我,我是怀青。”怀青看着桓杝的眼睛轻声说道,她觉得自己现在的力气已经全部被抽空,说完一句话好像已经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滢儿,我错了,我道歉,我不该凶你,我们和好吧,好不好。”怀青眼睁睁看着桓杝渐渐变的猩红的眼睛,就在她以为桓杝要爆发的时候,桓杝却又软了声音哀求道。 桓杝一点一点的啄着怀青的脸,就连手上的力气也放松了,眼睛时不时的偷看怀青一眼。就像一个犯了错绞尽脑汁道歉的小孩一样。 怀青自嘲一声,眼泪从眼角滑落,跌到了床上。桓杝看到怀青流泪了,慌乱的直起身子,坐在怀青的旁边看着怀青问道:“对不起,对不起,滢儿我是不是弄疼你了?你别哭好不好,你要是疼的话你打我吧。”桓杝将怀青脸庞的泪水擦掉软声说道,眼中满满的都是心疼。 “桓杝,你什么时候也能像这样爱我?”怀青再次冷嘲了一声问道,眼中全是无奈与无助。 “你别哭,我一直都很爱你,别哭。”桓杝一边安慰道,一边轻轻吻上了怀青的眼睛。怀青闭上了眼,心中的防线全部崩塌,还能怎么样?我还能怎么样,明知他爱着的是另外一个人,但是还是放不下啊,一点也,放不下!怀青伸出手紧紧抱住了桓杝,桓杝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也伸手抱住了怀青。怀青的耳边传来了桓杝愉悦的笑声,怀青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她还能怎么办,只能装作是荆滢来获取这一瞬间的亲近。 “滢儿,我困了,我们睡觉吧。”桓杝轻声说道。 “好,你睡吧,我陪着你。”怀青努力让自己忽略桓杝口中的那个名字,宠溺的说道。 桓杝翻身躺到了怀青的身边,一只手紧紧的牵着怀青的手,面对这怀青,脸上带着一丝傻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怀青。 “好了,我就在你身边,你快睡吧。”怀青也转了过去,用手将桓杝的眼睛盖上说道。 桓杝满意的点头,轻轻将眼睛闭上,也许是之前闹得太久了,桓杝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怀青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熟睡中的桓杝。尽管知道桓杝忘不了荆滢,可是自己到底还是不甘心啊,放不了手怎么办?只能想尽办法抓住。 “桓杝,在我没有彻底死心之前,你把我当荆滢也好,当妹妹也好,我都会努力忍受,因为我真的很想陪在你身边。”怀青看着桓杝的睡颜轻声说道,只是睡梦中的桓杝没有听到。 桓杝渐渐的睡熟,手上的力气也放松了,不知不觉间已经放开了怀青的手。 怀青将手放到眼前,仔细的端详。这双手上还留着桓杝的体温,怀青轻轻将手握住放在自己的胸口,希望这不是自己仅仅能抓住的温度。 桓杝是从一场梦中醒来的,梦中混乱一片,他好像回到了京都,见到了荆滢。桓杝睁开眼看着阳光透过幔帐照射在床顶上,心中却是一片空。梦中的一幕幕还在他的脑海回放,荆滢答应了他,他以为两人能够就这样一直走到白头,可是等醒过来后却发现一切都是一场空梦。桓杝冷笑了一声,手抚上自己的胸口,那里还放着当初出发来西圠时荆滢去普照寺为他求来的平安符。 等桓杝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身边还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声,转头看去竟然是怀青,她趴在床边,只露出半张脸,微微蹙起的眉毛显示她现在睡得并不舒服。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照顾醉酒的自己了,这段时间以来她对自己的用心,自己也并不是无动于衷,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因为自己的心中还对荆滢有着幻想。 现在自己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和怀青之间的关系了?桓杝想起四皇子调侃的话:“你可真有福气,有怀大夫这样的好姑娘一直陪伴在你左右,就连边疆这么苦的地方,她为了你都甘之如饴,你要是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到了!”错过了就找不到了,那么不错过呢? 桓杝伸手轻轻放到怀青的面前,但是始终没有放下去,怀青比起初见时消瘦了不少,边境的风沙让这个小姑娘软嫩的皮肤也粗糙了。桓杝用拇指轻轻碰触了一下怀青的脸颊,眼中划过一丝心疼。桓杝轻轻叹了一口气,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怀青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桓杝笑意盈盈的脸,一时间就连脖子上的酸痛都忘记了,桓杝这是还没有醒酒么?怀青的心中一个大大的疑问。 “怀青,你醒了?昨天辛苦你了,有麻烦你照顾我。”桓杝笑着,还伸出手将怀青耳边的一缕乱发别在了耳后。怀青被桓杝柘突如其来的亲近惊的晕乎乎的,也学着桓杝的样子笑着说了一声不辛苦,但是心中却在一声声呐喊着:桓杝,我是怀青!但是她却不敢说出口,即使是被当成替身她也不想放手,就让她这么卑劣的赖在桓杝的身边吧。 桓杝下床穿上了鞋子,怀青愣愣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是看着桓杝,桓杝走到哪里怀青的眼神就跟到哪里。 “怀青,我要换衣服洗漱了。”桓杝好笑的看着怀青发呆的模样,出言提醒道。 “哦哦,你换吧,我去看看铃芝怎么样了?”怀青羞红了脸,连声说道。接着便慌乱的走出了营帐,中途还不小心碰上了桌子,怀青尴尬的冲桓杝笑了笑,接着便赶紧从营帐中跑了出去。桓杝失笑的看着怀青的背影,心中却还是感叹了一句:果然还是个小姑娘啊。 怀青回到营帐后,用冷水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了一点。刚刚她都在怀疑到底是自己没睡醒还是桓杝没睡醒,为什么今天的桓杝突然和她亲密了这么多,之前他很多时候都是面无表情,只有偶尔的时候回笑一下,但是今天他居然从起床开始就一直在对自己笑,简直不可思议。突然她的心中又有点酸溜溜的,如果桓杝是把她当成了荆滢,那荆滢平时也太幸福了吧,可以每次都能看到桓杝这样温柔的对她笑。 第一百六十五章 求亲 自这天起桓杝对怀青的态度有了很大的变化,怀青受宠若惊终于知道那天早上自己所见到,所感受到的不是梦境,是真实发生的。虽然怀青不知道这样的转变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但是在深渊中的人只要抓住机会便会努力攀爬,绝不会放弃。 “怀青,你现在有时间吗?”怀青原本在和竹铃芝闲聊,听到有人叫她后连忙转头,看到了站在门边的桓杝。怀青赶紧走了过来,站在桓杝的身边问道:“有时间,怎么了?”语气中带一点小小的娇羞。 “我们出去走走吧。”桓杝说道,说话间伸手将怀青嘴角的一缕头发拿了下来,原来是怀青刚刚走的太急,一缕头发飘进了嘴里没有发现。 “好啊,我们走吧。”怀青当然是迫不及待了,不过她尽力压抑着自己心中的开心说道。桓杝临走的时候向竹铃芝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竹铃芝坐在原地,脸上全是满意的笑容,大力的挥着手,向怀青和桓杝说再见。 两人在军营漫步,桓杝向怀青讲了自己小的时候在边疆的种种经历,逗得怀青哈哈大笑。桓杝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幽默的人,和荆滢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被她叫“小老头”,说他平日里太过也严肃板正。但是现在和怀青在一起看到怀青被他讲得话逗笑的样子,他的心中满是成就感。 “怀青,我讲的话有这么好笑吗?”桓杝看到怀青一直笑的合不拢嘴,突然开口问道。 “也不是你的话好笑,只是我觉得这种小时候的经历很有趣。”怀青笑着解释道,眼睛亮的像星辰。桓杝看着她的眼睛,心中泛起一丝痒意,直接抬手遮住了怀青的眼睛,怎么他以前就没发现怀青的眼睛这么摄人心魄呢? “怎么了桓杝?”怀青不懂桓杝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是做何意疑惑的问道。桓杝听到了怀青语气中的忐忑,无奈的笑了一声,她还只是个小姑娘呢,有些事不着急。 “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你的眼睛很漂亮。我们继续走吧。”桓杝放下了他的手笑着对怀青说道。怀青听到桓杝的话以后脸腾的红了起来,但是她还是故作镇定的说道:“好。” 两人一路畅聊,等到怀青脸上的热意散去后,才发现他们竟然不知不觉来到了小矮山。 桓杝领着怀青继续往上走,一直走到他常常待的那个位置,停住了脚步。 怀青一路都在观察桓杝的动作,看到他停了下来,于是也跟着停了下来。来到小矮山她心中开始不由自主的不安,这里承载着桓杝很多的伤感,她还记得刚刚听闻荆滢与太子订婚时桓杝每晚在这里喝酒的落寞背影。 “怀青。”桓杝转了过来看着怀青说道,怀青的心中不由自主的开始紧张起来。 “我在。”怀青说道。 桓杝听到怀青的话心中闪过一丝温暖,是啊,虽然是一句简单的“我在”但是在边关,在战场就意味着可以将后背放心的交给他。 “怀青,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但是因为我心中另有其人,所以一直装作不知。这段时间你对我的好我全部看在眼里,对不起辜负你的好意了。”桓杝握着怀青的肩膀说道。 怀青觉得要不是桓杝扶着她,她恐怕已经跌坐在地上了,这是要宣判了吗?怀青好想此刻的自己能失聪,听不见桓杝嘴里那对她来说近乎利刃的话语,怀青想转身逃走,奈何双腿却像失去了知觉一样。 “怀青,我为我之前的所作所为道歉。”桓杝将怀青拥进了自己的怀抱歉意的说道。怀青心想为什么要抱自己呢?这样的道歉她不接受可以吗?怀青的心中一片冰凉,尽管她不想放手,但是桓杝当面的拒绝还是会让她陷入尴尬的境地,她突然间觉得桓杝以前的不回应对她来说也算是种仁慈了。 “怀青,以前我做的不好,以后我都会改正。说实话我还没彻底放下荆滢,但是希望你不要介意,也请给我时间好吗?”桓杝柔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决。怀青完全不理解他现在在说些什么,他不是要拒绝自己吗?怎么会说要放下荆滢? “怀青,我们成亲吧,等到了京都安顿下来,我便去你家提亲可以吗?你能答应吗?”桓杝将怀青从自己的怀抱中推了出来。看着怀青的眼睛真诚的说道。 怀青没想到桓杝竟然是在跟自己求亲!一时间震惊的睁大了双眼,她的心就像狂风中飞舞的树叶一样一会下一会上,巨大的心里落差让她一时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我知道这样说有些突兀,我今天只是来告诉你一声,在回到京都之前,你有大把的时间考虑,我等你。”桓杝看着怀青呆愣的样子揉了揉怀青的脑袋说道。 “我答应,我说,我答应!”桓杝想怀青也许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和考虑这件事,于是笑了笑,准备带怀青先下山,毕竟事情说完了,待在山上也没什么意义了,等他转身准备走的时候,怀青突然开口说道。 桓杝没想到怀青会答应的这么快,心中竟然闪过了一丝失望,但是他很快调整了自己的心绪,转身笑着看怀青。怀青一下子扑了过来,直接抱着桓杝的腰低声说道:“桓杝我答应你的求亲。” 桓杝笑着揉了揉怀青的脑袋说道:“嗯,那等到京都安顿下来以后,我就去你家提亲。” 怀青在桓杝的怀中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两人下山时桓杝走在前面,怀青跟在桓杝的后面,脸上是一个大大的笑容,盯着桓杝背影的双眼仿佛星辰一般灿烂,只要不是瞎的人都能感受到她喜悦的心情。 桓柘看到两人的姿态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上前给他两打招呼,但是跟在桓杝身后的怀青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没注意到他,甚至连桓杝停下了脚步都不知道,一下撞到了桓杝的后背上。桓杝将怀青扶了起来问她撞到头疼不疼,怀青只是摇着头,一脸的傻笑。看到怀青这个样子,桓杝也无奈的笑了,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决定能够让怀青这么开心,但是还是故作严肃的弹了一下怀青额头嘱咐道:“以后走路多看路,不要再想这样了!”也不知道怀青到底听进去了没有,反正她脸上还是笑嘻嘻的,不过听他说完话以后一直点头,看起来似乎是听进去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商贸集市 “桓柘,我今天向怀青求亲了,并且她也答应了。”桓杝笑着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桓柘。桓柘原本看着他们两之间的亲昵心中又酸又涩,等他听到了这句话以后脑袋里面突然空白了,什么叫求亲,什么叫答应?他似乎无法理解这些字的含义了。 桓杝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先忙,我把怀青送回去,等今天晚上有空我们再细聊。”接着就拉起怀青的手往前走去。 桓柘愣愣的站在原地,等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一个苦笑来,接着便跌跌撞撞的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晚上桓杝终于,忙完了手头上的事,等他伸了个懒腰之后才想起来,今天说好要和桓柘聊一下的,这个事提前给他说一下,等到了京都好在母亲面前帮他说和。 只是桓杝来到桓柘的营帐前,小圆脸说桓柘还没有回来,不知道去了哪里,桓杝只好先回去了。而此时的桓柘坐在西圠城的城墙上,望着城外灯火辉煌的西圠军营一口一口的灌着酒。 其实他是没有资格悲伤的不是吗?先与怀青相遇的是桓杝,怀青喜欢的人也是桓杝,现在他们在一起了,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自己从小敬仰的哥哥不在执着没有任何结果的旧情人,选择了对他好,心底也好的怀青做妻子,从此不在孤身一人,有人相伴。而怀青也终于追到了她喜欢的人,不在默默在暗地里流泪,一颗冰冷的心被她的温暖融化了,这些都该值得他高兴不是吗?可是他高兴不起来,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桓柘就这样在城墙上喝了一整晚的酒,就连自己什么时候被守城的哨兵抬回营帐的都不知道,也还好有人将他抬回了营帐,不然十月的西圠,夜里睡在外面是会被冻死的。 桓柘醒来的时候已经晌午了,他并没有直接回营,而是在外面骑着马跑了好几圈,才在城中买了些卤牛肉和酒带回军营,让陈副将给桓杝送过去,算是恭喜他找到了另一半。至于他自己现在还无法直接面对桓杝。 军营中的事务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这几日四皇子一直在为建立蛮族和大靖贸易集市的事情奔波,今天是贸易集市第一天开张。早早的,怀青和竹铃芝便跟着西圠的百姓们一起来到了贸易集市这边。 贸易集市还比较简陋,只是选择了一片空旷的地方,大家将自己所要交易的东西摆在地上,如果有谁需要这些,就过来和卖东西的人商量价格进行交易。集市的四周有蛮族和西圠的士兵守卫,只是为了防止大家因为之前的仇恨寻衅滋事。不过贸易集市的反响很好,这才第一天就来了很多的人,没过一会集市上的东西便全部卖完了,不少人因为没抢到货物,直接和商贩们预定了明天的货物。大家都是满载而归,脸上的笑容怎么也遮不住。这里面也不乏想来捣乱的人,但是看到守卫这么森严,一时没敢动手,逛着逛着就被集市上的商品吸引走了注意力,最终一天下来,看到集市的成果也都放弃了找茬,有这时间还不如早点找点好的商品来卖,没看今天来的那些商贩们全部都赚得盆满钵满的吗? “小姐,你看这鼠皮可真好,剥的很完整,皮毛光泽也很好,摸起来也滑滑的一点也不扎手,还很暖和。”竹铃芝举着自己手中今天在集市上抢购来的一块鼠皮和怀青说道。 “真的很不错,你打算怎么弄它?”怀青摸了摸,这鼠皮制的是真好,一点破损的地方都没有,重点是很便宜,在金陵一块鼠皮价格是这里的二十倍,而且品质还比不上这里的。 “给师父做个护膝吧,老人家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咯。”竹铃芝笑着说道。 “竹叔要是知道你在背后是这般说他的,看他不扒了你的皮。”怀青刮了一下竹铃芝的鼻子笑着说道,两人就这样笑做一团,倒在床上。 “铃芝,你说如果车叔带着药材来这边倒卖,会不会赚得更多。”怀青将她今天去了集市后在心中构想的事说了出来。 这集市现在还只是粗糙的雏形便已经如此受欢迎,要是以后按照四皇子所说的那样,在春天冰雪化开了以后便开始施工,将这里建设成一个类似洛溪镇那样的商贸集市,那样的话,在这里的商贩们可就赚翻了,这样的话怀馆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当然会啊,小姐我们马上写信把这件事告诉车叔吧!”竹铃芝眼睛一亮,当即就下了床去拿纸笔。不过怀青还是拉住了她,现在临近年关,车叔肯定是来不及来这边的,还不如自己和铃芝在这边考察清楚了之后再回去告诉车叔,这样春天车叔就可以直接带着货物来这里贩卖了。 说干就干,怀青和竹铃芝趁着军队开拔的前几天时间仔细的考察了这边的额商贸集市,还有模有样的做了一份计划书,准备带回去给车前仁。 桓杝看着怀青面前的那一份计划书,憋了半天还是没憋住一不小心笑出了声。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两人之间已经可以很自然的交流了,不再像以前是怀青单方面的找话题,也不想桓杝刚刚求亲后特意的亲昵。 “你这字,练了多久?”桓杝指着桌上怀青写的计划书,笑着问道。怀青知道自己的字写得丑,但是之前她一直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只要写得字能认出来就行了。但是现在她羞恼的将那计划书一把蒙住不让桓杝继续看。 “是我写得怎么样?”怀青红着一张脸气哼哼的问道。 “嗯,写得不怎么样啊,你是不是没有好好练字?”桓杝嫌弃的说道。 “哦,能认清不久行了吗?”怀青逞强的说道。 “嗯,没什么,你的字只要加强练习就会好了,这样吧,你每天有空了就去我那里吧,我看着你练字。”桓杝皱了皱眉眉,思考了半天后说道。既然决定和怀青在一起,那就得要对她负责,包括她的字。 “啊?好啊,那我有空闲了就去找你,不过这样不会耽误你处理公务吗?”怀青听到桓杝的话以后,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了以后惊喜的问道,但是随即她就想到这样打扰了桓杝的公务应该不好吧。 “没事,马上要回京了,公务不多。而且你这个字即使回京途中也不能松懈,直到练好为止!”桓杝强调道。 “哦,那好吧。”怀青故作蔫蔫的说道,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第一百六十七章 嫌弃 西圠这边的各项事务已经安排的差不过了,军队明天早上就要开拔回京了,这次和桓杝他们一起回京的士兵有两万,其他人继续留在西圠,等到两国边境彻底没有隐患之后才能陆续回家。因为马上要出发,因此大家的情绪都十分高昂。不过怀青看着从自己旁边路过,仅仅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的桓柘,心中很疑惑。 不知道怎么了,这段时间桓柘好像在躲着他,每次见到她都是打个招呼匆匆走过,其实她昨晚还和竹铃芝说起这件事呢,铃芝说可能是最近要准备回京的事,所以比较忙,没有时间吧。不过看竹铃芝的脸色怀青觉得她好像知道点什么,难道是自己最近无意间做了什么惹桓柘不高兴的事了? 怀青看着桓柘匆匆忙忙的背影,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等后面找机会再和他聊聊。 军队出发的时候正是早上太阳初升的时刻,金色的阳光洒在军人刚毅的脸上,两万人的队伍长长的罗列在西圠的荒野上,慢悠悠的向前进。 回京的路必经西圠主城,在这里,百姓们早早的就站在街道的两旁等待,等到西圠军队过来的时候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这之中有高兴,有不舍,有感激。 桓杝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他的手中捧着的便是桓盛明的骨灰,百姓们在看到他手中的骨灰盒的时候默默红了眼。桓杝的身后跟着的是桓柘还有云澹,以及几个副将,再后面便是剩下的士兵们,以及一整列的士兵们的名牌,这些都是在西圠战场上牺牲的士兵们,现在桓杝要带着他们回家! 怀青和竹铃芝在队伍的中间,这里是蛮族献给大靖皇帝的礼物。礼物有好几车,主要是一些大靖比较稀有的皮毛、宝石以及其他的特产。 西圠的百姓们一直追着军队,直到离开主城好几里地以后才停下,军中的士兵们看着百姓,双眼含泪,不停的挥手。百姓的千里相送让他们觉得自己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以往一切的辛苦在这一刻都转化成了甜。 因为马上临近过年,桓杝他们必须在年前回到京都,时间比较紧迫,因此这一路上部队一直没有停,就连午餐都是在路途上解决的,直接几块干粮下肚,又喝了点水了事。 一直到了晚上,将近亥时末,队伍才停下来。 桓杝驾着马来到怀青的马车前,看到怀青和竹铃芝的状况还好,才放下心来。桓杝下了马,将怀青直接从马车上抱了下来,身后的云澹也有样学样,准备抱竹铃芝下马车,但是却被竹铃芝一把挥开了他的手,嫌弃的看了一眼后才自己跳下车来。 “为什么不让我接你?”云澹委屈的小声问道。 “你不看看你的手,也不怕把我衣服弄脏了。”竹铃芝嫌弃的说道,云澹这才低头看了自己的手一眼,原来因为一整天不停的走,他的手上已经全部是灰尘了,被汗水一浸显得更加脏了。 “那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嫌弃我啊。”云澹赶紧将手背过去,在衣服上擦了擦,委屈的辩解道。 “我没有嫌弃你,乖啊,我只是和你开玩笑的,谁让你看到桓杝抱小姐了,才想起来要扶着我的,必须让你长点记性。”竹铃芝将云澹的手拉了过来,毫不介意的抓在手里,脸上带着得逞的笑容说道。云澹这才开心了,故意将自己手上的赃污往竹铃芝的脸上抹去,两人就这样在后面打闹。 “桓杝,你弄脏了我的衣服,准备怎么办?”听着后面两人的话语,怀青也升起了一股逗弄桓杝的心思,用手肘撞了撞桓杝的胳膊故意说道。 “不会,之前我已经擦干净手了,不信你看。”桓杝伸出了双手,果然很干净,怀青没有得逞,有点失望的撇了下嘴。 “走吧,在马车上坐了一天了,去前面吃点热的东西,活动一下就休息吧。”桓杝指了指前面搭帐篷生火的士兵们对怀青说道。怀青也没再纠结于自己的小心思,加快了脚步和桓杝向那处走去。 军人的速度很快,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将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怀青和竹铃芝是队伍中仅有的两位女子,两人的帐篷就在营地中间的位置,是由其他的士兵们搭起来的。怀青和竹铃芝在军中大半年的时间,因为一身可靠的医术在军营中的人气十分高,一听是要给怀大夫和竹大夫搭帐篷,大家都十分积极,不过这帐篷最后还是由陈副将和小圆脸搭起来的,等云澹和桓杝过去帮忙的时候他们已经搭好了,就连帐篷里的各样东西都准备好了,十分贴心。 怀青看着远处忙碌的桓柘,心中升起一股不太舒服的感觉,若说之前只是她猜测桓柘是不是在躲着自己,那么现在就是肯定了。但是为什么他让陈副将和小圆脸来帮她搭帐篷,自己却不肯来呢? 回京路途漫长,怀青竟然连着半个月没有找到机会和桓柘讲话。这日,怀青终于找到了桓柘。因为沿途来的舟车劳顿,军中士兵们的体力也渐渐下降,军队的休息由原来的一天一次到现在的一天两次。怀青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找到桓柘,二话不说直接拉着他到了一处僻静处。 “桓柘,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一直躲着我。”怀青气愤的问道。作为朋友有的时候因为忙或者其他的原因不联系是情有可原的事情,但是现在桓柘的表现明显不是这样。明明同样在队伍中,他却看到自己就远远的走开,就像是避瘟疫一样的避着自己。 “没有什么,我只是这段时间比较忙而已,没有躲着你。”桓柘别开头去,不看怀青的眼睛,轻声说道。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做的太明显了,可是现在他完全无法靠近怀青,哪怕是远远的看到她,他的心也痛如刀绞。可是他却什么也不能做,不能冲上前去大声告诉她自己的心意,不能笑着看她和桓杝之间越来越亲密,更不能用尽手段让她和桓杝分开,因为桓杝是他的哥哥,他从小敬仰的哥哥,而怀青是他喜欢的人,将来还会成为他的嫂子。 “什么叫没有,你现在就是在躲着我,你连我的眼睛都不敢看。”怀青心中闷得慌,就连呼吸都有点滞涩。 “桓柘,我是不是有哪里惹你不开心了,你说,我一定会改的。”怀青抓着桓柘的胳膊问道,她的朋友不多,桓柘算是一个,尤其是两人还在山中相依为命过,桓柘还曾经在狼口下救过自己,怀青心中还是很在乎这一段友谊的。 “没有的,你别多想,你很好。”桓柘说道,只是始终不敢直面怀青。 “好,我知道。桓柘我不清楚到底是哪里让你对我避之不及,但是这既然是你想要的,那么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怀青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掌说到,刚刚她抓住了桓柘的胳膊,桓柘像触电一样,立马将她的手甩开了。现在也不必多问了,她怀青从来不是一个强人所难的人,既然桓柘不愿意和她相处,那她也无法强求,虽然心中因为桓柘的举动十分酸楚。 桓柘看着怀青落寞离去的背影,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放下了手,就这样吧,挺好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 小花猫 怀青闷闷不乐的坐在火堆前,看着跳跃的火焰发呆,心里始终想不通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让桓柘心生嫌隙。想着想着心里竟然也开始升起一股怨气。 桓柘看着怀青遇到他后,立马垂下了眼,脚步生硬的转了个方向,心中一片涩然。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不是吗?和怀青拉开距离,不再和她亲近,她口中所谓的友谊其实是伤他的利剑,这样远远的互不相干就很好,但是心中的闷痛竟然比以前更甚。 晚上怀青来到桓杝的营帐,这段时间以来,除了刚开始赶路的那几天,怀青都会把自己练的字拿到桓杝跟前,让他检查,而且晚上时间宽裕桓杝还会手把手教怀青练字。以往怀青都因为这个十分高兴,桓杝教她练字的时候会从她的背后环抱过来,抓着她的手一笔一笔教她笔锋的走向,一边还在她耳边轻声讲解。呼吸扑在怀青的耳朵上,耳朵痒痒的,心也痒痒的,脸上羞红一片。 但是今天自从和桓柘谈完话以后,连着几天怀青都不在状态,练字练着练着手就不动了,桓杝明显能感觉到她动作的滞涩,桓杝在那边讲解了半天怀里的人都没有反应,等他偏头过来看时就发现怀里的人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怀青,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桓杝放开了怀青的手,坐到了怀青的对面看着怀青说道。因为桓杝的松手,怀青一时没有防备手中的笔掉落了下去,溅起了一地的墨汁。 怀青终于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脸上全是尴尬,没有注意到桓杝到底说了什么,直接拿起巾帕开始清理桌上的狼藉。 桓杝也没有想到怀青发呆这么严重,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清理桌上的墨汁,连自己脸上沾到了墨都没有注意到,一时间竟是哭笑不得。 桓杝将怀青手中的帕子接了过去,放在了一边。将怀青拉了起来,带着她来到了洗脸架旁边。 “哎哎,桌子!”怀青偏着头看着桌子上那些还没有处理的墨汁喊道,一会墨汁干了就不好擦了。 “别管墨汁了,先管管你自己吧,小花猫。”桓杝拉着怀青到洗脸架前面站定,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宠溺的说道。 怀青脸一红,准备用自己的手去擦脸上的墨点,却被桓杝握住了手:“你看不到,到时候一顿乱擦,越擦越脏,我来帮你擦吧。” 怀青觉得此刻的桓杝好温柔,他的眼睛中只有自己。怀青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点着头说好。 桓杝用温水沾湿了帕子,轻轻敷在怀青的脸上,没一会儿就将怀青的脸擦掉干干净净。接着又将怀青的手拉了起来,细心的将手擦干净,就连手指也没有落下。怀青原本心里暖暖的,但是突然之间一个想法划过她的脑中,是不是之前她也是这么对荆滢的,或者比现在还要温柔细致?怀青的心中酸痛了一下,手也跟着缩了一下。 桓杝疑惑的抬起头:“怎么了,弄疼你了吗?” 怀青连忙将自己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去,抿着嘴笑着摇了摇头。 “你这几天是不是累了?我看你精神不太好。”等到给怀青擦完脸和手,桓杝才又拉着怀青坐到了桌子前,不过这一次是他坐在怀青之前做的位置,拿着帕子清理桌上的墨汁,怀青本来要自己过去弄呢,但是被桓杝拒绝了。 “没有啊,不是很累。”怀青乖巧的坐在原地,一边看着桓杝擦桌子,一边说道。 “是不是桓柘说了什么重话让你不高兴了?”桓杝擦完最后一点墨汁,抬起头来问道。 怀青惊讶的张大了嘴,桓杝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不开心是因为桓柘? 其实那一天怀青和桓柘说话时他都看到了,虽然没有听清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但是看到怀青耷拉着脑袋出来,从那之后,这几天一直都闷闷不乐,如果不是因为桓柘,还能因为什么。 “怀青,你不必害怕,也不必顾虑,如果桓柘欺负你了的话,我绝不轻饶他。”桓杝说道,在他的心中已经认定是桓柘欺负了怀青,而怀青碍于他们兄弟的情分选择了忍让。 “没有,不是的,只是我之前有一些问题想茬了,那天去找桓柘,问出了答案,所以这些天才闷闷不乐的。”怀青连忙解释道。这件事,完全不怪桓柘,是她自己将友谊这件事想的太重,只不过是思想观念上的问题,没什么欺负不欺负的。 “什么问题?你也可以来问我。”桓杝看到怀青低落的神情,心疼的说道。 “没事,就是以前我以为每个人心中都把友情看的很重,但是最近我才发现,有的人心中这些根本不重要。”怀青故作无所谓的说道。 “不要为这些人去费心,既然他们觉得不重要,那也没必要再和他们去交往了。”桓杝搓了搓怀青的头安慰道。 怀青点了点头,依偎在桓杝的怀里,闭上了眼睛。桓杝知道有些东西即使明白道理,但是想要放下还是不容易的,于是学着哄小孩的方式,轻轻拍着怀青的背,给她安慰。 和桓杝说完自己心中的疑问之后怀青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最近见到桓柘,她就把他当做陌生人一样对待,也不在故意避着他,每天也不在为两人之间友情破裂的事烦心了。不过就是一段失败的友情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怀青在心里对自己说。 桓柘站在背后看着怀青和桓杝之间相处的越来越自得,心中痛楚一片,他真的没办法做到笑着祝福,只好远远的避开。 那天桓杝和怀青谈完之后,来找过桓柘一次,质问他对怀青说了什么,还一再强调怀青未来就是他的嫂子,他们就是一家人了,互相之间要多包容照顾。桓柘看着桓杝一副大家长的样子默然不语,他能说什么?只能点着头答应,然后远远的避开。 自从父亲去世后,桓杝身上背负的太多,他知道桓杝的不易,也知道怀青的痴心,只是这世间却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意,而这心意现在变成了见不得人,见不得光的秘密。 陈副将看着自家将军落寞的背影,心中全是心疼,怎么所有的人都只能看见桓家大公子桓杝呢?从来没有人注意过他的将军桓柘,他也是一个优秀的翩翩少年郎,也有一身过硬的本事,也有一颗温柔的心啊。 第一百六十九章 暂留京都 部队行进了足足一月才到京都,因为天气寒冷,队伍里有一些士兵感染了伤寒,但幸好有怀青和竹铃芝在,这些病情都很快得到了控制。 只不过京都毕竟是皇帝所在的地方,守卫还有规矩都十分严格。桓杝所带的部队不能进去,只能现在京郊驻地扎营。 四皇子还有张正清大人却是不能继续留在此地,他们需要马上进京,尤其是张正清大人还押着冯承年和他的亲卫们,需要及时送到刑部大牢关押起来。 怀青和竹铃芝原本打算到此地就可以直接回金陵了,但是桓杝不放心,况且既然已经到京都,有些事也得商量一下了,现在是十一月末旬,里年关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也不必这么着急。 “怀青,我想和你商量个事。”桓杝寻到了怀青说道。 “什么事?”怀青放下了手中的药草说。因为自己马上要走了,怀青担心军中还会有人感染伤寒,虽说到了京都,请个好一点的大夫不是难事,但是总归自己放心不下,这不怀青就趁着走之前的时间给军中的士兵们配一些预防伤寒的药物。 “四皇子他们马上就进去京都了,我想你和他们一块去京都吧,先别回金陵可以吗?而且母亲很想念你和铃芝,希望能和你们见一见。”桓杝问道,前几天他已经和母亲通过信了,母亲知道怀青和竹铃芝要到京都后十分开心,尤其是看到桓杝在信中提及已经和怀青订婚了,桓夫人恨不得现在就给他们准备婚礼,等他们一回来就拜堂成亲呢。 “这样啊,但是铃芝很想念家中,这件事还需要征求她的意见。”怀青皱了皱眉说到,虽然她很想多一些和桓杝相处的时间,但是心中对怀馆思念一点都没少,其实她也很纠结,况且竹铃芝想家的厉害,这一路以来,一直掰着指头算还有多久能到家中。 “那这么说,你是同意的?那我再去问问铃芝,看她是什么打算。不过既然到京都了,还是去桓府看看吧,母亲盼着你们两呢。”桓杝拍了拍怀青的肩膀说道。 而此时的竹铃芝也已经被云澹说服,决定了要在京都留一段时间。 确定好了以后,大家便没有再耽搁,张正清大人需要早点回去,此时已经在路上等着了,怀青和竹铃芝也没有多少东西,从西圠带来的特产先存放在了军队里,自己只是收拾了几件衣服便坐上了张正清大人的马车,准备直接去京都。 桓杝和桓柘两个人不能离开部队,四皇子要进宫去,张正清大人押着冯承年和他的亲卫们也脱不开身,因此带怀青她们进京安顿下来的事就交给了陈贺。 桓杝原本的意思是让陈贺送怀青她们两人到镇国公府。哦,不对现在是桓府,在鹿芈战败以后,圣上便以桓盛明指挥不利,导致军中人数损伤过半的罪名,将桓盛明镇国公的封号取消了。 不过怀青觉得自己是路过这边,上次是因为来给桓夫人看病所以住在他家名正言顺,但是现在再住在人家就不好了,况且她和桓杝现在已经商定了要成亲,那在成亲之前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 “陈贺,谢谢你送我们过来,到前面那个客栈就好,我们打算先住在客栈。”怀青坐在马车上,对外面赶着马车的陈贺说道。她们跟着张正清大人的队伍,一直到进了京都才分开。 “好的怀大夫。”陈贺勒住了缰绳,让马车的速度慢下来。 陈贺一直将怀青和竹铃芝送到了她们的房间才放心离去,在离开前还讲自己的地址留了下来,让怀青和竹铃芝休息好了就去他那里玩。 怀青和竹铃芝当然是欣然答应,在陌生的地方能够有认识的人还是一件很令人开心的事,而且陈贺还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竹铃芝直接扑倒床上,舒服的直哼哼。以前没有离开家这么长时间过,从来不知道旅途上是这么的艰苦,竹铃芝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快大半辈子没有睡过这么软和的床了。 没一会儿客栈的小二便送来了洗澡水,这是之前陈贺特意吩咐的,一路上舟车劳顿,再加上天气寒冷,怀青和竹铃芝已经快一个多月没有洗澡了,也难为她们能够坚持下来。 怀青和竹铃芝洗了个热水澡,将身上的脏污全部搓干净,身上的皮肤都被她们搓的泛红。然后又从楼下叫了一点饭菜上来,吃的肚皮溜圆才停下了手,扶着肚子在房间里消食。 “小姐,我们接下来做什么?”竹铃芝问道,她之所以留下来是云澹说希望自己能够趁机会见见他的家人,自从知道桓杝向怀青求亲成功了以后,他也一直对竹铃芝软磨硬泡希望他们两能早早的确定下来名分。这不,竹铃芝想着早晚都是要见一面的,晚见不如早见,既然来了就见一见吧,这才答应云澹暂时在京都留一段时间。不过见云澹家人这件事怎么也得到云澹进城以后了,在他们进城之前的这段时间该怎么办,还得看怀青的打算。 “明天我们先去看望桓夫人吧,既然都到京城了,还是早点去看看吧,你说怎么样?”怀青思索了一会说道,还转头征求了一下竹铃芝的意见。 竹铃芝也没有什么好的打算,于是赞同的点点头。既然这么决定了,两人也暂时没有什么需要考虑的事情了,等到消食,消的差不多了,便躺在床上休息了,这一路一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但是直到躺到床上,铺天盖地的疲倦如同浪潮一样袭来,怀青觉得自己的双眼就想涂了浆糊一般,粘在一块掀不开了。 “小姐,你睡了吗?”躺了大概半刻钟后,竹铃芝小声的开口问道。 “还没!”怀青回答道。 “小姐,我以为我会很快睡着的,但是怎么躺了一会后就越来越清醒,毫无睡意了呢?”竹铃芝苦恼的问道。 “我也是,前面眼皮沉得抬不起来,现在虽然还累,但是脑中却很清醒。”怀青深有同感的说道。 “我想也许是我们已经习惯了马车的颠簸,和军营的硬板床,现在这里软软的床铺有点不适应了吧。”怀青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一直以为由奢入俭难,没想到我们两竟然是由俭入奢难。”竹铃芝哭笑不得的说道。 不过她们的清醒并没有维持太久,毕竟是真的累了,说了一会话以后,两人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第一百七十章 怀大夫来啦 第二天怀青和竹铃芝一早就起床来到了集市上,今天她们要去拜访桓夫人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两人在集市上挑选了好半天还是没有调到合适的东西,京都的这些糕点什么的桓夫人应该经常吃,应该也不是很需要吧?怀青现在有点后悔当时就不应该为了赶时间匆匆忙忙过来,怎么也该多问问桓杝桓夫人有什么喜好的。之前给桓夫人看病的时候怀青也是本着大夫和病人的身份没有多问,现在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买些什么东西好了。 “听说八珍楼最近新出了一批首饰,等会咱们去看看,要是有好看的到时候也好给小姐说。快过年了,没有两套像样的头面都不好出去见客。”怀青和竹铃芝正站在一家糕点铺子前犹豫,正好从铺子里出来了两个女子,一边走路一边说到。那两位女子身上衣饰一模一样,再结合她们的话语,应该是那家府邸上的丫鬟。 “铃芝,你说要不我们也买首饰吧?买糕点什么的总觉得有点单薄。”怀青听了那两人的对话后,拉着竹铃芝问道。 “好啊,那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吧,然后再买一点其他的东西,一起带过去。”竹铃芝十分赞同。虽然她知道桓夫人并不看重这些,但是毕竟许久未见,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 怀青和竹铃芝去了八珍楼倒是挑了一套十分精美的首饰,并且十分合桓夫人的身份。这是一套玉制的兰花首饰,既不过分华丽,也不寒酸,很符合桓夫人淡泊的性子。 只是怀青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荆滢。 荆滢今天是特意来八珍楼看首饰的,马上就要年关了,京都贵女们有许多的宴会需要参加,况且她现在是太子未婚妻,没有一两套像样的首饰可不行。 因为荆滢现在身份尊贵,刚一进来掌柜的便放下了手中的事务前去迎接,整个八珍楼的小姐们也纷纷拥了过去,亲切的和荆滢攀谈,像是她的闺中密友一般,其实也不过是与荆滢混了个脸熟。怀青看到荆滢后,有一丝丝的心虚,还有一丝丝的嫉妒,总之心情很复杂,不过她和荆滢之间不熟,于是便站在原地没有动。但是那边的荆滢却看到了她,绕过人群来到了她的身边。 “怀大夫?好久不见,你什么时候来的京都?”荆滢走到怀青面前笑意吟吟的问道。荆滢之所以能够记得怀青,一是因为她的记忆力好,几乎见过一面的人她都记得,另一方面是因为那时她已经察觉到怀青对桓杝有意了,女人的直觉就是这么准,尤其是面对情敌的时候。 “我也是昨天才到,准备在年前探望一下桓夫人,替她复诊一下。”怀青不卑不亢的回答,并没有提她是和桓杝一起回来的。 “怀大夫挑的这套首饰倒是别致,是送给桓夫人的吗?”荆滢看着怀青手边的那一套首饰说道。 竹铃芝看看荆滢,又转头看看怀青,荆滢她是知道了,也从云澹那里听说了荆滢和桓杝的事,但是现在她满脸笑意,熟稔的和自己小姐搭着话,言语间也没有什么争锋相对的意味,这样的话自己也不知道现在该不该怼她了。 “嗯,是的,荆小姐你刚来就在这里多逛逛吧,我先去结账。”怀青微微施了一礼告辞道。竹铃芝预想中的为难并没有发生,那荆滢就真的像是遇见了一位许久未见的故人,说了两句话以后听怀青要先去结账便侧身让开了路。 这边怀青在柜台前结账,那边荆滢已经和其他的小姐们分开了,单独一个人在掌柜的陪同下上了二楼,不过临上楼的时候还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怀青,怀青看到她在看自己,便也回了一个微笑,虽然她不知道荆滢看着自己的那一眼究竟有何意味,荆滢也向她回了一个微笑,之后便上楼了。 “小姐,那荆滢是什么意思啊?”结完账来到外面的大街上,竹铃芝不解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们赶紧去看桓夫人吧,时辰也不早了。”怀青催促道。她是真的不知道荆滢的意思,说是敌意吧,怀青觉得不太想,说是炫耀吧,其实她态度挺谦和的,总之就是莫名其妙。 不过怀青觉得荆滢与之前想比也变了不少现在的她衣着光鲜华贵,身上也有了几分雍容大气,看来她现在应该过得不错。但是想到这里她又开始为桓杝不值得起来,桓杝那几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她是亲眼目睹的,但是看到荆滢现在这个样子她就觉得桓杝当初的伤心一点也不值得。 怀青没有再多想,将自己心中五味陈杂的感情压下去,便带着竹铃芝又买了一些东西,这才赶往桓府。 因着怀青才到京都,也没有时间向桓夫人提前向桓夫人说明自己拜访的时间,因此桓府的门卫看到怀青和竹铃芝来了以后十分惊喜,一个人引着怀青和竹铃芝往里走,另一个人赶紧去了里面通报。 “什么,怀大夫和竹大夫过来了?哎呦,这可不能怠慢,快快去迎接。”府中管家听到怀青和竹铃芝来了以后也十分高兴,连忙带着人去迎接。 桓夫人在屋内听到了下人的禀告也十分激动,当即就放下手中的笔急忙来到门口,准备去接怀青,就连大氅都没有顾上,还好她身后的丫鬟机敏,赶紧拿了外套和披风过来,让桓夫人穿上。 等桓夫人到小院门口的时候,怀青也在管家的带领下过来了。 “怀青,铃芝,你们可算是来了。”桓夫人远远的看到她们就喊道,怀青和竹铃芝也连忙加快了脚步向桓夫人跑去。 “怀青,铃芝,快,让我看看你们,哎呦这小脸瘦的,在边关吃了很多的苦吧?”桓夫人心疼的拉着怀青和竹铃芝的手说道。 “不辛苦的夫人,边关的将士们都特别好,很照顾我们。”怀青笑着摇摇头说到。 “夫人这天寒地冻的,您还是先让怀大夫和竹大夫回屋在叙吧。”旁边的一个婆子劝道。 “对,对,对,咱们先进屋,先进屋。外面冷,咱回屋去。”桓夫人这才止住了继续问的欲望,拉着怀青的手往屋里走去。 回到屋中后桓夫人让府中的下人们把碳火烧的更热,又让人送来了热茶还有点心,这才拉着怀青的手开始聊天。 先是详细询问了怀青和竹铃芝在边关的情况,怀青和竹铃芝一一回答了,接着又问了怀青和竹铃芝这几天住在哪里,昨天来京都晚上住在哪里等等琐事。怀青将自己喝竹铃芝住的客栈地址给桓夫人说了一下。 “哎,这怎么能行,那里条件也太简陋了,我看这样吧,你们两现在就回去,把行李什么的收拾后,到我这里来住。”桓夫人听到怀青和竹铃芝暂住的客栈后不满意的摇头。? 第一百七十一章 联姻 “桓夫人,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我们已经在外面定了客栈就不来叨扰您了,况且年关将近,我们在这边待几天处理一点事情就要回金陵了。”怀青婉拒道。 “哎,你们就不能多带一段时间吗,咱们上次见面都是一年之前了。”桓夫人不舍的说道。 “桓夫人我们在这边大概待六七天左右,这段时间我们会常来,您可千万不要嫌弃我们啊!”竹铃芝在旁边拉着桓夫人的手娇娇的说道,桓夫人的心一下子就熨帖了。 “你们常常来才好呢,府中就我一个老婆子,都没有什么可以说话的人。”桓夫人笑着说道。 “嗯嗯,夫人,我们会常来的,不过现在您能把手伸出来吗?我给您看看这段时间您的身体怎么样!”怀青询问着。 桓夫人一点也没觉得冒犯,直接把袖子卷了起来,将手伸到了怀青的面前,怀青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脉枕放到桓夫人的胳膊下,自己的把了一会才满意的点点头:“夫人您现在身体恢复的十分好,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想,我们之前的治疗方法的稍作改变,等会我把药方给您,以后您就按着新的药方吃药。” “哈哈,我这一年都是严格按照你说的那样吃药呢,一顿也不曾落下过,还找你说了加强了体力锻炼,每天早晚都有练剑,手上的劲也变大了,精神头也比之前足了。”桓夫人开心的想怀青说道,说着还让身边的婆子去拿她的剑,要在怀青和竹铃芝面前表演一番。 桓夫人的身体果然好了很多,一套间练下来身体只是微微的发热,都没有出汗,看来这一年确实有勤加练习。一套剑练完,桓夫人便打发了身边的人,让他们去准备午饭,屋内现在只剩下怀青和竹铃芝还有她三个人。 “怀青,你能和杝儿在一起真好,你放心该有的聘礼我们一样都不会少,等到年后就去金陵提亲,让你们早点完婚。”等周围都没有人了之后桓夫人才拉着怀青的手说道。 怀青脸上闪过一丝羞意,连连摆手说道:“这件事还不着急,慢慢来吧,我和桓杝也才开始。” “哎,怎么能不着急?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不要在拖了,况且,现在老桓也不在了,家中的重担也全在桓杝的肩上,你和他成亲以后也能帮他分担一点。我们桓家的儿郎命苦啊,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陪着他们。”桓夫人说道后面语气中全是伤感。怀青和竹铃芝一左一右蹲在她旁边拉着她的手安慰道:“桓夫人您别伤心,元帅看到回心疼的。”怀青和竹铃芝已经习惯叫桓盛明元帅了,看着桓夫人此时的样子也知道她是想念桓盛明了,连忙劝慰道。 “没事,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每次他们上战场我都提心吊胆,每次我也都做好了他们在战场是牺牲的准备。”桓夫人拍了拍怀青和竹铃芝的手背,将她们两扶了起来说道。 “怀青啊,你能和桓杝在一起我真的太开心了。之前圣上说要和蛮族和亲,以此来稳固两国邦交,但是现在大靖内适婚的男子也就那么寥寥几人,圣上好几次都表示要让桓杝取蛮族公主呢,还好你们已经在一起了,不然我们家桓杝可就惨咯。”桓夫人笑呵呵的说道。但是此刻怀青和竹铃芝的眼中却充满了震惊,圣上居然要桓杝和蛮族公主联姻? 怀青之前不知道桓杝为什么突然间就接受自己了,欣喜的同时脑中也全是疑问,现在她好像找到这个疑问的答案了。桓夫人明显不知道怀青和竹铃芝还不知道圣上要桓杝和蛮族公主联姻这件事,继续笑呵呵的和她们聊着她们走了之后这一年里自己身边发生的趣事,怀青和竹铃芝对视一眼,默契的自己眼中的震惊压了下去,和桓夫人一起聊天谈笑。 吃过中午饭后怀青和竹铃芝便没有再多留,桓夫人原本是打算留她们到晚饭后,最好是今天直接住在这儿。不过怀青和竹铃芝婉拒了,才到京都她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承诺了明天继续来看桓夫人以后,桓夫人才依依不舍的放她们离开。 刚出桓府的门,怀青的脸就沉了下来,竹铃芝跟在她的身边担忧的看着她:“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想到一些事情有些憋闷罢了。铃芝我们今天先回客栈吧,我有些累了。”怀青勉力扯出一个笑来,对竹铃芝说道。 等回到客栈怀青真的就想累极了似的,脱掉外衣趴在了床上休息。竹铃芝知道怀青不是累,是心情不好,于是悄悄关上门出去了,给怀青留了一个安静的空间。 怀青睁着眼看着床顶,原来桓杝突然向她求亲是为了避免和蛮族公主联姻。尽管心上一直压着的疑问今天得到了解答,但这个答案并不是怀青想要的。 怀青此刻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谁揪住了一般难受,时而想到桓杝向她求亲时的认真,时而想到桓夫人知道她要和桓杝成亲时的高兴,但是脑中还在不断地回响着桓夫人所说的,要不是她,桓杝也许就免不了和蛮族公主和亲的结果。 怀青想如果这件事她提前知道的话,会像现在这么难受吗?不会的,如果她事先知道甚至会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和桓杝在一起。但是现在她事前并不知道这件事,想到这段时日以来,自己因为桓杝的求亲,而心生的那些欢喜还有妄想,怀青甚至觉得无地自容。今天她在碰到荆滢的时候心中除了愧疚,嫉妒,还有一点自傲。看吧你不好好珍惜桓杝,现在桓杝和我在一起了,虽然他的心中还有你的影子,但是很快,我就会彻底替代你。现在想来这些不过是一场笑话,怀青的心声越发的难受,就连竹铃芝去而复返都没有发现。 竹铃芝看着自己小姐还在发呆,便上前一步走到床边看着怀青说道:“小姐,你有什么难过的事,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铃芝,我觉得自己好傻。”怀青从床上翻坐了起来,将自己的脸埋进竹铃芝的怀里闷闷的说道。 “是为了桓杝的事是吗?”竹铃芝拍了拍怀青的背问道,怀青无声的点了点头。 “小姐,你能放下桓杝吗?”竹铃芝将怀青扶了起来问道,怀青摇了摇头。 “既然这样,那你烦闷什么,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现在你们在一起了不是吗?”其实竹铃芝很想劝怀青放弃桓杝,在她看来桓柘比桓杝好太多了,但是怀青的心里只有桓杝一个人,让她放弃桓杝就等于将她的心剜出来,既然这样那自己就帮她好好去争取。 第一百七十二章 简餐 “可是铃芝,我看到荆滢心中总会有一种愧疚和心虚,觉得自己像个卑贱的小偷一样偷走了桓杝。”怀青语气哽咽的说道。 “小姐,你不要这么想,你是在荆滢和太子订婚以后才和桓杝在一起的,咱们光明正大没有什么可心虚的。”竹铃芝拍着怀青的背安抚道。 “嗯。”怀青将头埋在竹铃芝的怀里点了点头。 之后怀青坐了起来,将眼角的泪水擦去,对竹铃芝笑了笑:“铃芝,你不用陪着我了,我已经好多了。” 竹铃芝知道小姐现在还需要一段时间来平复自己的心情,于是点了点头先下去了。怀青坐在床上一直从下午坐到晚上,晚餐也是在竹铃芝的注视下勉力吃了一碗。竹铃芝知道今天的事对于怀青来说是一个打击,尽管之前她也没有抱过桓杝是因为终于发现了她的好才和她在一起的。但是当得知桓杝向她求亲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躲避联姻,怀青的心里还是充满了难过。竹铃芝没有在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收拾了碗筷,等两人洗漱完毕以后将屋中的灯熄灭了。 屋内一片漆黑,怀青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眼前不是荆滢在楼梯口对自己笑,就是桓杝握着自己的手教练字。怀青一直沉思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这一次她可以当做是一个机会,是一个上天送给她靠近桓杝的机会,至于桓杝是怎么想,总归他是个极负责任的人,既然承诺了娶她便一定不会变卦。剩下的她便靠着自己的努力一点点将荆滢从他的心中剔出去,而自己慢慢的占据他的内心。 等怀青下定了决心以后,心中那些难受与憋闷全部烟消云散。但是她还对自己提了个要求,她给了自己三次心痛的机会,如果这三次机会过后桓杝依然对自己毫无意思,那么也是时候放手了。 第二天一早竹铃芝起床的时候就看到怀青已经起来了,并且还从客栈那里要来了早饭,正摆在桌上。 “小姐,你今天怎么这么早?”竹铃芝看到怀青眼里的困意瞬间消散,担心的问道,她知道昨晚怀青很久了都没有入睡。 “好多了,快去洗漱吧,我们吃完早饭去桓府走一圈。”怀青笑着对竹铃芝说道,虽然脸上还有一点没睡足的憔悴。 竹铃芝看着怀青眼中的笑意确认怀青时真的想通了以后,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立马下床洗漱准备吃饭。 吃过早饭后两人便去买了一点水果去了桓府,重要的礼物昨天已经送过了,今天随便一点也可以。 桓府里的守卫看到怀青和竹铃芝到来,立马迎上前来,将两人手中礼物接了过去,引着她们去了桓夫人的小院。 桓夫人今天穿了一件玉青色的褂子,身上佩戴的正是怀青昨天送的兰花样式的玉饰,看起来清冷高贵十分合适。 “桓夫人,我们来了。”怀青和竹铃芝进去以后向桓夫人行了一礼问候道。 桓夫人连忙将怀青和竹铃芝扶了起来,接着自己在她们面前转了一圈:“看,你们这套首饰送的正是太巧了。我明天要去普照寺还愿,原本还愁着这一套衣服怎么配首饰呢,你们这简直是雪中送炭啊。而且这首饰的样式我也很喜欢,你们费心了。”桓夫人开心的说道,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怀青和竹铃芝看到桓夫人这么喜欢她们送的首饰心中也十分高兴。今天怀青过来主要是给桓夫人做一下针灸治疗,桓夫人换了一身衣服,来到了内室,怀青和竹铃芝已经准备好了。等她以来便开始治疗。 “怀青你们金陵那边有什么习俗吗?就是婚礼这方面的。”桓夫人在治疗的间隙问道。 怀青一听这话立马红了脸,嗫喏着说道:“哦,这个我还不太清楚,可能要问一下我的叔叔他们。”桓夫人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是她太着急了,怀青还是个小姑娘呢,现在当着面就问她关于婚礼的事太直白了。真是的,自己这一大把年纪了,做事怎么越发没有规矩了。 “怀青啊,明天你和我一起去普照寺吧,你还没有去过那里吧?”桓夫人说到这里信致高昂了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带怀青去普照寺呢。 “嗯,还没有去过呢。”怀青一边替桓夫人扎着针一边回答道。 “那刚刚好,你不知道那普照寺的平安符可灵了,你可以给家人求几张回去。我家那两小子每次去边境的时候我都会去那边给他们求个平安符。”桓夫人的声音瞬间低落了下去,渐渐的不语了。怀青想桓夫人也许是想到了桓元帅所以才突然间情绪低落了下来。 “怀青啊,明天我们早点出发,要不你就住在这里吧,等明天去完普照寺再回客栈。”桓夫人的情绪只是低落了一瞬间,不一会儿就调整了过来,依依不舍的劝说道。 “夫人,今天恐怕不行,我和铃芝约了朋友,今天要去拜访他呢。”怀青将桓夫人背上的针一根根拔了下来,现在桓夫人的身体比之前好,针灸的时间也不用再想之前那么长了,一会儿就弄完了。 “但是这样的话,你们明天能赶的过来吗?”桓夫人担忧的问道。 “夫人不用担心,我们早起一点就好了,不知普照寺那边有没有什么忌讳的事情?”怀青温声说道,桓夫人看她态度坚决也没有在继续劝,只是给她讲了普照寺的禁忌,还约定好了明天见面的地点和时间。 时间不早,怀青和竹铃芝也从桓府告辞了。 今天怀青和竹铃芝与陈贺约定好了去他家吃一顿简餐,自从来到京都陈贺也忙了许多,这才空下一点时间来招待怀青和竹铃芝。 “来,怀大夫,竹大夫别客气,寒舍简陋,请随意做。”陈贺的宅子在城东的一个偏僻巷子里,这里多是一些品级低的官员还有许多商贾之家也在这里聚集。 陈贺的宅子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头,院中正中间是一个小花坛,种了一棵树,现在叶子都落光了,看不出来是什么品种。周围一一圈房子,不过看起来都是空置的,宅子里只有一个仆人平常也就负责打扫院中的卫生,还有迎接一些客人。 陈贺家没有厨师,这次招待怀青的饭菜都是直接从外面的饭馆里定的,平日里陈贺都是直接在外面解决完,而他们家的这位老仆人的家就在不远处,平日里都是在自己家吃的,因此陈贺的院子里没有一丝烟火气,显得冷冷清清的。 “谢谢,你也不必忙,我们坐一会,聊一会天就走了。”怀青连忙拉着陈贺说道。不一会儿,那位老仆人提了一壶热水过来,给她们冲了茶。 第一百七十三章 回家吗? “陈大人的家中没有其他人了吗?”竹铃芝瞅了一圈,好奇的问道。 “嗯,目前就我和王叔两个人,王叔的家也在这巷子里,每天晚上回家住。”陈贺笑着解释道。 “哇,那你晚上一个人住在这里不怕吗?”竹铃芝惊讶的问道。 “不怕,反正我这家徒四壁什么也没有,贼子路过都不愿意进来,没啥可怕的。”陈贺笑着,眼中全是自我调侃的笑意。 “哈哈哈哈,没想到你这么乐观,照你这样说确实没什么可怕的。”陈贺成功的将怀青和竹铃芝逗笑了,竹铃芝捧着自己的肚子笑道。 三个人吃了一顿轻松愉悦的晚餐,陈贺本来准备把碗放下,等到明天让王叔带回去洗掉就好了,但是怀青和竹铃芝两个姑娘在这里,实在看不下去脏碗堆在一处,于是烧了点热水直接洗掉了。 几人围坐在火炉前,陈贺从柜子中拿出来了从金陵带来的糕点,怀青和竹铃芝看到这些眼睛瞬间就亮了,尽管刚才已经吃的很饱了,还是多吃了两块。 “陈贺你最近去过墨汜吗?那边的乡亲们怎么样了?”怀青坐了一会儿问道。 “去过,乡亲们现在和之前的生活差不多。”陈贺的手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掩饰了下去,笑着说道。 “不过我听说那口古井被官府的人控制起来了,可惜了周围的人不仅没了井,还需要搬迁,离开自己住了那么久的地方。”竹铃芝对墨汜那边的情况有一点了解,听到怀青谈起了墨汜便将自己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怀青知道这样的事避免不了,毕竟斯融那样的药任谁都十分眼热,官府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那这么说斯融现在是在四皇子的手下。”怀青说道,但是没想到陈贺脸上的笑容停滞了一下。 “不是,斯融现在由太子掌控着,八成用于皇室,两成用来出售。”陈贺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怀青听到消息后十分震惊,没想到斯融现在竟然控制在太子的手中,看来四皇子在京中的处境确实不太好。 “那你现在是谁的门下?”怀青开口问道,其实她知道这样问不礼貌,但是因为之前在墨汜并肩战斗过,她并不想对陈贺用那些试探的手段,干脆开门见山的问道,他要是不愿意回答就算了。 “我现在是二皇子门下。”陈贺笑了一下,坦然的说道。 怀青点了点头,虽然她没有在京都待过,但是曾听怀南淮说过在京都当官不易,要是背后没有靠山的话,恐是难以支撑。一般新官到京都都会选择一方势力投靠,尤其是想现在这样皇帝年迈的情况下,更是要做好选择,这种私下都被称作站队。站好了便是飞黄腾达,站不好便是如坠深渊。当年怀家就是因为站队的事,才被驱逐出京。不过这些往事怀南淮方面也只是简单的提了一嘴,他已经彻底放下了当年的那些事。 “京都生活不易,朝局政治我都不懂,也不便多言。祝你前程似锦!”怀青举起茶杯向陈贺敬了一杯。 陈贺微微笑着回敬了怀青一杯,竹铃芝也在旁边一起举杯,大家共同干了一杯。 等怀青和竹铃芝从陈贺家中出来的时候天色已黑,天空澄澈,星星一闪一闪的挂在空中。冬日的夜空里有点冷,空气吸入肺中瞬间变清醒了起来。 怀青看着寂静的夜空,心中感到十分清爽,就连冬夜的冷了不是很在乎了。 “陈贺,过年回家吗?”怀青转头问道。 “今年有点忙回不去了,等后年稳定一点了再回。”陈贺也很享受这时的寂静,不过提到回家的时候语气中还是多了一丝低沉。 陈贺将怀青和竹铃芝送到客栈,才转身回了自己家。 “小姐,陈贺大人很好相处啊。能够孤身一人在京都立足也是很厉害的。”竹铃芝看着陈贺离开的背影感慨道。 “嗯,就是的啊,不过我们也不差。”怀青笑着对竹铃芝说道,竹铃芝眼中崩出一丝光芒,自信的小姐终于回来了,自从到西圠以来,小姐学习琴棋书画,每次小心翼翼的去讨好桓杝,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而现在她终于看到了小姐眼中的自信。 怀青笑着摸摸竹铃芝的头,今天和陈贺聊天之后,她心中突然间通透了许多,人生最重要的事便是做好自己。陈贺在京都这么艰难的地方都能立足,自己只是感情上的一点事就畏畏缩缩。 “铃芝,你说我们也开个医馆怎么样?”怀青转头对竹铃芝说道。 “好啊,小姐你这么好的医术就应该自己开个医馆的。”竹铃芝听到后连连点头。 第二天,怀青和竹铃芝一早就起来了,昨天怀青和桓夫人约定好了要去普照寺。 怀青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脸冻的红红的,桓府的人一出来就看到怀青和竹铃芝等在外面,因为桓夫人还需要一会儿,桓府的人连忙将怀青和竹铃芝请了进去。屋里的一进到屋里,怀青和竹铃芝就抖了一下,在外面还不觉得,一进到屋里,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寒冷。等她们两暖好身子,桓夫人也出来了。 “哎,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呀,来了就赶紧进来吧,干嘛在外面等着!”桓夫人拉着怀青的手心疼的说道,刚才门卫已经跟她说过了,怀青和竹铃芝早就来了呀,在外面冻了好久了,桓夫人怎么能不心疼。 “夫人,我们没有事,您别担心。”怀青笑着说道。 几人收拾好了之后便出发了,马车咕噜噜行驶在路上,眼前的景色一幕幕略过,冬日的京都有点荒凉尤其是上山的路上。桓夫人一路都在给怀青和竹铃芝两个人讲解从路边的一棵树,到一块石头似乎都藏着故事,正在等着人去揭开他们神秘的面纱,而这个解谜人就是桓夫人。怀青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佛理,但是此刻在桓夫人的讲解下,也渐渐的对佛理有了兴趣。 “不过今天真奇怪啊平时这条路上怎么这么少的人?”桓夫人看着外面疑惑的说道。 “兴许是大家都以为今天人多,就没来,这样倒是便宜了我们。”怀青笑着说道。桓夫人被她这一番话取悦了,开心的拍拍她的手,对于怀青的这个说法十分认同。 没想到今日不是大家不想来,而是不能来。桓府的人站在普照寺的门口看着守卫森严的普照寺愣住了,今天这是哪位贵人来进香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空想 “请问守卫这边是哪位贵人今天来进香?”桓夫人身边的婆子来到普照寺门口的守卫处恭敬的问道。毕竟像这样的阵仗一般都是宫中的贵人,轻易开罪不起。 “今天前来进香的是荆家小姐,你们要是不急可以等一会,要是着急,那就先回去吧。”那位守卫看这婆子出手大方倒也没有为难,直接告诉了她。 这婆子听到后心中唏嘘了一番,便赶紧走到了马车前向车里坐着的桓夫人禀报。桓夫人听了以后遗憾的叹了一口气,看着怀青和竹铃芝歉意的说道:“怀青,铃芝,不好意思今天让你们陪着我白跑一趟。都是我思虑不周,应该昨天的时候就确定一下今天普照寺这边接不接待客人再过来的。”怀青倒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毕竟金陵那边的寺庙是每个人都可以去的,寺里的沙弥们恨不得每天多来些香客,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因为要招待贵人就闭门谢客的事情。 “夫人不必愧疚,我们只是陪着夫人走走,至于去那里,我们都可以,只是这样会不会耽误夫人您还愿?”怀青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介意,然后关心的问道。竹铃芝也在一边点点头,让桓夫人不必忧心。 不过怀青一点都没有想到今天来普照寺进香的人竟然是荆滢,看来当了太子未婚妻后,享受的待遇也不一样了。怀青心中有点感慨,当初在去西汀的路上听到太子倾慕荆滢的消息的时候她还觉得这是大家为了突出荆滢的品行与才情故意夸大了事实,现在看来太子确实对荆滢是痴心一片啊。 不过即使这样她依然不喜欢太子,因为从扣押西圠粮草一事上就可以看出太子心胸狭窄,且有点不顾大局,这样的人不知道荆滢是怎么看上的。 马车中桓夫人想了半天,最终决定带怀青和竹铃芝去桓府在京郊的一处庄子上玩一圈,毕竟都出来了,就这样直接打道回府确实有点可惜,怀青也竹铃芝也十分开心的应允了。 不过在他们调转车头准备离去的时候,荆滢也从普照寺出来了。 今天她只是来普照寺还愿,之前桓杝去边关的时候她便许下心愿,只要他能够平安回来,她一定为普照寺捐上一百两的香油钱。不过她现在是太子未婚妻,这些事原本应该是要避嫌的,但是她心中始终放不下,最终还是决定过来。只是没想到太子竟然知道了她要来普照寺,早早便安排了下去,让普照寺今天专门接待她。 荆滢没有办法,只好给太子说今天想来这边只是为了给家人祈福,因为太子的这一番安排,荆滢在庙里匆匆拜了拜便赶着下山了,只是没想到一出门就看到了桓家的马车。 “桓夫人好,夫人今天也是来进香的吗?”荆滢看到了桓府的马车便连忙从马车上下来,走到了桓府的马车前态度恭敬的问道。 桓夫人本来是准备也要走的,只不过马车刚转过来就听见后面的喧嚣,原来是荆滢进香完了后出来了。这种时候再走就有点失礼了,于是桓夫人让车队往旁边靠了靠,给他们留出一条足够宽敞的路来。 听着外面的身影,桓夫人也由怀青和竹铃芝扶着从马车上下来了,荆滢看到她们两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她是知道怀青当初来京都时为桓夫人治病的事的,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她们之间还有联系,而且看起来联系还很紧密。这么说来在八珍楼怀青就是在给桓夫人挑选礼物?荆滢很快压下了脸上的神色。 “荆小姐好,你这是已经进香完毕了吗?”桓夫人看了看荆滢身后的侍卫们微笑着问道。这荆家小姐可是京都第一才女,在各家组织的宴会上她也见过她许多次,虽说不上有多了解,但是至少是认识的。 “已经完了,桓夫人这是也要去进香吗?”荆滢点点头,接着问道。 “嗯,我们只是路过此地上来看看。”桓夫人说道,这荆家小姐现在可是太子未婚妻,可不能小瞧,桓夫人看她问自己是否来进香,便多留了一个心眼。 怀青站在旁边,眼睛盯着地面上,此时她没有什么说话的立场,不过她用眼角悄悄瞥了一下桓夫人,没想到桓夫人竟然不熟悉荆滢,两人看起来只是泛泛之交,看来桓杝和荆滢之请只是他们的自己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向双方家长说明呢。 两人寒暄了几句便各自告辞了,临走时荆滢看了怀青一眼,不过这一小小的举动桓夫人并没有注意到。 “怀青啊,刚才那位是荆滢,现在是太子未婚妻,下次见到了尽量避着她一点。”桓夫人拉着怀青的手嘱咐道,看到怀青脸上的神色有变,以为她是介意自己这样说,于是连忙解释道:“怀青啊,我知道你是个乖孩子,不会主动去招惹谁看,今天这番叮嘱也只是为了以后遇上像今天这样的情况的时候好解决,你不要怪我多嘴啊。” “没事的,我知道夫人是一片好心,而且我与那荆家小姐见过几次,也知道她不是什么娇蛮之人。”怀青点了点头笑道。桓夫人看到她没有嫌弃自己多嘴心下也安定了许多。既然现在荆滢已经出来了,普照寺里没人看守,桓夫人干脆就下车和怀青竹铃芝一起走到山上去普照寺还愿。 荆滢的马车并没有走太远,此时还能看到桓夫人和怀青竹铃芝三人在一起说笑着进了普照寺。荆滢捂着自己的胸口,眼中流露出一丝伤痛来,脑中回想起当初她和桓杝在一起时的种种场景,其中就有她和桓杝讨论桓夫人的事。 “桓夫人喜欢什么?”那时她的心中眼中全是她,说话间也全是娇憨之气。 “嗯,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放心吧,母亲很好相处,你不必担心嫁过来之后她自会把你当亲生女儿一般疼爱的。你是不知道母亲因为我和桓柘这两个小子操了多少心,看到别人家的小姑娘都稀罕的很,一直说以后有了儿媳妇就要和儿媳妇在一起,不要我们两了呢。”桓杝抱着荆滢说道,他总是喜欢这样抱着她,甚至曾经说出过想要把自己揣进兜里的憨语来。 “谁要嫁给你了,想的真美!”荆滢转过身来拍了一下桓杝的胸膛,羞恼的说道。 桓杝轻轻用手抱住荆滢的拳头,将荆滢再次拉回自己的怀里,牢牢的抱住:“不想嫁给我,你还想嫁给谁。”语气中全是势在必得。荆滢挣扎了两下没有挣脱后便认命的抱着桓杝的腰,将头埋进桓杝的胸膛里不在说话。 想到这里荆滢的脸上露出一个冷笑来,天知道她刚才是有多么嫉妒怀青,之前她无数次的幻想过和桓杝成亲后如何和桓夫人相处,但是现在却成了空想。 第一百七十五章 别院 这边荆滢是如何想的怀青不知道,但是看着桓夫人虔诚的在佛祖面前祈愿怀青的心中却升起一股暖意。 怀馆的孩子们都只有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父亲的角色被师父代替,然而母亲的角色却是他们一身中永远缺席的。 怀青以前并不觉得有母亲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因为怀南淮给了她足够的关爱,她从来不羡慕,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了母亲会是什么样的,但是此刻看着桓夫人她却十分羡慕。要是自己有母亲会不会也在她远行的时候来寺庙中为她祈福,会不会也在她平安回来后带她来这里还愿。要是她有母亲。 怀青没敢让自己再想下去,这些都是她奢求不来的东西,与其贪恋,不如摒弃。桓夫人还愿并没有很久,不过一个时辰便从里面出来了,时间尚早,桓夫人又让人驾着马车带着怀青来到了他们在京郊的庄子上。 桓府的庄子不仅仅是一处宅子而已,而是靠着山的一处小别院,包括这座山,还有山下的百倾之地都是他家的,桓夫人一来到庄子门口,别院里的仆人就迎了上来,将他们带到别院中。 这别院建造的十分雅致,院中还种着几棵松树。翠绿的颜色在这冬日里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等进到屋中发现这里很暖和,仅仅是站了一小会等着脱外面穿着的披风的时间就已经出了一点汗。等坐下后桓夫人拿出了围棋,询问怀青是否会围棋。 怀青看着围棋脸上露出一丝为难,而旁边的竹铃芝看着怀青一脸的囧样,忍不住露出一丝打趣的笑容来。怀青为了赶上桓杝的脚步,在军中苦学了大半年的琴棋书画,到现在一无所成,唯一能够说上的可能就是琴棋书画的规则了吧。 桓夫人看着怀青的样子猜想到她可能是不会下围棋,于是笑着拍了拍怀青的手,示意她不必紧张:“怀青啊,你要是不会下的话我可以教你,没有关系的。”怀青盛情难却最后还是答应了。 不过连着下了三盘以后,桓夫人便无奈的放弃了继续教怀青下围棋,时至今日她才发现有些人对于有些事确实没有天赋,无论怎么样都教不会。 “怀青啊,看来你在这方面确实不擅长,我也不再强求了。”桓夫人扶额无奈的笑道。怀青知道桓夫人并无恶意,甚至是因为和她关系亲近才这般直白的说。怀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确实在这方面毫无天赋,甚至蠢得可以,不过以前她介意,现在她却不介意了。她有一身高超的医术,已经足够安身立命,不必像京都的世家小姐们一样精通琴棋书画。 几人在别院里吃过了午饭便直接回府了,怀青和竹铃芝在桓府并没有待多久,等她们回到客栈的时候时辰还早。闲来无事,两人准备去街上转转。 没想到两人刚出客栈便碰到陈贺。 “怀大夫,竹大夫,我有些事要找你们帮忙,不知道能不能来我家一趟商量一下?”陈贺没想到自己刚来这里就碰到了怀青和竹铃芝出来,于是连忙上去拦住了她们。 怀青想了想自己现在也无事,那就去也一趟吧,毕竟陈贺的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好,估计是有什么事发生,不得不来找她。 但是怀青没想到的是在陈贺的院子里竟然看到了四皇子! “草民(民女)参加殿下!”怀青和竹铃芝看到陈贺屋中坐着的四皇子以后连忙行礼道,不过听到她们两人的自称竟然不一样的时候,两人悄悄对视了一眼,脸上有些许的尴尬。 “怀大夫快请起。”四皇子没有管她们称呼上的事情,而是走了过来将她们两扶了起来。 “不瞒两位,这一次来这一次来是有事想请两位帮忙。陈先生你能不能先避开一下,我和怀大夫她们说两句话?”四皇子话说了一半才想起来陈贺在旁边于是出言请陈贺出去了。 怀青原本还想着陈贺是二皇子的人,怎么现在和四皇子联系这么紧密,现在看来他只是借助陈贺找自己而已。也是,陈贺送自己和竹铃芝来京都是他们都知道的事情,况且来到京都后她也没有和其他人联系过,这一圈人里只有陈贺知道她们的住址了。 “不知殿下找我们何事?”等到陈贺出去了以后,怀青开口说道。 “怀大夫,陛下病重,现在正在秘密寻找医术高超的大夫替他诊治,我想请你进宫替陛下治病。”四皇子一脸郑重的说道。 怀青和竹铃芝听到这话脸色立马就变了。怀馆的大夫平日里也会替金陵的达官贵人们诊治,但是很少应邀给别处的人看病。而且京中的水深,就是一般的官员家里得个病都有不少的弯弯绕绕,况且是皇家,还是当今的陛下,这之后牵扯的又何其多,怀青并不想惹这个麻烦。 “殿下,这是命令吗?或者说是圣旨?”怀青问道。 “不是,这只是我的请求。”四皇子不知道怀青为什么要问这个,愣了一下才开口说道。 “那我拒绝,我的医术有限,宫里的太医都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一介草民怎么能治得了!”怀青直接拒绝了。 四皇子没想到怀青拒绝的这么干脆,这种事可是其他人想求都求不来的事情,怎么在她的眼里不值得一提呢? “怀大夫,你要是治好了陛下,那可是名利双收的事情,怀馆也可以在京都立足,这么好的事情你就这么拒绝?”四皇子难以置信的问道。 “那若是我治不好呢?殿下。”怀青问道,四皇子瞬间便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怀青,我相信你的医术。治疗陛下的确有利有弊,但是这件事不仅仅是治病的事,还牵扯到西圠军,牵扯到桓杝。一般来说,凯旋的大军应该在京都外驻扎休整一天之后就要回京受封的,但是啊桓杝他们直到现在都没有接收到任何的消息。怀青,你还是多考虑一下了,我不是在逼你。”四皇子看到怀青竟然准备离开了,连忙开口说道。 怀青并不喜欢这种被人胁迫的滋味,但是这件事牵扯到桓杝她不得不谨慎。 “怀青,我给你时间考虑,等你考虑好了以后可以到城西临风书苑找老板,他自会把消息告诉我。只要三天内没有消息我就当你是决定不去了,放心吧,我并不会因此为难你什么。而且,桓杝他们的事我相信能解决,只是如果你来这件事会更简单一点。”四皇子补充道,接着便站在原地,怀青等他说完了以后便转身告退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乾清宫 “小姐,我们该怎么办?去皇宫吗?”从陈贺的院子出来以后,怀青一路上都在沉思,刚刚一到客栈的房间,竹铃芝就将房间的们关上担忧的问道。 四皇子以为怀馆只是一般的医馆,从来没有深究过它的创始人的那段过往,因此对怀青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也只是考虑了这件事能为怀馆带来的利益还有对桓杝的帮助,但是怀青却不能因此而轻易下决定。 二十多年前,怀府在京中那是如日中天,毕竟是难得的医药传世的世家,怀家的医术在大靖朝无人能及,怀南淮的爷爷和父亲也是宫中的太医,皇帝和太后等贵人的病都是由他亲自经手的。要是放到现在像四皇子的地位还不配得到老先生的诊治。 只是君心难测,只是因为怀南淮的爷爷怀老大夫没能给当时圣上最宠爱妃子治病,而那个妃子所生的孩子也天花早逝。圣上竟然就毫不顾念怀老大夫在京中几十年的操劳,直接就将怀老大夫下了狱。怀府受此牵连一下京中最受追捧的医药世家便人人人嫌弃的罪犯之家。怀南淮的父亲找了很过以前和怀家关系很好,受过怀家恩情的人帮忙求圣上收回成命,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 朝堂上只要有人提及一句怀家就会惹得圣上震怒,那段时间京中的人连怀这个字都不敢提。 怀老大夫到底年纪大了,最后没有受住牢狱的折磨在牢中去世了。但是皇帝的怒气并没有因此而消失。 这件事刚过去不到一个月,怀府众人还没从怀老大夫离世的悲痛中恢复过来,京郊李仁村突然爆发疫情,怀南淮的父亲被圣上派去解决疫情,但是因为疫情发展迅速,官员又不肯配合,怀南淮的父亲最终也感染了疫病。怀南淮在知道情况之后便主动申请去疫区,只是等他克服了途中种种困难,终于到达疫区后才发现自己的父亲已经不治身亡。 李仁村的疫情最终还是没能及时控制住,没过几天就在京都发现了疫情。怀南淮的父亲在疫区染病的事很早就传了出来,当京都也有人发现感染了疫情的时候,大家竟然全都将这些事怪罪到怀南淮的父亲的头上,甚至有传言说是怀老大夫没有救活龙子所以被上天怪罪,天降神怒,才导致疫情出现、扩散。那段时间每天都有人去怀府门前扔臭鸡蛋。 皇帝趁此机会直接以怀南淮的父亲履职不利的原因将怀府全府上下抄斩,只有坚持去疫区的怀南淮和车前仁,竹沥三个人躲过一劫。 也因为这样直到现在怀府都被人认为是藏着病魔的地方,直到没有人愿意去,而城西崇西巷的那些权贵人家也纷纷搬离。 而怀南淮在去了疫区之后因为父亲的死沉痛了一段时间,等他打起精神来将疫情治疗方法研制出来的时候,怀府已经成了一个空荡荡的院子。 京都的人们没有一个人因为怀南淮的药方而感激他,全部都觉得这是怀家对他们的亏欠,而此时圣上大发慈悲,留了怀南淮和竹沥、车前仁三人的性命,毕竟他们拿出了治疗疫情的药方,然后就让他们离开了京都,在离开京都前一分钱都没有允许他们带。 怀南淮带着一身的失望来到了金陵,最艰难的时候连着好几天只能喝水,一口饭都吃不上。怀南淮恨过吗?恨过的,只是后来有个人教会了他爱,所以才有了他后来的豁达。随着时间的流逝,车前仁也在东奔西走中看开了当年的这些事,唯一放不下,或者应该说惧怕的只有竹沥一个人了。 只是当怀青提出来京都的时候,他还是同意了,因为他也想试着放下。 “让我再想想吧,铃芝。”怀青无力的躺在床上对竹铃芝说道。竹铃芝知道现在怀青最需要的是安静,于是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当年怀府的事,怀青只知道大概,对于怀南淮他们的痛苦无法感同身受,但是她的心中依然是对皇室,皇宫,那位天下第一的人存着警惕。 如果可以她是绝对不会去皇宫的,但是现在怀青又犹豫了。虽然她对桓杝十分有信心,但是如果自己的介入能让他们更快的回京都的话,那她要不要去试试。 怀青最终还是决定去皇宫,因为她想为桓杝多争取一点时间,让他们少一点困难。 怀青找到四皇子的时候,四皇子已经在府中等着了。因为是去皇宫,怀青便只身一人过来了,没有带竹铃芝。竹铃芝自是不愿的,最后在怀青的几番劝说下才留在客栈。 怀青是坐着四皇子的马车去的,看着高高的宫墙离自己越来越近,怀青的心中一片默然。这片被宫墙隔开的天地,里面住着大靖朝最尊贵的人,但是怀青却一点也不喜欢他们。 穿过一道道宫门,因为是皇子的马车,这些人对他们的态度还算是恭敬,一直到了内宫四皇子才带着怀青从马车上下来。 怀青拿着自己的药箱,下来便看到一片优美的园林,假山精致有错,宫殿巍峨雄壮,宫内的宫女太监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在宫殿间穿行目不斜视,就连脚步声都听不到。 现在是冬天,宫外已经是一片荒凉之色,而宫内还是绿意茵茵,要不是偶尔有冷风吹过,恐怕会让人忽略了这里的季节。 四皇子引着怀青一路向皇帝的寝殿走去,一路上除了宫女和太监看,其他的宫内贵人都没有碰到。四皇子知道怀青生在乡野对宫内的规矩一无所知,因此在来的路上不断的向她讲解着到了宫内该如何做。怀青第一次觉得四皇子烦人,眉头微微皱着,恨不得找东西把四皇子喋喋不休的嘴巴堵上。 等到靠近皇帝寝殿的时候四皇子终于闭上了嘴巴,怀青估摸着自己从下车走到皇帝的寝殿走了有小半个时辰呢,因着四皇子一直的提醒,她现在走路都轻轻的,终于能做到一点点京都贵女们莲步轻移的样子了。 怀青看着眼前朱红色的宫殿,殿门的正中间挂着“乾清宫”三个大字,原来皇帝的寝殿叫这个名字啊,殿门口列着一队3精兵,他们刚刚靠近,离殿门还有一百米的距离,就警惕的将手中的长矛对着他们,警告他们不要再往前。 第一百七十七章 皇帝 “儿臣朱准带大夫前来替父皇诊治,还望父皇允见。”四皇子跪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冲里面的人喊道。 怀青也学着他的样子,跪在地上行礼,一直到殿内一个人匆匆走了过来。 “殿下一片孝心,快起来,陛下在殿内等着呢。”一道尖细的声音传了过来,怀青听着十分别扭不过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双脚。 “公公客气了,这位就是我带来的大夫,那我们现在进去吧。”四皇子将怀青扶了起来,对那位公公介绍道。 怀青这才抬起头看到那位公公的长相,面白无须,脸上已经生了皱纹,看起来年纪有五十来岁了,从他的面相来看很明显的阳气不足,肾水亏损,怀青在自己的心里暗暗替他诊断了一番。 那位公公面对怀青时可没有像四皇子那么的和蔼的态度了,不过宫里的人都是人精,尤其是像他这样做到皇帝身边第一大太监的人,更是从来不会把事情做绝:“这位就是殿下请来的大夫啊,看起来年纪有点轻。” 怀青本来想回答,但是那太监说完这句话就把手中的拂尘一摆,领着四皇子往乾清宫内走去,看四皇子跟在那太监的身后怀青也有样学样的跟着,原来刚才那太监只是自己感慨了一下了,根本就不在乎怀青的年纪大小,医术高低。 “殿下,陛下就在里面。皇后去给陛下熬药去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回来。”那太监领着四皇子和怀青穿过了一重又一重的走廊,终于在一间屋子前停下了脚步,小声的向四皇子交待着。 四皇子点了点头便带着怀青进去了,怀青发现这座宫殿外面的守卫十分森严,就算是进了殿内也有守卫巡逻,还不是有宫女洒扫,但是到了这里却只有两个人守在门口。 怀青目不斜视的跟着四皇子,等四皇子停下来的时候她也停了下来,“怀青,现在床上躺着的就是陛下了。”四皇子侧了一下身子,让怀青的视线可以看到床上躺着的人。 只见一张明黄的大床正中间躺着一个人,脸色苍白,嘴唇却十分红润,要不是他的呼吸断断续续听起来十分沉重,怀青都会怀疑这人只是睡着了。 怀青往前一步眼神中带着询问,她不知道这些尊贵的人们能不能碰,因为她常常听说有的权贵人家为了女孩子的清白,都不让大夫碰她们,看病的时候都是隔着纱帘,用一根丝线诊脉。怀青曾经闲来无事,也试过这个方法,但是结果都偏差的厉害,从此她诊脉的时候都是直接抓着别人的胳膊,不过到现在为止她遇见的病人里,没人要求她用这种方法诊脉,大家都是很配合的。但是当她到了这个宫殿里,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心中瞬间犹豫起来了。都说皇帝龙体金贵不知道让不让她这一介草民碰。 “怀青,你放心看吧,不用顾忌,不过我们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等我们得在皇后回来之前走开。”四皇子递给怀青一个鼓励的眼神说道。自从皇帝生病后,皇后一直在身边照顾,就连他们这些儿子们也不能靠近,今天这还是他买通了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这才有办法将皇后安插在这的人调走,自己趁着皇后去熬药的时间过来。 怀青听到后便再也没顾忌,直接坐在床上开始替皇帝诊脉。 “四皇子,你是打算让圣上什么时候醒来呢?”大概一炷香以后怀青转头玩问道。 “什么意思?”四皇子不解的问道。 “我能够让陛下现在就从昏迷中醒来,但是也只是醒来。后面还需要不断的治疗,但也就只是勉强维持着生活。陛下的身子亏损的厉害,约莫最长也就支撑个两年的时间。”怀青站了起来,小声在四皇子的耳边说道。 “要是四皇子不愿意他现在就醒来,那我们也可以先治疗,等过几天圣上自己就能醒过来了。”怀青补充道。听完怀青的话以后四皇子犹豫了一会才开口道:“怀青尽你所能救治陛下,尽早让他清醒过来吧,毕竟西圠军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了。” 这一场争斗只有在皇帝清醒的情况下对他们才有利,况且要想让怀青彻底治好皇帝的病,那也需要皇帝醒过来。毕竟现在乾清宫被皇后的人把持,要再想像今天这样进来替皇帝看病就不容易了。 怀青从自己的药箱中拿出金针来,一点一点替皇帝针灸。怀家的这一套金针之术对于生命垂危的人极有用处,能够最大限度的激发患者体内的生机。屋内还是静悄悄的,只有皇帝的呼吸声,不过听着皇帝越来越轻的呼吸声,四皇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殿下,皇后已经过来了,您这边还是赶紧走吧,不然等会皇后到了以后对大家都不利。”那位迎接四皇子过来的大太监迈着小碎步匆匆走到四皇子的面前,在四皇子耳边说道,接着担忧的看了一眼怀青那边。 四皇子摆了摆手,示意大太监安静,此时已经能够看到皇帝的头上冒出了细小的汗珠。那位大太监顺着四皇子的眼神看过来去,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陛下这是怎么了?就在他准备上前阻止怀青时,被四皇子拉了回来。 “大胆,这女子怎么可以在陛下圣上扎针!四皇子你这是要害我呀。”那位太监惊慌的喊道。不过很快就被四皇子捂上了嘴巴,四皇子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这是在救父皇,公公淡定点,不要大呼小叫影响大夫替父皇诊治。”那位太监被四皇子这突如其来的气势给骇住了,连连点头,就连身体都有点颤抖,等到四皇子将他放开时,他扶着腰大口的喘着气,好像刚刚从险境中脱身一样。 怀青看时间差不过了,就将皇帝身上的金针一个个罢了下来,没拔掉一根针,皇帝的身体就会抖动一下,旁边那位大太监的身体也跟着抖动,皇帝是因为被怀青激发了生机,身体自主的反应,而大太监则是因为太紧张了,不由自主的模仿皇帝。 等到最后一根针拔完的时候,皇帝还是没有动静,那位太监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完蛋了,现在陛下毫无反应,就连呼吸声都没有了,是不是被这大夫治死了?那太监浑身抖得更厉害了。 就在这时从皇帝那里传来一声悠长的呼吸声,就像是一个人在水下憋久了气,突然接触到新鲜空气,便连忙呼吸的样子。紧接着皇帝的眼睛便睁开了,先是茫然的看了一眼周围,才皱着眉头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第一百七十八章 审视与警惕 怀青看着皇帝审视与警惕的眼神并没有回应,而是微微垂下眼眸,站到了一遍,皇帝本想抓住她,但是因为身体太虚弱,此时只能勉强维持清醒双手却毫无力量。 “父皇,您终于醒了。”四皇子听到了皇帝的声音后一个箭步跑上前去,抓着皇帝的手,声泪俱下的喊道。怀青看了四皇子一眼,实在是难以相信四皇子还能有眼前这一幕做派,实在是没眼看。 但是此时皇帝的眼中却湿润了,没想到自己醒来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自己平常都不重视的四皇子。以前只看到四皇子性格软弱,现在终于看到了他的良善。 “父皇,您都已经昏迷了四天了,现在终于醒了过来,儿臣也就放心了。”四皇子继续说道。 “朕昏迷这么久了?”皇帝艰难的开口说道,声音嘶哑。 “快,拿水过来。”四皇子喊道,身后那位太监终于站了起来,颤抖着双手将桌上温着的水拿了过来。 “她是谁?”皇帝就着四皇子的手喝了一杯水润了润嗓子,声音终于不像之前那般嘶哑了,又一次开口问道,这期间怀青一直低着头站在一边。 “父皇,这是我请来的大夫,金陵怀馆的怀青大夫,宫中的太医都说您的身体……但是我不相信,所以就找来了怀大夫替您诊治。”四皇子委屈的说道,说到宫中太医对皇帝的诊断的时候语气中还有一丝气愤。 “不过父皇,这段时间母后也辛苦了,每天都在乾清宫陪着您,为了防止有心人做文章,还特意隔绝了却乾清宫。不过现在父皇您醒过来了,母后终于可以清闲一点了,这段时间她既要管理后宫,还要照顾您,还要帮皇兄处理朝堂上的事,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四皇子絮絮叨叨的说道,要是其他人这样说,皇帝可能会怀疑他的用心,是不是在挑拨离间帝后之间的感情,毕竟,四皇子这番话听起来处处为皇后考虑,但再仔细听却是在说皇后越权,但是因为是四皇子说的,皇帝对四皇子的影响一直都是说话直接,没啥脑子。因此对于四皇子这番话倒是在心里记下了。 “父皇,还有一件事,桓杝带着西圠军回来了,就在城外驻扎呢,冯承年元帅也被张正清大人带回来了,现在就关在刑部等您去审问呢。不过皇兄说冯承年元帅是被陷害的,我也觉得皇兄说的有道理,毕竟就像皇兄说的那样,冯元帅没有任何通敌叛国的理由啊。”四皇子还在那里絮叨,好像积攒了很多的话,终于找到了出口一样,一股脑的倒了出来,直到怀青拽了一下他的衣袖,示意皇帝刚刚醒来需要休息他才停下了嘴。 四皇子不说话了以后终于想起来皇帝到现在为止只喝了一杯水,连忙转头看怀青:“怀大夫,我父皇现在喝什么药合适?” “不急,等一会我会写一张药方,明天起按照药方上的药服用。不过陛下,恕草民直言,您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还是要尽快治疗。”怀青跪在地上说道,皇帝的脸立马变的阴沉,但是随即就释然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他的身体确实如同怀青说的一般,已是强弩之末了。 “什么?怀大夫,您的医术高超,一定有办法帮我父皇治疗好身体的。”四皇子听到怀青的话以后情绪十分激动的拉着怀青的手喊道。 看着怀青脸上的无奈,皇帝知道已经没有什么办法了,其实之前太医已经给皇帝说过了,皇帝甚至用了一些极端的方法激活体内生机,现在只要能够撑过半年他便心满意足了。然而四皇子并不愿意放弃,依然在哀求着怀青,甚至将自己所有财富都许给了怀青只要她愿意救皇帝一命。 “准儿,不要再为难大夫了,扶我起来吧。”皇帝伸出一只手来,无力的说道。皇帝咳嗽了两声,脸色更加苍白了,就在这时殿外的小太监匆匆走了进来:“启禀福公公,皇后殿下马上就要过来了,此时已经到了乾清宫门外。”小太监并没有发现龙床上的皇帝已经醒了过来,直接就在那位大太监的面前说道。 福公公神色复杂的看了看床上的皇帝,既然皇帝醒过来了,他就不好再做决定。 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暗芒,他的身体他清楚,即使身体不好也不至于昏迷数日,而他昏迷的期间刚好是冯承年进京,西圠军凯旋,这里面没有别人的算计他是不信的。 皇帝轻咳了两声:“让皇后先回自己宫中吧!朕暂时不想见任何人。”那位小太监听到皇帝的声音心中一片骇然,皇帝竟然醒过来了,而他刚刚都没有注意到,冷汗刷的从他头上流了下来,小太监满心都想着他要完蛋了,直到福公公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轻声喝到:“还不快去!”他才回过神来,连忙告退。直到出了殿外,那小太监才敢大口呼吸,看到皇后明黄的衣角从拐角处闪过,小太监赶紧迎了上去,陛下说要将皇后拦下,要是自己没有拦住,那么自己的刚刚保住的小命怕是又要交代在这儿了。 “陛下的身体倒也不是没有救,等找到治疗方案后能够有一年的时间,后续的话恐怕就有点难了,最多能够撑两年。”四皇子一直拉着怀青的衣角低泣着,怀青思索了良久才开口说道。 “什么,怀大夫,你的意思是父皇的身体还能好转,那怀大夫你快说治疗方法啊!”四皇子听到怀青的话语以后惊喜的问道,恨不得怀青现在就让皇帝活蹦乱跳起来,就连皇帝的眼中也划过一丝光彩,脸上也不由自主的有了笑意。 “但是陛下现在身体病症未明,我只能通过金针之法激活他体内生机,这样的方法只能维持半年,等陛下体内生机耗尽便无力回天了,我猜测之前替陛下治疗的人也采用的是这个方法,只不过他用的是药物,不仅激发了陛下体内的生机,还激发了陛下的精气,但是精气使用过度,会导致生机亏损,肾脏损耗,陛下之前一定是情绪过于激动才导致昏迷不醒的,现在这样的药物不能再使用,只能用一些温和滋补的药物配合我的金针之法,这样才能保证陛?下的身体撑到半年之后。至于病症的寻找,还需要陛下配合,如若能在半个月之内找到病症源头,那草民就有办法让陛下的身体支撑一年的时间,如果不能在半个月内找到,那……”剩下的话怀青没有说,但是皇帝和四皇子都知道了她的意思了,如果不能按她说的那样及时找到病症源头,那么皇帝陛下也只有半年的时间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众人求见 “好,那就麻烦大夫了。”皇帝思考了不到一息的时间便同意了怀青的说法。“怀大夫,以后朕的病情就全靠你了,等到朕身体好转后必然好好赏赐你。”皇帝允诺道。福公公惊讶的张大了嘴,他在皇帝的身边陪伴了十年有余,对于皇帝的性格这宫中恐怕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皇帝想来多疑,能够像现在这样在不到一息的时间内下决定,这绝对是他见过的第一次。一般来说皇帝要用人的话,首先要将这个人的身家底细全部查清楚以后才会做决定,像今天这样不问来由,当场决定用人的简直前所未闻。 其实皇帝早就相信了怀青,这天下间能够用金针救人的只有怀家,当年被他逼得只剩一主二仆的医药世家怀家,因此皇帝对怀青所说的能够保他一年的寿命的话深信不疑,他的停顿仅仅是追悔自己当年的决定。当时间过去,当初浓烈的感情渐渐消散,他才发现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的愚蠢之处,每当他被病痛折磨的时候他总会想起当初的怀家来,但是,他是天子不可能去给一介平民道歉,于是尽管心中有悔他也从未说过。但现在怀家的后人既然来了这里,那他就好好的利用一番,趁着最后的时间为自己的继承人铺路。 怀青低着头应了,行动之间不卑不亢,但是该有的礼数都做到了,虽然有点生疏,但是第一次进宫来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况且现在皇帝的身体也顾不上这么多。 四皇子将皇帝扶着坐了起来,从架子上拿来一块帕子用温水打湿,替皇帝擦着脸上的汗水。就醒来的这么一会儿,皇帝已经是满脸大汗,可见他的身体是多么虚弱。 怀青见皇帝暂时没有什么吩咐,便走到福公公面前低声向福公公说到:“麻烦公公帮我拿些纸笔来,或者带我到可以写字的地方,我将明天陛下要用的药写下来。” 怀青的声音虽然低,但是并不小,皇帝和四皇子那边也听的清清楚楚,福公公转头看了皇帝一眼,看到他点了点头,这才带着怀青往侧殿走去。 “这女子是你从那里带来的?”等怀青和福公公走了以后皇帝才开口问道。 “哦,怀大夫是金陵人,之前墨汜疫情就是怀大夫解的。她这段时间一直在西圠当军医救助边关战场上的士兵们,最近才随着凯旋之师一起回答京都。我听闻您身体抱恙,而宫中的太医却束手无策才请她过来替您诊治,怀青大夫在金陵颇有盛名,很多人都说她呢=是能和阎王强人的大夫。还好我将她带过来了,不然看到您在昏迷中,而儿臣却什么也做不了,儿臣于心何安。”四皇子说着说着竟然又哭了起来,要是搁在其他时间,皇帝肯定为他这哭声烦躁不已,但是今天他却只有心疼,自己以前对准儿偏见太多,殊不知,他才是众多皇子里面最孝顺的一个。 皇后被拦在外面没能进去内殿,宫里的众人也因此知道皇帝醒过来的消息,这段时间皇帝昏迷的消息虽然被皇后封锁了起来,但是同在宫里,各宫之间都有消息渠道,大家怎么会不知道皇帝已经昏迷,所谓的封锁,也只是宫外的人不知道宫内的情况而已。 这不皇帝一醒,各宫都来了人要看望皇帝。太子,二皇子还有各宫的嫔妃们在乾清宫前跪了一地,也不怕冬日的寒凉,仿佛不见到皇帝他们就不会散去一般,他们也确实这么做的。 皇帝刚刚醒来,他知道自己这一次的昏迷不简单,背后很可能是皇后和太子搞得鬼,但是也仅仅只是怀疑而已,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他也因为这件事心烦不已,没想到此时宫中的诸位竟然还嚷嚷着要见他!皇帝直接让四皇子出去将他们赶走,但是四皇子的地位在宫中想来较轻他说的话也没有人听,后来干脆在宫外大声嚷嚷了起来,大有要冲进乾清宫的架势。皇帝实在心烦不已,让福公公带人过来将他抬到门外,他到要看看这帮人是想做什么! “陛下,不可。您现在刚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此时不宜去外面吹风,否则受寒便不好了。”怀青看到皇帝准备下床出去,而他身边的福公公一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便也顾不上谨慎了,连忙上前阻止道。 福公公听到了怀青的话,才意识到皇帝现在出去的危险性,便连忙将皇帝扶到床上坐下,皇帝的身体确实很虚弱,也就这么起来下床的功夫头上竟然冒了一层冷汗,就连头都有点晕。怀青拿出金针来,在皇帝的手上扎了几针,皇帝脑中的晕眩感才稍微轻了一点。 “陛下要是需要处理事务的话,不如将他们叫到内殿来。福公公,麻烦你拿几张屏风来,再将殿内的纱幔拉上,现在陛下身体虚弱受不得寒,殿外来的人身上有寒气,到时候过给陛下可就不好了。”怀青收回了针递给皇帝一碗热水说道。 “福荣,你按照怀大夫所说的办,还有等会到殿外将太子和二皇子叫进来,其他的人让他们早点回去吧。”皇帝接过热水喝了以后才开口说道。 福公公将屏风纱幔都布置好了以后才出去,不一会儿便带着太子还有二皇子进来了,至于其他人尽管皇帝说了让他们先回宫,但是在没有确定的消息之前,没有人愿意回去。而四皇子“准儿呢?”皇帝看着屏风外,太子和二皇子恭敬的行礼,但是没有看到四皇子,疑惑的问了一声。 “禀陛下,之前您没有说让四皇子进来,所以四皇子现在在门外侯着。”福公公回答道。 “你出去,把准儿也叫过来。”皇帝摆摆手说道,此时他手上的水已经喝完了,怀青看到后,又为他倒了一杯递给他,至于自己则站在原地,低垂着头看着脚尖。 屏风外太子和二皇子心中思绪各异,但是因为皇帝没有下令让他们起来,他们也就继续跪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四皇子来了以后皇帝才让他们站起来。 然而即使让他们站了起来,皇帝也并未开口说话。不过从刚刚和福公公的对话中,已经可以确定皇帝已经清醒的事实,这一事实让有的人心中忧愁,而有的人心中欢喜。 第一百八十章 大事? 漫长的寂静让殿内的两位皇子不安,直到福公公叫来了四皇子,这一片寂静才被打破。皇帝本来想让四皇子进来,但是怀青摇了摇头,皇帝的身体是真的虚弱,而四皇子也是刚刚从外面进来,身上带着寒气。怀青的这一举动使皇帝心里舒坦了不少,怀青这种无差别的行为才是皇帝想要看到的结果。 又等了片刻皇帝才开口说话:“朕昏迷的这几日朝堂如何?”这话很明显是问太子的,太子连忙跪下回禀道:“禀告父皇,朝堂稳定,并无大事发生。” “哦,不知道皇兄您是怎么定义大事的?这,难道在你看来西圠军得胜班师回朝不算大事?冯国舅因为叛国通敌被张正清大人带回京都也不算大事?还有蛮族与我大靖议和不算大事?那我倒好奇在皇兄眼中什么样的事才算大事!”二皇子听完太子的话以后讽刺的问道。这算时间皇帝省体不好后宫朝堂皆被皇后把持,太子更是趁这段时间铲除异己,二皇子在朝中的势力大受影响,现在皇帝既然醒了他怎么可能继续放任太子,当然是瞅准机会告状了。 院子有些破败,看起来荒废了一段时日了,屋子里传来细细的说话声,怀青心想:“这真的是土匪吗?可是抓我们干啥?”这群汉子将打开屋门将竹沥一把推进屋子,语气凶狠的说道:“马上给我家爷诊治,否则我可不能保证这两个小娘子的性命!”怀青和竹茹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为了这些人看病的筹码。不能忍坚决不能忍。于是将早就准备好的迷药撒了出去,靠近怀青和竹茹的四个汉子,还没有挣扎就直接倒了下去。竹沥也准备在这个时候反击,这天下还没有人能威胁怀馆的人! 剩下三位汉子想要制服怀青三人,结果被他们轻巧的躲过,三个壮汉竟然对两个小姑娘和一个老头子毫无办法。 云澹原本在屋里照顾病人,听到外面有声音以为是其他人回来了,便没有去管,结果一会传来了何二的声音,于是便起身准备出去看看。 等云澹出来后就看到何二毫无抵抗的倒了下去,屋子里只有牛五堵在门口,防止屋内的三人跑出去。 牛五看到云澹便开始哇哇直喊:“云大哥快抓住他们,他们是大夫。”牛五是这几个人里最灵活的,在三人之间左躲右闪,竟然没有中招,最重要的是还将出去的路给堵着,怀青等人一时竟无法脱身。 云澹看到这情况一时无语,于是和牛五一起配合将怀青三人绑了起来。 怀青看着竹沥,眼里全是无奈。云澹将人绑起来后,就将牛五爆捶了一顿。边打边说:“办的什么事?啊,你们这是办的什么事?不是让你们去找大夫吗?你们这是干什么?土匪吗?”怀青听到这有点想笑,他们可不就是土匪嘛。牛五委屈巴巴的指了一下竹沥说:“那位就是我们请来的大夫,据说医术高超,十分厉害。”还悄悄补了句:“死人都能救活。”云澹听到后差点被气笑。云澹缓了一口气对竹沥抱拳道歉:“大夫,实在是抱歉。我这几个兄弟办事太莽撞,我们没有恶意,请您不要介意。我现在就给你们松绑。”说完就将竹沥三人解绑了。 竹沥十分憋气,什么都没说,抓着怀青和竹茹扭头就走。然而云澹怎么可能让他们走,于是和牛五一起将他们拦住。竹沥怒气冲冲的瞪着云澹,云澹抱着拳,赔着笑脸对竹沥说:“大夫,今日是我们唐突了。但是我们爷病情实在危急,请您先帮我们爷看看。我们哥几个随您打骂,绝不二话。”说完就直接撩袍跪下了。 怀青看这一幕有点牙疼,怎么都来这招,怀青心想这要是答应了那以后大家都用这招来求诊,光是想想就心累呢,二叔千万不能答应啊! 然而竹沥竟然答应了,答应了!还将跪在地上的那人扶了起来。竹茹悄悄挪到了怀青跟前,低声对怀青说:“小姐,我师父这是不是缓兵之计?他现在的行为很是反常啊。” 怀青深表赞同的点点头,只看着竹沥一把扶起那跪在地上的男子然后对怀青嘱咐了一下让她们在这先待会,就和那男子进了里屋,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怀青和竹茹。竹茹无奈的摊摊手,实在是没法理解竹沥的做法。 牛五看到云澹带大夫去替将军看病了,松了一口气。再看看七横八竖倒在地上的其他人,有点尴尬的摸了摸头。然会对怀青说:“你们先坐,我把他们带走。” 怀青和竹茹看了看倒也没说什么,就找了便利的角落站着。 等牛五将晕倒的几人安置好以后,竹沥也刚好给屋里的人诊治完。 牛五已经将屋子里的一片狼藉收拾干净,竹沥从屋内出来后就一直紧皱着眉头,不是的叹一口气,看起来十分苦恼。旁边的云澹也一直提着一口气,看到竹沥的样子心中的担忧更加的重了。 竹沥招招手让怀青和竹茹过来,然后十分疲惫的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屋里的人伤势是在是太严重了,因为时间的原因有些伤口已经溃烂。竹沥在里面忙活了半天才将那人的伤口处理好,至于其他地方的暗伤,竹沥估算了下应该不会少。 情况十分棘手,但现在主要的问题是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竹沥将身旁的另一条凳子拉开对着云澹说:“两位壮士这边坐,到现在为止我们都还不知道各位的来历,不如我们坐着聊聊,也互相认识一下。” 听到竹沥这样说云澹有点脸红,今日之事确实是自己这边做的不对,于是拉着还在愣神的牛五在旁边坐了下来。“请前辈谅解,今日确实是我们的错。”云澹十分愧疚的低下了头。 竹沥用手敲了敲桌子:“你们是军中的人?屋里那位是谁?为什么要你劫持我们?想好了再说,里面那位是生是死,就看你们怎么回答了!”竹沥眼神锐利的看着云澹说。 尽管已经在沙场上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能力,但此时被竹沥用这样的眼神盯着,云澹还是有点后背发寒,心里面的愧疚感更重了。 将军已经伤了三天了,这期间他们找来的大夫全部是只能将伤口的血止住,简单的进行了包扎,而其他的伤却是无能为力。将军的伤不能再拖了,而这个大夫就是将军治愈的全部希望。 云澹的手紧了又紧终于开口了:“是,我们是西圠定远军桓将军的部下,屋里的正是我们将军桓杝!此次将军有任务在身,结果任务完成回京述职时却遭到了暗杀。现在性命垂危,请大夫救救我们将军” 第一百八十一章 进城 竹沥没想到这小伙竟然又跪下了,于是起身将云澹扶起来:“你们将军我会救,你们不必行如此大礼。”竹沥拍了拍云澹的肩膀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还有你的这些兄弟们叫什么?” 云澹听了后连忙说道:“我叫云澹,白云的云,水何澹澹的澹,我是桓将军的近卫。这位是牛山南,还有何旋,张锋,张梁,蔡宁和,薛满,江石毅就是那几个晕倒的,他们是军中的士兵。” 云澹看了一眼牛五,牛五有点懵,看他干啥。云澹捂嘴咳了一声,捅了捅牛五:“你快向几位解释清楚你们为啥将人家带到这里,并且道歉。” 牛五出身行伍,性子豪爽,此时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对竹沥三人表示了歉意:“各位,此次是我们兄弟的错,我在这里给各位赔不是了。老三在茶馆听到金陵怀馆的大夫医术超群,但是这个月就诊名额已经满了,于是我们就想了将人劫持来这个” 金陵城外的一处破庙里躺着一位身受重伤的男子,在他身边一位衣服被划成条条的男子在照顾他。另有三个男子靠在墙上,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 “快,进去!”一男子提着一位背着箱子,头发花白的老头进了这庙中。 “校尉,我从旁边的镇子上请了一位大夫,先给大家都看看吧。”那男子进来后问正在照顾重伤的那位男子。 老大夫听到这话一时有些惊奇,竟然是军中的人,那躲在这干什么?大夫偷偷瞄了一眼他身旁的男子,心想:这人是不是对“请”字有什么误解?明明就是绑架他过来的。 那位被称作校尉的男子转头看到门口的男子提着大夫,不同意的瞪了那男子一眼,男子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有点不知所措。 云澹缓缓的站起来,走到大夫面前抱拳施了一礼,歉意的说道:“大夫,十分不好意思,是我的兄弟莽撞了,请您见谅。”大夫胆颤颤的看了下将自己绑来的那男子,然后对云澹说:“不必客气,我先看看你们的伤。”说完就慌忙将身上的箱子取下,去给地上躺着的那位看病去了。 大夫心酸啊,谁让他是一个会看脸色的大夫呢,后面那位凶神恶煞的对这位十分恭敬,那这位又对地上那位悉心照顾,这就充分说明了地上这一位的重要了。还有墙边那三位,眼神就差钉在他身上了。 竹沥十分憋气,什么都没说,抓着怀青和竹茹扭头就走。然而云澹怎么可能让他们走,于是和牛五一起将他们拦住。竹沥怒气冲冲的瞪着云澹,云澹抱着拳,赔着笑脸对竹沥说:“大夫,今日是我们唐突了。但是我们爷病情实在危急,请您先帮我们爷看看。我们哥几个随您打骂,绝不二话。”说完就直接撩袍跪下了。 怀青看这一幕有点牙疼,怎么都来这招,怀青心想这要是答应了那以后大家都用这招来求诊,光是想想就心累呢,二叔千万不能答应啊! 然而竹沥竟然答应了,答应了!还将跪在地上的那人扶了起来。竹茹悄悄挪到了怀青跟前,低声对怀青说:“小姐,我师父这是不是缓兵之计?他现在的行为很是反常啊。” 怀青深表赞同的点点头,只看着竹沥一把扶起那跪在地上的男子然后对怀青嘱咐了一下让她们在这先待会,就和那男子进了里屋,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怀青和竹茹。竹茹无奈的摊摊手,实在是没法理解竹沥的做法。 牛五看到云澹带大夫去替将军看病了,松了一口气。再看看七横八竖倒在地上的其他人,有点尴尬的摸了摸头。然会对怀青说:“你们先坐,我把他们带走。” 怀青和竹茹看了看倒也没说什么,就找了便利的角落站着。 等牛五将晕倒的几人安置好以后,竹沥也刚好给屋里的人诊治完。 牛五已经将屋子里的一片狼藉收拾干净,竹沥从屋内出来后就一直紧皱着眉头,不是的叹一口气,看起来十分苦恼。旁边的云澹也一直提着一口气,看到竹沥的样子心中的担忧更加的重了。 竹沥招招手让怀青和竹茹过来,然后十分疲惫的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屋里的人伤势是在是太严重了,因为时间的原因有些伤口已经溃烂。竹沥在里面忙活了半天才将那人的伤口处理好,至于其他地方的暗伤,竹沥估算了下应该不会少。 情况十分棘手,但现在主要的问题是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竹沥将身旁的另一条凳子拉开对着云澹说:“两位壮士这边坐,到现在为止我们都还不知道各位的来历,不如我们坐着聊聊,也互相认识一下。” 听到竹沥这样说云澹有点脸红,今日之事确实是自己这边做的不对,于是拉着还在愣神的牛五在旁边坐了下来。“请前辈谅解,今日确实是我们的错。”云澹十分愧疚的低下了头。 竹沥用手敲了敲桌子:“你们是军中的人?屋里那位是谁?为什么要你劫持我们?想好了再说,里面那位是生是死,就看你们怎么回答了!”竹沥眼神锐利的看着云澹说。 尽管已经在沙场上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能力,但此时被竹沥用这样的眼神盯着,云澹还是有点后背发寒,心里面的愧疚感更重了。 将军已经伤了三天了,这期间他们找来的大夫全部是只能将伤口的血止住,简单的进行了包扎,而其他的伤却是无能为力。将军的伤不能再拖了,而这个大夫就是将军治愈的全部希望。 云澹的手紧了又紧终于开口了:“是,我们是西圠定远军桓将军的部下,屋里的正是我们将军桓杝!此次将军有任务在身,结果任务完成回京述职时却遭到了暗杀。现在性命垂危,请大夫救救我们将军” 竹沥没想到这小伙竟然又跪下了,于是起身将云澹扶起来:“你们将军我会救,你们不必行如此大礼。”竹沥拍了拍云澹的肩膀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还有你的这些兄弟们叫什么?” 云澹听了后连忙说道:“我叫云澹,白云的云,水何澹澹的澹,我是桓将军的近卫。这位是牛山南,还有何旋,张锋,张梁,蔡宁和,薛满,江石毅就是那几个晕倒的,他们是军中的士兵。” 云澹看了一眼牛五,牛五有点懵,看他干啥。云澹捂嘴咳了一声,捅了捅牛五:“你快向几位解释清楚你们为啥将人家带到这里,并且道歉。” 第一百八十二章 听到竹沥这样说云澹有点脸红,今日之事确实是自己这边做的不对,于是拉着还在愣神的牛五在旁边坐了下来。“请前辈谅解,今日确实是我们的错。”云澹十分愧疚的低下了头。 竹沥用手敲了敲桌子:“你们是军中的人?屋里那位是谁?为什么要你劫持我们?想好了再说,里面那位是生是死,就看你们怎么回答了!”竹沥眼神锐利的看着云澹说。 尽管已经在沙场上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能力,但此时被竹沥用这样的眼神盯着,云澹还是有点后背发寒,心里面的愧疚感更重了。 将军已经伤了三天了,这期间他们找来的大夫全部是只能将伤口的血止住,简单的进行了包扎,而其他的伤却是无能为力。将军的伤不能再拖了,而这个大夫就是将军治愈的全部希望。 云澹的手紧了又紧终于开口了:“是,我们是西圠定远军桓将军的部下,屋里的正是我们将军桓杝!此次将军有任务在身,结果任务完成回京述职时却遭到了暗杀。现在性命垂危,请大夫救救我们将军” 竹沥没想到这小伙竟然又跪下了,于是起身将云澹扶起来:“你们将军我会救,你们不必行如此大礼。”竹沥拍了拍云澹的肩膀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还有你的这些兄弟们叫什么?” 云澹听了后连忙说道:“我叫云澹,白云的云,水何澹澹的澹,我是桓将军的近卫。这位是牛山南,还有何旋,张锋,张梁,蔡宁和,薛满,江石毅就是那几个晕倒的,他们是军中的士兵。” 云澹看了一眼牛五,牛五有点懵,看他干啥。云澹捂嘴咳了一声,捅了捅牛五:“你快向几位解释清楚你们为啥将人家带到这里,并且道歉。” 牛五出身行伍,性子豪爽,此时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对竹沥三人表示了歉意:“各位,此次是我们兄弟的错,我在这里给各位赔不是了。老三在茶馆听到金陵怀馆的大夫医术超群,但是这个月就诊名额已经满了,于是我们就想了将人劫持来这个” 金陵城外的一处破庙里躺着一位身受重伤的男子,在他身边一位衣服被划成条条的男子在照顾他。另有三个男子靠在墙上,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 “快,进去!”一男子提着一位背着箱子,头发花白的老头进了这庙中。 “校尉,我从旁边的镇子上请了一位大夫,先给大家都看看吧。”那男子进来后问正在照顾重伤的那位男子。 老大夫听到这话一时有些惊奇,竟然是军中的人,那躲在这干什么?大夫偷偷瞄了一眼他身旁的男子,心想:这人是不是对“请”字有什么误解?明明就是绑架他过来的。 那位被称作校尉的男子转头看到门口的男子提着大夫,不同意的瞪了那男子一眼,男子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有点不知所措。 云澹缓缓的站起来,走到大夫面前抱拳施了一礼,歉意的说道:“大夫,十分不好意思,是我的兄弟莽撞了,请您见谅。”大夫胆颤颤的看了下将自己绑来的那男子,然后对云澹说:“不必客气,我先看看你们的伤。”说完就慌忙将身上的箱子取下,去给地上躺着的那位看病去了。 大夫心酸啊,谁让他是一个会看脸色的大夫呢,后面那位凶神恶煞的对这位十分恭敬,那这位又对地上那位悉心照顾,这就充分说明了地上这一位的重要了。还有墙边那三位,眼神就差钉在他身上了。 两刻钟以后,大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颤颤的对云澹说:“这位的伤势太重,我是在无能为力。” 桓杝在大夫的治疗下,面色已经不似之前那么死气沉沉。但是身上的伤势并没有好转。云澹看了桓杝的情况,眉头紧锁,十分担忧。他看了一眼大夫,大夫不由的哆嗦了一下。他知道桓杝现在的伤势普通大夫是无能为力,不过看了看大夫为桓杝包扎的伤口,这个大夫治疗其他的人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大夫开始为其他人包扎。 一个时辰以后,大夫坐在地上猛擦汗,云澹示意何旋为大夫拿来了水,大夫也顾不上客气,咕噜咕噜一顿猛灌。能不累吗?整个庙里就两个身体好点的,一个是自己,另一个是将自己绑来的小伙。嗷,对,那小伙叫何旋,其他人身上全是伤,只是做了简单的止血。大夫心里十分奇怪,这帮人不是军队的吗?这里又没有战争,怎么会收这么重的伤? 云澹吩咐何旋让他将大夫送回家中。大夫如释重负,将自己身上带着所有疗伤的药留了下来,并将煎药的方法告诉了张梁,就是在墙边养伤的三个人中的一个。大夫将他们的伤口包扎以后,他们已经可以走动了。等讲完伤药的煎制方式后,大夫就赶紧收拾自己的东西走了。 等大夫走后,几人分头行动、熬药的熬药,收拾的收拾。 桓杝脑袋里一片混沌,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劲 怀青喜欢上一个人。 原本纠结要不要自己主动出击寻找真爱,后面发现别人已经有了爱人。 怀青想那就完成自己工作,爱这个东西,其实过段时间就消散了。 没想到那人和他的爱人分开了,对那人来说这是个悲剧,对怀青来讲这是个惊喜。 终于和那人走到了成亲的这一步,但是怀青并不开心。 成全,是种美德。既然不爱我,那就别纠缠,努力去追求你爱的那个人。 怀馆的人听到这个都十分气愤,恨不得现在就驾车回金陵和官府的人理论。救人没问题,这是大夫的职责,但是现在的情况明显就是让人去送死。 竹沥好不容易安抚好这群孩子的情绪,将人先带回了湘南小院。 湘南小院里现在是愁云遍布,大家都聚集在湘淮筑里商量着如何能躲过这次浩劫。 终于竹沥说话了:“大家不用担心,墨汜的情况现在还不清楚,其他情况都是道听途说,现在官府还会召集大夫前往,那就是墨汜的疫情还在可控范围内。” 然而听完竹沥的话大家并没有放松下来,陈年所说的墨汜的情况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我也觉得大家不必太担心,我们先到墨汜去看看情况。官府的征召我们不能违抗,为今之计只有前往墨汜这一条路。”怀青说。 “但是师父这次去了,很大的可能就回不来了呀,到时候该怎么办?”元连激动地问道。要他说实在不行就让师父先去别的地方避避风头,郁南就不错,山好水好风景好。而且就离金陵不远,那里和金陵隔着一座不高的山,却是个世外桃源,都没啥人听说过那里。怀馆的人也是无意间才发现这么一处好地方的。只是竹沥为了不打搅这边居民的生活就没让大家再去过了,现在想来那倒是个避难的好去处。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除了过去这一条路,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大家都别争了,我已经决定了,就这样。现在大家都散了吧,各自在收拾,还有准备晚饭,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竹沥最后向大家说了他的决定。 第一百八十三章 “对的,竹叔,要是有个身手灵巧的人,到时候两边联系就回方便很多,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也能及时得到消息。”竹沥原本打算拒绝桓杝的这个提议,但是被怀青打断了话。仔细想想其实桓杝他们的身体状况离恢复还有段时间,自己马上要去墨汜,确实有个人帮忙联系会方便。最重要的是万一自己出事了,桓杝他们也算是怀青的一个依靠,毕竟怀馆对他们有救命之恩。尽管他对怀青十分有信心,但是能够让怀馆多一重保障更好。 “嗯,好的,那就麻烦何小哥了。”竹沥答应了桓杝的想法。 “告辞,多保重。”怀馆的人这段时间和云澹他们相处的很好,大家要分别了,难免有点不舍。 道别完后,怀馆的人就踏上了归途,马车在南歌乡的小路上掀起了一片沙尘。 回到怀馆已经申时末,大家下车后发现怀馆的门开着,但是药童都在柜台后面站着,医馆里没有一个客人,门口守着两位衙门的捕头。看到竹沥下车了,就直接走到竹沥的面前,向竹沥打过招呼后说:“竹大夫,您回来了。想来您也听说了,墨汜的百姓现在受疫情这么,知州大人怜百姓之苦,现召集城中医馆为墨汜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还望竹大夫能够体谅知州大人一片爱民之情。”捕头话虽说的通情达理又客气,但是怀馆的人知道这话背后的威胁,没看怀馆的门今天都关了么。 要是竹沥今天没到,等着怀馆的人的怕不是这怜百姓之苦的一番话了。 “能有知州大人这样一心为民的好官是我金陵之福,我怀馆会竭尽全力支持知州大人的决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反正也逃不掉,好听的话谁不会会说呢。 “好的,竹大夫,那我们明天再上卯时三刻,衙门口见。”那捕头说完就走了。 怀馆的药童这才赶紧从柜台后面出来。 今早巳时这衙门就派了一队捕头就过来了,当时怀馆的药童门正在打扫卫生。那捕头直接进来就找竹沥,听到竹沥还没回来,直接就拿两把椅子坐在门口,说要在这等竹沥回来。两尊煞神坐在门口,客人也不敢过来了,药童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忐忑的站在柜台后面,等待竹沥回来。 “师父,你都不知道,要是你不回来估计他们就要住在这了,中午的饭他们都是在这,就算是去方便也会一人留守。” “而且,之前有个人来买药,还没进门呢,他们就拔刀了,好可怕。” 捕头刚走怀馆的药童就到竹沥面前叽叽喳喳的开始说今天发生的事。 竹沥将大家的情绪安抚好后,就回了房间休息。 怀青等竹沥走了后,就将怀馆的人叫到一起开会,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大家。 目前官府公布给百姓的消息中,墨汜那边的情况还算乐观。但是坊间的消息中墨汜这次的疫情很严重,据说官府已经做好了必要时焚城的打算,现在已经向墨汜那边运送了很多的柴禾。 虽说坊间的消息难免夸大了真实的情况,但是从目前官府强制要求大夫前往墨汜的情况来看,墨汜非常危险。 怀青并不想竹沥面对危险,自从师父去世后她更加珍惜身边的人。 “各位师兄,这次竹叔前往墨汜情况莫测,而我们在外面对里面的事情一无所知,我不放心让竹叔一人前往,大家是或愿意陪竹叔前去?” “愿意!”在场所有的人高声喊道。 “那好,我的计划是这样的。明天竹叔要先去衙门报到,元连、小寺还有简松和竹叔一起过去。我会对竹叔说你们是送送他,然后到衙门以后你们对官府的人说你们也要去墨汜。到时候竹叔来不及阻止。等到墨汜后,你们将墨汜的情况记录下来,尤其是关于疫情方面的。我会带着人到古沔,古沔与墨汜之间有一个悬崖,你们每隔三天将这些天的情况送到悬崖边,我们会在那接你们的消息。第一天过去我们先在那边踩点,元连知道地方在哪。元连师兄可以吗?” “这个主意太棒了,而且假如有什么危险,那边也可以作为一个暂时躲避的地方。” “是的,还有,元连师兄疫病区要注意的东西你一定要记住,并且时刻注意。小寺,你心思细腻,一定帮我们好好照顾竹叔和师兄们还有你自己。对于一些小的细节也要注意。简松你向来身手灵巧,神思机敏,所以送信的事交给你。好了,我的计划就是这样,我会在合适的机会也去墨汜,加入你们。” “好的!我们一定竭尽全力,绝不轻易放弃。”元连等人接到任务十分振奋,其他人也很想和他们一起去。 “我知道大家都想尽一份力,但是守护怀馆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而且估计后面官府会给各个医馆施加更多的压力,让大家不敢发声。所以每一个人都很重要,大家都要打起精神来。” 怀青的话让大家扫去了心中的忧虑,满怀信心迎接挑战。 寅时末,竹沥扶着头从床上起来,开始洗漱。外面天光微亮,还有几颗倔强的星子挂在天上闪闪发着光。 竹沥细细的将自己的发髻挽好,将下巴上的两寸山羊小胡梳理的整整齐齐。他的眼中布满血丝,但是目光坚定,身上穿着他在怀馆坐馆时常穿的青色儒衫,这件衣服仅仅在袖口处绣着几点绿叶点缀,因为常常欢喜,稍微有点发白。竹沥将衣衫整理好,拿起昨晚就已经收拾好放在桌子上的行李。行李不多,只有一套换洗的衣服,其他都是准备带去的药物。 出门前,竹沥看了一眼自己的屋子,然后转身推开了门。 令竹沥完全没想到的是,门外怀馆的所有弟子整整齐齐的站做两排,听到推门声,大家都齐刷刷的向竹沥看过来。竹沥瞬间动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竹沥努力压下了自己的泪意,扯出一个笑来问道:“大家这是做什么?我昨天已经和你们说过了,那边的情况并不像坊间说的那般危险,大家不必担心。更何况我行医数十年,大家难道还信不过我吗?” 怀馆的众人都沉默着,竹沥无奈的说道:“我会注意自己的安全的,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大家放心。怀馆还在,你们也要好好经营怀馆,好好学习医术,不要我走了,就偷懒。尤其是你伏堇,你年纪最小,需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多向师兄师姐请教。” 这时怀青站出来走到竹沥面前说:“竹叔,我知道,此行无可避免,但是大家都舍不得你,我们还给你准备了一点东西,我们还想送你到府衙门口。” 元连和小寺还有简松提着大包小包的走了出来,竹沥都没看到他们把这些东西放在了哪里。竹沥知道如果不答应这帮小孩的要求,他们可能倔强的在这一直站着,虽然他们并不会阻拦他,但是他心疼啊。于是答应了怀青,让大家送他到府衙。 天气很好,但是大家的心情都比较沉郁,一路上竹沥向大家叮嘱着自己走了以后要注意的各项事情,间或打趣一下大家,要是平时大家早都嬉笑着闹作一团,但是今天大家都只是勉强的扯出一丝笑。 第一百八十四章 屋内静悄悄的,此时只有四个人守在这里,看到桓杝回来后大家都面带希望的站了起来,但是当看到跟在桓杝后面的是一位姑娘时,脸上的表情瞬间颓了下去。 桓杝冲他们点了点头就带着怀青往里面走去,这里是个套间,两侧各有一个小门,用不知道是什么珠子串起来的帘子隔着。 屋中有一个黝黑的,满脸胡茬的男子在照顾桓盛明,看到桓杝脸上露出了和外面的那几人一样的期待额表情。 “桓将军,大夫请来了吗?”那人不断的向桓杝的身后张望,想知道桓杝请来的大夫在哪里。 “我身边这位就是。”桓杝将怀青带到了桓盛明的床前。那位男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怀青,又看了看桓杝脸上的担忧,将那句已经到嘴边的:您是在和我开玩笑吧。生生咽了下去。 怀青坐在床边仔细的查看了桓盛明的身体后,转头问桓杝:“伤在哪里?” 桓杝示意那位之前坐在桓盛明旁边的男子给怀青帮忙。 原来这位男子就是西圠军中技术最好的一位军医,不过他只能处理简单的伤势,桓盛明现在的状态他束手无策。 那汉子压下心中的怀疑,给怀青详细的说明了桓盛明目前的状况。怀青从自己随身带的小包里拿出了银针在桓盛明的伤口处试了一下。 这银针还是桓杝之前给她的,自从京都回来以后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用了。现在看到怀青还晃了一下神,不过被怀青忽略了。 桓盛明现在昏迷不醒是因为中了毒,这毒倒也不难解,只是这毒将桓盛明旧日的伤患全部引发了,这会首要任务是解毒,但是解毒之后桓盛明一时半会还醒不来。 怀青将情况给桓杝说明了之后便开了一张药方,让人去抓药回来。 桓杝并没有在这里待很长的时间,怀青刚刚写完药方就看到云澹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将军,前方有急报!”云澹进来后看到屋中竟然有怀青愣了一下后才开口禀报。桓杝听到云澹的话后原本皱着的眉头皱的愈发紧了。 “秦安,照顾好元帅,还有怀大夫的任何要求都要积极配合,等会儿安排两间房间供怀大夫暂住。怀青我先去处理事情。”桓杝吩咐完以后便转身离开了,云澹都没有来的及和怀青打招呼,只是冲她点了点头。 过了没一会门口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怀大夫你先在这里稍作休息,我先去配药。”秦安也就是那位军医拿起了药方对怀青说道。 “好的。”怀青向秦安详细的说了解药的熬制方式,看到他出去了,才在桌子上趴着小睡了一会儿。之前紧绷着神经没有感觉,现在放松了下来瞬间感觉到一股疲惫。只是怀青趴在桌子上始终睡不着,只好起身坐在床边看桓盛明的情况。 因为中毒与旧伤复发的原因,桓盛明此时脸色十分苍白,脸上不断有虚汗冒出,怀青拧了一张毛巾将他头上的汗轻轻擦去。 桓盛明的眉头紧皱,嘴巴周围的胡须十分整齐,看来那位军医照顾他照顾的很仔细。除了那一圈长胡须以外其他地方和桓杝十分相像,只是面容中比桓杝多了些沉稳和沧桑。 眼下这一幕倒是有点像初见桓杝的时候,怀青想着想着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丝笑意。知道秦安端着药来到屋中怀青才从思绪中被惊醒,一时有点赧然,迅速的从床上站了起来,到桌边。 “怀大夫,药来了。”秦安端着一碗药过来了。 “好的,你扶着……元帅,我来喂。”怀青将药端了过去说道。 喂药倒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怀青和秦安两人应付这样的情况得心应手,看着怀青熟练的喂药手法,秦安心中又多了一点点对怀青的信任。 先是医疗营中的争论,接着军队回来桓柘桓杝急忙去了议事厅,云澹受伤,怀青从云澹处了解到前线情况,云澹和竹铃芝的小甜蜜,怀青担忧此次战事不会轻易结束,议事厅商议结束后怀青接到命令前往辰溪郡,实施战斗中伤员转移计划,血肉怀青第一次见到血肉横飞的战争,和桓杝相处讲述心中的恐惧,问桓杝对自己的感觉是什么,得到桓杝的回答,妹妹。军中粮草本来就紧张,结果一次战斗中敌人用了调虎离山计,竟然烧掉了他们的一般粮草,桓盛明忧心不已,决定主动出击打败蛮族后议和获取粮食,之前桓盛明不同意议和,但是现在情况紧急。商议了好几天之后大军出发了。此次怀青并没有跟着桓盛明,因为急行军不适合伤员转移的救治方法,结果没想到桓盛明竟然中了埋伏,几乎全军覆没,桓柘和桓杝各带领一只军队在侧围包围,但是他们一直没有听到进攻信号,等察觉不对急忙赶到,只来得及从敌军手里抢下桓盛明的尸体。西圠军此次失败圣上大怒,也直接换了军中的元帅,西圠军易主,桓柘和桓杝在这段时间都不好受。每日昏昏沉沉,新来的元帅主张议和而且军中迟迟无法运送到的粮草,在心元帅走马上任后不到半月便运来了,桓杝放弃底线,利用奸细放蛮族进城,打破了心元帅议和的想法,蛮族直驱而入,西圠军慌忙逃进西圠城中,据城而守,此时大靖已经丧失了西圠近三分之一的边境,而且西圠城是一道重要的防线,一旦失手那沿途再无防线。蛮族了长驱直入京都。 “只是跟着车叔出来看看,因为这边旱灾,车叔就想在这边义诊。一个是锻炼我们的能力,还有就是大家合作这么久,如今这边情况不好,车叔也想尽些绵薄之力。还有秀林婶子你直接叫我青儿呗,不用客气的,我们在这边还要多麻烦你呢。” “哎,好嘞,我就按我们这边的叫法叫你青丫头吧。”秀林笑盈盈的答应了下来。 “好啊,青丫头听着可真亲切。” “哎,车大夫是个好人,以前来收我们的药材时从来不像其他人那样把药材的价格压到最低,而且我们这边干旱了以后,也只有他还愿意过来。” 怀青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这边的百姓对车叔多为赞誉,这让怀馆的人也十分自豪。 “秀林婶子过奖了,这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怀青谦虚的说道。 怀青和秀林趁着日头正好将碾好的药粉盖了一层纱布放在院子里晒着。 第一百八十五章 桓杝利落的翻身下了马,门口的守卫立马上来,看到桓杝什么人都没带,只带着一个女子,满是疑惑。 “元帅怎么样了?”桓杝刚下马,来不及解释,直接问他们桓盛明的情况。 “元帅还在昏迷中,昨夜还吐了血。”两人的对话声音都十分小,几乎可以说是耳语了,即使怀青离他们很近,也听的模模糊糊的,只能靠自己知道的情况来猜测他们的对话。 桓杝问完桓盛明的情况后便带着怀青进了元帅府。 元帅府的大门口是一张刻画着战斗场景的影壁,绕过影壁才算是进入院中,与别的地方不同的是这里没有什么太多的装饰,门前的那一张影壁可以算是院中唯一的装饰了,其他的则像一个练武的校场一样,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还有一些怀青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比如那些立在院子中高低不一的柱子。 不过怀青的脚步并没有停留,桓杝带着她穿过这里,来到了屋前。 秀林婶子是个闲不下来了,晒完了药粉以后又拿起笤帚打扫起了屋子。西边多尘土,只一会的时间桌子上就落了一层灰。 桓杝便骑着马直奔主帅府,怀青也紧随其后。 西圠的建筑普遍低矮,就连主帅府也隐藏在一片民居中,除了院子比较大之外,与其他的房屋并没有太多的区别。 “为什么?小姐,我也想过去,能不能带我一起?” “不能,因为你有更重要的事。我知道留在金陵是最煎熬的,而你向来沉稳机敏,所以你一定要留下,帮着元柏师兄将怀馆守护好。你肩上的担子要比去古沔的人更重。”怀青看着陈年的眼睛说道:“陈年,我知道这个世界很残酷,所有的事都不会像我们预想的那样去发展。就像师父的病逝,我们无法掌控命运,我们要做的是坚持不懈的和命运斗争。就像这次竹叔前往墨汜,最坏的结果是无法找到病因,最后和城中百姓一起死亡。我们大家都知道这个结果,但是我们不能就这样等死。飞蛾扑火时还会挣扎,更何况我们还是有一点希望的。无论何事,我们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然后不断的去努力,哪怕是没有希望,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可是,我觉得留在金陵就是坐以待毙,我们连努力的机会都没有。”陈年委屈的说道。 “谁说的呢?我们的最终的目标是什么?人都是会死的,而医术可以长存,我们最重要的不就是保护好怀馆,培养出更多的大夫吗?救治更多的病人吗?如果竹叔是贪生怕死之人,那么他就会按着元连师兄的计划逃走了,到时候我们大家大不了一起一走了之。但是竹叔没有,他选择了前往墨汜,甚至抱了必死的念头。这些都是为了保护怀馆,保护大家的家。你难道要辜负你师父吗?” 陈年的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我不想辜负师父,可是我每天都很担心,我不想怀馆有事,我也不想师父有事。我,我就想大家都好好的。”话说到一半,陈年的眼泪就滚落了下来。 到底年纪还小,怀青看着陈年,轻轻将他脸颊的眼泪擦去,拍着他的肩膀说“陈年,人生的路不可能永远都顺风顺水的,我们总会面临许多的波折,我们要学会舍得。更何况现在还没到最后,你记得哪怕只有一口气也不能放弃,不管是病人还是自己,希望有时候就在一线之间。所以相信竹叔,相信我,好吗?” 陈年点点头,擦干脸上的泪水,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回了柜台。 陈年还是有点晕乎,现在他知道自己要留在金陵,知道自己要好好的保护怀馆,要听元柏师兄的话。那师父呢?陈年心中揪痛,现在他只能祈祷上天可以看在师父治疗了那么多的病人的份上可以让师父平安归来。 晚饭的时候,怀青将大家叫到一起,向大家公布了自己要带过去的人。 “我知道,大家都想和竹叔一起面对危险。但是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我们要保护好怀馆,所以留在金陵的人责任重大。我想竹叔和车叔回来一定想看到一个和比以前更加有活力的怀馆,怀馆就是我们坚强的后盾!所以请让我们没有后顾之忧的去战斗,拜托了!”怀青看着站起来的怀馆众人,恳切的说道。 “放心去吧,有我们在你们不必担心!”元柏走上前去拍着怀青的肩膀说道。 “小姐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打理好怀馆,等着你们归来!”陈年说道。 “小姐请放心!”其他的人在带动下齐声喊道。 这段时间怀馆的人情绪都不好,哪怕是怀青当时将自己的计划讲出来,大家也只是振奋一时。怀青知道除非事情落幕,到时候无论结局好坏,大家都会慢慢接受。而现在大家能够保持理智,按照计划做好眼下的事已经十分不错了。 第二天一早,怀青便带着竹铃芝、鹿葱、藜芦、邱嫡和何旋几个人出发去了古沔。 今天怀馆的人按照昨晚的约定没有再出来送行了,伏堇等几个小家伙在屋里扒着门框默默的流泪,其他的人也是安静的待在屋子里。 一路上,马车里都十分安静。怀青将医馆所有关于疫病的医书全部带了出来,趁着路上时间长,一刻不停的翻看医书。何旋和邱嫡在前面帮忙赶车,藜芦和鹿葱拿着小木偶练习扎针。 大家都尽可能的忙着,将心中的担忧和焦虑压下去。这其中最轻松的应该是何旋了吧,对于何旋来说这点离别算不上什么,毕竟在边关每天都有人死亡,永远的消失。 马车晃晃悠悠的终于到了古沔,怀青让藜芦和鹿葱去找房子解决住宿问题。自己带着何旋和竹铃芝去踩点,邱嫡留在原地看马车。 怀青等人在小西村待了已经有五六日了,小西村的人口并不多,也就五六十户。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大家对怀馆的大夫已经熟悉了很多,尤其是怀青等人借住的药农泽庆家。 泽庆家有三口人,泽庆和他媳妇秀林还有泽庆的父亲泽山曾。他们是村里最早开始种植药材的,因此家底比起其他人家来说要好一点,家中的房子也大些,因此怀馆的大部分人都借住在这里。而车前仁将大家安排好了以后便带着两个弟子去别的地方收购药材去了。 今天怀青刚好休息,怀馆的弟子都习惯了,工作的时候轮换着休息,怀青自从到小西村后一直没有休息,今天是第一次。 怀青趁着休息的时候将院中晾着的草药碾成粉末,秀林刚刚从外面回来,看到怀青在忙也热心的过去帮忙:“怀姑娘,这个药粉要怎么磨?我来给你帮忙吧。” 第一百八十六章 “二弟这是做什么?什么事能大过父皇的身体,父皇才刚刚醒来不久!况且这些事我也不是隐瞒,只是想等着父皇身体好一点以后再说。”太子站了起来,看着二皇子说道,指头都快戳到二皇子的鼻尖上了,声音虽然特意压低但是其中的气愤和委屈之情不难听出来。 “我倒是没想到太子殿下能有这样的孝心,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在冯国舅通敌叛国的时候多加劝阻?那可是西圠十几万士兵的姓名啊。”二皇子往后退着躲开了太子即将戳到他脸上的指头,等到太子说完,便立马直起了腰继续反驳道。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不过皇帝到现在也没有吭声,四皇子、福公公还有怀青三人也是一声不吭,只等着圣上的决断。 二皇子和太子还在争论,左右都是那些事,太子说二皇子不替皇帝考虑,皇帝刚刚醒就给皇帝添堵,二皇子则抓着冯国舅叛国的事情不放。 “好啦,别吵了!明天你们把这段时间内发生的大小事务都整理好带过来,老二,你负责协助太子,如果有瞒报,漏报到时候有你们好看。还有西圠军凯旋归来的事也早一点安排吧,不能让我们的将士们待在城外寒了心。”皇帝轻声吼了一句,外面的两人立马停止了争吵,恭敬的向着皇帝的方向弯着腰。等到皇帝吩咐完以后便领了命站在一边。 “还站着做什么?刚才让你们做的事没有听清楚吗?”皇帝看到太子和二皇子听完了话以后还站在那里,没好气的说了一声,这两个皇子平日里他都极为看重,没想到自己病了一场起来,竟然就这么不懂事了,皇帝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四皇子。 两位皇子听到皇帝的声音互相之间瞪了一眼,然后不甘心的告退了, “福公公,你去给外面的人说,朕刚醒过来,身体不适,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还有,给怀大夫安排住的地方,以后我的病由她主治,太医院的人全都是废物!”皇帝指了指外面说道,接着福公公准备走的时候开口再次吩咐道。 怀青诧异的看了看皇帝,没办法相信一个皇帝竟然这么快就做了决定让她也一个民间来的医女给他治病。怀青当然不是怀疑自己的医术,而是觉得皇帝做决定些微有些草率,毕竟就算是普通的小老百姓也会选择找一些有名望的医生,或者自己信得过的医生。 怀青还能怎么办,病床上躺着的是这个天下最尊贵的男人,他的话就是金口玉言,自己的小命也在他的手上,只能乖乖跪地谢恩,自己之前可从来都是病患谢自己的,哪里像现在要自己谢病患! 但是她,敢怒,不敢言啊! 怀青就这样住在了宫里,就连四皇子都被留下了,最后还是四皇子找人给还在宫外的竹铃芝托了消息。 皇帝醒的很早,也许是因为之前昏迷了太久吧,尽管身子很乏力,但是却一点也睡不着。怀青过来时,皇帝正摔了一地的被子,躺在床上冷眼看着福公公。福公公很委屈啊,自己有什么办法,他又不能提皇帝睡觉,皇帝一有什么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拿他发脾气,除了在地上跪着求饶外他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皇帝尽管心情不好,但是当怀青进来的时候他的脸上还是带了一丝笑,立马让福公公将满地的狼藉收拾干净,笑意盈盈的看着怀青。 这种笑容怀青见得太多现在都已经习惯了,那是病人在见到了大夫后,脸上带着希望的笑容。 怀青上前给皇帝把了脉,今天皇帝的脉象很平稳,不过他的治疗也迫在眉睫! “陛下,您之前服过什么药物?”怀青问道,现在需要找出前一个大夫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来激发皇帝体内的生机的,这样才能找到病的本源。 “也就是一些普通的补气提神的药物,还有什么参片汤什么的。”皇帝大概的说了几个,很明显他只重效果,至于到底服了些什么药根本没注意过。还好此时四皇子过来了,看到怀青眼中的纠结,直接让福公公从太医院将皇帝这段时间服用的药物的药渣拿了回来,还将近两年内皇帝所有的脉案,以及服用过的药方全部送了过来。 皇帝的病要治愈还需要研究,不过这不影响他现在的行动,喝下了怀青开的一副补元汤后,皇帝的身体终于舒服了许多,等稍作休息后便召来了朝中的臣子议事。 怀青还没有将皇帝的病情研究出个所以然呢,就看到四皇子匆匆跑进来。 “怀青,你真的是太棒了,要不是你能及时治好陛下,桓杝他们就危险了!”四皇子站到怀青的面前高兴的说道。 原来太子已经想办法见到了冯承年,也从冯承年那里听到了四皇子和冯承年合作的种种。太子几乎一瞬间就猜到了四皇子这一系列陷害冯承年的举动和桓杝绝对脱不了关系。尤其是昨天皇帝醒了以后,态度暧昧不明,太子回去以后就找了自己门客商议,一时焦急无比,反倒是漏了马脚。今天早上二皇子的人趁机弹劾,现在太子可是跟国舅叛国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了,想摘出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那陛下是同意桓杝他们进城受赏了吗?”怀青开心的问道。 “额,也不是,只是暂时脱离了桎梏,要想他们顺利回城还需要几天的时间。”四皇子尴尬的笑了笑说道。 怀青脸上的喜色也瞬间没了,之前以为阻拦桓杝他们回城的人只有太子,只要等皇帝醒过来,那么有皇帝在,太子没有办法使绊子,那么桓杝他们也能顺利入城了,现在看来不想桓杝他们入城的人还有皇帝。 怀青放下了手中的药方,现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算是治好了皇帝那么桓杝也不一定顺利,难不成需要她将皇宫的这些皇帝和皇子们全部毒死?这很明显是不可能的,到时候天下大乱,蛮族刚刚和大靖议和,要是这个时候大靖的皇室一朝之间全部死亡,那么边关一定会再起战事,虽然她不是个悲悯天下的人,但是因为自己让江山动乱,生灵涂炭,她也是不愿意见到的。 “怀青!”就在四皇子和怀青两人相对无言的时候皇帝怒气冲冲的进来了,怀青和四皇子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跪了下来,因着皇帝莫名其妙的怒气,四皇子还跪在怀青的前头,多少能够给她抵挡一点来自皇帝的震怒。 第一百八十七章 怀青跪在地上没有说话,她并不知道皇帝这突如其来的怒火是从哪里来的,也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父皇,您这是怎么了,可是怀大夫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四皇子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不妥,她没什么不妥!只是朕万万没有想到怀大夫竟然这么有主见,不通过父母亲人便直接和别人订了婚。怀大夫倒是好大的胆,就不怕所托非人吗?”皇帝冷笑了一声说道。怀青不知道皇帝在发什么疯,但是四皇子在皇帝开口的那一瞬间就知道了皇帝话中的意思。 皇帝忌惮桓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桓盛明征战沙场多年,在军中威望甚高,而他的两个儿子桓杝和桓柘更是虎父无犬子,能力比上同期的小辈们那是十分出众的。西圠几十万大军几乎变成了桓家的亲军,这些年皇帝没少派自己的心腹打入内部,但是依然无法动摇桓家在西圠军中的地位。之前甚至将桓杝和桓柘分别调往其他地方,以此来削弱桓家在西圠军中的影响力。但是西圠军对于大靖边境的贡献是巨大的,作用也是无可替代的,在缺失了桓杝和桓柘两个人后,西圠接连出现失利,皆是因为皇帝派过去的那些将军们导致的,每天的战报让皇帝颜面无存,只好勉为其难让桓杝和桓柘两个人回了西圠战场。 好不容易等到桓盛明指挥失利战死沙场,趁机夺了桓盛明的封爵,结果桓杝又冒了头,在冯承年叛国的情况下还能打的蛮族落花流水,前来求和,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简直大振人心,而皇帝也只能顺应民意对西圠军进行封赏。 “哎,兄弟你是不是家里有病人呐,我和你说,要是想看病还是先到其他医馆,到六月再过来怀馆排队。”旁边有一身形瘦小的男人好心的对这汉子说道。 汉子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嗯了声。旁人看他这冷淡的样子也没在敢说什么了,渐渐的大家的话题转到了其他地方。这汉子在茶馆里坐了一会就走了,等这汉子走了,大家才开始揣测这个汉子的怪异。 你这小子半个月前还病恹恹的,大家就差给你筹钱买老房了,这会竟活蹦乱跳的来喝茶了。”王胖子听着话心里不太舒服,但是并不想得罪柯三,于是便堆着笑说:“柯三哥这是哪里话,我这还不是多亏了怀馆的竹大夫,他那一针下去就是个死人都能从阎王爷那给拉回来。我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事。”“哦呦,你小子竟然去找那怀馆的人看病去了,难怪好的这么快呢。”柯三一时惊讶道。这是一直坐在角落里的一位汉子突然起身来到他们旁边问:“这怀馆的竹大夫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这个汉子生的魁梧壮硕,穿着一身青灰色的短打。脸上胡子拉碴的,头发随意的用布条绑着,还有几缕头发从双鬓掉了下来,刚刚垂到肩膀上。双目凌厉,双臂肌肉健壮的几乎要撑破衣服。 正在闲闹的众人一下子被安静了下来,就连自诩见惯了大场面的柯三也一时间被镇住了。 这汉子坐在角落是的时候毫无存在感,这猛一下站起来说话把大家都吓了一跳。他浑身的气势仿佛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大家看着他不由得后背发凉,鸡皮疙瘩直起。 “这怀馆的竹大夫真的有这么厉害吗?”汉子看大家都看着他就是不说话,以为是大家没听清,于是又问了一遍。 柯三掩饰性的咳嗽了一声,便对着这汉子讲起来了。“这怀馆啊在金陵城有三十年了。”这一开头,大家便滔滔不绝的讲起了这金陵第一医馆怀馆的神奇与来历。 金陵怀馆有三十年了,也算是家老字号,在金陵城内颇有名气。怀馆现在的坐馆大夫是竹沥竹大夫,这位竹大夫原本是是怀馆创始人怀南淮怀大夫的随从,自小就跟在怀大夫身边。 这怀南淮也是金陵城一个传奇人物,当初一个人带着两个随从来到金陵城,一度落魄到露宿街头的地步。 三人经过两年多的努力创建了怀馆。只是怀南淮这人脾气倔,尽管医术好,但是规矩也古怪,治疗全凭借心情和眼缘。要不是这脾气,怀馆现在就是金陵城第一的医馆了。 不过这怀大夫也是一奇怪的人,竟然一直到死没有成亲,只是在十几年前带回来一小孩,养在跟前。金陵城的妇女们私底下都在悄悄讨论这怀大夫是不是断袖。就连他手底下的两个随从到现在也还未娶妻,跟着主人有样学样的领养了几个孩子。 也有迷信的老娘们,坚决不去怀馆看病,认为这怀馆被诅咒了,要是谁去他那看病了,会和他们一样一辈子打光棍。 说到这这群大老爷们一声嗤笑,这群头发长见识短的老娘们,怀大夫虽然在娶妻一事上让人难以理解,但是那医术是杠杠的,管他是不是断袖,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只可惜啊,怀大夫三年前竟然不幸离世。说到这里众人一片唏嘘,还好怀馆里其他大夫医术也是十分出彩,虽比不上怀大夫的出神入化,但是一般的疑难杂症不在话下。尤其是怀大夫的随从竹大夫,将怀大夫的医术学了个七成,在他的坐镇下,怀馆在怀大夫去世后不仅没有没落,反而生意蒸蒸日上。 “哎,我说王胖子,你是走了什么运道,竟然能在怀馆看病,要不是在怀馆你这腿怕是要保不住了吧。你是不是在怀馆有什么关系?”柯三好奇的问道。 王胖子听了后摆摆手说道:“哪里有什么关系,柯三哥您还不知道吗,那怀馆的人都是些无父无母,无人管的孤儿。我这也是恰巧赶上有人原本排了号,结果没撑到时候去世了,而我刚好在怀馆那里。嘿,你知道吗?我家人就差把钱塞竹大夫衣服里了,我儿子头都快磕肿了,人家理都不带理,就在门口拦着,让我们去别家看。我的腿伤成那个样子,要是去了别家,那肯定是保不住了,但是怀馆这规矩也是十分严格,没办法呀,我总得活命呀,腿保不住,命得保住呀。就在我家人准备去其他医馆看看的时候,被怀馆的人叫住了。原来城东那个王太婆去世了,她原本是这个月怀馆最后一个医治的人,但是她没有熬住。就是这么巧,就正好赶上。”王胖子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谁捡回一条命来,会不开心呢。 “这怀馆究竟有什么规矩呢?”那汉子不解的问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 “你倒是说说这番左右为难的场景应该怎么办?”皇帝开口问道,而在他面前跪着的四皇子也抬起了头直起了身子。 “分权!这一次西圠军大胜,父皇势必要封赏凯旋之军,否则只会寒了众位将士的心。不过此次儿臣去西圠发现战时军中各个将领都有不少的贡献,只是之前的惯例是父皇您封赏元帅或者主将,剩下的那些士兵的竟升是直接由元帅和主将决定的,既然都是恩赐,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试试有父皇您亲自确定封赏的将领,这样军中的那些将士必定会感激您的赏识,心中也必然会向着您!”四皇子说道。皇帝点了点头,不得不说之前是自己狭隘了,从来没想过从这个方面入手,只是调动已有的将士去西圠军,这样自然无法立足,要是按照小四这样的想法,直接提拔军中的人,那么他本身在军中就有一定的威信,到时候在军中站住脚跟也更容易,但是…… “若是提拔之人和军中主将是一心,那么这样做岂不是给自己徒添阻碍吗?”皇帝问道。 “父皇,忠于皇室才是他们应该做的!至于和主将保持一心,我想不会有人放着有可能成为主将的机会不去抓,而甘愿位居人下吧。况且我们可以培养的不止一个人,其中一个不行,那么还有其他的替代他。军中的将士千千万万,总有想力争上游的人。”四皇子说道,就好像在和皇帝说今天中午他吃了什么似的那么轻松,如果单看他们的表情没有人能够看出来他们是在商量削军权的事情。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小四,你这个计划很好,但是朕的身体恐怕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啊!” “父皇,您一定会万寿无疆的!”四皇子抬起头来,眼眶中全是泪花,皇帝看到这一幕一下子动容了,刚才心中因为四皇子那一番分析而升起来的警惕性又慢慢的融化了。 “父皇,怀大夫医术高超,她一定会治好您的。您可以多给她一些封赏,或者干脆收她为干女儿,封她做个郡主?这样她一定会尽心竭力的给您治疗!”四皇子拉着皇帝的手说道,言语间十分急切。 自己的身体怎么样皇帝十分清楚,这一次要不是怀青在,自己恐怕都醒不过来,这已经是上天赏赐给他的时间了,他一定要趁着这段时间将朝堂的局势稳定下来。不过将怀青封为郡主? 皇帝的脑中不断的回想着四皇子的这段话,如果怀青成为了郡主,且不说他会怎么医治自己的身体,至少等她和桓杝成亲后,那桓杝就是大靖朝的驸马。皇帝的眼中划过一道精光,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会一桩婚,既然这一对小情人儿已经私下定了亲,那么自己就锦上添花给他们更多的荣耀好了。 这边皇帝的心情终于好了,那边怀青对皇帝的病症也有了一定的猜测。怀青让福公公给自己抓来了几只活物,宫中正好有几只兔子,福公公全部给弄来了,怀青将自己配置的药水直接给兔子灌下去,等了大概一个时辰那些兔子便活蹦乱跳了起来,福公公在一旁守着看到兔子蹦蹦跳跳完全不停歇,十分不解,在他的影响力兔子平日里都是很安静的,不会这么折腾,跳个不停的呀。 福公公趴在笼子旁边仔细的看着笼子里面的兔子,那些兔子经过了刚开始的蹦跳,这会儿已经开始到处找东西咬,福公公看到旁边的胡萝卜和白菜丢了一点给兔子,没想到兔子急急地咬了上去,几下把一整根胡萝卜吞进了肚子里,原来这兔子是饿了呀,福公公捡起旁边的额胡萝卜连着丢进去了好几个。就在他笑眯眯看着兔子进食的时候怀青过来了。 “福公公,那些兔子怎么样了?”怀青手中抱着一点药材走了过来,看到福公公便开口问道。 “怀大夫,这兔子好像饿了,我正在给他们喂吃的呢。”福公公站了起来将自己的衣服捋顺对怀青说道。 喂吃的?怀青听了以后有点疑惑,其实她之前就算过兔子喝了自己药之后大概多久发挥效果,但是还是让福公公等在这里,主要是怕这兔子提前发作自己不知道。但是没想到时间都过了福公公依然没有过来,怀青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福公公过来,怕临时发生了什么事,便直接过来了,没想到在这里福公公竟然是在给兔子喂食,兔子饿了?这是什么情况? 怀青将自己手里的东西放到福公公手上,蹲下来看着笼中的兔子。只见那个兔子吃胡萝卜吃的津津有味,就这么一会儿吃了大概四五根胡萝卜了。怀青此时十分不解,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推算错了? 之前她喂给兔子的药,是用皇帝之前喝的药的药渣做的。结合皇帝的病症她怀疑宫中有人用斯融做药引给皇帝激发体内生机,这才用药渣在兔子身上做实验。如果确实是斯融的原因那么这会儿兔子应该是精力旺盛不停跑跳才对啊,怎么会饿了呢? 就在怀青疑惑的不解的时候福公公开口了,将自己看到兔子蹦跳不停,接着将自己如何推测出兔子饿了,给兔子喂了胡萝卜的事情说了一遍。怀青听完后叹了一口气,此时她有点想念竹铃芝了,还有远在西圠的秦安他们,原来兔子和自己推测的一样,只不过福公公心大愣是没反应过来这就是自己给他说的兔子的异常,还给兔子不断喂吃的。怀青再低下头去看,果然此时兔子的腹部已经鼓鼓涨涨的了,很明显他已经吃撑了,但是他的嘴巴还是没有停。 “陛下是否有一段时间食量大增,胃口很好?福公公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吗?”怀青转过头来问福公公道。 “是啊,怀大夫怎么这样问?大概半年之前陛下生了一场病,之后好了以后身体比以往好了很多,就连食量也增大了,夜晚批改奏折到半夜也不困不累。起先我还想着陛下这怕不是生病还没有好吧,毕竟这大半夜的不睡觉,一天两天还行,但是时间长了谁能熬得住啊。但是没想到这一个多月过去了,陛下精力依然如旧,就连心情都好了很多,脸色也红润了许多,老奴这才防下心来。”福公公思考了没一会就想起了这件事,看来皇帝服用含有斯融的药物应该就是那时候的事情了,既然这样,那皇帝的病症就好治许多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到了晚间诊脉的时候怀青去了内殿,不过因为中午皇帝那一顿无端的指责,她也摸不清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到达内殿后,她第一眼就看到像守卫一样站在皇帝门口的四皇子,四皇子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尽量保持沉默。怀青点了点头,这时候不是她保不保持沉默的时候了,她完全没有任何话可以和皇帝说呀,想说话也说不了。 怀青到了内殿以后本来准备过去直接给皇帝把脉,她完全没有在意皇帝今天的那顿脾气,在她看来皇帝当时发脾气也是情有可原,有一些病人在治病的过程中出现烦躁的情绪很正常,况且自己今天并没有开始给皇帝清毒,他的狂躁说不定就是之前喝的药中有问题,不过直到今天才发出来。 但是福公公将她拦了下来,现在皇帝既然已经醒了,那么该有的礼节是一样都不能少。怀青被福公公拉着跪倒了内殿的帘幔外,过了好一段时间了,也不见皇帝叫他们起来。 福公公脑门子上的汗越来越多,已经开始在心里一遍遍排查自己今天有哪里做错了,惹得皇帝不高心。但是算了一圈也没有算到自己有何处做的不妥。 和福公公不一样的是怀青此时在想皇帝是不是又晕过去了,现在她好像站起来去看看情况,但是福公公拉着她的手,她想站却站不起来,她刚刚挣扎了两下没想到福公公抓的更紧了。 “怀大夫,不知道你研究朕的病情研究的怎么样了?”过了一会儿皇帝才开口问道。 听见了皇帝的话福公公的心才放下来,只要不是自己犯了错惹怒了皇帝就好了,等他把怀青的手松开的时候,怀青那片被福公公抓着的衣袖已经湿了一片,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印子。 “已经有些眉目,不过还需要在确定一下,陛下那民女能进来给您把脉吗?”怀青开口说道。要是放在以前怀青一定料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求着给别人看病,但是这是在宫里,生病的那个人是皇帝,除了妥协她还能怎么样?不过也许是因为所有人都对皇帝恭恭敬敬,她倒是接受的很快速,甚至有时候能学着福公公的样子谄媚的对皇帝陛下说几句话。 不过这些比起四皇子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他可是在皇帝面前孝顺懂事,在自己面前洒脱亲和,而在他的兄弟面前懦弱胆小,总是一副好欺负的样子。 “嗯,进来吧。”皇帝说道。 屋内皇帝已经坐在了桌边,看到怀青进来就将手放到了桌子上供她诊治,倒是很配合的样子。怀青又问了几句以前服药的情况,现下她能够确定皇帝就是因为斯融的原因才激发了体内生机,导致现在生机受损,身体每况愈下。因为之前墨汜的疫情,怀青对于如何治愈皇帝的身体倒是很有把握。只是这些斯融到底是怎么来的,前一个太医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治疗皇帝的身体,这些都还是谜团,不过她只是一介大夫,这些事并不归她管。 “哎,兄弟你是不是家里有病人呐,我和你说,要是想看病还是先到其他医馆,到六月再过来怀馆排队。”旁边有一身形瘦小的男人好心的对这汉子说道。 汉子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嗯了声。旁人看他这冷淡的样子也没在敢说什么了,渐渐的大家的话题转到了其他地方。这汉子在茶馆里坐了一会就走了,等这汉子走了,大家才开始揣测这个汉子的怪异。 第二章:初遇桓杝 五月是特殊的一个月,怀馆里现在仅余几名小童,料理些日常抓药的事务,其余人全部都不在,要是有人上门求医,就会看到门口挂着的牌子“本月暂不问诊!”。大多数人知道怀馆的规矩也不多纠缠,却也有些人不愿放弃,在门口哭闹,一般这种时候怀馆的小童就会直接报官,看到官兵,这些人也就不敢再闹了。 这日怀馆的小童还是如往常一样在馆里抓药,结果看到几个体格壮实的汉子走入店中。小童一边抓药一边打量这几人,这几人穿着灰蓝色短打,头发利落的盘在头顶,脸上胡子拉碴,眼睛锐利有光,在那一站便给人一种磅礴的压迫感。 小童抓完手头上的药以后,强装镇定的来到这几人面前:“官人好,您这是需要什么药材?”小童说完以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心想待会一定要机警一点,默默的挪到了门口的位置,打算有危险就赶紧跑。 这边几人互相看了几眼,脸上露出一丝赧然。其中一个长相略微斯文的人对小童抱拳施礼道:“小哥好,我兄弟三人今日前来是来求诊的,不知竹大夫可有时间?”小童听到这几人是前来求诊的一下子松了口气,向三人摆摆手说道:“诸位官人实在不好意思,我怀馆五月就诊名额已用完,诸位要是着急可先去其他医馆就诊。” 那汉子听完以后并没有离开,想要对小童再说些啥,却迟迟说不出口,最后憋出一句:“竹大夫在吗?可以让我们见见他吗?”小童略微有些不耐烦“怀馆现在就我们几个,其他大夫、童子都不在,请诸位不要再做纠缠,速速离去。”小童原以为还需再费些口舌才能让几人离去,没想到这几人在听到小童说完后互相看了几眼就再也没做纠缠直接道谢离去了。 怀馆里面再次忙碌了起来,然而怀馆外面的巷子却并不平静。 前面在怀馆求诊的三位汉子并没有离开,而是在怀馆外的巷子里待着商量对策。“三哥,这可怎么办?将军的伤势再不能拖了,这金陵城中好几家医馆我们都看了,将军的伤势不仅没有好转还更加严重了。在这么下去,将军怕是......”三人里面个子最矮的哪位焦急的说道。 “老六你别急,刚刚我们离开时我听到旁边的大婶说怀馆的大夫们这段时间都是早上就出去了,到晚上会回来。我们在这边等他们回来后瞅准时机,将人带回客栈,替将军诊治。”前面和怀馆小童说话的那个汉子说道。 那位被称作老六的人有点迟疑的对那汉子说:“五哥,这样不太好吧。万一把人家惹恼了怎么办?” 那位被称作三哥的汉子说:“无需担心后面的事,我们按老五说的来,先将人带去客栈再说。” 第一百九十章 “好了,朕要休息了,你先回去吧。”皇帝疲倦的说道,怀青不知道皇帝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看到他没有揪着怀南淮的事不放,便放下心来,点了点头,向皇帝嘱咐了几句这两天的注意事项便退下了。 福公公看到怀青出来,送了一大口气,连忙引着怀青向殿外走去。怀青出门又一次看到了四皇子,这时四皇子走了过来站在了怀青的面前:“怀大夫,这些天辛苦你了,昨晚我出宫去见到了竹铃芝,她的情况很好,还托我转告给你,不用担心她。”怀青听完以后向四皇子道了谢,这才随着福公公向偏殿走去,自从进宫后她便一直住在这里,几乎没有出过乾清宫。 怀青所住的偏殿内很整洁,除了一处,那就是怀青的桌子,上面摆满了皇帝的脉案,与怀青自己写的治疗方案。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皇帝的身体这两天之内就可以见成效,到时候自己应该就能出宫去了吧,这皇宫待着可真难受啊,怀青觉得自己有种被禁锢了的感觉。这不自己才刚刚坐下,福公公就来到自己的面前,开始絮絮叨叨的讲自己今天见皇帝有哪些不妥的地方,真的是没完没了。怀青默默的翻了个白眼,拿起手边的一本书开始研究,至于福公公的话则是左耳进,右耳出。 “您都不知道,今天太子殿下就因为问了一下陛下的身体,就因为态度不够恭敬就被陛下禁足了,怀大夫啊,您听到没有?”福公公焦急的说道,结果发现自己身边的人一心一意都扑到了书上,对自己的话毫无反应,于是摇着她的肩膀,让她的精力集中起来,还说了太子的事提醒她。 “你说太子被禁足了?”怀青惊讶的问道。这段时间在宫里虽然她很少出去,但是也听到了宫中不少的传闻,其中就是说太子是如何被皇帝宠爱的事情。当朝太子既是嫡子又是长子,从出生的那一刻便注定了他尊崇的地位。而且在年少的时候变才识、胆量、武功样样都在众位皇子中属于拔尖的。这么优秀的继承人皇帝怎么可能不喜欢,因此太子从小到大皇帝对他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哦,不对,也有说过的,那就是太子执意要让荆滢成为太子妃的时候,皇帝发了很大的脾气,再有就是这一次被禁足了。也不知这太子到底触到了皇帝的哪一根逆鳞? 不过这对怀青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唯一的意义可能就是……要是太子被皇帝禁足了的话,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桓杝他们马上就可以进城了?他们的危机解除了吗?怀青想到这里瞬间兴奋了起来,就连皇帝之前的反常她也不在乎了。 皇帝的病只用了两天的时间便好转了,剩下的哪怕是神仙在世怕是也无能为力了。等怀青向皇帝说明自己准备出宫的时候,皇帝一点也不惊讶,只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紧接着便准了。怀青并没有耽搁太久皇帝准了之后便回了寝殿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只是去确认下有没有遗漏的物品。 等到怀青从寝殿出来的时候看到福公公手里拿着一张黄色的布匹,上面绣着龙纹,边上还吊着明黄色的穗子。怀青疑惑的看着站在门口的福公公,福公公看起来心情很好,看着怀青笑眯眯的说道:“怀大夫,还不跪下接旨?” 怀青没有理解福公公的意思,但是她周围的小宫女,小太监们再见到福公公手上的东西是,脸上便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在听到福公公的话以后连忙跪在了地上,有一个小太监看怀青迟迟没有动作还拽了拽怀青的裙子示意她赶紧跪下。 怀青此时才反应了过来,晕晕乎乎的跪下,一直都在猜测皇帝下圣旨给她的意义何在,至于福公公到底念了些什么她是一个字也没有听清楚。 “怀大夫恭喜您啊,陛下因为您医治龙体有功已经封了您当郡主,虽然不像其他郡主那般有封地,但是每年的俸禄却不少,还将京都怀府的宅子赐给了您,只要等开春重新翻修一下就能住了!”福公公将怀青扶了起来,满脸喜意的对怀青说道。 怀青虽然对朝局不了解,但是也知道郡主的身份代表着什么,皇帝为什么会给她这么好的封赏?只仅仅是因为她救了他的命? 但是自己也不算是救了他的命,只是用自己的方法将他的生命延长了一点点。 “怀大夫啊,陛下还让咱家给您带句话,怀府的人医术高超,当初因为他的原因,怀府毁了,但您既然是怀府后人的徒弟,那就应该担负起光耀怀府门楣的重任,怀府能不能再一次在京都立起来,都看您的了。”福公公学着皇帝的样子,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怀青这才明白皇帝之所以给她一个郡主的封号都是为了弥补当年的事,没想到作为天下之主的皇帝也有后悔的一天。 怀青收下了圣旨,向福公公道了别,便向宫外走去。 这一次没有别人的引领,只有怀青一个人走在出宫的路上。周围安安静静,常常的道路仿佛没有尽头,宫墙高耸隔绝了墙外的蓝天,还好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了。 等到了宫外怀青终于感觉到了一阵轻松,不出来不知道,等出来了以后心中那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让怀青明白自己在宫里的时候一直都是紧张的。 怀青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圣旨,无奈的撇了撇嘴,谁承想不过是入宫治了一个病人她竟然就变成了有身份的人。 等她抬头看的时候就看到陈贺坐在马车上笑着看着她,她开心的挥了挥手:“陈贺,没想到你竟然在这里。” “怀大夫,快上来吧,我带你去客栈。”陈贺向怀青挥了挥手说道。 “你不忙吗?其实我可以自己过去的。”怀青走到陈贺身边说道,她怕自己耽误了陈贺的事。 “不忙,我是专门来接你的,刚刚四皇子让人带来消息说你从宫里出来了,他最近有点忙顾不上,于是让我来接你。”陈贺笑着向怀青解释道。 “四皇子让你来接我?”怀青疑惑的问道。 “嗯嗯,许是他知道我和你之间认识,上次也是通过我才找到了你的下落,因此他认为我和你关系不错,所以让我来接你。”陈贺皱着眉推测了一番,怀青顺着他的思路一想,也确实是这样的,便也没有多计较,直接上了陈贺的车。 第一百九十一章 等到客栈,怀青发现竹铃芝早早的就等在了客栈的外面,冬日的寒风将她的脸吹的红彤彤的,她一边往手上哈气,一边焦急的转了转去。 “铃芝,我回来了。”怀青从马车上下来冲着竹铃芝的方向喊了一嗓子。竹铃芝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到怀青回来的,便直接飞奔了过来,直接抱住了怀青:“小姐,你终于回来了,这段时间可担心死我了。” “好了,没事了,我不是安全回来了吗?而且我跟你说,这一次我不仅给皇帝治了病,皇帝还给了我封赏,封了个郡主呢,还有很多的赏赐。不过我一个人带不来,只好留在宫里,他们明天就会派人给我们送过来的。”怀青拍了拍竹铃芝的背,等到她心情平复下来的时候将自己手中的圣旨在她眼前晃了晃,满脸笑意的说道。 皇帝说完以后便让怀青回去了,经过两天的治疗,皇帝的身体明显好转,接下也并不需要怀青时时刻刻待着这里了,令怀青没有想到的是皇帝竟然给她封了郡主,将怀家的老宅子赏赐给了她,怀青从宫中出来,在四皇子的帮助下租到了一个小院暂住,因为怀家老宅需要翻修,需要的时间比较久,现在又是冬天不太好动工,所以怀青暂时住在外面。 桓杝慢慢转动眼睛,云澹赶紧凑到桓杝跟前:“将军,你终于醒了,别担心,我们现在很安全,已经摆脱刺客了。”说着说着眼眶竟然开始湿润了。 云澹抬起头将自己的眼泪逼回去,牛五和张梁也在一边喊着将军。桓杝终于平静了下来,怀青感受到他的肌肉开始放松了,于是将金针拔掉,告诉桓杝:“我现在要开始给你接骨了,会很疼,你忍着点,别乱动。”桓杝轻轻的点了下头。 怀青将桓杝剩下的骨头全部都接好了,自从醒来后桓杝一声都没有吭,更是动都没动过,只有紧绷的肌肉显示他忍耐着怎么样的痛苦。 怀青帮不少人接过骨,忍耐力这么强的还是第一次见。 “现在骨头已经接好,下一步就是将伤口清理干净缝合好,你们将军那些错位的骨头得等到他伤养好一点在弄断重新接,现在我怕他身体承受不了。”怀青向云澹了下她的打算,也算是安抚一下这群汉子的心。就在这时桓杝开口了:“大夫,请你帮我把其他骨头也接好吧。”桓杝的声音嘶哑,几乎听不到,这句话他说的极慢,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是语气极为坚决。 但是怀青现在是郡主了,身份摆在那里,四皇子给她租的小院也并不小。 桓夫人知道了怀青的情况后十分开心,这是很好的结果,天知道她从竹铃芝那里知道怀青去了皇宫替皇帝治病后是有多么担心。 怀青从宫里出来了,但是桓杝还在城外,怀青向四皇子打听桓杝什么时候能回来,四皇子只说快了。虽然对这些朝堂只是不是很懂,但是怀青感觉的出来皇帝对桓家很忌惮。 因着担心桓杝,怀青兴趣缺缺,便从自己的院子出来走走,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桓府,而在这里她再一次看到了荆滢。荆滢痴痴的望着桓府的大门,怀青看到心中不免一堵。但是她也并没有上前,只是隐在暗处看着,看看荆滢会做些什么。结果不一会儿一个男子过来了,荆滢轻轻叫了一声“太子殿下。”原来这位就是太子殿下,两次见到太子都因为各种原因没有看清太子的脸。太子气急败坏的质问荆滢为什么还要来桓府是不是放不下桓杝,但是荆滢始终沉默不语,最好太子没有办法只好自己妥协,将荆滢揽在怀中道歉,最后将荆滢带走了。太子言语间提到了最近二皇子对他的打压,还有他在朝中的为难。 怀青想到之前四皇子就说过只有皇帝醒来,那么桓杝他们进城才有机会,那么现在看来阻拦桓杝他们进城的最大阻碍是太子。 怀青让元柏将血蛭母虫出现的位置用金针封上,那虫子仿佛被逼急了似的,蠕动的越来越快,越来越靠近皮肤,仿佛下一刻就要冲破桓杝的皮肤跑出来。就在桓杝的皮肤上显示出整个血蛭母虫的形状后,怀青将那母虫前进的方向划开一个口子,那虫子因为挣扎的太用力,竟是一下子从那口子中弹了出来,元柏眼疾手快的将虫子装进了早就准备好的竹筒里。 怀青将封住桓杝经络的金针解封,接着用金针将桓杝全身的经络全部疏通了一遍。 屋子里的人全部松了一口气,竹沥更是直接摊在了椅子上。 怀青让元柏按照她刚才的手法每隔一盏茶给桓杝疏通一边经络,然后就扶着竹沥去了外间。 云澹看到怀青扶着竹沥出来了,一瞬间连呼吸都停住了。怀青看了一眼抿着嘴紧握双拳的云澹,轻轻捂着嘴笑了。竹铃芝看到他们出来后就迫不及待地跑到怀青身边抓着怀青的胳膊问:“小姐,病人怎么样了?”怀青拍拍竹铃芝的手,望着云澹说道:“你们将军的体内的蛊已经被逼出来了,但是还有其他的伤需要治疗,等再过一个时辰,我会去将他的肋骨接上。” 云澹全身的紧绷一下子就散了,扶着椅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喘着喘着竟然就开始笑了,并且眼睛里不断地落下泪来。“谢谢大夫,谢谢大夫,谢谢大夫。”云澹看着怀青和竹沥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而其他的话竟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怀青看着云澹有点犹豫,要是将后面的话说出来会不会把这汉子吓死,他叫啥来着?哦,好像是云澹,刚刚听铃芝叫他时,他是这么说的。 “呃,其实你们将军情况并不乐观,后面还需要更多的治疗。你不用着急谢我,不过、不过性命暂时无忧了,也不用太担心。”怀青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据实已告,不过害怕云澹承受不了,于是多说了几句。 云澹知道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情况,于是感激的看着怀青,真是没想到这位年纪轻轻的姑娘医术竟然这么好。 屋外的人听到怀青的话以后也是松了一口气,多日来的担忧与焦虑终于可以暂时放一下了,这群军中的铁血汉子此刻也默默的留下了眼泪。 怀青去找了四皇子,想要问问四皇子桓杝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进城,没想到四皇子进宫去了,一直等到傍晚才等到四皇子回来,四皇子这一次回来还带来了好消息,那就是桓杝他们后天就可以进城了。高兴之余四皇子还向怀青讲了一下此次能够让桓杝他们顺利进城的环节。 第一百九十二章 “小姐不必忧心,等到圣上身体更稳定一点以后,咱们就可以回去了,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接怀馆的人过来呢。况且圣上不是讲怀府旧宅赐给你了吗?等我们翻修好,师父师叔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竹铃芝揽着怀青的肩膀安慰道。 “怀大夫要是现在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我可以带着你们去一趟怀府,看一看,顺便规划一下如何翻修的事情。”陈贺开口说道。 怀青和竹铃芝听到陈贺的话以后,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没有再多等待,直接拉着陈贺往怀府走去。 与上一次来怀府的心情不同,上一次是缅怀和道别,这一次却是充满了希望,怀青觉得怀府周围的那些人家的烟火气都是那么可爱,就连怀府院子里面没有化的积雪也是那么美。 “小姐,这翻修的话需要好多的时间吧?”怀青和竹铃芝还有陈贺三人在怀府里面走了一大圈,一起站在门口看着破落不堪的怀府说道。 “现在是冬天,不好动土,怎么也得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才好动工,不过我们现在可以将这里的好好规划一番。”陈贺开口说道。 “你们现在在京都要待许久,我觉得住客栈不方便,还是建议你们趁这段时间租个小院子。”陈贺看着怀青和竹铃芝贴心的建议道。 怀青听了听陈贺的话,觉得他说的深有道理,赞同的点了点头。但是她对京都这里不太熟,怎么租院子也不知道,这就有点麻烦了,正在怀青准备向陈贺请教如何租院子的时候,怀府门外响起了一声嘶鸣。 怀青和竹铃芝好奇的向外看去,只见四皇子笨拙的拉着马的缰绳,想要让马停在原地。不过,效果不是很好,怀青看着要不是四皇子抓的牢,恐怕他就要被马从背上甩下来了。 四皇子好不容易勒停了马,从马上踉踉跄跄的下来,干笑了几声站在怀青等人的面前。 “怀大夫,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今天实在太忙,都没有时间送你回来,还好有陈贺兄在。”四皇子拍着陈贺的肩膀庆幸的说道。 之前四皇子一下马,就絮絮叨叨的开始给怀青他们说话,好不容易等到他停止,怀青和竹铃芝还有陈贺才有机会向他见礼。四皇子连忙将众人扶了起来,脸上带着一丝懊恼的说道:“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互相之间也算是了解,现在应该也能算是朋友了。你们私下里不用将我当成皇子看待,就当我是个普通的朋友,朋友之间不需要如此多的礼仪。” “好的,谢谢四皇子。”怀青点头应是,不过她并没有将四皇子的这一番话当真,毕竟他是个皇子。 “怀青,恭喜你,今天我听到了你被封为郡主的消息,真的很替你高兴,等会咱们到酒楼去一趟吧,我请你吃饭,我们共同庆祝。”四皇子看着怀青笑着说道。 “多谢四皇子,不过我们今天还有许多的事情,恐怕是没有时间过去。”怀青摆了摆手拒绝了四皇子的邀请。 “有什么事?需不需要我帮忙?”四皇子听到以后开口问道。 怀青和陈贺对视了一眼,犹豫着要不要将自己的事情告诉四皇子,这时四皇子也看出了她眼中的犹豫,直接开口说道:“怀青,我们是朋友,朋友就应该互相帮助,有什么事只管告诉我就好了,不用顾及。” 怀青听到四皇子的话以后就将之前的打算告诉了四皇子,其中也不乏有利用四皇子在京中的地位给自己提供一点便利的心态在。 “这样啊,你这件事简单,你们只管在客栈等消息,等明天我就找工匠过去,帮你们一起规划宅子翻新的事宜。还有租房子的事情,巧了,我正好认识一家人,他们前段时间被任命到了地方,自己的宅子这段时间正好空着,我可以和他说说暂时租给你们,也就两三天的功夫就能确定,放心,这一切包在我身上了。”四皇子豪爽的说道,不一会儿就将怀青他们准备半个月内弄完的事情全部解决。看来四皇子在来之前就已经打算好了,怀青心想。 既然有人帮忙,那怀青也就不再自己抓瞎了,不过这样怀青也没有办法拒绝四皇子邀请去酒楼吃饭的提议了。 四皇子带着怀青来到一家酒楼,这座酒楼叫客来笑,老板是一位矮矮胖胖年纪较大的中年男人,酒楼有两层,都是包厢。楼里面没有多少客人很是清净。 老板看到四皇子带着三个人过来了,便立马过来到跟前,亲自将他们迎了进去。四皇子让老板给安排了一个二楼靠近街道的一个包厢,老板将他们领进去后便告退了,没一会儿一个同样圆圆脸,眯眯笑着的小二上来了,态度很好,说话也很逗。等到四皇子点完了菜之后便拿着菜单离开了。 怀青看了一眼竹铃芝,果然竹铃芝眼中也是惊叹,没想到四皇子竟然还认识这普通酒楼的老板。 “没想到这家酒楼的老板真的如传言中所说的一样,让客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啊。”等到那小二退出以后四皇子感叹道。 “殿下没来过这里?”陈贺疑惑的问道。此时桌子上已经摆上了瓜子,茶点等零嘴,四皇子拿起了一块茶点吃的不亦乐乎。 “没有啊,我也是听别人说这边的服务特别好,饭菜也十分美味,这才想带你们来试试。不过,这里确实不错,你们快尝尝这茶点,味道甜而不腻入口即化,真的很好。”四皇子一边吃一边对陈贺说道。 怀青三人听到四皇子的话以后也拿起了一块糕点放在嘴里细细品尝。怀青看了一眼四皇子,他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尝了一遍,不时的点点头。看来四皇子确实是第一次来这家店。 “怀青你看,那就是京都城门。西圠军回京的事已经定了下来,后天早上他们便可以进城了。我今天找的这件酒楼就是看他们凯旋归来最好的位置了。”四皇子指着窗外向怀青解释道。怀青没想到四皇子竟然连这些都考虑到了,不过看着四皇脸上揶揄的笑容,怀青还是羞红了脸,默默的点了点头。 等到小二将菜端了上来,大家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的美味佳肴吸引走的时候,怀青才偷偷趁着大家不注意往四皇子指的方向看过去,那边果然能够看到城门,并且因为这酒楼的位置,能够将底下的街道一览无余。怀青想到时候桓杝骑马从这里经过的时候自己可以全程见证,想到这里,心里就冒出一点甜蜜和期待 第一百九十三章 怀青和竹铃芝回到客栈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天地间都被晕染上一层淡淡的粉色。而客栈前一个男子裹着厚实的棉衣不安的走来走去,等看到怀青和竹铃芝两人过来后便急忙迎了上去。 “怀大夫,您可算是回来了,这段时间您去了宫里后夫人一直很担心,今天听到您从宫里回来的消息后便连忙派我前来看看,但是没想到我在这等了许久都没有见到你们,还好你们回来了,我也可以放心的去向夫人交差了。”原来在那里等着的正是桓府的小厮,看到怀青和竹铃芝回来以后便向着行了一礼,将自己为何在这里的原因说了一下。 “小姐,这几天桓夫人知道你进宫了以后十分担心,吃不下睡不好的,每天都要派人过来了解你的消息呢。之前我只顾着和你去看怀家老宅,倒是没顾上这个,要不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吧,免得桓夫人继续担心。”竹铃芝看着怀青说道。 “好,今天辛苦你了,现在我们去一趟桓府,还麻烦你带路了。”怀青听完竹铃芝的话以后赞同的点了点头,接着对那位小厮说道。 等他们到桓府的时候天边只剩下了一丝薄红,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地上的灯火也接二连三的亮了起来。 “怀青你怎么样?宫里面的人有没有为难你?”等到了桓府的时候,桓夫人还没有休息,焦急在客厅等着小厮来送怀青的消息。当看到是怀青自己过来了的时候,桓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接着担忧的看着怀青,将她全身打量了一遍后问道。 “夫人不用担心,我没有事情,进宫也只是给陛下看病,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大好了,这不我也出来了。”怀青抓着桓夫人的手说道。桓夫人听到后放心的点了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桓夫人又问了些怀青在宫中的事情,听到怀青被封为郡主的时候,脸上先是惊讶的神色,接着又是高兴,在接着便化作了担忧:“怀青,陛下就这么封了你做郡主?” “是啊,我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打算的,不过我想着既然没有办法拒绝,那就坦然接受吧。”怀青笑着说,看起来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一事情。 “怀青啊,有些事我在想要不要告诉你。”桓夫人为难的说道。 “什么事?夫人您尽管说。”怀青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就是,朝中郡主的驸马是不能封爵的,而且只能任一些挂名的职位。一旦做了驸马一生的荣华富贵都能得到保证,但是…”桓夫人说了一半,看着怀青的脸,将剩下的一半话咽了下去,没有再说。 “夫人,当了驸马后除了荣华富贵外还有什么?是不是我和桓杝成亲的话会对他的未来有影响?”怀青听了桓夫人的话以后忐忑的问道。 桓夫人看和怀青眼中的担忧,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是,驸马只能挂闲职,不能有实权,更不能有兵权,封爵就更没有可能了。” 怀青听到了桓夫人的话以后心中一震,原来皇帝封她为郡主只是为了限制桓杝的未来。怀青此时头脑突然清晰了起来,原来想不通皇帝为何会对她和桓杝私定终身震怒,现在她知道了。 原来皇帝早就想给桓杝指配公主或者是和亲,但是因为自己的出现破坏了这些想法。至于后来他不再生气,只是因为想出了另一个解决方法,那就是将她封为郡主! 怀青突然觉得心凉了半截,之前她已经接受了桓杝将她当做挡箭牌而选择和她在一起的事情,现在她被皇帝摆了一道,她对于桓杝来说不仅失去了挡箭牌的作用,甚至成为了他的累赘,这是她一点也不想看见的。她没办法为了自己的感情就这样把桓杝的未来搭进去。怀青知道桓杝一直都想通过自己努力,让桓家洗清鹿芈之战的阴霾,让桓家恢复以前的鼎盛,让西圠军变成大靖最强的军队,让着天下没有人敢随意欺辱他们。 而现在桓杝的这一切报复都将因为她化为泡影。 “桓夫人,我,我不知道,对不起。”不知不觉中怀青的眼中溢满了泪水,怀青颤抖着声音向桓夫人道歉。 竹铃芝在旁边看到怀青的反应心中溢满了心疼,她知道小姐此时的感受,小姐是宁可自己受再大的委屈,面对再大的危险也绝不愿意因为自己牵连别人的,况且现在被牵连的那个人还是桓杝。 竹铃芝上前一步抓住了怀青的胳膊,桓夫人也轻轻扶住了怀青的胳膊,先竹铃芝一步将怀青揽进自己的怀里:“怀青别担心,也没有什么对不对的起的,你就是我们桓家的儿媳妇!不管你是郡主还是大夫或者只是一个乞儿,你都是我桓家的儿媳妇!” “可是,桓杝……”怀青颤抖着声音问道,她最怕的是自己阻碍了桓杝的未来。 “没事的,现在这种情况谁能想得到,咱们先不要担心,等桓杝回来再说。但是我是绝对不允许你们两人有一人反悔的,你们必须在一起,不然我可饶不了你们两个人。再说了,我刚刚说的是普通的郡主驸马,你是皇帝特赐的称号,大靖朝之前可从来没有这样的,也许你不用遵循那些规矩。”桓夫人笑着说道,不过从她的语气里不难听出她要桓杝和怀青在一起的决心。 但是怀青没有桓夫人那么乐观,等到怀青和竹铃芝两人从桓府告辞后,怀青依然闷闷不乐,竹铃芝在一边看着她的样子心中也是充满了担忧。 “铃芝,我决定了,等桓杝回来了,我要和他说清楚,我们之间的事就这么结束了,我不想连累他,他值得更好的人生。”在快到客栈的时候怀青对竹铃芝说道。 看着怀青眼中的坚决,竹铃芝的的心都要碎了:“但是小姐,这样做的话他的人生无碍了,那你的呢?你为了能跟桓杝在一起忍受了多少的委屈,付出了多少,就这么说放下就放下吗?” “不放下能怎么样,我不想因为我自己强求两人在一起,断送了桓杝的前程。与其这样还不如早点结束,免得到时候互相视对方为仇敌。好啦铃芝,我已经有了决定,等桓杝回来我就像他去说清楚,在那之前我们就不讨论这个了,咱们还是好好准备一下搬家还有翻修旧宅的事。”怀青故作无所谓的说道,竹铃芝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决定听怀青的。因为只要是小姐决定的事,最终没有人能够改变。 第一百九十四章 金陵城北是城中生意人聚集的地方,这里开着各式各样的店铺,让你一进来便眼花缭乱。人们在空闲的时候也喜欢在这里逛,一到傍晚你就可以看见小吃摊旁、茶馆里聚集着一群光着膀子的大老爷们。他们在这里谈古论今,高谈阔论。 这天好久没见的王胖子竟然出现在了茶馆,大家看到他就赶紧围了上去。要知道这王胖子前些天被马给踩着了,一双腿差点废了。大家都认为他这个伤哪怕是神仙出手没有个把月也是好不了的。结果这刚过了大半个月,人就来茶馆喝茶、聊天了。 柯三这群人是这茶馆的常客了,他们自认为自己比起在馄饨摊旁边吹牛的人可有身份多了。这柯三是这群人里的头头了,因为他是个秀才,虽然没在衙门供职,但是靠着祖产生活还是不错的。 他拍着王胖子的肩膀:“胖子呀,这是得了哪位神仙的点化啊?你这小子半个月前还病恹恹的,大家就差给你筹钱买老房了,这会竟活蹦乱跳的来喝茶了。”王胖子听着话心里不太舒服,但是并不想得罪柯三,于是便堆着笑说:“柯三哥这是哪里话,我这还不是多亏了怀馆的竹大夫,他那一针下去就是个死人都能从阎王爷那给拉回来。我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事。”“哦呦,你小子竟然去找那怀馆的人看病去了,难怪好的这么快呢。”柯三一时惊讶道。这是一直坐在角落里的一位汉子突然起身来到他们旁边问:“这怀馆的竹大夫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这个汉子生的魁梧壮硕,穿着一身青灰色的短打。脸上胡子拉碴的,头发随意的用布条绑着,还有几缕头发从双鬓掉了下来,刚刚垂到肩膀上。双目凌厉,双臂肌肉健壮的几乎要撑破衣服。 正在闲闹的众人一下子被安静了下来,就连自诩见惯了大场面的柯三也一时间被镇住了。 这汉子坐在角落是的时候毫无存在感,这猛一下站起来说话把大家都吓了一跳。他浑身的气势仿佛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大家看着他不由得后背发凉,鸡皮疙瘩直起。 “这怀馆的竹大夫真的有这么厉害吗?”汉子看大家都看着他就是不说话,以为是大家没听清,于是又问了一遍。 柯三掩饰性的咳嗽了一声,便对着这汉子讲起来了。“这怀馆啊在金陵城有三十年了。”这一开头,大家便滔滔不绝的讲起了这金陵第一医馆怀馆的神奇与来历。 金陵怀馆有三十年了,也算是家老字号,在金陵城内颇有名气。怀馆现在的坐馆大夫是竹沥竹大夫,这位竹大夫原本是是怀馆创始人怀南淮怀大夫的随从,自小就跟在怀大夫身边。 这怀南淮也是金陵城一个传奇人物,当初一个人带着两个随从来到金陵城,一度落魄到露宿街头的地步。 三人经过两年多的努力创建了怀馆。只是怀南淮这人脾气倔,尽管医术好,但是规矩也古怪,治疗全凭借心情和眼缘。要不是这脾气,怀馆现在就是金陵城第一的医馆了。 不过这怀大夫也是一奇怪的人,竟然一直到死没有成亲,只是在十几年前带回来一小孩,养在跟前。金陵城的妇女们私底下都在悄悄讨论这怀大夫是不是断袖。就连他手底下的两个随从到现在也还未娶妻,跟着主人有样学样的领养了几个孩子。 也有迷信的老娘们,坚决不去怀馆看病,认为这怀馆被诅咒了,要是谁去他那看病了,会和他们一样一辈子打光棍。 说到这这群大老爷们一声嗤笑,这群头发长见识短的老娘们,怀大夫虽然在娶妻一事上让人难以理解,但是那医术是杠杠的,管他是不是断袖,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只可惜啊,怀大夫三年前竟然不幸离世。说到这里众人一片唏嘘,还好怀馆里其他大夫医术也是十分出彩,虽比不上怀大夫的出神入化,但是一般的疑难杂症不在话下。尤其是怀大夫的随从竹大夫,将怀大夫的医术学了个七成,在他的坐镇下,怀馆在怀大夫去世后不仅没有没落,反而生意蒸蒸日上。 “哎,我说王胖子,你是走了什么运道,竟然能在怀馆看病,要不是在怀馆你这腿怕是要保不住了吧。你是不是在怀馆有什么关系?”柯三好奇的问道。 王胖子听了后摆摆手说道:“哪里有什么关系,柯三哥您还不知道吗,那怀馆的人都是些无父无母,无人管的孤儿。我这也是恰巧赶上有人原本排了号,结果没撑到时候去世了,而我刚好在怀馆那里。嘿,你知道吗?我家人就差把钱塞竹大夫衣服里了,我儿子头都快磕肿了,人家理都不带理,就在门口拦着,让我们去别家看。我的腿伤成那个样子,要是去了别家,那肯定是保不住了,但是怀馆这规矩也是十分严格,没办法呀,我总得活命呀,腿保不住,命得保住呀。就在我家人准备去其他医馆看看的时候,被怀馆的人叫住了。原来城东那个王太婆去世了,她原本是这个月怀馆最后一个医治的人,但是她没有熬住。就是这么巧,就正好赶上。”王胖子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谁捡回一条命来,会不开心呢。 “这怀馆究竟有什么规矩呢?”那汉子不解的问道。 这是王胖子的兴致上来了,给这汉子详细介绍起了怀馆的规矩:“唉,兄弟,一看你就是从西边来的吧,金陵城周围的人可都是知道怀馆的,就连京城都有不少达官贵人想要来我金陵怀馆看病呢。”王胖子一脸自豪的说。“原来怀大夫在的时候呀,怀馆可不像现在似的每天限制就诊人数,完全就看怀大夫的心情。现在竹大夫坐镇,怀馆每天就诊人数限制是二十人,超过人数后,就不诊治了。大家为了排队,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了。只是啊,五月格外特殊,在怀大夫坐镇怀馆的时候五月是不开馆看病的,怀大夫去世以后,五月也只看诊十位。” “哎,兄弟你是不是家里有病人呐,我和你说,要是想看病还是先到其他医馆,到六月再过来怀馆排队。”旁边有一身形瘦小的男人好心的对这汉子说道。 汉子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嗯了声。旁人看他这冷淡的样子也没在敢说什么了,渐渐的大家的话题转到了其他地方。这汉子在茶馆里坐了一会就走了,等这汉子走了,大家才开始揣测这个汉子的怪异。 第一百九十五章 那汉子听完以后并没有离开,想要对小童再说些啥,却迟迟说不出口,最后憋出一句:“竹大夫在吗?可以让我们见见他吗?”小童略微有些不耐烦“怀馆现在就我们几个,其他大夫、童子都不在,请诸位不要再做纠缠,速速离去。”小童原以为还需再费些口舌才能让几人离去,没想到这几人在听到小童说完后互相看了几眼就再也没做纠缠直接道谢离去了。 怀馆里面再次忙碌了起来,然而怀馆外面的巷子却并不平静。 前面在怀馆求诊的三位汉子并没有离开,而是在怀馆外的巷子里待着商量对策。“三哥,这可怎么办?将军的伤势再不能拖了,这金陵城中好几家医馆我们都看了,将军的伤势不仅没有好转还更加??????????????????????????才???????一百。在这么下去,将军怕是......”三人里面个子最矮的哪位焦急的说道。 “老六你别急,刚刚我们离开时我听到旁边的大婶说怀馆的大夫们这段时间都是早上就出去了,到晚上会回来。我们在这边等他们回来后瞅准时机,将人带回客栈,替将军诊治。”前面和怀馆小童说话的那个汉子说道。 那位被称作老六的人有点迟疑的对那汉子说:“五哥,这样不太好吧。万一把人家惹恼了怎么办?” 那位被称作三哥的汉子说:“无需担心后面的事,我们按老五说的来,先将人带去客栈再说。” 经过一番商讨,三人制定了计划,然后开始分头行事。 夜幕渐渐降临,金陵城中的喧嚣渐渐归于平静。夜色越来越浓,在即将宵禁的时候一辆马车姗姗来迟,在关城门的最后一刻驶入城中。 “二叔,近日城中流民似乎多了些。”怀青放下车帘对竹沥说。这辆车中坐着的正是怀馆的坐馆大夫竹大夫和金陵城妇科圣手怀青。 “哎,天灾人祸,这天下最可怜的是老百姓啊。”竹沥感叹道。 五月怀馆之所以开诊少是因为怀南淮定下的规矩,每年五月要到南歌乡开义诊。这个月里,怀馆的大夫小童们都是早出晚归,除了南歌乡及周围乡镇,其他地方的病人一律不诊治。 通过一年接一年的努力,原来疾病肆虐的南歌乡现在是一片繁荣。原来怀馆的大夫去南歌乡是义诊,现在则相当于去休息。 马车踢踢踏踏的行驶在金陵城的街道上,偶尔有还未归家的人,从街角走过。 就在马车即将到怀馆的时候,异变突生。有一名壮汉拦在了马车前,车夫赶紧勒住马,这时有两人从旁边突袭将车夫甩在地上,驾着马车开始狂奔。马车内只有竹沥、怀青和竹茹三人,三人还没从马车骤停又狂奔的情况中反映过来,就看到有一壮汉闯入马车中,挟持了竹沥。 马车内壮汉对竹沥说:“竹大夫得罪了,您放心我们没有恶意,暂时先委屈一下您。”竹沥、竹茹和怀青虽然是大夫,但是自有一套保护自己的方法,怀青原本打算用随身携带的迷药。听到这话后,怀青等人暂时按捺了下来。就看看这些人到底想怎么样! 马车狂奔了一会后渐渐慢了下来,七拐八拐的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怀青严重怀疑这些人是在故布迷阵,不由得在心底嗤笑:“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这故弄玄虚的作风和那壮实的体格说不定是哪个山上的土匪头子。” 怀青向来是个分不清方向的主,在马车里晃了一会就已不知自己是在东还是在西了。竹茹在一旁紧紧抓着怀青的胳膊,准备好了万一有事就先救怀青。怀青偷偷的拍了拍竹茹,示意她淡定点。而竹沥在车上坐的四平八稳,仿佛是在家里,要是手边有副棋说不定还能和绑匪来上两局。 马车渐渐停了下来,外面的两个汉子将车帘掀了起来,怀青十分自觉的下车了。下车后怀青目之所及全是一片黑,今天天气不好,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除了马车处摇晃的灯光,周围的环境一点也看不清楚。 竹沥最后随着挟持他的人一起下来,用眼神示意怀青和竹茹先别轻举妄动。 竹沥对挟持他的那位汉子说:“这位壮士,现在可以说将我们带过来的原因了吧?”,那位汉子盯着竹沥并不言语。 竹沥开始有点心慌了,仔细怀想自己以往得罪过得人。并将袖中的迷药包悄悄拽了下来捏在手中,就在这时一声鸟叫传来,不一会儿,有一扇门开了从里面走出四个人来。 竹沥有点心塞,三个人撒把迷药就搞定了,这七个人,怕是有点麻烦,早知道就在马车上下手了。 怀青和竹茹一时也有点脸裂,果然不能轻敌呀。几人将怀青三人带进院子里。 院子有些破败,看起来荒废了一段时日了,屋子里传来细细的说话声,怀青心想:“这真的是土匪吗?可是抓我们干啥?”这群汉子将打开屋门将竹沥一把推进屋子,语气凶狠的说道:“马上给我家爷诊治,否则我可不能保证这两个小娘子的性命!”怀青和竹茹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为了这些人看病的筹码。不能忍坚决不能忍。于是将早就准备好的迷药撒了出去,靠近怀青和竹茹的四个汉子,还没有挣扎就直接倒了下去。竹沥也准备在这个时候反击,这天下还没有人能威胁怀馆的人! 剩下三位汉子想要制服怀青三人,结果被他们轻巧的躲过,三个壮汉竟然对两个小姑娘和一个老头子毫无办法。 云澹原本在屋里照顾病人,听到外面有声音以为是其他人回来了,便没有去管,结果一会传来了何二的声音,于是便起身准备出去看看。 等云澹出来后就看到何二毫无抵抗的倒了下去,屋子里只有牛五堵在门口,防止屋内的三人跑出去。 牛五看到云澹便开始哇哇直喊:“云大哥快抓住他们,他们是大夫。”牛五是这几个人里最灵活的,在三人之间左躲右闪,竟然没有中招,最重要的是还将出去的路给堵着,怀青等人一时竟无法脱身。 云澹看到这情况一时无语,于是和牛五一起配合将怀青三人绑了起来。 怀青看着竹沥,眼里全是无奈。云澹将人绑起来后,就将牛五爆捶了一顿。边打边说:“办的什么事?啊,你们这是办的什么事????????? 第一百九十六 这一夜怀青没有睡,而是在床上一直干躺到天亮。清晨的光照在床上暖洋洋的,但是怀青的心里却一片冰冷和麻木。 昨天的时候怀青已经和四皇子约好了今天带着工匠去怀府规划如何翻新的事,下午还要和四皇子一起去看昨天他提到的那个院子,早日在京都安顿下来。 怀青从床上坐了起来,竹铃芝听到动静后将头伸过来担忧的看着她,昨天晚上不只怀青没有睡,就连竹铃芝也因为担心她,没有睡着。 怀青看着竹铃芝笑了一下:“铃芝不用担心,我没有事。”说完以后便下床开始洗漱,也许是一整晚没有睡怀青脑袋昏昏胀胀的,连用冷水拍了好几把脸才勉强清爽了一点。等她们刚刚吃完早饭,四皇子就带着工匠过来了。 这一个上午怀青都是在怀府中度过,等到这边事毕已经晌午偏了。怀青请四皇子吃了一顿午饭,地点还是在昨天他们来的那家客来笑酒楼,还是那间能够直接看到城门与街道的包厢。等到吃完饭后怀青趁着结账的时间和老板预定了那间包厢,明天桓杝就要回城了,她想第一眼看到他,想看他的风光无限,意气风发,之后便等桓杝回来后就和他说清楚吧。 怀青觉得自己心脏在抽痛,但是当她看到竹铃芝的担忧的眼神就扯开了一丝笑容,将自己的其他情绪都隐藏了起来。 “这里的饭菜很可口,铃芝多吃一点。”怀青笑着对竹铃芝说道,还给她夹了一筷子菜。竹铃芝知道怀青是不想自己担心于是也笑着点了点头,给怀青的碗里夹了慢慢一碗的菜。她知道现在小姐可能没什么胃口,但是人是铁饭是钢,无论如何都是要吃饭的。 怀青将自己碗中的饭菜一点点都咽了进去,她感觉自己的胃在收缩,似乎在排斥这些能让她生命延续的东西。怀青默默掐住了自己的虎口,将那股令她难受的感觉压了下去。竹铃芝一直在给怀青夹菜,直到她觉得怀青吃到六分饱的时候才停下手。四皇子对怀青的状态一无所觉,还在兴高采烈的向怀青讲,自己是如何刚刚好联系到那位离开的官员,将他们的宅子租了下来,怀青和竹铃芝这两天就可以搬进去住了。 等到吃完饭,四皇子就迫不及待的带着怀青和竹铃芝过去了。那出宅子位置还不错,周围很清静,院子也大,对怀青和竹铃芝两个小姑娘来说有点大。怀青本想拒绝,但是四皇子说,等到后面有人来访时,大一点的地方好招待,毕竟怀青现在身份不一般了。怀青听到后只得苦笑着答应了下来。 四皇子的行动力很快,怀青才答应下来,他便带着人将这院子打扫干净,还安排人将怀青和竹铃芝的行李从客栈拿了过来,就这样怀青和竹铃芝就在四皇子的安排下仓促间住进了新的宅子里。 这处宅子的位置距离怀府和桓府都差不多,在城东的尽头与城南相接,勉强算的上城东的地方。怀青住在这里却没有入住新宅的喜悦,当傍晚十分皇帝送给怀青的赏赐被运送过来的时候怀青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吃完晚饭后,怀青没有什么事情,便和竹铃芝说了一声出去转了转。竹铃芝担心怀青,想着让她自己走一走也是好事,等到想通了就没什么了。 其实竹铃芝不是很喜欢桓杝,桓杝作为一名将军无可挑剔,但是作为一位爱人却不是很合格。因为他心中有其他的人,就不能全心全意的对待怀青。这让她替怀青不值,其实两个人就这样分开了也挺好的,长痛不如短痛。竹铃芝看着怀青离开的背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后便拿着东西往屋内走去,左右无事还是把屋内再收拾一下吧,况且也是时候给怀馆报平安了。 怀青漫无目的的走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路边的灯也亮了起来,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等待怀青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和桓府前面。 在桓府前面站着一个人,披着披风,带着兜帽,但是怀青几乎第一眼就确定了这人是荆滢。怀青立马躲到了旁边的一个小巷子里,将自己隐藏了起来。怀青看着荆滢的背影,虽然看不见她的正脸,但是莫名感到萧索,好像全世界抛弃了她一般。荆滢站了许久,终于哀伤的转过了身准备离开。怀青往里面走了一点,因为荆滢走过来的方向恰好是自己躲着的这一个巷子。怀青连忙往里面走,没想到这里竟然是一个死胡同,怀青突然想到第一次撞见荆滢与桓杝亲密相处便是在这里,眼中划过一丝苦涩。 好在荆滢也发现了这里是一条死胡同,也许是刚刚心烦意乱所以才导致走错了地方。就在荆滢准备出去的时候一个男子走了过来直接将荆滢堵在了巷子口。 “小滢,你到现在还放不下他吗?”那男子饱含痛苦的说道,他抓着荆滢的胳膊一边说一边摇晃着荆滢的身体,就连在暗处的怀青都害怕他把荆滢摇散架了。 “太子殿下这是做什么?”荆滢冷冰冰地说道。怀青没有想到在这里能够见到太子殿下,前面在宫里的时候福公公不是说太子殿下被禁足了吗? “我做什么?我到想要问问你在做什么!是不是桓杝明天就要回来了,你现在就按耐不住思念,来桓府门口睹物思人?”太子气愤的低吼道,尾音里还带着一点委屈和不甘。 “我没有,你想多了。”荆滢一把甩开了太子的手冷淡的说道。 “好,但愿是我多想了。”太子深深吸了两口气,咬着牙说道。 也许是太子和荆滢之间的相处方式就是这样,也或许是太子太喜欢荆滢了,不愿意和她多怄气,反正没一会儿后,太子便放低了姿态,拉着荆滢的手说道:“小滢,对不起,刚刚是我太冲动了。你知道的,这两天朝堂上的局势对我不利。舅舅犯了错被人利用,现在背上了叛国的罪名,我也被他牵连,而二皇子又死咬着这件事不放,所以我才急躁了一点,你原谅我好吗?”太子哀求道。 怀青在暗处观察,主要是现在这个情景她出去也不合适,被他们两个人发现不仅是尴尬还会就这样无端的得罪人,刚才太子说的那些话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听的。 “你为什么处处针对西圠军?他们保家卫国,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本来就应该受到封赏,你为什么要将他们拦在门外?”荆滢似是再忍耐不住了,再一次甩开了太子的手,低声质问道。 “荆滢,我并没有针对他们,这是只是政治博弈而已!二皇子利用舅舅的事情竭尽全力的在朝堂上打压我,我也只是反击而已。”太子无辜的说道。 怀青听到这话心里憋了一口气,什么叫政治博弈而已?西圠的千万将士在前线流血拼杀好不容易换来胜利却被他们拦在门外不让进来,他们拼死拼活换来的功勋很可能就这样付诸东流但是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场政治博弈而已! 怀青恨不得现在就上前去和太子好好理论一番! 第一百九十七章 没等怀青出去呢,荆滢首先就甩开了太子的手:“殿下,您和二皇子之间在政治上的博弈我一介女子并不懂,但是边关将士浴血奋战的陈果不应该被践踏,您最近用各种办法将西圠军拦在城外的做法恕我不能苟同!”荆滢愤愤不平的说道。 “你是为了西圠军不平还是为了桓杝不平?荆滢你知不知道桓杝已经定亲了!就和他们军队里的一位女军医,那军医还被带去给父皇治病,父皇还给她封了郡主!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早都忘了你,你就不能看看我吗?我们已经是未婚夫妻了,我才是你真正能够依靠的人,不是桓杝!”太子气愤的说道,指头狠狠地指向地面。怀青没想到自己和桓杝定亲的消息已经被这么多人知道了,更没想到荆滢在听完了太子的话以后竟然震惊到站不稳,要不是太子及时扶住了她倾斜的身体,恐怕她就直接摔倒在地上了。 太子抱着荆滢低声的哀求着:“小滢,你看看我好吗?你和桓杝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早在你答应我求亲的时候就没有可能了,不要再想他,看看我好吗?” 没想到太子竟然这么痴情,明知道荆滢心里喜欢的事另一个人还是不愿意放下,这何尝不是和自己一样呢,怀青看着那个将荆滢紧紧包在自己怀中的男子,心中竟生出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苍凉感。但是这感情也不过是一时而已,想到太子不断地阻拦西圠军进城这件事,怀青变对他生不起什么好感。 等到太子揽着荆滢离开后,怀青才慢慢从角落里站了出来,看着桓府经闭的大门,怀青轻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何必执着,不仅是太子的不放手还是荆滢的放不下,还是桓杝的忘不了,还是自己的不甘心,何必执着,放手吧,放手吧。 怀青回来时已经很晚了,但是没有想到这么晚了四皇子竟然来了她们的小院里。怀青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四皇子在客厅里喝茶,铃芝站在一边不时的续上一点茶水,脖子向外伸着,好似在期盼这什么。 等到怀青来的时候,竹铃芝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立马放下手中的茶壶迎了上去:“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么久的时间你都去了哪里,担心死我了。”竹铃芝拉着怀青就向屋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 “怀大夫,这么晚去了哪里?”等到了屋里,四皇子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起来问道。 “我出去转了转,马上要过年了,我十分想念家里人,所有出去转转散散心!”怀青笑着向四皇子解释道。 “是啊,每逢佳节倍思亲啊。不过怀大夫你不用担心,估计等过年以后没啥事你就可以会金陵了。要不你也可以让金陵怀馆的人来京都过年啊,我给你们找的这个院子虽然小点,但是还是能容纳一点儿人的。”四皇子说道。 “谢四皇子,不过我打算等我这边安顿好了以后再说,不知您这么晚过来是找我有什么事吗?”怀青看着四皇子问道。 “是有事,明天上午桓杝他们就能进城了。我受命明天去城门迎接他们,你要不要和我一块过去?”四皇子问道,如果忽略他脸上的那一丝揶揄的话,怀青说不定很乐意答应,但是她今天已经在笑客来定好包厢了。 “不用了,我到时候再城内看着他们就好了,您之前推荐的那个酒楼不错。”怀青笑着说道。 “其实今天来主要是给你说一下,父皇让你参加西圠军明天的庆功晚宴,顺便宣布册封你为郡主的事情。”四皇子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十分正经的说道。 “我不是已经被册封了吗,圣旨都在我的手里呢。”怀青不解的问道。 “那只是私下里,明天是向大家宣布这件事情,不一样的。”四皇子摇摇头说道。怀青撇了撇嘴,她其实更想就这样悄悄封她为郡主就好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是现在皇帝既然想这样她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怀青觉得自从进了宫,她的人生好像越来越不能被自己掌控了,只能被外力裹挟着,不管情不情愿都只能往前走。 四皇子来并没有待多长的时间,给怀青说完了参加晚宴的事,接着又絮絮叨叨嘱咐了晚宴上各种要注意的事项后便离开了。 “小姐,这个晚宴能不去吗?”竹铃芝担心的问道。 “没事,皇帝现在还要靠我维持他的身体,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放心。”怀青安慰道。 竹铃芝也知道怀青目前的生命没有什么危险,她是担心皇帝会不会做一些别的让小姐为难的事情。 怀青笑着将竹铃芝推回了她的房间休息:“别担心啦,我自有分寸。你还是早点休息,明天就要见到云澹了,你是打算拿两个大黑眼圈去见他吗?”竹铃芝就这样被怀青强制推回了房间休息。 这一夜怀青一直到很晚才睡着,不知道是不是夜太静,白天被压在心里的悲伤似乎此时才找到宣泄口,让怀青难过的无法入眠,明知道不要去想就能不那么难过,但是自己的心却不听使唤,不由自主的回想着那些让人心碎的一幕幕场景。 这一晚军营中也并不平静,自从来到京都,西圠的士兵们就被挡在城外好像被遗忘了一样,随着时间的过去,大家也渐渐的急躁了起来,主要就表现在军中的士兵们这些天吵架的次数直线上升。 而现在终于传来了好消息,怎么能不让大家兴奋?几乎到了半夜军中的士兵们还没睡觉,互相串门聊天,打趣玩闹。 但是桓柘的心情并不太好,之前他因为怀青和桓杝的事情情绪一直很低落,他原以为怀青走了,自己不见到怀青这种难过就会消减,但是没想到怀青先一步离开去京都后他心中的思念与日俱增。桓柘来到桓杝的营帐,借着询问进城的事宜想看看这段时间怀青有没有给桓杝来信,但是桓杝这里什么都没有,怀青这些天并没有给桓杝写信。 桓柘不知道怀青现在怎么样,住在哪里,有没有遇到困难,她和桓杝这么久没有联系是不是吵架了,她,是不是一个人默默在伤心? 明天就能进城了,就能看到她了,然而此时的时间却这么难熬。 桓柘看到桓杝的桌子上有点乱,便顺手整理了一下,不过这一封好像是母亲的字迹。桓柘将桓杝桌子上的一封信拿了起来,没有多想直接便打开了。桓杝桌上其他的东西桓柘从来不会看,但这是母亲的信,一般都是问候他们两人的身体及日常生活的,因此桓柘便直接打开了。 果然信的前几行都写的母亲对于他们的思念,后面接着的就是问候他们的情况,换着看着母亲这熟悉的字迹脸上露出了一片笑意,只是等他看到后面,脸色却突然沉了下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 桓杝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桓柘黑着脸坐在桌前。 “桓杝,你和我出来一下!”桓柘走到桓杝跟前低声说道,只是语气十分不善。 “有什么事可以明天再说,现在已经晚了!”桓杝将自己的盔甲套在门口的架子上准备回桌前继续处理事情,但是桓柘一把抓住了了桓杝的胳膊,直接将他拉到了外面,桓杝看这情况以为桓杝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便跟着他出去了。 桓柘一直将桓杝拉到了一片僻静之处才狠狠甩开桓杝的胳膊语气愤然的问道:“桓杝,你和怀青订婚是为了什么?” 桓杝愣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桓柘问的是这个问题,不过,“这是我的事,和你没有关系。”桓杝沉声说道。 “什么叫和我没有关系?明明是你自己心虚!桓杝我万万没有想到你是这种人,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荆滢,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怀青。但是且不说怀青对你如何好,单是看她救了我们家好几次的份上,你怎么就忍心这么利用她,伤害她!”桓柘的双眼中几乎快冒出火来,就连声音都带着颤抖。 他之前只以为是桓杝看到了怀青的好,还有怀青一直以来的痴心不悔才选择和怀青在一起。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桓杝和怀青在一起的原因只是因为想要逃避圣上给他安排婚事! “我会好好待她的!”桓杝张了张嘴,最终说道。 “好好待她?你告诉我,从一开始你就利用她,未来你还要怎么好好待她?”桓柘抓着桓杝的衣服领子吼道。 “桓柘你冷静一点!我这不只是为了我自自己,还为了桓家!是,我承认我答应和怀青在一起是为了避开被皇帝指婚,但是我也想过和怀青好好在一起!”桓杝解释道。 “在一起?那这是什么?”换着将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一个平安符,桓杝看到那个平安符脸上的表情大变,连忙伸手去抢。 “这是荆滢送给你的吧?你这段时间一直将它带在身上,看你的现在的样子你从来都没有放下过荆滢!这就是你要好好待她?桓杝你真让我恶心!等回到京都我会将这件事告诉怀青,怎么选择是她自己的事,而你这样利用她对你的爱欺骗她,利用她,真让人瞧不起!”桓柘将手上的平安符甩到桓杝的脸上,努力压抑着心中满满的心疼对桓杝说道。 桓杝慌忙接住那个被桓柘甩过来的平安符,第一反应便是检查有没有破损,接着便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这些举动好像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直到听到桓柘的一声冷笑,桓杝才慢慢想起来桓柘刚才说的那些话,只是等他要找桓柘解释的时候,桓柘已经离开了有一段距离了。 其实这件事也没什么好辩解的,他确实因为自己的利益利用了怀青,这段时间里他对怀青的好里面夹杂的大多数是愧疚,要是就这样被揭穿也算是好事。桓杝看这天空无边的黑暗,如释重负的笑了。 怀青一早就到了笑客来,老板笑眯眯的将她领到了她之前定好的包厢内,还一边走一边给她介绍今天西圠军进城的事情,还不断的夸赞西圠军的勇猛与无畏。怀青听了十分开心,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甚至还想和老板一起聊聊西圠军的事,毕竟她可是亲眼见证了西圠军事如何克服种种困难,是付出了多少心血才取得现在的胜利的,尤其是那个年少的将军桓杝。 只是想到桓杝怀青的心情瞬间就低落了下来,是啊,那么厉害的少年将军不能就这样因为她断送了前程! 怀青坐在窗边看着下面喜气洋洋的百姓发呆,整个京都对于西圠军的风评还是很好的,自从来京都了以后怀青几乎在大街小巷都能听到有人夸赞西圠军。今天是西圠军凯旋归来的日子,京都很多百姓都过来围观这胜利之师。 等了大概有一个时辰左右,四皇子来了,带领着一队人马,随着他的前进,那些人站在街道的两边,将围观的百姓隔在了主道外面。不过就是这样这里的百姓也没么离去,反而是更加兴奋了,毕竟皇子都到了那就说明西圠军马上就要进城了,怀青的心也因为四皇子的到来跟着紧张起来,全部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城门口。 四皇子骑着马走到城门不远处便停了下来,跟在他身后的礼仪官便连忙走上前去将一盆清水还有手帕摆在了四皇子的面前。 这是大靖迎接胜利之师的仪式,大靖的军队出征之时会由皇族送行,在主将和士兵代表的脸上涂上一抹朱砂,寓意他们浴血奋战,一往无前。而等到他们得胜归来的时候则会在城门口将他们脸上的朱砂用清水洗去,寓意皇室对胜利之师的体贴与重视,希望他们洗去满身血污好好放松。 等礼仪官确认所有仪式都无误后,四皇子向前一挥手,城门口的士兵得到命令,立马将城门往里打开。 桓杝带领着西圠军慢慢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桓杝骑着马缓缓走过来,在落后他一匹马位置的地方,云澹和桓柘并列骑马分别一左一右跟随着他,再后面便是四匹马并列,一直排了有十列,后面才是西圠的步兵,在步兵中间的是此次蛮族敬献的礼物。 走在前面的西圠军每个人的左侧脸颊都用朱砂划了一道拇指粗细的红印,印在他们黝黑的脸上,再加上他们眼中的坚毅,远远的就让人感受到了一股杀意。不过这里面桓柘除外,他的皮肤在这一群人中显得格外白就好像是哪家不懂事的小公子偷偷混了进去。 不过了解桓柘的人都知道他是战场上杀敌无数的铁血将军,而今天他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威风一点还特意给自己涂黑了,只是效果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好。 怀青远远的看着他们,笑客来这个包厢的位置能够看清他们的动作,但是声音却不太能听的见,只见桓杝骑着马走到了四皇子的面前,从马背上下来,准备要跪的时候四皇子将他扶了起来,拍着他的肩膀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接着就拿着巾帕在水中打湿将桓杝脸上的红痕擦去,接着桓杝便牵着马站到了一边,而四皇子则一个个给西圠的士兵们将脸上的红痕擦去。怀青清晰的看到四皇子站在桓柘面前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接着才轻轻在桓柘的脸上擦了几下,桓柘被擦过的那块地方特别白,不过好在他涂抹的时候故意涂的范围小了一点,只要带上头盔便不是很明显。 第一百九十九章 竹沥对挟持他的那位汉子说:“这位壮士,现在可以说将我们带过来的原因了吧?”,那位汉子盯着竹沥并不言语。 竹沥开始有点心慌了,仔细怀想自己以往得罪过得人。并将袖中的迷药包悄悄拽了下来捏在手中,就在这时一声鸟叫传来,不一会儿,有一扇门开了从里面走出四个人来。 竹沥有点心塞,三个人撒把迷药就搞定了,这七个人,怕是有点麻烦,早知道就在马车上下手了。 怀青和竹茹一时也有点脸裂,果然不能轻敌呀。几人将怀青三人带进院子里。 院子有些破败,看起来荒废了一段时日了,屋子里传来细细的说话声,怀青心想:“这真的是土匪吗?可是抓我们干啥?”这群汉子将打开屋门将竹沥一把推进屋子,语气凶狠的说道:“马上给我家爷诊治,否则我可不能保证这两个小娘子的性命!”怀青和竹茹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为了这些人看病的筹码。不能忍坚决不能忍。于是将早就准备好的迷药撒了出去,靠近怀青和竹茹的四个汉子,还没有挣扎就直接倒了下去。竹沥也准备在这个时候反击,这天下还没有人能威胁怀馆的人! 剩下三位汉子想要制服怀青三人,结果被他们轻巧的躲过,三个壮汉竟然对两个小姑娘和一个老头子毫无办法。 云澹原本在屋里照顾病人,听到外面有声音以为是其他人回来了,便没有去管,结果一会传来了何二的声音,于是便起身准备出去看看。 等云澹出来后就看到何二毫无抵抗的倒了下去,屋子里只有牛五堵在门口,防止屋内的三人跑出去。 牛五看到云澹便开始哇哇直喊:“云大哥快抓住他们,他们是大夫。”牛五是这几个人里最灵活的,在三人之间左躲右闪,竟然没有中招,最重要的是还将出去的路给堵着,怀青等人一时竟无法脱身。 云澹看到这情况一时无语,于是和牛五一起配合将怀青三人绑了起来。 怀青看着竹沥,眼里全是无奈。云澹将人绑起来后,就将牛五爆捶了一顿。边打边说:“办的什么事?啊,你们这是办的什么事?不是让你们去找大夫吗?你们这是干什么?土匪吗?”怀青听到这有点想笑,他们可不就是土匪嘛。牛五委屈巴巴的指了一下竹沥说:“那位就是我们请来的大夫,据说医术高超,十分厉害。”还悄悄补了句:“死人都能救活。”云澹听到后差点被气笑。云澹缓了一口气对竹沥抱拳道歉:“大夫,实在是抱歉。我这几个兄弟办事太莽撞,我们没有恶意,请您不要介意。我现在就给你们松绑。”说完就将竹沥三人解绑了。 竹沥十分憋气,什么都没说,抓着怀青和竹茹扭头就走。然而云澹怎么可能让他们走,于是和牛五一起将他们拦住。竹沥怒气冲冲的瞪着云澹,云澹抱着拳,赔着笑脸对竹沥说:“大夫,今日是我们唐突了。但是我们爷病情实在危急,请您先帮我们爷看看。我们哥几个随您打骂,绝不二话。”说完就直接撩袍跪下了。 怀青看这一幕有点牙疼,怎么都来这招,怀青心想这要是答应了那以后大家都用这招来求诊,光是想想就心累呢,二叔千万不能答应啊! 然而竹沥竟然答应了,答应了!还将跪在地上的那人扶了起来。竹茹悄悄挪到了怀青跟前,低声对怀青说:“小姐,我师父这是不是缓兵之计?他现在的行为很是反常啊。” 怀青深表赞同的点点头,只看着竹沥一把扶起那跪在地上的男子然后对怀青嘱咐了一下让她们在这先待会,就和那男子进了里屋,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怀青和竹茹。竹茹无奈的摊摊手,实在是没法理解竹沥的做法。 牛五看到云澹带大夫去替将军看病了,松了一口气。再看看七横八竖倒在地上的其他人,有点尴尬的摸了摸头。然会对怀青说:“你们先坐,我把他们带走。” 怀青和竹茹看了看倒也没说什么,就找了便利的角落站着。 等牛五将晕倒的几人安置好以后,竹沥也刚好给屋里的人诊治完。 牛五已经将屋子里的一片狼藉收拾干净,竹沥从屋内出来后就一直紧皱着眉头,不是的叹一口气,看起来十分苦恼。旁边的云澹也一直提着一口气,看到竹沥的样子心中的担忧更加的重了。 竹沥招招手让怀青和竹茹过来,然后十分疲惫的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屋里的人伤势是在是太严重了,因为时间的原因有些伤口已经溃烂。竹沥在里面忙活了半天才将那人的伤口处理好,至于其他地方的暗伤,竹沥估算了下应该不会少。 情况十分棘手,但现在主要的问题是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竹沥将身旁的另一条凳子拉开对着云澹说:“两位壮士这边坐,到现在为止我们都还不知道各位的来历,不如我们坐着聊聊,也互相认识一下。” 听到竹沥这样说云澹有点脸红,今日之事确实是自己这边做的不对,于是拉着还在愣神的牛五在旁边坐了下来。“请前辈谅解,今日确实是我们的错。”云澹十分愧疚的低下了头。 竹沥用手敲了敲桌子:“你们是军中的人?屋里那位是谁?为什么要你劫持我们?想好了再说,里面那位是生是死,就看你们怎么回答了!”竹沥眼神锐利的看着云澹说。 尽管已经在沙场上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能力,但此时被竹沥用这样的眼神盯着,云澹还是有点后背发寒,心里面的愧疚感更重了。 将军已经伤了三天了,这期间他们找来的大夫全部是只能将伤口的血止住,简单的进行了包扎,而其他的伤却是无能为力。将军的伤不能再拖了,而这个大夫就是将军治愈的全部希望。 云澹的手紧了又紧终于开口了:“是,我们是西圠定远军桓将军的部下,屋里的正是我们将军桓杝!此次将军有任务在身,结果任务完成回京述职时却遭到了暗杀。现在性命垂危,请大夫救救我们将军” 竹沥没想到这小伙竟然又跪下了,于是起身将云澹扶起来:“你们将军我会救,你们不必行如此大礼。”竹沥拍了拍云澹的肩膀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还有你的这些兄弟们叫什么?” 云澹听了后连忙说道:“我叫云澹,白云的云,水何澹澹的澹,我是桓将军的近卫。这位是牛山南,还有何旋,张锋,张梁,蔡宁和,薛满,江石毅就是那几个晕倒的,他们是军中的士兵。” 云澹看了一眼牛五,牛五有点懵,看他干啥。云澹捂嘴咳了一声,捅了捅牛五:“你快向几位解释清楚你们为啥将人家带到这里,并且道歉。” 第二百章 桓柘的异常并没有被其他人看到,毕竟现在大家最关注的人还是桓杝。 等四皇子完成了仪式,便走到一边给凯旋之军让开位置,在桓杝的带领下向城内走去。 怀青站在窗边,看着桓杝一点点向自己靠近,但是他的双目直视前方并没有向自己看过来,怀青内心有一点点的失落,等她再次抬头看的时候,发现桓柘的一直看着自己,想到之前和桓柘之间的那些矛盾,怀青心中有点生气,赌气的别开了头,不去看他。而走在桓杝旁边的云澹一眼便看到了竹铃芝,兴奋的冲着铃芝挥手,后面队伍的众人顺着云澹的眼神看过来,也看到了站在窗边的怀青和竹铃芝两人,纷纷向她们两打招呼,但是后面的动作都如此明显了,桓杝依然没有关注到怀青,反而向着自己的右手边看去。 怀青看到了荆滢,她今天穿着鲜嫩的粉色衣服,头上戴着一顶白色帷帽,几乎将她的头全部遮住。 为什么怀青能够肯定这个人就是荆滢?因为桓杝看着她的眼神太过热烈,长期被桓杝压在自己心中的思念,在见到荆滢的这一刻再也压抑不住,浓烈的几乎要将桓杝所有的心神淹没。 怀青站在楼上静静的看着,他们两人之间的情谊似乎浓到可以拉成线,将两个人缠绕起来,再也不分离。 队伍一直没停,两人之间的距离从远到近,在渐渐远去,在与荆滢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怀青注意到桓杝的手紧紧握着缰绳,也许他真真想握住的是荆滢的双手吧?怀青猜想。 即使荆滢已经到了桓杝的后面,但是桓杝还是不愿意错过,扭过头去一直看着她,荆滢也努力的往前挤,两人就像是在洪流里被冲散的鸳鸯,拼尽全力的向对方靠近。 但是就在荆滢快要走过去的时候,一个人从背后将荆滢拉走了,而桓杝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挫败的将头转了过去。怀青想那人应该就是太子吧,不然桓杝怎么可能露出那样的神色。 今日里京城的热议便是西圠军凯旋归来这件事了,就在桓杝带领着军队从这一条街离开后,街上的百姓还在议论纷纷,无一不是夸赞桓杝年轻有为,英勇无畏的。怀青下楼时还听到了有几位女子在一起讨论,如果成为了桓杝的夫人会怎么样,她们脸上带着希望的娇羞刺的怀青心中生疼,是啊,桓杝就是这么有魅力,现在全京都的人都看到了他的魅力。 没了她还有无数想要成为“桓夫人”的人! 桓杝带领着西圠军一路走到了皇宫门口,这一次桓杝带着的只有几百人,这么人都是在这一次战斗中有着卓越贡献的战事,不出意外他们都会得到封赏。皇帝等到桓杝等人到来后才姗姗来迟。 因为之前精力的透支,即使现在在怀青的治疗下皇帝的身体已经渐渐好转,但是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些老态。这不,只是在门口站着迎接了一下凯旋之军皇帝便感觉到浑身疲乏,草草讲了几句就让西圠军先进宫了,自己则是赶紧回了乾清宫休息。 怀青从客来笑回来以后便直接回了小院等待着晚宴的开始。 怀青今日穿了一件红色的交领襦裙,广袖几乎垂到膝盖处,裙子背后还有大概一米长的拖尾,上面绣着粉红色的海棠,为了衬这件衣服,竹铃芝特意给她化了弄一点的妆容。看着镜中人那红的似火的嘴唇,怀青感觉到十万分的不自在。她自小就没画过这么艳丽的妆容,此时看着镜中的自己都有点认不出来了,不过竹铃芝给她的头饰倒弄得简单,只是用红色的发带在头顶扎了一下,两条发带尝尝的垂落下来,将这满身的艳丽感压下了一点,显出了几分少女特有的活泼。 这件裙子并不是怀青买来的,而是四皇子为了怀青能够参加此次宴会特意送来的,怎么说怀青也是这一次宴会的半个主角,必须得穿的出彩一点,所以四皇子特意选择了红色的裙子,想到怀青是个大夫平日里也不喜受到束缚,于是让人选择了款式不那么繁复的衣服,不过四皇子眼中的简单,在怀青的眼里依然很繁复,穿上这个裙子后怀青连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好了。四皇子来接怀青的时候十分惊艳,今天的怀大夫与往日完全不一样,这一身红衣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很美,很仙,很……反正就很与众不同。 等到怀青到宫内的时候,发现宫内较她来的时候大不一样,处处挂满了红灯笼,看起来热闹非常。怀青和四皇子到的早,宴会厅内没有很多人。来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后,怀青便开始数着桌上的差点安静的等待着。 刚才四皇子在路上又给她嘱咐了一遍宫宴的各种注意事项,怀青不耐烦记这些,只是心里想着大不了到时候就自己吃自己的,不要理会旁人就行了,于是又一次忽略了四皇子的话。 就在怀青他们来了没一会儿后其他的人也陆续进来了,怀青的位置安排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因此谁进来了她都是第一个看到的,只是她没想到今天荆滢也来了。 荆滢是和太子一起来的,她穿着一身蓝色的夹袄,身上披着一件淡青色斗篷,斗篷上沿着边镶嵌了一圈白色的毛毛,看起来清冷出尘,而走在她前面的太子也穿了一件却浅蓝色的衣袍,两人走在一起看起来就是天作之合,如果忽略太子想要牵荆滢的手,但是却被荆滢甩开后脸上的那一丝尴尬的话。 怀青只是偷偷瞥了一眼,不过因为今天她穿的衣服的原因,即使坐在角落里,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大家都在私底下偷偷议论着他的身份,就连荆滢也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怀青,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丝诧异。 桓杝和桓柘过来的时候看到了坐在最后面的怀青,怎么怀青也在这里?桓柘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但是看到怀青不自觉粘到桓杝身上的眼神,桓柘知道这就是怀青。而桓杝的目光在怀青身上短暂的停留了一瞬之后便被前面坐在太子跟前那个冰蓝色的人儿吸引走了。 他知道既然对怀青做出了承诺那就不应该再留恋荆滢,但是感情的事就是这么难以控制,只要那个人在那里不管做什么都会占据自己的全部心神。 第二百零一章 怀青看着桓杝的眼神,心中不自觉一痛,她突然觉得自己今天来这里是一个错误,或者她来京都就是一个错误。如果不来京都她可能会抱着自己的幻想,傻傻的和桓杝过一辈子吧?但是现在不仅幻想没了,就连和桓杝在一起的机会也没了。 怀青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却没看到桓柘眼中的心疼。 就在桓杝他们来了不久之后,皇帝也到场了,宴会上立马安静了下拉,大家纷纷跪下来给皇帝行礼,怀青也混在其中胡乱的喊着。 大家起来后便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因为桓杝得胜归来,因此座位在前面,怀青远远的看着他们,看着推杯换盏间大家脸上的骄傲,从心底里为他们高兴。只是怀青没有想到皇帝会挑在大家都兴高采烈的恭祝桓杝的胜利时,皇帝突然将怀青叫了过来,当场宣布怀青已被封为郡主。台下的人除了四皇子,其他人都震惊不已,纷纷看着怀青。 怀青知道这一刻自己在桓杝的心里已经被判了死刑,毕竟她成为了郡主,那么对桓杝来说她就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 但是怀青没有想到皇帝不仅给她封了郡主,还当场给怀青和桓杝赐了婚。怀青已经不敢看桓杝的眼睛了,万万没想到皇帝还有这一招,直接赐婚。 “陛下,我和桓杝将军之间并无情义,也无约定,还请陛下收回成命!”怀青跪在地上沉声说道。 此时台下的众人已经被这接二连三未曾想到的事情看呆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不过大家更没有想到的是怀青竟然这么有胆量,当众拒绝皇帝给她的赐婚。 荆滢听到皇帝在开口说给怀青和桓杝赐婚的那一瞬间浑身冰凉,太子在旁边紧紧拉着她的手,但是她却毫无感觉,就连太子低声的呼喊都没有听进去。 桓柘感觉皇帝的声音就像是一把剑狠狠插在了自己的心脏中,当听到怀青拒婚的时候,桓柘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是喜是忧。 桓杝听到怀青的话以后走了出去,和怀青并排跪在一起,一只手紧紧拉住了怀青的手说道:“谢陛下成人之美,怀青刚刚太过激动没有听懂陛下的话,才贸然拒绝,望陛下不要怪罪。” 桓杝说道,他的一只手死死地抓着怀青,说完之后向怀青投来一撇。怀青跪在原地没有再动,似是默认了桓杝的说法,其实她的心里只是怕当众接二连三的反驳皇帝的话,会连累桓杝。 上座的皇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让怀青和桓杝下去了,接下来的宴会并没有再起什么波澜,大家吃吃饭喝喝酒,看看表演,只是各人的心思只有各人知道了。 等到宴会结束怀青想要找桓杝说清楚,看到他来以后,怀青便上前一步拦住了他。 “桓杝,你和我过来一下,我有话有和你说。”怀青看着桓杝说完这句话后就转身向宫外的花园走去。 桓杝今天也不是很懂怀青在圣上面前说的那一番话,刚好心中还有很多的疑问想要当面问清楚,于是跟着怀青的脚步来到了后花园。 “桓杝。”怀青看到桓杝过来以后,转身说道。 “桓杝!”就在怀青准备开始说话的时候桓杝的身后传来一声呼唤,桓杝在听到这个声音后浑身都僵硬了,艰难的转过身,看到荆滢就站在假山之后,怯怯的看着他,眼神中透露着一丝焦灼。 “怀青,我……”桓杝为难的开口道,现在他就在怀青面前,按理来说他应该先和怀青谈完以后再去找荆滢,毕竟是怀青先一步喊他过来的,但是荆滢现在是太子妃,独自出来一趟及其不易,而自己也有很多的话要问她,也许错过这一次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你先过去吧,我们的事等一会儿再说也不迟。”怀青看着荆滢的方向对桓杝说道。听到怀青的话以后,桓杝说了声对不起,便急急的向荆滢的方向走去,等快到荆滢跟前的时候又放慢了速度,他的渴望、别扭与纠结简直不要太明显。 怀青看着看着竟然笑了,只是心中冰凉一片,他爱着的人始终是荆滢! 怀青看着桓杝站在荆滢的面前,故作一种冷漠的状态,其实手已经不自觉的握紧了,就连身体都是紧绷着的。怀青竟然有点莫名的佩服自己,能够在这么黑暗的环境已经这么远的距离下,看清桓杝的每个动作。 荆滢向怀青的这边看了一眼,接着踟蹰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讲桓杝拉倒了假山的背后,这下怀青是彻底看不到他们在做些什么了。 “怀青!”桓柘走到怀青跟前,轻轻拍了一下怀青的肩膀。怀青吓了一跳,等转过身来看到是桓柘以后心里的紧张感便散去了,但是紧接着就弥漫上一股气愤。 怎么?桓柘不是已经放弃了和自己之间的友谊么?现在来找自己干嘛?怀青赌气的转过了头。 “怀青和我过来一下吧,我有重要的事要找你。”桓柘抓着怀青的胳膊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怀青到底还是在乎这个朋友的,听到桓柘放软了语气,她的心也软了。 “好,我们去那边吧,我倒要听听你要说着什么重要的事情。”怀青用下巴指了指和桓杝他们密谈的方向相反的一处长廊,示意桓柘两人到那边去。桓柘看了一圈,发现确实只有那里适合谈话,于是跟着点了点头,和怀青两个人过去了。 “怀青,今天来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桓柘的眼中的郑重让怀青不自觉的站直了身体。 “我知道你喜欢桓杝,现在圣上更是给你两赐婚了。但是你知道吗?桓杝选择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利用你,只是为了摆脱被圣上指配婚姻!怀青,桓杝给不了你幸福的!”桓柘说道激动处直接双手握住了怀青的两只胳膊。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和他说清楚,并且去求圣上解除婚约!”怀青无力的说道。 “怀青,你到现在还在为他着想吗?你什么时候能够想想你自己?”桓柘愤愤不平的说道,他以为怀青听到桓杝和她在一起的真实目的后会愤怒、会崩溃,但实际上怀青很平静,就像被桓杝欺骗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桓柘,谢谢你。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之前我也想过找桓杝问清楚,去和他理论,去指责他的卑鄙。但是我真的舍不得,一想到要离开他我就心如刀绞,这种痛苦远远大过了知道他在利用我的时候的痛苦,因此我选择原谅他,装作不知道这件事,继续和他在一起。只要我们两人能够在一起,能够相守到白头,那么我又何必在乎他选择我是什么原因呢。”怀青感激的看着桓柘说道。 桓柘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眼中全是心疼,为什么怀青要这么傻,这么卑微。“那你为何今天在圣上赐婚后,矢口否认和桓杝的关系?”桓柘问道。 “因为我被封了郡主了啊,桓杝和我在一起就是为了不被皇权束缚,但是我已经成了郡主,那么我如果继续缠着他就会失去他的前程!我,不想耽误他。”怀青苦笑了一声说道,她可以忍受桓杝的利用,但是却难以忍受自己成为桓杝的绊脚石。 “怀青,你,你太傻了。”桓柘心中痛到无法呼吸,为什么怀青愿意为桓杝牺牲这么多? 第二百零二章 两地差异 范宁的话倒是提醒了怀青,等到范宁睡觉了以后,怀青一个人躺在床上思索。 金陵和京都两地毕竟相隔甚远,两边的习俗也有很大的不同,之前怀青和桓杝之间的关系还不稳定,因此她也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现在倒是该想想了。至少两人成亲以后,两家人的相处该怎么解决也是一个大问题。 “青儿你快过来,你看这个铺子位置怎么样?”车前仁乐颠颠的拿着一张纸过来找怀青。 怀青疑惑的抬起头:“车叔,你这是打算做什么?而且看铺子不是要实地去看吗?你拿这么一张纸我也不好判断啊。”车前仁递给怀青的那张纸上用简单的线条画着几个方块,在最中间的位置画了一个大大的圆点。 “哎呀,咱们先通过这个来大概看一下位置,后面我再带你去实地看看。”车前仁笑眯眯的说道。 “但是车叔,你弄这个铺子做什么?”怀青问道。 “哎,你和桓杝的婚事已经定下了,虽然还没开始走议程,但是该准备我们也得早一点准备。这铺子就是我们给你准备的嫁妆,到时候你在京都也有傍身之用。怀府的那个宅子是御赐的,看着是无上的荣耀,但是天子心意难测,我们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改主意。而这铺子是我们为你准备的,它永远都属于你。这也是我和你竹叔商量以后的结果,怀青你要永远记得,无论怎么样,怀馆都在你的身后。”车前仁郑重的说道,怀青很少见到车前仁用这样的方式和自己说话。如果可以,车前仁和竹沥两个想要自己替怀馆的这一帮孩子抗下他们人生可能要经历的所有挫折,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也只能竭尽全力的替这些孩子多谋一份出路,剩下的还要他们自己多多努力。 竹沥一般都不管怀馆以外的事,他和车前仁之间有一种默契,出了怀馆、离开医术的这些事情全都由车前仁决定,而有关医术的事情则是找竹沥,因此这一次看铺子,竹沥并没有过来,而是全部交给了车前仁处理。 看了一圈后,怀青觉得还不错,车前仁选的这一处铺子原本是个布庄,里面的东西还比较规整,到时候也好打理。而至于位置,临近闹市口,人流量也大,这边的交通也比较好,算得上是四通八达。唯一美中不足的可能就是离怀府太远,不过这也正在车前仁的算计中,因为当年怀馆的事给他们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大,他觉得离怀府远一点要安全。这也不是嫌弃怀府,只是他也是为了保险起见。 等到怀青和车前仁回到家中的时候,怀青竟然看到了桓柘。原来是车前仁今天上午出去的时候,在街上遇到了桓柘。车前仁原就是个热情好客的性子,这下看到当初自己的救命恩人,更是不能让人家就这么走了,只是车前仁当时还忙着别的事,就嘱咐了姜衣,让他晚上的时候请桓柘过来自己的宅子吃一顿便饭。 说句心里话,车前仁更欣赏桓柘,尤其是在知道了桓柘和桓杝是两兄弟之后!你看,这桓柘虽然话比桓杝还要少,也让人有种梳理的距离感,但是你看这小伙喝酒的时候就很痛快,不像桓杝只是抿一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怀馆的人会在他醉酒后做些什么。 这一顿饭结束的倒是挺早的,车前仁,还有姜衣元连几个人和桓柘喝了一会儿酒之后就停了手,大家都只是喝的稍微有点迷糊。等怀青煮好醒酒药端过来的时候客厅里便只剩了桓柘一个人。怀青看着桓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从上一次他们闹矛盾,两人之间似乎除了在宫里的那一次之外便在没有见过,也没有说过话了。 看着桓柘晕乎乎的趴在桌上,周围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离开了,怀青有一点心疼和愧疚。于是上前一步,将解酒药放在桌子上,用手轻轻将桓柘抬起来,让他的背部靠着椅子,头往上仰着。怀青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让桓柘喝药时的场景,那时的桓柘看起来娇娇弱弱十分好欺负的样子,就像是现在这样。“要是你能一直这样就好了,我们也不会吵架,也不会因为吵架的事情难过。”怀青看着桓柘喃喃自语道。 “像什么样?”桓柘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怀青问道。 “你醒了啊,这是解酒药你喝一点吧。”怀青连忙站直了身体,慌乱的将桌上的解酒药拿了过来塞到桓柘的手里,途中差一点就撒到地上。 “你怕我?为什么你喜欢桓杝,却怕我?”桓柘自嘲的笑了一声问道。 “不是,我不是怕你,我是,我是……”被桓柘这么一问,怀青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不是怕桓柘,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话而已。 桓柘一仰头将碗中的醒酒汤喝的一干二净,接着放下碗,踉跄着站了起来,准备要走。就在此时车前仁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一坛酒。原来怀馆的人昨天和云澹喝酒喝的太狠,家里的酒都喝的差不过了,但是没想到今天又也邀请来了桓柘,喝了几坛后没酒了。车前仁喝的开心,还想给桓柘展示一下自己的酒,于是跑去找自己珍藏了许久,这一次特地从金陵带回来的竹筒酒。至于其他的人,则是趁着这个时间出去透气了。之所以会让桓柘一个人呆在这里是因为,他和大家一起出去,但是他提前回来了的缘故。 “车大夫,谢谢你的好意,只是现在天色不早,我也要回去了,我们改日再叙。”桓柘说道。 其实桓柘是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今天在街上看到了车前仁,于是他特意装作和他巧遇,只是为了接着他们来看看怀青。可是当真的看到了以后,他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她那么喜欢桓杝,即使连桓杝利用她都可以不在乎。而自己……当他睁开眼看到怀青慌乱的眼神的时候心里一片冷意,怀青看他就像是看着猛兽一样,难道她也看出了被自己关在心中的猛兽快要冲破心房了吗? 桓柘辞别的态度很坚决,车前仁也不好再多留,于是和怀青一起将桓柘送到了门口。等到桓柘走后,车前仁才开口,对桓柘简直是赞不绝口,只不过站在他旁边的怀青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什么都没有听见。 第二百零三章 宴会 怀馆的人这几天一直忙着装饰新宅子,还有打扫新铺子,还有去京都游玩,好不容易来了一趟京都怎么能只在家里待着呢。有一些原来在金陵的人家听到怀馆的人竟然来了京都以后,纷纷上门来求诊。竹沥这段时间在这待着也确实有些无聊。京都的景色这几年虽然有变化,但是变得并不多,他不像怀馆的这些小孩们,每天有无限的精力去游玩探索。这一次病人找上门,正是竹沥求之不得的事情。 等怀青和车前仁忙完铺子的事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客厅中,竹沥正在和一名穿着玉白色衣服的女子聊天。怀青想这也许是哪一位官员的妻子来找竹沥看诊,结果没有想到那人竟然是桓夫人! 说起来自从那天在庆春楼前偶遇之后,怀青已经好几天没有去过桓府,见过桓夫人了。更确切的是自从宫宴之后怀青便再也没有去过桓府了。因为怀青和桓杝被皇帝赐婚的缘故,怀青觉得现在两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变化,没有什么合适的理由过去。 “怀青,你回来了,这位是?”桓夫人转头的时候便看到了怀青,笑眯眯的问道。 “桓夫人好久不见,这位是我的叔叔,车前仁。”怀青指了指车前仁向桓夫人介绍道。 “原来是怀青的叔叔啊,失敬,失敬。”桓夫人听完了怀青的介绍后,连忙站了起来说道。没想到怀青的这两位叔叔差别竟然这般大!一位精瘦有神,一位……雄壮有力吧~ 怀青来了以后,四人坐在一起闲聊了一会,桓夫人才提出她这一次来的目的。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收那天和她一起的恩国公夫人张夫人之托来给怀青送梅花宴的请柬。 “这,怀青自小在乡野长大,对于京中的规矩也不太了解,现在去参加宴会不太合适吧?”竹沥为难的说道。京都宴会上的女子们都惯常喜欢争奇斗艳,怀青这样子的性格怕是在宴会上会吃亏。况且看着宴会的时间应该是给京中的那些未婚男女准备的,怀青现在既然已经被圣上赐了婚,再去这宴会确实不妥。 “竹大夫,你放心。这一次宴会我和怀青会一同过去,主要是让怀青提前和大家熟悉一下,而且举办宴会的是我的好友恩国公夫人。她向来周到体贴,也不在乎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宴会上也不过是吃吃喝喝聊聊天什么的,不用担心。”桓夫人对竹沥说道。 人家都这么说了,竹沥和车前仁也不好再拒绝,况且桓夫人这也算是为怀青考虑。怀青以后成了婚十有八九是要留在京都的,有些必要的社交还是免不了的,还是提前适应一下比较好。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桓夫人好意了。”竹沥说道。桓夫人此次前来主要的目的就是给怀青给梅花宴的请帖,送完了帖子后简单的和怀青他们聊了两句家常便回家了。 怀青看着那副烫金的帖子,心中却十分不平静。帖子上邀请大家在腊月十六的那天去恩国公府在城郊的庄子去做客,那里种植了许多的梅树,十六的时候正好是花朵最旺盛的时候,十分美丽。怀青心想这京中的人还真是雅致,就连梅花开放的时候都要举办宴会邀请大家一同去观赏。可是自己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宴会,心中总是忐忑的。怀青不知道为什么,哪怕是去皇宫,怀青都没有想现在这么紧张。也是因为这一场宴会,怀青意识到她和桓杝之间的差距是这么多。听桓夫人说像梅花宴这样的宴会,京中的人家常常会举办,还有诸如流觞宴,马会,孩子的百日宴,老人的寿宴等等宴会。总之在京都这一年到头的宴会大大小小有数十场之多,有些应酬可以推掉,但是有些应酬却不能不去。京都的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而怀青光是听着就头大,这些琐碎的事情夹杂起来,占用了不少的时间,她还要研究医术,还要治病救人,哪有那么多的时间?怀青烦躁的在床上滚了一圈,这京都的生活怎么这么复杂! 无论怀青有多么不适应,宴会还是如期而至。因为怀青并没有什么参加宴会的经历,所以桓夫人这段时间便操心了许多,主要是怀馆的人都是男子,就怀青和竹铃芝两个小丫头。怀青和竹铃芝对于参加宴会懵懵懂懂,而竹沥和车前仁两个大老爷们认为宴会么,穿着干净得体过去就好了。后来桓夫人无意间从怀青口中得知,她们只准备了两身干净的衣服,其他都没有准备,这下可是急坏了桓夫人。只有衣服这怎么行呢?况且听她们的语气还是自己平常就穿的衣服! 桓夫人只好找来自己的常去的成衣铺子的裁缝,亲自带着去了怀青家里,替怀青量衣做服,还带着怀青去八珍楼买了和衣服配套的一整套头面。 好在桓夫人平日里喜欢清雅的东西,给怀青挑衣服的时候,没有选择那些艳丽的,都是些清丽而大方的。不过也许桓夫人看过宫宴那天怀青的打扮,可能就不会选现在这一身装扮了,而是按照裁缝推荐的选择了。 怀青今天穿的是一件茶青色的纯色上衣,只是在衣领可袖口用绿色的丝线绣了缠绕的藤蔓,上衣是用带着云状暗纹的布料做的,十分挺括。至于裙子则是和袖口一样,用丝线绣上了缠绕的藤蔓,这些藤蔓顺着腰部,一路向下延伸,越往下藤蔓越稀疏,渐渐漏出了银色的裙面。怀青和鞋子也和裙面一样是银色的,在暗处就能看见闪烁的光芒。而首饰则是选择了珍珠,几颗碎小的珍珠点缀在怀青像锦缎一样的黑发间,就好像冬日的雪落在了头上,为怀青添了几分宁静的气质。怀青在外面还罩了一件墨绿色的披风,长度刚好到脚踝处,边上镶嵌了白色的绒毛,这一次竹铃芝给她选的庄妆容也是偏清雅的,口脂只是薄薄的涂了一层,让怀青看起来有起色。等到怀青收拾完,桓府的马车也到了怀青的宅子门前。看到怀青的这一身装扮,桓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怀青丫头底子好,这么一装扮更是清丽动人,一下子就把京中都少女子比下去了,还好杝儿早早就给自己定下了这个儿媳妇。 第二百零四章 梅园 恩国公府早年在城郊置办了一块地,不过这一带土壤贫瘠,没有什么能够种植的东西。这一块地也是恩国公和别人打赌时输了,为了面子才置办的,本想就这么荒着算了,但是恩国公手底下正好有一个善于种植花木的门客,看到这一块空地后,提议恩国公在这里种梅花,修别院,到时候冬天可以赏梅,夏天可以避暑简直美哉。恩国公一听,当即就心动了,干脆把这块地靠着的那一处荒山也买了下来。恩国公照着那位门客所说在山里打井,没想到真的打出了一眼暗泉,经过那门客的改造,将这泉水引至山下的地中,这下这一处荒地便焕发了勃勃的生机。经过这几十年的栽培,恩国公府这一片梅花地已经十分茂盛了,其中的梅树错落有致,形态各异,简直是京中景观圣地。只可惜这梅林只有每年恩国公府举办宴会的时候才会邀请大家来观赏。 桓府的马车到的时候,梅林前只听着屈指可数的几架马车,看来现在到来的人并不多。桓夫人此次只带了一个丫鬟,还有就是驾车的师傅了。怀青率先跳下车,后面桓夫人才小心翼翼的扶着桓夫人下来,而她带的小丫鬟则是最后一个下车的,她的手中提着两个小篮子,这是怀青和桓夫人分别给恩国公夫人准备的礼物。 院门口的两个小厮看到来人是桓夫人后,立马迎了上来,见过礼后,一个领着桓夫人和怀青继续往里面走,另一个则是去了马车旁,引导马车师傅将马车停放到指定的位置。 恩国公府的这一处梅林几乎全部盛开,怀青和桓夫人进了院子后就被一片花海包围,微风吹过,片片花瓣随风飘落,宛如仙境。 怀青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梅树,一眼根本望不到尽头,愣了一秒以后才抬步跟上前面引路的小厮的脚步。 “你们家这一片梅花比起我上一次来的时候更加茂盛了。要说这满园梅花的盛景,京城可没有人能够比过恩国公府。我也养了几株梅花,总是开的不如你们这的。”桓夫人感慨的说道。“夫人过奖了,我们这梅花只是数量多,看起来繁茂而已。您好久没来这里了,我们夫人惦念的紧,今日里好不容来一趟,一定要多待些时日。”那小厮谦虚的回应道,不过后面的话倒是实话。 因为恩国公夫人远远的看到了桓夫人便提着裙摆快步赶了过来,直接张开手臂给了桓夫人一个大大的拥抱。和桓夫人打完了招呼后,恩国公夫人转过头来,拉着怀青的手:“怀青?我可以这么叫你吗?你今天这一身打扮看着让人感觉很清爽啊,这冬日的沉闷一下子就被冲淡了。”恩国公夫人笑眯眯的说道。 “恩国公夫人您过奖了。关于称呼的事,您是长辈,我是晚辈,这么叫让我倍感亲近呢,我乐意至极。”怀青笑着回应到,仅是短短的两次见面就能看出来恩国公夫人是个豪爽热情的性子。不过恩国公夫人的这一番话倒是缓解了怀青心中的紧张。 “怀青啊,你是第一次来这梅花宴,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就和我说。我这宴会就是吃吃喝喝聊聊天,没有什么大规矩,你只要玩的开心就好。我们两上次见面匆忙了,我也没来及送什么见面礼。这个玉镯子是我年轻的时候最喜欢的一个了,只是这年龄渐渐大了,再戴着也不合适了。今天我把她送给你,你可不要嫌弃啊。”恩国公夫人将自己手上的一个橘色的玉镯子褪了下来,顺势套在了怀青的手腕上,别说,这一抹橘色在怀青的袖间忽隐忽现,显得十分灵气的样子。 “这怎么使得,夫人我不能收这个,太贵重了。”怀青没想到恩国公夫人竟然将自己最喜欢的玉镯子送给了她,连忙推辞道。 “哎,听话,这玉镯子留在我这,也不过是放在梳妆匣里蒙尘而已。既然送给你了,你就好好戴着,昂~”恩国公夫人抓着怀青的手劝道。 “怀青,这是恩国公夫人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桓夫人也在一旁开口说道,怀青这才点了点头,向恩国公夫人道了谢收下了这个礼物。 “诶?桓杝和桓柘这两个小子呢,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等怀青收下了礼物,恩国公夫人带着她们两走到客厅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问道。 “他们啊,不乐意和我这个老太婆做马车,说是一会儿自己骑马来。我想着既然他们都不惧寒风,那就由着他们去好了。”桓夫人无所谓的说道,怀青听着心中却是一咯噔,没想到桓杝和桓柘两人也要过来。 恩国公夫人家这个梅园占地面积广,为了方便大家赏梅休息,梅园中设置了不少的亭子,用一个个游廊连接起来。山脚下是几排错落有致的房子,屋内烧了地龙,在冬日里温暖如春。现在怀青所在的就是这些房子里最大的一间客厅,里面摆了有十几张桌子,还用屏风将桌子隔成两个区域,这个客厅正对着天井处的高台,高台上挂着几面旗子,周围还放着一些鼓,唢呐等乐器,看起来有点像一个戏台子。 恩国公府这个房子应该是专门为了冬天的时候招待客人用的,因为天井的顶上用琉璃瓦全部封了起来,风从外面吹不进来,屋内的人足不出户就可以看到天井处的表演,还不用担心冷。 怀青和桓夫人来的时候,屋内已经坐了几个人了,恩国公夫人一一给她们介绍了一下。怀青和这些人都不熟悉,今天也是第一次见面,没什么好聊的,于是就坐在桓夫人的旁边,听桓夫人和恩国公夫人闲聊。 慢慢的客人越来越多,恩国公夫人作为这里的主人,早就起身去操持今天的宴会了,桓夫人带着怀青坐在原地没有动。但是因为桓夫人年长,而桓杝和桓柘最近又是凯旋归京,大家到客厅后,纷纷都上前问好。桓夫人也趁势介绍怀青和大家认识,不过大家似乎对怀青这个郡主有些许的不信任。毕竟年纪这么小就能治好皇帝的病症,得到皇帝的青睐,说出去,大家怎么能信!要知道之前宫中都说皇帝命不久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大家都准备好服国丧了!现在看看皇帝的精神状态,再活二十年不成问题。 第二百零五章 轻慢 怀青能够感觉到京中这些人对于自己的轻慢,她心中有一丝丝的不舒服,但是也能理解。来到京都后怀青才知道大夫在京都的地位是有多么低,这几天和车前仁忙着装修铺子,起先还有几个邻居热心帮忙,但是知道他们是大夫,来这里是开医馆后,纷纷都找借口走了。 在他们的铺子外也时常看到路人对他们指指点点,看他们出来便一哄而散,就像他们是什么恶臭的东西一般。 怀青知道京中的人讳疾忌医,她和车前仁在外面看过几个医馆,全部都是门庭冷落。倒是曾经在金陵待过的人对他们比较信任和青睐,这几天来找竹沥看病的都是曾经在金陵的人。 京中达官贵人数不胜数,大家都自持一份矜持,除了实在病的不行的,才会上门求医,其他时候都是能避则避。连京城中的达官贵人们都这样做,那京中的百姓更是以此为风向标,生病了都是自己扛着,绝不去找大夫。 怀青想到皇帝当初封自己为郡主时圣旨里写的那些话,起初怀青觉得皇帝是特意找了一个借口,现在看来倒是真心实意的想通过怀青改变京中人讳疾忌医的状况了。皇帝倒是将自己身上的价值利用的一分不剩啊,即利用自己打击了桓家,还准备利用自己改变京中人讳疾忌医的状况,最后给自己一个虚名还能让他心安,不为自己当年所犯的错愧疚,真是好算计啊! 怀青冷眼看着围坐在桓夫人周围寒暄的人,当有人问起她的时候,她就回一个笑,其他时间都是坐在座位上沉默不语。 恩国公夫人看了一眼人都来的差不多了,便回了客厅。那天井中间的高台果然是戏台,等到恩国公夫人到了以后,便咿咿呀呀的唱起了戏。怀青终于找到了事情做,尽管听不懂上面的人到底在唱些什么,但是还是聚精会神的看着,不知不觉间怀青的心神便被台上的戏子吸引走了,直到身后响起吵吵嚷嚷的声音。 怀青回头一看,便看到了被人群簇拥着的荆滢,在她身后不远处是桓柘和桓杝两个人,看起来他们几个是差不多时间到的。 荆滢原来就很受大家欢迎,现在成了准太子妃,身份地位更是高不可攀,此时她的身边几乎水泄不通,但是就算是荆滢和桓杝之间隔着很多的人,怀青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怀青觉得自从被圣上赐婚后,或者说自从桓杝第一次向她求亲后,自己就变得越来越小心眼了,总是看不得桓杝和别的人走的太近,尤其是和荆滢,每次看到荆滢她的心中都很不安,感觉她和桓杝之间的感情下一秒就会破碎。 怀青坐在原地,双拳紧握,知道桓杝越过荆滢走到了自己和桓夫人的面前她才放松下来。虽然刚刚桓杝从荆滢身旁经过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停顿了一下脚步,但是只要他不再和荆滢有牵扯,怀青就满足了。 桓杝过来和怀青还有桓夫人打了个招呼便去了隔壁,这个客厅中男子和女子是分桌而坐的,中间那个屏风就是用来隔开男女席位用的。 这一次宴会来的多是些年轻的孩子们。在客厅里停了一会戏曲便坐不住了,等到荆滢来了以后,大家便提议去梅林中游玩。 恩国公夫人知道这帮小辈们闲不住只是嘱咐了几句让他们注意安全后,就离开了。 “怀青,走吧,陪我出去看看,好久没来这梅林了,不知道里面的风景现在怎么样了。”桓夫人转头对怀青说道。看着怀青还是陪着她坐在这儿听戏,桓夫人突然有点心疼。怀青年岁正是爱玩的时间,但是因为这里没有她熟悉的人才待在原地不动的吧。 桓夫人带着怀青一路观赏,桓夫人想着怀青是第一次来,想要带她把整个梅园都逛一遍,于是选择了一条比较近的路。 恩国公府的梅花种类繁多,刚进院门处是一大片粉白色的梅花,重重叠叠,犹如海洋,往里面走颜色渐渐丰富,有红的,黄的,白的,紫的;还有红白相间的;还有白色梅花瓣上点缀着点点红色的花朵。 桓夫人带着怀青沿着抄手游廊一边走一边向怀青介绍这园子里的梅花种类,抄手游廊之下还有一些石头砌成的小路,蜿蜒着向园子深处蔓延。院子地上的草已经枯萎了,不过修剪的很整齐,就像是一块枯黄色的地毯一样。怀青抬眼望去,偶尔有衣角从梅林中闪过,应该是在此地游玩的人。 一圈逛下来桓夫人也有些累了,干脆随意找了个亭子钻了进去。没想到刚掀开帘子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亭子里还铺着一些纸笔,桌上的茶点也少了几块,看起来刚刚有人在这里休息。 怀青看了一眼桓夫人脸上的倦容,便扶着她进了亭子休息。这亭子是恩国公夫人特意准备的,周围都围上了厚厚的毛毡,为了美观,毛毡的内外都加了一层轻纱,轻纱的颜色和这亭子周围的梅花是一个颜色的,亭子外挂了一些亮晶晶的珠子,还有铃铛,风吹过叮铃铃的响着,宛如一处世外桃源。 怀青在亭子里找了一圈,找到一个干净的杯子倒上水递给了桓夫人。桓夫人接过水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让怀青也坐过来。看到桌上还有一盘完好的没有被动过的山楂糕便拿了一块过来递给怀青。 “怀青你尝尝,这是京都很有名很好吃的糕点山楂糕,吃起来酸酸甜甜的,口齿生津,还开胃助消化。”桓夫人说道。 怀青接了过来,小口小口的吃着,这个山楂糕确实酸甜可口,但是她总觉得其中还有点其他的味道。 “怀青,你在这里坐着等我一会,我去方便一下。”桓夫人喝完一杯茶以后突然捂着肚子说道。 “我陪您过去吧。”怀青站了起来扶着桓夫人的手说道。 “不用了,外面太冷了,况且你对这儿也不熟悉,还是在这亭子里待着等我吧。”桓夫人拍了下怀青的手,嘱咐道。接着便急急的闲来亭子的帘子出去了。 怀青站在亭子前看着桓夫人从游廊上走了下去,沿着那一条石径小路消失在了梅林中。桓夫人的身体经过她的调理,现在十分健康,那么这突入起来的腹泻一定是因为吃坏了东西,但是到现在为止,桓夫人吃的都是一些温性的食物,并没有吃什么寒凉之物,就连刚刚的山楂糕桓夫人都没有吃。 第二百零六章 腹痛 怀青坐在亭子里,浓郁的香味熏得她脑袋疼,怀青在周围找了一圈,最后在亭子的一根立柱上找到了香炉。说来这亭子的立柱设计的还挺独特的,八根立柱里面有四根是实心的立柱,亭子的重量就压在这四根柱子上,剩下的四根立柱则是镂空的装饰立柱一根上面是像抽屉那样的,可以一层层抽开的。里面放了各种类型的小玩意儿,怀青还在里面看到了象棋和围棋。还有一根柱子是可以像门那样打开的,香炉就放在这个里面,为了防止香灰掉落引燃柱子,里面还涂了防火漆。剩下的两根也都是抽屉样的,只是上面雕了一行小字。怀青打开以后看到里面竟然放置了一些衣物,一个里面的衣服颜色亮丽鲜艳,一看就是女子的衣物,还有一个里面的衣服大多是些蓝灰黑色的衣服,怀青看了一眼立马将抽屉观赏了,看这样子,应该是分开往这立柱里面塞了男子和女子的衣物,为了她们发生意外时更换吧。 怀青觉得自己身体越来越无力,等她把那个放着男子衣物的柜子合上后,便脱力的坐在了座位上。 “我这是怎么了?”怀青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然有一点发烧了,在来这个亭子之前怀青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体有任何异常,现在看来这亭子有问题。 怀青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身体总算是恢复了一点起力,于是她连忙站了起来,将那香炉里的香用茶水浇灭,又站在了外头吹风,想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点。刚刚在亭子里待着,她觉得自己有意识模糊的倾向,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吹了冷风后怀青觉得自己清醒了很多,脑子不想刚刚那样一团浆糊似的。但是紧接着她的肚子就疼了起来,犹如被绞一般,她一下子没有忍住,跪坐在地上,额头上的汗大滴大滴的往下落,不一会儿就将她额角的头发打湿了。 香炉里的香有问题! “怀青,你怎么了?”桓杝此时赶了过来,看到跪在地上的怀青立马跑了过来,将怀青抱进了亭子中,随着桓杝的动作,怀青觉得一股暖流从自己的腿间滑落。 怀青尴尬的坐在座位上,双手捂着腹部等待着那股剧痛过去。怀青的身体从小就好,再加上学医,对身体方面的事情就更加注意。从第一次来月事到现在,怀青没有一次月事是不准时的,而且每次都是三天。但是今天因为这个香的原因竟然引导的她的月事提前了!怀青细细闻了一下空中弥漫的味道,这香里面有麝香,还夹杂了其他的活血的药物,难怪会引起自己的月事提前呢。 之前在来的路上怀青就听桓夫人说了,这梅花宴主要是为了撮合京中的这些未婚男女们,既然这样那恩国公夫人绝对不可能在这香上动手脚,那这香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难道是有人针对自己?可是自己来京都时间也不长,更是没有和京都的人接触过,没有得罪什么人他们没理由针对自己啊。 怀青腹中的疼痛还在继续,桓杝在旁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拿着帕子不断的为怀青擦去脸上的汗。 “怀青,你还好吗?需不需要请大夫?”桓杝问道,一炷香的时间不到怀青的脸色就苍白无比,桓杝嘴里这样问着,但是心里其实并没有底。恩国公府的这一处梅园在京郊,这周围并没有什么医馆,要想找大夫还得去京都里面,但是这一来回没三四个时辰不不行的。况且京都中的大夫恐怕没有哪一个的医术能够比得上怀青。 “没事的,桓杝,我的身体我知道,只是腹痛而已,等一会儿就好了,你不用担心。”怀青看出了桓杝眼底的焦急与无奈,安慰的说道。 其实怀青自己也不知道这腹痛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痛经虽然听起来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但是因为痛经死去的人也是有的,而且怀青不知道这香除了引起痛经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后效。 好在这痛只是一阵,怀青说完这句话没多久以后,就感觉自己轻松了一点,不过身下的那股暖流越来越汹涌,怀青脸上不由的一红。桓杝看到怀青的脸色好转也渐渐的放下心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嚣,怀青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再叫荆滢的名字。 桓杝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怀青我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说完头也没回的大踏步走了出去。帘子掀开的那一瞬间,门外的寒风吹进来,怀青觉得自己心凉凉的,接着便是翻江倒海般袭来的疼痛。 怀青捂着肚子不小心从座位上掉了下来,等到这一阵疼痛过后,怀青抬起头就看到座位上一条红色的血迹。怀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裙子上面已经粘上了点点血迹。因为如果按正常情况来的话,她的月事还有七天才回来,所以这一次怀青也没有准备月事带,这下将人家的亭子都弄脏了,怀青十分不好意思,于是连忙站起来四处寻找有没有抹布之类的东西。 还好怀青突然想起自己的怀里有一块帕子,这是早上竹铃芝特意为她装的,说是看到金陵的官家小姐们每次出门都会从自己的怀里掏帕子出来,想必京都的这些官宦人家应该也差不过,这才连忙从屋子里找了一块帕子给怀青装上了。 怀青连忙用自己的帕子将座位上那一片血迹擦得干干净净,但是自己裙子上的这些该怎么处理呢?怀青想到了抽屉里的女装,翻着找了几件厚实的。怀青没有想到这里面竟然还准备了披风!怀青连忙将披风拿了出来裹在了自己身上,现在是冬天,她的月事虽然来势汹汹,但是应该也只能浸透自己的衣服而已,现在有了披风,应该能遮挡一下。新一轮的疼痛袭来了,这一次怀青不敢再坐下了,只能倚着柱子站立,此时她好期盼有人能够扶她一把,或者桓夫人快一点到来,带她离开这里。 怀青没有等来桓夫人,却等来了桓杝。此时桓杝身上的衣服全都湿了就连头发都在滴着水,见到怀青根本来不及想怀青现在的身体状况是什么样的,张口就焦急的说道:“怀青,快,荆滢刚刚落水了,现在她腹痛难忍,你快和我过去看她一下吧。” 第二百零七章 落水 “桓杝,我身体也不舒服。”怀青开口道,她现在觉得自己走一步都艰难,。而且听到桓杝那么紧张荆滢,怀青心里面就十分不舒服。也许是这一份不舒服被怀青展示在了脸上,桓杝的声音突然就软了下来。 “怀青,刚刚我太着急了,对不起!只是荆滢那边的情况真的很紧急,我也知道你现在不舒服,但是这里只有你一个大夫我只能找你。”桓杝哀求的看着怀青说道。 “桓杝,你只是为了荆滢吧?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婚约吗?你现在为了另一个女子来求我,让我去救她,你是觉得我的心是石头吗?怎么戳都不会痛吗?”怀青连声质问道。 “怀青,你放心,我绝不是为了荆滢。只是荆滢现在的状况确实不好,她怀孕了,但是因为落水受了寒,现在胎儿很有可能会流掉!她和太子还未成婚,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她的名声就保不住了!”桓杝低声说道,语气里满满都是为荆滢打算,替荆滢着想,而他自己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怀青心想荆滢的名声与自己有何干,为什么为了荆滢的名声她就要拖着病体去替她医治? 桓杝看怀青还是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怀青,那也是一条生命啊,你不愿看着一条生命就这样消失了吧,即使他现在只是一个胎儿,但是他也是一条活生生的命。而且如果你现在不去的话,很可能就是一尸两命,未来你想到这些难道就不会后悔吗?怀青算我求你了,你去看看荆滢吧。” “走吧,我们过去吧。”怀青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答应了,她可以漠视荆滢的痛苦,但是无法漠视她的生死,况且她的肚子里还有一个无辜的小生命。 怀青狠狠的用右脚踩了自己的左脚一下,那里有个穴位,可以让经痛在短时间内缓解。但是怀青是因为药物导致经期强制提前,怀青不知道按了这个穴位后,等一会儿会怎么样,现在她只是能够勉强走路。 桓杝一路都走的很急,看着怀青缓慢的步伐虽然没有开口催促,但是脸上的表情就是希望怀青能够走快一点,再快一点! 等怀青到的时候,湖边只剩下了荆滢和桓柘两个人,怀青一下子就认出了荆滢身上盖着的正是桓杝的大氅。荆滢靠着树坐着,而桓柘焦急的在前面踱步,看到桓杝回来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但是当看到跟在桓杝身后脸色苍白的怀青的时候,脸上的欣喜变为了担忧。 “怀青,你没事吧?”桓柘上前一步走到怀青面前问道,此时的桓杝已经几步跨到荆滢的面前,轻轻用手托起荆滢的后背,将她揽在怀中。 怀青看着桓柘摇了摇头,“我没事,不用担心,谢谢你桓柘。”谢谢你在每次我被桓杝忽视的时候,谢谢你在每一次我心痛欲碎的时候能够在我身边。 怀青勉强迈着步子走到了荆滢的身边,途中桓柘一度想要去扶她都被她拒绝了。 因为落了水的缘故,荆滢现在脸色有点呈青紫色,浑身发抖,紧紧的依偎在桓杝的怀中。 “怀青你快看看,滢儿她已经发烧了,意识也开始不清楚了。”桓杝焦急的说道。 “桓杝!你这么着急,难道荆滢怀的是你的孩子吗?”桓柘虽然也知道此时荆滢的情况危急,但是怀青的状况明显也不好,而桓杝作为怀青的未婚夫此时却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放到了荆滢的身上,桓柘只觉得心中气愤,于是反讽的问道。 “桓柘,你不要这样诋毁滢儿的名节,快给滢儿道歉!”桓杝沉下了脸,低声向桓柘吼道。 桓柘梗着脖子不理桓杝,明明是在提醒桓杝注意分寸,既然他不懂,或者不愿懂那就算了! “你们,不要吵了,先给荆滢看病吧。”怀青开口说道,只是声音里透着无力。桓柘迅速的偏过头看着怀青,眼里透着关切,而桓杝则是期盼的看着怀青。 荆滢此时已有滑胎之相,怀青庆幸今天自己没有管竹铃芝的反对带上了银针。 几针下去荆滢的胡言乱语终于停止了,整个人都比之前舒展了一点。 “她的胎相已经稳住了,现在只要把她带回屋中,换一身干爽的衣服休息一下就好了。我会给她开一点安胎药,等她睡醒后服用就好。”怀青讲银针从荆滢的身上拔了下来,一边拔一边说道。 “只有安胎药吗?可是她刚才落水了,现在都有点发烧了!”桓杝担心的问道。 “她,现在怀孕了,不能用治风寒的药。放心吧,我会在安胎药里适量的加一些药材,保证她身体的健康的。”怀青低声说道,其实她现在没有什么力气了,就连说话都提不上劲来。 “你快把她送回去吧,外面天寒地冻的,多待一会,她就恢复的更慢一点。”怀青补充道。 听完怀青的话,桓杝一把抱起荆滢,急急的向离他们最近的客房走去。而怀青在桓杝转身离开后,再也无力支撑倒在了地上。 桓柘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扶住了怀青的肩膀,此时怀青已经失去了意识,双眼紧闭。 “怀青,你怎么了?”桓柘颤抖着声音问道,突然他看到了怀青裙子上的点点血迹,桓柘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人从胸膛里掏了出来扔到了雪地里,又痛又冷。 “柘儿,你在这做什么?怀青?她怎么了?”桓夫人从厕所出来回到亭子以后没有看到怀青,想着应该是她等的无聊出去转去了。直到一群男女从亭子前经过,大声谈论着荆滢落水的事,桓夫人想着怀青是个大夫,也许是听见这个事情去湖边救人了。于是一路寻了过来,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桓柘,等她走近了一点才看到怀青无力的倒在地上,双眼紧闭,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 “母亲,怀青突然就倒下了,之前她的脸色就不太好,而且她的裙子上有血迹!母亲,我该怎么办?”桓柘向桓夫人求助道。 桓夫人听完以后脚下一个踉跄差一点摔倒,接着便着急的大喊:“快,先把人送到屋子里,这大冷天的不能待在外面。” “可是,怀青说过,如果人晕倒了不能随意移动!”桓柘说道。 “这,这,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呀,在外面这么冷,可不能待的太久啊,不然没事也给冻出病来!”桓夫人说道。桓柘环视了一圈,最后让桓夫人扶着怀青,自己去了梅林,折下了两个粗壮的树枝,将自己的外袍绑在树枝中间,制作了一个简易的担架,将怀青放在上面抬到了屋中。 第二百零八章 四合汤 怀青感觉自己在一片冰冷的湖水里挣扎,她的腰间似乎有一个怪物长着长长额的出手,一下子就将她的腹部戳穿。怀青是被疼痛折磨醒的,睁开眼便看到桓夫人焦急的坐在一边,担忧的望着她。 腹部再次传来的一阵剧痛提醒了她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儿,怀青挣扎着坐了起来。 “怀青,你快躺下,你这孩子,自己的身体怎么就不多注意一点呢!”桓夫人看到怀青要做起来,连忙按着怀青。 刚刚桓柘将怀青从湖边抱回来,看到自己的手上沾满了血,直接愣在了原地。还好桓夫人反应快,立马将桓柘拉了出去,嘱咐了一句这是女子正常的现象后,就急忙去恩国公夫人那里找来了月事带和干净的衣服帮怀青换上了。 只是等桓夫人从房间出去的时候看到桓柘竟然还伸着两只血红的手站在寒风中,桓夫人一把将桓柘拉了过去,桓柘颤抖着声音问道:“母亲,怀青她,会不会死?”声音里全是沉痛和自责。 桓夫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家里都是男娃的缺陷啊。桓夫人连着给桓柘解释了好几遍,桓柘终于恢复了过来。桓夫人看桓柘这边情况没问题了以后,便让桓柘去帮忙打热水,而自己则在床前陪着怀青。 “桓夫人,我没事。桓杝和荆滢呢?他们现在在哪里?”怀青住着桓夫人的手阻止了她继续将自己按下去,接着开口问道。 “桓杝?荆滢?他们怎么了?”桓夫人疑惑的问道,一男一女的名字放在一块,桓夫人心里面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没事,只是荆小姐落水了,我让桓杝送她去客房,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您别担心。”怀青看到桓夫人脸色突变,连忙解释道。听到怀青的话,桓夫人才放下心来,想来桓杝也不是那胡来的人。 “母亲,热水来了,现在该怎么办?”桓柘端着一盆热水,手肘处还挂了一个茶壶,小心翼翼的踹来门走了进来。看到怀青已经做起来了,桓柘焦急的脚步瞬间停顿了下来,接着脸色突然爆红,连忙将热水和水壶放在桌子上便退到了门口。 怀青不解的望着桓柘,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桓柘会有这么奇怪的表现?桓夫人看到自己儿子这么没出息的表现,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接这俯身在怀青的耳边轻声解释了一下桓柘突然这么害羞的原因。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桓柘觉得他将怀青来了月事误会成她快要死了很丢脸,所以才在看到怀青醒了以后,突然害羞脸红,不知所措,只能尴尬的退到门口,远远的看着怀青。 怀青听完了桓夫人的解释,也害羞的低下了头,只是腹中的疼痛再一次袭来,让她瞬间变了脸色,额头上的冷汗又一次流了下来。 桓夫人看到她的状态,连忙让桓柘去弄一点四合汤过来,这是一种能够缓解月事期间腹痛的汤药,一般家中有女子都会常备这种药。 桓柘听到以后连忙出去找,而怀青则是咬牙忍着,一边对桓夫人说道:“桓柘!你等一下,不用着急,你帮我拿纸笔过来,”桓柘原本迈出去的步子瞬间收了回来,对啊,怀青是大夫,怎么治疗自己的病她应该最清楚了。 桓柘慌张的去外面找人要纸笔,而桓夫人则是拿着帕子心疼的替怀青擦着脸上的汗,自责的说道:“都怪我,早知道你这两天要来月事,我就不该带你过来这边,还让你陪着我在外面转。” “桓夫人,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怀青看着桓夫人勉力的笑着说道。桓夫人更加心疼怀青了,同时心里对桓杝有了一点不满。 不就是送个荆家小姐去客房吗?怎么送个人还要送这么久,到现在都不见踪影! 而被桓夫人埋怨的桓杝此时正在客房中一脸担心与心疼的看着荆滢。桓杝将荆滢抱到客房后便出门找来了一个女仆让她帮忙给荆滢换了一身衣服,接着便一直守在荆滢的身边。虽然怀青用银针稳住了荆滢的状况,但是荆滢现在陷入了昏迷,即使意识不清,她的眉头也是紧紧皱着的,一边喊着疼,一边轻声唤着桓杝的名字。桓杝看着荆滢消瘦苍白的脸庞,在荆滢叫他的名字的时候也应着,低声说道:“我在呢,滢儿别怕!” “桓杝,桓杝。”荆滢似乎是听到了桓杝的话挣扎着睁开了眼睛。桓杝的心一下子就紧了起来,就连握着荆滢的手都不自觉握紧了几分。 “滢儿,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你好好躺着,我这就去给你煎药。”桓杝激动的说道。然后想到怀青说的等荆滢醒了以后需要喝药,便连忙将荆滢的手塞到了被子里准备出去找华清拿药。直到此时桓杝才想起来怀青,不知道为什么怀青竟然没有跟过来,难道她已经去煎药了? 荆滢不愿意让桓杝走,现在桓杝是她唯一能够信赖和依靠的人了。桓杝轻声劝了好久,荆滢才愿意放手,但是一直催促桓杝要快一点回来,她一个人在这里待着害怕。 桓杝连连点头,等自己将唇印到荆滢的额头上给了她一个安慰的吻以后,才突然反应过来,现在他们已经不是以前的样子了,她有未婚夫,而他也有了未婚妻! 桓杝慌乱的从床边离开,没敢看现在荆滢的表情,说了句我走了,便急忙从房间里离开了。荆滢是女子,遭受了这样的意外,一时对以前心意相通的人有些依赖可以理解,但是自己是一个大男人,竟然没能够守住分寸!要是刚刚的场景被别人看到了那么荆滢的名声可就完了呀,桓杝在自己的心里自责的想道。 “怀青,药方你写好了没有?荆滢她已经醒了。”桓杝出门没有看到怀青干脆找了一个人问,直接就找到了怀青现在休息的这件客房,这房间和荆滢的房间离得不远,也就隔了两百米左右的样子,桓杝进门便焦急的问道,但是看到自己的母亲居然坐在床前,而怀青竟然躺在床上时,声音渐渐的弱了下来。 桓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桓杝,怎么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么?合着这半天这臭小子放着自己的未婚妻不管,跑去给别人帮忙了? 第二百零九章 魔怔 桓夫人正准备好好教训一顿桓杝,却被怀青按住了手。“夫人,我没有事!桓杝这是荆滢的药方,你快拿去给她找药吧。”怀青将自己刚刚写好,墨迹还未干的纸张递了过去说道。 “怀青,你怎么了?”桓杝上前两步,顶着桓夫人的目光从怀青的手中接过了那张药方问道。 “我没事,你快去给荆滢抓药吧!”怀青笑了一下说道。 桓杝点点头:“没事就好,那我先去给滢,荆滢找药去了。母亲,我先走了。”桓杝说完,给桓夫人行了一礼便急忙走了。 “怀青,你这是何必?你自己现在都病成这样还要操心别人的事情吗?现在你就应该让桓杝陪在你的身边,你怎么就让他去给别的人送药了?”桓夫人愤愤不平的说道。 “夫人,荆家小姐那边可能情况比较紧急,你也知道桓杝的性格,他比较负责,做事有头有尾,而且之前也是我说等荆家小姐醒了找我给她开药的,您就别说他了。”怀青忍着腹中的疼痛说道。看到怀青这个样子,桓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从桓柘刚刚拿过来的水壶中倒了一杯热水让怀青喝下。既然是痛经,那喝点热水应该会好一点,只是没想到这孩子的痛经会这么厉害,等回到了京都已经要找个大夫给她好好瞧瞧,桓夫人在心里盘算着。 暖暖的热水流进胃里让怀青周身的寒意散了一点,想到桓杝刚才的种种行为,怀青只觉得心脏被揉成了一团,甚至比她现在承受着得疼痛还要疼。她不是大度的人,桓杝今天所作的一切就像是一把刀一样扎在自己的心脏上。只是她还是不甘心啊,看到桓杝离开的背影她甚至想过回去后无论如何,哪怕赔上自己的一条命也要将婚约解除了,从此和桓杝形如陌路,自己再也不纠缠了。可是她不甘心,她放不下,她还在期盼着和桓杝成婚,她的心中还有希望。 怀青闭上了眼睛,这是第一次!怀青你曾经说过的,无论如何会给自己机会,给桓杝机会,三次,这是第一次,如果三次后桓杝心里牵得念得还是荆滢的话,那么自己就赶紧放手吧。 院中接连两个人生了病,恩国公夫人再也坐不住了,领了两个贴身丫鬟就急急的往客房这边赶了过来。 等桓杝拿着药炉回到荆滢的房间时就看到恩国公夫人歉意的拉着荆滢的手询问她的身体状况。在看到桓杝回来的那一瞬间,荆滢的眼睛都亮了。恩国公夫人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到来人是桓杝后脸上漏出了惊讶的神色。刚刚听手下的人说怀青也生病了,现在桓夫人在照顾她,怎么桓杝会在荆滢这儿? 桓杝似乎是看到了恩国公夫人眼中的疑惑,神色不动的走上前来将手中的药炉放在了桌子上,“今天给姨母添麻烦了,这是怀青刚刚给荆滢开的药,我已经弄好了,等熬好以后就可以喝了。” “之前听你母亲说怀青姑娘是个大夫,而且医术特别好,我还不相信呢。那么年轻的小姑娘医术再好能好到哪里去?现在看来是我狭隘了,怀青姑娘能够在自己病的时候操心着别的人的病情,可真是个体贴的人儿啊,桓杝你可真有福气。”恩国公夫人看到桓杝是来给荆滢送药的便放下了心,原本看着桓杝过来,恩国公夫人心里还惊疑不定,这两个各自有婚约的人在这儿……让人的不多想都难。 不过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既然药已经来了,恩国公夫人立马嘱咐自己身边的贴身丫鬟将要熬上,留她在这里照顾荆滢。自己则带着另一个丫鬟还有桓杝去看怀青了,唉没想到举办个宴会发生这么多的意外,真是让人伤脑筋。 荆滢失落的低着头,她和桓杝之间现在隔着巨大的鸿沟,刚才是她魔怔了,在遭受了意外的时候只想依靠他这个自己最信任的人,却忘了他也有婚约了,有另外一个人会在今后的岁月里陪在他的身边。 况且,自己现在有了身孕,她和桓杝之间所有的可能都没有了。荆滢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心中一片冰凉。 桓杝看着荆滢,眼中划过一丝心疼,接着便垂下了眼,将所有的情绪掩去,跟着恩国公夫人向怀青的房间走去。 桓夫人没有想到怀青的痛经这么严重,也就一会儿的时间,怀青身上流下的冷汗就将刚刚换上的衣服打湿了,桓夫人焦急的坐在一旁却束手无策。桓柘在院中找了一大圈,这才找到四合汤。要是换做平时,问院子中的人要女子才用的四合汤他肯定是羞于启齿的。但是想到怀青那因为疼痛而苍白的脸色,还有那些如同受了重伤似的血迹,桓柘也就顾不上这些了。 “谢谢你桓柘,但是我现在不能喝这个!”怀青将桓柘递到跟前的药碗推开虚弱的说道。 “怀青啊,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要抗拒了好吧,快相信我,女子痛经的时候喝这个最有效果了!”桓夫人在一旁焦急的劝道,她以为怀青不喝这个药是因为它的味道不好呢。 “夫人,我这个不是痛经,我应该是中毒了!”怀青缓了两口气说道,长时间的疼痛让她说话都有气无力的,要不是桓夫人和桓柘离她近,恐怕都听不清她到底说了什么。 “中毒?是谁给你下的毒?”桓柘沉声问道。 “中毒?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中毒了?”桓夫人也开口问道。 “竟然有人在我的院子里下毒?我到要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屋门“哐”的一声被推开,恩国公夫人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等到里面看到怀青苍白的脸以后瞬间没了声音。 桓杝却觉得自己心中的怒火在熊熊的燃烧,他就说荆滢落水的事情不简单,看来是有人算计好了的。 桓杝眼神复杂的看了怀青一眼,她苍白的脸上挂满了汗珠。怀青之前待着的那个亭子本来是荆滢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或者说,如果不是怀青在,那么等别人将落水的荆滢救了上来后也会被带到那个亭子中去,这本就是一个连环计。只是怀青受到了无妄之灾,被牵连了。 无论幕后的人是谁,他一定会把人揪出来的。桓杝紧握着拳头,暗自下决心道。 第二百一十章 许楠溪的算计 “怀青,对不起!都是我的疏忽才让你受了这么多苦。小莲,你快去看看,大夫到了没有。”恩国公夫人上前走到怀青的身边愧疚的说道,看到怀青这副虚弱的样子,心中的自责更甚!于是转身催跟在她身后的丫鬟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 “夫人,不必着急,我自己开药就好了。”怀青忍着疼痛断断续续的说道。接着把手从被窝里伸了出去够刚刚被桓夫人放在桌边的纸。桓柘在一边看到怀青的动作,连忙将桌上的纸笔拿了过去,放在了怀青的怀里,还将怀青轻轻的扶了起来。此时大家都在关心怀青如何自己开药解毒,倒是没人去在意桓柘这样做妥不妥。 怀青刚刚写好药方,冲着桓夫人说了一声“好了。”便直接晕了过去,手里的笔掉了下来,在被子上留下一团墨迹。 “怀青!”周围的人看到这个情况惊慌的喊着怀青的名字。桓柘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怀青,颤抖着手放到怀青的鼻子下面,感觉到她的气息还正常,桓柘的心才恢复了正常的跳动。桓柘此时十分庆幸当初自己在怀青的身边学习了不少的医学知识,他拉过怀青的手,试着把了一下脉,脉象起伏不定,但好在怀青身体底子不错,这毒暂时不会对她造成性命之忧。 “柘儿,怀青怎么样?”桓夫人担忧的问道。看着桓柘这沉稳的样子,不由自主的开始相信他。 “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母亲,姨母,我先去抓药,这段时间麻烦你们照顾怀青了!”桓柘轻轻将怀青放在了床上,从怀青的怀中掏出那一张纸说道。 桓夫人和恩国公夫人连连点头,桓柘看了怀青一眼,即使在昏迷中,怀青的眉头也是紧紧皱在一起的。桓柘刚刚将她放在床上,她的身体就痛苦的蜷缩在一起。 临出门前桓柘深深的看了桓杝一眼,他的眉头也紧紧皱着,虽然也担忧的看着怀青,但是偶尔还是会抬头看向门外。桓柘眼底一沉,他这是还在牵挂着荆滢! 桓柘大踏步走出屋子,他替怀青感到心痛。尽管桓杝是他的亲哥哥,但是桓柘仍然无法理解他此时的所作所为。 为了能够让宴会顺利的进行,防止中途出现意外,每个举办宴会的府邸都会提前准备很多的东西,其中就有药材。好在怀青开的药方都是些常见的药材,桓柘用了不到半刻钟就配齐了。等到桓柘将熬好的药端到客房的时候,屋内只剩下了桓夫人一个人。 “柘儿,药好了吗?快,拿过来。”桓夫人听到开门声,看到桓柘回来以后急忙催促道。 “恩国公夫人和桓杝呢?”桓柘一边走一边问道。 “宴会上出现了中毒的现象,这样的事情必须调查清楚。恩国公夫人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现在已经出去查这件事去了,桓杝也跟着一起去了,希望他们能够早点查清真相。”桓夫人将桓柘手中的药碗接过,示意桓柘将怀青扶起来,一边搅着碗里的药一边说道。 喝了药之后怀青的身体也渐渐好转了起来,看着怀青的脸色渐渐的恢复,看到她的身体渐渐舒展开,桓夫人和桓柘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等怀青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等到睁开眼的时候一时分不清自己在哪里。 “怀青,你终于醒了!”看到怀青醒了,桓夫人激动的问道。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渴不渴,饿不饿。”桓夫人接着问道。 怀青迷茫的看了一圈,桓夫人也顺着她的眼神看了一圈,接着恍然大悟的讲道:“怀青,这里是恩国公府的梅园,咱们今天来参加梅花宴,但是你不知道怎么的中毒了,又正好赶上你月事来了,后面被痛晕过去了。怎么样,你现在还疼吗?”桓夫人将事情经过复述了一边,接着关切的问道。 怀青这才慢慢的反应过来,不过等到记忆一点点的复苏,怀青觉得自己心中一痛。 “我没事,夫人不用担心。桓杝,荆滢现在好吗?”怀青本来想问桓杝现在在那里,但是后面一想,这不是一个多余的问题吗?除了陪着荆滢,桓杝还能在哪里…… 桓夫人从桌上到了一杯热水递给怀青才开口说道:“太子过来了,他们现在都在客厅,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桓夫人说完后深深叹了一口气。怀青心中一惊,难道自己中的毒其实是用来对付荆滢的? 此时梅园的客厅内,气氛凝重,太子坐在正中间,眼神凌厉的看着下面的众人,恩国公夫妇也垂手站在一边,脸上带着难色。 桓杝和桓柘就站在恩国公夫妇的身后,刚刚桓杝和恩国公夫人将梅园里所有的下人秘密召集过来,一个接一个的询问。辛亏今天怀青在这里,并且一语道出自己生病是因为中毒的原因,否则桓杝不会猜到这是有人精心设计来伤害荆滢的。 今天荆滢原本和其他女子在一起谈论诗歌,只是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谁提议的要去看梅花,一行人就这样边走边闹走到了湖边。今天这个宴会原本就是给单身男女们提供的一个互相熟悉的机会,院子里的男子们看到女子都聚集到了这一处,当然是闻风而来。大家笑闹了一阵后便分别找借口约走了自己心仪的女子,就算没有心仪的,也硬着头皮选了一个。毕竟这个宴会后,大家难免拿这一次的宴会作为谈资,到时候没有约到女孩子的男子难免被众人耻笑。不过一会儿的时间,湖边只剩下零星的几个人。 桓杝和桓柘在一块,桓柘一直木着一张脸,就算有女子过来和他搭话,他也不理人家。而桓杝本就是有婚约的人,此时本来应该陪在怀青的身边,只是怀青被自己母亲拉走了,于是就和弟弟待在一起,最后男子这边就剩了桓杝和桓柘两兄弟。 虽说上次荆滢和自己之间已经说清楚了,两人也说好不再联系,但是桓杝还是忍不住去偷看荆滢,偶尔还会捕捉到荆滢偷看自己的眼神。不过后来不知道荆滢旁边的女子对荆滢说了什么,荆滢便陪着她走到了湖边,两人低着头像是在寻找什么,接着便是哐当一声荆滢落水了! 桓杝看到荆滢落水便立马飞奔了过去,一个猛子扎下去,游到荆滢的身边将她救起。 第二百一十一章 认准的儿媳妇 冬日寒凉,荆滢全身上下都湿透了,桓杝本想抱着荆滢先到最近的凉亭去,但是荆滢紧紧抓着他的胳膊,颤抖着声音轻声在自己的耳边说道:“桓杝,帮我找个大夫,我的孩子……”桓杝那一瞬间感觉自己如遭雷击,荆滢她竟然怀孕了。 “桓杝,这不是我愿意的,毕竟我们还没有成婚,之前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但是我现在却舍不得了。桓杝请你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好吗?”荆滢捂着肚子,眼中含着泪看着桓杝祈求道。 “好。”桓杝艰难的点了一下头。接着一阵寒风吹来,荆滢无法控制的打起了寒颤,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往一起蜷缩,口中不断的喊着:“孩子,孩子,救救孩子,桓杝,桓杝求你帮我。” 仅仅是这两声呼唤,桓杝便觉得自己的心软成一片,连忙将自己的大氅从地上拾了起来,盖在了荆滢的肚子上,接着便把周围的人找了个借口支走,只留下桓柘。 后面的事就是桓杝找到怀青,让怀青去救荆滢,但是没想到的是怀青竟然也中了毒。恩国公府派人去京都内请大夫,却惊动了太子,太子是知道荆滢怀孕的事情的,听到消息后立马带着宫内的太医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现在事情已经大概明朗了,刑部侍郎许瑞安之女许楠溪因为荆滢抢了她的太子妃之位怀恨在心,于是趁着梅花宴设计的。 许楠溪到底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留下的漏洞不少。在宴会开始前她就去了亭子,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毒药放进香炉中,接着在大家一起出去游玩的时候特意引导者大家往湖边走。更是将王城守的女儿的贴身玉佩趁机摘下丢在了湖边,城守女儿胆小怯懦,平日里最依赖的人便是荆滢,到时城守女儿像荆滢求助,荆滢肯定会去帮她,湖边湿滑荆滢就算不落如水中也会在湖边摔倒。这样下来荆滢就不得不去亭子中休息。 不过许楠溪没有想到的荆滢怀孕了,否则她也不敢这么算计荆滢,因为谋害龙嗣可是重罪。那毒药的作用就是损坏女子的子宫,从此以后再也不能怀孕! 皇室肯定不会要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子做太子妃的,这便是许楠溪的打算。 许楠溪缓缓将自己的这一切筹谋说了出来,不时的抬头看着上面坐着的太子,随着太子的脸色越来越黑,许楠溪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说到后面更是低声抽泣了起来。 原本皇帝是属意让许楠溪来当太子妃的,曾经不止一次的暗示过许瑞安。 许瑞安也因此特别疼爱许楠溪,许家有什么好东西都是让许楠溪先挑,接着才能轮到其他的姐妹。许瑞安一直也用太子妃的标准来要求许楠溪的。 只是万万没想到太子竟然不惜顶撞皇帝,最后硬是让荆滢成为了太子妃。荆滢的父亲不过是个小官,在京中根本毫无地位可言,要不是荆滢才情出众在京中争得了些名声,谁能想起来他们家? 许楠溪不甘心,千等万等,千算万算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只是她提前去凉亭和湖边时没能掩藏好踪迹被恩国公府的下人看到了。恩国公夫人只是审问了几个下人就将她抓了出来,现在在太子面前她更是不敢隐瞒。 “太子殿下,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您看在荆滢没有受伤的份上饶了我吧!”许楠溪哭喊着爬到太子跟前抱着太子的腿说到。 太子此时心中全是怒气,一脚将许楠溪踢开,许楠溪被踢到在地,直接喷出一口血来。 “殿下,殿下我错了,求您饶了我!”许楠溪挣扎着喊道。 “饶了你?你下手设计陷害别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饶了别人呢?”太子低着头轻声说道。“来人!”太子挥手喊道,站在下面的恩国公夫人张口欲言,但是被恩国公拽了一下,只好悻悻闭嘴。 “殿下且慢!”荆滢被丫鬟搀扶着从门外进来了,太子立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几步走到荆滢的身边,将她扶到椅子边坐下。 “你怎么过来了,天气这么冷吗,你又落了水不好好在屋里待着休养,在外面跑什么呢,我处理完害你的人就回去了。”太子心疼的责备道。 荆滢来到了客厅,许楠溪也默默闭上了嘴,低下了头,知道荆滢开口为她求情时,她才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着荆滢。 “滢儿,这个人害你落水,还算计想让你中毒。幸好你侥幸逃过一劫,否则你知道你会面临怎么样的后果吗?”太子怒其不争的说道。 “但是殿下,我毕竟没有事,这一次就饶过她,将她送回家中,让许侍郎好好管教就好。虽然她差点铸成大错,但是看在许侍郎和我的面子上还是饶她一次吧。”荆滢拉着太子的手小声的劝道。 底下的众人都在窃窃私语纷纷夸赞荆滢的善良大度,就连将荆滢视为仇敌,不惜花费精力设计陷害荆滢的许楠溪脸上都露出了感激的神色,唯有桓柘脸上挂着一丝冷笑。 事情处理到这个地步算是结束了,太子亲自将荆滢接了回去,许楠溪被太子派人带回了家中,虽然面临的惩罚不会轻,但是至少能保住一条命来。恩国公府的宴会就这样不欢而散,但是没有人想起来被无辜牵连的怀青。 恩国公夫人原本打算让怀青在这里住上一晚上,毕竟现在天色已晚,而怀青看起来依然很虚弱。但是怀青不肯,她的身体必须尽快治疗,不能再耽搁了。 怀青裹着厚厚的棉衣坐在车中,桓夫人就在她的旁边,不过此时脸上也充满了倦色。桓杝和桓柘担心现在桓夫人太过劳累,没法精心照顾怀青,因此也跟着坐进马车,好在桓府的马车不算太小,此时坐着四个人,位置也挺宽敞的。 怀青一路上都在闭目养神,顺便思索今日自己中的到底是什么毒,刚刚桓杝回来后将许楠溪那毒药的损害给怀青讲了,怀青当时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毒性造成的后果,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但是哪有女子会对不能生育不在乎呢? “怀青,你……”桓杝突然开口说道。怀青疑惑的看着他,犹豫了一会儿,桓杝才接着说道:“怀青,你不要担心,竹大夫医术那么好,一定能将你治愈的。而且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对你负责,你不要怕!” “对,对,对,怀青你不要怕啊,无论如何你都是我认准的儿媳妇。”桓夫人连忙接着桓杝的话说道,还暗地里掐了一下桓柘的大腿,让他也表个态。桓柘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对桓夫人的话的支持,剩下一句话也没有说。桓夫人暗自瞪了他一眼,接着一脸殷切的看着怀青。 “谢谢,放心吧,我没事的。”怀青淡淡笑了一下说道,接着再次闭上了眼睛。车厢里瞬间沉默了下来,桓夫人左看看右看看,没有人再开口了,最后自己也放弃了,直接靠在马车上,算了,也许怀青想要静静呢? 第二百一十二章 彻底清楚 怀青迟迟没有回来,怀馆的人都十分担心,范宁更是隔一会儿就出去看一次。 马车行驶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怀青也终于睁开了眼,没有管桓夫人脸上露出的惊喜,也没有管桓杝脸上的审视,怀青掀开了帘子看着周围的环境,等确认是到了自己的宅子以后,脸上的冰冷终于缓和了一点。 “师父,你终于回来了。”范宁在门口看到一辆马车驶来,便直接等着了,看到怀青从马车上下来便直接冲了上去,扑到怀青的怀里。怀青被范宁这一撞差点倒在地上,好在桓杝在旁边扶了一把,怀青站稳后拉着范宁向前走了一步,拉开了和桓杝之间的距离,也顺势避开了桓杝的手。 “师父,你怎么了?”范宁看到怀青的样子,心中充满了担忧的问道。 “放心吧,师父没事,走我们回家。桓夫人我就先回去了,今天麻烦你和桓柘了,多谢。”怀青拍了拍范宁的头,转头对桓夫人和桓柘说道。 桓夫人看到范宁不知轻重的依靠着怀青,本来还想说几句的,但是怀青没有给她这个开口的机会。道完谢以后,就直接带着范宁回去了,再也没有回头。 桓夫人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怀青是生气了吧。哎,早知道这样,刚才在马车上就不应该提那个话的,那个女子不在乎自己生育的事呢? “母亲,我们回去吧。”桓杝走到了桓夫人的面前说道。桓柘看到他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十分愤怒,怀青刚才的样子明显是生气了,而他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母亲,你和桓杝先回吧,我出去转转。”桓柘低着头说了一句,便转身走了。 最终只有桓杝和桓夫人两人回了家。经过今天的这件事,桓夫人察觉到桓杝和怀青之间的感情似乎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但是桓夫人又不知道小儿女之间的感情该怎么处理比较好。当初她和桓盛明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这么多波折,两人成亲之前见过一面,互相觉得对方还不错,等成亲后慢慢培养出了感情。现在桓杝和怀青之间的感情里面掺杂了很多的东西,还有桓柘,今天他的表现也很奇怪。桓夫人这些疑惑暂时没有人给她解答,回到府中后,桓杝便直接去了书房。虽然已经回京,但是最近桓杝还有许多事情要忙,桓夫人心头的疑问一堆,但是又不想给儿子添麻烦,只好将这些继续压在心上。 “师父,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范宁拉着怀青的手一边往回走一边问道。怀青的腹痛现在虽然缓解了,但是身体还是不叫虚弱,气色不是很好。 “我没有什么事,只是一直坐在马车上有点闷而已,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怀青笑着安慰范宁道。 屋中的众人听到怀青回来了以后通通放下了心,但是看到怀青的脸色后,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竹沥让大家都先散了,早点去休息,只留下他和竹铃芝,还有几个医术比较好的师兄们。 “怀青,你怎么了?”竹沥沉声问道。怀青腿上一软,直接歪坐在了椅子上。 “我,中毒了,已经解了大半,但是还有一部分没解掉。”怀青说着说着声音便哽咽了起来,她不像这样的,只是在家人面前无法再强装坚强。 “没事,青儿别担心,有我们在。”竹沥抚着怀青的头将怀青揽在怀里说道。 怀青再也忍不住了,低声的哭了起来。 许楠溪的毒不是什么复杂的毒,但是这毒的毒性是真的狠,只要女子中了这毒,基本上这一辈子生育之事就无望了。好在怀青是大夫,及时用药解了它的表征,至于剩下的还需要好好研究一下。 怀青回来的时候从恩国公夫人那里要来了那个凉亭中的香炉和山楂糕。当时情况紧急,她只是大概判断了一下毒性。现在要想将毒彻底解除还仔细的研究。 怀青也是佩服许楠溪的大胆,这种没有解药的毒药她也敢在宴会上使用!还好这一次怀馆的人都在这里,因此怀青才不顾大家的劝告与关心,坚持回家。 凌晨,竹沥抹了一把自己头上的汗,这毒终于被解了。这几天车前仁准备着开医馆的事,收购了不少的药材,让竹沥他们省下了不少的精力。 看着怀青舒展的睡颜,竹沥心中满是忧虑,这京中果然危险重重啊,怀青在这待着他们怎么可能放心。 竹沥让大家都回去休息,留下竹铃芝照顾怀青,自己也去了车前仁的房间。 第二天起来,怀青觉得自己浑身都很舒坦,感觉自己昨天的种种就像做了一个梦一般。 竹铃芝端着药推门进来,看到怀青已经坐了起来,甚至试探着准备下床,急忙走了过来,将怀青堵了回去。 “小姐!你好好躺着,师父可是说了你现在不能下床,得卧床静养!”竹铃芝把药放在了床边的小桌子上,给怀青边盖被子边说道。 “那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怀青笑着说道。 “什么不严重,就是很严重,反正你必须得在床上躺足四天。”竹铃芝瞪了怀青一眼,绷着声音说道。天知道昨天她看到小姐那副虚弱的样子是有多么担忧。 怀青知道昨天自己让大家担心了也不在和竹铃芝争辩,乖乖接过了药碗,将里面的药一饮而尽。 “师父,门外有人找你!”范宁噔噔蹬的跑了进来,趴在怀青的旁边说道。 范宁现在还不知道怀青中毒了的事,不过竹沥一早就告诫过他和伏堇,说今天怀青身体不适,不要去打扰她。 “不是,不是,是一个叫桓柘的人在找你,师姐,他是不是桓家的人啊?”伏堇也跟着范宁一起进来了,听完范宁说的话以后连忙补充道。 听到“桓家”怀青只觉得自己心中一痛,昨日的种种又在自己脑海中浮现了出来。怀青强制让自己停止了这些回忆,转而想道桓杝他们都是认识的,那么现在门外的人是桓柘吧? “你们去请他进来吧,不过等他进来后你们两现在外面玩一会儿。”怀青对伏堇和范宁叮嘱道。 范宁听到师父让自己出去,心里有点失落,但是看到伏堇如同接到什么重大光荣的任务的表现后,心情也被带动的高昂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三章 道歉 桓柘进来后并没有看到怀青,只见到一个凤穿牡丹的屏风,屏风前站着竹铃芝,而范宁还有伏堇站在她的身边。 “小姐现在还需要休养,不能见风也不能下床。我找了个屏风挡着,希望桓柘将军不要介意。”竹铃芝的语气里充满了疏离。其实一起在边关经历过那么多,大家早都成了朋友,现在竹铃芝这般态度无非就是责怪自己昨天没有将怀青照顾好。 桓柘在桌子旁坐下,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心里却很愧疚。桓柘昨夜回去后找了好几家医馆,向他们描述了怀青的状况,但是没有一家医馆能够给出一个好的治疗方案。桓柘相信就算怀青没办法生育自己的母亲也不会嫌弃她,而桓杝也会依照约定娶她,但是怀青是怎么想的呢?没有一个人问过怀青,没有一个人想过怀青知道自己不能生育的心情。 桓柘张了几次口都没有说出话来,此时在屏风另一边的怀青开口了:“铃芝,范宁和伏堇今天的功课还没有做,你先带他们下去监督他们把功课做了。范宁,好好学习,不许偷懒!” 竹铃芝看了看怀青,又看了看桓柘,答应了一声是就带着范宁和伏堇先下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桓柘和怀青两个人,阳光透过窗棂照了进来,恰巧打在桓柘的手上。桓柘用手托起了那一片光,仔细的看着,似乎里面有什么玄妙有趣的东西一般。 怀青坐在床上静静的等着桓柘开口,但是过了很久桓柘依然一言不发,屋子里一片静谧。怀青不知道桓柘在想什么,既然来了,难道不是探望自己的吗?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怀青,你现在看到桓杝是什么样的感受?”桓柘突然开口问道。这个问题一下就将怀青问蒙了,现在对桓杝是什么感受? 怀青自己也说不清了,桓杝就像自己心头生出一朵花,但是现在似乎有了腐烂的迹象。明知道不能够继续留着,否则自己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但是那是一朵她一直期盼着的一朵花呀,她好不容易等到他即将绽放的时刻,但是现在却发现他开始烂了。也许等一等他就会绽放,也许他在绽放前就会彻底腐烂。但是自己的心中始终对他有一份期盼,即使知道他会腐烂,即使知道自己会万劫不复依然舍不得放手。 “舍不得,放不下。桓柘我知道你是想劝我放弃桓杝,但是我放不下。你知道吗?当我看着桓杝抱着荆滢离开的时候,心脏就像被人强行挖出来了一般,我痛,甚至怨恨。即使现在我依然心中有怨,有不忿,但是当我问起自己这么痛苦的感情就放弃吧?我的心却不同意,不舍得。”怀青苦笑着说道,即使现在说道这些她的心都在隐隐作痛。 刚刚听到范宁喊出“桓”这个字的时候心中那种期盼自己完全无法忽略,虽然后来听到来的人是桓柘之后心中多了些了然,但是那一丝丝的失落也无法掩饰。 “呵,怀青我就知道我劝不住你。今天来一方面是看望你,一方面是来道歉的。之前我有一些事没有想通,那段时间对你很不好,总是故意忽略你。对不起,怀青,我向你道歉。”桓柘长叹了一口气站起来说道。 怀青原本以为桓柘此次会像上次一样劝自己放弃和桓杝在一起,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是来给自己道歉的! “我,我早就不怪你了。”怀青连连摆手说道,其实上次在宫宴上桓柘开口和自己说话以后,自己心里面的气就散了。 “那,怀青我们还是好朋友吗?”桓柘笑着问道。 “是,当然是,一直都是!”怀青连声应道。即使两个人之间隔着一个屏风,心却靠的从来没有像这般近过,怀青似乎都能想象到现在桓柘宽容宠溺的微笑。 “你的身体?昨天那毒药很烈,我知道你医术高超,解毒应该不成问题,但是会不会什么有后遗症?”桓柘关心的问道。桓柘相信怀青的医术,太大的损害应该不会有,但是他担心怀青以后再到那种时候会不会需要忍受像那样的疼痛。昨天他下车以后跑了好几家医馆,都说女子痛经是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就算是服药调理,也不容易彻底根治。 “不会的,那些毒已经彻底清除了,现在就休养几天就好了,你不用担心。”怀青压下心头的哽咽说道,有这么一个人默默的关心着自己,心里就像是被冬日的暖阳照着般温暖。怀青抬头看了一眼外面,阳光洒在地上,虽说是被窗棂分成了一块一块,但是依然让人很温暖很舒服。 “嗯,怀青,以后你有什么难受都可以和我说,你要痛了可以在我面前哭,你要生气了可以冲着我撒泼,你要是有心事可以向我诉说,我会永远做你的依靠。”桓柘说道。 怀青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在心里轻轻说道:谢谢你桓柘,谢谢你! “嗯,我们是永远的朋友,早在西圠时就越好了,你不忘,我也永远不会忘!”怀青点头,肯定的说道。 “那,怀青你好好休养,我带了一点小零食,主要是些红枣之类的,你可以尝一点。我先走了,等你好了我们再见。”桓柘将自己一直放在胸口的袋子拿了出来,一瞬间红枣的香甜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放下糕点桓柘就走了,怀青闻着空气中的红枣的香甜,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 桓柘走出去将竹铃芝叫了回来,看到竹铃芝后面跟的两个小萝卜丁,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零食掏了出来。和给怀青的不一样,桓柘给他们的是糖葫芦,还给了他们一人一个银色的小花生挂坠。这是他很早就准备好要送给范宁的礼物,是一个小香囊。他看到怀青每次上山采药的时候都会带着一些驱虫的草药,怀青的徒弟肯定也会用到的,于是桓柘特意打了这个小香囊,让范宁装驱虫的药。 桓柘庆幸自己当时想着成双成对,打了两只小的,现在刚好范宁和伏堇一人一个。其实他总共打了四个,还有两个大的,原本是要送给怀青的,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看着桓柘远走的背影,再看看兴奋的把玩着手中的香囊的伏堇和范宁,竹铃芝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小姐当初先遇上的人是桓柘该多好啊!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 第二百一十四章 按兵不动 桓柘并没有直接回家,从怀青的宅子出来以后,便直接来到了军营。西圠军自从在宫宴上被封赏以后便直接在城外驻扎着,随时听候调令。桓柘之前也和桓杝说过这件事,毕竟马上就要过年了,大家都思念家中,反正在京都带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不如让大家回家过年。 但是桓杝却没有同意。毕竟大家的家乡在各地,要是回家势必要分散,现在西圠军树大招风,还是在京都带着比较安全。 “将军,近来我们巡逻发现这山周围有一些形迹可疑之人,我看着有一些人还是蛮族的。之前我也向桓杝将军报备过了,但是他说按兵不动加强巡逻,但是我总觉得不放心啊。”陈副将走到桓柘的身边悄声说道。陈副将的家就在京都,虽说桓杝让大家在城外驻扎听候调令,但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在桓柘的担保下,这些家在京都附近,能够在一天只内来回营地的人都是可以回家探亲的。 “而且我回家探亲的时候还遇到了桓杝将军和陈贺大人,他们两在一个角落里密谈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出来,我怕他们被别的人发现还在那里替他们放了半天哨呢。”陈副将呵呵笑着继续说道。 “你就按桓杝将军说的继续办,现在我们还不清楚这些异常的人员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说出去未免打草惊蛇,目前按兵不动确实是最好的选择。我会回京中调查一下,你在这边等我的结果。”桓柘思索了一会说道。 桓柘在军营中一直待到傍晚才回京都,在城外他和陈副将过去看了一下陈副将所说的异常之处。那里是一条山道,沿着山道直接通到山中。桓柘依稀记得这山中曾经有一座香火旺盛的寺庙,现在已经败落了。而且山中地形复杂,冬日里就连山中的野物都少了,在山中生活除非有人给他们额外提供粮草,但是这里是京都,即使有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应该不会有人傻到在这里养私兵。一路上桓柘都在思考这件事,连着排除了好几种可能。 等桓柘回到家中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刚到门口,守门的小厮就拔腿跑进了屋中,另一个小厮恭敬的向桓柘行了一礼后说道:“二少爷,您可算回来了,昨晚你不在府中,夫人担心了一晚上,今天的饭都没有吃。后来还是派人去怀大夫府上知晓您去看望了怀大夫后才放下心来。二少爷,您以后出去可得给夫人说一声,现在老爷离世,夫人能依靠的人就剩您和大少爷了!” 桓柘只顾着自己的情绪,倒是忘了这家中除了桓杝之外还有自己的母亲!昨天他看着桓杝那样对怀青实在是气不过,想到要和桓杝一起回家,心里更是憋闷的厉害。 从前他觉得桓杝是他除了父亲意外最崇拜的人,但是现在的桓杝他看不懂了。桓柘不知道他是因为荆滢和太子订婚之后大受打击,还是因为父亲战死的事压力太大才会有现在这么陌生的变化。这些事明明他可以说出来,让自己和他一起分担的,但是他没有。 陈副将说他看到了桓杝和陈贺在一起密谈,虽然没有听清楚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但是陈贺的二皇子的人啊,难道桓杝是打算站队? 桓柘脑中的这些想法电光火石间闪过,等走到桓夫人的房门前,桓柘便将心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压了下去,表情温和的看着桓夫人。 “你这孩子,昨晚为什么不回家?你跑哪去了?”桓夫人看到桓柘回来,心中算是放了下来,全身打量了一圈,看到桓柘并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这才轻轻拍了一下桓柘的背,责怪的说道。 “母亲,对不起,让您担忧了。儿子也没有去什么地方,就是多跑了几个医馆问情况,今天又去了军营一趟。”桓柘顺势坐在桓夫人的旁边说道。 “哎,难为你这么关心怀青,今天我也派了人过去探望,怀青的叔叔说怀青没有什么大碍,只需要休养几天就好了。只是昨日那毒药猛烈,我只担心怀青因为自己未来怀不了孩子而伤心。我和杝儿今早谈过了,他不在乎这些。子嗣之事全靠缘分,就算生不了孩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担心没人养老送终那领养一个也不是问题,我只担心怀青想不通啊。”桓夫人忧愁的说道。 “母亲放心,今天我已经问过怀青了,她的身体真的没什么大碍,生孩子也没有问题。怀青的医术很好,这些毒药在她眼里根本就是小意思。只是当时她忙着给荆滢诊治,让自己受了很多的苦。”桓柘轻轻摇了摇桓夫人的手,让她不要担心。 桓夫人听到桓柘的话总算是放下心来,桓柘又陪着桓夫人说了一会儿话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现在时间还早,桓柘并没有睡觉的打算,自从来京都以后,桓柘觉得每天都过得十分漫长,甚至想要回到西圠,回到战场上去厮杀。实在无聊,桓柘在屋中转了一圈,最后提起一把剑走了出去。 等到桓柘练完剑回来已经是夜半了,桓柘信步走着,他现在想去看看桓夫人睡得怎么样,不过在路过桓杝的院子时发现他屋中的烛火还亮着,桓柘便直接走了进去,接着夜色的掩护在桓杝的窗脚站立。 桓杝现在还在书房里,书房里还有一人,但是那人明显不是云澹,虽然穿着一身黑衣,但是身量要比云澹矮一头。桓杝和那人均坐着,两人似是在对峙,都没有说话。许久那人才开口:“桓杝,我知道我这一次做错了,下次我再也不会针对女子设局了。不过你也看到了荆滢的那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现在这个孩子只会毁掉她。再说句不好听的话,荆滢现在已经与你毫无瓜葛了,她是准太子妃,而你未来的妻子是怀青。”里面那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语气里竟然能听出几分为怀青打抱不平? 在那人开口的时候桓柘就已经大概猜到他是谁了,现在听到他为怀青打抱不平,几乎就能肯定,这人就是四皇子。为什么桓杝一边联系着陈贺,一边还要联系着四皇子? “我的事我自有分寸,不用你管。现在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再用这种利用女子达到自己目的的损招了,否则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桓杝低沉着声音说道。 “哦,可是我只是利用了二皇子,并不是我利用的许楠溪啊。”四皇子委委屈屈的说道。 “那你说,二皇子利用许楠溪达到自己的目的是不是在你的算计中?”桓杝眼神凌厉的看着四皇子说道。 “好,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这么做了。”四皇子连忙举手保证道。 第二百一十五章 兄弟和好 “桓柘,你怎么在这里?”桓杝送完四皇子回来后看到桓柘站在书房的正中央,手里拿着一封信,眼神带着控诉的看着他。 “这是什么?”桓柘扬了扬手中的信。桓杝定睛一看,这是二皇子送来的密信,这几天他和二皇子联合让太子吃了不少亏,信中正是二皇子在向他宣告好消息。那天恩国公府的宴会,因为荆滢的受伤让本来就被禁足的太子,不顾一切的赶了过来。只是太子的深情却成了一把将自己逼到悬崖的刀,因为太子无视皇帝的禁足令,让皇帝对太子大失所望。现在皇帝虽然撤掉了太子的禁足令,但是将他手上所有掌管的政务全部收回交给了二皇子。二皇子还在信中嘲讽的说道,没想到这一次四皇子也跟着他捡了漏。 “桓柘,现在这样的形势,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桓家。”桓杝从桓柘的手中将那封信拿了过来,放在烛台上烧掉了,语气轻淡的说着,就好像桓柘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在桓杝的心里也确实是这么想的,桓柘在行军打仗上的天赋无可否认,但是他的心思比较简单,像朝堂上这些勾心斗角的事他却无力应对。 “为了桓家,你这样做难道不是把桓家推向火坑?朝堂动荡之时做直臣,不站队才是最明智的选择!”桓柘咬牙说道。 “直臣?你竟然觉得我们可以做直臣?桓柘,直臣是什么?直臣是忠于圣上,我们的未来只能由他决定。你觉得忠于圣上,圣上会对我们手下留情吗?不会的,他会在选定继承人的时候,扫除挡在继承人面前所有的障碍!在他的眼里,我们就是王权的障碍,是威胁,是隐患。我们只能自救,四皇子慈善忠厚,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桓柘这些事你就别插手了,管好军营,安心等着便是。”桓杝一掀衣袍坐在了椅子上说道。 桓柘知道自己现在无论说什么桓杝都不会听的,于是气冲冲的走了出去。等到桓柘走出了书房,桓杝才抬起头来,看着外面的夜空叹了一口气:“桓柘,等到以后你就会明白我的苦心了。” 其实也不用等到以后,等桓柘出了门被寒凉的夜风一吹便冷静了下来。说到底桓杝的做法并没有设么错,反而是眼下最利于桓家的了,桓柘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和自己说过。 虽然因为怀青的事情,桓柘在心里对桓杝生了很大的嫌隙,但是当桓杝遇到困难的时候,遇到问题的时候他还是会挺身而出的,和他一起并肩作战的,这就是兄弟。但是现在桓杝明显没有将自己算进他的计划中,甚至完全不打算告诉他这些事情。 桓柘回到屋中后无力的躺在床上,是啊,桓杝做了对桓家最好的选择,那么这样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嫌弃他? 桓杝很明显的察觉到桓柘这两天对他的态度在好转,虽然还会别扭的不说话,但是见到他不会再躲开了。桓夫人看到他们两之间终于冰释前嫌,心里也宽慰了不少。 “桓杝,你今天要去探望怀青吗?”饭桌上桓夫人突然开口问道。桌上的两人一瞬间及停下了吃饭的动作,桓杝静静的看着桓夫人,而桓柘则屏息凝神侧耳听着。 “嗯,母亲要和我一块去吗?”桓杝放下了碗看着桓夫人问道。桓柘也继续开始吃饭,就好像刚刚那一瞬间的凝滞只是大家的幻觉而已。什么时候起,提起怀青成了桓府的一个冰点?桓柘心里默默的为怀青打着抱不平。 “嗯,好啊,虽然大家都说怀青的身体好了,没有大碍,但我必须得亲眼看看才能放心。桓杝你也是的,怀青作为你的未婚妻,前天她生病的时候你就应该守在她的身边,即使她让你去给荆家小姐送药,你也不应该去,恩国公府那么多的小厮和丫鬟随便叫一个不行吗?要我说你这两天是真的失了分寸!今天去,你必须好好给怀青道歉,女孩子还是要哄的。”桓夫人说了两句便开始数落桓杝了,桓杝放下碗静静的听着,不时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错了。桓柘一口一口的将眼前的饭扒拉进嘴里,借以掩饰他嘴角的冷笑。 纵使决定了和桓杝站在同一条战线,但是桓柘依然没有办法漠视桓杝对待怀青的态度。 “桓杝,怀青是无辜的,你的算计已经利用过怀青一次了,剩下的时间请对她好一点,她是真心对待你的,不要再让她伤心。”桓柘匆匆追上桓杝说道。桓杝知道桓柘此话已经表明昨天的事情他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至于怀青他确实对不起怀青,而前天的事情也只是情不自禁,他未来会控制的,不会再出现像上次一样的情况。 “嗯,好,谢谢你理解我桓柘。”桓杝在桓柘的肩膀上捶了一拳,桓柘深呼吸了一口气,也抬起手在桓杝的肩膀上捶了一拳。 桓夫人一路都在给桓杝叮嘱,到时候见到怀青该说些什么话,做些什么事,千万不要再刺激怀青等等等等。 “杝儿,怀青是个好姑娘,心地善良,温柔大度。虽然不会什么琴棋书画,但是却医术高超。那天她明明都那么痛苦了,结果第一件事便是给荆家小姐写药方。你没有看到她那时痛苦的全身都被汗打湿了,你也知道她中的那个毒,毒性猛烈,中途一度昏迷。那时我都担心死了,好在她现在没事。这样的好姑娘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可千万不要辜负人家。”桓杝知道母亲这又是在敲打自己了。 “母亲,我知道了,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吧!”桓杝拍了拍桓夫人的手说道,桓夫人直接回给他一个白眼,要是桓杝心里有数的话,为什么昨天不去看望怀青,她自己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样安慰怀青,才没去,那桓杝呢?难道也是因为不知道和怀青该说些什么吗?这孩子啊,还是没有开窍,自己还是的好好引导他一下,桓夫人心想。 好在昨天听到的都是好消息,怀青身体也恢复的不错,这一路来桓夫人虽然嘴上责怪桓杝,但是心里是十分轻松的。 等到了怀青的宅子跟前,桓夫人就赶紧跳下了车,急急的往里面走去。桓杝则是在后面拿桓夫人带来的东西。其实昨天桓夫人派小厮过来看望怀青的时候就已经带来了一堆的人参鹿茸等物,尽管怀馆并不缺这些东西,但是这是桓夫人的心意,于是他们都手下了。桓夫人这一次来将家里所有的药材都带了过来,怀馆不是要准备开医馆吗?那这些东西就都给他们吧。 第二百一十六章 范宁失踪 桓夫人走到怀青的宅子前,敲了许久的的门却无人应答,桓杝刚好将车上的物品都拿了下来,看到桓夫人满脸忧愁的站在门口,疑惑的问道:“母亲,怎么了,你怎么不进去?” “院里好像没有人。”桓夫人说着手在门口的铁环上又敲了几下,还是没有人出来,就连答应的声音都没有。 “那我们要不等等吧,说不定他们出去逛街去了。怀馆的人第一次来到京都,说不定去哪里游完了。”桓杝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地上,直起了身子说道。 “不可能,怀青还在病中,昨天柘儿说了,怀青的身体还得静养几日,怀馆的人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去游玩,就算是有人出去游玩,那也应该有人留下照顾怀青的不可能放怀青一个病人在这里。”桓夫人抓着桓杝的手,抬起头来看着桓杝继续说道:“杝儿,你从翻墙进去看看,我担心怀青他们遇到了什么事!” 桓杝点点头,绕过门口走到墙下,就在他准备翻墙的时候,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桓夫人!你怎么过来了?”开门的人正是怀青,只是她此刻脸上一片焦急之色,看到桓夫人的第一反应也不是请她进去,而是直接站在门口,看起来有什么急事要出门的样子。 “怀青你怎么了,你不是应该在床上休养吗,你怎么下床了?”桓夫人抓起怀青的手担忧的问道。只是当抓到怀青的手的那一瞬间,桓夫人觉得自己像是抓着一个被埋在雪里的铁块似的,直接从手心凉到了心里。 “怀青,你们怎么了?”桓杝听到了声音也从门后面走了出来现在怀青的面前。 “范宁不见了,我得赶快去找他。”怀青低下头说道,同时也将自己的手从桓夫人的手里抽了出来,刚刚桓夫人抓着她的手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凉气。怀青知道此时自己的手有点冰,这些都是治疗那毒的正常反应,她不想桓夫人因此而担心。 “什么,就是你的徒弟范宁吗?”桓夫人惊讶的问道,范宁是个听话的孩子,通过几次的见面就能看出来,怎么可能丢了呢? “怀青,你别担心,有我在,我一定会帮你找到范宁的。”桓杝站到了怀青的旁边,看着怀青说道。 怀青立马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桓杝之间的距离,施了一礼后向桓杝道谢。 “好了,怀青你也别担心,你身体还没有好,先回屋,外面太冷了。”桓夫人看着桓杝和怀青之间尴尬的场景,连忙打圆场道。 “桓夫人,今天不能招待你们了,真不好意思。我现在准备出去看看呢,没找到范宁我也坐不住。”怀青摇了摇头。 “怀青,你现在需要休养,怀馆的人都出去了,只留你在这里,就是让你好好待着,你不要辜负大家。你放心,范宁只是个小孩子,他估计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时好奇走丢了。他对京城不熟应该不会乱跑,等会我去找一下京都府尹,让他派人帮我们一起找。”桓杝按着怀青的肩膀,这一次没有让怀青甩开。 “是啊,怀青,现在你也帮不了什么忙,还是好好在家里待着吧。”桓夫人也在一旁劝道。怀青最终被他们劝的回到了屋中,屋子里碳火还烧的旺盛,由此看来范宁不见了也就这一会儿的事情,向怀青了解了一下情况后,桓杝便出去了。而桓夫人也是陪在怀青的身边,不断地宽慰她。怀青一直等啊等,一直到了中午还是没有任何音信。中午的饭菜是桓夫人让人从酒楼订的,但是怀青只是勉强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现在她内心焦躁不安根本吃不下! 直到下午竹铃芝才匆匆回来,手中拎着刚刚在路上买的饭菜,等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凉了。听到桓夫人已经给怀青准备了午饭,竹铃芝十分感激的向桓夫人行了礼。竹铃芝坐在桌子上连着喝了两罐茶,将怀青交托给桓夫人照顾后便出了门,继续寻找范宁。 这一找便是直接到了晚上,怀青再也坐不住了。无论桓夫人怎么劝都不行,被桓夫人说的烦了,怀青直接一包药撒过去,桓夫人瞬间便倒了下来。 “桓夫人对不起,我必须现在去找范宁,我就这么一个徒弟,容不得他有半点闪失。你放心,这药只是让你昏睡一会儿,等你醒了不会有什么难受的地方的。”怀青接住桓夫人倒下的身体,将她放在床上盖上了被子。 现在天气比较冷怀青出去就被冻得打了一个寒颤。怀青连忙回到屋内裹上了厚厚的几层棉衣,还整理了一个包袱,包袱里全是范宁的棉衣。想到范宁一个人站在冬日的寒风里,孤立无援的等着,怀青的心就一股抽疼。 范宁是在早上的时候走丢的。他和伏堇早上起来兴致勃勃的要玩捉迷藏,院子里这些地方他们已经摸透了,再玩就没有意思了。而院子外面的巷道里则有许多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值得探索。 怀青当时想他们两已经对周围的环境都很熟悉了,况且范宁和伏堇虽然年纪小,但是做事都有分寸,不会乱来。于是便同意他们出去玩了。结果没想到一刻多钟后伏堇焦急的跑了回来,说范宁不见了! 怀馆的人立马组织人员去找,伏堇和范宁玩捉迷藏,约好了两个人互相数一百下,伏堇数一百下开始找人,而范宁在伏堇数一百下后自己再开始数一百下,要是一百下数完之后伏堇没有找到他,那他就胜利了。他从躲藏的地方出来和伏堇交换位置继续游戏。 只是伏堇数完了一百以后大声告诉范宁,一般范宁都会回应一声,但是今天却毫无动静,伏堇在心里暗戳戳的想范宁这一次是改变策略了吗。 但是伏堇找了一圈又一圈,三个一百都数完了还是没有找到范宁,而范宁也一直没有出现。伏堇意识到情况不对,于是大声喊着范宁的名字,但是没有人回答。伏堇慌了,连忙回到屋中告诉了大家。 怀青站在门口,看着周围的环境。当初四皇子给他们选的这一套院子,环境比较清幽,周围的人家也都很和善,怀馆的人来到这里短短的一段时间已经和周围的邻居都混熟了,因此周围的邻居们不可能针对范宁将他故意关起来。而这个位置地理偏僻,平常也没有陌生人经过,在发现范宁不见了以后,怀馆的人马上去周围打听情况,生怕范宁是被人贩子带走了。但是周围的邻居都说没有看到可疑的,陌生的人出现。 第二百一十七章 人为 怀青往前走了两步,虽然怀馆的人已经将这一片翻遍了,但是怀青仍然担心有什么地方是他们遗漏了的。 怀青沿着街道一条一条的找过去,就连巷子里面的角落也没有放过,只是找遍了附近所有的巷子都没有找到。 怀青再一次站在了门前,如果自己是范宁那么会选择藏在哪里?怀青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锁定巷子的转角处。那里是一处死角,被邻居用来放杂物,刚才怀青去看过了,那里放置着几口空的水缸,大小恰好容下一个小童。怀青快步走了过去,将那个角落翻了个遍,但是还是什么都没有翻到。这怎么可能?怀青原本想着,范宁至少会在他消失的地方留下一点东西的,但是没想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找到。 怀青无力的坐在水缸上,现在该怎么办?没有线索,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怀青从巷子里走了出来,看到伏堇像个小炮弹一般的冲进了宅子里,难道他们已经知道范宁了? 怀青连忙跑了过去,只是等她喊住伏堇后,看到伏堇脸上的焦虑便明白了,范宁还没有找到。为了找范宁,车前仁还拜托了周围的邻居和他们一起寻找,那些来找竹沥诊治过的病人们听到消息后也纷纷发动自己周围的力量来寻找。但是直到现在还是没有找到人。 “师姐,你怎么不在房中好好休息?”伏堇看到怀青站在外面担忧的说道。 “我看你们还没回来,我再床上也待不住,还不如和你们一起找人。你回来干什么,是不是有了新的线索?”怀青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要是有了新的线索,那么找起范宁来就容易多了。 “没有,我只是过来看看范宁是不是回来了。”伏堇语气低沉的说道。“都是我不好,当时要是不和范宁出去玩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伏堇毕竟年纪小,现在又十分自责,说了几句话便开始哽咽了起来,怀青看着他通红的眼眶,看来伏堇今天没少为这事哭。 “好了,伏堇不要哭,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现在好好想想,范宁消失前这周围有没有什么异常。”怀青揉着伏堇的脑袋说道。 “异常吗?我想想,我好好想想。我就站在门口数数。我和范宁约好了,我们不能离开这周围,我们还划了捉迷藏的范围。对了,我好想听到了什么碎了的声音,转过头来的时候没有看见范宁,我怕是他躲藏的时候打碎了别人家的东西,还给他说了一声让他小心点。他当时只是嗯了一声,声音比较小,感觉很不耐烦的样子。我想着他可能是嫌我烦了,便没有说话,继续转过身去数数了。后面我还听到了晾衣服的时候甩衣服的声音,还有圆球滚过瓦片的声音。但是今天找范宁的时候周围的邻居们没有人洗过衣服。”伏堇闭上了眼睛,早上发生的一切一幕幕在自己的眼前闪过,一直被忽略的那些细节也纷纷闪现了出来。 听完伏堇的话,怀青已经能够判定,范宁这一次的失踪是人为的。范宁只是个孩子,没有什么能够影响到别人的地方,而怀馆的人是第一次来京都和京中各方势力没有什么牵扯。那么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人是准备利用范宁来胁迫自己了。 怀青想到前段时间从四皇子那里听说宫中皇后已经被皇帝打入了冷宫,想来是皇帝已经查清了他身上的毒是如何来的。而太子也因为为皇后求情被罚禁足,想来是自己给皇帝治好了病得罪了太子,那么范宁的失踪只可能和太子有关! 想到这一茬,怀青也没有之前那么慌乱了,只要有头绪就好了。既然有可能是太子设的局,那么现在自己就只能去找四皇子了。怀青让伏堇在家中等着,以防有人来送信,自己则是匆匆赶往四皇子那里。 夜色中怀青看到一队人马在大街小巷中穿行,仔细一看竟然是桓杝在带队,于是连忙跑了过去。 “桓杝,桓杝,你等一下。”怀青追在队伍的后面喊道,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完全,跑起来有一点费力。等追上桓杝的时候,她双手扶着膝盖,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道:“桓杝,你有范宁的线索吗?” “什么?你是说范宁还没有找到?”桓杝惊讶的问道,怀青的心瞬间就凉了下来。 “怀青,你不要担心,我现在有点急事,等我忙完就和你们一起找范宁,你先回去等一会好吗?”桓杝扶着怀青的胳膊说道。说完便没有再看怀青,带着自己身后的人向前面赶过去。 怀青不知道桓杝现在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桓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怀青的脑子里反应出来的便是荆滢又出什么事了。这世界上能够随时牵动着桓杝情绪的人应该就只有荆滢一个人了,怀青不知道桓杝现在对荆滢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余情未了?还是爱意渐浓?为什么每次遇到荆滢的时候,桓杝就会忘记自己的承诺,忘记荆滢的背叛,忘记荆滢和太子之间的婚约。他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是通过各方利益的考量,最终不得不在一起,而和荆滢之间他全靠着一股本能。本能的去爱她,本能的去帮她,本能的替她考虑,本能的忽略那些阻挡在他们中间的沟壑。 怀青自嘲一笑,比起桓杝来,自己又何尝不执着?明知道桓杝喜欢的人是谁,明知道桓杝利用自己,明明被桓杝忽视过那么多次却还是不愿意放弃,却还是不舍得放弃。 怀青压下自己所有的思绪,现在已经很晚了,范宁还没有消息,而自己却在这里伤春悲秋。怀青吸了吸鼻子,低着头迎着寒风向四皇子府上走去。 怀青到的时候四皇子已经准备就寝了,听完怀青的请求后,便连忙起来穿衣,准备和怀青一起出去找。这段时间四皇子在朝上也渐渐有了一点声望和权利。皇帝对他的偏爱越来越明显,就算知道四皇子性子良善怯懦,皇帝不可能将皇位传给他,但是看在皇帝的宠信上,大家对他也比之前尊敬了许多。 只是当四皇子领着怀青到京都府尹处的时候,才发现府尹处的官兵已经被借走了,借人的人恰好是桓杝! “怀青你别太担心,你看桓杝已经带人去寻找了,范宁一定会被找到的。”四皇子安抚的说道。 第二百一十八章 信 但是四皇子的话并没有安慰到怀青,原来刚才桓杝带着的那队人马是从京都府尹这边借的,现在自己要找范宁还能去那里找人呢。 “四皇子,桓杝借府尹的人并不是找范宁的,他是要去做别的事。你知不知道还能从那里找到人手?”怀青焦急的问道。 “什么?那,那我们再去找找看吧。”四皇子万万没想到桓杝竟然不是在找范宁,他一个武将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做?不过这些话四皇子并没有和怀青说,只是带着怀青继续找人。 四皇子带着怀青找了好几处地方,没想到这些人的手下都被桓杝借走了,四皇子的心中也是冒出了一丝火气,桓杝这是要做什么!最后无法,四皇子只好让自己府上的家丁出去寻找,不过这样人手远远不够。 怀青一边走一边沉思京城今天这么大的动静,到处都在找人,虽然桓杝找的人并不是范宁,但是同样也起到了对绑匪的震慑。京城虽然大,但是这样风声鹤唳的情况也让人心生恐惧,现在还没有听到有任何异常的消息,那么是不是绑匪已经不在京都了,而是在城外? 怀青立马拉着四皇子往桓府走,要是绑匪在城外的话,那么桓柘应该能够调动西圠军帮忙寻找。 桓柘今天早上等到桓杝和桓夫人出发去了怀青那边以后,便驾着马去了城外军营。陈副将将最近他们盯着的那些人的情况汇报了一下,昨晚开始那些人开始活跃了起来,但是山中地势复杂,陈副将他们没办法继续追踪,只是知道有不少的人进了京都。 桓柘和陈副将一起去山中查探了一番,但是什么线索都没有得到。那些人似乎只是从山中路过,而且将自己的踪迹掩饰的极好,山中没有任何能够显示他们到来的踪迹,看来这一次自己是低估他们了。桓柘在军营中一直待到夜幕降临才回来,只是他回来后发现桓杝和桓夫人还没有回府,难道是怀青将他们留在家里吃晚饭吗? 桓柘没有惊动其他的人,自己默默在厨房找了点吃的拿回了房间。等到怀青找来的时候桓柘刚好在吃饭,才吃了几口,听到怀青来找他,便赶紧放下筷子出来了。 “桓柘,你能带我去城外军营吗?范宁被绑架了,我需要多一点的人手去找他!”怀青焦急的说道。 “等一会,你先冷静一下。范宁被绑架了?是谁绑架的?有没有提什么条件?”桓柘按着怀青的肩膀让她先不要着急。 “没有,我只是推测他被绑架了,现在还没有任何人联系我。” “既然这样我们先回你家中去看看,如果真的是绑匪绑架了他,那他们一定是有目的的,不会不和你们联系的。如果不是绑匪那么范宁应该是被人贩子带走了,虽说现在京都刑罚严重,已经很少听到谁家孩子被拐的消息了,但是难保有那胆大包天的人。要是人贩子带走的,那范宁应该还在京中,而且很可能在城西。”桓柘冷静的分析道。 “对,你说的对,我现在回去看看。”怀青连连点头。怀青准备就这么跑回去呢,结果被四皇子拦了下来。不一会儿桓柘就牵着两匹马出来了,给了怀青一匹,自己一匹。至于四皇子?他不会骑马,只好和桓柘共乘一匹。四皇子上马的时候桓柘的脸黑了一下,谁能想到皇子不会骑马的呢? 等怀青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面灯火通明,怀青心中一喜,是不是范宁回来了?怀青立即下马,将缰绳往桓柘的手中一丢就跑了进去。 只是屋中的场景并不想怀青想的那样,怀馆的人的确都回来了,只是大家的脸上还是愁云密布。看到怀青回来大家的眼睛亮了一下,不过等看到怀青的身后空无一人的时候大家再一次坐了下来。 “还没有找到范宁吗?”怀青站在原地,看着大家脸上的失落便知道了答案。 “怀青,现在天色已晚,找起人来也不方便,我已经报官了,等明天天一亮我们就接着去找。你不要担忧,范宁吉人自有天相。”车前仁看着怀青的状态不好,连忙说道。 “伏堇呢?他在家的这一段时间有没有收到什么消息?”怀青连忙在人群里寻找伏堇。 “怀青,我们刚问过了,没有任何人来过这里。伏堇我已经让他去睡了,他现在压力太大了,在这里也帮不上忙。”竹沥开口说道。 “小姐,你也回去休息吧,你的身体还没好。你放心我已经联系了云澹,他也在帮我们找范宁呢。”此时竹铃芝走到了怀青的身边,扶着怀青劝说道。 “不行,我不能休息,范宁还没有找到,我得去找他。”怀青从竹铃芝手里挣脱了出来,踉踉跄跄的就要往门口走。 “怀青,我们刚刚在外面发现了这个。”桓柘和四皇子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张纸。怀青一把将纸条抓了过来,打开纸条的时候怀青的手都在颤抖。 “明日巳时烈阳山下财神庙中,仅限怀青一人前来,否则小孩性命不保。” 纸条上面还粘着一截布料,正是早上范宁穿的衣服的布料。有了这封信怀馆的人心中好歹安定下来了,虽然不知道劫匪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只要他们是打算利用范宁,那么范宁的性命暂时就没有问题。 “怀青,信上说的什么?”车前仁着急的问道。 “没事,信上说明天早上巳时让我一个人去城外的财神庙,车叔你们先休息吧,这么晚了,出去找也不方便,我明天早上直接过去,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怀青沉声说道。 “不行啊,你一个人势单力薄怎么能行?到时候你和范宁都回不来,那不就是得不偿失吗?”竹沥十分反对这样的做法,那劫匪有没有千里眼顺风耳为什么要这么怕他们。既然他们已经说了位置,那就应该早早的让人守到那里,到时候一举拿下他们便可。 屋子里的人争论不休,基本都是不赞成怀青一人独自前去,最后怀青决定自己过去,然后让元连和姜衣在暗中跟着。桓柘本来打算提前在财神庙前设伏,但是怀青没有同意。这一次的劫匪并不是普通的劫匪,他们明目张胆的将地点写在纸上,就是不怕他们找过去。 第二百一十九章 药 一早怀青就准备好了东西前往城外,烈阳山离城门口大概10里左右,比较偏远,怀青还从来没有去过,因此雇了一辆马车,等快到的时候怀青看到路边有一茶馆,因此特地前去打听了一番。 烈阳山的财神庙已经废弃了许多年了,就在山腰处,沿着山路一直上去就能看到了。怀青听完茶摊老板的介绍,心下了然。果然这个劫匪给自己的地址是虚假的地址,应该是为了甩掉自己身后跟着的人吧。、 怀青向茶摊老板道了谢,便径直往山中走去,等到山脚下的时候让送她的那辆马车停了下来,不用再继续跟着了。劫匪不可能将范宁关在这么醒目的地方,怀青让元连和姜衣不要再跟着自己,而是去山中查探,最好能直接找到劫匪在山中的藏身之处。 “怀青?没想到你真的一个人来了。”当怀青到达财神庙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这个庙宇已经破败不堪,就连屋顶都破开一个大洞。怀青站在原地没有动,这劫匪应该是在观察。果然,过了一会儿后,一个穿着蛮族服饰的人便从那破旧不堪,已经看不清面容的财神雕塑后面走了出来。 今天的天气并不是很好,早上的时候天气就阴沉沉的,此时更是刮起了风,眼看着似乎要下雪了。怀青缩了缩脖子,将手中的包袱紧紧抓着,不知道范宁昨天过的怎么样?这些绑匪有没有为难他,天气这么冷他有没有被冻到。 “是,我来了,范宁在哪?”怀青看了周围一圈,这个财神庙里面空空荡荡的,除了一座财神的塑像之外没有任何的东西。一股寒风吹来,将财神身上破烂的布条吹起,这一处地方破败到连乞丐都不愿意来,看来他们应该没有把范宁放在这里。 “哦,原来那小孩叫范宁啊,倒是个好听的名字。怀青你要是不想这么可爱的小孩缺胳膊少腿的话,就听我们的话,乖乖的将自己身上所有的东西卸掉。”那个人盯着怀青腰间的荷包和手上拿着的包袱说道,他的手上还缠绕着一圈布料,怀青看出来那是范宁衣服上的布料! 怀青将自己身上所有携带着的东西全部卸了下来,那劫匪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怀青,怀青被他的目光看的浑身难受。“好了,我已经将所有外物都卸了下来,现在你们可以带我去见范宁了吧?”怀青将所有东西扔在地上说道。 那劫匪点了点头,迈步向庙门口走去,怀青连忙跟了上去,只是那劫匪走着走着突然转了过来,利用怀青抵挡的时间,将怀青手上的手链摘了下来。 怀青心中一慌,想要将链子夺回来,但是那劫匪直接将链子扔到了山下,一瞬间没入草丛,不见了踪影。 “怀青大夫果然聪明,我想这链子应该有特殊的作用吧。”那劫匪得意的笑着说道。怀青心中暗恨,那链子是她用来提醒怀馆的人她的位置的,里面装了特殊的药材,味道经久不散,只要利用一只飞雀就能循着味道找到自己。她和桓柘约定好如果她失去音信两刻钟后,就让桓柘带着怀馆的人利用飞雀来寻找自己。没想到这劫匪如此狡诈,竟然将她的这个打算识破了。 那人将怀青的链子扔掉以后便继续向前走,怀青跟着他一直来到了一处山洞前。山洞用枯枝掩藏的很好,若不是细细查看是不会找到的。那人将怀青留在洞外,自己走进了山洞中,不一会儿换了一套大靖的服饰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根绳子将怀青的手帮了起来,接着用布条将怀青的眼睛蒙了上来,接着用一件充满汗臭味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将怀青罩了起来。怀青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在此时露出怯来。 将这些做好了之后那人用绳子牵着怀青继续往前走,怀青被蒙住了眼睛无法分辨方向,只是隐约觉得自己在下山的路上。那劫匪好像没有走那些别人常走的山路,而是自己另外选择了一条路,怀青一路上跌跌撞撞,碰到了不少的阻碍。 “人带过来了。” “好,我们现在回去。”怀青听到将自己带来的那个劫匪和另外一个人说道。接着怀青便被送上了一辆马车,怀青不知道自己在马车里做了多久,终于马车停了下来。 怀青被人粗暴的推进一个小屋里,外面的人直接关上了屋门便走了。怀青感觉到周围没有人后便连忙将眼睛上的布条扯了下来,这些人难道不是要自己做什么,而是准备利用自己引出其他的人吗?怀青坐在地上沉思道。 “冷~”怀青听到角落里传来一声呻吟。 “范宁?”等到怀青看清角落里的人影后便连忙跑了过去,此时范宁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等到怀青抱起他的时候,仿佛抱了一团火焰似的,范宁发烧了! 怀青连忙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扯了下来,此时怀青才发现自己身上罩着的是一件黑色的斗篷。怀青将范宁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看范宁的样子发烧并不是这一会儿的事情了,这样混蛋! 怀青实在想不通,看劫匪现在的样子,自己应该也只是他们手中的一个筹码,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大费周章?如果自己是劫匪,绝对不会选择这样弯弯绕绕的方式。 不过比起外面的劫匪的想法,现在怀青更加关心的是范宁的身体。现在范宁已经因为高烧有脱水的迹象了,看来这些劫匪将范宁劫回来以后便直接扔到这里没有管了。怀青本来准备了各类应急的药物,还有吃的衣服什么的,但是被劫匪给扔掉了,现在身上只有银针,但是范宁年纪太小不适合用银针治疗。 怀青在屋内环视了一圈将所有能够用的东西全部拉了过来,给范宁搭建了一个临时的小床,将他放在了床上。 “出来,有没有人?你们赶紧出来。”怀青走到门口,将门拍的震天响,过了好一会儿一个人影才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干什么,老实呆着!” “给我准备一桶水,还有吃的和伤寒的药材。”怀青顺着门缝看过去,门外的那人竟然是个蛮族人!看来这一次的事件十有八九是冲着桓家军来的。 “你以为带你来这里是游玩的吗?还想要药材,老子没有。”门外那人恶狠狠的说道。 “你们最好快给我找来,否则我现在就撞死在这里。”怀青狠狠踢了一下门板,然后退开站到了离门两三米远的距离。 第二百二十章 等 屋外的人被怀青吓了一跳,狠狠的在地上吐了一口吐沫,恶狠狠的说道:“你等着,我现在给你找来。” 看来自己考虑的没有错,在他们达到目的前确实不敢轻易动自己。那人去了一会儿便回来了,拿来了几个干巴巴的馍馍还有一桶水。来人什么也没说,直接哐的一声将东西扔在了地上便走了。怀青看了地下的物品一眼,里面没有药材便直接冲了过去,拍着门大声喊着让他们送药过来。只是这一次却没有人再理会自己了,看来这群人已经笃定了自己不会轻易寻死了。 怀青将水拎到了范宁的身边,这群人,说是一桶水便真的只是一桶水啊,除了水和桶之外变什么都没有了,就连舀水的东西都没有。怀青先给范宁灌了一点水,他的嘴唇都干的直接开裂了。等到范宁的情况暂时稳定,怀青就开始在屋子里寻找出去的方法,现在自己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怀馆的人找起来一定不容易。而自己也不想成为他们手中的棋子,谁知道被利用完之后他们会怎么样处理自己呢。 这一处屋子看起来并不牢固,只是一个茅草屋,仅凭刚刚怀青从门缝中看到的,这应该是在一座山中。看周围的景物应该不是烈阳山,但是到底是哪里,怀青还不能确定。这个屋子搭的简陋,仅仅只有门口这一个出口,门外的守卫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难呐,这群劫匪选择的这一块地方逃起来不容易啊,看来只有晚上才会方便行动,只是……怀青看了一眼躺着的范宁。按照范宁的这个样子可是支撑不到晚上啊。 “给,药给你们送来了,你们在这里老实呆着!”门外的劫匪扔了一包药进来,怀青立马上前将药打开。很好,正是自己需要的药。这里没法煎药,怀青只要自己将这些药嚼碎,咬出药汁,就着水给范宁喂下去了。 现在看来目前他们所在的这一处地方应该是离城里不远,否则这些人不会这么快就拿着药回来的,怀青一边给范宁冷敷,一边想到。 “里面的人怎么样了?”门外传来一声粗狂的声音,怀青连忙放下自己手中的布条,悄悄走到了门外透过门缝看着。 “禀告皇子,里面的人很老实,除了前面要了写水和吃的还有药,其他时间都很安静。”给怀青递药的男子跪在地上说道。怀青在门口只能看到外面那个发号施令的人的背影,不过看这服饰是蛮族的,蛮族的皇子京都绑架自己?怎么蛮族这是待了一段时间又不安分了吗? “让你给桓杝送的信送到了吗?”那位领头人转身看着另外的一个人问道。 “已经送到了,只是桓杝到现在还没有动静。”那人禀报道。 “皇子,怀青是桓杝的未婚妻,我们直接绑了她来威胁桓杝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绑架那个小孩?”有人开口问道,不过从怀青的角度看不到说话那个人。怀青也觉得奇怪,起先她以为这些人绑架范宁是要针对她,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些人只是借范宁引出怀青,再由怀青引出桓杝,这不是多此一举吗?且不说这计划失败的可能性增大了,就算是计划成功了,这么麻烦的绑架过程留下的漏洞也大。 “这些你不用管,大靖太子让我们这么做,我们照办就好了。”那位领头人不耐烦的说道,周围的人瞬间就闭上了嘴不在言语。那蛮族皇子转了过来,怀青没想到这次来的竟然是蛮族四皇子,只是他好像比之前消瘦了许多,脸上的得意嚣张现在被磨得只剩了暴戾,一双眼睛阴沉的吓人。怀青连忙回到了范宁的身边,拿起布条给范宁擦脸。四皇子将门打开后看了一眼,接着冷笑了一声:“看来太子说的没错,只要这小孩在,这女子就一定能稳住。”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怀青等到这帮人都出去后才坐在地上轻舒了一口气,现在看来是太子和蛮族四皇子联手想要通过自己将桓杝引到这边来,只是不知道现在桓杝在做什么?绑匪已经给他送了信,那么他一定是在筹备如何救出自己吧。想了想桓杝想来沉得住气,这么久不来一定是在计划,怀青心里突然就轻松了。因为有了自己期盼的东西,怀青觉得这一方昏暗的天地都亮了起来。 “范宁,你放心,桓杝一定回来救我们出去的。”怀青附在范宁的耳边小声的说道。 范宁的烧在吃了药之后慢慢的退了下来,不过因为烧了太久,目前还在昏睡中。 怀青坐着坐着心中的担忧再一次浮了上来。蛮族四皇子在边境的时候吃了不少桓杝的亏,而太子则是因为荆滢的事情早就和桓杝又嫌隙,此次他们联手一定不会让桓杝好过。怀青越想心中越是焦虑,自己绝不能继续呆着这里等着桓杝来救。怀青站了起来再一次走到了门口,门外一片云雾缭绕,地上一片纯白。刚刚怀青只顾着看外面的人都没有注意到现在下雪了,难怪这屋子里连盆炭火都没有的却并不冷。 现在只能等到晚上了,现在这样的环境,就算出去,也很容易被追到。怀青大概判断了一下门外似乎有五六人,但是既然是蛮族皇子亲自前来,应该不会只带这一点人。怀青突然有了一个主意,现在就等着到晚上了。 怀青拿着剩下的那堆药捣鼓了半天,又在屋里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块废弃的木板。刚才怀青在碾药的时候看到这处屋子的墙角有一个洞,应该是老鼠洞,既然没有别的出路,那就自己创造一个出路出来。怀青将范宁和他身下的那一堆杂物挪到了墙角,声音将外面的守卫都惊动了,不过等他们进来怀青立马缩成一团装作很害怕的样子。 “你在做什么,我警告你不要打其他主意!”守卫恶狠狠的说道,还用自己手中的皮鞭在地上抽了一下,要是这一鞭子抽到人身上恐怕都要直接皮开肉绽了。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那边太冷了,想要换个避风一点的地方而已。”怀青连忙说道。那人听了以后便瞪了怀青一眼示意她安静,便直接出去了。怀青等到他出去后便小心翼翼的开始挖洞。 第二百二十一章 逃 周围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好在这一处屋子建造的时间长了,墙壁已经开始有点破败,怀青慢慢的挖,总算是将那拳头大的老鼠洞挖到了巴掌大。怀青抹了把头上的汗,看了看旁边依然在昏睡中的范宁,现在范宁的烧已经开始退了,估计等到晚上他就能醒了。 挖洞这件事,刚开始觉得艰难,但是等到后面一点就很快了,傍晚的时候怀青已经将墙壁剖开一个大洞,不过只能让范宁这样的小孩子通过,怀青自己通过的话还有点麻烦。怀青用了一块布将自己挖出来的洞遮上,折腾了这么久怀青手上全是被木板磨出的水泡,大多数已经被磨烂了,混着泥土了木屑,看起来脏兮兮的。 怀青站了起来,眼前黑了一下。不过这阵晕眩过去的很快,应该是她蹲的太久的缘故。怀青准备去问外面的劫匪要点吃的,等到体力补充好了,接下来便是逃跑了。 “来人呐,有没有人?”怀青故作气急败坏的拍着门喊道。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人满脸不耐的走了过来。 “喊什么喊,喊什么喊!再喊我把你舌头割掉!”那人将手中的匕首对着门比划了几下说道。这人并不是怀青之前见过的那几个劫匪,看来这一次蛮族四皇子带了不少的人过来,只是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呢?怀青想到范宁失踪后也是晚上的时候,劫匪才将信送到宅子的,难道他们是白天不方便出去? “给我吃的,难道你们是打算饿死我们吗?”怀青怯怯的说道。那人一听不耐烦的将门踹了一脚,怀青吓得连声尖叫,只见那人轻蔑的哼了一声后便转身离开了。没过多久就拿着一袋干粮走了过来,将门打开了一个缝隙把袋子扔进来便锁上门走了。临走之时还狠狠瞪了怀青一眼警告她不要耍花样。 怀青将袋子拿了过来,里面装了几个干巴巴的馒头,还有两三片奶酪。怀青用布条垫在手上,将奶酪拿了出来揣进衣袖里。奶酪是蛮族的食物,之前在西圠时,不少人都在吃这种东西,但是怀青不太能接受它的味道,只尝过一次就不愿意再吃了。不过这东西虽然块头小,但是顶饿,拿来逃跑时吃再合适不过了。 怀青听到外面没有动静后再一次来到了门口,顺着门缝看着外面的情况。这些蛮族人一点都没有防备,这会儿外面一个人都没有,看来是觉得里面关着一个女子一个孩子,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才这么放松吧。怀青试着摇了摇门,外面的门锁哐哐直响。 “你做什么?”一个男子出来了看着门凶狠的说道。 “你们能不能给我们一点粥?”怀青连忙问道。 “闭嘴,有吃的就不错了,给我回去,不要轻举妄动!”那男子不耐烦的说道。 看起来这些人虽然没在门口守着,但是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只要有异响就会立马赶过来查看。怀青默默的回到了范宁的身边,现在就等天黑了。 天气阴沉沉的,门外已经覆盖了厚厚的一层雪。就在怀青冷的发抖的时候外面突然喧嚣了起来,火光从四方亮了起来。 “怎么回事?”蛮族四皇子从屋子里出来,看着周围聚集成一圈的人问道。 “皇子,我们刚刚似乎看到了西圠军。”一人握着刀警惕的看着周围,一边向四皇子说道。怀青原本在门口看情况,听到那人说的以后连忙跑到了范宁的身边,现在不能再等下去了,要是西圠军来了,那么自己一定会被当做筹码用来威胁桓杝的。 怀青先是将范宁从洞口推了出去,接着自己将屋内布置了一番,让范宁躺过的那个地方看起来像是两个人在一块躺着的模样,这才从洞口爬了出去。 这间屋子背后便是大山,也许为了方便起见屋主在墙壁与山之间留下了一个能够让一人通过的过道。怀青环视了一圈发现周围无处可去,最后决定先在房顶上待一晚,等着这里的人发现他们不见了下山寻找的时候再趁机逃跑。 怀青将范宁放在地上,将自己出来的那个洞口掩藏好,然后自己先上了房顶,接着用绳子将范宁拖了上来。好在此时山上风大雪也大,没有人注意到屋顶上的动静。 这一处地方应该是蛮族们准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住处,至少屋顶他们都修缮了的,上面的茅草厚厚的一层。怀青将屋顶上的雪推了下来,将地上的痕迹掩盖掉,接着用屋顶上的茅草将范宁和自己盖了起来。 等怀青躺下的时候看到山上好像有几个黑影在移动,怀青心中一紧。此时蛮族还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从屋中逃了出来,他们在院子前战战兢兢的守着,好像西圠军已经到了他们的面前一般。 “该死,是谁走漏了消息!”四皇子气急败坏的喊道,周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就在怀青凝神听他们之间的谈话的时候,一个黑影从怀青的眼前略过,轻轻落在了屋顶上。 “桓柘?”怀青看着那个黑影轻声喊道。 桓柘的身体顿时僵硬了,这是怀青的声音。今天早上怀青走了以后他便连忙到了城外军营,他和怀青约定好,等怀青到了以后便带着兵去找怀青。只是没想到他刚刚整好军来到烈阳山却被元连告知他们把怀青跟丢了。桓柘连忙将自己身上用来寻找怀青的飞雀放了出来,结果没找到怀青,只是在草丛里发现了怀青的手链。 桓柘将整个烈阳山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山上就连个马车印子都没有。元连和姜衣急的不行,刚刚接到怀馆那边传来的消息,今天京都官府的人竟然被派去寻找另外一个失踪的人了,诺大一个京都竟然没有人管绑架和失踪的事情。 桓柘领着人在山中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发现了一个山洞。里面堆着一堆杂物,看起来像是什么人在这弄的储藏室。元连看了一眼便失望的摇了摇头,不过在他身边的桓柘却把他拉住了,桓柘上前一步,将掩藏在杂物中间的衣服拉了出来。竟然是一套蛮族人的衣服!元连没想到桓柘眼神这么好,连这么隐蔽的东西都看到了。桓柘看着眼前的衣服,眸色更加深沉了,蛮族? 桓柘叫来了陈副将,去了之前提过的有蛮族出现的那座山查探。 第二百二十二章 联合 桓柘带着人,顺着陈副将查探出来的道路一路向前走,一直走到了大山的深处。 那里建设了几个窑洞,位置都比较隐蔽,但是这里一个人都没有,窑洞里也没有任何人住过的痕迹,要不是这窑洞建造时间比较短,还有窑洞里的羊膻味,桓柘都要以为自己找错地方了。 目前看来是蛮族人在这几天换了地方。桓柘继续在山中寻找,也许是因为蛮族之前一直在这里住着,因此他们将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清理的一干二净。这一下寻找怀青的线索又断了。 “哎,早知道就给怀青将那链子做的再隐蔽些了,不知道那些人绑架怀青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只是大夫啊,也没有什么得罪人的地方啊。”元连苦恼的说道。 绑架怀青的目的?桓柘突然想起了桓杝,这些天桓杝和四皇子联合的计划应该已经生效了吧?那么这一次蛮族绑架怀青会不会和桓杝有关? 桓柘连忙驱马去了京都,无论如何怀青都是桓杝的未婚妻,那么现在未婚妻失踪了,桓杝怎么可能不来找呢? 只是桓柘在京都找了一大圈才在一个宅子里找到了桓杝,此时他正和太子在一起。 原来昨天桓杝本来是出去找人帮忙寻找范宁的,但是没想到在出门不久之后碰到了荆滢的丫鬟。那丫鬟告诉桓杝荆滢失踪了,桓杝当即就失了分寸。直接找人在京城各地寻找荆滢,已经彻底忘记了范宁的事情。在晚上遇到怀青的时候他虽然想了起来,但是那时荆滢还是没有下落,他心急心急如焚怀青到底和他说了些什么他根本都不知道。 而之后太子也找到了他,请求桓杝和他一起找荆滢出来。原来绑架荆滢的不是别人,正是二皇子。看来应该是太子和二皇子两根人之间互相争斗,而二皇子为了威胁太子才选择绑架荆滢的。 桓杝和太子经过多方打探现在终于知道了荆滢在哪里,尽管太子愿意用自己手中掌握到的二皇子的把柄来换取荆滢的安全,但是现在的二皇子已经彻底疯掉了,他只想接着荆滢来将太子毁掉。而且他已经知道了荆滢怀孕的事情,桓杝的担心到了极点,二皇子绝对会选择对荆滢肚子里的孩子下手的,营救荆滢迫在眉睫。 桓柘赶过来的时候,桓杝和太子正在确定营救荆滢的最后一步,现在他们已经知道荆滢就被关在离着一处宅子不远的废弃院子里,但是周围把守着很多二皇子的人,况且太子现在是在禁足中,本是不能出现在这里的,要是被二皇子看到了,以此大做文章太子也伤不起。 桓柘看到桓杝竟然为了荆滢与处处和西圠军作对的太子合作了,心下一片冰凉。他和桓杝提了一下关于怀青的事,但是桓杝竟然想的是让他现在将怀青接过来,等会儿救出荆滢之后有怀青在荆滢收到的伤害被治愈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桓柘冷笑了一声直接走了出去,他知道在桓杝的心里只有荆滢才是最重要的。 桓柘到了怀馆,想要看看那劫匪是否给这边送了信。到门口只看到伏堇坐在门槛上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伏堇?你在这里做什么,今天有没有发现送到这里来的信件?”桓柘问道。 “没有,什么都没有,师兄们已经出去找师姐了,他们让我和铃芝师姐在家等消息。”伏堇抬起了头回答道,脸上全是泪珠儿,从昨天到现在,伏堇的声音都已经哭哑了。 就在伏堇站起来的时候,他的腰间闪过一丝银光。桓柘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走了。这是?他之前送给伏堇和范宁的小香囊。 “伏堇,这个香囊你一直带在身上吗?那范宁的那一只呢?”桓柘抓着伏堇的那一个小香囊问道。 “是啊,我和范宁都很喜欢这个香囊,他的也在身上带着呢。” “你们通过飞雀和香味寻人的方法是不是只能寻找一种特定的香味。”桓柘问道。 “不是啊,只要是那留香时间长的香味,都能寻,不过这个要让铃芝师姐帮忙让雀儿认识这种香才可以。”伏堇说道。 “什么事要我帮忙?桓柘你怎么回来了,小姐怎么样?”竹铃芝看到桓柘后,加快了步伐。 “怀青上了烈阳山后我们便失去了她的踪迹,不过我已经想到一个寻找他们的方法。”桓柘看着竹铃芝说道。 桓柘将自己想法说给了竹铃芝,他准备利用伏堇的那个香囊通过飞雀来寻找范宁。那些蛮族人十有八九会将怀青和范宁关在一起,就算是不关在一起,那寻到了范宁也是一件好事。 “但是你说小姐的手链被他们扔掉了,那怎么确保范宁的香囊没有被他们扔掉呢?”竹铃芝担忧的问道。 “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办法了,我们只能这么做。”桓柘说道。 是啊,除了这样还有什么办法呢?竹铃芝没有再问,直接带着桓柘回了药房,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终于让飞雀熟悉了伏堇的香囊。好在当时桓柘只找到了这一种香,所以给两个香囊中装的是同一种香。 利用飞雀桓柘废了颇大一番功夫才找到蛮族驻扎的地方。桓柘藏身在附近,等到怀青敲着门要吃的的时候才确定怀青就在里面。还好,终于找到他们了。 这是一处距离京都比较近的山峰,结构不是很复杂,但是易守难攻。蛮族人藏身的这个小院建在半山腰,周围都是峭壁,只有一个路口可以直接通到山下,不过桓柘看了看院子背后的山坡,如果正面不易进攻,那就选择反面试试吧。 等着将这边的情况查探完毕之后,桓柘便回到了山下,和大家一起制定了计划以后,选择在天色刚黑的时候行动。 “桓柘是你吗?”怀青又喊了一声,桓柘缓缓的回头,但是却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难道刚刚是自己听错了? 而躺在房顶上,将自己用稻草掩藏起来的怀青这下已经确定了眼前这个人就是桓柘。 怀青连忙从草中爬了出来,桓柘听见声音这才发现怀青藏在草地下,连忙帮着怀青一起将身上的草扔掉。 “怀青,他们有没有伤害你?”桓柘知道怀青一定是想办法逃了出来,她一直都不是个依靠别人拯救的女子,就连这种孤身一人被绑架的情况她都能想到这样的办法,藏身在房顶上,恐怕下面那群蛮族人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用这种办法逃生吧。 第二百二十三章 去 此时怀青已经冻得手脚僵硬了,就连脸都冻得有些僵硬了,连说话都不是很利索。 “没事,我没有受伤,只是有点冷。”怀青僵着声音说道,还好桓柘他们来的快,要是让自己一夜都待在这里恐怕情况不好。怀青庆幸的想道。 桓柘连忙将自己腰上的包袱拿了下来,从里面拿出一件白狐皮的斗篷披在了怀青的肩上。怀青指了指旁边,桓柘几下就将怀青埋得严严实实的范宁挖了出来,只是此时的范宁还在昏睡中。桓柘担忧的看着怀青,范宁这情况是不是不太好啊? 怀青摇了摇头,范宁暂时还没事,但是因为之前发烧时间太长,等回到家中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休养。 蛮族的众人还在院子里警惕的看着从山下走上来的西圠军,桓柘点了点头,跟着他们来的那几个人从背后突然冲了出去,一时间蛮族人乱成一团。蛮族四皇子慌乱中冲进了关押着怀青和范宁的那间屋子,想要将怀青和范宁拉出来当人质,但是等到他掀开那块布后发现里面只有一堆杂物,没有任何人。怀青他们竟然不知不觉的逃跑了,此时四皇子才开始后悔自己之前太轻视怀青了。 蛮族人就此被包围,等确定前面没有危险后,桓柘才带着怀青和范宁从屋顶上下来。之前桓柘就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马车,桓柘将这里的蛮族交给陈副将处理,而自己则是带着怀青和范宁先下山去了京都。现在范宁需要立马医治,而怀青也需要赶紧到一处温暖的地方去。 桓柘没有再耽搁带着怀青和范宁回到了怀馆,怀馆众人看到怀青回来终于松了一口气。竹铃芝看着外面天气不好,早早的就给屋子里生了炭火,此时屋内暖洋洋的,怀青感觉自己全身上下被冻住的血液终于开始流通。 桓柘将怀青和范宁送到以后便立马返程赶往蛮族人所在的地方。 怀青在屋子里刚刚喝了一碗姜汤将周身的寒意都驱散,就听到外面有人在敲门,等过了一会儿就看到桓杝满身雪花的站在屋中。 “怀青,你能不能和我走一趟?”桓杝开口请求道,眼中都是哀痛之色。怀青不用问便已经知道他恐怕是因为荆滢的事情来找自己的。 “桓杝,范宁回来了。”怀青将手中的碗放在桌子上,冷冷的说道。 “哦,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既然这样你现在可不可以和我出去一趟,现在情况很危急,只有你能救他了。”桓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怀青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既然范宁已经回来了,那怀青也不用再着急了,正好可以去救荆滢。 怀馆的其他人也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人,心里头对桓杝又淡淡的不满,这人是怎么回事!自己的未婚妻刚刚从危险中逃了出来,他竟然关心的话都没有就直接让她跟着自己去救人! 怀青以为之前中的毒身体还没有好透呢,从昨天到现在已经奔波了很久,再加上今天外面的天气也不好,身体已经疲乏至极,这人却还要怀青去替别人诊治。就算是情况真的很紧急,怀馆这么多的人为什么不找其他的人去呢? “桓杝,怀青刚刚回来,你有什么要紧的病人我去看看吧。”竹沥站了出来说道。周围的人连连点头,但是桓杝的面色并没有因此而轻松,反而一脸纠结,看的出来他并不想竹沥去,只想要怀青过去。 “好,我去。”怀青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怀馆的人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她,竹铃芝甚至拽着她的衣角不让她动。 怀青拍了拍竹铃芝的手,冲着周围的人安抚一笑:“有桓杝在呢,大家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回来。”说完便直接把自己的衣角从竹铃芝的手中拽了出来,和桓杝一起出去了。 “哎~”竹沥长叹了一口气,摇着头向范宁的屋子中走去,自己现在已经劝不住怀青了,还是去看看范宁怎样样吧。渐渐的客厅中的人都散去了,只有竹铃芝还倔强的守在原地。 怀青跟着桓杝一路来到了太子府,怀青盯着桓杝的后背奇怪的看了桓杝一眼,他和太子向来不和,这次怎么带着自己来到了太子府? 怀青一进屋便看到了虚弱地躺在床上的荆滢。她脸色苍白,眉头紧蹙,好像在忍受着什么巨大额痛苦一般。 “怀青,荆滢前面被人绑架了,他们给她喝了堕胎的药,你快帮帮她,救救她的孩子。”桓杝请求道。 “怀大夫求你了,只要你能保住荆滢的孩子,我一定重金酬谢!”太子听到桓杝的声音转了过来说道。怀青莫名的看着太子,他是怎么好意思求自己的?他和蛮族人合作绑架自己,借以威胁桓杝,此时竟然像是从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般的请求自己给荆滢治疗。怀青又看了一眼桓杝,心中的凉意更甚,他既然和太子在一起,那么他知不是道自己是被太子和蛮族人合作绑架走的呢。 怀青在心中冷笑了一声,他在乎的只有荆滢,自己是什么情况他根本不关心,你看为了荆滢他都能和一直为难他针对他的太子合作。 荆滢的情况很不好,虽然桓杝他们赶到的及时,但是堕胎药她已经喝下去了一半,怀青查看了一番,发现荆滢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甚至可能危及到荆滢的性命。 “孩子已经保不住了,而且现在胎儿卡在了腹中,要是不及时用药将他流出来,那么荆滢的生命也没有办法保障。”怀青转身对太子说道。 “大夫,那你赶紧开药啊。孩子,没了就没了吧,但是滢儿的命你一定要保住,否则你就以死谢罪吧。”太子听到孩子保不住的时候满心都是痛,但是后面习惯性的用威胁的语气恐吓怀青道。 怀青没有理太子,而是看向了桓杝,但是桓杝什么都没有说,她以为桓杝至少也会为她争辩一下,至少警告太子不要想用怀青的性命来威胁怀青呢,结果他什么都没说,他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荆滢的身上,一点都没有分给怀青。 “不要,大夫,求你保住我的孩子。”荆滢似乎是听见了怀青的话,就在怀青转身的那一刻抓住了怀青的胳膊哀求道。 怀青没有理她,直接将荆滢的手甩开,走到了桌子旁,保什么孩子,胎儿已经死了,现在能保住她的命就已经不错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傻 看到荆滢的痛苦,太子心疼的坐到了床边,双手捧着荆滢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滢儿不怕,孩子没了不要紧,只要你在,我们还可以继续生,不要怕。”太子轻声安慰着荆滢。怀青在写药方的时候抽空看了一眼桓杝,只见他死死盯着太子的手,好像要用自己的眼神将太子和荆滢的手分开,好像要取代太子坐在荆滢身边安慰她。 女人流产的时候太过血腥,况且这么多人在这里其实不利于病人的治疗,于是等到药到了以后怀青便将屋内的所有人包括桓杝和太子赶了出去,只留下了一个经验风度的婆子。 桓杝出去的时候看着怀青的眼中全是哀求,怀青知道他想让自己给他一个特例,让他陪在荆滢的身边。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怀青觉得自己的容忍能力越来越高了,桓杝都站在这里要不是荆滢昏迷了,太子还在这,桓杝恐怕就和荆滢亲亲抱抱互诉衷肠了,而自己就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他们心中一片麻木,就连痛的感觉都没有了。 怀青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彻底将荆滢腹中的孩子流出来,这一次荆滢的身体受到的损伤比较严重必须要好好休养一阵子。 未婚先孕不管是在哪里传出去都不好听,自从荆滢怀孕后,太子一边是开心,一边是担忧,这段时间他又被禁足根本没有办法准备婚礼。这一次孩子没了其实对他和荆滢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只是初为人父母,却在突然间失去了孩子的打击也是巨大的。 今夜只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等到怀青出来告诉太子荆滢的伤已经处理好了以后,太子眼中露出了嗜血的光芒,要不是桓杝挡在了她的身前,怀青恐怕就直接被太子处理了,因为这个院子中最后只剩下了怀青,桓杝和太子,其他的人员,包括那个帮助荆滢落胎的婆子都被太子手下的侍卫杀死了。等到桓杝送怀青回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了,桓杝将怀青送回家便匆匆离开了。荆滢不能待在太子府,今夜趁着夜色太子会将荆滢送到一个隐蔽的庄子去,等到荆滢身体恢复了再接回家。虽然太子没有说,但是桓杝知道他这样的打算,而且很可能是趁着自己走了后行动。 荆滢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好,桓杝放心不下,况且过了今天,谁知道太子明天会怎么样。他必须提前一步,保户好荆滢。 因为走得急,桓杝没有看到怀青下马后的那一下踉跄,和之后虚弱不堪扶着墙看他远去的身影。 怀青推开门后发现院子里依然灯火通明,原来怀馆的人担心她,她没回来,大家也不愿意去睡,全部都在客厅等着她。 “车叔,你们怎么还没有睡?”怀青看着大家,心中暖暖的。 “我们睡不着,正好在这里等你回来。你和桓杝给谁去看病了?怎么折腾到现在?桓杝这小子也不体谅一下你。”元连心疼的说道。怀青没有找镜子不知道她此时的脸色苍白的可怕。 “好了,元连你也别闹了,怀青今天一天辛苦了,让她早点去休息。”竹沥说道,说完还将一碗药递了过来示意怀青赶紧喝掉。 “竹叔,范宁怎样样了?”怀青喝完了药后问道。 “没什么大碍,就是受了风寒。之前已经醒过一次了,吃了点东西后继续睡了,你放心吧。好了你也快去休息吧,不然等明天范宁醒了以后看到你生病得多难受啊。”竹沥慈爱的说道。 怀青点了点头和竹铃芝一起回到了屋中休息,竹铃芝途中几次张开嘴想要问怀青点什么,但是最终都压了下去没有说。 第二日天气晴好,屋外有点冷,但是屋里却暖洋洋的很舒服。怀青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的时候,看到了守在床边的范宁。 “范宁,小范宁醒醒啦。”怀青在范宁的耳边柔声呼唤道,想到昨天怀青心里就是一阵后怕,看来得早点教范宁使用迷药了。 “师父,你终于醒了,你要不要喝水?”范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怀青醒了开心的问道。 “不用着急,来吧,看你还没有睡醒,正好师父也没有睡醒咱们一起睡吧。”怀青抓住了范宁的手,将他拉到了床上。 听完怀青的话,范宁高兴的不得了,钻进怀青的被窝抱着怀青胳膊咯咯笑个不停。 “好了,快睡觉吧,嗓子都哑了,还笑。”怀青点了一下范宁的鼻头轻声斥责道。就这样师徒两人一直睡到了吃午饭的时候,竹铃芝拎着两人的午饭和药进来叫醒了他们。范宁依依不舍的从被窝里爬出来,吃午饭的时候也一直黏在怀青的身边,怀青终于有机会问范宁昨天的事情了。 原来那天范宁刚刚躲到墙角就被人捂住了口鼻,直接从墙壁上被拉到了另一个院子里。范宁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接着他就被人带到了一个小房子里,扔在那里后那些人再也没管过范宁,只给了一碗水。当天夜里范宁就发起了高烧之后的事便都不记得了。等他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到了怀馆,要不是竹沥再三向他强调以后不许乱跑,他都以为那天发生一切只是他做的一场噩梦呢。 怀青听了以后一边心疼一边庆幸,还好那群蛮族人没有丧心病狂到虐待小孩的程度,不然她都不敢想象范宁以后的日子怎么办。 吃完了午饭后怀青和范宁一起去休息了,等到范宁睡着后,怀青便来到了卧室外面的小花厅。 竹铃芝正坐在那里团药丸,经过这次的事情,竹铃芝准备研制一点毒性猛烈的药丸,这样的话以后在遇到类似这次的事情时,怀馆的人可以利用这些来制敌自救。她还打算研制一些香粉,只用洒在身上就能一直有味道,而且普通人根本闻不到,只有专门喂养的雀儿才能闻到,并且依靠这些香味找到人。 这一次的绑架事件让怀馆的人认识到自己还有很多的不足之处,在碰到危险的时候不能保护家人,所以今天早上开始怀馆的每个人都牟足劲利用自己的长处与优势研究如何有效的保护家人。 竹铃芝经过一晚上的思考已经列了好几个计划了,只是她心中还有一件担忧的事,迟迟想不到解决方案,那就是怀青的感情问题。 第二百二十五章 气炸 “小姐,范宁睡下了?”竹铃芝抬起头看到怀青从卧室中走了出来。 “嗯,你这是,在团迷药?”怀青走到竹铃芝的身边拿起桌上的那些药粉细细嗅了一下。 竹铃芝点了点头,不过手上动作却慢了下来,看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也样子。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这样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怀青坐在了竹铃芝的旁边和竹铃芝一起团药丸。 “小姐,桓杝这样做你不生气吗?你不失望吗?”竹铃芝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这一次范宁被绑架的这件事让怀馆的众人心里头都不舒服,就算是四皇子这位按理来说高高在上的皇子,在听说了范宁被绑架走的消息的时候也是竭尽全力帮忙寻找,而桓杝除了在最初的时候说帮忙找人,出去了之后却再也没有见过他的人影。并且在怀青和范宁从险境逃出来之后第一件事不是问候,而是找怀青给其他人看病! 怀馆的人对这件事很生气很失望,但是想到怀青对桓杝的执着却又不敢轻易开口劝说。竹铃芝也是这样,倒也不是怕怀青不听,主要还是担心提起这件事会让怀青心中郁结与身体恢复有碍。 “失望啊,也生气啊,我恨不得拎着他的衣领质问他。可是有什么用呢,他的回答永远都只有一个:怀青,我只是情难自禁,相信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好像已经习惯了。”怀青无所谓的摊摊手。 “小姐!这你怎么可以忍?桓杝每次都这样做,他根本就是没有把你放在心里,你为什么还要纵容他接二连三的伤害你!”竹铃芝听完后气炸了,站起来手指狠狠的指着门外说着,怀青敢肯定要是桓杝此时在这里,竹铃芝一定会冲上去打他。 “好了铃芝,不要生气了,快坐下吧,我都没有生气,你气什么?”怀青拉着竹铃芝的袖子想让她坐下来慢慢说。 “我气什么?小姐,我们不要理他了,我们退婚吧回金陵吧,天下男人那么多,又不是非他不可。”竹铃芝哀求道。 “可是铃芝我现在就是非他不可啊。且不说我们的婚事是圣上亲赐不能够随意退婚,但是我自己就放不下啊,我不甘心和他之间就这样。你知道吗铃芝,直到现在我心中依然有和他好好在一起的幻想。我知道这很傻,很蠢,但是我放不下,不甘心。我常常想着我和桓杝的感情就像是登山,山上云雾缭绕看不到顶端,我爬啊爬,遇见过风霜雨雪,我用尽了全身力气依然看不到山顶。我想放弃,可是我不甘心,万一前面就是山顶了呢?万一我和山顶之间可能只差一步,但是我现在放弃了,从此不仅再也没有看到山顶的机会,就连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怀青笑了一声慢慢说道,只是手底下的药丸却没有成型,揉了半天还是一坨。 “小姐,你何必这么为难自己,我觉得你现在就应该放弃这段感情。天下的山那么多,别处的风景说不定更好,更美。”竹铃芝悄悄在自己心里补充了一句,我觉得桓柘就听不错的。只是她知道这句话现在她就算说出来了,怀青也听不进去。 “铃芝,你放心我不会把自己困太久的,我只是在等心死。到时候无论山顶上的风景是如何我都不会留恋,就算有一天我知道我只差一步就能到山顶,我也不会为那个决定后悔。而现在,就让我自己继续爬好吗?铃芝。”怀青的眼神中全是哀求,竹铃芝知道只要是怀青下定了决心的事,无论是谁劝她都不会放弃,不会回头,除非她自己想通了。 “好,我等你,只是小姐,你不要把自己困得太久,给自己定个期限好吗?”竹铃芝拉着怀青的手说道。 “放心吧,我心里面有数。”怀青回握着竹铃芝的手说道。 “铃芝师姐,云澹大哥来找你了。”伏堇从外面跑了进来说道,当看到怀青的时候立马闭上了嘴。怀青招了招手让伏堇过来,至于竹铃芝则是让她先去外面看看云澹找她是什么事。这两天云澹为了找范宁也忙得够呛,想到这里怀青心中泛起了一丝丝的酸。 “说吧,为什么见到我就不说话了?难道我是什么吃人的妖怪吗?”等到竹铃芝出去后,怀青将伏堇拉到了身边,轻轻捏着伏堇的耳朵问道。 “不是,不是的。是师父说你这两天需要静养,不让我们来打扰你。然后刚刚看到你我才反应过来我的声音太大了,所以赶紧不说话了。”伏堇连忙解释道。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怪你了。不过伏堇,今天府里有没有其他人来啊?”怀青放开了伏堇的脸帮他理了理衣服问道。 “啊,啊,这个,没有人过来。”伏堇低下了头结结巴巴的说道。 “哎,没想到竟然都没有关心我,我都生病了,竟然都没有人来探望我。”怀青伤心的叹息了一声。 “没有,没有,有人来看的,桓夫人今天早早的就亲自过来看了一趟,不过听到师姐你还在休息后便回家了。之后桓柘和四皇子也来过一次,还有陈贺大人。师姐你别伤心,很多人都是关心你的。”伏堇连忙解释道。 “哎,可是桓杝都没有来啊,他是我的未婚夫,我生病了他却没有来看我。”怀青还是满脸的伤心。 “师姐,他来了的,现在就在客厅呢。”伏堇着急的解释道,等到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对,连忙闭上了嘴。 “他来不是看我的对不对?”怀青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伏堇被她这样看着浑身僵硬,心里忐忑无比。 “竹大夫,这件事只能劳烦怀青,其他人去不合适,请您让我和怀青见一面好吗?”桓杝恳请道。 “怀青的身体本来就还未恢复,昨天又再次受损,现在只能在家静养不适合出门。桓杝我已经和你解释过一遍了,你不要强求。要是那病人真的严重的话,就让老头子和你走一趟。怀青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出门,你作为他的未婚夫更应该体谅。”竹沥直接提怀青拒绝了桓杝的提议,语气有点僵硬,不过怀青听得出他这是在强压自己心里的愤怒。 第二百二十六章 报复 “师叔,我没有事,现在身体还可以,就让我和桓杝走一趟吧。”怀青从外面走了过来,刚刚好听到桓杝和竹沥之间的谈话。 “怀青,你过来真的是太好了。荆滢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反复发烧,直到今天中午也不见好转,你能和我一起过去帮她看看吗?你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马车,不会让你受风的。”桓杝看到怀青过来脸上露出了一地轻松,连忙站起来走到怀青身边。 怀青刚刚从伏堇那里知道了桓杝今天中午刚吃过午饭的时候便来了这里,只是竹沥一直挡着不让他见自己,而桓杝竟然也就耐心的和竹沥磨着,刚刚自己走到门口听见的不知道是桓杝第几次求竹沥的说辞了。 “怀青,你现在不能出去,你的身体是什么情况你自己不知道嘛?”竹沥斥责道。 “师叔你放心,就像你说的,我的身体我知道,我能应付的来的。”怀青扯了扯竹沥的衣袖撒娇道。 竹沥不为所动,直接上前一步拉着怀青的胳膊就要把她往房间拽。 “师叔,师叔,您等一下啊。我真的没有事,可以去的,您别拽我了。”被拽到门口的时候怀青连忙抓住了门框喊道。竹沥拉了几次竟然没有拉动怀青,气的吹胡子瞪眼,而怀青还站在那里讨好的笑着。 “好,好,我是管不了你了,你爱去哪去哪!”竹沥直接一甩袖子,放开了怀青生气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怀青讪笑了两声走到桓杝的身边:“走吧,我们早去早回。” “你这样惹竹大夫生气,等回去后竹大夫不会为难你吧?”直到两人上了车,桓杝才开口问道。 “不会的,师叔他就是嘴硬心软,你不用担心我。”怀青无所谓的笑着说道。 “那你的身体?” “也还好,没什么大碍,不过桓杝等到荆滢身体康复了之后,我们找个时间谈谈吧。”说这句话的时候怀青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怀青,我只是,我只是念着和荆滢过往的那一点情分而已。你知道的她现在的状况不能回自己家,而太子那边被一堆事情缠着,连自己都忙不过来,更别说照顾荆滢了。”怀青听着耳边这停了无数次的话,有点不耐烦的看着窗外。 “嗯,我知道了,我也理解你,这也就是我今天和你一起出来的原因,否则我就听竹叔的话继续呆在家里养病了。”怀青最终还是没有等到桓杝把话说完,便直接开口打断了。 “桓杝,如果你真的不想和荆滢之间有其他的牵扯的话,那你以后每次想要见荆滢的时候把我带上吧,我是你的未婚妻,有我在别人也不会误会你对荆滢有什么其他的企图了。”怀青建议道。 “哦,这样也好。”桓杝愣了一下才缓缓开口答道,只是说完这句话以后桓杝就不说话了,虽然桓杝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怀青却能够感受到他此刻心里的不情愿。 怀青突然觉得自己心里有种报复成功的快意,怀青已经在脑补出桓杝内心的各种不满。 不满她借此机会提要求,不满她挡在了自己和荆滢之间,不满她突然变得不那么善解人意。不过这正是怀青想要的,只要桓杝不开心她就开心。 怀青的开心一直持续到见到了荆滢。 也许是昨日堕胎伤了元气,也许是荆滢心绪不佳,此时荆滢的状态确实很不好,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仿佛断了所有的生机一般。 不过当她看到桓杝的那一刻,眼中瞬间重新亮了起来,仿佛桓杝就是她灰暗世界的太阳一般。不过当荆滢看到站在桓杝身边的怀青的时候,眼里的光彩又暗淡了几分。 “滢儿,怀青来了,你把手伸出来让她看看。”桓杝坐到床边哄道。荆滢瞥了瞥嘴巴,桓杝看到他的样子心里揪成一团,好像恨不得自己提荆滢承受所有的痛苦一般。 怀青上前诊治了一番,这荆滢不知道是怎么折腾的,许是从太子府出来的时候受到了风寒,此时身体状况确实不好。原本怀青可以为她开些温和的滋养方子,虽然时间长,但是对女孩子来说这样是药方更容易接受。但是怀青看到桓杝仿佛看眼珠子似的看着荆滢,心中徒然升起一点恶作剧的心思来。 怀青决定给荆滢针灸,这样荆滢能够在最快的时间内恢复身体,不过相应的也要承受不少的痛苦。 “怀青难道就没有别的不那么痛的方法吗?荆滢从小就不能忍痛,只是磕碰一下就要疼上好几天。”桓杝担心的问道。 “这是最好的办法,要不就只能任由身体继续坏下去了。”怀青漫不经心的说到,不痛苦的方法也有,但是怀青不想说。 对于怀青的医术,桓杝是百分之百相信的,既然怀青说只能针灸那就真的是只有这一种办法了。桓杝从床边离开,将地方给怀青腾出了,只是眼睛却一直放在荆滢的身上没有移开。 怀青一针下去,荆滢直接痛的皱起了眉头,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再一针下去,荆滢的眼泪再也没有忍住,从眼眶里掉了出来,桓杝看到后连忙走到了荆滢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桓杝,你在这里我施针不方便!”华清皱了皱眉嫌弃的说道,心中也不由的冷哼了一声,没想到这荆滢还真是个娇滴滴的玉娃娃呢。 桓杝听了怀青的话以后只好默默的站在了旁边,荆滢只能抓着床单,怀青看了看从桌上拿了一块木头塞进了荆滢的嘴里,眼看荆滢就要将它吐掉的时候,怀青一把按住了木头:“荆小姐,这是让你用来咬的,这针灸疼痛难忍,我怕你咬坏了嘴唇。” 荆滢干脆闭上了眼睛,她的直觉告诉她怀青在针对她,但是怀青做的这些全部都有理有据她一点错都挑不出来,就算说出来了别人也不会相信的。 等到怀青给荆滢扎完针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荆滢全身上下都被汗打湿了,就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不过这怀青医术是真的没话说,荆滢感觉自己的身体现在轻盈无比,相对于针灸之前的沉重和乏力来说,现在自己简直就是身轻如燕。不仅如此,之前一直这么着自己的头痛发烧等症状此时也消失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谈话 “找个人给荆小姐换一身衣裳吧。”怀青将银针都收好后便从床边离开,走到桌边。 “滢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桓杝立马走到了床边握着荆滢的手问道,荆滢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现在很好,桓杝这才放下心来。指导荆滢的侍女拿来了替荆滢更换的衣服,桓杝才从床边离开。 等到怀青开好了药方便开始催促着桓杝赶紧离开,她出来这么长时间怀馆的人该担心了。 桓杝想到之前在车上和怀青说的,又转身看了好几眼荆滢,不用看怀青都知道他们两现在互相都舍不得对方离开,但是荆滢就要做这个恶人。 自从离开荆滢暂住的那个宅子后,桓杝一路上便没有说过话,怀青干脆也倚着车壁假寐。一直到了怀馆两人之间都没有再交流过一句,等到怀青下了车桓杝便直接驾着车回了桓府。 怀青站在门口看着桓杝离开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无力。想到今天晚上自己的种种作为,现在怀青已经不觉得充满快意了,而是满满的无力与厌弃。 怀青垂着头回到卧室,竹铃芝看到怀青回来了,便连忙跑了过去,早知道怀青会不顾师父的阻拦和桓杝一起出去,那么自己就不该出去找云澹,而是在卧室把怀青看好。 “铃芝,不用担心,我没有事,就是想静一静。”怀青看到铃芝满脸的担忧后,摇了摇头说道,说完便直接回了卧室。范宁看到怀青终于回来想要上前去和怀青说说话,但是被竹铃芝给拦住了:“范宁乖,你师父现在心情不好,让她一个人待一会儿。” 范宁只好和竹铃芝一起来到了花厅里继续搓药丸。 怀青躺在床上,脑中不断的回想着今天下午发生的一幕幕。自己竟然会因为故意报复桓杝,故意欺负荆滢而痛快。怀青觉得自己肯定是生病了,师父说过医者仁心,要认真负责的对待每一个病人。但是今天自己却用这一身医术去欺负别人,这是曾经自己最不耻的,而今天自己却做了,并且直到现在都没有后悔。 这一次做了就做了,但是怀青不想自己因此而变成一个恶魔,下一次不能再用这些卑劣的手段来对付荆滢,要竞争就坦坦荡荡,光明正大的。 怀青觉得过些天自己有必要和桓杝谈一次。 之后的时间里桓杝忙了起了,也许是因为春节将至,也许是因为现在京都的各方势力的缠斗,总之这段时间以来桓杝没有来找过怀青也没有去找过荆滢。 而桓夫人也趁着这段时间给怀馆送来了聘礼,和竹沥他们一起商定了怀青和桓杝成亲的日期。桓夫人还因为他们成亲的事情,专门去了一趟普照寺。最后将时间定在了正月二十三,除了这个日子外,这一年都没有什么好日子了。这一下时间便变得紧迫了起来,怀馆这边就是准备嫁妆,这些事在怀馆的人来京都前已经商量好了,现在倒也不慌乱。而桓府那边这些天却是忙到天翻地覆,桓夫人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的。 “你哥呢?”桓夫人将手中的宾客名单喝了一遍后抬起头来问道。 “他今天早上出去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桓柘摆弄着自己手中的红绸说道。这算时间他已经能够平淡的接受关于怀青和桓杝即将成亲这件事了。那天听到桓夫人说怀青和桓杝婚礼时间定下来的时候桓柘喝了整整一晚的酒。而现在准新郎每天忙到人影都不见,而自己这个暗恋者却在这里陪着桓夫人操心他们婚礼的点点滴滴。桓柘的心里并没有觉得这可笑,就让自己为怀青打造一个美好的婚礼吧,即使她可能不会在乎这些。 一直到除夕怀青都在家中休养,这一次竹沥是铁了心要让怀青彻底休养好,就连桓夫人来送聘礼,订婚期都没有告诉怀青。一直到怀青休养好竹沥允许她出门了才知道这些消息。 怀青知道她和桓杝之间的谈话必须尽快,否则等到他们婚期将近,那时候做任何的改变都来不及了。怀青将桓杝约到了庆春楼,这里是她第一次察觉到桓杝和荆滢之间的异状的地方。 怀青早早就准备好了,还为了今日之约专门换上了当初桓杝送的沙枣花簪子。唯一遗憾的便是当初准备送给桓杝的那支玉簪被她放在了首饰匣底下,没能带过来。 “不好意思怀青,我临时有事耽误了,让你久等了。”桓杝匆匆骑着马赶来,连声道歉。 “没关系我也刚来不久,刚才小二说庆春楼的茶水是京都最好的,所以我点了一壶。我向来对这些东西没什么研究,你帮我尝尝小二有没有框我。”怀青给桓杝到了一杯茶递了过去。桓杝此时渴得厉害,这一杯茶如同久旱之后的甘霖一样,救了他的嗓子。 怀青倒也不是真的让他品茶,只是找个借口给桓杝送水而已,否则也不会用酒楼里最大的杯子来倒茶。 “嗯,这茶是雪片茶,香味浓郁,回味甘甜是好茶。怀青你之前说有急事约我出来,是什么事啊?”桓杝先是仔细品尝了一番,接着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才开口说到。 “嗯,不急我们边吃边聊。”怀青用手轻轻拢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手指将头上的簪子往里面推了推。 “难道你今天约我过来只是想和我吃一顿饭吗?”看到小二一道道的把菜端了上来,桓杝失笑的问道。 “难道不行吗,说起来我们也有好几天没有见面了。”怀青用筷子给桓杝夹了些菜。 “也不是不行,只是这几天有点忙。不过像这样忙里偷闲也挺好的。”桓杝说完后低下头两三口就将碗里的菜解决了。之后便四处张望,时不时的看一眼外面的日头。 “桓杝,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今天约你来是想谈谈荆滢的事。”怀青的话一出口,桓杝脸上的表情便凝固了,无意识的戳着碗里的一块豆腐。 “桓杝我知道你心中一直放不下荆滢,既然这样那就好好的去争取,不要像个懦夫一样躲在暗处,默默关心!”怀青看着桓杝,那眼神仿佛要撕开桓杝的伪装,看到他的心里去一般。 “怀青,你生气了吗?我最近这段时间都没有去找过荆滢了。”桓杝放下了筷子笑着问道,就好像在哄小孩一般。 第二百二十八章 懦夫 “不是我生不生气的问题,今天我想谈谈你和荆滢之间的事。”怀青开口打断了桓杝的话。 “我和荆滢之间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没什么可谈的。”桓杝冷了脸,十分抗拒怀青提起的这个话题。 “桓杝,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在你心里对荆滢是什么样的感情,你自己应该有数。既然你控制不了这份感情,那么久不要再我面前提控制,你连自己都骗不过去。你不要着急解释,我喜欢你,我愿意等你。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不会怪你,但是我只想你正视自己的内心。”怀青抬手让桓杝先不要说话,现在桓杝所说的一切都只是狡辩而已。这段时间以来他并没有骗怀青,但是一直以来他都在骗他自己。 “桓杝经过这几次我看的出来,荆滢依然爱你,而你也放不下荆滢,现在你们两之间的种种困境也许只是个误会。只要你想,我们之间的婚约可以取消,若果你担心圣上,那么我可以想办法让圣上不怪罪你。至于荆滢那边……现在太子境况全在你的掌握之中吧,既然这样你又有何惧?”怀青盯着桓杝说道。 虽然她没有参与朝堂之中,但是因为四皇子的原因她还是知道不少事情的,况且太子和桓杝之间的争斗已经到连自己都被牵连进来的地步了,要说桓杝没有抓住太子的要害,那怀青是不信的。 “怀青,我知道我……” “桓杝,你做的很好,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按理说其实是我给你带去了困扰,你明明不喜欢我,但是我却一直缠着你,甚至在阴差阳错下成了你的未婚妻。你心中放不下和荆滢之间的感情,又发放不下对我的责任,每每出现问题你都将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这样过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怀青拦着了桓杝,她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这些话她已经听腻了。 “桓杝你知道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今天不会逼你说一个答案,但是你迟早得在我和荆滢之间做出一个选择。桓杝别急着否定,不如找个时间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怀青站起来将桓杝按坐在椅子上。 “桓杝,这一次我希望你可以干脆点,如果选择了荆滢,那么你我之间就是陌生人,如果选择了我,那我希望你能够和荆滢之间断的干干净净,因为我发现我忍受不了你和我在一起还和荆滢有牵扯。桓杝,我等你的答案。”怀青盯着桓杝的眼睛说道,说完之后没有再犹豫直接就从酒楼离开了。 桓杝坐在椅子上自嘲一笑,选择啊,有时候局势会让人毫无选择的能力,只能被动的接受。 回到家后怀青便让竹沥先不要接着准备婚礼的事情了,竹沥听见这个消息后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怀青,你这是想通不再为难自己了吗?”竹沥问道。 “竹叔,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你不用担心。这一次之所以暂缓婚礼只是给桓杝一个面对自己的机会,如果他依然选择和我在一起,那么婚礼照旧,如果他愿意趁势的面对自己的心,那么我们就回金陵吧。”怀青对竹沥说道。 到那时京都的局势应该也已经尘埃落定了,至于圣上,会有更加年轻力壮的人来取代他的位置吧。 怀青一连等了三日,这三日里怀青无比轻松,怀青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认识桓杝之前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桓杝并没有让怀青久等,第三天的晚上就让人送来了信。怀青结果信的时候脸上一片坦然,但是心里却十分忐忑,她不愿怀馆的人再次为她担心,因此没有将这件事给任何人说。等到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才拆开信读了起来。 怀青,我知道这算时间我的种种作为伤了你的心,我十分抱歉。这一路来有你的陪伴,我很开心,很感激。 和荆滢之间的感情经年累月已经不单单是最初的爱情了,我们之间掺杂了太多,就连我也理不清我们之间的感情了。 无论如何,今天这个局面都是我的错。当初初听荆滢和太子订婚的时候,我不相信这是她的意愿,直到她写了信过来。她说我给不了她这世界上最尊贵的身份,而太子可以。之前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以她父亲的身份地位,她能嫁给我已属高攀,而现在太子求娶与她,她有了一个更好的归宿,只能辜负我的情谊。我向来知道她极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为自己筹划,当她亲笔写的这封信送到我面前时我信了。 在之后的日子里,我伤心过,崩溃过,甚至想要到京都亲自问问她为何要这样对我。那段难熬的日子都是你陪在我身边,我知道每次我去小矮山的时候,你都会在背后默默的看着我,陪着我。 我很卑鄙,想要利用你摆脱被指婚的命运,尽管最后又生了很多的变故,但是自从我决定了之后,我就已经认定了你是我的妻子。 之所以和荆滢有这么多你不愿看到的牵扯都是因为我来京都后才知道,荆滢之所以选择和太子在一起不是因为爱慕权势,而是被家人所迫。她的父亲犯了错,只有太子能救他,为了父亲她只好选择和太子在一起,而那封决绝的书信只是为了让我能够在边关毫无挂碍的打仗。我心里对她有愧,看到她陷入险境的时候才会忍不住去救她。 怀青我知道这些事情对你的打击很大,所以你才会让我在你和她之间做一个选择。其实这根本没有什么可选择的,我和荆滢之间已经不可能了,我的选择只能是你。只是荆滢现在因为我的原因,陷入了一些困境,我暂时还不能做到完全不管她。我恳请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向你保证,等到尘埃落定后,我必然不会再和她有半点牵连! 怀青无论如何请你记得,我桓杝的妻子只会有一个,那就是你,是你怀青! 原谅我只能用写信的方式告诉你这些,我不善言辞,只有这样我才能将我的心意完完整整的写下来告诉你。 我听说你已经让竹大夫停止婚礼的筹备了,如果你不愿意太早成婚的话,我愿意等你。如果你只是在等我的答案的话,那么在看到这封信后便继续筹备婚礼吧。 我等着你,我的新娘。 “懦夫,骗子,骗子!!!!”怀青看完信以后直接将信揉成了一团,扔到了地上。 第二百二十九章 新衣 怀馆的婚事再次开始准备,前面一直担心的桓夫人也终于放心下来,许是这段时间怀馆的人忙着办其他的事情去了吧。 年关将近,这些天大家都忙碌了起来,这是怀馆在京都过的第一个年,必须要热热闹闹的,只是今年不能回金陵了。 怀青看着天上那一轮圆月,今天是除夕,大家都在屋子里守岁,玩闹,只是她心中思念师父所以出来看看。 “小姐,你在想谁?”竹铃芝从屋内走了出来站在怀青的身边推了一下怀青问道。 “当然是师父啊,今年都没有去师父的坟上祭奠,你说他一个人在金陵会不会孤单,他以前是最爱热闹的,今年却没有人陪他过年。你倒是说说除了师父,我能想的还有谁?”怀青刮了一下竹铃芝的鼻子说道。 “我还以为你在想……” “桓杝是吧?我现在不想他。”怀青知道竹铃芝说的是谁。 “小姐,你和桓杝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天你回来我还以为你和他之间已经彻底了结了呢,但是没想到过了几天就又让师父准备婚礼了。但是这段时间我也没有看见你因此而开心啊。”竹铃芝试探的说道。 “因为他给我写了一封信,告诉我这一生他的妻子只会是我,而他和荆滢之间等到尘埃落定,便会彻底断开的。”怀青苦笑了一声。 “什么是尘埃落定,什么时候能够落定?小姐我不懂,你是不是因为听了桓杝的这些推诿之词才会不开心的吧?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直接放弃?”竹铃芝气哼哼的说道。 “不是的,我相信他信中说的那些绝不是什么推诿之词,至于尘埃落定应该是帝位吧,你也知道当今圣上的身体并不是很好。我只是觉得桓杝直到现在也没有认清自己的感情而已,他在感情上是个懦夫。但是我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只是看到他说我将是他唯一的妻,心中便不可控制的再次对他升起了幻想。放心吧铃芝,我对自己说过给他三次伤害我的机会,三次之后我哪怕是还不死心,也会放弃他的,不过到时候还需要你帮我。”怀青拍了拍竹铃芝的手说道。 “好,小姐你头上这个是当时桓杝送的簪子吗?这图样好像是沙枣花呀。”竹铃芝抬起头看到了怀青头上那只簪子。 “是啊,曾经在墨汜时他给我讲述了西圠的沙枣花,后来他不是给我们每人送了一件礼物,当时给我的便是这支沙枣花簪子。”怀青回想起往事来,脸上露出一丝甜蜜的笑。只是桓杝似乎已经忘了这只簪子,那天她去见他特意戴上了这只簪子,而桓杝却丝毫没有察觉。 算了,不想了,每次想到这些都让人心情不好。 “小姐,我尊重你的选择。”竹铃芝笑着抱住了怀青。 忙碌中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原本怀青还想着自己在京中认识的人不多,应该没有什么应酬,但是没有想到大年初一四皇子就派了人给怀青送来年礼,还有陈贺,云澹的父母,桓夫人全部都送了年礼过来,怀青只好一个个的准备回礼。 怀青和桓杝的婚事就定在正月十三,算起来也就再十来天的时间,这段时间因着避嫌的原因,怀青和桓杝没有再见过了,倒是和桓柘见过几次,今天来送年礼的人正是桓柘。 “桓柘,新年好呀。”怀青心情颇好的向桓柘打着招呼。 “新年好,怀青。这个送给你。”桓柘将一个不小的包裹递给了怀青。 “这是什么呀?难道是糕点?”怀青好奇的问道。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桓柘笑着说道。 “这个,太贵重了吧?”怀青两三下拆开了包裹,发现里面是一套金镶玉的头面。 “这是我的心意。我们是朋友,你成亲我本来应该作为娘家人看着你出嫁的。但是我又是新郎官的弟弟,没法两全,只能送些东西给你的添妆了。我知你想来喜欢简单的饰物,这套头面没啥样式,不过万一有一天你急需银钱的时候用来典当再好不过。”桓柘说道,心中一片涩然。今天桓夫人原本派了小厮过来的,但是桓柘想要亲自将这些东西冻到怀青的手上,因此才自己过来。 “桓柘谢谢你,我会好好收好的。”怀青将头面抱在了自己的怀里感激的说道。 “和我不用这么客气了吧,只要你幸福就好。”桓柘笑着说道。怀青用力的点了点头,眼神中都是对桓柘的信赖和感谢。 桓柘将东西送到后便离开了,怀青将这一套头面装进了自己的包袱里。这算时间她把自己所有想要留下来的,完全舍弃不掉的东西全部装进了这个包袱里。 时间一点点的走着,走过初一走过初二来到了初三。 这一天清早宫中的公公就带着圣旨来到了怀青的宅子里没什么大事,只是宫中设宴招待众位大臣,皇帝特招怀青前去参加宴会。 宴会设在晚上,不过这对于怀馆的人来说也是一个挑战了,毕竟怀青没想到自己还有需要再次参加宫宴的机会,因此也从来没有准备过参加宴会要用的东西。现在怀馆最能看的成的就是怀青的嫁衣了,但是这衣服可不能穿到宫里去。 竹铃芝拿出了上一次怀青去参加宫宴时四皇子给她准备的衣服,准备让怀青再一次穿着应应急,但是竹沥不同意。 虽然离开京都几十年的时间了,但是对于京都这些龟毛的琐事竹沥还是记忆犹新。京中女子会准备各式各样的宴会服装,穿过一次的下一次就不会再穿了。怀青要是今天穿着这一身出去,那肯定是要被别人耻笑的。 只是现在找成衣铺子来买已经来不及了,怀青倒是觉得没必要这么在意这些,耻笑就耻笑呗,反正她又不是光着身子去的,但是竹沥执意不肯。 最后还是竹铃芝想了个办法,从库房里取来了一匹布,给这件衣服重新改装了一下。到临近出发之际终于将衣服做好了,你倒是别说经过铃芝这么一改,这件衣服看起来焕然一新。原本这衣服十分艳丽,但是现在这么一改,加上了一层紫纱,领子和裙摆处拼接了几块浅紫色的绸缎,一下子让这件衣服显得清贵起来。怀青庆幸这次圣旨传来的时间早,给了竹铃芝大刀阔斧改衣服的机会。 第二百三十章 太子逼宫 怀青这一次是一个人来到皇宫的,也是第一次一个人来宫中。 皇帝早早的就派了福公公在宫门口迎接,等到怀青下了马车便被福公公直接带到了皇帝的寝殿。 此时皇帝正在换衣服,怀青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皇帝连续不断的咳嗽声,心中充满了担忧。 “陛下,您这段时间是不是没有按照臣女的药方服药?”等到皇帝从里面出来怀青立马走了上去,皱着眉头拦着皇帝问道。 皇帝的身体本来就是强弩之末,现在好不好好调养,能活过两个月都是奇迹了。 “不用担心,只是受了风寒而已。”皇帝摆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怀青本来还想再劝两句,皇帝的身体分明就不是受了风寒的原因,但是当她看到皇帝脸上的不愉之后又默默的闭上了嘴巴。反正身体是他自己的爱怎么造,就怎么造吧。 今天的宫宴人不少,朝中的王公大臣们几乎全部到了。怀青环视了一圈,就连被禁足的太子今天也被圣上特许来参加宫宴,不过作为准太子妃的荆滢并没有来,想来是身体还没有恢复好吧。 宴会上并没有什么独特的事情,就是大家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聊聊天,互相恭维试探,无聊之际。唯一可看的就是宫中的舞女们表演的节目。 怀青正看到精彩处,前方圣上所在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接着便是福公公尖着嗓子大声的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怀青心中一紧,这是皇帝出事了吗?怀青的座位被安排在最后面靠近殿门的位置,听到呼唤后怀青拼尽全力拨开人群挤了进去,只是等她好不容易挤到跟前的时候,皇帝已经被人扶了起来,往寝殿去了,福公公也没了声音。 怀青连忙转身往皇帝的寝殿跑,只是等她赶到的时候寝殿已经被宫中禁卫军围了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怀青被挡在门外,想到从刚刚开始好像就没有看到桓杝他们了,难道这一次皇帝的事情是他们策划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就没有必要着急了。怀青刚准备回去宴会的宫殿的时候,一股力量将她往后拉,怀青一时不查直接被拉倒了花园中的一处山洞里。 “怀青是我,你不要担心。”怀青一把将竹铃芝研制的迷药捏碎,山洞中那个人瞬间便倒了下去。怀青这才反应过来拉她进来的人是桓杝! 怀青从荷包里拿出解药给桓杝服下,铃芝的这药花了好多功夫才制成的,只要顺手一捏药粉便散落到空气中,不出一秒就能让人彻底昏迷。如果没有解药的话昏迷三四个时辰不再话下。 “怀青,刚刚,你没事吧?”服下解药后桓杝便醒了过来,揉着脑袋问道。 “刚刚我用了点迷药,我已经给你解过毒了,不会有事的。”怀青讪笑着说道。 “对了,你拉我到这里来是做什么?难道寝殿里的人不是你们安排的?”怀青突然想到一个非常坏的结论。 “嗯,寝殿里是太子,他打算谋权篡位。”桓杝沉声说道。 “他是太子啊,等到皇帝去世了以后便能够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为什么要篡位?”怀青不解的问道。 “陛下已经另有打算,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因此铤而走险。”桓杝简单的向怀青解释了一下。 “那现在怎么办?要是太子的计划成功了的话,那他会不会从此以后就针对你了?我们是不是不能让皇帝死?”怀青抓着桓杝的袖子慌乱的问道。 “怀青,如果能见到皇帝你有把握能够解掉皇帝的毒吗?” “这个我得看过了以后才能有答案。” “好,我现在带你过去。”桓杝抓着怀青的胳膊将她拉了起来。 “等一下,现在寝殿已经被禁卫军包围起来了不许任何人靠近,我们怎么过去?”怀青担心的问道。 “你放心,我自有办法。”桓杝头也没回的说道。 寝殿内皇帝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而四皇子则像一只护着幼崽的母兽一般拿着匕首护在皇帝的身前。 “太子殿下这是何意?父皇已经中毒,你不请太医过来,还将我们困在殿中!”四皇子眼神凶狠的等着太子说道。 “四弟,父皇的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你又何苦让他强撑?四弟,如果你是真的孝顺的话你就让父皇早登西方极乐。”太子慢悠悠的说道,根本不把四皇子放在眼里。 “太子你可知道你这是谋逆!” “是啊,我就是谋逆!你知不知道我这个太子已经只是一个空衔了?这些年我为大靖做了多少事,这老东西全部都看不到,只知道宠信他的二儿子。他以为他假意对我好,将我推到风口浪尖上我看不出来吗?简直可笑!”太子怒道。 “孽子!我这是养了个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说你为大靖做了很多事?那你倒是说说你到底为这大靖江山做了什么,是通敌叛国还是结党营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蛮族勾结,陷害桓元帅的事情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利用太医给我下毒的事情吗?要不是怀青医术高超将我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我怕是看不到你这副狼心狗肺的样子了!你说我宠信二皇子,那你想没想过,这段时间以来我给了你多少次机会,我总盼望着你能回头改过自新,结果你是怎么报答我这一番苦心的!咳,咳,咳咳。”皇帝突然醒了过来,听见了太子的那番话以后,气愤的说道。 “父皇,您别动气,您千万撑住啊。”四皇子扶着皇帝,满脸都是焦急和担忧。 “别在这里给我装父子情深了,我已经让禁卫军将这里守得密不透风,明天他们就会知道您驾崩了,哈哈哈哈哈。”太子狂笑道。 “你,我不会让你伤害父皇的!”四皇子护在皇帝的身前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众人。 “四弟,别挣扎了,今天不会有人来救你们的。”太子冷笑了一声说道。 “不好了,太子殿下,二皇子,二皇子带着军队杀过来了!”一名士兵冲进来禀报道。 “什么?怎么会这样!走,我们去看看。把他们给看好了。”太子说完以后便跟着那名士兵出去了。此时在殿内能够隐约听见外面的杀伐声。 “父皇,请您一定要坚持住啊,您看二皇兄来救咱们了。”四皇子转身将皇帝扶了起来说道。 第二百三十一章 胡说 桓杝拉着怀青从假山处直接绕道了宫殿的后面,现在整座宫殿都被禁军围住了,就像铁桶一般牢不可破。 “桓杝,这里防卫这么严,我们进不去啊。”怀青轻轻扯了扯桓杝的衣袖说道。 “放心吧,我知道这里有一处密道,跟我来。”桓杝拉着怀青往乾清殿的反方向走去,一直走到一处花园的假山前面停了下来。怀青不解的望着桓杝,只看到桓杝蹲下身来,将地上扔着的一个圆石捡了起来放到了山上的一个洞中。 那座假山缓缓移开露出了下面黑黢黢的洞口。桓杝向怀青看了一眼,让她先下去,怀青默默咽了一口口水试探着走了下去,下面黑乎乎的一片除了洞口处有光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吱~”那座假山挪回来了原来的位置,怀青害怕的贴在墙壁上。 “噗~”一点火光在洞口处亮了起来,怀青这才看清是桓杝点着了手中的火折子。这密道不知道建了多久,等到桓杝移到怀青跟前的时候,怀青才接着这火光看清了洞内的情形。这里好像很长时间都没有人踏足了,墙壁上厚厚的一层灰尘,随着桓杝的动作扬起了一片尘土。桓杝越过怀青的头顶将墙上的一个火炬取了下来,在两人之间的距离无线接近的时候,怀青心中竟然没了以前的悸动,而是受到惊吓的狂跳,在桓杝拿完火炬和她之间的距离渐渐拉开的时候,怀青竟然感觉到了一阵轻松。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开始排斥桓杝的靠近了?但是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 桓杝用火折子将这里的火炬引燃,明亮的火焰一下子将这一条暗道照的透亮。原来此时怀青和桓杝正站在台阶上,台阶下面是一条仅能容一人通过的窄小通道。暗道的墙壁上挂满了蜘蛛网,不过在刚刚桓杝拿火把的那一处却十分干净,怀青只是看了一眼便赶紧跟上了桓杝的脚步。暗道里静悄悄的,高度正好能够让怀青直立行走,桓杝通过的时候比较费劲一点,需要一直低着头。 “咚~”怀青没想到桓杝突然停了下来,一时没有防备竟然就这么直挺挺的撞到了桓杝的背上,要不是桓杝顺势扶了一把,她恐怕就要摔倒在地上了。怀青站稳了之后便连忙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桓杝之间的距离。 怀青抬头看了看发现这里的空间大了不少,就好像一个地下室一般,而且比起之前通道中破败,这里明显是有人打扫过的,不仅有床有书桌还有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满了书籍。 “这里是?”怀青疑惑的问道。 “皇帝寝殿底下的暗室。”桓杝说道。 “也就是说现在我们在皇帝的寝殿底下?原来你说的方法就是通过暗道去救皇帝啊。那么我们赶紧上去吧。”怀青赶紧催促着,但是却被桓杝拉住了。 “不急,我们先看看殿内的情况再说,贸然出去不但救不了皇帝,恐怕我们也有危险。”说完之后便拉着怀青走到其中一个书架前。怀青只看到桓杝轻轻拍了一下,那书架便向两边滑去露出藏在后面的暗门,暗门处是一截向上的台阶。 桓杝将火把插在书架的旁边带着怀青往上面爬过去,等爬到台阶的尽头桓杝转身向怀青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怀青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桓杝轻轻将墙壁上的一块木板取了下来,殿内的烛光照进这一片空间留下了斑驳的光影。 殿内现在只有四皇子和皇帝,太子并不在其中。 “殿下怎么还没有回来,不会是出事了吧?”其中一个守卫担心的问道。 “没事,现在整个皇宫都被殿下控制在手中了,京都外更是埋伏了重兵,二皇子能够调动也也不过是京中的守卫,根本不足为惧。”那人说完这话以后便继续在原地守着,;另外的一个守卫听完之后默默撇了撇嘴也没有再说话了,整个殿内只剩下皇帝粗重的喘息声和四皇子接连的安慰声。 怀青想着既然太子不在那么现在就是营救皇帝最好的机会,只是她看着桓杝,桓杝却半天没有动静,像是在等着什么。 一会儿太子带着满身的血腥从外面跑了回来,回来的时候直接将拦在他面前的守卫一把撞开怒气冲冲的走到了皇帝的面前,提起剑直接砍了下去。怀青呼吸不由得一滞,紧接着连忙闭上了眼睛。 “老东西,你从来就没有信过我,还说什么给我机会,骗子!”太子又将剑拎起来四处砍着。怀青缓缓睁开眼睛四处看了看,看到皇帝没有大碍才抚着自己的胸口松了一口气。原来刚刚太子气急,但是他也知道现在砍了皇帝并没有什么用,只能皇帝身边的椅子一剑劈成两半。 “殿下,殿下你冷静一点!”太子带来的守卫从背后抱着太子劝说道。 “皇兄明明是你辜负了父皇的期望,现在却又反过来责怪父皇!”四皇子满脸失望的说道,皇帝拉了一下四皇子的衣袖示意他不必再和太子多言。 “呵呵,期望?期望就是一边告诉我要好好处理朝政,却将最重要的兵权交给了老二?现在老二已经把整个皇宫围了起来,就连朝中的大臣们也被他困住了。父皇你以为你下的一手好棋,最后亲手喂出来的也不过是一个狼子野心的东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反正我也不亏,今天就让我们都死在这儿吧!”太子将剑扔在地上,眼神凶狠的说道。 “怎么可能,二皇兄他不是这样的人!”四皇子大惊失措的喊道。 “嗯,四弟说的对,我不是太子口中那样的人。”就在太子狂笑的时候,二皇子已经将宫殿外的禁军都解决了,一脚将门踹开走了进来。 “皇兄,你口口声声说着父皇骗了你。那你又是怎么做的?自从四弟在墨汜发现了斯兰托合以后,你便找尽借口,将原本属于四弟封地内的墨汜占据。后面你和皇后两母子更是利用斯兰托合,联合宫里的太医故意引导父皇喝下那名为长寿汤,实则是催命符的药。之前西圠军回京的时候你就已经打算逼宫了吧?只是四弟来的恰到好处,正好带着怀青大夫归来,将父皇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二皇子斜着眼看着太子说道。 “你在胡说,你在污蔑我!”太子慌乱的反驳道。 “太子殿下你着什么急,这里有没有旁的人,大家对你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况且就算你掩饰也没有用,我这里人证物证俱全。”二皇子冷笑了一声轻蔑的说道。 第二百三十二章 反转 二皇子的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灰黑色儒服的男子便从门外进来了,那男子走起路来畏畏缩缩,目光也躲躲闪闪的。等他走到二皇子面前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二殿下,请你饶了我吧,这一都是太子指使的。太子拿我一家老小的性命相胁,我不得不从啊。求求你了,我知道错了,请你放过我吧。”那男子伏在地上哭喊道。 “林太医?”四皇子站了起来,惊讶的问道。 “是,他就是之前替父皇治病的林太医。他在宫中几十年了,深受父皇看重,没想到最后竟然联合太子一起设计父皇。”二皇子将跪在他面前的林太医一脚踹开,走到太子面前看着太子说道。太子的脸上一片灰败,看到二皇子走了过来不甘心的瞪着二皇子。 “呵呵,老二,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你在京中结党营私,纵容属下贪污受贿,买官捐官。京中一半的官员都是你的党羽吧,你说我辜负父皇你又何尝不是?你衣柜中的那套龙袍今天穿来了吧。”太子突然暴起,上前一把将二皇子身上的盔甲拽了下来,露出了里面明黄色的龙袍。 “二哥,你,你怎么能穿龙袍呢!”四皇子看着二皇子身上的龙袍不可置信的问道。 “有何不可?今天在座的都是证人,太子殿下逼宫杀死了父皇,而我救驾来迟,但是却抓住了幕后主谋。这样的结局不是皆大欢喜吗?”二皇子轻松的说道。 “你,你这个孽子!”皇帝怒道。 “父皇生什么气,现在你身体内的毒已经侵蚀五脏六腑了吧?还是好好歇一歇吧,这样等会去地狱的时候才不会痛苦。”二皇子轻蔑的说道。 怀青没想到这二皇子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谋逆,看来太子的动作他都知道,只是将计就计,等着做螳螂身后的黄雀了。 “好了下手吧,我们不能让外面的那些大臣们等太久。”二皇子提了提自己的腰带转过身挥了挥手说道。 “走我们出去!”就在这时桓杝拉着怀青说道,说完便将手往上一按,整个墙壁就这样从中间裂开了。 听到背后的声响,二皇子大惊失色,连忙让人赶紧下手,自己也从身边的侍卫手中抽出了剑刺向虚弱无力的皇帝。四皇子一直守在皇帝身边,当二皇子刺过来的时候四皇子直挺挺的挡在了皇帝的面前,二皇子的剑就这么穿过了四皇子的肩膀。 “不!”皇帝惊慌的大喊道。 桓杝冲到前面一脚将二皇子踹开,四皇子软软的倒在了地上。怀青就跟在桓杝的身后,出来第一时间赶到了皇帝的身边用银针将皇帝身上的几处大穴封上了,防止毒液继续扩散。 “怀青,怀青快救他,快救他!”皇帝颤抖着手指着四皇子哀求道。怀青点了点头走到四皇子身边,先是用银针将他的穴道封上了,接着小心翼翼的拔出了四皇子肩膀上的那柄剑。 怀青来之前随身带了不少的药,主要是最近接二连三的遭遇险境,还是随身带着药方便一点。这边怀青在帮四皇子敷药止血,那边桓杝已经凭借着自己的一己之力将二皇子逼到了门边,给怀青还有四皇子留下了一片安全之地。 “快快,拿下他!”二皇子被桓杝逼退到了门边慌乱的喊道。 “杀!”二皇子万万没想到他身边的人在这紧要关头竟然背叛了自己,将刀锋转向了自己。 “你,都是你!”二皇子紧紧盯着桓杝,眼神凶狠的似乎要将桓杝拆吞进腹一般。 “是我,二皇子怎么样惊喜吗?”桓杝将剑轻轻移到了二皇子的脖颈处,只要他一动就会刺进去。 “陈贺,陈贺,李将军快来救我!”二皇子僵着身子大声的喊道。 此时陈贺和李将军缓缓从门外走了进来,一眼都没有看被困在门边的二皇子,而是直接来到了四皇子的面前跪了下来。 “你们,你们!哈哈哈哈哈万万没想到原来四弟你才是我们中间隐藏最深的人!”二皇子发狠的瞪着四皇子。怀青连忙转头去看皇帝,不知道接二连三的目睹自己的儿子背叛自己皇帝会不会被气死。结果皇帝早就晕了过去,根本没有机会看到眼前这一幕。 “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是不是?我以为自己从太子那里挖到了李将军这个好棋,结果这根本就是你插在我身边的钉子!太子手中掌握的那些我的把柄都是李将军你递给他的是吧!好一出反间计,好一个双面间谍!还有你陈贺,我在你最困难,最窘迫的时候帮了你,一直以来更是重用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二皇子质问道。 “二殿下,没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从一开始我就是四殿下手下的人,也是四殿下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能够大展拳脚。你也知道我出生贫寒,我最想看到的便是百姓安居乐业。”陈贺淡淡的说道,二皇子的愤怒没有掀起他心底的一丝波澜。 怀青看了看李将军,又看了看陈贺。这么说四皇子的局从初到墨汜便开始布置了,他在墨汜收服了李将军,还将当时只是一介白丁的陈贺纳入麾下。她就说陈贺怎么在京都这么快就立稳了脚,原来这一切都是四皇子在推波助澜啊。 “李将军,辛苦了你,你保护好父皇和怀青,不要让他们受伤!”四皇子吃力的站了起来对李将军说道。 “哟,四弟这是打算说点什么了?反正今日大家都在场何不直接撕下伪装,让我这个做哥哥的也知道自己输在那里。”二皇子冷嘲着说道。 “皇兄,皇位之争哪有什么输赢?我原本不愿意参与这些,只想当一个怡然自得的王爷,这一生衣食无忧便可。今天这一切都是你们逼我的!”四皇子依靠在陈贺的身上说道。 “我们逼你?难道是我们逼着你和桓杝联合来算计我们的吗?你们是不是在西圠的时候便勾结在一起了?桓杝啊,桓杝,你把我骗的好苦。假意向我投诚,背后却和四皇子合作。故意给我太子通敌叛国的罪证,引得我两鹬蚌相争,你们好坐收渔利!好了现在你们得逞了!”二皇子现在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没想到这些他依仗的人全部都是四皇子的人,四皇子真是好算计。 第二百三十三章 成王败寇 “成王败寇,无需多言。二殿下你还是束手就擒吧。”桓杝沉声说道,此时二皇子的身边只剩几个亲卫。桓杝三五下就将人全部都解决了,一举将二皇子拿下。 “哐~”一声巨响将众人的视线从二皇子处拉回,一股冷风瞬间灌了进来,让人直打哆嗦,原来太子趁着桓杝捉拿二皇子的时机,和身边的手下,将殿内的窗户撞开跳窗逃走了。 李将军那起剑准备追出去,却被四皇子拦住了。太子选在这个时候逃走,应该是早就准备好了后路,追是追不上了。 一场动乱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平息了下来,桓杝很快就让人将四皇子和皇帝安置了起来。四皇子的伤现在已经止血包扎了,没什么大碍,但是皇帝的毒却很棘手。 “怀青,陛下的毒你尽力就好,若是不能根治也没有人会怪你。”桓杝在怀青的耳边低声说道。怀青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皇帝的毒已经侵入到五脏六腑,毒倒是能解,但是皇帝的身体本就被损毁的严重,这一次中毒更是让他的身体脆弱不堪,即使怀青的医术再好也只能保他半年的性命。 最终怀青还是决定只给皇帝解毒,剩下的就看皇帝自己的造化了。都说皇帝是天下最最尊贵的男人,拥有天下最大的权势。但是即使这么高高在上的人,也没有办法让自己有一个好的结局。接连被自己的儿子算计,皇帝的心里恐怕也不好受吧。怀青看着皇帝头上花白的发丝,心中充满了感慨,记得刚刚宴会开始怀青远远看了一眼,皇帝还是容光焕发的模样,现在却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 怀青将药方给了福公公让他拿着下去抓药,自己则坐在床边照看皇帝,说是照看其实不过是坐在那里发呆罢了。 今日的一切看起来事发突然,其实一步步都是早早就算计好了的。桓杝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呢?从刚才大家的互相指责中怀青已经大概勾画除了这一切事情的始末。 这分明就是桓杝和四皇子策划的一场连环计啊,而且应该是从墨汜的时候便开始了。怀青想要之前自己在梅林被算计,还有范宁被绑架,这些应该都和他们有关。哦,不对,梅林那次应该是针对的荆滢。 这样说来的话,之前四皇子去西圠也并不是被逼无奈,而是早有预谋? 怀青突然想到之前零星听军中的人议论过,桓盛明的死不单单是军中将领的叛变,想来这其中应该也有太子的手笔,再加上上次被绑架的那次,太子应该是早就和蛮族四皇子有所勾结。不过后来冯承年的到来,应该是太子想要借机收回西圠势力,但是没有想到被四皇子算计了一把直接背上了叛国的罪名,反而削弱了自己的羽翼。 回到京都以后桓杝假意和二皇子合作,让太子和二皇子之间的争斗更加激烈。不过太子也不是吃素的,暗中也收集了不少二皇子的罪证,最重要的是太子掌握了二皇子在家中私藏龙袍的事,因此荆滢才会被二皇子绑架。至于范宁和自己被绑架应该就是太子已经知道了当初他和蛮族合作的证据在桓杝的手中,想要借此从桓杝手中换取证据。只是太子没想到桓杝在意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荆滢。这样想来太子对荆滢倒是情真意切,当时他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利用自己逼桓杝交出手中握着的把柄,但是因为荆滢的事,他放弃了这个机会,还和桓杝一起合作救出荆滢。 想到这里怀青冷笑了一声,所有的事情都经不起推敲,尤其是桓杝对自己的感情。 而今天这个事很明显太子和二皇子的行动都在四皇子和桓杝的掌控之中。显然四皇子已经将京中大多数的力量都暗自收到了自己的手中,难怪桓杝会这么大胆的带着自己来到皇帝的寝殿呢。之前她还想着两个人有点势单力薄,现在想来他是胸有成竹。 “怀青,陛下怎么样?”陈贺从外面进来了,但是怀青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发现,直到陈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才反应过来。 “哦,陛下还好。”怀青答道,只是活不了他想的那么久,不过在自己的手下应该能让皇帝活到四皇子想要皇帝活的那么久。 “怎么了,在想什么这么心不在焉的。”陈贺笑着问道,就好像邻居家的大哥哥一般。 “陈贺,你为什么会选择四皇子?这天下在谁的手中都应该差不多吧?”怀青还是没能将心里的疑问藏住。 “原来你是在想这个。怀青,这天下在不同人手中会有不同的境况。之所以选择四皇子,是因为我觉得他会带领着这个王朝往更好的方向走去。曾经我也对着天下充满失望,你知道吗,在墨汜的时候我甚至想过要不要暗中筹备一支力量造反。当今圣上麻木不仁,将天下的百姓全部践踏在脚底,因为他的昏庸和无能,这大靖有多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父亲是这样,他的儿子又能好到哪里去呢,既然这样那我为什么不干脆让这天下换个姓氏。但是我看到了四皇子,看到了他对百信的一片仁爱之心,我知道他和现在的圣上是不一样的,他一定能做个让百姓安居乐业的好皇帝!后来慢慢的和四皇子相处我发现我的选择没有错,也发现自己想要另立王朝的想法有多么不切实际。怀青你和四皇子也相处了不少的时间,应该了解他的品行吧。”陈贺转过头来看着怀青问道。 “嗯,虽然不知道他当做君王会是什么样,但是他作为朋友来说还是很讲义气的。陈贺之前范宁被绑架的事你们知情吗?”怀青突然抬起头来看着陈贺。 “不知道,这件事是太子暗地里策划的,我们还是你过来找四皇子的时候才知道的。”陈贺愣了一下歉意的说道。 “那二皇子绑架荆滢的事情呢?那时你在二皇子的身边,不会也不知道这件事吧?”怀青问道。 “嗯,知道的,但是荆滢肚子里的孩子留不得,所以我便没有阻止,也没有通知任何人。”陈贺低下了头羞愧的说道,算计女人和未出世的孩子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你们是不是早就想除掉荆滢肚子里的孩子了,梅林那次是不是也是二皇子下的手?”怀青接着追问道。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大氅 “是,那时四皇子无意中得知荆滢竟然有了身孕,这件事对我们来说极其不利,所以我和四皇子暗中相商,将这个消息故意泄露给了二皇子。只是我们没想到二皇子会用那么狠厉的毒药,最后连累到了你,对不起。”陈贺看了一眼怀青歉意的说道。 “那桓杝知道你们的这个计划吗?”怀青重新低下了头,低声问道。 “他,不知道。我们这知道他心系荆滢,这件事他肯定不会同意。这件事之后他还找过四皇子,四皇子也向他承诺不再利用荆滢来算计太子。但是我知道荆滢这个孩子一定不能留,所以后来二皇子要绑架荆滢的时候我才会选择隐瞒没有给他们说。”陈贺停顿了一下,看到怀青没有什么异常,才继续说道。 “陈贺,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些,那四皇子现在是什么打算?我没有要故意试探你们的意思,只是我需要知道我该怎么治疗皇帝才能配合到你们。既然你说四皇子会是个明君,那我就支持你们好了。”怀青笑了笑说道。 “嗯!皇帝现在的身体还能支持一个月吗?”陈贺问道。 “能!不过陈贺等你以后发达了之后可一定记得你最初的心愿,一定要对百姓好,我相信你会是个好官。”怀青用力的点点头。 福公公是和桓杝一起来的,皇帝还在昏迷中,福公公在一旁端着药手足无措。 桓杝直接接过药,没有半分犹豫的掰开皇帝的嘴灌了下去。看的出来桓杝对皇帝的不满已经快要像他灌进皇帝嘴中的药一般溢出来了。 “陛下的身体亏损的厉害,就算是喝了药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就算是醒了以后也不能剧烈的运动,只能卧床静养。福公公,这段时间还要靠你好好照顾陛下了。”怀青看福公公一脸担忧,但是又不敢问的样子,好心给他解答了一下。福公公连声向怀青道谢,然后拿来了手巾将皇帝嘴角溢出来的药汁擦干净了。 怀青抬头看了一眼桓杝,只见他面无表情的盯着皇帝。怀青拽了拽他的袖子想要提醒他注意点自己的情绪,不过桓杝依然无动于衷。当怀青看到福公公对桓杝视若无睹的样子,觉得自己是白担心了一场,既然桓杝敢在这里这么肆无忌惮的对待皇帝,说明福公公早已经和他们站在一边了。 怀青脸上的担忧迅速褪去,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接着往后退了一步和桓杝拉开距离,和陈贺站在了一起。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皇帝还没有醒转的迹象。陈贺和桓杝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安排,在这里呆了没多久就离开了。等到他们走后怀青瞬间放松了下来,皇帝那边有福公公在照料,自己现在倒是闲了下来。 怀青在殿内转了一圈最后在偏殿的一处软塌前站定,反正这会儿也不会有人来,那么自己还是趁机会好好休息一下吧。皇帝殿内的东西都不能随意动,怀青只能凑活着直接躺在软榻上,不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 等怀青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在榻上蜷缩了一夜,怀青只觉得自己浑身酸疼。想要站起来活动一下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大氅。 “怀大夫你醒了啊,要不要洗把脸?”福公公听见动静从殿内走了出来问道。怀青看着福公公,心里连连惊叹。这宫中的人就是精力好,熬了一夜竟然没有一点疲态,脸上就连黑眼圈都不见。 “昨天晚上谁来了这里?”怀青将地上的大氅捡了起来,看到上面绣着一个贺字。这难道是陈贺的大氅? “四皇子、桓杝将军还有陈贺大人凌晨的时候来了一趟,看到您已经睡了便没有打扰您。”福公公笑眯眯的回答道。 怀青看到福公公对她手中的大氅视若无睹,想着这估计福公公也不知道这是谁给她盖上的。算了,既然上面写着贺字,那到时候拿着大氅过去问问陈贺便知道了。等到怀青回头准备将大氅放在床上的时候才注意到床上的一个毯子。 “福公公这个毯子?”怀青看着福公公疑惑的问道。 “老奴看您没有盖东西就睡下了,就给您披了一条毯子,您放心这条毯子没有任何花纹,不会引起什么误会的。”福公公看到怀青的表情以为怀青是担心动了不该动的东西,连忙解释道。 怀青将毯子折好递给了福公公。现在看来应该是自己不小心将福公公给她披的毯子给踢掉了,而后面有人看到她没有盖东西又给她盖上了这条毯子。 “陛下怎么样?”怀青刚问出这句话房内刚好传来一声呻吟,听到声音后怀青和福公公连忙往里面跑去。 “陛下,您先不要说话。”怀青来到窗前,看到皇帝张着嘴却说不出任何的话语,只能嗯嗯叫着,眼睛里都是焦急。怀青拿过桌边的水壶到了一杯温水小心翼翼的给皇帝喂了下去。一瞬间皇帝感觉自己如同被火灼烧的喉咙终于得到了滋润。 “怀青,他们呢?”皇帝的声音嘶哑无比,就像是一只生锈的钢锯划过木头的声音。 怀青没有想到皇帝一醒来开口问的竟然是其他人的情况,看来昨天对他的打击不小啊。 “陛下,您现在还是先不要劳心这些东西了,您的身体重要。”怀青给皇帝又倒了一杯水劝道。 “福公公,你去把老二喊过来,他到底想怎么样!”皇帝怒道。 福公公看了怀青一眼,怀青示意他赶紧去将四皇子叫过来。怀青将水杯放在桌上自己站在了一边等着,皇帝此时满心的担忧,虽然目前自己醒了过了,但是这是不是又是谁的阴谋。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在脑海中猜测了好几种结果了。 四皇子得到消息后立马变赶了过来,看到四皇子的那一刻这个冷漠的帝王眼中竟然留出了一滴泪。 “父皇您总算是醒了,怎么样,您现在那里不舒服?”四皇子扑到了皇帝的床前,关切的问道。 “你,你怎么……”皇帝现在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 “父皇,您别担心,我们现在已经安全了,二哥他……现在在坤宁殿。昨天多亏了桓杝将军及时赶到,将二哥他们逼退。父皇请放心,现在叛军已经全部被拿下。”四皇子恭敬的说道。 皇帝长叹了一口气:“辛苦……咳咳,那孽子你也不必再称他为二哥了,他不配!”说完之后皇帝便咳嗽了起来,听着声音几乎要将自己肺咳出来一般。 第二百三十五章 幻想破灭 “父皇,父皇您别生气,您的身体要紧呐。”四皇子一边给皇帝顺着气一边劝道。 “太子呢?”皇帝的心情终于平稳一点了,接着问道。 “昨天我们和二……较量的时候太子趁机逃走了。”四皇子低着头羞愧的说道。 “通缉太子,将老二关进刑部大牢吧。”皇帝闭上了眼睛虚弱的说道。 “这,父皇,皇兄他们也只是一时冲动而已,现在他们一定后悔了,父皇就对他们从轻发落吧。而且二皇兄从小锦衣玉食哪里能受的了刑部大牢的环境,我看就让他在坤宁殿待着吧,等你身体康复了以后再行处置。”四皇子求情道。 “老四啊,你心肠太软,这样怎么堪当重任!他们两怎么处理你不必多言就按朕说的办,你先下去吧。”皇帝摆了摆手说道。四皇子委屈的看了一眼皇帝,才恭敬的行了一礼后退下了。 “福公公你也先下去吧,让怀大夫留在这里就好了。”皇帝转了转眼珠对福公公说道。 殿内只剩下怀青和皇帝两个人,皇帝躺在床上不知道再想些什么半晌一句话都没有说。怀青待着感觉有点无所事事,周围看了一圈,看到了放在桌上的水壶。 “陛下,您再喝一点水吧。”怀青试探着说道。 “怀青,朕还能活多久?”皇帝没有接怀青的话,而是转过头看着怀青问道。 “天佑陛下,福泽绵长。”怀青低下头恭敬的说道。 “朕要听实话!”皇帝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叹息了一声说道。 “一个月。”怀青没有再打官腔直截了当的说道。 “好了,你先下去吧。” “那,陛下需要我把福公公叫进来吗?” “不用。” “但是,这……”怀青担心以皇帝现在的身体要是没人在身旁照顾,出事了怎么办? “说了不用!你下去吧!”皇帝的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怀青担心皇帝生气会让他的身体情况恶化,便连忙退下了。 怀青来到殿外在走廊上看到了依靠在柱子上的陈贺,便直接走了过去。 “陈贺,你怎么在这里?” “陛下刚刚醒来,四皇子放心不下,让我来这里看着,要是陛下要什么需要及时提供。”陈贺浅笑着说道。 怀青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这其实是来监视陛下的吧,今天陛下还说四皇子心软,难当大任。哼哼,只是看上去心软罢了,四皇子下手可一点都不软。不过争权夺利这种事本来就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怀青虽然在心里对四皇子有点嫌弃,但是这种嫌弃,也只是针对四皇子扮猪吃老虎这一套,而对于他的策略还是欣赏的。 “怀青,你怎么样?”桓柘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宫里,看到怀青在这里便直接过来了,拉着怀青全身上下检查了一边才放下心来。 “没事的,放心吧桓柘。”怀青笑着说道,看到桓柘来这里第一件事就是关心自己有没有受伤,怀青心里暖暖的。怀青看了眼陈贺和桓柘,心中感叹,人生难得两三好友啊! “桓柘,你怎么过来了?昨日宴会上我没有看到你,还以为你不在宫里呢!” “嗯,我确实不在宫里,昨天桓杝察觉到京都周围的驻军有异动。大量军队都在往京都聚集,于是便派我带领西圠军镇守城外,将那些意图不轨的军队拦下。现在城外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所以我也就回来了。”桓柘没有丝毫隐瞒的将昨日的事说给了怀青,引来了陈贺惊讶的一眼。 “这样的话就太好了。我这边也没什么事,陛下现在心情不好,让殿内所有的人都出来了,我看到陈贺在这便过来聊两句。你现在忙完了吗?要是忙完了的话我们三要不一块打牌吧。”怀青从袖中摸出一副叶子牌问道。这是她刚刚出来的时候在案几上发现的,皇帝应该不玩这种东西,所以极有可能是福公公无聊的时候玩的,不小心落下的。因此怀青便毫无压力的拿了过来。 “我刚刚进宫来,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完,暂时陪不了你了,等一会儿我过来找你好吗?”桓柘失笑道,没想到怀青来宫里还带着叶子牌。 桓柘并没有骗怀青,他确实是专门过来看怀青的,和怀青打完招呼以后便匆匆走了。怀青冲着陈贺摊了摊手,看来叶子牌是没法打了。 不过叶子牌没办法打,但是怀青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陈贺。 “陈贺,你们昨晚又回来过一次?我身上的大氅是不是你的?” “嗯,我看和衣躺在软塌上,担心你着凉把自己的大氅给你披上了。你,不介意吧?” “怎么会介意呢,我感谢还来不及呢。不过那大氅被我放在殿里了,等我拿回家把它洗干净再还给你吧。”怀青不好意思的说道,尽管从那一个贺字上怀青已经猜到了大氅是陈贺的,但是心中还是存了一点幻想,希望是桓杝关心她所以才给她披上的,现在幻想破灭了,怀青心里苦,但是脸上却笑得愈发的甜了。 陈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其实昨天他们三个是一起进去的。本来桓杝是怀青的未婚夫,怎么也轮不到陈贺给怀青披大氅,但是桓杝和四皇子的心思都放在怎么样处理昨晚的逼宫事件,根本没留意怀青的情况,最后陈贺实在担心怀青着凉,便给怀青披了大氅。刚刚怀青提起的时候,陈贺心中一慌,生怕怀青怪罪他,毕竟有些女孩子还是很在意这些的。 一直到中午皇帝都没有叫人,福公公和怀青有点担心,悄悄的进去看了一眼,皇帝只是躺在床上看着床顶发呆,怀青猜测皇帝应该是被太子和二皇子伤了心,所以现在才这么消沉,就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 但是皇帝可以不顾,怀青和福公公不能不顾啊。 怀青让福公公去膳房给皇帝重新准备一点饭食,现在皇帝只能吃些清淡的白粥,准备起来倒也不麻烦,而怀青自己则是给皇帝去煎药。 等到他们两弄好再次回到乾清殿的时候,看到陈贺守在门前,原来刚刚皇帝叫了四皇子过来。 怀青怕饭和药凉了不好,便让福公公端着找了个偏殿用暖炉先暖着,自己则是站在门口看情况。 皇帝现在身体虚弱,早上又一直都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喝药,现在只能耳语几句,怀青和陈贺站在殿外什么都听不到,怀青往殿内探了探头只看到四皇子趴在床边不时地点点头。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一物降一物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四皇子终于站了起来,恭敬的向皇帝行了一个礼后便向外面走来。 “殿下!”怀青和陈贺同时向四皇子行礼道,现在怀青再不敢像以前一样在四皇子面前肆无忌惮了。 “怀青,你过来一下。”四皇子挥了挥手让怀青和陈贺站了起来,接着对怀青说道。 怀青不明所以,难道四皇子是要问皇帝的病情?但是现在皇帝的病情不是他们说了什么就是什么吗?不过即使心中无数的猜测,怀青还是乖乖的跟了上去。 “怀青,你和桓杝的婚礼能不能提前?”四皇子面有难色的问道。 “什么?提前?”其实怀青本来就觉得她和桓杝的婚礼时间定的有些仓促,怀青甚至觉得桓杝会趁这一次宫中大乱直接把婚礼往后推迟呢,但是没想到四皇子竟然让他们提前。 联想到四皇子刚刚从皇帝那边出来,怀青严重怀疑让他们的婚礼提前根本就是皇帝的意思。这么想来就能说的通了。早上的时候皇帝觉得四皇子太过软弱,但是大靖朝现在能用的就这三个皇子,太子和二皇子都逼宫了,不可能再从他们中间选择继承人,那么现在就只剩一个四皇子了。 但是在皇帝眼中四皇子秉性纯善,这诺大的王朝他一肩恐怕挑不起来,况且皇帝本来就对桓家忌惮。恐怕现在催促桓杝和自己尽快成亲也是在为四皇子铺路呢吧,只要桓杝和自己成亲,那么作为驸马的桓杝便只能将自己手中的兵权下放。而桓柘一直在桓盛明和桓杝的光芒掩盖下,皇帝应该没有将他看在眼里,所以一心只想打压桓杝。 “四皇子既然桓杝站在了你这边,你现在还要和皇帝一起算计他吗?这就是你们皇家人的担当吗?”怀青冷冷的问道。 “不是这样的,怀青。既然你这样问,那你也应该猜到是谁让你们这么快成亲的了吧。你放心这件事桓杝早就知道,而且我也不是那样卸磨杀驴的人啊!”四皇子脸上露出了一丝焦急。 “不是那样的人,却干那样的事情吗?你说桓杝知道这件事,那你是在告诉我桓杝是个傻子吗?你觉得会有人甘愿让人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还高喊着快点杀我吧!”怀青完全不信四皇子说的,要知道桓杝将桓家看的有多重,他做的所有都是为了桓家的存亡。 “哎,这些都是我们商量好的,我一时半会给你解释不清楚。哎,桓杝来了。好了,现在有什么问题你直接问他吧。”四皇子往怀青的背后看了一眼,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的喊道。 怀青回头一看果然是桓杝过来了,不过看他的样子原本也是要到这边的。既然桓杝来了,那么四皇子也没有再继续和怀青纠缠这个问题了,简短的将问题说给桓杝后,自己便先溜了。 “桓杝,刚刚四皇子说我们的婚事提前,这件事你也是同意的是吗?”怀青等了一会才开口问道。在桓杝的面前他总是做不到像在别人的面前那般坦荡。 “嗯。”桓杝淡淡的应了一声,仿佛这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一般。 “为什么,你明知道一旦和我成亲将会面临什么后果。以前是因为有圣旨压着,但是现在皇帝都已经卧病在床了,我们应该是趁机延迟婚礼的时间啊,这样才是对你最有利的。”怀青着急的说道。 “怀青,我知道你一直担心你郡主的身份会令我手中掌握的军权受限。有些事我也不瞒你了,我的本意就是要推四皇子上位,而我们婚礼的提前可以让皇帝放松戒备,早日确定四皇子的地位。至于兵权,我选择相信四皇子,他会是一个明君,他知道桓家军对于西圠的重要性!怀青不必担心,这些我都心里有数,不会让桓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桓杝语气坚定的说道。 “那好吧,只是到时候桓夫人那边不知道能不能忙得过来。”怀青听完桓杝的话以后无奈的说道,既然桓杝说相信四皇子那么她也相信四皇子。不知道四皇子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竟然能让桓杝和陈贺都这么毫无保留的相信他。怀青仔细想了想自己认识的四皇子,额,怀青现在只记得四皇子的啰嗦了。嗯,想到范宁被绑架的事,四皇子也还是挺仗义的嘛,而且还帮自己解决的住的问题。 “桓府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估计今天下午你就能出宫去了。到时候回了怀馆好好准备,剩下的都交给我,你不用担心。”桓杝揉了揉怀青的头笑道。怀青难得脸红了,心脏也砰砰直跳,要是桓杝能够一直这样对待自己多好。 果然如桓杝所说下午的时候福公公便来找自己,说皇帝让自己待在家里安心待嫁吗,时间就定在了正月初十这一天。 怀青本来想去看一看皇帝,然后留下一张对症的药方的,但是福公公却说皇帝已经说了,用之前的药就好,不用怀青再劳心了。怀青没有说话,看来皇帝是已经彻底放弃了。 等怀青从宫里出来回到家中的时候,怀馆的人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小姐你怎么样?我们都快担心死了。”竹铃芝上前拉着怀青打量了一圈说道。 “没事,不过你们是已经知道我昨晚要在宫中了?”怀青疑惑的问道,要是他们不知道怀青的消息的话,应该早就满城找去了,甚至可能去皇宫堵人。 “嗯,昨晚你迟迟不回来,本来我们打算去皇宫那边打听一下消息的。不过我们刚出门就看到了桓柘,他告诉我们宫中有变动,你被困在宫里了,让我们也别乱走。小姐,宫里到底怎么了?”竹铃芝小声的问道,只是她刚刚问出口,身后怀馆的众人就围了上来,就连一向淡定的竹沥都挤开众人走到了怀青的面前,摆明了一副听八卦的模样。 怀青撇了撇嘴,没想到怀馆的众人还隐藏着八卦的属性呢,以前怎么没发现。怀青将宫中发生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下,无非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想到黄雀后还有个人拿了弹弓,一物降一物,最终四皇子站在了夺嫡的顶端。虽然现在任何的消息传出来,不过怀青想也许自己和桓杝成亲之后,就能尘埃落定了吧。哎~不知不觉间她和桓杝的婚姻又多加了一层算计。 第二百三十七章 爬墙 四天时间飞速过去了,怀馆的人自从知道婚礼提前的消息后,便快马加鞭的准备了起来。其实之前就已经准备的差不过了,只不过临近婚礼举行的日期,大家又开始各种觉得缺东西。 没办法,怀青推测这可能是怀馆第一次准备婚礼,大家都紧张,才失去了平时的淡定与理智。只能找些事情来转移注意力,但是现在也找不到其他的事情,只好将婚礼需要准备的东西一遍一遍的添,添了又添,添了又添。 怀青看着屋子里几乎摆满了半个屋子的陪嫁心里有点忧愁,怀馆这是把大半个怀馆的积蓄都给了自己做陪嫁吧。 “铃芝啊,你看这些陪嫁是不是有点多啊?”怀青转过头问正在认真绣着帕子的竹铃芝。嗯,悄悄说一句,铃芝手上这块帕子也是要给怀青做嫁妆的。 “不多啊,这才多少,小姐你是不知道啊,这京中的贵女们出嫁,那嫁妆要多的要绕城一圈呢,你这不仅不多,我们还嫌少呢。” “可是我觉得这已经把怀馆大半的积蓄都拿出来了,实在没必要这样啊。不然到时候你成亲的时候怎么办,还有师兄们成亲的时候怎么办?”怀青担忧的说道。 “哎呀,小姐,你好好当你的新嫁娘就好了,操心这些做什么,我的嫁妆到时候师父和车师叔肯定会准备好的。”竹铃芝无所谓的说道。 “但是铃芝啊,这嫁人怎么和我以为的不一样呢?之前我只要想到我和桓杝的婚礼心脏便砰砰直跳,心里面期待无比。我甚至都仔细规划了我们婚礼的时候的各种细节,每次想到便觉得自己心中像是喝了蜜一般的甜。但是现在我觉得自己心如止水,一点期待的感觉都没了,甚至有的时候都会感觉到惶恐,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怀青抓着竹铃芝的胳膊问道。 “小姐,你是不是想通不嫁给桓杝了?你放心不管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竹铃芝眼中闪过一丝光,将手中的绣帕放下,反握着怀青的手问道。 “不是,我没有不想嫁,只是,心里面总觉得不安。”怀青转过了身避开了竹铃芝的眼睛说道。 “铃芝要不我们出去玩吧,这算时间一直准备婚礼,竹叔也不让我出去,眼看着我就要嫁人了,不如我们偷偷出去玩一圈怎么样?”怀青眼睛一亮,提议道。 竹铃芝原本想拒绝,毕竟她觉得现在还要给怀青准备很多东西,但是想到怀青之前说的那些话,心里有点担忧,说不定小姐出去玩玩心情就好了呢?无论如何出嫁都要开开心心的。 怀青和竹铃芝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来到了大街上,不过这几天过年,街上都没有什么人。 街上没什么好逛的,怀青又不愿意回去,两人只好大街小巷的乱窜。虽然街上没什么人,但是巷子里却很热闹。 过年了,巷子里全都是小孩子们的欢笑声,怀青突然想到了范宁和伏堇,因为自己的婚礼这两个小子这段时间都放弃了出来玩。而且范宁把自己关在房子里好几天了,说是要给自己做一个特别的礼物。怀青想可别是拿虫子做的穴位图,曾经元连就送过她一个那样的礼物,用蜈蚣拼了一个人体图。虽然蜈蚣很珍贵,人体图也是自己学医必须要用到的东西,但是用蜈蚣拼成的人体图看着实在让人心里难受。 怀青想着想着就笑了,竹铃芝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怀青向她讲了自己脑中刚刚划过的想法,两个人一起在巷子里笑得前俯后仰。等到怀青笑够了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一个像是桓杝的人从巷子里穿过了过去,怀青拉着竹铃芝跟了上去。 “小姐,你怎么了?”竹铃芝一边跟着怀青跑一边问道。 “我好想看到了桓杝,我们跟过去看看到底是不是他。”怀青拉着竹铃芝一阵疾跑,终于看到了那人的背影,远远的看着那人似乎进了一个院子。怀青拉着竹铃芝一直走到了院子跟前,站在门前却迟迟不敢敲门。 “小姐,你不是要去看看是不是桓杝吗?怎么不敲门进去?”竹铃芝喘着气问道。 “铃芝,你和我过来。”怀青在门口思索了一会拉着竹铃芝走到了这处院子的侧墙处。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竹铃芝不解的问道。 “铃芝,我想偷看,我不想惊动里面的人,你能帮我吗?”怀青看着竹铃芝说道。竹铃芝愣愣的点了点头,等到回神的时候发现自家小姐已经爬到了墙头上。竹铃芝连忙四处张望了一番,还好,这巷子清幽,周围的人家似乎都不在这里,怀青这样青天白日的爬墙也不会被别人发现。 等到竹铃芝看完周围的情况再看怀青时,怀青已经上了了人家的房顶,还冲着竹铃芝招手,示意她一起上来。竹铃芝无措的在原地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舍命陪君子。 自己上去的时候竹铃芝才注意到这墙壁周围有好些破洞,有的地方的石块是凸起来的,难怪小姐刚刚爬的那么快。这院子的人也不怕他这里招贼吗?竹铃芝一边爬一边感叹道。 等到自己也上了房以后,竹铃芝才开始担心自己和小姐这样明目张胆的爬人家房顶会不会被打。不过那边怀青已经走到一处,默默的掀这瓦片。竹铃芝咽了咽口水走到了怀青的身边帮她。 怀青的直觉告诉她刚刚自己看到的就是桓杝,而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找荆滢。这样的猜测让怀青心凉了不少,心中最后那一丝丝对婚礼的期待,消失殆尽。等到怀青将瓦片掀开时,看到的便是宽大的床上,桓杝抱着哭泣的荆滢低声安慰。怀青看的出来,两人之间并没有做其他过分的事,但是看着桓杝脸上的心疼和不舍,怀青就觉得心中一片麻木。 怀青抱着双膝坐在了房顶上,冬日的晴空看起来就像是自己的一场梦一般,那么虚幻。竹铃芝透过房顶的洞,看到床上的一幕,恨不得现在就跑下去和桓杝理论。但是当她愤愤不平的看向怀青的时候,一瞬间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走吧,铃芝,今天的这些我们就当做没有看见。”怀青看着竹铃芝淡淡的笑着说道。竹铃芝本想说些什么,但是当看到怀青的笑意时,又默默闭上了嘴。 小姐之前说过,她不会让自己被伤害的太深,她相信小姐已经做好了接下来的打算。 第二百三十八章 婚礼前夕 明天便是大婚的时刻,怀青原本就对这一次大婚没有抱太大的期待,此时更是心如死灰。陈贺傍晚的时候便过来了,这一次怀青特意请了他过来,当做自己的娘家人。明日大婚的时候怀馆这边只有陈贺和竹铃芝能够到桓府去观礼,怀青原本打算让竹铃芝以宾客的身份去观礼,但是竹铃芝不同意,小姐的婚礼她一定要全程都陪同的。怀青无法只好让事先请好的陪嫁丫鬟先行一步到达桓府,而明天则由竹铃芝陪着怀青出嫁。 怀青坐在桌前,眼前摆着的是她明日成亲时所用的礼冠,金灿灿的一片。怀青用手一一抚摸过那些饰品,心中感慨,一生只一次的婚礼啊,明天过后这些东西就只能压在箱底,成为一个纪念品了。 “笃笃笃~”清脆的敲门声传来。 “请进!”怀青对着镜子没有回头,想来应该是竹铃芝过来了吧。只是等到那人到跟前的时候怀青才发现来的人是陈贺。 为了婚礼他特意穿了一身天青色的衣袍,袖口和领口处用丝线绣了凸起的花鸟纹,腰带上用了玉石作为装饰,看起来清雅贵气。许是因为底层出身的缘故,陈贺平日里打扮都比较朴素,今天这一身贵气的装扮倒让人眼前一亮,大为惊艳。 “怀青,你在想什么?”陈贺进来看到怀青盯着他,眼珠子一动不动的,于是在怀青的眼前挥了挥手问道。 “哇,陈贺,很少见你这样穿,这也太好看了吧!你现在要是上街走一圈不知道有多少京中贵女哭着喊着要嫁给你呢。”怀青大胆的夸赞,让陈贺脸红了一下。 “明天你穿上嫁娘装也一定是全京都最美的新娘子,可惜我们都看不到了,便宜了桓杝那小子。”陈贺看了一眼挂在衣架上火红的嫁衣感慨道。怀青被陈贺说的不好意思,害羞的低了头。 “怀青,这个给你。”陈贺从袖中拿出一个十分精致的小盒子来,怀青接了过来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块玉牌,玉牌下面放了几张地契,其中竟然有金陵那边的一处宅子! “这是?”怀青不解的问道。 “有些话现在说来可能不太好,毕竟你明天就要成亲了,但是现在不说我怕后面就没有机会了。怀青,桓杝是个有大抱负的人。而你,和你相处了这么久我发现你更适合比较安逸的生活,虽然遇到危机你也会竭尽所能的去化解,但是你本质上还是一个向往平静生活的人。现在你喜欢桓杝,想要和他成亲,但是你选择了桓杝就注定未来的路不能平坦。我没有什么大本事,这些只是送给你,希望有一天你遇到危机的时候能够帮到你,或者让你有一个暂时的居所也好。”陈贺揉了揉怀青的头说道。 怀青感激的看着陈贺,这个朋友虽然没有想处多少时间,但是一路以来都是他在给自己提供帮助。 “陈贺,你在四皇子手下做事也要小心谨慎。常话说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放在那一个皇帝的身边都是有道理的。所谓飞鸟尽,良弓藏,不管四皇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不能不早做提防。”怀青向陈贺嘱咐道。两人就好像是兄妹一样,没有虚与委蛇而是坦诚的交谈。 “怀青,你后悔吗?我是说你认识桓杝,决定与他成婚,你后悔吗?”陈贺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怀青的旁边问道。 “我后悔过。” 陈贺万万没有想到怀青是这样的回答,他今天之所以有这个问题,只是因为他通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桓杝并没有多么爱怀青。爱情这个事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情,他一个外人说这些不太好,况且就连怀馆的人都没有劝过怀青,他一直以为是自己没有看懂她和桓杝之间的感情。 今天这个伴手礼也只是担心以后她和桓杝遇到什么意外的时候,给他们自保用的。只是没想到怀青竟然后悔过这段感情,这么说难道真的像自己想的那样? “你知道吗?其实桓杝喜欢的是荆滢,他们曾经在一起过,而且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在一起,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吧。所以我和桓杝在一起之后一直有种罪恶感,好像抢了别人的东西一般,虽然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已经和荆滢分手了。然后呢,我就在这种诚惶诚恐的心境中一直想要努力抓住桓杝。但是没有用,感情这种事一旦爱上一个人怕是轻易改变不了吧。我以为我可以等到他不喜欢荆滢,喜欢上我的时候。但是后来我发现这就是个奢望,所以我后悔了。可是后来我发现后悔也没有用,如果再来一次让我选择,我还是会选择喜欢桓杝的。”怀青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只是笑容里全是苦涩。 陈贺不懂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如果是他的话,恐怕发现在桓杝身上得不到回应的话,就果断放弃了了吧。要他说来怀青的这种做法就是傻! “我知道,你一定在笑我傻!”怀青突然捂着嘴咯咯笑着,一手指着陈贺说道。 陈贺尴尬的挠了挠头,这种被人看穿心思的情景,他该说些什么来挽回颜面呢。 “其实,我也觉得自己傻,不过人生难得几回傻,只有曾经傻过,未来才能避免重新走这些傻路啊。”怀青耸了耸肩感慨的说道。 陈贺竟然还觉得怀青说的这一番话挺有道理的。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天南海北家长里短的聊了很久,一直到夜深了,怀馆的人都忙完回来了,才停下。 桓府里桓夫人今天已经走了一整天了,准备婚礼就是有许多要操心的事情。这府里的下人们平时看着挺机灵的,但是在这个时候却手笨脚拙的,挂个红绸都能挂歪了。 “母亲,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这些东西管家都会帮着弄好的,不会出岔子的!”桓柘坐在桓夫人的脚边替她揉着脚心疼的说道。 “哎,这可不行,这是我们桓家的第一场婚礼,怎么都要办好了。况且怀青与我们有大恩,这场婚礼一定要办的风风光光的,绝不能让怀青受委屈了。”桓夫人虽然身体累,但是心情很好,她早就盼着怀青能够嫁过来了。而且有了这一次办婚礼的经验,后面云澹和竹铃芝的婚礼她也要亲手操持,想来云澹娘亲应该是愿意的吧?不管,不管,反正就算云澹娘亲不愿意,她也可以当铃芝的娘家人嘛,总之这两个丫头的婚礼她是一定要参与其中的。 第二百三十九章 出嫁 桓柘看着桓夫人这副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一直到深夜桓夫人才疲倦的躺下,桓柘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躺在床上桓柘却始终睡不着,明天就是怀青和桓杝的婚礼了,虽然无数次告诉自己要接受,要平静的接受,但是心里的难受还是没法抑制。 为了准备这次婚礼桓夫人买了许多好酒。桓柘直接去拎了两瓶到坐在房顶上喝了起来。 这些天的天气一直都很好,京都已经许多年没有这样在正月里连着都是好天气的时候了,今天晚上天上的星星亮晶晶的,好像是在围观这一场别人都很期待,只有自己不期待的婚礼。 桓柘坐着一个人小酌,感觉并没有在上面待多长时间,但是一瓶酒已经空了。桓柘摇了摇空酒瓶,想要将酒瓶砸下去,一解自己心中的闷气。手抬起来的时候却想到现在夜深人静,这样下去会惊扰多少人的好梦。 “算了,算了,好梦留人睡。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桓柘最终还是苦笑着将酒瓶放在了自己的手边,等到酒瓶稳稳立住的时候他才开始拆下一瓶酒。便拆酒边想看来自己还是没有醉,不然怎么还能这么清醒的知道不能乱丢酒瓶子呢! 桓柘拿起酒瓶,猛地灌了一口酒,既然没有醉,那就再多喝点,喝醉了说不定能够逃开明天的婚礼呢? 结果就在桓柘放下酒瓶子的时候看到一个黑影从自己的眼前闪过,桓柘摇了摇头,这是? 难道是自己醉了?桓柘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酒瓶子,看来是醉了,否则怎么眼花,看到乱七八糟的影子呢。 桓柘摇摇晃晃的从房顶上下来走到了大门口,一匹马被拴在门口。即使夜深了,人们都睡了,但是马儿还没睡。桓柘抬头看了看门口的大红绸子,到处都是喜庆的样子,桓柘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像此刻这般讨厌红色,这种颜色竟然在这么黑的夜色中还能冲进自己的眼睛,真的烦人! 桓柘挥着手想要将眼前的红色挥散,但是他们却像调皮的孩子一样,他挥手的时候散开,等他收回手却又聚到他的眼前。 桓柘被烦的不行,干脆一下子跨上马,骑着马往城外奔去,他要去军营,那里绝对没有这些烦人的红色。 天色还没有亮怀青就被人叫了醒来,怀馆的人除了怀青和竹铃芝剩下的都是男子,对于婚礼的这一套实在不知,所以这一次车前仁请来了专门的送亲婆婆,一早就过来给怀青梳妆打扮。 看着怀青一步步上了妆,梳了头发,穿上了美丽的嫁衣,怀馆的人眼眶渐渐的红了。 竹沥借口出去看看其他的东西有没有准备好,便拉着车前仁出去了,一会儿屋子里就剩竹铃芝和范宁两个人。 怀青看着范宁将手中的一把糖塞到了范宁的手里,范宁呆呆的看着手中的糖,一颗也没有吃。 “师父,你以后还会回来吗?可是我现在还什么都不会,你要是走了我会偷懒的。”范宁哽咽着说道,竹铃芝听着不忍心将范宁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没事的,范宁,师父不可能会丢下你,也不可能丢下怀馆的,你等着师父再过不久就回来了,别伤心了好吗?”怀青拉着范宁的小手轻声劝道。 “师父,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可不许骗我,我们拉钩!”范宁用衣袖狠狠的将脸上的泪水擦掉说道。 怀青拉着范宁的手郑重的盖上了一个章,范宁这才破涕为笑。 “哎呦,怀青小姐,吉时快到了,咱们的加快速度了。”送亲婆婆扭着腰从门外走进来催促道。 怀青连忙坐直了身体将眼角的泪水擦掉,竹铃芝则是拿起桌上的头饰,一个一个无比认真的插到了怀青的头上。 红色的盖头从上面盖下来,怀青的视线瞬间就被遮挡,住了这一下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红色。怀青静静坐在椅子上,被盖头遮住的眼睛中犹如深潭一般,没有半点波澜。 “新郎到了,快快快,扶着新娘子出来吧。”一串鞭炮声之后送亲婆婆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姐,我们走吧。”竹铃芝走到了怀青的身边,轻轻扶着怀青的胳膊说道。 “师父!”尽管怀青已经保证过不久就会回来,但是等到怀青走的这一刻,范宁依然舍不得,于是拉住了怀青的裙角。 “范宁乖,师父就去几天,几天就回来了!”怀青回身抱住了范宁说道。 “哎呀,新娘子现在可不能再磨蹭了,不然错过吉时就不好了!”送亲婆婆站在门口焦急的催促道。 怀青拍了拍范宁的肩膀,站了起来:“走吧,范宁送师父出去好吗?”怀青微微一笑。范宁也擦干了脸上的泪,抓着怀青的手,跟着一起往外面走去。来到外面首先映入怀青眼帘的是一双黑色的棉靴,接着另一双黑色的棉靴也走了过来:“青儿,还是那句老话怀馆是你永远的依靠。”竹沥拍了拍怀青的肩膀沉声说道。 “对,青儿,不管受了什么委屈,都回家来,怀馆永远都是你的家。”车前仁也点头说道。怀青的眼角瞬间就红了,嗓子里面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连连点头。怀青怕自己一旦开口,就会压抑不住心里的泪意。竹铃芝扶着怀青往前走,没走一步就会有一双脚出现在怀青的视野里,怀馆的众人好像排成了队,分别列在怀青的两边。每走一步,怀青都会受到一句来自怀馆中的人的一句祝福,怀青将这些祝福全部记在了心里。 怀青一步一步走到了门口,一路上紧紧咬着嘴角,生怕自己一时不忍哭出声来。 “怀青上来吧。”一道宽厚的背影出现在怀青的面前,怀青知道这已经是她在桓家的最后一步,由元柏将她背上花轿。怀青感觉到从手上传来的一股阻力,是范宁舍不得她,紧紧拉着她的手。怀青回身拍了拍范宁的手背,本想说些什么,但是在张嘴的那一瞬间,一滴泪猝不及防的落了下来,幸好有盖头遮挡,没有被人发现。 “范宁,来这里。”车前仁冲着范宁招了招手,看到范宁依然固执的站在原地不愿意离去,元连上前一步把范宁抱了过来。范宁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悲伤大声的哭了起来,怀馆的人被他的哭声感染,纷纷转过了头擦拭着眼眶。 怀青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趴在了元柏的背上。元柏背着怀青,一步一步,走向了花轿,最后将怀青送到了花轿中。轿帘落下的那一刻,怀青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第二百四十章 突变 一路上敲敲打打十分热闹,怀青甚至听见了外面看热闹的百姓的议论声,大家好像对于迎亲这件事有无限的好奇,听到锣鼓喧天的声音都从家里出来瞧一瞧。 怀青似乎能够想象到桓杝骑着马,接受着众人的瞩目,带着迎亲的车队穿过街道走向桓府的身影。这个画面曾经在怀青的脑海里幻想过无数遍,但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怀青却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悸动。 踹轿门,跨火盆,牵着红色的锦缎又桓杝带到喜堂。怀青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冷眼看着眼前的发生的这一幕幕。 桓杝停了下来,怀青没有注意到还准备继续往前走,幸亏旁边的竹铃芝扶着她的手拉了一把。透过盖头,怀青看到了一双秀丽的穿着粉红色绣鞋的脚。 怀青的注意力被这一双脚拉去,这是被请来的宾客还是桓杝他们的亲人。穿着这么粉嫩的颜色一定是个年纪小的女子吧,或者就算是年纪大了也一定是从小被宠到大,没有经历过风雨的女子。怀青在心里暗暗猜测着这双绣鞋的主人。 “一拜天地~”礼官的声调想起,怀青却没有反应过来,只看到那双粉红色绣鞋不安的动了动。知道竹铃芝碰了碰她的胳膊她才反应过来,跟着竹铃芝转了过去,那双绣鞋也消失在了视野里。 “小姐小心!”竹铃芝一把拽住了怀青的胳膊慌乱的喊道,怀青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一阵破空之声从她的耳旁划过。那红艳艳的盖头被风吹起,记这么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竹铃芝拉着怀青连忙往后退,怀青这才看清,原来是婚礼的现场闯进来刺客。各个黑衣蒙面,煞气汹涌。 桓杝的婚礼西圠军中的当然不能缺席,只见原本站在旁边观礼的宾客突然从身后拔除了一把刀,和穿着黑衣的刺客打了起来。 此时礼堂内一片混乱,桓府的管家也没料到会在婚礼上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过在短暂的慌乱之后终于冷静了下来,引导这宾客往后院走去,那里宽敞,且方便从后门逃走。 “怀青,你过来,快点我们去后面。”桓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怀青的跟前,抓着怀青和竹铃芝的手说道。 怀青本来打算就这么跟着桓夫人去后院躲避,但是就在她转头看桓杝的情况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粉红色的身影,没想到荆滢竟然也来到了这里! “桓夫人,你先过去吧,我在这里等等看,万一有人受伤了我也能帮的上忙!”怀青对桓夫人说道,但是这里这么危险,桓夫人怎么可能让怀宁留在这里呢!桓夫人自然是不同意怀青的做法的,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后院走,但是怀青一挥手,桓夫人只觉得鼻尖一股香气飘过,接着就没了意识,怀青接住了桓夫人的身体,拉过一边忙着组织宾客疏散的管家让他把桓夫人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怀青观察了一阵发现刺客主要是针对桓杝,不过有那么一个人,怀青看着他的总觉的怪怪的,因为那个人不断的攻击着桓杝,但是在攻击的空档里都会抬头看一眼站在角落里的荆滢。 现在礼堂内被分成了两块,因为刺客是从大门进来的,因此门口主要聚集着刺客,而荆滢原本在礼堂里面,也许是因为人群的拥挤,竟然将她挤到了门口的位置。那边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十分危险,而怀青则是在礼堂的里面。 桓府的组织十分有序,那管家不愧是当初桓盛明从战场上带下来的,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把礼堂内的宾客疏散到了后院里。现在礼堂内剩下的除了刺客,士兵,就是怀青和竹铃芝还有荆滢。 桓杝在打斗中注意到了荆滢的困境,她现在被困在墙角,在一群刺客间手足无措的躲避,好几次刺客的刀都从她的身边划过。 桓杝不断地往荆滢那边走,想要将荆滢从刺客的包围中解救出来,安置到安全的地点。而怀青和竹铃芝则是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转移的时候努力往战场中间走。那里人员密集,而她们手上有竹铃芝最新研制的迷药,只要一颗,这群人大半得完蛋。 刺客似乎是注意到了怀青和竹铃芝的动静,竟然没有再管桓杝,而是往怀青这边走,桓杝手下的人一时没有防备竟然就让他们突破了过来,礼堂的局势瞬间变换,现在变成了怀青和竹铃芝被刺客追着打。 不知怎么的怀青竟然慢慢被逼到了墙边,而桓杝则是带着荆滢到了另一边。就在怀青抬头看的时候,一个黑衣人向怀青冲来,一刀下来气势凶猛,要不是怀青腿一软,往下蹲了一下恐怕就要被削掉半个肩膀了。在一旁的竹铃芝被吓得不轻,大声的尖叫着,一声小姐响彻云霄,怀青此时竟然还有闲心想这一定是铃芝有史以来声音最大,高音发挥的最好的一次了,估计连大街上的人都听到了她的这一声“小姐”。怀青往地上滚了一下,彻底躲开那人的刀锋,周围西圠的士兵们立马将她护了起来。只是当她再次抬头看的时候,她期望的能够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护在她面前的那个人却小心翼翼的护着另外一个人。就连竹铃芝那么尖锐的声音都没有撼动他分毫,从始至终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怀青。 怀青没有来得及想更多的事情,也没有时间让自己心中的感情蔓延就被西圠的士兵们簇拥着往后院的方向逃去,而桓杝也带着荆滢往这里走来。只是怀青也眼尖的瞅到之前总是在打架的空隙看荆滢的那个刺客,突然眼神一暗,提着刀就往荆滢的方向刺去,刀尖直指荆滢的喉咙,桓杝来不及反应,直接将荆滢往自己的怀里一拉,准备用自己的后背抵挡这一刀。 只是预想中的痛楚迟迟没有到来,桓杝只觉得自己后背上一片温热。 “小姐!”比之前更加尖锐的声音传来,桓杝转过头去,就看到了怀青带着笑的面容,而她的胸前则有一片银光在闪烁,竟然是怀青挡下了这一剑。 云澹迅速反应了过来一剑将那人手挑开,只是那人将刀握的紧,一下就将怀青体内的刀拔了出来,血融融的流淌,但是怀青今日穿着大红的嫁衣,除了胸口处的破洞,其他地方几乎看不见。但是她雪白的脸颊上却有一道血痕从殷红的嘴角流淌了下来。 第二百四十一章 再无瓜葛 竹铃芝大惊失色的跑了过来,边跑边将手中的白色药丸扔在地上,一阵烟雾炸开,不管是西圠的士兵还是来刺杀的刺客纷纷都倒在了地上。 竹铃芝一把接住了怀青倒下来的身体,迅速的将怀青身上的几处大穴按住了,只是怀青的眼神却一直看着桓杝。 云澹将那刺客制服了,只是没想到撕开刺客的面巾后发现这人竟然是太子。 “哈哈哈哈,桓杝,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太子似乎已经癫狂了一般的喊着,双目充血的看着桓杝和荆滢。 “闭嘴!”竹铃芝的反应从来没有这么迅速过,刚才她眼睁睁看着这个人提着刀刺了过来,马上要刺到桓杝身上的时候,怀青从后面冲了上来挡在了桓杝的身前。那刀直接就刺穿了怀青的胸膛!一个黑色的药丸顺着竹铃芝的动作滚进了太子的嘴里,太子紧紧握着喉咙,不一会儿就翻着白眼晕了过去。云澹狂吼着将礼堂内仅剩的几个刺客解决干净,而桓杝则是呆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直到云澹将礼堂内的刺客都杀完,回到竹铃芝的身边的时候,他才慢慢的蹲了下来,单膝跪地,双手颤抖着想要将怀青从竹铃芝的手中接过来。 “滚开!”竹铃芝狠狠甩开桓杝的手,眼神狠厉的看着桓杝,好像要将桓杝大卸八块一般。 “铃芝不要冲动!”云澹看到竹铃芝手中拿着一粒药丸,连忙按住了她的手。 “铃芝,不要。”怀青似乎察觉了竹铃芝的想法,摇着头说道。 竹铃芝将手中的药丸扔到了地上,恨恨的低下了头,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滚落砸在了怀青的脸上。怀青心疼的笑了一下,旁边的桓杝看到这一幕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替自己挡刀?桓杝在心里无声的呐喊着。 “桓杝。”怀青转过了头看着桓杝,仅是这一个动作就已经耗尽了她现在所有的体力。 “在,我在。怀青你坚持住,我马上为你找大夫!对,找大夫,我去找大夫1”桓杝的理智终于被唤醒,只是怀青拉着他的手阻止了他,桓杝起身的时候急了些,怀青被他拉了上来,身后的阻力终于提醒了他怀青还抓着他的手,他连忙蹲了下去,只是这一起一落让怀青原本开始被止住的血再一次涌了出来,怀青大口大口的吐着血,眼中的光都开始涣散。桓杝吓得蹲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竹铃芝看到恨不得现在就将桓杝毒死,她握着怀青的手想要将怀青的手从桓杝的衣袖上扯开,但是怀青握的太用力,竹铃芝最后只能放弃,只是眼中的泪流的更快了。 “桓杝,我知道你对我只是责任。今天我要告诉你的是,你不用对我负责了,我的人生只能由我负责。还有,诚实的面对自己的心,去找你爱的人吧。从今天起,你们两的身上便没有任何的枷锁了。余生希望你能和爱的人一起白头到老。”怀青拉着桓杝的手说道,说完以后手便无力的垂了下来,桓杝心中一个激灵,连忙将怀青往下掉的手捞了起来握在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放开!”竹铃芝红着眼睛狠狠的将桓杝的手挥开,然后捏碎了一个药丸洒在了前面,所有人沾到那药粉身上的衣服,还有皮肤都会开始腐烂。 “铃芝你这是做什么。怀青现在需要的是医治!”桓杝着急的在一边大吼道。 “小姐需要的是什么我比你更清楚!”竹铃芝冷冷的看着桓杝。 “云澹,云澹,你快劝劝铃芝,现在我们赶紧带着怀青去医馆啊,再不去就来不及了。”桓杝看到竹铃芝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于是着急的对云澹说道。 “将军,不用了,怀青已经……”剩下的话云澹说不出口了,而桓杝在听了这一番话后脚下一个踉跄。 “不,这不可能是真的,她是大夫啊,她是最好的大夫啊,她救过那么多人的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桓杝难以置信的低喃到。 “桓杝,云澹,这是怎么回事?”四皇子和陈贺带着一队兵马赶到了这里,原来在动乱刚刚开始的时候,陈贺就从后院跑了出去搬救兵,只是他们来的晚了。 陈贺看到怀青躺在地上,心中一痛,千万不要是自己想的那样啊! 陈贺缓缓靠近,想要看看怀青的状况,但是却被竹铃芝一把挥开了,竹铃芝现在就守着怀青,不让任何人靠近她。 四皇子看向桓杝,看到桓杝红着眼,张着嘴,一脸哀痛的看着怀青,身体无力的依靠着旁边的荆滢。空气就像被冻结了一般,礼堂里安安静静没有半丝声响。 陈贺也无力跪坐在地上,一张脸麻木的看着怀青。 “怀青!”一声痛呼从门口传来,原来是怀馆的人听说了这边的婚礼遭遇了变故匆匆赶了过来,只是没想到等到门口就看到怀青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 竹铃芝终于有所动作,红着眼眶回过头,看到竹沥和车前仁,痛哭出声:“师父!” 竹沥万万没想到早上万般不舍才送出的孩子,现在就这么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怀馆的众人纷纷红了眼眶,推开了周边无关的人,将怀青围在了中间。 “孩子,青儿!别怕,师叔带你回家,别怕!”竹沥轻轻抚着怀青脸,用手帕将怀青嘴角的血迹擦干净,然后从竹铃芝的手中将怀青接了过来一把抱起。只是在迈出第一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还好旁边的车前仁和元连扶住了他。 “竹大夫,你不能带怀青走,她是我的妻子!”桓杝推来了荆滢站了起来走到怀馆的人跟前拽着其中一个人的衣角沉痛的说道。 “桓杝,从今天起,小姐只是怀馆的怀青,不再是你的妻。从今往后怀青和桓府和桓杝没有任何关系!”竹铃芝从自己的袖袋中掏出一张纸甩到了桓杝的脸上。 “这是什么?”桓杝将纸拿了下来,颤抖着声音问道。 “桓杝不要再装了,你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我们家小姐!我不知道小姐昨天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写下这份退婚书的,我也不知道最后又是什么让她改变了取消婚礼的决定。现在小姐已经……这一切就这么过去吧,这份退婚书给你,从此你和小姐之间再无瓜葛。哦,对了,昨天你找荆滢小姐如果只是为了邀请她来今天的婚宴的话,你应该对小姐说一声的。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竹铃芝的语气渐凉,说完后便跟在怀馆众人的身后离去了,再没有回过头。 第二百四十二章 尘埃落定 等到怀馆的人离开,桓杝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双目空洞的看着前方。 “桓杝,桓杝你怎么了?”荆滢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桓杝的肩膀问道,现在的桓杝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四皇子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太子,冲陈贺使了个眼色,身后的士兵们将太子架了起来带走。 桓柘到的时候,礼堂里只剩下桓杝和荆滢两个人。桓杝就坐在怀青留下的那片血泊里,红色的新郎服和血水融在了一起。 “刺客呢?人都到哪里去了。”桓柘进来后看到这一幕有点懵。昨天晚上他实在心烦,不想亲眼看着怀青和桓杝成亲,于是借着酒意,冲到了城外的营帐。今天早上更是准备故意睡到很迟再过来,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心口一直堵堵的,总觉得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万万没想到早上的时候陈副将突然闯了进来,说是婚礼上有刺客闯进去了。 桓柘带着西圠的士兵们狂奔过来,只是等到他回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荆滢的眼睛红红的等着桓杝,而桓杝自从怀青被怀馆的人带走后便一直是这样一副样子,荆滢叫不醒他,管家来了也叫不醒他。 地上的刺客被四皇子带走了,而西圠的士兵们被管家安置到了后堂。 “桓杝,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桓柘上前一步看到桓杝身下的那一滩血迹担心的说道,一边拉着桓杝一边四处搜寻。怀青呢?以她平常对于桓杝的关心,桓杝现在这样一副样子她应该是待在这里给桓杝治疗的,怎么现在不见了呢? 桓柘看了一眼守在桓杝身边的荆滢,心中有了另外的猜想,是不是因为荆滢的缘故?是啊,谁能忍受新婚当天自己的夫君和他以前喜欢的人呆在一起呢。桓柘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怒气来,为什么桓杝到现在还不能一心一意对待怀青,难不成他是想坐享齐人之福? “桓杝,怀青呢?你受伤这么重就不要坐在这里了,赶紧去医治吧!”桓柘冷眼看着桓杝说道。 “二少爷,您回来啦!”管家此时从后院到了这边,看到桓柘回来了,连忙走了上去。 “二少爷,您劝劝大少爷吧,少夫人走了,但是桓家还在呀。现在夫人还昏迷着,他就是桓家的主心骨啊!”管家拉着桓柘的手说道。 “少夫人走了?走去哪里了?”桓柘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猜测。 “这……”管家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谁会想到新婚当天新娘子就这么被刺客杀死了呢? “桓杝!怀青已经死了,死了!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振作起来啊,你振作起来啊~”荆滢突然在一旁崩溃的喊道。 桓柘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两个字,死了!是谁死了?哦,是怀青。 “说,怀青怎么死的!”桓柘突然抓住了管家的衣领逼问道,只是短短的一瞬,少年眼中的清澈已经全部化成了猩红,看着就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一般。 “是我害死她的,是我,是我!”桓杝突然有了反应,捶胸顿足的哭喊道。 “不是的,桓杝这不是你的错,是太子杀死了她,这不是你的错。求你了桓杝,你不要这样,求你了!”荆滢蹲在桓杝的身边摇着桓杝的双肩哭道。 桓柘一把将荆滢提了起来扔到一边,接着一拳上去直接将桓杝打翻在地,桓杝躺在地上,任由桓柘揍他,好像只有这样他心中的罪恶感才能降低一些。 “二少爷,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少夫人是给大少爷挡刀才不幸身亡的呀,这件事大少爷也很伤心。”管家一边拉架一边喊道。 桓柘狠狠一拳砸到了地上,手上皮肉四绽,在地上留下一个血印子。 “桓杝,为什么死得不是你!”桓柘咬牙切齿的说道,眼神狠厉的等着桓杝。 说完这句话后桓柘站了起来。 “你们和管家一起处理桓家的事务!”说完便向门口走去。 “二公子!”管家看到桓柘没有一丝留下的意思,焦急的喊道。 “不用管我,做好你们自己的事!”桓柘头也没回的说道。 “哎呀,这都是什么事啊!”管家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手掌说道。现在桓家的三个主子,一个昏迷了,一个神智不清,唯一清醒的一个竟然就这么说走就走了! 桓柘来的时候这边的事务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今天来参加婚宴的宾客也全部送回了家中,现在最重要的其实是让桓杝振作起来,着手调查今天的事,还有准备少夫人的后事。 “哎~”只是管家看了一眼桓杝不死不活的样子,叹了一口气,现在大少爷恐怕短时间内恢复不了了。 桓柘出了门以后一路疾行,来到怀馆的时候,看到门上的红绸还挂在上面,就好像静静的等待着今天出嫁的那个姑娘回来一般。 怀馆的大门口没有一个人,门半掩着,就好像马上有人要从里面出来了一般。桓柘突然就不敢往前走了,桓柘站在门口呆呆的望着院子。直到竹铃芝抱着嫁衣走出来的那一刻他才回过神来。 “铃芝……”桓柘走到竹铃芝的面前叫了一声,竹铃芝眼睛已经肿了,眼眶周围也是红红的。在她的身后云澹默默的跟着,看到桓柘出现也只是看了一眼,接着便低着头看着竹铃芝。 “你来了,小姐在里面,要是想告别的话就快点过去吧,明天我们就要回去了。”竹铃芝头也没有抬说完这句话后便抱着手里的嫁衣往前走去。 桓柘僵硬着身子一步一步往前走去,等到了院中才看到怀青就躺在床上,仿佛睡着了一般。陈贺和四皇子也在这边,神情哀戚。而怀馆的其他人则分别利于两侧。 桓柘停顿了一下,接着坚定的往前走,一直走到了怀青的跟前,大家看到他到来自动给她腾出了位置。 此时竹铃芝已经给怀青换上了她平时穿的衣服,简单朴素,如果看嘴唇上的苍白的话,这个人就好像自己初见她时的模样。 桓柘缓缓将手伸了出去,一点一点接近怀青的脸,在手指碰触到怀青脸颊的那一刻眼泪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 对不起,怀青。 “殿下,殿下!”有人匆匆从门外进来,慌张的喊道。四皇子狠狠瞪了他一眼,怎么这么不知轻重呢。 “殿下,陛下,陛下驾崩了!”那人根本顾不上理解四皇子眼中的深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 第二百四十三章 尘埃落定 四皇子大惊,领着那人便离开了。 桓柘看着四皇子离开的背影冷冷笑了一下,他们的雄图霸业即将展开,而怀青的生命却已经到了尽头。怀青,我知道你不后悔,但是我后悔,我后悔了! “桓柘将军,请回吧,谢谢你来看青儿最后一眼。明天我们便要回金陵了,此生不再踏足京都,我们就此别过吧。”桓柘的耳边一直回响着这句话,直到他回到桓府,这句话还是飘荡在他的耳边,就此别过,就此别过。 自从和怀青相遇这两年的时间,此刻似乎都化为了梦境。梦中有个姑娘深夜孤身闯匪寨,一身药香在不知不觉间让他沉沦。那个姑娘勇敢无畏,直奔边境救死扶伤。再相遇时,桓柘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失了方寸。 这么好的姑娘,尽管目光从未停驻在他的身上,但是依然想看她欢畅。现在…… 桓柘抬头望着门口那大红色的绸缎,就像血一般,让人心中疯狂! 等管家扶着桓夫人出来的时候,桓柘已经将桓府所有的红绸,喜字全部撕了下来,堆在一起。 “桓柘,你这是在做什么?”桓夫人看着桓柘脸上那一片麻木的表情,心中有些惶然,好像桓柘身上有什么东西要离开一般。 “人都死了,这些东西也都没有了意义。”桓柘手一挥,火折子落到绸缎上,一瞬间火势便向周围蔓延开来。 “桓柘,你在做什么!”桓杝从门外走了进来沉声说道,他的身后还跟着荆滢。 就在桓柘离开不久后,桓杝也终于从他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换下了身上的新郎装,亲手将地上的那一滩血迹清理干净,然后就开始着手处理今天刺杀一事。 只是当他去四皇子府上的时候,四皇子并不在,那会儿四皇子还在怀馆。 桓杝直接去看了太子,等他清醒的时候,他想到当时竹铃芝好像往太子的嘴里丢了什么东西,然后太子便晕倒了。结果等到他去看太子的时候,发现太子早就已经死了,尸体都凉透了。原来竹铃芝扔给太子的是致命的毒药! 荆滢原本因为担心桓杝的身体一路跟着桓杝,但是当桓杝到四皇子府上查看太子的情况时,桓杝将她留在了客厅,独自一人过去了。 “太子殿下他,怎么样了?”荆滢在客厅中焦急的等待,看到桓杝回来了便连忙上去问道。 桓杝没有答话,而是目光深沉的看着荆滢。 “我,我只是想问问太子的情况,没有别的意思。虽然当初他逼迫我嫁给他,但是他,其他时候对我是好的……”荆滢说着说着话音便低落了下去。太子平日里几乎对她言听计从,她能够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太子的爱意。 只是人的心很小,哪怕太子做的再多,她的心里也就只有桓杝一个人。曾经她以为时间会让她对桓杝的爱意消失,但是没有,她对桓杝的爱不但没有消失,还随着他们两之间的距离越来越深。 她曾经很嫉妒怀青,因为怀青这么轻易的就也拥有了桓杝的余生,而自己和桓杝相恋那么多年,却因为种种原因不能相守。 她也恨过太子,如果不是他,那她便可以直接和桓杝相守,没有中间的这许多波折。但是在他逼宫失败后,自己竟然对他生气了一丝不忍。 尽管在桓杝的婚礼上他出现并且将刀刺向了自己,但是看到他被四皇子的人就那么带走,她还是希望他能够像上次一样逃脱,从此隐姓埋名好好生活。 因此在桓杝出来后,她第一时间问起的便是太子的情况。但是桓杝并没有回答,而是用一种让她自己都脊背发凉的目光看着自己。她越来越没有底气说下去了。 桓杝没有再说话,盯着荆滢看了一会儿,便转身向府外走去,现在他得找到四皇子看他那边调查的怎么样。 “将军,殿下现在遇到了点别的事情,恐怕一时半会回不来。”四皇子府上的管家为难的说道。 桓杝回头看了一眼荆滢,让她先去外面,他等会就过去找他。管家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荆滢离开的背影,这才在耳语道:“陛下驾崩了!”桓杝的瞳孔震动了一下,马上便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桓杝得到消息后匆匆赶回桓府,现在宫中还没有消息传来,但是自己还是要提前做好准备,但是没想到一进来便看到桓柘将堆成小山的红绸一把火烧着了。 “人已经死了,留这些东西有什么用,难道下次办喜事的时候用吗?”桓柘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荆滢和桓杝,然后说道。 “桓柘,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荆滢往桓柘的身边走了两步焦急的解释道。 “误会?无所谓了,反正从此以后也没有人听这些解释了。误会也好,事实也罢和我没有半分钱的关系。”桓柘轻蔑的看了荆滢一眼,然后说道。 “桓柘!”桓杝出声呵斥道,荆滢委屈的站在一旁,眼中充满了泪水。 桓柘没有再说话,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地上那一堆红绸渐渐变成灰烬。 “桓柘。”桓夫人上前一步,拦住了桓柘的脚步。 “母亲。”桓柘停了下来,低着头恭敬地站在桓夫人面前,只是少年的眉眼间再也没有了以前的鲜活。 “桓柘,你去看过怀青了吗?她,现在怎么样?”桓夫人忍着喉间的哽咽问道。 “她很好。”桓柘的眼中露出一丝宠溺的笑意来,看的桓夫人心中凉凉的。她其实是想问怀青的后事该怎么处理。 “什么叫很好。”桓夫人不解的问道。 “这世间所有的悲伤与疼痛,所有的烦恼与重担,再也不会被强压到她的身上。所有的算计与阴谋她都不用在被牵涉其中,这样难道不好吗?”桓柘看着桓夫人,脸上露出了羡慕的微笑。 “桓柘,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桓夫人看着桓柘的状态心中慌乱的问道。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的活着替她看一看这世间的美好风光。”桓柘将桓夫人的手从他的胳膊上拉了下来,轻轻拍了两下说道。桓柘只觉得说完那句话,他心中所有笼罩在心上的阴霾都散开了,就好像雨后阳光突然穿过厚厚的云层照射下来,而风将所有的乌云吹散的感觉。 “桓柘,你到底想做什么?”桓杝上前一步问道,今天桓柘所作的这一切桓杝都看不懂,现在更是听不懂他所说的这些话。 “桓杝,我喜欢怀青。从前我努力将自己这份心意藏起来,只是因为怀青喜欢的人是你。我以为嫁给她喜欢的人才是她这一生最好的归宿,但是我万万没想到你们的婚礼竟然就是她的结局。尽管我们是亲兄弟,尽管我知道这一切不是你的错,但是我还是没有办法原谅你。桓杝,我知道你的抱负,桓家的未来就交给你了。母亲,我想去她身边陪着她,原谅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不过我每年会回来看你的。或许你也可以和我一起出去走走,这京都终究是太过暗淡了。”桓柘的脸上一片风轻云淡。但是众人的心中却因为他的这一番话而震动不已。 桓柘竟然喜欢怀青!而且听他的意思还要为了怀青放弃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桓柘没有再管院中众人的神色,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开始准备离京的一切事宜。 桓杝将荆滢暂时安置在桓府,桓夫人将这一切看在眼中没有说话,她现在已经不想管这些事情了。本来她今天醒来的时候只是为怀青的意外身亡而心痛,但是后面看到管家吞吞吐吐的样子,逼问了两句才理清大概的头绪。她从来都不知道桓杝竟然曾经和荆滢有过一段情,这么想来桓夫人突然懂了以往荆滢为什么见到自己那么恭敬有礼。 而怀青,桓夫人现在心里面又羞又愧,还有数不尽的心疼。这么好的女孩,竟然就这么去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尘埃落定 “桓杝,你也在怪我吗?”荆滢拉着桓杝的手问道,桓杝将她送到了房间后就要离开,但是荆滢紧紧握着他的手没有让他走。 “没有,我没有怪你。”桓杝淡淡的说道。 “不是我的错,我也没想到太子会突然向我冲来,更没想到的是怀青竟然会挡下那一刀!明明,明明我们之间离得那么远,我也没想到啊!”荆滢慌乱的说着。她的压抑的一整天的情绪此刻才爆发出来。 “不怪你,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只是怪我自己。”桓杝将荆滢揽在怀里安抚道。 桓杝对自己的责怪并不是来自于他没有保护好怀青,而是当怀青中刀倒下的那一刻他心中划过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还好,不是荆滢。 桓杝知道如果不是怀青,那一刀下来他估计当场就没命了,太子并不是要刺荆滢,而是知道自己会保护荆滢,因此才选择向荆滢出手,这样他必然会替荆滢挡刀,而太子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出手的。假如自己没有挡刀,那只会让荆滢的肩膀受伤,要是自己替荆滢挡刀了,那只能被迫暴露心脏的位置。 “荆滢,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处理外面的事情。”等到荆滢的情绪渐渐的平稳下来,桓杝开口说道。荆滢乖巧的点了点头,放开了桓杝。 等到桓杝来到外面的时候正好看到匆匆出门的桓柘,桓杝想要和桓柘好好谈一谈,但是桓柘直接忽略了他的手势,没有片刻停留的往外面走去。 桓杝往前追了两步,看到宫中的太监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桓杝将军,陛下驾崩,请速去宫内。”那太监躬身行了一礼道。 桓杝面色凝重,看了一眼桓柘离去的背影,最终还是选择去皇宫。 这一夜极不平静,西圠军营中的士兵看着桓柘和陈副将交接,心中极为不舍。桓柘虽然平日里很少说话,但是他对士兵们很好,很体谅这些士兵的苦楚。 “将军,是不是我们做的不好?您不要走行吗?”小圆脸哀求道。 “不是你们的问题,是我。我和桓杝将军之间出现了一些意见上的分歧,虽然只是各自的私事,但是为了不让这种感情上的分歧影响到军中事物的决策,我决定离开。以后西圠的百姓们,大靖的边疆,就都靠你们了。我相信桓杝将军会带领着大家走向更加辉煌的未来。”桓柘已经将事情都交代的差不多了,营帐中放着的东西也都收拾好了,于是开口对大家说道。等说完这句话后便背起包袱,向军中众人挥手告别。 宫中受召而来的大臣们满面哀戚的看着躺在床上已经用一块绣着龙纹的明黄色绸缎将整个人盖了起来,谁能想到皇帝竟然就这么突然的去世了。 自从太子逼宫后,皇帝的身体一直都很虚弱,一天时间里有大半天都在昏睡。但是万万没想到今天早上的皇帝醒来的很早,醒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人盯着怀青和桓杝的婚礼,几乎是实时跟进桓杝和怀青的婚礼。 当皇帝听到太子闯入桓杝的婚礼,并且怀青为了给桓杝挡刀意外身亡的时候,突然吐出一口血。福公公被吓了一大跳,慌乱中想要喊太医的时候,被皇帝阻止了。他的身体现在只有怀青有办法调理,其他的人过来也是束手无策, 他一直忧心桓杝手中的兵权过大,想要利用怀青将他手中权力削掉,但是没想到婚礼上竟然出现了这样的岔子。 尽管现在桓杝还没有表现出来任何的异常,但是皇帝就是疑心他们桓家,始终放心不下。皇帝撑着最后一口气,让福公公拿来纸笔写下三张圣旨。 一个是继位圣旨,另一个是确立辅臣的圣旨,最后的便是令桓杝为怀青守孝的圣旨了。皇帝打算用这样的方式将桓杝困在京都,四皇子继位后在找一些其他的理由趁势削弱桓家的权利,这样朱家的天下就稳妥了。做完这些事,皇帝便再也没有了力气,躺在床上望着床顶的帐子,等到福公公迟迟等不到他的回答,大着胆子碰触了一下皇帝,结果皇帝直接僵直着身体倒了下去。福公公大惊失色,没想到皇帝竟然就这么去了! 四皇子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声丧衣,脸上的表情十分沉痛,脸上甚至能看见清晰的泪痕。 四皇子什么话都没有说,而是挥手让福公公拿着圣旨站了出来,福公公的手上有两张圣旨,其中一张是宣布四皇子继位的圣旨,而另外一张是朝中辅臣的确立。除了丞相和三公外,还将桓杝封为镇国公。等到圣旨念完,人群中传来一阵议论,除了四皇子派系的人,其他派系的人对桓杝被封为镇国公这件事十分疑惑,皇帝向来都忌惮桓家军,怎么会在临死的时候给桓家重新恢复了爵位呢? 桓杝站在宫殿的中间,对那些充满嘲讽与疑惑的话语完全没有理睬,四皇子站在上面冷眼看着这些人。只不过大家虽然议论纷纷,但是此时还没有去质疑这圣旨的真实性。 因着提前处理了太子和二皇子,四皇子的这一次继位顺顺利利的,没有任何波折。 “桓杝,这个给你,我承诺你的都做到了,希望以后我们君臣能够合力让这大靖更加美好。”夜深人静之时,其他的人都睡着了,四皇子趁着这时间走了出来,找打桓杝将袖中的一卷明黄塞入桓杝的手中。 桓杝看了看,然后将那明黄塞入袖中。一掀衣袍跪在地上:“臣参见陛下!”四皇子连忙将桓杝扶了起来,两人之间对视了一眼,然后四皇子便离开了,等过了一会儿桓杝便也回了殿中。陈贺看了四皇子和桓杝一眼,心下了然的点点头。 皇帝驾崩,新皇继位,桓杝自从进了宫以后便一直在忙碌,等到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桓柘就坐在客厅中,看到他回来也没有起身问候,而是随意的点了点头,等到桓杝走到他跟前才拿出一沓纸,下面放着一个小木盒。 “这是我管辖的那部分军队的虎符,还有军中表现突出的人员名单。现在全部交给你了!”桓柘淡淡的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当一个逃兵么?”桓杝恨铁不成钢的问道。 “你觉得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以后我不在家中母亲就拜托你照顾了,还有军中的事,我相信你自有判决。”桓柘说完这些就越过桓杝准备离开。 “桓柘,难道你要为了怀青不顾我们的兄弟之情么?”桓杝一手拦着桓柘沉声说道。 “如果有一天你陷于危难的时候,我一定不惜一切代价就你出来,哪怕是搭上我的性命,至于现在,我只想做我想做的事情。”桓柘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想做什么?” “陪她,哪怕她可能不需要我陪着,但是还是要去陪着她。”桓柘笑了,脸上的笑就好像被阳光照耀般的温暖。 第二百四十五章 尘埃落定 婚礼的第二天早上,桓杝还没有从宫中出来,而怀馆的人已经在一天之内将所有的事情准备好了,退了房子,卖了铺子,就连随着怀青一起陪嫁过来的嫁妆也被要了回去。而桓府送去的聘礼则是全部被退回。 怀馆与桓府之间所有的联系被断的干干净净,桓夫人看着怀馆的人将聘礼送回来,想要问一问,但是怀馆的人只是恭敬的行个礼,一句话都不多说。 “夫人,夫人这是我们小姐给您留下的药方,按着这个药方来做,您以后身体会越来越好的。”竹铃芝是最后过来的,将站在院中摇摇欲坠的桓夫人扶到客厅中坐下,然后掏出了一张药方送到桓夫人的手上。 “这,这……”桓夫人此时心中又急又痛,断断续续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桓夫人,今天我们做的这么决绝也希望您不要怪我们。小姐的死是意外,但是桓杝将军在婚礼之前做的事情我们不能原谅。而且我们就要回金陵了,以后大家再见的可能性很小,长痛不如短痛,还望夫人不要太过伤心。”竹铃芝十分平静的劝慰道,但是就是她这样一副将所有伤心都压在心中的平静,更是让桓夫人心疼。 “我先看看怀青。”桓夫人请求道。 “不用了,夫人我们不想小姐再被打扰,更不想让她再受此间的烦恼。我们就此别过。”竹铃芝摇了摇头拒绝了桓夫人的请求。接着便将桓夫人的手交到管家的手中,让他照顾好桓夫人,而自己则是往前一挥手,带着怀青的最后一车陪嫁走了。 第二日天还没有亮,桓柘便起床,穿好衣服架好马准备外出了。 “桓柘,你去哪里?”桓夫人匆匆赶了出来,身上披着一件斗篷,手中拿着一个包袱。 “母亲?”桓柘不解得看着桓夫人。 “你是不是去送怀馆的人?带上我吧,我也想送她最后一程。”桓夫人抓着马鞍哀求道。 “走吧!”桓柘伸出一只手,递给桓夫人说道,桓夫人借力上了马,马匹朝着城门口奔去。 等到城门口的时候,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微风吹过来身上泛起一丝寒意。 怀馆的人多,就连马车都是连着好几辆,就好像是出行的商队一般。桓夫人想要上去和他们告别,但是却被桓柘拦了下来。 “母亲,让他们就这么走吧,我们目送就可以了。” “可是,可是我准备了一点珍贵的草药,想要给他们带上。他们是医馆的人,肯定需要这些草药的。”桓夫人紧紧抓着包袱说道。 “母亲,现在我们送的任何东西他们都不会收的,就让他们毫无负担和挂碍的走吧。”桓柘劝道。 桓夫人扑在桓柘的怀里泣不成声,而怀馆的众人则是迎着朝阳奔向故乡。 “桓柘,你说你要去金陵是吗?”桓夫人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抬起头来将脸上来的泪水擦干净问道。 “是的。对不起母亲,我恐怕要辜负你的期望了。”桓柘歉意的说道。 “傻孩子,我对你唯一的期望就是你此生能够平安喜乐,只要是你的选择我都支持。既然你想要去金陵那就去吧,最好还能在那边干出一番事业来,将来把我也接到那边去。我听说金陵气候温润很适合休养,我这一把老骨头了,京都的风沙太大带着总是不舒服,是时候换个地方了。” 桓夫人笑着说道,桓柘感激的看着桓夫人,最后紧紧抱住了桓夫人。 “母亲,谢谢你!” 桓柘离开的时候带的东西很简单,带着几张银票,还有就是两套换洗的衣服,听说金陵那边天气要比京都热一点,桓柘便带了两身轻便的衣服,加上干粮,拢共也就一个包袱。 接着一人一马准备远行。 这是桓夫人第二次送人来城门口了,从前桓盛明带着孩子出征的时候,她从来不送的,因为她害怕送别。 而这一次的送别她却是带着满心的期盼。 “柘儿,路上小心,你只带了这些衣服,还如此轻薄,要是到时候冷了怎么办?”桓夫人担心的嘱咐道,而桓杝则坐在车里黑沉这一张脸。 “放心吧,母亲,等我到金陵的时候天气也就热了,况且我带了银子,要是到时候这两身衣服不合适,我就去铺子里买两身。”桓柘说道。 “母亲,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不然晚上赶不到驿站!”桓夫人还在继续絮絮叨叨的说着,但是被桓柘打断了。 “好吧,那里路上小心,注意安全。”桓夫人不舍的放开了桓柘的手,叮嘱道。 桓柘点了点头,驾着马奔驰在官道上,桓夫人在后面踮着脚挥手喊道:“注意安全,记得报平安!” 桓柘背对着桓夫人扬了扬手中的马鞭,表示自己都记下了。等到桓柘的身影再也看不见的时候,桓夫人才回了马车。 “母亲,既然舍不得为什么还要让桓柘离开,那为什么还要让桓柘走,他就这么离开是不负责任!”桓杝不满的说道。 “桓杝,有的时候我多希望你不要把责任看的那么重。我觉得桓柘做的没有错。这世上不是只有当一个军人这一条路,他选择其他的路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只要他自己愿意,喜欢就好。”桓夫人说道。 “但是他就是一个军人,他现在的行为无异于逃兵!这天下还没有稳定,他却为了感情的事情放弃西圠军,这就是不负责任,是懦夫。” “那你就很好了吗?你觉得你做的是对的?我从来不知道我的儿子竟然这般利用一个小姑娘!你是负责的人,但是你的负责害死了怀青!你一边放不下和荆滢之间的感情,一边又不得不担负和怀青之间的责任。你以为你这是伟大吗?你这就是懦弱,桓杝,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吗?怀青的死难道没有让你有一点点的思考吗?剩下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你的生活由你自己决定,以后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插手的。好了,就这样,我们回府!”桓夫人这两天听到了不少关于桓杝和怀青之间的事,现在看到桓杝气不打一处来,尽管是自己的儿子但是心中还是有埋怨的。 “陛下万岁,万万岁!”皇宫中今天是新帝的登基大典,众位臣子早早的便来到了宫中,经历过祭天,传位等等流程后,四皇子转过身来接受大家的觐见。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是以前善良软弱的四皇子,而是大靖的弘成帝。 而有着从龙之功的桓杝和陈贺分别被封为镇国公、吏部左侍郎。 京都之事暂时尘埃落定,西圠军中的士兵也终于可以荣归故里,虽然只有短短一个月的探亲时间,但是对于这些常年征战在外的士兵们来说已经是奢侈了。 待探亲回来他们还将继续奔赴前线,守卫边关安宁。 第二百四十六章 南歌记事 三月的金陵,草长莺飞,鸟语花香。桓柘来到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衣服也从厚实的冬装换成和轻薄的春衫。只是他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怀馆。 桓柘自从来到金陵后先是迷茫了一阵子,当初他确实冲动了,只想来到这个怀青生活过的地方生活,但是该怎么生活却不知道。 桓柘像既然要准备在这里住一辈子,那宅子是不可或缺的。桓柘暗暗选了很久,终于在怀馆附近选择了一处宅子,等把这处宅子买下来,桓柘手头的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收拾了几天宅子,将自己安顿下来,接着便是要考虑生计的问题了。 这时候桓柘才发现他竟然从小到大只会打仗,但是这普通人的日子明显是用不到这一项技能的,桓柘找寻了半天终于在城门口找到一个替别人抄写书信的活计,只是这活计看起来轻松,但是桓柘是北方人,听不懂这吴侬软语。仅仅是做了半天的活,就闹出不少的笑话来。 桓柘揉揉眉心,看来自己只能找其他的活计了。看着自己手中仅剩的几个铜板,桓柘数了又数,数了又数最终拿出一个铜板,到街边买了一碗面,纯素的面,没有菜叶子更没有肉末。 虽然以前行军打仗时遇到对的困境比现在更加艰苦,但是两个的心境还是很不同的。 桓柘在街上闲逛,终于看到一个武馆在招人,桓柘在心里默默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肱二头肌,武馆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桓柘没有想到武馆内竟然招的是陪练,也就是他站在那里被人打。一整天下来他身上青青紫紫,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桓柘来这里以后便打听了不少关于怀馆的事,怀馆在金陵几乎是神一样的存在,很多人都对怀馆赞不绝口,只是怀馆的诊金实在是高,除非遇到什么疑难杂症大家才会去怀馆看病,如果是普通的疾病都不会去那里。桓柘结束一天的工作后,看着手中的银两还有身上的青紫,竟然笑了。 这段时间以来他总是为了如何能够接近怀馆而苦恼,不是没有想过去怀馆找活计,只是怀馆的人基本都是从小在怀馆长大的孤儿们,很少有外人。现在他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了! 桓柘没有管自己身上的伤,反而是当天夜里又训练了一个晚上,让自己的伤势更加严重。 桓柘带着兴奋与忐忑的心情来到怀馆,来之前,为了让自己的情况看起来更惨,桓柘还将自己的衣服扯烂了。不过刚到门口就被门边负责分诊的小弟子认了出来。 “桓柘将军?您怎么来这里了?师父,师父,桓柘将军来我们医馆了!”桓柘本来想让小弟子不要声张,结果小弟子没有看懂他脸上的请求之色,大声的喊着。竹沥和元连立马便赶了过来。 桓柘原以为自己会被赶走,一时间脸上都是尴尬之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怀馆的种种做法都表明要和京都那边,要和桓府断的干干净净,而自己却还跑来这里打扰他们的生活,这些日子一直困扰着桓柘的想法再一次浮现了出来。 只是没有想到怀馆的人并没有对他大动干戈,而是将他请到了后院。 “竹大夫,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放不下怀青,所以过来看看。”桓柘连忙解释道。 “哎,人都已经走了,有什么好看的。”竹沥给桓柘倒茶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叹了一声气说道。 “我知道,我只恨自己当初没有勇气向她表明心意,在西汀的时候我已经喜欢上了她。但是我顾虑着种种,最终没有向她说过我的心意。现在我只想在她生活过的地方生活,然后守着她的墓地,算是弥补我心中的缺憾。”桓柘不好意思的看了看竹沥。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桓柘忐忑的问道。 “没事,我只是想,如果怀青当年先遇上的人是你的话,会不会有不同的结局。”竹沥垂手叹息道。 今日这一番交谈并没有起到什么特别的作用,竹沥到最后还是没有告诉桓柘怀青的墓地在哪,不过也没有禁止桓柘来怀馆。 从这一天后,没天下午桓柘都要来怀馆一趟。他在武馆的工作就是天天挨打,身上的伤一直就没好过。每次过来怀馆的人都叹息一声无奈的给他上药包扎。 只是他一连来了将近半月的时间,竟然没有见到竹铃芝和范宁。 这两人算是怀青身边除了竹沥和车前仁两位师叔外最亲近的人,难道他们两去给怀青守墓去了? 发现了这件事以后,桓柘便没有有意无意的从怀馆的人嘴里试探竹铃芝的去向。终于有一天怀馆的药童不下心说漏嘴,桓柘这才知道竹铃芝和范宁是去南歌乡了。 南歌乡距离金陵并不是很远,第二天一大早桓柘就向武馆告了假,找了一辆牛车前往南歌乡。 怀馆的名声在金陵很响亮,原本桓柘还担心在南歌乡找到竹铃芝他们会很难,结果只是在路口问了一下,那人就直接给他指出了怀馆在南歌乡的宅子。 桓柘顺着那人指的方向,一路走过去,终于看到了他们说的湘南小院。 小院清幽,在春日阳关的照耀下更显温暖。桓柘心中的难过如同排山倒海般袭来。 如果怀青这一生没有遇见桓杝,那么她会一直过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吧,然而现在却香消玉殒。 桓柘的注意力被从路口过来的两个女子吸引,她们是…… 桓柘看着那言笑晏晏的人儿,阳光洒在她的脸上,为她渡上一层金光,就好像是天上的神仙一般。 桓柘的眼泪毫无征兆的留了下来,他分不清这到底是幻觉还是现实。 怀青的头无意的往这边一撇,只见一个人影闪过。这时间正是农忙的时节,也许是有人路过。怀青没有太放在心上,和竹铃芝直接回了院子。 桓柘躲在树后,捂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怀青没有死,没有死!刚刚他不仅看到了她,还听到了她的声音,那么熟悉,那么真切,这不是幻觉! 听到传来的关门声桓柘才大着胆子往外面看了一眼,小院周围已经没有人,看着那紧闭的大门,桓柘的心中五味陈杂,但是迟迟不敢上去开门验证。 桓柘干脆爬到树上,这里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院门口的动静,只要有人出来便能看见,但是下面的人却不能发现自己。 桓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选择这么鬼鬼祟祟的行为,但是下意识的就这么去做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南歌记事 等爬到树上的时候又开始嫌弃自己的不磊落,不过现在饿桓柘却是还没有勇气去面对,最终桓柘决定老老实实的待着。 桓柘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云澹。一直到快傍晚的时候,桓柘在树上已经待了几乎两个时辰了,在这段时间里小院里再也没有人出来过。就在他准备放弃先回金陵的时候,云澹推开了小院的门走了出来。 对着怀青他是近乡情怯不敢靠近,但是云澹就不一样的,等到云澹离开门口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桓柘跑了过去,一把勒住云澹的脖子,捂着嘴将他带到了一处谷堆旁边,这是去年的稻草,堆在旷野里,一连好几个,都在一处,是平日里孩子们捉迷藏最喜欢的地方,此时用来隐蔽身形也是很好的选择。 云澹没有抵抗,等到桓柘将他拖到谷堆旁的时候才一个反手将桓柘的胳膊顶开,直接将桓柘反压在了身下。等看清是桓柘的时候,默默松开了手。 “桓柘将军,你怎么在这里?”云澹搓了搓头尴尬的问道,起先他还以为是什么歹徒呢,结果没想到竟然是桓柘将军。 “你怎么在这里?我记得这个时间你应该是跟着桓杝处理军中的事务呢吧,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桓柘冷哼一声反问道。当初他从京都离开的时候,云澹还在尽心尽力的替桓杝卖命呢。那时候自己还想过,以现在怀馆和桓杝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云澹和竹铃芝两人的亲事该怎么办。 结果这小子竟然不声不响的跑来了金陵,还比自己先一步找到了怀青和竹铃芝! “嘿嘿,我,铃芝不是在这里嘛,我不来这里还能去哪里?”云澹搓了搓头,憨笑着说道。 “怀青和铃芝是怎么回事?”桓柘眼神锐利的看着云澹问道。 “额,这,那。”云澹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半天也没说出来什么。 “快说!”桓柘逼问道,最终云澹还是选择了向桓柘屈服。 原来当初婚礼上怀青因为桓杝自始至终都在保护荆滢心灰意冷。婚礼前一天看到桓杝去找了荆滢,原本就让怀青对他的宽容达到了极限。 婚礼上怀青挡的那一刀几乎致命,但是好在竹铃芝及时给她止住了血,护住了心脉。怀青打算在成婚后,朝中局势稳定了,就想办法让自己暴毙,给桓杝自有。只是婚礼上的这一变故,怀青干脆将计就计,直接假死。 “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她策划的。”桓柘听完了云澹的话以后,喃喃自语道。 “那你呢?”桓柘转头问道。 “我啊,我放不下铃芝,所以就把京中那边的官职都推了,来这边了,现在赖在湘南小院里,等铃芝的原谅。”云澹苦笑了一声说道。 这一次桓杝是彻底将怀馆的人惹恼了,就连自己都被牵连。他来金陵也没有几天,只是看到竹铃芝不在怀馆,便立马转头来了南歌乡,也就七八天的样子。这段时间自己虽然一哭二闹三上吊,卖惨自黑求同情住进了湘南小院里,但是竹铃芝至今没有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就连想要帮她们干点活都被拒绝了,这不自己发现小院里的柴火不多了,趁怀青她们还没有说赶紧出来打点柴回去。结果刚出门就被桓柘看到,被拉倒这里了。 听完云澹的话,桓柘心中竟然有了一丝奇妙的平衡。 “云澹,你出去干什么去了?”云澹蹑手蹑脚的回到院中的时候,看到竹铃芝站在院子的中央,双手叉腰凶巴巴的问道。而怀青就坐在窗边含笑看着他们。 “媳妇儿,你终于肯理我!”云澹听到竹铃芝的话,立马嬉笑着跑了上去,恬着脸问道。 “哼,谁是你媳妇,别乱叫,否则你就出去住吧!你来的太晚了,已经没有饭了,今天你就饿肚子吧。”竹铃芝说完就回了屋中,哐嘡的一声关上了屋门。 不过尽管竹铃芝如此做,云澹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在门口待了一会儿,就笑着往厨房走去了。 厨房里云澹掀开锅盖,果然里面有一份热腾腾的饭菜,哎,果然媳妇就是嘴硬心软而已! 这边云澹美滋滋的吃着竹铃芝给他留的晚饭,那边桓柘却在快马加鞭的赶往金陵。 怀青没有死,天知道他现在是多么的开心,还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桓柘回去后没有半丝犹豫当天夜里边收拾好了行礼,这房子他也就租了一个月,明天早上去退掉就好了,而武馆那边明天早上去说一声就好了,也不成问题。现在主要是该怎么接近怀青的,这一次他一定要抓住机会! “小姐,你看看那傻子,怎么就那么傻!”竹铃芝看着云澹乐呵呵离去的背影嫌弃的说道。 “嗯,他是傻子,那你又何必给傻子留饭呢?”怀青揶揄的说道。 “小姐~那只是饭多了而已。” “嗯,好,是我们没有掌握好量,多了,多了。”怀青顺着竹铃芝的话说道,只是脸上的表情却不是那么回事。 竹铃芝气哼哼的转过身去,真的不想理小姐了,但是只是过了一会儿便又转过来了。 “小姐,你说云澹都找到这里来了,那桓杝会不会也……”竹铃芝问道。 “不会的,云澹照过来是因为云澹心系着你,而桓杝,你觉得他有什么理由千里迢迢的找一个人的下落?”怀青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一下,接着恢复了之前温和的笑意说道。 “哦,好吧。”竹铃芝适时的止住了这个话题。自从回到金陵后怀馆的人都极力避免和怀青提到怀馆。不过现在云澹千里迢迢的从京都来金陵找自己,而且还发现了怀青假死的事情,让竹铃芝心里不安,听到桓杝他们不会过来后竹铃芝就放心多了。 等到竹铃芝走后,怀青透过窗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心中一片冰凉。其实现在是说是放下了,但心中还是会不平。 之所以采取那么激烈的方式,只是为了在桓杝心中留下一片阴影,让他永远都记得自己。不过俗话说有情饮水饱,自己的死应该也只会让桓杝记得一时吧,等到时间长了,他心里自己死亡留下的那片阴影应该就由荆滢驱散了吧。 怀青摇了摇头,将窗关上,将那一片月光隔绝在了窗外。 第二百四十八章 南歌记事 这一日天气很好,范宁和伏堇两个去了附近的山上采药,怀青被请去给乡里的一个老人家看病。回来的时候那位老人家将自己家中晒的红薯干包了一大包递给了怀青。 怀青一手拿着红薯干,一手拿着药箱,艰难的走了过来。 那一场刺杀给她造成的后遗症挺重的,那一刀是真真实实的扎在了心脏上,要不是有竹铃芝在,怀青逼死无疑。现在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怀青的身体还是很虚弱,拿着重一点的东西走一段路就气喘吁吁。 等到怀青终于到小院门口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了少年背着包袱穿着一身褐色的长衫站在门前。 “怀青。”桓柘往前走了一步站在怀青的面前,心疼的抓着怀青的胳膊喊道。曾经她堪比军中的男子,身体灵活,体力好。 而现在的怀青身体虚弱的到,仅仅是走几步路便满头大汗的地步。 “桓柘?你怎么在这?”怀青没想到桓柘竟然找了过来,一时慌乱,直接将桓柘的手甩开,等甩开以后才意识到不对,尴尬的问道。 “因为我心爱的姑娘在这里,所以我只能来这里!”桓柘笑着说道,他也没想到曾经百般难以启齿的话语,此时竟然就这么顺畅的说了出来。 “心爱的姑娘?”怀青疑惑的问道,她怎么不知道桓柘有什么喜欢的女子? “就是你,怀青我喜欢你,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靠近你吗?”桓柘望着怀青深情的说道。 而此刻怀青的大脑先是空白一片,接着脸爆红了起来,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怀青,从第一次相遇开始我的心神便被你牵动。以前我总顾虑着我是军人,边境凶险说不定哪天我就战死沙场了。从来不敢向你坦白心意。现在我已经将手中的兵权全都交了,只是一介白身,怀青能给我个机会吗?”桓柘继续请求道,他直接将怀青喜欢桓杝的事情略过了,既然怀青选择了放弃桓杝,那么从今以后他也不会提到桓杝的任何事情。 “这,可是我现在还不打算发展新的一段感情,对不起桓柘。”怀青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低着头说道。 “没事,我不逼你。不过我来金陵的路上已经将身上所有的盘缠花光了,你能不能收留我?”桓柘可怜兮兮的问道。 “好。”怀青万万没想到桓柘竟然突然就转了话题,但是想到桓柘的性格,除非逼不得已否则不会求自己收留的。怀青想了一瞬间便答应了下来,然后将门打开让桓柘进去。 桓柘将怀青手上拿的东西接了过来,跨步迈进了湘南小院,在怀青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笑意。 “桓柘将军你怎么来了?”竹铃芝和云澹两个人今天去了镇上的集市,回来的时候看到桓柘站在院中拿着一个木桶发呆。 “嗯,我现在无处可去,所以借住在这里,铃芝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就去找个破庙将就一下吧。”桓柘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木桶说道。 “不介意,不介意。你怎么会沦落到住破庙的地步?”竹铃芝一边问一边左右看了一圈寻找怀青的位置。 “嗯,身上的盘缠少,从京都到金陵就已经花完了。我在金陵找了好几份工作,但是因为语言不通,一直都没人要我。”桓柘苦笑着说道。竹铃芝听完以后脸上露出一丝同情来,而站在她身后的云澹则默默翻了个白眼,这一出苦情戏演的好! “小姐!”看到怀青从屋子里出来,竹铃芝连忙喊道,一边喊,一边跑了过去,云澹本来也想跟过去,但是被桓柘拦着了去路:“来吧,我们一起去打水,院里的水不够了。” 云澹看了看桓柘带着警告的眼神,默默咽下了心中的吐槽。 “小姐,桓柘将军怎么过来了,是你让他住进来的吗?”竹铃芝站在窗前偷偷看着桓柘的背影问道。 “嗯,今天他突然出现,然后说自己无处可去。而且我和桓杝的事不应该牵扯到他,所以我就让他先在这里走住下了。”想到桓柘下午说的那些话怀青脸上一红。 “小姐,其实吧。我觉得桓柘喜欢你!”竹铃芝斜着眼瞥了一眼怀青小心翼翼的说道。 “胡说什么呢!”怀青手中的动作一顿,扭过来脸反驳道。 “小姐,说真的,要是桓柘喜欢你的话,你会不会同意和他在一起。”竹铃芝强行将怀青的肩膀扳了过来让她正对着自己问道。 此时怀青的脸上通红一片,低着头始终不肯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弱弱的开口道:“我之前喜欢的人是桓杝,现在和桓杝之间结束也才短短一个多月而已,这样对桓柘不公平。” “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小姐这要问你的心,要是你有一点点喜欢桓柘的话。你就不要顾虑,勇敢的去接受,去追求。要是你心中对桓柘一点感情都没有,而桓柘要是喜欢你的话,你也早点和他说清楚,不要让人家的真心付诸东流。”竹铃芝劝道。 不过话是这么说,她心中觉得怀青和桓柘之间是有可能的。否则一个将军怎么会千里迢迢的从京都到金陵来,他说的身上没盘缠了绝对是借口。而怀青要是心中真的没有桓柘的话,提到刚才那些话时她是不会脸红的。竹铃芝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一切。 等到竹铃芝走后,怀青坐在床前揉着脸想要将自己听完竹铃芝的话以后心里泛起的涟漪压下去。大概过了一刻钟,怀青的情绪才稳定下来,结果在下床的时候将放在床脚的画册踢了下来。 这是当初第一次知道桓杝有喜欢的人的时候,心潮低落,竹铃芝特意找给她看的。 现在想来,要是当初自己没有去边境的话,也许现在已经放下对桓杝的感情了吧,也不会感受到错误的感情给自己带来的痛苦。 怀青将那本画册随手塞到了墙角。自己没有办法做到像这本书的女主角一般,将曾经的那段感情当做一段迷了自己双眼的普通感情。在自己亲身经历过种种以后,怀青甚至在想那话本中女主角对男主角所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只是安抚? 算了,想这些有什么用呢,感情的事情,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对桓杝的感情已经烙在了怀青的心中,只是烙的太深,每次想起来都是密密麻麻的疼。 第二百四十九章 南歌记事 桓柘在湘南小院一住便是一个多月,在这期间,他没有刻意找机会和怀青在一起,每天见面的时候都是一些没办法避开的时候,比如吃饭,还有在院中遇到。 桓柘还在镇子里找了个教书先生的活计,私塾离湘南小院不远,走路大概半个时辰,不过以桓柘的脚力两三刻中便能到了。 桓柘知道经历过桓杝的事情后,怀青现在的心防很重,贸然靠近,只会让怀青将他推开。而怀青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直接和桓柘说清楚,因为自己目前没有任何发展感情的念头,但是看到桓柘一直和她像普通朋友一般相处,总也不好意思开口。拖着拖着不知不觉便一个多月过去了。 这今天桓柘遇到了不少的困难,他在私塾给小孩教功课,但是有时候不是很懂金陵这边的方言,没有办法只好前来找怀青让她教教自己。 桓柘这属于正常的请求,怀青没有理由拒绝,于是在不知不觉中和桓柘相处的时间多了起来,两人之间相处的气氛也越来越融洽,甚至都能称得上默契了。 比如现在的饭桌上,怀青只是看了豆角一眼,筷子无意识的碰了两下,桓柘便知道她想吃豆角了,直接给她夹了一筷子。怀青也没有拒绝,拿着碗接过来,开心的吃了。 竹铃芝默默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等到她回头的时候,看到碗里有一只大鸡腿,而云澹在桌子的另一头咧着嘴笑。竹铃芝嫌弃的冲云澹翻了个白眼,等低下头开始吃鸡腿的时候,嘴角扯出一个笑来。 五月又是怀馆开始义诊的时候,等到竹沥带着金陵的弟子们过来的时候发现院子里竟然又添了两个人。 云澹谄媚的笑着,自从怀馆的人来到之后便一直忙进忙出,力求留下一个好印象。而桓柘则是带着范宁和伏堇两个人替竹沥整理今天带来的药材,一个个分门别类的在院子放好。 这段时间以来,桓柘通过自身的魅力,已经彻底征服了范宁和伏堇两个小孩。只要有时间范宁和伏堇必然会缠着桓柘,好像只要和桓柘在一起,哪怕是很苦很累的活,他们也干的很开心。现在就是这样,范宁将一个比自己都要大的簸箕抬到了架子上,期待的看着桓柘。桓柘看着他赞赏的笑着,还冲他比了一个大拇指,范宁十分开心,立马干劲十足的去般其他的东西。这些事虽然他们以前也常常做,但是这一次却十分开心,动力十足。 “听说是你同意桓柘留在这里的?”竹沥站在门口,看着桓柘和范宁之间的互动,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嗯,不过他也只是暂住。桓柘现在已经找到了一份教书先生的活计,过段时间他身上的钱有富余的时候他就走了。”怀青害怕竹沥会将桓柘赶走,连忙帮桓柘辩解道。竹沥深深的看了怀青一眼,这么着急着帮别人解释?竹沥觉得怀青和桓柘之间不简单。 等到晚饭的时候,竹沥这种感觉更加明显了。怀青和怀馆的人说话的时候,桓柘只是默默的听着不搭话,但是等到桓柘开口的时候,怀青总是能自然而然的接上。而怀青说话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桓柘也会自然的接上她的话。就好像这么多人中他只认真听着怀青一个人的话一样。 竹沥想到桓柘之前说的话,现在两人是不是…… 吃完饭后两人更是一起去洗碗,互相之间配合的很默契,重点是怀青已经在桓柘这温水煮青蛙的方式给彻底捕获了,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和桓柘之间越来越亲密的相处。 而竹铃芝和云澹之间则是竹铃芝继续冷着脸,而云澹则锲而不舍的追。不过竹沥看了看竹铃芝特意停下来等云澹的脚步,还有虽然嘴上嫌弃,但是手中没有停止过帮助云澹的举动…… 哎,女大不中留啊……看来是时候给孩子们准备嫁妆了! 日子总是在忙碌中匆匆溜走,转眼间怀馆的义诊月就结束了,这段时间京都也传来了好消息。不过这个消息对怀青来说应该不是很好的消息吧。 桓杝和荆滢成婚了,为了促成这一段婚事,圣上亲自赐了婚,并且荆滢还换了个身份,作为恩国公的义女嫁入桓家。这些都是桓夫人写信来告诉桓柘的,信中还问了桓柘要不要回京都参加这场婚礼,桓柘当然不会去,尽管桓杝也专门邀请了他希望他能回京都参加。桓杝一直认为桓柘只是意气用事,等到在外面待一段时间,将心中的怨气散尽就回去了。不过这些倒是他想茬了,桓柘的心意很坚定,尤其是在这里发现怀青还在世时,便完全放弃了去京都的想法。曾经他想每年过年的时候回家看看桓夫人,但是现在怀青还在世的消息不能让京都的任何人知道。 “怀青,你没事吧?”桓柘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将这个消息告诉怀青,看到怀青脸上的失落桓柘心疼的问道。 “没事啊,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情啊。”怀青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那些复杂的感情压了下去。 “怀青,不要难过,你还有我。”桓柘试探着将自己和怀青之间的距离拉近,坐在了她的身边说道。 “桓柘,如果我说我想和你在一起,你会不会觉得不公平?”怀青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说道,手指紧张的捏着衣角。 今天桓柘专门选了这个小土坡,这里视野广阔,既能看到满天的星斗还能看到广阔的平原。桓柘甚至准备好了几个有趣的故事,想要在怀青心情低落的时候说给怀青听,逗她开心。结果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是这么令自己心神俱震的问题。 “我不在乎公不公平,我只在乎你心中是怎么想的、我只希望你能顺从自己的心,不要勉强自己。”桓柘突然想到义诊结束时竹沥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他有点怕是怀馆的人希望怀青早点走出来,因此不断的劝她,而怀青最后为了不辜负大家而违背自己的心选择了妥协。 “不是的,桓柘我是认真的……额,虽然听起来有点不是很诚恳,但是桓柘我想问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怀青苦恼的挠了挠头,怎么觉得这番话和当初桓杝说给自己的那么像呢,但是不管了,她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给自己一个机会,和桓柘在一起的机会。这段时间来桓柘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中,他的温暖与内敛,他的爱意与疼惜,还有他的包容和诚恳。她的心也在一点点的沦陷。 “如果你不同意的话,那就算了吧!”桓柘愣愣的不知道如何反应,怀青等了一会没有等到答案低落的说道。 “我同意,我愿意,我想!”看到怀青起身欲走,桓柘终于反应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怀青的胳膊说道。 这一晚注定是美好的一夜,桓柘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青,心里全是满足,脸上也挂着一丝傻笑。而怀青反手抱住了桓柘的腰,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两人相拥的这一刻,怀青心中对于上一段感情的痛苦遗憾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铃芝啊,你看怀青和桓柘多么幸福啊。你说怀青都能这么快接受桓柘,你对我的考验什么时候结束啊。”云澹悄默默凑到了正站在门口看着怀青和桓柘两人的竹铃芝身边,可怜巴巴的祈求到。 “哼,你的真心就这么一段时间吗?那这一生剩下的时间你准备让谁考验你?”竹铃芝哼道,说完便转身准备回院中。 “哎,媳妇,我这一生,下一生的真心都只给你一个人!你说咱么的婚礼什么时候举办啊,到时候请几桌宾客呀。我这可是入赘了,以后是生是死都是你的人!”云澹一拍头反应了过来,一生的真心?那不就是暗示自己一生相守吗?连忙追了上去秉持着以往的厚脸皮精神问道。 “你自己看着办!我只看结果。” 后记 桓杝和荆滢的婚礼几乎轰动整个京都,祝福的声音有,但是质疑的声音更多,就连荆滢名义上的义母恩国公夫人在送荆滢出嫁的时候也是一脸木然。 荆滢心中不虞,但是想要顺利嫁给桓杝只能是这个方法。 怀青过世也就三个月的时间,本来她应该耐心等待,至少等到一年后或者两年后,大家淡忘了这件事再和桓杝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只是荆滢觉得桓杝对自己越来越冷淡了,因为怀青的影响她从桓杝身上已经感受不到当初的爱意了。 她只有桓杝了,要是桓杝不爱她爱上了别人那她该怎么办?一年的时间太长,中间的变数太多,她不想等,也不敢等。 于是她想方设法让桓杝答应娶她,并且将婚礼的日期早早定好,现在她终于要嫁给桓杝了! 婚礼上来了很多宾客,就连圣上都专门派了礼官前来主持婚礼,这是多少京中女子盼都盼不来的荣耀啊! 但是荆滢的心中仍然充满了遗憾,因为她不能用自己的姓名,只能用一个假的名字,张颖。 从今天起桓杝的夫人就是张颖,荆滢心中因为这个有些失落。 “唉,新郎官怎么带着面具啊?”等荆滢被新郎牵进了礼堂,就听到周围的人窃窃私语道。荆滢默默抓紧了手中的红绸,努力将自己心中泛起的各种猜疑压了下去。 今天这场婚礼的举办地点并不在桓府,而是在桓杝置办的另一处宅院里。因为地方小,荆滢坐在房中都能听见外面的喧嚣,不时还有胆大的孩童爬到新房的门口,想要悄悄瞧一眼新娘。 好不容易等到夜晚,桓杝过来将荆滢的盖头掀了以后便说有紧急的公务要处理,自此出去便一整晚都没有回来过了。 荆滢不知道的是,自从怀青在婚礼上去世以后,桓杝便再也不能看到红色。怀青刚走的那些天这症状还不明显,但是随着时间渐渐过去,他的这些症状便越来越明显。 甚至在桓府多待一刻他都感到莫名的窒息,路过他和怀青成婚的礼堂时更是浑身僵直,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看到那些红色的东西,哪怕是小孩头上绑的红色头绳他都觉得恐惧。 他知道荆滢的不安,想要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来让她安心,可是当他换上那一身红色的新郎服便决觉得自己像是被绳子绑着投到了水中。 桓杝不想让荆滢担心,只好找了一个身形和自己差不多的人,让他代替自己去完成婚礼的仪式。 后来自己匆忙完成了洞房前的那些仪式便匆忙逃走了。 三年后。 桓夫人抱着玉雪可爱的小孙子在院中晒太阳,脸上一直挂着满足的笑容。这是桓柘和怀青的孩子,也是桓夫人的第一个孙子。 在桓杝和荆滢成亲后,桓夫人一直一个人住在桓府,桓杝因为心理的原因在桓府住不了。桓夫人也不想去适应婆媳生活,干脆就这么心照不宣的分开住了。而且桓夫人也借着自己年纪大了的借口将桓府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了荆滢,自己清清闲闲的在家养花种草。 桓夫人心里一直记挂着桓柘,时常和桓柘通信,但是桓柘从来没有告诉过她怀青还活着的事。 直到一年多前突然写信过来说自己在金陵看上一个女孩子,要和她成亲。儿子的终身大事自己当然不能错过,桓夫人听闻后立马赶了过来。临走的时候暗示了一下桓杝,没找到他对金陵避之如讳。 桓夫人只好一人来到了金陵,但是没想到,桓柘信中提到的女子竟然是怀青! 桓夫人心中触动不已,更是在婚礼之后直接留在了金陵。 桓柘也在这段时间拥有了自己的事业,他在金陵城来了一间武馆,还顺手接一些跑镖的活,在金陵也是小有名气。而怀青的身体经过一年多的调养已经恢复了不少,已经不会走两步就气喘吁吁的。 两人更是在成亲一年多后有了自己的孩子,而云澹和竹铃芝成亲的日子要比怀青他们早半年。不过他们二人过年的时候会去京都住一段时间,并且和云澹的父母商量好了,等到云澹父母年纪再大点,就搬到金陵来,到时候一家就能团圆了。 而云澹现在在金陵做捕快,也算是个官身,铃芝也在城里来了个小药店,不看诊专门卖药,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 “你看母亲多高兴啊!”桓柘拥着怀青站在窗前将自己的头放在怀青的肩膀上,看着窗外说道。 “是啊,夫君谢谢你,能让我拥有这么幸福的生活!”怀青突然转头说道。 “有什么可谢的,我是你的夫君啊!”桓柘脸红了,接着转头害羞的说道。 怀青微微一笑,将桓柘的头转了过来,双手捧着桓柘的脸往他唇上印了大大的一个吻。还调皮的用舌头轻轻舔了一下桓柘的下嘴唇。桓柘眸色一暗当即就反击了过去。 最后当然是怀青酡红着脸气喘吁吁的求饶,而桓柘欲求不满还想继续,但是考虑到怀青的身体,默默将这笔账记在了心里等到晚上再算。 依偎在桓柘的怀抱里怀青想所有的这一切都值得,那天下午同意让桓柘住进湘南小院值得,那个晚上勇敢说出自己的心声值得,那个傍晚烧掉的话本,砸碎的玉簪,折断的沙枣花簪子,毁掉的所有和桓杝有关的一切都值得! “桓柘,遇见你真好!” “我也是!”